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香》 《蜜香》正文 1.第一章 “怎么,你以为不开口我就拿你没办法?” 临时搭建起来的小会议室因为男人推门而入的气势汹汹显得更加紧张和严厉。 屋子里原本负责看守余初甜的安保们立刻站直了身子,开口喊道:“闻总。” 男人点头示意,将目光落到坐在椅子上的女孩身上,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女孩子又小又矮,瘦的有些可怕,好像风一吹便会跑的无影无踪,她身着一身浅咖色的女佣服,低着头沉默不语,从他的视线望去,只能看到惨白的侧脸上那微微颤动的睫毛。 一个多小时以前,闻氏集团举办的首届斗香大会在法国小镇格拉斯举办,这次斗香大会,吸引了不少极具潜力的香水大师,拔得头筹的,是年仅二十四岁的华人女孩钱茵,正当众人都沉寂在天才少女惊人的嗅觉力时,默默在后面观望的闻少辞请走了一直跟在钱茵身侧帮助其作弊的女佣余初甜,结果自然不用多说,失去了作弊手段的钱茵露出马脚,没多久便刷出了决赛圈。时间有限,闻少辞看了几遍比赛视频也没看到她的作弊手段,奈何这女孩子像个哑巴,闭口不承认自己帮助钱茵作弊的事实。 “钱茵刚刚已经刷出了决赛圈。” 余初甜揪着膝盖上的布料,咬着嘴唇不说话,听闻男人说话,这才抬起脸来,映入眼帘的是张陌生的华人面孔,男人眉头皱的几乎要拧在一起,眼里仿佛沉着冰山,她一和他对视上便觉得脊背发凉,被这样一双不符合年龄的眼睛看破了心思,她忐忑不安的把目光落到了别处。 “你不招也行,反正她已经被列入禁赛名单。” 闻少辞低着头看了一眼手机短信,再抬眼,果然看到女孩子重新抬起了头,他走过去抬手杵在膝盖上,弯着腰盯着她的眼睛: “歪门邪道的人不会被香水圈认可……”他抬手抚平衣领上的褶皱,语气更加冷淡,板着一张脸吓唬她: “一旦我移交当地警方,你会进大牢,这里不会对未成年华侨开后门!” 他弯着腰和她对峙,将目光一寸一寸的往下移,落到余初甜的喉咙上的伤疤时,他明显的愣了一下: 不说话的原因,是因为没有声带? 闻少辞愣了几秒,对上她闪躲的目光,正要直起身子,突然听到女孩子说了一句话: “拜托,能不能放我走。” 这细若蚊虫一样的嗓音,纤细的像是三月里风一吹就散开的柳絮,稚嫩又脆弱。 女孩子约莫是被他带进来的几个安保吓坏了,不安的往屋子里看了几眼,再看闻少辞,显然她独特的嗓音吸引了不少他的注意力,她趁此机会耸了耸肩,哗的一下,把眼睛里裹满的眼泪倾泻而出,当着他的面哭起来。 “哎呀。”助理王嘉德看小姑娘被他吓哭,赶紧过来拉他: “闻总闻总,吓唬小孩子这种事情,还是收敛点,毕竟都是中国人,都是中国人。” 谁都知道这孩子要是放在国内,就是个未成年,是祖国的花朵,钱茵已经受到了惩罚,后续的拷问算了得了,闻总新官上任,未免太较真,吓哭孩子这种事情,传出去多不好听。 闻少辞被面前突然哭起来的女孩子打了个措手不及,加上又被王嘉德拉住了胳膊,面子上挂不住,抬手轰人。 等到王嘉德把人放走,闻少辞才坐回椅子上,借着笔记本的屏幕看了一眼自己的眉眼,皱眉瞪眼,皱眉瞪眼,如此循环了两次,闻少辞皱着眉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眯着眼睛往里看,哪里像老虎那么凶,这明明是一个公司老板的威严,是威严。 他打开比赛的录像准备继续观看,又被进来的王嘉德打断: “闻总,你何必那么执着一段录像。” “不找出作弊证据,以后这斗香大会还能继续办下去?” 难的不是作弊证据,是有人胆敢挑战闻氏斗香大会的比赛,第一届没开好头,以后还有什么威严? 自打闻少辞被赶鸭子上架,担任闻氏总经理以来,王嘉德就被董事长安排在他身边辅佐,这位二十三的年轻老板年纪虽小,却办事严厉,向来公私分明,一上任便被老爷子赋了重振香水行业的重任,压力未免太大了些,严厉和谨慎一些倒也没什么错。 “是是是,这倒也是。”王嘉德知道他顾虑的长远,理解他的难处: “在格拉斯,不合法的地下斗香大会作弊的多了去了,习以为常,这次是闻总你火眼金睛,下一届我们会更加细心,那孩子一定是为了钱才干这事,算了算了。” 王嘉德在老爷子身边呆了十多年,论资历,闻少辞还要叫他一声叔叔,是长辈,他说的话闻少辞自然听得进去,王嘉德还在这边厢想着怎么劝服,谁料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急匆匆的走进来一个满脸络腮胡的中年男人,闻少辞起身前去接应: “二叔……” “人呢,作弊的丫头呢。” 闻二爷杵着拐棍左看右看,甚至连桌子底下也看了,闻少辞以为自己吓唬小孩子的事情那么快就传到了二叔耳朵里,开口: “我放走……”了 闻少辞话没说完,便被闻二爷一拐棍打在腿弯上,差点没跪下来,闻二爷咆哮: “你放走了,你放走个屁啊!啊!” “小小年纪就会帮人作弊的小姑娘你说放走就放走!” 闻少辞摸着差点没断掉的腿: 在自家二叔面前,呵呵,一切面子都是个屁。 —— 平日里余初甜的生计就靠不入流的地下斗香大会给土豪们押注娱乐,这次钱茵找上门,报酬丰厚,才想在正规比赛搏一搏,没想到第一次就失了手,被主办发看出了破绽,差点进了警局。 那之后整整一个星期,直至闻氏举办的斗香大会彻底结束,余初甜再不敢出门活动,只敢躲在工厂里调制那些没有名字的香水,她把香水贴上标签,一瓶一瓶放进布包里装好,小心跨到肩上,这些都是下一次集会要拿去养家糊口的,不能弄丢了。 从香水工厂出来,余初甜迎面撞上公子哥黄炜译,她和这人已经合作过很多次,每次见到他便知道又有生意上门,果然还未等到她开口,黄炜译已经先给了她一个信封,余初甜踮了踮,皱眉: “不够。” 黄炜译摘掉墨镜,一脸不耐烦的模样: “钱茵那事情我们圈子里都传遍了,我还来找你,是念在我们是老搭档,还想讨价还价?” 余初甜想起自己一个多星期没出工,咬牙忍住,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说到底还是怪自己贪图钱茵那一笔丰厚的报酬,闻氏虽没明说钱茵作弊,但外行人都看得出来哪里出了岔子,正规的香水圈是不屑于他们这种底层垃圾的。 在格拉斯这个有名的香水之城,斗香对富人们有不少吸引力,什么时候哪家公子哥心情好了,便会包了场地,来上一场看似公平的地下斗香大会,堵的都是钱,富豪们随便去工厂观摩一下,胡乱调制一瓶香水,便会约上几个富豪哥们儿开始豪赌大会,赌的,全是香水配方和百分比。 余初甜赚钱的路子,和那些从香水学院溜出来赚外快的学生一样,是个业余闻香师。 这次选址在西边的地下酒吧,还未走到门口,余初甜便能闻到一股浓烈的香味,百合,茉莉,迷迭香……被各种香料混杂在一起的气味并不美妙,对于她这种天生嗅觉灵敏的人来说就像是一种折磨,随时随地都想掀桌子走人,打开酒吧的门进去,余初甜看着坐在面前那几个金发碧眼的小哥哥,这才后知后觉黄炜译想干什么。 黄炜译看她走的缓慢,知道她不敢,稍微使个眼神,身材瘦小的余初甜便被人压住了胳膊,强制她参加比赛,余初甜扯着嗓子骂他: “黄炜译,你知道我从不参加有外国人的斗香大会!” “你在法国人聚集的格拉斯也算个外国人。”凭着这些年余初甜的灵敏嗅觉,黄炜译越发不满足华人圈子的斗香大会,和法国佬私定了比赛,可这就是余初甜的大忌,她从不在招惹外国人。 黄炜译看她咋咋呼呼,不耐烦的抬手捂住了耳朵: “你那蚊子一样的纤细嗓音说多大声我也听不见,收钱办事天经地义,今天我要冠军,你办好了,还有钱拿。” 余初甜的手腕已经通红,看黄炜译带了不少人来,暗自叹息今晚八成跑不掉,这次前来斗香的几个法国佬,她不混迹香水圈也知道,输了还好,若是赢了,背地里必定要使坏,打你个鼻青脸肿,可怜余初甜孤家寡人,身体纤瘦,背无靠山,那里敢惹外国佬。 这辈子再和黄炜译合作第二次,她的名字倒过来写。 “诺,这就是他们华人圈子里的有名的小甜豆。”余初甜听得懂法语,知道那几个调香师已经开始调侃他,随后又有人提到: “东亚病夫很弱,只能拿得出这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屁孩子撑场面。” “哼,这一届的斗香冠军可是个中国人。”余初甜嗓音纤细,她说话的声音很快就被音乐声盖过,几个人没有听到她说话,看她一脸气愤,笑的更加肆无忌惮。 余初甜牙齿咬的咯咯作响,被对方满是嘲讽的一句东亚病夫点燃,也太瞧不起人了,今儿个带来的调香师全是香水学院的三流子,哪里是她的对手,分明是等着看“东亚病夫”的笑话,好借此调侃打压。 余初甜在格拉斯长大,在贫民区摸爬滚打那么久,什么事情没经历过,就是没见过这几个外国佬瞧不起人的死鱼眼,不知道咱们中国人的厉害。 到底是年轻气盛,余初甜被几个人燃起了斗志,哪里还管自己曾经答应母亲不和法国佬起冲突,想起自己声带位置上的那一道疤,心里更是压了一团火,哐的一声,把自己调制的香水瓶放到桌子上: “拿本事说话。” 小姑娘嗓音纤细,像是孩童一般的声线配合着张牙舞爪的样子一点儿杀伤力也没有,反倒惹的周围人捧腹大笑,嘲讽味儿十足。 然而一个小时以后,那群先前还气焰嚣张的法国佬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脸色铁青的看着经验老道的评委公布了余初甜的比赛成绩,香水学院的三流学生大多只是为了个好听的称谓,实则有多少实力大家都懂,是他们小瞧了余初甜,被倒打一耙。 余初甜看黄炜译忙着和法国佬吹嘘,正准备溜,突然听到身后嘭的一声,不出所料,领头的老大脾气暴躁,掀翻了面前的酒桌,和黄炜译的人打了起来,余初甜看酒吧后门上了锁,翻出锤子把门砸开,从门洞里爬了出来…… 外面还在下暴雨,余初甜舍不得自己的高档小皮鞋沾水,便把鞋子脱了,边跑边往后看,追上来的小混混们拿着手电筒,一边用法语骂她,一边拿着棍棒跟上她。 余初甜从未见过这种阵仗,腿脚有些发软,心想:这下可好,一下子得罪了两个大土豪,以后这格拉斯怕是混不下去了,脑海里想着今后的计划,余初甜很快便被身后的大长腿追上,背脊上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棍子。 被后背上传来的疼痛感扯的头皮发麻,余初甜倒在地上,嘴巴里灌了口泥水,还没吐出来,又被男人们揪住头发拉起来,她顺势反咬一口,拎着小皮鞋用力敲过去,看到小巷口停下一辆车,余初甜眼睛里浮起一丝希望,她甚至都来不及看车里出来的那男人是谁,便朝他那边跑去,下意识的跪在了地上,抱住他的大腿,用法语和中文求他: “救我,拜托救救我。” 余初甜视线模糊,嘴巴里满是泥土和雨水,她甚至都有些怀疑对方听不听得到她的求救声,只是强烈的求生欲使得她一遍一遍的呼救,连哭腔都显得格外的可怜。 眼看身后的人追上来,余初甜越发恐慌,正要站起来,便被从车里伸出来的手拉住了衣领,毫不费力的拖到车里: “进来吧,小丫头片子。” 一头雾水的被里面的人拖进车里,余初甜还未坐稳,先前挡在她身前的那个男人一脚便踹翻了刚刚揪她头发的小混混,余初甜趴在车窗口,张大了嘴巴惊讶的往外看,暴雨晕染下的世界有些馄钝,男人修长的背脊和宽阔的肩膀像座高山,手脚利落踢翻紧跟其后的那个小混混,他顺手拉起倒在车旁的男人,从腰间掏出枪,砰地一声…… 余初甜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抬手捂住眼睛,从指缝间小心翼翼的往外看,被枪声唬住的几个小混混丢下同伴,屁滚尿流的往另一边跑,剩下的那一位哭出了声跑的更快,一瞬间,周围便只听得见雨声敲打在车玻璃上的嘈杂声响,她放下手来,盯着车窗外头发上沾满了水的男人,不由一愣,这不是斗香大会上那位闻总吗? 她心里想到的,几乎全是功夫电影里那些身姿矫健,高挑帅气的英雄们。那有什么凶巴巴和不好相处的严肃面孔,分明是长着一张俊美脸庞的救世主。 余初甜手脚慌乱的开了车门,手上还不忘拎上自己的小皮鞋,下了车以后,毕恭毕敬的和那个人鞠了躬: “谢谢先生。” 闻少辞扶着车门,看她道了谢准备走,抬了抬下巴,说道:“走了?” “嗯,走了。” 余初甜总觉得这句话的语气有些不对,转过身才看到暴雨下那双逐渐冰冷下来的眼睛,他轻启薄唇,惜字如金的开了口: “账算完了?” 账不算完,你敢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蜜香》正文 2.第二章 “算什么账?” 余初甜要哭了,握了握手上拎着的小皮鞋,咬着牙装失忆。 看她这样厚着脸皮装失忆的模样,闻少辞便知那天真不是自己太凶把人吓哭,是学了小孩子“哭能改变世界”的精髓。这丫头根本就是个小机灵鬼。两个人淋着暴雨,站在车前大眼瞪小眼的交流了没多久,一直坐在车里的闻二爷不耐烦的用拐棍敲了敲车门: “少辞,把人带进来!” 要不是因为这几天找不到她的事情挨了二叔不少骂,他可不怎么乐意把时间浪费在一个小孩子身上,看余初甜要跑,闻少辞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拉着人往车里带,嘭的一声把车门关上。 车子从狭隘的小道口行使出来,上了大路才开阔起来,余初甜借着路边的灯光看着车里的人,默默的咽了口唾沫,左手边是络腮胡子的闻二爷,右手边是板着一张脸的闻少辞,看起来可都是些不好惹的大人物啊,难道这是上了贼船? 余初甜胆子小,以往闯了祸还有好友照应,现在自己孤身一人,难免有些惶恐,缩着肩膀坐在车上,不敢说话。 闻二爷借着路灯打量着余初甜,小丫头可比那天他在斗香大会上看到的瘦小多了,一看便知是个没什么条件的平民女孩,作弊的事情也八成是为了钱了,闻二爷直起身子,从西装口袋里摸出一颗椰子糖,强行塞到她放到膝盖的手上: “来,吃颗糖,不用那么紧张,我可不是坏人。” 余初甜握着糖,侧着脸打量了一眼面前的闻二爷,满脸络腮胡的中年男人一笑起来就弯起了眼睛,竟显得有些可爱,余初甜稍微放心一些,捏着糖把玩,小声的应了一声,知道不是坏人,却也不是好说话的人。 这声“嗯”太小,闻二爷没听到,只当她被闻少辞吓破了胆,往旁边坐着一言不发的闻少辞身上甩了个白眼,这么小巧可爱的小姑娘不懂好好哄着,偏要摆出一副臭脸,真不是个男人。 闻少辞察觉到自家二叔脸上的冷意,干脆拖着腮帮子望向窗外,耳朵却还竖着。 闻二爷对余初甜的喜欢都写在脸上,便又开口问: “小丫头,你学香水多长时间了,能嗅出多少种气味。” “我没学过香水调制,只能嗅出四五百种气味” 余初甜嗓音纤细,说话的声音像个蚊子一样,闻二爷甚至都有些怀疑自己的听觉出了问题,但好歹还是听懂了余初甜说的意思,一个没有学过香水调制的天才少女,这是多么难得的机遇,他早就知道,这次把斗香大会选在格拉斯不会一无所获,这是一颗闪闪发光的金子。 内心愉悦的闻二爷忍不住打了个响指,脸上的表情由阴转晴,忽的笑起来,拉住了余初甜的手。 余初甜被吓得不轻,绷紧了身上的神经,想撒腿就跑,不料闻二爷大大方方的说了一句话: “你认我做爸爸,我教你调香术,这笔买卖,你看成不成。” “……”余初甜坐在昏暗的车里诶了一声,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 倒是闻少辞扭过头去,皱着眉喊: “二叔!” 闻二爷脾气古怪,那里是闻少辞能管得了的,开口便骂: “你个小兔崽子,你闭嘴,别想反驳我!” 余初甜一转头便看到把目光落到窗外的闻少辞身上,男人眉宇间皱着的眉头好似可以放下一支铅笔,被长辈骂了的脸上还有些许的厌烦和委屈。 她的眼睛里藏着笑意: 竟然觉得,这人挺可爱。 —— “闻总,听说二爷准备收了那小丫头?” 王嘉德去集市买了早茶送到闻少辞房间的时候,正巧遇到打着哈欠从浴室出来的闻少辞,有些顾虑,便提: “二爷这人哪里都好,就是性子古怪,能嗅出四五百种气味的小丫头,学院一抓一大把,不知道脑子里打的什么主意。” 闻少辞此番前来格拉斯,没想到会乱出余初甜这档子事情,误了学校的论文,现在收拾妥当,准备赶功课: “我二叔这些年一没结婚,二没恋人,比较喜欢养女儿罢了。” 叔侄俩关系最好,平日里虽没少被二叔训,却也知道各自的脾性,闻少辞咬下一口软乎乎的面包,这才觉得昨晚被二叔骂的心情开朗了一些,难得今日不用处理公务,脑子里的论文也已经成型,写了几行字,闻少辞察觉王嘉德还没走,挑眉: “怎么,你还怕那小丫头翻了天不成?” 他看王嘉德一脸凝重的点头,自己反倒笑起来: “我二叔没什么事业心,你可放心。” 王嘉德哎呀了一声:“我说闻总,二爷要收了那丫头,您可就凭空多个妹妹了,是妹妹啊。” “哦。”闻少辞停下啪啪打字的手,挑眉看了一眼屏幕,慢悠悠的喝茶,脑子里想起那张看起来软乎乎小脸,唇角勾起丝微笑: “就那小蝌蚪一样的身板,可不就是妹妹。” 王嘉德:“???” 完了完了,这叔侄俩一凑到一起准没什么好事儿。 在闻少辞这里,王嘉德是典型的皇帝不急太监急,就凭昨晚他送余初甜回家,瞧见那小姑娘一脸愁云的模样,便知道自家二叔这次又是在瞎忙活,小姑娘年纪虽小,但显然比同龄人成熟了太多,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她不见得就会接。 闻少辞看王嘉德傻傻的愣在原地,抬手哄人: “不是谁都希望自己多个爸爸,王叔叔你想的太多了。” 闻少辞一下午都是呆在房间里度过的,二叔没来找他商量余初甜的事情,耳根子清净了不少,把论文发过去,一抬头才发现窗外已经乌云密布,好像又有一场大暴雨。 晴空万里的格拉斯,闻少辞只在第一天抵达的时候见过。 下楼吃饭的空荡,闻少辞又从王嘉德那里得知二叔又去跟踪余初甜的事情,不由皱眉: “他带手机了吗?” “带了。”王嘉德平日里操心惯了,突然清闲下来反而显得很不自在,轻咳: “但你二叔这人,你也知道他不太认路……” 闻少辞知道他的意思,不等话说完,自己拿了车钥匙出去: “我去接他。” 多大排面的小丫头,需要他二叔三顾茅庐去请? 出人意料的,闻少辞到了昨晚送余初甜下车的地方,没见二叔,打了电话才知道闻二爷今天扑了个空,心情不好,去附近的花圃谈生意: “我觉得这丫头就是快会发光的金子,可惜了可惜了。” 闻少辞从二叔的语气里听出被对方缄默拒绝的难过,果真被他猜中了,这小姑娘还算有骨气,就不是个乱认爸爸的软柿子,驱车在街道上闲逛,闻少辞余光一瞟,忽的见到从视线里擦肩而过的熟悉身影。 —— 余初甜的生活便是这样,如果不斗香,晚上会来酒吧门口贩卖,长期在酒吧外晃荡的余初甜认识不少华侨,偶尔遇到还会打声招呼,今晚运气不太好,到现在还没开张: “瞧,我看到了谁?” 听到身后有人说话的声音,余初甜转过身去,果然又见到昨晚追着她跑了一条街的小混混们,领头的大概是昨晚被闻少辞打断了手,这会儿脖子上还缠着绷带,看只有她一人,他走过去顺手从她的竹篮里拿出一瓶香水把玩,用法语骂她: “小垃圾。” 余初甜担心玻璃制瓶的香水,垫着脚去抢: “还给我,信不信我报警?” 事实上她最怕就是警察,这会儿却也只能摆出来吓唬对方。 “你说什么,是蚊子在叫吗?” 几个人说着侮辱人的话,举着手笑的前仰后合,嘲笑她的身高,将香水瓶抛来抛去: “你这辈子大概也只能当底层垃圾了吧。” 混混头子吹了个口哨,正准备把香水瓶砸在地上,举起来的手便被一双手握住: “杂碎!” 流利的法语带着从鼻腔里带来的怒意,一瞬间便把几个小混混唬住,纷纷抬着眼看着面前的高挑男人。 余初甜下意识的缩了缩脑袋,一抬头便看到举在头顶上空的那双手,男人修长的身板挡在她身侧,遮住一大片昏黄的灯光,夺过那瓶香水,他随手放到她面前的篮子里,继续盯着面前的三个小混混,手断了的小黄毛认出闻少辞,往后退了几步,气势退了大半: “你,你是他什么人?” 闻少辞抬手捏了一把男人断了的手臂,在男人尖叫的求饶的叫声里弯着腰问身侧的余初甜: “你说,我是你什么人?” 这是第一个会弯下腰和她说话的男人,余初甜被扑面而来的清冽气息扰乱了思绪,看着那双深邃幽静的眸子,怯生生的抬起一只手拉住他的裤腿,正视那群人的目光,用纤细的小嗓音骄傲的表示: “我可告诉你们,这是我爸爸!” 闻少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蜜香》正文 3.第三章 闻二爷又迷路了,费了不少力气抵达住处的时候,雨势已经下的很大,瞧见屋子里只有王嘉德一人,闻二爷哟呵了一声: “少辞那小子泡夜店去了,现在还没回来?” “闻总哪有那时间,早先就出去接您了,这会儿……” 王嘉德话没说完,便被冒着雨从屋子里进来的闻少辞打断,王嘉德马上去拿干毛巾: “哟,不是开车出去的么,怎么淋成这样?” “送了那丫头一截路,谈些事情。”她住的那地方没办法开车进去,打着伞把人送进去,几乎把半个肩膀都打湿了。他刚刚把头发擦干,便被闻二爷拉住: “你和她提过没有,她表态了没?” 闻二爷是从那段清晰的监控录像里一眼看中余初甜的,现在这姑娘在他的心里充满了希望,自然不愿意放过这种好机会。 闻少辞却表现的有些冷淡,路过玄关的时候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身高优势吧,大概会更像爸爸一些? 天知道被一个小毛丫头拉住裤腿叫爸爸的时候,他差点没忍住把对面的三个小混混踢走泄愤。 闻二爷是个急性子,马上便知道余初甜果然不同意,叹了口气,垂下了脑袋: “她要不愿意认我做爸爸,做爷爷也行!” 王嘉德差点摔在楼梯上,还没表态,闻少辞便反应过激的摇头: “二叔,你死了这条心!” 闻少辞走的匆忙,留下这句话就上了楼,只留下王嘉德和一头雾水的闻二爷,直到听到楼上房门关上的声音,闻二爷才抬手指指: “我赌一个亿,他绝对在我和那丫头之间挑拨了,不然凭啥那丫头面对那么大的诱惑毫不心动?” 那是当然,换做他也不愿意自己凭空多个妹妹,坐享千亿资产平分。 王嘉德看破不说破,只是笑着打哈哈: “二爷,我以我亲妈的名义发誓,我们闻总绝不会是背后耍阴招的人。” 王嘉德跟在老爷子身边没少见识,知道越是这样大的家族企业,越是波涛汹涌,闻少辞肯定不动声色把人劝退了。 然而,王嘉德算错了闻少辞的算盘,隔日一早,王嘉德正准备出门卖早茶,一打开门就见到身上背了个大包袱的小丫头,约莫是把自己的全部家当都放在背上了,大大的包袱压在肩膀上,显得人更加娇小,不知道这丫头在门口站了多久,皮鞋上还沾了些湿意,像是很期待,看到他打开,她先礼貌的鞠了一躬,有些好奇的往里面看: “你好,管家先生,我找闻先生。” 果然是闻少辞私下和这人说了什么交易吧,不然她怎么会找到这里,王嘉德有些头疼,故意为难她: “这屋里两个闻先生,你找哪一个?” 小丫头顿了顿:“闻,少辞先生。” 王嘉德不放人进去,一切为闻少辞的未来着想,还没开口赶人,楼上的闻少辞开了口: “王助理,放人上来吧。” 王嘉德好奇昨晚两个人之间发生的事情,听闻少辞胸有成竹的声音,这才拉开门,出去买早茶之前又看了一眼余初甜的可笑背影。 早就说过这叔侄俩不合适一起办事,闻氏香水迟早被闻二爷玩完儿。 —— 这是一间坐落于北山脚的二层小洋楼,占地面积虽不大,屋子里的装饰却满是艺术气息,余初甜进了门,没听到楼上有人走动的声音,先歪着脑袋往上看了一眼,看楼梯上铺了地毯,便把自己的包袱放在一楼,脱了鞋子上去。 二楼虽然很宽,却只有一间主卧室,看来平日里这地方也不过只是随便歇脚的地方,不是经常有人来住,屋子里晕染着一股子淡淡的百合花香味,有些清幽和安静,余初甜没见到闻少辞,垫着脚尖,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屋子里的装饰和各种她说不出名字的油画作品,第一次见到这样独具艺术气息的静谧小阁楼,余初甜满是好奇的打量着,心里的羡慕油然而生,这难道就是今后自己要生活一年的地方? 余初甜隐约听到洗手台那边传来的水流声,寻着声音过去,这才在门缝里看到起床洗漱的男人,卷至手肘的白色衬衫被一个泛金的纽扣固定住,男人露出来的半截手肘白净有力,快速的捧起水在脸上擦了两下,随后用毛巾擦干,大抵知道她上楼了,闻少辞一边擦脸,一边和她说: “去书房坐一会儿吧,我马上过去,桌上有合同,你可以先看看。” “嗯。”余初甜因为他发出来的声音有些不好意思,揉着脸颊找到书房,一推开门便看到了摆在桌子上的合同,整整十五页合同,是他一个晚上深思熟虑的结果。 余初甜两岁便随了母亲出国,具体是怎么来这里的她都忘记了,只知道这些年奔波流利,随着母亲打过不少零工,后来也是母亲凭借斗香和贩卖香水让她勉强上了几年学,自从半年前生母过世,她才彻底成了个没人管的孤儿。 她看着那些纸张上密密麻麻的中文,额头冒了些汗,认汉字很吃力,甚至也有些似懂非懂,翻到最后,也只能很准确的辨别出甲方乙方这样的字眼: “你看看,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我再改。” 随着闻少辞推门进来的声音,余初甜马上把心思从合同上收回来,生怕他看出自己没文化嘲笑自己,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 “没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她顿了顿,又提: “就是你要……” 声带受过伤的余初甜声音很小,此时有些心虚,便说的更小声一些,站在他身侧的闻少辞下意识的弯下了腰,将手绅士的放在背后,随着她说话的声音点了点头,男人背影宽阔,在她站着的地方投下一小片阴影,属于男人的,清冽的荷尔蒙冲进余初甜的鼻子里,有些眩晕,她舌头打了结,听到他问: “要什么?” “要,要保证有国籍,有户口。” 这就是她为什么那么害怕警察的原因,一旦被警方发现她是个签证到期的“游客”,遣送回国是正常执法,相比于摸爬滚打了十多年的格拉斯小镇,陌生又遥远的中国显得那么陌生和害怕,她不知道怎么面对那个对于自己来说有些太过遥远和陌生的祖国母亲。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闻少辞以为她会当场提什么苛刻条件,没想到这小姑娘那么好说话,顾虑的还是昨晚两个人谈论的那件事情。 余初甜刚刚在合同上签上自己的名字,在楼下睡懒觉的闻二爷才后知后觉的上了楼,看到余初甜和闻少辞签了合同,却不和自己商量,当场便拿闻少辞出气: “大侄子,我看你是吃了豹子胆了,抢我的人?你经过我同意了吗?签你大爷的合同,尽摆出一副商人的臭架子,要用爱感化,你知道吗,用爱感化。” 闻二爷是闻氏香水的掌门人,亦是香水师,是个不折不扣的“艺术疯子”,不信奉商业化那一套,眼看大侄子不费吹灰之力,一个圈套便把余初甜签下了,气的牙痒痒,当即拎起门口的鸡毛掸子就要打人,幸好买了早茶回来的王嘉德马上上楼拉人,差点没让叔侄俩在书房里打起来。 