《蝶舞镇花魂》 正文 第一章:囚人 风带着杀意吹过花谷,山脚下的大道上回响着行军的脚步声,三队骑兵走在队伍的前沿,一个个排列整齐的步卒方阵紧跟其后井然有序,车马辚辚,声势浩大。大道左右桃花奇盛,而原本行势壮观的军队在这花谷美景中反而大煞了风景。 行军速度并不快,应该说及其缓慢。士卒们将兵刃扛于肩上,悠闲的走着。队伍的后半段有一辆设有豪华帐篷由八匹黑马牵动的巨型马车,透过帐篷上那半透明的白色帘幕隐约可见一个人影,他坐在那儿右手撑头靠在座椅的扶手上,宽厚而又结实的肩膀配上带有两颗象牙装饰的护肩显得魁武异常。而当这桃林微风轻撩帘幕之时,穿过隐约的缝隙可见篷内躺着两具冰冷的赤体女尸更是让人不想再往里多看一眼。 “公上先生,您就依了我家主公吧!也能保家人性命了不是?!”一个鼠目垂眉的侍从,牵着马对一旁坐在马鞍上的红衣男子轻声说道。 红衣男子看起来虽然五十有余,但五官端正,眉宇间散发出一股浩然正气,配上他那落于胸前的胡须,其神态略有武圣之相。 “莫要与我多言。”红衣男子,凝视前方,口中语气淡淡,敷衍而道。 侍从听过红衣男子的话,转着鼠目思索片刻,又冷笑道“哼哼!公上瑾!你活了五十几载,怎会此般不识好歹!你夫人苏嫣还有你的那才七个月大的小儿子公上誉!公上家的老宅子里,还有被我家主公着人扣押的老母亲和长子公上信,难不成” “就算尔等要将我公上一族灭门!我公上瑾也不会屈身半分!你们主公想知道的,我公上瑾无可奉告!”公上瑾及时打断了侍从的话,并向着一旁的囚车望去,用那已被捆绑在胸前的双手捋了一下长须,望着车内将公上誉紧紧抱在怀中的妻子—苏嫣,深情的望着。 “噼啊”突然一记鞭打声从公上瑾的右脸颊发出,血液应声而淌。这样的疼痛普通人定是难以承受,但是公上瑾却没皱过半下眉头,仅仅只是眨了一眼。 “他娘的,老子最看不惯你们这种出生名门的狗东西,死到临头还在装模做样!老子这一鞭,抽的你可舒服?”一个满脸横壮如牛的侍长手持铁鞭骑着一匹黑马,对着公上瑾吼道。 “相公,你为何不闪!?”囚车内的苏嫣看此情景心痛不已,她哽咽着,深吸一口气,看着怀里的一个男婴,低声叹道“我等公上一族,世代为民。为何,会遭受如此的厄运。” 公上瑾闻过妻子的话,双目一瞪冷笑道“哼!吾等在世为人,岂能怕了一只畜生!既然不怕为何要闪?!”随着话音公上瑾便恶狠狠瞪向那满身胖肉的侍长,就好像瞪着一条路边疯狗。 “你不怕?老子倒要看看,你能挨几鞭!你的那张狗嘴能硬到几时!”说罢,侍卫长便又举起了手中的铁鞭,甩向公上瑾。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向着囚车的方向越来越近,而侍长贪婪的挥舞着手中的铁鞭,在公上瑾的后背上一抽就是七鞭,公上瑾强忍居痛,依然没有半分屈意。正当这市长想要再次挥出手中铁鞭之时,只听蹄声渐近,近如耳边。一道白影从侍长身旁闪过,并以迅雷之势削去了侍长的半颗头颅。 众人看着那举鞭欲挥的侍长由马上跌落,从伤口飞溅的血液在空中画出一条细长的赤痕,“嘭”的一声狠狠的砸在了地上。公上瑾捋了捋胡须,顺着那道身影望去。 身影停在了队伍的前沿,距离公上瑾数十步之遥,定神一看是一个身披白甲骑着赤马的将士,他五官清秀,身材中等,那纤细的右臂却使得一手快剑“鬼影剑”,只见他将半颗头颅刺于兵刃上,高高举起大喝道“主公有令!公上家乃上宾,对上宾不敬者!立斩!另外此处乃花谷地域,主公令众将士!急行!天黑之前!必,走出花谷!” 公上瑾用他那双被捆绑在胸前的双手,向着白甲将军勉强抱拳以表谢意,因为他知道这名将军此行只为传令,令未传下之前对其不敬者定可不斩。 见公上瑾行礼,白甲将军便驱马来到他的身旁也行一礼“公上先生,在下鬼门八将—鬼影剑,奎英。先前来迟一步令先生受苦,望先生莫怪!”奎英说着便下马低头,屈下身子又行一礼。 公上瑾此时却冷冷的看着奎英,语气生冷的说道“原来是传闻中的鬼门八将。八将之中,四鬼四妖,各具所长,一可敌百。八人齐聚之时甚至可以攻城掠地!阁下这等人物,怎可于在下行此大礼!” “在下对公上先生仰慕至久,如此小礼不值一提。我家主公命我请先生到篷里一叙!”说着奎英便随手推开牵马的侍从,引着公上瑾向着八匹马车走去。苏嫣看着夫君被奎英带走虽然担心,但重兵把守之下,也只好目送公上瑾离去。 奎英将公上瑾搀扶到八匹马车之上,为其松绑之间低声话道“公上先生莫要提我斩杀侍长一事,其实主公并未曾传令,要将先生视为上宾!奎英方才,也只是防以小人,故才打个口实。先生莫怪。”说着奎英便低头离去,骑上一旁的赤马紧随马车同行。公上瑾站在帐篷前透过白色帘幕,冷冷的看着帐篷里的两具女尸,她们曾经是公上家中的婢女,如今却已然成了帐中之人的塌下亡魂。看着女尸,公上瑾不禁捋了捋胡须,轻轻叹了一口生气。 “进来。”只听一个淳厚有力之声,从账内传来。公上瑾闻声,突觉胸口一紧。他穿过薄纱帘幕,看着幕后的身影,轻撩着胡须,便向着篷内大步跨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战逃 桃林的风轻轻的吹着,一个身着红衣,名为公上瑾的男子正站在一辆设有豪华帐篷,由八匹黑马牵动的巨型马车之上,此刻那徐徐吹来的桃林之风,对于公上瑾来说格外的扰人;听见帐中之人发出的召唤声,他深吸一口气向着帐篷大步跨去。 公上瑾慢慢拉开帘幕,只见一个身材高大魁梧,身披黑甲的男人坐在帐中。他护肩上的两颗硕大的象牙从后颈处紧贴身体,由前胸延伸至腰间,这个鹰眉刀目,脸色英邪的男人,用他那双好似兵刃一般的眼睛,冷冷的盯着公上瑾,他右手撑头靠在一张帝王椅的扶手之上,他抿着嘴似有一副,审望天下之威。 “坐下。”魁梧之人翘起二郎腿,冷冷而道。 虽然公上瑾一直受世人爱戴,但这个男人似乎对他毫无敬意,从他简单的话语中甚至可以感受到一丝杀气。公上瑾依然默默的看着地上的两具女尸,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男人见状,便一脚将尸身踢到一边。 “你把我想知道的事情说出来,便可携妻儿回家,我绝不为难。但若你坚持不言,那么你公上家所有人的性命,就会随同我的耐心,一起消失!”男人站起身子足足高出公上瑾半个头,他一边说着,一边向着公上瑾靠近,语气越来越重,杀气也越之越来越浓。 公上瑾的眼神依然是默而无光,他看着男人那双恶鬼般的眼睛,开口道“你并非是想知道我公上家的秘密,你只是对这血腥杀戮情有独钟,倘若今天我屈之坦言,即使留住了性命他日我公上一族又如何顶天立地!况且即使你得知我公上家的秘密,又如何?!你杀不了那个人!你只会害的天下苍生,再次陷入战火炼狱之中!” 男人缓缓抬头,斜目而视藐视着公上瑾,那眼中的余光好似一头恶鬼,泛着一道煞气“我鬼门不同于其他门派,开派之初就是为了行军征战!再则以我秦摄渊现在的武学造诣,世间难逢敌手!如此,还怕了你公上家,秘密背后的” 公上瑾捋着胡须,未等鬼王话毕,便一语插道“鬼门虽是以国廷军律为依,但天下各大小门派百余户,其中包括你天海城的鬼门,东海之中的仙舞阁,淮安北郊花谷,还有东山城北胜天门,以及天灵雪山的天道阁。这些门派都与鬼门不相上下,若真能敌过,尔等也不会在这花谷之域下令众军急行!” “这花谷之中全是些江湖郎中。只要我一声令下,明天的东城国就不会再有花谷这一门派!”秦摄渊自信言道。 公上瑾闻声,心中一动。此刻他似乎察觉到了一线生机,便开口道“若你能将花谷攻下,便能证明鬼门实力。那么在下可以道出秘来!” 秦摄渊生性好胜,他绝不承认世间有强于自己的势力存在,更何况是以治病救人的郎中为门众的花谷。他跨步走出帐篷,朝着一旁紧跟马车的奎英令道“下令全军,天黑前登上花谷主脉!明日日出之前,拿下花谷!” 奎英闻后神色一变,连忙抱拳低头行礼而道“主公!请三思!这花谷奇花异草甚多,除了谷外这桃花径,入谷之后便布满了杀人花草毒虫,更何况主山之巅的入口有当今药王施圣德镇守,百年来历代药王都不会将不宿之客放入花谷寸步!此代药王施圣德,更是被誉为历代药王之最!三十年前护国抗西战役中,施圣德毒杀西域八部敌军的夜袭队,上千余人也只在一夜之间!我等此行只携步卒三百,弓手两百以及骑兵一百骑,共计六百鬼众!若真的要与施圣德对阵,还望主公三思!!花谷的地势和风口皆处下落,若他以毒法攻于我军,恐怕”奎英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无奈的看向一边的军阵。 “这些只是传闻,花谷之中都是一些江湖郎中。即便施圣德高深,但也不过就是个花甲医者罢了!你怎可这般胆小?难道本王传授于你的快剑,斩不了那施圣德?”秦摄渊带着自信的笑容,瞪大了眼睛盯着奎英,若奎英敢说半个不字,恐怕人头便无法得保。 奎英见秦摄渊杀气肆意,便立刻下马走到车前将其拦下单膝跪于地上,急言道“主公息怒,即使我鬼门斩下施圣德的人头,也无法再前进半步,药王所镇守的草庐之后便是花谷那无边无际,布满世间奇花异虫的花谷圣地,花海!花谷命脉乃长生殿,而长生殿正是位于花海之央,常人踏入不出十步便身中剧毒喷血而亡!虽然主公的修为已是世间罕有!但要跃过无际花海攻入长生殿,恐怕” “烧了。”秦摄渊闻声,露出一脸冷漠,淡淡而道。 “不可!花海占地无边无际,其中毒花害虫更是数之不尽。如若火攻,那毒物所化出的烟气一旦散至谷外,这方圆之内的百姓,恐怕就”奎英显得有些胆怯,但为了花谷一带的民生,奎英不得不冒死进言。 “花谷之中,尽有如此凶险之地”秦摄渊若有所思,低声自语而道。 奎英见秦摄渊独自沉思,似乎对于攻打花谷一事有了顾虑,便起身上马,引着马车随部队继续前行。 突然秦摄渊似乎想到了什么,冲进帐篷,直逼公上瑾而去。鬼王猛然伸出右手死死掐住公上瑾的脖子,切齿怒道“你是否知道这花海一事?”秦摄渊现在明白公上瑾并不是要他攻打花谷,而是想将他的这一队鬼门众引至药王草庐,又或花海之中任其毒杀。 公上瑾没有说话,只是猛地挥出一拳打向秦摄渊那掐于脖颈的右手前臂,速度很快,力道也很强,这是足以将秦摄渊的右手前臂击碎的一拳。面对如此的拳劲,秦摄渊急忙将收手,未想这一记猛收竟让鬼王身体失衡,大步而退,若非是踩到了地上的女尸,恐怕这秦摄渊已经后仰而倒,摔在了地上。 公上瑾深知事已至此,唯有一搏。在秦摄渊的眼里,杀人就好比挥手弹灰,即便自己的手中握着鬼王所要的秘密,秦摄渊也是说杀便杀,毫不迟疑。公上瑾起身一跃跳出车外,便朝着那妻儿所在的囚车冲去。众士卒见状,便举起兵刃一拥而上列阵阻拦。 公上瑾此时,已知生死将至,此关若是不过,妻儿今日,必丧于此。他双目一眨,只见其双瞳之间泛出一道金色之晕。此时,公上瑾的身形变得更快,他以拳御敌,由腿开路,打的众士卒纷纷碎甲断骨,腾翻在地。 突然一队骑兵,从前阵疾驰而来,向着公上瑾飞奔突袭。公上瑾见铁骑以至身前,便又是一个眨眼,双目中的金晕瞬时化作烈芒,如同白日一般。他展体屈身,欲战而待。 突然,一名骑兵勒起缰绳,使得跨下的军马高举前蹄,只用后肢站立,骑兵随将一股气劲使于军马前蹄,前蹄落地化劲以极速向着公上瑾撞去。 借着一双金色双瞳,公上瑾竟将这骑兵的破绽,探的一清二楚。只见他飞身跃起,双脚照着骑兵的胸口便是狠狠一蹬从而顺势夺下其胯下的军马。而那个被蹬飞的骑兵,则不幸被一旁的军马,在无意之间生生踩碎了头颅。 公上瑾夺下铁骑军马,他疯狂的抽打着坐骑的后臀,向着爱妻飞奔而去,苏嫣看着夫君的身影逐渐逼近,周围的护卫也相继赶来,将囚车围作一团。 突然公上瑾好似方才的起病一般,勒起缰绳,马蹄顺势高举,随着军马的一声疯鸣,公上瑾迅速将一股气劲使于马的前蹄,以极快的速度冲向囚车。 只听“嘭”的一声巨响,囚车剧毁,碎木四散。那些原本围在囚车四周的护卫,被飞马的起劲,阵的纷纷弹飞。就连囚车内的苏嫣,也被这气劲震的稍稍弹入半空,公上瑾一把将抱着孩子的妻子拉进怀中,此刻夫妻二人好似久别重逢,在他们的视线里已容不下别人,仿佛这世间只有彼此。 但公上瑾很快便回过神来,他转头而望,只见身后百骑奔来,扬起阵阵尘土。公上瑾搂紧怀中爱妻,一手勒起缰绳,如方才一样,御劲于马蹄,只见战马如同弩箭,化出一道赤影向着一旁的桃花林直射而去。 奎英此时,双目大睁,而让他吃惊的正是公上瑾。“主主公!”奎英颤抖着嘴唇看着公上瑾离去的方向,痴痴而道“鬼马鞭,鬼门最上成的马术。这公上瑾仅过一目,便可悟到吗?!传闻公上家拥有天赐的神技,奉招必悟,悟招必破!主公想知道的,就是这个吗?!” 公上一族,二百二十年前出现在东城国,是一个突然崛起的世家,主人便是公上瑾的太祖公上迦罗,此人四处行善罚恶,派银放粮救济灾民,似乎拥有散不尽的家财;不论是何方的恶霸土匪,只要有所据点祸害百姓,公上迦罗便会出资佣兵,购置军械,筹备兵粮,带军讨伐,为民除害。 因此世间的人都知道公上一族世代行善罚恶,而每个身怀公上血脉的人都拥有—公上神技。它没有名字,世人只知公上一族,天赐神技“奉招必悟,悟招必破”与神技一同被流传下来的便是当年公上迦罗那灭贼无数的爪功—天鹰功,与神技不同的是,此功需要先人传授或训导才可修成。 “下令全军!追击,要活得!”秦摄渊并没有理会奎英,他目露凶光,咧着嘴冷笑低语“天赐神技?!呵~!” 公上瑾以鬼马鞭御马前行仅仅半个时辰未到。 突然军马前蹄一软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往前拖行十尺有余,而公上瑾则已是抱起怀中的爱妻一跃而起,平稳的落在了地上。公上瑾落地之间,猛然蹬腿,一个健步继续向前飞奔“相公!这马儿?”苏嫣皱着眉头依偎在公上瑾的怀中,手里依然紧紧的抱着公上誉。 “是鬼门的马术,这马怕是累死了。”公上瑾虽然在说话,但奔跑的速度却从未减慢。 苏嫣此刻就像一只受伤的小鸟,紧抱着公上誉紧紧的靠在公上瑾的怀里。 就在这时一道白影袭来,这道似曾相识的白影以极快的速度,在公上瑾的后背之上,闪过一束剑影。公上瑾灵机一个翻滚,使得白影只是划破了自己的衣裳,却未伤到半分的皮肉。 “啊!”苏嫣被吓的一声尖叫,而公上瑾却死死的抱着妻子,生怕她受到半点伤害。公上瑾单膝跪地指着桃林深处说道“你带着誉儿往这个方向跑!我把他们拦下!记住不论发生什么!不!要!回!头!”说着公上瑾便一把扶起苏嫣,向着桃林深处轻轻一推。苏嫣看着自己的相公,轻轻将自己推开,慢慢转身向着拿到白影而去。 在这一刻苏嫣看到自己的夫君转身而过的脸庞,眼神中已是毫无生念,仅存的是一份坚定‘拖住他们,拖住鬼影剑—奎英,拖住秦!摄!渊!’这正是公上瑾此刻唯一想做的事。 苏嫣的思绪此时一片空白,她从未见过公上瑾有这样的神情,如此的眼神。她不知所措,痴痴的转过头,连哭的时间都没有,便朝着夫君所指的方向仓促而去。 公上瑾看着白影开口道“鬼影剑,奎英!你以为你能胜过在下么?!” 黄昏中,两个人站在桃花林的一处,隐约间还能听到陆续行来的脚步声,马蹄声;公上瑾知道,他所要面对的不单是奎英一人,他要对抗的很有可能是一整支“军队”以及他们的鬼王—秦摄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交锋 “公上先生”奎英那满腹的歉语还未出口,只感觉左肩一紧。一只轮廓分明的大手却已经拍在了他的肩上,从而使得肩上的白鳞甲发出“嘭”的一记闷响。 “把秘密说出来,保你一家性命!”秦摄渊站在奎英身后警告道,对比之下二人身型相差较远,犹如一头直立在猛虎背后的巨熊。秦摄渊的视线穿过奎英的头顶向着公上瑾眈眈而视。 公上瑾清楚的知道,若要与秦摄渊过招,三招内便能定胜负,而自己若不敌,那苏嫣很快就会被追上。 “你为何执着于那秘密,公上神技是苍天所赐!流于血中,你得不到!一辈子都不可能得到!若想伤我妻儿!汝等!今!必丧于此!我公上瑾,决不退!也不让!!”桃花林中回响着公上瑾的声音,这守护家人的战吼声,将随后赶来的士卒吓得止步不前。 “哼!”秦摄渊冷笑道“公上神技,不值一提。我要的是什么,你很清楚,既不愿道来,那今日,命丧于此的人,便是你。”秦摄渊的口吻好似谈笑一般,他晃了晃脑袋便又轻轻拍了一下奎英的肩膀。 奎英明白,这是秦摄渊的诛杀令,他慢慢的从腰间抽出一面令旗,缓缓举过头顶,咬着牙闭着眼,低沉的喊道“弓箭手准备放箭!” 听到奎英的低声号令,方才被公上瑾喝斥而住的士卒们,突然晃过神来。他们手持长弓十五一排,共计七列,好似清溪流水一般整齐的从左右两路碎步行至奎英身前,并抬手张弓仰天而望指向前方的公上瑾。 公上瑾紧咬牙关,看着眼前的箭阵。‘拖住他们!’他心里此刻不断的重复着这句话。看着眼前的弓箭手纷纷将手中的弓心对准自己,公上瑾缓缓压低身姿,欲冲破箭阵。他在等待前排弓手压身跪地,抬弓引的那一瞬,只要抓准时机就能够穿过那划破长空的箭雨,冲散前方的兵阵。 秦摄渊冷冷的看着奎英,静静的等着这名白甲将军下令射箭。秦摄渊的双眼隐约射出的寒光,令奎英为之一怔。此时此刻奎英的心情是无奈的,公上一家世代行善,受天下百姓敬仰,如今竟要自己亲手下令射杀,他实在无法挥下手中的令旗。无奈一旁的秦摄渊着实令人胆寒,奎英闭目咬牙缓缓挥下手中令旗低声喝到“放箭~!” 奎英令旗挥下,弓手纷纷满弦放箭。箭雨朝向公上瑾飞去,就好像成群的猎鹰划过长空向着它们的猎物俯冲而下。公上瑾见时机已到,便好似一匹脱缰的野马,向着前方的兵阵奔袭而去。 秦摄渊与奎英站在弓手阵的后方,穿过列队的间隙。鬼王从容的看着公上瑾那意料之中的突袭,他冷冷的笑着驱身欲战。奎英看着身旁的秦摄渊缓缓压低身姿,此时此刻仿佛风声渐停,屏气一瞬。奎英瞪目恐视鬼王之际,只觉腰间一震,一道黑影已冲向前方兵阵直劲射向公上瑾。 茫然间奎英顺手摸向腰间的佩剑,却发现佩剑已经和秦摄渊一起从身旁消去了踪影。“鬼马鞭?!秦摄渊胯下未有坐骑,也依然可以徒步施展鬼马鞭么!”奎英被秦摄渊那有如黑豹一般的冲锋,惊得不知所措。 看着一道黑影,从阵中闪出。那野兽般的双瞳,“秦摄渊!”公上瑾意识到自己与鬼王的交锋,即在眼前。 花谷山下的桃花径,花香四溢。就像传闻仙境一般,幽静而柔美。如此美景却因鬼门的“莅临”而被生生的撕碎。 此时,桃林的大道上已布满了军马的蹄痕,地上还躺着几具士卒的尸体。而屹立在桃花林中的花谷及其谷内的诸多郎中,却已然没有察觉山脚下那即将发生的悲剧。 公上瑾与秦摄渊二人,很快便在兵阵前相遇。只是秦摄渊的急步之间,灵活的避开了公上瑾,画着诡异的半圆,鬼王便已行至公上瑾的身后,欲向其背挥剑砍去。 公上瑾并没有为秦摄渊那诡异的步法而感到惊讶,他双眼泛着金色的余光紧随着秦摄渊的身影转身应战,速度之快使得他的双眸在那一瞬间画出两条金色的细丝,他仿佛化身为高祖公上迦罗一般挥舞起家族独有的爪功,欲以撕碎世间所有的不平与险恶。 公上瑾十指御劲化作神鹰的利爪,“啪”的一声打在了秦摄渊挥剑的右手前臂,利爪死死的扣在鬼臂之上,手指穿过黑甲深深的扎进了秦摄渊的皮肉,二人就此僵持片刻。 “哼哼,公上家的天赐神技,奉招必悟,悟招必破?”秦摄渊自信的笑着,丝毫没有因那破肤刺肉之痛,而感到丝毫动摇“我没时间与你在此斗乐,既然你已将公上家的神技与爪功都耍上了,那么本王也让你看看我鬼门的绝技,如何?”随着话音落下,只见鬼王面色巨变,他张开血口,双眼翻白,额头爆出的无数青筋使他变得好像一个嗜人恶鬼一般。 公上瑾见状立刻一个眨眼,当他再将双眼睁开时,那金色的瞳孔好比黑夜中的两颗金耀明珠,驱散着黑暗,永生不灭。 此刻,秦摄渊的动作在公上瑾的眼里变得更加的清晰就连体内御炼的气劲都能化作云雾流水看在眼里,所有的破绽尽收眼底。 公上瑾借着瞳中金芒,见鬼王额首大露,破绽已现。便立刻伸出另一只鹰爪向着秦摄渊的眉心攻去。 “额啊!!哈!!!”秦摄渊见对手,展爪袭来,便即刻发出一阵怒吼。而这一吼,竟将公上瑾那攻其眉心的利爪生生震碎,指骨断裂外翻,破皮而出,整条手臂都被这气劲压的扭曲变形,如脱臼一般猛然摔在身后。 鬼王的吼声,震摄天地,使得整片桃林唰唰作响,那位于兵阵前排的士卒都被这吼声震的伤昏不计,他们的军甲或碎或裂。就连距离数十尺外的奎英也感觉到自己身上的白甲微微作颤开裂。随着吼声渐去公上瑾双目无神,直直的倒向地面。他的面上七孔,淌着鲜血,顺着倒下的身体甩出五条清晰的血水,夹杂着一道淡淡逝去的金晕。 此时此刻,秦摄渊并没有停止他的进攻,他甩开公上瑾死死刺扣在前臂的“鹰爪”,又是一个驱身滑步,行至公上瑾的身后,用肩膀托住对手已经倒下的身躯。只见秦摄渊将手中利剑,缓缓贴在公上瑾的后腰,用极为缓慢的速度在公上瑾的腰间,划出一道深长的口子。 剑身在公上瑾的腰间静静划过,而他却只能因疼痛发出微弱的嘶哑声“呃” 切断了公上瑾腰间的肉筋,秦摄渊洒脱的将宝剑丢到身后,单手抓起公上瑾的后颈,面带愉悦的大喝道“弓箭手!准备放箭!”兵阵中尚算清醒的百名士卒摇晃着脑袋,听到鬼王的号令声响,便勉强着张弓,向空而射。 箭支再次划过长空,秦摄渊高举起公上瑾悠哉的向前走上几步,突然一个转身,他拖起将手中的濒死之敌,向着飞来的箭支投甩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琉璃 花谷的桃林依然飘逸着阵阵花香,鬼门的铁骑踏破了这里的宁静,带着杀戮他们冲入了丛林的深处。 无情的飞箭从空中落下,被鬼王生生抛向天空的公上瑾,正朝着那陨落的飞箭撞去。 “喳喳喳喳喳”飞箭冰冷而无情的扎在了公上瑾肉身上,虽无一命中要害,但也足以将这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再无立足之力。只听“嘭”的一声公上瑾的身体,便好似之前被奎英削去半颗头颅的侍长一般,死死的砸在了地上。 奎英单目落泪,他知道他爱莫能助,这个闻名天下的大善人公上瑾,如今却被如此对待。他紧握着挂在腰间的剑鞘,发出吱响声。他回想起儿时的往事,那年奎英只有五岁在天海北城乞讨,因不屈于当地恶乞欺凌,被打得只剩半条性命。那时正值青年的公上瑾因巧经过天海北城。 当时,公上瑾不但为奎英赶走恶霸为其疗伤,甚至还屈身亲自照顾这个小乞丐足足三个月。奎英本想待身体康复后追随公上瑾,可无奈公上家那年发生了些许变故。公上瑾还未来得及向奎英打上招呼便匆匆赶回了淮安公上老宅。 秦摄渊的身影打断了奎英的回忆,此时他已拖着半跪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公上瑾走到了自己的面前,并随手将这个快死的男人甩在了地上。 奎英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恩公”,他紧握着腰间的剑鞘恨不得现在就将这剑鞘挥向鬼王。 “奉招必悟,悟招必破。”秦摄渊冷冷的看着躺在地上的公上瑾道“公上神技只对自己修为之下的招数有效,超出自身修为的招数,便无用了吗。”秦摄渊的话音越来越轻,他冷冷的看着地上的公上瑾一脸的不削,露出一丝鄙态。 “奎英!” “末末将在!” 秦摄渊轻轻叹气,开口言道“不管怎样,公上家的秘密我必须搞清楚。但是公上家的人,不能留。你带着剩余的百名士卒,去提他们母子的人头,来见我。”秦摄渊的语气很平静,说着他看了一眼奎英的脸,那是一幅无比尴尬的表情。 见奎英如此,秦摄渊又冷笑道“你也可以提着你的人头来见我,如何?” 奎英闻声突然晃过神来,他立刻单膝跪地垂头抱拳,开口道“末将!不敢!末将,必将其母子二人的人头,提来交于主公!”奎英低着头眼神中充满着恨意,他斜视着地上的公上瑾,他知道秦摄渊是想把公上瑾丢弃在这里等死。 秦摄渊看着单膝跪在地上的奎英,一脸冷漠的转过身踏步离去,行离之间他又停下脚步对着身旁一名带有佩剑的士卒说道“你与他同去。”说罢,秦摄渊便骑上战马向着八匹马车的方向,笃定而去。 看着秦摄渊离去的身影慢慢消失,奎英起身向着一旁的士卒,开口喝到“你们几个!”奎英指着几个士卒说道“拿出担架把公上先生抬上!要稳!不许有半点闪失!” 士卒们听到奎英的命令,互相对视着都不愿去做。因为他们害怕若此事传到了鬼王的耳边,便害的自己会人头不保。 见士卒纷纷犹豫,奎英突然捡起地上那把本属于自己的宝剑,指着那几个士卒咬牙切齿的叫道“违我军令者,立斩!” 话音刚落士卒们慌忙用担架抬起公上瑾,跟在奎英身后,而奎英则顺着苏嫣逃跑的方向慢慢追去。他心里盘算着,如何在不杀苏嫣和公上誉的情况下而不被秦摄渊降罪。他甚至有与秦摄渊对抗的想法,但很快便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刚才公上瑾被秦摄渊两招击败,奎英是看在眼里的。连奎英都不知道秦摄渊竟然可以在没有坐骑的情况下徒步施展鬼马鞭,而更让他想不到的是,在与公上瑾交手的过程中,鬼马鞭的气劲从来都没有从秦摄渊的腿间消失过,而秦摄渊的绝技“鬼王吼”更是让奎英觉得此人非鬼,但却胜于厉鬼。奎英知道自己恐怕再练一辈子的剑法,都无法敌得过鬼王—秦摄渊。 “奎英!”那个腰间挂有佩剑的士卒似乎发现了什么急呼奎英过去。“你看!”奎英顺着士卒手指指得方向看去。 “奎英,你看这脚印如此心弦!看尺寸这一定是苏嫣那娘儿们留下的!” “不对!脚印一浅一深!苏嫣不是瘸子!”奎英对着士卒说道,但心中却又一丝不详,因为这个士卒竟直呼自己的名字而非“将军”。 “这花谷桃林中即无猎人行猎,也无医者采药,即使是要进到花谷之中,此地也是无法通往,这里再往前去,便是一条死路。”佩剑的士卒识一边说着,一边扭头斜视着奎英,又开口道。 “故然此处只会有三种人出没。一,迷路的人。二,逃命的人。三,逃命且迷路的人。这明显是苏嫣故意装着瘸腿,布下的障眼之法。奎英,不该这么笨的。”佩剑的士卒露出一脸的鄙意看着奎英,如狼而道。 ‘苏嫣现在正朝着死路前进?!这可如何是好!’奎英心里暗自想到,他当然知道这脚印的主人就是苏嫣留下的,但本想故意中此计的奎英,又怎会料到,身边有这样一个聪明的士卒。 “你在和谁说话?!”奎英紧皱着眉头的看着这个佩剑的士卒,他知道这个人是秦摄渊亲点,随行而来。而从此人的言谈来看,其来历绝非只是一个普通的士卒。 “哼~我铁无邪,可不归你管。”那配剑的士卒一声冷笑之间,瞟了奎英一眼,余光之中他的眼神极为轻浮刁狠。 奎英疑惑的看着这个名为铁无邪的人,心中不禁猜疑,这个人是否是新进的鬼将,但是很快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就奎英所知,这个铁无邪他从未见过,更别说他是否经过选将的比武,或者晋升。 鬼门八将:四男四女,四鬼四妖。四鬼主战,四妖主政。各具所长,每位鬼将都有属于自己的营地,鬼将除了征战执政之外便需要训练各自营地中的士卒门生成为自己的继任。 鬼将八年替换一次,新任的鬼将便是从各自的营地中由当营的将军推荐又或比试挑选而来,最终能够从比试中胜过现任鬼将的鬼众才可成为新任的将军。而其中的比试也并非只是单纯的武艺,包括:剑术,刀法,拳脚,掌功,化术,医道,兵法,音律。 苏嫣抱着怀里的公上誉,哭泣着蹒跚而行。她已经再也跑不动了,更不知该往哪里跑。花谷的桃林,一旦离开了林间的大道,便非常容易迷路,这里桃树似海,让人不免丢了方向。 苏嫣蹒跚的走着脑海中不停回想着公上瑾最后那催她离去的话语c口吻c眼神,甚至连当时空气中所弥漫的杀气她都还没有忘记。就在方才她听到了厉鬼般的战吼声,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公上瑾还是不是活着,她想回去寻他,她想陪在自己的夫君身旁,不论如何。 苏嫣抱着自己的骨肉,双目无神的思索着,在不知不觉中这个本就已经失去方向的女子却已经走上了回头的道路,向着奎英一行所行来的方向,蹒跚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绝境 阳光的灿烂让原本幸福的人更加的心满情溢,一个女子怀抱着襁褓中的婴儿站在家中的院子里。虽然她已是年过风月,但却依然美若白月,气如莲花。 院子不算很大,但却有一处曲桥河滩。女子站在桥边看着怀中的娃娃,不知何时身后便有一双结实的双臂握着一件披肩,搂住了女子。女子看着家中忙碌的家丁,感受着身后那如同大树般,庇护着自己的丈夫,听着长子从书房内所发出的朗朗书声,她坚信自己是这世间最为幸福的女人。 “嘭!”突然一声巨响,宅院的大门被鬼门的铁骑生生踏破,他们没有说话,冲入大宅便开始屠杀,连院中饲养的兔子也都没有放过。夫君与家中护院的反抗始终未能敌得过鬼门的将军,那人腰间挂着一个诡异的葫芦,打着歹毒的拳法,每一击都直指他人要害。 女子不知所措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不知何时她眼前一黑,当她再次睁开双眼时,自己和原本怀抱中的婴孩却已身在一座囚车之内。 苏嫣回过神来,缓慢的走着,隐约中她听见了行军的脚步。虽然步声微小但她可以确定一定是鬼门的追兵。她很害怕但也更想知道公上瑾现在到底身受何处,苏嫣加快了脚步迎着追兵,她深吸一口气大步的向前走去。 奎英行路之际,被眼前若现的人影,惊得不知所措。‘是苏嫣吗?为什么回来?!’奎英真的很想向着前方的人影喝问。只是此刻并不是说话的时候,如果真的是苏嫣的话,那么如何解救她们母子才是奎英迫切要做的事。 人影越来越近,已经可以看清是一个搂着襁褓的女子。就在奎英沉思之际,突然一道人影闪过,冲向苏嫣。 “不要!!”女人一声尖叫。 “把誉儿放下!”黑影正是那个佩剑的士卒,铁无邪。他笑着,用眼角藐视着这个女人。公上瑾迷离之间也将手缓缓举起,他五指张开伸向铁无邪,他恨不得现在就能站起身来,救下自己的骨肉。 在慌乱间苏嫣看到担架上的公上瑾,便哭跑着冲了过去,她跪在公上瑾面前,她被公上瑾现在模样吓得一时合不拢嘴,她深吸一口气无奈的哭道“相公!你怎么了救誉儿!!”苏嫣跪坐着,低着头绝望而泣。 奎英看着跪地痛哭的苏嫣,他很想问问这个女人为什么自投罗网。但是现在,已然不是开口询问的时候。 “你想造反吗?我下令动手了吗?把孩子放下!”奎英冲到铁无邪面前,呵斥着命令他,放下公上誉。 “哈哈哈哈!奎将军,你算什么东西?我刚才就说了,我不归你管。”铁无邪语气轻浮,轻视着奎英开口笑道。而身为一个士卒,铁无邪的话,则让在场所有的人都感到十分不解。 见苏嫣跪坐在公上瑾的身旁,抬架的士卒立刻将担架就地放下。随行的主动鬼中,也纷纷将苏嫣和公上瑾包围在一起形成一个圆阵,样众人就此僵持。 铁无邪笑着从衣兜里掏出一面令旗说道“今年,正好是你鬼影剑奎英在鬼门任职的第八个年头。鬼旗先生说了,要我替你!”众士卒看见后铁无邪手中的旗帜便纷纷跪下。这是鬼门的信物,八方鬼旗。而苏嫣此时也只能哭泣着,看着这群鬼门众跪地行礼,不知所措。 鬼门除了鬼门八大将之外另有鬼门双旗:鬼旗与妖旗,鬼旗掌管四鬼,妖旗统领四妖。八方鬼旗与四邪妖旗则是双旗用于传令的信物,本来是没有什么礼仪说法,只是鬼门除了秦摄渊之外的所有人都非常敬畏此二人,流传至今则演变为见旗如见人,必须跪拜行礼。 奎英没有下跪,他知道自己已经被暗算,但身为鬼门八大将之一的鬼影剑,在一个士卒面前,奎英还是心有自信的。 铁无邪冷笑一声开口道“鬼旗先生说了,奎英心向公上一家,他对鬼门从无忠心,特此开例无需比试!卸除其鬼门八将一职!现在,新任鬼将鬼影剑,是我!铁无邪!你们谁斩下叛贼奎英的人头便可随我回去领赏,不论如何讨赏只要鬼门做得到,鬼旗先生绝不吝啬!” 铁无邪话音刚落,士卒们便纷纷对视起身走向奎英,将其围住。奎英紧握那挂于腰间的宝剑,看了看一旁的公上瑾。 ‘还有气!公上先生还活着!’现在,奎英很清楚,杀光这里的鬼卒,斩了这铁无邪,便能保住公上一家的周全。 ‘如此也好,反正也已无处可去,若能杀光他们并将公上一家带上花谷,日后定能再做打算!’奎英心中盘算道。 一阵微风吹过,奎英突然拔出腰间利剑,朝着铁无邪的方向杀去,剑如狂风,吹过一片便是一阵绞杀,顿时空中飞起无数断头残肢,血雨喷洒。杀得众士卒都不敢再向前半步,有得甚至已经丢下手中的兵刃瘫坐在地上。 风中弥漫着血腥味,铁无邪随手将公上誉轻放在地上‘这个娃娃,我要带活的回去,主公定有赏赐’铁无邪暗想着起手挥剑,速度也很快只是一瞬便将剩余的士卒全数斩尽。 “这些士卒死光了,那就说明斩你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既然不容易那么我的功劳也会是越大的,对是不对?”铁无邪阴森的看着奎英,突然他转脸一变好似一幅正义凌然的样子,大喝道“奎英你这个鬼门叛贼,我鬼影剑~铁无邪!今天就要在此,清理门户!”说着铁无邪便挥剑刺向奎英。 让奎英不解的是铁无邪的招法就好像是另一个自己,出招力道套路都完全一样,但又有说不出的诡异之处。 ‘这个铁无邪到底是从何而来,我鬼剑营中从未有这样的人,可为何他使得一手如此精湛的鬼影剑法?’奎英带着疑惑御剑迎战。 苏嫣扒在公上瑾胸口哭泣着,此时她与公上瑾过去的幸福点滴,一片片记忆浮现在眼前,夫君的温柔体贴,从相识相恋到同拜天地,公上信,公上誉兄弟两的先后出世,使得这个原本幸福的家庭更添了一份美满。可自从鬼门的铁蹄踏碎公上老宅大门的那刻起,过去的一切美满都好似一场梦。而鬼门的铁蹄则好似那惊天的战鼓将苏嫣从美梦中锤醒。她多么希望现在发生的一切才真的,是一场梦。 苏嫣抱着公上瑾,哭着,轻揉着。她对于瑾郎有太多的不舍得,眼前的这个满身鲜血,奄奄一息的男人。对于这个男人,苏嫣有太多说不尽爱,忘不掉的情。有些时候,幸福的记忆往往会将那些跌入谷底的人彻底掐死。苏嫣透过泪水看着他,此刻仅仅是此刻,苏嫣的眼中只有她的夫君公上瑾。 空气中回荡着厚实却又清脆的敲打声,那是两个剑法极快的武者,用他们的兵刃所敲打出的宏伟战歌。敲打声越渐加快,快到让人惶恐,快到必有一死,突然其中一个身影握剑向着地上的公上誉刺去,而另一个身影则紧随其后。 “额啊!”奎英的一声惨叫彻底打断了苏嫣的忧缠。她扭头看去,只见奎英站在公上誉的身前,握剑的手却已不见了手掌。铁无邪依然阴险的笑着“呵呵,论剑法你是快过我,论谋略!你太蠢!” 方才交锋中铁无邪越发敌不过奎英,因而使诈握剑假意刺向公上誉,奎英为保婴孩周全,竟不慎让对方斩去了右手手掌“奎英,誓死报恩!必保公上先生!一家周全!”说罢奎英飞身跃起扑向铁无邪。只见铁无邪双目一瞪,起手挥剑,将奎英的臂膀双双斩飞,挂于空中缓缓落下。 奎英倒在地上,不甘心的看着铁无邪“你的鬼影剑!!!”他用尽最后的力气说道。 铁无邪目露凶光,带着得意的笑容“我的鬼影剑,乃鬼旗先生所授,其实并不是鬼影剑,只有剑形,却无功髓,照葫芦画瓢罢了,你就要被这种冒牌的剑法所杀,甘心吗?哈哈哈。”说着便飞身一剑刺向奎英的胸口。 奎英已经无力躲闪,只能仍由自己被当做一个叛贼,被就地正法。奎英只觉得胸口一闷倒在地上,他深知自己已被刺破了胸膛并将不久于人世,看着同样奄奄一息的公上瑾,奎英不忍抽搐,流下泪来。 “公上先生的救命之恩!奎英无能,今世此恩无从报得!”奎英用最后的力气说了这样的一句话,虽然他还有许多话想说,但此刻多说话对于奎英来说这已经是一件不可能的事。他只是用头轻磕着地面,他恨自己无法救得恩公,甚至要眼睁睁的看着,公上一族被折磨被灭门,此刻他觉得自己,所能做的就只有磕头谢罪。 “你喜欢磕头?我帮你!”铁无邪走到奎英身旁,一脚将奎英佩戴的头盔踢飞,照着的其侧面就是一个踩踏。他狂笑着一次又一次直的踩踏,直至奎英再也没有了气息,他才带着狰狞的诡异笑容,慢慢停了下来。 苏嫣紧闭双眼,放声大哭,这次哭泣并不只是为了公上瑾“奎将军!起来啊!!!”苏嫣对着奎英的尸体哭着,说着,哀嚎着。哀嚎声中带着对求生的无助和绝望,她多么希望奎英可以从地上站起来,保护自己,保护家人。只是,现在奎英,已然已经成了一具尸体。苏嫣缓缓低下头渐渐放弃了希望。 “公上夫人,现在这里只有你们一家三口与我,虽然此地已是横尸遍野,但夫人当年也算得上是淮安城第一的美人,不如与在下在此做一番享乐之后,我再亲自送二位上路,也算是我铁无邪日行一善了,是否?!”铁无邪笑着走向苏嫣,并慢慢将自己的上衣退去。 苏嫣看着缓缓逼近的铁无邪完全不知所措,她爬到一旁,捡起地上一把长兵利刃惊叫着,咒骂着指向铁无邪。只可惜兵刃之重,又怎会是一个女子可以轻易挥舞的。苏嫣只是拿着这病人便已是废尽了力气。 铁无邪一个健步便闪过兵刃将苏嫣搂在怀里,并将长兵退去。他抓起苏嫣的手放于鼻前好像闻花一般,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进而又像一条疯狗连舔带咬。 此时,任凭苏嫣如何挣扎都无法挣脱这头野兽的束缚。铁无邪奸笑着迫不及待的把自己的脏手顺着苏嫣的衣领伸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药童 “师兄!我好不容下一次山,你就带我去淮安城里玩一下嘛!”说话的小药童一身黑衣。黑衣虽似道服,但却是贴臂的素袖,左胸之上绣着“花谷”二字,头发蓬松而散乱,他眉毛细长,眼睛虽小但眼尾上吊颇有几分邪性,挺而不高的鼻梁上挂着一挫刘海,这个药童一蹦一跳的对着一旁的师兄哀求着。但脸上却挂着天真的笑容,透过那薄而修长的嘴唇可以看见药童洁白的牙齿。 “千魂!你本来就是偷偷跟着我溜下山来的,师傅并没有同意你可以离开药王草庐,更何况离开花谷到城里去!而且师傅说了未满十周岁不许进城!你就再等四年吧!”说话的正是男孩口中的师兄,他一样是一身的黑衣只是额外的又披着一件黑色长袍,这位师兄长发披肩,又粗又浓的眉毛配着一双正气的大眼睛,高挺的鼻梁下又挂着一对泛着红晕的嘴唇,这位师兄看起来显得年长许多,他那端正的五官严肃之间,透着一股浩然正气。 “哎呀!我不管,我新配的药粉还没有对活人使过呢,你带我进城嘛!我试试就好!”小药童吐了一下舌头稚嫩的说着。 一旁的师兄听着师弟这般话语便弯下身子严肃的说道“师傅说过不可以对人施毒!”说着师兄直起身子又言道“好了!铁千魂!马上就要晚食了,现在去城里也来不及赶回来,要是被师傅知道你又偷偷下山,还去了城里。怕是又要受那彻夜癫笑之苦!” “哎呀!少了我们两个人吃饭而已,老家伙不会发现我们的啦!”铁千魂依然胡闹道。 “少了我们两个师傅不会发现么?可他老人家只有我们两个徒弟!”师兄一边说道,一边举起右手对着铁千魂的小脑袋就是轻轻一拍。 “嘿!欧正阳!你这个马屁精!老子的头!你可打得?!”铁千魂直呼着师兄的名字从地上跳起来,用那稚嫩的声音又开口道“我才不怕那个老家伙呢!医圣那个老不死的,在长生殿收了八百多个弟子,我们的那个老家伙呢,就收了你我二人!还药王呢!他就是个老糊涂!老不正”铁千魂破口大骂之间,欧正阳突然用手捂住了他的小嘴“嘘!听到没有!是女人的哭喊声!”被师兄突然捂住小嘴的千魂转动着眼珠,似乎在寻找师兄口中所说的哭喊声。 “畜生!滚!!!放开!!!滚!!!救我!!谁来!!救我” 女人的声音越发的明显,铁千魂突然露出兴奋的笑容,他拉开欧正阳捂在自己嘴上的手,开心的说道“对对对!有有有!你这个马屁精耳朵倒好!哈哈哈!走!我们去找找,这可好玩儿,我要去看看,哈!” 欧正阳见师弟如此不知好坏,听闻女子悲鸣却又这样开心,便眉头一皱,怒视而向。刚要启口训道,却未想被这铁千魂,一把拉起自己的袖口,向着女声传来之处,而去。 两个孩子年纪虽小但跑的一点儿也不慢,师兄弟二人背着竹篓在桃花林中迅速的穿梭,很快便追寻到了那声音的主人—苏嫣。铁千魂看着遍地的尸体以及那被铁无邪压在身下的苏嫣,意外的露出了顽皮的笑容,毫无顾及的说道“哇!好多死人啊!哈哈都是我的!嗯!嗯!”说着他兴奋的点了点头。 “随你!但要先救人!”欧正阳皱紧眉头,警惕的看了看四周,然后瞪着铁无邪说道“请放了这位夫人!” 而铁无邪的美事也就从此刻起被这两个药童彻底打断,他起身提了提裤子说道“你们是什么东西!滚!”铁无邪凶恶的看着两个孩子。“这位英雄,请问如何称呼啊?我叫铁千魂今年六岁,他是马屁精欧正阳正好也大我六岁!英雄,英雄!哇,你有剑!”铁千魂自顾自的走到了铁无邪身旁,探头张望。就好像被铁无邪那腰间的佩剑吸住一般,他情不自禁的伸手摸去。 欧正阳看着站在铁无邪身边的铁千魂,紧锁着眉头。他知道这个师弟可能又要闯祸了“请你放了这位夫人”这句话的语气与刚才相比重了许多,仿佛是在驱赶铁无邪,欧正阳说着便看向一旁躺在地上的红衣男子,他身上插着五根箭支,腰间淌着鲜血。“是你干的么?!”欧正阳指着躺在地上的公上瑾严肃的质问道。 “你们是花谷的小药童?”铁无邪并没有理会欧正阳,他一脸嫌弃的看着两个孩子,他知道如果是花谷的人,那决不可轻易斩杀。见铁无邪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欧正阳行了一礼说道“我们是花谷药王草庐的铁千魂和欧正阳,奉师父之名下山采些桃花,不知前辈可否放了这位夫人?” ‘主公要我杀了苏嫣和公上誉,如果花谷的这两个小药童执意要阻拦,那么小的两个娃娃,我要是说我是不小心错手所杀,应该也无大碍吧,反正主公也不怕这花谷!呵呵’铁无邪思索着,低头看着那个正在欣赏着佩剑的铁千魂。“要是你死了,这把剑是不是就归我了?”铁千魂用那天真的眼神抬头看着铁无邪又说道“那我还是劝你送给我!”说着便又伸手摸了摸那牵于铁无邪腰间的佩剑。 “我死了?!剑归你?!”铁千魂的所说的话,彻底激怒了与他近在咫尺的铁无邪,他摆出一副憎恶的表情,抬起右腿向铁千魂甩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破邪 铁无邪的腿法同剑术一样快,铁千魂自然无法躲闪,但他却出人意料的抱住了铁无邪甩出的右腿,并且没有受到半点伤害。见药童死死的抱住自己的腿,铁无邪更是生气。 他疯狂甩腿时而凌空飞踢时而转身狂扫,可铁千魂却越来越高兴“哈哈哈,再快点!快点啊!呜呼!”他的欢呼声使得铁无邪已经愤怒到了极点。小畜生!”他抽出腰间的佩剑向着铁千魂砍去。 铁千魂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剑锋飞速的斩向这个孩子,只在一瞬间铁千魂那天真的脸庞突然神色一变化为一阵阴狠的笑容,那是铁无邪从未见过的笑容。 只见铁千魂突然张开小嘴,吐出舌头。那伸出的舌头上竟黏着三根金针,他以手传针迅速的在铁无邪的腿上连扎两针,随后便好像一只壁虎一路扭曲攀爬到了铁无邪的头顶,他高举右手将最后一根针狠狠的刺进铁无邪的头顶。整个动作一气呵成,不但躲过了飞斩而来的快剑,还生生的在铁无邪的身上扎了三针。 铁千魂骑在铁无邪的后颈,得意将两只小手交插在胸前,歪着小脑袋看着面目狰狞的铁无邪,而那阴狠的笑容却始终挂在脸上“你知不知道!在一个孩子面前对一个夫人做这种事情真的是不对?这倒无所谓!最重要的是你敢踢老子,还想砍老子!该不该,死?!”铁千魂边说边用手拍打着铁无邪的额头,训斥道。 铁无邪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被一个孩童这般羞辱,他展身运气御劲,想要把这个骑在自己脖子上小药童,震飞c震死。 此时一股暖流从铁无邪体内逐渐升起,但挥发而出的并不是气劲,而是血。顺着暖流,铁无邪从口中喷出一大口鲜血,四肢顺势疲乏的坐在地上。坐在铁无邪后颈上的铁千魂也跟着摔落在地上,只是他的表情从未变过即使是从铁无邪的后颈摔落,那张脸也已然是纹丝不动的阴笑着,仿佛一切都在这个孩子的意料之中。笑容中似乎还带着几分得意,千魂慢慢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似有企图的盯着铁无邪。 此刻,铁无邪脑中一片空白,这两个孩子如此年幼,他们用了什么妖法使得自己身受重伤连站都站不稳,他们和公上家又是什么关系,为何要救他们。但铁无邪真的已经没有力气多说话,鲜血不停的顺着双唇滴着淌着,他现在能做得就只是模糊的从口中吐出两个字“妖怪~”说完便开始晃动着身体,萎靡而坐。 欧正阳看了看铁无邪的窘态,朝着师弟大声斥道“千魂!你!怎可施毒?” “没有!我只是封了他的气门,扎得有点深而已。你看他被自己的反劲给伤了,呵呵。若不是这人想用尽吃奶的气力杀我,又怎会反被自己的反劲弄的半死。”面对欧正阳的质问,铁千魂耸了耸肩带着一副无辜的表情回答道。 欧正阳闻声沉默,只能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师弟尽情的“玩耍”。只见铁千魂又扭过头,面向那将死的鬼门新将,那张小脸却又变回了那阴狠的微笑,他死死的盯着铁无邪昏沉的样子,就好像是在欣赏自己的杰作一般。 铁无邪此刻已是神志模糊,痴痴笑道“我乃鬼门八大将!咳!鬼影剑!你两个小药童!竟敢咳!咳!咳!”说着又是数口鲜血从口中咳出。此时铁无邪已经无力再说话,他瘫软的坐在地上,恍惚不觉。 “什么八大将,八小将的,老子没听过!但只要是人就一定会死!对吗?!”铁千魂四岁被药王收留入谷,从此便再未离开过花谷,对于那鬼门八将也的确是闻所未闻。 见铁无邪不再说话,铁千魂便觉得十分无趣,他将手指放在自己嘴边开心的说道“英雄,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比如你的命还有多长!” 铁无邪的精神被铁千魂的这句话震的突然清醒,他之前从未想过自己会死在这。他颤抖着那双勉强支撑的眼帘,看向那年幼的郎中。 “我?为什么要,咳!死?我可是新任鬼将!鬼影剑!铁无邪!怎么可能被你们两只呕!!”说到这铁无邪突然张嘴呕血,鲜血从他的口中不断地涌出,就像被打翻的酒水浇灌了一地。 “手骨错位断筋,胸肋被外力击断有三!一只眼睛还有下身”欧正阳再也看不下去,也说不下去,他回头瞪着瘫坐在地上的铁无邪低声恨言道“畜生!”就在二人“谈话”之间,欧正阳已经在为苏嫣,诊治。 见到遭到如此的折磨,这个自幼学医,深知性命攸关的小郎中,此时已是满脸的愤怒。他转而面向铁千魂凝重的说了出一句,有违师训也是他绝对不愿意说的话“此人为祸,绝不可留!千魂!杀了他!!” 听到欧正阳的话,铁千魂一阵兴奋,他狰狞的看着师兄,恶笑道“可以吗?!真的可以吗?!” 铁千魂回答着欧正阳话,转而又扭过头向着铁无邪笑而道“你刚才说,你也姓铁啊!那真是家门不幸!你的天门被老子封了,一根针全都扎进去,拔不出来了!撬开你的头盖或许可以挖出来!呵呵,你还有一盏茶的功夫,就可以去死了!不过既然师兄命我杀了你,那么恐怕这一盏茶的功夫,你都没有了!”说着铁千魂顺手从后腰抽出一把采药而用的镰刀,他的脸色又变了,变得非常的开心也非常的诡异,配上他稚嫩的脸庞,在铁无邪眼中这种诡异胜过自己数倍。“喳”铁千魂眯着眼睛,带着一脸的笑意,将铁无邪的喉咙割断,速度很快,顺着他的话音,抽刀断吼好不犹豫,“嘻嘻,第六个”铁千魂笑着自言道。 苏嫣看着为自己疗伤的欧正阳,不禁摸了摸他的小脸“孩子,我是淮安城公上家”苏嫣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大致跟师兄弟二人说了一遍。“可否请二位小师傅,将吾儿带上花谷!”说着苏嫣便指了指地上的襁褓,躺在里面的正是公上誉。 “嘿!这有个娃娃!”铁千魂蹦跳而行,他抱起地上的公上誉一边小跑一边用脸贴着襁褓中的小脸蛋,一脸欣喜的走到了苏嫣的身旁席地盘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接孤 苏嫣颤抖的伸出一只手爱抚着自己的骨肉,眼前这个抱着公上誉的孩子名叫铁千魂,在苏嫣的眼里这个孩子其实也是一个杀人如麻,见血为乐的异类。 铁千魂,一个六岁大的药童,只凭一己之力斩杀了鬼门八将之一的铁无邪,他杀人的时候是那么的快乐兴奋,而现在却又变回一副无辜孩童的模样乖乖的坐在眼前。 作为一个母亲,苏嫣是一千一万个不愿意让这样的杀人狂带走自己的孩子。只是她知道秦摄渊可能随时会出现在眼前,届时任凭这两个药童有怎样的神通,也不可能敌得过鬼王。 而此刻,在公上老宅中,公上家的老祖母和她的长子公上信已经被鬼门扣押,随时都会被斩。若是公上誉不随此二人上山,恐怕公上一族将会就此绝后。 “恳求二位小师傅,带着我的孩子走!他是公上一族最后的血脉,公上誉!求你们!带他上花谷!”苏嫣紧握着欧正阳的手说道。 欧正阳看着苏嫣那憔悴而又悲伤的脸庞,恍然间他好像看见了当年将自己遗弃在花谷桃林的母亲,她依依不舍似乎有着许多的难言之隐,抽泣着将襁褓中的自己放在了桃花树下。 在烈阳的照射下欧正阳看不清母亲那背光的脸庞,母亲的泪水一滴一滴拍打在正阳的脸上,仿佛在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真的。他曾伸出小手试图触摸母亲的脸庞,但真正触摸到的却只是一片虚无。 欧正阳不知不觉陷入了对梦境的追忆中,此刻已是潸然泪下。苏嫣见欧正阳沉默不语便说道“若小兄弟对此事有所为难,不愿淌这浑水,苏嫣也只好陪着夫君和誉儿共赴黄泉。” 苏嫣的一句话把欧正阳从回忆中拉了出来。欧正阳浑身一紧,回神之间急说道“夫人放心,我等定会将你母子二人,带回花谷!”说着他便行了个礼。 苏嫣笑着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傻孩子,你若不让鬼门众看见我公上夫妇的尸体,他们定会冲上花谷要人,即使你们花谷众愿保我母子平安,但这样苟活于世又有何乐趣,况且鬼门实在可怕,我也不愿给你们花谷惹此大祸!我只求你们,照顾好我的誉儿,若有来世苏嫣愿为两位小兄弟做牛做马!”苏嫣勉强微微点头,以示礼数。她慢慢转过头,看着那躺在一旁神志恍惚的公上瑾悲泣道“夫君!嫣儿先行一步!”说着苏嫣便伸出舌头一口咬下,顿时鲜血狂涌。她努力的爬向公上瑾,牢牢的抓住爱人的手,带着微笑昏死而去。 “我来施针救她!”铁千魂急忙从腰间掏出一个针包,却被欧正阳拦住。 “公上夫人说得对!”欧正阳此刻已是满面的泪水。他全身颤抖着,紧紧抓住铁千魂的左手。面对一个想救而不能救的人,兄弟二人却只能默默留着眼泪,眼睁睁的看着苏嫣的脸渐渐失去生色。 “不!我要救她!”铁千魂突然想要甩开欧正阳的手,却还是被那大他六岁的师兄死死抓住。 “放开我!我要把她救活!带上花谷!带回草庐!做我的娘亲!放开我!”铁千魂哭闹着看着苏嫣此刻的笑容,铁千魂也不由得想起自己的母亲。与欧正阳不同,铁千魂是确实见过自己母亲的。只是在他四岁那年母亲身患重疾,由于没钱治病,铁千魂只好半背半拖的将自己的母亲带来花谷寻医,只可惜眼看就要登上花谷,母亲却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倒在了桃花林中。母亲当时倒在桃花树下也是这样面带微笑悄悄离世。 “放手!让我救娘亲!救我娘亲!”铁千魂此刻触景生情,躺在地上的苏嫣仿佛就是那年倒在桃花树下的母亲。见师兄迟迟不肯松手,铁千魂咬牙瞪目,怒挥起拳头,便朝着欧正阳的脸打去,“砰!砰!砰!砰!砰!”一连数拳,直到欧正阳被打的鼻孔流血,面颊发情。即便如此铁千魂也依然没有停手的打算,而欧正阳也是从没有过放手的念头。 “不能救!”欧正阳轻轻的说着,他的眼睛依然死死的盯着昏死的苏嫣,眼眶中发出的那一道恨意透过泪水,直射在苏嫣逐渐冰凉的身躯上。他恨天恨命,也恨鬼门。 师兄所说的这句话虽然轻声,但就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拍醒了师弟。他愤怒的脸慢慢的化作了委屈,抽泣着低头看着襁褓中的公上誉,眼泪一滴又一滴的掉在襁褓之中,落在公上誉的脸上,“呵呵,呵呵呵”被眼泪划过脸颊的公上誉笑了,似乎在他的眼里这个人间还是如此的美好,值得让人憧憬。 兄弟二人静坐着,直到苏嫣咽下最后一口气。 “走吧!”欧正阳平复着自己的心情,擦着眼泪站起身来。 铁千魂则无奈的抱着公上誉,摸了摸他的脸蛋,突然他那委屈的脸庞,又露出一股愤怒。铁千魂冲到到铁无邪的尸身前,将公上誉轻轻放在地上。 “都是你不好!畜生!杂碎!!”话音一落铁千魂立刻又反手抽出从那别于后腰的一把药镰,毫不犹豫的砍向铁无邪的脸,直到血肉模糊,铁千魂依然悲愤,仍旧疯狂的撕砍。他咬着牙喝道“都是你的错!你的错!” 欧正阳知道师弟的脾气除了师傅药王施圣德,别人确实是管不了的,好在铁千魂有时候还是给自己几分薄面,若不然恐怕自己这个师兄就只能是个空架子。 欧正阳为战地上每一个躺着的“人”包括公上瑾夫妇在内测了脉搏,确认无人生还,便走去铁无邪那跪坐的尸身前。只见正阳伸出手指将一绿凝真气推入铁无邪的额头,那埋在头顶的金针顺着气劲被慢慢推出。 欧正阳见金针已退,便单手一挥拔去铁无邪身上的三根金针。带着铁千魂和公上誉朝着药王草庐走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药王 “师兄!真的不要把夫人他们埋了吗?”铁千魂看着怀里的公上誉说道。 “若将公上夫妇安葬,那就等于告诉鬼门是我们花谷救走了公上誉!那么公上夫妇也就白死了。”欧正阳紧锁着眉头看着公上誉缓缓说道“这孩子现在跟我们一样,是孤儿!等师傅回来!让师傅定夺吧!” “啊!呸!”铁千魂吐了一口唾沫,看似并不同意欧正阳的说法“你又让那老家伙决定?我不要!你什么事都要问他!马屁精!这娃娃从今天起,就是我铁千魂的亲弟弟,谁也不能把他带走!”说着说着铁千魂将公上誉抱的更紧生怕他会飞走一样。 欧正阳很清楚,药王不会再收徒弟,更不愿替别人白养一个孩子。但师傅毕竟是师傅,收养一个活人这样的大事,不像铁千魂肆意“收养”的那些毒虫这样简单,最终还是要告诉师傅。 兄弟二人各自不言,不知不觉却已经走到了药王草庐的门口。铁千魂突然一个急步跑到欧正阳的面前张开双臂,将其拦住“马屁精!真的要告诉那个老家伙啊?!把这娃娃偷偷藏起来不行吗?” 欧正阳闻声,一脸严肃他看了看自己那淘气的小师弟说道“藏哪儿?藏在你的茅屋里?还是藏在你放在茅屋里的虫巢中?”正阳话毕之间,轻轻瞟了一眼师弟,便大步向着草庐门内行去。 “不行!不行!老家伙说了不要随便收留别人进这草庐!他会把这娃儿丢到花海里的!”铁千魂摇着头,显得万分不情愿,似乎在他的眼里,自己的师傅是一个无情无义,冷酷之际的老人。 “我记得,师傅一直不让你把毒虫带回草庐的吧?”欧正阳瞪着师弟,露出一副心生不耐的样子。 “是啊!那个老家伙!连老子唯一的喜好都要管!讨厌的很!”铁千魂撅起小嘴看着一旁的大树说着。 “但你这个呆子,不也一样带着毒虫回草庐还在自己的茅屋里做了好几个虫巢了吗?”这句话语气庄严,声色老练也带着几分调侃。虽然是接在铁千魂方才的话语,但这并不是出自欧正阳之口。话音是从兄弟两身后传来的,兄弟两此刻闻声,顿时全身一紧,甚至不敢回头去看。 铁千魂深吸一口气,他鼓足勇气突然一个转身,露出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大笑道“哈哈哈!老家伙!你回来啦!”他话语里的这个老家伙正是铁千魂与欧正阳的师傅,药王施圣德。 欧正阳听见师弟又开始胡言乱语,赶忙手指一弹将一根金针扎在了铁千魂的小腿上。千魂由此突然瘫跪,好似一副尊师重道的样子。铁千魂虽然年幼任性,但也属聪明。他懂得师兄对他施针的用意,便抱紧怀里的婴孩,大哭道“呜呜呜!师傅!您救救这个娃娃吧,他比我跟师兄都要可怜!!” 欧正阳见师弟讨饶,便迈步向前将他怀中的公上誉抱起,走到恩师的面前。他双膝跪于地上,将公上誉双手而托,高高举起起,低着头,毕敬言道“师傅!弟子知道此举有违师训,但此男婴!乃是淮安公上一族!公上夫妇的次子,公上誉!他的命是他们夫妇二人用自己的性命所换,他不能死!请师傅开恩收留!” 施圣德一头长长的黑发,黑色的胡须长至前膝,穿着一身白袍,虽然年岁七十有余,但脸上却几乎没有一丝皱纹,加上他那挺拔的身姿从远处看就好似一个初下凡间的仙人。他将手放于腹前拨弄着他的黑须说道“锅子刷了没?” 听到这句话铁千魂拔立刻掉腿上的金针,从地上跳起来指着施圣德,坡口喝道“老家伙!你!你要吃了他呀!” 欧正阳见师弟又行放肆,便立刻起身走到跟前,轻声警道“你要是再乱说话,我就烧了你的虫巢!连你的稻草茅屋一块儿烧了!” 谁都没有想到这样一句话竟然把这个胆大过天的铁千魂吓一脸的错愕,他连忙转身推开院门就向着自己的茅屋跑去,因为那屋里有他最最心爱的虫巢。 施圣德眯着眼睛依旧拨弄着他的长须,突然他单手一挥从袖子里飞出三根金针,刺向欧正阳怀里的公上誉。好似电光一般的三根金针瞬间就扎在了公上誉的额头与胸口,另一根则扎在了欧正阳的右手腕上。 每根金针都牵着一根细丝连于施圣德的食指,中指,无名指。施圣德将绑着三根细丝的手指放于耳边,细细的听着,手指互相交错运动好似一个懂得音律的老者在耳边弹奏轻快的乐曲。 这是花谷独有的诊断技法—探魂针。探魂针相比传统的把脉断诊更为精确,它可以让施针者更清楚的了解到患者身体的各个部位,器官的状况。只是这种技法仅存于花谷,如无意外绝不外传。 “带上他,跟我去书房。”施圣德单手一挥收回金针,将双手缠于后背便领着欧正阳向书房走去。 欧正阳没有说话,只是小鞠一躬,紧跟着师傅向书房走去。说是书房其实也只是另一间茅屋,药王草庐是由一个大院和五座稻草茅屋组成,非常简陋,院子里摆放着各式草架和晾放的药材,大院的中间有一个石桌配着四个石凳,这也是师徒三人平时用餐的地方。 二人来到书房,里面有一张破旧的茶桌,和一些摆满医经的书架,唯一让人觉得有价值的东西,便是挂在墙上的五幅画像,他们是花谷历代药王的遗像,其中有一副画像焦灼不堪,不知是被谁烧去了画中人。施圣德知道,自己的画像早晚也会被挂在这墙上。 “他是谁?”施圣德拿起一杯凉透的清茶,开口问道。 “禀师傅!此孩儿名为公上誉!”欧正阳将公上誉放于床上,双手抱拳半鞠着躬回答药王的问题。 “公上瑾是他什么人” “是他父亲!” “他人现在何处?” “已故,在桃花林” 欧正阳将自己从苏嫣那儿听来的事情和经过向药王详细说了一遍。药王拨弄着黑须,放下手中茶杯,半眯着眼,开口叹道“带老夫去桃花林!”说着他便向门外走去。欧正阳接得师命,便又鞠一躬,抱着公上誉紧随药王,走出门外。 铁千魂此刻正蹲在院子里把玩着手里的一只花纹蛛,见师兄和师傅急匆匆的走向门外,便也追上前去“你们去哪儿?快吃饭了!” 施圣德用眼角瞟了一眼,这个顽皮的徒弟,不耐烦的说道“你去把锅子刷了!” “你要老子刷锅子?哼!老子不会!”铁千魂的小脸此刻胀的通红 欧正阳看着铁千魂手里的花纹蛛,皱了皱眉,走近师傅的身旁,轻声道“师傅!锅,徒儿一会儿回来便去刷,千魂的手碰过花纹蛛,他刷的锅恐怕也不太让人安心!” 施圣德拨弄着黑须,挑了挑眉沿,一边转身欲行离去,一边开口侃侃而道“就凭这个呆子的花纹蛛,毒的死谁呀?!正阳,把这娃娃抱好了,跟我走!别让这呆子跟这娃娃独处!”药王步行之间,突然停下,他思索片刻,便又微微一笑,开口又道“怕是,等我们回来,这公上誉变成了公上绿!那就真的尴尬了,不是?”说着施圣德便一脸嫌弃的看一眼千魂。 “呆子”药王调侃摇头,跨步而去。欧正阳见千魂此时,已经气红了脸,便给师弟使了个眼色,抱着公上誉跟在师傅身后,向着桃林而去。 铁千魂看着二人走出门外,猛然做了一个鬼脸,便又把玩起手里的毒虫,时不时还会将那花纹蛛放进自己的嘴里,吞而又吐。 此时,看着渐渐落下的太阳,秦摄渊坐在马车里,他在思考。“天黑之前,必须走出花谷,”这是他命奎英传下达的军令,可此时已是黄昏,却迟迟不见铁无邪的身影。秦摄渊知道,他担心的事情也许已经发生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天心 夕阳西下,花谷的山道两旁布满了五色的花草中,有一只紫色的蝴蝶在花草间飞舞跳跃。 山道上有两个人影一前一后,施圣德与欧正阳正顺着山道向着山下的桃林行去。而在这方圆近百里的桃花林中那辟于林间的桃花径上依然停着一辆八匹马车,车上的帐篷中,秦摄渊正好似一柄阔剑阵于自己的王座之前,他看着座前一老一少两个女人,似乎说着什么。 “天心,公上家的秘密除了公上瑾还有谁知道?” “禀主公!公上家的秘密,想必只有公上瑾知道。” “他的长子,公上信知否?若不知,那么他的老母亲呢?” “主公,公上迦罗被封于三十年前,当年公上一族从管事乃至懂武的家丁都已被那公上迦罗尽数斩杀,仅存公上瑾一人。而公上信虽听闻是一个难得一见的英才,但终究也只是一个十岁的男童,恐怕公上瑾不会将公上迦罗的事情传给他!”说话的是一个身形极为娇小的女子,她梳着丱发一身白色长裙,十分的纯清。而裙上一侧画写着一个硕大的黑色鬼字,却又让人感到几分杀气,她面容清秀手握一把金边白羽扇,表情严肃的以双手作拱行礼言道。 “公上瑾不肯道出密来,本王本打算杀了他,让这秘密好似巨石沉海,但总觉不妥,你是我鬼门八将中智谋最盛之人。天狐妖—叶天心,虽然你年仅十五但却闻尽天下事,阅满世间兵史奇书。身为军师你可有良策助本王一探公上之密!保东城太平!”话语间秦摄渊依然透着鬼王那独有的气魄,只是脸上却挂着一丝无奈。 “主公言过了,若非主公的恩德,末将现在仍旧还是那天书阁的!” 叶天心眉宇间透着一阵细细的委屈,那不堪回首的童年使得这个智可覆国的少女格外谦卑,当秦摄渊率领鬼门的铁骑踏平天书阁,将她从邪教中救出时,她单薄的身躯在那寒冷的冬天里仅仅只是披着一块烂布,裸露在外的双臂虽然被细刀刻满了怪异的符文但依稀能够看见已经被冻得僵紫的双臂。 天书阁是一个收集天下藏书的教派,起派初衷本想集天下名书将它们赠与真正需要的人,造福于天下。只是三十年前西都攻打东城大败,退兵之时曾遗留些许西都文书。而这些文书因,战后国内混乱而散落在东城民间。 西都的文书大多记载着一些本国的妙闻趣事,而其中更是有几本奇书记载着的,是西都独有的八部玄门术法。为了这些散落于民间的奇书,天书阁不惜烧杀抢掠不择手段只可惜书中的文字全部都是由西都文言撰写,在东城几乎没有人能阅。 当天书阁得知东城国王城煌都郊外的叶家精通东西南北四国文言后,便在一个深夜潜入叶家掳走了当时只有四岁却意外懂得西都文字的叶天心,为他们译写西都书籍,天书阁不但逼迫叶天心译写书籍,还将书中所记载的西都符文以细刀刻在她纤细的臂膀上来进行术法的试验。 秦摄渊解救叶天心脱离天书魔爪,但这个当时年仅十二岁的小女孩,并没有返回到自己的家中,她永远都记得第一次见到秦摄渊时这个鬼王的样子。他骑在一匹黑色巨骏之上身边的士卒举着长戟井然有序的排列在身后,而鬼王那挺拔的身姿在这列阵之前则显得无比的伟岸。虽然他已屠尽天书阁所有门众,但秦摄渊的身上却没有半滴血迹,鬼王冷冷的看着自己,那种傲视群雄的气魄让叶天心决定留在这个人的身边,她在天书阁八年间所看到的天下奇书不计其数,叶天心知道她在书中所学到的一定可以帮助这个名为秦摄渊的男人成就一番大业。 想到这叶天心突然锁眉瞪目轻摇一记手中的羽扇说道“公上迦罗,非但是公上家的罪人,同样也是我东城国的逆贼,此人的武学造诣据野史的记载,三十年前他曾独战武林各大门派的高手,厮杀追逐两天一夜都未能分出胜负,况且他还有着一副有违天伦的不死之躯,所以当年也只是被封于某处而未能被斩。公上瑾担心的,想必是主公得知迦罗的所在,便会即刻前去诛杀,届时若诛杀未成反让迦罗逃脱,其必定会与西都再次互通,那么东城与西都恐怕又要烧起一阵战火。所以公上瑾即使被灭门也不愿告知迦罗的所在,因为若再次开战,不单是东城百姓受苦,东城国廷的军队也未必可以敌得过那西域古都的八部众。倘若天心的猜测是对的,那么公上瑾是万万不肯道出迦罗之所在,如此一来想知道公上迦罗的封处,天心认为就一定是从公上信的口中得知!” 听到叶天心的这席话,秦摄渊也紧锁起眉头“可你方才说,公上信并不知道公上迦罗的所在!” “公上信现在不知道,以后一定会知道,只要公上瑾不死!只要主公愿意等!”叶天心一边说着话,一边将手中的羽扇挡住了半张脸,她看着秦摄渊,等待鬼王定夺。 “等多久?!” “十年二十年甚至更久。” “不然呢?”“ “若不然,主公现在便可命人行入桃林,寻到那半死的公上瑾,斩其首,杀其妻儿,并飞鸽传令,命镇守在公上老宅的鬼门众将他的长子和老母亲一并处决,如此一来公上一族从此绝迹!迦罗所封之处,也从此石沉大海,但也只是在这东城的江湖之中!东城国国廷内对于迦罗的封处一定是有所记载,当然西域古都的八部众也一定知道这个昔日的八部神将之一迦楼罗王,其所关押之地。” “有何后患?” “东城的江湖虽无人知道迦罗所封处,但加以时日西域古都必定会派出秘使前来解救,届时公上迦罗将获得自由,再一次发动战争,生灵涂炭!那时,天心与主公是否尚在人间也尚未得知,更何谈救国?!” 两个人的对话非常快,一问一答,只见秦摄渊将视线转向叶天心身旁一位年迈的老夫人,笃定道“孙婆婆,花谷你最熟悉,去桃林找到公上瑾,若他还活着!请施针吊住他的命!并将其带回,可否?” “老生领命!老生,去去就来!”说着孙婆婆便从怀兜中拿出一个针盒藏于袖中,便转身离去。虽然她已年过六十,脸上却与施圣德一样,没有什么皱纹,她身型坚挺,一身黑色长衣,以长衣的样子来看与花谷的门服几乎无异,但从衣背上秀着的一个白色鬼字可以看出这件长衣并非出自花谷,即使原本出自花谷现在也已经不再是花谷所有之物。 “孙婆婆!”叶天心突然叫住了准备踏马而去的老人轻声说道“此行,需谨慎!不可与花谷的人正面而遇,若相遇且切不可动手,若真的行招交锋也绝不可伤人!” “花谷除了施圣德,没人是老生的对手!老生,不惧!”孙婆婆一脸不满并带着几分嫌色。她看着叶天心,眼前的这个丫头似乎并不了解自己到底有多少本事,多少手段。 “哦!呵呵!婆婆误会了,连主公都对您语带敬意,想必婆婆一定是有着通天的本事,只是若伤了花谷的人,花谷一定会来鬼门讨要说法。而我们与公上家之间的事情想必花谷也会借此,名正言顺的插上一手,这会给主公和鬼门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请婆婆手下留情,莫要伤了花谷蝼蚁。” “哼!小丫头,你说的这些,老生晓得!你多言了!”孙婆婆虽然嘴上对叶天心十分的不客气,但一个年仅十五岁的女孩,竟有如此心思也不禁让这位老者心中一叹。 “孙婆婆说的是,天心确是多言,孙婆婆请!”说着叶天心便弯下腰背,轻轻探出手中的羽扇比了一个恭敬的送姿,目送老人离去。 看着孙婆婆的背影,叶天心从她的怀兜中掏出了一本黑册子,《鬼将录》三个白色的文字印写在册封上,里面记载的是历代鬼门八将的事情从身世乃至所擅长的武学功法都在其中列的清清楚楚。 叶天心翻开册子,仔细翻查着这位孙婆婆的来历,毕竟孙婆婆来到鬼门只有几日,而且是鬼王亲自邀请入门的高人。只是几日以来,这鬼门的军师,忙于军务,一直都还未来得及探究他的来历。而这册子里所记的孙婆婆却让叶天心那张原本严肃而清秀的脸瞬时露出了一丝惊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旧怨 黄昏之下,一个女孩站在一辆豪华的马车前,仔细的查阅着手中的册子,这本名叫《鬼将录》的黑色封册是鬼门历代八将的名录,记载着每个将军的来历及所身怀的技法,她所要寻的正是刚入鬼门不久,却有着傲人资历的鬼将—孙思英。 地星妖—孙思英:花谷长生殿门众,孙思英曾受东城国廷之邀,参与护国抗西之战,期间担任军中医者。除了花谷本门的医术之外,孙思英也擅长谷中禁术,此禁术可令逝卒重生,返阵再战。抗西战乱平息后,孙思英不知何故突然销声匿迹,从此无人能寻。 花谷的山道上一片寂静原本一前一后的两个人影,此时已经来到了花谷桃林。 “师傅!弟子认为留下公上誉并没有什么大碍。您真的执意不愿收留吗?”欧正阳低着头,抬眉望着药王的背影说道。 “恩,就像个哑巴似得”施圣德话不对题的随口敷衍着这个向来懂事的大徒弟。 突然,欧正阳行步之间,抬头看着师傅,慌忙说道“师傅!这孩子从方才离开草庐便一直没有出声,他是不是”说着欧正阳伸出右手紧紧抓住施圣德的长袖,露出一副焦急的神情。 “啧!不要拉拉扯扯的!老夫前日才洗的衣裳!”施圣德甩开欧正阳的手,无奈的看了徒儿一眼,便又说道“老夫见方才不是用探魂针,给二位诊过脉象了?这个娃娃脉象平稳,当然也不是个哑巴。只是你脸上有几处淤青,看似与人打斗过,怕有万一便也给你施了一针。无碍的,你二人的身体比我好!”施圣德说着便回头拍了拍欧正阳的肩膀继续向前走着。 欧正阳并没有与人打斗过,那脸上的淤青是师弟铁千魂所留下的,然而他并没有想过要告诉师傅。因为以施圣德的作风,想必那顽皮的师弟又要受那彻夜癫笑之刑。 “就是这里?”施圣德看着满地的残尸说道。 “是的!师傅!那就是公上夫妇,这个是害他们的恶人!”欧正阳一手紧抱着怀里的公上誉,指着地上的三人说道。 “你说,千魂用针杀了鬼门的人,而且是鬼门的八将之一?”施圣德一边说着一边走上前,俯下身子,为公上夫妇检查尸身。 “是。” 药王的指尖在苏嫣的四肢与躯干间轻轻滑动,每一处断骨挫伤甚至是脏器的破裂,都被他的手指探的一清二楚,他缓缓起身平静的看着这个苦命的女子,轻言道“此女子,生前曾遭受过非人之苦,是八将所谓?” 此刻施圣德的语气非常平静,他淡淡的看着苏嫣的尸身问道,可还未等欧正阳回答,施圣德却已轻轻推开苏嫣的尸身,进而用他的双手在公上瑾的身体各处按压游走。 突然施圣德面露疑色,他猛然双手齐挥瞬时飞出八根探魂金针,扎在公上瑾的身上,药王伸展全身将双手靠在自己的左右耳旁。那连着针上八根细丝的手指在耳边快速的交替运动,就好像在弹奏节奏极快的乐曲。 欧正阳抱着公上誉,傻傻的看着师傅一人同时施展八根探魂针,不由的感到钦佩。但他始终不明白,师傅为何要给一具尸体施针诊断。 “活着!”施圣德轻轻的口中叹出两个字,这两个字虽然很轻但却重重的打在了欧正阳的胸口,因为欧正阳之前也为公上瑾诊过脉,确信他已经气绝。 还未等正阳,开口询问。突然一阵马蹄声传入施圣德的双耳,他挥手收起手中的针线低声说道“正阳,你可听见马蹄声?” “徒儿未闻蹄声,是鬼门?”欧正阳面有所惊的看着施圣德问道。 “恩,有一骑!蹄声快慢不齐,想必此人不擅马术。既然不擅马术,又仅来一骑,看来此人绝不简单,也许是八将之一,稍后若其与我行招对阵,你定要躲远,别让为师那毁天灭地般的神功伤了你,嘿嘿。”施圣德顺着自己的话音抬了一下眉沿,做出了一个与他年龄完全不符合的奇怪表情。 看着师傅的“鬼脸”,欧正阳微微点头,他知道师傅是想让自己躲到安全的地方,至于他口中所说的那个毁天灭地的神功,想必也如往常一样,只是这位老人家的一句玩笑话罢了。 乘着微风,一股奇特的花香飘过桃林,施圣德牵着欧正阳的手站在一片残尸之中,突然一个身穿黑衣的老夫人骑着战驹行入他们的视野。 “喻!”老夫人勒起缰绳,使得战驹侧停。她看着眼前的施圣德,眼神中两位老者都带着悲伤,一份思念此刻在老夫人的心里逐渐化作悲怨。 “施!圣!德!”老夫人愤怒的瞪着药王,一个转身落地下马。 “孙思英,孙师妹!”施圣德的语气很低沉,带着那依旧悲伤的眼神看着眼前的老夫人。 “你这个逃兵!哪有资格唤我作师妹?!”孙思英看着施圣德,发现他身边有一个十来岁的男孩儿,男孩儿紧抱着襁褓默默的躲在施圣德的身后,只露半身。 “呵呵!”孙思英点点头说道“秦摄渊请老生来将公上瑾带走,这襁褓之中应该是他的次子公上誉吧!你等不要妨碍!将公上誉一并交于老生!”说着孙思英便伸出右手示意将欧正阳怀中的公上誉交给她。 “师妹!”施圣德的嘴里依然轻呼着眼前的孙思英,只是孙思英的话却将施圣德从哪未知的回忆中拉了出来。 施圣德一个眨眼,紧锁眉头看着面前的孙思英“师妹!没想到你现在竟在鬼门高就,呵呵呵。可为何你还穿着我花谷的门服?” “呵!”孙思英一声冷笑,转过身去露出衣背上那个巨大的白色鬼字“施圣德!我绝不会承认,我曾与你这种人同门同派!你背信弃义,丢我一个人在那抗西战乱的前线,一个人偷偷逃走!你简直是花谷的耻辱,老药王怎会将继任传给你?!”孙思英转过头侧脸紧盯着施圣德说道。 ‘逃兵?师傅是逃兵?!’听到这些话一旁的欧正阳不禁抬头看着师傅的背影,他绝对不相信眼前的这位圣人,会是一个背信弃义的逃兵。 “我没有做逃兵,当年淮安公上家发生异变,关系到东城安危!我在后营收到急报之时,你正在阵前驭尸抗敌,我来不及道别!我必须赶去淮安城,协同其他江湖同道,共同对抗公上迦罗!”施圣德的语气格外凝重,连一旁的欧正阳都从来没有听过师傅用如此的口吻说过话。他看着眼前的两位老者,他们似乎有着深远而又苦情的过去。 黄昏之下,两位三十年未见的花甲眷侣,此时重逢却毫无话中情谊,接下来等待二人的也许就只剩下,你死我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禁术 施圣德看着眼前三十年未见的旧爱,心中顿时燃起一股暖意,只是眼前公上瑾的呼吸已经几乎快要停息,他很清楚比起他与孙思英的这段孽缘,公上瑾的命则更为重要。 “公上迦罗通敌叛国,理应由公上家和国廷来处理,哪里轮得到你施圣德?!你算什么东西,三十年前,你不过是花谷的一名弟子!”孙思英转回身面向施圣德藐视着眼前的药王,喝道。 “公上迦罗,不论他修为如何高深,势力如何强大,都轮不到你去插手!你丢下我不管,如果我死于阵前你当如何?如果我像今天这般视你如仇敌,你又当如何?!世人都不知孙思英,大战之后为何突然销声匿迹,可又有多少人猜到,其实战后的我,是被那西国八部余党暗算,险些丢了性命,只好藏于无人问津之处,静静等死?!这三十年来,你可找过我这个未婚妻!!废话少说!把公上誉交给我,我自会带着公上瑾回去,你二人尽快退下,莫要等到鬼王亲临,到时怕是你施圣德双拳难敌四手!” 施圣德依然凝重的看着孙思英,渐渐的施圣德突然露出略带轻浮的笑容,捋这胸前的胡须说道。 “第一,我并非是你口中所说的逃兵。第二,此乃我花谷地界,你既然已不是我花谷中人,你索人的口吻不该如此理直气壮!第三,呵呵!赶紧滚回去,我没兴趣与你这个老太婆废话!即使鬼王与你同时站在这里,对于我施圣德来说也只是挥手弹尘之事,罢了!”施圣德知道,如今不论说什么,都无法安抚孙思英,他也知道以孙思英的功法,这满地的残尸对于她来说,是再好不过的武器,但眼前的公上瑾已经奄奄一息,若再不施救,恐怕便会真的命入黄泉,而自己所说的“挥手弹尘”也仅仅是一句妄言,为的只是尽快赶走眼前的孙思英。说着施圣德将身子缓缓转向躺在地上的公上瑾。 “你作甚?!”孙思英见施圣德面向公上瑾好像就要有所动作,便立刻从袖中掏出一个针盒“我说过,秦摄渊要我把公上瑾带回去!滚开!” “师妹!我不想跟你动手!你我离别这些年来,我的武艺精进如何?我与你口中当年的那个花谷弟子已经不能同日而语!”施圣德的话并不是威胁而是提醒,的确在二人分别的这段时间,施圣德非但成为了花谷的药王,并且将《药王经》中的功法尽数习得。 而孙思英此刻不单因为施圣德的话而有所顾虑,她想起了叶天心的嘱咐‘莫要与花谷的人动手’是叶天心在自己出发前说的话,想到这里孙思英将手中的针盒慢慢放回袖中说道“呵呵!老狐狸!你要是带走公上瑾父子,老生无法向秦摄渊交代!”突然孙思英好像想到了什么,表情中露出一丝得意“老生虽不会与你动手,但是!它们会!”随着孙思英的话音,只见她双手向天一挥将一股绿凝之气洒向满地的残尸,“呵呵呵!”伴随笑声,孙思英双手一振,数百根牵着黑色细线的金针顺着她的袖口有如山野喷泉一般喷散而发,朝着那满地的残尸落下。 看到这一幕,施圣德不禁大喝道“花谷禁术—百鬼御尸针?!师妹?!”施圣德此时已是满脸的愤怒,花谷自立派一来二百四十余年,经历过无数沧桑变故,这百鬼御尸针本是花谷用于抵御外敌入侵,御尸巡山而自保的针法,只是由于此法太过邪门诡异,险些让花谷成为了他人口中的邪教。因此被列为禁术,但这百鬼御尸针又极具御敌抗侵之效,所以在花谷,还是会将此针法传授给特定的弟子,以防万一。 “哼哼!百鬼御尸针,是你花谷的禁术,可老生现在已是鬼门之人!你既然已是药王,那么想必也一定懂得药王经中,那大逆不道的逆天之法。你若想讨到便宜,就在此让老生开开眼界!!” “既然你坚持自己已是鬼门之人,那么本药王便只好代表花谷将你这不速之客,驱逐出去!”只见施圣德眼神中带着战意,他摊开手掌将身后的欧正阳轻轻推到后身数尺,咬紧牙关瞪着眼前的孙思英。 而欧正阳却已经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吓得不知所措,他生活在花谷的这十年从未听说过药王提到过什么花谷的禁术更何况是《药王经》中那大逆不道的禁术。而此时欧正阳的瞳孔中反射出来的是一副炼狱般的景象,一具具尸体被黑线吊起站立,他们有的带着未被砍断的残肢,有的甚至没有头颅,片刻之间它们竟好像活人一般缓慢的将散落于地上的兵刃纷纷拾起,蹒跚的向四周分散行走。“鬼!!”欧正阳情不自禁的从口中吐出一个鬼字,并又向后退了几步。 “你都一把年纪了,还喜欢玩这种挂线木偶的把戏吗?!”施圣德向着孙思英发出一句严厉的质问,但语气中却又带着一份嘲笑,“看来师妹你隐匿的这些年,难不成就一直在摆弄这牵着黑线的布娃娃不成?呵呵,可笑。” 施圣德的嘲笑好似一口唾沫随意吐在了孙思英那引以为傲的绝技之上,她目露凶光,阴恶的瞪着施圣德,只见她拨弄着手中的黑线,将数十股绿凝之气顺着黑线,滑向那些被牵引着的死尸,“哇!嗷!”突然尸群齐吼,它们一改蹒跚的步伐,纷纷举起手中的兵刃,犹如野兽一般亡命冲向施圣德。 ‘百鬼御尸针,以线牵尸,化气御尸,气随线引,尸于气动。只要双脚还在,它们便持续前行,只要双手未断它们将尽力拼杀。’施圣德曾在三十年前的护国抗西之战中,亲眼见得孙思英施展过百鬼御尸针,虽然向他冲来的死尸生前仅仅只是鬼门的士卒,但他很清楚,这些死尸却比活人更难对付,不将其尸身斩碎,骸骨磨尽,它们永远不会安分的做一具尸体。看着满身血迹的尸群冲向自己,施圣德不慌也不乱,每一具死尸他都看得非常清楚,它们满身的血迹,四肢残缺,眼睛则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虽然它们看不见,但冲杀的方向却格外一致的向着自己。 施圣德笔挺的站在那里,不躲也不闪,他的眼神穿过尸群死死的盯着孙思英,“百鬼御尸针之所以是禁术,只因它曾遭世人闲语~而我药王经中的禁术,则是曾经真正犯下过滔天罪孽的功法,两者根本不能相提并论!!”施圣德此时目泛白韵,全身好似扬起一阵清风,将衣襟袖褂轻轻吹起,如同空中飘扬的战旗,就连他那长发黑须也被吹得轻摇而动。 “蝶舞!”施圣德运气之中从口中吐出二字,进而缓缓煽动双臂就像一对飞舞的翅膀,动作虽然缓慢但却好似巨鸟挥翅一般挥出一阵强风。 “镇!”话音一落,施圣德猛的紧双臂,五指紧握成拳,顿时周围一片寂静。 风停了,施圣德的衣发静静的垂在那儿,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怀抱着公上誉的欧正阳被师傅散发的气劲震坐在地上不知所措,今天发生的一切对于欧正阳来说实在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确,见过死者复活,药王大怒的人,世上确实没有几个,又何况眼前的尸群正如林中野兽一般朝着自己冲过来。 “花魂!!”突然施圣德一声大喝,将握拳的右手置于面前,与目平置。拳中好似有一股强风,想要破掌而出,他那颤动的五指之间一丝丝的白气犹如滚烫泉水中的雾气,从指缝散出。 尸群此时与施圣德近在咫尺,眨眼间就可将其吞没。只见施圣德猛然张开右手,一股白气化作圈箍,如同满弦的弓箭一般从手中扩散弹射,白气化作的小圈一瞬间变成了一个巨圆,一股飓风。 只听“咣~”的一声,这道飓风便将群尸拦腰斩断,搅得粉碎,四周的桃树纷纷倾倒,歪斜。眨眼之间飓风已化作龙挂,将桃林的方圆十里搅的只剩一片残木碎花。 这股风虽然强劲,但它吹得不高也不低,只是正巧搅碎了尸群,这让欧正阳感到无比的庆幸,当飓风从施圣德的手中爆绽而放时,他真的以为自己会死在这里。欧正阳趴在地上死死护住身下的公上誉,屏气待静,他希望这如同灾难一般的飓风早些散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得救 从掌心喷出的白色龙挂将花谷山下的桃林扫出一片圆形的空地。飓风飞驰扩散,瞬间已袭至孙思英的面前。 突然,一个人影从孙思英的身后一跃而起,挡在她的身前起手挥剑向着飓风斩去,其剑速之快足以将任何强风击停。只是此刻袭来的并非只是强风,而这个挥剑斩风之人,也同样被这龙挂绞的粉碎,只留下一颗头颅被强流,吹弹在了孙思英的脚下。 ‘连鬼影剑,都无法将此气劲哪怕斩乱分毫吗?!’看着地上铁无邪的头颅,孙思英闭上眼睛,她此刻已有将死的觉悟。 “轰!嗡嗡”一阵急促的风声在老妇的耳边划过,飓风将孙思英推倒在地,倒地之间这位老人睁眼仰望,只见龙挂已化成一缕淡淡的白风,逐渐消散。 ‘方才与我近在咫尺的龙挂,竟这般急停渐散!施圣德的御气之道’ 孙思英带着一阵念想起身言道“即便今日,你有意不杀,老生也绝不”说到这里,孙思英再也说不下去,因为她看到眼前这块被施圣德撕得一片狼藉的空地上,已不见了药王和其徒儿的身影,同时不见的还有公上父子二人。 “老混蛋!”孙思英原本愤怒的表情慢慢松弛,转而变成了微笑,眼神中带着一缕相思,无奈的笑叹道“你一辈子,就只知道躲和逃!呵!”一行眼泪从这位老妇的右脸颊顺着一声叹笑,悄然而落。 入夜的花谷山道映着月光,山道两旁的花丛泛起浅浅的银白光晕,好似是一条通往仙境的圣道。 施圣德背着公上瑾向着草庐的方向在花谷的山道上快步而行。“到底是我真的老了,还是这公上瑾太沉?”施圣德皱着眉头,半张着嘴喘言道。 欧正阳低着头紧紧的跟在后面,他有话却不知道要如何启口,他依稀记得那起死回生的铁无邪从孙思英的身后跳出挥剑斩风的情形,而师傅便是乘着孙思英御尸斩风之际一把抓起当时趴在地上的自己,向着花谷山道的方向从龙挂中猛的一跃,向着山道直冲,好似破云的飞龙,无人可挡。 “师傅”欧正阳斜视着山道一旁的花草说道“这花谷的禁术还有那位婆婆说,您是逃兵~为什么铁无邪的尸体会突然跳出来持剑斩风”欧正阳知道这个时候并不该提这些的事情,可是此刻在他心里的疑问太多,对于一个年仅十二岁的孩子来说,完全无法理清。 在欧正阳心里他的师父,药王施圣德并不只是一个喜欢说笑的童心老者。他更像是一个能够撑起一片天,并且心正如钢的大圣人。只是孙思英口口声声将施圣德称之为逃兵,使得欧正阳将这件事紧紧的系在心上,而当施圣德亲口承认即将施展的功法“蝶舞镇花魂”是曾经犯下滔天罪孽的花谷禁术时,欧正阳的心里是一百个不想听,一千个不愿意承认。他很清楚虽然不是所有门派都有禁术,但不论在哪里修习禁术必定是条重罪,施展禁术更是一条死罪。 “回家再说!”施圣德凝重的看着前方的山道并加快了脚步,脚步越来越快近乎奔跑。 “师傅!公上先生不能再等,您可否以轻功先行回到草庐?正阳稍后便到!”欧正阳吃力的跟在施圣德的身后说道。 “正阳,我看你是真的把我当神仙看了”说着施圣德便挺身提了提背上的公上瑾,一路小跑向着草庐的方向行去。 深夜,桃花径旁的八匹马车被一座营地包围,营地四周以木栏为界,士卒们手上的火把将整个军营照的透亮,好似热闹的夜市一般,“报!孙将军回来了!”一个颈系白巾的鬼卒单膝跪在马车前举手抱拳向着马车帐内的鬼王报道“禀主公!孙将军,一人一骑,安然归营!” “退下吧!”叶天心走出帐篷挥了挥手中羽扇以轻柔的话声示意鬼卒退下。 “一人一骑”秦摄渊一边自语一边看着那走出帐外的叶天心将孙思英带到自己的面前。 “老生未能将公上瑾父子带回,让秦门主你失望了。”孙思音将双手置于后身,微微抬头看着秦摄渊诉说着歉语,可眼神间秦摄渊看得出这位老妇人的心里不单没有什么请罪之意,而且对于自己也是十分的轻视。 秦摄渊面无表情的坐在他的王座上,右手撑头靠在那里犹如一座泰山冷冷的看着座下的老者,他并没有接孙思英的话。 叶天心看着这尴尬的局面,她知道孙思英是被鬼王亲身邀请,大摇大摆走进鬼门的人。她自然也可以随时摇身而去,只是如今孙思英对于鬼王几乎毫无敬意甚至带着几分藐视,若自己再不开口圆场,恐怕鬼王会立刻斩了这位老者以示军威,而叶天心更清楚现在的这个孙思英是万万斩不得的。 “孙婆婆,公上瑾父子可是被那花谷众带走了?”说着叶天心走到孙思英的面前,她虽然身材矮小,但如此一来便阻隔了孙思英与鬼王的对视,叶天心摇着手中的羽扇微笑着问道。 “被施圣德带走了!老生大意,过招之间,被他讨了便宜!”孙思英的语气带着一丝不甘。 “交手了?”孙思英默默看着叶天心,对于这个小丫头的问话,孙思英已不想继续作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长谋 鬼王的面前站着两个人,一老一少。他们正在作着简单的对话,而眼前的这名老夫人显然已经不想再多说,哪怕一个字。 “可喜了!主公!”叶天心转身面向秦摄渊抱拳言道“若公上瑾真是被婆婆带回,而公上老宅里的公上信又被我们的步卒押回了鬼门。他日如若使公上瑾,公上信父子在我鬼门的地牢相遇,公上瑾也是心有防备,未必会爽快将伽罗的所在,告诉给自己的长子,公上信。甚至不说!因此,天心也曾嘱咐孙婆婆若与花谷众阻拦且不可动手,言下之意就是将公上瑾送给花谷。如今,公上瑾被救于花谷,我等只需将公上老宅中的公上信押回鬼门,再待时机成熟,安排他来此地寻父即可!届时父子生死一别而再逢,公上瑾必定将伽罗的所在全数道出!而且,原本对于此事无关紧要的公上誉现在也成了,一个备选之人!公上瑾必定会将迦罗的所在告知其二子之一”。 “既然如此,本王方才命孙思英前去桃林寻回公上瑾时,你为何不言?!”秦摄渊依然面无表情的凝视着座前的两名部下冷冷的问道,“若我鬼门不差人入林探寻公上瑾,这很明显就是将公上瑾父子送给花谷,如此不妥!施圣德,是个老滑头,到时他一定猜得到我们的用意!再若!即使孙婆婆将公上瑾带回,那么也未尝不是件坏事,如此一来公上一家将永落在主公的五指掌心,所以不论是否将公上瑾带回,都可!只是,万万不能让施圣德觉得这公上瑾是我鬼门送给他的!” 叶天心一边说着,一边从怀兜中摸出了一本黑册子—《鬼将录》,又接着说道“末将今日仔细翻阅了鬼将录,得知孙婆婆乃是花谷出生之后,便已可断定婆婆此行,必失!” 顺着必失二字的话音,叶天心将眼神瞟向孙思英接着言道“我曾经看过一本叫做西战册的读物,其中描写的正是护国抗西之战,书中曾说过,花谷曾派出数名郎中作为东城国廷军部的军医,而其中医术最为精湛的两位医者,是一对即将喜结连理的眷侣,只是国难当前,才将婚期延至战后,只可惜战乱之后那新娘却突然销声匿迹。”叶天心正脸看着孙思英又问道“一对三十年未见的旧眷,久别重逢。女人,不论老少总是为一情字所困,面对昔日的爱人,难免伤了思绪,坏了正事,对吗?孙婆婆。” 孙思英看着眼前的叶天心,她不知道如何回答眼前这个比自己矮了不止一个头的小女孩。 ‘十五岁!十五岁的女娃怎可有如此心思,此等的算计!她到底什么来头!’孙思英依然静静的看着叶天心,顺手摸了摸囊中的一本册子—《鬼将录》。 每个鬼将手中都持有一本《鬼将录》只是孙思英一直认为,以她的本事与资历,入其鬼门之后也必定是八将之首,自然对于其他鬼将也是毫无兴趣,但是此刻她已经忍不住想要翻开《鬼将录》仔细的阅览,将其余六将查个清楚。 “你怎知,老生一定会与那施圣德相遇?”孙思英反问道。 “孙婆婆临行前特别说了,花谷之内除了施圣德,没有人能够敌的过你。我并非知道孙婆婆你是否会和施圣德相遇,但有一件事,是天心可以肯定的。孙婆婆与施圣德都会去找一个人,一个躺在桃林里奄奄一息的人,公上瑾。”叶天心笑着,答着,从容而道。 虽然,叶天心的推测稍有牵强,但此番言论也足以让孙思英全身打个寒颤,‘难道现在秦摄渊手下剩下的其他六名鬼将,也都是如同叶天心这般的能人么?!如此一来,若是鬼门要与花谷为敌,施圣德那个老混蛋,要如何应对?!’孙思英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中。 “天心!接下来,应当如何?!”鬼王看着叶天心冷冷的问道。 “回公上老宅,告诉公上信,其公上一族已全灭,只剩他一人,并将其带回鬼门,授其鬼门上成武学,等待时机,使其父子团聚即可!”叶天心带着自信的语气,行礼言道。 “你要将鬼门的功夫教给公上信?!”听到叶天心的话秦摄渊摆正了身子,端坐在那儿,口吻严厉的问道。 “禀主公!若将公上信关押在鬼门的地牢,那么不论关多久,他都将是个废人,公上瑾又怎会将关系到国家安危的秘密,告诉一个废人呢,即便是他的儿子。而一旦公上信成为了一个废人,他同样也不会去关心这个害死他全家的秘密!因为,长期的关押必定使他,体残心丧。我们必须将公上信培养成为一个有用的人,甚至是鬼将!这样他才会觉得自己有能力复仇,一旦他钻心复仇之事,那么他就会替我们去探寻迦罗的所在!故而,此事还望主公允准!”叶天心鞠着深躬向着鬼王诉说心中所想。 “恩!”秦摄渊听得天心之言,不禁点头起身,大声喝道“浦求仁!”此声之大,足以响彻整个军营,只觉喝声回响未尽,一个身挂黑色布甲,中等身材,肩旁宽厚的男子跃入账内。 男子脸颊无肉,留着山羊细胡,细眉长目。虽然,他身形纤瘦,但却有一双粗壮的前臂。男子一跃入帐还未站定便顺势单膝跪于地上,只听“啪”的一声男子一拍抱拳,低头应道“鬼酒翁,浦求仁在此,望主公尽管吩咐!主公长岁!鬼门万盛!” 看着浦求仁一如既往的像着一条摇尾家犬,叶天心也不禁用手中的羽扇挡住了自己的口鼻,生怕被人看见她此刻挂在脸上的嘲笑神色。 “咳咳!浦求仁,这位是新入我鬼门的八将四妖之一,地星妖—孙思英,孙婆婆!”叶天心借着说话,慢慢化开了自己的笑容转而又是一脸的严肃,悄悄撤下遮脸的羽扇。只是,对于叶天心的话,浦求仁毫不理睬,他依然单膝跪在地上,等待鬼王发令。 “明日一早,本王将率军返回公上老宅。汝!驰快马,寅时出发,先行与我军!”秦摄渊的话似乎并没有说完,只见他低头思索片刻,继续言道“途中本王要你找三具焦尸,一个男人个女人和一个男婴!找到后于公上老宅门外汇合,不可擅自行动!若节外生枝,斩~”此话一出,使得在场众人心中不由得微微一怔。这句话的意思很清楚,就是找一户有男有女有男婴的寻常人家,杀其三口,烧成焦尸。 “领命!末将这就去准备!”正当众人沉默之间,浦求仁却已毫不犹豫接下秦摄渊的军令,起身走出军帐。顺着浦求仁离去的身影,孙思英隐隐看见,他那黑色的护手背面纹着一个标志性的鬼字,腰间缠着一个连孙思英都从未见过的黑紫色葫芦,看起来好像是一盏酒具,但却更像一件是打斗所用的兵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罪人 深夜,花谷草庐之前的山道旁,一片花海,一望无际,沾着月光透着阵阵蓝紫幽淡的细光。而在这花海之中那泛着微光的羁月花,则是花谷独有。此花虽美,但却带着一种乱人甚至的花粉。相传,一旦踏入花海,不出十步,便会心神聚乱,气绝而亡。每逢五载便是此花换新之季,它会向外喷散花粉,引来蝴蝶数万,化作一场蝶雨,彻夜覆盖在这片花海之上,景色甚是壮观。 “废了!”施圣德站在病床前收拾着各种医具针包,看着静静躺在眼前的公上瑾,用一块白布擦拭自己的双手,淡淡言道“命是保住了,只可惜这辈子都只能坐在那竹滚之上。” 欧正阳默默的站在一旁,看着病榻上的公上瑾“正阳会医好他的!”欧正阳不自觉的说出了一件连施圣德都做不到的事。 “他的腰筋被那鬼门的人斩断了,接不好,除非花重山亲临!”施圣德看着欧正阳说道。 “花重山?!”欧正阳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他疑惑的看着施圣德,虽然没有听过此人,但师傅如此言道,便可知这个名叫花重山的人一定是一位高人。 “让公上瑾躺一会儿吧,我们去院子里把五脏庙祭了。我有话要同你与那呆子讲,本来是要等你们出师之后才让你们晓得”说道这里药王表情凝重的低下头沉思片刻又开口笑道“但是本药王现在,心情不差嘿嘿。”听完药王的话,欧正阳伴着一丝苦笑缓缓走到院子。 草庐的院子里四周摆满了晒药所用的木架竹扁,院子中有一张石桌和三张石凳,桌子正对大院的正门,向外看去穿过草庐门口的小径,便可见到那无边无际的羁月花海。而石桌上此时,正摆放着三碗已经凉透的清粥,和一碗熟面。 铁千魂双手撑着下巴靠在桌子上静静的睡着,他在等药王为公上瑾急救,同时也在等待药王的答复—是否可以收留公上誉。“哒!”施圣德以指将铁千魂从睡梦中弹醒,指尖打在眉心,把这个男孩生生弹倒在地。 “你干什么?!”铁千魂起身掸灰,噘着嘴怒视着眼前的施圣德。 “坐下,吃饭。”施圣德将一块擦手白布随手甩在铁千魂的脸上,静静的说道“今天为师,还未给二位小师傅授业,乘着晚食之际,就来说说史经。”说着施圣德便伸手从桌上的盘中拿了熟面放进碗里,喝了口粥,他闭目抿嘴,细细的吐了一口长气,似乎正在品尝人间最美的佳肴。 “屎精?吃饭的时候你聊什么屎什么精?脏死了!你就不知”听见师弟又开始胡言乱语,欧正阳急忙将右手食指至于口前,比了一个安静的手势“师傅请讲!我等洗耳恭听!”说着欧正阳便放下手中碗筷,恭敬的坐在那里一脸严肃而又认真的看着施圣德。 “呵呵!不用,你吃你的。”施圣德一边嘱咐欧正阳进食,一边从怀兜中掏出一个针带摊在桌子上,针带中放置着各种长短粗细各不相同的金针,药王看着铁千魂开口言道“你一会儿要是想说废话,就自觉从这里挑一根针放心!你的脸皮厚,扎不死的!”听见药王这么说,铁千魂赶紧用手捂住自己的小嘴,他瞪大了眼睛,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静静的看着施圣德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一百七十年前,花谷由东城国国廷退贤的三位国医创立,并广招国内良医到这花谷研习医术,久而久之人们便将这群在花谷专心于医术的医者们称之为花谷众,从此花谷便已不再是单纯的地名。经过二十年的钻研,经由花谷先祖们的日夜配炼,最终得出当时震惊东城的十颗金丹,而金丹的功效则是”施圣德喝了一口粥汤继续说道“长生!不死!头不离身,人便不死!”说到这里,身旁坐着的两个小药童顿时一脸惊讶,二人同时瞪大了眼睛,“呜呜呜~”铁千魂虽然捂着自己嘴,但还是想说些什么只是被他那双捂在口前的手生生挡了回去。 “当时花谷的祖师有两位医圣—廖长生以及药王—花宗源,他们认为这些金丹不应只属于花谷,它属于天下,便将其中的四颗献给了当时东城国的国主,只可惜国主拒绝了。” “为什么拒绝!”铁千魂忍不住心中的疑惑,开口问道。只见施圣德瞟了这个顽皮的徒儿一眼,便将眼前的针带丢到了铁千魂的面前。看见针带的铁千魂一脸惶恐,顺手将针带胡乱丢到了自己的身后,赶紧捂住自己的嘴。 “当时的国主名号辰运,是个怎样的人,我是不知道的,面对长生不死,又是因何而拒,本药王也不清楚。我只知道,当时国主是希望通过比武将这十颗金丹,散给武艺高超,精忠爱国的人。希望这些人可以永保,东城的太平。不管是国廷将领还是江湖中人。” “师傅!万分抱歉,正阳贸然打断。想请问师傅,这金丹现在还有吗?”欧正阳一脸严肃的看着施圣德问道。 “有!在花谷长生殿之巅!”施圣德望向门外的花海,隐约可以看见花海之央屹立着一座高塔—长生殿。 “当时,花谷从十颗金丹中留有一颗作为镇谷之宝,这颗金丹现在就在长生殿里,而其余的九颗,则通过比武来决定它们的归属,只是花谷众本身是不允许参与比武的,因为这九颗金丹是要赠予爱国勇武的义士。比武足足持续了五十年,花谷的花海每隔五年会飘出一次奇香,引来紫蝶数万,称为蝶雨季。也就是从这一天开始,每一次的蝶雨季便是比武开始的时间,为期七日。第四十五年,也就是至今百余年之前,那年是最后一颗金丹的争夺,花谷不单邀请了当时东城国廷内的大臣作为贵宾,还邀请了其他八位曾经获得金丹的武者,一同参与观赏比武。见证这最后一位长生者的诞生,只可惜当时的药王,花谷第三任药王同时也是花谷首位药王花宗源的嫡孙—花重山,他认为金丹不该给予外人,金丹是他的祖父与其他先辈共同炼制,作为其子孙,花重山觉得自己有义务保护好最后剩下的这颗供人服用的金丹,当他看着装有金丹的锦盒,被花谷以外的人拿在手里并一步步从长生殿里走出来时,他一个飞身便夺下了金丹并从锦盒中取出放于自己的口中。见此景象,当时在场的所有江湖人士纷纷前去阻拦,包括其他八位金丹的获得者,共计三百四十余人,此战足足持续了三天两夜,花重山一人独自力敌当时的八位不死人以及其他来自江湖各处的高手。三天之后,花谷长生殿门前一片惨不忍睹,花重山静静的坐在长生殿前,他笑着,嘴里依然咬着那颗金丹,当时金丹并没有被他服下,看着倒在眼前的众人,他想告诉在场的所有人,即使未服下金丹,以他的凡人之躯依然可以鏖战群雄。而当时助他力敌群雄的功法,则在事后被列为花谷的第一禁术,任何人都不可施展,而这个功法正是”说到这里药王扭头正视着欧正阳说出五个字“蝶舞镇花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长生 花谷的药王草庐之中,药王施圣德正在与座下的两名弟子讲述着百年前的故事,并给予警示。当听闻花谷之中有一种力敌天下群雄的绝世功法时,铁千魂不经意的大呼起来。 “哇!他这么厉害啊,那八个不死的怪人都被这个花重山,给打败了?!”铁千魂此时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被药王禁言的事情。甚至已经坐在了桌子上,瞪大了眼睛看着施圣德。 “非也~非也!其他八位高手并不是都被他打败了,有的只是受了点轻伤,有的甚至没有受伤,只是花重山的武学造诣的确是已经到了可以同时对阵八位东城绝顶的高手,虽不能胜,但亦不败的境界。此事之后,花重山便将自己关在了,长神殿的地宫之中,他说他做了一件嫡孙该做的事,但同时也是违反花谷门规的事,他很清楚天下无人可以将他至罪,作为花谷创始之后,他决定把自己关在长生殿下,以保花谷门威。而我药王一职也从此被贬为花谷的看门人,置于这草庐之中。原本的药王,是与花谷谷主医圣有着相同地位的职务。” 施圣德说话间冷冷的看着铁千魂,铁千魂也知道师父为什么这般看着自己,边赶紧一个起身做到了石凳上。 “那就是说我们东城国一共有九个老不死的高手咯?!”铁千魂虽然坐回了石凳,但依然兴高采烈的问道。 “呵呵呆子”施圣德起身走到大院门前看着眼前的一片花海说道“自此事之后,江湖上的人便将这九位武技过人的高人称为,不死老人!而我花谷也将这九位老人以武学功法为依,做了排列。” “什么排列,是排名吗?”铁千魂此时已经走到了施圣德跟前,老有兴致的看着这个平时口中的老家伙问道。“我只记得前三,第一是我花谷的花重山,位居第二的是一个特例,他并不是我们东城国人。姓白,名什么,还真的没几个人知道,因为他当时所用的名字,是个假名字。而位列第三的人,那是一个使剑的高手,为师也曾与他有过机缘,庆幸的是当时的我们并不是敌人”施圣德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凝视着眼前的铁千魂,开口道“排名第三的人姓萧,名雀儿。萧雀儿。” “哈哈哈!老子要记下来,等老子遇见他们,就一个一个毒死他们,弄死,掐死,砍死,哈哈哈!老子是东城第一的毒王。”铁千魂拉扯着施圣德衣角兴致勃勃的说道。 “最九剑,萧雀儿!身不随行,亦能杀敌百步!没人能让他施展第九剑,群战花重山之时,据说他的剑从未出过鞘,而且战后他也是毫发无损!” “那这位叫萧雀儿的高人想必是没有出过手?”欧正阳看着施圣德问道。 “非也,群战花重山三天两夜,他不可能不出手,若不想出手,他大可离去,何必做这三天两夜的戏?”施圣德看着欧正阳笑道“总之你二人记住,不论是花c白c萧三人,还是其他六位不死老人,若他日真能遇见且不可动手!若交锋,你等必败!” “师傅!正阳有一事想要请教,望师傅莫要生气!” “说吧~” “师傅说,您与萧前辈曾有过机缘。若见过,请问这排名第三的萧雀儿与您相比,您以那禁术,蝶舞镇花魂与其对招的话,孰强孰弱?” 听见欧正阳这样问,施圣德依然笑道“呵呵~恐怕为师接不住他二进,两招之内为师,定败下阵来!” “可是师傅不是会使蝶舞镇花魂吗,那可是不死老人排名第一花师祖的绝学!!”欧正阳对于施圣德的回答似乎并不满意,他双手握拳追问道。 “为师方才施展的是蝶舞镇花魂没错,但只有形没有实。真正的蝶舞镇花魂,为师懂得,但不可施展。就算真的打出来,也未必能如花重山一般撼天动地,而且一旦施展此术轻则逐出师门,重则赔命。”施圣德此时的眼神相当的锐利,这样的眼神是在场的两位药童从来都没有见过的。 “好啦!今日就说到这”施圣德话语之间,突觉单腿一紧,低头看去,只见自己的次徒,正纠缠着自己,乐闹而笑。 “我要学!怎么学!老家伙!你快教我!蝶魂花舞啥的,虽然听名字女里娘气的快教我!快教我!还有没有比这更厉害的功法?”铁千魂听闻世间有此等功法,更是兴奋,他双眼放出贪婪的精光不自觉的紧紧抱住师生的右腿。 “等你当上了药王,药王经里记着的,自己去看!呆子!松手!”施圣德一脚甩开铁千魂便掸了掸衣摆,向公上瑾所在的茅屋走去。 “师傅!为何告诉我们这些花谷的往事,还有那九位不死老人?!”欧正阳看着施圣德背影不禁问道,因为他知道若非事出有因,师傅是绝对不会跟他们闲聊至此。 “因为,九位不死老人之中,排名第七的人,正是公上家的高祖,当公上迦罗!他同时也是西域古都派来我东城国的奸细,西域八部众的迦楼罗王!” ‘公上家是西域古都的人!照师傅的说法,我们现在收留的,不就是敌国派来我东城的奸细之后?!’欧正阳看着施圣德的背影,他很清楚收留敌国奸细会有怎样的后果,若被国廷知晓,花谷必定会被国廷军夷为平地,他紧绷着全身坐在石凳上,看着远处的花海。 “你想什么呢,马屁精!”铁千魂不知何时已经抱起公上誉站在院子里,“别多想啦,什么敌国奸细的后人,要真是敌国奸细的后人,早就被那傻皇帝抄了家去,那还能轮到什么鬼门乱来?”铁千魂一脸得意的看着欧正阳,不禁佩服起自己的才谋。 “呵呵!说的也是,我们喂这公上誉吃些粥汤!”欧正阳起身走向厨房‘千魂说的没错,师傅一定还有事情没有告诉我们,我们收留的不是国贼!即使他们确是国贼之后,师傅也一定有办法保住他们!保住花谷!公上家世代为善,为东城百姓做了不尽的好事,怎可因为家门中出了一个国贼就要落得如此下场!不论如何我欧正阳都要保住公上父子!’ 行步之间,欧正阳便已暗下决心,誓死守住这对落难的父子。 “三十年前,我就同你讲过,你的侠义和苏嫣的善心,终有一天会害的你公上一族,落入黄泉之地。” 施圣德坐在公上瑾的床边,喃喃自语。往日与公上瑾一同对抗公上迦罗的场景在脑海中如河中青叶,慢慢浮现。他一边为这个昔日的战友,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一边思索道‘若你公上瑾还是公上瑾,而公上誉还是公上誉,只要鬼门打着,剿灭叛贼之后的名义上花谷要人,想必当今的花谷之主,医圣—王进常必定会将你们交于鬼门!现今之计,唯有改名换姓,才可使得鬼门出师无名,即使他们知道你公上父子就在我的草庐!亦无可奈何!’施圣德静静的做着打算,突然他的眼睛一阵模糊,片刻后又变的似有可见‘老弟,放心!在我变成瞎子之前,一定会安排好所有的事,保你公上血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滥杀 卯时,太阳跨过高山,照耀在花谷桃花林外的村落,村里的男丁们则乘着天色,早起农作。而这个原本宁静的早晨,却被村头那躁耳的马蹄声扰得异常不安。村民们纷纷望向村头,家中的妇女也是陆续打开掩窗顺着蹄声望去。 “让开!我乃鬼门八将!鬼酒翁!浦求仁!莫要挡我道路!”浦求仁带着五名骑兵大喊着踏进村头,冲向村尾,很快便从村中消失,只留下杂乱的蹄痕落于村子的大道上。穿过这个叫做静心村的地方,浦求仁便带着骑兵们向着一片丛林行去。 “将军!主公要找三具焦尸,刚才的村子一定就有!为何不抢了来?!”一个兵士骑着战驹向着前方的浦求仁,隔着蹄声大声问道。 “诶!那个村子离花谷太近,要是惹了麻烦,我可没法向主公交代,如此立功之机,我怎可掉以轻心?这片林子,一定有独居的人家,不论男女c婴孩,先收他一具尸身,再作打算!”浦求仁说着话,眼睛却仔细的望着地上,左右环顾。 “有脚印!”突然浦求仁勒住缰绳,战驹由快而慢顺着脚印慢蹄而行,他远远的便看见一处木屋,立于林间的一座土丘之上。 “哼哼!走!”看见林中确有人家,浦求仁好似一匹觅食的野狼,舔了舔嘴角,驱马急行,领着众位骑兵冲向土丘。 “将军,你看!那儿有个樵夫!”突然,一个骑兵手指一侧,开口叫道。顺其所指之向,浦求仁隐约可见一个正在砍树的男人,便又行了过去。 “那么早,出来砍柴吗?!”浦求仁驱马行至樵夫身旁问道。 “是啊,家中有妻儿,孩子刚落地九个月。这不,要多砍些柴木去城里卖才能养家啊!午后我还要打猎哩!”樵夫看起来三十来岁,脸上沾着些许尘土,手中握着一柄铁斧,看起来十分的憨厚,浦求仁还没发问,他便已经将家中的情况说了个清清楚楚。 ‘有一妻子和九个月大的婴儿公上誉七月大小。恩!这樵夫一家正好是主公要的!呵呵!’浦求仁心中暗喜之余,却不忘露出一副平态之情,面容轻谐开口问道“哦?家中有妻儿?”浦求仁此时面不改色,但心中却是一阵窃喜。 “是是是,俺媳妇和俺住在土丘上,那儿有俺们的木屋,正巧昨晚家里来了个客人借宿,不如几位”樵夫看了看浦求仁一行人的衣着打扮,憨笑道“不如几位将军,也跟俺回家吃杯茶,用些粗点如何?!嘿嘿!”。 “我是将军,后面那五个是我的手下!是兵!”浦求仁非常在乎自己的身份,听到别人将他与士卒一同称为将军,自然是不乐意。他瞪着眼睛,竖起大拇指顶着自己的鼻尖对着樵夫说道“我乃鬼门八将之一,鬼酒翁,浦求仁!这几个是鬼门的士卒,骑手!你可看清楚了?”。 “诶!嘿嘿!是!是俺有眼不识泰山!这位将军要不要去我家吃杯早茶?”见这樵夫就和一般的普通农民一样,好客c热心,浦求仁便微扬一息嘴角,笑面应道。 “好!我们星夜赶路确实是又累,又饿,又渴!只是,方才你说你家中,还有客人,恐怕不太方便吧?”此时,浦求仁语气客套,试探而问。 “没!没有不方便,客人他昨夜来我家借宿,看打扮是位剑客,不打紧!客人寡言,话说不多哒!”说着樵夫便挑起一旁的碎木向着木屋走去。众人见樵夫已向前带路,便轻声驱马紧随其后。 “将军为何对他如此客套!”一个士卒向着浦求仁小声问道。 “这片树林,位于花谷以外,再往前走,过了那条大道便是淮安城,城里的客栈宿钱昂贵。所以经常有人会在入城前,寻到民宿,先行借住,歇息一晚再入城去。因此这样的林子里也常有强人,大多乔装为樵夫c猎户,专门打劫那些入林借宿或者迷路的旅人。方才我故作试探,就是想看看这樵夫口中的客人还在不在家。现在是卯时之初除了农作,一般没人出行赶路,若此人此刻不在其家中那么多半是已经遇害!如此,这个樵夫便是个强人,那么我们杀了他一家三口,不但在主公那儿立了一功,还能乔装成平民去淮安城衙部领到赏钱!赏钱不多,但也够喝个小酒!”浦求仁得意的向着一旁的士卒低声言道。 “将军高明啊!”士卒们听过浦求仁的话赞叹道。浦求仁笑脸抬头露出一脸的得意,带着众骑甲,跟着樵夫来到家中。 打开木屋的大门,众人看见屋内布置捡漏,屋子的正中间竖着一张实木方桌,左右两旁各有两张床榻。 此时,方桌的一侧正坐着一个身穿蓝色布衣的长发男子,此人与樵夫一样看起来三十来岁。男子虽是散发却依然梳着一个发髻,隐而可见那长至耳下的长鬓,他五官虽不俊俏,单也算是端正。 男子浓眉之下,一双眼睛好似山间野狼一般,冷冷的看着前方,翘挺的鼻梁下又贴两层微微内翻的粉唇,隐约可见一口雪白的门齿。 “将军,这位便是方才我提到的客人!”樵夫一边拿起桌上的茶壶为浦求仁倒水,一边笑着说道。 “放下,这壶茶是我的。”突然长发男子盯着樵夫冷言道。 “呵!你是他们家的客人,怎么这般不客气,你可知道我是谁?!竟敢拦他,为我上茶?!”见长发男子无礼不善,浦求仁便露出一丝冷笑而训斥道。 片刻宁静后,长发男子将视线微微转向浦求仁,斜目瞟视片刻,但却毫不理睬,眼神之中仿佛轻轻说了一个“滚”字。 “我乃鬼门八将,鬼酒翁!浦求仁!东城国内第一拳士!”见长发男子对自己如此藐视,浦求仁单手叉腰,大怒而道“信不信!我连你一起杀了?!”。 “哦?连我一起杀了?你这还想杀谁?”见浦求仁如此话语,男子依然斜目藐视,笑而冷道。 “杀谁?这个屋子的人都要死!杀了这个樵夫!!”浦求仁话音未落,便顺手一挥示意士卒动手。 众士卒闻声,即刻抽出腰间兵刃,目露凶光,直径朝着樵夫而去。 “将军,您这是作甚?!”樵夫见状心中大惊,吓得向后直退,不知如何言辞。他不时看向那个借宿家中的长发男子,见其依然淡定饮茶,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看着眼前的士卒纷纷举兵而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雀儿 花谷之外,不远之地,有一个宁静的村落,由于此村就落于花谷桃林一旁,景色盛美而幽静万分,故称静心村。村外同样有一片安静的无名树林,而此时此刻在这宁静的丛林中,正发生着一件伤天骇人的事。 “娘子!”樵夫被浦求仁的士卒吓得一屁股翻坐在地,惊恐之间向着屋后厨堂叫道。 “哦?你的娘子在后屋?”浦求仁脸上笑着,就像是一个山野的土匪,听樵夫如此嘶喊,便左手一挥派出两名士卒向着厨堂走去。 长发男子喝着手里的茶,淡淡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默不作声。而浦求仁的视线也是时不时的注视着,这个男人。 “各位将军饶命啊,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农民,为何要杀我?!”樵夫跪在地上,拼命的磕头讨饶。只见士卒们纷纷上前擒拿,三两下便将樵夫死死扣在地上。 “杀!”只听浦求仁一声令下,士卒乱刀挥下,樵夫无力还手,唯有惨叫之声回荡在丛林。此时,从屋后厨堂之内也相继传出一名女子求饶的叫喊声。 仅仅一杯茶的功夫木,屋内便又恢复了宁静,樵夫夫妇也已然变成了两具温热的尸体。 见屋内夫妇已死,长发男子便若无其事的说道“我只是他们家的宿客,既然你们把这屋的主人杀了,那我也不便逗留。”说着男子便举起茶壶,将壶内的茶水一饮而尽,随手拿起桌上的长剑,欲往门外走去。 “哼!知道怕了?想溜?你从我进屋至此便一直目中无人,你现在想走?!”浦求仁瞪大了眼睛,眼神中已是杀意烈浓,他伸手挡在长发男子的面前,拦住去路。语气凶悍,开口言道。 见浦求仁话中杀意,长发男子淡淡一笑,这才扭头而探,正面相视,带着笑脸,开口说道“把手拿开,小心伤了自己。” ‘伤了我?自己?!’这句话就像一记响亮的耳光,当着众步卒的面,打在了浦求仁的脸上。身为鬼门八将之一的浦求仁若此时,再不严惩这个轻狂的剑客,恐怕日后,军威扫地,遭人背笑。 “你找死!!” 浦求仁大喝一声,举起右拳挥向剑客,此拳迅猛而刚柔,拳路飘忽不定,虽是直拳却一路变幻,好似游走的蛇龙,即使有本事躲开,也难以猜到这一记直拳的落处,令人防不胜防。 见浦求仁袭来,长发男子单眉一翘,依然挂着笑容。只见他轻轻一个转身滑步,便轻易躲过了浦求仁的这一记诡异直拳。 浦求仁的眼睛紧随男子的步法而去,直待其定身一站,这才发现他正将半出鞘的长剑轻归入鞘,而脸上则挂着嘲讽的笑容看着自己。 “出来跑江湖,不要一言不合就动手。以为自己懂些花拳绣腿,就可见人便打,呵呵!你看,难免擦伤流血,受点轻伤,不是?”长发男子单眯一目,嘴角上扬,轻松笑道。 见男子如此输掉,浦求仁只觉右手一阵麻木。他顺着麻感看向自己的右手,便更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浦求仁颤抖着举起右手,瞪大了眼睛,满面狰狞开口喝道。 “你管这个叫轻伤?!你挑断了我的手筋!!”对于一个拳士来说,右手断筋,便再也无法挥拳。这也意味着,那个令浦求仁引以为傲的鬼门八将一职也可能无法保全。 “呵呵!在我萧雀儿的剑下,这当然是轻伤。你觉得呢?”萧雀儿一声笑叹,轻轻摇了摇头,便哼着小曲朝着屋外慢慢踏去。 ‘萧雀儿?!排名第三的不死老人,萧雀儿?!’ 浦求仁瞪大了双眼看着萧雀儿逐渐离去的背影,脑海一片空白,他无法相信这只有在传闻中才能听说的“不死老人”,此时就出现在他的眼前,而且还挑断了自己的手筋。 他心里非常清楚,如果对方真的是传说中的萧雀儿,那么自己的手就是白白送给了他,毫无挽回之地。即使下令追击,也只是将自己与足下的无名士卒,送到了棺材里。 “将军!你没事吧?!”一个士卒的呼唤声,将浦求仁从沉思中唤醒。 “今日之事不可外传,谁都不能说!我的手只是被剑划伤!你们听到了没有,这里有五百两国银,你们几个拿去分了!”浦求仁用左手伸入怀兜,掏出了一叠银票丢在了方桌上,便带着满脸的委屈,向着门外走去。 突然,屋内的床榻上传来了一个婴孩的哭声,“快!把这男婴和那对夫妇,连同这屋子烧了!烧透之后随我一同折返公上老宅!与主公汇合!”浦求仁一边喝令着士卒,一边独自包扎着右手的伤口。 辰时,花谷山下的桃林像往常一样平静,鬼门的铁蹄此时已经踏出桃林,向着淮安城行军而去。路过一片树林时,可见一座土丘,土丘上的木屋被烧的只剩一个空架子,冒着虚烟。 叶天心料到,这焦屋定是那鬼酒翁所谓,她骑在马上,看着山丘上的废墟心中叹道‘鬼门之中,还真的只有浦求仁才会为了立功,而将这丧尽天良的事做的如此的爽快。’ 穿过树林有一条大道,便是通向淮安城的路。鬼门军在这大道上依然悠悠的走着,队伍前沿的骑兵队此时由一名全身裹着黑布的人领军。此时,他正一言不发的向前行进。 ‘主公此行,身边带有五名鬼将,奎英和铁无邪,昨日已被探子证实死于桃林。看来此行之所以会带上奎英,是设计好了要除掉他!奎英在鬼门成立之初就已经跟随主公,将这样的旧部除掉,而且除得如此自然,不动军心,这种算计在鬼门之内,恐怕也是只有叶天心才能办到。可为何,他们要杀了奎英呢?!’ 骑士一身黑布好似雨天的披褂,将整个身体围在其中,黑褂上的帽兜裹于头上,即使与其正面而视,恐怕都很难看清这位骑士的面容。唯一能看到的是骑士那伸出披褂,紧握着缰绳的手,一双惨白而怪异的手。 白色的手没有一处肌肤是光滑的,就好像被烈火烧过一般,焦灼不平。五指没有指甲但手指却格外的细长尖锐,有如五根弯曲的尖刺紧紧扣着缰绳。带着疑惑,骑士静静的看着前面的路,平稳的带领队伍向着淮安城的公上老宅,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负信 淮安城内的东南一角有一座老旧的宅院,红色的院墙此时已是裂印无数,垮塌的大门上褂着一块已经歪斜断裂的牌匾“公上府”。 推开废木,跨入大门,可见一座花园挡在老宅之前,园中已是空无一人,一片狼藉败坏。地上印着犹如院墙一般的片片红迹,只是这里的红印并非院墙上的红漆,而是血迹。现在的公上府已是一座空荡老宅,静的好似叶落有声。唯独书房门口还能看到两个来自鬼门的士卒站守在那儿。 “经信卒传讯,说主公正在返回此处的途中,稍后便到!你们一个个都精神点,不要害我挨训!”一个身披黑甲的侍长,从公上老宅的祠堂一路行至书房,向着门口的守卒说道。 侍长推开书房大门,房内已是一片凌乱,垮塌的书架,断裂的红木装饰,而房中一张已被劈成碎木的书桌前则坐着一个丝衣华服的老妇,怀中搂着一个男孩。 男孩束发,面容整洁,穿着一身白衣书装,他的鼻梁笔挺,嘴唇细薄鲜红,虽是男儿身却有着一个任何女子都想拥有的下巴,尖而圆润。他龙眉凤目,眼尾生有一颗星点大小的魅痣。此时,男孩正怒视着大步靠近的侍卫长,眉宇之间透着一阵少年难有的坚韧。 侍卫长与男孩一阵对视,不经意间竟被男孩的眼神看得全身一股寒意,他将视线挪开,换至男孩身后老妇人言道“我家主公稍后便到,想必是要办了你们!你们死前还有啥未了的心愿?” 老妇人紧紧搂着怀中的男孩,面对侍长的话,她缓缓昂首,闭不做声,只是默默的看着一旁的破碎书架。在老妇人的眼里,眼前站着的没有一个能算得上是“人”,她也很清楚与豺狼虎豹并没有什么可说的。 “呵呵,劝你们老实点,不然老子现在就宰了你们!”侍卫长见老妇人高冷不言,便冷笑道。 男孩依然怒视着侍长,用命令的口吻,对侍卫长说道“放了我们!” “公上信!你搞不清你公上家现在的处境吗?”侍长歪嘴一笑“如今你公上家就是我鬼门手中的一条,落!水!狗!你还当自己是那昔日大公子不成?!一会儿我家主公一声令下,便让你人头落地,你这身好衣裳怕是也要溅的满是狗血!哼哼,你得意个甚!他娘” 侍卫长话音未落,只见公上信以轻轻推开怀抱着自己的那双手,一个轻跃跳过碎木书桌,浮向侍卫长‘杀了你!’公上信一脸平静却带着几分杀气,他的双瞳中泛着好似繁星般的淡淡金芒,将侍卫长全身的破绽要害看得一清二楚,他右手御劲化作鹰爪,向着侍长的咽喉袭去。 面对突然袭来的少年,侍长猝不及防,只得瞪目吸气,连忙抬手握住腰间的剑柄,还未等其配剑出窍,公上信却已然攻到了面前。 “呼!”突然,一记吼声,一个粗壮的拳头,从侍卫长身后左侧滑出。公上信被这突然飞来的拳头惊得双眉一紧,刹那间公上信透过眼中的金芒,将这个拳头的路数破绽浑然看破,就连那个站在侍长身后挥拳袭来的人,仿佛都已经收在了眼底。只可惜以公上信现在的武学造诣,即便可以看破对手的招数也依然无法躲过这迅猛的一拳。 只听“嘭!”的一声,拳头由侍卫长左侧实实的打在公上信的右脸侧颊,借着拳风将这孩童死死的砸按在了地上。公上信侧躺在地,鼻口溅出两道血水,他喘着粗气斜眼看向侍卫长,却见一个背光的人影,从侍长身后慢慢行来。 “哼哼!若不是我!鬼酒翁浦求仁来得及时,你这娃娃可是要造反呢!呵呵。”浦求仁此时已经弯着身子,斜目恶笑的看着公上信。 公上信躺在地上不时抽搐,他颤抖着伸出右手,死死抓着浦求仁的裤脚,半睁着眼盯着眼前的这个鬼门将军。 “信儿!”一旁的老夫见状,立刻起身扑向地上的公上信,紧紧搂着这个心爱的长孙,一言不发,低首哭泣。 公上信躺在老人的怀中,视线却依然留在浦求仁的身上,右手仍旧死死的抓着那只裤脚,仿佛有着算不完的帐要向浦求仁讨回。 “呸!本将军!岂是你等的脏手能碰?!”浦求仁见公上信死死抓着自己的裤脚便猛的甩开单腿,顺势又是一脚朝着公上信侧首踩去,连带着老祖母,二人就此般被浦求仁死死踩在了地上。 “哈哈哈哈!堂堂公上家的大公子,如今却被我踩在脚下,痛快!”浦求仁狂笑着,好似享受难得的战利品,踩着二人扭头向着一旁的侍卫长说道“一会儿主公来了,你定要告诉他,是我浦求仁刚才救了你的命!知道了?!”浦求仁说着笑着,得意万分。 公上信和老妇人被浦求仁践踏在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却听花园门外车马声临近,一个黑褂骑士骑着战驹一路将秦摄渊一行人从门外护行至书房。 浦求仁见主公将至,便更是用力的踩着祖孙二人,不是还伸出左手拎了拎自己的衣领,一脸得意的看着书房门口。 渐渐的一个硕大的身影缓缓行至书房,直直的站在浦求仁的面前,浦求仁见鬼王驾到,便立刻假模假样的挪开踩在公上信头颅上的脚,行礼言道“主公,浦求仁已将您交代的事全数办妥!主公不必奖赏,此乃末将应尽之事!另外,逆贼之子公上信方才想要反抗脱逃,也已被末将镇压!望主公放心!” “是啊,是啊,多亏了浦将军,方才救了属下” “我命你,于公上老宅门外等候,与我军汇合。”秦摄渊未等侍长把话说完,便看着浦求仁冷冷言道。 “你却在书房。书房,门外,书房和门外”秦摄渊一边重复,一边走向浦求仁,眼神由冷转恶,全身透出一阵盖不住的杀气,他走到浦求仁面前接着问道“这两个词,听起来一样么?”。浦求仁被秦摄渊的问话问得不知所措,他瞪大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鬼王,双腿一软,猛然跪在地上,低头俯首,不敢作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绝杀 公上老宅的书房内,一个年近四十的中年男子双腿跪于地上,身前一个高大如柱的黑甲男子,双眼透着骇人的冰冷目光,淡淡的看着他。 “末末将是看见公上信想逃跑一时情急,才冲入书房!望主公莫怪啊!”浦求仁跪在地上求道。 秦摄渊抬着头凝视求仁开口言道“若节外生枝,我便斩了你,是我昨日所言?” 此话一出,顿时一片宁静。浦求仁被秦摄渊的话吓得睁大了眼睛低着头看着地上,急喘呼气之间,不知如何回答。 “公上信不过是个年仅十岁的男童。如若要逃,自然会由军士拦截,如果这等小事都要蒲将军动手,那还要这些侍长兵甲作什么?还是说浦将军你,喜欢做官职低微之事?想必蒲将军一定不是,这样的人吧。”叶天心轻摇着手中的羽扇一边说着,一边将浦求仁从地上扶起又言道“尸体运来了么?” 浦求仁听到叶天心的话好像看见了救命稻草,他连忙点头“运到了!运到了!来人!把尸身抬上来。” 秦摄渊默默的看着叶天心,他知道叶天心是在提醒自己比起浦求仁,眼前的公上信要来的更为重要,想到这儿鬼王便走向倒在地上的公上长子,开口问道“还能动么?” 秦摄渊话音刚落,只见站在一旁的孙思英便上前施展花谷诊脉之法—探魂针,为公上信诊断。 “无性命之忧,只是蒲将军你,怎可对一个孩童下如此重手?”片刻之后,孙思英收回针线,细语言道。 公上信看着眼前的秦摄渊,死死咬着牙关,一股恨意由内而发,而就在此时一队士卒将三具烧焦的尸身抬入书房。 “这三具焦尸,是你父母和弟弟。你父亲公上瑾在我军路过花谷桃林时想要挣脱逃亡,因此被击杀,而你母亲则是抱着你的弟弟咬舌自尽而亡,我们见他们夫妇都已丢了性命便将这公上誉也一并烧了。所以,你们公上家现在只剩你和你身后的老祖母,仅仅二人。”叶天心说着从一旁的士卒手中接过一把匕首双手递到了秦摄渊的身前。 鬼王接过匕首便又顺手扔在地上,言语冷道“如果你和你的老祖都死了,公上家便从此消亡。我非赶尽杀绝之人,这把匕首你拿着,今天你和你的祖母只可活一人。” 公上信此刻看着眼前的三具焦尸,一男一女一男婴。他张口悲喘,眼中含泪若血,对于秦摄渊的话,他毫无心思。只听“叮”的一声,秦摄渊将匕首踢到了公上信的面前,公上信看着匕首无奈伸手捡起,瞪着秦摄渊从地上缓缓站起了身子。 “哦?一个十岁的娃娃,接过浦求仁的拳头竟还能站起来。呵呵。”秦摄渊面容轻松,言谈笑意之间,双目竟透着一股煞气,看着公上信又言道“今天你和你祖母只可活一人,你自己选,刺死自己还是你的祖母?若刺死自己,我会照顾你的祖母至终,也算是替你尽了孝道。若刺死祖母,你便犯了大逆不道之罪,今后也不再是公上家的人,我会把你带走,收入门下。” 秦摄渊的话让刚刚痛失家人的公上信更加的喘不过气,公上信看着手里的匕首,忍不住放声一阵哭泣。 祖母看着地上的焦尸,泣不成声,默默悼念着,但她很快便提醒自己振作,因为眼前还有她必须要做的事,她要保住公上家最后的血脉,公上信。 只见祖母猛然从地上坐起了身子,她捧起爱孙,稚嫩的脸蛋含泪咽道“信儿,莫哭!今日公上一族绝不可灭!你要活下去,为我们讨回公道,为你爹娘和誉儿,报仇!奶奶不会怪你”说着老祖母便双手紧紧环握住公上信那握有匕首的双手 公上信看着自己眼前的祖母,他隐约感觉到祖母接下来要做的事,只是对于一个十岁的孩子来说,一切都是如此的难以接受,他瘫软的站在原地看着祖母,那是天下最慈祥的脸庞,也是此生最后一次可以见到的和蔼面容。 只见祖母抿嘴闭目,将公上信那紧握兵刃的手,朝着自己狠狠一拽,尖锐的匕首顺势刺向老人的心口,速度之快让公上信来不及反应挣扎。 只是,一个老妇人又怎会有如此的速度,如此的劲道。当公上信回过神来,他才发现祖母的后背上踩着一只脚,而这只脚的主人便是‘浦求仁!’。 对于浦求仁来说,他本不该一脚踏向这年迈的老人,只是他心里很明白,这个老夫人对于秦摄渊来说毫无用处,鬼王想要的必定是这个孩子,为了以防万一,也为了将功补过,浦求仁见老妇人握着公上信的手想要将自刎,便决定“帮她一把”,因为浦求仁是一个绝对不会错过任何一个立功机会的人,更何况现在已是戴罪之身,他愿意铤而走险踏这一步。 “不!!!”公上信哭喊着想要收手,但此时匕首已经刺进了祖母的胸膛,他挣扎着看着祖母,却依然挣脱不掉那死死抓着自己双手的老妇人。看着祖母躺倒在地上,公上信久久无法回神。他时而看着旁边的三具焦尸,时而看着躺在面前的祖母,他哽咽着,哭泣着,颤抖着嘴唇c双手,内心一片漆黑。 公上信知道,从此刻起自己已是孤身一人,没有家更没有亲人,而这最后的一个至亲之人是被自己手中的匕首刺破胸膛穿心而死,‘这一切都是鬼门的错。’ “好了!走吧!跟我回鬼门。”秦摄渊看着公上信冷冷的说道。公上信此时神情恍惚,但听到鬼门二字,他却突然清醒。他看着秦摄渊,举起手中的匕首便向着鬼王冲杀而去。突然,公上信眼前一阵黑幕,一个黑褂骑士闪至身前,只见骑士单手一挥,只听两声清脆的断铁声响,男孩手中的匕首便已化成一道十字分成四段散落在地。 “从今天开始,你不再是公上信,你随我姓秦,你叫秦信。楚星源,带他走,莫要让人看见。从今日起,公上一族就此绝迹。”秦摄渊向着身披黑褂的楚星源单手一挥,便转身离去。 楚星源接下鬼王军令,挥起身上的黑褂,便将公上信紧紧裹在褂中,一个飞身踏上了书房门外的战驹向着大院门之外行去。 “命人拆掉老宅内所有的门,将宅内值钱的物件全部销毁。”叶天心向着一旁的侍卫长说道“不可私藏,若私藏,斩~” “领命!” 一片漆黑中,公上信双手环抱于胸前,他感觉到一股寒意从心至肤,泪涕不绝。那往日在公上老宅内的快乐时光,父子间的练功谈笑,母子间的相依相偎,祖母的疼爱,家丁的侍奉,历历在目。而如今公上信却只剩下眼前的一块黑布,他心中重复着祖母临终前的话‘为公上一族,讨回公道。’ 淮安城的街道上,鬼门一行大摇大摆的行出城外。城中的百姓纷纷围在公上老宅的门前,看着热闹。 “诶诶诶,这光天化日的鬼门就这样在公上家几进几出的无法无天,杀人打砸,衙部的人不管吗?” “哎!这鬼门来头可不小,听说后台可是东城国廷,衙部算个屁。” “可公上家世代为百姓做了不少好事啊,我们是不是该做些什么呀!” “还能为他们做啥?鬼王和他的将军都来了,你能做啥,活得不耐烦了不成?” 百姓们议论之间,但却无人敢站出来,为公上家说上一句话。就在众人议论之间,老宅的门前来了一队身着衙役官服的差人,他们用白布细带将公上老宅团团围起,并驱赶周围的百姓。片刻后公上老宅便是一片死寂,老宅周围也是空无一人。 数日已过,空荡的公上老宅,如同一座遗迹,无人问津。一个黑发老者戴着斗笠站在老宅对街的巷子旁,他低着头默默哀悼。 ‘公上信和老祖母,都被鬼门杀了么?也罢!凡是皆看造化!若还活着,日后定能相见。’施圣德留下两行细泪,耸了耸肩,叹了口气,便慢慢转身向着远处的药铺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蝶雨 “花谷五载飘奇香,招蝶数万化作雨。蝶雨群舞争花怜,花摄蝶魂枯唤心。”施圣德站在花海之前,手中托着一个襁褓。襁褓之中那熟睡的公上誉闻着花香,露出甜美的笑容。 “花谷的蝶雨季,唯美绝伦的盛景,即使那命注杀孽的恶人,见得此景也依然会被唤回那颗最初为人的诚善之心。”施圣德看着襁褓中的公上誉喃喃自语道。 “世间,若还有人心。我与誉儿又怎会落得如此的地步。”一个身穿禅衣,披着散发面容憔悴的男人,坐一张竹椅上。竹椅没有撑脚,取而代之的是两个木轮,这种被称为竹滚的竹椅,正是为那行动不便或下身至瘫的病人所用。男人双眼中带着浓烈的悲伤,轻声说道。 “公上先生”施圣德看着竹滚上那满脸悲伤的男人,叹语之间,却而又止。 “前辈,无需称我为先生。前辈之恩,我公上一族世代作为牛马,也不足为报。”公上瑾一脸忧容的,他看着施圣德,淡而忧道。 “道谢的话,你已经说了七七八百六十多回了。有这功夫,我丹药都能炼他好几炉,你还没谢够?大恩无需言谢,你小子不懂吗?”施圣德抬起一边的眉毛,神色轻忧而松笑,他看着公上瑾,语气略不耐烦。 安静片刻,施圣德又是一脸严肃,开口道“半月前,我去过公上老宅,那里已被鬼门踏平,大门敞开,空无一人。我也曾去过淮安城衙部打听,说是秦摄渊曾折返老宅,他们离开淮安城的时候,并没有人看见公上信和你的老母亲。按常理,应该是已经被处决了。”施圣德一边说着,一边把公上誉轻轻的放在公上瑾的双膝之上,慢慢的将这个半瘫的病人,借着竹滚向着身后的草庐大院推去。 “”公上瑾的表情依然是那样的忧伤,只是此时他的脸庞却多了两道泪痕,伤心之余他穿过眼中的泪幕,看着膝上的爱子,隐约也感受到了一丝的安慰。 “你我也算是老朋友了,三十年前也曾一同,镇压了你的高祖公上迦罗。施某心中有话便会同先生讲,绝不避讳。”施圣德将公上瑾推至大院的是桌前,倒出一杯清茶单手递上,接着说道“鬼门知道你们父子在我草庐,所以留着公上信和你的老母亲也是多事之举,他日来我草庐要人便可。我想不出留着他们的理由。”施圣德坦诚的看着公上瑾,虽然这些话对于一个病人来说有着万分的打击,但施圣德相信眼前这个曾经与其共同经历过风雨的男人,绝不会被轻易击垮。 公上瑾看着手里瓷杯,杯中泛着如蜜似金的清澈茶水,而杯中的茶叶也好似清湖之中的白莲,惹人清心。此时此刻,公上瑾泪流杯中,却迟迟说不出话来。 “鬼门若是现在就将三十年前公上迦罗叛国一事述于天下,那便可打着除贼之名,来花谷要人。到时人心都在秦摄渊的手里,而那花海之央的长生殿里,当今执掌花谷的医圣—王进常,也一定不愿与天下人作对。到时,你父子二人的性命恐怕还是要落回鬼门的手里。”施圣德将一杯茶置于鼻下,闻着清茶,淡淡的说道。 听到施圣德的话,公上瑾眨眼清泪,咽下口中的怨气,用他那醇厚的话声说道“我公上瑾自三十年前,高祖迦罗叛国之后,便行事低调。平日赈灾灭匪之事,都是家中管事操办。除了东城国廷军部的几位将军以及江湖上几位德高的前辈,普天之下便再无几人见过我的容貌。所以”公上瑾看着药王话语未尽,却已不愿再多说。 “所以现在,你若愿意抛弃公上一族的身份,更名换姓。那即使鬼门做了蛊惑天下,煽动民心之事,也无法来我花谷要人。因为,公上父子不在我草庐之中,现在在我草庐的这一对老少,是我从瘟村救来的两个素未谋面的人,而且从今天开始,你和他,也不再是父子,你们虽同出瘟灾之地,却毫无关系,只是幸免于瘟灾的两个同病之人。”施圣德放下手中的杯子,一脸严肃,言语之间,一副危机将至之意,见公上瑾面无异色,便又接着说道。 “正巧本月初,我也的确到过一个村落镇压瘟灾,只可惜我接到信报时,瘟灾已经失控,全村的人都没救得。如此一来,你二人的身份便有了出处,也无从可查。除非是国廷的税检厅拿着户簿来审,否则谁也不能随便把你和这孩子,当成是那公上瑾和公上誉,从我的草庐带出去!” 听着施圣德的话,做为公上家的后人,公上瑾是万万不愿亲口说出,这抛姓换命的不孝话语。公上一族传承百余年,硕大的基业。如今,却要毁在了自己的手里,公上瑾看着躺在身前的骨肉,心中一阵酸楚。 “好!”沉思片刻之后,公上瑾便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就像豪饮了一杯烈酒,紧紧皱着眉头抿嘴定道。 “花谷五载飘奇香,招蝶数万化作雨。蝶雨群舞争花怜,花摄蝶魂枯唤心。”施圣德看着公上瑾眼神众带着一丝缅怀,开口说道“这是吾师生前所做的打油诗,方才在花海之前,我已念道。大概的意思是说花谷那花海每逢五年,便会有一次蝶雨季,盛景旷世。届时彩蝶集四处而来,落于花海,却也葬于花海。花海之中的羁月花,毒性之大,不论人虫畜物,皆可被其乱了心智,进而毒杀。”施圣德见公上瑾将手中清茶一饮而尽,便也双手比作敬酒之态,同饮杯中清茶,他慢慢放下手中杯子,又开口道。 “而此诗真正的寓意则述为人心,人怀抱梦想踏入江湖,如同彩蝶跃入花海。却在不知觉中逐渐失去了初心,他们欺诈,杀人,偷盗,争夺,满口仁义道德只为满足一己私欲,名利之间他们已将最初仗剑踏入江湖时的那份侠骨柔心抛的一干二尽。彩蝶最终会被羁月花的花粉所迷惑,进而葬身花海。而那些被利益熏心,蒙蔽了初心的人,又何尝不是死于江湖的刀光乱剑之中。如我,恩师所言,这些人,或许只有当他们醉死在了名利之下,才会想起自己最初的那颗人心吧。” 公上瑾听着药王的话,心中甚至疑惑,方才所说父子更名之事,与先辈所做的打油诗有何关联,公上瑾是在想不明白。 施圣德见这“晚辈”,神情平淡,眼中疑惑顿显,便淡淡一笑开口道“看什么呢?还不明白你儿子的新名,就在这诗里呢,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唤心 花谷的药王草庐,飘着阵阵的香味,那是草药与鲜花混浊于一起的味道,而施圣德此时也正在同公上瑾诉说着花谷那五年一次的蝶雨季,而老药王由这雨季而作下的打油诗,预示着人心的迷离与世间的诱惑那乱人初心。 “若将这娃娃改成他姓,恐怕你公上瑾是万般不愿意的。”施圣德看这公上誉说道。 “在下不懂,前辈说的诗与花海美景,与我父子更名有何关联。”公上瑾疑惑的看着施圣德,心中不解露于脸上。 “传说东城立国之时,曾有一个战败的将军生性残暴,他落难而逃途径花谷,此时正值蝶雨季。将军见到这数万的蝴蝶纷纷起舞,心生感叹。也不知是因为花海那乱人神智的花粉还是这将军被这群蝶幽舞的美景所撼动,最终向天忏悔并以剑断喉自刎。如若,这蝶雨美景真的能让那恶人悔悟,不论痛改前非,亦或纵身而跃,皆为是福。” 施圣德说着拿出一个精致的布袋,并将其打开,又很快便将布袋紧闭锁死。此时,一阵奇香顿然充满在整个院子。一缕奇香,引来百蝶入院,群舞而起。 药王看着布袋低声说道“此袋名为封月锦是花谷第三任药王花重山所用之兵器。而其中所存放的,正是那羁月花的花粉。”说着施圣德又将布袋死死的扎紧,将它放到了公上誉的襁褓中“封月锦是由花重山的妻子所缝,用来收集那惑人心智的羁月花粉,布袋内囊浸过特制的药油,除非将其打开,不然即使你嗅到看花香,也不会中毒。现在,这个袋子就送给这襁褓中的娃娃,就当做为师的见面礼吧。” ‘为师?’公上瑾全身一怔急忙说道“前辈是要收我儿为徒?!” “呵呵,不然呢?你看看街边那些说书人口里的江湖传说,武林童话,不都是这种桥段么,哈哈哈”施圣德大笑着说着戏话“故事里的主人公不都是要在落难之时,被什么得道高人收为弟子,长大后才能有一番大作为的吗?而我,不就是一个盖世的高人嘛?!嘿嘿。”施圣德说笑之间,捋着腹前的胡须,瞄了一眼桌下。 “老家伙!那我和师兄都是被你收留的落难孤儿。照你这么说,老子以后一定能闯出个大名堂咯?”不知何时,铁千魂悄悄躲在施圣德身旁的石桌之下,盘着腿坐在那儿。 “呆子,你何止能闯出大名堂你还能闯大祸呢!”施圣德一脸嫌弃的看向桌下,一边说着一边向桌下踢了一脚。只听“哎哟”一声,便再也听不到铁千魂的声音。 看着师徒二人如此嬉笑,公上瑾的脸也慢慢松了下来,问道“那前辈您既然打算收吾儿为徒,既然要改名换姓,那便请前辈赐名吧!” “若花谷的蝶雨真的可以唤回世人的那颗初心。而公上誉自小家破人亡,想必你我都不想他长大了以后再多生什么事端,也不要有什么复仇尔尔的破事,我希望他可以静心修习医术。再来若让他随了别人姓,对于你也是太不公平。我想过了,就让他随这花海为姓,希望这孩子可以以那精湛的医术,化作蝶雨,来唤回世人的那颗真心!”施圣德抬眉一笑,吐出四个字。 “蝶雨唤心。” “蝶雨唤心?!” 公上瑾看着施圣德,他知道从药王口中说出来的这四个字,虽不似人名,却恰恰就是公上誉的更名。 “是的,蝶雨唤心。他,就是我施圣德的第三个弟子,蝶雨!唤心!”施圣德话音刚落,只见铁千魂从石桌下猛的窜到了公上瑾的跟前,一把将其腿上的襁褓夺过,高高举起,高声喊道“哈哈我有师弟啦!蝶雨唤心!我的师弟叫,蝶雨唤心!”铁千魂用自己的小脸蛋贴着襁褓中的婴儿轻蹭之余,不忘看了一眼公上瑾。 听见铁千魂的喊声,欧正阳走出厨房,他笑着看着院中的四个人,心中默道‘蝶雨唤心。真是个好名字,不愧是师傅。’欧正阳带着有如阳光般的笑容看着嬉闹的铁千魂,同样也为公上父子二人感到高兴。 “呆子,你可别摔坏了,你的小师弟!”施圣德面带祥容的看着铁千魂,他知道眼前的这个顽劣的徒弟,看似叛逆暴虐,但心里却是一片清澈,纯而浩荡。 “我瘫了,家破人亡。能活着看到儿唤心长大便可,我无所谓名字,你们随便叫吧。”公上瑾看着铁千魂紧紧抱着自己的血脉说道。 “那等你老了就是一个没有名字,瘫了的老头咯?”铁千魂搂着襁褓,一脸懵懂的说道。 “对!就叫我瘫伯吧,反正我的确是瘫了,年纪也不小。”公上瑾笑着,笑中依然带着泪珠。没有一个人愿意至连名字都不要的活在人世,只是现在的公上瑾下身瘫废,对于鬼门的残害他无能为力,他只希望可以平安的看着长大,度过自己的余生,别无他求。 “师傅!公上瘫伯!”欧正阳行礼言道“早点准备好了。”欧正阳从厨房,端着了一锅清粥向着草庐大院的石桌走去。 四人围坐在石桌之前,吃着清素的早食,隐隐之间可见瘫伯脸上,那悠悠的悲伤中藏着一份轻轻的安慰。 铁千魂抱着手中的襁褓迟迟不舍的笑着。 “呆子”施圣德看着铁千魂自语道。 欧正阳正坐在是桌前,喝着腕中的清粥,他看着眼前的众人,心中一股暖流由内而发,静静的,他笑了。此时从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是一个温馨美满的“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秦信 东城国的天海城位于淮安城以南八百里之外,城墙高耸宽七丈高八丈占地万亩,城中格局分明,民宅c驿站c集市c客栈各有所域。城心有一座占地千亩的宫殿,宫殿成金字状,高四十丈,门口两尊十丈高的石碑刻有鬼门二字,各分左右。 越过石碑,踏上深长的阶梯便可直接通向鬼门的主殿—鬼王殿。顺着阶梯一路向上,每过八丈便有两座子殿,立于阶梯左右两旁,子殿共计八座。每座子殿占地近七百余亩高七丈,子殿入口处同样立有石碑分别刻有: “鬼剑营c鬼酒营c鬼刀营c鬼食营” “天妖殿c炼妖殿c地妖殿c乐妖殿” 穿过八座子殿便是“鬼王殿”,秦摄渊的常驻之地。殿内格局似军庭,王座之前整齐的竖立着八根石柱左右各四,同样刻有“剑c刀c酒c食”“天c地c炼c乐”八个字,石柱与王座之间隔着政区用于议事c汇报c发言等,政区之后便又是一段台阶通向王座。 秦摄渊坐在王座之上,冷冷看着座下一个少年—公上信。公上信痴痴的跪坐在地上,双目无神好似失魂一般,恍惚间身边站着一个人。 “主公唤我何事”一个带着面具的男人站在公上信的身旁,看着鬼王说道。男人虽然称呼秦摄渊为“主公”,但未曾行过一礼。他笔挺的站在原地,身型同样高达,与鬼王同起,男人披着一身厚重的红色铁甲,背上插着一面好似兵刃一般的旗帜上写着硕大的鬼字。因为带着怪异的面具,让人看不清他的脸,面具就好像一个铁盖死死的贴在脸上,没有眼孔也没有气孔,让人不知他是如何带着这样的铁面呼气,探物,面具的右侧同样画着一个满面的鬼字。 “鬼旗,你乃四鬼统领,精通四鬼武学。”秦摄渊看着铁面男子接着说道“现在鬼影剑一职无人继任,鬼剑营无人话事。我命你,传授鬼影剑于你身旁的少年。十年之内,我要他登上鬼影剑之位,在此期间鬼剑营由你代管。” 听过鬼王的话,鬼旗一言不发,他低头朝着少年看去,见他俯跪在地,双目呆滞,便单手抓起男孩的腰系,如同手提包袱一般,向着门外走去,还未行出门外,鬼旗侧首回头,开口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秦信。” 鬼旗单手抓着瘫软的公上信,向着鬼剑营走去。只听“嘭”的一声,鬼旗将手中的男孩随手丢在了一间石屋的地上,随手抛出一把长剑,沙哑道“刺我。” 此情此景公上信似曾相识,那日秦摄渊也同样是将一把冰冷的匕首丢在他的面前要他行刺,而当时所刺之人并非鬼旗,而是自己的祖母。 公上信痴痴的捡起地上的长剑,看着眼前的鬼旗。这个身材如同秦摄渊一般的魁梧男人,彷惶之间,好似鬼王站在身前。公上信看着鬼旗片刻,那迷离的眼神突然化出一份憎怒,他紧握手中的长剑,朝着鬼旗奔袭而去。 “噌”只听一声脆断声响,公上信依然愤怒的看着鬼旗,如同着魔一般,双目无神却又满脸恨意。面对公上信的袭击,鬼旗没有躲也没有档,他挺直着胸膛站在原地,任由公上信挥剑刺来。长剑刺过鬼旗的红甲,剑断甲破。 公上信半睁着眼,眉头紧锁的看着手中的断剑。只觉手心一阵恶痛,定神一看,鬼旗的大手已死死的抓住了自己握剑的手。 公上信的手连着掌中的剑柄被鬼旗紧紧的捏在手里,一阵钻心的剧痛带着手指将碎的吱吱声。少年依然面不改色一脸憎恨,只是额头渗出急到冷汗,他看着鬼旗,就此般碾握着自己那只握剑的小手,心中一片空白,即便骨碎指断,他也毫无半点屈意。 “废物。”鬼旗带着沙哑的声音说出两个字。少年此时已是痛到窒息,他瞪着眼流着泪,疼痛之下,公上信咬破了牙关流出一道血痕挂在嘴边,但依然怒目而视。 “鬼影剑,重于巧腕,丹田运气转肩至肘,由肘化劲,御腕c挥力行剑。再来!”鬼旗一把推开面前的少年,依然挺直着身姿,开口言道。 “啊!!”公上信看着手中的断剑,家破人亡的怨气,祖母死前的面容,历历在目。 “杀光你们!!!”少年怒喊着,换手握于断剑,冲向鬼旗。只见公上信纵身跃起,转身一挥,借着势头将手中的断剑甩向鬼旗,少年单手御劲化作一只鹰爪,随着飞出的断剑,飞身扑向铁面赤甲之人。 见此情形,鬼旗镇定的将双手放到背后,只听“嗙”的一声断剑砸在鬼旗铁面之上,但鬼旗依然纹丝不动。公上信的鹰爪此时与鬼旗已近在咫尺,只见他眨眼间双目泛出一道金晕。 ‘咽喉!有破绽!!’公上信心中默念,伸手向着鬼旗的脖咽喉袭去,也只有咽喉没有被那赤甲所护。 见公上信索命而来,鬼旗便伸出一根手指挡在喉前。只见公上信的鹰爪深深的扎在鬼旗的喉管处,却只因一指之隔,无法得手。少年伸出另一只手死死的抓住鬼旗的肩膀,双脚左右而曲,紧紧的踏在鬼旗的胸腹两处,就像一只攀树的猴子,紧紧的盘在一颗大树之上。 “秦信,你以为,以你现在的本事,杀的了我?”鬼旗见少年面目狰狞,定要取下自己的性命,便开口劝道。 “我叫!公上信!!”公上信闻声大怒,一阵嘶吼,双目之中,金晕越加强烈,入深夜的火把,泛出一道赤金色的光芒。 “呵,废物。”只听鬼旗低声又道二字,他单手一挥,便将少年震入滞空,只听一记拍响,鬼旗随手一挥便将公上信一掌拍在了墙上,摔在床榻之上。 “今日到此为止。”鬼旗沙哑而道,话语低沉,似乎毫无情感。 “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居所,也是你的练功之地。我每日都会来授业,记住方才我说的鬼影剑决,练熟之后,才可修习后招。”鬼旗转身离去,以后背而相,开口又道“你可以在鬼门之内,自由走动,四处看看。我不会干预你习剑之外的事,也不管你习成之后想做什么,依照主公之命,我只负责教好你的剑法。” 鬼旗的声音随着他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公上信静而无奈的坐在墙上,喘着粗气。他恶狠狠的瞪着铁面男子的背影,而脑中浮现的却是方才,鬼旗口中所念的鬼营剑诀。 公上信知道,以自己现在的能力想要报仇是不可能的,即使习得了鬼影剑,也依然不可强攻。此刻,他想起了父亲曾经说过的话。 ‘救民不只在于散财,救国亦不只在于救民。人心若死,留得身躯亦是徒劳。信儿,你要切记,救人性命,亦要救其心智。’ 这是公上瑾对于公上信,曾经的教导。此时,少年独自一人卷曲而坐,靠在墙边,双目一闭淡淡思道‘救人要救心反之杀人,就是要先灭其心智。’ 想到这里,公上信猛然双目一睁,两道金芒泛着淡淡的赤晕,低声恶泣,他紧咬牙关,一道血痕又从口边留下,口中轻叹,神似厉鬼。 “要破鬼门,就要懂得,杀人诛心之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十年 花谷虽然不是一个四季如春的地方,但很少会见到白雪,这是公上瑾父子住在花谷这十年来的感受之一。 如今,这对父子不单近在咫尺而不能相认,就连他们的名字也已经变得面目全非,在这里的花谷众称他们为“瘫伯”和“蝶雨唤心。”瘫伯坐在草庐的书房内,吹着微风,而这一坐,便是十年的光英。 “狂眼人魔,谢切。”一个赤膊着上身的少年将花谷的门服好似斗篷一般,披在身上,他坐在一颗桃树的枝根,看着一本书《东城恶闻集》。 少年看来十五上下,顶着散乱而蓬松的头发,从那披挂的门服望里探去,可以看出他那纤细而又紧实的身形,全身的筋肉四方而正,没有半点赘肉。他眉毛细长,上吊的眼尾透着一股邪气,挺拔的鼻梁上则挂着一撮刘海。 “呆子,看起书来了?”施圣德看着桃树上的少年说道。 “嘿嘿,老家伙你来的正好,这个狂眼人魔好厉害,夜袭国廷军部,杀了卫军四百余人,还刺瞎了军部上下五名官员的眼睛。可是他的名字这个字我不认识,来来来!帮本毒王看看。”少年跳下桃树,将手中的闻集凑到施圣德的面前。 施圣德看着眼前这个已经和自己一般高的徒弟,苦笑道“我们的花谷毒王,竟然不识字。呵呵,稀奇。” “不是,不识字!是不认识这一个字!”铁千魂一脸不满的看着施圣德,辩解道。 “樊”施圣德抓住铁千魂的手将书册提到眼前,就好像要将它贴在脸上才能看清似的。 “烦?你骗人,明明就不是烦人的烦!”铁千魂拿着书紧紧的跟在药王的身后。 “狂眼人魔是当年东城的要犯。而现在,他是鬼门四鬼的同龄,鬼旗—谢樊。”施圣德不耐烦的说道。 “那他厉害吗?跟老子比,如何?”铁千魂一脸疑惑的跟在施圣德的身后。突然,一只结实的大手搭在铁千魂的肩上。 “师傅的眼疾越来越重,你这种无聊的事情,自己去研究便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站在铁千魂的身后,他的身上同样穿着一件花谷的门服。但与铁千魂的着装,截然不同。此人极为衣着整洁得体,一头乌黑的长发从中间分出一条笔直的发线,由左右双侧而下披于双肩,粗而浓密的眉毛,一双正目,炯炯有神。他笔挺的站在原地,好似当年的施圣德,一身仙风正气,震慑万物妖邪。 “马屁精,老家伙的眼疾,当然是你来治啦。”铁千魂向着身后的男子说道。 “师傅所患之疾,我欧正阳即便舍了性命,也要为他治得此疾。你无需多言。”欧正阳虽然口中承诺,但脸上却露出了一丝不容遮挡的难色。 “治什么治,你们三个!一个二十,一个十六,还有一个十岁。你等管好自己,待本药王隐退,这草庐就是你们的,少叽叽歪歪,碍我清静。”施圣德口中说道,扭头一转,轻歪着脑袋,背对着两个徒弟,便朝着书房,悠悠而去。 “前辈”瘫伯坐在书房内,看着施圣德慢慢行来,便露出一脸难色。“这是什么语气?”施圣德走到瘫伯身旁又调侃道“前辈这口气,难不成是我死了吗?” “前辈莫要胡言!”瘫伯闻声,一脸焦急,忙开口道。相比当年,如今的施圣德,已是经历了十年的风霜,一身仙风已是浑然失色。没有人会想到这个心无烦忧的药王,会老的这么快,皱纹白须在这十年里,如烈阳之下的风石,露出斑斑苍色,爬满了施圣德的面孔。 “我并不担心自己的眼疾,只是鬼门这十年来毫无动静,才是最让我担心。”施圣德习惯性的捋着腹前的长须,轻叹一气,开口言道。 “无碍,如今唤心跟着正阳和千魂修习,为他们采集授业所需的药材,而且前辈还教会唤心化气御毒之法,来抵御花海之毒,现在花谷上下,除了前辈和谷主—医圣王金昌,还没有人可以像唤心这般自由进出那无际花海。”瘫伯面带微笑的说着,话语中带着万分的感谢。 “化气御毒,只是一种内功心法,因为药王不可收第三个徒弟,为了收下唤心,我与那王进常十年前就扯破了脸。我不能给唤心作过多的授业,这才传他此等御毒之法,也好让他去到花海,帮正阳和那个呆子,采些药材。说句不好听的,唤心说是我施圣德的第三个弟子,但其实就是我草庐的侍从,你觉得呢?”施圣德面带惭愧,淡淡而道。 “前辈此话差矣,前辈之恩,在下万死难报。又怎会在意前辈授业于唤心?前辈授此内功,让唤心可以自由进出花海,这已经是莫大的恩德了。他日,若唤心有所危难,只要躲进花海便可化险为夷。如此的功法,传授于他,在下感恩还来不及,前辈万万不必自责。” “来!喝茶!”施圣德拿起一旁的空壶,起身一边摸索着,一边向着柜子走去,行步间他不经意的回头一望,虽然他已经看不清咫尺之间的事物,但已然向着花海的方向望去。 花海之中,一望无际的羁月花,肃立着无数紫色的鲜花,此花也正是那乱认心神的花谷奇花—羁月花。凡人跃入花海,不出五步便会身陷幻境,永远睡去,亦或是喷血而毙。 花海深处,一个穿着黑衣的药童,扎着发髻,一根粗长的辫子从头顶垂至后背,转首而望,可见那中分的刘海,从两侧垂于双颊,露出精美的五官。如同柳叶一般修长的双眉下,挂着一对凤目透着两道灵光,时而如同火凤展翅,时而又像林中的猎豹,目射冷光。男童眼尾生得一颗星点大小的漆黑魅痣,加之他那俊而翘挺的鼻架,红润的樱唇。定神一看,这个少年甚似那降于凡间的散福童子,一身仙气,浑然而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医圣 “二师兄,要的毒虫。”一个药童立于花海之中,他缓缓伸出小手手,只见一团淡淡的紫气化作微风,将一只形色奇异的怪虫,轻轻吹起。怪虫乘风游走,慢慢的飞入药童腰间的竹箩中。 “大师兄的羁月花苞。”他又轻柔的将一朵含苞待放的羁月花轻轻摘下,慢慢放进身后的竹筐中。 药童虽身在花海,剧毒险恶之地,但却手足轻盈小心慢行,生怕踩坏这里的一草一花,远远望去好似一个花中仙子,跳着儒雅的舞蹈,美而真挚。 他时而轻轻掸去落在身上的花粉,毒虫。‘天下万物,以生命最为稀贵,以人心最为难寻。’药童回想起施圣德的教诲,不自觉的向被他采摘的花草,毒虫说着歉语“若非二位师兄,要唤心来寻你们,唤心也不愿夺走各位的性命,莫怪~善矣。” 此时,一个穿着黑袍,袍上一席金边雕文的白发老者,不知何时站在草庐书房的门口,他正抬起一手,怒指药王大声斥道“施圣德!你知道你在做什么?!” “王进常,你吵什么?我这里不是猫猫狗狗都能来的,既然来了就不要这般吵闹,可否?”施圣德与瘫伯坐在书房中喝着午茶,对于医圣王进常的突然造访,施圣德并没有感到惊讶,他轻轻吹开杯中的茶叶,口中慢慢言道。 “你”王进常被施圣德的话气的一股心火堵在咽喉,他停歇片刻又言道“你擅自收留公上父子”话语之间,王进常看了一眼房中的瘫伯,心中稍有估计。对于这个医生而言,瘫伯就是公上瑾,显然是一件心知肚明的事。见瘫伯面色未变,便又开口道。 “我这糊涂,一装就是十年,本想得过且过,本业不想与你计较,但” “不与我计较?计较什么?”施圣德打断王进常的话,依然自若的品着手中的轻茶,平静的问道。 “你在花谷收留的什么人?他们的高祖是叛国贼!公上迦罗!”王进常怒甩长袖,愤愤而道。 “可是当年,公上瑾携家中义士,与我及其他各路武林同道一同镇压了迦罗,此般大义灭亲之举,你是觉得他做错了吗?”施圣德顺着王进常话声传来的方向,轻轻瞟了一眼,开口淡道。 “你”王进常又一次被施圣德说的,只字难回。思索片刻医圣又言道“好!就算公上瑾大义灭亲,护国有功” “就是护国有功咯,什么就算?”施圣德若无其事的再次打断王进常的话,随口言道。 “你打算一直打断我说话?!”王进常此时已是怒得走到了施圣德的跟前,他垂头看着坐在身前的药王,开口训道。 “呵呵,那你就打算一直说些蠢话,让我来打断吗?”施圣德见王进常走到了跟前,便坐正了身姿,正面而对。 “你教蝶雨唤心什么功法?!” “化气御毒。” “若继续修习下去,是什么?”王进常紧追着问道。 “不知道,看他的造化了,说不定还能御毒化气呢?那就厉害喽!” “抱歉,王谷主,我想药王他”瘫伯很清楚,虽然事关他的骨肉,但此事实则为花谷的家务事,他是万万不能插嘴,只是这十年来他很了解施圣德的脾气,更知道施圣德与王进常本就有着数十年的恩怨,虽不明其中详情,但可以看出此二人的关系绝非只是不合这么简单。 “轮不到你在此说话!”王进常还未等瘫伯把话说完,便开口喝道。 施圣德见王进常在他的家中如此无礼,便站起身子,故作凝视,开口言道“如果这里轮不到他说话,那你就更加轮不到了。此人,乃是我施圣德的客人,你是什么东西?我请你来了吗?回去吧!” “我是这里的谷主!”王进常此时的思绪已经被施圣德激的粉碎,只能报出自己的身份,以此来压着药王。 “恩,的确。我给你面子呢,你就是谷主。我若不给你面子”施圣德放低声音继续轻声说道“你便就是一个糟老头。” “施圣德,我可以免了药王的职务。” “花谷药王,在花重山抢夺金丹之前,与你医圣,地位相等。虽然现在已被贬为花谷的看门人。但是,花谷药王依然有权利,禁止花谷内外的任何人进出,也包括你!”施圣德一口将茶杯中的清茶饮尽,接着说道。 “你免我的职务最快也是明日的事,而我现在就可下一道禁令,封了你的足,你一辈子都别想离开花谷。我被免职,下一任的药王就是欧正阳亦或是铁千魂,他们都是我的弟子,你觉得他们会解开你的禁足令吗?所以,你真的要罢了我的药王,我是无所谓的。”施圣德一脸严肃的看着王进常,尽管此时王进常在施圣德的眼中极为的模糊,但是药王依然若有其事的看着对方,以防这王进常,看出了自己的眼疾。 “好!我们不要吵。我只问你,蝶雨唤心现在已经修得的这个化气御毒,若他继续修习下去,是什么功法?这是你药王经中的技法,我不懂,请!你!告诉我!” 瘫伯在一旁看着二人对峙,若非行动不便,他真的不愿在这个尴尬之地,多留片刻。 “化气御毒,丹田行气,流游全身经络,由肤孔散于体外”施圣德口中说着,话语之中似有沉思,便也渐渐停下话声。 “他就练到这儿,我也只教到这儿。”施圣德思索片刻,又开口道。 “什么叫就练到这儿?说下去!”王进常逼问道。 “说什么?这娃儿就练到这儿,我也只教道这儿!”施圣德语气略显不烦,开口衍道。 “怎么?这孩子不会长大了吗?这孩子不是每天都还在那花海里晃悠吗?”王进常盯着药王,话声一边,轻声又道“公上一族的人,悟性都是极高的。你就算不教下去,他也能悟出个所以然来,你知道的。” 见医圣咄咄逼人,施圣德无奈,长叹一起,继又言道“如若练下去,那便是气走经络,由肤孔散于体外挥臂镇气,提明气于掌心,凝精束神,化气为蝶,镇羁月魂,展掌而发,气若苍龙,化蝶而行,镇月花之魂,破方圆之敌” 听着施圣德的口诀,瘫伯身在一旁,慢慢露出了惊讶之色,作为一个曾经的高手,瘫伯已在心中,画出了施圣德所述功法的样子。他瞪着双目,看着药王,心中似有一块巨石,突然挂下,屏气凝神,只待药王说出功法之名。 此时此刻,施圣德看着王进常,口诀背诵之间,药王停顿片刻,似有不愿开口之意。但自知这医圣,也属难缠之人,便只好轻叹一气,开口续道。 “此功名为,蝶舞镇花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神技 花谷的草庐中,坐着一个半身瘫痪的六旬老者,他憔悴的脸庞上有着两个已是忘神的眼睛。瘫伯方才,从药王口中所听到的五个字,让他不禁回忆起,孩童时太祖老爷说过的话。 “东城,没有我公上一族一望而不破的功法!唯独那花重山的蝶舞镇花魂,萧雀儿的最九剑!在我公上神技之下却毫无破绽可寻。”在瘫伯的记忆里,说这话的人是公上一族的先祖—公上迦罗,那时的迦罗是一个白发老汉,他梳着整洁的冠发,白色的胡须修剪的格外整齐。那时的高祖,穿着一身宝金锁甲,端坐在那公上老宅的大堂太师椅上,傲视着公上家的族人,深深叹道。 ‘蝶舞镇花魂,是连高祖公上迦罗都未能破解的功法,前辈为何要将如此高深的绝学传授给唤心?若习得此术,唤心怎能平淡一生?’瘫伯沉浸在自己的疑问中,待他缓过神来,王进常却已经飞身冲出草庐,直奔花海而去。 只听“哼!”的一记深叹,王进常便犹如一块弹射的飞石,瞬时化作一道黑影飞出草庐。铁千魂和欧正阳顺着黑影望去,那是通向花海的方向。只见黑影落于花海之中,又是一股真气震散,直冲花海深处而去,速度之快,好似那疯狂搜寻猎物的猛兽,穿梭在山林之间。 施圣德知道,王进常此刻已是失去了理智,以自己现在的身体是万万追不到这花谷之主,他急忙冲出门外向着院内的两个徒弟急喝道“拦下他!救唤心!” 施圣德话音未落,又见一道黑影冲出草庐门外,只留下一件门服飘落在地。黑影速度快过王进常,只是这道黑影并没有跃入花海,仅仅停于花海岸边,未等其定下身来,只见一把狂旋的镰刀,从岸边直射花海深处,紧追着王进常而去。不论王进常如何行进或直或绕,这把飞镰却始终紧随其后,好似是一只生猛的猎鹰正在追赶着一只灵活的迅兔。 欧正阳看着铁千魂化作的那道黑影,师弟此时正以手中黑线来驾驭那紧紧追赶着王进常的飞镰,‘王师叔此入花海,定是为了唤心,若是唤心一直处于花海之中,吾与千魂必定无法入海救他。’欧正阳锁眉瞪眼,他顺着王进常的去向,沿着草庐门前的小径望向花海沿岸。 “师傅!瘫伯!正阳去去便回!”欧正阳站在原地,一双大眼凝视着大院门外,那厚重的话声,就好似一根顶天神柱,让人感到心中一定。他并没有转身,因为他知道师傅和瘫伯就在自己的身后。 欧正阳话尽步起,只觉院中眨眼间好像刮了一股强风,便见他已经冲出院外,向着花海沿岸顺着王进常所去的方向飞驰。 “呼~东西都找齐了,回家。”蝶雨唤心站在花海之中,将手中的封月锦收紧,挂在后背腰间,他起身探头勉强望了望。花海地势下陷,看似与地平齐的羁月花海,实为深陷之地,若不小心滑落其中便会因中毒而下肢瘫软,继而被那高过腰身的羁月花所淹埋,直至气绝。 蝶雨唤心踮起脚尖寻找回去的方向,他从不会走得太深,总是会在探头便能望见草庐的地方,采摘师兄们请他帮忙探寻的药材。故而花海之中也并非只有羁月花这一种难得的药材,其中也不乏各种花草毒虫,皆为罕有。 “蝶雨唤心!!”王进常在花海之中飞速急行,飞驰间他看见了探头张望的药童。他毫不犹豫,一声大喝,冲向这个只有花丛般高矮的孩童。 此刻,医圣右手弯曲蓄劲,一旦接近,便会毫不留情的将这个名叫唤心的孩子一掌劈入黄泉。 顺着王进常的叫声,蝶雨唤心踮着脚尖转身望去。只见一白发老者正踏着云步朝着自己冲袭而来,右手弯曲,握掌蓄劲。 很快王进常便已经冲到了蝶雨唤心的面前,这是一个高出自己近半的身影。看着王进常怒视着自己,唤心不禁眨了眨眼。他根本不知道,为什么王师叔会如此怒气匆匆的冲向自己,他更不知道这个花谷的谷主,他的师叔,为何要御掌蓄劲猛袭而来。 蝶雨唤心从未与人打斗过。若是有,那也只是被铁千魂生拉着偶尔陪他练习拳脚。只是面对王进常的突袭,蝶雨唤心除了心中的疑问之外,并没有感到哪怕一丝的惊慌,他只是天真的眨了一下自己的那对凤眼。 ‘公上神技?!’王进常看着眼前的唤心,这个孩子眨眼之间,双瞳便泛出一缕金色光晕。虽然很淡,但却已然使得这花谷之主心中一怔。 蝶雨唤心此时心中略有一丝惧意,因为眨眼之后的双瞳所看到的世界与平常有着似有不同。 羁月花的花粉飘散在空中,其中每一粒花粉在唤心的眼里都是如此的清晰可见,哪怕是在余光之中,仿佛周身的一切,都已是尽收眼底,丝毫不漏。 此刻,王进常的突袭,在蝶雨唤心的双眸之下也变的犹如飞来鸟羽一般,淡淡而飘,轻若鸿毛。 ‘脚下有空隙,右腋之下也有退路,左腿外侧’片刻之间蝶雨唤心已经将王进常的漏招全数看破,他还看见了紧追在王进常身后的那把飞镰,甚至就连一里之外的两位师兄,也似乎近在咫尺,清晰可见。 王进常的掌风猛然辟出,而蝶雨唤心却已预见辟掌之后的王进常被铁千魂所投掷的飞镰砍中后颈的惨状。 “师叔!小心!”只见唤心大叫一声,纵身一记爬滚,从王进常的右腿外侧翻至其身后,唤心猛然抬头,立刻朝着飞镰望去。 一把飞镰跨过蝶雨唤心的头顶,向着王进常的后颈砍来。而在唤心的眼中飞镰旋转的着力也是非常清楚。他知道,只要抓住这把飞廉的转心,便可令它停下。 ‘糟了!’见唤心伸手抓镰,铁千魂立刻猛拉手中黑线,将飞镰迅速收回。飞镰在一阵缓行之后,便开始极速后撤,若再迟疑片刻,这小师弟的嫩手,恐怕就会被这千魂的镰刀,斩成了肉泥。 “唤心!”欧正阳站在花海岸边高声呼唤着自己的师弟,“上到岸边!快!来我这儿!”。 听见大师兄的呼喊,蝶雨唤心轻轻点了点头,便向着欧正阳走去。小药童走的很慢,因为他依然不想踩伤那些无辜的花草,所以踏出的每一步都非常的小心。 方才的一切,只在一瞬之间。王进常扑空在花海之中,他站落在地一动不动。‘一个十岁的娃娃,竟然躲过了我的掌风?!是因为公上神技?!一个不懂武功的娃娃,哪怕身怀神技,也可以靠着普通的爬滚,躲过我的掌风吗?!如此一来,若让这公上家的孽种,习得了我花谷的禁术,蝶舞镇花魂!岂不了得?!’ 王进常恶狠狠的瞪向蝶雨唤心的背影,他缓缓转过身,眼中满是杀意。 “今天,即使血洗你药王草庐,我都要!守住花谷门规!清理门户!”王进常面目狰狞之间,口吐飞沫。他大喝一声,紧随着一道急步,朝着那漫步走向花海岸边的蝶雨唤心,背袭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围斗 汇美的花海,弥漫着杀气。王进常的动作与方才一样,还是那样的步法,还是同样的掌风‘我不信,你一个不懂武功的娃娃,能连续躲过我的掌风,两次!’他心中怀起一阵怨念,冲向了那个背对着自己的孩子。 对于身后即将袭来的医圣,蝶雨唤心并未察觉。欧正阳看着眼前离自己仅仅只有数步之遥的小师弟和那身后闪起身影。 对于王进常的偷袭,唤心此时毫无防备,这个孩子始终保持着和平时一样严肃的表情,平静而镇定。那留于眼中中的金芒此时也早已消散,一对漆黑圆润的黑瞳小心的看着脚下,向着欧正阳走去。 ‘这是花谷长生殿的防身之术,风袭掌。此掌需借着冲劲发力,施掌者冲刺的越远,掌力越是有劲。通常是在逃脱时反击而发,既而又称,回马掌法。’ 欧正阳紧盯着唤心身后的王进常,只是这个小师弟行路缓慢,迟迟未能上到岸来,若欧正阳就此跃入花海相救,怕是还未挡下王进常的劲掌,自己却已是慎重剧毒。 王进常距离唤心越来越近,在他看来蝶雨唤心现在只是一个待毙的娃儿,而欧正阳也是绝不敢纵身花海,出手相救。即便那欧正阳愿意舍命跳入这毒花林中,也绝不是自己的对手。 蝶雨唤心近在眼前,王进常借着冲劲举手挥掌拍向男童的后背。 “啪”的一声,蝶雨唤心回头望去,一个无比高大的身影背对着自己,挡在他与医圣之间。 “欧正阳!你不要命了?!”王进常看着眼前肃立的青年,他身材挺拔而高大,浑身透着一股仙风之气,青年那震慑万般妖邪的双目就像两个炙热的太阳,看着自己。而让王进常更加没有想到的是,欧正阳不单跃入了花海之中,甚至与自己对上了一掌,而这一掌竟然也是对的不相上下。 欧正阳并没有回答王进常的话,为了不让自己吸入花海的羁月花粉,他已封住了自己的口鼻。对着眼前的师叔,欧正阳紧眉而望,赤瞪着双目,浑然不动。 “哦?!闭气?!”王进常一阵冷笑,便开口道“你等草庐贱徒,也配与我交手?常闻药王草庐的欧正阳,为人得体懂礼,行事大气正派!我本就是半信半疑,看样子你平时的大义之相,全都是装出来的!施圣德教出来的东西,能是什么好东西!” 二人对掌僵持迟迟未能息停。蝶雨唤心不知何时眨眼而望,双目再次泛出两道金芒,透过金晕便可见二人体内气劲涌动。 此时欧正阳体内所窜动的一股绿凝真气,正顺着身体的各处穴道泄流至外,而王进常体内的那股白化真气却是好像那壶中清茶稳而清澈,循回游走之间,源源不断。 蝶雨唤心甚至已经预见了欧正阳因体内底气不足,而被王进常的劲掌震断了七处筋脉,倒地气绝的景象。对于唤心而言,他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可以看到这些奇怪的景象,但他可以肯定的是,师兄现在非常的危险,甚至可能命丧于此。 ‘气沉于丹田,立于足根,跃足引气,经然谷,冲云门,借力发掌。’蝶雨唤心看着王进常体内真气的流向,似乎心中已是悟到了袭风掌的法门。 ‘师傅教我的化气御毒可以试试!’蝶雨唤心提气凝神,以御毒之气照着王进常体内真气的流向运气而行。 只见少年紧闭双目深吸一气,默念方才所悟的口诀,行气运功。只在一瞬之间,他猛的睁开双眼,从眼中泛出的金芒更加的浓烈,他纵身一跃便与欧正阳平齐。 王进常看着一个身影从欧正阳身后冉升而起,他看不清身影实为何物,只觉一对凤目,泛着烈日一般的光芒,向着自己袭来‘蝶雨唤心?!那双眼睛!没错!公上神技!!’。 “呵!啊~!”蝶雨唤心一声大喝,抑郁而起,他右手弯曲蓄劲,而那双金芒凤目之中所反射出的,是王进常惊愕的表情。 王进常被眼前的金目童子惊的近乎目瞪口呆,他来不及收掌。而此时,欧正阳对于身后跃起的孩童更是来不及反应,他只是看见一只小手,以掌突进,实实的打在了自己的手背上,一股气劲瞬时穿透欧正阳的掌心并与自己的绿凝真气贯穿融合。 “嘭~” 三人对招之间,王进常的右手,被那二人合一之气吹弹而退,但他仅仅只是向后退了三步。 ‘呵呵!到底只是个十岁的孩子!下一掌,我便要将你二人送入黄泉!’王进常庆幸,蝶雨唤心只是个十岁的娃娃,不但不懂拳脚功夫,甚至连施圣德交给他的内功心法也只是仅仅停留在御毒之境,根本不能用来与人打斗。若不然,方才二人合气一击,恐怕自己也是万万讨不到什么便宜。 王进常得意的抬了抬头,站直了身子,预备再发一掌。突然,空中一道阴影,从王进常的右侧落下,一个身材纤细但却全身附着精肉的少年,一脚将这个刚刚站直身姿的老人踢得俯趴在地上,那身影便也顺势坐在了王进常的后背之上。 “吇~”只听一声好似琴弦拉直的声响,少年已从腰间抽出一根黑线,死死绕住王进常的脖子,猛然向上拉拽。这个少年就像是那悬崖勒马的骑手,将王进常死死的勒死在手中。 王进常在地上拼命的挣扎,此时他的腰背上坐着一个大活人,而这个活人正用手中的黑线紧紧的勒住了自己的脖子向上提拉,对于这个年近七十的老人来说,如此的束缚,是万万无法挣脱的。 欧正阳吃惊的看着骑在王进常身上的少年,他鼻孔中塞着两块白布,一脸阴恶的笑着,就像一匹将羔羊按倒在地的豺狼,随时准备一口咬下,断其性命。 ‘千魂!这是要杀了王师叔?!’欧正阳看着铁千魂坐在王进常的腰背之上,心中大惊而叹。 “救”王进常嘴角挂着唾液,双眼翻白,伸长着舌头,他一只手抓着欧正阳的裤脚,勉强的吐道。 “住手!”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一旁传来。话声虽然不大,但极为有力。施圣德看着花海岸边的三个徒弟,虽然模糊不清,但他依然可以从朦胧中看到,铁千魂那放肆乘骑,欲杀谷主的模样。 “都上到岸来!千魂!放了王进常!”施圣德的语气好似一道神旨,令得花海之中的三名弟子都不由的提起脚步走上岸来。 药王,师徒四人,站在花海岸边,看着王进常从花海之中爬到岸上,瘫跪在地。 “咳!咳咳!”王进常边咳边呕,久久未能缓过神来,就连口中的避毒丹也随呕液流到了地上。 “你!你们!”王进常吞吐着从地上慢慢起身,他抬头怒视着药王,双指而合,狠狠的指着眼前的药王。 “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徒弟?!连师叔都想杀!!这笔账,我定要与你算!”王进常指着施圣德,声音沙哑的说道。 突然一只小手从王进常的颈下伸来,医圣低头而望,却见掌中放着三片薄荷草。“师叔莫要生气,将薄荷草含于口中,可助顺气。”蝶雨唤心一副什么事也没发生的样子,面无表情的看着王进常,开口说道。 见到唤心抬着头,面露淡色的望着自己,王进常心中又是一团怒火燃起,他反手将男童的小手拍到一边,挥起掌风,便要照着唤心的天灵一掌劈下。而此掌还未能发出,却已被闪至身前的施圣德紧紧抓住。 “王进常!适可而止把!今日,如若让这几个孩子杀了你,我便是白白养育了他们。可我已经半只脚踏在了棺材里的人,所以”施圣德冷冷的看着王进常继续说道“我不怕与你共丧于此。” 王进常听过施圣德的话,看着四周众人的眼神,尤其是那铁千魂,带着杀欲漫漫的眼神看着自己。见到这样的情景,听到这样的警告,王进常情不自禁的向后退了一步。 “今天的事,不会就这样算了!蝶雨唤心必须断了经络,蝶舞镇花魂是花谷药王的至尚功法,他算什么东西!就算是药王,也不过是只可修习,而不得施展!”王进常,看着施圣德又说道“你这个老狐狸,你打的什么算盘?!” “护国。”施圣德轻轻答道。 “呵呵”王进常冷笑一声,便开口道“若是护国,你就应该斩了蝶雨唤心,和那庐中瘫伯!” “此法治标不治本,天下永远是属于年轻人的,你我都老了,何必再斗?他们有他们的故事,要留给后人。我们的故事早在四十年前就已经结束了,师兄!”施圣德眼中带着悲伤,他似乎被什么触动着内心,而从他口中吐出的师兄二字,更是让王进常万分的惊讶。 “师兄?!你施圣德竟称我师兄?!”王进常苦笑道“明日,你来我长生殿,我给你一次机会,若理上说得通!蝶雨唤心的经络,可封而不断。若说不通,必将断其七经,封其八脉!” 听过王进常的话,施圣德轻轻行了一礼说道“师弟,明日一早便来与师兄说讲!望师兄莫怪于今日之事。” “哼!”王进常见施圣德给了自己如此一个台阶,便也少去了些许心头之火,他瞟了一旁的魂c阳二人,便扭头转身,挥袖而去。 “师傅!二位师兄!我们回草庐吗?”蝶雨唤心牵着施圣德的手,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淡淡说道。 “你小子,倒是身在事外。呵呵,老子可还在气头上,明日我随老家伙一起去长生殿见那老不死的,伺机斩了他!”铁千魂把弄着手中的墨色镰刀,面露邪色,舔唇而道。 “呆子,到了长生殿,你的镰刀除了收割药草,还能做甚?”施圣德一脸不削,看着千魂调侃道。 “老家伙,我的镰刀,可是练的如火纯冰” “是如火纯青,千魂。”欧正阳一脸严肃的打断了铁千魂的话,因为对于欧正阳来说,在他的世界里,不可以发生一点不正之事,哪怕是说错了一个字,他也一定会纠正,绝不半点马虎,其中也包括那铁千魂口中的白字。 “要你管!马~屁~精~” 未等千魂说完,施圣德便领着唤心,朝着草庐而去,魂c阳二人紧跟其后。夕阳之下,三个身影,悠悠而行,落于花海之边,甚是无忧。 “你们说,那噬天蜈蚣,真的绝迹了吗?哪天我要是捉到一条,我是不是就能提前毒霸天下,成为东城的毒王了?” “呵呵,呆子!你要是找的到噬天蜈蚣,那也是它把你给咬死,所以你最多是提前去做一个死人。” “二师兄,死了以后。我还需要去花海捉毒虫吗?是不是只要帮大师兄采草药就可以了?” “臭小子” “二师兄!你又在我的衣颈里撒痒粉!” “千魂!莫要欺负唤心!” “嘿!马屁精!师傅的马屁你要拍,师弟的马屁你也要拍?那你何时,也来拍拍本毒王的马屁?” “好啊,就怕你的屁股,经不起我这一掌。” “什么?!欧正阳!今日,老子倒要看看,到底是你的医经厉害,还是我的毒经厉害!” “呆子,你能不能消停会儿?” 瘫伯坐在草庐大院的门口,看着他们师徒四人一路说笑而来,便是静静守候,会心一笑,对于药王传授唤心,花谷禁术一事,瘫伯原本紧张的心,也是渐渐平静。因为,他相信施圣德,相信这几个共同生活在药王草庐的“家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谋杀 天海城的鬼门,三十年如一日的屹立在天海城的中央,只是鬼门的宫殿外墙被画上了些许岁月的风痕。 鬼剑营中,一个破旧的石屋内坐着一个年近双十的青年,他穿着一身的黑铁锁甲,锁甲紧贴其身,而青年身形适中,即使披着战甲也并没有给人十分魁梧的感觉,只是眉宇之间散出的那股英气,可以看出这个青年很有可能就是鬼剑营的座将,鬼影剑—秦信。 “秦信,主公说的十年期限已到,随我去演武场,若你的剑术能胜我,那我便签了这份任职文书,你自行交于主公,便可上任鬼影剑一职。”鬼旗手中握着一本红册子,对着端坐在眼前的秦信说道。 “演武场?呵呵,谢樊!你是怕我杀了你么?在演武场,你好找人帮手。”秦信低着头阴沉的说道。 “哦?你知道我是谁?十年来我未曾揭下面具!除了主公,鬼门之内无人知道我是谁。”鬼旗略带笑声的说道。 “常年戴着面具,要么不想让人认出你,要么就是脸上有什么东西不能让人看见。你的面具没有眼孔,所以你一定是个瞎子。若假定你带上面具是因为你的脸上刻有囚徒的刺青,那么狂眼人魔,谢樊!完全符合。”秦信漫不经心的看着地上,淡淡而道。 “呵呵,带你去演武场,是希望这次比试可以公开且公正,主公些许也能看到。虽然主公并没有要求。”鬼旗道。 “呵呵!秦摄渊怎么会有兴趣关心,我的剑法如何?他有他的算盘,我有我的计划。”秦信抬起头,看着眼前的鬼旗,一边说着一边走向墙边,拿下了一柄挂在墙上的长剑。 “就在这里比,我没兴趣随你到演武场,像一只猴子供人观赏。”说着秦信便轻轻的将剑鞘中的剑,推出鞘外。 “好,那就在”鬼旗话未说完,秦信却已经拔剑冲杀而来。 鬼剑营的一处石屋内,两个剑法极快的人正在比拼剑术,他们所使得剑法则都是鬼门的独门剑术—鬼影剑。 鬼影剑是鬼门之内行招最快的单手剑法。莫说鬼门,即使在这江湖之中能快过鬼影剑的剑法也仅仅屈指可数。 石室中两柄快剑激烈的撞击敲打,令得屋内那原本就已布满剑痕的石壁上,碑生生刻上了一道道新痕。 二人近在咫尺,却好似两根地钉一般,扎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各自挥舞着右手的长剑,招架c突袭攻c拆招一气而成,他们手中的兵刃在二人之间留下似如狂风一般的光迹。直至石屋内被舞出了一场剑风,吹得一旁书桌上的书页狂翻不止。 秦信的右手紧跟鬼旗右手挥舞的剑路,好像对手接下来的剑招都能被预见一般。突然,秦信闭目眨眼一声大喝,挥剑的速度随着双眼中的金芒越来越快,金芒越是浓烈,剑速越是疯狂。 “啊!!!”秦信愤怒的吼叫,那藏在龙眉之下的金晕神目此时已经变得好似那烛上星火,行招的速率也已经度入神境,逼的鬼旗只得抬起自己那不如山的双脚,向后稍退一步。 “啪!”突然,鬼旗伸出左手,将秦信狂舞的右手抓在掌中。 “停!”鬼旗抓着秦信的手喊道,但是眼前那紧锁眉间,双眼泛着烛火光芒的秦信,已摇身化作了一头野性肆起的雄狮,他甩开鬼旗的手继续挥剑,向着这个带着面具的男人猛攻而去。 “嘭~~!!!”鬼旗的剑并没有因为秦信的野性而胆怯,他看准时机用力一挡,不但挡住了秦信的攻击,还将秦信的长剑笔直的挑在了地上,落于二人之间。 秦信眼中的金色光芒渐渐退去,他看着刺于地上的长剑和自己那已被剑劲打伤的右手,迟迟没有回神。 “够了,你的右手腕已被我打伤,数日内都无法挥剑。”鬼旗轻声的说着,他走到一张书桌之前,拿出怀兜中的红册子,在上面轻轻的签下名字,并盖上了印章。 “虽然你败了,但是可以看出,你已经够资格作这鬼剑营的主人。你也是有史以来唯一一个可以将我逼至后退的鬼将候选。”鬼旗将自己的长剑收起挂于腰间,他背对着秦信接着说道。 “但是,你还远远不够。第一c你与我对阵之间太过急躁,不够冷静。第二c你太过依赖藏在你血液中的神技。第三c你小看了你的对手。” “噌~”突然,鬼旗身后响起一记带着杀意的拔剑声响。 ‘杀气?!秦信拔起了地上的长剑?!他的右手现在不可能做到!是左手?难道他觉得没有右手的鬼影剑,单凭一只普通的左手,能赢的了我吗?!’鬼旗闻声而动,迅速转身,伸手拔剑。 只见鬼旗剑未出鞘,四道剑影却以先后从右至左划过他的咽喉。‘鬼影剑!!’一阵惊愕,还未等鬼旗做出反应,他的咽喉和颈骨便已经被袭来的快剑斩断。 “第一c我与你对阵之时并没有不冷静,只是为了逼你打断我的右手,而故意显得急躁狂乱。第二c我并不依赖我的神技,我不过是要你以为我已经用尽了全力与你拼搏。第三c没错,我的确小看了你,现在也是。”秦信站在那里冷冷的看着已经躺在地上的鬼旗低声自语,话声之小,就好像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 ‘人人都以为鬼影剑是单手快剑,可是这十年来,我日夜练习,白天练习右手,夜晚无人之际,我便开始练习左手剑。所以,我公上信的鬼影剑,是双手剑法。’公上信走到鬼旗的身旁,将他的衣甲退下,披于己身。 ‘原来你那高大的身形全是拜这红甲所赐。’披上红甲的公上信与鬼旗显得一样的高大。他静静的戴上鬼旗的面具‘戴上这样的面具,我的神技便无法施展。’他思索着走到床边,看着地上赤身的鬼旗。 ‘一会儿便将你斩成肉泥,丢去炊班。’公上信退下面具,转而看向窗外,烈日之下一双充满仇恨的眼睛‘公上家的仇,由我公上信来报!鬼门的债,我要你秦摄渊及座下八将一并偿还!’此时公上信双目泛着红晕,那原来深藏于瞳中的金芒已渐渐化为淡淡的赤红血瞳,这是公上信深藏于心的怒火,身为公上一族的后裔,他命中所留的,是那份刻骨的怨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忠良 黄昏之下,一座宅院之前,一个衣着宽舒的男人站在大堂门外,双手置于后背面对着宅邸大院的正门。此刻,他正低头看着身前的一个侍长。 “将军,您吩咐的事情,忠良已经办妥。”一个身着皮甲的青年,单膝跪地行着军礼向着眼前一个年过五十的男人说道。 “你从十岁起入我鬼酒营,如今替我浦求仁办事,也已经八个年头了,鬼酒营之中除了你赵忠良,还真的没有人更得我心。”浦求仁面带微笑的看着身前行礼的赵忠良。浦将军身着宽舒长服那原先与他寸步不离一直被挂在腰间的黑紫色葫芦也早已不知去向。 “将军,对我赵忠良既有养育之恩,亦有师徒之情。将军的命令便是父命,替将军办事,本就是忠良应尽的孝道。”赵忠良依然行着军礼迟迟不肯抬头。 “自从公上一族灭门已是十年,半月前秦信那个小子,竟然拿着鬼旗先生签字盖印的任职书去找主公继任鬼影剑!”浦求仁挂着一脸的不甘心,又说道“更可气的是,主公当日便让秦信上位,统领鬼剑营!他可是公上家的余孽,公上信!竟然,能如此顺利的当上鬼将!主公到底是如何打算” “不论如何,这小子现在与我平职,以后定有交道要与他打,这才派你去替我拜访作声问候。现在你已从鬼剑营回来,那公上信可有说些什么?!”浦求仁问道。 ‘公上信?秦将军,原姓公上?!’赵忠良对于当年公上一族的事情略有所闻,但让他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秦信竟就是那公上一族的遗孤,公上信。 “禀将军,秦将军并未与我多言,只是”见赵忠良欲言又止,浦求仁锁眉叹道“说!怕什么,我东城第一拳,堂堂鬼门八将,还怕了这个刚过二十,乳臭未乾的小子不成?!” “他要忠良带上一个黑木长盒给将军,忠良本想寻工匠检查之后再交于将军。因为忠良不知盒中是否藏有玄机暗门,若伤了将军”赵忠良抱拳答道。 “这秦信与我是否有所过节你都不知,也竟已如此小心,我浦求仁果真是没有看错你!拿来吧!”浦求仁带着自信的笑容,伸手讨要秦信托于赵忠良的那一个黑木长盒。 赵忠良将系于腰间的长盒抽出,双手递上。浦求仁左手一挥,爽快的接过盒子,二话不说便将盒子打开。 “哦?!”看着长盒中所放的物件浦求仁顿时一脸惊愕,但是很快他便又摆出常态。“将军,有何不妥?!”见浦求仁面露惊色赵忠良急忙问道。 “一柄匕首。”浦求仁关上盒子,叹道“秦信不!公上信!在十年前主公灭了他全门一家。将他带到鬼门更名秦信之前,主公曾逼着公上信用一柄匕首刺死他当时唯一的亲人,他的老祖母。而我,也参与其中。”浦求仁看着盒子说道“而如今这盒中也有一柄匕首。” 赵忠良闻后一脸惊讶“为何主公要将仇人之子收留?还培养成鬼将?那这盒中的匕首”赵忠良思索片刻又言道“不如忠良现在就去那鬼剑营,伺机斩了~信!” “不妥!虽然你我都知道,他使的是鬼影剑。但是普天之下没有一种武功是一模一样的,同样的功法在不同的人手中,都略有不同。就像这鬼酒营的醉魍拳,你与那欧阳清枫同时打出这套拳,便是两个格调。所以在没有摸清他的底之前,不可妄动!况且现在斩他,毫无口实,我等岂不是遭了那,残杀同门之名。” ‘欧阳清枫,算个屁!老头子竟然拿我跟这个废物作比较!’赵忠良心中暗骂,进而又深行一礼低头言道“是!将军说的是!” ‘可惜你赵忠良还不成气候!若不然,我现在便可将位子传给你,然后离开东城国,去他方安度余生。也免得被这公上信纠缠。’浦求仁沉思片刻后说道“你先退下,回寝休息。一柄匕首就想吓退我鬼门八将,东城第一拳师,浦求仁?哼哼,让他来!我就坐在这鬼酒翁的军座之上等他!我倒要看看这个秦信能翻出什么本事,与我一斗!当年他可是被我一拳打得像条死狗一样躺在地上!”说着浦求仁便转身向着身后的屋内走去。 此时,在这老将军的脑海中,当年的回忆就好像将自己带回了那时的公上老宅,那个无助的孩子被他一拳打中,瘫倒在地上动弹不得,但燃烧在男孩眼中的金芒却迟迟不散。回忆中,那一对金色双瞳,如今就像两团烈火,灼烧着浦求仁的心。他很清楚,自己是一个右手残废的拳师,若要与这个已经和自己平职的公上信交手,自己的胜算几乎是没有的。若非这十年来有鬼酒营中的士卒和赵忠良瞻前马后为自己办了不少的差事,恐怕自己残了右手这件事,早就被人发现了。 赵忠良看着浦求仁的背影,慢慢走出这鬼酒营的将军老宅,然而他并没有照浦求仁所说的,直接到自己的军寝,而是独自悄悄来到了鬼酒营的一处僻静之地。此处,站着一个人影,而赵忠良也正轻声的在与这道身影交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 三十 章:谋仇 “秦将军,你说将盒子交给我家浦将军,就可知他是否打算将我作为继任。现在我已将盒子交给他,可我并未看出他是否要传位。将军只说他并不怕你,他会坐在军座上等你来战。”赵忠良看着公上信说道。 此刻,公上信背靠着墙,双手交叉在胸前,闭目叹声,低声言道“如果浦求仁想把鬼酒翁的位子传给你,那么在收到这个盒子的时候,以他现在的状况,必定是会想要归隐。因为现在的浦求仁,年迈无力,口袋里的银子则是多到一辈子都花不完。而如今我接任鬼剑营,他派你来向我问候,我不单不接这份情,还反送一柄匕首,这摆明~是要他的命,他若还不想隐退,那就是想死。现如此,他依然未有退意,那便说明这浦求仁根本没想过要把鬼酒翁的位子传给你。” 公上信看了看赵忠良接着说道“他可有问你,方才你来鬼剑营拜访,与我交谈如何?” “问了!我说秦将军你并没同我多言,只是给了我一个盒子,托我转交给他。”赵忠良此时的表情有些复杂,平淡中带着些许不甘。‘我为你浦求仁做了那么多事,如今秦信明显就是要杀你报仇,你命都快没了,还不肯归隐让位,将鬼酒翁的位子传给我!!!’ 公上信听过赵忠良的话,默不作声,只是淡淡一叹,斜目瞟视着眼前的赵侍长。 回想方才赵忠良受浦求仁之命,去鬼剑营拜访新任鬼将,鬼影剑—秦信。忠良才入鬼剑营,还未经步卒引荐,便已被公上信拦在了大营门外。 “把这个盒子交给浦求仁,便能得知他是否有意想要传位于你。不要问我为什么,将盒子交给他,他自然会告诉你盒子中所藏何物及其含义。事后我会在鬼酒营去往废弃马房的小路上等你。放心,盒内并无玄机暗门。速回,莫要逗留太久,若不然浦求仁必定怀疑,你我之间多作言语。到时你想坐上鬼酒翁的军座,便是一件万不可能的事。” 当时,赵忠良甚至连一个字都没来得及回答,便被公上信赶回了鬼酒营。而如今,一切都如这位“秦信将军”所料,浦求仁不单将这盒中匕首的来历,告诉给了座下的赵侍长,而且还借着这个盒子,探出了浦将军无意传位给赵忠良。 而最让赵忠良感到匪夷所思的,便是这个“秦信”竟然能料到,与他从未有过交际的自己,会替他送这个盒子。 虽然这十年来,赵忠良时而可以看见“秦信”出入鬼门各营地,但二人确实从未有过交际,哪怕说过一个字。“秦信”为何就吃定赵忠良会按他说的做,又为什么要帮赵忠良试探浦求仁,这些都已成了赵侍长此刻心中的死结。 ‘不管怎样!秦信,此等的谋略,胆识!目前看来,是只可化友,万不能树敌!’赵忠良思前想后,不解公上信所为之目的,便只好先放下疑惑,看着一旁墙角的心中暗自盘算,敌友之分。 “算盘打得如何?是与我为敌,还是作友?”公上信冷冷的看着赵忠良问道。 ‘!!’公上信话音一落,赵忠良思绪未断之间却又吃一惊‘他连我在盘算什么都知道?!’想到这里赵忠良顿时一阵恍然急忙言道“秦兄,此话怎解?你我本就是同门,效力于主公,自然都是同门之友!怎会为敌呢?”赵忠良摆出一脸的无辜,笑着说道。 “少来这套,我叫公上信,不叫秦信!”公上信将靠在墙上的后背向前一倾,摆正了身子接而言道“我要灭鬼门,自立为主。你若与我为伍,我便可助你一统鬼酒营,坐上浦求仁的位子,若不然你便继续当这营中的侍长。” ‘灭鬼门?自立?!若败了,那我可是人头不保!’赵忠良听了公上信的话,一脸呆滞。对于赵忠良而言,公上信一定是有什么事用的到自己,原本打算为其办事也可以从他那里讨到好处,可让赵忠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公上信的志向是要灭鬼门,而自立。 “我有十足的把握。”公上信虽然站直了身子,但已然面无表情冷冷的说道。 “如何是十足的把握?!”赵忠良怯问道。 “因为我手里,有可以匹敌八将的”公上信停双眼泛着一股冷凝之气,那是好似玄铁寒冰一般的犀冷目光,他缓缓张口说出了一个字“将!” ‘!!!’“拥有可以匹敌鬼门八将的,将?!怎么可能?!”赵忠良此时已是一改虚伪造作之态,他瞪目张口,吃相难看的大声喝问而道。 “言至于此,我自然不怕你去告密。你只是个小小的侍长,即使不与我为伍。一个侍长,对于我公上信而言,毫无意义,同样也没有威胁。”公上信道。 “不会的!浦将军一定会传位给我的,这些年我为他做了无数的事,主公吩咐给他办的事,大多都是由我来操办!!没有我,他根本保不住这鬼酒翁的位子!”赵忠良安慰着自己,挣扎道。 “你知道浦求仁为何,要你去做本该由他来做的那些事情么?”公上信冷冷问道。 “当然知道!!!浦将军的”说到这里,赵忠良突然想到,此事不可多言,便没有再说下去。 “因为他的右手早就废了?还是因为你武功了得,醉魍拳耍的比他还精?”公上信嘴角微微上扬,露出好像似笑非笑的表情。 “你怎么知道,他的右手?!” “浦求仁虽然只是偶尔在练兵场示范醉魍拳,但即使如此,哪怕一次,我也能看出他的右手,有形而无力,可收放却不自如。我在鬼门的这十年,每个鬼营我都没有少去。至于你赵忠良是怎样的一块料,我比你的主子还清楚。” 公上信看着赵忠良那已经久久挂在脸上的惊讶又而言道“对于浦求仁这种货色,你除了帮他代理秦摄渊吩咐的事情之外,应该还帮他做了许多敛财,贪赃的勾当。让你继位,他的事不就一直留在你的口中,随时都能有可能被人知道?说不定,你刚继位,便会反咬浦求仁一口,大义灭亲,立上一功,为自己铸锭根基。所以如果我是浦求仁,我便会先杀了你,之后再寻得可新的继任,然后隐退。这样,才是对于浦求仁来说最完美的人生,毫无污点也绝无后患。浦求仁将会是一个为了鬼门鞠躬尽瘁,一生清白的浦将军!至于你,不过是他将军座下的一件白骨罢了。” “不可能!浦将军若是要杀我,谁继任他的位子,鬼酒营里论拳法没有人比得过我赵忠良!”赵忠良一脸狰狞甩手反斥道。 “欧阳清枫。”公上信不慌不忙的从口中说出了一个名字。 “我的师弟,欧阳清枫?呵!没错,他与我一样同是鬼酒营的侍长,但是他算什么东西?他之所以能做侍长只是因为运气好,军职比他高的军士都战死了,这才轮得到他与我平职!他会什么?只知道喝酒,闲逛,混日子!他手下的那些步卒,没有一个像样的!”听到欧阳清枫的名字,赵忠良愤怒的大喝道。 沉寂片刻,赵忠良摆正仪态,淡淡一笑“这样吧,公上将军。你我结盟之约,今日暂且放下,他日若我当上鬼酒翁,那么你我共同灭鬼自立一事便另说。若当不上,且尚有挽回的余地,我便来找你!届时我便视你为首,助你灭鬼门,定江山。”赵忠良说罢便深行了一礼,行礼之间他转了转眼珠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便又开口道“将军!放心,我赵忠良的为人!在鬼门人人皆知我人如其名,处事向来最重情,重义。将军且可放心,今日之事忠良绝不对外透露半个字!告退!”话一说完还未等公上信回应,赵忠良便已经一个飞身踏步而去,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婊子,就是爱立牌坊。’公上信冷笑着看着赵忠良离去的背影,心中暗自讥道。 一阵狂风吹过。 突然,公上信的身后闪出三个人影,三人身披皮甲,各自低头看不清面容,他们单膝下跪,行着军礼。其中一人向着公上信低声言道“是否要先将这个赵忠良斩了?” “他有用!你们只需监视好自己所属的营地,便可!虽然此次未能将其招入,但我有办法让他自己来投靠我。你们三人与我,同是被鬼门害的家破人亡。待踏平鬼门,我公上家一定会给你们应有的功绩!现在,各自回营,将我平日与你等对练时,所指出的功法漏招重新修整,只要我的眼睛还能看出破绽,你们三人的武功便还能精进。”公上信一边说着一边转身看向三人,此时此刻他的心并不孤独,因为有三个同病之人,与他共行复仇。 十年前鬼旗将公上信丢在了鬼剑营的禁闭室内一座破旧的石屋,自从那天起公上信便总觉得有人在窥视着自己。 三个人,三个同样对鬼门有着深仇的人,他们更名换姓拜入鬼门,只为寻得机会报仇。他们知道秦信就是公上信,虽然不知秦摄渊为何要培养他成为一名鬼将,但他们很清楚在这个复仇的队伍里,需要一名鬼将,而这个人就是公上信,这个公上家最后的遗孤。 而让这些一心复仇鬼门的“义士”,所没有想到的是,如今的公上信已经不单单是鬼剑营的统领—鬼影剑,他甚至杀了谢樊披上了鬼旗的战甲面具,只要那铁面戴在脸上,就没有人会知道藏在这面具之后的人是谁。然而,巧合的是,鬼旗在鬼门之中本就不常露面,是一个并不多事的人,只要秦摄渊不下令召唤,鬼旗便不常现身。如此一来,公上信假冒鬼旗的事,便更是不易被人发现。 “秦摄渊当年打着端正江湖之风的名号,率领鬼门的铁骑步卒,横扫大小门派无数。就连以藏书为教宗的天书阁也惨遭不幸,所有被鬼门血洗的门派均无人生还,我们三人全都是从鬼门的铁蹄之下侥幸逃脱的门人,如今跟随你公上信,认你为主便是为了灭鬼门,报仇!”一个略显年长的男子低着头说着心中的仇苦,说话间两行泪水随声而落。 “这十年来,多亏了你的公上神技,为我们指点功法破绽,使得我们对自己的武功不断修进!使得我们日益渐进,近如八将!若非如此,凭我们三人的悟性想要拥有现在的修为,是万万不能的!我们会跟着你,直到鬼门崩塌,鬼王覆灭!” 公上信看着身前的三个同命之人,心中燃烧着的是一团充满怨念的烈火,脑海中浮现的是祖母生前最后的面容,他的父母c亲弟已秦摄渊烧成了三具焦尸,那曾经沾染在自己手上的鲜血,是祖母最后的遗物,在公上信的心里一辈子都无法退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清风 烈阳落山西下,鬼门的八座鬼将营地也渐渐变得安静,兵士们不再操练,他们有的回寝休息,有的在操场c小林中闲聊。 一个少年披着一侧刘海遮挡着右脸露出一条粗长的眉毛和一只小的只剩一条缝的眼睛。少年头顶扎着发髻,手持一个铁葫芦一路跌跌撞撞走向眼前的一座军帐。与其他士卒不同的是,少年并未披挂皮甲,他穿着一身灰色布衣,双手带着两个黑红色的皮质护手,护手的手背上绣着两个拇指大小的白色鬼字。 “清风!!来来来!!!我这里有鸡腿!!”一个年岁四十上下的老卒,看见酒醉的少年,便大声招呼。 少年摇摇晃晃,走到老卒的身旁,扑腾一屁股坐在地上“鸡腿算什么?我有神仙佳酿!!呵呵,喝!!”少年说着高举起手中的铁葫芦,将葫中的酒从高处倒下,流入口中。 “清风啊!你已经五天没有带我们晨列,要是浦将军怪罪下来,你小子又要被关禁闭。”老士卒手指着少年说道,就好像是兄长在说教自己的弟弟一般。 “怕什么,我师”少年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突然感觉到一阵呕意,但是他并没有吐出来,因为他今晚没有吃过任何东西,被吞到肚子里的只有酒。对于少年而言,每一滴酒都是宝贝,绝不可浪费。于是乎,他便将已经从胃中返至口中的酒咕咚一声吞了回去。 “嗝~!不怕!师父不管我!我资质高!身体好!性格也开朗!不过这个资质呢,是喝酒的资质”少年一脸傻笑,胡言乱语道。 “哎呀,你这是喝了多少啊,真是!”老士卒看着已经醉如烂泥的少年,便起身要将他扶回寝室。 突然,“嘭”的一声,少年的胸口带着一个脚印向后飞出数尺,恍惚间少年看见了一个身影站在那。 “赵副将!”老士卒看见这个将少年一脚踢飞的男子—赵忠良,便是一脸怯意,行礼言道。 “欧阳清风,你已五日未行副将之职,你看看你带的士卒都是些什么样子?!这个人,刚才叫你什么?清风?!你是副将!他对你去姓呼名,成何体统,我鬼酒营难道已是毫无军规可言了吗?!”赵忠良指着地上的少年—欧阳清风,呵斥道。 “嗨!都是同门,何必那么讲究。侍不副将的有什么打紧。”欧阳清风从地上爬起,掸了掸身上的灰尘笑着说道“师兄,莫气,来!我这有神仙佳酿,饮否?”欧阳清风一边说着一边将铁葫芦向着赵忠良递去。 赵忠良见状,心中的怒火瞬时烧得更旺‘就这种扶不上墙的烂泥!也配与我争位?!’赵忠良心念一狠,便抬腿来,又是一脚,踢向酒醉的师弟。 “嗒~”欧阳清风又是应声而倒,只是这次他再也没有爬起来,呼呼睡去。“这铁葫芦,是我醉魍拳的兵器!是拿来与人对阵拼杀的,不是给你装酒的!!废物!!” 见欧阳清风倒地昏睡,老士卒急忙前去搀扶。突然,赵忠良一掌,将这个老卒拍在地上,双手往后一背,开口冷道“我让你扶他了么?!” “呃,我是想把欧阳副将搀回他的卧房。”老卒不敢直视面前的这位赵市长,胆怯的答道。 “就让他在这里睡!死不了!死了才好!!”赵忠良咬牙切齿的说着,他瞟了一眼躺在地上欧阳清风,便转身离去。 欧阳清风躺在地上满身的酒气,深沉的睡着。不知不觉已是早晨,他酒意渐渐退去,朦胧间他感到鼻尖一阵刺痛,当他缓缓睁开眼时,一个穿着丝衣锦服的女子正在用一根树枝戳他的鼻尖。 “喂!浦善儿!你乱戳什么?!再乱戳!信不信我也戳你啊?!”欧阳清风从地上跳起来,冲着女子,揉了揉眼,慢慢而道。 “一股酒味,臭死了!你眼睛那么小,不戳你两下!我怎么知道你是睡着的,还是醒的?!”浦善儿一边抚顺着自己那齐肩的长发,一边面带微笑的俏语,神情之间似有小女撒娇之意。她看了看清风一脸刚睡醒的样子,便微微一笑,开口又道“我来找你一起早食,可有兴趣?”说着,她便一把拉住欧阳清风的衣角。 “早食我没兴趣,早酒可以。”欧阳清风从地上捡起他的铁葫芦摇了摇,见葫中还有酒,便打开葫口送到嘴边。 “欧阳清风!把你队里的五百三十六名士卒带出来,晨列!”赵忠良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二人左侧数尺之地,他指着欧阳清风说道,进而向浦善儿行了一礼“大小姐,早安!” “哼!欧阳清风,要随我去早食,今日不晨练,也不带队。他的队列由你代劳。”浦善儿依然拉着欧阳清风,摆出一副千金的姿态向赵忠良命令道。 “小姐!他已经五日未行操了!忠良实在不能代劳!”赵忠良行礼道。 “善儿!你看,我胸前有两个脚印!好痛!我昨晚被人踢了吗?!”欧阳清枫摸着胸口言道。 “谁!竟敢踢我鬼酒营的人?!”浦善儿皱着眉头,瞟向赵忠良喝道。 赵忠良见浦善儿面色不悦,急忙言道“忠良不曾踢过,欧阳副将。” “哎,一定是昨晚我喝醉了,才会被哪个下流无耻的猪狗不如的东西给踢了。哎呀!竟然现在还在痛?!此人武功一定在我之上,师傅一定不会踢我,师傅只会罚我禁闭哎呀!赵师兄!!不会是你”欧阳清风紧紧皱着眉头,好像很痛的样子,但仔细看来却又像是在做鬼脸。 “我也未曾踢过!”赵忠良连忙答道。 “真奇怪,此人武功一定在我之上,师傅又不会踢我,赵师兄也不像是乘人之危的败类,那么也就是说”欧阳清风将那眯成一条缝的眼睛睁开,似如林间凶蛇一般,他瞪着赵忠良接着说道“那么也就是说,鬼酒营内,除了师傅还有比师兄武功更高的人咯?啧啧啧!!!”欧阳清枫捂着嘴笑道。 “武武功比我高又如何?继任鬼酒翁的人一定是我!!待我掌管鬼酒营!我第一个要办的人,就是你!欧阳清风!”赵忠良高挺着胸膛,抬头蔑视清风,切齿而道。 “哦?你就那么盼着师傅早日归隐,退位?还是说你盼着师傅他老人家”欧阳清枫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指,指了指天上的白云。突然,他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大喝道“师兄!!你大逆不道啊!!” “我回去就告诉我爹!赵忠良,你大逆不道!叫他不要再重用你!哼!!”浦善儿接过欧阳清风的话,她鼓起一张小嘴,瞪着赵忠良的鼻子,严肃道。 浦善儿是浦求仁的独女,掌上明珠,宠爱万分。听到浦善儿的话,赵忠良赶紧单膝跪地行以大礼,言道“大小姐,误会了!我是心切鬼酒营的军律,担心师弟日后难成大器,方才所言,你们定是误会!” ‘欧阳清风,我日后定要斩你,剁碎了喂狗!’赵忠良低着头,露出怨恨的神色,心中念道。 “那我部今日的晨练就劳烦师兄你了,我去劝劝大小姐,叫她不要再师傅面前说你的坏话!师兄莫谢,我们是自己人嘛!”看到赵忠良低头行礼,欧阳清风一边拉着浦善儿一边向着鬼酒营的大门方向走去。 赵忠良的愤怒已经完全露在了自己的脸上,他生怕被人看见自己的失态之情,便低头跪地迟迟未能站起身来。他知道欧阳清风已经离他越来越远,他行着军礼却紧握着拳头‘欧阳清风,不管你多狡猾,也别想同我争鬼酒翁的位子,别以为浦善儿心向着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随着赵忠良心火渐退,他缓缓起身向着欧阳清风的军寝走去,他抽出挂在腰间的响器,一边敲打一边愤怒大喝“列队!准备晨操!!”赵忠良借着行操的吼声,发泄着心中的怒火。 一个身影站在远处军林的大树之下看着赵忠良,这个身披红甲身材高大的身影很快便被赵忠良的余光,收在眼里。 ‘鬼旗先生?!他在看我吗?!’赵忠良偷瞄着远处的鬼旗,心中的怒气被那红色的身影打的烟消云散。 ‘我要好好表现!’他突然精神振奋的用力敲打着手中的响器,绕着欧阳清枫的军寝,边跑边喊,口中行操的号令,如战号一般,巡回作响。 “你倒是很卖力。”不知何时鬼旗站在清枫大营之前,看着已经绕着军寝跑了一圈的赵忠良小跑而来,便用沙哑的声音冷冷的说道。 “赵忠良,拜见鬼旗先生,鬼旗先生晨吉,鬼旗先生威严无双,鬼旗”赵忠良双膝跪地,一边叩拜一边祝道。 “啪”就在赵忠良叩拜之时鬼旗将一本蓝册子丢在地上,落在了忠良的膝前。赵忠良瞪大着眼睛不敢抬头,他慢慢的将视线挪向地上的那本蓝册子《鬼门军目帐—鬼酒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引子 灰色的云将本该一片晴朗的清晨遮得灰蒙一片,就连刚从东面扬起的太阳都被这灰云深深的埋在雾中。 赵忠良跪在地上看着账本,他不敢抬头,也不敢说话。藏在鬼旗面具之后的公上信冷冷的看着跪在他面前的赵忠良,他在等这个双膝跪地的人开口说话。 赵忠良的面颊上附着冰冷的汗珠,他那悬在半空的心震颤的跳动着,怀着忐忑他慢慢张开嘴,怯言细吐而道“不知鬼旗先生,这是何意?” “你知我意,说来便是。”鬼旗用沙哑的声音轻语道。 “忠良不知,账本有何异样”赵忠良的声音开始发抖。 “你还有一次开口的机会。”鬼旗压低声线,警言道之间,如同刀剑架喉,吓的忠良,双肩直颤,不敢妄言,更不敢一肩担下所有的罪责。 “忠良不知啊,忠良都是按照浦将军的意思,浦将军让我如何报账,忠良便按浦将军说的做,账内有何差,何异!忠良真的一概不知!!”赵忠良一边推诿一边情不自禁的将额头慢慢贴在地上,叩首之间心中也是不禁骂起了浦求仁。 回想当初,浦求仁要自己每月虚报账目三成之多,本也算是稳妥。只可惜忠良自贪,又在三成之上,多报三成有余。如今事发,若不妥善,恐怕自己这副将之职,难抵贪私之过,必定人头不保。 十年来,浦求仁每次受命鬼王,带兵讨伐江湖各中邪教妖众,都会把那赵忠良带在身边。其中借着讨伐之名,也是行了不少虏人劫财之事,烧杀抢掠私吞囊中,更是家常。也正因,赵忠良将这些浦求仁目无王法,肆意敛财的“豪行”,看在眼里。这才会终日盼望着自己也能像浦将军一般,贪赃于法外,抢掠在帮派斗争之中。 如今,对于赵忠良而言,“鬼酒翁”并不只是一个鬼门的将职,这更是一个烧杀敛财,满足私欲的“挡箭牌”。 “你鬼酒营的账本,从年初至今四个月,所报上的军需c损耗还有用粮的总数之和,都要高出其他鬼营七成。鬼门每月的军资是由国廷军部所发,若你与浦求仁虚报账目,那就不是骗欺瞒主公,谋取门内私财,如此简单。”鬼旗的语气依然冷而沉稳,声音沙哑之间让赵忠良更是感到一阵罕有的压抑。 “这谋骗国财的罪名。若是上报,即便主公不想斩你二人,国廷军部的人也不会善罢甘休,必定派遣使者前来,将你二人带回廷内审理。”鬼旗挺直了身子,身上的盔甲发出一阵钢甲震颤之声,好似那审堂的锣鼓,震的赵忠良心中一阵慌乱。 “忠良不知!想必其中定有误会!!”赵忠良言口拖延之间,心中急思脱罪之说,若是此事被浦求仁知道,恐怕还未等主公明察,这浦将军就已经将所有的罪责,都架到了自己的肩上。 “误会?你鬼酒营至今的报账,每月的虚报均高出其他鬼营足足七成,想必往年的军资也没有少报,国廷若是彻查,能追诉道多久之前?你口中的误会到底是指这四个月的帐,还是以往数年乃至几十年前的账目都是误会?”鬼旗一边说着一边捡起地上的账本“不如,我先将账本交于主公,由主公亲自下令彻查,如何?” “不不不!忠良侍奉浦将军这才十年,哪能追诉到几十年前啊!鬼泣先生,开恩。忠良与此事无关啊。”赵忠良话语之间,心中一阵思虑,他知道鬼旗向来不会过问主公没有交代的事。如今,他说是要把这账本交给鬼王,换而言之这次核账,就是鬼旗己主动来查。 赵忠林心中悄悄盘算着,他眼珠一转,试探道“敢问先生,此事并非主公之意?” 躲在鬼旗面具之后的公上信,很清楚赵忠良已经心生疑惑,若再这样周旋下去,恐怕很快便会被赵副将发现,鬼旗就是公上信,公上信就是鬼旗。 “是秦信,请我来的。如果你肯帮他除掉浦求仁,那么鬼酒翁的位子就是你的,若不然浦求仁必定将罪者全加于你身,到时他可全退,你~定当问斩。”鬼旗踏出一脚,踩在赵忠良的眼下,顿时又是一阵压迫之感,挤的忠良喘不过气。 ‘鬼旗是秦信不!是公上信的人?!难道公上信口中所说,手中握有可以与鬼将匹敌之人就是鬼旗?!’赵忠良看着鬼旗的铁足,踏在眼前,他双瞳一收,心知各种厉害,再看看身旁的账本,心中又是一阵暗思‘帮他们,就算我当不了鬼酒翁,起码也不会被那老东西把罪责都推到我身上!如果不帮,浦老贼一定是弃车保帅,要我替死。’ “忠良,愿为全力配合二位,浦求仁只是一个残了右手的废将,一切且听先生及秦将军的指示,莫说事成之后,忠良可以登上鬼酒翁的军座。即便没有任何好处,忠良也是肝脑涂地竭尽全力!”赵忠良此时已经来不及思考,他知道只要鬼旗愿意,即使将他在这里就地处决也并非难事,而且凭自己的武功,若与鬼旗相斗,也不过如同兔虎之斗毫无胜算。 “把账本的事告诉浦求仁,即可。”鬼旗道。 回想昨日,公上信只是要赵忠良转交一个盒子,便可探出浦求仁是否有意传位于他。而今天也只需要这赵副将去浦求仁的耳边吹这账本的风。 ‘每次都是只要我做一些,带物传话的事,难道这个公上信已将这浦求仁吃的如此之透?!’对于赵忠能量而言,现在已经毫无选择,他唯有站在公上信的身旁,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只要忠良传话即可?”赵忠良依然不敢抬头,他额头贴着草地,低声问道。 “鬼旗先生?”见鬼旗迟迟未能答应,赵忠良轻唤道。一阵凉风吹过,赵忠良的身后传来了熙熙攘攘的脚步声。这是方才被他号令前来行操的士卒们。 听见士卒们的脚步声,赵忠连连忙起身。待他站定身姿之后,赵忠良才发现原来站在他眼前的鬼旗,早已不见。 “赵侍长!我们已就位,准备晨操列队!”士卒们很快便排好了一个列队,齐声吼道。 “谁让你们这么慢的,今早增加提石挥拳八百,先列一个行军方阵绕场急行十里!!”赵忠良大喝着指挥队伍向着操场行去,看着士卒迅速列队渐渐远行至操场,赵忠良悄悄转身向着浦求仁那座深处于鬼酒营内的宅院走去。 浦求仁的将军宅邸并不大,院中摆着练功所用的木人桩,木人桩共四个,孤零落于院中的四角。木桩虽布满了灰尘,却完好无损,就像从来都没有被人用来打练过一般。 进入院子步行数步便是主堂,此时正是大门敞开。赵忠良走到门前深吸一口气口中喊着“将军,晨吉!忠良有要事拜访!” 顺着喊声赵忠良一步踏入了主厅,他看见浦求仁正散着头发,穿着睡褂,坐在厅前的酒桌上喝着酒杯中的水酒。此刻,虽是清晨,但屋内却是窗门紧闭,透着丝丝淡光,暗若空洞。 “浦将军,晨吉!”赵忠良深行着军礼,跪在门前敞亮一处,低头之间却抬眉看了看喝酒的浦求仁。只见他,身姿懒散,桌上点起一支小烛,满面长胡。 “鬼旗先生,找你何事?”浦求仁看着座下的副将,他虽已是头发花白,但一双眼睛却依然老练如鹰,射出两道寒光,好似随时待发的空鸟,一旦有物入目,便可振翅而袭,直杀猎物而去。浦求仁左手握杯置于口前,话声恍惚,略带醉意。 “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将军!忠良就是来向将军,禀报此事。”赵忠良依然保持着礼姿,他一脸尴尬,奉承而笑。心中捎带矛盾之余,却还是照着鬼旗所说,欲将账本的事,吐到将军耳边。 “鬼旗先生,丢给你一本蓝册子,你跪地叩首许久。说吧,什么事儿?”浦求仁饮尽杯中水酒,将杯子轻拍在桌。此时,可见这年过五十的老将军,已是面带皱纹,略显苍老,他斜目半睁,瞟视忠良而去,露出一副老谋深算之相。 “鬼旗先生说我们鬼酒营的帐目,有问题!说鬼门的军资是国廷每月拨发,我们虚报账目就是谋取国财,是重罪!!”赵忠良一边说道,一边抬目窥视,看着将军双足,穿着一双寝鞋,镇定在地,纹丝不动。 “什么重罪?”浦求仁闻声倒酒,话声之间,漫不经心,毫不在意。 “轻则重狱,重则斩”赵忠良不敢再把话说下去,他知道浦求仁的性子,相比过去,如今的浦将军已是鬼门之中最为高重的老臣子,若言语不当,拳脚爆淋,一顿鞭挞,便也是家常便饭。 “斩首?”浦求仁闻声而笑,淡淡一问。他把弄着酒杯,若有所思。突然,浦求仁面露怒色将酒杯狠狠的摔在桌子上,杯碎四散。杯子的碎片弹过赵忠良的耳边,吓得赵忠良双肩发抖迟迟不敢作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骗退 灰色的天,飘过鬼酒营的将军宅邸,就像浦求仁此刻的心情。只是现在,他的心情除了灰蒙之外,更有一团怒焰爆燃而起。 “娘的!老子给鬼门!给秦摄渊做了那么多事!多报些许军资又如何,我虚报了吗?!我贪赃了吗?!”浦求仁怒斥而道,起身踢翻了酒桌,一桌酒水灌洒了一地,他毫无停歇之意,看着身前的赵忠良,接着骂道“我这右手就是为了鬼门而断的,秦摄渊现在要查我?!” 赵忠良听着浦求仁的话,他知道这查账的事并不是主公的意思。而是公上信拜托鬼旗设下的圈套,至于鬼旗为什么要听公上信的话,而这公上信究竟想要做什么。以赵忠良的谋略,便也是不得而知。 只是,让赵忠良更想不到的是,藏在鬼旗面具后面的人就是公上信,这公上家最后的遗孤。 “鬼旗怎么说?!他到底要什么?查到了而不上报,来跟你赵忠良说?还是其中有诈吧?!”浦求仁背对着赵忠良,相比刚才,显然已是消了些火气,低声言语,开口问道。 “我要你浦求仁,没事。”一个沙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伴着沉重而钢脆的铁甲行步之声。还没等二人反应,一个高大的身影却已经踏入宅堂,站在了赵忠良的身旁。 ‘鬼旗先生?!’赵忠良对于这个沙哑的声音再熟悉不过,因为方才他正和这个声音打过交道。见鬼旗入门,忠良更是把头压低了半分,皱眉咬牙,不敢作声。 浦求仁闻声而望,一个身穿红甲,带着铁面的男人站在自己的面前—鬼旗。 “哼,怎么?现在就要办我?”浦求仁看着鬼旗冷笑道。 “我要你活着,这件事并非主公下令要查,所以你虚报军帐的事,在明~只有我们三人知道。”鬼旗双手一背,抬首而道。 “哦?那鬼旗先生,此举是为了护我浦求仁咯?”浦求仁一脸的茫然,他不懂为什么这位向来不问鬼门之事的上级突然自发查起了帐目,而且查出了问题却也没有上报。 “鬼门成立之初,你便已立足于鬼门,至今也已近三十年,这鬼将你也做了三十年,主公念你是老臣子所以才对你所做的一些事情视若无见。但是,叶天心不是傻子,也不会跟你讲情面,她现在不办你,并不是因为她也是个念旧情的人。”鬼旗一边说着一边走向浦求仁,一直走到了他的面前“叶天心,在等。等你继续贪,贪到罪无可赦,贪到永不翻身。” “我与叶天心毫无过节,她为何?”浦求仁闻声一惊,面露疑惑,开开口问道。 “叶天心是鬼门的军师,她抓了你这个贪将,不也是大功一件?你贪的越多,她的功劳越大。你现在年过五十,是鬼将之中最为年长的两位将军之一。只是,最近十年,你的鬼酒营逝卒亏将众多。如此看来,你这统领要么就是废了武功,要么就是不想出力,亲临战场为主公办事。”鬼旗见浦求仁默不作声,便看了看身旁的赵忠良依然毕敬的跪在地上,进而又道。 “也正因为你浦求仁什么事都交给部下办,才会弄的你鬼酒营死伤如此惨重。你知道,一个士卒,对于兵家而言,是多少的损失?主公早就想要你退位了,只是念在你是老臣子而迟迟不提罢了。叶天心会吗?叶天心如若替主公除了你这个老丁,难道不是大功一件吗?” 此时,躲在鬼旗面具之后的公上信,脸上露出了一个自信而又阴险的笑容,他很清楚浦求仁是一个极其好功的人,为了立功他可以不择手段,哪怕再过伤天害理。而这样的人最无法忍受的,就是别人利用自己来立功,在浦求仁的眼里,这世上每个人都和自己一样,好功贪财。此时,公上信所编织的这套叶天心想要灭其立功的话,就像渔船抛下的船锚深深的沉在浦求仁的心里,让他感到胸口沉压万分。 浦求仁听过鬼旗的话,心中也是不禁一阵盘算。想来如,今鬼剑营的公上信送来了一柄匕首。叶天心想要借着自己立下大功,而她又是一个谋略过人的丫头。现在,就鬼旗所言,浦求仁这些年来,也的确吞了不少虚报得来的军资。 如果,公上信和叶天心都想对付浦求仁。那么对于这个年入半百的老将来说无疑是腹背受敌,必死无疑。倘若再不退位,此地便就是自己的坟墓。只是,让浦求仁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叶天心贪功灭己之事,也不过是那躲在鬼旗铁面下的公上信,所编造的一套说辞罢了。 “岂有此理!!我现在就退职归隐,我倒要看看那叶天心怎么拿我!!归隐他国,从此不再过问东城之事!”浦求仁咬牙切齿,瞪着鬼旗,一副杀人食肉之相。 “你若愿意归隐,如此甚好。再怎么说,你们四鬼都是主公交给我鬼旗统领,你若出了事,我也不会太平。所以,我今天只是来提醒你。你是带着自己的女儿退位归隐,不问世事。还是继续冒死坐在这鬼酒翁的军座上,你自己决定。”鬼旗说着便转身向着门外走去。 “等等!!”突然,浦求仁叫住了正要离去的鬼旗—公上信。“鬼旗先生,赵忠良说方才你给他看过账本?这账本,现在可否借我浦某一看?!”浦求仁伸出左手,眼神之中画出一道奸魅,他一边说着一边朝着鬼旗漫步而去。 而浦求仁的这一要求,却使得铁面之下的公上信,一阵错愕。公上信,为了防止叶天心日后追查。现在手中的这本账本,本就不是从账房所得,其中一个字都没有,是一本真真正正的空册。若是给浦贼看到,那么不但方才所说的一切都将化作消烟。就连自己鬼旗的身份,今后所有的计划,都将被这鬼门的老将军一眼看穿。此刻,在公上信脑海中,可以想到的就只有一个办法。 “拔剑,斩了浦求仁?不行!” 对于一个二十岁的青年而言,公上信的智谋与胆识确是过于常人,但是二十岁这个年纪对于任何人来讲始终还是太过稚嫩,他顿时感到不知所措。 浦求仁一步一步的走向鬼旗,他伸着左手,摊开手掌准备接过那鬼旗还未从怀兜中掏出的账本。 ‘还有时间,他还未走到我面前。’公上信的头微微转向左面,侧耳听着浦求仁那正在靠近的脚步声,如自己的心跳,阵阵袭来。 细数片刻,浦求仁便已是走到了公上信的身后,只见鬼旗一个转身面对求仁,反手一抽,如同拔剑,速度之快似有鬼影袭来之风。 浦求仁见状一惊,甚至来不及挡。定神一看,只见一本蓝册握于鬼旗手中,好似一柄利剑,指在自己的鼻尖。浦求仁一身冷汗,心中稍稍一定,便缓缓伸手靠近,准备接过账本一看究竟。 “你可想清楚了。”公上信压制着心中惶恐,依然沙哑,冷冷而道。 听到鬼旗的话,浦求仁停下了正要接过账本的左手,他又是一脸茫然,抬头看着这个高过他近半尺的上级。 “刚才说了,叶天心狠可能是想,除你立功。所以你现在隐退,便是因为年事已高,隐憾而归。但,若你看了这账本,那就是畏罪归隐。他日若国廷彻查,你一样逃不了干系。”公上信强忍着慌张,依然掐着喉咙模仿着鬼旗那沙哑的声音开口劝道。他很清楚,自己现在所说的这番话其实是站不住脚的,但事已至此也只好一搏,希望这浦求仁会被他这番言论镇住,心生怯懦之余,放弃查阅自己手里这本空白的假账本。 “若真要看,拿去便是。”鬼旗轻轻抬了抬手中的账本,示意浦求仁查阅。此刻,浦求仁听过鬼旗的话,再看这本蓝色的封册,在鬼旗的手中轻轻一抬,似有供词画押之感,便心生退意。 浦求仁迟迟没有接过账本,他思索了片刻,笑道“哈哈,还是鬼旗先生考虑的周到,这账本不看也罢,事到如今我应该及早准备才是,还看什么账本?!”。 “嗯。”见浦求仁收回接本的左手,鬼旗停留稍等片刻,确其已无查阅之意,便不慌不忙的将账本收回到怀兜,转身离去。 “我稍后,派人给你送来退职文书。你做好准备。” 鬼旗慢慢行出,浦求仁的将军宅邸。铁面之后的公上信,一脸严肃,他不时想起当年祖母的面容和自己那双沾满鲜血的手。父母兄弟的尸骸,焦灼在地上。浦求仁那令人憎恶的脸,带着得意的笑容,践踏在亲人的生命之上。 此刻,公上信的双眸,又燃起了一阵赤红。当他踏出宅邸的那一刻,他知道一切开始了。对鬼门的复仇,就从这一脚踏在祖母后背的恶人开始。 ‘浦求仁,你要开始还债了,血债血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灭亲 看着鬼旗离去的背影,浦求仁痴痴的站在大厅内,当他缓过神时,他扭头看着一旁依然行着军礼的赵忠良。 ‘让赵忠良继位?我的一切他都知道,让他继位,他会不会一上任就先拿我来立一功?!若此时不让他继位,他又会不会狗急跳墙,告发我?’浦求仁看着赵忠良心中暗自盘算。 “忠良,你先退下,本将军要好好做一番打算。”浦求仁道。 赵忠良没有说话,他行着礼低着头退出门外,他现在不敢抬头也不敢说话,因为此时此刻的赵忠良,已经开心的快要笑出了声‘哼哼哼!!老东西总算要退位了,我飞黄腾达的日子要到了!!’ 赵忠良心中笑念着很快便退到了大厅的外面,直到完全退到了浦求仁宅院的门外,他才转身挺起胸膛笑嘻嘻的向前走去。 ‘公上信,果然不简单!连鬼旗都要听他的!哼!!等我继承了鬼酒翁,我先要弄一件漂亮的披甲,不对!要先把欧阳清风赶出去!不不不!!还是’赵忠良面带着从未有过的自信笑容,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向着操场走去,天空中回响着操场上士卒们操练的吼声,在赵忠良听来,这个每日都会听到的声音却从未如此悦耳。 天海城的市集上,开着各式各样的商铺,光餐馆就有十二家。欧阳清风抱着手中装着美酒的铁葫芦懒洋洋的坐在一家名为天味阁的酒家大堂之中,同桌的浦善儿看着一桌酒肉嘟着嘴抱怨道“欧阳清风!有谁一大早就喝酒!吃大鱼大肉的呀!”。 欧阳清风眯着眼睛笑道“你要喝粥,军中就有,你要吃饼军中也有,既然来到城中,自然是要大鱼大肉,好酒豪饮嘛。” “怪不得人家赵忠良整天欺负你,你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早食就该吃早食的东西,吃点心而非酒肉,所以才又叫做早点嘛,又不是早肉早酒。”浦善儿撅着小嘴,皱起眉头,看着一桌酒菜,说教道。 “师兄欺负我?师兄未曾欺负过我呀。”欧阳清风笑道。 “他怎么没有欺负你,他打你打的可少?”浦善儿一脸不屑的说道。 “我自小家境贫寒,父母为了生活在鬼门招兵之际将只有四岁的我,卖给了鬼门。所以,鬼门中大部分的人每月都有钱拿,只有我是没有的,因为我每月的军饷已经一次性都给了我爹娘。师兄和我一样也是被卖进鬼门的,所以每个月也没有钱可拿。”欧阳清风露出难得的严肃,他喝了一口酒接着说道。 “师兄被卖进鬼门的时候已经十岁了,他每天勤学苦练,短短五年就将师傅的醉魍拳耍的有模有样,而且还能上阵与人拼杀。” “何止有模有样,那时的赵忠良就是专练醉魍拳中最阴狠的几招,现在他虽然将整套醉魍拳都打的很好,连我爹都说,从他手里打出来的醉魍拳非常的阴恶歹毒,若对手修为不够,完全接不住他一招。爹还说,醉魍拳从你欧阳清风的手中打出来,他都怀疑你的武功到底是不是他老人家亲自教的!招招留情,点到为止,毫不伤人。欧阳清风,我打的拳都比你有煞气。”浦善儿瞟了欧阳清风一眼,一脸嫌弃道。 “我进了鬼门,那些同辈c前辈,全都都看不起我,说我是弃儿没人要,到哪里都没人要。同是被卖入鬼门的赵师兄却不是如此,他比我早入鬼门三月,每次我被人欺负,师兄都挥拳而向,只是后来我莫名当了侍长,师兄才对我格外严苛。所以他是在保护我,生怕我当上侍长却依旧懒散,惹上祸事。所以师兄对我绝非欺负。只是有时,我对他的做法有些反感。所以,偶尔跟师兄开开玩笑。再说到拳法,我认为拳法在于克敌。所以,可致胜,又何必伤人?”欧阳清风吃着桌上的饭菜,一边吃着一边说着,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所以,所以,哪来那么所以!照我说,赵忠良就是怕你跟他抢我爹的位子,所以!天天找你麻烦。”浦善儿道。 “师傅的位子?鬼酒翁?没兴趣,那么难听的名字,我才十六岁,做什么鬼酒翁,我还没到老翁的年纪呢!师兄喜欢,就让师兄当咯。”欧阳清风看着手中铁葫芦又说道“反正这玄铁葫芦,在我的手里也就是一件酒具。只有到了师兄手里,才是耍醉魍拳的武具。” “醉魍拳,是以酒热血,冲经络通穴道的拳法,练至高深便可御酒之气打通要脉,届时拳破天地,天下无敌!”浦善儿的双目中露出遗憾的余光又说道“可惜我爹,至始至终都未能将醉魍拳练至此等境界,若不然我鬼酒营又怎会是八将鬼营排名之末?!” “啧啧啧,懂得还挺多,醉魍拳最为重要的的确是借酒通经,此乃心内法门。但是醉魍拳的形,也就是外功,也同样重要。其醉魍拳中的魍字指的便是拳路。古有鬼邪魍魉恶,祸天害地影无踪,今将魍野化为拳,外魅内刚撼天地。”欧阳清风口中轻声念道着拳法的精要,不知不觉间他已抬起右手随语比划。 虽未打拳,但欧阳清风的手此时就像是被狂风吹动的战旗,在浦善儿的眼前肆意撩扬,隐约之间甚至还能听见少年的拳风,似有虎啸。 欧阳清风的右手时而化作飘扬的战旗,时而又像是柔和纤细的水蛇悠悠而动却不失劲道。突然,欧阳清风御劲发力,将那只在浦善儿眼前舞动的右手收紧握拳,将整条手臂绷作一紧,手臂突然由柔转刚,震出一道拳风,拳风看似并不强劲,只是将附着于将欧阳清风那右手衣袖上灰尘弹出些许,落于酒桌之上。 “你要死啊!这一桌子菜都弄脏了还怎么吃啊?”浦善儿情急之间用力拍向欧阳清风那依然横置在自己眼前的右臂。 “咚”的一声闷响,浦善儿为之一惊‘他的手臂?!好痛’浦善儿看着自己已经发红的手掌,眼中滚出一滴泪珠。 “吃?我本来就不打算吃了,这都吃的差不多了。”欧阳清风眯着眼睛一边说着一边起身离开,“浦大小姐,记得结账。”走出餐馆门外的欧阳清风向着堂内的浦善儿叫道。 “知道啦!!”浦善儿的右手此时依然半边麻木,她伸出左手唤来一个小二“小二!算算,多少钱?” “好嘞,总共二两三钱,嘿嘿。”小二很快便来到了浦善儿的身前,看了看桌子上的餐盘说道。听到店小二的话,浦善儿打开腰间的锦袋伸手拿出银两。 “您稍后去掌柜给钱就好,我先把这桌酒菜收了去。”店小二一边招呼着浦善儿,一边退下肩上的长布收拾起两人面前的餐桌。 突然,一阵碎响,只听“啪~啦~”一声,餐桌连同桌上的餐盘齐生生的碎裂滑落了一地,餐桌由中间一分为二,带着一桌的碎盘滑落在而下,碎了一地。就连餐馆内其他的食客也纷纷上来,看了个究竟。 “嘿嘿,小二,你再算算,连同这桌盘,一共多少”见到这般情形,浦善儿心知这一地的碎盘烂木,定是欧阳清风刚才那一拳所闯的祸,她一脸尴尬,看着小二,开口道。 “这我可不好说,得问我们掌柜。”店小二见此情形,稍作一愣,开口言道。他万不想趟这浑水,小二将那擦桌的长布披回肩上领着浦善儿向着招台走去。 欧阳清风站在餐馆对街的一处屋檐下,等了许久才见浦善儿半低着头从酒馆碎步走出,他一路小跑行至浦善儿的面前憨厚的问道“怎么那么久?” 听到欧阳清风如此问话,浦善儿一下便涨红了脸,怒道“你一大清早发什么酒疯?!