闻少辞亮出合同上写明的丙方: “二叔,丙方是你,你签字便生效了,你不签字我也没辙是不是?” 闻少辞对余初甜打的,是曲线救国的政策,闻二爷一直想认余初甜这个天才少女为女儿,不过是想要培养出能对闻氏香水发展做出贡献的香水师,而闻少辞和余初甜签的合同内容,便是她今后一年拜入闻二爷门下的协议。 若是她在第二届斗香大会上拔得头筹,便能给她一个稳定的工作和身份,这一年时间,就凭自家二叔对人掏心掏肺的性子,还怕她余初甜不会被感化,要认爸爸,要迁户籍都可以。 王嘉德默默在心里对闻少辞竖了个大拇指,这招真够厉害,他只帮二叔解决让余初甜跟在他身侧的问题,一年之后,成父女成路人全靠二叔自己。 余初甜第一晚便见识过这位动不动就抄东西的闻二爷,看自己得了个那么凶悍的师父,竟有些后悔和担忧,这一年香水师的磨砺,不知道要被他打断几根鸡毛掸子。 相反闻少辞就大度多了,面对咆哮的闻二爷,面不改色心不跳,俨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这样一对比下来,她便更加觉得这样稳重的男人确实是个不错的东家。 她想起昨晚他送她回家的那个场景,在狭隘湿漉的石板路上打着手电筒的男人身材修长,被月色拉长了影子,弯着腰站在她面前: “如果你觉得靠贩卖香水便能度过余生,太天真。” “假设我们都是鱼,你现在便是温水里最快乐的那个小家伙。” 余初甜哪里懂他说的这些话,脑子里想的全是他给她的优厚条件,不用认谁做爸爸,便能拿到合法户口。 闻少辞不逼她马上做决策,只微微弯着腰,把伞放到她的手腕上: “这把伞,你可握紧了,能遮风挡雨。” 他暗示她要握紧这把伞,塞到手心,拉着她的手握上去,弯着腰和她商量: “只要你愿意,一切都好谈。” 余初甜手指冰冷,被他突然拉着握住伞,吓了一跳,男人湿润温暖的手掌心像是软乎乎的棉花,一瞬间便把手掌心覆盖住,暖乎乎的,像是一脚踏进了春天里,她耳根子有些烧红,忙把目光落到了墙根角盛开绚烂的野花上,小心的撑起伞,吞吐的说了一句: “我,我大概需要考虑一晚上时间。” 她看中的,不是那把宽大的绅士伞,而是男人眼睛说起这些未来时,眼睛里泛起来的微微暖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蜜香》正文 4.第四章 闻二爷脾气不小,王嘉德磨了一个多小时的嘴皮子才把人情绪稳定下来,违心的骂闻少辞: “没错,大侄子是该打,抢你的人,算个什么男人,应该多多接触,让小丫头了解您的真实情况,心甘情愿当你女儿!” 是他小看了两个人之间的叔侄感情,不然早就应该把这位对闻氏资产存在潜在危险小丫头劝退,最好不留在格拉斯。 闻二爷就吃这一套,转眼又自己想通了: “说到底,虽然是我讨厌的方法,但好歹是达到了目的。” 说完,闻二爷又赶紧把一楼的客厅收拾出来,让王嘉德上楼喊人吃早餐。 这栋小洋楼是闻二爷的私人产物,一直没人居住,今年把斗香大会的选址定在这里,闻二爷有了在这里居住的打算,现在余初甜拜入门下,自然是留在这里学习的,闻二爷连余初甜今后住在哪里,怎么教她都想好了,看闻少辞带着小姑娘下楼,还没开吃,便热情的和她说: “小甜豆,从今天开始你就和我混了,吃穿这些你不用愁,你看这楼上楼下,喜欢那个房间。” 余初甜不止见过一次闻二爷大发脾气的模样,对这人比对闻少辞最初的印象还要差,见他蓄着络腮胡子,半扎了撮小头发,虽一看就是个搞艺术的,但更像个大画家,不像香水师,也没期待自己能学到什么技术,母亲讲的宾客礼仪没忘,便提: “随便都好。” “那楼上的区域都给你自由活动,有什么灵感啊,困难啊,喊一声我就上来了。” “这,可不太好……” 余初甜声音小,她一开口说话,闻二爷手上的动作也停下来了,没听到她说什么,忙放下手上的活计,跑过来楼梯口问她: “哪里不好,尽管提” 闻少辞没心思看这两个人对这片小区域的划分,拉开椅子吃早餐,这事儿到这里他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余初甜看闻少辞不再插手她的事情,用眼神看了看再吃早餐的背影,说道: “这是闻……”她想了好久,竟然不知道应该如何称呼闻少辞,抬手挠了挠头发,这是,“闻先生的住处呢。” “这是我的私人财产,你还担心你抢了少辞的房间啊,他又不住这里。” “诶——” 以后是要和闻二爷单独相处的吗?他只负责帮他的二叔牵线,其余的一概不管吗?他不管她吗? 余初甜有些伤心,握着楼梯口的栏杆,有些小失落和前路茫然的错觉,沉寂在昨晚哪个温暖未来里的梦境一瞬间便醒了。她竟然还有些期待,以后自己便也是有靠山的人了,原来不过是为了完成他二叔交给他的任务。 可转念一想,他确实没有对她说过,那些未来会由他管的话。 他大概,不过是一个她生命里的过客。 —— 闻少辞这次来格拉斯,因为余初甜的事情耽误了不少时间,安顿好余初甜,当晚便离开了格拉斯回学校。 这主仆二人一走,小屋子的二楼便只属于余初甜了,她要做的第一件事情,自然是把屋子里的鸡毛掸子都收起来,未免自己以后吃了鸡毛掸子的苦。 相比于余初甜的小心翼翼,个性鲜明的闻二爷好像还挺开心,当晚兴奋的没怎么睡着,隔日凌晨就准备带着余初甜取晨露。小懒猫从没那么早起过,在被子里赖了会儿床,起来一看过了半个多小时,以为闻二爷会骂自己,出去才看到他拿了牛奶和面包,督促她快穿鞋子,让睡意朦胧的余初甜跟在身后。 余初甜以前和母亲学习闻香,是借着工厂给的便利偷偷学的,之后地下斗香大会参加的多了,知道的气味便越来越多,久而久之,养成闻香识物的习惯,这会儿刚刚到了山脚,发现野蔷薇味儿混杂着青草的香氛显得格外精神,来了劲,从闻二爷的竹篮子里拿了玻璃瓶: “二爷,我想取些青草晨露。” 闻二爷看她学习主动,心里本该高兴,可听到那称谓心里便觉得变扭,轻哼: “哼,我可不是你闻二爷哟。” 余初甜拿了玻璃瓶就专心的蹲到草里,听闻这话点了点头,重新甜甜的喊上一声:“师父。” 闻二爷的心要化了,这女孩儿可比闻少辞那只大猪蹄子招人喜欢,声音讨喜,像一颗毛茸茸的蒲公英,他蹲在她身侧和她说起闻氏这些年的发展,也在她身上寄托了不少希望: 闻氏在香水缔造方面已经有一百多年的历史,最早便是靠进贡香水发家,是国内香水圈的领头羊,自从闻氏香水的掌门人闻映岚不在调制香水,十年间,闻氏香水再没有掀起过任何波浪,就此走下历史舞台,成为一大遗憾。 “谁是闻映岚?” 余初甜第一次嗅到清晨里山涧的气息,相比起工厂里那些巨像的气味和化学名称,来自于大自然的馈赠和美妙气味更显得那么心旷神怡,正欣赏的入神,被师父闻二爷往头上落了个爆栗: “你丫还真以为我本名闻二爷啊!” …… 余初甜虽没吃过鸡毛掸子,倒是总惹闻二爷赏她吃爆栗,偶尔问些让人觉得很不解的问题,闻二爷走过的路比余初甜吃过的盐还多,自然无法理解小孩子的脑回路,时间过的飞快,转眼三个多月很快就一晃而过,余初甜没交任何香水成品,倒是被闻二爷赋予一些奇奇怪怪的任务,有时凌晨四点就要爬起来,去马路牙子上坐上一天。 余初甜不懂,只知这是闻二爷交给她的任务,完成了就行。 今日又是坐在马路牙子上发呆的一天,余初甜顺手买了晚餐回去,一进屋便听到闻二爷在厨房说电话的声音,不知道谁打过来的,聊的有些激动,直至听到闻二爷叫了一声“大侄子”,她心一动,这才明白是闻少辞打过来,赶紧趴在厨房门口竖着耳朵偷听,电话那端的人在说什么她不清楚,只是听到闻二爷不耐烦的恩恩了几声,很快就挂断了电话。 这个人经常给闻二爷打电话,却从没主动和她聊过电话,所以大概也没问过她在这里的学习进展。 余初甜捏着衣袖站在门口,直至闻二爷挂断了电话,才开口喊他: “师父,晚餐我买回来了。” “那正好。”闻二爷撸撸袖子,把煮好的玉米浓汤倒出来,转过头去已经见不到人,只是听到小丫头怏怏的声音: “师父,我今天听你的,去马路上坐了一天,有些累了,晚餐不吃了。” 闻二爷竖着耳朵听到楼顶上的脚步声,拿了信封上楼,小丫头默写化学方程式还挺认真,他轻咳了两声才见到她眼巴巴的抬起头来,有些不太高兴: “要写见闻报告吗?” “不用写,你现在只需要安心把我交给你的任务完成。” 闻二爷说完,敲着二郎腿坐在她的书桌上,把她的化学书合上,神秘兮兮的问她: “小甜豆儿,去过巴黎吗?” 法国巴黎,香水的发源地,浪漫之都,余初甜知道这个地方,离格拉斯很近,却从没去过。 “没去过就对了。” 闻二爷啪的一声把口袋里的信封和钱放在桌子上: “替我跑一趟巴黎,给闻少辞那只大猪蹄子送封问候信!” 余初甜忽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他在巴黎啊?” 原来,那个人在巴黎啊,那其实他们之间,还是隔着很近的距离吧,她以为他在中国,在那个陌生的国家。 闻二爷好像被闻少辞惹毛了,没看到余初甜眼睛里的欣喜,吐槽: “他不在巴黎留学,能天天打些骚扰电话给老子吗?我要你替我这个师父去慰问一下大猪蹄子,你这次出行……” 闻二爷话没说完,便见到余初甜光着脚跑下了楼,他忙追下去问: “跑什么,不敢一个人出去闯荡啊?” “我吃饱喝足就走,师父我爱你啦。” 拖长了的小嗓音听的人骨头酥麻,心情愉悦,这一路学习过来,闻二爷看得到她的成长,看得出她的缺点和不开窍,但好歹当初胆怯的小姑娘越来越活泼开朗,有些欣慰,又补充了后话: “这次坐火车出行啊,别走漏了风声。” 余初甜一边吃饭一边点头: 知道知道,帮师父去教训那只大猪蹄子,问候问候他老人家。 要偷偷的,给他来个大惊喜。 余初甜心里美滋滋,全是关于自己即将偷偷拜访闻少辞的欣喜和期待,不料闻二爷从楼上翻出一支鸡毛掸子摆在餐桌上,她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抬起脸来,看到闻二爷沉着一张脸: “老子要你带上这只鸡毛掸子,甩给他一鸡毛掸子!” 余初甜手一抖,餐盘里的刀叉全部掉了,嘴里塞满了食物,一个劲的摇头,差点没跪在地上: “师父……不不行吧,我打不过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蜜香》正文 5.第五章 进入一月以后,气温逐渐下降,又加上昨夜刚刚下过雨,到了中午也没瞧见温度有所升高,闻少辞怕冷,其它学生还在穿毛衣,他已经开始套了棉服和秋衣,段景文看他穿的夸张,凑到他身侧问: “在国内,我怎么从没见过你穿成这样?” 难得的课间休息,闻少辞不能休息,还在看企业的年终总结,最近压力太大,有些头疼,简言意骇的回答: “水土不服,气候不同。” 段景文是闻少辞的发小,他的爸爸就在闻氏任职,两个人是一起来这边留学的,不同的是闻少辞工作压力更大一些,基本是半工作半读,经常请假,课时差的多了些,在学习上比段景文辛苦太多。 段景文不由感叹,这人可能有钢铁一样的身躯。正想的入神,便被上课铃声打断,段景文拿了笔记,椅子还没坐热,就见教授带了个小丫头进来。 约莫十四五岁的华人小姑娘穿了一件绿色的棉衣,踩着擦的蹭亮的小皮鞋,梳着马尾站在老教授身侧,拉着背包的肩带在座位上张望,小姑娘的背包上插了根鸡毛掸子,看起来格外的窘迫和搞笑,段景文忍不住抬起手捂着嘴笑: “哪里来的小萝卜头?” 没听到闻少辞的回应,段景文转过头才看到闻少辞把脸埋在了课桌上,顺手拉起背后的毛绒帽子,以为这样就能躲过不知道为什么找到学校的余初甜。 二叔到底再搞什么鬼? —— 余初甜长那么大第一次离开格拉斯小镇,闻二爷送她去车站的时候告诉她到了巴黎就去大学找闻少辞,按照他说的话,一定能进课堂。 余初甜满心期待,这会儿已经顺利进了课堂,往老教授目光所指,果然见到戴着棉帽子,裹的像只熊一样的闻少辞,约莫过了十几秒,闻少辞才往她这边点了点头,和老教授说了抱歉,朝她招了手。 她法语说的流畅,毫无交流障碍,听到教授让自己去位置上坐好,便赶紧背着旅行包过去,这会儿刚刚上课,不敢打扰闻少辞,只是满心欢喜的笑了笑,安静坐在他身侧的那个空位上。时不时的偷偷看一眼他,相比三个月之前他离开那一晚,在余初甜眼睛里看来,这时候的闻少辞和三个月之前比起来,瘦了太多。 闻少辞被身侧小丫头的目光打量的有些发毛,转过头才看到她趴在课桌上,安安静静的等待他下课,见到他的目光,这丫头愣了一下,羞红着一张脸朝他打了个招呼,以往瘦的能看到脖子上青筋的小女孩终于长了些肉,脸上被胶原蛋白填满,看起来年轻又可爱,像一颗毛茸茸的蒲公英。 他默默把目光落到她背包上的那根鸡毛掸子上……嗯,看来二叔待她不薄。 余初甜不知道怎么和他打招呼,只是看他打量了自己一眼,便觉得浑身不自在,耳根子有些发红,拘谨的坐直了身子,默默把目光落在课堂上,这次出门,可是把她最好的行头都拿出来了,希望他不是在打量自己的穿着打扮丢了他的面子。 “二叔叫你来的?” 下了课,闻少辞主动和旁边的余初甜开了口,余初甜心里想的全是怎么和他提起这一次自己的不请自来,闻言便直起身子点头,又听到闻少辞问: “这鸡毛掸子……”? 余初甜心里瞒不住事儿,脸上的慌乱一览无余,赶紧抱住鸡毛掸子: “这是……这是,师父让我给你扫扫房间的灰,没什么别的意思。” 这时候要是告诉闻少辞自己是奉命来打他的,她肯定没好下场,反正人是不敢打的,鸡毛掸子给闻二爷带到就成。 闻少辞收拾好课本,不急着走,抬手托着腮帮子,莫名觉得这姑娘有些好玩,好整以暇的眯着眼睛问: “你知道我房间的灰都三尺厚了?” “知道,不,我乱猜的。”余初甜以往贩卖香水的时候,可没少耍口才,偏偏面对闻少辞这只看起来老谋深算的老狐狸,有些嘴笨,说话结结巴巴,被他眯着眼打量的模样看的慌乱,想着这鸡毛掸子的用意,更加心虚。 一直默默旁观的段景文站起来侧了个身子,先和余初甜打招呼: “哟,你好,我叫段景文,少辞的发小,你呢。” “我叫余初甜……我,是闻先生的……” 余初甜话没说完,反倒被反应过激的闻少辞打断,拉起她就往门口走: “就叫哥哥吧。” 可别再乱叫什么爸爸叔叔之类看起来会让人觉得他已经很老的称谓,当个哥哥也是再合适不过了。闻少辞爱面子,余初甜的到来吸引了不少注意力,这会儿只想拉着人往外走,哪里知道刚刚下了楼,便听到耳边有中国留学生小声议论: “我可是亲眼看到的,是少辞的女儿哦,教授也是那么说的来着。” 段景文一直竖着耳朵听,闻言身上的汗毛都要竖起来: “唉呀妈呀,原来是你私生女啊,少辞。” “不不。”余初甜要急死了,一个劲的直摇头,看闻少辞脸色铁青,知道这样做果然不妥,垫着脚和闻少辞解释: “是你二叔……” 小丫头个子小,垫着脚晃着手的样子像只小企鹅,闻少辞只得弯着腰,冷着一张脸盯着她的眼睛。 余初甜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生气了,缩起了小脑袋,抬起双手揪着耳朵自罚: “师父让我和学校说是你女儿。” 闻少辞所在的大学管理通人情一些,研究生可以带孩子上课,这骚主意就是闻二爷出的。 余初甜至今还记得闻二爷当初拍着胸膛鼓动自己的那番话: “怕什么怕,法国佬分不清亚洲人的年龄,你在他们眼里就是十二三岁的小屁娃娃。” 现在这个传闻中十二三岁的小屁娃娃不仅没有被人看出来,还把闻少辞女儿已经会打酱油的传言闹得满城风雨。 闻少辞无法想象闻二爷平日里到底教了余初甜什么东西,他看着面前揪着自己耳朵责罚的余初甜,弯着腰,抬起一只手拉开她揪着耳朵的手,脸上带着笑意,气势却有些凶: “你回去,记得替我问候一下他老人家?” 她被他眯着眼睛说话的模样镇住,只觉背后凉风阵阵,打了个寒颤,木讷的点了点头,这才看到他脸上的表情转阴为晴,从自己脖子上把围巾取下来,结结实实的套在她的脖子上,理了理她的衣服: “太冷了,我让王嘉德先带你回我的住处。” 余初甜不冷,踮了踮背上背的那些晨露瓶子: “我还给你带了很多晨露呢,你还有课?” 段景文刚要说话就被闻少辞一个眼神打断,反应过来,直点头: “对对对,有课。” —— 余初甜一整天的好心情,因为王嘉德把自己接走而告终。 闻少辞在巴黎的住处不大,只有两个卧室,平日里也就只够王嘉德和闻少辞两个人居住,他是个大忙人,负责联络闻少辞和集团上层的之间的关系,基本上都在两处跑,接了人以后,王嘉德不忘向她打听一番闻二爷的动向,余初甜如实相告。 当听说余初甜还没交过任何香水作业的时候,王嘉德的心里有了底。 看样子这闻二爷,果然是闹着玩的。 “嘉德叔,少辞哥哥学业那么繁忙啊,晚上还上课?” 吃了晚饭,王嘉德在厨房收拾碗筷,听到那小丫头趴在门口问话,说道: “哎呀,上什么课呀,他是去快活了,酒池肉林啊什么的。” “什么叫酒-池-肉-林?”这些词语对于余初甜来说有些陌生,她是不懂的,看王嘉德说的很神秘,更加好奇。 王嘉德嘿嘿一笑:“女人随便玩,想睡哪个睡哪个!”王嘉德洗了碗,慢条斯理的擦碗,扭头看了一眼站在厨房门口发呆的余初甜,继续说: “你是未成年,你不懂,少辞的世界哪里是你能了解的啊。” 王嘉德不过是想告诉小丫头他们之间的差距,哪里知道唠叨的话没说完,出了厨房便见到换了一身衣服的余初甜,王嘉德看了都觉得冷,忽的见她握紧了小拳头,直皱着眉头: “我要去酒-池-肉-林,找人!” 那种全是女人的地方,怎么能让闻少辞去,且不说那个看起来有些飘乎乎的段景文不像个正当学生,那种纸醉金迷的环境,准没什么好女人。就像闻二爷经常在他耳边念叨的,大侄子还年轻,前途无限,要端正三观,才能担得起集团的一把手。 一路上,余初甜替闻少辞操碎了心,脑子里想的基本上都是她在格拉斯酒馆里看到的那些景象,喝的酩酊大醉的男人们倒在女人的胸窝里,颓废又嬴-荡。 唉,要是师父也在场,一定用鸡毛掸子打断他的大猪蹄子。 作为师父的徒弟,要好好把这个走上歪路的少年拉回正道上。 酒会地址离闻少辞的住所很近,余初甜抵达外场的时便能嗅到浓烈的酒香味,嗅到那些夹杂在其中的脂粉气息,余初甜不用看便知道这里面八成都是女人,余初甜绕着私人别墅走了一圈,从侧边的窗子翻进去,一落地便四处张望,混杂着浓烈香水味儿的会场里熙熙攘攘,一眼望去全是穿着暴露的女人们,余初甜像只小老鼠般四下张望,终于在会场角落看到被不少女人包围的闻少辞,一袭黑色燕尾服的男人握着鸡尾酒,不知道和面前的女人说了什么,看起来心情不错。 前来参加聚会的闻少辞哪里知道,这时候的自己已经被对角线外的小家伙死死盯住,刚刚抿了口手里的鸡尾酒,便被人一把拉住了衬衣袖子,晃了晃,他垂眸一看,无奈的皱眉: “你来做什么?” 余初甜学着从闻二爷哪里听来的骚操作,拉着他的衣袖晃了晃,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开口喊: “爸爸,我们回家。” 闻少辞弯着腰,差点以为自己聋了,这小奶声是怎么发出来的,他被突然闯进来的余初甜打了个措手不及,弯着腰看着她的眼睛,眯着眼睛看着她笑: “你说什么?” 余初甜被他一个犀利的眼神看的头皮发麻,什么替师父教训人的话也抛到了耳后,咽了口唾沫,默默的放了手,可怜巴巴的低着头呢喃了一句: “哥哥,不要来酒-池-肉-林的地方玩。” 饶是闻少辞那么爱面子的人,也因为余初甜的出现,刷新了他对面子这个词的理解。 面子这种东西,不存在的。 闻少辞头更疼,这哪是给二叔找了个徒弟,这是给自己找了个克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蜜香》正文 6.第六章 余初甜是害怕闻少辞的,哪怕只是一个眼神,一个不太顺畅的呼吸,甚至周围紧绷起来的气氛,这些微小的变化,便能轻易把她唬住,来之前鼓起来的那些豪言壮志全部成了泄气的皮球,最后只得眼巴巴的抬着脸看着他,拉着他的衣袖: “哥哥,不要来酒-池-肉-林的地方。” 叫哥哥,可不会错了。 这丫头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酒池肉林,闻少辞皱着眉,对上她的眼睛,因为那双黑色眼眸里的星光愣住。 第几次来着,因为这双湿润的小鹿一般的眼睛愣住,二叔说的倒也没错,那么可爱的小棉花糖,软乎乎的,像是落在心尖上的羽毛,怎么舍得这样的小屁孩子哭泣或是讨厌自己。 上帝对人真是不公平的,女孩子天生就是柔软的棉花糖和小可爱。 闻少辞树立在外的高大威严的形象毁于一旦,被这个突然出现的小妹妹拉住了衣袖,走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只好弯着腰,说道: “我是成年人,我为什么不能来酒会?” 只是普通的,一般的社交场合,什么酒池肉林,谁教她的词语。 “不可以。” 余初甜看了一圈围在他身侧的女人们,这里的每一个女人都花枝招展,浓妆艳抹,都拥有她这个年纪没有的性感成熟,稳重迷人,她自知比不上,心理嫉妒到发狂,索性插着腰,搬出自家师父: “你二叔说,你必须好好学习,成为独当一面的大人。” 插着腰的余初甜仿佛找到了对付闻少辞的杀手锏,身体站直了一些: “你二叔还说……” 还说她不要乱传师令! 闻少辞不等她说完便把人拉走,带到小角落的沙发上,水果糕点一应奉上,想办法堵住这个传话筒,往果盘里拿了个小葡萄塞到她的嘴里…… 唇瓣突然间被湿润的指尖触碰到,余初甜愣了一下,脑子在那一瞬间突然短路,只愣愣的呆住,任由他抬起食指,把葡萄推到她的嘴巴里,不过是短短几秒的时间,那被指尖触摸到的唇瓣慢慢温暖起来,连带着耳朵,脖颈也跟着慢慢躁红起来。 手指是冰冷的,葡萄是甜的,心是温暖的。 一瞬间,好像他身上那种特有的清列气息,也渐渐变得甜蜜起来,像是一脚踩进云端里,整个人都飘飘忽忽的。 “你若不放心,就在这里乖乖等我,酒会完了马上回去。” 闻二爷是什么性子,闻少辞摸得到一些,这丫头这次出现在巴黎,和他不无关系。闻少辞不和小孩子计较,一来这是二叔的掌中宝,二来,这是小丫头第一次看到外面的世界,莽撞好奇一些都很正常,他不和一个小孩子计较。 闻少辞的大度和忍让,使得余初甜对他的了解又更一步。那之后便安静的坐在角落,盯着他在酒会里的背影发呆,原本嘈杂的环境也渐渐随着心境缓和下来: 明亮的,泛着水晶色光芒的宴会厅在光影交错中闪烁着,沉寂在她眼睛里的世界,安静优雅,葡萄酸中带甜的气味混合着角落里迷人的大百合香味,散发着某种令人安静的芳香,馥郁的酒香从大厅的各个角落涌过来,一股脑的冲进脑子里,好像世界也随着这些气味安静下来,渐渐形成一个巨像的物体…… 这种气味,应该像什么呢? 她想不出答案来,只能缓缓靠着沙发的靠背闭上眼睛,很快便睡着了。 回想这三个月以来的人生,像是一场梦,遇到了救世主一般厉害的男人,得到了师父无尽的宠爱和喜欢,生活从一片黑暗走向光明,再没有挨饿受冻,没有为生计发愁,偶尔想起自己的小半生,如同一瓶香水的前调,像是雨后屋檐下的白色水仙,潮湿草丛里的洋甘菊,带着丝丝的苦涩,却也有母亲在世时的甜蜜希望…… 那中调和后调又是什么呢? 她想不出那些还未走出来的路,只是被鼻尖清列的气味扰醒,才发现自己在男人结实的背脊上,头上顶了一件厚实的大棉衣,大帽子一盖下来,毛茸茸的缩在背脊上,像只小动物。 她扭了扭头,从大帽子里探出眼睛往外看,冬季的街头人烟稀少,只余几盏路灯孤零零的立在路边,空气中金盏菊的香味混合了路旁还在装修的商铺产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此时此刻躺在他的背脊上,莫名觉得这种气味并不难闻,她观察者陌生又浪漫的巴黎,突然唔的叫了一声。 豁然开朗,为什么师父要叫她坐在格拉斯的街头看马路,是为了把这种奇妙的香味和心境结合在一起,产生巨像的气味,得以调制出有灵魂和味道的香水。 不是没有香水成品,是要她自由发挥,用心和鼻子去看这个世界。 她笑了一下,突然间被自己突然开窍的心情打扰,更加开心,一下子勒紧闻少辞的脖子。 闻少辞咳嗽:“别闹。” 余初甜哦了一声,松了手,一把拉开毛绒帽子,看着那人的后脑勺,这才注意到他有些通红的耳朵,是刚刚勒住了脖子还是……有酒味儿。 难怪要背着她压马路,是因为酒喝多了? “你醉了吗?” 余初甜嗓音纤细,这会儿就贴在他的耳边说话,被涌入耳朵里的小嗓音提起神来,闻少辞直了直背脊: “差点就醉了。” 酒会结束的太晚,喝了酒不能开车,又带着这个小麻烦鬼,索性放在背上带走,不过十分钟的路程,闻少辞走的很缓慢,看余初甜要下来,他背的更紧: “马上就到,帽子戴上,别吹风。” 刚刚睡醒吹风肯定感冒,小丫头片子很轻,对于他这样的身高来说毫无压力,余初甜抬手拉好帽子,一抬腿就摸到他腰间的□□,哇了一声: “喂,太刺激了吧,随身带枪?” “喂是谁?” 余初甜抿了抿嘴,不情愿的喊了一声:“哥哥。” 闻少辞想象得到她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勾起唇角笑了笑: “有备无患。” 眼看前方就是住处,闻少辞走的快了些,警告她: “以后可别乱喊爸爸。” 余初甜回答:“我妈说,我爸是个警察,那天看你掏枪的样子挺好看……”她不过就是想要在心里圆一个从没见过的人,嘻嘻的笑了一声: “我就过个嘴瘾,以后不乱叫了哦。” “你爸长我这样?”言下之意,谁能有他帅? “我怎么知道我爸长什么样子,反正没见过,但一定像电影里那样,很帅气。” 闻少辞轻笑一声,大概喝了酒的缘故,笑着笑着,眼睛里就进了沙子,有些湿润。 小孩子的世界,好像都有些大同小异。 —— 两个人到家的时候,王嘉德刚刚结束视频会议报告,看两个人大拖小的进来,一闻便知道喝了不少酒,先去煮醒酒茶,顺便和闻少辞说上一声: “香水的事情目前没什么异议,这个决策挺好的。” 余初甜听闻和香水相关,竖着耳朵,蹲在客厅的地上拉开旅行背包,把这几个月的晨露放到桌子上码好。 闻少辞靠在沙发上,头疼的厉害,抬手揉揉,随口对王嘉德说了一句: “也不过只有几个懂得品味的人,停了也好。” 王嘉德端了醒酒茶出来,有些皱眉:“可这毕竟是二爷的心头好,不知道这气要生多久。” 闻氏香水十年间再也没有出过任何经典款,已经渐渐衰败,闻少辞上个月做的决定,停止了一款销量很少的经典香水,这款香水是闻二爷的心头好,气味独特,虽奉为经典,却没有多少人欣赏得来,便停止了生产。结果这事儿传到了闻二爷耳朵里,责怪大侄子不经过他本人的同意,这就吵起来了。 余初甜从地上站起来,想起这件事情和自己师父相关,便问:“为什么要停掉,会亏本吗?” “这倒不会,只是不想做不赚钱的买卖……” “赚不赚钱有那么重要吗?” “那当然重要,不然如何发展。” “停掉会让闻氏香水更加光明吗?” 闻少辞嗤之以鼻,其实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闻氏香水从他这里断代了,不会再有第二个闻映岚,他嘲讽的笑了笑: “闻氏香水的历史应该画上句号……” 几乎是他刚刚说完这话的瞬间,肩膀上便结结实实的挨了一鸡毛掸子,闻少辞捧着醒酒茶坐在沙发上,看到站起面前的小姑娘丢了鸡毛掸子,眼睛鼻子一瞬间便红了起来: “也难怪你是个大猪蹄子,因为你永远不懂亲手创造出来的东西不经过同意便被收进了历史舞台是多么难过的一件事情。” “一款香水要一年两年甚至五年的时间调制出来,你一句话就把中国香水的舞台画上句号,凭什么?” 