你弄坏别人的桌子盘子,是几个意思,我花了十二两!!店家说桌子盘子只值二两,但是少了这张桌子,他们今天的生意就要少做至少十两!!你你你你!!!!”浦善儿指着欧阳清风的鼻子,气的说不出话来。 “讲真的,是他们这桌子和盘子有问题,我的拳风最多也就打碎花生壳,鸡蛋还有嗝~~”欧阳清风对着浦善儿打了个深长的酒嗝,一股酒臭味向着姑娘扑面而来。 “滚!我今天不要跟你说话。”浦善儿依然涨红着脸,她捂着鼻子推开欧阳清风气呼呼的转身向着鬼门走去,行路间她不禁暗想‘欧阳清风的拳风,已经到了外魅内刚的境界,如此厉害的拳风却只弹下些许袖间灰尘,可见其修为。这样一来若真的与赵忠良比武交锋,清风未必吃亏。要是清风能打赢赵忠良当上鬼酒翁的话,他就够资格娶我了’浦善儿静静的想着,脸上的怒色却早已变成了少女的羞涩,她痴痴的向前走着,完全不顾身后带着几分醉意的布衣少年—欧阳清风。 浦善儿半低着头向前走在天海城集市的大道上,大道两侧人来人往,浦善儿不知不觉间已是走上了大道的正中间,此乃骑道用于马车路行或行轿,偶尔可见天海衙部的差人走在骑道上,这样可以让官差更清楚的观察大道两旁的行人若有行窃抢财之事便可立即追捕。 浦善儿就这样走在骑道上静静的幻想着少女心中的那份期盼,而欧阳清风则依旧慢悠悠的跟在她的身后十尺之地,他喝着手里铁葫芦装着的最后一点酒,时而四处观望。 突然,一阵杀气袭来,从市集右侧人群中冲出一人影,人影朝着骑道上那低头幻思的浦善儿正面冲去,速度之快,气势之壮就犹如那沙场上的战车,搏命冲锋。 欧阳清风看着这个如战车般飞驰的人影,‘徒步的鬼马鞭?!鬼门的人?!’就在他心中暗想之瞬,人影已近乎冲到了浦善儿的面前,浑身散发着一股浓烈的杀气。 ‘杀气?!’欧阳清风见状便驱身御劲,一个飞步向着距自己十尺之外的浦善儿飞冲而去。 对于身前发生的一切浦善儿浑然不知,她甚至没能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而当浦善儿慢慢抬起头看着眼前的这个近在咫尺的人影时,她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这是一个头戴掩面竹帽的男子。 男子行至浦善儿的面前,穿过那环绕在竹帽边缘的黑纱,隐约可以看见他那阴邪的笑容。只见男子五指并拢,迅速抬手向着浦善儿双目之间的鼻梁,便是直刺而去。 这一刺之劲就如同一把钢铁战矛。浦善儿连发出叫声的时间都没有,便被男子的右手由双目之间刺入,贯穿整个头颅。欧阳清风看着浦善儿的背影,四根手指从浦善儿的后脑破头刺出,行凶的男子将那深埋在浦善儿脑中的右手握作一拳猛的一拉,抽出颅外。浦善儿当即毙命双膝跪仰天而倒。 欧阳清风不知不觉间停下了冲锋的脚步,他的瞪直着眼睛看着跪地倒下的浦善儿,不知所措。 欧阳清风看着跪躺在地上的浦善儿,和她脸上的那个手掌大小的窟窿,脑海中浮现出方才浦善儿与自己说话的样子,过去的种种回忆,她生气涨红的脸蛋,她的笑容,这个与自己共同度过了十二年光阴的朋友c亲人现在已被人打穿了头颅,死死的躺在地上。 ‘这是!!鬼食营的破天掌!!’ 还未等少年从这眼前梦魇中醒来,大道左侧又出一人影,此影单手持刀冲向清风。持刀人影向着欧阳清风的侧身攻去,起手挥刀劈向他的脖颈。清风此刻已是满心的悲愤,他瞪着那天生的缝目,似如蛇目,恨意含泪,望向持刀袭来的刺客。 一把巨刀从右至左向着欧阳清风的脖颈横劈而去,见到如此情形,欧阳清风便伸手打向那人持刀右手的臂腕,欲卸其腕劲挡下凶刀。但让欧阳清风万没有想到的是,这只右手的挥刀之力竟大如神牛。 当三条臂膀碰撞在一起的那一瞬间,四周浑然一震,有如空中落下一块巨石般的震彻,就连地上的石子都为之颤动。 欧阳清风用双手勉强挡挡下了那挥刀的右臂,可惜也只是那短短一息,只听“嘭”的一声闷响,少年便已被那挥刀的臂膀直直向下,撞在了地上。巨刃虽然未砍中欧阳清风分毫,但他的左脸却被刀风劈出一道粗长的深痕露出了一侧颊骨。 持刀之人冷笑的凝视着趴在地上的少年,只见他抬手举刀向着欧阳清风砍去。 “公子,要他活着!”见刀客欲杀清风,那杀死浦善儿的凶手,便是单手一探,五指一撑,急切吼道。 刀客闻声而停,巨刀挥至距离清风的后背仅仅数寸之地,便急停而止,刀风却化作一股强气压在少年的背上。 此刻,欧阳清风感到背上有一块巨石狠狠的压着自己,巨石越来越沉仿佛是要将自己碾碎一般,他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的骨头碎裂的声音。 ‘鬼刀营!!鬼仆刀法?!’ “啊!!!!”欧阳清风痛苦的嘶叫着,眼泪c唾水随着叫声从脸上流下,片刻之后强气便缓缓消失散尽。 天海城集市大道上的行人们痴痴的看着骑道上躺着的两个纹丝不动的人,一男一女,女人已是气绝,而男人却还有尚存一息。这个男人还想起身再战,他不愿意让眼前的两个杀人凶手离开他的视线,但现在对于这个年仅十六的男人而言,就连睁着眼睛都需要用尽全身的力气,看着两个凶手离去的背影,恍惚间他可以听到琐碎步声,那是天海城的衙差,纷纷赶来。带着步声,欧阳清风眼前突然一片漆黑,昏厥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五章:丧女 灰色的云彩逐渐跨过蓝天,露出辰时第一缕阳光,阳光照在整个天海城。鬼门之中,鬼酒营深处的宅院厅内,一个衣衫舒松的男人正略有思虑的,喝着淡酒。 此时,一个身着布甲身材中等的信卒,正踏着细悠的脚步声从大院之外走向走到厅内,站在正喝着淡酒的浦求仁面前,双手递出一本绿册子,低头行礼言道“浦将军,鬼旗先生命我信部将这封退职文书给您,望将军即刻签字盖印。” 浦求仁慢慢放下酒杯,认真的看着信卒的双手和那手中紧握的退职文书,见士卒右手虎口处有一条细茧,便皱着眉头开口道“你右手虎口有细茧~想必,是一个~练剑的高手吧?” 听过浦求仁的话,信卒那原本低着的头更是不敢抬起来,因为这个信卒并不属于鬼门的信部,他是鬼剑营的人。确切的说,这个信卒正是那想与公上信一同策划毁掉鬼门,想要灭鬼复仇的三人之一—公上允。 未等公上允回话,浦求仁笑了笑又道“鬼旗先生真是了得,连信卒都是一个使剑不凡之人,呵呵呵”他一边说着,一边接过退职文书继而开口道“既然,鬼旗先生那么急着要我签,那我就签,马上盖印。 浦求仁打开文书轻轻扫了一眼,便起身走向书房,行步之间浦求仁思绪道‘这鬼旗如此的迅速!看来账本之事为真,他也是怕惹得一身骚。离别一个时辰未到便差人来送这退职的文书,呵呵!签过文书!我就可以带着善儿,去一个无人识我之地,安度余生了,乐哉!’ 公上允见浦求仁背向自己,走去主厅后处的书房,便挺直了腰板叹了一口气‘即便你浦求仁久经沙场,看的出我懂武功,但竟未有想到鬼门信部的信卒,是只修行术,而不休功法的么?’。 “不好啦!!!”突然,宅院门外冲入一名士卒,他满脸惶恐丝毫不顾军律礼仪的,一路小跑,跌撞之间,大声喊道“浦将军!!你在哪儿!!出事了!!出大事了!!!将军!!!” 书房门外传来士卒的噪喊声,浦求仁慢慢悠悠的在那退职文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大名。他一脸轻松,拿起桌上的军印,便是轻轻一盖。听着堂内士卒的喊声,低沉自语道“签了这退职文书,我便与你鬼门撇开了关系。管你什么大事,还不是那些军营中的琐碎破事!” 求仁口中碎念,拿着文书匆匆走到厅内,“喊什么?!没规没矩的!什么大事,解决不了?找赵副将!” 浦求仁训喝着走出书房,来到仅数步之遥的主厅,当他看到这个慌张士卒的脸色时。他知道,这个士卒口中说的大事,恐怕真的非比寻常。因为这个士卒的脸是苍白的,他哭皱着的眉头,双唇向下弯斜。当士卒看到浦求仁站在自己的眼前时,他立即双膝跪叩首却又迟迟不敢作声。 浦求仁将手中的文书交给公上允,便轻轻挥了挥手,示意其退下。允接过文书,低头向着屋外走去,就在他退步之间,两个身穿衙服的官差大步走入厅内。 “信卒”见状,立刻加快脚步向着浦宅门外走去,行走之间他偷偷打开文书,看见里面的签字和盖印,他嘴角上扬浅浅一笑‘哼!签下退职文书,你就是一条无权无势的落水狗,公子命其二人于今日辰时之前斩杀浦善儿,看来时机确是正好!!’ 两名官差站在浦求仁的大宅厅堂内,同样也是一脸凝重,他们根本没有在意方才从他们身边退步离开的“信卒”。看见浦求仁直挺的站在那里,二人立刻行礼言道“浦将军!!” “怎么了?”浦求仁隐约感觉到事态严重,他甚至顾不得与这两个衙部的差人客套。 两个衙差见浦求仁直接发问,互相对视片刻,便由其中一人开口道“今日,卯时后旬”衙差一边说着一边心中冒出无数景象,那是浦求仁得知爱女被人击穿头颅,挖去脸孔的悲愤神情。 “说!如此婆妈,这天海城的安宁,如何指望你们?!”浦求仁甩了甩长衣下围,一屁股坐在了大厅内酒桌旁的凳子上。 “令千金,于今日卯时后旬,在天海城东集市的大道上,被两名身着深色布装,头戴掩面竹帽的歹徒刺”衙差停顿半声后开口言道“刺杀。歹徒手法异常歹毒,据当时沿街行人所看,歹徒右手直刺浦善儿印堂以下鼻梁处,击穿头颅挖面而去。令千金当即毙命。”衙差闭着眼睛,一口气将浦善儿遇害的事从口中喷了出来。却未了,那浦求仁闻声不惊,反倒是一脸懈怠。 ‘呵呵’在浦求仁闻声一定,淡淡而笑,他慢慢座下身子,看着官差,露出一脸轻松。浦求仁虽是鬼门八将之末,但身为鬼将的那份自信,他也是从未舍弃过。 鬼酒翁,浦求仁。是当今武林第一门派鬼门的大将军,这个世上鬼门之外,除了国廷的军部,还有谁敢动他更何况是他的视若珍宝的女儿,衙差的话从浦求仁的耳边轻轻飘过,他在心中轻笑而过开口道。 “既然被挖去了面孔空,又怎知死掉的人,就是我的女儿浦善儿?我看二位是搞错了,我鬼门八将之一浦求仁的女儿,谁敢动?就是你们衙部的总领,恐怕都不敢碰我浦家的人一根头发,一粒肤屑吧?”浦求仁笃定的看着身前的二人,面带笑容的说着,语气淡定之余似有嘲讽之意,他看着身前的衙差,举目审视,不削而道。 “除了浦善儿,我们还在大道的骑道上发现了一个少年,经人告知,此少年是你鬼酒营的副将,欧阳清风。此人无碍,只是昏厥,至于那具无脸女尸,我们已将其抬入鬼酒营的操场,望浦将军移步至操场一辨尸身。”衙差说着便单手一摊,直指门外操场而去,一脸严谨的看着浦求仁。 “欧阳清风?!”听到欧阳清风的名字,浦求仁顿时全身寒立,立刻起身大步快行至操场。因为他知道,今日早晨,浦善儿确实是与那清风在一起。浦求仁快步之间,看着操场正门,向着身旁两位衙役,开口问道。 “欧阳清风现在何处?” “欧阳清风,正在你鬼门妖殿疗伤。” 鬼酒营的操场之上,众士卒整齐的排着队列面向大门看着迎面而来的浦将军,而一个竹制的担架正挂着白布阻隔在浦求仁与队列的中间。 浦求仁快步冲向操场正门,看着那具盖着白布的女尸,小步快跑,急促而行。当他伸出那微微发颤的左手揭开那遮挡在女尸身上的白布时,他脑海中似乎冒出了一个名字‘善儿’ 盖尸的白布被浦求仁猛的甩开,白布在空中撩起一阵微风吹到了一旁的队列上,当士卒们看到眼前的这具无脸女尸,那阵吹在身上的轻风更像是深夜推在后背上的一阵阴邪。 ‘善儿’浦求仁这一生做过无数丧尽天良,泯灭人性的事,唯独对自己的女儿百般疼爱,甚至在浦求仁的眼里只有自己的女儿浦善儿是一个活生生的人,除此之外的一切,不是人造之物,便是林间野兽,或凶或懦。 看着眼前的无脸女尸,作为一个父亲,他知道自己女儿已经不在了,不在身边也不在这个世上,莫说是被挖去了面孔,那怕将浦善儿被烧成了灰,浦求仁一样可以认得,因为这是来自父女间的羁绊,无人能替,亦无人可代。 浦求仁慢慢伸出左手,轻轻搭在女尸的肩上,他的眼泪停在框里,迟迟没能落下。此时,相比悲伤,在浦求仁的心里,更多的是愤怒。天崩地裂般的愤怒,怒到不能言语,怒到呼吸骤停。老将军就如此痴痴的蹲伏在地上,瞪着双目,带着脸上的皱纹,毫无动意。 灰色的云彩飘过头顶,将本该明朗的早晨,打得一片阴沉。一阵细风吹来,便又惹的众人,好不在自爱。来自衙部的两位差人,看着浦求仁,他们屏气而探,一脸尴尬,倘若不是职务在身,恐怕也是早已离去,一刻都不想多待。 而就在这一片悲凉的操场之上,众卒之中却唯有一人,心中生喜。他皱着眉头,一脸哭丧的走出列队,站在浦求仁的身旁,眼中似有泪意。但又有多少人可以看得出来,这个人面兽心的步卒,此刻已是一阵狂笑,置于心中。 他看着浦善儿的尸身,看着浦求仁极悲不动,想着那躺在病榻上的欧阳清风,差点笑出了声音 赵忠良,就这般静静的站在浦求仁的身后。众人看来,似有对其安慰之意。但其实,这个名带忠良的副将,却只是想看清楚浦善儿的尸体,这个平时对自己百般刁难的女人,如今是怎样的一个下场。 ‘这定是公上信所为!哼~杀的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六章:沦陷 浦求仁低着头静静的,他的安静让在场的所有人感到意外,这种静是活人无法达到的,这种静是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感觉不到浦求仁的呼吸,它就像一颗苍老坏死的老树,一动不动,甚至连呼吸时本该从身体中发出的律动都消失而不见。 此刻,老将军半睁着眼看着那无脸的女尸,他的女儿—浦善儿。片刻之后,老将军静静的转身离去,离去的脚步由慢至快。 当浦求仁以近乎疯狂的姿态奔跑时,从他的喉咙里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吼声,吼声持续许久逐渐远去,慢慢又变成了轻轻的悲鸣声。众人看着浦求仁离去,那彻耳的悲鸣嘶吼声依然回想在鬼酒营的操场上。 浦求仁疯狂的奔跑着,他冲出鬼酒营顺着鬼门那金字形的高塔台阶一路猛冲,很快便冲进了另一处营地—鬼食营。 鬼食营中,士卒们手持长戟交替巡逻,而营中正在列阵操练的众卒却慢慢停下了手中长戟,他们听到一个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嘶吼声向着大营内行进。 “浦将军,你这是” “啪!” 一个士卒见浦求仁如此行来,便上前询问,稳定话语说完。只见浦求仁左手一拳,直击士卒行前铜甲,顿时甲碎骨断,当即毙命。 众卒见状纷纷上前阻拦,他们举起手中长戟,将那老将围作一圈,只是无人敢动,若不是怕了浦求仁的拳头,便是生怕伤到了这个鬼门的将军。 浦求仁一阵嘶吼,从腰间抽来一只铁葫,饮下一口淡酒,便是一喷。他转身横扫一拳,却见那喷洒的酒滴,化作飞石,好似万箭齐发,射向众人。众兵被那飞射而来的酒滴,打得纷纷退怯。 “你们都要给善儿陪葬!!” 浦求仁一声大喝,直冲众兵而去,拳打脚踢之间,只闻众卒惨叫连连,身甲崩碎之声。浦求仁的每一拳都直击要害,每一脚都直攻命门。 就在众士卒措不及手,各自狼狈之际。一个身披黑褂的将军,画出一道黑影,直逼浦求仁侧身而去,速度之快只见地上卷起一片尘土。 “呼~” 只听一阵风声呼啸,黑影已是撞在了浦求仁的拳路之上,顿时尘烟四起,将二人淹于尘灰之中。 众卒闻声而探,却见不得二人所向,只闻尘中一阵打斗声起,伴着浦求仁的嘶吼。突然,吼声停,斗响也是即止。 此时,尘土逐渐散去,黑褂将军已是站在了浦求仁的身前,黑褂上的帽兜盖在冠顶,将整个头埋在深处,让人看不清他的脸,就像当年带走公上信的黑衣骑士一样,这个人十年如一日的披着黑褂。黑褂将军静静的将右手的五指并拢,好似一把战矛,直直的顶在浦求仁的下颚。 二人就此站立,对峙之间,四周一片安静,只留地上的残兵败卒,痴痴而望。此时,浦求仁已被那将军的手矛顶在下颚,好似尖刀入喉,无奈踮起了脚尖。 “吵什么?”黑褂将军疑问道。 “还我女儿!!”浦求仁虽然被眼前的将军以“兵刃”顶在喉上,但他依然带着十足的气势,说话之间,满口怨气,恨意直发。 “说清楚点。”黑褂将军道。 “我女儿今日遭人刺杀,单手穿颅,挖面而去,这是你鬼食营的破天掌!!!”浦求仁气愤的说道,眼睛里滚动的泪珠,是一个慈父最后的悲伤。即便他曾经是一个心狠手辣,毫无良知之人。在他的语气中,甚至可以听得出一丝委屈和无奈。 鬼食营的鬼将楚星源,是鬼门八名将军之中近战独斗最为强悍的,传说楚星源的外功修为甚至已经可以与鬼王秦摄渊平起。面对如此的对手,浦求仁无疑是只能如此,委屈一道。 楚星源的脸深深的藏在黑褂之下,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此人虽然寡言,终日将身体脸面藏于黑褂之下,但行事却非常磊落,从不会在背地里做下暗杀,偷盗,窃闻之事。 “没有,我并未差人去碰你的女儿。”楚星源淡淡的说道。 “那就是你鬼食营里的人!擅自所为!你要把这个人查出来!!”浦求仁不知何时已经用左手紧紧的拽着楚星源的黑褂领口,他一脸恶泣,唾沫飞溅,开口急道。 “主公”楚星源看着浦求仁那极度失态的表情,他知道浦善儿真的死了,但是对于楚星源而言,世间的任何感情都是多余的,亲情,爱情,友情,乃至同情全都是无用之物。 虽然浦求仁此刻的神情让人不免觉得可怜,那留在眼眶中迟迟不愿落下的眼泪,满面的沧桑绝望,在楚星源面前,这个昔日的老战友无疑已经是个落马之人。但即便如此,这披着黑褂的将军,却还是一如既往的用那淡淡的口吻,低声言道“主公,并未吩咐,要我来查,请回。” “放屁!!我女儿是被你的人杀了,秦摄渊不叫查,你就不查了吗?!”浦求仁闻声,双目一瞪,恨不得现在就将楚星源扑倒在地,一顿拳脚。他瞪目之余,全身气血一冲,紧追楚星源的话语,呵斥而道。 “死在破天掌下,也未必就是我的人。”楚星源躲在褂兜之下,淡淡而道。 就在此时,公上允依然穿着信卒的衣服,他慢慢悠悠的步入鬼食营,一只手揣在怀兜之内。虽然他一脸严肃,但行步之间,可以看得出,这个人现在,很是愉快。 对于浦求仁而言,这个信卒非常眼熟,正是方才寻他签下退职文书的人。公上允行至楚星源的面前不慌不忙的从怀兜里掏出了一本文书大声的说道“这是浦将军哦,不!这是浦求仁方才签下的退职文书,已盖上军印,鬼旗先生说,浦求仁签完文书,便要持此书通知各鬼营之后,再交还到先生手中。” 公上允一边说着一边打开退职文书内页,一脸得意的将文书送到了楚星源的面前让他过目。 未等楚星源探头阅问,只听那“信卒”又开口道“所以浦求仁现在已经不是我鬼门的将军了,他的兵权,军俸,话权等等,现已全部废除,仅仅剩下的就只有传位之责。” 楚星源将脸从黑褂冒兜中稍稍探出,露出一张焦灼溃烂的面孔,一对双目,如同林间的野狼,青瞳角目。他看着文书,字里行间,不知不觉已是将那顶在求仁下颚的手,使上了一股劲道。 公上允见得楚星源的面容,虽只有眼鼻,但也是全身一紧,如见魍魉一般。他双手似有一抖,稍后片刻,便急忙收回文书,面容尴尬,微微行礼,勉强笑道“楚楚将军!我还要去其他六营,这就不打扰二位了。”公上允话声一毕,便是一个转身向着营外,急切离去。脑海之中,楚星源的那张怪脸,却是难以挥去,心中不禁暗道。 ‘怪不得要躲在黑褂里,原来是个怪胎!’ 看着信卒离去,浦求仁心中一阵诡异,只觉其中有诈,所有的事情似有蹊跷。自己的女儿被人刺杀之时,又巧遇自己签下退职文书。如此一来,自己便是山穷水尽,有仇难报。 就在浦求仁思索之际,楚星源那原本顶在浦求仁下颚的手已是在其喉间划出了一道血痕。此刻,黑褂将军话声一变,如同面对门外之人,开口道“近日主公并未吩咐过我什么?若是有,那便是严守营地若有鬼门之外,不善来者,立斩不待。” 虽然浦求仁此时心绪混乱,但依然可以很清楚的感觉到一根冰凉的手指顶着自己的下颚,就像一把长枪一支钢戳,随时都有可能贯穿自己下喉,直穿头顶盖骨。他看着眼前的楚星源纵使心中千万的不甘也无奈只好放弃,他知道自己绝对不是这鬼食人—楚星源的对手。 但如此的丧女之痛,挖面之愤,又怎能如此窝囊退怯。浦求仁突然御劲发力一掌打向黑褂将军。楚星源不躲也没闪,挺着胸膛硬挨了浦求仁一掌。只听一声拍响,楚星源纹丝未动。 此掌一出,浦求仁便知自己不论如何,都无法低过这审批黑褂的鬼营统领,便借着掌力向后轻轻跃出两尺,一个转身飞踏向着另一处营地急行而去。 望着浦求仁离去,楚星源并没有上前追赶,只要这个不速之客撤离他的营地,他便也懒得去做多余的事情。楚星源慢慢转身行至他的操场向着列队中的士卒们淡淡的吐道。 “继续。” 众卒闻声,纷纷举起兵刃,好似无事发生一般。就连先前被浦求仁一拳打死的士卒,也只是静静的躺在大营门口,无人过问。那些受伤的步卒也是无人搀扶,只好自己起身归营修正。 楚星源看着众卒所为,便唤来一个副将,开口道。 “把那死了的步卒,包起来。送到家中,照殉职来办。” “是。” 说罢,楚星源便一个转身,静静的向着他的将军宅邸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七章:智斗 饷午,鬼王殿的王座之上秦摄渊身着锦绣布衣,坐在那儿看着立于他身前左侧的女子。女子身着白色长裙,裙摆处画写着一个黑色的硕大鬼字,她手持着一把金边白羽扇,眉目之间清秀而干练,冠顶系如丱发,垂发如溪,落于腰间,此时的叶天心已年度二十过五,优雅而风韵,成熟大方。此时,她正以羽扇掩面若有所思,迟迟没有说话。 就在方才,鬼旗携上一本退职文书,大步踏入鬼王殿中。他言语不多,就如平时一样,向着鬼王稍稍行礼,留下了浦求仁签过的退职书件,便就此离去。 虽然,叶天心也曾问过鬼旗,浦求仁为何退职,但得到的却是鬼旗那沙哑的声音,吐出淡淡的一句话。 “不知道,他没有告诉我。” 而那躲在鬼旗面具之后的公上信,至始至终都没有让鬼王和叶天心,看出哪怕一丝端倪。由此可见,对于鬼旗的模仿,不论声音还是举止,公上信都已是惟妙惟肖。 但是,让鬼王与天心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就在鬼旗抛下文书,离去不久。便是,两个衙差行到殿内。他们见得鬼王,便是曲下身子,深行一礼。 两个衙役同样没有多言,只是将浦善儿的死讯,通报给了鬼王。叶天心同样轻摇着羽扇,询问各中详情。只是,所得到的答复却已然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 “叶将军,我等是在抱歉,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我们也是正在调查之中啊。” 就是如此,前前后后相继到殿,离去的鬼旗与那两个衙差。他们各自留下了有关浦求仁的消息,便如操场上的尘风,一吹而散。 “此乃,信之所为?”衙役离去不久,秦摄渊目视身旁的叶天心,语气懒惰的问道。 叶天心闻后轻轻摇了摇头“若是公上信所为也不无可能,只是这浦求仁突然退职,为何?公上信何以让浦求仁主动退职?”叶天心的语气十分不定,身为鬼门的谋士被称为东城国最有谋略的女子,此刻也是一时无法理清思绪。 “浦善儿,被斩,挖面而去。浦求仁座下欧阳清风也被打成了重伤,但却还活着”秦摄渊依然懒言而道。 “以公上信现在的武学造诣,要拿这四鬼之末—浦求仁的人头,绝非难事。现在,浦求仁的爱女被斩。而浦求仁自己也是突然之间,莫名退位。”叶天心皱着眉头说话声轻如同自语,话同思进。 突然,天心甩下那遮挡在鼻唇之前的羽扇,言道“现假定,浦求仁的退职与浦善儿被杀都是公上信的作为,那么此事便可分为二至。” 叶天心走到秦摄渊的面前,一脱女子柔弱之风,双手一拱,行礼又道“其一,杀浦善儿是公上信向浦求仁寻仇泄愤所为。其二,浦求仁退职则是另有目的,志并不仅是在浦求仁,还有我鬼门!” 听了叶天心的话,秦摄渊那原本半昏睡的表情就像雨后见阳的花草,打起了些许精神,他嘴角上扬微微一笑笑,懒道“说来听听,这其二,志在我鬼门是何意?” “禀主公,天心认为,公上信施计迫使浦求仁退职,而一旦浦求仁真的退去了职务,那便要寻得继任。若此继任之人与公上信有所交情,那么鬼酒营就已是半入公上信的手里,再倘若这继任之人根本就是公上信暗地里发展出的关系,甚至就是他的人,那对于我鬼门而言,那就更加的危险。向浦求仁寻仇只是公上信的消遣,他真正的目的是侵蚀鬼门,进而灭鬼复仇。” 叶天心言语之余,看着鬼王。即便秦摄渊此时,依然半面而笑,一脸无彩,这女子也是依然坚持,继续言道。 “另外,杀死浦善儿,重伤欧阳清风,为二人。也就是说公上信很有可能已经有了自己的小势力,若任由其发展下去,鬼门他日必有所伤。所以,天心提议,是否要将公上信的势头先压下去?也好顺带救得浦求仁一命?” “不必,任由他放肆。”秦摄渊看着叶天心说道,眼神中露出一道锐气。 听了鬼王的话,天心思索片刻。对于这睿智集思的女子而言,她完全懂得鬼王的意思,鬼酒营本就是鬼门中最为薄弱的部分,将其送给公上信,对于鬼门而言,并不是什么太大的损失。 如果,就此牺牲了浦求仁,让公上信的人继任鬼酒营,便可在这光天化日之下,见得其动向,亦可防住,也可看破。但如果,这次秦摄渊救了浦求仁,破了公上信的局,那么反而是将自己置入了“敌暗我明”的被动之地。 “让他放肆,只要他最终可以带我们找到公上迦罗,再多的损失,我都愿意尝试。”秦摄渊眉目一锁,语气略有烦乱。的确,为了找到公上伽罗,这个通敌叛国的奸细,秦摄渊已经浪费了太多的时间。此时此刻,只要能往前踏上,那么一小步,再多的牺牲他都愿意尝试,哪怕是损失一员将士。 叶天心依然静静的看着秦摄渊,从刚才开始他们二人的对话就一直围绕着公上信,他的计划,他的复仇。而对于浦求仁这个侍奉了鬼门三十年的老将,鬼王似乎并不关心,这位老臣子的死活,甚至似有任其自灭的意思。 “主公,浦将军虽然为人处世,稍有所怠。但他就算是有再多的不及,也是在鬼门侍奉了您三十年。鬼门立派之初,主公四处召集江湖能人异士,那时他便已经伴随主公四处征战了。浦将军在门中的资历也是远胜天心,而且将军他,好歹也曾是一代的侠圣。还望主公” 叶天心看着鬼王,言语之间诸多谨慎,她知道秦摄渊的性子,也知道鬼王不论如何都不会责罚自己。只是,此时叶天心所言之劝,很可能直接影响到,主公心中的那一个“大局”。 “浦求仁,他变了”秦摄渊听过天心言语,却意外的露出一丝惋惜之色,言语之间也是似有无奈。鬼王微弱轻叹,眉宇之间,那常有的一道戾气,此刻也是慢慢消去了半分。 “三十年前的浦求仁,人称鬼拳侠圣。所到之处,皆抱不平。他打过恶霸,踢过贪官。可是,现在嗯~”鬼王言语之间,又是轻叹,他见证了一个侠客的落寞,看过了人心的消去,浦求仁就是一个最好的反例。 叶天心很少见得鬼王如此善感。她轻摇手中羽扇,眼目朝下,来回一探,心中一思,便开口道。 “天心以为,浦求仁之女是何人所杀,暂无定论。但将军退职,却已肯定了九分,此乃信之所为。如果,主公不插手此事,那么公上信一定会察觉到我们的用以。浦将军不论变的如何不堪,也曾为鬼门打下了一片江山。此事,不论于公于私,都还请主公插上一手,免得让那公上信以为,这鬼酒营是我们送给了他。” 叶天心低头忠言,羽扇遮面,她默守之下,静待鬼王开口决定。此时,王殿之内一片肃静,就连一旁的看守,哪怕稍有一动,都能听清,其军甲发出的颤声。 秦摄渊听着叶天心的话,慢慢闭上眼睛,若有所思。片刻之后,鬼王双目一睁,如青龙腾空之势,他从怀兜中拿出一本册子,凝视着天心,双目一道王者之风,寒射而入,开口言道。 “天心,这本军诏盖了我的王印,稍后替我写上书文。内容是浦求仁的退职文书本王已从鬼旗手中收到,责令鬼酒营浦求仁七日之内挑选出合适的继任之人来我鬼殿交由鬼旗试训。若七日之内选不出继任者,便废除他的退职文书,叫他乖乖的坐在鬼酒翁的军坐上,不许退下。再此七日之内,收去浦求仁除挑选继任之外的所有军权。” “呵!领命!天心,这就去办!必将在末时之前将军书撰写完成,着人送至鬼酒营及其他七座鬼营。”叶天心接过鬼王的军令,淡淡一笑笑。她知道鬼王的这道命令,就是要保住浦求仁。只要熬过七日,浦将军便又可做回那往日雄震八方的鬼门将军,到时不单公上信没有那么轻易害他,就连浦善儿的仇也可能得报。 “我可以让公上信胡作非为,只要他能带我去寻那工商伽罗。但是,你说的对,该保的人,还是要保。毕竟,浦求仁与本王,也是曾经一同驰骋沙场,互饮刀口之血的人。不过,我只能帮她到这儿了,至于到底能不能度过此劫,就要看他自己的本事了。”秦摄渊话语之中依然稍显无奈,鬼王将那空白的军诏轻轻交到了叶天心的手中,便慢慢闭上眼睛静静的休去。 叶天心接过军诏,即刻转身,走向鬼殿门外。正午的烈阳照在天心清秀的脸庞,她眯着眼睛以躲避刺眼的阳光,这是一张清秀而乖巧的脸庞,任凭谁都很难想得到,藏在这名女子背后的,是足以匹敌国廷军部谋士的智慧,而她的心此时也已悄悄燃起了一阵斗志盎然的火焰,这是一份斗志,一份只属于谋士之间的斗志。 叶天心知道,公上信不但是一个剑法卓越的人,他更是一个深究谋略,身负血仇的遗孤。而如今,二人之间所要斗的也许远远不止是谋略,这直接关系到了整个东城的社稷,天下百姓的,性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八章:仇盟 “什么?!”赵忠良从床上跳起来,带着一脸的诧异,看着眼前的士卒。 “你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赵副将!!方才信部的人又来啦!发了一道军诏,令浦求仁在七日之内挑选出继任的人选啊!”一个年过三十的士卒站在赵忠良的卧房内,行礼言道。 “好!呵呵!还有七天,我就能继位鬼酒翁了!到时少不了兄弟们的好处!”赵忠良一脸欣喜,他前臂一甩,似有唾得江山之意,开口而道。 “可是,军诏里最后有一条,说是如果选不出继任就要废了浦将军的退职文书,让他继续做我们的统领,鬼酒翁!!” “什么?!”士卒的话,就像一柄凉嗖的匕首,将赵忠良那原本喜悦的心被戳的一阵意冷神伤。 “也就是说,七天里他不传位,我他娘一辈子都当不上这将军了?!!”赵忠良一脸惊怒,站起身子行至士卒身前,紧紧拽住兵士的领口质问道。 “赵副将息怒”士卒被赵忠良吓得,不敢抬起头气弱的说道。 忠良此时气急攻心,他无法忍受眼看已经坐到了屁股底下的将军宝座,就这样又被人给撤了去。他推开卧房的门向着鬼酒营外冲去,心中唯有一思,暗自念道。 ‘公上信,能让老东西一日之内退职,就一定还有办法,让老东西立我继任!!现在就去找他,不管这小子要我为他做什么!!’ 鬼剑营的大门前,赵忠良流着冷汗站在那里,隐约可以听见军营内传出阵阵的操练声。 ‘这都过快到末时了,怎么还在练兵?’带着心中的疑问,赵忠良一步一谨的向着营内走去。 鬼酒营内巡逻的士卒排列有序的踏着整齐的步伐,列着长队正步交替的徘徊巡视。而那操场之上,数十名士卒正拿着手中的长剑拼杀,先前在大营门外听到的操练声就是传自这操场,而场上的数十名士卒便是为了继任鬼影剑而培养的副将,他们正在亡命的互相厮杀,丝毫看不出是在操习演练。 “来我鬼剑营何时?”就在赵忠良看着操场上的士卒拼杀惊愕之际,身后一个熟悉的高冷话声传入耳边。 ‘公上信?’ “哈哈,公上将军,你吓我赵某人一跳。”公上信一脸严肃的看着赵忠良不削的说道“在门人众多的场合,应当唤我秦信,如此愚蠢,你何以当位?” “啊!不愧是秦将军啊!你知道我这次来是为了继位的事?!”赵忠良一脸尴尬的奉承道。 “继位?鬼酒营的事与我何干?赵副将若无其他事宜,还请回吧。”公上信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划向军营大门的方向。 “不!我有事啊!你怎么”赵忠良见公上信赶着自己离开,心中甚是不解。二人本就有约,互相扶持,却未料这公上信,此时竟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惹得忠良顿时心中一慌,连忙言道。 “有事也不该同我说,速离~不送。”公上信看了看四周,见士卒众多,来回巡视。便随口一说,走向操场,从赵忠良的身边擦肩而过,视若无睹。 赵忠良一脸诧异的看着前方,他完全不懂这公上信到底在想什么,之前还与自己商量如何联手灭鬼自立,现在却又如此冷淡,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难道是,浦求仁七日后复职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信部的人动作那么快?!公上信这小子也不过如此,主公一旦插手此事,竟怕的连话都不敢同我说?废物!’无奈之下,赵忠良只有低着头灰溜而去,朝着鬼酒营的方向一路沮丧。 鬼剑营与鬼酒营之间除了鬼门那通往主殿的台阶之外,还有一条小路可以互通,确切的说八座鬼营之间都有小路可行,而赵忠良为了防止被人看见便一直是行于小路之上。走在如此的狭小细道,不免让那心情堵闷的赵副将,更是丧气。 突然,从小路边的林子里闪出三道人影,速度之快如同强弩飞箭,三人披着好似楚星源一般的披褂,只是楚星源所披的是一件材质厚实颜色漆黑的黑褂,而这三人身上披的只是普通的麻布雨褂而已。三人将赵忠良团团围住,默不作声。 看着三个突然冲出来的黑影,赵忠良心念浦善儿刚刚遇刺,便吓得双腿一软瘫跪在地上,‘这三人的行速如此之快,必是高手,不论是敌是友,先讨饶再说。’ 赵副将跪在地上一边发抖,一边求饶道“三位同僚饶命,看打扮想必是鬼鬼食营的同门,为何在此埋伏,忠良未曾得罪鬼食营的人啊。” 三人围观跪地的赵忠良,就像围观一条来自市井之地的野狗一般,纷纷笑出了声。 “我们是公子的人,莫慌。”一个身材高大的披褂男子,向前稍稍踏出一步,开口说道。 赵忠良闻声不解,依然不敢起身,他声色颤抖,开口言道“公子?你们说的公子,是?”。 “公上信,我们是公上一族的死侍。与公上公子共谋大业,灭鬼自立!”另一个身材较小的男子,披着黑褂,语气激昂,挺胸言道。 赵忠良听到这样的话,那原本委屈怯懦的脸,顺然一变,他从地上猛的站起身来,破口骂道。 “你们什么东西?知道我是谁吗?你们公子前天还特地求我与他共谋大计呢!你们这样从林子里气势汹汹的冲出来想做什么?要是把我吓出个三长两短,看你们怎么向,你们的主子交代!!”赵忠良一边嘴脸恶嚣,一边朝着三人之中,另一个身材中等,披着麻褂的男子,挥拳而去。 “啪啪啪”只听三记响声,赵忠良便捂着脸向后退去输步,当他将那捂脸手挪开时,可见脸上有三个大小不一的掌印,叠在左右脸颊。 ‘这掌速!鬼影剑?!’赵忠良被那似如鬼剑的几个耳光,抽得身子歪斜,不敢妄动。 那中等身材的男子,看着赵忠良,慢慢踏上一步,开口道“我们三人已拜入公子门下,随公子而姓。你好我们的名字,他日作为街头之用。” “公上仟c公上允c公上卓烈。” “我们是公上三英,公上一族的死侍。我等,潜伏于鬼门四鬼之营,这三个名字,他日便是你我对接的暗号。”那身材高大的披褂男子,便是公上卓烈,他慢慢走到赵忠良的面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胸膛说道。 “所以,你们今天不会摘下披褂,一露真相?”赵忠良此刻,已是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面对眼前的三人,他甚至觉得,自己上了一条贼船,心中忐忑,不禁问道。 “是的。”公上仟带着较小的身姿慢慢走到路边一处草丛,开口又道“公子说了,你想继任浦求仁的位子,就只有逼他。至于,如何逼迫,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说罢,公上仟纵身一跃,跳入一旁丛林,消去了踪影。 “七日之后浦求仁就会重回将军之位,公子不会坐视不管,你尽管逼迫浦求仁传位给你。待时机成熟,公子自会出面,帮你继位。”公上允丢下一语,便紧随着公上仟跃入草丛而去。 “有一件事,公子特地要我关照于你。欧阳清风有大用处,现已被我们以鬼仆刀法打至重伤,就医于孙婆婆处,你且不可擅自行动对他不利!如若,你小人心起,擅自谋害欧阳清风。那么,鬼酒翁的位子,也自然轮不到你来坐。”公上卓烈那高大身影直挺的站在赵忠良的面前,看着其他二人先后撤去,他便也向着丛林悠悠的走去。行离之间,毫不回首,乍看之下,这赵忠良就好似三人的下属,毫无礼数之言。 ‘看这三人的行速,武功之高绝不在我之下!不!他们三人说是可以匹敌鬼将也不为过!’ 想到这里赵忠良不知不觉的暗自庆幸道。 ‘呵呵!跟对人了!公上信一定可以助我当上鬼酒翁,只要我当上鬼将,帮不帮他我都有好处,揭穿他我便立功,帮他覆鬼自立,若是成了,我便是创派的功臣,前途也是不可限量啊!’ 赵忠良阴险的笑着,对于三人的不敬,似乎毫不在意。他松了松肩膀,微微一笑,便向着鬼酒营走去,行走之间不禁踏着轻快愉悦的步伐。对于未来,他万分的憧憬,对于浦求仁这个对他有着养育之恩的人,他现在也已是毫无顾忌。 黄昏之下,公上信独自站在鬼剑营的望塔之上,向着淮安城的方向望去,现在的公上信早已经没有了念家的伤怀,取而代之的,是那撕心燃魂的恨。他嘴角向上轻轻的笑着,双目隐约泛着金晕。因为,一切都在按照他所计划的方向行进。 ‘斩浦善儿,并非为了泄愤,而是为了要擒贼出面保住浦求仁。而你们越是保着这条狗,它就会死的越快!赵忠良会变成一条疯狗,而浦求仁便会死在,欧阳清风的手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九章:穷仁 深夜,昏暗的房间里,一盏镶着银饰的油灯下,杂乱不堪。一个男人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坐在自己宅院厅堂的酒桌前,他迷离着将手中的酒碗送到嘴边,只是这空碗和那枯尽的酒壶中,早已倒不出半滴酒水。 屋内酒空粮尽,浦求仁看着酒桌对面坐着的一个无面女子,笑道“善儿,爹去取酒,稍后再来与你谈心,我们父女好久没有好好说过话了。” 原来浦求仁一直在对着这个,今早由衙差送至门前的“女儿”失神自语,他一边说着一边拖着自己摇晃的身子走向厅堂大门,只是大门紧闭已经不知多久。正当浦求仁伸手开门时,这门却被另一个人推开。 老将军看着推门入屋之人,若无其事的常笑而道“忠良,你来的正好,快去取酒,再吩咐炊班!备些小菜!善儿今晚与我共食,你看她”说到这里,浦求仁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悲凉,弯下腰瘫软的蹲在地上恶泣而声。这种,悲痛到生而无味,心凉失魄的感觉,是他这一辈都未曾尝过的。 浦求仁十八岁踏入江湖,身怀绝世的拳术,虽然招式诡异狠毒,断人筋骨,灭生脉,破七窍,但那时的浦将军为人仗义,好打抱不平,凡有不平不善不公的事情,浦求仁都会用他的拳头为百姓讨回公道,不论对方是恶霸还是财主,是土匪还是无赖,哪怕赠他钱财千两,浦求仁都是绝不敛财,愧对“公义”二字。 但如此侠肝义胆的豪杰在江湖上,也仅仅只混迹了两年。三十年前,浦求仁因行侠义,仗义天下而闻名东城江湖,被人称为鬼拳侠圣。只是如此的盛名,依然敌不过国廷奸臣的恶权,侠圣最终落于狱中,受尽屈辱。自那时起,浦求仁便明白,不论多么绝世的拳法,再过济世的仁心,始终无法让他落得一个好下场。 同样昏暗的监狱中,浦求仁被军差押往刑场,罪名是弑官。然而他只是打死了一条恶官公子,所养的猎犬。 那日恶官之子携恶犬及其护卫路经市集,不料恶犬见一女子突然发疯,上前撕咬,无人敢阻,以至女子被恶犬生生夺走了性命。 浦求仁得知此事,便带着民女灵位,闯入官邸,打死恶犬。可未想,浦求仁那侠圣的名号,远远不如这国廷高官家中的一条狗,他被通缉,被围捕,被嫁祸。 浦求仁跪在罚场之上,一名衣着整齐的官僚坐于令台,宣读着他的罪行“恶民浦求仁,于三月之初,闯入东城国南郡守府,刺杀国廷政官一人极其护卫。此人虽是一代侠圣,惩奸罚恶,除暴安良,行善为多!但此罪滔天,其~功无能抵过!故至罪于天海城,东门之外问斩,午时一到,便可行刑~~!”浦求仁知道,他只是杀害了一个退役官僚家的恶狗,从来都没有去过什么郡守府,更没有屠杀过什么政官。 浦求仁紧咬着牙关,他在牢狱的这些日子被不停的屈打,他们强迫他在不知来历的供词书上画押,一共两份不知名的供书。而直到官僚宣读,他才知道自己犯的究竟是什么“罪”。 午时,浦求仁依然默默的跪在地上,反手而绑,却迟迟没有听到行官下令斩首。 末时,一个体型高大身披黑铁宝甲,与浦求仁年纪相仿的男人,站在行官身边,此人一脸英气,话声浑厚,身上的战甲刻写着一个醒目的白色鬼字。而他的名字,叫作秦摄渊。 “这人我要了!这是军部的书文,准他戴罪立功。”秦摄渊向行官递出手中的文书,眼睛却看着台下刑场的那名罪人,继而开口道“带着你的拳术,跟我走。随我一起,剿灭邪教恶派,嗜人鬼党。” 从此,浦求仁便投入鬼门,化身鬼将四处征战与秦摄渊一起整顿江湖之风,只是此时的浦求仁已经不再是那过去的侠圣,他已经深刻的体会到,“权与利”才是真正的正义,有了权,有了利,他才能为天下人做主。 只是随着时间的消磨,浦求仁虽然重权爱利,但却已然不再记得,他的初心,一个曾经抚平天下苦民的侠圣。 “我曾是一代侠圣,我曾为天下人挥拳,为何我现在会变得如此狼狈。”浦求仁瘫跪在赵忠良的面前自语道。 “将军,现在不是感叹的时候,主公下令,您要在七日内寻得继任,否则您的退书就会作废!!”赵忠良弯下身子,扶着浦求仁的肩膀说道。 “不如,您现在就将鬼酒翁的军座传给我!待我掌握鬼酒营的兵权,就杀去鬼剑营,宰了秦信不对!是公上信!我一定宰了公上信给善儿报仇!”赵忠良一边说着一边带着自信的笑容,他相信如此一说,浦求仁必定会同意传给自己。 “鬼剑营?公上信?”浦求仁慢慢抬起头看着眼前的赵忠良,猛的伸出左手紧紧的抓住了这个曾经,最为得力的部下,将军面目狰狞,双一瞪,脱口说道。 “我浦求仁仇家众多,光在这天海城,就有不下五目,公上信刚刚上任七日未满,你又怎会知道,还如此的肯定说,害我善儿的人,就是他公上信?!何况善儿死于鬼食营的破天掌,你却要带人去鬼剑营寻公上信?!”浦求仁话进立身,勉强站起身来,看着眼下的赵忠良。而赵忠良此时却已经吓得,不敢动弹。 “你怎么不说话了?你知道些什么?还是说,屠害善儿之事,你也参与其中?!”浦求仁见赵忠良被吓得蹲在地上,一动不动便知道,这个“亲信”恐怕现在已经不是自己的人了,甚至已经化为了自己的仇敌。 “善儿的事,善儿的仇!待我浦求仁七日后复职,亲自来办!你给我退下!待我查清真相,再来寻你!”浦求仁虽然身形无力,但从语气可以听出,他心中的底气和那份决心。 赵忠良听过浦求仁的话顿时心灰意冷,如此言论不单是否定了赵忠良的提议,更是彻底砸毁了赵忠良的升官之道。 见自己已经无望登上鬼酒翁的军座,赵忠良双目一睁,开怀大喝而道“老东西!”顺着喝声赵忠良从地上站起,一掌将浦求仁推倒在地,他顺势抽出那挂于腰间的铁葫芦说道“信不信,我现在就用这葫芦,打碎你的头?!” 浦求仁倒在地上,一脸的苦笑“打碎我的头?你就那么想坐我的位子?要不是因为账本的事,我根本不会退” 浦求仁话声忽停,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片刻之后浦求仁面露惊恐的叫道“难道!!鬼旗和你,都已是公上信的人?!” 说到这里他连忙起身,向着门外冲去。浦求仁知道,如果鬼旗也是公上信的人,那么对于整个鬼门都将是一个致命的打击,而如今自己这个已经近乎落难的昔日鬼将,恐怕也更是死到了临头。 ‘必须马上通知主公!!!!’浦求仁心中一阵念叨,冲向门外。 突然,从他的右侧脸颊飞出一只铁葫芦,葫芦上系着一条纤细的麻绳,速度很快就像那狱差手中甩出的皮鞭死死的勒住自己的脖子,紧随着一股后劲将浦求仁猛的向后一抽。 “啪”浦求仁左手紧抓住勒着自己脖颈的细绳,看着房梁一动不动的仰翻在地,一时说不出话来。 赵忠良见浦求仁被自己生拽在地上,便赶紧上前,一脚踏在老将军的胸口,右手御劲,收回葫芦并顺势摆出预拳之势。 “你要杀我?!”浦求仁见此情形急忙问道。 赵忠良右手握着铁葫芦,摆着预拳的架势迟迟未动,“你养我,你育我!忠良铭记于心!但是如今你当我仕途!忠良唯有不敬!” 赵忠良紧咬着牙关,虽然他满心想要坐上,眼前这个被他踩在脚下之人的军位。但浦求仁这些年来的确从来没有亏待过自己,而且还教了自己一身的本事。想到这里,赵忠良一时还是下不去手。 二人僵持片刻,赵忠良最终还是将那踏于恩师胸前的脚,放下。 “来人!” 赵忠良向着门外叫道。叫声刚落,便从门外行入一队士卒低头行礼,待侍长法令。 “从今夜起!你们轮流看守浦求仁,不可令他离开此屋半步!期间不得供水!供食!除了我之外,任何人都不得见他!!” “领命!!”士卒行礼接令。 赵忠良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浦求仁说道“你什么时候愿意传位,我什么时候供你粮水。记住!不是我的错!这条路,是你这个老东西,逼我走的!!”话声一落,只见忠良拂手而去,领着两名士卒向着门外走去。 浦求仁依然静静的躺在地上,眼角落下两道伤泪,他知道以现在他的身体,即便强行闯出去,也完全敌不过鬼酒营的数千军士。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唯有祈求,祈求一个活命的机会,一个愿意出手相救的人,或者一个奇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 四十 章:醒风 透着花香的卧房内,赤身躺于病榻上的少年,半睁着眼睛,他就这样躺着无生的看着屋顶,已经足足一天之久。他叫欧阳清风,鬼门之中最为懒散的人,也是运气最好的人之一。因为任凭他如何的懒散也依然成为了一个副将,掌管士卒数百,却也整天无所事事。 布满花香的卧房是孙婆婆的居处,鬼门地妖殿中,将军大宅的客房。而欧阳清风却已经在这个地方,躺了足足六日。虽然他昨日才醒,但可见这个少年一点都没有起床下地的意思,心中似有一道结,让他不想动弹。 “你身上的伤,虽然还未痊愈,但也可以适当下地走走。不过,就算今后,你伤势痊愈,也还是要小心。你全身的骨头都被那鬼仆刀法打的满是细痕,需要长久调理才可恢复。在此期间,你要多加小心,因为你随时都会受伤,断筋碎骨之伤。”孙思英整理着桌上的医具,语气细长而柔和的说道。 孙思英—孙婆婆,是这鬼门地妖殿现在的“主人”,她负责在这殿中培养医师以保鬼门一众,日常的生健又或是那随军出征,以作军医。 欧阳清风静静的躺在榻上,他可以听到孙婆婆的话,但却始终不愿做出反应,他就这样静静躺在这件花香四溢的客房中,闻着房内的香气,看着爬满四壁的紫花青藤,这样也许会让他此刻晃荡的心得到些许平静。 “孙婆婆!!”此刻,客房门外传来一个粗野狂放的呼声,一个体型高壮的男子,赤膊着上身大步跨入屋内。男子刚一入屋,便毫无礼数的四处张望,见桌上放着一杯茶便又毫不客气的一饮而尽。 孙婆婆看着男子,只见其身后背着一把巨刀,满身的筋肉凹凸有形,此人浓眉之间,双目有神。额头之上,帮着一块黑布细条。虽然这男人行事粗鲁,但脸上原有的络腮长胡,现在却已是修剪的格外齐整。 “巴进,鬼酒营打探的如何?”孙思英出自花谷,医者仁心,也偶尔好管“闲事”。对于孙死因而言,鬼酒营究竟如何,她并不关心。只是这六日以来,时常听那病榻上的少年,梦中言语“家”中之事。这才,请来巴进前去鬼营一探。 “嘿!孙婆婆交代的事,巴进自当全力去做!”巴进将茶杯放下,看了看床上的少年,好爽一笑,眉开而道“自从主公下了七日军令,浦求仁就被那赵忠良软禁不!囚禁,断粮断水,今日已经是第六天了,再这样下去,即便他底子再好,也要活活饿死,哈!” “你是谁?什么七日军令?还有囚禁,怎么回事?!”欧阳清风听到巴进的话,那原本半睁失神的双眼便恢复了些许生色,他平躺着微微抬起头,问道。 “我叫巴进,鬼刀营的副将,你那日受袭被衙差送到孙婆婆处,婆婆觉得你伤有蹊跷,便唤我来。果不其然,打伤你的正是我鬼刀营的鬼仆刀法,没错!”说着巴进便退下背上的巨刀“咚”的一声撑在地上。 听到这里,欧阳清风顿时面露怒色,他一跃而起冲到巴进面前,死死抓住他的手,只是清风伤势未愈,这样的动作也足以让他疼痛难当,屈身而倒。 巴进单手托住顺势倒下的欧阳清风,眉头上下一翘,开口道“兄弟,你激动个啥?打伤你的人,我自会从我鬼刀营查个清楚,给你一个交代!” 巴进将欧阳清风轻轻扶正,瞪着自己的虎目,看着眼前虚弱的少年,开口道。 “你家将军浦求仁,六日之前恩!也就是那天浦善儿遇害的早晨,主动签下了退职文书。之后主公不知为何,也许是想保住浦求仁吧。主公下了一道七日军令,命浦求仁七日内寻得继任,否则就将退书作废了去!那赵忠良闻后便急了,把你家将军关起来,逼他传位!断粮禁水,至今已是六日,明日就是七日军令的最后一天,看来你家浦将军,今天是要吃苦头咯!” “孙婆婆!您这儿,可有抵挡疼痛的丹药,清风要回鬼酒营,赵师兄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善儿尸骨未寒!师兄再怎么想当将军,也不会如此对待师傅。”欧阳清风疲惫的说道。 ‘欧阳清风,都说此人行事懒散,整天赖在营地,喝着淡酒,混着日子。原来这孩子还倒是个有情,重义的人。’孙思英并没有想到,欧阳清风会不顾自己的伤势,提出要去鬼酒营,因为眼前的这个少年在鬼门之中是出了名的懒散,出了名的“不羁”。 “兄弟,我陪你去!让我巴进一刀剁了那条姓赵的狗!”巴进将身体渐渐倾倒的欧阳清风又是稍稍扶正,语气之间,就好似兄长护着弟弟一般。 “不妥,巴进!你鬼刀营的将军下月就要退位,你是大家都看好的人选,鬼刀营,鬼仆刀的继承人。现在卷入他营的是非,对你的前途不利!况且,你现在还未继承军位,手中那点兵权,也帮不了清风。”孙思英浅浅说道。 孙婆婆说话之间,未想那欧阳清风却已竟披上外套向着门外蹒跚行去。孙思英看着少年扶着桌子走向大门,走到门前又扶着门板停顿片刻,才缓缓走向院中。她彻底明白这个欧阳清风,绝非传闻所说的如此不堪,他身上甚至透着一股侠气,是鬼门之中,绝不多见的。 “清风!”孙思英将一个手掌大小的锦盒丢向少年,锦盒轻轻砸在清风的后背掉在地上,“这是天麻散,轻可止痛,重则失魂,切记适量而用!”孙思英道。 “多谢,孙~婆婆!”欧阳清风弯下身子将锦盒慢慢拾起,便继续向着门外蹒跚而去。 鬼酒营内,一个男子坐立不安,他一边跺着脚,一边自语言道“已经第六天了!!老东西还不让位!!” 赵忠良独自坐在鬼酒营的令台之上,看着座下操场中士卒们整齐列队,练习着拼杀布阵,心中却始终放不下那个,已经被自己囚禁了足足六日的浦求仁。 欧阳清风一路蹒跚走向自己的军营,他试着服下少许孙婆婆所赠的天麻散,渐渐的感觉到,体内的疼痛慢慢消散。但四肢却依然无力,少年行至鬼酒营的大门之前,他御劲拖动着无力的双脚,快步冲入营中,站在浦求仁将军大宅的厅堂门前看着两名守卒。 “哟,清风,你伤好啦?嘿嘿这孙婆婆还真的是神医啊,听说你被打的连你亲娘都快不认识你了!”一个守卒见到欧阳清风,便是一脸轻浮的调侃道。 “让我进去见师父!”欧阳清风没有答应守卒的话,只是双眼紧盯着厅堂的大门,气带喘息的说道。 “清风这可不行!赵副将说了任何人都” “什么清风?叫我副将!欧阳副将!”欧阳清风听到守卒言出推脱便即刻打断,他瞪目严斥道“赵忠良,说的任何人!最多也就是你们这些军职低过于他的士卒!我与他平职!并非任何人!我是浦求仁的徒弟,你们的管事!欧阳清风!让开!”未等士卒说完,清风便是急切打断,他现在没有兴趣听眼前的同门多说废话,他此刻想要做的就只有一件事。 “我要见师傅!” “这清风,你伤刚好,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呵呵,别闹!”守卒从未见过清风如此面目,他一边伸手轻指清风一边嬉笑而道。 欧阳清风平日笑谈之间就常显一口伶齿,莫说现在一脸严肃目露凶色。若要说拌嘴控口角,恐怕即使那叶天心,都未必是欧阳轻风的对手。只是,少年长久以来在鬼营之内,从无将军副官之威与众士卒也是称兄道弟,再加上自己年仅十六,在那些大多年长于他的士卒面前,自然也是毫无军威可言。 欧阳清风见两名守卒依然对自己无谓而视,便所兴无视二人,伸手推门,想要强闯而入,不料二名守卒急忙将手中长戟交于门前,反斥道“赵副将日后定是这鬼酒营的将军,我们不听他的难道听你的?莫要等赵副将来了,让你伤上加伤!小屁孩,快点滚!别这么不识相!” “我不想”欧阳清风听过二位守卒的话,低头沉默,他看似无奈却又攥紧了拳头。微风吹过大宅,此时此刻一片寂静。他一直把这座军营视为自己的“家”,而如今这座被自己视若港湾的地方,却令已是毫无人情,人性可言。 “识相!”突然欧阳清风猛的抬头大喝,那原本小如细缝的双眼,此时却睁得好似林中毒蛇,这是即将吞噬猎物的眼神,而那五官凑拢,咬牙狰狞之间,又透着一股悲伤的神情,更是让人汗毛直立。 守卒被欧阳清风的脸色吓的顿时一怔,还未能做出反应,却已只见一对双拳,画着诡异的路数,扑面而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一章:风尽 阳光浓烈的早晨,依然昏暗的大宅内,浦求仁昏沉着躺在厅堂的木地板上,门窗被牢牢的封死,屋内那镶着银饰的烛灯也已早早燃尽,整个房间带着一股尸臭,依然的昏暗着。对于浦求仁来说四周的黑暗,始终都无法比过此时他心中的那一阵凉,那一抹黑。 ‘谁来救救我’浦求仁躺在地上,时不时的在心中祈求。被囚禁的这六日以来,浦求仁不禁回忆了自己一生,如何行来。 他曾是一代侠圣,为天下百姓挥拳而抱不平。只是,现实将他的下半生化作了一个只为名利的恶鬼,当他渐渐将握紧的拳头挥向无辜百姓的时候,他已经不再记得“鬼拳侠圣浦求仁”这个百姓曾赠予他的荣耀。 ‘谁来救救我’曾经,这是无数被浦求仁欺压残害的人,在生前所发出的哀嚎,他却从来不以为然。那些因他而死的人,生前的面容,他们表情,此时却好似历历在目。 ‘谁来救救我’浦求仁依稀想起,自己曾经不就是那个向呼救之人,伸出援手,只身闯入险境的大侠么。他从火场救出受难的百姓,从恶霸手中夺回被抢的妇孺,从官僚的恶狗嘴下讨回少女的公道。这,才是最初的,浦求仁。 ‘我错了!’浦求仁早已流干了眼泪,他干泣着,默默悔恨。如果能让自己重新站起来,再次为了正义,为了苍生而挥动那双已经半废的拳头,他甚至愿意死一次,重新做人。 ‘善儿,爹对不起你,对不起那些,曾经死在我私欲之下的人’ “嘭~”一声碎门的巨响并不能打断浦求仁的自赎,而随着那碎声,冲入屋内的三道人影,却慢慢引起了浦求仁的注意。 三个人滚打在一起,好似一个球在地上翻滚了二圈。 “啪啦~啪啦~啪啦~” 身影站稳摆出架势,只见一个少年右脚踏着一个已是昏死的兵士,而左手则死死拽着另一个看门的守卒,少年举起右拳,摆出架势。 他表情严肃,一双如林中凶蛇般的眼睛,瞪着手中拽着的敌人,杀气沸腾。为了见浦求仁,他拖着重伤的身体,无力的四肢,与曾经的同僚扭打在一起。 “清风”听到浦求仁的呼唤,这个名叫欧阳清风的少年,才逐渐恢复常色,定神一看,原来先前的两名守卒都已昏厥。 房间内弥漫着尸臭,欧阳清风看见无面发臭的“浦善儿”依然瘫坐在大堂底处的酒桌旁,他心中燃起一阵怒火,一道撕心裂肺的悲伤。 “师傅~!”欧阳清风眼中含泪看到那趴在地上的浦求仁,便是猛然扑跪在师傅的身旁。双眼之中,那憔悴狼狈的老将军,散乱的发髻,苍若霜雪的胡渣,令少年不禁哽咽。 “快走!”浦求仁见清风如此神情,也是顿时心中一阵酸楚。但想来此地甚是不安,便用尽全身的力气,轻轻推起少年,口中故作驱赶。 “为什么?!师傅!我去找赵师兄说说!我们可以一起走!” 浦求仁见欧阳清风到现在都没有看清事态之重,便抓紧他的领口,缓气言道“欧阳清风,善儿身前非常中意你,天天闹着要让你当职,所以你才能当上鬼酒营的副将!而我浦求仁万万没想到的是,今天竟然是你这个最不被我看中的人,冒着生死前来救我。” “师傅”清风看着面色如尸的浦求仁,口中轻叹,却也一时说不出话来。 “听好!赵忠良想坐我的位子,此人行事之狠毒不在我之下!但是即便他当上鬼酒翁,也依然坐不稳这个位子,因为没有紫金盏,鬼酒营的醉魍拳,便只是花拳绣腿。而那武具,则就是我曾经时常佩于身边的黑紫色葫芦,紫金盏。只有手持紫金盏才能打出,醉魍拳的无上杀招,魍魉饮!” 浦求仁的身体已经不能让他一口气说太多的话,他稍作一喘,凝视清风,便又继续说道“而这个紫金盏,我藏在了花谷之外,一个名为静心村的村落,村外有一片丛林。我曾在那里残害过一个樵夫,杀其妻儿,烧其房屋。” 浦求仁说着,语气之间带着哽咽与悔意“我也是在那里被一个叫做萧雀儿的人,斩断了右手的手筋!五年前我曾回故地,见焦屋依在,便将紫金盏藏于屋后树下,深埋。就是为防他日不测,赵忠良谋权大逆之为。” 欧阳清风隐约觉得眼前的师傅所说的话,好似遗言,便一脸哭丧,想要开口打断。 “听我说!你若可以活着出去,一定要把紫金盏找出来”浦求仁见爱徒欲意,便也加重语气,单手一镇。带着双目之间,一道神伤戾气,谨言嘱咐。 可就在老将说话之余,他余光所见,那已经被欧阳清风打碎的大门外,陆续行来众多人影。他们脚步声齐,却也稍作疾行。见得此状,老将军赶紧收声,只是淡淡的说了两个字“切记” 浦求仁被关在这漆黑的厅堂中六日,虽然他已经无法辨别昼夜,但门外走来的一行人,让他知道,今天已是第六,而此时来找他的这一群人,绝非善意,他的命数也许,真的尽了。 众人的脚步越来越近,领头的人正是赵忠良,他吩咐随行的士卒于门外等候,便大步跨入厅堂之内。对于眼前的清风,忠良毫不在意,视若无睹。 赵忠良环顾屋内,见除清风之外,毫无异样,便是将头一低,提了提嗓子,指着浦求仁,开口训道“今日已是第六日,继任之事可有定夺啊?!” “清风,你出去”浦求仁轻叹道,他语气平和,语气自然,想接机让欧阳清风离开。因为,浦求仁知道,欧阳清风若是此时不走,那么很有可能,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再走出,这间厅堂。 “不!”欧阳清风坚定道,他起身走向赵忠良“赵师” “嘭~” 还未等清风话毕,赵忠良便如往常一样,一脚将他蹬在地上。 “哪里轮得到你说话?!老东西今天要么传位,要么死!”赵忠良恶狠狠的说道。 “师兄!你怎可如此对待师傅?!”此刻,清风好似一个受尽委屈的孩童,一脸沮丧,开口大喝。 “你算个什么东西?呵呵,也好!就先用你的人头,来祭我的将军宝座!哈哈哈!”赵忠良一脸得意,看着身下的“师弟”,摩拳擦掌之间,一阵杀气孕育而生。 “今天”欧阳清风从地上慢慢的站起身子。 “谁都不会死!”少年吼叫一声,直冲赵忠良而去,行速之间,便是起手挥拳。 “哼~”只听赵忠良一记冷笑,迎“风”而上。 师兄弟二人,在厅堂之内拳风互进,只见赵忠良出招阴狠招招攻向命门,欧阳清风稍有大意,便即刻毙命。而反观欧阳清风,却是诸多避让,偶有进击也仅仅是为了轻轻将师兄逼退。 二人站桩互打片刻,赵忠良拳速渐慢,气息稍有急促。反观清风,此刻却依然稳守,时而故作偶进,气息之稳似如草原微风。 赵忠良行招之间,只觉二人优劣逆转,转睛一念。忠良很快便察觉到了清风的心思‘你故作拖延,直到我筋疲力尽?!跳梁小丑!竟如此卑鄙!’ “你找死!!” 突然,赵忠良一声大喝,顺声抽出腰间玄铁葫芦甩向清风,那葫芦就好似苍天游龙,灵动扭曲迅猛非常。欧阳清风见铁葫迎面飞来,急在双手护面,只觉突然胸口一闷,被赵忠良一脚踏中,向后腾起,半浮于空。 赵忠良紧着跟自己的那一记蹬踏,一个飞步闪至清风那浮空的后身,便是单手一摆,只见那甩出的铁葫,如同灵龙旋空,直接清风后脑而去。 “嘭~”的一声,少年便被这师兄打得凄惨,那原本向后倒下的身体,被那铁葫一击后脑,打得转而俯趴在地。 赵忠良得意的看着趴在地上的师弟,他拨开铁葫的葫尖,将葫中的酒送入口中,待喝尽葫中淡酒,便见他猛的面露凶色,口中大喝三字。 “魍魉饮!” 忠良握紧手中铁葫,全身内劲集于右手传自葫中,玄铁葫芦被那灌入的内劲,震的颤颤作响,如同一匹野性难驯的战马,一旦拖缰便是狂奔疾走,势如破竹。 “喝哈!” 只听一阵喝声,赵忠良握着铁葫猛的打向倒地的少年。 清风静趴在地,未觉师兄已是杀招而来。 只听一声巨响,清风后背一紧,周身的地板,也是随声而碎。顿时,四周烟尘弥漫片刻之久。 浦求仁瞪大着双眼,屏气凝神。虽说赵忠良的“魍魉饮”,功力欠佳,再加其手中的武具,并非是那紫金盏。但,如今的欧阳清风本就是个身缠骨伤之人,收到如此的重击,生死依然参半。 浦将军看着烟尘散去,欧阳清风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连同周围同样被震得粉碎的木质地板一同深陷,静静的趴在浅坑之中,了无生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二章:还债 齐整的草坪上,爬行着一只四处探寻的黄蚁,平而望去便有一处宅院。 宅院的大门前站着一个身披黑甲的长发男子,身后跟着一个,白布遮面的女子。 男子刘海中分挂于双侧,发髻上留着一条粗而黑的长辫,他虽是男儿身却美若白莲,眼尾处有一点魅痣,小巧而别致。一个有着如此面容的男人,虽然此时面无表情,但就连数里之外那地上的黄蚁,都可以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一阵恶鬼煞气。 男人踏进宅院的厅堂,屋内弥漫的尸臭对于他来说似乎毫不存在,就连那端坐在一旁的无面女尸“浦善儿”他都可以视若无睹,男子冷冷的看着地上的浦求仁和一旁俯趴在地上的少年,欧阳清风。 “死了?”男人语气平淡的问道。 “没有!”赵忠良看着男人,他不知道应该如何称呼这个男人,‘秦信?’还是‘公上信。’ “看看。”公上信的语气永远都是这么的冷,而这句话也并不是说给赵忠良听的。 不知何时,公上信的身后站着一名年轻女子,虽然她以绷布裹着半面,但从其眉目与行发来看,此女不过二十未满。 女子没有回话,只是默默走到卧地少年的身旁,她单手一挥便是五发“探魂针”。 ‘花谷的探魂针?!这个女人是孙婆婆的门生?!公上信连地妖殿的人都拉拢了么?!’虽然女子只是轻挥于单手,但即便如此轻摇的动作也足以让赵忠良吃上一惊。 “活着。”女子一声轻言,便收针归位,站回到了公上信的身后。 浦求仁看着站在眼前身披黑甲的公上信,此时此刻这个眼前的青年与那十年前的白衣少公子相比,虽然面容相似,但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却是完全不同的气息,十年之前他是“人”,时至今日他已化身为“鬼”。 “对不起。”浦求仁半卧在地,轻轻的说道,这句歉语并非是为了保命,这是他发自肺腑的忠歉之言。 回想十年前,浦求仁一脚踏在公上信的祖母身上,致使那少年手中的匕首,刺进了老妇的胸膛。想起当时的自己,那一脸得意贪婪的表情,浦求仁不禁也是一阵汗颜,低头不起。 “你不过是鬼门的一条狗,灭我公上一族的,是秦摄渊,是鬼门。我也并非要杀你,我只是要将你欠我的东西,要回来。”公上信双目透着红晕,但依然语气冰冷。 “欠你什么?”一个许久没有听到的声音,从一旁传来,众人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那原本俯趴在地上的少年,颤抖着身子,缓缓站起。他那如同凶蛇般的双眼,透着一股恨意看着公上信。 “师傅欠你的!我欧阳清风!还你!”欧阳清风无力的趴着腿,站在一堆碎木之中,现在的他就连向前走上一步,都是犹如登天一般的事。 “臭小子!你还能站起来?!”赵忠良见少年起身,一个健步上前,伸手拉住师弟的衣领,瞪起的眼珠,一阵杀意。 “呵呵,你看看你的葫芦,都成什么样了!如果它没碎,说不定我已经死掉了。”欧阳清风看着赵忠良吃力的说道。 赵忠良闻声一惊,他茫然而视,看向手中的玄铁葫芦,只见葫芦周身布满碎痕只怕稍一用力,便会如同一只瓷碗,分散碎落。 正在二人对峙之间,公上信踏着三声脚步走向二人,他毫不客气的将挡在身前的赵忠良,一把推开,站在清风的身前,一阵对视。 “你倒是挺硬的!鬼仆刀的伤还没好,你就敢在这里造次。”公上信冷视着清风,淡淡言道。 欧阳清风虽然只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年,他从不会将一件事情想的太过复杂,但是这个少年却远比一般人要来的聪明,至少比赵忠良要来的有所谋略。 ‘他知道我受的伤,是鬼仆刀留下的!’欧阳清风此时似乎完全明白了,浦善儿的死和自己的伤,到底是拜何人所赐。 清风用尽全身的力气猛的伸出双手,抓住公上信那黑甲上的接缝,喘着粗气,狂怒的看着他。 “是你?!都是你!!” 听着少年,那怨恨的话声。公上信,却依然不动声色,面目冷淡。他反手一拍,便轻易的甩开了欧阳清风的手,将他一把推在地上,倒在浦求仁的身边。 “叮~”公上信顺手抽出一抦匕首丢在浦求仁的面前,嘴角微扬略带笑意的说道。 “还记得么?” 浦求仁瞪着眼睛,此情此景犹如十年前的公上老宅,在那里公上信也曾被掷于这样一柄匕首,被当时的秦摄渊逼迫着在他与自己的祖母之间做出生死抉择。 “今日,你们二人只可活一个。你若刺死这个冒死前来救你的爱徒,我便放了你,若你自刎,我一样会放了欧阳清风。” 浦求仁闻声,一脸惊恐,却也毫不迟疑。他颤手而行,抓起地上的匕首。 欧阳清风见状,连忙一个飞扑,想要抢夺老将军手中的匕首。清风并非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人,他知道今天的师傅与往常不同,很有可能会就此舍生而去。 欧阳清风死死抱着浦求仁那握有尖刃的左手,师徒二人近身而贴,少年紧盯着师傅手中的凶器迟迟不愿松手。 此刻,浦求仁的眼神甚是久违,那时当年的侠圣,似如秋风一般的目光。他慢慢看向欧阳清风,这是这位曾经的侠者早已不见的柔视。浦求仁轻轻叹气对着自己,如今唯一的徒弟,缓缓开口道。 “切记寻得紫金盏,切记莫要再蹈我的覆辙!也不要为我报仇!你的拳,要为天下黎民,苍生而挥!” ‘呵~!’欧阳清风听着浦求仁的话,顿时心中一惊,倒吸一口凉气。他知道这是师傅的遗言,听到如此的言语,清风也想奋力夺过师傅手中的匕首,但却未想着老将军,竟有如此的力道,紧握刀刃,死死不放。 “活下去!!”还未等清风做出反应,浦求仁便一声大喝,一脚蹬开徒弟,高举匕首刺向自己的胸口。 “啪~”只听一声踢踏,匕首突然从浦求仁的手中弹飞而射。众人定神一看,竟是公上信单腿横扫,救下这个年迈的“仇人”。 “你想死?留他活?”公上信此时依然一脸冷色,但却稍显得意。他看着浦求仁,眉毛轻抬,双目一睁,开口道。 “做梦!” “赵忠良!杀了欧阳清风,然后把浦求仁,押下去!稍后由我安排。”公上信话语之间,一显痛快之气,脸上的表情与先前的冷淡相比,的确是显得似有笑意。 其实,公上信早就想好,不论浦求仁如何选择,他都将反其道而行,绝不让这鬼酒翁,逞心如意。 “公上信!你卑鄙!”浦求仁闻后怒吼,吼声之间掺着绝望。 “来人,把浦求仁押走!”赵忠良一脸茫然,去也发出了一道军令,话声刚毕便从门外行来五名士卒,纷纷上前架起地上的老将军,向着赵忠良身后的门外走去。 浦求仁被士卒架着双腋,走向门外,刚从赵忠良身边经过,只有半分之地。却见这位老将突然用尽全身的力气,甩开士卒,挥手打向赵忠良。 “嗙~”的一声,赵忠良向后退去,他急忙挥起双手在自己的身上探摸,生怕被浦求仁碰到一根汗毛。 ‘玄铁葫芦?!’赵忠良手探全身之间,只觉腰间看空荡。这才发现,浦求仁并不是要杀自己,他真正想要的,是那近乎破碎的葫芦。 “哈哈哈~”浦求仁大笑之间,看着赵忠良,他慢慢举起左手,可见手中握有一物。 事到如今,浦求仁自知自己,退无可退,不容迟疑。他一声大喝,左手御劲奋力一捏,竟将那残破的葫芦,震的支离破碎,四散而发。 众人见铁碎似如飞石,轻弹而来,便也稍捂面颊,以做防护。却见那浦求仁,此时已是抓着一块贴片,握于手中。 “啊!!!” 刹那间,浦求仁便将这铁片猛然插进自己的胸口,速度很快,一掌拍入,穿身而飞的铁片,直直的刺在将军身后的墙上,震出碎木慢慢,烟尘少许。 “呵呵!”浦求仁口吐血沫,他无力的跪倒在地上,慢慢的望向自己的爱徒,欧阳清风微微一笑。 血连同着浦求仁的生命,就像那落下西山的太阳,渐渐的失去光芒,流逝殆尽。 浦求仁枯竭之际,依然微笑,他看着趴在地上的欧阳清风,这个少年是他心中最后的“希望”。如果他能活下去,那么自己就没有白白的牺牲。作为一个父亲,他最后将视线挪向端坐在一旁的女儿,那具无脸的女尸。 浦求仁的眼睛越来越模糊,迷离间他好像看到了浦善儿真的就坐在那里,带着满脸欣慰的笑容,向着自己招手。 ‘是啊,善儿笑了,我该回家了,我未能完成的侠义清风啊就托于你代劳了。能在死前,找回我曾经丢失的侠骨仁心,也许就是上苍给我这个恶人,最后的怜悯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三章:良机 阴暗潮湿的地牢里,一个着装清秀的女子,手握一把金边白羽扇,她以扇遮挡半面,正透过墙上烛灯,那隐约的火光,向着一间牢房探去。 牢房内,一个少年好似死人一般趴在地上,无法动弹。 “欧阳清风?”女子淡淡的问道。 少年闻声,缓缓抬起头,眯着眼睛看向牢笼之外,那女子穿着秀白的丝袍,裙摆处绣画着一个硕大的黑色鬼字。 “叶叶军师?”欧阳清风,吞吐道。 “起得来么?”叶天心俯下身子合腿而蹲,那手中的扇子依然遮挡着口鼻,轻轻的问道。 “嗯”少年强忍着剧痛起身向着牢笼的边缘吃力的爬去,就像一只身患重疾的幼犬,蹒跚而行。 二人逐渐靠近,隔着牢笼的木栏对视而望。 叶天心静静的看着眼前的这个狼狈少年,许久没有说话。 “师傅和善儿”欧阳清风话语之中带有哽咽,他低着头看着牢笼地上的杂草说道。 “已着人安葬。”虽然羽扇遮去了叶天心半面容貌,但从她的眼神中还是可以看见一丝同情,她若有所思,低声说道。 “打开。”突然,叶天心起身对着一旁的狱卒命令道。 经过一番打量,叶天心知道眼前的这个少年已是毫无缚鸡之力,心神焦脆。而当她以微步踏入牢房之时,她更是可以感受到少年心中那一股凄凉。 叶天心走入牢房又是一蹲,低头看着欧阳清风低声道“孙婆婆,有没有给过你什么药物?用来压制疼痛。” “你知道?”清风问。 “听说你在孙婆婆处睡了五日,由此可知你受伤非浅。而此伤初愈,你便可奔回鬼酒营,与人打斗。若你不是筋骨惊奇,那便只有孙婆婆,赐了你避痛之物。此药可还在身边?”叶天心低声细语道。 欧阳清风闻后随之将手伸入怀兜。 “在!” “那好,我现在蹲下的位置正好可以挡住狱卒的视线,你现在悄悄服下药物,之后我再与你说话。” 欧阳清风此时别无选择,他只能听从叶天心的话,偷偷将“天麻散”摸出怀兜,服下少许。 “欧阳清风,你好大的胆子,竟敢逼死自家营地的统领将军!”见欧阳清风服下药物,叶天心脸色突变,站起身子,挥起手中的羽扇,指着地上的少年,便是一顿痛斥。 “我没有!” “昨日,我们接到赵忠良托信部发来的急报,便即刻赶往鬼酒营,见到你时,你已经昏死在浦求仁家中的厅堂内。而据赵忠良所言,你想上位,却毫无希望。所以硬闯入浦求仁的大宅,在厅堂之内逼死了自己的师傅!即便他及时将你打晕在地,但也为时已晚,浦求仁已经命丧黄泉。与他同行的秦信,秦将军可以作证。”叶天心依然用严厉的口吻,瞪目而道。 ‘被算计了?!’听到叶天心的话,欧阳清风心中便已大致明白自己昏迷的这将近一天的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没有”欧阳清风带着无奈,慢慢说出三个字。 “何以证明?” “无法证明” “事情到底是怎样的?”对于叶天心而言,她从头到尾都没有相信过赵忠良的话,因为根据赵忠良的说法,公上信可以为其作证,这也就是说赵忠良已经是公上信的人,而公上信则不单参与了逼死浦求仁这件事,而且还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以颠倒是非,混淆黑白。现在,这位鬼门的军师真正想要听的,只有欧阳清风口中的“真相”。 “都是秦信!他寻人杀死善儿,将我打成重伤,协助赵忠良逼死师傅,这些事情的背后,都是秦信!!”欧阳清风一脸恨意,捶地而道。 “恩,果然如此。”叶天心低头凝视少年,话声之间,一切竟是意料之中。 “袭击你是为了之后逼死浦求仁做准备,杀死浦善儿是为了让主公下达七日军令,好让赵忠良狗急跳墙。所以杀浦善儿并非是公上信为了泄愤,而是为了让主公出面保住浦求仁下达军令,如此一来便可反激怒赵忠良。而你的伤势他也应该是算准了,在四五日之内便可下地如此一来时间刚刚好。” “时间刚刚好?公上信?是谁?师傅也这样称呼过秦信!” “是的,你若睡了五六日,待你起床这七日军令已是尾声,赵忠良更是急在夺位。你大摇大摆冲进浦求仁的宅子,营中的士卒不是瞎子。如此一来赵忠良便急如疯犬,因为你是他的竞敌。浦求仁其他的徒弟都早已战死沙场了,现在只有你们二人。”叶天心回答着欧阳清风的问题,而秦信到底是谁,她始终没有提起。 “那么秦信,帮着赵忠良逼死我师傅,到底是为何?赵忠良当上鬼酒翁,对于秦信有什么好处?!还有!我听见师傅叫他公上信,怎么回事?!军师!” “秦信为什么叫公上信,你不用管,你最好忘记公上信这个名字。”叶天心带着命令的语气说道。 “现在最重要的,是搞清楚,浦求仁为什么突然主动退职,一旦此事弄清,秦信便从此无梗可作。” “我不知道师傅为什么退职” 叶天心沉默片刻,看着半趴在身前的欧阳清风,若有所思。 “还痛么?” “不痛,只是手脚略显无力。”清风低声答道。 “起来!挟持我出去!” “什么?!” “浦求仁那挂于腰间的紫金盏,已经几年未见。你可知在哪儿?” “我知道!师傅交代过!” “在哪儿?” 欧阳清风并不想告诉叶天心,紫金盏的下落,他低头沉默。 “在哪儿?!”叶天心加重着语气,低声斥问道。 “花谷静心村外,树林焦屋之后。” “好!挟持我出去,我会安排马驹,你就朝着淮安城的方向去别死在路上!” 叶天心刚一话毕,还未等清风动手将其挟持,便已是大喊“放手!” 见叶天心如此高喊,欧阳清风便赶紧起身将其揽于怀中,伸出右手化作钩爪掐于军师脖颈处以作要挟之势。 狱卒见状纷纷上前将牢门围住,他们架起身上的兵刃,不知所措。 叶天心不会武功,哪怕是花拳绣腿她都不曾懂得,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弱女子”,而就是这样一个“弱女子”却偏偏成了鬼门的智将,如若有个三长两短恐怕在场的所有狱卒都将人头不保。 欧阳清风挟持着叶天心,还未等清风行步,天心却已经将脚步向着门外挪去,领着清风行走在众狱卒之间,走向狱堂之外 天海城的天空大多是晴朗的,而此时正是珦午。鬼王坐在他的王座上,看着手中的一本书册《西决集闻》,这是一部由叶天心撰写的书,讲述的则是曾经侵略过鬼王脚下这片国土“西域古都”,其中包含各种西都术法异闻。 “报!”一个侍长焦急的重进鬼门的主殿,双膝跪地扣与秦摄渊的座下。 “欧阳清风越狱叶军事被” “说。”鬼王冷冷的看着座下的侍长,好似一座稳健的大山。 “逆贼清风!挟持叶军师,向着鬼门之外跑跑跑了!” 秦摄渊听过士卒的话,却只是稍稍皱了皱眉,平静的问道“叶天心,如何被劫持?” “军师今日来探监,不料被欧阳清风,从后背挟持,他用手掐着军师的脖子,我们都不敢动” “他没死?”鬼王问。 “谁?谁没死?” “风。”秦摄渊见这侍长已慌乱了心神,便无奈的轻叹道。 “欧阳清风?没死啊!他挟持着叶军师,现在正在鬼门通往天海城的入口处,与众将士僵持着。” “挟持天心者,十有九死。若此人还活着,那就随他去吧。”鬼王轻道。 “啊?”侍长惊讶道。 “放他走,撤兵。”秦摄渊的声音依然比平时轻柔,但话语间却可令人感到一丝震撼。 “领~命!”侍长行礼话毕,急忙转身冲向门外,他一路高喊“撤兵,放行!” 只见那通向鬼门主殿的长龙台阶上竖着数个高台,而每个高台之上,则各站有一名传令的信卒,他们将侍长高喊的“军令”接连传达至下,高声呐喊。 军令一路传下直至鬼门通向天海城的大门之前,而这个令声也同样传到了另一个地方“鬼剑营”。 公上信站在鬼剑营的烽火台旁,身后站着三名士卒,他向下望去可见鬼门的大门口站着一个少年怀中劫持一人,骑上了一匹战驹,而与其对峙的众军士却纷纷散去。 公上信见状嘴角微微上扬,向着身后的一名身材瘦小的士卒笑道“时机到了。” “公子,所言何意?”士卒问。 “公上仟,杀浦善儿这件事,你做的很好。”公上信转身看着士卒说道“现在,我要你杀了,叶天心。” 公上仟听过公上信的话,一脸兴奋的说道“难道,是杀叶天心的时机?!” “恩。” “好!只要除了叶天心,鬼门之中论谋略,无人能与公子匹敌。我这就去办!!”公上仟身随声动,话毕转身便要离去。 “慢!” “公子何事?” “你的武功不弱于鬼门八将,切记莫要失手伤了欧阳清风,他已经背了浦求仁帐,这叶天心的帐,日后也要算在他头上。”公上信依然冷冷的说道。 “我们也去!”公上信身后,其他两名士卒,知道要杀叶天心,便挂着满脸的喜色,异口同声的说道。 “不用。人多,事便会杂。叶天心不懂武功,欧阳清风现在重残,斩其首级,一人足矣。”公上信道。 “公子放心,叶天心既然不懂武功,杀她犹如杀鸡虐狗一般,不会失手伤到他人。” “好,那你就单骑,从侧门出去,莫要让人看见,天黑之前”公上信话声之间,双瞳泛红,眉目之间散出一阵邪气,话声冰冷似锥。 “我要叶天心,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四章:焚杀 扬长的官道,宽阔而洁净,官道左右可见诸多往来的马车与货驹有序行进,左侧进城,右侧离城,而沿路两旁的杂草也因为这来往的商旅邮车而变得格外平整。一匹战驹驾着一对男女冲入这原本秩序分明的官道左右之间,飞驰而过。 叶天心皱着着眉头看着官道右侧那离城的行车马驹,那本该排列有序,稳稳前行的队伍,此刻却显得少许错乱,急促而行。走过官道数十里之外便是天海城的城关—鳄骨关,只要过了这道鳄骨关,这驱马的少年便会得到少许的安全。 欧阳清风带着叶天心驭马行出官道,飞驰在通向鳄骨关的平原之上,平原只有一处崎路,而崎路两侧便是茂密的草丛,偶尔可见苍树。 清风驱马前行,怀中的女子却不时探头向后张望,女子名叫叶天心是鬼门八将之一,人称天狐,智多而谋强,通人事精兵法,可参天下。 “方才官道之上,那离城的队伍,快过一阵,恐怕是有人混入了官道,驱赶着前行的队伍。若是追兵,混入官道定是不想让人发现,却又生怕追赶不上。如今我们身后没有追踪之迹,可想追兵只有一人,此时正行僻径。若追兵只有一人,那此人定是刺客。”叶天心凝神看着前方,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已可确保身后这驱马的少年可以听见。 “清风,准备御敌。”叶天心沉重道。 “啊?我手脚无力,如何御敌?”清风急问道。 “再服一剂孙婆婆的药散,试试。”叶天心道。 “孙婆婆说,此药不可多用,要适量服用。”欧阳清风显得有些为难,因为现在的他,虽然并不觉得身体有何疼痛,但因为药散,他的四肢却已是越发觉得的飘忽。 “你要命,还是要听婆婆的话?”叶天心依然沉重的说道。 “好!”说着欧阳清风便从怀兜中掏出药盒,至于嘴边,慢慢敲倒下药散,生怕服下过多。 突然,一匹赤马从一旁的草丛窜出,向着清风座下的良驹疯撞而去,赤马之上坐着一个瘦小的男子,还未等二人反应,那急行的赤马便已将清风座下的良驹撞倒在地,滑行数尺。 欧阳清风以身作垫,护着怀里的叶天心倒在地上随马拖行,只待身停神缓,少年才发现那原本手中的药盒此时已经空无一物。 ‘药呢?’ 欧阳清风嘴角挂着白色的粉末,他试着舔了舔嘴‘糟糕!全都倒进嘴里了?!’ 就在此时,只见赤马之上那瘦小的男人一跃而起,朝着躺在少年怀中的叶天心冲去,男人五指并拢,抬手直刺天心眉宇之间。 ‘破天掌?!’欧阳清风对于这个徒手刺杀的动作甚是敏感,这与杀死浦善儿的凶手所发出的招数c动作一模一样‘他是杀害善儿的人!!’。 如疾风般的鬼手刺向叶天心的眉心,速度之快犹如离弦飞箭。清风见状猛然探出手掌,挡在叶天心的首前。 “喳~”的一声,男人止步停歇,只见叶天心的眉心之前挡着清风的手掌,好似一面尖刃破甲的残盾。因为此时,欧阳清风的手心已被那鬼手穿刺而过,露出三根尖细的手指停在天心眉前。 “我不会,再让你得手。”欧阳清风双目如同林间凶蛇,盯着眼前瘦小的男人,他紧握那已被刺穿的手掌,将鬼手死死的攥在掌心。 “不让我的手?哼~一个年仅十六的臭小子,也想与我公上一族对抗?”男人的脸上,一副高傲的神情,他一边说着一边将鬼手从少年的掌心抽出,却发现为时已晚。 “今天”欧阳清风依然感觉全身无力,他喘着粗气吃力的吼道“你别想走!” 欧阳清风五官凑拢,一脸复仇之相,他双腿一蹬,从地上爬起,颤抖着全身,而随着身体的颤动,一阵杀气隐然而生。 “把善儿的命” “还给我!!”随着一声怒喝,清风使劲全身的力气紧握鬼手,好似要将这手中的“凶器”捏碎一般,他不顾躺在二人之间的叶天心,一个跨步上前,顺势举起另一只略显无力的臂膀,挥拳而去。 男人的鬼手被清风死死捏在掌中,只听“咔啦”一声,指断骨碎,这钻心的疼痛使得男人更加无法躲避少年那画着诡异蛇形的拳头,一连数拳直击男人的眉心,打的他只能闭目待毙。 少年的诡拳刺击恶人眉心,片刻之后拳风渐停,男子缓缓睁开眼睛,大笑道“这软绵绵的拳头是什么?!你只有捏断我右手的力气了么?!”说着男人便举起那已经化作尖刀的左手,向着欧阳清风直刺而去。 ‘莫要伤了欧阳清风。’这是公上信在的命令,男人一道念想,忽闪而过,便又将那即将刺入清风眉心的鬼手,转而向着那躺在二人之间的叶天心杀去。 ‘他真正要杀的人,是叶军师?!’ 见男人杀向叶天心,欧阳清风立刻伸手劫停紧握那刺向天心的左手腕,一个转身绕至男人身后,那交织穿插在一起的四手依然没有分开,少年将男人的左手由其前颈绕至身后,使其手肘死扣下颚,而另一只手则以擒拿之态,反押在男人的身背。清风用尽全力,咬牙之间大喝道。 “军师快走!!” 对于身负碎骨之伤全身无力的欧阳清风而言,就此束缚对手,让叶天心活下去,这是他最后的“对策”,抱着必死的决心少年紧紧的纠缠住这名刺客,希望叶天心得以逃脱。 天心静静的看着眼前两个扭打在一起的男人,不慌不忙的站起身向着那刺客问道“你用的是破天掌,你是鬼食营的人,对吗?” 虽然欧阳清风将刺客死死的缠住,但这个男人显然没有一丝惧意,他面目严肃却也带着一脸得意“我乃公上仟,拜公子名下,随公子姓,誓灭鬼门!如今的我,足以匹敌八将!叶天心你今日必死!” “军师快走~我快困不住”欧阳清风用尽最后的力气淡淡一喝,他感觉自己全身的力气宛如那黑夜阴风之火,凉风之下,似有逐渐熄灭之意。 而对于叶天心而言,现在也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逃命,要么杀了公上仟。只可惜在欧阳清风的眼里,此女虽为鬼将,但却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弱女子,即使公上仟被自己困住,叶天心也是没有办法杀死这个恶徒。 听到少年的叫声,叶天心仍旧一脸的镇定,她慢慢举起手中的金边白羽扇放在眼前静静的看了一眼,这把扇子她从不离身,已经随身十年有余,仔细看来,这镶嵌在羽扇周围的金边上刻着奇怪的花纹,形似文字却又从未见过。 叶天心将这把珍贵的羽扇轻轻放在地上,向着公上仟走去,那原来留在脸上的镇定,渐渐化作了冷漠,即便是那时而透着睿智目光的双眼,此刻竟也是一阵杀意,肆起飘散。天心伸手摸向自己衣肩上的暗扣,轻轻一松,将长袖轻轻退下。 “我本是东城国的大学士,叶深文之女。四岁时被邪教天书阁掳走,为其译写西域咒书,我一心想要逃离,却无意间译错了咒文,害死了一名学者。为了惩罚我,天书阁的人,便将这译错的咒文以细刀刻满了我的双臂。” 随着话声,叶天心的长袖已是退下,露在二人面前的,那是两条刻满奇异符文的臂膀,见光的符文逐渐变的漆黑,冒出淡淡的青烟。 “这个被刻在我身上的咒文,名为”叶天心一边说着一边伸出双手向着公上仟那未被衣物包裹的面颊,垫脚探去。 “焚骨神诀。”话音一落,叶天心便猛的上前伸出双手抚向公上仟的脸颊。天心双目半睁,眼神不似凡人,双瞳之中,空若夜空,神游迷离,低声恶道“你距我鬼门八将之力,还差得远呢!” 天心手指轻触刺客面颊之间,却忽然双目一睁,双瞳之间的空洞,浑然不见。天心瞬间恢复常态,面色略显焦急,朝着男人身后的清风,急喝道“清风!快推开他!!” 只见欧阳情风将那刺穿自己手掌的鬼手甩开,一脚踢向公上仟的后背,将他蹬到一边。天心见状迅速收回双手,慌忙捡起地上的金边白羽扇。 羽扇入手,那原本发黑的符文便渐渐退去了异色,化作普通的伤痕,印在叶天心的双臂之上,“我控制不了这诡异的咒法,只有这把羽扇可以帮我压制其力,若不然连我自己也会身首异处。”叶天心看着欧阳清风低声的说道。 “呵呵”公上仟被少年一脚踏到一边,见自己安然无恙,便是一声冷笑,举起未断的左手准备向着叶天心冲杀,只是未等其跨步前行,却已是身不由己,动弹不得。他感到全身一阵灼热,身骨忽然冷如冰霜,只能直直的站在原地。 “焚骨神诀,咒如其名,先是身骨冰凉,再是内脏灼烧,由内之外,最终皮焦肉烂,死无全尸。”叶天心冷冷的看着公上仟继而谎言道“此咒可解,但是你要回答我的问题。” 此刻,公上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因为此时他已经饱尝这灼身的烈磨,他现在能做的只有点头。 “公上信是如何让浦求仁主动退职的?!” 公上仟的皮肤燃起个个脓包,就像烧开的开水一般噗噜翻滚,他全身肿起,那焦灼肥大的嘴唇已经没有办法再开口,他流着眼泪模糊的吐出几个字“张波波” ‘张波?帐波?账簿?是账本!’ “是账本?!”叶天心起劲的问道,公上仟猛然点头,并双膝跪地,合十双手,已做求饶之态。 叶天心还有许多事情想问,可是看着跪地求饶的恶人,天心知道他已离死不远,只需十数便可归西。 公上仟却跪在地上,发出如同烤肉一般的吱吱声响。他甚至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就这样断气而去。 心c风二人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恶人跪在地上,只剩下那逐渐被烧脱的毛发和离肉的焦皮,没过多久便化作了一具扭曲的烧尸,毫无生色。 “呃啊!!”突然,欧阳清风一声怒嚎,一拳挥向烧尸,他心中依然气愤,他不甘心自己没能亲手为自己的青梅报仇,可未等清风挥拳,叶天心便赶紧上前拦住“他的肉身依然灼人,那诡咒,怕是会传到你的身上!莫要胡来!”叶天心紧挽清风臂膀,皱眉言道。 欧阳清风依然看着地上,焦灼的公上仟,一阵的不甘心催动着眼中的泪水,滑落脸颊,看着心碎的少年,叶天心轻轻摇了摇手中的羽扇,走向一边的赤马。 “走吧,过了前面的关寨,你就安全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五章:村灾 鳄骨关,东西环山,驻军四千,守关的人则是国廷军部的士将,职属从四品。虽然入关并不简单,但出关却也不是一件难事。 叶天心带着清风行至关外,二人便就此分离。 “寻得紫金盏之后,你便浪迹天涯,莫要再回来,而我可独自回去天海,莫要担心。”这是叶天心与清风离别时说的话。 不知不觉欧阳清风这个年仅十六岁的少年,身负碎骨的伤痛却也骑着胯下赤马,星夜赶路已是足足八日。他一路吃喝山水虫树偶尔也能尝到一些野味,就此般跌跌撞撞,那原本只需四天的路程,却走了如今整整八个昼夜。 淮安城近千亩的土地上一片祥和,各式的商旅游客,其中也少有前去花谷求医的病患,他们穿梭在城中的集市又或者在那城央的石雕之前做一番观赏,石雕高六丈,形为花状,预示着淮安城外的花谷,他们用精湛的医术保得一方安康。 欧阳清风从淮安城北独自一人,直径向着城南大门走去,先前的赤马半日前就已劳死在了淮安城外的郊野。少年一脸的严肃,眯着那双细缝一般的小眼,跨过淮安,走上大道,很快便寻到了浦求仁口中所说的林中焦屋。 土丘之上,除了那无人过问的焦屋,便还有那原本就已经被烧得发黑的焦土,经过十年的风吹日晒,这片焦土也早已焕然一新,长满了绿草。焦屋只剩屋架,同样经历了十年的风光,这焦破的房梁,溃烂的木框,让人总觉得这破屋,迟早是要坍塌的。 欧阳清风快步爬上土丘,却见焦屋之内坐着十人有余,他们个个都是一身的狼狈,所穿着的衣物上,可见少有的血迹。他们有的独自坐在地上哭泣,有的也是同样抽泣,但也彼此依偎。 清风注意到,这满屋的人中有几个孩子,他们个个神情呆滞,好似受到了极度的恐吓,让人感觉好像又回到了四十年前的东西战乱之中。 欧阳清风并没有理会这一屋子的人,看到这样的情形他只是心中蹦出一个疑问‘难民?’。这个穿着破遢布衣的少年,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找到恩师—浦求仁口中所说的遗物“紫金盏”,它就藏在焦屋之后的苍树下。 少年绕过焦屋,见一巨石,石后便有三颗苍树,虽不知浦求仁究竟将遗物藏于哪颗树下,但如此三颗苍树,想要每颗都挖寻一遍,也并非难事。 欧阳清风寻来一块扁石,他细细的观察这三颗苍树,继而走到了其中最粗壮的一颗苍树之下,想必是看准了树的年份,便蹲下身子以石凿土,全神贯注的刨着。 太阳从东边跨过头顶欲往西落,少年一边挖着苍树之下的泥土,一边感叹命运的屈苦,原本那一直被视若如家的地方,这个叫作“鬼酒营”的地方,不知现在又是怎样的一番景象,师傅往日在军中的威严,对比他临终自刎的样子,此时在欧阳清风的心里如一吻清雾,淡淡浮现却又慢慢消失。 “噹~”一声闷响,从手中的石头下传来,那声音穿过石头爬过五指,让这个刨土的少年顿时全身一颤。 ‘找到了!’ 欧阳清风迅速伸手入坑,用五指抹土,很快便将一个铁盒从土中取出,当他打开盒子看到盒中的黑紫色葫芦时,他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这是师傅。’ 少年看着眼前的紫金盏,却一时心生悲意,他好似看见了自己的师傅,临死前的悲凉。 紫金盏是用什么材料所制,欧阳清风并不清楚,但眼前的这个葫芦,黑紫而透亮,坚硬的外壳之下,形状圆润毫无瑕疵,拿在手里也是十分的趁手舒适,比起平时那被自己当做酒具的铁葫芦,这紫金盏更像是一把兵器。 “啊!啊!!啊!!!啊!!!!啊!!!!!” 正当欧阳清风看着紫金盏忧伤之际,身后的焦屋却传来众人的惨叫,令人万分惊恐。欧阳清风慢慢站起疲惫的身子,从巨石之后向着焦屋踏去。 原本焦屋内的十余个活人,此时却已然成了十余具尸体,少年并不感到害怕,只是心里好一阵诧异,他紧握手中的紫金盏,侧步慢推向着焦屋逐步而去。 踏入焦屋,满地的鲜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清风静静的站在屋间,闻着血臭,低着头环顾四周,却不见一人喘气,他们个个瞪眼张口,面目狰狞,好似是被厉鬼吓破了胆,当即毙命。但这一地的鲜血,却让这褴褛的少年一时摸不着头脑。 ‘一共十五人,瞬间被斩杀了么?’ 欧阳清风看着地上的尸体,默默的念着心中所想,他俯身检查起尸体中,一个穿着较为得体的男人,猜想这一行人便是以此人为首,行至此处。 拨开衣衫,可见男人全身起着水泡,水泡时而蠕动,时而静止,见到如此,清风那强忍已久的呕意更是难忍,他一只手捂住口鼻,迅速在男人衣衫各处搜寻,很快便也摸到了一封书信,急忙起身揭信而探。 ‘至淮安城衙部—四日之前吾村突有异样,谢淮安城衙部戚大人派于五名衙部官差前来吾村救援。如今,事有异变,五名差人也已尽数惨死,还望大人开恩,救救我等村人,增派援军,他日必定以全村之名至信国廷,赞美大人厚恩大德。静心村之长—王富’ 看过书信,欧阳清风大致猜到发生了什么,仔细一看屋内的十余具尸身,大多也只是一些老弱妇孺,想必是那静心村的村长,为了让这些妇孺避难,而托付这个送信求援的男人,将他们带出村外。而这封信则应该就是要送去淮安城的衙部。 欧阳清风将事情在心中稍微一理,便屈身扶手,将男人那瞪得硕大的苍目以手相合,愿其瞑目。 ‘莫要为我报仇!你的拳,要为天下黎民,苍生而挥!’这是浦求仁死前于清风耳边所说的遗嘱,虽然少年自知对于静心村而言,以他现在的身体,什么忙也帮不上,但是送信这样的事情,他觉得还是可以的。 欧阳清风,将这沾着血迹的求援书信存入怀兜,便行出屋外,转身回头,向着屋内的故人们鞠躬行礼,以表哀悼。他将紫金盏挂于腰间,礼毕转身,向着淮安城的方向快步行去。 少年一路心情甚是凝重,他很想亲自去静心村看一看,他也很想如浦求仁所说,为天下黎民挥这一拳。只是现在自己连挺直腰板,都非常的困难,与其浪费时间,耽误了民生,倒不如尽快将书信送至淮安衙部,交给信中所说的戚大人。 饷午过后,淮安城的街道依然热闹,唯独淮安衙门之前空旷一片。欧阳清风蹒跚而行,行至衙门之前的鸣冤鼓旁,见有两位差人把守,便行礼言道。 “二位大人,我乃此地旅人,方才在淮安城外大道树林之中,发现十余具尸身。小弟失礼,从尸身搜得一封求信,还望二位大人传达,将此信交于戚大人。” “信?什么信?读给我们听!”一个门役,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手指着少年训问道。 见看门的官差如此恶颜,清风面无表情,说来也是奇怪,若是从前的自己恐怕早已经口出戏言,讽刺眼前的无礼衙役。可如今自己却依然心平气和,不骄不躁。 少年拱手作揖道“信我是看过,里面说一个叫做静心村的村落,好像” 未等少年把话说完,两个官差顿时面色一变,一脸尴尬的比了一个请姿,将衙部大门打开,说道“戚大人就在里面,静心村的事你还是进去跟大人说吧。” 见二位衙役开门放行,少年便踏着依然蹒跚的步伐,行至衙部大堂之内。只见一个身着宽衣的长者正在低头书写,清风眯着眼睛对那眼前的长者稍作打量,便开口一问。 “戚大人?” “恩”戚大人低着头,轻轻回道。 “吾名,欧阳清风,方才路经”欧阳清风的话突然停了,他想到刚才两个差人听到静心村时的神情,便开口道“静心村。” “什么?!”听到静心村三个字,眼前的淮安城衙部总领,便抬起头来,比起方才的差人,这位长者此时更是一脸的惊恐。 “静心村,又怎么了?!” “望大人亲自过目。”欧阳清风一边说着一边走上前去将手中书信,轻轻放在衙部总领的办桌之上,便又归于原地。 戚大人,紧张的打开那沾着血迹的书信,两个眼睛瞪如同田间蛙类,差点凸到了外面,只见他双手微抖,看着手中信件。 欧阳清风静静的站在原地,直到这位衙部总领将书信慢慢放下,便开口道“大人,可否派人去村中一探?” “我也想!”戚大人皱起眉头,起身走到清风身旁道“此事不好办,容我三思。” “如何不好办?”清风问。 “这不是该管的,退下吧。”戚大人看着少年,稍作打量,便开口劝退。 “方才,树林之中,十余人在我身后,一声惨叫,尽数暴毙!大人说要三思,如何三思,思有多久?如此拖延,那静心村要死多少人?”清风平静的说道,相比过去此时的这个少年,似乎一改往日轻浮焦躁的身性,依然沉稳了许多。 “与你何干?!来人!押他出去!” 戚总领一声号令,便行来四个差人,将清风团团围住。 “我是鬼门八将,鬼酒翁浦求仁的弟子!欧阳清风!”清风见状举起腰间的紫金盏大喝道“此乃恩师所传至宝,特传位于我,尔等莫要造次!!” “什么?!”戚大人一听,这个少年来头不小,便张手驱赶差人,定神看向少年手中的紫金盏。虽然这个在世为官的戚大人并不懂得何为紫金盏,但仔细看来少年手中的葫芦,圆润净透,黑紫泛光,想来也一定是个宝贝。再看少年护手之上绣着的两个白色鬼字,这个戚大人显然退去自己三分的官威,皱眉而道。 “原来是鬼门之人,你鬼门与我国廷军部交往甚好,本官也不在此对你作以驱赶,但是静心村的事,还望少侠莫要插手。” “为何?” “哎~” 总领叹了一个口长气,说道“五日前,静心村的村长,王富。着人到我府上,说是村中发生了怪事,是什么怪事那人吱吱呜呜也说不清楚,我便隔日派了五名衙差去村中看看,可谁知派去的差人至今未归,刚才看了书信才知他们已是殉职。他们可都是家室的人啊!这静心村一直都是由花谷所守,与我淮安城衙部本就毫无干系。” “身为地方官,怎可说这个在你管区之内的静心村,与你毫不相干?”欧阳清风一脸严肃的看着眼前的这个“父母官”质问道。 戚大人一脸无奈的看了一眼少年,他一边说一边慢步而行,走到办桌旁又说道“关系自然是有!可是前日,我又收到由花谷药王草庐发出的飞书,书中说静心村事态严重,想要我请书国廷,望国廷派军部派遣兵甲c国医前去静心村救援。” “如今,我派去的差人都死了,而我连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都还不知道。我也知道人命关天啊,可是让我请书国廷,也要让我有个事可说吧?我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又如何请书?”戚大人越说越苦,瘫坐在办桌前的椅子上,一脸的忧愁。 “请书国廷,来回要多久?一请,一应。”清风开口问道。 “快则半月,长则无期。” 衙部大堂之内,一老一少两个人此时故不作声,他们都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如何,面对发生在静心村那毫无所知的危难,他们二人都不知如何是好。 “是村中闹匪?”清风问。 “不会,一百七十年前花谷由当时退下的数名国廷神医所创,那时便有许多人前去花谷求医,这排起的队伍由花谷一直延伸到现在的静心村,起初那里只是有一个供人休息的驿站,久而久之便成了现在的村落。静心村一直由花谷庇护,莫说强人,就是我们国廷军路过那村,都不好随意乱动他们的一草一木。怎会闹匪?” “现在根本不知道静心村发生了什么事,你让我如何是好?!我派去的官卒死了,花谷要我请书国廷,我该如何?我如何请书?你说请,我连请书之中应写何事也不知。你说不请,万一真惹下大祸,我又当如何?死了五名衙差,我已经很难交代了!我头上还顶着乌纱帽呢!” “既然戚大人如此为难,清风也不多做打扰,告辞!”少年一个行礼便回身而去,他知道再继续纠缠下去也只是浪费静心村人的时间。这个衙令,不单不愿派出官差救援,甚至连写一封请书至于国廷都甚是为难,他并不是一个恶官,但也绝对不是一个行事果断干练,一心为民的好官。 欧阳清风,凝神而行,驼着后背踉跄而行。他伸手摸了摸腰间的紫金盏,想起焦屋内那十余具猝死的怪异尸身,花谷要求衙令请书国廷求援,此事必定非同小可。 此时此刻,这个身家落魄的少年,甚至好像已经听到了那原本祥和的村子中,传来村民哀嚎的求救声。欧阳清风快步来到淮安城外,带着浦求仁的寄托,向着静心村的方向快步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六章:入村 破烂的布衣,蹒跚的步伐,无法挺直的腰板,欧阳清风就这样走在淮安城外大道旁的树林,他曾无数次的猜想静心村究竟发生了什么。破碎的房瓦,满地的尸体,甚至整个村子已经被那未知的险恶,夷为了平地。 少年紧紧握着腰间的黑紫葫芦,他要秉承师傅的遗志,为百姓挥起自己的拳头。虽然清风并不知道以后的路,他该如何踏行。但眼前,他想要为这平静了百年的村庄讨回一片安宁。 树林位于高地,踏出林子一望而去,便可见整个静心村,照射在夕阳之下。 让清风极其意外的是,那书信中所提到的灾村,却毫无诡运之色,整个村子看来竟是一片祥和。 此刻,村人正在各自农作,或是梳田,或是挑水,或是搬运,又或是清淡而坐。若真要说道什么异样,那便只有村中的人流显得分外松散,稀少。虽然村中农人不过近百,但如此惬意的夕阳之下,金色的稻田,勤恳的村人。如此的景象,不禁让那遭遇师兄迫害的欧阳清风,感到一份安逸祥和,生于心中。 少年来到村头,可见一妇女,头挂防晒释汗的薄布,卷着袖子站在田间俯身低头,拨弄着手中的麦子。 清风走到妇女身前低头一探,语气平和,开口问道“这位大姐,在下乃是途径此处的旅人,请问村中可有歇脚之地?” “呵~~呼~~~”农女低着头,发出浓重的喘息声,对于少年的问话似乎并不在意。 清风静静的看着田下的农女专心的忙碌着手中的农事,心中不免感到庆幸,如此祥和的村子,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闹了什么灾祸。 见妇女迟迟没有搭理自己,清风便只是尴尬一笑,耸了耸肩向着村中走去,当他从妇女身旁擦肩而过之际,从眼睛的余光,清风看到妇女抬起头,慢慢挺直了腰身,似乎是因为过久的曲身农作而展腰歇息。 少年淡淡一笑,想来这农女也是怕生,便也没有回头追问,仅仅低头的向着村中走去,隐约之间,还能听见身后那个挺身休息的农女,轻声哼唱,跟随这幽远的曲调,看着村中那祥和的景象,欧阳清风那近十日未曾笑过的脸,也是慢慢弯起了嘴角,露出一份欣慰。 清风走在村中的大道,沿着农田小路踱步而行,看着夕阳下农田中农人们一片安然,虽然身心疲惫至极,但他的脚步却也很久没有如此轻快。 来到村间大道,少年停下脚步,蓦然回首,看向先前走过的村头,只见那妇女依然站在原地。虽然离的很远,但清风隐约还是能看见女人那后首盘发上扎着一根精美木簪,她胸前的双手捧着一束植草,似如小麦。 清风的目光似乎被妇女深深的吸引,并非因为这农女的身姿有多美,而是清风渐渐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劲,少年便是仔细的探望起远处的农女。 可是,不论这来自鬼门的少年,看了那农女多久,那女子却依然如此的站着,后首发簪,双手置于胸前握着农草,正对着少年,口中哼唱着幽远的小曲 突然,清风全身一紧。 ‘她此般正身对我,我又怎能看见她后脑勺上的发簪?!方才乘我不注意,被人扭断了脖子吗?’ 人的正身之上应该是其五官,而此女虽然此刻确是正身而对,向着清风。但她的头却并没有随着身子而转动,她以后首对着少年,口中哼唱,毫无命绝之相。 清风瞪起一对蛇目,看着农女,歌声越发响亮,不觉之间已是声不似人,尖锐异常。 若是一般人看见如此诡异的景象定是吓飞了魂,而欧阳清风却是不然。此时,他正四处观望甚是机警,长久以来在鬼门的生活,让这个少年的血液之中流淌着一道军魂,他并不畏惧死亡,更不怕什么妖邪鬼魅。 女子的歌声依然环绕,清风越听越瘆,全身寒毛顿时一竖。 ‘还活着?!’ 就在此时,妇女那怪异的歌声突然化作撕裂的惨叫,叫声刺耳如鸦,声音之大,让身在远处的少年依然可以听得双耳一阵,似有呕吐之感。 被夕阳染上一片暗黄的村头大道,大道尽头一个身首反折的农女,站在田间印着夕阳,透着凄凉,发着阵阵悲鸣,撕心狂嚣。 ‘这不是人的声音!!’ 就在此时,只见那怪女忽然抬起右手,直指少年而去,口中凄惨的叫声,却似有转变,像是言语,却也不似人言。 片刻之间,那田下劳作的诸多村人,竟是各自发出一声怪喉,纷纷拿起手中的农具,有镰有道,草叉而来,数量之多,如同小营之兵。他们面目憎恶,双目泛白,仔细一看竟有村人也是身首一折,断颈而来。 欧阳清风见此情形,已是锁眉瞪目,咬起牙关四周一顾,向后退却。少年退踏之间,竟是后跟一绊,回神一看竟是一处门槛,这才发现身后竟有一处村屋大门敞开。 清风再探四周,见那数百农人,手举“兵刃”而来,侧步推行,脚程缓慢,便也向后一跳,行入农务,锁上门去。 少年行至村屋之内,只觉此处有些陈旧昏暗,清风一边踏着谨慎的步伐,一边环顾屋内四周,即使踏进这处“庇所”,清风仍然能听到门外那农女发出的撕耳尖叫,这声音久久不去似乎已是笼罩了整个静心村。 ‘呵~她这口气还真是够长。这静心村,还真是名副其实。’ 清风不知何故,此时心率竟很是平稳,不时还对门外那尖叫的农女心生调侃,锁着眉头,淡淡一叹。 欧阳清风向着农屋之内,慢行而探,直至屋中厅堂左侧的一处厨堂。出趟门前,门木敞开,只留一布作为遮挡。 “咚~咚~咚~咚~”只听一阵一阵的敲打声响,稳稳而来。 ‘做饭?是正常人么’ 带着心中的疑惑,少年寻声而去,轻轻拉开厨堂门前的破布帘子,可见堂内污浊,却也有一个身着丧服的老妇人,正背对着自己,全神贯注的切着砧板上的食材,又或者说似乎正在切着什么。 清风屏气而行,向着老妇行去。他的双脚在地上慢若平移,生怕发出半点响声,他行至老妇左侧,见老妇虽然披着头发,看不清脸,但的确正在拿着手里的厨刀,切着砧板上的 ‘手?!’ 欧阳清风看着老妇,一手握刀,而另一只手好似按着砧板,若有其事的一刀一刀毫不迟疑的切了下去c而板上此时却是并无食材,定神一看这老妇已经将自己那按板的手,切成数段,切口整齐大小统一,鲜血更是随着剁声,溅射向前,染的那厨灶上的土壁,一片血红的糊影。 清风看着老妇,如此全神贯注,便更是不想多出声响。他双目一瞪,自知自己此行凶险,刚要慢步退出此地,便只觉全身一道寒意,爬在了自己的脊梁骨上。 只见,那老妇忽然抬头正视前方,上下双齿,各自猛颤。 “嘎~嘎~嘎~” 老妇的身体猛然向着清风转去,少年见状立刻退至厨堂门口看着老妇,想想门外“追兵”数百,便也不想在往外退。 此刻,只见老妇的身体朝着清风所处的方向转去,但那颗头颅却始终没有跟随身体的转向而动,仿佛被什么固定在脖颈,纹丝不动。 刹那间老妇如同村口的农女一般,身首反至,如此对着少年,她抬起砧板上那握着菜刀的手,向着清风蹒跚而去。 少年看着这诡异的老妇,一手握着菜刀,一手已是切成数段,却还连着筋骨的断手,拖拉在地,一步一步向着清风行来。 少年见状,本想上前一搏,但看着老人步伐艰难,弯腰驼背,一只皱皮的老手,尽显风霜,便也放下了与其争斗的念头。。 夕阳之下,欧阳清风狼狈的逃出农屋之外,透过那即将陨落的最后一缕阳光,少年看到的却是一片死寂。 先前农田里那些农人,此时却已经不见,整个村子瞬间一片安静,就连那村口的农女也已经不在,只是那刺耳的尖叫声依然未停。 此时此刻,欧阳清风那原本一直保持机警而平整的心也已是再也沉寂不住,他生起一股莫名的恐惧,向着村头快步而去。 离行之间,少年想起戚大人的话。 ‘五日前,静心村的村长—王富,着人到我府上,说是村中发生了怪事,是什么怪事那人吱吱呜呜说不清楚。’ 的确说不清楚,欧阳清风亲眼目睹这村中的诡异,但真要他说村子里发生了什么,他恐怕也是同样说不出个所以然。 眼见村头,已离自己越来越近,而那农女的尖叫声也同样随风而渐响,欧阳清风咬紧牙关,从腰间抽出“紫金盏”随时准备与那未知的险恶,作出一番拼杀。 很快,少年的脚,已然踏出村外,眼前便是那通向淮安城前大道的林子,清风渐渐的松了口气,但让他觉得奇怪的是,树林的入口处竟有火光,火光逐渐变的耀眼,少年只好止步,静静的看着,因为他不知道这道光究竟是给他带来希望。 还是死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七章:记本 幽暗的树林,怪异的村人,他们那挂在脖子上的头颅,好似揭竿上的灯笼,悬而不齐,有的从脖颈垂至胸前,有的则是将正脸逆转至后背,或者干脆好似折断的长枪横躺在自己的肩膀上。但是,他们并没有死,应该说“它们”还没有死。 怪异的村人,各自举着火把,聚在那个想要逃离村庄的少年面前的树林中。 欧阳清风,看着树林间的火光慢慢靠近,而这灾难一般的光芒之下,倒映着无数的人影,无数的村民。它们东倒西歪,好不正常,仔细看来,这些人双目失神,脸上都长着大小不一的水泡,水泡蠕动,大小变化,就好像正在呼吸一般。 ‘僵尸?’ 清风此时唯一能想到的就只有这两个字,但是很快他便打消了这个迷信而不踏实的想法,只见那些村民各自手中握着“兵器”,柴刀,铁铲,锄头,镰刀,都是农下时的工具。它们缓缓踏出树林朝着村口,朝着欲将离去的欧阳清风步步围上。 突然,一个同样双目无神,脸上长满水泡,但形态正常身首合一,同常人一般的农夫,用手中的柴刀指向清风,一脸厌恶,大声喝道。 “抓活产子” 此人口齿不清,声音却很大,只见他好似下了一道军令,身后的怪异村人纷纷一改先前散漫的步伐,纵身狂奔,冲向那身负碎骨重伤的少年—欧阳清风。 欧阳清风见势不妙,便立刻转身望向村尾,此时眼中所能看到的便是那条笔直通往村尾的路,大路左侧为田,右侧则是村民们的居所,一幢幢矮房,排列整齐。 少年迈着大步“逃命”,只是他早已经跑不动了,只能以跨步前行,他不想回头,也不能回头,现在唯一能做的便只有紧盯着那向着村尾的方向疾走。清风此刻,面无惧意,却也带着八分怒色,他不信上天如此捉弄自己,他更不信自己今天会死在这里。 欧阳清风一边大步蹒跚,一边将途中所能看到的竹篮,扁担,丢向身后。伴着自己的喘息声,他可以听到那些追逐他的“野兽”摔倒混乱的声音。 “咦~~~呀~~~” 突然,先前那响彻全村的尖叫声好似由远至近,直冲少年的耳边。一个农女带着刺耳的尖叫,从大道右侧的一间矮房门前飞扑出来,将正在“亡命”的少年生生扑在地上。 清风仰面而探,眼前一张双目无神,长满水泡的脸,与他近在一指之隔。少年看得很清楚,那农女脸上的水泡确实是在蠕动,在呼吸,穿过水泡之上那为数不多的小孔,可见泡中盘着的一条白物 ‘是蚯蚓?’ 农女用双手掐住清风的脖子,力气之大使得少年瞬间透不过气来,唯有拼命张开嘴呼吸,也能借此挡下那狠狠掐着自己脖颈的鬼手。 农女脸上的水泡依然有序,大小变幻,只见一个水泡越来越大。只听“啵”的一声,水泡破裂,从里面喷出的汁液,如同破碎的鸡蛋,顺缝留下。 汁液之中一条白色的蠕虫落在清风耳边,蠕虫侧俯趴在地,挣扎片刻,很快便寻到了“猎物”朝着欧阳清风的耳洞爬去。 欧阳清风那眼角的余光,看着蠕虫朝着自己匍匐而进,便立刻伸出右手,背拳拍下。农女见状立刻腾出一只原本死死掐在少年脖子上的手,死扣清风拳背。 现在欧阳清风已经被那农女冰冷的“绑”在地上,一手按于脸上,一手按在其手。虽然此刻少年已是凶险,但隐约之间,还是能感觉到从另一个方向传来的杂乱步声,那是从村头一路追来的村民。 突然,农女猛的将那压在清风正脸的脏手,推到侧脸,俯身而下用自己的身体和前臂将少年的脸扭转而按,前臂之前,手掌上的手指用力的伸进少年的上唇,而另一只手也是很快,同样伸进少年的嘴里,伸进他的下唇。 就这样农女掰开少年的嘴,将他的脸对准了地上的蠕虫。 欧阳清风的手被农女用膝盖压在地上,可以说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仍由这条恶心的白色蠕虫爬进自己的嘴里,而之后会发生什么,是死还是活,没有人知道。 ‘谁来救救我’欧阳清风曾经有那么一瞬间,从心中发出过祈求,可是他并非这样的人,不知何时,少年的眼前一片漆黑,在不知不觉中,欧阳清眼前一黑,失觉而倒。 这一昏便不知过了多久。 “清风呵呵!快起来,我们要去早食啦。” “清风!你躺在这里,就能为我完成宿愿吗?!不准睡!起来!” 两个声音徘徊在欧阳清风的耳边,却又仅仅只是一瞬,便很快消失。 ‘师傅?善儿?我在哪里,你们不要走!!’ “呵!!”从昏睡中醒来的清风猛然坐起身子,深吸一口急气,好似溺水回生的死人。 ‘这是哪里?我昏迷了多久?’ 欧阳清风依稀记得,黑夜之中,那个将自己按在地上的诡异农女,面若厉鬼,一脸狰狞,还有那爬向自己口中的白色蠕虫,拼命追赶自己的村民。 ‘难道是梦?’ 欧阳清风沉思片刻,环顾四周,破旧的牧仓内弥漫着腐臭。他稍作静心,只觉自己却已是坐在仓内的水凹中,这是给马匹喂食的地方。 ‘马栏?!’ 欧阳清风看着空旷的牧仓内,有四座马栏,便起身行去。如果有马,那么他也许可以顺利的逃离这个名为静心,实则毫不“宁静”的村落。 四座马栏中其实并没有马,但也可以说有马,因为马栏里确实是有三匹已经腐烂发臭的马尸,或者说肉块。它们早已烂得脏器外露,与身而混,黏在了一块儿。 欧阳清风探头向着四个马栏,逐个望去,却见一座马栏之内,有一本丢了封面的册子,便小心翼翼的跨进栏中,捡起册子,便是轻轻一甩,抹去少许血渍。 牧仓周围一篇寂静,少年将耳朵贴在马栏之后的墙上,细听片刻,见四周的确无人,便翻开了那无封的书册,细细看来。 ‘初五,晴—今天村长王富带大家一起去淮安城里采购,说是预祝今年的收成,俺那平时用于运水的大推车总算派上了大用场,村里只有俺的推车是最大,最结实的,这样村尾的翠儿也许会对俺另眼相看。真好,俺们静心村就是这样一个幸福快乐的地方。’ ‘初六,晴—今日村中的运水有些耽搁,因为村里来了一群官服打扮的人,原来是国廷的宫医,说是国廷心医天下,特赐神药给村里的百姓。国廷的补药就是讲究,透白的一颗拇指大的药丸上,还用糯米浓墨,画着奇怪的图案,是大仙的符文吗。那些宫医给我们村里每个人都服下丹药后,便匆匆离去。吃了这药,果然感觉神清气爽,这一天干活都更有力气了。’ ‘初七,阴—今天,村里的人都特别的精神,这还是要多亏了俺们国廷的丹药。不知为何,总觉得身体有些飘忽,兴许是药力太强,气血上头了吧。’ ‘初九,雨—今天,俺一整天是都坐立不安的,总觉有什么东西在俺的脑瓜里面动来动去,有时还会引来一阵头疼。要不要去花谷找正阳小师傅,给看看。’ ‘初十,晴—今天,村里的人都不出门干活了,一个个都在家里休息,好像总还能听到村里孩子的哭闹声,他们的父母不管自己的孩子吗。’ ‘十二,晴—今天一大早,村里到处都是尖锐的惨叫声,和疯狂的奔跑声,他们怎么了。俺很害怕,躲在屋子里不敢出去。不知道大家是不是也跟我一样,头疼的紧,身上还起了许多小疙瘩。’ ‘十三—雨,昨天开始村中的尖叫声就没有停过,大家都拿起农具,他们在打架。好可怕,俺从窗户偷看外面,他们的脸都已经不像人了,村子怎么了。俺一直拿着手里的柴刀,那怕在这里写着记事,俺也不敢将武器放下。今天,实在太可怕了。’ ‘十四—阴,头疼,满身的脓包,谁来救救俺啊,这脓包里是什么东西啊。’ ‘十五—晴,真的很想去花谷找欧正阳和铁千魂,但俺还是不敢出门,头疼越来越重,可能俺真的要死了吧。’ ‘十七—晴,今天,老子的心情好了许多。窗外的尖叫都不觉得吵了,怎么回事。那么美妙的声音,不能停。老子也要打架,也要杀人。’ 看到这里少年将册子合拢放入怀兜,没有再继续看下去,因为之后的书页全都是杂乱的墨痕,欧阳清风摸了摸腰间的紫金盏,见金盏还在便小心翼翼的爬出马栏,向着牧仓之外蹲伏而行,就在蹲伏之间,少年突然发现自己那原本布满全身的伤病似乎好了,至少他可以挺直自己的腰板。这莫名的康复了,这让他那紧绷的心得到了少许的松弛。 ‘国廷的宫医?为何要还这里的村人?他们给村人吃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带着疑问,欧阳清风蹲伏潜行,慢慢向着牧仓之外爬去。此刻,这个来自鬼门的年轻副将,并不关心自己的性命,他更想知道的,是导致这一切悲剧的人是谁,为什么要这样做。原本这背对着桃林,一片祥和的村子,被弄成如今这幅惨状,这笔账又该由谁,来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八章:尸蛊 天已经黑了,一片寂静的村庄中,看不到一点灯火,甚至听不到一点声音,但如果走入村中,便可听到些许厚重的喘息声,这是整个村子的村民发出的怪异声响,他们有的站在田野中,站在矮房下的墙边,又或是干脆像一具尸体,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欧阳清风屏住呼吸,蹲伏着爬行在村中的各个角落,他不想再被当做是那些诡异村民的猎物,肆意追赶。现在他只想搜寻些许蛛丝马迹,以此决定接下来的路要如何前行。 村中一片黑暗,一片少见的死寂,少年伏趴在杂草之中,看着身前数尺外的矮房之下有四个村人盲目的徘徊,他在等待这四头野兽离开,因为在这矮房之后,隐约可以看到有一个酒桶端正的摆放在墙角。 少年静静的伏趴在杂草中悄然等待,突然只觉脚心被什么东西,踢了一下。一个村人便横倒在自己的面前,与清风四目而对,近在咫尺。 欧阳清风屏住呼吸,瞪着眼前的妖物,满脸水泡,惊出一身冷汗,直到那村人若无其事的喘着粗气从地上爬起,少年才慢慢松下心头的石头。 ‘被我的脚绊倒了么?为何好似看不见我?’ 带着疑问,清风慢慢直起身子,向着身前数尺之外的四个村人行去,穿过村人,少年安然无恙,便打开酒桶,探鼻而闻,闻得阵阵酒香,清风将腰间的紫金盏打开,伸入酒桶之中,将淡酒灌入葫内,时而回头望去,便是倍感庆幸,只是心中疑惑不减,为何这些村人现在看到自己,却视若无睹。不论如何,现在欧阳清风囊中有酒,便不那么惧怕那疯狂的村人了。 少年依然疑惑的看着身后四个村人,就在此时,一个黑影从一旁矮房屋顶跳下,黑影落入四人之间,只见其中一个村人见到黑影立刻举起手中的柴刀张嘴大喝,可那村人警鸣还未叫出口来,却见黑影如同风中狂舞的树叶,将四个村人纷纷斩杀倒地。 清风看着那斩杀村人的人影,手中似乎握着两把镰刀,还未等少年回神,黑影却已直径冲向自己,速度之快如同扑食的猛虎。见黑影袭来,清风立刻抽出腰间葫芦,甩手而去。 二人的兵器在这寂静的村中敲打出响亮的碰撞声,虽然此时这昏暗的村子里只有吝啬的月光,但是欧阳清风依然可以看清黑影的轮廓,散乱的头发,精瘦的身体,双手耍着镰刀,刀法虽然诡异不过鬼酒营的醉魍拳法,但如此之快,如此刁钻,顿时让这个来自鬼门的鬼营副将,一时难以招架,只能向后退去。 黑影逐步逼近,逼的少年从矮房之后节节而退,近乎退到了村子那唯一的大道上,再向后半步,恐怕便会惊动了大道上那些松散徘徊的怪异村人。 清风看准时机,灵身一闪,直至黑影身后,黑影无奈迟疑了一瞬。就在此时,少年打开腰间金盏,抬头将淡酒倒入口中。 “呵~作了死人,竟还有心思喝酒?!”黑影一声冷笑,反手持镰,向着清风那抬头而露的脖颈斩去。 “啪”的一声,少年右手灌酒,左手便将那袭来的镰刀由下至上拍档而下,那持葫的右手,更是紧跟其后,借着葫上的麻绳,将紫金盏甩向黑影的下颚,同样由下至上,“嘭”的一声,黑影被打的腾空而起,清风不甘,收回紫金盏,又是一个飞甩,只见麻绳牵着葫芦,在空中画出一道狂乱的蛇形,速度之快似有破风之势。 “叮”黑影彷徨之际,便以手中镰刀挡下清风那记飞葫,虽然挡下,但也同样向后飞浮了三尺有余。 “死人的武功那么好?呵呵你以为老子是什么人?” 黑影依然冷笑而言,只听他将双手的镰刀丢于地上,双手舒展而挥,无数丝线从双臂之前弹而射向清风,好似一只人形的蜘蛛,正要以丝锁,困住猎物。 清风见状,便依旧甩出手中金盏,并紧跟其后袭向黑影。黑影不甘示弱,射出前臂无数丝线,同样双腿一踏,迎着清风而去。 只见二人瞬时相遇,欧阳清风不顾那已经布满周身的诡异丝线,紧跟在那被自己丢甩而出的金盏之后,见敌已邻面,便伸手握住那悬在眼前的葫芦,一股气劲由腹中传至五指,由五指灌入金盏,向着黑影的正脸,少年摆出击拳之势,震击而去。 “魍魉饮!” “断魂丝!” 二人此时完全不顾村中那些险恶的村民,顿然大喝出招,喝声之中各含八分决意,一副敌若不死,我便不休的气势。 两道战意,扬起满地的杂草尘埃,只见清风满身绷缠着如钢的细丝,绷缠着那势如破军的紫金盏,发出咯咯声。 此时欧阳清风,透过那死死缠绕着自己几乎嵌入肉中的黑线,看清了黑影的脸,虽然这张脸被手中的紫金盏档住近半,但依然可以看出,这是一张邪气十足的面孔。而这张脸的主人,此时也正被少年的拳风逼的双目紧闭,口鼻淌血。 “要是被你打到,老子就跟你一样,也成死人了。”黑影道。 “谁是死人!你见过死人,有我这般的英姿?”清风调侃道。 “管你是不是死人!你现在动不了,这断魂丝,接于我指,缠至你身,一旦我拨动指上死结,一眨眼的功夫你就会被斩成数段!粉身碎骨!”黑影威胁道。 “哦?那我劝你最好也别动。”清风闻声,淡定而道“这魍魉饮,乃是借酒通气,气存盏中,只要你这黑丝稍有松懈,这盏中的气劲便会续发,即使我死了,只要我手中金盏不灭,你一样会被打得脑碎涂地。” 听过清风的话,黑影看向那近乎就要贴到脸上的葫芦,依然绷着黑丝,发出一阵咯咯声,它隐隐作颤,好似随时都可能冲破丝线,打碎自己的项上人头。 “你叫什么名字?”黑影问道。 “天海鬼门,鬼酒营,欧阳清风。”清风面无表情的说道。 “呵!怎么这村子闹了灾,你们鬼门也要管?”黑影道。 “关你屁事。”欧阳清风依然语气冷淡的说道。 “呵!的确是不关我那屁的事。我叫铁千”未等黑影把话说完,却见四周已是火光四起。 “把你的黑丝收走。”见那火光,清风猜想,定是那村民点火照明,欲寻二人至此,便蛇目一瞪,利落而道。 “你先把这破酒壶里的气劲散了!不然我可不松线。”借着村中渐渐燃起的火光,清风更是看清黑影的脸,他正一脸魅笑的说着话,看年纪似乎与自己相仿。 “你真很丑。”欧阳清风一边说着一边将那紧握金盏的五指慢慢松开,金盏在空停浮片刻,便顺着那套在手腕上的麻绳,荡摆而下。 “呵~!你不说,我还以为你是个瞎子呢,眼睛小的跟没睁似得。跟我走!”黑影少年将缠绕在清风身上的黑丝瞬收而去,缠在自己的前臂之上,便立刻蹲伏而下,领着清风向着一座靠近村尾的村屋行去。 二人蹲伏前行,一路上,那黑影少年好似民传中的刺客,将那些挡在路前的村民逐个背袭刺杀,断首去脑,杀得毫无动静,斩得干净利落。黑影少年带着清风来到一座村屋之后,便翻窗而入,清风无奈只好跟随其后。 “我是铁千魂,淮安花谷,药王草庐。”黑影少年刚一入屋子,关好了门窗,便自报家门道。 “哎哟,看来你这一辈子若不收的千人首级,还真是对不起你这好名字了。”此时此刻二人落于布满奇异怪人的荒村,但这出自鬼门的少年,依然带着调侃的语调,戏侃着先前与自己交手的黑影少年—铁千魂。 铁千魂挑眉打量着眼前的鬼门弟子,衣衫褴褛,眼中无光,看似毫无精神,便单手一挥,射出五根探魂针。 “你还想打?”清风顺手挡下千魂善意的飞针,惊讶道。 “这是,探魂针,我们花谷是以此为病人诊断的,看把你吓得。”铁千魂那邪魅的双眼透着鄙视的意味,白了清风一眼,便走到屋内的一个角落。清风环顾农屋之内,见桌上竟有一壶淡酒,便迫不及待的,将壶中的酒水灌入紫金盏中,以备不时之需。 “诶,我说你,打架就打架,还喝什么酒?”铁千魂蹲在屋子的西南角,掏出镰刀似乎在撬动着什么东西。 “这是我鬼酒营的醉魍拳中最为厉害的杀招,魍魉饮。此招需借酒施展,说多了,你个郎中也不会懂。”欧阳清风停顿片刻又而开口问道“你们花谷怎么也有像你这样,耍着毒辣功法的人?花谷不都是一些江湖郎中吗?” “你以为一个近两百年的门派,能活到今天,只凭那济世的医术?”铁千魂撬着村屋角落的地板,仔细一看则是一道暗门。 “走吧!” 清风跟随郎中顺着暗门而下,走过台阶,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只见铁千魂一个大步,从台阶上冲下。 欧阳清风紧随其后,跳下台阶,可见一个地窖,地窖很大足足占据整座村落四分,而那满地的鲜血,更是让少年目瞪口呆。 “怎么回事?你带我来这里?为何?”清风满脸的疑惑,看着身前的花谷郎中问道。 “怎么回事?!”铁千魂好像中了邪一般,一动不动,瞪着那双邪魅的双瞳。“这里本来有近百名,未中蛊的村人,他们都好好的,没有患蛊,人呢?!这满地的血迹是怎么回事。” “铁千魂,我觉得你现在应该把事情讲清楚。”清风睁着蛇目,一脸杀气的看着眼前的花谷郎中。 “四日之前,两个静心村的村民先后来我花谷,第一人是村长王富五日之前派来,第二人正是四日当天派来,说是村中闹了怪事,村人都好像中了邪。我家老东西,当时也正巧身体不适,便派我师兄弟二人,来村中一探。”铁千魂一边说着一边沿着地窖的围墙走去。 “我和马屁精也就是我的师兄,欧正阳。我们赶来村子的时候,村子一片安详,农人们各自农作,毫无异样。直到看见五名比我们先进入村的衙役,被村人们暴虐致死,我们才觉得有所不妥。那些官差,被蜂拥的村人生生剁碎,埋在了田里。”铁千魂的脸上露着少见的忧容,他扶墙而走,一步又是一步。 “马屁精同我潜入村内一探虚实,可未想这里已是凶险难当,我本想杀光外面的那些妖物,可是马屁精不许,说是先救人。我们便一路探寻,逃到了这里,这座地窖。当时这地窖里还躲藏着包括村长王富在内的近百民。马屁精为他们逐一诊脉,可以确定他们之中,无一人患蛊。” “等等,你说患蛊,不是患疾?”清风打断千魂的话,直直的问道。 “恩,此乃俘尸蛊,他们从患者口中侵入,撕开食道,或是包于药囊之中,从口而入。一般两天,如果是包裹着药囊的话兴许要四天。”铁千魂看着地上血迹淡淡而道。 “也就是二至五天之内,它们便会从患者的胃里钻出一个几乎没有痛感的小孔,顺着脊柱爬到脑中,只需要一个晚上,他们就可食脑三分,患者继后昏迷一天。再过一至两日,俘尸蛊会从那附着于脑内的躯干中伸出一条细长的尾巴,另附于患者脊髓,在这段时间里,那条细长的尾巴,会长出如毛的触手连接脊髓周身经络,再由两日,患者逐渐苏醒,但是已经被那蛊虫俘惑,起初蛊虫只会借着患者脑内的记忆,来模仿患者从前的行为,农作,哼唱,下厨,甚至是聊天。它们已极少量的人血为生,所以只要患者照常进食,只要患者的身体还活着,他们也就还活着。这是一个适应的阶段,患者可能会狂躁,会袭击身边的人,尖叫辱骂,等等一系列负面情绪都会表现到极致。” “怪不得,我刚进村的时候,那些村人都在农作,那农女,还会唱歌!”听到铁千魂的话,欧阳清风一阵恍然的说道。 “不是如此,俘尸蛊不是这么简单的。”铁千魂一脸严肃的看着清风,开口道“这只是初期,之后俘尸蛊便完全适应了患者的身体和患者的那颗头颅,为了防止患者神志意外苏醒而难以控制,它会拧断患者的脖子。用自己那细长的尾巴来代替颈骨支撑头部。在此之后,它们会继续模仿患者生前的行为,但这就不是为了适应这个身体,而是本能的,让自己不被那些未患蛊的人发现,可以是诱惑,也可以是掩盖,它们是有思想的,一旦觉得自己数量众多,他们就会对猎物发起攻击,在猎物的身上繁殖后代。一旦此人身中俘尸蛊,他们便不会再视他为猎物。” 听到这里,欧阳清风顿时一身冷汗,之前的白色蠕虫,自己从昏迷中醒来,村人莫名的不再攻击自己,让他不禁怀疑,自己的身体里有一条铁千魂口中的俘尸蛊。 “我可能患蛊了。”清风平静道。 “啥?你已患蛊?”铁千魂看了看眼前的清风,因为他知道,一旦中蛊便只有慢慢的变成一个活死人,无药可救。 “师兄方才就在这地窖中,他说外面有动静,便着我外出寻人,也就是寻你。看来是晚了跟我一起去找马屁精,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办法救你。”铁千魂同样平静的看着清风,淡淡而道。 就在此时,欧阳清风看见地窖的一堵墙上有一扇偌大的铁门,便上前将铁门推开,向着里面走去,铁门之后是什么这两个初入尘世的少年完全无法预料,但可以肯定的是,失踪的欧正阳和那些村人,就在铁门之后。 “不论如何,先将这地窖中的人找到,再说我体内尸蛊一事。”欧阳清风踏着坚定的步伐,向着地窖那愈加深不可测的险境而去,身后的铁千魂则更是一脸的淡定,甚至有一些不露在外的兴奋。 二人屏气踏入铁门,一条细长的长廊映入眼帘,长廊之上排列整齐的火把将这个地方照的透亮。 突然,一声破门碎声,二人回头望去,却见那原本藏在村屋内的地窖门盖已被那些如鬼魅一般的村人砸碎,数百名如同噩梦一般的恶鬼争先恐后的向着地窖之下跌滚,如同狂奔的泉水翻腾而下。 “跑!” 见此情景,二人齐声大喊,关上铁门,便向着长廊的尽头,飞奔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九章:深骸 ‘试者番号:甲二十七,未患蛊。我们将试者开颅,以成型的俘尸蛊直接驻入脑内。两个时辰后,试者完全死亡,俘尸蛊依然存活。但毫无意义。’ ‘试者番号:乙七十四,患蛊半月。经试调,发现其智慧依然停留在猪狗之类,毫无进展。’ ‘试者番号:丙九十五,患蛊满月。将试者与其未患蛊的妻儿置于同一所牢笼内。试者同样会攻击,完全不受其生前任何的情感,所影响。此项合格。’ ‘终报:目前俘尸蛊仍属于残次品,还未达到使用在战场上的标准,需要更为深入的研炼。’ “这些丧尽天良的记本是什么东西!” 欧阳清风将手上的三份记本狠狠的摔在地上,比起刚才那长廊之后的“追兵”,眼前的这些记本所记载的内容,更是让这个心存人道的少年,不忍再睹。 “蛊,本来就是要拿人来试的,你不必这么大惊小怪。”一个平淡的话声从清风的身后传来,那人一边把玩着四周台桌上的药罐,一边抽起腰间的镰刀,四处刮划,一脸无聊。 铁千魂与欧阳清风二人穿过长廊,便见得一座好似医馆却又格外污浊的地方,此处四壁挂着灯吊,昏暗而腥臭,摆放整齐的长桌之上,散乱着各种医具和记本。 这里为何空无一人,二人并不得知,但继续向里探去便又是一座门栏,牵着锁链紧紧的盘在一旁的木舵之上,木舵转动,门栏自会打开。 两个少年穿过门栏,又是一段阴暗的走廊,走廊深处昏暗难见,但却可听得哀嚎声长绵不绝。 “走!” 清风气语坚定,带着千魂向着走廊昏暗的尽头走去,推开尽头的双侧木门,眼前便是一座狭窄的囚室,囚室内各有尸体或多或少。囚室的墙上偶尔可见白色的蠕虫,时而蠕动时而迎面扑来。 蠕虫如蝼蚁,轻易便可除灭,毫无伤人之力。二人各自探索囚室,又见一具尸体旁落着一块写着血书的帕子。 ‘这些人不守信用,原先只是给钱,请我们帮忙挖这一座地宫,可如今所有工人都被囚禁了,他们给我们吃了奇怪的丹药,工友们都疯了,我曾在梦里看到了我的妻儿,为什么我会在梦里掐死了他们。我是不是也疯了。’ “畜生!” 欧阳清风面露狰狞的看着这座屠宰场,他抽出腰间的金盏不顾身后的铁千魂,向着地牢深处狂奔而去。 铁千魂见清风躁怒便立刻跟上,二人进而向前又来到另一处囚房,囚房内牢笼二十余座,比起先前的囚室似乎干净了许多。 清风刚要抬脚踏入,却被身后的千魂一把抓住。清枫见状,猛然咬牙回首,一掌推开那吊目邪眉的郎中。 铁千魂见劲掌推来,便是灵身一动,好似蛛虫一般,顺着清风的手臂,缠至其身,用全身的力,以身体将欧阳清风扣押在地上,低声恨语道“你听不见这座囚房里有脚步声吗?!” 清风默不作声,点头以示歉意,铁千魂慢慢蹲起身子,悄悄向着囚房中探头望去。 “有人,是活人。穿着宫服”铁千魂轻声道。 “正好!我有话要问他们!”欧阳清风掂了掂手中的葫芦,站起身子便准备冲进去。 突然,清风感到脚踝处被一物钩住,惊出一身冷汗,心中暗想是不是碰到了什么机关,或是警示。低头望去,却见铁千魂牵着黑丝钩住了自己的脚。 “做甚?!”清风问。 “嘿,你这样进去,不但抓不到活口,还有可能引来别人,你觉得这种地方,会没有重防驻地吗?我来。” 只见这花谷的郎中,慢慢举起双臂,手掌之中渐渐渗出透明的黏液,他一脸的恶笑,带着得意的眼神,一跃而起,好似一只壁虎附于墙上,向着房顶爬去,发出“嘎啦嘎啦”的推步声。 ‘他是蜘蛛么?!’ 欧阳清风心中暗叹,俯下身子向着囚房之内望去。囚房依然昏暗,淡淡的烛光只能点亮片地,七个身着宫服的怪客在这囚房内四处巡视。 只见那些守卫,突然之间一个个先后腾空而起,好像被什么东西以极为劲快的速度强拉至屋顶,他们甚至连惨叫的时间都没有,因为在被拉走的那一瞬间,他们的脖子就已经被铁千魂勒断。 欧阳清风见状一个飞步,冲向囚房内仅存的狱卒,一个飞扑,将狱卒扑倒在地,翻滚而起,靠在墙边。清风又是一记劲拳,画着怪异的蛇形,穿过狱卒的正脸,打在了他的后脑墙沿之上,发出一记闷响。 “说!” 清风双手攥着狱卒的衣身,将他顶在牢笼的围栏上,满脸杀气目露着凶意,一双蛇眼仿佛就要将着眼前的俘虏吞噬一般“你们是什么人,在预谋什么!” 狱卒还未开口。 突然,一张足矣覆盖整个囚房的大网,如同坍塌的屋顶,从上方坠下,停在二人冠顶。硕大的蛛网,由一根根硬如钢冶的黑丝编织而起,黑丝之上悬挂着六具尸体凄惨难堪,蛛网之顶蹲伏着一个少年—铁千魂,他正一脸贪婪的,向着那仅存的狱卒爬去。 千魂足下,发出“嘎啦嘎啦”的爬行声,令人甚是悚然,吓得狱卒不知所措。诡异的少年爬到了他的头顶,从网间伸下那细长的臂膀,游走在狱卒的头顶。 “我说!我说!”狱卒闭眼急喝,双腿发抖,瘫软的挂在清风的双臂上。 “我们是,八部神教”听到八部二字,清风全身一紧更是用力的抓住手中狱卒,因为四十年前那侵略清风脚下这片国土的西域古都,便是自称八部天众,携天意,统五国,献神之浩荡。 “说清楚!” 铁千魂的手此时已游走到了狱卒的咽喉,他带着依旧贪婪的语气说道“你们和西域什么关系!” “我只是个教众,哪里知道这些,我也是东城国人。”狱卒胆怯道。 “静心村地窖里的人呢?”铁千魂问。 “他们用迷烟从地窖门后的回廊摄入,那地窖里的人被迷晕后,就运到了里面。”狱卒手指向囚房之后的大门说道。 清风环顾四周见囚房内的牢笼里空无一物,便又问道“你们在这里看守什么?这里并无囚人。” “在押运的途中有一个长发高个的花谷众,突然醒来一路奔逃,闯进了这座囚房之后的总堂,教主命我们在此守候断他后路,瓮中捉鳖。”狱卒依然指着囚房之后的大门。他口中所说的长发高个的花谷众,正是铁千魂的师兄—欧正阳。 “好,没你的事了!”欧阳清风将狱卒丢在地上,便向着囚房之后的总堂而去。 铁千魂凌空一跃,双手一挥,那巨大的蛛网瞬时如同流沙,旋入他的双臂,六具尸体也顺时落在了地上。 “幸苦了,这个送你。” 铁千魂一手掰开狱卒的嘴,另只手也不知是将什么,猛然拍进狱卒口中。狱卒曾试图将东西吐出来,但铁千魂并没有允许他这样做,这个来自花谷的郎中,将狱卒死死的按在地上,死死的按着他的嘴“就凭你们几个废物,也想断我师兄的后路?瓮中捉鳖?嗯?!”。 欧阳清风回头望去,便看到被千魂捂嘴而按的狱卒,拼命的挣扎,全身抽搐,却于事无补。 “你喂他吃的是,俘尸蛊?”清风疑惑的问道。 “那么低俗的东西,我可不会用。”铁千魂依然按着狱卒开口道“此乃,破甲虫。是好东西。” 只见狱卒依然挣扎,衣服上四处渗出无数的血点,鲜血逐渐流淌,狱卒也随之失去了生色,他的衣服慢慢被撕扯出一个个口子,一群被鲜血染红,却形似蚂蚁的虫子从衣服的破口处钻出来,成群结队的爬回到了铁千魂的怀兜。 “破甲虫,最擅打洞,之所以名为破甲,那是因为即使是天下第一的宝甲,它们也能咬穿。”铁千魂从口袋里摸出一个药丸,仔细看来却是由无数蚂蚁抱成的虫团“平时,它们就这样抱在一起睡觉,很乖。” “没时间炫耀了,方才狱卒口中的长发花谷众应该就是你的师兄。救人要紧!还有那些地窖里的村人。”欧阳清风头也不回的向着通向地宫总堂的大门走去。而铁千魂倒是一副不急不忙的样子,吊儿郎当的跟在后面。 推开大门,一个无比宽敞的大堂,装点之华丽与外面的囚室有着天地之差,好不和谐。二人看见大堂之中百余名身着宫服的教众手握兵刃,脚下躺着数不清的同门尸身,正面对着位于大堂底部高台之上的王座。 王座前一个披着长发身材高大,身着花谷门服的侠客,正单手掐举着一个老者,此人满身破褶,衣衫泥泞的用他那可以震慑天下一切邪物的双眸,瞪着老人。 面对一个气正如神明,双目如烈阳的男人,老者丝毫不惧,他露出一脸故意的笑容,看着这个来自药王草庐的郎中—欧正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章:斗妖 “你们何时从此设下据点,又何时在此研蛊,所为目的,为何害死静心村数百人?说!” 欧正阳的大手紧紧掐着眼前的老者,话语中义愤非常,他嫉恶并不只是如仇,他所希望的,是这个世上一片祥和,百姓安居,没有事端。像此般施蛊祸害世人的事情,在欧正阳看来,是绝对不允许的。 “呵呵,你逃的出去再说吧。” 老者依然镇定,一声冷笑之后,却见那苍老皱迹的脸上浮起无数大小不一的水泡,他的眼睛泛着绿光开口道。 “八部神教!永存!东城必亡!”只见老者伸出舌头一口咬下,鲜血喷溅而飞,洒在欧正阳的脸上。千魂c清风二人见状便各自一个飞步穿过眼前的兵阵直冲王座。 欧正阳见贼人咬舌自尽,便单指泛着一股绿凝真气迅速点在老者喉间双侧穴位欲以止血,只见老者突然全身抽搐翻腾,如同脱水的鲤鱼,扑在地上拼命挣扎。 只听一阵震耳的惊叫,座下教众纷纷一脸惶恐,仓惶奔逃。片刻之间,宽阔的大厅之中却只剩四人。 欧正阳见师弟与一位少年,本来相助,便是双手一挡将两个少年拦在身后,三人看着地上的老者,不知所措,就连其中最为年长的欧正阳也是一时失了方寸。 老者依然躺在地上翻腾,许久未能停止。 “呵!这哪里是咬舌自尽,分明是吃错了药,癫痫发作呢!”铁千魂此时竟是一脸鄙视的看着老者侃侃而道。 千魂此话一出,却见清风若有所思,忽然一阵大喝。 “备战!” 清风话音一落,欧正阳便是双臂一展摆出架势,双手依然泛着那绿凝的气劲,一双眼睛透着如阳的神韵,盯着地上垂死的老人。 突然,老者翻腾急停,身上的皮肤发绿而油腻,他起身发出如兽的嘶吼声。 三人看着怪异的老者,听着他全身骨头膨胀断裂的声音,那双前臂慢慢长出如牛角般的硬物,整个身体膨胀变形,肃然巨大。 “看来这仗不好打。再不撤,恐怕我们会变成他的下酒菜!”欧阳清风抬头看着眼前由老者变化的妖物,淡言道。 两位郎中静静的看着清风,似乎并不打算让自己成为一个怯战的“逃兵”。 “哇~!” 老者化作的妖物猛然一声嘶嚎,三人望去,却见一个身高近二丈,体宽约二三十尺,全身的精肉条理分明,他皮肤溃烂露出些许赤肉,脸颊双侧长有一双牛目。 未等三人定神,妖物更是撑破了外衣,逐渐更为巨大。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蠕动,一副将要破体而出的样子。 “这个淡,扯的有点荒唐了!”铁千魂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妖物,言语轻浮,语气却略显慌张。未等千魂定神,欧正阳便已伸出了一只强劲的大手,将这个好战的师弟迅速拖走。 三人向着地宫之外飞奔而逃,却听身后那如巨石落地般的脚步声,追逐向前。 “他还在变!别回头!”清风盯眼前的逃路大声喝道。 “我们要想个办法,解决它!放它出去,不知要死多少人!”欧正阳此刻,话声镇定,语气之中似有势在必得之气。 “这里太过狭小,不放到外面,我们很吃亏。”铁千魂紧跟在二人之后,不时回头望去,却见那妖物已是身材更为巨大,肋骨外翻,腹前长满了怪异的触手。 “你们先行!我来挡下它!”突然欧正阳一个滑步急停转身,留在两个少年身后。风c魂二人顿时反应不及,只得回首看着这个身材高大的花谷郎中,面对着妖物,留下一道背影。 妖物很快便冲到这一身正气的郎中面前,只见它挺身而扑,欧正阳单手一股金凝真气大喝道“金玉还生!” 一道劲掌顺声而发,一掌拍向那妖腹部,只见妖物被正阳的劲掌击停,口吐黏液,停靠在郎中的掌前。但也只是仅仅一瞬,它已然嘶吼,举臂挥舞,一只大过熊掌数倍的魔爪,由上至下握拳而垂,欧正阳刚要退避,却未料那击出的手掌已被妖物腹部的触手缠住,毫无挣脱之望。 “魍魉饮!” 一个少年的喝声,伴着一个诡异飞驰的黑紫色葫芦,生生打在妖物那即将击碎正阳头颅的大拳之上,却仅仅打得它向后退了半步。 欧正阳见机立刻收回那只被触手缠住的右手,身旁一个少年的身影,少年喝着金盏之酒,瞪着蛇目怒视前方。 “你和千魂先走,到外面寻得一个无人之地,我稍后便把它引上来。”正阳探手摆出架势道。 “要我先走,可以。”清风也同样摆出拳势“但要等我将这盏中的美酒喝完再” 未等少年说完,妖物便已重整,向着二人飞奔而来,只见它腹前的触手好似数十根战索铁链,又如章鱼的触角肆意挥舞,甩向二人。 清风划着精巧的步伐,躲避着妖物飞甩的触手,如同草丛之间的细蛇,身法油润,丝毫不沾。 欧正阳看着那怪异的触手,相继袭来,便是劲掌连绵,将那触手逐一击断,但看那妖物却是好无疼痛之意,依然龇牙咧嘴,厮杀而来。 就此般二人一妖借着上墙暗淡的烛光战了数十回合。 妖物依然疯狂,而两位少侠此时却已气喘难当,清风将紫金盏中的最后一滴酒倒入口中,身子画出一道蛇形,伴着一个巧劲待发,将欧正阳推到墙边烛光之下。 欧阳清风,一个来自鬼门军营的年轻副将,不过十六岁的少年,此刻却含着一口淡酒,推开身旁的伙伴,一道战意闪过,摒神冲向那从未见过的巨恐妖物。它是迷信的产物,还是蛊虫作祟,少年并不知道,他现在唯一清楚的便只有速战速决,若再作拖延,二人便会因体力不支,而被这怪物生生撕碎。 清风大跃而起,突向妖物冠顶,却被那怪异的大手一把握住身体,抓到面前,一人一妖四目相对。 “噗~!”被妖物紧抓在手的少年,在一次听到自己的身体发出了一阵熟悉的碎骨声响。但不知为何他并不觉得疼痛,清风抓住这对目的时机便将口中淡酒喷向妖物正脸。 “杀了他!”清风大喝,欧正阳此时已手握上墙烛灯腾跃而起,依然是那股金凝的真气,伴着手中烛光如同那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朝着怪物猛袭而去。 “金玉还生!” 欧正阳大喝,带着气劲将手中那不灭的火烛一掌打在妖物冠顶,顿时大火灼起,逐渐焚遍全身,妖物丢下手中的少年,抱头拍火,一副痛苦之相。 二人见妖物惧怕火焰,正忙着拍脑撞头,原地挣扎。便瘫倒在地上,或坐或蹲稍作休息,看着几步之遥的巨妖挣扎扭动。 “呵!”片刻之后,清风瘫坐在地,带着疲惫一声冷笑。欧正阳却已是起身,如神柱一般站在妖物的身前细细观察,只见那妖渐渐拍去头上的烈火,口中低吟,毫无败退之相,扭头转首之间,一道骇人目光,投向那长发的郎中。 “还没结束,跑!” 突然,欧正阳一声大喝,扶起地上的少年便转身退去,二人早已精疲力尽,只能互相搀扶蹒跚而行。妖物披着烧焦的皮囊,冒着青烟追向二人。它的一只眼睛已经被烧坏,冠顶的皮囊也被烧出了一个口子,看来面目更为可憎。 此时,风c阳二人的行速已远远不及那一步数尺的野兽,很快他们便感觉到了身后的妖物近乎已经要碰到了他们的背脊。 “喳~” 忽然,一声碎肉的斩响,妖物一声尖叫,二人定身回头望去,妖物已是抬手抱头再度挣扎,伸开大手向着冠顶的一道人影抓去。二人望向那人,只见其散发,精瘦的身影,像一只蜘蛛一样蹲伏在妖物的首顶。 ‘千魂?!’ 铁千魂一边躲避着怪手的抓捕,一边用镰刀照着妖物头上,那一道被烈火烧裂的口子,猛然划下数倒,剖开头皮,割开盖骨。铁千魂露出贪玩的表情,他从怀兜里掏出一个木罐。只见千魂拇指一翘,将那罐子轻轻一开,便向着妖物颅内倒去。 “什么东西?”清风见那木罐之中不断涌出白物,灌入妖物脑内,便开口问。 但此时的,铁千魂舌舔上唇,露着讥笑的神色,根本没空回答清风的问题。只见罐中白物用尽,妖物痛苦不堪,卧地抱头,拼命挣扎。 “俘尸蛊,你们和他周旋的时候,老子可没闲着。我搜几间小室,想这食脑的蛊虫定能送它上路,便带来了。” “呃~~~” 听着那化作妖物的老者,发出低沉的呻吟,那原本挣扎的身子也很快不再动弹,铁千魂走到尸身旁,摸出镰刀,便是一阵挥砍,好似劈柴的樵夫,将妖首生生割下,这已是一颗爬满蛊虫的头颅。 “我可不想让这俘尸蛊把它又弄活了。”千魂一边说着,却见面前二人满是疲态,便问道“接下来如何?” “把那些同我一起被抓的村民,找回来。”欧正阳道。 “方才我们抓到一名教众,他说那些村民被运去了总堂,就是刚才你掐着这老头的地方。”清风道。 “在下,花谷欧正阳”听到清风说话,欧正阳这才缓过神来,想起自己还未和这饮酒的少年打过招呼,甚至还不知道对方叫什么。 “这是马屁精,欧正阳。他是鬼门的鹰犬,欧阳清风。认识了?走走走,救人!”铁千魂见着师兄又要与人行礼,便一脸不耐烦的打断了欧正阳。千魂单手一指,随意介绍一通,便独自一人朝着地宫总堂行去。 风c阳二人,见千魂如此随行,便也是一脸无奈,对视苦笑之后,便也跟着铁千魂回到了地宫总堂。总糖之内,除了满地的教众尸身,却不见一个村民的身影。 “有完没完?”铁千魂不耐烦的说道。 欧阳清风环顾四周,却见王座之上,左右扶手各不相同,便上前细细一探,只听“咔嗒”一声,地宫震动,王座之后的高墙如同一扇天门,慢慢打开。 三人见状,各自摆起御敌之势,生怕这大门之后,会有什么鬼怪猛袭而来。 大门很快便已全开,只见其中,是一座更为巨大的囚室,囚室中牢笼数十,关押着三人苦苦寻找的村人。 欧正阳见村人全都在此,便急忙大步跨入囚室。风c魂二人跟在正阳的身后,纵观囚室四周,却与先前所见的囚人之地大有不同。血红的墙壁上挂着怪异的画像,画像之中有人也有虫,而且中一副位于囚室最底的人像则更是吸引了铁千魂的注意。 画像之中,那人双目空灵,头无半根毛发,全身无衣,却也满是筋肉,全身上下画着似如蛇皮的刺青。他双手持物,一手握这一条大若水蛇的虫子,一手握着一条三头蟒蛇。千魂是在看不懂这个人究竟是谁,唯有从那人后背的一轮圣光,才可看出半点端倪。 “这画像里的光头佬,是神仙?”千魂看着画像,一脸平淡的问道,但却无人回应。 此刻,欧阳清风正在四处搜寻着线索,而密室一旁的桌子上放着一册记本。见有此物,清风便急忙翻看,而映入其双目之中的文字,却又让这个少年,大惊失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一章:老人 静心村,百余年来被世人誉为淮安桃园,更有不少文人骚客前来这里,寻找那久久未曾燃起的一份诗意。 如今,这座村庄在短短半月不到的时间里竟已化作炼狱,而这祸根,却就在这桃园土下的地宫之内。 “现在,问题有三个。第一,地宫何时在此修建。第二,这化妖的老者是谁。第三,他的目的是什么。”欧正阳一边打开地宫囚室的牢笼将村民放出,一边说道。 “我只关心,这老头是如何变化的。”铁千魂独自坐在一旁的木桌上,双手交叉,翘腿而坐。 此时,欧阳清风没独自一人站在囚室的角落,他怔怔的看着手中的记本,着实入了神。 ‘吾名戚修平,东城淮安人士,潜心研究西域神学,蛊术多年。日夜供奉八部众神,期待天神终有一日可以感受到吾之虔诚。果然,吾是被神选中之人,那来自西域古都的八位神明之一,曾亲莅吾居,托以重任。传授吾独步天下的俘尸蛊法,并亲自赐吾服下这晋神的丹药,一旦逝去,吾便可化身成神。得不朽之躯,拥翻天之力。西都不灭,八部永存。破淮安之门,碎花谷之师。乱东城之医道,成西都之霸业。黄天亦非有,八部才为真。’ “乱东城之医道,成西都之霸业。破淮安之门,碎花谷之师。是什么意思呢?如果这件事与西都有关,那此事便已是关系到了国家的安危。此人名为戚修安,戚”欧阳清风静心而思,对于“戚”这个姓氏他是知道的,因为淮安城衙部的总领也姓戚。 “你们可知淮安城衙部的戚大人,全名是什么?”清风问道。 “戚修安。” 一个头发苍白,手拄拐杖的老者,被欧正阳从牢笼中一路搀扶到清风身旁的,他便是静心村的村长—王富。 欧阳清风闻声全身一怔,接而向着欧正阳开口问道“你可曾飞信至衙部,请戚大人请书国廷,增兵静心?” “这个村子本就没有信鸽,此事发生后村口驿站的信夫也是化成了那些妖物,我们一不能飞鸽传信,二不能邮驿,何来请戚大人请书国廷?”铁千魂接过清风的问题,一脸调侃,自自言道。 “恩,虽然此事的确需要国廷出面。”欧正阳随而开口道。 ‘也就是说,戚大人根本没有收到过他口中所说的花谷飞信,但是他知道此事已经到了需要国廷出面的地步。’欧阳清风看着记本一思再思‘戚修平,戚修安兄弟!他们是兄弟!’ 欧阳清风突然扔下书信直冲地宫之外,只可惜未出囚房却已被铁千魂拦下“你去投胎?那么急,把事情说清楚,再走。” 欧阳清风见千魂不解,便打算开口将事情说清楚,告诉这两个来自花谷的郎中,此事与淮安衙部的总领,可能有着直接的关系。 清风还未开口,只觉脸颊c肩膀一阵凉意,抬头望去,却见囚室屋顶淌着水滴,滴水之处不止一个,纵观整座囚室,屋沿四角,却也是水渍深痕。 “地宫之上是水?”清风问道。 此时王富轻拍身旁的欧正阳,将那搀扶着自己的大手轻轻挡开,慢慢走到清风的身前,抬头看向滴水处,开口道“淮安一带有两处水流,一处在村外林中,是一条小溪。咳咳!另一处,就只有淮安城的护河了。少侠请看!”王富将手指,指向囚房墙上的图纸,一张从未被人注意的地宫地图。 众人围观地图,见得地宫及周围地势,从图来看地宫并不长,它连接着两个地方,一头连接着静心村,而另一头连接着的则是淮安城。 “乱东城之医道,成西都之霸业。破淮安之门,碎花谷之师。这是那化妖的老者,戚修安在这本记事中所写到的。”欧阳清风拿起书中的记本向着众人说道。 “这地宫之上,不就是淮安城的护城河嘛!”一个村民指着地图,恍然道。 “扰乱静心村只是为了,破花谷之师!为了拖延我花谷?!”欧正阳怒目而视,看着清风,推断道。 “他们真正的目的是,破淮安之门!也就是攻破淮安城?!”欧阳清风咬牙切齿,紧接着欧正阳的话。 “不可能!东西两国,签有不战条约!怎可如此明目张胆,攻城略地?!”欧正阳望向这来自鬼门的少年,同是咬牙皱眉,不思言道。 “你们聊够了?再不去淮安城,那里可要成重灾了,这俘尸蛊可不是马上就会发作,他们有很多的时间散播蛊虫。说不定,这蛊毒早就种下了!”铁千魂抬眉松目,伸出小指伸进自己的耳朵,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但也就是他此时的无意之言,却惊醒了风c阳二人。 “没事!我们这里少说也有近百人!三位快去淮安城!我们守在这里,等三位回来,再谈入村之事!我老头子,带着大家就等候在此!”王富一边说着,一边从囚房的墙角处寻得一个铁烛台,便伸手抓去本想当作防身的武器,却未知这又是一处玄机,烛台歪倒,就见暗门大开,囚室之后,豁然显出一个深长的台阶,向上而行,直通地上。 众人看着台阶耸立,心中不知是该有小庆,还是担心。 “你们这些村人,是留恋此地不舍得离开,还是想与这地宫中的蛊虫多作陪伴?村中已安,随我入村便是!莫要在此多作逗留。” 一个声音,从囚室入口的王座上传来,众人行至王座一看,纷纷眉目一松,好似看到了难得救星。似乎,只要此人出现,万事皆非难题。 欧阳清风看着这个坐在王座之上的人,他翘着二郎腿,闭着眼睛,摆弄着胸前的胡须,一头长发黑白较杂,一双眼睛迟迟未睁,脸上的皱纹虽然不多,但可以看出此人年岁已入花甲。不需要多久,欧阳清风便已猜到这位老者的来历,他就是花谷药王草庐的主人,药王—施圣德。 “晚辈欧阳清风”清风刚要行礼,却被施圣德开口打断道“俗套的就免了!你有比跟我这老家伙在此客套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是吗?欧阳什么?” “清风师傅。”欧正阳低头提醒道。 “嘿!老家伙,你怎么才来!”铁千魂见到药王,心中一顿高兴,便又不分场合的胡言道。 “关你屁事,呆子。”施圣德见千魂又是一脸天真,凑上前来,便也低头侧耳,随口衍道。 “什么关我屁事!你可知,我们方才那是一个凶险!!”千魂见药王好不待见,便眉头一皱,开口诉道。 “嘿嘿~凶险?能有多凶险?我看这里最凶险的人,就是你这个傻头傻脑的呆子。”施圣德面带着一丝笑意,捋着胸前的胡须,开口道。 “呸!方才那怪物,又大又绿!要不是本毒王在此!那可就不得了嘞!你知不知道?!”千魂不甘示弱,一脸严肃,开口反驳。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药王依然不让,话声之间,似有尊师之气,将那顽劣的徒弟,压的无言以对。 “你” “此地不宜久留,你等速速前进。”施圣德起身,闭目之余面向台阶,一脸平静,淡淡言道。 “师傅,你不随我们一同前行吗?”欧正阳微微点头,见药王言中之意,似有分行,便开口问道。 “我就不跟你们去啦,我要送这些村民,回村子。”药王闻声淡笑,一语言道。 “村里现在到处都是中蛊的村民,你带着这里近百人,如何安然回村?而且你还眼瞎。”千魂话声一落,只见那师兄欧正阳,双眉一锁,一双正气之目,猛然一瞪。 “千魂!够了!” “哎~这个呆子,无需理会。”未等欧正阳教训师弟,施圣德已然淡淡一笑,摊开一手,进而又道“村中的患民,已被我超度。” “什么?!前辈你”清风闻声,顿时一惊。想来那些见人如狼,疯狂猛扑的患蛊村民,数量之多几近数百,竟能如此被一个身染眼疾的老人制服,也是唯有一惊。 早在半年前,施圣德就已经几乎成了一个瞎子,他凭借四周气息的动向,来估摸出周身的环境,或人或物。 “你们三人速速前行,莫要在此多做研究!这件事情还没有结束,速去!”施圣德依然闭目,他双眉微紧,探手一指,直向地宫出口的台阶而去。 “我老了,也瞎了。正阳,此行你要照顾好你的师弟,和这位来自鬼门的客人。江湖,永远都是年轻人的天下。我施圣德,也只能帮到这里了。” “师傅” 欧正阳闻声,便是眼神一道悲凉。想来儿时,那个曾经不惧天地,天下无敌的师傅,如今却已然不在。 “走吧!” 三人听过药王的话,纷纷行礼向着台阶奔去,唯独铁千魂只是淡淡的看着眼前的老者,在千魂的心中这是一个永远透着仙风,修为化境的师傅,不论他现在有多么的憔悴,多么的不如从前。虽然,铁千魂一直对施圣德毫无敬语,甚至失礼无度,但是住在草庐中的所有人,心里都非常清楚。铁千魂对于施圣德的感情深埋在心,而且远远不止是师徒之间的情感,这样“淡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二章:神降 阴暗的长阶回廊,直通地上,三个人的脚步声前后不齐,一人在前,一人在后,另一人则是伏于墙上,四肢运律如壁虎蛛虫一般。 长廊尽头一扇双侧木门,三人腿劲齐发突门而入,却见又是一处地牢,地牢之中可见淮安衙部的标文贴于四周墙上。 “今天,老子是不是一定要跟牢狱扯上什么关系?”铁千魂一脸苦笑的吐了一句苦水。 欧正阳看着空如静院的地牢默不作声,四处张望,带着身后的两个少年谨慎步行。 “这里不对劲,小心。”欧阳清风出身于鬼门,对于军狱牢笼之所比这里的任何人都要熟悉,如今在这空荡的地牢之中,他见牢中无囚,就连守卫都是半个人影都未曾见到,便已经感觉到了一种不祥。 “管他对不对劲,直接冲出去,擒了那戚修安,把事情问清楚。”铁千魂话声刚落,却已冲出地牢,其余二人阻挡不及,唯有紧随其后。地牢之外又是一处台阶,向上行去便是淮安城衙部的庭院,同样也是空而无一人。 “昨日,我来到这里的时候还有衙差在此守卫,为何现在又是无人。”清风惊讶道。 “哼,神!不亏为神!汝等凡人皆逃不过神的命盘天算。吾神早就算到,汝等会在今日行至此处。”庭院北侧,衙部大堂之内,一个人低头坐在总领的办桌之前,低头书写,正如清风昨日来时一样,这个名为戚修安的父母官,正镇定而自若的书写着什么。 “戚修安!!”欧阳清风锁眉转身,正视办桌之前说话的人,他将腰间的紫金盏抽入手中,欲与备战。 “戚大人,正阳不明白,这么多年,大人你都一直是一个好官,与我花谷也是素来交好。为何如今却成了弃国投敌的贼子?正阳实在不明,望大人与我等将此事说清。”欧正阳踏入大堂,深行一礼,他与这戚修安虽然不是什么深交,但这个自小在花谷长大的药王首徒与这淮安的衙部也是打了不少的交道。在欧正阳的心里,这个衙部的总领一直都是尽忠职守,毫无叛国之相。 “和他废什么话,绑起来再说。”铁千魂紧跟师兄的脚步,只见他站在欧正阳身后带着一脸邪魅的笑容,抽出腰间的镰刀,镰刀在手中翻转而握,从那握镰的劲道来看,这个来自花谷的少年郎中此时又是兴起了一股杀心。 “当年,西都攻打东城,秦家将军秦孟金以命护国,却被那国主斩去一家满门。汝等可知,抗西大战结束之后,有多少忠良被斩?此等劣国,叫吾如何尽忠!吾兄本是秦将军座下部将,秦将军死后,吾兄这才悟到,这西都八部的天将才是真神,当年攻打东城,本就是天意之驱。东城这般庸主挡道,必要灭之!吾兄戚修平当年卸甲归田,专心修研西都八部的天神之道。”戚修安越说越劲,逐渐起身。 “五年前,八部真神显灵,亲临吾兄之居,赐以无上蛊法,为的就是要破了这淮安城!虽然,吾兄弟二人不才,攻不得天海,但这区区淮安,自不在话下!” “西都的八部只是自封为神,戚大人莫要受此等妖邪蛊惑,回头是岸!!再者两国之间尚有不战条约,大人此番为了西都而图谋淮安实则毫无道理!大人三思!莫要铸错!”欧正阳侧身一斜,言语之间似有佛口劝说之意。 “哈哈哈,吾乃东城国人,此次掠城,最多只能算是谋反,又怎能是破了两国的条约?”戚修安得意道。 “原来如此。” 欧阳清风凝神入堂,走到欧正阳的身前,看着那口中谋反的戚修安,冷道“听你刚才所说,就是西都的人来到了你兄长的家里,给了他俘尸蛊,然后借着你兄弟二人对东城国主的不满,让你们将这蛊毒散播到淮安。然而,你们兄弟两乃是我东城之人,事成之后,你们就以谋反之命,替西都的那些神棍,把这口锅给背了,对是不对?” 未等戚修安作答,清风又思得一事开口道“此事不该牵扯到静心村六百村众,若问为何,想必是当年抗西之战中,西都吃尽了花谷药王施圣德的苦头。” “没错!当年西都,一千夜袭铁骑,偷袭东城后军,本应马到功成,却未想被那当时来自药王草庐的施圣德借风毒杀,一夜之间全军覆没。施圣德如此厉害,我们当然要设计对付,下蛊静心村落,引得药王措手不及。”戚修安双目一瞪,开口恶道。 “若如此,相比淮安城池,毁了花谷这化气为毒,挥手救人的医众则远远要比占领淮安要来的值当。所以,你口中所说的谋反掠取淮安仅仅只是掩人耳目,西都此次真正的目的,是” “花谷?!”欧正阳豁然,惊色应道。 “没错,打乱了药王草庐,引得药王极其徒儿离谷,那么花谷的第一道防线,药王草庐便是形同虚设,攻打花谷便来的容易。所以,西都此次,唆使这兄弟二人散蛊,实乃调虎离山。顺便,看看可否谋得了,淮安这座城池。”清风瞪着蛇目看着戚修安,似乎他口中的推测已是有了万分的把握。 “哈哈哈,在这里只有你是计划之外的,来自鬼门的小鬼头。”戚修安听过清风的话大笑道。 “那么,这八部神教,到底有多少人,现在何处,衙门上下空无一人。那些衙役究竟是遇害,还是被你等蛊惑?你们打算何时攻打花谷!你们衙部已经是这异教的营寨了?!”欧正阳听着清风与那叛贼的话语,只觉二人话语之间,事态越发严重,便神色凝聚,忽然开口斥问道。 “哼,衙部的衙役早就被到地宫里,做了试蛊的药人。等杀了你们这两个施圣德唯一的徒弟,我们便攻上花谷,区区花甲药王,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我将亲自率领八部神教教众,踏平花谷!”戚修安走下放置办桌的岸台,直直的站在三人面前。 “哼哼,放心!我这里没有埋伏,只有我一个人在这里等你们,已经等了很久,能行至此,想必吾兄已是被尔等贼子残杀,升入西方极乐。无碍今日!花谷必亡!”戚修安此刻,神色疯狂,双目之中似有一道癫意飘过。他看着堂前三个年轻的晚生,不禁截然自傲。 “就凭你这个读了半辈子书,好不容易考了个功名的书呆子,也想胜过我的老家伙?梦做的太多,当真了吧?!”铁千魂不削的看着戚修安,他说的没有错,戚修安只是一个文弱书生,莫要说施圣德,恐怕就连花谷长生殿中的谷众,他都未必敌得过三招。 “哼哼,神赐予吾兄,无上的蛊法!同时,也让我兄弟二人服下了,死后成仙的化神蛊!”戚修安仰天而望,仿佛真的是在向神明祈诉一般,“而吾今日,就要施展神赐予的无上化神之术,为众神的霸业,做出一番贡献!杀光汝等草庐一行!” “小心!那戚修平先前咬舌自尽,将自己变成了一只巨鬼魍魉。这戚修安也一定,不会简单。”欧正阳摆出备战之势,轻声道。 “呵!世间哪有什么鬼神!即使有,老子的镰刀也不会把他们放在眼里。”铁千魂一脸轻松的,从腰间抽出另一把别于腰间的药镰。此刻,这来自花谷的少年郎中,正手持双镰左右而分,紧随师兄,备战之态,轻轻屈身,蓄势待发。 “师傅,在天之灵,请助我” 欧阳清风看着手中的紫金盏,他知道自己现在正要履行浦求仁死前所托付的事“为苍生黎民,挥拳平乱!” “看着吧!吾神—摩呼罗迦,所赐予的神物!!化神蛊!!”只见戚修安一声大喝,与其兄长同样,咬舌而尽,倒地喷血。 欧正阳见此旧状,一个飞步,手持绿凝真气,以狂风之势点下戚修安周身止血经穴,他绝不会让戚修平“化妖”之事再度发生在自己的眼前。 戚修安从未想到这欧正阳的医术如此精妙,短短三指便将断舌的血泉瞬间止住。现在,戚修安死不成矣,这“化神蛊”无法发挥其作用,自然也无法与眼前的三个人抗衡,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躺在地上,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三个年轻人,向自己步步逼近。 “哼!果然是药王施圣德的徒弟,如此机警,如此迅速。”一个声音从头顶的房梁之上传来,放神望去,一个身披白褂,脸上纹着刺青的男人,刺青好似图腾又似符咒,他好像一个看着无聊劣戏的酒客一般,带着嘲笑的面容,瞅着梁下三人,话声空灵如同神明。 “你是什么东西?”众人抬头看去,铁千魂依然一脸的不削,开口问道。 “吾乃西都八部众”男人一跃而下,站在三人面前,眼中放出一道,如虎欲食的自信与贪婪,开口道。 “摩呼罗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三章:死战 “神”或许会在人们需要希望的时候出现在求者的心中,他们会给予人们力量,赐予其勇气,而往往有的时候助人度过难关的并非是那遥不可及的神明庇佑,那是来自人们心中的力量,即是人心。 摩呼罗迦,八部众神之一,巨蟒蛇神,易嗔恚,好酒肉,吞生灵血肉,戒缓堕鬼神。虽为腹行,但智愚而反前因,得道脱胎,换骨成神。 白色的长袍,披头的兜帽,身高足七尺,体瘦而修长,长袍之外一双帮着绷带的手自然而垂,兜帽之内一张左侧绣着刺青的脸,眉骨突而无 毛,双目细长如蛇,唇口上扬,似是而笑,此人自称“摩呼罗迦”。 “神明”身前站着三人,三个入世未深的弱冠之人,因为年弱他们不惧鬼神,因为一腔的热血三人无所畏惧。他们,一心只想为天下的安平,做自己该做的事,不论站在眼前的祸首,是人,还是神。 “汝等花谷凡人,今日必堕轮回之道,成吾西都霸业。”摩呼罗迦双目无神,一副身在此处,却神游天地的模样,发着平而空灵的话声,淡淡而道。 “西都与我东城,立有不战条约,东城国廷若不斩杀公上迦罗,尔等西都妖邪鬼神之辈,不可来犯!你若在此动手,便是打破了条约,宗国齐木必将严惩西都。”欧正阳依然挺胸而立,他不惧任何乱世之徒,在他的心中只有“正道”二字。 “汝东城劣国,借江湖仇杀之名,灭淮安公上一族,难道吾尊就不可在此,杀汝等东城几个江湖之众?”摩呼罗迦依然一副高尚之态,如同下凡的真神,视座下众人如蝼蚁“汝等理应下跪,感恩吾尊,赐死之恩!” “打个架而已,你这厮!装什么鬼神!”铁千魂见此人此般的作态,顿时心生一阵呕意,一怒之间甩出手中药镰,飞镰盘旋直径飞向白袍男子,速度之快令阳c风二人都没能及时做出反应。 摩呼罗迦见飞镰驶来,面不改色,只见他突然张开唇口,唇口化为蛇咬,一口咬住索命的飞镰,只听一声打铁的尖响,那镰刀竟已被他死死咬在口中,发出磨铁一般的滋滋声。 “嘭~嗙~”一声碎铁鸣响紧随而来,镰刀却已被摩呼罗迦咬得粉碎,欧阳清风瞪着自己的那对蛇目,清楚的看到那咬断镰刀的牙齿上画着黑色的符文,符文印在摩呼罗迦的每一颗牙齿上,纹理清晰,图案分明。 “汝等,竟敢向神挥刀。东城劣种,都应重新轮回,堕畜生之道!”说着摩呼罗迦突然张开双臂,退去长袍露出赤体,全身上下一丝未挂。众人看去,未想此人非但齿上有印,连周身都纹满了怪异的符文。 欧阳清风看着这些符文,不禁想起叶天心那害人焚骨的双臂,心中一怔,不知此人那全身的符文又是作何而用。 欧正阳摊手而张摆出备战之势,手中金凝真气卓然浑厚。只见那摩呼罗迦,突然伏地,曲折而行,扬起阵阵尘灰,速度并不快,但却让人猛生寒意。 正阳见罗迦伴着浓重的尘灰已近眼前探出巨大的身躯,便大喝一声“金玉还生!”一掌拍入尘埃之中,魂c风二人看着欧正阳一掌带人突入尘中,却听不见任何声响,看着被尘埃笼罩的欧正阳与摩呼罗迦,魂c风二人也是不敢随意突入。 尘埃渐渐散去,却见那摩呼罗迦的下半体如巨蟒一般,死死的缠住了那御掌突入的郎中,罗迦依然面无表情,他低头看着“怀中”的欧正阳。带着似如审判的眼神,罗迦御劲收身,将欧正阳的身体越勒越紧,对于如此压骨的伤痛,欧阳清风则是深有体会,若有不慎便会就此送了性命。 清风向着欧正阳一跃而去,转身挥拳,画出一道蛇形,直击罗迦额首,千魂已然紧随其后,飞身而去,双手一挥,弹射如雨的黑丝。 “他还有招数未施,你等莫要冲动!!”欧正阳被摩呼罗迦勒得近乎昏厥,但他依然拼死大喝,提醒前来支援的战友,但为时已晚。 “放了马屁精!!”铁千魂伴着自己的战吼声,将那如雨的黑丝缠住罗迦的上半身,并拨动手中死结,只见黑丝如捕兽的铁夹猛然收紧,如此的力道,作用在那缠满周身的黑丝之上,足以将任何对手勒斩成数段。 清风的劲拳此时也是即将撞击在罗迦的额首,但是就在此时,两个凌空的少年和那正被罗迦束缚在身的欧正阳,却看到了令人诡诧的一幕。 摩呼罗迦全身的皮囊下扁,好像体内肉骨都被抽去一般,只是留下一副空荡的皮囊,被铁千魂的“断魂丝”斩的粉碎,清风同样也是一拳打在这副皮囊之上,一个失衡摔下地面。 欧正阳见状立刻崩碎那缠绕在己身的皮褥,站到魂c风二人之间,大喘粗气。“他蜕皮了?” 众人看着摩呼罗迦蜕皮而去,以蛇行之态,行至铁千魂的身后,又迅速缠于其身,顺势张开蛇口,蛇口之大足以吞首,照着千魂的头顶便是一口咬下。 就在众人惊魂之时,欧阳清风一个蛇形灵闪,将手中金盏一拳打入罗迦蛇口,劲道之足,竟将罗迦那缠于千魂周身的蛇体震散,摩呼罗迦捂着喉咙曲行后退,脸上的坦然之色荡然无存。 清风进而追击,甩出手中金盏,此时金盏好似游龙,又似狂马,一道气劲似有破军弑神之势,罗迦见状抬手护头,却未料下身一阵剧痛,余光看去,却见铁千魂握着镰刀直直的劈在自己的小腿之上,顿时失衡向着地上倒去,“金玉还生!”随着喝声,摩呼罗迦被抓准时机进而突袭的欧正阳一掌拍按在地,震的厅堂之内的木梁嘎嘎作响。 “大胆!!!”罗迦自视为神,如今却被三个凡夫如此围打在地,深感屈辱,便狂吼一声,又是蜕皮而退,站在欧正阳的面前。这一退并不远仅仅只是为了摆脱欧正阳的掌压,罗迦伸手擒住正阳冠顶,只见手臂皮肤之下有物蠕动,一路行至罗迦掌心。 “休想伤我,马屁精!”铁千魂惊喝一声,持着镰刀急身一跃,由下而上跳过罗迦的头顶落于其身后,除了镰刀此时千魂手中还握有一物,那是罗迦那只擒握着正阳冠顶的手,已被这花谷的少年斜削而去。 “啊!!!!”摩呼罗迦这次发出的吼声与之前的截然不同,这是惨叫的声音。 “呵呵,我把神灵的手给砍了?哟,我脸上还沾到了神的血,哈哈哈!你算什么东西?”铁千魂一边擦去脸上的罗迦之血,他掂了掂手中的“战利品”,却见这断手掌心,有一个圆孔,孔中爬出了一条白色的蠕虫。 “哦?你可以将俘尸蛊直接打入对手脑中?呵呵,可惜你要死了,不然我还想要你教教我呢!”千魂恢复往日轻浮的神色,调侃道。 “汝等低贱凡人,竟敢伤吾尊体!万死难抵此罪!!”摩呼罗迦恶狠狠的瞪着那断其右手的少年郎中,但不过多久却露出了一丝笑容。 “你笑什么?被我砍傻了么!”铁千魂见罗迦笑容,不解而问,就在此时千魂突然全身瘫软,面色发紫,单膝跪地昏厥,神情恍惚间,罗迦的断臂从少年手中滑落在地上。 还未等阳c风二人看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个!!”罗迦便带着自信而又狰狞的笑容,口中一声轻念,挥舞断臂向着欧正阳攻去。 欧正阳躲闪不及,被那断臂的伤口打中脸颊,向后退去,他的脸上流下了一条粗长而模糊的血痕,让欧正阳觉得奇怪的是,这一击一点也不痛,应该说他只觉得这个向他全速攻来的对手,只是为了将断臂上的血抹在自己的脸上而已。 “两个!!”罗迦依然数着口中之数,转而向着清风袭去。 ‘什么一个两个,铁千魂怎么会突然倒下了?!’欧阳清风的身法莫说是在这里,就是在鬼门之中,也是少有门人可及,他一个灵闪,躲过罗迦挥舞的断臂,行至欧正阳身旁。 “小心,他一直挥舞断臂,其中必定有诈。”欧阳清风看着罗迦,但这话却是说给身旁的欧正阳而听,可是欧正阳并没有回答他,甚至连一点反应都没有。清风向阳而望,顿时一脸的惊愕,只见欧正阳面色发紫,若无生色,无力瘫软的站着,很快便又跪趴在了地上。 ‘他的血,有毒?!’清风恍然而悟,那原本占得优势的三人,仅仅在这顷刻之间却已经倒下二人,留下欧阳清风独自面对摩呼罗迦。 罗迦依然画着蛇形,冲向少年,再地上留下一条曲折的血痕,‘我不能倒下!’欧阳清风心中暗暗自励,便以急劲向后退去。 罗迦步步紧逼,清风直径退至衙部内堂之外的庭院,直至衙门的大门口。‘不能再退了!如果把战场拖到衙门之外,不知要有多少百姓遭殃!’欧阳清风环顾四周,却见一道先前未曾察觉的破旧木门,门上画着一个字“厨”。 少年一路退到衙部厨堂,门外一个巨高的身影缓缓而入,“本来,吾并不打算赐汝死罪,但汝竟敢向吾尊挥拳!吾必将惩之!”清风并没有在意罗迦的碎语,只是环顾四周,他在找酒,哪怕只有一点,只要能让他再发一次“魍魉饮”即也算得上是万幸。 清风所使的“醉魍拳”,乃是鬼门—鬼酒营独门的拳法,那是身法极快,路数诡异的罕见拳术,其中最为至上的杀招“魍魉饮”更是需要借酒热血,以此提气而冲破周身经络秘 穴,将自身内里提升至极限的,无上绝技。 突然,罗迦一改缓行之势化作蛇行伏地曲冲,绕过厨堂的灶炉冲到了清风的面前,又化作人姿笔直的站着,只见罗迦单手化作蛇身紧缠少年,便将他按入一旁的大缸之中。 清风溺于缸内顿时全身一阵搐动,却又静如冷尸。许久之后,大缸突然爆裂,缸中白水涌动,清风此时煞有劲势的挣脱了罗迦那缠身的左手,向后一跃,进而跳出厨堂,又回庭院之中。 罗迦虽然心中不解为何大缸突然爆裂,而这个少年的身法又为何好像变得更加的迅速刚劲,这个自视为神的西都将军,此时只想将这个同自己迂回周旋的凡人折磨致死。 欧阳清风,满脸涨的通红,他甚至连站都有些站不稳,仿佛一个喝醉的酒鬼,打着酒嗝,恍惚的看着逐渐逼近的摩呼罗迦。 “哦?原来是酒缸。也好,让汝临死之前吃够了酒,也算吾神的慈悲。”摩呼罗迦淡笑一声,便面目狰狞的又化为蛇,伏于地上极速曲行猛冲向少年。欧阳清风见状御劲而跃,凌空一个翻滚,双腿此时已御满了劲道,便是向下一记猛踏,一脚踏在罗迦的后背,只听“嘎啦”一声,罗迦肋骨尽断,发出一声痛苦的吼声,但他并没有因为痛苦而停止进攻,顺着清风那踩在后背的双脚,罗迦盘身而上,将少年缠于怀中,如同巨蟒吞猎一般。 “将吾之神血,溅于汝之贱体,实乃汝三生之幸!汝~不配!”罗迦张开吞天蛇口,露出齿间符文,“吾将赐你,碎食啃骨之苦,以偿汝之罪孽!” 欧阳清风被摩呼罗迦的蛇身缠得动弹不得,双臂连身而缠,只留手腕可动,但他此时醉意甚浓,神情茫然之间却露出略痴的笑容。面对与自己正面而贴的罗迦,清风抬眉一叹,轻声笑道。 “呵呵,到底是我要成了你的口中食,还是你这蛇精,要当了我的下酒菜?还未知!!” 只见清风握着金盏上的麻绳,手腕轻挑,一股气劲借过麻绳传至腰间金盏。紫金盏遇气而震,如同一只充满灵气的神仙葫芦,画出一道弧线便向着罗迦侧脸打去。 罗迦见状,猛然张嘴,一口咬下扑面而来的黑紫葫芦,同之前那铁千魂的飞镰一样,葫芦在迦罗口中被咬得滋滋作响,而当摩呼罗迦用力欲咬碎葫芦之时,却发现自己口中的葫芦绝非凡品,竟纹丝不动。 欧阳清风眼中射出一道决死的冷光,借着酒劲冲破周身经络秘 穴,瞬时内力提至极限,御出一股劲来,气劲之强悍使得自己先被震得吐出一口鲜血。少年始若未觉只在心中默念‘师傅,清风不辱师命,就此挥拳斩邪!’再见他一声大喝“魍魉饮!!!”四肢爆震,一张一鼓间将罗迦那缠于己身的蛇躯生生震开。 罗迦蛇口已被金盏封塞,刚觉危机的刹那手脚就被这来自鬼门的少年以气劲震得骨碎皮烂,体内脏器剧损。 此时此刻,这个自命为神的西都将军,毫无半点“神人”风采。那空洞的双目之中泛出点滴泪意,他豁然大悟,自己那份高傲,那份自命不凡,其实只是一张脆弱的画纸,任凭纸上画的再多华丽,一遇风雨也终究只是一件弃物,一文不值。 这位“神明”被这东城的三个年轻的侠客,从外到里打得粉碎,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力,他还想伸出右手去挡那少年欲将挥出的拳头,却发现右臂早已被那千魂斩断,只能睁睁看着少年的勾拳由下至上直击自己的下颚。 清风放开全力毫不保留,带着嘶嚎,挥臂而上,一拳把摩呼罗迦的颚下打的粉碎,此时一道气劲由此穿过直入口中紫金盏,金盏由劲而催,在蛇口之中发出嗡声颤动,只听啪啪几声,罗迦那自持可咬碎世间万物的咒齿被颤动的金盏打的碎渣。 ‘吾乃真神!怎会败于汝等劣民!’ 摩呼罗迦,垂死之际,头首后仰,用尽最后的力气向着清风甩首撞去。突然,迦罗口中的紫金盏竟以投石击城之势向着空中烈阳爆窜而去,摩呼罗迦的项上人头还未撞到少年就已被这窜天的金盏带着气劲震爆而碎,四散开来。 西都八部众,八部天将—摩呼罗迦,顺着金盏冲天的气劲,腾空上扬,带着无首的尸身,倒地衰败,毫无生机,之剩那残破的身躯,略有抽搐。 欧阳清风喘着粗气,看着地上如同一条死蟒一般,扭曲缠绕的尸身,伴着紫金盏落地的声音,少年瘫跪而坐,他此时所想的是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这件事情是否就此平息。现在,他只想静静坐在这里,休息片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四章:平乱 淮安城中,一座原本庄严的衙门内,空若无人,那些衙差早已被那衙部的总领及其兄长蛊惑,化身成了“八部神教”的祭品,他们在哪儿没人知道,而现在身处衙门之中的便只有三个席地而坐的年轻侠客,借着欧正阳那纯刚通药的内真,为自己及师弟化解身上的迦罗毒血。 欧阳清风瘫软的坐在衙部庭院的地上,他四处观望又仿佛回到从前那副无所事事,混吃等死的样子。但又有谁知道,如今的这个昔日的懒散少年,已经不再那样懒散,他的心里有着一条大道,谁也不可跨越,那怕沾足半分,少年也将倾尽一切,即使肝脑涂地也要让这条心中的道路清若无尘。这条路的名字,叫作“公义”。 欧正阳全身泛着淡绿的真气,他在为铁千魂驱毒,而自己体内的剧毒也仅仅只是清除了一半,一旦身体可以动弹,欧正阳便迫切的先为自己的师弟疗伤。 太阳渐渐划过头顶,晌午过后三人虽然负伤于身,但体内血毒却已经散去。“清风兄弟,接下来你是要回鬼门么?”欧正阳坐在地上看着大堂之外的清风问道。 “我无处可去,实不相瞒,其实我是鬼门的弃徒,犯了弑师之罪。”欧阳清风一脸的苦涩,低头而道。 “那就随我们去花谷,鬼门那种事如匪盗的门派,叛无不可,弃了也罢。”铁千魂慢慢直起身向着衙部庭院走去。 “千魂兄弟!何出此言?”清风听过千魂的心中略有不悦,但二人已是共同经历了生死,彼此之间不单只是交情,更有一份世间罕有的信任。 千魂一副很是稀奇的样子,笑着开口道“嘿!你看你们主公三十年来,带领八将四处征战,以整顿江湖风气为名,吞并大小门派无数,抢夺武学秘籍钱财更是不计。十年前他大摇大摆帅军走进淮安城,残害公上” “适可而止。”只见欧正阳双目泛着一股兄长之气,瞪着铁千魂便是冷冷一句,未想这爆逆的少年郎中竟被师兄那短短的一句话,镇得即刻收声不言。 “风兄,我等三人在此相遇,共对大敌也实乃缘分。正阳很愿意交你这个朋友,可否赏脸随我师兄弟二人,去花谷疗伤?伤愈之后,风兄若不愿多留,大可离去便是。”欧正阳踏着刚正的步伐,行到庭院之内,向着坐地的清风伸出援手,欲将其扶起。 “你这个朋友我铁千魂也是交定了,虽然你挺讨人厌的,但老子不嫌弃你,哈哈哈!”铁千魂同样紧随欧正阳的脚步,将清风伸手而扶。 “好!可惜现在没有酒,不然清风必定与二位,豪饮三十大碗!”自从被赵忠良背叛陷害之后,欧阳清风对情义这个东西着实灰心不少,直到遇见这两个花谷的郎中。清风此刻慢慢露出了久违的会心笑容,紧紧握住两个战友的手,蹬腿而起。 “走吧,戚修安说他的教众还埋伏在花谷附近,如今人数还未得知,我们要尽快到静心村与师傅汇合,之后再谋破敌之策。”欧正阳推开衙部的大门,便向着淮安城门走去。 三人押着未死的戚修安,本想从衙部地牢的地道返回静心村,但是除了铁千魂之外其余二人全都觉得如此污秽的地方实在不愿再次踏足。 欧正阳背着瘫软的戚修安,行至淮安城管。他将静心村及衙部发生的事情通报于淮安城的守城将军并将罪人戚修安交付之后,便与两个“兄弟”向着静心村的方向行去。 “这种祸国殃民的东西,让老子直接将他就地处决了不好么,非要交给军部受审?”铁千魂两手靠在脑后,一脸无聊,他这懒散的步伐,轻声自语。 “此人所犯乃是叛国之罪,我等此行只为保得一方民安,怎可动用私刑?”欧正阳的身子依然端正,他目视着前方,对于师弟的话,欧正阳也是从不吝啬,耐心纠正。 “我倒觉得千魂说的不无道理,就地处决未必不是件坏事。也免得多生事端。”清风面带丝丝忧愁,他并非是一个酷爱“私刑”的人,只是像戚修安这样,丧心病狂,叛国害民的逆贼,的确是死得越快越好。 “嘿嘿,臭酒鬼竟然帮着我说话!这是喝多了,酒还没醒呢?!”千魂一脸俏皮望着清风,噘嘴而道。说话之间,千魂仿佛心中又是一念,便一改先前坦然之色,望着身前二人,瞪目一喝,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对了!还有那密道,是不是还有妖邪落网?!让老子杀个回马枪,再去查个清楚,如何?” “千魂!莫要胡闹,守城的将军会率兵前去地宫探查,我们现在最要紧的,是与师傅汇合。” “切,厉害的都让我们解决了,那些国廷的官兵只管收拾残局,到时候功劳都是他们的,老子这算犯的什么贱。” “你不是一直都很贱么?” “臭酒鬼!你作死!” “千魂!莫要无礼!” 三人就此般一路言语,时而正经,时而打闹,向着静心村而行,途经村外树林时,清风突然想到,那焦屋之内的十余具尸体,同为中蛊之身,便领着二人前去,只见焦屋之中尸身完好,并未发作。 铁千魂从腰间的药包中洒出一把引火草的粉末,将那十余具无处安息的尸体,纷纷烧去。借着午后的阳光,看着化尸的火焰,三人各自鞠躬行礼,以愿逝者安息。 此时此刻,花谷之外,桃林之中。已是隐约杀机肆起,一群身披官服的八部教徒,已是手握兵刃,埋伏于此。 “教主怎么还没下令攻打!这都午后了!!难道要夜袭?”一个身披赤色宫服的八部教众,向着身旁一个后背插有令旗的教友,一脸焦急的说道。 “诶!教主不是说了!等他杀了草庐一行,再来与我等汇合,一同登上花谷,斩了施圣德嘛!!” “你看兄弟们,都被这桃林的虫子叮的受不了啦,娘希匹的!我们不是人吗?!” “你们是人。”突然教众身后传来一个浑亮却又清淡的声音,回头望去却见一个男人,三十来岁,手握长剑,身着蓝色布衣。他长发留髻,目如苍狼,鼻梁翘挺,一双粉唇带着微笑调侃而道“人分两种,一种死人,一种活人。” “娘希匹的,你这话什么意思!” “去去去,我们有大事要做,你小子快滚!” “呵呵,不是我不想走,是我刚才听到你们说,要杀施圣德。我与他乃是故友,听闻施老弟,最近眼疾加重”男子带着随性的目光,好像眼前的那些分布在四周,松散而蹲的无数教众并没有让他觉得,哪怕一丝的惊怯。 “不如这样,待我探过了老友,你们再上花谷杀他,如何?” “你怎么知道,我们要” “你们方才的话声都大过马蹄了,我自然听得到。”男子依然自若的说着。 “我们这里有七百余人,凭什么听你的,滚!” “不凭什么,就看你们是想做那种人,死人还是活人。”男子镇定随性的告诫,让那腰间插着令旗的教众顿时汗毛一竖。 “你你叫什么名字!要我们七百个人给你面子,你你你也要报上名号啊!!” “我的名字,你们也许偶尔从说书的人那里听过。”男子把玩着手中长剑之鞘,随口而道,这一道便是三个字。 “萧雀儿。” “萧雀儿?不死老人排名第三的萧雀儿?娘希匹的!你怎么不说你是天王老子?!”一个教众口中秽言污语,向着男子走去,他抽出腰间片刀,挥手而砍。 教众已在身前,只见布衣男子并不躲闪,只是一记耳光随手一抽,打得那无礼的教众,忽然身体一衡转着圆圈向着一侧踮了三步,便死死的倒在了地上。众人向着那倒地的教众看去,却见其已被男子一记耳光,抽得扭断了脖子,当即毙命。 “出来跑江湖,不要一言不合就动手。以为自己人多势众,就可逢人便打?呵呵!看~难免受点轻伤了,不是?”男子面带嬉色,双手叉于胸前,淡淡而道。 “真真的是萧雀儿!!” “管他是不是萧雀儿,此人武功深不可测,快撤吧!!” “诶!别走!你们还没告诉我,刚才说的条件,你们考虑的如何呢!”萧雀儿淡定而道。 “考虑什么!我等凡夫俗子,不敢与前辈您讨价还价,我们这就撤兵,这施圣德我们不杀了!”那腰间插旗的教众惊恐的说道,继而转身欲将离去。 只见萧雀儿身姿未动依然是那手错胸前之态,但人却已是行到了教众的面前“你们身上的宫服哪里来的?” “是是我们身在国廷中当官的教众给的。”那插旗的教众被萧雀儿如神的步法吓的当即双膝跪地低头,回答道。 “你说你们这里尤其白人,七百件?能提供如此多的宫服,此人是谁?” “不不不知道啊。我我们只是普通的教众,都是各地的山匪盗徒,对于教中要事,我们一概不知啊,雀大人!” “哦,那没事了,你走吧。”萧雀儿一脸无奈,撅了噘嘴便挥手放走跪地的教众。 教众闻声立刻起身大跑。 “等等!”只听萧雀儿又是一声轻唤,教众闻声立刻止步。 “我姓萧。” “是是是!萧大人,不不是雀大人!小人知错,求萧大人放过小人。”教众头也不敢回,又是一个跪地,磕头求饶。 片刻之后,只听那萧雀儿迟迟未作声响。许久之后那人咽了一口唾沫,抬头回首望去,只见身后已是空无一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五章:讨债 男子“车三进四,斩马,将军。” 女子“相一进三,平五,守帅。” 男子“炮七进九,破阵,再将。” 女子“車三 退一,档炮,再守。” 男子“马五平七,踏車,将死。” 女子“士六退五,死守。” 男子“平局?” 女子“平局。” 清晨,一男一女坐在一座军营内的令台上,伴着台下士兵的操练声,各自摆弄着手中的棋子,在这“战场”之上,举兵厮杀。女子眉清目秀,白衣长裙。男子龙眉凤目,一身黑铁锁甲。 “秦将军的棋路,真是只攻不守,如狂龙出海,欲得天下呀。”女子轻摇手中金边白羽扇,轻笑一声,缓缓而夸。 “在我的全力攻伐之下,军师丝毫不乱阵脚,果然无愧天狐之名。此局未分胜负,我们择日再战。”说话的男子名为秦信。他有两个名字,秦信或者公上信,世人现在大多所知道的,则是秦信这个名字。他终日不苟言笑,目放冷光。若是与其对视,便可看出此人心中所含,是那灼骨的深怨血仇。 “无需再战。今日并非平局。”叶天心依然轻摇着手中的羽扇,目视座前残局,开口道“秦将军一心斩帅,攻势甚猛。而天心则意在保帅,不让将军得逞。如今将军的棋子已尽,而天心的帅,依然健在。这盘棋” 叶天心凝视秦信双眸,二人对视片刻,女子开口道“秦将军,你输了。”叶天心口中所说虽只是棋局输赢,但暗自之中却是嘲讽公上信半月之前所派出的刺客,非但没有杀了自己,而且还遭到心c风二人的反杀,弃尸荒野。 公上信听过叶天心的话,便是一声冷笑“逆贼欧阳清风劫持军师,逃离天海。军师隔日,安然归来,在下也是深感庆幸。”公上信拿起一旁的清茶,淡淡的喝了一口,接着说道“不知若再有此般祸事,军师还会不会像这次那么好运,毕竟不是谁都能次次躲过,无常索命。还请军师日后行事,多加小心。” 叶天心深吸一口气,端坐而视,她知道公上信的话中之意,是警告自己,不要再让他抓到类似的机会,若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他一定会让自己身首异处,命丧黄泉。 “也不知那欧阳清风现在怎么样了。”公上信见叶天心默不作声,便开口将话题转转移,但这个男人绝不会无聊到说一些自己漠不关心的事。 对于叶天心这个女子,公上信一直都是心有忌惮,他知道叶天心是故意放走了欧阳清风,但是放走清风是不是为了对付自己,他便是万万吃不准。 “报!!!”二人谈话之际,一个信卒以大步踱进了二人座下操场,弯腰行礼,低头言道“欧阳清风,方才独身攻破我派大门!” “现在哪里?”公上信面不改色,担心中却是略有疑恐,他知道这个清风如今回来定是要找,赵忠良的麻烦。而赵忠良现在,可以说是公上信养得最得意的一条狗。因为,现在的赵忠良已从原来的副将化身为了鬼酒营的统领,鬼酒翁。 “正在前往鬼王殿。”信卒道。 “呵呵,真有意思。朝会将至,不如秦将军随我一同前去。”叶天心羽扇遮面,眼曲若笑的说道“此行就为看个热闹,我们不与插手,如何?” 公上信依然面无表情,但心中却升起一股厌恶。叶天心这简单的一句话,却将公上信逼的只能看着欧阳清风上门寻仇,而无法帮自己的“爱犬”—赵忠良,解围。 鬼门那通往主殿的台阶上,一个身着破烂布衣的少年,踏着厚实有力的步伐,不慌不慢的向前行进,如今的清风伤势大致痊愈,那脑中的尸蛊也是迟迟没有发作。回想六日之前,他借住花谷疗伤,药王曾赠与的话。 “人生在世,未必要有个输赢,但是只要你还活着,就一定要给自己一个交代。” 这句话,让清风毅然决然的返回这里,他不愿自己活在“弑师”的罪名之中,他更不愿意让那杀师盗名的赵忠良就这样祸害自己的“家”。 “鬼酒营”这个清风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这里有师傅,有他的青梅竹马,如今皆已不在。毁掉这一切的有两个人,“秦信”和赵忠良,此二人不除清风无法向任何人交代,不论是活人,还是死人。 在花谷疗伤的这段时间,欧阳清风又结识了“瘫伯”和那年仅十岁的小药童—蝶雨唤心。虽然他并不知道瘫伯的来历如何,但是看得出这是一个经历过狂风暴雨的老人。 瘫伯曾说“人不要为了仇恨而活着。放眼望去,守住自己最珍贵的东西才是最重要的。” 在清风的眼里,这最珍贵的东西有二。一,是师傅所托付的“仗拳平天下。”二,是这鬼酒营绝不可落得贼人之手。 叶天心与公上信双双踏入鬼王殿,此时已见欧阳清风,赵忠良及其他鬼营八将立于鬼王座下,清风单膝下跪低头不语。二人低头悄悄的行至他们应属之位,便默不作声。真的就好似叶天心所说,此行只为“看戏”。 八将齐聚也并非是欧阳清风有多大的面子,只是此时正是鬼门七日一次的,“七日朝会”八将本就应该再此汇聚,参与此会。 “你找我?”秦摄渊抿眼而望坐在王座之上,翘着郎腿,右手撑于王座扶手,以拳托首,淡淡问道。 “欧阳清风,前来复命。”清风单膝跪地,低声说道。 “”鬼王已然默不作声,只是半眯着眼睛,冷冷的看着座下清风。 “你复什么命!你这个弑师的叛徒,贼人!今天我赵忠良就要清理门户,为师傅报仇!”赵忠良站在一根柱子之前,柱子上刻着硕大的“酒”字,这个位置原本是浦求仁所属,只是现在求仁已死,换得赵忠良继位。只见赵忠良怒指清风,言语之激动,令得口中飞出无数唾沫星子。 “你想死?别着急,会满足你的。”欧阳清风依然跪着,但他的脸,却慢慢转向一旁的师兄—赵忠良。带着轻弱的话声,慢慢而道。 “禀主公,鬼将继任,自有三种说法。一,是前将任命座下数名副将比武所得。二,是前将已故,手持前将信物者得。三,是由鬼旗先生亲自调教而得。清风”欧阳清风话未说完,却被另一个声音强行打断。 “我就是在师傅死后,由鬼旗先生亲自试训!今日才能站在这里!你废什么话!!”赵忠良并不是一个不分场合,胡乱叫唤的人。只是现在,他看到欧阳清风腰间挂着的黑紫色葫芦,正是浦求仁生前所带在身边的至宝,“紫金盏”。一时情急之下脱口打断清风。 秦摄渊依然默不作声,只是将视线缓缓转向无礼插嘴大叫的赵忠良,进而二人对视。赵忠良从鬼王那半眯着的眼中看到了足以令他胆寒的厉气,顿时全身寒毛一竖,低头退去,不敢作声。 “说吧。”秦摄渊淡淡吐出两个字,就像一个手掌轻轻的拍了拍清风的脑瓜,令他开口续言。 “清风此次离开鬼门并非是为了逃避那遭人诬陷的弑师之罪,而是恩师浦求仁在临死之前,特命清风前去淮安城外的静心村树林,寻找他藏于多年的信物,紫金盏。”清风道。 “静心村?昨日我听信卒说道,此村前些日子,闹了蛊灾。可是被你镇压?”叶天心见此机难得,这是一个让清风邀功的机会,即使拿不到赏赐,至少也能抵消那一部分的“过”。虽然,她曾与公上信“约定”只看看热闹,但是真到了这里,又有谁能管得住,这个鬼门军师的嘴巴。 “蛊灾是清风与来自花谷的欧正阳与铁千魂共同处理,有幸得其二人相助,清风才得以斩杀蛊祸黑手,西都天将,呼摩罗迦。”清风依然平静,语气安和,低声而道。 “你斩了,西都的天将?!”叶天心这次,并不是故意开口,只是对于斩杀敌国将领这件事,对于鬼门来说,是前所未有的。而令人感到讽刺的是,鬼门的成立本就是为了日后,那随时都会降临的东西之战为初衷。 “胡说!就凭你!怎么可能!禀主公,这个欧阳清风在鬼门之中,懒散是出了名的。他的拳术也是我鬼酒营中历任副将最差的,敌国西都的八部将军,素有天神下凡,神人之称,怎么可能被这个懒散等死之辈,给斩了呢!撒谎!!一定是他瞎编的故事!!!”赵忠良听到清风立了如此大功,更是气急败坏,他甚至不怕被鬼王降罪,硬是低头行礼,大声说道。 “呵呵,赵将军说的话,老生就不爱听了。”一个了苍老的妇人话声从一旁传来,众人听此话声便知那是孙思英,孙婆婆的声音。 “我鬼门成立之初,就是为了保东城平安,护国救民,而我鬼门八将更是专门为了对付那八部众而立。如今,赵将军你,在这里!将八部贼将说的如此厉害,难道你是想在此,灭了我鬼门的威风,还是怎的?!” ‘蠢货!!’公上信冷冷的斜视着赵忠良,心中不禁骂道。 秦摄渊并没有在意赵忠良与孙婆婆的对话,此时他已不再懒散的半眯着眼睛,鬼王知道欧阳清风绝不可能说谎。若是谎言,他不可能将花谷的郎中,连名带姓的扯进此事。不与任何人扯上关系的谎言,才能死无对证,无从可破。 “欧阳清风,你今日来寻本王是来邀功抵罪?”秦摄渊一改懒散坐姿,此时已是端坐在那儿,一脸严肃的说道。 “非也!”清风依然跪地行礼,短短两个字,却能听出少年心中的坚定。 “我手持前将信物,紫金盏。理应继承前将之位。”欧阳清风一边说着一边双手递出手中紫金盏。 “恩,你想继任鬼酒翁一职?”秦摄渊道。 “主公误会了!!!”清风开嗓一喝,话声愈加坚定,声响之大也是少有,没有人敢在鬼王殿如此大声说话,这个少年是至今为止的第一人。 鬼王此时虽然觉得这清风耽误了自己太多时间,但对于这个少年,鬼王一时心中回荡着一份好奇,他轻轻向后一靠,贴着椅背静静的看着清风,待他道来。 “紫金盏乃吾师生前之宝物!清风愿意以此信物,来与主公换一样东西。”清风道。 “说。” “我想用这紫金盏,来交换一次与赵忠良比武的机会。”清风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子,慢慢转过头去,看向一旁已是呆滞的赵忠良,开口道。 “此次比武无分轻重。斗死为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六章:酒少 “你虽然身中蛊毒,但是你之前误将天麻散全数服用。天麻散的药理本就是麻痹脑中掌控疼痛的部分,以此止痛。过量的使用会导致,颅内部分感知坏死。俘尸蛊好食人脑,你中蛊不发,恐怕是因为那蛊虫已被你脑中的天麻散毒死,这条虫子应该已经是死在了你的体内。”这是施圣德在给欧阳清风做诊断的时候所得出的结论,而更让清风感到心中一悬的则是天麻散的毒性。 “天麻散是损脑之物,你一次服尽一整盒的药量,恐怕你这一辈子都无法再感觉到疼痛了。哪怕你被人打断了手脚,刺穿了要害,你都不会痛。但是你会残废,你也会死。也就是说,你在与人对阵,或是身患疾病的时候,你是无法立刻,察觉到身体有所异样的。欧阳清风你很可能会在不知不觉中,步入黄泉。”欧阳清风当时听到药王的这般说辞,心中甚是难受。因为没有人会对自己这无痛之躯而感到高兴,这是一种残缺而并非天赐的神技。清风知道,自己说不定哪天就会在不知不觉中被人给打死了去。 饷午,鬼门的演武场上,站着一个穿着金色的宝甲,梳着整齐的冠发,一身打扮干净无瑕疵的男人。他腰间挂着玄铁葫芦,与他对面儿站的,则是一个身着破烂布衣,腰缠葫芦的少年,葫芦就是葫芦,一个在集市上便可随意买到的酒具。 金甲男子名为赵忠良,布衣少年名为欧阳清风。他们正凝视彼此,就在方才,欧阳清风单膝下跪,以紫金盏为筹码,向鬼王提出与其师兄赵忠良比武的要求。 秦摄渊并非儿戏之人,只是眼前的这个少年身上透着一股子的浩荡,明明犯了“弑师之罪”却偏又回来自投罗网,他并没有空手而归,带着师傅的宝物,带着斩杀敌将的功绩。他跪在鬼王的面前,并没有要求赦免,他愿意交出师傅的遗物,来换取一次机会,一次与自己师兄比武的机会,为师傅讨回公道的机会。 “比武无分轻重,斗死为止。”也是这个叫作欧阳清风的少年提出来的。 今天,这个破衣少年,要么给自己和那些被“秦信”与赵忠良害死的人讨回公道,要么他就只能死在这里。 鬼王携带座下七名鬼将,坐于观武台前,静待二人的比试,作为鬼门之首,他无所谓谁统领鬼酒营,只要有人办事,而且能把事情般的漂亮,不论是谁都可以。更何况,这鬼酒营本就是八将之末,平时所做的也大多是一些跑腿送死的事情。 “欧阳清风!!你回来做什么!!!你打不过我的!!!!”赵忠良瞪着清风,咬牙切齿,捏得手中的玄铁葫芦吱吱作响。 “我不要打过你,赵忠良。我要的是公道,我要的是一个交代。”清风看着地上二人的倒影,缓缓而道。 “公道?交代?我为浦求仁那个老不死的东西,熬了那么多年!!我才当了这鬼酒翁十日上下,你就来找麻烦!谁来给我公道,谁来给我交代!!”赵忠良越说越狠,他觉得自己很委屈,很无奈,他贪恋名利。如今,名利有了,却不过十日,这欧阳清风便已上门来讨债。 “那么善儿呢,如果你觉得师傅对不起你!那么善儿何错?”清风道。 “浦善儿不是我杀的。但是!她该死!!那个臭娘们儿,处处帮着你跟我作对!我早就想弄死她了,多谢秦将军,替我代劳。”赵忠良露出一副皱恶的表情,似乎浦善儿的死让他感到心中甚是痛快。 “恩,秦信。他也要死,跟你一样。”欧阳清风依然看着倒影,依然淡定的语气,好像杀死赵忠良与“秦信”本就是一件,水到渠成,顺应天命的事。 “小杂种!!”赵忠良低声一叹,带着咒骂,赵将军灵身一闪,画着如神龙滕飞一般的步法,直冲清风而去。 清风见敌攻来,便摆出预战之势,只见忠良闪至清风背后,预要出拳之际,清风同样一个灵闪,画出一道蛇影闪至忠良身后,但他并未出拳,只待忠良又以龙腾般的灵闪步法闪至自己的身后,清风便又是同样的一闪,迅速躲过。二人就此般互相换位,伺机而攻。 忠良的耐心很快就被清风的屡次闪躲逼的一滴不剩,他乘着清风再次闪到自己身后的瞬间,大喝一声向着身后仰卧而倒,挥出一记直拳,拳劲之大,打得清风向后退去数步。 “呵~”清风退后,毫不迟疑 ,向着倒地的赵忠良便是直冲而去。欧阳清风没有痛感,绝不会因为被对手打中身体的某个部位,而做出多余的疼痛之疑。 少年突向倒地的师兄,画着灵蛇急步,闪至忠良首前,便是一个跪地膝打,直击赵忠良的眉心。那倒地之人突见危险,一个翻滚挺身而立,躲过清风的急袭。 二人就此般周旋打斗,清风一直以灵蛇般的身法,逼着赵忠良兵行险着,而每次不论欧阳清风被赵忠良以怎样的攻势击中,都会立刻做出反应,毫不迟疑。 ‘欧阳清风,一直都是负伤之身。现在,看似伤势复原,但身手绝不该如此灵巧。’公上信看着场上二人的比试心中暗道‘他曾经在孙婆婆处疗伤,当时是受了鬼仆刀那身骨全碎的伤痛。之后,便是在浦求仁家与赵忠良有过一番打斗。他破了淮安一带的蛊灾,斩杀了敌国将领,不可能毫无伤痛。至今七八日的时间,他一定恢复不了,到底是什么让他的身体宛若新生,如此灵巧’ 公上信一边思索,一边看着演武场上二人以几乎相同的招式,互相拼杀毫不谦让。‘到现在为止欧阳清风不单身手灵巧得不寻常。他一直在逼赵忠良行险招,而自己却也已经吃了忠良数拳。他不怕痛?也不怕受伤么?’想到这里公上信突然大悟,露出了那从他脸上并不常见的惊讶表情‘他不怕痛!!这小子一定是吃了什么避痛之物!他现在定是毫无痛感!!糟了’ 相比公上信,叶天心此时也同样在思考着这件事,而这个不懂武功的女子,现在却也得出了一个同样的结论,‘欧阳清风,没有痛感!’ “呼~呼~你小子不怕疼么,被我打了那么多拳!!你还在逼我行险招,你别做梦了,你抓不到我的破绽。”赵忠良喘着粗气,吃力的说道。 “呵呵,你以为我逼你行险招,是为了抓你的破绽?”欧阳清风气息平稳的带着冷笑,睁着蛇目看着眼前,喘气狼狈的赵忠良。 “啊!!!”赵忠良此时感觉自己中了圈套,但倒底是怎么回事他自己也不清楚,他一声怒吼向着清风而去,他拳似游龙,劲若狂风,一路猛攻紧逼。清风见状,便是淡淡一笑,以同样的路数应对,只是他的拳头,更像是林间的细蛇,虽然拳路诡异,但拳风却毫无煞气。 “嗒~嗒~嗒~”演武场上二人站桩互攻,如同那时在浦求仁的家中一般,只是对攻之间赵忠良攻守兼备,而欧阳清风却是只攻不守。 清风看得很清楚,赵忠良现在已是体力不支,正是取他首级的好机会。欧阳清风的灵蛇劲拳,在赵忠良的身上一拳又一拳的捶打,而原本攻守兼备的赵师兄如今却已是只守不攻,毫无还手之力。 赵忠良依然上气不接,下起不来,他吃力的抵挡着师弟打来的拳头。突然,赵忠良想到那日以醉魍拳的无上杀招,克敌清风,便才想自己寻到了一线生机。忠良大喝,双臂一展,震的清风向后退了一步。赵忠良借机打开玄铁葫尖,将葫中之酒一饮而尽,紧随而来又是一声大喝。 “魍魉饮!!!” 清风见状,同样展臂御劲,开口大喝。但是此刻,他没有喝酒,因为腰间的这个酒葫芦里,根本没有酒。 “魍魉饮!” 二人飞出手中葫芦,同时画出一龙一蛇,两条轨迹。只见那铁葫芦将清风甩出的葫芦打得粉碎。 玄铁葫芦画着龙形直冲清风,只见清风伸出右手,就在那狂舞的铁葫与少年单手触碰的瞬间,清风又是一声大喝“醉魍拳!”。他手腕一阵巧劲回旋,接过铁葫,将他紧紧握在手中,铁葫内的气劲,带着葫芦在手中直颤。 赵忠良被清风的举动惊的一动不动,在他的脑海中,发出“魍魉饮”只有两种结果,要么被人躲闪,要么直中对手,哪还有被人接住,握在手中一说。 ‘不可能!就算接住了,手掌的骨头也应该都被震碎了,他应该已经疼得动态不得了啊!’赵忠良心中暗叹,瞳孔之中反射出师弟的身影,握着属于他的铁葫,那握葫的手臂,已经被打的凹凸变形,甚至可以看到骨头外翻的痕迹。 “不痛吗!!!”忠良大喊,看着清风一个劲步飞驰。 “对!”欧阳清风面露狰狞之色,瞪着蛇目,咬牙切齿,以往的恨,师傅的仇,赵忠良欠所有人一个交代,而这个交代就在这一拳之中。 “魍魉饮!” 清风一声大喝,带着蕴含着赵忠良全部气劲的铁葫,以蛇鬼神行之势,打向对手。所有动作一气而成,毫不迟疑,毫无多余,速度之快使得观台上的公上信都不禁眨了一下眼,露出了一道金芒。 “嘭~~”赵忠良被自己的绝技—魍魉饮,借着清风的手,狠狠的打在了自己的冠顶,整个人如同落地的攻城石锤一般,砸在地上,扬起阵阵烟尘。 “怎怎么”师兄面目扭曲,满脸是血。他奄奄一息,师弟冷目而望。 “刚才与你对招,所发的并非魍魉饮,我只是随手将那葫芦丢出来罢了。”清风冷道。 “我不想死快叫孙”赵忠良没有说完,便气绝而去。 此刻,演武场上一篇宁静,欧阳清风的肩上,挂着一条血肉模糊的臂膀。他低着头,流出一道泪来,对于这个师兄,他也有他的不舍得,但是恩师与其女儿的死,必须要有人给一个说法,也必须要有人为此负责。他静静的看着逝去的赵忠良,若是真的要二人互打,清风绝不是赵忠良的对手。但是这个少年已不再是昔日那带着春意的鲜新之风,现的欧阳清风是一道斩去邪恶,为世人寻求公道的清世之风。 观武台上,众人肃静,就连鬼王都迟迟没有作声,他们都看得出论功力行招,欧阳清风都在赵忠良之下,但是这个少年却凭着自己的智慧,和那无畏的身躯,战胜了这个昔日的同门师兄。 突然,欧阳清风怒睁蛇目,视线直径射向观台之上的公上信,这个打破少年平静生活的“恶鬼”,他诱惑师兄逼死师傅,他派出刺客刺杀师妹,这个人将这一切的罪名嫁祸给了自己。 欧阳清风展开全身,以欲战之势挥拳指向看台上的公上信。那拳,稳如泰山。那拳,势如天柱。他慢慢伸出一根手指,这淡淡的一指,蕴含着清风无数的怨恨,他好像下了一道战书,又或者是一种警告,而在公上信眼里,这也许只是一个孩子的“不自量力”。 “欧阳清风”秦摄渊冷视演武场上的少年,但清风依然指着观台之信,毫不动摇。 “把手放下。”鬼王淡淡一声话语,如同令箭逼的少年缓缓放下自己的手,单膝跪地行礼待命。对于清风所指,在场在场之中,参与此事,自然是明白他的此举之意。而不知道的,也是本来就不关心,公上信与清风之间的恩怨。 “你顶着弑师之名,为了亡师冒死前来追讨公道。虽然武功平平,但却靠着智谋,凭借一身的勇气,斩杀元凶。不论,浦求仁之死是非如何。我鬼门都需要像你这样的人,我将鬼酒营交给你,你可愿意?”秦摄渊的话声听似平淡,但实则起伏。鬼王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像清风这样的人,这样的少年,一个侠义初心,似乎永远都不会变的人。 “清风愿意!只是这鬼酒翁一职,太过难听。清风年仅十六,担任这称翁的职务,似乎”欧阳清风一脸无奈,脸上挂着天真的为难,却又害怕鬼王不悦。 “呵~呵~呵!”对于叶天心而言,座下的这个小兄弟着实没有让自己失望,虽然她本就对他不包什么希望。 “这样吧,主公!您就赐职,鬼酒少。这样一来,他应该也不会嫌弃难听了,此人也算是一贤才,为他改一个职称,天心认为,并不无大碍。还望主公允” “鬼酒少!欧阳清风!听令!”未等叶天心说完,秦摄渊一大喝一声直起身子,如战旗一般飘逸的斗篷,使得鬼王更显齐天之风。 “末将在!”欧阳清风低头待命而道。 “今任命你,欧阳清风!为我鬼门八将,鬼酒少一职。统领鬼酒营三千士卒,即日任职,整军备战。三日之后,随我出征,踏平东城江湖,迷乱之风!!”秦摄渊挥起大手,将那原本就应该属于这个少年的兵器—紫金盏,抛入场中,落于清风身旁。鬼王的声音浑厚高亢,语调如同战号一般,让人不禁燃起一股热血。 “末将领命!主公长岁!鬼门万盛!” 伴随着演武场上缓缓吹过的凉风,士卒们将面目狰狞的赵忠良掩上白布置于担架之上,慢慢的抬走。众人纷纷离场,清风慢慢拾起地上的黑紫色葫芦,回忆这半月来发生的事情,自己不禁又落一泪。 少年站起身子,作为鬼门成立以来最为年轻的鬼将,他牢记恩师临终的话语,对于静心村的灾祸,清风同样历历在目,他决不允许这样的祸事在他的视野之内再度发生,他更不会同意让那西都的魔爪伸向自己脚下的这片国土。 欧阳清风任职十年之间,将原本排列于鬼门之末的鬼酒营整顿的井然有序,登上排名第三的鬼营宝座,没有人明白这个做事依然带着些懒散的年轻将军是如何将营地整顿的如此齐整。人们所知道的,便只有欧阳清风,所到之处妖邪尽断,他的拳头只为天下苍生百姓而挥舞。久而久之,东城江湖上的人都称欧阳清风为,鬼酒侠圣—少清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七章:开始 鬼门的黄昏与其他地方相比,并没有什么不同,一个女子身着皮甲,只身一人站在一座存放兵器护甲的仓库之前。照着最后一缕阳光,女子并没有应景般的美丽,但却眉目淳朴,她的脸上粘着铁灰,双手也同样没有那么的干净。 这女子每天这个时候都会站在兵仓之前欣赏一日黄昏,这并不是因为她有多高的情操,而是这个已经在鬼门任职五年的女人每天都在默数时间的流逝,一日复一日。 她叫封若寒,鬼门炼妖殿的将军,鬼门上下所有的兵器护甲,都是由她封家一族所制,与其他鬼将不同的是,炼妖殿的统领不需要通过比武或者别的方式来继承。因为,炼妖殿的鬼将,一点武功都不懂,就连普通的士兵,她们恐怕都无法敌过。 封家世代传承的炼兵制甲之术,莫说在东城甚有名气,就是在那宗国齐木也是无人不知,天下第一兵非东城天海的封家莫属。 封若寒不爱笑,并非是她有多么的孤傲,而是因为没有什么事情能让她笑,她的家族世代练兵,传至奶奶这一辈便入了鬼门,转为鬼王炼制兵器护甲。而唯一不被天下人所知道的,就是封家祖传的另有“一术”。 如今,天下太平,这“一术”也变得毫无用处,过去人们总把这“一术”称作“易容术”,但是封家的人并不同意这个说法。因为他们的易容并非只是更换面貌,若技法精湛,有时候甚至连声音和体型都可容化的惟妙惟肖,无从分辨。所以,这“一术”在封家,有着一个响亮的而透彻的名字,“化天术”。 封若寒每日重复着同样的事情,炼油c制甲c造兵,仿佛只要有了她们一族的配方,任何人都可以是一个好的冶匠,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直到此时“他”的出现。 “封将军,每日在此欣赏黄昏,是否太过枯燥。” 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一个身穿黑铁钢甲的男人,他声音高亮浑厚,身姿潇洒,面容俊美,龙眉凤目,魅痣如星,点缀着他的眼尾,笔挺的鼻梁,稀薄的嘴唇,尖挺的下巴,而唯一与这幅面容毫不相容的,则是那副如厉鬼索命一般的眼神。 “秦将军,寻若寒何事?”封若寒向男声的方向寻去,却见公上信,单手托在那挂于腰间的长剑握柄上,面容难得随和的看着自己。 “今日,在下特来这炼妖殿,感谢封将军的铸兵之情。”公上信深行一礼,鞠躬言道。 “呵~这有何可谢,为鬼门上下众将士铸造兵器,本就是我的分内事。”封若寒面露一丝微笑,摊手而道“帮秦将军所铸造的这把—神鬼两仪剑,按秦将军的要求,乃是鸳鸯双剑。神剑如神,由白色薄铁铸成,削铁如泥,可断尽天下害人利器,恶人宝甲。鬼剑如鬼,由黑色玄铁铸成,剑刃偶显齿状,断筋去骨,一剑之下可破天下护体功法,直击敌人要害。但此双剑,必将是要在极快的剑招之下,才能有如此奇效。若非如此,便也只是两柄普通的薄铁双剑。” 封若寒转而露出一副疑惑的神情又开口道“只是,若寒有一事不明。秦将军所使的鬼影剑法,乃是单手剑法。为何要若寒铸造一副双剑?” “呵呵,这个封将军就莫要多问了。在下另有一事相问。”公上信一边说着一边向着封若寒慢慢靠近“半月之前,在下托付将军为我铸兵,也请将军莫要将此事,说与他人。不知将军可有对外漏风?” “呵,我当什么事。秦将军放心,若寒虽为女流,但是答应了别人的事情,若寒决不食言。秦将军既然拜托若寒莫要多事,若寒既接下此事也一定不会多言。”封若寒依然淡笑而道。 “好,既然如此!那今日,我公上信也要赠与封将军一份谢礼,一个机会。” “公上信?!不是秦信吗?!你说的机会是什么意思?”封若寒面露一丝惊色,叹问而道。 “二十年前,秦摄渊剿灭公上一族。我是公上家唯一的后人。” “不可能!主公,不可能不知道你是谁!为何留你在此!” “我也不知秦摄渊为何将我收为义子,留到至今。但是,既然他愿意养虎为患,那我也绝对不会让他失望!出来吧!”只见公上信话语气息愈加浓重,一个令声刚过,便从仓库四周闪出十来个人影,速度之快,如同群狼出袭,迅猛异常。人影各自披褂遮盖全身,看不清面容,只能大致看个体型。 “你想做什么?!这些是什么人,你手下不应该都是士卒副将吗?!他们方才闪现至此的身法,哪里是副将步足之类!!”封若寒大惊失色,向后退去,对于一个完全不懂武功的女人来说,即使她挂着鬼门八将的头衔,见到此景也无疑极恐而退。 “封将军莫怕!我今日寻你,的确是有一件重礼相赠。”公上信一脸严肃的看着封若寒,虽然他嘴上劝说女子不要惊慌,但那一脸的严肃,嗜血的眼神,也不得不让封若寒恐之又急。 “什么谢礼!什么机会!一派胡言!你等速速离去!!”封若寒极其惊恐但却故若镇定的怒斥道。 “封将军请看,我身后共有十二人,他们的武功之强等同于,当今鬼门八将。”公上信依然向着封若寒走去,步伐柔定,毫无杀气。 “与我何干?!”封若寒话声决绝,一副要将公上信拒之千里之外的样子。 “封将军,你在鬼门的这五年。炼妖殿的守卫是鬼门之中最为松散的,炼妖殿的传承,在鬼门之中,也是最为懈怠的。封若寒,你可知道自己的意义,是什么么?”公上信这句话直戳封若寒的心里,她的确每日都在思索这个问,她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封若寒将视线移向慢慢靠近的英俊男子,不禁眼中湿润,她慢慢摇头,口中细细的吐出两个字。 “不知。” “今日,我公上信特来邀请,将军助我完成大业,一统鬼门。待他日我称王之时,将军你便是莫大的功臣。名流我派千史。” 公上信露出自信的笑容,在他看来没有比名留千史,更能让一个寻找生存意义的人,为之动心的了。 “今日之事,若寒就当没有发生过!!秦将军速速离去!!若寒绝不透露半字!”封若寒并不是没有被公上信的话语打动,只是她知道,对抗秦摄渊,对于是一件多么遥不可及的事。 “若寒!你还是依了公上信吧!!”一个沙哑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封若寒顺声而望,顿时万分惊讶。 “鬼旗先生!!”封若寒从没有想过,传说中鬼门八将之中四鬼的统领“鬼旗”,竟然也已经成了公上信的人。若真是如此,想要颠覆鬼门便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鬼旗披着几十年如一日的赤色宝甲,他慢慢行至公上信的身旁,摘下面具。没有人见过鬼旗的真面目,他之所以愿意摘下面具,只是因为公上信希望封若寒可以看到自己的诚意。 “你是鬼旗先生?”鬼门之中除了秦摄渊和叶天心,没有一个人知道鬼旗的面具之后到底是谁,封若寒一样不例外。 “他不是鬼旗,鬼旗十年前就死在了我的剑下。”公上信目放往日的冷光,淡淡言道。 “原来这些年为主公办事的鬼旗先生,是你手足?!公上信!你到底想做什么?!”封若寒知道公上信想做什么,只是现在发生在眼前的事情,让她不得不怀疑,眼前的这个男人究竟怀着什么样的目的,来寻自己。 “我要你施展封家独门的秘术,化天术。将我手下的这十二名死侍,变成当今鬼门八将的样子。”公上信道。 “你这十二人都是男人吧?八将之中四男四女,化天术无法改变性别,将军请回吧。”封若寒虽然话中拒绝,但可以从她那略带颤抖的声音中听出,她的心已经开始动摇了。 “那好!我稍后挑选四人,你只许将他们易容成八将中的四鬼即可。其他八名死侍我会另行安排。”公上信看着封若寒的眼睛,他知道这个女人现在彷徨难安,只差最后一击。 “封将军,即使没有你的帮助,我一样可以颠覆鬼门,这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你是选择助我公上一族,成就大业共造辉煌,还是选择随鬼门一同覆灭?”公上信的话声越来越重,脚步也越来越近,此时他已经站在了封若寒的面前。 封若寒看着公上信的身形盖过黄昏的最后一缕阳光,将自己落照在阴影之下。她不知为何,竟缓缓驱身,低下半首,慢慢咧开双唇,一声叹道“我不想一辈子,就这样等死。” “那就随我一起,闯出一番事业。在写你封家的辉煌!”公上信双目冷凝,话声笃定一道,似如醒木,敲在封若寒的心口之上。 “若寒,愿意追随”封若寒听着公上信的话,湿润的眼眶,留下一滴眼泪,她原本迷茫度日的心,此时已是如梦而醒。不知不觉间,封若寒竟已是单膝跪地,低首臣服。 “他们叫我公子。”公上信依然一脸的严肃,但是心里他却笑了,他知道这个叫做封若寒的女人已经被自己握于掌中,插翅难飞。 “封若寒愿为公子,效犬马之劳。助公子,覆鬼平天下。” 公上信依然冷视身下女子,他慢慢伸手抚了抚封若寒的头发。对于封若寒来说,自己的生死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真正让她动摇的,是公上信可以让自己寻找到活着的意义,至少是一件自己可以做的事情。 夕阳之下,最后的一缕阳光,落下山头,封若寒一个人站在仓库之前,公上信一行人此刻已是离去。她知道这个目如厉鬼的男人想要自己做什么。而正因为如此,她觉得这个叫做公上信的男人,也许真的可以灭鬼自立,成就一番霸业。 封若寒仰望夜空,看着一道流星划过,她虽然没有叶天心般的智谋。但是她心里知道,公上信手中那号称可以匹敌八将的十二名死侍,绝不仅仅只是用来对付鬼门,一场席卷东城武林的烈风暴雨,很快就要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八章:刺客 桃花的花瓣,清人的香气,整洁的草庐大院,静坐喝茶的安祥老人。 瘫伯是一个在“人生”这条道路上,经历过两次浩然动荡的人。第一次,是他的高祖叛国祸民。第二次,则是他一家十余人死于江湖仇杀之下。至今已是二十年,他唯一欣慰的是,能够看到自己的次子“公上誉”慢慢长大成人。收留这对落难父子的人,是这个草庐的主人—药王施圣德,这个一世几乎没有犯过什么错的人。药王给自己的次子“公上誉”起了一个可能会让人觉得一时摸不着头脑的名字—蝶雨唤心。寓意是希望这个孩子长大之后,可以化作一片蝶雨来挽回世人那早已不见的初心。 蝶雨唤心在这草庐之中一待便是二十年,他从没有离开过草庐,更没有离开过花谷。唤心二十年来一直都只是草庐的药童,虽然名曰药王的第三个弟子,但是施圣德却从来都没有教过蝶雨唤心任何医术又或者毒术,他只是吩咐唤心跟随魂c阳二人修习,仅此而已。 施圣德唯一传授给唤心的便只有那“化气御毒”之法,可保得这个孩子,在花谷那满是毒花害虫的花海之中自由出入,帮草庐的两位师兄采集一些只有花海之中才能寻到的素材。蝶雨唤心并没有厌烦这样的生活,他甚至非常喜欢沉浸在花海之中,有的时候他一待便是一天。 江湖上有这样的传闻,不知从何时起,花海之中有一个美貌出尘的女子,她常年驻守花海之中,鸣笛跃舞。身姿之美,容貌之秀,堪称花海之中,另一道难得一见的美景。为何难得?那是因为,只有当有人失足跌落花海,才可能有幸遇得那女子现身相救,也只有如此才能看到其胜仙脱凡的美貌。只可惜没有什么人会用自己性命去找一个未必能够找到的人,更何况此人只在传闻中。 久而久之,在淮安城一带便流传了着“花海女妖”的说法,男人们都想一睹“女妖”的美貌,而女人则是无不好奇,这个“女妖”的面容。 蝶雨唤心静静的坐在花海之中,他双腿而盘,时而拳手打坐,时而奏笛跃舞。如今的药童已化作了年过二十的药从,正因他的年纪已不能再算是一个童子。唤心头顶绑着发髻,刘海中分,犹如两条清澈的流水,垂于面颊双侧,柳眉凤目,鼻梁小巧而翘挺,那双红润的小嘴,从远处看就像一颗樱桃挂于鼻颚之间。当他睁开眼时,那道静澈的眼神,仿佛天上的仙子下到凡尘,毫无杂质,那眼尾的星点魅痣,反倒是让这个年过二十的青年男子,透出了一股清秀。 “唤心!!!”一个细而高亮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蝶雨唤心睁眼一看,原来是他的二师兄铁千魂,正挥手招呼自己过去。 如今的千魂已然退去了儿时的四分戾气,变得稳重少许。他身着一席花谷门服,本是一副规规矩矩的样子,但是“规矩”这两个字与铁千魂永远都不可能被放在一起,他将原本宽长的门服修剪至腰上,衣门敞开露出里面束紧的黑装,束衣之下全身精肉轮廓尽显,让人一看便知,这个郎中,一定是一个“练家子”。依然细长的眉毛,上吊邪魅的双目,而原本挂在脸上的稚嫩,现在也是全然退去丝毫不见,眉宇之间除了那依旧邪魅的气息之外,更透着几分干练。 铁千魂的右手手臂上带着一个,看似蜈蚣的赤色护臂,这是一件由肩膀延伸至手背的护臂铠甲。护臂光泽透亮,却让人无法看得是用何种材质打造,只觉阵阵诡异。 “老家伙呢?!”铁千魂看着从花海轻步飘至身前的师弟问道。 “不知,师傅好像去了桃林。”蝶雨唤心虽然有着一张天仙般的脸蛋,但只要他开口说话别人便能听出他是一个男儿生。声音不算浑厚,但却棱角分明沉着镇定。 “那马屁精呢?”铁千魂抬了抬眉毛,疑惑又问。 “大师兄去了淮安城,说是要给师傅购置寿辰所用之物。”唤心依然平淡的说道。 “哦~对对对!老家伙的九十大寿!!”铁千魂恍然间,突然眼前一亮,开口道“诶诶,唤心!不如你乘着现在草庐无人,教教我那化气御毒之法,也好让我到花海里游荡一番?” “草庐有人,瘫伯还在。” “瘫伯不算,瘫伯从来不管我。快教我!教我!” “不行,师傅说此法谁也不得传授,而且唤心不懂武功,实在说不出个所以然。” “不懂武功有什么打紧,你告诉我真气如何内行,经哪几脉通哪几络,就好了嘛。” 未等唤心回话,只见铁千魂突然脸色一变,只手将师弟拦到身后,双目在眼中好似两个巡逻的士兵来回视探,甚是机警。 “二师兄?” “有杀气!!你把瘫伯推到屋里,把门关好。我料理完,自会来找你们。”铁千魂话音一毕,那小师弟便冲到草庐大院,将院中瘫伯推到草庐茅屋之内将屋门关上。 “呵呵呵!花谷的郎中,竟然也如此机敏!难得!难得!只可惜这份机敏并不能救得你一条性命!”一个声音从草庐与花海之间的林子传来,两个身影飞闪而至,站在铁千魂的面前。 其中一人身材纤瘦矮小,另一人身材高大壮硕,高大者手握一把宽厚朴刀,瘦小者两手空空不持兵器。 “你们谁呀!”铁千魂一脸的嫌弃,看着眼前两个装腔作势的人,甚是觉得讨厌,便饱含敌意的问道。 “我等乃是鬼门八将!!”二人齐声而发,话声很大但却没什么气势。若说此二人真的就是那鬼门的将军,那么也实在有失鬼门大将之风。 “哦,有什么事么?有事就说,没事滚蛋!”铁千魂双手叉于胸前,一对邪眼藐视着二人,不耐烦的说道。 “你可是药王次徒铁千魂?”那个身材瘦小的人,诡笑道。 “是有如何?” “杀你。” “哦。”铁千魂的反应并没有如二人想象的那样惊恐又或是不知所措,他只是轻轻应了一声,过不多久那原本轻藐的神情便慢慢有了变化。 “那么来吧!哈哈哈哈哈哈!”铁千魂一脸高兴的样子,眼神中猛然灼起的杀气,远远胜过眼前二人。 只见千魂挥手探步迎着二人而上,他并不关心这两个人到底是不是出自鬼门,他甚至连对方为什么要杀自己,也同样毫不关心。他现在唯一有兴趣的就是要用什么方法将二人置于死地,是用毒还是针刺,是断脖还是干脆点了他们的死穴,一击毙命。 蝶雨唤心与瘫伯静静的坐在屋子里,各自做着自己的事。唤心掏出腰间锦袋,此袋名为“封月锦”是自己还在婴孩时就由药王所赠,花海之中那剧毒无比的羁月花粉,也是唯有此袋才可容下。唤心看着手中锦袋,悄悄打开,将锦袋中除了花粉以外的杂物慢慢挑出来。 瘫伯静静的看着自己的骨肉,二人对于门外传来声音并不陌生,那是伴随着千魂的狂笑而逐渐杂乱的打斗声。铁千魂将二人安置在茅屋中只身驱赶不速之客,这样的事情早已不是第一次。 “此二人武功不弱,瘫伯。”听着门外的打斗声响,蝶雨唤心低头言道。突然,二人听到铁千魂发出从未有过的惊叫,只见唤心起身推门奔到大院。他的速度并不快,但对于半身不遂的瘫伯来说,这也足矣将他就这样一个下身至瘫的人留在屋内,毫无挽回之力。 唤心行至草庐大院门外,却见铁千魂弯腰大喘,嘴边挂着血丝,血并不多,但千魂却是一脸的痛苦表情。唤心看了看那两个不善的客人和铁千魂,却见千魂右手上的赤色护臂似有蠕动,便一个急步挡在千魂面前。他并非因为担心师兄而挡其身前,为其守护。蝶雨唤心担心的,是铁千魂那附于右手的护臂,“弑天蜈蚣”。 “弑天蜈蚣”乃是上古留下的邪物,极难寻觅,其体如巨蟒,力如凶虎,最为厉害的则是那口毒牙,据说只需一口便能杀尽天下生灵,猛虎巨熊之物更是不在话下,何况是人。 十年前静心蛊祸一事刚毕,铁千魂便又独自重游那污浊的密道,那知密道之中还有一门,隐秘难寻,暗门之内便是一口虫缸,缸内十余条残缺的虫尸,唯一活着的便是这条赤红的蜈蚣,想必它是咬死了自己的“同胞”,以其为食才可活到现在。 铁千魂将赤虫带回草庐,日夜看守,并照着《药王毒经》中的御虫之术,以赤虫作为修习。如今整整十年,赤虫已然长大,而铁千魂的御虫之术,乃已到了化虫为足的境界。而这两个突临草庐的不速之客,直到现在,还是一脸得意。还完全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究竟是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九章:赤虫 蝶雨唤心挡在铁千魂的身前,他生怕师兄放出那附着在右臂上昏睡蠕动的赤虫。若是如此,任凭眼前二人武功再高也必定要就此毙命。 “请二位速回,莫要再多放肆。以免丢了性命。”蝶雨唤心稍稍摊出双臂看似守护着师兄,实则是生怕那赤虫现世。在他的心里,世间万物皆可贵,生命亦是如此,即使眼前的这两个人是来刺杀自己的师兄,自然该死。 但若是那赤虫狂乱,脱离千魂的驾驭,那边是为祸世间,难免会有无辜的百姓,死伤在其虫齿之下。此时,唤心带着平淡的语气,皱眉而望,眼神之中好似一个委屈的仙子,但又隐约透着一股敌意。 二人见得唤心容貌,顿时一愣,瓜子锥面,柳眉凤目,翘鼻樱唇。一颗魅痣,一对黑瞳,似如望破凡尘。如此容貌却长在一个男人的身上,着实让人觉得可惜,只是他们很快便从那仙子的面容中清醒,露出一脸嚣张。 “哈哈哈,怎么草庐之中,竟然还有这样一个不男不女的,美人胚子?”那个身材高大的刀客,扛起朴刀,指着唤心便是一阵嘲讽讥笑。 蝶雨唤心闻声不动,双目依然清澈。他看着眼前的两个凶徒,一副无药可救的样子。也是心知此二人不到黄泉,是绝不会死心。