闻少辞无法理调香对于一个香水师的重要性,就像他无法理解二叔为此发火的原因,也无法理解突然哭起来的余初甜。 这是第一次,二叔的鸡毛掸子打在身上,身体不疼,心却因为那双红通通的眼睛疼了。 余初甜一边哭一边收拾自己的背包: “我心疼师父。” 王嘉德傻眼了半天,看小丫头的脾气说来就来,本想劝上一劝,就看到她拉开门跑出去: “我先回格拉斯了,不爱大猪蹄子。” 王嘉德看闻少辞还在发愣,赶紧拉人起来: “快追快追,她要有个三长两短,二爷要把你吃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蜜香》正文 7.第七章 “还不快追,不然二爷非把你吃了。” 闻少辞什么时候怕过二叔,不过是因为那个红着眼睛,紧紧握着拳头的小丫头愣住了。 在那样瘦小的身体里,到底蕴含着怎样的爆发力,才会使得自己被那双眼睛和气愤的哭声唬住,好半天才反应迟钝的从沙发上站起来,脑子终于清醒一些,急匆匆的套上外衣随着王嘉德出了门。 他没想过,他一直信奉的商业真理,会被一个小丫头言辞激烈的反对。 难道这样做,错了吗? 他想起这些年和二叔的相处方式,自从他开始干预闻氏香水的营销和发展,和二叔之间的矛盾便是这样日积月累攒下的,二叔舍不得打他,即便鸡毛掸子随手就可以拿到,却从未打在他身上,自小便是这样,实际上得了不少二叔的宠爱和包容,哪怕在闻香上毫无造诣,也依然没有反对他接手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消亡的香水产业。 在他的脑子里,关于那段自己任职没有多久听到的对话,至今想起来也依然清晰如昨。 “闻氏不是只有香水这一个产业,它虽然已经步入老年,却也是我们家族发展中至关重要的一环。” “做人不能忘本啊,唉,让少辞试试闻氏香水。” 表面之意,闻氏香水是他初入职场的试验品。 他以为要做的,只是怎么把销量和业绩提高,却不知道,老爷子要他做的,是把闻氏香水救活,让中国香水,这种古老而历史悠久的东西,在世界上占有一席之地。 闻少辞知道,这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这是在肩膀上抗了一座大山。 —— 王嘉德跨了两个区才到火车站,结果自然不用多想,这小丫头并没有真的去火车站,王嘉德绕了一圈,急的直冒冷汗,想这闻二爷的脾性可不是谁都敢惹的,连老爷子都要让上三分,现在掌中宝不见了,岂不是要翻了天,一想到这些,王嘉德也头疼起来,给闻少辞打电话,问他找到人没有,实在不行就给闻二爷通报一声: “我再找找。” 闻少辞挂了电话便开始四下张望,额头上也泛着一些细密的汗,足足走了一个多小时,丝毫没见到半个人影。 凌晨三点的巴黎街头见不到几个人影,一眼望去全是孤零零又冰冷的建筑物,闻少辞不知道走了多少条街道,越发焦灼起来,这时候接到王嘉德的电话,更是懊恼,抬手捏了捏眉心。 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以为巴黎是格拉斯那种小城镇,要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二叔不是要急死? 闻少辞知道她初来巴黎不认路,一开始就把学校附近和就酒会附近的街道找遍了,结果连半个人影都见不到,要是在格拉斯那个小城镇,哪里还能留给她跑到外面的机会,也怪平日里太少接触,摸不懂脾气,这会儿只能急的像个无头苍蝇。 急火烧心,她在他心里毕竟是个小孩子,要真是有个三长两短,首先良心上就过不去,闻少辞不知道走了多久,有些热了,脱了外衣搭在手肘上,站在街道中心看了一眼遥挂在天际的月亮叹了口气,还是决定给闻二爷打个电话通报一声,之后再选择报警。然而手机才刚刚掏出来,他的目光就落到了面前那条黝黑的小巷口里…… 闻少辞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功能,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往小巷口穿进去,这条小道和格拉斯她所居住的那个小道有几分相似,在他说服她拜师的那一晚,也是在这样的情境下说服她的。 果然往前走了没几步,便能隐约听到小姑娘细若蚊虫的哭泣声,他着急的往前走了几步,随着视线渐渐清晰起来,终于看到那小丫头的身影,砖红色的墙体下蹲着的小小身影像只被人遗弃的可怜小猫,冷冷清清的投下小半个影子落在墙壁上,随着哭泣,一下一下的颤动着肩膀。 他原本想,找到人就暴揍一顿,毕竟小小年纪就这烂脾气,以后长大了那还得了,可直到见到那个身影,他才发现心里压根没有半丝想要打人的意思,心里柔软起来,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心疼的蹲下身,有些生气的和她说: “巴黎那么大,想跑去哪里?” 余初甜有个不认路的师父,以往没少带师父认路,自封格拉斯路路通,没想到在巴黎,情况全然反过来了,跑出门才觉得后悔,又想返回去就迷了路,心里又是责怪闻少辞对香水的态度,又是责怪自己一时冲动,眼看越走越陌生的街道,索性也不走了,蹲在墙角下默默掉眼泪,那一瞬间心里想到的,全是关于和师父在一起的快乐回忆。 倒也不是害怕流浪在外的孤寂,是害怕得到的快了时光也许以后再也不能拥有。 直到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这才泪眼婆娑的抬起脸看着蹲在面前的那个人,他把手机的光亮投落在地上,抱着外衣蹲在她面前,抿着薄唇,目光严肃的盯着她的眼睛看,见到她愣住,这人又学着大人们那一套,开口吓唬: “巴黎的杀人犯可比格拉斯多的多。” 余初甜的肩膀又抖了抖,直接哭出声,这人竟然没有安慰她,开口就是恐吓,这算什么男人? 她带着哭腔骂他: “死了也不要你管。” 到底为什么要从格拉斯来巴黎这个鬼地方找罪受啊,这个臭男人不会关心女士,不懂香水艺术,一点儿绅士风度也没有,想到这些,余初甜更气愤,干脆抬手捶打他: “死了也好,反正在这个世界上,也只有师父一个人会疼我。” “嘉德叔叔不会,你更不会。” “我眼瞎了,来巴黎找罪受,下次再也不带鸡毛掸子来了。” 闻少辞看她越哭越大声,手脚慌乱起来,一口伶牙俐齿也搬不上场,哪里知道怎么安慰女生,抓住打人的手,提高了音量唬她: “胡说……” “我哪里胡说,你就是个不会心疼女人的大猪蹄子……” 余初甜哭的起劲,说话也有些断续,却也清清楚楚的又骂了他一句大猪蹄子,还没过瘾,便被那人拿了大衣,一下子裹住脑袋,连带着那双打人的手也困住,死死压住,盯着她的眼睛: “胡说,我也会心疼人的。” 余初甜被他的大衣裹住,只露出一张哭的惨兮兮的小脸,像只小花猫一样的看着他,蹲在她面前的男人皱着眉头,神色认真的反驳她刚刚的那一番言论,看到她终于安静下来,这才放松了手臂,先把她的大旅行包背在背上,又弯腰把裹在大衣里的余初甜抱起来。 余初甜吓了一跳,没想到他是这样带自己回去的,她抬起一只手拉着他的大衣,抬着眼睛看着面前神色严肃的男人,脸色有些微红,默默把目光落到了别处,这才听到那个人语气笃定的说了一句话: “心疼人这件事情,现在学不会,以后也总会知晓。” 余初甜被他抱着,头枕着他的臂弯,脸上全是眼泪,挑战他的极限,干脆一歪脸把眼泪擦到他的胸口上,习惯性的闻了一下,喝了酒的男人少了些让人难以靠近的清冽疏远,泛着些甘醇的酒香,她竟然觉得这股味儿还挺好闻,偷偷扬了扬嘴角。 “冻傻了?” 刚刚还说会心疼人的男人一开口又是骂她傻,余初甜轻轻一哼,还没反驳便被他放到了地上,她以为他要自己走,却见那个人弯着腰,拉起大衣的袖子使劲往她腰上一系,结结实实的“打包”,然后毫不费力的抱起来,她像个小粽子一样的靠在他的胸膛上,鼻腔里涌进一股柑橘的甜味儿,心里像是打翻了一罐蜜。 闻少辞,若他是一瓶香水,该是怎样的惹人喜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蜜香》正文 8.第八章 在火车站附近折腾了一个多小时的王嘉德算是明白了,这余初甜的脾性也不好惹,不愧是闻二爷的爱徒。 抵达住处,闻少辞已经把人带回去了,小丫头片子此时正坐在餐椅上,面前放着闻少辞煮的姜茶,双手捧着碗,脸上却是一副不愿意喝的模样,不知是气没消,还是心不顺。 小丫头片子还真难哄,王嘉德耐心好,劝她: “喝点姜茶暖一暖,不然感冒可遭罪了。” 瞧见王嘉德回来,闻少辞也顺手拿给他一碗,王嘉德只顾着和余初甜说话,想也没想便一口闷,半杯姜茶进嘴,愣是石化在原地,吐也不是,咽也不是,最后还是掐着大腿,一闭眼睛喝下去的 这尼玛又苦又涩的东西是姜茶?确定不是藿香正气水,谁给闻少辞的勇气让他煮姜茶的? 闻少辞煮的姜茶太难喝,不知道乱七八糟的加了些什么东西,王嘉德只喝了一口,便偷偷拿到厨房倒掉了,再回来,果然见闻少辞还在和那小丫头对峙: “再喝一口!” 比起这不知道怎么煮出来的姜茶,显然命更重要,余初甜死命不张嘴,当着王嘉德的面说他: “如果你把我毒死了,我师父可是会找你算账的。” 正在漱口的王嘉德被水呛到,哈哈的笑了一声,看闻少辞面露难色,马上闭了嘴,正要打个岔,便被来电打断了,王嘉德看了一眼来电显示,顿时连身上的汗毛也跟着竖起来,刚刚在火车站找不到小丫头,他自作主张给闻二爷打了个电话,原本是想着先代替闻少辞道歉,没想到这就找上门来了。 王嘉德躲在厨房接了电话,刚刚接通就被里面传来的声音吓了个半死: “姓闻的那小崽子呢,他丫关什么机,喊他过来接电话!” 王嘉德差点没拿稳手机,连忙跑出去喊闻少辞: “闻总,你二叔电话。” 闻少辞一看王嘉德的表情,便知道闻二爷已经知道这件事情,接电话免不了一顿骂,在余初甜面前也太没面子了,于是把脸一沉: “我困了。” 王嘉德如实禀告:“二爷,小闻总睡下了,今晚就算了吧,人已经找到了,一根毫毛都没掉。”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王嘉德马上毕恭毕敬的把手机拿给了余初甜。 电话一到手里,余初甜便觉得师命如山,连身子都坐的笔直了一些,忙着在电话里和闻二爷说话: “师父,我没事。” 闻二爷骂余初甜大晚上跑出去的声音,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都听得见,并不是什么无条件的宠溺,他把身处在外的各种危险说了好几遍,气焰未消,又说: “小甜豆,以后少辞哪里惹你不开心了,你不用出去,让他丫收拾铺盖滚蛋!” 余初甜虽没被闻二爷骂过,但这声音依然带着不小的威慑力,连自己都有些害怕的缩起了肩膀: “我,我知道了,师父。” 这还是闻少辞第一次听到他在电话里气势汹汹的给别人撑腰,见余初甜看着自己,自觉浑身不自在,正要起来,又听闻二爷在电话里让余初甜带话: “你帮我传个话,问他是不是吃了豹子胆!” 余初甜看了眼刚刚从椅子上站起来的闻少辞,显然他听到了,又坐了下去,神色严肃的看着她的眼睛,余初甜顿时怂了,结结巴巴的重复: “我师父问你,是不是吃了豹子胆?” 闻少辞环抱着双手,想了一会儿,极不情愿自己被一个黄毛丫头问话,无奈还是得认个错,面子都踩在了地上,开口认错:“好,我错了,下次不敢了。” 余初甜如实禀告闻二爷,继续握着手机看着他,给师父传话: “下次真要用鸡毛掸子教育你!” “你好好照顾小甜豆,好吃的好喝的招待上。” “过年见面非扒了你的皮。” 王嘉德看这小姑娘一本正经的给闻二爷传话,却又提不起气势来,像是朗读课文,抬手捂着嘴躲在厨房笑,再看闻少辞,哪里还有平日里在公司里的威严,垂着脑袋坐在餐椅上,硬是一言不发的,被一个黄毛丫头骂的直不起腰来。 绝了,这可真是绝了! —— 闻少辞在余初甜这里已经威严扫地。 现在也不求在她面前还有什么面子可言,只希望她早些回去,好让自己清静清静,恢复正常的生活轨迹。 然而,事实证明他想的太过简单,早上起床看到王嘉德在屋子里进进出出,这才得知后半夜余初甜又闹肚子又发烧,王嘉德不忍心打扰闻少辞,已经照顾了一夜。 刚刚吃了药,终于安静下来,王嘉德估摸着说了一句: “八成是你那杯姜茶……” 闻少辞冷冷打断他的话,不接受他的说法:“我看你也没毒死。” 王嘉德:“……” 话虽是这么说,闻少辞心里还是隐隐觉得怪自己,毕竟是自己先惹的她不高兴,从格拉斯前来的第一晚就没休息好,也难为了个小姑娘,在一个陌生的街头走了一晚上。 王嘉德要回一趟国,闻少辞只去了半天学校,下了课就得匆匆回来接替王嘉德的位置,中午烧退了一些,才见她恢复一些精神,嘴里说着胡话,问他: “师父,你看我这次的香水怎么样?” 这时候在梦境里想的,全是这一次师父让她来巴黎的用意,是想要她看看世界,多些感官感受和经历,丰富自己的人生。 他守在床边,想起昨晚她红着眼眶说的那些话,也许对于她来说,曾经选择以贩卖香水为生,并不只是单单的想要某一条生路,也是对这一行抱着些热情和期望的,不然,也不会在脑子迷糊的时候,还在想那些对于他来说不过就是瓶瓶罐罐的东西。 闻少辞不会照顾人,以往不是靠王嘉德就是靠外卖,现在家里多了个病号,什么都要亲力亲为,这才感叹照顾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敲碎了无数个鸡蛋,煮废了三次,终于弄出一碗看起来还不错的鸡蛋羹。 余初甜没吃过这种东西,第一次见,看到寡淡的只浮着一点儿油星,没胃口: “我想喝可乐,想吃肉。” 闻少辞见她脖子已经沙哑,沉着脸摇头:“挑三拣四,没有。” 余初甜耍小性子:“是你不会做。” “没错,我的确不会。” 闻少辞的坦诚果然把余初甜堵得哑口无言,见她愣了一会儿,索性把鸡蛋羹放在床头: “十分钟以后我进来收碗!” 余初甜心里又难过又憋屈,在这里完全感受不到温暖,全是和这大猪蹄子的坚持和对峙,想喝可乐也要求人。她可不愿意妥协,吃了几口难吃到吐的鸡蛋羹,索性自己去厨房捣鼓。 王嘉德一走,这屋子里便又觉得空荡沉闷了许多,好像一屋子里都是属于闻少辞的清冽和疏离,她猫着身子出了门,鼻尖嗅到一股可乐的香味,寻着味儿走到厨房,瞧见系了围裙的男人弯着腰盯着火候,往可乐里丢了几片生姜,觉得不够,索性一股脑全部倒进去。 这不是会煮么,就是生姜也太多了些。 余初甜靠着厨房的门,看着他的宽大背影发呆,也许等她到二十多岁时,便能光明正大的和他站在一起,那时候,自己也不再是他心里的黄毛丫头。 闻少辞煮的专心,按照教程一分一秒的守着,关了火才看到站在厨房门口的余初甜,有些不好意思的抬手揉了揉鼻子,问她: “你干嘛?” 余初甜知道这东西是煮给自己的,哼了一声,下巴抬得老高: “那你又在干嘛?” 哟,看那丫头眼睛里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差点没让闻少辞翻了个白眼,他耐着性子把可乐姜茶放到餐桌上: “在学怎么关心人。” 余初甜莫名因为他说话的语气勾起了唇角,清了清嗓子,晃着小短腿吹姜茶,小心塞了一口到嘴里,一边皱眉一边感叹: “哇哦,全是生姜味,可难喝。” 嘴上虽是这样说,不消一会儿便见了底,喝的干干净净。 闻少辞看她心情不错,便把椅子挪到她身旁的位置上,顺手抹了一把额头,探探她的发烧情况。 余初甜见他没有经验,半天没摸出个所以然,直皱眉头,干脆抬手扫掉,一把拉住他的脑袋,把自己的额头贴上去。 闻少辞没反应过来,额头上就被她结结实实的碰了一下,小丫头身上的药味混着生姜的气息涌进鼻腔里,有些酥麻,泛着些淡淡的暖意,他垂着眸子去看,正好瞧见那双黑色湿润的可爱的大眼睛伴随着扑闪扑闪的睫毛,清晰又深邃的映着他的倒影。 他愣了一会儿,被那丫头突然扬起来的嘴角吸引了注意力,心想:果然是可爱的小蒲公英。 几秒钟以后,那双眼睛的主人用腻歪的小甜嗓认真和他说: “呐,大侄子,要这样才测得准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蜜香》正文 9.第九章 “叫谁大侄子!” 闻少辞抬起手唬她,马上便被那小丫头逃脱,吐了吐舌头,抬起双手揪着自己的耳朵自我责罚: “错了错了,哥哥,少辞哥哥。” 相比于最开始不敢和他开玩笑的心态,现在的余初甜在闻少辞面前已经算是原形毕露,又皮又狡猾,哪里瞧得出最开始见那一面的乖巧和柔弱,闻少辞拿她没辙,收拾了碗筷,督促她: “把药吃了,快点好起来,早些回去跟二叔好好学习。” 余初甜本来还挺开心,听到他说这句话又默默坐回沙发上,看着他的背影抿了抿嘴唇,有些沮丧: 这人果然不怎么喜欢她,毕竟是个繁忙的大人,需要管的东西太多,哪里有心情和她这个小孩子浪费时间。 闻少辞收拾了碗筷出来,看她已经在收拾行囊,脸上的失落藏都藏不住,又难免有些心疼,这小丫头千里迢迢过来,自己作为一个长辈,没带她去什么地方玩过,反到下了逐客令,未免太没有人情味,正准备改口,又被闻二爷打来的电话打断,他不怎么想接,响了好一会儿才接通,那边问了余初甜的情况,让他开视频,要和余初甜谈事情。 浪漫繁华的巴黎,亦是一个盛产香水的国度,区别于格拉斯频繁的地下斗香大会,这里的香水组织则显得正规和低调的多,作为香水圈里有名的香水大师,闻二爷在香水方面的消息比闻少辞要精准的多: “巴黎最大的香水组织会在五天以后举办气味交流会……” 余初甜刚刚听完闻二爷的说辞,便高兴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都要怼到屏幕上: “师父师父,我想去,有没有斗香?” 闻二爷摸得着几分余初甜的性子,呵呵的笑上一声,眯着眼睛说: “我就知道你想去,但你只能报名友谊赛。” 余初甜满脸不高兴,下巴都要敲在桌子上,当着闻少辞的面和闻二爷撒娇: “师父,我想给你长脸,我想参加争霸赛,我爱你哟师父,我爱你。” 对于闻少辞这个土生土长的中国人来说,小丫头热情露骨的撒娇方式让他有些接受不能,他默默的扫了扫鸡皮疙瘩,看到闻二爷在那边笑的格外开心: “我也爱你哟。” 闻少辞一想到人过中年的二叔耐着性子和一个小丫头讨价还价的模样,便觉得满满违和,以为闻二爷要中计,谁料随之而来就是为人师表的严厉嗓音: “这可不是格拉斯的那场新手较量,去的都是香水公司的大咖级人物,再叫,我连友谊赛都不让你报名!” 余初甜碰了壁,看到视频那端黑下去的屏幕,抬起头可怜巴巴的看了一眼闻少辞,那人马上抬起水杯喝水,侧过了身子,云淡风轻的说了一句: “说爱我没用。” 余初甜环抱着双手哼了一声,下巴抬得老高,谁要说爱他,谁会和他撒娇! —— 想到马上就能把学了几个月的功夫一展拳脚,余初甜那里还坐得住,病没好透,第二天一早便带了巴黎地图偷偷出了门,先去了一趟香水博物馆,没有闻少辞引路介绍,她凭着一口流利的法语和一腔热血,也能把巴黎玩一个转。 她一个人倒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玩的开心,晚上回去才看到闻少辞往她面前放了个大礼盒,他下课回来看到小丫头留在屋子里的法语字条,差点没气死,真不明白中午抽时间跑去外面给她选参赛礼服是不是脑子撞了墙。 反观当事人,两眼放光的拿了礼盒,说了谢谢便跑回房间里没了踪影,他见手机上二叔发来的拜托他带人去参加友谊赛的短信,默默的回了一句: 闻二爷哪里看得出闻少辞的抱怨,骄傲的很: 闻少辞??? 这是余初甜第一次代表自己参加闻香,不是什么受人雇佣,也不是为了钱,她换上小礼服站在镜子面前,左看看又看看,最后落到自己脖子上的那个疤痕面前,叹了口气,这个疤痕,大概是要留一辈子的。 好在,她一闭上眼睛,又能想像到自己站在友谊赛的舞台上大放异彩,到那时候,该有多少崇拜的目光看着她,赞扬她。 这可是为自己正名的好机会。 余初甜穿着小裙子出门,看闻少辞还坐在客厅,挺直了腰杆走过去,连语气都自信了几分: “看我身上,有没有香水大师的影子?” 闻少辞忙着回短信,抬起头瞥了一眼,这套小礼服是店员按照他的形容挑选的,鹅黄色的小高腰连衣裙把小丫头的身材比列拉长,配上小高跟的鞋子,衬的肤色更加雪白,他浅浅一笑,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二叔,回答她: “倒更像贝儿公主。” 余初甜原本对于自己的外貌没有那么在乎,平民窟里长大的小孩子比起漂亮,更在乎温饱问题,这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她像公主,有些害羞,红着一张脸转了个圈圈,脑海里想的却是: 那我的野兽先生是谁呢? …… 三天以后,气味交流会在繁华的香榭里舍大道举行,余初甜第一次走出格拉斯,一脚踏进繁华奢靡的巴黎香水圈。 交流会分成两个小会馆,交流馆是目前最热闹的一个会馆,拿了邀请函前来的客人们非富即贵,都是些大名鼎鼎的人物,当然,也有砸钱来看斗香的土豪们。余初甜对交流不敢兴趣,直接进了最里面的比赛馆,比起交流馆里浓烈的酒香,有些封闭安静的比赛馆更像是为专业香水师门量身定做的场馆,泛着淡淡茉莉香的气味涌进鼻腔里,瞬间便觉得远离了酒香的奢靡,整个人都清爽起来,如同一脚踏进了花开满园的花田里,她站在门口,张着嘴巴,一脸吃惊的看着面前陈列整齐的会馆。 正中间三米挑高的檀木架子上陈列了数百瓶香水,关于香水的发展历史逐一绘在墙面上,清晰记录了香水在千年间对于人们生活的非凡意义,她提起裙摆,小心翼翼的抬起一只脚进去,仿佛是从今天开始,终于走进了香水的世界,终于可以触摸到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圈子。 她的眼睛里全是会馆里宏大的设计和陈列整齐的香水,没注意身侧突然跑出来的少年,咚的一声,一头撞在墙壁上,那人马上用法语道了歉,余初甜抬手摸摸,回了一声没关系,才发现对方是个华侨少年,在这个地方能见到华人,真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亲切。 少年一脸焦急,瞧见她是个华人,自己也愣了一下,尴尬的说了一声“对不起”,好像在找什么人,急匆匆的又走了。 这样一耽误,余初甜原本紧紧跟着闻少辞的步伐被打乱了,一抬头就见不到他的背影,围着会场走了一圈也没见到人,眼看比赛就要开始,参赛邀请函在他的手上,余初甜急的要死,暗自在心里责怪自己走的太着急。 随着准备比赛的声音在大厅里响起,余初甜越发着急,头上也冒了些汗,突然间被身后的拍了拍肩膀,一转过身才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闻少辞,差点没哭出来: “可算见到你了。” 余初甜第一次参加这种规模的比赛,虽说是个友谊赛,在她的心里却被捧的很高,见到闻少辞,嗓子都有些哑了,急的直跺脚: “我以为你拿着邀请函跑了!” 闻少辞哭笑不得,他可找了她半天,要是真敢拿着邀请函跑了,二叔真要把他腿打断了。 看她垂头丧气,闻少辞耐着性子把人拉到了角落,蹲下-身: “把脖子抬起来。” 余初甜不明所以,抬手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疤痕,不知道他要搞什么鬼,红着脸抬起了脖子,他该不会是担心她比赛时说话太小声主办方听不见吧,她会努力说大声的。 她心里想的全是关于自己声音上的毛病,不太喜欢别人看自己脖子上的疤痕,又羞又臊,吞吐的说: “你放心,我一会儿会大声的说话。” 闻少辞没有回答她,从西服口袋里掏出一条蕾丝颈饰,戴在她的脖子上。 男人的手在这时候变得很灵活,带着些冬天的干燥轻轻抚摸在脖子上,好像连身体都变得充满了暖意,他专心帮她整理蕾丝上垂着的珍珠挂饰,用指尖擦了擦,嗯了一声: “这可是你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为自己而比赛,要加油。” 被这样一双温暖的手抚摸过脖颈上的疤痕,如同在石缝里长出一朵花,余初甜的心也跟着温暖起来。 她望着面前的那个人点了点头。 ——我的心里有个香水王国,你便是我唯一的主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蜜香》正文 10.第十章 在她踏上耀眼的舞台时,她想: 人生是不是就应该这样,应当为了自己喜欢的东西追逐一生? 忙碌无为和苟且偷生的成长经历,这辈子再也不想遇到。 以往那么多的比赛里,没有哪一次会像今天一样,内心满怀着期望和自豪,好像踏上了一条阳光大道,余初甜的脸上挂满了自信的,从三十多个前来报名的友谊赛里杀出重围,成为小组第一,十进八,八进六,这些比赛对于她来说,似乎不过是小菜一碟。 这也是闻少辞第一次看到她参加比赛,年纪轻轻的小姑娘熟练的像个大人,闻香,定味,成分百分比,在那张冷静的脸上,几乎看不出半丝胆怯和犹豫。 这大概是一种天生的自信和久经赛场的气场,闻少辞看的入了神,直到她进了前五,这才想起拿手机给远在格拉斯的闻二爷发一段进程报告,刚刚发过去,便听到身后的人小声的咳嗽了一声,他转过身去,这才瞧见带了黑色礼帽的闻二爷就站在他的身后,还没开口,就看闻二爷抬手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到底是自己爱徒的第一场比赛,多远都应该到场。 闻二爷眯着眼睛看着余初甜身上的黄裙子,啧啧感叹; “你给他选的裙子?” 闻少辞把前不久叔侄俩的口舌战争暂时抛到脑后,点了点头,对于皮肤白暂的姑娘来说,明亮的黄色更加显得亮眼和精神奕奕,本以为会得闻二爷的夸赞,没想到闻二爷一开口就是: “怎么不挑个好运红,挑个黄色是什么审美?” 闻少辞不太相信这些迷信,二叔分明是说他眼光有问题,还不是他把人丢给自己带来参加比赛,有些委屈,便提: “不如二叔现在换上大红衣,毕竟您是她师父?” 两个人心里都还有些气,闻二爷知道闻少辞皮子痒,咬了咬牙齿,差点没忍住把手杖敲在地板上。 侄子大了,翅膀也硬了。 两个人互不理解的看了一眼,再落回台上,余初甜已经开始三强争夺,闻二爷看着她面前那瓶无色的香水,满是担忧的皱了皱眉,毕竟和余初甜生活了几个月,她的实力他清楚不过,果然没过多久,余初甜的速度慢了下来,很快额头上就冒出些汗,眼神也由刚刚的自信,变成满是狐疑和不确定…… 区别于市面上常见的香水,面前这个小瓶子里的香料配方十分复杂,细细嗅下去,竟然多达四十多种,在会场里充满了各色气味的环境下,每一味香料的气息稀薄到可以忽略不计,这恰恰就是这个香水组织在闻香环节里最有挑战性的一关,每一年比赛添加进去的香味都不一样,没有谁能全部说准,余初甜的嗅觉已经足够灵敏,可对于此时此刻,场上经过专业训练的闻香师来说,余初甜显然是处于弱势的,经过半个多小时的琢磨和定味,最终的答卷交由香水大师检测,余初甜不出所料成了第四名。 “别看是个小小的友谊赛,为了挖掘巴黎的嗅觉天才,主办方可是煞费苦心。” 这便是闻二爷不让她参与争霸赛的原因,倘若过不了嗅觉气味这一关,之后的香水调制更是万里挑一,犹如鸡蛋里挑骨头,不仅仅涉及到美学,意境,还要带上灵魂去调制。 她不过是学了一点皮毛,得到这个成绩已经非常不错。 —— 余初甜兴致怏怏的从舞台上下来,几乎已经能想象得到闻少辞眼睛里的失望目光,可是刚刚下了台,她的脑袋上就被人摸了一把: “小甜豆儿,已经很不错啦。” 看到刻意赶来看她的师父,余初甜站在台下愣了一下,吃惊了好久才反应过来,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结果被闻二爷捏住了脸蛋,强迫她露出个微笑: “下一次会更好,学艺精了,便会越来越强。” 闻少辞站在她身旁,看到那丫头眼睛里落下去的光,抿了抿嘴角,强迫自己露出一个微笑: “师父,下一次一定不是这个成绩。” 很差劲,连三强都挤不进去。 不知不觉中被师父暗中观察了一场比赛的余初甜并没有多高兴,因为打不进前三,直至交流会结束都没有提起什么性质,闻二爷的名字在香水圈子里并不低调,这次出席会议被同是一个圈子里的香水师见到,说不上几句,便受邀去了好友圈品香。 有人看闻二爷身边一直跟着余初甜,知道她是友谊赛的第四名,便多嘴问了一句: “你是闻老先生的徒弟吗,刚刚的比赛我看了,很厉害啊。” 余初甜愣了一会儿,默默拉住了闻少辞的衣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躲到他身后,连说话的声音都格外的底气不足: “不,不是。” 像是砸了师父招牌这种事情,不能说出来。 “那也很厉害了呢。” 那人知道他的侄子闻少辞,看他带了女伴来,讪笑着打了招呼,自己先离开,闻少辞的衣袖被她拉住,一低头便见到那丫头垂着的睫毛扑闪扑闪的,显得很是胆怯。 初来会场时的骄傲自信,在那一场挤不进前三的比赛中消失殆尽,此时此刻的小甜豆,更像是一只想要逃避的小乌龟。 余初甜羞于承认自己是闻二爷的徒弟,像是他那样的人物,应该收一个天才当徒弟,可她并不是天才。她想的入神,不想被身侧的人抓住了手腕,拉着她出了庭院,她以为闻少辞要走,开口喊: “要回去了吗,师父呢,不带师父一起吗,他不认路。” 拉着他走在前方的人却越走越快,并不搭理她的话,余初甜察觉到他身上与众不同的气息,小跑起来,问他: “怎么啦,你生气我没拿第一名?” 余初甜不明所以,一头雾水的跟在他身后,直至被他拉到庭院外的小花圃里,他毕竟花了那么大的代价说服她学习调香,这时候一定失望之极,余初甜想到这些,有些担心的开口问: “你要和我解除工作合约吗?” 那个人猛地转过身来,弯着腰扶着她的肩膀: “无论你是否拿了冠军,是否输了比赛,你是闻映岚徒弟这件事情,是你个人不能否定的。” 他心里确实有些生气,但更加心疼输了比赛就开始担心受怕的那个人,意识到自己说话太过严厉,闻少辞又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平息了好一会儿才说: “在最开始跌了一跤,比到了高处在跌下来要幸运的多。”他不知道她能否听得懂这些,看到她眼眶里的湿润,心里着急,又说的更直白了一些: “你,别难过。” 你,别难过。 这个男人安慰人的方法,几乎和他平日里说话的方式一样直白,一出口便让余初甜愣住。 此时已是晚上十一点,小院子里盛放的丁香花混合他身上的清冽,挠的人鼻子发酸,仿佛眼眶也不受控制,忽的湿润起来,一下子掉下一大把眼泪…… 怎么可能不难过呢? 这场友谊赛对于余初甜来说,像是当头棒喝,一瞬间从格拉斯地下斗香大会常胜将军的宝座上摔下来,很疼,很疼。 她以为自己有多厉害,只有今晚站到了比赛台上,才发觉自己不过是个普通人,连友谊赛的前三名都进不去: “我才没有难过。” 纤细嗓音里沙哑的声音让人觉得心疼又无奈,余初甜笑着笑着便哭了: “我以为自己有多厉害,可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不是吗,我输了,连前三都进不了,我以为自己有多厉害呢?” 不过是因为从小受了母亲的熏陶,比普通人多了些历练,便以为自己能撑起来一片天,实际上,她也不过是千万人中的普通人: “我觉得你很厉害。” 这种鼓励人的话,她以为只有长辈那样的人才说的出来,直到看到他眼睛里温暖又真诚的目光: “小甜豆,千万别为此怀疑自己的才华。” 小甜豆。 他第一次叫她的外号,是为了鼓励一下刚刚被刷出决赛圈的小丫头: “我相信,你总会在时间的磨炼里发光,这条路那么长,你只是踏出了一小步。” 关于未来的无数种可能,或许会因为今天的小小挫折产生变化,但这总归是件好事,等有一天你足够勇敢,足够坚强,就能摘到属于你的皇冠。 他说完,抬起手擦掉她的眼泪,告诉她:“今天过后,明天的路会更清晰。” 突然被男人的指腹抚摸了脸颊,轻轻擦掉眼泪,好像连脸上的神经都有些迟钝起来,只觉得被手指尖拂过的脸颊泛起了暖意,蜜桃色从耳根子一路爬上了脸颊,她不好意思看他的眼睛,只在心里回想了好几遍他叫她“小甜豆”的模样,带着宠溺的,鼓励的微笑的男人,似乎也有柔情细腻的一面,扰乱了她心里的一湖春水。 看他直起了身子准备走,她忙拉住他的衣角,开口: “我,我能抱抱你吗?” “嗯?” 此时花园里恰有微风吹过,女孩子纤细的嗓音被风揉散了涌进耳朵里,带了却生生的气息。 她以为闻少辞没听到,这样的话却再也没有勇气说第二次,放了手,正想回去,不想面前那个人突然倾了身,弯下腰抱住了她…… 像是一脚踏进开满花儿的世界里,被怀抱里的清列气息扰乱了思绪,她摸着噗通乱跳的心脏,红着脸闭上眼睛,垫着脚尖,轻轻把脸埋在他的胸膛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蜜香》正文 11.第十一章 闻二爷可是很记仇的。 三个人一起回去的路上,不忘一路喋喋不语,说的全是针对闻少辞的话: “我怎么觉得一见到你就脑仁疼,还是我家小甜豆招人喜欢。” 闻少辞给足了闻二爷面子,拿出比以往还多十几倍的耐心,呵呵一笑: “是,二叔的确该找个人分散你的注意力,二叔的中年期也很让我头疼。” 闻二爷反问余初甜: “小甜豆,今年多大了?” 原本不关自己的事,听到师父问话,余初甜又马上挺直了背脊: “师父,过了年初七就十六岁了。” “可真年轻啊。”闻二爷哼了一声,看向闻少辞:“看到没,和小甜豆比,我们都是中年期的老男人,和我比什么年轻?” 余初甜看着一见面就打嘴炮的叔侄俩,默默抬手扶额,恐怕在这个世界上,也只有在面对脾气古怪的闻二爷时,闻少辞才会露出那种无可奈何的表情。 此时单手拖着腮帮子的男人眉头微皱,轻轻抿着薄唇看向车窗外,那眼睛里写的,俨然还是少年时期的不服气和叛逆。哪里还有半分他拥抱自己时的温暖。 这个男人很有趣,在闻二爷面前是个叛逆的大男孩,在自己的面前,却是个成熟温暖的大男人。许是察觉到她的目光,闻少辞刚把目光落过去,那丫头便不好意思的轻咳了一声,扭头看向窗外,有些紧张的咬了咬嘴唇。 他想,大概夹在二叔和自己中间,她还是挺为难的吧。 …… 从气味交流会上回来的第二天,余初甜便随着闻二爷踏上了去凡尔赛小镇的旅途,这次他不准备那么快带余初甜回去,从凡尔赛宫为游历,绕了半个月才抵达格拉斯。 因为不认路的闻二爷,余初甜练就了一番看地图的好本领,几乎成了个活地图,她的超强适应力也是在这时候磨炼出来的,看过这个世界上太多的风景,辗转到了格拉斯才会有所顿悟,原来这个世界那么大,除了格拉斯的晨曦下盛放的玫瑰和茉莉,还有凡尔赛宫车水马龙的瑰丽繁华。 赶在闻二爷回去过春节之前,余初甜递交了第一瓶香水作业,一向对余初甜宠爱有加的闻二爷却只给她的香水作业一个大大的b,比起按部就班的香水调制,他认为香水师更需要的,是带着灵魂去看世界。 余初甜领悟的并不透彻,只是听说师父准备把她的香水带回国,说是要送给老闻董赏一赏,默默在心里开心了许久。时间过的飞快,那之后没几天,闻二爷便随着春节的大流踏上了回国的飞机。 余初甜记忆里对于祖国的印象少之又少,毕竟在格拉斯过了十多年的春节,早已不觉得这个节日有那么重要,只是适应了和师父在一起的日子,第二天起床才觉得少了些什么,恍惚想起来: 诶,师父回去过春节了。 那自己是不是也自由了? 格拉斯的华侨并不多,像是余初甜这样“土生土长”的华侨几乎很少,这里没有什么年味,生活一如既往,只是少了闻二爷的看管,余初甜胆子大了一些,大年初五就忍不住偷偷去了地下斗香大会,这次没有雇主,不为钱,凭自己一人之力拿下了华侨圈冠军宝座: “怎么又来斗香了,你师父不要你了?” 看余初甜大半年没有出现在斗香比赛上,平日里喜欢出入斗香场合的黄炜译看她捧着奖状笑的像个傻瓜,又是羡慕又是嫉妒,追上去便准备冷嘲热讽一番: “我还以为你攀上的是什么高枝,我这里暂且还有你的位置,来我这,能给你不少钱。” 这算是余初甜第一张能拿到手上的奖状,以往全部被雇主拿了去,哪里能这样小心翼翼的捧回去,听闻黄炜译说话,呸了一声: “谁稀罕你的钱啊,我师父怎么可能不要我!”余初甜说话的嗓音大了些,“我手痒,来玩玩。” 余初甜拜师学艺的事情在圈子里人尽皆知,这次被黄炜译撞上,心里打起了算盘,粗枝大叶的余初甜毫无察觉,摆脱了缠人的黄炜译,把奖状捧回去细细研究了很久。 虽说闻二爷不反对她参加地下斗香,但那地方鱼龙混杂,不是个小姑娘该去的地方,余初甜不准备再去第二次,躺在床上数钱,越数越开心,准备把这笔钱存起来给师父买礼物,入门那么久,师父倒是给过她不少东西,倒是她这个小穷鬼从没送过什么给他。 心里的小算盘打的精细,余初甜还没高兴多久就被手机的来电铃声打断,这手机是她师父临走时留给她的,好方便联系,她看来电显示上的备注是“大侄子”,清了清嗓子才接通电话,喂了一声: “喂,我师父不在,你有什么话想和他说的,我转告。” “我知道他不在。”电话那端闻少辞的声音有些嘈杂,她隐约还能听到播音员的声音,那人清了清嗓子,紧了紧毛领毛衣:“我是找你的。” 因为和师父在外游历的半个多月,自从巴黎一别,这还是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余初甜心里欢喜,闭着眼睛嗯了一声,欢喜都要从声音里溢出来: “找我啊,我很好哦,正在努力的学习。” “真的?” 电话那端的人似有读心术,一听到他狐疑的声音余初甜心里就有些心虚,看着桌子上的奖状,咬着自己的手指甲,说的很是吞吐: “真的啊……我一个人也超级自觉的。” 闻少辞嗯了一声,一听便觉得这声音不对劲:“没去斗香,嗯?” 仿佛被人看穿了内心所想,余初甜握着电话支吾了好一会儿,突然像个泄了气的皮球:“……嗯,那,那又怎样,我,我又没输。” 电话里小丫头底气不足的狡辩声传进耳朵里,挠的人心痒痒,闻少辞不知为什么会觉得好笑,只是一想起那张脸便觉得格拉斯的冬季温暖了一些,故意冷着脸说: “看我二叔怎么训你!” “别,我给你磕头……别……” 余初甜听到电话那端嘟嘟嘟的忙音,有些沮丧的趴在桌子上,敲着自己的额头,悔不当初,只要撒个谎就好啦,怎么一听到这人的声音就三魂丢了七魄? 余初甜心里又是懊恼又是悔恨,不小心踢到了凳子,正要弯腰去扶就被敲门声打断,难道师父那么快就回来了? 满是狐疑的下了楼,余初甜猫着身子听了一下,是个男人的声音: “您好,有您的邮件。” 她刚刚把门开了条缝,外面的人就忽的闯进来,从外面挤进来几个大男人,余初甜转身就往楼上跑,被对方一把拉住腿从楼梯上拖下来: “跑什么跑,余初甜,我就是来找你的。” 黄炜译看人逮住了,漫不经心的靠在门口点了支烟: “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害我输了十万块。” 今晚斗香大会上和余初甜角逐第一的便是香水学院的闻香师苁夏,余初甜不知道她也接生意,赢了她,也惹怒了黄炜译。大尾巴狼一露出尾巴就原形毕露,蹲在地上捏着她的脸颊哟了一声: “和你师父过的不错,长膘了?” 眼下这屋子里只有自己一人,师父又在遥远的国内,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余初甜挣扎了几番,被几个男人扯住了头发,呲的一声,顿时觉得头皮发麻: “我师父马上就回来了,你想进警局?” “你也不看看我家在格拉斯是什么地位,我还怕你个黄毛丫头不成?”黄炜译掐灭了烟,掏出刀,递到她脖颈上那个疤痕的位置: “信不信我让你一辈子都开不了口?”黄炜译威胁一番,不忘自己来找她的目的: “后天的斗香大会我压苁夏赢,你必须去参加比赛,只要你输了,就放你一条生路。” 黄炜译平日里就是个无所事事的富二代,嗜赌成性,参加斗香不过图一时乐子,开年就输了不少,越想越气不过,看余初甜咬着牙不去,拿着小刀割了她的头发,好做威胁: “不去就是这个下场,让你一辈子都开不了口!” 余初甜喘着粗气,眼下自然是顺从要紧,便点了点头,黄炜译那小子却狡猾之极,收好刀从地上站起来,看着屋子里确实没有什么人,动了歪念,抬脚把门关上,把自己的外衣脱掉: “我可不相信你的话,不给你点厉害看看,你以为我只会嘴上功夫……” “我答应你就是,黄炜译你可别乱来,这是在格拉斯!” 余初甜慌了神,一看便知道黄炜译打的什么歪念头,挣扎了几番,马上又被几个男人按住了手脚,动弹不得,反被黄炜译脱了鞋子: 黄炜译捏住她的下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脖子上的疤痕怎么来的?” 被人提起心尖上的痛楚,余初甜心里又羞又怒,气得牙痒痒,闭着眼睛骂了一句滚蛋,在心里暗自难过即将降临的厄运,不想嗅觉里突然闯入一股清冽气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蜜香》正文 12.第十二章 被人提起心尖上的痛楚,余初甜心里又羞又怒,气得牙痒痒,闭着眼睛骂了一句“滚蛋”,在心里暗自难过即将降临的厄运,不想嗅觉里闯入一股熟悉的气味,她突然睁开了眼睛,叫了一声: “少辞哥哥,救我--” 那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只听得嘭的一声,不知何时站到屋外的人把门一脚踹开,她整个人都愣住了,果然是他,那种还未靠近,便能通过嗅觉传达的清冽和疏离气息,是这个人身上独有的气息。 余初甜的人生里遇到过很多次的惊心动魄,不想在遇到他之后的每一次,他总能在她最需要的时候挺身而出,在看到人的一刹那间,内心里的坚强瞬间崩瓦解,情绪仿佛也不受控制,一张口便是哽咽的哭声: “我以为这里只有我。” 她以为要独自面对的困难和威胁,被一个男人拦下,将小小的她捧在手心。 黄炜译恰好背对着门口,还没来得及转过身便被闻少辞一脚踢翻在地,上牙敲在木桌子上,当场就掉了两颗。闻少辞趁乱看了她一眼,那个缩在楼梯角哭泣的身影像是利剑,一瞬间便牵扯住心脏,心里莫名来了一股怒意,又抬手抓过一个小混混凑了几拳。 势如破竹的闻少辞,似乎在外面观察过屋子里的情况,哪里想放走还在屋子里连滚带爬的黄炜译,看黄炜译想跑,眼疾手快的拿起屋子里的板凳砸过去,黄炜译叫了一声,马上捂住了腿,倒在门口哀嚎。 几个人都是收了黄炜译的钱财前来办事,看这屋子里的主人回来,不想闹大,丢下黄炜译就跑的没了踪影。 “你们几个小王八……” 黄炜译刚刚爬到门口,便被闻少辞一把逮住,从屋子里找了绳索,直接把人绑在椅子上,他晃眼见到楼梯口余初甜的头发,眉头一皱,拿了黄炜译的刀就往他脑袋上挥…… 黄炜译知道闻少辞的背景,这次是看人没在家才敢欺负到余初甜头上,吓得双腿直发抖,牙齿漏了风,结结巴巴的说: “大哥大哥,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闻少辞一言不发,抬起手就往黄炜译头上霍霍,不一会儿就把一头黄毛剪的坑坑洼洼,黄炜译看一屋子里都是自己的头发,而这人又不肯放人,被吓得不轻,带着哭腔求饶。 闻少辞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我倒是要看看,你在格拉斯能翻多大的天?” 说完这话,闻少辞把刀丢在地板上,抬起他的下巴看了他一眼: “看清楚了,以后再敢打她的注意,先看看我还活没活着?” 这男人举手投足之间的魄力,冷静又凶狠的眼神,像是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利剑,黄炜译吃到了苦头,被吓得不轻,一个劲摇头。他这才作罢,走到楼梯口去扶余初甜,缩在楼道口的影子微微发抖,还有些惊魂未定,这会儿满是泪水的抬着头看着他,哽咽的和他说话: “你怎么来了……” “我以为我活不成了,吓死我了……” 余初甜脖子上的疤痕隐藏着一段不太美好的记忆,那时候还有最亲近的母亲,眼下保护自己的人变成了闻少辞,好像连记忆都有些错乱,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慌乱的用手比划着,突然被面前的人揽进了怀里,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脊…… 她的耳朵就贴着他的心脏,被怀抱里那抹清列冷静的气味包裹着,过了好一会儿才平息下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终于恢复些冷静,往他的胸前蹭了一大片眼泪,她这才听到他说: “以后我都在,怕什么。” 以后我都在。 这明明是一句大人安慰小孩子的话,却不知为何,在那时候听来是那么温暖,好像连心也融化了,眼睛更加酸涩,终于靠到那个结实的肩膀,得以把心里的慌张和害怕哭出来。 —— 闻少辞没放走黄炜译,那之后报了警,没多久黄炜译就被警察带走了。 入室抢劫的罪名,是板上钉钉的。 余初甜惊魂未定,坐在楼梯口看闻少辞换门锁,这男人专注于某一件事情的模样是很吸引人的,冷静的侧脸和眼睛里专注的神情映到了眼睛里,成了久久不愿意挪开的目标,后来看了好一会儿,她才有些期待的开口问: “你怎么来了,看我的?” “路过这里,顺路。” 余初甜哦了一声,心里有些失落,去巴黎顺路过来看看,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闻少辞只在国内呆了一个多星期,过年只见到二叔一个人回去,问了原因才知道是那小姑娘不愿意回去,说在国内没有亲人朋友,不如格拉斯自在逍遥,她有些抗拒对于她来说有些陌生的祖国母亲和闻氏企业的其它人: “怕什么呢,这小丫头或许只是觉得这时候还没有任何让人信服的才华。” 她认为自己还不够优秀,和师父回去了,说起自己是他的徒弟也会让那边的人笑话吧。 当然怕,要不是今天误打误撞,还不知道这小丫头片子会有什么事情。 闻少辞想到这些,心里是有些责怪二叔的,大抵以为她有颗金刚不败的内心,可其实,她不是很明确的要求过自己要学会关心她么,这年纪到了国内,也不过是个未成年的小朋友,小孩子会恐慌,害怕,会因为一些不可抗力的事情产生挫败感。 将所有的螺丝玄紧,闻少辞收了工具,前去洗手,看余初甜还跟着自己,从镜子里看了一眼她的脸颊,停下来,朝她招了招手。 余初甜一直默默看他专注于某一件事情的神情,好久没见面了,若是这一次不好好的看清楚一些,等他回了巴黎念书,又是大几个月不见面,瞧见他对自己招手,她忙走过去,抬着脸问她: “怎么……唔……” 肉呼呼的小脸被男人湿润的手巴掌蹭了几下,她自己都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会儿才发现他是在给自己擦脸: “如果你觉得我二叔这人还不错,就好好的同他一起生活,他这一生过的很糟糕,能有收徒的心思,全是因为遇见你,把自己当成他的亲人,作伴余生又有什么难的。” 脸颊上那些显眼的泪痕被他的手指尖的全部抹去,轻轻的,像是被温暖的羽毛抚过,她突然间有点明白他对二叔的感情,以及当初他劝说自己拜入师门的用意,或许他一个小辈无法去指点长辈的脾性做法,可是在心里,却是真真切切的关心过这个脾气古怪的二叔。 “作伴余生……”余初甜缓缓念出这个词语,大概明白这个词语的意思,只是目光落到面前那双清澈的眸子里,动了些念头,咬了咬嘴唇,闻少辞看她有话要说,收了手,弯着腰看着她: “有话就说,不用顾虑。” 她看他突然安静下来,忽然有些紧张,抬起一只手抓抓凌乱的头发,傻乎乎的笑了笑: “其实没什么想说的,只是,你能不能多看看我,我也想你陪伴我的余生。” 她觉得这是一种奢求,说出来的时候都觉得自己很傻,看他沉默了,也有些觉得自己太过贪婪,哈哈的笑了几声: “我就是个贪心鬼,你知道的……我这个人……” “可以。” 她突然愣住,抬着脸看着他,被洗手台上温暖灯光笼罩着的男人温暖又安静,他抬起手把她脑袋上那一截被剪断的头发捻在手心: “答应你的关心和陪伴,我会做到,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他几乎很少有食言的时候,这话也是经过了一番短暂的考虑,那一瞬间说不上涌上心头的是什么感觉,只是看到她顶着一头乱发,小鹿般的湿润眼眶里泛着点泪光,也许是对她的宠溺吧,觉得这样的要求不过是因为她需要这些东西。 他能给她,也很想了解她。 很想了解,这样的一个孩子,会成长为什么模样。 余初甜傻眼了,完全没想到他会变得那么好说话,竟然开口问他: “你,你没喝酒?” 他怎么能那么好说话,这种要求能乱答应吗?可不是只签了一年的工作合同吗? 她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忽得鼓起了腮帮子,抬手捏捏脸: 好疼,是真实的,今晚和他的新约定,是真实发生的。 她脸上的懵圈在闻少辞眼睛里看来格外好笑,便扶着她的肩膀靠近了一些,做出一个拥抱的姿势: “你不是闻香师?” 余初甜脑袋里轰的一声,被铺面而来的气息扰的脑袋里乱乱的,那个人放了手,把捻在手里的碎发别到耳后,顺口说道: “嗅不出酒精味儿,嗯?” 她被闻少辞那声低沉婉转的轻笑声扰乱了思绪,红着脸诶了一声: 没有酒精味儿,只是有些玫瑰花的甘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蜜香》正文 13.第十三章 第二天,余初甜不放心,晃荡到警察局附近打听了一番,听说连夜进了警局的黄炜译还关在里面,这才安心回了小屋,准备把斗香大会的奖状收起来,昨晚陪闻少辞聊到很晚,自己怎么睡着的都不清楚,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晒到了屁股。 奈何屋子快翻了个底朝天,昨晚还安安静静放在桌子上的奖状不翼而飞,就像没发生一样。 师父虽没有明说不让她参加地下斗香,但毕竟不是正规组织,惹他老人家生气,自己也没有好果子吃。余初甜有些心急,正翻的起劲,被突然从后面传来的声音打断: “找什么?” 她吓了一跳,看到闻少辞站在自己后面,心虚的摇了摇头,闻少辞知道她的德行,把手环抱在胸前,轻咳了一声: “在我这里。” 余初甜哦了一声,围着闻少辞走了一圈,急的要跳起来: “你藏哪了,还给我吧!” “地下斗香大部分都不规矩,只是为了气味越杂越好,却没有真正的调香美学,二叔不喜欢你去参加也是有原因的。”闻少辞看她着急的像只小兔子,自己却格外的淡定,抬起手一巴掌按在她的脑袋上。 方才还在他面前蹦跶的小兔子终于安静了,被一只手巴掌降服,她抬起脸来看着他,应了一声,底气不足的哦了一声,脸上挂着羞怯的潮红: “我知道他不太喜欢,我错了,下次再不去了。” 闻少辞看她突然耷拉着一个小脑袋,有些好笑,松了手,弯着腰和她说话: “未免二叔看到不高兴,我暂且帮你保管。” “那什么时候还给我?” “等你成了真正的调香师。” 等到那时候,她就不会在意这样的比赛,也不会去留恋在小地方里称霸为王的虚荣心。 这样宝贝的东西,交给闻少辞保管倒也不错,至少比藏在这里被师父发现生气的好。 这样一想反而觉得这东西在闻少辞这里更加安全。只是,余初甜想到调香师这个词,便觉得格外的遥远和触不可及,自从气味交流会以后,余初甜对这个圈子的认知更加广泛,也有些忐忑不安的惶恐。 她答应闻少辞的,一年以后的斗香大会要取得冠军,眼看时间越来越近,她却连参赛的香水都没准备好。 —— 没有师父的管教,余初甜的假期过的很自由,晚上和闻少辞去外面吃饭,听说他初八就要回巴黎,免不了又在心里一阵惋惜,下一次见面,应该是履行合同给他交答卷的日期了。 她想要调制的参赛香水,理应带着她这一年来的历练和感悟。 因为参赛香水的选题,余初甜睡的并不安稳,虽然早早就被闻少辞勒令睡下,但翻来覆去却没有任何睡意,后来听到楼下传来的声音,惊魂未定的从床上爬起来,半睡半醒的脑子有些迷糊,想起黄炜译还没从警局里出来,刚刚打开房门,从厨房里传来的奶油香味就闯入了嗅觉里,她嗜甜,来了几分精神,摸着肚子溜到厨房门口往里面看。 厨房门虚掩着,泛着些温暖的色泽,闻少辞系着围裙的身影投在墙壁上,正专心的低着头在蛋糕上裱花,大抵是第一次尝试,动作并不娴熟,偶尔停下来,短暂的思量之后再继续。 他怎么知道明天是他的生日,是故意过来陪她过生日的,所以才定的初八回去? 余初甜猫在门口的身影马上就闻少辞发现,看到她露出个脑袋往里面张望,闻少辞索性把门打开: “还没睡?” “睡不着啊。”余初甜看了眼桌子上的蛋糕,咽了口唾沫,红着脸问: “你怎么知道我明天过生日?” 闻少辞见瞒不住,自己回去接着裱花: “你说,年初七过了就十六岁了。”他看了看墙上的挂钟,离十二点还有二十分钟: “诺,马上就到初七了。”原本以为做蛋糕这件事情很麻烦,想提前一晚做好,没想到这丫头并没有睡,索性把生日提前,裱好了花,小心把蛋糕端到餐厅: “我二叔粗心大意,不懂这些,这个生日我待他给你过。” 不想话音刚落,就被小姑娘从后面抱住,自己也愣住了,过了一会儿才听到她哑着嗓子,瓮声瓮气的撒娇: “反正我就当是你给我过的。” 女孩子的手指是纤细的,抱住人的力量却不小,被他一下子抱住腰,闻少辞手上还沾着奶油,不敢动,他本就是存了想要给她过生日的心思,毕竟人生中能有几个十六岁?于是点头: “你要这样想,也行。” 余初甜满意了,放了手之后就马上跑上楼: “你等等,我要换上好看的衣服。” 