他慢慢站定了身子,身上隐约泛出一道紫气,却也是无人察觉。只是,还未等那师弟出手,铁千魂便已是开口冷言笑道。 “哼哼哼,你们可知我这师弟,是谁?”铁千魂见二人嘲讽师弟,便邪魅一笑,得意道“他就是近年,闻名淮安一带的,花海女妖。” “什么?!”二人闻声,便是一惊。说来也是平常,花海女妖的传闻风靡淮安数年,但又有多少人猜想的到,这寄于花海之央,不惧花海之毒的仙子,竟然是一个男人。 “呸!跟这个娘胚废什么话,一个不男不女的妖人而已。公子要我们杀了草庐一行,管他是谁!我们一并杀了便是!”只见那身材矮小之人,话音未尽便已是五指并拢,抬腿攻杀,那手好似一把钢枪直刺唤的眉心而去,刚劲的掌风在空气中划出一记嗖响。 铁千魂见状一把推开师弟,抬手挡下男子那如钢叉一般的劲掌,劲掌直直的打在千魂的右手赤臂之上,发出一个闷响。 “怎么回事?!这护手!怎会如此坚硬?!”瘦小的男子一阵惊讶,他从指间触碰到那赤臂的一瞬间,隐约感觉到,此物绝非凡品,坚如顽石,胜于宝甲。 “这是我的至宝,弑天蜈蚣!此乃上古所传的邪物!你们今天可真是作得一手好死!”千魂话声一落,便是一记挥手弹敌,将那紧紧触于手臂上的劲掌吹飞。 “醒!” 铁千魂怒斥一声,将左手轻轻滑过右手护臂之背。千魂左手抚过之处,可见护臂手背之上亮出三个透亮的圆,好似睁开的眼睛一般,细细看来确为虫目,三个眼睛呈黄色,各自翻滚张望。 二人见状向后退怯,互相对视无不被这幕惊出一身汗毛倒立。未等二人回神,却见那赤色的护臂发出一阵“咔啦”声响,伸出虫足数十,足成尖状如钩锥。那赤色的护手猛然一张,瞬间化作一条赤色蜈蚣,落地而展,伸出两条细长牵伸的触须,与方才的赤臂相比,此时这条展身待发的蜈蚣,更是比之前粗长了足足一倍。 “师兄!快把蜈蚣收起来!此物太过危险!”蝶雨唤心看着两个不善的来者,皱眉怒喝道。两个刺客若真是死在这蜈蚣的口下,蝶雨唤心是绝不会感到一丝惋惜。只是这眼前的“上古邪物”太过厉害,若是千魂的御虫之术,稍有偏差,恐怕就要酿成大祸。 “唤心~来不及了!”铁千魂露出那常有的邪笑,单手挥出三根黑丝,系于赤虫首背,只见他轻拨手指,蜈蚣三目猛眨,忽然化作如那爆天的响雷,原地一踏,一声巨响,震起一片尘土,向着二人疾驰,那十余对虫足在地上发出急躁的刷刷声,行速之快胜过那快行的战车数倍不止。 “鬼仆刀!!” “破天掌!!” 二人齐声大喝,向着那盘地而来的赤虫攻去,未料赤虫任凭刀碎掌击也是毫不动摇,甚至顺着那矮小男子的劲掌便是随身而上,将其牢牢缠住,那堪如钩锥的细足在男子身上一路攀爬绕行,留下无数个踏穿的窟窿。 “救我!!!”矮小之人一手抓住盘身的赤虫,一手伸向同伴,目中含泪口中求救。 刀客见状,立刻卯足了劲挥刃而砍,哪知虫未劈中却见那瘦小男子被同伴,从腰间一刀砍成了两节。 千魂见状,轻拨手中黑丝。只觉赤虫灵机,顺着朴刀又是一个盘身而上,刀客见状赶紧丢弃手中刀刃,但却为时已晚,赤虫以蛇行之势在刀客的身上一连留下数个足痕,每个足痕就是一个拇指粗细的窟窿,鲜血顺孔而流,疼痛也是愈加剧烈。 “说吧,怎么回事!”铁千魂用手抹掉嘴角的血迹,笑问道。 “要杀便杀!!我无话可说!!!”刀客一脸怒意,倔强而道。 “啧啧啧~杀你做什么!”铁千魂露出一脸同情的样子,不知不觉中他又轻轻拨弄手中的黑丝。黑丝的颤动直达赤虫首背驱其行进,只见赤虫慢慢的在刀客的身上爬行,那尖锥虫足也是慢慢的一根一根插进了刀客的肉里,如此循环,速率匀称。 “我说!我说!”赤虫在刀客的身上还未爬满一个轮回,刀客却已经痛不能当,开口求饶。 “那你说,说得我满意,我就让我的宝贝,停下这磨人的行足。”铁千魂拨弄着手中黑丝,毫无罢手之意。 ‘记住!若被擒住,拷问。便就说你们是鬼门的人!是秦摄渊的人!莫要提及我公上家半字。’这是公上信在派出杀手时特别关照的话,如今这个刀客也已然顺着“主子”的意思开口而道“我二人乃是鬼门之人,不知为何。我家主公命我们前来杀光花谷药王草庐众人!” “哼哼,就凭你们?”铁千魂不削的说道。 “杀光草庐众人?你们此行共来几人?!”突然,蝶雨唤心向前踏出半步,虽然他依然不动声色,但从语气之间可以听出,这个药从现在略有不定。 “不知,我们二人只是负责刺杀药王次徒铁千魂。叫这只虫子停下啊!啊!”刀客惊恐喝道。 “行”铁千魂一脸严肃,他猛拽黑丝,丝震虫行,使得那赤体的蜈蚣猛然张开虫口,弹出两颗如铁钳一般的毒牙,毒牙上可见泛黄的毒液。 “啊~~~~!!”只听刀客一个长声惨叫,千魂收回赤虫,爬上右臂化作赤铠,赤虫闭目而眠,又入不动之态。 “二师兄!师傅和大师兄有危险!!”蝶雨唤心看着地上抽搐的壮汉,低视而道。 “放心!就这样的货色,哪能动的了我药王草庐。鬼门这帮家伙要倒霉了~呵!”铁千魂自信言道。 “他们刺杀师兄你,派出了两名刺客,可见做足了准备,师兄可以取胜乃是因为他们不知这赤身蜈蚣一事。”蝶雨唤心看着铁千魂右臂说道“如今,师傅目盲,师兄只身一人。唤心认为此事不可乐观,师兄还是尽快寻找师傅要紧!” 蝶雨唤心的话让铁千魂觉得不无道理,的确若不是他手中的惊天毒虫。现在死的,可能就是自己。 “师兄!你我分头两路,你去桃林援助师傅,他们既然做足了准背,那么刺杀师傅的人,必定是个高手!我去淮安城赶在刺客之前将此事告知师兄!”蝶雨唤心急道。 铁千魂一直都是一个雷厉风行的人,听过师弟的话他便伏地而展,四肢弯曲撑于地上,好似一只大虫,“唤心,你知道如何去得淮安么?” “师兄放心!我穿过桃林去到静心村落,请得他们快马送我便是,这样一来既不会迷路,又比我只身独行要来的快。”蝶雨唤心说话一毕,便见铁千魂点头而去,行如虫蟒伏地飞驰,速度之快使得身后扬起一阵尘土。 此刻,蝶雨唤心已是顾不得跟草庐中的瘫伯打上招呼,他只是扭头看了看一直坐在茅屋门口的老人。神色之间,也不知为何,忽然心生一道悲意。唤心轻轻点头,看着瘫伯朝着自己也是轻轻挥手,便紧跟兄长的足迹向着花谷之外行去。 瘫伯与唤心二人这二十年来虽然名不为父子,但瘫伯对于蝶雨唤心极其二位师兄也的确一直都是心切有加。比起施圣德,这个半身瘫废的老人,在草庐更像是三个孩子的第二个老师,他从不卖老,更不会责备任何人。三个孩子自然也都很喜欢与这祥和的老者说话,一有烦恼的事情,他们第一个找的并不是自己的师傅,而是这个半身瘫痪的慈祥老者—瘫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章:诛贤 花谷的山下永远都有着一片桃林,即使在桃花难盛的季节,只要身在这林间,便依然可以闻到一阵花香,看到些许花瓣。 施圣德如今已是九旬,他拄着盲杖走在桃林之中,身边有一个头发蓬乱的青年。那细眉之下的一双吊目,正难得平和的看着眼前的老者,他的师傅。青年极为小心的搀扶着施圣德,生怕这年迈的药王有半点闪失。此情此景,甚是温馨,同时也很难让人联想到,这个看来孝顺的徒弟,竟是那整天“目无尊长”号称自己是草庐“毒王”的铁千魂。 桃花纷纷而落,点缀着这对师徒。铁千魂此刻什么话也没说,他只是默默的听着师傅对他的唠叨“呆子,都二十六的人了,还整天陪着我这个老头子,我又不是动不了,我只是眼盲而已。你不用老是我盯着我,烦是不烦。” “谁让你从前也老是盯着我呢!现在轮到我盯你了,我要天天盯着你这个老家伙,让你尝尝浑身不在的味道。”虽然铁千魂现在已是二十过五之人,但只要是与施圣德在一起,他永远都好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一如既往的顶撞着自己的师傅,但语气间却透着一份关切,这是一种不可能从千魂口中说出来的味道。 清风拂面,施圣德依然站在桃林,但实则独自一人,他回想着昨日铁千魂搀扶着自己在桃林散步的情景,会心的笑着。想着儿时焦躁任性的徒儿,如今也已是成熟了不少,最起码他可以将那些顶撞自己的蠢话,说的悠暖人心。 今天的桃林并没有往常的那份幽静,如二十年前一样,今天的桃林清风又带着浓烈的杀气。施圣德知道身后有一人,但迟迟不愿转身理会。那人并非躲躲藏藏,他正光明正大的站在老人的身后,穿着一身黑铁钢甲,腰间插着一黑一白两柄宝剑,他龙眉凤目,步伐轻逸却又刚劲踏实。 “你知道我在。”一个男子的声音从施圣德的身后传来,低沉而有力。 “呵呵,看样子我真的是老了,没用了。”施圣德寻声而转,面对男人又开口道“连被人偷袭的待遇都没有了。对吗?年轻人。” “你眼盲,若能知我,即便偷袭也是无用之功。若你不知我所在,对于一个眼盲的老人而言,偷袭也已然多此一举。”男人话声冰冷,但并非是此人没有感情。施圣德从他那寒冷的话声中听到的是一种因恨而生的悲鸣。 “你杀了我这个老家伙又如何?我药王草庐已有传承。” “药王草庐众人,今日都要亡。” “呵呵,若说要杀我这个眼瞎的老头子,自然是没什么问题。但我那两个徒儿,可不是阿猫阿狗都能动得。”施圣德淡笑道。 “多谢提醒!”男人驱身拔剑,一个箭步直冲施圣德,口中大喝“杀了你之后,我再去草庐收拾你的徒儿!!” 施圣德听过男人的话,此时这个护徒心切的老人,便意决在此将他拿下。药王闭目听风,侧耳向着袭来的男子,只见老者单手一挥,弹射无数丝雨针风,如同千军万马奔敌而去。 男子见状,立刻眨眼换珠,露出一双金瞳神目,刹时之间可见老者招中破绽,他一改足下健步,挥起双剑斩丝断针,仅仅一瞬便行至老者身前。 施圣德的面前挂起一阵剑风,风中的剑气从八方袭来,好似这个老者正在与八个剑法极快的高手过招一般。施圣德无奈唯有退守,一退再退直至退无可退之地,一颗苍老的大树之下。 老者拼劲大喝,打住一记劲掌,同时飞出三根金针,掌风行势刚劲,飞针含劲迅猛。将男子逼得蹬腿后撤十步有余。施圣德见机挥起双臂带出一股真气,扬起满地花瓣飞扬。男子见状不敢直攻,且不知这药王又要使出怎样的招数。 “蝶舞~”施圣德口中吸气吐纳,慢吟二字,他展臂如翅,好似一只苍天白鹰。 “镇!”药王口中一喝,却见双臂一收,那原先扬起满地花瓣的真气纵然收于掌中。 男子见如此情景,便知这眼前的高人,定是要使出什么威力刚猛的功法。他慢慢闭上眼睛,静待老者出招。 “花魂!!”施圣德一声大喝,展臂开掌之间,一股真气内劲,化作龙挂,卷起地上无数落花飞瓣,由掌心向着周身席卷而发,气势之宏犹如龙飞风起。 男人此时睁眼而望,一双金如兴火的双眸,将那飞速袭来的龙挂看在眼里,但却意料之外的,毫无破绽。面对快如飞箭,迅速扩展袭来的龙挂,男人深知此刻已是退闪不及,便紧握手中双剑大喝而上。 “哼!!没有什么武功,是我公上神技,看不破的!!!我公上信!也绝不会败在这里!”男子一声大喝,面露不甘向着龙挂冲去,眼中的金芒在空气中留下两道星痕。他抬起手中神鬼双剑,便是一阵挥风狂斩。任凭男子气势如何汹涌,那狂风依然无情的,绞断吞没了他的双臂钢甲。 即便如此,这个来自鬼门的将军依然毫无屈意,任凭那风在其周身留下道道刮痕,鲜血四溅,他仍然奋力挥舞手中双刃,决意破风而去。 ‘公上信?!公上瑾的长子!!’这个名字让施圣德稍有迟疑,猛然收去七分力道,生怕身前的这名友人之后被自己的龙挂绞成粉碎。 公上信见那风势渐小,自觉良机难得,便又一发道战喝“呃~啊~”,随着喝声那剑速却是越来越快,快到难以想象,快到肉眼难辨。剑斩风行之处,似有风停之相,飓风渐渐向着男子身边略过,风势愈薄,片刻之后公上信的双剑就像拨开云雾的烈阳,竟生生从那飓风中斩出一个风洞。 “公上信!!”施圣德大喝,他有许多话想要对这个“孩子”说,他的父亲就在草庐之中,他的弟弟同样也在自己的身边。此时此刻,这个自以为是孤儿,并在敌营独自生活了二十年的男人。现在,也许可以“回家”了,只要他放下屠刀,让施圣德说上哪怕一句话。 只可惜老人的这一道喝声并未能阻止男子那破风而穿的猛冲。公上信并非是对药王的呼唤无动于衷,只是此时正是生死一线之际,而御劲猛发的利剑也确已难收,向着药王连人带剑直射而去。施圣德见状立刻又运起一股真气,故作护体之势。欲将其挡下之后,再同这个年轻人好好“聊聊”。 在公上信的快剑之下,这“神鬼两仪剑”中的鬼剑,可破尽天下护体功法,施圣德也同样没能例外。只见公上信以鬼剑强刺,穿碎施圣德所御之护体气劲,神剑紧跟其后。 “喳~!” 只听一声剑穿骨肉的声响,公上信手中的“神鬼两仪剑”已双双穿过施圣德的护劲,直穿其胸膛,扎入老人身后的桃树之上。 “噗~!” 老者一口鲜血喷在男子的胸前,喘着垂死的粗气。 此时此刻,施圣德睁开双眼,那久治不愈的眼疾似乎好了。他可以看清眼前这个年轻人的样子,他的面容与那草庐之中的“唤心”是如此的相似,只是那挂于脸上的狰狞,和那如同厉鬼索命般的双目,此时透着的是赤红的夕阳红晕。 施圣德慢慢伸起一只手,轻轻抚过公上信的脸颊,他并非是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年轻人有着什么多余的感情,他只是有太多的遗憾,故而迎面而抚。 公上信并不知道这个老者为什么如此祥和的抚摸着自己的脸庞,但从这轻柔的一触中,他好像感受到了久别的父爱。只是这份久违的亲情,并没有让公上信迟疑半分,他抽出手中双剑,向着施圣德两肋便又是一记深刺。 “信”施圣德全身一震,随着口中叹出的这个字,他的生命也就此别过,一去不返。留下那被飓风吹起的花瓣,肆意飘落。药王半睁着眼,却失去了生色,他的面容看似,带着些许笑意。也许是因为这消失了二十年的公上瑾之子—公上信,被自己“找到了”,又或许是对自己的嘲笑。他救了公上瑾,如今却不知缘由的死于其长子剑下,如此的讽刺又如此的耐人寻味。 公上信冷冷的看着微笑的施圣德,他不知道这个老者先前为什么呼唤自己的名字,听语气他似乎认识自己。对于这个被自己刺死的老人为何含笑而终,公上信则是更不关心,他只知道自己的复仇计划,就目前而言是如此的顺利。 公上信大口着喘了两口气,便收剑转身,带着一身残破的盔甲逐步离去,口中不时淌出鲜血,这是施圣德的气劲所留下的内伤。 此刻,公上信所去之处并非是离开花谷的方向,他永远都是一个行事小心谨慎的人,为了以防那些足下的刺客失手,他毅然向着花谷—药王草庐的方向走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一章:失心 黑云c暴雨,今天的花谷景色看起来格外的令人感到悲伤,那原本灿烂绚丽的花径与桃树,此刻被披上了一层丧气的暗纱。 公上信慢慢走入药王的草庐,途径门口时看见自己那两名不争气的部下,一个被砍成了两节,另一个便是一脸扭曲,全身泛着与这雨天很是相称的暗灰色。他们正躺在草庐的入口一动不动。 公上信并没有走大道,他是从山间的小径泥路冒雨攀爬而来,这个男人现在很小心,那瓢泼的大雨并不能使他有一丝分心。他派来的刺客死了,现在的公上信完全不知草庐中是否有人埋伏,他慢慢走进这只有雨声细碎的草庐大院,侧步推行,直至院中书房。 书房之内的老人已然听到了门外那谨慎的脚步声,老者心知此人绝非友善,便伸手拿起桌上一支长笔,不论这支笔能否为成为他的“兵刃”,但至少手中有物,心中便有了些许安定。 “嘭!”男子行至茅屋之前,猛然一脚踏门,力道之强竟将门板踏的直飞屋内,老者见状双目泛出一道金晕,刹时之间飞物所行轨迹一览无遗,他看准落心,起手挥笔御劲一点,便将这横撞的门板碰飞至一旁,砸在茶桌上,一阵被碎茶洒之声。 就在那木门改变轨迹的一瞬,公上信同样一个眨眼,泛出目中金芒,一个劲步欲攻向门后老者,可就在那挡在二人之间的木门被老者点开的刹那,一老一少对视之间,心中莫不惊叹,纷纷收起体内所御之劲。 瘫伯抿眼看着眼前的男子,似曾相识又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这是一种羁绊,父子间的羁绊。虽然眼前的男人与自己那二十年前年仅十岁的长子—公上信,略有七分的相似。但是二十年来这个独守次子的老人,一直都是以为长子已死。现在,面对这样一个形若长子的男人,瘫伯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你?!” 公上信瞪大了眼睛,看着老者,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父亲还活着,他更没有想到会在今天这个“大开杀戒”的时候,会与自己早已经“死去”的父亲相逢。 “父亲~!!” 公上信永远都不会忘记自己的父亲“公上瑾”,长着一张怎样的脸,而眼前这个已化名“瘫伯”的老者便就是他的父亲—公上瑾,一个二十年前就被告知已经被鬼门杀害的父亲。 瘫伯坐在一张带着竹轮的木椅之上,下身残废,面容憔悴,但即使如此憔悴,他也依然梳着整齐的发冠,穿着干净的衣裳。 “信儿?!” “信儿?!”瘫伯双目立刻冒出泪光,他心生一股激荡,顿时唇手发抖,哽咽着的老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他屏气镇定,接连问道。 “是”公上信依然站在原地,他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久别的父亲,竟在此时出现。因为,他知道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现在应该是杀人的时候。此刻,即使这是失散二十年的父亲,也不应在这里将时机浪费在“叙旧”这件事情上。可无奈,人心都是肉长的,公上信同样也是,他忍不住多看自己老父几眼,更忍不住要与自己的父亲多说两句话。 “快!!过来让爹看看!!我的信儿!!”瘫伯微微展开双臂,欲迎其子。 公上信闻后,心中同样激慨非常,他猛然踏出一步,但却仅仅只是一小步。因为,此时此刻不论眼前出现的人多么重要,如若在此含泪互慰必定耽误自己今日的计划。况且,公上信刚刚斩了这草庐的主人,而自己的父亲如今在这草庐之中,那公上信所杀的便很有可能是一个对公上家有着莫大恩情的人。面对父亲的呼唤,公上信只是借着一时冲动向前踏了半步,便全身僵持,默不作声。 先前所见,在药王草庐门前的两具尸身,正是公上信派来的刺客。如今刺客已死,但斩其之人还未现身,公上信此刻更是感觉此处绝非安全。看着那一脸渴望的父亲,他决定先将铁千魂与欧正阳的下落问个清楚。 “父亲!您这二十年来都由谁照顾?!”公上信一脸关切的问道。 “药王前辈,和他的两个徒弟,对我与你的弟弟都很好。”瘫伯欣慰而笑,庆幸而道。 “弟弟?!那他们现在何处?信儿想向他们当面道谢!!”公上信的脸上依然带着关切,担心中此时却是杀意正浓,只要瘫伯道出师兄弟二人所向,他便要想尽一切办法,斩杀二人。 “他们”瘫伯欲言又止,他突然想到草庐刚刚才有人来犯,如今长子破门而入,他们会不会是同一伙人。若是为同伴,那么眼前公上信原本来此的目的就绝非友善。 “我并不得知。”瘫伯此时对于这二十年未见的长子,开始起了少许提放之心,便打算将他的来历也问个清楚。 公上信默不作声,看着眼前的老父亲,心中激流已然,虽然此时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但是他毕竟是个人,有血有肉的人。公上信望着自己的父亲迟迟没能,理清心中所思。 “信儿,二十年!你在哪儿!!信儿!!你消失了二十年!!!”瘫伯苦涩道。 “父亲!!”被瘫伯如此问道,公上信不禁在心中生出一道委屈,就像一个走失的孩子突然寻到了自己的爹娘,他吸了口气,若泣而道“我在鬼门,父亲!” “鬼门?” “那年秦摄渊折返老宅,告诉我你和母亲还有弟弟都被他杀了,他将三具焦尸至于孩儿面前。”公上信一边说着一边眼角若现一珠泪意,“他给我了一把匕首,说祖母和我只能活一个祖母大人为了保全信儿,便投刃自尽。”说道这里公上信那委屈的面容突然化出一道浓烈恨意“但是祖母还未自刎!却遭那鬼门贼将!浦求仁踏身吞刃而故。” “不过父亲,没事!浦求仁一家已被我灭!!”公上信的眼睛此时好似两把利刃,恶狠狠的看着瘫伯说道“祖母死后,秦贼不知为何收我为义子,将我换名秦信!并将我训导成为其座下鬼将。如今,我任职已是十年,浦求仁这条家犬也更是在十年前就被信儿设计斩杀!” 瘫伯听着c看着公上信的言语表情,时而委屈,时而痛恨,时而略显得意,此时老人的心更是生出了难言的不舍,他甚至无法想象自己的爱子,在这二十年里到底经历了什么。残酷的训练,精心的设计,身为公上家的人在鬼门不可能不被人欺压,更不可能过的舒舒服服。 “父亲,秦贼当年为何斩我公上一族上下众人?!”公上信将这个曾经深压在心底足足二十年的问题,以极其凝重的语气递给了面前的父亲。 瘫伯见爱子如此问道,便深叹一气,停歇片刻之后便将整件事的原尾道出口来。 一百年前,西都欲攻打东城,但东城兵强马壮,江湖门派众多,护国将军十猛家,更是骁勇,如此之下便派出八部天将—迦楼罗,化名公上迦罗潜入东城,并以西都之力助迦罗在东城立足。 公上迦罗于东城淮安定居,之后便借着庞大的财力四处行善,赈灾c扶难c招募临时佣兵剿灭山匪,历经三十余年,东城国廷特批淮安公上一族,可握私兵,上限三万。 同年,迦罗为了不死金丹,登上花谷比武夺丹。公上迦罗凭借天赐神技,力压群雄,成为当时排名第七的不死老人。 又过三十年,公上一可拥之兵马已近十万,公上迦罗膝下子嗣嫡孙也已近十,他们个个身怀神技,且行事干练精细。迦罗认为时机已到,便秘信西都,称攻打东城,时机已到。 此信一出,西都即刻派军五十万向着东城边境杀去,战争一触即发。 公上迦罗召集家中子嗣,将自己实乃西都天将之事告知,此刻大势将至,望膝下子孙助他一臂之力,内外共袭,拿下东城这片国土。怎料,公上一族世代造福百姓,所受之教也是身为国人,心为天下。突然得知自己所处之家竟是万夫所指的奸细,众人无有接受,纷纷起身大义灭亲一举对抗迦罗。 玄孙公上瑾更是协同花谷药王草庐次徒施圣德及其他武林同道共赴淮安,镇压公上迦罗之变。最终,众人竟竭力赶在西都还未攻入东城边境之前,将那迦罗镇压。西都无奈只好退兵。 两国从此立下不战条约,为表诚意西都将公上迦罗留在东城,同时也是作为条约的契定。若东城国廷不斩公上迦罗,那西都便不会再犯,但若迦罗死于国廷之手,那么西都还将掀起战乱,踏平东城。 战平三十年后,鬼门秦摄渊便已江湖仇杀之名踏入公上家,询问迦罗关押之所何在,欲将其杀之,永除后患。而出师之名便是江湖仇杀之名,不以国廷为依,如此一来后患可除,亦不破条约所定。 而当年这个现在化名瘫伯的老者—公上瑾,也正是担心鬼门实力不够,即使寻得公上迦罗也未必斩的了他,届时若被迦罗逃走,那么东城的百姓便又要陷入那如同炼狱一般的战乱之中。整个东城民不聊生,甚至寸草也无生。 瘫伯将鬼门残杀公上一族的缘由缓缓而道,说话之间好像带着一份自责,他话止于此,静思片刻,便眨了眨湿润的眼眶,松面而道。而现在的瘫伯见得长子更是感谢上天的恩德,他只求平淡一生,把握住现在身边所有的,原来只是蝶雨唤心,现在他所拥有的至宝又多了一个公上信。 “好了!都过去了!从今日起你就留在这里,不要再离开了!你的弟弟也在这里!我们一家团聚了!!!”瘫伯一脸欣慰,含泪而道。 公上信并没有在意瘫伯的挽留,他更在意的是,自己的身世,家族的“过去”。他从来没想过这个“过去”竟如此的让他“振奋”。也正是从此刻起,公上信已不单单只是想拿下鬼门而自立一番事业这么简单,他有着更大目标。 “父亲!迦罗现在!所在何处!!”公上信瞪目而道,眼神之中好似要吞进天地万物一般。 “迦罗所在,其实一直都在眼前。”瘫伯对于这个失散了二十年,对于他来说甚至是一个死而复生的长子,此时已是毫无保留。“高祖公上迦罗,西都八部的迦楼罗王。其所关押之所,正是公上老宅地下十丈之地。其所向之密道,也就是公上老宅庭院之内,荷塘之下的岩洞。” 公上信皱着眉头认认真真的听着父亲的话,但心中却是一阵狂喜,他从没想过在他复仇的计划中竟有一个如此强大的靠山,自己的高祖。如果将高祖放出来,灭杀鬼门岂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公上信这样想着,心中之喜甚至大过寻到自己的父亲。 “信儿,听过便罢!此人万恶,决不可见,更不能放!信儿莫要多想!今日勿走,我们一家人好好的聚聚,我将你引荐给药王前辈,还有他的两个徒弟正阳与千魂。今后,你就住下,莫要再回鬼门那个是非之地!我们父子三人,从此安度余生便可。”瘫伯已然没有发现眼前的这个长子,此时心中的所想所念所贪。 “留下?!” 而公上信现在终于明白他为什么可以破了药王施圣德那飓毁万物的功法,而这个被自己刺死的老人又为什么在生死一线之间,急呼自己的名字,但一切为时已晚,无法补救。施圣德,已经死了。 “是啊!留下!!你还要回去鬼门,作甚哪?!”瘫伯一脸苦涩的说道。 “报仇。”公上信换回往日的冷淡,轻轻说道。 “报什么仇?我和你的弟弟都在这里,我们没有被秦摄渊杀死!还要报什么仇?!我们在这里安乐的度过一生不好吗?!”瘫伯依然面露苦涩的劝道。 “你和弟弟还活着,就不用报仇了吗?!奶奶呢?母亲呢?!公上家的那些家老族人呢?还有我这二十年来吃的苦呢!!”公上信口中所说的,是这一生对自己最重要的两个妇人,而此时他语气越来越急。 “你和弟弟活着就好了吗?我们公上一族曾经是何等繁盛!难道现在你甘心如此落魄的活着吗?!我不要!我要鬼门把欠我的都要回来!十倍!百倍!万倍!我要他们还给我!!”公上信的话声越来越大,如此大的话声不单是出于对鬼门的恨,其中还夹杂着他对父亲的那一份淡淡的失望。 “你斗的过吗?!你斗得过秦摄渊吗?!”瘫伯的面容又露苦涩,喃喃而道。 “我斗不过?没错!”公上信一边说着一边将腰间的双剑撑于地上“淮安—花谷,斗得过鬼门么?东海—仙舞阁呢?东山—胜天门又如何?还有那天灵雪山—天道阁!他们斗不过鬼门吗?!那么加在一起斗是斗不过?!” “信~!你到底在算计什么?!莫要生出祸端啊!”瘫伯此时一脸惊恐,他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儿子,已经不再是二十年前听话乖巧,口中所言一派正风的娃娃了。他眼中泛着愤世的怒光,言语之中野心勃勃,如此下去他只担心这好不容易才寻到的爱子会惹上更为厉害的杀孽之祸。 “父亲!信儿如今手握刺客数十,猛将十余人!这些猛将个个匹敌当今鬼门八将!这些都是儿子这十年来暗中苦苦寻觅而得。我在鬼门二十年,十年学艺,十年养精。如今,我已派出手下刺客猛将全数,前去刺杀武林各大派中的要人,甚至是掌门!而他们所打的旗号,就是鬼门!我要挑唆东城的整个江湖,群攻鬼门!进而诛杀秦贼!”公上信露出一脸笑容,如同当年迦罗一般的祸世之笑。 听到公上信如此的话语,瘫伯顿时全身一紧,汗毛直立,并不是因为公上信的计划有多么的宏伟,而是他想到了另一件与自己切切相关的事。 “药王施圣德,现在何处?”瘫伯语声发颤,抬手直指面前之人,问道。 “已被我斩杀。”公上信冷冷的看着父亲,他知道父亲和弟弟之所以能活到今天,能活在这里都是那药王的恩德,但只可惜这个对他公上家有恩的老人,却已经被自己斩杀在桃林,静静的坐在桃树之下,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畜生!!!!”瘫伯闻后大怒,他甚至用手撑着木椅的扶手,想要站起身来怒斥口中的这个“畜生”。 “你!!你!!!” “我怎么了?”公上信依然冷冷的看着自己那久别的父亲,他并不是真正的冷血无情,对于眼前的这个老者,他依然无比尊敬,无比的尊重。只是如今事已至此,他只能坦然道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且在公上信的心里,他从头到尾就没有想过要放弃复仇,而杀了施圣德本来就是复仇计划中的一部分。 “你杀施圣德做什么?!挑唆花谷与鬼门?!”瘫伯此时面如临敌,恶瞪着公上信,切齿问道。 “是的。”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瘫伯那指着公上信的手强烈的颤抖着,他恨意之中含着无奈与不舍得。但是眼前的儿子竟已犯下了如此滔天的罪孽,毫无挽回的余地。作为父亲他无颜再面对草庐中任何一个人,包括自己的次子—蝶雨唤心。 “父亲,孩儿是否得逞,并不重要。”只见公上信露着一脸邪笑,转身离去。似乎他现在的确不担心自己的计划会因为父亲的揭发而失败,因为他多了一招暗棋,公上伽罗。而这颗棋子也足以让公上信,在计划落败的情况下,扳回三成c四成c五成,甚至更多。只看这下棋的人是谁。 “慢着!!”瘫伯瞪着公上信的背影,他知道这个“聪慧”的长子,此时心中定是有了后招。 “你去哪儿?做什么?” “儿子不便说,望父亲莫要再问。” “施圣德怎么办?你不给一个交代?就想走?” “给什么交代?要成大业,本就免不了杀戮,他们的死也好,施圣德的死也罢。都不会白白浪费。我公上信定会成就一番大业,来祭奠他们的亡魂。” “你的大业意义何在?你杀了秦摄渊就能成大业?谁让你成了这大业?谁又愿臣服于你?你如今只是手下握着数十名刺客,你就想在这浩然的江湖之中立足?!你太过妄想了,信!你还是太过稚嫩!事情不会像你想的那么简单!”瘫伯的话如同佛前醒钟,逼的公上信回头而视。 “既然,我无法在江湖上立足!那我就在这东城立足!!”公上信转身怒视瘫伯,此时此刻那久别重逢的温情已全然不在,二人互相怒视如同两柄利剑,随时都有可能碰撞厮杀。 “什么意思!”瘫伯屏气凝神,缓缓叹道。 “公上迦罗!我的太高祖,会为我讨回公道!” “你要放他出来?!你要这东城陷入战火?!” “陷入战火又如何?当年我公上一族被灭,东城的江湖,东城的国廷,有谁!伸出过援手!!他们甚至连一句话,都吝啬不言!如此的国!如此的民!如此的江湖!倒不如让我助那西都攻下这片土地,成就我公上一族的复兴!让他们的尸体做为我的垫脚石,让我重振公上一族的辉煌!让我!公上信!成为西都霸业的统帅!”公上信的话语激昂,他拔剑指天,仿佛座下已有千万人的诚服,尽享无上荣耀。 “我曾经为保东城百姓,携江湖同道一同大义灭亲,共抗我高祖,公上迦罗。而我公上家之所以落得如今田地,也是因我当年生怕鬼王,诛杀迦罗不成,反祸人世。故而即使秦摄渊再多逼问,我都不愿告知。”瘫伯垂下头,丧气的说道,仿佛心中悔恨。 “如今”瘫伯抬起头慢慢看着眼前的长子“我又怎会让我的儿子,去打破这一份太平的盛世呢!” 只见瘫伯双手御劲,拍凳而跃,向着公上信猛扑而去,他的双手顿时化作许久不见的鹰爪,向着自己的儿子,便直径攻去,所攻之处即是要害。势头之强,足以将公上信打入黄泉。 “你”公上信见状,眨眼之间,双目泛出一道金芒。“今天谁也不能挡我公上信!复仇立业!!!你是一个早在二十年前!就应该死的人!!”只见公上信那原本指天的利剑,照着金瞳之中瘫伯行招的破绽便是一记挥砍。 “喳~” 仅仅一瞬之间,剑爪交锋似如电光一闪,老人应声倒地,已是半身一道剑痕。瘫伯单手紧抓公上信的铁靴,用尽最后一口气“你的弟弟,蝶雨唤心。保护好” 瘫伯话未说毕,气却已尽,趴伏在地上一动不动。他最后说的说这句话是父亲给于次子唤心,最后的保护。他希望公上信记住弟弟的名字,记住自己还有一个亲人,记住自己还是一个人。 公上信双目泛着泪光,心中一阵绞痛,在他的心中,自己的父亲—公上瑾,是一个天下最好的良师,更是最伟大的父亲。他依然记得儿时父亲与自己的天伦之乐,公上瑾教他书法c爪功c如何做人。记忆之中的景象犹如一幅幅幸福的画卷,此时在公上信的脑海中逐一飘过,却又很快收起。他带着依然冷漠的眼神,静静的看着趴伏在地上的父亲。当他甩剑入鞘,回过神时,才觉右脸颊一阵痛楚,两条细深的爪痕留在自己的脸上,躺着鲜血。 大雨瓢泼的药王草庐,此时一篇宁静,公上信飞身离去,任凭大雨如何冲刷,都无法洗去那留在脸上的两道伤痕。他知道这是父亲最后送给他的东西,同时也是一个“提醒”。提醒自己,“复仇”永远都是一件直到自己倒下,都必须要完成的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二章:飞叶 雨已经停了,热闹的市集,精美的花谷雕像。大雨之后的淮安城依然是一座占地不大,却常年热闹繁华的城池。 “正阳师傅,您慢走~!”一个茶铺的店家,将包好的茶叶递给一个男子。男子身着花谷门服,黑袍长褂,大袖垂膝。黑袍之上纹绣着好看的白色花边,如春生新花一般围绕在黑袍的襟边。他的名字叫做欧正阳,如今已过三十。他依然目透罡正之气,浓眉挺鼻,千发披肩。比起十年前那个初入江湖的青年,此时这个名为欧正阳的男子,更是让人觉得成熟精干了不少,稚嫩之气退却全无。 欧正阳接过店家的茶叶,便低头微笑以示谢意,回身而去。只留下花谷门人独有的阵阵药草花香,如桃林的花瓣,铺洒在茶铺的门口,伴着茶叶的香气,让人放足停留,闭目轻嗅。 淮安的市集,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各种商旅牵货而过。欧正阳抱着大大小小七八个包裹,面带喜色。因为,师傅的九十大寿将至,而此次采购也是让他颇为满意。心仪的商货,近乎都有卖,而且也都是上号的货色。 正阳见已过饷午,便大步走出淮安城,手中拿着如此多的物件,他则不便徒步走回花谷。欧正阳环顾四周,见只有座,干净的马车,便利落的踏上座厢。座厢之内除了一个木座,四壁空无一物。车夫竹帽盖头,看不清面容,唯一能见的便是他留于下颚的胡渣,好不干净。 “马夫,劳烦载我去到静心村的驿站。”欧正阳言语客套,极为注意礼数。只不过,马夫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连驱马的喝声都没有发出一息,便勒起手中缰绳,一记干脆的鞭挞,驾马前行。 ‘公子果然神算,命我等一行人在淮安周边的驿站,乔装马夫等候。静心村的驿站也有我们的人,届时不论你武功多高,也是寡不敌众。’ 这个马夫正是公上信所安置在淮安一带,乔装马夫的刺客。他们并不认识欧正阳,只是这药王的首徒在淮安一带名气实在不小,稍一打听便能得知其大概的容貌特征。 欧正阳代替药王为花谷求医的患者诊断医病,至今也已经七八个年头,无人不知花谷草庐的欧正阳,垂发披肩,浓眉大眼,一身正气。只要看到本人,你便一定可以认出这名花谷弟子便是传闻中的“正阳师傅”。 公上信特意嘱咐,刺客将这座马车打理的格外干净整洁,然而这个“马夫”也并非是谁的生意都做。只要不是花谷草庐的人,前来“捧场”,马夫一律漫天要价,吓走客旅。直至,欧正阳的出现。 此时此刻,欧正阳坐在马车后座,一脸平和的看着自己所采购的“寿礼”,他突然想到自己囊中的钱袋似乎已是空涩,便又一脸尴尬的从座厢之内探出头来,向着前座的马夫喊道“马夫先生,辛苦你了!实在抱歉,我身上所带的银两,方才不慎用尽。稍后抵达静心驿站,可否容在下回花谷将车钱取来,给予先生?” 马夫此时正是心念如何斩杀后座郎中,对于欧正阳的话他并没有在意,也没有理睬。 欧正阳见状,心中一阵疑惑。没有车钱,对于一个乔装成马夫的刺客来说或许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但是对于一个真正的马夫来说,这便是一件大事,一件绝对不会置之不理的大事。 “马夫先生!我没有钱!” 欧正阳见马夫不应,心生疑虑之间,却又怕是这常年奔走的车夫,心有切事,又或者耳朵不好,便放大了声音,大叫一声。 “没事谁不认识你是花谷的欧正阳啊。你这样的好人,没钱,就没钱,不打紧。”车夫闻声,一个回神,一脸尴尬,话声吞吐,却已然心不在焉。 此刻,欧正阳心中疑惑反倒更甚。别人知道他是花谷的门人,这并不奇怪。但是,长年以来,所有认识欧正阳的人,都不会称他是花谷的什么人,大家都知道欧正阳师承药王草庐,自然也应该是药王草庐的欧正阳,而且大家都叫他“正阳师傅”,从不直呼其名。 欧正阳静静的坐着,环顾四周,见无异样,便探头看了看赶车的马夫。马夫前臂粗壮,肩膀宽厚,手背青筋凸粗,虎口一侧也并没有作为一个马夫应有的勒痕细茧。若说此人是一个马夫,倒不如说他更像是一个刀客。 欧正阳此时已是知道个大概,一个刀客在此做着马夫的生意,却又不关心车钱。那么原因只有一个,他是一个刺客。而由刺客乔装的马夫这辈子只会载上两种人,他的“主子”或者刺杀的“目标”。欧正阳知道,自己显然不是这名刺客的“主子”。 “刺客”很快便将马车驶入静心村的驿站,驿站之中,物仓一旁,只有一间马房和一间茶室,停留的人并不多。因为,驿站就在静心村的入口处,来此地的人大多都会去村里休息。 “欧正阳,你到了” 马车才刚刚停下,那乔庄马夫的刺客,便大声一喝。此喝声又两道用意,一是为了试探车内的欧正阳,使其放下戒备。二是通知驿站的同党,他们的“目标”,来了。 只是此刻,随着“马夫”一声招呼。那车厢之内却静若空房,没有丝毫响动,甚至一丝气息。 刺客见正阳悄无声响,便已知自己败露。他行如鬼祟,从身下座后摸出一把朴刀,小心翼翼的向着后车座厢行去。他一边侧步推行,一边环顾四周,见驿站门口,那同是乔庄的“同伴”已是摆出阵势,侧步行来,便也是轻轻稍松了一口气。众人纷纷围上马车,却又四目对视,因为座厢内的人此时,依然毫无动静。 刺客将手搭在厢门的扶手上,手握朴刀,如同一个训练有素的军甲,他看了看身旁的同伙,暗暗一个点头,屏气一发,猛然拉开那原本,静立于厢侧的木门。 “嘭!!” 只听一声巨响,刺客还未开门,那欧正阳竟已是带着一股气劲踏飞厢门,连同门前的刺客一并弹飞数步之遥。 正阳一跃而出,朝着一众刺客,便是飞步而去,一阵挥打。众人只觉他手中所挥,确有一物,片刻之间便将其中几个刺客打的倒地不起。正阳凝神而立,怒视众人,只见他手中握着的,正是那扇被他踏落的座厢木门。 众刺客无不为欧正阳的力气而感到惊讶,然而又有谁会想到一个花谷的郎中,不单有力道从车厢内破门跃冲而出,他甚至还能像一个沙场上的将军一般,挥门抗敌,而毫不吃力。 “退下!” 只听一声喝声,众刺客纷纷退步,一个身材纤瘦的男子,披着一身护甲,从驿站之中,慢慢行来,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你是他们的头?”欧正阳瞪着那震邪的双目,开口道。 “哼,等你死了,去问阎王便是。”只见男子鹰眉兽目,一副野性难驯的样子。 “他来了?!”一个刺客,见到这鹰眉男子一阵惊叹。 “既然他来了,那么这个欧正阳便是必死无疑。我这就去回禀报公子,欧正阳已被我等斩杀。”另一个刺客,一脸自信的,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向着一匹黑马走去。 “慢着!”鹰眉男子大喊一声,看着刺客说道“什么叫已被你等斩杀?这欧正阳,明明就是被我荀某人所斩!你等不要多事,等杀了这个花谷的郎中,我便亲自向公子禀报。你们退下,便是!” 欧正阳瞪着眼前的男人,上下打量一番,见其虽然身披护甲,但却手无兵器,想来此人若不是使得一身内家功夫,便是一个擅耍暗器的好手。 见得正阳被困,静心的村民便纷纷躲进屋内,他们并不是不想帮助这个曾在十年前,将他们从那害人的蛊灾之中,解救出来的恩人。只是作为农人,他们实在无能为力,便纷纷回屋。 “去花谷,找千魂师傅来。快!”王瑞是前静心村村长王富的儿子。而现在他已是此村的一村之长,他悄悄的嘱咐身旁的一个马房的伙计,去花谷求救。见伙计一路小跑离去,王瑞便也是退步回屋,关上了门窗。 “呵呵,看来这些村民,都不爱管闲事啊。”鹰眉男子一脸讥讽的说道。 “他们这么做是对的。”欧正阳依然怒目而视,口中淡道。的确,对于不动武功的村中农人而言,与其上来“帮忙”添乱,倒不如乖乖躲在农屋之中,以免刀剑无眼,伤了性命。 只见鹰眉男子,突然面色化出一道杀气,起身一跃侧翻,从欧正阳头顶略过,似有暗器飞射。欧正阳见状展臂御劲,本想将那飞空的刺客,抓下地来。可怎料,此人飞身翻云之间,竟能投射暗器,十发有余。只听一阵莎莎声,这来自花谷的郎中便只觉全身如同刀割一般。单腿一软,正膝跪地无法动弹。 “哈哈哈!!我以为你多厉害!!看我慢慢磨死你!!”鹰眉男子一脸得意,摩拳擦掌,自以为英气十足,实则不过是一副屠场宰夫之相。 欧正阳没有理会敌人的嘲息,他慢慢向着身下看去,却见数片槐叶如同尖利的飞刃,扎在自己的身上。而每一片叶子都直刺要害,若不是欧正阳御劲擒敌之间,见得暗器便又化劲护体,现在恐怕已无力再战甚至就此诀别于人世。而那伤口之深,仅见每一片槐叶均已刺入过半。 “哼!你可曾听过这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飞叶索命—荀不悔?!”鹰眉男子拿起手中一片树叶,放于嘴边得意道“就是我。” 欧正阳忍着割肤刺肉之痛,闭目起身。他慢慢深吸一口气,一声大喝,如遇困震怒的巨象一般,发出一声战嚎。 此刻,众人所见只觉周身微起一风。那刺于郎中周身的树叶竟全都被他从体内震吹二飞,飞射的槐叶如同齐发的箭弩,将围着欧正阳的刺客,打的纷纷退去,有的甚至被飞射的树叶割伤了皮肉。 欧正阳慢慢睁开眼睛,他并非担心自己会死在这里,只是他心中有太多的疑惑,为什么自己会遭遇如此的杀身之祸,而对方人数并不算少,是否还有其他人。如果有,那么那些还未现身的刺客现在何处,又是否去了草庐。比起自己,他现在更担心的是自己的两个师弟,和草庐中的两位老人。 “哼哼,你现在还有什么遗言,要说吗?我可要使出杀招了!!”荀不悔依然如同一只不停叫唤的野犬,高声话道。 “打个架,你哪来那么多废话!”看到荀不悔,欧正阳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师弟—铁千魂。而此刻这句与自己格格不入的话,也的确是“铁千魂”常用的言辞。只是从欧正阳的口中说出来,却格外的有一股震慑之气,使得荀不悔闻声之后全身一紧。 “欧正阳!看招!!”荀不悔一声大喝,又是一个跃起腾旋,只见他腾浮空中仅仅只有片刻,但却以极快的速度飞出无数槐叶,叶如刀刃直逼欧正阳而去。 正阳依然斗志盎然,面对飞来的槐叶肥膘,他睁着双目,丝毫不眨。欧正阳双腿一蹬便向着飞来的槐叶迎面而跃,顺势手中御起一股金晕真气。 “金玉!” 正阳手中真气越发变得剧烈,犹如一团极速旋转的金色旋风。 “还生!” 欧正阳劲掌一出,拍出一股强气,将那飞射的槐叶尽数吹散,这个来自花谷的郎中此时并没有收掌,他仍然向着空中恶人扑去,只听“啪”的一声,那金晕神掌便直击荀不悔的胸口。只见一口鲜血喷洒,荀不悔便在空中失去了平衡。 欧正阳已然没有停止他的进攻,他推压着对手的胸口,将他直直打在地面,按在地上。那双烈阳正目,此时震撼着荀不悔的心,吓得不悔满面的惊色,一身的冷汗。 “飞叶索命,荀不悔?我没有听过。”欧正阳一声冷谈,激的对手顿时咬牙切齿。 “动手!!”荀不悔一脸不甘,一声令下,那周身数名刺客便举起手中兵器,有朴刀,有长剑,也有徒手挥掌。他们纷纷冲向俯身按敌的欧正阳,速度之快绝不是普通士卒喽啰之类。 欧正阳见状,立刻挺身立下,手中又运起一股金气,金气似球。刺客即将袭面而来,欧正阳此时甚是镇定,他将手中金气轻轻拍向地面。 金晕之气如同一个绣球落地,却又回弹七寸。刹那之间,金气所触之地,喷出一道金环,金环如同张弩之箭,迅速扩大弹射,所经之地一阵动荡,刺客纷纷被那金环震倒,捂着下足惨叫连连。唯有那荀不悔,仰着头躺在地上。原来金环之所攻,只在地上七寸之地,若是方才那荀不悔坐起了身子,恐怕也是难逃金气之攻。 “你们的腿大多都已经被这气劲打断,莫要再行放肆之举!你等性命要紧!”欧正阳一边说着一边从那来时所坐的马车座厢内,拿出为师傅做寿所用的物品,他没有时间在于这些刺客纠缠。 此时的欧正阳,更为关心的事草庐之内,众人的安危。他迅速解开车上套马的绳索,欲骑马回去草庐,因为他知道药王草庐之中,除了师弟铁千魂之外,其余三人皆不保身。 小师弟,蝶雨唤心只懂化气御毒,防身之术。瘫伯,下身至瘫,即便身怀公上神技,但也已然行动不便。至于药王施圣德,即便其修为之高,远胜花谷之中,任何一人。但无奈,现在的药王,已是双目失明,行动不便之人。 突然,欧正阳全身一阵麻木,又跪在地,怀中所抱的物件则也是散落了一地。“哼哼!”荀不悔见状一声冷笑,撑地而起,捂着胸口,嘴角挂着血丝,得意道“你很能打啊?!哼哼!” 作为一名医者,欧正阳很清楚自己现在之所以全身麻木,是因为自己中了麻药,而这个麻药的出处,便正是那荀不悔所使的槐叶飞镖。 “这可是我荀家的独门绝技!天下无人可破!!你竟然敢破我的绝招!该当何罪啊你!!”荀不悔一边说着,一边大摇大摆的走到欧正阳的身后,他皱眉翘嘴,斜目瞪视,如同一个地痞无赖。 那名叫不悔的“地痞”,将欧正阳一个巴掌拍在地上,一脚紧跟其后狠狠的踏在了郎中的脸颊。 “你再打呀!!金玉还生?!啊?你打断我这帮手下的腿!这又是什么招数?!金玉断腿掌吗?!!”荀不悔边说边踏,踏完又踢,一副好像要将欧正阳活活踩死的样子。只是欧正阳此时全身麻木,也毫无痛感。 正阳此刻心中正急思脱困之法间,他隐约闻到一阵熟悉的香味,香味轻柔,让人闻后身心松懈,毫不发觉。而这种香味,当今天下只有一个人身上会有。若非欧正阳对此味熟悉,恐怕也会同那些刺客匪人一般,察觉不到此人的道来。想必此人现在就在附近,又或者他已经站在了近在咫尺之地,即便能被人看见,却也依旧无人能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三章:女妖 雨后的晴天,总是透着一股解脱忧愁的清新,静心村的入口有一处驿站,那里人丁稀少。虽然有非常多的人希望穿过这静心村,去到花谷的药王草庐求医。但无奈,药王草庐只在每月的上旬才会大开医门,为众人探病。之后,他们便只会接受急切之症,绝不枉然诊断。 荀不悔,一个来自东城江湖的杀手,最让他得意的便是自己那一手飞叶索命的功夫,这也是荀家独有的功法。荀不悔有一个兄长,名为荀非桀,此人人如其名,不桀不骜,做事果断辣手,绝不拖泥带水,更不会留有后患,拖下尾巴,因此深得家中族人爱戴。反观荀不悔便是自幼惹是生非,四处交接闲杂流人。十八岁那年,家中长辈便将家中所有事情交于其兄长打理,不悔不甘离家出走,闯荡了江湖。要说那行招对打,他这一辈子最怕的,便是他的哥哥—荀非桀。 欧正阳倒在地上。荀不悔贪婪的跺着脚,一记又一记的踩踏,心中怨恨宣泄无疑,他引以为傲的飞叶功夫竟然被欧正阳这个来自花谷的郎中给硬生生的破了,想来也是尤为愤怒。只是欧正阳已然察觉到,此时此刻的荀不悔已深陷险境,而那名为不悔的男人,却毫不知觉。 “你现在求神拜佛,看看那传闻中的花海女妖,会不会来救你?哈哈哈!”荀不悔痴笑着,狂叫着。他弯下身子,将脸贴在欧正阳的耳旁,得意的说道。 “莫要再伤我师兄。”突然,从荀不悔的身后传来一个人声。声音棱角分明,镇定非常,如同冷兵刺脊,一阵寒意。 不悔被那声音惊出一身冷汗,只觉说话之人已是紧贴自己的身后,而那人口中所说的话,则更像是一把冰冷的尖刀,顶在了自己的脊梁骨上。荀不悔慢慢转过头,惊愕之余,用余光瞪着身后的人。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是那人眼中放出的一道寒意,顿时让他又是全身寒毛一竖。 “什么人!!”荀不悔转身后跳,面对身后男子。只见那男子身高五尺有余,面如清池莲花,柳眉凤目,眼尾的一颗魅魔星痣,如同冰山上的一朵玫瑰,让那原本冷若冰霜的双眸多了些许柔意。眉宇之间此人好似不食人间烟火,透着一股仙气。 “你!!什么妖人!不男不女的!!施了什么妖法!!!!竟能了无声息的,站在我荀不悔的身后!!!”荀不悔大惊之间,不知所措,连连问道。 “在下花谷草庐,药王末徒。蝶雨唤心。”男子冷言道。这幅冷漠的表情不禁让那荀不悔突觉似曾相识,但此时他已无暇去想这隐约所显的似识之念。 “嘿!你就是药王的三徒?听闻药王当年破例收了你这小徒,却从不教导。公子命我一众人等,杀光你草庐一行!!本以为你这废人会是逃的最快,不想竟然自投罗网!!!”荀不悔此时一脸得意,不知不觉露出了一副笑脸。 “砍了你两的首级,我的功劳可就大了!!”荀不悔摩拳擦掌之间,开口笑道。 “杀人,对于你来说,真的可以换来名利吗?”蝶雨唤心看着身前的荀不悔,他淡淡的皱着眉头,语气平淡,听来似有静心之惑。 “那是当然!哼哼!我荀不悔闯荡江湖,就是为了扬名立万!遇到公子欲以成就霸业,此等好事怎能少了我这样的人才!”荀不悔依然得意,他扬天一探,似有大事即成之望。 “扬名立万就要杀人。于你而言,人命真的如此之贱吗?”蝶雨唤心自幼长于花谷,他所见到的是草庐的济世救人,虽然偶见那铁千魂大开杀戒,但也只是一些来道花谷滋事的恶人,他们有的想要夺取金丹,有的想要偷到贵药,死于千魂刀下,也是并无过多惋惜。 二十年来,唤心所见更多的,是性命的可贵,师傅与师兄将那些垂死在冥府边缘的人,生生拉入人世。家属的感恩,病患那似如重生的笑容,比起那些被千魂所斩杀的歹人,在这寡言的药从眼里,要来的珍贵千万之倍。 “人命当然不贱!少了他们,我何以功成?!”荀不悔舔了舔嘴唇,一副贪婪的相貌,与那些死于千魂手下的歹人,如出一辙。 蝶雨唤心看着眼前的歹人,如此的贪婪,如此的藐视,这样的人继续活在世上也许,更像是一种罪孽。但是,唤心从不杀人,他只是听从师傅的教导,即便是将死之人,也应有大彻大悟的一刻。 “小子!你只懂化气御毒?当真?”荀不悔慢慢张开步法,稳固下盘,这是欲以出招的姿态。他看着眼前,容貌秀美的花谷郎中,贪声一问。 “这些年来,师傅的确只授予唤心,化气御毒之法。但是”蝶雨唤心依然一脸的冷静,冷视前方淡淡而道,只是话未说完,却见那荀不悔已是单手一摊,出言打断。 “那你还处在这里做什么?好好好!莫要说我飞叶索命,荀不悔欺负了你!我数十个数,让你跑,若你逃得了,我便暂且放你一马,如何?”只听荀不悔,话语之间,好一阵的鄙视。那早前惊愕的眼神,也早已变成了蔑视。 ‘唤心!快走!!’欧正阳躺在地上,看着草庐众人最为疼爱的师弟—蝶雨唤心。他并不是不相信自己的师弟,只是唤心之术,并非御敌杀人之术,如若真的遇着专研杀人技法的荀不悔动起手来,恐怕也是多有不利。 此时欧正阳已是全身麻木,就连说话都已经是一件不可能的事,他费尽全身的力气也只能发出“嗯哼”声。 蝶雨唤心看了看地上的欧正阳,深知师兄心中急切自身安危,便开冷道“大师兄莫要担心,此人修为,并不高深,只是心术太恶,若不能感化,便也不能再留。” “我?!不能再留?!你这个蠢货,不懂武功也就罢了。竟然还将自己的功法说出来!如今,还要如此大言不惭!哼哼!我现在就送你下黄泉!你到阴曹地府!去装腔作势吧!!!” 荀不悔一声怒喝,便只见他故技重施,又是一个纵身,跃至空中,以眼耳不及之势飞出无数槐叶,槐叶之中已然还是带上了麻身涂药。 唤心慢慢闭上眼睛,看似坐以待毙。 “哈哈哈!!孬种!怕的连眼睛都闭上了吗?!”荀不悔一边嘲笑。眼前的草庐药从,一边飞速丢出手中暗器,源源不绝,好似唤心不死,便是不休。 槐叶如暴雨一般,袭向蝶雨唤心。只见唤心猛然睁开双目放出一道金芒,顿时天震地撼。他借着眼中金芒,将飞来的暗器看了个清楚,其中破绽更是了于目前,甚至连那跃于空中的恶人,最终的落点也是看的清清楚楚。 唤心见到槐叶轨迹,便是迅速驱身一个急步奔跑,从那叶雨之中穿梭而过,朝着荀不悔欲将落下的方向,直冲而去。 荀不悔此时甚感意外,一个不懂武功的青年郎中,竟然就这样以再普通不过的奔跑之态,躲过了自己的杀招,他错愕之间见那郎中,正瞪着金芒之目,迎面而来一时便乱了方寸。 ‘这双眼睛!!和公子的难道他是!!’ 荀不悔心中暗自惊叹之际,看着那药从,朝着自己落地的方向而来,自知自己已是难守,他甚至来不及再发飞叶,只得抬起手来护着自己的面颊。 “唦~”只见蝶雨唤心奔跑之间,一手后置,从身后“封月锦”中抓起一缕许羁月花粉,手中顿时运起一团紫气,从荀不悔的身旁一个翻滚而过,这一滚便直接来到了欧正阳的身前,唤心并未起身,他蹲伏在师兄的身旁,关切一望开口唤道“大师兄?” 荀不悔看着唤心如此袭来,直至身后。便是心中大惊,连忙全身探抚,却是空无一物,毫无伤痕。 不悔见那药从如此袭来,除了鼻前闻过一阵奇香之外也是毫无他伤。他稍作迟疑,便回头看去,心中一阵莫名,却见那草庐末徒,竟视自己为无物,蹲在欧正阳的身旁,来回探寻。 “你也太目中无人了吧!!!”荀不悔见此清醒,骤然大怒之间,反手抽出一片槐叶,欲向师兄弟二人攻去。 “不悔~” 一个声音打断了荀不悔的欲攻之势,声音来自四方。静心而探,便可见远处槐树之下有一个身影,身影全身暗淡,看不清面容,却只觉那是荀不悔的一个故人。 “兄长?!”荀不悔向着槐树之下的人影行去,口中默念。 “你又在外面惹是生非,家族的脸都要被你丢尽了!!”人影依然带着回响的话声,语气责备,似有慈父恨子之相。 “不不不!!兄长!!!不悔现在,已经闯出了名堂!!!现在不悔正跟着我家公子,成就大业!很快!不悔就能扬名立万!!”荀不悔一脸骄傲的痴笑,他摊起双手,痴痴而道。 “扬名立万?什么名?飞叶索命,荀不悔?这种不上台面的名号,也算扬名?!”人影的语气越来越重,仿佛一座大山向着荀不悔疾驰而来。 “兄长,弟弟不明白!难道你飞叶断魂是响亮的名号,我飞跃索命就不是了吗?!”荀不悔一脸委屈,他一直将自己的兄长视为自己最大的目标,如今他有了自己名号,却也还是无法收到兄长的认可。 “我何时接受过这个,断魂的名号?别人封的,就能当做是一面光彩的旗帜,插在自己的身上吗?我飞叶荀家,才是最为珍贵的荣耀,由先去国主所赐!”人影的话声越来越重,如同一个教子无方的父亲,训斥着自己的犬子。 此刻,众人面前所见。实为,荀不悔独自一人,自言自语,时而斥责时而委屈。突然,荀不悔一脸委屈单膝跪地,却又忽然面目一憎,怒言斥道“你这些年闯了多少祸,有多少人死在了你的飞叶之下,他们的亲朋却又都来到了荀家,找我算账!!你还要给我惹多少麻烦!!” 荀不悔一声话毕,转而又是一副委屈倔强之态,起身挥手,大声喝道“够了!荀非桀!我哪里不如你!!哪里不如你!!为什么家中大小事务都由你来掌管!而我!连做杂物都不配?!” “哼!你当然配做杂物,你也只配做杂物!你觉得你比我强吗?”荀不悔面目一转,双手一背,一副侠客高明之势,自言道。 “我不比你强!但也绝不比你差!啊!!!”忽然,荀不悔猛然张开双臂,他抓起怀兜之中,一把槐叶,便是扬天一洒。顿时,全身气劲卓然而生,那周身散洒的树叶,竟好似落入一道溪流之中,停于半空,绝不落地。 荀不悔一脸狰狞,如临大敌,他运足全身的力道,猛然回身,大喝一道。 “叶落苍槐决!!” 不悔话声一落,那浮空的槐叶,竟好似万箭齐发,朝着远处的一颗苍树而去。苍树在这狂叶席卷之下,只听阵阵碎木破败之声,已是留下无数伤痕,很快便不见了一面大树皮肉,露出木心。 不悔此刻又是面容一转,化作兄长模样,开口冷道。 “哼!既然你不知悔改!那今日我便当做没有你这个弟弟,为我荀家,清理门户!!”荀不悔斥责声落,便突然起身大喝。 “叶落断魂,苍狼决!!” 只见不悔,又是双手一挥飞出无数槐叶毒镖,槐叶卷在旋风之中,气势之大远胜先前对战心c阳二人的功法,毒叶飞镖直径飞向前去,在那气劲之中,竟搅碎化作无数细针。荀不悔此时双眼无神,他猛然又一个收劲,将那打出的旋风毒叶猛然收回。 “荀将军!!不要啊!!!你在做什么?!”众部下见状急忙喝到。他们眼中所见的,是那飞叶旋风被荀不悔一个收掌,转而飞向了他自己。 “快去阻止他!他中邪了!!!那花谷郎中定是懂得妖法!!”一个倒在地上的刺客大喝道。 可是谁也没有如此快的身法去将荀不悔救下,只能任由荀不悔被那折返的旋风狂叶,在自己的胸前生生打出一个窟窿。荀不悔当即倒地,那原本无神的双目,慢慢有了起色,但也仅仅只是生前最后的一息目光。 不悔只剩最后一口气,他抽搐一番,看着一旁的蝶雨唤心,勉强道“你的化气御毒!是?!” 唤心听到不悔的奄奄话声,便回头侧目而对,淡言道“化气御毒,是师傅最早教于唤心的,护体功法。”蝶雨唤心慢慢看向身前的大师兄又开口道“十年来唤心常年处于花海之中,如今所悟到的,已是化气驭毒之法。其中的驭,乃是驾驭的~驭。” “常年处于花海之中?!”荀不悔瞪大着眼睛,看着唤心。此时心中猛生悔悟,他后悔自己不该如此小视这个面似青莲的郎中,他更后悔自己没有在那迷幻的梦境中,潸然悔悟。 “是的。” “你就是,花海的女妖?!” “也许吧。” “啊!!” 荀不悔一声嘶吼,随着吼声渐去,他的命也自然行到了尽头。 众刺客见状纷纷爬离驿站向着北方而去,有的甚至一瘸一拐的拼命窜逃,生怕被那蝶雨唤心的“邪术”索走了性命。 “大师兄~这毒如何解得?”对于众刺客的逃离,蝶雨唤心丝毫不及,他看着眼前的大师兄,现在只有眼珠可动,便单手挥出探魂针。经过一番听诊,这来自草庐的药童,便伸出手指,运起一股紫气,向着正阳周身秘 穴点去。 “呵~”只见欧正阳大吸一气,慢慢开口道“莫要管我”。此时,师兄说话依然困难“此乃麻毒稍后便过。快回草” 而就在此时,村中的村民见村口驿站的刺客已经散去,便纷纷走出矮房,围上前去看起了“热闹”。 “这位可是药王草庐的唤心小师傅?”王瑞身后跟着几个村民,走到唤心身旁问道。 唤心闻声,便站直了身子,行礼道“是。” “哦!不如小师傅你先去做要紧的事。正阳师傅就交给我照顾,待他伤好了,我们便派马夫将他送回草庐,如何?”王瑞关切的说道。 ‘二师兄单打独斗无人能及,手中更有赤虫庇护,他与师傅在一起定不会有事。我此时离开,师兄身上的麻毒尚未散尽。若再有刺客前来行凶,那大师兄的命就保不住了。’ 蝶雨唤心思索了一瞬,便又道“感谢阁下好意,但唤心此时并无要紧的事。唤心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守住大师兄。寸步~不离。” “好!那我叫上些村人,将正阳师傅抬到屋里。唤心小师傅也进来吃杯茶!!”王瑞话声一毕,便挑选了村中几个村中的男丁,将欧正阳抬入屋内。 午后,蝶雨唤心静静的坐在一张病榻旁,心中盘算着此次草庐遇袭之事。‘行刺二师兄的是两个人。行刺大师兄的是数人,其中还有一个高手。那么如果他们要行刺师傅,又会派怎样的人呢?’ 就在唤心思索之间,此时的桃林却回响着一个男人的哀嚎声,声音之大如同悲愤的野兽,在林间嘶吼。这个名为铁千魂的男人,此时正面临着一个没有人会愿意接受的事实,药王之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四章:凉魂 “死亡”是每个人都无法逃脱的终点,不论你是圣人还是恶徒,是贵人亦或卑贱,终将要在这个世间化作一具冰冷的尸体,永眠于地下。 花谷的桃林扬起一阵风尘,一个男子四肢伏地,如一只急行的巨蜥又或虫蟒,那脸上的严肃,少见的浮现在眉宇之间,他在寻找一个老人,他的师傅,他的“老家伙”。 桃林此时花瓣四溢,如冬日的雪花,群飘散落,就好像是在为那已经逝去的老者,而哭泣。男子急行至一颗桃树之下,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一个带着满身鲜血,面容焦脆,看似已无生息的白发老人,男子此时瞬间泪溢夺眶,他停下律动的四肢,一个侧步推行,跪在老者的身前,将他慢慢抚入怀中。 “真是的,要睡觉,你也该回家睡。坐在这桃树下,打什么盹。”铁千魂将药王搂在怀里,潸然泪下,他哽咽而轻道。千魂慢慢轻扰着恩师悠带体温的脸颊,哭泣道“这人明明还是热的!!为什么不说话!老家伙你为什么不说话” 此时,桃花碎瓣如飘雨,师徒之情若深海,但却已是阴阳两隔。铁千魂越发控制不住心中的哀怨,他放声呐喊,如一具冤魂,似一头悲狼。 铁千魂三岁入花谷,被施圣德传以《药王毒经》,只因他生性顽劣好斗。想来定是一个可以将毒经之内所记载的功法毒术,学尽擅发的好苗子。二十三年来,铁千魂对施圣德一直都是表现的毫无敬意,而施圣德也好似从没当他是自己的徒弟,二人以“老家伙”与“呆子”互称。 在外人眼里,他们是一对“冤家”。而在草庐众人的心里,他们知道,铁千魂永远都是施圣德心中最疼爱的那个“呆子”,而施圣德也一直都是铁千魂最为敬佩的那个“老家伙”。与其说他们是师徒,倒更像是一对忘年而交的挚友。 千魂此刻回想过往与“恩师”点滴,嬉笑怒骂,形影不离。不论自己闯下多大的祸端,施圣德都全力庇护,亦从不在外人面前训斥自己。如今,师傅已去,满身的鲜血,令这行事原本就是格外冲动而顽劣的铁千魂,思绪一阵迷乱。 ‘老家伙!下面一定是冰冷孤寂!老子这就去陪你!’此刻,千魂心中猛生一念,一股热血冲头,抽出腰间镰刀反手将凶器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呵~呆子’ 就在千魂欲斩自首之时,林间好似响起了施圣德的话声,铁千魂深吸一气,看向怀中“恩师”,却还是一脸无生,纹丝不动。 “老家伙!你不要我死?!” 铁千魂不知自己是否听错了,但借着那话声,千魂此刻顿时清醒少许,他紧握手中那靠在喉间的冰冷镰刀,颤抖之间,竟是嘎嘎作响。 ‘我会为你报仇的!一定!’。千魂静静的看着怀中的老者,悲泣一声,道出二字。而这淡淡的两个字,却已是深埋在心中,二十年之久。 “师傅~~~” 千魂此刻便埋头而拥,久久未能抬头。 就在铁千魂悲泣之时,欧正阳已从静心村中踏入了桃林,与那草庐的小师弟—蝶雨唤心一起,寻声而来。 当他们看到眼前如此一幕,欧正阳猛然心生一悲,面目彷惶,稳步向前。他将先前,为师傅采购的寿礼轻轻放在了施圣德的尸身旁,端跪叩首迟迟不起。 正阳,跪地叩首,额头紧贴在地迟迟不抬,作为草庐的长徒,他不能让两位师弟看到自己悲伤脆弱的样子。如此并不是为了面子,师傅已去,而身为药王首徒的欧正阳就要暂管这座草庐。如果他要撑得起药王草庐这片天,就要无惧无畏,不悲不叹。 此刻,蝶雨唤心静静的跪着,静静的落下眼泪,那似若天仙的双眸透着温和,他知道师傅去了另一个叫作“极乐净土”的地方,只是即便施圣德年迈而将尽,也绝轮不到他人来断送其性命。 “害死师傅的人,必须找出来。”唤心开口话语,含泪之间冷冷一道。看似面无神情,只有两条泪痕,但若是能看到这年弱的药从,那两只紧握膝前的拳头,便可知此人此刻,心中的悲伤与愤怒。 “找出来?!”铁千魂的眼睛显得有些微肿,他面目狰狞的说道“找出来哪里够?!碎尸!万段!!也抵不了,他的罪!!” 欧正阳听过二位师弟的话,依然叩首跪地。从他那颤抖的背脊,可以看出这个顶天立地的男儿,此时正在哭泣,且已不成声。 三人跪地追悼恩师许久,便由欧正阳将恩师抱起,向着草庐行去。此时此刻,三人的心情是一样的,只可惜他们还不知道今日所逝之人,并非只有药王。当他们行至草庐,欧正阳便看了一眼草庐门外两具刺客的尸身,想来此二人就是师弟铁千魂所斩。进而踏入大院,三人此刻,又是一阵浑然失色,只见书房大门已破,门下躺着一人。 “瘫伯!”三人齐声而上。欧正阳依旧抱着怀中的恩师,两道眼泪再次夺眶而流。 “谁!”铁千魂的脸此时如同欲斗的豺狼,狰狞而紧绷,他蹲下身子,看着地上的老人,恶泣之间,震吼而道。 瘫伯虽然不同于施圣德,亦并非是三人的师傅。但是这二十年来,他就像一个慈祥的导师,在三人迷茫或是闯下祸端时,给予鼓励,给予教诲,给予帮助。对于他们来说,瘫伯可以是一个良师,但也是一个益友。 “是剑伤。此伤从肩首直至腰身。”蝶雨唤心此时目泛一道冷光,轻轻皱着眉头,他并非无悲,只是此时此刻,在他心中燃起的情感,除了悲伤,更多的是一股愤怒。他慢慢伸出右手,将瘫伯那挂于眼角的泪珠拭去,便向书房之内行去。 书房西侧,一块残缺的门板,倒在茶桌之前,桌子上的茶水淌了一地,看似就快干去,只留下一滩淡淡的水痕。蝶雨唤心见此景立刻转身而蹲,看着那静静倒在地上的白发老人。 ‘血还未干?!’ 蝶雨唤心伸手从瘫伯身下的血泊中轻轻沾了一滴赤液,便若有所思,迟迟不言,似乎心中已经想到了什么。 两位老者一个济世救人,一个与世无争。究竟是谁如此恶毒,将这样两个年迈而无争的前辈斩杀在一日之内。欧正阳心知,此事已远远不在三人所及之内,便轻轻提了提怀中的施圣德含泪道。 “将二位的尸身安置在庭院,唤心你速速穿过花海,到长生殿寻师叔,王进常前来!!” 傍晚,药王草庐之中,三个长于草庐的弟子,站在草庐庭院之中静静的看着两具已被安置妥当的尸身,他们将白布铺地,以丝褂盖与尸身之上。 如今瘫伯,施圣德均被人杀害,欧正阳只得命唤心去花谷的长生殿,请来一人。也只有这个人有资格来处理接下来的内事—医圣,王进常。 “怎么会这样的?!”王进常依然满头白发,穿着一身黑袍,他拍了一记庭院之中的石桌怒斥道。 “”草庐三人默不作声,只是低头默哀,看着眼前的两个“亲人”,正静静的躺在地上。 “此二人的后事,我会操办。你等守孝即可,之后的事,之后再说。”王进常并非敷衍,只是药王被刺,花谷住客被杀,绝不是一件小事。再没有查清整件事情的脉络之前。这个身为花谷之主的人,的确不可有所轻举,更不能妄动。只是让众人没有想到的是,素来与施圣德结怨甚深的王进常,此时竟目中含泪,话声也带着一丝泣色。 “守什么孝!什么之后的事,之后再说!现在就要说!!老子这就去鬼门!找他们说!!把他们杀光!连狗!都别想逃!”铁千魂话毕,便直径快步欲走出草庐。 “慢!”王进常带着一声斥喝,走到千魂身后开口道“此事是鬼门所为?!” “禀师叔。”蝶雨唤心浅行一礼,开口道“先前二师兄也曾遭突袭,刺客自称鬼门八将。”蝶雨唤心慢慢走出门外,指着地上两具残尸说道。 “那就去鬼门,讨个说法!但是守孝之礼必行!千魂,你莫要胡来。”欧正阳行至草庐门外,看着地上的尸体说道。 “守孝?!”铁千魂一把抓起欧正阳的衣领,看着那站如神柱而岿然不动的师兄,开口道“守孝?!能让老家伙和瘫伯活过来吗?!守孝,能为他们报仇吗?!守孝若是能灭了鬼门!!我便守!!若不能!!老子不会在这里浪费时间!!” “放肆!”只见王进常一个跨步,将铁千魂那抓于正阳衣领的手,猛然拍去“守孝!乃是你等尽孝之事!祭慰师弟圣德天灵之事!你想做甚?!作为故人之徒,你理应守丧尽孝!若你不愿,那便是不孝不敬!对圣德不敬者,我王进常必斩之!!” 王进常的话好似一把利剑,架在了铁千魂的脖子上。除此之外,更是让铁千魂感觉到了一股暖意,他从未想过王进常会对施圣德如此,他更没有想到,这王进常此时竟已落下泪来。 “五十年前,东城抗西之战。我因一时年轻气盛,争强之下误闯敌军埋伏。当时,若不是圣德师弟舍命相救,我今日绝不会站在这里。只是,我与师弟行事作风有着二极之差,始终未能成友,也确实是一件憾事。”王进常留着老泪,虽然他并没有在这里,将曾经与施圣德的往事说道清楚,但众人也已然明白,二人往事,各中之意。 “鬼门斩我师弟,我定当要去算得此账!如今,事出突然,守孝便暂定七日。短短七日,铁千魂!你是怕这偌大的鬼门,跑了不成?”王进常凝神而望看着千魂说道“七日之后,我将携长生殿四百谷众,与你等草庐三人,一同寻上鬼门,为我弟圣德,讨回公道!” “师傅!!师傅!!!!”突然,一个长生殿的门人冲入草庐,跪地抱拳急切而道“弟子方才收到消息”门人说到此处,低头隐晦久跪而不发一声。 “说!!”王进常见这座下门人迟不做声便开口道。 “东海—仙舞阁的秋掌门c东山—胜天门的张副门主c天灵雪山—天道阁的紫缘道长,还有其他各大小门派共计十余户,他们的掌门或是派中管事,昨日一夜之间!!” “说!!莫要吞吐!!” “全灭” “什么?!那些小门派另当别论!可是秋掌门c张副门主c紫缘道长!此三人的武学造诣不在圣德与我之下!!一夜之间,都死了?!”王进常闻后,惊喝道。 “是!都死了!!而且遇袭之时都有其他门人在场,有的被打伤,有的被打废。但是他们,全都还活着!而且他们均道出刺客之来历,皆属鬼门!”那门人的话声有些颤抖,他深知事态的严重,已不敢再说下去,也无话可说。 众人在场,对于这同门口中所言,无不惊讶非常,就连铁千魂都是张口而愕,不知所措。 欧正阳静静的站在王进常的身后,看着院中静静躺着的二位先人,心中若有所思,他知道也许一场浩劫即将降临,他也知道鬼门之强乃是天下皆知,只是他唯一不知道的,是这一切的背后到底是一个怎样阴谋。 “唤心不才。”众人的寂静被蝶雨唤心的孤冷话声打破,他轻行一礼言道“二师兄且听师叔之言,与我等在此守孝七日。” “我不守!我要为老家伙,为瘫伯报仇!!”铁千魂听到师弟的劝说,便立即扭过头去,挣扎道。 “二师兄,袭击花谷的乃是刺客,而袭击其他门派的也均为刺客。何为刺客?天下又有哪个刺客,会告知他人,自己的来历?”蝶雨唤心的话让铁千魂想起初遇刺客时,对方的确自报家门为“鬼门八将”。 “如今,所有矛头都指向鬼门!杀了这些江湖上的长者对于鬼门有何好处?杀了人却又让对方知道凶手出处,对于鬼门岂不是有弊无利之举?”蝶雨唤心慢慢走到千魂身旁,轻轻伸手放于其胸前,开口道“若唤心没有猜错,不需要我们去找鬼门!七日守孝未毕,这鬼门自会派人来花谷寻我们。” “蝶雨唤心!此言,何据?!”王进常对于这晚辈的话并不是不同意,只是唤心现在的这句话,说得确实毫无根据。 “因为,杀死瘫伯的人,是他的熟人。此人与瘫伯关系甚秘,却又想要陷害鬼门,如此一来,想必鬼门那里已经知道了此事幕后之人。如若唤心所料不假,鬼门不会置之不理。定会有所动作,而牵制这幕后真凶的手段,便是要先寻到那些被害的门派。”唤心说话之间,神情一动又开口道。 “而此人如此行径,便是为了引江湖各派群攻鬼门。鬼门若派人拜访遇害门派之中地位较深的派系,则必定会派出门中的要人。届时,鬼门会面临两处苦境。其一,若不派使者拜访澄清,则会被视为公敌,遭群派攻打。其二,若派出门中要人作为使者,则鬼门中空,无能人驻守,同样易被人攻下。” 听到这里欧正阳心中甚是惊叹‘师弟从未出过花谷,为何对江湖上的勾心斗角,思虑的如此周全?!’ “其二,之后还有一虑。那便是派出的使者会不会再遭刺客,如此一来,鬼门即不被群派围攻,也一样大伤元气。”欧正阳暗叹之际,唤心又行一言。 众人听着蝶雨唤心的话,却个个哑口无言,不知如何回应,只觉这年仅二十岁且从未出过花谷的小徒,怎会有如此的心思,心中更是暗叹连连。 “蝶雨唤心,你此刻口中直言乃是鬼门之忧,与我花谷无关。方才,你说行凶之人,乃是瘫伯的熟人?此话怎讲?!”王进常闻后急切道。 唤心慢慢举起那只先前沾了瘫伯血水的手,面无表情,开口冷道“刺客闯入书房时,与瘫伯有过打斗,致使那书房大门砸翻了一旁的茶水。而方才茶水已干,瘫伯的血迹却未干。” “水本来就要比血干的快,唤心。”欧正阳听到这里打断道。 “恩,唤心知道,多谢大师兄的提醒。如果血与那茶水都是先后落地,即使茶水先干于血迹,那这血迹也不会像方才我们发现瘫伯时那样湿润。瘫伯遇害被杀,是在茶水打翻之后,过了许久的事情。瘫伯年迈而下瘫,若要与人打斗一招便能分出胜负,绝不会撕斗甚久。如此推算,若非打斗,瘫伯就是与那人在说话。” “那人是?”听到这里王进常低头苦思,却始终想不到那认究竟是谁。 唤心此时想起瘫伯俯趴在地的样子,双目挂着泪珠,面容焦脆而失落。想到这里,蝶雨唤心的双目猛然泛出一道淡淡的金晕,他慢慢吸了一口气开口道“此伤从肩至腰,如此的力道,可见刺客应该是个男人。瘫伯死时双目挂泪,面容苦涩,想必是对这个熟人甚为失望。行凶之人也许是瘫伯久未见得的朋友,或者亲人。虽然不知瘫伯是否有儿子,但如果有那便是,他那失散多年的子嗣。” 众人闻声一惊,对于蝶雨唤心的说法,虽然其中自有道理,但无凭无据,也不可如此笃定。天下众人皆知,公上一族已遭灭门,那公上信也自然早就死在了鬼门的铁蹄之下。 此时此刻,蝶雨唤心目中湿润,静静的看向众人。他一点都不知道,今天离开人世的除了自己的师傅,还有一个名为“瘫伯”的男人,就是自己的父亲。而让蝶雨唤心更难想到的事,此时此刻他口中推算,所指向的这个凶手,正是自己那,同父同母的兄长,公上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五章:鬼断 参天的大树,绿莹的草地,苍翠欲滴。让人难以想象的是,这样一片绿园竟就如此坐落于鬼门王殿之后。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侧卧在一张由古木雕碎的横椅之上,椅座之下铺着一张黑亮的熊皮。男人怀中卧有一婴,他正陪着襁褓中的男娃看着手中书册。 书,并不是什么玄妙的兵法又或者绝伦的武学,那只是一本记载着清诗雅文的诗集。而这样一本在市集之中随处可见的闲书,竟能让这个名为秦摄渊的男人,面露舒闲,悠悠而阅。 “主公。”一个女子的话声从男人身后传来,秦摄渊回头望去便见到一个长衫女子。女子手握羽扇,身挂青莲长衫,长衫一侧绣着一个淡灰色的鬼字,伴着花瓣顿时少了几分戾气,她眉宇清秀而干练,一对薄唇长得似有诡辩之相。 “何事?”秦摄渊侧首望得女子,便又看回手中书册,平和而问。 “前日深夜,江湖各大小门派,共计十余之户。其派中管事,掌门皆遭人行刺。”女子化以趋礼行,至鬼王身前,单膝半跪于地,并将羽扇置于左肩一侧,轻声而道。 “哦。”秦摄渊依然看着手中的诗集,轻叹回应。 “所有遇袭的门派,皆有目击门徒。而他们口中所道,刺客之来历均出自我鬼门。”叶天心仍旧跪着,只是此时她的双眸正内含惋惜的看着膝下的绿草,静道口中言语。 “起来说话。”鬼王翻阅着手中诗集,似乎他并不在意如今江湖上的动荡,见叶天心起身,秦摄渊便着人将长椅上的婴孩抱走,这才慢慢放下书册,正视而望。 “又是他?” “是。” 秦摄渊浅叹一气,目视座下绿莹萌草,将手中的诗集随手甩到一边,开口道。 “有那些门派。” “仙舞阁—秋掌门c胜天门—张副门主c天道阁—紫缘道长”叶天心停顿片刻,将手中羽扇静静挡在口鼻之前,接着说道。 “花谷药王,施圣德。” 秦摄渊闻后大惊起身,一对厉鬼双眸狠直的瞪着座前天心,鬼王此大惊只为一人,药王—施圣德。 “报!!” 秦摄渊惊讶之际,只听一个信卒以小碎的急步踏入园中,行礼报道。 “鬼酒营,鬼酒少,欧阳清风在园外等候!!” “让他来。”鬼王依然瞪着身前的叶天心,开口道。 信卒低头起身,行礼而退。过不多久,一个身着灰蓝布衣,肩系炎红披褂的男子,向着园中行来,那腰间的黑紫色葫芦随着脚步来回轻晃,发出阵阵晃荡声响,显得好不悠闲。 “欧阳清风,见过主公!”这个身着布衣的男子,留着少许胡渣,散乱的头发上绑着发髻,他一路行至叶天心的身旁,单膝跪地与鬼王行礼而道。 “何事?” “清风方才得知江湖上十余位高人被杀,花谷施圣德也在其中,而刺客乃我鬼门之人。故斗胆来此,求问主公。”欧阳清风十六岁起便担任鬼将,他是鬼门创派以来最为年轻的鬼将。此人并非天赋异禀,更不是什么武学奇才。他身上所有的,是一颗愿平天下,助民安乐的心,而其所背负的则是恩师临终前的托付“你的拳头,要为天下黎民,而挥。” “主公,没有下达刺杀任何人的军旨。”叶天心一边用羽扇遮挡着自己的半脸,轻轻而道。 “哎哟我的天心姐诶!我可不是问这个!!”欧阳清风慢慢站起身子,单肩一耸,开口道“此事之后,必有人陷害,我想请命,当做鬼门使者,去花谷将此事说个清楚。不知道主公是否愿意?” “欧阳清风,本王若是没有记错,十年前你与草庐药王座下的两个弟子曾有相交,是否?”秦摄渊的脸上露出少有的淡情询问之色,松眉问道。 “嗯嗯,没错,没错!”清风闻得鬼王之声,便是连连点头,快口应道。细细想来,十年之前,清风花谷一别,与那草庐一众,也已是十年未见,心中也是稍有想念。 “清风,你可知此行之险?”叶天心转身望向身旁那曾经的“少年”,开口道“此陷害我鬼门之人目的有三。其一,惹得天下门派对我鬼门群起而攻。其二,逼着我鬼门派出使者,去各大派一一解释此事。而派出使者也必定是这八将之属,若不然便显缺了诚意。如此一来我鬼门殿中便无守将。在加上主公晚年得子,如今秦聂公子刚才满月,此时更是需要保护。” “其三呢?”欧阳清风听闻一二,却并未发现叶天心口中所说的“此行之险”,便抬眉之间,一手挑起腰间的葫芦,掂量之余,稍显几分痞气,开口问道。 “其三,那幕后之人,也有可能想乘着八将分离各去东西之际,逐个”叶天心目露一道冷艳凶色,开口沉道。 “逐个击杀。” “天心姐,难不成我们是要坐以待毙么?这十余门派群攻我鬼门,虽然胜负未定,但我派必定大伤。反正迟早要有一战,不如将我八将派去各派,哪怕是要与那幕后黑手一战,难不成他们的势力还大过那江湖门派十余户,不成?”清风此时心生不服,辨道之间又是淡笑一道“再者他们哪能随随便便就将我击击杀?杀鸡还差不多呢,那些刺客。” “呵呵,风弟有所不知。鬼门构造为金字高塔,每层各设有两座鬼营,其目的正是为了抵御外敌。当时构建之初便已算尽,如此的地势可令我派御得数倍之敌。若我鬼门驻军一万,便可在此御得万的敌兵。” 叶天心看着清风,虽然这“酒少”现在也是满腹的不甘,但天心依然好似看着弟弟一般,目中含着女子特有的关切,又开口道“若八将分离于鬼门之外,那就另当别论了。届时敌暗我明,莫说是少了那地势之优。单凭那些刺客,可以斩杀江湖十余位高人,便已是决不可小觑。” “我鬼将何时怕了那暗算?!若我巴进不能安然往返,就算我输!!”突然一个话声从绿园门外传来,众人望去,却见一个赤膊的大汉,留着满面的胡须,额头绑着一根黑色的麻带,扛着巨刀,一边推搡着拦路的士卒,一边大步跨入园中。 “巴进!你又不经人通报,擅闯主公之地?!”叶天心看着大汉,皱眉斥道,面色之间似有无奈。 “诶!繁文缛节,无聊透顶!” 鬼仆刀—巴进,是鬼刀营的统领,生性豪放不拘小节,其招式狂嚣力猛,素有一刀之下下,万山破尽的美誉。只是这个人行事作风鲁莽骁勇,经常惹下祸端遭人伏击,但不论巴进闯下怎样的祸事,遇到如何的埋伏。他都能凭着手中的巨刀劈开险境,杀出一条,沾满鲜血的道路,绝处逢生。 “巴老哥,也是觉得我们应该出面,向各派解释清楚?”欧阳清风此时,好似见到了久未谋面的老友,露出了一口白牙,坦然而笑道。 “巴进!此乃敌之奸计,你不可胡来!”叶天心将手中羽扇猛的一挥,好似要用这把扇子,将巴进那碎地移山的猛劲吹去一般。 “哼!在绝对的武力之下!奸计?有何用?!若是我巴进,对付不了那偷鸡摸狗的小人,就算我输!!”巴进一边说着一边将肩上巨刀“嘭”的一声撑于地上,一脸得意,随然笑道。 “够了?”秦摄渊慢慢转过头,侧目瞪了巴进一眼,这一眼使得这握刀的狂徒顿时一惊,背脊渗出一层冷汗,低头浅行一礼不敢再作放肆之言。 “秦信何在?”鬼王看着天心,淡淡说道。 “不知啊,数日前好像就不在鬼门了。”只在顷刻之间,巴进好似已经忘记了鬼王那射虎的目光,豪放之间开口答道。 “天心,你可有所想?”鬼王并没有理会巴进那粗狂的话声,他依然看着身前的白衫女子,淡淡一道。 “如果刺杀施圣德是秦信所为,那么他现在也的确不应该在鬼门之内。”叶天心若有所思道。 “秦信!又是他?”欧阳清风瞪着蛇目,面目狰狞的看着秦摄渊,他并不想对着鬼王如此失礼,只是清风的恩师也正是被这名中带“信”之人所害,应该说是被他活活逼死在了欧阳清风的眼前。 “天心,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无需避讳,说来便是。”秦摄渊此刻透着斥天一般的豪气,双目之中好似看见了寻觅已久的猎物,他的话语成叹声,但却杀意剧浓。 “若杀死施圣德的正是公上信,那么此刻他也应该是与那公上瑾见过一面。只是这施圣德乃是公上一族的大恩人,公上信若是真的斩杀了药王。恐怕在公上瑾的大义之下,这个儿子也是会有性命之忧。如果,公上信的复仇之心已是入了魔境,那么也同样是有性命之忧,只是这个危在旦夕的人就不再是那公上信,反而会是他的父亲公上瑾。天心猜想,这迦罗所在,此刻已在信之耳中。只需将其击破,公上信自会带我们寻得公上迦罗。”叶天心话语之间,手中羽扇似如何种蜻蜓,一点一画,似有把握。 “公上信?!”清风瞪目而问,这个名字他曾经在师傅临死之前听到过,然而这十年以来,清风也曾不断询问叶天心多次,关于这“公上信”之名,只是迟迟都未能得到答复。 “公上信?什么东西?公上家不是没了吗?”巴进闻后也同样疑惑,他来回转着面孔,看着天心c鬼王二人,迟疑而道。 “公上家,表面是东城国内,远近闻名的大善之家。实则,是为西都派于我东城的奸细,五十年前抗西之战中,公上家的太祖公上迦罗,便是在那淮安城内起兵谋反,欲与敌军里应外合,攻取东城。战事平息后,两国签订不战条约,迦罗就囚禁于我东城某处,只是国廷不可将其斩杀,若不然西都便会再犯。”叶天心一边说着,一边看着鬼王。只要秦摄渊神色一动,她立刻言停即止。 “二十年前,本王杀尽公上一族,只因那公上瑾不愿道出迦罗所在。两国停战之约,曾说国廷不可斩杀迦罗,那我江湖中人,可斩否?此人不除,我东城便是后患无穷。怎料那公上瑾宁死不言,我与天心商量之下,便只好故作将其灭门之相。” 鬼王娓娓道来,眼前的这两个男人,一个吊儿郎当,一个粗枝大叶。但也正是这样两个人,如今却已经成了秦摄渊最为信任的鬼将。此时此刻,鬼王认为是时候将所有的事情,交代给眼前的两名部下,已被日后之用。 “公上一族灭门之后,公上瑾未死,带着其次子公上誉躲藏花谷之中,我本想将公上信养大,再安排他们父子相见,如此一来公上瑾便一定会将迦罗的所在,传于信的耳中。而我鬼门便可从中寻得迦罗之处。”鬼王此时语气沉恶,听起来好像恨不得现在就能找到那迦罗,斩其首,削其骨。 “公上誉?”欧阳清风此时心中若有所思,他猛然抬头开口道“药王的末徒,蝶雨唤心?” “是。” “所以秦信就是公上信?”清风惊问道。 “是。” “所以!!他逼死我师父,迷惑我师兄,将我鬼酒营弄得支离破碎!是为了报仇?!”清风此时面目严肃。对于十年前的事他从未放下,而如今比起憎恨,他更关心自己的对手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是。” “所以!!!主公当年是欲擒故纵,任由他放肆妄为,逼死我的师傅?!”欧阳清风并非是要寻鬼王算账,只是他迫切的想将当年的事情,各种纠葛到底如何。借着今日这样的机会,清风也是打算,就此问个清楚。 “清风,适可而止。”叶天心见清风心绪不定,便开口断道。 “好”欧阳清风此时神情沮丧,他慢慢闭上眼睛,他知道师傅的死,在此所有人中,无一想要看到。只是,为了除掉“公上伽罗”这颗埋在东城之中的后患,浦求仁的死或许也是在所难免。想到这里,清风咬牙切齿又开口道“那么现在,我们可否反击了?!” “只可御敌,不可致死。”叶天心轻摇羽扇道。 “还击!还击!破不了他,算我输!!”巴进拿起巨刃轻轻摆弄道。 “等一下,如此算来,这公上迦罗现在还活着?这要多少岁?”清风问道。 “东城有九位不死老人,你们可知?公上迦罗乃是排名第七的老人,武学之强,恐怕在座无人能敌。”叶天心闻后摇扇而道。 “主公呢?”巴进闻后问道。 “不敌。”叶天心虽然不想将这两个字说出口来,但是他必须要让这两个对“公上一族”毫无了解的同僚,知道此事之间,各中的利害。 “不敌又如何?是否可敌,与是否可杀,是两件事。”欧阳清风从来不会在乎他的敌人有多么强大,因为对于他而言,生死之斗并不在技而在谋。回想十年之前,清风所战之人,皆强于自己,但最终还是在那周旋之中,倒在了自己的双拳之下。 众人之间,议事激烈,却因清风一言,瞬而安静了片刻。 “既然,公上信想要让江湖各派群攻我鬼门。那么天心以为,不如就敞开大门迎他们进来。”叶天心轻摇羽扇道停顿片刻。 巴进听言,顿时狰狞一笑,神情之间,似有有大开杀戒之意。清风则不同,对于叶天心的说法,他可谓一脸疑惑,表现的即吃惊又不解。 “继续。”鬼王知道天心所言定有玄机,便轻推二字,坐回长椅,端坐欲闻。 “公子秦聂于上月初七降世,再过三月便是百日。现在就算我鬼门不邀,群派也要上门来讨,不如我等主动广发宴贴,邀请那些惨遭毒手的门派。如此一来,他们即使群起鬼门,杀气也不会那么重,气势也不会那么凶。他们更不会举着刀枪闯进我派,最多也就是一脸晦气的坐在大殿之上,听我鬼门解释此事。” “要是真有不管礼数,挥刀而攻的人呢?”清风闻至此处,不禁插言道。 “那就是他的不对了,我鬼门本就是被嫁祸,遭冤受害的一方。怎容的他们错把好人当恶徒,胡乱闹事。届时,我等就是斩了举兵闹事之人,也是斩的理直气壮。”天心说完,便深行一礼又开口道“主公,天心之意已明,望主公定夺。” “这就按照你说的办。通知信部,广发书函,邀请各门派,三月之后来我鬼门赴宴。其中,不论是否关系此事,东城江湖上所有的门派全部邀请。”只见秦摄渊虎躯一震,扩声言道。 “你们三人各自退下,做好准备!三月之后,本王要将公上信逼入绝境!” “领命!” “领命!” “领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六章:启程 “公子,名单上的人,刺客们都已将其一一除掉。”一个身材粗犷高大的男子,站直着身子,看着眼前一个背对自己的黑甲将军,脸色得意,如同他在宏图上的骏马,前景光明,胜利在望。 “我方,伤亡如何?”此刻,黑甲将军正站在鬼门之中,鬼剑营内的烽火台上,他背对男子,遥望远方,那时淮安城的方向。如同,一匹孤独而迷失的野狼,思念着故乡,却又无法回头。 “除了那些刺客小卒,我方死侍,有二人牺牲。”男子道。 “谁?” “飞叶索命,荀不悔。还有快刀削风,詹” “那就随他们去吧。” “可是不为他们报仇吗?” “快刀削风,飞叶索命。此二人本就是我等继续人手,勉强收入。为什么要,替他们报仇,找谁报仇?” “荀不悔死在花谷门众的手里!!快刀削” “花谷的人,你不许动。药王草庐的人!你更不能动!” “可是公子” “秦摄渊的儿子,秦聂。三月后便是百日,他现已派出信部,广发邀约书函,往整个东城江湖上的门派而去。”将军带着脸颊的三道平称的西疤,上短下长。他已经不想再与那“重情”的部下讨论报仇的事。此时此刻,这个身披黑甲的男人,语气冷咽,浑身散发着一股寒气,走近一探便是让人觉得实为阴森。 “那公子!这不是正好?!到时候不止那些遭袭的门派要找那秦贼算账,就连那些与此事无关的门派,也会凑上热闹,不是?!”粗犷男子现在一脸喜色进而又化得不甘,又唾口道“只可惜这样一来,鬼门灭的太过容易,我公上卓烈苦练的一身鬼仆刀,竟毫无用武之地。” “”黑甲将军默不作声,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似乎心里正在想着什么,对于公上卓烈的话,更是只字未进,毫不理睬。他并不是没有听见,只是身后的这个男人所为苦练的刀法,其实还有精进之处,若真的要与鬼门八将对阵,恐怕也是输赢参半,难见分晓。 “公子?怎么自从你斩杀了药王,归来之后便好像总是心事重重。”男子看着黑甲的将军,细细想来数日以来,眼前的“主子”就好像家人故去一般,无精打采,时而轻忧,时而悲叹。但是,此刻大计将至,作为“统帅”是万万不可如此沮丧。 “”将军看着远方,似乎是在遥望着一段无法抛弃的“回忆”,依依不舍,但却无法挽回。 “公子?公子!公上”公上卓烈本想直呼将军的姓名“公上信”,但自己始终是他的下属,忌惮之下也只是欲喝又止,只得静静的看着。 “嗯?”公上信被那身后的下属叫的浑然回神,脑海之中,父亲临死前的面容,好似一股青烟,消散而去,也正是这股青烟,令得这一心复仇,已是近乎冷血的男人,感到了一丝的动摇。只是,这一丝动摇,很快便被下属的唤声,震的纹丝不动。 “怎么了?自从公子你,杀了施圣德后,就一直心神不宁!秦贼邀请各门派前来,此举究竟为何?公子啊!你倒是给点反应啊!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公上卓烈一脸着急,探首抚臂,急促而道。就好像是,险遭埋伏的兵甲,虽不知暗处之危,但也细思极恐,甚是担忧。 公上信其实并非只是因为杀了药王而心神不定。此次花谷之行,他非但杀了救了其父弟的恩人,他甚至借着一时的错念,杀了自己的父亲。如此一来,任凭是谁,恐怕都不能心安理得的继续走自己想要走的路。但是,公上信此时所想的也并非是自己的罪过,他在想的是如何补救,如何找到自己的弟弟“蝶雨唤心”。 “邀请天下各派参加秦聂的百日宴,绝不会是秦摄渊的主意。他为人霸道不屈,即使是被人陷害,他也绝不会多做解释。”公上信仅仅片刻,便已是收拾好心情,就鬼门邀约江湖众派一事,作起了言论。他慢慢转过身,看着公上卓烈,进而话道“这定是叶天心的意思。” “那叶天心,为什么要帮我们?”听到“公子”如此结论,公上卓烈也是一阵疑惑。想来邀请江湖各派对于鬼门而言有害无利。在卓烈看来,叶天心如此出谋,显然是帮了鬼王的倒忙。 “她怎会帮我们?请帖一出,各门派原本已经磨亮了刀剑欲上鬼门讨债。现在,看到这封请帖自然也要收走三分杀意,你可见过有人带着刀剑赴宴的么?”公上信一脸平静,似乎并没有费去多少的心思,就将叶天心邀请众派的本意,说了个大概。 “那到时候,秦贼就可以有时间解释了?”公上卓烈问得“公子”一言,心中猛然一慌,瞪起眼睛,大声喝道。 “解释的时间未必会有,但是气氛会平和许多,秦不解释,叶也会有办法将事情说道清楚。”公上信语气虽然平淡,但足以掷醒一旁的卓烈。 公上卓烈闻后大惊,喝道“那我们怎么办?!我这就去着人追上那些信部的使者,逐一杀之!!不行!我要亲自上阵,我带人去杀!”说罢,公上卓烈便微微一跺脚,转身欲将离去。 “你杀了使者,秦摄渊依然可以着人带兵送贴,我们手下的这十余名死侍,再加上那些重金招募的刺客,可敌多少兵马?再若到时,有人被那擒贼活捉,你我又当如何?”公上信话声冷漠,淡淡一问,他挺了挺身姿,半睁着眼睛,侧身一动看着身前的男人。话语之间,仿佛将自己,逼死在了,绝境之地,毫无还击的余力。 “怎么办?就等他们破我们的离间计?”公上卓烈此时,已是大乱方寸,他甚至觉得自己这二十多年的努力都是白费的,招募下属,练就绝世的刀法,都好似是无功之举。 “这本来就是我意料之中的事。挑唆各大门派群攻鬼门,本来就灭不了他们。”公上信慢慢走到卓烈身前,双目泛着一道金晕开口道“接下来,才是我公上一族,真正反击的时候,我要下的局,才刚刚开始。” 公上信一边说着一边将脸凑到了公上卓烈的耳边若有所言,只见卓烈听着公上信的话中“局”,慢慢露出了惊讶之色,转而又是惊愕,惶恐,大喜。 “神了!!”公上信将话说完,便收身归位。卓烈一脸喜色,相比之前一脸忧急,如若重生。他甚至已经看到了鬼门覆灭,鬼王阵亡的“风景”,瞪着眼睛一脸的欣喜。 “下去吧。我贴耳所道之事,你就照着如此,做好准备,三月之后”顺着话语,公上信那双眸中的金晕渐渐化作一道赤炎般的红灵“我要将秦摄渊,打入绝境。” 卓烈越听越喜,退后行礼,一声“领命!”转身离去。 公上信站在鬼剑营的烽火台上,看着远处淮安城的方向,心中暗自道‘父亲,你很快就会知道,信儿没有错!这天下,终将是我公上一族的!待我江山得立,我便会将弟弟接来,共享荣华权贵!父亲,你的死是值得的!你的死必将换来公上一族更胜的繁荣!’ 花谷之中风吹,蝶舞。草庐飘香,哀矣。施圣德与瘫伯,辞世第七日。三个穿着花谷门服的郎中,此时站在花谷长生殿的祠堂之内,祭奠自己的“恩师”。就在方才,三人听闻谷内,来了一个鬼门的信使。他们祭奠之礼行毕,便急忙向着王进常所处,长生大殿而去。 花谷长生殿,形如宝塔,塔下祠院数座。宝塔共十七层,高三十七丈,第十七层为一处药室。虽是药室,但其中却只放着一颗丹药—“不死金丹”。它正如一个得道的高人,静静的处在药室正中的奉台之上。如此孤傲,却也似有仙风。 “王师叔。” 欧正阳踏入长生殿的末层大堂。大堂并不富丽,简约而朴素,四周贡台之上,屹立着先辈们的雕像,身姿各异,仪态百般。贡台之前排列有序的烛灯,隐隐燃烧。王进常面对着欧正阳,看着草庐三人各自踏入堂中,便叹了一口气,锁眉之间露出一丝忧愁。 “这是,鬼门的邀函,鬼王之子秦聂。三月之后,便要行百日礼。”王进常一边说着,一边看了一看贡台一旁的茶桌,上面放着一封书函,静静的躺着。 三人闻后默不作声,纷纷静待谷主的“指示”。唯独铁千魂,一脸恨意的看了一眼,桌上的书函。咬牙切齿,眉心紧锁,恨不得那桌上的书函,就是鬼门的“走狗”,让他一泄心中之愤。 “届时,我会与你等一同前往。”看着三人的脸,王进常一声话语,但之前的承诺,医圣还是记得的。只是如今鬼王发帖邀约,恐怕其他门派收得请帖,也是如此。静候赴宴之日,不会即刻进攻鬼门,讨要公道。若真是此般,那么王进常先前,向着草庐三个年轻的郎中,所许下的“承诺”,就反而会变成一把尖刀,直指自己的咽喉,一干人等,皆是孤战鬼门,毫无胜算可言。 “等等,你不是说,守孝之后,会带上长生殿的四百谷众与我们一起去鬼门,为老家伙报仇的吗?”铁千魂仍旧一脸的恨意,他清晰的记得,那日王进常亲口说着要带上四百谷众去鬼门讨一个说法。如今却听来,似乎是要食言了。 “老夫近日想来,此事却有蹊跷。哪有刺客自会报家门?杀了那么多人,又告诉别人自己是谁。鬼门这样做,符合情理吗?”王进常一脸严肃,心平而道。他并不是不想将鬼门邀约众派的事情说出来,但是如果直言,想那性情顽劣的铁千魂定是不惧生死,执意要去“送死”。 药王草庐的次徒,铁千魂。虽然生性嗜血,刁蛮。但并不是一个傻瓜,他也知道,如今发生的一切,看来毫无情理,而就是这份不合情理,让他更是觉得自己的“老家伙”死的不明不白,甚是冤枉。 “请问,师叔之意?”欧正阳听了谷主的话,也是心生无奈,自知不论如何讨要,也是换不来,那昔日的“承诺”,无奈双手作辑行礼,低头道。 “三个月之后,你们三人随我一同去赴宴。”王进常道。 “三个月?!”铁千魂闻声大怒,想来三个月的时间,莫说是尸骨已寒,就是那杀人真凶,恐怕也是早已逃离,天涯海角,无处能寻。 “王师叔,三个月,是否太过长久?”莫说铁千魂此时心生怒意,就连一旁,向来肃静慢性的蝶雨唤心,此时也是自觉不妥,皱眉细目,开口问道。 “师叔,三个月之后,已是茶凉事消。此时再去鬼门,还能问到什么罪名?我师,药王施圣德,绝不能白白丧命!正阳以为,此事不可拖沓,如此之久。望师叔三思!”欧正阳的声音越说越大,但与语气之间毫不失礼,却依然保持着“大师兄”往日常有的那股正气。 王进常听过欧正阳的话,慢慢抬起头,闭上了眼睛。众人看着这花谷的谷主抬首静思,也是不便打扰。三人静待片刻,王进常便又复常态,看着三个草庐的弟子,淡淡一道“此贴,发于东城江湖各大门派。其中有多少门派畏惧鬼门,要在三月之后才去。又有多少门派,即便门中要人遇袭,却也依然顾忌江湖之礼,静候三月之后,前去赴宴,在听辩解。你等可知?如过你们,现在就要贸然冲上鬼门,讨要说法。而其他门派,却是只有渺渺之数,甚至无人讨伐。你们是打算以少战多,攻上鬼门吗?你们三个人,杀得了鬼门万军之师?还是斩的了,鬼门的八将?” “师叔!我欧正阳与两位师弟,皆胜不过鬼门之师,更赢不了其门下八将!此去鬼门皆只为讨要说法,绝不是为师傅报仇。一切只待我三人回谷与师叔商量之后,再作打算。还请师叔准许!”欧正阳单膝跪地深行一礼,诚心言道。 只见正阳话声刚落,蝶雨唤心便也紧跟其后跪地行礼,他懂得大师兄的意思,更同意他的说法。此行鬼门,只为说法,不为复仇,更不会多起事端,惹得腥风狂撩。 “千魂~!”欧正阳一声轻斥,将那一脸不甘迟迟不跪的师弟,一声压道。铁千魂闻声便慢慢跪于地上,他并不是害怕欧正阳,只是他知道想要现在出谷直去鬼门,就只有许诺此行不战,跪求王进常。而铁千魂自己,也是至今从未向任何人跪过,那深藏在心中的那一份倔强,那一股劲道,使得千魂的双腿一时僵硬,迟迟不跪。 王进常看着身前三个年轻的草庐弟子,长叹一气。他知道现在同意这三人离开,对于他们和自己都是最好的选择。如果否决,草庐所在之地就位于花谷的入口,三人莫说是天黑,哪怕是在青天白日一样可以扬长而去,直奔鬼门。到时自己还要落得个管束不制的“无用”之名,实在也是得不偿失。 “欧正阳,你乃草庐首徒。铁千魂莽撞,你可管得?”王进常故作严厉,挥袖开口,皱眉问道。 “可以!” “你管得了铁千魂?!” “可以!” “千魂性情顽劣好斗,唤心不懂武功只知化气御毒。而江湖人心险恶,舌箭刀心。若铁千魂闯下祸端,那唤心遭遇凶险,你又当如何?” “正阳愿以死谢罪。” “不用尔死!我另有严惩!” “师叔?!” 王进常知道,欧正阳口中的“以死谢罪”不过是场面上的话。当然,欧正阳也知道眼前的这个花谷之主,也不会杀了自己,这个草庐唯一的《医经》传人。此刻,唯有未知的惩罚,看不见的风险,才是唯一能让这个名为欧正阳的弟子,最为心忌的。其实王进常也根本就没有处罚他的办法,这只是口舌之间的一出“空城计”罢了。 听到王进常的话,欧正阳知道,也许他们真的可以借着这轻轻的一跪,离开花谷直进鬼门,为恩师讨一个说法,要一个公道。 众人全身紧绷的跪着,不敢发出一记声响,只想听得王进常的一句许可,就如此三人一跪便是将近小半个时辰。而王进常也足足看着他们,跪了这小半个时辰。 王进常看着三人如此“屏诚”,细想师弟之死也是莫大之冤。他慢慢挥起长袖,突然一个转身离去,抬起脚步悠悠而去。 “你们离开谷之前,把草庐打扫干净,你等不在的这段时间,我会派弟子驻守草庐。” 三人闻声,纷纷松下紧皱的眉头看向王进常的背影。此时此刻这个曾经与“药王草庐”向来不合的老者,他的背影却格外的像一个人,而这个人也将永远的留在三人的心里,药王—“施圣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七章:戏子 洛城,位于淮安花谷以南之地,骑行三日便可到达。此城紧靠天海一日之隔,占地虽不大,但也可容十万军而有余,城周农耕数千,良田不计,收成更是斛数不尽。这里民风富饶,城中常有昂贵珍品之货,许多闻名东城的戏班则也是经常排着队等着进城寻得一条好的财路。“丰韵雅轩”洛城中唯一的一座戏院,其出入者更是国廷贵族亦或富豪门第。 “切,来这里做什么,直接去天海明日便到了。到这里遛个弯,我们原本四天的路程,现在成了五天了。”花谷的郎中在洛城是极为罕见的,因为洛城的住民大多显贵,他们都有自己的私医。只有遇到了什么要命的难症,才会驱车前往那四日之隔的花谷,求医救命。 铁千魂一边抱怨,一边面带稀奇的走在洛城的市街上,他正在四处观望那洛城的繁华,听着街边的锣鼓声,叫卖声。其中也不乏那些初来洛城的戏班,他们无缘进得那“风韵雅轩”,也只能暂时占于街边,小唱幽曲,偶尔也能赚得几个赏钱。 “今日天色已晚,太阳都快下山了。我们已经赶了三天的路,若不在此做好一番修整,到了鬼门,定无力行事。就当是散散心吧。”欧正阳一脸严肃,说话的样子似有医圣“王进常”的模样,他同样是一边行走,一边左右顾盼。 蝶雨唤心好奇的看着市街两侧卖艺之所,或是戏法变换,或是绝技显弄。他从未见过这些市井之风,甚至连城中四处可见的豪宅,他都是第一次看到。只是此刻,蝶雨唤心依然面无表情,但很快他便因周围的行人而感到疑惑。 洛城的市街上,三个花谷的郎中如常人一般逛着长街看着热闹。而过往的行人却是纷纷看向三个郎中,应该说他们真正所望的,是那面若玉偶,神似仙子的郎中,蝶雨唤心。 “师兄,他们为何这般看我?”蝶雨唤心此时心中甚是不解,想来自己只是一个凡人,为何来往的行人,都是面色怪异,或魅或馋。便心生烦意,开口问道。 “那还用问,自然是你好看呗。”铁千魂随口一道,依然四处张望,虽然他口中所言,不想在此繁城逗留,但心里却也是高兴的紧。 “唤心莫要理会,我们自持便可。”欧正阳面带微笑,看着这个曾在草庐受着“万众”宠爱于一身的小师弟,轻轻一道,似有恩师生前之气。 “来!来!来!今夜本院有好戏上演,各位官人莫要错过嘞!!”一座豪院的门前,一个衣着得体,料作甚好的男子,一边敲起手中的响锣,一边喝道“今夜所唱乃是五十年前,东城抗西之战里,各路江湖豪杰共灭淮安,公上迦罗的英勇事迹,桥段精彩!其中,更是由城主之长子,刘西迎主演公上瑾一角!精彩绝伦,不容错过啊!还空有九位雅座,先到先得喽!!” “公上迦罗?”欧正阳听到男子的喊声,便向着锣声所响之处,慢慢行去。因为,不论是欧正阳还是魂与心,他们都不知道自己的恩师—施圣德,年轻时候的事迹。而其中最为出名的,便是五十年前,施圣德联合江湖各大门派与公上瑾,一同对抗淮安城的逆贼—公上迦罗的伟事。 “哎哟!看这衣着,三位可是淮安花谷的神医啊?”敲锣的男子,见到欧正阳三人,殷勤一道,好似看到了财神。 “正是。”正阳浅行一礼,声音沉稳,好生客气。 “三位里边请!请问是包座呀,还是占位”男子上下打量着,花谷一行三人,虽然这天下人都知道,那花谷的郎中虽都不算穷困,但也绝不富贵。而在“风韵雅轩”中听曲只有两个规矩,一个是“包座”,一个则是“占位”。“包座”则是一人一座,一旦包下便可从开场听至尾声。“占位”顾名思义,便是仅仅占着位子,若是中途有人“包座”,那么他便要即刻离开,此时哪怕这“占位”之人,愿意再加千两城银也决不可留。 “我们只想听戏,此座不包,亦不占。”欧正阳行礼过后,一脸善相,彬彬而道。 “没钱?你听什么戏啊!!这不捣乱吗?!你是花谷的,你就了不起啊!!”男子听闻这三个郎中身上没钱,便一改嬉笑脸色,破口怒斥道。 突然,一道暗光闪过,只见一把镰刀已经架在了那男子的脖子上。男子瞬间惊出一身冷汗,冒在额头,汗珠颗颗,亮而可见。 “就是了不起。怎么了?”铁千魂此时半睁着一双邪目,一道冷光直射男子心门,吓的男子竟将手中响锣“哐”的一声丢在地上。 男子看了看铁千魂的脸,又看了看那握着镰刀置于面前的手,这才注意到铁千魂那绯红的护臂,如同一条蜈蚣,手背上的虫首,竟时不时的一睁一闭,甚是骇人。见到此景,男子便猛的跪在地上,哭喊道。“小的!无意冒犯!小的向来是仰慕花谷的神医,少侠莫要急躁!我们还还有掩座!!” “千魂!将刀具收起来,莫要无礼!若是惊了此地的衙役,非但鬼门去不得。更是要劳烦王师叔,来这洛城的衙部将我们保出来。岂不是,成了笑话?”欧正阳将一只手轻轻的搭在铁千魂的肩膀上,平淡的话声,却也似有力道。 只见千魂依然目露冷芒,他慢慢放下手中镰刃,看着男子,斜嘴言道“我们没钱。但你!要带我们进去!” “好好!”男子一脸委屈,轻轻的做了一个请姿,便将三人带入戏院之中,口中还不禁喃而自语“倒霉,这要是被主子知道了,我这饭碗格老子的!!” “风韵雅轩”并非是没有看场的护卫,只是现在大戏将近,若不将剩余的座位售罄,这可怜的院从定是要受到“主子”的责罚,因此无奈只好先安置了这三个郎中,才能继续到那门口吆喝。 戏堂共计三层,其中各式雅座排列整齐c欧正阳一行被男子带到了三层的一处角落,此处无座而阴暗,就连堂中的戏台也只是勉强可以看到半分。 “就是这里?”铁千魂瞪着那院从,厌恶的问道。 “是是” “你玩儿我们呢?!”千魂大怒举起拳头便又要动武。 欧正阳见状,急忙一个快手便将师弟的拳劲挡下。 “有劳这位兄弟了!这里很好!谢谢!”正阳浅浅行礼,转而又瞪了一眼,身旁的千魂,眼神如炬,甚是迫感非常。 三人看着院从仓皇离去,就这样站在这阴暗角落之中,好像三个刺客,苦苦等了将近一个时辰。 大戏将至,三人静静而望。唯有铁千魂心不在焉的四处探视,他好像一只壁虎,时而伏于墙上,时而偷偷的爬到了别人的头顶,虽然他已年至二六,但已然还是一副玩心未泯的样子。 “开始了。” 欧正阳看着半遮的舞台,只见堂间此时座无虚席,看客们纷纷嗑着瓜子,喝着座前的梅子茶,茶水混色而清澈,水中一颗梅子乌黑透亮,好似还印写怪异的字体,让人一时新奇不已。 此时,舞台上站着一人,此人看似年长,身着礼服,作辑而道,满口谢语之后,便退至后台。紧随其离去的身影,只听一阵锵打c锣声大作,舞台顷刻热闹非凡,一众戏班人马,舞刀弄枪,碎步行至台中,便又是一阵戏打。他们舞棍弄枪,身法之快如同江湖之上的诸多高手一般,每一个踢踏,每一个凌空翻滚都是那样劲而有律。 “太祖!你为何要叛国!”说话之人便是洛城之主的长子,刘西迎。他身材高大,穿着一身红衣长袍,画着红脸以示其就是当年的“公上瑾”,刘西迎话声浑厚,气息沉定的吐着戏腔,开口道。 “哼!吾本就是西都之人,何来叛国之名?!”相比“公上瑾”的扮相,现在这个人,虽然身材中弱,但却身着金甲,画着一脸白妆,他尖声尖气,一脸的奸相,同样吐着腔,举指回道。 “怎么那公上迦罗,是这样一个身材瘦弱,语气怪异,毫无将风之人吗?”欧正阳一边看着一边自语道。 “想必是,因为反角的关系。所以才特地将这人,化得如此不堪吧。”蝶雨唤心看着舞台,眼神平淡,面容无情,冷冷一道,如若一个初次下凡的天人,丝毫不懂人间情趣。 突然,舞台上一阵飞花飘零,一个身着白袍,一头黑发,同样画着白妆的男子,从后台飞至舞台二人之间,探出一指兰花,开口道。 “公上贤弟,让吾来助你!” “师傅?!”欧正阳见那白袍戏子,顿时惊讶。比起“公上迦罗”的语气,这台上的“施圣德”更是说话怪异,与其说那是戏腔,倒更像是一个断袖之人口中的魅腔,令人汗毛一竖,浑身发冷。 “他妈的!老家伙那里是这样!!!”铁千魂见到如此的“施圣德”,不禁口中大骂,若不是欧正阳,此刻正在身边,这嗜血人性的郎中,恐怕已经抽起兵刃,上台要了那人的性命。 只见台上“瑾”c“罗”二人一脸错愕,迟疑许久,如同两具彩雕,顿然久不作声,直到台下观客纷纷碎语,这才将这戏接着演了下去。 ‘不对!人错了!这不是原本演绎师傅的人!’ 蝶雨唤心看着台上二人,错愕之情,如此惊讶,便是知晓各种乾坤,心中暗道。 戏,还在演,且足足唱了将近半个多时辰,那压轴的大战在即,众看客纷纷凝神而视,凑首而望。那来自花谷的三个郎中,此刻也同样强忍着,那个台下的“假师傅”唱着一口怪异的戏腔,看到了尾声。只是铁千魂此时早已紧握腰间的镰刀,恶狠狠的瞪着台上的“施圣德”。 决战一触即发,“施圣德”与“公上瑾”协同各路“英雄”共敌“迦罗”。众人缠斗在一起,只见各路“好汉”纷纷被那迦罗打翻在地,无法起身,各自滚入后台。此时此刻台上又仅仅只剩下三个人,“公上瑾”“施圣德”“公上迦罗”。 只见“公上瑾”一路翻滚,化出手中的鹰爪,攻向敌人。只听一声大喝“太祖是你硬逼着瑾儿,大义灭亲!” 话声一落,只见那红衣之“瑾”便翻滚踱步逼着“迦罗”而去。“施圣德”则紧跟“公上瑾”的身后后,“迦罗”不惧迎面而上。 “噗~”突然“公上瑾”口中发出一记闷响,竟被那“施圣德”生生擒住。此刻,只闻那戏中所奏,乐器敲打之声,也是浑然骤停。因为,这并不是戏本中,应该出现的桥段。 此时,舞台一片宁静,台下观众也是屏气而望。“公上瑾”只觉胸口一阵痛楚,一把带着匕首的折扇,竟已从后背而入,胸膛穿出。他慢慢转过头,看向身后的“药王”,却见那人掐着嗓音,不紧不慢的张开赤唇,怪气言道。 “你还记不记得,我是谁?” “啊~!!”突然一声惨叫,一声与戏曲绝不般配的惨叫,从红衣男子打的口中传来。“公上瑾”看清楚了身后的人,自然也知道他是谁,他的惨叫并不是在演戏。这是求生,亦是挣扎,更是一种懊恼。 台下看客听着惨叫,看着惨剧,纷纷喝彩。 “好!好!” “这演的逼真啊!!这血!!跟真的一样!” “可是怎么是公上瑾死了呢?不是迦罗吗?!” “精彩精彩!这施圣德竟然还会使扇子,第一次听说啊!哈哈!” “可是,不对啊!不应该是二人共抗伽罗吗?怎么施圣德把那公上瑾给杀了?” “管他呢!戏好看就成!” 舞台之上,“公上瑾”与那“迦罗”还未交锋,却已被那身后的“施圣德”以手中的折扇刺穿了心膛。“公上瑾”面目狰狞,随着那“药王”将手中折扇从其后背猛然一抽,鲜血即刻四溅,喷洒而散。 “这?!”欧正阳瞪大着眼睛,双瞳收缩紧制。他知道这不是在演戏,这是一次“刺杀”。 铁千魂此时却是在笑,笑得如同蛇蝎,笑得好不歹毒。笑容并非心灾乐祸,只是如此一来,那个将自己的“恩师”演至此等拙劣难堪的“罪人”,现在便可以名正言顺的死在了自己的镰刀之下。 “施圣德”斜眉一望,见台下看客,有的面露惊喜之色,有的一脸害怕,而一些身为女子的观客则更是又捂口鼻又捂眼睛。但是,大部分人应该说所有人,都只愿意相信,这是一出戏,一出逼真的戏。 “呵呵呵”,“施圣德”此时五官收拢,从眉宇之间挤出一道邪气,他半眯着眼睛,看着台下数百人,转而又望向戏堂的二楼与顶层,共计千人有余。他的面容此时万般丑恶,他看着众人,开口道“我演的好吗?!”,语气也是同样细声怪气。 “好好!!好!!!!”众人听到这样的话,更是确信眼前发生的一切,仅仅就是一出戏。众客纷纷为这出戏的精彩而喝道,喝彩声从稀少逐渐变的喧盛。 “喳~”突然,那“施圣德”抬手一挥,张开手中折扇,瞬间一斩,一颗人头,一颗属于“公上瑾”的人头,借着折扇的斩风,飞向台下观池。 “啊!杀人!不是演戏!他杀人!他杀了城主的儿子!!”观池之中,一个留着小胡的男子将飞落在身上人头,慌措之间甩落在地,放声大喊。众人闻声便是群起而逃,戏堂此刻一阵骚嘈,众客仓惶起身欲将离去。 “护院!护院!赶紧把这个人拿下!!送到衙部去!!!”一个戏院的管事站在舞台旁边,向着后台高声大喝一道。却不知那“施圣德”已经悄悄蹲在了自己,头上的舞台一角,看着自己,笑言道。 “你要找,衙部的人?我帮你可好?” 只听“施圣德”话音刚落,一个观池的看客竟已打开戏堂大门,欲将离去。可是,他并没有顺利的离开。 一群身着衙部差服的衙役,手举大刀冲入戏堂,人数之多足有四百之余,势头之猛竟将那开门的看客生生踩烂在脚下。而让人感到奇怪的是,之后行入戏堂的人,大部分人都不是官差,因为他们都穿着便服。可即便他们穿着便服,手中也握着武具,或刀,或棍,或锄,或镰。 只见那些冲入戏堂的人,不论是衙役还是平民,都是各自举起手中刀剑武具,冲入观池,便是一阵猛挥,逢人便砍,与物就斩。手起刀落之间,整座观池已是惨遭血洗。 戏堂二三楼层之处的看客,见得底层如此情景,也纷纷想要逃离这个“血腥的地方”。而随着众人的起身,那些手持官刀的衙役与手握武具的百姓,也已经向着楼上冲去。顿时,整座戏堂如同暴虐的战场,腥风血雨,鬼哭狼嚎。 “欢迎欣赏,下一台好戏。”那“施圣德”一脸高兴的看着观池之下,他慢慢举起双手仿佛在迎接一个节日,一道圣旨一般,他抬头望着屋顶,大笑而道。 “感谢各位的欣赏!有请下一台好戏上演,《戏子寻仇》。” “呃~~哈哈哈!嗯~哈哈哈!!啊~哈哈哈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八章:祸乱 我,本名“徐方来”,东城富商之后,自幼爱习戏曲。哪知家道中落,遭商敌陷害,父亲经营不善,负债自尽。幸,苟活于世,得有唱曲一技傍身,四处演艺讨得生活。 她,名叫“殷婉枫”,洛城富贵千金,自幼喜爱听曲。哪知这女子却偏偏爱上了我这个,家道落寞的“戏子”。 我俩情投意合,枫树之下,我唱她听,我舞她赏,她最爱听的就是我口中所唱的“落花泯”。三年之间,“枫儿”推去了无数的亲事,只因等我飞黄腾达之日,娶其入室,共度余生。 而就在这三年之间,东城国境之内,我“徐方来”也是小有了名气。我前途之光明,如春日下的初苗,迟早都会变成一颗参天的大树,顶天立地。 我等不了了,我要娶“枫儿”,我要去寻“殷风平”殷老爷,我要求亲。 殷老爷回绝了我,他说“你再有名,再有前途。你也不过是个戏子。所谓婊子无情,戏子无义。我怎会将我的宝贝女儿,嫁给你这个与婊同论的戏子?!”殷老爷说完,便着人将我轰出家门,我便自此再也没有进过殷家的宅院,一步。 无奈之下,我只能与“枫儿”偷偷的幽会,依然是在那枫树之下,我俩“私定终身”。不久之后,“枫儿”便有了身孕,我的骨肉 一张薄纸始终是包不住那逐渐雄烈的热炎,“枫儿”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而殷老爷也是气急败坏。他如同一条疯狗,乘着深夜带人冲进我的宅院,烧了我的房子,他甚至想将我就此烧死在这宅子里。那夜我刚唱完一出精彩万分的长戏,疲惫之间竟忘了卸去脸上的妆容,便倒在床上昏睡而去。 浓烟,烈火,家丁的惨叫声,一场“屠杀”就如此突然降临在我的家中。昏睡之间,我已被那浓烟熏的思绪模糊,迷离中我看到“枫儿”挺着那稍有隆起的肚子,跪在他的父亲面前,替我求情。衙部的人也在,只是他们的嘴脸个个都是幸灾乐祸,我隐约可以看见,那帮恶役贪婪的数着手中的银票。看来我的命也就到此为止了。 那夜,我的宅院如同一片火海,无处可逃,就连大门也都被那殷家的老爷,着人封死。我依然昏沉,我只觉全身滚烫,面如刀割。我唯有爬入家中大院的水井。就这样如同一只臭虫,爬到井边用尽最后的力气,翻了进去。 我用了整整两天的时间,从自家的井里爬出来。想必是,不愿再多生事端。那殷老爷竟然也没有着人在这焦残的宅子里寻找我的尸身。 我寻得一座破庙,看着庙中那破缸里的水,水中有一人。那人白面,黑目,唇红,将我惊的倒地而坐。细细想来,是那夜未卸去的妆容,还在脸上。 ‘洗不掉了’ 我尝试用水去洗这戏妆,用指甲抠这白色的妆粉。已然无济于事,我的脸从此,不再有面色,它白面红唇,细眉钩目。借着夜色,我只能去从附近人家的院中偷了几件衣服,拿一块黑布裹着头,不让别人看见。 我偷偷回到城中,寻找食物。这才知道那夜的事情已经闹得满城风雨,殷老爷万万没有想到,他们家的女儿竟从那日起,便被这洛城的百姓,当做一个笑话来“消遣”,当成了一个贱妇。 自那刻起,我的妻子便变成了一个,他人眼中的“婊子”,她腹中的孩子自然也成了一胎“孽种”。 “这殷家的小娘皮,真不要脸。” “!偷偷跟一个戏子,怀上个孽种。” “她与那戏子在哪里行的房?真恶心!” “伤风败俗啊!!我们洛城那么好的民风!!就这样被一个婊子和一个戏子,给败了。” 如此的恶言,只因我俩未行天地之礼?还是说因为我是一个“戏子”。 人言可畏,“枫儿”不久后便抑郁寡欢,得了怪症。而洛城之中却无人能医,无人愿医。在家仆驱车前往花谷的途中,“枫儿”借口小解,寻得一颗枫树,吊死在了,枝头的近根。 我“徐方来”终是有老天的庇佑,不论家道如何中落,父亲如何不堪,遭人如何逼迫,进而自尽,我也已然活得好好的,而且我从未想过,要把自己失去的,拿回来。 现在,我“妻亡子丧”,依然还是只有我活下来了,只是这笔账我要跟这座城里的人,算个清楚。跟这个冷漠的世道,算个清楚。“枫儿”死了,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上一句公道话,就连她的父亲,都不愿在别人的面前,提及自己的这个女儿,提及我这个戏子。 既然天下人都说我是一个戏子,口口声声唤我为“戏子”!那我“徐方来”便就是个“戏子”,一个无情无义的“戏子”!我会离开这里,离开洛城!不让你们再见到我!没错,你们再也看不到徐方来。 但是今天 “我回来啦!!!” “徐方来”这个原本在台上扮演“施圣德”的人。此时,已是化作白面的魍魉,他看着观池之下,众人被那些狂徒斩杀的血肉模糊,心中回忆着过去的心酸。如今,再看看眼前,那些曾经侮辱他“妻子”的人,那些曾经对着他的“枫儿”说三道四的洛城愚民,有着如此的“下场”。此时,这个白面红唇的怪人,面目狰狞放声大笑,心中的痛快如草原奔驰的野兽,肆无忌惮,畅快非常。 “千魂,动手!!”欧正阳看着台上的“戏子”,便是眉头一皱,语气震重,向着身后的师弟,一声令下。 “好!就等你这句话!”千魂已然笑着,他听过师兄的号令,舔了舔嘴唇,浅浅一应。 铁千魂话音一落,便是一个飞扑,凌空之间,飞出手中镰刀,镰刀直冲台上“戏子”。只见“戏子”轻轻一个后撤避过飞镰,那镰刀便只有无奈的扎在台上,扑了个清空。千魂见那白面,身法灵活,便猛拽手中那连于刀上的魂丝,借着劲道,猛地蹬向那依然面带笑容的怪人。 “戏子”见状又是一个躲闪。“嘭~”的一声,舞台之上飞起一阵尘土木碎,未等那“戏子”站稳身姿,铁千魂便从那尘土之中,如同笨云撕雾的狂马,飞冲而去。只见千魂飞驰之间,单手抚过那右手的赤臂。赤臂之上,三只虫目瞬间猛睁,赤虫当即苏醒,随着“主人”那飞跃的身姿,扑向眼前的“戏子”。 扑面而来的赤虫,迎面袭来的郎中。“戏子”此时笑容依旧不减,他猛然抬手张扇,便是一记猛挥,挥舞之间飞出无数细针毒镖,朝着千魂而去。 “哼!”铁千魂见状一记冷笑,同样单手一挥口中大喝“断魂丝~!”。无数黑丝如狂风袭击,弹向身前的白面之人,且将那飞来的细雨“暗器”,如同指尖弹灰,纷纷挡飞四散。 戏子此时还在笑,他轻甩手中折扇,一把匕首钻扇而出,便又成了一把似剑非剑的兵刃。白面此刻,毫无退意,他持刃而上,朝着千魂迎了过去。 蝶雨唤心依然站在高处,探头看着台下,屏气凝神。他看看四周腥风血雨,再看看台上的师兄与“戏子”。却只见那白面之人,竟已经斩断千魂手中发出的“断魂”黑丝,就连那“弑天蜈蚣”都好似中了什么妖法,在地上不停的打转,迟迟寻不到方向。 原来,那“戏子”使得一手快剑,不单斩断了千魂的“断魂丝”,甚至连千魂那驾驭赤虫的“虫丝”也一并斩断了数根,这才使得这“赤虫”乱了方寸。 “什么剑法?!”铁千魂一脸憎恶的看着对手,开口道。 “鬼影剑。”戏子面带笑容微微而道。 “鬼影剑?你是鬼门的人?!”铁千魂闻后便是脸上一惊,挺身问道。 戏子没有多说话,他只是淡淡一笑,双手比作兰花,双腿轻轻一蹬,化作一具幽魂,朝着戏堂的大门,顺风而飘,如同一只女鬼,悠悠而去。 “你想跑?!”千魂见“戏子”欲逃,便驱身御劲打算紧跟而上,他收起脚边的镰刀,刚要蹬足追赶,却听那白面,尖声细语,轻轻一喝。 “挡下他~” 戏子话声刚落,不料池下众恶,竟纷纷朝着千魂而去,疯狂而拥,似如那极饿的狼群,狂拥夺食之相。此时此刻,铁千魂的周身突然冒出数十个持刀的狂徒,向着自己狂奔而来。 铁千魂看着诸多暴民,手持兵刃,疯驰而来,此刻总算是看清了那些狂徒的脸。他们虽然手中持兵,朝着千魂疯狂猛冲,一拥而上,但是他们的面孔却又都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脸上密密麻麻的水泡,时而蠕动,时而大小变化。这样的眼神,这样的举止。铁千魂此时脑中所能浮现出来的就只有三个字。 “俘尸蛊?!是俘尸蛊!!”千魂见得暴民真容,便急切一喝,朝着看台之上的两个同门,大声嘶道。 “唤心!在此等候,莫要走开!” 欧正阳听到千魂所言,又见师弟如此被困。再看那白面戏子竟已是行到了戏堂大门之前,欧正阳猛腿一蹬,如同飞射的巨石,狠狠的砸在那已经站在戏堂大门之前的“戏子”身前,如同天降神罚,雷鸣涌动。一股气劲不单震碎一旁桌椅扬起一片碎木,就连那白面,竟也被这花谷郎中的落地之气,震得撞到了一边,退却半分。 “什么人?!” 戏子此时总算不再发笑,他一脸惊愕看着身前一个身材高大的郎中,那人一脸正气,好似一个济世的豪侠,他手中运着一股金气,正怒视着自己,眉宇之间好似可震天地,剿灭万世妖邪。 “花谷,药王草庐,欧正阳!”欧正阳看着“戏子”,说话的语气就像一柄巨剑顶在他的胸口,只要这白面再有,哪怕一丝的放肆,便可穿膛破胸,要了他的命。 “啊,哈哈哈哈!!!”“戏子”放声大笑,笑声之间,便是甩出一手快剑,向着欧正阳攻去。正阳挥舞劲掌,借着掌风将那飞驰而来的“鬼影剑”借力而打,撇向周身四边。 二人就此撕斗。只是,让欧正阳感到奇怪的是,这个怪人所使的剑法,虽然极快,但路数单一,而且只攻周身,毫无斩敌之意。 突然,只听一声塌响,那通向戏堂之外的门竟已粉碎倒塌。欧正阳这才明白,原来这“戏子”所要斩的并非是自己,而始终都是这道,阻拦其逃生的大门。“戏子”带着狂乱的笑声破门而出,欧正阳毫不犹豫,紧随其后,夺门而出。 蝶雨唤心看着师兄追着那“戏子”冲出了戏堂,直奔洛城市街而去。再看那台上千魂,此时正遇众恶徒周旋。唤心无奈之下,便轻轻眨了眨眼睛,一道金芒顿时破眶而发,他只身小跑,向着楼下行去。 一路上唤心不论遇到多少狂徒,只要双目之中,金芒一闪,便都能将他们的破绽看的一清二楚,只需轻轻蹲伏躲闪,便能躲过众恶的挥砍。仅仅半盏茶的功夫,这来自花谷的白嫩郎中,便已是行到了戏堂门前。 蝶雨唤心回头看了一眼,台上的二师兄,见那千魂虽然周身布满无数的恶人,但却依然游刃有余。如此一来,唤心便是毫无顾忌的转过身子,向着洛城市街,小跑而去。 唤心独自一人,行到西院前厅的大院,大院空无一人,只见四处血迹斑斑。还未入街,便已听到满城的惨叫,甚至是那剁肉碎骨的声音。四周兵器互击,杂乱之声。就此看来,整座洛城,此时显然已经落得水深火热。蝶雨唤心听着满城的惨嚣,慢慢的深吸一口气,踏过平静的院子,向着未知的“惨烈”,市街而去。 来到戏院之外,正街之上。唤心眼中所见的,的确就是一副悲乱的景象。整个洛城之中到处都是嗜血乱杀的怪人,城中百姓纷纷包头逃命,就连那原本守城的驻军都不知为何,竟也是互相挥砍,拼命搏杀。 唤心看着百姓,纷纷逃命。有的稍是不慎摔倒在地,便可见一群怪人,挥起屠刀,蜂拥围砍,鲜血好似林间的温泉,喷得数尺至高,又而四溅。他也曾见到一对母女,躲在一辆摊车之下,但无奈还是被那群暴民,生生打翻木车,挥刃看向那无助的母女。 “为什么,要这样?!”蝶雨唤心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他的双眸泛出一道淡淡的赤色。对于这个来自花谷的年轻郎中,眼前所发生的一切,的确太过惨烈。他也很想去帮助这些百姓,无奈自己身手平平,是在无能为力。就连自保,也是仅仅勉强。 洛城的上空,照着令人暖心神怡的阳光。而此刻,却是无人欣赏这一缕阳光。整座洛城,此时已是一片狼藉,遁入炼狱之中。蝶雨唤心环顾四周,寻找着师兄与那白衣“戏子”的身影。伴着惨叫声,此时这个初出茅庐的药从,心中不禁升起一丝凌乱。因为,他从来没有听过,一整座城池的人,都在惨叫,他更没有见过,以整座城池的人,都在这沾满鲜血的大街上,挣扎。 此时此刻的洛城,不单只是一座炼狱,更是一副惨绝人寰,以血洗地的鬼城。 与此同时 天海城鬼门—鬼剑营。 公上信乘着夜色与一个身材中等的男子走在空荡的操场上。男子名为“公上允”,与那“公上卓烈”一样,此人同是拜入公上信的足下。随其姓,誓死与“信”一同灭鬼自立,打下一片江山。 “不知道戏子,现在如何。”公上允低着头,自语道。 “不论如何,戏子一定会让洛城大乱。即使不是为了我们,他也不会放过洛城的人。”公上信道。 “还是公子有远见。四年前,机缘之下收得此人,传其剑法。如今此人果然是有大作用啊。”公上允一脸庆幸的道。 “戏子的鬼影剑,不过只是一招半式。如若真的与人行招对打,他绝不能胜。倒是此人的轻功,如同鬼魅,颇有些门道。”公上信闻声一道,依然冷淡。 “公子,这白面之人,确实不错。就连你在十年前,从淮安衙部寻到的药丸。竟然也被他研究到了其中的奥妙。想必这次洛城,必当沦陷。” “洛城沦陷不是我要的,一座富饶的小城罢了。你通知公上卓烈,随时准备,一旦鬼将有所动作,我们便要行动。”公上信冷冷的说道。 “是。” “洛城大乱,秦摄渊不会不管。国廷的人更不会置之不理。你着人密切关注鬼门四周边防,如有八将离开营地,立刻来报!” “是!” “记住,即便戏子此人,没有野心,也没有贪念。他要的是天下大乱,即便攻下洛城。洛城也不是我要的,我要什么你知道” “是,我知道!只是这戏子,在我公上死侍之中,也算是公子的门生。我们是不是要多派几人,前去保护他呀。毕竟他的武功,实在” “戏子之能,远超你之所为。此人不用保护,即便鬼王降临,他也是输赢参半。知道了?” “领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九章:旧友 狂奔的马蹄声,两个男人一前一后从“天海”出发,朝着“洛城”的方向疾驰。身后两百余名铁骑紧随,蹄势之强,蹄声之大,响彻整个山道。 “洛城之乱”次日的清晨,“天海城”的守军便已接到“洛城”的急报。天海驻军因身任驻城的要务,而不可擅自离岗,此时若通报国廷则又需要至少三日的时间,这才请得鬼门,先行于洛城,进行救援。 为救燃眉之急,鬼王当即下令,着“鬼酒少—欧阳清风”c“鬼仆刀—巴进”,率二百铁骑先行。后军则由老将“鬼食人—楚星源”,率弓手一千,步足三千,攻城车七座,进行后续的支援。 他们并不知道洛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唯一清楚的是,洛城已经告急,城中守军也已是近乎全灭,而现在整个洛城,城门紧闭,已是封城之态。 “风弟!一会儿,我先行!待我将城门劈开一个窟窿!我们再一起冲进去!”巴进策马而驰,此刻他那常挂于脸上的豪爽笑容,更是带着嗜血的轻狂。巴进紧握着缰绳,他一边看着身旁同是急行清风,自信一道。一边屈身下手,轻轻拍了拍那挂于战驹侧身的巨刀,眼神之中已是热血非凡,欲战之态,一览无遗。 “巴进老哥!城门哪有那么容易,就能劈开个窟窿?!还得,先喝一口酒,才有力气,砸了那门~”欧阳清风紧随其后,一脸醉意,想来也是喝了不少葫中淡酒。 “还要喝酒?哼!大爷的刀就是城墙也能劈的轻而易举!城门?我随便砍,劈不烂,算我输!!”巴进一声冷笑过后,更是加快了行速,向着洛城,飞驰而去。刹那之间,便将那清风甩在了身后,毫不顾忌,军律之严。 “真的是,老哥还跟那城门较上劲了。那么能劈,怎么不去劈天上打的响雷?呵~”清风看着巴进先行,不禁耸了耸肩一边喃喃调侃,一边领着身后的二百铁骑,策马紧跟。 二人到达洛城时已是深夜丑时,从远处便能看到洛城墙内散发的熊熊火光,但却听不到多余的声响,一片宁静。 洛城之内,三个郎中站在城门前,身前躺着无数“暴民”他们并没有死,而是被欧正阳以劲掌打断了双腿,但是这些“暴民”却丝毫没有就此罢休的意思,他们纷纷俯趴在地上,向着城门前的三个郎中,慢慢爬去。三人此时“走投无路”,他们并不是无路可逃,只是此刻已经疲惫不堪,而且在欧正阳的心中也有着一件他们必须要做的事。 “拦下他们!绝不可让他们离开洛城,死守城门!!城门决不可破!!!”欧正阳就这样画着大字,张开四肢紧贴在城门前,而魂c心二人也是紧随师兄的意志,站在他的左右。 “这不是俘尸蛊!”铁千魂咬牙切齿,他已经挂着满身的伤痕,对于眼前的“暴民”,他有他自己的看法。 “嗯!” 蝶雨唤心紧皱着眉头,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这样的事情。那些“暴民”满脸水泡,双目无神。他们的头就像洛城中那豪宅门前的灯笼,垂挂在脖子上。还记得在戏院初次看见这些“暴民”的时候,他们还没有这样的“症状”,只是狂挥手中的兵刃,肆意胡乱砍杀无辜的百姓。 现在,这些“狂徒”不单逢人便砍,甚至好像没有痛感,不论如何击打,他们都好似安然无恙,就连蝶雨唤心那腰间“锦囊”中的“羁月花粉”也无法扰乱他们的神绪分毫。而由此,蝶雨唤心的脑海中得出了一个结论。 ‘他们不是活人。’ 满脸的水泡,悬着断了的脖颈依然在行走,在厮杀。它们遇人便杀,将活人按在地上,那脸上无数的水泡同时爆开,落出白虫,多如雨下。虫子落在人的脸上c身上,见肤就钻。被白虫钻入体内的百姓,只在一口茶的功夫,便又好像没事一样慢慢起身,只是他们的脸上同样长着些许水泡。他们先是如同刚学走路的婴孩,跌跌撞撞,时而摔倒,时而跪地,可是当他们完全“学会”走路而不再颠簸时,便也同样举起屠刀,开始杀人。 也正因如此,欧正阳决意,不愿打开城门。一旦这些身患蛊毒“暴民”出了洛城,那么很可能整个东城,便会迎来一场灾难,一场灭国的蛊灾。 “俘尸蛊,发作最少要七天!!而现在的这些人,只在片刻,这蛊毒就发作了!!这他妈到底是什么东西?!”铁千魂的额头上淌着汗珠,他不愿相信眼前的一切。莫要说千魂,就连欧正阳都不曾从任何医书,蛊籍中看到过这样的虫蛊。 “滚!!”看着慢慢爬来的断腿“暴民”,看着它们身后另有前赴后继,疯涌而来的“同党”。铁千魂心乱之间一声大喝,他从未如此紧张,也从未如此胆寒,更是从未如此无可奈何。 “听~”此时此刻,欧阳清风站在城门之外。让他万万想不到的是,他现在,与那昔日的“战友”欧正阳与铁千魂,仅仅一门之隔。他听到了铁千魂的喊声,但是这声音却弱的几乎如同虫鸣,甚至让人觉得,好像是听错了。 “听什么?我什么也没听到!风弟让开,待我砍了城门!!我们冲进去再说!!”巴进将一只手摊在欧阳清风的胸前,另一只手却已将手中的巨刃抗在肩上,语气豪迈,毫不顾忌。 “老哥,莫急!且待我登上城楼,探查一番!搭梯子!!”欧阳清风轻轻推开巴进的手,向着身后的骑兵喝道“搭!”。 众兵士闻声,立刻从座下战马的侧身拿出一个个看似如同纵梯的木架,木架两端刻着机巧的凹槽,可以使得这些架子一个接着一个的紧紧搭在一起,而且非常的结实。过不多久,一个长过城墙分毫的纵梯便已经搭好。 “巴进老哥!你在这里等我!切记莫要轻举妄动!未定城内实情,城门决不可破!!”欧阳清风并不知道城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此刻“洛城”的宁静,城内火光,不禁让他心中生起一种熟悉的感觉—“静心村蛊灾”。 “快些!我已经等不及了!!”巴进一脸不悦,回应着清风,却扛着巨刀慢慢走到了城门前“我就在这里等你,你示意破门,我就立刻破了这烂门。” “好!我去去便回!老哥可要沉住气!要是你擅自砍了这门” “算我输!去吧!” “好!” 清风一声话毕,便是顺着纵梯一跃而上,仅仅七个大跃,便已踏上了洛城的城墙。他蹲伏急行,直至城墙边缘。当他站起身子向城中望去时,首先将他目光吸引住的,并非是洛城之中的狼藉,而是一双阴森的眼睛。 远处“风韵雅轩”的楼顶,一个身穿白衣,画着白色戏面的男子,一脸刁目,笑容阴险,照着满城的火光,这个人如同一只生在烈火之中的幽魂,直勾勾的看着欧阳清风。 欧阳清风看着远处的“戏子”许久,入神之间却被城门下一声听来微弱的叫声“惊醒”。“清风!好了吗?!我能劈了吗?!”巴进不耐烦的向着城墙之上的清风喝去,虽然他用尽了力气,但就清风听来这个声音还是太过“渺小”。 “没有!再等等!!”欧阳清风朝着巴进喊道。他转过身看向城墙之下,只见这墙下趴着近百人,他们正朝着城门的方向爬去。但仔细看来,他们似乎是在朝着“某个”集中的方位爬行。因为这些趴伏在地上的百姓,正排列出一个扇形的队伍向着一个方向,艰难的行进。 清风转而又朝着远处望去,只见城末靠近城主府邸的街上,虽然看来人如蚂蚁般大小,但依稀可见他们都是直直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就像当年静心村中深夜的村民一般。 欧阳清风此时已是背脊生汗,他越来越觉得洛城的告急,并不是所为的外敌来犯,或是恶匪作祟。 “是蛊灾?!”欧阳清风不禁低声自语,他从城墙上探出身子,垂直向着城门内侧望去,变也是顿时一惊。三个花谷的郎中,正摆着欲战之势,死死守着城门,而那些卧地的百姓,也事整齐的向着三人爬去。 ‘欧阳清风到底要看到什么时候!!总不能让这两百民骑兵,也着爬梯子,上了城墙吧!!’巴进伴着身旁的铁骑,站在孤冷阴暗的城门前,他一边跺着脚,一边叹着气,一副好不耐烦的样子。 “杀光你们这些妖孽!!”就在清风环顾之际。突然,一声记喝声,一个身影从城门之下冲入“暴民”丛中,他身穿花谷的门服,手舞双镰,将众“暴民”砍得肢离断碎。但如此汹涌的势头并没有持续多久,众“暴民”狂拥而至将他团团围死,就连原本爬向城门的断腿“残民”,都各自掉过头去,向着那挥舞镰刀的郎中匍匐而进。 ‘铁千魂?!’虽然十年未见,但是在花谷,手武镰刀,下手之狠,行事如此冲动的人又有几个。欧阳清风一眼便认出了,城墙下的郎中,就是当年一同对抗“静心村蛊灾”的战友,花谷药王草庐的铁千魂。 “千魂!!”欧阳清风见千魂落困,便从城墙之上一跃而下,落于一处高房屋顶,借着高屋他又顺势下到一处矮房,进而落在了地上,一个轻滚。他已经来不及告知城门之外的“同僚”,他必须现在就将这个爱惹麻烦的昔日“战友”,从敌人的围困中解救出来。 与此同时,欧正阳也是手中运起一股淡金的气劲,冲入“暴民”之中,解救自己这个爱惹麻烦的师弟。 ‘正阳兄?!也在!’见到欧正阳的身影,此时欧阳清风更是热血涌头,他刚一落地,便是猛劲一蹬,直径穿向人群,他打开手中酒葫便是一口浅饮。 清风的脚步至于人群之外,只见他将口中酒水猛然喷出,淡酒好似细雨洒落,星星点点飘于空中,又听清风大喝一声。 “鬼敬酒!” 一个劲掌飞拍,掌风推着那小如星点的酒雨,如万箭而齐发,射向那些将铁千魂团团围住的“暴民”。暴怒的人群,随着清风的喝声,只觉有物袭来,好似细沙一般的铁珠打入体内,顿时倒下一片,有的倒地挣扎,有的便再也没有起来。 铁千魂见那将自己团团围住的敌群被莫名打出一个缺口,便一个飞身跃至清风身旁,面带一丝杀意,却也微微一笑,道“呵呵,你这个小酒鬼,倒是阴魂不散。哪里有尸蛊,哪里就有你。不如你入我花谷当个郎中吧。” “专平尸蛊的可不应该是大夫,而是道士。怎么你们花谷,现在连道士的活儿,也干吗?”二人久别重逢,一见面便是互相一嘲。此刻,尽管二人,有着说不尽的话,但眼前危机未平,二人也实在不好多说。 欧正阳见清风突来解围,依然没有停止冲锋,他运起手中金色气劲,便是一道掌风,打的那些剩余的“暴民”也是一阵倒地。 乍看之下,这些“喽啰”并没有什么可惧,但是一旦为数甚多,也难免双拳难敌四手,在加上它们身上的蛊虫,一触即发,发则必亡。则更是让人不想与其多战。 三人隔着那些卧倒在地的“暴民”,对视而望。欧正阳看着清风轻轻一个点头,便已是含着无尽的情谊,只可惜那些“暴民”并没有给他们太多的时间,用来“叙旧”。几个眼神的功夫,它们便又站起身来。 “小酒鬼,你可小心了,他们水泡里的蛊虫,只要一见人肤,便往里钻,眨眼之间,这蛊毒就发作了!”千魂站在清风的身旁,眉头紧皱,嘴角一扬,看着身前的暴民厉鬼,淡淡一道。 “那就绝不能让他们出城了!布阵!御敌!!”清风一声大喝,便一把抓起身旁的千魂,一个快步行至欧正阳的身旁,三人同于背置,化成一个三角之势,轮回转动,以车轮之律而战,各自分工条理清晰。 铁千魂御起手中魂丝,将左右两侧袭来的“暴民”纷纷斩成数段。 欧正阳御劲掌发,将那些站立奔来的敌人,群击而倒。 欧阳清风则甩起手中紫金盏,把那些卧底爬行的对手,纷纷打的头爆脑裂。 三人如此便足足战了小半个时辰。 现在,城门之前尸横满地,但却格外的清净,没有一个敌人再站起来,也没有个“暴民”在地上爬行。 三人喘着粗气,静静的看着四周。 “嘭~”“嘭~”“嘭~” “啊~!” “嘭~!!” 突然,数下节奏缓慢的锤门巨声,从城门之外传来。蝶雨唤心靠在门前闻声而动,一路小跑行至阳c魂c风,三人身旁。就在此时一阵爆裂碎木的巨响,激得一阵尘起飞扬,众人探首望去,便可见一个体如熊牛,赤膊着上身,扛着巨刀的男人,从那已被打出了一个窟窿的城门外,行入城中。紧随其后的还有两百名铁骑,他们煞有秩序的从窟窿缝中逐一通过,直到许久之后才陆续尽数入城。 “巴进老哥?!你!!”欧阳清风瞪着蛇目看着眼前的“将军”,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魂c阳二人见状,立刻又作欲战之势,因为他们不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是敌还是友。 “你迟迟不作声,我只能先把这破门打了再说!”巴进看来有些不悦,但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破门的巨响竟又迎来无数的“暴民”,疯狂袭来。 “呃~~啊~~!!!”群起的嘶吼声,“暴民”显然被这破门的巨响,激得异常疯狂,他们手持兵刃从,双目无神,断颈悬挂,从远处如潮涌一般,向着城门冲来。 “四方铁阵!列队!”巴进借着火光,看见远处奔来数不尽的黑影,黑影各自挥动手中刀剑,手舞足蹈,似癫痫,又似疯狗。 巴进见此景,便是一声大喝。只见那二百铁骑,应声而列,组成一个方阵。方阵由内之外四面周顾,他们举起手中长戟,朝向身下斜指而出,一旦有人来犯,便可直接用着兵刃,御敌。而且,不论敌人从哪个方向袭来,这个阵型都是足以应对,皆可抵挡。但是,这个所为“四方铁阵”,实则是一个专属于步卒的方阵,并不适用于骑兵。 “不行!骑兵没有盾牌,这个阵型会被这群,亡命的怪物攻破的!!”清风瞪着蛇目,看着身旁的巴进,甩手喝道。 “什么?亡命的怪物?”巴进面露不解,他本想以此方阵做守,铁骑长枪置前,一旦有敌冲来,便可用急枪刺死。届时,这些暴乱的百姓心生惧意,自然也不敢再行冲锋。 但是,让巴进又没有想到的是,这些让他以为,仅仅只是普通“暴乱百姓”的“人”,其实根本 “不是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章:刀决 “啊~~”野兽的嘶嚎,士兵们的惨叫。巴进看着身后的二百民铁骑,被那些疯了的“百姓”从马上生生脱下来,他们的铁甲被砍的凹凸变形,他们的军马被那些洛城的“疯子”生生扳倒在地。战驹的惨叫,士卒的哭嚎,让这个原本就不惧天地的男儿,顿时乱了方寸。他曾经试图挥起手中的巨刀去解救他的士兵,但是无奈“暴民”越来越多,攻势越来越猛。 没过多久,那些被深埋在血泊中的军马与士卒便带着满身的刀伤从地上慢慢站起了身子。向着三个花谷的郎中和那鬼门的两位将军飞扑而去。 “这蛊!对马也有作用?!”铁千魂抵御着暴乱的百姓,大喝道。 “蛊?什么蛊?僵尸?!”巴进闻声,一脸惊愕,大叫道。 “世间并无僵尸!”欧正阳一把推开身前的“暴徒”,一度双目炯而有神,开口一道,毫不避讳。 “暴民”越来越多,杀势也是越来越汹涌。五人逐渐被那些行同野兽的“百姓”,逼的各自分离,原本抱作一团的队形,此时已经松散不堪,过不多久便已是各自为战,相继逃离。 巴进见数个村民朝着那扇被自己打出一个窟窿的城门而去,便只身挡在城门的破洞前。他将手中的巨刃深插于地上。虽然巨刀并不能将窟窿完全盖住,但也仅仅只是露出左右两条细缝,能从这缝中穿过去到城外的,恐怕也只蛇虫鼠蚁之类。 巴进知道,如果自己继续站在这城门之前,恐怕迟早也会变成一个张牙舞爪,满脸水泡的“暴徒”,便引着那群“疯狗”向着城中飞奔而去。 风c魂c阳三人虽然看到手无兵刃的巴进被“百姓”群起而追,但是也是无可奈何,因为此时他们也是“忙得”脱不开身。而四周此刻,也同样寻不到那花谷草庐的小师弟,蝶雨唤心的身影。 众人虽然担忧“心”的安慰,可是如果你不在城中,你便根本无法想象他们所遇见的,所要面对的是怎样的“对手”。 “嘭~”巴进领着一众“暴徒”,只身闯入一所无门的宅子。宅子的后厅此时已是如同一面火墙,烧得屋内噗噗作响。而即便这宅子,已似成一片火海,但对于巴进来说,这灼人的烈火,不论如何都要比外面那些“疯狗”要来的安全。他忍着烧痛,将地上一根,已经被火焰包围的木梁,竖在宅子的门前。只是他动作还是不够快,三个“暴徒”借着巴进将木梁放下的瞬间冲入屋内,他们好像饿极了的“野狼”。纷纷摆出一副猎食的姿态,那脸上的水泡,时大时小,慢慢蠕动。 巴进此时一脸憎恶,他如今手无兵刃,又是赤膊着上身,他知道只要被他们脸上,水泡中的虫子,碰到身体,那怕一寸肌肤,自己也可能很快就会从一个人,变成一头“狼”。 三条“恶犬”还未等巴进做足了准备,便是飞身而去,带着脸上滋滋冒水的怪泡,龇牙咧嘴一拥而上。 巴进见状,猛然一记抬腿,蹬向“暴徒”下颚,借着腿势将足上的敌人,甩向空中那两个即将扑面而来的两个“怪物”。 三犬被巴进的这记扫腿,打的各自砸在地上。大汉见状便是一个急步,将他们逐一踢向后厅的火墙之中,如同三个蹴球飞入火海。顿时,三人惨叫连连,穿过火墙巴进甚至可以看到他们满是火焰的身影,依然朝着自己缓缓行来,但却又慢慢停下了脚步,烧死在地。 “啪~啪啪~”未等巴进定神,只听三声踢踏,三具燃烧的尸体便从火墙内如同抛来的箭支,飞射而出。 巴进看着三尸落地,砸在身后的宅壁之上。他慢慢迷上眼,心里自知,三具烧尸从火墙之内被人打飞在自己的眼前,这一定不是一件好事情。 “哼哼,鬼仆刀,巴进。”火墙的那头传来了一个声音,声音粗狂而豪迈,细细听来这个声音竟与巴进的话声一模一样。 “没有了刀,你还有何用?!”只听一火墙之后,话声刚毕。一个人影挥起一把巨刀化着一道冲锋,穿过烈焰之墙,直冲巴进而去。 巴进见状,立刻猛发一掌,欲将其拦下。人影起初背于火光高墙,巴进并不能看清他的面目。而就在二人交锋之际,巴进看着眼前这个一脸得意的人,刹那之间,这个久经沙场的鬼门将军,也不免露出一脸的惊讶,惊讶之中又带着一丝恐惧。 因为,在巴进的眼里,眼前的这个人不论身形还是五官,竟然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回想方才的话声,巴进不禁怀疑眼前的这个持刀莽汉也许就是“自己”。 莽汉那挥刀的手,被巴进的劲掌死死打在掌心。若不是这样,巴进此时恐怕已经被劈成了两段。莽汉依然一脸得意,他大喝一声奋力出劲,将巴进生生弹开。 巴进看着莽汉,此时将那手中巨刀举起,指着自己缓缓开口道“我乃公上十二死侍。斩鬼刀,公上卓烈!”公上卓烈依然得意的看着巴进,他刻意学着巴进的语气,起声又道“哼哼,我们的实力足以匹敌你等鬼门贼将!今日,你必要死在我的刀下!!斩不了你。算!我!输!”。 巴进瞪着眼,他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不论是那疯狂的“暴民”,还是眼前的这个人,他感觉自己好像是在照镜子,只是眼前少去了一层,只有在那铜镜之中,才会看到的枯黄。 “你怎么”巴进咬牙切齿,他额头冒着豆大的汗珠,他想问那人为何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就是孪生兄弟,也很少如此的相似。连身上的每一根毛发,都看似一模一样。 “你到下面,去问阎王吧。”宅子的火势越来越大,而公上卓烈此时也已经不想再多说,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斩了巴进,将这“灭鬼自立”的大业,狠狠的向前推上一大步。 “哼哼!长得一样,就能杀的了我巴进?!”巴进此时已经大致明白眼前的这个人,久经来历如何,虽然他并不清楚为何这公上卓烈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但是,就现在而言,这件事情已经变得不再那么重要了。现在最急迫的便是在这宅子被烈火烧塌之前,斩了眼前的这个“假货”。 “哼,你随便杀,伤的了本将军,就算我输!”此时,那原本挂在巴进脸上的惧意与惊讶,已经浑然不见。他挺直了胸膛一脸兴奋的看着公上卓烈,竖起拇指,轻点这自己的脸颊,一语自信而道。 巴进的自信并不是无中生有,他知道眼前这个人从外表到话语都与自己一模一样,再加上对方也同样手握一把巨刃,那么相对所使的功法,应该也是相同。 “鬼仆刀法”是巴进从五岁就开始接触,修习的武技。当今世上,没有人比他更熟悉这套武法,也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套刀法的破绽。 “手无兵刃!你如何与我抗衡?!”公上卓烈闻声大怒,挥起手中巨刃便是一记横砍,一阵刀风划破屋内炎热的空气,直逼巴进而去。 “鬼仆刀法”借内劲催动臂力,而挥斩手中巨刀。巨刀连把带身五尺,宽九寸,斤重近百。所挥出的刀风,可劈,可捶,可压亦可斩,千变万化无坚不摧。 巴进见刀风强袭而来,便随手抓起一块燃烧的横木,向着身前一挡。只听“嘭”的一声,刀风渐散,横木上的烈火也被那刀风瞬间吹灭,木身断成碎末,弹散在地上。巴进被那刀风打的向后猛腿五步,狠撞在墙上,“咳~!”顿时后背一紧,胸口一闷。 “斩军决!” 公上卓烈见巴进已处下风,便急忙又挥起手中巨刀,大喝一声。只见又是一道强风袭向墙下的巴进,而这次的刀风却与方才有所不同。刀风锐利可断石劈木,若此时再用屋内的废木来挡,恐怕是要连人带木都要被这刀风劈成了两半。更让巴进深感为难的是,如果此刻躲闪,那身后的四壁也一定会被这刀风斩碎,届时莫要说眼前的对手,就是屋外的那些“暴民”恐怕都能要了自己的性命。 刀风拨动着空气中的热流,看似一道宽长的热浪,向着巴进急行而去。巴进此时急中求生,大喝一声高举双拳,乘着热浪袭至身前数尺之地,便是一个猛挥,一双巨大的拳头砸在公上卓烈的刀风之上,只听一阵风声作响,巴进竟以这如同石锤砸地一般的拳头,将刀风砸按在地,进而一声大喝,运起全身内劲,只在眨眼之间,便将这如若法“疯受”的刀风,以内劲化解,消散而尽。 巴进慢慢起身,喘着大气,开口道“就你这种下品的武技”。 突然,将军虎目一瞪,抓起墙边的一根,被烈火烧成半焦的扫把,便向着公上卓烈直奔而去,疾行之间,口中喝道“也自认足以匹敌我八将?!” 巴进行至公上卓烈身前,举起扫把又喝出二字“笑话!!”。公上卓烈见将军袭来,便是举起手中兵刃,那宽厚的刀身如同一面铁盾。 “嘌”的一声脆响,扫把如同策马之鞭,砸在卓烈的刀身之上,自然断碎,而那巨刀之上却已留下一道细如发丝的划痕。公上卓烈见状便是面露喜色,可这张笑脸并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住太久。巴进此时突然双目一反,目中好似无珠,一双纯白的双瞳,一阵嘶吼,口中甩出的唾沫,如同一头巨熊。他舒展全身,一手握着那断碎的扫帚,另一只手便又是紧握一拳。 “这一拳!斩不了你!!” “鬼 王 拳!” 巴进将那如战车横撞一般的铁拳,“嗙”的一声打在公上卓烈的刀身之上,划痕所留之地“算我输!!”。 顿时,一道气劲,如敲击一座久未锤奏的战鼓,周身化作一个圆,散出一道烟尘。这一拳震的公上卓烈的巨刀裂开一道深痕,整个人向着身后的火墙凌空飞去。 卓烈见状不妙,便在身体失衡飞向火墙之际,猛然将手中刀刃插在地上,以求定身。 “啤~唔~嗙~”伴着一个响亮的碎声,公上卓烈心中那原本满腹的自信也同样是碎了一地。因为,他的刀,断了。公上卓烈借着断刀之势,摔在火墙之前。 ‘他是故意的!!那根扫把是怎么回事?!那一记重拳又是怎么回事!!他料到我被打飞腾空,会以这刀来支撑!!’公上卓烈看着手中的断刀,但很快他便又笑了。 “哈哈哈!!断刀又如何!!难道我这断刀,还比不过你手里那根断了的扫把么?!”卓烈借着断刀撑地的一瞬,轻轻拖摔在地。他很快起身,举起断刀指着巴进手中,那根断了一半,口边毛糙的竹扫,大笑道。 巴进此时一改往常之态,他冷冷的看着卓烈,同样举起手中的半支扫帚,开口道“当然比不了!你的刀根本伤不了我半分!但我这把扫帚,哼~却可以要了你的命!” “他娘的!放屁!!”公上卓烈听出了巴进口中的羞辱之意,此刻正是大怒。他慢慢压低身姿,一脸阴恶的笑容,慢慢运起体内的气劲,直至刀背。 “哼!巴进!既然你我同使鬼仆刀法,那么就以这刀法至尚至强的绝技来决个胜负,如何?!”公上卓烈此时心中早已打好了算盘,其实这个算盘并无必要。任何人都能明白一把断了巨刀和一把断了的竹扫帚,之间的差异。 巴进并没有回答卓烈的话,他同样摆出与对手近乎一样的姿势,只是公上卓烈此时已是将断刀双手紧握,而巴进却仅仅只是将那断去一半的竹扫,单手紧握,捏于掌心。 “你已经放弃了吗?!”公上卓烈越发得意,他迫不及待的看到巴进被自己斩成数段的样子。 “鬼刀破山,乃是我鬼仆刀法,最为无上的绝技。你不配习得,更不配施展!今日,我巴进便会让你知道。你!与我鬼将相比,不过只是跳梁小丑,蝼蚁之辈!”巴进此时双目冷视,在这灼热的烧屋内,这样的眼神,无疑让公上卓烈心中一紧。 “鬼刀破山!!”公上卓烈一声嘶吼,以刀背对准身前十步之遥的巴进,便是如同一头蛮牛,直冲而去。卓烈一跃而起,手起刀落,猛然一挥。巴进见此势头,急忙半屈身子,向前一跃。二人就此擦肩,巴进借着翻滚朝着敌人身后而去。 但,为时已晚。 此刻巴进的周身顿时燃起一阵强气。强气如同两面左右夹击的巨墙,压得这鬼门将军全身骨裂作响。同时又好似无数的细刀,将巴进周身的皮肉割的道道绽开,鲜血飞溅。手中那唯一的“武器”,一把截去一半的竹扫帚,竟也被那卓烈发出的气劲,逐渐削细了一半,好似一根巨长的牙签,亦或竹矛。 “呵~啊~!” 公上卓烈持刀落地。 巴进一声大喝,全身一震将那周身的刀风,强吹而散。他屏气凝神,头也不回,便是握紧手中那细长的“竹矛”,经由腋下,向后猛然一刺。 “喳~”此刻,这件熊熊燃烧的宅子,除了那火烧木梁所发出的噗噗声,便再也没有多余的声响。公上卓烈只觉后腰一阵,心口一阵闷痛,低头看去一根纤细的竹子竟已从自己的后下,斜刺而入,直穿自己的前胸。 “谢谢啊,辛苦你了,还特地帮我把这扫把削的如此尖锐。”巴进虽然口中调侃,但表情却依然严肃不减。他慢慢松开握着“兵刃”的手,慢慢走到公上卓烈的身前,并顺势将他手中的残刀轻轻摸入自己的掌中。 “说吧,你口中所说的公子,究竟想干什么?你为何会与我长得一样?”巴进语气紧肃的问道。 “呵呵!是我轻敌了!!”此时此刻,公上卓烈一声冷笑,他是在笑自己的不智,笑自己的自傲轻敌。想来,若是一开始就全力以赴,也不会被这鬼门的将军,夺走了性命。可惜,人生在世,并没有后悔药可食。 “你没有轻敌。”巴进举起手中的残刀,慢慢靠在卓烈的脖颈上,一脸不削,开口道“你只是不知,天高地厚。” 就在二人“闲聊”之际,突然一堆燃烧的大块碎木从头顶砸下,巴进见状便是一个躲闪,而那公上卓烈,却并没有如此的“好运”。 断碎的房梁坍压在公上卓烈的身上,尖细的碎木,从屋顶落下,穿过“败者”的身子,无情而过,毫不怜悯。仅仅一瞬之间,公上卓烈便已被埋在这“火山”之中,毫无生机可言。 巴进看着这堆木头,他并不是不想将这“刺客”从“火山”中解救出来。该问的话还没有问完,但无奈巴进此时却已无能为力。因为此刻, 就连他自己也是被那卓烈的舍命的一击,伤的不轻。 巴进见此宅即将坍塌,便紧握起手中的残刀,一个翻滚冲出门外,冲向了那“蛊灾”祸乱的洛城之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一章:鬼降 洛城之乱三日。 清晨,城中的大火已经渐渐熄灭,滚滚烟绕弥漫在洛城的天空,而这座昔日尽享繁华的城池,现在焉然成了一座死城。没人知道城中是否还有活人,又或者说城中四处都是“活人”。 一个披着黑褂的骑士,骑着战马。身旁的几名副将c侍长各自带领身后的士卒队列,向着洛城的方向而去。 队伍停在一座距离洛城二里不至的小丘之上,黑褂骑士看着洛城冒着滚滚浓烟,似黑似白。 “报!”一个侍长探路归来,从小丘之下行上,向着骑士行着军礼开口道“将军,洛城城墙之上,搭有纵梯一座。城门之前有一处破洞,大小可容数骑。此洞,现已被堵,似乎是一把铁刀。” 可容数骑的门洞,被一把铁刀所档,此刀必是巴进所属。入城而又封其城门,莫不是城中有所埋伏,那便是其中有何凶险之物。黑褂骑士跨下战驹向着一旁的攻城战车行去。 “投石车,预备。”骑士一声低沉的话声,众士兵便推来一块圆凸毛糙的巨石,架于战车石袋之上,拉下阀门支杆,套上皮筋联动。骑士见一切准备就绪,便是轻轻一跃,踏上了那蓄势待发的巨石之上。 “在此扎营,半个时辰之后,如果我没有出来!”骑士看着此时已距离身下数尺的侍长,犹豫片刻又开口道“下令破城!”。话音一毕便只见那黑褂将军单手一挥。 “放!” 投石车应声而发,射出巨石朝着洛城而去。巨石之上黑褂骑士好像一个乘骑飞鸟的仙人,那披在身上的黑褂如同飘扬的战旗嗖嗖作响。他乘着巨石划过晴空,垂头而望便可见得洛城之内,一片死寂。各街道之间站着无数“百姓”,硝烟四起。让他尤为注意的是,一个穿着白衣,画着白面的男子,那人正站在洛城的正街之上,低头抖肩,好像是在发笑。 画着白面妆容的男人,站在正街上看着四处一片死寂,唯有那成群而立的“暴民”痴痴的站着。而奇怪的是,这些疯了的“暴徒”却没有半分想要袭击那白面男子的意思,就这般傻傻的站着,等待“猎物”的出现。 白面男子自称“戏子”,他憎恨这“洛城”的百姓,他甚至恨透了“自己”。脸上无法卸去的白色妆容,让他无法再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五年前,这个几乎就要饿死在街头的白面“乞丐”竟被公上信一望而中,招入门下。 公上信答应“戏子”给他一个报仇的机会,而“戏子”则是要助得公上信灭除鬼门。此人并非天赋异禀,但他与公上信却是两个同被“仇恨”深扎于心的“苦命人”。如果公上信的“仇恨”体现在野心,那么戏子的“仇恨”则更是着重在“私欲”。 对于公上信,“戏子”心中实有“感激”,只是这份“感激”并非是出于,救命授业之恩。“戏子”所感激的,是这个整日目露“血仇”冷光的男人,给了自己一个复仇的机会,然而这存于“戏子”心中的“感激”,也仅仅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对于这个白面的“疯人”来说,世间不论何人,都不可挡在自己的道路前,“恩人”亦是如此。“戏子”并不嗜血,他更关心的是如何唱好“一台戏”。 十年前,公上信得知“静心蛊灾”一事,便已私自探入淮安城的衙部,他寻得密室。密室之中除了铁千魂手中的“弑天蜈蚣”之外,便还有数颗黑色的“丹药”。信不识赤虫,却将那些黑色的“丹药”带走,同时带走的还有一本与“丹药”存放在一起的记本。 如本中所言,此乃“烈尸蛊”与“俘尸蛊”有所不同。“俘尸蛊”,炼于白色“丹药”之内,而这“烈尸蛊”则是被炼成这黑色的“丹药”。一旦服用,丹药仅需一日便会在体内融化,尸蛊无需成长,直接化为成虫,侵蚀人脑。在此之后,“烈尸蛊”更是无需“适应”人体,便可直接强行控制“患者”。 而真正让公上信将其视为“奇珍”的,便是这“尸蛊”的传性,仅仅只在片刻。只要有一个人中得此蛊,数日之内,再大的城池都会变成一座“冥府炼狱”。 如今,公上信将这“烈尸蛊”赠与“戏子”。,仅仅一颗,短短三日便已经将这洛城变成了一座“死城”。而第一个身中“烈尸蛊”的人,会视其初见之人为“首”,由其所染之人,也同样俯首于“人”。 现在,“戏子”便是这群“狂徒”的“王”。他独自站在街上,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只是,这份惬意却随着一块从远处飞来的巨石,而消止于此。“戏子”那原本得意的笑容,慢慢变成了怨恨之色。 ‘攻城车,国廷的军队?不,是鬼门。’“戏子”一脸奸相,他看着巨石从空中画着一道弧线,砸落在自己的眼前。他并没有躲闪,他知道这块石头不会落在自己的头上,但是让这白面男子万没有想到的是,从那巨石砸起的烟尘之中,竟然冲出了一个披着黑褂的骑士。 骑士单手一挥,那锋利的掌风,划开身前的浓密尘埃,向着“戏子”疾驰而去。 他披着黑褂飞身划出一道黑影,如同弓弩,“戏子”躲闪不及,便被那黑褂骑士以一只苍白枯硕的手刺入右侧前胸,向前推行了数尺。 “杀了他!!”“戏子”情急之下一声大喝,“暴民”纷纷涌来,那骑士便在片刻之间被群起而围,如同落入陷阱的野兽,四处已是无路可退。 巨石落地的异响,更是将远处的“暴民”吸引至此,他们挥舞手中兵刃,面目狰狞,一拥而上。 黑褂骑士紧紧抓着“戏子”的胸内赤肉,连肉带骨拽在手中,穿过那黑褂之上帽兜中的黑暗,隐约可见骑士的双眸正发着一道煞气。面对四面围来的“怪人”,骑士毫不动摇,甚至毫不在乎。 众“暴民”举起兵刃,在骑士周身拼命的厮砍,“戏子”强忍疼痛,一脸得意的看着骑士,但过不多久这聪明的白面男子,便感觉到了其中的不寻常。 “暴民”越来越多,渐渐的已有数人趴在了黑褂骑士的身上,如同蝼蚁,攀爬在一棵参天大树之上。只是他们手中的兵刃有的剑躯断裂,有的刀身弯折。但不论是何等疯狂的砍杀,都无法伤及骑士半分。 此时此刻,骑士的黑褂已被刀剑斩的支离破碎。他依然不惧,只见骑士单手御劲,抽出那刺于“戏子”胸内的枯手,指间带着鲜血,抓其衣领,将手中的“活人”当做棍棒,向着那些围攻自己的“暴民”,甩打而去。顷刻之间,“暴民”纷纷肢断,骨碎倒在地上。而“戏子”也是满身的淤伤,脸颊更是被砸的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骑士见“戏子”昏昏沉沉,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便将手慢慢松开,如同丢弃一件残破的“兵刃”,将他随手抛在地上。 “戏子”不甘,伸手便紧抓骑士的黑褂。只听“嘶”的一声,那原本就已被砍得破裂不堪的“黑色战旗”从骑士的身间落下。直到此时,“戏子”再也笑不出来,他看到的是一个比那些身中蛊毒的“暴民”更为可怕的面目,更为“强悍”的身躯。 “戏子”瞪着自己那如妖似魔的双眼,半张着嘴,露出一排下牙,仰望而视。 骑士见黑褂被撕下,便缓缓回低下头,看着地上的白面男子。此时,“戏子”更是吓的顾不得起身,向后一阵退怯。 撕去黑褂的骑士,身躯竟是一丝不挂。他的身长,体格如同鬼王c巴进,全身精肉饱满,无 毛无发,或者说这个男人,全身的肌肤都是一副被焦灼风干的样子,皮皱肉腐,苍白枯燥。 如果说他的双瞳如狼,那也绝非是为了形容他的眼神有多少的野性。因为,骑士的双瞳,的确就像一头白目的野狼,瞳孔一周泛着均匀的白银苍色。他的四肢手脚,都留着尖如铁刺的指甲。手脚相比身体,显得格外枯瘦,与其说他有着两对干枯的四肢,倒不如说这个人的身上,长着四把削铁如泥的“利器”。 “你你是?!”“戏子”见到如此的“怪人”,眼神之间,好似二人并非互不相识。只是楚星源的身子,让戏子不禁开口一问。 “鬼门八将之首。鬼食人,楚星源。”话语之间,楚星源慢慢抬起手臂,静静一看,数条白虫,已是落在臂上。骑士用手掸去前臂上那几条拼命往其皮下钻袭,却毫无其力的白虫,冷冷道。 借着此时的“空闲”,楚星源四处探望,这才看清了那些“暴民”,脸上的水泡,嘴角的唾液,无神的双目。即便四肢断折,却依然蹒跚而行,又或者匍匐爬走。 “这些,是你一个人干的?”楚星源用眼角瞅着“戏子”,继而又抹去了胸前的白虫,冷冷道。 “是啊!”“戏子”躺在地上面目狰狞,大笑而道“我助他们成神!他们无需饭食,不用睡觉,更感觉不到疼痛,只觉杀戮!多么好?多么美妙?!” “僵尸?蛊毒?何解?”楚星源是一个年过五五,的老将军,虽然从他那焦灼的外表之下,无法分辨他的年龄,但是这个身经百战的将军,确是见过世间太多的战乱,太多的诡异。对于眼前的“暴民”并不感到惊讶,这位将军此刻只是依然用那冰冷的语气,开口问道。 “哈哈哈,他们不是僵尸,是蛊毒。何解?你想知道?”“戏子”用手抚过自己的口鼻,擦去血迹,便一改惊面汗颜之容。此时又恢复了往常那长生于脸上的苍白奸笑,开口道。 楚星源见“戏子”的话声不紧不慢,不慌不忙,凭着经验。楚星源知道眼前的这个“疯子”想必是没有那么快“招供”的。如此,便一把将“戏子”从地上抓起,语气略带威慑的说道“蛊毒!何解?!” “嘿嘿嘿~”“戏子”的笑容越来越险恶,他看着楚星源的狼目,好是一番欣赏。“把耳朵凑过来,我悄悄告诉你!”“戏子”说话之间,竟抛了一记媚眼。这一眼似有戏弄鬼将之意。 “”楚星源静静看着白面“戏子”那令人反感的媚眼,心中一股暗火卓然生起。但是,身为一个老将,他并非一个草率的人,更不是一个轻易动怒的莽夫。 楚星源默不作声,他一只手紧紧拽着“戏子”的衣口,曲臂握拳将其凌空举起靠在自己的面前,而另一只手则伸出了食指,指如尖锥,顶在“戏子”的下肋之间,便是慢慢刺入。 “喳~~~” “啊~!!!哈哈哈哈哈!!!!”锥心的疼痛,逼的这白面的“狂人”先是一阵惨叫,又是一脸狂笑。 “喳~~~” “哈哈哈哈~!!好玩儿啊!舒服!哈哈哈!”“戏子”越发大笑,表情却越来越痛苦。 楚星源的脸依然冷漠,见这“戏子”如此耐痛,便又将那原本笔直的食指,轻轻一弯,化作一道细铁钢钩,猛的扎进“戏子”肋处,便是往外一拉,一根肋骨落然翻断而出,外露半寸。 “嘎啦~嘎” “啊~!呼~呼~呼~呼!”“戏子”已痛到喘不过气。但他依然勉强的保持着笑脸,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如同垂死的老人,细细听来去也仅是一道恶泣之声,似有得意。 “我现在就告诉你,这蛊毒呵呵~”。“戏子”凝视着楚星源的双瞳,猛然大喝。 “是什么滋味!哈哈哈哈!”突然,他用尽全身的力气荡起那被将军举至腾空的身躯,便是奋力一脚,蹬向对方胸口。 楚星源被“戏子”搏命的一脚踢得向后退了仅仅一步,而就在其单腿离地的一瞬。那白面的“狂人”竟伸出双手紧紧掐住楚星源的脖颈,将其向着地面压去,力气之大竟让这鬼门的首将,一时失衡向后而倒。 楚星源依然冷静,直到“戏子”张开那涂着艳红口脂的双唇,露出了一颗,紧夹在他上下唇齿之间的黑色药丸,上面画写着白色的符文。 “戏子”咬碎口中“丹药”迎着楚星源的腐唇便是一吹“噗!”,一条白虫即刻落于将军双唇之上。它疯狂的朝着楚星源的唇间钻弄。此时,楚星源已经倒在地上,他已无暇顾及那骑在自己身上的“戏子”。老将军紧闭双唇,并快速伸起右手欲将唇上的白虫赶走。 “戏子”见状,急忙伸出一脚,狠狠的踩在将军的右手之上,“疯人”抽出怀兜中的折扇,弹出一把匕首,狠狠的插进楚星源的唇间。他用全身所有的力气,借着手中匕首,撬动着楚星源的嘴唇,“戏子”知道一切指在此一搏,他疯狂发力,同时仰天尖叫道,“撬开他的嘴呀!呀!啊~哈哈哈!”。 那些被楚星源打翻在地的“暴徒”闻到“主子”的声音,纷纷朝着地上的将军爬去。 楚星源此时已顾及不到,那些向他爬来的“暴民”。他伸出左手手紧抓对方握着“凶器”的右臂。 楚星源虽然是“鬼门八将之首”,但面对这样的情形,不论他有一张多么“坚硬”的嘴,也已然无济于事。 此时,这老将的脸上已扒满了,想要撬开自己双唇的“手”。“啊~!!!”楚星源无力挣扎,唯有开口,一声大叫,睁睁看着那蠕虫钻入口中。 白虫如同遇洞的泥鳅,拼命钻入楚星源的咽喉,撕开食道而下,至进胃中。“戏子”见“大事”已成,便是疲惫的站起身子,放声大笑。 笑声伴着那些趴伏在楚星源身上的“暴民”,回荡在“洛城”的正街。而就在此时,一只与这“死城”毫不相配的紫色蝴蝶,泛着荧光花粉,从“戏子”的眼前飞过。 “戏子”见到这紫蝶,顿时笑声静止,他顺着蝴蝶那拖起的长荧之尾,飞来之向。慢慢望去,却见一个花谷的郎中,面如玉偶,双目泛着一道淡淡的金芒,怔怔的看着自己。 而更让这“戏子”感到诧异的是,这郎中的周身竟围绕着无尽的紫蝶,数量之多,毫不逊于这城中的“暴民”。紫蝶飞于郎中周身,向着身后延去,如同一片蝶海,泛着紫莹的微光。它们翩翩而舞,荧光照的那玉面郎中,如同初入凡尘的弱冠仙道。 在这沧桑堕落的死城之中,这万蝶群起的角落,就好似漆黑的夜空之中,那唯一明亮的一处星空。给予黑夜最后的一缕亮光,赐予凡人最后的一丝希望。 “这双眼睛你是什么人!!”“戏子”见这郎中瞳内的金芒,与“公上信”好生的相似,便瞪着眼睛,惊问而道。 “花谷,药王草庐。蝶雨唤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三章:蝶舞 “枫儿” “徐郎” “戏子”—徐方来,凝视着街头一角的蝶雨唤心,不知何时,他的脚下以铺满了荧光微动的紫色蝴蝶,如同下起了一片“蝶雨”。 美丽的蝴蝶悠悠而舞,渐渐化作“女子”,她的容貌虽不算美丽,但却亲和可人。在“徐方来”的眼里,这个名为“殷婉枫”的女人,却是这个世上最美的“女人”。 “徐郎,为何要害人,为何要害死这全城的百姓?”女子声音幽绕,徐徐而来,如春风拂面,灵音过耳。 “枫儿!!你”此时,徐方来的热泪,满眶而下。他下唇紧颤,眉梢一动,慢慢伸出一只手,向着口中的“枫儿”行去。走到女子面前,白面便又静静的看了许久,他不敢相信,这死去多年的“爱人”,竟就这样由彩蝶而化,站在了面前。戏子半信半疑,但却又不愿不信,他想要将她拥入怀中,便也是毫无顾忌,断然一抱。 “徐郎,还会唱曲给我听吗?”女子带着一脸的欣慰,声音婉约细致,紧搂身前的“夫君”,话声听来好似重回人间,万般感激。 “会!!我会!!!” “徐郎,放下屠刀,不要做这草菅人命的戏子。枫儿想要的,是徐方来,是徐郎。”女子轻轻抚起徐方来的脸颊,双目含泪幽幽而道。 此时,四个步声紧紧随来,他们从不同的方向急行赶往,顺着那巨石落地的巨响,而行至于此。四人之中,清风已是满身焦灰,面目污浊。巴进,一身刀刮伤痕,看来却也并不严重,只是那细痕之多,如同经历了一场刀针剑雨。 蝶雨唤心,见得二位师兄和那两个来自鬼门的将军,从四方而来,便举手摊掌比了一个禁姿,示意众人止步。 众人见的唤心如此,便也即刻停步,看向那十步之外的“戏子”—徐方来。此时他已经泣不成声,在众人看来这个“戏子”此刻正独自一个人跪在地上,摆着相拥的姿态,自言自语,时而男声,时而女音。 “这是啥?”巴进见周身的“暴民”也似乎失了神主,彷徨的站着,静静的散在那白面怪人的周身,心中不解,也是无忌开口,大声问道。 “嘘~!”铁千魂见巴进话声不小,即刻手指唇间,已示此刻,不得喧嚷。 “看!那是,楚将军!”突然,欧阳清风指着那躺在“戏子”身旁的楚星源,声低气重,话声似惊。清风话声刚毕,只见欧正阳一个飞步无声,踏近“戏子”身旁,将楚星源轻轻一背,直去众人的身旁。行动之间,竟是毫无声响,如踏云而去的仙人,若不眼望,也是定然不觉。 众人看着楚星源如同一具死不瞑目的“尸体”,睁着双目时而抽搐,时而哽咽。却也迟迟没有,蛊毒发作的症状。 就在此时,一阵歌声传来,众人侧首望去,却见“戏子”跪在地上,仰望着青天,唱着幽绕的曲调,歌声之动听,实为东城少有。伴着洛城肆起的尘烟,这幽怨的歌声,如同是那满城百姓的葬歌,祭奠死去的亡灵。去也如此孤苦,如此寂寥。 歌声渐渐消去,“戏子”猛然又是一阵哭泣,开口道“枫儿,好听么~” “好听,徐郎之声,枫儿来生亦不忘矣!” “是啊,来生枫儿已经不在了”“戏子”抽泣着,一脸懊悔,垂头探地。他慢慢举起手中的折扇,置于颈前,折扇猛然弹出一道匕首。如此看来,这白面已是生无可恋,爱人已逝也不愿独自苟活。 “徐方来,这就随你而去。吟曲给你听,给我们的孩子,听” 两道泪痕从“戏子”鼻尖,化作滴水,落于膝上。众人摒神而望,他们知道若这“戏子”一死,这“洛城之乱”也就平息了一半。 “呵~呵~呵~”“戏子”将匕首置于喉前,迟迟不下,他突然发出一阵笑声,诡异悠长。此刻,那怀中的“女子”,竟又化作紫蝶群舞,落向远处,化作一颗参天大树。大树之上,吊着二人,一女,一婴。“母子”脖颈系着长生,在那大树的枝根,并排而列,垂而不动,毫无生机。 众人见戏子独自痴笑,目视远方,双目一睁,瞳眸紧缩,顿时各自屏气。就连素来行事冷漠,静肃的蝶雨唤心,也仅仅在这一瞬之间,屏住了呼吸。 ‘他!醒了?!’魂c阳二人异身同想,心中一念。 众人担忧之心未停,却突然听到城中四周传来巨响,响声之大惊得城中“暴民”纷纷发狂,嘶吼乱窜。 “唤心!!”千魂见此景便立刻向师弟冲去,而正当铁千魂略过“戏子”的身前,便又看到那白面,瞪着一双嗜血狂野的双目及其奸恶诡异的笑容,仿佛是在告诉千魂,蝶雨唤心的花毒,对这个白面“戏子”来说,顿然已是失效。而铁千魂此时已无暇顾及那“戏子”,他迅速拉起师弟的手便是向着众人行去。 “二师兄!他醒了?”唤心被师兄猛力一拽,拖行之间,疑惑而问。从来没有人,可以从羁月花海的剧毒中清醒,更没有人可以清醒的如此之快。 其实戏子并没有醒,只是他心中的“愤怒”,已经远远超越了他与“妻子”之间的爱,对那胎死腹中的孩子,戏子有的只有,满腔的愤怒。他恨,恨这个世间,恨这个不公的世道,更恨那些,毫无怜悯善良可言的“人心”。 “嘭!嘭~嘭~~!” 洛城之中,此时那原本已经平息的烈火,却又骤然烧起,数颗巨大的火石,带着熊熊烈火轮番飞入城中,源源不断。火石落地爆裂,飞火c流星四溅。片刻之间,整座洛城如同下起了一阵火雨,城中的“暴民”被火石砸得粉碎,被烈火烧得四处窜逃。 “巴进,楚将军交给你了!!”欧阳清风大声一喝,扶起地上的楚星源,便是轻轻一推,交到了巴进的手中。 “怎么回事?!”巴进背起昏睡的楚星源,开口一问。 “是攻城车的火石弹!!!!”欧阳清风瞪着蛇目,看着空中飞来的七颗火石,怒骂道“是哪个王八蛋,下令投出火石?!我们还未出城!!!” “戏子”此时穿着那带着血迹的白袍,面容如痴。他从地上幽幽而起,好似一个戏中“哀伤的女子”,向着身后的火海,慢慢小跑,投身而去。 一阵幽远的戏唱歌声,从火海之中慢慢传出,这是“戏子”对于亡妻的哀悼,也是这场“洛城之乱”的落幕。众人闻着歌声,却已是无暇顾及这“戏子”的去向。是死,还是活。 “跑!朝城门跑!!”欧正阳大声一喝,带着两个师弟,便是全力而冲,朝着远处的城门,急步而去。 此刻,两个鬼门的将军冒着火雨,飞奔向城门,只是这无情的火石,竟数次砸落在风c进二人的身旁,飞溅的星火,弹射的碎石,竟让他们踏出的每一步,都如同是在鬼门关前走上一遭。 花谷三人,此时默不作声,铁千魂干脆背起自己那不懂武功的师弟,向着城门而去。欧正阳紧跟其后。只见唤心双目泛着淡淡金晕,他穿过千魂的肩膀,伸出一跟手指,四处指点。魂c阳二人照着师弟所指之处前行,时而直行,时而转折,竟安然躲过,天降的投石,毫发无伤。 清风见状,也是领着巴进,紧随花谷众人的背影,曲折而行。很快,六人便已是行到了城门过去,百步之遥。 城门就在眼前,众人亡命奔逃。突然,一声惨叫,喝止了他们的步伐。惨叫之人便是巴进,他不知为何,突然带着身后的楚星源飞扑在地。 巴进将那楚星源,压在地上一动不动。一众此时,止步静待。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看到巴进身下的鬼门将军,竟是慢慢推开身上的大汉,独自起身。 众人望去,见楚星源慢慢起身,再看身下的巨汉,后背之上,一个如手掌大小的血窟窿,冒着鲜血,滋滋而流。 “楚将军!你这是?!”欧阳清风瞪着蛇目,握紧了拳头,一脸愤怒,他不知道楚星源为什么要偷袭一个,背着自己拼命奔逃的同伴,更不知道为什么,一出手就是想要,置于死地。 楚星源站直了身姿,他忽然向前挺身,弯腰作呕。片刻之后,又见此人,轻轻张口“噗”的一声,将先前侵袭入体的白虫吐在地上,开口道。 “你等今日,一个都不可以离开这座城。”楚星源冷视前方四人,他扭了扭肩膀,似乎也是松了松筋骨,话声冷漠,毫无情感可言。 “什么?!”欧阳清风闻声咬牙,紧握右拳,开口惊道。 “洛城大乱,乃是蛊灾。我怎么知道你们有没有中蛊。”楚星源的脸,如同风干的腐肉,虽可见其面容僵硬微动,但此人本就是一个不爱挑眉弄目的人。此时,他一脸冷淡,话声低沉,好像自己所作所为,都是理所应当,毫无人情可言。 “若中蛊,我等早就同那些暴民一样,满脸水泡,行同野兽了!又怎会在此逃命?!”清风此时更是愤怒,他一怒之下,甩手大喝,丝毫不顾眼前所立的,乃是鬼门八将之首,更是自己的前辈。 “主公有命,要我平息洛城之乱。为防万一,你等不可出城!”楚星源一脸冷漠的看着众人,只是他话声未落之间,只觉身后又是一颗火石狠砸落地,溅起一阵火石四散。即便如此,这来自鬼门的大将,也是依然纹丝不动,任凭碎石火星,砸落在身,也是浑然不动。 “没时间在这里耽搁了!这种恼人的货色,斩了便是!!”铁千魂放下背上的师弟,抽出腰间镰刀便向着楚星源甩去。嗜血的镰刀,极速飞转,以斩风破木之势冲向,那全身的鬼门老将。 “叮~”一脆响,那镰刀竟已击中楚星源的眉心,但对于这刀枪不入的鬼门将军来说,这样的招数,也不过只是垂手掸灰,不痛不痒。铁千魂见状,即可拉动手中黑丝,收回飞廉,看这身旁,面具聚拢的欧阳清风,便是开口言道。 “这货!什么功法?!” “他是鬼门八将之首,楚星源!所使功法乃是可斩断世间万物的,破天掌。他身躯如岩石,千破不坏!各位小心!”欧阳清风话声之意,也是欲将一战。此时,若是还与此人,讲究同门道义,恐怕也是枉然。清风一边说话,一边抽出腰间的紫金盏,摆出架势,欲将在此,殊死一搏。 “欧阳兄!既然如此,那就让我们三人,再次携手,共临大敌。”欧正阳此时也是双目凝神,一副视死的面容,他摊出手掌,欲就此一战。 清风话声刚毕,只觉身旁一阵强风而过,一个身材高大,身着黑衣的长发之人,已是御其手中金气,朝着那赤体将军,猛袭而去。 “金玉还生!” 欧正阳手起一掌,直拍赤身将军而去。只见楚星源,面不改色,甚至连身子都未曾动过,仅以单手轻挥,置于正阳掌落之处。 “啪!” “咣~” 只听一声掌击落地之声,众人探去,却见正阳那金气劲掌,已是直落将军掌心,一道金气化作尘烟,四散而去。 楚星源冷视身前花谷之众,默不作声,甩手一弹,便将那来自药王草庐的首徒,推至数尺之远。将军此时,眉头一皱,再看手背,已是稍有裂痕。 “怎么会!金玉还生!以外近击打,内劲入体而震!即便他肤若顽石,掌内之骨,也应该有所损伤!难道” 欧正阳被将军推到清风身前,自顾自语之间,忽然双目一瞪,开口又道。 “难道此人,不单石肤护体!是铜皮铁骨之驱吗!!” 清风闻声,顿时一惊。虽然他与楚星源同属鬼门,但鬼将之间,除了面上所见的功法之外,每个人都还有一技秘术,是除鬼王之外,无人知晓的暗技。其中包括,巴进的鬼王拳,清风的无痛之驱,叶天心焚骨杀人之术,等等。而楚星源,亦不例外,铜皮铁骨,百毒不侵。 而除了鬼王之外,若是想要一探八将的究竟,如不是关系密切,那便只有见其施展,才可得知。 此刻,欧阳清风已是手握腰间“兵刃”,摆出架势,欲将一战。而那俯卧在地的巴进,却已依然鲜血直涌。 “欧阳清风,你也想与我一战么。”楚星源看着清风欲战之态,口中淡淡一道,却似冷剑一架,直顶咽喉。 “楚将军!此时此刻,我还有选择么!”清风瞪起蛇目,咬牙切齿,他拨开金盏之口,欲将饮酒,却发现酒葫之内,已是半滴不剩。如此一来这一仗,便是要打的头破血流,都未必能赢。 “你不应该有选择。投降,才是正确的。”楚星源冷冷一道,踏步上前,向着众人逼近,如同一张一动的刑台,带着“死亡”慢慢“降临”。 “切,老子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能耐!” 铁千魂见这楚星源如此狂傲,便是面目一狰,手抚右臂赤铠而过。一条赤虫,如同崇云的猛兽,张牙舞爪,朝着楚星源猛然扑去。 “金玉震!” 欧正阳见千魂已是驭虫而发,便是手晕金气一盏,化若圆球,垂地一掷。金球落地,回弹数寸,化作光环,便是忽然一展。只见周身,暴民魍魉,纷纷被那金气震断双腿,飞身俯地,寸步难行。 此时,唯有那楚星源,见这足下金气逼来,胸前赤虫猛扑,却是依然定步而前毫无慌张,摇摆之意。 “小心!” 欧阳清风瞪起蛇目,一声大喝。 只见那赤体将军,轻抬单腿,朝那入临足下的金气,猛然一踏,便是一阵烟消云散。赤虫此刻,也是扑至老将身前。楚星源单手一震,化作战戟钢枪,朝着蜈蚣,便是一记猛刺。 “嘭~” 一声巨响传来,铁千魂已是目瞪口呆。那力如熊虎的赤虫,竟被楚星源以单手之力,死死掐在手中,如同一条垂死蟒蛇,即便挣扎也是毫无作用。千魂见状,御起手中虫丝,双手猛拉。蜈蚣随着千魂的手指拨弄的丝线,也是猛然一动,缠上将军单臂,死死不放。 “啊!!” 清风见那“强敌”,已是单手被缚,便是一生战嚎,蹬腿一发,化作灵蛇,如同天上的雷山,曲折而行,速度之快,竟让楚星源吃了,微笑一惊。 “哼~!” 星源见三人合攻,再看手中赤虫紧绕,发出细细的虫鸣,便是一声冷笑。清风带着手中的黑紫宝葫,直冲老将而去。只是,楚星源的那一记冷笑,却让这战意正浓的欧阳清风,全身一紧,寒毛直竖。 “他想干什么?!”欧正阳看着楚星源,见他伸出一手,紧握右臂之上,赤虫而去,便是面目一惊,叹声喝道。 “不可能!我的弑天蜈蚣,力如蛮兽!他休想将它扯下!!”千魂闻声,接着师兄的话,便是狰狞一道,言语自信,口气却是带着些许不定。 此刻,清风已是行到了楚星源的身前,而让这个嗜酒的将军,万万没有想到的事,现在与其对阵的,已然不再是那名为星源的将军,而是一只赤虫。 楚星源凭借内劲,将那缠于手臂的赤虫,生生扯下。朝着眼前的欧阳清风,就是猛的一记狠帅。 “千魂!”正阳惊喝。千魂惊忙扯下手中的虫丝,将那赤虫收回身旁,若是再有迟疑,恐怕清风,已是深陷毒牙之中。 清风的攻势,被楚星源就此打断。看着身前,比自己高过一首的鬼门老将,欧阳清风已是不知所措。因为,他是一个刀枪不入的人,任何功法,任何攻击,都是无济于事。 “那就从你,先开始。” 楚星源一声冷道,五指并拢举起右手,照着清风的眉心,便是垂直而下,猛刺而去。此刻,只见又是一只紫蝶飞过,楚星源那御满内劲的手,竟忽然卸劲而松。 众人顺着紫蝶身后的光影看去,这才发现,这幽美的紫蝶,竟是从那身后,一直毫无动息的草庐末徒而出。 清风见楚星源迟疑半分,便是急忙后撤,站于花谷一众之间。冒着冷汗,喘着粗气,迟迟不敢妄动。 此刻,众人望向唤心,那精若天人的面庞,却是依然如此的平静。他双目紧盯楚星源,向着身前的几位“兄长”,冷冷一道。 “二位师兄,清风哥。请到唤心身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四章:明志 一对狼眼,一身的焦皮腐肉,楚星源为何拥有如此怪异的身体,并没有几人知得。但是,这人性情孤冷无情,却是鬼门之内人人皆知的事。他伸出右手,五指而并,化作兵刃。站在五人身前,便要痛下杀手。 只是,此时此刻,一道安人心神,却又令人唯恐的花香,从这老将的身后传来,伴着一丝暖意。这不禁让楚星源心中一颤,因为拥有如此特征的人,当今天下只有一人。东城九位不死老人,排名之首的,“花重山”。 “楚封灵。莫要伤吾花谷之众。”一个人声从楚星源的身后传来,那声语调悠定,但却饱含尊神之气。回头看去却见一个黑发落膝,眉目四正,五官清澈的男子。他轻闭双目,穿着一身华服长衣,周身所散出的气息,似有皇族贵相之风。 楚星源原名楚封灵,普天之下知道这件事的人寥寥无几。此时,令这个无惧天地的男人,深感惊讶的并非是对方知道自己的名字。而是眼前的这个人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地方,这个曾遭世人万般唾骂的罪人,现在正应被关在花谷的长生殿之下,永生不能见得天日。 “花重”楚星源慢慢开口,却又不敢说出对方的名字。 “退下。”那人依然闭着眼睛,若是旁人不知,便会觉得此人一副装腔作势之态。但楚星源明白,若是此人睁开双目,那么自己恐怕就此烟消云散,尸骨无存。 楚星源无奈,单膝跪地,抱拳作辑,行了一个大礼。开口道“在下可以放了这三个花谷众。但是,此鬼门二将,必须斩下。” “为何?” “恕在下万不可言。” “既不可言,那便退下。” “这” 那长发男子,言语过后,便只是静静闭着眼睛,默不作声,只等楚星源退去。而此时这跪地之人,也已在心中做了一阵盘算,自知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与这眼前的男子抗衡,便一脸无奈慢慢起身向着洛城之外走去,虽然心有不甘,但也还是带着无奈的步伐,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 “他说,可以不杀花谷的郎中。但是我与巴进,他必须要斩?!”欧阳清风护着巴进的身体,俯趴在地上,看着慢慢离去的楚星源。清风心中甚是不解,便而问道,低声自语,似如旁若无人。 “各位,出城吧。”蝶雨唤心此时满身残衣,疲惫的站着,他紧锁着眉目,看着楚星源已行无踪影,而身后的三位“兄长”也是慢慢缓过神来,便开口道。 “唤心,刚才是?”欧正阳一边说着,一边站直了身姿,行至巴进身旁,为其点穴止血,号脉而探,进而看着清风又言道“巴将军暂无性命之忧,楚将军的手刀若再偏离半寸,恐怕” “此人已中羁月之毒,被幻象引离了此处,各位还是快快出城。若是此人再行折返,唤心无力再斗。”蝶雨唤心看着欧正阳,悠悠而道,言语之间甚是平常,就好像是一朵天上的云彩,不论地上发生什么,都与自己无关。 “怎么你一开始就没打算杀他?”铁千魂站起身子,看着师弟,开口问道。 “此人,刀枪不入,好似同样百毒不侵。唤心这羁月之毒,能够伤其神绪,已是不易。二师兄,莫要在意。”唤心听到千魂问话,便是淡淡一道,随口而言。 “你这化气御毒之法,应该只是防身之术。为何可与人对阵?”欧阳清风扛起地上的巴进,欲将离去之际,依然不忍心中好奇,开口问道。 众人见那攻城之势,此时已是逐渐减弱,便一边向着城门行离,一边围行在这花谷药从的身边,欲闻其详。 “唤心所习,化气御毒之法。其中的御并非防御,抵御之御。”蝶雨唤心看着二位师兄,又开口道“是驾驭的驭。” “什么?!老家伙教你的是!驭毒杀人之法?!那方才你使得是”铁千魂闻后大惊,停下脚步,拦在唤心身前问道。 蝶雨唤心闻得千魂之音,便是微微一记点头,开口道“唤心并非故意隐瞒,只是师傅授于唤心化气之术时,说明不可言传。唤心方才所使的,正是花谷禁术,蝶舞镇花魂。” “老家伙是什么时候教你的,蝶舞镇花魂?!这么大动静的功法,他要是教你我们不可能不知道啊。”千魂越听越怪,忍不住又是一问。 “师傅只是传授唤心口诀,展示御劲脉络。置于如何发招御敌,全凭唤心自己领悟。”唤心淡淡一道,好像不论这个二师兄问出多少个问题,他都不会厌烦。 “嗯,所以唤心方才所施,与师傅相比也是稍有出入。”对于欧正阳而言,他是为一个见过施圣德施展这花谷“禁术”的人,而回顾方才,唤心所使虽然看似形同,但却少了些许刚毅,就连其威力也是大不如药王当年所展。 “哎,原来老家伙,最偏心的人是小师弟哦”千魂撅起嘴来,一副满心不服的样子,但是旁人都能看的见,从这个顽劣的郎中口中,所说的实则是一份“庆幸”。 “师傅”欧正阳看着自己的两个师弟,对于唤心的“隐瞒”,欧正阳心里更多的是一份“欣慰”。如今这蝶雨唤心,无疑已经是施圣德所留下的,最为宝贵的一件“遗物”。正阳抬手望空,呼唤之间似有悼念之意。 “师傅,不愧是,师傅~!”欧正阳抬首悼念,不知不觉,便是轻轻一叹。 “此话怎讲?”千魂闻声疑惑,看着师兄,便又是一问。 “师傅料到,你我二人之所长,必有或缺。这才只教唤心驭毒,而不受他业。一,是为免王师叔不悦。二,是为了防止类似今日之不测。”欧正阳依然望着上苍,双目含泪,开口言道。 “那么,刚才的戏子呢?也是中了花毒?对了!他们所见到的幻象,究为何物?”对于花谷之中,草庐众人的羁绊,清风即便曾经共处数日,但也是依然不解。对于那所为的“禁术”更是闻所未闻。他背起巴进,想来这蝶雨唤心的功法,也是似有奇特之处,便也不耻,开口问道。 “他们所见何物,唤心也不得知。唤心只知,人心之深,皆藏一情。身处何地,触景而生。施术若是得当,也可定得他人动向。”蝶雨唤心脸色依然平常。的确,对于他人所见到的幻想,他并不知晓。但是,他唯一可以控制的便是这,施术的时机,若是得当,想要操纵“对手”,也并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所以楚星源方才,看到了什么,你不知道?”清风闻声,进而又问。 “不知。”蝶雨唤心随口一道,回想这楚星源喃喃自语,朝着城门之外而去。众人依然寒毛一紧。而对于欧正阳而言,师弟所施展的“禁术”唯一不同的,除了与师傅相比,力道稍逊之外,便还多了一层羁月花海的剧毒,令人深陷幻觉,毫无回头之力。 众人行至城门之前,便看见这原本牢固宏伟的城门,却已被烧成了一块焦木,众人翻越而过。欧正阳此时御起一股气劲,将巴进那置于城门之前的巨刃,抱在怀中,便也随着战友翻过焦木,出到城外。 洛城之外的土丘上一众兵甲战车,已建营待守。 鬼酒少,欧阳清风见此情景,便即刻带着众人行至一处,不易被人所见的山壁之下,开口道“这是楚星源的军队,我们不可靠近。若他体内花毒已散,这数千的兵马,我们决不可敌。” 酒少环顾四周,想起那两匹同巴进一起驾驰而来的战驹,恐怕也早已被那攻城的“投石飞箭”惊逃消了踪影,便看了看身前的三个郎中,一脸无奈,轻轻叹了一口小气。 “欧阳兄,背着巴进将军。这若是徒步行离此处,恐怕是极为不便。”欧正阳抱着巨刀,眉头紧锁,话声之间也是毫无客套,听来甚是心诚。 “这倒也是。”铁千魂伸着小拇指,戳在耳中,迎合着师兄开口应道。 “欧阳兄,洛城的驿站,距离此处三里之外。我等来时,将所骑的行马,寄于驿站。共计三匹,我们这里四人可行,一人昏厥。不如,随我等一同驾马行进,如何?”欧正阳双手作辑,浅行一礼,开口而道。 “好吧,那就”欧阳清风说话之间,想到了一件事。这传闻之中,药王施圣德乃是死在鬼门之手。虽说欧正阳十年不变,依然大侠之风,言辞浩荡。但那铁千魂却绝不是如此,浩荡刚正的秉性。思来乎有蹊跷,便又一转话风又而问道“不知,欧兄一众,接下来的去向” “鬼门。”铁千魂闻声而接,毫不迟疑。虽然面目严肃,但他始终是一个不善隐藏的人。此时,那暗藏在眼中的杀机,却隐约外露,令人心生寒意。 “我鬼门不曾刺杀,药王前辈!!”此刻,欧阳清风深觉,已入得尴尬之境,情急之间便开口道。因为他知道,魂c阳二人乃是自己昔日,共同患难的战友。而“刺杀药王”这张窗户纸,早晚都要有一个人捅破。只有捅破了这张“纸”,事情才可能有所进展。 “呵~”铁千魂看着清风,一声冷笑。此时的眼神却带着一丝敌意,虽然二人乃是生死故交,但是相比“恩师”被杀,往日的情谊便也自然减去半分。 “风兄,如此说来,你可知道,此事为何人所为?”欧正阳此时也是一改往日有礼之风,他瞪着一双正气之目,语气着重的问道。 “秦信。” “秦信?” “他是,秦摄渊的义子。公上家唯一的后裔,公上信。”欧阳清风此刻也是目中含着恨意,想这公上信其实不止杀了药王。就连自己的师傅,也是死在其手,葬于十年之前。 清风目中一道恨意未过,进而又开口道“十年前,他逼死我师父,加罪于我。如今,他为了唆使江湖各派群攻,鬼门。一夜之间,借鬼门之名,斩尽天下德高望重之人。” “瘫伯也被杀死了。”铁千魂透着少有的冷静,双手交错胸前,半睁双眸,冷冷一道。 千魂话声一落,欧阳清风甚是大惊,他瞪着蛇目迟迟说不出话来。虽然,那庐中的“老伯”与这清风仅仅数日之识,但“瘫伯”言语随和,所话之道,皆属真言。当年,若不是瘫伯一句,清风也不会有今时今日的成就,恐怕也只能当一个四处流浪的“逃犯”。 众人就此静止,久久而不作声。 “清风哥,此处不在鬼门,四下皆无耳目。可否将你知道的,全都告诉我们?唤心不求斩鬼复仇,但师傅的命,一定要有一个人,给一个交代。”蝶雨唤心幽幽而语,措辞之间却是明了,这是一份,为“恩师”讨回公道的决心。 但是,让蝶雨唤心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个陪伴了自己二十年的瘫伯就是自己的父亲,而这杀死自己父亲的凶手,竟也是自己如今世上唯一的亲人,他的哥哥“公上信”。 然而,此时此地,唯一不知道“蝶雨唤心”就是瘫伯的亲生之子“公上誉”的人,却就仅仅只有唤心一人。 欧阳清风知道,想要将事情交代清楚,如今只捅破的这张“纸”是远远不够的,还有一张“纸”也要将其戳破,才可让事情有所飞速前行。 “唤心。瘫伯原名公上瑾,你”欧阳清风心中实在矛盾,他不知道该不该说出这件事,如果蝶雨唤心与公上信一样,是一个将“复仇”视为人生终点的人,那又该如何。虽然,蝶雨唤心不懂武功,但是他在洛城所展之“才华”也的确令人,不容小觑。 “我是瘫伯的亲生子,对吗?”蝶雨唤心依然面目冷淡,好像这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一般,语气之平和,好似再说他人之事。 “唤心?!”欧正阳见师弟如此反应,便是一惊。同样为之心中一怔的,还有铁千魂。他正瞪着一双邪目,看着自己疼爱的小师弟,不知是该出言安慰,还是静观其变。 “瘫伯对唤心,与二位师兄相比,截然不同。我们三人同时,同为师傅收留的弟子。而瘫伯每次看我的眼神,却甚是不样。他从不会这样看师兄,更不会这样看师傅。唤心原本只是猜测,瘫伯与唤心有所羁绊,颇有渊源。如今,听风哥言语之中,如此不定。若是父子,那也并不是一件,说不过的事。”蝶雨唤心看着众人,缓缓而道,语气只平静令人心生一阵诧异。 “唤心自知,只要是人,便都有出处,而父母也早晚都会入土。只是师傅与瘫伯并非罪大恶极之人,生平也未犯过什么过错。”蝶雨唤心摸着腰间的“封月锦”,此乃施圣德所赠之物。他双目泛出一道略带红晕的金芒开口道“他们为何要死?为何要为人斩杀?唤心想不明白。师傅与瘫伯的这个公道,唤心定要讨来。” 魂c阳c风三人,此时已是惊讶至极,一个二十刚至,初入江湖的药从。言语之豁达,决心之坚定,思绪之独到。乃是天下常人所不及。 “而你们方才所言,杀害师傅瘫伯之人”蝶雨唤心看着众人的神情,或惊或讶,但也丝毫不顾。此刻,他皱着眉头,眼中金晕已是渐渐化为微淡的赤色,继而又道。 “杀人凶手,公上信,就是我的哥哥,他” “唤心!够了!你不该什么都知道!”欧正阳听着师弟,如此妙算。便也当即打断,或许这对于常人而言,这些如同晴天霹雳的事,在蝶雨唤心的眼里不过只是天上的浮云。但,他不过只是一个年过二十,心绪稚嫩的郎中。正阳护其心切,便也不想再让这师弟继续说下去。 “可是大师兄,唤心一紧都知道了。在草庐的时候,唤心就说了,杀死瘫伯的人若非至亲就是故友。”蝶雨唤心目露赤红,看似心绪激荡,但话声听来却已然平淡无奇,如静湖止水,毫无波澜可言。 “可是,公上信,是你的亲兄长。唤心,不如你还是先回花”欧正阳见师弟已知事情之纠葛,护弟心切之间,实不愿让这唤心经历如此残酷的事变。 “不,唤心不惧亦不忧。公上信,是我的兄长又如何。唤心并不识他,此人应当如何处置,唤心便是如何对待。在师傅与瘫伯的公道面前,任何人都如同尘埃,不足一提。”蝶雨唤心一边说着,一边看向身前一侧的欧阳清风,浅行一礼,已示此言并无冒犯。 “有劳清风哥,将鬼门与公上家的事情,于此说清。唤心愿意为了师傅与瘫伯,为了这世间的公道”蝶雨唤心的双眸依然清澈,此时眼神之中的红晕渐渐退去,只留下一层淡淡的金纱,他轻吸一气,继开口道。 “唤心愿与那公上信,全力一搏。不论智斗,还是武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五章:不屈 通往天海城的官道上,阳光明目,恰到好处。五人三马,正悠悠而行。如此的行速,并非是那驾马之人不愿速行。实在是因为,众人此时疲惫万分,再加上带着一个昏迷不信的伤员,这行速自然也就慢了。 欧阳清风正是五人之一。趁此缓行休整之时,他将自己所知的一切有关二十年前“公上灭门”一事的消息,尽数吐露给了花谷的三位郎中。而蝶雨唤心,也在此时得知了自己已是公上一族仅存的后裔,二中之一。但他并没有像其他同伴预料中的那样,表现得黯然神伤。 “真没想到,世代行善,声明浩荡的公上一族。竟然是西都派来我东城的奸细。”欧正阳看着座下行马的鬃毛,语气凝重的说道。 “那公上瑾当年为什么会大义灭亲?他与我家老家伙,又怎会协同各路英雄讨伐迦罗呢?”铁千魂一脸疑惑,看着清风开口问道。 “据说,那迦罗扎根东城之后,为得民心,四处行善,救灾铲匪。其座下子嗣后裔,也秉承这一家风。当时迦罗欲起兵,迎合外军拿下东城,家中子嗣大多都是反对的。未料起兵未成,公上一族却是一阵内斗。”欧阳清风看着铁千魂,时而用手挡抚这身后的巴进,接着说道。 “当时公上一族大乱,公上瑾正在天海外出,顺带一提,他当时在天海城救了一个孩子叫奎英,此人也是我鬼门第一任的鬼影剑。奎英自由乞讨,二十岁跟随主公,其目的,就是为了帮公上家,逃过一劫,可未想” “哎呀,我不要听什么奎英啦,你继续说公上家的事。”铁千魂此时已是全神贯注,容不得一颗沙粒,他打断清风的题外话,焦躁道。 “公上瑾收到急报,家中有异变,便从天海赶回淮安,途中他竟遭遇到国廷的追捕,因为当时而言,公上迦罗叛变,就是公上一族的不忠。军部得知,当即下令,凡遇公上一族者,斩立决。情急之下公上瑾想到了当时还是药王草庐长徒的施圣德。他们二人似乎早有交情,置于施圣德是如何救得公上瑾,我就不得而知了。我只知道当公上瑾返回公上老宅的时候,家中已是尸横满地。同族的叔舅长辈,包括父母在内皆已被迦罗及其当时手下的部将斩杀。之后发生了什么我也没有听叶军师说过,总之最终还是以公上瑾与施圣德为首,协同其他同道一同联手,镇压了迦罗。” “镇压?不是应该处决吗?”欧正阳听到清风口中所言,也是心中疑惑。即便那公上伽罗实则不死之身,但想要斩杀也并不是不可能的事。 “嗯,的确,这样的人应该被斩。可是,没办法。西都虽然军力不如东城,但蛊惑邪术数之不尽。为了平息战乱,当时两国签下了不战条约。而契约的根本,就是东城国廷不得斩杀伽罗,只可囚禁。”清风望向正阳,言辞之间,早已是一改平日,郎当之色。 “迦罗被关在哪里?”铁千魂此时最关心的,就是那为祸天下,还有着一副不死身躯的“魔头”现在身在何处。 “主公灭门公上一族,就是为了知道迦罗的所在。只有公上瑾知道,只可惜此人已死。”欧阳清风带着惋惜的语气,回应着铁千魂的话。 “所以,鬼王收养公上信,就是希望他从瘫伯的嘴里套出,迦罗的所在对吗?”此时唤心的表情竟如同事不关己一般的平淡,唯有那常年平摊的眉心,此时却是稍有隆起。但这并非是伤心亦或者难过,这是一副因思考而致的表情。 “是,只要杀了公上迦罗,西都便没有那么棘手。他们常年生活在沙漠之中,资源匮乏,如果明争,西都必败于东城。就怕这迦罗,不知何时又要在东城境内起兵。”清风看着唤心,忧忧而道。 “起兵哪有这么容易,你这个酒鬼又说胡话。照我说,就让国廷出面,斩了这厮,一了百了。”铁千魂一脸不削的笑道。 “千魂,这你可不知了。国廷斩杀伽罗,破了不战条约。西都出师有名,恐怕还能去他国求的援助。东城这块肥肉,谁不想吃呢?再则西都除了迦罗之外,常年派有异党潜伏在东城。一,是为了随时注意迦罗的安全。二,是为了随时增员迦罗,如果有一日迦罗侥幸跳脱了东城的镣铐,那么他们便可随时起兵。西都虽是邪魔外道之辈,但依然不可小瞧。”清风此时话语格外认真,只因此时关乎东城兴亡。 众人听到清风的话,顿时感到失态的严重,原来施圣德与瘫伯的死不仅仅只是公上信的一己私仇,这更有可能是一件关系到国建安危的事。而他们接下来要走的路,更是需要步步谨慎,如有不慎便可能铸成大错。 想到这里,众人都低下头来默不作声。对于三个初入江湖的花谷郎中,国家的安危,实在是一个难以背负的话题,莫说铁千魂与蝶雨唤心,那怕向来顶天立地的欧正阳,恐怕都难以抗下如此大的责任。 “那我的娘亲呢?与此事有关吗?”唤心的问切,打破了众人的宁静。而他所抛出的这个问题,也不禁让魂c阳二人想起了二十年前,苏嫣的遭遇,那是非人的对待,进而咬舌于桃林,含恨而终。 “苏嫣。”铁千魂带着苦涩的话声,开口道。 “苏嫣”唤心重复着这个名字,他依然面无表情,唯独眼神之中出现了一丝念想。 “苏嫣之容貌,据说是惊为天人。直到现在,在东城还是偶尔可以听到这样的民谣。天上白云照清池,淮安的贤人跪苏嫣。如问苏嫣魂归处,月圆之上见苏颜。”欧阳清风的心情似乎已经抛弃了方才的沉重,只因他不知道苏嫣在临死的时候遭受到了怎样的折磨,他看了看蝶雨唤心,又开口道“怪不得唤心弟弟你啊,明明是个男儿身,却生的这么漂亮。” “苏嫣” 唤心听着欧阳清风的话,仿佛自己的母亲就坐在自己的身后,与他一同抓着行马的缰绳。只是这个从小就没有体验过母爱的男子,实在想象不到被母亲拥抱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感觉,他只能靠想象,靠猜测,只是这一切他都不会浮现在自己的脸上,因为他从来就是这样的,挂着一张冷若冰霜,美如玉偶的脸。 “诶!唤心,听说你娘”清风此时,好像也是心绪稍有松懈,见这从未见过娘亲的花谷旧友,也是热心一起,想要多作介绍。 “既然,娘亲与我们接下来的事情无关。唤心以为,还是莫要再提了吧。谢谢你,清风哥。” 蝶雨唤心并非是一个冷血的人,他知道人死不能复生。苏嫣既然与后事无关,那也就没有必要在听到有关她的事。因为,苏嫣这个名字,只会让此时的唤心心觉悲伤,甚至还会影响到日后的决断。 至于苏嫣与公上瑾的过去,苏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蝶雨唤心,一定会去追寻,只是这一切都要等到事态平息之后。 唤心此刻,双目泛着淡淡的红晕。他知道自己的立场极为特殊,左手是自己的恩师c兄弟。右手则是自己的“家仇”。但是,不论左右如何为难,此时的蝶雨唤心却是非常的清楚,自己的路要怎么走。 ‘不论如何,唤心定要为师傅和瘫伯。讨回公道。’ 五个人就此般一路行程,一天一夜。赶到鬼门之时,已是次日饷午过后。 清风带着众人行至鬼门的正门之前,看着守卒微微一笑开口说道“我与巴将军归来。巴进身负重伤,快快开门,将他送入地妖殿交于孙莫芳,孙将军。” 孙莫芳,孙思英收养而来的养女,二人以祖孙相称,孙思英故去之后,便由其孙女掌管“地妖殿”的事务,其医术之精湛虽稍逊于当年的孙婆婆,但是妙手回春之技,在她的手上已然并不是什么难事。 “是!”一个守卫长低头行礼,差其部下将大门打开,便又开口道“不知将军伤势如何?” “”巴进虽然此时已是半醒半晕,但对于士卒的“慰问”显然已经懒得回答,他伸出一只手,向外反招,以示驱赶之意。 “这三人,乃是远道而来的花谷宾客,你速速入殿通报。切问主公是否愿见,若主公不见,还请将他们领至叶军师处,我稍后便会去天妖殿,拜访军师。”欧阳清风踱马入门,他回头向着三位故友,点头示礼,便急忙带着巴进向着鬼门的医宫—地妖殿,而去。 守卫长看着清风离去,便也向着鬼门之内匆匆而行,但是他并没有如清风所说,将那花谷而来的三位郎中通报于鬼门的主人—秦摄渊。而是直径冲进了“鬼剑营”中。 “公子!!公子!!!”守卫长一路小跑,一直走到了公上信的军帐门前,跪地行礼,低声而语。 “公子!!欧阳清风回来了!!!” 公上信此时,正手握帆布,擦拭着手中的“神兵”。听见守卫长的话,公上信已然气息平稳,语气沉冷的问道“巴进,回来了?” “回来了!”守卫长急促道。 “回来的,是巴进,还是卓烈?”公上信放下手中擦拭的“神兵”,身子轻轻向前一探,带着低沉的话声,又问道。 “小的方才说出暗号,问他伤势如何,他做了一个驱赶的手势。” “如果是卓烈,他应该是轻抬眉尖,口说无碍。”公上信此时显得有些失望,他派出公上卓烈刺杀巴进,如果得逞。那么这个面容c身形与巴进完全一样的下属,便可在不知不觉中代替巴进,掌管“鬼刀营”。而正如当初所说,公上卓烈如若成功斩杀巴进,便假装身受重伤,并已“抬眉,无碍”为暗号,让公上信知道,现在掌管“鬼刀营”的将军究竟是谁。 “所以,那巴进是本尊?”公上信心中不甘,语气低沉而又问。 “是是本尊。”守卫长道。 “那么,他真的受了重伤?”公上信目放冷光,接着问道。 “是。看似非常严重,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欧阳清风已经将他送去地妖殿,交于孙将军处理。” “巴进定是与卓烈交过手,一旦他见过卓烈,便绝对不能让他开口”公上信思索片刻,又开口道“你稍后代我传话给孙莫芳,就说莫要为军中事务太过操劳,即可。”公上信并不是一个将计划作死的人,不论如何只要能够达到目的,他都不惜为了这个目的,而多开辟几条道路,那怕是要绕行远处,甚至兵行险招。 “是!” “对了!公子!鬼门之外有三个花谷郎中想要见到主公我应该”侍卫长起身之际,突然想起门外的三个“客人”,便又浅行一礼开口问道。 听到“三个花谷郎中”,公上信顿时心中一紧,不免想起那被自己一念错杀的父亲,以及父亲临终前所交代的话,“蝶雨唤心”这个名字就像一层帘幕,照在公上信的心里,久久挥散不去。 “几个人?叫什么名字?”公上信虽然心中略有起浮,但他依然克制,语气平稳的问道。 “三个人,叫什么名字。恕属下失职,属下并未过问。”守卫长低着头,毕恭毕敬的回答者公上信的问话。 “这样,你去通报给秦摄渊,就说门外有三个花谷众想要见他,看似并不友善,即可。”公上信一边说着,一边又拿起“神兵”,凝神擦拭。只是,现在对于他来说,杀了巴进,已经并不是一件最为重要的事。他要寻到自己的弟弟“蝶雨唤心”。 鬼门—地妖殿 “将军”一个学徒,从一间病室的门外探出身子,看着那孙莫芳正在为一个身材魁梧健硕的男人,施针救治。男子上身,头绑黑布长条,留着整齐的络腮短须,静静的躺着,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 “进来。”孙莫芳全神贯注的将一根根金针扎在巴进的身上,每一个穴道之间的牵动,都极为精妙。但是如若不慎扎错,那怕一针,都可能让这个体壮如牛的莽汉,一命呜呼。 “将军,方才守卫长经过我营之时,说”学徒一边半屈着身子,一边低声弱语,似有一副闺秀之相。 “说什么?真是的,莫要这般吞吞吐吐。我这里还有病人呢。”孙莫芳一席黑色束衣,手带半指皮套,外披着一件短袍,衣裳四周绣画着“花谷”独有百刺雕纹。此女留着仅仅过耳垂的短发,一双眼睛炯而有神,鼻梁翘挺,嘴唇虽宽而薄,似有一副巾帼英女之风。若说她是一个施医救人的大夫,倒不如说她是一个干练潇洒的女将,要更容易让人相信。 “是秦信,秦将军托他带的话。”学徒面露一丝羞意,面带微笑,手指半掩着面颊,低声道。 “是信哥哥的话?快!说!!”孙莫芳听到公上信着人带话,便是略带喜兴的放下手中的“病人”,从床边坐起慢慢走到了到了学徒的身边,凑上耳朵,欲闻其言。 “嘻嘻,也没什么。秦将军说,将军你莫要太过操劳军中事务。” 孙莫芳听到学徒的传话,淡淡而笑,低头沉思,如同一个春心肆意的少女。自从十二年前,年仅十六的孙莫芳在鬼门的马厩与当时年过十八的公上信相识,她便被这个龙眉凤目,一身英气的男子所吸引。而公上信也一直是对这个孙莫芳温柔有加,二人如同春头枝上的鸟儿,时而依偎,时而互道心中琐事。而对于公上一族的灭门的事,公上信也是毫不避讳,直言相告,并且希望这孙莫芳助其一臂之力。 “这秦将军真是贴心。知道将军日夜操劳,守护鬼门上下万人之康。如今,又送来巴将军这个大病号。想来,孙将军你,也真的是辛苦,稍后定要注意休息才是,莫要浪费秦将军的好意,嘻嘻。”相比自己的祖母孙思英,孙莫芳则是一个待人较为随意的女子。其担任鬼将的三年之间,孙莫芳与座下的学徒少有师辈之分,有时候她与殿中的门人,则更像是姐妹,只是这个女子有时候却煞有大将之风,带领妖殿一众便也已是绰绰有余。 “你先退下吧,小丫头那么好管闲事。医经里的芳草都背熟了吗,功效之间的融配。我可是要考你的!”孙莫芳此时一脸半真半假的严肃,惹得这小学徒竟也是噘了噘嘴,愁眉而去。 孙莫芳见屋内无人,她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巴进,心中暗思道‘巴进刚被送来。信哥哥,就着人捎话,要我多加休息。’孙莫芳看着巴进,她似乎已经明白了公上信的话中之意。 ‘信哥哥的意思是,吊着他的命,无需全力医治,不死便可?’想到这里,孙莫芳便赶紧坐到了巴进的身旁,单手一挥退去那原本刺在巴进身上的金针。她单手发出五道探魂针,一阵细听诊脉之后,便又举起手中金针,向着巴进的伤口四周,慢慢扎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六章:祸事 鬼王殿中,三个花谷郎中由守卒通报,此时已经赫然站立在秦摄渊的面前。他们凝视着身前,高台之上的鬼王,那对如鬼似虎的双瞳,正看着座下的郎中。那如山石神柱一般的身躯,坐在王座之上,稳如泰山。 秦摄渊冷视着座下,这个面如瓷偶的年轻郎中,心知此人便是当年药王带走的公上之后,公上誉。如今鬼王只知公上信前去花谷斩杀了药王,但其是否与公上瑾见面暂且不得而知。如此一来,这蝶雨唤心的心向自然也是,无从考量。 此时王殿之中,鬼门除了一众护卫,便也只有叶天心陪伴秦摄渊左右。她看了看堂下的花谷众,三人成排而立,眉目之间各有所思。一人面目邪魅满腹憎恶,一人眉宇之间正气浩然,而另一人则是面如池花,神色冰冷。‘公上誉?’叶天心看着蝶雨唤心,心中暗叹。 天心轻轻摇着羽扇,集中神思之间,却想暂且一测三人高低。置于这公上誉,究竟心向于何处,也只能稍作试探,仅此而已。想来,这花谷一众,也是年纪尚轻,天心以为,只要稍作“玩笑”便可,也是无需太过刁难。 “你们来我鬼门,求见鬼王。礼应随我鬼门之律,行以跪礼。怎可大身而立,如此失礼?”叶天心轻摇着手中的金边羽扇,她并非在意这三个郎中是否敬于鬼王。叶天心只是想看看,这花谷派来的三个初出暖巢的郎中到底身怀,几斤几两。尤其是这眉宇之间酷似公上信的花谷郎中—蝶雨唤心。 铁千魂听到叶天心的话,顿时心火猛生,一脸憎恶,咬牙切齿。隐约之间,喉间发出阵阵低鸣,如欲战的蛮狼,备战在即。 “恩师施圣德,死于鬼门之手。我等又怎可在这鬼门,行以跪礼?如此不孝之举,怒我等不能遵从。还望阁下,莫要为难。”欧正阳双手轻做一辑,一为尽以礼数,二为告知叶天心,此行三人并无恶意。虽然,从道理上说,花谷三人本就不必对于他派掌门行跪礼。但,欧正阳为人向来以正道为先,礼数为重。如此明白的道理若是直说,反而显得不太体面。倒不如另说他由,也不会落得话柄,引起不必要的冲突。 “你花谷众,来我鬼门追寻恩师被刺之由。且不说我鬼门根本没有刺杀施圣德。你等如此之态,便无议事之诚,从何而说?当今天下,见鬼王而不跪者,有三种人。国廷重臣,他派掌门c管事。还有一种,便是死人。”叶天心将羽扇轻轻遮面,她丝毫没有放过座下郎中的意思,紧逼而道。 蝶雨唤心看着叶天心,他自知此女口中所述“跪礼”之邀,本就是无理之谈。而这个看似机敏的女子,之所以如此咄咄而逼,理由也许有两个。其一,她在做试探,想看看自己与二位师兄究竟有多少能耐。其二,此女深知花谷此行意在问罪,为了不让鬼门太过被动,故先抓了花谷的把柄,也好平衡彼此的作势。 原本三人之中,应以欧正阳为主,与鬼门话事。但如今看来,蝶雨唤心不得不开口,他冷视着叶天心轻声道“所以,我们要在此,向前辈行以大礼?”。此言一出,听来似有屈从之意。 “是。”听见蝶雨唤心如此询问,叶天心也是暗叹其稚嫩之色,羽翼未丰。 “阁下,也知。我们此行是为了追寻恩师被刺之缘由?”蝶雨唤心那平淡的语气,一脸的淡色,莫说是叶天心一时看不清,唤心话中的用意。就连身旁的两个师兄,都猜不透这小师弟的心思。 “是!”叶天心沉思仅仅一瞬,但心中却是暗兴,静待这年轻的晚辈,之后如何作言。 “那么,请恕我等,无法从命了。”蝶雨唤心此时双目之中略显星芒,他的语气相比方才也是少快半分。 “哦?为何?”叶天心闻后淡淡一笑,从王座的高台缓缓而下,行至唤心身旁,淡笑一语。她站在这花谷郎中的身前,欣赏着这难得一见的妙容,和那清澈如泉的双眸。但,叶天心并不是一个见得美男便会乱了心智的“俗女”。她虽然细视唤心的脸庞,但心中却是在做着一番盘算。 “向门主行以跪礼,乃是贵派之门律。但这跪礼,不论在哪儿,都属大礼。世间男儿,可跪天地c国主c父母c恩师。我等恩师惨遭毒手,虽说鬼门仅是嫌疑之惑。然而,又有谁会去向一个杀了自己师傅的嫌犯,行跪礼呢。倒是阁下应该,行礼赔罪。”唤心言辞听来激烈,但面容却已然淡定,语气平和,缓缓一道。 “哦?此话,怎讲?”天心依然羽扇遮面,嘴角微扬,也是众人所见不得。 “恩师遇害,矛头直指鬼门。若是你鬼门所为,那此话便是自然。若不是你鬼门所为,那也是因你鬼门而起,所犯之祸,牵连家师。难道,你们不该赔罪,不该为我的师傅,负责吗?” 唤心此话一出,在场众人唯有叶天心一人,不觉惊讶。纵览天下,同龄之中,无人拥有像蝶雨唤心,此等的勇气。更不会有人,如此毫无忌惮的在鬼王面前这般“造次”。 “当然不该。可以陷害我鬼门的办法,实在太多。他们也未必是要杀了施圣德,才能陷我鬼门于不义。故而,有错之人不在我鬼门,而在于那幕后的恶人。他才是祸首,才是根源,与我何干?如果,他杀的是国廷高官,甚至皇室宗亲。难不成还要我鬼门,满门负罪不可?” 天心闻得唤心言辞,淡淡一笑,心中一定,开口辩驳,也是丝毫不让。只是,此刻的叶天心,却不想座下花谷三人这般认真,依然淡淡微笑,藏于羽扇之后。 叶天心话声一毕,众人默不作声。天狐,微微一笑之间,便轻轻望向王座。她看着自己的主公,眼神之中,对于堂上的花谷三人,也是似有些许认可之意。 而对于秦摄渊而言,眼前的三个郎中究竟有多少修为实则并不重要。他现在想知道的,是公上信是否已经见过自己的父亲,是否已经知道了公上迦罗的所在。而如今唯一可以让鬼王解开这些疑惑的,就只有一个办法。 在公上信的面前杀了这个蝶雨唤心。以此来判断,公上信是否知道自己的弟弟是谁。如若知道,那么公上信是否见过自己的父亲—公上瑾,又是否知道公上迦罗的囚处,便可基本确定。 但是,这蝶雨唤心毕竟是花谷之人,不可明目张胆说杀便杀。既然要杀,就一定要有所口实。而如今这个口实,确已近在眼前。 “花谷之人,你等所言各有其理。但是在我鬼门,自有我鬼门的规矩。在这里,只有先守规矩,才有资格说道理。”秦摄渊慢慢站起身子,向着座下众人,话声淳厚,定心一道。 见鬼王霸语一出,毫无道理可言。铁千魂此时已无再忍之力,眉目一皱,开口大喝“你我都知道!杀了我师父的人,就在你鬼门之中。此人非但杀了我的师傅!就连瘫伯也没有放过!瘫伯只是一个常居于我草庐的门客!为什么要死?!你们现在把这个人交出来!我便饶了你鬼门一众贼将的性命!!”铁千魂就是这样一个,爱恨分明,不自量力,不分场合的人。 虽说这样的人一般都不会活得太久,但无奈这个铁千魂也的确是有几个骇世的绝技傍身,纵使如此的不自量力,也已然活到了今天。 “千魂!!”欧正阳听到铁千魂的“狂言”,便知这个师弟又被那一股热血冲昏了头脑,但此时想要拦下却已是不及。千魂非但口出狂言,竟将瘫伯的死也一并说出了口。欧正阳知道,瘫伯就是公上瑾,而叶天心与秦摄渊也同样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这瘫伯的身份。他瞪着眼睛,看着千魂,自知大事不妙。此言一出,这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都无法预料,而且一定不会是好事。 ‘瘫伯?公上瑾?死了?!’秦摄渊与叶天心听到铁千魂的话,他们并不关心眼前的这个轻狂的花谷郎中,对鬼门的不敬。而是,那公上瑾,是不是真的死了,而杀他的人,又是否就是公上信。 众人皆知,杀害药王的人就是公上信,但是瘫伯乃是公上信的亲生父亲,而且已是二十年未见。秦摄渊虽然经历过无数的战争,不尽的勾心斗角。但是公上父子二十年未见,难道他初见其父便能下手斩杀?此时此刻就连鬼王,也露出了一丝疑惑。秦摄渊看了看座下的叶天心,只见天心轻轻闭目思绪片刻,当她再次睁眼时,秦摄渊从这个女子的眼神中,看到的竟也只是一个不确定的眼神。 是谁杀了瘫伯,杀了公上瑾。在没有看到确凿的证据之前,鬼王与天心都不能随意下了定论。他们四目而对之息,仿佛进行了一场谈话。 天心轻轻点了点头,秦摄渊便知此时,事情已经发展到了何等的地步,则必须要有所动作。因为瘫伯已死,如果还有知道迦罗藏匿之处的人,那便只有公上信。一切行动迫在眉睫,必须马上试探出公上信,是否见过自己的父亲,是否知道公上迦罗的所在之处。置于这公上瑾究竟是怎么死的,对于秦摄渊与叶天心来说已经不再重要了。 “你叫什么名字。”秦摄渊看着座下的铁千魂开口问道。 “铁千魂!!” 秦摄渊慢慢走下台阶,行至三人身前。此刻看来,就连那三人之中,身材最为高大的欧正阳也要矮其半首。鬼王就像一头披着虎皮的巨熊,站在三人之前,一双鬼眼冷视着千魂,开口缓道。 “既然,你想要斩了我足下八将,灭我鬼门。那就随我去鬼剑营的演武场,我一人独战你等三人,如何?”秦摄渊一边说着,一边轻掸肩膀,将那披于肩上的长褂,轻轻掸去少许褶皱。进而看了一眼,身前的三个郎中,又开口道“倘若你们能让我秦摄渊溅得一丝血迹,我便下令斩下八将首级,赠予你等。但,如果你们死在了这演武场,我便着人将你们这三具尸身包裹妥当,送回花谷。” “好!打就打!老子一人,便能斩你!!”铁千魂闻后不假思索,紧而答道,言辞狂妄,乃是丝毫不知天高地厚。 欧正阳此时已是双瞳紧缩,鬼王的话声刚毕,还未等自己做出反应。未想那生性顽劣的师弟已是口如惊雷,紧回鬼王,丝毫不经思索。 就在铁千魂出口回应,话声刚落之时。蝶雨唤心已是胸口一紧,他知道这就是给鬼门一个很好的理由,将花谷药王草庐全灭。如此一来,非但会将花谷置于无比尴尬的境地,恐怕也同样顺了那,刺杀恩师的幕后真凶之意。 “且慢!” 想到这里蝶雨唤心便紧接千魂之音反答而道。他轻轻瞟了一眼,身旁的二师兄,双拳作辑鞠礼行于鬼王,又开口道。 “前辈,我等三人此行,并无争斗厮杀之意。我派花谷,本就是济世救人之帮,深得江湖同道的赞许。倘若我等今日被鬼门斩杀,届时莫要说是我花谷,就连原本与此事无关的其他江湖门派,也会借此机会问罪鬼门。若鬼门就这样成了众矢之的,岂不是更加随了他人之意。一代鬼王,英明盖世。怎可做那他人借来,手中利刃。而这把利刃现在非但架在了我们的脖子上,甚至还顶在了鬼王前辈,自己的命门之上。故然,若前辈非要与我等三人一战,不论胜败如何。前辈都已经输了,还望前辈三思。” 此时,不单众人闻声而惊,就连叶天心也是松开了眉头,扇遮口鼻,淡淡而笑。她原本只想试探花谷三人的虚实,可未想这蝶雨唤心的思虑竟如此周全,而且其思之敏捷,更是世间罕有。 叶天心之所以笑,不仅是因为她看到了一个稀世的俊才,更是因为从这郎中的话语,叶天心知道了另一件事。 ‘这蝶雨唤心与那公上信并非同流之辈。至少,现在不是。’ 秦摄渊看着蝶雨唤心,他仿佛是看到了另一个叶天心,在向自己觐言。只是这个弱冠之年的郎中,谈吐之间更好似当年的公上瑾,而其之容貌则更像是曾经淮安城内,那个月容极智之女—苏嫣。 此刻,秦摄渊虽然已是看出这蝶雨唤心乃是一个稀世的英才,但他始终还是公上家的后裔—公上誉。 “你可知,你本名公上誉?”秦摄渊见唤心之才,实在没有兴趣再做周旋,他干脆捅破众人之间的薄纸,开口言道。 “我知道!但是这蝶雨唤心是恩师赐予的姓名。师傅更是唤心的养育之人。他生前为人贤善与世无争,不该为人所斩。斩我恩师之人,不论是谁。唤心绝不放过,定要向他讨回公道。”唤心那眼中的金芒随着言语渐渐淡显,他慢慢抬起头看着秦摄渊,开口道“若前辈觉得,不斩二师兄,难抚门威。那么唤心愿意代二师兄受过。且不必,我三人与前辈一同赴场比武我唤心一人,足矣。” 秦摄渊低头看了一眼这身前的花谷郎中,见其一对金晕双瞳,所散之气息,如同当年军帐之中的公上瑾,言辞之平,却又有丝缕拼杀之意。鬼王面不改色,依然一脸庄严,转身行步之间,淡言一声“你可知,你此行十死无生?” “唤心知道。只是唤心也很想看看,那个人的反应。”蝶雨唤心语气依然平静,这样的话,这样的语气,就连秦摄渊都不禁心中小叹。 “哦?谁的反应?”秦摄渊此时一改往常冷面之色,他露出一丝好奇,开口问道。 “公上信。”蝶雨唤心静静的看着地上,语气平淡道。 “好!那就无需多言,我们走吧。”秦摄渊轻甩身后披褂,随着一声话音,向着殿外踏去。 众人此时,已是全身怔滞。见唤心紧随秦摄渊的脚步,这才慢慢踏出重步,跟随其后。 此时再看铁千魂,却见他一脸的恨意。原来自唤心开口起,欧正阳便一直死死捏着这顽劣师弟的手腕,只怕他又是不忍开口,道出祸事。而如若不是欧正阳此番压制,恐怕这铁千魂也不会如此的安静,任凭唤心与那秦摄渊互道。 叶天心慢慢的跟在众人的身后,她现在心中所知晓的,是这蝶雨唤心虽然身为公上信的亲弟,但其心术却非同道。而其心之所向也并不在其兄,倘若就此被斩也是实乃可惜。 想到这里,叶天心慢慢加快了脚步,走到了欧正阳的身旁,她用羽扇轻点正阳的左膀。只觉欧正阳此时,臂膀之紧,如同拉近的弓弦,似有破阵救弟之感。 欧正阳见天心轻点,便也这首一探,看着叶天心,却不知这个一脸微笑的女子,此时想要对自己说什么。 而当叶天心以极其细小的叹声说道时,欧正阳那张战意百显的脸,却慢慢松弛而下。 “我有办法救你的师弟,只要你肯帮我做一件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七章:开战 舒适的阳光,迎面的微风,飘扬的旗帜。 本是风和日丽的光景。但此刻却显得有些阴沉。 秦摄渊背着手,面无表情的缓步走在前往营地的路上。 花谷众人跟随其后。欧正阳看着眼前那人似缓实急的步伐一一落下,虽然无声在耳,但心中却好像有一个战鼓,随步渐响。风雨欲来,黑云压城。这就是欧正阳此刻最真实的感受。 ‘希望我们兄弟三人此行安然,若事不可为,也定要想好退而之策,万事皆等回谷,再做打算。’ 想到此处,这位花谷的大师兄看了看身侧的两位师弟,不了察觉的轻叹了一口气。 叶天心碎步而行,走在此行之末,身后有八名身着布衣的侍卫随行。暗处则是有鬼王亲自调教的两名身怀绝学的高手如影跟随。为保天心的周全,这二人轮番看护,日夜不息的盯守着这个鬼门的“天狐”。自从十年前,欧阳清风挟持叶天心逃出鬼门,秦摄渊便开始考虑到了叶天心的安全之策。对于秦摄渊来讲,身边可信的人并不多,死一个便少一个。如今,叶天心可谓是秦摄渊唯一可信的人。 鬼剑营的操场上响彻着士卒们的操练声。瞻军台上的公上信正坐在一张木椅之上,凝视着场上的数千士卒操习手中长戟,或劈或刺。行动之整齐,军威之浩荡,纵观鬼门上下,恐怕也只有鬼王座下的鬼兵,才能有如此的气势与军容。 “公子!秦贼已经带着花谷众,往这儿来了!”公上信的身旁站着一个面色焦急的男子—公上允。他听着众士卒的振振喝声,心中烦乱浑然而生。 公上信默不做声,静静的看着士卒们的行操,不时还挥舞着手中的令旗变换兵阵。 公上允等了半刻不见自家公子回话,忍不住又道“定是我们杀了药王,秦贼领着这帮江湖郎中,到我鬼剑营寻仇来了!!”公上允紧握腰间的长剑,咬牙切齿道。 “若是问罪,他便不会把手无缚鸡之力的叶天心也带来。”公上信瞟了一眼身旁的部下,若无其事的挥了挥手中的令旗,身上的黑甲也随着那挥动,发出隐约可闻的咔响声。 虽然公上信依然淡定自若,但是身旁的公上允却难掩焦急的神色。 洛城之乱,公上信从座下十二死侍之中派出二人,“戏子”与“公上卓烈”。他们一人作乱,一人则是负责刺杀前去平乱的鬼将。 “戏子”思绪诡异,杀人于游戏之中。“卓烈”,刀法精湛,可破风碎石。 然而现在,此二人却都没了消息。今日珦午,巴进安然归来,可知那公上卓烈已被巴进斩杀。这让公上允的心中生出一丝惶恐,虽然他跟着自己的公子那么多年,对于公子的智计武功,都有着绝对的自信,但偌大的鬼门,经营了那么多年的势力,终究不是一个公上信可以轻易绊倒的。 虽然有一帮与公上允一样效命于公子的同道,还有这些年安插在鬼门之中的各种暗钉,但真论到正面实力,公上信与鬼门之间的差距依然悬殊。何况鬼门还有着一个七窍玲珑的叶天心,一个高深莫测的鬼王。若此刻,信之计谋已经被识破,再不另做打算,便就是坐以待毙,任人宰割之态。 对于公上信而言,在这样的形势之下,以他的谋略与雄心,即使自己的计划被打乱了少许,只要不影响到最终的结果,他的确没有必要好似公上允这般焦急。可是,此时此刻,公上信的内心也的确没有外表看来,如此的淡定自若。 “报!”一个士卒一路飞奔,神色神色慌张。他跪倒在公上信的面前,双手作辑,口中促道“将军!主公与叶将军带着三个花谷众,踏入我营演武场!” 公上信默不作声,看着士卒。他抿动五指搓了搓掌心,脸上原先的三道疤痕,此刻已是仅剩两道,时刻提醒着自己,曾经做了什么,不管是否是其本意。而现在,公上信可以做的,唯有牢记父亲临死前的嘱托,有一个叫做“蝶雨唤心”的花谷郎中,是自己的弟弟。 “三个花谷众,分别叫什么?”公上信道。 公上允此时闻声,却是一脸不解的看着公上信,他只是觉得现在这种时候,那还能有闲心,关心那些江湖郎中的姓名。 “属下不知,从年龄上看,三个郎中都较为年弱。”士卒低头答道。 ‘演武场乃比武之所。秦摄渊贵为鬼门之主,不可能屈尊与花谷弱冠的晚辈比武。叶天心不懂武功,更不会与任何人厮战。将他们三人带来我鬼剑营的演武场,必是要让我看些什么。’ 公上信依然盯凝着前方,猛然起身,向着演武场急行而去。他知道自己即使不去,也躲不过秦摄渊,倒不如就此一探究竟,也不免日后将自己置于蒙蔽被动之境。 公上允见状急忙跟上,但还未跟随几步,却见公上信抬手而阻,便只能停下步伐,带着心中的忐忑,望着主子的离去。 晴空之下,鬼门—鬼剑营的演武场,结构如环形。四周高台如楼,皆为观望之用。台下则是一处决斗场,决斗场同样成圆形,地上铺着一层薄沙,供人比武切磋,厮杀之用。 叶天心带着欧正阳与铁千魂站在观台之上,她的身旁站着八名束服男子,虽然他们并没有穿戴盔甲,但从身形眉宇之间,可见这些人的武功,绝对不止是出尘这样简单。 铁千魂此时低着头默不作声,他似乎已经知道自己因口出狂言而惹下的大祸,害得那武艺不精的师弟,需要独自面对这已是东城第一派的鬼门之主,鬼王—秦摄渊。 欧正阳站在叶天心的身边,凝视这个女子,只因叶天心方才口中所说,她有可以救得那蝶雨唤心的办法。只是此刻,众人皆知,如果秦摄渊想要这个花谷的小郎中死,恐怕也就只是吹风弹灰,眨眼之间的事。 叶天心静静的看着身下空旷的决斗场,自知鬼王已与那蝶雨唤心身处斗场之后的候室之中,无人可以见得。她又环身看了看身旁的八名护卫,见八人个个神情严肃,一副警觉不松的样子,便轻轻摇了摇手中的扇子,看了看身旁的欧正阳。 “稍后,秦将军便会自行前来此处。我想请欧大夫,以花谷独门的悬丝诊脉之法,在主公与那蝶雨唤心决斗之际,测一测秦信的心率。而这时机,也最好是在那唤心落得下风,生命垂危之隙。”叶天心站在演武场的看台之上,她垂目而探,望了望身下空荡的决斗场,向着身旁的欧正阳开口道。 “秦将军?秦信?你说的公上信吗?要我以探魂针,测他的心率?这样可以救唤心吗?!”欧正阳低头看着身旁的叶天心,一脸神色危机之态,开口问道。 “呵~既然你知道,秦信是谁,那天心就明言了。主公此番,只是为了试探公上信是否认得这蝶雨唤心,就是自己的弟弟。公上信城府之深,绝不可目测。但是不论他外表如何伪装,那心率是不会骗人的。”叶天心面带微笑,缓缓说道。 “鬼王前辈,为何要试探?”欧正阳听到此处,便心生不解,开口问道。 “这你就不要问了。”叶天心并没有告诉欧正阳,这即将发生的一切都是为了探求,公上信是否见过公上瑾。因为这件事情已经不单单只是公上家与鬼门的恩怨,这么简单。他直接关系到了国家的安危,西都的奸细现在藏于何处,便只看这公上信是否认得自己的弟弟。 叶天心见欧正阳再无追问,便以扇遮掩口鼻,目射一道冷光,开口言道“现在要救你的师弟,就只有赶在主公斩下他的首级之前,证明公上信知道这个蝶雨唤心就是自己的弟弟,公上誉。” 此时,公上信也正一步一步的踏上那通向观台的台阶,他的脚步越来越重。当他行至观台另一侧,看着相远而立的叶天心与花谷众时,心中却不禁激起一阵细荡。 公上信转动着那如同铁珠一般冰冷的双瞳,寻找着弟弟的身影。但无奈,除了叶天心和两个一高一矮的花谷郎中之外,便再也没有看到其他的花谷郎中。令公上信不解的是,秦摄渊也不在众人之列。 公上信手扶着腰间的两支剑柄,正步而向,走到众人身旁。他冷视着叶天心,淡淡的点了点头,以示招呼。 铁千魂看着眼前这个杀害恩师的重嫌之人,虽然此时的千魂已经不敢再行乱举,但是从他的眼神之中,却依然透着一股杀气,一股恨天彻地的杀气。 欧正阳见公上信现身,便转身而探,正身相对。他并没有一如既往的“以礼相待”,而是瞪起一双正目,如同破邪的烈阳,看着身前的公上信。 正阳双手握拳,将视线慢慢转向了公上信的腰间,两柄长剑,一黑一白。也正是这两把兵刃,刺穿了施圣德胸膛,深扎在恩师左右侧身,夺取了药王的性命。 公上信见两个郎中都看着自己,便提了提腰间的宝剑。他瞟了铁千魂一眼,看向那一脸正气的欧正阳,目测而知。 叶天心见三人对视,就连自己这不懂武功的人,也可以感受到从这两个郎中身上散发出来的卓煞之气,便开口道“主公与那小郎中,应该差不多就要入场了。” 三人闻声,纷纷看向决斗场。只见秦摄渊穿着一件灰色束服,踏着悠闲的步伐,行入斗场。而那蝶雨唤心则是一步一稳,慢慢走近。 公上信见状,心中一惊。其实无需旁人多做介绍,这场下的小郎姓名为何,他也一样可以认得出来,这个人就是自己的弟弟。同样的凤目,眼尾挂着的一点星痣。那冰冷的眼神,好似十年前的自己,只是眼神之中却多了一道避世的清澈。 ‘誉儿?!’ 公上信心中暗惊之际,却依然保持着冰冷的外表。他呼吸平稳,冷视场下二人。开口道“义父为何,要与这小小的花谷郎中动手?” “因为,这来自花谷的郎中,口出狂言。”叶天心看着场下,开口道。她并没有看公上信,因为叶天心知道,即使公上信认出了自己的弟弟,也不会将心中的惊讶写在脸上。想要一探究竟,便只有探出他的心率,独此一法,绝无别策。 ‘花谷的郎中来了,那么药王与父亲的死,想必也已经传到了他们的耳朵里。’公上信一脸平静的看着决斗场,心中却做着推算,他想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二十年前,鬼门为探公上迦罗的所在,灭我公上一族。现在,父亲已死,这公上迦罗的所在便只有我和弟弟有可能知道。如果在此,杀了弟弟,那么这个有可能知道迦罗被囚之地的人,就仅仅剩下我一人。如此一来,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公上信依然平静,他慢慢的思绪之下,却依然保持着平稳的呼吸,甚至连眼神都带着灵光,让人无法看出自己正在想着“心事”。 ‘难道,秦摄渊和叶天心早在二十年前就知道了,父亲和弟弟被药王收留。这蝶雨唤心就是我的弟弟?!他们将我养大,传授武功,任凭我在鬼门之中肆意妄为,逼死浦求仁,发展自己的势力。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在我与父亲相见之时,父亲会因久别重逢,而将心中所知的一切告诉我。这样一来,我便能知道迦罗的所在,知道自己的弟弟还活着。现在,他们想试探我是否已与父亲见过面。而这个试探,便是当着我的面杀了我的弟弟!!’ 公上信思索之间,悄悄咽了一口唾液。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这个叫做叶天心的女人,为什么可以稳坐鬼门军师之位。早在二十年前,年仅十五岁时,这个鬼门的天狐,便已经可以随鬼王出征打仗,攻略各门各派。 ‘可恶!没想到我苦苦计划了二十年,最终还是走到了秦摄渊设下的不!他没有这样的谋略!叶天心!!这是叶天心的局!她在二十年前就已经部署好了,今日的一切么?!’ 公上信思索之间,不禁看了一眼身旁的叶天心。却只见天心面带微笑的扇着手中的羽扇,静静的看着决斗场,似乎身旁的公上信就是一道凉风,丝毫没有在意一般。 ‘他们要如何定夺?我只要深藏神情,急不外露,痛不留面。他们如何看出,我因为弟弟的死而悲伤焦虑?!一定还有我没想到的办法!是什么?!’公上信此时,心中已是一阵胆怯,这种胆怯是他这二十年来不曾有过的。 ‘如果被他们知道,我已经见过父亲,而且知道了迦罗的所在。我的复仇大计便就止步于此了。而且这蝶雨唤心,绝不能死,我日夜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如果我有什么不测,公上一族的香火,还要靠弟弟延续。’公上信思绪之间,却只听一道锣声响起。 决斗场上,蝶雨唤心与秦摄渊二人正面而立。锣声一响,便只见秦摄渊慢慢走向那蝶雨唤心。行走之间,不见任何架势,更不见他有所猛攻之意。鬼王仅仅只是踏着悠闲的步伐向着,那年弱的花谷郎中悠悠而去。 ‘我的计划不能灭。即使我的弟弟死在这里!我也决不可露出一丝马迹!’公上信挂着平淡的表情,看着鬼王走向自己的弟弟,心中暗下一道决意。 蝶雨唤心看着鬼王渐渐而来,他闭目而睁,双目之中瞬间泛出一道浅浅的金晕。而就在鬼王近在咫尺之际,蝶雨唤心猛然张开双臂。只见从其周身突然凝聚一团紫气,紫气化蝶成百,凝于身前化作一道卸劲的宽墙。 “这是,唤心对阵楚星源时的蝴蝶墙!”铁千魂见状,惊叹道。 鬼王慢慢走到蝶墙之前,他探出一只精壮的大手,轻轻触碰在这奇美的蝶墙之上。此时,观台之上的众人,除了公上信之外,皆是屏气而探,不敢多做声响。 “哼~雕虫小技。” 只听秦摄渊一声冷笑,那触摸在蝶墙之上的五指御起一股漆黑之劲,那五根粗悍的手指,竟已是埋入蝶墙之中。 只见鬼王单手握拳一抓,那蝶墙竟已是发出阵阵吱声,就像是一块被人攥起的床布,曲折变形,皱褶而卷。 秦摄渊带着一脸清淡的笑容,又是一记挥扯,如同掀起一件战袍,将那蝶墙向着身后猛然一甩。 此刻,那百堞所化的宽墙好似一面,被将军撕下的叛军战旗,飞甩在鬼王的身后,随风飘扬。此时,看台之上,魂c阳二人带着一脸的担忧之色,而他们所看见的,却是那蝶墙已是四散在鬼王的身后,如同空中渐渐熄灭的紫色烟花,百蝶飞散,化作道道荧光,随风而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八章:千钧 飞扬的沙尘,伴着绵绵的紫气,两个身影在这沙尘之间周旋追逐。其中,一人如厉鬼,雷厉风行,一人似撂倒,跌撞爬滚。 “即便不懂外功身法,以常人的奔逃爬滚,也能勉强躲过我的追袭?”秦摄渊此时一脸轻松的,看着已是气喘不及的对手—蝶雨唤心,鬼王此刻一脸淡笑开口又道“比起二十年前公上瑾的金瞳。你的公上神技,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蝶雨唤心此时,双目泛着金晕,大气喘息不及,对于鬼王的话,他似乎并不在乎。公上信站在看台之上,看着决斗场上的这个弱冠郎中,其眼中的金晕,确实就是那以脉相承的“公上神技”。只是现在,公上信的心中不敢有多余的杂念,他要防着那叶天心对自己做出试探。虽然他目视着斗场,但思绪却一直集中在了一旁的叶天心身上。 ‘叶天心,不可能从外貌神态看出我的破绽。我只要调息体内经络,控制住心率,一切便已天衣无缝。’想到这里,公上信不禁松了一口气,将那紧握腰间剑柄的手,轻轻松下一息,依然假意的向着斗场望去。 铁千魂一脸着急的看着场下,心生愧疚。想来若不是自己一时冲动口出狂言,也不会害得师弟,入得此般险境。他时而看着斗场,时而又看了看自己的师兄—欧正阳,却见这个一脸罡正的师兄,此时已是握紧了右手,五指律动,摩拳擦掌。 “啪~”突然一记响声作起,只见那蝶雨唤心已被秦摄渊反手一拳打飞浮空,撞在墙上,落地之间,扬起一阵沙尘。 鬼王单手抓起倒地的弱冠郎中,掐着他的脖子,眼神之平和,如同手上所捏着的,不过是一只将死的老鼠罢了。 唤心此时,面露狰色,一脸痛苦。回首方才,自己仅仅只是躲闪不及,却未想这秦摄渊的拳头,如同一只蛮牛一般,将自己撞的弹飞在墙,动弹不得。 “你说,你也想看看他的反应。你看到了?”秦摄渊掐着蝶雨唤心,冷言道。 “唤心不死。此人面目难露。”蝶雨唤心双手紧紧抓住鬼王那掐着自己的鬼爪,嘴角流下一道唾水,勉强开口道。 鬼王听闻唤心口中说辞,静候片刻之隙。此时,一只紫蝶从二人之间翩翩而过,如同是在为这将死的郎中,临别送舞一般。 秦摄渊思绪之后,便单手发力,猛的一掐,只听“咔啦”一记颈椎断裂之声。蝶雨唤心那紧握鬼王单臂的双手顿然垂下,气绝而亡。 “唤心!!”秦摄渊听着看台之上,两个花谷郎中的哀嚎。顺声而望,鬼王所看见的,是公上信的一脸悔恨,和叶天心的微笑。 ‘天心,为何微笑?’看着天狐莫名的微笑,秦摄渊心中也是升起一丝疑惑,而就在疑惑未尽之时。只听那公上信发出一道狂笑,鬼王瞪着这狂笑不止的逆贼之后。却见此时的公上信竟已化作了一个白发苍苍,体型魁梧,鹰眉神目的老者。 “谁?”秦摄渊看着看台上的老者,不尽全身一紧,大声喝问之际,竟是御起一股劲道。相比方才与那郎中的对决,此刻的鬼王,显然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只见老者面带诡笑,御劲一跃,化出一道气劲,跳入斗场。劲道之强,竟如同海神呼啸,大浪垂地一般,将那看台生生蹬得坍塌,化作一对碎石沙尘。待鬼王定下神来向着塌方的废墟看去,便只见叶天心及其看台众人,皆是化作了一具尸体,埋在废墟之中。天心仅仅露出了一条白嫩的臂膀,而原先那一直刻在这臂膀之上的符文,此刻也已是悄然未见。 ‘天心何时消去了双臂的符文?’秦摄渊看着叶天心的尸身,思索之间,却只觉身前站着一个与自己平视而至的人。 “你是!!”秦摄渊见天心已死,而眼前的白发老者又是一身煞气,且武学的造诣也绝非凡人之属,便露出少许狰色,开口问道。 “公上迦罗。” “公上信,果然知道你的所囚之地!”秦摄渊瞪着鬼目,开口恨道。鬼王话毕之时,心中却是疑惑不减,这公上信既然已将公上迦罗解于禁地,那么此时更应该寻得一处躲避之所,待其元气恢复再行大举,又怎会贸然出现在这鬼门之中。 “汝灭吾公上一族,吾今日定当送汝等鬼门上下去到那黄泉酆都之地。”公上迦罗此时,脸上挂着的是一副重获自由的笑容,仿佛剿灭鬼门对于这个不死的老人来说,并非什么难事。 秦摄渊此刻,惊神未定,却已见这公上迦罗腾空而跃,双手化作神鹰烈爪,身后展开两道苍白气劲,成作一对大鹏天翅,向着自己俯冲而来。 鬼王见这公上迦罗已是急攻,便向后而退。只听秦摄渊一声大喝,双目翻白,额头爆出青筋无数,他展身而挥,一股漆黑之气顺着肩膀化入右拳之背,鬼王猛挥一拳置于侧身,一副欲战之态,震的沙场,爆尘而起。 此时可见一阵黑色的浓烟,好似一道喷泉,从鬼王的身后喷射而散。浓烟散开之间,却又好像化为有形,形似一个只有上身的怪影。怪影成牛头人身之态,虽只有上截半身,但却高如看台之丈,宽近斗场之尺,其所摆之势竟也与秦摄渊如出一辙,左手松掌,右手握拳,置于侧身。 “鬼王拳!!” 鬼王又是一声大喝,猛然挥出鬼拳。挥拳之间,只见怪影随秦而动,同挥一拳,进而其形又变,如同一条窜出激流的飞鱼,化作一只黑雾迷绕的漆黑巨拳。顿时激起千层沙浪,向着那空中的白发老者飞袭而去。 迦罗见状,闭目换珠,待其睁眼之时,却见已是一双金瞳神目之态。他凌空又是一蹬,朝着鬼王的拳劲,便是一个俯冲。 秦摄渊看着公上迦罗,冲入自己的拳劲,竟以手中的利爪将自己的拳劲层层撕开,很快便已冲至鬼王眼前。 “呃~哈~!!”鬼王此时,依然一副白目青鬼之色,他展开全身,仰天一声大喝。一股真气,一声烈吼,震彻整个斗场,翘地裂壁。就连那铺着薄沙的石地,都被这“厉鬼”的吼声,震得应声而爆。 “哼!鬼王吼吗?!” 公上迦罗见鬼王嘶吼,便一声冷笑。他瞪着金目,此时那早已化作鹰爪的双手,便也是御劲而挥。两道真气,如月刀,却又格外的庞大,如同神鸟下凡,甩爪而攻。 “嘭~~” 一声巨响过后,沙尘依旧弥漫。看台之上,欧正阳与铁千魂已是被这秦摄渊的功法惊的目瞪口呆。 叶天心和公上信看着场下的鬼王,竟与自己独斗了数个回合。而那斗场,却也已是被毁的残破不堪,如同是被万军践踏一般。公上信知道,现在即使露出少许惊讶之色,也绝不为过。便假意瞪着眼睛,口中轻吐道。 “怎么回事?义父为何,发招自残?!” 叶天心依然默不作声,看了看斗场之上的蝶雨唤心,孤冷的站在角落里,双目泛着丝丝金晕,一脸警觉而又冷淡的看着鬼王,任由这鬼门之主,挥拳自搏。 “大战”之后,秦摄渊用手挥开那挡在眼前的沙尘,却见脚下躺着的,正是方才与自己拼杀的公上迦罗。而这样的“胜利”,却让鬼王心生一丝疑虑。 叶天心是秦摄渊最为信任的鬼将,也是最为“宠爱”的部下。八将之中,鬼王最为在意的便也是叶天心的生死。秦摄渊曾经着人寻遍天下名医仙道,来为叶天心解除那刻于双臂之上的“诅咒”符文。现在,秦摄渊最希望看到的,那双消去了诅咒的臂膀,就出现在眼前。而最为珍爱的部下,此时也已经化作了一具尸身。就连那“朝思暮想”的叛贼—公上迦罗,都也已经倒在了自己的身前。 鬼王知道,这些不是巧合。花谷闻名于天下的并非只有那济世的医术,毒术一样也是花谷独步一方的绝技,只是这花谷的骇人之术究竟如何施展,却是世人不知之秘。 ‘是毒术!这些都是幻觉!!’鬼王心中暗自一定,卓然震身运气,全身如同一根烧热的铁柱,发出阵阵灼热真气,真气逐渐化作片片紫烟,向着体外而散。 鬼王淡淡的看着脚下的尸体,随着紫气散尽,而慢慢消失。环顾四周看台,也同样并未倒塌。而那叶天心,此时也是安然的站在看台之上,一脸静态的看着自己。 鬼王见毒血已然散尽,便是慢慢淡去身上的尘埃。他环顾斗场四周,却见那蝶雨唤心,此时已是站在自己身后的一处角落之中,看来甚是镇定,一双金童,淡若可见。秦摄渊慢慢转身,开口问道。 “你刚才所使,是何功法?” 蝶雨唤心默不作声,只因那恩师—施圣德,在将这《蝶舞镇花魂》传授给自己的时候,再三嘱咐不论何种情况,都不可向外吐露功法半字,哪怕是这功法的署名,亦不能说。 《蝶舞镇花魂》是花谷第三任药王—花重山所创。其中包含御敌c惑敌c制敌三式。 御敌之式名为“百蝶化劲”,将体内气劲化作百蝶,一道蝶墙置于身前可化世间百劲,无功可摧。 惑敌之式名为“花梦决”,此一式借由少许花海之毒,御劲而发。可令对手遁入幻境。而幻境之中所呈现的,皆是其心中最念c最忧c最贪c最惧之物,又称“心魔”。如若中毒之人,戾气过重,便会在这幻境之中,被“心魔”索去了自己的性命。 制敌之式名为“蝶舞镇花魂”,此乃三式之中最为上成的绝技,将体内真气化作飞蝶千万与那花海之毒相聚而合,尽数释放之间,化作一道龙挂,环绕周身一瞬之后,便猛然展向四周扩散,绞杀万物于急流之中。即使侥幸逃脱这狂风绞杀,也依然逃不过那飓风之中的花海之毒。而此功之中的花毒适量甚多,故而一旦遁入环境,将迟迟不得清醒,更有甚者将永远沉醉梦境,终日徘徊在幽暗幻域之中,直至死于“心魔”之手。 秦摄渊见蝶雨唤心半日不出声,便抬步而去。此时,鬼王自知体内消耗之大,已无力再多久战,便一边行步,一边调整体内的气息,欲将这眼前的花谷郎中,击杀在一招之内。 “鬼王前辈,还是莫要再斗。”蝶雨唤心看着鬼王步步行来,便开口而道,一脸平淡。 “为何?”秦摄渊一声冷道。他并非是在意这蝶雨唤心的话,只是这样一个不懂外功身法,却凭着一身驭毒之术,能与自己缠斗至此的晚辈,着实也让这秦摄渊感到了一丝兴趣。 “鬼王前辈,方才失神自搏之间,应该已是用尽了全身的内力。况且这花海之都,也并非是运功消去,所能化解的一干二净。若再与唤心缠斗,恐怕并不明智”蝶雨唤心的话并没有说完,因为就在他说话之间,他看到了眼前的秦摄渊,竟又燃起了一道漆黑真气,环于周身,步步逼来。 “小鬼,你很有意思。但是,你必须死。身怀此等奇术,确是难得。但是,你终究是公上家的人。我不会让一个懂得此等驭毒奇术的公上族人,活着离开鬼门。”秦摄渊的话声越发凝重。但就在这话音刚毕之际,秦摄渊却已然如同一只徘徊在黑夜的厉鬼,猛然灵身一闪,消去了踪影。 唤心见这鬼门之主,任然执意要战,已是化作无形,想必也是欲将袭来,便立刻闭目眨眼,双目之中的金晕卓然而烈。当他借着目中的金芒,追寻到了鬼王的身影时,却为时已晚。此刻,秦摄渊已是如巨熊神虎一般,站在了那蝶雨唤心的身后,那一对翻白的双目,满额的青筋,正是“鬼王吼”的欲发之势。 ‘弟弟!!’ 此时,看台之上,包括公上信在内的众人,无不惊恐。叶天心自觉此刻正是一探公上信的绝佳时机,便猛然一挥手中羽扇,一股微风吹向身旁的欧正阳。正阳虽然此时已是一脸惊色,但他依然记得叶天心要他做的事。 “跑!!”铁千魂突然一声嘶吼,引得公上信的眉头仅仅稍有一皱。欧正阳见得时机已到,便单手轻挥,飞出一根针线,直射天心身旁的公上信而去。 “呃~哈~!!”就在欧正阳飞出手中“探魂针”,一测信之心率之际。鬼王用尽全身余力一声大喝。叶天心见如此情景,心中暗叹时机之佳,她借着余光,探向身旁的公上信。 “叮~”只听一声尖响,公上信竟已拔剑斩断欧正阳的金针。双眉紧皱,冷视正阳而去,口中低沉而语,淡淡问道“你干什么?”。 欧正阳的探魂针被公上信生生挡下,并非是这药王座下的首徒学艺不精,也不是因为这公上信,剑法如神。只是,这公上信站在看台,故作凝神观战的这段时间,一直都在猜测叶天心打算以怎样的办法来试探自己,是否认识自己的弟弟就是蝶雨唤心。在此思索之间,也是不禁暗自防备,随时准备应对。 叶天心瞪眼而望,那一直挂在脸上的坦然,终于画出了惊讶的神色‘他是真的不知道这蝶雨唤心是自己的弟弟?!还是对这弟弟的死,根本毫不在乎?!’ “呵~!!” 公上信一脸冷漠的凝视着欧正阳,却又听场下的蝶雨唤心发出一声闷喝。众人闻声而探。只见那蝶雨唤心此时已被鬼王的绝技—鬼王吼,震飞而起,凌空而卧。鬼王顺势蹬腿而上,朝着空中的唤心飞跃而去,同时又是一副挥拳再发之势。 天心见得此景,心中又是一定。 ‘还有机会!!’ 天狐扭头瞪着欧正阳,示意再行试探。欧正阳见天心神色,心知其意。但是,欧正阳知道这是唯一机会,如果这次无法试探出公上信的心率,那么师弟就会惨死在这斗场之上。欧正阳接过天心的眼神,猛然一个飞身,单手御起一道金罡真气,朝着公上信的手腕,肃然抓去。 蝶雨唤心凌风飘于空中,此时他已与那看台近乎平齐之高。他瞪着那双金瞳,看着欧正阳冲向公上信,向着他的手腕袭去。 ‘叶将军想要师兄去测公上信的心率?’蝶雨唤心思索之间,顿然明了。 ‘原来如此,即便我不死,只要探得心率,一样可以知道,这个男人,是否见过瘫伯,是否知道,我就是他的弟弟。’ 唤心腾于空中,借着眼中的金芒,他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甚至看到公上信的肩膀微动而颤,一副拔剑挥攻之势,虽然他面色并无变化,但身形却已然在动。 “二师兄!!”蝶雨唤心见状,已知欧正阳此行可能又要失败,便扯开了嗓门,朝着铁千魂喝去。 唤心话声刚落,一道黑影从欧正阳的身旁猛袭驰过。而对于这个身影,欧正阳比任何人都要熟悉。‘千魂!看你的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九章:自作 黑色的疯影,急行的快步,狰狞的面容。铁千魂压低了身子,如同一只快行的螂虫,向着眼前的一个黑甲男子袭去,他的目标则是男子的腕间动脉。 叶天心与欧正阳的对话,铁千魂自然是听到的,为了救下自己的师弟,现在师兄弟二人也只有按照叶军师所说的办法去做,一探公上信的脉搏。 欧正阳此时紧随千魂之后,他撑开手掌,运起一道金气内劲,如同烈阳闪耀,破招大地。正阳此行,也同样是向着公上信的手腕奔袭而去。 公上信此刻,依然故作冷视,斗场之上,借着余光之所见,转身而探。见二人纷纷眈视而来,直指自己左右双腕,便已知这两个花谷郎中是要一探心率,顿时运气一沉,将那心率稳下。 信非常人,更非遇急慌乱之辈。他睁眼闭目之间,化作金瞳。借着“神技”,公上信将二人行来的路径,看得了若于指掌。铁千魂还未逼入身旁,公上信便已抬腿一记猛抽,只听“嘭”的一声,铁千魂竟已被公上信一脚抽飞,翻滚一旁,撞在墙上,倒在地上。 “啊~!!”看着师弟“落败”欧正阳此时,已是心无旁骛,他知道只有探出公上信的心率才可救得自己的小师弟—蝶雨唤心。他放声大喝,以那蕴若金气的大掌打向直冲公上信的右手之腕。 公上信见情,依然不慌亦不乱,他瞪着金瞳,将那郎中手中金气看得一清二楚,气息的脉络,乃至游走之隙,甚至是那周身的破绽,都是一览无遗。 尽管如此,公上信却心中暗生小惊。金瞳之下,只见正阳掌心的金气,如同清空烈日,凝聚浓烈。如此罡烈的气劲,莫说鬼门之内,就是当今江湖之上,也是从未见过,实属世间罕有。 此刻,公上信虽已看清欧正阳的破绽,但如此劲道,即便挥剑斩杀,恐怕自己也要受下那一记劲掌,莫说是打碎自己腕间的宝甲,就是击在周身,也是轻则至残,重则丧命。 二人之间,空距越来越短。欧正阳发掌直击,向着公上信笔直而去。信见状便想稍作退步,未料双脚却已是半步难移。信低头一探,心中又是一叹。双脚不知何时,已被那铁千魂以黑丝双双缠缚而禁,定于地上。见得此情,公上信连忙抬手御劲,欲挡下欧正阳的进击。 “啪~” “咔啦~” 欧正阳借着气劲,捏碎了公上信手腕上的黑甲铁腕,指触脉间心率一目了然。然而,欧正阳此时却是露出了一丝失望之色,因为公上信此刻的心率异常平稳,好似这斗场之上,被那鬼王虐打的郎中,根本就与自己毫无关系,甚至就连这花谷师兄弟二人的突袭,都没能让这面若冷兵的男人,“心动”半分。 欧正阳怔怔而视眼前的这个男人露着一双与自己的师弟近乎一样的金瞳,双眼之中那放出的冷光,虽然没有鬼王那般的戾气,但是隐约之中透着一股凄凉与悲悯。 “你干什么?”公上信看着欧正阳,一只大手钢筋有力,握在腕间,却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便也是双目半睁,藐视而望,开口冷冷一道。 此刻,铁千魂从一侧的木地之上如同鲤鱼翻跃,弹身而起,全身一望的看着自己的师兄。因为欧正阳已经测到了公上信的心率。叶天心说过,要救下自己的师弟就只有这一个办法。 欧正阳看着铁千魂,那原本露在脸上的一丝失望,渐渐化作了沮丧。他没有回答公上信的话,只是向着一旁的千魂,面露不甘的下轻轻一探。 铁千魂见师兄如此神情,便已是知道了一个大概,更是大怒。想到公上信斩杀药王c瘫伯,如今见到自己的弟弟被那鬼王“蹂躏”,也是如此冷漠。千魂顿时大怒,他抽出腰间镰刀,一个飞扑,向着公上信的侧身便是一跃,飞砍而去。 “老子,杀了你!!” 公上信见千魂大怒而来,欧正阳同时一脸沮色之间却也忽然眨眼瞪目,便知混战在即,心中暗笑,生出一计。 因为,在公上信的眼里,此刻看到的并不只有,即将到来的厮杀,还有叶天心的“尸体”。借着厮杀混乱,在此斩杀叶天心于无形之中,实乃难遇良机。如此的良机,公上信是绝不会放过的。他迅速巧劲一化,甩开欧正阳那紧抓腕间的大手,从腰间猛然一抽,一柄白铁宝剑,如同白云冲霄,迎着飞劈而来的铁千魂,公上信一跃而去。 此时斗场之上的蝶雨唤心,却依然滕飞在空中。如此的滞空,并非是这唤心的轻功有多么的了得,又或是秦摄渊的“鬼王吼”所为。只是方才在看台上发生的一切,仅仅只在刹那之间。 鬼王此刻同样已是一跃而起,滞于空中。他原本只想追击那被自己打至凌空的郎中。但看台之上,即将上演的打斗,让这个护属心切的鬼王,不禁担心起了叶天心的安危。 看台之上。 魂c信二人交锋在腾空之间。二人兵刃相交之际,却只听一声脆响,那千魂手中的药镰便已被公上信的白铁宝剑劈的粉碎。欧正阳见状,便御步而上,将那与千魂对峙与空的黑甲将军猛抓在手,拖拽飞甩,朝着身后猛摔而去。 公上信此时心中暗笑,他借着欧正阳的甩劲向着叶天心的方向,一阵急促翻滚,发出一串摔滚扑地之声。公上信早在十年之前,就已经想取这叶天心的性命,只是当初自己一时失算,错失了良机,反而痛失了一名部下。 叶天心静静的看着公上信,向着自己翻滚而来,虽然这个女子并不懂武功,但是她知道欧正阳方才的一记猛拽,并不能让这个身披黑甲的鬼门将军如此“狼狈”,更不会向着自己一路摔滚而来。 ‘你想借机杀我么!!’ 叶天心以扇遮面,面露一丝惊色,向后退去。只见她身旁八名的护卫此时,一拥而上,挡在天心身前纷纷抽出兵刃,他们并不知道要杀叶天心的人,正是这迎面翻滚而来的公上信,这些护卫只是不想那两个来自花谷的郎中伤了自己的主子—叶天心。 “畜生!!”铁千魂见公上信借势翻滚,以为此人欲将逃离,新郑更是一怒。千魂此刻,还未落地便是左手一甩,又从腰间抽出了一把镰刀朝着翻滚在地的公上信,毫不迟疑甩手飞去。镰刀旋转之势,狂乱猛放,似有断钢破邪之风。 公上信见状,此时心中已是狂喜不已。他御劲而发,手中宝剑轻轻定于地面,便是从一跃而起,站稳身子。带着双目金晕,公上信挥起手中宝剑像模像样的做出防御之势,只听“叮”的一声,公上信便已将那飞射而来的镰刀,一剑巧击,向着那守于天心身前的八名护卫飞去。 ‘叶将军!!’ 蝶雨唤心此刻仍然腾于空中,但已成下坠之势。他借着眼中金芒,不仅看穿了飞镰的行迹,甚至已经预见了叶天心被这铁千魂的飞镰,劈得脑开面毁的样子。看着鬼王即将逼近,飞镰疾走,蝶雨唤心眉目一紧,断然伸出一手,向着秦摄渊猛然而去。 鬼王见唤心眉目皱紧,伸手而来。虽然心生疑惑,但现在已是刻不容缓。他伸出巨掌,紧抓郎中所伸出的细手,将其拽入巨怀之中,进而一个推掌猛发,将这弱冠的花谷郎中朝着看台之上的叶天心,推射而去。 唤心此刻凝神聚气,他借着鬼王的气劲,如同飞石。落在叶天心的身前,勉强站稳之间,只见那飞镰竟已穿过了众护卫的耳边,如同狂翱的飞鹰,直进蝶雨唤心的身前。 “百蝶化劲!” 情急之间,唤心一声大喝,张开一面由百蝶化作的宽墙。虽然唤心自知,此墙只可化劲,不可抵御刀刃,但如此的形势,也决不可坐以待毙。 就在众人屏气观望之际,这飞镰已是毫无停滞的划开蝶墙,如同猛虎飞扑,口中利齿,直入蝶雨唤心左肩,劲道之强,竟将整个刀身埋入唤心的肩骨皮肉之内。 “唤心!!!” 魂c阳二人,见状急吼。但是,惊魂未定之际,却见那公上信已经摆出了御剑冲锋之势,向着蝶雨唤心缓缓压低身姿。 众人见状无不惊讶,就连叶天心也是心中微微一颤。‘他要杀了自己弟弟?还是说这公上信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弟弟是谁?不可能!不会的!!’ 秦摄渊从空中缓缓落下,站在斗场之中,他看着公上信对着自己的弟弟举剑而向。身为鬼门之主,秦摄渊理应拦下公上信,救下这方才舍身救得天心一命的花谷郎中。只是,秦摄渊并不是一个,会被情义冲昏头脑的人,对于公上信是否认识自己的弟弟,是否知道公上迦罗的所囚之地,他有自己的执着。 而现在,鬼王—秦摄渊就是要看看这公上信是不是真的可以斩下这一剑,是不是真的不知道公上迦罗的所在。或者说,是不是真的如此,心狠手辣。 公上信摆着架势,视线穿过长廊之上的八名护卫直射自己的弟弟—蝶雨唤心,他本以为现在是一个杀死叶天心的好时机。但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弟弟竟然就这样舍身救下了家族的仇人,带着一副正义凌然的样子站在自己的面前。 既然,杀不了叶天心,公上信此时也是心中又生一念。蝶雨唤心如此站在身前,对于信而言,这同样也是一个机会,一个证明自己没有见过公上瑾的机会。他的脸依然冷淡,举剑摆架之际,心中仍旧是在打着小算盘。 ‘刺偏半分,誉儿绝不会死。’ 众人只见公上信蹬腿袭去,他撞开叶天心的护卫,向着蝶雨唤心挥剑便是一刺。 此时此刻,兄弟二人,一对金瞳神目,直面相对。二人之间,一攻一守。然而蝶雨唤心并没有丝毫躲闪的意思。他瞪着金芒双瞳,看着迎面而来的“兄长”。一切,都因此人而起,而这个人却是自己的哥哥,同父同母的哥哥。 “噗~!” 公上信的剑若无迟疑的刺进了蝶雨唤心的胸膛,兄弟二人如同两块冰魄,各自挂着冰冷的神情。蝶雨唤心看着自己的哥哥,一双魍魉冷目,手中的宝剑冰若无情,他杀了自己的师傅,杀了“瘫伯”。杀人凶手就是自己的兄长,公上信。对于唤心而言,他也曾经想过,兄弟二人相见之时,可能就是如此,兵刃而向,立于生死之间。 蝶雨唤心的视线愈加模糊,胸口的镇痛,更是猛烈。他分不清这来自胸口的疼痛,究竟皮肉的刀割之痛,还是双亲相残的心血之痛。因为他从不会对一个从未见过的人,心生痛意,即使是自己的哥哥。 但是现在,一切似乎有些不同,这个男人与自己的面容如此相似,那双眸中的金芒,就像是在照着镜子一般。心中萌生的亲切似曾相似,那是瘫伯与自己对视时常有的感觉。唤心看着公上信,虽然仅仅只是片刻,但也足够勾起曾经的回忆。在花谷的美景,草庐的和睦,安静祥和的日子。 “你,毁了我的生活,毁了我的一切。” 蝶雨唤心瞪着公上信,开口淡淡而道。话音随着他的身体一同落下,倒在地上,流出一滩血迹。公上信听到弟弟,如此言语,不禁心中一紧。曾几何时,公上信也同样是被鬼门毁掉了自己的生活,逼死了自己最亲近的家人。 “王八蛋!!!” 铁千魂与欧正阳见师弟被公上信所刺,便纷纷御劲冲去,二人虽是花谷的郎中,但如此愤然之下,所行之势,竟如同百兵冲锋,战阵而起。 就在花谷二人,冲袭之际。突然,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二人身前,定神一看竟是鬼王秦摄渊。鬼王,如同一座高山,立于二人之前,所散之气岿然不动。就像一尊鬼佛神像,让人畏惧,丝毫不敢做出半分造次之举。 魂c阳二人,见鬼王现身,拦于身前,顿时露出难堪之色,就连欧正阳都是脸色稍显狰狞的看着眼前的“强敌”。 秦摄渊并非是一个忘恩负义之徒,但是既然公上信已经将事情引到了这样地步,那也只有两种可能。他不认识自己的弟弟是谁,或者是在演戏。但是秦摄渊知道,事到如今,不论如何,即便他是在演戏也要让他演完。 此刻,欧正阳咬牙切齿,他双手曲张,五指紧绷,两道金气运于掌间。就在鬼王落下的一瞬,这个来自花谷药王草庐的首徒,便已是一改往日彬彬有礼之相。因为,他现在要救自己的师弟。蝶雨唤心,这个名字听来,无人不觉,各种的怪异。但这是施圣德所起的名字,名字里蕴含着的,是药王对人世的期待,对人心的呼唤。 欧正阳知道,师弟蝶雨唤心的存在,不仅仅只是活着。他背负着恩师的那一份期待,那一份对呼唤。就凭这一点,欧正阳也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自己的小师弟,更不能将那师弟置于生死之地。 “滚开!!” 此刻,秦摄渊依然立于二人身前,而那鬼王周身所散发的那一股煞气,就连向来胆大妄为,不惧天地的铁千魂,都是只敢甩手大喝,虚张声势。然而,秦摄渊依然冷视身前的两个花谷晚辈。他不在乎,谁对自己不敬,秦摄渊现在以为想看到的,就是公上信上演的这出“兄弟相残”。 唤心倒地昏厥而去,公上信渐渐看到了站在其身后的叶天心,却未想此刻的叶天心竟是一脸微笑的看着自己。公上信将那白铁宝剑从唤心的胸前抽入剑鞘,顿时鲜血直涌。他淡淡的看着自己弟弟,眼神之中已然冷淡,却迟迟不动。他在等,等叶天心挺身护下自己的,救命“恩人”,蝶雨唤心。然而,一切都不会像公上信所预想好的如此顺利,尤其是在叶天心的面前。 “怎么?秦将军,你何时养成了一个制敌,而不斩敌的作风?”叶天心此言一出,公上信顿时心中一怔,他本以为只要刺伤蝶雨唤心便能证明自己并不认识此人。而叶天心也一定会因这蝶雨唤心的舍命相救,而挺身守护。 只可惜,公上信万万没有料到,这鬼门的天狐—叶天心,此刻,竟是一脸微笑,一副静静看戏的神态。话语紧逼,丝毫不顾,这倒地淌血的郎中,是生还是死。 “主公未下令斩杀花谷众,我自是只可制敌。花谷毕竟是江湖大派,他的人怎可随意斩杀?”公上信此刻内心激荡,但也不可外露,冷面之余,强压心率,开口冷道。 秦摄渊听到二人的对话,嘴角微扬之余,便是缓缓转身而望。看着这公上信如此自作聪明的将自己逼进死胡同,鬼王此刻不假思索,开启尊口,便是淡淡一道。 “既然如此,那本王现在就命你,斩了这个蝶雨唤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章:前行 “斩了他。” 秦摄渊站在鬼剑营—演武场的看台上,看台如长廊,由木梁而筑,厚木为板。 看台一侧,公上信双目泛若淡淡的金晕,冷冷的看着身前的叶天心,而在他脚下躺着的人,则是自己的弟弟,花谷—药王草庐的末徒,蝶雨唤心。公上信因鬼王未下令斩杀花谷众为由,故意刺伤了自己的同胞兄弟,只为证明自己根本不认识这个郎中,更未去过花谷见过自己的父亲。只是未想弄巧成拙,现在反被秦摄渊将自己钉在了杠头沿上。 公上信的视线依然停留在叶天心那清秀的脸颊,但右手却已从腰间抽出宝剑,速度之快毫不迟疑。此时此刻,这个满心仇恨的男人,心知自己不可迟疑,更不可犹豫,一切唯有一搏,希望那两个被秦摄渊拦在身前的花谷郎中,在弟弟被自己刺死之前,可以想出办法,结束这一切。 “领命。”公上信一边冷言接命,一边举起手中白剑,剑指如下。众人此时纷纷凝神而望,好似这时间就此静止一般。 此时,魂c阳二人正各自狰狞的看着眼前的鬼王。他们并非是贪生怕死,不敢与鬼王交手。只是这秦摄渊的武功高深莫测,若有了什么闪失,这蝶雨唤心的命恐怕就更是无力回天。 铁千魂将左手轻轻拂过右手背上的赤色护臂,秦摄渊只觉那护臂的手背之上,三个怪异的眼睛似乎稍有眨闪。 欧正阳见状,猛然一个冲锋,全身的内劲化作金气,环身而绕,震的四周地墙稍裂,就连一旁的铁千魂都被这劲道推的稍踏了一个侧步。 秦摄渊见这药王座下的大弟子,向着自己御劲驰来,而那周身环绕的金罡之气,竟让这个济世的郎中瞬间化作成了一个,战意雄烈的“将军”。鬼王推步而站,脚下透出一道漆黑之劲,使其下盘之稳,好似那苍树的盘根,稳如天柱,固若顽石。 欧正阳猛然冲入鬼王的身前,他展开双臂,将鬼王死死紧抱,只是无奈这秦摄渊的体宽,竟只能让欧正阳勉强将双手伸至侧背。 “千魂!” 欧正阳一声大喝,顿时全身的罡烈之气如同那浇了柴油的烈火一般,浑然而升。虽然这一抱仅仅只是让鬼王感到身有缚敢,但却还是让这身经百战的鬼门之主心生一叹,他从没想到这花谷的郎中会有如此的烈劲,这般纯阳至刚的内力。 欧正阳话声刚落,只见一道赤影从二人的身旁闪过,行速如风,蠕似蛇形,向着公上信疯袭而去。众人看不清这赤影究为何物,唯有从地上发出的“嘎啦”之声格外清晰。 “老子!杀了你这个畜生!!” 铁千魂咬牙切齿,伴着一声撕裂的怒吼声,他牵动手中驭虫之丝,猛然一挥。只看那弑天蜈蚣竟驱身一跃,张开周身虫足,向着公上信背扑而去。 公上信闻声回首,金瞳之中一条赤虫猛扑而来。赤虫似巨蟒,身宽近一尺,体长更是无以估量,只觉其长若奔流,狂乱而动。 “唰唰唰唰~” 此时,只听剑声四造之间,公上信已是挥起手中白铁宝剑,顿时身前然起一阵剑锋光影。如同数位,使着快剑的高手,同时发力,向着赤虫一阵剑斩风行。 “呯呯呯呯!” 缭乱之间,无数激烈的敲打声,如同铁锤冶钢,伴着火花四溅,从赤虫周身传开。即便如此,这弑天蜈蚣已然没有停止索命的跃动,只见它全身无伤,哪怕分毫之挫。 ‘什么?!’ 公上信见这赤虫如此坚硬,就连手中的“神剑”都无法将其斩伤半分,还未来得及惊讶,见赤虫却已是扑入眼前。公上信立刻以剑挡身,赤虫瞬时之间盘身而上,体下虫足,如同炼钉,猛穿黑甲而入。鲜血顿时渗于缝隙,流若溪流。 此刻,公上信一手紧抓赤虫一足,一手持剑挡于怪虫下颚。当他强忍疼痛,正要御劲摆脱之际,却深感不妙,体内真气竟已无法游走运行。 ‘他的虫足,封住了我全身的气门秘 穴?!’ 公上信无奈之间,心生一丝惧意。他右腿后展以求摆稳身姿,生怕被这赤虫压死在地上,如若此时倒地,公上信则是必死无疑。 铁千魂看着自己的“宝贝”,死死缠扣在公上信的周身,便跨步而行朝着这“落难”的将军飞驰而去。 秦摄渊见状,即刻运功而发。他双手猛展,两股漆黑鬼劲,如同细烟从鬼王五指之间,悠悠而起,进而轻轻搭在欧正阳,那对环身而扣的臂膀之上。仅仅一瞬之间,两股黑劲便如同群蚁攻象,竟已蔓延覆盖,直至欧正阳的周身,将那一身的罡金之气吞噬而尽。 “啊~!” 只听欧正阳一声惨叫,便已被鬼王飞弹数尺之后,那周身的黑劲如同磨人的獠牙,附于全身,迟迟不散。 此时,铁千魂竟已行至公上信的身前。公上信此时凝神而发,双瞳之中一股金晕猛然化作赤芒,他拼尽最后的力气,划开手中白刃,顶在赤虫之下,将虫首扣于一旁长廊石壁之上,此般豁然而望,可见千魂已是近在咫尺。 公上信猛然松开那紧握虫足的手,仍由这最后一直虫足破甲而入,他依然强忍着疼痛,反手又从腰间抽出一柄黑铁之剑,指向千魂而去。 “断魂丝!!”只听千魂大喝,双臂一展,无数黑丝弹射而发,如同丝网一般,缠射而相,如同张口巨鳄,直吞黑甲之信而去。 公上信此刻依然面色冷淡,见千魂出招,便同样发剑而向,他一手握着白剑,紧扣墙上虫首,向前猛拖数寸,冒出一缕星火。另一只手则握着一柄黑铁齿剑,向着千魂的丝网御剑而行,单手猛冲而入。 众人只见,千魂的黑丝与信手之剑,相继而触,一触即发。黑丝突然猛收,竟将公上信死死缠绕,就连手中的黑剑都被这断魂的黑丝,紧缠不放,发出滋滋作响之声。 信c魂二人此刻,双双而视,僵持不下。千魂双目如兽,欲吞口中之物。公上信双瞳如若夕阳,淡淡红晕,去也依然沉着。 此时二人口中无言,双目之中一道锋利之光,而就在千魂欲将拨动手中“死结”斩杀对手之际。一张鬼脸,突然出现在二人之间,如同那来自冥府的阎罗鬼王,震慑八方。 ‘秦摄渊?!’ 千魂瞪大着眼睛,收缩着瞳中之孔,愕然而望。然而鬼王之貌,竟让这不惧天地的花谷郎中,全身僵硬,就连拨动手指,斩杀身前之敌,这样简单的事都已是纹丝难动,望尘莫及。 ‘身体动不?!这是什么功法?!’千魂诧异之际,却又见鬼王那泛白的双目之下,一个大掌,如神降佛手一般扑面袭来。 “啪~”只听一记拍响,这只大手便已经打在铁千魂的脸上。一瞬之间,伴着鼻骨碎裂的声音,铁千魂便已被这大手的主人拍飞在数尺之地,纵身腾空,向后撤飞,化出鼻口之血,留于空中,如同英雄洒酒,却也赤红若见。 鬼王看着千魂飞倒在地,拖行又止,便又猛然转身,单单伸出一手,御劲而发,顷刻之间竟已扯断那绷缠着公上信的断魂黑丝。 千魂见状,拉着手中驭虫之丝,轻拨食指无名。赤虫闻丝却未动,千魂定神一看,原来那赤虫已被这鬼王单臂一挥,死死掐在手里,如同鲤鱼落网,奋力挣扎。 秦摄渊猛掐赤虫之间,见其全身赤烈如钢,便乘着怪虫还未缠身之际,就是一脚猛踏,将这弑天蜈蚣踢飞在铁千魂的身上。千魂赤虫飞来,便又拽起手中驭虫之丝,却见那鬼王此时已是摆好架势准备迎战。 “够了!!”就在千魂想要驭虫再战之际,欧正阳扶着看台的木栏,颤抖而立,开口喝到。他从远处蹒跚而行,直到鬼王身前,拖着厚重的身体,勉强行礼道。 “前辈,我等也是为救师弟,本无意冒犯。望前辈,看在师弟方才救了叶将军的份上”未等欧正阳把话说完,却见他双目向上一番,闭目而倒,昏厥而去。 铁千魂看着欧正阳昏倒在地,心知这大师兄的护体功法已是花谷少有之境,如今被这鬼王内劲轻轻一震,便就此般狼狈,可见这秦摄渊武学之高深,内功之强悍。心疼师兄之余,铁千魂的心中更是又多了一份忌惮。 千魂喘着粗气,从地上慢慢站起,看着秦摄渊。他从来都不是一个服软的人,即便是现在也是如此。此刻,这铁千魂已然是满脸浮肿,鼻梁歪斜,鲜血直淌。他将赤虫驭于身前,并从腰间抽出第三把镰刀展臂而立,站在欧正阳的身前,一副誓死护兄的架势。 叶天心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她心知这花谷三人决不可死,如果鬼王杀了这花谷众,那无疑是中了公上信的下怀。想到这里,叶天心瞟了一眼,瘫靠在墙上的公上信,望其背影,开口轻呼而道。 “主公” 天心那淡淡的话声,好似一股清流,滑过鬼王的耳边,消去了他七分的战意。秦摄渊慢慢收却战势,摆正了身姿冷冷的看着铁千魂,开口道。 “叶天心。” “末将在。” “着人将秦信和这花谷三众交给孙莫芳。今日之事,待众人伤愈之后,再作定责。” “是。” 鬼王话声一落,只见千魂依然展臂持刀,毫无退怯之意,只是那双似如凶兽的邪目,此刻却是闭塞之态。秦摄渊看着千魂,仅仅闭目,体态依然备战,便也是心生疑虑,不知这花谷的郎中,怎会如此狼性。 “铁千魂!主公的话,你没有听到么!!” 叶天心见千魂如此“不知好歹”,便是皱眉怒斥。但此女话声落下,片刻之后,千魂依然闭目僵持,展臂握刀,纹丝不动。这才让众人恍然,原来他已经昏死,只是心中倔强,不愿倒地“服输。” “嗯,未想这花谷之中,竟也有如此,野性难驯,好战之辈。”鬼王淡淡一道,慢慢挺直身子,回首轻视“义子”仅仅一顾,便默不做声,扭头欲往斗场之外而去。 此时此刻,秦摄渊的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杀了这三个花谷的来使,便是将鬼门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不斩来使,不单是战场上的规矩,更是江湖上的规矩,花谷自创派至今,济世救人,保家护国。莫要说在江湖上,就是东城之内,都是有着极好的名望。如若在此斩了花谷的三个晚辈,那么就等于是给了全天下的门派,一个攻打鬼门的口实,而这个口实也足以让鬼王如同五十年前的儿时遭遇一样,堕入深渊。 鬼门—地妖殿中,一个短发干练的女子,站在殿中大院,手持医盅,向着门外行来的几个士卒,一顿只会,如同沙场挥舞令旗的副将,却又英气十足。 “把这三个花谷的门人,抬去丙字间。将秦将军抬入贵厢房即可。”孙莫芳看着几个士卒,抬着四个伤人匆匆行入自己的营地。而当叶天心也紧随着士卒的脚步慢慢踏入地妖殿时,孙莫芳显着一副镇定坦然的样子,看着士卒们指挥道。 “孙将军。”叶天心轻摇羽扇,带着一脸轻松的微笑,看着孙莫芳,招呼道。 “叶将军。”孙莫芳也同样是一脸的坦然,回应着鬼门的军师。 “接下来的事就交给孙将军了。”叶天心道。 “叶将军真是操劳,几个伤人,何需亲自送来。”孙莫芳淡淡一笑,客套而语。 “主公吩咐的事,自然是要亲自来办。孙将军,少心了。”叶天心接过孙莫芳的话,同样还是淡淡一笑。 话毕于此,两个女子互行拱礼以示离别,二人纷纷转身之间。天心却迟疑了片刻,转身离去,却又回首顾探,见这孙莫芳向着丙字间,快步而去,便也未有多疑,摇着手中羽扇,潸然而去。 公上信与孙莫芳素来较好,是全鬼门皆知的事情。只是让叶天心万万没有想到的事,孙莫芳对于这公上信早已心生爱慕,而这份爱慕在今时今日却已经远远超过了她对鬼门的忠诚。 孙莫芳行至丙字间的门口,推门踏入之间,便又转身将门掩上。丙字间内,附有前厅,病卧两间。前厅摆放着各种医具,病卧则是一间简单的诊室,其中病榻十张,排列整齐,供平时军人看病治伤之用。 孙莫芳行至花谷三人身前,将三人逐一打量了一番。对于公上信的伤势,她并非漠不关心。只是方才士卒抬人经过之时,孙莫芳已将四人伤势逐一了然,再加上叶天心当时在场,为了避嫌,孙莫芳自觉不便先行于公上信的病卧之中。 “孙将军。”一个学徒,推开丙字间的大门,行至孙莫芳的身后打躬而道“叶将军与其随行的士卒,已经行至我殿长阶之外。” “知道了,退下吧。”孙莫芳一听学徒之言,顿时一改先前淡然之色。她面容焦急,赶紧劝下身后的学徒。 “是。”学徒闻声而退,退出房间之外。 孙莫芳细细的听着学徒离去的脚步声,见已行致远,便急忙打开丙字间的门,向着公上信的贵厢而去。临行之际,却也不忘将丙字间的大门轻轻合上。 贵厢房内。 “信哥哥~~”孙莫芳见到公上信时,已是眼眶半润,她慢慢行至公上信的身旁,缓缓坐下,探手诊脉。 “巴进,醒了么?”公上信见孙莫芳一脸心疼的模样,便慢慢推开女子探脉的手,进而抚向她的脸庞。对于公上信而言,现在最为重要的不是自己的伤势,而是那见过其足下死侍的巴进,是否还能开口说话。 “没有。”孙莫芳淡淡道。 “他见过公上卓烈。”公上信的眼神,透着一股柔情,虽然他口中说的话,与二人之间的情谊毫无关系,但是公上信知道,不论在哪里,他说什么,孙莫芳都愿意听。 “那如果他将公上卓烈的事告诉叶天心”孙莫芳接过公上信的手,慢慢探脉而去,轻轻说道。 “如果让叶天心知道,公上卓烈与巴进长得一摸一样。我们所有的计划就要都付诸于东流了,而我也会死。”公上信道。 “不可以!!”孙莫芳此时面露惧色,精神一道之余,她从怀中摸出一药散,走向一旁茶桌,倒茶而送,行回公上信的身旁,喂其服药。 “他不死,我必亡。”公上信吃下药散,开口道。 “信哥哥,莫急。我先着人为信哥哥退下身上铠甲,为你疗伤。”孙莫芳言语之间,站起身子欲行至门外,却被公上信轻轻抓住右手尾指。莫芳回头探去,却见公上信已是几乎迷离之间。 “芳儿,能不能为我做一件事。”公上信道。 “信哥哥,请讲。”孙莫芳见公上信,神志游离,更是心疼,她急忙俯下身子,侧耳倾听。 “替我。替我们杀了,巴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一章:杀进 深夜,孙莫芳独自站在“丙字间”的窗前。就在方才,他还在为那来自花谷的三位“贵宾”疗伤去淤。而此刻,这位年近三十的医者,却已然带着一个侍从,独立在窗前,向外看去。 虽然这丙字间只是一间普通的诊室,但是从此间的南窗向外而望,可以看到一颗大树。这是祖母将孙莫芳带入鬼门的那天,种下的树苗。如今这颗树已经同孙莫芳一样,长得足够强壮可抵四季风雨雪浪,唯独抵挡不住的便是老天的捉弄。她爱上了一个人,一个多事的人。这个人每日活在刀口的边沿。如今为了保住这个人,孙莫芳必须做一件她从未做过的事—杀人。 “将军。”一个婢女站在孙莫芳的身后,行礼而道“不早了,将军是否要休息?小奴可吩咐炊班,为将军准备睡前的养生药食。” “去吧。” 清晨,孙莫芳已经站在丙字间的三座病榻之前,她借着手中的金针,将这三个来自花谷郎中,逐个探了一遍。不知为何,当孙莫芳每次看到那静静躺着的蝶雨唤心,总觉得此人与公上信十分相似,她甚至怀疑,这个出自花谷的弱冠郎中是否会是公上信的家人。只是,孙莫芳从未听公上信提过,自己还有什么亲人存活于世间,便也没有再作多想。 “佳玉,芬生。”孙莫芳低头看着病人,口中则是唤起身旁两个学徒的名字。 “将军?”二人闻声而应,开口道。 “此三人并无性命之忧,今日你二人在此留守照看。如果他们醒了,切记不可让他们离开此间。”孙莫芳一脸严肃的看着两个徒弟,开口道。 “是!” 孙莫芳见二人答应的快,便起身向着门外走去,而她接下来要去的地方自然就是公上信的所在之处。 “呜~”轻盈的推门声,将一个短发女子迎入门内。公上信静静的躺在床上,此时已是神志清醒。见孙莫芳进屋,便也勉强支撑起身体 “信哥哥,不可乱动。” 公上信闻声而躺,淡淡的看着这鬼门的大夫。 “信哥哥,昨天我没有问你。是谁把你伤成这样?他用的什么兵器?铁锥?用铁锥封了你全身气门?”孙莫芳见公上信伤势稍有康复,便开口急切问道。 “伤我的人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巴进醒了没有。”公上信看着孙莫芳,慢慢抓起床沿上的细手,开口道。 “巴进是昨日珦午由欧阳清风送至此处,至今未醒。”见公上信反复询问巴进的事,孙莫芳便一边话出言语,一边探出左手,将公上信那虚弱的手掌,合十而握。 “杀了他。” “我知道,我会去的。为了信哥哥,我会去。只是” “什么?” “只是我不懂武功,万一巴进醒了” 对于这个完全不懂武功的大夫来说,要杀一个像巴进这样久经沙场,以一敌百的将军,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即便巴进已处昏迷。然而作为一个医者,心里的那一关也始终不易跨越。 “芳儿莫怕,你懂得百鬼缠身之法。怎可说是不会武功。”公上信见孙莫芳心生担忧,便开口安抚道。 “百鬼缠身,本是祖母传授于我的百鬼御尸针。只是我天生愚钝,始终不得要领。未想歪打正着,却悟得此缠体定身的针法。”孙莫芳言语之间,神色稍有愧疚。对于孙思英的倾授之恩,孙莫芳始终心存愧疚。 “信哥哥,我未曾将此针法用于索命之为啊。巴进一身蛮力,万一他”孙莫芳的脸上始终带着尴尬,她并不是不愿意为她的“信哥哥”去杀人,只是现在要杀的这个人力如猛虎,百兵难挡。 公上信看着孙莫芳的神情,他知道这个女人也并非是故意推脱,此时此刻她真的很害怕。孙莫芳活了二十多年,若说救人她已是不计其数。但论杀人,孙莫芳更是从未伤过他人分毫。 “芳儿,如若心有忌惮。那便不要勉强,莫要为了我公上信,如此涉险。我本来就是一个不该活在这世上的人。”公上信慢慢松开孙莫芳的手,开口道。 “信哥哥!莫要胡言!我去!今天我就会将此事了结!但是,公上卓烈已死,巴进再遇不测,定会被人发现。信哥哥,如何应对?”孙莫芳慢慢收拾起自己慌则的情绪,慢慢露出一副渐定之态,开口言道。 公上信闻后,闭目静思片刻,言道“计划不变。” “计划不变?可公上卓烈不是已经被巴进”孙莫芳此时面带惊讶之色,未等她话毕。却只觉身后一道人影闪过,女子顺着身影看去,只见一个身材魁梧,面胡齐整的大汉站在贵厢一角,面容与巴进浑然一致。 看见又是一个同巴进,不论长相还是身材都一模一样的男人,孙莫芳不禁瞪大了眼睛,而让她更没有想到的是,就连巴进现在胸前的伤口,在这个男人的身上都已经化作了一道伤疤,安然而置。孙莫芳惊讶之余看了一眼那躺在身边的公上信,迟迟不想作声。 “公上卓烈只不过是一个称呼,可代替他的人本就不止一个。我足下十二死侍,人人身怀绝技。足以匹敌八将,卓烈阵亡,自有后来之人。只要那封若寒站在我们这边,就可以有无数个巴进,无数个公上卓烈。”公上信依然闭着眼睛,淡定而道。 “信哥哥,快叫他走!!不能被人看见!!”孙莫芳尽量压低这声线,语气惊悚的说道。 “他随你去,杀了巴进之后。他便替巴进躺在病榻之上。静待日后痊愈,掌管鬼刀营。”公上信没有理睬孙莫芳的惊慌,依然淡定开口而道。 “那尸体呢?” “剁碎了喂鱼。” 孙莫芳说话之余已是决心铁定,她默默直起身子,快步走向门外。女子离别之间,关上房门,站于屋外回首望去,却见那“公上卓烈”已是立于瓦上,毫无声息的跟随在身后。 听着二人离去的脚步声,公上信依然闭目养神,只是此刻他的嘴角却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笑意。 地妖殿中有着专门供以鬼将的厢房,“贵c金c春c韵”之类。巴进静静的躺在金厢房的病榻上,他梦见了十年前,他继任“鬼仆刀”的那一个珦午。当时,他顶着烈日,单膝跪于秦摄渊的面前,誓死效忠捍卫鬼门。那日,鬼王亲授其拳法,名曰“鬼王拳”。这是因为,巴进除了刀法便没有其他防身的武技,鬼王为保爱将的安危,这才特传一技,以防这“莽汉”,他日遭受兵刃被夺之境。 “呜~”伴着一声阴沉的开门声,孙莫芳推门之间忐忑而入。她将厢房周围的侍从c学徒劝走,只身一人踏入房中。女子悄悄走进屋内,抬头探向房梁,见那公上卓烈已是肩扛巨刀,蹲于梁上,便轻叹一气向着巴进行去。 此刻,巴进依然安静的躺着,孙莫芳蹑声前行,生怕弄出半点声响。她悄悄伸出一只手,搭在巴进的右手腕上,细细探寻着心率。 ‘他还昏着!’ 此刻,孙莫芳心中顿时一怔。因为,她要开始杀人了。 莫芳站在床边,将针包摊于巴进侧身,从中轻取金针一枚。此时,她手足未动之间,却已是冷汗一身。孙莫芳看着巴进,他赤膊着上身,那系在额头之上十年如一日的黑带,始终如往的绑在额上。此时,巴进的身体,因喘息而平稳浮动。全身三十六处死穴尽显无疑,此情之下只许五针,这鬼门中最为强壮的将军就可被这个大夫送上黄泉。 “呼~呼~呼~”突然,一息鼾声,从巴进的咽喉传来。孙莫芳闻声顿时大惊,不知所措向后退去。 ‘他睡着了!不是昏厥吗?!’ 孙莫芳咬紧牙关,慢慢向后半步而退。细细想来,自昨日巴进被送入地妖殿以来,孙莫芳一直只是缓治其身。并没有太多的关心,如果说这个壮汉早就从昏厥中醒来,而此刻正执睡梦之中,也是一件并不奇怪的事。 ‘巴进醒了没有?’ 突然,孙莫芳的脑海之中浮现出公上信的话。巴进和公上信之间,只有一人可活。而对于孙莫芳来说,公上信无疑是她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人,至少现在是。 ‘巴进醒了!!’ 想到这里孙莫芳又是一个深吸,她似乎已经看到了公上信的计谋,因巴进的苏醒而破灭,被叶天心置于死地的情景。她慢慢行回巴进的床边,咬着牙关,将手中的金针向着巴进的胸膛慢慢推去。 巴进依旧安然的躺着,不知不觉中孙莫芳已经刺下四针,还需最后一针“神厥”,便可在此定了这糙汉的生死。 “孙将军。”突然,巴进双目未睁,却是开口呼道。这话声,吓得孙模仿全身一个哆嗦,久久不动,只能紧握手中细针,屏气凝视。 巴进仰卧之际猛然睁开双目,却似乎看见房梁之上有一影滑过,他未作多想,将眼珠慢慢转向床边的孙莫芳,一席短发,五官精炼之余却是苍白无色。 “怎么?我的伤很难治么?吓得孙将军脸都白了。”巴进一脸疲惫,却似乎心情喜爽,面露一丝笑意。 “不还差最后一针,巴将军的伤”孙莫芳的脸色依然难堪,她汗若圆珠,吞吐而道。 巴进看着孙莫芳的脸,那原本挂在脸上的喜色,渐渐变作了讥笑,慢慢撑起身子。孙莫芳见状向后退了两步,急忙开口道“巴将军,你要做什么?” “哦?这种时候,不是应该叫我不要乱动吗?”巴进静静坐在床沿,吃力的说道。 “是,是!”孙莫芳睁大着眼睛,吸气又道“你重伤在身,不宜动弹,以免伤邪发作。” “哈哈哈,咳咳!”巴进闻声大笑,而当他再开口时,那原本显露的笑意,便是荡然无存。只见巴进目露凶光,开口道。 “孙将军,你可知道你现在的神态,像什么?” “像像什么?” “像是一个,初次杀人的妇孺。” 孙莫芳闻声,险些腿软失衡。她甚至有一种想要哭泣的感觉,但此时已是骑虎难下,她强忍心中颠侧,开口道“巴将军,你此话说得是何意?我为何要杀你?!” “我巴进何时说你要杀我?!”听到孙莫芳如此的回答,起初只是心生猜疑的大汉,此刻已是可以确定,这个孙莫芳是公上信的人,而且她现在要杀的人,就是自己。 “你这话的意思,不就是,我要杀你吗?!”孙莫芳见巴进已经慢慢站起身子,便慌乱大喝。 “我说你的表情像是要杀人。可我没说你是真的要杀人,更没说你要杀的人,是我!!”巴进此时想起了那方才睁目仰望之时,房梁闪过的人影。想起了曾经与自己对阵的公上卓烈,那是一个与自己从长相到身型都完全一样的人。 巴进心知,能将一个人化得与自己似如同胞的,当今天下就只有那炼妖殿的当家,封若寒。想到这里,巴进猛然起身,对与公上信的“灭鬼大计”他似乎已是稍有参透,但却远远不够。巴进知道,只要可以见到叶天心,将自己所见所闻,逐一道出,那么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如若不然,便是鬼门大乱,甚至危在旦夕。 巴进看着孙莫芳,一副神情呆滞,若如幼犬受惊的样子。想来此刻,也正是自己逃离此处的最佳时机。但是,巴进从来都没有做过逃兵,不论如何的险境,他都能奋然斩杀敌将,挥起胜利的旗帜,闯出沙场。 只见巴进面露凶色,猛的伸出一只手,便掐住了孙莫芳的脖子,将她从几步之外拽到身前。 “说!封若寒是不是公上信的人?!公上信究竟拉拢了多少鬼将?!”巴进看着孙莫芳痛苦又害怕的神情,此时胸前的伤口一阵疼痛,而这一阵恶痛却让巴进的心中又生出了一个想法。 “娘的!难道连鬼门八将之首,楚星源!也是你公上家的走狗吗?!”巴进不知不觉间,已是用尽了身上仅存的力气,而这一股劲道,竟将孙莫芳掐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没错儿!楚星源就是我公上一族的人!!” 突然,一个粗犷的人声从屋顶传来,闻声而望一个魁梧的莽汉从天而降,那人手握巨刀做出一副地刺之势,将手中的兵刃直指巴进冠顶,冲落而下。 “啪~”只听一声拍响,孙莫芳则更是一脸惊恐。 地妖殿的金厢房内,此时一片宁静。一个上身赤膊,血迹斑斑的大汉,一手掐着一名女子的脖子,一手则是高举,托着一个与自己似如同胞的男人。二人就这样在巴进的手中,如同困兽,无法挣脱,甚至不能动弹。 ‘怎么会!!’ 公上卓烈万万没有想到,这身负重伤的巴进,手无寸铁,竟可单手化巧,撇开自己的巨刀,将自己死死的掐在手中。 “你们现在把知道的都说出来!!大爷我,留你们全尸!!”巴进大喝之间,将高举于首的公上卓烈,猛的摔在地上,刚要一脚踏向他那只握刀的右手。却意外看清了那人的嘴脸,这又是一个与自己体貌相同的人。 ‘怎么?!’巴进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个与自己长着同样相貌的公上卓烈,已被斩杀,葬身于火海。但是眼前的这个人,又同样与自己有着相同的体貌,这不禁让巴进心生迟疑,余愣片刻。 公上卓烈见巴进稍有迟疑,虽只有电闪雷鸣之瞬,但他还是看准了时机,撩起手中巨刀,向着巴进那紧抓着孙莫芳的手砍去。 “喳~” 只听一声肉碎骨断之声,孙莫芳紧握着一只掐于脖颈的残手向后而退。她弯下身子,拼命撕拽,直到那残手被女子拽下,在颈间留下四道血痕。 孙莫芳将巴进的断手狠狠摔在地上,此时这个济世救人的大夫,竟是一脸杀意肆起。她双目泛白,面露青筋,如同花草叶茎展于面颊。此时已是毫无济世神医之相,反若厉鬼之容。莫芳猛然张开双手,只见无数金针带着根根细丝,从袖间弹射而发,如同百箭齐鸣,向着巴进射去。 巴进见状,便是欲想躲闪,却又未料,自己的双腿已被那倒在地上的公上卓烈死死抱住。 “呲呲呲” 孙莫芳的鬼针,如同针雨落在巴进周身,无情而入。但未等巴进定神,只见那孙莫芳全身燃起一股绿凝真气,气随针线,直入巴进皮肉。 “什么妖法?!” “百鬼缠身!!” 鬼门之中,从未有人知道这孙莫芳懂得此等定身之术,更未有人见其施展。而对于巴进而言,这无疑是一张,将他送入黄泉的“冥符”。 巴进此刻满脸战意,如同一头浴血求生的野牛,他眈视着眼前的医者,心中满是不甘,他明明已经知道了公上信的阴谋,明明离那扇逃生的厢门仅仅十步之遥,却已是无能为力。 “快!孙将军!刺他的死穴!!”公上卓烈见状,依然紧抱巴进一腿,开口急吼而道。 “你的刀呢!!你来杀!!!”孙莫芳慌乱之间,却依然不愿破了杀戒,她瞪着公上卓烈大声喝道。 “公子说了!巴进必须要由你来斩杀!!我的大刀若是挥下,这厢房定会满是血迹,若被人看到,岂不是白费了我们这番功夫!!”卓烈依然紧紧抱着巴进的腿,虽然这巴进已是难动之人。 孙莫芳闻声而泣,她慢慢蹲下身子,作着最后的斗争。 突然,二人只听那“野牛”全身发出异响嘎嘎而作。顺声望去,却见巴进全身颤抖,一根手指竟是慢慢抽动,进而前臂稍作一震,似有借力挣脱,百鬼缠身之相。即便他已被孙莫芳夺去了身行之由,但还是凭借着一身的蛮力,拼命挣脱。 “快!他动了!!!”公上卓烈看着巴进许久,突然大喝。 孙莫芳此刻依然思绪迷乱,她强忍慌张定神看去。只见巴进那狂颤的左手,如同年迈的老者,正艰难的向着自己的额头而去。 “杀了他!杀啊!!!” 孙莫芳此时已是不容再作心中之斗,她要紧牙关,握起一根金针,向着巴进腹间的“神厥”冲锋而去。 “呲~” 孙莫芳一头栽入巴进胸怀,一根金针已是刺入将军最后的死穴。莫芳见死穴已然被刺,便慌张而退,低着头,抬着眉,偷偷望向巴进。 ‘不可能?!’孙莫芳这一望,顿时又一大惊。只见身中死穴,理应当即毙命的巴进,依然颤动着左手向着自己,额头而去。 ‘哼~清风,哥哥我以后,不能再陪你喝酒了。保护好主公,保护好叶军师我能做的就只有’ 二人瞪目而探,未想巴进此刻虽是满身的苍夷,但却面容祥和,他凭着最后的意志,将左手伸在额头之上,抓起额上的黑带。只听巴进一声大喝,那原本分寸难行的左手,竟突然发力,将那额上黑带猛的拽下,挥手而去。行姿之间,如同一个厮杀于战场,威武挥刃的将军一般。 二人见状,连忙作势。孙莫芳急步退到了门边,而那俯于地上的公上卓烈则是迅然起身,紧握手中巨刀,摆好架势,只待那巴进杀来。 厢房此时分外寂静,二人凝神望着巴进,一副挥手欲战的姿态,却也不敢妄动,生怕这“蛮牛”,还可再战。 世间如同冬日的薄冰,看似凝固,去也轻弹可破。二人看着这个名为巴进的“同门”迟迟不动,仔细一探,其双目却已然失去了生色,如山野的兽洞一般,漆黑无生。 孙莫芳看着巴进,她已经挥不动手中的细针了,唯有踱步慢行,直至这将军的身前。孙莫芳将手抖哗而入,轻轻一探。 “死了。”孙莫芳此时,双目涣散,口中轻叹道。 “死了?他是站着死的?!”公上卓烈一脸质疑,小声问道。 “快!处理好!别再拖了!!”孙莫芳带着哭腔,转过身去,喃喃而道。 “好!”公上卓烈虽然口中答应,但看着那站姿雄壮的巴进,却还是唯唯而行。他慢慢退下巴进身上的挂饰,长裤c链坠c腰带,将它们换到自己的身上。 而就当公上卓烈想要将那,巴进临死撤下的黑带也一并取来时,却发现这黑带已被这四人,紧紧握在手中,如同最后的救命稻草,宁死不松。任凭其如何撕拽撬动,都不动丝毫。 “切!死握着一根黑带,有屁用!它还能救你一命不成?!老子,不要了!!”公上卓烈一气之下,一脚将巴进的尸身踹在地上。 “呸!废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二章:探望 巴进遇刺,时隔一日,鬼门之内无一人察觉。 公上信借着封若寒的独门秘术,将座下的死侍—公上卓烈,化成了巴进的样子。不论身形还是样貌,都截然一致。 公上卓烈并非只是人名,对于公上信的死侍们而言,这更像是一个称号,一个可以代替巴进接管鬼刀营的称号。而此时此刻,这个名为公上卓烈的男人,正静静的躺在金厢房的病榻上。只待时机成熟,“公子”一声令下,便可在不知不觉中,接管鬼刀营。 “信哥哥”巳时,孙莫芳悄悄行入公上信的贵厢房,见其依然闭目静卧,便也着实不愿打扰,她背过身去,坐于茶桌之前,拿起水壶正要给公上信倒上一杯热茶。 “如何?”公上信闭着眼睛,开口冷冷一道,语气闻来,似是笃定。 “死了”孙莫芳见公上信开口,便也是一脸沉定,端起手中的茶壶,却也似有神游之态,巴进的死状,历历在目。 “尸体呢?”公上信道。 “搅碎了,埋在土里。”孙莫芳拿起茶杯,将热茶打入杯中,她并不想再回忆,自己杀人的那一段经历,即便这件事情,就发生在“昨天”。 “公上卓烈,是否将巴进的衣物全都穿戴上了?要一丝不变。”公上信依然闭目说话,语气笃定而道。 “穿上了。只是”孙莫芳答话之间,却又不禁想起巴进临死前的样子,手握头顶黑带,宁死不松的样子,一语迟疑开口而道。 “只是什么?”公上信慢慢扯开眼眸,半睁着眼睛,隐隐约约只觉,似有不妥,冷言问道。 “只是巴进临死前,撤下了自己的头带。死死的攥在手里,不管怎么拉扯都取之不下。”孙莫芳目带迟疑,脑中所思,如同重回“故地”,那个高大的鬼将,瞪目而立,死于身前的样子。 公上信听到孙莫芳口中所说的头带,立刻撑大了眼睛,他冷视着孙莫芳的背影开口道“头带呢。” “公上卓烈,将头带与巴进的尸身,一同搅” “混蛋!!” 未等孙莫芳把话说完,公上信立刻面露狰狞,咬牙切齿,低声骂道“此人果然不可重用!若不是原来的公上卓烈死在了洛城!!哪里轮得到他来代替,他根本不配公上卓烈这个名字,更不配掌管鬼刀营!!” “信哥哥!!莫要动气,你的伤!!!”孙莫芳从未听过公上信如此得语气,她急忙起身走到床边抚手劝道。 “巴进临死前,撤下头带。谁会在将死之际做出这样无聊的事情。还要将那头带,死死攥在手里,其中定有猫腻。”公上信见孙莫芳行至床前,便一改之前狰狞的面色,平淡道。 “可是,一根黑色的麻布头带。绝不可能,对信哥哥的计划有所影响吧。”孙莫芳听闻公上信的话,心中甚是不解。 “我要的是,万无一失。扶我起来。”公上信知道,现在已经不得不带着伤病,起身下地,因为一个脚踏生死之间的人,临死前要做的,一定不会是一件“小事”。而巴进的这根头带也一定会给自己带来麻烦,而且绝对不会是一个小麻烦。 “信哥哥!你还不能下地!你这是要去”孙莫芳口中虽然劝说,但双手却已经扶起了公上信的臂膀。 “我要去查巴进的头带。十年来,从我第一眼见到巴进开始,那根头带就从未离开过他的额头,我要查清楚。”公上信撑起身子,但未想却是全身瘫软无力,即便身旁有一女子搀扶,却还是无力支撑,横倒在床上。 “信哥哥,等你的伤好些,我们再去好吗?”孙莫芳见此情景,心中一阵酸楚,便急忙说道。心想自己,办事不利,才会惹得“爱人”,如此焦急如焚,也是不禁湿了眼眶。 公上信此时,皱着淡淡的眉头,无奈道“我要多久才能下地?” “信哥哥全身的气门秘 穴,并非只是被封住。那人手段毒辣,他直接将穴道周身的经络,也一同阻断。我会尽力医治,快则半月,迟则” “多久?!” “半年” “怎么会?!快则半月,迟却要半年?!” 公上信惯有的冷静,此时此刻已经完全被压在了心底,他面色焦急的看着孙莫芳,惊讶而道。而对于这一身伤痛的造就之人,花谷草庐的铁千魂,公上信更是心满恨意。虽然仅仅只是在此,一刻。公上信最想除掉的,便就是那个野性十足的怪异郎中。 “信哥哥,经络的恢复本就绝非一朝一夕。我愿意竭尽全力,还请信哥哥” “说,我怎样才能在半月之内下地?无论如何。” “对不起,信哥哥。我不会让你乱来的,你这样不单是坏了身子,更是要将自己自损至残。莫要说信哥哥你是我的”孙莫芳一边说着,一边化着目光,由柔而转,化出一道锐利,开口又道“就算你是一个普通的病人,我都绝不会允许你擅自下地。” 公上信听着孙莫芳的“决意”,便慢慢躺平了身子,静静闭上眼睛。他并不是不想起身,更不是愿意听从眼前的这名女子。只是此时,公上信的身体的确已是毫无作为。他知道如今自己,唯一可做的,便只有默默的配合孙莫芳用药,静待康复。 鬼门—鬼王殿,后花园。 “洛城之乱,是蛊灾?”叶天心站在鬼王殿后花园的一座秋千旁,她看着身前的一个男人,开口问道。 “可不是嘛。”男人名为欧阳清风,他身着灰蓝色的布衣,炎红的披肩顺风微动,清风留着少许胡渣,眯着眼睛,语气随意的说道。 “是十年前,静心村的蛊灾?”叶天心闻声问道。 “是~又不是。十年前,静心村里的尸蛊需入口,隔数日才会发作。这次洛城的蛊毒,遇肤则钻,入体之后,即刻发作。两种蛊毒的症状倒是相差无几,不过洛城的尸蛊好像会认主。”清风一边说着,一边掂握着手中的酒葫,还不时放在耳边轻晃。 “认主?他们会听从某人的口令行事?” “对,就像狗一样听话,真可笑。” 清风回答天心之余,不忘打开手中酒葫,便是稍饮半分,一脸自在,仿佛他们口中讨论的事,只不过是一件与己无关的热闹而已。 “巴进的伤,是何人所为?”叶天心看着手中的羽扇,若有所思,开口问道。 “巴进老哥的伤?说到这,我还真的是一肚子的火儿呢,天心姐。”清风听到叶天心问起巴进,顿时一脸委屈,他喝下一口淡酒,抹了抹嘴唇,皱起眉头,手指轻摇,直指鬼王大殿而去,开口说道。 “那日,主公命我与巴老哥率铁骑先行入城,楚星源率军次日增援,大家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可是,那楚星源倒好,次日清晨一入城,便被人暗算中了蛊毒。我与巴老哥冒着攻城的箭雨投石,舍命救他,可他呢?他一醒来,就把巴进老哥给伤了。” “巴进的伤,是楚星源所为?”听到这里,叶天心连忙打断,重复确认道。 “是。” “理由呢?” “理由?实在可笑。他说他怀疑我和老哥,还有那三个花谷的朋友,中了蛊毒。不让我等出城,想将我们斩杀在洛城。”欧阳清风一边说着,一边瞪起了那如同凶蛇一般的双目,喝了一口淡酒,又开口道“你说这有道理么。他楚星源中了蛊毒可以把蛊虫从嘴里吐出来,怎么我等五人就非要是中了那蛊毒不成?” “他将蛊虫,从口中吐出来?!” “是啊。” 叶天心此时双目一道锐光闪光,她将扇子遮于口鼻,沉沉而道“楚星源,向来都不是一个多事的人。主公说一,他便只行一,绝不做二,更不会多事。此次,主公命楚星源前去洛城平乱,他又怎会多事,灾乱未平就与你等兵刃相向。再则,蛊虫乃是西都异域之法所制,绝不会像一般毒药一般,轻易逼出体外” 欧阳清风闻声,顿时大悟面色一变,那先前的委怒之色顿时化作了一脸狰狞,神色惊怒,开口怒道“难道,楚星源早就知道这蛊虫的去除之法?!” “恐怕是的。而且如果,楚星源向你等出手,并非是因为他怀疑你们中了蛊毒呢?如果这只是一个借口呢?”叶天心的语气依然沉重,她盯凝着眼前的清风,慢慢压低着话声,唇唇而动。 “那他就是故意要杀我们了?”清风此时面露尴尬神色,他不禁想起楚星源在哪蝶雨唤心的幻境之中,无意自语所言。 ‘在下可以放了这三个花谷众。但是,此鬼门二将,必须斩下。’欧阳清风的脸色逐渐狰烈。 “鬼门之中,谁会想要我八将的命。”天心看着清风的表情,低声道。 “秦信?公上信!!”清风此刻恍然而道之间,神色忽然又变,咬牙道。 “对。所以楚星源,是”叶天心将羽扇慢慢放下,双唇微张,露出两排紧咬的白牙,同是一副如临大敌之色。 “所以,楚星源是,公上信的人?!巴老哥和公上信现在可都是在地妖殿疗伤?!”清风应声而道,却见叶天心已是起步向着花园之外行去,步伐之快,如同小跑。清风见状即刻紧随,跟在军师的身后。 “你方才说,楚星源遭人暗算?身中蛊毒?此蛊遇肤则钻。所以,楚星源的蛊毒应该是被人送到嘴里的,对吗?”行步之间,叶天心忽然想起方才清风所言。对于楚星源遭到暗算一事,也是格外关心。因为,这个刀枪不入的将军从来都不会担心任何的暗算。然而,如若楚星源真的遭人暗算,那么他是否是公上信的人,这一推断,便又要大打一个折扣。 “是不是被送入口,就不知道了。我们赶到的时候,楚星源已是中蛊昏迷之身。”清风紧随天心的脚步,闻声一答,干脆利落。 “可知是何人暗算?”天心依然快步急行,口中一问。 “不知,但是当时我们看到一个白面红唇的人,身中花谷幻术,跪地轻叹。而且我在入城的时候,也见过此人。对,那些中蛊的百姓,就是听从此人号令。”清风行于天心身旁,此时二人已是行入鬼门长阶,直冲地妖大殿而去。 “好,关于那个白面人,我们稍后再谈。现在,最要紧的,是巴进的安危!”叶天心紧握手中羽扇,话声一毕便是一阵连跑带走。行步之间,又是一道。 “你可别把紫金盏里的酒喝光了。”叶天心目露着一道冷光,向着身旁的清风淡淡而言。因为,即便是鬼门的“天狐”,此时的叶天心也是浑然不知,稍后在那地妖殿中,会遇到怎样的状况,或吉或凶。 清风听到叶天心一眼,自然领悟各种之意,顿时心中战意四起,心中更是焦急,巴进安危。此时,二人虽然不再多言,但却异步同向,朝着地妖殿,快步行去。 鬼门—地妖殿 两个士卒守在地妖殿的大门口。此时两个身影,快步行来,定神一看原来是欧阳清风与叶天心,便开口问道。 “二位将军,可是要寻孙” 对于士卒,二人并没有理会,他们依然快步踏入大殿院中。 大院中,“二位将军”两个学徒见风c心二人快步焦急,便也上前询问。 “带我们去巴进所在之处。”欧阳清风紧跟着叶天心,见殿中学徒前来询问便开口命道。 “二位这边请。”学徒闻声,不敢怠慢,便摊手示意,一路小跑,走在前面领路。 贵厢房内,此时孙莫芳正在以灸法,为公上信疗伤。突然,一个身影小跑至厢房门前,开口报道。 “禀报将军。” “我现在没空,稍后再说。”孙莫芳听到学徒的报声,便开口敷衍而道。 “欧阳将军与叶将军二人方才快步行入殿内,直奔金厢房而去。” 公上信闻声睁眼,双目之中一道金晕滑过,他看着孙莫芳,却见这女子此时已是一脸苍白,双目直瞪,去也好似无神。 公上信凝视莫芳片刻,直至孙莫芳那挂于脸上的惊乱渐渐退去少许。 “信哥哥,我这就去处理。”孙莫芳轻轻退下公上信身上的金针,便要转身离去。 公上信见女子将离,急忙伸手轻轻一握,开口窃道“莫要惊慌,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便可。如若,被他们察觉,切记将他们引来我这里。” 孙莫芳闻声点头,她知道不论遇到怎样的险境,公上信总有办法化解。而他此刻所说的话,也无疑是给孙莫芳吃了一颗安心的“丹药”。 金厢房内,欧阳清风与叶天心由地妖殿的学徒领路,慢慢行入房中,看着病榻上的巴进,二人默不作声,欧阳清风也仅仅只是看着病榻之上,这个与巴进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左右打量。 见到巴进安然无恙,清风便是松了一口气,他慢慢走近床边,挪了一张凳子,一屁股坐下,依然看着巴进静静的躺着,不时还传出一阵鼾声,便一改先前的严肃,面露笑容,开口轻道。 “巴老哥,还真是毫无心事啊。” 叶天心此时故作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向着厢房之内走去,四处探望。只见金厢房内,所有家具装饰,摆放整齐,一尘不染。 “这个厢房平时是谁在打扫?”叶天心看着厢房四处,开口问道。 “是我们学徒每日定时打扫。”将二人带至此处的学徒,听到叶天心的问话,便轻轻行礼,开口答道。 金厢房之内曾经发生过打斗,只是这场打斗并没有多大的动静,而屋内留下的血迹也早已被孙莫芳亲手擦拭得干干净净。此时此刻,即便是叶天心也无法从这房内寻到丝毫的异常,她慢慢走到巴进的床边,伸出一只手搭在病人的手腕,轻探着脉络。 “二位,光临地妖殿,孙莫芳有失迎礼。”就在叶天心探寻巴进脉络之际,身后突然传来孙莫芳的声音,话语虽是客套,但语气却是严肃慎重,这不禁让叶天心,心生一丝疑虑。 “孙将军,巴老哥的伤,不打紧吧?”欧阳清风见孙莫芳,便即刻起身,询问道。 “无碍,再过半月,巴将军就可下地了。”孙莫芳强忍心中忐忑,一脸似笑非笑,尴尬之余,开口答道。 “巴将军的伤势如何?是从后背被楚星源刺穿的对吗?”叶天心慢慢转过身,向着孙莫芳看去。此时,叶天心虽然神色随和,但心中却已举剑而指,直向孙莫芳而去。她故意提到楚星源的名字,想借此试探这地妖殿的将军,究竟心向何处。 孙莫芳听过叶天心的话,心中便是一惊,她知道这只“天狐”,现在已经开始怀疑到了自己的头上。稍有不慎,便有可能被这叶天心死咬不放,直到一切“真相大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三章:消惑 鬼门—地妖殿的金厢房内,孙莫芳正强迫自己,保持着一脸的坦然,她看着眼前的叶天心。就在方才叶天心抛出了一个问题,而这个问题就好像是她投出的一块石头,生生撞在了孙莫芳的心膛上。 “巴将军的伤势如何?是从后背被楚星源刺穿的对吗?” “巴将军的确是遭人背刺穿胸,手法来看的确是鬼食营的破天掌没错。”孙莫芳一脸淡定的看着叶天心,她慢慢露出一副疑惑的神色,又开口道“至于,是不是楚将军所为,我并不知道。” 此时的孙莫芳,格外的警觉。她知道叶天心的疑问,不过只是一个试探。然而,这个试探,真正的目的,并非是要看自己如何回答,而是孙莫芳的神态,语气。只要,稍有不定,便会被这同门的“姐妹”,死缠不放。 叶天心看着孙莫芳,不时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巴进,胸前盖着一块白色的伤布,她轻摇着手中的羽扇,便又开口道。 “孙将军。天心有一个不情之请。”叶天心缓缓屈身,稍作拱礼,开口道。 “请讲。”孙莫芳道。 “天心,想要一看巴进胸前的伤口,所以还请孙将军,将巴进胸前的伤布退下。” 叶天心话音刚落,只见孙莫芳神情虽然依旧淡定,但面色却已是渐显苍白之色。因为,现在这个躺在病榻之上的“巴进”,他的胸前其实并没有所谓的伤口,公上信只是请炼妖殿的封若寒,在这“冒牌”的胸前,化出了一道看似愈合的伤疤而已。 欧阳清风站在叶天心的身旁,见军师提出这样的要求,便也自然看向病榻上的巴进。清风可以确定的是,躺在那儿的人就是巴进,只是隐约之中,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天心姐,你这是?”清风思来想去甚是不解,便疑惑道。 “巴将军的伤,绝不可见风,现在揭开伤布,轻则难愈,重则丧命!” 孙莫芳甩手一道,看着叶天心,二人面目严肃,静而对视。天心闻声而不回,仅仅只是抬起头,以羽扇遮住半面,凝视着孙莫芳。二人就此僵持,片刻不下。 就在此时,只听传令台上军号响起,几个信卒骑着快马奔驰在各大营地的门前,传令道“楚将军率军,从洛城归来!主公传天妖殿,叶天心于鬼王大殿议事。” 叶天心听到信卒的传令,便慢慢放下掩面的羽扇,开口道“巴将军身在你地妖殿,他的安危就还请孙将军担责了。” “巴将军,在我地妖殿养伤。他的安危,自然就是我孙莫芳的责任。叶将军,多言了。”孙莫芳此时额头上已是渗出少许,细如星点的冷汗。她慢慢伸出双手,行以拱礼,又开口道“军师还是速速前去王殿议事。若不放心,留下欧阳将军在此,便是。” 叶天心见孙莫芳行礼,便也赶紧又行一礼,开口回道“巴将军在此,天心甚是安心,就此小别。天心择日,再来探望。”说着叶天心便低头向着门外走去,她踏上地妖殿门前的一辆小木车,便招呼车夫朝着鬼王殿的方向而行。 “欧阳将军,若是不放心,就请留下,我这就吩咐座下学徒,理出一间客房。”孙莫芳看着欧阳清风,微笑道。 “诶,巴老哥好好的在这里躺着,有什么不放心的。我这就走,不打扰老哥的休息。孙将军不如随我,去喝两杯淡酒?”欧阳清风此时一脸笑嘻嘻的样子,看着孙莫芳,摇着手中的酒葫,开口道。 “呵呵呵~欧阳将军又说笑了,我是不喝酒的。”孙莫芳见清风此时,戒心全无,便也是一脸的轻松,开口推道。 “那巴老哥就交给将军了,我还有事,先行告辞。”清风双手作辑,行礼道别,向着地妖殿外飞驰而去。 此时,金厢房内,风c心二人相继告别,踏步而去。孙莫芳去也没有目送之仪,她双手依然拱礼,冷视榻上“公上卓烈”,此人此时确已是巴进之身。莫芳此刻,心率渐渐平稳,她悄悄回想方才叶天心的话,试探之意有头至尾,不禁心中打了一个寒颤。 其实,鬼门之内,八将虽为鬼王座下的统领。但,彼此之间却是很少交际,他们各自皆有所傲之处。然而,就是这一份“互不欣赏”,也使得八将同门,互不深研。若说,孙莫芳的百鬼缠身之术,只有公上信知道。那么叶天心,双指焚骨之咒,也同样仅仅鬼王c清风二人知晓。 故而如此,叶天心才会去试探孙莫芳。因为,天狐很清楚,现在的公上信,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任人摆布的十岁书童,更不是清风这般无忧无虑之属。他有血海深仇,他有莫大的野心。而八将如此疏远,也不禁是让天心,担心起了鬼门内部的溃败。只是,就目前来看,叶天心也只是自觉多虑。八将人人自傲,又怎会被公上信所笼络。 “咚~” 一声闷响,从叶天心的木车后座传来。天心回首看去,只见欧阳清风好像一只猴子,搭拉在木车的后沿之上。 “嘻~清风,你这是干嘛?上来坐。”叶天心见清风如此体态,便也不禁轻笑一声,开口说道。 “不用不用,我只想问天心姐一句话。” “猴孙,有什么便问吧。” “巴老哥,现在安全吗?” “安全。” “为何?” “方才,那孙莫芳一直强忍着焦虑,故作淡定。可见,她与公上信之间的关系,应该不浅。” “嗯这样巴进老哥,不是更为危险吗?” “非也,我故意让她退下巴进的伤布,如此一来。如果孙莫芳想要帮着公上信杀了巴进,她大可依我之言,退下布去。如此一来,巴进就算不治,死在了地妖殿,也会有我的责任。她绝不会遭人怀疑,至少不会被降罪。” “她没有!” “嗯。孙莫芳的确没有退下伤布,而如此之间,便有二至。其一,孙莫芳之心,是我多虑。其二,巴进已经是个死人,毫无加害之故。” “切,巴进老哥明明活的好好的,躺在床上打呼噜呢。好!这样我就放心了。天心姐,我还有要事,先走一步啦。” 清风一声话毕,便纵身一跃,跳下木车,浑然之间消去了踪影。好似一只无忧的飞鸟,展翅而去,唯有那腰间的紫金葫芦,看似颇为沉重,甩在腰间,一晃一荡。 “要事?又去寻人,喝酒” 叶天心此时无虑而笑,她从清风身上看到的不仅仅只是一份天真的侠骨。欧阳清风整日逍遥的样子,也不免可以为叶天心减去少许的烦心,少许忧愁。 想来,十年前二人也是共同经历过生死,清风舍身相救,即便死了自己,也要保得天心的安危。天狐永远都不会忘记,清风那时的眼神,那时的语气。若说鬼门八将之中,皆对鬼王忠心,那这欧阳清风却少有不同。清风所忠的,是“公义”二字。 “主公,国廷军部昨夜已将天海的守军调去洛城,平乱。末将把洛城的情况,向带队的国廷将军阐明之后。国廷军便开始向城内投了火石c油桶,意于焚城。他们还将整座城池方圆百里锁,布阵封锁。凡是从城内逃出来的人,不论是否中蛊,一律格杀。” 鬼王殿中,一个身披黑褂的将军—楚星源,他正单膝跪在秦摄渊的身前,低声而道,语气沉稳而笃定。 “此次,平乱,我军可有损伤?”秦摄渊单手扶起那黑褂的将军,开口问道。 “除了由欧阳清风c巴进所率领的铁骑全灭之外,并无其他伤亡。” “此次蛊灾,是否与西都有关?可有查证。” “末将还未来得及调查,国廷军便已经到了。他们不允许任何人再入洛城,所以” “所以,这帮国廷军,就不彻查这蛊灾的由来?” “是。” “嗯。” 秦摄渊慢慢眯起眼睛,他知道如今的国廷其中各自为政,派去洛城平乱的军队绝不会做多余的事,这蛊毒从何而来,与他们其实并没有什么关系。 “归营,修正吧。清点过此次消损的军备,让信部将军目送去账厅便可。” “是。” 秦摄渊看着楚星源,那原本披在身上的黑褂,此时已是破烂不堪,露出其少许的焦肤。想必,也是在洛城之中经历过一番苦战,便也是心生体恤,将其劝下。 “且慢。” 突然,一个女子的声音,从鬼王殿的门外传来。二人听这声音,便知是那鬼门的天狐—叶天心,已经来到了王殿之中。 “”楚星源见叶天心至此,便转身看去,口中默不作声。 “楚将军辛苦了。”叶天心一边向着鬼王身边走去,一边上下打量着楚星源,口中候道。 “”楚星源微微点头以示回应。 “楚将军,这一身的黑褂,怎会如此残破。可是与人打斗?” “嗯。” “谁?” “一个白面戏子,还有一个花谷郎中。” “白面戏子?” “是,此人白面红唇,似有疯人之态。” “可知,此人来历?” “不知。” “人呢?” “我军破城之时,此人纵身奔入火海,想必应该是死了。” 叶天心听着楚星源的话,慢慢摇着手中的羽扇。对于这个白面红唇的怪人,天心只是隐约觉得似有蹊跷。但无奈,不论是清风还是楚星源,对于这“戏子”都是所知不多,便也无法再做深究。 想到此处,叶天心觉得,还是就这花谷的郎中,做上一番了解,相对此时而言,要来的更为有价值,便轻挥一扇,开口道。 “楚将军方才所言,与你交手的花谷郎中,可是蝶雨唤心?”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但是此人,此人不一般。” “如何不一般?” “你可曾听过,花重山?” “东城九位不死老人中,排名第一的花重山。对吗?” “是。这个小郎中,懂得花重山的绝技,蝶舞镇花魂。” 楚星源此话一出,惹得秦摄渊与叶天心二人纷纷心中一惊。江湖之中,无人不知花重山的奇闻,百年之前,一人之力,抵挡江湖各派高手,及其当时八位不死老人,三天三夜而不败。鬼王闻声,摆正身姿,看着楚星源开口道。 “此功法,真的存在?”秦摄渊并非孤陋寡闻,只是这“蝶舞镇花魂”一直以来都只有传说,甚至没有一本江湖文集,对它进行过记载。 “嗯。末将一直对不死老人颇有研究,对于这花重山的绝世功法也一直都只是耳闻,从未寻到过记载,更没有亲眼见过。”楚星源看着秦摄渊,低头说道。 “那楚将军,何以断定,这蝶雨唤心所使的,就是蝶舞镇花魂?”叶天心将手中羽扇,轻轻置于胸前,开口问道。 “发招之前,他亲口喝出了功法所属。而且,那气劲的运行,与传闻之中确有六七分的相似。”楚星源看着叶天心,语气肯定,低沉一道。 “是否,还会令人产生幻象?”秦摄渊闻声,开口而道。鬼王并非好管闲事,但是他尤然记得那日,与这花谷郎中,在演武场上的“切磋”。当时,鬼门之主,身中幻觉,竟是自搏数个回合,以至内里耗尽。 “是。当我清醒时,却发现自己,已是身在洛城之外。”楚星源道。 “为何交手?”叶天心道。 “因为,我要杀了他们。” “就像杀了巴进一样?” “巴进是遭我暗算,我并未与他交手。” “你可向主公禀明此事?” “没有。” “为何不报?” 叶天心的语气越来越重,好似审问。楚星源听到天心如此的质问,心中更是不悦,便开口道。 “主公命我前去洛城平乱,洛城之中骇人的蛊毒,遇人则入,入则发作。我的军命是平息洛城动乱,自然要将城中所有疑似中蛊的人剿灭干净。此等分内之事,为何要报?” “奇怪,为何楚将军,中了蛊毒,就可以没事?欧阳清风与巴进,就非死不可?” “我的身体,异于常人,莫说是蛊毒,就是穿肠毒药,都无法入我体内半分。” “楚将军,刀枪不入,百毒不侵,天心知道。只是,连西都秘制的蛊毒,楚将军也可以化解吗?” 听着叶天心一字一句,咄咄逼人。楚星源即便再过老成,也是心中一紧,顿然不悦,话声低沉,开口警道。 “叶天心,你肚子里藏了什么话,直接说便是。不要拐弯抹角,我怀疑欧阳清风与巴进,还有那三个花谷的郎中,中了蛊毒。要将他们的命留在洛城,并无不妥。” “行,那天心,便就开门见山。” “说。” “秦信和你,有没有什么交易?” “没有。” 秦摄渊静静的站在一旁,他半眯着眼睛,看着座下两名爱将,唇枪互指,却已然没有一丝想要插手的意思。 楚星源,刀枪不入,百毒不侵,无欲无求。三十年来,他从未愧对,这鬼门八将之首的称谓。凡是秦摄渊下达的军令,不论多么的棘手,多么凶险,他都能带着座下的兵甲,吹着胜利的号角,归营复命。 “像我这样,一个刀枪不入,百毒不侵的人。你觉得,我需要和谁交易?又有什么可以交易的?”楚星源语气生冷,低沉而道。 然而,就是这样一句冰冷的反问,却将叶天心问得哑口无言。的确,对于一个刀枪不入,百毒不侵的人来说,世间确实难有可以与其交换的东西。若要说是钱财,那么鬼王给与楚星源的财富,也已然远远超过了,鬼门之中的其他七位将军。 “叶天心,如果你觉得我要杀巴进与欧阳清风,是因为秦信,那就不必多虑了。秦信就是公上信,当年公上一家灭门,你我都在场。我要是想护着公上家,不会等到今天。另外,我也没有理由,要与公上信合作。”楚星源一边说着,一边退下黑褂上的冒兜露出一颗焦灼不堪头颅,用一对泛白的双瞳盯凝着眼前的天心,开口道。 叶天心看着楚星源,那是一双饱含怒意的眼睛,一张令人胆寒的面孔。看着这样一个人,这样的眼神。 此刻,叶天心虽然心中不惧,但细细想来,楚星源的确是一个“无欲无求”的人。便也不免打消了心中的顾虑。天狐思来,拱手作礼,开口道“是天心多虑了,楚将军莫要责怪,还请早些回营休息吧。” 军师话毕,楚星源向着一旁迟不作声的鬼王,微微点头以示离去之意,便带上冒兜,快步向着鬼王殿外行去。 “天心?”秦摄渊低头看着身旁的叶天心,声音浑厚而道。 “也许我真的是多虑了。”面对,安然躺在病榻上的巴进,无欲无求的楚星源。叶天心不禁打消了,楚星源与公上信之间似有“合谋”的念头,她轻轻摇着手中的羽扇,向着鬼王看去。秦摄渊那一副身如天柱,心怀天下的样子,也慢慢的让这个智怀天下的女子,轻轻的松下了一口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四章:祸心 整齐的吼声,百兵在风中挥舞的空鸣,响彻鬼门。这是花谷三人,在地妖殿中每日清晨都会听到的声音。他们在此养伤至今已是整整一月,三人此时最为思念的便是花谷的清晨,鸟语伴随着花香逸入床边,偶尔还能听见施圣德与瘫伯的话声。只是现在,这两个人都已经远离了人世,留给草庐三人的,就只有那一段,不舍的思念,静静的存在心里。 此时已是一月过后,那来自花谷的欧正阳c铁千魂与蝶雨唤心,如今大伤初愈。虽可以四处走动,但也不宜与人交手。对于欧正阳和蝶雨唤心而言,他们自然是不会在鬼门,多生事端。只是,那铁千魂在鬼门中整日四处“游历”,也不免惹上一些“小麻烦”。 公上信与“巴进”在半月前,已各自被营地士卒,接回自己的鬼营静养。公上信离开地妖殿的那天,铁千魂独自一人,勉强的站在丙字间的门口,“目送”着他的离去。当时的铁千魂,咬牙切齿,目露着凶光,恨不得立刻就能将公上信,碎尸万段。只可惜,对于那时的千魂来说,“杀人”实在是一件难比登天的事。 欧正阳自康复以来,便时常寻到孙莫芳。虽然二人之前从未谋面,但欧正阳醉心于医术,见孙莫芳虽也师承花谷,但其诊疾制药之法,却又与花谷略有不同。如此一来,这药王草庐的大弟子,自然也是不知不自觉的,会去向这地妖殿的主人,讨教医术,互相研习。 孙莫芳,对于欧正阳的“打扰”也并不反感,因为对于从未受过花谷正统授业的孙将军而言,欧正阳无疑是一个能为其解惑的“益友”。在欧正阳的帮助下,孙莫芳将曾经孙思英所留下的疑惑,逐渐解开。唯独那“百鬼御尸针”,依然留在她的心里,成了一个难以打开的死结。 秦摄渊曾下过一道通令。他允许花谷的三个郎中,在鬼门内自由进出。当然,也不是所有的地方,都任由三人“闯荡”。 蝶雨唤心,一个人独自走在鬼门的大道长阶上,他知道大师兄正在与孙莫芳互研医术,而铁千魂便一如既往的又不知去了哪里。 唤心,看着长阶左右的营地c宫殿,共计八座。其中,各有鬼门的将军镇守调令。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因为他对鬼门之内的任何地方,都毫无兴趣。 “嘿,唤心小师傅。”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蝶雨唤心的身后传来,转身望去便可见叶天心,正顺着长阶,向着鬼王殿的方向行来。 “叶军师,叫我唤心即可。”唤心见叶天心面带着淡淡的笑容,向着自己而来,便也微微点头,打了一声招呼。 “那你也不要军师,军师的叫。你就随欧阳清风,私下唤我天心姐便可。”叶天心慢慢走到蝶雨唤心的身旁,看着这个仅仅比自己高过半首的小郎中,开口道。 “不可。”唤心道。 “为何?”叶天心闻声,轻皱着眉头,淡笑而道。 “唤心,是我的名字,叶军师自然可以如此称道。但若与军师私下称姐道弟,恐怕会惹上不必要的麻烦。”蝶雨唤心此时,双手作辑,坦然而道。 “你是怕,被你的兄长”天心闻声而发,羽扇掩面,目光一变,开口试探而道。 “是。公上信思绪缜密,行事谨慎,决不可轻怠。”唤心道。 “他是你的兄长,你不想帮他,一同复仇?”叶天心依然凝视唤心,探问道。 “如果,今日我的兄长,是个大奸大恶,祸乱世间的狂徒,唤心也要帮吗?”唤心道。 “可是,公上信只想为你公上一族复仇,仅此而已。”叶天心看着蝶雨唤心,此时在她眼神之中似有调戏之意,但这无疑已是一种明摆在台面上的“试探”。 “师傅是他杀的,瘫伯也是他杀的。师傅是公上家的恩人,瘫伯是我们的父亲。为了报仇,他弑恩屠父。这样的人,唤心如何帮得?还请叶军师,指教。” 蝶雨唤心的话,将叶天心问的心中一喜。暂不论这蝶雨唤心口中所说的是否是真心话,但就凭这口中所说的道理,也不得让人为之一信。 “哦?你如此肯定,施圣德与公上瑾,乃是信之所为?看来,那日你与主公比武之时,二位师兄已经探到了公上信的脉络吧。”叶天心退下时常掩面的羽扇,置于胸前轻轻摇道。 “嗯。大师兄说,那日公上信的脉络及其平稳。”唤心道。 “怎么?见你生死落于一线,他还能如此镇定。难道他真的不知道你是他的弟弟?既然如此,你又如何肯定,杀了药王与公上瑾的人就是他。”叶天心其实已然知道了,各种的乾坤。只是现在,她想好好试试,这身份尴尬的蝶雨唤心,究竟腹藏如何的思虑。如此,即便日后成了敌人,也好知己知彼。 “那日,在公上信面前所发生的,何止是唤心的生死。”蝶雨唤心静静的看着叶天心,那双明智的眼睛透着一副女子的柔软,又开口道。 “除了我的生死之外。那日还有,二位师兄突袭,经过招之后,大师兄才探得公上信的脉络,异常平稳。一个人,突然遭到两个人的突袭,三人混战厮斗。公上信,当时身处如此之境,又怎会心率平稳。” “所以,你的意思是”叶天心依然凝视唤心,对于他的言论,天心并不惊讶,仅此淡淡问道。 “公上信当时故作镇定,以体内真气,稳于心率。而他如此作为,原因只有一个。他知道我谁,也知道我们的目的。”蝶雨唤心的语气依然平稳,见叶天心闻声而面色不变,便也心中有底,又开口道“想必这些,都在叶将军的意料之中。” “嘻~。” 叶天心此刻闻声而笑,她慢慢放下手中羽扇,露出笑脸,开口道“没错,只要探出公上信的心率是平稳的,那就说明他在故作镇定,此地无银,三百之举。” “所以,叶将军与鬼王前辈,可以朝着自己想要的方向前行。”唤心目露清澈,开口又道。 “蝶雨唤心,我想留下你。你可愿意?”叶天心满面的笑意,她并不是对于这公上信的弟弟有多少的信任,只是这个年纪的男子,如此的心思,不禁让叶天心想将他留在鬼门。于公而言,可在日后牵制公上信。于私而言,此子面容俊俏,心情冷漠。思绪之缜密,也属天狐c鬼剑之属。 “留下我?” “是。” “我的两位师兄呢?” “我稍后就请示主公,将你花谷三人留在鬼门,直至两个月后,鬼门少主秦聂的百日宴。” “叶将军,你是想由我师兄弟三人,来化解群派讨鬼之急吗?” “哈哈哈。” 叶天心闻声,突然大笑。她没有想到这个“孩子”可以将事情想的如此深远,而借助花谷的三位门众,来向那些前来鬼门讨要公道的江湖各派,阐明个中误会,的确也是一件,再适合不过的事。 “如果唤心小师傅,到时愿意证明,我鬼门没有杀害各派门的要人家老,那自然是再好不过。”天心轻摇着羽扇,面善之意,挂于脸上,又开口道“时候不早了,且容天心,先行告辞。详情,日后再谈。”叶天心一边笑着,一边行以拱礼,只身向着鬼王殿行去。 唤心望着叶天心离去之际,突然一阵琴音传来,琴声伤而悠悠,不禁让这少有思心的郎中,想起了逝去的故人。他从没有听过这样的琴音,愁若断肠,忧且悦耳,似入心神。 蝶雨唤心,顺着琴声而去,不觉之下,行至一座宫殿之前。这座宫殿与其他鬼营不同,门前没有士卒岗守,更无巡逻之兵。取而代之的,确是一阵催人入眠的花香。唤心,踏入殿内,只见大院之中坐着一个女子,背对大门,看背影似乎正在抚琴。 女子长发若跟,穿着一身赤红色的宽衣长袍,似有异国公主之风。那齐铺在地的裙摆上,散着女子的后发,从远望去,似如一朵水莲,静坐于池。 琴声依然忧伤动听,蝶雨唤心静静的站在女子身后十步之遥。一声不响,丝丝不动,生怕打断了这绝尘的妙音。直至琴声渐停,唤心已然入神,屏气而闻,静待下曲。 “妾身的琴音,可是勾起了公子的伤心事?”女子此刻,自知身后有人,便乘着琴音小停之际,扭首侧露,开口问道。 “”唤心见女子侧面,温柔婉约,话语谈吐之间似有一股蕙质兰心之气,便是心中稍作一顿,默不作声。 “妾身今日,忽思亡师,故奏一曲《思故人》,解以心中哀思。”女子起身而转,面向唤心望去,同样心中一顿。一个男人,柳眉凤目,眼尾星痣,弱鼻樱唇,却不失一脸英气。他眼神清澈,刘海如溪,落于双颊,好似名匠雕琢的一尊玉偶,立在眼前。 蝶雨唤心看着眼前的女子,她的双目如同天上那半轮明月,目光空如星河。双唇,红若赤叶,美艳非凡。 二人对视,不知过了多久。只待一阵微风吹过,轻拍在唤心的面颊,这才让这初入凡尘的郎中,冷惊回神,开口礼道“在下花谷,药王草庐,蝶雨唤心。” “亲身,鬼门八将,乐灵妖—薛兰语。”女子闻声,低头唱喏,大方而道。 唤心看着薛兰语,他从未想过在这军风威严的鬼门之中,竟有这样一个书香婉约的将军。而此时,让蝶雨唤心更为好奇的,便是这个薛兰语,究竟身怀怎样的本事,可以成为鬼门之将。 “将军的琴音,唤心聆听领教。”唤心看着薛兰语的华服长袖,静心言道“不知,如此的琴声,也能用以鬼门,行军征战吗?” “妾身,不才。如此琴音,自然不能与军同行,更不可施于征战。”薛兰语一边细语话声,一边回眸转身,盘坐于筝琴之前,起手抚动,琴弦散音而发。 “亲身,只懂音律,不懂行军打仗。我乐妖殿,也很少参与鬼门的战事,就像公子看到的,这里除了花树仙草,连一个佣丁,一个步卒都没有。”伴着琴音,薛兰语声慢语,闲情而道。 唤心闻声环顾,直觉大殿院内,的确只有花草树木,四周的石碑上所刻写的,也都是琴谱的音诀。听着女子的琴声,唤心席地而坐,静静的看着,这个名叫薛兰语的鬼门将军,抚琴歌唱,只觉身心一片清净,如入花谷之海,脱离凡尘。 鬼门—鬼王殿中,秦摄渊静静的坐在王座之上,身旁的婢女则抱着一个男婴,敬畏而立,站在鬼王的身旁。 此时,叶天心正面带微笑的立于王座之下,不时还会看一眼婢女手中的婴孩—秦聂。她轻摇着羽扇,伴着晨后的宁静,缓缓开口而道。 “天心,恳请主公,留下花谷三人,直至少主百日大宴之后。” “哦?” “天心以为,公上信已经知道了公上伽罗的所在。” “为何?” “那日,主公与那蝶雨唤心在武场比武。欧正阳与铁千魂突袭之间,探得公上信的脉络,极为平稳。此非寻常,莫说他是否知道自己的弟弟正在与主公比武,即便欧正阳与铁千魂的奇袭,也足以让他心率动荡。” “所以?” “所以当时的公上信,是在故作冷静,强压心率。如此地无银之为,定是他认得自己的弟弟。而他之所以害怕我们知道他认识蝶雨唤心,也正是为了不让我们知晓,他已经见过自己的父亲,已经知道了伽罗的所在。因为,他害怕我们对其打压,坏了他的复仇之计。那日的公上信,心率看似平稳,实则心虚。” “嗯。那么,留下花谷三人,又是何谓?” “花谷三人,皆知。弑其恩师,屠其长辈之人就是公上信,而公上信的身世,想必他们也是略知一二。两月之后,少主百日喜宴,各门派来我鬼门,必定要将门中诸多家老遇刺之事,问清。留下花谷三人,他们会为我们澄清所有的事。再则,蝶雨唤心是公上信的弟弟,公上信必定不会不管这个弟弟。接下来,不管他做什么,心中都会有一份忌惮。” “如你所说,公上信已然斩杀了自己的父亲。他还会在意自己的弟弟?” “没错,公上信是个弑父逆天的贼子。但天心猜测,公上瑾的死也许只是意外。公上信二十年来,为了复仇,忍辱于鬼门偷生,现在他又随时都有可能丢了性命,如果连弟弟也死了,公上一族,便真的绝后了。所以,他不会不管蝶雨唤心。留下花谷三人,对我们而言有利无害。” “可是这蝶雨唤心,不得不防。他的幻术,不简单。” “主公也许不记得了,在我鬼门之中有一个只懂音律,两耳不闻窗外之事的人。此人之所长,正好可以将那蝶雨唤心的幻术,予以制衡。” “你说的是,薛兰语?” “是。” “好,我明白了。就按你说的做,去将他们安顿好。” “是。” 天心行礼之间,背身而去,她将花谷的三人,安排至欧阳清风的鬼酒营中,也吩咐了信部通知了三个郎中,又着令营中士卒,在鬼酒营整理出了三间干净的客房,摆上鲜花装饰,待遇之道,如同上宾。 深夜,叶天心静静的坐在自己的鬼殿之中,她手握一杯清茶,看着天上的繁星。突然,天心双瞳一收,瞪眼而望。 “荧惑守心?!” 此乃,帝王欲崩的凶兆。 天心看得此相,顿时心中一沉。但细细想来,自己只是一个鬼门的管事,这东城帝王的命相,自有国廷内政所掌,实在轮不到自己,便也轻轻叹气,喝着清茶向着屋内行去。 而就在此时,远在煌都的城尾街角,一个男人也同样看到了这帝王命危之相。他穿着破旧的布衣,黑夜之间,独自一人,靠在一辆破旧的马车旁。与叶天心不同,见得如此的星相,男人并没有心沉之惑,反而眉目之间露出了一丝笑意。 他叫徐来,半月之前,来到王城煌都,在驿站寻得一份检信的差事,主要是将来往煌都的信件,登记在册,以便衙部查案调令所备。徐来平时话并不多,他脸上缠着伤布,听说是烧伤了脸,因面目丑陋而裹面视人。 徐来此时,默默的看着满天的繁星,他把玩着手中的一把脏破的折扇,折扇之中似有一柄细长的铁器。他心中暗喜,窃窃而思。不知不觉中,徐来露出一口白牙,撩起嘴角。他慢慢撤下脸上的伤布,借着月光,他又拿起了一面,置于马车踏板的铜镜。 镜子中,徐来的脸上,并没有传闻中的烧伤,仅仅是一张苍白无色的脸与一双赤红如杏的双唇。他照着镜子,看着自己的笑容,开始闷声狂笑。 白面红唇,黑夜如漆,徐来抖动着双肩,轻轻的从口中发出笑声。而这个笑声很快便伴着月入苍云,慢慢化作了一曲戏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五章:徐来 王城—煌都,东城国的命脉之地,皇宫所建之处。城中四处可见,国廷军部的步卒,排成列队有序的巡逻。煌都之内,没有衙部,任何违反国律的罪人,都由军部直接捉拿,凋审。 此城,占地虽不如天海,但也仅次之。城内各种官道,要街不计。而商坊,则是煌都金财繁荣之地。各地的商贩来到此处开业铺店,以求财路。 商坊不同于集市,集市有早有晚,摊贩居多。商坊,大多为铺,开业闭店,作息规律,货价也是几乎每日不变。 顺着商坊向前而去,便是煌都的官码,此处货船进出,其中也不乏他国的商旅,来此抛货。 “来来来!看一看嘞!名家手工所雕的饰品嘞!价格公道,绝非工器打磨的上好饰品嘞。” 一个小贩,架着一个简易的竹筐木架,“蹲”在商坊大街的入口。想借这商坊的人流,给自己带来些许生意。他拿着一支看似红木雕琢的发钗,大声的吆喝着。 “邹生!去,把那个发钗买了。”一个衣着奢华,身材微胖的女子,指着小贩手中的发钗,向着身旁随行的男子,以命令的口吻,随心一道。 “知道了。”邹生闻声,一脸不耐的走到小贩身前,便是满脸严肃,开门见山“多少钱。” “哟,这不是福生钱庄的邹大管家嘛。”小贩看着邹生,上下一番打量,便伸出五指,开口道“不贵,五十文。” “这种发钗,最多十文!你怎么做生意的!”邹生双手叉腰,瞪起眼珠,露出一副蛮狠的样子,开口训道。 “你们福生钱庄的苏大小姐,刚才叫你把这个发钗买下。你买不买?不买我可要收摊了。一会儿,城洁厅的人要是来了,充了我的摊,你就真的买不到啦。怎么向你们家小姐交差?”小贩一脸得意,一边抖着身子,一边噘嘴笑道。 “好!!”邹生见小贩如此“嚣张”,便硬是吞下一口恶气,从袖囊中摸出手指长短的一吊铜钱,随手朝着小贩的胸前一丢。 “你就是看人开价的奸商!!”邹生一边骂道,一边将那支看来并不“值钱”的发钗,从小贩手中一把夺过,便向着他的“大小姐”追赶而去。 “呵呵,不宰你们这些有钱的猪狗,老子不成了傻缺了么。”小贩掂了掂手中的吊钱,便拎起竹摊,朝着皇城结尾的集市行去。 福生钱庄,东城之内生意最大的存钱保物之地。不论是富贵人家,还是定居于东城的商旅,大多都会将家中富裕的财物存于庄内,换得银票。而其中,有些不记名的银票,也同样可以当作银两,购置商货。 福生钱庄的大当家苏融财,在邹生五岁时,将他从人贩子的手里买回府中。只因这邹生,生的一副机灵相。苏老爷膝下无子,便也就将邹生当做半个儿子,来对待,但也仅仅是在曾经的老管家,还活着的时候。 邹生二十五岁时,福生钱庄的老管家,突然因病而逝,这才令他当上了这个令人羡慕的大管家,福生钱庄的大管家。 除了要打理苏宅内外的家政,邹生还要对钱庄的日常进行协管,尤其是账目。每月初末,邹生都要奔走于钱庄与苏宅,就连钱款的押运,有时都会要邹生一同走镖,有几次还险些丢了性命。 邹生陪着苏家大小姐—苏千金,走在商坊的正街上。此时,他的手中已经提满了商货。而身前的苏千金,似乎也并没有罢手的意思。 “这个,买下。” “好的。” “这个!也要。” “好。” “方才买下的十几块布料,等店家送去府上,你就把裁缝叫来。都作”苏千金,斜首仰望片刻,便又开口道“作什么,到时候再说。但是,多余的布料,你不要再要送给那些下人了。” “那?多余的边角,怎么办?”邹生站在千金身边,疑惑的问道。 “烧了呀。”苏千金,瞟了邹生一眼,理所当然的说道。 二人就此,在煌都的商坊逛了足足一个下午。回到苏府时已经是傍晚,邹生一路抗货,狼狈之余,快步冲进大院,急呼家中佣婢。迫不及待的,将满身的货物,交到用人们的手中,便一屁股坐在大院的石凳上。 苏千金此时,已是头也不回的一路行至苏府大堂正中的太师椅上,她显出一副吃力的样子,坐在“家主之位”,翘着二郎腿,开口叫道“我渴了!要吃葡萄!!” “回来了?”一个老成而沙哑的声音,从大堂一旁的小屋传来。千金一听此声,便知是自己的父亲,她毫不顾忌苏老爷的招呼,自顾自的把玩起一支方才买来的红木发钗。 “我再跟你说话。”苏老爷慢慢走到女儿的身前,看着她翘晃的二郎腿,便皱起眉头,开口道“你又让邹生陪你去乱花钱了?” “是啊。”千金看着发钗,敷衍的说道。 “你倒承认的快。” “乱花钱怎么了。你赚钱来,不就是让我花的吗?” “你放肆!” 听到千金如此言论,苏老爷一声大喝,拍案而怒。一把抢过女儿手中发钗,如手握心中之火,猛砸于地,又训斥道“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早点给我嫁了,我也好有个赘婿,继承家业。” 苏老爷话声一毕,只见他涨红着脸,向着大堂门外,又是喧嚣大喝。 “邹生!进来!进来!!” 邹生,闻声。一路小跑,行至大堂内,看着自己的老爷,低头应道“邹生在,老爷这是?” “让你物色一个德才兼备的赘婿,你找的如何了?”苏老爷指着低头哈腰的邹生,训问而道。 “这”一直以来,邹生最讨厌的就是苏老爷跟他提“赘婿”的事。对于邹生而言,作为“赘婿”自己就是东城最好的人选。他五岁入苏府,孩童之年,就随着家中老管家,瞻前马后。苏家上下,哪怕院子里的枫树上,挂着几片叶子,邹生都是一清二楚。 “这什么这?我要的是一个可以帮我接下福生钱庄的女婿!什么这啊,那的。”苏老爷皱着眉头,抿着眼睛,一脸嫌弃的看着邹生,又是一通指责。 “老爷,我正在物色。”邹生的心里,是一百个不愿意接下这件事,‘邹家的女婿,不就应该是我吗?’他心里默默念道,嘴上却又敷衍着苏老爷。 “给你五天,找不到人,你就滚去睡柴房。”苏老爷痛斥座下“爱犬”,话语之间,看了看一旁的女儿,便一怒之下,挥袖而去。 见老爷走出大堂,邹生慢慢挺起腰板,看着太师椅上的千金,淡淡的叹了一口气。 “我就说,你花钱太厉害了。去一趟商坊,要买那么多没用的东西。你还每月都去!”邹生看着千金,抱怨道。 “关你什么事!”苏千金甩起翘着的二郎腿,猛的站起身子,瞪着邹生训道“你是我爹买来的一条狗,你以为你什么东西!养子?!” 邹生闻声,甚是大怒。他克制着心中的焰火,盯着自己的“主子”,咬牙抿嘴,开口辩道。 “狗?你见过谁家养的狗,嘴里是含着金钥匙的?” “金钥匙?呵~我爹让你核账,你就以为是含着金钥匙。要是把钱庄以外的生意,也给你舔上几口,你不是要上天了?” “我不要上天,我要娶你。” “邹生!你搞清楚你的身份!!” “我很清楚我的身份!反正老爷要的是赘婿,我是老爷收养的孤儿!对苏家那么了解,为什么不可以?” “我不中意你啊!我爹也不中意你!滚出去!!” 二人争吵之间,苏千金大怒,她抬起“贵足”,一脚踢蹬在邹生的小腹之上,指着大堂门外,便是大喝驱斥。 邹生见千金如此大怒,想来自己也是身在屋檐之下的人,不得不低头。便也只好无奈,向着大堂之外大步跨去。 “不中意我,还整天缠着我陪你去买东西。不中意我,还让我坐老管家的位子睁眼说瞎话。”邹生一边走着,一边低声自语,不时又是一阵信心大增,他始终相信,这是苏家大老爷与千金对自己的考验。 而就在二人大吵之间,苏府对街的巷子里,一个头裹伤布只露嘴眼的男子,手中握着一件已被拆封的书信,默默的站在巷子里。他直直的站在暗处,那瘫软下埋的双肩,悬挂摇晃的双臂,看起来就像是一具刚死不久的尸体。 带着诡异的笑容,男子瞪着眼睛,紧紧盯着苏府的大门。看见怒气冲冲的邹生,从府内踱步而出,向着钱庄的方向而去。男子便是双唇一咧,露出一口白牙,阴沉的笑着,不时还会从喉中发出阴沉的咳咳声。 深夜,煌都的街尾小巷中的一个角落,一间偏僻的小酒屋,坐满了人。而酒屋的老板及其家人,则早就已经成了几具冰冷是尸体,僵硬的躺在酒台的暗格里。 细细看来,这里坐满的竟是一些奇怪的男人。他们有的脸上刻着囚字图案的印纹,有的满身伤疤。 这些人,聚集在这里,似乎正在议事。 “他娘的!这事儿我们都筹备了仨月,到底啥时候能动手?”一个右脸刻着囚字的大汉,嘴里嚼着鸡爪骨头,一脸怨恨的说道,话语听来倒也算豪迈。 “就是!所有人都知道!这福生钱庄的地下,就是娘皮的金库!我们冲进去抢了便是!磨蹭个啥?!”众人闻声,纷纷迎合,个个面挂沮丧,其中甚有怒意。 “你们懂个屁!忘记当初是谁把你们一个个,都送了进国廷的大牢?国廷军的厉害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你们以为这帮国廷军,是他娘的天海鬼门的软刀子?”一个满脸胡须,一脸凶相的贼匪,右手握着匕首,左手拿着鸡腿,朝着身前的众人大声喝道。 “庞老大说的是,那国廷军的赵飞云,一个人就能把咱们都干倒喽。他的长枪哎~百敌难近啊!”一个额头留着刀疤的男人,此时倒是显得没有那么焦急,他话声沉稳,无奈一叹。 赵飞云,东城国廷的部将,卫千总—官从六品。虽然,他只是一个常设将军仅负责煌都城安。但是凭借其卓越的枪术,刚正严谨的为人,这些年来在煌都城中,很少会有贼人,胆敢放肆。这也不免,给福生钱庄,多带了一份安心。虽然,几十年来,从未有人能从福生钱庄,盗得一个铜板。 “但是!这一票,我们还是要干!这里的兄弟,大多都是囚徒出生,脸上都刻着囚字,以后我们靠什么谋生?反正都是要饿死,不如拼了!我庞彪一定带着兄弟们,活着进庄,活着出来!”庞彪举起手上的鸡腿,朝着众匪,大声而喝。顿时,座前一片哗然,众人纷纷举起手中的残羹,战呼而起。 “呵呵呵。” 突然,一个怪异的笑声,从酒馆门外传来。众人闻声,立刻安静,纷纷抽出兵刃,以防是城中的巡军,查到了此处。 庞彪小心的探出了他的大脑袋,向着门外看去。见无人,便又像模像样的,扛起两柄锈迹斑斑的大斧,独自向着门外侧步而行。可还未等庞老大行至门口,众人便看见一个男子踮着脚尖,从门外缓缓飘进屋内。 “你谁啊?怪模怪样的!半夜三更,装鬼呢?!”庞德彪见男子头裹伤布,只露嘴眼,便抬起眉毛,瞪起了大眼,粗声问道。 “这龟孙,不是驿站的徐来吗?”一个龅牙瘦面,垂眉小眼的地痞,指着男子大声说道。 众人闻声,便轻轻松了一口气,有的还在脸上淡出了一丝笑意。在这里,没有人会把一个驿站的信差放在眼里,而且还是一个头裹伤布,“见不得人”的信检。 徐来并没有理睬地痞的话,他看着庞彪,便是一阵恶笑而道“呵呵呵~这里,谁当家~” “就是,你爷爷我!”庞彪竖起大拇指,顶着自己额头上的伤疤,开口狠道。 徐来闻声,默笑。只见他慢慢撤下头上的伤布,朝着屋顶轻轻一抛。见徐来如此,包括庞彪在内的众多匪类,纷纷抬头看向那飘于半空的伤布。 “吱喳!!” 徐来乘着众人抬头,便迅速抽出一把折扇,从庞彪的下颚猛得一捅,直穿冠顶。庞彪还未来的既反映,便握着手上的两柄锈斧,笔挺的仰面倒地,遁入黄泉。 “你这厮!!”土匪们,见庞彪被杀,便各自拿起手中兵刃,纷繁而起,刚要群攻直上,却又不禁各自一愣。 徐来见众匪欲袭而来,却毫不慌张,他抽起庞彪颅内的折扇,便定神站在原地,随着脸上退去的伤布,他带着满脸的笑容,双腿也同样纹丝不动。 苍白的面容,双唇鲜红。他化着淡若柳叶的细眉,乌黑的眼沟下,带着诡异的笑容。徐来就这样,自信满满的看着众人,定心而站。 “怕什么?一个化着戏妆的疯子而已!砍了他!!”一个匪人大声一喝,众人闻声而动,举兵直向,朝着徐来冲锋而去。 “我可以帮你们,杀了赵云飞。哼哼哼~”徐来见众匪近乎逼入眼前,便轻轻向后一退,冷笑道。 众人闻声,即刻停步。 “杀了赵云飞”对于这帮刚出大牢不久的土匪来说,是一件既能报仇,又能“除害”的事。没有了赵云飞,福生钱庄的这笔“买卖”就会变得容易许多。 “你凭什么可以杀赵云飞?”众匪闻声,纷纷举起兵刃,指其而道。 “不凭什么,就凭你们想不想,要他死。”徐来依然满脸诡异,他的笑是,常人所没有的,扭曲而诡异。 “他杀了我们老大,别听他胡扯!先宰了,再说!”此时,只听先前,那额头带疤的大汉,握紧手中的一柄长刀,开口喝道。 “对,砍了他!!”囚字大汉闻声一喝,举兵应道。 “可,万一他杀的了呢?他不会平白无故的,就闯来我们这里。还杀了庞老大吧。” “就是,难道他这样作死,就是为了吹牛?” “这”囚字大汉,听着众人的话,心生疑虑。他越来越觉得,眼前的这个白面怪人,似乎还真的有些“斤两”。 “真的没有人~要杀我了吗?”徐来一脸得意,看着囚字大汉,开口问道。 “好,那我们就听听,你怎么杀赵飞云。” “我不单,可以帮你们杀了赵飞云。我还能让你们得到福生钱庄里,最为贵重的东西,享尽荣华富贵~” “不可能!!赵飞云那杆长枪,我们暂且不论。你怎么让我们享尽荣华?这钱庄最贵重的又他娘是个啥?” “哼哼~今日到此为止,明日此时,我再来。” 对于囚字大汉的话,徐来不理不睬,丢下一句别言。便一脸笑容,背身向着门外退去。 徐来退到酒馆门外,见众恶人并未追赶,他便翘起花指,淡淡行礼。似如戏中花衫一般,带着戏腔又开口道。 “各位大人,我~先走了~” “哼!别以为你跑的掉。只要你敢耍我们,我们就去驿站砍了你!”囚字大汉,站起身子,冲着门外的徐来大声喝道。 “鄙人知了~可是,鄙人之名,也并非徐来呀~”徐来一边戏腔而道,一边比出巧指,轻摇而动。 “那你叫什么?”大汉道。 徐来闻声,露出一脸羞涩,伴着兴奋的笑容。他慢慢展开那柄沾满鲜血的折扇,轻轻挡在脸前,声线一沉,一改先前戏腔之色。白面瞪大双眼,露出一对如鬼似魅般的双瞳,咧嘴一笑,开口言道。 “叫我” “戏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六章:谋财 煌都的深夜,格外的安静。街上所能看到的,便只有夜巡的兵甲,或者偶尔晚出的行人。但不论是谁,只要在这深色的夜里遇到了巡卒,则都要经过他们一番盘问,确作身无罪行之后,才会被放行,并登记在册。 然而,即便煌都的夜守如此森严,也依然没有察觉到方才在那偏僻的酒馆中,所发生的一切。 邹生带着一脸的不满将福生钱庄的账房锁上,将钥匙放入怀兜,独自一人,走在回家的路上。他一路喃喃自怨,口中低声怨骂“什么事都是我来做,还不肯把女儿许配给我,老不死的东西!还生的一个贱女儿!” “喂!那人,别走!”此时,两个巡卒借着街边昏暗的烛光,从远处指着邹生喝道。 邹生闻声而停,一脸无辜的看着两个士卒,招了招手,大声一喝“二位差爷!是我邹生啊!” 巡卒闻声,毫不理睬。直到行至近处,才看清了邹生的脸,露出一脸平和的样子,开口笑道“哟!邹大管家,这么晚了,还在外面晃悠呐。” “可不是嘛,老爷要核账。这都忙到子时了,我明日还要接着核。”邹生一脸无奈,皱起眉头苦诉道。 “嘿!奇了!这还没到月末呢。就要核账?”巡卒此时探步一推,双手胸前一错,毫无官差之相,抬眉一道。 “我们家老爷昨天,就给我交代的清清楚楚,这帐就是要加急了核!哎,我也奇怪,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邹生满面无奈,皱眉挤目,一嘴苦水。 “嗨,等你当了苏家的女婿,这苏家的家业不都是你的。怎么就没办法了。” “就是,到时候生几个大胖小子,等娃娃长大了。你就可以整天卧在家里,享清福咯。” 两个巡卒一前一后,纷纷调侃邹生,眉目之间似有非无,听得邹生的心里一阵酸楚。这二人口中所说的,何尝不是他最想要的生活。可是如今,苏家的大老爷和千金对自己,很是不喜。倘若有个“丈母娘”给自己拍拍马屁倒也好,只可惜苏夫人早年死于强人之手。现在邹生在苏家所能见到的,就只有这一对姓苏的父女。 “呵呵,等有那一天,再说吧。”邹生闻声,唯有苦笑,敷衍而道。 “好好好,到时候我们一定上门吃喜酒!到时你可别攀上了凤凰,不理人了啊。”巡卒一边说笑,一边挥手道别,向着邹生的身后慢慢走去。 “不会,不会!二位走好,夜吉身安。”邹生尴尬一笑,目送二位“差爷”,见巡卒走远,便急忙脸色一板,低声骂道。 “娘的,哪壶不开提哪壶!臭官痞!他日我邹生飞黄腾达,定要你们好唔~~~!!!” 突然,一个人影闪过,捂上邹生的嘴,便朝着一旁的死巷拖去。邹生被人影按在墙上,他拼命挣扎,死死抓着那人的双肩,但不论自己多么用力,都无法挣脱那只死死按着自己口鼻的手,那是一只冰冷细白的手。 仅仅片刻,邹生已是透不过气,他甚至觉得自己可能就要“葬身于此”,而那只冰凉的手,已然没有松开的意思。 邹生慢慢翻过白眼,就在即将气灭昏厥之际,那人影总算将手从邹生的脸上放下,放他一条“生路”,随而伴着的,是一阵低沉的恶笑声。 “咳~!咳咳!!”邹生弯下身子,猛咳许久,才缓过一口急气。他本想大声呼救,但此时,他已是上气难接,下气不沉,莫说是呼救,就是说上一个字,恐怕都是甚是不易的事。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有弯身喘气。 邹生弯着腰,翻着白眼,盯着这个差点要了自己性命的人影,许久不说话,只是默默的喘着粗气。许久之后,邹生慢慢调稳了气息,这才勉强问道“你是谁?我在煌都,并无仇家啊!” “我帮你做上苏家的女婿,如何?”人影见邹生开口,便一边笑着,一边问道。 “什么?你~”邹生闻声,一脸惊讶,不知如何启口。他没有想到,这个行事如“匪”的人影,一开口就直击他内心,最为渴望的事。 “让你和苏千金同房。”人影话声低沉道。 “她怎么会愿意,跟我”邹生此时,一减先前慌乱之色,屏气摊手,开口急道。 “我会把昏死的苏千金送到你的榻上。” “万一她报官,我就完了。” “啧啧啧,你觉得,她会吗?被一个下人糟蹋,还要报官把事情传遍整个煌都。”月光下,人影好似带着笑意,他一边说话,一边将脸凑到了邹生的面前,露出一张模糊的白面。 邹生盯着人影,痴痴的摇了摇头。只见人影慢慢挺直了身子,露出一张笑脸,又开口道“苏融财这么好面子,他会报官吗?呵呵呵~最多就是杀了你,罢了。” 邹生此时,已然不敢说话,他咽下口水,轻轻点头,看着人影不敢多说半个字。 “再则,你本来就应该是苏家赘婿的不二人选,只可惜你出生低微。若你能与苏千金,行得夫妻之实。岂不是,给了苏融财一个,收你入赘的口实吗?对是不对?”人影见邹生不语,便又打开手中折扇,定心而道。 “可!你怎么知道,老爷他其实是想把女儿嫁给我的呢?”邹生半信半疑,不禁开口疑问。那原先挂在脸上的恐慌,此时已经显少了许多。 “苏融财当然不想把女儿嫁给你,因为你的出生太低贱。但,如果你睡了他的女儿,那事情就不同了。你自幼长在苏家,里外皆是了解。对苏家的生意,也是了若指掌。若你和苏千金之间,有着一层皮肉之系,那这赘婿之位,不给你,难道还能便宜了别人?”人影借着夜光露出怪异的笑容,他一处嘴角上扬,仿佛都要吊在了鼻翼旁,带着松懈的语调,细语怪腔。 “那好!这件事应该怎么做?!”邹生满面彷惶之间,却又露着些许期待的眼神,看着人影,贪婪的说道。 “我明日将昏睡的苏千金,送入你的卧房。” “那我要做什么?” “做男人该做的事。” “可万一,他们事后真的报官了呢?” “不会,除非这苏融财,不想过太平日子了。” “你这么帮我你图什么。” “我要,福生钱庄的账房钥匙。” 一阵微风吹过,明月开云,将整条巷子照的似有可见。此刻,邹生总算将人影看个清楚。白面红唇,画眉钩目。奇怪的笑容,露出如陶瓷般白洁的口齿。 “你到底是什么人?!”邹生见此人化着戏妆,难见其真面目,便不觉开口问道。 “戏子。” “戏子?” “人生如戏,戏似人生。”戏子一边摊出一只手掌,一边开口又道“就看你的这场戏,是喜,还是悲。你若想演的美满,就将账房的钥匙交给我。” “账房的钥匙不能给你!!”邹生瞪着眼睛,看着这个白脸书生,睁睁无语之间,只觉胸口闷紧,屏住呼吸,弱弱而道。 “账房之匙并非金库,房内只有账簿书件,为何不能给?”戏子眉毛一斜,将双目瞪得大小各异,狰狞而视,开口问道。 “账房乃重地,怎可给你一个外人?”邹生此时,心生怯意,一边摇头,一边瞪目而道。 “呵呵,你不也是苏家的外人么?”戏子露出白牙,开口又道。 “这”邹生如此一听,顿时无言。 “一把钥匙,换你荣华一生,不好吗?”戏子话声一毕,便已是自说自话,伸出一只苍白的细手,轻轻拨开邹生那护在胸前的双臂。 “我如何信你?”邹生惶恐之间,急切发问。 “你无需信我,你要信的是自己,能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戏子说话之间,已将左手伸入邹生胸前的怀囊。 此时,邹生心中的动荡,如同排山齐震。他好似中了西都的邪术一般,痴痴的靠于墙板,任由戏子的手,慢慢的从自己的怀兜里摸出一把钥匙。 此刻,邹生那震颤的心,却让身体无法动弹。甚至,连思绪,也只能停留在戏子的那张脸上,诡异却带着诱惑的话语。 待邹生回过神来,他发现在自己一个人独自站在小巷里。他不禁担心起那把,被自己“丢失”的账房钥匙,然而对于戏子口中的计划,也是不禁充满了胆怯的期待。 ‘我真的,可以当上苏家的赘婿,继承苏家的大业吗?’ “做梦!” 明媚的阳光,照进苏府的大院。院子虽然不大,但却摆满了各种名贵的花草,山石。其中,不乏西都的仙人掌,南海的精工喷泉石雕,唯独没有的,便也只有出自北山雪域的冰产。 此时,苏千金正看着自己的父亲—苏融财,将昨日堂前,邹生所说的话,一字不漏的说进了,苏老爷的耳边。苏融财闻声大怒,乃至拍案而起,他看着一旁的喷雕,开口骂道。 “哼!这厮越来越贪,当年害死了老管家。若不是我念在,养了他二十年的份上,我早就报官抓办他了。”苏老爷气得两眼直瞪,又开口道“我非但没报官,还逞了他的心,把管家的位子送了去。现在!还想娶我女儿?岂有此理!” “是啊,爹。我说他是你养的一条狗吧。哼,他还不乐意,说是嘴里咬了金钥匙。”苏千金撅起嘴,语气好似委屈,她慢慢趴倒在桌子上,露出一副柔弱之相。 “金钥匙?什么金钥匙?”苏融财听女儿如此说来,便露出一副厌恶之色,开口问道。 “还不是你给他账房的钥匙,他觉得爹爹你,重用他啦。”千金道。 “放肆!把邹生给我叫来!把这不知好歹的东西,给我叫来!”苏老爷听千金如此言一出,顿时大怒,向着身旁的随从喝道。 正巧,此时邹生路过大院长廊,听到老爷如此唤作自己,便自知大事不好。然而,躲得过一时,躲不过一世。无奈之下,管家唯有低头哈腰,一路碎步,行到了苏老爷的身前,弯腰低首,瘫肩垂臂。 “老老爷。你唤我?”邹生此时,不敢多言,仅仅故作假意,胆颤一问。 “你可知,你在我苏家是什么身份?”苏融财板起一张老脸,双手置背,瞪着邹生,低沉的问道。 “我我是,老爷收养的孤儿”邹生见老爷如此神色,便也无奈,只好低头不起,如同一个灰脸的孙子,低声答道。 “收养?哼,你是我花钱买来的~买来的奴才,若不是看在,我供你吃穿了二十年,你能做上管家”苏老爷低下头,盯凝着邹生。想想越是来气,便又开“金口”,轻声而道“老管家怎么死的?” “老老管家,是是得了重疾,吃错了方子,死死的。”邹生此时一身冷汗,他全身发抖,结巴道。 “是吗?那你可知,为什么你故意给老管家吃错了方子,我还用你吗?”苏老爷眯起眼睛,冷冷道。 “邹生不知。”邹生此刻全身紧绷,听着老爷口中所道“故意”二字,更是全身一抽,不敢作声。 “因为,你骨子再野,也是我从小,驯到大的一条狗。”苏融财虽然是一个商人,然而面对像邹生这样一个贪如狼虎的奴才,他依然有自信可以将其“驯服”的很好。毕竟邹生在苏家生活了二十年,不单对苏家甚是了解,就连钱庄的事,他也知道的不少。 在邹生还未害死老管家之前,苏融财的确将其视为半个养子。与现在相比,虽然也是严苛有加,但至少还把他当做一个人,一个可以帮助自己的人。因此,邹生自幼,便跟着老管家学起了,各种事务。每个钱庄,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台面底下的事。苏融财知道,与其就这样将邹生赶到苏府之外,让他“胡说八道”,还不如就把他留在府上,也好为自己办点事情。 “老爷!我对千金绝无恶意啊!钱庄上下,除了账目之外。押运c点银c存票,我都有打理,就连吴将军的”邹生看了看一旁的苏千金,见此女神色得意,便也知各种一二,只是慌乱之间说错了话,被苏老爷一记耳光当即打断。 “啪!” “住口!!你再乱说话,当心你的小命。”苏融财怒瞪邹生,一巴掌拍在他的左脸,留下五个通红的掌印。还未等邹生回过神,苏老爷又是颤手一指,开口道“你胆子不小啊!敢威胁我?!” “邹生不敢”邹生捂着脸,低头翘眉,窥视老爷,不敢多作声响。 “前日,让你核的账目,今天再晚都要对好。不要多管闲事,你管不起的!”苏老爷狠话发毕,便朝邹生轻轻一推,示意退下。 邹生此时,依然不敢出声,只好微微点头,卑躬退怯,憋着一肚子的怨气,从苏府一路快步,向着福生钱庄的方向而去,心中却是不忘暗暗咒骂。 此时此刻,邹生隐约想起了昨夜,那个自称戏子的白面怪人,在死巷中同自己说的话。他越想越气,恨不得现在就能将那苏千金按在自己的榻卧上,好好“教训”一番。 邹生一路咒骂,一路发恨,不知不觉已是到了钱庄之内。 走进账房,可见账房内的伙计,纷纷放下手中的作帐,向着邹生笑脸而迎。而面对伙计们的安候,邹生顿时,又是一阵怒火猛燃,瞪起眼睛,指着众人开口训道“都不用干活吗?!看着我傻笑个什么劲!!一个个都他妈的,都不是好东西!!” 账房之内,另有小室,专供管家核账之用。邹生一边大声训斥,一边行入小室之中,合上房门,坐在办桌之前,翻出了一本红册子,拿起算盘笔墨,长叹了一口恶气,便一门心思的,核起了帐来。 邹生低头算账,这不知不觉,竟已是忙到了小夜戌时,见天色不早,自己又腹饿的紧,便想走出小室,到对街的面馆吃碗面点。 邹生伸起一个懒腰,刚要挪开臀下的木椅,却发现这张红木靠椅,已是半寸难动,好似被什么东西顶在了后面。邹生见状,不禁后脊一凉,一阵阴森忽起于心,只觉自己头皮发麻,不敢动弹。 “账目对的如何?”突然,一个熟悉又怪异的声音,从邹生的左耳传来,人声很近,仿佛贴面。 邹生突闻耳边轻语撩动,顿时全身打了个寒颤,迟疑片刻扭头看去。借着烛光,邹生看见一个人,一个白面红唇的男子正站在自己的身后,紧紧的贴着椅背,那人弯腰探首,将自己的头颅轻轻的靠在邹生的肩上半寸之地,带着一脸的恶笑,看着桌上的一本红册子,似有所语。 “戏子?” “呵呵。” 见戏子,如同鬼魅一般,浮现于身后,邹生便是心中一沉。但想到自己很快就能当上苏家的赘婿,脸上不禁也是露出了一丝欣喜。 戏子看着这个“苦命”的苏家管事,如此的神情,如此的“弱小”。 此刻,白面依然弯腰贴面,他慢慢皱起眉头,露出馋笑,如同一头遇食的狼鬼,看着邹生默而不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七章:害命 又是一个漆黑的夜晚。 昏暗的账房中,戏子静静的看着邹生。二人,一坐一站,双面侧近,互不作声。 “呵呵呵。”带着惯有的恶声怪笑,戏子慢慢站直了身子,伸出右手轻轻拍在了邹生的肩上。 “你昨晚说的,当真?”邹生面色紧绷,额头微汗渗出之间,抓起戏子的袖口,开口问道。 “她已经在你床上了。”戏子看着邹生,眼中一道阴光闪过,笑面之间露出一口白牙,带着轻松的语气,缓缓说道。 “真的?!”邹生闻声一惊,猛然起身,绷紧着身子,开口问道。 “你还要给我一样东西。”戏子慢慢走近邹生,如昨夜黑巷之中,二人初识一般。 见戏子又要迎面贴来,邹生唯有向后退了半步,面色呆滞,痴痴问道。 “你还要什么?” 此时,戏子的眼珠慢慢转向了办桌上的红册子,开口又问。 “这本册子里记的,是不是吴将军和福生钱庄的,账目” “你怎么知不可以!!” 戏子话音未落,邹生突然面色惊恐,他拿起桌上的红册,死死抱在怀里,猛然摇头,惊道。 见邹生如此惊恐,戏子便知这红册正是自己想要的账目,心中淡淡一定。他瞟了邹生一眼,慢慢转过身子,向着窗沿走去。口中哼着小曲,细细听来却是言说之辞。 “郎君子时归来~小女闺房相候~若君失信过时,小女奈何而见~” 听着戏子离去之音,随着他跨窗一跃,曲声渐消。邹生顿时恍然大悦,心中暗暗惊喜‘子时!子时回去,就行了?!就这么简单?!’ 依然昏暗的烛光,邹生静静坐在福生钱庄的账房里。抖肩痴笑,已是无心核账。窗外吹来一阵清风,吹开邹生身前的红册,填满了无数的字迹,数不尽的账目。 亥时刚入,黑云飘过明月,照在一间酒馆之上。酒馆落于煌都街尾,灯火昏暗,却又异常嘈杂。 戏子站在酒馆的门口,他打开手中的折扇,向着馆内慢慢行去,折扇之上则是沾满了血迹。 “嘿!你们看,徐来!!他来了!!!”一个脸上刻着囚字的大汉,喝着手中的淡酒开口叫道。 众匪闻声而望,见戏子已入馆中,便纷纷站起身子,一脸凶恶的将眼中的目光,投在了白面怪人的身上。 “这是,福生钱庄。账房的钥匙。”戏子面带微笑,他翘着兰花指,从袖间摸出一把铁匙,轻轻说道。 “娘希匹的!你给我们账房钥匙作甚?!我们要金库的钥匙!!” “就是!你不是说要帮我们杀了赵飞云吗?给我们钱庄账房的钥匙做什么?!” “你耍着我们玩儿呢?!” “少跟他废话,砍了他,为庞老大报仇!!” 酒馆内,此时一片喧嚷,众土匪各自抽出兵刃,对于戏子的所作所为,他们完全摸不着头绪,心中甚是恼火。 戏子见众匪群起,纷纷举兵袭来,便双目一瞪,不改一脸奸笑之色,开口喝道。 “就算赵飞云死了,你们也抢不了福生钱庄!” 戏子此言一出,众匪毫无顾忌,依然举兵而相,朝着这白面怪人,碎步而去。 “慢!” 突然,一个额头留着伤疤的大汉,举手高喊。使得馆内众人,停下脚步,回首望去。 伤疤大汉,拿起手中一柄短斧走到戏子的跟前,将斧子轻轻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一脸严肃的说道。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把话说清楚,为什么赵飞云死了,我们也劫不了钱庄。” “福生钱庄,是东城最大的钱庄。地下金库,白银黄金数之不尽。你们这里二十余人,想要一次抢他个终身不愁吃穿,如何做到?”戏子一脸轻松,半眯着眼睛,看着大汉,淡淡而道。 大汉闻声不言,低头一思,又开口道“我们一人抢他个万两黄金便可。” “一人,万两黄金?二十余人,便是二十多万两。你们怎么运出城?赵飞云的城安军只负责城内安治,守城的是国廷军。如此多的黄金,少说也装上二三十车。你们是打算带着黄金与对阵,还是打算让这些黄金做你们的陪葬?” 戏子语气越加的笃定,因为他口中所言的确是一个不可避免的大难题。煌都没有小门,东南西北皆是重兵把守的城关,想要将数十万的黄金运到城外,若没有国廷的通文是万不可能的事。 “那你说,我们要怎么办?”大汉听过戏子的话,心中甚是一顿,他握紧手中的短斧,用力拉紧戏子的衣领,急切问道。 戏子闻声一记冷笑,他将那架于颈上的短斧慢慢推开,从怀兜中掏出一件拆封的书信,从容道“这是国廷军部,吴松岩给苏融财的信。” “吴松岩给苏融财的信?怎么会在你手里。”此刻,酒馆之内的诸多匪人,见戏子又从身上摸出一封信件,便更是心中一阵杂乱,齐声开口,质问而道。 “你们忘了我是谁?我是驿站的信检,徐来啊。”戏子瞟了一眼,叫嚣的土匪,随口说道。 “切!这厮,又在胡说!吴松岩是国廷军部的大将军,与苏融财同住煌都,哪里需要写信?就算他给苏融财写信,还要用驿站的信役吗?他手下兵哪个不能送?” “够了!听他把话说完。” 见众人嘈杂,那额上带疤的大汉,便是一生大吼,将身后的众人叫的默不作声。 “哟,看样子这才一天的功夫,你们就有新当家啦?”戏子见着大汉,可号令馆内众人,便抬了抬眉毛,细细调侃。 “庞老大不在了,自然要有人话事。”大汉此时面无杀气,一脸严肃的看着戏子,话语之中似有一份,难得的善意。 “那我继续说了” “说!” “这封信,是吴松岩提醒苏融财,交税的信。可现在,根本就不是交税的月头。奇怪吗?” “所以,你是想说?” “所以,我猜测那吴松岩贪污了国廷的军饷,将那脏钱存进了福生钱庄。而信中所说的交税,只是掩人耳目。实际上,这吴松岩在信中想说的,应该是提醒苏融财,及时交付这个月洗干净的,赃款。” 戏子话语一出,众人纷纷大悟,他们收起兵刃,坐回自己的酒桌前,看着戏子,等他开口。 “而之所以会有这样一封信,想必也是苏融财贪得无厌,想在这吴松岩的脏钱里多捞些好处,这才拖得吴将军,发信告催。” “这和我们抢福生钱庄有什么关系?”额疤大汉听过戏子的话,一脸疑惑,探头问道。 戏子看了一眼大汉,见其脸色犯难,便又轻轻瞟了一眼,又开口道“福生钱庄的黄金,你们一定搬不走。但是,吴松岩的账本,你们拿得动吧?” “我们要账本做什么?能换钱啊?!娘的!!” “对,就是换钱。” 戏子此言一出,众人泛而眼中一亮。只见戏子轻轻一跳,站在一张酒桌之上,看身下众多土匪,开口亮道。 “吴松岩要苏融财洗钱,自然就有账本。而苏融财想要捞吴松岩的好处,也一定会在这本账目上作假。现在,这本账目,就是吴松岩贪污国饷的证据。而这份证据,可以直接要了吴松岩的命,要了他满门一族的命。” “你的意思是,我们只要拿到账本,就能让吴松岩把他的脏钱分给我们?”一个鼠目钩鼻的贼人,听过戏子的话,急切问道。 “分赃?无所谓。只要账本在你们手里,你们什么时候花钱,不都能找吴将军要吗?”戏子话声一落,咧嘴一笑,弯下身子,举起桌上淡酒,便笑饮而尽。 众匪闻声,顿时面露欣喜,纷纷举起手中酒杯开怀同饮。 “慢!” 额疤大汉一声大音传来,只见戏子眼珠一转,借着眼尾偷偷瞄了一眼,这个额头留疤的男人。 “这么好的财路,你自己怎么不干?还带上我们?”大汉指着戏子,开口问道。 戏子喝尽杯中酒水,轻轻抹了抹嘴唇。他慢慢蹲下身子,盯着大汉的双目,笑道“拿到账本就要去找吴松岩索钱。吴松岩,整日坐在将军府里,除非国中官僚要人,闲人一概不见。不如,你带着你的诸多兄弟,杀进将军府。将这账本丢在他的脸上,如何?能活着出来么?呵呵呵。” 戏子话音一落,得意的看着大汉。只见大汉向后小退半步,眉头紧抖,默不作声。 “你们去拿账本,我负责找到吴松岩。这样,如何?”戏子跳下酒桌,看着酒馆之内,众多匪类,严肃的问道。 “好!” “可以!” “就这么干!” “我们跟着你干,反正进将军府找吴松岩的,也不是我们。嘿嘿,我们不吃亏。” 听着众贼纷纷响应,戏子又回往日常态,诡异的笑容挂在脸上,他轻轻皱起眉头,露出一副恶笑之相。 “说吧,什么时候动手。”额疤大汉,此时已是挺直了身板,看着戏子,一脸认真的问道。 “明日深夜子时一过,丑时便去。你们拿着这把钥匙,去福生钱庄的账房。账房中有一间小室,入室之后找一本红色的册子,烧了钱庄,便可速速离去。”戏子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账房的钥匙递到了大汉的手中。 “烧钱庄作甚?那我们要去多少人?还有这福生钱庄十二个时辰都有护院留守,我们杀进去?”大汉问。 “都去,明日不会有护院,偷完册子,把钱庄烧了。”戏子道。 “为何没有护院,为何要烧了钱庄?”大汉闻声,心中又生疑惑,便开口问道。 “账本,是吴松岩的命门。可万一不止一本呢?烧了钱庄,吴松岩心中便是毫无警惕,我们索起钱财,也会顺利的多。至于为什么钱庄会没有护院,你到时便知。”戏子道。 “嘿嘿,这白脸的怪胎,倒是挺有心思啊。好,我愿意干这一票!” “我也愿意!” “看来不太靠谱,但可以试试,哈哈。” 一旁的土匪,听到戏子的话,纷纷夸赞,一副捡了大便宜的样子。 “那赵飞云呢?”大汉又问。 “赵飞云?你们能捞到钱财,还管他的死活,有意思吗?”戏子道。 “是你说你能杀了他的。”大汉一脸质疑,看着戏子,逼问道。 “放心,他会死的。就在你们偷得账本的时候。”戏子道。 “好!暂且信你!那么偷到账本之后,我们去哪里找你?”大汉思索片刻,便开口应道。虽然他口中说是相信戏子,但心里却是打了个嘀咕,只是这偷盗账本,纵火逃逸之事,对于他们这二十多个亡命之徒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便也就一口答应,看似毫不含糊。 “等你们拿到了账本,看了赵飞云的尸体,便知道该去哪里找我。嘿嘿嘿。”戏子话语之间,双手兰花一拱,比了一个告辞之势,便向着门外退去。 “这里有几枚含毒的吹针,万一遇到了阻拦,你们知道怎么用?”戏子退却之间,丢了一个布袋在地上,看着众人开口道。 “我们有吹管。”鼠目盗匪,手起一根细长的木管,开口笑道。 戏子闻声一笑,开扇轻摇,带着怪异的笑容,口中哼起一曲长歌,便是纵身一跃,不知飞去了哪里。 夜黑风高,偏僻的酒馆中,此时一众亡命的土匪,正陷入深深的白梦中。在他们听来,戏子的计划天衣无缝。他甚至想不到,这个白面的怪人有什么理由骗自己,在这帮土匪看来,这个戏子不过只是一个与他们一样的土匪罢了,只是这个“土匪”,多了些许心思。 子时,邹生摇摇晃晃的跨进苏府的大门,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冲进自己的卧房。此刻,在他的脑海里,仿佛已经看到了苏千金熟睡在自己的榻上,待其归来的样子。 “呜~” 邹生轻轻推开房门,屏气而望,只见床榻之上躺有一人,盖着被子,见轮廓定是苏千金无误。 ‘这戏子,果然不简单!哈哈!!’邹生心中窃喜之余,竟已笑在了脸上。他慢慢走到床沿,掀开床被,将被中之人看了个清楚,大喜之余却又笑出了声。 “你迟到了,子时已过。” 邹生突闻人声,回身一望,却见那白面戏子正坐在屋中茶几一旁。邹生不知戏子何时进屋,但惊讶之间,却又无暇顾及,他微微点头,开口笑道“抱歉!!” “那你就好好享用,我在门外等你。”戏子小声话毕,缓缓起身,口中轻哼着戏曲,朝着门外走去,看背影好似一个怪异的女子,扭身而行。 “若君失信过时,小女奈何而见~” 邹生听着戏子口中轻唱,心中顿时一怔。但,细想千金就卧于身前,便也不再多想。见戏子离屋闭门,便露出一脸痴相,扭头看向榻上的女人。只见苏千金双目紧闭,衣衫已是不整,静静的躺在邹生的榻上。 邹生见此情,心中激动,在他的眼里,眼前所看到的并不只是一个昏睡不醒的苏千金,而是一座金山,一份宏伟的前途。 邹生急切脱掉身上的衣服,赤膊钻进被窝,一副欣喜忐忑之相。他静静的躺在苏千金的身旁,慢慢伸手抚去,荒淫片刻,苏千金便已是赤身静躺一丝不挂。 “嘿嘿!贱女人!老子今天要好好的治你!!”邹生口中说着,人却已经骑到了千金的身上,上下起手。 “呵~” 突然,苏千金双目一睁,如同还阳的鬼魂,急促吸气。她猛然看向自己的身子,却见自己一丝不挂。千金瞪直了眼睛,如同吊死的怨妇,目射邹生,一瞬之间便要张嘴大叫。邹生见状,立刻伸手一捂,急促喘息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杀了她。” 一个声音传来,邹生顺声而望,只见戏子如同孤魂,直直的站在门前。邹生不知道这个白面的怪人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但此时他已无暇顾及。 戏子慢慢飘到床边,看着邹生一脸慌张,便露出一脸怪笑开口唱而又道“她现在全身瘫软,无力反抗。你不杀她,难道是要等她明日告状?” 邹生此时,一脸哭相,他越来越紧张,越来越害怕,甚至已经湿红了眼眶。他拼命按着苏千金的嘴,生怕她发出半点声音。 “你们还没行夫妻之实呢,她要是告状,你会如何?”戏子笑道。 “我我会死啊!!!”邹生急得全身直抖,他五官皱起,一脸痛哭表情,低声叹吼。不知不觉间,已是将手掐在了苏千金的脖子上。 戏子见邹生如此,便露出一副和蔼的脸色,慢慢爬到床上,以唇贴耳,靠在邹生的侧脸,轻声说道“不想死,就杀了她。用力掐下去,用力” 邹生此时,一片茫然,顺着戏子的话声,他双手越加用力,哪怕胯下的女子,发出阵阵哀咳,他已然无动,越掐越紧。 戏子笑着,看着。直到苏千金双瞳暗淡,面目僵硬,舌头摊伸,双腿一伸。这才伸出一只细白的凉手,将邹生慢慢劝下。邹生此时,虽是坐直了身子,但双手已然摆着掐喉之态,僵直不变。 戏子看了看邹生,又看了一眼床榻上的赤身千金已是气绝,便掩口一笑,下床转身,走到屋门之前,双手猛的甩开大门,抬头望天,吊嗓而鸣。 “杀人啦~~~邹大管家,掐死喽苏千金嘞~~啊~哈哈哈哈~~” 邹生还未定神,却突然听见那走出门外的戏子,挥起长袖,口中一阵戏腔长鸣,声音尖若利刃,长如箫鸣。在这深夜宁静之时,足以响彻苏府。 邹生见戏子大叫杀人,便急忙向着屋门冲去,连忙关上大门。他已经没有闲情再去管这白脸的疯子,更没有时间去做多余的事情。 此时,苏府上下,纷纷点起灯火。众仆从家丁,攘攘而行,穿上外衣走出屋外,四处观望。 “听见了吗?” “听见了,是谁在唱戏还是怎么的?” “什么呀,明明是说,管家掐死了谁?” “掐死了大小姐啊!!” “啊!!” “快去叫老爷,其他人快去邹管家房中看看!!” 门外,传来越发繁密的脚步声。邹生痴痴的坐在屋中的茶几旁,赤膊着上身,似乎已是心死如坟,毫不挣扎。 “嘭~” 只听一记踏门声响,苏融财带着众家丁,挂着一脸的怒意踢开了邹生卧房的木门。迎面一看,只见屋中的床榻上,躺着自己的女儿,赤身无挂。 苏老爷,见得如此情景,顿时心中一悬。他快步走到床边,低头一探,却见爱女瞪目张口,面色凄惨,了无生色。苏融财顺然流泪,口中狠泣,扭头看着邹生。他抬手指着屋中,这个瘫坐无念的“下人”,咬牙一恨,飞沫而道。 “打死他!” 众家丁闻声,各自不动,望而却步,向后半退。在这煌都之中,莫说是这家财万贯的有钱人家,就是将军府中的官爷,都不可跳过国律,私自动刑,一旦伤了性命,也一样要被城安军的赵飞云,捉进牢房。轻则蹲狱,重则斩首。 “好!你们不敢动!我来!!”苏融财见家中丁佣,各不敢妄动私刑,便随手拿起房中的花,朝着邹生砸去。 一众家丁见状,齐步而上,纷纷拉住老爷,他们前后而语,口中轮说不齐。 “老爷,不可啊!!” “老爷,杀了他你也要吃官司的!!” “老爷,我们找赵将军来,先把他抓了,判他斩首,便是啊!!” 苏老爷一人之力,难敌家中众丁,僵持片刻之后只得慢慢放下手中花。他低头哭泣,时而看看榻上丧女,时而看看瘫坐的邹生。 “把衣服给金儿穿上报官!报官!!” “好!我们这就去把赵将军请来!!” 邹生依然痴痴的坐在茶几旁,他不知道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看着眼前,来去匆匆的家丁,静静站在床边的苏融财,邹生也已是毫不关心。 此时此刻,在邹生卧房的屋顶上,侧卧着一个人,他看不见屋中发生的事,但却将所有人的话语听得清清楚楚,他慢慢闭上眼睛,苍白的脸上挂着一对满是笑意的红唇,他抖身而笑,口中轻道。 “这就对了!把赵飞云叫来,这场戏,才能接着唱下去,呵呵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八章:入狱 “开堂~” 煌都的审廷之内,一个身着官服,头带乌帽的官吏,敲起手中的“醒木”,开口一喝。声音顿时回响在这训室之中。 大堂如官府,犯人跪于堂下,大人坐于案上,身旁有一小桌,桌前有一文吏,专以记下行堂审案的语录。 大堂左右两侧,各站着二列步卒,与衙役不同,他们手中所握的并非“戒杖”而是长戟。训室四处摆放着各种刑拘,斧钺c刀c锯c钻c凿c鞭c杖各自列于刑架之上。 审廷共分六房,“吏c户c礼c工c刑c兵”六房,各有所职。邹生穿着一身囚服,带着手脚双镣跪在大堂之上,全身发抖,时而抽泣,时而哽咽。 审案的官吏名为蒋真,人称蒋铁面,与赵飞云同属,城安之部。赵飞云负责缉拿,而蒋真,则是负责审案。多年来,赵飞云从来没有放走过一个罪人,而蒋大人也同样没有错判过一件冤案。 “你昨晚,干了些什么?”蒋真此时,身子一松,案前轻俯,探首问道。 邹生闻声,低头静语,却也不敢说话。大人见状,便也静候其音,只觉堂下“疑犯”痴痴不语,便又道。 “邹生,我蒋真断案,从不冤枉。即便吴府家丁,皆可作证。但,无人见你掐死千金。若其中还有隐情,我且还给你辩罪之权。若你不语,那便视作默认。我只好就此,断案。” “不不不!!”邹生闻得大人一言,顿时只觉尚有生机,便也抬头一喝,进而又道。 “小人昨日,都在账房核账,直至深夜。” “那苏千金,为何会出现在你的房中,你的榻上?” “有一个白脸人,他说他能帮我当上苏家的女婿!是他把千金,送到了我的榻上!” “白脸人?是谁?” “他说他叫戏子。” “本官问你,你要如实回答。你想到什么,可以直言。但,不可胡编,乱造!!” “是是是~!小人知得!!” “掐死,苏千金的人,是谁?” “是那白面!!我归寝的时候,苏千金就已经死在了我到床上!大人明断!大人!冤枉啊!!”邹生此时,只想脱罪。对于那白面的戏子,他已是恨得入骨,若是能把罪名推到那白面的身上,邹生是一万个愿意。 “你说,那白面要帮你当上苏家的女婿,然后把苏千金放到了你的榻上。那么,他为何又要掐死苏千金?你说他掐死了苏千金,你是亲眼所见,还是猜测?” “亲眼所见!!亲眼所见!!” “那好,你见到那白面,可有与其搏斗?还是把他放走了?” “小人不懂武功,生性也非大胆之人。见到白面行凶,便甚是害怕。” 蒋真听着邹生的话,一字一句,皆为谎言。大人本想,从邹生的嘴里,听到的并不是所为的“冤枉”,而是身为钱庄管事的邹生,可以道出一些钱庄一些不可告人的“勾当”,同时也是怕有万一,断错了案子。但现在看来,这堂上的“疑犯”就是那杀人的元凶,而且所言之事,也是前后不同。大人如此一死,便也毫不留情,手中“醒木”一震,开口道。 “那我再问你!苏家人进到你的寝房,见你和那千金皆是衣冠不整。那么苏千金的衣服,是谁脱的。你的衣服,又是谁脱的?!” “这” “你说白面要帮你,当上苏家的女婿!他将千金送入你的寝房,让你先做无耻之行。再以此事,要挟苏家。这,合情合理。你说白面杀了千金,这不是毫无情理可言吗?” “大大人~” “说!苏家长女,苏千金。是你掐死的吗?”蒋大人,手起一拍,脸色一板,盯着堂下的邹生,便是一声喝问。 邹生闻声一惊,浑身一抖,吓得低头不言,默不作声。 “说!!” 见邹生不语,两旁的士卒又是齐声一喝,吓得这穿着囚服的苏家管事,又是一抖,只好开口单道。 “是。” “为何,掐死苏千金!” “我我” 邹生此时,思绪迷乱,一时不知如何启口,正当他迟疑之际,只听蒋大人握起手中“醒木”又是一拍,开口喝道“来人!拶刑伺候!” 邹生一听,急忙抬头摆手,开口道“不用,不用!!我说!!我说!!!” “用刑!!” 蒋真话音一落,只见行来士卒三人,手持拶子。其中二人按着邹生,一人上刑。将拶子套在邹生的十指之间,只听蒋大人抽出一枚令签,朝着邹生足下轻轻一抛,一声轻闷落地之声。士卒二人各自左右拉起拶子,将邹生的十指紧紧夹住。 片刻之后,可听见邹生那十指之间传来的磨骨的声响。此时,他无力反抗,甚至连惨叫的气力都没有,只得满脸的痛哭,眼泪鼻涕汹涌而淌。 “停!” 蒋真一声喝令,三个士卒相继退下手中刑拘,向着边堂行去,只留邹生一人,瘫跪在堂上。 “说?!” 蒋大人,并没有给邹生喘息的机会,哪怕他此时已是低泣无声,无力再言,也毫不顾姑息,开口催道。 “是戏子~”邹生带着抽泣,吃力道。 “你方才说的戏子?” “对!一个白面红唇,画眉钩目的怪人!!” 邹生此时甚是无奈,唯有将自己遇到戏子的经过,全全道来。蒋真闻声而默,纷纷不言。静候了片刻,只听蒋大人看着一旁的卒吏,说道。 “此人多次提到那白面的戏子,你去城安队,问问赵飞云,煌都最近是不是有一个白面红唇的人出没。” “得令。” 卒吏接下指示便握紧腰间的配刀,低首而退,朝着大堂之外而去。蒋大人此时,又看了看邹生,开口道。 “邹生,我问你。你说戏子拿走了钱庄账房的钥匙,现在何处?” “小人不知,那戏子神出鬼没,并没有将钥匙归还小人。小人也是被他威逼利诱,小人不曾想要杀人啊!大人!” 听过邹生的话,蒋大人松了松肩膀,一手抚在案上,提了提嗓门,又问道。 “那你可知,为什么本官没有让苏融财与你一同问审?” “小人不知。” “就你方才所言,什么戏子,赘婿,根本不能减轻你的罪名。我现在若是叫苏融财上堂,一旦对峙,你便要定罪斩首。” “小人知错!小人知错!望大人开恩!” “杀人偿命,此乃国法!如何开恩!” 邹生闻声,顿时失魂,连忙磕头求饶。他偷偷看了一眼堂上的蒋真,却见其面无表情,对自己的求饶毫无兴趣,便也是自然失了希望,全身无力痴痴的跪着。 “国法有云,罪者当诛,亦可将功抵过,酌情而判。既然你无话可说,那我只好依照东城国律,将你斩首,明日午时三刻,东部刑场问斩。” “不!!” 邹生闻声而立,却又被众士卒半膝一棍,打在地上,他跪行数步之间,无意见得一旁文吏,记着堂上的语录,好似账房的伙计,提笔记账一般,顿然开悟,开口急道。 “我懂了!我懂了!!我要将功抵过!我要告发!!” 听到邹生高声大喊,蒋大人轻轻捋了捋桌上的文书,脸色暗显笑意,但依然默不作声,只待邹生开口。 “我告发,福生钱庄,苏融财” 听到这里蒋真心中窃喜,暗自一定。但顺着邹生的话音,蒋大人的脸色却又慢慢下沉,而心中瞬是多了一块巨石。 “我告发,福生钱庄,苏融财!!还有国廷军部的吴松岩!!”邹生此话一出,莫说是蒋真这个威严满面的判官,就连一旁队列的士卒也是纷纷脸色一惊。 蒋大人睁大了眼睛,看着堂下的邹生。他原本以为,邹生会告发钱庄之内,那些见不得人的坏账交易。因为普天之下,不论大小,只要是钱庄就一定会与那些违反律法的黑商,有着或多或少的联系。而福生钱庄,也必定是洗钱无数,坏账百出。 蒋大人以为,只要邹生可以爆出三两个走私商客或是贪官,便也能让自己记上一个大功。他虽然是一个铁面无私的官吏,但也一样是一个心存功利的凡人。但,让他万万没有想到是,邹生一开口便是国廷军部的高将吴松岩,官从三品的包衣护军参领。 蒋真知道,自己不过官正五品。如若此事处理不当,自己乌纱不保是小,恐怕还会连累家中的妻儿老母。 “且慢!” 未等邹生续言,蒋大人即刻伸手示意,令得其话止于此。见邹生不语,蒋真便又轻拍手中“醒木”,开口道“你可知吴将军是何人?如果你诬告,就不是斩首如此简单了。凌迟,在所难免。” 邹生一听,顿时吓的不敢再说。与凌迟而言,一个人若能死的利落,倒也算得上是一种福分。邹生此刻担心的,正是自己告发不成,反被凌迟。如此一来,还不如刑场斩首,死的干脆,也免去了凌迟刨肉之苦。 “今日暂且休堂,我容你一日,入狱再思。”蒋大人雄语之间,却又降低了声响,轻轻说道“你如果想到了什么,福生钱庄的勾当,能保自己一条性命。便可随时叫狱卒唤我来审。知否?” “退堂!” 邹生闻声点头,沉默苦苦而思。只见蒋真拍案大喝,众步卒纷纷退去,架起一脸愁眉的邹生,便向着审廷大牢而去。 审廷之外,大院之中。苏融财带着众家丁跪坐于地上,见众士卒架着邹生行去大牢,便各自起身而望。苏融财抓住一个路过的士卒,便开口问道。 “审的怎么样?何时斩首?” “大人都没叫你们上堂,无人对峙,又怎能定罪?松开,松开!”士卒推开推开苏融财,头也不回,快步离去。 苏融财听闻士卒言语,便一显盲目呆滞神色,想起女儿赤身而死,顿时眉头一皱,哽泣落泪。 一阵伤心过后,苏老爷心中不禁疑惑,暗暗自问‘金儿惨死,不传我等上堂与那罪人对峙,又不判其罪名。那今天审的是什么?狗官!’想到此处,苏融财便一气之下朝着审廷大门行去,却又被守门护卫拦截,便也无奈,只好领着众奴仆又跪在地,只求给自己的女儿一个公道。 “去!把钱庄里的伙计都叫来,通知钱庄的护院,坚守岗位寸步不离,日夜轮守!我今天一定要给金儿讨一个公道!!”苏融财看着身旁的佣丁,悄悄说道。 “老爷,您贵为福生钱庄的当家,为何要跪在此处啊?!”家丁不解,便开口问道。 “哼,我身份不比平民,乃是煌都富贵,又与国中大臣私交甚好。我倒要看看,这个蒋真敢不敢让我苏融财就这样一直跪下去!今天一定要给金儿,给我苏家一个交代!不斩了邹生,你们就跟我一起跪在这里!快去!!” 听到老爷如此话语,佣丁也是自觉道理所在,便即刻起身,直了直腰板,朝着福生钱庄的方向小跑而去。 饷午,审廷的大门前行来了一个,青甲银盔的将军。将军看来三十过半,青甲前胸之上的两道红缨,代表着他的军功。 “赵将军。”两个门岗的士卒,见这青甲将军,各自行礼,开口招呼。将军见士卒招呼,便也微微点头回礼,单手怀捧着银盔,向着审廷内堂行去。 审廷的内堂如似书房,蒋真坐在案桌前,看着方才邹生的语录,听着一阵盔甲震颤,步声稳健,便知是那赵飞云前来拜访。 “大人,赵将军” “唤他进来吧。” 未等士卒通报声毕,蒋真便也是放下手中文稿,坐直了身子,待其入内。 赵飞云一路行至堂内,身上的青甲发出阵阵颤声,他浓眉长目,一对嘴唇上薄下厚,鼻梁直挺,似有英气阵阵。 “蒋大人。”赵飞云轻轻行礼,抬头正视,见蒋真也是点头回应,便开口道“上午,来了一个卒吏,询问什么白面红唇之人,可是大人吩咐?” “嗯,是啊。你可曾见?”蒋真闻声,从案前站起,朝着赵飞云而去。 “没有。我也问了最近负责巡城的兄弟,他们都没见过什么白面红唇之人。”赵飞云一脸严肃,皱眉而道。 “嗯,说不定这个所谓的戏子,只不过是那邹生胡编乱造罢了。说是受其挑唆,实则是为了减轻自己的罪行。”蒋真低头,一副思索之相,继而笑道“飞云,你今日怎么有空,来我审廷闲聊?这种事情,你不用亲自跑一趟。” “哦,是这样。方才驿站的信检徐来,突然发疯四处打砸,而我又是正巧巡城经过,这才将他先押入了审廷的大牢,其实没什么大事。”赵飞云道。 “这徐来,是不是就是那个伤布裹面的人?”蒋真听到赵飞云如此一说,便随口关心而道。 “嗯,半月前,他逃难来到煌都。说是家乡遭遇土匪掠夺,烧伤了脸,所以才以布裹面。”赵飞云道。 “有找税检厅的人,拿户部核实过他的来历吗?”蒋真面露轻松,开口问道。 “有,但是税检厅的人,一直说查不到。我以为,他们就是懒得查,不过如此一个难民,讨生活也是不易,我也就半睁一只眼。”赵飞云一脸无奈,摊手垂眉。 “嗯,的确。只是一个难民,其实也没什么好查的。既然,这徐来发疯打砸,犯了暴乱之罪,我择日审他,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人情纠葛,稍作惩戒便是。”蒋大人看了看赵飞云,慢慢坐回自己的红木大案之前。见蒋真还有要事在身,飞云便也微微一笑,转身退去。 “对了,那个徐来,关在那个牢房?”赵飞云离去之际,只听蒋真开口轻声问道,便也转身浅笑开口应道“关在丙三,和那个邹生一间囚室。” “说来也奇怪,这徐来被士卒押到丙三间的门口,便双腿一软靠在了牢笼上。我见他也是无力再走,就干脆下令将他关在了丙三,与邹生一起。蒋大人,可有不妥?”赵飞云看着蒋真,随口问了这样一句。 “呵呵,他们本就没什么来往,同牢房的还有其他人,并无不妥。”蒋真心中一念,只觉其中并无蹊跷,便也放宽了心,眉头一松,开口笑道。 “好,那在下告辞,择日再与大人,饮茶促谈。”飞云双手作辑,回首而别,一阵颤甲之声,由近至远,渐渐消失在了,审廷内堂的回廊中。 审廷的牢狱,并不昏暗,其中囚室十间一列,共计数排。丙三间的牢房之中,邹生神情呆滞,独自一人坐在牢内,卷曲着身子靠在角落默不作声。 与其同室的,还有三人。其中,一人侧卧,一人盘坐。一人面裹伤布,站在铁窗之下,与邹生相隔十步之地。此人面对狱璧,贴墙而立,名为徐来。 此时,邹生并没有闲情去顾及那三个与他同处在一间牢狱的“朋友”,直到徐来阴沉的站在自己的身前,轻轻哼起了熟悉的曲调。邹生才恍然发现,那个白面红唇的“戏子”,此刻已经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九章:戏幕 煌都审廷的牢房内,传来一阵忧伤的曲声,那人所唱并无言辞,只是曲调忧远之间,似有几分喜悦。 邹生全身滋着冷汗,他慢慢抬起头,见到的却是徐来这样一个,头裹伤布,面容难测的人。邹生并不认识他,只是从这熟悉的歌声中,听到了戏子的“影子”。他不敢说话,他很害怕,害怕这伤布裹面的男人,就是那个害得自己入狱待斩的祸首。 徐来慢慢蹲下身子,向着窗外看了片刻,自觉时机已到,便以沙哑,阴暗之声,对着邹生,轻轻笑道。 “你怎么不救自己?呵呵呵。” 邹生闻声大惊,带着伤若断骨的双手,连滚带爬朝着牢房的铁栏而去。正要大喊,却只觉一只冰冷而熟悉的手,从身后死死的捂住了自己的口鼻。如同那日,黑夜小巷,初见戏子一般。 此时此刻,邹生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头裹伤布,只露口目的男人就是,戏子。他惊瞪着双眼,左右顾盼,只想狱卒快些巡到这里,将这“疯子”赶走。 “我现在松开手,你若乱叫,我便送你去见苏千金。明白吗?呵呵呵。”徐来缓缓开口,声音故作沙哑,只是从语气听来,确有几分戏子之色。 邹生闻声,连忙点头。 徐来慢慢松开那只紧捂着邹生半面的冰冷细手,只听邹生重重一叹,全身哆嗦,颤栗而道“你怎么来了?你是戏戏子吗?” “我是~”徐来轻声言道,他摇晃着脑袋,透着一股鬼魅之气。 “你是来杀我的?”邹生听到徐来承认,便急忙问道。 “我是来救你的。”徐来轻轻推了一下邹生的后脊,向后退了一步,以示善意,静静的等着这个被吓掉了半边魂魄的苏家管事,转过身来。 “怎么救我?”邹生回身而转,面对徐来开口问道。 “吴松岩的账本。” “你要我把账本的事说出来?!” “嗯~” “我人在牢里,现在如果把账本的事说出来,还没等赵飞云他们找到册子。我恐怕就已经死在这儿了!” “我没说,要你把账本的事,说给蒋真和赵飞云他们听。” “那你的意思是?” “吴松岩。” 徐来扯下半面伤布,露出一对红唇。看着邹生又是一脸惊恐,徐来微微一笑,开口言道“这本账目,可以救你的命,也可以要了吴松岩的命。现在,你把账本的事说给吴松岩听,他若不保你,岂不是把自己放在了悬崖边?比起蒋真那个小小的官吏,吴松岩想保你,哪怕无罪释放,想必也不是件难事。对吗?呵呵呵。” “那他也可以下令斩了我啊!!”邹生闻声大怒,又急又悲,一脸哭相,无奈说道。 “下令斩你?只要你没死,哪怕到了刑场,你的嘴还能说话,一样可以翻案,可以告发。他如何下令斩你?”徐来的脸上裹着一层薄薄的伤布,而伤布之后,那张只有戏子才有的苍白面容,此时正露着险恶的笑容。他相信,这个邹生,很快又会对自己,言听计从。 “那杀手呢?他可以派杀手杀我啊!” “派杀手杀你?你可知现在,整个煌都的老百姓都在议论你的这件命案,你如此万众瞩目,如何刺杀?杀你,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听了徐来的话,邹生不禁低头沉思。的确比起福生钱庄其他的坏账,国廷大将吴松岩的账本是最能救自己的,与其将吴松岩贪污军损财物的事说给蒋真听,倒不如投靠吴松岩,要来的更有保障。 “好!我要怎么做?!”邹生如此问道,心中却是暗自一怔,回想那日在小巷之中,他也同样问过戏子这样的话,而这句话也正是一切诡运的开始。尽管如此,邹生也不愿放弃这最后的生机,他看着徐来,一脸期许的问道。 “很简单,你只要大叫,你有惊天之事,要找吴松岩便可。”徐来扯下伤布,露出白面,那一直保持着微笑的红唇,惹得邹生不免心中又是一沉。 “你果然就是戏子。” “嘿嘿嘿,徐来就是戏子,邹生也是戏子,天下所有的人,不也都是化着戏妆,带着面具,做着自己最想做的,人么?” “好,事到如今,我该怎么做?叫来吴将军之后,我我要怎么说?” 戏子听着邹生的问题,一脸严肃,他看着自己的手,思绪片刻,转而露出笑脸,朝着邹生侧耳而去。窃窃私语之间,只觉邹生面色越发难堪。 “为何如此?!”戏子一阵窃语过后,邹生不解,面容吃惊,少许放大着话声,疑惑的问道。 “你要命,还是要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呵呵呵。” 戏子一句冷言,将伤布轻轻一扯,遮住脸面,只露口目。他慢慢走到墙边,静静的站着,抬头看着窗外,那隐约可见的诡异笑脸,此时看来,似乎正在等待着什么。 只是,对于邹生而言,这个白面的怪人究竟如何称呼,是“徐来”还是“戏子”,他站在墙边,看着窗外,又在等待着什么,这些已经不再重要。 “我要见吴将军!!!我要见吴大人!!!来人!!我有要事上报,吴大人!!!” 傍晚的将军府格外的漂亮,原本庄严的石狮在这金黄的阳光下,显得如此的沧凝,整座宅子就此看来,如同一个步入晚年的老将,虽英气犹在,但也时日无多。 吴松岩静静的躺在,家中厅堂的太椅之上,他长须过颈,一头白发梳着整齐的发髻。眉虽不翘,但却如沙场上的枪矛一般,向前刺出分寸。将军穿着锦衣华服,闭目养神之间,亦能听得方圆之声,若有风吹草动,他便即刻惊醒,以防刺客,敌军之属。 “报!!” 突然,一个士卒,披着铜甲从门外行来。吴松岩闻声而醒,双目一瞪,浑然而立。 “何事?”未等士卒行礼,吴松岩已是梦醒而真,直立在太椅之前,低头问道。 士卒看着,体壮如似熊虎的吴松岩,不免心中一颤,开口报道。 “禀禀将军!那个掐死苏家大小姐的邹生,方才在牢狱里发了疯的大吵,说是要见将军你。” “何事见我。” “不知,他说有要事,向将军上报。” “这邹生,是福生钱庄的大管家吧?” “正是!” “福生钱庄,每月监管核账的,是不是他?” “是!” “嗯。” 吴松岩看着士卒,他松了松腰间的系带,开口道“备车,去看看。” “得令!” 整齐的军步踏在地上,好似军号齐鸣,颇为震慑。煌都审廷的狱牢中,此刻正回响着如此的步声,一片回响。 蒋真带着两名文吏,站在邹生所在的牢房门前,静待着吴大人的到来。听到军步立然而停,蒋大人便已做好了迎客的准备,摆好了恭姿,以待将军现身。 “你们在此作守等候,不得擅自入内,更不能扰乱了此地的纪法。” “得令!” 吴松岩的话声从狱牢的大门之外传来,他命令众卒守在大狱之外,独自一人随着狱卒带领,向着丙三间的牢房行去。 “吴大人!”见吴松岩踏入大狱门内,蒋真便已是行礼问候,不敢稍有怠慢。 “嗯。”吴松岩行至蒋真身旁,见其行礼,便轻轻一哼,以作回应。 “谁是邹生?”吴松岩看了看丙三间的牢房,见牢有四人,二人颓废或坐或躺,一人头裹伤布,痴痴的站在墙边,细细一看倒是有一个双手满是淤青,双腿发抖的人胆怯的看着自己,便又开口道“你是邹生?” “禀大人,此人确是邹生。”蒋真依然卑躬行礼,开口言道。 “何事要报?”吴松岩看着邹生,双目之中泛着一道军威之气,如此的气魄,如此的高官,邹生这辈子都从未见过,此时这个小小的苏家管事,已经是吓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吴松岩参军数十年,一身军气,显得格外庄严,挥之不去。他默默的看着邹生,只待他开口说话。 “小人,有”邹生空咽了一口气,屈身向着牢中铁栏而去,开口说道“小人有关于福生钱庄与国中重臣,贪赃洗财的罪事,要要报!!” 听到邹生的话,吴松岩便已经知道个大概,他瞅了瞅身旁的蒋真,开口训道“大胆!朝廷重臣的罪事,你怎可得知?!证据呢!” 邹生闻声一吓,噗通跪地,苦诉道“小人有证据,小人愿意把贪官的罪状,呈上!!小人只求,大人开恩,就苏家千金一事,给予小人轻判!!小人不想死啊!!” “你有什么证据?”听到此处,蒋真不忍,卑躬而道。 “蒋真。”见蒋真问话,吴松岩心中一醒,自知时机成熟,便双手一背,大声训道“此人寻我告状,你怎可问话?难道,你自觉与我官职相当吗?” “下官不敢,下官以为,此人乃是一介草民。又是杀人嫌犯,其所言之事,未必是真。不如,先由下官审问清楚。若证据确凿,再着人劳您大驾,来此询问。”蒋真闻声,顿时心中一惊,自知给了吴松岩一个,赶走自己的机会,他轻轻皱了皱眉头,勉强一道。 “你这是什么话?身为国廷之臣,不论大小,皆以民为重。民不分贵贱,不分青红皂白,有无罪过。难道你觉得,我是一个势力的恶官吗?!带着你的文吏退下,这里不需要作语录,我单独审问便可。”吴松岩看着蒋真,四周环顾一阵,命道“着人,从牢中空出一间刑训,我要与这邹生单独说话,没有我的话令,你们不得进出。” “是!下官,这就去办。”蒋真行礼退毕,此时行来两个狱卒,将邹生从牢中架入审廷牢狱的深处。 刑房不同牢室,其中仅有一处火光,传自台炉,炉上搁着数柄烙铁。邹生看着,满满一室刑拘,虽不知各中名堂,但也是战战兢兢,鞠起身子,跟在吴松岩的身后,漫步行入。 二人踏入刑房之中,只听吴松岩猛然关上房门,一把掐住邹生的脖颈,单手提身,高举过头。 “说,什么证据。”吴松岩知道,邹生方才所说的贪官就是自己,而那所谓的证据,也正是自己的命门,只是这道命门究竟是何物,是账本,还是信物,便不曾得知。 “咳咳咳~大人饶命!!小人,不敢为难大人!!小人只求一条生路。”邹生勉强话语,语调诚恳,尽显难色。 吴松岩将邹生慢慢放下,定神看了一眼这个身陷囹圄的苏家管事,开口冷道“跪下,说话。” 邹生闻声而跪,那满是淤青的双手,瘫侧在两旁,低头言道“福生钱庄,每月的监帐,都是由我来做,我负责复核,还有暗帐。其中,就有大人,你的” “我的什么?”吴松岩双手置背,语气严厉,开口问道。 “大人的账目。”邹生低头抬肩,好似一条丧犬。 “所以,你是要拿账本,来换你的命?”吴松岩道。 “不,我的命并不是最为重要。我是要要救大人你你的命。”邹生结巴之余,话声越来越小。 “救我的命?”吴松岩闻声,面色不动,心中却是稍有一惊。 “是是。”邹生怯道。 “说来,予我听过。”吴松岩松开背手,慢慢蹲下身子,双目盯凝着邹生,如猎鹰飞扑,猎食之相。 “苏融财,想吞了大人的私银。大人在福生钱庄的账目一共两本。一本假账,一本则是本帐。假账,用于欺瞒大人,本帐用来检举”邹生欲言又止,生怕说错半个字。 “检举什么?”吴松岩此时,话声低沉,双目依然如鹰,凝视而问。 “检举大人,私吞军饷。”邹生道。 “那么现在,帐在何处?”听到苏融财如此欺瞒自己,吴松岩心中甚是大怒,但在外看来,却是岿然不动,神色笃定。 “两本账目,都在福生钱庄的账房小室之中。”邹生道。 “你告诉我这些,是要我派人去把账本拿来?”吴松岩看着邹生,开口问道。 “并并不是。”邹生抬起眼角偷偷看了一眼吴松岩,见其一脸严肃,凶相毕露,便也不敢再视,低头又道“已经有人,将此事举报给了城安军部的赵飞云。” “哦?那你想” “我我想,告告诉将军。将军乃是国廷重臣,大将。立过赫赫战功,三十年前的抗西护国之战,也不少将军的功绩。将军” “少放屁,说重点。”见邹生满嘴恭维,吴松岩便开口打断,如同一记鞭挞,抽在邹生的脸上。 “将军如此显赫的战功,如此的官衔,赵飞云一定不敢光天化日,闯闯入福生钱庄,索要账本。小小人,认为今日,小人被囚,又急唤大人前来。赵飞云,一定心生芥蒂,今日必定会去钱庄索取账本。现在已已是傍晚过后。若大人,派派遣一支伏兵,守于钱庄四周。待赵飞云入庄,获取账本之后,将其截杀便便便可。” 吴松岩听过邹生的话,慢慢眯起了眼睛,一阵思绪过后,开口问道“我派我手下的国廷军,去截杀赵飞云。我不是一样,犯了律法吗?你可曾想过?” “小”邹生言语之间,突然停顿,如同鱼骨卡喉,半日说不出话来。见吴松岩默不作声,静候着自己,便也双目一闭,咬牙续道“赵飞云,今夜绝非孤身一人。待其被斩之后,将其随身的士卒一并斩杀,再放一把火,将钱庄与赵将军一并烧了,便是。” “哦?届时,就是钱庄着火,赵飞云带队赈灾,却不慎卷入火海,因公殉职?”吴松岩轻轻叹了一口气,开口道。 “是是。如此一来赵飞云不单拿不到账本。就连他遇人检举,已知大人所犯之事,也算是借此机会,将他灭口。而账本,也会与钱庄,被一同化作焦土尘埃。一举两得,大人便可高枕无忧。”邹生道。 “嗯,说的不错。赵飞云时常亲自带队,夜间巡城。巡到了火灾,俯身救火,葬送火海,也说得过去。可是你确定,除了赵飞云,没有其他人,接到过检举?”吴松岩此时面露轻松,他半蹲在邹生的面前,眼神中的戾气,此时也已是少了许多。 “大人为官多年,官场之上定有小人嫉妒大人的英才。如若,还有别人受到过检举,想必大人早就被”邹生此时,已不再结巴,只是言到此处,不得不止。 “嗯。”吴松岩慢慢站起身子,冷冷的看着邹生,又是一阵沉思。突然,吴松岩抬起右腿,一脚猛踏,将邹生踢在地上,甩手一指,怒目而训“说!刚才那一大段的言辞,和谋论!是谁,教你的?!” “没!!没有啊!!大人!!!”邹生闻声即刻起身,爬在吴松岩的跟前,抱腿哭道。 “你这等蠢材,言语之间吞吞吐吐,怎会有如此的心思?谁教你的?再不言,我现在就斩了你!!”吴松岩一脚将邹生甩在地上,开口大喝。 邹生此时断不敢言,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告诉吴松岩,方才所说的话都是戏子所授,那自己手中的这颗唯一的救命稻草,便也就化作了烟灭。 就在此时,一阵高亮的戏腔传来,歌声明瑞,曲调哀伤,却又引的吴松岩打开刑房的大门,顺声望去。 “谁在唱戏?”吴松岩问道。 邹生闻声,更是不敢多说,生怕吴松岩找了这戏声的主人。他迅速起身,跟在吴松岩的身后,一边求饶,一边痴痴的望着,却只见吴松岩头也不回,直奔丙三间的戏声而去。 片刻之后,吴松岩已是站在戏子所处的牢笼之前,身旁站着邹生。邹生时而看着将军,时而又看了看牢中的徐来,他不知道这个人究竟是徐来还是戏子,但可以肯定的是,自己可能又被这白面红唇的怪人,给生生的玩弄了一把。而这一次,也许真的是要丢了性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章:曲中 酉时,国廷的大牢依然通明。吴松岩站在丙三间的牢门前,凝视着牢中的蒙面囚徒。邹生站在吴大人的身旁不知所措,口中微微有辞,轻声默道“小人不认识他,小人方才所言,句句真心,无人传授。大人” “闭嘴。”吴松岩看着牢中徐来,眯着眼睛,思绪片刻,开口又道“这厮方才在那刑房之中,与我所言,你可知?” 徐来见吴大人开口,便停下口中戏曲,轻轻将头,歪作一边,声音沙哑,慢慢应道“我~知道。” “你教他的?” “我没教他。” 听到徐来言辞否认,邹生也是心中松下一口气,他看着吴松岩,一脸谄媚,惺惺而道。 “大人,你看!小人没有撒谎!小人方才所言,真的是没有人教过我。小人再过大胆,也不敢欺骗大人啊。” “不过,也不是什么都没教”就在邹生庆幸之际,徐来扭了扭脖子,摆正首姿,沙声笑道。 “什么意思?”吴松岩闻声疑惑,醒目问道。 “害苏千金,是我教他的。向赵飞云检举大人,也是我教的。”徐来此话一出,邹生顿时大惊,开口嘶吼,毫不顾忌身旁的国廷大将。 “胡说!!你什么时候教我向赵飞云检举吴大人,我从来都没跟赵飞云说过哪怕一个字啊!大人莫要听他胡言!” “哦?你为什么要教他,检举我?你还要在这里,承认。”吴松岩听了徐来的话,心中的怒火已是燃至心头,只是表面看来却是神色不变,他不顾身旁邹生烦闹,依然淡定,淡淡而道。 “因为,大人乃是国士无双的猛将。为国廷出生入死,立下赫赫战功。只可惜,那东城之主,对将军只奖不赏。将军如今,已入花甲,却生活的如此寡淡。在下,也是爱国之人,对于将军更是敬重。眼见将军,只是从军饷里拿回属于自己应有的赏赐,却又要”徐来话语之间,缓缓转首,望向邹生,又开口道“却又要受到小人,如此威胁。小人怎能看得过去?” 邹生此时,已是全身哆嗦,靠在墙边,他不知道徐来要说什么,他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的倒霉。回想昔日,身处苏家,每日虽然忙碌,但也算是活的安逸。如今,遭人算计,身陷囹圄,如此玩弄,顿时两道眼泪滑落面颊。 “你看不过去,所以就教他,杀了苏千金?向赵飞云检举我?”吴松岩从军数十年,征战沙场无数,官场上的勾心斗角更是见怪不怪,但面对徐来前后矛盾的言辞,就是阅历如此深厚的吴将军,也是一时摸不着头脑,开口问道。 “我逃难至煌都,化名徐来。在驿站寻得一份信检的差事,那日我见得一封书信,以红泥作印,想来此信来历不小,便擅自拆开一阅。信中,乃是大人提醒苏融财,明年税务之事。思前想来,便猜到个大概。”徐来压低声响,慢慢道来。 “猜到什么?”吴松岩昂首而探,浑声问道。 “猜到,大人将手中私获的军饷,交给了福生钱庄善后。而苏融财,却迟迟不将洗白的银两交还给大人,大人催促之下,便发出了这样一道书信,以作提醒。”徐来慢慢蹲下身子,捡起一根稻草,翘着兰花指,舞弄之间,又开口道。 “呵呵呵,我知道,福生钱庄一定有大人吞饷的证据,而邹生又是钱庄的大管家,更知道他做梦都想当上,苏家的赘婿。这才,假意接近,助他欺占千金的身子。谁知这人,胆大妄为,强淫未遂,竟将千金掐死,这才进了牢来。” “我不关心他是怎么入狱的,我只关心,你为何要他检举我,还要在这里信口胡言。”吴松岩慢慢失了耐心,他瞪起双目朝着牢笼望去,眼神之中,虎啸之气,浑然而生。 “我为见得大人,无奈之下,今日在驿站故作癫狂,这才被赵飞云抓入牢内。邹生见我入狱,便求我救他。我思来想去,心中生得一计。”徐来话未说完,之间吴松岩单手扶在铁栏之上,怒目问道“什么一计?” “就是让,邹生向赵飞云检举大人。” “我没有!大人,你要相信我。此人鬼面兽心,决不可信啊!!”邹生闻声,猛的抓住了吴松岩的衣袖,唾沫横飞,激动而道。 吴松岩见这死囚如此厌烦,便猛然一甩,一手掐住邹生的脖颈,愤怒道“你要是再做纠缠,我现在就弄死你!!”说罢,便一脚将邹生踢到了一旁,看着徐来微微抬头,示意其继续作答。 “我让邹生向赵飞云检举大人之后,又跟他说,如果也把这事也说给大人你听,那么不管是赵飞云还是大人你,你们谁拿到了账本。他都能保命。”徐来慢慢言道,那藏在伤布之后白面,此时却是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知道,很快这个吴松岩,也会变成自己的一颗棋子,随意摆布。 “他照做了?”吴松岩道。 “诚如大人所见,他做了。”徐来伸出一指兰花,朝着地上的徐来轻轻一点,开口而道。 邹生哭丧着脸,听着徐来的谎言,他很起身自作清白。只是此时,邹生已经再也没有胆量再言,哪怕发出一个声响,只能默默的站在一边,看着徐来“胡说八道”。 “那你做这些的目的是什么?你有什么好处?”听到这里吴将军心中不禁疑惑,这徐来大费周章,他的目的究竟为何。 “现在,大人亲临牢狱,赵飞云必定以为,邹生反水,向大人投案。飞云官职甚低,此时乃是夜市热闹之际,他绝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去钱庄索要大人的账本。大人只需,派一支精锐,默守钱庄之外。待深夜,飞云前去钱庄,获取账本之时,将其截杀便可。”徐来没有回答吴松岩的问题,自顾自的继续说道。 “既然如此,我现在就去钱庄,消去账目便可,为何要杀了赵飞云?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吴松岩看着徐来,一脸质疑,叱问而道。 “蒋真与赵飞云,皆是闻名煌都的清官,名将。但是,世间之人,哪有不贪?不贪钱财,即贪功名。如果,他们能抓到大人的把柄。必定是要将大人的罪行,当做自己成就大名的踏脚石。哎呀呀呀,如此大名一成,仕途必定顺畅呀。”徐来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稻草,轻轻一折,朝着牢门的狱锁伸去。 “大人,只要赵飞云死了,蒋真是成不了大事的。也只有赵飞云死了,大人才可真真正正的,高枕无忧。” “大人方才问我,我的目的是什么?在下,只求留在大人的身边,为大人分忧,谋策。铲除异己。”徐来单膝跪地,双手作辑,低头言语之间,声音却不见了沙哑之色。 “咔啦” 只听一声锁开,铁翘之响。徐来已将狱锁撬开,他慢慢拉开牢门,朝着门外轻轻一踏。吴松岩看着徐来,撬锁“越狱”却丝毫不露异色。 在吴松岩看来,这是徐来的自荐之举。预示着,接纳。只要吴将军,不将他拦在牢笼之内,便是愿意将这个头裹伤布的怪人收入门下,为己之用。 吴松岩看着徐来,跪在身前,思索之间,又是问道。 “现在,我只要派人,守于福生钱庄,待飞云取帐,截杀便可?” “是~呀~” “截杀之后,我如何交代?赵飞云虽然官职不高,但也是国廷重视之才,上面定会彻查。我足下的兵甲,皆以国廷铁器为兵,即使杀了赵飞云,国中太医,也一定可以看出其尸身所处的伤口,乃是军部铁器所伤。早晚都会查到我的头上,如何脱得了干系?” “大人,真是心思缜密哦。我已为大人想好了对策。”此时,徐来话声越发细腻,如同戏中花衫,阴而尖锐。 “什么对策?” “天海鬼门,乃是当今江湖门派之重,其门中所使之兵,不也是国廷军器之中,常见之兵么?呵呵呵。” “你的意思是?!” 吴松岩闻声大惊,茅塞顿开。他单手扶起跪地的徐来,看着这个面裹伤布的怪人,便是一阵欣赏之光,投目而去。 吴将军如此欣赏,并非是这徐来所谋之策如何高明,而是吴松岩知道,徐来肚子藏着的,绝对不止转嫁罪祸这一个谋策。 “一月之前,江湖各地门派长老,皆遭鬼门刺杀。如今,赵将军也同样遭到毒手,说是鬼门之为,也不不过分吧。将军~”徐来依然双手作辑,开口言道。 “鬼门刺杀江湖各派要人,乃是江湖之事。如若刺杀国廷部将,那便是与国为敌。这与理不通,他人如何信得?” “将军只要让伏击的部下,手持印有鬼门记号的兵器,行事便可。至于他人是否相信,就不是将军你的事了。” “不是我的事,那又是谁的事?” “鬼门之主,秦摄渊的事。” 徐来言尽于此,吴松岩恍然大悟。的确,秦摄渊的为人,天下皆知,狂傲孤冷,独霸一方。不论是清白,或是有罪,都要看这世间的众人,是否相信,鬼王的为人,是恶还是善。 “徐来!既然你如此费心,想要在我的座下行仕。那我便暂且收下你,如何?”吴松岩虽是沙场上的老将,但能让他折服的谋士,普天之下却寥寥无几。如今,徐来站在自己的眼前,口中心机谋策,玄妙之中,暗藏杀机。如此人才,让吴松岩也不禁想要将其纳入门下,收为己用。 “谢大人!大人~在下不叫徐来。”徐来低头行礼,话声纤细,开口又道。 “哦?”吴松岩闻声而惑,一脸疑惑,半眯着眼,凝神看着徐来。 徐来此刻,那躲在伤布之后的面孔,已是得意至极,他的嘴角甚至已经扬到了鼻翼之侧身。他慢慢挺直身姿,脱下囚服,露出一间干净的书生戏服,并将头上的伤布慢慢扯去。 随着伤布退落,之间一道画眉,一双黑线勾目,露于眼前,直到那赤如海棠的红唇,带着淡淡的笑意,露在吴松岩的面前。这位老将,才看清了徐来的面容。 白面红唇,画眉勾目。 “大人叫我,戏子吧。” “啊!!!” 在邹生看来,此情此景分外的熟悉,不禁惊声而叫。戏子闻声,慢慢扭头望去,他看着邹生惊慌,扭曲的面容,悄悄抛去一记媚眼。 “啪~” 只听一声掌击,吴松岩的大手已经劈在了邹生的头上,鲜血应声而流。吴将军的手掌却已经嵌在了邹生的头骨之中。待其撤手而回,邹生硬生倒地,一道血线挂于空中,就此气绝。 此时,门外蒋真,闻声而动。听着邹生的尖叫,蒋大人带着众步卒,从远处的牢狱大门,快步行入。 “啊?!” 蒋真看着邹生的尸体,静静躺在地上。又看看一旁的吴松岩,顿时惊讶,只字不提,默不作声。 “这厮,想挟持本官。”吴松岩看着蒋真,冷冷而道。 蒋真闻声低头,他知道刚才一定发生了什么,一个不懂武功,手无寸铁的邹生,又怎么会想挟持一个,武义精炼的老将军。 “是啊,这个人,哎呀呀,太大胆了。”戏子站在一旁,带着笑脸,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开口言道。 “你是”蒋真看着戏子,顿时不明所以,他从未见过这个白面红唇的怪人,更不知道这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就在此时,蒋真突然想到,白天审讯邹生之时,其口中所说的白面怪人。细细看来,眼前的男子,的确是面如白纸,唇若红花。 “此人是我的谋士。”吴松岩看着蒋真,一副居高临下之态,开口道。 “没,没事。徐来呢?”蒋真见吴松岩如此介绍此人,便也不好多问。只是蒋真看那牢房之中,却少了一人,便低声问道。 “哦,徐来?什么徐来?”戏子默不作声,只听吴松岩双手一背,开口反问。 蒋真看着戏子脚边的伤布,和一件脏乱的囚服,心中似有猜疑,但眼前的这个白面戏子,已被吴松岩说成是自己的谋士,便也不敢多加妄断,更不敢再多言辞。 “大人受惊了,是下官保护不周,望大人责罚。”蒋真卑躬行礼,开口责道。 “责罚?哼,你有什么,可以罚的?乌沙?还是妻儿?”吴松岩话语之间,不忘警告蒋真,话声虽然清淡,但语气似有恶意。 “下官知罪!大人,可要早些回去将军府,稍作休息?”蒋真闻声,心中一怔,他不知道邹生与吴松岩说了什么,但可以确定的是,吴松岩正在警告自己。 “赶我走?” “下官不敢。” “哼!” 吴松岩一声叹息,领着戏子,便朝着牢狱门外行去。戏子行着碎步,犹如一个深懂礼仪的女子,紧紧跟在吴将军的身后,他慢慢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邹生,便是伸手捂嘴,嘻嘻而笑,仿佛一切都只是一个游戏而已。 深夜丑时,福生钱庄大门之外一片宁静。唯有庄内四处,有人巡视。光是钱庄大院,就有八个身材高大的壮汉,手提着夜灯,走在大院的墙内,绕着高墙,来回游走。而让这些壮汉没有想到的是,此刻正有着二十多双眼睛,悄悄的窥视着钱庄。那是来自煌都街尾酒馆的土匪,他们躲在钱庄一街之外的草丛中,望着钱庄的大门,纷纷露出贼魅之相。 “陈老大~这戏子果然神算,福生钱庄还真的没人看守啊。”一个贼眉鼠目的土匪,望着钱庄,开口说道。 “你瞎了?这墙后明明就有火光,你看不见吗?”陈老大摸着额头上的疤痕,低声开口,小心言道。 “那我们撤?”鼠目盗贼,听言一望,见钱庄墙后却有微光忽闪,便心生惧意,开口怯道。 “娘希匹的,你怕死?我们稍后翻墙进去,偷得账本,便放火一烧,几个护院有何可惧?”一个面刻囚字的男子,听那鼠目之贼,言语退怯,便一脸不削,开口回道。 “嗯,我们一起翻墙入庄,五人去账房寻得账本。其余的人,将带来的淡酒灌在钱庄四处。若是真有护院,杀了再说。”陈老大探头而望,叹声话道之间,朝着一旁看去。只见三架木车,置于丛林之中,每架车上各摆着五个木桶,而这桶中所装的,便是淡酒。 “就是,那戏子又不是神仙。他说今晚没有护院,就真的没有?提防一些,总是好的。反正这账本老子要定了。” “可万一那戏子骗我们,压根就没这账本,咋办?” “你傻?骗我们,对那怪胎有啥好处?大家都是求财,他动脑筋去勒索吴松岩,我们出力偷来账本。一搭一唱。” “就是,都是求财。骗我们进这钱庄,他有个毛的好处?” “可赵飞云不还没死嘛?” 见众人各自碎语,陈老大便握起手中短斧,回首而叹,轻声训道“他说了,我们拿到账本,就是赵飞云死的时候。暂不论他是不是在说大话,但就凭这句话,这赵飞云来不了。” “为何啊?”众贼听言,纷纷问道。 “你想啊,他就算杀不了赵飞云,总能拖他个一时半会儿吧?我们偷个账本,放一把火,能要多久?哪怕是那城安队来了,只要赵飞云不在,我们一样可以杀出一条血路。要知道,他们的夜巡是两两一组,我们可是有二十多人嘞。” “有道理!!陈老大高明啊!!”那鼠目土匪,闻声大赞,竖起拇指,朝着陈老大便是轻轻一比,面露喜色。 “丑时过了!陈老大,不如我们” “走!” 随着额疤大汉单手一挥,众人纷纷屈身潜行。他们弯下身子,蹲在地上,五人一组,推着三架木车,便朝着钱庄高墙行去。 就在此时,一个白面书生,正领着五十名国廷军士,静静的躲在小巷之中。他们穿着便服,不配军甲,生怕被人认出。 “先生!我们何时动手?”一个夫长,带着十名士卒,静静的蹲伏在漆黑夜巷之中,看着黑影中的白面书生,开口问道。 戏子闻声一笑,比出一个兰花小指,面露羞涩之间,又是一阵恶笑之容,开唱道“天降火~灼烧魂~飞云将至~我等引弓伏守~将其封于火海~实为快哉啊~” “啊!哈哈哈哈哈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一章:死局 “陈老大~来~” 丑时的煌都,静若停息。来自街尾那偏僻酒馆中的众盗匪,已是身处福生钱庄之外的高墙下。他们搭起人梯,上接下承,纷纷跨墙而入。土匪们坐在庄院墙上的一角,将酒桶,以麻绳运入庄内。 突然,一阵火光,从远处行近。一个鼠目盗匪,见护院巡来,便躲进一旁的花坛,手起一根吹管,迎着护院走来的方向,蹲伏而去。 “噗~” 只听一声吹响,一根毒针顺着吹管,直射护院侧颈而去。护院应声护颈,一阵抽搐,顺然而倒。未等护院倒下,又见三道人影,从花坛飞身而出,将那倒地的护院,轻轻接在手中,生怕发出半点声响。 “嘿嘿,这戏子给的毒针,还真得劲,一吹就倒。”鼠目盗匪,拿起手中的吹管,一番欣赏,如获至宝,轻声笑道。 回想前日深夜,戏子踏入酒馆,计划账本之事。临走之前,还不忘留下一袋毒针,交于众人。虽不知,这针中所含,是何奇毒,但就现在看来,确是效果不凡。 “还差几人?” “我们这里,人数齐了~不知道,其他三处墙角,进行如何。” “管他呢~我们先去账房,拿账本,小心行进,若再遇护院,吹针伺候。” “放心吧,陈老大。我的吹针 ,百发百中。嘿嘿。” “我不太放心!这样,我与鼠眉,去账房拿账目。你们三人带上酒桶子,去其他三处墙角,接应其他兄弟。路上,把这淡酒撒在钱庄大宅沿墙四周。事成之后,带着兄弟们,到庄内账房寻我们。”陈老大看着身后三个同伙,低声说道。 “陈老大,拿个账本,为何要我们二十多好人,都去庄内?”一个贼匪躲在墙下漆黑之处,轻声问道。 “你看,这偌大的钱庄,护院却如此稀少。好不容易来一次,自然是要去金库一探!”陈老大面目一笑,开口答道。 “好,陈老大!反正都来了,今儿个,我们就把这个钱庄摸个编!” 众人此时面露喜色,一股劲头涌上心门,三名盗匪闻声答应,纷纷从怀中拿出吹管,顺着墙沿蹲伏而散。 深夜,众匪借着夜色,陆续翻墙入庄,潜于墙下黑暗之地。见护院巡逻而来,便是一根吹针,飞刺其身。让众人奇怪的是,这戏子所赠的毒针,不论扎在哪儿,那人便是一阵抽搐,即刻倒地,毫不迟疑,药效之快,如同迅雷劈首一般。 “如何?人都齐了吗?”一个面容刻着囚字的大汉,带着二十多名土匪,汇合于钱庄南角,他俯下身子,朝着花坛四处,低声问道。 “齐了!” “护院呢?干了几个?” “七八左右。” “还有吗?” “没了!都用戏子的毒针,一口气吹死了!” “好!” “酒呢?” “也洒的差不多了,还剩三四桶。如何处置?” “绕着钱庄大宅随意灌洒,顺便看看这院子里还有没有看护,如果有,就吹他。” “好。” 众匪商量之后,便带着剩余的淡酒水桶,纷纷跳出花坛,走在钱庄大院的正中路,沿着钱庄大宅的外墙,蹲伏而行,四处洒酒。 “嘘~你们看!” 突然,众匪脚步急停,借着昏暗的月光,穿过一处火光明亮之地,向着远处暗地看去。只见一个人影,歪斜扭曲,蹒跚而行。 “护院?” “不可能,都死光了!” “那这个瘸腿的货,是谁?” “管他是谁,吹了再说。” 一匪闻声,蹲伏而行,行至人影十步之外,拿起手中吹管,便是一记猛吹,只觉毒针,直直的扎在人影的身上。众人蹲伏等候,看着人影依然前行,越来越近,便又各自抽出腰间兵刃,欲上前刺杀。 身影蹒跚而来,渐渐踏入众匪身前的一个,灯火明亮处,众人此时终于看清了,那蹒跚扭曲的人影。 “鬼?!” 只见那蹒跚之人,正是先前被毒针刺杀的护院。只是那脖颈间的针孔,此时已是变成了一颗眼珠,嵌在脖颈深处,四处转望,毫无睁闭之意。他满脸水泡,水泡似有蠕动,却又静止。全身抽搐,踉跄而行。口中,不时发出低泣之声,如同濒死的病人,嗯哼之间,恶叹而吟。 众匪见状,急退数步,紧握手中大刀长剑,短斧匕首。 “怎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杀啊!” “杀!!” 只听一声号令,已有五人举兵冲向那奇怪的护院。 那面带囚字的大汉,看着五位同伴举刀而向,直冲怪人而去。他们齐攻击而上,朝着那人上下并挥,劈首,刺胸,一拥而上,扑倒在地。将那护院刺杀在血泊之中,仰卧在地一动不动。 五人见那护院已被削去半颗头颅,倒地不动,气绝而亡。便起身回转,正要朝着暗处的众人而去,只听囚字大汉一声大喝。 “还活着!!” 五人闻声回首,只见那只剩半颗头颅的护院大汉,突然起身,留着左边半颗头颅,狰狞而环顾,那脖间的诡眼,更是灵活翻转,四处视探。 “咦~呀~” 一声如同野猪一般的怪叫,只觉怪人从身上甩出一件红色异物,似长鞭,又似镰刀。红物扫过五名盗匪,盗匪忽然碎成数段,体内脏器,飞甩散落,弹在一旁大宅外墙之上,留下一团血肉。 “舌头?!” 暗影深处,囚字大汉借着墙上火光,看着那护院化成的妖怪,拖着一根赤如血肉的红色长舌,摊落在地上,再看看那含着长舌的头颅,确已被削去了右半,顿时全身寒毛一竖,开口喝道。 “快!!去账房!与陈老大汇合!这里不对劲!!不对劲!!撤!!!” 囚字大汉一边大喝,一边引着剩余的兄弟,沿着大宅的外墙绕至正门。大汉甩起一脚猛踏,踢开大门,守于一边,见众兄弟全数逃入屋内,便又是一脚将大门踢闭,直冲钱庄大堂而去。 “陈老大!!” “老大!快出来!” “有鬼!这个地方有鬼!” 众人一阵嘈杂嘶喊,过不多久便看到两个身影,从一处房间快步行来。远远而望,便知是那陈老大与鼠目盗匪。 “吵什么?”陈老大行至众人跟前,手握一本红色小册,开口问道。 “有鬼!长舌鬼!杀了我们五个兄弟!!”囚脸大汉见得陈老大,急忙说道。 “什么?鬼?” “嗯!长舌鬼” “他舌头一甩,我们就死了五个兄弟!” “老大我们快走吧。” 就在众匪纷纷惊慌乱语之间,只听大宅之外传来参差不齐的嘶吼声。吼声似兽,又似人声。 “什么东西?” “是鬼!!不止一个!!” “我们要死在这里了!!” “娘的!跟他们拼了!!” “别吵!” 陈老大一声训喝,定神片刻,开口言道。 “你们把门外的护院都杀了?” “是都吹死了,用那吹针戏子的” “戏子的吹针,有问题!!” 说到此处,陈老大赶紧从腰包,摸出一枚戏子所赠的毒针。只见针尾有一处小囊,似皮所制。鼠目贼匪接过陈老大手中的毒针,端详片刻,便谨慎小心的拨开了针尾的皮囊,一股白液顺缝而流,紧随一条绿色的小虫,似蚯蚓,又似蚕虫,细如发丝,长如十指,蠕动而出。 “什么东西!!” 鼠目盗贼伸手,将那白虫双指一捏,摊在手上,刚要看上一眼。突然,绿虫原地打转,朝着鼠目盗贼的手心,便是一阵狂钻。未等众人反应,那虫已然钻进了鼠目盗贼的手掌之中。 “啊!!” 鼠目贼人紧紧握着手腕,一阵嘶吼。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那被怪虫钻入的掌心,留下一个小孔。不一会儿,小孔忽然撑开,生出一只眼珠,四处张望。 “救我!!救我!!!” 他一脸祈求的看着自己的兄弟,却只觉众人纷纷后撤。 “快!把身上装着毒针的袋子扔了!!戏子那厮!害我们啊!!” “救我啊!!先别急着扔袋子!!拿刀砍了我的手!!快!!” 陈老大闻声而醒,这才发现那生着一对鼠目的同伴,已是脸色苍白,双目直瞪,脸上浮着大小不一的十几个水泡。他双目充血,眼珠翻白,好似书中恶鬼,全身抽搐,倒地不起。 “呃~啊~” 只听那鼠目发出一阵低喉,众人闻声而惊,静观片刻,却见那鼠目同伙,已是化作一只“厉鬼”,嘴角开裂,裂至耳根,他慢慢张开大口,露出满口的细牙,一根赤红的舌头,如同卷帘,摊附在地。 “杀了他!!” “杀!!杀!!” 众匪借着高声,壮胆而为,纷纷上前将其围作一圈。 “谁先上!!” “废话!一起上!!” “呜~呃~” 鼠目怪人此刻已是慢慢站起了身子,仰头而叹,对于四周的刀剑,似乎毫无察觉。他留着一条细长的舌头,落在地上,眼珠向着左右各自翻开,那嵌于掌心的鬼瞳,更是四处而转。 “上!” 只听陈老大一声号令,众匪一拥而上,昏暗的钱庄大宅中,顿时刀光剑影,惨叫连连。 只见怪人,突然双目左右一回,停于眼中,狰狞一望,他的头颅,就像飞速的推磨,挂在颈上,一阵飞转。那似如利刃的赤舌,仅仅一瞬之间,便将蜂拥而来的强人,斩的胸断体碎。 “啊!!” 一阵惨叫并发,陈老大带着囚面大汉及其他剩余的盗匪,向后而退。 “什什么东西?!” “走!逃!逃啊!!” “往哪儿逃!” “往门外逃!!” 就在众人欲往大宅之外,奋力奔逃之际。只听一声碎门,爆裂之声,大宅的门前竟已被炸的烟尘肆起。 “咔啦,咔啦,咔啦” 就在此时,一阵咀嚼断骨声,从耳边传来。陈老大扭头一看,只见那鼠目怪人,正趴伏在血泊地上,啃食残肢,一副贪婪饿虎之相。 “陈老大!快看!” 囚面大汉手指大宅门处,众人顺其所指,一眼望去。却见大门已然成了一堆碎裂残木,连同四周的宅壁化成了一个大窟窿。窟窿四周,爬满了密麻的绿色小虫。 未等众人迟疑过半,几个身影,已从窟窿里探出了首脚。只见,一只长满肉瘤的枯瘦小腿,踏入大宅之内。待其全身而入,便可见其怪异之身。 此物,下身似人,上身无头无手,似肉球。他泛着淡淡红光,留着绿色的脓水,整个肉球如心脏般跳动膨胀。一见宅内众匪,便是一路小跑,笔直撞去。 “跑!望宅子里跑!” 只听囚字大汉亡命嘶吼,众人闻声而逃,朝着钱庄大宅深处,便是一阵猛冲。有的人,甚至已经丢下手中兵刃,狰狞飞奔。 “我不想死!!” 众人借着宅内昏暗的淡光,绕过那正在进食残肢的鼠目怪人,朝着钱庄深处,一阵疯窜。即便身后隐约传来,怪异的脚步声,夹杂着咆哮,也已然无人顾忌,他们连头都不敢回,拼命冲锋,哪怕稍作回首瞄上一眼。 “嘭!” 众人随着囚面大汉与陈老大,来到钱庄深处的一间房中,他们紧闭房门,拿出一根火筒,燃起办桌上的一盏油灯。借着灯光环顾四周,见此处无异,便也纷纷瘫软在地,喘着粗气。 房间无窗,看似库房,又似书室。大小货箱,堆放于房间四周,库房正中摆着一张办桌,上面砚台笔墨,书信杂乱,层次不齐。 “这里是哪儿?” “不知道!” “我们怎么出去?!” “外面不知道有几只鬼!!” “九只。” 囚面大汉,喘着租气,随口说道。众人闻声,各自面目不一,或惊,或乱,或绝望。 “你怎么知道?” “废话!刚才用那戏子的吹针,吹死了八个。算上鼠眉,变成的那只,不是九只吗?!” “我们被戏子害死啦!!” “等等!!” 突然,陈老大转念一想,探出手来,五指一撑,引得众部下纷纷静声,不再言语。 “记得吗?戏子说,等我们拿到了账本,看到了赵飞云的尸体,就知道去哪儿找他。”陈老大一身惊汗,喘气言道。 “所以?”囚面大汉闻声不解,开口淡问。 “赵飞云啊!!”陈老大拿起一柄短斧,眼神之间扫过短斧白口,喘了一口气,又言道“我们对付不了外面那几只鬼,赵飞云可以!” “对啊!”众匪闻声,面露一丝庆幸,紧绷的眉头,纷而松下,开口赞道。 “怎么叫他来?!”囚面大汉,一手紧握贼首右肩,看着陈老大的侧脸,急切道。 “烧!烧了钱庄!!只要有巡逻的城安,看见钱庄被烧成一片火海。就一定会叫赵飞云来!只有将他引来,我们才能逃出去!才能找那戏子算账!!”陈老大看着大汉,开口喘道。 “好!方才我们正好将淡酒洒在院中,如若点燃,必定火光冲天,引来城安士卒!”囚面大汉,一脸坚定,应声回道。 “谁去点火啊!要跑到宅子外面!要经过方才的大厅啊!哪里有多少鬼!!” “不是说了,最多九只吗?” “他们一个就能杀我们七八个!我们现在还剩几人?” 陈老大一听,心中顿时一惊,猛然扭头点数“一c二c三八人?!我们已经死了十几个兄弟了?!” “呵呵,完了!我们根本冲不到外面!!呜呜~我不想死!!”众匪此时,又是一阵沮丧,各自垂头丧气,毫无生机。 “等天亮?不如我们等到天亮?”囚面大汉,急中生智,开口一道。 “实在不行,就等吧!”陈老大此刻,也是低头默点。他知道,如果是要等到天亮,那么他们就算逃过了鬼魅之灾,也必定是要重回国廷的牢狱。但,相比这惨死恶鬼之手,他们更愿意在牢里待着,哪怕待上一辈子。 “呜~啊~啊~” “嘭~嘭~嘭~” 突然,一阵锤门声响,声音来自众人身后的房门。众匪闻声,便有数人上前,将木门紧紧顶住,一脸哭丧,似乎在做最后的挣扎。 “怎么办!”囚面大汉,见状而发,急喉道。 就在此时,陈老大凝神看着大门,和那三个顶在门前的弟兄。陈老大瞪着双目,心中似有所想。 “不要顶着门!!快跑!!!” 突然,陈老大撕心裂肺,一阵狂叫。他想起了方才,钱庄宅子里的大门,被莫名的炸开了一个大窟窿。他甚至已经感到,木门之后所暗藏的杀机。 “嘭~!!” 一声巨响,木门顿时被撕成一堆碎木,那拼死顶门的三个同伴,也顺着木门的爆碎,化作了无数的肉块,散落飞溅。 陈老大,被扑面而来的碎木,飞溅在脸上的琐碎肉块,惊的不知所措。他看着一个扭曲抽搐的身影,上身是一团赤红的肉块,下身枯瘦。厉鬼跨过大门朝着屋内蹒跚而来,陈老大此时已是不敢妄动。 “他娘的!跟它们拼了!”未等贼首下令,囚面大汉便已是一声高喝,拿起桌上的油灯,朝着那入门的“恶鬼”,便是猛然抛去。 “哄~” 油灯砸在厉鬼上身的大肉,灯油即刻洒满全身,借着灯中的星火,那鬼竟全身燃起一阵绿焰。鬼怪发出鬼叫长鸣,声音似如野兽,却又尖锐刺耳,看似痛哭满屋乱窜。 “快!绕过去!跑!跑!跑!”囚面大汉一把拉起陈老大,领着众兄弟,便朝着钱庄大厅一阵疯逃。 一路之上,只见空荡无物,唯有那鼠目怪人,依然俯趴在地,啃食残肢,津津有味。 众人一路狂奔至大院,各自从怀兜中摸出一根火筒,便随意抛出手外,直落院中各处而去。 此刻,数根火苗,引得钱庄大院,四处燃气小火。片刻之后,整座钱庄宅邸,竟是化作一片火海。 就在众盗匪点火之际,其中三匪见大火已成,再看大院前门虽是紧闭,但门前却是空无一物,更没有什么妖邪恶刹,便不管身后的囚面大汉与陈老大,一阵屈身猛冲,朝着“生机”而去。 “嘭!” 但还未等三人行至门前,却只见一巨 物,横冲而来,将三人撞的扭曲变形,猛砸在地。 囚面大汉此刻紧紧拉住陈老大的右肩,二人各自朝着黑影和地上那三个已是气绝的同伴看去。却见那地上三具尸体,满身绿虫,折断扭曲的尸体在地上不停蠕动抽搐,时而发出怪异的呻吟。 穿过火光再看那黑影,其体型甚是巨大,高足一丈,宽五尺有余。臃肿肥胖的身体,挂满了巨大的水泡,不断跳动。只见巨 物转身看向二人,这才发现,此物竟是头如野猪,手握七尺屠刀,满身流脓,不见口鼻,满面无数獠牙厚唇,只有一目生于面间。 二人见状,纷纷后退三步,转念一想,如此待毙绝非两侧,便又朝着钱庄大院门外便是一阵飞奔。未了那巨大的怪物竟已飞马奔腾之速,拦在众人身前,巨大体形,快马之速,引得四周大风而起,吹的钱庄墙内,火焰一阵沸腾。 陈老大,看着这巨如层楼的怪物,不禁双腿发抖,双目顿生泪意。就连一旁的囚字大汉,此刻也是咬牙切齿,举起手中大刀,欲就在此,拼上最后一丝,渺茫的生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二章:飞龙 “赵将军!福生钱庄起火了!” “起火?” 赵飞云的军卧榻房内,一个士卒破门而入,单膝跪地,双手一辑,开口报道。 “火势如何?” 赵飞云闻声而起,行至衣挂木架一旁,单手一挥披上长褂,开口问道。 “火势,冲天!” “备马,上甲!” 赵飞云闻声而行,双手一张,门口二卒闻声,同是入屋,为将军披上一身青铁军甲。 “号令城安数军,急行福生钱庄,备好沙石c水龙,先行灭火。”赵飞云一边喝道,一边快步行至一匹赤色军马之旁,一跨而上,勒起缰绳,便是一阵急行而去。 福生钱庄火光四溅,如今的大院,已是一片火池,照的四周火光通明。不知何时,大院的门前,陆续行来了兵甲数百,还未等兵甲靠近院墙,就已是一阵热浪袭来。 兵甲们顶着焰浪,立于庄前。他们并非排列整齐,而是二十人一组,各自为营。他们有的搬着砂石麻袋,有的挑起一个个水桶,将水灌至一座名为“水龙”的器具之内。 “水龙”,由一个椭圆木桶和两个紫铜活塞水缸,共组而成。两者之间挂着一根横木长杆,只要按压横木带动活塞,便能将木桶中的水,借着长竹木管,喷至远处。 一阵蹄声奔来,众卒回首望去,只见赵飞云带着一队铁骑,飞驰逼近。他手握长枪,穿过五座“水龙”,直奔那已是堆成一座小丘的沙袋而去。只觉飞云单手一挑,长枪一挥,便是数袋沙石跨过钱庄高墙,飞入院内。只见,沙袋掉落之处,火光撩动,毫无吹熄之意。 “庄内火势了得,可有人落难?!”赵飞云勒住缰绳,冲着一个军士,高喊问道。 “禀将军!我等未闻人声,只有奇怪的兽惊长鸣。”军士道。 “兽惊长鸣?想必是钱庄的看门犬,无需在意。水龙预备如何?”赵飞云紧握缰绳,缓行周旋在众甲之中,眼神之中毫不惊慌,似有处变不惊之容。 “水龙,预备就” “救命!!” 未等士卒回声,只听庄内传来男子的呼救声。想来,是那残存的两个盗匪,听到庄外的动静尖声高呼。 “放水!!放!!”赵飞云听到钱庄之内,有人呼救,便是急切一喝,号令众卒,灌水入庄。 只见五座“水龙”,似弓弩齐发,喷出五条水柱。水柱不高,刚好跃过院墙。水柱横空入院,便是一阵黑烟隔墙而起。 “不要停!”飞云一阵高喝,双腿一蹬,踏马而跃,竟已站在大院墙头。他紧握手中长枪,向着庄内望去,却隐约可见几个人影,站在火中,却又慢慢而行,一瘸一拐,时而抽搐,时而站地仰望。 “你们继续灌水,灭了南墙之火,再灭其他三面高墙。火势渐消,再来庄内,镇压火情。”赵飞云蹲伏在墙头,回头看着墙下众卒,开口叫道。 “将军!要多少人入庄灭火?!”一个军士闻声高喝,随然问道。 “先入数十,酌情而定!”飞云话声一闭,便是纵身跃入钱庄大院,朝着那几个,蹒跚于火海的人影,前行而去。 “嘿嘿嘿~” 此刻,戏子带着吴松岩的五十名吴军士卒,躲在小巷,窥视着钱庄大院。看着眼前的一切,正如自己编好的一出戏谱,一幕一幕竟显眼前,便是一声而笑,皱着眉头,面若贪鬼。 “先生,赵飞云来了”一个吴卒,站在巷边,朝着街头窥视而探,见钱庄门前,众卒数百,便是眉目一沉,回首问道“他们来了数百人啊。我们这里区区五十,如何剿灭?” “你怕死?”戏子看着那吴卒,面带笑容,淡淡问道。 “属下并非怕死,只是”吴卒话语未尽,只听戏子咧嘴而笑露出唇齿,扬起的嘴角,竟挂在了鼻翼双侧,面目狰狞,令人胆寒生怯。 戏子伸出手来,翘起食指一根,开口而道“他们现在正忙着摆弄沙石水龙。如遇突袭,定当无法作应,必死无疑,呵呵。” 戏子瞪起钩目,依然笑着,又伸小指,比作兰花,开口又道“放心,你们不需要斩这兵卒数百,他们也会死” “那我们,什么时候上?”众卒举起手中长戟兵刃,借着月光,可见每支兵刃,都刻着鬼门的标记。 “急什么?哎呀呀,你看你们,一个个的。”戏子皱起眉头,一脸羞弃,他一展手中折扇,朝着自己一阵急扇“都把兵器放下~哎哟,用弓弩就可以啦。” 众卒闻声,纷纷收兵置弓,抽箭上弦,却不料身后一阵戏声,缓缓作起。众兵回首一看,只见戏子面容欣喜,手作兰花,靠墙而吟。月光之下,好似白衫女鬼,吊嗓细唱。 卓燃的烈火,在福生钱庄的大院里,放肆狂舞。两个盗匪,此时已是卷缩在庄内帐柜之下,环顾四周宅壁,却是偶有小火慢灼,想必是那院中之火,还未烧穿这大宅四壁。 帐柜似台面,前有栅栏防护,后有小门遮掩。平日客人取银存物,皆由此过。帐柜所在,便是钱庄大堂之右侧,与账房相对。 “陈老大,如果这次能逃出去,不管会不会蹲大狱,我都不会再行恶人之事了。”一个大汉,脸上刻着囚字,他一脸平淡的看着身旁的陈老大,慢慢说道,话声之间,仿佛已是一个将死之人。 “嗯,大兄弟说的是。老老实实做人,也不会摊上这样的厄事。”陈老大长叹一气,缓缓应道,话语之中,也是了无生色。陈老大想起方才在院中听到的步卒水龙之声,便又稍抬一眉,开口道“不知刚才,你我大呼救命,是否被墙外的兵卒听到。” “就算听到,也没那么快进来,如此大的火,他们定时要灭去院墙之火,才能入得庄内。没那么快进来吧。”囚字大汉闻声答道。 “想来可笑,我们最怕的就是赵飞云。而现在却要等着他来救我们,呵”陈老大一脸苦涩,憨笑道。 “大哥不要急,方才那巨 物,我们都逃过了。所为大难不死,会有后福的。” 二人就此坐在帐柜之下,窃窃而语,他们并非是不担心那满庄奔走的“厉鬼魍魉”。只是现在,他们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等,等待赵飞云的“营救”。 化作火池的钱庄大院,此时已有一处平息。赵飞云从墙上一跃而下,身上的青甲发出一声响颤,他环顾四周,依然是烈焰雄绕,毫无消退之意。 飞云只觉,全身一阵烧烫,便知是身上的青甲,已是被这焰热,烤的热不可挡。他急忙退下身上的青甲,赤膊着上身,露出一身皮肉。只见他全身伤疤刀痕无数,一身筋肉,凹凸平整,似有军人,习武之相。 赵飞云脱下青甲,提了提手中沉重的长枪,便朝着地上的焦土踏去。不时可见墙外喷来的水柱,灌灭了地上的烈焰,为将军勉强开出一条可行的道路。 “何人呼救?!”飞云一手抬起,前臂遮于眉心,他握着发烫的长枪,侧步而推,四处高喊。 此时,两道黑影乘着火光,从赵飞云的身后照在他的脚下。飞云见影转身,本以为是那先前高呼“救命”之人,刚向前急行数步,但定神一看,却是全身一紧,脚步立停,举枪而对。 “呃~呜~” 飞云眼前二人,蹒跚相对,全身火焰撩燃,烧的已是一丝不挂,只留残布挂在身上。他们双目泛白,长舌拖地,带着满身焦灼烧烂的皮肉,流着脓水,朝着赤膊的将军,便是急步踉跄,瘸行而去。 “你们是?!”赵飞云见状,便举枪对峙,开口问道。 “呃~啊~”对于将军的问话,二鬼毫无作答之意,依然前行,旁若无声。 “站住!再往前来,我就不客气” 未等赵飞云把话说完,只见其中一鬼,甩起长舌,便是似如飞箭长鞭疯甩而去。若是常人,定已是身首异处,就此被斩。 “叮~” 赵飞云见那怪物袭来,便是挥枪一挡,只听一声脆响,清澈长吟。飞云挥枪挡舌之间,却见又有一物直射而来,赤身将军此刻已是猝不及防,唯有转身一闪,长枪贴身,勉强躲过。 “你们” 赵飞云低声话语之间,眉头紧皱,咬牙露龈,眼神之中一片冷光,他看着身前的两只厉鬼,切齿又道。 “不是人吗?!” “啊~” “喝,啊!” 只听鬼怪呼啸,将军嘶吼。飞云提枪便上,似如云中飞龙,身影之快好似沙场战骑,驶过二鬼,已是一阵枪雨剑风,刺的它们,身穿数孔。 赵飞云气吁之稳,一丝不乱,他收起长枪,定身一转,回头望去。只见二魅已是全身要害尽透,身上硕大的几个窟窿,透出阵阵火光。 “呃~” 只是,让赵飞云万没想到的是,即便心肝穿刺,也已然没能杀死这两只长舌鬼怪。他倒吸一气,眉头又是一锁,提起手中长枪,便又摆起姿态备战。 “救命啊!!” 就在此时,只闻钱庄大宅之内,隐约传来呼救的人声。赵飞云闻声,依然不动。他依旧挂着憎恶的神情,看着眼前的二鬼。 突然,墙外喷来一道水柱。飞云一个疾跑,直冲水柱而去。二鬼见状,也是飞舌而射,直追将军身影。 赵飞云挡下两道飞来的长舌,冲入水柱,淋的一身湿透。他落地疾走,一个飞步,穿入火堆,便直冲钱庄大宅而去。 “谁!谁在呼救!” 飞云冲入大宅,不顾四壁小炎愈发卓烈,便是一阵急呼。此时此刻,即便这赤身的将军,乃是军场出身,但身处如此诡异焦灼之地,也是一刻都不想多待。只是,此刻职责所在,他也必定要将落难呼救的百姓,救得安全。 “我们在这里!” 听到赵飞云的呼声,二匪总算也是眉目一松,从帐柜底下,直起身子。但他们并没有马上离开这个地方,依然小心翼翼的环顾着四周。 “你们?!” 赵飞云看着陈老大和脸上刻着囚字的大汉,似曾相识,回想当初自己将这两个贼人送入国廷大牢的时候,自己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副将。 想到这里,赵飞云一个健步大跨而去,他一枪直刺,打烂了帐柜前的栅栏,架在陈老大的咽喉,开口训道。 “说!外面那两个长舌妖物,是什么东西?!可是你等所为?” “不是我们,我们也是被人陷害!!” “谁害你们?” “戏子!那人叫戏子!就是驿站的徐来!” “徐来?!” 赵飞云被陈老大说的一头雾水,一时难解其中之意。回想徐来,今天还是赵飞云亲手将他送入了审廷的牢狱,此人为何又与钱庄的大火,和那长舌怪人有了关系。赵飞云此刻,心中甚是不解,但脸上依然挂着严肃,他看着身前的两个盗匪淡淡道。 “此事,待我将你等带出庄外,再做审问。” “好,我们不会跑的,只要能逃出去,我们坐牢也愿意,什么都会跟你说。” “有武器吗?” “刚才被一巨 物追赶,掉了” “巨 物?这里不止那长舌魍魉?” “嗯,还有一种上身长着肉块的鬼,和一只大鬼,很大很大的鬼!” 赵飞云收起长枪,定神环顾四周,见周围一片宁静,只有火光暗绕,毫无异样,便又道“说清楚些。什么肉块,什么大鬼。” “那个上身长着肉块的鬼,下身似人,上半身没有头也没有手,就是一个大肉块。它一碰就爆,威力之大足以将我们三人爆的粉碎。那大鬼,就更是厉害,高如楼层,体壮似猪对!还长着一个猪头!”陈老大说话之间,面目格外惊恐,之前的惊魂,历历在目,不堪回首。 “那个大鬼,手上握着一把切肉屠刀,我们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只知道他和那些长舌肉鬼,应该是一同出现” “呜噜噜~” 未等囚字大汉把话说完,只听一声低泣,似蛇吟,又似蛙叫,从身旁一侧暗处传来。众人闻声侧首,静观许久,只见暗处慢慢爬来一只手,以五指而行,如同蛛虫一般,发出参差的跺地之声。赵飞云见状,即刻握起长枪,刚要上前,只见那手之后,却又行来无数手脚肉块。 “这些是!兄弟们的尸块!!”囚字大汉双目一怔,头冒冷汗,开口言道。 “什么尸块?”飞云闻声而问。 “我们一共来了二十多个兄弟,全死在了那帮恶鬼手里了。这些就是兄弟们的尸块!”陈老大一边向后退怯,一边言道。 赵飞云闻声,虽是不惊,但也是心中一寒,他挥起长枪,将帐柜前的栅栏一扫而空,朝着二匪,叫道。 “出来!跟我闯出去!这里不能久待!!” 对于赵飞云而言,眼前这些懂得行走的尸块或许并不可怕,只是这些“妖物”究竟身怀何等“绝技”,却是一概不知。他知道,自己不能冒这个险,现在最为重要的,便是带着这两个“罪魁祸首”逃出庄外,再做审讯。 二匪紧跟赵飞云的步伐,朝着大宅之外飞奔,却未想这将军行速之快,竟将二人狠狠抛在身后。飞云无奈只有停在那先前被肉块妖邪炸出的大洞前,停下脚步,等那二人跟上。 突然,一阵风声呼啸,从远处而来,风声急近,似如耳边,隐约可闻似若兵刃猛挥的声动。飞云定神片刻,忽然只觉杀气随风袭来,便是纵身一跃。只听一声巨响,赵飞云伴着无数碎石火星,弹滚到了一旁。 一柄巨刀撞破窟窿四周的宅壁,砸出了一个看似通天的大洞,直直的插在地上。回想方才,若是赵飞云再做稍迟,便已是粉身碎骨,一命呜呼。 二匪见得此刀,便知是那巨鬼手中兵刃,见赵飞云俯趴在地,便一路小跑将卧地的赵将军迅速扶起。火光之下,将军那赤膊的上身,已是扎入无数碎石木削。他们扶起飞云,朝着大宅深处便是亡命奔逃。 “再往里逃,过一会儿,也是被火烧死。”囚字大汉手握飞云之枪,看着陈老大开口道。 “娘的,这赵飞云怎么这样不经打!”陈老大开口大骂,扶着那将军依然狂奔。环顾四周,墙上火焰已是烧到了内壁。 三人行至宅内一处阶梯之下,二人将昏死的飞云靠在一边。陈老大举起一只手,便是耳光猛抽,不知抽了多少下,那年轻的将军,才慢慢睁开眼来。 “娘的,你醒啦!”陈老大冲着飞云便是一斥,好像他本来就应该是一个打不死的天将一般。 “头被碎石震到”赵飞云勉强道。 “现在我们如何?那巨 物行动迅速,没想到抡起那么大的屠刀也是如此刚劲!”囚字大汉一脸焦急,开口问道。 “稍后,我在前边开路。你们随我一起逃出去!!”赵飞云半睁着眼,轻轻说道。 “你开路?那东西一巴掌就能拍死你!!”陈老大一脸绝望,开口苦道。 “把枪给我!”赵飞云看着囚字大汉,探出手来,接过长枪,便是勉强起身,朝着那巨刀置地之处看去。 只见一只大手,扒在墙上,慢慢行入屋内。它抽起地上的巨刃,头上的那只独目放出一道寒光,直射大宅底处,三人而去。 飞云见状,向前一步。他并没有被着猪首肥身的妖物所吓到。现在,在赵飞云的心里就只有一件事情。 ‘逃出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三章:贼心 “逃出去!!” 赵飞云紧握手中长枪,周身的热浪逐渐强烈,这无疑是在提醒着这位年轻的将军,这座大宅已经支撑不了多久。而眼前的一只巨身魍魉,正拔起地上的一柄大刀,朝着飞云蹒跚而来。 “我们跟在你后面!!”陈老大屈身半蹲在赵飞云的身后,身旁的囚字大汉也同样是冒着豆大的汗珠,穿过将军的肩膀,凝视着前方的巨 物。 “哇~啊~” 只听,巨 物一声狂吼,手握屠刀,飞身扑来,它所踏出的每一步都带着撼天的步声,满身绿油怪液,顺声而下,滴在地上,一滩一滩似如雨下。 “哈!!” 飞云见状,提枪猛冲,朝着巨 物飞奔而去,他双腿左右轮回,如同奔腾的战马。二匪无奈,紧随其后。 只见巨 物挥起屠刀,便是一阵乱砍,刀锋折射阵阵火光,如同冥府的烈焰,引人摄魂。飞云此刻,面目镇定,紧锁眉心,提起长枪,对准巨 物那持刀的手腕便是一刺。未想这一刺,竟使得那巨 物,忽然停下身姿,迟疑片刻。 飞云见此破绽,更是抽枪而上,脚步侧滑之间,绕着那妖邪,便是环身一阵猛攻。此刻,那将军手中的长枪,化作无数飞箭。二匪见将军已是拖住妖物,便是一阵疯逃,穿过两者之间,回首一看,却只见那狂发的长枪,已是只见枪头,不见枪身,一柄长枪已成数十,朝着巨 物便是一阵绕身猛刺。 陈老大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中暗自庆幸。他庆幸自己,等来了赵飞云。更庆幸自己没有与这枪法精湛的将军为敌。 巨 物被赵飞云刺的全身百孔,怪液绿虫,溅射喷洒,落于周身。还未等赵飞云停下身姿,稍作休息,却只见那肥物,竟是毫无痛痒之感,撩起手中屠刀,便是回身猛冲,朝着那两个直冲门外的土匪而去,奔离之间,丝毫不顾身后的将军,好似怕了这赵飞云一般。 将军见巨 物追赶“同伴”,便是一个急步紧随其后。突然,两道诡异的身影,从大宅梁上落下,砸在地上。将军定神一看,却是两个,全身灼伤的男子。 “呃~~” 二人从梁上落下,砸的地面一阵碎木,仅仅片刻,便已是起身,露出两条长舌,它们各自嘶吼,甩起赤舌,朝着赵飞云,便是猛然一扑。 二匪见巨 物袭来,而赵飞云又被那两只长舌魍魉纠缠,便更是莽足了劲,他们逃出大宅,刚要朝着大院门前而去,却只见两只长舌魍魉,立于门前,毫无避让之意。陈老大见此情景,便是向左一转,朝着大院东侧而去。 巨 物追赶二人,直至大院东侧。二匪行至一处火墙之前,见已是无路可走,便面对那猪首胖身的邪物,狰狞而望。 此刻,巨 物映着火光,站在二匪身前,全身面貌,格外清晰。它一身肥膘,似有缝合之纹。头型似猪,但却只有口目,目仅有一只,位于面中,口却甚多,数十张嘴,铺满整颗头颅,龇牙咧嘴,似有饥兽捕食之相。 巨 物见二人无路可退,便是挥起手中那抦巨大的屠刀,朝着二人,拦腰斩去。 “叮~呲~~” 二人紧闭双目,已是无念挣扎。只听一声兵器互撞之声,二匪睁目一看,却见一个背影挡在身前。背影全身筋肉猛凸,爆出赤筋无数,满背的伤疤,刻写着一个军人的战功。 ‘赵飞云?!’ 陈老大看着赵飞云的背影,和那两条布满血痕的手臂,紧握着长枪,挡下巨 物的屠刀,便是心中巨石一沉。 面对赵飞云的及时相救,二匪并未感到高兴。因为,他们透过那巨 物的腋下,隐约看见那两个原先守在门前的长舌怪物,正一步步的朝着自己,蹒跚而来。 “赵飞云够了!你先走,别管我们了!!”囚字大汉看着,血痕累累的赵飞云,大声喝道。对于一个盗匪来说,囚字大汉并不是一个舍己为人的义士。只是,就目前的情况而言,赵飞云想要带着二人离开,的确已经是一件不太可能的事。 赵飞云听着大汉的话,迟不作声,依然手持长枪对峙于巨 物手中的屠刀。 “你们还没告诉我!这些乱七八糟的妖物,到底是从哪儿来的!就想随随便便,死在这里?!”只听飞云缓缓开口,吃力言语,他猛然扭头,侧面一瞪,看着身后二匪,便是一阵咬牙切齿,凶训而道。 二匪闻声一惊,心中顿时酸楚,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被一个“兵”如此的竭力相救。 囚字大汉看着赵飞云的眼睛,更是后悔当初不该听从戏子的话。数年前,他本来只是一个镖头,原本心想当一个好镖师,赚钱糊口之余,也能保得他人财物。只可惜,一次贪念,却让自己再回不了头,一辈子都只能是一个贼。 “我们帮你!!” 突然,二匪面目一变,那原本颓废哀伤的面色,竟化出一份斗志,他们捡起地上的碎木,冲到巨 物身旁,朝着那握刀的手指,便是奋力一插,用劲猛撬。直到那握刀的手指,慢慢松开。 赵飞云见二人如此,便是心中斗志一燃,他单手一撤,长枪一斜,使得那巨 物手中的屠刀,顺着长枪猛 插在地,深陷难出。飞云见状,纵身一跃,踏着屠刀的握把,顺着巨 物的手臂,便是双腿一蹬,朝着那妖物的鬼首,冲锋而去。 “穿云枪!!” 飞云右手握枪,蓄劲片刻。他一声大喝,纵身旋转,带着手中的长枪,向着妖物头上的独目,猛刺而去。 只听一声咆哮,巨 物一手护目,那满脸的唇齿,纷纷张开,一阵惨叫,叫声之大,竟令得庄外的步卒,全身一怔,各自相望。 飞云刺伤巨 物鬼眼,便是一个轻盈落地。突然,只觉右手背心一阵痛楚,他探目一看,却见一只绿虫,落于手背之上,钻入肤内,如同钻地鼹鼠,不见了踪影。 “那虫!会把你变成厉鬼!!”陈老大见飞云被那绿虫钻入手背,便是面目狰狞,急切叫道。 飞云闻声,不顾匪人所言是否真假。他毫不迟疑,挥起长枪,便是猛然一斩,连同前臂一同砍下。 囚字大汉看着赵飞云,如此轻易的砍下了自己的右手,便是一愣。二匪此时,已是站在了赵飞云的身后,面对着方才两只,从大院前门,蹒跚行来的长舌鬼怪。以防它们偷袭了这,断臂自痛,无力还手的将军。 赵飞云此刻,疼痛难当,他看着自己的右手落在地上,从伤口处竟伸出一条筋骨,如同畜尾,左右摇晃。片刻之后,那落地的右手,竟如同活物一般,五指化足,前后律动,爬行而去。 钱庄大院之外,众卒听着一道响彻八方的鬼怪叫声,似猪吠又似驴啼。不禁纷繁而望,抬起头来,朝着钱庄大院墙后望去。即便此时除了了火光,他们也是什么都看不到。 “众卒听令!钱庄四墙火势已灭,即刻列队!”一个军士手握令旗,站在钱庄大院的门口,看着身前诸多战友,开口喝道。 众卒闻声,即刻起步,碎步而行,仅仅片刻,便已是排成了一个方阵。他们速速而立,面无表情,手握长戟,只待军士发令,便可行动。 军士环顾身前众卒,开口叫道“赵将军入庄,还未出来。方才的怪叫,你们也听到了!!现在,照将军所命,灭除大院四墙之火,便要入庄镇压灾情!” “是!!”众卒闻声回应,同声而道。 “好!前排出列,入庄扑火,剩余步卒,就此待命!”军士挥起令旗开口喝道。 只见那军士还未挥下令旗,众卒便已是身随足动,一路碎步军行,行至钱庄大院门前。其中二人推门,众卒停留等候。 “举兵!备战!”突然,军士开口大喝。 众卒闻声,横置手中长戟,似若冲锋姿态。 对于军士而言,他并不知道钱庄之内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赵飞云迟迟未归,方才众卒又听到钱庄之内,传来如此怪异的嘶吼。为防不测,军士卓然决定,下令众卒,以备战之态,行入庄内。 此刻,赵飞云与那巨 物,依然缠斗在那大院东侧,距离门前将近一丈之隔。只见那巨 物,一目已盲。它胡乱挥砍,时而冲锋,时而挥刀,全身膘肉随行而抖,无数怪液绿虫洒落一地。 飞云此时,唯有躲闪,他右臂不停的淌着鲜血。躲闪之余,将军不忘将手中长枪,置于一旁火中,烧的滚烫发红。 “啊~!!!!” 突然,赵飞云一声大喝,他提起长枪,朝着自己右臂的伤口便是一按。只听伤口传来一阵,如同火烤生肉一般的吱吱声。 飞云满头大汗,爆出青筋,双目充血,只因这引火于枪,烫伤止血之法,实在太过磨人。若是凡人,恐怕已是痛至昏厥,赵飞云自然也不例外,只是他视线模糊之余,看着眼前的巨鬼,自知此刻绝不可晕,更不能倒下。 此时,陈老大与那囚字大汉,手持随处可见的烧棍,将两只长舌魍魉,纷纷引到一边。他们自知不敌,唯有拖延。 “陈老大!拖得住吗?!”囚字大汉紧盯着眼前的长舌鬼,向着身旁的陈老大开口道。 “呸!拖不住也要拖,如果放他们过去,赵飞云必死无疑!”陈老大崔了一口唾沫,凝视眼前的鬼怪,开口道。 “呜~” 就在此时,只听大院前门渐开之声。二匪闻声望去,却见数根长戟突入门内,而紧随其后的,便是诸多士卒,排着整齐的列队,踏入院内。 “陈老大,我们有救了!!”囚字大汉见救兵赶来,顿时欣喜,开口叹道。 “不一定!!”陈老大闻声而道,话语之冷,如同绝望之人。 囚面大汉顺声而望,见陈老大正凝视远处,火堆之下。大汉同视一看,只见火光之中,似有异物行来。