他看她跑的挺快,无奈挑眉,不过一会儿就看到小丫头换了小裙子下楼,手上还抱着一瓶开过封的白兰地,闻少辞沉了眉眼,唬她: “不能喝酒!” 余初甜去厨房拿杯子,开心的回复他:“我不会喝,给你准备的。” 作为一名调香师,她可没忘记师父说的什么都要有个度,平日里也极少见到师父会沾烟酒,只是外在环境影响,总觉得那么重要的日子让帮自己过生日的客人干看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便拿了两个酒杯,给自己倒了一杯牛奶: “师父都是这么招待他的好友,那句很有名的诗是怎么念的,明月何时有,把酒问青天。” “明月几时有。”闻少辞纠正她的错误,看她准备的那么用心,拿起那杯酒闻了闻,味道不对,酒味儿很淡,有些甘甜,不知道混了多少不同品种的酒,这是二叔的性子才会干出来的事情,调酒也和调香混为一谈,他只抿了一口,问她: “你没学过这些古诗?” “没学过。” 余初甜和她说起自己的小时候,小镇上的华侨孩子不多,像是她那么小的也很少见,法国人念什么书,她就念什么书,中国的传统文化更是不懂,是个“假中国人”,余初甜学着他的样子晃了晃杯子里的牛奶,挪到他身侧,抬起头给她看: “看我脖子上这道疤没有。” 闻少辞其实并不好奇她脖子上的疤痕,长期在贫民窟的女孩子会有磕磕碰碰也很正常,便安慰她: “但这疤痕并不影响你的美。” “怎么不影响,我说话声音小可不就是这个原因。”余初甜气呼呼的鼓起了腮帮子,把闻少辞当成了倾诉的好朋友: “以前,我妈妈找的老头子想占我便宜,被我妈发现的及时,不然差点就成哑巴了。” 她说她和母亲在外漂泊那么些年的经历,或许过的并不好,但自那以后母亲在没有找过情人,凭着一己之力把她拉扯那么大,实在是不容易,所以哪怕之后日子并不好过,也非常喜欢和母亲在一起的日子。 他看着她毫无保留的和自己说起这些过往,突然间领悟过来,为何那时候二叔会那么喜欢她,大抵也是因为看到她不同于常人的经历,比起那些温室里的花朵,这样的孩子对于周围的气息更加敏感,可其实这样一个敏感的姑娘,在他面前是完全信任的,可以像好友一样,吃着蛋糕,喝着酒,说起那些不愿意和别人提起来的过往。 闻少辞想的入了神,等到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喝了一杯不知道掺杂了些什么东西的酒,后味留在了口腔里,他才察觉到这里面应该加了不少白酒,眯着眼睛问余初甜: “这酒加了些什么东西,后味很浓。” “我学不来调酒,但是师父的好友很喜欢喝。”余初甜同闻二爷生活了挺长时间,这酒就是用来招待最好的朋友,看闻少辞喝完了,她忙不迭的又倒上一些,还没满就被闻少辞用食指抵住: “别倒了,后味儿烈的很。” “什么叫烈?” 余初甜并没有尝过酒,更别说“烈”是个什么滋味,看他抬起一只手捏着眉心靠在沙发上,好奇的打紧,偷偷转过去看了他一眼,抬起他的杯子抿了一小口: 好喝啊,甜的,甘甜的。 闻少辞迷迷糊糊中看到那丫头蹲在茶几边偷酒喝,直起身子,抬手拍她的脑门,喝醉了也不忘唬她: “不许喝!” 余初甜只是好奇心驱使,被那双落在头发上的软绵绵的手摸到,赶紧收了手,一转身就听到咚的一声,闻少辞结结实实的从沙发上滚下来,哪里还有平日里唬人的模样,她第一次看到他喝醉,一边笑一边把他扶到沙发上,嘲讽他: “哈哈哈,师父说你酒量挺好,这就醉了?” “闻少辞,你起来啊,我还没许生日愿望呢。” 闻少辞还有些神志,半眯着眼睛看着她,见到她笑的前仰后合,抬手推了她一把,本意是想吓唬她,可是喝醉了,手上的力道不受控制,那丫头的后脑勺上碰在沙发上,弹了一下,不过半响就看到她愣在沙发上,好像把他打他的事情当了真。 这可糟糕。 闻少辞挪着晕乎乎的头靠过去,不知道是心里害怕她哭,还是自己做错了赎罪,一下子慌了神,把余初甜的脑袋抱到自己的怀里,整个人都快压上去: “别哭别哭,我不是故意的。” 余初甜没哭,只是突然间被他抱住,陷在软绵绵的沙发里,整个人像只小仓鼠一样的窝在他怀里,半天不敢动弹,闻少辞身上甘甜的香氛涌进了脑子里,像是带了某种魔力,连脑袋都有些眩晕,她又听到他呢喃着说了一句“别哭”,便埋在他的胸口里说了一句: “如果我哭了,你会怎样?” 那双按住他脑袋的手没有丝毫放松,他听到她那么说,低着头吻了吻她的额头,把脑袋埋在她的肩膀上: “别哭呀。” 那哄人一样的语气,在最后那声浅浅的尾音中落下了帷幕,余初甜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脸颊忽的一下烧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蜜香》正文 14.第十四章 余初甜想推开他,无奈这人喝醉以后身体就完全放松下来,全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像是对待一只小猫小狗,死死抱住她的脑袋,她越挣扎他抱的越紧。 如此几分钟之后,余初甜认了命,索性倒在沙发上,缩在他的怀里感叹: “算了,我的生日愿望其实也没有多伟大,只是想要取得斗香大会的冠军罢了。” 到那时候,便又能和师父继续学习,也能继续和他在一起。 她想的全是斗香大会的事情,后面睡着了也不忘在梦境里做关于调香的奇奇怪怪的梦,后来睡的迷糊了,从沙发上掉了下去,就这样一觉睡到大天亮,直到闻二爷来敲门,她这才猛地从地上爬起来,闻少辞显然也刚醒,两个人面面相觑的看了一眼,闻少辞的头有些疼,完全想不起来昨晚发生了什么,摸着太阳穴去开门,闻二爷一进来就闻到闻少辞身上的酒味,一扭头才看到头发乱的像个鸡窝一样坐在地板上发呆的余初甜: 这大侄子可真长本事了,敢带着余初甜酗酒宿醉? 一想到这里,闻二爷先往闻少辞脑门上拍了一巴掌: “小兔崽子,这酒里面加了什么你知道吗?” 宿醉的闻少辞反应迟钝,没来得及喊冤,这就听到余初甜光着脚往楼上跑的声音: “师父,我先去厕所。” 怂货余初甜跑的比兔子还快,闻少辞本想解释一番,转身就看到闻二爷趴在桌子上盯着那瓶没有盖木塞的酒打量,泪眼汪汪的咆哮: “这一晚上不上木塞,得挥发掉多少啊,你知道茅台有多贵吗?” 这酒是闻二爷结合了中西酿酒术混的甜酒,闻上去是没什么酒味,度数可不低,平常都是拿小茶碗喝着玩的,这两人拿高脚杯喝,怎么不把自己醉死啊: “二叔,是我喝的,下次再不喝了。”白送给他都不要。 闻二爷宝贝似的把酒盖好,一巴掌拍的桌子上: “还有下次?” 他把酒抱在怀里,听到楼上洗手间的水声,握紧了的拳头又放下,担心余初甜是不是去吐了,抱着酒上楼,看那丫头还缩在门口往外看,一把逮住笑着献媚的余初甜: “站住,臭丫头喝了多少酒!” “没喝,我真没喝,我就是舔了一下,师父饶命……” 闻二爷鬼鬼祟祟的把目光往楼下看了一眼,看她认错也就消了气。拿出平日里唬余初甜那一套,压着声音骂她: “傻了吧唧的,你敢和男人喝酒,翅膀长硬了!” “少辞哥哥又不是一般男人……” “嘚——” 闻二爷这会儿的胳膊肘可是往外拐的,看闻少辞没跟上来,瞪着眼睛,压低了声音吓唬她: “天下男人都一样,这男人喝醉了有多坏你知不知道,你别傻了吧唧的,以后不准和他喝酒,他有多坏难道我不清楚?” 余初甜听的半懂不懂,却也明白闻二爷都是关心她,忙把身子站直,低着头道歉: “知道了。” 闻二爷知晓她的性子,看她低着头咬着下嘴唇认错的可爱样,不再计较,把酒放回原位,说道:“就你这马大哈性子,非要闹出条人命才甘心?” 下了楼,闻二爷碰上站在楼梯口的闻少辞,轻咳一声,或许多少闻少辞还是听到一些,本不想过问,闻少辞那小子倒是随着他到了客厅,主动开口: “我没那念头,二叔你别多想。” 闻二爷转过身指着他的鼻子,气呼呼的瞪着眼睛,胡子都要飞起来: “最好没有!!!” 闻少辞轻呵一声,一边收拾桌子,一边说道: “二叔要把她当闺女,我做好当哥哥的职责就是,二叔你也学学怎么关心人,今天是她生日,二叔准备什么了?” 闻二爷向来不是个心细的人,被侄子戳穿,抬手抹了把脸上的络腮胡子,底气不足的哼一声: “哼,有什么好过的!” “二叔稍微也学着细心一点吧,要是真的想认余初甜当女儿,就细心点,逢年过节也不给她买衣服,送礼物,生日也不过问……”闻少辞刚刚在楼下,听到二叔对余初甜说自己的那一番话,心里是有些生气的,他好心代他给余初甜过生日,没有慰问,反倒被他在余初甜面前把自己的君子形象扭转一番,和闻二爷较真,说了一句: “二叔,你别把她当成谁的影子。” 这话一出口,闻二爷的暴脾气也忍不住了: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我那么大的人了,还用你来教?” 余初甜本来在楼上洗漱,突然听到拍桌子的声音,匆忙的下了楼,这才看到叔侄俩紧绷着脸,谁也不想理谁,对峙了一会儿,闻少辞索性拿了行李箱,拉开门出去,余初甜看他准备走,忙跟在后面追出去: “是不是因为喝酒的事情,对不起,你别和师父生气。” 闻少辞看她跟着自己走了好大一截路,停下来,朝她招了招手,从行李箱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礼物塞到她手上: “不是因为这件事情,我们之间不合已经有很多年了。” 余初甜来不及看手里的蓝色礼物盒,看他要走,马上拉住他: “你,什么时候……什么时候我们再……”她本想说什么时候再见面,可是被那个人落在脑袋上的手打断了,她抬起头去,正好看到面前的人无奈的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丝苦涩的微笑: “我在巴黎也只待两个月了。” 他的交换生生涯快要结束了,以后不会再来巴黎,再一次见面,只有等到斗香大会,他抬起手轻轻揉了一把她的头发: “努力学习调香,那时候或许能见面。” 余初甜不知道,这次匆忙的一别,她和闻少辞之间还有多少交集,不再像身处巴黎那样,坐个火车就能到,电话随时都能打。她看着男人拎着行李箱越走越远的背影,一步也迈不出去,格拉斯的早晨阴霾又湿冷,没有一点一点温暖。 她默默的抬手挥了挥,小声呢喃:“我会努力的。” 余初甜回了小木屋,便迫不及待的上楼拆礼物,宝石蓝的丝绒礼盒里放了个四四方方的八音盒,扭动发条就能听到音乐,她把耳朵凑近听了许久,《天空之城》的音乐声传入耳朵里,不同于钢琴或是演奏曲,收纳在一个小小盒子里的旋律碰撞在一起,清脆又温和,她脑海里突然想起昨晚他亲吻自己额头的模样,耳根子烧的通红,索性把脸埋在手心里唔了一声: 哎呀,中魔了(w\) —— 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余初甜再没有听到闻少辞给师父打过电话,但师父对于她在调香方面的要求,却越发的严苛和热情起来,从古老的调香术到薰衣草花田的实践课程,几乎一课不落。 时间过的飞快,距离第二届斗香大会开始前一个星期,余初甜用于比赛的参赛香水终于成了型,闻二爷评测过她的香水,久久不给评价,但这一次明显进步更大,闻二爷从其中闻出了些熟悉的味道,眯着眼睛问: “我怎么闻着那么熟悉?” 余初甜不善于掩饰自己的情感,把手背在身后,轻咳了一声,脸色有些红: “师父,我们一起生活了那么久,自然有熟悉的气味儿。” 余初甜的这瓶香水,定名“记忆”,调制的,是去年她第一次前往巴黎,所见所闻,所思所想。 闻二爷虽不轻易给她的香水好评,单凭他在嗅过之后的细微动作她也能摸得清一二,拖着腮帮子和师父撒娇: “师父师父,这次你怎么什么建议都没有,给我个评价呀?” 以往调制了新的香水,总是能被师父挑出一大堆毛病,今日不知道怎么了,他竟然闭口不谈。 闻二爷摇了摇头,摸着香水瓶子摩挲,这并不像以前一样,属于搭配上的错误或是气味上的串味,这一次明显进步很大,她一定也在背后偷偷调制了很久,差不多了才敢在自己面前显摆。 闻二爷点头:“勉强及格,再有任何灵感,我都不再参与。” 他不希望把她的思维固定化,世界上的已知气味多达数千种,她作为调香师,理应对这个世界抱有最初的幻想和理解。 余初甜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小心翼翼的收了香水,装到锦囊里,脑子里想的,却是这次斗香大会能否见到闻少辞的心思,于是大着胆子问了一句: “师父,这次少辞哥哥来不来主持大局?” “他才不来格拉斯,在国内大学吃香的喝辣的,格拉斯能供得下他这尊大佛吗?” 余初甜很长时间都没听到关于闻少辞的消息,只知道他回了国内,偶尔偷听师父和助理王嘉德讲电话,都是关于香水的事情,现在听到师父那么说,心顿时凉了半截,攥紧了手里的香水瓶子: 那要怎样才能见到他? 余初甜被闻二爷下了套,隔日一早看到闻二爷在收拾行李,还有些发懵: “师父,我都要比赛了,你又要游历去了?” 闻二爷偶尔会去周边国家踏青游历,有时候会带上她,但这次闻二爷明显没有带她走的意思,看到她抱着楼梯的栏杆哀嚎,闻二爷这才抬起手哄人: “臭丫头,上楼收拾行李去呀,带你看看祖国母亲。” 余初甜愣了一会儿,没反应过来,又听得闻二爷说道: “这次斗香大会定在中国,不是想见少辞么,可不是马上就见到了。” 余初甜听说要回国,又是激动又是好奇,忙不迭的往楼上跑,高兴的要飞起来: 少辞哥哥,我要回我的祖国,看望你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蜜香》正文 15.第十五章 余初甜没有任何关于中国的记忆,唯一记得的,是在那年出国的飞机上,嗅觉里闻到的苦涩气息,母亲把她抱怀里,小声的呢喃了一句: “宝贝,我们以后再也不回来了。” 她习惯靠嗅觉去观察这个世界,在飞机上的十多个小时,苦闷又干燥,小麦面包的清甜气味掩盖不住飞机餐里的油炸鸡块味,一切都显得油腻又苦涩,嗅觉灵敏导致的不舒服,连胃也跟着受罪,一连吐了好几次,哭了很久。 这是一段不太愉快的记忆,连带着记忆里关于坐飞机的那个气味也格外难闻,以至于很长时间都没有接触过炸鸡一类的油腻食物。 时隔多年,当她踏上飞机的那一刻,才发觉记忆里对于坐飞机的印象太过根深蒂固,其实并不糟糕,坐在他们前面的是个有洁癖的太太,她用湿纸巾把座椅擦了两遍,坐下以后便盖住毯子呼呼大睡,湿纸巾里淡淡的绿茶香味一直没有散去,氤氲在整个头等舱里,余初甜并不反感,即将要见到故友的心情几乎占据了她的大脑,兴奋的一夜没睡。 十多个小时的飞机,终于在太阳升起时降落海泉市机场。 不同于格拉斯小镇山脉间总是氤氲着的各种花香,海泉市机场的气味泛着她不太喜欢的某种金属味,空气里满是陌生感和紧张感。取了行李,闻二爷怕她走丢,拿出个手环套在她的手腕上: “你可别乱跑,海泉市有十个格拉斯那么大。” 接触到新鲜事物的好奇心,和去年她独自前往巴黎一模一样,余初甜点着头,眼睛却早已忍不住往四周看去,闯入视线里的华人,有些陌生的汉字,在晨曦下泛着金色暖光的机场,目光所及之处,全都是陌生的: “这里,大侄子。” 余初甜听到闻二爷扯着喉咙说话的声音,忙吧目光收回来,这才看到站在接机口的闻少辞,大半年没有见面的男人似乎又成熟了一些,眉宇间带着些淡淡的笑意,见到她落过去的目光,他刻意招了招手,眼睛像是会说话,示意她过去。 她挎着大步子往前走了几步,却不知为何,离他越近走的越慢,心里的那份念想在见到这个人时变得羞怯起来,耳朵上泛起些不好意思的红晕,她和闻二爷一起到他面前,红着脸开口: “好久不见。” 这样长的时间没有见面,她不知他对她的关照是否还是如同以前那样。甚至因为他身上的清列而有些不敢靠近,那一句“少辞哥哥”,怎么也开不了口。 那人察觉到她眼睛里的羞怯,弯下腰打量了她一眼,顺势接过她的行李箱: “总算,长高了一些。” 他知道她嗓音很小,所以这之后都带着弯着腰和她说话的习惯,他直起身子来时,鼻腔里涌进那一抹熟悉的气息,带着微微甜意,一下子让她慌了神,耳根子顿时变得有些燥热: 好久不见,闻少辞。 —— 余初甜的飞机晚了点,闻少辞是直接从公司赶来的,三个人回去的路上,闻二爷接到老爷子的电话,不得不把余初甜交给他安顿,自己先回一趟闻宅。 闻少辞看二叔临走时套在自己手腕上的防丢绳,又看看余初甜那只纤细的手腕,有些好笑,把防丢绳取掉: “只要不乱跑,是丢不掉的。” “师父说,这里有十个格拉斯那么大……”初见市面的余初甜看着车窗外一晃而过的风景,咽了口唾沫,这里没有格拉斯或是巴黎那样富丽堂皇的欧式建筑,嶙峋的高楼拔地而起,被初生的暖阳镀上一层金边,反射出闪亮的光线,她看的入了神,小声的“哇”了一声: “我看,不止十个格拉斯呢……” “你以为中国就只有这一个城市?” 闻少辞说话间不忘观察一番她的侧脸,那长睫毛下的眼睛落满了阳光,倒映着这个新奇闪亮的世界。他看的入了神,忽的看到她扭过了头,盯着他的眼睛,浅浅一笑: “我知道祖国很大,慢慢的,总会游历完。” 许久不见面的浅浅一笑带了些少女的羞涩和对未来的愿景,刹那间落到了他的心尖上,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漏跳了一拍,还未回过神来,便听到司机先生说: “闻总,到了。” 他回过神,本想替她打开车门,那丫头已经先行下车,等在后备箱处接行李,她的行李就是一个小行李箱,没有多少东西,三分之一是她这一年对于气味的记忆和灵感。 闻二爷的私宅远在郊区一处人烟稀少的别墅区,紧邻海泉市的母亲河,背靠南山,风水很好。二叔曾经和他开过玩笑,这地方刮南风,只要一站在阳台上就能闻氏大厦职场里的勾心斗角。 余初甜随着闻少辞上了楼,一推开门就因为里面的装修风格愣住,不同于格拉斯的满是艺术气息的小木屋,这屋子里的所有家具都是定做,经过处理之后少了原始的气味,极少掺杂些其它的气味,许是才打扫过,空气里不难闻到一股酒精味,这才是一个真正的调香师的屋子,不带有任何特殊的气味。 见余初甜习惯性的先用嗅觉去感知,他把她的行李拿进门,笑问: “闻到什么味?” “我师父的味道。” 这并不是余初甜偷懒的回答,长期在格拉斯那样浸染了花香的世界里长大,她对格拉斯的印象大多是大片大片的花圃,后来和师父相处久了,发现他虽然脾气古怪,却是个无欲无求的人,就像是这屋子里给人的感觉,冷淡色的装修风格和毫无气味的屋子,对于气味敏感的人来说,就像是一脚踏进了一个次元空间,周围所有的气味都在门关上的刹那消失了。 “我得在这个屋子里住五天,想想还挺舒服。” 对于气味敏感的人来说,有这样的屋子就是最好的恩赐。 想到这之后的比赛事宜,余初甜反倒没有多大的压力,正要脱了鞋子进去,又被闻少辞喊住: “稍等。” 余初甜自然是条件反射的先看自己的袜子是不是太脏,抬起脸才看到闻少辞弯着腰弄门锁,目光并未看向她,她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凑到他旁边往门锁上看了一眼: “你在做什么?” 那个人并未回答,只是抬起一只手:“给我一只你的手指。” 余初甜看看摊在自己面前的那双手,搓了搓自己的手指,一个一个的检查一遍,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小拇指放到他的掌心上,闻少辞的掌心带着这个季节的气候,不仅干燥的很,甚至还能看到不少细微的纹路,她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便被那人握住了指头,往门锁上摁了两下,只听得滴的一声,他这才放开: “我在录你的指纹进去,以后指纹开锁。” 余初甜看看自己的小拇指,突然好奇起来:“你的开锁是哪一个?” 闻少辞伸出自己的小拇指,忽然见到她指甲盖旁边和自己一样的“痕迹”,拉住她想缩回去的手,盯着看了一会儿 “我也有一个‘痕迹’。” 闻少辞说的,是他指甲盖旁边凸起的筋脉,像个疤痕,弯弯曲曲的延伸到指甲盖旁,很多人都有这个痕迹,只是不想他习惯用的小拇指,也同她一样有个痕迹。 突然间被那个人抓住小拇指,余初甜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只是红着脸凑近看了一眼,那人却不见有放下的意思,用指腹轻轻的摸了一下,将两个人的小拇指放到一处对比。 她抬起脸看了一眼那人的手指,白色的修长手掌骨节分明,在阳光下泛着白光,那微微弯曲的小拇指和她的凑到一起,成了一个“v”字母,好像是早有和这个人遇见的缘分,连痕迹都一模一样。她在心里感叹这个世界的奇妙,观察她手指的人却突然竖起了巴掌,对比了一下他们的手巴掌。 余初甜的手指纤细又柔软,和他的对比起来少了大半截,却又短的那么可爱,他想到这些忽又觉得自己幼稚,轻轻一笑。 余初甜哪里懂他这一笑的含义,只是看到两个人合在一起的手,心脏跳的更快,不一会儿连脸也烧起来,低着头小声的说了一句: “男生和女生,不能比手指头的。” 小女孩子纤细的嗓音带了些羞怯,说起来也有些结结巴巴的,但闻少辞听到了,松了手,弯着腰看她: “有何典故?” “因为……”余初甜一抬起头就看到对这个问题极其感兴趣的闻少辞,被男人目光里泛着的温暖笑意缭乱了心思,脸更红,顿时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 因为,因为我会害羞啊(w\)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蜜香》正文 16.第十六章 这一次把斗香大会的地址选在国内,据后来师父同她说,是因为闻老爷子有意扶持国内香水师,这一次的大会冠军,是可以直接进入闻氏工作的: “那么厉害啊。” 余初甜虽明白闻氏在香水上的历史比其它的产业更加古老,但日渐衰败却又不放弃,想方设法吸收新人的闻氏香水,还是让余初甜有些佩服: “师父,我相信闻氏香水一定还会有辉煌的一天。”毕竟有那么念旧的闻老爷子。 回了旧屋的闻二爷却有些忧心忡忡: “那也得香水师们给力才行。” 在闻氏香水的历史上,一共出过四款引起过轰动的香水,其中一款由老祖宗传承下来,剩余的三款,一款来自闻老爷子,两款则是出自闻二爷手上。 想要创造出一款名垂千史的香水作品,有时需要耗尽香水师们的大半辈子,自幼跟着闻老爷子学习调香的闻二爷,也不过只交出几瓶对于自己来说还比较满意的作品。 “斗香大会不过是一时的造势,要想培养优质的调香师,却不是一年两年就能成功的事情。” 余初甜听闻这些,忙走到闻二爷面前,指指自己: “师父,您就放一百个心,我作为你的徒弟,一定要研究出一种举世闻名的香。” 余初甜聪慧自信,天赋异禀,上帝给了她一个好鼻子,也给了她不小的创造力和自信心,只是现在太过年轻,或许有少许的浮躁,引导的好了,也会是一只好苗子。 余初甜把未来想的很长远,一边给闻二爷捏肩膀,一边畅想: “师父,你一定要对我满怀希望。” 她心里有自己害怕的东西,甚至还在挂念着当初那“十五页合约”无论如何也要在这届斗香大会上拔得头筹。心里的那些小算盘闻二爷都清楚,捻着胡子一笑: “我闻映岚看中的徒弟,又怎么会差。” 余初甜在国内倒了两天的时差,第三天就随着师父前往斗香大会,这一届比格拉斯那一届繁华的多,还未进门便能看到立在正中间的闻氏招牌,旁边竖立着闻氏祖上最有名的香水,老祖宗的名字光耀门族,连烫金的大字都闪闪发光。 余初甜进了会馆,被里面堆满的杂七杂八的玻璃制品绕花了眼睛,作为奢侈品起家的闻氏,在玻璃制品方面也没少下功夫,余初甜拿出随身携带的小玻璃瓶对比了一下,这还真是小巫见大巫,她用来装香水的玻璃瓶,在这其中马上就变成大马路边上的塑料瓶: “哟,这么巧,又遇见了。” 她刚收起自己的香水瓶,耳边就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转过身才看到黄炜译就站在他身后,那次事件之后,她在也没在格拉斯见过他,没想到是溜到了国内香水圈,余初甜知道他不好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香水瓶子: “这里可没有斗香的风俗,你来这里做什么?” 黄炜译穿的西装革履,注意到她摸香水瓶的动作,随手掏出一张烫金的邀请函: “进了国内香水圈协会,还不能进来涨涨世面?” 黄炜译在格拉斯是个小太子,年纪虽只比余初甜大三岁,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余初甜不了解他家的背景,但那邀请函上的名字却也真切,黄炜译看她吃惊的愣住,凑到她耳边说了一句: “你别看这斗香大会是闻氏举办,可评委都是气味专家和香水圈名师,你师父今年不参与评判,走后门可行不通。” “走后门这种龌龊事我才干不出来。” “别忘了你以前是个贩卖香水的小垃圾。” 黄炜译记着自己当初进了警局的仇,格拉斯是混不下去了,国内香水圈倒是可以游历一番,用钱镀了金,见到余初甜自然要挖苦一番。余初甜呵呵一笑: “我是花钱买的邀请函吗,用实力进来的人还需要你来指点?” 她见黄炜译有些发愣,趁此机会转身走掉,心里直把那王八蛋骂了几十遍,果然不是冤家不聚头,这只苍蝇哪里都要掺和一脚。余初甜在比赛场馆里坐了一会儿,既没见到师父也没见到闻少辞,索性又去了一趟洗手间,随着比赛时间渐渐接近,说是心里不着急也是假的,恰恰因为是在师父的故乡举办,才会觉得亚历山大,唯恐丢了他的脸。 从隔间出来,余初甜又在洗手台遇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看到她也是微微一愣,抬手和她打招呼: “初甜,你也报名参加了?” 此时正和她说话的,是以往同在一个地下斗香场所经常遇到的香水师苁夏,那一次被黄炜译入室绑架,也是因为她险胜苁夏,害的黄炜译输了赌金,这人的性子和她脸上的寡淡差不多,以往在斗香场遇到也只是浅浅打个招呼,而且,苁夏的香水师出生要比她高的多,她是正式从香水学院毕业的优等生,苁夏知道她的师父是谁,有些羡慕,提到: “我本来准备在国外工作,但当学徒太花费时间,想着来试一试,没想到见到了你。” 余初甜没什么朋友,以往在格拉斯平民区还有几个华侨好友,但随着她拜师学艺,便失去了联系,这会儿遇到来自于同一个地方的香水师,有些羞怯,却也觉得很亲切,声音因为害羞不自觉的小了许多: “那,比赛场见。” 苁夏歪着脑袋,摸了摸她的衣服: “你怎么穿这种衣服?” 余初甜的衣服是闻二爷要求的,一身正统的中国红,据说有大红大紫的意思,看到苁夏好奇,她自己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信迷信。” 