二人慢慢眯起眼睛,细细一看。 “出去!叫这些士卒出去!!赵飞云!!!”突然,囚字大汉放声一喝,朝着大院东侧,便是一阵猛跑。他不顾陆续走入大院的士卒,依然狂奔。 突然,囚字大汉只觉手肘一紧,一个军士已是拉住了自己,一脸严肃,开口问道“你是谁?这里怎么了?赵将军呢!!” “你自己不会看吗?快叫你的兵出去!!”囚字大汉如同一个疯子,他甩开军士的手,便朝着赵飞云直奔。 “把他拿下!!”军士见大汉面刻囚字,便是一道军令,行来步卒数人将其扣按在地。 就在此时,只见那原先周旋于二人之间的长舌魍魉,朝着诸多士卒,便是一个飞跃,跳入了人堆。 “啊!!” 众卒就此停在大院之中,还未整队待命,看清形势,却已被那飞来的魍魉,绞杀的一阵惨叫。他们纷纷举起手中的长戟,朝着妖物便是一阵猛刺,直到这长舌鬼怪,僵硬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什么东西!!”军士见状,瞪目问道。 “鬼!这里有鬼!到处都是鬼!”囚字大汉依然被士卒,按扣在地,他挣扎着,撕叫着。 “赵将军呢?!”军士看着地上的大汉,急切问道。 “在大院东侧!!快去救他!!”大汉嘶声大喊,眼神四探之间,却见那先前火堆之中的异物,已是成群结队,伏地而来。那是无数的肉块残肢,它们伴着奇怪的触须,如同蟑螂疾行一般,飞速行来。 “放开我!!放开我!!”囚面大汉嘶声力竭,拼命叫喊。只是,此刻军士所关心的,只有赵飞云。 “快放了他!你们看不见吗?!”突然,陈老大手持烧棍,朝着众卒大步行来,他转身扭头,朝着远处便是一指。 军士闻声一探,只见满地的残肢,好似活物一般,残手五指而动,行入虫蟒。断足似蜈蚣,侧贴在地,蠕动而行。其中不乏,断臂,五脏,密密麻麻,朝着众卒行来,速度之快,令人猝不及防。 “什么东西?!”军士见状,不禁问道。 跟在军士身后的一众士兵,见到远处行来的异物,纷纷举起兵刃,他们慢慢后退,不知所措。作为个士兵,要说沙场对敌,他们自然是游刃有余,但面对成群而来的尸块,他们手中的长戟,则是根本无法应对。 “鬼!有鬼啊!”士卒纷纷惊恐大喝。 “怕什么?!杀光他们!!”军士挥起手中令旗,一声号令。众卒闻声举兵,排成一个方阵,迎着飞驰而来的众尸块,便是一阵冲杀。 “放我起来啊!!”囚字大汉依然卧地,身上跪压着两个士卒,他无力挣扎,唯有呐喊。 只见那成群的尸块飞速行至,众卒方阵之前,它们毫无停留之意,只是一阵飞扑,又或前行。只见众卒不知何故,顿时全身抽搐,双目反白。 “啊!!”囚字大汉看着朝着自己飞驰而来的尸块,尽管此时那原本扣押着自己的两个士卒,已是纷纷逃怯,也已经来不及了。 尸块踏过囚面大汉,在他的身上留下数不清的绿色怪虫。怪虫纷纷钻入大汉肤内。过不多久,只见这囚面大汉全身抽搐,双目反白,慢慢发出了奇怪的呻吟恶泣之声。 “快!叫外面的兄弟进来,都进来!!”军士此刻,同样全身抽搐,慌乱之间一声大喝,只见一卒闻声逃窜,接过军士手中的令旗,便是一路狂奔,冲到了大院门外,看着那原本留守的数百步卒,便是举旗高喊。 “都进来!!进来!!!庄里有鬼!!!” 钱庄大院门外,众卒闻声,虽是诧异,但也唯有听令。他们排上整齐的队形,朝着大开的钱庄大院之门,便是手举长戟,碎步而行,直踏大院而去。 小巷之中,戏子依然孤芳自赏,他唱着幽怨的戏曲,看着自己那比作兰花的双手,借着月光沉醉其中。 “先生,他们都入庄了!”一个吴卒,从巷口探查归来,抱拳言道。 “哦?那就好咯~走,我们去接赵将军,嘻嘻嘻。”戏子闻声,一改阴阳怪气之色,淡淡而笑,领着五十名吴卒,手举长弓,便是一路行至钱庄大院门前。 “哎呀呀,怎么这大院的门,是敞开着的呀。”戏子一脸恶笑,看着院前的大门,他环顾四周,见得一座沙袋堆出的小丘,便又开口道。 “快把门关上~再用沙袋,把门堵起来,要堵死~” “是!” 众吴卒闻声而行,他们关上大院前门,纷纷扛起沙袋朝着大院门前,便是谨慎摆放,直到将整座沙袋小丘,移至门前,将大门围堵至死。 “好啦,散开吧。如果,有人从里面翻墙出来,就你们手里的长弓,咻~咻~咻,射死。一个都别放过。妾身,不想看见活着的东西,哪怕是一条狗,从里面出来~知道了吗?嘻嘻嘻。”戏子凝视大院高墙,一脸高兴,如同一个天真的孩童,欢笑而道。 “是!” 吴卒接下戏子号令,便是十人一组,四散在钱庄大院,四墙之外。 戏子,见众卒照着自己的安排,纷纷离去留守,便又是一副高歌戏曲之态,摆起了姿势,唱起了高调。在这钱庄门前,空旷的大街上,这个白面红唇的书生,就好似一个冤屈索命的幽鬼,穿着白衣,唱着戏曲,画着兰花美指,优舞吟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四章:丑角 烈火,惨叫,四处逃窜的兵甲,填满了整座福生钱庄的大院。 赵飞云强忍着右臂的疼痛,看着自己的部下,一个一个化作长舌厉鬼,又或是上身肿胀,只剩肉块的魍魉。他身前的巨鬼依然挥舞着手中的屠刀,方才它被这逆境求生的将军,刺瞎了脸上,唯一的一只眼睛。 此刻,飞云一脸湿汗,满是创伤,甚是狼狈。他喘着粗气,眉头紧锁,时而环顾,时而狰狞,咬牙切齿。看着自己曾经的部下一个一个化作厉鬼,从地上站起身来,赵飞云知道,决不能让这些骇人的鬼魅踏出钱庄一步。如若不然,煌都不保。 此时此刻,恍惚之间。赵飞云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阴谋之中,但与行军遭伏有所不同的是,这个阴谋更像是让自己掉进了一场灾难,一座冥府炼狱,其中毫无逃脱之望。 嘶嚎的惨叫,亡命奔逃的身影。士卒们蜂拥乱闯,他们被同伴所化成的厉鬼,肆意追赶。众卒行至大院门前,奋力推门,却只觉大门紧闭,已是封死之状。 片刻之后,整座火场,惨叫声逐渐消静,只剩群起恶泣只剩,唯有一“兵”一“匪”,垂死挣扎。 赵飞云与陈老大,各自背靠,看着眼前的魍魉巨鬼,越来越多,士卒纷纷从地上爬起身子,露出长舌,蹒跚而行。 “你快走吧,翻过高墙,不要管我。”看着满院厉鬼,阻挡去路,陈老大也是自知自己无能逃脱,便也不想拖累那断臂无力的将军。看着远处缓缓而来的诸多厉鬼,陈老大叹气一声,无奈言道。 “还有办法!!” 只见赵飞云双目一道利光闪过,他捡起地上一面士卒掉落的铜盾,将其套在断臂之上,便是一阵呐喊。 “来!!” 众鬼闻声,双目一睁,望向飞云,同样嘶吼回应,朝着那狼狈不堪的将军,便是由缓至急,一阵狂奔而去。陈老大看着赵忠良领着众鬼,跃入火海之中,就连一旁的屠刀巨鬼也是听着将军发出的挑衅吼声,大步跨去。 此刻,飞云依然赤膊上身,他不顾眼前火墙纵横,哪怕被烧的体无完肤,依然手持枪盾,穿梭烈焰猛火之中。他一路飞奔,用手中的长枪敲打着断臂上的铜盾,发出阵阵鸣响,引着数百恶鬼魍魉,朝着钱庄大宅,飞驰而去。 “赵飞云你真的要如此拼命,救我吗?我只是一个土匪”陈老大痴痴相望,看着飞云侧身而跃,一入火海便失去了踪影。期间,只闻其敲盾嘶吼之声,众鬼紧随蹈火之影。 匪首看着将军行去之地,这钱庄的大宅,此时已是化成了一座火山,随时都会屈服在这火舌之下,碎成一堆废墟。 赵飞云猛然踏入钱庄大宅之内,只见这大宅,此时已是如同烈火浴池一般,宅壁房梁皆是火舌缭绕。只见将军,面目一憎,朝着那包着烈火的房柱,便是挥枪一砍。 “呃~啊~!!” 就在此时,数百魍魉纷纷追赶而来,他们如同成群的饿狼,朝着赵飞云,猛扑而去。 将军见状,便是举盾而挡,侧步推移,绕着屋内一阵疾跑。赵飞云一路飞奔,每逢跨过大宅梁柱,便是挥枪一砍,飞奔又去,毫无停留之意。带着众鬼,绕着大宅成圈游走,将军不时回首,斩杀,就是此般不停周旋。 令赵飞云没有想到的是,这群怪异魍魉,数量之多,虽有数百。但在这钱庄大宅之中,却互不谦让,它们追赶将军之余,竟也是互相踩踏,争先恐后,毫无章法可言。如此一来,也不免让赵飞云心中暗自一叹,更是燃起了一股求生之火。 突然,那先前院中的屠刀巨鬼,不知何时已经拦在了将军的身前。飞云一看,顿时五官一紧,提枪便上,他一枪刺入巨鬼腹中,双脚一蹬,全身筋肉猛然鼓起。 “啊!!” 飞云推着那满身肥膘的巨 物,朝着大宅的主梁便是一阵猛冲。 “嘭~” 只听一声巨响,巨鬼硬生生的,撞在大宅主梁之上,那梁顿时开裂歪斜,顺着先前飞云留下的数道划痕,便是“咔吱”一声,断裂倒塌。赵飞云见大宅主梁已破,便是一个飞身直冲大宅之外而去。 此时,陈老大站在院中,独自一人,他时而望着那满是烈火的钱庄大宅,时而又看了看身旁的大院高墙。想来自己,也是不忍独自跨过这道“门槛”,便也是淡淡一笑,心中一定。 ‘赵飞云!我等你出来!’ 此刻,将军已是冲出大宅之外,他带着满身暗暗燃烧的淡火,挥起手中长枪,将那满地的碎木甩向那大宅门前的窟窿。出口就此紧闭,使得宅内众鬼无一可逃,全数封于宅中。 陈老大静静的看着大宅逐渐坍塌,众鬼被那满身弱焰的将军关在宅中,只能发出嘶吼惨叫,阵阵长鸣。 听着众鬼的惨叫声,陈老大嘴角微微一扬,他凝神望着远处,那燃于大宅之前的火堆,只等“兄弟”安然归来。 ‘这是?!’ 突然,陈老大双目一瞪,看着远处火堆之中,竟有一处火光似有异动,凝神望去,只见一个人影满身火光,手持长枪,蹒跚而来。 ‘赵飞云!’ 陈老大见飞云现身,便是狂奔而去,看着满身烧着暗火的将军。此刻,赵飞云那身上的皮肉也已是被那烈焰,烤得起泡焦黑,似有脱落之意。 “先把身上的火灭” 未等陈老大把话说完,却见那飞云带着一脸焦皮,默不作声。他提枪一刺,挑起匪首腰间衣角,便将其甩到了大院墙头之上。 未等陈老大回神,只见那赵飞云仍旧带着满身残火,他提枪撑地,瘫跪而下。只听一阵撼天的步声,从飞云身后的火墙,缓缓而来。 ‘那巨鬼还活着?!’ 陈老大闻声一惊,瞪着身下的将军便是连忙急吼“上来啊!只差一点了!你上来啊!!赵飞云!!你不是要审我吗?!你不想知道那戏子” “你叫我?” 就在陈老大话声之间,只听大院外墙之下,站着一个白面红唇,一脸诡笑的男人,他看着那墙头的土匪首领。露着一口白牙,微笑而道。 听到戏子忽然回话,陈老大全身一紧,他慢慢扭过头去,这才发现那白面怪人,早就站在了,这大院高墙之外。 “戏子!你我之前的约定,就此作废!我不要赵飞云死了!!” 陈老大看着戏子身后的十余个身着布衣的平民,手中握着长弓,便从怀兜摸出一本红册子,又是开口急道。 “账本!账本我拿到了,我送给你!我一个铜板都不要!!都给你!你只要把赵飞云救出来!我什么都不要!” 戏子看着陈老大,一脸祈求的样子,那原本挂在脸上的微笑顿时一变。只见白面怪人,眉头一锁,一脸厌恶,开口恶道“你在替他求情?!” “是!”陈老大闻声应道。 “你一个土匪,给一个兵,求情?你好歹也算是江湖中人吧怎么可以这样不守信用?说了,要帮你杀掉赵飞云,我就要杀了他!”戏子依然面目不善,话语之间,一道杀气肆起。 “他如此舍命救我,我怎可恩将仇报!我虽是盗匪,但也不可如此无情无义!!”陈老大不惧戏子言语之威,开口言道。 “呵呵呵~”突然,戏子笑声之间,只觉其面色更为难堪,咬牙切齿,嘶声恶道“在我这出戏里,你就应该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土匪,我可从来没打算要你在这里,良心发现!!” “人心都是肉长的。”陈老大带着一脸无奈,看着身下的白面恶鬼,言语之中,似有劝说之意。 此刻,戏子闻声,面目更是狰狞,他双目猛然一瞪,一指顶于白面眉心之间,开口吼道“当年洛城刁民,闲言碎语!逼我妻子,吊梁自尽!孩儿,胎死腹中!我遭人陷害,纵火焚屋!一脸戏妆,挥之不去!!我告诉你!这个世道,人心沦丧!他们贪婪,自私,丑陋不堪!” 陈老大被戏子的话语,镇的心中一道寒意。此刻,在这个男人的眼里,眼前那白面红唇的书生,所显露出来的,是一副愤世骇人的嘴脸,那冷若寒月的眼神,更是好像那杀人的毒药,散发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杀气。 戏子话声一落,未等墙头盗匪做出反应,便又是一脸平静,转而叹道“不过也是,作为一个盗匪,你当然可以有情有义但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戏子” 戏子话语之间,又是一声怪笑,神色一变,好似一般孩童猎奇之色,带着令人发颤的女生怪腔,又开启口,慢慢吟道“所谓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啧啧啧,这句话,真是说的太有道理了!!哈哈哈!!” 欢笑之间,戏子突然脸色又是一沉,一改之前尖声细语言之音,话声粗糙,低沉之余吐出二字。 “放箭。” 只见那十余吴卒,纷纷闻声引弓,满弦之下,毫不迟疑,一阵齐射,离弓而脱 “喳~喳~喳” 飞箭划空而过,陈老大的胸前,已是插下六枝飞箭,他甚至还没来得及为赵飞云说上最后一句话,便已是气绝,生生落墙,掉回钱庄大院之中。 “破账本,你就带入阴曹,让阎王看吧~”戏子单手比作兰花,一脸嫌弃的看着陈老大,倒落墙下的身影,口中自语。 陈老大坠身片刻,戏子只觉有所异样,便是五指一张,置于耳旁,一脸俏皮,如同一个天真的孩童,他看着匪首落下的墙头,朝着身后的吴卒,轻轻问道“这人摔下墙去,怎么毫无声响?你们有没有听见他落地的声音?哈~难道这死人还会飞?” 就在此时,只见陈老大的尸身,竟如戏子所言,自己飞跃而上,瘫挂在墙头。戏子一脸得意,看着尸身之后紧随一个人影,从那墙上缓缓攀起。 “啊~哈!我们的赵飞云~要上台啦!!”见飞云现身,那白面怪人,竟是双瞳一收,装出一阵惊喜之色。只是,他身后的吴家士卒,却已是全身紧绷,纷纷退却半分。 顺着戏子的话声,只见一只焦手,搭在墙头,伴着些许火光,赵飞云顿时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哦哟哟~”戏子看着满身烧着火焰的赵飞云,一脸讥笑之色,又惊喜道“你就不能先把身上的火灭掉,再来见我吗?太失礼啦。” 此刻,赵飞云并没有理会戏子的疯言,他甚至没有察觉到,这个白面红唇的怪人就站在自己的眼前。飞云一把拖起同在墙头的陈老大,便是翻墙而过,直直的摔在了地上,落在了戏子的眼前。 带着满身微微燃烧的细火,将军一柄长枪依然在手,只听“咚”的一声,长枪已是戳在地上,飞云单膝跪地,依枪而靠。抬头之间,却见其双目,竟是正气浩然,毫无退怯之意。 “哎呀!你们看!他的眼睛!好吓人哦!”戏子看着赵飞云,一副正气不减的样子,便又是一阵疯言疯语,他手舞足蹈,绕着身后的士卒,便是故作奔逃之相。 “嘿!” 只见,戏子突然停下脚步,从手中飞出一物,画出一道弧线,直落飞云面部而去。 “啊!!” 赵飞云一声惨叫,那原本燃烧于发冠的淡火,顿时化作烈焰,烧的自己丢下手中的兵刃,抱头挣扎。 看着飞云满头烈火,燃烧似柱。戏子此刻,却是面色平淡,一副无辜之相,他双肩一耸,转身看着身后众多吴卒,开口道。 “这壶酒本来是要犒劳你们的,但是他就像一只蟑螂一样,弄人家心里,好不舒服”戏子捂着胸口,噘嘴言语,却见眼前众卒,无人理睬,便是面色一版,轻瞟一眼,开口冷道“杀了他。” 众卒闻声,看着眼前挣扎狂舞的赵飞云,纷纷面露难色。即便如此,也是依然举起手中长弓,将那刻有鬼门标记的箭支,朝着飞云直射而去。 赵飞云就此倒地,带着全身烈火灼烧,一动不动。戏子只见众卒射箭,却始终没有回头看过赵飞云一眼,他带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看着一个吴卒开口道。 “传令下去,所有步卒,将手中刻着鬼门标记的箭支,就近空射,五发即可。” “是!” 清晨,蒋真带着诸多城安士卒,静静的站在福生钱庄的大院门前,看着焦灼不堪的赵飞云,四肢插着箭支,钱庄大院之中更是冒出的滚滚浓烟。蒋真知道,昨夜的火灾,一定有事发生,而且绝不是一件小事。 “大人!” 一个士卒,从钱庄大院勘察归来,行礼之余,开口言道“福生钱庄已是一片废墟,不过” “不过什么?”蒋真见士卒说话不快,便即刻催促道。 “不过,这院子里有许多奇怪的尸体,不像是人!还有一个体型巨大的焦尸和一柄巨刀!” “什么?!不是人” 就在蒋真惊讶之际,只听一旁医官传来一句话声,惊的蒋真原地一蹦。 “赵将军还活着!!” “赵飞云活着?!” 蒋真迅速行到医官身旁,看着地上满身烧烂的赵飞云,似有质疑之色。 “的确还有心率,千真万确!”医官道。 “那还不赶紧抬去诊室急救?!”蒋真闻声,双目一瞪,一脸急切,开口喝道。 “是是是!!!”医官闻声,即刻招来医徒数人,抬起一只担架,便将赵飞云迅速送至推车之上,小跑而去。 “还发现什么?”见医官离去,蒋真慢慢松了一口气,看着那勘察的士卒开口问道。 “还有,我们找到少许箭支,其中刻有鬼门的标记。”士卒道。 “天海城的鬼门?!”蒋真闻声,眉头一锁,重语问道。 “是!” 此刻,蒋真低头沉思。他知道,如果昨夜的火灾和赵飞云的濒死,都与鬼门有关,那么这件事就由不得自己插手,也不允许插手。虽然,这位蒋大人,是一个十年难得的清官,但是官场上的规矩,他也是再熟悉不过。钱庄火灾,如若处理不当,自己恐怕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苏融财呢?他的钱庄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人呢?”蒋真寻来一个文吏,眉头一皱开口问道。 “苏老爷,昨天下午就失踪了。” “昨天下午,他不是跪在审廷大院吗?” “是。” 蒋大人看着文吏,面色之中似有所虑,他心中暗自盘算,迟不作声。细思极恐之间,蒋真越发觉得心中一阵恐慌。赵飞云的重伤,满院的怪异尸身,苏融财的失踪,这一切看来都不简单,应该说是及其诡异。蒋真独自一人,走入钱庄大院之内,尽管此时,大院之中已是布满了城安士卒及那医官仵作,数十有余。 看着地上的怪异焦尸,满地黑焦,如同发丝的密麻黑虫。蒋真不禁,寒毛直竖,更是不敢将这件事情,一查到底。他双手捧起冠顶乌纱,凝神看了许久,开口自语,却又大动声响。 “不简单!这件事情太不简单!!我要将各中蹊跷,上奏国廷!!此事决不能由我来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五章:飞兰 “什么?!福生钱庄起火,赵飞云身中弩箭,火烧赤身,面目全非?!” 一座将军府邸之内,一个女人身披铁甲,那赤色的斗篷由肩而下,直落足跟。女人看来四十有余,长发垂背,小目,翘鼻,一双鹰眉,似有男子盖世之风。 女人坐在将军王座之上,身下大堂,左右席位,二十有余,席上坐着的便是国廷政军两部的重臣要人。此刻,女人双目一道锐气,直射座下一名男子。 男子头戴乌纱,一脸委屈心疼之色。他俯身跪地,看着女人惊讶愤起,更是双肩一抖,低下头去,默不作声。 “赵飞云现在,伤势如何?”女人看着男子,开口问道。 “赵将军,正在国医院急救。”男子道。 “岂有此理!我东城国廷军部的部将!竟在这煌都之内,身中弩箭?烈火焚身!”吴松岩坐在大堂席位之间,他忽然拍案一起,口中训斥,看着男子便又询道“蒋真!你可知,这开弓刺杀飞云之人,究竟为何?” “下官不敢妄测,只知那弩箭之上,刻有天海鬼门的标记!”蒋真此时,瑟瑟发抖,言语之间,不敢轻易言论。 “哎呀!怎么会是鬼门?!想我军部当年,可是看在秦孟金,秦老将军的份上,全力支持秦摄渊,创立鬼门!他现在这样,不是反咬一口吗?”堂下众官一片议论,唯有那军座之上的女人,默不作声细细沉思。 “没错,秦老将军的确是家父的故友,家父当年看在秦摄渊乃是秦家之后,特例批准其,成立鬼门,代我国廷整顿东城,江湖之风。”女人看着座下,众说仕官,一口承认,毫不避讳。 “当年秦家老将,秦孟金惨遭廷内奸臣所害,护国有功却还是落得满门抄斩,独留长孙秦思邈,苟活于世。我父当年,于秦思秦摄渊签下协作之谊,以军部出资供给,鬼门代替国廷,主持江湖内乱。有何错?”女人话语之间,言声气壮,毫无愧心,一对小目,似如飞箭,乍看众人,镇定而道。 “没错,鬼门这数十年来,也的确是为我国廷剿灭了不少江湖异党。可是赵总领,这赵飞云可是你们赵家唯一的男丁,更是你的亲弟弟。难道,鬼门如此作为,你”吴松岩看着女人,言语之间似有挑衅之意。 “我必定严查!秦摄渊乃是家父的旧友,家父离世多年,独留我姐弟二人。我弟如今身负重伤,我赵飞兰自然不会坐视不管!”赵飞兰双目扫过座下众官,她知道秦摄渊不会对他赵家做这样的事,而那此刻正躺在病榻上的弟弟,恐怕不过只是一件牺牲品,有人想要嫁祸鬼门。 “既然赵总领不会坐视不管,那还请上奏陛下,准我军部攻打鬼门,以平军心。”吴松岩双手作辑,看着身前的女将,开口言道。 “鬼门身处天海城央,如若举兵攻打,定是殃及百姓。我赵家世代为国,怎可为了一己私仇,牵连无辜民众?!”赵飞兰此时,已是心中激荡,她并非是不关心自己的弟弟,只是眼前众官之视,若是自己处理不当,便是要被他人当做把柄,暗中作祟。 煌都赵家,自东城开国以来,便与秦家一同保卫东城。世代刚正,且也安分守己,从不徇私。对于国廷官僚之间的内斗,也是向来不屑。作为长女,赵飞兰原本只是想让自己的弟弟做一番历练,安排其城安部将一职,可未想如今,赵飞云惨遭陷害。无奈之下,此刻赵飞兰,也是强忍心中悲愤,主持大局。 “不如这样吧,我吴松岩自主请命,调查赵将军遇害一事。如此,也好保得赵总领免遭口舌。”吴松岩站起身子,行礼鞠躬,淡淡言道。 “哦?什么口舌?”赵飞兰听过吴松岩的话,对于其口中所谓的口舌究为何物,虽是心知肚明。但此时若不故作糊涂,一样也是要遭人碎语。 “呵呵,既然总领如此睿智,故作疑问,那我吴某人,便也一道究竟。”吴松岩话语之间,双手一背,漫步散行,在这议堂之间,稍作走动,开口又道。 “方才所言,口舌之一,便是你赵家与鬼门的关系。如若此事真与鬼门无关,赵总领也会落得一个不念亲情,纲纪,涉险护短之说。而那口舌之二,也同样是赵家与鬼门的关系。倘若此事真是鬼门所为,一旦赵总领举兵严惩鬼门,也同样要被人说成是,背信弃义,借机反水,一举推翻赵老将军与秦摄渊的协作之谊,大逆不道。” 赵飞兰听着吴松岩的话,心中暗自一定。想来这吴松岩也的确是一个资历颇深的老将,如此是非在其心中,也自然是一目了然,旁人所不能及。 “你要多久时间,将弟将钱庄火灾,赵飞云遇害一事,查清楚!”赵飞兰见吴松岩如此言道,便也是开口一问。 “三个月” “这么久?!” “钱庄火灾,牵连众多。如不抽丝剥茧,又怎能给赵将军一个公道?如若是冤枉了好人杀错是小,让真正的贼子逍遥法外,才真的是我国律之哀啊~”吴松岩头头是道,话语之间,尽显老将之风,令人无以为辩。 “好!三个月,三个月之后,我要你就钱庄火灾,赵飞云遇刺一事,给我一个交代!”赵飞兰挺胸而道,似如军号长鸣,战鼓镇锤。 “领命!吴某定当竭尽全力,养我军部神威,还~国律之正。” “嗯,都退下吧。” 赵飞兰一声话语,只见众官纷纷行出议堂门外。只等众官离去,赵飞兰才慢慢走到了吴松岩的面前,凝视着老将,默不作声。 吴松岩行礼之间,见飞兰已是立于身前,便稍稍抬头,低声道“你放心,我是看着云儿长大的,他如今落难至此,老夫也是倍感心痛。我一旦查到,害他之人,便会即刻交到你的手里。” 赵飞兰听着吴松岩的话语,心中稍作一慰。作为一个女人,她渐渐抑制不住深藏的悲伤。虽然她的眼睛并不大,但此时此刻,那含于眼眶的泪意,却也是隐约可见。 “那就拜托吴将军了~” 赵飞兰哽咽一声,挥篷转身,她一人踏上马车,亲驾而去,朝着国医院的方向,便是疾驰快行,如同沙场冲杀。 吴松岩,将军府内。 “你怎么办事的!”一个白发将军,双手插在腰间,一脸怒意的看着身前的男子,威威训道。话声听来,气急败坏。 “哎呀呀,将军为何如此生气?”男子一脸戏妆,红唇一开,咧嘴笑道。 “你说可以杀了赵飞云!但为什么现在,这赵飞云会躺在国医院的病榻上,与人急救?要不是方才,我从赵飞兰的手里,将调查此事的要务抢到手里,我迟早会被那女人查个底朝天!”吴松岩手指面前,一个戏妆男子,大声训道。唾沫横飞,面目狰狞丑陋。 “就是要赵飞云活着,将军才安全呀~”男子看着将军,面目如此可憎,便假装一副心惊胆战的样子,掩嘴而道。 “放屁!戏子,我告诉你!像你这样的怪胎,能入仕于我身边,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你若再闯这样的祸事!我一定着人,卸下你的头颅!”吴松岩看着戏子,顿时火气爆涨,一言警道。 “如果赵飞云死了,那么钱庄火灾一事,便无证人可询。如此一来,赵飞兰必定直接举兵闯入鬼门,只要她坐下来与秦摄渊说个清楚,各种误会便是水落石出。绕了一圈,赵飞兰还是要查到将军你的头上。”戏子一边解释,一边委懦抬眉,窥视吴松岩,依然一副委屈害怕之色。 “为什么,会查到我的头上?”吴松岩一脸厌恶,开口问道。 “因为,吴将军与那钱庄素有来往。若不查将军你这个钱庄最大的客头,赵飞兰还能查谁呢?如此想来,将军将此事拦在自己身上,实乃英明之举。戏子,佩服~”戏子鞠躬拱手,行礼之间,只觉吴松岩的面目,似有松弛。 “好!既然现在,这件事是由我来查!我许诺赵飞兰,三月为限!你告诉我,我接下来要怎么做?是否可行,由我来定。”吴松岩慢慢坐下身子,只等戏子“出谋划策”。 “将军方才,说什么?戏子,没有听清楚。”戏子低头诡笑,侧首探耳,开口问道。 “我说,接下来,我该怎么做!”吴松岩一脸不耐,看着那侧耳俯首的怪人,瞟目一道。 戏子闻声,面容似有得意,他抬起身子,撑开手中折扇,一阵急扇,只见微风撩发,吹得这白面书生,闭起双目,慢慢而道。 “两月之后,乃是秦摄渊之子,秦聂的百日喜宴。他邀请了江湖诸多门派,前去赴宴。届时,鬼门一定大乱。”戏子把弄着手中的折扇,话语之间一脸严肃。 “为何大乱?”吴松岩问。 “将军真是贵人多忘,昨日在牢中,小人已向大人说明。上月之初,鬼门一夜之间,暗杀了诸多江湖各派要人。各派本想群起而攻,却未了那鬼王,竟发出爱子百日喜帖,邀约各派,二月之后前去赴宴。如若小人没有猜错,秦聂百日之时,各派一定齐聚鬼门,问罪秦摄渊。到那时,我等便可乘虚而入,引起骚乱,协助各派,诛杀鬼王。” “只要,秦摄渊一死,钱庄火灾一事,便可死无对证。我们只要加罪于他,便可?”吴松岩听过戏子所言,好似眉开明朗,心中大悟,面善而道。 “将军英明!正是如此!”戏子见那老将眉目松懈,便一显往日笑颜,大声赞道。 “那么赵飞云呢?他还活着!他知道,杀他的人不是秦摄渊!”吴松岩眯起眼睛,看着戏子,道出心中顾虑。 “现在~赵飞兰应该在国医院探望赵飞云稍后片刻,小人也想去国医院,走上一遭,还望将军允诺。”戏子双手作辑,眉头皱起,带着笑容,屈身说道。 “你要去探望赵飞云?”吴松岩闻声,面上少显惊色,看着戏子,反问。 “是~”戏子淡道。 “为何?”对于眼前的这个白面怪人,吴松岩越来越摸不透。想来现在,正是风浪正劲之时,如若此刻去国医院,莫要说是让赵飞云闭嘴,就是动他一根毛发,都会引起轩然大波。 “我要让赵飞云闭嘴。”戏子一脸得意,露出豺狼饿虎之相,皱眉讥笑,双目一道寒光,射过吴松岩的眉心。 “我刚接下钱庄火灾一案,你就要去杀了赵飞云?!”吴松岩闻声,迟疑片刻,忽然大喝,气愤而道。他看着戏子,一脸错愕。吴将军的心里,其实很清楚,如果戏子现在杀了赵飞云,那无疑就是逼着赵飞兰,掀开整座国廷军部,甚至整个东城,追查凶手,这无疑是在自寻死路。 “将军误会了!我只是去国医院,让赵飞云,闭嘴而已~”戏子一脸诡笑,依然而道。 “什么意思?”吴松岩闻声,一脸不解,开口问道。 “呵呵,将军到时便知~我现在一时半会儿,真的说不清楚呢~”此刻,在戏子的脸上,露出一副罕见的诚恳,他看着吴松岩,见其默不作声,依然凝视自己,便又开口道“将军,我也想升官发财,享尽荣华。将军你,可是我的大靠山!我怎会胡乱行事?对于赵飞云这件事,我是万万不敢怠慢~” “好!那我就陪你走这一遭!我同意你去国医院,找赵飞云!但是,你要记住,不要再闯祸!”吴松岩看着戏子,坦然而道。 能够做出这样的决定,对于吴松岩而言,并不是因为他对这白面的怪人,有着多少的信任。只不过,如果戏子成功了,那一切便可以按照方才说好的去做。但,如若戏子失败,那也一样可以将所有的罪行推到这白面怪人的身上,保得自己一身干净。 看着吴松岩点头允诺,戏子便是闻声鞠起一躬,背对门外,慢慢退去。低头之间,却是依然带笑,双目一收,隐约之间可闻其轻声吟唱,小曲渐声。 对于吴松岩的盛气凌人,戏子毫不在意。只要一切都能按照他的戏本前行,即便人头落地,也依然是一件,值得去做的“趣事”。 国医院,东城国廷的修医探疾之地。其中,各地名医相聚此地,他们每日所为,便只为治病救人。只是,一旦有了成就,恐怕就要在此,提头度日。那些国廷重臣,皇亲国戚,如若在这些医官手中有个三长两短,那便要身受庸医之罪,轻则人头落地,重则株连九族。 国医院共计四座大宅,分布清晰。大院如同四合,院中的大道,也是转为廷中高官皇亲所设。若是身份低微,行入此道,则必须低首屈身,恭敬之余,快速走过。如若不然,便也会有性命之忧。 赵飞兰独自一人,跨过国医院的大道,朝着一处大宅,大步而去。那身后的赤色斗篷,飘于风中,尽显大将女豪之风。 “赵总领~”两个医官侍从,站在病室门前,看着一脸焦急的赵木兰,微微点头行礼。 “赵将军,现在如何?”赵飞兰看着身前的侍从,一脸尴尬,急切问道。 “将军已无性命之忧,身上所中之箭,皆无要害之伤。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将军,面部焚烧严重,已无肤肉,就连闭眼都不行。” “好,我知道了。请开门~” 赵飞兰虽然此时心意焦急,但依然不失礼数。听到侍从口中所言,其弟已无性命之伤,便也稍稍松了一口气。 “呜~” 病室大门被两个侍从轻轻推开,赵飞兰慢慢行到屋内,见屋门合上,便一改先前大将之风,一脸焦急苦委,小步快行,直至飞云床榻。 “弟弟!”赵飞兰俯身床沿,看着弟弟,一身焦伤起泡,右臂一断,便是心痛愤怒,交织心头,不禁握起拳头,发出吱声响动。 “姐?”一个粗糙沙哑的声音,从榻上男子的喉间传来。话声似咳,又似叹气。显然,这赵飞云已是被那大火,烧坏了咽喉。 看着眼前的赵飞云,赵飞兰这究竟沙场的女英豪杰,也不抽泣哽咽。因为,现在的赵飞云,已经没有了人样。他的脸上,盖着一块薄薄的伤布,伤布只留气孔,附予鼻尖。 “怎么会这样!!”赵飞兰哽咽一叹,她不敢轻抚满身灼伤的弟弟,只能双手轻轻的搭在床沿,看着赵飞云焦灼的手背,赵飞兰心碎肉麻。 “呃~呃~火”赵飞云隔着伤布,只觉自己的姐姐就在身旁,听着赵飞兰的泣声,他可以想到,赵飞兰那一脸的心痛神色。 此刻,赵飞云也是有着千言万语,想要告诉姐姐。钱庄的大火,满院的恶鬼,还有那白面红唇的怪人。只可惜,这曾经威风凛凛的将军,此时已是被那烈火,烧成了一具活焦尸,一个字都难以吐出口外。 “别说话等你伤势好转,我们在说~”飞兰低声静泣,眉宇之间,却是恨意滋燃,她暗自许下承诺,定要将那罪魁祸首,送上邢台,为自己的弟弟报得此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六章:真面 东城国廷的国医院,在星夜之下,显得格外的宁静。与花谷不同的是,这里没又芬芳的美色花香,只有淡淡的苦涩药味,散于院中。子时一过,这国医院,则更是漆黑一片,静的似如幽地。 一个黑影慢慢悠悠的行走在国医院的大道上。他手持一把折扇,慢慢推开了赵飞云的病室屋门,悄悄行入,无人察觉。唯有那难入梦境,满身灼伤的赵飞云,听着人影行入屋内,点亮房中的烛灯。 人影慢慢走到赵飞云的床边,他淡淡的笑声,带着一丝凄凉。 笑声越来越近,直到那盖在飞云脸上的伤布,被慢慢揭开。赵飞云这才看见了这个似曾相识的人。 ‘白面红唇!戏子!’ 赵飞云见戏子站在眼前,便是全身一震。只可惜,此时的赵飞云,已是全身涂满了令人忘痛的麻药,周身毫无知觉,更是难以动弹。 戏子那常挂在脸上的微笑,依然灿烂。他看着赵飞云的脸,一阵欣赏。那是一张只剩下面骨的脸,两片嘴唇,如同干枯烧焦的树皮,透着桑亡颜色。整张面孔没有一丝肌肤,只有少许筋肉,嵌于脸颊侧骨之中。将军的两颗眼珠,就像河里的鱼儿,没有皮肉的包裹,深陷眉骨之下。 “你好啊~”戏子慢慢开口,他搬来一张凳子,轻轻的坐在赵飞云的床边。 飞云见这害己之人坐在眼前,钱庄大火的情景顿时浮现在脑海,部下的惨叫,满院的厉鬼魍魉,陈老大与囚面大汉的相继惨死,还有自己这满身伤痛,面目全非。 赵飞云心火浑然而升,他忽然扭动,奋力挣扎,即便全身毫无知觉,也是震的病榻颤颤发抖,发出吱吱的声响。 “你恨我?”戏子笑着,看着,他将自己的脸慢慢凑到了赵飞云的面前,仍旧一副欣赏之态。 “呃~!啊~!”看着戏子,那张无比丑陋的嘴脸。飞云即便心中怒火爆燃,但却已然无奈,唯有低泣。他转动着眼珠,显得心绪激荡。 “你真的恨我?你恨一个,像我这样遭人陷害,一脸戏妆深嵌肤孔,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我只是一个废人!我能有什么本事,让你这样一个年轻有为的城安大将,这么恨我?!”戏子一脸狰狞,似乎有着说不完的委屈,道不尽的痛苦,噎在心里。他看着赵飞云,眼神之中,满是疑惑。 看着飞云,大喘粗气。戏子双手合十,靠在嘴边,眼中似有泪意,他轻轻叹气,又开口道“那些土匪,想要去钱庄偷吴松岩的账本,然后勒索钱财。而吴松岩则是见那邹生被抓,害怕自己贪污军饷的事被检举。所以命我守在庄之外,不论是”戏子话声之间,微微哽咽,他看着赵飞云,欲言又止。 “说呃~”赵飞云见戏子话声静止,便张开双齿,模糊道。 “不论是谁,从钱庄里走出来,一律格杀无论。”戏子一脸无奈,慢慢言道,他低下头,好像一个虔诚的信徒,一副祈福祷告之相。 “我只是一个凡人,我夹在这世道,无权无势。昨晚,我甚至连一把防身的匕首,都没有带在身边。我能做什么?那帮土匪,有他们计划。吴松岩,有自己的阴谋。”戏子一边说着,一边抬起头,看着赵飞云,一脸诚恳,接而问道。 “赵飞云你有什么?我又有什么?我们同是被这个世道夹在中间的人,苦苦求生。你嫉恶如仇,刚正为民,我一脸戏妆,苟活于世!你我截然不同!但是~现在,我们都是倒霉鬼。土匪的贪婪,让他们去钱庄偷盗。吴松岩的贪婪,让他着人,死守钱庄,放火杀人。我不过只是在他们的背后,轻轻推了一把,这两帮人的阴谋,就如同那场大火,烧在了你的身上。即便没有我,他们迟早也会犯下滔天的罪孽!而你只不过是国廷手中的一颗棋子,身负城安之职,赶往钱庄,赈灾救火结果呢?你成了,两个阴谋的牺牲品。而国廷,除了你的姐姐,可还有人来探望过你。” “呃~呃~畜~”赵飞云听着戏子的话,发出阵阵低泣,他已经没有办法在作出任何表情,唯有那起伏的胸膛,透着剧烈的喘息。 “你知不知道,今天军部就钱庄火灾一事,开过一次会议?会议的结果是,让一切的罪魁祸首吴松岩,来调查你的案子。而你的军职,我猜很快也会有人来代替” “啊!!” 未等戏子说完,赵飞云突然猛劲而起,似有起身泄愤之意,他并非是因为自己的遭遇而愤怒。他所在意的,是心中那一股被人抛弃的无助。 见赵飞云如此激动,戏子猛然向后一退,双手挡在身前,一脸严肃,又言语道。 “你应该感谢我!是我把你变成了一个表里如一的人!你的心,其实和我一样!我会用这张惨白无色的脸,去改变这个世道!赵飞云!你也可以!只要”戏子话说一半,又是急停,望着赵飞云一脸狰狞的看着自己,默不作声。 “只~要~什么~” “只要你告别从前的自己,迎接新的使命!这世间所谓的律法,只是用来约束老百姓的借口。更是用来欺骗,像你这样心存正义的人的一个幌子,其实也不过只是一纸条文罢了。吴松岩有权有势,贪污军资上千万两,他被法办了么?那些地头恶霸,私通地方贪官,强掠百姓,烧杀欺女!他们伏法了吗?!” 戏子话声一转,突然面目一变,又是一副讥笑之色。他猛然抽出一把折扇,轻按扇子中机关,只见一柄匕首,弹射出扇外,露出白刃。 “你的手指还是能动的吧!” 戏子一脸微笑,将匕首收回扇中,他猛然爬上床头,蹲在赵飞云的身前,抓起将军的左手,将扇子塞入将军焦手之中,朝着自己的胸膛轻轻一顶,开口道。 “你现在就可以杀了我!如果你还想做回从前的那个倒霉鬼,国廷的傀儡,任由律法摆布,你就杀了我!按下扇子上的玄机,这匕首就会刺穿我的胸膛!很简单!”戏子瞪着钩目,咧嘴而笑,看着身下的赵飞云,僵持不动。 “又或者,就此告别赵飞云的那一身皮囊!抛开那副为人虚假的面具!化身公道,做真正的自己!那些罪有应得,却已然逍遥法外的人渣,究竟该由谁来制裁?!你心里可知道?!” 赵飞云看着戏子,一张惨若白纸的脸,赤红的嘴唇,黑线钩目。这同样是一个面目全非的人,一个被这无情的世道坑害的人。 “呃~滚~” 飞云轻轻叹息,左手一挣,折扇落在床边。戏子见状,慢慢俯下头去,二人对视,只有一纸之隔。 “三十年前,淮安公上一族,惨遭鬼门剿杀,满门全灭。”戏子面无表情,轻轻而道,话声之余,静观赵飞云,贴面互视。 “公上一族,世代为民,即便曾经有一个公上伽罗举兵叛国,但也不是被那公上一族的诸多义士,大义灭亲,囚禁于深渊之中了吗?”戏子面色无奈,继而说道。 “谁为他们主持公道?没有人!鬼门秦摄渊,三十年来,纵横江湖,残杀无辜大小门派数十,谁来严惩?没有人!”戏子看着赵飞云,胸膛起伏已是平稳,便淡淡一笑,起身下榻。 “你想知道自己的本性吗?”戏子环顾四周,拿来一面铜镜,照在赵飞云的面前。 只见飞云看着镜子,两行眼泪侧眶而下,他低声吟嚎,仅仅片刻。便又望向身前的白面书生,呼吸平稳,静静的看着。 戏子慢慢撤下镜子,看着榻上的活尸,浅浅而笑,似有审视爱徒之色。他把镜子放在床边,慢慢走向门外,离别之际,轻声小曲,哼吟而行。 ‘赵飞云~我等你!呵呵呵~’ 赵家军府的清晨,弥漫着浓重的军旅之风。 赵飞兰独自站在练功房内,这里四壁摆放着格式兵刃,不论其中那种兵器,她都耍的过于常人,无一不通。 “赵总领!!” 一个士卒进行至练功房外,夺门大喝。 “国医院传来急报!” “我弟如何?!” “赵将军,不见了!!” “什么?!带上三百步卒,在国医院,与我汇合!!” 赵飞兰话音一落,便是大步踏出门外。她顾不得换上军甲,穿着练功舒装,便是踏马而去,直奔飞云所失之地。 国医院内,众医官排成两列,站于赵飞云的病室门口,默默低头,不敢作声。看着赵飞兰骑着铁骑,他在医院大道之上,顿时浑身寒颤,冷汗直冒。 “我弟在哪儿?!”飞兰双目怒瞪,看着国医院的夫长,便是质问。 “下官” “赵飞云伤的那么重!你们深夜都没有人看护的吗?!” “昨夜,赵将军伤势稳定,没有性命之忧。我国医院,本就是一个太平之地,自然” “自然什么?你是想告诉我,赵飞云的失踪,是很自然,很应该的吗?!”赵飞兰一声大斥,吓得夫长跪地叩首,不敢作声。 就在此时,一个身影从远处行来,那人体型高大,走近一看,原来是那国廷老将,吴松岩。 “怎么?怎么回事?”吴松岩见赵飞云的病室门前,如此“热闹”,便故作惊讶,一脸疑惑。 “赵总领!”吴松岩对着赵飞兰稍作行礼,便看着四周一众医官,互不作声。 “我是想,乘早来国医院看看赵将军的伤势。也好对钱庄火灾一案,早作了解。你们这是?”吴松岩打着官腔,他来此处真正的目的,就是为了看着一场戏,看看那戏子是如何让赵飞云“闭嘴”。 “赵将军,不见了” “什么?!”吴松岩故作大声,瞪目张口,以盖心中喜色,他转身望着众医官,一脸疑惑,暗自欣喜。 赵飞兰此时,心中甚是不甘,她快步踏入病室,四处张望。飞兰行至赵飞云的病榻一旁,却见床边横着一张椅子,而床榻上,则放有一面铜镜。赵飞兰顿时大怒,便即刻回首,朝着医官夫长,开口道。 “昨晚,有人来看过我弟,是谁?!” “呃赵总领,我们真的不知道谁来过我们国医院,本来就只有医护夜巡,而且一过子时,便不在多探” 飞兰听着夫长话语,毫不理睬,她一跃榻上,四处翻查,却不见任何蛛丝马迹。 “来人!” 只听赵飞兰一声大喝,病室门外,便有数十步卒行来,低头拱手,行礼待命。 “把昨天负责照看赵将军的侍从抓起来,还有负责赵将军的医官,一并带回赵家将军府邸,直接押入刑房!!” “是!” 只见众卒闻声而动,架起一旁侍从医官,便朝着门外带去。只听众人发声求饶,哭声连连。 “慢!” 一个声音,从屋外传来,飞兰默不首,即便如此,也知这声音的主人,便是这国医院的医学总领,太医令—元世霄。 “赵总领,你当我国医院,是你家的军营,随意抓人?”元世霄,一头白发,年岁六十过五,长眉长须,冠顶无发。元世霄虽然面容慈祥,但国廷之内无人不知,此人高傲,除了国主之外,皆不在其目中。 “他们失职,弄丢了一个军部的将领,难道不该抓吗?!”赵飞兰依然背对太医令。她知道,像元世霄这样的人,只有比其更高傲,才能压的住他的锐气。 “要抓,也轮不到你。”元世霄见赵飞兰后背而对,便也侧身一转,以肩而对。 “轮不到我?倘若你国医院的人,杀了赵飞云,我也不能抓吗?”飞兰道。 “赵总领言重了,方才被你捉拿的三人,并没有杀害赵将军,赵将军只是失踪。”元世霄见赵飞兰,故作重态,便也言语化解,不让便宜。 “哼~只是失踪?”赵飞兰话声之间,转身而视,看着身前的老者,双目一瞪,开口又道“我现在就是怀疑这三人协同院外之贼匪,掳走了赵将军!赵将军现在随时都会有性命之危!我今日,就要严刑审问!你若有异!可以上奏陛下,来我赵家拿人!!” “众卒听令!!回府审讯!!” 赵飞兰狠话一出,便是大步而行,毫无停留之意。她踏上一匹铁骑,完全不顾军政之礼,朝着国学院的大门,便是猛踏离去。 众步卒见总领一去,便也是押起三个“罪人”,他们排成一个方阵,井然有序,紧随其后碎步小跑。 “我这就上奏陛下!岂有此理!”元世霄长袖一挥,低首转身,刚要离去,却被一人叫停留步。 “元大人,此事若真的惊动了陛下,恐怕大人也是讨不到好处啊。”吴松岩此时,双目斜视,上下打量着元世霄,话语之间,似有他意。 “讨不到好处?!老夫,要讨什么好处!老夫要他赵飞兰把人还来!!”元世霄一脸厌烦,朝着吴松岩便是一阵嫌唾。 “你要知道,东城共有八位总领,故称十孟家,他们的势力,可不能小觑。”吴松岩话声未尽,却见那元世霄又打断道。 “十孟家怎么啦?那秦家,秦孟金不也是遭人陷害,满门抄斩吗?!”元世霄一听吴松岩的话,顿时火冒,挥起长袖大声喝道。 “诶!元大人不可胡言!此乃先皇万不愿提的事,怎可如此堂而皇之,大声叫唤!”此刻,吴松岩环顾屋内,他并不在意元世霄会把事情闹得多大。吴松岩所在意的,是戏子有没有在这个房间里,留下要命的线索。借着劝说之疑,吴松岩仔细的探查着这间,让赵飞云消失的房间。 “反正我不怕这十孟家!我这就要上奏陛下!”元世霄话声一紧,便是走到门外着人备轿,大步一踏,朝着国廷皇宫而去。 吴松岩一脸得意的躺在自家大堂的太椅之上,看着座下的白面书生,便是轻轻一笑。 “做得好啊,赵飞云被你虏去哪儿了?” “禀大人,赵飞云乃是自行离开国医院,究竟身在何处,小人也不知道。” “什么?!” 吴松岩听到戏子如此回话,便是寒毛一竖,坐起身子,一副惶恐之色,浅挂于面,开口又道。 “那万一,这赵飞云要是回来了呢?岂不是,找不得那鬼门的秦摄渊,当做替死鬼?!我如何脱险?!” “大人放心,赵飞云不会再回来。”戏子一脸得意,撑开手中折扇,轻风而道。 “为何?”吴松岩闻声不解,站起身子,走到戏子跟前,低头问道。 “他疯了。”戏子见这吴大人站在身前,便是收起折扇,故作一脸羞涩,轻声细语,微微笑道。 “疯了?”听过戏子如此说道,吴松岩更是不解,低头之间,不觉已是少许弯下了身子。 “禀大人,失心疯。赵飞云,已经不记得自己是谁了。又怎会回来作证?”戏子羞涩扭头,与吴松岩近乎贴面,二人一个对视。 吴松岩这才浑身一惊,自觉已是靠得这白面怪人太过亲近,他浑身一个寒颤,面色又是愉悦,开口道。 “是你把他逼疯的?” “禀大人,这赵飞云,本来就是个疯子。” “哦?此话何解?!” “这次钱庄火灾不过就是个引子,赵飞云有自己想要追求的东西。如果那东西不在了,自然就疯了。” “他追求的,是什么东西?” “正义,公道。” “正义?哈哈哈!可笑!这世间哪来的正义?!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赢了就是正义,权利就是正义,金钱就是正义!” “是啊!大人说的太对了!” 戏子看着吴松岩得意忘形的样子,如此的贪婪,如此的目无王法,就像一个疯子,沉积在那满心的淫 欲之中。此时的吴松岩,甚至没有察觉到戏子那张扭曲变形的脸,笑的如同夜魅魍魉,阴间恶鬼一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七章:黑脸 “蒋大人” 夜晚,一个文吏一手握着书文,一手捏着长笔,借着屋内的火光,看着案前一脸愁色的蒋真,窃窃私语。 “大人,钱庄火灾一案,至今已是五日。如今,这苏千金死了,苏融财也是失踪,就连那钱庄的大宅也被人给烧得一干二净!钱庄大小管事统统四散,苏家彻底垮了!大人,接下来钱庄地室里的金库,如何处置?” “此事现在由吴松岩,吴大人全权处理。你去整理一下五天来所收集的物证,包括那本从苏家府邸搜出来的钱庄备帐,仵作的验尸报书,尤其是几百具怪异的尸身。统统整理出来,明日就给吴大人送去。至于,金库如何处置,就让吴大人决定吧。” 蒋真坐在案上,默默书写,说起话来,头也不抬。对于钱庄火灾一案,他倒也是并非漠不关心,只是事件如此错综。如今,赵飞云失踪,则更是不愿趟这浑水。 文吏闻声微微点头,便是一脸不舍,行礼而退,走出蒋真的卧寝。他慢慢关上门,却只觉后背一道凄风啸过,瞬时后颈阵痛,昏厥而去。 “噗咚” 蒋真听到卧寝大门之外,文吏倒地之声,便也拿起桌上烛台,照着细微火光,朝着门外探去。 突然,蒋大人只觉胸前一记凶闷,便被一人推至寝榻之上。那人慢慢踏入门内,单腿轻轻一钩,便将卧门合上。 蒋真此时,依然紧握手中烛台,他端正身姿,半卧在床,举起手中灯火,朝着那人看去。 只见,一个断了右臂,面若骸骨,赤膊上身的男子,行入屋内。他满身焦皮,只有那曾经,身为陈安总领时,所留下的满身疤痕隐约可见。 ‘赵飞云?!’ 蒋真一身寒颤,立刻缩起双腿,卷曲而坐,靠在床头,不敢出声。只得痴痴的看着那,骸骨怪人,步步逼近。 “赵赵飞云!你有何事,寻我?!”蒋真看着面前的活尸男子,心率之快,就像是要跳出了嗓眼。 “你看看我的脸!!像赵飞云吗?!”怪人闻声一怒,走到床前,猛然一扑,露出鬼脸,凑到了蒋真的面前,那手中的烛火也是紧贴怪人的面颊,半寸之隔。 “我要福生钱庄的备帐。”怪人见蒋真已是吓得,面色发白,便启口一问。其声音沙哑,好似那车轮碾过的路边石子,沙沙作响。 “不行这这备帐!明天要给吴吴大人。”蒋真满身哆嗦,却竭力保得那怪人所要之物。 “给他,不如烧了。”怪人道。 “现在这件案子,由吴大人全权负责!我若不如实交接,恐怕也是要受责罚的呀!!”蒋真心中委屈,无奈之下,只好为难而道。 “蒋真,你有罪啊”怪人慢慢站直身子,瞪着两个眼球,怔怔的看着蒋大人,话声低沉,如同索命魍魉。 “我所犯何罪?”蒋真依然卷曲着身子,结巴道。 “为守私职,包庇贪官!至使忠良受怨!”黑面怪人说话之间,竟从身后摸出一把匕首,带着一脸焦黑的脸骨,低沉道。 “赵飞云!你要做什么?!”蒋真见状,瞪目张口,一头冷汗,瞬时而冒。 “制裁。”怪人慢慢抬起断臂,稍作一看,轻声言道。 “制裁?制裁谁啊!!”蒋真看着眼前的“赵飞云”,越发觉得诡异,语前的那个,正直干练,性情开朗的,城安总领,已是判若两人,甚至毫不相像。 “你。” 蒋真一听男子如此说话,便是急得欲哭无泪,他起身一跪,窝在榻上,开口道“赵飞云!你不能这样啊!不是我放火烧的钱庄,更不是我害的你啊!!” “你的确与此事无关,但你如今,守己护恶,竟要把那备帐交给祸首吴松岩如此行径,难道不该受判吗?”黑面怪人冷言道。 “我帮你!你要找吴松岩报仇,我帮你收集证据,如何?把他送上刑场,为你报仇!!”蒋真道。 “证据?刑场?你想用律法,来制裁吴松岩?对付他这种人,律法是没用的。所谓的律法,不过是用来欺压那些无权无势的小贼,安抚百姓的幌子。吴松岩要接受的,是天谴,天罚!!” 黑面人重语恶道,话语之间,他看了看身旁的桌案,见桌上放着一个签囊,便一把抓过,握在手中。 签囊如手掌般大小,黑色,似龟壳。上有小口,如若虔诚祈福,轻摇签囊,便能从小口之中,摇出一支灵验的挂签,或吉,或凶。 “这个国家!这些百姓!他们,需要正义!”黑面怪人手握签囊,看着蒋真,双目泛出的恨意,如同黄泉归来的怨魂,毫无生意,却依然带着生前的执念。 “我我们有律法啊!”蒋真看着眼前的“鬼魂”,一股寒意从头至尾,吞吐而道。 “律法?律法可以制裁像吴松岩这样的贪官吗?律法可以制裁,那些查不到罪证,却已然逍遥法外的人渣吗?”怪人的语气越来越重,见蒋真默而不语,便又言道。 “如此的世道!律法,有何用?!律法已经没有资格,去审判一个人了!想要贯彻正义,严惩恶人!就只有上苍!只有老天,才有这个资格!定你善恶,判下罪责!” 怪人一边言语,一边倒起签囊,推出两支挂签,一吉一凶。他将挂签,轮番交替,置于蒋真的面前,低沉道“凶为有罪,吉则无罪。蒋真,你是否有罪,律法没有资格评判,你我都没资格。” 话音一落,怪人便将签囊塞进了一脸茫然的蒋真手中,他用匕首顶在蒋大人的咽喉,又道“是吉是凶,可否有罪,你自己求问上苍。” “赵飞云,你我共同守护煌都城安,已有数年!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吗?我会包庇贪官吗?我蒋真是这种人吗?”蒋大人虽然此时心里害怕,但眼看身前的这位“旧友”行事作风如此荒诞,凶险非常,不禁提劲而起,大声辩道。 “你是不是这种人,我们说了都不算。这世间最公道的就只有天,你是否有罪,是不是所谓的那种人都要问天!而不是我!”黑面怪人话语之间,猛的抬腿,朝着蒋真手中的签囊便是一脚。 只见一根挂签,顺着蒋真手中的签囊,被怪人一脚踢在了床榻之上,二人朝着榻上的挂签同是看去。 ‘凶’ “你有罪,要判刑。”黑面人凝视蒋真,低沉道。 “判刑?”蒋真闻声一惊,双唇直抖,开口问道“什么刑法?鞭刑?杖刑?呜~”说话之间,蒋大人已是近乎哭泣。他知道自己的结局,只是心中依然做着挣扎。 “死刑。” 怪人口中冷道二字,话音一落,便是横手一斩,那雪白的利刃,从蒋真的喉间划过,鲜血直溅,喷在怪人腹间。 蒋真捂着喉咙,狰狞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他知道,赵飞云真的“死了”,而自己的命也已然没有一丝可逆。 “你究竟是” 蒋真拼尽最后一口气开口问道,他并非是要多管闲事。只是临死之前,他想知道自己究竟死在了“谁”的手里,可惜话未说尽,却已是断了气脉,睁目而去。 怪人看着蒋真默默离世,心里似有悲伤,但却毫不影响。他打开屋门,将那先前打昏的文吏,抓进屋内,靠在桌案之前的椅子上,便是一阵耳光猛抽。 “啊!” 文吏被那怪人的耳光,打的惨叫连连,这才清醒入世。看着那个无皮无肉的面容,文吏忽然吓得尿湿一地。 “钱庄备帐,在哪儿?”黑面人的声音,还是那样低沉沙哑,他看着文吏,淡淡问道。 “在蒋大人书房的办桌上”文吏此时,已是吓得魂飞,见怪人如此问道,便也如实作答。 “你有罪啊。”黑面人道。 “什么?!”文吏闻声,惊恐万分,他看了一眼言床榻上,一动不动的蒋真,更是吓得,脸色发青。 “你失职~”黑面人轻轻一叹,话声之间,似有笑意。 “我,没有失职啊!!”文吏惊恐,大声叫道。 “我问你备帐在哪儿,你怎能马上就说给我听?我还没有以性命相逼,你就说的如此爽快。身为审廷文吏,职在证物计查,这可是钱庄火灾一案,最为重要的据证!你如此轻视,还不是失职?”黑面人的话声越来越沉,说话之间,他从榻上拿来一个签囊,塞到了文吏的手中。 “我就知道你不会认!那就让上苍来决定,你是否有罪”怪人抽出两支挂签,置于文吏眼前,开口道“吉,无罪。凶,有罪。抽。” 文吏握着手中的签囊,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他又看了看一边的床榻,却见蒋大人的身旁确有一只挂签,便更是吓得不敢动弹。 “抽!”怪人摸出匕首,顶在文吏胸前,威胁道。 文吏此时,见毫无退路,唯有一搏,便也举起手中签囊,闭眼猛摇。只听,一声轻物落地之声,一支挂签却已是掉在了案桌之上。 ‘吉’ 见到这个字,文吏顿时叹了一口长气,那紧绷的身子,也是松下三分,但他依然不敢妄动,生怕这黑面的“疯子”,依然想要行凶。 黑面人看着桌上的挂签,沉思片刻,双目狰狞,却也纹丝不动。只是盯着挂签,默不作声。 “无罪。” 突然,只见黑面怪人抬起左手,挥起手中匕首,便是猛然而下,朝着文吏脖颈而去。 “啪” 匕首的握柄生生的敲在文吏的侧颈,将他打的眼前一黑,昏死而去。 黑面人看着昏死的文吏,一把夺过那握于手中的签囊,放入腰间系兜,转身向着门外跨步而行。他轻轻叹气,打开屋门,抬头看向天空,口中轻声自语。 “这世间能为天下人主持公道的唯有苍天,和我。” 怪人一声话毕,便是纵身一跃,似如黑夜游龙,朝着蒋真的书房飞驰而去。 清晨,吴松岩将军府内,一个士卒鞠躬而行,礼于拱手,低头而道。 “将军,这是上月,军需的账目。” 吴松岩此时,已是手中拿着军帐,他看着里面的军资耗损,心里一阵酸楚。想来若不是那邹生掐死了苏千金,这钱庄的火灾惨案,也不会发生。若是一切安好,如今自己也还能将军帐中的少许损耗,刮作油水,存入福生钱庄的账头中。 然而,让吴松岩万万没有想到的事,钱庄的火灾,其实是那戏子与盗匪串通,所惹下的祸事。 “哎下去吧。” 士卒闻声而退。就在此时,只见又是一卒行至大堂之上,行礼报道。 “禀将军!审廷正司,蒋真~蒋大人,昨夜遇害。” “什么?!” 吴松岩闻声,双面一定,吹起胡须,行到士卒身前,开口问道。 “什么时候的事?” “昨夜。” “放屁!我问你什么时辰!!” “亥时。” “凶器呢?” “没有找到。据仵作验尸,疑似匕首。” “嫌犯呢?” “据昨夜侥幸脱生的文吏所言,是一个无皮黑面的怪人,要寻钱庄的备帐,蒋大人坚持职责,所以” “钱庄还有备帐?” “是。钱庄每个三月会将账目抄录副本,故而有此备帐。” 听到士卒如此言道,吴松岩也是轻轻松了一口气,因为士卒口中所说的副本,只是将那上得了台面的账本,进行抄录而已,其中定无自己存于钱庄的黑账。 “那黑面人可是赵飞云?”吴松岩闻得账本一事,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开口道。其实,杀死蒋真大人究竟是谁,吴松岩并不关心。即便是那赵飞云,吴松岩也是丝毫不放在眼里。 “不知” 吴松岩眯起眼睛,看了看士卒,想来此人也是所知不多,便也自觉毫无继续询问的意义。将军看着士卒,上下稍作打量,见其身形中等,双腿显细,双臂也不结实,便知是审廷的士卒,又开口问。 “既然蒋真死了,那是谁命你来通报的。” “是审廷的夫长。” “嗯。” 吴松岩默默点头,想来也是正常。也许是自己太过心疑,便稍一挥手,劝退士卒。 “叫白脸来见我。” 吴松岩心头思虑片刻,便是抬头一呼,朝着身旁的随从,言道。只觉话声刚尽,一个白衣白面的身影,已是行入大堂。 “大人找我?”戏子两手空空,大摇大摆行入堂内,看着吴松岩,微笑道。 “嗯。”吴松岩侧身而对,目不正视,一副傲气凌人之相,开口道。 “嗯,我正好要找大人商量钱庄金库的事。”戏子道。 吴松岩闻声侧首一看,见戏子所提之事,正是此刻自己最为关切的,不禁心中一紧,但脸上却是故作淡定。吴将军看了看身旁的诸多侍从步卒,口中轻道。 “你们都出去,把门关上。留守三人于大堂门外,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能进来。” “是。” 二人看着士卒随从渐渐离去,戏子那原来挂在脸上的微笑,又是更为明显。 “蒋真是你杀的?”吴松岩走到戏子面前,一把抓起戏子的衣领,瞪目询道。 “大人真会开玩笑,蒋大人死在亥时。那时的审廷,还有护卫巡院,小人虽然略懂武功,但也不可来去无踪。怎能杀得蒋大人,偷得这备帐?”戏子依然微笑,双目微视吴松岩的眼睛,镇定而道。 “那你还来跟我说,金库的事?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回那本备帐!!”吴松岩看了看眼前的白面怪人,一脸淡淡而笑。 “吴大人贵人事多,难免看不清局势。”戏子依然微笑,他双手作辑,轻轻行礼开口又道。 “没了备帐,钱庄金库的银子,便都是要成了坏账。大人如今全权管理此事,说的直白些,福生钱庄的钱,自然也就是大人的。” 吴松岩闻声,顿时恍然。他轻轻仰头,挺胸一站,藐视眼前的戏子,脸上也是慢慢露出了一丝笑意。 “你有计策,可以把钱庄金库的银子,纳入私囊?”吴松岩露着贪婪的目光,低声窃道。 “有。” “说!” 戏子闻声,便是手作兰花,露出一缕羞涩,挂在脸上。他甚至已经感觉吴松岩从鼻子里呼出的每一口气,都带着贪婪的味道。 “现在,大人要处理,一共两件事。第一,是钱庄的银两何去何从。第二,则是赵飞云的一身烂皮,是遭何人所害。如今,鬼门可以为这第二件事背上黑锅,已然不急着办。那当务之急,便是要妥善处理好钱庄的银两。” “没错!怎么处理?!” “钱庄倒了,但金库还在。大人应该开库放银,让那些在钱庄存下银两的商旅贵人,拿着凭据,来吧钱财娶回去” 戏子话未说完,却见吴松岩甚是大怒,瞪起眼睛,一阵训道。 “蠢货!你方才还说那钱是我的,现在又要把钱都分了?!” “大人息怒,且听我道来。若是不分,金库的钱,国廷最后还是要把这笔账纳到国库里。到时民声怨起,还不是直指此事的负责人,也就是大人你吗?”面对吴松岩的怒火,戏子依然从容,慢慢说道。 “所以就要分钱?” “是!必须把钱分了!但是,大人。你要知道,不是阿猫阿狗拿着福生钱庄的银票,来到此处,我们都要把钱还给他的。既然钱庄的备帐,也已经不见了。大人只要将金库之中,那些达官贵人,地方富商存下的银子交还即可。至于那些,小富小贵,甚至普通的富裕人家大人只要稍作刁难,便可瞒天过海。小人相信,即便如此,那福生钱庄的金库里,还是有数不尽的万千黄金,供大人视作坏账,一并充公。” “如此一来,我名声无损,钱也到手了。”吴松岩听着戏子的话,慢慢眯起眼睛,一阵沉思过后,便是猛拍一记大腿,开口道。 “好!就这么办!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大人只需随我前往钱庄金库,清点库内钱财,自制一本账目,然后通告天下,福生钱庄散财一事,即可。” 吴松岩看着戏子,他不禁想起自己那些贪污所得黑钱,此时正冷冰冰的躺在福生钱庄的金库之中。将军越想越急,恨不得现在,就能把钱都找回来,才能安心。 “好!今日午后,你便随我去钱庄!我们早点把这件事,给办了!!” “呵呵呵,好的大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八章:无罪 “蒋真遇害的事情一定要严查,如果真是赵飞云,正好借机除掉他。” 吴松岩坐在马车厢坐之内,他拉开厢内的小窗帘子,探出头来,轻声言道。马车经过煌都大街,百姓纷纷让路,但也仅仅于此,并未多行队列官民之礼,依然自顾自的游走在这大街之上。 “嘿嘿嘿,大人放心,若真是赵飞云,小人一定演上一台好戏。” 戏子跟在马车一旁,已然面带微笑,一脸享受,丝毫不顾身边路人,纷纷投来怪异的目光。 “嗯。” 马车一路慢行,直至福生钱庄大院之外。此时,钱庄四周已是空空荡荡,成了煌都之中,唯一的“荒凉之地”。此时,唯有两名审廷的士卒,守在钱庄大院之前,“做做样子”。 “看来,搜证都结束了” 吴松岩一声轻叹,走下马车,抬头挺胸,一副官腔,从头至尾。他领着戏子与其麾下步卒二十余,朝着钱庄大宅之内行去。对于大院门前的两个审廷的士卒,更是目不正视,只当是两座雕像,毫不在意。 “吴大人。”看护的门卒,见吴将军驾到,便各自行礼,开口招呼。 吴松岩见门卒问候,便是轻瞟一眼,依然装腔,毫不理睬,自顾自的走到了钱庄的大院。大院之中,众卒各司己职,占守岗位。见得吴松岩,也是纷纷点头鞠躬,行以军礼。 “去问问他们,钱庄金库的暗门在哪儿,钥匙又在谁的手里。”吴松岩稍一扭头,轻轻一道。 戏子闻声不动,看着一个吴卒便踏着军步行到了一名审廷士卒的身旁,轻声打听。稍作片刻,便又是一路碎步,行回了吴大人的身旁。 “禀大人,金库的暗门在大宅废墟的南角,钥匙在蒋真的手里。”吴卒直呼蒋大人的名字,面色只见毫无异样,低头言语,一副精干之相。 “放屁!蒋真死了!!”吴松岩闻声瞪目,一记耳光打在士卒的脸上,开口训道“你脑子被狗吃了?问清楚!现在钥匙在哪儿?!” 吴卒脸颊泛着红红的掌印,去也不敢用手捂着,他刚要回身再去打听,便被把折扇拦在了胸前。 “大人莫要生气,今天是个开心的日子。”戏子拦下吴卒,一脸馋笑,看着吴松岩又开口道“没有钥匙,是一件好事,大人无需动气。” “什么好事?!”吴松岩闻声,一脸不解开口问道。 “金库大门必然是锁着的,如今查案要紧,没有钥匙自然是破门而入。”戏子一展手中折扇,一阵急扇,开口笑道。 “所以?” “所以,为防我等查案归去,金库无门被盗”戏子话语之间,慢慢走到了吴松岩的身旁,一对赤唇轻轻的靠在了吴大人的耳边,窃声轻道。 “所以,大人今日清点金库财务之后,应当将金库之内的钱财,运回将军府中保管,才是最为妥善。” 戏子轻言一道,吴松岩顿时双眉一松,差点笑出了声音。他抬眉看了看眼前的白面怪人,轻轻点头,那曾经老练深沉的吴将军的,此刻已是毫无克制之意,一副贪相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毫不掩饰。 “好!众卒听令!!” “是!” “钱庄火灾一案,事关重大!今日,必要点清金库内所剩财物!如不得已,便要破门!!” “领命!” “跟我走!!” 众卒闻声而应,跟着吴松岩朝着大宅废墟的南角行去。 戏子站在吴大人的身旁,斜起一道眼角,暗暗窥视,看着吴松岩,一副假装威严的神色。知道吴松岩领着众卒离去,那白面的书生却依然没有将目光从这老将的身上挪开。 想这吴松岩明明只是一个贪图钱财的小人,却还要装出一副大义凌然的样子。戏子依然而笑,只是此刻那笑容,已不再是先前的神色,而是一份讥笑。 队伍行至金库地窖之前,吴松岩微微点头,脸色一转,似笑非笑。他看了一眼地窖的铁盖。铁盖之上,满是焦黑烧踏的痕迹,另外挂着一把铁锁。吴大人见到铁锁好似一个挡其财路的泥泞,便眉目一憎,夺来身后一卒手中之兵,一刀劈下,将那锁斩的稀烂。 吴大人一个冷笑,他未等士卒为其打开地窖的门盖,便已是自己动手,掀起盖子,先行而下,直冲地窖而去,丝毫没有察觉哪怕一丝的异样。 戏子此刻,看了一眼铁盖之上的坏锁,又见吴松岩那高大巨贪的背影,便是一脸无奈,但却已然微笑。白面书生带着似如淑女的怪异步伐,紧跟大人,朝着地窖之下,慢慢行去。 二人顺着阶梯直下,行至一处小室,小室四壁皆有雁足灯挂,已是点亮之状。顺着小室前行,便有一道大门,宽高近丈,厚不可测。吴松岩看着这道门,那心中的贪婪已是无法遮掩,即便他曾是一个深有阅历,驰骋沙场多年的老将,面对门后那无尽的财富,吴松岩已然还是放下了“架子”,贪婪的笑着。 “这道门如何打开?”吴松岩一脸笑意,此刻的心情也是丝毫没有被这道大门而影响。 戏子一脸诡笑,站在吴松岩的身后,默不作声。他轻轻打开折扇,放在胸前,好似一切尽在掌心。他面带笑意,以悠悠之步,走到门前,轻轻一拉。 “嗡~” 随着一声磨墙声响,那肃立身前的大门,竟慢慢开出一条细缝。将军见戏子如此简单,便已打开此门,心中疑惑之余,却丝毫抵不过命中的那一份贪念。他快步走到戏子的身后,将那白人一把推开,独自一人直冲门内而去。 金库之中,四壁似铁,墙上灯火,早已点燃。其中无数黄金,堆成方物。目测之下,金块高五尺,宽乎一丈,各自盖着掩布,置于金库双侧,排列二十有余。金库之央,一条行道,宽敞无尘,目测可行得一辆马车。 吴松岩走入库中,面带微笑,笃定跨步,不时转首四探。此时此刻,就连这一身荣华数十载的国廷高官,都不禁感叹。 “真可谓是,金山银地,富可~敌国啊!” 吴松岩忍不住伸手,揭开金块之上的掩布,顿时眼前一亮,借着墙上的灯火光亮,这满库的金条,如同群星汇集,闪闪金光,如烈日一般。 老将军闭目展臂,享受着如此的时刻,仿佛自己已经成了世间最为尊贵之人,闭目昂首,沉浸于此。 戏子此时依然站在小室之中,金库之外。他一脸嘲笑,看着吴松岩的后背。原来,吴松岩一路来到此处,竟已忽略一事。 ‘小室c金库,皆是灯火通明,吴松岩你难道一点都没察觉到此处,早就有人来过了么呵呵呵。’ “白脸人!你给我点清楚!这里到底,有多少黄金!哈哈哈!!” 吴松岩沉浸之后,便是睁目大笑,一道命令,传至戏子耳边。只是,此刻戏子却是依然低头,双目凝视将军,那原先的嘲笑,不知不觉却已变成了一副食入嘴边,欲吞而下的神色。 “嗯?” 见戏子迟不作声,也无行来。吴松岩便是回头一看,只见金库之外,小室之中,那白面书生,如同黑夜女鬼,白衣苍面,双目盯凝而视。 吴松岩看着戏子,片刻之间,忽然全身寒毛一竖,开口又道“我叫你进” “” 戏子见老将似有发现,便抬起头来,露着一口白牙,咧嘴大笑,低声一道。双目之中一股杀意,形同箭弩,直射金库之内,吴松岩眉心之间。 “等你死了,把魂留在这儿,自己慢慢点,呵呵呵。” 戏子话声一落,吴松岩只觉身后一丝凉意,窜骨而起,他急忙踏出一步,朝着那白面书生飞奔而去,但却为时已晚。 只见戏子行至金库大门之前,他伸出双手紧握门上把手,便是一生尖利的笑声,如同磨刀之声,伴着大门摇紧的声响,渐渐消失在了吴松岩的视野。 吴将军此时,行速之快,如同飞奔的猎犬。就在大门即将关严之际,将军已是奔到了门前,他屏足一口气,猛然伸手拉门。 “喳~” 忽然一道剑影闪过,吴松岩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那伸去的右手,连同前臂被这剑影一斩而过,腾飞于空。顺着大门关上的那一记“咔吱”声响,吴将军的右手便也是落在了地上。 “啊!!!” 将军紧握右臂伤口,一声凄惨大叫尚未停息,却只觉身前闪出一个人影,肃然而立,如同一堵腐朽的高墙,堵住了去路。 “你去哪儿?” 一个沙哑低沉的话声传入将军耳边,吴松岩强忍着剧痛,满头冷汗,慢慢抬头,朝着身前看去,浑然一怔。那是一个无肤无肉,只留筋骨的淡黑面孔,两颗眼珠凸露在外,似同死鱼一般。 “赵飞云!!!” 吴松岩单手护臂,向后急退,已然毫无用处。只因那黑面怪人紧逼前行,不论这老将退的多急,也无法摆脱,那怪人的“阴魂”。 “赵飞云!你到底要干什么?!” 吴松岩见退不可躲,便即刻止步,开喉大喝,声势之大,如同战嚎。 “我要干什么?应该是我问你,你来这里准备干什么?”黑面人那沙哑的声音,此时就像一把钢锯,架在吴松岩的脖子上。 “我是来查你的案子!我是来清点钱庄的金库!”吴松岩双目一瞪,咬牙道。 “你是来把金子运走的。”黑面人低声点破,话语平淡,毫无半点起伏。 “胡说!”吴松岩闻声而喝,面挂一丝委屈。 “吴松岩,你贪赃枉法,私扣军饷,中饱私囊,残害国廷忠良。”黑面人步步紧逼,话语之中,道道罪行,平平言道。 “放屁!你有什么证据!!没证据!你怎能在此动用私刑!!”吴大人紧捂右臂,依然故作声势,大声言道。 “证据?你是说,钱庄的账本?还是钱庄的火灾?你手下的弓卒?我的脸?还有我的断手?!”黑面人举起右手断臂,他面无皮肉,毫无表情,但语气却是越来越重。 “赵飞云!这是戏子的主意!!与我何干?!他就在外面!!你去找他啊!!!”吴大人听着黑面人的话,如同一座台阶,直指自己的罪行,便急忙一想,开口辨道。 “戏子?他不过是一个疯子,我要找的是借他凶器的人!”黑面人一边说话,一边从腰系摸出一个签囊。 “借刀杀人的是戏子!!不是我!!!”吴松岩大喝,他听着黑面人所说的话,瞬时只觉得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成了那戏子的一颗棋子,而现在他显然已是一枚弃子。 “你有没有罪,我们说了都不算。”黑面人道。 吴松岩闻声,一脸恐慌疑惑,他听不懂那怪人说的话。先前还是问罪之相,现在又说罪责所定,不在二人之间。 “什么意思?” 怪人拿起签囊,到处两只挂签,一凶一吉,开口道“吉,无罪。凶,有罪。”赵飞云将签囊一掌拍到了吴松岩的胸前,冷道一字。 “抽。” “抽什么?什么有罪无罪?我有罪,你就拿着证据,去国廷政部告我啊!!在这里抽签?你士三岁小孩吗?!”吴松岩一脸失态,脸色狼狈,口沫飞溅,大声斥道。 “证据?告你?律法只是用以维持东城的秩序,真正可以定人罪责的,是天。你我都没有这个资格,国主也没有!”黑面人手指上方,进而又道“唯有苍天,才是最公正,最无私的。” 听了黑面的话,吴松岩顿时瞪大了眼睛,两颗眼珠收的更紧,好似两个圆点。他慢慢接下胸前的签囊,默视之间,似有所悟,便问道“蒋真就是这么死的?” “是。他有罪。” “你用抽签,来定人生死?!” “不,挂签只是我们询神之径,只可定罪,不可量刑。” “所以蒋真有罪?有罪的人如何定刑?” “没必要定刑,老天说你有罪,自然只有以命相还。” “疯了!!你疯了!!你用这儿戏之物!!来当作你杀人的借口!!” 吴松岩听到曾经那个刚正不阿,一身正气的赵飞云如此言语,便将签囊猛的摔在地上。顺着签囊碎落,牵挂四散在地,吴松岩破口骂道。 “你不是刚正不阿的赵飞云吗?你不是从不冤枉一个好人,从不漏抓一个贼子的赵家嫡子吗?!你现在算什么?抽签定罪?!荒唐!!愚蠢!!蒋真虽不算你挚友,但你二人搭档,共事多年,你就如此轻易,一根挂签,要了他的命!你这个疯子!!” “我没有用一根挂签要他的命。”赵飞云话声平平,看着吴松岩发疯挥骂,依然声色不动。 “那是什么?什么要了他的命?!” “苍天。” “放屁!!你放我出去!!我不追究!!你斩了我的右手,我也不追究!!” “你抽过了签,无罪便能走。” “签囊被我摔了!” “无碍。” 赵飞云瞪着一对鱼眼,向地看去,只见根根竹签,躺在地上,或正或反。怪人低头探地,他慢慢用脚,将地上背面朝上的竹签踢到了一起,又看了看吴松岩,道。 “捡一支。吉,无罪。凶,有罪。” 吴松岩看着赵飞云,那一张凄惨的面孔,如同囚室里死了许久,腐烂发臭的尸体。他一脸无奈,慢慢弯下身子,故作拾签之态。 就在此时,老将军忽然双腿一蹬,肩膀撞在赵飞云的腹上,一阵猛推。 “啊!!” 飞云被吴松岩推的急步倒退,他抬起左手,以肘击连续锤向老将的后背,每一次撞击,都是刚猛有力,这一锤仅在十下之内。 吴松岩后背剧痛,便是一记猛推,将这黑面的怪人推到数步之遥。二人此刻,互相对视,站在原地,一直一曲。老将喘着粗气,半曲着身子,右臂依然淌血,面色青惨,说不出话。 “你再不动手抽签,你右臂的血就流干了一样会死。”赵飞云的气息仍旧平稳,他看着吴松岩,淡淡言道。 “死了也要拖你垫背!”吴大人一声大喝,摆出架势,欲在此地,殊死一搏。 “嗡~” 忽然,只听一声磨墙开门之声。那金库的大门缓缓打开,露出一条细缝,只见一人,探出头来。那是一个白面红唇的男人,面带平色,好似无事之人。 “我就是问一下,你们这儿完事了吗?要是没有,我一会儿再来问问~呵呵。” 戏子话声一落,库内二人各不作声。吴松岩五官聚拢,恶视白面而去,那眼神之中的恨意,丝毫不逊于那深藏在飞云心中的怨恨。 “哦好吧,你继续。哈哈哈。” 见二人无声,戏子此时,又是一脸尴尬,他慢慢关上金库的大门,隐约之间,可听到其口中发出的淡淡歌声,轻快非常。 “今天,放我一马!我不再贪财,我把我贪来的钱,发给百姓!!赵飞云!你信我!”戏子的打断,让吴松岩找回了些许理智,他看着黑面人,开口懦道。 “你日后是否从善,与你曾经是否有罪。是两回事抽签。”飞云冷道。 吴松岩闻声之后,全身越发无力,他一脸沮丧,向后退却数步。吴将军慢慢弯下身子,指尖颤抖着,捡起了一支,背面朝上的竹签。 ‘吉’ 吴大人看着手中的竹签,写着一个清晰的‘吉’字,便是眉头一松,脸带微笑。他慢慢转过挂签,对着身前的黑面人,开口道。 “我无罪!一定是我刚才说的话,感动了上苍。上苍赦我无罪!!” 赵飞云看着吴松岩手中的吉签,慢慢喘起了大气,他不愿意放走这样一个狗官,一个吸血鬼。吴松岩所贪污的每一个铜板,都是东城国库纳税所得,更是百姓的血汗钱。 “哈哈哈!我无罪!赵飞云!放我走!我会把贪来的钱,都散给百姓。” 飞云依然痴痴的看着眼前的贼子,他大步走到吴松岩的身前,一把抢过挂签,放在手中,端详片刻。 忽然,那黑面人拇指一曲,将手中挂签这段,冷盯身前贪官。赵飞云手握竹签,轻轻蹭过脸颊,开口道。 “你欠我一条命。” “是!我会还的!我欠你的!我一定会还的,上苍虽赦我无罪,但我已是知错!我会行尽善事,当作还你这条命!如何?” 赵飞云闻声不言,他轻轻丢掉手中的断签,慢慢走到吴松岩的身前,同样弯下身子,捡起了一支背面朝天的挂签。 ‘凶。’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有罪,当罚。” “你要自杀?你要杀了自己?” “不” 赵飞云看着手里的凶签,一双死目冷视吴松岩。片刻之后,飞云抽出腰间长剑,凝视之间,又言道。 “你死。” 黑面话声一落,如同黑风猛袭,直逼吴松岩而去。 “喳~” 吴松岩年事已高,躲闪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袭来的黑风,撞在自己的怀里,连同手中的利刃,刺穿胸膛。 “你” “你欠我一条命。我的罪,你来还。” 吴松岩看着赵飞云,那张淡黑腐烂的脸,不经意间似有一份笑意。 “你杀了我!国廷定会追查!!” “不会,对于国廷而言,你吴松岩还活着!” “什么?” 吴松岩一手抓着黑面怪人的肩膀,一脸难信的表情。就在此时,那金库大门又是缓缓开启,只见从门后行来一个高大身影。吴松岩见得那人,与自己一模一样。顿时一惊,一口生气急缓不急,死在了赵飞云的胸膛之上。 赵飞云依然一脸严肃,他轻轻推开,靠在自己身上的老将尸体,那焦破的嘴唇始终斜垂,他慢慢转过身子,看向身后入门的高大身影。 “以后你就是吴松岩,我会伴你左右,为公上一族讨回公道。” “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九章:急信 傍晚,钱庄的地窖之前,排列着整齐的吴家士卒。他们看着吴松岩从地窖中慢慢走上地来,身后跟着两个人,一人白面,一人黑脸。士卒们不知道这黑脸的怪人从何而来,回想先前吴大人与戏子下去钱庄金库的时候,身边并没有这样一个人。但对于士卒而言,这些都不是他们所应该考虑的事。 “打道回府。” 一个与吴松岩长得一摸一样的男人,像模像样的朝着众卒一声号令。就在诸多吴卒看来,此人莫说是说话的语调,就连举手投足之间,都与那死在金库之中的吴松岩一模一样。众卒见将军安然归来,便也不再多想那黑面怪人,各自排列低头护送将军离去。 赵飞云扛着一物,此物白布包裹,形似人影,其中所处之物,正是那已经死了两个时辰,真正的吴松岩。只是众目睽睽之下,又有哪个小卒敢多起疑心,更不要说是多问一句。 那形似吴松岩的男子,走到马车之前,回身看着身后一白一黑两个男人,开口言道“你们两个,随我上车。” 戏子与飞云,闻声点头,各自上车,坐在那吴松岩的对身。赵飞云将背着的尸体随手丢在了车厢地上。 随着车轮转起,发出碾路颠簸的噪声。吴松岩慢慢拉开车厢上的小窗帘子,四周一顾,便开口道“公子,有命。事成之后,要飞书相告。” “嘿嘿嘿,这种事,就由吴大人代劳了。”戏子双手一拱,置于胸前,一副假意行礼之态,一脸微笑,轻巧而道。 “是,我会去办。”吴松岩皱着眉头,一副老练之相,但相比从前活着的吴大人,现在的这个“冒牌货”要显得稍有客气,至少是在与戏子c飞云独处的时候。 “赵飞云,你可想清楚了。不要到时候,反水背叛我家哦。”戏子打开折扇,看着身旁默不做甚的黑面怪人,话声之间,似有调侃。 “背叛?我从没说过要加入你公上一族,何来背叛?”赵飞云话声沙哑而冷淡,他看着两座之间,那摆在地上的吴松岩,那是一具被白布包裹着的尸体。 “既然你不想为我家公子效命,你跟来做什么?”戏子依然嬉笑,半睁着钩目,似有打探之意。 “淮安公上一族,世代为民,善举不尽。三十年前惨遭灭门,我只是想看看这灭门背后,究竟是天意之为,还是恶人不公之举。”飞云道。 “这当然是鬼门的恶行。天海鬼门,数十年来,剿灭大小门派不计其数,就连孩子都不放过。而背后,就是你赵家的支持!你身为赵家的后人,应该为天下苍生主持公道!”吴松岩看着赵飞云,眼神之中,似有一股正气。话语之间,一副正义凌然的口气。 “鬼门之主秦摄渊,原名秦书邈。乃是当年东城护国将军,十猛家之一秦孟金之孙。当年国廷,奸臣当道,错杀秦家满门,唯留秦书邈一人独活。他成人之后,寻得家父。家父念在那秦孟金对父亲也是曾有师生之情,外加那秦书邈实乃忠良之后。这才同意,由军部出资,建设鬼门,一是还情于秦家,二来也可在这江湖之中布下一道眼线。”赵飞云看着吴松岩,将鬼门的由来,慢慢说了个清楚。 “哦哟哟,你们这些当官的真会算计。百姓由国廷掌管,没想到那无拘无束的江湖之中,也有你们养的狗。秦摄渊多年来剿灭无数的门派,原来他们都是死在了你们军部的手里呀。”戏子比着兰花指,话声之间好似一个嚼着舌根的妇人。 “错,秦摄渊要灭哪个门派,国廷从不过问。家父去的早,我与姐姐也只是定期拨出军饷,支持鬼门,也当是替家父做了这件事。”飞云道。 “只可惜,如今鬼门肆无忌惮!已然成了东城江湖第一帮!他们烧杀抢掠,手下鬼门八将更是无法无天。那欧阳清风所到之处,搜刮民间美酒,听说他还用活人浸酒,丧心病狂。叶天心整日算计,如何扩大鬼门势力,我看她野心之大,迟早是要谋反。还有那薛兰语,手中一座抚琴,迷人心智,蛊惑人心,长的似若天仙,实则蛇蝎妇人!!秦摄渊更是可怕” “够了!”吴松岩满嘴坏话,颠倒是非,只是还未等他说完,赵飞云却已是语气一重,轻喝即止。 “鬼门究竟如何,不在你话中。他们是否有罪,也不在你我之言。”赵飞云拿起一只挂签,看着吴松岩,语气听来,已是决心自定“我暂时和你等一起,直到为公上一族讨回公道为止。” “哎哟哟,说的好像你随随便便就能用这支签,定下秦摄渊的罪行似的。你以为他是吴松岩?轻易就能被你削去前臂,一剑穿心?”戏子一脸讥笑,看着赵飞云,又道“要想从鬼门的脚下,为那些亡魂讨回公道。赵飞云,你必须与我们合作,与我家公子为友。” “你口中,一直提到的公子,是谁?”赵飞云听着戏子的话,想来这口中的公子,直到现在都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甚至连名字,也不知道。 “公上一族的遗孤,公上信。”戏子道。 飞云闻声,心中暗自一惊,他从没想过那公上一族还有活口,若公上信真的活着,那么讨伐鬼门也自然是在情理之中。黑面飞云看着戏子,此刻默不作声,直至三人行至,吴将军的府上,赵飞云依然话不多言。 吴松岩走下马车,见四周士卒众多,便一改先前客套神色,脸色一变,一副高傲之相。双手置背,挺胸抬头,轻咳一声,下令道。 “都退下吧。” 众卒闻声而散,各自站在将军府上,大院之中。四处岗位分明,每个吴卒都是手握长戟,一脸肃静。 “你们下一步打算如何?”赵飞云随将军行至大堂之内,行步之间,开口问道。 “修整,二月之后,待公子下令,攻打鬼门。”吴松岩道。 “鬼门手下,有八将。我们这里只有三人,如何敌过?”飞云闻声不解,便又问道。 “鬼门上下,共计十五万卒。屯于天海十万,其余五万,则是机动。如今,吴府已被我们拿下,其手中士卒也有十万之余。再加上二月之后,群派赴宴,鬼王之子,秦聂的百日宴。届时,场面混乱,要想拿下鬼门,并非难事。”吴松岩话声虽然不大,但语气却是胸有成竹,他双手已然置背,看着赵飞云,便是兴起而道。 “再加上,我家公子,已将鬼门内部打的四分五裂。二月一战,我军必胜。哼哼哼。”戏子看着身旁的黑面人,淡淡一笑,又是言道“鬼门之下,有八将。公子麾下,也有。” 戏子说话之间,已是行至一处案台。他挥手笔墨,写下一道书信,交到了吴松岩的手中“这是此次攻略吴松岩的报书,其中另附公上一族,现今存活与重新加入的死侍名单。” “好,我稍后便差秘史,送于公子。”吴松岩接下书信,便往怀兜里送,生怕出了半点闪失。 赵飞云看着身前的两个人,他们皆是公上信的足下。而自己,此时也是一心想要为那淮安公上一族,讨回灭门的公道。赵飞云知道,鬼门并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对付的,他如今右臂已断,论打斗也是大不如前。 “我要两件东西。”飞云看着身前二人,开口道。 “什么?”吴松岩闻声便应,一副好客之相。 “一件铁索战甲,一杆长戟。”飞云道。 “哎哟哟,我们的赵将军不是耍枪的高手吗?怎么用起战戟来了?”戏子闻声,一语调侃,偷笑道。 “我右臂已断,唯有长戟,才能攻守兼备。”飞云道。 “可是长戟之重,远胜于枪。你断去一臂,如何使得?”吴松岩闻声,稍有一惊,便向前一踏,开口问道。 “这你就不用管了,还有两个月的时间,我足以练就单臂长戟。”飞云话声平淡,一心暂随戏子同行。只是此刻,让这黑面将军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身入吴府的事情已经被人,传到了赵飞兰的耳边。 审廷的东侧,有一处存放尸体的药室,又称“义庄”。其中满屋药味浓重,多以防腐。义庄并不大,但也足以容纳数十具尸体。 赵飞兰拽起身后斗篷的一处布角,捂在鼻前。她并非是嫌弃眼前这一具具,赤身长舌的怪异尸体。只是义庄的药味格外冲鼻,飞兰虽是豪杰,但终究只是女儿之身,闻得此味,也是不禁,掩住了口鼻。 “先生,这些就是在钱庄搜到怪尸,共计三百余具。穿着国廷城安军的皮甲,应该是由活人所化。”赵飞兰的身旁站着一个老者,老者看来六十上下,一身青衣素面,脸上的胡须长短不一,显得稍有邋遢。此刻,他们正看着案上的一具怪尸,尸体已被仵作“开膛刨肚”,但却切割的甚是整齐。 “老夫,也未曾见过此等妖物,这并不像是东城之物啊。”老者眉头紧皱,眼眉垂下,一副苦思之相,低声言道。 “叶先生,连你都不知道此乃何物?”赵飞兰轻轻放下掩鼻的布角,看着老人,无奈问道。 “赵总领”老者合手作辑,看了看身前的鬼怪尸身,淡淡道“方才所言,此乃活人所化。世间,可将活人化作魍魉者,非西域古都的研蛊之人,才可如此。” 赵飞兰听着老者的话,慢慢眯上了眼睛。正如这位姓叶的老人家所言,如果这些尸体都是中了西都的蛊毒,那么这件事情,便是直接关乎到了东城的安危。 “西都当年侵略我国,所用之蛊术还未到如此的境界。所以,书上所记载的,也最多只是一些迷人心智的蛊法。老夫也是未曾见过,有什么蛊毒,能将这活人变成这长舌赤身的厉鬼啊。”老人低下头来,言语之间,似有惭愧,他依然作辑,开口言道。 “连我东城的大学士,叶通文,叶前辈,都不知道这怪尸的来历,看来此案不破,元凶不寻,真相便难以了清了。”赵飞兰轻轻一叹,话语听来,也是同样的无奈。 “总领!!总领!!” 就在此时,一个士卒大步跨入二人身前,他一脸焦急,还未行以军礼,便已是开口急道。 “赵飞云,赵将军找到了!!” “哦?!飞云找到了?!” “是。” “在哪儿?” “就在方才,有人看见赵将军,与吴松岩一同从那福生钱庄的废墟里走出来。” “之后呢?” “之后,又见赵将军与那吴松岩上了马车,一同回府。” “什么?飞云!这是投靠了吴松岩?!” 赵飞兰站在原地,听着士卒的军报,一脸错愕,毫不置信。吴松岩虽然一世丰功,但其私贪军饷的事,也是略有风吹。赵飞兰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自己的弟弟失踪两日之间,竟投奔了吴松岩,而不是“回家”。 “备马,我要去吴府!!”赵飞兰闻声一急,便是大声一喝,刚要踏出门槛,却只觉似有不慎。 “总领请慢。”见赵飞兰急步离去,老者连忙紧随,礼劝道。 “嗯?叶先生,有何指教?”飞兰闻声回首,看着身前的老者,谦礼问道。 “赵将军自幼倔强,一身长枪绝学,无人能敌。从军担任城安部将以来,也是一向固执,缉拿凶徒,向来严谨。如今,忽然投入吴松岩的门下,想必也是另有隐情。”老者话语之间,如同私塾中的太师,细细道来,言缓不急。 “先生的意思是”飞兰闻声,依然不解,便唯有再问。 “飞云尚还年轻,不过三十出头。钱庄大火,烧得将军面容剧毁,右手断失。若说,他还能像从前的赵飞云一样为人行事,那是骗人的。此等伤痛,与其说是皮肉之苦,倒不如说是心神崩塌。”叶先生话声一落,赵飞兰顿时嘴角一颤,心生不忍。 “先生,你是想说,飞云他变了?”赵飞兰强忍着心中的痛楚,看着老者又是问道。 “嗯” “飞兰,恳请先生,出谋划策!!”赵飞兰听过老者的话,毫不迟疑,便是双手一拱,曲身行礼,重托而道。 “哎!总领万万不可,我一介草民,怎可受你国廷高官之礼啊!!”叶先生扶起赵飞兰的双臂,二人四目之间,老者只觉这向来有着铁剑百合之称赵飞兰,此刻已是女子柔情,尽显脸上。想来这钱庄的大火,对于赵飞兰而言,已经不止是一件普通的凶案,更关乎到家族的兴旺。 “老夫,不才,略提小议,望将军过耳之余,也是仅作参考。”叶先生轻轻拍了拍赵飞兰的手臂,转过身去看着案上的怪尸,便捋了捋胡须,又开口道。 “钱庄大火,定是有人所纵。飞云遇害,也定是有人谋划。火场中惊现此等怪尸,此事之大已属国事。现场,又有鬼门的箭支,散落四处。由此看来,所有事情的背后,也定是有人,勾心使诈,暗自操纵。” 叶先生,原名叶通文,东城国内首屈一指的大学士。只是其知识渊博,大多被人冠以先生之名。久而久之,却反倒是没人记得叶通文的名字,只知道东城煌都郊外,住着一户上知天文地理,下懂兵法玄机的“叶家”。 赵飞兰认真的听着叶老先生的话,虽然心中仍旧疑惑不减,但是她知道,叶先生的话一定还没有说完。只见先生,走在义庄小室之内,来回小步,捋着胡须,又是言道。 “现在,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唯一清楚的,是那火场的飞箭,标有天海鬼门的标示,这也是唯一打破此案缺口的关键。将军与其此刻冲到吴府寻弟,大动干戈。倒不如私信一封,唤鬼门使者前来我煌都,将此事说清楚,也好寻到一些蛛丝马迹。” “可是,我已命吴松岩全权负责此案,我若擅自插手恐怕是要遭人诟病。”赵飞兰眉头一皱,她觉得叶老先生的话不无道理,但自己实在难以过多插足此案,便只有开口推脱。 “呵呵,总领此言不慎啊。”叶先生闻声一笑,看着眼前的“小女孩”,轻轻言道“总领叫老夫前来义庄,探查这些怪尸,不已经是在插足钱庄火灾一案了么?” “是先生说的是。但是”赵飞兰面带愧意,点头确道。 “鬼门直属总领赵家所管,总领只需大大方方的,发出一道公信,命秦摄渊前来煌都,将鬼门近日的事宜做一个简单的汇报便可。此信可分为两页,一页为明,一页为暗。明页曰,来我煌都报备鬼门近日事宜。暗页曰,钱庄火灾,赵家嫡子遭人残害,矛头直指鬼门,希望鬼门来煌都给赵家做个交代。如此一来,便无人会在背后对总领和赵家,作多非议。” 赵飞兰闻声,顿时茅塞顿开。他看着几步之外的老人家,面容慈善,话声轻柔。出谋划策,更是只在弹指之间。 此刻,赵飞兰不禁半湿了眼眶,她慢慢鞠下身子,行以大礼,开口求道“叶先生,飞兰斗胆!有事相求!!” “诶!总领这是何故,快快起身!”叶先生拖着缓慢的脚步,一脸意外的走到了赵飞兰的身前,故作扶身之意。 “飞兰想请先生,暂为我赵家谋臣!待钱庄火灾一案告破,飞兰定不为难先生!!” “哈哈哈!我当什么事情!总领快快起身!”叶先生又将飞兰扶起,看着眼前的“姑娘”,淡淡笑道“老夫已经不问国事多年,你现在要我当你赵家的谋臣,我还退的下来吗?离了你赵家,还会有无数个赵家,来请我入府。此事,还怒老夫万万不能答应。” “可是,云儿如今受此大难,又投身于吴府。火灾现场,怪尸遍地。钱庄当家苏融财失踪。一切的一切矛头竟直指家父身前的故交,鬼门。飞兰真的不知如何是好!赵家百年的名声,不可以毁在我赵飞兰的手里!!” 从来没有人见过赵飞兰如此的表情,如此的无助。对于一个女子而言,赵飞兰无疑已是一个巾帼之女,骁勇非常。只可惜,只要是个女人,都会有柔情的一面,身心疲惫的那一刻。 “总领莫要心急,你私信鬼门之主。信中写明,要其座下叶天心来煌都即可。届时,老夫会和天心说明情况,叫她暂且辅佐总领。” “天心?叶天心?!” “叶天心,乃我叶家次女,天海鬼门的谋士。” “好!我这就着人,书信。” “总领且慢,此信事关重大,万万不可交由他人书信。总领的对手是谁,都尚未知晓。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好!先生说的是!飞兰就此谢过!” 赵飞兰言语感恩,双手一拱,又要行礼相谢,却不知叶先生已是先行于前,深鞠一躬。淡淡笑道“老夫,真的不能再受总领的鞠礼了。还望总领,莫要为难啊。” 赵飞兰见老人如此,便也是淡淡一笑,扶起先生。二人互相一探,老者只觉这铁剑百合,双目之中,此刻又是一股坚韧之气,悠然而生,便轻轻点头,面带一丝欣慰。 飞兰深望先生,片刻之后,便是即刻转身,陪同老者直至义庄门外,各自分别。赵飞兰此刻,甚是精干,她急步跨上马车,借着厢内的小桌,唤人提来笔墨,便是一阵书写。她知道,今日就要将这书信,发往鬼门,越快越好。 而就在此时此刻,同样也有一道书信,从吴松岩的将军府邸,正悄悄的被送往了天海城鬼门的鬼剑营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章:前夕 天海鬼门的鬼王殿中,八根大柱之下各站有一人。他们着装各异,但却都有一个鬼字附装。 王座之上,一个面容庄严,略显风霜的男人,带着宽厚的肩膀,辽阔的胸膛,端坐在此。他手握一封书信,头摆依然端正,仅仅斜目下视,用那摄魂的双瞳,横扫信中言文之语。 在一根刻着“剑”字的高柱之下,一个身披黑甲,面目冰冷高艳的男子,公上信。他正以一道绝冷的目光,凝视王座之上的鬼王秦摄渊而去。 鬼王翻阅手中两张淡薄的信纸,但就是这两张轻如鸿毛的白纸,此刻却像两柄重剑一般,被秦摄渊牢牢的拽在手里。他看过书信,将手中纸张,轻轻放下,那破魂的双瞳,顿时一转,直视身旁白衣女子而去。 “天心”鬼王一声轻冷的话声,将手中书信甩手而去,直至身旁,白衫女子胸前。 叶天心接过书信,双目清扫一页,便很快交替二纸,仔细一探。片刻之后,女子看向鬼王稍作一视,二人四目之间,微微点头。只见天心,抽出两页信纸之一,便是送往一旁灯烛,烧火而去。 天心将这封,由赵飞兰亲自书写,送至鬼门的书信“处理”妥当。见鬼王依然正视前方,默不作声,便轻咳一声,看着座下其余七将,开口言道。 “此乃,国廷军部赵家总领,赵飞兰的书信。命我鬼门,委派使者,去煌都做一番报备。” “嘿~报备?做什么报备?”一个腰间挂着葫芦的男子,站在一根刻着“酒”字的大柱之下,此人双目小若细缝,一身整齐的灰色布衣,颈缠赤色披肩,腰间挂着一个黑紫发亮的葫芦。 “当年鬼门成立,是多亏了赵老将军的鼎力相助,如今老将军过世,其女暂代其位,故而要找我们做一番了解,此事并无不妥。”叶天心看着布衣男子,一脸严肃,缓缓言道。 “那个老将军都死了好几年了诶!行行行,反正没我什么事”布衣男子话声一落,身子一斜,朝着身旁的石柱轻轻一靠,话声松散。他一手掂起腰间的葫芦,把玩之间,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欧阳清风,谁说此事与你无关。”王座之上,鬼王平视座下布衣男子而去,话声平淡,却又似如军号。男子闻声立刻一脸严肃,身子一晃,离柱分毫,挺身立直。 “是!欧阳清风,静候主公军令!!”清风见鬼王发声,便一改先前散漫之态,握起腰间的黑子葫芦,双手作辑,低头喝应。 “这次,赵飞兰命我鬼门前去煌都作报,我等绝不可怠慢。”叶天心,手握羽扇,胸前一置,她看着大堂上的欧阳清风,话声依然严肃。 “此次,我将派遣八将之中的四人,前去煌都报备。”鬼王开口话语,挺身一站,威严之摄,无人发声,仅仅目视。 “天狐妖,叶天心。” “领命。” “鬼食人,楚星源。” “末将,在。” “乐灵妖—薛兰语。” “妾身,谨遵主公号令。” “鬼酒少,欧阳清风。” “啊?哦好!” “以上四人留下,其余鬼将退却归营。今日朝会,就此为止。” 众人闻声,便是行礼皆退。唯有公上信依然凝视王座之上的鬼王,迟疑片刻,才是浅行一礼,回身而去。离去之间,信不禁咬紧牙关,心中一股愤意,冉冉而生。 ‘千算万算,竟没有算到赵飞兰,会飞书鬼门!!’ 看着公上信离去的背影,叶天心轻摇着手中的羽扇,看着堂上三位鬼将,神态各异。薛兰语依然美若百合,神情谦逊。欧阳清风,故作严肃,实则心中也是疑惑不解。只有楚星源,他将面容藏在冒兜之后,无人见得,一席黑褂从容而立,纹丝不动。 “此次,煌都之行。并非只是所为的报备。”叶天心看着身边鬼王,轻声一道。 “哦?难不成,是赵飞兰要请我们吃酒?”清风闻声,淡淡而笑,逗趣一道。 清风话声刚落,只见天心轻目一瞟,视作无闻,便是又道“此信,分为两页。一页所曰,命我鬼门前去煌都报备。二页之中” 叶天心的双目扫过身下三位鬼将,思量之间,却见鬼王也是微微点头,便进而道“二页之中,才是我等此行的目的。” “吃酒?” “闭嘴。” 天心看着清风,一声低语,她摇起扇子,将信中所言,钱庄火灾,怪异尸体,还有赵飞云遇害一事,说了个大概。 “事情就是这样,具体如何,还要等我们赶到煌都,在捉各种细节。”天心羽扇遮面,轻轻的说着。此时,欧阳清风的面色,却已不再是先前的嘻语调侃,他脸色紧绷,只待军师话声一落,便连忙道。 “那怪异的尸体,可是蛊毒?!” “欧阳清风,你与那西都的蛊法,相斗已不是一次。此次,之所以命你一同前去,也是希望,你可以为怪尸一事,做些事情。” 秦摄渊接过欧阳清风的话,语气平和,话声依然雄厚。如林中狮王,低吟之间,威风仍旧不减。 “末将,领命。” 清风闻声,眉宇之间,皱作一团。低首抱拳,轻声接命。 “赵飞云遭人陷害,现场发现鬼门标记的箭支。综合上述,幕后必有妖人作祟。叶天心负责把那妖人找出来,楚星源负责捉拿,必要时斩立决。”秦摄渊平淡而道,只见心c源二人低首接命,毫无半点异议。 “主公,亲身要去做什么呢?”薛兰语看着身边三位同僚各有所命,细细想来自己只懂音律,对这焚火烧杀之事,实在也是丝毫不擅,便开口问。 “你的任务,最为要紧。”鬼王闻声,淡淡一道,他看了看叶天心,见天狐面容已是淡笑,便知这叶天心已是猜出各种玄机。 “赵飞云遇害之后便已失踪,转而投靠了吴松岩。此人,恐已失心,我想请你,已怀中琴音,救他的心。”鬼王看着薛兰语,眼神之中,似有一缕彷惶。因为,没有人知道,赵飞云的心病究竟有多重,而那薛兰语是否可以仅以琴声,便可将这国廷的忠良,从心魔之中,生拉而来。 “妾身,领命。亲身,尽可一试。”薛兰语话语之际,双手一叠,置于左胯,轻膝一礼,似有大家闺秀,皇室贵女之风。 “那我们要带多少人马?多久启程?”见鬼王已将军令下达,欧阳清风便是抬头一望,开口问道。 “现是辰时,你等午时之前,单骑出城,直奔煌都。”鬼王闻声一答,干脆利落,毫不迟疑。 “单骑?我们不带兵马吗?” “欧阳清风!我们去的是王城煌都,你要带兵?这谋反的罪名,你想尝尝?” 叶天心见欧阳清风依然纠缠,便双目一瞪,羽扇一指,赶在鬼王不耐之前,指着那不羁的鬼酒将军,一顿轻斥。 “哦哦,说的也是。那我们现在去准备?” “速去,此行以叶天心为帅,你等皆听,天心号令。” “是。我等定视天狐为首,主公放心。” 鬼门—鬼剑营中,公上信静静的坐在自己的军帐之内,双目紧盯身前的副将,公上允。 “公子,戏子的密信,昨夜已经送到,请过目。”公上允手中握着一封,已是皱着破烂的书信,此乃掩人耳目,故作的破相。 公上信接过书信,双目一道劲扫而过。嘴角上扬半分之间,却又一复往日不苟之态。 “公子,信中所言,如何?” “戏子已将吴松岩拿下。” “好!这样一来,我们兵马也有了!而且还是国廷军部的精兵!” “别高兴的太早。” “哦?公子此言何为啊?” “今日,鬼门七日朝会之上,秦摄渊收到东城国廷军部,赵飞兰总领的书信。要他着人,去煌都做一番报备。” “那与我们,有何关系?吴松岩与秦摄渊本就毫无瓜葛。” “戏子,做了一件计划之外的事。” 公上允听得“公子”一言,顿时寒毛一竖。想来这戏子,也是一个失心的狂人,莫要说是做了什么计划之外的事。只要他做得到,哪怕他屠尽煌都无辜百姓,也并不是一件,令人意外的事。 “戏子那厮,做了什么?!” “他同化了,赵飞云。” “什什么意思?” “戏子将赵飞云,变成了一个和他一样,面容剧毁,心神沦丧的疯子。” “这!!属下不懂,这究竟是好是坏?” “赵飞兰此次书信鬼门,就是要秦摄渊派人去煌都,解决戏子惹下的所有麻烦,包括其弟,赵飞云的失心疯。” “那我们的计划!!” 公上允听到公上信如此言道,便是冷汗直冒,想到计划尚未完成,秦摄渊竟已派人插上一手,这个追随公上信十几年的副将,此刻也是心神一晃,不知所措。 “那,公子我们应当如何?” “鬼王这次派出的人,分别是:叶天心c薛兰语c楚星源和欧阳清风。” “公子放心,戏子之谋,也属世间罕有,未必就怕了那叶天心!” “叶天心的智谋之计,如掌棋天下,一目探来便可知晓整盘棋局的动向。戏子诡智,只懂愚弄人心,若说大局之谋,远远不如,那只天入凡尘的狐狸,叶天心。” “这如何是好?” “不仅如此,他们一行之中,还有一个薛兰语。至今为止,我连她乐妖殿,究竟为何身处八将之中都不知道,更不用说,这薛兰语究竟有何所长,我只知道,此女只懂音律,不懂武功” “我们要输了吗?公子!” “不” “我们不会输,也不能输。” 公上信话声之间,将手中的书信慢慢交到了公上允的手中,轻声一道“戏子在信中,列下了如今连我在内,效命于我公上一族的死侍名单,共计八位。” 公上允接过信纸,一份名单,了于目前。 ‘鬼影剑,公上信。地星妖,孙莫芳。’ ‘鬼食人,楚星源。鬼剑营,公上允。’ ‘鬼仆刀,巴 进。炼仙妖,封若寒。’ ‘白面戏子,徐方来。黑面判官,赵飞云。’ “赵飞云成了我们的人?!”公上允看着名单,顿时一惊,又开口道“他可是国廷之中,枪术屈指可数之人啊!” “嗯,戏子不单把赵飞云变成了一个疯子,还将这个一杆长枪,可战天下的国廷部将,纳入了我公上家的名下。”公上信道。 “哎~想来,我们曾经可是有十二位死侍”说到这里公上允,不禁维纳昔日的战友,而感到惋惜。 “公上仟,十年之前,死于天心,清风之手。公上卓烈,死于洛城之乱。荀不悔,死在了花谷。另外一人,则同样是在我们刺杀各派长老的时候,不幸战死。但是,为了我们血仇,战友亡故,也是在所难免的。” 公上信的话声略带惋惜,但他依然冷视身前副将。对于这个身负血海深仇的公上遗孤而言,手下的死侍,死了几个他根本不关心,只要可以剿灭鬼门,哪怕是让自己堕入冥府,也是在所不惜。 “公子,鬼王已经派出四名鬼将前去煌都支援,我们现在如何是好?” “煌都现在,有戏子,赵飞云,还有一个我们的吴松岩。只是这吴松岩不过只是一个傀儡,除了手中兵权,也无他用。” 公上信此时虽然面无表情,但心里也是有着些许的担忧,如若就此开战,那么孰强孰弱,其实也是很难揣测。但机会只有一次,故而也是不敢轻易动手。 “秦摄渊现在所派出煌都的四人之中,楚星源是我们的人。其余三人,心,兰,风,皆为鬼王足下。再加上现在暂住在此处的花谷三人”公上允说话之余,忽然眉目一松,急切道“公子!不如我们,乘着鬼门之中,仅剩鬼王之际。先把这花谷的三个郎中,解决掉吧!” 公上允话声一落,只见公上信,双眸一变,一道赤晕如春日绽放的红花,散在双瞳之中。他眉头一皱,话声一沉,开口道。 “三个花谷众,不值一提!毫无威胁可言,不必斩杀。” 在公上信的心里,那来自花谷的三个郎中也许真的没有什么威胁可言。但是,若真如公上允所言接机斩杀,其实也并不是一件坏事。只是,公上信不论如何,都不会对这三个年轻的医者,随意痛下杀手。因为,在这三个郎中里,还有一个公上信的亲生弟弟,蝶雨唤心。 “这三个花谷郎中,可不简单啊!”公上允见公上信如此言语,便眉头一皱,咬牙又道。 “那铁千魂,手持弑天蜈蚣,挥手之间,莫说是那赤虫剧毒无比,就是其獠牙虫足也足够断筋挫骨,破甲杀敌。公子不也是吃了那蜈蚣的大亏吗?!”公上允双目凸瞪,见公上信沉默不语,便双手一摊,开口又道。 “再说那欧正阳,一身天罡之气,双臂之力,竟能锁住鬼王,虽然仅仅片刻,但放眼鬼门之中,又有几人能够做到。还有他们的师弟,蝶雨唤心。此人与秦摄渊在演武场上,周旋撕斗,十几个回合,都没有败下阵来。如此三人,公子怎可说是不足为惧?!” 听着公上允的话,公上信心中也是自知各种乾坤,花谷三人的确修为不凡,但就目前而言,不论是这颠覆鬼门的霸业,还是手足血脉,公上信都不会对那花谷三人多做不利。见公上允说的头头是道,这双目赤晕的将军,也是无奈,只好以身份相压。 “公上允,你是在教我做事吗?” “属下不敢” “你现在即刻飞书戏子,告诉鬼王派出四名鬼将前去煌都一事。” “是。” “此次对阵,人数上,我们并不占优势。但是,赵飞云和楚星源都是武功卓越之人。鬼将之中只有欧阳清风懂武,若轮正面厮杀,鬼门之众绝非我公上一族的敌手。” “好!那我们就正面冲杀!将三鬼,斩落煌都之内。” “你忘了?他们此行,是去支援国廷军部的赵家总领,赵飞兰。你觉得正面冲杀,可以杀的了他们?除非我们杀的了赵飞兰” “这” “你传令戏子众人,此次抵御鬼将入都,且不可妄动。一切皆要随机应变,但绝不是故作守态,鬼门三人之中,能杀一个是一个。我绝对不会让,秦摄渊派出的鬼将,空手而归。” “是!我这就去书写!” “慢。” “公子,何事?” “叫他,小心赵飞云。人心虽然可变,但秉性却是难移。此人,心存正气,对他我们不可轻心。” “好。” 公上信话声一过,轻轻弹手,看着公上允行礼之后,大步跨出军帐。此刻,这个身负公上一族,血海深仇的男人,已是骑虎难下。 回想二十年来,自己在鬼门的这段时间,为了报仇,公上信早已暗自兴风,只是那秦摄渊双目睁闭视若无睹。 如今,公上伽罗的所在,就在公上信的脑海之中,而秦摄渊想必也是略知一二。现在的鬼王,绝不会再像从前一般“纵容”公上信胡作非为。况且这次的事发之地,是在东城国的王城,煌都。 公上信慢慢走出军帐,看着营内士卒队列,巡营而视,不禁心中一寒。他不知道,自己还要在这个充满仇恨的地方,待上多久。但是现在,至少在有一件事,是公上信明确知道的。 ‘叶天心,欧阳清风,薛兰语。此次煌都之行,你等必有死伤。秦摄渊,十年之前,我斩了你的老将浦求仁。十年之后,我将再拔你一颗獠牙!’ 饷午,鬼王殿,大门之前,站着一个女子,叶天心。 她一身清衣白褂,手握着羽扇。身旁则是站着一个肃然高大的男人,秦摄渊。 “主公,天心要走了。望主公,保重。” “嗯,你也多加小心。” 叶天心看了一眼身旁的鬼王,淡淡一笑,点头而去。她背着轻薄的行囊,心中却是似有重意。照着午时的太阳,叶天心一手挡在眉心,她走下鬼门的长阶,侧首一望,可见左右八座鬼营。 叶天心漫步阶梯之间,她凝视鬼剑营的高旗,脸上依然挂着悠然的微笑。心中却是一沉,不禁暗道。 ‘煌都的灾祸,如若是公上信的足下所为。那么我叶天心,今次必定不再由你妄为。公上信,只要你敢露出爪牙,我叶天心便就在煌都,斩下你的利爪,拔掉你的兽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零一章:渐进 狂风大作的草原上,两匹快马,驼着四人,如斩草飞镰一般,横扫而过。欧阳清风带着叶天心,楚星源带着薛兰语,四人一路疾驰,狂奔在通向煌都的绿茵大道上,已有二日。 “清风”叶天心悄悄的把头靠在欧阳清风的后背上,低声一唤。 清风闻声,却也没有回头。因为他知道,叶天心如此的口吻定是有密事相告,便也故作不闻,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这次煌都钱庄的祸事,恐怕与公上信有关。” 天心此言一出,欧阳清风不禁稍作侧首。说起公上信,欧阳清风永远都不会忘掉这个逼死了自己师傅的人,就连与清风一同长大的恩师之女,也是死在了公上信足下的死侍之手。 “天心姐,此言何为?”清风依然目视前方,驱马奔行,话声之轻,足以被那马蹄盖过,唯有天心可闻。 “洛城之乱,是那蛊毒所害。当时,巴进遇害。我曾怀疑楚星源是公上信的人。”叶天心闭起眼睛,唇齿不动,以舌话语,故作睡姿,使得身后那同样驱坐快马的楚星源与薛兰语,没有丝毫察觉,二人的对话。 “是真的么?”清风闻声,面不改色,低声一问。 “现在想来,楚星源刀枪不入,百毒不侵。财富更是八将之中,最为高资之人。实在没有理由,会被任何人收买。但也不可掉以轻心,此人太过厉害,不得不防。”天心闭目一道,清风也是稍稍松下了一口气。但是,如果楚星源真是公上信的人,那么对于欧阳清风而言,那便是一个难以取胜的强敌,甚是棘手。 “所以天心姐,你是觉得此次煌都的怪尸,应该也是蛊毒所为,故而与公上信有关?” “嗯不仅如此,赵飞云遇害,现场有我鬼门标记的飞箭。当今天下,能够如此挖空心思,加害鬼门的,会是谁?” “公上信!” “嗯” 四名鬼将,就如此骑着快马,跨过山河小道,露宿野地,他们的目的地是仅有四日路程的煌都。但是此时此刻,煌都之中的吴松岩将军府中,却已经收到了一封,来自鬼门的密信。 “哼哼哼哼呵呵呵呵啊!哈哈哈哈!!” 吴松岩的将军府中,传来一阵诡异的奸笑声。一个白面红唇的书生,手中握着公上信派人星夜传来的密信。距离四鬼离开,赶来煌都的第二天,这个白面的戏子就已经知道了,鬼将的到来。 “戏子,你何事,如此开心?”吴松岩坐在他的军座上,像模像样的审批着公文,只是那戏子突然传来的尖利笑声,将这个刚刚换面,替代吴松岩的男人,吓了一跳。 “哼哼哼”戏子依然大笑,他尽力克制着自己的笑意,捧着肚子,拿起手中的书信,咧嘴言道“叶天心,来了哼哼,哈哈哈。” “这!有什么好笑的?!”吴松岩闻声,一脸惊讶,他虽然没有列入公上信的死侍之列,但对于叶天心的厉害,也是早有耳闻,此女之智,可覆天地。 “又有一出好戏可唱,怎能不高兴一番?”戏子露出一脸馋相,话声之间,双目忽然一眨,看似已是思到了良策,来与那天狐纠缠。 “你斗得过她?”吴松岩道。 “斗不过。” “那你笑的那么开心?!” “哼哼哼” “你你说话啊!!这可不是什么好笑的事情!!公子的局还没布完啊!!” “设局,是为了打破鬼门。既然鬼门的大将,已经到了你的面前,任你宰割,那为何还要布局?” 戏子瞪着眼睛,露出一口白牙,如郎虎吞羊一般。他看了看身旁一直默不作声的赵飞云,开口道。 “我们的黑面判官,赵飞云。鬼门的贼人,就在来此煌都的路上呢。” “那又如何?” 赵飞云依然赤膊着上身,露出满身的焦灼。他听着戏子的话,但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的表现。戏子见飞云如此淡定坦然,便眉头一皱,展起手中折扇,一副耳边窃语的样子,凑到黑面耳边,轻声道。 “你不想报仇吗?” 戏子话音一落,只见飞云猛然伸出左手,一把抓起白面领口,开口恶道。 “我要报仇的话,不是应该先杀了你么?” “呵呵呵,杀我有何用我们要为公上家讨回公道,现在算是自家人。应该,相亲相爱的呀,呀呀呀。”戏子见飞云震怒,便一改先前挑拨之色,作着俏皮鬼脸,吐舌道。 “你废话少说,既然鬼门的人,要来坏了你家公子的计划。你尽管说来,我定当竭力协助你公上家。” “哦哟哟,不愧是一身正气的赵飞云呀。答应了要替淮安公上一族讨回公道,还真的就是言出必行呢。” “戏子,你是想要我,替你卜一卦么?” 赵飞云的耐心,被戏子的胡言乱语,磨的一干二净。只见飞云摸出一枚签挂,正面为‘吉’,反面为‘凶’,指着那白面的书生,警告道。 “好好好,我不想你为我做什么。我只是想问问你,那些当年害了公上一族的罪人,现在已是赶来此地的途中。你有没有胆量,去向他们,问上一罪?” “你是要我截杀,鬼门四将?” “哎哟,你说话怎么那么不好听” 戏子依然一副怪笑,他话未说尽,却已是言止于此,静静的看着赵飞云,默不作声。片刻之后,戏子裂开红唇,恶笑道。 “你以为你杀的了,鬼门四将么?” 赵飞云听着戏子的话,他知道这是白面的激将之术,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无以推脱。飞云看着那个,比自己矮过半首,白面怪笑的书生,迟迟不言。 思索片刻,赵飞云一个转身,朝着吴府之外行去,离行之际,口中言道“把我要你们准备的盔甲与长戟,送去兵场,我稍后便到。” 深夜,五邙山下的丛林中,有一处夜火。火堆前坐着四个人,他们是来自鬼门的将领,两男二女四分而坐,围着篝火,烤着野味,吃着干粮。一旁竖着四座军帐,以供四人休息。 “哎,还有两天才到煌都我的酒都喝完喽!!”欧阳清风吃着半只烤熟的野兔,他将那黑紫色的葫芦倒在嘴边,却已是滴酒不出,顿时心生抱怨,开口苦道。 “清风,你这酒喝的也太快了吧。你知不知道,你骑马的时候,那马左摇右晃,我有多害怕?!”叶天心无奈的看着这个,鬼门最为宽心的将军,也是一肚子苦水,想要吐个干净。 “什么呀,天心姐。这不喝酒,如何骑马?骑不快的!”清风眉头一皱,开口就辩。 “喝吧,喝吧!我看这国廷早晚是要出一条律法,饮酒不准骑马。”天心扭头而过,拿起一杯清茶,边说边饮。 “那我~就不骑咯~”清风舔着酒葫的倒口,一脸馋相,话声模糊。 “那我问你,不喝酒,这骑马是不是,还不如你跑到快?”叶军师握着茶杯,挡住口鼻,弯眼而笑,只觉清风还未发现话中之意。 “那是!我不喝酒,马就骑不快!我的脚程,自然要胜于啦!”清风此时,一脸勉强,装作自信,挺起胸膛,扬天一道。 “既然如此,你明日就赶着马儿跑吧。反正我叶天心也不擅马术,骑的不快,你四肢发达,说不定还能比我们先到皇都呢。”叶天心喝空了清茶,看着清风微笑道。 “诶?” “呵呵,风哥哥,叶军师的意思是。你喝不喝酒,明天都没有马可骑了呢。”薛兰语看着二人嘻嘻逗乐,不禁也是插上话来,开颜笑道。 “诶?诶?诶?!为何啊!!”清风闻声一惊,看着叶天心,不知如何言语。 “嘻嘻,风哥哥你平时一副能说会道的样子,怎么遇到叶军师就如此嘴拙了呢。”薛兰语捂起长袖,掩嘴而笑,举手投足之间,也是一副贵女之气。 “我” “你刚才说,不喝酒,这骑着的马,还不如你跑得快。那敢情好,今晚你没酒可饮,明日自然是我骑马,你跑步咯。”叶天心依然微笑,逗着这个没心没肺的“小师弟”。 “这我多累啊。”清风一脸尴尬,苦苦道。 “军务要紧,欧阳清风,若你能快些到达煌都,也好通知薛总领早作准备。”楚星源此时,不知是也那有闲情说笑,还是真的为那公事考虑。他将烤熟的野味,送入帽兜,直进嘴边,吃着烧肉,淡淡一道。 “呃各位将军,你们别逗我啦,这酒我不喝了,好不好?”清风此刻,只觉自己好似一只,被比如峭壁的兔子,唯有投降,才能求得一丝安宁。 “楚将军,说到军务,天心有一事拜托。”叶天心见楚星源开口,便一改先前嬉笑之态,一脸严肃,开口言道“我等行入煌都之时,天心想请将军,留守城外一日。” “何意?”楚星源丢下手中,啃剩的骨头,面朝天心,声音低沉的说道。 “就是,天心姐。为何不一起进城啊?”清风道。 “我等,此入煌都,敌暗我明。如果,我们遭遇伏击,对阵不利,便可朝着皇都之外而去。楚将军是我八将之中武艺最高之人,届时可以与我等里应外合,反歼敌军。”天心道。 “天心姐,不是还有薛总领保护我们呢嘛?怕什么呀!”清风依然不解,开口问道。 “薛兰语贵为总领,身为国廷军部的重臣,还有其他要务。其父死后,国廷之中的老臣子一定都是虎视眈眈,她不可能为了我们丢下手中的军务,十二时辰紧随身边的。”叶天心眉头一皱,看着清风,便是一通教道。 “那么叶军师,你只叫楚将军留守城外一日。如何确保,遇敌就在一日之内?”薛兰语听得一头雾水,甚是不解,便也开口询问。 “如果,敌欲与我等鬼将正面交锋,那必定是武力之上远胜我等。要战,便是一日之内。如果一日不战,那便不会那么快动手,想必是要斗谋过招一番。”叶天心置起羽扇,轻摇淡道。 “所以天心姐,你的意思是,我们赶往煌都的事情,已经被人知道了?”清风恍然,探头一问。 “嗯。” 楚星源看着叶天心,他心里很清楚,叶天心不是真的要自己守在城外,以作接应。这只天狐对自己还是有着些许的不信,她真正的意思,是预防楚星源叛变,反倒与敌人串通,攻杀三将。之所以要自己留守城外一日,是因为叶天心有足够的把握,一日之内布下局来,以求自保。 此刻,楚星源不禁回想五年前,公上信与他一同出征,讨伐邪教异党。那日,二人追逐邪教余孽,直至一处深林时,公上信与楚星源的一番言语。 “楚星源,你当年参与我公上一族灭门,我是谁你很清楚。”公上信冷视身前的黑褂将军,语气之中如寒冰冷剑,毫无情绪。 楚星源闻声回头,看着身前的黑甲剑士,淡淡一道“怎么?你想在这里,寻我报仇?” “不,我有事与你商量。” “ ” “我想要灭鬼自立,为我公上一族,复仇雪恨。” “与我无关。主公一声号令,我便亲自斩下你的人头。你与我有何可言?” “鬼门之内,人所皆知。鬼门八将之首,鬼食人楚星源。一手破天神掌,取人心肝脏器,即便宝甲护身,也如破壳取卵一般。” “ ” “你非但有一手无坚不摧的破天掌,还有一副同样坚无可破的身躯,百兵不入,五毒难侵。” “你想说什么。” “就是你这样一个近乎于天下无敌的男人,也一样逃不过岁月。一样,会年迈老去,生老病死,你不觉得可惜吗?” “ ” “你帮我杀了秦摄渊,我答应你。一旦我公上一族踏平鬼门,接下鬼王之位,便即刻举兵,攻打花谷,夺来那长生不死的金丹。给将军一个,真正完美,无敌的身躯。” “我不信你。” “将军你不用信我,你要信的是你自己。” “说人话。” “若是我公上信登上鬼王之位,却又食言。将军便可挥掌斩下我的首级,自己作上鬼王,帅兵攻打花谷,夺取金丹,以得长生。” “ ” “所以,只要你这个八将之首楚星源,愿意助我公上一族。这长生不死之身,就一定会是你的囊中之物。” 公上信的话,直刺楚星源的内心。作为一个近乎于无敌的男人,生老病死,也一直都是楚星源的心病,他不甘心这一身的武学,金刚不坏的身躯,却要输给流失的岁月,被迫冲入厚土。 当年楚星源原名楚封灵,乃是骨刀堂的掌门,雄霸一方,一手穿身掌骨,威震江湖。即便如此,却还是因那骨刀门,常年掠取当地村落孩童,以作门内祭品。最终,也是没能逃过,那鬼门的践踏。楚封灵落入鬼门的牢狱,就在压往刑场的时候,这个生性刚烈的男人,便是狂性大发,挣脱镣铐,打死诸多鬼卒,只身逃入炼妖殿中。 鬼王得知楚封灵逃脱,便也独自行入炼妖殿。二人缠斗之间,楚封灵不慎跌入殿中炼铁制皮的油缸。 说起此缸所装之物,便是那封家世代独传的秘方,其中含有各种侵肤毒药,若是皮甲入缸,只需炼制,便可硬若钢铁。 而如今,跌入缸中的却是一个活人。就连秦摄渊,都不敢伸手入缸,将楚封灵拉出外来。 楚封灵身入油缸,为求自保,唯有运功护体,却未想命是保住了,但自己已是面目全非,刀枪不入,甚至百毒不侵。鬼王见此人已是难死之身,身手也算了得,便劝说其归入门下,成为鬼门一将。那时,楚封灵万念俱灰,只觉自己大难不死,也是上天所赐,令其将功补过,悻然接受。 自此,楚封灵更名楚星源,意在化身繁星,照亮夜空万恶的意思。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楚星源的年纪越来越大,没有人可以从他那近乎溃烂的外表上看出,哪怕一丝的岁月。这份年迈体衰之苦,也只有楚星源自己知道。 在公上信的利诱之下,楚星源并没有拒绝,与公上一族的同盟。只是,他很清楚,自己并不是公上信的足下,二人只是平等协作而已。故而,公上信的话,楚星源并非是要完全听从。而公上死侍之中,最让楚星源觉得反感的就是那白面红唇的戏子,故而洛城之乱时,楚星源险些动手,杀了那白面的怪人。 只是,让楚星源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公上信手中的那柄“神鬼两仪剑”中的鬼剑,就是为了杀他,而铸造的。 深夜,煌都外的管道上,一个身披黑龙战甲,身背化天神戟的男人,骑着战马飞驰而过,直逼五邙山而去。照着月光,此人面无肤肉,双目似珠,他并非只身一人,身后跟着百名铁骑。 赵飞云,就这样朝着鬼门四将行来的方向,星夜而去。他并非是要滥杀无辜,只是现在,他想要找到自己新生的意义,也许为公上一族讨回公道,就是自己踏出新生,化身判官的第一步。 煌都吴府之中,戏子坐在烛光之下,低声吟唱。他知道叶天心是天下智谋罕见之女,他也知道自己也许斗不过这个女人。 但是,就戏子而言,一切都是如此的有趣。他派出赵飞云,也并非是要杀了鬼将任何一人。叶天心一定有自己的安排,而赵飞云的到来必定打乱,天狐的棋局。 在戏子的眼里,只要能打乱别人的计划,这本是就是胜利的第一步。邹生如此,陈老大如此,赵飞云亦是如此,叶天心也自然不会例外。这个白面的怪人,就是一个可以在混乱之中,任意遨游的鱼儿,一条吃人的怪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零二章:对决 “先生,别人弹的是琴,我们弹的也是琴。可为何,我们的琴音,却和他们的不一样?”一个穿着华服的女娃,梳着十字髻发,露出饱满的额头,她长发落于小足,瞪着一双好似圆月一般的大眼睛,望着一个年近四十的妇人,细语而道。 妇人此时正在抚琴,优声之美,如若天籁。此刻,仿佛连那久未绽放的池中青莲,也是随着琴声,慢慢拨开了羞涩的瓣朵,露出一丝莲心。 “语儿,鬼门之地,戾气甚重。我乐妖大殿的琴音,虽不能洗净这鬼地煞气,但至少能为主公带来一份安宁。”妇人面容之上,尽显岁月风痕,但一双巧手,却是洁白如玉。她一脸祥和,看着膝下年仅四岁的薛兰语,微笑一道。 “哦但是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像他们一样,上战场杀敌呢?!”薛兰语听着妇人的话,看似失望,崛起小嘴,也是一副无彩之相。 深夜,薛兰语独自一人坐在篝火之前,照着火光,如同一朵独生与烈火边缘的百合。看着席地而睡的欧阳清风,打着呼噜。薛兰语却又想起自己的师傅,一个和蔼可亲的先生。那是一个一生苦于情字的女人,她所爱的,是那时的国主,“无相皇”。 薛兰语每次听先生提起先去的国主,总是能感觉到一份遗憾,一股忧伤。似乎是那仰慕太阳的紫菊,终日唯有仰望,却也无法触及,即便可以近身,也是注定被那烈阳所燃,化作灰烬。 先生原是国廷音房的琴师,世代所传仙音抚心之术。那时的先主,还仅仅只是老国主的儿子,年入二五,也并无过多的权势。国子大人风度翩翩,相貌虽不算俊俏,但也略显英气。他近乎每日都会去音房听琴,先生那时年近三十有五,每日抚琴奉于殿下,如此循环日复一日。直到国子大人婚事将近,依然每日身入音房,听曲片刻。此事,深遭其妻,国相之女,所忌。 薛兰语所知道的,也就只有这些。至于先生为何会被国廷赶出大国宫,她从来没有过问。只是二十年来偶有耳闻,先生离开国宫,便被鬼王接入了鬼门。那时,已是怀有身孕。她也曾经怀疑,自己是先生的女儿,甚至是先主的皇室之亲。但是,薛兰语很清楚,这些所谓的胡思乱想,很有可能会要了她的命,甚至连累鬼门上下十五万的同门。 太阳逐渐跨过山头,已是清晨。叶天心带着倦意,走出帐篷,以手中的羽扇,轻轻拍醒脚下,整夜睡在帐外的欧阳清风。众人带着些许的疲累,便是一阵收拾,准备启程,向着煌都而去。 薛兰语见诸位一脸困倦,便随手摘得两片丛叶,置于嘴边,轻声吹奏。顿时,哨声清幽而起,如凉药抹于额首,春风拂过面颊。 叶天心看着薛兰语,闭目垂叶,如同一块幽静的灵石,披着华而典雅的外衣,好似一个皇室的公主,抚慰着众人的疲倦。 天狐淡淡一笑,虽然已是倦意大减,但也不愿打断,薛将军的双叶之音。就连那向来冷面的楚星源,都是干脆盘腿一坐,静听片刻,一动不动,似如一块瀑下顽石。 兰语慢慢睁开眼睛,停下口中的叶音,见三人已是面目清醒,或坐或站,却也一脸笑容的看着自己,便面颊一热,幽然起身,轻声言道。 “兰语是否,耽误了行程?” “没~这么好听的叶音,我可听不腻,要是每天都能听到,我不喝酒都成,哈哈哈”清风闻声一叹,摸着后脑勺,大声笑道。 “呵呵,兰语妹妹,你的音律果然异于常人,世间绝无再有。”叶天心见薛兰语,似有自责,便也好像一个姐姐,一手搭在兰语侧臂,微微一道,搀向一旁楚将军的战驹旁。 “走吧。”楚星源看着三人,一副相亲友爱之相,却也是毫无兴趣。他淡淡一声,跨马而上,看着薛兰语,默不作声。 四人就此启程,向着煌都而去,即便途径驿站,城庄也是绝不停歇修整,一路急行,飞驰而去。 “天心姐,你看!” 四人一直朝向皇都而行,直至第三日的午后,已是行入煌都的官道。眼看着四日的行程还剩小半,却只觉眼前的官道似有尘埃飘扬。 “官道上怎么会有如此的飞尘?”薛兰语见清风所言,便也探头一望,确有飞尘肆起之相,但又不急。 “前方有军队。”楚星源的脸依然躲在帽兜之后,对于一个身经百战的将军而言,这样的尘土,在战场上也已是见怪不怪。 “嗯,人数应该不多七八十上下。”叶天心看着飞尘,心中估摸着,淡淡一道。 四人依然疾驰,毫无停留之意。 “清风,把官道让出来。”叶天心一声话下,清风便是侧起缰绳,朝着官道一旁的泥泞大路而去。楚星源紧随,朝着官道另一侧泥泞驰去。四人就此般,左右而分,只留一条空白的官道在中间,以便前方的军队通行。 就在此时,只见三座轻骑,看似手握长戟,独处远方,如小指大小,朝着四人观望片刻,便又策马而去。叶天心看在眼里,心中顿时一怔。 “清风!楚将军!准备御敌!!”叶天心大声一喝,引的众人看去。 “为何啊?!御敌?谁啊?”清风闻声,煞是不解,想来这官道上若是有军队,也必定是国廷的军甲,也不会是什么土匪,山贼。 “官道上的军队!”叶天心凝视远处官道,看着尘土,薄如细纱,皱眉言道。 “楚将军,妾身不解。叶军师为何说,要御敌?”薛兰语闻声,也是不解,她半仰着头,看着身前骑马的楚星源,柔弱一道。 “方才的三个轻骑,是军队探路的先锋。见得我等,即刻策马返回,便是报备。”楚星源带着低沉的声音,双手攥紧缰绳,严肃而道。 “可是!他们急着回去报备,我等为何御敌?”薛兰语依然不解,又是一问。 “三骑见我等,片刻便回,定是急报。只有看见友军亦或敌军时,才会如此。”楚星源并没有对薛兰语有着一丝的不烦,仍旧慢声细语,低沉而答。 “那定是薛兰语,派人来接我们了嘛。”欧阳清风看着楚星源,淡淡一笑,大声一喝。 “若是迎接!这探路的先锋,为何手握长戟兵刃。轻骑不战,长戟应当挂于马侧!欧阳清风,你也是征战无数之人,难道不知这点吗?!”楚星源冷视前方,接着清风的话,话声略带斥责,好似沙场的老兵,正在教训新入伍的嫩芽一般。 清风闻声,顿时一脸尴尬,眼珠在哪缝目之中徘了一徊,便道“嘿嘿,我当然知道,这不是眼睛小,没看清嘛。” “来了。” 忽然,叶天心定声沉道。众人未见兵马,却已听到一阵冲锋蹄声,如盘豆落地,却又格外整齐。 “铁骑冲锋,竟能如此整齐?!果然是国廷的军队!”清风闻声一喝,还未做出反应,又见远处群骑而来,列着方正,行军之律,整齐非常,远胜鬼门的铁骑,数倍不止。 “天心姐!”清风此刻大声一喝,只待叶天心下令,应对。 “撤!左右散开!”叶天心皱眉咬牙,探出头来,穿过清风的旁肋,看着直径而来的骑队。 楚星源闻声,便是勒起缰绳,马身一侧,朝着东面而去。 此时,清风同样也是闻声而动,勒起缰绳,朝着西面疾驰奔去。 “楚将军!保护好薛兰语!明日我们在煌都正门汇合!!”临别之际,叶天心不忘大声一喝,做好安排。 赵飞云看着远处,鬼门四将分为东西而行,甚是淡定。他举起手中战戟,指向远处的楚星源开口道。 “众兵甲听令!全队追击那黑褂贼人,要活的!我负责抓捕那布衣鬼将!” “是!” 众卒一声而应,似如战鼓齐发,策马直击,朝着楚星源与薛兰语奔离的方向群起而追。而赵飞云此刻,也是与众骑一同鞭马而行,紧追叶天心与欧阳清风所行的方向而去。 急促的马蹄,如狂风中的落叶,快到身不由己,薛兰语依然静静的坐在楚星源的身后,面容镇定,即便身后追来百名铁骑,她仍旧毫不失态,闺秀之气,遇风而不减。 楚星源驾着座下的良驹,他知道这胯下的马儿已是急行至此,三天两夜。如今,又遇追兵,如果此刻施展鬼门的马术“鬼马鞭”,不出数里,此马必定劳死。 “薛兰语,你会不会骑马?”楚星源依然音沉,回首探向身后的追兵,开口一道。 “妾身,不精马术。将军,是要只身阻拦追兵吗?”薛兰语皱起眉头,如同一朵婉约的莲花,看着楚星源的侧脸,便是轻轻一问。 楚星源闻声不语,片刻之后,便又道“你勒住缰绳,左右而行,只需顺向轻拽。若要马儿停下,一拽便可,切记由轻至重,以免此马受惊。” 薛兰语一听楚星源的话,心中煞是一紧,还未来得及回话,便只见那黑褂将军,双手一撑倒立于马上,他单手将缰绳甩到了薛兰语的跨前,便是轻轻一托,如同双腿一跃,原地跳起,只觉马驹依然前行,楚星源落下之际,已是身处薛兰语的后背,他伸出单臂,将女子轻轻一推,落于马鞍之上,紧随又是一掌拍在马臀,使得马儿向前,急行片刻。 “嗒~” 众铁骑依然追逐,见黑褂将军下马独站,立于身前,迎面而向。便只听众卒之中,一个穿着国廷军甲的副将,大喝一声。 “停~!” 百名铁骑,所组成的方阵,闻声立停,止于楚星源的身前。虽不算声势浩大,但也如同一堵宽厚的人墙,搭在楚将军的面前。此刻,那带队的副将,并没有追兵该由的凶恶之相,反倒是一脸淡笑,看着楚星源开口言道。 “楚星源,你这是何意?” 楚星源闻声不言,默不作声,如同一个独立在白日之下的冥府鬼差,披着黑褂,纹丝不动。 “公子,说了!此次鬼门四将之行,能斩就斩,杀了一个是一个!” “哦?公上信在军部中,也已经部下手足了么。” “那是!公子何等人物,万事皆为周到。你现在,就随我们一起去杀了薛兰语,我也好向,身处煌都吴府的戏子大人交代。” “戏子这种,人如疯狗的货色,也许要交代?你们应该速速调头,追赶欧阳清风一行。” 楚星源依然不动,话声低沉。他并非是有闲情去一个副将“寒暄”,只是薛兰语不精马术,为了让她有足够的时间逃跑,这个向来冷面的黑褂将军,也不免使上一点小心思。只是,当他听到戏子这个名字的时候,心中那股厌恶,却悠然而生。此时此刻,眼前的这个副将,对于楚星源而言,显然已经是一个快要死的人。 “莫要废话,戏子大人的话你不听,公子的话你难道也敢违背吗?!快快与我,追杀薛” 副将话未说完,只见楚星源双腿一蹬,化作一道黑风,迎面飞来。此刻,副将只觉胸前一闷,一股暖流由内而发,流到嘴边,喷出一口鲜血。 “我来告诉你两件事。”楚星源飞身一跃,五指一并,化作钢枪,直刺副将胸膛。此刻,这黑褂的将军即便身处半空,脚下无物,却也与那来自国廷的副将平首而处,侧脸相对。 “第一,薛兰语,不应该死。第二,公上信的话,我也未必要听。” 楚星源嘴唇轻动,话声如暖风,吹在副将的耳边。只听那话声刚落,将军便如扬天而发的弩箭,带着那半死的副将,化出一道黑风,窜入身后百卒兵阵之间。 “啊!!” 众卒还未看清发生了什么,却只觉胯下战驹纷纷失衡倒地,直到片刻之后,他们才看清这身披黑褂的魍魉,究竟做了什么。 “他徒手,斩断了马蹄!!” “妖妖怪!!” “快!调头!拉开距离,莫要让他身处兵阵之中。” “可恶!这个人!怎么会刀枪不入?!” 百人组成的骑兵方阵,被楚星源的入阵冲锋,打的粉碎。他们举起手中长戟,欲以围杀,却发现这个身披黑褂的怪物,竟是体若顽石,刀枪不入。从那件被刺破的黑褂,众卒可见楚星源那看似溃烂的肤肉,透着暗淡的折光,好似风干的尸体一般。 煌都的大道上,传来阵阵惨叫,顺着那叫声探去,一个披着黑褂的男子,正在以一人之力,独挡百名士卒,他们原先还是胯下有马的骑兵。此时,却只见地上已是躺满了挣扎,断足的马驹。而那些士卒,也是正在遭受一场,难得一见的虐杀。他们纷纷丢下手中的兵刃,不约而同,各自逃散,却也仅仅逃脱十余军甲,其余所剩,皆全军覆没,死于鬼食人的魔爪之下。 “救命” 楚星源依然黑褂附身,他单手刺入最后一名士卒的眉心,将他高举过头。士卒并没有死,仅仅只是被刺穿了鼻梁之骨。 “我问,你答。” “啊~呜~啊~好” “公上信是谁,你知道吗?” “不知” “你们隶属于谁?” “吴松” “你已经瞎了,还想活着吗?” “想我想咳~” 楚星源慢慢放下手中“猎物”,他扭头向着官道上看去,可见那些方才还在此地与他拼杀的十余名国廷军卒,此刻却都成了逃兵,行出百步之外。 狂乱的马蹄声,欧阳清风带着叶天心,奔逃在煌都官道的西面丛林之中。二人此时,各自严肃,锁眉咬牙。他们知道自己的身后没有任何追踪的痕迹,也正是如此,叶天心更担心,接下来他们要面对的敌人,可能比那百名铁骑更为凶险。 “天心姐,还记得十年前吗?”欧阳清风疾驰足下战驹,奔逃之间,却也忽想十年之前,他与叶天心也曾遭公上仟的追杀,逃难于丛林之中。 “嗯,我们也是如此奔逃,丛林之间。”叶天心听到清风的话,她知道现在不是闲聊的时候,也相信欧阳清风知道此刻不应该多说废话。只是,二人如此亡命,已然不是第一次,也是不禁,开口答道。 “是啊,那次~要不是天心姐的秘术,我恐怕早就” “唰~!!” 忽然一声风袭之声,一个黑影,从前方的一颗苍树之下,闪入清风的眼帘。那人一身黑甲,胸前两条白色长龙,如同戏珠一般缠于黑甲周身。他面无皮肉,目若死鱼,左手握着一柄,方天长戟,右手则为断臂。 清风看着黑影,便是低头而冲,他抽出腰间黑子神葫,打算迎面而战。只觉腰间一紧,叶天心已是紧抓欧阳清风的腰系不放。 “哼~” 那身披黑甲的男人,正是赵家的独子,赵飞云。见清风迎面急驰而来,飞云便是一声冷叹,纹丝不动。宛若一个守林的山神,任凭千军袭来,却仍旧岿然不动。 欧阳清风,高举手中紫金盏,他感受得到身后的叶天心,那双紧拽腰间的双手。细想清风任职鬼将一来,也是经历过无数次的战役,面对过无数的强敌。但是,眼前的这个男人,却是不同。他是国廷军部,枪术至强之人,也是此次四鬼登入煌都的目的之一,赵飞云。 鬼酒少,欧阳清风。此刻,瞪着一对蛇目,他知道身前的这道关,今日必须要过。而令人讽刺的是,这个挡在关前的赵飞云,却是万万杀不得的人。十年之前,类似的情形,同样的心情。 “天心姐!!” 清风抱着必死的决心,趋势足下快马急行,只待战驹,临近飞云之时,清风一声大喝,踏着马首,飞身而起,举起手中金盏,朝着飞云,猛然扑去。 “这次,我来保护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零三章:冰书 白色的云,蔚蓝的天。如此的晴朗,却又如此的令人惬意。一个穿着白色士者长服的男子,坐在一块顽石之上。顽石位于煌都官道西面的丛林中,男子长发及背,刘海斜梳遮住了小半个脸颊。此人眉宇平和,双目半睁,似若一个学者,一抹柔视,投向手中的书册,似乎正在钻研着什么精妙的学问。 白衣士者捧着手中的书册,静静的坐在石头上,嘴角微扬,细品书中之趣,即便一旁的林间大道上,传来阵阵杀气,也已然无法打断,这爱书之人的品觉。 “叮~嗒~”之声,是那兵刃互击所制,环绕四周,却又觉得似若耳边。士者合上手中的书册,侧首一看。只见不远处的林道上,两个男人正在“舞刀弄枪”,挥舞着手中的兵刃,二人身法一刚一柔,各有巧妙。其中,一人持戟,一人握葫。 “清风小心!” 叶天心骑在马上,看着身下的欧阳清风与那赵飞云缠斗,二人过招竟是不分上下。回想十年之前,那演武场上的少年酒鬼,此时已是一个,足以独当一面的鬼门悍将。 赵飞云独臂挥戟,气势之弘,如同巨象扫木,所到之处定有大损。清风化着诡异的灵身步法,机巧而动,即便那飞云之戟再过凶猛,也是徒劳。但即便如此,赵飞云也是依然处于上分,因为清风此时葫中无酒,即使身法再过敏巧也是有形无实,难寻可攻之机。 “穿云枪!” 只听飞云一声低恶沙哑之声,猛然回身化作横穿的铁钻,朝着清风猛刺而去,那狂转似龙的身法,竟绞的一旁排列整齐的大树,碎下了层层树皮。 清风见那赵飞云杀招而来,便是定身一站。天心见状顿时大惊,想来着欧阳清风如今身上无酒,面对飞云的绝技,竟也敢如此定身而立,不禁全身一寒。 对于叶天心而言,此刻的欧阳清风不单只是自己的同门师弟,更是自己的救命稻草。如若清风败下,那么天心也同样,不会有什么好的下场。 飞云狂戟旋转猛刺,清风此时,只见蛇目一瞪,那一侧遮住半颊的刘海,竟如脚下生风一般,吹扬于额首,似有一股气劲,运在体内。 “本酒少,身边无酒!你以为!就可以如此放肆?!” 忽然,清风蛇目一撑,似如猫眼,两颗乌珠双眸,顿时化作两道细缝,竖于眼中。满面青筋,从下颚而生,直至鼻间双翼,近若目下。如同树叶之茎,分叉而展。正面看去,那欧阳清风的面容,就好似那杀人恶鬼一般。他双臂紧靠侧身,前臂一曲,似有强劲而御,拼死一搏之相。 见战戟袭来,越来越近。清风猛然屈身而下,双臂垂摆,一副无力姿态。他那挂于脸上的双目之珠,此刻竟是越来越细,直到仅剩眼白,神如鬼王御劲之相。叶天心依然骑在马上,看着身下的清风,已是从面至形,化作“无魂僵尸”。她从来都不知道,这曾经的酒鬼少年,经历了十年之间的修炼,现在已是无需饮酒,也可大展拳脚。 “魍魉饮!无酒过黄泉!” ‘酒过黄泉?!这是?!’ 叶天心听着清风口中所念,瞬间一叹。她虽然不懂武功,但也曾听鬼王提及。醉魍拳中的杀招“魍魉饮”,实则共分为三,其中除了“魍魉饮”的本招之外,便还有一种同归于尽的功法,名为“无酒过黄泉”。 此刻,清风手握师傅所传的神兵“紫金盏”,便是原地一蹬,朝着飞云而去。足下震出的一道气劲,摧得一旁树木花草,叶碎枝断,就连身后的叶天心也是险些被这气劲所伤。二人如同两块百人推行的攻城巨锤,在风中而遇。 “嘭~” 随着一声,撼天之响。二人之间震起一片碎木沙尘,天心见状驱马而退,只待风尘退去,一看究竟。 “你叫什么名字。” 风尘还未散去,却只听赵飞云的沙哑之声,淡淡一问。 “鬼门,鬼酒少,欧阳清风!” “你不怕死?” “嘿嘿,不怕死?我是不怕痛!” 风尘逐渐散去,天心见得二人之态,双目浑然一收。只见飞云单膝跪地,手中的战戟却已是断去了半截。再观飞云身后,一个身影,随着风尘散去,渐渐露出了面容。 清风一脸坏笑,一柄战戟,穿过右胸,直出下腰后背,斜插于身,如同一根战地坟场的墓碑,随意的扎在地上。只是,欧阳清风身上的这一根“墓碑”,此刻却已是穿透了身子,滴着活人的血。 飞云半跪在地,依然不动。叶天心定神一看,却见清风一手握着紫金盏,一手则是紧抓金盏之上,那原本系于腰间的麻绳,紧紧的勒着身下“敌将”的脖子。 此时此刻,只要飞云再有妄动,清风便可御劲一发,莫说是将这面无皮肉的男人勒死,就是那一道气劲,也足以震断这黑面怪人的颈骨。对于欧阳清风而言,杀了身下的这个怪人,此时已是一件,看似并不费力的事情。 “你?!穿云枪,并非直刺。如此旋转入体的疼痛!等同于,绞肉剐筋!你即便再耐疼痛,也不可能咳~!” “少废话,本酒少,就是不怕痛!你奈我何?” 清风依然歪嘴一笑,一股痞气毫无遮盖之意。他轻轻勒起手中的麻绳,如同驯服野马的骑师,教训着身下的“黑马”。 “穿云枪?” 叶天心看着清风足下的黑面怪人,那张似若骸骨的脸。仔细一想,那赵飞兰的书信之中,确实写到自己的弟弟已是面目全非,再加上赵飞云的成名之技“穿云枪”。天心慢慢眯起眼睛,摇起手中的羽扇,便开口道。 “赵飞云?” “哼哼。” 飞云转起眶中的眼珠,看着马上的叶天心,见马上的女子,此刻却是面色为难。便知二人不敢斩下自己,他慢慢抓起手中那柄断去半截的长戟握柄。凝视片刻,断柄之口,似有尖锐,若是用来杀人,对于飞云而言,也一定不是什么难事。 “你能杀我么?”赵飞云见过断柄上的尖口,便抬头一看,朝着身后的清风,问道。声音沙哑,紧随一道杀气。 “杀不了你,我们也要绑你回去,让赵飞兰好好教训你。”清风见那骨面黑脸的男人,看着自己如此一问,便是一脸不服,开口训道。 “哦?呵呵呵~”赵飞云闻声,便是恶声一笑,他猛然举起手中的断柄尖刺,朝着叶天心的额头,由下至上,猛挥一甩,投射而去。 清枫见状,仅仅稍作迟疑,却已是所赶不及。若是手绳不松,那叶天心必定就此丧命,但若松下手中的绳索,那黑面怪人定是逃脱,进而借着清风救人的一瞬,反击而上,届时二人都要送命。此刻,恰恰就是清风的迟疑,那飞射的断木,便已是直近天狐的眉心。 “啊!!”天心一声轻叫,却只觉周身忽然一阵冷风吹过。她不敢轻易睁开眼睛,她生怕那道似若冬风的寒流,又是什么未知的险恶,停在了自己的面前。 “谁?!” 随着黑面一声败坏的沙哑斥责,叶天心心中一定,慢慢翻起眼眸,哪知睁眼所见之下,看到的并不是什么所谓的险恶,而是一个身着士者长衫的书生。 “禀将军,小人乃是煌都北城,国文书院的先生。专授,经义。方才,小人在那石上阅书,见二位武者,在此切磋,便也是一时兴起,过来一看。”书生指着远处数十步外的一块土丘小石,微微一道。话语之间,行姿谦卑,拱手作礼,屈身而鞠。只是那一头斜梳的刘海,和那长至后背的留发,显得似有几分江湖气。 “我没见过你!”赵飞云瞪着鱼眼,凝视书生片刻之久,他大喘粗气,似乎已是气愤不已。但仔细想来,一个书院的先生,整日沉于书俯,见得自己这番面容,却是丝毫不惊,淡淡一笑,便也打算探他一个明白。 “将军乃是军部的部将,我们书院是有政部管理的,将军没有见过我,也属寻常。”书生一语言道,依然谦逊。 “你知道我是谁?”飞云道。 “将军乃是国廷城安军的部将,数日前遭因公受伤,面目才会如此。此事,煌都之内,大多还是知道的。”书生轻轻一道,话声随和。 赵飞云闻声不语,就此书生所言,的确也是情理之中。想那城安军甲,不论如何巡视煌都的街道,也始终巡不到那,儒家雅致的书院之中。飞云不甘,上下将那书生一阵打量,却见他手握书册,卷于掌中,书中所嵌便是自己方才飞出的断木。 “你用一本书!夹住了我的投枪?!”飞云一看,顿时一惊,开口话语,诧异而道。 “哦!偶然,偶然~”书生一脸微笑,摊开手中书册,却见那飞云口中的“投枪”却已是断成了两节,嵌在书中。 “你!一介书生,单凭一本书册,便能如此!这般身手,怕是国廷之内,上将之职,也无以能道!!”飞云见得书中断枪,甚是激动,他欲起身一探究竟,却被那清风双手一镇,脖颈一勒,动弹不得。 “将军,本生有一事相求。”书生见飞云如此难堪,便已而又礼,开口道“将军可否不再动武,小人也好劝那英雄,将这麻绳从将军的颈子上退下。” “不用你劝!黑脸的,我们不打了行不行,你看我这身上,还插着你的家伙呢,哎哟!”清风此时面色一变,故作疼痛之态,轻轻放下手中的麻绳,将那战戟由后一拉,穿身而过,丢在地上,却不觉鲜血大涌,映在布衣之中。 此刻,飞云见清风松手,便是大叹一开口恶气,愤然起身,捡起地上的断戟,便欲要再战。 “将军,凡是还是要有一个尽头,既然今日之事已成僵局,又何苦,再作逞强。可谓,屠刀弃下,心已向佛。血若不见,便是善行呐。”书生微笑一道,转眼间,又如同一个颂佛的和尚,双手一合,娓娓一道。 “见血又如何?不是行善?那还是行恶吗?鬼门当年残害良家公上一族,此二人乃是鬼门之人,亦是戴罪之身!我奉天命,前来缉拿!不算行善,难为行恶?”赵飞云见书生如此言道,便也想说个明白,毕竟这白衣士者的来历还尚未清楚,若是说得他不能相助心c风二人,事情倒也会变得顺利。 “将军~小人想问,如果此二人真是上天所赐,罪身难逃。那么,此罪,如何而罚?”书生依旧还是一脸平和的笑容,如同一个善人,话声柔和,耐心不减。 “天定有罪,自然是以命相还!”飞云挺身一道,不时看了一眼身后的欧阳清风,未想这上身刺穿的鬼门将军,竟还是一脸从容,毫无疼痛之容。 “将军此言,未免可笑。”书生轻轻摊出一只手,他看着赵飞云那张恐怖非人的脸,似乎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异样,就好像在看一个普通人,双唇微动,淡淡一道。 “将军所言,此人二人之罪乃是天定,故而当诛。可~何人不知,上天亦有好生之德。将军~你如此打着上天的名义,在此处行凶,难道将军此行,无罪吗?” 书生淡淡一笑,浅浅一语,将赵飞云说的顿时一愣。仔细一想,自己本以国廷律法为依,主持正义。如今心中,律法崩塌,自然是要尊崇天命。书生如此言语,不禁使得飞云恼羞一怒,他露出唇齿,咬牙之间回身一转,挥起手中的战戟,便朝着身后的欧阳清风刺去。 清风见状,浅浅一笑,只因自己乃是无痛之人,先前的穿身之伤,自然也是自觉无碍。可是,正当清风想要灵身回避之际,却又觉那遭受穿刺的半侧右身已是动弹不得,这才想起自己,只是无痛,却非“不死之身”。 “嘭~” 只听,一声闷响。众人定神一看,却见那书生又是握起手中书册,轻轻一卷将那战戟夹在薄书之中,如同一把铁钳,咬着兵刃,纹丝不动。 “你!!” “将军,小人不愿见到兵刃血溅,但也不惧刀剑嚣狂。望将军莫要执迷,回头是岸。”书生的脸似乎除了微笑,便再无其他表情,他看着赵飞云,又是一顿佛口柔语,微微一劝。 此时,忽然一阵蹄声袭来,众人闻声望去,可见一个身披黑褂的男人,策马而来,身后所坐的,则是一个神若静莲的女子。 “楚将军!这里!这里!”清风见得骑马之人,便是挥手一喝,急忙招呼。 “哼!” 飞云见得黑褂鬼将,心中一惊,想着自己那一队百人铁骑,难不成已在这短短的半个时辰里,葬送在了黑褂鬼将之手。 楚星源的马蹄越来越近,此情此景,对于赵飞云而言,其实极为尴尬。此刻,若不主动撤退,倒反而会让自己成了众人讨伐的“猎物”。他一声低叹,便是转身一跃,跨上战马,疾驰离去。 楚星源带着薛兰语,慢慢行到了叶天心的身边,看着策马而去的赵飞云,也是毫不理睬。因为他本来就是一个不爱管闲事的人。黑褂将军看着一旁站着的白衣士者和那已是半身血迹的欧阳清风,此时也是默不作声,打算看这“好戏”。 叶天心见楚将军安然归来,便知那些骑着战驹的追兵,此时也大多,入了黄泉。天狐此刻心安不少,稍作点头,已示会师之意。 “风哥哥!快止血!”薛兰语见得清风半个侧身,满是血迹,便是侧首一挡,一只巧手遮于目前,不忍再视,柔声一叹,轻声喝道。 “哎呀!怎么这么多血,要死啦!!”清风闻声,一看身下布衣,已是被那鲜血浸了个湿透,蛇目一瞪,大声一叹。 只听清风话声一闭,那白衣士者便是身入风行,略过清风周身,环绕一阵,手指轻触伤口之际,便是一股淡蓝之气,似有冬日雪消之色。 众人一看,仅仅片刻,清风身上的血迹,竟已是化作了一层单霜,那两处冒着鲜血的伤口也已是冻结,不在淌血。 “这是!” 楚星源一看士者身法,一身寒气。这向来冷静寡言的鬼将之首,竟然大声一喝,他慢慢拨下那盖头遮脸的帽兜,露出一张溃烂的脸,好似烧坏的蜡像,一脸坑洼,凹凸不平。 书生见黑褂骑士如此反应,便眯起眼睛,朝着星源微笑点头,一副大方晓礼之态。 “你是” 楚星源瞪起狼目,轻轻下马,一路慢行,站在士者身前。士者体长不高,仅仅只入将军下唇之高。他还是笑着,即便楚星源的面孔如同飞云一般恐怖,也是丝毫没有半分诧异。 “你认识我吗?” 楚星源并没有理会士者的言语,他静静的看着唇下的白衣男子,一副书生文弱之气。但是,对于楚星源,这个长久追寻长生之秘的人而言,眼前的这个人,他虽然只是书中文集所见,但也足以断定他的来历。 “认识” 楚星源淡淡一声,却引得一旁三名鬼将,一阵疑惑。回想方才,若是这书生出手,清风的生死虽然不知,但叶天心也是必定额首穿孔,命丧九泉。他们都很想知道,这个仗义出手,看似修为极高,但却一副文弱之相的士者究竟,是谁。 “哦?我是谁?” “白冷滨。” 此刻,清风已是完全忘记了自己的伤势,竟抬起脚步,朝着二人之间行去。他睁开小目,看着楚星源,只待将军开口续言。 只见楚星源慢慢退下,黑褂露出赤身,一丝不挂,他慢慢俯下身子,五指并拢,一副欲战之态。一双狼目冷视士者,淡淡言道。 “东城国内,排名第二。来自异国,北山寒域的不死老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零四章:花虫 “白冷滨。” 楚星源退去了身上的黑褂,露出一身腐肉蜡囊,全身凹凸不平,但却也筋肉分明,胸腹肌肉,如同排列整齐的凸石,乍一看便知是一个修炼不歇之人。他口中默念着白衣士者的名字,一对狼目,杀意肆起,正有动武相斗之兆。 “呵呵,这位好汉真是厉害,本生隐匿百年,四处教书育人。当今天下,能将本生认得如此之准,已是寥寥无几矣。”白衣士者,白冷滨。一个东城国中,武艺修为前三之人。此刻,他依然还是一副文弱学书的样子,口中所道,似如小溪,温流而下。 “他承认了!!”清风看着白冷滨一口承认,便是一阵激动。像这样一个神话一般的人物,现在就这样站在了众人的面前,就连一旁的叶天心也是屏气凝神,不敢相信。 “喝了不死老人的血,就能获得长生之驱。”楚星源此时,五指并拢,慢慢御劲,甚是小心。他从来没有与这样的神人交过手,哪怕是一次对视,都是别人一辈子都不会拥有的“待遇”。 “喝了本生的血,若真能长生。那世间,就不会只有,仅仅九个不死老人了。”白冷滨淡淡一笑,如同闲聊的过客,语气之中毫无相斗之意。 “楚将军!莫要多生枝节,我等此行乃是煌都赵家,不是讨伐不死老人,白冷滨!”叶天心见楚星源斗志愈发高昂,便是即刻喝止。虽然,这个来自鬼门的天狐,不懂武功。但是,江湖之中无人不知,不死老人个个神功盖世,莫说是那身为鬼将的楚星源,就是鬼王秦摄渊在此,也绝不是那不死老人的对手。 楚星源依然看着身前白冷滨,战意丝毫不减。他慢慢跨步,屈身而下,一心只想夺得神人一滴不死之血。 “楚星源!我命你,退下!!”叶天心见那刀枪不入的将军已然没有退战之意,便是心中一紧,连忙急喝。 哪知天心如此一喝,刚才话毕,楚星源便已是直冲士者而去。他五指并拢,化作钢枪战戟,速度之快,如同天降神雷,只要对阵之敌,仅为凡人,便绝无躲闪之力。 白冷滨看着那赤身鬼将,迅雷而袭,已然微笑,丝毫不动。他甚至还有闲情,看了一眼身旁的众人。 “嗒~” “什么!!” 楚星源的手刀直刺士者而去,威力之大,恐怕鬼将之中无人能挡。但就是这样一记迅猛之击,却被白冷滨的手中书册,轻轻挡下,化劲而去。 “这位好汉,你要我的血,我给你便是,无需如此大动干戈。”白冷滨,手握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零五章:接案 煌都的赵家将军府上,来了三匹快马,其中两匹马上,驼着四个人,他们来自鬼门,乃是鬼门的将军。而另一匹良驹上,则坐着一个头发蓬松,细眉吊目的花谷郎中。就在方才,这个花谷郎中,显而已经“拜访”过了吴将军的府上,还留下了一件“礼物”。 叶天心下马直入,一进赵府便急忙请人将清风安置在了,赵家的客房之内。此刻,薛兰语与楚星源,静候在赵家军府的门外,二人时而小步,一探赵府四周地形,时而静候,只待赵府之内的主人现身。 天心看着府上的家丁,将清风抬入客房,便直入府中大堂而去。还未入堂,便已是听到一阵盔甲震颤,行步之声。 “这位!想必就是鬼门的天狐,叶天心,叶军师了吧!”赵飞兰得知鬼将已至,便急忙行出府内,淡笑抱拳,迎客而去。话语之间,他看到家中的丁佣,抬着一个半身血迹的男子,朝着客房行去,便是依然浅笑,说着套话。 “哦~赵总领言过了,天狐只是鬼门的职务,并无特别含义。民女叶天心,参见军部赵家总领。”叶天心见那赵飞兰,已是稍观清风离去,心想此事,也是不用自己来提,便同样客套,鞠躬行礼,一样不少。 “方才我见,家丁所抬,半身血迹的人是?”赵飞兰见叶天心如此客套,便也是礼尚往来,问道清风,以作地主之态。 “哦,此乃我鬼门八将之一,鬼酒少,欧阳清风。我等在此,前来煌都的路上,遇到了突袭,欧阳将军也是因此负伤。”叶天心道。 “可知,何人所为?”赵飞兰闻声,心中虽是不惊,但也自觉此事,不容小视,眉头一皱,诚心问道。 “天心也不知道,率军之人究竟为何?只知此人,脸若骸骨。其面无皮肉,双目无遮,一双眼珠如同湖中鱼儿。”叶天心知道,如果现在就直提赵飞云的名字,这身前的赵家总领也定是不悦,如果仅仅只是让她自己心知此人便是“赵飞云”,那事情就不会变得尴尬。 赵飞兰听过天心的描述,也是无奈暗伤,其口中所言之人,正是自己那深遭迫害的亲弟,原国廷城安军的部将“赵飞云”。飞兰此刻,心生愧疚,看着天心,却也无法再笑,面色一转,已是严肃之态。 “那贵派欧阳将军的伤势现在如何?”赵飞兰道。 “嗯被战戟由右胸刺入,腰背而出。现在,血是止住了,但究竟如何还是要”叶天心很明白,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欠赵飞兰的人情,要竭尽一切的让她自觉,哪怕一丝的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零六章:擒戏 “我们现在去审廷,没有不妥?”吴松岩坐在他的马车上,一脸惆怅,坐在他对面的自然就是自己的“谋臣”,那个白面红唇的“谋臣”。 “有何不妥?”戏子的视线,穿过车厢小窗的帘幕,看着街上的行人,来来往往,他们过得很安逸。是的,生在煌都的百姓,是整个东城最为安逸的,没有之外。 “叶天心已经到了赵府!她一定会去审廷调查!你现在要我跟陪你去审廷,不就是要跟那鬼门的天狐,打个照面?!”吴松岩依然心有余悸,他不知道如何面对叶天心,因为现在的吴松岩只不过是一个,借着封家“秘术”,幻化而成的一个“假货”,他的骨子里没有吴松岩的胆识,更没有一个,身为三品军职的老将,应有的干练。 “哎哟哟,我的吴将军诶!我这不就是要去跟叶天心打个招呼嘛~”戏子比起兰花指,手心捏着一块赤红的手帕,配着那双细白无色的手,甚是怪异。他细语怪腔,语气之中,不知是得意,还是诡异。 赵飞兰为人处世向来谨慎,尤为小心的就是国廷中的那些所谓的“叔伯”前辈,若是一个不小心就会在自己的背后,参上一本。而现在,钱庄一案已由赵飞兰亲手交到了吴松岩的手里。此时此刻,这个出生名门的赵家总领是万万不会,明目张胆的插手,更不会让自己在国廷之内,让人落下话柄。而这件事,也是早就被那白面,悄悄看在了眼里。 “打招呼?!戏子!现在可不是任由你胡闹的时候!”武松岩直指白面鼻尖,话声之中,似有警告之意。 “胡闹?若我真的胡闹起来,你可知,谁会先死?”戏子淡淡一笑,看着眼前的将军,随口一道。 “谁” “你咯。” “现在,你还觉得我是胡闹么?若将军执意,认定我在胡闹,那我就闹一个让你看看如何?哈哈哈哈。”戏子放声一笑,丝毫不顾眼前的吴松岩,已是瞪目痴惊,不敢作声。 吴松岩听着戏子的话,全身搐,想来这白面的“疯人”,向来都是敢说敢做,而且行事之间,也是计划周密。将军如此一念,便不敢多做声响,慢慢放下指着白面的手,无奈的坐着。 “叶天心这次来煌都,别说是调查审廷,就是进到审廷的门内,都要夹紧了尾巴。赵飞兰最多也是替他们打声招呼!我们现在是什么身份?钱庄火灾的负责人。别说是要跟他们周旋,就是直接将他们赶出审廷,赵飞兰也不会在明面上,多说一个字。”见将军如此不响,戏子依然毫无顾忌,微微一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零七章:琴音 “慢!你你们不能带走戏子!!”吴松岩的脸色,看来有些臃肿,并不是因为他的身体有什么不适。此刻,他看着戏子被楚星源置于马背,周身捆着黑丝,如同一袋货物,驼在货驹之上,面色却是淡淡一笑,一回往日疯癫之态。 “吴将军~~”戏子吊起尖嗓,慢慢的扭过头,望着老将军,细细一唱,开口言道“我要与叶天心,唱一台好戏,与你何干?” 天心听着戏子所言,眉头一皱,如此的口吻,实在不像谋臣与将军之间的言辞之态。只是,现在只要将这白面带走,一切便是向前踏了一步。此刻,不容多想,天心回首一望,朝着那黑褂同门便是微微点头,示意其即刻离开。 楚星源见得天心如此,便勒起缰绳,踏马而去,留下心c魂c语三人独留审廷。想来,这审廷也属国廷重地,戒备算得森严,也是不会有什么意外。只是,此刻正有两双眼睛,躲在对街暗处偷偷窥视,却也无人知晓。 似乎,就连那天生机敏的铁千魂,都没有对那暗中眈视的眼目,察觉分毫。 “公子果然高见,就知道这戏子会出差错,派我来煌都,协同诛杀鬼将。”公上允躲在审廷对街的一处高房之上,默默自语。回想三日之前,公上信突然下令,命其前往煌都,执行刺杀之命,顿时也是不禁感叹,这“公子”的妙算。 “公子,要你来杀谁?”赵飞云此时,身披黑甲,背带战戟。正蹲伏在公上允的身旁,想来此人也是与那鬼门四将,同时行入煌都,前后仅仅半香之差。 公上允刚入吴府的时候,还险些与这赵飞云动手,只因是那铁千魂刚刚潜入吴府,小闹一番,这才惹得飞云如此警惕,差点伤到了“自己人”。 “先杀薛兰语,再杀叶天心。”公上允道。 “为何?楚星源是你们的人,要杀薛兰语,还要你亲自来一趟么。”飞云不解,开口问道。 “楚星源为人孤傲,说是帮助公子拿下鬼门,可是何时反水,又有谁知道呢!”公上允披着黑甲,背着一柄长剑,看着身旁的黑面男子,便是开口便道,毫不保留。 “薛兰语和叶天心皆不懂武功,你打算如何斩杀?”飞云看着公上允,一对死眼,瞪而相望。 “如何斩杀?何意?”公上允听到飞云如此问道,也是反而不解。想来二女皆是文弱女子,既然要杀,伺机斩下便可,又何来“如何斩杀”之说。 “ ”赵飞云听着允口之言,默不作声。他的问题其实并不是那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零八章:戏谋 审廷的花园门前,行来一个怀抱琵琴的纤纤女子,面色平淡。对于方才,那死于“琴音”之下的公上允,女子看来并不在意,甚至心中似有窃喜。 薛兰语生于鬼门,自幼看到的,是鬼门八将四处征战的英姿,凯旋归来的喝彩。身为鬼门的“四妖”,兰语并不甘心自己只能弹奏乐曲,撩人心生。她更想要的,是上阵杀敌,哪怕只是伤敌分毫,也是同样值得“雀跃”。 “薛将军!”叶天心带着铁千魂,从远处的“义庄”行来,身边跟着廷卫,十人上下。就在方才,叶天心经人通报,得知后 庭花园之内,若有异动,似有凄惨呼救之声。 “叶军师,铁师傅。”兰语见得二人便是行礼,脸上带着微笑。 “薛将军,你没事吧。”叶天心一边念叨,一边朝着花园廷内而去。行不多久,便可见那公上允的尸身,扭曲的坐在槐树之下。 “这是?!” 天心见得尸身,顿时一惊。对于薛兰语,叶天心是了解的,此女精通音律,琴音可抚人心,但这公上允为何死的如此奇怪,却连这天狐也是万不能思,无从索起。 “他是来杀你的?”天心看着身后的薛兰语,淡淡一问。 “嗯”兰语微微而笑,羞涩点头,双手互入袖中,一副闺秀之气,依然着身。 “喂喂喂,这可是被掐断了脖子诶!手腕脸颊都被叼走一块肉,腕骨都被咬碎了哪里是人干的?分明是狗熊嘛。”铁千魂俯下身子,为这尸身稍作探查。虽然对于千魂而言,此人的死相并不算“惨烈”,但如果说这人是死在了薛兰语的手里,那真的值得,为人一惊。 “铁师傅多虑了,此人并非死于妾身之手。”兰语见二人如此诧异,便也慢慢而道,话生辩解。 “呵呵,那是死在了谁的手里?总不能真是狗熊吧?”千魂听得兰语辩言,便是歪嘴一笑,一副邪魅之态,调侃一道。 兰语默不作声,静静的看着那静坐树前的公上允。此刻,就连叶天心,都想象不到,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对了,叶军师。那些义庄的怪尸,可有进展?”薛兰语见二人沉心于那尸身,便也想尽快转移视线。因为,作为一个得体闺俏的女子,薛兰语实在不想让人知道,自己还有一手,乱人心神,操纵身行的本事。 “铁师傅已经看过,这些尸体,确是蛊毒无疑。”天心说话之间,仅仅侧身而对,眼神却始终没有离开过“公上允”的尸体,好似不舍离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零九章:弃义 煌都城内,此刻已是临近傍晚。审廷的大院里,映着晚霞,那后 庭的花园也是渐渐变得宵静。只有那案书档室之内,点起了微微的烛光,叶天心与铁千魂正在这档室之内,翻查案历。 “从案历的时间来看最先出事的,是邹生和苏千金。然后才是钱庄火灾,和赵飞云遇害其中,邹生死在大牢里”叶天心身处审廷,案书档室之中,看着案历,话声如同自言,却又好似是说给身旁的铁千魂而听。 “如果这一切都是戏子所为那他又是怎么把一切串连起来的呢。又如何当上了吴松岩的谋臣?还令得赵飞云负伤之后,也是投靠吴松岩而去”天心看着手中的书卷,只是一切太过悬疑,使得这来自鬼门的天狐,也是一时摸不清头绪。 “那还不简单?就是那个白面的废物,让那个邹邹生是吧?让那个邹生,杀了苏千金呗。”铁千魂双手错于胸前,半睁着眼,一副满是无聊的样子,看着叶天心淡淡一道。 “呵呵,那他为什么要让邹生,杀了苏千金呢?”天心见千魂也开始动心破案,便也是淡淡一笑,开口问道。 “当然是让他坐牢咯。”铁千魂道。 “让他坐牢对!邹生是死在牢里的是在牢里发生了什么吗?”叶天心斜视一旁书架,思索片刻,也是忽然顿悟,她急忙行出档室,看着门外的廷卫,开口道。 “可否领我去一趟审廷的牢狱?” “哦~可以。” 审廷的牢狱,虽然戒备森严,但其实也并不算一个多么机要的地方。廷卫见这来自鬼门的女子如此要求,便也是一口答应,领着二人入到牢狱之中。 “邹生遇害那日,在这牢中当班的,可是现在的狱卒?”叶天心行至审廷的牢房之中,看着一个狱卒侍长,便是一问。 侍长闻声,抬头默念,思索片刻,细细排算,点头而道“是,正好那日也是单日,是今天的班头。” “好!劳烦~可否带我去一趟,邹生所关的囚室。”天心见侍长如此说道,便是心中一定,微微一笑,带着那花谷郎中,朝着牢室之内行去。 “就是这里” 叶天心站在邹生所在的牢笼之前,一旁的栅栏上挂着一个木牌,写着三个大字“丙三间”。牢笼之内空空如也,竟是无一人蹲房。 “这丙三间,一直都没有人吗?”天心看着一旁侍长开口问道。 “有啊,邹生关在这里的时候,还有另外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一零章:临蝶 国廷军部,赵府之内。一座阴暗的死牢,一个白面的怪人,穿着带血的囚服,坐在牢室之中,轻轻哼唱,看来如此昏暗,如此孤独。唯有墙上,那不时爬行的臭虫,与之为伴。 戏子,对于自己的这台戏,显然非常的满意。而然,他想要得到的,却远远不止是那鬼门三将的性命。在这白面的心里,他有更“好玩”的计划,遇势待发。利诱邹生杀人,诱导吴松岩谋害赵飞云,甚至将国廷赵家军的总领,置于背信弃义之地,都远远不能满足,这个心如恶鬼的白面,那一颗嫉世愤俗的灵魂。 此刻,戏子所唱的戏曲,名为《惜英雄》,寓意英雄战死,无以凯旋,惨死荒野,无人寻见。而正是这首曲子,此时就好像是鬼门三将处境,腹背受敌,欲将死于煌都。 煌都的正街上,有一块空地。这里原本,喧嚣热闹,行人往返,好似群蚁迁徙。然而,就在方才,一个赵家的部将,一声喝令,将这街上的百姓赶走,甚至是那审廷的侍卫,都不得踏足此地一步。 可是,煌都的正街,不仅只有如此长短。向前延伸而去,是国廷境内。向后延伸,则是审廷的地界。中间商户c民居,数之不尽。 但,途径至此的人,便都会自觉的绕开。百姓如此,并不是因为,那个名为华风的赵家部将,带了多少的兵马,将这正街上的这段长路封死。而是这个华风,此刻所散发出来的杀气,恐怕就连路边小巷子里的野狗,都不敢靠近一步,甚至回眸一探。 薛兰语站在路间,看着四处消散的人群,也是不禁想要跟随人流,一同而去。但无奈,那赵家的部将,双目紧凝而视。兰语知道,这个男人,是为了自己而来。 “将军此行,方才所言,可是办案?”薛兰语轻抚怀中琵琴,皱眉之间,淡淡一句,虽未行礼,但依然礼气有佳,毫不怠慢。 “是。” 华风骑在战驹之上,看着身前的这个女子,他不禁想起了国宫之内的妃嫔郡主。若要说气质,薛兰语的桂花天语之气,已是远远胜过宫中,那些自幼修习礼仪姿态的皇室宗亲之女。 “将军办案,为何要拦下妾身?”薛兰语此时,已是知道大事不妙。而从那华风的双目之中,所散出的阵阵杀气,还有其手中紧握,颤颤作响的长枪,显然已经说明了一切。薛兰语恐怕,又要再经历一次生死,御敌对阵。 “鬼门唆使他人,火烧钱庄,谋害国廷军部,城安分部的赵飞云。就这两条罪名,你鬼门就已经无路可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一一章:悬崖 宽敞的厢房,鲜红的雕木,整洁的家具,舒适的被褥,就连房梁都刻着狮头云纹。欧阳清风半卧半坐,惬意的躺在赵府的上房床榻上,翘着二郎腿,哼着酒谣。此时看来,那一身的伤痛,似乎已是毫无大碍,却也实则不然。 清风,没有痛感,即便身上插满刀剑,也是一样可以“无忧无虑”,只可惜他依然还是一个凡夫俗子,即是凡人,便会死。 赵府上下,每月都有护工清理,家具上油保养,也是一件都不会怠慢。就好像此刻,那已被推开的房门,都是近乎毫无声响,只有木门轻碰之声。 一个身材消瘦的男人,穿着一身皮甲,唯有手上佩戴的三指钩爪,看来并非凡品之属。男人入屋单腿一钩合上房门,竟也大摇大摆,行至客房之内,餐桌之旁。随手一置,一壶梅酒顿然在桌。 清风此刻,仍旧口吟酒谣,晃起郎腿,毫不在意。即便那人送来美酒,就凭那单腿钩门,大摇大摆之态,清风也是心知,此人此行,绝非善意。 “我是孟硕,国廷赵家军的座将。听说,你要喝酒?”孟硕慢慢坐下桌旁,嘴角微扬,望着清风随口一道。 “嗯喝酒,是要和朋友一起,才有味道。你非也。”清风斜嘴,也是淡淡一笑,看着孟硕,如同战场讥讽之态,话声随意,毫无尊礼可言。 “你怎么知道,我就不是你的朋友?”孟硕挑眉一问,从那桌上,翻来两只茶杯,倒上梅酒,便是轻轻一探,行至酒少床前,递酒而上。 清风接过酒杯,依然笑视孟硕,见其已是豪饮杯中酒水,便也淡淡一闻,微微一笑,一饮而尽。 “这梅酒不行。”清风喝过酒水,眉头稍皱,叹气一道。 “哦?如何不行?”孟硕闻声,淡笑歪首,开口问道。 “有杀气。”酒少此言一出,二人之间瞬时凝结,如同夜静闻风,只剩气声横流。 孟硕听过清风一言,便是收起那脸上的笑容,静持片刻,默默的为这榻上的鬼将斟上一杯梅酒,开口道。 “断头酒,自然有杀气。” 清风闻声,依然微笑,默不作声,又是一饮而尽,将那手中空杯,置于孟硕身前,仿佛身旁之人,不过是个斟酒的仆人,也只配为这鬼门酒少,倒酒送饮。 二人如此,一人一杯,足足喝了一刻之久。孟硕将那最后一滴梅酒,斟入清风之杯,双目看着杯口,双唇一动,冷言一道。 “你伤势如何?” “你试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一二章:鬼镰 煌都的审廷,在夜色下依然显得庄严。审廷的档室之前,那两座门前的石狮,深夜看来却更多了七分的戾气。然而,一个身着白袍的女子,手握羽扇,一身文质气态,站在二狮之间,却有一副别样的感受。 叶天心站在档室门前,看着院中零零散散的护卫。她轻轻摇起羽扇,似乎是在等人。然而,身旁的铁千魂此时,却是一脸焦急。没错,他生平最讨厌的,就是等人。 “叶军师,这是在等谁呀。你说有人可杀,人呢?”千魂看着叶天心,单手置背,握着腰间的镰刀,一副饥不可耐的样子。 “铁师傅,你看这皇都的夜景,与东城任何一座城池相比,都是仙凡之别。”叶天心轻摇着手中的羽扇,向前一指,穿过审廷敞开的大门,跨过审廷的高墙。那是东城国的首城,煌都的夜景。 玲珑花灯,连成一线,挂于正街左右,高楼之间。楼内灯火通明,酒楼青花缀满,戏人骚客时而楼内饮酒作诗,时而街边赏景看得四周灯红。煌都深处,一座高耸入云的宫殿,是国主所居之地,称为“大国宫”。纵观整座煌都,那满是星灯野火的老楼,就像沙场阵前的兵阵,列于将军两侧,恭敬待命。而那国宫,便是群兵万卒之首,辉煌之气,无需言说。 “呃军师,不是要杀” “煌都城内花满径,月下红楼夜赏行。此景若如长风宁,夜鬼魍魉无凶灵。” 千魂话未说尽,却听天心即兴之余,作下诗歌。天狐此刻,面容淡笑,目视远处,一副文人之相,诗句作罢,却也目送惬意,依然沉静,意犹未尽。 “哎呀!!什么花月风灵的!!老子要杀人!!”铁千魂不懂文客的诗句,更不懂天心诗中之意。他现在所想的,就是要痛痛快快的打上一架,不论是谁,都可以。 “杀人?”天心被那千魂大声一吵,顿时也是似有一惊,她睁眼侧首,看着郎中,淡淡一问。 “对呀,你刚才说,有人可杀!老子等到现在了,好不好!!”铁千魂一脸委屈,想来此次煌都之行,对于叶天心的话,铁千魂也算是格外听的进去,即便是去吴府“放肆”,千魂也是谨遵军师之言,只作“招呼”,不伤人命。 “哦,你是说杀人。”天心淡淡一笑,对于千魂所言,她自然是知道的,只是这个来自鬼门的天狐,偶尔还是要装装糊涂。毕竟,在这煌都城内,杀人可不是一件随随便便的事。 “对呀!” “铁师傅,你可还记得,我们与赵总领,临别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一三章:还牙 煌都正街的骑道上,行着两匹快马。其中一人为女,白衫长袍,手握羽扇。一人为男,散发黑衣,面色看来,满是无聊。 “叶军师,你说有人可杀,又为何阻我。”铁千魂飞驰之间,大声一喝,似有些许情绪。但他心里很清楚,这个名为叶天心的女子,虽是鬼门之人,但也不算“敌人”。 “人,你已经杀了两个了。这个名叫张阔的将军,是军部赵家的座将。赵家无礼,但我们不可失态。”叶天心听着千魂的喝声,也是一脸严肃,同样大声回应。如此的互相“叫唤”,并非是因为两人有多少的怒气,而是那马蹄飞驰,声响之大,可盖一切细声常语。 天心与千魂,如此一路快行,而他们所去之处,却也并非赵家。叶天心此刻想要去的,却是吴松岩的府上。也正是此行,竟也让这鬼门的天狐,得到了意外的“收货”。 正街上,一片空旷之地,放着两件“东西”。而就是这两件“东西”,惊的四周百姓不敢靠近,纷纷绕道而行,故而此地依然空旷。 空地之上,一辆板车,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公上允”。尸体一旁,一个看似赵家的座将,此人跪地痴望,双耳留着血痕。天心看在眼里,便是已经知道了一个大概,算得方才,此地所行之事。 “这是”铁千魂见得那白布裹下的尸身,和那跪地痴望的将军,便即刻下马行至二“物”之间,一探究竟。 叶天心单侧驱马,慢慢行来,看着千魂好似一个审廷的仵作,仔细的探查这赵家的部将,华风。 “这人没死,不过是中了迷毒。”千魂说话之间,将鼻尖探到华风身前,轻轻一闻。对于公上允的尸体,心c魂二人自然是认识。唯有那华风,如此奇怪的姿态,令得天心也是骤然,摸不着头绪。 “诶?!这香味,不是唤心的花毒嘛!!不会吧!我的天!!”千魂闻得师弟之香,顿时大叫,双手抱头,一副悔恨之相。 天心闻声,也是不禁一愣,想来这蝶雨唤心的花毒,就是从呼道而入,进而令人堕入白日梦境之中。 “铁师傅!你这是中毒了?” “哦哦,没事儿。老子可是五毒不进的,虽然花海之毒厉害的紧,但是这稍稍一闻,不足为惧。” “那你方才,是” “哎,唤心若是来了煌都,马屁精还会远么,他很讨厌。” 天心闻声,便是掩嘴一笑,看着身下,这个来自花谷的郎中,生性残暴,却如此天真,倒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一四章:天谋 鬼门的演操场上,站着一个老兵,他年纪并不大,方才四十过五。但对于一个士兵而言,这无疑是致命的。在战场上,他不够年轻人灵活,不够年轻人来的充沛。然而,也就是这样一个身经百战的军人,此时此刻却已然还是一个卒。他曾想过,有朝一日,自己可以当上一个侍长,甚至是副将。 可惜,老天并不眷顾这个为了鬼门默默奉献的人,甚至连一个被发现的机会,都不曾给予。 吴松岩,将军府上。叶天心正在大谈“阴谋”,欲将这老将军,置于腹背受敌,盟友离叛之境。而此女此时,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慢慢的剖开了吴松岩的心门,好像一根根钢针,扎在老将军的心坎上。 吴松岩半信半疑,听着叶天心的话。对于天心口中的戏子之事,也是稍有所思。即便自己,是与戏子同门一家,此刻也是心生少许忌惮。想来也是的确奇怪,公上信只是命戏子,攻下吴府,夺得十万兵权。可是现在,戏子的所作所为,显然已经超出了“公子”的预期,甚至有些失控。 “戏子被擒,显然供词直指我鬼门众将。他知道赵总领要什么,以其亲弟作为威胁,倒也在情理之中。可是,既然戏子如此游刃有余,栽赃嫁祸鬼门。又为何任由将军,在这大门之前布下如此重兵?!” 天心话声一落,吴松岩顿然心虚。对那白面的“疯子”,也是不禁心生疑惑,似有动摇。此时的吴松岩虽为公上家的人,但并没有达到“誓死效忠”,这样高的“觉悟”。 “为为什么。” “大人莫急,天心还有一物,要给大人一探。” “拿拿来。” “就在吴府门前,由白布包裹。” “快!将物件传来!” 吴松岩闻声,即刻下令门卒,将天心口中,白布包裹的“一物”,送入堂上。白布所裹,从外形来看,其中似有一人。士卒退下,白布盖头,公上允的脸,顿时露在众人面前。吴松岩,一看此人,便是急忙后退半步,还未定神,却听天心又是一道。 “此人,乃是今日来审廷,刺杀鬼门薛兰语的刺客,与吴府座将,赵飞云一起。” “我我不认识他” “大人是否认识他,并不是重点。重点在于,审廷今日,就只有我鬼门两位女将入室。而此人死状,面肉啃碎,右手腕骨尽断。致命之伤,更是那颈骨之间,被人生生拧碎。” “什么意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一五章:惨叫 国廷军部,赵家军。自开国以来,便已是尽忠国之安危,世世代代,所出英雄后人十人不下。他们个个骁勇有谋,不论是行军攻略,还是保得边疆长安,都从来没有,让任何人失望过。而如今,东城赵家,铿锵百合赵飞兰的名号也是传遍四方,不论国廷,还是江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无人不敬。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毫无污点,世代丰功不尽的家族。如今,却遇到了一件从来没有见过的事,一个从来没有看过的人,“戏子”。 赵飞兰静静的站在牢笼之外,回想方才的冲动,她丝毫没有后悔。此时此刻,赵飞云的安危,甚至生死,对于赵飞兰而言已经变得不再那么“重要”。因为,那白面的疯子,已然将那近乎“疯虐”的魔爪,伸到了国宫之内,国主的身后。 “总领~这是方才政部索来,国主本月的散心之记。这位,是负责记本审计的管事。”一个文吏此时,已从政部飞骑归来,距离戏子所言,也已有一个时辰。文吏身旁,站有一人,此人正是政部的管事。为了避免引起恐慌,赵飞兰并没有将政部的总领要人,请到府上。因为,如果戏子真的对当今的东城国主做了什么,那么赵家一定脱不了干系。轻则飞兰丧命,重则九族不保。 赵飞兰接过册子,翻来一探,直去半月之前。然而,让她寒毛一竖的三个大字,也是顿然入于眼前。 “风月班!!” 总领瞪起双眸,恨扫记册而去,上下猛探,开口一道。 “册上所记,此次风月班入宫,献演国主!为何,人数五十七。可名单,只有五十六人?还有一人呢?!名字呢?!” “哦,是这样,风月班当日入宫登名的时候,有一人未来。人数所记,是其入宫之前。究竟入宫几人,还是要视当时,入殿登名而定。” 政部管事看着赵飞兰,一脸平淡。对于赵总领的问话,自然也是没放在心上。甚至,就连自己为什么会被这军部的总领,叫来这死牢之内,也是毫不关心。此时,这个来自政部的“小官”只想尽快作答,早些离开,休班回家。 而赵飞兰之所以会将这政部的管事召至死牢之内,也是因为她已经“怕了”那白面,甚至不想让这个“疯子”,离开自己的视线,哪怕分毫。 “他们给国主唱的什么?可是《斩风令》?”赵飞兰看着记本之上,所写之曲,开口问道。 “哎哟哟,就是斩风令呀呵呵呵。”戏子看着笼外众人,插言一道。 对于戏子的“插足”,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一六章:选择 这是一个难安的夜晚。也是鬼门一众四人,来到煌都的第一个夜晚。这个夜晚,弥漫着白色的恐怖。 煌都城内的一处将军府邸,此时正隐约透着萤火的微光,一闪一明,似若幽宅。 叶天心带着铁千魂,匆匆道别白冷滨,便跟随谢禁及其座下三百精兵,一同行至吴松岩的将军府外,十里处。就从远处看来,只觉府上灯火忽明忽暗,却也不曾听见,所谓的“惨叫”。 “报~禀将军,吴府之内,灯火忽明。墙外只闻野兽低泣之声,不曾听到惨叫。”一个士卒行着军礼,看着身前的曹家座将,大声报来。 “好,准备入府调查,众卒收起兵刃,不可乱伤吴家士卒。”谢禁听得士卒报备,便是一道军令,开下口来。 “慢!” 只听此刻,天心闻声一喝,叫停谢禁,直至将军身前,行礼鞠躬,开口言道。 “将军三思!!” “如何三思?” “天心虽未见过福生钱庄大火现场,但此情此景,与天心所闻,钱庄大火尤为相似!一样的宁静,一样的诡异!这位是花谷,药王草庐的门生。他看过钱庄火灾,所留下的怪尸,可以肯定那怪尸,就是蛊毒!如果此刻,吴府之内,也有蛊物存在!我军此时入门,实乃危险之举!!” 谢禁,军部曹家,曹总领的座将。此人,一头黑发长髻,面容干练精瘦,但身材却是筋壮。他也是军部曹家总领的得意门生,行军打仗,尤为注重兵法,为人行事甚是谨慎。其中,谢禁的步卒,是国廷军部之中,训练最为严格的部队之一。故而,也有曹家第一步卒之称。 “统帅,不如我们先去敲开,吴府的大门?看看其中是否异样?”一个副将闻得士卒报备,再听天心言辞,似乎毫不在意,双手一辑,窃语一道。 “不可妄动!此女说的,不无道理。传令下去,继续观察。没有我的命令,绝不可轻易行事。钱庄火灾一案的惨剧,不可以再发生。赵飞云的例子,摆在眼前。全军覆没,连得自己,也是面目全非。实乃,国军之辱。”谢禁冷视副将,平声一道,轻瞟一目。 叶天心和铁千魂此时,正站在谢禁身旁。天心知道,现在不可以轻易多言,点到即止,方能保得自身安危。 “叶军师,让老子进去看看如何?”铁千魂低声窃语,似乎又是蠢蠢欲动。 “铁师傅,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天心闻声,也是低声一道,生怕身旁,哪怕士卒所闻,也是一件极为不妙的事。 “叶军师你看,吴府之内灯火时明时暗。间隙之隔,就像是有人点灯吹灭,吹灭又点。”铁千魂淡淡一道,眼神之中却是一副少见的认真。 “嗯,的确是有人不停的点灯,看来好生诡异。”天心听到千魂如此言语,也是认同,但这来自鬼门的天狐却始终不明,各种原由。 “俘尸蛊,会让患者,在蛊毒发作之后,模仿身前所做之为。”千魂道。 “你的意思是,吴府真的闹蛊?我方才只是谨言,并不确定。” 叶天心看着铁千魂,而此时这个郎中,皱眉咬牙的表情,显然已经给了这天狐,最明确的答复。 其实,自从天心离开吴府以来,他一直想不明白,戏子为什么要吴松岩,布下如此兵阵。现在看来,其实兵阵可能仅仅不过只是那白面的障眼法。那疯人真正想要的,是布阵必须的士卒。如今,吴府上下拥兵足足一千有余,如果真是蛊灾,那么这一千个,受过军部严格训练的蛊卒,很可能会让整个煌都损失惨重,甚至城毁人亡。 “但是,俘尸蛊发作,需要至少七日。我们刚才入到吴府,门口的士卒,并没有中蛊的症状。所以,这很可能是与洛城之乱一样的蛊毒,烈尸蛊。”铁千魂看着远处的吴府之灯,淡淡一道,双手却已是握拳。 “那我们现在应该如何,治理这蛊灾?绝不可让他们入城!” “火攻,唯有火攻!此蛊传播极快,若是活人进去,就算你万人之军,恐怕也是于事无补。” “那么,焚烧吴府之前,我们需要注意什么?” “不要惊动这些魍魉,他们很敏感!翻墙破门,并不是什么难事!唯有遇火,才能迅速剿灭!” 叶天心听着千魂的建议,便已知事不可延,他急忙转身朝向身旁的曹家座将。刚要开口,却只听此时,又来一卒,开口报道。 “禀将军!吴府大门似有异动,好像有物” “看!吴府大门开了!!” “是吴卒!不对!那是什么东西!!” “预备!各队列!” “停!!” 正当众卒混乱之际,只听谢禁一声喝令,单手握拳,置于冠顶。他看着吴府门内,已是乱作一团,吴卒争先恐后,竟将吴府的大门挤的,门碎框裂。再看那些冲出门外的吴卒士兵,满脸水泡,单手握戟,展体屈伸,手舞足蹈。 “各队列~摆好阵势,准备御敌!!” 谢禁一声高喝,只见其挥起手中“将旗”。众卒见情,也是碎步一行,列与将军之前,横置一排。他们动作整齐,抽起背上的大盾,如大浪一拍,从左至右,蹲下身姿,撑于大盾之后。 吴府所处之地,乃是煌都最东之处,门前仅有一条大道,通往煌都正街。谢禁命下众卒,布下一道盾阵,守于吴府之外数里之地。他知道,绝对不能让这些“东西”,闯入煌都城内,一旦入城,后果绝非不堪设想,而是一件连想都不敢去想的事。 “盾列!推!” 谢禁一声号令,只见一排盾阵,碎步半蹲,向前推进,朝着吴府而去。 叶天心环身四顾,只觉身旁已是一卒未留。那原先由谢禁带来的三百步卒,此时已是都化作盾兵,列于阵前,虽是准备抵御,那袭来的魍魉。 “举兵!” 谢禁号令又起,盾阵之间,可见士卒一片齐然,举起短戟,刺出盾间之隙,一旦敌军突入,便可直接刺杀。 “来了!来了!!他们要来了吗?!” “你们就是死!也要守住这条路!即便不为了国,也要为了煌都城内的家人!!听到了吗!” “是!!” 天心此时,无计可施。她对于蛊毒虽然稍有研究,但真正应对却是从未有过的事。现在,这个出自鬼门的天狐,唯一可以寄托的就只有身前的三百步卒,和那花谷的郎中,铁千魂。 “呃啊~!!!!” 吴府门前,此时已是集结“吴卒”五百上下,然而他们的“战友”,依然还在增加。他们时而翻墙而跃,时而从门内踏出。东张西望,却也暂无进攻之意。 “守住!等曹总领的援军!守住!!” “领命!!” 谢禁不断鼓舞士卒,心中却也是冷凝不减。此刻,他不禁佩服起了,火场脱身的赵飞云。然而,也是不断激励着自己。 ‘赵飞云能够做到的,我也可以!!’ “嘭~嘭~嘭~” 就在众人,屏气待战之时。只听吴府门前忽然传起一个重若巨象的步声。顺声而望,却见一个身材肥胖,高若一丈的“巨 物”翻过吴府高墙,踏足而来。巨 物满身肥膘,猪首人身,面上只有一目,满脸唇齿,数十不尽。它手握一柄巨铁屠刀,留着满身怪异的脓汁,落在吴府高墙之下,正门一旁。 谢禁见那“妖物”,顿时咬牙切齿,而此时吴府门前已是“鬼卒”八百有余。然而,却还是没有进攻的迹象。 “他们在等什么?!” 将军此时,也是思绪混乱。他知道,手中单单三百士卒绝不可冲锋,但身前的“敌人”越来越多,如此下去,恐怕被这些“魍魉”大军,冲破盾阵,也不过只是瞬间之事。 叶天心看着那些“鬼卒”,似乎站的零散,但细细一探却发现,这些身中蛊毒的吴卒,实则是在布阵。见得此景,天心猛然一喝,惊得谢禁,大惊失色。 “他们懂兵法! “什么?!” 谢禁惊讶之余,再看身前近千“鬼卒”。此时,已是布下一道“箭形”兵阵,此阵专突盾列守阵,只攻盾阵之心,一旦破阵,便是血染三军。 “将军,请交给天心指挥!!”天心此时,毫不迟疑,即刻跪地抱拳,如沙场悍将,请命出战。 “你以为,我国军,是你鬼门的野兵吗?!”谢禁闻声大怒,一声呵斥。 “将军!来不及了!!”天心此时,面目狰狞,她的心从来没有跳的那么快。此时此刻,生死不在一线,已是近在眼前。 “切!” 就在天心跪地请命,遭拒之间,只见一道黑影闪过,已是坐在谢禁坐骑之后,一柄冰冷的镰刀,穿过将军的侧首,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小子最好听叶军师的,不然我们都要死!!”铁千魂目射冷光,一阵杀意,如背风凉刃,直刺谢禁后身。 此刻,将军咬牙恨目,却也是无奈。他从腰间,抽出一面“将旗”,握在手中。天心见状,即刻起身,夺过“将旗”,便是猛举过头,高声一喝。 “兵阵,莲花!以我军,守将为心!!列!列!!列!!!” 众卒闻得女子之声,顿然回首一望。他们顾不得身后发生了什么,只要“将旗”在谁的手上,他们便只听那人之命。而天心口中所言之阵,也要比现在的盾阵,要来的可靠。 谢禁看着足下的三百兵甲,闻得天心号令。顿时,如溪水之流,环绕周身。三百士卒,此刻如同池中莲花之瓣,将天心三人,围在“莲花”之心,足足五层有余。 “变阵!盾,侧置!戟,横置!内外反侧,转!!转!!!” 天心见得兵阵初成,便又是大声一喝。再看众卒,已将身前巨盾,搭于侧身,朝向兵阵之外,根根战戟,露于盾隙之外。他们碎步而起,绕着阵心三人,便是悠悠而转。如此一来,即便外敌冲阵,也无弱点可寻。要破阵,唯有猛攻。 铁千魂看着周身步卒,将自己紧紧围绕,阵型流动,好似海中旋涡,看来滴水不漏。但是,仔细想来,鬼卒数量近千,如此三百余卒想要挡下,也是不易。莫说这些鬼卒懂得兵法布阵,即便硬闯,靠着蛮力,也可以破阵。 “马屁精!你在哪?!”千魂咬牙切齿,他从来没有这样“想念”过自己师兄,更没有像现在这样,需要欧正阳的“陪伴”。然而,这来自花谷的狂野郎中,实在不是一个怯懦的人。此时此刻,铁千魂已然望向了众鬼之中,那一身肥肉的巨 物。 “啊~呃~杀~啊!!” 突然,只听那面如猪鬼的“巨 物”,举起手中屠刀,一声大喝。其足下众鬼,顿然嘶声乱叫,一片嘈杂。他们没有举起手中的兵刃,仅仅手舞足蹈,便是搭着一个勉强成型的“箭形兵阵”冲杀而来。 “御敌!!意退者~斩!!” 谢禁见鬼兵冲杀,猛然抽出腰间宝剑,一声大喝,如若战鼓齐鸣。身前“莲阵”众卒,纷纷大喝一应,气势之强,丝毫不惧,千卒鬼兵,突袭而来。 “赵总领!!” 此时此刻,军部赵府之内,闯入了一个身披黑甲的士卒,从其腰间的玉令来看,此卒乃是曹家的兵甲。 赵飞兰此时,正处家中大院,坐在军骑之上。本想,即刻赶往国宫,面见国主。但未料,还没出门,却已经被那曹卒拦截。 “何事!!”总领见得曹卒,即刻锁眉一问。对于赵飞兰而言,此刻她没有任何的空闲,去听任何的事情。她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敢去国宫,在国主入寝之前,将国主的安危,确认的一清二楚。然而,曹家与赵家都属国廷军部的总领,如此深夜,若无急事也不会,派卒来探,故而唯有一听,才可安心离去。 “禀,赵总领!我家曹领,方才收到城安军部” “直接说事!!” “吴府蛊灾!望赵家出兵,共同镇压!!” 赵飞兰听到曹卒如此一言,顿时只觉五雷轰顶。国宫之中,国主安危未定,未想这煌都之内,吴府重兵之地,也闹起了蛊灾。对于飞兰而言,即便她再过精炼,也是一件焦头烂额的事,或者说“玉石俱焚”。 飞兰闻得曹卒之声,即刻下马,直奔赵府死牢而去。气势之凶,如同猛虎护子。总领踏入死牢,直奔戏子所处刑房。 “嘭~” 飞兰一脚踏开刑房大门,可见戏子此时,位于刑具之上,手脚绑实,却也一脸阴笑。 “说!蛊毒如何化解!!”飞兰猛掐白面脖颈,恶声一道,恨其骨肉。 “哈哈哈,蛊毒如何化解?小人怎么会知道啊,赵总领。”戏子依然嬉笑,话声听来,逍遥自在,好似飞鸟入空,无拘无束。 “你!想要什么?毁了煌都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我不想要什么,倒是总领想要什么?” “戏子,如果我认输,你肯罢手吗?!” “啊?赵飞兰,向我认输?哈哈哈!!” 戏子问得飞兰退怯之语,顿时大笑。笑声环绕死牢,久久不散。然而,这个对于世俗,早就满心怨恨的疯人,从来都不会在乎,谁的“认输”。他要的,是一个和自己,同样悲惨的“世界”。 “赵总领,吴府蛊毒爆发,那些中蛊的可都是军训严格的国军!你不派兵支援,煌都的百姓,就要倒霉啦~哈哈哈。” “我已经派兵,增援曹家!!” “不可能,你撒谎~哈哈哈。” “什么意思?!” “你赵家的座将,大多不在煌都,守于东城各地。煌都之中,可供调遣的座将,就只有三人。现在,这三个人,恐怕都已被鬼门的贼将,打的体残难动。你要是派兵增援了曹家,就只能亲自上阵指挥,又怎能在此,与我聊天?哈哈哈。” 戏子话声一毕,飞兰顿然恍悟。原来,先前以飞云为条件,要其斩杀鬼门三人,并非是要那三个鬼将的人头。白面真正的目的,是要赵府当下,无人可用。赵飞兰,此时只觉头昏脑涨,甚至连站稳身子,都显得格外吃力。 “赵总领,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支援曹家,保住煌都百姓,然后看着东城的国主,今夜驾崩。二,亲临煌都,救下国主之命,然后看着煌都城内,一片狼藉,生灵涂炭。呼~好刺激啊,哈哈哈哈!!” “我我东城不止有我赵曹两家军统!!” “是啊,但是知道国主身中细毒的人只有你。知道,吴家蛊灾后果的人,也只有你。哦~还有曹家,对吗?哈哈哈~有谁会想到,东城之君,一国之主,此时已是中毒之身,危在旦夕。而又有谁!会想到,区区吴府一千蛊卒,竟能剿灭曹家城中,三万军?哈哈哈哈~而这三万军,也会变成患蛊的魍魉~很快,煌都就会和洛城一样~噗!的一下,没了~哈哈哈。” “戏子,你到底要什么!!这些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 “我只是想要看戏,我能还要什么?呵呵呵。” “ ” “总领~总领~不好了总领!!” 飞兰闻得戏子之言,已然心生颓废。而此刻,一个赵家的士卒,却是一路急报。当然,对于飞兰而言,现在任何急报,都已经变得“无所谓”。因为,她麻木了。 “总领,花谷的欧正阳,刚才一人一骑,朝着大国宫的方向,去了!!” “如此深夜,即便高官引荐,他也未必能见到国主。” 飞兰闻得士卒一语,心中甚是关切。她知道,这个来自花谷,一身正气的郎中,正在为自己解忧。总领看着士卒片刻之余,猛然惊道。 “欧正阳!!想硬闯,大国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一七章:入宫 深夜,赵府的大院,冲出了一匹“狂马”。马上,一个体型壮硕,长发披肩的黑衣男子,便是来自花谷,药王草庐的欧正阳。 远处,蝶雨唤心踏马而来欲行赵府之内。然而此刻,他静静的看着自己的师兄如此急迫,如此“慌张”,却也只是静静一望。与其同坐一驹的,还有那出自鬼门的将军,乐灵妖薛兰语。 “唤心,公子我们这是”未等薛兰语把话说完,唤心便是猛然策马而行,直追师兄而上。 欧正阳骑着快马奔驰在煌都的正街上,所去的方向便是煌都深处的“圣地”,大国宫。此刻,正阳身后同样,也是一座马蹄急行之声。回首一望,便可见自己的师弟,带着怀中的薛兰语,飞驰紧追。 欧正阳并没有因为师弟的追赶,而放慢哪怕一丝的脚步。他侧首一正,依然策马快行,如疯了的狂人,直奔国宫而去。 通往国宫的大道上,左右灯笼高挂,大道敞亮通明,仿佛此路所向,乃是世上最为祥和,平盛之地。 正阳依然不等后来之人,直至行至大道尽头,一处高墙之地。此处乃是国宫的外围,墙高百丈,宽则无际。如天宫神迹,凡人皆不可越。高墙之上,一扇赤色大门,如南天之门,立于正中,又称“平天门”。而这赤门之后,便是东城最为尊贵威严之地,国主所居之处,大国宫。 深夜的国宫,总是大门紧闭。因为,没有人会在这时辰,从入宫奏请,更没有人会在这样的时候,闯入宫内,大呼国主,危在旦夕。 “师兄~!!”唤心骑着快马,紧随正阳前后,立于赤门之前。直到此刻,他都不知道,这向来行事稳重的师兄,为何如此焦急,狂奔至此。 “唤心!!”欧正阳此时锁眉瞪目,他不知道怎样才能敲开,折扇庞大的“平天门”。更不知道,要如何才能见到国主。 “师兄,为何如此仓忙?”唤心看着欧正阳,他来不及介绍身边的薛兰语。因为,看那师兄的样子,现在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不容半点拖延。 “戏子半月之前,给国主下了毒!!他算准了时间,毒发就在今晚!!”正阳看着“巨门”,上下打量,说话之余,也是不忘左顾右盼,寻得一线“可乘之机”,入得天门之内。 “师兄,此墙如此之高,恐怕天下无人能跃。”唤心闻声,随口一道。然而,就是这一道,竟让欧正阳更为焦急。 “金玉还生~!!” 正阳立于门前,片刻之余。忽然咬牙瞪目,单手一起,金晕而生。朝着那平天赤门,便是猛发一掌。 “嘭~” “嘭~~” “嘭~嘭~嘭!!” “开门!!” 欧正阳的掌风,越拍越急,已是如同困兽焦急,欲与此门同毁之意。然而,即便他如何挥掌,这平天大门,却是纹丝不动,甚至连一道划痕都没有留下,依然耸立,摆在眼前。 “师兄,你这是” 唤心看着欧正阳,一阵沮丧,仅仅淡淡一刻,便又露出战意盎然之态,向后而退,十步之遥。此刻,只见这药王首徒,运起一道金凝真气,浑然一身,一副誓死撞门,俱焚之态。 “唤心!我撞开此门之后,莫要管我生死!你要尽快找到国主!不可有分毫耽搁!” 正阳话声一毕,唤心静静淡淡一望。他并非不想阻止自己的师兄,只是此刻,欧正阳心意已决,身为堂堂男儿,若能救国,即便粉身碎骨,也是毫无遗憾。 “吵什么呢!!谁啊!这是!!” 就在正阳欲将碎身破门之际,只听一个话音,阴阳怪气从右侧传来。众人侧首一看,只见一个宦官,手握拂尘,扭身而行。 阳c语二人见得,“大人”纷纷屈身上礼,不敢丝毫怠慢。唯有唤心一人,仅仅稍稍低头,不做鞠礼。 “你们干什么的呀,都不要命啦~天平门,是你们能碰的嘛~这要是报到上边儿,你们三个,小命都不保啦~”宦官,翘起一指兰花,如同训斥孩童的老妇,点着三人,逐一道来。 “有人半月之前,借献演之名,骗国主服下毒药。今晚发作,我们是来救驾的!!”正阳见到高墙一侧有人行来,便也不管此人是从何处行来,甚至此人身份如何,便急忙一道,已是毫无顾忌。 “啥?骗国主服毒?小子,你这样胡说八道,十条命都不够赔的,你知道吗?”宦官轻瞟正阳一目,对于这个郎中口中所言,这位“大人”并不在意,甚至根本不想听。 “国主大人危在旦夕,你如此懈怠,该当何罪?!”唤心见这“娘腔”如此拖沓,便是向前一探,话声之余,好似自己是那国廷高官一般,虽然语调平平,但已然似如军令,直刺宦官心膛。 “大大胆!你什么东西啊你”宦官闻得唤心一语,便是瞪目一指,却也顿时一愣。只因,唤心柳眉凤目,玉偶之容,一身脱凡之气。 就在三人僵持之际,此时只闻风中一道箫音而起,旋律悠悠而动,如若催人入睡的芬芳摇篮。 宦官听得箫音,顿时眉目半睁,醉心音律之中,只待那妙音稍作片刻,便也渐渐消散。此时,只听一个女声想起,宦官顿然一改先前,高傲之色。 “大人,妾身乃是鬼门之众,薛兰语。请大人,带我们入宫,面见国主。有劳~”薛兰语屈身又行一礼,此时再看宦官竟是一脸沉醉,似有落入花丛,痴醉之相。 “姑娘免礼,不是我不带你们进去呀。可是,我只是个守门小卒,你们想见国主,明日再来好吗?”宦官依然如痴,一脸笑意,淡淡一道。 “不行!本宫现在就要见,国主!!”兰语此时,忽然姿态一转,好似国后之身,双目一瞪,眼眸如同圆月,一阵白凝之气,散于眶中。 “这是~奴才~这就去通报!三位少等~少等啊~”宦官闻得兰语,国后之声,刹是惊慌,屈身点头,转身急去。 “国主性命有关,本宫要与你一同,前往!!” “这这” “大胆奴才!国主之命,岂容你耽搁!!” “是是是~那就请三位,随我入宫,快!” 宦官低声礼道,低头哈腰,如同这说话的女子,真的就是那宫中正妃国后,丝毫不敢怠慢。 心c阳二人,此时紧随宦官之后,但也不禁疑惑,兰语之音,究为何物。众人稍行一段,这才发现,这高墙一侧竟有一道小门,直通国宫之内。正阳看着这道,难见的小门,也是不禁汗颜,方才差点就要将自己,撞的粉身碎骨。 国宫之内,占地之大,竟胜煌都城内十倍有余。花园十余座,池塘百余。就连那用于宫人住行的大小行宫,都是近千不下。其中建筑雕琢,巧夺天工。硕大的斗拱c金黄色的琉璃瓦铺顶,绚丽的彩画c高大的盘龙金桂。 “公孙校尉!校尉!!” 宦官行至一处小殿暗室之内,便是轻声呼唤,语气气促,令人全身一紧。 随着宦官呼唤,只闻暗室之中传来一阵军甲颤地之声。一个长须鹰眉的将军,一身银甲踏步而来,立于众人之间,却也丝毫不语,只是稍作打量,看向三人。片刻之后,低声言道。 “张公公,什么意思?” “哎呀,他们说有人要谋害,殿下!!” 将军闻声,轻捋长须,眯眼一探,只见身前三人,两男一女。一男高大,五官正气。一男似偶,气宇脱凡。再观身旁一女,堪比宫中贵妃,有过之而无不及,但却显得尤为稚嫩。 将军见得三人,打量一过,便瞪起眼睛,看着宦官,大声一喝。 “你失心疯了?三个江湖术士!口出如此大逆之言,你不将他们问罪!还带他们进宫?带到我这儿,是何意?!” “哎呀,校尉大人,是此女要我带他们进来的呀。” “她让你带!你就带?你的人头,也不想要了?” “哎哟~我也不知道呀。她说的话,就是要听 对对对,反正就是要听。” 将军闻过宦官之言,再看薛兰语,也是只觉此女虽美而不艳,举手投足,如若含羞昙花,但也并非一显。将军静观兰语片刻,便是鼻出一气,开轻道。 “哼~妖女。” “公孙大人,草民乃是花谷药王首途欧正阳,煌都之内有要人作祟!!半月之前,借献演之名,骗得殿下,服入细毒,估计今夜发作!!” 欧正阳见得校尉,便是急忙行礼,低头鞠身,甚是谦卑,但话声依然急促,听来刚劲有力,若有其事。 “妖人?”公孙校尉,闻声侧首,望着正阳,少捋长须。他并不是不想将这三个口中所道的“江湖术士”,赶出门外。只是,正阳一身正气,乃是不常所见,其口中说辞,不论真假,都绝不是一件“小事”。 “对!此妖人,乃是先前不就福生钱庄,纵火元凶,害的赵家公子面目剧毁。”正阳低首一道,将那口中“妖人”说的罪如滔天,万不可赦。 “我不要听这些,这是城安军的事。”公孙校尉闻声,语气低沉清淡,慢慢一道。 “此妖人,绝不可小觑!他混入宫中,投毒于殿下!望大人,明察!速速救驾!!”正阳此刻,语气之重,着实诚恳,然而在这校尉听来,也不过只是一句,真假难辨的话。 “妖人,现在何处?”校尉眉头一皱,便也稍作一问。 “赵府,死牢之内。”正阳道。 “赵总领为何不亲自前来?”校尉眉头一皱,又是问道。 “大人有所不知,吴将军的府上,此刻正闹尸蛊!!” “什么?!” “皆是此人,所祸!大人明鉴,此妖人实乃大患!!” 正阳口中,大叹。校尉也是只觉,此事确不简单。因为,没有人会拿“吴府闹蛊”这样事来骗人,更不会有人无缘无故,深夜冒死,行入国宫,声称国主有难。 “殿下,就寝了么?”公孙闻得正阳之言,便看向一旁宦官,淡淡一道。 “戌时刚过,陛下应该,已经入寝歇息啦~”宦官闻声,望空片刻,便是探首,嘘声轻道。 校尉闻声,低头沉思,片刻之久,又道。 “今夜,殿下临幸,哪位妃宫?” “今夜陛下,在正宫就寝~” “好,传国医院,二品官。为殿下与娘娘,送一道夜食药膳,调养身子。” “这为何啊?” “一刻之内,必须送达。如若有半点差错,半点迟怠,轻则论刑,重则九族。” “啊~是是是~这就去办。” 公孙见宦官行礼告退,便也视向身前三人。但其面容严肃,眼神之间,一道锐目而过,如同看着三个犯人一般。其实心里,也是不知应该将他们赶出宫外,还是暂且留下。然而,对于正阳三人而言,校尉下令,为国主送膳,也同样是一件万般不解的事。 “大人,草民花谷,蝶雨唤心。” 此时,唤心双手一辑。对于方才,师兄与校尉之间的对话,蝶雨唤心是听在心里的。他也知道,这个看似冷面,一身将气的国宫校尉,其实是一个心思缜密,暗藏细腻的人。给国主送膳,而且一定要国医来送,实则是为了给殿下,一探脉络。一个医官进宫面见国主,送以药膳,必然少不了作诊脉探疾之事,即便只是走个过场,也是一定会做的事。 校尉闻得唤心之声,便也正面一探,这才注意到这个面容不凡的花谷郎中。然而,公孙大人并不是一个“大惊小怪”的人,更不是一个会被眼前事物迷惑的人。他仅仅淡视唤心,只待此子言语。 “唤心,恳请大人,重兵看守我等三人,囚也无妨。” “什么?!” 唤心话声一落,众人无不惊讶。就连从小一起陪伴左右的欧正阳,都是面带疑惑。因为,唤心口中所言,无疑是要这校尉,将一行三人当做“疑犯”对待。 “你当我国宫是什么地方,你想留就留?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公孙闻声,冷冷一道,对于这弱冠郎中的心思,大人无疑,已是看的一清二楚。 重兵看守三人,即便国主真的有上三长两短。这三人也绝对,算不上害主之谋,甚至连“同谋”都算不上。因为,国主一旦毒发,说是半月之前下的毒,自然可以。但若说,是这三人潜入皇宫,故作乱像,与那未知何处的同谋下毒,也并无不通。 唤心此刻请命,将三人囚禁看守,无疑是给自己找了一条,最好的“退路”。好让,事发之后,三人毫无话柄可抓。说不定,还能倒打一耙,给国宫的管事,扣上一顶,黑白不分,延误救驾的帽子。 只可惜,蝶雨唤心的这句话,并不是像公孙校尉所想,仅仅只是为了保命。因为,唤心的这句话还有一层意思,那就是为国主驾崩,而做上的准备。 公孙大人看着身前的弱冠郎中,双手作辑,低头行礼。就像一个以死相谏的“忠臣”,令得大人心中也是稍作一怔。不知不觉间,公孙校尉的心,却已经被这个面若玉偶的郎中,悄悄的牵到了国主的身旁,甚至已经看到了卧床病危,身中剧毒的殿下。 “来人~”公孙校尉,瞪着唤心,开口一声大喝,只见此时门外行来国宫侍卫,共计六人。 “将此三人,拿下!镣铐铁绑!” 士卒闻声,即刻行出门外,仅仅片刻,已是手握三副铁链镣铐,将三人,甚至是那文弱的女子,薛兰语也一并绑得,好似阶下之囚。 欧正阳一脸茫然,时而望向校尉,时而看了看身旁的师弟。他知道,师弟不会莫名其妙的害自己,更不会像铁千魂一样,不顾后果“胡说八道”。但此情此景,实在是让这药王首徒,难以明了。就连一旁的薛兰语,都是眉头紧皱,似有惊色。她甚至想过,要将那巧音食指,送入口边,吹奏一曲“妖音惑心”,令得三人脱身。 “将这三人带上,随我来!!” 校尉冷冷一道,便走出小殿之外。带着三人,及其数名宫卒,行走于国宫之内。直至一处车场,车场之上,可见马车数百。其中,马车后厢,有黑有白,有金有红。 “押上车。” “是!” 士卒闻声一应,将三人押至一辆黑厢马车之前,开门一探。众人只见,此车外看无异,厢内却是四壁铁栏,牢笼之样。正阳此时,心中仍旧显得稍有忐忑。兰语看着这马车牢笼,此刻也是心中似有委屈,她从来没有进过牢笼,甚至少见灰尘之地。 三人之中,唯有那花谷唤心,一脸坦然,跟着步卒行至“牢车”之内。阳c语二人,见这唤心如此“爽气”,便也只好跟随其后,上车静待。 片刻之后,众人只觉马车行起。兰语低头默不作声,正阳端坐,仍旧一身正气,即便这“牢笼”之中也是丝毫不减。 “二位,放心。我们现在,正在向国主靠近。”唤心冷冷一道,却让师兄为之一惊,阴暗的牢车内,依稀可见正阳,侧首一望,似有疑惑。 “唤心方才,请命将我三人囚禁。实则,是暗示校尉,国主之危,已是近在眼前。”唤心看着二人,面容平淡,轻轻一道。 “可是,他真的把我们抓起来了!唤心公子,怎么回事呢?”兰语闻声,同样也是不解,细声柔语,轻轻而问。 “方才,我请校尉囚禁我等三人,校尉显然拒绝。但,唤心之语,意中暗示,校尉不会不明。他命士卒将我等三人押入囚车,是亲自陪同而来。如果是要将我等三人囚禁,必定只要吩咐士卒即刻,不必亲自陪同。” 唤心一语而下,阳c语二人顺然顿悟。 “那么我们现在是去哪儿?” “唤心不知,但一定不是牢狱之所。我们此行,势必与国主,近上一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一八章:天冰 “坚持!!坚持住!!!退!!退!!!” 煌都东城,高墙之下,吴府大门之前。叶天心与铁千魂,连同曹家座将谢禁,被三百步卒,以“莲花兵阵”,死死围在阵心。迎面而来的,是狂野无心的吴家鬼卒。他们满脸水泡,龇牙咧嘴,颈骨断裂,挂着四摆的头颅,向着兵阵疯狂冲杀。 此时,兵阵似莲花,旋转而动,即便鬼卒飞扑,也是任由兵阵二排,举枪突刺。但是,就在鬼卒的“箭形阵”,撞在“莲花”之上的一瞬。叶天心知道,如今的自己还是,太过“稚嫩”。整座莲花阵型,险些被那鬼卒冲散,却也幸好依然成型。 曹卒纷纷大喝,以壮士气。若说忠心,这些士卒未必就真的可以“为国捐躯”。但是,煌都之内,乃是众卒家人所居之地,如若弃兵奔逃,也就等于,将自己的亲人,送给了眼前的这些“鬼卒”。 鬼卒依然在拼命的冲杀,他们用鬼爪开巨盾,用手中的长戟拼命挥舞,即便伤到身旁的“同伴”,也是在所不惜。其中,甚至有“人”,顺着兵阵下的巨盾,攀爬而上,然而那身处阵心的谢禁,一见敌军“翻越”,便是挥起手中宝剑,将其斩下,劈脑刺目,毫不犹豫。 叶天心看着眼前,如豺狼虎豹的敌人,和那些拼死坚持的曹家士卒,一个一个死于鬼卒的魔爪之下,进而又原地站起,化身鬼卒之态,反水而来,不禁也是又悲又急。如果在这样僵持下去,恐怕离死亡,也不过半盏茶的功夫。 “谢将军!!下马!!快下马!!” 天心紧握手中“将旗”,看着身旁骑于马上的谢禁,便是急忙大喝,此时此刻也是毫不顾忌礼仪之讳。 谢禁听得天心一言,也是茫然,但此时唯有听这女子“号令”,才是最为正确的选择。想到此处,将军也是立刻踏马落地,连身后的铁千魂也是紧跟将军的身影,落下马来。 “全军,变阵!御弩阵!” 此时,那原本匀速旋转的“莲花阵”已是被那鬼卒,卡的动弹不得,莫说旋转,就是向前稍踏半步,都是已经没有可能。听到天心口中一道军令,众卒即刻变换。 此刻,只见这莲花兵阵,外围之圈,所有盾卒猛然下蹲,后排盾卒即刻将手中的巨盾,搭于一排巨盾之上,三排亦是如此,以此类推,仅仅一瞬之间,这莲花兵阵,竟已是化作一个“铁盖”,将魂c心c禁三人,死死罩在盖中,唯有头顶一处,无盾所掩。谢禁握起手中长剑,只要那鬼卒攀爬而来,便是剑刺其身,打上“招呼”。 “不行!这样坚持不了多久!!” 谢禁的身体随着兵阵的摇震而晃动,他知道自己的步卒,是国廷之内最为精锐的部队,他更知道,自己的步卒,在这样的数量之下,根本抵御不了阵外,上千敌军的攻袭。然而,要不是叶天心的临时变阵,就以谢禁原先的盾列平阵,来抵挡这些鬼卒的话,恐怕现在,早已是“全军覆没”之态。 时间慢慢的游过夜空,铁千魂看着眼前的曹卒,慢慢因为体力不支,而被那患蛊的吴卒拨去手中的巨盾,一个个被拖入“千鬼”兵阵之中,发出撕心的惨叫。千魂顿然,满心的愤怒。他并不认识这些曹家的士卒,但是他知道,这帮默默无闻的士兵,正在用自己的性命,保护着身处阵心的自己,和身旁的叶天心,还有那个来自曹府的将军。 “我真的什么都做不了吗?!”铁千魂咬牙切齿,他不甘心自己,只能看着同伴一个一个伴随着惨叫,被鬼卒生生拉出阵外。他更不愿承认,这眼前发生的一切,不过只是一个白面疯子的“恶作剧”,仅仅而已。 “千魂,不要冲动!!我们要想办法逃出去!!想办法让这些曹家兵卒,一起活下来!!”天心一手搭在身旁,那些围在阵心的曹家士卒肩上,随着兵阵的摇晃,勉强站稳。她看着身旁的千魂,一副满心不甘,咬牙切齿的样子,也是卓然唯有一劝。 “死!也要挡住他们!!不可以让他们进煌都!!一个都不行!!” 谢禁此时高声一喝,以增士卒之气。但是,他自己心里也很清楚,这不过只是临死前的“挣扎”罢了。 此时,忽然众人只觉天空忽闪,那阵外的鬼卒竟是也随着那闪来的夜光,停下手中拼命的撕扯。 ‘什么东西!!’ 谢禁见得天上的亮光,双目顿是一收。片刻之后,将军恍然大悟,开口一声,急忙喝道。 “退!退到路口!不能让他们入城!” “将军!我们动不了!!” “那是烟花!!城里有人在放烟花!!” 此时,众卒一片混乱,即便阵型依然维持,但也是军心大动。他们害怕,害怕的城中的闪光,会将这一千鬼卒,引入煌都之内。然而,他们的担心是对的,就在这“莲花兵阵”之中,此时众人所感受到的,是鬼卒的“放弃”。他们没有再用力撕扯兵阵,更没有亡命的攀爬,就连那原先鬼卒的嘶嚎,都见见散去。 “撤!撤开一个口子!!” 天心见得如此情形,急忙一喝。只见阵心一处,士卒纷纷巨盾一横,露出了一道“缺口”。使得阵内三人,可见那通往煌都的道路上,密密麻麻的身影,密密麻麻的“鬼卒”。它们直奔煌都正街,烟花闪烁而去,对于先前的那个“铁盖”,已是顿然没了“兴趣”。就连方才,那号令千鬼的巨 物,也是紧随千鬼之末,慢慢前行,朝着煌都正街而去。 “追!!追!!追!!你们的父母兄弟,都在城里!!不能让他们进煌都!!不能!!!” 谢禁见得如此情景,便是急忙嘶吼咆哮。众卒闻得军令,纷纷整备,将巨盾背于身后,向着那“敌军”迁移之地,千鬼行军的背影,举兵疯闯,全力追赶。 望着千鬼魍魉,贪婪狂驰的背影。铁千魂痴痴的站在原地,他没有了从前的“狂野”,更没了过去的自信。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般无助,更没有见过这千鬼夜行的“宏伟”。 就在这千鬼突袭煌都之时。忽然,只见天上又是一道白凝淡光而起,谢禁咬牙切齿,看着这道白色“烟花”,落在那通向煌都的路口,猛然之间,寒烟肆起,如若天降神石,震的那追赶鬼兵的曹卒,纷纷停下脚步。 此时,突然只觉那肆起的寒烟,如同雪山崩塌,吹来一道狂风,伴着雪花吹弹。众人所望,不禁掩面护目,任凭狂风从那身旁袭来。那数百曹卒,甚至已是被那强风,吹的翻到在地。 强风仅仅片刻,很快便是消散。众人放下掩面的手臂,望着风雪所来之处,顿时一惊。此时,只见那通往煌都路口,竖着一面冰墙,将那夜行的千鬼,挡下四五之百。 “这是!!” 天心看着那道冰墙,如同两座小山,将那通往煌都的路口封死。再向冰山之“巅”望去,隐约可见,一个男子,身着白衣,长发顺风而起。其中,隐约可见,男子一脸严肃,丝毫不见先前书生柔和之气。此人,便是东城国内,九位不死老人,位列第二的,白冷滨。 “白冷滨!!” 叶天心双目紧瞪,看着冰墙上的“不死老人”,她不知道是幸运还是灾难。因为,千鬼之中,已是为数一半,突入煌都之内。而白冷滨,如果入城阻拦,那么此刻,他们这三百曹兵所要面对的就是如今,被封在路口之下的数百鬼卒,还有那只体大如象,手握屠刀的巨 物。 冰山之下此时,可见一片血染纷红,残肢碎骨不尽。数百鬼卒也是各自茫然,不知前路所挡,实乃何物。它们时而四目相对,时而张牙舞爪。时而一身杀气,时而回首一探,又见身后追赶而来,被风吹倒的曹家步卒。 “退!退回来!!快!!!”谢禁见得远处,那数百曹卒,此刻依然卧地,便是急忙大喝。他没有时间去想那,莫名天降的冰山,更没有“兴趣”,去管那冰山上的“高人”。此时此刻,谢禁最为关心的,便只有自己的手足,那来自曹府,由自己亲自训练的精兵,自己的兄弟。 然而,一切都发生的很快,那数百曹卒,对于眼前的一切根本没有任何梵音的机会。此刻,只见鬼卒纷纷怒吼,朝着那卧地不起的曹卒,便是疯狂而来。士卒见状,纷纷仓惶起身,刚要举起手中战戟,却又见鬼兵群起一跃,扑面而来。 就在众卒惊恐,眼见就要被那百鬼袭来的恶浪,拍得丧命之际。忽然,一道白影,化起一道寒风,闪至众卒身前,白影单手一挥。顿然可见,无数冰刺冷锥,拔地而起,如同飞刺的弩箭,又似寒冬之下的枯树草灌,将那袭来的魍魉,纷纷刺于冰锥之上,甚至穿首而过。 此时,百鬼挣扎,如同市井所卖的糖人,戳在木棍心上,却也无可奈何。曹卒看着眼前的白影,一个白衣长发的男子,再看男子身前,这颗如冰似雕的百刺“草丛”,顿然不知如何是好。他们或是连滚带爬,或是一脸茫然,但至少现在,他们都“安全”了。 千魂要紧牙关,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这个方才还与自己交手的白衣书生,不禁也是暗叹,自己当时的无知,那时的不自量力。然而,对于这一身白衣的“不死老人”而言,真正的“战争”,并没有开始。 “呃~啊!!!” 忽然,一声碎空之啸,破冰而来。众人定神一看,原来那手握屠刀的巨 物,已是挥舞手中的巨兵,张着满脸的鬼牙,朝着白衣书生,踩着落地欲碎的步伐,奔踏而来。 看着巨 物来袭。 白冷滨一脸严肃,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甚至看着巨 物挥起手中的屠刀,一刀劈碎,先生身前,那一丛百刺冰阵。 先生此刻,仍旧纹丝不动,仅仅半睁双目,看着那猪首人身,满身留浓的“奇珍异兽”,嘶吼而来。 “白前辈!!小心!!” 天心见得如此情景,也是不禁大喝。现在,她真的可以庆幸,白冷滨的“不离不弃”。至于那些已是冲入煌都的鬼卒,天心唯有祈祷,城中的曹家军,可以顺利挡下鬼卒,以免百姓受苦。 “啊!!呃~~啊!!” 又是一声狂啸,众人顺声凝视。此刻,就连曾经,一心想要斩杀这“不死老人”的铁千魂,也是屏气凝神。他们就此般看着巨 物,挥舞着屠刀,撩起一只大手,朝着那看似文弱的书生一掌拍下。 “他把白冷滨,抓在手里!为什么不躲?!”千魂见情,不禁一喝。 此时,只见巨 物抓起那纹丝不动的书生,紧紧握在手中。然而,白冷滨依然冷视身前的“奇兽”,仿佛没有丝毫的痛苦,更没有哪怕一丝的畏惧。只听巨 物又是一声大叫,挥起屠刀,朝着书生的头颅便是一道横劈。 “叮~” 一个熟悉的清脆声,这是铁千魂今夜听过最多的声音。回想先前书院之中,千魂镰刀索命,直刺书生而去,同样也是这个清脆的声音。那时的白冷滨,对于千魂的镰刀,不闪也不躲,稍作回应的,便也只有这一声清脆的“叮噹”之声。 “啊~!!” 巨 物一刀劈下,却见这掌中的“猎物”,竟是无动于衷,毫发无伤。便是扬天急吼,它举起屠刀,向着手中的书生,便又是一刀而下一刀又一刀。片刻之间,竟是砍了十次不下,如同一个欺凌孩童的恶霸,将娃娃举在手中,抽着连环的“耳光”,左右轮回毫不客气。 “叮噹~叮~叮~噹” “啊!!!” 然而,一阵疯刀狂袭之后。白冷滨依然不动,仍旧毫发无伤。巨 物见得这掌中之物,如此难摧,便更是气急,瞪起脸上的那一只,单目鬼眼,四处转动,不知所措。 看着身前,气急的妖物,白冷滨仍旧冷视,如同罚恶的神明,视作眼前的“妖物”,如同蝼蚁。却又好像是在看着猴子的杂耍,却又毫不精彩。忽然,巨 物举起那白衣先生,朝着地上便是猛然甩去,好似一只暴躁的猩猩,摔打手中的玩具。 “嘭~” 先生,被妖物狠狠的摔在地上,一阵尘烟淡淡而起。一旁鬼卒见得如此,便是一拥而上,顷刻之间,白冷滨便已被那数百的鬼卒,伴着巨 物的踩踏,淹没在了尸潮之中,从外看来,丝毫没有活着的可能,即便一星半点。 “白先生!!” “白冷滨!!” “他为什么不躲?!” 天心三人,此时见得白冷滨如此不动,竟是任由有鬼卒巨 物摆布,也是急的各自惊叫,他们不明白,这个隐匿于煌都的不死老人为何如此,随人宰割。哪怕如此生死关头,都是毫无反抗之意。 “不死老人,虽然不死。但也是血肉之躯!!即便他刀枪不入,也不可能敌得过百鬼践踏,巨 物蹂躏!!” 叶天心紧握手中的羽扇,一脸恨意。她恨自己,对于不死老人的了解太少,她更恨自己不懂武功,在如此紧要的关头,竟也无能为力,空有满腹的智慧,却也毫无用处。 三人看着曹卒纷纷归来,而远处那些已是堆成“小丘”的鬼卒,仍旧依依不舍,甚至越发狂猛。对于那“小丘”之下的白衣郎中,众鬼卒似乎更是燃起了,十分的兴趣。 “他已经被鬼卒压在身下,如此之久!为什么它们还不罢手!难道,这个白冷滨还活着?”千魂看着百鬼“沉迷”。他知道,这个白冷滨绝不会死的这样“简单”。但是,如此的困境,又要如何挣脱。不死老人再过传奇,终究也是肉体凡胎。铁千魂皱眉咬牙,不论怎么想,都是所思不及,唯有静静观战。 “不对!!那些尸蛊脸上的水泡!!一旦破裂!蛊毒落身,此人必定中蛊!!”忽然,铁千魂锁眉一喝,朝着书生所“埋”之地,郎中抽起腰间两柄镰刀,便是双腿一蹬疾驰而去。 “铁千魂!!!”天心见状一声急喝,但她知道,现在即便欧正阳亲临,也是不能叫得此子,回首半分。 千魂一路狂奔,直至尸丘之前,却听一声轻柔,祥和之音。而这话声的主人,正是百鬼身下,疑似“中蛊”的先生,白冷滨。 “让开” 千魂闻声,猛然止步。此刻,只觉那数百鬼卒,神色目痛哭,面色苍白,就连那时而蠕动的水泡,都也渐渐静止。 “让开!!” 忽然,只听一声凝重的喝声。 千魂只觉一道强劲袭来,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便已被这强风推的数尺之远。郎中抬手掩面,当他将那遮目前臂放下,看见眼前一幕,一个满身冰铠的白冷滨时。铁千魂不禁,扑腾一声,痴痴的跪在地上,瞠目结舌,口中不禁自语。 “这白冷滨,是天降的神兵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一九章:曹领 近万年前,大地一统,立国“齐木”。后,“齐木”四分,东南西北。东,为东城。西,成西都。南,立南洋。北,创北山。 北山寒峰,四季冰天之地,冰建城池十七座。其中,大小不一,皆为寒域。北山至北之地,有一处通天的冰山,名青女峰。青女峰下,有一派,名冰清阁。 冰清阁,是北山一脉最早的住民。他们为了抵御寒冷,精通御寒,化冷之术。经过千年的演变,冰清阁无疑,已是衰败,由一族化为一派。其中门人皆为女,唯有百余年前,出过一人,乃是男丁,名白冷滨。 白冷滨虽然生在寒冷严酷之地,但生性随和。其心中,始终有一股暖流,普照其所到之处。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心存暖意的人,却无法驾驭冰清阁内,最为上成的功法,《玄寒四经》。见学艺无望精进,白冷滨便也是早早下山,向往东城繁华之地而去。 如今,身为东城国内,九位不死老人之一,位列其二的白先生。已经见过人间太多的惨剧,太多的幸福。然而,他从来没有想过回到自己的故乡,那寸土如冰的地方。因为,只有在东城,白冷滨才能一直沉寂在曾经的回忆中。一段,令他终身难忘的回忆,那是一场江湖的厮杀,一场东城的浩劫。然而,也正是这段,属于白冷滨自己的故事,赐予了他一具,永不腐败的身躯。 煌都,吴松岩,吴府门前。一条通往煌都的道路,一座冰冷的高山。一群誓死奋战的将士,一众视死如还的鬼兵。 铁千魂,跪在地上,看着眼前的一切,被冻成冰雕的数百鬼卒,和那个“脱胎换骨”的男人,白冷滨。他从尸堆之底而来,穿着一身晶莹冰铠。铠甲看似白色,却又剔透。 此甲不似军甲,竟一丝不露的保护着它的“主人”。它如同肌肤一般,附着在白冷滨的躯体之上。即便是那张秀气的脸庞,都被这似如冰雕的铠甲,遮得毫不外露,如一面椭圆的白镜附在面上。 从外看来,此甲不似凡品,如天兵之铠,上有冰雪雕画,亦有白龙云纹。护肩如同尖刃,胸甲又似贴身,一身筋肉凹凸,如同贴身雕琢而成。 而这白铠最为令人惊叹的,便是那背甲上的圆环和一道环绕周身的冰凝缎带。圆环如同佛光,隐约忽见。缎带似上仙,环于周身,却也不触于身。 铁千魂看着身前,一个拥有如此神态的男人。也是不禁要将,这百年不遇的不死老人,视作一个下凡入界的天将,一惩世间之恶。 此时此刻,就连那郎中身后的叶天心与谢禁,都不忍要为这白冷滨的“脱胎换骨”,而感到惊讶。他们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被尸蛊活埋。更没有见过一个人,凭空披上一身玄冰铠甲,将那些群压在身的夜鬼魍魉,冻成冰雕。三人此刻,皆是睁目而惊,说不出半句话。甚至隔着一里之外,竟已是感到,那白甲发出的阵阵寒气。 “《玄寒四经》,青女白衫。请赐教!” 就在众人惊讶之际,只听那白冷滨望着身前的巨鬼,口中淡淡一道。 此时,巨鬼迟疑片刻,他分不清这个站在眼前的“书生”,究竟是一个活人,还是一尊冰冷的雕像。然而,当白冷滨竖起食指,轻轻一勾,故作挑衅之态时,那手握屠刀的巨大魍魉,终于张开了满脸的鬼齿,咆哮而来。 “啊~!!!” 巨鬼一声大喝,引得周身,仅存的数十鬼卒,朝着那白姓先生,狂奔而去。白冷滨此时,依然不动,只见那鬼卒纷纷举兵挥舞,但却好似挥空一般,只有无数冰星四散。魍魉见其手中兵刃无用,便又前拥后挤,一扑而上。 但是,这些龇牙咧嘴的魍魉,并没有太多的机会,继续肆虐。因为,当它们的鬼爪,碰触到那剔透冰冷的铠甲时,顿然化作冰星,灰飞烟灭。如同飞蛾扑火,焚烧殆尽。 巨鬼见得众鬼破灭,便也高举手中屠刀,一刀挥下。只听一声破碎之声,那巨大的屠刀,竟如方才灰飞的魍魉一般,化作冰星,四散而去。 “青女白衫,在此候教。” 白冷滨看着身前的巨鬼,淡淡一道。巨鬼闻声,依然不惧,高抬一手,便又一掌拍下。然而,众人并没有听到,那只大手拍地而起的声响,取而代之的依旧是那碎如行程的冰晶,四散在白冷滨的周身。 巨鬼此时,举手一探,一只断臂赫然在目。 “生前不论如何,死后还是希望你可以安息。”白甲书生,依然淡淡一道,话声柔和,却也略带杀气。 “我不想死”忽然,只闻一道粗糙之声,从巨鬼口中传来。众人无不,屏气一惊。 “他说话了!!” “我还有很多事情没做。我要与戏子,脱离我想做一个好人” 天心闻得巨鬼口中之言,顿然一悟,开口喝道。 “他是吴大人!!他是吴松岩!!!” 可是,天心不论如何惊叹,如何惋惜,也是枉然。现在的吴松岩已是毫无退路可走,唯一的解脱,便只有一死。 巨鬼的脸上,只有一目,此时却也留下一道绿凝血泪。他似乎知道自己变成了什么,同时也知道了自己,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 “吴大人!是谁害了你!!”天心见这吴松岩已是万念俱灰,便连忙乘着时机,开口问道。 “戏子” “戏子背后,可有幕后黑手!!” “公上啊!!!” 巨鬼话声过半,却又突然狂性大发。他抬腿跺脚,朝着身前的白甲书生,便是猛然踏下。此刻,只见白冷滨,双目之中,一道杀意闪过,他单手一挥,直冲巨鬼而去,仅仅一瞬之间,便已是穿身而过。 随着那鬼目中的眼泪,巨鬼渐渐变作冰魄,慢慢化成了冰晶星尘,带着一阵清风而过,如同沙场上的英魂骨灰,慢慢散在了地上。此时此刻,吴府门前,顿然一片宁静,再无半鬼半妖,一丝狰狞之声。 “白前辈!!” 众人见这吴府门前,魍魉千鬼之灾,已被这白甲书生平息,便也各自上前,就连身旁的数百曹卒,也是想与这天降的“神兵”稍作言语。 “别碰我!!” 白冷滨,见得心c魂c禁三人已是行至身后,便连忙一喝,开口一道。 众人闻声止步,也是不解前辈,口中之意。 “我身上的这件,青女白衫乃是集天地寒气所成。不论世间何物,一旦触及,便会冻结剧毁,无一例外。” 白冷滨话声一落,众人不禁脸色一变,想来方才,若是稍有不慎,恐怕此时,便就要像那些魍魉一样,成了冰沫星子。 “那你脱了不就完了吗?” 铁千魂此时一脸好奇,他很想看看,白冷滨身上的这件,天兵神铠,忍不住想要占为己有,便又道。 “哪里可以弄到这件宝甲?” 白冷滨听过千魂所言,回身一转。只见那遮于脸上冰雹白镜,顿然四裂,落在地上,露出一张秀气的书生脸蛋。 “喂!你的宝甲坏了!!” 千魂见这面甲脱落,便是一副心疼的样子,但眼神之中,却也依然似有敬重。想来,就是施圣德,都从来没有让这个生性顽劣的郎中,如此“崇拜”过。 “不打紧,这件青女白衫,本来就是功法所炼。不是什么物件,只要运功施展,便会有的。”白冷滨淡淡一笑,看着身前三人,淡淡一道。 “你不是国文书院的白先生吗?!”此时,谢禁看着身前这个面熟的“恩人”,思索之间也是顿然想起,开口惊道。 “呵呵,小生以后也都会是,一个国文书院的先生。一个普通的,教书先生。故而,还望将军,不要将此事外传。”白冷滨慢慢行礼,话声之间,便已是鞠下一躬。 谢禁闻得先生之言,也是面上稍显失望。但,一个人一旦到了白冷滨这样的境界,世俗名利想来也是早已看透。 “好了,城里还有鬼卒!我们该入城了,白前辈。”天心听着三人逐一“寒暄”,但想来这煌都之内,此时还有鬼卒魍魉数百,便也迫不及待,开口点道。 “哦,姑娘莫急。小生方才,已经将那些过界的鬼卒,压在了冰山之下。如果还有漏网之鱼,恐怕也仅仅百鬼之内。想必城中的守军,可以应付。”先生闻得天心一言,也是不慌不忙,笃定而道。 “可是白前辈,我们总要离开这里吧。这前面的冰山” “哦!是是是,是小生大意。” 白冷滨淡淡一笑,话声落下之际。只见那脸上破碎的面甲竟又慢慢生回了原样,盖在了白甲头盔之前,如破镜重圆,竟也毫无裂痕可寻。 先生向前慢行,淡淡伸手一撑,示意众人莫要跟随。此时,只见白冷滨慢慢走到了冰山之前,他双手合十,高抬过头。众人,看着眼前的“不死老人”,也是不知这高人,此时又要施展如何的神通,来打破那厚如城墙数倍不止的冰山。 “《玄寒四经》,玄凛剑锋。” 先生一声轻道,只见那过顶双手,顿然寒气一化,一柄参天巨剑,生于双掌之间。此剑如若冰锋,高若万丈,宽似江河。众人此时,无不惊叹,就连那铁千魂,此刻也是一身惧意燃升,他不禁想起了施圣德曾经说过的话。 ‘记住,不论是花c白c萧三人,还是其他六位不死老人,若他日真能遇见且不可动手!若交锋,你等必败!’ “嘭~” 此刻,只闻一声毁天灭地,苍生剧毁之声。千魂回神一探,只见那白冷滨,挥起手中的参天冰剑,已将那肃立百丈的冰山,劈得四散飞溅,如同天降寒灾,欲与天地并肩。 “趴下!!” 谢禁看着那崩裂的冰山,化作无数冰丘狂风,席卷而来,便是急忙一喝,令得众人卧地“避难”。然而,事实证明,他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那似如灾难的雪崩,刹那之间,便已被那“不死老人”,一记巨剑横斩,扫的灰飞烟灭,化作薄雪,从天而降。 “他是人吗”铁千魂看着叶天心,一脸的尴尬。回想先前书院里的“交手”,千魂已是不禁全身寒毛一竖。若当时,白冷滨认真对待,自己恐怕已经成了那满天的飞雪,融在了这片土地之上。 “走吧,各位~” 先生淡淡一道,众人抬头一望。此时,的白冷滨,已然已是一身书生白衫,那先前的冰晶神甲,顿然不在其身。他面带随和,一语轻道,便是转身而向,领着众人,朝着煌都正街,慢慢行去。 国廷军部,赵府,死牢之内。一个白面的书生,此刻正独自一人坐在,黑狱之中。他刚被用过酷刑,但却还是面带笑容。 戏子看着牢笼门外的三个狱卒,轻轻的笑着。笑声越来越大,很快便已是变成了疯狂的讥笑。 “喂,老实点!你笑什么?!”狱卒听着那烦人糟心的笑声,忍无可忍,便开口训道。 “你知不知道,现在整座煌都,都岌岌可危?”戏子看着狱卒,自在一道。 “ ” “我告诉你,苏家上下,都是我害的。苏融财失踪,其实他变成了钱庄里的巨鬼,也是我害的。哈哈哈。你们的少主,赵飞云。刚死不久吴松岩,他们都是我害的,呵呵呵。吴府上下现在惨不忍睹,再过一会儿,整个煌都,就要没啦!!” “ ” “你们有家人,在煌都里吗?啧啧啧,有没有都一样,迟早都会死于人性的贪婪。人命,不过是筹码。好玩儿的,是人心~” 狱卒听着戏子所言,默不作声,但神情却是越来越重。他门一人紧皱着眉头,一人咬紧了牙关,甚至还有一人握紧了手中的长戟。如果,这牢里的白脸,不是一个重犯的话,恐怕这三个守门的狱卒,已经冲入监牢,要将那白面好好教训一番。 “诶,听说这次城安队,在钱庄火灾,死了数百人。你说,照这个速度,我要花多久,才能让你们这些,披着人皮的狗,死光?呵呵呵。” “哼,等事情平息,赵总领一定会处死你。你还有闲心,在这里吹牛?”狱卒听不过戏子的话,便是一声冷笑,瞪目一道。 “我一条命,换城安队数百人。哦~还有吴府千人,稍后吴府蛊灾爆发入城,煌都城里的老百姓,还不知道要死多少。还有国主,为我陪葬。我这条命,值啦~哈哈哈。” 三个狱卒听着戏子所言,纷纷对视,此时他们心里想着的,确是同一件事。 ‘即便是死,也不能便宜了,这个畜生!!’ “呜~” 此刻,只听一声牢狱开门之声,三个狱卒纷纷拿起手中的兵刃,朝着笼中白面行去。白面看着三人行入牢中,依然发笑。面目着实令人心火猛燃,恨不得将这白面的疯子活活打死。 然而,让这三个狱卒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个白面,是一个懂武功的人。非但懂武,而且善用蛊术,即便此刻他一身囚服,“手无寸铁”。 “哈哈哈~啊~哈哈哈哈~” “传令全军备战,封锁煌都东街一带,通知百姓,禁足屋内,关好门窗。若踏入东街半步,斩!!” “得令!!” 煌都正街之上,一个身着华服,头带军行高帽的男子,握着一柄“将旗”,号令身旁一众将士。男子名为曹方志,是东城国廷军部,曹家的总领。 曹总领,十二岁,随父征战。如今已有五十个年头,他为人果断骁勇,机智更是百将不及。在这国廷的军部之中,若说曹总领最为擅长用兵,那么就没有一人,敢说不服。 煌都正街分为二至,十字之行。除了正街之外,便有东南西北四街。其中,东街为民生之地,住地百姓居多,光是弄堂小巷,就有数百,路口十余。 此时,煌都正街以东的路口,可见曹卒三千,守于街上,向着东街尽头,那通向吴府的路口望去,可见一座冰山。吴卒列着整齐的兵阵,盾兵持枪置前一列,二列弓卒,三列骑兵左右而立,若需冲锋,便是令下即行之势。 “下令,分四部!守于东甲,东乙,戌,卯,四座路口。如有吴卒突围,不论是否患蛊,斩立决。” “得令!!” 曹总领一声令下,只见那三千曹卒,纷纷站队归为,仅仅半盏茶的功夫,便已是分配得当,朝着总领所言之地,有序而进。 “曹总领,我们还不知道,这吴松岩的府上究竟有多少人中蛊,为何如此干戈,还要见到吴卒就斩呐?!”一个副将立于曹方志的身旁,见街上一片宁静,一脸不解开口问道。 曹方志听到副将的话,丝毫不予理睬。因为,就在城安队,将吴府的异动报到军部的时候。曹总领就已经派人,到兵场做过询问。得知吴松岩,今日调兵一千,说是操练,实则镇守吴府门前。总领心思细腻,知道其中定有蹊跷,为了以防万一,便也从兵场调来三千精兵。如此一来,即便到时有何突发之事,也是不会措手不及,难以应付。 此时,东街之上忽然刮起一阵冬日寒风,曹领见得那远处,路口的冰山,崩塌而下,便即刻下令,一骑探路,朝着吴府的方向而去。 探卒来回之间,不过片刻。但是,这个被曹总领派去探路的骑兵,却迟迟没有归来。或者说只回来了一半,回来的不是人,而是一匹身上带着伤痕的马驹。 “这是?!”副将见得探将之驹,顿时惊讶,全身寒颤,深感诡异。 就在副将惊讶忘神之际,此时忽然可闻东街之域,似有民生惨叫。总领闻声,便是双目一紧,眯起眼睛,令道。 “传令各军四部,留下半数据守,其余人等,搜查东街民宿。如遇,举止反常者,不论身份,不论是民是官,杀无赦。” “得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二零章:进言 “赵总领,在哪儿?!” “不知道啊!怎么啦?!” “赵府的人都疯了!歪着脖子,到处杀人啊!还满脸水泡!都已经杀到城内啦!!” “那我们怎么办?!” 煌都的大街上,数个城安兵卒,正在四处奔走,他们在寻找赵飞兰的身影。就在方才,他们巡逻在赵府的门前,听到府内的打砸惨叫之声,还未来得及应对,便可见赵府大门猛开,府内诸多家丁,满身是血,趴在门槛之上,从他们身上踏过的,是数不清的赵府侍卫。他们满脸水泡,头悬半空,朝着煌都城内,飞奔而去。 此时,赵飞兰站在煌都城外的兵场,这里屯兵千万。在其身后站着的,是两千赵家的精兵。 兵场,军部之内,不论总领还是座将,只要是想调兵便要至此,官阶不同,自然下限也是不一。 “赵总领!!!” 忽然,赵飞兰的身后,奔来一个赵府的士卒,此人满身血迹,脸上挂着似有若无的疙瘩。他扑腾一声跪在飞兰的面前,也并非是为了行礼,而是真的无力再走。 “怎么了?!” 赵飞兰扶住跪地逃生的残卒,以为这吴家的蛊灾,已是闹得满城沦陷,便一脸狰狞,望着足下的士兵,不禁半湿了眼眶。 “戏子~越狱!在赵府投蛊!府上一干人等,几乎全灭!!” “什么!!” 飞兰闻声,那原本狰狞的脸上,更是涨得通红。那颗忽然悬起的心,好像让她整个人,都腾在了半空,顿时头昏。但赵飞兰并不是一个随随便便就会倒下的女人,他扶正足下的兵甲,开口又道。 “赵府的大门,开了吗?!” 飞兰问声一出,也是自觉愚蠢。此卒能一路行至兵场,想来这赵家的大门,定是敞开。若真是如此,那么此刻,煌都之内,必是鸡犬不宁,应该说似如炼狱。 “总领~救~我!啊!!!” 赵飞兰看着眼前,这个搀扶在手的赵家步卒,忽然倒地抽搐,脖颈如同被人撕扯一般,朝着诡异的方向猛伸。总领还未来得及反应,便可听到那士卒的颈骨断裂之声,顿然了无生色。 “呃啊呃” 片刻之后,士卒带着悬挂在胸前的头颅,从地上慢慢站起身子,满脸的水泡,张牙舞爪。飞兰见得此景,向后稍退半步。她没有看过这样的事情,更没见过这样的“人”。 飞兰看着身前,欲将袭来的魍魉赵卒,此时她含着眼中的泪水,轻声一道。 “你安息吧。” 飞兰话声一落,猛然抽起后腰间长剑,刺向身前,患蛊的“手足”。 “喳~” 总领双目含泪,将那剑穿胸膛的赵兵,慢慢放在地上。然而,让赵飞兰没有想到的是,即便利剑穿心,那“人”依然不死,甚至双手紧掐女将的脖颈,一副仍旧嗜血的样子。飞兰见这鬼卒依然存活,无奈之下,唯有将其头颅斩下,这才得以将它送入极乐。 “众军听令!!”飞兰一声大喝踏马而上,她将长剑高举过头,进而又道。 “随我进城!救煌都!!救殿下!!” “领命!!” “杀!!” 煌都,国宫之内。 孤零的车轮声,昏暗的车厢内,三个人安静的等待,马车抵达的终点。随着月光的沐淋,可见车厢之外,一道烛光闪过。 蝶雨唤心静静的坐在这似如牢笼的车厢内,散着一阵幽静的花香,似乎与这国宫的夜晚格外的契合。那样的安静,那样的漂亮。 车厢的“牢门”被两个士卒慢慢打开,门前站着的是一个姓为公孙的国廷校尉,负责国宫的安全。 公孙校尉并不是一个蛮不讲理的人,但是对于国主的安危,他确是有万般的责待。此时,他正押着三个,口称国主有难的江湖“术士”,行到了正宫外,台阶之下的一片平地之前。 唤心缓缓走下马车,紧随的其后的,是他的师兄,欧正阳。和那鬼门的将军,薛兰语。公孙校尉看着唤心走下马车的样子,小心翼翼生怕被这车前的台阶绊倒,便是心中稍有一思。 ‘此人不懂武功?那个女人,也不懂’ 三人落地下车,手上戴着镣铐,倒也没有什么不自在。只是那薛兰语,此刻却是一脸难色,只因那夜色下的镣铐,显得格外的冰冷,戴在腕间,可谓寒铁刺骨。 “大人,医官方才,已将药膳送入正宫。” “殿下可有不悦?” “殿下向来,天颜亲善,并无不悦。” “好,你现在进去,通知医官,为陛下号脉,务必仔细!!” 公孙校尉看着先前,将众人带入国宫的张姓宦官,话声轻巧,却也甚是机警。校尉望着张公公闻声而行,往正宫而去,便稍稍一作叹气,望向身前,那来自江湖的三个“术士”。 唤心此时,低头闭目,似是无心,却也如若冥想。对于煌都发生的一切,蝶雨唤心并不了解。他只是从薛兰语的口中,听到了一个大概。钱庄被烧,现场落有鬼门的箭矢,赵家公子遇害证据直指鬼门,而那白面红唇的戏子,却又是疑犯。 蝶雨唤心知道,这一切不会像现在看来这样的无缘无故。有人栽赃鬼门,却又如此轻易的让人寻到了真凶。如果,这戏子是公上信的门人,那么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若说是为了挑唆,国廷与鬼门的关系,那么钱庄的火灾,就已经近乎达到了目的。显然,现在戏子的所作所为,已经远远超出了,面于鬼门的针对,定然还有别的目的。 来自花谷的弱冠郎中,闭目静思,一切就是这般错综,看似毫无联系,却又离真相,稍差一步。如今,国主被那戏子下毒,生死也是未卜。唤心闭目静思之间,也是不禁,皱起了眉头。他不想再看到,这个并不丑陋的世间还有什么惨剧发生,而他更不想的,就是那身为兄长的公上信,一错再错,直至不能回头。 “校尉!!校尉!!” 就在四人静静等候之际,此时只听一声急促的呼唤,从正宫台阶传来。众人闻声回首,借着宫殿内的灯火,可见张公公一脸焦急,行入四人之间,开口叹道。 “医官给殿下,号过脉了!!” “如何?” “他不敢说~他只是使了个眼色,我便出来啦!!” “什么眼色?!” 校尉闻得宦官之言,便是急切一问。他明白医官的意思,如果殿下天体有恙,那么医官大可明言道之。相反,如若国主身中毒物,那么医官便绝不会轻易道来。因为,这一道,可能要死上好几百人。然而,医官此时不说,也仅仅只是为了“大局”。为了保住自己的人头,他不会永远不说,更不会太过迟疑,只要局势稍有不明,他就会将殿下遭人下毒的事情,即刻道出口来。 “他还没说?” “没有啊~他还在里边儿,假装号脉,僵持着呐~这可如何是好呀~” “校尉大人,轻容唤心入殿,为殿下一探。” 唤心看着二人面色,一人焦急,一人故作镇定,便知其中之意。他双手一辑,望着公孙校尉的冷面,便是卓然一道,毫不避讳。 “啊!殿下!!” 就在众人迟疑之际,此时忽然只听正宫之内,一女子的呼声。唤心闻声,便是双目一睁,一道金晕闪过,直冲殿内而去。一路之上,可见国宫护卫数十,纷纷上前阻拦,但无奈,在蝶雨唤心的金瞳之下,即便是国宫的近卫也是丝毫没有办法。 唤心一路奔走,绕过近卫重重阻拦,直进冲向女子叫声,传来之处。此时,校尉见状也是屈身御劲,化作狂风一作,紧随郎中脚步而进。 欧正阳看着自己的师弟,如此“冲动”,便也想入殿一探,但无奈身前近卫挡道,正阳也是无可奈何,若是此时动手,那么一切将会便的复杂,复杂到性命不保。 唤心一路大步快跑,左闪右避,时而怕滚,时而小步。竟是让那前来阻挡的国宫近卫,纷纷扑了一个空,就连手中的长枪,都没能将这个“不懂武功”的郎中,挡在身前。 “啊!这人是谁?!” 正宫寝室之内,金碧辉煌。然而,这个私自闯入国后所居之地的郎中,对于殿内的装饰并不感兴趣。唤心现在最担心的就是那病榻上的一国之君,刘丰。 殿下身旁,此时坐有一女,女子面形富态,却也眉清,细眉樱唇,柳目高鼻。此女,便是国后,她一身贵服锦衣,如若睡装。而先前的惊叫女声,也正是这位正宫娘娘,高开金嗓,喝道而来。 唤心不顾娘娘质问,只是冷冷一目,看向榻上的国主。只见,这生于国宫,匿于人间的,人中之尊,此时却是满脸青色,昏沉不醒。即便如此,国主“辰幸”此刻依然尽显,君主之气,如同一条耗神伤元的飞龙,匿于青天白云之中,却也不失其,应有之气。 国主,刘丰。九五之后,生性平和,知民生疾苦,晓国中良才。但是,仅仅如此,是绝对不能将“国”,治理得“圆满”。刘丰自知自己,有所不足,便也广纳良才,予以辅佐。这才,将整个东城,治理的仅仅有条,至少绝非“民不聊生”。 刘丰,名号“辰幸”,二十三岁登基,至今已有三十多个年头,膝下国子九人,郡主有三,妃嫔不计。而不论国主有多少子嗣,多少枕边,他最为心切的却一直都是,这身边的娘娘,国后芬云。 “你是何人!侍卫!有刺客!!” 国后见得唤心闯入,还未来及的正眼一探,便是惊恐大喝。只因殿下忽然晕厥,抱恙之态,如若疯疾。 此时,一旁的医官,却是瞪大了眼睛,看着身前的花谷郎中,蝶雨唤心。过不多久,这同为医者的国廷大夫,便已是认出了唤心的出处,开口叫道。 “是花谷的郎中!!他是花谷的郎中!!” 国后闻得医官话语,还未定心,便只见公孙校尉,领着国廷的近卫,闯入殿内,望着唤心,举兵而相。 “放肆!你们成何体统!!” 国后芬云见得如此的场面,顿然大怒,望着周围众人便是一阵急喝,进而又道“殿下身体突恙,你们竟任由他人,闯我殿内?” “国后大人,我们没有让任何一个人,闯入阁下殿内。”公孙校尉闻声跪地,低头一道。 “那此人,是你们放进来的咯?!”国后闻声更是大怒,她怒瞪公孙。想来东城国宫,戒备森严,如今却让一个江湖门人擅自踏入,实乃丢进,东城国宫颜面。 公孙校尉听着国后斥责,便是心中一紧,此时若不想出一个恰到的说辞,恐怕自己连得身后数十名近卫,都要人头落地。 “国后息怒!此人,乃是花谷神医药王施圣德之后,其医术之精远胜国医百倍!”校尉急中生智,不论如何便是先将好话,说在前头,也是不禁让这端坐床榻的国后,为之一惊。 “医术胜过国医百倍?!” “是!臣不敢胡言!” “公孙校尉,这郎中的手上,可还带着镣铐呢!” “国后之智,实乃我东城之福。为此子锁上镣铐,仅是微臣,担心国后惊恐,故而上之。” 唤心看着国后与那校尉互相“对峙”,再看榻上的国主,已是满头冷汗,锁眉挤目,一副满是痛苦的样子,便双手一辑,冷冷一道。 “国后大人,国主之症乃是江湖细毒所至,如若再过拖延,国主必亡。” 唤心话声一落,在场众人无不瞠目,莫说是那一众近卫士卒,就连看惯了国宫内斗,大臣互厮的国后,都是为之一惊。“国主必亡”这四个字,当今天下,敢将这四个字说出口的,一般只有两种人。敌国的君王和不怕死的贼子。 “放肆!”国后闻声一声大怒,望着身旁的医官,便又道“区区草民,竟敢毒咒殿下?!拉出去!立斩!” “国后身在宫中,不知江湖细毒之害。如若国后坚持要斩,唤心。那么,还请做好最坏的打算!”唤心闻声,依然冷冷一道,双手作辑,莫不抬头。 “什么打算?”国后道。 “殿下毒发,国君驾崩。” 此时此刻,这来自花谷的郎中,仿佛就是一个不怕死的“贼子”。他丝毫不避讳,言语之间的“大逆不道”。始终,将国主的性命挂在嘴边。 然而,唤心如此一言,竟好似快剑封喉,置于芬云咽嗓之上。国后此时,似乎已经不再关心这郎中的“口无遮拦”,进而望向了身旁的殿下,一个面色难看的国君。 夏侯此刻,看着身前的花谷郎中,那一个稚嫩的背影,透着清澈的脱凡气色,想来不过二十出头。校尉知道,何谓初生牛犊不怕虎。但是,眼前的这个“初生的牛犊”,不但不怕林中的凶虎,恐怕就连那卧云的飞龙,也是一样丝毫不惧。 “你叫什么名字。”国后喘着小气,望着郎中,淡淡一问。 “在下,花谷,药王草庐,蝶雨唤心。”唤心道。 “你不怕死?”芬云国后,闻声一叹,依然话声淡淡。 “唤心怕死,但唤心更怕亡国,更怕人心沦丧。”唤心依然道。 国后闻得郎中之言,虽是心中似有动摇。但国主之命,事关之大有如天崩,如果就这样让一个来历不明的江湖郎中,为殿下驱毒,未免也是太过草率。然而,矛盾的是,国主的贵体能在这,郎中口中的江湖细毒之下,支撑多久,芬云无从估量。 “你!刚才给殿下号过脉!说!这个郎中说的什么细毒,是不是真的?!”国后探向身旁医官,开口一喝,质问而道。 “是殿下脉象紊乱,不似染疾。乃是中毒之相。” “那你还不治?!” 医官看着国后,此刻猛然跪地磕头,开口道。 “国后息怒!此毒,乃是江湖细毒,尚且不知出自何门何派!微臣不敢,擅自下药啊!!” “让开。” 医官话声方一落下,只见那玉面郎中,却已是“自说自话”,行至国主榻前,单手一挥,五根探魂飞针,直射殿下周身。 “你这是!!” 国后见得郎中如此,再看那公孙校尉,此刻已是立于殿上,轻抬一手,止于身后一众近卫步卒之前,满是一副不进之相。 “阁下!就让他试试吧!殿下已经中毒,此人没有必要再行不善!!” 校尉见得国后的面容,忌惮之余,却又尴尬万分。便也只好,开口一道,给了芬云一个体面的台阶,希望这国后可以在此“网开一面”,以国主为重。 国后闻得校尉之言,便也无奈,慢慢起身,看向郎中。一脸清秀,柳眉凤目,魅人星痣,全身所散之气,如同出水青莲,落凡而不腐。 唤心将五指,置于耳边,听着国主周身脉络。而那张向来平静的脸庞,此时却是眉头紧锁,露齿咬牙。 “这是黑血散。”蝶雨唤心收针入袖,口中仍旧冷言淡语。他凝视身前,龙颜片刻,便是进而转身,望向身旁国后,开口又道。 “唤心的师兄,就在正宫门外。师兄尽得恩师,药王医经之传。还望国后,准其入殿,为国主解毒!” 国后闻得唤心之语,顿然又是不知所措。因为,她对于身前的这个郎中,实在有着太多的不了解。国后此刻仍旧显得无奈,她轻轻的看了一眼,身旁的公孙校尉。只见,校尉淡淡点头,也是令得国后,放下了三分的戒心。 芬云此刻,抬头挺胸,以示振作之态。她好似眼眶湿润,但也依旧不减国后之色,挥手之间,厚声一喝。 “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二一章:云兰 国廷正宫之内,此时灯火通明。欧正阳与蝶雨唤心,此时站在国主病榻之前。仅留鬼门一将,薛兰语至于正宫之外。 欧正阳此刻,十指律动,牵连指尖探魂针丝,只为国主一探,体内细毒。只见此时,正阳双手之间,一道金气,顺着指尖魂丝,传入国主体内,诊脉之余,已是运气传身,以保殿下之危。 “没错,是黑血散的毒。此毒,可令人血,化成漆黑,弥漫全身,直攻五脏六腑,最终死于血脉坏死之症。但其发作较慢,一般会在半月左右。”正阳话声沉重,面向国后行辑作礼。此时,他与师弟手上的镣铐,也是早已被那公孙校尉取下,仅仅留下两条铐痕,挂在手腕之间。 “如何医治?”国后闻声,便是神情略显担忧,重口问道。 “需要点破殿下周身,三十六处死穴,将毒血引出体外。”正阳道。 “那殿下体内,现有多少毒血?”闻得郎中之言,国后挑眉惊问,神情甚是焦虑。 “禀国后,殿下现在,额首发青,恐怕这毒血,已是近乎全身。” “大胆!你岂不是要放干了殿下的血吗?!”国后闻声大怒,直指正阳而去,口中呵斥,如同身前站着的这个郎中,就是一个谋杀殿下的刺客一般。 “草民不敢!殿下驱毒失血,本就是慢引。期间,草民会以真气,刺激殿下心率,促使新血再造!”正阳此时锁眉紧目,双手作辑,语重而道。 公孙校尉听着二人言辞,也是自觉郎中之言,似有玄幻。莫说这放干人血,就是这刺破周身三十六处死穴,疗伤驱毒的医术,也是从来都没有听过的事。校尉不禁望向,身前的医官,却也意料之中的,看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神情。 “各位莫要惊慌!人之新血,乃是心脉所造。殿下体内,已是坏血溢满,如若不引,性命甚是堪忧。在下也绝非是要引干殿下的气血,只需七成即可。殿下体内剩余的坏血,只需一月,便可被新血所灭。届时,定无性命之忧!” 欧正阳见得众人如此惊讶,便也深礼急行,出口言语。他不知道自己的这番言论,能不能让在场的众人信服,只要问心无愧,便也不讳多做解释。 “呃呃” 此时,国主忽然低声气吟,好似痛苦之惑,游遍全身。公孙校尉见得国主如此,便也是心觉,事已至此,唯有一试,便道。 “你一人点穴引毒,又怎能再行运功,为殿下造出新血?” “正阳不才,如此的确很难!”正阳道。 “那算上我如何?”校尉闻声,眉宇一锁,一股斗志昂然,向前一探,开口便道。 “若校尉的内劲,乃属纯罡,那就请助在下,一臂之力。”正阳此刻,同样挺身一站,双眉紧锁,一副誓死欲战之态。 “好!!” “在下,谢过大人!!” 国廷正宫之上,此时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互相而立。其中,一人黑衣长衫,一人长褂铁甲。为了救下国主,这两个男人,显然都愿意拼上自己的性命。 然而,就在此时 “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正宫门外传来急促的蹄声,伴着信卒大吼大叫,一路狂驰而来。众人闻声,便是即刻回首一探。唯有公孙校尉,一个健步踏出门外,将那大吵的信卒,从马背一把甩在地上,开口喝道。 “说事!” 信卒捂着脸颊,一脸委屈,口中似有低泣,开口道。 “赵府的士卒,还有吴府的兵甲!他们都疯了!在煌都城内,乱杀人啊!!” 校尉闻声,一把抓起信卒衣领,进而咬牙言道。 “说清楚点!多少人,为什么疯了?!” “不知道,煌都城内现在大乱!赵总领和曹总领,已经率军入城,和那些疯卒厮杀!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疯卒越来越多,杀不完,斩不尽啊!” “消息从何而来?!” “是我亲眼所见!!” 此刻,欧正阳闻声,也是猛然一冲,从正宫殿上,行至信卒身前,瞪目一道。 “那些疯了的士卒,看来有何异样?” “他们,满脸水泡,头颅就像掉了一样!挂在胸前,后背,好生吓人!” “是蛊毒!!” 正阳闻得信卒之言,口中重说三字。校尉听得,也是顿然一惊。对于洛城的惨剧,身为国宫重臣,公孙校尉是略知一二的,而对于那蛊毒的厉害之处,公孙校尉也同样,稍有所闻。 然而,现在最为棘手的,是煌都城内,容不下太多的兵甲。即便校尉想要领兵赈灾,也是有心无力。再则,现在国主之命,危在旦夕,欧正阳又需要校尉的内劲相助。此时此刻,这个身处国宫,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公孙将军,也是顿然不知所措,左右为难。 “师兄,校尉大人,国主就交给你们了。” 忽然,一道冰冷话声,传自正宫门前,众人一探,却见那蝶雨唤心,眉目一皱,眼神之间似有决意。 “唤心,你要做什么?”正阳闻声,也是不忍一惊。看着师弟的样子,怕是又要“一意孤行”,兵行险招。 “唤心独自前往煌都城内,助国军一臂之力。” “唤心公子,兰语愿与同行。” 兰语闻得唤心之声,便是向前一踏,双手合十,轻握胸前。女子淡望郎中,抬头默视,好似柔情之间,亦有战意之相。 此时此刻,仿佛二人之外,已是毫无旁人。唤心低首,静探兰语分毫,便是淡淡点头。他独自行至那信卒骑来的马驹一旁,淡淡探出手臂,五指慢曲,朝着兰语而去。兰语见得郎中,探手“盛邀”,便也面色一红,淡淡一笑,牵手上马,丝毫不疑。 “你们两个人,要去平乱?!”校尉见这两个似若天仙的男女,如此“善做主张”,便也怒目一瞪,开口一喝。 听得校尉如此怒言,众人也是纷纷一探。此刻,正阳单手一拍,轻轻搭在校尉侧臂,引得公孙回首而望。只见,这来自花谷的高大郎中,此刻微微点头,以示对其师弟的信任。校尉进而反观,此刻的情形,想来也只好如此。即便这一男一女死于煌都之内。但至少,也算是为了国主性命,煌都的百姓,做了些事。 校尉此刻,沉思之间,单手一甩,抛出一物,直飞唤心掌间。郎中接过一看,却是一道“令服”。 “别误会了,这不过是一道离开国宫的通令。拿着这道令牌,出宫便是,也省的耽误了你,献身。”校尉淡淡一道,便转身而去,直奔正宫病榻。 “唤心,国主交给我们我们等你回来!!” 欧正阳看着自己的师弟,这个自幼便被草庐一众呵护有佳的蝶雨唤心。他并非不担心自己的小师弟,只是现在,又有谁可以改变,蝶雨唤心的心意呢。 煌都城内,黑月高悬。原本灯火通明的煌都正街,此刻已是黯淡无光,唯有残存的火烛之光,明于城内。 此时,正街高楼之巅,层高百丈。一个白面红唇的男子,他穿着一身红色的新娘嫁装,坐于楼墙边沿,双足腾空回荡,如同一个河边坐岸溪水的孩童。 戏子口中哼着哀伤的怨歌,那时常挂在脸上的诡异笑容,现在也已是如同消去的薄纱。他一脸严肃,眼尾挂着泪水,冷冷的看着城下,万民惨死,千鬼肆虐。这是一场“闹剧”,一场由自己精心策划的“虐戏”。 “娘~娘!!呜~” 一个无助的女娃,瘫俯在街边的一角,身下是一个女子的尸体,这是她的“娘亲”。然而,这啼哭的孩童,显然不知,此刻身下所躺着的,已经不再是自己的娘亲,而是一具魍魉。 “呃呃” 看着母亲慢慢站起身子,女孩慢慢的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而这张无邪的笑脸,也许就是她生前留在世上最后的“遗物”。 戏子坐在高楼之上,看着那起死回生的“慈母”,向着自己的孩子,慢慢伸出了苍白的鬼爪。直到那个“女人”,亲手掐死了自己的孩子,白面这才落下那一道,挂在眼角的“冰泪”。 “这就是,你要的东西?”戏子的冷泪悄悄划过下颚,只听此时,身后传来一道沙哑低沉的话声。 白面闻声淡淡一笑,穿着红色的嫁衣,慢慢站起身子,如若冤魂的女鬼。白面转身一探,只见一个黑面怪人立于身前,此人面无皮肉,齿骨外露,睁着一对死鱼双眸。赵飞云就是这样,静静的看着眼前的白面。 “你知道我要什么?”戏子垂下稍扬的嘴角,一脸严肃淡淡一道。 “母女相残,人间丑恶。你没有想过,要为公上一族讨回什么公道,更没有想过,要夺取吴松岩,那卑微的兵权。甚至连我的堕落,都不过是你的一步棋。你要的,就是天下大乱,连国军都措手不及的大乱。”赵飞云依然话声低沉沙哑,对于白面,飞云似乎并不厌恶,此时看来,二人就好像两个多年未见的挚友,相互“问暖”。 “呵呵呵,是呀。这个世间本来就应该是丑陋的,我不过是将它变回了,它该有的样子,就像你一样。”戏子闻声一笑,他慢慢张开双臂,如同沐浴月光,又似一个赢得天下的君主,抬头仰望,开口泣道。那城中的凄惨叫声,就好像是这白面的战歌,响彻煌都,此起彼伏。 “是吗?”飞云看着戏子如此得意,却已然露着淡淡的悲伤,他从腰间抽出一个签囊,轻轻一颤,一道挂签顺声而出。 ‘凶。’ “既然你觉得自己赢了,你方才为何落泪。”黑面看着手中的挂签,望向戏子,低声淡道。 “这泪,是为徐方来而落!为他的妻子而落!他的孩子!!”戏子仍旧抬着头,但这话声却是如此的怨恨,就好像即便杀光了天下人,这白面依然不能释怀。 “那你是谁?” “我是戏子!无情无义的戏子!记住了,赵飞云!!我!是!戏!子!呵呵呵!!!”戏子忽然收臂正首,瞪着赵飞云,狂笑不止。他知道这个黑面,是来做什么的,他更知道,自己根本不是这个黑面将军的对手。 赵飞云看着戏子的笑声,他慢慢抽起背上的战戟,开口道。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我要说的,太多了”戏子话声渐隐,半睁双目,邪魅轻藐,侧目一探,望向煌都正街,那似如恶鬼地狱之处,却又仅此而已。 飞云看着戏子,迟不作声,便也抬起手中战戟,猛然瞬身而闪,直攻戏子而去。白面见得飞云袭来,便是瞪目之间,又是一场狂笑。白面的双瞳,此时所倒映出的,是赵飞云的战戟,和那一张黑烂焦灼的面容。 白面此时,猛然后撤,淡淡一笑,开口轻道“你以为,我好不容易从你姐姐的死牢里逃出来,就是为了让你杀了我么?哈哈哈!!” 戏子大笑,向后猛然一退,仍有战戟依然紧逼,刺入胸膛,仅仅半分,可见鲜血稍溅。戏子大笑,一个小步轻跃,直至屋顶边沿,他看着赵飞云,瞪起钩目,开口道“赵飞云!我们后会有期!!” 飞云此时,见得白面如此言语,顿然只觉不妙,一个跨步上前,但却为时已晚。白面纵身一跃,从这高耸若云的屋顶,直径砸向地面,丝毫没有犹豫。 黑面站在房沿,看着白面如此下落,莫说此人武艺不精,即便世外高人,如此之高,若是没有飞鸟之翅,恐怕也要粉身碎骨。 “哈哈哈哈~” 飞云听着戏子的笑声,看着这个害的东城大国“鸡犬不宁”的白面,临近落地之际,却被一群,从远处飞驰而来的鬼卒,接在手上,扬长而去。赵飞云知道,这个戏子不会死的这样简单,如果今日让他逃出煌都,那么日后,东城必有大患。 想到此处,赵飞云也是自觉不甘,便也纵身一跃,朝着高楼之下,群鬼狂舞之地而跃。黑面临近落地之际,便也即刻甩出手中战戟,直刺一鬼而去。 “喳~” 只听一声战戟穿身,飞云长戟破体,刺过鬼卒胸膛。黑面此刻,猛然单手御劲,纵身一翻,背对鬼卒,竟用自己的身体,将那魍魉,狠狠砸在地上,以此化解高楼坠落,纵身之力。 飞云砸在鬼卒之上,那一身的黑甲发出狂躁的颤声。即便黑面借此化解落地之劲,但也不免胸口巨闷,难以缓神。但,四周魍魉无数,赵飞云知道,如果此刻不起身迎战,那么等待自己的,就只有死亡。 此时,赵飞云纵身而起,独处煌都正街之上,这才将这周遭的一切,看的清清楚楚。钱庄火灾的回忆,此刻在飞云的脑海,再次浮现,也不禁令这黑面,轻声一叹,皱眉恶目,拔戟便上。 “又是你们!!” 煌都城,正街之上,百鬼夜行。满城百姓被那疯狂的夜鬼追逐绞杀,它们食人血肉,将活人化作“同伴”。 此刻的煌都,可闻孩童啕哭,女子尖叫之声。百姓扑尸街头,却又蹒跚而起。那一张张恐惧的面容,就连行军数十年的赵飞兰,都从未见过这样的“凄凉”。回想当初,敌国西都入侵,也不过只见百姓四散而逃,却也闻不得如今,这般撕心裂肺的惨叫,犹如传说中的人鬼之战,人间堕入炼狱,满城血肉横飞,昏天恶地。唯有天上的那一轮明月,依然如此安详,如此“事不关己”,却又这般冷漠。 此时此刻,赵飞兰,引兵入城,从西街直入,直至正街,才可见这人间地狱之相。飞兰纵观四周,派出信卒数十,直奔南北城街,知道那信卒归来,总领这才少松一气。 “禀总领!鬼卒只现东正二街,西北南三街,现在只有百姓避难,并无鬼卒之象。” “好!全军听令!摆好阵势,镇守正街以东,封锁西c南c北,三街路口!”飞兰抽起腰间长剑,依稀可见长剑之尾,挂着一块赵家的“将令”。“将令”同“将旗”一样,得此令者,便可号令赵家兵马,见令如同飞兰。 士卒闻得总领之声,便是纷纷四散,朝着三街入口而去,一路之上,众卒一阵厮杀,但也仅仅只是前来“挡路”的鬼卒。若是遇到百姓受难,他们也是只有无奈,视作不见。 因为,身为军人,他们很清楚自己的使命,只有最快到达据守的岗位,才可更好的控制住,这夜鬼祸城的战势,不至于在煌都之内,继续扩散。 赵飞兰看着带入城内的两千精兵,就此四散,足下所剩近半,便也眉目一皱,咬牙喝道。 “留下五百镇守西街入口。剩余步卒,列阵!随我来!!” 飞兰话声一落,只见身后千卒,顿然一划,两座兵阵仅仅片刻,便已是立于总领前后。其中,一阵据守,盾卒首列屈身蹲地,二列枪队半站举兵,三列弓卒弓弩上弦,随时可发。 此时,总领看着两道兵阵,一前一后,落于眼前,便将那手中的长剑反手入鞘。她锁眉醒目,双手置于后颈,从背身抽起一柄青铁巨剑。剑身长似五尺,宽两尺,乃是飞兰惯用的兵器,“青锋剑”。 “全军!突击!!”飞兰此刻大声喝令,她双手举剑,口咬缰绳,双腿一蹬,策马而行。伴着众卒呐喊冲杀之声,飞兰直冲煌都正街,鬼卒盛行而去。 “总领!那是公子!一定是公子!!” 忽然,只听一名副将猛然一喝,飞兰顺声一望,可见一个黑面黑甲的独臂将军,手握战戟,横扫四周疯忙的鬼卒。 飞兰见得此景,双目顿时半润,她又看到了自己的弟弟,这是赵家的希望,更是自己的心结。总领眨眼一瞪,拭干瞳中泪意,双腿猛策,战驹一声高叫,向着飞云所处之地疾驰而去。 “休要伤我,赵家后裔!”赵总领一声高喝,直进飞云身旁,她握起手中巨剑,便是一阵猛扫而过,如同战车碾压,众鬼无不溃败。 “姐姐!!”赵飞云看着自己从小崇敬的“女将”从其身边驶过,挥舞着“青锋宝剑”,顿然也是惊讶。 “飞云!你让姐姐,忧心了!”飞云回首一探,望着飞云,沉重一道。此刻,总领双目炯炯有神,一回往日国廷总领,铁剑百合之风。 飞云看着赵飞兰,自知“总领”口中之意,也是稍作点头,回神迎战。此刻,二人不必多言,一切尽在手中兵刃之上。他们一人骑马,一人站地,一人挥剑,一人持戟,如同沙场阵前“父子雄兵”,所向睥睨,无人可当。即便是那厉鬼嚣狂,也是只如田间细草,一斩之下,百兵消亡。 “兄弟们!是赵将军!!” 就在姐弟二人死战之际,此时只听煌都正街东侧,一阵号角齐鸣。飞云顺声而探,却是城安队的军旗,那是赵飞云曾经的旧部。 “赵飞云回来了!我们的将军回来了!!兄弟们!!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二二章:化兄 煌都东街,异常的幽静。相比正街的喧闹,确是截然不同。 此时曹方志带着曹家三千精兵,守于煌都东街,各沿街要道,共分四部,但也是腹背受敌。以东而言,仅存鬼卒一百不足,虽散落东街角落难以寻觅,但也无以为惧。真正让曹总领为难的,是煌都正街袭来的无数魍魉。他们有的穿着赵府的军甲,有的便是那染蛊的百姓。虽然熙攘,但其中也不乏此处,曹卒的家人,亲友。 此刻,整座曹家阵地,已是军心惶惶,士气大减。他们不禁担心起自己的家人,即不愿亲手斩杀,更不愿意,看着自己的父母兄弟,迎着兵阵冲杀而来,“死”于兵阵之前。 “报!” “说!” “赵飞兰,赵总领已经率军,行入煌都正街!!城安队,赵飞云也率领一众旧部,奋力歼敌!” “好!既然赵家姐弟都来了,那我军!便专心应付好这东街便可!” 曹总领望向远处的正街,隐约可见,却也相距甚远,只可见得那正街之上,众鬼夹杂着赵家的精兵,混作一团黑物,难以看清。 此刻的东街,虽然看似宁静,但一种曹卒守于路口,确是一件磨人心智的事。他们不知道自己身处煌都的家人是否还活着,更不知道这动静的宁静,什么时候才会被打破。 曹方志望着身后的一众步卒,人人面容沮丧,已是毫无战意可言。总领唯有一语道破,稳定军心。在这生死关头,士气绝对是一件可以定人生死的“东西”。 “我知道,你们担心自己的家人!我又何尝不是!但是,如果我们不能坚持下去!那么你们也不用太过担心!因为,你们的家人亲朋,一定会死!我们要保护他们!就要坚持下去!” “总领!!东街吴府方向,行来一队人马!!” “什么?!是谁!” “是谢将军和我曹府数百精兵!” “好!众军听令!正街有赵卒镇守,我军朝东进发,把谢禁!接回来!此地,留下半数镇守!!” “得令!!” 煌都东街的尽头,一行人穿过破败的冰山,向着正街而去。他们并非不想急行,只是那身后数百曹卒,已是精疲力尽,有的甚至负着重伤,一瘸一拐。然而此刻,不论何人掉队,只要落单,便都会成猎物。 虽然,东街不如正街这般“热闹”。但,隐约之间,还是可以听到,夜啼鬼哭之声。也正是这样的安静,才会让这“杀机”隐藏于暗处,难免令人猝不及防。 “那是我家曹总领的增援!!” 众人谨慎前行之际,谢禁忽然一喝,指向远处。众人闻声一望,可见一队步卒,小步而来。兵阵之间,立有一人,此人坐于马上,头带行军高帽,锦衣军装。 “曹总领~!!” 谢禁见得自家总领,顿然眉目一开,大步一跨,快步而上。将军此时,奔驰在宁静的东街,一路之上,可见东街四周小巷,似有曹卒搜查民宿,也是不禁感叹曹总领的用兵之方,保得东街平安。 “呃啊~!!!” 忽然,一个身影掠过,如同林中黑豹,将那谢禁猛扑在地。众人见状,纷纷上前。千魂抽出腰间镰刀,便要将那趴于谢禁身上的鬼卒,斩杀而下。 “啊!!” 满面的脓泡,死灰的双瞳,带着沾满血丝的双齿。谢禁看着身前的魍魉,拼命的挣扎,他紧握恶鬼双臂,却只觉它力大如牛,即便御劲抵挡,也是唯恐不敌。此情此景,莫说是这处于鬼卒的将军,即便是铁千魂,一旦被这鬼卒扑到,恐怕也是九死一生的事。 鬼卒疯狂的摇晃着自己的头颅,那只悬挂在肩上的鬼首,四散的脓液,飞甩的蛊虫,毫不留情的落在谢禁的身上,他的脸上。 蛊虫遇肤则钻,即便那迎面赶来的铁千魂有着多快的速度。此时,恐怕就是那白冷滨,都已是无能为力。 “嘭~!” 千魂飞身一跃,一脚飞踢,踏在鬼卒侧身,郎中见那鬼卒扑到在地,便也飞起手中双镰,带着镰上的黑丝,如同一个双刀斩肉的屠夫,飞镰晃过鬼卒身前,却已是将它斩成了数段。但此刻,已是不及,郎中看向卧地的谢禁,却见他满身抽搐,唾沫横飞,一副痛苦的样子。 曹方志见得爱将受难,便也是快鞭一策,踏马而行。然而,让这个总领没有想到的是,谢禁已是无人能救。 “总领!!” 谢禁躺在地上,他可以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缠绕着自己的颈骨。将军一脸痛苦,抬起一手,伸向身前,战驹之上的曹方志。 曹方志见得谢禁,此时已是脸上似有疙瘩,双瞳也是逐渐化作灰色。总领当即下马,一手紧握谢禁掌心,瞪目而望。 “我在” “总领!!末将有罪!末将失职!!” “无罪!你无罪!!是我来迟了!!” “呃啊!总领!快走!我要啊!!!” 看着谢禁惨叫连连,颈骨应声断裂。曹方志,紧握“爱将”的手掌,迟迟不愿放下。心中也是甚是不甘,想来仅仅一步之遥,就可救得谢禁,又怎会被一个鬼卒,害的命丧黄泉。 此刻,曹总领越想,越是气急。他站起身子,将谢禁抱在双臂之上。众人看得此情,无不担忧,因为这谢禁随时都会醒,一旦醒来,那么这曹府的总领,也必定命悬一线。 叶天心站在白冷滨的身后,看着身前的曹府君将,二人如同父子,望着曹方志的背影,天心可以看到总领,颤抖的双肩,但他并没有哭,而是愤怒。 “下令全军!!屠遍东街!!一切可疑之人,宁可错杀,也绝不放” “总领,莫要失心,此时更要冷静,才能救得东城百姓,以水火矣!!” 忽然,只见一个白衫书生,快步一踏,直至总领身前。白冷滨看着曹方志,二人一高一低,先生抬头相望,轻轻探出一手,放在谢禁胸前。 “总领,请让我,为将军送行。以免将军,堕为魍魉之属。”先生淡淡一道,却也触动总领之心。 曹方志此时,只觉这手中的谢禁好似毫不沉重,双臂如同空无一物,他慢慢放下抱尸的手臂,却见这“爱将”,竟浮于半空,细细一看,这才发现那白衣先生的手,此时依然搭在谢禁的胸前。 “冬神灵柩” 白冷滨口中淡淡一道,只见那搭于尸体胸前的手,泛起一道白凝真气。真气环绕谢禁周身,众人只见顷刻之间,这伤于鬼卒之手的曹府将军,竟已是躺在了一座水晶冰棺之内,冰棺并非巨大,刚好容得一人,其四周棱角分明,似有青女雕纹,已有云纹花刻。此时的谢禁,就连那先前,那狰狞的神情,都已是变得,格外的安详。 “这” 曹总领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他瞪起眼睛,看了看身前的白冷滨。身为总领,曹方志自然知道,东城的不死老人,但让他万没想到的是,这个不死老人,就一直藏在煌都的书院中,教书育人。 “你是白冷滨?!”总领见得此景,望向书生便是急切一道。 书生闻声,微微一笑,淡淡点头,仅示礼节。因为,在现在这样的时候,笑容是绝对不应该出现的。 曹方志看着书生,如此儒雅,却又如此高深。挥手弹指之间,竟能造出一座冰棺,放眼天下,又有几人可以做到。也正是这白冷滨的出现,此刻却让这曹总领,放下了些许的悲伤。 “曹总领,谢将军的事,实在遗憾。”叶天心见总领此刻一心绪稍作,便也想乘着如此的良机,说上一件事。 “你是?”总领闻声,侧首一望,淡淡一道。 “我是鬼门的八将,天狐叶天心。” “你就是叶天心?!东城学士之家,叶先生的小女?!” “是。承蒙总领关切,竟也知晓草民一二。” 曹总领知道,现在肯定不是彼此寒暄的时候,而身前的这个女子也一定没有兴趣在这里多说“废话”。 叶天心看着曹方志,她慢慢摇起手中羽扇,环顾东街四周,万家灯火熄灭,一片暗沉,如同鬼街,却也十分平静。 “是总领下令,让百姓熄灯禁足,卧居家中?” “嗯。” “天心愚见,此处鬼卒并未铲除。若举兵搜索,恐怕会打草惊蛇,届时民心大乱,局势恐怕会难以控制。” “我知道,所以只拍了数百兵甲,搜索民宿。” “但,如果搜索之间遇袭,兵甲转为鬼卒,又当如何?” 天心话声一落,曹总领也是恍然。对于蛊毒,曹方志仅仅稍有了解,但实则并不知根。天狐口中所言,也是总领不善忽略的一件“大事”。 “那你说,如何?” “天心之意,此处只可小动,绝不可干戈大进。如果总领放心,我身后的这位花谷门生,可以为总领,献上一份力。” “诶?” 千魂听得军师一言,顿然一脸无辜,他生性顽劣,从来没有想过要为谁“效命”。但天狐之智,铁千魂也是看在眼里,若不说心生佩服,但至少也是愿意听得“只字片语”。 “你的意思是,要我撤兵?”总领闻声,锁眉歪首,紧目一道。 “是。但仅撤搜查的士卒,据卒守于路口,可以不撤。” “难道,你要我在这里干等吗?” “天心以为,总领不必在此等候。煌都正街,才是众矢之的。” “哦?” “戏子,在吴家下蛊,只是引开赵家总领,赵飞兰。他真正的目的,是赵府。” 天心话声一道,总领顿然一惊。想来这天狐从那吴家行来,从来没有人同此女说过半字,煌都正街的惨状。曹方志看着叶天心娓娓道来,也是不禁暗叹,此女之智。 “你说的戏子,是祸首?” “是。” “好,我留下步卒两百,供这郎中调遣。其余人等,包括搜索步卒在内,随我入正街,援助赵家姐弟。” “哦?赵飞云也来了?” 天心听得总领所说,心中也是明了,想来这赵飞云不论如何“堕落”,也是不会任由百姓受苦,煌都沦陷。 “是,他来了。” “诶诶诶!你们两个,当我不存在的吗?” 千魂听着两位“军爷”,商讨军务,浑然不顾自己,便也一副满心不适的样子,探首一道。 “呵呵,铁师傅。你可是我们的大将,怎会当你不在?”天心闻声,淡淡一笑,生怕将这郎中“哄”的不好,又要多生事端。 “总领这位,就是花谷的门生,铁千魂。精通百般毒术,对着蛊毒也是甚为了解。”天心此时,侧身一站,探手一道。 曹方志看着身前的这个所谓的郎中,披头散发,一身短衫束衣,细眉吊目,满脸的邪相,如同一个刺客。若不是叶天心如此言道,还真的难以让人将这个铁千魂和花谷的郎中,想到一块儿。 “铁千魂,我给你两百步卒,这东街的蛊势,你可镇得?”曹方志望着千魂,如君臣之间,语重而道。 “两百步卒?呵呵。” “怎么?不够?” “不用,你一个都不要给我。” “哦?你如此了得?” 千魂看着身前的军部大将,不禁舔了舔嘴唇,又道。 “你这两百步卒,只会拖老子的后腿。他们最后是人是鬼,都是未知。不如就让我独自一人,闯闯这东街,也好让你们看看,我花谷,药王草庐的能耐。” 曹方志听着千魂所言,如此轻狂,如此自命不凡。总领侧首一探,却见那叶天心也是淡淡点头,便也是不愿多想,这烦心之事。 “这个你拿着。”曹方志见郎中执意一人,独闯东街。便摸出一件器物,交于千魂之手。 “嘿,狼烟?”千魂接过器物,仔细一探,一柄红色的“小棍”,一头带着引线,便知这是行军互通的信物,狼烟。 “如果你遇到危险,拉开引线,便有夜火窜天。据守此地的曹家兵卒,便会来救你。”总领看着郎中,并不识这手中器物,实为“明灯”,便轻轻一指,淡淡一道。 “好,那就送我,挺好玩儿的。”千魂邪魅一笑,向后退去十步之遥,望着众人,又开口道“你们再见到这些鬼卒,记住!要斩下他们头颅,蛊毒存于颅内,斩首便可!!” 总领望着郎中,即将退去的身影,便也淡淡点头,跨马而上开口喝道。 “众军听令,带上谢禁的冰棺!随我去正街,助赵家姐弟,平乱!!” “得令!!” 叶天心静静的跟在白冷滨的身后,随着曹总领的步卒一同向着正街而去。她不时回头,看向身后的郎中,然而此时千魂已是不见了踪影。天狐并非是担心这个郎中的安危,反而倒是有着些许的钦佩。 东街如此的昏暗,如此的阴森。叶天心原本以为,要做一番劝说,才能让这郎中答应独闯,毕竟放眼天下,没有人会愿意在一条“鬼街”内逞作英雄。然而,让叶天心万没想到是,这千魂是真的不惧生死。也许,对于铁千魂而言,此时的煌都东街,这般的这阴森诡异,才是他最为喜欢的“游乐之地”。 煌都国宫门前,一骑快马,潸然而过。马上一男一女。男子名为蝶雨唤心,面若玉偶,一身静心的花香。女子名为薛兰语,面似天仙,一身脱凡之气。二人穿过煌都北街,直奔正街而去,很快便能看到镇守于北街入口的赵卒,摆着兵阵立于眼前。 “站住!!”赵卒见得马上男女,便是立即喝停。 唤心见得赵卒拦路,便也默不作声,仅仅从怀兜中,摸出一面通令,交到赵卒手中。 “这是国宫公孙校尉的通令,我们凭此出宫,前去正街,平乱。”唤心见赵卒,拿着通令,却也左右翻看,便也开启“玉口”,无奈一道。 “这是国宫的通令,要从我们这里过,要经过赵总领。”士卒将那通令交还给那马上的唤心,严肃一道。 “赵总领在哪儿?”兰语闻声,便是皱眉焦急,探首问道。 “总领在正街,镇压鬼卒。” “让我们过去。” 唤心此时,面无表情,话声冰冷。如同一个将军,下了一道军令。赵卒闻声,便也是一脸尴尬,想来二人乃是出自国宫。但军令如山,怎可随意动摇。 此刻,只见薛兰语,双指一合,置于嘴边,欲想吹起一阵箫音。唤心见兰语,又要“故技重施”,便也轻轻一挡,令这女子“口下留情”。 “唤心公子为何?” “不必如此大动。” 唤心话声一毕,便是下马行礼,举止之间,一股正气燃身。此时,郎中双目一道金晕闪过,当他开口说话时,那一股罡正之气,顿然令得兰语为之一惊。 “在下,乃是花谷药王草庐的蝶雨唤心。这位是鬼门之将,薛兰语。此行,只为助得总领一臂之力。各位如此阻拦,唤心甚是费解。难道,诸位不忧煌都,不忧赵家手足吗?唤心无意硬闯,但各位若是执意阻拦,为了东城,为了煌都,为了赵家!唤心,唯有得罪!”唤心双手作辑,深行一礼。话声一毕,却又单手一伸,只见一道紫气,泛着淡淡金黄,如同师兄御劲拍掌之态,立于众卒身前。 ‘唤心公子,在学自己的师兄说话,连招式也怎么会?!’ 兰语看着唤心,如同正阳附体,举手投足之间,除了棉毛体型,看来不似一人,言行却与那花谷首徒毫无二至,好似一人之为。 士卒见这郎中,此时一身正气,话声刚劲有力,不似平凡之人。再看其眉宇紧皱,忧国之心,更是无需言说。若是在这里,与这样一个人交手,众卒此刻也是心生愧意,只觉太过荒唐。 “好!那就有劳大侠,连带我们的心意,守卫东城!!”士卒闻声,便是深行一礼,以作回敬,即刻让出一条道路,任由心c语二人通行。 唤心见众卒谦让,便也是淡淡一笑,踏马而上。此时,薛兰语只觉身后的这个郎中,有着一副格外紧实的胸膛,与先前身后的柔弱之气,丝毫不同。 蝶雨唤心望向马下,赵家众卒,只见士卒之间,带着信任的目光,似有敬仰之态,便也轻轻一笑,淡淡点头,朝着正街,策马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二三章:阴魂 昏暗的灯火,窗户纸上的模糊血迹,门外传来的野兽轻鸣之声。一个男人,赤膊着上身,躺在赵府的客房里。他隐约记得,傍晚的“客人”,提着一壶梅酒,送入房内。 男人的视线渐渐从模糊,变得清晰,空荡的房间,屋门前的一道人影,那是一个死人。男人此刻,仿佛置身黑暗,因为在这里,他感觉不到一点“气氛”,一点活人的味道。此刻陪伴他的,就只有厢房门外,忽明忽暗的火光,但也不免令人寒毛一竖。 男人名叫欧阳清风,鬼门八将的鬼酒少。此人生性放荡不羁,却又存着一颗济世为人的心。他有很多名字,都是江湖上的人,为他起的。因为,欧阳清风继承了恩师的遗愿,“他的拳,只为天下苍生而挥。” 对于像“鬼酒侠圣,少清风。”这样的名字,欧阳清风并不在意。在他的世界里,只要天下太平,有酒可饮,便是万盛。回想,一日之前,清风被那身为吴府座将的赵飞云,一柄长戟穿身而过,至今已是休息了两日一夜。时而清醒,时而“熟睡”。 酒少慢慢的从榻上爬起身子,他看了看自己,赤膊的上身,胸前绑着伤布,透着淡淡的血痕。 对于自己身上的伤,欧阳清风从来,都是不了解的,也没有兴趣了解。因为他是一个感觉不到疼痛的人,只是原先右侧半身的麻木,此时却已是好去了大半。 酒少,淡淡一笑,也是不禁“佩服”起自己的身子,如野火不尽的荒草,即便春风未吹,却也生的不慢。 欧阳清风环顾四周,其实他早就看见了客房的门前,站着一个人。这个人,一声不响,如同一尊蜡像,他正是先前为酒少送来梅酒的“客人”,又或者说,是一个“刺客”,孟硕。 孟硕站在客房的门前,身后却是摆着一张横桌,同样挡在门前。此时的孟硕,已经不是活人,他睁着眼睛,似乎还未瞑目,四肢紧绷,好像是在用自己的身体,顶在横桌之前,生怕门外有什么“东西”,会破门而入。 清风踏着“稚嫩”的步伐,走到孟硕的身前,他记得很清楚,自己没有杀死这个赵府的座将。更不会像孟硕的尸体一样,以兵刃插满全身。酒少看着眼前的尸体,如同战场上的将军,宁死不屈,挡在城门之外,也是不禁令人生起一份敬意。 “你是在保护我么,谢谢。” 酒少小心翼翼的,将这“朋友”的尸身,放在床榻上,为他盖好了被褥。在床头放上一杯清茶,和茶桌上的,三个贡桔。稍作拜别,清风也是将自己的心情,稍作平复。 欧阳清风虽为鬼门之将,见惯了尸体。但,面对如此莫名其妙的“死亡”,任凭是谁,都不会觉得,见怪不怪。 门外,仍旧回响这低沉的兽鸣。清风对于这个声音,比任何人都要熟悉。他经历过,而且不止一两回。酒少轻轻的拍了一记腰间的酒葫,只觉葫中空荡,没有半滴酒水,便是一脸苦笑,双肩轻耸。 戳破窗纸,可见赵府大院,徘徊着数十的鬼卒,和赵府的“家丁”。他们一如既往的,满脸水泡,头颅连着脖颈,垂挂在胸前亦或左右。 回想方才,清风醉意朦胧之间,好似听到了花谷的欧正阳,曾来过自己的身旁。原本以为,不过是一场梦,但回想欧正阳与赵飞兰的谈话,酒少也是自然明白,各种蹊跷。他听到了赵飞兰亲口承认,赵府的死牢里关着一个白面红唇的戏子,也听到了欧正阳口中所说,此人就是洛城之乱的元凶。 来自鬼门的将军,此时穿过窗纸上的小孔,望向赵府。他不愿在此干等,他在寻找死牢的入口。想要找到那,祸天害地的戏子,将一切问个究竟,讨一个公道。 ‘在那里!’ 刺客,清风蛇目一瞪,只见远处大院北角,有着一处台阶,向下而行,想来也定是死牢的入口。酒少此时,不经多虑,翻开门前的横桌,便是猛然一拉,打开房门,向着死牢而去。 赵府大院之内,此时魍魉数十,蹒跚而行,只听西院开门之声,众鬼回首一望,无数死灰白目朝向那开门的将军。黑夜之下,如同漆黑的山洞,亮起无数的凄白眼眸,嗜血而来。 清风见状,锁眉咬牙,口中不禁低声咒骂。他轻轻跺着右侧的脚踝,也是自觉伤势大愈。看着众鬼低嚎,挥手奔足,疯袭而来,酒少赤膊着上身,也是丝毫不惧,蛇目一瞪,画出一道蛟龙冲云之势直冲,赵府死牢。 “呃啊!!!” “嘭~!” 清风踏入死牢,便是急忙关上大门铁栏。众鬼无奈,不懂活人开门之法,只有探首伸臂,拦于铁门之外,那如饥似渴的样子,不免令得清风心中叹上一口寒气。 赵府死牢之中,此时雅雀无声,那原本昏暗的烛光,现在已是悄然不见,整座牢狱可谓,伸手之间,五指难见。唯一能够听到的,便只有一个凄凉的哭声。清风闻声探首,侧步而行,却又只觉右脚一阵酸软,便露出一副厌恶的样子,口中低“叹”。 “切,伤还没好么?!” 哭声越来越近,清风的心也是越来越紧。他不敢发出半点声音,即便行步之间,无意踢到了那些,散落在地的兵刃,酒少也是依然小心,不发半息双脚落地之声。 “呜~呜~呜~” 此时此刻,酒少仿佛适应了,死牢的昏暗。他慢慢看清了四周的样子,只见身旁的一排牢房内,挤满了赵家的士卒,他们浑浑噩噩,头悬周身。泛着淡淡的目光,站在牢狱之内,如同困兽。牢门之上,各自插着一柄长兵,如同铁锁一般,将牢门紧紧封死。 ‘是孟硕干的么这么多鬼卒’ 清风心中淡淡一思,仍旧向前而探,却也不见戏子踪影。就是这般,谨慎行进,直至哭声所处之地。 那是一间干净的牢房。牢房里,一个身着官服的男子,披着散发,背对牢门。跪坐在地,双手捂面,凄声哭泣。隐约之间,酒少眯眼一望,可见官服的后背颈领上,写着淡淡的两个字,“政部”。 “诶~别哭了!你没事吧?” 见牢中哭泣的男人,并无脖颈断裂的病症,清风也是自觉此人并未患蛊。酒少心想,虽然戏子未寻,但若能救得一个活人,那么也算是不枉“此行”。酒少如此思索,便紧贴牢笼,轻声低喝。 “嘶~嘶~嘶~嘶~嘶~” 牢内此时,散出一阵毒蛇响尾之声,只见那低头哭泣的男人,听得清风呼唤,便也慢慢起身。当他转头看向门外的酒少时,那张脸却是这“见蛊不怪”的鬼门将军,从未见过的“疯狂”。 “啊!!” 一声似如鬼鸦的嘶鸣,一张没有眼睛的怪脸。却又嵌着如同丹丸一般,圆润凸起的眼球。从脸颊直至额首,那人的脸上埋着无数的眼珠,它们各自转动,好像可以看见四周的一切。他的鼻子与常人无异,却挂着一张满是鲜红的嘴唇,应该说那是数不清的红唇。从鼻下直至脖颈四周,可见无数的红唇,它们张着血口,伸着如若八爪鬼鱼一般的舌头,四处伸张扭曲。蠕动之间,舔舐 着空气中,沉淀在死牢的死寂。 “你这长相,可不招人喜欢。” 清风瞪起蛇目,望着眼前的“怪人”淡淡一道。他松开那紧握牢门的双手,这才发现,牢门上的一柄断戟,原来这牢中哭泣的“男人”,也是被那孟硕,禁锢在此。 酒少见得断戟,不禁咬牙低泣,对于自己的粗心,清风永远都是承认的,但无奈这就是他的作风,一个早晚会把自己害死的作风。 将军看着牢笼之中的百目魍魉,他不知道,这是什么蛊毒所制,也不想知道。清风现在唯一庆幸的,就是这牢中的鬼怪,笨如畜兽,不知如何开门。即便,那鬼已是悠悠而来,直立牢门之前。 “吱~” 忽然,只听一声刀剑磨铁之声,清风看着那狱中的魍魉,竟是将手伸出牢笼之外,将那门上的断戟“铁锁”,生抽而去。此刻牢门应声而开,丝毫不留半点“情面”。 “操~” 酒少见状,便是开口唾骂,连忙转身,欲将离去之际。只听那身后的百目厉鬼,竟是发起一声幽怨的哼唱,如同是那洛城的戏子,曲调哀伤,却又好似溪流,飘远四方。 清风不顾身后,幽魂鸣唱,刚要踏步而去,但却不得不顾身前,那通向死牢之外的走廊,所发生的事。 此刻,那一条昏暗难视的长廊,顺着厉鬼的歌声。可见一众鬼手,从那一排牢门之内,纷纷伸出笼外,如同冥府的鬼狱。鬼手将那门上的兵刃挂锁,抽落而下。而这鬼曲,则更像是一句鬼话,将这抽兵开门的“技法”,传于死牢众狱,鬼卒之耳。 “我现在投降,你们会不会乖乖滚回笼子里” 对于百鬼追命,团团围困的戏码,欧阳清风经历的并不算少。但是如此昏暗的死牢,如此狭窄的长廊,如此令人胆寒的境遇,他不止是从未遇过,甚至连想,都是一件万般不愿的事。 清风此刻听着死牢之内,牢房的铁门,齐声作响,无数魍魉低鸣。他环顾四周,他想寻得一线生机。即便身后的百眼厉鬼,已是贴身而立,清风依然不睬,左顾右盼,弯身拾起两柄长剑,双手而持。 “嘶~嘶~嘶~” 百目魍魉,依旧发着怪叫。清风手握双剑,听着身后目鬼低泣之声,一声大喝,回身便砍,直劈身后,魍魉面颊。 “吵死了!!” “咦~呀~” 清风原地回旋一转,一剑横斩,便是头也不回,直奔死牢出口而去。此刻, 他来不及回头,也不顾方才那一剑,究竟斩到了何物。此时此刻,他只想脱离困境,将这死牢里发生的事情,查个清楚。 “呃啊~!!!” 群鬼踏出牢门,清风依然独行。他踏过长廊,灵身而闪,如河神蛟龙,化着刚劲而迅猛的身形。 “嘭~嘭~嘭~” 只听此刻,回廊之上,那一扇扇被恶鬼打开的牢门,被这化身若“龙”的鬼门将军,撞的凹凸变形,死死嵌入门框之内,将那还未来得及,踏出牢笼的魍魉,死死堵在铁笼之内。 酒少踏上死牢出口的台阶,回首一探,可见长廊上,夜鬼近百,长廊深处,那一只满脸眼珠的冤魂,泛着淡淡的夜光,踉跄而行,阴森之气,丝毫不减。 清风此刻,忽然眼前一片模糊,他的伤势在恶化。在这满是嗜血恶鬼的黑夜里,将军沉浸在死亡的窒息,却也满心不甘。 欧阳清风一个在生死边缘徘徊无数的男人,他曾答应过自己的师傅,要为天下的苍生,而挥舞自己的拳头。现在,他做到了。但是,还有一件事情,是这个生性不羁的鬼门将军无法释怀于心的,那就是恩师的仇,还未得报。 ‘公上信还活着!我怎么能死?!’ 酒少心中默念,那满头的冷汗,止步于死牢出口的身躯,伴着将军的满心恨意,将他的神志,泼的格外清醒。此时,那一片遮在眼前的“朦胧”,也是顿然无踪。 “嘶~嘶~嘶~” 就在清风“挣扎”之际,忽然一个熟悉的响尾之声传来。酒少瞪目一望,只见眼前赫然站立着的,是那个身着官服,满面嘴眼的怪人。 清风五官一聚,一股愤意由心而生。酒少举起双手长剑,挥起便砍,那犹如醉魍鬼拳一般的诡异剑道,直刺目鬼颈间而去。 长剑穿过魍魉的脖颈,却又好似无害。那鬼依然不动,渐渐张开红唇,唱起幽歌阵阵,仿佛身前那挥剑袭来的活人,根本就“不存在”。 此时,清风只觉那埋于目鬼颈下的长剑,如同铁剑穿石,竟深嵌其中,不论如何御劲,也是无用之功,长剑纹丝不动。 顺着目鬼的歌声,那立于长廊上的诸多鬼卒也是望向清风而去。然而,令这鬼将更为焦头烂额的是,那身后通往赵府大院的大门,竟也是缓缓而开。 此刻,这个生得一对蛇目的鬼门将军,总算明白了这只百目厉鬼的歌声。其实就是那夜鬼之首,它可以呼唤“同伴”,也可以告诉它们如何抵达,例如伸手“开门”。 欧阳清风原本,只是想到这地牢,寻到那白面戏子。但未想,却找到了一个可以“号令”魍魉的鬼首。 孟硕死在了清风的卧房门前,满身扎着兵刃。他用自己的身体,护住房门,就是为了保住这鬼门将军的命。此时此刻,欧阳清风似乎可以听到孟硕死前的念想。那是一个身为国廷部将最后的遗愿,也勉强算得上,是一份骄傲。 ‘清风,我已将那鬼首关于死牢,接下来的事情!就有劳你了!决不能让这鬼首,入城!!’ “放心!交给我!!” 清风一阵念想,穿过脑海。他一声大喝,便是松手一蹬,将那长剑留于鬼颈之间。酒少撞开身后的大门,直奔赵府大院。即便门后已是百鬼敲门,酒少依然不惧,御劲一推,踏落铁门,压倒一众魍魉,踩鬼而去。 此时,大院之内,可见满目鬼卒,却也不仅只有鬼卒。其中,不乏满身赤红,穿着皮甲的长舌鬼怪。下身为人,上身则为肉块的爆裂妖物。 酒少望向赵府院前的大门,见院门紧闭,便以为这闹蛊之地,仅仅只是赵府而已。他不会让孟硕白死,更不会让这些患蛊的魍魉踏出赵府,踏入煌都城内一步。 清风此时,可见四周行来的“野兽”,或急或慢。它们都是为了这个,赤膊着上身,绑着伤布的将军而来。呲牙列嘴,手舞足蹈。 “这是什么东西” 清风望着那群活尸,看着那满身赤红,长舌铺地的怪物,和那满是肉块包裹却长着一双人推的“烂泥”。他不怕,但也无法估计。 ‘酒!我要酒!!’ 清风咬牙紧目,屈身御劲之间,猛然又是一踏,直奔赵府大堂而去。带着一众嗜血鬼魅,紧随其后,如同草原奔腾的群狮,追捕者它们的猎物。 酒少踏入赵府大堂,总算是有了些许亮光。即便如此,也并不能让人,感到多少的“欣慰”。 赵府堂内满是尸体,它们静静的躺在地上,却也并不“老实”。将军依然握着一柄铁剑,望着大堂一旁的小屋,便是急忙翻滚而入,将门一脚踢闭。 眼前,一座摆满了兵器的小室。地上,是或坐或卧的尸体。欧阳清风看着如此的景象,脑海中浮现出的,是无尽的惨叫和折磨。破败的窗帘,散落在地的兵器铁架,时而抽搐的尸体,随时都会“醒”。 清风静静的坐在这间小室一角,此刻他只想休息,给自己喘上一口气。然而,不论是老天,还是这府上的冤魂,都没有想过,要给这身负重伤的鬼门众,哪怕一丝喘息的机会。 “嘶~嘶~嘶~” 门外,又是那响尾蛇的颤声。清风无奈的看着小室的屋门,喘着粗气,面色看来带着些许沮丧。 “你会开门,就这么嚣张么呼~” 酒少无奈一道,慢慢起身。他紧握手中利器,只待这鬼首踏入小室,开门的一瞬,便要将其斩在足下。 “呜~” 目鬼随着门声,缓缓踏入小室。此时,清风却已悄悄躲在门后。鬼首一步踏入,直行小室之间,背对清风。将军见状便是即刻迎上,挥剑而刺,直逼鬼魅背心而去。 “喳~” 只听又是一声,刺骨皮肉之声。利剑如穿云的飞弩,穿过目鬼胸膛,但却又是无害一般。清风瞪起蛇目,咬牙相望,看着那鬼的后首。此时此刻,他真的不知道自己遇到了什么,利剑穿脖刺胸,竟能如此纹丝不动。即便是这恶蛊魍魉,也不该如此“无血无肉”。 酒少此时,大怒。他松开手中的利剑,朝着剑锋入衣之处,便是伸手一抓,将那鬼首的官服,左右猛撕,如同破开乌云的“光明”,只待“真相大白”。 然而,这“乌云”背后的真相,却是让欧阳清风,“大失所望”,甚至不寒而栗。 “这!” 撕开那目鬼的官服,无数张人脸带夹着一柄长剑,嵌在目鬼身躯之上。顿然展现在酒少的面前。他们面容狰狞,时而痛苦,时而欢笑,时而凄惨。却又一致的,看着这掀开“迷雾”的人。 “啦~啦~啦~啦~” 清风看着眼前,这从未见过的“身躯”,嵌满人脸的“驱壳”。耳边响起的,却是那目鬼的歌声。酒少向后退怯,痴痴的看着眼前的魍魉,它若无其事,直直的站着,仿佛就是一尊,懂得吟唱的雕像,却也依旧“阴魂不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二四章:尾声 “啼嗒~蹄嗒~蹄嗒~” 均匀的脚步声,回响在赵府的回廊上。 欧阳清风独自一人,手无寸铁,“游历”在这间鬼宅之中。他在躲避,躲避着一具“尸体”的追杀。 清风时而匍匐,时而蹲地。时而靠墙,时而挥拳而向。一路上,他遇到了太多的夜鬼魍魉,太多的“活死人”。在这昏暗的宅子里,一个人,孤单而又无助。但是,他并不害怕,他有自己必须做的事。 “杀光这些害人的东西!” 清风谨慎的喘着细气,他全身的筋肉,透着淡淡的油光,看似已是大汗在身。此时,酒少所处之地,乃是赵府二层,书房之内。房内灯火悠悠,满地碎纸笔墨撂倒,甚至连墙上的暗格,都已是破败不堪。 酒少行至一副墨画之前,画挂在墙上,半掩着一道暗门。暗门似小格,咫尺之宽,咫尺之高,里面放着的则是数册文书。 清风知道,现在不是看“书”的时候,但如此隐秘的文书,在国廷军部的赵家,如果此时不看,那以后便再也没有机会,一探究竟。 酒少拿起暗格之内的几道书册,透过微弱的烛光,展页而望,入目十行。原来,文书所记,正是当年秦摄渊与赵家老将军签订的契约。 “原来二十年前,公上一族满门被灭!不单是主公的意思,背后是国廷!!” 清风看着文书不禁自言,他将一册过目,便即刻放回暗格,又拿一册。而这本文书之中所记载的,则是当年的国主,下令格杀秦家满门的私文。 “原来主公,是秦孟金老将军的孙子,秦书邈?!当年害死主公一家的冤案赵家也有参与吗?!” 清风看着书册,已是胆战心惊。他屏气之间,放册归位,便又打开一本,而这一本文书,所记载的,更是让欧阳清风,无言以对。 ‘东城国历,辰运二十年。西都连同淮安公上一族,攻打东城期间,所使用的蛊物,实乃行军征战之良品。军部特批,国医院对蛊毒进以钻研。’ 清风瞪着双眼,看着文书,当他将手中的书册翻至三页之后,所映入眼帘,却是一件,令人作呕,无法容忍的事。 ‘东城国历,辰幸十二年。蛊毒研制,已入佳境。需要进行最后的验证,对于它的侵略性,被治愈性,作以证实。验证的样本,暂定花谷,医者聚集之地。投蛊之所,暂定静心村,此村坐落花谷境内。期间,如若被人察觉,便自称西都作祟,便可。’ 清风的手,此刻是颤抖的,他不知道自己看到了什么。回想十年前,静心村的村民,所写下的记本,当时那含有蛊毒的药丸,就是穿着国廷官服的“官僚”所赠。当时,众人以为,这不过是西都的障眼法。现在看来,却是一桩赤裸裸的“屠杀”。 ‘落款!!这信是谁写的!!’ 清风忽然想起,每一本文书的末页,都会留下书写人的姓名或是印章。他急忙翻看书册,却忽然只觉身后一阵寒意袭来。 “呜~” 清风听着身后,屋门慢掩之声,便急忙遁入书桌之下。他依然翻阅着手中的文书,他要看清楚,当年计划向静心村投蛊的人,究竟是谁。 “通文?!” 酒少看着书册尾页,又急忙翻回册封之后,同样写着“通文”二字。清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甚至有一阵呕意,觉得恶心。 通文,是国廷的通报文书。仅以部用,意指通告全部的文书。如果这封,“谋杀”了整个静心村的书信,是一纸通文的话。那么也就代表,当年投蛊静心村,害死无数村民的事情,是国廷军部内,公开的“秘密”。 “这件事!要让叶军师知道!要让天心姐知道!里面一定还有蹊跷,只有天狐可破!这是证据!!是证据!!!” 清风将通文塞进胸前的伤布内,那原本混乱的思绪,此时却被书房之内,那阴森的脚步声,嘶嘶作响的诡颤,惊的分外清醒。 “先把这里的帐,结了!!” 酒少瞪起蛇目,从书桌底下,一个健步如同水蛇,滑出桌外,挺身而站。看着那百目厉鬼,已是站在了书桌一侧,踉跄而来。清风咬牙皱眉,双拳紧握。 只见那厉鬼的身上,依然插着两柄长剑。一剑在颈,一剑则在胸前。此刻的欧阳清风,如同一个初见螂虫的孩子,毛骨悚然之间,却又不想“放过它”。 酒少看着魍魉悠悠而来,二人之间仅仅一桌相隔。清风轻轻耸肩,猛然双目一睁,他御劲而握,拽起身前的那张方长书桌,便是向前而跃,如同手握一柄战锤,又似那攻城的石柱,朝着魍魉,由上至下,直捅而去。 “嘭~” 只听一声木碎桌塌,恶鬼尖叫,清风看着那厉鬼被方桌砸落在地。 魍魉此刻,忽然如同蛛虫,四肢伏地,向后而撤,一处衣角却已被死死的盯在了地上,上面压着一根碎木。 “嘶~” 恶鬼依然后撤,却留下那一件官服,孤苦的摊在地上。如此一来,清风总算是看清了这个阴魂的样子。满身的人头,毫无身躯之状。整个身体,凹凸不平,全由人头拼成。只有四肢手脚,干瘦的撑在地上。 魍魉慢慢站起身子,依然悠悠,向着清风而去。口中,不忘吟唱哀曲,曲声渐长,只听门外杂乱步声,向着书房袭来。 清风见状,即刻捡起两条断裂的桌腿,握在双手,只待“大战”将至。 “啊!!” 疯狂的鬼卒,伴着长舌的赤鬼,冲入书房,他们甚至连“看”,都不曾有过。踏入屋内,便朝这那鬼门的将军,飞身扑来,又或举兵相向。 清风闪过赤鬼的长舌,长舌划空,落在墙上,割开一道长痕。舌头划过面壁,撩过地面,好似无人能挡,地龙出世。 酒少见这舌头如此锋利,如此势不可挡,便乘着赤鬼收舌之际,飞身而去,将那赤鬼扑到在地。此时,清风身后,可见鬼卒四五,他们举起长兵,便是猛刺。酒少灵身一闪之际,一记翻滚,只听一声惨叫长鸣。 回首一探,见那赤鬼,已是身中长戟,六柄有余,钉在地上。赤鬼挣扎片刻,却也依然不死。清风自觉时机已到,他朝着赤鬼身前的五六鬼卒,便是一阵冲锋。将军挥起双棍,化着灵蛇蛟龙一般的“拳路”,将那一众鬼卒,打的头开脑绽。酒少的动作一气呵成,连同最后的一“刺”,一根长棍,直逼地上,赤鬼咽喉,都是毫无停顿,好像这一切,都已是经过了无数的“演练”一般。 赤鬼含着嘴里的木棍,躺在地上,不断的挣扎,它再也站不起来。即便那钉于胸前的长兵得以退去,这赤鬼也不能挥动自己,那“引以为傲”的长舌。因为,它的嘴已被清风的木棍塞的无力“行凶”,直穿后脑。 此刻,书房门外,仍有步声袭来。清风无奈,便是跃窗而出,纵身而跳,直入赵府后院,一座枯井之旁。 酒少落地翻滚,回首望去,只见书房窗前,此时站着一个身影,那百目魍魉,披着长发,带着怪异凹凸的身躯,向着窗外探出半身,进而砸落在地。它稍静片刻,便又慢慢起身。紧随其后的,是七只刚刚赶来的鬼卒,先后砸地。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此刻,即便众鬼落地,清风依然看的清清楚楚,那鬼首落地之间,身上人头聚散,落于周身,却又很快拼凑,化作厉鬼之驱,只留那柄原先扎在胸前的长剑,独自卧地。 整个过程如同眨眼吞沫一般。但,就是这样简单的一瞬,清风看到了那数十人首之后的“要害”,一颗跳动的“心”,上下运动。 酒少灵机之间,便是丢下手中的断木,直冲百目魍魉而去。清风锁眉咬牙,双目泛白,一道气劲运走全身,直扑恶鬼,对于它身旁的七只鬼卒,酒少似乎毫不在意。 “魍魉饮!无酒过黄泉!!” 清风一声大喝,临近恶鬼之时,双腿一蹬,整个人竟是化成了一道真气。此刻,气如淡酒,环于将军周身。清风双臂交错,置于面前,如破天的烟火,直冲恶魉,爆劲而绽。 “嘭~” 只听一声闷响。清风便已将那鬼怪,撞散在地。就连身旁的七只鬼卒,都是震出数尺之远,甚至相继毙命,没有一个还能站的起身来。 现在,那百目厉鬼之上,人首散落,一颗“人心”紧贴椎骨裸露在外,扑腾直跳。 酒少见状,顺着嘴边留下的一道鲜血,微微扬起唇沿。然而,那地上的残魉,并没有给这将军太多的时间,来“得意”。此刻,那周身散落的人头,已然复原,如盔甲一般,护着那颗跳动的赤心。 清风见状,一脸厌恶,他不想自己的“努力”都白费。“无酒过黄泉”,本来就是醉魍拳中,以命相搏的技法,再则酒少乃是带伤之身,如果错过了这个机会,那么今天也只有等死在这里。 “给我张开!!” 欧阳清风,瞪起蛇目,五官聚拢,咬牙切齿。他一脚踩着厉鬼的侧脸,弯身一拳,直击纵身人首,鬼目而去。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啊~!!!!” 恶鬼惨鸣,清风此刻双目无神,如同红眼的战魔。他将那,鬼首身上,那互相紧嵌的人头,打的碎烂。只要落下一颗头颅,那么便已是胜券在握。 清风拉起一颗光溜的碎烂的人头,却只见那人首的后颈连着一根绿色的怪“筋”直通体内心脏。酒少咬牙之间,瞪起蛇目,他将人头连同绿“筋”一同拉断。即便恶鬼惨叫,四肢狂挥。 一颗又一颗,清风的双手,前后律动,将那不尽的人头,从厉鬼的身上,生生扯下,连带无数的怪“筋”,随手抛在一旁。 忽然,只听那鬼又是一阵哀怨歌声,纵然而起。清风闻声,便是猛然一脚,踏在鬼口之上,那歌声顿然化作无奈的闷鸣。 “你到地府,去唱吧!!” 酒少话声一毕,又是一阵猛挖狂刨,使得厉鬼前胸直至下腹,仅剩一个硕大的窟窿。一根椎骨,一颗心脏,尽显清风眼前。 “呵~孟硕兄弟,我们成了。” 酒少淡淡一笑,却也仅仅片刻。将军忽然双目一道杀气闪过,猛然伸出一手,紧抓椎骨之心。鬼心连着百目恶鬼之首,所连之筋,数尺之长。 清风握着鬼心,向后退去,十步之遥。他手上那颗跳动的魍魉之心,如若人心一般,酒少看着静卧在地的百目厉鬼,莫名心中一阵酸楚。 “啦~啦啦~啦~” 此刻,那鬼依然低声吟唱,却也间息渐停,如同最后的挣扎。清风握着鬼心,越发的用力。远处传来鬼卒的脚步声,酒少看着奄奄一息的鬼首,却也迟迟没能“下手”。 “我想回家。” 鬼首此时,忽然哽咽,淡淡一道。那满面的眼珠,四处而转,竟也各自挂着眼泪。清风听着鬼首的话,这才明白了先前,它为何会在牢中哭泣,又为何一直穷追不舍。 “你是想回家么那走好” 清风淡淡一道,单手御劲,将那鬼心,震碎掌间。鬼首看着自己的心,碎在了将军的劲掌之下,竟是格外的安静,毫无半声惨叫,慢慢的咽下了最后的一口气。 欧阳清风知道,这些所谓的夜鬼魍魉,都是一些可怜的人。它们的所作所为,并非出自本意。“家”,谁不想回呢。 “呃啊!!” 清风沉浸在莫名的悲伤中,却又很快忘得“一干二净”。鬼卒的低泣声,赤鬼的长舌撩动,满身肉块的魍魉,顺着前院两旁的小径,直奔后院而来。 酒少听着众鬼驰来之声,眉目紧皱,双目一道利光而过,握起拳头,向着身后的草丛,慢慢退去 煌都正街之上,此时可见百鬼渐少。赵飞兰与曹方志,各自带着家中的士卒精兵,厮杀在煌都的正街。 此时,一个白面红唇的男人,悄悄的站在煌都正街的角落,口中唱着动人却又哀伤的戏曲。看着身前,赵军大胜,夜鬼纷纷横尸长兵之下。戏子,也是已然微微一笑。 他看到了他想看到的“东西”,国廷军部奋力而战,那些化身厉鬼的赵家步卒,曹家的精兵。就像是讽刺的笑话,打着东城国,国廷军部的“脸”。 戏子看着百姓四散奔逃,他们互不相顾,甚至抛下家人,独自逃命。孩童的哭声,女子的惨叫,男人纷纷争先恐后,四处逃窜。对于落难的百姓,不论是曾经,友好的邻居,还是同一屋檐下的家人,他们统统视而不见。甚至相互厮杀,只为争夺一个,藏身之地,不论是一口水缸,还是一个“狗洞”。 这就是戏子要的“丑陋”,为了生存,为了“利益”。人都是自私的,都是贪婪的。他们贪生,所以可以踩破自己的底线,毫无人性可言。他们自私,所以可以抛弃亲人,只顾自己苟活。 戏子“欣赏”着自己的杰作,轻轻的哼着自己最喜欢的曲子《落花泯》。这也是他的妻子,生前最爱的曲子。也是戏子,每年都会在爱妻坟前,低吟的曲子。 然而,随着赵曹两家的拼命镇压,煌都正街上的魍魉,显然已经慢慢减少。 但此时的白面,依然是得意的。因为,在赵家的宅邸里,还藏着一招“暗棋”,一具与众不同的“活尸”,它虽刀枪可入,但却不会轻易被斩。它满头眼目,可观四面八方。它百口置于颈间,可用歌声,号令千鬼。它就是众鬼的“王者”,戏子的最后一颗“暗棋”。 回想方才,戏子激怒狱卒,将三人骗入牢中的时候。白面故作挣扎,将那藏于口中的一颗,暗藏蛊毒的黑色丹药,压碎在那狱卒的脸上。这才,引发了赵府的蛊祸,整座将军府邸,如若地府,无人生还。 戏子离开牢笼之际,却不忘他的“狱友”,一个来自国廷政部的管事。白面欺骗那政部的小官,让他服下,最为特别的蛊毒。而在赵府之中,让戏子最为得意的,便是那赵家的座将,孟硕。 那是一个满脸淤青的男人,一个不知屈服,尽忠职守的男人。带着一堆破碎的钩爪,于双腕之间。孟硕拼尽所有的力气,将死牢中的鬼卒,关入牢笼,但却孤独的死在一间客房之中。 那满身的兵刃,有一半,是戏子刺下的。白面虽不精通武功,但也从公上信的手里,习得“鬼影剑”的一招半式。对于孟硕这样一个宁死尽忠的人,戏子是不喜欢直接除掉的。只有将他玩弄至死,才是最为有趣。 戏子离开赵府之前,将那百目厉鬼,关在牢房中。他并不是“良心发现”,只是那些,被孟硕囚入狱中的鬼卒,是他最后的“棋子”。如果煌都的灾情,被军部镇压,那么戏子,便还可回道赵府,放出鬼首,放出牢中鬼卒,在这满是血腥的煌都之内,再泼上一盆“狗血”。 只是此时此刻,让戏子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赵府里的鬼首,已经死在了清风的拳下。而那些关于牢中的鬼卒,此刻也正一个一个的,被那鬼门八将之一,鬼酒少欧阳清风,抹杀在赵府的后花园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二五章:鬼魂 “娘亲,外面是什么?为什么不点灯?”一个年过七八的男童,躲在漆黑的房间,抱着自己的母亲,弱声弱气,却也不明所以。 “嘘”慈母护着怀中的孩子,静静的坐在自家昏暗的墙角。 此时,这对母子所看到的,是窗外的人影。一个头发散乱的人影,挥舞着手中的镰刀,缭乱的锁链,和一只大如人身的“怪虫”。 铁千魂如黑夜的游魂,“驰骋”在民宿的回廊上。 民宿,如群屋,高五层,每层居家十户,一户乃一室,厨堂如厕共用。此时,坐落于东街的无数民宿,已是灯火全熄。只因,那曹家总领,一声令下,百姓各执委懦之态。 铁千魂穿梭在这漆黑的煌都东街,踏过民宿之间,长街小巷。他时而俯墙攀爬,时而吸顶潜行。正如天心所言,如此漆黑幽暗之地,正是这花谷郎中的“游乐花园”。 “呃啊!!” 此刻,郎中正在一处民宿的长廊上,与那夜鬼撕斗。他魂丝齐发,镰刀双舞,伴着一条体大如身的赤虫。在这百鬼夜袭之夜,如豹进肉池,杀的畅快淋漓。 满地的残肢断头,墙上似有的血迹。铁千魂舔着嘴唇,瞳中的冷光,映着黑夜的凄凉,却也乐在其中。 “切,无聊。” 铁千魂厮杀一阵,便也只觉毫无“乐趣”。而就在此时,只见一道灯火窜天,入空而绽,不似烟花,却也格外明亮。 千魂顺光而探,正是那驻守路口的曹军之处。这是曹府精兵的“明灯”,一旦受困,便会以此作为求救。看着“明灯”而起,郎中的心,刹时一紧。 想来那路口镇守七百精兵,若是此时求救,必定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但东街之上,明明只有鬼卒一百不至,而如今死于千魂诡术之下的,更是不计其数。东街所剩,夜鬼无几,又怎会攻下那七百精兵镇守之地。 想到此处,铁千魂便是咬牙一叹,朝着民宿长廊之外,破窗而发。朝着“明灯”燃起之地,飞檐而去。 “啊!!这是什么!!” “是鬼!!真的是鬼!!” “不要慌!列阵!列阵!!” “啊!!它在我的身体里!!” “你们干什么!我们不是敌人!!” 千魂飞行屋檐之间,却在远处,就可听得众卒嘶喊之声。 郎中落于一处民宿之顶,向下望去,可见街口,一处据点镇守之地,点着明亮的烽火。一众士卒,正刀兵相向。而让铁千魂觉得奇怪的是,这些“自相残杀”的士卒,并没有被蛊之相,都是再过正常的曹府士卒。 他们互相撕斗,甚至“敌我不分”。千魂眉头一皱,一高一低,似有疑惑。他看着众卒厮杀之间,地上似有一团黑雾,如同清河鲤鱼,四处跳窜。在这烽火聚燃的阵地上,士卒们的身影下,驰骋遨游。 千魂此刻,依然不动。他慢慢蹲下身子,盯着那黑影。 ‘哦?它只能游走在人影之下么’ 铁千魂看出各中蹊跷,便是挑眉一笑,飞身一跃,直冲众卒厮杀,兵刃相互之地而去。 “都让开!往暗处去!!不要站在烽火之下!快!!” 铁千魂一声大喝,曹卒纷纷退怯,唯有数十人,此时却是僵持不动,全身泛着淡淡的黑雾,如同那被线提起的木偶,吊紧了身子,一动不动。 曹卒此时,各自惊恐,谨慎的举着长兵,看着地上“同伴”的尸体,向着千魂所言,烽火之外,暗处而去。他们脸上浮现的,是万般的疑惑。 此刻,这个花谷的郎中,看着眼前数十曹卒,他们全身散着淡淡的黑晕。相聚而立,如同诡云笼罩的田野。曹卒黑雾缠身,忽然面带恐惧,纷纷惊叫。但身子却是举兵,直冲千魂而去,他们好似受人所纵,一举一动,皆不在自己思绪之内。 千魂见状,唯有无奈之下,化作疾风,猛然一闪,向着“敌人”双镰飞甩而斩,将那冲来的黑雾曹卒,纷纷削去单足脚筋,应声倒地。 看着曹卒或死或伤,郎中此时,独自一人站在烽火明亮之地,身前躺着数百曹兵有死有伤。千魂皱眉,双手持镰,屈身而立,下盘一伸,也是随时迎战。 此刻,郎中双目之间,左右律动,一副机警之色,挂在脸上。与那平时,见血嚣狂的铁千魂,判若两人。 铁千魂知道,现在他要面对的,也许并不是什么身患蛊毒的鬼卒。而是,一种从未见过的“东西”。 微风轻轻吹过铁千魂的脸颊,即便如同轻丝挂面,但也是显得格外的阴森。 烽火之下,郎中独自一人,伴着满地的尸体,却也格外安静。铁千魂并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他知道“敌人”并未退去,依然还在“身旁”。 “你只有这点能耐吗?!” 郎中等得焦急,便也轻声挑衅。只见他话声刚落,一道黑物,从那身前尸堆之中,顺着地面猛然游来,直入千魂身后倒影,那是烽火之下,郎中自己的一片倒影。 “切!” 千魂见黑物潜入自身黑影,便是猛甩手中镰刀,直逼倒影而去。 “喳!” 此时,忽然只见千魂手指一拨,轻挑手中魂丝,竟是将那飞入身影的飞镰,引得回旋一转直刺自己,胸膛之上。 铁千魂看着胸前的镰刀,这是自己方才飞出的药镰。郎中见这刀已入身,再看那方才拨弄魂丝的右手,却已是不停颤动。而此刻,让他更为惊讶的是,这只“不听话”的右手,此时已然动弹不得。 ‘怎么回事?!’ “呼~” 一个轻叹风啸之声,从那郎中的倒影中传来。千魂僵持不动,已然回首,看着自己的影子。 ‘里面有东西!’ 铁千魂心中暗思,但对于一个躲藏在自己倒影之中,身若地底的“东西”。莫说是这花谷的郎中,天下又有几人能够应付。更何况,这“东西”究竟是什么,也不得而知。 “你就是这样,害的曹卒,互相残杀的么?” “呼~” 千魂话声之间,猛然左手一挥,掏出曹领所赠的“礼物”,一根装着“明灯”的赤红长管。郎中右手不得动弹,唯有左手持“灯”,咬牙猛拽。只见,一道红光,从那长管一头,直射千魂身前倒影。一道强光顿然而闪,将那倒影照的似有似无。此刻,从那黑影之下,传来一阵,刺耳的尖叫。 “啊!!” 黑影深处,一阵刺耳的尖叫。千魂瞪着自己的影子,手中镰刀紧握,只见影中忽然闪起一团黑雾,如若鱼跃龙门,从那影中翻身而起,跨过郎中顶首,落入尸堆之中,便又悄然不动。 从长管射出的星火,猛落在地,照的四周格外敞亮,甚至连那郎中的影子,都被这“明灯”照的消失不见。千魂慢慢握紧右手,却已是可动挥手之态,先前的“禁锢”已然消失。 “果然,你是借着别人的影子,来操控他们的身体!!哼!低劣!” 千魂一声冷笑,但却持续不久,随着那落地的“明灯”渐渐暗淡。郎中的影子,便又出现在烽火之下。此刻,忽然又是一道黑影,从那尸间乱葬之地,府地游来。郎中见状,只觉怪影“故技重施”,便也猛然一跃,朝着暗处,数百曹卒,大声一喝。 “把你们的明灯,都放出来!!快!!” 众卒闻声,急忙各自掏向怀兜。只听一道百箭齐鸣之声,数百“明灯”,破空而发,如同太阳,将这东街一片照的敞亮,甚至连地上的影子,都是顿然不见。就连那游走在地怪影妖物,都是被这明灯照的又是一阵尖叫,纵然又是一跃,朝那尸堆而去。 千魂此刻,已然落地,他看准时机,见那黑影跃起,便是双手一展,弹射无数魂丝。郎中双腿一蹬踢踏而行,直奔空中,怪物而去。 “断魂丝!!” 郎中口中低声一喝,双手之间,却见魂丝如发,却又刚劲有力,竟将那落于空中的妖物,如同细绳扎起的粽子,团团围住。 “哼~再见!” 铁千魂此时,口中依然不忘冷笑,抬眉扬唇一脸邪气。他猛然拨弄手中黑色魂丝,只见那缠于黑影的丝线,如同扑兽的铁夹,忽然一收,将那黑物断的粉碎。 散乱的黑物,在空中散作一团,却也如同天降的星火,直冲地上郎中而去。妖物穿过千魂之身,落在地上化作郎中倒影。千魂此时,双目一紧,只因那黑物穿身,却也没有要了他的命,甚至连一丝的不适都没有,无痛无痒,毫不在意。 “嘿,原来你是纸老虎,中看不中用么。” 郎中淡淡一笑,已是悟到这黑色的魍魉,甚至连一团雾气都不算,如此穿身竟也不能伤到自己分毫。然而,此时此刻,千魂眼前,那黑物化作的倒影,竟是慢慢浮出地面,站在了自己的身前。 “什么?!” 千魂从来都不是一个,“大惊小怪”的人。但是眼前,他看到的“东西”,看到的这个人,却是他一生都从未见过的。若说见过,那也只是在,镜子里。 散乱的长发,灰蒙的脸,细眉吊目,微扬的嘴角,握着两柄镰刀。甚至就连那右臂上的怪虫,也是浑然一致。但却并非赤色,而是一条全身漆黑的“蜈蚣”,化作臂甲,附于怪影,右臂之上。 此时,一个黑影,一个与铁千魂,长得一模一样的黑影,顿然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就连那躲在远处,只作“看戏”的一众曹卒,都是纷纷向后退怯。 “妖妖怪!!” “快去正街!通报曹总领!!” “开什么玩笑!!到正街!就要从那妖怪的身边跨过去!!” “怕什么,我们一起上,弄死他!” “鬼知道,这东西还有什么,妖法!!” 此时,众卒无人敢动,只能睁睁看着两个“铁千魂”站在远处的烽火之下,僵持甚久。 风声依然呼啸,千魂望着身前的“兄弟”,也是一阵不知所措。但是,他很兴奋。因为,他从来都没有与自己“较量过。” “呵呵,既然如此。那就让老子看看,你皮囊下面藏着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千魂皱眉恶笑,话声一毕,便是双镰挥舞,直冲黑影而去。 黑影此刻,挂着与那郎中一模一样的笑容,握着一模一样的兵刃。唯独不同的,就是那周身散出的淡淡黑晕,如同沸腾的泉水,冒着怪异的气泡。 铁千魂临近怪影,便是一阵猛攻,上下齐攻,两柄镰刀,带着两条漆黑的锁链,斩其首足而去。 怪影见那郎中如此迅猛,便也忽然遁入地下,化作黑影,向着郎中身后游去。千魂此刻,顿然扑空,也是双目一紧,只觉身后一阵凉风袭过,怪影已是拔地而起,化作人身,举起手中影镰,双双斩下。 “喳~” “啊!!” 千魂一声惨叫,两柄由黑影化作的镰刀,已是插在后背。此时,又见那化作“千魂”的黑影,拉着镰刀上的锁链,将郎中猛然拽在地上。 铁千魂无奈,此时已是毫无还手之力。只能乖乖顺着背脊之上,镰刀所向之处,仰面而卧。千户心有不甘,便是倒地之间,左手轻抚右臂。只见一道赤影猛发,朝着那怪影而去。 怪影此刻,淡淡一笑,也是左手轻抚,划过右臂。一道黑影,竟也忽然猛进,朝着那赤虫而去。 两条虫子,在半空相遇,一黑一红。盘旋死咬,千魂向来为傲的赤虫,此刻虽然并未占得上风。但也至少,救下郎中一命。 铁千魂此时,猛然起身,乘着两条怪虫,半空纠缠之际。郎中抽起腰间镰刀,两柄带着锁链的镰刀,紧紧的握在铁千魂的掌间。千魂锁眉瞪目,淡淡吸气,体内御劲,只待那两条半空厮打的怪虫,落地一瞬。 “鬼镰破魂!!” 双虫落地之间,千魂猛然发力,一声大喝,两柄镰刀顺声而发,如若闪电折返之势,直逼怪影而去。 怪影见这郎中已是绝招将至,便也好似淡淡一笑。双手抄起两柄漆黑的药镰,瞬间一甩,带着黑镰之后的锁链,化出一道闪电,直逼千魂双镰,如将军交锋,龙虎之争。 “什么?!” 千魂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倒吸一口凉气,他不知道这道黑影从何而来,更不知道这怪影,为何与自己近乎一模一样,甚至连功法绝技都是毫无半点分错。 “叮~噹~” 四柄镰刀,在半空,敲打出如雷一般的击声。四刀应声而破,碎如铁片,四散而飞。千魂咬牙切齿,怪影依然淡笑。 “我倒要看看,你这假货!能嚣张到什么时候?!” 铁千魂瞪起邪目,不顾身上,三处飞镰所斩之伤,滴着鲜血,朝着怪影而去。怪影浅浅微笑,似人却又像鬼。两条怪虫,厮扭在地,不分伯仲。 郎中,怪影,此刻,一触即发。 “血镰!疯杀!!” 铁千魂又是一声大喝,此时众人所见,那满身滴着鲜血的郎中,竟忽然双手一抹,划过胸前刀伤,顿然一股气劲而起,将那双手之上,鲜红的血液化作两柄赤色镰刀。 黑影见得千魂手握血镰而来,也是顿然大惊,那挂在脸上的“得意”,此刻肃然不见。它瞪目之间,又是两柄影镰在手,只待郎中近身,便是四镰向杀,拼个你死我活。 曹卒看着眼前,两个近乎一模一样的“铁千魂”,互相挥舞着手中的镰刀,一人所持,血色鬼镰,一人所持漆黑影刀。 空气中,回响着强烈的敲打。铁千魂咬牙切齿,两柄血镰不知不觉,竟已是不在掌间,如同活生的蝙蝠,围绕千魂周身,似流守,又似进攻,打得怪影节节败退。 怪影仍旧默不作声,面对郎中的进攻,也是逐渐招架不来。 “哼哼~老子倒要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忽然,千魂一声嘶嚎,两柄血镰竟是交汇于半空,化作一柄巨镰,直劈怪影而去。 怪影见状,不单纹丝不动,竟还挺起胸膛,四肢一展,欲将承受这郎中的搏命一斩。 此时此刻,只见怪影飞身一跃,朝着巨镰而去。千魂看着怪影之态,心中只觉似有蹊跷,便急忙收劲,但已为时已晚。 “喳~!” 血镰渐渐消去,只因千魂猛然收劲,但也已是在那怪影的身前,划上了一道深痕。 “滴~滴~滴~哒~” 鲜血从铁千魂的身上,慢慢滴落,身前的刀痕,如同血镰划过怪影,深而细长,由肩至腹。 怪影微笑,轻舔嘴唇,如狡猾的狐狸,得意非常。 千魂嘴角挂血,身前的伤痕,让他显得甚是后悔。郎中的视线变得模糊,但他提醒自己,如果此刻倒下,那么不止是自己,就连身后的一种曹卒,都可能性命不保。 “郎中!!你可不能死啊!!” “我们靠你啦!!” “杀了这个畜生!!” 曹卒纷纷大喝,生怕千魂无力再战,他是救命的稻草,也是一众曹卒的希望。如果让这怪影遁入正街,兵火交战,通明之地,那么也必定是一件大祸煌都的事。 铁千魂听着众卒的叫声,他们的“祝愿”,也许是出自“护国”,也许是为了保命。但这无疑,是千魂从来没有听到过的“喝彩”。自小以来,铁千魂的每次杀戮,都从来没有得到过任何人的赞赏,哪怕是支持,相反大多都是欧正阳和药王的谴责。 现在,这个来自花谷的狂野郎中,听着众兵的“呼唤”,看着眼前的怪影,透着胸前淡淡的细痕,冒着诡异的黑雾。铁千魂不想放弃,他知道自己还能再战,而那怪影身上的一道细长淡痕,也许就是此刻最后的一线,生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二六章:真心 “喂!郎中!挺住啊!” “不能让这东西,踏进正街!!” “正街到处都是我们的烽火!到处都是人影!” 嘈杂的叫声,让人听不清各中细节。 铁千魂大喘粗气,半睁着眼睛,看着身前慢慢逼近的一道怪影。说是怪影,但却不似影子。因为,它看来就像另一个“铁千魂”,一个泛着淡淡黑晕的“铁千魂。” 此时此刻,两条怪虫,一黑一赤,依然盘地撕咬。 此刻,千魂难顾自己的“爱宠”,他翘起双手拇指,朝着周身穴道,便是轻点五六,那胸前的伤口顿时鲜血停流,但却已然作痛。 明亮的烽火台上,摆着硕大的铁盆,盆中数十火把,依然烈燃。铁千魂穿过自己模糊的视线,望着身前的“敌人”,踏着索命的步伐。一旁火台之上,烈火骤燃,照的郎中将那怪影看的格外的“清澈”。 ‘它怕光!!’ 郎中淡淡一思,凝视怪影胸前,那一道与自己身前,同样斜长的刀痕,泛着微弱的黑色迷雾。千魂大喘之间,仿佛四周,时间骤停。 忽然,怪影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好似活人一般。千魂见状,便知“敌人”即将来袭,此刻若不作好万全之策,便是头断此处,一命呼呜。 “你以为,就你这种货色也想动的了老子,分毫吗?!”千魂猛然大喝,双腿一蹬,两手空空,直冲怪影而去。 怪影见状,便是双手持镰,只等郎中送死而来。 “啊!!” 千魂放声嘶吼,怪影双刀飞驰。郎中猛冲怪影怀中,两手五指猛 插,直入怪影胸前,长痕深处,便是依然狂奔,将那“敌人”推向身后烽火,高台而去。 怪影此时,已是识破郎中之意,想借烽火之光,灭其全身漆黑之影。 “呼~” 就在“二人”临近烽火高台之时,只听一声风声呼啸,怪影顿然入地,化作黑雾,游离而去。 千魂此刻猛然回身,飞起手中镰刀,朝着地上黑雾,便是飞镰一勾。 怪影一声惊叫,千魂只觉肩上,莫名又是一记深刀猛刺之痛,鲜血顿然直流。也正是这肩上的一刀,让铁千魂知道,这一次他真的勾到了,那遁地的“鬼影”。 “过来!!” 铁千魂强忍肩上剧痛,拉起手中锁链,将那遁地飞驰的黑影向着烽火高台猛拽。怪影此时,依然挣扎,奋力前行,死死不愿,逞那郎中心意。 此时的铁千魂,有如一个钓得巨鱼的农夫,紧抓手中“长线”,也是绝不放过“猎物”,哪怕半分半寸。那肩上的刀痕,也是随着黑影的挣扎,越发疼痛,甚至逐渐撕裂。 铁千魂紧靠火台之下,一根高耸的木桩。只要木桩倒塌,那台上的巨盆,伴着盆内无数的火把便会倾盆而下。 郎中死死拽着手中的铁链,他要紧牙关,撩起一腿,便是朝着那火台木桩,猛然一瞪,一脚又是一脚。 眼前,那遁入地底的黑雾,仍旧拼命的挣扎,却已是无力再走。而那郎中的镰刀,此时依然紧勾地下黑影,僵持不放。 千魂咬牙切齿,强忍疼痛,踏桩而去。他时而脚踢,时而单手挥镰,朝着火台木桩,拼命施展浑身的解数。 “倒!!” 顺着郎中一声大喝,一腿猛踏,木桩猛然断裂,带着浓烈的火光,巨盆从那高空坠落,直逼地上黑雾而去。 此时,黑雾见状不妙,便是即刻浮现,依然还是那“千魂”的样貌。怪影伸手紧抓,肩上的镰刀,欲将拔刀逃脱。 千魂见“敌人”将脱,便是飞身一扑,灵身一闪,直至黑影身后,展臂一伸,穿过怪影双肋之下,五指弯曲,紧勾黑影胸前深痕。此刻,郎中从后身将那“敌人”环抱而下,死死不放。 “你要,同归于” “切,老子才没兴趣,跟你这种东西,同归于尽!!” 郎中一声冷笑,双手上下猛撕,竟将黑影胸前的深痕,撕出一道大口。 “噗~” 随着怪影胸前,一道深痕撕扯。千魂一口鲜血,喷在怪影之上。原来此刻,郎中身前的刀痕也是同样,被撕出一道大口。 此时此刻,尽管影c魂之间“同命相连”,铁千魂只想一搏。看着渐渐倒下的火盆,郎中猛然后撤,将那怪影一同拽走。 火盆倒在面前,怪影淡淡一笑,心中甚是得意,但也是被那突来的火光,照的一阵浑噩。此刻,在怪影看来,铁千魂已是心生惧意,害怕自己与这“敌人”性命相连,一同葬身火池之中。 然而,它错了。 只见,千魂忽然翻身而去,跃入火盆倒落之地。郎中拾起地上的火把,朝着黑影胸前,那一道方才撕开的大口,便是一记猛刺。 黑影此时又想,遁入地底,但却发现那身前的火盆,所照出的火光,是那样的浓烈, 让他毫无遁形之力。 “咦~呀~!” 千魂的火把,深深的埋在怪影的胸膛。烈火的明光,在怪影的体内,由内而外,将其照的无所遁形。它一脸痛苦,却也无法逃脱。因为,那身前的烽火之光,已经不能让它化作影子,哪怕一丝黑雾。它现在唯一能做的,便只有“灰飞烟灭”。 怪影渐渐消失,如同被烈火焚烧的白纸,全身冒起不尽的火洞。 千魂满头冷汗,胸前的伤口已是被烈火灼得焦透,却也因而止住了鲜血。即便如此疼痛,郎中依然带着邪魅的笑容,看着黑影渐渐消散,直至毫无踪影。 “啪~” 此时,只见一团黑雾,在那怪影消失的一瞬,飞扑在地。 千魂捂着胸前的刀痕,焦灼的伤口,蹒跚而行。走近一看,竟是一条满身漆黑的怪鱼,落在地上扑腾挣扎。 “呵呵,火最多是把老子灼伤,但能把你这妖影,照的稀巴烂!老子跟你怎么会同归于尽?白痴!” 铁千魂看着身前的怪鱼,得意轻狂,低声一道。郎中话声一毕,便是抬腿猛踏,将那黑鱼,踩的稀烂,一脚又一脚,直至自己无力再踏,倒地昏厥。 “快!” “救他!!” 曹卒看着千魂如此拼命,也是早就不知所措,痴痴而望。但见到郎中倒地,黑影消散,看着地上那属于郎中的赤虫,自觉扑到了郎中的右臂,化作一道臂甲。曹卒便也纷纷回神清醒,急忙朝着烽火倒塌之地,郎中昏厥之处,而去。 “先作修整,摆好据守兵阵!留下三人,为郎中应急,疗伤!!” “领命!!” 煌都的正街,以北之地,一匹快马急行而来。马上便是那蝶雨唤心,与鬼门之将薛兰语。 兰语静静的靠在唤心的胸前,虽然这是一个不懂武功的郎中,但是在薛兰语的心里,他比任何武者,都要来的强大。因为,他叫蝶雨唤心。 唤心看着远处的军火明亮,便知那是国军与鬼,交战之地。郎中猛然策马,急行而去。 忽然,一道赤影闪过。唤心见得,便是急忙勒起手中缰绳。以备遭人偷袭,人仰马翻,还未进战,却已遍体鳞伤。 “哟,啧啧啧。好机警呀,我的蝴蝶弟弟” 一个细声怪腔的话声,从唤心身后传来。郎中闻声回首,只见一个身着嫁衣,满面苍白的书生,静静站在身后。 “戏子。”唤心见得怪人,口中轻轻一道。 “啧啧啧,你倒是还记得我呢,呵呵呵。”戏子手握折扇,展于胸前,微微一笑,淡淡一道。 “我不该是你要找的人。”唤心道。 “你当然不是我要找的人!!”戏子闻声,眉目一皱,咬牙切齿,看来甚是愤怒,又开口道。 “我要找的,是枫儿!!” “ ” 唤心闻声,默不言辞。望着白面,眼神冰冷。想来这戏子口中的枫儿,便是那洛城之时,戏子中毒,落于幻像,口中所叫的名字。 然而,对于蝶雨唤心而言,这个白面红唇的怪人,即使是一切罪恶的源头,但此刻也是已经不再重要,毫无纠缠的意义。因为,他已经用尽了自己的把戏,再无作浪之能。现在,最为要紧的,就是将煌都的乱事,尽快平息。 “你要找谁,与我无关。你口中的枫儿,是那时洛城之中,幻象所致。我无能为力告辞。”唤心冷冷一道,便是回首之间,举手策马。 “你的师兄要死了两个都要死。”戏子看着郎中一副高傲冷漠之相,便心中暗笑,开口一道。他并不知道蝶雨唤心要什么,也不知道这个人贪恋何物,但一个人只要有自己在乎的东西,那就一定有“把柄”。 唤心闻得戏子之言,也是骤然止步,快马仅仅奔出数步,便已是停下。 “嘿嘿嘿~你想救他们吗?”戏子见唤心止步,便也得意,开口暗笑。 “不想。” “什么?!” 郎中淡淡一答,戏子闻声一惊,瞪眼挑眉,不禁叹道。 “我之所以会留步,不过是想看看,你如何故作丑态。”唤心头也不回,仅仅口中淡言,好似一个若无情感的人。 “胡说!你不关心你的师兄吗?!”戏子闻声,心中一怒,甩手一道。 “关心,但是我相信,他们不会死在你这种人的手里。即便他们真的遇难,唤心不才”郎中话声欲言又止,稍坐片刻,便又回首侧目,冷视戏子,一副藐视之态,开口冷道。 “唤心也救不了他们。” “你?!” 听着蝶雨唤心的话,戏子顿然惊得不知所措。这个郎中超出了戏子的估量,甚至将这白面拒于千里之外,难以再言。 “你的大师兄是不是在大国宫?黑血散,无人能解!即便你的师兄,医术再过高明,哪怕放干国主体内的毒血,国主也不会马上醒!只要国主不醒!明早,他就会人头落地!!”戏子甩手一道,他不信这身前的弱冠郎中,如此“冷血”。 “师兄若真是为了救下国主,而被错杀,也算是精忠报国。身为男儿,此生自然无憾。”唤心冷冷一道,如同一柄铁锤,将戏子那蛊惑人心的诡语,敲的粉碎。 “那你的二师兄呢?他现在东街,你可知东街有什么?呵呵呵。”戏子听得唤心之言,即便心中甚是一惊,但也故作嬉笑,开口又道。 “ ”唤心闻声,依旧冷目,只待白面开口。 “焚影鲽呵呵呵。”戏子道。 唤心此刻,依然侧面而对,穿过眼尾,藐视身后,白面戏子。对于白面口中的“焚影鲽”唤心也是略知一二,因为他曾听“瘫伯”提起过当年的东城抗西之战。“焚影鲽”,便是当时西都用于战场,布阵斩将的“妖物”。 据说,“焚影鲽”乃是蛊术炼制,食月阴之华,贪人精气。一旦遁入人影,便可操纵其身。一旦触及人身,便可化身其人,修其武技,甚至与人骨肉相连。 戏子得意的笑着,看着身前背对自己,斜目藐视的郎中。在白面的心里,这“焚影鲽”是他的至宝,是一件足以溃败万军的至宝。 “二师兄不会被这种,下三滥的东西所难。你也许,太小看我花谷一众了。”唤心冷冷一道,直刺白面的深心。 此刻,面对一个不食人间烟火,心如冰霜的人,戏子显然“力不从心”。不论他如何言语蛊惑,如何威胁,蝶雨唤心也是岿然不动。而这个郎中,之所以会在这里与这白面“废话”,也不过是因为想与这玩弄人心的“疯人”,见上一个高低,以解阵前,赵家姐弟之忧。然而,胜负显然,已是笃定。 “你一点,都不担心吗?我有办法,救他们!!”戏子沉寂片刻,无力之间,开口又道。 “二位师兄自己能解决的事,我为何要担心?而且,你又有什么本事,可以救得了我花谷一众。戏子,你太看得起自己了。”唤心道。 “你!你!!你难道就没有真正在乎的事情吗?!没有自己想要的东西吗?!”白面飞沫大喝,他原本只是想找这个来自花谷的弱冠郎中,作上一番消遣,却未想此时,这郎中竟是这样一个“无心无情”的人,一颗冰心“刀枪不入”。戏子心有不甘,便想在此,道个清楚。 “有!唤心继承恩师的遗志。化作蝶雨,唤回世人之心。只要天下太平,唤心便也无欲。”唤心道。 “哈哈哈,那真是太巧了。我也在找世人的真心,那颗丑陋不堪的真心。”戏子闻声便是一笑,只觉这身前的郎中,给了自己太多的“惊喜”,甚是有趣。 “真心,怎会丑陋。人生之初,性本为善。戏子,你不是在寻找真心。你不过是在别人的心坎上,泼了一盆脏水。就像曾经别人在你的心里,泼下的脏水一样,毫无区别。你不过是在为你心里的肮脏,泄愤。寻回世人之心?戏子,请不要把你心中的那一股愤怒,说的如此高尚。唤心,难以苟同。” “我愤怒?!人心都是肮脏的,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谁都想干干净净!带着面具做人!你看看煌都城中的那些老百姓!!为了保命,他们抛弃妻子!!互相残杀!!人心?难道不丑陋么,呵呵呵。” “那是人心的懦弱,又怎会是肮脏?怎会是丑陋?你以死相逼,逼得百姓不知所措。这只能证明,你的无能。他们想活命,有错吗?到了生死关头,不竭尽全力寻得生机,任人宰割,大家抱在一起等死,难道就是纯洁的人心么?那是愚蠢。戏子,你输了。” “我没输!!邹生贪财,掐死苏千金!!吴松岩贪赃,迫害赵飞云!!赵飞云贪图所谓的正义,成了一个不人不鬼的疯子!!赵飞兰为了家族,背信弃义,着人斩杀鬼门的盟友!!这就是人心的丑陋,人心该有的样子!!你少在这里,装成一幅大义凌然的样子!你” “够了!这是你的丑陋,不是他们的。邹生和吴松岩究竟如何,我不知道。但赵家姐弟,此刻正为了煌都百姓,奋力厮杀!他们不顾性命,只为煌都城内的苍生!!如你所言,赵家真的堕落了吗?戏子,你口口声声人心丑陋,你不觉得可笑吗?” “什什么意思?!” 戏子听得唤心话语,此时已是哑口无言。面对眼前的一切,赵飞云协同旧部,抗灾于前线。赵飞兰为保下煌都,将家族兴旺丢于一边。虽然,这些都是戏子早就计划好的事情,但是无疑也是让这白面,扇了自己一记响亮的耳光。 “你知道赵飞兰心存江山社稷,故而毒害国主,投蛊煌都,让她做出选择。你知道赵飞云一心向善,故而将他害的面目全非,想要令其堕落。你做这些,难道不就是承认了人心的善意么。真的很可笑,戏子。” “什” “你连自己亲身行恶,都要用人心丑陋这四个字,来当作借口。而这四个字,真的能让你心安理得么?你心里的那份善意,真的就不会再醒了吗?!” “放屁!我需要什么借口!!人心就是丑陋的!!” “那你为何给赵飞兰选择国主与煌都之间,你不是吃定了她的尽忠为国吗?你为何蒙骗赵飞云,投靠吴松岩,难道你不是认准了他的对正义的执着吗?!你为什么口口声声人心丑陋,却还要施展阴谋害术?你不是应该理直气壮!!让他们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就变得丑陋不堪吗?!” “啊!!你胡说!!人心是丑陋的!!是丑陋的!!” “你如此大惊嘶吼,不正是心里的那一份善良,在做着的挣扎么?徐方来!!” 煌都正街,以北之地,回响着撕心的惨叫。一个白面红唇的书生,抱头呐喊,似乎心里有这两道身影,正在“交锋”。 戏子听着蝶雨唤心的话,那压在心里,迟迟不能挥散的委屈,放声悲鸣。他很愤怒,他不喜欢蝶雨唤心所说的话,但也感到一丝温暖,好似一个“知己”,道破了自己的苦衷,压抑在心里,多年来的一份怨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二七章:方来 白色的雪花,落在市街的大道上。一个孩子,穿着破烂的长褂,脚下垫着一个同样破烂的木箱子。他站在箱子上,踮着脚尖,靠着一面高墙,勉强可以透过墙上的高窗,望进屋内。 墙内,一座华丽的舞台,一众看戏的客人,喝着茶,吃着坚果。他们时而喝彩,时而扬眉。看着台上的花衫,唱着撩人的曲调,伴着台旁,一众乐师所奏,动人之乐。 “方来,回家吧。” 一个男子,看来五十上下,站在男孩的身后,将他从破木箱上轻轻抱下。孩子看来年仅四五,他微微一笑,也是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爹爹,让你吃苦了。” “不苦,不苦,有戏听,什么都不苦!” 父子二人冒着细雪,穿过市街小巷,一路悠悠,向着自己的“家”,慢慢行去。男孩名叫徐方来,生于富贵人家,却也没有享得几年的荣华,便是家道中落,险些露宿街头。 一年前,徐父变卖了家中的大宅以抵商债,与方来一同住进了小巷中的破屋。这里满是穷困潦倒的百姓,恶霸顽童居多。 在这“贫民窟”中,像徐家这样由贵落困的人家并不多,应该说从未有过。自古以来,富人看不起穷人,而穷人则更是妒恨富人。 徐家父子,在这满是恶霸混子的地方,就如同耗子掉进了恶猫的巢穴。除了追 债的打手,徐父还要面对的,就是“地头蛇”的霸凌,甚至看着自己的儿子,被扒光了衣服,赤脚顶着夜壶,供人骚 水扑面。 但是,即便是这样的生活,父子两还是日复一日的,活了下去。这一活就是整整一年。对徐方来而言,只要能踏出穷巷,偷偷听上一曲,便已是人生最大的乐事。曲中的故事,儿女情长,英雄恨歌,可以让这个孩子,暂时忘记生活的不顺。他时常投身于曲中之意,幻想着自己就是戏中的英雄,戏中的“富贵”。 陈旧的矮房,破烂的床板。满是灰尘的桌子,断去了一条腿,勉强靠在墙边,桌下垫着一根断去的粗枝。 徐方来一回到家,便也是兴致勃勃,从床底下摸出了一个漂亮的木箱子,里面装着的,是家中富贵之时,所留下的一套戏服。虽然这件戏服,对于一个孩童来讲,太过“宽松”。但徐方来就是喜欢将它披在身上,学着戏院的班子,唱上两曲。 徐父看着自己的儿子,口中细声怪腔,却也有些模样。便也是,一阵酸楚。想来若不是自己经商不善,遭到东城国廷的贪官敛财,现在也不会落得如此田地。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徐父已是五日没有吃到半粒粮食。家中的灶头,更是积满了灰尘。他爱自己的儿子,若是可以,他永远都不想分开。但是无奈,人总是要吃饭的,自己可以饿死,但是自己的骨肉,万万不行。 徐父带着方来,好不容易托得“贵人”,将二人带入街尾戏院的后台。老父刚一见那戏班的班头,便是扑腾跪地,一脸愁苦,大声哀求而道。 “您就收了我儿,我儿今后定能成角啊!” “这孩子面容尚可,只是已经六岁了。身段也没曾练过,成不了角啦。”班头姓林,名字并没有多少人知道。他上下打量着身前的孩子—徐方来,一脸平常,却也皱眉一道。 “我不要你的钱!!带我儿子走,让他有一技傍身,经后有饭可吃,便可啊!您行行好!!”徐石兴闻得班头之言,便急忙驱身探手,好似磕首跪拜,苦涩求道。 “呵~这是要我帮你养儿子?不成,回切吧。”林班头丢下手中的抹布,话毕便行,转身离去。 此刻,徐方来一脸无辜的看着眼前的两个大人,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突然,徐石兴一把拉住自己的儿子,大声急喝。 “快!唱!唱给班头老爷听!快!唱啊!!” “ ” “你平时在家,不是都爱胡乱着唱吗?!怎么现在,叫你唱!你!!不出声了呐~” 徐父的话声带着焦急,带着哽咽,他不想自己的儿子,陪着自己温饱不定。更不想徐方来,陪着自己饿死。 徐方来从未在生人的面前开口唱曲儿,见父亲如此急喝更是一时不知所措。只听“啪啪”两声,徐父竟已急得摊出大手,照着徐方来的后背就是两记猛拍。 “唱啊!!”徐石兴急的全身直抖,面目看似狰狞得又是一声大吼。 徐方来见此时,父亲情急燃于眉间,心中也是随父一急,忐忑之间,便只好开口吟唱。 起初方来声线直抖,听得班头离去之间,连连摇头。但此刻,从那戏台传来的锣声竟让这六岁的娃娃,寻到了从未有过的感觉。他深吸一气,闭目而吟。顿然之间,声绕戏堂后台,如春鸟之鸣,细水畅流。 林班头一听,此般的戏声,便是眉头一抬,回首望去。只见徐方来此时,竟如一个时长吟曲的“老戏骨”,闭目摇头,摆袖画指。班头顺着歌声,踱步走向这个六岁的男娃,俯下身子,这一看便是许久。 “怕吃苦不?”见曲声弱停,林班头盯着徐方来的眼睛,重声而语,开口言道。 方来闻声,仍旧不知所错,他并不知道什么叫吃苦,而这个所谓的吃苦,到底有多苦,他更是无法想象。 “不怕!不怕!!”徐父闻声,一边急答,一边将徐方来推到王板头的怀中。 “跪下!叫师傅!!”徐父眼含泪珠,大声训道。 “爹,我想回家。” “你跟林班头回家。爹有要事,暂不可与你共度。过几日,就来接你。” 林班头见父子二人如此言语,便轻轻牵起徐方来的小手,向着戏堂的后门行去。徐父看着儿子行离之间,不时回头看看自己,便是将两行热泪生生咽下肚去,强强而笑,挥手别离。 其实徐父并非只是养不起徐方来。他遭人坑害经商惨败,又被国廷借着战事之名,搜刮了家财。现在的徐家老父,已是欠下一大笔债务。徐方来被林班头领走的当天,这徐父便乘着夜色,偷盗了酒肉,吃下肚去。 五日之后,才被人发现,“徐老爷”独自吊死在了,自己的家中。 若是徐方来从前撂倒的生活,算的上是“苦日子”。那么,在戏班的这些日子,就几乎算是饱受“酷刑”。 戏班的规矩,似如“军律”。班头的话,就是“军令”。师傅叫你练的,练好了是应该的。练不好,那就是“自寻死路”。 并不是没有人,死在师傅的戒杖之下。徐方来一直都是看在眼里,但是对于唱戏而言,这个命运坎坷的少年,显然是有着异于常人的天赋。 徐方来十五岁上台,二十岁成角,五年之间名声之大,近乎东城境内的富人都是对其颇有耳闻。 然而就是这短短的五年,徐方来入过国宫,为殿下献唱。去过军部,为将军“振威”。当他被大国宫的监管总领,邢公公招入寝房,予以赏赐的时候。方来这才明白,为什么自己,一个年仅十五的戏生,会有那么多的机会,入宫进军,“大显身手”。 邢公公五岁入宫,即为阉人。平生所好,除了听曲,便是尤为如意白面小生。徐方来生的白净,戏生之中其实并不多见。他的曲子,从口中而来,却也由心而发,不论是反串女色,还是沙场神将,都是惟妙惟肖,栩栩而如生。 但是,不论你有多少的才华,没有“贵人”相助,又怎会一帆风顺。 对于徐方来而言,邢公公无疑就是那个“贵人”。即便方来并不愿意“服侍”,这个满心淫态的阴人。但无奈,班中的师父,乃至师兄师弟,都想好好借一次,这徐方来的“光”。他们连骗带哄,将徐方来推进了公公的寝房,只为换来一众,荣华富贵。 邢公公虽是阉人,但他依然钟情于“品箫”。而徐方来必然就是那个,公公最爱的人选。只要这戏子将公公伺候的好,那么包括徐方来在内的整个戏班,都是前途无量。 人总是这样,时间久了都是会麻木的。转眼之间,徐方来已经二十出头,对于邢公公的“品箫”之好,他也是见怪不怪。哪怕后 庭入物,戒杖之类。与女行房以供邢公公观赏,都是家常便饭的,荒淫之事。 然而,麻木并不代表释怀。徐方来始终是要脱离戏班,脱离公公的“摆布”。二十五岁那年,徐方来乘着公公熟睡将其毒杀,却也毫无罪责。只因邢公公行事谨慎,即便与这戏生荒淫了整整十年,也是近乎无人知晓。只有身边的小监,略知一二。 但是,大国宫的监管总领,又有谁敢诋毁,谁敢抹黑。小监不敢将邢公公生前的丑事道的一干二净,却也并非是只是害怕辱了公公的名声。他记得徐方来曾经说过的话,那是一句让自己记忆犹新,心生余念的话。 ‘如果邢公公退位,那他的位子,离你是不是就会更近一步?’ 小监以为,那时的方来之言,不过只是闲话淡聊而已。现在想来,却实有一番寓意。他知道自己,不该告发徐方来,反而应该谢谢这个戏子。只要今后,二人互不干涉,他继续做自己的名角,小监继续想尽办法往上爬,便可。 一场豪华的大戏,一场精心设计的阴谋。舞台坍塌,大火纵燃。整个戏班,死于一场剧院的火灾之中,只有方来一人独活。 方来二十七岁的时候,就有了自己的班子,他定居洛城,班子各处巡演。只有达官高贵,才有“面子”,请得到“徐先生”为其唱曲儿。 然而,这个名为“风月”的戏班,是徐方来用自己的师父和自己师兄弟的命换来的。他不会忘记这些曾经的“恩人”,将他推入了邢公公的寝房,让他饱受了十年淫苦。 杀了自己所有的“亲人”,徐方来便“洗心革面”。他想做一个好人,他也不曾是一个恶人。他之所以会杀了自己的师父c兄弟,也实在“情有可原”。 ‘如果你敢离开我们的班子,我就把你跟邢公公那点破事说出去!!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邢公公是怎么死的!!徐方来!你记住!你不仅是个戏子!还是个男娼!’ 徐方来静静的站在洛城的街头,看着自己新买的宅子。不禁回想起,林班头曾经说过的话。然而现在,一切都结束了,只要自己好好的过日子,做一个“好人”,那么此生也可过得不愁吃喝,甚至名流史册。 那是一个春天来得特别早的年头,徐方来独自一人,带着几个乐师,慢慢踏进了洛城殷风平的府上。 殷老爷乃是洛城的首富,名下的生意,遍布东城。膝下却仅有一女,名作殷婉枫。作为大家之女,殷婉枫从不抛头露面,却也长听传言,此女极美。 徐方来小步踏入殷府,虽是名角,但也算的上是彬彬有礼,即便是下人招待,方来依然一礼而应。他知道自己是做什么的,也知道作为一个班子,应该有的礼节。 直到深夜,徐方来便一直待在殷风平为其准备的客房中,他为自己画上戏妆,只待殷老爷一声召唤,便是行入殷府堂上,为宾客吟唱,仅仅一曲。 “徐先生~老爷说,可以开始了。”一个丫鬟隔着客房的纸窗,轻声一道。 “哦,好!有劳姑娘!小生,这就前往。”徐方来轻声一道,面带着微笑,如春阳照额,满是暖意。他悠悠而行,举手投足,皆是注意细节,毫无失礼。就是此般,方来带上一众乐师,行入了殷府大堂之上。 而一切的诡运,也是从他入堂的那一刻,渐渐爬上了徐方来的眉梢。 殷府的大堂格外的气派,甚至比国廷军府都要来的华丽。堂上诸多宾客之中,可见一个面带薄纱的女子,女子虽然遮面,但举手投足之间,却是格外的端庄。 徐方来看着女子,虽然自己也是一个见过大面的人,但不知为何,此女之行就是惹得方来,凝神静望。 “徐方来,把你请来可真是不易啊,呵呵。”殷风平看着那满脸戏妆的,“徐先生”喝着杯中的美酒,便是调侃一道,毫无礼数,但也不失大雅。 “殷老爷言过了,小生只懂戏乐,并无冒犯之意。人情世故,还是不如殷老爷您,这般的深道。只要小生日子排的松,老爷随时都可将我唤作府上,献唱。”徐方来闻得老爷之声,便是淡淡行礼,面带微笑,生怕半点“闪失”。 “哈哈哈,那我要是想天天听你唱曲儿呢?!”殷老爷闻声,便是纵然大笑,眉目一瞪,开口恶道。 “那方来,定当从命,推去一干邀约,只为老爷而唱。”徐方来屈下身子,淡淡回应。 “呵呵,戏子就是戏子。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唱吧。我殷某人,也是听过作罢。不会刁难你。”殷老爷摆下手中的酒杯,话声一毕,只待一赏方来之音。 徐方来看着身前,殷府大堂上的地毯,微微点头。他慢慢起身,腰板一挺,便是回身一望,向着身后一众乐师点头示意。 一阵似如细水般的笛鸣,一曲弦琴铺音。徐方来闭目聆听,却又慢慢睁眼相望,看着殷府一众堂客,便是启口而唱。 此刻堂上,只觉仙音环绕,方来口中之曲,阴阳顿挫,与那乐师所奏,如春日枫叶,虽不同属,但也格外应景。 众人闻得方来之声,无不闭目旋首,听得已是忘记了杯中的美酒,桌上的佳肴。徐方来比着兰花小指,时而挑眉,时而忧伤,时而炯神,时而铿锵,惹得众人如同纵身于春秋,身临其境,绝口难提。 “呵呵呵。” 忽然,只听一道细语女子之笑,如同微风吹落的发丝,逸于美景之中。方来闻声,也是仅仅半睁双目,从容相望。 此刻,二人对目,那女子竟也情不自禁,将那面纱退下。一张巧眉长目之容,顿然显在方来眼前。 殷婉枫,并没有传闻中的那么漂亮,但确实不俗。那一身贵家之气,可谓天下之间,无女可比。 徐方来看着殷老爷的爱女,歌声依旧,但也无心再唱。直到曲声渐停,献演结束,徐方来才故作恭敬的,鞠躬行礼,以此告退。 殷婉枫看着方来离去之影,却是心中似有低落。她知道,这个闻名东城的角儿,也许就是自己未来的夫君。 自此之后,徐方来与殷婉枫,便时常幽会,他们常驻枫树之下,一人吟曲,一人秀舞。伴着枫叶漫漫,徐方来度过了他最为开心的三年。 “徐朗,我爹差下人,把你打出家门徐朗,你莫要” “我知道,殷老爷看不起我。但是,不打紧,我还会去找殷老爷说的。只要老爷不同意,我就再提亲!!正如老爷所言,我是个戏子。但我绝不是老爷口中,无情无义的戏子。我会娶你,我会天天唱曲儿,给你听。带你游遍天下美景,做上一对神仙眷侣。他日儿孙满堂,你我白头不变。” “徐朗” “枫儿” “什么?!你和那戏子,有了孽种?!” “爹,枫儿爱徐朗!爹!您就成全我们,可好?” “你疯了?你要嫁给一个戏子?!来人,来人!!” “爹!!” “把小姐关在屋里,着百人看守!!今晚,我要徐方来,偿命!!” “爹!!你怎么可以!爹!你不能” “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嫁给一死人!!你肚子里的贼种,不要也罢!!” 灼热的烈火,包裹着徐方来的宅子。大宅门前,可见洛城的衙役,数着手中的银票。满脸冷漠的殷风平,及其身旁面带讥笑的家丁。 “殷老爷!你听我说!!我是一个戏子!!但我不是无情无义啊!!你就将枫儿许配给我!!一切,便是海阔天空啊!!” “你身在火场,死到临头了,还想娶我的女儿?!” “老爷,我徐方来,对天发誓!!我不是贪图你殷家的产业,我只要枫儿!!只要你愿意,我怎样可以!!” “怎样都可以?” “是!怎样的都可以!!我徐方来不是无情无义的人啊!殷老爷的成全,徐方来铭记于心!!” “既然怎样都可以来人~把门封上” “老爷!你真的要烧死我?!” “是你说怎样都可以的!!把门封上!!” “殷老爷!!我徐方来死在这里,无所谓!!只是老爷,你不要为难枫儿可好?!还有,我们的孩子” “你的孩子?你这种与婊子同论的货色,能生出什么好东西?这是一胎孽种,就该胎死腹中!!把门!!封上!!!” “老爷!!!老爷!!!殷风平!!!” 徐方来跪在大宅门前,看着殷家的奴仆,用木板将大门死死的封上。他今夜,刚刚唱完一场大戏,未想这面妆未卸,却已是火舌吞屋。徐府上下,一众佣丁,皆已死在殷老爷的手里。 徐方来知道,自己如果死在了这里,那么他的“妻子”,他的孩子便真的再也没有希望。即便他什么也做不了,但至少可以有命去拼。方来徒手掰开家中,那已被封死的井盖,扒的满手鲜血,指甲外翻,却也毫不放弃。 而就在此时,一个男人,如同幽魂一般,与世无争的站在火场正中。他留着眼泪,看着自己好似一条丧家的狗,爬入深井,奄奄一息。 男人淌下一道眼泪,他不想擦掉这挂在脸颊的“露水”。这是祭奠,祭奠死去的妻儿,祭奠“死去”的徐方来。 眼泪可以擦掉,但是落在男人面上白色戏妆,赤红的唇脂,却已是永远都不能抹去的妆容。他叫戏子,一个将人心掐死在心灵深处的“人”。 戏子跟随自己的回忆,慢慢走到深井的一旁,看着井里的徐方来。悄悄的,盖上了一个木盖,任凭井中的自己如何叫唤。戏子依然握起木钉,一锤又一锤,将那木盖钉死在井口。 他不想再让徐方来出现在世间。正如徐方来所言,他不是一个无情无义的戏子。然而,随着殷婉枫的上吊自刎,洛城百姓的唾骂。徐方来知道,他需要一个人,来为他讨回一个公道。 世人,不会伸张这只属于徐方来的“正义”。现在,能为殷婉枫报仇的,为其骨肉报仇的,就只有一个人。 “戏子” 蝶雨唤心侧首藐视,身后的白面。 白面的眼中,此时留下两道淡淡的泪水。戏子慢慢抬起右手,将那一道眼泪,轻轻抹去。随之一同消散的,是泪痕洗去的戏妆。 “你的戏妆从来都没有,像你说的那样挥之不去。你只是在骗自己,骗徐方来。你的仇,早就报了。洛城没了让徐方来出来吧。”唤心话声渐静,他悄悄踏下胯下的作起,向着身前的白面而去。 戏子此时,双目之中,已是毫无戾气可言。泛着淡淡的柔光,在这月色之下,尤为的伤感。这是白面藏在心中的委屈,已经不知过了多久。 蝶雨唤心站在戏子的身前,他慢慢伸出一只手,手上握着的,是一块伤布。这是花谷郎中随身都会携带的东西,然而就是这样一块伤布,随着唤心轻轻的一抹,竟将那戏子脸上的一处戏妆,轻轻擦去。 虽然只有仅仅脸颊一处,但随着戏妆的脱落,戏子已是慢慢的跪下身子。他仿佛想起了自己是谁,应该说他现在想作谁。是戏子,还是徐方来。 “你从来都没有死,徐方来。枫儿,不会想看到现在的你。”唤心望着身下,瘫跪在地的戏子,半脸白面,半脸无妆。 “我做了什么?” “你杀了人,很多人。” 徐方来听着蝶雨唤心淡淡一道,却如同一盆清水,浇灌在那满是仇恨的心上。戏子慢慢抬首,望向身前的郎中,那是一张面若玉雕的面容,泛着清纯之气,毫无半点恶意。白面看着身旁渐渐散去的紫蝶,戏子知道,方才的念想,又是如同洛城紫蝶一般,让他遁入这郎中的幻术之中。 戏子淡淡一笑,伸手接过唤心手上的白色伤布,向着自己的脸颊抹去,沾着泪水,那一脸白色的戏妆,已是挥然不见,只露少许淡粉。 白面看着手上的伤布,轻轻一甩,却见那伤布之上,并无妆粉飞散,便也淡淡一笑。那两道下垂的眉梢,此时渐渐皱起,五官悄悄一拢,戏子又是一副狰狞贪兽之态。 “对,这个世间或许真的不需要戏子。因为即便,没有戏子!它也已然丑陋蝶雨唤心,你没有赢!!我们后会有期!!呵呵呵呵!!!”伴着尖锐的笑声,戏子纵身而跃,眨眼之间便已消失在了,心c语二人的身前。 蝶雨唤心看着戏子离去,面色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他不知道戏子去了哪里,但唯一确定的是,这个“白面红唇”的怪人,此刻一定不舍得 离开煌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二八章:帷幕 “左军出列!摆雁阵!待敌攻入!右军突袭!摆攻阵!铁骑前侧冲锋,后侧迂回随时支援!!” 煌都的正街上,一个女子手握金边白羽扇,指挥着赵家的士卒,与那正街之上,千鬼厮杀。女子不惧生死,立于众军之中,挥扇高喝,左手紧握赵家军令。 叶天心布着精湛的兵阵,为云c兰二人开出跳跳血路。众卒死战之际,可见赵家姐弟,相隔数尺,互相照应,却也各自为战。 赵飞兰此时,依然骑于战驹之上,挂着满身敌人的鲜血。她锁起鹰眉,双目如同林间的猛兽,手中的巨剑,如同瀑水直落,横扫三千。从远而观,可见总领周身,弥漫着赤色的血雾。 “尔等妖邪!莫要在我东城,煌都造次!!” 一声沙哑的战嚎,一个漆黑的身影。赵飞云此刻,战戟握于掌间,如天兵神将,所到之处,如天雷灌地,一众鬼卒粉碎而起。一张了无皮肉的脸,一双如同冥府死差的眼睛,凸露在外,泛着淡淡的杀气,在这群鬼纷乱的深夜,如刀光剑影,双瞳所到之处,便是一阵绞杀。 “全军据守为重!伺机支援赵飞云的城安队,与赵府的精兵!!” “领命!!” 曹方志凝视正街一众,面目凝聚,他带着一众曹卒,摆着据守的阵势。他并非贪生怕死,更不是不愿助战。只是此时,眼前一片“形势甚好”,蛊毒易于蔓延,如若拥兵过盛,随时都会被“敌军”,扳回一“城”。 一道冰峰闪过,一个白衣书生,五指扩张,手指只见,而见一柄冰凌长剑。长剑似冰锥,却也锋利,挥手之间,便是剑锋嚣狂,斩的一众鬼卒毫无还手之力。 然而,这些看似“弱不禁风”夜鬼魍魉,确实在并没有看来这样“弱小”。它们撕咬众卒,将一众国廷士卒化作“同僚”。但若是没有这些国廷军卒的“庇护”,恐怕众人也是早已死在了,魍魉野爪之下。 如疯狗一般的飞扑,似野兽一般的疯狂。鬼卒时而疯乱而袭,时而摆着怪异的兵阵。它们现在,并非无力再战。只是缺少一个“将军”,为它们指引一条“道路”。 煌都正街之上,此时铺着一层,血色的红毯,满地的尸体,让这座东城最为繁华的城池,变的好似屠场,如此“肮脏”,如此令人作呕。 赵府之内,此时可见百鬼卧地,惨死之态。一个男人赤膊着上身,站在赵府大堂,一张破败的太师椅上。他一足踩凳,一脚踏于扶手,如若一个攻下敌营的将军,站在敌阵之上,却也回顾九死一生。 欧阳清风喘着粗气,似乎还未从那众鬼周旋的惊心中醒来。忽然,远处大院门开,只觉一道赤身的人影,直逼大堂而来。清风向前痴望,也是不想一探究竟。现在的酒少,只想稍静片刻,调息静待。以备应对,那随时都会出现的凶险。 “镜子!!镜子!!!” 一个尖细的怪声,带着怨恨的语气。穿着一身赤红的嫁衣,伸着一对细白苍茫的手。 戏子此时,好似旁若无人,他看了看太师椅上的赤膊将军,便又环顾堂内。白面见得一面铜镜,便是急忙抓起镜子,向内一照。 此刻所见,戏子的脸还是那样的苍白,一对红唇挂在面颊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他知道自己方才,中了那蝶雨唤心的幻术,也知道自己的脸还是那样的苍白。但是,戏子的心里始终都不能从那幻境中平息,只有看到自己的苍面,他才能将那心中的“徐方来”,重新打入深渊。 “哟,你还有心思照镜子呢。”清风此刻,歪首斜脑,一对蛇目半睁,藐视座下白面,开口轻道,言而调侃。 戏子问得清风之声,顿然回神,他环顾四周,只见满地的鬼卒,溃烂的尸身。白面瞪起双目,一颗诡心如若悬空。这是他最后的棋子,却未想被这近乎半身至瘫的鬼门将军,统统绞杀在这赵府之中。 “你都做了什么?!”戏子咬牙切齿,如猎豹这怒,皱眉露齿,双眸紧收。 “替天行道咯,呵呵还能做什么?”清风言语之间,双臂错于胸前,看着座下戏子。酒少并非不想将这妖人就地正法,只是此时的清风,已是伤重之身,右足麻木。唯有拖延,只等内息调稳,便可将这白面送入黄泉。 “欧阳清风,你坏我好事!!”戏子依然暴怒,狰狞大喝。 “哦?你倒是认识我哈?”清风随口一道,便又一转面上不羁之色,锁眉怒视白面而去,开口又道。 “在你的心里!难道只有你,可以丧尽天良!别人,就不能替天行道?!” “丧尽天良?替天行道?!哈哈哈!谁来替天行道?!”戏子皱眉恶笑,两眼直勾而探,直射酒少眉心而去。 “我鬼门一众,不会放过你!!”清风道。 “哈哈哈哈!!”戏子闻声,便是放声狂想,依然勾视身前,赤身将军而去。 “你笑什么?!”清风闻得戏子之声,便是心中震怒,他一脸严肃,唇紧收目,深吸一气,以制体内气息,平稳之症。 戏子看着清风,话声之间,上下打量。白面看着将军,双手交错,一足踩凳,一脚踏旁,便是心中一思,暗想这欧阳清风已被赵飞云,重伤在身。如今,斩杀一众赵府鬼卒,任凭这鬼门将军如何了得,此刻也应该动弹不得,至少伤重之体。 “鬼门的人都死了,就剩你一个了,你不知道吗?!呵呵呵!!”戏子开口一道,单指定于眉心,一副恶鬼惑人之相。只想看这将军伤势如何,若是轻伤,想必也是定会从那太师椅上,跳到身前,拳脚相加。 “什么?!”清风闻得戏子谎言,猛然一惊。无奈伤势未愈,内息依然不稳。唯有瞪目一喝,以震声势。 戏子盯着将军,心中已是狂笑不止。原来此刻,那只真正待宰的“羔羊”,是这鬼门的将军,欧阳清风。 “欧阳将军,你可真不容易呀。以一己之力,重伤之躯。竟能斩杀赵府上下,数百鬼卒,小生真是敬佩,呵呵呵。”戏子一边话语,一边朝着清风慢慢行去。 此刻,清风见这白面行来,也是自觉事情不妙。但却唯有深吸,加快体内,气息调养,才可寻得生机。他不想死,更不想死在这白面的手里。因为,戏子的手,实在太脏。 “将军既然摆着这样的姿势,站在这赵府的太师椅上,想必只有两种可能。”戏子踱步而道,嬉笑而行。 “ ”清风闻声不语,依然调整体内之息,对于白面的话,只好当做不见。 “要么,你是一个痴人。要么,就是你重伤压身,根本动弹不得。方才,你就是站在这太师椅上,斩杀了最后一只鬼卒,对吗?呵呵呵。” ‘糟了’ 清风的额头,冒着稀碎的冷汗。看着白面已是站在了自己的膝下,酒少唯有瞪着“敌人”,步步紧逼。 “哈哈哈!!你动得了么?我帮你啊!!” 戏子站在欧阳清风的身前,他放声狂笑,抽起一柄折扇匕首,朝着那太师椅下,便是猛然一挥。太师椅顿然断腿倾斜,将那鬼门将军,如同落马之将,狠狠摔在地上。 清风此刻依然身子难动,静卧在地,看着身前的白面戏子。那是一张无比丑陋的脸,带着污秽的笑容。 戏子看着清风,仰卧在地,便也屈身而探,贴面对视。白面此刻,依然记得方才的环境,他的“一生”仍旧历历在目。他想要发泄,想要将心中的“徐方来”,狠狠的“掐死”。 “听说你不怕痛啊?毫无痛感是吗?哈哈哈!!啊!哈哈哈哈!!”白面大笑,贴着酒少的正脸,戏子抽起手中折扇细刃,便是随意一记猛刺,朝着将军腹中而去。 “喳~” “呃” 清风咬牙切齿,但也的确毫无疼痛之惑。 戏子见状,故作一脸稀奇之色,挥起折扇,便又是一阵猛刺,直至酒少而去。 “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好玩儿啊!!徐方来!!你看到了吗?只有我!才能替你报仇雪恨!!” 白面化着诡异的女声,尖叫大笑,破口大喝。他的细刃,游走在将军的周身,或刺或划,时而腹中,时而手脚,但却无一,刺中要害。他好似捡到了一个“有趣”的玩具,只有玩腻了,才会把它“毁掉”。 “诶,你的眼睛,怕不怕痛?”戏子淡淡一笑,好似玩腻了将军的手足,便是抽起“匕首”,直刺清风左目而去。 “你感觉不到?”忽然,只听清风淡淡一眼。戏子闻声止手,不知这鬼门的酒少,话中之意。 “感觉什么?” “杀气” 清风口中淡道二字,便是双目一闭,失血昏厥而去。戏子闻得酒少之言,顿然只觉身后一阵呼风而来。 “嘭!!” 随着一声闷响,戏子一脸狰狞,瞪起眼眸。此刻的白面,已是被人按在了墙上。他探首看着地上的清风,闭目昏死。再看眼前,这个将自己按在墙上的男人,楚星源。 “你干什么?!你是公子的人!!”戏子的笑容,此刻并没有挂在脸上。他看来甚是严肃,望着身前的黑褂将军,瞪目而问。 楚星源回首一探,见那清风已是满身鲜血,皮开肉绽昏死在地,便话声低沉,淡淡一道。 “是啊,我们都是公上信的人。可为何你,不按照他的计划行事?夺了吴松岩的十万兵权,你就应该收手。直到叶天心离开煌都,你都不该兴风作浪。” “哈哈,我玩儿一下有什么问题?”戏子闻声,一脸不服,探首瞪目,泣声反驳。 “你把公上信的十万国军,都玩没了。你觉得,他会放过你?”楚星源的手,死死的掐着白面的脖颈,只要他愿意,戏子随时都可一命呜呼。 “师父不会杀我的”戏子瞪目一道,如同学堂调皮的学子,丝毫不是管教一般。 “不,他会。我,也会。”楚星源淡淡一道,却是杀气肆起。 “你现在,应该把欧阳清风解决了!!杀了这个鬼将,才是最重要的!而不是我!!”戏子听得星源之言,顿然一醒,连忙打断。 的确,公上信对于戏子而言,无疑是一个“良师”,他不单教会白面一招半式的《鬼影剑》,更是让戏子明白了人心可畏,如何利用之道。但是,现在的戏子,显然已经将公上信的计划打的一团乱。 戏子知道。信,非重情之人,不论是谁,只要挡在他的面前,都将被除掉,自己也不会例外。 “欧阳清风,于我而言,不过是个喽啰。杀他,随时都可以。” “哈哈哈,既然如此,你杀呀。我与你同属公上一族,你倒戈,算什么意思?” “戏子,你已经溃败。正街上的鬼卒也已经是死的差不多了。就连你暗插在赵府死牢的夜鬼,也被欧阳清风斩杀殆尽。你现在,死路一条。” “你放我走,不就行了?” “我放你走?我到现在,都还没为煌都蛊祸出过一半分力气,叶天心他们一定会怀疑的。既然你败了,那就不如用你的命,来换我的周全。” 楚星源话声一落,戏子顿然大悟。他一直都是玩弄人心,于鼓掌之中。但他却忽略了这个一直深藏幕后的,鬼门八将之首,鬼食人楚星源。 “有趣!人都是自己打着算盘的,自私又贪婪!你一直在等我落败!你想杀我,很久了!!”戏子咬牙切齿,额头上的青筋顿然可见,他怒目而视,看着身前的“同门”,一股恨意由心而生。 “是,又如何?” 听着楚星源的句句紧逼,戏子已是心生绝望,他虽然愤怒,但对于此刻的处境而言,一切的心绪都是多余的。因为,他要死了。白面此刻急中生智,即便思虑不周,也是硬上头皮,开口辩道。 “你杀了我!我师,公上信多谋,一定会怀疑你反水!!你心向公上,对鬼门不忠,已是事实!!如此,你有什么好处?!你杀了我!叶天心就会相信,对我痛下杀手的人就是你?而不是欧阳清风?不是别人?!呵呵呵,楚星源!!不论鬼门,还是公上一族,杀了我~与你而言,就是一件两边都不讨好的事!!” “巧语。” 楚星源听着戏子之言,心中也是自觉各中道理。但戏子是一个巧舌如簧的人,楚星源是再清楚不过,对于白面的话也是断然抵触,丝毫不信。 “你不杀我!也一样可以讨好叶天心,还能免得公子误会!!”戏子只觉颈间一紧,便知这黑褂将军,不信自言,但也依然殊死一道,谋求生机。 “不杀你,如何让叶天心,深信?”听着白面之言,楚星源即便不信,但也是“心动”,如果能有一个“两边制衡”的良策,即便暂且放了这怪人一条“狗命”,也并非不可之举。 “你现在抓到我了,交给叶天心他们就行!不必立斩!如此,鬼门那里你能交差!公子这里,也是心知你楚星源斩我戏子,如同杀鸡。抓而不杀,反交天心,是刀下留人之举,定然信你!” “说完了?” 楚星源听着戏子的话,他知道这白面只想此刻苟且,但话中之意也是不无道理。星源将那掐于白面颈间的枯手,猛然一松,只见戏子落地之间,俯首猛咳,一口急气难喘而上。 “你现在杀了欧阳清风!!我跟你走!!”戏子勾目一瞪,看着身前,“心怀不轨”的鬼门将军,无奈叹道。 “我不杀欧阳清风,我要把他一并交给叶天心。” “为何?!你到底要不要帮公子剿灭鬼门!!要不要得到花谷的金丹!!” “不死金丹,我当然要。但是,如果我现在杀了欧阳清风,然后把你交给了叶天心,不是又能让你,有话可说了么?戏子,你做梦。” “这” 戏子此时,依然跪地撑手,他如同一条落水上岸的丧犬,狰狞的看着自己的双手死撑在地。他本想骗下这鬼将,斩杀欧阳清风,为公上信出去心患,也能为自己找到一根救命的“稻草”。然而,这个驰骋沙场,纵横江湖数十载的楚星源,并不是戏子可以随意摆布的。甚至,远胜戏子数倍不止。 “还有多少鬼卒!!探查来报!” “领命!!” 煌都正街之上,此时已是一片“太平”,战火渐停之态。曹方志喝令足下探军,一查煌都正街之内的“漏网之鱼”。而赵家姐弟,此时却已是席地而坐,如同战后的刀剑,修正归位。 “报!” “说。” “正街以南,还有鬼卒,十余之下!!以北之地,并无鬼卒,只有一骑快马,一男一女,疑似花谷门众。东街,我军镇守归来。” “那个独闯东街的铁千魂,怎么样啦?” “铁师傅好似遇袭,满身是伤,正由我军护送而来!” “快传军医!!” “领命!!” 曹方志此时,仍旧竖着眉头,他知道一切还没有结束,这全军已是疲怠,就连赵家姐弟也是精疲力竭之态。曹总领环顾四周,认真仔细的督查着军内各部的收尾之事。 曹总领的心,此刻是疑惑的。因为,众卒如此厮杀,死伤无数,却换来一具具魍魉的尸体。这些事情是谁做的,祸首在哪儿,才是这个军统数十载的老将,真正关心的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二九章:猛将 漆黑的长褂,枯瘦的双手。高大的身躯,掩面的帽兜。 楚星源一手拽着捆绑在身的“犯人”,一肩扛着满身鲜血的伤人,欧阳清风。黑褂将军踏着稳健的步伐,朝着煌都正街而去。 踩着满地的尸血残兵,楚星源如同走在清澈的大道上,毫不四顾。望着一路立于四周的军部士卒,老将依然跨步,直至将那戏子抛于白衫女子,叶天心的身前。 此时的煌都正街,可见众军,搭起了戒栏,落于正街四周。戒栏似栅栏,但却有所不同。两根粗木交织而成,一头尖锐,可带敌兵来袭,战骑突围。 戒栏之后,便是一座座营房,营房似军帐,但却略显简陋。此刻,营房数十,落于正街四方结尾,其中所住的,便是伤兵。就连那花谷的铁千魂,现在都是负伤之身,静卧营房之中,昏睡而去。 蝶雨唤心c叶天心c薛兰语及其国廷军部赵家姐弟,就连一旁的白冷滨,此时也是各不作言。他们并非是无言,只是面对一个白面兽心的疯子,众人无不觉得毫无话语之意,如此禽兽,斩下首级便可。天心回首一探,用那侧目的余光,看着那近在数尺的鬼门黑褂之将,一阵思虑已然不言。 当楚星源将肩上的欧阳清风慢慢置于地上时,那来自花谷玉面郎中,才慢慢向着清风而去,但那双清澈未世的双眸,却仍然看着那正邪难辨,至今都不曾现身的鬼将,楚星源。 “楚将军你去哪儿了”天心依然侧首,口中淡淡一道。想这煌都,惊天动地,这鬼门八将之首,直至混乱平息,才悠悠现身,天心不禁心中生起一道一律。 “救清风,抓戏子。”将军闻声,双目掩于帽兜之下,低沉一道,甚是沉稳。 星源如此言道,众人听来也是无言可究,只待唤心为那清风诊断。此刻,郎中手中魂丝律动,系于清风周身。其实,欧阳清风的伤势,一目了然,满身的浅痕,一处深伤由前胸直至后腰。 唤心轻蹲于地,看着清风全身的伤口,也是只觉毫无性命之忧,仅仅血流之症,应当即刻断止。郎中看了看身前的清风,身旁跪着的,是那个身着嫁衣,白面红唇的,戏子。 “我的妆真的洗不掉啦呵呵呵。”戏子看着身旁,治病救人的郎中,便是低声恶泣,淡淡一笑。 “你如此的鬼谋,唤心定然佩服。但,世间正道,生生不息,如利剑锋芒,即便断铁碎身,也一样璀璨,一样会用尽毕生,鸣尽最后一刻。戏子,你杀不了全天下的人,也玷不了全天下的好人。他们今日死于你手,而然他们的后代,会告诉你你真的错了。” 唤心淡淡一道,便是长针而下,刺于清风周身,片刻之后,那满是淌血的伤口,竟已是渐渐止流,滴血不下。 戏子闻得郎中之言,已然发笑。他笑得是这个世道的荒唐,是这个世道的不公。既然,天下善人难污,那为何自己的妻子无人来救,甚至连自己躺在旧宅深井数日,都不曾能有,哪怕一个条野狗,来看上眼。 “蝶雨唤心,我没错呵呵呵。” “你已经错了叶军师,欧阳将军的伤势,以于针法控制,可否将他抬入营房休息。”唤心淡淡一道,却也不忘将这清风做好安置。 天心闻得唤心之声,还未望向身旁赵飞兰,却已见那总领,叫上三两兵甲,抬着担架向着清风而来,将他送入后营,营房之中。 看着郎中起身,戏子恶眉一抬,照着四周的烽火,白面看来也是格外骇人。戏子面挂笑容,望着唤心,又道。 “只要我活着,我就就是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正确。” 唤心闻得戏子之言,低头而探,冷视片刻。细思白面话中之意,却也心中毫无波澜,即便戏子有办法在此“死里逃生”。对于蝶雨唤心而言,也不过是一件“不痛不痒”的事。他现在最为关心的,就是与清风一样,身负重伤,卧于军部营房之中的师兄,铁千魂。 “这就是,本次煌都蛊灾的祸首?” 一个老练的声音,传自众人身旁,顺声看去,可见一个面容老练,留着淡胡的男人,曹方志。 曹总领看着白面,向着身前一众人等,便是发问。听来好似判官将至,只待众人点头,便是快刀而下。 “曹世伯”赵飞兰闻得曹领之声,便是连忙前行,行礼而道。 “飞兰,煌都之祸,必要有人付出代价。此人,可是祸首?”曹领闻得飞兰之声,便是急切问道。身为一个军人,他向来雷厉风行,该杀的人,从来都不会拖延,哪怕仅仅一刻。 “是。” “来人,拖下去斩了。” 曹领闻声,便是干脆利落一声话音而下,已是如同快刀斩麻,毫不迟疑。 戏子此刻,手脚反捆跪在地上,他笑嘻嘻的看着身前的诸位“英雄”,却也毫不惧怕。 洛城的百姓尽数已死,煌都也是大乱伤亡不计,就连那国主,现在都是深受戏子所害,卧于床榻生死未卜。 对于一个“恶人”而言,戏子无疑是做了别人几辈子都做不完的恶事,杀了别人几辈子都杀不完的人。他死而无憾,对于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孩子,白面“问心无愧”。 然而,让戏子觉得更为好笑的是。杀了他,就代表这些所谓的“正义之士”,对他的畏惧。所以,不论如何,他都已经“赢了”。 众人听着曹总领的军令,如惊雷一般,虽然无声,但却响彻正街三军。此时此刻,没有一个人不希望看到戏子的人头,挂在城楼上。即便是那从不杀人的蝶雨唤心,都是只觉心中松下了一口气。 士卒架起白面,便是拖到正街以南,阵营之后,戒栏营房之间。他们将戏子狠狠摔在地上,这个害的众卒生死难寻,家人落难的白面,莫说是曹领下令斩杀,就是一个小小的兵甲,都不想再让这个“疯子”多活一刻。 戏子扑腾倒地,白面依然带笑,很快便又被众卒,按在了一块木砧前。屈身跪坐,头贴木砧,背上踩着一只兵甲的铁靴。 “刀斧手!!预备!!” 只听副将一声号令,一个披着士卒铁甲,手握宽斧的士卒,便是喝下一口烈酒,含于口中,喷于白刃之上。 “噗~” “斩!!” 曹总领一行,听着副将的口令,也是各自相望,虽然隔着兵甲戒栏,他们什么也看不到。但是无疑,白面的性命,就止于此。 一阵急促的马蹄,从正街以北的营房传来,跨过戒栏,直奔副将斩令之声。 曹领看着那人骑马而过,见其着装,正是国廷军部最为至高的家族,“十猛家”的铁甲。此时,曹方志已是自觉大事不妙,便是急忙大喝。 “把这铁骑拦下!!” 众卒闻声,却也所赶不及。正街千鬼一战,所有兵甲已是放下手中的长兵,仅仅数百留守站岗,一副备战之态。 听得总领急喝,众卒也是纷纷急忙备战,朝着那驰来的铁骑而去。 “大胆曹卒!竟敢当我猛家之人!!” 马上的将军一声大喝,握起一柄战戟长斧,如同战场收割,狂车奔驰。马蹄不停,却已是扫的一众士卒,好似飓风扑面,飞至数尺之高。 “赵家众卒!拦下此人!!”赵飞兰见得曹卒大败,此将骁勇难挡,便是一声喝令。只见赵卒闻声,纷纷举兵而相,却已是无能为力,那人已是跨过南向戒栏,直冲戏子身前而去。 此时,忽然一阵疾风,一道黑影闪过,赵飞云单手握戟直冲马上猛将而去。 战将跨过南栏,便可见那刀斧手,已是高举手中刑具,向着白面脖颈挥去。 “哼~” 只听那猛家将军一声冷叹,挥起手中长斧,便是一掷,竟将那斧手连人带斧,穿身而过,打至数尺之远。 “哈哈哈哈~~!!!”戏子见那“刽子手”遭人斩杀,便是一阵讥笑,“幸灾乐祸”。 此刻,飞云将至,他抄起手中战戟,并非驱于战将身前,而是直刺木砧之上,讥笑白面而去。赵飞云替天行道,戏子早已定罪,既然士卒斩杀不成,便由自己亲自动手。 然而,那马上的悍将,又怎会容得飞云“造次”。只见那人,驱马而行,直冲那战斧刺身,飞至数尺的兵尸身旁。悍将猛然拔起,地上战斧,便是侧然回身,一斧挡在戏子面前,将那飞云的长戟,停在白面咫尺之间。 飞云望斧而探,可见马上之人,确是国廷军部,“十猛家”的座将,雷以忱。 “你是?赵飞云?呵呵,你一个赵家的丧犬,也敢挡我?!” 飞云看着马上之人,默不作言。只是收起那刺出的战戟,便是飞身一跃,全身猛旋,口中一声沙哑之声,大喝出枪,如同百兵急阵,破军之势。 “穿云枪!!” “哼~雕虫小技。” 雷以忱望着飞云,旋身急刺而来,却也淡淡一笑。他将手中长斧一横,刀刃置于两侧,如同一块铁板,朝着飞云旋来之迹,便是由上至下,猛然一拍。 “嘭~” 只听一声铁甲闷撞之声,飞云便已是被那长斧拍在地上,震起一缕尘土飞扬。 悍将见飞云落地,便是手中快斧一出,直指黑面脖颈而去,用那长斧之上的枪刃,顶于“敌将”咽喉。 此时,众人已是紧随,冲入正街南营之后。赵飞兰看着自己的弟弟,败于悍将之手,便也是稍作一惊。想这国廷之中,能将赵飞云击败在地的将士,并不少数。但一招之内,就可将飞云打得如此狼狈的人,的确不多。 “你做什么?”曹方志紧目而探,看着那马上之人,雷以忱。便是沉重一道,好似军令。 “我奉,我家主公之命,将这白面带走。尔等,不可斩之。”雷以忱眯起眼睛,见得两位总领也是毫无军礼之意,他将长斧收入掌中,长柄夹于侧身,淡淡一道,看似轻狂。 悍将话声一落,只见曹c赵二位总领也是纷纷眉头一锁,咬牙切齿。对于“十猛家”而言,国廷军部不过是他们的屯兵之所。其中,真正掌控兵权的却还是这“十猛家”的三个大总领。不论是赵飞兰还是曹方志,“十猛家”统统不放在眼里,也不需要放在眼里。 东城开国之前,乃是宗国齐木派遣至此的一支军旅,他们的目的便是开垦这篇土地。然而,当时西域古都闻得这大地以东,物资富饶,气候善存,便举兵讨伐。 齐木宗国得知,西都野心,便是派出十名悍将,镇守东部富饶之地,直至东城开国。而这当时镇守东部的十位将军,便在开国之后,被当时的国主册封为“十猛家”,掌管东城一切军务。 现在,经过近千年的风雨,如今的“十猛家”并非拥有“十将”,其中仅仅三家尚存。即便如此,“十猛家”也无疑,是这东城国,国廷军部的“龙首”。无人可抗,无人可争。 “此人,毒害殿下!你十猛家,竟要将他带走?这是明摆着要保他!!”赵飞兰此时向前一踏,开口便喝,她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但是此时此刻,飞兰心知肚明,只有杀了戏子才是最为重要的。除了这件事,一切都仅是浮云,无需挂齿。 “毒害殿下?可有证据?人证?物证?”雷以忱闻得飞兰之言,也是挑眉一望,直接否决,毫无情面可言。 “此人,乃是煌都祸乱贼首。害死的百姓不计其数!现在,此人获擒不易,应当立斩!你们十猛家,说放就想放吗?!必须给我曹方志,一个理由!!否则” “否则什么?去国主那儿,参上一本?哼~我家主公,不在乎。”雷以忱挑眉斜首,淡淡一笑,藐视座下曹领,毫无高低之分,亦或者“高低分明”。 “放肆!你如何与我家曹领说话!!”一个副将,看着那来自国廷深宫的将军,对自己的主子如此无礼,便是一气,望着雷以忱,直指大喝。 “嗯?呵呵。” “喳~” 一道快影闪过,雷以忱手起刀落,竟就如此当着曹方志的面,将他座下副将一劈为二。莫说是颜面,众人眼前的这个出自“十猛家”的将军,恐怕就连尊严都不想留给曹方志,一丝一毫。 曹方志看着,雷以忱如此无礼,此时已是心中的怒火,烧的三丈之高。身为一军之统,如果不将这目中无人的国廷座将拿下,恐怕曹总领日后,都无颜面领军作战。 “布阵!!将这贼将拿下!!” “领命!!” “赵卒听令,助曹总领一臂之力!!布阵!!” 二位总领一声号令,可见正街南营之中,千卒而立。曹赵有分,相继摆出兵阵,向着雷以忱,震喝而去。 “喝!哈!” 雷将看着自己,犯下的“众怒”。也是一改先前轻浮神色,他面色平淡,仰头藐视,身前的一切,不论是曹方志还是赵飞兰,连同身旁的叶天心,薛兰语,蝶雨唤心,白衣书生也是一并被他的狂目,横扫而过。 “看看,你们这里最多一千卒”雷以忱淡淡一道,单手晃起手中的缰绳,一副备战之态,却也又是言道。 “我就以一己之力,陪你们玩玩。但是,记住如果我有一个三长两短,你们赵曹二家,可就永无宁日了哼~” “哈哈哈~” 戏子看着眼前的好戏,一脸轻笑,对于身前的这个名为雷以忱的将军,白面并不认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国廷的人而救,只是现在不论是谁,只要能让戏子活下去,他都无所谓,哪怕多活一天。 “二位总领,稍安勿躁!!草民不才,请战敌将!!” 忽然,只听一个低稳深沉之音传来。众人回首一望,可见一个身披黑褂的男人,穿过兵阵立于雷将之前,稳如泰山,气息甚是诡异。 “楚星源?”叶天心看着黑褂男子,口中淡淡一道。她不知道这个向来不爱管闲事的八将之首,为何如此自告奋勇。但此时此刻,能够与这马上强将单打独斗的,恐怕便只有这鬼食人。如此一来,赵曹两家也可少损兵卒。 “哦?你是什么东西?”雷以忱望着身前的黑褂男子,面目不露,声色如若魍魉,便是斜眉一笑,淡淡一道。 “鬼门八将,鬼食人,楚星源。”鬼将淡淡一道,毫无心绪可言。 “好,既然你想与我一战,那就上马,亮兵器吧。呵呵,若是死了,可别怪我。” “我无需乘骑,也无需兵刃。你可立于马上,我不怕你占便宜,也不怕斩了你,会遭十猛家问罪。” “不上马,不亮兵。赤手空拳,也敢妄称斩我?!哼~你叫楚什么?” “我的名字,方才已然言过。不会再说第二次。你到了地府,问阎王吧。” “哦?江湖术士,竟也如此狂妄!哈哈哈,好!那就让我看看,你究竟有如何能耐!驾!” 戏子看着二人,阵前口角。对于这楚星源的好管“闲事”,白面心里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楚星源想要的,就是这戏子被斩,越快越好。哪怕得罪的国廷的“十猛家”,也会有鬼王来扛。 戏子此时,皱眉咬牙,他不甘心自己做了那么多,在别人的眼里却依然是一颗棋子。要么生,要么死。白面心中暗思之际,忽然灵光一闪,一张白面之上,又是扬起了熟悉的笑容,一副贪狼欲食之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三零章:孔家 煌都正街,一众阵地之后,南营之内。此刻,横锋肆虐,刀光剑影,逼的一众军甲纷纷四散而围,留出一片空旷之地,生怕遭受平白之殃。 楚星源披着那如若鬼衣的黑色长褂,划着刚劲的步法,穿梭于空地之上,与那马上的猛家将军,你来我往,一阵纠缠。 雷以忱此时,咬牙切齿,他望向四周,仓惶而探。不知这如若幽灵一般的鬼门将军,会从何处攻来。 楚星源的步法越来越快,他不时挥起枯手,化作利刃,便是震地一击,速度之快,如若百石落地。仅仅一瞬,便是将那悍将座下战驹,惊得扬天嘶哮,难驯而起。 雷以忱紧握缰绳,瞪目直视座下疯驹。他没有想到自己除了要对付这,半路杀来的鬼门将军,竟还要与自己的坐骑“过不去”。 楚星源看准时机,便是滑步一蹬,单手化作钢枪,直冲马上雷将而去。 “叮~!” 雷将见得楚将袭来,便是驭马之余,连忙挥斧,以挡黑褂之中,枯手猛袭。星源见这猛将,如此仓促之下,也能接下自己一掌,便知此人也非泛辈,便是即刻凌空一转,换手再攻。一道气劲,化作月牙白刃,直入雷以忱胸膛之前。 “喳~” 劲掌穿甲破肉,雷将胸前顿然鲜血猛涌,满身铁甲顺而崩裂,如若碎镜。此刻,随着雷以忱胯下坐骑被那黑褂,惹得惊上又惊,便是卓然狂烈将这背上,持斧之人甩下鞍去,奔逃至远踪影难寻。 雷以忱捂着胸前的伤口,从地上慢慢站起,看着身前笃定而立的黑褂男子,如同雕塑一般,纹丝不动。雷将知道,此人故意不乘自己落马之际痛下杀手,乃是因为这鬼门之将,还想再战。 “我并非还想,与你再战。我只想让你知道,你没有资格,在这里放肆至少,你没有这个本事。” 星源淡淡一道,以忱顿然大怒。 雷将此刻,忽然御劲而发,猛然崩坏周身铁甲四散,一副视死如归,绝命一搏之态。他赤膊着上身,带着胸前的伤口,淌着鲜血,挥起战斧便是朝着楚将,猛袭而攻。 只见雷以忱,手握长斧,一阵猛旋,如若旋风。长斧之顶,枪刃之上,竟是借着那疯狂的急旋,划出一道烈焰。 “烽火烈阵!降云!” 雷将一声大喝,便是借着手中急旋之枪,猛然一甩,带着烈焰直刺鬼门楚将而去。然而,楚星源看着身前敌将的杀招,竟是已然不动,甚至连大气都未曾一喘。 只听一声闷响传来,雷以忱顿然瞠目。眼前,长斧带着烈焰已是刺入鬼将黑褂之内,却又如同铁兵撞石。楚星源仅仅后退一步,却也毫发无伤,唯有那黑褂借着斧上的火焰,燃气一阵黑烟。 雷以忱痴痴的望着身前的鬼门将军,那逐渐燃烧殆尽的黑褂,如同拉开的帘幕,将楚将的身躯,尽显于众人面前。 焦灼的皮肤,如若蜡石一般,看似圆滑却又坚不可摧。楚星源此刻,满身一丝未挂,溃烂不堪。一双如若雪狼的白瞳,冷视身前雷将,有如冥府之下,鬼王降世。 “妖妖怪?” “你的武功不弱,但可惜与我鬼将而言实乃不值~一提。” “不可能!我乃国廷军部,十猛家的座将!!雷以忱!!怎会奈何不了,你一区区江湖术士?!” 的确,雷以忱之骁勇,不论是骑术,还是他的长斧,在此众人之中,已是无人可敌。一个能将赵飞云败于一招之内的人,本应不该如此“不堪一击”。 然而,他却遇错了对手,一个刀枪不入,四肢如兵的对手。鬼食人,楚星源。 雷以忱一声大喝,便是撩起手中长斧,直劈星源而去。如若疯魔撩火,手中长斧画出无数的踪迹,如百条细痕,落于半空,朝着楚将周身,便是急砍数十,近百余刀。 “嘭~嘭嘭嘭嘭~嘭嘭!!” “啊!不可能!!” 楚星源任由敌将在自己的身上肆意敲打,仅仅向后稍退。他满身冒着火星,任由长斧落身,近百余刀也是毫不作声。 身为鬼将之首,楚星源并非是闲来无事,消遣这猛家的将军。只是如此将敌人斩杀在自己的五指之间,星源早就厌倦。对于一个年迈的老将而言,他现在更喜欢的,是看着自己的对手绝望,然后慢慢死在绝望的“消磨”之下。 雷以忱喘着大气,他再也砍不动了。望着身前的“妖人”,雷将依然紧握长斧。他不信自己为将二十载,竟不如一个江湖“术士”,更不信这世上,会有如此刀枪不入之人。 雷将的长斧,重九十三斤,其臂力之惊人,足以一斧劈下,巨熊断身而丧。但是,如此的力道,直直的砍在一个凡人的身上,相近百余,却也难伤分毫。 此时此刻,非但雷以忱,目瞪口呆。就连一旁的曹方志与赵飞兰,都是瞠目结舌,一时难以言喻。 “这就是!闻名江湖的,鬼门八将么”曹方志淡淡一道,却也不敢眨上一眼,生怕错过眼前,一丝一毫,“精彩”绝伦。 “不可能!雷以忱的长斧,乃是出了名的碎石断钢!!怎会有人,如此以肉身接下?!天心!!你们鬼门八将,都是如此的修为吗?!”赵飞兰紧随曹领之后,一声惊叹,丝毫不避。对于鬼门八将,赵飞兰并非一无所知。毕竟,赵府是鬼门背后最大的“支柱”。只是如今,总领亲眼所见鬼将之勇,也是不禁感叹,自己这些年对这鬼门的了解,实在太少。 “是。”天心羽扇遮面,望着楚星源,双目到锐光而射,她闻得总领之言,也是自觉,这是一个奠定鬼门新基的好机会,便也即刻单字一答,毫不多言,毫无避讳。 “嗯,此人石肤,实乃稀奇。但也,并非无敌”白冷滨淡淡一视,口中柔和而道,仿佛已是看出,楚将的破绽,却又不便直言,点到即止便可。 “喝~呵~喝~呵!!” 雷以忱依然大喘,听着身旁众人惊叹之语,心中惧意悠然而生。他是一个悍将,从不怯战,但是这也仅仅限于对手,乃是凡人之属。面对一个“怪物”,雷以忱自然也是自信大减,不敢再进。 “你还有力气么,没有的话,就轮到我了。” 楚星源低沉一道,却是天柱压身,直降雷将冠顶。此刻,无需动手,雷以忱已是自觉自己,头悬敌将之兵,毫无胜算可言。 “你你来啊!!” “赐教了!” 星源低声一叹,便是缓缓而行,如同一个屠夫,犹在的走在屠场的路上,望着宰场中的畜口,不慌也不忙。 楚将行进只见,可见周身一道淡凝之气,聚于掌间。雷以忱此时,已是双足软瘫,他想逃,但是作为一个猛家的座将,一个军人,众目睽睽之下,又怎可如此丢人。他依然不动。 “破天掌,五成之劲。” 楚星源忽然口中轻述,屈身滑步直逼雷将而去。快进的身子,满身腐皮焦肉。雷以忱看着鬼将,如此袭来,右手之上,淡凝之气,如若兵刃,竟是泛着淡淡的冷光。雷将慢慢举起手中长斧,只待敌将来袭,以作应对。 此时此刻,一道白影,一瞬之间,从上而下,向着雷将冠顶而来。雷以忱急忙举起手中长斧,以挡鬼将之锋。 “叮~啪~” 只听一声兵刃敲击之声,紧接碎裂而响。楚星源的手刀,已是划过敌将兵刃,削下断斧而去。雷以忱瞪起眼眸,看着那枯手侧掌,如若快刀,停在自己,眉心之间,却又没有再进。 “你不杀我?!”雷以忱,双目一斗,凝视鼻间鬼手,淡淡一道。 “不,你已经死了。作为武将之斗,我只是想跟你说上一句,走好。仅此而已。”星源一眼冷道,鬼手依然置于,雷将额首。 “什么?!啊啊!!” 此刻,只见楚将的鬼手依然未动,却可以见一道真气,如若剑锋,向着雷将眉心,慢斩而下,一颗头颅凭空之间,竟是左右各分,撕开各半。伴着雷以忱的惨叫,楚星源凝视身前对手,以视“敬重”之意。 曹方志紧握着拳头,看着眼前的猛家座将,被这鬼门的将军,生生“撕”成了两半。他从未见过这种手段,徒手斩人,却也仅以真气而作。曹总领此时,不禁疑惑,这鬼门其他七将,又会有着怎样的“神通”。 赵家姐弟,此刻也是各自惊视。飞云望着楚星源,回想那日煌都官道之上,令下数百铁骑追击此人,却都有去无回。黑面原本还在好奇各种原由,现在看来确实已然明白了其中的蹊跷。 ‘此人,可挡百兵,绝不非奇谈。’ 就在众人惊奇之时,还未来得及斩下白面人头,却是又闻远处,车马辚辚之声,如若行军。天心闻声,便是只觉事有蹊跷,强忍好奇,故不而视。望着那木砧上的白面,便是急忙喝道。 “斩杀戏子!!” 天狐一喝,顿然惊得众人回神。 赵飞云此刻,忽然起身,他挥起手中战戟,便是仓促急刺,向着木砧白面而去。然而,此时的戏子,同样听得车马声来,自觉还有生机。 白面本就是一个轻功了得的怪人,即便此时手脚捆绑,但巧身一闪,也绝非难事。望着黑面战戟袭来,戏子开口一笑,双膝一震,翻滚一躲,扬天长笑。 “哈哈哈哈!!再来!!” 飞云见状,急忙又是一枪,却又未了,白面又是一闪。 此时此刻,众人听着车马之声,也是不知何人将至。但从先前,那猛家的将军雷以忱看来,这一行车马,恐怕也是为了,“救”这白面一命。 想到此处,赵飞兰与曹方志也是各自抽兵,向着白面而去。飞兰巨剑而挥,曹领长剑袭身。白面却是大笑,虽不可躲,但却也身法灵巧,避得周身要害,仅仅手足被伤,毫无性命之忧。 楚星源看着众人追杀白面,戏子身亡也是早晚之事,原本并不想动。但是听着那车马之声,已是近乎临面,楚将无奈,唯有先身而行,斩下白面再言。 星源带着满身的石肤,化作飞石,直冲戏子而去。白面此刻,对于赵家姐弟,与那曹家总领的进攻,已是措手不及,若是鬼将袭来,必定身首异处,头断于此。 “住手!!” 一个冰有棱角的话声,穿过车马之声,相传而来。众人闻声却是已然视作不见,纷纷使出看家的本事,向着戏子攻去。 “穿云枪!!” “破天掌!!” “神剑荒芜!!” “曹家!撩风杀阵!!” “啊~!!哈哈哈哈!!!” 戏子望着四道人影,使着自己最为厉害的杀招袭来,顿然大笑。他觉得很刺激,因为在这白面的眼里,此刻还有一道身影,已是向着三人紧逼而来。 “救命啊!!!” 戏子尖声大叫,一脸贪笑之色,好似玩乐。等着那人飞身而来,如黄雀袭螂,向着兰c云c志c源四人,飞冲。白面顿然只觉,刺激非凡,不枉此生。 “吾命汝等住手!!汝敢抗命?!” 依然是那道冰有棱角的话声,却又多了一道身影。一个身挂蓝袍的男子,浑然一喝,断然站在戏子身前,行速之快,就连那御遍世间高手的楚星源,都是为之一怔。 蓝袍男子立于戏子身前,双目之中,一道视线,如同尊神降世,目空一切。他看着四人,发招而来,却也毫无惧色,甚至依然还是那副傲视群雄之态。 只听一阵稀烂捶打之声,赵飞云已是带着猛旋的身子,被那男子一脚踩在地上,一口鲜血如若倾盆。飞兰此刻巨剑猛挥,一道剑气似若长虹,直逼戏子而去。 一个眼神,一个家主瞪奴的眼神,凶恶之余,带着一阵罚意。男子瞪向飞兰,曹领二人,便是单手一摊,伸出二指,将那飞兰长虹剑气,夹于指间,碎于当下。 曹领见状,便是即刻收手。他知道这个男人是谁,更知道这个男人的厉害。现在曹方志唯一可以指望的,便只有那鬼门的将军,一个手可破天,体如顽石的“江湖术士”。 “哼!你可挡我?” 楚星源淡淡一道,那原本刺向白面的劲掌,竟是直接一转,向着蓝袍男子而去。 “汝!敢向我袭?” 男子闻得楚将之声,便是恶声一道,摊出一掌。掌心直对鬼将而去,如若矛盾之间,相撞之下,才能见以真章。 “破天掌!!” “化天掌!!” 二人齐声一喝,二掌一触即发。一人五指并拢,化作钢枪。一人五指错分,如若神盾。 “嘭~!” “喳!!” “滴答~滴答~” 一滴滴鲜血,顺着二人的掌间,淌在地上。此刻,楚星源的五指,已是三指而入,穿透男子手掌之间,落下一道鲜血细流。 “如何?” 楚星源冷视蓝袍男子,此刻双目泛白,已是满头青筋,想必此掌也是全力而发。楚将淡淡一道,却见那人依然瞪目相望,面无表情,如若天尊。 忽然,楚将只觉那刺于男子掌心之间,三指周围,一阵绞痛。这是楚星源数十年来从未有过的感受,“痛”。 星源凝神一望,只见那三指四周,男子掌间肤肉,竟是如若海中旋涡,将鬼将三指拧的近乎变形。 “如何?” 蓝袍男子望着楚星源的面容,那一脸的惊讶,同样开口,淡淡一道。 楚星源闻声不语,欲想抽掌离去,却已是动弹不得,如若长兵入石,雷打不动。 “汝之臂,吾就此收下。” 男子话声一震,忽然双目大睁,那双眸竟是忽然变色,如若血月,绯红绚烂。只见他,五指一曲,紧握楚将三指。 “哼!” 随着那人一声叹息,可见一道气劲,由肩而发,直至掌间,顺着楚将三指,便是直通星源肩侧。 唤心此刻,双目泛着淡淡金晕,看着二人,双臂交汇,气劲互争,却也猛然一喝。 “糟了!楚将军的手!” 郎中话声刚落,众人细目一探。只见楚星源,那与肩平行,直刺男子掌间的臂膀,如同山河崩塌,上下扭曲,一阵碎骨肤裂之声,如溃败的兵马,零落至瘫。 “ ” 楚星源强忍剧痛,扑腾一声,单膝跪地。从来没有人见过楚星源如此狼狈,即便是与鬼王交手,楚将都从未如此不堪。 叶天心看着眼前,楚星源的落败,也是心中一阵打算。望向那蓝袍男子,上下一阵打量。此时,可见那人,年入三十上下,蓝袍加身,料作奢华,头上所带,乃是一定高官乌帽。如长山拔云,高耸而立。 天心细细的看着,心中好似百书齐阅。猛然之间,天狐双目一瞪,已是知得此人来历,刚要开口解围,却只觉肩上轻落一只微凉的白手。 白冷滨轻轻撘过叶天心的肩膀,便是向着楚将而行,直至二人之间,近乎贴身而站。男子看着先生行来,便是缓缓侧首,依然瞪目而探。 白冷滨慢慢的伸出一只手,搭在二人对掌之间。他面色轻柔,毫无战意可言。轻轻开口,话声平平。 “孔先生,可否放了这位晚生?” “此事,与尔无关。” “若小生偏要管,你又当如何呢?” “那今日,尔与吾之间的排名,便会有变。” 男子话声一毕,便是忽然一踏,单手一震。将那脚下的赵飞云,手中鬼将,踩得一人昏厥,一人断臂嘶喊。 “白冷滨!!难道他是!!!” 白冷滨看着蓝袍男子,听着楚将撕心呐喊,先生冷视那人,开口言道。 “他是国廷军部,十猛家之一,孔猛家的统领。同时,也是东城不死老人,位列第六的高手,孔原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三一章:野心 吾从不怨这天,给了吾这样的身子。 吾也不怪这世道,给了吾永远割舍不掉的“荣耀”。 手握这份“荣耀”,吾将永存于世,受君王摆布,毫无波澜。吾不甘心这样的活着,吾定当为尊,助殿下成就大业。 汝等众生,唯跪不待。 国之强盛,理为一统。 君之野心,应怀天下。 “汝等,皆不可挡!!” 孔原修站在煌都正街的南营,他睁着一双罚天之目,瞳似圆月,却又一片赤红。他脚踩飞云,手擒鬼将。看着身旁,悠悠而来的白冷滨,孔原修也是毫无罢休之意。 “孔先生,你有话好说,莫要为难晚辈。如此高掌若地,以长欺幼,实乃我等长生一脉,难齿乎。”白冷滨淡淡一笑,望着眼前的赤目之人,话声悠悠,似若贤德之师。 孔原修望着白冷滨,片刻之久。只见先生依然将一直白手,置于修c星双掌之间。孔尊稍稍眯起一眼,似有思索,却也不想与这白冷滨,“多生是非”。 “哼~身为不死一脉,汝不该插手,煌都百姓之事。”孔原修一声冷道之间,将那踏于飞云身上的尊足,慢慢挪开。他那纠缠鬼将的怪掌,此时也是忽然好似张嘴一般,三个紧含鬼手的掌洞,竟是忽然一张,变作三个大孔。 楚星源见孔尊“放手”,便也连忙向后而退,他没有办法收回自己的鬼掌,因为楚将的整条右臂,此时已然是废了。 然而此刻,众人所望,只见那孔尊的手掌上,三个圆孔,竟是如若面团,可收可放,也可复原,毫无踪迹可寻。而那原先流于二人掌间的鲜血,也显然绝非孔尊之血,而是星源三指所淌。 “这人的手掌,怎么会?”叶天心看着蓝袍男子的怪掌,也是不禁轻叹。若说鬼门八将,乃是各居所长。那么东城的九位不死老人,就更是各有神通,无人能及。 “此乃,天殒功”楚星源退之天心身旁,口中瑟瑟,轻声一道。 “天殒功?”听得楚将一言,蝶雨唤心也是不禁好奇,想这世间,怎会有人可以让自己的手掌凭白露出三个破洞,却又好似无事一般,恢复原状。即便是在那药王的医经中,唤心也是从未见过这样的怪事。 “唤心公子”薛兰语静静的“躲”在郎中的身后,轻声一道,似羞若怯。她话声娇细,却也不忍,开口而道。 “妾身,曾闻先师所道。国廷军部有一猛家,姓孔。懂得天殒,化云之术。想必就是这位高人。” “没错,天殒功是天下无人可破之功。若说世间有物,坚不可摧。那么这名为天殒的功法,便是世间无物可坏,无功可破其之。攻守兼备,难敌也。”白冷滨看着孔原修,一阵“夸赞”。身为一个教书育人的先生,白冷滨自然知道,这天下不论是谁,高贵卑贱,都爱听好话。尤其是这位列第六的不死老人,听了那排名第三之赞,则是更为舒心。 曹方志听着众人所云,却只见那孔尊忽然瞟目一望,便是急忙单膝跪地,行下军礼,开口而道。 “大总领!末将方才,并无冒犯之意!但拔剑相向已是难辞之罪,望大人严惩末将,以儆效尤!!” “吾只擒白面。汝等之罪,吾可不究。”孔原修看着曹方志,又望向一旁,那已是断成两截的家中座将雷以忱,淡淡一道。 “可是这白面戏子,乃是煌都落灾之人!他还毒害殿下!这” “此人毒害殿下,汝可有据?若是无凭无据,吾便另作调查。至于这煌都之灾,吾定要此人偿罪。汝且退兵回府,修整便可。” “可” “可是此人,害我飞云!火烧钱庄在先!毒害殿下!沦祸煌都!怎可不斩!!” 赵飞兰听着曹方志与孔尊所言,顿然大怒,她虽为女流,却也丝毫不惧身前蓝袍高官,挺身而立,开口又道。 “此等大奸大恶之人!难道大人!还想再审?!” 孔原修听得女将之言,默不作声。此时,只觉那远处车马,已是行至后营之前。孔尊淡淡一望,对于赵飞兰的话,毫无理睬之意,他一把推起身旁的白面,便是朝着车马之处而去。 众人看着孔尊,押着戏子,行入一辆马车之上。马车四周站着数十兵卒,却也并非国廷之军。他们穿着蓝色的布甲,脸上带着刻上云纹的面具,腰间所配更是从未见过的弯刀。与其说是兵甲,倒更像是一众刺客死侍。 “启程!恭守孔尊,大驾回府!!” 听着一声行官长鸣之声,众人唯有目送“大人”离去。就连那不惧天地的楚星源,此时都是紧目而望,不敢轻举妄动。 “叶军师!二师兄就交给你了!!” 忽然,只听一道稚嫩棱角的话声,众人还未反应,却见那花谷蝶雨唤心,踏起一足,直冲孔尊马车而去。 “蝶雨唤心!你干什么?!” “唤心公子!!” “他疯了么!!” 唤心直冲马车,伴着一道紫气环身。此刻,却见那护驾的蓝衣士卒,纷纷抽起腰间弯刀,各自灵身一闪,竟是将那郎中拦于身前。身法之快,犹如江湖好手,却非国军士卒可比。 “斩。” 只听马车之内,孔尊淡淡一言。众卒闻声而起,直逼郎中,抽兵而去。 唤心见得周身一众高手,也是顿然双目一眨,一道金晕而起。他自知抵不过这些国廷的“精锐”,但凭着自己天生神技,至少也能获个安然而退。 然而,让蝶雨唤心万没想到的是,这些蓝衣步卒非但身法奇快,就连手中弯刀,都是刚劲有力,如若风中飞叶,落点难寻。 “救救,唤心公子!!”薛兰语见得唤心深遭围堵,便是急忙望向身旁,白姓先生而去。但是此刻的白冷滨,却是一副无奈之容。他可以为救百姓苍生,而出以援手,但是如此“官民”之间的纷争,作为一个不死老人,先生也是绝不可轻言举动。 兰语见这先生好似为难,便也无奈,一展音律。她双指而合,置于唇间,顿然一阵箫音悠悠,听得众卒手脚瘫软。 唤心见状,便是望着兰语,淡淡点头,便又直冲马车而去。 “凡人之音,也敢入吾尊耳!汝~放肆!!” 孔原修依然坐于马车之上,悠悠而行。他听着兰语口中所奏,虽然也是“不痛不痒”,但是身为一个活了百年的“高人”而言,孔尊也是听出了音中玄机,顿然心生怒意。 马车厢房之内,孔尊闻声皱眉,只见他如兰语一般,将手止于唇边。只见孔原修,双指一合,如若陶泥,指背之上顿然肤骨下陷,化出三只圆孔,如若短笛。孔尊如此,却也并非奏乐,而是御劲而发,吹起一道哨音。 哨音刺耳,直入长空,好似铁针穿头,众人闻得,无不掩耳避音。 “噗~!!” 兰语闻得孔尊之音,顿然一口鲜血小渐于胸前。天心见状,急忙扶起兰语,也是自知这妹妹,经不起这高人内劲之伤。 此刻,唤心见得兰语受挫,哨音渐停,身后的蓝衣步卒也是卓然清醒,纷纷举兵杀来。郎中无奈,双目又是一眨,金晕浑然浓烈。 “蝶舞~” “镇!!” “花” 郎中御劲发力,双手摆舞之间,顿然百蝶群娆,透着紫光,淹满全身。然而,他并没能将这花谷的“禁术”施展于前,便已是只觉身后一紧,一双大手搭在肩上,一道内劲从肩而入,竟将那唤心身旁的百蝶,顿化作无,卸劲而去。 “怎么!!” 郎中惊讶之际,侧首一探。只见那蓝袍男子,已是飞出马车立于身后,低首冷目,狰狞而望。唤心此刻,只觉双肩之上,二掌之间,似有内劲入体,将其内息打乱,纵然无法御劲发招。 “蝶舞镇花魂?汝!从何而习?” 孔尊望着郎中的后首,淡淡一道。而当那身前的花谷之子,回首之间,这来自猛家的大总领,更是为之一惊。 “金瞳之驱?!汝是公上家的人?!” “吾名,蝶雨唤心!汝!竟敢触吾尊驱?此罪!万死难辞!!” 唤心开口之间,众人也是一惊。如此神态,言辞语气,竟与那孔原修如出一辙,毫无半点分错。此刻,郎中说话之间,已是金目一望,看破孔尊双手搭肩,卸劲之法。 薛兰语半迷之余,望着郎中如此神态,也是心知肚明。这蝶雨唤心,不但可以借着目中的金芒,参透他人功法破绽,更是可以化其神态,就如先前化身“正阳”一般。 “哼,有趣!!” 孔原修见这眼前的弱冠郎中,拟其神态竟是如此惟妙惟肖,也是不禁一声冷笑。只见此刻,两道气劲传自孔尊双肩,顺臂而下,直去唤心双肩,有如方才震碎鬼将臂膀一般。 唤心此时,依然双目直瞪,如若神罚,目中金芒越加浓烈。全身可见,一道紫气燃升,百蝶猛然聚于掌间,落于手背之上,化作一只万花紫蝶,大若双掌,如似神印。 郎中聚气于掌间,众人屏气而望。想这不懂武功的花谷少侠,又怎能敌得过东城的不死老人。 “金玉还生!!” 唤心猛然大喝,伴着手中所集之气,化作万花紫蝶,便是朝着自己的腹中一掌而下。此刻,只见郎中,紫蝶如腹,一口鲜血喷洒在地。双肩之上,竟是忽然展开一对紫气,将那孔尊的双手震出数寸以外。 “这是?!” “欧正阳的金玉还生,可在掌间御劲。掌风入体而发,震碎敌之五脏。” “这孩子!竟用自残之法,抵御孔尊入体之劲?!” 赵飞兰看着唤心如此作为,也是不忍敬佩,若非战场上的猛将,一个二十出头的花谷郎中,怎会拥有如此的罡毅。 孔尊此刻,只觉自己太过轻敌,但想来也是无碍,如此“小卒”,即便占得上风,也不可能与自己为敌。 然而,那一道从唤心双肩而发的紫气,竟是越发浓烈。紫气猛然而发,化作一对紫蝶震翅,若大鹏展翅,两道紫气如若幽灵魅云,却也不失刚劲,将那孔原修的双手,由数寸之外,直径甩向身后,惹得孔尊失衡一退。 “蝶舞!” “镇花魂!!” 唤心此刻,看准时机,猛然大喝,好似原先需要御劲片刻的招数,已是瞬发之态。郎中一声大喝,周身猛然万蝶群舞,如若蜂巢狂拥,一阵飓风四相而展。 “汝!竟敢,愚弄本尊?!” 孔原修见状,便是大怒,却未想到,这蝶雨唤心的“蝶舞镇花魂”,竟是如若万军之破,将其瞬间之下,毫无情面可言,直接卷入龙挂,绞杀殆尽。 “趴下!!” 唤心一声大喝,众人闻声一卧,士卒纷纷卧地抱首,铁盾盖头,瑟瑟而抖。就连那白冷滨都是直立于前,单手御劲,化起一道冰墙,以为抵挡,龙挂之袭。 龙挂席卷正街南营,仅仅半刻,便又渐渐消散。赵飞兰慢慢抬头,眼前已是一片狼藉,被飓风吹散的营房,戒栏。孔尊亲驾的马车,也已是搅剩一半。 “糟了!!孔大人!!” 曹方志瞪目一探,便是即刻想到那孔原修,方才就是站在郎中的身前,被这龙挂吞噬其中。 “放心,他没事”白冷滨收起冰墙,皱眉一探,淡淡一道。 烟尘渐渐散去,一个怪影在烟尘蹒跚,直到这尘幕散去,一众才算看清了这孔原修的样子。他全身扭曲,如若断尽全身的骨头,身上的肤肉,或凸或凹。但是,不论这孔大人已是毫无活人的样子,他却依然可以前行。 “有趣!汝随吾,一同入府!” 孔尊淡淡一道,那被龙挂吹至变形的身子,竟是忽然复原,如若无事。只听一身骨响连鸣,孔原修便已是安然,立于郎中身前。 唤心闻声,淡淡点头。便是跟在孔尊身后,毫无反抗之意,与那一众慢慢起身的蓝衣士卒,带着白面的戏子,朝着国廷军部,猛家府上而去。 楚星源随着众人一起,起身相望,孔尊一行离去之影,心中似有不悦。想来这公上神技,虽然可以奉招必悟,悟招必破。但是,能让一个不懂外功,只修内劲的郎中,与那不死老人战至如此地步,却也着实让这鬼将,心有余悸。 “兰语妹妹,没事吧?” “嗯唤心公子他” 叶天心护着薛兰语,此刻依然卧在地上,她静静的看着郎中的背影。天狐也是不解,这花谷的蝶雨唤心向来思虑周到,即便生性孤行,但又怎会鲁莽到,与不死老人动武。 ‘除非,他是故意的’ 天心忽然,灵光一闪。想那郎中虽然施展绝技,但却为让对手身中幻术。天狐此刻已是参透唤心之意。她起身,将那乐妖扶起,四周环顾,以便查探一众伤亡。 “这到底怎么回事?!这花谷的郎中,疯了么?”曹方志容颜似怒,他觉得一切都是这样的莫名其妙,丝毫不解。 “他是故意的”天心闻声便答,以解总领之惑。 “故意什么?故意找死?”曹方志闻声不解,探身接而一问。 “蝶雨唤心,故意要被孔尊抓入孔府。”天心道。 “为何?”曹领问。 “他不想放过戏子。”天心淡淡一道,却也羽扇遮面,双目冷凝,好似已在思索,之后的打算。 “叶军师”赵飞兰看着叶天心,这才想起,二人之间,还有误会未解。回想傍晚,赵飞兰背信弃义,着人刺杀鬼门一众,至今都还未与这天狐,好好的打上一声招呼。 “赵总领,有些话,不必多言,天心自知。”叶天心望向飞兰,淡淡一笑,羽扇一摆又而言道“我们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安置好伤员。还请总领安排军医,优先为那花谷千魂疗伤。” “好。”飞兰闻得天心之言,也是断然一笑。只是此刻,总领虽然口中说好,但还是无疑先将自己,那昏死在孔尊足下的弟弟,赵飞云安置妥当。 孔府落于国廷军部,国宫之外。 孔府之上,有一大殿,似国宫,却也另显一番军气。 孔府所建,气势恢宏。从外而观,可见三座大殿,立于院中。大院似兵场,可练兵,也可以操习。 孔原修将戏子带入大殿之内,却又着人将那花谷的郎中,直接押入大牢。在旁人看来,只觉这孔尊,好像已是弄错了顺序。但是,又有谁,敢说一个否字。 “汝名,戏子?”孔尊立于孔府大殿,背身白面,淡淡一道,去也侧首余视,不知何意。 “呵呵呵。”戏子淡淡一笑,默不做答。 “汝所犯,乃是死罪,可知否?”孔尊道 “知不知大人说了算。本来,我本来是知道的,但大人将我接到贵府,我便又不知道了。呵呵。”戏子摊舌一眼,怪腔以作,一副调皮之相,毫无尊重之意。 “吾乃东城国军,十猛家之一,孔猛家的总领,孔原修。”孔尊闻声,猛然回身,他听出了戏子的调意。在孔原修的眼里,即便是一个“疯子”,也不可对自己不敬,即便不敬,也不可肆无忌惮。 “小人知”戏子闻声,也是心中一惊,他不想让这一根,好不容易找到的救命稻草就这样没了。因为,他还有数不尽的“事情”,要做。 “吾将汝,救至此处,是想与汝,作上一笔交易。”孔尊慢慢向前,不论眼前的白面,长得如何丑陋,孔原修也是毫不介意,贴面而立,开口一道。 “哦?小人,愿闻其详。”戏子闻声,便又是咧嘴一笑,一口白牙,露在大人面前。他并非不忌大人的威严,只是大人口所言,既然有“交易”,那么此刻二人便是平等的,至少从“生意”而言。 见戏子如此笑容,孔原修也是自知,这白面心知肚明。但身为军部大统之一,是绝对不会将一件不上台面的事情,随便说出口。必定,还是要作上,一番修饰。 “吾东城大国,国强民安。手中所握之兵,虽不及宗国齐木,强盛。但一统西北南三国,也是不无可能。” “大人直说便是,小人明白,呵呵呵。人,都是有野心的”戏子淡淡一笑,他迫不及待要听这故作清高的蓝袍男子,说出自己最为丑陋的一面。 孔尊听得戏子一言,便是稍作迟疑。但想来,与这极恶的白面,也是无需掩饰,便双目一瞪,启唇而道。 “汝替我炼蛊,吾给你生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三二章:蝶戏 清晨,大国宫正宫的门前跪着一众兵甲,看来数十之多。领头行礼的,是两位总领。一老一“少”,一男一女。 曹方志与赵飞兰,带着两名鬼门女将,及其军部座下的数十位副将侍长,就是这样低首行礼,跪于正宫门外。 他们在等,等待国主的“康复”。 白面被孔尊带走,就连那花谷郎中都是囚于孔府之中,生死未卜。曹方志虽然面上恭敬,但心里却是万般的不甘。 煌都落难,满街鬼卒横行,不见这猛家的孔尊派出一兵一卒。大难平息,祸首被擒,这孔原修竟就如此堂而皇之的,将那满身罪孽的戏子,大摇大摆的接入孔府。莫说是曹方志与赵飞兰,就是向来不问世事的薛兰语,此刻都是皱眉凝神,心中一阵委屈。 当然,比起众人的心怨,此刻最为重要的,便还是国主的贵体。他们不敢多言,只好默默跪在正宫之前,静待“佳音”。 此时此刻,白冷滨独自一人,坐在国文书院的卧房里,看着窗外。煌都的蛊灾,不禁让他想起了曾经的自己,如此稚嫩。经历了江湖的腥风血雨,白冷滨失去了自己最为重要的人,他们并非是死于什么灾祸。而是这拥有不死之躯的先生,看过了太多友人的故去,有时候他真的也想尝尝生老病死的滋味,到下面看看自己曾经的故友。 东城国的九位不死老人,如果没有什么特殊,是不会去管太多的“闲事”。像孔原修这样,身居国廷之中,掌管国都千万兵甲的,在“老人”之中,也仅仅只有如此一人。 孔原修生于十猛家,与现在截然不同,他自幼热衷浪迹天涯,行侠行义。二十岁的时候,便已在江湖创下了名堂。无人不知这孔猛家的二少爷,练就了一身曲骨御肉的本事。 然而,国廷内斗,就如秦摄渊的祖父,秦孟金一样。孔家也没能逃过遭人陷害满门抄斩的命运。唯一逃过此劫的,便只有当时还在江湖晃荡的孔家二少爷。他亲眼看着自己的亲人,在煌都门前,斩首示众。也亲眼看到了,那群百姓冷漠的看着热闹,口中也是议论非非。 孔原修不甘心沦为丧家犬,他改名换姓,获得花谷不死金丹,混入国廷军部。对于救国,他毫无心意。他只想为家人报仇,将当时预谋篡位的丞相,斩在自己的掌下。 一切总有真相大白的时候。经过一番波折,孔原修杀了奸臣,也算护国有功。国主赏赐,也令其恢复了自己的名声,他重新拿回了属于自己的东西。“十猛家”。这是是一份荣耀,也是一种负担。孔尊不知何时,已经成了一个满腹野心的尊主。他不甘心仅仅只是作为护国世家的臣子,他要的是天下一统,要的是万人之上,却也迟迟找不到时机。但他从未放弃,暗中储蓄,拥有自己的死侍,和只属于自己的将军。人称,“孔家四狂”。 “四狂”,不为国廷所号,只闻孔尊之声。只要孔原修一声令下,“四狂”便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与鬼门八将而言,孔家的“四狂”同样也是各具所长,奇人居多。 或许对于孔原修而言,国主的死活并不重要。因为,国主死了,自然还会有新主诞生。他看过太多的君王,更新换代。也见过太多的庸主,满于现状。他在等,等一个可以一统天下的主,一个可以视苍生为浮云,有志一统,在所不惜的,国主。 太阳渐渐爬升,已是饷午。 欧正阳拖着疲惫的身子,慢慢行出正宫。此时,他已是满面的憔悴,两手发抖。而眼前的看到的,却是一众赵府兵甲,曹府副将。正阳此刻,不想多言,因为他已是精疲力尽。他慢慢将视线望向众人,却不见自己两个师弟的踪影。 此刻,欧正阳胸口顿然一闷,不禁想起了离开花谷之前,师叔的嘱咐,和自己的承诺。 铁千魂生性鲁莽,蝶雨唤心“柔弱不堪”。欧正阳知道自己,一定要照顾好这两个师弟。 而现在,师弟顿然无影,这个身为“兄长”的花谷郎中,自然也是不禁稍有焦急。 “殿下如何?”飞兰见得正阳之身,便是即刻抬首,开口一问。 “殿下无碍还需静养半月,酌情而定。”正阳淡淡一道。 此时,只见一个宦官,扶着一个将军,从正宫行出。将军姓为公孙,乃兼国宫校尉之职。众人望向公孙校尉,校尉此时上身赤膊,一身筋肉旧疤,了然在目,同样疲惫。 回想这一夜,欧正阳为国主施针,抽取毒血。校尉则是传功于郎中,借着针上魂丝,为殿下保住心脉。二人所为,乃是天下名医所不能,猛将所胆寒。 “哎哟,你们这是干什么呀,跪在这儿,怕是要扰了殿下的休息~”宦官见众人跪于正宫门前,便急忙翘起兰指,数落一道。 “我们有事要奏!有罪要请!!”曹方志闻声,便是低头一道,话声凝重,毫无半点懈怠。 “何事要请!殿下正在休息,众卿如此,算何体统?!” 忽然,曹领话声一毕,只听宫内大门,传来一女子之声。众人闻得此声,便知是那正宫娘娘,纷纷低首扣地,不予抬目相望。 “殿下现在无碍,多亏了这位花谷的神医,和公孙校尉。本宫将侍奉殿下,直至痊愈。你们有事要奏,有罪要请,就不顾殿下安危了吗?”娘娘此时,双手捂于袖间,合在小腹,体态端庄,却也甚有国母之相。 “娘娘,我等有罪!!”听着国母之声,众人无一敢言,唯有静守。此时,赵飞兰实在难忍心中之屈,开口一道。 “赵将军,你等何罪之有?”皇后闻声,轻口问道。 “煌都大乱,城内百姓惶惶,罪首昨夜被擒,却遭人掳走!!我等,失职,有罪!”飞兰道。其实,让赵飞兰与曹方志,领着一众兵甲在此请罪的,正是鬼门的天狐,叶天心。 叶天心并非多事之人,但是戏子被劫,郎中被抓,不可就此罢休。回想昨夜花谷郎中,向着猛家孔尊挥拳而向,天心也是知道郎中之意。唤心要的,就是被这高官带入府内,也只有这样,他们才有希望进到孔府,再擒戏子。 “煌都昨夜之事,本宫有所耳闻,但究竟如何?城内是何模样?众卿可否道于本宫来听?”娘娘闻得飞兰之言,便是一脸焦急,侧首问道。 “煌都城内,正街至东,遭千鬼滋扰,百姓死伤无数,国军惨死!现在,城内依然狼藉,已协同政部,修城重筑。城中巡卫百人一班,轮班巡逻,唯恐漏网之鱼。”飞兰道。 “那祸首呢?!你说,擒获又被掳走?”娘娘神态更显焦急,身为国母虽不可干政,但百姓受苦,国军重损,娘娘也是感同身受,痛心疾首。 “贼首,名为徐方来,自称戏子。昨夜,被鬼门将军所擒,却又遭,孔猛家,孔大人劫持!!我等,有罪!未能先于孔尊,斩杀贼人!”飞兰低首,话声颤抖,其中似有委屈,也有愧意。 “孔原修?他也是我国军之人,怎能说是掳走,劫持?”国母一副疑惑之相,对于赵飞兰的话,实在听的云中雾里,不明所以。 “戏子先是火烧钱庄,陷害赵家飞云。再则投毒殿下,施蛊赵吴二府,致使煌都受难!此人罪以滔天,应当立斩!!可是孔大人,却突入刑场,将罪人带走!非但如此,还将花谷蝶雨唤心一同带走!我等不明,猛家之行,深意何在,故来国宫,请殿下,国母明鉴!!” “请殿下!国母明鉴!!” 飞兰话声一落,只闻身后一众,纷纷紧随其后,齐声而发。 皇后闻声,顿然也是半润眼眶。想这一众国军重臣,为国为民,不顾性命死守煌都。却又遭受高官之威,也是顿然心酸。但后宫宦官不得干政,是开国之时便已定下的规矩。娘娘此刻,也是有心无力,不知如何是好,唯有安抚,轻轻一道。 “众爱卿之言,待国主初醒,我便代为转达。众卿不如先行回府” “娘娘!!我乃鬼门之众,天狐叶天心。”天心听得皇后之言,便知娘娘意在安抚。但此时此刻,戏子随时都有可能逃之夭夭,而那花谷蝶雨唤心,也是生死未卜。天心深知各中之坏,便急忙冒死,开口打断。 “后宫不可干政,但后宫可慰官臣!我等不求娘娘,越界冒险,只求娘娘可以救出花谷唤心。” “花谷唤心?”娘娘闻声,思索片刻,便又急道“可是与这位救得殿下的神医欧正阳,同门同派的郎中?” 正阳闻得天心之言,再看娘娘如此反应,此时他已经来不及为师弟落入孔府的事而惊讶。现在最为重要的,就是救出自己的师弟。不论这叶天心打着怎样的算盘,着蝶雨唤心也是绝不可有事。 “禀娘娘,蝶雨唤心正是小人的师弟,望娘娘开恩!”欧正阳双手一辑,屈身行礼,重语一道,话声听来也是情义至深。 “本宫如何救得?孔原修,府上的事,也算是军政!!”娘娘眉头稍皱,却也不失国母之容,但隐约之间,可见为难之意。 天心闻声,也是自知娘娘并非“吝啬”。然而,自从天心见到欧正阳,得知国主无碍的那一刻起,便早已是打好了算盘。 “娘娘,不必为难。天心只是想问,花谷神医救得殿下,可有赏赐?”天心依然低头,面目对地,轻声一问。 “该有的,这自然要有。公孙校尉,与欧神医都会有赏赐。”国母道。 天心听道此言,一切皆在心中所画,但开口讨赏实在有失鬼门之风,更非恰当之举。救下国主的欧正阳,天心自然不可多言,只好点到即止,悄悄抬首,望向花谷正阳而去。 正阳见天心如此,便是一阵思索,心中暗暗一念,师弟被擒,不知生死,也是猜到一个大概,即刻行礼,望母而道。 “国主之命,乃国之大事。正阳不敢请功,只求国母,写一道恩书。允许小人,入孔府,探望师弟便可。” 众人此刻,包括国母在内,闻得郎中之言,也是自知各种玄机。对于那启口的叶天心,皇后也是斜目一探,想来此女不易,非常人之智。 唤心囚于孔府,娘娘不可干政,更是不能下令放人。但欧正阳救国有功,请下国母一道恩书,入孔府探监,却是合情合理的事。即便众人劫狱,孔尊也是心有余悸,不敢闹大。毕竟这孔府的主人,也是救了一个谋害殿下的贼人,又怎会声张。 “好!本宫这就命人书写,盖上正宫的大印!但是,你等不可放肆!!更不可牵连,与此事无关的人!!” 娘娘金口一言,天心更是听懂各种之意,所谓与此事无关的人,便就是皇后娘娘本人。天狐心中一悦,便是默不作声,只待正阳答应。 “谢娘娘后恩,正阳此行定当谨慎!!即便肝脑涂地,也不会牵连半人入内。”正阳淡淡一道,话中之意,已是杀气显然。但,此言听来,却也并非明说,是要在孔府劫人。如此,娘娘也是有个台阶,不会牵连其中。 天心听得正阳如此巧语,便也是低头一笑。不曾想过这刚正厚道的花谷郎中,也会如此巧舌的时候。一言话意,只有大概,却也不闻所以。 众人跪于正殿门前,仅仅半个时辰,便已是接到娘娘的恩书。欧正阳接书告辞,跪谢娘娘之恩,便也带着一众“朋友”,朝着国宫之外行去。 欧正阳紧随二位总领,一路从国宫以南,煌都以北,行至曹府之中。 曹府所建,与赵府相比,气势相当,唯有格局不同,但也仅仅如此。 欧正阳紧随众人的脚步,踏入曹府客房之中。四座床榻顿然在目,正阳所见,四人卧床不起,其中魂c源二人清醒,清风c飞云昏厥。 铁千魂睁着一对邪目,看着欧正阳行踏入屋内,便是抬眉一喜。他从来没有这样想念过自己的师兄,如若见到了亲生兄长一般。回想昨夜的凶险,铁千魂虽然不如常人这般胆怯,但也是稍有后怕。 “马屁精!!老子干成大事了!!”千魂紧握正阳掌心,大声一喝。 “好好好,我知道你干成大事了,师父也会为你高兴的!!”正阳握紧师弟的手,皱眉叹笑,他知道铁千魂,这次真的是死里逃生,更知道这师弟,这一次也真的太“不容易”。 “诶诶诶,对了!马屁精,你看到唤心了吗?我问他们,他们都不说!!”千魂望着欧正阳,也是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师弟,猛然起身之间,却惹得胸前伤口一绷,一脸苦涩顿然再显。 “你快躺下!!唤心在别屋休息你放心” 欧正阳谎言安慰,生怕这师弟,带伤胡闹,难以收拾。话语之间,正阳不忘为千魂探病,魂丝游走之余,却只觉这师弟的伤势,早就被人包的一丝不苟,便也是心知是那曹方志,曹总领的恩惠。郎中起身而探,向着曹领便是急忙作辑,行礼感谢。 正阳礼毕,随而行至一个满身焦皮的怪人面前。 楚星源看着花谷郎中立于身前,也是面不改色,淡淡一望,一副爱救不救的样子。其实,对于楚将而言,他的手臂伤痛,的确不会有什么性命之忧,但是若果这只手废了,那么鬼食人,楚星源的名声,恐怕也是要打上一个折扣。 “这”欧正阳十指游走楚将断臂之上,却是一脸难色,他并非不想为这鬼将疗伤。只是楚将全身石肤钢筋铁骨,若要治疗莫说施针无用,恐怕就连接骨化筋的伤药,在这石肤之上,也是毫无半点作用。 “正阳师傅,如何?”天心淡淡一问,她知道楚星源是一个刀枪不入的人,也知道这样一个人,一旦受伤,便也很难治愈。 欧正阳要紧牙关,他尝试将手中的金针,御上内劲刺入楚将之肤,但也无奈,金针断于鬼将石肤之上,毫无半点办法。 “我的手臂,怎样才会好?可以自愈么?”楚星源见郎中为难,便也开口一道,话声低沉。 “正阳不知,我甚至摸不出你的臂骨,断成了什么样子”欧正阳一脸不甘,他并不在乎自己是在为谁治病。他更关心的,是病患的伤,能不能被治好。 楚星源闻得郎中之言,便是猛然双目一瞪,他左手御劲,五指一张,化作一柄钢叉。正阳见状,即刻起身,他不知道这楚将要做什么。但一定,不是自尽。 楚将此刻,左手猛然一划,撩过断臂石肤。此刻忽然所见,那满是焦皮的臂膀,竟是如同开裂的岩石一般,露出肤下赤肉。 “这样你能治好么?”楚将望向正阳,低声道。 “正阳暂且一试。” 众人看着欧正阳,为病榻上的四人疗伤,直至次日清晨。其中,除了欧阳清风的伤势,格外严重之外,便也都是有惊无险。就连那石肤护体,重伤难愈的楚星源,都是在那欧正阳的回春妙手之下,绑上了定骨的夹带,只待康复。 清晨,铁千魂看着自己的师兄,坐在自己的病榻前,此时已是昏昏入睡。想来这欧正阳也是两天两夜没能合上眼睛。 千魂看着正阳,他淡淡的笑着,他知道这次花谷三人都干成了一件“大事”。但是此时此刻,让这个狂野郎中,万没想到的是,还有一件“更大的事”,在等着他们去做。还有一个更凶险的地方,等着他们,去闯。 孔府牢狱之内,四壁昏暗,烛火漫漫。一个面似白偶的郎中,独自一人坐在牢房之中,他在等。等自己的师兄,来将自己“接”回去。他还在等,等那白面戏子,被众人重新擒获。 唤心坐在墙角,面壁而坐。他轻轻的哼起了忧歌,双目泛着金晕,他咧嘴而笑,一口白牙露在外面,不知又在学着谁的模样。 歌声渐渐潇远,却又尖细,听似戏子,却又不如戏子幽绕。照着烛光,唤心冷冷的看着面前的狱壁,带着一张诡异的笑脸,哼着戏子的最爱《落花泯》。 曲声渐渐消停,唤心慢慢起身,望向狱壁之上,自己用石刻下的白痕,看似如若几个小人,却又连着怪异的白线。郎中望着“壁画”,咧嘴而笑,皱眉睁目,好似戏中白面,却又依然不失瞳中的清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三三章:四狂 蛊:以人养也,制法之特,可重可轻,可大可小。 虫:食天地也,吞精气者,可御心志,可改人形。 法:为天道也,有善恶矣,可助人功,可破性命。 蛊乃人为,法为人修。蛊之根,虫也。法之源,天乎。蛊法合一,可祸私人,亦可祸天下。善蛊之人,未必有恶。施蛊之人,定为大奸。 自从欧正阳告别国宫大殿,正宫太后以来,已是三日。 对于小师弟的牵挂,正阳无时无刻,都不忘其安危,恨不得现在,就拿着娘娘的恩书,冲入孔府,将蝶雨唤心救出那极恶之地。 然而,叶天心却并非如此打算。 孔府之大,如若赵府三府之多。府内除了国廷兵卒守卫,还有孔尊自己私下训练的一批死侍。据说孔府有“四狂”,皆为穷凶极恶,人闻丧胆之徒。 若是此刻,贸然行事。叶天心是万万不会同意,她可以算天谋地,但对于凶险难料的孔尊府上,即便是来自鬼门的天狐,此刻也是不免小心谨慎,步步为营。 赵飞兰与曹方志都是位居孔尊之下的军部总领,他们不可能为了救下蝶雨唤心,而闯入孔府。 千魂身负刀伤,刚才下地。清风半瘫,更是无能为力。就连那众人之中,武学造诣最深的楚星源,现在都是一只废手,夹着木板,卧床不起。如今,能够借着娘娘的恩书,与欧正阳一同踏入孔府的,便只有叶天心与薛兰语二人。 赵飞兰守着自己的弟弟,赵飞云。至今也同样是三天三夜,就欧正阳看来,飞云的伤势并不严重,但孔尊那一踏,却也的确是封死了赵飞云的周身经络,即便没有性命之忧,恐怕也是没有那么快,就能走下地来。 叶天心静静坐在曹府大院的石桌上,手中拿着一本书,上面记载的,便是西都蛊法的杂文。她要做好“弥补”,为之后的“争斗”,作上一番准备,即便这手中的杂文,并没有什么作用。 其实,对于天心而言,戏子的生死,实则对她毫无影响,就连蝶雨唤心的命,对这天狐也一样是无关紧要的事。 确切的说,唤心如果真的死在了孔府,公上信反而是会大乱了阵脚。吴松岩临死前已是将公上信的名字说了一半,若戏子真是公上家的人,那么蝶雨唤心的死,无疑是这公上信搬起了石头,砸断了自己的腿。 天狐知道,这白面戏子,现在的所作所为,不论他背后有没有公上一族,显然已经是失控的。祸乱煌都,谋害国主,若不是这白面想造反,便就是疯人之举,毫无目的所在。 欧正阳站在院中,立于天心身前十步之遥,白日之下,好似皱眉望月,只等叶天心开口。他知道鬼门与花谷的立场,此刻是完全不同的。但是,叶天心一旦将此事做的稍有懈怠,那也无疑是坏了鬼门的名声。 况且,鬼门的名声,原本就不为人赞。在江湖人的眼里,天海鬼门,与深山贼匪无异。 天心依然看着手中的蛊法杂文,心里却是作着入侵孔府的盘算。虽然,白面与唤心的生死与鬼门无关,但叶天心并不是一个见利忘义,毫不担当的人。花谷一众踏入煌都,为百姓,为鬼门已是不顾性命,天狐自然也不会不管不问。 “你们,老实告诉我,唤心怎么了?!” 一个疲惫的话声,一道锐利的眼神,传自大院一侧。心c阳二人顺着声音,侧首一探。只见一个头发散乱,细眉吊目的男子,赤膊着上身,绑着伤布,咬切齿的站在曹府大院,长廊之上。 “千魂,你不可乱动!!”欧正阳望着师弟,便是皱眉一瞪,开口令道。 “老子躺在这儿三天,不见师弟踪影!你们说他在卧房休息,人呢?!他也睡了三天吗?他不可能不来探我!!”千魂蹒跚而行,一脸恨意,他知道所有人都在骗他,更知道自己的师弟,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凶险,故此从未现身。 叶天心看着铁千魂慢慢行来,即便看来伤势未愈,一副脆弱之态,但郎中满身散出的凶悍,却也着实令着军师,胸口一紧。 “千魂师傅,你先坐下。”天心将千魂扶至大院石凳之上,便是面情柔和,望着郎中迟迟不语,只待千魂心火渐消,才慢慢启口而道。 “既然千魂师傅,你如此问道,那么想必也是猜到了,唤心小师傅的境况。听我道来,切莫过激。”天心看着铁千魂,将戏子被劫,唤心遇囚的事,说了个详细。期间,天狐一边言语,一边细观郎中神色,只要千魂稍有愤慨,天心便是即刻柔言,安抚为重。 “那你们还坐着干什么?去孔府要人啊!我师弟犯了什么错,他要囚其入狱?!明明是这混蛋掳人在线!!”铁千魂听过天狐所述,顿然急躁,开口大喝,丝毫不顾身中伤情。 二人闻得郎中之言,也是默不作声。正阳并非不想冲入孔府救人,只是这叶天心早就劝说郎中,从长计议,不可善动。其原由也是颇有道理,这才令得正阳,不敢入府要人。 “说话呀!你们不去?我去!!老子砍了那个孔原修!!我倒要看看!他算什么东西!敢囚我师弟!!”千魂话声一毕,便是即刻撑起身前石桌,立于二人面前。 “你去了,也是死。”天心见得千魂如此,便是冷冷一道,羽扇遮于口鼻,双目冰视,开口又道。 “孔原修不会平白无故劫走戏子。蝶雨唤心之所以被抓,是因为他主动袭击孔尊的车马。也就是说,你的师弟,是故意被擒的。他要的,就是我们去救他。顺便,可以监视戏子。” “那我们就去救啊!你都说唤心,要我们去救!!”千魂怒道。 “现在,身无伤势的人,只有我c欧正阳和薛兰语。其中,我与兰语不懂武功。我们闯入孔府,是救唤心,还是求生?”天心道。 “你不是很能说的吗?你说道那孔贼放我师弟不就行了?” “当日,袭击孔原修的并非只有唤心小师傅。还有赵飞云,赵飞兰,曹方志,楚星源,他们为何没有被擒?” “老子不想知道!老子要救唤心!!滚开!!” 千魂此刻猛然一声大喝,竟是惊的赵府之内,纷纷涌来一众家丁,就连曹方志与赵飞兰都是被这郎中一喝,引入大院。 安静片刻,欧正阳无奈的看着铁千魂,悠悠而行,直至师弟身旁,探起一掌,落于千魂之肩无奈道。 “叶军师说的没错,孔原修抓走戏子和唤心,的确另有目的。我们这次去孔府,不是救人这样简单。我们还要斩杀戏子,不论孔尊的目的是什么。救出唤心,杀了戏子,就能破了孔尊之为。” “那就去呀,去杀,去救呀!!三天了!!唤心有个三长两短!!欧正阳!!老子跟你没完!!” “够了!!” 千魂大喝之际,只觉一声雄音而起。众人一探,却见曹方志双眉紧皱,双目泛着猛兽柔意,好似眼眶半湿,行入众人之间。 “孔尊是我和飞兰的上臣,我等不可冒犯。但天狐所言,不无道理。平白带走戏子c唤心,孔尊定有计划,实不相瞒” 曹方志话声一止,他想将当年静心村,投蛊的元凶道在此处。但曹领望向院内一众家丁,却也也只觉这里耳目众多,不宜多言,若是将众人引入堂内,也定是遭人窃闻,便言至于此。 天心看着曹领如此言语,也是知晓未言之语,定是军部机密,也是不好探问,唯有轻摇羽扇,默不作声。 “你们不能冒犯是什么意思?你们不想去救我师弟?!”铁千魂望向曹领,咬牙切齿,如狼似虎,恶狠一道。 “都退下!!”曹领闻得千魂一言,也是知道不妙,便向着身旁一众家丁一声喝令。直到大院,佣丁散尽,总领才可开口又言。 “孔尊乃是十猛家的家老之一,今天就是我一百个,一千个曹方志和赵飞兰,都冒犯不得!!铁千魂,你不要太过放肆!!你们已经有了皇后的恩书,可以凭借此书入得孔府!但我们,不行!!我们是国廷的军人,受十猛家严管!!届时一旦动兵,孔尊就有口实,率军击杀我等!莫要说你的师弟,这里在场的所有人,都要死!!孔尊的兵力,远胜我和兰语数十之倍!!” 曹领不惧郎中,瞪目一道,将话说死。而铁千魂也是自知各中利害,自觉不可为难,无奈沉默,低首不语。 “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止是救下唤心,我们还要斩杀戏子。但孔原修不会让我们这样做,一定会阻拦。欧正阳有皇后的恩书,孔原修不会出兵截杀我等。但孔府有四狂,皆为穷凶极恶,天赋异禀之人,而且是口孔尊的私兵,未必登记在册。四狂与我鬼将相比,有过而无不及。我们现在,如此多的伤员,如何闯下孔府?比兵力?我们没兵,比撕斗?我们无人可战!!” 天心接过曹方志的话,句句死扣,好像这孔府就是一道无法解开的死结。他们现在能做的,就只有等。 “行!你们不去孔府!!老子去!!” “千魂师傅,妾身愿一同前往!!” 千魂一声怒喝,却只听一道纤柔之音传来。薛兰语静静的站在远处,一脸忐忑之相,她害怕孔府的凶险,但她更想将“唤心公子”,活着救出来。 “看看!连一个不懂武功的抚琴女子,都愿意闯入孔府!!你欧正阳,叶天心,竟如此委懦!!我铁千魂!看不起你们!!看不起!!” “嘿嘿,有意思,你整天一副喝醉酒的样子,大吵大闹的,烦不烦?本少也随你一起,去那孔府闯上一闯,如何?” 众人顺声一探,欧正阳顿然大惊,他没想到这个人此时可以落地至此,更没想到这个终日满身酒气的鬼门“少将”,竟也跟着千魂一起,“疯疯癫癫”。 “欧阳清风?!” “对呀,就是本少~你们有酒么,我三天没喝酒了” 清风一脸笑意,好似无事一般,话声刚落,便只见众人,瞪目而探,一脸吃惊之容。唯有千魂,恶眉而笑,好似看到了“知己”,久别重逢。 “清风,你的身子虽无痛,但内外皆伤,不可争战。”正阳望着清风,如若德高前辈,话声淳厚,却也语重心长。 “我和这小子一起去,便可。” 正阳话毕,却又闻一道低沉话声,从那酒少身后而来。众人所望,只见一个身材高大,满身赤体的男人,立于清风之后。 “楚将军?!你们!!” 叶天心看着清风身后的楚星源,她从来没有想到,鬼门八将竟会如此的“齐心”,即便他们每个人的目的都不一样,但无疑算得上,是一件史无前例的事。 “叶军师,我想救出唤心公子”薛兰语面颊泛红,神显急态,淡淡一道。 “我只想尝尝,这十孟家的拳头,哈哈哈。”清风扶着一旁的木栏,大声一笑,一副洒脱之态,如若当年鬼拳侠圣,浦求仁一般。 “我要找孔原修算账”楚星源话声之间,单臂一挥,披上一件黑褂落身,便是如若新生。 “嘿,你的黑褂,不是听说被烧了么,怎么还有?你可真是,深藏不漏嘞~”清风半睁着眼睛,一脸诡笑,看着身旁楚将,便是一语调侃,好似此刻讨论的事情,不过就是一件玩笑,酒少毫不在意。 “好!”天心看着身前一众人等,也是惊持片刻。天狐淡淡一笑,双眸柔光而望,看向一旁日晷而去。 “的确,看来也不是什么事情,都要做好万全的打算,才可以做。现在是末时,一个时辰之内各位整装待发!!我们去孔府,要人,斩贼!!” “领命!!” 四鬼闻得天狐之音,顿然低首应命。正如鬼王先前所言,此行四将,皆由天心统帅。而叶天心,也是从来都没有想到,这几个自命不凡的鬼将,会对自己说出,“领命”这两个字。 听着四位鬼将的话声齐发,铁千魂望向身旁师兄,淡淡一笑,做了一个鬼脸。正阳见得师弟如此,也是淡淡一笑。他并不知道此行是吉是凶,但可以肯定的是,花谷三人,此刻即便是死,也一定会死在一起,去见师父。 “不好啦!!不好啦!!” 孔府的大殿上,传来宦官的叫声。 孔原修闻声而探,一身蓝袍加身,毫无表情。 “他们来啦!”宦官一脸焦急,开口辩道,虎头蛇尾,莫名难懂。 “说人话。”孔尊闻声,淡淡一道,却将那宦官吓得双腿一软,扑腾跪地。 “监视曹府的探子报!鬼门的四将,和花谷的那两个郎中,要来啦!!”宦官道。 “紧闭大门便是。”孔尊道。 “那个欧正阳救驾有功!!皇太后发了一道恩书,准他入孔府探监!我们拦不得呐!” “那就放进来,再杀,总之,那个戏子和郎中,吾都不会交给任何人。” “不可啊!孔尊!!欧正阳救了国主的命,他带进来的人,怎么可以杀呀!哎呀,大事不好,真是大事不好!这次惊动了皇后娘” “啪~” 宦官越说越急,满头流汗,就好似天塌一般,话声未毕,却只见孔尊抬手一掌,将这无用的阉人,拍死在了地下。此刻,孔尊仍旧面无表情,就如拍死了一只臭虫一般。 “嗖~嗖~嗖~嗖~” 此时,只听四道风声吹过。孔尊的身前便是跪着四个,身披紫甲的将军。他们三男一女,时刻暗藏孔尊周围。四人此时,神情截然一致,唯有体态不同,跪地作辑,齐言而道。 “孔府四狂,愿为主公斩下鬼门一干人等。” “吾未唤汝等,汝等怎可擅自现身。” “主公,你有霸业在后,我等知道此事,事关重大。我等乃是私兵,从未登基于政部,更无立案在册。由我等四人,来为主公分忧,斩杀一干来犯,实乃良策。” “何为良策,不需汝等进言。汝无需去斩鬼门一众” “可” “听好了,吾孔府之牢,共分四层。郎中c戏子所囚,乃是最末。汝等各自守于四层死牢便可,入狱者,皆为劫狱之名。斩~” “领命!!” 众人齐声接令,话声一毕,便是四散而去,如若四道紫风,吹若四方,消去踪影。 孔原修静静的站在大殿之上,身后却是慢慢行来一人,此人正是戏子。方才,宦官来访之前,戏子便已在孔府堂上,告诉孔尊,鬼门即将来犯。而同时,戏子也给出了一个应对的“良策”。 只要安排四个得力的将军,驻守牢狱,便可将那救下国主的欧正阳一行,杀的干干净净。若能将尸体处理得当,那便可不留痕迹。即便,事情败露,也可有着四人顶罪,丝毫不会牵连孔尊半分。 如此,相比重兵把守,要来的更为干净。戏子虽不识,孔家四狂之威。但身为十猛家的三位家老之一,孔原修必定有着高手傍身,毫无疑问。 “嘿嘿嘿,这样你就可以不用出面,杀了救国之人,也是无罪,哈哈哈。” “汝想何言?” “我迫不及待想看他们,深入牢狱,却不见我在内的样子,哈哈哈。” “戏子,吾念汝,为吾制蛊。故而,准汝自由出入孔府。但汝若再敢,悄悄立于吾后,吾定斩之。” “嘿嘿嘿,不敢,不敢~” 戏子淡淡一笑,他知道自己就快要“远走高飞”,只要那帮鬼门将军打入孔府。那么一切就又都会,如白面计划的那样。但是,现在的戏子,并不觉得杀了鬼将,是什么有趣好玩的事。反倒是这个位高权重,武功高深的不死老人,让这个“疯人”更为觉得“有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三四章:闯将 孤单的马车木流之声,穿过煌都北街,直往国宫而去。孔原修的府邸,便在国宫之外,以西之地。 叶天心与欧正阳骑着马驹,慢行于马车一旁,众人都是一言不发,唯有清风坐在马车厢坐之内,品着葫中的淡酒,小酌一番。 清风慢慢打开厢上小窗,正巧此时,天心驱马而行,走于酒少一旁。清风默不作声,向着胸前,探手一模,也是着实庆幸。便从那久未换去的伤布里,摸出了一本血迹斑斑的通文,从窗内慢慢递去。 天心见得酒少如此,也是自知这通文绝非一般,才可令得清风如此小心,只递手中之书,却也半字不言。 叶天心打开通文,过目而扫,顿然眉目稍动,心中猛然一惊。她合上文书,便也藏于自己,怀兜之中,心中暗起盘算。 此书所记,乃是十年前静心村蛊灾一事。书中所言,此举乃是国廷军部连同国医院,冒名西都而为,目的就是为了验证蛊毒的实战。 这样的通文,想要通发于军部各总领之手,必定是国之重臣,非候则相。而国廷之内,有权发下如此通文的人,便只有十猛家的家老。 天心暗暗一思,戏子擅长施蛊,若是此通文就是当年孔原修所发。那么他将白面带走的目的,便就甚是明朗。 ‘他要戏子帮他炼蛊!!’ 天狐此刻心中一念,却是如若江山撼动,天地变色。孔原修手握兵权百万不计,私下练就私兵猛将,更是难言。一个人,强大到了如此的地步,却还要奢求更为可怕的“力量”,他的目的,是什么。 天心不敢再想,也不能再想。她迫不及待的要去孔府斩下戏子,只有这样才能阻止孔原修的计划。如今,不论孔尊的阴谋是什么,若不能破便只有拖延,以便天狐回到鬼王身前,为孔原修的阴谋,做足准备。 此时此刻,一切皆还未解,但叶天心可以肯定的是,如果戏子仅仅只是一只狐狸,那么孔原修,就是一条“蛟龙”,一条满腹野心,欲想化为真龙的河中“妖祸”。 天狐收起通文,便是冷目斜视,望向车中酒少。二人四目一对,清风双眉一锁,竖起拇指,指背轻轻滑过脸颊,好似快刀抹脖,杀人之态。 天心闻色,双目一闭,如是点首。二人如此一过,便是各知心意。酒少合上车厢小窗,拿起酒葫便又淡淡一饮,轻轻一笑。那双小若细缝的双目,此刻却是睁若蛇目,好似猎物就在眼前。 然而,风c心二人的举动,也并非是无人所见。车厢之内,魂c源c语三人都是看在了眼里,他们只见清风拇指滑面之举,也是心知心c风二人之意。 此次孔府之行,杀人在先,救人在后。 孔府之上,此时孔尊依然立于大殿,闭目养神,如若尊神入堂,可供世人膜拜。他在想,想那牢中的郎中,和府上的“客人”,一个白面红唇的疯子。 三日以来,戏子已是在这孔府之上,着手炼制蛊毒。其中,除了祸害洛城的“烈尸蛊”,便还有令人化作长舌,巨鬼,肉魇的蛊法。 孔尊时而也会行至戏子炼蛊之所,对于那关在牢狱的花谷郎中,孔尊并非漠不关心。只是,相比郎中的奇妙功法,孔尊更关心这足以让他一统天下的诡异化妖之法。 孔府地牢之内,无一兵一卒。牢中只关一人,花谷唤心。此刻在这光天化日,原本昏暗的地牢倒也显得似有微光。 地牢共分四层,乃是孔尊私建而至,曾经死在这牢狱中的冤魂也是不知多少,数千上万,乃至不计。 地牢底层,此时可见一所牢狱之前,坐着两个人。 一人白衣,一人黑衣。一人白面红唇,一人玉面若池。二人面面相对,一人坐于笼内,一人坐于笼外。他们席地而坐,好似照着镜子,却又略所不同。 “有趣” “是啊” “什么时候的事。” “你猜” “你为何要学我?” “你猜啊呵呵呵。” 蝶雨唤心皱眉恶笑,看着眼前的白面戏子,同是一副神情。二人好似同胞的兄弟,却又形所不一。好似同病相连的疯人,却也心向不同。 “戏子,你觉得这样好玩儿么?哈哈哈。”蝶雨唤心恶笑之间,斜首一道。双目之中金晕闪过,看着白面,毫不稀奇。 “好玩儿?你是来陪我唱戏的?”戏子闻声而道,同样恶笑斜首,他从没想过这个世上还会有另一个“戏子”,更没有想到,会在囹圄之中相会。 “我何止陪你唱戏,呵呵呵。我还要剖开你的胸膛,看看你的心~”唤心正首一道,此时二人之间,好似唤心为猎,戏子为物一般。 郎中如此,也是不免让戏子心生一道惧意。如果这蝶雨唤心真的可以让自己,心化旁人,那么对于戏子而言,便又多了一个疯人一般的敌人。戏子相信,这个来自花谷的郎中,绝不可能站在自己一边。 “你怎么陪我唱戏?你连我的戏本都没看过”戏子此时即便脸上带笑,但心中已然不甘,开口辩道。 “你的戏本?哈哈哈!!戏子!!接下来,是我的戏本!!”唤心瞪起双目,双瞳金晕此时如若两颗繁星,他狰狞而笑,在这地牢之中,如若一只双目放光的厉鬼,望着白面,令其屈身一退。 “好啊!!蝶雨唤心!!那就让我看看,你有几斤几两!!”戏子退怯,强舌一道。 “那就~走着瞧吧~~”唤心闻得戏子之声,便是即刻起身,女声吊嗓,化起一指兰花,一副媚态显于戏子面前,如若白面附身,竟是丝毫不差。 戏子见得郎中之态,顿然冷汗直冒,先前挂在脸上的奸笑也是荡然无存。他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自己,但是白面心里很清楚,这个世上只有一个戏子,如果这郎中是戏子,那么自己又是谁。 “徐方来~我不要你了~呵呵呵,啊哈哈哈~!!!”唤心见得戏子如此面目,便是向着牢笼一探,双手紧握铁栏之上,一脸贪狼食虎之相。 “不!你回来!你要为我报仇的!!戏子!!”白面闻得郎中戏子之声,顿然一反平日本色,皱眉醒目,开口一喝。 “徐方来,你要报仇?你有什么仇可以报的?”唤心双目大小而睁,一脸质疑,望着白面斜眉而道。 “殷婉枫的仇!我儿的仇!这天下人的不公!!我要报仇!!你给我回来!!!” “不不不~天下人没有对你不公~你只听得他人闲言碎语,污秽之言。却忘了那些为你声援的百姓,你闭上眼睛不看世间所为的公道,就号称人间无爱,人心丑陋?笑话!!徐方来,我来告诉你什么是人心丑陋如何?哈哈哈哈” 唤心话声一毕,戏子更是一脸茫然。他不禁想起了曾经,并非只有口诛之言。其实,他也曾听过别人的惋惜和怜悯。他们对徐方来的同情,对殷婉枫的惋惜。只是,徐方来选择了逃避,他认定了世上的人都是碎语小人,毫无怜悯之心。 “我错了?” “不~你没错。人心就是丑陋的!只要轻轻一推,所有人,即便是那不死老人,也不过凡夫俗子!哈哈哈哈!!” “蝶雨唤心!!你要做什么??” “蝶雨唤心??不~我不叫这个名字。” “你” “叫我戏子~” 郎中悄悄伸出一只手,抚向牢笼门锁。只听一声铁锁崩断之声,一道紫气环于锁上。戏子看着唤心震断笼锁,却又将轻开的牢门,慢慢合上。 此情,如若那日审廷死牢内,戏子与吴松岩一般。但唯有不同的是,蝶雨唤心并没有走出牢门,而是将铁门合上,一脸恶笑的站在牢笼之内,如若传闻中的“惑心女妖”,面容娇美,却也心如蛇蝎。 “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在上妆,等着好戏开演~哈哈哈。” “孔尊已经派下孔府四狂,镇守此牢!!不管你想做什么,你别想得逞!!” 戏子望向牢中鬼魅,瞪目一道。仿佛此刻,正邪已然颠倒。戏子重回方来之相,唤心却是堕为戏子之态。 “嗯说得好啊徐方来~既然如此,四狂将至,那我们做戏做全套,你我换换,如何?” “换什么?” “哈哈哈哈!啊!哈哈哈!” “你不要过来!!你是谁!!” 戏子惊恐欲逃,方一转身,却只觉地牢四壁忽然化作一片脸谱,如若怪境。白面环顾四周,却只觉周身满是紫蝶而起,便是心知又是这郎中的幻术。 “来啊!徐方来!你也来尝尝我戏子的柔情,如何?哈哈哈哈!!” “啊!!啊!!不要!!” 孔府大院门前,天心一行已是落于孔尊府上门前。只见欧正阳请出手中皇后的恩书,便是领着一众人等,踏入孔府而去。 他们直至孔府地牢,大门之前。他们从没想过要去“拜会”孔尊,而让众人深感“逞心”的是,孔原修也从未露面。只有家中宦官,将一众人等领之地牢门前,只因这娘娘的恩书,如同“国旨”,他们不敢怠慢,便也只好招办。 “你们探监,要这么多人呀~”宦官立于地牢门前,满面的嫌弃,翘着花指,细声抱怨。 众人闻声,此时也是各自不言,紧随正阳之后,便是朝着地牢长阶而去。一路之下,可见这孔府的牢狱竟是一尘不染,如若宫殿,四壁齐石黑砖,百兽雕纹,有龙虎之兽,亦有百鸟朝凤。 “此人之心,万野难当” 天心看着四壁雕纹,口中不禁暗暗一叹。 众人紧随宦官脚步,看着孔府地牢,除了如若宫殿般的四壁雕纹,就连那牢笼都是精钢而制,铁栏之上,可见细小符文。叶天心看着这些来自西都的符文,心中顿然一紧。她未必懂得符文之意,但可以想到的是,这些牢笼并仅仅只是用来关人,应该还有别的“东西”。 “诶嘿嘿,诸位这里,便是我孔府地牢的正堂。每座正堂之后,都有通往下层的长阶,一共四层。那花谷郎中,就在最底层,各位自行吧” 宦官将众人领至地牢正堂之外,便是急忙作辑别过,撒腿就跑。此时,六人之中,竟是无人想将这宦官拦下。唯有千魂抽出腰间镰刀,欲将阉人斩下。正阳见师弟,大伤初愈三成,却又要大动干戈,也是急忙探手拦下千魂手中药镰。 “嘭~” 只听一声铁门大合之声,众人依旧望着宦官离去的方向。此时,更是没人心中所思不齐。天心见得此情,也是自知“大战”就在眼前。 “各位,要开始了。”天心道。 “开始啥?”千魂眉目一挑,随口一回。 “困兽之斗。”楚星源淡淡一道,便是即刻转身,黑褂凌风而飘,朝着地牢正堂之后,下层长阶而去。 “诸位,小心!!”正阳见得楚将如此,便也是紧随其后,领着众人紧随星源之步,朝着孔家地牢的正堂长阶,大步而行。 众人各自踏着脚下的步伐,薛兰语紧跟众人之后,双手合十,置于腹间,数十年来,作为一个鬼门的将军,她渴望与人厮杀,但也从未想过,会在十猛家的地牢里,与人搏命。 孔家的地牢成方形,四壁如宫殿,牢笼似印封。牢室之外,左右各置小室,小室有长阶,以通下层。 众人行至一层小室之前,可见身前狱壁之下,一扇铁门坐阵。铁门之前,挡着四道人影。他们或站或坐,或蹲或靠在墙。 四人三男一女,身披紫色军甲,各不相同。但从甲上的雕纹及其架构而视,四人皆为上将之等,紫甲有轻有重,甚至皮甲在身。 “哼” “四狂”见得欧正阳一行已是行至跟前,便也依然不动,仍旧俯墙蹲地,直立盘坐。四人神情,此刻正如先前孔府大殿一般,截然一直,却也不似殿上这般严肃,其中唯有一人面色无情,闭目盘坐。四狂挑眉斜嘴,藐视一众鬼将郎中,好像此刻出现在眼前的,不过只是一群“蝼蚁”。 “四位,我等乃是接受皇后恩书,来孔家地牢,探望师弟,请问可否让行。”欧正阳行至四人之前,低首行礼,仍旧不失于人。 “哦?你们见过我家孔尊了么,孔尊没有说今日有人探访,请回吧。”四狂之中,可见一个发盖右目,身形纤细如若千魂的男人,披着紫色皮甲,淡淡一笑。如若驱赶孩童的士卒一般,随口一道,好不经心。 “是皇后娘娘的恩书,准允我等来此探望。尔等,身甲并非国军之属,即是孔尊私兵,也敢违抗皇后之令?”天心闻得男子之音,便是即刻言道,欲想在此口舌而争,若能劝下,便也免了一场恶战。 “探监一人足矣,怎可用娘娘之名,在此猖狂?你们一众六人,六人探监?笑话。”一个紫衣女子,听得天心之言,便是冷冷一笑,话声轻浮,绝无让步之意。 众人闻声,望向女子,可见此女虽无兰语之容,但五官标志,红唇可人,一身紫色紧衣,显得体态凹凸,甚是美人之相。 “你们想见地牢层末的蝶雨唤心,其实很简单。”众人僵持之际,只闻四狂之中,一个挺身而立的男子,话声厚重,开口言道。 “我们镇守于地牢四层,一人一层。你们有本事,就一路打下来,自然可以见到那花谷郎儿。” 欧正阳闻得男子之声,只觉此人一身紫色重甲,双手粗壮立于四狂之间,一副管事将领之态。 “跟他们废什么话?砍了便是!!” 忽然此刻,只闻千魂一声破口,甩起手中魂丝数百难见,便是如若战场骁将,从一行六人之中,飞冲而去,直奔四狂。 “断魂丝!!” “呵呵~” 一道轻藐的笑声,一个妖娆的身影,一个紫衣的女子,应着郎中手中数百魂丝,便是即刻而上,丝毫不惧。 千魂见状,便是锁眉而笑,淡舔嘴唇。他顺势抽起腰间镰刀,只待女子落入魂丝,化作困兽,便是镰刀而起,双管齐下。此刻,即便四狂再过了得,也是避不过千魂二招齐发之势。 女子落入千魂断魂针丝之内,只见郎中轻拨手中丝线,魂丝如若铁夹,猛然一收,将那女子绑于丝内。郎中此刻依然得意,抽起飞镰便是猛然一甩,进而拨弄手中魂丝死结,令得魂丝猛兽,斩将百段。想来此女即便神通盖天也是无处可躲,比葬千魂之下。 “叮~” 就在众人惊愕之际,镰刀落于女子额首,那满身的索命魂丝,也是猛然一收,。此刻,女子的生死恐怕就在眨眼之间,便会断成粉碎,命丧黄泉。 然而,一声清脆的交兵之声,伴着魂丝纷纷断裂,飞镰莫名弹飞一旁。千魂瞪起邪目,看着那已是冲至身前四狂之女,一阵难信之态。 “你这种雕虫小技,还是到冥府,耍给阎王看吧!!” 女子踱然一喝,双臂一张,可见刀光一闪,两手化作尖刃,如若楚将破天之态。此时,千魂只觉胸口一阵绞痛,伤口撕裂,已是无力再闪。 “停!!” 一道喝声响起,女子闻声止步,两柄“尖刃”,已是摆在郎中眉心单颈之间。众人闻声一探,只见那四狂站立之将,慢行而来,单手搭起女子一肩,深沉言道。 “我还是那一句话,莫要说我孔府四狂欺负了你们这帮老弱病残。我们在四层等你们,你们有本事的就一层一层的打到郎中身前。若不然,就请回吧。” 男子话声一落便是转身,推开墙上铁门而去,其余二狂紧随其后。 此时,留于孔府地牢,一层长阶之前的便只有先前,四狂之中一直坐地之人。那人从头至尾,未曾说过一字一言。 正阳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便也是知道此地凶险,更是不愿让那师弟,在这个地方多待片刻。 郎中向前一踏,便是绕过席地狂人,向着长阶而去,却也未遭阻拦。众人所望,只觉那人盘坐在地,双目紧闭,如是昏睡,甚是不解。 欧正阳c铁千魂c欧阳清风c叶天心c慢慢踏过男子身后的铁门,直入地牢一层长阶。正当楚星源与薛兰语也想紧随郎中之后,欲将离去之际,只见铁门猛然一合。兰语顿时一惊,吓的一声尖叫。楚星源好似早有防备,轻手一挡将薛兰语护在身后。 “我们前进吧。” 叶天心回身一探,看着那紧闭的铁门,轻轻一道。众人闻声也是各自凝重,唯有千魂斜嘴一笑,好似摩拳擦掌。 “此处必留二人,你们是鬼门八将?”铁门之内,一个男人坐在地上,轻轻一言,便又慢慢站直身子。 “嗯妾身是。”兰语闻声向后而退,皱眉环顾,心生怯意,望向身旁寡言楚将。 楚星源看着坐地的狂人,默不作声,一阵打量。只见此人头无须发,却也眉目平整,一脸正气。此人胸前,佛珠悬挂,一身紫色僧袍,半露一肩一臂。他五指一拢,侧掌而立,置于眉心之间,如若寺中僧人,单手行礼,慈悲为怀,立于二人身前。 “阁下是僧人?”兰语见得男子,行以佛礼,便也不禁淡淡一惊。 薛兰语话声刚落,只见男子忽然瞪目而望,隔着眉心佛手,一对似若圆月的眼睛,如若孔尊一般,赤红而望。 “贫僧,乃是孔家四狂之一!杀人僧,柳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三五章:佛念 灵国寺,坐落于东城以北之地,云窟山脉之间。四面环山,集天地之灵。其中绿草纵生,山河之美,素有山水“花谷”的美誉。 灵国寺,乃是东城最大的寺院,其中佛法之盛,可度人化心,弃恶从善。 每一位继任东城的国主,登基之前都要在灵国寺,进行佛礼,以驱体内之邪,洗净心中之恶,保佑继位之期,国家风调雨顺。 然而,灵国寺并非是东城的江湖门派,因为他们直属于国廷政部的管辖,但也仅仅只是场面上的话。 灵国寺的僧侣分为二至,文僧武僧。文僧钻研佛法,武僧习医练功,救人度人。故而灵国寺也是常与花谷的长生殿往来盛好。 灵国寺中,传闻有三本经书镇寺。 一本为佛法,《广严经》。 一本为武法,《武度功》。 而第三本,则是一个传说。 相传数百年前,开寺之祖,玄凡大师,探出这云窟山中有一魍魉长眠。此鬼戾气之重,足以撼动苍生。但有幸,乘着魍魉并未成型,玄凡大师便已是经历了一场佛鬼之争,将其镇压在这高山之巅,盖起一座寺庙,予以印封。 而印封此妖的,便是玄凡僧人,结合鬼道佛法,编写的一本真经。这本经,传说就在灵国寺的经阁之内,地下“百丈”之地。 人称,《鬼佛经》。 杀人僧柳昂的惨案,对于灵国寺而言,也许是一个莫大的污点。 没有人知道这个当时年仅十九的纯白小僧,为何一夜之间屠遍了灵国寺上下僧人,其中百人重伤,近千的同门葬身“苦海”。 孔原修率领重兵赶到寺院的时候,柳昂已是独自一人逃入深山。孔尊亲自率军,如山搜寻,足足七日。 一日,众兵忽闻山中,一阵打斗之声,昏天恶地。半日之后,便看着孔原修背着昏死的柳昂,从那深山慢行而来。 柳昂随孔尊入府后,便销声匿迹。即便灵国寺的僧人,都不知道这个“厉鬼”被孔尊如何处置。 只知道这个杀人僧与《鬼佛经》,一同消失在了东城,无人寻得。 “杀人僧,柳昂?你还活着?”楚星源低声而问,望着身前面若遁空的和尚。那人一身紫色僧衣,眼神空洞,单手侧于眉心,好生一副佛祖在心的样子。 “你们是一起上,还是逐个比拼,贫僧都可。”柳昂的话声比起常人,越发的平淡,却也格外的刚劲。他不改色,一手仍旧置于眉心,望着二人淡淡一道。 “当年的惨案,是不是因为《鬼佛经》?”楚星源的话声依然低沉,对于当年的灵国寺的惨案,楚星源也仅仅略有耳闻。但是,他又怎会想到,这个诛杀上百佛门的人,会有一天站在自己的面前,一副互博之态。 薛兰语默默的站在楚星源的身后,三人相隔数尺之间。兰语自知楚将右臂已断,若对方真是高人,那么此刻便要先下手才可为强。 薛兰语悄悄合起双指,立于楚将之后,将双指置于双唇之间。女子知道,只要让自己吹奏“妖音”,那么这一身紫色僧衣的和尚,便可沦为“人偶”,听其摆布。 箫音渐起,已是三人之间,竟也无人察觉。 此时,只见杀人僧两耳微颤,掌侧眉心,张口而诵,一阵念佛之声顿然而起,佛声低吟却也如若万马奔流,伴着一道弦断之声。柳昂猛然双目一瞪,内劲而发,全身一道黑紫之气从背燃起。 楚星源见状,便是抱起身后作音女子,顿然而退。二人定神望向僧人,可见柳昂身后似有鬼影闪现,鬼影成雾状,睁着两道魍魉白目,立于杀僧之背。 “这是?!” 楚将见得此状,自然全身一紧,他左手一挥,将那身上黑袍如若战旗一展甩至身旁,露出石肤,欲与这戾害僧人,一决高低。 兰语此时依然妖音作伴,但却敌不过那杀僧诵经之声。楚星源望敌不动,不知这柳昂会以如何之形,攻入二人之间。 “你们即为鬼门之将,那也必定身负血债无数。那就入下地府,赎罪去吧。” 柳昂话声一毕,全身黑紫之气,猛然而化,可见身后蓦然奔出两只漆黑大手,五指尖锐,如若朴刀,所到之处,满地震碎,直逼源c语二人而去。 楚星源见得妖手飞来,便是即刻蹬腿,迎着黑手而去。 “佛血缠魄。” “破天掌!断神诀!!” 楚将双腿而蹬,如若黑手所道之处同样地裂崩裂,碎石飞扬。鬼将看准时机,见那两只漆黑鬼手,左右而来,便想由中而入,直逼杀僧而去。 “哼~” 杀僧一声冷叹,只见楚将入于左右鬼手之间,欲将突破之际。二爪掌心,却是忽然闪出两道气劲,伴着无数似若星点的漆黑经文,将那鬼将定于双爪之间。 楚星源虽然右臂已断,绑着木夹挂于胸前,但其全身依然还是一副石肤之状,对于敌将的攻杀,楚将并不畏惧。 此刻,楚星源全身缠绕着怪异的黑色经文,已是动弹不得,就连动上一根手指,都是无能为力。 薛兰语看着楚将受困,便是加劲吹奏指间之音,但无奈杀僧口中所诵佛经,已是将这乐妖之音,挡在好似千里之外,泰山之下。 兰语无计可施,已是双目湿润,她不想看到这“德高望重”的鬼门老将,死在自己的面前,却也无能为力。 但是,此时此刻,一切就是这样的无奈。楚星源咬牙切齿,御起全身之力,也是毫无用处,那缠绕全身的黑色佛文,如若魔咒,将他禁锢二掌之间。 “佛魂诛仙!” 就在楚将挣扎,兰语彷惶之际,只听杀僧双目大睁,露出一双嗜血赤瞳,开口一喝。身后黑雾鬼影,闻声而展,巨若高楼,宽若玄河,直扑地上,鬼门楚将而去。如同,海浪浩瀚,龙王降世一般。 “楚将军!!” 