苁夏抬眸看了一眼,只是露出满脸惊愕,并没有笑话的意思,这样聊了几分钟,苁夏先洗了手出去,两个人就此别过,余初甜对着镜子照了照自己的大红裙子,诶了一声,师命难违,虽然看起来有点丑…… 想到这里,她鼓囊个腮帮子笑了笑:“还怪萌的。” —— 为避免这丫头比赛时怯场,闻二爷是故意不同她一起走的,这地方认识的香水师更多,太过招摇并不好,后来比赛快开场,余初甜才遇到他: “丫头,我就坐在嘉宾席里,你按照平日里的水平发挥就好。” 余初甜寻着他的手指望去,一眼就见到和司仪说话的闻少辞,他许是太忙了,眼神还在场上观摩,侧着耳朵听王嘉德和他汇报,似乎是察觉到她的视线,他微微一愣,很快便在比赛场见到她,两个人的目光隔着熙然的人群落到一处,四目相对的看了一眼,余初甜自觉耳根子有些红,抬起手朝他挥了挥,有些窘迫的把目光缩了回去。 今日穿的,真是要多丑有多丑。 那次接机到现在又是几天没见,闻少辞瞧见她紧紧握着的手指,将目光落到她的大红色系小裙子上,不由皱眉: 二叔挑衣服的眼光,比起当初他的贝尔色小黄裙,也好不到哪里去。 “请参赛的调香师准备第一回合的气味品鉴。” 随着主持人冷静明亮的嗓音,第二节斗香大会正式开场。 第一回合的气味品鉴,考的就是调香师们的嗅觉,余初甜自然是不再话下,今天前来参赛的学生,能嗅出四五百种味道的遍地都是,余初甜经过一年多的学习,早已远超四五百种,闻二爷甚至把中国风的香料也一并交给她,只是这姑娘有个通病,中文写的并不太好,所有的化学名称都在背后标注了法文,和那些从格拉斯远道而来的法国籍一样,归为外籍参赛人员。 如果说第一届斗香大会只是闻氏香水的小试牛刀,那第二节斗香大会了便是卯足了劲,不仅仅对评判格外严谨,也请了不少外国的香水大师参与评判,闻二爷不参与评选,看到余初甜在台上游刃有余,他的心也跟着踏实起来,对旁边的闻少辞说了一句: “你看你二叔的目光,没差吧?” 闻少辞应和着点头:“二叔,那你也应该教她学学汉字。” 看她写的那些流利法文和耿耿绊倒的中文,不难想象余初甜在进入格拉斯学校读书时,母亲和老师的两种不同教育使得她成了个不太一样的孩子,白色纸张上的中文,反而成了最吸引评委的目光。 坐在他旁边的王嘉德哎哟了一声:“闻总,老闻董来了。’ 闻少辞把目光撇过去,一眼便见到站在后面观望的老闻董,闻二爷急于把余初甜介绍给老闻董,忙站起来,去接应他: “诺,台上第八个孩子,就是我徒弟小甜豆了。” 老闻董眯着眼睛看了一眼,瞧见那白净的小姑娘写了一手蚯蚓中文,啧啧感叹:“这中文看的我骨头疼。” 闻二爷:“……” 重点难道不是余初甜的敏锐嗅觉力马上就成了全场最佳吗? 在气味品鉴上一鸣惊人的余初甜令不少气味专家为之叹服,顺利进入最终会香水品鉴,被刷下一大半的参赛选手到了最后一轮便只剩下八位,除了余初甜,来自格拉斯香水学院的苁夏也是个实力超强的香水师。两个人几乎成了整个圈子里最瞩目的存在,苁夏的香水在余初甜之前提交,收获了不少评委的青睐。 余初甜就排在她的身后,看到终于轮到自己,她小心把自己的香水递交上去,看着玻璃小隔间的评委们议论纷纷的讨论了起来,眼睛里还满是期待,直到她听到有位评委先生拿了话筒,有些不相信的问她: “资料上写,你的师父是闻映岚?” “是,我是闻映岚的徒弟。” 她站直了身子,用尽力气说出这个名字,心里是骄傲的,自豪的。 可是评委的反应却不如她想象中那么期待,还不如面对苁夏香水的讨论,几个评委面露凝重,在纸张上对她的香水给了些评价,饶是平日里反应迟钝的人,也能看出评委对她的香水不太喜欢,直至香水通过试香条,一条一条的传给在台下的群众评委,她瞧不见群众们眼里欢喜的目光,这才反应过来。 她的香水,并不讨喜。 难以掩饰内心的失落,余初甜从台上下去,等待计数的空荡,忽的从鼻子里嗅到旁边观众台上那张试香条上的味道,猛地愣住了: 钠,酸,镁的化学元素混合着橙花和香柠檬,混成了一股怪味的香水味。 她接过那张试香条闻了又闻,这些元素一涌进鼻尖便就能清晰辨别出来,她几乎要崩溃,在人群里晃了几眼,见到站在后台和王嘉德说话的闻少辞,迈着小碎步跑过去: “我要暂停比赛。” 闻少辞早已知晓她的得分成绩,突然间瞧见她急匆匆的跑过来,还未站稳,便被余初甜一脸激动的拉住手腕: “你快暂停比赛啊,我的香水不是这个味儿。” 包涵闻少辞在内的很多评委都是亲眼看到她把自己的香水瓶放到评委席上,他转过身看了眼前台,问她: “是你本人亲自把香水提交上去的?” “对,是我的香水没错,可是……” 可是,她调制出来的香水,并不是这个味啊,她茫然无助的在赛场上观望,看不到师父,心里越发着急起来,转眼却只见到闻少辞眼睛里严肃和冷漠,他怎么能这样啊,到了这个时候,还一脸冷静淡然的模样。 她知道他办事一向公私分明,急上了心头,眼看他眼睛里没有为她伸冤的意思,一抬手甩掉他的手腕,哽咽着,骂他: “我忘记了,你只是个商人!” ——你只是个想要用香水赚钱的商人,而我是个想要用香水回忆你的傻瓜。 她红着眼睛匆匆离开后台,耳边还回响着舞台上主持人的声音。 主持人的声音在经过短暂的沉默之后,传来尘埃落定的比赛结果: “本届斗香大会的冠军香水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蜜香》正文 17.第十七章 听到冠军得主的一瞬间,余初甜在台阶上愣了几秒钟,连脑子都反应迟钝了半拍,这一年以来的答卷打了水漂,不仅仅没有看好自己的参赛香水,还丢了师父的脸,这哪里是闻映岚的徒弟,这明明是个只懂香料,却不懂调香美学的门外汉。 她站在台下发呆,忽地从余光里看到黄炜译匆匆离了场,一眨眼,那人便往入口出去了,难道是那时候……他想起见到黄炜译时他盯着她的香水瓶打量了半天,她忙从人群里钻出去,还未走到入口,便被几个挤进来看决赛的人挤了进去: “冠军是谁?” “是苁夏的香水‘以爱之名’,这味儿还不错,传统的麝香类香水,我喜欢。” 苁夏的香水确实不错,至少在评委的眼睛里便能看到不少赞许,可她的香水……她认为自己的香水并不比别人差,只是没有机会出现在舞台上: “小甜豆--” 余初甜被师父的声音换回了神志,转过身去,这才看到从人群里挤出来的闻二爷,她忙几步走过去,还没走到师父面前,眼泪就不听话的全部滚落出来,哭的泣不成声。 她的哭泣,不是因为没有拿到好的成绩,而是被人算计的委屈,还有,闻少辞不肯在关键时刻帮她伸冤的心寒。 将头埋在师父的怀抱里,余初甜哭了好一会儿,这才哑着嗓子问闻二爷: “师父,我没拿到冠军,你不会不管我吧?” 闻二爷知晓她的参赛香水是什么味儿,这根本不是她第一次拿给他品的那一瓶,听到她一开口就是问他要不要她的话,心也跟着疼起来: “要,怎么不要。” 闻二爷那会儿正好被老闻董叫进去商量闻氏香水以后全权交给闻少辞的事情,两人争议了半天,不想被广播里一句冠军香水的结果打断,难以想象余初甜的得分是历史最低,甚至连评委都有些嘲笑他这个师父的意思。 此时此刻,不得不在台上颁奖的闻少辞抽空往台下看了一眼,被人群挤在小角落里的余初甜像只小乌龟,靠在二叔怀里,抽抽搭搭的说着话,脸上显然全是委屈和不甘心,瞧见他的目光落回去,那小丫头明显愣了一下,抬起手把眼泪擦掉,默默把目光落到了别处,显然,是在责怪他没能做到这场比赛的公平和公正。 “我忘记了,你只是个商人。” “你根本不懂我为了这场比赛付出的心血。” 她刚刚对他发了很大的火,责怪那时候的闻少辞没能帮助她。首先想到的是公司利益。 他那时候哪里想得到,这便是他们之间最后一次见面和说话了。 隔日一早,准备提前回格拉斯的闻二爷没让他前去送行,只叫上了王嘉德,临上飞机时,他交给王嘉德一枚印章: “虽然我确实不怎么满意没有天赋的臭小子接管闻氏香水,但贡献也是有的,这几年,就拜托他了。” 老闻董那天把闻二爷叫去,说的就是这件事情,闻少辞涉足香水产业之后,初见成效,做出了不错的业绩,老闻董的这个决定,算是变相便否定了他在香水圈做的这些贡献,他没多想,还是把香水掌门人的印章交给了王嘉德带回去: “好歹,小时候的闻香也是由我亲自启蒙过,艺术和商业,实在是无法划到一条对等线上。” 闻二爷看余初甜心不在焉的往后看,抬起手敲了敲她的脑门: “想谁呢?要过安检了。” 余初甜忙回过神来,昨天输了比赛的印象太过深刻,到了现在眼睛还是红肿的,没在机场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心里有些失落,毕竟昨天对他说了那么过分的话,他心里也未必会有原谅她的心思。 她最后看了一眼,走在前面带路,跟着闻二爷过了安检。 她不知道,站在玻璃门外的闻少辞已经看了她许久,只是看到闻二爷牵着余初甜的手走的那般坚决,便打消了想要往前走一步的想法,这次把二叔和那小丫头,都得罪了。 这么些年,这段无声的告别,成为了他一直无法忘记的噩梦: “我忘记了,你只是个商人。” 这样一句嘲讽的话,不知道为何,在她走后的三年间,总是魂牵梦绕的出现在脑海里。 她发红的眼圈,哽咽又委屈的纤细嗓音,像是烙印在心尖上的疤痕,无论怎样也无法忘记。 ↓ ↓ ———— 三年以后。 自从回到国内,倒时差便成了余初甜的一大难题,昨晚一夜未睡,一大早便又被师父吵醒,匆忙往她手里塞了个三明治,督促她: “快点,东西和资料都拿上,卡也记得拿上。” 余初甜没睡醒,实在不习惯这边的生活方式,随意把工作卡挂在脖子上,急匆匆的出了门。直至上了有些陌生的公交车才回过神来,想起她来中国前师父说的那番话: “是时候展现我徒弟真正的实力了。” 嗯,实力?她撑起沉重的眼皮,瞄了眼胸上的挂牌: 海泉市气味研究所 余初甜 唔,看汉字的意思,好像不是什么厉害的职位。 自从三年前在斗香大会上失败而归,格拉斯便成了师徒两的临时居住地,三年以来,闻二爷带着她游历了大半个欧洲,作为天赋型选手的余初甜学有所成,在回国之前拿到了巴黎气味协会的大赛冠军,她以为回国以后会有大的任务交给她,可这字面上的意思,好像还是个研究所的研究员。 昨晚睡觉前准备的地图在这时候起了作用,下了公交车,凭借这一纸地图,余初甜顺利找到隐藏在工业区旁的大玻璃圆顶房屋: —— 一所由闻氏投资建设的气味研究所。 据说这大玻璃的圆屋子,曾经还是属于师父闻映岚的。 余初甜是走后门进来的,昨晚听了师父一晚上的念叨,心里都记得,低调的去人事部登记资料,在更衣室换了白大褂才打卡进入研究所。谁知她进入研究所的消息怎么会走漏了风声,一脚踏进去干净明亮的研究所,这才发觉所有人都在看着她,好像在打量一个怪物,她有些拘谨,抬起手挥了挥,开口: “嗨,早上好,我是……” “我知道我知道。”余初甜想要低调的愿望并未能如愿,很快就被研究所的一个小可爱打断,小姑娘热情开朗的跑过来和她握了手: “你是闻先生的徒弟,我们都知道,欢迎你加入气味研究所,我是席鸢,你叫我小鸟就行。” 这气味研究所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给闻氏香水提供香水调制和新鲜气味,为闻氏培养香水师,就闻氏香水的现状,除了她的师父闻映岚,目前还没有一个真正意义上隶属于闻氏的香水师。 余初甜要来的消息早就被八卦的席鸢挖到了,这会儿,一屋子的研究员都用羡慕和崇拜的目光看着她。 这从外面看像一个球状物品的大玻璃房子,实则堆满了世界上已知的数千种化工品,里面共有九个无味研究室,每一位香水师都有一个专属的无味研究室,是平日里创作灵感的最佳去处,除此以外,最外层的来宾接待层,则是种满了不少自带芳香的植物,往外看,倒像个生机勃勃的植物园。 余初甜准备去参观如同楼梯一样盘旋而上的化学品,多嘴问了一句: “你们都知道我今天要来?” “那肯定呀。”席鸢将手背在身后,“上头早就和我们说过了,这一季度的目标,就是策划你在巴黎气味交流会的冠军香水‘doux-2’呀。” 余初甜哪里知道,因为师父闻映岚的原因,她刚刚在巴黎拿了冠军,闻氏这边就开始着手策划她的冠军香水,闻二爷隶属于闻氏,她的所有创作都和黎氏挂了勾。 余初甜抬手捏眉心,暗自腹诽自家师父:这叫低调?估计整个研究所的学生都知道她是个什么来头。 还用得着自我介绍吗? 带着压力上班的滋味并不好受,不擅长社交的余初甜只和自来熟席鸢互换了联系方式,进了研究所就忙着写在欧洲游历时有半丝灵感的新香水,这地方宽敞明亮,大家许是习惯了这样寂静的工作环境,听不到杂音,余初甜便来了困意,躺在舒服的椅子上打起了瞌睡。 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很是安稳,她甚至还在梦境里闻到关于那个人的熟悉气味,以前一直不知道男人身上竟然也会有那么好闻的气味,直至遇到他,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也许是因为自己从未去在乎过任何一个男人身上的气味,只有他,会让她有想要继续探究下去的兴趣。这人要是一瓶香水,一定是那种会令人疯狂的味道。 余初甜在梦境里笑出了声,下意识的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唇瓣,突然闻到涌进嗅觉里的熟悉气味,猛地睁开眼睛,正对上一双近在迟尺的眼睛,她吓了一跳,脚下意识的往前瞪,自带轱辘的皮质椅子随着她的动作,咕噜噜的带着她滑了两米距离,她像只猫一样的,一下子清醒过来,这才看到刚才盯着她睡觉的某人悠悠然直起身子: “我以为,新来的研究员是个兢兢业业的好员工。”语毕,那人把她的香水灵感放到了桌子上,眯着眼睛打量着她。 原来不是梦见他,是这人根本就是从她做梦开始就进来了,她顿了顿,咽了口唾沫,第一天上班就打瞌睡的恐怕只有她一个人,她满是心虚的抬手挠了挠头发,心虚的看了他一眼,比起三年前他和她相处时的感觉,这人给人的感觉越加的成熟稳重,俨然已经是个成熟的男人,只是他瞥她时那微微皱起来的眉头,和当年没什么两样。 看她不准备狡辩,闻少辞沉着声音“嗯”了一声,又把目光落过去。 她看的耳根子燥热,不得不抬起手揉了揉鼻子,掩饰自己的尴尬,坐在咕噜椅子上左摇右晃,像是猫咪见到老鼠那般,底气不足的扯着纤细的嗓音说: “师父说,劳逸,劳逸……”劳逸什么玩意来着? 余初甜中文基础奇差,这些年没在师父这里学到什么汉字词语,倒是学了一口流利的英文。 闻少辞看人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脚下却滑来滑去,没个正经模样,便往前走了几步,一抬手扶住那个还在地板上打转的椅子。 余初甜的椅子不打转了,脚马上老实了,她抬着脸看着面前一手按住皮椅的人,下意识的缩了下肩膀,男人的身影随着微微倾身的动作,在她面前落下一大片阴影,她被那清列的涌进鼻腔里的气息撩的耳根子发热,听到他吐字清晰的说了两个字: “结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蜜香》正文 18.1.30晋|江独家发表 余初甜的胆子特别肥。第一天就给一众同事们立了个好榜样。 公然在工作时段呼呼大睡, 还美其名曰:劳逸结合。 席鸢看到她被闻总从研究室里拎出来的时候,默默的给她打了个气:“祝好运。” 果然余初甜是踩到了鸟屎才会有那么烂的运气,毕竟平日里,这位繁忙的闻总很少来这里, 更别说去香水师们的研究室打扰。 尽管三年没见面,余初甜还是怕他, 闻少辞留在她记忆里最深刻的印象, 依然是他那晚把她从小混蛋手上救出来的模样, 她抬眼瞥了一眼那个人的后脑勺,男人宽阔的肩膀一如那时候总是偷偷见到的模样,看起来就是个非常沉稳的人, 她观察他的背影看的入了神, 跟在他身后出了正厅,不料那个人突然停住, 她险些撞到他的背脊,停下来看了一眼。 此时已到玻璃房外面的接待区, 许是刚刚浇过水, 园子里的植物透着芳香, 丝丝侵在皮肤里, 有些凉意, 余初甜不知如何开口, 刚刚在里面, 被他的一句“跟我来”叫了出来, 却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她既心虚又慌乱, 唯恐他主动提起三年前她临走时和他说的那一些话,果然,他一开口便是那么一句: “你是生我的气生了三年……” 大概这句话还有什么后话,但余初甜等了许久都没听到,只得轻咳一声,脸上满是窘迫的神色,目光闪躲的岔开了话题: “这个,不提了。” 两个人的交谈实在是尴尬,若是此时此刻地上有一条缝,余初甜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钻进去,好在她的肚子帮了个大忙,适宜的响了一声,她瞥见到躲在棕桐树后面偷听的席鸢,马上找到了理由: “我肚子饿了,和席鸢约好了吃饭,下次再说吧。” 这三年之后的第一次遇见,余初甜成了个落荒而逃的小老鼠。 后来,余初甜拉着席鸢去研究所外面喝下午茶,才听到席鸢那厮夸张的笑声: “我第一次见到有人怕闻少辞怕到这种程度,喂,初甜,你是欠了他几百万啊。” 明明余初甜是香水圈冉冉升起的潜力股,理应被闻少辞看中,顺便给不少优待,但她这次进入研究所,全部和普通员工一个待遇,而且,第一天摸鱼就被抓。 余初甜晃着杯子里的纯牛奶,因为没睡好,便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一脸很苦恼的样子,虽然早就知道自己早有回来的一天,可是一见到这人,便又什么都退缩了,她嘟囔了一句: “没欠他钱,是他要我命。” 余初甜天生的小嗓门,席鸢没听懂,后来靠近了一些才听到她说要她的命,夸张的哇了一声: “这厮那么厉害的?” 这段过往,余初甜不太想提起来,八卦的席鸢却很感兴趣: “你不是闻老师的徒弟么,早就认识了吧?” 余初甜点了点头:“我在国外游学了那么久,仅仅只是认识而已。” 余初甜在研究所的第一天,几乎是在惶恐中度过的,连下班的时候也走的格外匆忙,就怕遇到来查岗的闻少辞。 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她明明那么想和他说话,却又觉得心里都是尴尬。 —— 可总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第二天下班,余初甜就被闻二爷堵在门口,直接接走了。 她此前从未见过闻二爷的代步工具,突然间瞧见他的座驾是个庞然大物的奔驰g63,好奇的站在车身面前笔画了一下,如同一只小蚂蚁,她好奇的站到车身边比了一下: “哇,师父,你哪里来那么霸气的车,不过你竟然开车来接我,没迷路吧?” 两人之间的情感早已超越师徒,余初甜在他面前皮习惯了,顺势嘲笑了一把他的路痴症,闻二爷哟了一声,抬手捏她的耳朵: “我听说你上班第一天就在研究室睡着了?” 哪里想到闻少辞会把这档子事情告知闻二爷,余初甜跑的贼快,直接打开车门上了后座: “呀,我只是倒时差而已。” 她上车快,嘭的一声把车门关上,这才注意后座还有个人,见到那人的脸,顿时也不敢和师父皮了,端正的做好,轻咳了一声,不知应该开口喊他什么: 喊告嘴婆?毕竟那么会告嘴? 那人显然是看出了她的心事,抬起一只手放在鼻子上摸了摸: “不是我说的。” 不是他说的? 余初甜可不相信,见闻二爷上了驾驶座,索性调皮起来,又打开车门下去,换到副驾驶座: “师父,我瞧瞧您开车的技术。” 闻二爷看了一眼默默坐在后排闻少辞,不再多说什么,一路上和余初甜说了许多进了研究所的注意事项,自然,这其中的有些话也是故意说给闻少辞听的,毕竟自己教的徒弟,无论如何也要摆出一副师长的样子: “这可不是你在外面游学,无规矩不成方圆,以后什么都得听少辞的。” 余初甜低着头玩手指头,不敢看后视镜里的那个人,支吾着“哦”了一声。 闻二爷还当她是个小孩子,遇到红灯停车时,骂了她一句: “小皮蛋,整个研究所就你最皮。” 闻二爷在不知不觉的相处中,早已潜移默化的不再叫她小甜豆,三年的欧洲游学经历,没少见识过她皮的一面,索性起了个外号。 她可没在研究所皮,席鸢这个大嗓门才是研究所最叨扰的,余初甜想抗议,可心里却无法忽视后座上的人,比平日乖巧的多,插了个话题: “师父,走错了,你家可不走这条道。” “谁说去我哪儿。”闻二爷启动车子,她坐在这样的“庞然大物”里,像是坐在了机器人里面,正暗自高兴,便又听闻二爷说: “去闻宅找我爸吃饭。” 闻二爷的爸爸,就是闻少辞的爷爷,余初甜愣了一下,差点没咬到舌头,看着车窗外往后褪去的风景,顿时觉得有些头皮发麻。 一个大集团的董事长,又是上一代的香水掌门人……她默默看了一眼闻二爷满脸络腮胡子的模样,愣了一下: “师父,他老人家,是不是也满脸胡子?” 一句满是好奇的话,惹的坐在后排的闻少辞莞尔,抬起头看了一眼前排的女孩子: 昨天第一次瞧见她穿上白大褂的模样,倒还有几分恬静和成熟,真以为她随着年月成长了不少,现下穿了一件浅灰色的格纹衫,扎了个干净利落的丸子头,实则还是记忆中那个模样,可爱又机灵,也不枉师父改叫她小皮蛋了。 —— 今日天气不太好,三人还未抵达闻宅便在半路上遇到了大暴雨,比约定的时间晚了十多分钟,余初甜腿短,下车的时候踩了个空,打湿了大半只鞋子。 她渐渐抬起头来,闻少辞已经撑开了伞,和她说了一句: “爷爷不太喜欢闹腾的女孩,进去礼貌些。” 他说这话就是觉得她不过是个黄毛野丫头,这种饭桌礼仪她怎么不懂,这么明目张胆的提醒她,简直太丢面子,于是便硬着头皮和他计较: “我可是参加过舞会的人,我知道。” 闻少辞瞧见她抬着下巴说话的样子,眉宇间有些释然,随着她的小步伐进了庭院,恰好迎上前来接应的陈姨,那小丫头马上就礼貌的九十度鞠躬,声音在雨中,刻意说的洪亮了一些: “奶奶好。” 闻少辞看她还在鞠躬,抬手杵了杵: “你得随我叫陈姨。” 余初甜愣住的可爱模样惹的陈姨笑出了声: “小丫头年纪小,这样叫倒也合适。” 看陈姨撑了伞,余初甜脚下一迈,稳稳当当的从闻少辞的伞下挪了过去,亲切的同她说话。 闻少辞看了一眼侧边伞下突然空出来的位置,默默皱了皱眉,不再说话。 闻宅已经有近七十多年的历史,从老闻董的爸爸开始,这里就是闻氏家族的聚集地,如今经过几次老宅翻修,老宅子反倒更显得庄重古老,余初甜随着陈姐穿过长廊,走了几分钟才抵达正厅,一进门便见到站在门口等了几分钟的闻老爷子。 她见到闻老爷子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在心里感叹,这可比自己想象中要慈祥温和的多,只是他和闻二爷全然不一样,年纪虽大,却穿的西装革履,胡子刮的干干净净,有一股子绅士味,气质使然。 她没忘记闻少辞交待的,赶在闻少辞进屋前叫了一声: “爷爷好。” 她弯着腰,半响没有听到老爷子说话,抬起眼来看了一眼,这才看到闻老爷子笑了笑: “丫头声音果然小,差点没听见。” 喏,原来是老人家耳朵不好使。 余初甜有些害羞,却也明白闻老爷子听懂了她的话,没站多久便被陈姨带去洗手,上桌吃饭。 这次聚会只有他们几个,老爷子耳朵不太好使,大家都是挤在一处坐,八角桌的另一边都是空的,余初甜不敢胡来,只低着头吃面前的菜,遇到陈姨给她剥虾,吓得她忙站起来: “陈姨,我自己来。” 初次和闻家人吃饭,余初甜懂得收敛,本来表现的挺好,不想闻老爷子盯着她捣鼓一只虾捣鼓了三分钟,突然笑起来: “小丫头,你这手法不行啊。” 余初甜不是没吃过虾,是没剥过虾壳,以往这些事情全部交给闻二爷,现下被发现,脸也羞的的通红,手心一凉,那只大虾便被身侧的人接了过去,她看的如痴如醉,男人的指尖修长灵活,像是杂耍一般,娴熟的拔掉脑袋,剔除虾尾,一气呵成,很快就剥好放到她的碗里,她本想抬起头看一眼他,那人却已经顺势转了话题,问闻二爷: “二叔,这次回来准备进研究所吗?” 闻二爷连连摆手:“呆腻了呆腻了。” 闻二爷这些年忙着培养余初甜,原本为研究所服务,想到现在余初甜进了研究所,他这个做师父的不能时时护着,自然不去研究所,便提: “偶尔去学院讲讲课的日子,倒是不错的。” “师父,你来研究所多好,这样你又可以教我了。” 闻老爷子听到余初甜喊闻映岚那声师父,小丫头嗓音小,但甜的很,听的有些赏心悦目,细细观察她的一举一动,瞧见这师徒俩那么亲密,这才开口提到: “初甜是不是没迁过户?” 余初甜愣了一下,这下子终于明白今晚来闻宅吃饭的意思。 ↓ ↓ ↓ ———— 闻二爷看余初甜不吃饭,便知道她不太喜欢他们的做法,他想收余初甜为女儿的事情,谁都知道,只是这些年在外游学,她自始至终都未有过那个念头,闻二爷看的出来,不强人所难,开口提到: “这个可以慢慢来。” 闻老爷子却有意帮儿子闻映岚了一庄心愿,和余初甜解释: “你看,映岚这些年对你可是掏心掏肺的,他膝下无子,这倒也是再好不过。” 余初甜被突如其来的提议吓到,瞅瞅闻老爷子,又瞅瞅碗里那一颗剥的干干净净的大虾,抿了抿嘴,这顿饭,果然不该来吃。 她心里早已没了主意,握了纸巾的手紧了又紧,不知所措的沉默了,不想旁边一直没说话的那人突然开了口: “爷爷,她的户口这些年都在闻氏员工的集体户口上,也算是半个闻家人,这事情,不用着急办。” 当年闻少辞答应给她一个合法户籍,最稳妥的便是直接把她编入闻氏集团的员工集体户口,这个户口用了那么多年,她自然没有想要迁的意思,可她心里,却也不愿意惹师父难过。 好在闻少辞最得老爷子的宠,一句话把几个人之间的尴尬打破,余初甜瞧了一眼碗里的虾,最终还是塞到了嘴里,只是味儿在没有新鲜那时候好吃。 吃过晚饭,雨势没有小的意思,很快就变成大暴雨,闻宅所处地方偏远,抵达市区要半个多小时,闻老爷子以暴雨天开车不安全为由,暂且把大家安置在宅邸里,给余初甜安排的房间就在闻少辞的隔壁,是一间装修略微现代一些的厢房,余初甜没有睡意,推开窗往外看了一眼: 传统的四合院大宅邸一旦安静下来,便能听到屋顶上有规律的雨滴声,小院落里潮湿的石板路像是被芳草染上了颜色,泛着些轻悠悠的光亮,她闭上眼睛闻了一下,这里没有闹市区的烦杂和油腻,透着古老的檀木香味,侵染了雨水,气味淡了一些,用心去嗅,便能闻到夏季雨水的味道,她细细琢磨着雨中的气味,随手从包里翻出笔记本,把关于这个古老院子的气味记录下来。 这是和师父在一起之后逐渐形成的良好习惯,通过纸张的描述,让一种气味有了灵魂和巨像的画面。灵感刚刚写完,屋外便想起了敲门声,她趴在门边听了一下,还在心里想,要是闻老爷子劝她,就直接装睡,直到那股混合在雨水里的气味涌进鼻腔里,余初甜才拉开门,看着抱着衣物站在门口的闻少辞: “你也是来劝我的?” 闻少辞可没那心思,还如同当初二叔三顾茅庐那般稀罕她: “这些衣服都是干净的。” 她刻意挑了些以前的旧衣服放到她的床上,顺便看了眼她在吃饭前就弄湿的袜子: “袜子湿了就换掉吧,我的这双没拆过。” 他倒是想的比陈姐更加周到,余初甜自知自己误会了他的意思,看了一眼放在床上崭新的男士袜子,揉了揉自己散乱的头发: “我知道了,谢谢。” 闻少辞似乎有什么话想和她说,走到了门口又停下来,索性随手关上了门,立在门边看她: “你怎么,不叫我少辞哥哥了?” 