薛兰语见得如此的情形,便是即刻瞪目大喝,依然无能为力,唯有看着那黑雾化作的鬼浪,猛然拍下,化作道道长痕,如若女子秀发,穿过楚将身躯,好似钢枪破纸毫不费力。 “噗!!!” 楚星源一口鲜血喷洒在天,仰头之间,看着那道道鬼影凌空而过,好像自己已是遁入黑暗,毫无回天之力。 “嘭~” 杀僧见这鬼将,喷血入空,便是即刻收去妖异气劲。随着一双鬼手消去,鬼浪渐散。楚星源顿然双腿一跪,扑倒在地。挂着嘴角的血丝,楚将那曾经似若狼目的双瞳,此刻也已是灰蒙一片,黯淡无光。 见得楚星源被“斩”,薛兰语轻轻摇首,向后而退,看着楚将倒地之相,女子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兰语虽不懂武功,但当今天下,能让这身为鬼将之首的老将,“斩”于两招之内,又能有几人。 乐妖看着楚将卧地,满身竟是毫无半点伤口,好似那穿身的黑影,有虚无实并非凡间之物。 “你对楚将军做了什么?”兰语惊喝而道,双目挂着泪珠,那似若天仙的脸庞,此刻看来也是不禁令人为之怜惜。 “人固有一死我佛慈悲,应度人化劫,早登极乐。”杀僧的身后依然泛着淡淡的怪影,却也仅仅只是一道黑紫怪雾,先前的苍白鬼目,魍魉鬼手,此刻也是荡然不见。他踏着行僧的脚步,淡淡一道,朝着兰语悠悠而去。 “妾身不懂佛法!妾身只知,佛乃慈悲,不会杀人!!”兰语见得杀僧渐行,欲将至面,便是急忙一道,开口喝道。 “贫僧,没有杀人!!我是在度人!为什么你们不明白!!师父不明白!!住持也不明白!!他们修佛多年!不就是为了早登极乐,修化正果么?!” 柳昂锁眉皱鼻,好似一条愤怒的恶犬,眼神之中的杀意,更是让薛兰语胆寒再退。好像在这僧人的眼里,世人都不该活着,都应“早登极乐”。 “妾身虽不懂佛法,但妾身深懂音律。为音之道,乃是造福苍生,以乐奏神令得人心美满!!乐法固然如此,佛法难道还要杀人不成吗?!你这个恶和尚!!”兰语此刻虽然心中忌惮,但听着杀僧口中谬论,也是不禁反斥而道。 “造福苍生?既然施主如此执迷,那贫僧便让你看看,何谓苍生之福!那些一心修佛,遁入冥府的人,又是怎样的姿态!”柳昂话声一毕,那始终扣在眉心的佛手,便是猛然一挥,抽起颈间佛珠,那是一串白若苍雪的佛珠。 “你要做什么”兰语见状,便是惧怕,她手无缚鸡之力,对于一个两招击杀楚星源的“恶人”,薛兰语就如遇虎之兔,心惧如裂,毫无还击之力。 “佛灭苍生!六道极乐!” 柳昂口中轻吟,恶声低喝。只见他单手一挥,握起手中苍白佛珠,仅仅一瞬,白珠之上竟是显出无数的经文。杀僧御劲一震,一串苍白佛珠,眨眼之间便是化作漆黑,如鬼似魅,诡异之态。 随着佛珠暗淡,杀僧身后那道浅色黑雾,也是顿然猛生,睁起一双苍白鬼眼,直瞪女子兰语而去。 兰语此刻环顾四周,只觉这地牢四壁之上,也是如同那经文浮现的佛珠一般,满墙的诵文,透着淡淡黑雾,落于眼前,如若置身冥府,毫无生还可言。 “唤心公子”兰语双目含泪,低声一叹。她还有太多的事情没有做,身为鬼门八将,薛兰语第一次出任军务,却未想就要葬身于此。 此刻,乐妖不禁想起师父的教诲。那曾经和蔼的先生,悦耳的琴音,抚慰人心,也可御人心智。 ‘先生,对不起兰语的学艺不精,妖音惑心之术,对这恶僧毫无用处。’ 薛兰语慢慢瘫坐在地,凝热的泪珠滑过脸颊,如若一朵哭泣的水莲,枯死之际也是不忘悼念故人。 此刻,薛兰语只觉那婉约而坐的冰冷石地,顿然一阵黑暗。无数漆黑的怪手,如若河鬼一般从地而起,又似野草般细长。冉冉而生的鬼手,如若冤魂求生,却也永不超生。 鬼手如水蛇,缠至那卧地不起的楚将身旁,竟是将他慢慢拖入地下,那片漆黑无望之地。 “楚将军!!” 兰语见状便是惊喝,当她回神之时,只见自己全身,也已是爬满了细小的漆黑鬼手,它们缠着女子,将她慢慢拉入“深渊”。 “施主,一路走好。入到地府,再修正果吧。”柳昂平静的看着身前的脱凡女子,被那鬼手慢慢拉入深渊,口中轻念,如若超度亡魂,满脸平和,心存佛念。 ‘语儿,为人之道,并非是要以恶制恶。敌再恶,我修音之人,也不可以怨而报,即便是死于刀下,也不负我乐妖之名。人心极恶,也可由仙音而抚。’ 兰语此刻,迷离之间,却是想起恩师生前之言,她从没参透师父的这句教诲。然而此时此刻,薛兰语想起那杀僧的面目,极恶的功法,满地的冤魂。 乐妖此时,猛然双目一紧,即便全身缠满鬼手,女子依然不惧。她好似先师附体,一双柔目透着一股不屈之气,双指而合,口前一置,便是吹起一道优远仙神之音。 对于常人而言,仙音抚心,不过是鬼门乐妖的振气之法,闻得此音的人,无不心胸舒展,豁然开朗。而薛兰语,也从未想过要对一个“敌人”,吹奏如此舒心的曲调。 乐妖,吹奏于指间,仙音顿然环绕地牢首层四角,竟是将那满墙的鬼符经文,奏的渐渐而散。那满地的鬼手,也是闻得仙音,如若佛光普照,化作芬芳美花,绽放喷香。 就连那伏地无生的鬼门楚将,都是狼目之间一道生色而起,好似回魂一般,手指微动,缓气而上。 “你!这是?!” 柳昂望得兰语之音,便是即刻佛手至目,开口诵经,但却毫无作用。嘹亮的环音,奏的地牢四壁生起蔓藤鲜花,四周顿然一化,竟是置于山水之间。 杀僧闻得此状,便是屈身而展,欲将女子斩杀于掌间。 兰语望着柳昂欲杀之态,也是生色不惧,她知道此刻唯有一搏才可见得一线生机,“害怕”并不能救下源c语二人之命。 “你这妖孽!贫僧,收了你!!” 杀僧猛然一喝,御劲而发,化成一道紫气鬼影,直扑兰语而去。但他并未行至多远,却是只觉后背一紧,好似周身绕起一堵石墙。 柳昂回首一望,却见那楚星源已是从后背,将其紧锁在身。杀僧见得如此,这才发现那原先后背的鬼雾,也是早已被那仙音抚去,空无一物,唯有鬼将一人。 “你们这两个妖孽!!休想欺世冒名!!颠倒是非!!我才是佛法传承之人!!我才是真佛!!”柳昂嘶声烈喉,他看到了自己的“失败”,输在了一个不懂武功的律音女子手中。 “佛,不会像你这样,一身妖邪功法,招鬼纳魍。”楚星源淡淡一道,瞪着怀中僧人,如若老者劝说,顽劣孩童之态。 “哈哈哈!你能吹奏多久?!你能吹上一辈子么?!你那魅音一停,我便可让你二人下去地狱,堕入六道!!永不轮回!!” 柳昂大喝之间,只觉源c语二人默不作声,女子依然吹奏,仙音越加柔和,如若细流之下,三千之尺,净化人心,抚慰妖邪。儿时幕幕,浮现杀僧眼前,慈祥的师父,威严的住持。师兄弟之间的嬉戏打闹,对于柳昂而言,这些都是他最为珍贵的记忆。只是,一直都被自己的心魔深深的藏在心里,活埋至今。 “停下!!我诅咒你!!我诅咒你们!!我以佛之名,咒得你等,万劫不复!无生可超!”柳昂撕心而嚎,也是卓然无用。只见兰语手指在口,悠悠而行,直至杀僧身前。 “妾身祝愿彼人,在这仙音妙世,一脱心魔之苦。早寻,佛法之根。阿弥陀佛”兰语话声一落,便将那置于口间,传若仙音的双指,轻搭杀僧额首之上,仿佛祷告洗礼之态。 杀僧望着身前,面若池花的女子,听着那娓娓难去的仙侣之音,好似看得佛祖身前,白莲柔光。顿然双目之间,两道热泪顺颊而落,全身一瘫,双足一跪,伏地轻泣。 “我没有错我只想像师父那样,普度众生可为何,那个女人还是会自尽!!那个男人还是要杀人?!师父说我犯了杀戒,不可留寺!!可我只想度人成佛,我有错吗!!我错了吗!!我错了呜~师父!!” 柳昂泪落渐涨,好似泣不成声。对于他的过去,是怎样的不堪回首,也许只有此人自己知道。但眼前的女子,此刻就如天降的佛女,给了一颗冰冷枯暗的心,一丝柔温,一股清香。 “你们走吧是我输了” 柳昂伏地长叹,淡淡一道。他已不想再斗,他觉得自己的心,甚至是自己的灵魂,被一道妙音洗的干干净净,毫无杀念,毫无斗志。 杀僧话声轻道,却见身后鬼门楚将,慢慢挥起左手,一副斩将之态。 兰语此刻柔目而是,身下僧人,见得楚将如此,便也急忙拦下,双手一挡,轻抚星源左臂手刀。女子轻轻摇头,楚将淡淡而视。 “你们走吧,若有缘再见,贫僧再与二位,分得高下!今日,此战作罢!!”柳昂话毕,挺身回首,一对赤目,含着泪意,看着鬼将,好似大彻大悟。 楚星源立于原地,挂着嘴角的血丝。他并非是给薛兰语的“面子”,而是此刻的楚星源,莫说挥手杀敌,即便是站立片刻,都是一件“奋力拔山”的事。 “兰语,你去下层找他们”楚将冷冷一道,便是席地而坐,好似旁若无人。 “那你呢?楚将军。妾身陪你如何?”兰语闻得楚将之言,见其如此盘坐,想来也是重伤在身,欲以调气养伤。但这孔府地牢,危机四伏,将楚将一人留在此处,薛兰语是万不放心。若不是方才,楚将拼死出手困住杀僧,想必这薛兰语,此时也已经是一具,荒凉女尸,无人过问。 “废话少说,快去另外三狂,有何神通,我们都不知道。别管我,你快走!!”楚星源挥手而言,将那兰语的小足轻轻一推。 乐妖见得楚将如此,心中也是不禁想起那花谷郎中,和其余一行,闯关的“同伴”。如此一想,乐妖便是趋礼一行,转身向着地牢首层,长阶而去。 “你不怕贫僧,斩你?” “哼,你若是此等小人,那我自然无言可语。” 听着楚星源淡淡一言,柳昂也是微微一笑,起身一立。拖着疲惫的身子,头也不回,向着地牢之外,慢慢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三六章:刺女 “孔尊” “汝败了?” “末将,有愧孔尊嘱托!!” “退下吧,作好休整。” “是。” 孔府之上,一个紫衣和尚,带着一脸的疲倦,站在孔原修的身前。和尚看来甚是疲怠,即便全身无伤,但孔尊知道,柳昂并不是一个怯战的人。即便是自己的属下,也可以与别人立下“君子”协定。 孔原修是一个满腹野心的人,但也经历过江湖的仇杀,国廷的内斗。他有自己的传奇,有自己的故事。孔尊不希望自己的部下,都是一些“行尸走肉”,有的时候武人的“气节”要比性命乃至野心,要来的重要。 孔府地牢二层,此时响起一众脚步声。欧正阳一行,走过漫长的台阶,行至二层正堂之间。他们知道,这一层还会有人阻拦,还有人留下来。 “哟!那个穿黑褂的,和那个漂亮妹妹,怎么没来~怕是死在柳昂的《鬼佛经》下了吧,呵呵呵。” 一个怪气的女声,伴着一身紫色束衣,双臂外露,站在远处长阶小室门前。她浓妆在面,绑着发髻,留着长海,垂直一侧面颊,长尾入得腰系,一副干练神色。 她没有名字,五岁的时候便被奴贩卖到了孔府。原本也只是佣丁婢女之属,但十五岁那年,女子受孔尊恩惠,传授其《天殒功》一重之境,修炼十年之久,从此化作孔府四狂,为孔尊消除异己,私战无数。而她的名字,也是其“亡夫”,临死所起。 “孔紫青” 孔紫青从来不会对别人提及自己的“夫婿”,因为那本就是一个该死的男人,一个与孔尊为敌的男人,国廷重臣之子。 紫青由孔尊安排,以落难贵女之名,施以骗术,嫁入重臣之家,伺机而动,里应外合将其满门诛杀。 人,都是有感情的,紫青从没想过她会爱上谁,为人妻的这短时间,孔紫青总算体会到了什么是家,什么是相依相偎。然而“夫婿”在孔尊的算计下,始终都是要死的。只不过是死在冰冷的刀锋,还是死在美人的怀里。如此,区别而已。 “对不起” “你没有错,错的是这个世道!你原名叫什么?” “我没有名字。” “那取名,孔紫青吧。” “好。” 谁都有自己的故事,紫衣女人亦不例外,她并非无情女子。只要有人问其姓名,女子不答便罢,若是要说便是三个字“孔紫青”。 欧正阳领着身后三人立于,紫女身前,望着女子一脸调侃神色,好似这一众人,不过只是江湖的杂碎,毫无正眼一探的必要。 “你叫什么名字?”正阳望女一问,也并非是要与其交上朋友。只是此战必有一死,问敌姓名,也是出于武者之间的“礼仪”。 “我叫什么?呵呵呵。”紫女淡淡一笑,媚眼若视,进而又道“你们不会是想四人同上,欺负我一个弱女子吧?不如留下一人,如何?” 铁千魂看着紫女,古灵笑面之相,心中也是自然一怒。回想方才,千魂二招齐发,竟被此女轻易化解,郎中甚是不甘,向前一踏,大喝而斥。 “她是我的,你们走!!” “哟,没想到你还喜欢欺负女人咯?”千魂话声一落,清风抬眉藐望,品下葫中酒水,道。 “呸!老子怎会欺负女人,此女之悍,你个酒鬼怎会懂得?”千魂闻声不悦,望女而应,好似一副如临大敌之相。 “好好好,你喜欢与女斗,那我们就走吧?”清风淡淡一言,喝起淡酒便是朝着紫女身后,长阶小室,铁门而去。 行至女子身旁,清风脚步一停,侧目一探。却见这女人肤肉之下,似有凹凸,便也是心中一紧,先前挂在脸上的不羁,也是收去过半。酒少回身,望向千魂而去,酒葫一举,一副敬酒祝运之状,淡饮一口,转身而去。 “千魂,你小心了”正阳轻道,紧随酒少步伐,直入长阶。 此刻,就连那叶天心,也是默不作言,仅仅向着郎中,浅行一礼,便也踏步前行,直奔下层。 “嘭~” 一道铁门紧 合之响,如若战鼓鸣响,万卒吹号,举兵冲锋。 紫女闻声,即刻双腿灵动,踏起一道飘逸步法,化着一道蛇形,左右忽闪朝着郎中而去。 千魂见得女子袭来,毫无退缩之意,左手一抚,右臂之上,赤虫猛射肆起,直奔女子。 两道飞影,一赤一紫,交于郎中身前。女子化身而扭,如若一道紫色流风,旋于赤虫周身,好似一只凌乱线球。千魂咬牙退怯半步,只见女子竟是猛然一正,穿过怪虫,化作人形立于郎中身前。 郎中见状,顿然一惊,急忙抽出腰间镰刀,单臂一震挥出无数魂丝。女子丝毫不惧,双臂如若无骨,好似粗鞭露出两道兵刃光影,飞甩而起。 “叮~噹~” 二人交兵,如若两道劲风,互袭于地牢漆黑之间。那溅射的火光,双兵交接的碰撞声,越发剧烈,如若千马嗷啸,奔于平原之间。 “嘭~” 只听一声,双铁互交之声,二人总算停下手中凶器。细细一看,只见女子全身缠满郎中断魂之丝,千魂手握镰刀,与那敌手双臂的刀光,如若双蛇相争,纠缠于生死之间。 此时此刻,铁千魂总算是看清了这个,紫衣女子的样子。她那双似若无骨,挥舞若鞭的双臂之中,竟是嵌着无数的刀刃,由肩蔓延,直至手背。非但双臂之间,就连那浓妆的脸颊,都是细刀无数,想必身上也同样是藏着不尽的“兵刃”。 “你叫什么名字?!”千魂看得女子双臂,不禁感叹。 女子此刻,即便身上绷缠无数魂丝,只要郎中轻拨手指,便可将其碎尸万段,却也依然不惧。她淡淡一笑,欣赏着郎中的表情,那是与她交锋之人,都会有的表情,一脸的惊讶,满面的错愕。 “我名孔紫青,我家主公的《天殒功》,可化修人之骨,御修人肤肉。我的身上,可是藏满了刀刃!!你的镰刀,和丝线!!能奈我何?!哈哈哈~” 女子阴阳怪气,一脸得意。话声一毕,便只见她甩开二人之间,纠缠之兵。紫女猛然旋身而转,崩断满身的魂丝,但却仅仅上身扭动,化作螺旋,一圈又一圈,好似一条立起的凶蛇,一块拧紧的布巾,竟也高若层楼。 铁千魂抬头,看着眼前的“巨高妖女”,目瞪口呆,已是毫无作为。 “天殒功!!玄风杀!!” “来啊!!” 孔紫青一声大喝,郎中也是不惧同是一喝。只见女子忽然将那旋转绷紧的身子,猛然一松,顿然又是一道反向回旋,甩起双臂鞭刀,如若碎肉的飓风,朝着身下郎中飞转而去。 千魂见得如此,便是即刻向后一撤,但也为时已晚,郎中只觉双足之下,似有妖物缠绕。但也无暇顾及,唯有拨起手中丝线,令得赤虫往返,直扑猛旋刀锋而去。 “叮~叮~叮叮叮!!” 蜈蚣一路疾驰,直至千魂右臂之上,化作臂铠。千魂举手而挡,以虫作盾,将那紫女之锋,挡在单臂之上。然而,女子的旋速,快若灾风,竟是把这挡在眼前的赤臂,生生甩开,直至一旁。 千魂此刻,咬牙切齿,胸前的旧伤也是早已撕裂。郎中咬牙抬首,望着女子依然猛旋,如若绞肉的战车碾轮,飞旋而来。 “老家伙的仇还没报!你以为老子!会死在这里?!” 铁千魂猛然一喝,竟是将那手中的镰刀随手一抛,顿然两手空空。他摇起双手,向着胸前旧伤发作,鲜血流淌之处,双臂交错,猛然一抹,画出两道交叉而起的血痕,纵使鲜血挥洒在地。千魂此刻,顿然眉目紧皱,一双邪瞳,泛出一道拼死相搏之光。 “血链!!惊狂!!” 交错的血痕,洒于周身的鲜血,若说这郎中此刻站在血泊之中,却是言过其实。但是,那落地的血沫,竟是忽然化作滩滩血水,弥漫千魂周身。此刻再看,郎中确实立于血泊之中。 赤色铁链,拔地而起,发出交织作响之声,伴着千魂展身御劲之态,那满地的血泊中,此刻忽然伸起道道赤红的铁链,如若蛛网,编织郎中身前,化作一道锁墙,任由女子飞旋袭来。 只听,一阵飞刀断铁,铁链崩坏之声。铁千魂要紧牙关,却是一脸疲惫之相。原来,那鲜红的铁链,与那地上的血泊,是由郎中胸前伤口所制。那先前划过胸前的双手,其实是这郎中,用自己的双手,将这伤口生生撕裂,为的就是要以血化链,抵挡女子快刀。 血链逐渐崩坏殆尽,郎中单膝一跪,瘫坐在地。再看孔紫青,此时已是恢复常人之态,双臂之上的刀刃,也是残破不堪。她没有想到这世上,竟会有人用自己血来化作锁链,更没想到有人,会故意撕开自己的伤口,以血为兵,与敌交战。 “嘿嘿嘿,什么破功法,在老子面前,都是浮云!!” 千魂喘着粗气,邪魅一笑,如若讥讽,望着孔紫青,也是丝毫不惧。即便此刻,郎中已是筋疲力尽,失血太多。 孔紫青望着身下跪地的郎中,双目之中,冷光依然在眶。女子双臂之上,此刻依然留着,斩断郎中血链时,所留下的血迹。如若天上的云彩,附于双臂之上。 “有什么要说的么?”紫青冷冷一道,只想让这“可敬”的对手,说上一句遗言。 郎中闻声不言,喘着粗气,心中却是想着对策。他慢慢抬首,望向女子,却见其双臂上的斑斑血迹,千魂顿然嘴角微扬,开口而道。 “胜负已分” “嗯,没错。” 紫青淡淡一道,慢慢举起藏刀的手臂,只要手臂挥下,郎中便是尸体一具,毫无情面可言。 然而,铁千魂并不是一个随随便便就会死在女子手中的人。他半睁着眼睛,睁着沉重的邪目,脸上却是燃起一道邪魅的笑容。 女子见得郎中面容,也是自觉不妙。即刻挥手下斩,朝着郎中头颅冠顶而去。 “血链惊杀!!” 千魂猛然一喝,迎着臂刃猛扑而上。 紫青此时只觉手臂之上,好似有物飞驰,抬首一看,只见那高举过头的臂刃之上,竟是飞起无数的铁链,如同游身的蟒蛇,猛然将其连手带头,死死捆在一起。就连那未举兵刃,垂在一侧的单手,都是忽然生起道道血色锁链,将其全身捆绑而起。 此刻再看,郎中身影,已是灵步一闪,直至女子身后。千魂抬起一足,朝着女子下盘小足,便是如若弯竹横扫,一脚甩踢,踏在地上。 紫青此时,已是全身受缚,对于郎中的小盘一击,更是无力反抗,唯有俯摔在地,甚是狼狈。郎中见状,便是急忙一跃,骑在“敌将”后背。 千魂急忙抽起腰间漆黑锁链,却见那紫女忽然回首而转,好似脖颈无骨,整颗头颅,竟是背身一转,直面郎中而去。 “雕虫小技!!” “你试试!!” 女子此时,满身鲜红血链,回首凶望郎中,那紧贴在头的手臂,忽然化作螺旋,竟是猛然一拽,脱链而去。 此刻,紫青那摆脱锁链的单手,又是一副无骨之状,反轴一举,由背而起,紧掐郎中咽喉,却是不顾自己脖颈赤露,任人宰割。 千魂见得良机,即使脖颈之上,掐着一只女人的细手,也是浑然不顾。他黑链在手,双手一绷,直逼女子头下,脖前一绕,欲将在此,勒死这孔家四狂。 此时此刻,二人互攻对方喉颈,一人单手紧掐,一人锁链勒喉。 孔紫青自知此刻已是千钧一发,她拼命扭动身子,只想在这铁链之中寻得一丝缝隙,若是如此,便可抽身离去。然而,铁千魂并没有给她这样的机会,双腿猛夹,带着女子一身的赤链,令她无计可施。 黑链已然绕于女子脖间,紫女拼命挣扎,如若上岸的飞鱼,落地翻腾,力气之大,丝毫不逊男子之身。 “滚!!” 紫青猛然一喝,御劲而发,竟是将那背上郎中飞甩半年空咫尺之上。千魂见得如此,也是自觉不妙。然而,孔紫青就是这样一个“无孔不入”的女子,只要稍有松懈,便可抽身离去。她放下那掐于郎中颈间的白手,身骨一缩,化作细蛇,便是向着铁链之外游去。 铁千魂望着女子伏地而去,眨眼之间已是游出七步之遥,便即刻猛拽手中铁链,如若勒起崖边狂马。 此刻,女子只觉脖颈猛然一紧,便是连忙转身,挥起臂中暗刃,向着那黑色的锁链一阵劈砍。只是,铁千魂的黑色锁链,相比那赤红血链,要来的坚固数倍不止。不论紫女如何劈砍,都是无法挣脱千魂之链。 千魂见得自己,占据如此的上风,也是自觉机不可失,他将铁链合握于单手,一手腾空,抽出腰间镰刀,欲想一记飞镰,取下敌将首级。 可是,孔紫青并非新兵女将,她经历过无数的战争,无数的撕斗。她看着千魂抽刀之举,也是自知此刻,若是依然保持间距,必定死于郎中飞镰之下。 想到此处,孔紫青即刻伏地游走,直逼郎中而去。她知道,相比这单手握镰的铁千魂,自己的身上可是藏着不禁的刀刃,若是近身,必定占据优势。 紫女飞速游于郎中身前,千魂见状便是双腿一蹬,将女子“拒”于单腿之外。然而,紫青不似常人,满身无骨,如若水蛇。她忽然四肢一软,好似章鱼一般,将那郎中死死缠在四肢之间。 “喳~喳~喳~” 只听无数,细刀破衣,割肉声响。千魂已是被那紫女的暗刃,深嵌体肤之内,那本就留多的鲜血,此时更是“雪上加霜”。 “你叫什么名字!!” 孔紫青“锁”着怀中的郎中,咬牙切齿,开口问道。 “你爷爷我,叫铁千魂!!” 千魂闻声,便是恶目一瞪,望向女子。此时,二人双脸,正面而对,若是旁人不知,还就真的以为,是一对“眷侣”在此缠绵。 此时此刻,铁千魂的周身已是布满鲜血,就连那一身花谷的黑衣,都是浸的湿透。孔紫青依然咬牙,她勒紧四肢,撕扯着郎中,满身的伤口。此时的孔紫青,只想让这要命的花谷千魂,血干而死。 千魂紧拽手中的锁链,握着一柄镰刀,只是这握手的镰刀,现在已是被那紫女紧紧缠在肤肉之内。 相比方才,千魂血链,束缚女子之状,现在看来已是完全反置。就连那绕于女子脖颈的锁链,此刻也不过是一件装饰,毫无用处可言。 “你有什么遗言么?”千魂挣扎之间,望着女子倔强言道。 “胜负已分”紫女闻声一叹,将方才铁千魂的话,原封不动,照单归还。 “嗯,是啊~” 铁千魂忍着满身的剧痛,已是自觉四肢瘫软冰冷,失血过多。然而,正是因为郎中满身的鲜血,才印证了二人口中所言。 “胜负已分!!” 忽然,千魂大声一喝,紫女见状全身浑然一惊,却已是为晚。 “血针!!刺骨!!” 铁千魂低声叹嚎,紫女只觉怀中的郎中,好似全身突然长满尖刺。未等孔紫青想明各种蹊跷,却已是全身一阵穿身之痛。 “啊!!” 撕心的惨叫,穿身而过的尖刺,如若竹刀长剑,从那郎中的周身,向外而展,穿过紫女的胸膛,四肢,小腹,乃至面颊。 孔紫青惊声尖叫,已是疼的全身瘫软,那原先紧绷,带着细刀深嵌郎中肤肉的四肢。此刻,也是顿然无力,轻轻搭在千魂周身。 郎中见状,便是带着满身的血针,如若一只刺猬,抱起紫女一顿落地翻滚。只听无数针刺肤肉,穿骨之声。二人在地,一滚便是七八来回,连带郎中,一顿拳打脚踢,生拉硬拽。 当千魂“停手”,将那身前女子,按压在地的时候,孔紫青已是满身穿孔,满身抽搐,奄奄一息。 “主公紫青无能相公我来” 孔紫青话未说尽,却已是双目无光,断气而死。 此时此刻,即便女子死的并不好看,但是铁千魂依然敬她。郎中点起周身穴道,为自己止上体内仅有的鲜血,看着睁目而望的孔紫青,慢慢探出一手,为其瞑目。 铁千魂知道,这个女子一定有很多的话要说,但是一切发生的太快,恐怕就连追忆此生的机会都未曾有过。铁千魂就是这样一个人,他在杀人的时候,从来都不喜欢废话,即便这个敌人值得“尊敬”。 郎中慢慢喘着细气,身上的血针也是慢慢化作血水,顺体而流。千魂淡淡一笑,好像自己又干了一件“漂亮”的“大事”。 “你们要是救不了我师弟,老子就跟你们”千魂轻轻一道,双目一闭,全身一瘫,趴与敌将身上,便是昏死而去。 冰冷的地牢里,此时躺着两个曾经“兵刃相向”的人,一个男人,一个女人。一个死人,一个活人。伴着牢狱的漆黑荒凉,一个细弱的步声,向着二人踱步而来。 薛兰语看着身前的铁千魂,捂嘴而泣,她不知道这个狂野的郎中是死是活,但是从地上二人,的惨状来看。薛兰语知道,他们一定是经历了一场死战,但是此时刻不容缓,还有两层地牢要闯。 兰语擦干眼泪,也是不敢移动,身前二人。女子深吸一气,挺起胸膛,带着一脸的“惆怅”,也是心知此刻,唯有振作精神,才能闯下剩余的两层,深渊死牢。 见到她的 “唤心公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三七章:七星 “叶军师,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欧正阳踏着稳健的步伐,走在孔府地牢三层的正堂之间。他皱着眉头,心中好似有数不尽的担心。 “放心吧,正阳兄!铁千魂那只毒虫,可不是一个女人对付的了的~嗝~”清风打着酒嗝,好似那半身的伤“痛”,已是毫不存在,一脸悠闲,侃侃而道。 “正阳师傅,天心不懂武功,但一层有楚星源与薛兰语。二层仅仅一女子,千魂师傅应该是应付的来。一个郎中,敢只身一人立于满是魍魉的东街之中。此人,一定不凡。” 叶天心平眉柔目,淡淡一道,以作安慰。她知道欧正阳担心的是自己的师弟,也知道铁千魂的能耐。此人独自一人潜入吴松岩的将军府,一进一出不过片刻之间,烧了吴松岩的粮仓,又能独闯夜鬼长街。如此的能耐,恐怕就连鬼门八将,都未必能有。 “呵呵呵,你们倒是有闲心关切别人。”一声讥讽,一个男人。一身紫色皮甲,一张面颊无肉的脸。 众人话声之际,只觉这昏暗的地牢正堂,墙角一处,已是走出一个身影。男人刘海长曲,似若波浪,盖起右目,一脸荡笑,好似身前站着的二鬼一郎,不过只是自己的“盘中餐”。 “正阳师傅!你先去下层~天心与清风在此应战!!”天心凝神一望,见得身前紫皮之人,也是满身邪气,与那铁千魂似有相似,便轻声一道,招呼正阳进而前行。 “不用~嗝~你两都去下层,这种货色,本酒少打得过~”清风握紧手中黑葫,身子向前一探。他虽然面带笑容,但掌中之劲已是御进酒葫之内,以此备战。 “风兄,孔府私狂且不可小觑,不如在下” “正阳师傅,你快走!!此地绝不宜久留!!天心与清风,定能御敌追上,先生莫要担心!!”天心置起羽扇,半面一遮,向前探步,立于清风身旁。 酒少闻得天心之言,也是抬眉一看,二人仿佛似有默契,想来也是共同御敌不止一次之机。 “既然天心姐如此说,正阳兄~去吧!!蝶雨唤心交给你啦!!” 清风轻轻一道,微微一笑。正阳闻声也是点头深叹,谢过二人相助之义。郎中跨步而去,却未想那紫皮男子,竟是侧身一横,立于郎中身旁,一副不予让路的样子。 “你们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么?你等三人,都要留下!!没一个人可以从我,霍行锋的身旁,踏过一步!!” “放屁!” 紫男话声刚尽,却听清风恶声一喝,抽起手中紫金宝盏,便是疾驰而上,一股气劲落于酒葫之间。酒少回身一旋,紧拽葫上麻绳,甩兵而去,如若狂龙。 “魍魉饮!!” “哼~虫篆之技!紫芒功!!化邪星陨!!” 霍行锋见得酒少袭来,便是淡淡一笑,手指一伸,单指直入,定在紫金宝盏之上,如若点停风来之羽,似无威胁可言。只见宝盏之中,此时一阵气劲而发,化作风浪,伴着一阵紫气星芒,顺着男子单指,四散而去。 清风见得此景,也是踱然一笑。 男子望而酒少笑容,也是心中一阵好奇。此时再看,却只见那正阳已是踏入行锋身后,长阶小室,合门而去。 “嘭~” “下三滥!!”霍行锋一声怒斥,怒瞪身前酒少天狐。 “嘿~你倒是挺看得起自己的!!你以为你可以一敌三么?”清风冷笑一声,却是屈身备战之姿,收起飞甩宝盏,握于掌间。 “哼~素问鬼门八将,各居所长。看你满身伤布,这天狐,又是不懂武法之人。这也叫一敌三?我可没工夫,陪两个废物,在此消磨。”霍行锋抬眉瞪目,一副无礼神态,好似这叶天心在其眼中,毫无厉害可言,甚至根本就没有将这鬼门之女,放在眼里。 “嘿嘿,送你一句话如何?”清风闻声而笑,同样抬眉瞪目,藐视而去。 “哦?” “狗眼,看人低~嗝~” “放肆!!” 霍行锋闻得酒少辱言,便是震怒。他抬起一手,五指握拳,只留食指在外,便是跨步而上。 酒少见得敌将袭来,顿然屈身稍作,好似身后摆着一张太师宝椅,一副入座之态。 叶天心此时,向后而退,立于就少之后。女子羽扇遮面,神态镇定,望着身前二人,交锋在即。天狐倘若看戏观客,毫无“出战”之意。 “紫芒功!七星钻!!” “嘿~废物” 行锋怒言一喝,清风淡笑嬉戏。 此时可见,那紫皮四狂,握指而侧,置于面颊一旁,一副欲将出招,挥指断喉之态。此刻,那侧首的指尖,如若点星神指,指尖翻起淡淡紫荧,又似星落指尖,直逼清风胸膛。其势头之猛,若有飞箭点兵,咫尺即亡。 “小心。”天心见得敌将如此,也是轻轻一喝,却也并不慌张。她知道清风虽然重伤在身,但如此单刀直入的招式,在这酒少面前也不过只是飞叶若面,随手可挡。 “还真是小看人呢~” 清风望着霍行锋疾驰袭来,也是轻轻一道,双臂一展,好似拥抱之姿。他一手握葫,一手张指。只要那紫皮四狂,入到酒少跟前,便要被这鬼门的将军,打得人仰马翻。 “哼~” 随着鬼将一声冷笑,此时霍行锋已是冲入将军五步之内。清风双手御劲之间,竟是抬手倒酒,轻酌入口,眯着缝目好不悠哉。 四狂见得酒少如此“狂妄”,更是心火激荡。 此刻,只见那紫皮男子的身后,好似星光忽闪。未等风c心二人看清,那身后的星光,已是化作七道紫气辰光,直射而来。 “喳喳喳~” “噗!” 七道紫光,似飞箭,又如钢针,仅手指粗细,已是穿过鬼将胸膛下腹,全身七处。就连站在清风身后的叶天心,都被那星宿辰芒穿过娇肩下腹而过。 “叶军师!!” 清风瞪起双眼,如若蛇目,回首而探,心挂天狐。 “你看哪里?!” “呵~!!” 酒少回首之间,只听身前一声叹问。清风倒吸一口凉气,正首再望,却只见那紫皮四狂,已是入得近身咫尺之间,一根手指轻轻搭在风少胸膛,伤布之前。 “紫芒功!!裂心阵!!” “啊!!” 一声惨叫之间,方才的七道紫光,已是穿过二人肉身,徐徐而灭。只是此刻,随着孔家将军单指轻触鬼将胸膛之瞬。却是又见紫光而起,七道紫光竟从清风体内,破肤而出,射向四周,同样穿身而起。 “这是什么功法?!” 酒少看着胸前的手指,余光所见,周身紫光四射,带着鲜血飞溅,猛然单膝一跪,瘫坐在地。 “哼哼~紫芒功。以紫气而发,运于周身气风之中。只要我愿意,我甚至可以让这气劲,从你的脑袋里爆开~哈哈哈。” “不可能!没有人可以将气劲,存于风中!!” 清风闻得行锋之言,也是不敢相信,世间竟有如此收放自如,点星杀人的技法。但是,眼前发生的一切,让这身经百战的鬼将,也是不得不信。 “呵呵,我说了~我不单可以御劲在半空之中,我还能在你的体内哈哈哈。” 霍行锋大声狂笑,好似这身前的两个鬼门将军就是一个笑话。相比江湖上的传闻,鬼门八将之能,也是不过如此。 “我已经震碎了你八处经络要脉。现在,你不但无法运功,而且会痛不欲生待我先杀了,这只可怜的鬼门天狐,再来慢慢欣赏你生生痛死的样子,哈哈哈~”霍行锋大笑而去,绕过坐地鬼将,便是朝着清风身后天心而去。 清风静静的蹲在地上,闭着眼睛,听着身前的敌将,如此叫嚣,如此轻狂,如此的目中无人。 疼痛难当的弱肩下腹,欲将行来的敌将。叶天心静静的站在清风身后,看着霍行锋踏着悠哉的脚步,一副“杀鸡屠狗”之相,也是顿时心中一紧。 “呵呵呵,没想到你们鬼门八将的名声那么大,也是如此不堪。” 行锋站在叶天心的面前,低首相望,口中依然轻浮,对于一个娇弱的女子,也是丝毫没有男子应有的风范。 “你错了” 天心淡淡一言,轻轻放下手上的金边白羽山。女子此刻单手而起,拂过长袍,双肩暗扣,将衣袖退下。 “哦?怎么你们鬼门,已经下作到了,要在阵前施展女色了吗?” 霍行锋见得女子“退衣”,口中仍旧依依不饶,好像身前二人,一文不值,如若猪狗一般。 然而,直到叶天心将衣袖退落在地,那双臂的漆黑符文,顿然露于行锋面前的时候。这位一脸轻挑的孔府私将,才慢慢收起了不羁的神情。 “你这是?!” 霍行锋见得天心双臂符文,顿时一脸变色,惊叹而退。他并不认识天心双臂的“焚骨”妖文。但他知道,这满是漆黑的“纹身”,一定暗藏玄机。 天心退下双袖,即便狂将已是面色稍变,女子已然不顾。她跨步向前,双手微曲,便是朝着行锋面颊而去。 霍行锋见得天狐如此,便是即刻后退,单指而起,御起一道紫劲,悬于指尖之上。此刻所见,天心小步奔来,就是一副娇柔女子之相,丝毫不懂武法要门。 “哼~原来你真的不懂武功!!” 狂将见得天心,如此身法,也是淡淡一笑,举手而指。是若方才,袭向清风,七道紫光之态。 天心此时,依然毫不放弃,双目之间一道杀意,顿然而现。她加快步伐,锁眉紧目,双手曲张,直逼敌将,如若沙场悍将,举兵讨伐,贼人之首。 “你去死吧!!七星钻!!” 随着孔将一声大喝,天心还未奔至身前,却只见那熟悉的紫光,从那敌将身后微弱一闪,七道紫光急射而来。 天心依然不弃,仍旧跨着步伐,冲着敌将。只要天狐双手触及,行锋之身,哪怕方寸肤肉,这孔家的私将,便就生死已定,必然身亡。 然而,叶天心带着肩上的伤痛,不论如何加步而行,也是比不过那孔将后撤之间,气劲袭来。七道紫色星芒,此时已是落入天心身前,只需一瞬,便可将其女子穿身,七孔飞血。 “休想动我鬼门天狐,分毫之差!!” 此时此刻,只听一声急吼,一道身影,顿然立于天狐身前。 欧阳清风挥起手中紫金宝盏,紧拽葫上麻绳,竟是将远射而来的七道气劲,生生挡下,唯有一道穿手而过,直过身后天心,耳边轻擦。 “你怎么还能动!!” 霍行锋望着身前鬼将,他不明白,这欧阳清风为何,如此不惧疼痛,那原先内外相加,总共十四道气劲穿身,不论是谁都不可能还有力气站起来,更不可能还有如此灵巧的身法。 “嘿嘿,你猜~咯” 清风淡淡一笑,便是挥起手中“神兵”,与那孔将一阵厮打。 此时,孔将双手而发,对于身前鬼将的醉魍鬼拳,竟是越发难以招架。清风的拳头,就好似蛟龙混天,可见起手却不知落点。 霍行锋步步而退,欧阳清风御拳相近,二人之间,形势已然颠倒。 “不可能!你不可能这么快调稳体内顺息!!” “嘿嘿,我就是这么快,如何?” 二人四拳相交,孔将不信眼前一切,不禁感叹。清风出拳之间,竟是还有闲情,轻声一笑,游刃有余。 然而,如此的“顺势”,并未持续过久。此刻,清风只觉二人交锋之间,竟是四起紫光无数,悬与四周,如若繁星坠地,飘于空中。 “哼哼!!你还是太天真!!紫芒功!追妖风行!!” 只听孔将一声大喝,那飘于四周的紫色星辰,便是如若流星降世,直冲欧阳清风而去。 清风见状,便是即刻双腿侧蹬,闪身而去。但是,那无数紫色星辰,竟是紧随其后,不论鬼将如何躲闪,道道紫气皆是紧跟其后,如若疯犬,死咬不放。 欧阳清风要紧牙关,双腿轮换奔逃,不时回首望向身后紧随之气。此时所见,那气劲越发强烈,好似随着鬼将的步伐,逐渐壮大一般,使其所道之处,风声大作。 霍行锋冷冷的看着酒少,亡命奔逃之相。他慢慢伸出食指,泛着紫晕,竖于面前,紧随清风所行之向,而转。 “紫芒功,七星降魔。” 孔将淡淡一道,却是猛然举起手指,高过头顶。只见那手中紫气猛然射入上空。片刻之后,竟是化作无数紫光,细雨而下,所落之地,皆是穿石而入。 清风此时依然狂奔,但那满天落下的光雨,堪比攻城箭阵,却是远远胜之。 酒少见得如此窘境便是咬牙切齿,瞪起一双厉鬼蛇目,双目顿然泛白。一个灵巧转身,直逼紫皮孔将而去。 紧随的星辰,漫天的光雨,穿过酒少之身,或手或足,却也未能,挡下鬼将分毫。 霍行锋看着疾驰而来的欧阳清风,心中不禁感叹此人骁勇。若是常人,身受如此“千疮百孔空”早就无力瘫地,疼痛晕厥。 “魍魉饮!!无酒过黄泉!!” 清风一声大喝,一道气劲化作淡酒,环绕周身,竟是将那落天的紫雨,挡在身外气劲之上。鬼将睁着苍白的双目,满脸青筋如若花茎,又似晴空雷闪,朝着霍行锋,愤然而去。 “紫芒功!!七星绝杀!!” 清风冲锋之间,看着那孔家四狂,依然单指向前,直指自己眉心。然而,那食指之上,却是淡光暗闪,可见一道北斗七星,立于之间,忽明忽暗。 “还敢冲来?!这七星之光,所照之处!!就是你身上的七处死穴!!你不怕死吗?!” “你不是本来就要杀我么?!蠢货!!” 二人互相而喝,互不相让,生死只在一瞬之间。就连那满天的光雨,都是忽然集于孔将身前,直逼清风冲杀而去。 此时此刻。 清风化作魍魉,此刻气劲环身,直冲孔府狂将。 行锋指若繁星,此时指尖七星,猛射鬼门酒少。 “嘭~~” “噗!!” “啊!!” 一道巨响,一阵烟尘而起。此时,只听一声喷血飞扑之声,一道嘶吼惨叫之音,伴着烟尘渐渐散去。 欧阳清风,赤膊着上身俯趴在地,昏死而去。后背之上,可见七道圆孔,泛着淡淡紫气,化作北斗七星之状,却又少去一颗,仅仅六星相连。 霍行锋嘴角挂着鲜血,冷冷的望着身前的敌将,静静的趴在地上,他看到了鬼将背身的“北斗七星”,少去一颗。心中也是不禁暗叹,这鬼门将军的身法,如此刚劲,却又迅捷。 然而,这也是霍行锋最为担心的事,“七颗死星”少去一颗,便是七处死穴,伤及不全。换而言之,此战还未结束。 行锋知道,自己其实已经被这鬼门酒少打的筋疲力尽,若是此人还可再战,那么自己无疑也是半脚踏进了棺材,生死各半的事。 “还没结束吗?!”孔将调稳气息,开口便喝,朝着昏死的鬼将,怒斥而去。 “不,已经结束了”一个轻柔的女声,似若幽魂,传至行锋脊梁之后。 “什么?!”行锋闻得女子之音,忽然只觉颈间似有一物。 叶天心静静的站在霍行锋的身后,两只巧手轻轻的搭在孔将的脖颈之间。一切,静如止水,空气凝结,似有风声哭泣之音。 “你这就算是,杀了么” “是的。” “是你的纹身?” “焚骨神诀。” “哈哈哈~” 孔将闻声而笑,他觉得今日的对手,实在太过荒唐。一个好似不怕痛痒的鬼门将军,一个好似触肤即杀的鬼门女子。但是,霍行锋很清楚,这一切都是真的,也许自己真的已经死了。 天心轻轻一道,默默转身,拾起地上羽扇,合起双袖于巧肩之上。女子慢慢行至清风身旁,伸出手指,置于鬼将鼻前。见酒少还有气息,叶天心也是淡淡松下一口气。 ‘你还真是打不死’ 叶天心心中暗暗一道,丝毫不顾孔府狂将,依然立于清风之前。女子转身而去,便是蹒跚而行,捂着柔腹,朝着长阶小室,地牢下层而去。 此时 孔府三层的地牢正堂,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霍行锋满身焦灼,冒着阵阵紫烟,无力的站在原地,他全身僵硬,动弹不得,他想伸手一探,鬼将清风的气息。但是此刻,他甚至连眨眼,都已是登天。 “呵呵,鬼门贼将,我们来世再分高低!!”伴着一声轻叹,霍行锋满身焦黑,似若一尊烧坏的雕像,屹立在地牢正堂之上,气绝而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三八章:挑衅 寂静的孔家地牢,四层深处,苍暗的牢房里坐着一个“花谷郎中”。他屈身在地,双手抱膝,背对牢门也是瑟瑟发抖。郎中时而抱头,时而拥足,好似做着一场白日噩梦,不知所措。 欧正阳独自一人,走在地牢四层,正堂之间。见得远处牢房,似有一人,便向着牢房走去。从远而观,那牢中的身影,正是自己的师弟,蝶雨唤心。 正阳越走越近,他知道这段路不会走的如此“太平”,虽然只有仅仅数十步遥,郎中也是走的心绪紧绷。 “唤心?” 欧正阳站在牢笼一侧,只觉这牢中的“蝶雨唤心”,仅仅只是一个披着花谷门服的男人。当“唤心”转头,二人对视之时,欧正阳不禁寒毛一竖,心中一阵怒意。 “戏子?唤心呢?!” “我不是戏子!!我是徐方来!!” 戏子的脸上依然如初,那样苍白,一对红唇却是没了以往的笑容。他满脸的委屈,带着丝丝惊恐。 “你把我师弟怎么了?!” 正阳见得戏子之态,即便异于寻常,但也丝毫不顾。郎中紧扒牢笼,一对正目怒视栏中白面,好似烈日照邪,罡正不屈。 “我没有把他怎么样!!你家师弟疯了!!” “疯了?” “你快走,你们救他也没用!!我和孔原修都被他给算计了!!” “什么意思?!” 欧正阳听着“戏子”的话,已是云里雾中。但就白面口中所言,也是不免让这一身正气的郎中,心中一寒。 唤心得了失心疯,对于花谷一众而言,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噩耗。然而,白面疯人之言,又有多少可信,正阳也是心知肚明。 正阳思索之间,身后响起一阵盔甲踏地之声。郎中眼眸向右一探,听着身后的脚步,也是自知敌之将至,不免一战。 “你是花谷的郎中?”盔甲踱地之声,悄然停下,一个粗展的话声,传自正阳身后。 郎中闻声,慢慢一转,手中金气也是淡影若显。此时所见,一个高大男子,披着厚重的紫色铁甲。头甲裹面,满身如若一个铁箱。其身之大,好似鬼王一般。 “是。”正阳望着紫甲将军,淡淡一道。 “药王前辈的事,在下深感遗憾。”紫甲将军向前一踏,话声平稳,相比先前四狂,却是毫无杀气,如若故友逢面,轻言相交。 欧正阳闻得孔将之音,便也淡淡行礼。他不知道这个孔府的私将,与自己师傅有何渊源,但恩师故去至今,的确从未听过本门以外的人,口出如此悼念之言。 “我乃孔家四狂之首,破日金手—全宗。你想救出自己的师弟,赢我便可。”全宗低声一言,手中同样御劲而起,同是一道金气,运于掌间。 “此人非我师弟!!”正阳闻得全宗之言,便是挥手一喝,急切而道。 “哦?” “唤心去哪里了!!戏子!!” 欧正阳此刻,心中急切,如引火乱草,星火之间,却是猛燃于心,他转身而探,望着笼中,身披花谷门服的白面,便是大声叱问,毫无平日稳重之态。 “我我不知道!!是他把我关在这里的,我被他打晕了!!醒过来就至身牢笼,身着你花谷的门服!我自己也是莫名其妙!”戏子无奈之间,面露委屈,往日疯人之相,荡然无存。 也正是戏子这幅常人之态,使得欧正阳心绪越发混乱。郎中转身而望,便是朝着四层长阶,三层而去。 “你去哪儿?”全宗见状,伸手一拦,将那郎中挡在身前,开口问道。 “我去找我的师弟!!还阁下,请让出道来!!”正阳皱眉紧目,望向身前孔将,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战意十足,仿佛人挡杀人,神挡杀神一般。 “孔尊名我等镇守地牢,此地绝非你等故里,怎可说来便来,说走便走?”全宗话声一毕,却是只见郎中五官聚拢,咬牙切齿,挥起手中金气一声大喝而来。 “金玉还生!” 正阳挥手御劲之间,全身顿然金气纵横。仿佛御尽了全身的劲道,只想一击制敌,尽快寻得师弟“回家”。 全宗看着一团金色气劲,运于郎中掌间,由下至上,直拍自己下颚而来,便是朝着正阳的劲掌,起手一喝。 “金玉还生!!” ‘什’ 全宗喝声一起,正阳顿然双目紧缩,他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金玉还生》是药王医经中的治疾之法,常用于震碎患者体内异物,或是肉瘤之类。只要化劲得当,便可为人去病挡邪。反之,御劲过盛,便会震碎他人五脏六腑,一击毙命。 两道金气,碰于二人之间,如若巨石相撞,不分高下。二掌互推手中金气,竟是如若地牢之中燃起一道烈阳,将整座正堂照的敞亮。 “你怎么可能懂得,我药王医经中的功法?!” 欧正阳此刻,皱眉紧鼻,咬牙切齿,那鼻梁上的褶皱,似若大敌临面,生死尽在一招之间。 “嘭~” 一声气劲爆裂之声,欧正阳已是被震得数尺之外,双足立地拖起一阵细尘。全宗闻得郎中叱问之声,也是依然躲在铁盔之后,面无表情,立于原地望着郎中身退之姿,默不作声。 “不可能!” 正阳仍旧一脸狰狞,但却透着丝丝无奈。面对一个功法相同,但却略胜一筹的敌人,伴着师弟失踪,郎中此时的心绪,如若百鬼嘶嚎,可谓惊c恐c慌c乱。 “我少年时,与药王前辈有些机缘。前辈授我金玉还生,我为前辈镇守一方安康。”全宗慢慢一道,向着郎中悠悠而去。 正阳闻得全宗之言,也是不禁悼念恩师一瞬。想来药王施圣德,的确是一个随心所欲的“贤人”。他从不拘小节,只要能够救下病患,保得一方平安,传授一招半式的医经功法,也并非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你是药王首徒,叫做欧正阳吧?” “ ” “孔尊之命,绝不可违。今日,你若降我,便交由孔尊发落。若是不降,那就接招吧。” “ ” “金玉还生!!” 全宗重语而探,话声一毕,便是踏起脚步,运起右手金气,直冲花谷正阳,奔袭而去。 正阳见得敌将如此,也是无奈手中御劲,化作金晕,但却调息不及,无法运功完整。 “嘭~!” 只见,全宗手中金气,直径朝向郎中而去。正阳举手不过半寸,便已是被那孔府狂将,左手一挥,拍至一旁,右手金气直入正阳体内。 “啊!噗!!” 欧正阳中掌之间,好似整个人都被这敌将的金光正气打得变形,如若任人蹂躏的面团,四相扭曲。伴着惨叫,郎中口喷鲜血,侧身猛旋,直飞死牢,死角而去。 “嘭!” “你如此的功力,药王前辈,想必是要泉下不瞑了。” “师傅从没要我与人撕斗!!我的功法,可以救人便可!!” 四碎的墙角,一阵碎石之间。一个高大的身影,披着长发,穿着花谷黑衣,全身颤抖,咬牙切齿。欧正阳勉强支撑起身子,恶目而瞪,望着远处孔家四狂,即便二人的功力,相差悬殊,郎中依然不想放弃。 “我要找回我的师弟!!你休想拦我!!” “哼~那就试试!金玉还生!!” 郎中话声刚毕,只听全宗口中又是一声低叹,运起手中金气,一路奔袭而来。穿着一身紫铁重甲,全宗却是好似身轻如燕,眨眼之间,便已是遁入郎中眼前。 欧正阳见得敌将临面,顿时又是一口凉气倒吸。但是,全宗并没有给这个花谷的郎中,哪怕一丝喘息的机会。 一只劲掌,一道金气,直入正阳胸膛。刚烈的气劲,竟是打的郎中凌空飞腾半尺。就连正阳身后的牢狱四壁,都是一阵碎响肆作,伴着欧正阳脏碎骨断之声。若非这药王首徒,常有金气护体,恐怕全宗的这一掌,早就将他送入地府,万劫不复。 “结束了。” “让我过去噗!!” “嗯?” 全宗的眼角望着俯地的郎中,口中淡淡一言,却只觉这欧正阳依然斗志不减,即便口吐鲜血,也是依然“嘴犟”。欧正阳举起一手,轻轻抓在敌将脚踝,如此不屈,也是令得全宗心中一叹。 “你觉得,你还有胜算么?欧正阳。” “有!!寻不到唤心我欧正阳,绝不败阵!!让我过去!!” 欧正阳的双手,紧紧的扒在全宗紫甲之上,如若攀爬高山一般,从地而起。借着敌将的身子,郎中也算勉强站好了身子,靠在全宗的铁甲上,喘着一口粗气。 “哼!你我之间,也算的上是同师之承!但孔尊之名,万不可违!!既然,你执意不屈,那便去死吧!!” 全宗望着那轻轻靠在自己胸铠之前的花谷郎中,话声一尽,便是御劲而起。然而,却是一惊。 “你这是?!” “正阳乃是花谷,药王草庐的首徒!药王医经,不止金玉还生一技!!” 正阳话声之间,已是全身金气盎然,如若破云之日。全宗此刻,只觉全身铁甲一阵灼热,顺着郎中周身的金气,铁甲逐渐已是滚烫。 “你想与我同归于尽?!”全宗此时,只觉全身灼热,近似火烧,那身下的郎中,已是化作金人,散着耀眼的光芒。 “金玉破阳!!” “你放手!!欧正阳!!你!!” “啊!!!” 随着郎中一声嘶吼,一道金光如若穿天神柱,竟是直径打穿孔府地牢,四层石板。 金光之中,两个男人,随着气劲飞升地牢之外,孔府之上,直入天中。郎中依然抱着身前敌将,全宗此时却已是全身难动,被那金光之气,震得紫甲爆碎,化作铁碎,一同缓缓而升,陨入云霄,金光之中。 “欧正阳!!你想和我一起摔死吗?!” “若寻不到师弟,正阳也无颜面回到花谷!!” “你!!疯了!!疯了!!” “阁下,正阳得罪了!!金玉还生!!” 金光之内,一个满脸胡须的男人,赤膊着上身,带着满身零碎的紫甲,面目狰狞。然而,随着欧正阳又是一声大喝,在这金光之中,郎中右手抓起一道金色之气,朝着赤身的全宗,便是猛然一张拍在敌将胸口之上。 欧正阳奋力一掌,推在金气之中,全宗胸膛之上,二人顺着金光背道而驰,直入地牢末层而去。 此时此刻,光柱之内,只见一道星光陨落。欧正阳推着身前的敌将,如若天石落地,砸于孔府地牢的底层。 “嘭!!!” “噗~咳~啊!!” 地牢四层之内,回向着二人落地的轰鸣,全宗的咳声。他七巧喷血,那满身的擦伤,是这金光背道,摩擦所制。 欧正阳静静的趴在全宗的身上,若非是这高大的孔家四狂,挡在身下,恐怕这欧正阳也是早已被那金光之气,磨的肤消骨碎,身首异处。 “承让” 正阳淡淡一道,余光所见,全宗已是瞪目张口,狰狞而去。毫无气息,毫无反应可做。郎中的头,轻轻靠在敌将的胸膛上,喘着粗气,咽着口中血水。 “叶军师!!快!!” 此刻,远处传来女子踱步之声,正阳拖起疲惫的眼角,向着四层入口,长阶望去。可见薛兰语带着叶天心,踏着碎步,一路小跑,“姗姗来迟”。天心捂着腹间,也是一副重伤之相。 “正阳师傅!!”叶天心见得正阳与敌,俱焚之状。便是即刻附身,望首而探,却也不敢伸手抚动,郎中一寸。 “我没事!!只要”正阳吃力吐语,从腰兜中摸出一只白色小瓶,便是昏死而去。 天心望着正阳如此,焦急之间,也是思索片刻。双目一眨,已是顿悟郎中的意思。女子拿起郎中手上小瓶,便是从中一探。只见,瓶中放着三颗赤红的药丸,却也不知其药效。 天狐看着丹药,又是一阵沉思。片刻之后,天心如若决心一下,拿起赤丸,便是向着自己口中而送。 “叶军师你这是”薛兰语看着天狐如此作为,心中不解,皱眉问道。 天心不顾乐妖问言,只将口中药丸嚼碎,翻过地上俯地的郎中,便是以口对嘴,喂其服下口中碎药。 “啊!叶军师!万万不可啊!!男女收受不清”兰语见得军师如此举动,便是急忙双手捂眼。她并非假装正经,只是此女二十多年来,从未见过男女亲密,但这嘴对嘴的事情,兰语自然也是知道其中含义。 “救人要紧,管不了那么多了。”天心擦去嘴角药沫,无奈也是身边无水,不知这郎中能服下多少,救命的药丸。 “你们可以放我出去吗?” 一个平稳,柔和的声音。一个白面红唇的男人,静静的坐在天心身后的铁笼里。对于这个身着花谷门服的“戏子”,叶天心方才便已是余光扫入,只是欧正阳情急,这鬼门天狐才是无暇顾及,笼中白面。 “戏子?” “我是徐方来啊!!” “蝶雨唤心呢?” “他用妖法,把我弄晕之后就不知去向了。” 叶天心看着笼中的“徐方来”,上下打量一番,却见这白面,此时一举一动,都与曾经的戏子截然不同。天狐此刻,心中一动,便道。 “怎么回事?” “那个郎中疯啦,他把戏子从我的心里带走了” “说清楚!!” 天心闻得白面之言,顿然心中一沉。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就是突然跟我从前一样,满脸怪笑,细声怪腔!!然后,就把我弄晕我不知道怎么回事!!” “你说他和你的举止,一模一样?” “对对对!他亲口承认,他现在才是真正的戏子!他有他的戏本要演!!” 此刻,莫说是这牢中的白面,此时就连这睿智过人的叶天心都是不懂这花谷郎中的葫芦里究竟卖着什么药。 “叶军师,妾身曾经看过唤心公子,神态换化。”薛兰语听着二人之言,也是顿然心悟,开口又道。 “妾身曾经见到过唤心公子,神态化作正阳师傅的样子。对!那夜被孔尊抓来孔府之前,唤心公子也是言语神态,像极了孔尊,军师可还记得?” 薛兰语的话,如若醒木一锤,令得天心豁然开朗,心中大悟。天狐羽扇遮面,双眸左右忽闪,开口道。 “难道这公上神技,不但可以悟得他人功法!还能参透别人的心神?”天狐一边言语,一边思虑,进而又道。 “对!蝶雨唤心的性格,本就似如白纸!他可以借着公上家的神技,来效仿他人的神态个性!!由此,寻得他人的心思!!他为了抓戏子,把自己变成了戏子!如此一来,就说得通了!” 薛兰语听着军师的话,已是不知不觉,双手捂口,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若是她的“唤心公子”真的变成了戏子,那么对于兰语而言,也同样是一个“噩耗”。 “叶军师!我们现在怎么办?!救怎么救唤心公子?!他不能疯的!!” “说!孔尊接你来孔府,是否是要你制蛊?!” 天心不顾兰语焦急,心中彻悟郎中生性剧变之事,便是即刻怒斥,直指笼中白面而去,如若判官审案,皱眉醒目。 “对对对放我走!!我和你们一起阻止他!!这事,我也有责任的!!”白面一脸关切,在于天心二人的眼里,此时的戏子,也是着实令人觉得别扭,甚是不惯。 “放你走?!你知不知道,蝶雨唤心即使变成了戏子!!也不会真的一模一样!!”叶天心咬牙切齿,如若天塌之相,望着白面。 “叶军师,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妾身不明白。”兰语闻得军事之言,话中似有哽咽。乐妖此刻,已是心乱发慌,不知所措。 “以蝶雨唤心,一意孤行的性格!再加上戏子的疯狂!!他很有可能,会去孔尊炼蛊的药室,将一众蛊毒全部销毁!!” “所以呢?” “所以,这蝶雨唤心,很有可能会毁了孔尊的药室!” “可是叶军师,我们有皇后的恩书,区区一座药室,孔尊也应该不会” 兰语话声未尽,却只见叶天心已是五官聚拢。她从没见过鬼门天狐如此的惊慌,如此的失措。 “对,我们有皇后的恩书!所以孔尊为了避嫌,只派私兵与我等对阵。如若我们死于四狂之手,皇后一旦怪罪,孔尊便要四狂顶罪。故而,孔尊本来就是想要我们死的。我们现在已经斩了他三员大将!若是唤心胡来,我们根本不能活着离开孔府!!” 天心声话声一过,望着兰语片刻之久。此时,天狐忽然又是灵光一闪,她想到了一件事。那便是戏子,“酷爱”纵火。徐方来深陷火灾化身戏子,洛城之灾也是全城狼烟,就连不久之前福生钱庄的惨案,同样也是一场大火滔天。 想到这里天心,双目似若失神,开口又道。 “孔府的药室,应该有孔尊,数十年来对蛊毒的研究。唤心如果真的效仿戏子,恐怕不会仅仅只是烧了药室这样简单!!” “那么他会?” “他会火烧孔府!向孔尊宣战!!” “徐方来”听着叶天心的推论,慢慢低下头,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关于叶天心口中的大火,“徐方来”比任何人都要熟悉,比任何人都要来的有“体会”。 “是啊,火是好东西~可以让人寻回本性~烧掉那层虚伪的外衣,露出最真实的样子,对吗?叶天心~哈哈哈!!” 牢笼之中,白面忽然阴森大笑。天心闻得戏子之声,瞪目而探。此刻,只见那白面妖人,一回往日疯癫,满面笑容。一只苍白的枯手,已是伸手抚于门锁之上,欲将开锁而出。 “呜~” 只听一声牢笼门开,滑铁之声。白面向着二女而行,天狐顿然一立,向后退怯。 “走吧,叶天心~我陪你们去找蝶雨唤心!和那小郎一起,把这场戏唱完哈哈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三九章:双戏 我是谁,为什么,心里活着这么多人。师父,大师兄,二师兄,鬼门八将,鬼王,孔原修。 还有戏子。 这些人的一言一行,一招一式。都在心里,好似兵器,随时都会出鞘,随时都会“杀人”。 在这些人里,有一个人影,总是若隐若现,却始终看不清他的样子。 我只知道他的名字,他叫公上信。 “孔尊!孔尊大人呐!” 孔家府上,大殿之前。孔原修坐在自己的王座上,看着一颗怪异的丹药,这是他数十年来的心血,一种来自西都的蛊毒。 孔府的大殿正堂,似若宫殿,神柱支天,四壁暗紫,雕刻着百珍奇兽。百兽画壁之上,可见一尊人像,细细看来,便是这孔府的主人,孔尊之像。他立于百兽之间,好似万物若于掌间,一副帝王君主之貌。 “孔尊!地牢被打穿啦!!” “嗯?” “下官也不知怎么的,突然一道金光,从地底咚的一下就窜上天去啦!真的是,直入天上啊!!” “这些江湖术士,也有如此的功力么?” “可不是嘛!!” “四狂现况如何?” “小人方才已经派人,去地牢查探啦。想必稍后” 孔原修闭着眼睛,对于座下的宦官所言,似乎并不在意,仅仅只是稍作敷衍。作为一个身处国廷近乎百年的将军,足下的私兵就是用来征战的,而与征战密不可分的,便是“死亡”。对于“爱将”战死,孔尊向来都是见怪不怪。 “报!” 二人说话之间,一个身着国廷军装的士卒,大步踏入殿内,慌张的脸色,错乱的步伐,一跤扑倒在孔原修的面前。 “啪哒!” 孔尊听得士卒摔地,也是慢慢睁起半目,冷冷的望着身下的小卒。心中已是知道了一个大概。 “主主公!!小人方才,受命入牢查探四狂已有三人被斩。” “哦?那么,那些江湖术士呢?” “都还留有一息尚存!要不要,小的去把他们,给结果了?” “不用既然四狂败了,汝等国军之身,若杀了其等,皇后怪罪,吾自没空应付。” “是是!!” “不如用私兵吧”宦官闻得孔尊与那小卒之言,便是抬眉一翘,翘起兰花小指,献媚一道。 “此乃吾府上军务,汝怎可出言?奴才,就该有奴才的样子。”阉人话声刚毕,孔尊便是斜目扫视,淡淡一道,如若视其猪狗。 “ ”宦官看着孔尊,好似神佛煞鬼,想来先前孔尊一掌拍死的“同差”,阉人也是自然不敢多言。 “主公,那我们就任由他们放肆?”小卒此刻,面露不甘,想这孔府,乃是东城军部最为机要之地,又怎能容得几个江湖术士,如此放肆,斩将破关,掳人劫狱。 “其等,会来寻吾,汝莫急,退下便是。” “是” 孔原修慢慢闭上了眼睛,对于四狂的战败,孔尊心中仅仅只是稍作一痛。因为,他随时可以寻得新的“四狂”。静心一想,其实也不过就是几个刺客,对于孔府而言,绝对算不上是“痛失爱将”。 此时,忽然一阵冷风吹过孔尊面颊。如此凉风,在这四壁紫石的大殿之上,确是一件稀奇的事。伴着宦官的一声怪叫,孔尊慢慢睁开双目,仅仅半睁之间,也是可见那绯红的双瞳,如若血月。 一件白色的长袍,一张似若玉雕的脸。蝶雨唤心站在孔尊的面前,带着脸上的奸笑,贴面对视。 此刻,二人之间,两双眼睛,一金一赤,一静一奸。 孔原修看着身前的“怪人”,一双金瞳,双唇四裂。他穿着戏子的白袍,手上拿着的,是戏子的折扇。 “戏子?” 孔尊淡淡一叹。 他知道公上神技的奇妙之处,也是曾经领略过。 在五十年前的护国抗西之战,孔尊与那不死老人位列第七的公上伽罗。二人之间的排名,虽然一前一后,但当时公上神技,给予孔尊的感觉,就只有两个字,“千变”。 回想五十年前,两位不死老人之间的博弈。公上伽罗,可凭一己之力,使尽天下高手的绝技,而且另有精进。 当时,公上伽罗非但功法奇特,就连话语神态,都是时而化作他人,时而又是自己。如同一个极具天下百态的仙人,其修为之深,令得孔尊惊叹之余,又生一丝隐约的唯恐。 “你知道?”唤心看着孔尊,见这蓝袍之人,竟是一眼认出自己现在的“样子”,便也是奸笑挂面,露齿一道,似有稀奇。 “汝之一族,公上伽罗,也曾伤吾尊体。汝之小技,自然不出吾尊法眼。”孔尊依然话声平平,好似眼前,这个心神剧变的花谷郎中,并没有什么稀奇之处。 “那你可知,徐方来你孔府,有什么阴谋?” “其有何可为?吾岿然不惧。” “如果他想杀你呢?” “其有何能,如此为之。汝幻化戏子之相,是为了来此说笑么?” “哈哈哈哈,我幻化戏子?不,我就是戏子!!” 唤心一阵狂笑,猛然挥起手中匕首折扇,对准孔尊胸膛之前,便是猛然一刺,毫不迟疑,毫不畏惧。好像眼前的这个国廷重臣,东城的不死高人,仅仅只是一件“玩具”。 “喳” 冰冷的匕首,扎在孔尊的胸膛上,发出刀剑破肤之声。 孔尊此刻,依然面无表情,他慢慢起身,向前一踏。唤心见状,仍旧面笑,向后一退,望着孔尊面容,一副挑衅无惧的样子。 “汝何意?” 孔原修轻轻一道,将入胸的匕首,随手一撤,丢在地上。那蓝袍上,除了一条匕首留下的细缝之外,便是毫无半滴鲜血。就好似那冷兵,扎进了棉花丛中,只可坏形,却不能伤及半分。 “孔尊大人,如果这匕首上,有蛊毒,遇肤则钻你还能如此坦然么?呵呵呵。”唤心恶眉而翘,话声听来,似有得意。 孔尊闻得郎中之言,心中暗暗一紧。想来,这郎中如果真的是白面戏子徐方来,自己恐怕已是身中蛊毒。即便不死之躯,恐怕也不会如此安然。 “所以,汝的意思是” “你去过戏子的药室么?我的孔大人呵呵呵。” “去过,其在为吾,炼制各式蛊毒。” “哦?那为何,我方才去药室,所看到的,就只有一种蛊毒呢?” “何意?” “我已经去过孔尊的药室,其中并无所为的格式蛊毒。仅又烈尸一蛊,此蛊遇肤则钻,入体片刻便会发作。换而言之,戏子将炼好的蛊虫带走了。” “ ” 孔尊听着郎中的话,心中已是想明,戏子之计。 戏子毒杀国主,却未听得国主驾崩之讯。想必欧正阳一众,定是救驾有功。如今花谷唤心被孔尊擒获,其师兄想来孔府要人,也并非一件难事,至少可以大摇大摆的走孔尊府上。 现在想来,这戏子身处孔府三日,之所以如此“乖巧”,为孔尊炼蛊。其实,只想乘着自己,在孔府的这段时间,为自己炼制足够的蛊虫,以备日后之用。而此刻,留在药室中的烈尸蛊,便就是给这孔府的主人,孔原修准备的。 “徐方来要的,未必只是孔尊,你的性命。他想在孔府散蛊,然后乘乱逃脱,藏匿民生,以待时机重头再来,呵呵呵。如此,一举两得。” 唤心伸出食指,置于眉心,脸上的表情,已是与那戏子行恶之时,无异。他话声重而上挑,如若笃定之中,另有计策。 “所以,汝此行,就是为了要本尊杀了戏子?” “呵呵呵,孔尊开心就好” 蝶雨唤心,拱手行礼,好似一个奸恶的谋臣,立于孔尊身前。他觉得自己已经话语足够,即便孔尊不斩戏子,也不会像对待“客人”一样,善待那白面的“疯子”,甚至会将那白面,关进大牢,落为“囚人”。 “汝还有何言?” “放了我们。” “ ” “我知道师兄他们已经来救我了,一路过关斩将,杀了孔尊不少下属吧?呵呵呵。你放了我们我再送给你一样东西呵呵呵。” “什么东西?” 二人一言一语,话声刚毕。 孔尊面色无情,淡淡一道。 唤心嬉笑咧嘴,轻手一提。 “汝!!大胆!!” 此刻,蝶雨唤心手比兰花,从怀兜中摸出三本书册,看似污迹斑斑,有些年份。而这三本书册,便是孔尊数十年来,钻研蛊毒作下的记事,一直存于研蛊药室之中。 郎中此刻,见得孔尊并未动武来抢,而是话声一喝,唤心也是暗暗一喜,开口道。 “放了我们,我还给你” “汝,敢威胁本尊?” “哎哟,啧啧啧。孔尊大人,这怎么能是威胁呢,这是交易呀,呵呵呵。” “汝怎以为,吾无能抢之?” “哎哟~孔尊何等身份,怎会与我一介小人,动手动脚呢?若是要抢,孔尊见得小人三册在手之时,就已经可以动手了,对吗?呵呵呵~” 话止于此,唤心淡淡一笑,孔尊微微一叹。二人互不所言,一人平色,一人奸笑。郎中慢慢转身,向着大殿之外而去。孔原修也是跨出贵族,紧随郎中之后,朝着地牢入口,缓缓而行。 孔原修静静的跟在蝶雨唤心的身后,他并非故作高冷,只是对于一个活了一百多年,看来仅仅四十来岁的“老人”而言,实在很难有什么事情,能让其为之动容。 此时此刻,孔原修想看到的,便是众人的离去。其实,即便这唤心不以记本做要挟,孔尊也同样不会对欧正阳一行,痛下杀手。因为,他不想为了三个“小卒”,而给自己添上麻烦。 此时此刻,叶天心领着薛兰语,从地牢的入口慢慢行出,她们二人推着一辆,从地牢寻来的木车,车上躺着的,便是欧阳清风。 二女身后还有一人,此人身披黑褂,一瘸一拐,同样推着一辆小车,车上躺着的,则是欧正阳与铁千魂。 让人庆幸的是,这三个人都还活着。而让人扰心的是,叶天心本就打算,要在这孔府之内斩杀戏子。而一行人中,已是倒下了三个“武人”,唯独留下楚星源一将,拖着带伤的身子,推着木车,跟在二女之后。 一行人,从地牢之下,吃力的走出门外。天狐时刻紧盯着身前的白面,她现在杀不了戏子,但也并非不想擒住这个“疯子”。只是,戏子是孔府的“上宾”,即便没有“放肆”闯入地牢,这白面也是轻易斩杀不得。 而现在的楚星源也仅仅只有杀人的力气,若说要生擒一个活人,却反而要来得吃力。有的时候,杀人往往比活擒,要来的轻松。 叶天心暗自盘算,欧阳清风一等,已经斩了孔府“四狂”三人,若是再斩白面,后果很难预料。 戏子穿着花谷的门服,走在三人之前。他已经想起了自己是谁,也想起了自己的计划。乘着鬼门一众勇闯孔府地牢,戏子伺机在孔府散蛊,弄得内外大乱,借机逃脱。这就是白面踏入孔府一日之后,未得国主死讯时,所定下的计划。 然而,他的计划,也是早就被那“心疯”的花谷郎中,看的一清二楚,已是无路可退。 如此拙劣的计策,并非是这白面,“江郎才尽”,智穷无法。而是在这十猛家的府上,拥兵近万,私兵无数。一旦蛊灾爆发,便是比煌都蛊灾更为可怕的事情,届时恐怕就是这孔原修,都要葬身于此。 如此难得的机会,戏子可是万不想错过。只是无奈,莫名其妙的,被那花谷郎中迷惑了心神,在那死牢里化作了“徐方来”,生生错失了最好的时机。 戏子踏出地牢,便是左顾右盼,他知道鬼将都已是半脚入棺,只要举手之间,便可送下黄泉。白面,不甘心将这斩杀四名鬼将的机会,白白丢失在眼前。 戏子并不是一个鸟尽弓藏的人,他随身带着蛊毒,只是方才与郎中,莫名换了衣服。此刻,戏子慢慢将手身入怀兜,却是心中一喜。不想这蝶雨唤心,竟糊涂到将蛊毒也一并换回了这花谷门服的衣兜中。 此时,戏子恶目窥视,满脸的馋笑,低头四望,左右黄脑。只见孔府的护卫,比起赵飞兰的府上,简直天地之别,似若花园平川之间。白面知道,只要将这兜中的蛊毒,轻轻一抛,这座十猛家的府邸,便是顿然成了一座人间地狱。 四人如此,朝着孔府大殿而行。对于天心而言,若不寻得那花谷唤心,此行便是白费。平白斩了孔家三名私将,得罪了孔原修,怎可无功而返。 只是如此一来,却是逞了白面的心意。 戏子见众人,已是走了一刻,此时施蛊,一众人等,定是无路可逃。相比方才刚出地牢的时候,现在投蛊,才是真正的“良机”。 “哼哼哼~哈哈哈,啊!哈哈哈!!”戏子猛然脚步一停,放声狂笑。 叶天心看着白面的背影,如此的举动,便是收紧双瞳,已是心知大事不妙。连忙回首,望向楚星源。天狐知道,如果此时不斩白面,那么一众人等,都要死在这里,连孔原修这个不死的“老人”,都不能幸免,万鬼魔爪之下。 “楚将军!!斩了他!!” 楚星源闻得天心之言,便是即刻御劲而发,却未了满身忽然肆起无数漆黑经文。想来,定是那方才,柳昂的功法,还有余劲存留体内。 叶天心望着楚星源,定身瘫痪之态,猛然回首再看那白面戏子。 此时,只见白面,已是摸起怀兜中的蛊毒丹丸,一脸欣喜,吐着舌头。戏子捏碎手中蛊丹,朝着一队路过的巡卒,便是一阵猛甩。 薛兰语见得如此千钧一发,便是即刻手指入唇,欲将吹奏一曲妖音。但却为时已晚,碎裂的蛊丹,透着白色的怪液,砸在巡卒的脸上。众人所见,丹中怪虫,似如破壳的妖邪,朝着士卒面下钻去。 “跑!把他们推走!!推走!!”叶天心顿然一喝,拉起手中木车,四周一望,只觉还是地牢最为接近众人身处,便一看身前,木车之上,酒少清风,女子奋力一拉,开口又喝。 “楚星源放下你的车,过来把清风推走!先救我鬼门一众!!去地牢,死守!!” 楚将闻得军师之言,却也是无奈那满身的经文,依然缚身。 天心见状,便是咬牙切齿,一口咬住手中羽扇,拉起身下木车,连同身旁乐妖,朝着地牢而去。 ‘欧阳清风!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们几个人来煌都!就几个人回天海!一起见主公!!’ 天心此时,眼眶似有湿润。她不顾身后细细传来的魍魉撕叫之声,便是拖着手中木车,拼命逃生。 孔府之内,此刻魍魉四散,已是数百成群。其余巡卒,也是纷纷前来抵御鬼卒,但却很快沦为魍魉之属。 此时,天心只觉天色变暗,就连这孔府操场的石地,都好似染上了一片漆黑。仿佛人间,真的已经堕入炼狱,无人可活,无话可言。那大地之上,慢慢伸起的怪手,漆黑如墨,如狂风飞草,猛然撩动。天心咬牙切齿,只想救得身下,鬼门酒少。 戏子望着天心逃命的样子,一脸的笑容,带着一副似有成就的样子。他在欣赏,鬼门天狐逃命的样子。也在欣赏自己的杰作,是问这天下,有几个人可以在“十孟家”的府上,如此放肆,如此肆无忌惮。 然而,白面的笑容,很快僵硬,动弹不得。他看到那满地的怪手,似如鬼蛇,缠绕一众鬼卒之身,竟是一个都没有放过,拖入地下,深渊而去。 此刻,只见一道身影,伴着淡淡的漆黑之劲,似如修者仙人一般,腾空而起,飘至众人面前。也正是这道身影,令得戏子狰狞,天心轻叹。 楚星源望着那飞来的“朋友”,不禁一声喝道。 “杀人僧,柳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四零章:落幕 孔府的操场大院上,漆黑的地面,伴着缭乱的鬼手,渐渐消散。它们吞噬一众鬼卒,将这孔府的“蛊灾”扼杀于襁褓。 “拿下。” “得令!” 孔原修站在戏子之外,一里之地,身旁跟着一个“僧人”。 此时,孔尊口中轻轻一道军令,便可见数百士卒,将那白面围的无路可逃。 戏子咬牙狰狞,他显得似有后悔。若不是昨日,白面去地牢“多生事端”,见那花谷郎中,如今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走!!” 孔卒押起白面,便是望那孔府的主人面前,按跪在地。如若战场的俘虏,却也没有“招降”的余地,等待白面的只有一条路,“死”。 “你要杀我?!”戏子自知孔尊,已是杀心肆起,便抬手一道。 “汝难道不该死么?”孔尊下目而斜,冷视白面,淡淡一应。 “刚才是误会!!是那鬼将陷害”戏子道。 “哦?汝为本尊炼制的蛊毒,不在药室之中,去哪儿了?” 孔尊此言一出,戏子顿然一惊,默不做言,勾目之中,两颗眼珠左右来回,他在寻找一线生机。“徐方来”不想死,虽然他不怕死,但是没有人会嫌自己的命,太长。 “搜身。” 孔尊话声一落,便是行来五名孔卒,将那白面全身的衣服摸了个遍。片刻之间,竟从那白面的怀兜里,搜出五只小瓶,瓶中装着的,便是画着西都符文的丹药。 “汝,如何作言?”孔尊看着地上的小瓶,开口一道,如若审问,话声平淡,却也有棱有角。 “我遭人陷害!!我的衣服被人换过!!”戏子睁起双目,望尊而探,脸上不失笑意,好似不论如何悬崖陷境,白面都能寻得出路。 “那你方才施蛊,又如何解释?呵呵呵。” 此时,只听一道细声怪腔,从那孔尊身后传来。一个白衫玉面的郎中,带着险恶的笑容,从那蓝袍身后,慢慢行出,置起手中折扇,讥笑而道。 “蝶雨唤心?!”戏子见得白衫郎中,顿然惊色。现在,他终于明白,这郎中换了二人衣裳,却又为何将那蛊毒一并“奉还”。 “孔尊不要听着妖人胡言!!我被鬼将挟持,情急之下,才出此下策!对!我的衣服就是被这花谷的妖郎,蝶雨唤心所换!蛊毒是他放于我怀兜之中!”戏子瞪目凝口,开口急忙一辩。 “妖人?戏子!究竟谁是妖人?我把蛊毒置于你囊中,我看你倒用的挺开心的么?呵呵呵。”唤心闻得白面之辩,便是向前一探,立于戏子身前,却又俯身下蹲,二人又是一阵面目对峙。一人蹲足,一人跪地。一人奸笑,一人惶恐。 “你!你!!你是妖人!!!”戏子嘶吼而起,如若铁链栓喉的疯狗,若不是身后的士卒,将他强按在地,恐怕白面已是露出唇齿,飞身扑咬。 唤心半睁着双目,一副妖媚之态,带着淡淡的笑容,“欣赏”着身前的戏子。他觉得很讽刺,这个白面害死了无数人,如今却也有百口莫辩的时候。 “蝶雨唤心!你算计我!!”戏子咬牙切齿,那紧皱的双目,如若冥府的冤魂,他看着郎中,看着那一脸的奸笑,好似是在照镜子,却又如此的真实。他知道,自己今日,也许真的要死在这里。 “孔大人!小人是遭人陷害!!小人怎会在你孔府投蛊放肆!!小人是被逼的呀!!”戏子一脸苦丧,有如满心的委屈,无处可说,若是因此丢了性命,也是一副着实可惜的样子。 “汝,疯狗一条。何须他人陷害?”孔尊依然面目冰冷,望着白面话声轻道,便是进而一转,望着身旁一众士卒,见有一副将在此,又开口道。 “将此白面,打入地牢,无需国廷问审,择日斩首。头挂南街市口,以儆效尤。” “领命!!” “大人!!大人!!我能制蛊,我能为你平天下啊!!大人!!大人” 孔卒拖起地上的戏子,如若拖着一条丧家犬,朝着地牢而去。白面此刻,依然挣扎,他已无计可施,唯有开口求饶。 叶天心看着戏子,从远处而来,被人拖地而行。天狐摇起手中羽扇,心中也是不禁感叹,想这白面,也算是有谋天之智,但也终究是一个凡人,临死之前,也逃不过摇尾乞怜,开口求饶。 戏子此时,东张西望,他还在找,找“一线生机”。望着那天狐,从肩而过,戏子忽然露出笑容,瞪目痴口,尖声一喝。 “我有话说!!叶天心!!我有话说!!” 天心闻得白面如此惊喝,便是捂起腹间伤口,小足急行,直至押贼孔卒身旁,紧随二卒脚步。看着“落难”的白面,那是一副人之将死的样子,眼眸虚肿,面颊若长。天狐走于白面身旁,轻轻探下身子。 “你要说什么?” 见得天狐如此,戏子便是咧嘴而笑,低声细叹,窃语一道。 “呵呵呵,我告诉你,我是公上信的人。” “我知道。” “楚星源也是呀哈哈哈!!啊!哈哈哈哈!!” 白面咬牙呲笑,恶目冷盯天狐,渐渐而去。顺着戏子,被那二卒拖往地牢。叶天心站在原地,依然屈身。 听过白面“妖言”,天狐不禁想要看上一眼,身旁的黑褂将军。但是,女子知道,现在看得楚将一眼,那么戏子的这句话,就真的达到了他的“目的”,中了这白面的计策。 不论“妖言”是真是假,此刻都不应该看那黑褂楚将。以免楚星源,心生异向,不论他是不是公上信的人,都不会是一件好事。 天心轻轻摇起手中羽扇,挺身一立,便是朝着薛兰语而去,丝毫不望楚将半目。一副坦然之相,口中轻道。 “此贼,又是妖言。竟说这蝶雨唤心,与他同类,叫我等日后要防,可笑。” 众人闻得天心之言,也是各自心中一轻,想来这白面说的,只是一件“天方夜谭”的事。因为,此刻的蝶雨唤心,已是单膝跪地,面向孔尊,先前“戏子”恶面之容,已是早就退去。 蝶雨唤心换面之间,又如往日一般,面无表情,跪地之余,双手一举奉上三本书册。脸上的奸笑,更是荡然无存。 “孔大人,唤心方才得罪了。” 孔原修看着地上的白衫郎中,慢慢眯起双目,心中有话想说,但却不愿出口。孔尊闻得郎中的话声,却是迟不作言,仅仅双目一扫,望向一众鬼门家众。二女一男,推着木车,车上三人个个疲惫,满身伤痕,狼狈不堪。 望着一众人等,孔尊不禁想起了年轻时的自己,也曾经历过浩荡。身前的这些江湖晚生,似有孔原修当年的样子。为了救下“朋友”,斩杀妖人,甚至可以不顾性命。 “汝之过,日后再偿。” “是。” “将记本留下送客。” 孔原修一声定言,便是转身而去。唤心闻声,也是将那手中书册,轻置在地,起身一转,回身而行。 “蝶雨唤心!!” 突然,唤心只听身后,一道人声而起,那人便是孔府的主人,孔原修。郎中闻声回首,却见那孔原修,单手一卷,肉骨而旋,化作一柄长枪,似若一把收起的雨伞,朝着自己猛突而然。 “唤心公子!!”薛兰语见得如此情景,便是不禁,惊声一喝。 郎中见得孔尊,忽然来袭。便是双目一眨,一道金晕而起,连忙退身。然而,以蝶雨唤心的身法,莫说是那孔府之尊,即便是一个修炼长戟的士卒,都能追赶的上。 孔尊单臂御劲,眨眼之间,已是突入唤心胸前,咫尺之间。 郎中见状,双目猛燃一道金光,似若烈阳在目,风云变色。唤心此刻,同样起手而转,那条纤细的手臂,竟是如若孔尊之手,肉骨可曲,化作“龙筋”紧盘而起,化作一面“臂盾”,将那孔尊的“手矛”硬接而下。 此刻,郎中“臂盾”,似皮盘,可凹可凸,似有弹力。孔尊“手矛”,如若战场神戟,刺入唤心“臂盾”半分,竟也“无能为力”,卡在“臂盾”缝隙之中,毫无前进之力。 片刻之久,孔尊的手依然嵌于,郎中手盘“臂盾”之中。二人如此僵持,孔尊不言,唤心同样不语。 “哈哈哈,公上神技么?” 此时此刻,包括楚星源在内,无人不惊。未想这孔原修,竟然开颜大笑。 “孔尊笑了?原来,这就是他抓唤心来孔府的目的!!”天心不禁喃喃,望着二人如此僵持,天狐也是自知孔尊之意。 孔原修笑声一过,便是收去手中“肉矛”,猛旋而过,化作凡人之手,立于郎中身前。 郎中见得孔尊收劲,便也消去目中金芒,单手一挥,好似飓风逆行,将那“臂盾”,还作常人臂膀。 “蝶雨唤心后会有期。”孔尊此刻,依然面带笑意,尊上仅仅一言,便是挥起周身长袍,退身一转,踏步行离。 唤心看着孔尊,离去甚远,也是依然立于原地。他不知道这“高人”,还会不会突然袭来,只是方才那条化作“臂盾”的手,已是疼痛不堪。若孔尊再来,唤心恐怕也是无力招架。 “唤心公子。”薛兰语静静的站在蝶雨唤心的身后,神情似有尴尬,她很想上去好好看看,这个面若玉雕的郎中,有没有受伤,但二人之间,确是还未到了如此的地步。 “哦,薛将军”唤心闻声回首,见得兰语,便是行礼一而,轻声招呼。 “叫我兰语”兰语目视右下,斜眉轻道,脸色已是半红。 叶天心看着鬼门,乐妖的背影,脸上淡淡一笑。想来这花谷的郎中,如此俊俏,一身花香芬芳,若说这薛兰语动了“凡心”,也并不是一件奇怪的事。 “两位少侠,我们该走了!!” 天心望着远处,一对男女,开口一喝。如若顾家的姐姐,招呼小辈回家用饭一般。此刻,对于天心而言一切都结束,而且结束的非常圆满。 煌都此行,无一人丧命。贼首戏子,也已是被那孔原修,下了斩令。现在,叶天心最迫切的,就是尽快回到鬼门,将她想做的事情,做完。 众人慢慢离开孔府,四人推着木车,将三个重伤的“战友”,送入曹府,安置于卧房之中。如此一来,他们也可以在这曹总领的府上,好好休息一阵。 曹方志与赵飞兰,看着一众鬼将归来,连同那穿着一身白衫的蝶雨唤心,也是各自心中惊叹。曹总领,将一众伤员安排妥当之后,便也是吩咐家丁,作上几个小菜,在家中与这鬼门的天狐一等,小作庆祝。 对于曹c赵二位总领而言,这几个“朋友”,他们是必须要交下的。现在的鬼门,已经不只是江湖门派如此简单,因为这几个“晚辈”已是进出过孔府的人。他们做了一件,天下百姓,乃至文武百官,都做不了的事。 曹总领知道,日后一定还有机会,与这几位鬼门的将军打上交道。只是,此刻若不留下情谊,那日后不论是敌是友,都会是一件憾事。 深夜,众人已是酒足饭饱,寒暄已尽。 叶天心借着空闲,静静的坐在书案之前,点着夜灯,写上了一封书信,给自家的主公,报上了一份平安。天心时而提笔,心中一思,也是不禁淡淡一笑。她这一笑,并非只是因为此次军务,做的圆满。 除了军务圆满之外,还有一件事,令的天狐为之一笑,那便是鬼门中的一个将军,鬼影剑—公上信。因为三日之前,叶天心就已经差人,将一件“礼物”送入天海,给那公上一族的后裔,以表“心意”。 鬼门鬼剑营中,一个身披黑甲的男人,一脸厌恶的看着房中的剑架,上面放着的,便是公上信的兵器,“神鬼两仪剑”。 “公子”一道粗狂的话声,一个壮实的男人,站在公上信的卧房,同样一脸的仇恨,开口轻呼。 “公上允和戏子毫无音讯”公上信双目泛着淡淡的赤晕,他并不是担心自己的足下,公上允与戏子。信,真正担心的,是自己的计划,是吴松岩的十万国廷军。 “公子放心,公上允的鬼影剑如火纯情。戏子,愚弄人心,尽得公子真传。此二人,一人可武,一人能谋。再加上,赵飞云也站在我们这一边。叶天心此行,定无好果!若是这几个鬼门贼将,能活着回来!就算我输!!” 壮实男子,话意狂野,好似山匪好汉,在公上一族,他有一个似如称号一般的名字“公上卓烈”。但在鬼门之中,他则是鬼刀营的总领,鬼仆刀—巴进。 半月之前,真正的巴进,其实早就被这“公上卓烈”及其地妖殿的孙莫芳,斩杀在病榻之前。如今的鬼门,在公上信的谋划之下,已是四分五裂。只是,鬼王之威,始终令得公上信忌惮,这才迟迟没有举兵一战。 “赵飞云,是不是站在我公上一族的阵营,是未知之数。叶天心他们离去,已有九日之久,去掉四日路程,他们在煌都已经待了足足五日。可如今,毫无音讯,不论是喜讯,还是死讯,皆无。” 公上信慢慢皱起了眉头,他知道煌都之内,很可能已经发生了一些,让自己无法控制的事,但究竟发生了什么,却也实在预料不到。 “报!!” “进来!!” 二人言语之际,可闻信卒跪于鬼将卧房之外,开口一报。巴进闻声,便是粗声一吼,抬手一招。 “呜~” 屋门随着士卒的双手,慢慢延开。但是映入二人眼眸的,并非是那报备的兵甲,而是两个步卒,抬着一副担架,担架上躺着的是一具尸体,由白布所盖。 “这什么意思?!”巴进见得尸身,便是一把拽起士卒,如雄狮猎物,蓄势待发。 “我我们也不知道这是叶军师从煌都稍回来的东东西”士卒一身冷汗,望着巴进,结语一道。 “打开”公上信淡淡一道。 士卒闻声,便是屈身一掀。一具男士,面色狰狞的露在众人眼前。 公上信慢慢眯起双目,看着担架上的尸体,公上允。脸上少去一块肉,脖颈上的淤血已是发黑。 “退下” “是” 士卒闻声而退,出屋合门。巴进瞪着虎目,已是结舌之态。二人看着地上的尸体,公上信知道,这是叶天心的“战书”。 “公子这叶天心,是什么意思!!” “叶天心的意思是,她要开始动手了。” “诶?” “你还不明白么。叶天心的意思是,她知道我在做什么,也知道这个人的来龙去脉。把尸体还给我,是想告诉我,我的下场也会如此。” “啊!这娘们太狂!!是谁杀了公上允?我去替他报仇!!” “公上允是被人掐死的,鬼门此次煌都之行。没有人会用这样的方式来杀人,欧阳清风不会,楚星源也不会花谷的三个郎中,更是不会” “那么是何人所为?” “如果不出意外,就是赵飞云所为。” 公上信依然冷视身前的尸体,看着这个跟随自己已有二十年的足下。死的如此凄惨,如此难以瞑目。此刻,信之话声仍旧冰冷,他最心痛的并非是公上允的死,而是自己的计划,可能不会如想象中的那么顺利。 “赵飞云可是军部的人啊!这公子,那么我们接下来如何?如果戏子败了”巴进一脸慌张,他很害怕公上信会输,因为失败,即为死亡。 “戏子败了,我们就会损失吴松岩的十万国军。”公上信眨眼一探,见得巴进已是满头冷汗,便又道“但也并不影响,我们的计划。一个半月之后,秦摄渊之子,秦聂的百日宴。就是他命丧黄泉,我等接管鬼门的时候。” “真的吗?!”巴进闻声,顿然欣喜,如若哭闹的孩童,迟到了糖葫一般,之前的苦涩骤然不见。 “当然现在,各派应该已经启程。胜天门,距离我天海就有整整一月的路程,此时应该已经启程了。”公上信道。 “好!胜天门可是与鬼门齐名的门派!实力不凡啊!” “与鬼门齐名的何止胜天门一脉?仙舞阁,花谷,天道阁,皆与鬼门并称东城江湖,五大派。他们都会来,届时只要稍作挑唆,即便没有吴松岩的十万国军我一样可以拿下鬼门,斩杀秦贼。” 公上信的眼睛里,此刻泛着淡淡的赤晕。望着公上允的尸身,公上信知道,一月之后,所有的一切便可见得真章。这是他这二十年来的,一直等待的“答案”,一口怨气。 深夜,孔府的地牢里回想着戏子的歌声。白面依然微笑,唱着怪异的曲调,望着地牢的黑暗,戏子咧嘴一笑,隐约之间,可见白面口中似有一物。 一颗印着西都符文的“丹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四一章:胜天 烈日当空的日子,在这东城以南的城池中,可见一行赤衣侠客。他们穿着红色的布衣,其中一人体型健硕,腰间佩着两只似若护手的铁腕。如此装扮,旁人一见便知,这是胜天门的人。 胜天门,东城以南一带,皆由此派所控。相比鬼门,胜天一脉,大多是豪气的侠客。然而其中,也不乏门人太过豪气,让人觉得,胜天一脉甚是“嚣张”。 相传数百年前,东城以南之地,似有浪人嚣狂,连得国廷都为之痛疼。浪人烧杀抢掠,占地为王。他们屠男掠女,无恶不作,甚有举兵,攻入煌都之嫌。即便,国廷军部并不惧这帮山野散人,但是一旦爆发内乱,也是难免要苦了百姓。 当时,领军平乱的将军,姓司马,名周。此人一身筋肉膨脉,一人之力可敌百兵不下。然而,司马周在战乱期间,却忽然落难于南地城池,下落不明。而这东城南部的内战,一打便是五年。 直到五年之后,浪人莫名溃败,内乱忽然平息。国廷的家老才发现,这司马周已是在南地城池之外,建起了一众私兵。私兵骁勇,竟是千人突袭浪客万人之军,也能将贼,杀得一干二净。 而这些骁勇的“私兵”,也不过只是一群心怀义气的武夫。他们跟随司马周,为了南地的百姓而战。 司马周在落难隐于民间之期,看见了太多,百姓的撂苦。周君以为,真正的“平乱”,不该是在乱起而武敌,应该由民生安康而治根本。 战祸平息,司马周便是辞去了国廷的军位,独自一人创立了门派,名胜天。意在人定胜天,万难不困武夫之志矣。立于东城南部,一座城池之外。 此城名为,烈戌。烈戌并非大城,城央有座铜像,便是胜天祖师,司马周。直到现在,当地的百姓,都会在每年,司马君的忌日,为其闭门,在家不出,以作悼念。 因为这个人,在担任胜天掌门的日子里,实在是为百姓做了太多的事情。东城南地一带,甚至曾有一段时间,连一个偷客都不曾见过。 然而,东城国廷是绝对不会允许,除国廷之外,有人可以如此深得民心,将地方治理的如此“妥当”。当时的十猛家,以“蛊惑人心”“图谋不轨”之名,将司马周处死在了,烈戌的城门之前。 司马周问斩的那日,烈戌城的百姓,都久跪城央,即便兵卒赶扰,也是各不愿起,送的周君最后一程。 自此之后,胜天门便也变得撂倒,原本慕名而来的门众,皆是退门而走,怕是惹祸上身,遭军部斩杀。 但是,一百年前,胜天门中出了一个奇人,此人行事狠辣,处事周到。身为胜天掌门,竟是行走于江湖,四处行侠之间,也不忘重建门派之辉煌。短短三十年,胜天门便又有了生气,门丁兴旺,甚至令得国廷毫无把柄可抓。此人名作,张若宁。 如今的胜天门,显然是东城的另一个“江湖第一”,他们从不承认鬼门的地位。在胜天门人的眼里,鬼门不过只是活在民间的一伙私兵,与土匪无异。 论武道,胜天之意,在于天地之精,修得刚烈之身,便是百兵不侵,万恶难近。鬼门之意,则是沙场杀敌,攻城略地,说白了就是烧杀抢掠。故而,胜天望鬼,如若兵视草寇,毫不起眼,不削相交。 胜天门中,建筑四起,如楼林,却也清晰分明。门中楼称为“档”,每一档都有自己的档主和门生,共计七档。 楼似方塔,金碧之色。映着晚霞,群楼淋雨,也是格外的壮观。胜天门中,有一处空地,似操场。门中人称其,天武场,可练功,也可比斗。 此时,天门以西之地,一座露天石桌之前,坐着两个男人。一个身着赤衣长衫的老者,一脸严肃的望着一个中年男人,话声严厉,似有斥责。 “鬼门八将,不可小觑。你怎可派广子辈的门生,去鬼门赴宴?” “鬼门贼将,有何可惧?我从广字辈的门徒里,选了四个最好的。怎么?懈怠了?”男人闻得老者之音,一样面色严肃,但似有不削,随口一道,一副不耐之相。 “四个最好的?广字辈没有一个好的!再则从礼而言,那是鬼王之子,秦聂的百日大宴,我们应派门众老者赴宴。”老者瞪目而道,从话听来也是深懂礼节的人。 “从礼而言?一个小屁孩,过个诞辰!从何礼?张副门主的仇,还没报得!跟那帮土匪,说礼节。你糊涂了?”男人道。 “张若宁!!若真是要刀兵相见,那你就更应该找几个档主跟随!!万一打起来了,四个广字晚辈,如何应得鬼门八将?”老人越听越急,已是吹胡瞪眼,好似眼前的这个男人,有愧其门主之位。 “嗯,找几个档主,闯了祸,不就是我胜天门理亏?派几个晚辈,哪怕杀了鬼门的贼将。最多也不过是,小徒年少冲动,我等管教不严。老头,你觉得呢?”中年男子,张若宁淡淡一道,表情依然还是严肃,但措辞却是极为轻浮,好像一切不过只是儿戏一般。 “那你派的人也不对!广字辈,没一个登得上台面的,丢人呐!那个邱广遥,行事作风,还有他座下的三个师弟师!太丢人!!”老者指着张若宁的鼻子,好像口中的弟子,都不如门中养的看门狗,来的体面。 “老头,你真有意思。你见解如此之广,不如我安排一匹快马,送你去鬼门?您堂堂胜天门的老谋家,出席秦子诞辰,总不失礼仪吧?切~”男人白眼一翻,咧嘴笑道。 “你!!” “我什么我,我可没空跟你在这里扯。”张若宁言语之间,起身而行,走了三步,却又回首一道。 “邱广遥的作风,的确不雅。但是,我胜天门,数万门徒之中。莫说是广字辈的门生,就是老几个辈分的师兄,都未必接的住他一招。老头,你听好了,我派他们到鬼门,不是去吃酒的!是要杀人的!张副门主的仇,谁惹下的,谁还!我胜天门,不受这冤枉气!” “你!!哎”望着张若宁离去的背影,老者不禁叹了一声长气。对于张若宁而言,口中的这个“老头”,其实还要比自己小上几十岁。因为这位胜天门的“元老”,张若宁还有一个身份,那便是东城九位不死老人之一。虽然其排位,仅仅第八,但武学修为,也足以震慑一众,凡尘武夫。 浓烈的太阳,依然挂在天上,这人间的事情,于烈日而言,实乃“事不关己”。不管是干旱,还是酷热,它只管自己,“一身自在”,凌空俯首,遥望众生。 “大师兄,我们这样不太好吧?”一个身材瘦小的少年,穿着红色的门服,舔着手中的糖葫芦,跟在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身后,语气与话意,如若反折,听来一副“欣喜”的样子。 “就是就是,我们要去鬼门给张老报仇呢!这样慢吞吞的,怎么行嘻~”少年话声刚落,却只听身旁,又来一个女子的话声,女子穿着胜天门的红服,手握一支发簪,同样话语责备,却也嬉戏而笑。 “俺不管,反正俺只听邱师兄的可是,邱师兄啊俺们今早出发,现在都饷午了还没走出城是不是太慢了~”一个胖子,挂着一脸的憨厚,手里拿着烧鸡,吃得津津有味,他的手腕上套着缰绳,身后跟着一座辎重,里面装着的便是四人的“粮草”。 男人听着身后三人的话语,一脸笑容,好似无忧。此人,长发披肩,鹰眉吊目,鼻梁长挺。他体型壮硕身材高大,同样穿着胜天门的门服,却略有不同。相比身后三位师弟师妹的赤色长袍,男人穿着的却是一件短衫,如若花谷千魂一般,男人将长衫作成了一件断卦,减去长袖,敞开衣风,露出一身筋肉凹凸。 “嘿~急什么?一个半月之后,才是鬼门的百日宴。我们快行的话,大半个月就到了。一路吃吃喝喝,有得玩儿呢。”众人口中的大师兄,此时也是一脸悠哉,他晃晃悠悠走到一座水果摊前,望了片刻。 “哟,嘿嘿~这不是咱胜天门的邱广遥,邱少爷嘛!来来来,这有个水果,您老拿去打打牙祭~”果摊的商人,见得天门邱少“大驾光临”,便是急忙摸出一个水梨,塞到了邱广遥的手上。 邱广遥望着果摊的“老板”,上下一阵打量,冷冷一叹,歪嘴一笑。将手中的梨,随意一抛,落在了街边,一个乞丐的身旁。 邱少探首一侧,照着果摊放眼一扫,便是拿起摊上的一只大西瓜,一掌劈成两半。连话都没有跟商贩说上半句,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拿着瓜果转身便走。 “嘿~邱少,这瓜卖二文”商贩见这胜天门的“大少爷”,如此“放肆”,便是急忙一喝。 邱广遥闻的小贩喝声,清清一笑,一口咬下手中的瓜果,也是头都不会,仍旧大摇大摆,朝着烈戌城外,遥遥而去。果摊商人望着那门人背影,轻轻一叹。看着一众人等好似远行,此时这城中的市集两侧,若干的商人,竟是同望一处,轻轻窃语。 “这小霸王总算,要走了呀~” “是是是,总算是盼走了这个活神仙。” “你们开心什么呀,这货还要回来哒~” “呸,回得来再说!你没听说吗,他们可是去鬼门讨债的!!张副门主的债!” “哦~那这小子可是九死一生了” “死了才好!娘希匹的~就是个地痞!!” 众贩私语之间,忽然只见远处十尺之地,那红衣邱少竟是忽然转身,咧嘴一笑,斜目一望众人而去。他举起手中的西瓜,轻轻一摇,仿佛道别,口言再见。 “哎哟,还是别回来了!!” “不过你们也别说啊,这小子痞是痞了点儿。胆子倒不小~” “嗯,那倒是!那次,周城主的公子,打断了福来客栈的小二,两条腿啊!嗨!这邱广遥,还真敢把那城主的公子,吊在城墙上打,打的公子尿裤子哦。” “是啊,所以这邱广遥,我们才是更惹不起啊!说不定那天,把我们吊城墙上剥皮抽筋哎哟哟。” “对对对~还是回不来的好!!” 告别了烈戌的市集,邱广遥便带着三个师兄妹,踏上马车,连带一座辎重,朝着远方而行。但是,他们并未朝着天海鬼门的方向而去,却是一路驱车来到了一处山寨。 邱广遥是胜天门里,广字辈的大弟子,虽是晚辈,但也浑浑噩噩,到了三十出头的年纪。他从没想过自己会在这个“天下第一帮”里混出什么名堂,倒是与一些山匪甚有结交。 在东城以南一片,很少会有那个土匪头子,是邱广遥不知道的。而其中,大部分的山匪,与这胜天门内广字辈的首徒,也都是不打不相识的好友。 “大师兄,我们来这里做什么?嘻”随行的师妹,望着马车厢坐之外,只见一座土匪山寨立于山头。师妹名叫钟广慧,年过二十,自幼便入了胜天门,也是受了这大师兄,不少的“照顾”。 钟广慧虽是天门女弟,但是却是从小生的机灵,小小的身子里,却是藏着大人的智慧。此女十五岁,便已是“诡计多端”。而然,钟女最有智慧的并不是,耍聪明,而是装傻。她看得懂很多事,却可以藏在肚子里,只字不言,只当是一副看不懂的样子。 “邱师兄,俺们不是要去鬼门吗?到这山寨作甚呐?”胖师弟此时依然不舍的叼着嘴里的鸡骨头,一脸憨厚。在别人的眼里,胜天门广字辈的王广,只是一个被师兄欺负到大的胖子,但是在王广的眼里,邱广遥却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好大哥”,吃香喝辣从来都不会少了自己这个胖师弟。 王广并不喜欢,同别人一样,称邱广遥为“大师兄”。因为,在他的眼里,“大师兄”到处都有,但是“邱师兄”却只有一个,独一无二别无他寻。 “这里有什么好玩儿的嘛?”四人之中,最为显眼的,还是要属这年仅十三的少年。他留着一头乖巧的发髻,就像是半个西瓜,盖在脑壳一样,甚是可爱。 少年名作,邱广孺。虽然同姓邱,却与邱广遥没有半点血脉上的关系。他是一个弃童,被邱广遥收养,故而随姓邱。别看他年仅十三,胜天门中除了师父祖辈,却是无人可以近他半身,伤其一毛一发。 三人此时,各自面露不解,望着马车上的大师兄,却只见这师兄一语不言,一脸的潇洒笑容,皱着眉头,向着厢外一探,便从车上跳下,大摇大摆朝着山寨行去。 “你们在这儿等~”师兄淡淡一声,便是独自一人立于山寨之前,双手腰间一错,开口喝道“叫你们当家的出来!我邱广遥~寻他!” 师兄一声“喝令”,便可见那寨门随既而开,好像这土匪的头子,早就在门前等着这天门“少爷”,大驾亲临一般。 匪首满脸胡渣,头裹一块巾步,大步走出营地,身边也是一卒未带,只身一人,满脸笑容,望得邱少也是相拥而招,如贵客上门,相见如宾。 马车之内,三个胜天门的弟子,看着自己师兄,与那山匪首领,勾肩搭背,好似“狐朋狗友”,却也似有情义,二人相互寒暄,满嘴粗语,却又忽然小声,窃窃私语。 “邱少爷,您这是?”匪首道。 “没啥,约你在此,就是想问你个事儿~”广遥道。 “邱少请说!” “你以前,不是在土门一带,当土匪么?” “是啊!那里油水甚是好啊,怎么邱少想去土门玩玩儿?” “呵呵呵,非也,非也。我是想问你,把你从土门一路打到我烈戌的,可是鬼门的人?” 邱少话声一落,匪首顿然抬眉一怒,嘴角一探,好似心中万般的委屈,说不完,道不尽。匪首摇头晃脑,恨不得现在就能寻个人揍一顿,出上一口恶气。 “怎么?不愿说?”广遥见得匪首如此,便是皱眉翘目,一副痞相,随口一道。 “不不不!邱少问,我自然要说!那日要不是你带人,拦在这山头。我早就被那鬼门的军队给剁碎咯!诶!邱少,那日你在啊!是不是鬼门的人赶我,你知道的啊!”匪首听得邱少一言,连忙摇手,生怕二人误会。 “呵呵呵,是是是。我问你,赶你的人,是鬼门的副将,还是传闻中的八将?”邱少此时,忽然一脸严肃,两只吊目紧贴额上鹰眉,好似猎鹰雄视,望着匪首,便是一问。 “哦!对!那日,鬼门带队的将军,没有亲自领兵追我!但是攻下我土门山头的人,还真的就是鬼门八将之一!” “谁?” “好像是个毛头小子,比你小好多。” “谁?!” “叫什么风。” “欧阳清风?” “对对对!酒鬼清风!鬼酒侠圣少清风!!” “好,那我问你~他武功如何。是何等的功法,是否如传闻一样,鬼门八将,除了明面上的武功招式之外,还各有一门暗技?” 匪首闻得邱少如此询问,也是忽然一脸的委屈。想来自己那日,输的一败涂地,所谓往事不堪回首,丑事则更是不堪。 “这我就不知道啦,我又没跟他交手!他手下的兵,厉害的紧啊!我只是远观,见得此人坐于马上,却是一拳可以挥的老远,那一双手跟皮鞭似的。诶!就像是两条蛇,活生生的蛇呀。” “哦,是拳法么?” “嗯,对对对!拳法!” “好!” 邱广遥问话之后,便是一脸的尴尬,想来好像也没问道什么,太有用的东西。便是轻轻一叹又开口道。 “我要出躺远门!这段时间,我不在你可别乱来!” “诶!邱少放心!我自当,安分守己,做一个懂规矩的,好土匪!百姓我只劫财三分,绝不取色。镖车我只劫五分,能不杀人,就不杀!哈哈哈!您放心!” “好~那告辞咯!” “诶!邱少好走!” 邱广遥低头慢行,皱眉探地。他本想从这山匪的嘴里,知道些许鬼将的事情,但无奈这个土匪头子,根本没有与那“鬼将”交手的机会,就已经逃到了烈戌一带。 广遥轻轻一踏,入车而坐,身旁三个师兄妹,也是不知这师兄又在打什么主意。但看着师兄如此惆怅的神情,便也是不想多问。 “车夫!” “诶!邱少请说!” “我们要去天海鬼门。你到下一个驿站,把我们放下即刻,走咯。” “好嘞!驾!” 邱广遥静静的坐在车上,心中反复嘀咕,虽然他并不知道鬼门八将的“暗技”究竟是真还是假,但欧阳清风的拳头,如若灵蛇,倒也不算是毫无收获。 邱少听着车轮碾石的声音,他知道这段路不会走的这样太平,因为他本来就是一个不太平的人。然而,邱广遥也绝对不是一个,“无理取闹”的人,没有好处,他也懒得滋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四二章:万村 灰色的天,伴着大道两旁,高耸的杏树。 邱广遥静静的靠在,车厢的小窗上。他看着窗外的天,穿过杏树的枝叶,那一片灰蒙,也好似隔着一层帘幕,与谁都无关。 相比方才的烈日当空,此时的天气,显得似有诡异。 胜天门徒一行随着马车,一走便是半日,转眼已是如近傍晚。想来这灰色的天,稍后便会是一片金黄。 马车停在一处驿站,向前半里地,便可见得一处村庄,名为万村。 十年前,这万村还是一副“民不聊生”的样子。村民身受地主恶霸的欺凌,然而这“好日子”也是没过几年,村里便又来了一群土匪。可谓祸不单行,村里的人走的走,散的散,也曾一度,成了东城南部的一座荒村。 万村,不该是一座荒村,邱广遥是知道的。这里土地富饶,地势偏向煌都以南两千里地,南可靠海贴近烈戌城池。 然而,就是这样一块,理应不受外敌侵扰,贵土富足的地方,却始终没有过上一天太平的日子。不是地主恶霸,便是山匪烧杀。 不过,这也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自从,邱广遥踏过此村的那日起,万村就一直“太平”到了现在。 邱少绝不算是一个“地道”的侠客,因为他从没杀过一个恶人,最多也是“不小心”,将歹人打了个残废。他也从来没有平白救过一个“好人”,除非那人能给他带来什么“好处”。 但是,不论邱广遥是一个地痞,还是流氓。万村的百姓,都视他为“恩人”。那是因为,邱少定下的规矩,保得东城的南部平安,也很少会有打打杀杀的事情,万村亦不例外。 劫人,只劫三分,且不取女色。劫镖,只劫五分,绝不取性命。不论哪个山寨,只要是坏了这个规矩,邱广遥也不会“怎么样”,最多就是打的匪首手断脚残,换人当家为止。 故而,东城南部的土匪,都十分的懂“规矩”。时至今日,就连路过此处的镖局,都也是不得不懂,这胜天邱少的“规矩”。 相比鬼门四处征讨江湖恶派,深林山匪。邱广遥却有自己的想法,“贼”是死不完的,赶走一批还会淋得“春风”,再来一群,杀之不尽,赶所不及。与其一味的驱杀,倒不如让山匪与百姓和睦的相处。如此,不单保得一方平安,还能让自己捞到一些“好处”。 邱广遥并非是有多大的后台,只是门中的档主管事,见其将此地“治理”的如此“有序”,便也不想打破这平衡。毕竟“贼”也是人,也要吃饭,不到万不得已,又有谁想做这“伤天害理”的事呢。 莫说是胜天门的管事,即便是国廷的军部,都懒得来管,这“荒唐”的“太平”盛世。然而,邱广遥的名声,在南部一带,依然狼藉。因为,他从不把富贵高官,放在眼里。在邱少的心里,世间没有什么公道,只有规矩,懂规矩的人就有饭吃,不懂规矩的人,自然会遭“报应”,不论是财主还是恶霸,官僚还是将军。 “诶!嘿嘿!邱少,我们到了~”马夫将车停在驿站的门口,小心翼翼的走到车厢门前,穿过小窗,一脸笑道。 邱广遥听得马夫之声,便是随手一挥,开门而下,朝着村内而去,领着一众师弟师妹,好似无事一般。 “诶~邱少!这车钱”马夫见邱少如此,便是心中一沉,想来这“小霸王”,又要“耍赖”,不给“活口”。 邱广遥依然漫步前行,直至车夫拦在身前,低头哈腰,献媚而笑,想开口,却又不敢乱说。邱少天生人高马大,车夫如此屈身竟也是到了“客人”,胸膛之前。 此刻,邱广遥脚步稍停,面色倒是轻松,抬首藐视,轻轻望着车夫,一副等钱吃饭的样子,便是双手叉腰,随意言道。 “钱?什么钱?” “嘿嘿,邱少您又开玩笑,车钱呐~” “车钱?哦!对对对!” 邱广遥故作恍然,像模像样的从腰兜里摸出了个东西,攥在手心,一手探出车夫掌心,一手将那腰兜之物,轻轻一松,稍稍一拍,置于车夫掌心之上。 “这”车夫见得手中之物,一脸为难,不知如何言道。 “这东西可值钱了,这是我胜天门的门令!我身上也不过就带了二十来块~”邱少一脸稀奇,却也很是严肃,好像真的给了车夫一笔“巨财”,心安理得的,环身一绕,错过车夫侧身,又向村里踏去。那身后的一众师弟妹,也是微微一笑紧随师兄脚步,踏村而去。 “不是!邱少爷,我家里有老小等着吃饭,您这是何意啊?”车夫一脸委屈,站在原地不敢去追,望着邱广遥的背影,便是客气一道。 “拿着这面令牌,去我胜天门要钱!”邱广遥此时,已是一脸不耐,对于车夫口中的“家中妻儿”,邱少并不在意。 “可,您老身上不是有钱的嘛?”车夫道。 “我的钱?我身上的钱,是我自己的。我出来公干,怎么?还要讨私囊?去去去,去胜天门要钱去。”邱少挥手一赶,已是拒人于千里的样子。 “可是,您外出公干,这胜天门也不会,不给您盘缠吧?”车夫依然不想放弃,心中一横,开口又道。 “对呀,公家给的盘缠,自然是用来公干的!可是方才,我们几个坐上你的车,是游历风景,游山玩水呢~即不是赶路,更不是公干。我怎能,中饱私囊呢?”邱少道。 “这那你还要我去胜天门要你游山玩水的车钱?你又说公干,不摸私囊?这这这”车夫此时哭丧着脸,好似自己遇到了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无赖”,有苦难言。 “你到了我胜天门,随你怎么说~都能要到钱,由此令牌,你还怕吃亏?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老实了?”邱广遥此时,话声之间,忽然吊目凝神,鹰眉一皱,好似瞪着一个不服管的山匪,又开口道。 “王守全,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货色。你和马家寨的那帮土匪,都背着我干了些什么。” 车夫闻得秋少之言,顿然目瞪口呆。想来自己,借着驱车行路之便,将各路镖局行路打探的清楚,当做情报卖给山匪。致使山匪打劫行镖,肆无忌惮,从东山劫到西山,更是踏了别人的地盘,而不顾。 “王守全,我告诉你。再让我知道,你暗地里坏我的规矩。我宰了你的马,让你背着尸体拉活!说话算话,决不食言!” “啊!!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王守全听着“霸王”一言,再看那双鹰目,已是泛着淡淡的恨意,便是即刻灵机,心生一道惧意,连忙叫道。 “啊!!小的不敢啦!小的不要钱啦!小的这就走!” 马夫惊声一道,便是急忙丢下手中的门令,连滚带爬直奔马上而去,他不怕这“小霸王”会要了自己的小命,只怕自己再过纠缠,会被整的“生不如死”,连饭碗都保不住。 此时,邱广遥苦笑摇首,望着车夫离去,邱少慢慢而行,将那地上的门令随手一捡,放回腰兜,口中也是冷笑自言。 “没家教乱扔东西。” 邱少屈身拾物之间,抬头一望。此时,可见万村之内,一个黑衣老者,双手相拱,一脸微笑,出村迎来。 “哎,嘿嘿嘿!邱少爷,来我万村,应着人先行知会老朽啊!” 邱广遥望着老者,已是头顶无发,满脸斑纹,一副苍朽之态。邱少淡淡一笑,伸手相迎,将老者双手一扶,开口道。 “老人家,那么客气做什么?我可是来白吃白喝的,哈哈哈。” “诶!吃吃吃!管够,管够啊!!新收的玉米,还要麻烦少爷,为我们分担呐~” 老村长扬着腰板,甚是好客,望向邱少身旁,一众胜天门人。老人顿然眉开眼笑,好似遇到了,常年没见的家人一般。 的确,当年邱广遥年仅二十岁,便是只身一人,踏入万村,打的村中地主恶霸,只字不敢言。邱少霸占地主田地,将农田分给村人,还将恶霸打得直接入了胜天门下,改头换面。 然而,不久之后,村中便又闹起了山匪,邱广遥一样毫不含糊,仍旧只身一人,入到山寨。 村人至今还记得,那个年过二十的胜天小生,一身干净的红衣,一脸愤怒的走进山寨。出来的时候,他的衣服依然干干净净,只是那原先挂在脸上的怒意,却是透着淡淡的笑容。 说来也是可笑,这帮打劫万村的山匪,自从被这“霸王”亲驾光临之后,竟是个个“从良”,他们帮着万村的村人一同耕作共分好处。如此一来,万村的收成一年好过一年,日子也是越来越太平。 “老村长,银口寨的兄弟,最近可还老实?”邱广遥单手扶着老村长,并肩而行,却也依然大摇大摆,随口问道。 “老实!老实!马债主,还是一如既往的带人来给大家收作。到了播种的季节呀,山里的大汉还会来给大家挑水,开田。呵呵呵,好得很呐~”村长点头探首,请姿而送,领着邱少一众,便往村中而去。 “那么说,村里最近也还太平哦?”邱广遥随口一问,单手一背随着村长而行。 “太平~哈哈哈。邱少爷,今晚我们要与你好好喝上一杯!”邱少话声刚落,便可见村民群起,数十余人满面的笑容,迎着村长而来,将那邱少围作一团,如若一个凯旋的将军,被一众将士围而称赞。 万村之内,此时依然一副繁荣之相。村道左右,房屋虽有风光之痕,但也是透着一股安详之气。即便此时,天色渐灰,一众村民数十余人也是围着那天门邱少,竟将其身后的三个同门弟妹挤到人群之后。 “真是的,大师兄哪有那么招人喜欢啦~”钟广慧噘嘴一叹,跺脚而怒,好似自己成了一道风,被人见似无见,不当回事。想那往日,天门之中,此女也是深的师兄弟的“宠爱”,从未被如此冷落。 “呃呵~俺也是第一次见邱师兄被如此招待”王广挺着一身的肥肉,眯着眼睛,憨笑而道,看着一众村民围着他的“邱师兄”,也是自觉稀奇。 “哎,连大师兄都有人待见,看样子做人还是要狠一点,才能吃得开哦~”三人之中,此时见得那少年,手指贴嘴,一副恍悟之态,好像这邱广遥,就是男童的榜样。 的确,邱广孺一直都是很崇拜自己的师兄,从来都是如此,不论对错,是非在谁。在他的眼里,邱广遥永远都是对的。 此时此刻,一众胜天门人之中,唯有那受得“万千宠爱”的邱广遥皱着眉头,眯起一双鹰眼四处而探。他虽是嘴角上扬,听着一众村民,说着套话,但眼睛却是左右横扫,望着村道两旁的平屋,墙边若有若无的破碎瓦罐,断去的锄头,带着斑斑血迹。 邱广遥故作点头,“招呼”着村民的热情,他东张西望之间,可见村民的手上时有伤布。直到一行,走到村长门前。邱少抬头一望,可见那屋檐下的门梁上,沾着一道淡淡的血迹。此刻,邱广遥也总算是停下了脚步,不愿再走。 “诶,邱少怎么不进屋?是老朽招呼不周吗?”老村长见得邱少如此,便是抬眉一探,开口问道。 “哦,呵呵~走累了!”邱广遥皱眉恶笑,又似叹气,望着老人便是轻轻抚肩,开口又道。 “老头,我再问你一次,村里最近太平吗?” 村长闻得邱少之言,依然笑脸,但眼中却是泪珠打滚,好似一个犯错的孩童,不敢直言,只好诳语言道“太太平的呀~” 邱广遥看着村长,眉梢微微一翘,一双吊目往哪门梁上的血迹轻轻一探,话声一变,如若下乡的清关,好生关切道“你带着几十个村民来迎我怎么不见你儿子,呵呵。” 邱少话声世间,忽然面目一憎,如若恶霸地痞,瞪着老人家,拽起领口,恶声一喝。 “你儿子呢?!” 村长此时,被那邱广遥已是吓得全身哆嗦,就连一旁数十村众,都是低头不语,向后而退。当邱少问及老者子女之时,只见老村长忽然泪落目眶,哽咽道。 “死死了呀~我儿死了呀~” “怎么死的?” “被吊死的~” “谁做的?” “呜呜~邱少爷我们被人欺啊!!” “到屋里!给我把事情,说清楚!走!” 邱少将那拽着老人的手轻轻一放,探手抚背,搀这老人家便是往那屋里而行,坐在屋中茶桌一旁。老者附身拭泪,邱少皱起鹰眉,双目半睁冷视,只待老人开口,将事情道来。 “半月之前,村里来了个客人我们都有好好招呼!可是有一日晚上,那人忽然发疯了,三更半夜,杀了王家的二狗,抢了张家的女儿。自此之后,村里就没太平过,几乎每晚都四人!就连我儿子,都是莫名其妙被吊死在门口!到早上才被人看见!!我们发了疯似的找这个人,可是就是找不到!!村里还是在死人呜呜~我没用!是我没用!!真的,邱少爷我们想过找你!但还是报官了呀!” “地方官如何说?” “他说他找人查了,查了几日,村里也是被官差守了几日。见那人也没影,就都撤走了。这不前几日,那疯子又来了!杀了林家的男丁,烧了我们的玉米田,那人还说” “说什么?” 邱广遥此时,已是攥紧了拳头,扣在双膝之上。恨不得一脚踢烂身前的桌子,他的愤怒不单是为了这个不明所以的犯人,杀了一众村人。更为重要的,则是这个人,在自己的“地头”,竟然如此猖辽,丝毫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他说,我们不能把这事情告诉你他说如果告诉你了就所以我们刚才是想瞒着你来着。” “告诉我了,他就怎么?” “他就杀光我们所有人” “去他妈的!” 邱少此时已是忍无可忍,他一声怒骂,起身便是抬腿一脚,从上而下,将这老者家的桌子,踩的稀烂。 众人见得邱广遥如此生气,便知大事不好,连忙四散,唯独那同门三个师弟妹,静静的站在村长家中,看着师兄“大发雷霆”。 邱广遥看着村长,依然坐在椅上,即便被那“霸王”一脚,惊了一阵,却也依然流泪,不知所措。 “找!找出来!!” 邱少慢慢抬起一手,指向村长门外,低声一叹,如若“师父”发话,听得一众同门即刻抬步,朝着门外奔去。 “老头!你听好了!你们村里的人名债,我邱广遥包了!” 邱少竖起拇指,顶在鼻尖,瞪起鹰目,便是狠狠一道,踏门而出。仿佛这杀人的恶鬼,今日必定伏法,毫无情面可言。 “邱少爷,你找不到他的!银口寨的人也帮我们找过,都死在村里了!哎!”村长跟在邱少身后,哭丧着脸,好似一场噩梦,却也不得醒来。 “好啊~连我银口寨的兄弟,他也敢动?哈哈!作死!”邱广遥大声一笑,皱眉咧嘴,朝着村中小巷踏去,如若飞鹰欲食,四处张望。 “邱少爷,我们哪里都找过了!这人就像,鬼魅一样,寻不到的啊!!”老人紧随其后,连连道。 “都找了哪里?” “田野,山路,就连村中的水井小巷,我们都找了!” 村长话声一落,邱广遥忽然睁起双目,如若看到贼人一般。他望向身前老者,开口问道。 “以前这里,地主的老宅不是荒废了么?” “是是是,是荒废了。” “你们去找过没有?” “有啊。” “他家的枯井呢?” “那枯井本来就闹鬼,谁敢去啊。” “好,我知道了!老儿,你回家等着,我这就去提他人头,来祭你的儿子。” “啊?” 村长看着邱广遥,一脸严肃,话声一毕,便是踏步而走,朝着地主老宅而去。 老人此时,还是不明白这邱少的意思。因为从前的地主,就是深夜被一阵妖风吹入家中水井,直到次日早晨,才被家丁发现。 自此之后,那口井便再也不出半滴水。村中无人敢踏地主老宅半步,更别说入那枯井一探。 此时此刻,邱广遥满身的怒气,那挺拔宽高的身姿,如若山间的好汉。他敞开衣风,满身筋肉凹凸,一双吊目,一对鹰眉,畅扬在万村小巷之中,朝着地主老宅的方向,渐渐失去了踪影。唯有那满身的恶意,顺着微风,吹扬在老人的脸上,隐约还能听见,邱广遥的声音。 “獠奴!也且之徒!出来!我打到你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四三章:氓斗 “獠奴!” 杂乱的野草,破旧的烂房。 万村的地主老宅,此时已是荒若鬼庄,一个身材高大的胜天门弟子,一张俊而嚣狂的脸,鹰眉吊目,薄唇长颚。他双手错在腰间,一脚踏在荒宅枯井之上,冲着井中一阵端望,便是一喝。 “你杀我万村百姓!今日!我要你人头来祭!!” “哼哼哼~” 此刻,只听枯井之中,传来一阵闷声,似笑却又若风。邱广遥闻得井中之音,顿然大怒,甩腿便扫,竟是将这枯井围石踢得四散,碎石弹起,如若一道惊雷劈下。 老村长遥望邱少如此,便是从远处,随手摸来一道长梯,看来一丈不至,一路小跑,立于邱少身旁。 邱广遥望得村长一目,便是轻轻一推,身旁长梯,连带老者一并“挪”至三寸之外。邱广遥依然探首,蹲在地上,顺着那道被自己踢破的井口,向着井中漆黑一望。 “邱少爷!这犯人不会真在这闹鬼的井子里吧” “哼!这厮也无处可去!拿火把和甘草来!” “诶!好!” 老村长接得邱少之“命”,便又是一路小跑。片刻之后,只见得院外行来六个村人,一人提着一筐甘草,数个火把,匆匆而来。 “扔下去。” “啊?” “我说!烧了这口井!!” “诶!好好好!” 村民闻声,便是点起甘草,置于井口,刚要投火而下,却又只听一阵风声大作,井中竟是吹起一道气劲,将那甘草吹的四乱。 邱广遥见得如此,便是双目一睁,纵身一跃,直入枯井而去。看的一众村民瞠目,老村长更是焦急,碎步小行,直入井口一望。 只见,邱少此时,四肢而撑,落于井道边缘,一路向下,擦起一阵石灰碎末。邱广遥,一脸恶相,他知道这杀人凶手就在枯井之下,只是枯井之中,一片漆黑,若真是与人交手,也绝对占不了上风。 然而,邱广遥从来都不是一个“前顾后盼”的人,他要做的事情,不论是怎样的环境,怎样的对手,在邱少的心里就只有一个字“打”。 邱广遥一路下滑,即便四肢撑着井边,也是一路“急行”,下落之速,与凭空无异。此时此刻,井外只听一声闷响,便知是那天门弟子,已是落得井底,十丈之深。 “嘭嘭~咚咚咚~” 冷风吹过地主老宅的荒院,即便地上再过凄凉,此时众人也可听得地下的“热闹”。一阵敲敲打打,竟是震的一众村民,只觉脚下似有微颤。他们可以听到,枯井下的动静,却又好似听不到。 此时,只听那地下敲打之声越加浓烈,好似村中若有地灾欲发一般。一众村民听着那打声越来越近,近乎逼入井口,便是急忙后撤。 “嘭~” 忽然,只见一道身影,从那井中窜入横空,如若烟花入云。众人抬首相望,可见邱广遥一身黑灰,怀中抱着一个身材同样高大的男人。 “就是他!!”村民齐声一喝。 邱广遥猛然皱目,凌空之间,便是抱起怀中贼人,往那地上,如若流星猛冲一撞,然起一阵尘扬,只听一声巨响,一座大坑,显于众人眼前。 “你敢在我的地头,撒野?!”邱广遥拽起贼人衣领,咬牙切齿,一脸狼相,双目之中,冷光直射,紧贴贼人面目,便是一道叱问。 “嘿嘿,你有本事打死我!打死了我!衙部的人一定不会放过你!” 邱少胯下,此时躺着一个满身烂衣的男人。男人看来四十上下,颧骨吐出,满脸胡渣,谢顶贼相。此人面目可憎,一脸得意,乍看之下也是并不好惹。 邱广遥依然五官聚拢,凝视身前贼人。的确,这万村离烈戌颇近,若是在村中杀了人,即便是贼人,只要有人告发,这邱广遥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邱少凝视迟疑之间,只觉那身下恶人,忽然单手一勾,握起地上碎石,朝着一旁村民,便是前臂一记猛挥。飞射的石子,如若弓弩,竟是将一年轻小农,打的太阳穴处,猛然飙血,白眼一翻,倒地而亡。 “啊!哈哈哈!你送我去烈戌的衙部呀!我投降!”贼人一脸得意,好似占了不尽的便宜,望着身前天门之子也是毫不理亏。 “哼哼~哈哈哈!!”邱广遥闻声大笑,探首长叹,如若野狼呼啸,望空而鸣。 老村长见得邱少此相,便知大事不好,急忙将村人赶出地主旧宅,朝着大院门外而去。 “走走走!莫要伤了你们!!” 邱广遥大笑而过,面色却已是狰狞,他低声一叹“杀了你,我要吃官司” 邱少攥紧拳头,进而忽然又是一声猛喝,朝着恶人面孔,就是一拳,如雷震地,也可听得震耳之声。 “獠奴!那也是等你!死了以后再说!!” “嘭~” “嗯?” 广遥一拳挥下,却是似有一脸疑惑。邱少皱眉噘嘴,看着那恶人前臂一挡,将那道劲拳,拦在面前。 “你他妈的!还敢还手?!” 邱广遥开口一道骂声,便是起身单手一拽,将那体壮如牛的贼人,扶正了身子站在身前。此时,恶人依然得意,挥手朝着广遥,便是一记劲掌,拍在脸上。 “碎石掌!” “啪~” 顺着一声拍响,贼人顿然一脸错愕,他看着自己的劲掌拍在这胜天门人的脸上,却也好似一记轻巧的耳光,仅仅令得邱广遥侧脸一斜。 邱少瞪目而起,不等贼人惊愕过罢,便是一阵拳打脚踢,每一拳,每一脚,都带着惊雷的声响,好似是一把巨锤,打在城墙之上。 “嘭~嘭~嘭~” 此时此刻,恶人被邱广遥打得连连败退,只守不攻,只觉眼前越加模糊。广遥毫无罢手之意,挥起一记右拳,朝着恶人面颊,便又是一记颈拳。 “嘭!” “哎哟!” “邱少罢手!邱少罢手啊!!” 恶人此刻,只觉脸上飞出一物,连连讨饶,捧着一颗落出眼眶,悬挂在面的眼珠,连着目中长筋,哭丧败退。 邱广遥望着贼人退后,却也毫无怜悯之心,猛然伸出一手,抓起那恶贼脸上的眼珠,便是狠心一扯。恶人嘶声惨叫,邱少捏碎眼珠,拽着珠上长筋,又是一阵脚踢。忽然,“霸王”侧身一踏,拽着手中的眼珠,一脚踢在恶贼腹上。 “嘭~” 恶人无奈,受得邱少一脚,唯有飞身后退,撞在墙上。此时,已是顾不得自己,被那天门邱少,生生扯断的目中肉筋,一颗眼珠连着撕断的长肉,依然拽在邱广遥的手心。 “邱邱广遥!!我是霸虎山的人!你去打听打听,我方虎是谁!你杀了我,这帮村民一个都活不了!!”恶人此时,裤裆湿透,捂着坏目,靠在墙上,手指邱少,开口警道。 邱广遥依然默不作声,踱步而逼,立在男子身前,直到那恶贼的手指,顶在邱少胸膛之前。 “你若是怕了!就放我走!这帮村民必然无事!我保证没事!这只眼睛,就就当我赔罪!我们霸虎山,可不是好惹的!” “我怕你个娘也!!” 邱少猛然又是一句粗语,将那手中残目,猛摔在地。双手一探,捏起胸前,恶人之手,一手捏掌,一手扣于恶人手肘。 邱广遥一脸“坦然”,便是双手猛然一错,将这恶人之臂,反折而断,一根臂骨破肤而出,鲜血顿然喷洒。 “啊!!娘诶!狗东西!你有种杀了我!挖眼断手!算什么本事!!”恶人此时,已是疼的全身锁紧,口中依然倔强。 邱广遥看着贼人大骂,依然扣着手中的折臂,不论贼人如何叫嚣挣扎,邱少都没有一丝想要放开他的意思。听过恶人之言,广遥也是一脸严肃,开口轻道。 “杀了你?嗯,我正有此意!” “啊?” 邱广遥话声一过,便是随手紧握,恶人手肘露肤之骨。恶人瞪眼而望,半张着嘴,已是吓得不敢多言。 “咔啦~” “啊!” 邱少握紧断骨,猛然又是一折,竟是将那恶人前臂手骨,折出肉外,如若离鞘的匕首,进而便是一记劲刺,从那贼人下颚,直穿冠顶之上。 “喳~” 方虎应声断气,邱广遥看着贼人跪地气绝,也是默不作声,仅仅单手一抽,拔出断骨,好似刀剑,借着骨中断碎,将那恶人首级,生割而下。 此时,地主旧宅之中,躺着一具瘫软的无头男尸。 邱广遥慢慢的走出旧宅,手中拎着头颅,见得门外老者,便是问道。 “你儿子葬在哪儿?” 村人见得邱少手中的头颅,也是纷纷惊叹,但很快便又成了咒骂。想这恶人,在村里作怪,害死的无辜。其中有他们的朋友,也有他们的家人。 “葬葬在我家后院!!”老人话声之余,已是泪框夺目,领着邱少便往家中而去。一众村人也是紧随其后。 村长老宅之后,一座校园之内,一块孤独的墓碑。 石碑,是新打磨的,坟头是刚砌起的,就连人也是刚死的。 邱广遥将手中的人头,好似酒坛一般,随手一置,放在胸前,低头一看,面对而视。他轻轻擦去贼人头上的鲜血,捋了捋尸首的眉须,便是轻轻一放,落于村长丧子的墓前,双手而合,静静而拜。连同一众村人,为死者悼念。 “邱师兄!你已经完事啦” 王广挺着大肚,身后跟着两个师兄妹,踏入村长家的小园,看着邱广遥的背影。他们从没见过师兄如此认真的,悼念一个死者。 邱广遥很清楚,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连带活人的希望一起埋下土地。老村长只有这一个儿子,连妇人也是早早病逝。 十年前,邱广遥见到村长小儿的时候,那孩子还不过腰间之高。如今,却已是化作了一堆白骨,深埋地下。 “这厮,是霸虎山的人”邱广遥慢慢放下双手,睁眼轻道。 “啊?俺好像听过啊,霸虎山的人可不是一般的土匪~”王广闻声,便是眉头一皱,好似师兄口中的“山林”,并非善地。 “他们都是杀手出身”邱广遥道。 “那邱师兄,我们要做什么吗?”钟广慧握起一双嫩手,好似一副斗志昂然的样子,探身一道。其实,在这个少女的心里,早已知道了,这大师兄的心向。 “做什么?不做什么灭了他们,仅此而已。”广遥回身一道,看着身后三个师弟妹,便是慢慢而行。他走到一处水缸,摇出缸中清水,将手中的血迹冲的干净,好似“灭了”这霸虎山,并不是一件多么稀奇的事。 “嘿嘿,那可好玩儿了~”邱广孺悄悄站在师兄身旁,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看这大师兄,一展神通,独战群雄的样子。 “万万不可啊,邱少爷!”老村长见得天门之子,如此言语,便是急忙上前,擦干目中泪水,开口又道。 “这霸虎山,原名虎山~邱少爷你不会不知道他们的厉害啊。” “厉害?派人,在我的地头放肆,不守我的规矩。我自然是要登门拜访,也破破他们的规矩。老头”邱广遥攥了攥拳头,拧了拧手腕,口中淡淡一道。 “诶诶!邱少有何吩咐” “这里离霸虎山,百里吧?” “是是~是一百里。” “那好!你找几个人,帮我把那尸体包好,我抗去还给他们。” “这!不妥吧!邱少,您这是在向霸虎山的恶人下战书呀。他们可是有恶煞三虎,厉害的紧啊!” “你老人家,知道的倒是不少。你儿子的仇,这就算报完了?其他的村民呢?那些死了的人呢,怎么算?管他三猫,三虎。踏到我的地头,不守规矩,就要吃苦头。” “算了吧,邱少你这是九死一生的事儿啊。我们都是农民,斗不过他们的~” “算个屁!我去斗,又不是你们去!把尸体包好了,送到村口,我在那儿等你!” 邱广遥话声一毕,便是眉目一瞪,领着一众同门,朝着村口而去。脸上挂着的,是满面的不悦,好似对着村长的涨人之气,甚是恼火。 老人家看着邱少离去,便是轻轻一叹。他望着坟头的那颗贼人头颅,再看看墓碑上,儿子的名字,老者也是不禁又落泪下。 深夜,邱广遥一行,已是露宿山林之间。一众人等,烤着篝火,吃着野味。邱少坐在一块白布之上,布里包着的,便是那方虎的尸身,透着斑斑的血迹。 “嘿嘿,没想到,这去个鬼门,还能除暴安良咯!哈哈哈!”邱广孺吃着嘴边的兔肉,好似那霸虎山,成了他的游乐之地,一脸高兴,随口赞道。 “嗯,俺觉得还是要要小心为好啊!邱师兄~”胖师弟闻声,手捧两只烤兔,便也凑齐热闹。 “哎哟~你们别说了嘛~大师兄,才不会作除暴安良,这么无聊的事情呢~他是去吃老虎的!这霸虎山,自摇旗以来,就没有跟师兄打过一次照面。外面都传的他们多厉害,说不定不过是纸老虎呢~” “呵呵,广慧说的是。我就是想看看,这帮见首不见尾的老虎,到底几斤几两。”未等钟广慧说完,邱广遥便也是淡淡一笑。 的确,村里的百姓,枉死于霸虎山方虎之手。这个仇,邱广遥已经报了。现在,他就是想有一个口实,去会会霸虎山,这帮“深藏不露”的山中“刺客”。 “那俺们还赶得及,去鬼门吗?” 就在众人说话之间,邱广遥已是不知不觉一手摸向身下的尸身,鹰眉而皱,向着右侧稍目而探,开口笑道。 “嘿嘿,你们三个,光顾着谈天,这树上挂这个人,听我们聊了半日的闲话,你们都不知道?” “啊?啥?” 三人闻声,还未来得及反应,却见邱广遥忽然起身,拎起身下的尸身,便往一旁深林高树之上,猛然一甩,进而一个急步,直奔林中而去。 此刻,深林之中,顿然闻得一道摔落砸草之声。那三个同门师弟妹,也是自然闻声而走,紧随师兄,入得林中一探。 深林之中,此时三人可见,邱广遥已是一脚踏着一人。此人身着皮甲,胸甲之前,写着一个硕大的“鬼”字。 邱少望着身下之人,默不作声,他知道这是鬼门的人,也知道这不过是一个探子。只是,这个人为何偷听,四人说话,便也是一件不得而知的事。 “你不打算说些什么么?”邱广遥见那身下男子,居久不言,便也无奈开口先问。 “ ”男人瞟去邱少,便也是只字不提,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 “诶?鬼门的人哦。”钟广慧见得男子,也是一脸稀奇,想来这鬼门距离此处一月之久,怎会出现在这深山之中,听得众人说话。 “杀了!杀了!”四人中,此时可闻一少年欣喜。邱广孺一脸欢愉,好似热血沸腾,痴笑而探,信口言道。 “邱师兄,俺们杀了鬼门的人,不太好吧” “谁说我要杀了他了?吊到树上去,自然有林间野兽招呼。”邱广遥淡淡一笑,好似这鬼门一众的性命,与其而言毫不重要。 “我是鬼门八将,鬼酒营的副将!你们休要放肆!” 男子闻得邱少之言,便也是心中一惧。听闻胜天门的人甚是霸道,若是真的被他们吊在树上,喂了野狼,显然是一件好不划算的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四四章:杀生 “哦?你是鬼门八将的副手?你偷听我们说话,是要作甚?” 漆黑的丛林里,邱广遥踩着一个身着皮甲的鬼门副将,一脸悠闲,好似捉到了什么奇珍。的确,在这东城的南部,能够看到鬼门的“爪牙”,对于胜天门的弟子而言,这本来就是一件稀奇的事。 “谁听你们说话了!我家酒少,命我来东城南部,调查一众山贼匪情!我路过见得你们露宿,便想稍作一探!本就没得恶意!”男子一脸不服,话声不削,倔强一言。 邱广遥听得男子之声,便是眉梢一翘,单手一拽,将其拽至身前,扶正了身子,凝视片刻,便也又道。 “东城南部的民生,轮不到你鬼门来管!我胜天门的地盘,关你等匪类何事?!” “那真是可笑了,霸虎山的土匪,怎么没见你胜天门管得?”男子道。 “放屁!你怎知我胜天一脉,管不得!” 邱广遥闻声而怒,好似被人戳中了心中的痛处,他如若随手拽起的一只枕头,甩起手中的鬼门副将,便往一旁树上砸。 副将见得天门之子,如此蛮狠,便也是化身巧劲,四肢一盘,紧抱邱少独臂,如若灵蛇盘身,挥之不去。 “哦?”邱广遥举手一探,望着手臂上的“东西”,也是淡淡一笑,自觉稀奇。 然而,一个鬼门的副将,在这邱广遥的眼里,也不过是一只“猪狗”,他一声大喝,猛然一跃,跳入半空,单臂又是一记猛甩,竟将手中副将,如若天陨落石一般,狠狠一甩,飞砸在地,顿时一记闷响,带起尘土飞扬。 “鬼门贼将!斩我胜天门,张副门主!我邱广遥,今天就先杀了你!祭我门中家老!!”此刻,只听邱少,人未落地,却已是一阵话声传来。 众人顺声而望,天门三名弟子也是急忙各自寻得一颗大树,稍稍一躲,立于树后。他们知道师兄这次是要动上真格,便也不想受其牵连。 “胜天拳!二分之劲!” 邱少话声之间,只觉一手曲张紧绷,那满手筋肉,如若火山欲喷一般,膨胀凸鼓,青筋爆满。 “醉魍拳!魍魉饮!!” 此时,只听尘土之中,男子猛然一喝,一条麻绳,一只白铁葫芦,如若飞天灵蛇,直击天门邱少而去。 “鬼门小贼!你还敢还手!!” “哼!胜天门的地痞!也敢称我鬼门为贼?!” 二人话声急近。 只见,邱广遥猛然挥拳,一道拳劲,透着夕阳赤金之色,化作蛮牛,直冲地上,鬼门副将而去。 此时,一葫一拳,一牛一蛇,交于半空。众人所见,两道气劲,忽然相撞,顿时葫碎劲散,也是不禁大吃而惊。想来这邱广遥的拳头,已是入得天门之内,档主之次,即便二成的功力,也是足以对付一般武夫。 然而,此时望着半空的“烟花”,一众天门之徒,也是痴痴而探。就连那发招落地的邱广遥,都是心中稍有一惊。 “我是胜天门,广字辈的邱广遥,敢问阁下姓名。” “哼~鼠辈。我乃鬼门八将,鬼酒少欧阳清风的副将!李震!” 邱广遥看着鬼门弟子,上下一阵打量,看着腰间的麻绳上,挂着半只,已是破碎的葫芦。邱少淡淡一笑,双手一拱,作辑道。 “哈哈,李兄~方才误会啦!” 李震见得邱少如此,便也是一脸的疑惑,想这天门弟子,怎会翻脸,如若翻书,一页嚣狂,一页又是如此客套。 “误会?没什么好误会的!你胜天门人,强凶霸道,是出了名的。” “哦,呵呵,是是是。李兄是要查探南方的匪情,我邱广遥甚是了解,不如入座一谈,我们好好聊聊?” 大树之后,三个天门弟子,此时见得师兄如此“翻脸”,同样也是尤为不解,不知这邱广遥的葫芦里又卖了什么药。 李震此时,心中也是谨慎,想这陌生之地,若是着了这邱广遥的道,那么自己也是死了都不会有人知道。但,细细想来,自己此时身无“兵器”,若是这天门之子,想取自己的性命,直接动手,再战便可,也不用如此“客套”。 月亮飘在夜空,照着一片深林,却也甚是幽暗。一众天门弟子此时,已是陪着那鬼门的副将,坐于篝火一旁。其中四人依然吃着野味,唯有鬼门副将,李震端坐一旁,只字不言。 “诶!李兄,吃啊!”邱广遥拿起一只烤熟的鸡腿,送到李震面前,一脸笑容,祥和非常。 “不用,我有干粮。”李震推开邱广遥的鸡腿,便从身后的包袱里,摸出一块干饼,细细“品尝”。 “那,李兄喝水?”邱少见得鬼将如此,便是递出一只水壶,同样眉目颜开,满脸平静,一副好客的样子。 此时,在李震看来,这个胜天门的弟子一定是在打什么主意,如此殷勤,绝非好意。副将接过邱少饮水,吃着手中干饼,只待此人开口。 “李兄方才说,霸虎山”邱广遥单手搓掌,望着鬼门一众,“享用”晚食,便也微微一笑,随口道。 李震一听得邱少启口,便也心中一紧,甚是提防,放下手中干粮,道。 “一月之前,我家酒少命我来东城以南,说是此地有一处霸虎山似有匪人常驻,不劫百姓,不劫镖行,更不劫官僚。便叫我,来此一探,也好默默南地的形势。” “哦~呵呵霸虎山里的不是土匪。”邱广遥此时,心中同样一紧,想来这鬼门如此探查南地的形势,无非就只有一个目的。 ‘鬼门贼子,还想把手,伸到我胜天一脉的领土么。’ “哦?既不是土匪,又占山为王,他们是?”李震闻声而问,也是不禁放下戒心。 “他们是杀手,专为国廷办事。”邱少双目一冷,淡淡回道。 李震听得邱少一言,也是半信半疑,但也并非不无可信。副将此时,低头不语,吃尽手中干粮。 “既然如此,我回去鬼门,禀报将军便是,那我便就此别过。”李震咽下最后一口干饼,便是起身作辑,一副告辞之状。 “诶!李兄何必那么急着回去!你横跨东城一月,来此南地,就是为了听我一句话?”邱少见得鬼众将走,便是连忙劝道。 “哦?你还要说什么?”李震道。 “嘿嘿,没什么。我屁股下,坐着的是一具尸体。”邱少淡淡一笑,一副痞相,他轻拍座下白布,笑面而道。 “那又如何?”李震不解,便是歪首问道。 “不如何,这具尸体,正是霸虎山的人。”此时,邱广遥一脸自信的笑容,他知道这鬼门想做什么,也知道这鬼门的副将,想要什么。 “这这人是你杀的?”李震闻声,故作一惊,实则心中也仅仅只想探个虚实。 “嗯,我打死的。”邱少抬眉一道,好似这身下的死人,不过就是一件器物,毫无生死可言。 “你现在,究竟是什么意思?”李震愈加疑惑,他不知道这邱广遥想做什么。一个胜天门人,敞开衣风,袒胸露乳,啃着鸡腿,翘着二郎,在这山野丛林,带着一众门徒,坐在一具尸体上。 “很简单,你们酒少差你来此探查。无非就是为了,今后踏入我南部作准备。我邱广遥明人不说暗话,我此行就是要去剿灭霸虎山的贼人。你可愿与我同行?”邱少舔了舔嘴唇,一脸笑容,却是透着难得的正气,望着鬼众,无愧而道。 “我与你?一同剿灭霸虎山?此山虚实,我还不知,怎可与你犯险?你另寻他人吧。”李震道。 “对你有好处的,李兄!你想,你鬼门迟早踏入我南部,如此便要打下一两个山头,作为根据。现在,我又想寻帮手,一同镇压霸虎山的恶人。若你能帮我,那么事成之后,我愿意让你在这霸虎山上,插下你鬼门的旗帜,如何?” 邱少话声一过,李震顿然沉思,想来其口中所言也是不无道理,然而天上不会掉下金子,更不会掉下一个山头,一个据点。这邱广遥原本就是胜天门的人,又怎会为了镇压一伙来历不明的山中匪人,而引得外派,踏入自己的地盘。 “算了吧,我收到的军令,只有探查,没有攻陷。你另找他人吧。”李震双手一辑,话声一落,便是转身就走。 此刻,邱广遥仍旧一脸祥和,淡淡而笑,令得身旁一众师弟妹也是一脸的不解。然而,就在李震回身背对邱少,踏出十步之时。那坐在白布尸体之上的胜天之子,却是忽然面目一憎。 邱广遥原本打算,让这鬼门的副将,为他探查霸虎山的内况,因为此人就是一个鬼门探子,一身轻功隐匿的本事自然要高过一众胜天门人,届时虎山剿灭,若是其背后有靠山,那么邱广遥也可以将责任推到鬼门的身上。 可是现在,这个李震,显然是不吃邱广遥的这一套。在邱少的眼里,如果李震愿意同行,那便是一“伴”,若不愿同行,那便是猪狗不如,死不足惜的东西。 “你是叫,邱广遥吧”李震忽然停下脚步,开口一问。因为,他想起一月半后,是鬼门鬼王之子,秦聂的百日宴。这邱广遥一行或许,就是去鬼门赴宴的胜天代表。然而,李震的问话,并没有得到,邱少的回应,而是一阵杀气,隐约袭来。 邱广遥依然冷视李震,而此时的鬼门副将,已然察觉到了这天门弟子的杀气。 李震此刻,心中一紧,猛然一跃,想就此一走了之,他的兵器已坏,若说打斗这胜天四人,定是毫无把握的事。 此时,只听一声风声皱起,李震飞身半空,足离十寸之高,却只觉一只劲掌,已经抓在副将脚踝。 邱广遥的身法,快到令一众人等,皆是瞠目。他紧握李震脚踝,猛然便是往那地上一扣。副将败落,俯趴在地,还未定神,却只见那天门邱少,一脚踏下,直去李震膝盖背面,腘窝而去。 “嘭~咔啦~” “啊!” 只听一声骨碎筋断,李震惊叫之间,愤然挣扎,却已是所赶不及。邱广遥踏断鬼将筋骨,便是拎起敌人脚踝,令其头在地,脚在上,斜于半空,好似倒吊之态。 “邱广遥!你干什么!我是鬼门的人!杀了我,你怎能去鬼门赴宴?” “是啊,杀了你,我就没法赴宴了。但是又有谁知道呢?呵呵。” 邱少一声冷笑,便又是一脚猛踏,直击李震背脊,如天雷劈树,竟是踩的鬼门副将,胸前一凸,椎骨尽断。 “呃~啊~” 李震一声闷叹,即便疼痛,也已是毫无叫唤之力。他双手来回扒弄地上尘土,眼中的恐惧,就是人死之前,应该有的样子。他后悔自己探听一众天门的谈话,更后悔自己留下来与这“匪人”“寒暄”。 “你鬼门,斩我胜天门,张风肖,张副门主!!你的狗头!根本不足来祭!”邱广遥此刻,一脸狰狞,却也嘴角微扬,他庆幸自己有一个如此好的“借口”,可以将这个与自己无冤无仇的异派弟子,杀的“理所当然”。 李震静静的躺在地上,全身抽搐,即便邱广遥已是松开手中的脚踝,将那条废腿随手扔在地上,鬼将也是毫无知觉。 现在,李震唯一可以做的就只有抽搐,和“等死”。 邱广遥惬意的坐在敌人的背后上,脸上的笑容,就如沙场斩敌,似有成就,也有恨意。邱少冷视李震的后首,便是双手轻轻一搭,李震头颅,左右两侧。 “我告诉你,东城南边的一切,都是我胜天门的。你鬼门从上到下,即便是一个小卒,哪怕是你鬼门的八将,都别想打这里一寸主意。从你开始,我见一个杀一个。” 邱少话声一毕,便是双手一旋,将那李震的脖颈,从前至后,扭转而来。伴着颈骨拧碎的声音,邱广遥看着李震的脸,一张死人的脸,探首轻道。 “你记得托梦给你的将军,欧阳清风。把我的话,传给他。” 月夜夜深,寒风啸,尸魂葬。邱广遥,冷视身下李震片刻,便是起身,随手一抓,将尸体拖入篝火一旁。 “大大师兄” 此时此刻,一众天门弟子,已是看的目瞪口呆,他们不知道邱广遥会突然杀人,杀的如此干脆,如此利落。 三人不知所措,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就连那一直仰慕师哥的邱广孺,也是半叼着嘴里的野味,忘记了“吃饭”。 “你们三个,吃完了就赶紧去睡。明天饷午之前,我们要去霸虎山。”邱广遥看着火炭上的熟肉,随手一抓,便是朝着一旁,睡布而去。 “大师兄,你为什么杀这个鬼门的人呀。”此时,唯一还有心思说话的,便是那天门的女子,钟广慧。她知道邱广遥为什么杀人,但还是装作一副无知的样子。因为,身旁的两个同门,一胖一少,还在这云里雾里。 邱广孺,钟广慧,王广三人,相比邱广遥莫说是杀人,他们恐怕连半个山匪都未曾打过。终日留于天门之中,与师兄弟切磋,是他们此生见过,最大的“阵仗”。 “此人,是来一探我南地形势,以备日后鬼门来犯的。当然不能留,张师伯的仇这个小小的鬼门副将,自然抵之不得就当,打打牙祭吧。睡觉!” 邱广遥侧身躺在睡布上,背对三人,好似啃着手中的熟肉,淡淡一道。如同这鬼门的弟子的死,不过是柴米油盐的事,没有丝毫,在意的必要。 邱广遥十五岁便随一众师兄弟,四处安抚民生,讨伐山匪。时而,助国廷击退乱党。二十岁那年,邱广遥只身一人,闯荡东城南地。这里没有他不知道的地方,也没有他不曾去过的地方。 邱少并不是一个嗜血的恶徒,但是一旦在利益上有所分歧,邱广遥是从来都不会客气的,该打的打,该杀的杀。 在邱广遥的眼里,“打架”就是要狠,只要能克敌,怎样的手段都无所谓,再加上这广字辈的大弟子,自幼就是一个勤学苦练的主,即便不用胜天门的武功招数,仅凭最为基本的拳脚,也是足以对抗江湖,数一数二的武人。 王广眯着眼睛,看着师兄睡去的背影,烤着篝火。他相信,师兄杀的每一个人,都是有他的道理,也知道师兄是一个懂得计划的人。这个鬼门的“贼将”,不会白死,邱广遥一定有他自己的打算。 然而,对于邱广遥而言,杀人并不需要那么多理由。只要不是自己的同门,只要与自己的利益有冲突,在环境“允许”的情况下,他是不会客气的。 邱少渐渐睡去,打起阵阵呼噜。一众师弟妹,也是渐渐收拾了篝火,相继入眠。仍有两具尸体,静静的躺在地上。 但是此刻,让众人没有想到的是,邱广遥的眼睛并没有闭上,他故作鼾声。乘着众人熟睡,随手一抛,将熟肉丢在了李震的尸体前。邱少慢慢闭目,带着睡意,如若祭祀悼念之仪,祭奠鬼将天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四五章:夺山 饷午 明亮的天,照的虎山一阵鸟语花香。这里与其他山脉并没有什么不同,高山流水,小丘绿树。只是,此地有虎穴,虎为独物,不以群为生,故而山中仅有一虎。 然而,就是这一头老虎,也是足以让这个地方,少见人烟。 自从一群“山匪”,定居虎山以来,这山中猛虎的地位,显然已经不再那么“显赫”。“山匪”定居此处,便在虎山入口,竖起一块石碑,上面写着三个赫然的大字“霸虎山”。 而这帮占山为王的“匪人”,也自然成了这一带的“王”。据说,他们不劫百姓,不劫官道,就连镖车也不放在眼里。他们靠什么过活,传闻便是“接单”。至于什么单,什么生意。那自然是杀人的单,活人的生意。 邱广遥领着一众师弟妹,肩抗李震,手提方虎,也是不用旁人帮忙。邱少天生人高马大,使不完的力气,耍不完的心眼。 一众人行至虎山入口,邱广遥便是吩咐座下的三名师弟妹,在此等候,欲想独自一人,入山“剿匪”。 邱少并不是一个“见义勇为”的人,更不是一个“嫉恶如仇”的人。之所以,会为了万村的百姓,来这虎山一探。是因为,万村是一块“肥田”,每年的春天,农作丰收的时节,便是邱广遥收钱饱囊的时候。 虎山之间,从下而上望,可见一处峭壁丛林,林间隐约可见一座城寨,由木桩搭建。邱广遥独自一人站在城寨之前,向里望去片刻,也是好一番打量。 说来也是可笑,作为东城南部的胜天“小霸王”。邱广遥却是从来都没踏入过,这虎山半步。他并不是怕这山中老虎,而是这虎山的“土匪”,一不抢,二不偷。这“霸王”的规矩,自然也是行不通。 “虎匪”做的是杀人的买卖,对于邱少而言,这碗饭实在不好“吃”。便也没想,跟他们有过多的来往。 但是现在,机会来了。邱广遥的手里,有一具尸体,应该说,有两具尸体。一具是敲门石,一具是他的谈资。 “嘿!寨子里的兄弟!我是胜天门,广字辈的邱广遥!你们当家的,可在呀?”邱广遥手提着两份“大礼”,往那地上轻轻一放,便是双手呼嘴,开口叫道,话声之大,也是令得山间回响,无人不闻,无人不“惊”。 邱少喝声而过,却也只觉这寨内毫无反应。与其他山野村寨不同的是,这座营地,并没有常见的贼野放哨,更没有尖栏加固,好似一点都不担心,国军滋扰,攻上山来。 邱广遥原地踱步,来回而行,时而望天,时而眺望营寨之内。直到一刻之后,才见得那寨门缓缓而开。 邱少轻轻一叹,送走了心中的闷火,笑脸而迎,只待寨中之人。而让邱广遥没有想到的是,城寨的门开了,却是没有半人出迎,仿佛一座鬼寨。 邱广遥探首望往,不知如何是好,但也绝非“为难”。邱少深吸一气,提起地上的两具尸身,便是往哪城寨之内行去。 这一行,便是直逼寨中主营而去,如若贵府大堂。 霸虎山的营寨,绝非一般山匪营地将那大堂筑于洞中。这里的主营,竟是一座“高楼”,虽仅有三层,但也是强过其他山匪城寨数倍不止。 邱广遥立在营寨大堂之内,四周所见,更是没有什么虎皮师椅,刀剑壁饰。若说这是个,山中的匪营,倒不如说,这是一处隐居贵家的良所。 “贵家”此时空无一人,邱广遥立在大堂中间,却也是毫不见外,随意找了个张凳子,便一屁股坐下,姿势端正,二脚落地,双手抚于膝盖。对于邱广遥而言,如此的坐姿,也许就已经是他对于此地之主,最大的“礼仪”。 轻巧的步声,传自大堂一侧,却也并非一人。三个身影,慢慢行入邱少眼帘。邱广遥见得三人,其中两男一女。男人之中,一人锦衣弱身,斯文之相。一人布服大汉,粗野之容。女子一身束衣,身段曼妙,看来也是颇有身手。 邱少见得如此三人,上下一番大量,便已知对方深浅,即刻起身而立,以免口还未开,就先动了手。那么之后的事情,便也不好再提。 三人看着邱少,只字不说,只是那地上的两具尸体,让这霸虎山的三个“主人”,甚是费解,便道。 “阁下,胜天门人?这两具尸体,是什么意思?”锦衣男子,捋了捋胡须,望着邱广遥,轻轻一道。 “哦!三位主家,这两具尸体,一具是鬼门的副将”邱广遥此刻,一脸的严肃,往日的嚣狂,好似与这高壮的天门弟子,毫无关系,他身姿谦卑,低首不举。 “那另一具呢?”三人之中,那束衣女子,此时好似心有所切,便是轻轻探身,望尸而道。 “这具尸体,叫做方虎。可是你,霸虎山人?” 邱广遥话声一落,只见三人,顿然瞪目,却也各自不言。邱少见得众人如此,也是心中一喜。 “你你把事情说清楚!!说不清楚,老子削了你!!”布衣大汉,此时瞪起双目,举起腰间短斧,便是朝着广遥飞身而至,落于邱少身前,手中兵刃架于其脖颈之上,开口一喝。 邱广遥见这大汉如此鲁莽,便也是双手一举,置于左右面颊,一副投降之态。脸上露着淡淡的笑容,轻声道。 “昨日,我经过万村,见这方虎与那鬼门贼将交手。原本我不想趟这浑水,但这鬼门贼将出手太狠,便也想此地乃我胜天地域,怎可容得这鬼门猖狂” 邱广遥一边言语,一边将那颈边的短斧,慢慢推开,一笑又道。 “我便出手相救,但还是慢了,这鬼门贼将,已是把那方虎打死在地。” “你怎么知道他叫方虎,又是我霸虎山的人?”锦衣男子,闻得邱少所言,也是自觉各中蹊跷开口问道。 “哦!方兄与那贼将打斗之间,道出了自己的名字和出处。我耳朵尖,听得着。”邱少尴尬一笑,淡淡一道。 “把裹尸的白布揭开。”众人言语之间,只见身旁的女,此时也是毫无柔弱之相,探身一步,抽起腰间长剑,便又置于邱少颈前,细声一喝。 邱广遥入山无数,经过的寨子也是数之不尽,但如此被人轮回将兵器置于脖颈之间,却也是第一次。然而,此地不是他的地盘,这天门的邱少,也自然是不好冲动。 邱少慢慢翻开白布,众人一看,皆是目瞪。因为方虎的尸身,没有头颅。邱广遥此刻,忽然心中一紧,这才想起这防护的首级,还在这村长嫡子的墓碑上挂着。便是尴尬一笑。 “看着衣服,体态倒还真是方虎,但是这头颅,在哪儿?”女子见尸而道,脸上挂着疑惑,望着邱少便是问道。 “头颅?头被村民割了,拿去祭祀。”广遥此刻,心中甚是慌张,这临时相处的牛皮,若是吹的不漂亮,自己恐怕也是很难走出这寨子的大门。然而,很多事情,真的是这天门的“霸王”难以揣测的。 三人见过尸体,听过邱广遥的话,不知是知道这方虎的恶行,还是清楚这方虎的为人,竟也是无人疑议。 “所以这是鬼门所为?”锦衣先生瞪目而道,看着方虎断去的手臂,仿佛这自家的兄弟不该是被人打死的,倒更像是遭到了野兽的袭击。那脖颈上的切口,是邱广遥用断骨生生锯下的,故而看来也是似若齿痕。 “嗯,对~鬼门的人杀的,哦~就是他。”邱广遥此时面不改色,心也自然不颤。他抬手一望,直指地上李震而去。 “岂有此理!杀我霸虎山的兄弟,竟如此残忍!”布衣大汉一声大吼,心火顿然猛生。 “村人可有看见?”此时,那身旁的女子,倒也是镇定,手抚下颚,沉思静道。 然而就是女子如此的一句话,却是让邱广遥心中一紧。因为,这方虎是被谁杀的,万村的人是再清楚不过。只是,邱少临走之前,并没有想到自己会遇到鬼门的李震,更没有想到自己会把这件事情推到鬼门的头上,纵然也是没有与那村中的百姓,打上一声招呼。 “三位,恕我直言~你们的这个方虎,还真的死有余辜。” 邱少话声一落,只见三人同时一紧。那握斧的大汉,已是抬起手中短斧,欲将挥下,即便邱少不惧。但此刻,从屋中房梁之上散出的无数人影,却是让这邱广遥,不禁一颤。 霸虎山的寨子里,这敞亮的大堂上,此时可见无数山中子弟,匿与堂中四处。邱广遥这才知道,原来这山寨并非无人,而是“刺客”居多。更让这天门弟子感到惊讶的是,如此多的刺客,藏于大堂之上,自己竟是毫无察觉。 “臭小子!你说什么?”大汉依然高喝,好似这胜天门的弟子,在他的面前,毫无立身可言。 “我说,你们的这个方虎,死有余辜!”邱少此时心中虽是稍有一惧,但口气依然硬朗,抬眉一道,起身挺胸,朝着大汉手斧轻轻一靠。此刻看来,那持斧的大汉,竟是比那天门的邱广遥,矮去了正正一颗头颅。 “侠士,此话怎讲?”见得一众山寨刺客,已是欲将出袭,锦衣先生也是挥手一挡,轻声而道。 “这厮,杀了万村百姓。屠男抢女,难道不该死么?于万村而言,这是为民除害。与你霸虎山而言,也是省的国廷来犯。他如此猖辽,国廷不可能不管,最后还是要踩到这山中,寻你们的麻烦。” 邱广遥此时,灵机一动,开口言道,好似一个老江湖,说起话来,竟是八面玲珑,谁都不得罪。 “嗯是矣。那这位侠客,送这两具尸体,来我霸虎山,目的在于?”锦衣先生,闻得邱少之言,也是自觉在理,点头而道,轻轻一问。 “我是来交朋友的。”邱少道。 “哦?交什么朋友?”三人闻声,便是同声而问。 “我与师弟,师妹共计四人,要去鬼门赴宴。鬼王秦摄渊之子,秦聂百日的大宴。众所周知,一月之前,鬼门屠我东城江湖各大小门派,门中家老,要人无数。我等这次,前往也是想要一个公道。”邱广遥双手一辑,慢慢言道。 “这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女子道。 “没关系,但现在有了。”邱少微微一笑,依然作辑,见三人不语,便又道。 “鬼门这块肥肉,谁都想吃。他们除了天海城的总舵,还有东城各地,攻占下来的无数门派,作为分部。只要毁了鬼门,大大的好处,等着各位去取。不论你们是做什么买卖,都能用的到,这些鬼门的据点。” “我们是做买命生意的,别人给钱,我们卖命。”大汉闻声,回答的急,却是见那锦衣先生,一声咳嗽,将这大汉打断。 “哦~呵呵呵,这位天门的侠士,真是用心良苦。可我们,不需要什么据点。”锦衣先生微微一笑,捋起胡须,却已是将邱少拒之门外。 “你们不需要据点,那你们可需要粮草?”邱广遥依然笑容,他知道鬼门之中,应有竟有,这帮“山匪”,即便不要地皮,那也一定需要“吃饭”。 “对!粮草!大哥!我们去把凑上热闹!抢些粮草回来也好!”大汉闻声,便是一副豁然之态,挥斧而言,好生兴致。 “可是,鬼门距离我霸虎山,一月之程。我们要去多少人?这一个月的粮草辎重,成本太大”女子双手易错,交于胸前,口中轻叹,好似一副食之无味的样子。 “好办~”邱广遥闻得女子之言,便是双手一背,抬步而走,在这山寨大堂之上,一阵“盘旋”,进又言道。 “这里没有人不知道我,邱广遥的名字。东城南地一带,所有的山匪,与我都有规矩。不知三位可知?” “我们自然知道,你天门邱少的名号。但是,我们一步劫民,而不抢镖。与你邱广遥,邱侠士的规矩,合不来的。总不能,要我们这些刺客,杀人也杀一半吧?而且,我们若与你邱广遥合作,又能有什么好处呢?”锦衣先生闻得邱少之言,便是自知这“霸王”,打得什么算盘。 “好处?刚才已经说了。”邱广遥自信而笑,好似局面已经站在了自己的脚下,雷打不动。 “还请侠士,明言。”锦衣先生,双手一辑,屈身谦道。但又似一道暗令,使得四周一众刺客小卒,纷纷拔起手中兵刃。 邱广遥看着这文弱的“匪首”,也是自知此刻,若是言有差错,自己今日,便是走不出这霸虎山。 “很简单,这次鬼门赴宴,所有的门派都是想要分了这肥肉,我胜天门自然也要。你们不必出一兵一卒,我邱广遥代你们去拿好处。你们要多少粮草,多少田地,给个数就成。只要这笔买卖成了,答应我邱广遥两个要求便可。” “什么要求?” “第一,方虎滥杀无辜的事,以后不能再有。其二,你们以后接到的单子,我要分得一成。杀谁,与我无关,即便是我的人头,你们有本事来拿便是。” 邱广遥话声一禁,便是直冲房梁而去,只听一声敲打谩骂,刺客惨叫。这大堂之上如若下了一阵“人雨”,一众刺客纷纷被这天门之子,打的落下地来。就连那持斧大汉和那长剑女子,都是刚一飞身,上入房梁,就被这“霸王”一脚踢回了地上。 “邱广遥!邱少!请住手!”锦衣先生,见这天门“霸王”,此时原形毕露,便是定声一喝。 邱少见这“当家”开口,便也是不免给了一个面子,从房梁之上,一跃而下,立于先生面前,道。 “如何?” “我们每单给你一成,就等同于,每月给你一成的总利。你可知,这是多少钱?” “你们做的是杀人的买卖,小到百两一条命,大到千两,万两。不如这样,小弟也不贪,每月收你二百可好?” “二百两?” “对。二百两。” “你放屁!”持斧大汉听着二人所言,便是一脸不服,从地上拾斧而起,挥手道“二百两,自己不会买粮食,给你作甚?” 大汉话声一落,却只见那锦衣先生一脸难堪,只因这大汉太过无知。 在东城,国律而定,私户所收之粮,一家不可过一石。故而,米贩所售之粮,也是有所限定。换而言之,有钱未必能买到粮食,即便是国廷的军部,都要有批文,才能从民间征收粮草。其中国军的存粮,便是由“吴松岩”所管。 锦衣先生话声刚尽,便是朝着邱广遥淡淡一笑,双手一辑,开口又道。 “若你邱广遥食言,我霸虎山当如何?” “食言?鬼门的粮草田地,与我无用。不给你们,难道我一个人吃了不成?我想食言,也要有这个胃口才是吧。” “好~既然邱少如此爽快,那我们合计一番,再给你一个好的数字。” “嗯,只要我等攻下鬼门,我一定满足你们的要求。但先生也不要太过为难,小弟才是。” “诶!我们虽非山匪,但也懂得道义二字。即是买卖,当然也要定个你情我愿的条件。邱少放心,只要你我此事得成。我霸虎山,就是你邱广遥的兄弟。” “好!那我就此告辞!定下数字,你们便派得私客,去鬼门寻我便可!” “好!邱少请!” “诶!对对对,还不知先生大名。” “在下,夺命笔仙,陆子绪。这二位,是我山中的教头,王霸和柳芳。” “王霸?” “对!就是老子!” 邱广遥听得陆子绪的“引荐”,便是淡淡一笑随口一问。却不知那持斧大汉,也是毫不避讳,撩起短斧,便是胸前一拍,开口应道。 “好,那我邱广遥,先行告辞。陆掌柜,望好~” “邱少慢走,同好~” 此时,可见邱广遥低首曲腰,正对“匪首”背对大门,向外而退。看似一副“奴才”恭敬之相,实则是怕这霸虎山的“此刻”,表面作好,暗地偷袭。 然而,邱广遥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直到他退出霸虎山的寨子,都没见到一个刺客,从寨内追来。 邱少得意一笑,想这久攻不下的霸虎山,现在也是与自己谈下了“买卖”。现在,只要抬步一跨,踩着鬼门八将的人头,便可夺下这东城南地,最为难克的,“霸虎山”保得一方平安,腰包钵满。 邱广遥顺着山路一路往下,心中在做着不尽的盘算。他一路走到一众同门身旁,看着一车辎重,便道。 “谈好了,我们走吧。” “俺们去哪儿啊,邱师兄。” “呵呵,煌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四六章:道阁 聚灵山,东城以北,风寒之地。 此地相距邻国,北山寒域,仅三千之里。中,有冰山相隔,亦是以此为界,分割两国。东城以北,虽然也是四季变换,拥有春夏秋冬。但是,这里的冬天来得却是特别的早。 传言数百年前年,东城北部干旱。为求苍天降雨,当时有道人一位,开坛做法。然而,不知何故,天未降雨,却是引来狂风暴雪,令得东城以北,陷入苦寒之地。 道人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便在东城以北聚灵山上,搭起一座法坛,以命相交,与天同论。经历七天六夜,终于止住冰雪,换得东城北地,一丝生机。 道人死前,将毕生所学,尽数留于法坛之下。后,世人称其为大圣良师,所著之法,名为《无方道经》。 自此之后,东城修道之人,便以寻得此经为基,纷纷来这聚灵山顶,寻以修真之法,以求大成。 天道阁,与花谷而言,虽不同门派,但立派之初,也是确有异曲同工之方。当年,花谷聚集天下名医,入谷钻研医术,故而成派。而天道阁亦是如此,聚集东城之道,成千上万,久而久之,便也自成一脉,自命天道。 然而,天道阁有他们自己的“职责”。他们不像花谷,以玄医之术,保得一方安康。更不像鬼门c胜天,长于山匪异派打交道。 天道阁要做的,便是镇守东城以北之地,保得四季如常,不被暴雪吞没。他们还要提防,北国的军队。虽然北山寒域,并不像西域古都这般好战。但偶尔,还是会有来自北山的“恶人”亦或“难民”,寻衅滋事,抢夺一二。 即便如此,天道阁的门人,在遇到匪人恶徒的时候,也大多不倡武力。以相劝论道为谋,若能感化便是再好不过。若不能 那也只好,将匪人当做妖邪,斩于天剑之下,望其轮回再世,莫要再行恶道。 对于天道而言,清静而无为。贵柔之人,当返璞归真,好修善道,形神兼养,才可算的上是,真正的入道修真。 各中之意便是说,想要修身入道者,必须少私寡欲,心神宁静,更不可心烦气躁,轻举妄动。 人在刚出生的时候,是最为柔弱的,但命力却最为旺盛。待长大成人,力量自然也会变得强大,然而却又要受得衰老,渐渐死去。故而主张为人,无欲c无知c无为,只有返璞归真,才能将人最为旺盛的命力,逐渐延续。 形神兼养,乃是到家修身之说。忘物欲致虚静以养神,其中也盖形。这一套养身之说,莫说是在这道家之地,就是在花谷也是盛行。回想当年药王施圣德,七十高龄,依然黑发无皱,仙风道骨,便是以此来养。 正因为,天道阁的入门,要求极为苛刻。故而,门中之人,即便没有什么贵品滋补,也一样个个青春永驻,若不说开口道出年龄,便是一百个人来看,都猜不出,他们的“芳龄”。 与其他道观不同,天道阁的门生,在入门之前,便可先行“筑基”,三年之后,通过入试,才可正式入门。 当然,也不是谁,都能入得道观筑基修炼。毕竟,这是东城最大的修道之所,也是《无方道经》的所置之地。只有通过了,观中道人的视问,才可由此“荣幸”。 聚灵山上,天道阁内。可见道家壁饰,阁中各有宝塔修真之地,五座。其中,小塔不计。五座宝塔,立于主殿四周,若是用线相连,便可成形,称作五星祥云之阵。据说此阵,乃是开派的祖师,按照《无方道经》的风水阵法所布,可御妖邪,可操天时。 在天道阁中,并不是每一个道人,都有自己的道号。只有修为达到了一定的境界,才会由观主掌门,求天问仙,四十九日,才可赐得一号。 胤迁平,同大多的江湖子弟一样,这个人也是一个孤儿。他三岁受师父,修心子之恩,入门修道。倒也绝非是那道人,日行一善。 因为,让胤迁平成为孤儿的人,就是自己的师父。而他的亲生父亲,实则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妖道”。 “妖道”,是与道家之说,背道而驰的人。道家讲究的学说,对于“妖道”而言,都是一些胡说八道的废话。正如有善必有恶一般,妖道从不教诲他人,他们通常替人办事,又或者为自己办事。 下咒害人,用活人作引,以供自己修行,是妖道的“生计”。在他们看来,与其自己苦苦修行。“吸食”活人的肉身精魄,以此来增加自己的道行修为,才是最为实际的修仙之道。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妖道”的嫡子。胤迁平却真的是一个人如其名的道士。他秉性善良,做事也是中规中矩,只是太过固执,甚至有时,连自己的师父,也会被他稍稍“顶撞”。 胤迁平虽然天性纯善,但二十五岁那年,恩师修心子,便已先去。无奈之下,转投其恩师之弟,无心子门下。 无心子,为人高傲。其剑道的修为,倒也算是,天道阁内数一数二的道长。只是,为人却也时常不受人“喜欢”。 天道阁的正殿大堂之上,跪着一个长发披肩的男子。他竖着整齐的发髻,一对刘海,垂在面颊两侧。此人面色红润,粗眉大眼,与那花谷正阳相比,虽也算的上正气,但也少去了几分威慑。 胤迁平跪在大殿,双膝立于软垫之上,双手抚于膝上。他好似犯了什么错误,低头皱眉,看似委屈,实则不知所措。 三日之前,天道阁收到百姓书信,得知远处一座村庄之内,似有妖邪。短短七日之内,村中的畜牧,都消失得八九不离,甚至连婴孩,都有丢失之状,令人甚是担忧。 无心子得知此事,也是自觉机会难得,可以教导弟子,如何保得一方平安,便也领着数百徒儿之中,稍有所成的弟子,连带胤迁平在内,十位道家,入村驱邪。 众人入村,无心子便是已经知道了一个大概。这村里实则,并没有什么妖邪,而是野兽作怪。此兽,名为狒猴,高不过膝,却是身手敏捷,常偷家畜婴儿为食。 但是,就胤迁平看来,此情却是似有蹊跷。这狒猴属杂食,虽以肉为主,但现在并非冰雪季节,四处山果茂盛,即便肉少,也不至于饿得发慌,又怎会突然如此犯险,作怪于村人。 “迁平。” 无心子,穿着一身白蓝色的道袍,领着一众人等,行入村落一旁,老林而去。师父口中淡淡一唤,弟子自然也是默默一道。 胤迁平一路紧随,直至“恩师”身旁,低头一探。 此刻,众道立于林间,小丘之上,可见丘下老林之中,似有狒猴身影。众人望着树上,灵活的“生灵”,畅游之间。只觉那无心子,纵身一跃,突入林间,单手一挥,剑气豁然纵横,竟是将那身法灵巧的狒猴,斩得四分五裂。 无心子一路追杀,等到一众徒儿,入林之时,林中已是满地“碎尸”,兽尽树断。 胤迁平紧随师傅的脚步,望着满地的猴尸残肢,他不知道自己的师父,堂堂天道阁的大道长,为何要如此对待这些毫无还手之力的野畜。 众人追赶着师父的背影,直到“恩师”罢手,老林之中,生灵涂炭,一众狒猴尽数被灭。 “师父,你这是?”胤迁平不解“恩师”所为,便也双目而睁,开口问道。 “这还用说,师父自然是想告诉我等,对待奸邪万不可姑息,应当杀之而后快,绝不能手下留情。”此时,一个同是身着道服的弟子,立于迁平身旁,一脸得意,开口答道。 无心子闻声,便是捋下胸前胡须,淡淡点头,却也默不做言。 “可它们只是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猴子!为何如此,斩杀?!”胤迁平闻得同门之言,便是愤慨,开口而道,似乎已是将那身前的师父,忘却在了脑后。 “猴子?它们吃人,偷孩子!偷家畜!难道,你要为师与猴子讲道不成?”无心子闻得弟子反斥所言,便是一脸不悦,回首而望,抬目一瞪。 “弟子不是这个意思!师父,弟子的意思是,我们应该查清楚,这些狒猴,为何” “够了!你等且随我来,这里必有猴孙的巢穴~” 无心子淡淡一道,便是抬步而走。此时,再看那胤迁平,却是眉目紧皱。在他的眼里,祸害一方的邪物,必然是要斩。但是也不可未分清红枣杯,先杀后言。这不单有违道家之说,更是显得毫无担当,不负责任。 然而,胤迁平始终只是一个天道阁的弟子,没有道号,更没有名望。他只能默默的跟在无心子的身后,因为在师父的面前,自己永远都是错的,无理可言,无屈可道。而对于师父的用意,迁平自然也是知道。“恩师”是想借着这次难得的机会,告诉一众弟子,如何对待人们口中,所谓的“妖邪”。 众人行至另一处林中小丘。山洞之前,隐约可闻狒猴鸣叫之声。胤迁平闻得此声,也是不禁心中一紧,想来这“恩师”又要大开杀戒。 “你等随我一同入洞,看个清楚。” 无心子淡淡一话,眉目好似仙人,平若流水,气如淡云。 而当他们踏入猴穴深处,眼前的一幕,竟是让众人,无不感叹。 猴穴之中,可见家畜残骸,无数。其中另有,狒猴之婴,若干之多,更有村人婴孩三人。但是,他们并没有死,只是被猴母当成了自己的“同族”,从村中“拐”来,“视如己出”,一同喂养。 “哼!岂有此理!竟将我活人的孩子,当成你猴畜来养!!” 无心子话声一过,便是双指而立,顿时一道剑气而起。胤迁平见得此状,便是急忙上前,双手一扶,立于“恩师”身旁。 “师父!” “迁平,你放心,为师不会误伤了这婴孩。” “非也!师父!非也!” “何为非也?” 无心子闻得弟子之言,便是瞪目一侧,狠狠一望。他知道胤迁平的意思,但是一众弟子在此,这无心子又怎能容得这胤迁平,如此撕扯自己的“面子”。 “松手!” “师父!它们都是婴孩!那些狒猴,是为了养活自己的孩子,才去村里偷盗!你已斩杀,一众父母,难道连它们孩子也不想放过吗?!” “孩子?孩子就不会长大了吗?狒猴的孩子,就不是畜生了吗?斩草要除根的道理,你不懂吗?!” “师父!畜生也是生灵,也有道性!怎可不分是非,一概斩之啊!” “胤迁平!你在教我为道吗?!” “弟子不敢!只求师父开恩!!” 此时此刻,无心子看着眼前,苦苦哀求的弟子,那张脸就好似当年,那“妖道”一般。央求自己的师兄,放过自己的儿子,胤迁平。 “开恩?呵呵~当年,我师兄修心子,就是因为仁慈,没有斩草除根!才会有如今!你这样一个忤逆的弟子!!” 无心子怒声一道,猛然挥起手中剑气。胤迁平闻得“恩师”之言,也是顿然一愕。 剑气入月光照地,直逼地上幼猴而去。胤迁平此时,即便心中一惊,也是不忘出手相救。他拔起背上长剑,直追恩师剑气而去。 “无方剑英!” “叮~噹~” 众人所见,那无心子的剑气,此时竟被那弟子的长剑,生生挡开,数道剑气朝着洞内四壁而去。 “嘭~嘭~嘭~嘭~” 只听一阵碎石塌落之声,无心子瞪着眼珠,看着胤迁平。此时,忽然只觉地动山摇,这猴穴竟是一副欲将塌方之状。 “师父!快走吧!这里要塌了!”一众弟子,惊声而叫,便是往那洞外而去。 无心子静静的看着胤迁平,立于幼猴身前,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道长此刻,灵机一动,便是飞身一扑,将那弟子拽在手心,直朝洞外而去。 “师父!孩子!孩子还在里面!” “你自己闯的祸!你自己背!” “恩师”话声一落,胤迁平顿然大悟。原来,这无心子,就是故意不救一众婴孩。但是,又有几人知道,这道长的面目。 此时的胤迁平无疑就是一个“杀人凶手”,罪无可赦。 一众人,痴痴的站在猴穴之外,看着山洞塌方,隐约之间,伴着幼猴的名叫,孩子的啼哭。渐渐化作了,宁静。 胤迁平此时,忽然全身无力,扑腾跪在地上。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是对还是错。他更不知道自己的师父,竟是一个如此“歹毒”的人。 无心子平日虽然,总是苛刻。但在胤迁平的心里,相比先师修心子,无心子仅仅少了一份随和。 然而今天,胤迁平看到的,却是一个死要面子,宁愿害死一众生灵,也要证明自己所言无错的“恶人”。但是,他又应该,去和谁说这件事呢。 天道阁的大堂上,胤迁平依然跪在软垫之上。他湿润的眼眶,并非是因为自己将要面临的责罚。 他在为死去的婴孩流泪,为自己的师父伤心。 “劣徒,胤迁平!你可知,你犯了什么错?!” “弟子知道。” “你胡搅蛮缠!阻挠为师除恶!害死婴孩三人!你可认得?” “弟子认!” 大堂之上,无心子及其一众观中道长,立于胤迁平身前,好似国廷审问犯人一般。其中,连带无心子在内,连同天道阁四大道长,共计五人。 “诶!迁平入世未深,虽然年入二八,但也不问世事。恻隐之心,人尽有之。既然,犯了错,改过就是了。”一个白发白眉,白须白目的老者,盘坐于众人之间。此人,道号抚世散人,为天道阁掌门。他一脸平和,望着身下泪落双膝的年轻弟子,便是轻轻一道。 “掌门师叔!这胤迁平,是我与师兄种下的祸根!今日,我自己来了解!”无心子闻得掌门之言,便是一改先前面目憎恨之相,开口顺道。 “你要如何了解?”掌门道。 “赶出天道阁,入世为俗!” 无心子话声一落,众人皆是心中一怔。对于胤迁平而言,师父这是要将自己赶走。而对于那天道掌门而言,无心子显然实在保护自己,顺带赶走这个“忤逆”的“拖油瓶”。 除了迁平之外,一众道长皆知这弟子,乃是当年“妖道”之后。只是,这天心子的师兄动了恻隐之心,将其收留。 现在,无心子将这孩子赶出天道阁,一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名誉,省的别人说自己弑杀师兄之“子”,亦或“引狼入室”。其二,则是为了这份“师徒情”,正所谓“人情”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胤迁平是你的徒弟,如何管教,我等自然不便插手。但此子,秉性为善。不如,给他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掌门轻捋胡须,轻挥手中佛尘。他知道无心子的意思,也知道这胤迁平的心地。更知道,这天道阁接下来,要面对的事。 “如何将功补过?”无心子闻声,便是一问,想来这掌门师兄,定是要给自己一个台阶,来下。 “鬼门之子,秦聂百日大宴将至。我天道阁,紫缘道长遭人刺杀。此事,定有蹊跷。未必就是鬼门所为。”掌门道。 “所以?”无心子闻得师兄之言,也是不知其意,便问道。 “所以,我想派,胤迁平,只身前往鬼门赴宴。其一,是因为我们不用给秦摄渊这么大的面子,替他的儿子贺寿。之二,乃是希望,迁平可以查清事情的真相,届时我们也好为紫缘师弟,讨回公道。” “好啊!如此甚好!只是此行,凶多吉少!” 无心子闻得掌门之言,心中顿然一喜,惺惺作态,故作一言。心知如此一来,非但不用自己犯险登入鬼门。还能让这本就应该死于戒杖的弟子,为自己走上这段“冤枉路”。 “掌门师伯!迁平有一事想问。”胤迁平听着二位师叔的“闲聊”,便是眉目紧皱,自知自己已然成了众人的“弃子”。 “问吧。” “我爹,是死在先师,修心子的手里?” “嗯,确是~” 此时,一句话,如若烙印,烫在胤迁平的心口。他轻轻磕头,已是礼节,便是慢慢起身,强忍目中泪珠,转身而去。 胤迁平记得自己的曾经的第一任师傅,修心子。那时一个,修道的高人,通情理,鸣人事。只是,他杀了自己的父亲,却又撒手不管,早早先去。以至于自己,落到了无心子的手里。胤迁平不甘心,他知道世道也许就是这样。但他也相信,世道不该如此。 “你去哪儿?”无心子见得迁平如此气势,大步而去。便是急忙一道,生怕这“替死鬼”,有个“闪失”。 胤迁平此时,头也不回,听着“恩师”的话声,便是加快脚步,双手紧握,话声低沉,狠狠一道。 “弟子去整理行囊!到鬼门!赴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四七章:天行 聚灵山的悬崖边,站着一个年轻的“侠客”,他背着包袱,背着长剑,穿着一件白蓝色的道袍。道士不知道自己,还是不是这天道阁的弟子。因为,他显然已是被那门中的道长“放逐”。 鬼门一行九死一生,一个从未离开过东城北地的小道士,又怎么可能安然而回。 胤迁平不知到自己将要面对什么,他甚至仅仅只是听过鬼门八将的名号。却从不知道,他们究竟为何,是男是女,是老是幼,又有着怎样的“神通”。 但即便如此,胤迁平还是无路可退。他不想被贬为俗,他不想放弃自己的修真之路。因为他的心中,依然有“道”。 聚灵山,以南之地,便是煌都,相隔路程十日之久。算算时间,距秦聂百日大宴的日子,还有一月过半之多。胤迁平,也只好自己安慰,想来此行,就当做是游山玩水,亦或修行历练。 论剑法,天道阁中,除了几位大道长,倒也是不曾有人,可以敌过这“妖道”之后。在胤迁平的身子里,藏着一个秘密,而这个秘密也只有那已故“父亲”,胤天行所制。其先师,修心子也是未曾闻得。 胤迁平的父亲,名作胤天行。自称天邪尊皇,自创覆神一脉,名幽仙阁,与天道阁齐名,共称北地四方。其族人,大多为恶道,食人血肉,偷人精魄。与大多修真的道人一样,他们的“大成”,亦是长生。 只是正道为天人合一,渡劫成仙,修得长生。而胤天行的尊皇之“道”,则是获人寿命,化形若天,噬魂成魔,同样也可修得长生。 人,日有三魂,夜含七魄,俗称三魂七魄。 三魂,一曰胎光,二曰爽灵,三曰幽精。 七魄,一魄尸狗,二魄伏矢,三魄雀阴,四魄吞贼,五魄非毒,六魄除秽,七魄臭肺。 三魂七魄各有所主,或是主思,主智,主气,主力,主苦,主行,等等皆是。 胤天行当年,便是掠获了上万童男童女,只因道家所言,婴而柔贵,虽脆弱,却命力旺。由此童子三魂炼丹,七魄修功。如此炼出的丹药,即便是药渣,都可助其成仙入魔,无往而不利。 天邪尊皇,非但在妖术之中修得己道,甚至连剑法都是出神入化。故还有一号,人称剑邪。与剑圣,最九剑萧雀儿,齐名。江湖之中,更是有人,封其为东城“第十”“不死老人”。 虽然胤天行为人尊傲,但其子胤迁平并非高傲子弟。他很在乎自己的父亲是谁,因为在他的脑海中,还依稀记得一个模糊的身影。这个男人一身黑袍战甲,宝剑佩腰。他眉宇之间,戾气盛发,有一众子弟臣服,似有王者英雄之风。 然而,胤迁平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的父亲是一个魔头。一个近乎毁掉东城北部,千万生灵的“妖道”。 二十五年前,尊皇之祸,与那五十年前公上伽罗的兵变相比,确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也曾轰动,东城全国。甚至连邻国北山,都也曾派兵增援。 饷午已近,胤迁平依然站在峭壁之沿,眺望远方。他不知道自己父亲谁,只是方才,在那天道阁的大殿之上,隐约听出了苗头。没错,他的父亲是一个“妖道”,一个死在恩师,修心子剑下的“妖道”。 阳光渐渐洪烈,已是立于头上。 此时,已是饷午。 胤迁平知道自己,不可在此多做“冥思”。因为,前面还有路等着自己。他要开始闯荡江湖了,一个人心叵测,暗藏杀机的“地方”。 小道独自一人,走下山去,经过城池,也是故不逗留。他有盘缠,却也极为“贫寒”。他吃不起大鱼大肉,唯有熟面相伴。住不起客栈,也只好四处露宿。 胤迁平时而叹气,时而低首。想来这距离煌都十日的路程,也是骑行,自己如此徒步,恐怕就是走上一个月,都未必到的了煌都,更别说煌都向东的天海鬼门。 即便行路艰难,这个出自天道阁的小道,却依然不忘恩师的教导。他照旧每日早起练功,打坐修行。却也丝毫不耽误,自己的行程。 离开天道阁,眨眼之间已是五日。 一个大雨磅礴的日子,一处杳无人烟的官道。 胤迁平静静的坐在一间破庙,庙中有一尊神像,乃是道家仙客。小道稍作叩拜,便也盘坐于此,面向庙门,只待大雨过后,继续赶路。 此时,他就像一个弃婴,被天道阁随意丢弃在了前往鬼门的路上。而这条路,原本也就只有他自己,一个人。 散乱的脚步声,沾着地上的水滩。一众国廷军部的步卒,竟是毫无预兆的,闯入这间,似若锒铛的庙宇。 迁平望着一众官兵,护送着一个“贵人”。 “贵人”为男,看来三十上下,一身华服,即便面色惊惧,哑口无言。但在胤迁平的眼里,这个男人,三魂七魄极为旺盛,若不是一个讲究养生的孺者,便就是一个修真养性的半道。 一众官兵,共计二十余人,挤在这破庙里,倒也显得颇有生气。迁平闭目养神,也是不想多管闲事。因为在那“贵人”的印堂上,胤迁平看到了一层暗霾,霾成暗色,亦有赤红之兆。此刻,即便仙人下凡,也是难救。 ‘此人,命数已定,不久矣。’ 然而,就在小道闭目之间,却只听庙外,忽然雷声大作。一阵邪气,直逼破庙而来。竟是将那庙中的神像,震出一道裂痕。 “啊!!” 那个由众卒护送的“贵人”,听得雷声便是大惊尖叫,全身哆嗦,立于众卒之后。让胤迁平觉得奇怪的是,这个男人好像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劫数,四处张望甚是警觉。就连一旁护送的国军,都是满心的忧愁,竟将这庙中的道人,视作无物。 此时,破庙门口行来了一个身影,一个男人,一个身披雨褂的男人。此人冒兜掩面,如若鬼门楚将一般,但却又少了一份生气,活如一个“死人”。 雨褂男子,将身上的披褂退去,露出了自己的面目。他看来五十上下,一脸胡渣。此人身材高大,手若熊掌。小道慢慢睁开双目,仅仅半分,瞄向男人,便是一阵打量,心中不禁一紧。 恶人脸上留着整齐的胡须,似若帝王。脸上的两道刀疤,从左右双额直至双眼面颊之下,下颚颌骨之处。他挂着一串漆黑的念珠,赤膊着上身,一身筋肉汹涌,一看便知此人,若不是武功非凡,也至少力大如牛。 在胤迁平的眼里,人都有命相,他们的精气神,可以让道人看出少许端倪。而眼前的这个男人,一身害气,正是一个身背数百条人命的极恶之徒。 此时此刻,这间挤满了官兵的破庙里,无人说话,但却隐隐之中,透着一丝杀气。胤迁平自然也是闻到了,这恶邪的味道。他闭目养神,也是不想趟这浑水。因为,官兵并非平民,他们有兵刃,也有战法。身为一个道行之人,又怎可轻易去管,凡人律法之事。 此时此刻,胤迁平,只想待得大雨渐小,便就离开此地,远离这帮官差,远离这个满身尸气的恶人。 只是可惜,恐怕这小道,等不到雨势渐小,这庙中就要刮起一阵腥风血雨。迁平依然闭目,但体内却是已经做好调息,随时“应战”。即便不想凑这热闹,但身为天道阁的门人,胤迁平又怎能容得歹人,当着自己的面,为非作歹呢。 “哼~你如此好的引子,我又怎会让你逃了?”恶人开口说话,冲着那“贵人”而去。话声似若熊兽,语气如若“妖道”。因为,只有那离经叛道的“妖人”,才会将活人称为“引子”。 胤迁平闻得恶人之声,便是依然闭目,只当不见。他看得出,这个男人,不是凡人。那满身的厉鬼之气,如若沼泽的“恶臭”,污秽不堪。 “救救我!保护我!我加钱!我再加钱!!” 那一身贵相的男人,见得恶人如此,便是急忙钻进了一众兵甲的身后,好似这里,就是自己最后的一片“净土”,无人可寻,百邪莫近。 “贵人”话声一落,只见众卒猛然起兵,一副备战之态。他们面色慌张,如临大敌。而这一幕,也是令得小道,不禁心中疑虑。想来这国廷,若是要想保得这男人,又为何连一个将军都不调配,却是任由一众兵甲,在此“任人宰割”。 “你也是修道之人,怎可如此邪道!以人作引,何以正果?!”胤迁平正目而道,慢慢起身,他虽不想趟入浑水,但此人言中,以人作引。想来定是,“妖道”邪魅之属。 此刻的胤迁平对于“妖道”这种东西,实在太过敏感。因为,他刚刚听到了自己的父亲。而身为修道之人,他更不想看着一个“妖道”,为祸人间。此时,小道眉目一紧,单手抚于身背,剑把之上,欲战而待。 “嗯?你是?” 恶人望着小道,一阵“端详”。就好似遇到了久未谋面的“熟人”,却又想不起这“故友”,是谁。 “我乃天道阁,第三十八代弟子,胤迁平!妖道!莫要害人!” “姓胤?!” “是!又如何?” “呵呵呵,小道士,你命里有殇~” 恶人淡淡一笑,披头散发之间,两双瞳目,如若鬼熊。他依然直凝小道,看来似曾相识。 “哦?你还懂玄学命术?”胤迁平闻得恶人之言,便是一惊。无奈此子,为人耿直,即便不想理会,也是心中所想,由口而发,无意言道。 “哈哈哈,我何止懂玄学探命之术,我还知道你是谁~你的父亲是谁!”恶人放声而言,进而大笑,如若奔雷过顶,噪耳烦心。 “哈~没想到我朱忌!会在此处,遇得故人,尊皇之子!!” 恶人话声一落,只见众卒猛然紧身,死握手中兵刃。他们面色慌张,如临大敌。其中,不乏有卒,竟是将那手中兵刃,指向一旁小道而去。只因,朱忌所言,其为故人之子。 然而此刻,这原本不想淌上浑水的胤迁平,此时便也无奈。想来自己已是被这朱忌,弄得,满身“脏臭”。 “贼子莫要胡说!我胤迁平,从不识你这等妖邪之属!”迁平侧身,瞪目而道,已是五指御劲,牢握背上长剑。 朱忌望着道士,脸上的微笑,已是渐展,化作恶颜。他慢慢探出舌头,却是令得众人,乃至迁平,浑然一惊。 那是一条,漆黑的鬼舌。上面画着一道白色符印,从道家而言,这是一道符咒,一道妖人所画的妖符。 胤迁平看着恶人那漆黑的舌头,便是向后稍稍一退。只见一旁士卒,也是各不敢动,只待恶人先行。 “这是!鬼语纹舌之法?!” “哼~当是!” 朱忌轻轻一道,便是将那鬼舌一伸,不知何时其手中已是握着一叠黄纸符咒,如若折扇。恶人将那符咒落于嘴边,伸舌一舔,黄纸顿然漆黑,上面赤字符文,也是骤然化作苍白。 “胤迁平,既然你是我覆神天尊之子,那就让我看看,孺到底几斤几两!” 朱忌话声一道,便是将那满手的鬼符,挥天而洒。恶人飞身一跃,未等众人反应,便是如若烟尘,抓起兵中“贵人”。 此刻,朱忌口中轻轻一念,便又化作一道黑烟,消失在众人面前,如同黑风,直吹庙宇之外,苍天之上。 “四荒之阴,尽集于此,明神鬼魄,返幽若世!” 胤迁平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他抽出背上长剑,便是想要出庙追赶,但却所赶不及。 此时所见,那头顶飞舞的漆黑鬼符,如若行葬时,漫天的冥纸,透着凄凉,泛着诡异。鬼符落于地上,却又是一道黑烟四散。 胤迁平虽为道人,但妖道之术,莫说精通,即便听闻,都是甚少。他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只好挥剑而发,朝着漫天鬼符而去。 “看!地上什么东西!” 此刻,只见地上,数道鬼符之间,已是黑影蔓延,黑影之中,可见一扇大门,仰面朝天,附于地中,黑门缓缓而开,如若一扇开启的冥府大门。 大门之内,依然漆黑,又如星河。无数发丝纠结而起,化作河流,静静而过,却又好似波澜汹涌。发河之中,此时似有人目,狰狞苍白,四处而谈。 此刻,一双双骨手,穿过密麻的发丝,拨发而出,伸向门外。 “这是?!招鬼叛道之法!妖道!你有违天伦!” 胤迁平此刻,咬牙切齿。将死者招回人世,本就是忤逆天道,违背人伦的事。而这个朱忌竟是仅仅一挥之下,便可令得冥府门开,七双鬼手顿然扒入,从地而起。 “走!你们快走!” 小道见状急喝,令得一众国廷军甲,慌乱不及。现在,已经没人会去担心那个被人掳走的“贵少”。眼前的七具“亡魂”,才是他们最为心切的“事”。 道士说话之间,可见七具尸骸,如若新生的婴孩,四处张望,甚是“好奇”。他们满身无肉无肤,手握刀剑,好似鬼府的士卒,举手投足之间,发着清脆的骸骨四颤之声。 尸骸高若七尺,椎骨之上,似有尖刺。若说这是七具活人的架骨,那也决然非也。活人若是有了这幅身骨,恐怕也是早就被当做是怪胎,送入了东城国廷的国医院。 对于一个从未见过“鬼神”的小道而言,胤迁平的勇气已然大过了无数的道人。但勇气始终不能当做刀剑,更不能为其保住性命。 此时此刻,七具骸骨,如若神兵,它们穿着好似兵甲一般的战盔,力大如牛,甚至刀枪不入。 一众兵甲,即便听得道士口中,劝退之言。但身为国廷兵卒,又怎可如此怯战。即便这是他们收了那“贵人”的钱财,闲暇接来的“私活”。但,恶鬼当前,自然唯有群力退之。 骸骨纷纷嘶吼,如若林中狼豹。他们挥起手中骨刀也是如若,斩将持兵一般,所发之力,竟是众多士卒,所不挡。 胤迁平望着一众国卒奋力而战,便也拔剑而上。口中一喝之间,只觉那长剑之上,燃起一道光芒,如若神光“附身”,竟是斩得一众骸骨,稍稍退怯。 “无方剑英!” 集天地之气,化仙人之威。可镇四方妖邪,破八荒之恶。然而,这也不过是在剑谱上,所写的“壮语”罢了。 好景不长,骸骨已是渐渐适应,小道的“天剑”,辗转反攻,挥爪而来。它们手握骨刀,各自而跃,直劈迁平,胸膛而去。 “喳~” 只听一声斩响,鲜血猛然喷发,却也庆幸仅在小道,手背之上。方才,鬼卒挥刃之间,迁平无奈,挥手而挡,向后而撤。骨刀凌空而下,划破道人,手背肤肉,顿然长剑落地。 此刻,只见一众国廷士卒蜂拥,剑刺刀砍,长戟猛戳。将那七鬼,困于兵刃之间。鬼卒嘶吼,竟是反扑众卒,落入兵堆,只听一阵交兵连连。国廷之卒,竟也是不落下风。 胤迁平带着手背的鲜血,此时只觉头疼异常,如若爆裂。他不知道,是这鬼卒的骨刀有毒,还是那朱忌的邪术。小道从未如此头疼,更是从未如此,疼到魂肉分离之境。 此刻,一道黑烟,从那道士的后背而起。一双漆黑的双目,透着两道苍白的双瞳。此时,瞳非乌圆,竟若符咒,嵌于目中。那满脸的黑色符文,如若绽放的罂粟花藤,弥漫小道面颊。 此时,只听庙外,雷声奔狂,如若天灾而至。即便大雨依然,但这苍云白日之下,竟是可见一道赤红血月,开云而显。 “鬼汝之辈,竟敢吾万尊之驱!汝轮回千年!也不足为偿!” 胤迁平话声之间,只觉七鬼顿然而望,却是好似胆怯,向后稍稍退去。国廷士卒,见得道士如此,便是心中揪紧。他们从没见过这样的人,似若鬼魉,气如魔神。 七鬼退怯,道士全身黑烟骤浓。 骸骨此刻,发出阵阵颤声,它们纷纷转身,欲将逃离。 只见迁平,忽然随手一指,探出食指无名,猛然一挥,竟是将那地上的长剑,化起一道黑雾,直破众鬼而去。 “邪皇诀~剑奴招来~” 围绕这长剑的黑雾,突然化成人形,好似一个冥府的将军,握着一柄长剑,厮杀于七具尸骨之间。黑雾剑招刁钻,时而化人,时而成风,竟是杀的七鬼,措手不及。 “斩!” 此刻,只听胤迁平猛然一喝,黑雾顿然,又化鬼云,直入七鬼骨身之内。仅仅一瞬之间,只见鬼云骤然爆裂,将那七具冥骨,震的粉碎,化作骨灰,浸入雨中泥泞。 鬼云此时,又化黑雾,进而成若人心。它握起长剑,如若一个凯旋的将军,跪于迁平身前,双手一抬,奉剑而上。 胤迁平接过长剑,黑雾化作烟尘,悄然不见。“小道”进而转目,一副君王傲视之相,望向身旁一众国廷军甲。众兵见状,纷纷后撤,不知如何是好,此人是敌,还是友。 “尔等护驾不利,当斩不带~” 众卒闻得小道之声,顿然失声大叫。他们不想死,更不想死的如此冤枉。众人闻声便逃,朝着破庙之外而去。 望着国军四散,胤迁平冷冷一视。此时,鼻中却有一道黑血而下。迁平忽然双腿一软,眼中顿而模糊。一双黑目鬼文,也已是退去。 大雨依然在下,锒铛的破庙里,躺着一个昏厥的“小道士”。他不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觉得自己好似堕入了深渊。 深渊深处,有一个身披黑袍战甲,面目憎恶,一身君气的男人,胤天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四八章:父子 “修心子!汝杀吾之妻!夺吾嫡子,作以要挟!如今!还要侮吾上尊之名!” “哼~妖道!食人精魄,祸害一方!竟还妄想,大开鬼道之门?!” “胡言!汝天道阁,为灭吾幽仙一众!欲加之罪!卑鄙无耻!!” “妖道!你即不承认所行之恶。这一身八荒四蛮之术,又从何作解!今日,你幽仙一脉,就此断根!你子天资不凡,应由正道相佐!他日,定能造福天下!” “九幽天魉,入吾尊之精魂。八荒四邪,就吾尊之修魄!修心老儿!吾驱虽败,但魂犹在!我们日后再见!!” “这是?!换魂摄魄之术?!妖孽!” 稀碎的雨声,打在破庙的屋檐,滴答而下,落于小道面颊。 漆黑之中,胤迁平游离之间,看到了两个身影,两个道人。 其中,一人眉目憎恶,长发散乱披肩。他黑袍加身,黑甲护体,腰间长剑如黑耀神石,透着幽幽暗光。 另外一人,面容祥和,发髻正气若显。一身白袍披褂,手握青天白剑。白剑如神铁,泛着淡淡祥光。 迁平所望,只见那黑袍男子,口中念念有词,白袍之人也是一脸狰狞,好似大难将至。忽然,一道赤光而起,从那黑袍身后,如若幽魂,竟是直飞迁平眉目,好似天光而来。 “呵~!” 胤迁平倒吸一口凉气,双目猛然一睁。听着四周,叮锒的雨声。他仿佛做了一个梦,他记得梦中的白袍道人,就是自己的恩师,修心子。而那一身黑袍鬼甲的男人,却是从未谋面,只是与那记忆中的“父亲”,似有轮廓之相。 小道慢慢站起身子,望入自己手背。他依稀记得自己,被那骨人的鬼刀,在这右手背上,划下了一道深痕。然而此时,这手上仅仅只有一条血印,却是毫无半点破肤之相。 胤迁平静静的看着自己的手,想那雨势已是渐小。对于方才,小道单凭两指,便可斩杀一众冥府骨鬼,他已经全然不记。而那随手招来的“剑奴”则更是抛在了脑后,埋在了胤迁平的心里。 小道的鼻子上,依然挂着漆黑的怪血,只是此血已干。他不经意间,抚手而过,看着那道黑色的“人血”,胤迁平也是心中不禁,一紧。 想来,定是那妖人朱忌,施了什么妖法,以至于自己入了幻境,见得一众骨刀鬼兵。知道,胤迁平走出破庙门外,见得地上,散乱的妖骨,他才知道,一切都是真的,如同这庙外的雨滴一样的真是。 此时,只听庙外马车轮辄,震颤而响,已是越发而近。小道闻声,便是小心翼翼踏过地上尸骸散乱,跨步而去。 马车无人驱使,竟是自己而行。胤迁平眯眼而望,刚想置剑备防,这才发现自己,一直都握着一柄长剑,于左手之上。 小道是一个用惯右手的人,又怎会左手持剑,他越来越想不明白,方才破庙中发生的事情。当时,他头疼欲裂,好似肉魂分离,在此之后便只觉自己落入深渊,无人可唤,无风可听。 车马将近,就在小道思索之间,已是停在身前。直到厢门缓缓而开,一具身着锦衣的干尸,落出车厢之外,置于迁平脚下。小道这才恍然,顺尸而望,可见厢内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道似若鬼熊的双目。 “朱忌?!” 厢坐之内,一个身影,瘫坐在内,面朝厢坐大门。那人满身筋肉凹凸,双臂之上,如若山脉耸起。朱忌望着小道,微微一笑,拇指落于唇边,好似方才,已是品尝过了一道“人间佳肴”一般。 “上车吧?” 朱忌恶声之间,淡淡一道,如林中野豹,在这昏暗的厢坐之内,竟是目泛凶光,凝视小道而去。 “我为何要上你的车?” 胤迁平将那手中长剑,握至右手,咬牙切齿,如若身前的马车,就是一只臭药罐,而这罐中之人,更是奸恶非常,不想亲近。 “你父亲叫胤天行,二十五年前,他还是幽仙阁的掌门。掌管东城北部,所有的幽道。在你们天道阁的口中,我们都是十恶不赦的妖道。但无妨,他们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清楚。” 朱忌话声悠哉,对于胤迁平的父亲,看来甚是了解。他一边言语,一边看着小道的脸色。只觉这“晚辈”,双目之中,闪过一丝疑虑,便又道。 “你的娘亲,是天道阁的祀女。” 此刻,只觉朱忌话声一落,胤迁平顿然瞪目。他做梦都想知道自己的父母,是两个怎样的人。他曾幻想,父母之间,男耕女织,粗茶淡饭的样子,是那样的平凡,那样的温馨。 小道曾听“恩师”提及过,说是自己的父母,死于“妖道”之手。便也没有再过多问,毕竟“恩师”所言,已为其报了杀害父母的大仇。 此时的胤迁平,已是无暇顾及,那地上的干尸都已是无暇顾及。他很想坐到那恶人的身旁,听他好好说说自己的父母。当小道踏出一步时,心中却是一紧。想这车上之人,身怀违天之道,便也不禁再作犹豫。 “哈哈哈,你身为胤天行的儿子,怎可如此不堪?你我皆为道,为何如此芥蒂?我朱忌,可不是善使阴谋之人。” “你为何要来此地,说我父母之事?” 胤迁平依然怀疑,望着身前马车之内,瘫坐车厢的恶人,他不相信这个人,更不相信这个人会如此的“好心”,特地驱马来此,就为解其身世之谜。 “三十年前,你父为天道阁的弟子,与门众祀女相恋,犯了门规,被道长逐出师门。然而,天道贼人,竟怕你父丢损天道颜面,暗中派人刺杀。你母当时,怀胎八月,还未产下你,便已是命丧九泉。” 朱忌没有理会小道的猜疑,他话声之间,慢慢踏出马车厢外,立于迁平面前。此时再看,只觉这恶人,已是不在那般“凶神恶煞”,却是好似一个长辈。 “尊主当时,心力交瘁,可谓怒火焚身。他施展禁咒,招来冥府鬼差,收集制器之材。将你的母亲,置于血池之中,只为留得一线生机。血池,乃是万圣之物,非但可以留住死人的生机,还能助我修道之人,早日大成。但有这法宝,还是不够。尊主,化身剑邪,四处寻找修真之道,死人还阳之法。短短三年,便创立幽仙阁,威震八方。” “你说的血池,从何而来?那所谓制器之材,又为何物?!” “血池,就是用数万婴孩的鲜血精魄,打造的一座灵柩。以魂为盖,以魄为壁,其中注满婴孩鲜血,死者封魂而入,可保万寿之躯。” “畜生!” 胤迁平闻得朱忌之言,顿然咬牙切齿,即便话中之人是自己的父亲,但如此听来,也是太过丧尽天良,已是令人发指。 “你父遭到天道阁的陷害,妻亡子丧,胎死腹中。难道,你要他忍气吞声?” “ ” “尊主绝非行恶之人,他只想救得你母子二人。但是人魂入地,又怎可轻易还阳。唯有打开鬼道黄泉之门,才可入地府,寻你亲母。” “那母亲找到了么” 胤迁平一脸不甘,依然不想多言。但事已至此,朱忌口中所说的都是“史事”,小道即便不忍,也是事实,无人能改。 “没有找到。你母子二人的魂魄,都没有找到。因为尊主并未开启鬼道之门。鬼道之门,不仅藏着你母子的魂魄,还有万千的人魂,会引起世间大乱。而就在尊主犹豫之时,你的师父修心子,便已是带着国廷的军队杀来。” 朱忌话音而落,胤迁平顿然全身猛颤。此人口中所言,自己的魂魄并没有找到,那么此刻自己的这个身子,又是怎么回事。胤迁平万万不解,他甚至在那一瞬,有了一道轻生的念头。只想看看自己,究竟是人,还是鬼。 “我是死人?!” “不,你是活人。” “我?!” “当时,尊主为了敌过一众道貌岸然的正派人士,已是心力交瘁。他败于修心子之手,只因这恶道,以血池之中的襁褓作为要挟。” “师父!掳我!要挟父亲?!” “是,那时的你,还是一具,裹于襁褓的死胎。尊皇临死之际,以换魂推灵之法,将自己的魂魄,入你体内,使你还阳。” “他的魂魄在我体内?!那我!!我究竟是谁?!” “你就是你,胤迁平。尊主只是以自己的性命作交换,让你还阳罢了。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尊主之魂,的确藏于你的肉身。只有你死了,他才可能轮回。” “你胡说!我三岁入门,记得清清楚楚!儿时的记忆,虽然不清,但也绝非空白!!” 胤迁平已经不想再听这朱忌的“胡说八道”。在天道阁的这二十五年来,胤迁平记得清清楚楚,自己三岁入门,又怎样会像朱忌所言,自己是一个还阳于襁褓中的婴尸。 “哈哈哈,三岁入门?那自然正好。你与尊主,二魂共用一体。三岁之前的孩子,理应命力旺盛,但你却不然。尊主为保你性命,定是他替你活了三年。你所谓的记忆,是尊皇的,而不是你的。” “怎么?!可能!!” 小道此刻,寒毛浑然而竖。他不敢想象,三岁之前的自己,原来根本不是本身,而是自己的父亲。他开始觉得自己,不像活人,而是一具行尸走肉。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道法万千,无边无幻。你胎儿之身,命力旺省,尊皇以自魂换你重生,于情于理。你师父修心子,就是为了搞清楚,你身体里的换魂之术,才收你入门,留你性命。可惜,他死的太早。” “啊!!” 朱忌话声之间,胤迁平忽然惨叫,双手护头,就如方才,庙中一般。 恶人见得小道如此,便是急忙探手一测,握于道人脉搏之间。此时,朱忌顿然大惊,却是忽然,被那迁平内劲一阵,向后而退。 “哼!谁要汝,胡言乱语?!” “尊主?!” 朱忌闻声,顿然惊愕。看那身前的小道,此时双目漆黑,两颗苍白瞳珠,已是符印之态。那满脸的漆黑图腾,话声的语气,与那当年死于道家之手的胤天行,一模一样。 “吾子之身,乃万贵之躯。汝方才,招鬼而来,何意?” “迁平”话声一毕,只见那朱忌双目一瞪,额头冷汗直冒。恶人猛然跪地,双手一摊,叩首而拜,开口言道。 “弟子,只是想试试,少主的修为。看看此人,是否就是尊主之子!!” “吾之魂魄,尽在此子体内,有何可试?” “弟子,知错!” “吾给汝一个补过之机,如何?” “弟子愿为尊主,粉身碎骨。” “吾子要去鬼门赴宴,汝护送其去。” “这” “嗯?” “弟子别无他意,只是这鬼门赴宴,乃是东城江湖恩仇之事。何以劳烦公子亲临,如今公子已然寻回,我们应当速速整顿,以复幽仙阁,往日辉煌!” “幽仙阁的辉煌,自然要复。但那鬼门,处于东城之央,若能为吾所用,岂不啊!!” “迁平”话声之间,只觉那漆黑双瞳,忽明闪现,时而漆黑,时而常人。如若,是那尊主之子,正在体内挣扎。 “你!!出去!!” “吾子,果然命力甚强。” “我不会让你,复兴那害人性命的幽仙阁!!” “哦?吾之子,想反吾天道?” “走!你走!” 胤迁平听着自己的“父亲”,与那朱忌之言,隐约之中,好似已经看到了一阵腥风血雨,生灵涂炭。 “你打算,如何复兴,幽仙阁?!” “为父自然是要重筑血池,修得万年不死,手可破天,脚可盖地。本皇要这天下臣服,祭你母亲,在天之灵!!” “啊!!” 此时此刻,小道仿佛置身无底深渊。这身体显然不再只是自己的,他现在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与这“魔头”,同归于尽。 听得“父亲”之言,胤迁平顿然大喝,他用尽全身的力气,举起手中的长剑,朝着腹间而刺。虽然,他很渴望自己的父亲,然而此时的“父子重逢”,倒更像是一场,正邪的“对决”。 小道知道,只有刺死这幅肉身,才有可能阻止这体内的“父亲”,“天邪尊皇”,剑邪胤天行。 此时此刻,朱忌也是察觉不对,便是起身一并阻拦。他紧握迁平,握剑之手,却是又觉此子,力气之大,好不寻常。 “哈哈哈!不愧是在血池之中,浸灵数载,又得吾魂复生之人!吾子,果然不凡!!” “你!休想!!” “这天下之人,毫无怜悯,毫无同情,有何可怜?” “父亲!道经言,人之初,最为柔贵,并非只在命力!还有心!他们的心,同样可贵!你不能拿着数万的纯洁人心,去做你的血池!母亲若真是天道阁的祀女!也不会想看到父亲,如此堕落!!” “逆子!!你以为,斩了这肉身,吾就无路可退了吗?!” “啊!!” 此刻,只听迁平猛然一声嘶喊。朱忌紧抓那小道握剑之手,他分不清身前的这个人,究竟是天道阁小道士,还是那幽仙阁的尊皇。 看着手中的长剑,渐渐化作了灰尘。胤迁平的双目,顿然留下两道漆黑的血泪,双目一翻,留着一道黑烟四散,昏死而去。 ‘吾儿啊~既然你如此执着,那为父就陪你看看,你口中的人心!但若是那人心,非你所言。吾便不会再客气’ 颠簸的车轮压石之声,睡梦之中,胤迁平好似又听到了父亲的话语。那是一个老成,而凄凉的声音。他听懂了,“尊皇”的意思,心中也是稍稍一松。小道知道自己不会死,也不能死。 正如尊皇所言,即便胤迁平自刎,这“妖道”也一样有办法,重返人间。现在,与其放任这“恶人”,倒不如就让他留在自己的肉身之内,即便不能“阻止”,但至少自己可以“劝说”。 毕竟父子之间,血浓于水。尊皇因妻儿子嗣之命,而大反天道。便也会为了自己的骨肉,放弃内心的“黑暗”。若是能够,心向善道,那么这个昔日的剑邪,也一定会是一个济世救人的“大侠”。即便他,不削于称“侠”。 胤迁平半睁这眼睛,一脸的疲惫,好似干了不尽的累活。听着车轮压路的噪向,余光之中,暗格熟悉的身影,依然瘫坐在车厢之内,“朱忌”。 小道慢慢开口,朝着身前瘫坐的男人,冷冷一叹。却只见他,正在大作修行,那满身肆起的黑尘,正是那庙中“贵人”的精魄。 迁平看着朱忌,他无所谓,是否会打断,这恶人的修业。现在,小道想知道的,便只有这车马所向之地。 “朱忌我们这是,去哪儿?” “先去煌都,再转鬼门。” “为何,要去煌都?” “数日之前,煌都蛊毒泛滥。听闻有一白面妖人,戾气慎重,诡计多端。我想赶在白面被斩之前,入煌都看看。不知少主可有兴趣?” “我不是你的少主,不想是,也不会是。” “呵呵呵。” 轻巧的马车,急行于昏暗的天色之下。它无人驱使,却也如若幽驹,自而前行。踏过一条条大道,一座座山头。仿佛不论前路如何,这车都是如履平地,向着煌都的方向,急驰而去。 胤迁平静静的坐在厢坐上,他看着窗外的风景,实际则是体会着身体里的“诡异”。他不知道“那个人”,什么时候还会出来,又或者如何才能受到自己的“管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四九章:悲忌 “朱忌,能不能跟我说说,你的事?” “我?” “嗯。” 长驰的无人车马,奔驰在山野。它从不走大道,只从荒凉之地而行,四周焦土残木。这些地方,大多是由天灾所致,从不会有人问津,更不会有人“游历”。 胤迁平静静的坐在马车上,看着窗外的“孤景”。他并没有感受到路程的颠簸,坐在这“诡异”的马车上,甚至感觉不到车轮的转动。 小道此时,只想对这同行的“伙伴”,多些了解。此人,是一个“妖道”,从头到脚,散发着有违人伦的“恶臭”。他经历过什么,又是做过多少的恶,对于胤迁平而言,显然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因为,这出自天道阁的小道士,实在是不想让这满身“脏气”的恶人,弄臭了自己的“灵魂”。更是不想此人,损坏了天道阁的名声。 “既然少主要问,我便说。” “我不是你的少主,唤我全名便可” “呵” 朱忌闻声不语,淡淡一笑,也是不禁回想起了往日的“哀事”。 朱忌自幼出生贫寒。年少时,便已是留下家中老父老母,出村来到煌都讨生活。他并没有什么特别,只是一身使不完的力气,便在码头寻了一份运工的差事。每日抬抬扛扛,倒也没有什么烦恼。 三十年前,朱忌偶遇一对夫妇,二人看来却与一众江湖人士,似有不同。男人,身着白袍黑甲,眉宇正气,仙风道骨。女人,一身仙衣玲珑,如若芬芳,已是怀有身孕。 但,就是这样一对,看似仙气的夫妻,却是满身伤痕。男人一身是血,女人奄奄一息。 朱忌四处求医问药,一心只想做件好事,救得夫妇。却又不料,这对夫妇,正是惨遭天道阁追杀的胤天行与其妻子,天道阁祀天之女。 一个码头的工人,一个孔武有力,却又生性憨厚的农民,又怎能经得起江湖上的腥风血雨,恩怨仇杀。 一日深夜,朱忌偷偷将夫妻二人送往回家的车旅。那是朱忌的家乡,一个安详的村子。想来,若是可以在那里静养,夫妻二人,至少还能寻得一线生机。 然而,这个夜晚,却成了这个一心善行的码头工人,堕入鬼道,深陷万劫的“大门”。 追赶的战驹,奔逃的三人。胤天行拖着重伤难安的身子,与朱忌二人,拼命保护着马车上的妻子及其腹中胎儿。 众人一路狂驰,朱忌驾着马车,便是朝着家乡而去,连奔三天两夜。却也始终逃不过,天道阁的追赶。 修心子与无心子。此刻,早已是在那朱忌家乡,村落之中等候。 同样还是一个夜晚,朱忌将一路奔逃的车马与那胤家夫妇,藏于村旁丛林。只身一人走入村中,本想一探周全。却不想,刚入村口,便见得曾经的“乡亲”,已是满脸仇恨的向着自己而来。 原来,修心无心二位“道长”,早就借着天道阁的名号,在这朱忌的家乡,为这朱忌好好“宣扬”了一番。 村人纷纷想要将这护送“妖邪”的“败类”,送入黄泉,已祭列祖。朱忌见状便是奔逃,也正是这一“逃”,却让这天性纯良的小工,看到了人性的悲凉。 当时的朱忌,老父早已仙去。家中仅有老母,与其妻子二人。 妻子是邻村的姑娘,朱忌也是花了父母大半辈子的积蓄,才将这女子取回家中。本想在城里赚够了钱,便回家添上两亩田地,过上美满的日子。但现在,显然已经不可能了。 村民为引朱忌现身,在二位“道长”的指引下,竟是将其妻母二人,绑于木架之上,活活烧死。听着家中二女的惨叫哀嚎,这一幕幕,看在当时朱忌的眼里,可谓天崩地裂,心碎俱焚。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好事”,为什么要偷偷摸摸,躲在这丛林中,看着自己的家人,被当做“妖物”活活烧死。 人都是有心的,不论善恶,心永远都在,只有好坏之分。朱忌不恨胤家夫妇,他恨的是这帮不分青红皂白的“乡亲”。恨的是这个置口“公道”,就可胡乱杀人的世道。 小工擦干眼泪,深入林间,将那马车寻出。他翻开遮挡马车的树叶,口中依然哽咽。当他看到,胤天行护着自己的爱妻,昏厥在厢坐上的时候,那怀中的祀女,已然断去了气咽。 “朱兄”胤天行带着柔而怪异的眼神,口中轻轻一道。眼神中,有哀求,有悲痛,更有歉意。 因为在胤天行看来,朱忌的脸,就是一张家人惨绝的面容,刚死不久的样子。天行知道,怀中的妻子,已经成了死人。腹中的胎儿,也一并成了死胎。而这“好心人”的家眷,也是为了自己,一并殉葬。 “胤大哥!我错了吗?!” “没有,你没错。错的,是这个世道。” “胤大哥,我以后还能去哪儿?!我娘,我老婆呜~” “我们不逃了” “诶?不逃了?!” “我要去为你,讨一个公道,要一份血债!!” 胤天行虽为天道阁的门人,但其自幼最喜欢钻研的,便是鬼道异术。他并不精通,更未修习。然而现在,他找到了机会,一个让自己修为大增,护住妻儿尸身的机会,一个一展“身手”的机会。 胤父摒弃一切正道善类,一心堕魔。他将朱忌的家乡,一众村民炼化为“血池”,以增修为。他招揽四方鬼众,如秦摄渊一般,“招贤纳士”,成立门派,幽仙阁。他踏碎善道庙宇,诛杀无数德道真人。 目的只有一个,“复仇”。 幽仙阁创立的这五年来,朱忌跟随胤天行,招揽四方妖邪。幽仙阁下,包括朱忌在内,有七大护法。其中,相比鬼门八将,此七人皆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但也,血债累累,他们吸食无数婴孩精魄,斩杀不尽正派高人,而遭天下人讨伐。 与胤天行一样,朱忌早就放弃了,对人性的执着。这也并非是因为,双亲死于无知百姓的烈火之下。 五年来,朱忌看过无数的大义凌然,无数的离经叛道,无数的人面兽心。在他们的眼里,所谓的名门正派,不过只是面子上的事,他们的心都是“黑”的。 “死的,为什么是我的妻儿!没了他们,这个世道,又与我有何干系。” 这是胤天行成魔之前,说的话。如钢索铁剑一般,深深的扎在朱忌的心里。二人同病相连,皆是家破人亡。 也正因为如此,“血池”大成之日,第一个踏入这“深怨”之地的,并非是胤天行的妻儿,而是朱忌。他需要“力量”,需要“公道”,就此同为天行,堕入魔道,一身鬼力,无人可及。 “鬼阴差—朱忌”,便是他的名号。 朱忌专杀天道阁的道人,道行越是高深,朱忌越有兴趣。细细数来,这个世上,唯一将朱忌大败下阵的,就只有那不死老人,位列第二的,贫衣书生,白冷滨。只是,白先生并非弑杀之人,将其击退,便也没有“赶尽杀绝”。这才令得朱忌,亲眼看见了,胤家的衰败,败的体无完肤。 胤天将死之时,朱忌躲在暗处,含泪道别。他发誓,永远都不会再哭泣。为尊皇流下的,将是他最后的一眼泪。 朱忌用利爪,从额头而上,直至下颚颌骨,跨过双目,留下了两道抓痕。他要记住自己的誓言,记住尊皇一家的血仇。记住,那些名门正派的面目。 尊皇去世之后,朱忌便是浪迹天涯,但也从不偷偷摸摸。他要杀人,便明目张胆,他想“吃人”,便就像方成才破庙里的“贵人”一样,大摇大摆,抓去便“食”。 “鬼差”如此,却也无人来管。这并非是,天道阁惧怕此人。而是朱忌,可化风雨,可召鬼魅。两柄双刀,更是幽冥之物,形不外露,也可破敌千百。 然而今天,朱忌一直盼望的事情,发生了。胤迁平,胤天行的儿子,竟然会在一件破庙里露宿,进而与之相见。他知道,尊皇的“大业”,依然还没有结束。 只要,胤迁平还活着。 幽车依然而行。 朱忌的眼睛里,流下两道血泪。深仇大恨,在其心中,如若春风吹过的野草,冉冉而生。他说过自己不会再流眼泪,所以他只会“流血”,即便是伤心,也不会见得半滴淡泪。 胤迁平望着朱忌,那一张邪不可恶的脸,此时却是黯然神伤。像这样的一个恶人,能够露出这样的神情,想必他的过去,定是难以回首,不堪追忆。 “你和他很像”朱忌望着迁平,淡淡一道。 “谁?”小道闻声,即便心知,也是不忍再问一言。因为,他不想像自己的父亲,更不想同“尊皇”一样,丧心病狂。 “尊皇年轻的时候,你二人的眼神,是一样的。充满着善意,一心只想求和,过平凡人的生活。即便是我们初遇的时候,大人已是身负重伤。但还是,那样的平切。”朱忌道。 胤迁平听着朱忌的话,皱眉而叹,低声不语。 此时“鬼差”的话声,已然没了先前的邪气,那一众恶臭熏天的感觉。也许,这个名为朱忌的人,对于胤迁平而言,是一个“长辈”。但是,在小道的心里,善恶终将是两立的。不管这个人经历了什么,都不能成为,他行恶的理由,永远都不应该是。 窗外,掠过眼帘的枯树,这是一个胤迁平从来都没有来过的地方。伴着风声,小道静静睡去。 如此的行程,一走便是五日。原本需要十日的行程,现在已是过半。 清脆的鸟鸣花语之声,推行梦中的睡人。 胤迁平慢慢睁开眼睛,看着窗外,已是阳光明媚,绿草树荫,滑面而过。而那原本坐在身前的“恶人”,此时却是像模像样的成了一个“马夫”,坐在马车之前,驱马而行。 “你怎么” “此地已非荒地,人目众多。若再让此车自行,难免太过招摇。” 朱忌话声一落,胤迁平便是探头张望。这才发现,这车已是行在官道之上,往来人马密密麻麻,其中似有旅人商贩,数之不尽。 马车一路悠哉,直至傍晚黄昏,行至郊野一处驿站。“马夫”下车一立,为他的“少主”,开启厢门。 “朱忌,这是哪里?” “此地名为,夜望。是一个,人烟稀少的村庄。今夜,我们在此歇息。” 朱忌一边将车马牵入驿站,空荡的车棚,一边淡淡而道。 只是让这小道尤为奇怪的是,自己一路过来已是五日,都是在这车上度过。为何这面留伤疤的男人,今夜突然想要民宿。带着疑惑,小道自然心中一紧,甚是戒备。 二人离开驿站,便是徒步而行。向着那名为夜望的村庄,悠悠慢走。 此时此刻,胤迁平总算是与那朱忌,平肩而立。这才看清了这个男人的块头,实在令人为之少惧。 与鬼王秦摄渊相比,朱忌的体格,要来的更为壮实。如果巨熊只是比喻,那么朱忌的身子,也的确再适合不过。 胤迁平随着“恶人”,向着村庄走去,却是越走越累。就连这天色,也是随着二人的脚步,渐渐昏暗,片刻之间,已是漆黑非常。唯一可见的,便是那一轮明月,高挂在空。 此时,小道猛然止步,怒瞪妖道而去。双目一紧。如若道长视鬼,神罚恶邪一般。 “此地,阴气甚重!你带我来此,究是何意?!” “少主以为,我会害你?” “我不是你的少主!” “哼,尊皇之魂,在你体内。我怎会害你?即便想害,恐怕也是有心无力!少主多心了。” “来此处,究竟为何?” 胤迁平闻得朱忌之声,依然皱眉瞪目,他一手抚于背上长剑,弓步而跨,顿然一副备战之态。仿佛,只要这“恶人”,稍有异动,道士便要挥剑斩邪。 “这里,是我的家乡。” 朱忌淡淡一道,便是转身而去。对于“少主”的“刁难”,丝毫不在心上。 胤迁平见这朱忌如此,便也是摆正身姿,暂不论战。但心中的谨慎,依然抓着胸口。小道慢慢而行,立于“恶人”身后,以备伺机之险。 二人踏入村庄之内。 此村却是荒无人烟,就连村子入口的牌匾,都早就没了踪影。 胤迁平此时,不禁想起方才的驿站,也是一副无人无影的样子。好像这一片土地,都是一座阴气凝结的“死坟”一般。 月下,村庄毫无灯火。就连虫鸣,都是若隐若现。小道借着月光四处相望,却可见这村子,好似经历过一场战争。那破碎的瓦砾,断成两半的房屋,松散的田野里插满了稻草人。 朱忌点起一盏烛灯,带着小道慢行。胤迁平不知道这个虎背熊腰的“恶人”,从哪里找来的灯火。但他现在可以做的,就只有跟着朱忌,身入荒村之中。 一间凄凉的客栈,随着二人的踏入,显然有了些许生气。胤迁平本以为这破楼里不会再有人,但却意外的看到一个老妇人,点着小烛,坐在帐柜之后,“像模像样”的招呼起了,两个“贵客”。 “二位客观可是住店~?” “住店。” “二楼请~” “不要二楼,太亮。” “那客观想住~” “九幽返冥之地。” 老妇与朱忌,一人一句,好似暗号一般。 朱忌话声一落,老妇顿然睁目,驼背弯腰,一路随行。暗光之下,妇人看来年迈。其瞎一目,鼻尖之上一个豆大的疙瘩,透着怪异的油光。老妇拎起一串钥匙,便是领着二人朝着客栈地窖而去。 此刻,胤迁平五指曲张,更是谨慎。他想得很清楚,如果这里是什么“不三不四”的地方,那么自己便要挥剑而斩。即便“战死沙场”,也绝不能丢了天道阁的道人之气,更不能失了“侠义”之精。 “呜~” 地窖门开,可见一道长阶,九曲十八弯。三人顺阶而下,如若陷入“地狱”一般。地窖深处,又是见得一处地洞。 入到洞内,小道可见,那是一处河滩,位于洞口。 漆黑的河水上,静静的躺着一只小船。小船上放着的,是两柄孤苦伶仃的船桨。 “少主,请!” 此时此刻,朱忌探手而送,胤迁平唯有上船。即使这洞窟,阴暗潮湿。其中阴煞之气,如若烈火一般浓烈。小道也是无可奈何,他已经做好了万全的打算,是生亦或死。 “鬼差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去把,洞内的灯点明。” “好。” 老妇闻得朱忌之言,便是转身而去。提着手中的明灯,却又不知去了哪里。 胤迁平坐在小船之上,朱忌立于船头。 此时,只觉那船上双桨,无人摇摆,也是自行而驱。好似有两个肉目不见的鬼魂,各自摇着手中的木桨。 小船一路前行,四处洞壁,却是灯火自燃,仅仅片刻,已是照的四处一阵敞亮。 小道环顾四探,只见这洞中四壁之上,似有雕像。雕像成人形,面目狰狞,好似是被吸入墙中一般。他们大多半身入墙,有的单手向外,如若奋力反抗。有的下身在外,双足踏于墙上,同样欲将脱离。 无数的人手,狰狞的面容,化作石雕,附于洞壁之上,鳞次栉比。好似这山洞的石墙,就是一个吃人的怪物,也是贪得无厌。 小道此刻,面目又转,向着船下湖水看去。 “是血?!朱忌!这是哪儿?!” “这是存放,尊皇所炼,第一座血池的地方。” “你!!为何带我来此污秽难堪之地!!” “这里怎会是污秽难堪的地方?这些命丧于此的村人,烧死了我的母亲,我的妻子。这里,是他们赎罪的地方。” “你!!” “你放心,这湖水赤红,是因为凝聚冤魂而致,并非人血。” 朱忌不顾小道震怒,只待船一靠岸,便是轻轻一跃,望向船上道人,只待“少主”下船。 胤迁平曾想过,要划船回去。但是那两柄船桨,纵然小道使尽了力气,也是纹丝不动,如若厉鬼死缠,毫无用处。 “别费力了,这船桨,活人是划不动的。” 朱忌淡淡一道,迁平一脸憎恶,却又只好跟随其后。 此时,对于这朱忌,所要赶往之处,胤迁平已经知道个大概。“恶人”方才说了,这是他们,存放第一个“血池”的地方。 那么此行,便就是来看“血池”的。 然而,胤迁平更清楚这朱忌,不是一个无聊的人。不可能带着自己,来此处“参观”,“鬼差”一定还有别的目的。 而这个目的,一定不是一件“好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五零章:鬼道 唤五渊之幽婴,逆阴阳之天行。 引四方之厉仙,驱七魄之八荒。 如映血月双华,今游千丈绝煞。 鬼献吾魂为约,愿神魔共此魄 布满烛光的地洞内,一口鲜红的棺材。两个立于棺前的男人,一人满脸煞气,一人面若祥云。 胤迁平站在朱忌身旁,却只听他口中,念念有词。词句听来怨气十足,如若深渊幽魄,欲将重返现世一般。 “朱忌!你在念什么?!” “引四方之厉仙” “朱忌!!” “神魔共此魄矣” “别念了!!” 随着朱忌口中念念之词,只觉那鲜红的血棺四壁,顿然浮现鬼面无数,它们如若惊恐,似有求饶之相,渐渐响起一阵哀嚎鸣响。 胤迁平见得“恶人”如此,便是即刻长剑而抽。小道五官相拢,咬牙切齿之间,已是纵身而跃,手中《无方剑英》之势,更是突入朱忌面前。 “恶人”见得小道如此激进,便也是纹丝不动,仅仅随手一抬,将那挥剑的“晚辈”,乘其凌空之态,一掌推入血棺,长剑自然落于地上。如若随手抛掷的闲物,丢进了它“该去的地方”。 “朱忌!你要做什么!!” 胤迁平此时,身入血棺之中。那棺中的血池,浸得小道,满身是血。迁平此时,如若一个无力的孩童,在朱忌的面前,他毫无还手之技。 朱忌此时依然口中所念,似乎这“少主”的言行,与其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胤迁平躺在“血池”赤棺之内,那身下的鲜血,透着浓烈的腥臭,伴着不尽的哀伤。 小道连忙起身,但却只见无数婴孩的小手,从那血池之下,将其生拉而止。婴手虽小,但却力大,竟是让这一生修道,内劲罡律的胤迁平,动弹不得。 “令魔入魂,筑修之阵!” 朱忌此时,忽然一声大喝,双手一张。 血棺之内,突然鲜血喷发,如若瀑布倒流,将那棺中小道,一并淹没在这“血柱”深渊。 此时此刻,只听万魂凄凉,鸣叫,哀泣。 胤迁平在这鲜血倒流之地,已是满身布满鬼婴魔手。他不知道朱忌想要做什么,更不是知道自己会有怎样的“下场”。 “朱忌!!” 胤迁平放声嘶吼,即便自己的口鼻,乃至双目,都被那赤红的婴手,死死的拉扯,近乎变形。 小道觉得这冲刷身子的鲜血,好似根根细针,扎入肤孔,流入皮下。整个人,就好似入了九重幽地,惨遭亡魂酷刑一般。 “天道阁,派你一人独闯鬼门。明摆着,就是要你送死。以你现在的道行修为,入到鬼门,焉能安然?!” 朱忌此时,双手合十,五指交错,自成一“印”。 穿过眼前的血幕,胤迁平隐约可见,那“恶人”双手,交结而合。顿然,已是一道,道家手印,赫然在目。 “反天印!朱忌!你这是?!” “少主莫怕,此乃血池筑基之法。可助少主,修为大进。获得鬼道力术之根本也。” “我不要!我不要!朱忌!!” 胤迁平放声怒吼,在这血柱冲刷之下,已是渐渐失了心性。那满脸的血筋,漆黑的指甲,苍白的头发。小道现在看来,已是毫无天道门人之相。如若鬼神,披头散发,淋于血池之内。 此刻,山洞四壁哀嚎不断。隐约之间,可见亡魂四散,游于血柱四方。 “哼,尊皇之魂在你体内,但你修为甚浅。破庙之中,尊皇仅仅一招,剑奴招来,便已是令你,脱力昏厥。如此不堪的道行,即便尊皇想要现身救你于危难,也是有心无力!” 朱忌话声一落。 胤迁平只觉自己好似跌入深渊,眼前所见到的一切,越发遥远,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洞口。 四周一片漆黑,那满身婴手,此时化作个个婴孩,他们看似渴望,满是哀求。 鬼婴群力而为,扒开小道的嘴,便是一阵疯爬,朝着胤迁平的咽喉,一路而下。 ‘带我们走吧,我们在这血棺里,永世不见天日’ 无数柔弱的声音,回响在小道的胸膛内。他双目一睁,看的眼前血柱尽散,仿佛那方才的深渊,已是悄然不见。眼前站着的,还是那个满身筋肉的“恶人”,朱忌。 胤迁平,瞪着乌黑的眼眶,双瞳已是苍白,如若咒印。他一头苍白的散发,一身浸染鲜血的青蓝道袍。小道的喉咙,发着低鸣,如若野兽。 朱忌一脸的恶笑,好似成就了一番“大业”。他看着自己的“少主”,一副大气已成的样子。如同看到了,幽仙一脉,已然振兴。 “少主!!” 朱忌带着欣慰的笑容,探首一喝。 胤迁平冷冷而视,仿佛刚才的破肤惊魄之痛,依然犹在。小道慢慢抬脚,踏出血棺,地上留下的,是那滴滴答答的鲜血。 “少主!你大基已成!!”朱忌欣慰道。 胤迁平闻声不语,仅仅伸手拂过脸颊。他顺过自己的散发,一把小撤,便可见熙攘的白发,落于五指之间。 “你对我做了什么?!”小道皱眉瞪目,好似被人陷害一般。对于天道阁而言,身入血池,以万魂炼修之道,提升修为。这,就是一件尤为人伦伤天害理的事。 “千魄婴魂,已入少主之身,致使修为大进。”朱忌依然发笑,口口言道。 此刻,胤迁平觉得自己很脏c很臭,他甚至有了轻生的念头。二十五年来,小道日夜的修行,就在这顷刻之间,荒凉白费。于修者,入血池之人。违背天道,叛逆人伦。 “朱忌!我不要这修为!我不要这阴灵!赶走它们!!”小道带着满身的血迹,开口而喝。好似这朱忌赠予的“宝物”,对其而言,就是一身污秽不堪的“肮脏”。 “你不要?你现在的修为,对阵那鬼门八将,恐怕都是胜负难分之事。更不用说,你原本的道行,不堪至极,简直襁褓胎孺。” 朱忌此刻,话声严肃,那一张严肃的老脸,带着面颊的伤疤,看来甚是严厉。 然而,胤迁平也同样感觉不到这“恶人”,哪怕一丝的恶意。即便心里不甘,但也是无可奈何。 天道阁诸多弟子之中,胤迁平的剑法的确是出众的。但天道阁始终不是善斗的门派,剑法再过出众,也经不起江湖的风浪。 此时,迁平尴尬挂面。但即便如此,也只好顺其自然。他不想苟活,之所以还站在这里,也并非是这小道,贪生怕死。而是师命未成,鬼门一行,尚未结束,自己又怎能一死了之。 “少主现在的修为,在江湖中并不算高深。但至少,能让尊主,在现身之际,多使不过,一招半式。以保少主,性命。破庙中,一招便晕的事情,至少不会再发生了。”朱忌淡淡皱眉,话声沮丧。 想来这血池,已是二十年未用,早就失了“药性”。若不然,这殷迁平的修为,一定还能再上,至少一层。 “我这一头白发,如何消去?”迁平道。 “白发,黑瞳,乃是血池鬼魄之力,与少主体内,尊皇魂力相应。几个时辰后,便会退去。” “恶人”话声慢慢,却也回身而去,朝着那赤湖小船,一副将要离去的样子。 胤迁平跟在其后,却发现自己的步伐甚是轻盈。如若脚下,似有物而托。那是体内的婴灵,生生哀怨所制。 “朱忌!我怎样才能放了体内,这千具婴灵?” “除非,少主仙去。否则,婴灵不散。” “是吗?那么,这血池的冤魂,也是永远不得轮回了么?” “是。” “如果血池毁了呢?” “即便毁了血池,它们也一样是孤魂野鬼。” “那总比,永远禁锢在这鲜红的棺材里,要来的强。” 胤迁平淡淡而道,却是看了一眼,那落在身旁,孤零的长剑。小道,单手一侧,只觉长剑,从地而起,直飞迁平手上。 朱忌此时,顿然转身而望。只见那“少主”,竟是挥起长剑,朝着血池,猛劈而去。 “不可!!” 朱忌见得此情,便是一声急道。化作黑烟,游历于虚空之间,骤然一显,立于血池之前。“恶人”双手而合,此时只见一道,鬼道手印,立于二掌之间。 “哼~双渊刹刃。” 朱忌低声轻念,一柄漆黑长刀,泛着一阵诡色黑烟,顿然显于“恶人”面前。他单手一甩,黑刀即刻入手。朱忌顺势而发,持刀一横,便已将那道士的剑斩,挡在眼前。 “你毁了这血池!它们也永不超生!!九幽之门已关,他们入不到阴曹,成不了家魂!一样无法超生!” “那也不能让他们,禁闭在这棺材里!更不能让他们,成了你们这些鬼道,修炼害人的引子!!” “少主!你该醒醒了!” “无方剑英!!” 道士猛然一喝,只见一道剑气,透着圣洁的光芒,附于长剑之上。然而,一道紧随圣光之后的凄凉悲鸣,却又让这小道,为之一怔。 长剑之上,此时除了那圣洁剑气,还可见得无数扭曲的头颅,泛着淡淡暗紫。它们是血池的婴灵,入于小道体内。而那原本应由内劲而化的轻光剑气,此时却是幽魂缠绕。张张面孔,恐惧嘶嚎。 圣光依然透着白光,也正是这白色剑气,使得那一众婴灵冤魂,格外的显眼。它们好似旋涡,环绕剑身,痴痴不散。 胤天行望着长剑上的冤魂,便是愤然大怒。想这原本,应该仙气豁然的剑法,此时却是怨念环绕,如此污秽,如此丧良。 “呵~成了!” 朱忌见得那冤魂剑气,便是微微一笑。 然而,胤迁平又怎会,因为这肮脏的剑气,而放弃毁掉那血池,拯救一众苍生灵魄的机会。 小道此刻收剑,欲将再战。 朱忌挺身而力,不为所动。 二人对峙不动,片刻之间。 突然,胤迁平起手而去,挥剑猛攻之间。可见无数阴魂,紧随长剑之后,所到之处,也是一阵凄凉悲鸣,剑气荡漾。 朱忌见得如此,便是微微一笑,挥起手中大刀,直攻小道而去。 “七煞刀决!一破苍灵!” “恶人”放声一喝,只见那手中漆黑长刀,泛着滚滚黑烟,好似一个张牙舞爪的鬼魂。 朱忌挥剑直刺,一道黑烟,纵然猛发。直破小道,剑招奔袭。 胤迁平见得朱忌丝毫不让,发招攻来,便是双目一瞪,眼中符印骤燃,一道白光忽显。竟是将那鬼刀上的漆黑浓烟,震得全无。 朱忌见得小道,如此“正气”,便是即刻收刀。望着迁平仍旧挥剑猛攻,“恶人”唯有开刀抵挡。 地洞中,回响着兵刃的敲击“鸣叫”之声。 二人互相近击,却是互不相让。此刻所见,小道一脸狰狞,似有吃力。“恶人”面色平淡,游刃有余。 “少主!你方才收魂进修,不可如此发力!” “你闪开!让我劈了这血池,我便收手不战!” “怒难从命!” 胤迁平的剑招越发诡异,从上而斩,落处却在下盘。正面而袭之间,却又化作荒魂,顿然不见,从那“鬼差”身后闪发。 朱忌知道,如果继续再与这尊皇之子,撕战下去。那么先前的血池修力之仪,很可能前功尽弃。他要速战速决,也是唯有得罪。 “七煞刀决!五幽诛神!” “恶人”轻声而道,黑刀猛 插在地,立于身前,双手化作手印。 此刻,忽然之间,只见这“恶人”身后,闪起五道黑烟,好似孔鸟开屏。黑烟化作巨大的人形,仅仅上半之身。他们各执一刀,又若毒蝎之尾,竟是直扑身前,小道而去。 胤迁平见得如此,便是带着目中符印,又闪一道灵光。然而,这道灵光,却不能将那“恶人”身后的黑烟化去。 “喳喳喳~” 黑影冲入迁平周身,所持兵刃,纷纷自于地上。此刻,小道周身,如若黑风肆虐,刀锋横扫。 迁平持剑横档,已是毫无还手之能。但是,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放弃。 胤迁平依然在那黑风五影之中。五道黑影,本应挥刀猛刺身前小道,但却并未如此。想来,也是这朱忌,生怕伤了“少主”,手下留情。 “朱忌!你不要小看我天道阁的剑法!更不要小看!我天道阁的门人!!” 迁平执剑横挡,顶着黑风之劲,朝着朱忌而去。他双腿力撑,在这地洞的泥地上,留下伸长的足痕。 “哼!天道阁,猪狗之徒,林中山匪!有何可看?!” 朱忌看着“少主”,如此执着,如此的毅力,心中也是不禁生起一丝畏惧。直到这道人,顶着长剑,立于身前。“恶人”才不得不收劲半分,以免伤了“尊皇”的亲身骨肉,他的肉身。 “朱忌!看招!无方天虹!!” 胤迁平咬牙切齿,立于朱忌身前,看着那深扎在地的黑刀。道人一声嘶吼,如若战书立下。他甩起手中长剑,御起一道苍白气劲。气劲化作臂弓,长剑如若箭矢。 小道持剑而置,落于“臂弓”之上,满弦而发。 此刻又见,那长剑之上,浑然苍白的剑气,如若烈阳所照,白光昂然。 道人冒着黑风猛袭,手握“臂弓”长剑,那剧烈的剑气,如若星陨。迁平扬天而发,可见那长剑,窜天而上。 朱忌抬首望天,却见那入空的长剑,竟是化作苍穹仙光,朝着自己的头顶,便是猛然而下,如一道天降的巨大光柱。 “嘭!!呜~哇~!!” 一声巨响,一道冤魂的尖鸣。 随着“光柱”落于朱忌冠顶,一道怨气暗藏仙光之内。一张巨大而扭曲,鬼脸,怀着满面的怨恨,如若黑云一般,在这“光柱”之中,忽闪而过。 此刻,黑风骤然停息,剑光逐渐暗去。 胤迁平喘着粗气,看着地上俯趴入“睡”的朱忌。他的背上,插着一柄长剑,泛着淡淡的怨气。 小道此时,甚是惊讶。