所以这一晚上的欲言又止,是因为她从见到他开始,便不再像十六岁那样,可以娇气的喊上一声软糯酥甜的“少辞哥哥”。 闻少辞看余初甜支支吾吾的模样,心已凉了半截,大抵还是记恨三年前他办事不利,就这么让她和第二届香水大会的冠军擦肩而过,她走到他面前,声音虽小,却也很清楚的传到了余初甜的耳朵里: “我为我的三年前道歉。” 她原本还浮浮沉沉的心,突然因为这句话愣住,抬起脸看着面前低着头的男人,屋子里亮着一盏昏黄的夜灯,暖光晕染到了墙壁上,落下一个黑色的,浓重的影子: “很抱歉,我那时候并不了解你。” 他那时候,一心只想替闻氏选出一款合适的新香水,挖掘新人的最佳方法便是比赛,余初甜不过十六岁,他哪怕对二叔闻映岚有信心,却也不敢保证,这个年仅十六岁的小姑娘会轻而易举的拿下冠军: “倘若,我那时候出面帮你,你拿到了冠军,凭你和二叔的关系,又有不少人会议论闻氏的比赛有黑幕,以后的第三届,第四届便又难走了。倘若你拿不到冠军,而我却替你出了面……” 这些话,他不用说完她也知道,毕竟早已不是十六岁那样自傲又任性的年纪,如果他当初出面中断了比赛,调至新的香水最少需要三四天时间,这样对于别的比赛选手并不公平,哪怕赢了,也会被人钻了空子。而一旦她输了冠军,那些自傲势必要击垮她的内心,从此一蹶不振。 他其实并没有做错什么,他只是更加相信大众评委的目光,毕竟距离比赛结果出来以前,他早已看到了苁夏的得分,已经是有史以来最高,连大众评委也赞不绝口。 他只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考虑,更加偏向闻氏香水的发展和未来。 “我很抱歉,那时候不应该对别的香水师有所怀疑。” 他说完这话,期待着她开口说些什么,半响没有听到她说话,歪着脑袋看去,才瞧见她的眼睛和鼻子都是红的,好像这样的话对一个女孩子来说也是一种不小的打击,毕竟如今她的夺冠香水也要推出,她是有实力的,可是那个丫头,却在沉默了许久之后,哽咽着说了一句: “你没讨厌我,真是太好了。” 他始终记得那晚余初甜抬着脸和她说这句话的模样,在那样一张白净小脸下闪闪发亮的眼睛里,是隐藏着如负释重的情绪的。 她还记得,当年同师父抵达科隆的那个晚上,师父提起了这件事情: “你别生少辞的气。”师父其实很少和她说起这些为人处世的道理,他对香水的疯狂胜过花在她身上的教育,因此每一次开口她都耐心的听着: “他可能只是不太相信你的实力,因为他不像我那么了解你,若是那时候出面干扰中断比赛,你拿到了冠军,一定要背负不少流言蜚语,你是我闻映岚的徒弟,若是拿不到,就你这性子,不是要愧疚死?” 到底是看着大侄子如何长大的,这个孩子天性早熟,虽没有多少调香天赋,却有商人的头脑和聪慧,闻二爷生气了那么久他全权接管闻氏香水的事情,私底下却是自己先心软,替他说话。 其实,那么多年过去了,关于这件事情对余初甜的影响早已渐渐淡了,她体会到的教训,是永远要对自己的香水负责,要有临危不乱的魄力,那时候,最不应当把自己任性撒在闻少辞身上。 她对他说了很过分的话,他以为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她这个任性又贪婪的小鬼头。 这么多年埋在她心里的,实则还有很多当初自己骂闻少辞的愧疚,她向来爱哭,提前这件事情,便又更加难过: “我只是很后悔,没保护好自己的香水,也没对我的香水负责到底。” 她愧疚那一年多的香水成绩,因为自己的不小心,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掉了包,做了手脚,毕竟香水是从自己手上递到评委席的,她隔着玻璃便能看的一清二楚: “要是那时候,我谨慎些,便也没有这些了。” 她流的眼泪,全是当年自己不够成熟,不够强大,没有临场发挥的本领。还有被黄炜译暗算还不知情的自己,那时候的表现,真的,太差劲了。 而现在这个人,不仅仅没有生气,时隔三年,反而先开口道了歉。 闻少辞又哪里料到这些,只是看她突然在自己面前哭出来,一时间竟然乱了阵脚,这女孩子的眼泪,大抵是世界上最威猛的弹-药,他慌了神,看她的哭声越来越大,害怕引来今晚本来就不太高兴的二叔一顿责怪,便拿手一档,抬起指腹摁住她的唇瓣。 余初甜的喉咙里呜咽了两声,渐渐小了下去,被男人干燥的指尖捂住了唇瓣,轻轻压了一下,好像摁住了心里的那个开关,心脏也噗通噗通的跳起来,她听到他语气温柔的说了一句: “你别哭,别哭。” ↓ ↓ ———— 大抵是终于把这么多年隐藏在心里的愧疚哭出来,隔日余初甜去研究所上班,眼尖的席鸢马上凑了上来: “你看起来心情不错呀,是不是因为是闻总送你来的?” 余初甜忙用手捂住她的嘴巴:“嘘!” 可她忘了研究所平日里是个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的地方,大嗓门席鸢一张口,全部人都涌了上来: “哇,初甜,原来你和闻总关系也不错?” “昨晚你是和闻总在一起么?” 余初甜:“……” 研究所里一时间好不热闹,终于不再有以前死气沉沉的模样,原来像是气味研究这样的工作,也能嗅到不少八卦气息的浓烈味道。 余初甜只好招: “昨晚是师父带我去家宴的,不是下了暴雨么,借宿了一晚。” 这话说出来,席鸢可跳的老远: “不是吧,就闻宅那种阴气沉沉的地方,你还敢睡?” “那地方,不是很古色古香吗?” 余初甜话音刚落,突然察觉到席鸢的话不太对劲,这家伙,难道去过闻宅?马上抓住了她的小尾巴: “你怎么知道闻宅阴森?” 席鸢一会儿揉揉鼻子,一会儿抓抓白大褂上的纽扣,嘻嘻一笑: “闻氏都市传说,了解一下?” 余初甜:“……” 这席鸢,果然不是个正经人。 就借着这个题材,大嗓门席鸢也有本事拉上余初甜说一上午,后来关于余初甜的香水策划被反驳回来的文件下来,一伙人才认真起来,又开始围在一起讨论项目。 余初甜在巴黎气味交流会上的冠军香水‘doux-2’是一款充满浪漫气息的女性香水,前调为回甜的柑橘皮,香柠檬,香草,中调则是采用蔷薇,茉莉等撒美妙气味的花卉,这份策划案被驳回来的原因,是这款香水的浓香配方并不如意,余初甜得奖的香水为淡香,想要在此基础上改变百分比和配方,确实需要经过层层的审核和同意。 研究所的员工们,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变的格外繁忙和正经,连原本并不负责香水的这一块席鸢的也跑过来看了热闹,讨论了一下午,最终的策划案才被小组敲定,组长看临近下班,潇洒的把策划案往余初甜面前一放: “初甜,你和闻氏熟,跑一下腿去总公司交一下,没准也就过了。” 余初甜应声接下,准备一会儿翻翻手机地图,又被八卦热心的席鸢拉住: “翻什么地图,我刚好也要去那边,我开车送你。” 席鸢的热心肠差点没让余初甜感动哭,收拾了包包,把白大褂一放,这就随着席鸢进了停车场,比起昨晚师父那辆庞然大物,席鸢的甲壳虫简直又萌又q,余初甜进了车里,顿时觉得浑身充满了安全感: “是不是女生都喜欢开这种可爱的车啊?” 席鸢默默汗颜:“你不是女生?” “我没车,我要有买车的钱,还在乎是可爱还是霸气。” 席鸢总是能在她身上找到一些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的模样,眼下也对自己在策划的沐浴露香味有了新的灵感,开车送她去闻氏大厦的路上,和她起了了天。 席鸢不像余初甜,是个专攻香水调制的香水师,虽然同在一个研究所,但席鸢是个气味研究师,她的任务是给闻氏的各种生活用品,或是香料提供新的气味,工作比余初甜杂的多。 余初甜叹服研究所里的每一只小鼻子,当然也包括席鸢: “小鸟,我是第一次见到你那么可爱的女孩子。” 毕竟是在国外长大的女孩子,余初甜毫不掩饰说她可爱的时候,席鸢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竟然有些脸红: “你夸我可爱的时候,好赤-裸-裸。” 余初甜:“……” 余初甜发愣间,席鸢已经将车驶入闻氏大厦的停车场,一起陪着余初甜上了楼,顺便看了一下手上的腕表: “还有二十分钟就下班,得快点。” 余初甜第一次来闻氏总部,满是好奇的打量了一会儿,听说要下班了,加快了一些,不想走在前方带路的席鸢突然停了下来,一把拖住她的手腕,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将她拉到桌子底下,余初甜一头雾水的探出头去,又被席鸢拉住: “卧槽,别看,是闻总。” 闻少辞?! 余初甜好奇闻少辞平日里在公司的模样,眯着眼睛探出一颗脑袋去,这才明白席鸢这丫头为什么让她别出声,他似乎早已下班,没穿西装,上身只穿了一件简洁的棉布衬衫,此时正和坐在会客区的女人说话,余初甜皱了皱眉,正想多看几眼,便被席鸢拉住,往另一个门里进去,一边走一边感叹: “我听说闻总去相亲了,难道相亲成功了,这么快就在一起了?” “相亲???” 余初甜脸上太过懵圈的表情看的席鸢以为她不懂相亲是什么意思,便说: “bld date,就是两个不认识人见面交朋友。” “我知道,我知道。”席鸢可能把余初甜当成了傻子,她一边往后看,一边问她: “他为什么要相亲?” “哎哟,二十七岁的老男人还没有女朋友没谈过恋爱,用脚趾头想想都是有问题的好吧。” 余初甜这才醒悟过来,原来,他们之间是有那么大的差距的,她才十九岁,他却已经被人扣上了“老男人”的标签,可这对于余初甜来说,这个年龄,实则才是男人最有魅力,大放异彩的时候。 被席鸢带领去交了策划案,那丫头便被一个电话打断了,只得匆匆和余初甜告别: “我得去接人了啊,知道怎么回去么?” “知道,我有地图。” 这几日和余初甜相处下来,席鸢知道她的成长经历,全把她当个“外国友人”看,是要多关照一些的。眼下手机里的男人又在问她所在的具体地址,席鸢几下挂了电话,急匆匆的走了。 余初甜原本想就这么回去,转念一想又有些不甘心,按照刚刚席鸢的步伐左拐八绕,不想没找到闻少辞,倒是和一个男人撞在一起,那人大概是在看手机信息,说完了抱歉,看到她便愣了一下,余初甜心里想的全是闻少辞相亲的事情,连正脸都不肯抬起来,鬼鬼祟祟的从公司里出去了。 这一眨眼的功夫,会客室里就空无一人了? 国内相亲都是定在公司里的吗,好歹要去西餐厅那样浪漫的地方呀。 余初甜脑子里想的全是关于闻少辞相亲的事情,顺着几个屋子看了一眼,终于瞧见从会客室移到露台的谈话的两个人,她放缓了脚步,顺手从旁边的办公室拿了绿植,漫不经心抱到离他最近的那个过道,结果还没放下,就被人开口叫住: “余初甜!” 余初甜默默抱着手上的绿植,转过身去: “闻总。” 闻少辞抬着眼打量了她许久,似是在观察她是否说谎,她被那眼神看的头皮发麻,默默抬手挠了挠头发,又听闻少辞问: “你鬼鬼祟祟跑哪里做什么?” 余初甜知道自己被她撞见,性子耿直的抬手挠了挠头发: “师父说,你那么大年纪了,既没谈过恋爱,也没相过亲,让我来帮你把把关。” 听闻这话,和闻少辞说话的女人突然捂住了嘴巴,笑出声,这一笑,闻少辞的大半张脸也丢了,那女生察觉到周围突然凝固起来的气息,抱着合同跑的比兔子还快。 闻少辞哪里知道这人是怎么知道他要相亲的,看她转身要走,便被闻少辞一把手搭在露台墙壁上堵住: “请问你多大?”这毛小孩有什么好把关的? 余初甜自知刚刚的误会折了闻少辞的面子,硬着头皮画圈: “我虽然年纪不太大,但是我,闻香识人可厉害。” 闻少辞语重心长的哦了一声,看她抱着个绿植低着头,微微倾身,一抬手把她手中的绿植多肉拿走,他以为他要开口骂她折了面子,不想一抬头,却见那人微微勾起了唇瓣,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所以你,寻到这里来,是因为……” 余初甜抬头看到他眼睛里的目光,又更加心虚了,好半天没听到闻少辞说话,也不见他放她,咽了口唾沫,突然听到男人低沉嗓音里的轻笑声: “闻香识我?” 记住一个男人的气味这种事情,可不是正常人该干的,余初甜脸色更红,看他摆出追究到底的态度,着急的脸都是红的,像只虾米一样无处遁形。正在心里慌乱,不想那人突然松了拦住她的那双手,往她的脑袋上落了个温柔的小爆栗,她哎哟了一声,听到他低低笑了一声,宠溺又温柔的骂她: “呵,小皮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蜜香》正文 19.1.30晋|江独家发表 隔日一大早, 席鸢还没进研究所就被守在外面的余初甜逮住,赏了个小爆栗: “那女人根本不是闻少辞的相亲对象,你呀,怎么那么八卦?” 席鸢委屈巴巴, 拿起资料夹顶在自己脑袋上: “原来你那么在乎啊,后来去求证啦?” 余初甜瞥见席鸢眼睛里怀疑的目光, 好像被席鸢看穿了心思, 转身从柜子里翻出白大褂穿上, 结结巴巴的回应: “谁在乎?瞎说。” 席鸢可在她的这个眼神里看出了苗头,也穿上自己的外衣,跟在她身后进去, 继续调侃她: “你承认又不会死, 公司里喜欢闻少辞的多了去了,又不是……”她跟在她身后喋喋不休, 不想余初甜突然停了下来,她一下子撞在她肩膀上, 瞧见早已抵达研究室的两个人, 席鸢马上没了声音, 停下来, 开口喊道: “苁姐姐, 周老师, 你们那么快就回来了。” 余初甜本以为自己来的已经够早, 进去以后才发现里面站了两个人, 一个是三年前的冠军得主苁夏, 另一个她没见过,但她一眼就看到她的胸牌: 周雨楠(老师) 余初甜任职那天,恰好碰上苁夏和周雨楠赴法国参加气味研讨会,有两间研究室一直都是空着的,现在看到人,还没等余初甜开口叫人,周雨楠就先和她打了招呼,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几眼: “你就是余初甜?” “是的,你好,周老师。” 比起小组组长,这位周老师便是这研究所最大的管理者了,这几日人不在研究室,大家都野了,现在看到人回来,平日里研究所喜欢和余初甜打趣的姑娘们都安静了,苁夏认得余初甜,自己主动和她握了手: “好久不见,初甜。” 初见故友,余初甜有几分不适应,愣了一会才和她握了手,想起自己三年前曾是她的手下败将,心里有些顾虑,不料苁夏却微微一笑,先提起她的事情: “我听说了,巴黎气味交流会,冠军香水是你的,很厉害……” 苁夏发自肺腑的一席话没说完便被周雨楠的严厉嗓音打断: “哪有什么了不起的,该干什么干什么,别误了工作!” 周雨楠今年已经四十二岁,在研究所里是出了名的严厉和脾气不好,大家对她都有些敬意和畏惧,这话一开口,自然大家都作鸟散兽,安安静静的工作。 香水师这个职业,并不如其它职业那么死板,工作时间很灵活,在实验室的时间一天中最长的也不过四小时,避免时间太长,对鼻子造成压力。最近的工作都是围绕余初甜即将面世的香水展开,她是主角,一天没进实验室,倒是参加了几次关于她的香水研讨会,头挺疼,这才明白为什么师父有时候会有感而发的和她感叹: “你进了研究所,可就没有那么轻松了,一款香水从研发到面世,经历的要比你想的多得多。” 她来这里也有几天了,这款香水的策划却没有一丝进展,作为人生里第一款上市发售的香水,急性子余初甜有些坐不住了: “初甜,你的香水瓶样品出来了,一会儿完了来待客区看看。” 这边余初甜还在小组会议里谈论,那边又被同事打断,只得匆忙结束会议,先从里面出来。 这种繁忙并快乐的经历,是在以往的游学中从未体验过的,她觉得新鲜,却也因为从未体验过集体生活有些抗拒。直至抵达外面的接待区,被周围绿意盎然的氛围影响,才觉得有所放松,脱了白大褂才出去。 待客区的藤椅上早已坐了个男人,她只瞧见他的背影,有些纤瘦,脖子上系了个灰色的围裙,像是刚刚从玻璃加工场赶来,她还未靠近便能闻到混杂在空气里的粉尘味道,大抵是听到了她的声音,余初甜刚走过去他就站了起来: “你好,余小姐。” 余初甜愣了一下,终于看清他的面孔,这不就是昨天在总部见到的那个男人,比起昨晚一副职员的模样,今日系了围裙的模样倒更加像个艺术生,这人看起来,好像和她差不多的年纪,很是年轻: “我们昨天见过啦。” 听到余初甜说起这话,男人这才把桌子上的盒子抱起来,打开给她看: “这是香水瓶的样品,你看看合不合你的意。” 透明的玻璃瓶身上刻着妙曼的花藤,就像是这款香水给人的感觉,侵染了芳香和浪漫的气息,瓶口为烫金的玫瑰花,一捏就开就能看到她这个香水师的名字缩写,闻氏尊重每一位香水师的意愿,无论是香水策划还是瓶子设计,全部都会交给设计者过目。这比余初甜想象中的好看很多,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她拿过来细细把玩,许久没有说话。 对方一眼明了,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她: “这是我的名片,有什么不满意的,后续可以直接打我的电话。” 余初甜接过名片看了一眼,被那上面的姓氏吸引了目光,不想还没开口,席鸢就从里面走了出来: “哥,今天怎么是你亲自送过来。” 这男人的名字叫席鸣,果然不愧是兄妹,名字都带鸟。 —— 后来送走了席鸣,余初甜才听席鸢说,在家里她哥就是大鸟,这就是她为什么叫小鸟的原因了。余初甜想起那男人纤瘦的背影,难以想象大鸟和他挂钩: “你哥哥好瘦啊。” “你不喜欢白面书生吗?”席鸢的嗓音真大,一脸鄙夷的打量她的小身板,“肌肉猛男你受不住吧?” 面对何首污小鸟同学,余初甜默默汗颜,拿走了席鸣给她的香水瓶子,准备回去好好研究。后来下了班,闻二爷打电话给她,说今晚不在家吃饭,她索性拉着席鸢去外面开荤。 她和师父平日里很少做饭,这些年在外游学,交通就靠地图,吃饭全靠外卖,席鸢听闻,嘴巴瞪的老大: “女孩子点亮做饭技能也不错,绑住一个男人的胃就绑住了一个男人的心,我妈就是这样制服我爸的。” 余初甜一点儿也不羡慕:“我才不需要绑住一个男人的胃。” 两个人闲聊之间,席鸢已经带她来到附近大热的干锅小龙虾: “我们海泉人都喜欢吃虾,你吃一次就会被它吸引住,从此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席鸢形容这道菜的夸张模样连余初甜也深信不疑,豪气十足的点了个大锅,没想到第一口就被朝天椒的辣味薰出了眼泪,直吐舌头: “这是什么魔鬼辣?” 席鸢那厮却吃的格外淡定:“不辣啊,只是有点麻而已。”她往她面前放了两杯茶水: “涮一下?” “可是,我师父说,调香师应当一切以清淡为主,这太辣了。”余初甜嘴馋,心里却还想着师父的教训,香水师为了工作,平日里时不会吃那么重口味的东西。 席鸢可不像余初甜那么瞻前顾后:“你怕什么,我也就一个月吃一次。” 半个小时以后,吃一下涮一下的余初甜已经吃的大汗淋漓,这家小龙虾仿佛有毒,竟然越吃越想吃,没多会儿,大份小龙虾已经吃的见了底,席鸢感叹余初甜的战斗力,第一次瞧见有人流着泪吃东西,偷偷拍了张照片给席鸣,没过一会儿,席鸣竟然回了一条 席鸢发了个表情包→jpg 吃饱喝足,余初甜显然忘记了吃小龙虾之前的顾虑,直到被席鸢送到了师父家楼下,这才有些心虚,唯恐师父已经先回来,欲盖弥彰的在自己身上喷了香水,准备一进屋就滚回浴室,蒙混过关。 然而事实比她想象中的复杂多,刚刚打开大门,余初甜就闻到了从厨房里传来的肉香味,寻着香味寻去,余初甜这才看到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活的闻少辞,那人见她回来,关了火,先和她解释: “二叔今晚不在家,差遣我过来做饭。” “我……”余初甜不敢告诉他自己吃了麻辣小龙虾,这人和师父毕竟是一伙的,于是只得咽了口唾沫: “我去洗个手。” 她心里藏着小秘密,洗手的时候不忘抬起自己的衣袖闻了闻,浓烈的香水味儿根本掩盖不住小龙虾的味道,看来只能先去换身衣服,可她刚刚出了门,便被守在门口的人叫住,只得抬着脸看他: “怎么了?” 闻少辞眉头微皱,盯着她红肿的嘴唇打量了半响,平日里不施粉黛的人突然间顶着一张红透的嘴唇回来,本来就有问题,这下靠近了,才闻到她身上的麻辣味,便皱眉: “什么味?” 余初甜故意抬起袖子闻闻:“哦,公司新调制的香水?” 他的工作和香水有关,自然也清楚平日里应该尽量清淡,上班不浓妆艳抹,食物不得过于刺激。余初甜心虚的打紧,知道他有告嘴婆的潜力,于是呵呵一笑,正欲溜走,突然被那人一抬手揽在洗漱间门口,把她圈在自己和墙壁之间,那人自然不相信她的话,鼻腔里发出一声轻轻的呵,微微倾身,往她脖颈边嗅了一下…… 男人温润的呼吸就扫在耳根子上,轻轻一吸气,好像连骨子里的血液都沸腾了,她下意识的缩了一下脖子,被他说话时的语气扫的耳根子通红,听到他附在耳边轻轻一呵: “没偷吃,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蜜香》正文 20.1.30晋|江独家发表 余初甜举手投降, 几乎要跪下了: “你千万别和我师父说,我发誓不会因此影响工作。” 闻少辞看她服软,这才收了手,刚刚也就是故意吓唬她, 没想到这丫头那么怕他,一瞬间便举手投降, 像只可怜的小兔子, 这会儿耳朵都要耷拉下来了, 他故意挑眉问她: “那给我点什么好处?” 余初甜听到这话的第一想法就是低着头翻裤包里的钞票,结果翻到一半就被闻少辞的手挡住: “你看我很缺钱?” “那你缺什么呀,我有的我都给你。” 瞧见这小姑娘较真, 闻少辞果真思考了许久, 无奈实在想不到什么需要她去做的事情,便抬手把围裙解了: “来吃点菜, 我慢慢考虑。” 余初甜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怕他,明明现在她有实力让闻氏不得不雇佣她去工作, 可是一旦犯了什么错, 见到他还是怕的要命, 有时候想想真是恨不得扇自己这个怂货两嘴巴子。 她肚子不饿, 拿了空碗, 安静的坐在餐厅里吃菜, 闻少辞的手艺比自家师父强了太多, 从一开始的试探性到后来索性放开了肚子: “哎呀, 你的中国菜做的真好吃。” 她会下厨, 但也仅仅只限于曾经在格拉斯胡乱搪塞的生活,后来回了国内没多久就适应过来,改了胃口。 闻少辞趁着吃饭的间隙看了她一眼,比起当年那个十五岁的,营养不良的黄毛丫头,眼下的姑娘早已长高不少,头发用一根皮筋扎了个马尾,看起来清爽干净,像朵毛茸茸的蒲公英,她说话时笑起来的模样,眼睛里泛着光的一举一动,入了眼就让他失了魂魄,总觉得和这样的人吃饭也是一种简单的小幸福。 余初甜看闻少辞总是看自己,以为自己脸上沾了东西,抬起手往往脸上抹了一把,看着他: “我脸上沾食物了?” 被她一句话打断的男人有些窘迫,低着头吃饭,只低低的回应了一句: “快吃。” 她听他的语气好像不太高兴,不敢多说话,一边吃饭一边晃腿,不想那人一手拍在她的膝盖上: “腿放下去。” 余初甜的这些小毛病,都是闻少辞发现和纠正的,他像个大哥哥,习惯性的想要改变她这棵歪歪扭扭的小树。 余初甜嘟囔着嘴,马上把脚放好,问他: “像你这样的人,不是应该忙到一天只睡几小时,千军万马,一呼百应吗,怎么还有时间来给我做饭。” 闻少辞抬手扶额:“你看的什么总裁小说?” “咳咳。”余初甜有些脸红,却也觉得他和那样的人差不多,只是对于她来说,他并不霸道,对她也尽量的宽容和忍让,这大概是从小养成的习惯,不愿意和女性计较罢了,她还记得十五岁那年闯入记忆里的闻少辞,便又找话题: “而且,你功夫不错呀。” 闻少辞听闻她提起这件事情,告诉她:“小时候去爸爸的警队里待过,他的好兄弟教了几个招式而已。” “哎呀。”余初甜仿佛发现了新大陆,马上搬着小板凳做到他身侧,满是崇拜的目光: “你爸爸竟然是警察,我以为他是生意人,可是我从来没见过……” 她的话只说了一半,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闻少辞却看得明白: “没关系,我会替他活下去。” 她不再询问关于他父母的任何事情,只是赶紧拿了碗筷吃饭,好似终于明白他这样独来独往的脾性是怎么练成的,毕竟和自己半斤八两,都是没有爸爸疼爱的小树苗。 但那些在天国的父母们,一定都很开心,因为她现在过的不差,他也很幸福。 —— 隔日一早,余初甜昨晚偷偷吃麻辣小龙虾的报应就来了,半夜起来拉了几次肚子,去了研究所才发现嗓音出了问题,说话声音更小了。辣妹子席鸢却什么反应也没有,直到听到她说话的声音才察觉她是辣椒吃多了不适应,耳朵都要贴到她的身上,被她带着哭腔的骂了一早上: “小鸟,我昨天不应该听你的魅惑……” “不,叫蛊惑更合适些。” “你看看我的嗓子,完了,完了,这要多久才好。” “不会,你喝几天粥就好了,或者,以毒攻毒试试?” 余初甜赏给出馊主意的席鸢一个爆栗,便把自己锁在了研究室里。还好今天没什么会议,不然这嗓子说多大声都听不见。 后来这事儿不知道怎么传到了周雨楠耳朵里,直接把余初甜从研究室里叫出来,骂了半个多小时: “你难道不知道中午要去总部汇报你的香水进程啊,这嗓子怎么回事儿,我现在还能闻到你身上的麻辣味!” 周雨楠办事严厉,看席鸢也在,干脆也一并批评了: “席鸢,你也一样,这是一个气味研究员该有的素养吗?” 其实以前大家也都背着周老师偷偷吃过重口味,只是这次不知道余初甜倒了什么血霉,刚好遇到香水策划又被驳回来的时段,周雨楠心里自然有些不开心: “周老师,初甜是新来的,可能水土不服的原因更多一些。” 好在后来优等生苁夏发了话,这事儿也就那么过去了。余初甜给苁夏道了谢,没多一会儿又跑了一趟洗手间,这半天下来什么也不敢吃,连工作度进度也为零。 被打乱了节奏的余初甜肠子都悔青了,中午也没多少胃口,吃了饭就和小组成员一起出发去闻氏大厦,席鸢的车是空的,刚好载上苁夏和余初甜: “周老师就是那脾气,其实她也是希望大家都能认真对待工作。” 余初甜听苁夏替周雨楠说话,点了点头,塞了颗糖果到嘴里: “我知道,只希望策划案能早些过。” 余初甜的香水策划案就卡在第一关,怎么都过不了,这事儿太耽误香水进程。 苁夏劝她不要担心:“肯定是因为你的香水拿了奖,更加精益求精一些。” 余初甜回想起苁夏的第一瓶冠军香水,便问:“那你的‘以爱之名’当时策划了多久啊。” “我的趁着造势,推出的快。”苁夏抬手将发丝勾到耳后: “还好销售不错,不然我一定会有遗憾。” 研究所里多少人羡慕苁夏,毕竟一进来就有香水成果没有几个人,余初甜自然也不例外,想起三年前自己输给她的事情,心里也有些释怀,毕竟群众的消费力代表苁夏的香水是有实力的。 前去开会议报告之前,余初甜刻意在外面喝了一大瓶水,好保一会儿发言能有洪亮的嗓音,随着周老师和组长进去,她才发现这次报告会闻少辞也在其中,有些紧张的咽了口唾沫,不自觉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席鸢看到坐在正中间的闻少辞,不忘凑到他耳边说了一句: “闻总竟然在啊,压力大了。” 