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剑招可以有如此的威力。回想从前,这《无方天虹》从来都没有这样的壮观。仅仅只是一道,细若仙缕的剑气,带着长剑,直刺对手冠顶。 胤迁平看着自己的双手,十个漆黑的指甲。他不懂,为什么道人修炼一生,也都未必会有如此的境界。反而借助,鬼道苍凉之术,却可以让“修行”,变得如此的简单。 小道士的嘴角,此时稍有扬起。但他很快,又想起了自己的“正道”。 胤迁平回身一转,朝着血池而去。他轻轻抬起右手,随手一招,便可将那深刺在朱忌后背的长剑,吸入掌中。只是剑上,竟是没有一丝血迹。 胤迁平从来没有,甚至连想都不曾想过,自己会有如此的修为。如若剑圣一般,御劲唤剑,长虹破天。 “哼~血池果然了得。少主,大成。我也为之大兴。” 忽然,只听一个粗声,如同鬼熊。 胤迁平闻声一惊,他不敢相信,这朱忌还活着。因为方才的长剑,已然刺在了他的后背,心脏之上。 招来的飞箭,还未入到小道之手。却已是被那朱忌,截于半空,捏在掌心。“恶人”站在小道身后,话声随和,轻而又道。 “以你的修为,可以将我逼至如此境地。我的确,没有想到。但是,这血池,万不可毁。如若少主,还想再战,朱忌定当奉陪。” 胤迁平转身而过,看着朱忌的面容,小道瞪目而惊。 那是一张厉鬼的面容,青面獠牙,一头红发。不知何时,这化面如鬼的“妖道”,已是握起两柄长刀,左右而持。 胤迁平这才明白,原来这朱忌使的是双刀。方才,已经是对自己,谦让过半不止。想来,若是再战,也是必定讨不到好处。 “我今日不毁这血池,他日我也定当要破!” “少主!等你战得过老奴,这血池自然无用。” 朱忌话声一落,胤迁平便是想要转身而去,再看这害人血棺一眼。但不料,这刚得修为的道士,竟是回神之间,猛然昏死在地。 朱忌见状,便是轻轻一接,将那倒是,拦在怀中。“恶人”面色一转,化作常人。他此刻,甚是欣慰。想来这个世上,能让自己“化鬼”迎战的,仅仅只有数人。而这胤迁平,显然已经不再是五日之前,那天道阁的“小道士”。 看着胤迁平“安睡”的样子,朱忌想起了曾经的胤天行,也是如此“伤痕累累”的,躺在自己的怀里。二人相遇时,胤天行满身鲜血,重伤在身,离别时,胤天行依然身负重伤,只是这一次,他再也没有站起来。 “少主,你就好好休息。老奴带你去煌都,去鬼门。我们一同振兴,幽仙一脉。” 朱忌淡淡一道,扛起小道于单肩之上,便是朝着那赤血湖畔而去。留下地洞中,依稀可闻的凄惨幽鸣,踏船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五一章:灵笙 荷塘月色,青莲独爱水中之月。 东城国的东海,其沿岸之远处,屹立着一座宫殿,似若仙岛一般。宫殿殷红,四周樱花胜芳,与花谷的桃花林相比,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此处名为仙舞阁,阁中尽是女子门众。她们无忧无虑,以花舞为乐,逍遥自在,赏花弄月。而门中之律,也是大多,与男人有关系。因为,她们不喜欢男人,至始至终。 仙舞阁四面环海,与胜天门南地靠海之地势,似有略同。但舞阁并非争强好胜之帮,她们很少会与任何势力引起争端。即便有争,也都是以舞阁之胜,为结果。 然而,正是这样一个,鲜花百芳,四季喜乐的门派,也绝不会被人所轻视。应该说,没有人敢轻视这群,整天沉溺于美景的天道“舞姬”。 千年之前,东城国度刚立。廷内军部,除了需要抵御外敌入侵,更是东征西讨,剿灭东方土民贼匪。那时的战争,不如当今一般。 当时的战争并没有所谓的兵刀阵法,所用之器械,也仅为刀剑,战驹之属。为了鼓舞士气,使得征战顺利。国廷军部,会在每次出征之前,寻得一众舞姬,立于祭天神坛之前,为士卒将士,弄舞祈福,以佑战事之平顺。而胜仗归来的将军,更是可以从那舞姬群美之中,寻得一女,作为赏赐。 岁月如若刻刀,它们会将土地,雕琢的越发精细。才人辈出的数百年间,国廷的战法越加多样,攻城之器械,也是层出不穷。很少有人还会在战前,寻得舞姬祈天,更不会有将军将一个女人,视作凯旋而归的“战利品”。他们要的,是钱c是地位c是土地。至于女人,他们自然也不会少。 无人赏舞的日子,舞姬们唯有自娱自乐。她们一代又一代,坚持传承这厮天的舞技。却还是终于,被国廷“赶出”了大国宫,来到东城的东海。政部为她们修建一所简陋的“宫殿”。保得一众女子,丰衣足食,只想等着她们慢慢“绝迹”。 对于东城,仙舞阁的舞姬问心无愧。对于江湖,她们并非悠久,不过百年之多。 仙舞阁成立之初,如若冷宫,四方慕名而来的女子,会在此处修习舞法。只因此地,所跃之舞蹈,如若天女之美,白月之霜。那时的仙舞阁,也绝非武林势力,直到七年之后。 国主驾崩,国后遭遇国廷内斗,身受陷害,无奈携于襁褓中郡主,一路奔逃,直至舞阁之中。 仙舞阁虽以舞姬为众,但自古女流,乃人之众母,加其自古为战,兴舞祈天,功不可没。国廷的军队,也是仅仅守在仙舞阁外,不得突入。这一守,便是十年。 国后入阁十八年,郡主逐渐成年,乃是舞若仙子。从未踏入过外界一步的,少女私自逃出舞阁之外,想要一探东城之美,化名刘婉幽。 幽女踏入江湖,四处闯荡,结交了一个男人。男人出生世家,血脉高贵,却又如女子母亲一般,惨遭国宫内斗,落为乞丐,他的名字,叫作孔原修。 刘婉幽目睹了孔原修的一路艰辛,乃至花谷夺丹。她无时无刻,不忘陪在孔原修的身旁,他们见证了国廷内宫的险恶。他们,一路“苦战”,直到奸臣溃败,内廷长安。 经历十年的苦斗,孔原修夺回了自己应该有的“东西”。女子含泪而别,只因这祸事的贼臣,连那与世无争的仙舞阁,也没有放过,惨遭余党迫害。刘婉幽,已经不再是曾经的初世少女,她想要回去主持大局,她不想让自己的家园毁于一旦。 仙舞阁的女子不可亲近男人,因为男人都是忘恩负义的“东西”。他们需要舞姬的时候,将她们视为天女。不需要的时候,便就在东海盖起一座“冷宫”,将她们软禁于此。 郡主成了仙舞阁的主人,自然是要恪守门规,终身不嫁。 大劫之后,国主为表“歉意”,便将舞阁大修。以至于如今的繁荣唯美,万民敬仰以待。她们是天上的仙女,曾为东城战争,兴旺而舞。后为国宫内斗,奸臣篡位而战。 刘婉幽,一个对于东城,对于仙舞阁,万分重要的名字。她享年六十三岁,临终前婉幽依然记得孔尊,年少时的英姿。依然记得二人的无分之缘,依然记得那孔原修的“定情物”,一套可攻可守的仙舞功法,《天殒裳舞》。 刘姥,静静的躺在床上。她仿佛看到了,昔日二人,共舞月下的样子。带着微笑,刘婉幽走了。而那《天殒裳舞》却被一直流传至今。 也正是这套舞法,使得仙舞阁不再是,毫无征战之力的门派。她们可舞可战,撩舞之间,一身缎带铁锁,形似美装,却可杀人眨眼之间。然而,她们从不杀人。 为了祭奠师祖刘婉幽,仙舞阁每年都会祭祀此祖,去到国宫之内,为国主献演。因为,刘婉幽曾在这里,与孔原修一起,留下了一段情,一个故事。他们在此战斗过,这里有师祖的足迹,也有她的“功绩”。 时至今日,仙舞阁不论于名望,还是武道,皆不输于江湖各派。论权,她们与国宫政部私交甚好。论斗,她们以舞而战,可伤人,亦可助人,更有十猛家中,孔原修“孔尊”的支持。 这就是仙舞阁,一座立于东海百年的“圣殿”。她们看似柔弱娇女,却内心刚毅。她们舞若花月,却可伤人于迷醉之中。 今日,无人敢犯,无人能犯。在这芬芳美艳的大殿之上,是一双傲视群雄的“眼睛”。一群心性纯良的,人间“仙子”。 “哎哟~” “嘻~你这个笨丫头,这么简单的步子,到现在都还练不好~” 仙舞阁的祀舞大堂旁,宁静的樱花林内。一个身着粉色长裙的丫头,跪坐在地。身旁站着的,是她的两个前辈。一人看来稍稍年长,另外一人则是更为显得岁月。 师姐微微而笑,话语虽是嘲讽,但面目看来,也算和善。丫头一脸苦笑,慢慢站起身子。此时,再来一看,却可见其一身长裙,如若花美,薄纱长衫,批于香肩。 女子面容略有圆润,翘鼻薄唇,黑眉之下一双眼睛如若水杏,灵而不凡。只是,那双膝之上的沙泥,损去了这朵“幼化”,几分干净。 “芳姐姐莫笑~笙儿一定会把这支舞,练好!” 丫头皱眉,如若八字,却也扬唇淡笑。好似这四周,洋溢的樱花,都是这丫头的伴舞。只可惜,女子舞艺不精,伤了这花朵的好意。 “哎,我的笙妹妹哦。这舞你都练了,三七之日了,再过九天就是一月。我们是要去鬼门,为秋掌门要公道的,你这样若是耽误了行程,代掌门可是要罚你。”师姐看来似有惆怅,也是为这师妹,好一阵担心。 二位“同门”一脸无奈,一人指手淡道,一人面目严肃。她们在这,陪着这豆蔻丫头,练着新编的“战舞”。为的,就是一月之后,去鬼门赴宴。 战舞不同于,平日所跳的情闲之姿。此舞,如若兵阵。共计七七四十九人,其中阵法布局严谨,可攻亦或据守。 “笙儿~你若真是练不好,就不要随我们去鬼门。万一与之大战,你一个人的闪失,会害了我们所有人。” 此刻一旁,那一脸严肃的女子,毫不客气。此人手错于胸前,紧眉皱目,低沉言道。 其实,仙舞阁的女子,并非怕死。只是她们实在太少与人争斗,如今遇到掌门遇害,自然不免心中紧绷,万事谨慎。 丫头闻得女子之言,目眶顿然湿润。她看似很想为姐姐们做出一点贡献,哪怕是跳好一支并不难学的舞蹈。 “盈师姑,不要生气~我知道了!再给我五日修习,好吗?”丫头苦苦哀求,双手合十,如若拜佛,好声相求,也是不敢半点不敬。 “我给你两天时间,你若不行。我们就换人,你乖乖的,在阁内等我们,讨得公道,安然而归。芬芳~我们走。” 严面的女子,肃语而道,话声一过,便是拉起一旁,随和的“姐妹”,朝着仙舞阁的天池而去。将那苦面的丫头,独自一人,留于樱花林中,也是想她好自为之。 天池,是仙舞阁,修舞练功的地方,那是一座高若房楼的高台。天池,似莲花,由巧匠作筑。仙舞阁的弟子,每日都会在这天池之上,练舞修行。即便,她们不常争斗,但师祖留下的《天殒裳舞》,却是一套不得不练的功法。 严面女子,名为张盈。二十岁入门,至今已有十个年头。她并非无父无母,虽说这混江湖的人,十个之中九人乃是孤儿,但张盈却恰巧,就是那十人中,唯一的一个例外。 据说,张盈在二十岁的年纪,原本应该嫁给自己定好的夫婿。但无奈,男人总是容易被“弄丢”,成亲的日子,新娘并不是张盈,而是自己的亲妹妹。女子一气之下,便是离家,只身投入仙舞阁中,立下誓言,此生只修舞道,不与男人为伴。 张盈是一个好胜的人,十年之间,虽然后生习舞,倒也进步神速。如今,已是仙舞阁内,九位坊主之一。 仙舞阁,素有三宫九坊。三宫之中,一宫为祭祀,供奉历代师祖掌门。一宫,同为祭祀,专供师祖刘婉幽的英灵。最后一宫,便是掌门常驻之地。三处,虽名为宫,但三宫皆是单独一楼,并无宫殿该有的花园小池,组屋相伴。 九坊,实则为,门生修武之地。九位坊主,便是门生的“师父”,门中所称“师姑”。传授舞技,教以为人之道,舞阁门人之道。 “师姑~笙儿的舞技实在不堪,不如此次鬼门之行,就先将她换下,让倪允妹妹代替,如何?”张盈身后,跟着那方才,樱花林中,面目祥和的女子。她是“丫头”的师姐,亦是张盈的门生。 此人名作,邵芬芳。在仙舞阁内,她是出了名的“笑面老虎”,从来没有人见过这邵芬芳,板下脸的样子。她总是这样,面带微笑,却将是非黑白藏在心里。面上一套,背地一套,这是她想改,都改不了的“毛病”。 “邵芬芳,你与丰灵笙乃是同门姐妹,用不用她是我的事。你应该教好她,而不是跟我在这里,口嚼舌根,不三不四。” 张盈闻得芬芳之言,回首而望,却见这“徒女”,面色献媚。师姑见得弟子如此,便是面目严厉,口中一点客气,也是不留,直接驳斥,不顾弟子难堪之色。 “嘿嘿,师姑莫生气,弟子也是担心嘛。你说秋掌门的舞法,如此高深,都死在了鬼门的刺客手下。我们当然是要,小心谨慎,以备万全,万万全呐~”芬芳听得师姑训斥,却是脸色毫无尴尬,反而理直气壮,沾沾喜道。 “你可知,丰灵笙的舞技,在你之上?”张盈听得芬芳,如此“厚脸”,便也干脆甩上一记“耳光”,好令得此女,闭上那张巧嘴。 “师姑,弟子可不信。笙妹的资质,我们都知道。怎可能在我之上”芬芳闻声,脸上总算是多了丝难堪,随声一道,漫不经心。 的确,丰灵笙看来,就是一副愚钝的样子。但此女,是秋掌门亲自收入门内,她天性纯良,是门中女子有目共睹的事。也正因为,丰灵笙的纯良,才使得她的舞技,毫无杂念,生杀之间,干脆利落,毫无多余的花俏。 “笙儿若是学不会这战舞斗阵,我也不会留她一人,在这舞阁中,痴等。你不要再想着排挤自己的师妹,若然我可真的会生气。” “好好好,我没有排挤她啦” 二人言尽于此,也是没有再多说什么。邵芬芳跟在“师姑”的身后,虽然张盈并没有动手打过这嘴皮的弟子。但此时的邵芬芳,只觉脸颊烧惹,情不能堪。 “哎哟~!!” 芬芳的樱花林中,花瓣慢慢,一个面容稍圆的女子,半睁着水汪的双瞳,练习着“难懂”的舞步。那手间的缎带,披在肩上,随着舞步旋绚,化着幽美的线条,如若莲花放舞,神仙逍遥。 此时此刻,唯一美中不足的,便就是女子那双膝上的伤痕,那原先的泥沙,现在已经摔成了好几个破烂的布洞。 丰灵笙不知道自己,在这花林中摔了多少次,但她仍旧不想放弃。因为,她是秋掌门在游历山水时,收留的乞丐。也正是秋掌门的恩德,让丫头告别了“饥寒交迫”。现在,掌门遭人所杀,丰灵笙自然是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来的伤心。 只是,这丫头太过要强,太过耿直,她从来没有当着门中姐妹的面嚎啕大哭,唯有止不住的眼泪,从那眼眶之中,滴在自己的缎铃,淌在心里。 缎铃,是仙舞阁的兵器,原本仅仅只是舞具,一条普通的丝绸缎带。披在肩上,随着仙舞漫漫,丝带便也随风而舞。 自从师祖,刘婉幽在那孔原修的指教下,修成了《天殒裳舞》,这缎带便就再也不是一条普通的丝带。 在长带的两头,各自系上两个硕大的金圆铃铛,以作武器。本来,就连那师祖刘婉幽,都不敢相信,如此简单的“修整”,会让这缎带变得如此“厉害”。 但事实,永远都会与心中所想,略有不同。金铃系于丝带之上,竟是可以四相而动,随着跃舞之势,金铃可攻可守。攻可四面而袭,守可百兵难近。 而丰灵笙,最为喜爱的,就是自己的缎铃。因为,那两个硕大的圆铃,是秋掌门送的。铃铛还是那样的铃铛,再普通不过,现在却已然成了掌门的“遗物”。 丫头还在翩翩弄舞,她听着铃铛的脆音,不禁想起了掌门,冰冷的“样子”。 那是一个晴朗的日子,樱花林还是那样的好看。丰灵笙,如若往常一样,在这林中修习舞技。她听到了打斗的声响,和掌门惨叫的声音。 断裂的丝带,破碎的金铃。掌门的尸体,被人钉在樱花树上,那样的凄凉,那样的“冰冷”。丰灵笙大惊失声,她的声音好似被自己,那颗扑腾直跳的心,堵在喉咙之上。丫头瘫坐在地,看着树上的掌门,一身的鲜血,满身划痕。 直到秋掌门入葬的那一日,丰灵笙依然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她一直视掌门为再生父母,但自己身份卑微,数年来都只好远远而望。她曾想过有一天,自己可以成为一个坊主,这样就可以与掌门,来的更近一些。 只可惜,老天没有给她这样的机会。 因为,秋掌门已经被鬼门的人杀了。 “呜~呜呜~我为什么那么笨!!” 婉约的林间春风,徐徐而过。丰灵笙又摔倒了,她轻轻的坐在樱花林的泥沙地上,淌着眼泪。她怪自己太笨,不能练好这“舞步”。她怪自己太笨,不能及时发现,樱花林的异动,不能救下自己的“母亲”。 黄昏将至,女子依然留着眼泪,独自一人坐在花瓣漫漫的樱花丛中。她的眼泪已经流至干涩,但这并不代表,丰灵笙已经放弃。与花谷的郎中一样,她也想讨得一个公道。 而这个公道,就在鬼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五二章:启程 “代掌门,渡船准备好了。” “哦,辛苦了~那么孩子们,都修整的如何呢。” “本次前往鬼门共计六十五名弟子,现在渡口等候的,有六十四人。” “嗯?还有一人?是谁?在哪儿?可是身体不适?” “是,丰灵笙,她身体无碍。只是昨晚,在祠宫守夜,想再陪陪秋掌门之灵。所以” “好,那我们就再等等这丫头。吩咐下去,令众弟子再等两刻出发。你去催催,切记言辞亲和,以免惊了笙儿。” “嘻~奴家知道,不会惊扰了妹妹!” “嗯,去吧。” 仙舞阁坐落于东城南海的一处小岛,她们有自己的渡口,也有自己的用船。船似商船,大帆上印着仙舞阁的门徽,一个漂亮的金铃,由樱花而绕。 此时,一众弟子,已是背起各自的行囊,立于渡口之前。她们在等一个人,一个众人眼里的“冒失鬼”。 “代掌门吩咐,众姐妹再等两刻,到时出发。” “诶?有人迟到?” “不就是那个丰灵笙嘛。” “听说她昨晚在祠宫守着秋掌门的灵位,一宿呢。” “切,马屁精。” “嘘,可不能乱说,笙妹也是苦命的孩子。” “都怪那鬼门,不然我等怎会如此要命,远行天海。” “那倒也不是,难得出岛,也好四处看看呀,嘻嘻。” 张盈听着众弟子,悄悄议论之声。已是越发不耐,只觉现在的门生,实在越来越不像话。语碎之间,毫无正道礼数可言。 “你们够了!什么马屁精?什么四处看看?我们是去为掌门讨公道的!!你等当作是郊游赏乐吗?” 张师姑话声一落,只听六十三位弟子,一片无声。但也仅仅一片,因为这里不仅只有她的门生,还有其他九坊的弟子。既不在其足下,自然也难受张盈管束。只是,此行唯一随行的,就只有张盈一位坊主。 闻得师姑之言,弟子们依然窃窃碎语,仅仅压低了声响,也算给了一份薄面。 远处,众人此时隐约可见,两道身影姗姗而来。细细一观,便只见那丰灵笙,搀扶着代掌门,连同一众掌门护卫女子,向着渡口而来。 ‘马屁精!’ 邵芬芳见得“笙妹”行来,便是脱颖,走出队列,向着“妹妹”迎上,一脸随和,嬉喜若笑,同样搀起掌门一边。二人同扶而行,直至渡口之前。 “周掌门辛劳~还请保重身体呢。”邵芬芳扶起掌门一臂,便是切口轻道,隐约浅笑,话声关切。 “诶,我是代掌门,你如此直呼,实在不妥。芬芳,我自己能走~”掌门微微一笑,轻轻一抚芬芳双手,却是推切之意。令得芳女,心中一惊,笑视一边,灵笙而去。实则心里,恨不得将这“好妹妹”,一脚踢入海中,才可解气。 周凤霄,前代秋掌门,秋鹤燕的师妹。其为人,在仙舞阁中是出了名的“慈善”。从来没人见过这代掌门发过脾气,即便是在秋掌门遇刺的时候,周凤霄也仅仅只是伤心,并未显露一丝怒意。好像这掌门的去世,早有天定一般,无人可怨,无仇可恨一般。 “芬芳姐,对不起~我昨夜”丰灵笙,此时一脸的歉意,眉头又是皱若八字,看着地上好生羞愧。她并非故意迟到,只是此女昨夜守于祠宫,跪了一夜,竟是无心睡了一个“大懒觉”。 “妹妹这是什么话,秋掌门与你恩同亲母。此次鬼门之行,生死难卜,自然是要做一番道别。”此时,邵芬芳口说安慰话语,眯眼而笑,好似一个姐姐哄着自己心爱的妹妹。但心里,却还有一道话音。 ‘臭丫头!好事都给你占了!活人的马屁,死人的马屁,也都让你拍尽了!’ 众人行至渡船内,可见甲板之上,站着几个粗糙的大汉。乃是此行,特意请来的“船手”。其实,仙舞阁直至东城的东岸,仅仅一个时辰的水程。然而,周掌门是一个谨慎的人,她不想一众弟子,还未踏上东岸,就落入了海水。自然更是不可,有人因此丧命。 “喂,都到齐了吗?到齐的话,俺们就开船啦~” 船夫朝着一众女子,粗声一喝,看似毫无怜香之意。 的确,他们都是粗人,即便此时落于“花丛”,也自然是有他们的“引花”之道。大声粗喝,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个爷们,就是这些海上的糙夫,引得女子的“法门”。 只是,仙舞阁的女子,自幼修习舞技书画。又怎会看的上,这满身“汗泥”,一股臭味的粗夫。 “到齐了,开船吧。” “启航!” “呼!呼!” 看着一众船手,拉上船锚,杨帆而起的样子。 仙舞阁的一众女子也是自觉稀奇,原来男人的力气有这么大,手臂上的肉,也是大的如若金铃绣球一般。姑娘们四处而探,也是不禁嬉戏笑闹。 此刻,丰灵笙独自站在船沿,望着大海。她依稀记得儿时,被秋掌门从荒野接回仙舞阁的情景。那时的自己,还不够这甲板四壁高矮,想看一眼大海,也是秋掌门亲自,将其抱在手里,向远而望。 笙女此时,一阵鼻酸。她没想到,自己再次踏上海船的时候,竟是要为秋掌门“送行”,为“母亲”去讨一个公道。 “呕~” 此时,忽然一阵吐声传来,众人顺声而望,只见那邵芬芳一脸苍白,同样抚于船沿,朝着大海,一阵猛吐。 是的,她晕船了。 “哈哈哈,芬芳姐姐不会是,有喜了吧?” “对对对,听我们的师姑说,女子有喜,就是会吐的。” 众人一阵嘲笑,就连那丰灵笙,此时也是不禁忘却了几分伤心,向着“姐姐”行去。她轻轻拍着邵芬芳的后背,面带舞阁女子,常有的芳香笑容,关切道。 “芬芳姐,可要吃点咸味,以解呕意?” 邵芬芳此时,看着自己的师妹,眼神似若凶狠。在芳女看来,这个师妹就是在赤裸裸的嘲笑自己。什么咸味,什么呕意。对于芬芳而言,皆是嘲讽,都是放屁。 然而,邵芬芳永远都不会愧对自己的名号“笑面虎”。她即便身子不适,也是勉强笑容,轻轻推开身旁的丰灵笙,开口吞吐道。 “妹妹你管好自己就成~我一人待着无碍。” “不不不,笙儿陪着你。不打紧的~” 硕大的仙舞海船,行驶在汪洋的大海上。一个时辰,也是很快就会过去。 丰灵笙搀扶着邵芬芳,下到东岸,小心翼翼,生怕姐姐足下不慎。只是她的好意,现在并没有人来领。 邵芬芳落地下船,便是猛然一甩,将那笙女甩在一旁,扑腾一跤,摔在地上。刹那之间,丰灵笙看到了邵芬芳的嘴脸,那一脸的恨意。但却仅仅,一晃而过。 “哎呀,妹妹!都怪我不好。我足下疲软,失衡而致!妹妹不打紧吧?”邵芬芳此时,故作关切,喘着小气,望着那一脸懵呆的“妹妹”,便是开口而歉。 灵笙淡淡一笑,便是急忙起身,她相信“姐姐”说的,当然也不会生气。笙女赶紧扶上芬芳小臂,生怕这姐姐,足下又要“发软”。 “够了!灵笙,让芬芳自己走!我仙舞阁的女子,没有如此娇贵。” 张盈冷冷的看着自己那两个“相亲”的弟子。方才的一切,她也是全都收在眼里。邵芬芳是个怎样的人,张师姑自然也是最为清楚。师姑冷冷一道,便是随手一拍,拉起丰灵笙的袖子,往前而行,留着邵芬芳一人,在那码头独自“娇 喘”。 东岸码头上,一众粉衣薄衫的女子,她们挂着飘逸的缎带,拖着仙灵的步伐,向着驿站而去。行步之间,那缎带上的金铃,发着清脆的叮噹声响,更是惹得一众船客工人,纷纷停下脚步,目睹这些仙舞女子的风采。 虽然一众仙舞弟子,并非个个国色天香。但那充满仙气的脚步,婀娜的身姿,确是如若窑造的瓷器,别无二致。 “嘿!这不是传说中的仙舞阁吗?” “哟哟,今天可是大饱眼福。” “要是能娶上几个回去,可是艳福不浅呐!” “走走走,我们离近点看。” 一众男人,朝着女子长队而来。舞姬之中,最为显眼的,倒也并非是一众女子的美貌。而是那代掌门,周凤霄。 身为女子,周凤霄的个子确是比男人都还要高上半首。她虽然已是年入四十,但看来也是至多三十上下,一身仙气,祥若白云。 “诶诶,你们看~这娘们儿,可是有味道!” “呸~一看就是三十好几的老姑娘,这么多嫩花你不瞅~看颗老树作甚?” “你懂个屁!女人上了年纪,到了榻上才是真的嘿嘿嘿。” 男人们的议论,越来越无礼,越来越污秽。就连那生性平和的丰灵笙,都是皱眉而探,怒目一瞪。在舞阁的这二十几年来,丰灵笙听得最多的,除了舞技的教法,便就是男人的险恶。现在看来,的确如阁中尊师所道,男人都是污秽不堪,只思淫 欲的“野兽”。 “哟!你看那个小娘子,柳眉大眼!圆面呼凸,好水灵啊!!” 一个男人,望着那瞪目而来,仙舞笙女,便是一副色迷心窍的样子,恐怕再多看一眼,这口中的唾水都要流得一地。 “哪儿?哪儿?哪儿?!哪儿啊!!” 男子说话之间,此时忽然只听一记女声而起。一只金铃,如若天女挥袖,连着丝带,化作大海浪涛,从上而下,直扑人群而去。 “贱男人!闭上狗嘴!!” 张盈挥手而甩,只觉那双巧臂,如若仙子之舞,仅仅双臂拨弄,已是似有艳丽之态。只是,那舞中飞甩的金铃,却没有如此的“漂亮”。 一众男人,即便此时沉醉“花香”之中,也是分得清这飞来的铃铛,是喜还是凶。他们面色慌张,四散而去。 此时,只觉那金铃落地一震,打起一阵薄纱漫尘。张盈收袖而去,将那半嵌入地的铃铛,如若仙子缎带,收入双袖一旁。师姑瞪起双目,以示警告,直逼一众“臭男淫夫”。更是令得一众男人,不敢再往上前。 “诶,没想到这仙舞阁,也有这样的恶婆娘啊。” “可不是嘛,不看就不看。” “看她们,还不如去青楼,看姑娘呢!” “就是就是,走走走。” 男人就是这样,有“花”可赏,就会蜂拥而至。可一旦知道这“花”有刺,会蜇伤肤肉,便又会将她们说得“一文不值”,甚至不如那青楼里的庸脂俗粉。 “臭男人!都该死!” 张盈望着渐渐四散的一众男人,轻轻擦去金铃上的尘埃。她不禁想起自己曾经的 “夫婿”,现在已经成了自己的妹夫。那心中的恨意,从来都没有跟这个女人说过一次“再见”,它就住在张盈的心里,如此心安理得,如此挥之不去。 “师姑,好啦。不就是几个男人嘛~” 邵芬芳拖着“虚弱”的身子,轻轻拍了拍张盈的后脊。比起师姑的“愤怒”,邵芬芳实则更为在意,那些男人的眼光。 常年生活在一个满是鲜花美舞的地方,在那里每个人都是美的,除非你格外的出众,若不然又有谁,会如此的注视着你的存在。 邵芬芳依然记得方才,那些男人的眼神,如此的痴迷而充满着“赞赏”。要是能再让人多看两眼,芳女也是没有什么不悦。即便他们“污言秽语”,心思龌龊。 ‘又如何呢?’ 芬芳带着微笑,静静的跟在师姑的身旁。 此时,已是行到了码头旁的驿站。驿站位于码头一里之外,由于此地本就是人脉传动之地,自然也是不会,少了热闹。 六十五位舞阁女子,如若一道花丛,立于驿站门前。她们在找车,去煌都的车。 “可有去煌都的车?” “有嘞,有嘞!” 一个驿站的管事,从小屋行出。顿时,也是稍作一愣。为了这些女子的清美而痴,为了这六十五人的群立而愣。 “这么多人?”管事望着身前的“花丛”,心中如若鹿撞。他欣赏着这道“美景”,却也不知所措。 “我们一共六十五人,掌门需要一人一车。你算算,如何行得?” “哦,不用~我与诸位弟子同车便好~” 周凤霄微微一笑,将手轻轻搭在张盈的肩上,好似一对“姐妹”。她眉目纯和,一身脱俗的贵气,望着驿站的管事,轻轻言道。 “那也难办啊,你们六十五人。我这里最大的车,都是六人一座。啧~你们这是要十一车呀~” “怎么?你们偌大的东岸驿站,调不出十余车马么?” “有车的,只是” “只是什么?大男人说话,莫要吞吞吐吐!” “只是,有的是货车,有的是客车。我们这,客车一共十座,用于流动,五辆轮着跑。今天赶巧,客车都去跑长活了。货车倒是有二十座,但是价钱不一样的呀。” “什么价?我们照给。” “这也不是钱的事儿!这不合规矩呀,我们做的都是老主顾的生意。这车都让你们用去一半了,我这生意,还怎么做呀。” “我们出双倍。” “这” “三倍。” “可是” “你别不识好歹!!” 张盈见这驿站的管事如此“拖沓”,便是怒目一瞪。挥手而去,一副江湖女豪的样子。吓得这驿站的管事,急忙抱头,生怕挨揍。 “盈儿!莫要无礼!” 周凤霄见得事情如此“不悦”,弟子如此冲动。便就将那搭在“师姑”肩上的手,稍稍一紧。一道内劲,如若绳缚,竟是将那张盈的双肩,震的酥麻,难以动弹。 “这位店家,江湖救急~不知可否通融。我们此行,是去煌都,拜见国廷军部,十猛家,孔原修,孔大人。” “我知道你们仙舞阁一定是有急事,才会用车。这往年你们祭祀先祖,去国宫献舞,也不过二十来人。可今天,这么多人,我是实在” “如若耽误了行程,孔尊怪罪那我也就只好,实话实说了。” 周凤霄依然带着惯有的随和,但话语之间,却好似利剑,置于店家咽喉之上。的确,若是国廷十猛家“发威”,莫说是这东岸的驿站,就是整个码头,都可以将其封入荒凉,无人能用。 “这好好好!你们等我一炷香时可否?” “可以,有劳。” “去煌都,由此出发,共计八日。你们要不先把车钱,结了?” “多少?” “一车二两银子,十一车就是六十六” 管事话为说尽,只听张盈顿然大怒,怒不可遏,嘶声急喝道。 “一车二两!十一车,你算我们六十六两?!” “嘿!这位姑娘,你方才说三倍的价!再则我拉了你们,接不了老主顾的生意,这可是得罪人的活儿呀!你们仙舞阁,可不能如此欺压我们小老百姓!” “盈儿!给他!” 周掌门此时,也是脸色稍有不悦。虽然这六十六两,对于仙舞阁而言,并不算什么大数目。但平心而言,若是普通人家,这“六十六两”很可能是他们五年都未必挣得到的钱财。 “嘿!好嘞!” 此刻,只见那店家从张盈的手上,接过一袋银子,一脸笑意,带着三分得意。他不顾女子的脸色如何的难看,更不顾这钱来的有没有道理。男人得意的垫了垫手中的钱袋,向里一望,便是脚步轻盈,朝着远处车房而去。 丰灵笙睁着一双大眼睛,将眼前的事情,看在心里。望着店家离去的背影,笙女总算看到了所谓的“江湖”,所谓的“人情冷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五三章:巧遇 煌都的官道上一片祥和,一行马车共计十一,在这官道上悠悠而行。原本预计八日的行程,如今已是行了十日。官道分左右两道,出入煌都各自一行,不可越界,更是不可放肆追逐。 此时,煌都就在眼前,一众仙舞阁的女弟子,自然也是迫不及待,想要寻得一个好的住处,为自己好好梳洗一番。 一路行来,众人也并非是止于车内,只是途径的旅栈,都容不下这六十五名,舞阁的女子,故而衣食住行,都是勉强将就,沐浴洁身之事也是自然有所“怠慢”。 “太好了师姑,我们马上就要到煌都了。” “嗯,弟子们都辛苦了,等稍后到了孔府,见过孔尊之后,我们便可好好修整。” 邵芬芳依然如往常一样,一脸微笑。她看着自己“恩师”张盈,脸上已是笑开了花。唯独那一旁的丰灵笙,却是一脸愁苦。 因为,到了煌都,就意味着离鬼门的路程也就只有仅仅五六天的路程。她不担心鬼门之中,有什么所谓的“险恶”。她只是在乎秋掌门的仇,是否可以得报。 车马依然悠悠,忽然此时,只听官道一旁,一道急促的蹄声,嚣狂而来。竟是从那出城的骑道逆行飞驰,如此违法之举,也是不知何人所使。 狂蹄飞驰一众仙舞车行,一路奔驰。众人探出车马厢坐小窗,便可见得一辆车马,扬起一阵尘烟,飞驰逆行,毫不顾忌。 那车上驱马的男人,穿着一身赤色红服。红服为短衫无袖,男人站立于驱坐之上,赶着身前快马,狂飙逆行。男人敞开衣风,露出满身筋肉凹凸。模糊之间,只见其面相,好似鹰眉吊目,一头长发披肩,嘴角微微上扬,如同一个山匪强人,逆行在出城的官道上,肆无忌惮。 邵芬芳此刻,也是探头露出窗外,见那狂驰的马车,从身旁掠过,细细一看,只见男子红服后背,印着两个硕大的狂草字样。 “胜天” “师姑!是胜天门的人!”芬芳望而一言,对座张盈双膝,指尖轻触。 张盈闻得弟子之言,便是心头燃起猛火。向来素问,胜天门人强凶霸道独占一方,不论国廷还是山匪都要给上七分面子两分忍让。如今看来,也是的确目中无人。 师姑此时同样探首窗外,只见那急速的行车,已是直逼车队之前,掌门车马而去。想必,定是嫌弃一众舞阁,行车太慢,故而走险,欲想超越。 “胜天门的人,难道都是无人管教!如此无礼,嚣张吗?!”张盈越看越气,便是开口一喝直逼飞驰胜天门人而去。 此时此刻,只见那驱车的男子,稍稍侧首,如若倾听师姑之言。但他没有说话,更没有回头,仅仅好似一记冷笑,便又挥起两条粗长的手臂,更加疯狂,加速而去。 男人仍旧“目中无人”,带着自信的微笑,向前奔驰,欲将超过一众“女子”行车,快速驶入煌都。 然而此时,忽然可见一队商旅,驼着似若小丘的商货,从远处朝着红衣男子,缓行而来。男子望得如此,便是想要归道而行,但一旁骑道之上,仍旧拍着仙舞阁的车队,丝毫不可动摇。 此时,男子也是自觉无路可退。但见那商队,货物居多,若是正面相撞,必定吃亏,人仰马翻。男子皱眉紧目,嘴角一抿,好似啐了一口唾沫。现在,他只有硬着头皮,向着一众女子长龙撞去,才可避得那货如小丘,重似千斤的商队。 “臭娘们!让开!” “师姑小心!!” “啊!!” “嘭!!” 一阵攀栏断木之声,此时二车相撞,伴着碎木横飞,竟是直径滚入官道一旁,丛林泥泞而去。后车见得如此,也是纷纷停下。 张盈此时,心中猛火灼烧,她看着前车被那胜天莽夫撞得如此,更是急火。想来,这车中的姐妹,也已是生死未卜。 “下车!救人!!” 张盈高声一喝,便是领着芬芳c灵笙二人,跳下车马,直奔道旁丛林而去。 众人一路小跑,入得丛林一侧,便可看见,四个身着红服的胜天门人,从一辆破烂的车马小窗爬起,其中一人肥胖,一人少年,一人女子。而那为首的驱车男子,此时正是一脸无奈的坐在翻倒的马车厢盖上,手里举着一只断裂的车轱辘,痴痴而望。仿佛那一众,被其撞翻的舞阁车马,根本不在其心。 “救人!!” 张盈向一旁望去,可见仙舞阁的车马,横在一颗老树之下,车中弟子,正陆续从那厢坐小窗,慢慢爬出窗外,看似并无大碍,唯有那马夫,静静躺在地上,昏死不觉。 “你!” 张师姑愤怒非常,回身一转,立于胜天车马之前,看着那短衫露胸的胜天门,指着鼻子,却是说不出半句话来。 “嗯?” 男子见得张盈如此,便是摸了摸自己的头顶。好像这一切都不是什么大事,他神情无辜的看着女子,竟是微微一笑。 “你还笑得出来?!” “切,有意思~难不成,你要我哭?” “你有错在先!闯下祸事,竟还能笑?!” “无礼?这位僧尼,我哪里无礼?你看~我也受伤了,你如此面目,才真的是无礼吧?” 男人此时,面露委屈,他悄悄探出手臂,可见手臂之上,一块隐约的淤青,带着一丝擦伤,仅仅稍作血丝。 张盈看着男人,长发吊目,细眉薄唇,一脸恶人相貌。此时,师姑身旁,芬芳c灵笙二人,已从车内将落难的姐妹扶出车外,立于众人身前。二人皱眉而望,向着天门四人,如若看着四个地痞。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我们车队,数量太多!行车自然也是缓慢,你们如此不知危险,逆道而行,还如此态度”丰灵笙瞪起一双水灵杏瞳,望着那胜天门的男人,便是柔声而喝,如若书香女子,即便气急也是自然,不会失态。 “切,你们占着车道,悠悠而走。如此逼我逆行。还有理了?” 男人微微一笑,跳下翻车厢坐,立于众女身前。此时再看,只见男人身材高大,一众仙舞女子,竟是只到其胸膛。男人如若一个巨人,双手叉腰,一副蛮横的样子。 “你叫什么名字!!”张盈道。 “我师兄叫邱广遥!你们,占道在先!还恶人先告状?要不要脸啦!”此时,一个身着红服的少年邱广孺,发着稚嫩的话音,一脸理直气壮,躲在师兄身后,开口叫道。 “我们占道!我们一行十一车行速自然是慢,才能顾得周全!!”此刻,就连那邵芬芳都是忍不住心中的愤怒,开口互斥,毫不礼让。 “行行行,都别吵了~没人受伤吧?除了那个车夫~” 邱广遥探首而望,双手叉腰,看着一众仙舞女子,好似也不知何谓“怜香惜玉”。话声冰冷之余,也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看看,有没有人受伤!!” 张盈闻声,便是紧盯身前天门之子,开口轻道。 师姑话声一落,便可见一众仙舞女子,一共六人,纷纷自望。所幸,除了皮肉伤痛,倒也没有伤筋动骨。但,内伤并不外显,为以谨慎,张盈也是亲自,为那六个弟子作了一番查探。 “好啦~好啦~看你们也是没什么伤痛!来~说说我的吧?”邱广遥道。 “你的?!”张盈道。 “对呀~你们没事,我有事啊~”邱广遥摊手而言,好似自己才是那个“最惨”的人。 “你是自找的!!”邵芬芳见得男子如此无赖,便也是一气而来,重言道。 “俺们怎么能是自找的呢?是你们占道慢行!这才逼得俺邱师兄,逆道驱车!酿成大祸~”此时,只听那满身肥肉的天门弟子王广,手里抱着仅剩的几个肉包子,包子上面还粘着碎草。胖子一脸委屈,话声憨厚,听你来也是理直气壮。 “什么酿成大祸?你给我闭嘴!”邱广遥闻得王广之音,便是回首一瞪。吓得师弟,全身一颤。一个肉包,随颤而落,实实的砸在地上。 王广皱着眉头,看着地上的包子,此时他心里更为纠结的,就是这个“入土为安”的肉包,到底是要,还是不要。 “你听见你同门说的了?是你酿成大祸!”张盈听得胖子一言,便是紧紧抓起这个鞭子,瞪目咬牙,指鼻言道。 “嘿嘿,各位姐姐!我们是胜天门,广字辈的弟子!我叫钟广慧!这是我的大师兄邱广遥,二师兄王广,小师弟邱广孺。我们是去鬼门赴宴的,你们也是吗?” 钟广慧见得场面如此尴尬,自己的师兄显然“理亏”在先。便也是微微一笑,好言而道,欲想解了这为难,也免得那“霸王”躁怒,闯下更大的祸,惹出更多的事端。 “嗯嗯,我们是去鬼门,为秋掌门讨公道的。” 钟广慧话声一落,却只见那丰灵笙皱眉踏前,握拳而应。好似,紧绷的弓弦,一触即发。 “笙儿,莫要多言。”张盈见这弟子,如此容易“亲近”,便也无奈,轻轻一叹,“悬崖勒马”。 “哎,既然如此,大家都是同道中人。不如这样,我胜天门被你等撞坏的马车就不用赔了~这去煌都还有半日的路程,不如让我们师兄妹四人,搭个便车如何?” 邱广遥鹰眉稍稍一动,看着张盈,话语听来,就好似那无道的流氓,耍了一个天大的无赖。 “谁跟你是同道?!” 张盈闻得“霸王”一言,便是即刻反驳。生怕弄脏了自己,不论是声誉,还是身魂,哪怕一分一毫。 “你们跟我不都是去鬼门讨债的么?我们自然是同道,呵呵。”邱广遥嘴角轻轻一翘,厚着脸皮向前一探,望着仙舞师姑,随口道。 “一派胡言,我东城乃礼仪之邦,江湖道义更是一番行锋正派。至少也要讲究一个,先来后到!你不守规矩!还要如此不知廉耻?!” “守规矩?你的规矩是规矩,我的规矩就不是规矩了?” “你什么规矩?” “别挡我的路!” “ ” “即便我们挡了你的路,你也不该借道逆行呀!谁会像你这样,不讲道理!不受驱车驾行之礼!” 邱少话声一落,一众女子皆是哑口无言。唯独那丰灵笙,眼中含着眼泪,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看着身前的天门弟子,话声哽咽。 然而,就在笙女哭音刚落之际,众人之间,只听远处又是一阵蹄声疾驰。一辆马车,散发着阴森的气息,如若胜天门人一般,借着官道逆行于出城的骑道,朝着煌都城门而去。 隐约可见,那驱马的男人,赤膊着上身,满身筋肉膨胀,颈上挂着一串漆黑的念珠。他长发腮胡,脸上两条伤疤,从额首跨过双目直落颌骨。 “你看,不止我一人如此吧?”邱广遥望着远处逆行的车马,一脸得意,斜首而言,毫无谦让。 此时,张盈心中的火气,已是变成了苦笑,这口气无处可泄。而更让她奇怪的事,众人在此纠缠已是炷香之时,可为何那代掌门,周凤霄却还未现身。想来,若是代掌门在此,也是必定可以省下不少事端。 正当师姑心中一念而闪,却只见官道上,行来几个舞阁弟子。她们并未踏入林中,只是站的稍远,开口喝道。 “张师姑!代掌门说~如果没人受伤,就算啦!请这位胜天门的侠士,一同前往煌都吧~” “呵呵,你听见了?你们代掌门多通情理~” 邱广遥闻声,便是拇指一竖,淡淡一道,毫不客气,领其身后三个同门,便往仙舞阁的车队而去。 “怎么会有这种人嘛~!呜~” 丰灵笙看着天门弟子离去的背影,竟是气得流泪,哭声话语,惹人心怜。她觉得恨冤枉,也很委屈。灵笙虽然知道江湖险恶,但不知道自己还会遇到这样的无赖。 其实,对于邱广遥而言,他知道自己如此,确是有钱妥善,形似“无赖”。只是如今,车马被毁,若是不耍上一个无赖,这身后的一众师弟妹就要跟着自己,徒步走入煌都。然而,这里距离煌都,还有半日的车程,若是徒步,恐怕定要走上一天一夜,吃尽苦头。 在邱广遥的心里,他自己可以吃上一顿苦,但是自己的师弟妹不行。因为,他们是这南地的“小霸王”,堂堂广字辈的大弟子,邱广遥的师弟师妹。 饷午将至,此时仙舞阁无奈的停在,煌都官道的路沿。因为,她们只有将弟子重新拼凑,挤入十车之内,才能腾出一辆马车,以供胜天“四赖”入座。而那昏厥的马夫,也是一并拉到了车上,与那胜天一脉,众人同行。 然而此刻,邱广遥却并没有与其同门一起,坐在同一辆车厢之内。他独自一人与那仙舞阁的代掌门,周凤霄及其身旁三名护卫弟子一起,坐在了一众车队的头车厢坐之内。 “阁下,就是胜天门,广字辈的大弟子邱广遥?”周掌门微微一笑,如若一个祥和的大姐,看着邱少轻轻一道,手中还不忘递出一块丝巾,好让“霸王”擦掉身上的泥泞。 “嘿,周掌门~倒是知道我。” 邱广遥闻声,便也是故作得意,昂首挺胸接过丝巾,端坐而叹。但邱少心中,却是一紧。 想来,自己在南地虽然甚是有名,可始终还是一个胜天门的弟子,并没有什么来头。即便方才与一众仙舞阁女子口舌,自报了名讳。但是,邱国光要从来都没有说过自己是广字辈的“大弟子”。 此时能够将自己的来历,知道的如此清楚,便也只有两种人。要么认识自己,要么就是暗中窥视胜天门,此次前往鬼门赴宴一行。甚至是此次,前去鬼门赴宴的,“所有门派”。 周凤霄见得邱广遥如此“坦荡”,便也依然微笑,看着邱少一副得意的样子,周掌门也是不禁心中暗自庆幸,此人沉浮尚浅。 “呵呵呵,怎么此次,天门一脉,只派了你们四人,前去鬼门赴宴?”掌门听得邱少所言,也是自知此子,心思不慎,便又想发问,也想再做了解。 “鬼门贼将,何足为惧。我们师兄妹四人,各怀绝技。对付鬼门一脉,足矣。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根本不是什么事儿。” 邱少话语之间翘起二郎腿,依然装作一副自信的样子,他侧首斜眉,瞟视一众仙舞女子。因为,只有这样,才会让这个坐在身前的一众“女人”,毫无防备。 “哦?可是鬼门有众,五万之多。你们天门四人再过了得,恐也是无济于事。届时,还是要我等,多加照应。” 周掌门见这天门之子,如此嚣狂,也是微微一笑,免失礼数。周凤霄话声之间,向着窗外而探,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好似此刻,二人所言,皆是闲话,仅仅只是为了散心。 “鬼众数量众多,的确不假~可这不还有天道阁的一众弟子么。算上其他那些大大小小,不三不四的门派,呵呵。我们的人也不少啦~”邱广遥此时,非但二郎腿翘的半高,还不时轻抖,话声随意,显然就是一副江湖小痞,毫无沉浮的样子。 此刻,周凤霄仍旧笑容相迎,但是在心里也是打起了算盘。她知道,这胜天门是天下五大派之一,副门主被杀,又怎会只派了一个如此不堪的门众,赴于鬼门之宴,索要说法。 在周掌门看来,这个邱广遥如此嚣狂无忌,原因只有两个。第一,这邱广遥只是一个探子,天门还有后继之兵赶来。其二,便是这广字辈的大弟子,故作“痴呆”,反套自己的话。 只是,胜天门的一举一动,一直都在周凤霄的掌握之内,若有后来之兵,一定不会全然不知。所以,这个邱广遥应该就是“装傻充愣”,目的就是要反敬杯酒,套上自己的话。 “哎~天道阁这次,只派了一个小道士,哪里靠得住” “啪!” 邱少话声刚落,周凤霄思索之间。忽然只听那掌门身旁,一个面容稚嫩的仙舞女子,见得邱少如此言行,如若一个傻乎乎的“大话精”,便也毫无避讳,更无戒心,开口而道。只可惜话说一半,女子便是一惊。 此刻,只见此女话声未落,掌门已是一掌拍在弟子大腿之上。即便周凤霄依然面笑,但这一掌实则打的不轻,令得那“碎语”的弟子,面容一皱,稍显抽搐。 “呼~煌都总算是要到了!老子,好久没睡上一个好觉!” 随着掌门一掌而下,邱广遥此时也是,忽然一声大叫,伸起懒腰,望着窗外,故作未闻。但对于这仙舞弟子的无心之言,邱少实则心中,一声冷笑。他猜的没错,这仙舞阁的确是在暗中监视各大门派。 只可惜,邱广遥只是一个经验深道的老江湖,并无鬼门叶天心之智,更无鬼剑公上信的谋略。对于周凤霄的“计划”,邱少也只是仅仅猜到了一层薄纱。 此刻,伴着秋掌门的一道劲掌,邱广遥的一伸懒腰。车厢之内,氛围已是暗藏杀机。但是,邱广遥知道,现在谁都不会在这里动手,更不会在这里杀人。 此刻,一众人等,唯一可以做的就是静静的坐在这里,等着马车行至终点。至于最后,是谁吃了谁的苦头,便就要看各自的 道行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五四章:渐行 煌都的城关,戒备森严,城门紧闭之余,可见近百士卒,立于城关之前。不论何人想要入城,只要是百姓,便是回绝,就连盘查的机会都没有,可谓无进无出。 此时,就连那远道而来的仙舞一脉,也是不免要由孔府的宦官,带着孔尊的手信,亲自迎门,才可勉强入城。 邱广遥见得煌都如此戒备,也是心中疑惑,心想这城中,定是出了什么要命的事情。但煌都毕竟是东城最为繁华的地方,既然千载难逢来这一次,邱少自然也是不会“客气”。 周凤霄见得天门之子,一路大摇大摆,跟在一众仙舞门众身后,便也是微微一笑。毕竟此行,都是为了鬼门而来,带其四人入都,也并不算是什么“为难”的事。 众人此时,已是各自下落车马,跟着宦官大人,徒步而入,直进煌都正街。身边不时,还可见城关的士卒,一副伺机警觉的样子。 此时,只见六十五名仙舞女子排成长队,随着掌门紧跟宦官的身影朝着孔府而去。唯有那邱广遥,领着身后三个师弟妹,一副悠悠哉哉的样子。 “邱师兄,那个男人,怎么看来不男不女的?俺都起了自身的鸡皮疙瘩。” 王广行于“霸王”身边,他从没见过宦官,更不知道国庭的内官,大多都是一些少了“东西”的男人。 “切,太监而已,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邱广儒听得师兄之言,顿然一副不得了的样子,面色得意,昂首言道。自觉自己,虽是年纪最小,但也懂过了二师兄王广,心中好不得意。 “什么是太监?呼~” “切!亏你还是二师兄!太监就是割了两腿间肉的男人嘛。” “两腿间肉?呼,是啥?” “说够了吗,我还在这里呐!” 此时,只听那一行人中,唯一的胜天女子钟广慧,一脸涩怒,对于两个同门,口中说到的“腿间肉”,实在也是不愿再听,便低声而斥,皱眉紧目。 邱广遥独自一人陪着三个师弟妹,随行于一众仙舞女子之后。现在,他最为关心的倒也并非是什么“宦官太监”,而是城中的狼藉,隐约可见。 此时,正街之上,即便干净,也是难免可见血迹。就连那道路两旁的商户民宅,此时都能看到一副饱受创伤的样子。 箭弩留下的孔洞,刀剑划过的深痕。如若风霜之后的枯树,透着春天的气息,却也依然不挡,寒雪踏去的雪痕。 邱广遥越看,越是觉得煌都的蹊跷。这里发生过什么,国廷早就封锁了消息。而那路口之间,皆可获见的画像,却是让这南地的“霸王”,越发觉得有趣。 邱少侧步而行,便是跨入街边小巷,入口之前。看着墙上的告示,邱广遥微微一笑,也是好似见的“故人”一般。 画像为彩笔,像上画着的,是一个怪人。那人白面红唇,画眉之下,黑线勾目。 邱少眯眼抚颚,便是向着画像之下而探。 ‘原名,徐方来。化名,戏子。悬赏五百两国银。’ “哟~呵呵,大手笔啊。” 邱广遥见得通缉告示上的赏金,也是微微一笑,好似看了宝贝,便也心中一兴,向下而视。 ‘此人极恶,发现踪迹,切莫私自追捕,必通报国军。’ “哈~” 邱广遥手错腰间,望着告示上,赫然写着的“警告”,心中也是不禁又兴又寒。邱少虽然是一个不爱看书的人,但是通缉告文的确是要比任何一个混迹江湖的门客,要看得多。 一张通缉告文上,非但要有贼犯的画像,姓名和赏金。其中更是不能少了,这贼人的罪状。然而,这白面戏子的告文上,没有写下哪怕一件罪责。相反,却是一道警告。 “邱邱师兄,你看啥呢?” 邱少观文之间,只听身后,传来王广的话声,依然那样憨厚,那样淳朴。紧随其来的,便还有邱广孺c钟广慧二人。 邱广遥斜首淡笑,望着那通缉告文,轻轻摇首,噘嘴一“指”。三人见得师兄如此,便也将那告文看了个遍。 “哇,通缉犯诶!” “这人,白面红唇?” “俺地娘诶,见到此人不可私自捉拿,必须报官哦!” 此时此刻,一众天门弟子,无不惊讶那“戏子”的告文,因为不写罪状,正是说明了此人所犯之罪滔天,无言可语,无笔能写。然而,最为令得邱少赞叹的,却是告文之下,一行小字。 ‘此人于本月中,即临刑之日,于煌都南市,施以诡计逃脱,大摇而去。’ 邱广遥看得告文,未等一众同门望尽,便四顾一望,见得无人,便大手一伸,撕下通缉告示,揣入怀兜。 “大师兄,你这是想抓他呀?”邱广孺见得师兄如此,便是含着嘴里,嚼了一半的冰糖葫芦,愣而言道。 “切,你以为我脑壳坏了?这种人”邱广遥话声一半,便又是四周顾盼,见四下无人,轻声叹道。 “这种人,连罪行都不可公示!往日通缉,哪怕是反贼,都会写个明明白白!但这个人的罪,写不下!也就是说,他犯下的罪行。比那些叛国的乱党,还可怕!你们看看这煌都的正街,一副打过仗的样子!说不定就是这个戏子干的~你们当我这个大师兄,真的吃饱了没事干,为了这区区几百两国银,去找一个极恶的白面?我撕这告示,留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 “哦哦!还是邱师兄智慧,哈哈~” “就是,等踏平了鬼门,这几百两,谁会放在眼里。我邱广孺,才不兴,要去抓这种小贼呢!” “此人还在煌都,各位小心为好。” 众人言辞之中间,只听钟广慧面色严肃,双目冷凝。 “小师姐,你意思是,这煌都之所以如此戒备,只因这一个贼人?”邱广孺道。 “哦,那俺们还是赶紧,跟着那群仙舞阁的女人一起走吧呼~”王广此时,眉头一皱,生怕“落单”,遇到这通缉的贼人。 “嗯,此人罪行不明,并不只是罪恶滔天。想必应该是到了足以引起百姓恐慌的地步,所以”钟广慧听得同门二人之声,也是淡淡一道,好似如临大敌。 “走吧~此人现在,定是在暗处定身,我们遇不到的。”邱广遥朝着一众仙舞女子而行,话声漫漫,也是自然没有将这白面当做一回事。 四人一同行进,直至一众女子之前,仙舞掌门身旁。邱广遥此刻面色一变,化作嬉笑,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周掌门这是去哪儿呀?” 周凤霄闻得邱少之音,便是微微一笑。此时看来,那仙舞阁的代掌门,竟是便天门邱少,仅仅矮下半首,女子之中,也是实为难见。 “我们要去拜见,十猛家的孔大人。邱侠士不便继续同行,恕我等鬼门再见如何?” “好啊,但是这城关如此森严,我们胜天一众,怕是出不了城~” “好办,我们明日午后末时出城。我与邱侠士,在此约定,于煌都东门相集如何?” 邱广遥闻声,顿然眉开,好似一个老痞,轻轻一搭,仙舞掌门后脊,如若“称兄道弟”,大声一笑。也是不禁,令得这“德高望重”的周凤霄,面色略有尴尬。 “哈哈哈~这就好说啦!哦!谢过周大掌门!” 邱少言语之间,故作恍然,先是轻浮,后又行礼作辑。对于身前,这个颇有心思的仙舞阁代掌门,邱广遥无时无刻,不在提防,无时无刻不在装作一副,吊儿郎当,毫无沉浮的样子。 “那就此别过。” “好嘞,周掌门,咱们明儿见!” 二人假作客套,互相拜别。 望着一众仙舞女子离去,邱广遥慢慢将那绽开的眉目,收的稍紧。他知道仙舞阁与这孔猛家的孔原修,世代交好。但是,如今鬼门赴宴为大,不应该急着拜会自己的“朋友”。换而言之,这周凤霄定是有什么打算,要寻那孔尊。 “邱师兄,俺们现在,去哪儿?呼~” “吃饭,好不容易来了煌都,咱们去找家尚好的馆子。打打牙祭,听些闲话。” “诶?俺们要听啥闲话?” “大师兄的意思是,饭馆人多嘴杂。我们既是去吃饭,也是去打听这煌都最近的事态。” “嗯嗯,那就走吧!反正我有糖葫芦吃,别无所谓,嘻~” 邱少此时,探手一勾,将那少年师弟,搂在侧身。四人此时看来,如同一家四口,和睦而为,朝着煌都南街,悠悠而去。 周凤霄带着微笑,但行步之间,稍稍回首,望着邱广遥与其一众同门朝着南门而去。直到此时,这仙舞阁的代掌门,都是心中无底,不知这天门邱少,究竟怀揣多少的斤两。 孔府大殿之上,此时一众宦官护卫,立于殿堂左右。 孔原修坐在自己的王座上,看着一众仙舞女子,共计三人跪礼于殿前。每次,当孔尊见得仙舞弟子,那一身粉衣薄衫,皆是不由,忍不住想起昔日仙去的故人,刘婉幽。 “孔尊在上,我等一众仙舞弟子,贸然打扰,由此跪歉。” “说事吧。” “我派秋掌门二月之前遇刺,妾身乃是刚任仙舞阁,代掌门一职。此次,鬼门赴宴,路过煌都,特来与孔尊,打上一声招呼。” “这些,汝于信中,已言过,不必再说。有何事相求,直讳便可。” 周凤霄见这孔原修如此言语,便知这孔尊,不吃客套。掌女稍安片刻,便又低首敬礼,轻语道。 “我等此行,共计六十五名弟子,现在殿外等候,此行一路” “来人,给一众仙舞门女,安排住所,不可怠慢。起居所用,一并备齐。” “是!” “还有何事?” 孔原修半睁着眼睛,露出半轮目中“血月”。在他的眼里,仙舞阁就像是故友的遗孤一般。朋友已经去了,自己也是必然,作好照顾。 “鬼门刺杀我派秋掌门,而我仙舞一众,即便拜上孔尊所赐,修得对敌功法,但鬼门拥众五万” “来人,传吾孔府四狂,杀人僧柳昂,上殿。” “是~” 周凤霄话声已然未尽,却见那孔尊也是有求必应,即便面色平淡。但周凤霄的看得出,孔原修对“自己”的照顾,已经算得上是“无微不至”。 孔尊话声一尽,便可见一宦官,小步碎出门外。仅仅片刻,只听一道轻盈的步声。一个男人,披着紫色的僧服,一串苍白佛珠,挂于颈间。和尚不似凡僧,眉目看来,如若从那炼狱归来,双目之间,冰冷无情。 “孔尊唤我?” “吾有要务交托。” “孔尊请言,柳昂万死不辞。” “吾命汝,随仙舞一众,前去鬼门赴宴。伺机而探,若鬼门秦摄渊,及其座下八将,无礼嚣狂,斩之。” “是!” 周凤霄此时依然低首,对于身前的这个和尚,周掌门也是看在眼里。而那杀人僧柳昂的名号,在江湖之中也一直都只是一个传说。听着孔尊柳昂之言,周凤霄此刻,心中已是暗暗窃喜。孰不知这柳昂,一夜之间,屠尽国寺高僧,千人不计,武功之了得,绝不在那八将之下。 “周掌门,还有何事要请?” “周凤霄,叩谢孔尊相助,此情今世难还,千年不忘。” “没了?” “妾身,无事再请。” “那就做好修整,汝等打算何时出城?” “明日,末时。” “张斐。” “诶~奴才在。” 孔尊接过凤霄之言,便是凝神望下,淡淡一唤。此时,可见身旁宦官,低首立身,鞠躬而应。 “明日,你陪一众仙舞弟子出城,稍后着文吏,替我写一道手信。” “诺~” 宦官接过孔尊之命,便是屈身而退,直出大殿门外。此时,周凤霄的心,已经定了大半,因为一切都在自己的计划之内。只要不得罪孔尊,她便可以将仙舞阁,带入江湖第一的“宝座”,只要鬼门覆灭。 “周凤霄” 就在这掌门心中窃喜之余,只听孔尊忽然话声低沉,开口轻唤,似若天手盖背,压的这仙舞掌门,心中一紧。 “妾身在!” “秋掌门,死在仙舞阁的樱花林。是否?” “是” “鬼门所斩?” “秋掌门遇刺当日,有一仙舞弟子目击。刺客所穿之甲,印有鬼门的门徽。再则掌门临死前,也曾用血手,在樱树上写下了一个鬼字。” “此事,吾并不想多言。但故人所托,吾尊定当相助仙舞一脉。可是,若仙舞阁内,出了什么有违门风的门弟,吾也定当为故人,清理门户。汝可明之意?” 孔尊话声一落,周凤霄顿然双手直颤,她将那置于腹间的双手仅仅牢握,生怕被人看出一丝破绽。掌门依然微笑,实则面容僵硬,对于孔原修的话,周凤霄自然是听懂了,但不知究竟懂了几分,或多亦或太多。 此刻,让周凤霄觉得奇怪的是,自己连通公上信害死秋掌门嫁祸鬼门,应该是一件天衣无缝,无人可知的事。为何孔原修会知道,他究竟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周凤霄,丝毫不敢怠慢。 ‘难不成,这孔原修,真的如传闻所言。有通天之眼,无人可欺?’ 然而,让周掌门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孔尊此时口中所言,只是每一个新任仙舞阁的掌门,都会听到的一句“仪语”。只要是仙舞阁的掌门,孔尊都会如此一言,一是为了“管束”,二是为了“止欲”。 “妾身,懂孔尊的意思。在职期间,妾身定当洁身自律,不以仙舞得耻。” “那就退下吧。记住吾言,忘之有难。” “是妾身谨遵~” 周凤霄此时,心中忐忑,但细细想来,若是自己,屠杀同门的勾当,被这孔尊知道。现在,就不会还跪在这孔府的大殿上,应该已经成了一具尸体,躺在冰冷的棺材里。 饷午,孔府的操场上站着一众仙舞阁的女子,一众孔府士卒,也是不禁要在巡卫的时候,偷偷瞄上两眼。 望着掌门众人,从那孔府大殿行来,丰灵笙在意的,是那紧随掌门身后的紫衣和尚。和尚面容严肃,浓眉平目,眼眶半起瞳若黑月。笙女知道,此人很可能是掌门请来的“救兵”,由孔尊所赐。但是,这样一个目似魍魉,气若夜鬼的和尚,也是不禁令那丰灵笙,心中冷寒。 此时此刻,煌都南街的客栈里,住着一两个男人,于二楼客房。他们一老一少,一邪一正。胤迁平与朱忌,如何进得煌都,现在没人知道。但这天道阁的小道,相比数日之前,初出血池的白发黑瞳,此刻也是已然退去。 胤迁平静静的坐在客房的茶桌前,他到现在都没有想明白,自己究竟是来鬼门赴宴,为门中遇刺的前辈讨个说法,还是成了这体内父魂“胤天行”的棋子。 但唯一可知的,便是这朱忌并没有在煌都看到所谓的“戏子”,而胤迁平则是被这胤家的“老奴”生生“请”来同行的,实则身不由己。如今,戏子虽未看到,朱忌却是格外在意,客栈大堂的一桌客人。 四个穿着胜天门服的“客人”,一胖一少,一女一男。男人鹰眉吊目,身姿飒爽。在朱忌的眼里,他看人不单只看面相命理。人的精魄,才是最为重要的。 然而,邱广遥的精魄,无疑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强盛。对于朱忌而言,自然也是一道“美味”。但是现在,“大事”未成,这天门一行也定是前去鬼门索要“债务”。 邱广遥坐在这位于煌都南街的仙味楼中,此时他知道有两双眼睛看着自己。一双在客栈二楼的厢房,还有一双,便是一个头裹伤布,面目不露的小二,阴森的站在自己的身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五五章:假作 天味楼,煌都南街最大的酒楼客栈。自煌都大难之后,城中各处酒楼也是相继停业“整顿”,唯独这南街一片安然,而这天味楼也自然成了煌都城内生意最好的馆子。 邱广遥带着一众门人,在天味楼中等了半久,找了一个大堂之上最为中间的位子。因为,在这里,他可以耳听八方,也是常年养成的习惯。 然而此时,邱少的身后,却站着一个小二,此人面裹伤布,已是面目难见,唯独露出一双眼睛和一张看似红润的嘴唇。 小二名叫“范卓”,在这天味楼中已是有了六月的工龄,莫说是楼中帐柜酒侍,就连常来楼中的常客,都是与这范卓,关系不错。 数日之前,范卓被开水烫伤了脸,这才用伤布裹着脑袋,一副看似可笑却又诡异的样子。即便,国廷军部的卒吏来查,也是自然有一众“熟人”为其作证。 但是,在邱广遥的眼里,这个阴森漫漫,立于身后的小二,却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个人。邱少仍旧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翘着二郎腿,抖着“散财脚”,四而回顾,假作不经意,见得了身后的裹面小二。 “你站着干嘛?过来招呼!”邱少看着范卓,便是一声呵斥,显然一副大爷的样子。 “嘿~客官要点啥?”范卓闻声,便是低头哈腰,隔着伤布,望着邱广遥,连声招呼。 “三斤牛肉,随便来几个素菜。我们不要酒,喝茶。”邱少话声之间,朝着小二便是一阵打量,从头到脚,从肩至裆。 “好嘞,茶水我们这里有乌龙,大麦,清茶。” “大麦吧。” “行~这就给您上去。” “慢~” 邱广遥见得小二,点菜之间,也是毫无异常,但行走江湖多年,邱少早就养成了,行事周全的习惯,只要是他觉得“看不惯”的人,便一定要刨根问底,弄个清楚。 “你叫什么名字?在这儿干了多久?” “嘿~小人名叫范卓在这天味楼,已经做了六月。” “你的脸怎么了?” “哎,小的脸被开水给烫了。” “裹的满面都是,全烫了?” “这位客官,您问的这些啊,国军的官人前些日子,都来问过了~的确是伤了脸。我要是那白面戏子,现在还能在这作苦工不成?嘿嘿,是吗?官人。” 范卓此时,虽不露面,但话语听来也是略显尴尬。邱广遥低首一想,心中淡淡一笑,便是抬手驱赶,令得小二退下。 “大师兄,你不会觉得这小二,是那通缉犯吧?”邱广孺见得范卓行远,便是趴下身子,望着师兄低声叹道。 “呼~他也说国廷的人来问过啦!邱师兄你就别多心了。再则,这通缉犯,赏金五百两诶!他怎么会有胆子,光天化日,在这酒楼上工?”王广闻声,便是憨厚而笑,虽然语拙,但听来似乎也是不无道理。 邱广遥此时,默不作声,仅仅握起手中茶杯,喝下杯中清茶,一饮而尽,仰头之间,抬目朝向酒馆二楼长廊,轻轻一瞟。 此时,可见一个男人,脸上划着两道伤疤,站在二楼长廊,冷冷的看着自己。男人赤膊上身,颈挂漆黑念珠,看来五十上下。 朱忌望着大堂,天门邱少抬首饮茶,却也自知这红衣男子,目视自己。二人就此对视一瞬,虽无法言语,但也好似心有所通,打了个“招呼”。 “大师兄,不如我们今晚,别住这里了。”对于邱广遥周身暗藏的眼目,钟广慧已是看在了心里。不论是二楼的疤面大汉,还是那面裹伤布,浑身散发着阴森的小二范卓。钟广慧全都默默的记在心里,却也不敢妄下定论,只好下言回避。 “哦?可是煌都现在就只有这一间馆子,还算得上干净。若是换个地方,恐怕就没有这么舒服了。” 邱广遥一脸悠闲,好似一切都不是什么大事。邱少吃着桌上的花生,喝着杯中的清茶,此时他格外的寡言,即便一脸的悠哉,但心里却是一阵警觉。 直到酒足饭饱,天味楼中已是食客稀散,邱少这才一身懒散的,朝着帐柜而去,欲想定下三间客房,位于酒楼二层。 “掌柜,还有客房吗?” “有~” 掌柜闻声抬头,邱少心中稍稍一惊。原来,这天味楼的掌柜,也是同样面裹伤布,一副见不得人的样子。 “掌柜,你这也是?烫伤了脸?” “哎,可不是嘛!” 相比范卓,掌柜的脸并非裹得严实,至少露出一双眼睛个道鼻梁,看来也是上了年纪。 “嘿~你们这酒楼倒是有意思啊~都蒙面做生意?” “哎,这真的是无妄之灾~前些日子,我们澡堂水房的炉子突然爆了,巧就巧在一众人等,都在哪儿用水。这不,全身都烫的不行。” 掌柜拉开衣领少许,露出一块灼伤的烂皮,于颈下三寸。老人两眼水汪,已是一脸委屈。 邱少闻声,也是淡淡一笑,虽是“灾祸”但听来也算平常,便也并无多心,拿上钥匙领着一众师弟妹,朝着酒楼二层而去。 此刻,众人刚要上楼,却见那酒楼门外,行来一队城安队的士卒。他们队列整齐,列于酒楼大堂,紧随士卒之后的,是一个身着黑甲的将军。 将军断去一臂,面无皮肉,好似骸骨,其双目若是鱼目,话声沙哑,一入酒楼,便是指着那面裹伤布的范卓,开口言道。 “你,把伤布退下。” “哎呦,赵将军,我前日已经给您手下的副将,看过了” “退下。” 范卓见将军如此执意,便也只好将脸上的伤布,逆绕而退。此时,一张人脸,露在众人面前,此人细眉垂目,鼻梁平塌,脸颊上露着几块烫伤的新疤。 将军见得此人并非那通缉要犯“戏子”,便抬起沉重的步伐,发出一阵铁甲震颤之声,朝着一旁帐柜而去。 “你们天味楼,前两天发生事故,共有九人,被开水烫伤了脸,是否?”将军看着帐柜之后的男人,低声一问。 天味楼的掌柜,此时虽也同样伤布裹面,但仅仅额头嘴唇,其面目乍一看下,的确也并非戏子。 掌柜闻声,便是一路小行,绕出柜台,立于将军身前,深行礼数,开口道。 “是是是,也是活见鬼了,前日深夜水房的大水炉突然爆裂,惹得一众水房梳洗的小工,都烧伤了脸,说来也是奇怪。” 飞云见得掌柜如此,也是瞪着无眶目珠,“端详”片刻,两颗珠子,在眼眶左右晃动,好似一番思量,便又道。 “那九个人,都在哪儿?” “有的比较严重,我就让他们在工寝休息,没有上工。” “全都叫来。” “这他们都伤重,怎可如此啊?” “几人伤重?” “一共三人,脸都烫的看不清样子啦!高烧难退啊!” “好,这三人,我稍后亲自拜访,将其他五人都叫来~” 将军话声一过,便是望向方才,那退下伤布的小二,卓伟而去。 “你退下。” “啊?我退去哪儿?” “ ” “哎呀,赵飞云,赵将军叫你退下,你就赶紧走!走走走” 掌柜见这范卓,如此愚钝,便是一脸焦急,生怕这小工,惹下什么麻烦,一路驱赶,朝着酒楼后院而去。 “我在这里等,给你一盏茶的功夫,把五个伤面的小工叫齐。盏茶之后,若不见人,你天味楼皆是疑犯,全部问斩。” “啊?!” 赵飞云话声一落,只见掌柜面色自然成青,急忙朝着酒楼后院,工寝而去。 “大师兄,还是别住这里了是非太多” 钟广慧看着那面若鬼魅的将军,话声轻轻,立于邱少身旁,轻扯其衣角,生怕被那赵飞云瞪上一眼。 然而,此时赵飞云的眼睛,已经看到了那身材高大的天门弟子,邱广遥。 “你们是胜天门的人?” “是。” “没见过你们。我赵家早已上奏国主,下令封城,你等如何进得了煌都?拿下。” “哼~我们是代表胜天门,去鬼门赴宴的弟子。经过你煌都,有何罪责?” 邱广遥见得飞云,鬼面之身,此时却是毫无惊恐,甚至气势不减。邱少微微一笑,望着将军,话声自若,也是问心无愧。 “煌都封城,无人可进,无人可出。你们站在这里,就是违法。” “哈哈哈,真是可笑!素问国廷军部,赵家军精忠于国,刚正不阿。怎么为了一个白面的戏子,就开始冤枉百姓,肆意抓人,如此大乱?” “你说什么?” “可不是嘛?你们如此封城,不就是为了这个人么?” 邱广遥话声一过,便是从囊中一探,摸出一张通缉告文。告文之上,一张白面红唇的脸,带着诡异的笑容,显在飞云面前。 “哼~是,又如何?” 赵飞云见得戏子画像,便是歪头斜脑,冷冷一叹,仿佛这画中的白面,让这赵家的公子,很是“挂念”,恨不得现在就能将其斩在脚下。 “赵将军,我是胜天门广字辈的钟广慧,这位是我的大师兄邱广遥,二师兄王广,小师弟邱广孺。我等此行有幸,借得仙舞阁一脉,掌门之光,由孔尊手信,内官带路,进得城来。并非可疑人犯。” 此时,钟广慧见得师兄又是一副,犟头倔脑的样子。想来,恐怕又要惹下事端,便是急忙拱手,行以女子之礼,开口言道。 然而此时,那天味楼的掌柜也已是领着五个面裹伤布的小工,入到赵家将军身前。 飞云见得“疑犯”,入至眼前,又闻那女子口中所言,孔尊手信,便也暂且不想追究。将军冷视一众伤布裹面的小工,又道。 “把伤布退下~” 五人闻声,便是话都不敢说上一句,唯有退下面上白布。 此时,五张生色各异的脸,露于将军飞云身前。但其中没有一人,是那白面红唇的贼人。赵飞云见得如此,也是心中一沉,大步一跨,朝着天味楼的后院而去。 “还有三个伤势特别严重的小工呢?是在工寝休息吧。” “将军不可呀,大夫都给他们看过了,这三人高烧一直不退,这伤布万不可揭呀,见着风就完了啊!!” 此时,可见掌柜上前一劝。他倒并非是想违抗,赵将军的命令。只是那三个小工,皆是高烧在身,满脸烫的似无完肤。 飞云闻声一转,凝视掌柜片刻。只见此人,老眼皱眉,一脸哀求。赵将军便是抬起左手,轻拍掌柜一肩,好似安慰。将军并没有说话,只是轻拍掌柜之间,转身欲而离去。 “谢谢,赵将军,谢谢!”掌柜见得赵飞云如此,也是心中一松,连忙谢道。 赵飞云依然默不作声,他瞟视身旁一众天门弟子,一瞬而过,便是朝着酒楼门外而去。飞云离行之间,却是轻轻晃手,向着一旁紧随的副将,一道军令而下。 “稍后,到孔府核实,这几个胜天门人的来历。” “领命!” “你现在,将那三个伤布退不得的小工,斩了~提头送到审廷,命仵作查证。” “这是!知道了!” 副将闻声便转,即使一脸愧色,也是只好领着一众士卒,碎步行入酒楼,后院工寝而去。赵飞云听着士卒行步,心中却是一阵思量。他本应先将这几个胜天门拿下,再做核实。但此刻捉拿戏子,才是最为要紧的事,便也只好先将那四个胜天门人,稍放在一边。 邱广遥看着士卒行离,掌柜皱眉垂目,一脸的苦涩。对于那些即将死于刀下的“小二”,邱少并不在乎。他现在最为庆幸的,是在这东城南地,胜天门所居之处,还没有见过像赵飞云这样,行事“专横”,目无国法的军部官僚。 “大师兄我们?” “嘘” “呜呜呜~” 掌柜此时,好似低泣,他双腿发软,坐于一张无人客桌之前,单手拂面,好似经历了一场灾难。 邱广遥静静的站在一旁,通往酒楼二层的台阶之前。直到一众士卒,提着三颗包好的头颅,从那后院行至酒楼门外。天门邱少,这才稍稍松作一口气,悄悄的坐在了掌柜的身旁。 “掌柜?” “咳咳咳~这赵飞云,从前不是这样的!!” “是是是,看得出他以前是个好官。” 对于赵飞云的名号,邱广遥曾经也是听说过的,但只是耳闻此人罡正,为国为民,从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抓漏一个犯人。但是,方才立于眼前的,黑面将军,显然已经不是那传闻中的煌都铁面,赵飞云。 听着掌柜哭若苦笑的低泣,邱广遥也是无奈,他从来不会安慰人,对于如此陌路的生人,邱广遥更是不为所动。只是,这掌柜一定知道那白面的事,邱少便也只好故作慰以,探他一个来龙去脉。 “都怪这白面的怪胎!!” “哦?此话怎讲?” “半月前,这白面在煌都作乱,听说是烧了钱庄,就连那祸城的蛊毒都是这戏子干的!!” 邱广遥闻得掌柜之声,顿然双目一紧。对于“蛊毒”邱少并不了解,但也曾听说,此乃是西都当年攻打东城时,所用过的“魔物”。但当时的“蛊毒”,并不厉害,自然也没有对战争做出太多的“贡献”。 “那这戏子,被抓了?”邱少问。 “抓了呀!被孔大人,擒押在孔府。半月前,本该问斩了的!!” “哦?那怎么又被他逃了?” “我也不知~只是当时这白面也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先是让刑官错斩了一个士卒。然后,就忽然自相残杀,那白面乘乱逃脱的。” “刑场上的官兵,自相残杀?” “是啊!这不荒唐吗?” “又是蛊毒?” “白面斩首之地,就在我南街街尾,煌都南门之前。那天我也去看了热闹,他一丝不挂,那有什么蛊毒,只是一直在笑” “这么稀奇?” “就是啊~哎!现在可好!这妖人,还躲在煌都,不知哪里!这不!简直民不聊生!” “节哀,小工再请就是。” 邱广遥轻轻拍作掌柜后背,已示安慰。他慢慢起身,便是领着一众师弟妹,朝着酒楼二层,厢房而去。 邱少此时,心中如若紧弦。如果,这掌柜所言,千真万确。那么这个传闻中的白面戏子,就是一个百年难得一见的“诡才”。邱广遥越想,心中越是感觉有一阵寒意。 此时,一众人等,已是行至酒楼二层。赵飞云带兵冲入酒楼,令得此时的长廊,已是异常的安静,也很“干净”。就连那先前,脸上带着伤疤的老汉,也已经不见了踪影。 即便如此,此时的邱广遥却依然觉得有人在看着自己,而这个“人”,即便黄天华日之下,全城戒备之下,依然如此明目张胆。 邱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心慌”,他原本并不在意那通缉告文上的贼人。而现在,却只觉得这个白面,就在自己的身边。 “二师兄,你晚上打呼噜,我一定踢醒你!”邱广孺走在一行人之前,手中拿着卧房的钥匙领着王广,行于长廊之上,很快便消失在了邱广遥的面前。 “大师兄,那我也去休息了?有事就唤我~”钟广慧淡淡一声,同样踏着轻盈的步伐,提着手中的卧房钥匙,顿然而去。 邱广遥望着一众师弟妹,心中的紧惆依然不松,他静静的徘徊在酒楼长廊之上。 长廊似露台呈环形,一侧可观酒楼大堂,一侧便是住客的卧房。长廊之上,摆放着格式花草摆设,灯笼高挂。即便是白天,天味楼也是点着一众赤红的灯笼,倍显生气盎然。 然而,那挂于长廊上沿的大红灯笼,却有那么一只,如若百花丛中的礁石,格外的显眼。因为,它是暗的,没有火烛明亮。 邱广遥此时心中莫名的紧张,他想问掌柜,这只唯独不亮的灯笼,为何如此。但很快,邱少便打消了这个念头,想来自己何时成了这样一个,“小题大做”,“一惊一乍”的人。 “呵呵,看来我还真是被门夹到了头去。” 邱少寻得自己的卧房,便是淡淡一笑,轻轻摇头。他笑自己的胆怯,笑自己的“无事生非”,一个灯笼未亮,竟也能将这东城南地的“小霸王”,弄得如此忌惮,自然也是可笑。 但是,那暗红的灯笼,就在自己的寝房的门前,挂于邱少身后。邱广遥此时已然没有推门进屋,他始终觉得这灯笼,很黑,很暗,很不寻常。 邱少思索之间,忽然转身,他身材高大,仅仅抬手便可触道到那暗红的大红灯笼。然则,不触便也罢了,这一碰,邱广遥顿然心率猛增。 “灯笼里有东西?!” 邱广遥四处张望,见得四下无人,便是取下灯笼,朝着灯顶的架子缝,往里一探。此刻,邱少顿然全身僵硬,已是动弹不得。 ‘人头?谁的人头?’ “咔啦~咔啦~” 一阵口嗑瓜子的声响,从楼下传来。邱广遥探首一望,只见那掌柜依然瘫坐在客桌之前,但口中却是磕着瓜子。独自一人,在这空荡的大堂上。 即便心有余悸,不知这掌柜为何突然闲心,吃起了闲食,但邱广遥依然更为在意眼前的“人头”。他慢慢撕开灯笼,他想知道里面的这颗头颅是谁。 随着红纸开裂,一张老脸,横躺在稀薄的灯笼里。邱广遥不认识这个人,只觉得那双眼睛好像在哪里见过。 此刻,楼下传来一阵淡淡的戏声哼鸣之音,伴着瓜子磕绊。邱少也是不禁奇怪,这掌柜为何突然,如此心情。 邱广遥探首一望,只见那掌柜,已是撤下了先前,掩嘴的伤布,露出一张“黑白分明”的脸。只见掌柜,那原先裹着伤布的下半张脸,白若细纸,一对鲜红的嘴唇,伴着诡笑,嚼着手中的闲食。 “这灯笼里的人头”邱广遥瞪目而叹,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噗!” 掌柜此时口喷壳囊,好似一个闲暇的妇孺。抬首翻眼,冷盯楼上邱少,口中细声怪腔,淡淡一道。 “这不就是我这个掌柜的人头吗~嘻嘻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五六章:诬陷 天味楼的二层回廊上,邱广遥望着一层大堂的“掌柜”,就在方才,这个伤布裹面的男人露出了半张苍白的面孔,和一对赤若花红的双唇。 “戏子?!” “嘻嘻嘻~” “掌柜”哼着清幽的戏曲,朝着酒楼二层,天门邱少而去,似若一只女鬼,四肢无力,飘飘而行。 邱广遥此时,绷紧全身,他四周环顾,却也不见半个人影。邱少咬牙切齿,并非是因为怕了这“白面”,而是这个国廷通缉的要犯,如此“大庭广众”之下,与自己交集,恐怕也是一件自趟浑水的事。 戏子一路小步,行于邱少身前。看着眼前,这个高足七尺的男儿,戏子也是不禁微微一笑。他带着一张黑白各异的脸,上半脸是这天味楼的掌柜,一个垂目苍眉的老人。而下半脸便就是他自己,白面戏子应有的苍肤红唇。 此刻,邱广遥即便心中略紧,但也依然装作平态,眼神中透着“霸王”惯有的藐视,目空一切。因为他知道,现在不可以示弱,身前的这个白面疯人,说不定会是他这一辈子遇过,最为“强劲”的对手。 “我有事求你~你可应得?” 邱少望着戏子,红唇微动,咧嘴笑道。他不知道这个“疯子”为什么要为自己的嘴唇抹上一层鲜红的唇脂,更不明白这“疯子”又为何要将自己的脸涂成这样,半白半黑。 “你求我?” “是呀~人家,被孔原修欺负的好惨,你帮帮我如何?” 戏子此时,依然细声怪气,好似这光天化日之下,也是他的“地盘”一般。又或是算准了,赵飞云不会再杀一个“回马枪”,冲入这天味酒楼之内。 “你的脸?”邱广遥见得戏子如此,也是自知此人,定是神志不清,心疯缠身。此时,唯有沉着应对,才能把问题,弄得简单。 作为一个胜天门的弟子,邱广遥的作风,应该是先请这白面,吃上一顿拳脚。但有的时候,邱广遥并不是一个随便冲动的人,尤其是在一个,能够引起煌都慌乱的“疯子”面前。 “哦~这只不过是肉色的妆粉~而已。”戏子随口一道,便是撩起长袖,往自己的脸上一顿擦拭。片刻之间,一张仓若白纸的脸,顿然露在邱少的面前。 戏子微微一笑,将那眉上的“假须”轻轻一扯。此刻,那传闻中的画眉勾目,白面红唇,已是一览邱少面前。 邱广遥看着戏子“卸妆”而去,这才明白那原先,挂在脸上的常人肤色,才是这白面的妆容。他原本就是一个,肤色如雪,赤色染唇的“怪人”。 “你?!” “我本来就是如此,被烈火烧得一脸白面红唇!怎么?很稀奇吗?” “ ” 邱少闻声不语,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如果身前站着的是一个思绪正常的人,那么邱广遥还可以与其周旋片刻,但无奈这戏子,未必听得懂“人话”。 “你叫邱广遥?”戏子淡淡一笑,话声上吊,如若戏中女子。 “嗯。”邱少淡淡一应,也是不知这白面想要如何,更是不敢轻举妄动。 “带我出城。”戏子道。 “凭什么?”邱少答。 “ ” “凭什么呢?哈哈哈,问得好~” 戏子听得邱广遥如此冷言,便是忽然一阵狂笑,好似心里又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白面瞪起勾目,便是咧嘴开口。 “就凭你想不想活,你的一众师弟师妹,想不想活~哈哈哈~” “我看是你,活腻了吧?!” “不不不~我早就活腻了!因为无趣,这才找你,消遣~呵呵呵!” 戏子恶声而道,好似心中已经有了一道计划,一道足以将这四个来自东城南地,胜天门的弟子,送入万劫不复的“计划”。 邱广遥听着白面,如此疯言疯语,心中的怒火,已是燃至胸口。只要戏子再敢胡说,哪怕一句,这天门邱少恐怕,就要大拳一挥,丝毫不顾后果。 “你想清楚了再说!我可没那么好的耐心!!”邱少拽起白面衣领,生色聚怒,皱眉言道。 “哈哈哈!你想打我呀?!”戏子此时依然仰面长笑,好似这邱广遥在他的面前不过只是一个笑话。白面笑声过后,便是忽然面目一惊,恶瞪邱少而去,开口又道。 “你要是动我一下,你们一个都别想活着出城!!” “去你娘也!” 邱广遥闻得白面如此“挑衅”,便是大怒。他想得很明白,此刻四下无人,若是自己现在动手,说不定还能拿下这白面,弄得一个手擒要犯的名声。若是助这戏子出城,一旦被知,便是害的一众同门,乃至门派名声,毁于一旦。 邱广遥从来不会做这样亏本的买卖,更不会与人谈得如此荒唐的条件。他拎起手中戏子,便是往哪长廊一旁,木梁大柱而撞,如若随手置起的花瓶,毫不吃力,轻易可挥。但其速度之快,如若真是将这白面,撞于木梁之上,那戏子也便会真的,好似一个花瓶一般,粉身碎骨。 “啊!哈哈哈哈!!” 白面此时顿然惊笑,好似一只断弦的风筝,如此的自在,如此的张狂。戏子此刻,看着眼前的天门之子,便是一声大喝。 “杀人啦!!啊!哈哈哈!来人啊!哈哈哈!” “闭嘴!!” 戏子大叫之间,邱广遥便是猛然收劲,将其握在掌心,一手抚于白面红唇之前。鹰眉皱紧,兽目而瞪,他并非担心这戏子会死在自己的拳下。 只是,这白面行踪诡异,在这煌都躲藏数日之久也未曾被人发现。现在,若是在这酒店的长廊,公共之地,死于邱少之手。若是没人看见,邱少便可将这白面的尸身送去煌都审廷,届时随便找个理由,便也能说得通。 但如今,若是被一众酒楼房客,看得二人扭打于长廊之上。那么两人的关系,就会变得说不清,道不明。如果没人证明邱广遥的清白,那么像赵飞云这样,枉然执法的国廷官僚,又会不会武断之下,贸然收走了自己的性命。邱广遥实在,难以断定。 此刻对于邱少而言,他不可能用自己的命来冒险,更不可能为了一个疯子,断送了自己的大好人生。 “我行踪向来诡异!你能在这酒楼长廊与我碰面,我们的关系你说得清明吗?即便你杀了我!!赵飞云也一定会斩了你!!以绝后患!!” 戏子见得邱少罢手,便是轻轻一道,即便“霸王”手捂口鼻,白面依然勉强话语。而这一句话,确已是如同一双刚劲有力的大手,将邱广遥心中的杀念,悄悄推去了半分。 然而,这个来自天门的邱广遥,并不是一个普通的江湖门弟。邱广遥,邱少爷,东城南地的“小霸王”。对于杀人越货,打家劫舍,他比任何一个人都要熟悉,比任何一个贼,都要看的透彻。 此刻,只见邱少忽然一记猛拽,拖起白面,便往自己卧房而去。速度之快,令得一众房客闻声开门之间,只能见得长廊空空如也,唯有一个赤暗的灯笼,伴着一阵灯火长鸣,孤零的挂在回廊的墙边,轻轻摇晃。 “嘭~” 邱少将手中白面推入房中,便是即刻关门。现在,他可以随意蹂躏这个白脸的“怪胎”,即便拳打致死,也不会有一个人来打扰。因为,邱广遥的拳头,从来都不会让人有机会叫喊,一拳而下,便是胸闷口塞,毫无发声之力。 可惜此时,这白面已是乘其不备,如若一条白蛇,退去一身掌柜长衫,赤膊上身,轻轻一跃,跳上厢房掩窗之上,一脚踢开窗沿,听得一阵街上热闹繁荣,悄声传来。 “你!!”邱广遥看着手中,紧拽的布衣,好似 退去的蛇皮,便是瞪目而向,望着那白面坐在窗前,顿然不知如何所措。 “你想把我关起来独打吗?啧啧啧!你打呀!!看看到时候,你如何解释,与我一个通缉要犯,在这酒楼的卧房里赤膊相会~哈哈哈!!”戏子此时,赤身坐于窗前,单手掩面,如若偷笑,好似一切都在他的戏本里,从来都没有出过一次“意外”。 此刻,邱广遥甚是后悔。他后悔自己踏进这酒楼,更后悔自己一时心火急燃,竟是起了杀念。如若不然,倒是可以打得这戏子半瘫,直接送去审廷,倒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被动。 “你休想活捉我~这里人多眼杂,你与我独处,无论如何都说不清,道不明~呵呵呵。”戏子翘起兰花指,一脸羞涩,话中之意好似一柄长剑,顶在邱少咽喉一般。 戏子话声一落,余音未消。只见邱广遥眉梢轻翘,看着眼前“无恶不作”的白面怪人,邱少此时忽然淡淡一笑,开口道。 “你赢了!!我可以保你出城,但是我有条件在先。” “条件?” “对,条件。” “你还敢跟我谈条件?” 白面馋笑而道,邱少一脸笃定。二人此时,好似鼠狼与苍鹰,各有所思,各有计划。邱广遥轻轻一叹,如若飞鹰欲猎,话声刚劲,开口便道。 “我做事的规矩,一向都是有来有往。你不要以为耍上一点小聪明,就可以将我随意摆布。想出城?答应我一个条件,便可。” “好好好~只要你带我出煌都说吧,什么条件。” “两个条件。” “说。” “第一,随我去鬼门!!” “嗯?呵呵。” 戏子闻声便是得意,两眼魅气,抬首藐望,口中冷笑。 白面此时,心中稍稍一定。因为,他本来就打算去鬼门,为公上信的复仇大计,作上一些事。却未想这,胜天门的邱广遥,对那鬼门,显然也是不怀好意。 “那么第二呢?” “此事过后,别让我再看到你。” “哈~这个自然,我也不想被你看到!!要是身处煌都之外,你这条疯狗,可是会咬人的~呵呵。” “你才是疯狗!!” “彼此彼此~” 二人此时,话语言尽。四目相对,一人勾目,一人鹰视。邱广遥知道,相比戏子威逼胁迫,倒不如自己抛出条件,这样一来,自己便不会那样被动,也不会“一无所获”,白白帮了这疯子。 ‘哼~疯子’ 邱少此时心中,默念之间。只见那白面已是悄悄捡起地上的衣裳,面对“霸王”,一路提防,倒退而行,朝着门外而去。 “邱广遥,从现在起我跟你暂且算是朋友!但丑话还是要先说在前头,我明日再来找你,要是找不到你的人~我就去审廷投案,直指你为同谋!反正出不了城,我也是死路一条!!” 戏子此时,咬牙切齿,一脸恨意。他没有想到这邱广遥会跟自己谈条件,更没有想到,这“条件”,竟是对上了自己的胃口。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与你是一家的?!”邱少侧身一转,侧面而对,冷视戏子,口中淡淡一道。 “我没有证据,但我有办法让你与我同行,共赴黄泉!你不信?那就尽管试试!” 此时,望着白面离去,邱少也是心中暗暗一定。他没想到会与这白面作“买卖”,更没想到,这戏子会答应。但事实如此,邱广遥也是自然,“心满意足”。 “朱忌,你听到了什么?” “那个通缉告文上的白面戏子要这天门的小子,带他出城。” 就在戏子邱少对话之间,此时此地,朱忌与胤迁平也是同样,卧于天味楼的客房之中。 朱忌此时,以耳贴墙,墙上可见一道甲马符印。仿佛如此,就可听尽天下之音。对于方才白面与邱广遥的对话,这老练的“鬼道”也是自然,听得清清楚楚。 “他们是一伙的?!”胤迁平闻得朱忌所言,便是一惊,想这胜天门虽然霸道,但也算为国为民,不了却与那通缉要犯为伍。 “非也,他们起初,并非同谋。戏子,好像是在要挟这胜天门的小子。”朱忌淡淡一笑,也是轻轻一言。 “那直接将那贼人捉拿,交于审廷便可,为何还要与其纠缠?”迁平皱眉紧目,一脸正气,话声沉重,也是恨不得自己,可以亲手将那白面,捉拿归案。 “呵~少主有所不知!戏子乃是国廷封城通缉的要犯,国军如此搜寻数日之久,都未能寻到。若是突然被这天门的小子,突然从这酒楼擒至审廷,即便斩杀在这客栈卧房之中。你觉得。审廷依然还会要这个天门的弟子,给上一个解释。”朱忌侧首而道,话声之余好似出了一道“考题”,想要试试这天道阁的小道士。 “什么解释?他抓了犯人!!” “现在假若你是那天门的小子,你杀了戏子疑惑生擒。届时,审廷反问你,为何与这要犯,在客栈私会,你如何作答?” “我没有私会!!” “既不是私会,又怎会与这个藏匿于沟角,军部搜城数日都难以见得的白面在这酒楼客房相遇?作何解释?难道,偶然不成?” “这!!” “如果少主你答不出,戏子若是死了,你便一起陪葬。如若戏子还活着,审廷就会去问戏子,白面若是诬陷你依然必死无疑。” 此时,胤迁平皱眉咬牙。他不禁感叹其世间的无奈,明明问心无愧,却又要百口莫辩,说不出个道理来。 “哼~少主,老奴还是那句话。这个世道就是如此的道貌岸然,如此的是非不分。人命就是如此之贱,枉死于是非颠倒之中,实在已经不算是一件,可惜的事。” “ ” “朱忌!照你如此言道,那么天下的通缉要犯,都没人可抓了吗?!” “自然是有,一般被浪客捉拿的要犯,都是死人。而且都是死在,无人可见的地方。少主,你又何时见过,除了捕快军部之外,活捉逃犯的侠客浪人?” “故而这戏子找那胜天门的弟子,之所以如此嚣张。是因为他选对了地方?” “是。” 迁平沉静片刻,对于朱忌所言,小道也是自觉似有道理。但依然觉得这世道,不该是这样。现在,在胤迁平的心里,显然有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要做。 “朱忌,我们要拦下这白面!!此人作恶多端!!怎可容他离城,再行恶事?!” “少主莫急,老奴方才说了,这天门的小子和那通缉的要犯,起初不是同谋。换而言之,他们现在,是同谋。” “什么?!” “胜天门的小子,向戏子提了条件,共赴鬼门,戏子已经同意了。” “岂有此理!!” 胤迁平闻得朱忌之言,顿然震怒,他不敢想象堂堂胜天门的弟子,竟然会和一个国廷通缉的重犯,坐在一条贼船之上。 “朱忌!走!我们去把戏子拿下!!” “少主,莫急!我等是以风行化尘之法,潜入煌都。此处,我们不便动手,更不能招摇!你也一定不想,坏了你天道阁的名声,在这煌都惹上官司吧。” “那么,就眼睁睁的看着这贼子,逍遥法外?!” “如是!” 小道此时抿嘴紧目,他身为天道阁的修士,斩杀邪魔本就是自己最应该做的事,如今朱忌口口声声,不便行事。胤迁平则更是焦急,他无论如何都不愿看着那白面,勾结天门之子,逍遥法外,逃出城外。 “啪!” 忽然只听一声拍案声响,胤迁平忽然咬牙切齿,浓眉瞪目,一掌拍在案前。想来自己,乃是天道阁的门生,本应斩杀四方妖邪。如今,白面疯人就在眼前,却也丝毫动不得。 “不行!我现在就要抓他归案!!” 迁平此时,一气之下,便是起身,握起一柄锻铁长剑,欲将出门追寻白面踪迹。可是,那朱忌又怎会任由“少主”胡来。他一把抓起小道手腕,便是轻轻一笑,开口声道。 “你现在出去,也抓不到他。何必,多生事端。此人命格,不过载。少主即便不惩,也自有冥差来收。” “那这载,此人要行多少恶,杀多少人?!” “皆为天意,少主不可强求!!” “荒谬!!” “少主不可冲动,若是执意斩杀妖人。也要等其走出煌都,才可再做打算。城内国廷军甲太多,若是动手,对白面与你我,皆是不利。” “好!朱忌!正如你说!明日出城之后,我要你紧紧跟着那天门的贼子!时机一到,你便随我,将天门逆贼和那白面一同斩在剑下!” “老奴,谨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五七章:惨杀 饷午过后的,煌都东门官道,依然布满了“城防”。一行仙舞女子,带着胜天门的四个门生,手握孔尊手信,从数百士卒面前,“大摇”而过。 众卒排成两列,只留一条空道,令得一众仙舞车马,十余座悠悠而去。邱广遥亲自拉着一车辎重,依然故作悠闲,紧随一众仙舞车马之后,行出煌都东门之外。辎重似货车,其中行囊货物无数。 而此时,除了邱广遥外,没有一人察觉,这白面戏子,正藏匿于这辎重车马之中,已是离开煌都,一里之外。即便出城之际,遇以士卒,想要一探辎重行囊。但也算有幸,遇得那仙舞阁的周凤霄,为邱广遥解下为难,有惊无险。 昨日,戏子以同流之名,要挟天门邱少,将其带出城门。而邱广遥也是提出了条件,以作交换。如此一来,邱少便得到了一个,似若魍魉的帮手。其实将那戏子带出煌都,对于邱广遥而言,也不过只是一件“探手之劳”的事。 “邱侠士,可要与我等同行?” 此时,周凤霄见那天门弟子四人,独自拉着一车辎重,行于路边,便探出车马小窗,望着路旁,拉车紧随的邱广遥,面带微笑,轻声问道。 “哦~不用,这里距鬼门不过四五六日,我们自行也可。”邱广遥见得仙舞掌门如此客气,便也斜首言道,洒脱之气,丝毫不失,“霸王”的色彩。 周掌门见这邱广遥如此,便是稍稍点头,探首回车。 “这无赖真有意思!昨日,离煌都仅仅半日的路程,他非要赖着脸皮,跟我们同行。今天倒好,五六日的路程,却宁愿徒步,可笑!” 车厢之内,邵芬芳见得前车掌门与那邱少如此所言,也是心生不平,重语言道。此刻,就连车马之上,坐于一旁的丰灵笙,都是眉头皱成了八字,同样心中不解。 “关你什么事,他要走,就让他走!”张盈见得这邵芬芳,又如往常,爱管闲事,喜嚼舌根,便是眉目一皱,低声一训。 芬芳闻声,也是尴尬一笑,唯有望向窗外,那个身着紫袍的“小僧”,一骑单行。 杀人僧柳昂,孔府四狂之一,如今已是唯一幸存的孔家私将。他曾是一个传说,一个无人见得真面的杀戒僧人。 此时,柳昂正骑着一驹战马,随性于一众仙舞车队一旁。他受孔尊之名,与这些来自东海的女子随行,入得鬼门,以卫周全。 柳昂骑于马上,看着大路一旁的天门弟子,四人悠悠而行,看似不无寻常。只是,那辎重里的“重犯”,在柳昂的眼里,早就“看”了个一清二楚。 然而,杀僧并非多事之人。他无所谓这天门的邱少,偷偷带了何人出城。是女还是男,是贼还是兵。不论何人,只要敢犯一众仙舞弟子,柳昂便是绝不留情,“格杀勿论”。 对于胜天门的邱广遥而言,那骑马紧随一众仙舞车马的柳昂,自然也是格外的显眼。邱少早就将那僧人做了一番打量,想必这就是周凤霄去孔府拜会的目的,一个“救兵”。 但是,邱广遥同样也不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至少,对自己没有好处的“闲事”,他实在也是懒得管。 一众人等此时,已是行至煌都东门二里之地。邱广遥便是像模像样的作辑上礼,朝着面前的女子长车,开口言道。 “各位仙舞同道,我等五日之后,在天海鬼门,在聚!” “掌门!那小子要跑!” 邱少话声一过,只听周凤霄的身旁,一个护女侍卫,接耳一言。掌门闻声,眉头稍稍一皱,不知这天门之子的葫芦里,究竟卖了什么药。 “无谓,我们自行便是。此人,不过尔尔。”周凤霄淡淡一道,便是面色一转,微笑探头张望,想那车后邱少轻道。 “邱侠士,来路小心。我们鬼门再见~” “好!周掌门行好!” 邱广遥闻声一笑,鞠躬深礼,却也迟不起身。弄得身旁三人同门也是,面色疑惑。不知这大师兄,又有了什么“大计”。 “他们走了吗?”片刻之久,邱少依然低首,话不多言,只是朝着一旁师弟,王广轻道。 “呼?呼呼!走了走了!邱师兄走了!”王广憨厚言道,话声未落半分,却忽然只见,邱广遥抬起身子,一脸痞气,四周一阵环顾,见得无人,便是朝那一车辎重而行。 ‘人呢?!’ 邱广遥看着辎重,片刻之间,忽然面目一憎。抬起粗壮长腿,朝着那辎重车马,一记猛踢,力道之大,竟是让那重车,飞扬半空,货物行囊飞散而落。 “大师兄!!”众人见状急喝,不知师兄为何如此。 “娘也的贼人!给我出来!!” “霸王”放声大喝,望着辎重落地,车马翻仰。却是除了货物行囊之外,毫无别物。那原先藏匿于辎重车马之内的白面戏子,此刻也是早已不知了去向。 “这”钟广慧见那邱少如此暴怒,此时已是立于王广身后。她不懂邱广遥的意思,因为昨日酒楼长廊上发生的事情,一众天门弟子也是毫无察觉,不知这“大师兄”,为何如此,大发脾气。 “大师兄,你这是怎么了呀!!”邱广孺拉起师兄衣角,便是愁眉苦脸。邱广遥的暴怒,一众天门弟子,并不少见,但如此“平白无故”,踢翻自己的车货,一众人等却也是第一次见。 “戏子,昨天找过我!要我带他出城!!”邱广遥看着一地零散,咬牙切齿。他不明白这白面,何时从自己身后的辎重,逃之夭夭。 “啊?!那大师兄你”钟广慧闻得师兄之言,顿然大惊。这私藏国廷重犯,乃是杀头的罪名。女子万没想到,自己的大师兄,竟然如此不惧生死。 “他答应过,随我一同入鬼门!!我才同意将他带出来!可是娘的!!”邱少依然咬牙切齿,他觉得自己被戏子耍的实在不轻,此时更是毫无颜面可说。 此时,未等一众天门弟子想个明白,只听远处管道丛林之间,又是一辆车马行来。众人顺声一探,只见那昨日官道逆行的大汉,挂着脸上的两道伤疤驱车而来,顿然一停,立于四人天门弟子身前。 邱广遥带着一脸的憎恨,看着朱忌驾车而来,便是恶目一瞪。现在的“霸王”,可说是内火攻心,已是愤至极点。他皱眉紧目,死死盯着眼前的车马,看着厢坐之内,行出一个身着蓝白长袍的年轻道士。 “戏子呢?!”胤迁平望向身前,高若石柱的天门邱少,便是紧眉一问,好似审问犯人一般。小道平视四周,却只见得一众天门弟子,和那一车散落在地的辎重,毫无戏子身影,便又语气一重,开口道。 “天门贼子!快把戏子交出来!” 邱少听得小道如此无礼,开口不问三四,便是直接呼“戏子”二字。邱广遥此刻,正愁一肚子的火气,无处可泄,听得小道所言,便更是“求之不得”。 “戏子?戏你娘也!!” 邱广遥一声嘶嚎,便是起身挥起大手,握作一拳,直逼天道门弟而去。 胤迁平见得这天门之子如此野蛮,便也是鼻梁一紧,五官紧拢,拔剑而向。 然而,就在二人即将起手之际。朱忌坐于车马之前,冷冷一瞪,便已将那邱广遥看得一清二楚。只见“老奴”眼中,天门邱少命格不凡,五行无缺,皆是旺盛。 “无方剑英!!” 迁平拔剑一瞬,口中顿然一喝。只见长剑之上,一道白光泛起,伴着无数怨念幽魂,如若水中涡旋,缠绕剑身,直指广遥。 邱广遥见得这深渊“魔剑”,便是依然猛冲,毫无防备之举,更是如若亡命鬼徒。冲杀之间,肆无忌惮,疯狗一般。 “少主小心!此人命属五全,金刚之力,不可强攻!!” 朱忌话声之间,已是隐约感觉到这天门“霸王”,一身的戾气。“老奴”太久没有见过这样的人,太久没有看过如此的“暴雨前夜”,他觉得体内有一股热血,已是澎湃不及,迫不可耐。 此时此刻,只见胤迁平挥起手中幽怨长剑,一道剑气,似正似邪,伴于剑身,直攻邱少三路而去,由下至上,分以上中下。 “小小妖道!也敢我胜天拳下放肆!!” 邱广遥见这小道,剑招稚嫩,便是盛气更旺,开口一喝,燃起全身赤阳真气,顿然满身筋肉,如若猛虎咆哮,随着小道剑上之气,哀怨哭嚎,二人已是交织而起,互相进攻于周身。 “大师兄!!”钟广慧见得那小道,剑气诡异,此时便也是双目一瞪。只见广慧周身如若繁星肆起,同似萤火虫光,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微微而起。 “胜天拳!点星翻云掌!” 女子运气之间,口中轻稍低吟,便是忽然化作流星一窜,伴着萤火星光,直逼小道而去,其行速之快,如若眨眼雷闪之间。 “哼~想以多欺少?” 此刻,朱忌仿佛听到了内心的咆哮,他见得弱女如此行招,也是一眼看破此招之劲,不过花拳绣腿。但胤迁平本就是一个入世未深的小道,即使曾经身入血池,但如此对阵也是定然不利。“老奴”轻声一叹,便是化作鬼雾,直入女子身前,如若夜魅鬼差,索命无常。 “呵~” 钟广慧行招之间,忽见朱忌现身,便是倒吸一口凉气。然而,朱忌是一个杀人无数的“魔头”,从来都不会在乎自己对手是谁,不论是高人还是孩童,只要动手,便是要将其置于死地。 “老奴”看着发招而来的女子,心里仿佛有一座战鼓,抨击着他的血脉。他太久没有与人对招了,太久没有洒血于刀刃。朱忌,已经快要忍不住了。 “双渊刹刃~” 此刻,朱忌未等周身鬼烟散去,便是一声轻叹,一柄黑刀顿然显于鬼雾之中。“老奴”反手一抽,便是一柄漆黑长刀,握于手中,从那鬼色黑雾而来。 “呼~师妹!!” 王广此时也是一脸狰狞,他虽是木那之人,但朱忌满身的鬼道之气,不论任何人,都不会无动于衷。王广咬牙一喝,便是双目一紧,皱眉之间,如若周身燃起一道透凝真气。 “胜天拳!锁天绞杀!” 胖师哥,此时同样运气而行,即便全身赘肉无数,也是顿然行如流水,未等朱忌挥刀。王广已是好似化作天地之锁,冲入“老奴”怀中,左右起手,将之紧紧环抱,如若铁筋,致使朱忌动弹不得。 “哈!” 钟广慧见得师兄如此得力,便是依然面露战意,嘶喝之间,手中巧掌,已是直入朱忌额首。 “啪!” 女子的劲掌,打于“老奴”额头之上。只见此时,朱忌双目紧闭,额首四周飞出真气若凝,星点四散。钟广慧望得如此,便是微微一笑,想来这大汉,双目紧闭,已然昏厥。 然而,女子并未高兴过久,却见那老汉,双目一睁,一双野魉鬼目,黑目白珠,带着嘴角稍扬,邪笑而起。 “哼~雕虫敲击。胖子,你的锁技,的确不凡。但是你的命我要了。” “呼?” 王广听得朱忌之言,此时依然真气若显,死扣敌人不放。天门胖徒轻轻一“呼”,不知是害怕,还是愚钝,但不论如何,确已为时已晚。 “诸魍归窍,千法皆卸。百怨聚身,破封消缚”朱忌此时口中轻轻一念,便是进而一声大喝。 “邪鬼恶裂!斩封破阵!” 王广听着朱忌口中碎碎有词,确也不懂各种含义,已然咬牙紧扣,死死不放。然而,随着“老奴”话声之下,此刻只觉天门胖徒的脚下,顿然闪起一道黑烟,黑烟化作锁链,缚于王广周身,进而又成细刀,竟是忽然又如激流,在那天门王广周身,一阵疾驰。 “啊!!俺!!救俺!!邱师” “噗~喳!!” 王广顿然急叫,但却于事无补。那满身的黑色激流,如若刀刃,仅仅片刻眨眼之间,便将这憨厚的胖弟子,割成了肉块,剁成了一具碎尸。 “啊!!” 钟广慧见得王广死的如此凄惨,便是惊色尖叫,惹得一旁邱广遥也是对招之余,望向王广而去。 一个背影,邱广遥此时只能看到朱忌的一个硕大的背影,但是在这背影的脚下,却是师弟王广的尸体,碎成百段,鲜血直流。 “王广!!王广!!” 邱广遥见得如此的情景,师弟平时的憨厚,已然浮现于脑海,那个整天吃不停的师弟,憨笑挂面的师弟,此刻就这样变成了一具碎尸。 “方才他还好好的!!怎么!!” 邱少口中恶泣,他已经没兴趣陪那小道纠缠,“霸王”盯着朱忌的背影,好似这个男人,今天必须死。 “哼~” 朱忌此时,已是察觉到了身后的杀气,他慢慢侧首,露出一只野魉瞳目,冷凝身后邱广遥。“老奴”,慢慢扬起嘴角,如同嗜血成性的魔物,得意而笑。 “杀了你!”邱广遥气的全身震怒紧绷,依然怒视朱忌,但却并未即刻动手。因为,邱少直到现在,都还没来得及好好看上一眼,这个满身戾气的“魔头”,朱忌。他在做打量,以便生死对决。 “朱忌!你!”胤迁平看着自己的“老奴”,一张嗜血成狂的侧脸。小道此时,一脸茫然,他没有想到会连累“无辜”,更没想到会让这“无辜”死的如此悲惨。 “少主,你退下吧~老奴一人便可。”朱忌依然侧首冷凝,目中的戾光,如若黄泉大门的环扣,闪着阴冷的尸气。 “你!还我师兄!还我王广!!” 忽然,只听一个稚嫩的声音,从那钟广慧的身后传来。众人闻得此声,无不呼吸骤停。而此时的胤迁平,则已是不知所措,他不知道是应该诛杀“逆贼”邱广遥,还是应该阻止这疯狂的朱忌,继续杀人。 “邱广孺!不可以!我命你停下!”邱广遥听着自己的“弟弟”,此时一阵嚎叫,隔着朱忌的背影,邱少什么都看不到。 “哼!” “喳~” 隔着朱忌的背影,此时邱广遥唯一可以听到的便是那“恶人”的一声冷笑,伴着那手中漆黑长刀,随手一挥,一声碎肉斩骨之声。一个身影落猛然在了天门邱少的面前。 半个身子。 邱广孺的上半身,此时从空中落下,跨过朱忌的冠顶,砸在邱少的眼前。邱广孺死了,死的毫无征兆,死在眨眼之间。拦腰而斩,半身陨落,尽显邱少身前。 “这!这!这这”邱少瞪着“弟弟”的尸体,一张稚嫩的脸蛋,双目无神,半张着小嘴。邱广遥不知所措,他甚至觉得自己,在做梦。 朱忌未等众人反应,此时他将那黑铁长刃,猛然插于地上,口中又是一声轻念,伴着钟广慧的胆怯,和那向后退怯的女子步伐。 “鬼幕天帷,武魂葬乱。携九幽之怨恨,释八荒之戾气。呵呵呵~” “朱忌!住手!!朱忌!!” 听着朱忌口中低吟,胤迁平知道,这个出身“邪教”的妖道,此时还没有杀够,还没有痛快。 “少主” “?” 朱忌听得迁平一言,便是侧首一回,目中的寒气依然逼人。“老奴”轻轻开口,竟是震的这天道门生,忘却了呼吸,全身一颤。 “你记住,这就是江湖,弱肉强食!毫无道理可言!只要一个口实,便可赶尽杀绝!” “朱忌!!朱忌!!是我们搞错了!!邱广遥不是恶人!!没有这个口实!!你停手!!给我停手!!” “鬼幽,缠魂,蚀骨,绝杀!!” 朱忌口中低吟,顿然一喝。此刻只见,那天门女子,已是足下瘫软,坐于地上。伴着一个急促的步声,一个道身影,从那“老奴”身旁闪过。 邱广遥此刻,大步一跨已是拦在,师妹身前。他不能再“失去”,不能再让这朱忌为所欲为。 此刻,只见女子身后又是一道黑烟肆起。邱广遥顿然瞪起眼睛,他知道自己错了,站错了地方。邱广遥原本想要挡在师妹身前,但未想这“恶人”的招数,是由后背而来。 邱少此刻,瞪眼回首,想要救下自己的师妹,但已然不及。 黑烟化作一条漆黑的水蛭,长若前臂,粗如腿半。它猛然钻入,女子后背。邱广遥即便已是伸手去抓,但也是为时已晚。 “啊!!” 随着女子的尖叫,不停地抽搐。邱广遥将师妹紧紧的抱在怀里。然而,钟广慧还是死了,满身千疮百孔。女子在地上抽搐,黑烟从体内而发,如若鬼发,布满周身。 邱广遥从来不知道什么是眼泪,但是此刻,他知道了。两道热泪,顺颊而下。伴着一对鹰目,邱少跪在地上,抱着师妹,盯着一旁的朱忌,气急败坏,无奈言道。 “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斩我一众同门!!” “因为” 朱忌望着邱广遥,相比昨日客栈中的奇怪老汉,朱忌显然已经“改头换面”。他抬首藐视,黑目白珠如若一个魔神,话声粗野,回声不断,又道。 “因为,我太久没有活动筋骨仅此而已。” “朱忌!够了!!” 胤迁平此时,已是忍无可忍。他原先只想斩杀戏子,与邱广遥。本以为,若是能活捉,交于国廷,便也算是功德圆满。但没想到,现在戏子不见了踪影,邱广遥也没有擒获,却已经杀了三个无辜的天门弟子。死相凄惨,毫无人道可言。 迁平知道自己错了,也知道现在,能不能捉拿邱广遥,已经不再重要。因为这朱忌,才是真正的祸害,相比戏子邱少,这个面挂伤疤,一身鬼气的老汉,要来的更为可怕,简直天壤之别。 胤迁平慢慢举起长剑,立于朱忌身后,自然一副蓄势待发的架势。对于邱广遥,胤迁平从来都没有有如此的“恶意”。既然如今,事已至此,小道知道,唯有连手这天门的邱少,与那朱忌殊死一搏,才可平息这无道的杀戮,永绝后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五八章:斩奴 “你叫什么名字!!” “朱忌。” 东城煌都的东门外,刮着一阵“黑风”。一个赤膊着上身,头挂漆黑念珠的“老汉”,朱忌。他双目漆黑泛白,手握一柄乌色长刀,身旁躺着三具尸体,皆是胜天门的弟子。 邱广遥此时,面色发青,他即便是死,都要为其一众师弟师妹,杀了这害人的“鬼道”。与其并肩而立的,便还有一个看来年轻的小道,胤迁平。 “朱忌!你疯了!!” “老奴没疯!这些名门正派,口口声声仁义道德!还不是想要以多欺少?哼~实则杀来,不过如屠猪狗!!” “杀几个天门小徒,你有何脸面,如此得意?!” 胤迁平皱眉恶目,此时他不敢相信,这自称“老奴”看来“忠心”的胤家旧部,竟是一个杀人成性,视人命如草芥的“疯子”。 “是你带他来的!!” 邱广遥闻得二人之言,便是伸手一抓,拎起小道衣领,鹰目直瞪。他并非不想取下眼前,这两个道士的人头,只是朱忌之力,实在令人胆寒。即便南地“霸王”,也是心有所怯,不得轻易动手。 “哼~在二十五年前,屠杀我幽仙一脉的,不也有你天门一族么?!” 朱忌看着天门邱少,面色平淡,仿佛曾经的旧恨,都要算在这邱广遥一行的身上。 虽然,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事,对于邱广遥而言,在当时不过只是一件与己无关的“破事”。但当年,江湖各众集聚东城北地,联合诛杀幽仙阁门弟,邱广遥在年少时也是略有所闻。 “奏请冥皇,令幽僻深暗,得斩神之气,尽凭吾手,野鬼荒魂!!” “朱忌!!” 邱少斥问小道之时,此刻只听朱忌口中妖言又起,一道咒法鬼语,倾吐若口。胤迁平闻声一惊,便是急忙嘶吼,心想这“妖道”,又要施展何等的妖法,诛杀这唯一存活的天门弟子,邱广遥。 老汉闭目低吟,握起地上长刀,单手抚过刀身之间,竟是一阵黑烟冤魂尽显,缠至刀上。此刻所见,好似天色渐暗,一阵阴风而起。 ‘这是’ 小道见得鬼道口中所念,便是一惊,想此咒文也曾在那上古道经之中,有所眼见。胤迁平伸手而探,直逼朱忌所向,开口惊喝。 “朱忌!你住手!丧尽天良!怎可如此毫无忌惮!!” 迁平话声而过,却见“老奴”依然不动,口中低吟,仿佛旁若无人。胤迁平看着朱忌如此,便是急忙回头,目瞪天门邱少,开口急喝。 “你快走!快走!这是反天绝命的阵法!朱忌可借此阵,施尽无数妖法诡术,千变万化!你毫无胜算!!快走!!走啊!!” “放屁!!” 邱广遥闻得小道之言,便是口中低声恶言,随手一推,侧身一转,直面“恶道”朱忌。此时,只见邱少全身燃气一道赤阳真气,竟是将那眉梢长发,变的似若夕阳之下。 胤迁平见得这天门弟子如此决意,便也眉目一瞪,举剑而起,浑身之间,可见无数幽冥鬼婴之魄,如若护主之气,缠绕周身。 “邱广遥!这是我惹下的祸根!今日!我来助你!!” “随便!!” “哼~少主,既然你要护我胤家的仇敌门生,那老奴也只好暂且得罪!!” “朱忌!!” “杀!!” “反天绝命之阵!焚神七冤决!” “胜天拳!!十成天劲!!” “无方天虹!!” 三人此时各执一技,同声齐喝。 只见,朱忌震天之声而起,刀上幽魂万千不计。“老奴”置起长刀,便是猛然一挥。此时,千鬼万魄,如若洪水泛滥,涌流而起,竟是将这煌都东门官道,化作冥河长流,由万魂所化,令得道旁一众鲜花野草,顿然枯萎。 邱广遥见得如此情景,仅仅单手一挡,丝毫不惧。因为他知道,此时退缩,无异于自寻死路。邱少燃起拳身真气,猛然集于右拳之上,似若烈阳握手,可破世间百邪。 胤迁平皱眉紧目之间,见得天门之子,直逼朱忌而去,便也御劲发招,扬天“射箭”,手中鬼婴“魔剑”,如若深渊嚣狂,直蹿云霄而去。 “哼~有意思!!” 朱忌见得两个“晚辈”如此不惧,便是冷冷一笑,长刀依然在手,直挥天门之子,邱少而去。 长刀划过地上,幽冥长河,便是震起百鬼咆哮,如若长笔入墨,挥洒不尽。百鬼嘶嚎之间,只觉空气撕裂,所到之处,无不苍生惊叹。 邱少此时,不惧百鬼震怒,扑面而来,即便那鬼叫之声,如若撕肤碎肉之痛。邱广遥依然灵身躲闪,奋力而前,手握“神阳”,直去朱忌眉心。 “老奴”见得天门少子,如此灵巧,便也是淡淡一笑,起手长刀,横置一挥,挑起地上冥河长流,化作一道“鬼墙”,似若瀑布倒流,无物可入。 “你还命来!!” 就在邱广遥奋力突围之际,此时只见天上白云之下,一丝白光闪起,一道剑气如若天雷震地,直逼朱忌冠顶。 “哼~少主,你太天真了!!” 朱忌轻轻一叹,便是长刀猛然刺于地上,双手一起化作鬼道手印。 此刻所见,“老奴”双手握拳置于胸前,二手此时各伸食中二指,看似平凡,但却实为道教“剑诀”手印。 “剑魂由心,炼于幽冥,苍天不公,戾气当破!!哼~天道阁的无方长虹,不过儿戏之术。我幽仙阁的剑诀,才是真法!!” 隔着鬼墙,二人此时无法看清朱忌之身。只听,“老道”口中轻吟之间,忽然又是一声大喝。 “八荒碎空!幽刀破天虹!” 朱忌话声一落,只见双足之下,那刺于地上的长刀,忽然好似“活物”一般,竟是自入深地,如若吸尽深渊鬼气,泛起一阵黑烟鬼雾。 “破!” “老奴”此刻又是一声大喝,只见一道黑雾剑气,由地而发,直冲上空白光剑气而去。 胤迁平看着两道剑气,在天际相撞。此刻,所谓“邪不胜正”,对于小道而言,看来不过只是一句谎言。 鬼雾剑气,直破迁平白光剑阵,伴着白芒天虹,顿然震碎。剑阵之中,一道冤魂鬼首,显于半空,嘶嚎而灭。一柄长剑,如若遭人挥洒,从天而降,直落小道跟前,已是伤痕累累,残缺不全。 此刻,胤迁平总算知道了自己的技法,非但远远不如朱忌,更是百倍千倍不止。但细细看来,小道却是另有发现。只见朱忌那道,入天穿云的鬼雾剑气之中,竟有一柄乌色刀身,隐约可见。 “他的兵刃!!是他的兵刃!!邱广遥!!朱忌现在手无寸铁!!” “好!!” 邱广遥闻声一应,此刻已是置于鬼墙之前。邱少咬牙切齿,双眉坚竖,鹰目浑噩。他挥起至阳铁拳,便是直击鬼墙而去。 “啊!!” 鬼墙之上,发出一道幽怨的哀鸣。一众冤魂,好似食人蝼蚁,又若害人蔓藤,紧紧缠绕邱少右臂。 “哼,此墙之力,远胜方才诛杀你等天门子弟之法,你已命不久矣,无需挣扎。” 朱忌隔着鬼墙,隐约可见那颈拳,深埋墙中。便是一记冷笑,口中低沉而道。现在,他要做的,就是看着邱广遥,被鬼墙吞食,粉身碎骨。 “去你娘也!老子怕你一堵鬼墙不成!!” 邱少一阵嘶吼狂嚎,全身罡劲烈阳之气顿燃,他知道只要撕破这面“墙”,那身后的朱忌,便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废人”,一切仇怨皆可得报。 “你别小看了我胜天门的功法!!更别小看了我邱广遥!!” 此时此刻,邱广遥不单手入鬼墙纠缠难脱,就连双足,都已被那地上的幽鬼冥河,缠的动弹不得。他甚至可以感觉到,鬼气入骨的寒冷剧痛。 然而,朱忌此时所看到的,却是他从来都没有想过,更是从来都没有见过的事。 邱广遥一手入墙,心中不甘之余,竟是又起一手,入于鬼墙之中。“霸王”面容狰狞,只求一丝破绽,他双手御劲而发,鬼墙冤魂缠绕。 “这!!你!!” 朱忌看着身前的“高墙”,此刻已是稍稍露出一丝细缝,是那天门弟子撕扯而成。穿过细缝,“老奴”看到了一只眼睛,一只斗志昂然,丝毫不屈的眼睛,那是邱广遥的鹰目。 朱忌见得如此情景,便也是自觉不妙,他缓缓抬手,欲将接下那直入空中,已是顺息而落的黑刀。只要邱少破墙,“老奴”便是挥刀而斩,索其性命。 “老子杀了你!!” 邱少一声战嚎,全身刚劲一展,如若一个“大”字,便是将那鬼墙,好似薄纱帘幕一般,撕出了一个口子。一个足以坦荡跨入,穿人而过的大口。 “哼~” 可惜,邱广遥撕开鬼墙的一瞬,眼前看到的,并非一个“手无寸铁”的朱忌。他握着一柄乌色长刀,正等着一只待宰的“羔羊”。 胤迁平见得如此情景,便是急忙抽起跟前,残缺铁剑。小道化起“剑诀”手印,慌乱之中,竟是以满身幽鬼之气御劲而发,令得长剑如若仙神所附,凌空而起。 “十方仙劲,斩邪御剑!无方千耀!” 迁平猛然一喝,此时可见长剑之上,冤魂缠绕,即便不握手中,也是自飞而起,置于小道面前。 胤迁平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使出,如此化仙御剑的高深剑法。在天道阁,只有道号响亮修为甚远的道长,才可拥有如此的道行。然而,他们的剑上,从来都是正气盎然,从不会有,哪怕一丝的怨气。 小道依然御剑,浮于半空。此刻所见,那凌空而浮的长剑之上,无数漆暗的鬼婴细手,已是搭于剑身四周,好似此剑是由百鬼所控,而非御剑迁平之所为。 鬼婴之手,带着稚嫩的悲鸣,四相而展,竟是将这飞剑横向一阔,猛然一拽,化作十抦白光“神剑”,布成圆阵,列于小道面前。 此刻,圆轮剑阵如若车轴快旋一般,飞速而转。胤迁平紧皱双眉,眼中杀气,已是浑然不尽。他要杀了朱忌,即便不是为一众天门弟子的血仇,也要为这天下,除灭一害。 小道此时,看准鬼墙裂缝,邱少肩上缝隙,此乃朱忌印堂之处。胤迁平一声大喝,飞身凌空,御劲而发,一记翻身之间,单手一挥,“剑诀”手印,猛然一点,剑阵之心,长剑握把之根。 “冲!” “嗖!” 此刻,只见白光,伴着冤魂鬼婴之魄,画出一道“神光”漆黑半白。“神光”之中,十抦“神剑”,前后有序,势如破空,直逼朱忌印堂眉心而去。 “老奴”此时见状,便是已觉大事不妙。他没有想到,胤迁平身浸血池,功力提升之境,竟是已达幻化剑魂,御剑破邪之地。 朱忌很清楚,单凭胤迁平的资质,不可能借着血池,将修为提升至此。在这道行高深的背后,定是幽仙阁曾经的“尊皇”,胤天行的助澜。 ‘尊皇阁下,你要老奴死?老奴错了吗?!’ 朱忌看着飞剑行来,邱广遥站在身前,同样也是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老奴”知道,此刻御劲抵挡已是不及,他只想看清楚,这“飞剑”的背后究竟是谁,是胤迁平,还是胤天行。 朱忌的视线穿过邱广遥的肩膀,透过飞剑所指,他看见了胤迁平的样子。苍白的长发,漆黑的双眸,白色的瞳印。 ‘果然是尊皇!哈哈哈!是尊皇在助你啊!少主!!’ 朱忌此时,仿佛淋入春光,一身暖意而起。他想起了曾经,在幽仙阁的“美好”时光。想起了,斩杀一众名门正派的快意。想起了,那一幅幅道貌岸然的嘴脸。 “老奴!不能死!!” 朱忌猛然一瞪,同样的漆黑眼眸,同样的白色瞳珠,一身鬼力之下,朱忌挥起黑刀。他来不及御劲,更来不及脱逃,他要挡下胤迁平的“飞剑”,留下自己这条命,为幽仙阁的“复兴”,继续活下去。 此刻,邱广遥鹰目仍旧卓燃,他感受到了身后飞来的剑气,更是知道这朱忌,不会死的如此简单。 邱少猛然屈身而俯,成以半蹲之态。“霸王”的拳头依然深陷鬼墙之中,但他已是心生对敌之策。 “啊!!” 邱广遥一声大喝,脖颈之上,青筋爆出,好似用尽脱胎换骨之力。他双臂猛展,强劲之下,竟是将那“鬼墙瀑布”,稍移半分。 “这是什么怪力!!” “啊!!” 朱忌见状大惊,邱少依然不闻,嘶吼之间,发力而向,将那已是左右两分的“鬼墙”,生撕下两块而下。 “这不可能!” “老奴”此时惊声一叹,他修道数十载,从来就没有听说过,有人可以凭借一己凡人之气,将这冥界招来的怨气,生生撕碎,更没有人可以身入鬼墙而不死,反倒推墙而过。 邱广遥此刻,顾不得朱忌的一脸惊讶,他撕下两面“鬼墙”,握在手中,好似兵刃铁盾一般。邱少猛然起身一跃,足下冥河之魂,即便缠绕足下,也是无奈,由得天门“霸王”,双腿一蹬,生生扯断。 “也且之辈!老子要你偿命!!” 此时此刻,只见胤迁平,剑气紧逼朱忌印堂而去。邱少滞空,手握百鬼怨念,猛踏朱忌冠顶而上。 朱忌此刻,彻底没有余力御劲躲闪,更无间隙念咒发功。他置起漆黑长刀,单凭粗手之劲,欲将挡下“尊皇”之剑。 “嘭!嘭嘭嘭” 飞剑砸于黑刃之上,竟是不伤朱忌分毫。“老奴”心中暗自一庆,却也仅在眨眼之间。只见十抦飞剑,只那真铁白剑落地,其余鬼婴所化之剑魂,皆是顿然一显,化作鬼手,将那朱忌,死死按压,气力之大,直至“老奴”单膝跪地,动弹不得。 朱忌听着周身的鬼手,发出阵阵哀怨悲鸣,他仿佛看到了数十年前,被自己斩杀的一众婴灵,此时正在向自己“索命”。 直至此刻,朱忌总算明白,胤迁平的修为,之所以如此增进,并非是因为那“尊皇”之魂。而是这迁平体内的千万鬼婴,与这天道阁的小道,达成了一个“共识”。 “我会为你们讨回公道,即便身怀鬼渊之力,也绝不作恶。行善修德,助你们早日离散吾身,轮回阴阳。” 胤迁平淡淡一道,看着远处朱忌,府跪在地。小道心中却是平如止水,他对这个“老奴”,从来都没有什么好感,从前是,如今也是。 “朱忌老贼!吃我天门霸王一拳!!” 此时,只听一声粗野豪放之声,邱广遥纵天而落,双手合十,并作一拳,双拳之间,那撕下鬼墙,已是融作圆铁钢锤一般。 “嘭!” “嘭!!” “嘭嘭嘭嘭嘭!!” 邱广遥两手而合,朝着朱忌的头颅,便是八方来去,轮回猛打。带着鬼墙怨气,双拳气劲,“霸王”的每一拳,都好似震天响雷,天罚妖邪。 “嗯!!我即便今日死于此地!!我幽仙一脉,道魂不灭!!” “放屁!你的痴心妄想!就等你到了地下!同你的冥皇!去说!!” “幽仙不灭!!天道必亡!!鬼幽万渊,化风而作,似魍千邪,令吾之身,以为逆神之风” 朱忌此时口中一声大喝,却又窃窃私语。邱广遥见得恶人如此,却也浑然不动,好似一道睡意莫名袭来。 “邱广遥!!朱忌在念咒!邱广遥!!他在念咒!!动手!!” 胤迁平此时,看着二人如此僵持,却也不闻话声之言,他细细一看,只觉朱忌嘴唇稍动,若有所词,便是即刻鸣喝,瞪目急狂。 “霸王”闻得小道之言,顿然好似一惊,鹰目一瞪,却见身下朱忌,一脸邪笑,果然嘴唇似有颤动,念念有词。 “嗯~啊!!!” 邱少此时高举双手,只听身后一道急促步声而来。胤迁平御劲急行,直奔“老奴”身前。 朱忌瞪起鬼瞳,冷凝二人,那周身的鬼手依然作力,令其毫无动弹之能。 “邱广遥!” “少废话!” 二人此时同声而起,邱少御满双臂赤阳真气,小道抽起朱忌身前,残缺宝剑。二人此刻一同挥臂而下,朱忌面带笑意,恶目而望,放声嘶嚎。 “啊!!” “喳!!” “嘭!!” “老奴”看着邱广遥的拳头,狠狠的砸在自己冠顶一侧,伴着拳上鬼墙碎裂之声,支离破碎,纷飞而散。 胤迁平紧随邱少之行,抽起地上的长剑,直刺朱忌饱满胸膛之上,碎铁顿然而断,埋于老骨心胸之内。 此时此刻,四周一片寂静,就连悠悠而淌的九幽冥河,也是随着朱忌的战败,而渐渐干涩于土中。 邱广遥看着自己的双手泛着黑烟,那是慢慢逝去的冤魂。他已经无力再战,就连睁着这着自己的一对鹰目,都是一件十分吃力的事。 “啪!” 邱少闭目而倒,胤迁平站在一旁,也是双手一接,将这“战友”轻轻放于地上。 此时,胤迁平跪坐在地,看着地上的“霸王”。他觉得很矛盾,不知是该将这天门弟子,送去煌都的审廷,还是放其一条生路。 “啪~” 就在迁平,疑惑之余,只见邱少迷离之间,大手一张,搭在小道下膝,稍稍一拽,口中轻道。 “送我去鬼门!!赴宴!!” 胤迁平看着邱广遥如此执着的样子,便是轻轻一作叹气。小道四周环顾,见那方才与那朱忌一同驱来的车马,仍旧静静的站在路边,如若无事一般。 迁平扶起邱少,朝着车马而去。此时,小道身后,忽然一个黑影而起。胤迁平侧目一探,却也没能及时回身。 “少主!老奴一身鬼道之功,实在可惜!!” “朱忌!!” 胤迁平扛着邱广遥,侧首一转,以眼角余光而视。只见朱忌,已是如若阴森夜鬼,立于小道身后,就连那口中咒术鬼语,也是已经吟诵而毕。 其实此刻想来,也是并无惊讶之处。朱忌一生,经历无数征战厮杀。又怎会轻易败在,两个年弱门生的手里。 胤迁平的余光,冷凝朱忌,看着这“老奴”,似乎听到了他心中的“遗憾”和那一份坚若顽石的“忠心”。 ‘老奴跟随尊皇,十年。看尽人间百态丑恶,如今寻得少主,得见尊皇之魂,此生已然无憾。既然少主不悦老奴之为,那老奴便化作无相鬼力,以作少主左膀右臂!望少主,可以复兴我幽仙一脉!!老奴死以瞑目!!’ “朱忌你!!” 朱忌话声消静,已是站在原地咽气而去。尸身化作一道黑烟,只留一身挂饰衣物,孤零在地。黑烟入天而旋,猛然之间,便是冲向地上,小道而去。 胤迁平此时,依然无力躲闪,只觉黑烟顿然入体,自己又是眼前一黑,堕入深渊,与那天门邱少一起昏死而去。 此时,胤迁平仿佛看到了朱忌生前的点点滴滴,所有的咒法鬼阵。他不知道自己以后的路,会是怎样的一片“风景”。但是,至少有一件事,胤迁平即便迷离之间,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我已然污秽不堪!不配再作天道门人!这一身的鬼力,拜于朱忌与生父所赐!让我来替你们赎罪吧!为天下,为正义,为人伦,我愿唤鬼请幽,斩杀八荒妖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五九章:交刃 熟悉的练兵操伐之声,响彻鬼门八营。 此时,相距煌都之乱,一众“功臣”归来,已是一月之久。 蝶雨唤心静静的坐在鬼酒营的客房窗沿,他知道一切即将开始,也即将结束。各地江湖门派,半月之后便会同至鬼门“兴师问罪”。 然而此刻,这面若玉雕的郎中,最为担心,便是那满心仇恨的“兄长”,公上信。他知道这公上一族的后裔,不会善罢甘休,更不会错过这个机会。因为,公上信的所作所为,很可能令得一众花谷草庐的弟子,“万劫不复”。 鬼酒营的演武场上,此时站着两个人。一人布衣在身,颈裹赤色长巾。一人花谷束衣,短发蓬松。 欧阳清风与铁千魂,自从伤势见好以来,便是每日都要在这武斗场上,“切磋”一番。他们都知道,秦聂百日大宴将至,一场大战自然也不会太远。二人虽都算,性格活跃,偶尔轻浮的人,但这个时候,风魂之间,已是毫不懈怠。 欧正阳静静的躺在病榻上,看着自己的小师弟,蝶雨唤心。他遥望着远方,相比当初从花谷入得凡世,唤心此时显然已是老成了许多,却也更加的“寡言”。 在这小师弟的身上,欧正阳看到的,是“弟弟”的成长,和隐约的变化。唤心似乎不再像从前那样,镇定之余,带着一份光彩。那曾经清澈的眼神,现在也似乎不再那样的“纯洁”。 “唤心,还有半月,就是鬼门少主的百日宴。到时候,一切水落石出,师父的公道,相比也可讨回。” “师父的公道,唤心以为,暂且不言。” “什么?” 正阳望着师弟,见弟子依然遥望窗外,话声冰冷,已是不再似如从前这般稚嫩。他不明白师弟的意思,但也不愿去往坏处思量。 “师父是公上信杀的,江湖各派的家老要人,都是公上信杀的。这点,不容置疑。但他还有后棋,绝对不止挑唆各门派,进攻鬼门如此简单。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想清楚鬼门的处境。绝非急于,为师父讨要公道。” “可是” “唤心知道,师兄的意思是,鬼门的事,与我等并无太多关联。但是,像公上信这样的人,其心之险恶,与那白面戏子而言,远胜。我等三人处境,已是既尴尬又危险,从此时起。” “这何以见得。” “听叶军师所言,戏子临败之际,曾说自己是公上信的人,楚星源也是。” “这不过是他的离间之词,楚将军他” “如果是真的呢?!” 唤心此时话声渐重,竟是令得这师兄心中一沉。他不知道这师弟何时变得如此“盛气凌人”,何时如此激进,随意打断自己的话,就连语气也是越发沉重。回想昨日,这花谷小郎,也没有如此的“犀利”。 “如果像楚星源这样无欲无求,一身刀枪不入的人,都可以被公上信笼络,那么其他人呢?如果鬼门,现在已经只是一个空壳子了呢?!” “这!!” 正阳闻声,此时那心中的沉甸,已是化作惊讶。唤心之智,自幼便是胜过药王草庐的两位师兄,对于这件事情,欧正阳是知道的。但是,如此大胆的想法,恐怕就是那鬼门天狐,都未必会有如此的推测。 “唤心!你想说什么?” “如今,江湖各派,无一不想分得鬼门的好处。若鬼门之内,真的已是空空如也。那么我们也可” “唤心!话尽于此!我等花谷一脉,不做如此乘人之危的事。” “那么大师兄,你是想与天下人为敌么?” “这不像你!” “唤心没事。唤心只想是把事情看的更透,仅此而已。” “你又在学谁?!还是你学那戏子,学疯了?” “戏子之辈,与唤心不可同论。望师兄,言辞谨慎。” “你!!” 蝶雨唤心的话声依然冰冷,在欧正阳看来,这眼前与自己说话的,好似另一个“公上信”,话声冷道,面无神情,冰若寒霜。其双目之中,此时一道金晕而过,如若换了一颗人心。 “我都被你搞糊涂了!你究竟想要如何?帮公上信?!为你公上一族复仇?!” “不,公上一族已经去了,现在应该是我花谷的天下!我药王草庐的天下!” “把话说清楚!!” “现在,天下江湖,五分而立,若是鬼门一败,各派分得好处,那么便是四分之势。但,如果能够凭借此次良机,将鬼门一并收入花谷门下,那这江湖就是花谷的。只要我们足够强盛,即便国廷军部也未必” “放肆!蝶雨唤心!难道你还想造反叛国不成!!” 正阳此时猛然起身,落地而站,他依然还是那根顶天的大柱,全身散发着赫然的正气。欧正阳看着蝶雨唤心,口中一喝,如若恩师再显。 “师兄莫要激动,唤心方才说的话,并非我之本意。我只是,想借公上信的思事之风,将我们的处境考量清楚” 蝶雨唤心冷冷一道,当即步下窗沿,立于师兄身前,双手作辑,鞠躬行礼。如此一来,也是令得欧正阳,一头雾水,甚至一脸尴尬,他不知道这师弟到底想说什么,更不知道这公上家的后人,是不是真的个个野心勃勃。 煌都一役,众人已是皆知这花谷小郎,可化他人之心,以他人思绪,行事考量。但如果有一天这蝶雨唤心,再也“回不来”,甚至成了那野心勃勃的公上之后。对于如此的情景,欧正阳应当如何,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也不敢去想。 “唤心,你若再以如此化心变脸之法思事,可否预先告知我等?你这样,师兄真的很担心” “让师兄受惊了,唤心方才遥望远方,心中一念,无意化作恶信之心,并非本意。” “ ” “但是,唤心方才所言,也同样是天下各派之所想。望大师兄,好生思量。” “所以你的意思是,如果鬼门真的是” 正阳闻得唤心之言,再看这年弱的师弟,一双清澈的仙眸,已然一如既往,便也心中一定。 对于欧正阳而言,只要这“野心”不是师弟本心的意思,那么一切便也不再变得那么重要。此刻欧正阳,说话之间,四周稍稍一探,四下无人置于,便又轻声道。 “如果鬼门真的是一具空壳,那我们就只有两个选择。要么与天下为敌,粉身碎骨以护鬼门周全。要么乘势夺下鬼门,以壮我花谷之风。是否?” “是。与其让别人夺下鬼门,还不如我花谷亲为。要知道,不论是谁,坐上了鬼王的宝座,以后都会是我们的敌人。没有万一。” “嗯” 欧正阳听着师弟的话,也是自知这一切,不过只是唤心凭借公上信的性情,所猜测。鬼门“空壳”一事,还没坐实之前,也不可轻易断论。但如果,师弟的猜疑是真的,那么此时立于鬼门的花谷三人,便是进退两难,身于险境。 “我们三人,乃是花谷药王施圣德的关门弟子。师训之风,即便恩师已故,也是绝不可忘矣。我们不可乘人之危,更不可让公上信此等恶人得逞,遂了他的意。师父的公道,我们一定要讨回来,相信千魂亦是如此!所以唤心,你的利益之说,日后莫要再提!” “既然大师兄决意,不从二中选一。那便容我再思吧。” “你可以去寻叶军师,一同思量。” “不可。唤心此刻所思之对策,必是先保我一众花谷三人。而叶军师所想之策,绝不会将我等三人,置于第一。换而言之,我们与叶军师暂且不可走的太近。” “ ” 欧正阳看着蝶雨唤心,双目隐隐约约,泛着金色的淡晕。他相信这师弟,人如其名,以人心为重,更不会对不起恩师的教诲。即便其口中所言,“野心”之说,的确不无道理,欧正阳也是绝对不会同意。 身为药王草庐的大弟子,欧正阳不会让任何一个师弟偏离正道,更不允许这蝶雨唤心,变成另一个,“公上信”。 鬼王殿上,叶天心立于秦摄渊的身旁,窃窃私语。女子羽扇遮面,神情严肃,若说是如临大敌,确也毫不为过。 秦摄渊听着天狐之言,也是老眼轻睁。那一头的华发,稀碎的皱纹,无一不在诉说着鬼王的年迈。 三月之前,年过六旬的秦摄渊喜得一子,名为秦聂。鬼王从来都没有,感受到“老来得子”的喜悦,反倒是觉得自己,好似得了一个“包袱”。背着这个“包袱”,秦摄渊便再也不可尽情挥洒自己的“怨恨”,他要守好这片国土,守好这个“鬼门”。 鬼门,是秦摄渊经历了千辛万苦,才得以建立的门派。近三十年来,鬼王从来没有懈怠过自己的“职责”。他从不言辞解释,举着鬼门的旗号,率领八将灭尽一切道貌岸然,所谓名门正道的贼子。对于山贼匪类,秦摄渊更是毫不留情,不论是否弃械,鬼王一并斩杀,甚至连一个孩子,都不曾放过。 “蝶雨唤心,可化他人心智,可修所见之功法。是吗?” “天心虽不懂武功,但亲眼所见,望主公思量。” “此子若有这般才能,日后若是为敌,必成大患。且知他心向如何?” “以天心之见,此子心向正道,与那戏子可谓以命相搏。” “戏子是公上信的人?” “是。” “ ” 鬼王话声一过,便是低头思虑。现在,他有很多事情想做,却又如此“迫不及待”。人过六旬,早已有心无力,若再不寻出“公上伽罗”的所在,恐怕这秦摄渊便无力再战。 “公上伽罗,此患为大。唤心小郎,暂且不言。天心,各派动向如何?” “禀主公~据信部探卒所报。仙舞阁此行六十余人,行车而来,预计四五日后便可抵达天海。” “仙舞女子,不足为惧。” “但此行,还有一个僧人陪同。疑似孔府四狂” 天心话声未落,鬼王便是稍稍侧首,正面而对。此刻,秦摄渊不禁想起当初,天心一行从那煌都归来的样子,皆是重伤在身。就连那刀枪不入的楚星源,都是断臂于胸前,满身鬼佛妖文,忽隐忽现。 “杀人僧,柳昂?” “天心不识,楚将军应该认得,稍后便去一问。” “不用打扰他了。其余门派如何?” “花谷王进常亲赴,已率领一众花谷弟子前来,后日便会到。胜天门与天道阁” “说吧。” “听探卒报,此天门道阁二人疑似在那煌都东门之外交手,现在双双昏迷。” “人呢?” “正在由信部护运,已在送来的路上。” “方才你说,二人?” “嗯,二人。现场还有三个天门弟子的尸身,死状凄惨,不像天道所为。” “哼~” 鬼王此刻轻轻一叹。秦摄渊虽然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但想来这天道阁与胜天门,还未抵达天海鬼门,便已是两兵相残,鬼王不禁心中冷笑。 “天心,你如何打算?” 天狐闻声淡淡一笑。她知道四派群起鬼门,皆是那公上信挑唆。然而现在,除了仙舞阁与花谷之外,其他两派皆是派出孤子,仅仅十人不到。想到此处,叶天心自然心中暗讽,她甚至想过亲临鬼剑营,羞辱信将一番。 “禀主公,天心以为。若无,江湖众多家老被斩一事,此次少主大宴,各派定是赏脸。但现在,信之所为,看似挑唆,但也无疑,令得我鬼门声势浩大。胜天门向来凌人,此次只派弟子熙攘,恐怕也是最多派了一众胆大妄为的门生,来我鬼门小闹,以展姿态。而天道阁,则更是道家之身,看破信之小谋,不想趟这浑水。” “所以,我们这次要应付的,是仙舞阁和花谷?” “没错,但花谷已有三位使者常住我派。他们可以为我们解释清楚,已然不是什么大事。” “那如此一来,就只有仙舞阁了么?” “天心以为是。” “可笑至极!公上信自以为谋略盖天,难道仅仅如此?” 鬼王此时,话音之中带着轻藐。想那公上信大费周折,诛杀一众江湖门派家老,却只换来区区仙舞一众,六十余人。如此一来,对于鬼门而言,便已是毫无畏惧可言。 “主公,不可小觑。四大门派虽然,所到门弟不多。但还有许多中小势力,他们倒是带了许多人赴宴。” “说来听听。” “五道门,两百门众。煞狼帮,三百。环刀会,一百。” “没了?” “还有。” “一共多少。” “两千余人。” “不过尔尔。” 天心手握卷宗,看着上面的报数,口中一一坦言。鬼王闻声,便是稍抚下颚,好似一阵思量,又开口道。 “杀光。除了,四大门派的弟子。其余,猪狗之辈,若有无礼者,一众门弟皆斩。” “是,天心稍后通报各营。” “另外,你再挑选三百铁骑,埋伏天海北城门外,如若公上信大败,脱城而逃。命他们紧随,切记只可追赶,不可斩杀。” “领命!” “去吧。” 鬼王殿上,秦摄渊依然似若鬼府帝王一般,端坐王座之上。他看着叶天心低首臣服,退身而去。“老人”稍稍仰望,心叹天命愚弄。他等了二十年,终于可以朝着“公上伽罗”所在之地而去。只要,他能将公上信踩至毫无翻身之地,即可。 “公子!公子!大事不好!!” 鬼剑营的操场上,巴进一脸慌张,背着一柄扩天大刀,从营外飞奔而来,毫不顾忌,直冲公上信,所在操场而去。 “我说过,非常时期,你如此明目张胆,何意?” “公子!信卒的探子回来了!!” “进来说。” 公上信见得巴进所言,便是四周一顾,领着足下从那营中操场,直入军帐。信一入帐,便是往那绣墩一坐,双目冷凝,直视巴进,默不作言。 “据探子来报,此次四大门派,胜天门和天道阁,都只派了几个弟子!还有还有~那仙舞阁和花谷,也是弟子百人不到!这可如何是好?!” “滚出去。” “嗯?” “我说,滚出去。” “这” “巴进!我说过了,挑唆各大门派不过障眼之法。你听得懂么?” “这,这” “他们来多少人,无所谓。鬼门已经是一具空壳,只要我一声令下,鬼王就要死。但我要一个引子,你可知何意?” “难道,除了我和孙莫芳!公子,还” “闭嘴,退下。” “嘿嘿,我知道了!知道了!那公子,花谷还有三个小郎中,好像一直帮着叶天心他们,我们要不要斩了一众花鼓小儿,再嫁祸给鬼门?到时候王进常入得鬼门,一定大发雷” “你敢动花谷的三个门生” 公上信对于巴进,此时已是毫无耐心。他双目泛着淡淡金光,话声之余,便是一道杀意直视,进而又道。 “我就剁碎了你。” “是,是是是小的这就退下,等公子号令便是。公子,莫要责怪” “ ” 信此刻闻声不言,对于这个“残次”的巴进,公上信从来都没有满意过。 此时,只见一道黑影立于信的身后。黑影身披赤甲,带着没有眼孔的铁面,话声沙哑低沉,好似一个见不得光的鬼魂,轻声道。 “公子,时候到了?” “嗯,到了。” “依计行事?” 此刻,铁面的话音,如若熊熊战鼓,环绕“军帐”之内。公上信此时稍稍低头,看着地上,一阵思量。他等了二十年,终于可以将自己的剑,架在秦摄渊的脖子上。只要没有意外,即可。 “依计行事,诛杀秦贼!还我公上一脉,冤仇血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六零章:拳风 鬼门地妖殿中,孙莫芳“独自”坐在自己的闺房内,身旁一个黑甲将军,柳眉凤目,魅痣挂于目尾。他冷冷的看着女子,话不多言,仅仅牵着女将的手。 此刻,在孙莫芳看来,若能一辈子,让这个男人牵着自己,即便是坐在房中,这桌前一辈子,也是一件“幸福”的事。 “信哥哥”孙莫芳此时,面容羞涩,却也不失医者鬼将之风。她一头短发,看似精炼,但在公上信的面前,孙将军也是不免,忽显女子之柔。 “芳儿,就快成功了”公上信看着女子,双目虽冷,却隐约可见一丝柔光。在公上信的心里,孙莫芳也许只是一件“工具”,但也是唯一一个,可以听他吐露“心事”的女人。 “三日之后便是少主百日大宴。信哥哥,可是都准备好了。”莫芳闻得信郎之言,便是目露一丝担忧,毕竟他们要对付的,是鬼王秦摄渊。 “嗯,鬼食人楚星源,鬼仆刀巴进,炼天妖封若寒,加上你地星妖孙莫芳。包括我,鬼影剑公上信在内,鬼门八将中,已有五人,为我公上一脉所用。秦贼,必亡。” 公上信淡淡一道,好似心中的利剑,已然出鞘。只要各派群起鬼门,那么秦摄渊便是毫无对敌之能,即便鬼王的武学修为之高,可谓凡人无一能及。 “嗯,信哥哥放心。我的百鬼缠身之法,除了信哥哥和巴进,没人知道。定能杀的鬼众措手不及。” “哼~无碍。现在鬼门八将之中,只有天狐妖叶天心,鬼酒少欧阳清风,和乐灵妖薛兰语不在我公上门下。如此仅仅三将,不可与我等敌对。论兵力,叶天心和薛兰语的鬼营,不过士卒千人不上。欧阳清风的鬼营,也仅仅数千。不足为惧。” “信哥哥,我们到时候,各自调动营内士卒,反攻主公。但是若是士卒,不愿反秦” “不会的,我们都有鬼符可直令本营将卒。再则士卒只是棋子,执棋之人是我等鬼将,而不是秦摄渊。鬼王有自己亲卫队,鬼兵铁骑,但人数也是敌不过我五将之兵。再加上各派群起秦贼必亡。” “嗯,如此一来,信哥哥的大仇就得报了!!” “我的仇无所谓,我只想一统鬼门,与你共享荣华,相伴致死。” 听着公上信的“甜言”,孙莫芳的心,好似绽放着“春意”。她对自己的生活从来都没有厌倦,对于“治病救人”,孙将军乐此不疲,但是她还想有一“夫君”,一个像公上信这样的男人,可谋天下,能御强敌。 “届时,以鬼旗见兵为号。只要他兵刃一出,你们就群起鬼王,一击制敌。” “嗯可是,那三个花谷郎” “花谷郎中不足为惧。” “信哥哥,不可小觑了三个花谷小郎。听说,那欧正阳与铁千魂此次煌都之行,斩杀了孔府四狂之二。就连戏子,都是败在了那蝶雨唤的” “不要提戏子!” 孙莫芳话声未尽,公上信便是目露赤色红晕,开口打断。孔女知道,白面戏子是公上信的门生。不论是那谋人诛魂的攻心之术,还是那可伤万人的蛊毒,皆是公上信所传所赠。 然而,戏子并不满足。得到了吴松岩的十万国军,却也依然贪婪,想乘叶天心身入煌都,将其一众鬼将剿灭。如今,戏子大败,吴松岩的“大军”,也是自然付之东流。 “芳儿,你只要记住,已鬼旗亮兵为号即可。届时,用你的百鬼缠身之法,克住秦贼,即便仅仅片刻。” “嗯,莫芳知道。” 公上信看着自己的“爱人”,此时他觉得自己已是稳操胜券,甚至已经看到了秦摄渊狼狈败退的样子。 此时此刻,一切万事俱备,只欠燃火之风。公上一族的血仇,公上信的野心,如若杯中的“美酒”,仅需一饮而尽。 “芳儿,说到鬼旗,我倒是忽然想起一人。” “信哥哥,请说。” “鬼门有双旗,鬼旗妖旗。鬼旗十年前,被我所斩。这妖旗,我从未见过,可有此人?” “莫芳也不知道,小时候倒是见过一个带着面具的女子,出入四座妖殿之间。但好像,自从信哥哥踏入鬼门,这妖旗就再没见过了。” “真有此人?” “应该是有的!” “那” “孙将军!!不好了!哪两个人昨日送来的伤人,有一人醒!!此人,正在大闹!!我们拦不住他!!” “好!!” 就在二人,“猜疑”之际。此刻,只听一个学徒,隔着寝房大门之外,轻轻一呼。莫芳闻声而起,生怕这“学生”,踏门而入,见得这黑甲“夫婿”。 “芳儿,什么人?” “昨日,信部的探子,受叶天心之命,从煌都东门之外,抬回两个伤人。看穿着,应该是胜天门和天道阁的两个弟子。” “叶天心?不可让此二人与叶天心和欧阳清风接触!” “嗯,芳儿知道!信哥哥,放心!!即便天狐见得二人,我也寸步不离,守在一旁。” “好,那就辛苦你了。” “嗯,芳儿不苦,信哥哥小心。” 孙莫芳看着公上信,起身之间,向着窗外一跃。心中也是稍稍一定,她知道自己没有做错,更没有看错。“公上信”,是一个值得托付的男人,不论谋略还是武艺。 然而,孙莫芳却一直忽略了一个“夫婿”,最为重要的“人性”。 “孙将军!快!那个胜天门的男人,太能闹了!已经打晕了几十名护卫!” “此人,现在何处?!” “他刚从病榻醒来,便是一路打砸,现在大殿正院!” “好,走!” 地妖殿的正院,摆着格式木架,晒药的竹编。 此时此刻,一个男人穿着一身无袖短衫,一脸狰狞的,想要冲出地妖殿外。即便众卒拦截,男人依然不惧,拳打脚踢,好似“恶霸”嚣狂。 “鬼门!果然都是一群土匪胚子。竟乘我邱广遥昏厥,将我软禁于此?!” “谁要软禁你?” 孙莫芳随着学徒踏入正院之内,她看着眼前,一身筋肉蓬凸的男人。鹰眉吊目,长鼻紧唇,一副咬牙切齿,丧心病狂的样子。 “哼,自然是你鬼门!” “我们好心救你,你如此不知感恩?” “我邱广遥,需要你鬼门来救?!你们斩我胜天门,张副门主!会对我如此好心?” “你!!” 莫芳闻得邱少之言,也是不知如何作答。想来,斩其门主之人,乃是剑公上信,并非鬼门所为。孙莫芳此时,淡淡一思,也是自觉自己,不可多言,不论“于公于私”。 “怎么,说不出话了?!” 邱广遥看着孙姓女子,上下一阵打量,见其“花谷门服”之上,印着一个硕大的鬼字,便知此女,绝非鬼门小众之属。 “你是鬼门八将?” “是,又如何!” “哼~为了来鬼门赴宴!我胜天门众,已死三人!!这笔账,我先跟你算!!” “什么?!” 孙莫芳闻得天门邱少之言,便是一惊。她没想到,这个人的胆子,已经大到了,如此的地步。身在鬼门军营,竟如此肆无忌惮。 然而,邱广遥并没有给孙莫芳多做思量的机会,他话声一毕,便是双腿一蹬,踏出一道旋风,直逼鬼营女将而去。 “百鬼缠” 女将见得敌兵袭来,便是双臂一展,但仔细一想,自己的“秘术”,若是当着众兵展示,必定坏了公上信的大计。 孙莫芳此刻,稍有迟疑,看着邱广遥大步而来,孙女唯有朝着一旁士卒身后躲闪。但即便女将不懂外功身法,其躲闪之姿,也是透着一股干练不惊之色。 “鸣锣!!” 莫芳大声一喝,此刻只见妖殿大院四角,高台之上,信卒纷纷敲起手中锣鼓。此锣一响,只听鬼门四周,兵动而起,一众鬼卒,手持兵刃,排起阵甲,便是朝着地妖殿的大门,行军而去。 “哈哈!看你这行事,想比也是鬼门贼将之一。怎么你鬼门八将,在外吹嘘的如此厉害。实则,废物不如?你有什么本事,亮出来呀!” “天门贼子,如此无礼!拿下!!” 此刻,只见随那锣声震鸣,一众鬼卒陆续而来,数百之多。 邱少见得如此,也是自知寡不敌众,便是急步一踏,将那女将身前的鬼卒,一脚甩飞,伸手一张,将那孙莫芳,搂在怀里,一脸得意笑容。 “你!你是来赴宴,还是来找死?” “我?我是来讨公道的。” “什么公道!!” “我胜天门,张副门主的公道。还有我师弟师妹们的公道。” “你师弟师妹,与我鬼门何干?!” “哦?那你的意思是,张副门主跟你鬼门有关系?” “你!!无赖!!” 邱广遥此时,心知与这鬼门小将,并无过多可言。现在,最为重要的,是摸清鬼门一众八将的“暗技”,究竟为何。 其实,对于邱广遥而言,鬼门八将个个深藏“暗技”不为人知,此事不过只是一个传说。但是,看着孙莫芳如此“不堪”,邱广遥已是肯定,八将“暗技”的传闻,十有八九是真的。 “说,你鬼门八将,各有暗技傍身,分别都是什么秘术!!” “哼!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哦?不说?” 邱广遥依然得意挂面,他知道自己,只要有这“人质”在手,凭借自己的本事,鬼门一众便伤不了自己,至少眼前的这帮小卒,已是不足为惧。 “欧阳将军到!!” 就在二人僵持之际,忽然只听信部一卒,立于妖殿高台之上,一声“军号”而起,其余三座高台闻声而发,如若传声烽火,回响妖殿之上。 众人闻声,心中也是稍稍一松。想这欧阳清风,乃是八将之中,战功位列第三的猛将,若能亲临解围,也是不禁稍有庆幸。 然而,孙莫芳却并没有因为欧阳清风的“驾临”,而感到有所“解脱”。因为,她知道这天门的子弟,不会在鬼门,众兵围困之下,伤害自己。但不可让这天门道阁子弟,与天心清风二人接触,是公上信临别时的话。 “呵呵,这么热闹?” 女将思索之间,只见大殿门外已是行来一人。此人灰蓝布衣,红巾披肩,一双小目,带着淡淡的醉意,散步而来。 “欧阳清风!!” 孙莫芳见得酒少,便是稍稍轻叹。而正是这一句轻叹,却让邱广遥心生一丝疑惑。他不知道这女子,为何如此,看到了“救命稻草”,却反而启口苦叹。 清风行至二人身前,眯着眼睛,看着身前高过自己整整一个头颅的天门弟子。想来,此人之壮,已是堪比巴进鬼王一般。酒少微微一笑,双手作辑,便是酒嗝一打,启言道。 “咳~我乃鬼门八将之一,鬼酒少欧阳清风。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邱广遥看着清风,他记得那死在自己脚下的鬼门副将李震,也记得那山寨匪首,提及酒少时的一脸无奈。 ‘一双拳头,如若皮鞭一般,一拳可打常人不及之地。’ “我是胜天门,广字辈的大弟子,邱广遥。” “哦~原来胜天门的邱广遥!!哈哈哈” 酒少痴痴而笑,双手作辑之间,稍稍抬首,露出一对魍魉蛇目。清风话声一转,便是低沉,喉中敌意尽显,又而言道。 “没听说过。” 清风如此一目一言,却好似一阵刺骨凉风,拍在天门邱少的面颊。邱广遥闻声,见得那酒少蛇目,便是双眉一紧,双目稍抿,一对鹰眼,暗藏杀机。 “素问鬼门八将,可以一敌百,八将齐聚之时,更可攻城略地。怎么?就是此女,这等货色?” “呵呵,你堂堂天门,位列五大门派之一,在我鬼门挟持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医。你倒是有脸,在这里跟我谈门风。我倒想问问,你胜天门的人,都是如你这般,不要脸面的货色?” 清风听得邱少言辞如此“践踏”,便也是轻轻一笑。一笑天门口才拙劣,二笑这邱广遥,自是不凡。 此刻,邱广遥知道自己寡不敌众,但只要自己不伤了这怀里的“姑娘”,鬼门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与其如此,互相抽着“耳光”,倒不如把自己想知道的事情,问个清楚。 “我天门轮不到你鬼门贼将,说三道四。素问,你鬼门八将,各怀暗技。不如你我切磋一番,令在下好生领略如何?” “清风!莫要受这贼子挑衅,他方才就想问我,鬼门八将,暗技一事。” 孙莫芳闻得邱少所言,便是急忙言道。她不想让两个人走的太近,若是比武切磋,那无疑是让这两个生性同样“不羁”的男人,抱拳成友,甚至结为同盟。 “哦~你想知道暗技?对,有!有暗技!我们都有!呵呵!” “欧阳清风你疯了?!” “诶!孙将军莫慌,知道暗技又如何?” 看着孙女此时一脸惊讶,欧阳清风也是眯眼而笑。他不在乎别人知道自己的“秘密”,因为即便知道了,也不可能赢得过自己。 “我鬼酒少欧阳清风的暗技,是能抗揍。” 清风此时,双手一收,错于胸前,神情藐视,如同看着一个傻瓜。其实他说的没有错,自己的无痛之躯,的确是要比一般人要来的经打,甚至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邱广遥闻声,依然面色得意而笑。他知道这鬼将在“调戏”自己,而其口中的“抗揍”之说,也不过是一句“谎言”,一个“台阶”。 邱少知道,如果现在,还不从这“高台”上下来,那么自己就真的太尴尬了。做了出头的“鸟儿”,各派还未群起,自己就先要被鬼门,狠狠的踩上一脚,自然也是一件不太划算的事。 “呵呵,既然欧阳兄,愿意解惑,那我自然也是不该为难这区区一个女子。” 邱广遥此时故作大方,他随手一推,将怀里的孙莫芳,一把猛推,撞入清风怀中。 酒少见得如此,便是即刻双手一摊,将莫芳接入怀前,稍稍一旋,卸去邱少内劲。 “霸王”稍稍眯眼,看着清风。仅仅方才,推女收怀之间。邱广遥已是知道了一个大概,心想这欧阳清风,武功造诣如何暂且不谈,但至少深知御敌卸劲之法,其反应也是不同于凡夫俗子。 清风接过莫芳,即刻将其扶正,蛇目一瞪,视线直去天门邱少。此时此刻,众人心里皆知,这天门贼子大闹鬼门,此事没有这么简单,就会算了,更不会不了了之。 然而,邱广遥十五岁便紧跟一众师兄,在东城南地“跑江湖”。与其他江湖子弟历练不同,邱少并非是去城镇山野“行侠仗义”。他做的最多的事情,便是陪着一众师兄前辈,去与土匪谈“买卖”。 而邱广遥在南地定下的“规矩”,也是在这常年混迹于山匪强人之中,寻来的“生路”。在此,邱少自然也是有自己的一套,“口舌”霸山的本事。 此刻,清风怒目邱少。 邱广遥见状不妙,便是忽然鞠躬行礼,双手抱拳作辑,默不作声。而就是这一切尽在不言之中,反倒是令得这年少的鬼门将军,不知如何是好。 邱广遥虽然无礼,但不论如何都是前来鬼门赴宴的天门弟子,而且是天门唯一的一个弟子。若是将其惩罚,怕也是要遭江湖众人的诟病。毕竟,现在的天海鬼门,显然是一座“是非之地”。 清风淡淡而望,心中一番打量。他眉头稍皱,思量片刻之间,便也是微微一笑,轻轻松开那双,护在孙女双肩的手。碎步而跨,大摇大摆。 “哼!” 忽然,只听清风一声冷笑,顺手一抽,将那腰间金盏,化作魍魉鬼拳,直逼邱少面前而去。 邱广遥此时,抬头一望,却是见得鬼将挥拳而来,便是躲闪不及。“霸王”虽然也是一身拳脚不凡,但此刻他却来不及反应,即便来得及,恐怕鞠躬行礼之间,也是没有如此的功力,躲过酒少一拳。 “啪~” 一阵疾风袭过,邱广遥瞪起鹰目,直视酒少醉魍鬼拳,停于面前,一阵面发扬起。 “这壶酒,就当是罚酒。喝了,便不与你计较。” 邱广遥看着眼前的黑紫葫芦,透着一股阴森的鬼气。他知道这酒不会有毒,更知道这欧阳清风的葫芦里,究竟卖了什么药。 欧阳清风半睁着蛇目看着邱广遥,他这一拳打的确是巧妙。其一,是为了让这天门“霸王”,知道自己现在就能斩了他,却没有“行刑”,对其似有不杀之恩。第二,是让这天门邱广遥知道,自己的拳头究竟有多快,即便没有所为的暗技,鬼门八将一样,武艺不凡。 而至三,便是想要给这邱少最后一个台阶。也是告诉邱广遥,他的生死,在鬼门不由自己说了算,即便是胜天门的弟子,只要鬼门愿意,一样可以一个台阶都不给,一点面子都不留。任由其将自己置于生死之地。 ‘若非主公有言在先,不斩四大门派之人,我现在就斩了你。’ ‘清风小儿,今日你不杀我,三日之后,你我便拳上见真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六一章:试探 “叶军师,门内的灯笼已经全部换上了,喜灯。” “岁糕呢?” “诶!定了数百斤之多!在时仓里放着!” “命人严加看守,若有疑人靠近,斩立决!” “这” “招办。” “是。” 鬼门秦聂寿宴前日。 鬼门之中已是上下齐开,布置一众宴席所需之物。红帘喜字,赤烛喜糕,看来也是喜庆万分。 秦摄渊静静的坐在自己的王座上,看着一众门人忙碌,心中却是没有半点喜色。他不知道为什么在自己年过六十的时候,会被上天赐下一个“儿子”。 鬼王原本无牵无挂,可是现在,他即便依旧冷酷,也是忍不住,想要为自己的孩子,作上一番打算,多了一份顾忌。 “主公,你看这祭神的大香炉,要不要先请上香火?” 相比鬼王的冷面,此时的叶天心倒也算得上是面色喜悦。说来女子,终究逃不过心中的那一份“好生”。遇到了喜事,也是自然,面色红润。即便这“喜事”的背后,藏着不尽的杀机。 “随便吧,你定便可。” 鬼王淡淡一道,天心便也上下稍稍打量,摇起手中羽扇,想来秦摄渊的心事,恐怕天下也是无人能解。天狐稍作一望,便是起手挥扇,朝着门外正殿门前,一喝。 “传令,有请鬼门八将一众,来此上香祭天,为少主祈福。” “是!!叶军师,花谷的三位客人,要一并请来吗?” “人家是客,此乃我内家之事,怎可如此无礼,请客人屈尊,前来早福?” “哦!好好,小的这就去!” 天心话声一下,便只见信台之上,一众信卒高喝。喝声嘹亮,传便整座鬼门大殿,八座鬼营之间。 “有请,鬼门八将,前来鬼王殿前,为少主祭神祈福,明香至礼!!” 令声口口而传,随风而流,直至各营之内。其中自然少不了公上信所在之处,鬼门鬼剑营的军帐。 公上信听着令声隐隐而过,双目赤晕稍起。他配上双剑甲胄,便是即刻起身,朝向鬼营之外,大殿而去。 “秦将军”一路慢行,他不想第一个出现在叶天心的面前,但却又“迫不及待”。因为,此刻二人,都有一个共同之处,那便是都不知道对方的棋子已经部署到了何处。 远处,公上信看着欧阳清风c楚星源c孙莫芳等一众鬼将,朝着鬼殿的长阶,悠悠而上。他们故作寒暄,实则各自心有所“属”。 此时此刻,八将齐聚鬼王大殿之外,却也无人入殿,向“主公”打上一声招呼。众人并非无礼,只是这秦摄渊,此时故作入眠之态,闭着眼睛,一副不想被人打扰的样子。 “天心姐” 欧阳清风立于天狐之前,便是开口一叫。天心闻声,立刻微笑不在,面色一板,瞟眼而去。 “哦!叶军师!” 清风见得天狐如此,急忙改口,也是自觉自己,又犯了老毛病。公私不分,不讲礼仪,“官场”之术。 “欧阳将军,请祭神上香,为少主祈个早福。” “好好好,那我就祝少主” 酒少接过天狐之言,却又欲言而止,他并非心思多虑之人。只是真的一时,想不出个说法。清风尴尬一瞬,便是点起手中香火,闭目轻念。天心立于身旁,隐约可闻。 “天佑我家少主,早日断奶,这个这个酒量盖天。” “你胡说八道什么呐!!” 天心闻得酒少之辞,便是羽扇遮面,一脸紧绷,暗叹急道。不禁使得这清风,更为难堪,唯有一脸委屈,扭头窃语。 “天心姐,我不知道还有这一出,没想过说什么呀~” “少主,荣身康健,吉福长至,都可以!什么早日断酒量盖天!!” “嘿嘿嘿~” “下去!!” “哦哦!” 清风摸着后脑勺,也是觉得实在羞愧,便是轻轻而退,立于军师十步之外。在酒少的眼里,除了拳法仗义,饮酒逍遥,也的确不懂如此新生诞辰,礼仪之术。 “巴进” “诶!诶!!” 天心望着一旁,体壮如牛的鬼门将军,巴进。羽扇稍稍一摇,便是轻口一唤。只见,那巴进面色若紧,却是故作镇定,语重而应,好不自在。 “上香,祈福。” “哦好!!” 巴进闻得军师召唤,便是大步一跨,立于香炉之前,抽起淡香,置于小烛而点,粗手稍稍而颤。天心看在眼里,便也默不作声。只觉这巴进,平日粗犷不拘,为何现在确实如此拘谨。 “末将祈福上苍,佑得我鬼门主,安身康健。” “好” “诶!!” 巴将置香入炉,刚要转身而去,确是突然听到那叶天心,开口轻唤,止步不动。 “巴将军且慢。” “嗯?叶将军何事?” 天心本想询问巴进,伤势如何。但此刻天狐闻得巴将之言,便是羽扇遮面,双目一道冷光而射。即便不懂武功,女子此时的目光,确实令得那力大如牛的巴进,全身一紧。 “只有外人,才会叫我叶将军” “这” 巴进闻声,顿然双瞳一收,额头冷汗直冒。 清风见得“大哥”如此,便是也想上前打上一声“招呼”。想来洛城一役之后,便一直军务缠身,都没有和这称兄道弟的巴进,聊天喝酒,甚至少显探望。 “哎!叶军师,巴进老哥,大伤初愈。脑子不灵光,你看他被你吓的,额头的冷汗” 清风话声一过,却是同样蛇目一瞪,凝视巴进额头片刻。巴进见得酒少,这般神情,更是心虚。 “老哥,你的头带呢?” “啊?哦!上次洛城归来孙将军为我疗伤这等我醒来,那头带已经不见了!!我也是找了好久!!” “哦可是这头带” “拜完了没?拜完了,就让开。” 天心看着风c进二人所言,仍旧沉思不言。她隐约觉得这巴进,好似换了一个人。从前的挥刀猛将,此时为何如此兢战。 此时,三人僵持之际,只听一道话声冰冷而来。 公上信穿着黑甲,发出一阵颤声,步行巴进身旁,将他猛然一推,力道之重,竟是差点将这头“大牛”,翻倒在地。 巴进欲将摔倒之间,单腿一撑,附身曲腰,面对足背。心中断然一悟,也是知道这“公子”的意思。 “秦信!你作甚!” “不做什么?我还有军务在身,没空听你们在这里,和一个大伤初愈的莽夫,浪费时间。” “你!!” 巴进闻声故作一脸怒意,欲将挥拳而去。清风见状,也是急忙拦下这莽撞的“哥哥”。也正是清风的阻拦,令得这巴进心中稍稍一松。 此刻,公上信话声刚落,叶天心倒并不在乎巴进的反应。她看着公上信,其话中之意,倒也是让这鬼门天狐,稍有松懈。 的确,对于一个身中穿心劲掌,险些丧命,卧床两月的病人而言,一根头带,并没有那么重要。即便这头带,是巴进那曾经战死沙场的亲弟,所留下的“遗物”。 “天佑明日,秦聂百日大宴顺利” 公上信此时,置香而道。话中有意,也是不禁令得天狐,双目稍抿,心中所思。因为,叶天心知道,公上信口中的“顺利”,一定不是指这酒宴,而是另有一事。公上信所希望的,应该是江湖各派群讨鬼门顺利,才是。 “楚将军伤势如何?” “未愈。” 楚星源望着公上信,置香而归。楚将仍旧一身黑袍,朝着香炉,天心身旁而去。天狐关切一问,楚星源便也冷冷一答。正如往常一样,楚星源就是这样的寡言,不论是谁,即便鬼王立于身前,楚将军也是如此,有一说一,无话可说,便是只字不语。 “天佑少主,长安。” “楚将军,如此伤势,明日不可勉强,在营内休息为尚。” “叶天心,你有话就直说。” “哦!呵呵~天心无事多言。楚将军,莫要多心,还请尽快回营休息吧。” “ ” 叶天心探手而指,一副恭敬之态。对于这鬼门最为资深的老将而言,天狐从来都不会失礼。楚星源立过太多的战功,死在他手下的鬼门敌众,确是要比叶天心的算计,还要多。 楚星源闻得天心所言,便是懂得这小女的意思。归根结底,还是处于天狐对于这“食人恶鬼”的恐惧。 叶天心害怕楚星源,应该说鬼门上下无人不惧。若是楚将真如戏子所言,是公上信的人,即便这是一件不太可能事。天狐依然心有所忌,却也不好明说。 “天心姐叶军师,我也有点不舒服” 清风看着楚将离去,便也是一副浑身难受的样子,用手捂着肚子,好似身体确有病样。实则,酒瘾发作。 “去吧~” “诶!好嘞!” 军师望风微笑,不禁稍稍摇头。想来,这鬼门之中,也只有欧阳清风的心,算得上是干净的。就连叶天自己,即便一心忠于鬼王的,但也是算计无数,心谋如刀的人。 “叶军师” 此刻,只听一道女声而起。 天心顺声一望,便可见得一女。此女,长发过肩,面色却是淡然。相比一旁的薛兰语与孙莫芳,这个名叫封若寒的女子,却是鬼门八将中最为不起眼的“将军”。因为,她没有天心的智谋,也没有孙莫芳的医术,更没有薛兰语琴音御心之术。 封若寒,唯一懂得的就是炼兵造器,仅此而已。已经没有人再记得封家那易容化天的秘术。也没有人,会觉得这封家的“另有一术”有什么价值。包括,鬼王叶天心在内。 “封将军” 封若寒此刻默不作声,仅仅举起淡香,抬首望天,口中只字不说,正如她平淡的人生,毫无跌宕可言。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女子,却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就连公上信,都不知道的秘密 “封将军!!” 若寒礼毕之间,便是转身而去。天心此刻,忽然欲言一叹。封若寒闻声止步,稍稍侧首。 二人如此,却也不做言辞。天心看着女将的背影,如此的孤独,如此的平淡。封将见军师无言要说,便是跨步而去。 “封将军,明日还请多加关照。” 封若寒闻声而转,当她将侧脸正对天狐的时候。叶天心看到的,并不是女子眼中,似如既往的孤寂。而是一道恨意,幽然若生。封若寒并未瞪目,也无皱眉,仅仅平视,却已怨念四起。 叶天心的话,在封若寒的耳朵里,听来其实似乎是一句警告。这也不禁让封若寒心生余悸。因为,此刻的炼妖女将,早就已是公上信的人。 天狐望女之容,心知这个女人,渴望着一场“波澜”。因为,她的生活,过得实在太无聊。然而,一个如此目露哀怨的女子,又怎会甘愿,过得如此的平淡。 天狐依然相望,看着封女朝着大殿长阶而去。叶天心轻摇手中羽扇,心中不寒而栗。但如此毫无头绪之下,天狐纵然过人之智,也是毫无办法。 此刻,天心思索之间,薛兰语已是立于香炉之前。女子依然天人之气,她手握淡香,却是口中轻吟,一曲幽歌,将那军师心中的疑虑,唱的淡淡不见。 歌声消散而去,兰语祈福过毕,便是面向军师,浅行趋礼,悠悠而退。天心回神恍然,便也稍作点头,已示回礼。此时,向前一望,便是那孙莫芳,穿着一身“花谷门服”,立于原地,十步之遥。 “孙将军请” 莫芳闻声,低头敬姿之间,小步而前。她握起三柱淡香,手上的半指皮套,此时此刻显得格外的干练。若不说,此人为女医,倒也更像是一个,行走江湖的女豪。 “孙将军,近来可还繁忙?”天心见得莫芳礼毕,四下又是无人,便微微一笑,摇扇一道。 “没什么忙的,只是昨日,那胜天门的小子,在我妖殿之上放肆。”莫芳转头而视,双目直入天心之瞳,互视而道。 “嗯,我听说了,是清风将此人劝下。” “嗯。” “孙将军的妖殿,离鬼剑营颇近。可知那鬼影剑秦信,近来可好?” “孙某不知。” 叶天心看着孙莫芳,她知道此女与那公上信的交情,特别的深。虽然二人近乎私定终身,天心并不得知。但,芳c信二人的关系好,这是鬼门之中,众人皆知的秘密。 “秦将军,日夜练兵。主公交托的军务,也是从无纰漏。鬼剑营的战功,在鬼门之中,可是位列第二。孙将军,不关心关心,这个青梅竹马?” “叶军师,话不能乱说。我为何要关心秦将军,我和他怎么就成了,你口中的青梅竹马?!” “哦!天心随意一道孙将军,不必如此。” “我如此?我如何了?” “心虚。” 天心话声一落,孙莫芳顿然全身一紧。此时此刻,她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这“狡猾”的女人。她更不知道叶天心,究竟肚子里藏了多少东西。芳女心里清楚,若是此刻不言,便是更加让自己“深入险境”,带着忐忑,莫芳气定而下,故作镇定,淡道。 “我心虚?何意?” “你和秦信的关系,我们都知道。你如此急着跟他撇清关系只有两种可能。你要么知道他是谁,要么” 天心此时羽扇遮面,一双目光锐利,一如既往,直射对“敌”而去,进而道。 “要么就是孙将军你参与了什么事情。” “叶天心!你血口喷人!!” “哦?我血口喷人?我说,你要么知道秦信是谁,要么就是参与了什么事。你觉得我血口喷人?” “这” “孙莫芳!你若不知道秦信就是公上信,你怎会觉得我血口喷人!!你最多,觉得我胡说八道,言意不明!看来,你很清楚我在说什么!!” “叶天心!!我知道信哥哥是谁又如何?” “哦~信哥哥!!” “你!!” 孙莫芳此时,已是面色剧变。她没想到叶天心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在这鬼王大殿的门口,与自己如此对峙。 然而,让孙莫芳更没有想到的事,叶天心从来都没有预谋要试探自己。这眼前发生的一切,二人口中所说的话,不过天心临时兴起,想要做的试探而已。 “叶天心!我与信哥哥,自幼交好,无疑。但,你如此试探,不止是坏了我鬼门的门风。更是伤了我,身为鬼门之将的一颗忠心。我希望你不要再有如此的言行,实在太难堪!!” 孙莫芳此刻,故作大怒,便是挥袖而去。 天心望着莫芳离去的背影,步伐急促,却无劲道。天狐稍稍抿目,摇扇之间,只觉这芳女,仅仅故作愤怒,实则心中有虚。 此刻,众人已然离去。 天狐稍稍转身,朝向鬼王大殿,深处而望。 鬼王稍稍睁开半目,如若帝王初醒。“主公”淡望门外“爱将”,悄悄叹上一口气,一切随着口鼻之风,在鬼王的心里,悄然之间,抛下了一个“引子”。 深夜,乘着夜深人静,叶天心已是在鬼门大殿的各处角落屋梁,布下护卫。她不希望这些,专属于鬼王的亲卫队,会拍上用场,但也许并不可能。 明日鬼王殿上,会迎来一众江湖子弟。他们各怀鬼胎,或善或敌。他们武功各异,或强或弱。 叶天心独自一人,坐在自己的卧房内。她挑灯夜望,看着满天繁星。有一件事情,他始终都不愿意去想。那便是如那花谷郎中,蝶雨唤心所言。现在的鬼门,已经成了一具空壳。 天狐望天轻叹,她不禁回忆起今日一众鬼将的反应。 巴进重伤初愈,从前都是一副大大咧咧,粗心冒失的样子。但今天,却是不然。“此人”,行事谨慎,往日长挂在嘴的口头禅,一次都没有说过。最让人奇怪的,便是那额上的头带,对其意义非凡,却为何觉得巴进,毫不在乎。 然而,对于一个刚从鬼门关前,回来的“男人”而言。除了自己的命,又有什么更为重要的呢。 天心想到此处,也是微微一笑,淡淡摇头。仔细想来,这巴进还是和从前一样的面容,一样的粗枝大叶。一样的,傻里傻气。 此时此刻,让叶天心最为担心的,便只有那孙莫芳。因为这个女人,和公上信的关系,显然已经跨越了“同僚”友谊之情。 ‘信哥哥?呵呵。’ 叶天心看着苍天,夜空之星。女子略懂星相,却也无暇去探。 明日,便是秦聂百日大宴。只要鬼门能从公上信的挑唆中,逼退一众江湖门派。那么便是“赢”。 公上信也许就会因此,气急败坏。将那最后的“暗棋”,公上伽罗从“所封之地”,请入人世。 如此一来,鬼王的心愿便已是成了一半。届时,只要斩杀公上伽罗,砍下他的头颅。那么这个威胁东城的贼人,便再无后患。 然而,让叶天心没有想到的事。公上信的计划,并非只是挑唆各派,群起鬼门,如此简单。 明日,鬼王一众所要面对的,是一场九死一生的“叛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六二章:心向 深夜的鬼酒营,依然热闹。一众士卒坐在篝火前,品着“美酒”。 欧阳清风,邀请花谷一众,在这秦聂大宴的前夜,与一众鬼酒营的士卒,饮酒“吃肉”,好生热闹一番。 “唤心老弟,喝酒~喝酒!这酒可是甜的!” “ ” “嘿嘿,那正阳兄,你喝?” “好,正阳就敬上一杯水酒,以谢欧阳兄弟,数月来的照顾。” “嘿~有什么好谢的,老子天天陪他过招,这情早就还了。” “就你这只小毒虫的功夫,哪能陪我过招?” “臭酒鬼,你说什么!!” “嘿~你不服?来来来,玩玩!” “走走走!!” 欧正阳看着身前两个“好斗”的“兄弟”,此时面带苦涩的笑意。心想若不是这铁千魂与欧阳清风,身世明朗,旁人皆知。不然,还真的会被人误会是两个同胞兄弟,因为他们的心情,的确太像了。 一样的不羁,一样的好斗,一样的不服输。 但相对千魂而言,欧阳清风确实要来的成熟干练。他会看人脸色,也懂得率军征战。不像这花谷的二郎,不论遇到怎样的情况,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字,“杀”。 伴着一众士卒的欢呼声,二人立于一众“子弟”面前,不一会儿,便是扭打成一团,互不相让。却也仅仅,轻手而切,并没有动上真格。 “唤心,明日师叔想比也会到此。” “嗯,王师叔应该是会来的。届时,还望大师兄,将这刺杀恩师的源尾,与师叔说个清楚。” “之后呢?你可有想过。” “师兄何意?” “我的意思是,协助鬼门,大败” 欧正阳此刻,四周稍稍一探,见士卒皆是凝望风c魂二人,比武嬉闹,便是轻声一叹,又道。 “大败公上信。” “可是” 唤心此时,迎着篝火,如若一块照于夕阳之下的玉石。他神情即便冰冷,但没有稍皱之余,也是竟现心中忧愁。 “师弟但说无妨~” “唤心原本以为,公上信谋害恩师瘫伯,罪足以当诛,却不急一时。现在,师兄既然执意要斩杀” “我没有说,要杀公上信。” 师兄话声轻叹,飘过耳边。小郎闻声,双目一眨,两道金晕而现,即便仅仅瞬间,唤心已是领悟师兄正阳之意。 “师兄的意思是,协助鬼王逼公上信,道出伽罗所在?” “是。” 正阳重语而叹,他知道公上信是谁,也知道公上伽罗是谁,更知道这眼前的师弟,就是此二人的嫡血之脉。然而,事已至此,鬼门生死一线之间,世道正义,也自然就在眼前。 二十年前,鬼王为了探寻伽罗所在,斩杀公上一族“满门”,即便心狠手辣,但此时此刻,最为重要的还是阻止公上信的野心,助鬼王除掉东城的“患害”,公上伽罗。 “唤心以为师父和瘫伯,未必希望我们如此行事。” “难道任由公上信颠倒黑白,挑唆武林各派纷争?鬼门一灭,各派必定厮杀,夺利!要死多少人?!” “原来师兄,真正想救的,是这个江湖” “江湖与我无关,,但我等乃是花谷医者,世间正道自不可灭,人命尤为可贵,怎可袖手旁观,任由公上信挑起如此大的纷争。” “既然如此,唤心以为公上信的弱点确有一个。” “师弟请言。” “他的弱点,就是我。” “唤心!难道你” “是,我等在鬼门将近三月之久。心向所属,自入门演武场一战,便可看的清清楚楚。信,至今没有为难过我等。他可以一夜之间斩尽天下江湖各派家老,难道杀不了我们三人?” “可是,杀了我们,他有什么好处?” “信斩杀我等,便可以鬼门之名挑衅花谷。公上信没有道出公上伽罗的所在,秦摄渊一定会保他。即便不保也不会把他交给花谷,不论如何都是树敌的作为。公上信,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所以,公上信不但知道你是他的弟弟,而且他不想杀你?可为何呢?他连自己的父亲,也斩了呀!!” “公上信斩杀师父,应该是计划之内。但瘫伯,不是。因为,公上信根本不知道瘫伯还活着,而且身处花谷。如果知道,他也不会犯险,挑唆各派群起鬼门,如此愚蠢。应该偷偷联络我等,再谋反鬼之策。如此一来,名正言顺,也不会弄得现在如此,离经叛道。” “太危险了,唤心!!此人杀父,何况你一个弟弟?我不能” “这是唤心目前想到唯一的办法。” “ ” 唤心淡淡而道,正阳垂发低首,双手一错,抚于下唇之间。欧正阳并非稚嫩晚辈,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与这师弟商量。因为,明日的鬼门少主大宴,的确无懈可击,毫无良策可谋。 “明日,唤心负责阻拦公上信。师兄负责与王师叔,尽量控制各派。” “那么千魂呢?” “二师兄,生性鲁莽,远胜清风。唤心以为,固不下策,任由其行,才为良策。” “所以,任由千魂胡来?要是他鲁莽,闹出人命,又该如何是好。” 正阳此时,话语严谨,对于这铁千魂,有的时候,身为大师兄的欧正阳,也是的确没有什么办法。千魂的功法,在草庐三人之中,最为迅捷。此子“先斩后奏”的事情,从小至今,都是一件令欧正阳乃至药王施圣德头疼的事。 只要铁千魂想杀,便没人可以阻止 蝶雨唤心,此刻双目之中,金晕骤然渐浓,他慢慢露出诡异的笑容,如若贪狼欲食,令人猝不及防。 正阳见得师弟如此,心中便是一惊。想来这师弟,又要化作他人之心,以谋对敌之策。虽然欧正阳是第一次看到,唤心面露如此险恶之态。但也已然察觉,师弟所化之人,究竟是谁。 “戏子?!” “师兄莫慌,呵呵呵。” “唤心,不可” “师兄可知道,这个天下,不论何等的谋士贤才,最怕什么?” “够了!!” “他们所害怕的,就是混乱呵呵呵~只要自己的计划被打乱,一切都会露出破绽。即便是叶天心,也有措不及防的时候明日,二师兄只要敢杀人,那么不论是叶天心,还是公上信,甚至江湖各派。他们的阵脚,都会被打乱。到时候所有人都会不知所措如此一来,这出戏就是我们说了算,哼哼哼~” 此刻蝶雨唤心话声之间,置起食指,顶于双眉之间。他皱眉恶笑,冷目而凝,向前虎视,好似一切即将落在自己的掌心,随意蹂躏。 “唤心!别说了!!” “明日的公上信,必定要动手,一定会有暗号。只要我们打乱他的计划,他的安排。呵呵呵,公上小儿有何可惧,鬼门又有何惧,江湖各派,何惧?只要混乱一成,别说是阻止公上信,就是大破鬼门,剿灭一众各派莽夫,也是不在” “唤心!!” “啪!” 蝶雨唤心的话越发的“诡异”,伴着那一脸丑陋不堪的神情,欧正阳便是一声大喝,掌刮而去。他并非有意如此,只是这“大师兄”,害怕自己的师弟,会越走越远,永远回不来。 此刻,众人顺声而望。只见正阳立于篝火之前,如若天柱。唤心侧首一旁,面上的两道漆叶发束,遮于单目之间。小郎慢慢转过头来,一望众人而去时,此时又是一往常态,面色平淡,冷若冰霜。 “千魂,我只有一事想说。”正阳道此时回首而转,双眉紧皱之间,眼中正气浩然,凝视师弟开口言道。 铁千魂,痴痴的看着欧正阳,他从来没有见过这“师兄”发过如此的大的脾气,即便自己平日闯祸,也都没有被欧正阳,哪怕用手指点过一下。如今,师兄请那师弟吃了一记响亮的耳光,也是不禁令得千魂,为之一怔。 “明日不论如何,不可随便杀人!!你若动手,我绝不客气!!” “哦哦知道了。” 清风此刻同样心中小惊,想来这蝶雨唤心平日都是一副平色“乖巧”的样子,为何突然受得自己的师兄一记耳光,唯有痴望花谷正阳,默不作声。 “时候不早了。各位,也早些休息吧。” 欧正阳见得场面似有尴尬,他作辑一言,朝向清风。酒少闻声便是淡淡点头。正阳行礼别过,便是转身行离,少走几步便又轻停,侧首一探,望向篝火之前,唤心而去。 “唤心,方才” “师兄不必介怀,唤心知道。” 唤心闻得师兄之言,便是即刻起身,行礼而应。对于欧正阳的“情非得已”,蝶雨唤心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因为,在他的心里,此刻似乎有一团火焰在燃烧,好似热血沸腾,又如心绪激荡。他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又是否与那“戏子”有关。 “唤心老弟”清风望着正阳离去,便是一探花谷小郎,口中轻轻一喝,似慰问,又似疑惑。 唤心,淡淡点首,不知道从何说起,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变成那些曾经见过的人,好似怨鬼附身,但却神志清醒。 千魂看着自己的师弟,此时这平日“嘻嘻哈哈”的花谷郎中,却是眉目稍皱。他听说过师弟,化作戏子的事情,从薛兰语的口中。只是,这一向“贪玩”的铁千魂,并没有觉得这是一件多么有趣的事,反而如正阳一般,心中似有担忧。 明月揭开夜云,露出一丝羞涩。随着欧正阳的一记“耳光”,整座鬼酒营,此刻渐渐宁静。 众人不欢而散各自回营,等待明日的鬼门少主,秦聂之宴。 空荡的房间,排着几张空荡的病榻。 两个男人,乘着夜色,静静的躺在床上,如若静流中的树叶,好似乘溪而去,却又心事重重,担心自己所归何处。 胤迁平睁着眼睛,躺于病榻,他觉得自己昏了很久,好像过了几十年。他觉得自己,如似一个修道的神仙,立于天空云彩之端,看着朱忌,看着自己的父亲,经历一生风风雨雨。 小道知道自己现在,可能不再是那个天道阁的“小道士”。他的身体里,有两个人,随时都有可能冲出来,“大开杀戒”。 朱忌化作“鬼力”,流于迁平七脉之血,令其可召九幽之气,御得八荒冤魂。 胤父之魂则是长居小道体内,此人的“心狠手辣”比起朱忌,恐怕定是有过而无不及。胤天行,至今都没有露面,即便朱忌自刎化鬼,入得嫡子之驱,“尊皇”依然不动。因为他想看看,胤迁平口中的人性,究竟是真还是假。 二十年前的妻丧子毁,二十五年前的教派满门。到底是世道人心皆已泯灭,还是这胤天行天生“倒霉”,活在了一个,毫无世道可言的“时代”。 此时,卧于小道一旁床榻的还有一人。 此人,便是昨日大闹地妖殿的胜天门人,邱广遥。 相比胤迁平,邱广遥的“身世”,卓然没有这般的“复杂”。他只是一个胜天门的“弟子”,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拧下一众鬼将的人头,祭他的同门师弟师妹,为他“一统南地”,占据霸虎山,换上一把筹码。 只可惜,与那“匪山”首领约定的“数字”。此时已经没有办法,拿到手里。因为,他身在鬼门,自然也是没有如此简单,四处走动,与那霸虎山的探子汇合。 “明日你有什么打算” 胤迁平仍旧静静的躺着,他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精魄”稍有少损,如若淋于烈阳之下,打坐数日,便可大愈,只是此刻“大事”将近,小道自然也是没有功夫,打坐炼魄,休养生息。 “什么打算?砍了鬼门八将的人头,祭奠我的同门。” 邱广遥双手靠在后首,翘着二郎腿,与小道一样,望着诊室的房梁。他闻着卧房的花香,心绪自然也是要比昨日初醒,要来的好。 “杀了你天门一众的人,是朱忌。是我的错与鬼门何干?”小道闻声不解,神情定愣,淡淡言道。 “你和朱忌?两条疯狗而已!!要不是鬼门斩我各派家老,我会从南地,来天海这种破地方?!我的一众同门,会死在煌都东门之外?!” 此时,邱广遥咬牙切齿,话语之间,邱少不禁想起昨日,那鬼门将军的嘴脸。那人瞪着一对蛇目,一副万事笃定的样子,配着一个黑紫色的奇怪葫芦,拳风刚劲,诡异非常。 ‘欧阳清风!’ “那要是,这各派的家老,不是鬼门所杀呢?” 胤迁平此时,依然话声清淡,即便邱少说话难听,也是毫不生气。小道如此,并非冷漠,只是此刻的心绪,如若一张白纸。他好似三魄共用一体,他时不时会想起一些自己从没去过的地方,从没见过的人,从没做过的事。但是,即便如此,胤迁平依然时刻提醒着自己,脚下所踏必皆为“正道”。 “哦?呵呵,有意思,你好像知道的挺多?” 邱少闻声一笑,侧身而躺,面对着道士。即便这胤迁平的武功看来“不差”,但是在邱广遥的眼里,始终是一个初入江湖的“牛犊”,信手捏来,随处可置。然而,小道如此言辞,也是不禁令得这“霸王”,心生稀奇,面对而望。 “我也说不上就是这么觉得”胤迁平道。 “诶!臭道士,我问你!你们天道阁,可有什么星相天格之类的法术?” “什么法术?” “就是算命!!” “哦,小道略懂。” “那给我看看,明日是吉是凶。也给你自己,算一卦。” “不用看了,如果你要力敌鬼门八将,必败。” “什!!” 邱少此时闻得小道如此言语,便是心生不甘。想来昨日清风“切磋”一事,即便鬼门酒少,拳风劲怪,但也未必就在自己之上。因为,相较鬼门而言,胜天门是专门修习拳脚功法的门派,若是酒少的拳头“硬”过了邱广遥,那便不是生死之间,这样简单。而是,直接关系到了,胜天门的名誉。 “你虽为精魄强盛之人,百年难得一见。但,住在这鬼门两日以来,我不得不说,此地绝非凡尘之地” “什么精魄?什么意思?你别装神弄鬼!!” “精魄我也不知跟你如何说明,简单而言。鬼门之中,武功与你不分上下之人,五人不下。强过你的也有至少二人。” “放屁!!鬼门一共八个将军,四男四女!!听说那四个女人,都不懂武功,哪来五个人,与我不分上下而且鬼王也就只有一个,强过我的至少二人?臭道士,你疯了?” “这小道就不知道了” “切,你看好了!!明日我邱广遥,一定斩下鬼门四鬼的人头,放在你的面前!” “杀人可以,但不可伤及无辜,误杀好人。” “呸!!如你方才所言,若是斩我家老之人并非鬼门,应当如何?我邱广遥就实话告诉你,谁动了我胜天门的人,谁就要死!!如果斩我副门主的,不是鬼门!那谁做的孽,谁来还!!” “好!那小道,就先休息了。邱侠士,不要想得太多。明日” 胤迁平此刻话声之间,却是好似心中有一道吼声而起,如若朱忌鬼道嘶嚎一般。小道面色忽然一转,黑目白珠杀意肆起,进而又道。 “明日我们,刀剑之下,见真章!!若鬼门,真是无道恶派,残杀一众家老元的元戏弄。那么我们,就比比谁斩的人头,多~” “哦?” 邱广遥闻得小道之言,便是即刻面色一变,一脸严肃,冷视迁平而去。他知道这道士“不正常”,但是哪里不正常却实在说不出。此刻,“霸王”闭目轻叹,一副欲睡之态,开口轻道。 “你管好你身体里的东西,明日不要坏了我大事。” 邱少话声渐过,小道同样闭目睡去。 但是此时此刻,在胤迁平的“鬼力”之下,他不单看到了鬼门之中,有五个与邱广遥不相上下的人。还有一对“兄弟”,命格血灾,却又光芒万丈。 公上信与蝶雨唤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六三章:赴宴 清晨,烈阳开云,预示着一天的开始。今天,是一个特别的日子,鬼王之子秦聂的百日大宴。此时,天海城的市集,比平时更加的热闹。东城各地的江湖派士,在此集结。 其中,尤为显眼的,便是一众粉衣薄衫的女子。她们仅仅六十余人,但在这人山人海的天海城中,却是如若清河中的那一朵白莲,一眼望去,不见人海,却已见“花”。 周凤霄在一众弟子的护卫下,从城中最大的客栈,慢慢行出。紧随其后的,便是张盈及其一众仙舞门弟。 丰灵笙静静的跟在张盈的身后,她们所要去的地方就在眼前。 在天海,不论你站在那里,只要抬头稍望,便可见到那“高耸入云”的金字高塔,“鬼王殿”。也正是如此高调的一座建筑,让人不得不心生疑虑。 “你们说,这鬼门跟国廷军部到底什么关系。” “就是,建派于城中也就算了,还盖了那么大一座这是宫殿吧?!” “嗨!就是国廷军部,养在我东城江湖的一条狗,不然他哪能那么嚣张。” “切,今天就灭了他!让他知道,我们这些小门派,也不是好惹的!” 仙舞门众,行步之间。可闻城中人海,各地门派,纷纷议论。对于鬼门,他们似乎有着自己的“不悦”,或恨或妒。 丰灵笙皱着眉头,如若八字,慢慢的走在一众姐妹的身后。在仙舞阁,她是这样的不起眼,这样的不被人所注视。 与一众姐妹不同,丰灵笙并非只是来鬼门,吃吃喜酒,游山玩水。她有一件必须要做的事,那便是到鬼门,为死去的秋掌门,讨一个说法。 “灵笙,灵笙。”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丰灵笙的身旁传来。侧首一看,便是那“笑里藏刀”的师姐,邵芬芳。 芬芳笑面而对,见这师妹皱眉相望,便是眉开绽笑,言道。 “周掌门要我呀~跟你说一声” “嗯?芬芳姐,代掌门要你跟我说什么?” “呃要我跟你说,你好好想想秋掌门遇害的时候,到底是怎么个情况,一会儿你见到人家鬼门的主子,好说个清楚。” “要见鬼王?我?!” “对呀,这里就你一人见着了秋掌门临死的样子。” “不是说代掌门会去见秦门主的吗?代掌门是第二个赶到现场的人” 丰灵笙看着邵芬芳,二人说话之间,笙女又想起了“娘亲”遇刺时的样子,心中一阵酸楚,不禁哽咽。 “哎!那也没有你看的清楚呀~周掌门的意思是,你去跟鬼王对峙,若是那老东那秦摄渊不敬我仙舞阁,掌门再为你出面。” “这怎么!不不不,我只是一个小小的门众呀!” “好吧,你若真不愿意,我帮你回绝周掌门便是。哎,可怜了秋掌门,遭人陷害,都没人愿意出面~为她要个公道哦~” 芬芳话声一落,便是微微一笑,小嘴一翘,假作笑面不悦之态,转身行离之间,却听那丰灵笙,轻轻一喝。 “诶!芬芳姐我我去~” “好~那我去告诉掌门,你答应了哦?嘻嘻。” “嗯” 邵芬芳见得师妹答应了这样件荒唐的事,便是面不改色依然喜笑颜开,或者说此刻的笑脸,才是邵芬芳发自内心的笑容。她一路轻盈步伐,直至掌门身旁。 张盈看着芬芳如此,便是回首一望,见得那丰灵笙,一脸的为难。“师姑”此时,也是心觉有所蹊跷,便是朝着笙女而行。 “芬芳跟你说了什么?” “师姐说,代掌门要我要我自己去跟鬼门的门主,说清秋掌门遇害” “胡闹!谁的意思?如此不尊纲纪!” “芬芳姐说是代掌门的意思。” “你等着!!” 张盈闻声,便是眉目紧皱,朝着周凤霄而去。一路之上,她看见邵芬芳紧挨着“周掌门”,窃窃私语。张盈此时心火之旺,恨不得将那邵芬芳软禁在客栈,以示惩戒。 “周掌门,丰灵笙说她体恤您的劳顿。稍后面见鬼王,阐述秋掌门遇害那日的情况,由笙妹代劳。” “哦?这不妥吧?” 周凤霄闻得芬芳之言,嘴上疑惑,但心里却是暗暗一喜。想那秦摄渊霸道嗜杀,若是有人能替自己与那鬼王对峙,那么周凤霄倒可以让自己居于“局外”,若是这丰灵笙被鬼王斩下,那就更是给了仙舞阁,一个大打出手的“借口”。 “芬芳!!休得放肆!!” 二人对话之间,忽然只听张盈之声,由后而来。芬芳闻声而转,却见张盈已是挥起细手,一记耳光,挥然而下。 “啪!” 一声拍响而过,张盈的手,实实的打在周凤霄的掌心。周掌门一脸微笑,接下张盈的手掌,开口轻道。 “张坊主,为何要如此?这是要惩戒弟子?” “她造谣生事!!” “哦?如何造谣?” “她说,代掌门你,要丰灵笙面见鬼王,对峙那日,秋掌门遇害一事!” 张盈话声一落,周凤霄便是轻轻一叹,脸上依然挂着笑容。“掌门”进而侧首一望,看着芬芳的脸上,故意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也是自知其中蹊跷。 “是我要芬芳,去问丰灵笙的。芬芳,灵笙答应了吗?” “啊?嗯嗯!答应了!答应了!师姑!你误会我了!!” 邵芬芳听得掌门如此一言,便是稍稍一松,自知掌门庇护,不禁得意在心。女子故作惊吓,连忙点头,急切一答。 张盈闻得“掌门”之言,便是一惊。她没想到这周凤霞如此的“荒唐”,竟然会让一个小小的门弟,去面见鬼门的主人。 “掌门,灵笙是我坊的弟子,与那鬼王身份悬殊,怎可面见议事?何况,这是对峙!若有个闪失,丰灵笙可是性命不保!!” “灵笙的性命,我自然是会照顾。届时,我们就在一旁,秦摄渊若是敢动丰灵笙一根头发,我们便列阵伺候。” “这!敢问代掌门,为何要灵笙,去见鬼王?” “张盈,我自然是有我的考虑。” “代掌门如何考虑?!” “我怎么考虑,不需要向你通报。张坊主!我倒一事想问。” “代掌门请说!” “我现在是代掌门,但过了今日,只要为秋掌门讨回了公道。等回到舞阁,我便正式接任,掌门之位。你看看人家芬芳,如何唤我。你身为坊主,如此不懂事吗?” 张盈不是一个爱耍心机的人,听着周凤霄的话,“师姑”不禁咬牙切齿。面对周凤霄的以权而压,这区区的舞坊小主,自然也是无力以对,没话好说。 柳昂静静的跟在一众仙舞女子的身旁。 此时,他的“安静”如若一块石头,在这人山人海之中,更是没人会注意到这个身披紫色僧服的“和尚”。 对于仙舞女子,方才所说的话,柳昂听在心里。但却不便插嘴,各中的道理“阴谋”,和尚自然也是知道。 然而,柳昂依旧双手合十,始终一副虔诚于佛的样子,他半睁着眼睛,露出隐约可见的赤瞳。 僧人隐藏着自己的气息,孔尊给他的命令,是紧随一众仙舞女子,保护好她们的性命。故而,除了一众女子的性命,其他的事情,于柳昂而言,丝毫没有理睬的意义,更没有价值。 众人一路随人海而行,而这人海之中,大部分的人,都是往日不在天海所见的江湖门弟。他们要去地方,都一样。 “天海鬼门” 鬼门正殿,大门之前。 一众江湖子弟,已是蜂拥而至。 此时的鬼门,更是在那军门之前,摆起了一个长桌子,看似足有二丈之长。长桌之上,铺着长卷,上面写着整齐的人名,从上而下,从右至左。 仙舞女子,站在鬼门之前,排着长队,但却并不无趣。她们看到了各式各样的江湖门弟,有书生香气的君子门弟,也有一身筋肉,衣褥敞开的彪壮大汉。偶尔可见,几个穿着束装,手中握着兵刃的江湖女子。 “灵笙,灵笙。” 此刻,丰灵笙的身旁又是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又是那笑面带刀的邵芬芳,带着一脸的“高兴”,站在笙女身旁。 “姐姐唤我?” 灵笙虽然天心纯良,老实憨良,但她隐约之间已经感觉到了邵芬芳的恶意。只要听到这“师姐”,笙女便是全身一紧,皱眉而应。 “这个给你!!” “这是!!不可不可!师姐万万不可啊!” “你拿着!这是掌门的意思!嘻嘻嘻~” 丰灵笙瞪着她的大眼睛,望着身前的邵芬芳。邵芬芳依然在笑,但是这个笑容,是如此的阴险,如此的“歹毒”。 一把匕首,一把入鞘的匕首,被邵芬芳拼命的塞进了丰灵笙的双手掌心。灵笙面露惧色,但却不知如何“拒绝”。 “什么事?” 张盈见得二人又是好似交头接耳,想来这邵芬芳一定又是坏心作祟,便是大步向前,立于二人之间。师姑低首一看,一套做工精细的刀鞘,一柄闪亮的匕首,被丰灵笙静静的捏在手里。 张盈见状,便是五官一拢,直瞪邵芬芳。她知道这是邵芬芳的作为,也知道丰灵笙不可能会有这样的胆子,身为仙舞阁的弟子,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握着如此一把精致的匕首。 仙舞阁的女子,皆已金铃为兵,江湖之中,世人皆知。即便不知,也一定知道这仙舞阁,不会以匕首刀刃为兵器。如此的一把匕首,握在仙舞女子的手里,更是一件招人眼目的事情。 “邵芬芳你干什么?!” 张盈轻声训问,却只听身后传来女声一道。 “是我的意思” 张盈回首一探,一个身材高大的女子,周凤霄立于师姑身后。即便此人面目微笑,但一股隐约的杀气,只要是个人,都能感觉的到,此女不祥。 “代掌门!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看前面,那些签下姓名入得鬼门的江湖门众,都交出了兵器” “所以呢?!所以,你要灵笙带一把匕首进去?做什么?刺杀吗?!” “张盈,你想得太多了。我是担心,鬼王性情暴虐,若是对笙儿不测,也好有物傍身。” “你这是要害死笙儿!!周凤霄!!” “你叫我什么?!” 张盈话声一落,周凤霄便是眉目一板。从来没人见过“周掌门”不悦的样子,若是有,那么张盈便是第一个。 “我这是为了笙儿好,师门之命,你想违抗?!” “我!!我!!” 周凤霄话声而落,张盈咬牙切齿,心中不甘。她越发觉得蹊跷,不论是这把匕首,还是周凤霄的“决定”。 “有请~仙舞阁的各位同道,上前签下姓名,将兵器交于一旁~我派副将保管。” 四人僵持之际,此时只听鬼门信卒,立于烽火高台之上,开口一喝,顿然心中一怔。 丰灵笙慌乱之间,竟是被那周凤霄一掌轻推,将那手中匕首,直入怀兜之中。灵笙不知所措,张盈也是唯有紧目怒视,不敢在这鬼门他派之地,大声反斥,动手推搡,以免丢了仙舞阁的门风。 “笙儿,你收好~放心吧,只要鬼门不动手,你便不用亮出这器物” 周凤霄此时,又是一脸微笑,淡淡一道。但是此时此刻,除了丰灵笙之外,三人皆是看得,这代掌门心里的算盘,那一份丑恶。 一众仙舞女子,各自在那长桌纸卷之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她们退下肩上的缎铃,仙舞阁唯一的“兵刃”。 此时,丰灵笙也是一样,小心翼翼的将肩上的缎铃卸下,面色却是依依不舍。因为,缎铃上的金色铃铛,是已故的秋掌门所赠,此刻已然成了掌门的遗物。 “这位同道,劳烦~替我好生保管,这铃” “走啦!!” 笙女话语未尽,便是只见那邵芬芳一把猛推,将这师妹,推入仙舞女子,人群之中,随着长队,踏入鬼门之内。 “哇~!!” 此时此刻,鬼门大门之中,只听四周人群,叹声群起,熙熙攘攘。从立场而言,一众江湖门弟,不该如此惊叹鬼门的壮观。但是,这群江湖门生里,又有几人见过,这般军气十足的门派,和那高耸入云,立于眼前的鬼兵大营,鬼王大殿。 邵芬芳抬着头,四处而探。相比鬼门,仙舞阁的楼建一样壮观,不相上下。但看惯了花美柔风的芳女,也是不禁为这浩荡的鬼门兵营,为之一叹。 众人此时所见,一座金字高塔如若天宫。高塔共计四层,每层左右,立着子塔两座,便是鬼门八将所在之处。子塔石壁之上,雕刻着万马奔腾,刀枪剑戟。 然而,八座鬼营,却是风格各异,壁画有所不同。前四为鬼营,后四则为妖殿。 其中,壁画之上。有酒仙豪饮,百鬼难近之图。又有鬼剑锋利,震天之画。另外两座鬼营之上,便是刻画着巨刀劈山,和那恶鬼食心的雕纹,进而四座鬼营各不相同。 此时,再看那鬼门妖殿之上,众人可见。神锤炼铁之图,兵书覆军之印,仙音受拜之画,仙草安世之雕。 人海漫流,此时向前而探,便是可见八座子殿门前,各自立着石碑。 “鬼剑营c鬼酒营c鬼刀营c鬼食营” “天妖殿c炼妖殿c地妖殿c乐妖殿” 然而,众人前行“观摩”之际,周凤霄却是隐隐发笑,笑声低沉,似有含义。她并没有闲暇东张西望,而是凝神看着鬼王大殿的正门,站着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 ‘此女,便是传闻中的鬼门天狐,叶天心?’ 一干人等,向着鬼殿而去。叶天心看着一众江湖门弟,如若倒流的溪水,缓缓而来,心中却是做了一番打量。 “通知,门口~负责记签的鬼卒。将那些送礼上门的宾客,列出来。另外记得作一本。稍后酒堂之上,将送礼的宾客归入酒堂西侧,没送礼的安排在东侧。” “先生,这这也太失礼了吧” “你懂什么。送礼的人,此行之意定是贺寿。没送礼的人,就是来讨债的。稍后叫他们拿着名单,把酒席的位子分个清楚。以免到时,声讨而起,一众无冤无仇的野子,也跟在里面浑水摸鱼,占得便宜。” “哦~!好好好!!先生有理!!学生这就去!!” 此刻,叶天心依旧看着身下的鬼殿长阶,她羽扇稍稍遮面,与那身旁“天妖殿”的学生,稍稍一言,便是假作无事一般,微微而笑,欲将下去迎客。 “嘿~你说这鬼王架子真是大,这来了这么多人,他都不知道出来迎接!” “听说这次,好像来了几千人啊!” “可不是!!” “诶!你们有所不知啊!这二月之前,不是江湖众多门派家老被杀嘛!” “对对对!矛头指的,就是他鬼门!” “哦!原来秦摄渊,也有怕死的时候。” “嘿嘿,一会儿有好戏看咯。” “是是是,到时候我们也混在里面跟着起哄,说不定还能捞到些好处!!” “哈哈哈~反正我们贾门会,就送了一件红木雕饰,随便问他鬼门一点好处,都赚回来了” “哎哟,还是王兄,会算!” “那是,哈哈哈。” 嘈杂的论声,弥漫在丰灵笙的周围。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自己可否担得起“重任”。更不知道,自己藏在怀兜的匕首,究竟是福还是祸。 鬼门就在眼前,鬼王也在眼前。 丰灵笙忽然想起“恩师”离去的样子。一脸的痛苦,带着不尽的憎恨。如果没有鬼门,秋鹤燕秋掌门,想必还会好好的活着。灵笙此刻,目光湿润,她要报仇了,为自己的“娘亲”,为了心中的那一份微小而柔弱的公道。 但是,丰灵笙此刻万万想不到,自己的“弑母”之仇。在周凤霄的眼里,不过只是一件,获得名利的“工具”,一个“笑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六 四章:公堂 樱花绽放的季节,女子仙灵的舞蹈。一道粉色的内劲真气,环绕肩上,丝带之间。清脆的金铃,伴着仙舞,绕耳作响。仿佛呼唤世间生灵,来此一睹,仙舞女子之风,金铃脆响之音。 此时,一道斗战厮杀之声,如若飞弩强刺,直穿女子幽舞铃音。隐约之间,女子听到了一个女人的惨叫,那垂死挣扎般的低嚎。 女子顺声而去,小刻之间,只见一颗参天的樱花大树,一个震人入心的身影,一具面目狰狞的尸体。 尸体被长剑钉在树上,一手握着一块破碎的皮甲,上面写着一个硕大的鬼字。另一手,则是以血为墨,在这大树之上,右胯一侧,写了一个方正的“鬼”字。 “呜~呜呜!!” 丰灵笙站在鬼王大殿的王座之下,双手紧握胸前,一副忐忑,心碎之色。她将二月之前的那场“噩梦”,带着微颤的声音,伴着几分胆怯,哽咽的说着。 在旁人看来,这不过是仙舞阁,一个普通门弟的“虚情假意”。掌门死了,谁会真的伤心,谁会如此发自内心的,至今二月之久,仍为亡师虔诚哀悼。 然而,丰灵笙是真的哭了。在鬼王的面前,在叶天心的面前,在一众江湖儿女的面前,丫头忍不住的哽咽c落泪。 此时此刻,鬼王殿上,已经装饰的满是喜气。一众江湖门人,立于大殿左右。而那支撑鬼门的八位将军,依然站在那八根属于自己的石柱之下,仅有“公上信”一人缺席,却也无人追究,各自心知肚明。 此刻,就连长年不见的鬼门双旗之一“鬼旗”,此时都是立于鬼王宝座一旁,默不作声。 ‘哼~马屁精~’ 邵芬芳看着“师妹”,啼声渐响,心中好不滋味。她瞟去一目白眼,嘴角微微一翘,一副嫉世妇孺之相。 但那一旁,立于仙舞女子之前的周凤霄,此时倒并无不悦,即便她面色严肃。因为,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丰灵笙如此哭啼,不免招来杀身之祸。只要丰灵笙一死,周凤霄便可落下心中的大石。她连同公上信刺杀自己的师姐,仙舞阁前任掌门,秋鹤燕,秋掌门的“秘密”,将永远没人知道,更不会有人追究。 秦摄渊看着座下的女子,哽咽强忍。在今天这个,鬼门少主百日大喜的日子里,“哭泣”无疑是一件极为避讳的事情。也正因如此,鬼王知道这座下的小女,是真的伤心到了极致,但也已然强忍着心里的“悲伤”。 “天心。” “主公!” “问吧。” “领命!” 叶天心闻得鬼王之命,便是行礼作辑,鞠上一道深躬。她摇起手中羽扇,行于笙女面前。看着这圆脸大眼的“小姑娘”,天心望出了丫头的伤心,绝非做戏假装。 天狐仍旧拱手,深行鞠礼,以示笙女,节哀之变。 丰灵笙此时,仍旧低首小泣,她知道叶天心站在身边,但就是忍不住,心里的悲凉。因为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秋掌门死了,这个丰灵笙的再世“娘亲”,永远都不会回来。她的微笑,她的慈祥,早在二月之前,就变成了一张冰冷而又狰狞的面孔。 “姑娘?”天心见这丰灵笙,依然小泣,便是探首一望,轻轻一唤。 “这位姐姐实在对不起我忍不住!!真的忍不”丰灵笙听得天心之声,也是自知自己太过不雅,也是无奈,哽咽道。 “好,那你再休息一会儿。不急~我们等你。” 天心见得小女如此“可怜”,便是微微一笑,话声之柔,好似一个体贴的姐姐。但此话一出,更是让这丰灵笙心中一紧。 此刻,放眼鬼王殿上,足有两千余人,前拥后挤。丰灵笙,一个如此“薄面”的女子,又怎会令得一众豪杰,等她一人在此,丑面哭泣。 “没事,姐姐~你有话便问!灵笙,答了便是!” “好~” 天心轻轻一叹,双目上下一望,将这面前的稚嫩舞姬,稍稍打量一番。天狐目光之间,羽扇一摇,双唇而启,便进而又道。 “你说,秋掌门遇害的时候,手里握着我鬼门的皮甲?东西可在?” “在这里!” 天狐话声一落,只听一道刚劲的女声,从那人群传来。顺声一探,便可见得那仙舞阁的坊主张盈,从怀兜之内,摸出一块破烂皮革,直逼天心而去。 天心接过皮革,轻行一礼,便是抿目端详之余,朝着一旁,石柱之下,鬼门女将而去。 “封将军,你看看这块皮,可是出自炼妖殿之手?” “是的。” 封若寒冷视天心,手中之皮,便抬眉醒目,点头而定,仅仅一词,却也字正腔圆,毫无愧心之态。 “这快皮革的质地,是用在何卒之身?”天心此刻,羽扇稍稍一抬,置于下颚,双目紧视身前女将,开口道。 “用在巡卒的身上。”若寒依然面色严肃,毫无怠慢之意,话语简单,却不失礼。 “有劳~”天心闻声,便是作辑鞠躬,谢过女将,答疑。 天狐此刻,转身面向一众江湖门弟,手中皮革依然在手。女子目光横扫一众豪杰,似有侠女之风,毫不怯风。 “这件皮革,是我鬼门巡卒的皮甲所留。鬼门巡卒,乃是我派最为初阶的兵甲。天心,有一事不明。我鬼门的巡卒,怎会出现在你仙舞阁的樱花林里?” “这要问你啊!” 天狐话声一落,只听那邵芬芳,抬眉瞪目,指鼻一点,叫嚣回应。 叶天心闻声,双目一瞟,目光中的干练和傲气,竟是扫的芬芳,即刻低首避光,向后一退。 “如果我鬼门要杀你仙舞阁的掌门,我们会派最为干练的兵士,最为强悍的将军。这巡卒上阵岂不是笑话?” “那你的意思是,有人嫁祸咯?我们各派的家老,也死在你鬼门的手里!怎么?照你这么说,都可以赖掉啦!啊?!” “就是,你们鬼门有国廷撑腰,就如此嚣张!杀人耍赖!要不要脸?!” “对对对” “给我们一个交代!!” 此时,一众门客人海之中,可闻无数闲杂之声。对于叶天心的言论,江湖各派,皆是不服。好像,他们这次来鬼门,就是为了“刁难”,为了“讨债”。 “天心没有无赖,更没有信口雌黄!我鬼门的兵甲,如何分等,如何配置甲胄,你们可以去我们的鬼营好好看看。” “看什么看!他们一定都做好准备了!” “就是!!简直无赖之徒!!” “你们鬼门” 此时此刻,秦摄渊坐在自己的王座上,看着一众江湖弱子,叫嚣不断。鬼王手扶王座握把之上,轻踱片刻之久,由轻而重。但这指间踱踏之声,早已被那“群兽”叫嚣,覆盖而过。 “嗯~” 众人声讨之间,此时只听鬼王宝座之上,传来一阵低鸣,如若林间凶兽,磨牙开爪一般。 顺声而望,只见秦摄渊,此时闭着眼睛,轻轻一叹,好似雄狮威武而起,令得一众匹夫,顿然收声,莫不感言。 鬼王慢慢起身,双目淡淡而睁,同样双瞳一扫,座下群雄而去。 “我鬼门行事,从不狡诈辩解。是我秦摄渊杀的人,我自~不会不认。但!有人恶意而言,借机生事就要早些做好,埋骨于此的准备。鬼门~绝非霸道无度之地然!有人叫嚣放肆,不将我等鬼门一族,放在眼里。那么,秦某也无义可言,唯有斩之,而儆猴矣。” “这” 秦摄渊话声之间,依然目扫一众门客。此时再闻,却已是雅雀无鸣,唯有风声可听。整座大殿,顿然而静。鬼王见得如此,便冷视大殿正门,又而道。 “今日!乃我儿秦聂,百日之喜。秦某人,感激各位莅临。但!我也绝非~拘泥凡尘~缛节之人。若!谁不想活了,直接说。” “ ” 叶天心望着眼前一片寂静“人海”,女子也是不禁佩服“主公”的威慑。天狐此刻,回身而向,作辑行礼,朝着鬼王,深深一躬。 “天心” “末将在。” “继续。” “领命。” 天心礼毕而过,回身而望,笙女之处。羽扇轻摇,便是又道。 “你说,秋掌门被人钉在树上?” “嗯” “好,我想问的是。秋掌门在树上写了一个鬼字?” “对,掌门她呜~咳~写了一个方正的鬼字。在掌门身后的大树上” “什么位置?” “右右腿旁” 天心闻得笙女之言,便是即刻拿起手中皮革,将那皮上印下的“鬼字”,倒置向地,开口问道。 “是这样的?一个倒立的鬼字?” “不” 丰灵笙看着那颠倒的白色“鬼字”,便是面色稍显尴尬。她不知道是自己没有说清楚,还是这鬼门的军师故意作弄,但恩师的公道就在这里,必须说个清楚。女子深吸一气,又道。 “是一个正立的鬼字。” 叶天心静静的望着“女孩”,片刻之久,默不作声。她并非思索不出其中的“阴谋”,而是眼前的一切,虽然还未水落石出,但也至少确定,这件事就是他人栽赃嫁祸。 “各位,请你们现在动手,在自己的腿上写一个鬼字。看看这鬼字”天心话声之间,羽扇遮于口鼻,目光锐气而发,进而一声轻叹,高声接道。 “看看这鬼字,应该是正立,还是颠倒!” 天狐话声一落,堂下顿然嘈杂而起,相比方才的针对,诋毁不敬之言,众人皆是大叹。因为人在直立的时候,若不抬手书写,不论在哪,写下什么字,这个字必定,是颠倒的。 “谁,可以不经思考,垂手随意之间,写出一个正立的鬼字?有人吗?”天心看着一众轻叹门客,目光锐利之间进而追问一道。 “丰灵笙!你想清楚了吗!!” 众人低声之间,此时只听一个女声而起。 周凤霄踏出急步,直逼弟子笙女而去。“掌门”立于鬼王,王座之下,轻行一礼,便是即刻面对灵笙,双目一瞪,道。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秋师姐写的鬼字,明明是倒着的!!” “可是我看到的是” 此刻,叶天心冷视仙舞“掌门”,羽扇仍旧遮面。天狐上下稍作打量,二人之间。只见此时,丰灵笙一脸委屈怯懦,周凤霄满面紧凑,皱眉瞪目,好似一副被人冤枉的样子。 “周代掌门,你这是?” “秋师姐遇害之时,我是第二个赶到事发之地的人。” 周凤霄话声一落,叶天心骤然心中暗自一喜。此时此刻,天狐已经知道了一切的来龙去脉,只差将这“元凶”定罪。 在天狐看来,周凤霄的表现,存在着太多的不寻常。她命门下弟子,阐述秋鹤燕遇害的经过。显然,对秋鹤燕的死并没有那么的关心。然而此刻,事情大有反转,这周凤霄却又如此“热心”,不顾礼仪冲入堂上,大声呵斥。 而且,秋鹤燕的死,得利最大的,除了这周凤霄,便再也没有第二个人。 叶天心静静的看着。现在,在天狐的心里,杀人凶手,便就只有一个,此人就是周凤霄。天心望着“周掌门”,便是淡淡一笑,开口道。 “既然周代掌门是第二个目击此事的人。那为何方才不亲自,来我大殿之前说道?要这女娃,与我家主公对峙?” “因为她是第一个,看到秋掌门尸体的人!!” “那么,代掌门现在如此入堂,又是何意?这女娃说错了?” “错了!那鬼字是倒着的,不是正立的。” “天心知道了!多谢周掌门,解惑!” 叶天心认真的看着周凤霄的面色,虽然天狐此刻,面色微笑,以示礼仪之态。但她始终,比任何人都要认真,对于眼前的仙舞“掌门”,叶天心丝毫不敢怠慢。 “天心有一事不明,这丰灵笙是第一个见到秋掌门尸身的人。她之所以可以第一个赶到,是因为当时,这女娃在林中练舞那周代掌门又为何可以如此及时?秋掌门遇害之前,代掌门在哪儿?可有人看见?” “我我在” 天心询问而下,周凤霄顿然不知如何作答。她没有想过,会有人怀疑自己。更没有想过,如何让自己“天衣无缝”。 此时此刻,周凤霄不可以信口开河,她一定要说一个没有人见到的地方,若不然自己即便真的“清白”,也是无路可退。只可惜,这个仙舞阁的代掌门,从来都不曾哪怕清白一星半点。 “我在房间里” “做什么?” “我在练舞!” “你们仙舞阁,不是有练舞的地方么?代掌门为何在房里练习?” “因为,这支舞很特别,我在画图谱!!” “哦?图谱?什么图谱?” “来你鬼门赴宴,我不可能不做准备!!我在画舞阵的图谱!!” “再说一次” 叶天心的微笑,渐渐的退去,她听着周凤霄的“谎言”,可笑之极。但天狐一点都笑不出来,因为她此时看到的,是姐妹残杀,无情无义的丑陋。周凤霄的脸,就好像是一个漂亮的水梨,皮囊之下却长满了蛀虫。 “周代掌门” “嗯?” “你说这舞阵,是为了鬼门赴宴?” “对对!!” “秋掌门还没死,周代掌门,就开始准备,来鬼门问责的舞阵?怎么周代掌门,早就知道了秋掌门会死吗?” “我!!” 天心话声一落,周凤霄顿然面色发青。她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也知道自己无路可退。但是,天无绝人之路,“话”始终都是随人而言,只要没有器物作证,虽是都可以扭转乾坤。 “这个舞阵!早就在准备了!只是碰巧,你鬼门刺杀我仙舞掌门!这才,想着是为你鬼门赴宴而准备!!” “哦,所以代掌门当时,是听到了樱花林的惨叫?” “对!!” 丰灵笙听着两位“前辈”,在那身旁对峙。即便周凤霄,现在是仙舞阁的代掌门。但是,在丰灵笙的眼里,没有什么人,什么事,比得过秋掌门的公道。笙女闻得,凤霄之言,便是眉目一皱,结巴道。 “代代掌门!你的寝房,距花林一里之远。怎可听到秋掌门遇害低鸣之声?”笙女话声一落,周凤霄顿然瞪目,恨不得现在就将这弟子的头颅砍下,令其闭嘴。 “呵呵,这个暂且不论吧。”天心闻声而笑,轻摇羽扇,又是淡淡一笑,那方才的“犀利”,已是不见。她知道,卧房距离花林一里之外,并不能作为周凤霄杀人的证据。而且,这个女人一定会找到借口,推翻这个“谎言”,推的一干二净,毫无破绽。 “周代掌门,你到了现场之后,你看到什么?”天狐道。 “我看到,丰灵笙侧躺在地,应该是吓坏了。” “怎么个侧躺法?” “侧躺,还有怎么个侧躺法?!” 周凤霄瞪着叶天心,好像这鬼门的“贼将”,就是揪着自己的小辫子,死死不愿放开。但是,现在的代掌门,只有乖乖回答叶天心的问题,别无他法。 因为,即便叶天心再过睿智,此时此刻对于二月之前,秋掌门的死,已是毫无对证。现在,任凭周凤霄如何作答,叶天心都只能“接受”。 但,叶天心绝不是一个轻易放弃的人。她知道,即使周凤霄如何天衣无缝,也一定会有破绽。而这个破绽,就在二人互语,对词之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六五章:刺秦 鬼王之子,秦聂百日大宴之上。仙舞阁的弟子,此时正在为自己死去的掌门,讨要一个公道。 丰灵笙站在大殿正堂之上,她看着自己现在的“掌门”,正在接受叶天心的“盘问”。原本以为,这只是鬼门想要逃脱罪责的“狡辩”。 但是,在叶天心的眼里,这个真正的杀人凶手,就在眼前。这个名叫周凤霄的女人,仙舞阁的代掌门,一脸严肃的模样,仿佛就是一个戴罪的嫌犯,拼死的挣扎。 此时,天狐微微一笑,好似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然而,她实在赌,赌周凤霄的破绽,只要一有破绽,便可将其定罪,甚至斩杀大殿之上。 “周代掌门,你到了现场之后,看到什么?” “我看到,丰灵笙侧躺在地,应该是吓坏了。” “怎么个侧躺法?” “侧躺,还有怎么个侧躺法?!” 周凤霄看着叶天心,皱眉翘唇。眼前的这个鬼门女子,好似并不打算善罢甘休。于霄而言,叶天心显然是猜到了什么端倪,才会如此咄咄逼人。 “向右侧躺,双腿并拢,眼中流泪,双手捂着嘴。我到的时候就是这样。” “然后呢?” “然后我就即刻将师姐的尸身,从树上放下置于地上。” “所以,你赶到的时候,丰灵笙是背对于你?” “废话!” 天心闻过“掌门”之言,即便“掌门”言辞无礼,天狐也是毫不在意,转身而向,望着丰灵笙。只见这丫头,面色委屈,惊魂不定,好似一阵莫名其妙,安然于心。 “丰灵笙,我问你。你看到秋掌门尸身之时,腿软矣?” “嗯吓坏了。我真的吓坏了!!” “倒向何处?” 丰灵笙听着天狐所言,便是稍作思索,低头紧眉,神色左右难定。片刻思虑之间,便还是心中一横,进而道。 “倒在左侧,当时我记得清清楚” “胡说,你明明倒在右侧!你撒谎!” 灵笙话音未落,只听周凤霄顿然,又是大怒,开口一喝。好似这仙舞阁的弟子,就是一个爱说谎话的逆徒一般。 “没有,我当时磨破了左手的肘腕。就是跌倒时,蹭破的!代掌门,我没有撒谎!你看!这是那日留下的伤疤!!” 丰灵笙此时,即便心生怯懦,但她已然“冤枉”。小女猛然,撩起袖口,一道痊愈似见的疤痕,露于众人面前。 “好了。都别吵了~事情都清楚了。” 二人“争执”之间,天心微微一笑,相劝而道。天狐看着周凤霄,此时又是上下一阵打量,进而羽扇轻摇,道。 “周代掌门没有骗人,丰灵笙也没有骗人。又或而言,周代掌门只是在这女娃倒地所向上,没有撒谎” “叶天心!你!什么意思!!” 天心冷视周凤霄,此时一切已是尽收于,天狐眼底。她羽扇遮面,准备吐出一柄“利剑”直刺,“凶手胸膛”。 “秋掌门,是你杀的。还想嫁祸于我鬼门。” “放肆!我们来鬼门讨公道!岂容你在此,含血喷人!” “你卧房,距离花林一里之地,你如何知道,秋掌门被杀?” “你方才说,师姐被杀之前我在那儿!我在我的卧房!但是,我之后就往樱花林去了!不用你问!我告诉你,我是去樱花林练图谱上的舞阵!!” “你改口了?” “我没有改口!我只是把事情说得详细,省得你断章取义,血口喷人!!” “哦~然后你看到了,丰灵笙?” “对!我再说的详细点!!丰灵笙侧身右卧,侧躺在地,闭着眼睛嚎啕大哭!!我见到如此,便从她的身后” “慢!” “!!” “丰灵笙倒在右侧,这次你不改了?” “我改什么!难道你觉得我说谎不成?!” “那你差不多该,承认了!!” “你!!你要我承认什么?” “你杀人,嫁祸。” “你有何根据!有什么证据?!” 此时此刻,鬼王大殿之上,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在等叶天心,拿出证据,证明这周凤霄的“罪行”。然而,时隔二月之久,仙舞阁登上鬼门,又怎会留下什么,自栽的证据。 叶天心冷视周凤霄,默不做言。她看着这高若男子的仙舞“掌门”,天狐口中的“利剑”,已然出鞘。 “证据?丰灵笙手上的疤痕,很明显!她当时,就是侧倒在左!你却如此肯定她倒在右侧!可知为何?!” “为为何?!” “因为!你!周凤霄!看到丰灵笙的第一眼,并不是从其后背而视!丰灵笙赶到的时候,你就躲在秋掌门,尸体所钉的那棵树上!!” “你!!胡说八道!!” “当时!你与丰灵笙,面对而相!故而,她自知自己倒在左侧,而从你看来,她是向你右侧而卧!灵笙闭目哭泣之际,你便乘其不备,偷偷溜到了丫头的身后!!所以!你们两个各执一词,一左一右,但却都是如此理直气壮!因为,你已经忘了,人与人面对之时,左右相反的道理!你杀人之后,心绪慌张,故而如此!!” “你胡说!你根本没有我杀人的证据!鬼门恶狐,竟在此这般妖言众生!”“ “那就奇怪了,周代掌门,从头到尾,所作之词,皆有漏洞可寻。丰灵笙的倒向,你二人有出入。那大树之上,血色鬼字,你二人也有出入。就连掌门遇害之前,周代掌门你人在何处,自己都说不清楚。” “我我年纪大了!记错!!看错了!!我周凤霄,不会杀害自己的师姐!我和师姐情同姐妹!你鬼门,如此血口喷人,太没人性!” 此时此刻,众人看着周凤霄,双目湿润,一副苦难妇人的样子。身为堂堂一派之主,即便是代掌门,现在的周凤霄,显然受了太多的“委屈”。 然而 “周代掌门,说的的确有理。但天心依然以为” 叶天心看着这个满脸苦丧,脸皮厚若山岩的“女人”,羽扇稍稍一挡,置于口鼻之前,那眼中的煞气,如若一个盘旋在阴阳之间的冥府官差,又而言道。 “你并非不会杀你师姐应该是杀不了!周代掌门的功力,怎会是秋鹤燕,秋掌门的对手?” 天心话声一落,周凤霄顿然面目狰狞,她故作拭泪,挡住双目,以盖脸上恶意,话声低沉,而言到。 “叶天心!你到现在,还要如此血语相向!我与师姐自幼一同修舞,我等同门之情,堪比同胞!!师姐与我,向来都是深得师父的赞许!我们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分个高下!!岂容你在这里挑唆,故人与我之情?!” “呵呵,正所谓人之无能,可~以情来论。只有无能的人,才会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像个乞丐一样,讨~人~情” “你说什么!!” 对于天狐所言,周凤霄已是无法再忍,她放下面上之手,露出一脸的憎恶,恨不得现在,就一掌拍死眼前的这个鬼门妖狐。 天心此刻,见得周代掌门,如此失态,原本只想随口反驳。但此时,显然是一个大好的机会,一个将罪人“绳之以法”的机会。 天狐望着“对手”,轻轻放下那掩面的羽扇,露出一张轻浮的笑脸,双目半睁,嘴角微扬,好似看着一个丑态百出的“小人”,又道。 “你仙舞阁,掌门之位,是由竞舞来定。当年,秋鹤燕继任掌门之位的时候,江湖上也是人人皆知,这个掌门秋前辈当的,可算是顺风顺水。怎么?周代掌门,的舞艺,不可挡下秋鹤燕分毫吗?” “我与师姐,情同姐妹!!怎会与其争夺掌门之位!!” 周凤霄咬牙切齿,仪态顿然全无。因为,叶天心说的,是一个毫无争议的事实。在这大庭广众,武林豪杰分众云云之下。周凤霄的脸,好似被这鬼门的天狐,生生撕下了一块面皮一般。 “哼哼哼~” “!!” 天心看着周凤霄,一副正义凌然的样子,听来好似合情合理,却是淡淡一笑,笑声似尖,如若讥讽嘲笑一般。凤霄闻声,心中又是一惊,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又中了这女子的,话中圈套,但此时已是更无退路可行,唯有一辩到底。为了自己的面子,也为了自己的“嫌疑”。 “你笑什么?!” “诚如方才所言~你不是不跟自己的师姐争,而是更本无力可争吧?” “叶天心!!你什么意思!!休要辱我太甚!!” “辱你之甚?哼!” 天狐闻声一叹,便是面目一紧,脸上笑意,如若薄纱揭面,翻出一层庄严震慑之惑。女子瞪目之间,直逼身前仙舞“掌门”,道。 “我询问丰灵笙,事发经过。你毫无礼数,闯入堂上,将我二人打断,接二连三谎话连篇。最后,你告诉我,你记错了!也看错了!!你堂堂仙舞阁的代掌门,一不懂礼数,二不知人情。三!你当我鬼门是什么地方!轮得到你如此,儿戏胡闹!!” “你!!” “你仙舞阁究竟是死了一个掌门,还是一众家老皆亡!竟能让你如此一个,不知礼仪~不分是非,思绪离乱。舞艺平平的女人!担当代掌门之位?!你这种人,在我鬼门,连一个副将,都成不了!” 天心话声一落,便又是一副藐视,讥言之态,双目半睁,唇齿稍扬。 此刻,周凤霄顿然颜面扫地。现在,在她的脸上,莫说是一块脸皮,恐怕就连自己的骨子,都掉了满地。当着如此江湖之众,周凤霄被叶天心说的如此“不堪”。她已经无法再退,为了最后的一点尊严,为了最后的一口“义气”。“掌门”断然大怒,开口一喝。 “胡说八道!我我!!我的舞艺在我舞阁之中,皆无人可敌!!怎是平平!!” “哦?在你舞阁众人之上吗” “当然!!” “在你师姐之” “对!!” “哼~谎言!!就你如此的仪态举止~何来高人一等之谈?” “我的仪态举止!也远胜我师姐!你休要胡言!!” “啧啧啧~真是痴人说梦!!秋掌门是何等的德高,你也配与之比较?你二人之间的舞艺,恐怕也更是无法并论,你若不偷袭,又怎能杀的了秋” 叶天心双目半睁,眼中的锐气,却是隐约可见。周凤霄闻得天心之言,同样不等天狐话毕,便又急切而道,唾沫横飞,狰狞难堪。 “我不偷袭!一样可以!斩了秋鹤燕!!” “ ” “ ” “ ” “我我我说错了!我说错了!!我的意思是我的意思是” 周凤霄错言一出,当即顿然大悟,但为时已晚。她望向身旁,那一直静若枫叶的女子,丰灵笙。笙女此时,双眉仍旧稍皱,如若八字。丫头眼中泛着泪意,看着这个“娘亲”生前的“姐妹”,仅仅稍稍眨眼,却是决意在目。仿佛,此时不言,胜于百口之怒。 此刻,环顾四周,一众江湖豪杰,各自目光紧凝,好似看着一个弑杀同门的奸恶。“掌门”见得众人如此,便连忙回身一探,见得张盈及其六十仙舞弟子,同样也是眉目紧皱。此时此刻,她彻底无路可退,唯有看向一旁,那根空荡荡的柱子。 柱子上刻着一个“剑”字,下面本应站着一个名为“秦信”的男人。然而此刻,“秦信”并不在这石柱之下。 “我我!!我没有杀师姐我是被这个鬼门的妖女!!施了咒法!!你们为什么这样看着我!!统统不许看!!张盈!!” 周凤霄,此刻好似一只落笼的疯狸,呲牙列嘴,手舞足蹈,她手指张盈而去,便是苍茫又道。 “快!列阵!列阵!!我等强攻鬼门!!是他们杀了秋鹤燕!!不是我!!不是我!!” 然而,周凤霄的举止,此刻已是等同“认罪”无异。一众人等,皆是看着这“丑女”的“表演”,却也纹丝不动。 “我们的缎铃,被鬼门收走了。舞阵,列不出的”张盈淡淡一道,周凤霄顿然又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她抬眉睁目,向后稍退,直至天心身旁。 “叶天心!你早就算计好了?!” “ ” 天狐闻声,便是平目冷凝,侧身而向,仅仅轻摇羽扇而不言。好似这周凤霄,已然没了理睬的必要。她已经不再是仙舞阁代掌门,甚至连一个门众,都算不上。。 “啊!!啊!!我杀了你!!叶天心!!” 周凤霄闻得天狐嘲讽,猛然抬手一挥,直去一旁灵笙女子而去。她依然记得,那柄偷偷藏在笙女怀兜中的匕首。现在,就是贼霄,唯一的一把钥匙,让她逃出“生天”的钥匙。 “你为什么要如此!!秋掌门从不亏待你!!” 看着凤霄袭来,丰灵笙丝毫不顾,仅仅口中哽咽轻道。她看着贼女将自己挽在怀里,摸出一柄匕首,退去刀鞘露出寒光。丰灵笙已然不惧,她只是想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是这样。为了寻找弑师的真凶,丰灵笙日夜苦练舞阵,她永远都想不到,“杀母”的凶手,一直就在身边,就在眼前,整天装作一副,慈祥和蔼的样子。 此时,一众江湖门弟之中,莫说鬼门八将。就是那胜天门的邱广遥,也是不禁露齿一笑,在他的眼里,这一切不过只是一个“笑话”,有趣至极。邱少冷不丁的心中一阵酸楚,想着若是一众师弟师妹还活着,便也能看到这场惹人发笑的“好戏”。 胤迁平静静的看着眼前的“欺师灭祖”,心中的怒火已是顿然而生。小道,推开拥挤的人群,刚要向前一踏,救下恶女怀中的丰灵笙。却是只见周凤霄的脚下忽然生起一道漆黑之印,一个硕大的“”字。 ‘鬼力?!’ 迁平稍稍一惊,止步于此。只想一探究竟。 众人此时而望,只见一个和尚,披着一身紫色僧袍,立于人群之前。他手持佛印,五指而拢,立于鼻眉之心,口中默默轻念,似有佛祖临世,慈悲盖天之相。 然而,杀人僧柳昂,并不是一个慈悲的“僧人”。他受孔尊之名,保得一众仙舞女子的周全。如今,周凤霄弑杀同门,进而要挟弟子之恶,柳昂自然不会不管。 但实际而言,在柳昂的面前,莫说是这区区代掌门,周凤霄。即便秋鹤燕再世,也不会是他的对手。 《鬼佛经》,弑天逆伦之道。相比传统的武学功法,柳昂的“佛法”则更像是,天降神佛的影子,却也同样“万法无边”。 “柳昂!孔尊命你保护我等仙舞一众!!你这是干什么?!我是仙舞阁的代掌门!!” “你深造同门杀孽既不知悔改。那贫僧,这便送你入阴曹,望你在地府,早日修正,大果有成鬼佛黑印,黄泉暗渡。” “啊!!” 柳昂话声之禁,此时只见那地间“”印之上,数道漆黑“佛光”,陨星而起直入大殿屋檐,穿天而去。漆黑的“佛光”,好似冤魂游历,绕过灵笙小女,穿过“掌门”肉身,若隐若现。黑光一过,周凤霞顿然双目式神,满身乌色经文,好似其魂魄已然不在,迷离之间身中恶佛之咒。 此时此刻,众人皆是凝望,鬼王大殿之上的这一出“斗戏”,却也不禁纷纷后撤,生怕被这传闻中的杀神僧人,波及哪怕一分一毫。 “公上信!!救我!!!” “掌门”垂死挣扎,扬天长啸,她五指曲张,伸手呐喊之余。口中三字人名一出,鬼门之中,八将顿然一紧。 周凤霄的声音,在叶天心的耳边,一划而过。此时,天狐卓然也是心中一道顿悟。对于公上信的缺席,天心并非不放在心,只是方才理论辩驳之间,对此事稍有懈怠。然而,贼女如此一喝,叶天心也是忽然心中,想到一事。 ‘公上信就在这里?!’ “叮~噹噹噹噹!!” “啪~嘭” 此时忽然,众人所闻。只听,数道剑斩铁甲之响,挥拳碎铁之声。从那鬼王宝座之上,如若天雷入世,惊发而来。 众人闻声,顿然一望。就连那闭目念经的杀僧,此刻都是半睁双目,轻轻一望,直去鬼门王座而去。 “嗯~” 鬼王轻轻一叹,此时所见,两个身影立于王座之前。秦摄渊身披鬼王黑甲,鬼旗一身赤铁宝甲。 此刻,鬼王侧身扭首,一手紧抓鬼旗铁面。鬼旗正相而对,手上断兵铁剑,已入鬼王侧身软肋半分,鲜血直流。 “咔啦~咔啦” 秦摄渊的大手,紧紧的拍在鬼旗的铁面上,面具顺声而裂,可见其中,一道熟悉的眼眉,顿然露于众人面前。 面具之中,此时可见,此人柳眉凤目,瞳中一道金晕,如若烈阳照日。那眼尾的星点魅痣,好似一颗不祥征兆,天中煞星,悠悠而暗。 “公上信!!” 此时此情,就以鬼门天狐,叶天心而言,主公遇袭,便是召集一众八将,即刻户主。 然而对于,鬼旗铁具之后的公上信而论,鬼旗亮兵,便是集结一众死侍,诛杀鬼王。 八将见得如此情形,纷纷各自而起,六个立于石柱之下的鬼门将军,顿然起身而向,直冲王座而去。 此刻,天心心中一道灵光闪过。如果,公上信可以假扮鬼旗,也正意味着那今次鬼王之下的“谢樊”,早已死在公上贼子之手。如此一来,公上信在鬼门之中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 戏子临败之际,曾说楚星源是公上信的人。巴进昨日,上香祈福之时,一副常态尽失,判若两人的样子。孙莫芳,与公上信如此交好,已是“亲昵”之称。 此时此刻,叶天心已是无奈。在她的心里,那件最担心,最不愿意想的事情,可能已经发生了。 ‘难道八将,真的已经被公上信笼络。四分五裂?!’ “主公!!” 天狐思索之际,只听清风一声大喝,领着一众鬼门将军,欲将冲上王座。 天心见得如此,便是心中猛然一收。若是此刻,让这鬼门八将入得,王座之前。那么,他们究竟是护主,还是刺杀,便是一件万万难料的事。 天狐此刻,猛挥手中羽扇,望着一众“蜂拥”而来的同门,便是开嗓一喝。 “且慢!!” 天心一声喉下,好似战前军号。 八将闻声止步,各不向前。他们并非是,怕了天狐的无力之“威”。而是天心震吼之间,鬼王同样双目一瞪,直逼座下八将而去。 此刻 鬼王大殿之上 王座前,秦摄渊依然竟抓“敌”人的面颊,仿佛一力之下,便可将这公上信,头碎身亡。然而,公上信紧紧握着手中的长剑,只字不言,长剑虽然仅仅扎于鬼王软肋半分。但是,信知道,只要此剑不放,自己便不会死。 八将此时,静静的看着,王座上的二人。八人心思各异,但神情却是一致。同样的“紧凑”,同样的皱眉紧目,卓然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