比起那尊坐在正中间的佛,显然余初甜的压力比席鸢更大,只希望尽量少一些轮到她发言,不然这嗓音妥妥的要被闻少辞给白眼。 今日前来参加新香水汇报的都是在闻氏香水部门工作了二十多年的老前辈,有些甚至还是气味专家,这一次会议,主要还是定位余初甜的香水类型。周雨楠才回国短短两天,便已经了解透彻余初甜的香水主打和灵感,由她代替团队做了开场白: “我认为余初甜的香水定位浪漫邂逅主题再合适不过,没必要加上中国风,况且,苁夏三年前的那款香水已经是中国风。” “可我们这次要做的,不就是想要推行国产香水么。” 闻少辞一直没发话,只是目光时不时往余初甜那边看去,作为主角的当事人好像并不舒服,脸色有些苍白,他微微皱了皱眉,开口问她: “余初甜,你有什么想说的?” 突然被点了名,余初甜这才站起来,结果一张口,整个会议室里的人都安静了,大家只瞧见她一张一合的嘴巴,嘴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只有坐在她身侧的席鸢默默抬手捏了捏眉心,默默看了一眼又紧张又脸红的余初甜。 让她发言这句话简直就是晴天霹雳,余初甜站在位置上,笔记本上记的还是自己当初一直坚持的那个主题,但周老师显然不怎么支持这个主题,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大会议,余初甜本就紧张,这会儿嗓子出了问题,看大家都屏住了呼吸听她说话,自小便因为嗓音的问题被人投去好奇的目光,这时候更加觉得害羞,好像大家都在盯着她脖子上的疤痕看,开口说了一声细若蚊虫的“对不起” “余初甜。” 她说的话被闻少辞打断,抬起头才看到闻少辞朝她招了招手,让助理王嘉德和她对换了位置,看她还愣在哪里,王嘉德主动把她的笔记本放到她手上: “闻总喊你坐他身边,快去。” 这这这,这可如何是好? 余初甜瞧见闻少辞旁边的椅子,好像那人身边围绕着魔鬼,竟然有些不敢过去,她咽了口唾沫,抱着笔记本红着脸坐过去,等这一系列动作做完,旁边的人才挪了一下椅子,挨她更近一些。 她一落座便能闻到他身上那种特有的气味,察觉到他靠近一些的细微动作,有些脸红,这才听到他开口: “你说,我帮你复述。” 她楞了一下,偏过头看他的眼睛,那落地窗外的闪耀光芒映在他的眼睛里,像是漫天星辉,倒映着她胆怯又羞愧的面容,她默默把脑袋转过去,沉了口气,努力把声音放大一些: “我认为,叫‘少女心’好像比较合适些。” 这瓶香水是少女对于未知情感的憧憬。 此时坐在身侧的男人和她的微红耳朵,像是春日里那一抹亮眼的粉色。 为什么叫少女心?因为,喜欢你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蜜香》正文 21.1.30晋|江独家发表 纵观闻氏的发展史, 哪个老板会放下身段,给一个小小丫头当传话筒的。 余初甜的存在,已经接连刷新了两个历史,其一是今天的会议, 其二,她是闻氏最年轻的女香水师。 围绕“少女心”主题的提议讨论了半个多小时, 最终还是余初甜本人的提议得到了支持, 这款香水和她的年纪符合, 后调泛着点甜甜的蜜意,正如同懵懂的少女初识感情,一开始便对美好的爱情充满向往。 靠闻少辞的复述开完会议, 眼看终于散会, 余初甜马上收起笔记本,本想就这么趁着闻总和王嘉德说话溜走, 不想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周雨楠老师和闻少辞告状: “闻总,余初甜在调香方面的天赋我是没什么异议的, 但闻总因为惜才对她太过宽容, 以后可是要翻天了。” 突然听到直性子周雨楠告状, 王嘉德汇报工作进程的谈话声便停了下来, 有些不好意思的轻咳了一声, 果然还是周雨楠有胆量, 这可就是他心里担心的。 余初甜趁此机会低着头, 一下子窜到门口, 竖着耳朵听里面的声音, 心里后悔的要死,暗自发誓以后自己再吃这麻辣小龙虾,就天打五雷轰,她心里忐忑的要命,抬手握着手上的笔记本,默默露出半个小脑袋探进去看里面的情况。 闻少辞收了文件,全权交给王嘉德,抬眸看着面前的周雨楠: “周老师,她声音本就小。” 周雨楠是海泉市气味学院的客座教授,实力和工作年限都在闻少辞之上,闻少辞接管香水部门没有几年,叫她一声老师以彰显尊重。 他说话时把目光似有似无的往门口看去,突然瞧见投影在地上的那个小小的影子,脑补她缩在门口偷听的模样就觉得这人格外可爱,眼神里露出一丝笑意,竟然丝毫不介意周雨楠当着王嘉德的面斥责他,反而心情格外好: “不如下一次给她备个话筒?” 本是告状,不想对方全然把话题扯开,还给她开特例,周雨楠脸上的表情可想而知,一瞬间就由晴转阴,自然,闻少辞也不能不给周雨楠台阶: “至于她在研究所犯了什么禁忌,我是不懂气味学,周老师看着办?” 这还怎么看着办,虽是给了她台阶,但这向来公私分明的小闻总突然吃错了药一般的袒护一个人,看什么办,只要不影响报告工作和香水调制,不还是给了她撒野的特权么。 苁夏看闻少辞走远,拉了一把周雨楠,也替余初甜说了话: “周老师,我和她认识多年,据说声带是被继父伤的,说话也确实不比今天的大多少,您就别生气了。” 周雨楠看了一眼替她说话的苁夏,消了气,语气软了几分: “行了,我知道你也被灌了不少迷魂汤。” —— 余初甜听到闻少辞出来的声音,抱着书本走的极快,碎步小跑着,不想身后的大长腿几步跟了上来: “跑什么?” 余初甜听他说那话的意思,自己好像是安全的,不敢太过嚣张,神秘兮兮的抬起脸看了一眼面前的王嘉德和闻少辞: “我去和同事们汇合。” 王嘉德看余初甜和当初的调皮性子一样,嘴里啧啧了一声,先和余初甜开了口: “你可给我们家闻总省点心吧,难道那么大了还要闻总给你擦屁股?” 余初甜不太懂这句擦屁股是个什么意思,脸急的通红: “嘉德叔,你别瞎说,我三岁开始就自己上洗手间了。” 王嘉德一愣,突然捂住嘴巴笑起来,看闻少辞强忍住脸上的笑意,连连说了“打扰了”脚底抹油似的走的飞快。 看王嘉德走远,闻少辞才朝她做了个继续朝前走的姿势,问她: “你的香水命名,是一个系列的?” 余初甜的这一款香水命名“doux-2”的确是一个系列的,不知道他问这句话的意思,点了点头,听到他说: “doux-1去哪儿了?” “这个啊……”余初甜抬手挠挠头发,有些脸红的把目光落到窗外,想起那款一开始只是想单纯模仿一个人的气味香水,虽然是个半成品,在她的心里,还是想要把它排在第一的位置,她嘟囔着解释: “没研究好,是个半成品,但毕竟是第一瓶。” 两个人说话间已经进了闻少辞的办公室,他随手把门关上,翻了下办公桌的抽屉: “我想把你的香水做成一个大系列。” 所谓的大系列,也就是以后她的所有香水都有同系列的标签和插画,专属的logo,这对于一个设计师来说,无疑是个保障销量的手段,运营的好了,便是无限的财富。 余初甜不太明白这么做的商业价值,只是觉得很牛逼,哇了一声,又听到那个人说: “你要是觉得这策划不错,就得保证以后不会跳槽到其它的公司。” 他是打的这个心思,是想先从工作上留住她的人。 余初甜只当闻少辞只是想要创造更多的商业价值,没有多想: “那是当然,我答应我师父的,他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我的后半生是师父给的。” 闻少辞见她半点没提到当初自己牵线搭桥一事,微微皱眉,终于翻到那盒润喉糖,拆开包装盒,站起来看着她: “贵人多忘事?” 余初甜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看他突然皱着眉头看着自己,头摇的像个拨浪鼓一样: “我的意思是,闻家的大恩大德,我一辈子都不会……” 她的话没说完,突然被人捏住了下巴,那人顺势塞了个润喉糖在她的嘴巴里,那干燥的指尖像是捻着一团火,一触碰到唇瓣就点燃了她身上的每一根神经,心里一乱,被他摁住了嘴巴: “有点苦,但对嗓子疼很有效。” 她想起那年他跑到格拉斯给她过生日,她喝了酒被他摁住了嘴唇,被他亲吻了额头,抬起一只手捂住嘴巴,耳根子更热。 那人权当是她想吐,厉声威胁: “敢吐就把小龙虾的事情告诉二叔!” 余初甜感觉脸颊上的红晕根本无法被五指遮住,吞吐的说了一句: “你别说。” 别出声,也别报告师父,好像对这个人的一切举动,哪怕是一句话,都能点燃她心里那个隐藏了多年的小秘密。 她那时候就知道,这个人,对于她来说,是特别的。 —— 闻少辞给的润喉糖还挺有效果,第二天就好了很多,恰好周末,余初甜陪了师父去采风。 不巧回来的路上被席鸣的电话打断,说她后来改的香水瓶设计方案出了些问题,要约她当面谈。 余初甜人在郊外,在电话里和席鸣约好了时间,晚饭放了自家师父的鸽子,采风结束把闻二爷送回家才去会见席鸣,她瞧见裤子上染了泥土,觉得不太礼貌,又换了条干净的裤子。 闻二爷看她刻意换了衣服,起了疑心: “你要去哪儿吃饭啊,男的女的?” 余初甜在玄关处换鞋子,不假思索的回了一句: “男的,谈工作。” 亦师亦友的闻二爷了解余初甜,听到她那么说便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用脚趾头也能想象得到她肯定是去找闻少辞了,毕竟她认识的异性也就闻少辞一个。 闻二爷随意弄了些吃的,刚刚洗了碗,便被自带伙食上门闻少辞打断,闻二爷看闻少辞带了不少蔬菜水果,哟了一声: “看病号?” “我看小甜豆这些天嗓子不舒服,炖雪梨汤给她喝。” “我以为她是和你出去玩了。” 闻少辞进了厨房,还没开始撸袖子就听二叔说了这话,愣了一下,觉得是自己想多了,便提: “和小鸟出去了?” “不是,是个男的。”闻二爷心大,没瞧见闻少辞削雪梨的手顿了顿,脱了鞋子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多交点朋友也好,适应适应集体生活。” 闻少辞又从厨房里出来,说话的时候却有些心虚: “你都不问问对方是谁,万一对方……” 闻少辞不过就是提了一句,闻二爷马上就拨通了那边的电话,准备听大侄子的意见,刨根问底,师徒两在电话里说了半响,挂了电话闻二爷才呵呵一笑: “我当是谁呢,人我认得,就是席家的那瘦竹竿。” 不问倒好,这一问闻二爷就来了兴趣,两家毕竟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闻二爷早些年的香水瓶子都是席家的设计师设计的,他想起席鸣大不了余初甜几岁,提到:“我怎么没听这小皮蛋说过席鸣,这两个人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闻二爷念念叨叨的说完这话没过多久,原本在厨房里忙碌的人终于停了下来,从厨房出来便把围裙一解: “二叔,你注意点火。” 闻二爷看他连口水都没喝就要回去了,马上追到门口: “不坐一会儿。” 背影匆匆的人丢下一句:“公务繁忙。”便走的没了踪影。 闻二爷皱了皱眉,啧啧感叹: “今儿个大侄子好像不太开心,难道撞鬼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蜜香》正文 22.1.30晋|江独家发表 余初甜出门匆忙, 没来得及看天气,刚刚抵达约好的餐厅就下起了雨。 席鸣看她淋了点雨,不忙着先谈工作的事情,马上让厨房煮了一碗可乐姜茶, 热乎乎的姜茶捧到了手心上,她才觉得温暖了一些, 开口提到: “是哪个地方出问题了?” 席鸣看她忙着谈工作, 催她:“你先喝姜茶, 我和你细说。” 他说完这话,主动拿出ipad,为了说话方便主动移到了她身侧, 还没给她讲解, 又被她的来电铃声打断,余初甜的手机上也就只有那么几个联系人, 看到是自家师父,哪里敢怠慢, 拿了手机去包间外接电话。 电话里的闻二爷和平常不太一样, 比平日里更加关心她一些, 刨根问题的把这次和她吃饭的人问了出来, 她只当是师父关心自己, 便把和席鸣吃饭谈工作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闻二爷听说是席家的那孩子, 更加放心, 没说上几句就挂了电话。 后来回了包间, 听见席鸣问她是不是家里人不放心,这才笑着说: “没事,是我师父。” “闻叔叔最近都挺好的吧?” “你知道我师父?” 席鸣说起关于两家合作了不少年的事情,就这么打开了话匣子,和余初甜说起很多小时候的事情,顺便把自己的妹妹席鸢拖下水: “我记得有一次留宿在闻宅,小鸟胆子小,大半夜被风声吓哭,还是闻叔叔哄的。” 说起和上一辈人的缘分,好似一瞬间就把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拉近了不少,余初甜渐渐放下最开始的尴尬,见席鸣笑着说: “你大概不记得我了吧,我第一次来交设计稿,不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 余初甜以为他说的是在闻氏大厦的第一次碰头,笑起来:“我记得,头天还在闻氏碰过,原来那时候小鸟是来接你。” 席鸣说的,却不是这件事情: “三年前的巴黎气味交流会,我也在。” 那时候还是个随父母去巴黎凑热闹的毛头小子,正巧和她在门口碰了面,作为现场为数不多的华人,席鸣对他印象深刻,余初甜却有些吃惊,那时候又哪里知道,原来曾经她以为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会在未来的某一天重新见到,席鸣看她终于想起来,脸上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我经常跑医院,那时候可能看起来没那么健康。”提起自己总是往医院跑,席鸣反而有些不好意思,看玩笑一般的说道: “感觉你们女生都比较喜欢强壮一些男孩子,小鸟也总是那样说。” 作为龙凤胎里的老大,总是跑医院的那个却是哥哥大鸟,大人们都说是因为他在肚子里让着小鸟,被夺走了不少营养,从小就是医院的常客,后来长大了一些才有所缓解,渐渐变得健康起来,但从小因为太过柔弱被同龄人欺负的事情也经常发生,久而久之就总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男孩子还是有些失败: “那有什么关系呀。”余初甜突然女汉子似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多多锻炼,身体会变好的,你看我和师父在外游学那么多年,小胳膊小细腿都是会慢慢变结实的。” 其实她也没有多么强壮,只是和作为男孩子还偏瘦的席鸣对比,女孩子这样健康开朗的笑容,一眼看上去就会给人一种活力满满的错觉,所以是从三年前开始,他就觉得这个女孩子身上,有太多的他羡慕的东西,如今和她接触的更多,因为这一个鼓励的巴掌愣了许久,好像一瞬间便打消了心里的那些顾虑。 两个人是因为这一顿饭变得亲切的,那天除了工作,两个人还聊了不少余初甜感兴趣的话题,包括彼此之间对于巴黎的记忆印象。 余初甜临走时还在下雨,席鸣送她家时,顺手往她手里塞了一把伞: “你打回去吧,我改天去研究所拿。” 她回去的早,那时候闻二爷还没睡下,正窝在沙发上看电视,见到她拿了一把男士雨伞,闻二爷的眼睛就八卦的眯了起来: “这伞是席鸣的?”看到余初甜点头,他又摸着下巴问,“我说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认识的,我怎么从没听你提起过?” 毕竟都懂女儿大了要恋爱的道理,闻二爷看得开,对于两个人的认识也很好奇,在心里犯起了嘀咕,听说余初甜和席鸢的关系还不错,难道是小鸟牵的红线?毕竟大周末约人出去吃饭谈工作,同是男人的闻二爷是个过来人,怎么会不清楚这些套路。 余初甜溜到厨房,一眼见到炖好的雪梨汤,赶紧拿碗倒了一点出来,先喝了一口: “师父,我三年前那次友谊赛他也在场呢,就是那时候认识的。” 闻二爷揪着自己的胡子,敲着二郎腿盘算,这样一想就更加肯定自己的乖徒弟有人追了,这其实是件大好事啊。 于是隔日一早,闻二爷就专门跑了一套闻宅,先把这事情告诉给老闻董,两个长辈坐在一起一商量,索性把两家的长辈叫过来一起吃了顿饭,席鸣家里的玻璃制造厂在国内也是数一数二的领头公司,两家公司合作了那么多年,关系自然不用多说,听说两家的孩子私底下约了会,两家人都有些好奇,倒是讨论的格外激烈。 只是后来,席鸣妈妈回了自家宅邸,这才有些不太满意的直皱眉头: “照我说啊,余初甜这小姑娘什么学历也没有,就是个野孩子,我可不太喜欢。” “学历倒没有什么好计较的,为人不错就一切都好说,毕竟小姑娘是闻二爷的干女儿,结个亲家倒也不错。”席鸣爸爸明白闻二爷叫他们过去吃饭的意思,要是他们家不同意,那也就让闻二爷从中插一手,早早掐死在摇篮里。要是他家觉得不错,双方家长撮合撮合,也算是门当户对,避免以后去找些什么不明白家底的社会人士。 此时正在家里喝雪梨汤的余初甜毫不知情,今日天气不好,就窝在小房间里看小说,不小心打了个大喷嚏,想起席鸢说的打喷嚏是有人想这些话,给席鸢发了条短信: 席鸢被她的话逗的哈哈直笑,忘记此时自己正在接受父母盘问余初甜的为人,直接回答自家母亲: “妈,我倒想要个那么可爱单纯的嫂子。” 孤立无援的席妈妈叹了口气,又看席鸢,干脆把事情说到了席鸢头上:“小鸟,光说你哥了,你呢,什么时候谈一场正经恋爱?!” 席鸢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溜了溜了,自家老妈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 余初甜对于自己和席鸣吃了一顿饭就发生的这些事情毫无察觉,只觉得最近闻二爷八卦了一些,好像格外关心她和席鸣的商业友谊。 周一早上去了公司,余初甜还不忘带上席鸣的伞,盼着他早些来拿,好还这个人情。席鸣早上没过来,只在微信上给她发了个制作磨具的图,是他亲自参与监制和制作的,可谓劳心费神。 席鸢趁着吃饭的空荡,默默挪到她隔壁,假装无意的提到中国的大好河山,绕了三分钟,才把弯拐回来,问她: “初甜,你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你说国内?”余初甜不明白她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问题: “没去过的我都想去啊。” 余初甜的好奇心是从小就有的,提起这个问题就满心幻想:“首先,咱们的帝都一定要去,爬万里长城。” 席鸢那厮不知道在心里打什么算盘,笑的有些献媚: “过几天不是国庆周么,你有时间吗,不如我们一起出去远游?” 余初甜没来得及答应,就听到旁边有同事说话: “哎哟,我刚刚看闻总去研究室了,最近查岗太勤了些吧。” 闻少辞虽说接管者整个香水部门,但关于研究所的创作和管理,他一向不多干涉,以往只要周雨楠老师出去讲课,这群小猴子们就可以闹翻天,但最近闻少辞经常露面,把大家的神经都牵扯的紧张起来,一看到他来,便又知道是来查岗,总觉得好日子要到头了。 余初甜匆忙吃了饭进去的时候,周雨楠老师和闻少辞说话的声音不偏不倚的传进了耳朵里: “那太好了,我们研究所已经很久没有推出过系列香水了。” 闻少辞这次前来,就是和周雨楠说起这次余初甜系列香水的计划,这对于研究所来说是件好事,至少说明闻氏在工作上是支持闻氏香水的,愿意拨钱投资推广。 原本只是想要来凑热闹的余初甜又受到不少同事的艳羡,席鸢则是默默腹诽,看来国庆出游计划泡汤,这系列香水可没有那么好策划。 “余初甜,你可以开始着手计划系列香水灵感来源了。” 余初甜应了一声,被闻少辞亲自在肩膀上下了个重担,有些受宠若惊,万万没想到他上个星期对她说的系列香水,那么快就给了她一个交代,向来他周末不来找她都是忙这件事情,这么一想,第一款香水之所以一直卡在策划过不去,便是要等着他这边下达是否列入系列香水的命令了。 周雨楠虽对余初甜的性子有不少偏见,但涉及到研究所的利益,当即就拍了拍余初甜的肩膀: “余初甜,对待工作你可别粗心大意,你办事我是最不放心的。” 周雨楠的性子直来直去,一番话惹的周围同事直把目光落到她身上,好在余初甜倒也脸皮厚,举手认错: “是,是,我知道,我现在就去写。” 等到余初甜进了自己的研究室,周雨楠这才笑着对闻少辞说: “这孩子年纪太小,我是对她有不少偏见,但天资我是认可的。” 一直在旁观望的苁夏没有说话,只是瞧见闻少辞满意的点了点头,心里羡慕的很,这系列香水的好事,也不见得是谁都有机会的。 余初甜回工作室写了没几行字,同周雨楠说完话的闻少辞又进来了: “我在你的柜子里放了雪梨汤,没事的时候记得喝一口,对嗓子好。” 原来他周末喝的雪梨汤都是闻少辞煮的,她楞了一下才点了点头: “我嗓子好很多了。” “周末去哪儿玩了,去你家没见到你。” 余初甜听他这样盘问,自然是马上摇头: “我是去谈工作,没吃重口味。” 那次会议把脸都丢尽了,她哪里还敢肆无忌惮的破坏嗓子,现在有任务在身,更加不敢懈怠,和他保证: “系列香水我会好好写,第一款香水我也想破个历史新高。” “我来这里难道就只是盘问你工作?” 闻少辞看她开口闭口都是工作和香水,自然也知道自己在她心里是个什么位置,皱着眉头,不想他一转头就看到她竖在门边的黑色雨伞,楞了一下,莫名有些烦躁。 余初甜看他一直呆在自己的研究室里,正想起来给他倒杯水,不想那人突然发了火: “二叔培养你进闻氏,可不是让你成天出去玩的。” 余初甜答:“我周末确实是去谈工作。”想起以前和师父在一起游学,哪里会需要写什么策划,守什么规矩,她本来就不喜欢什么规矩,这会儿心里委屈,想闻少辞不过是一心想自己对闻氏香水有所贡献,顺便也彰显一下他这个领导人的经济头脑。 说到底自己在他心里也不过是个值得利用的员工罢了。 可是转念一想,她作为一个没有人要的孤儿,又有什么理由去反驳人家要她替闻氏做贡献的事情呢。 毕竟吃的穿的,那一样又不是闻氏给的,她无法反驳。 她心里想的这些心思没有被闻少辞察觉到,只是他说完话才觉得自己说话的方式太重,有些伤人自尊,本想道个歉,又被席鸢的敲门声打断,只好打开门让她进来,自己先出去。 门并没有关严实,席鸢同余初甜的说话的声音刚好闯进了耳朵里: “你眼睛怎么了?” 余初甜受了委屈一样的嗓音低低的: “没什么,我眼睛疼。” 他在门口愣了一下,瞧见不少员工把目光落到自己身上,放开了正要关门的那双手,先行离开。 这是第二次,因为说错了话,把她惹哭了。 ↓ ↓ ↓ ———— 这些话落到了耳朵里,心尖上,实在是让人好受不起来。 余初甜想,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反驳他的命令。 师父培养她,是因为她确实有天赋,是个人才,他愿意牵线她进闻氏,是打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道理,只要她还有商业价值,还有源源不断的灵感,她就能靠着这个在这里生存下去。 所以三年前输了比赛的那一刻,面对师父开口问的第一句,便是问他还要不要自己。 到了如今,他说的这句话,无疑是再一次印证这个道理。 席鸢开口的关心,像是被人窥见了内心的软弱,连说话的嗓音都格外可怜: “没什么,我眼睛疼。” 席鸢心思细腻,看闻总出去的脸色不太正常,这会儿看到她眼睛红了,本就觉得闻少辞的为人有些严苛,开导她: “你别管他,闻总就是这样,出了名的工作狂,对谁都一样。” 可就是这句“对谁都一样”戳中了余初甜的软肋,她与公司里的那些员工们,并没有什么不同。 所有的一切宽容和优待,只是因为她是个香水天才,是他二叔的爱徒。 她只是被他给予了重振闻氏香水的厚望。 这就是为什么老闻董总是希望她把户籍签到闻映岚名下的原因了。 因为靠香料起家的闻氏调香师,断代了。 余初甜心里想的这些并未告诉席鸢,只在短暂的沉默之后恢复了情绪,起身去柜子里拿他煮的雪梨汤,在保温瓶保护下的雪梨汤还有温度,不用打开盖子就能闻到甜蜜的味道,她一口也没喝,送给了席鸢: “太冷了,你拿去喝掉。” 席鸢还有大半杯没有喝完的布丁奶茶,收了她的好意,拿回家以后顺手交给了自己的哥哥席鸣: “初甜给我的,我喝不完了,你可别浪费。” 于是当天晚上,留在公司加班的闻少辞原本还挺自责自己说错话,不想突然瞧见席鸣在微博上晒了个异常熟悉的保温杯: 进来催促他早点下班的王嘉德刚好撞在了枪口上: “闻总,该下班了吧,身体要紧。” 向来有工作狂之称的人好像一点儿也不疲倦,连头都不抬一下: “累死也没事,你先下班。” 王嘉德默默扶额,瞥眼见到他中午托他买的雪梨还堆在办公桌上,便问: “你这箱雪梨……” “丢了!” 王嘉德被那声严厉的“丢了”吓了一跳,想起浪费粮食绝不是闻少辞的习惯,不敢多说什么,默默抱起那箱雪梨,自个儿抱回家吃了。 -- 余初甜的系列香水故事进程快速,隔日一早就交上了文案,不过两天总部便打来了电话,说她的第一款香水已经正式进入备案,下周开始进行客服群投放试用,有了回执就准备上市。 研究所工作进度喜人,赶在国庆节假期之前终于有了个好消息,眼看假期将至,席鸢可没忘记自己的计划,当即在会议里提了个团建旅游的计划,周雨楠说她高兴的太早,却也愿意给大家放松的机会,索性一人发了一张温泉票: “爱去放松的就去,不爱去我也不折现,等香水正式面世,销量好了再商量奖金的事情。” 散了会,平日里和席鸢关系好的姑娘们纷纷聚在了一起,七嘴八舌的讨论这家温泉到底好不好,后来有人偷偷戳穿: “这明明就是年初闻氏发的温泉卷,周老师用不完就来搪塞我们,太小气了啊,我不想去了。” 席鸢多抢了一张温泉卷: “你不愿意,我愿意去,嘻嘻,包吃包住一天一夜,我喜欢。” 苁夏也有意举手:“反正都是不要钱的,我也想去。” 几个人开始商量起了国庆计划,席鸢看余初甜一直没什么反应,走过去戳戳她: “初甜,一起去嘛,难道还要陪你师父采风?” “这周不采。”余初甜的周末一向没什么活动,都是陪着师父唠嗑采风,昨晚师父倒是问她国庆去不去看老闻董,她想起去了闻宅势必要见到闻少辞,要问起她愿不愿意前户籍的事情,便一口拒绝了。 现在手里有张不要钱的温泉卷,自然是答应了席鸢的提议: “那我也去看看温泉长什么样子。” 国庆第一天一行人约出来买了泳衣,商量好了出行计划,研究所里只有余初甜没有车,她被交由席鸢捎上,有结了婚的同事们大胆带上了家属,说上一句: “我们这些带家属的,晚上就不参加活动了,别敲门了啊。” 研究所里只有余初甜年纪最小,大家都在哈哈笑的时候,只有余初甜有些不好意思的轻咳一声,不想席鸢那厮突然开口: “真是,欺负我们这些没有性-生-活的,太不够意思了啊。” 余初甜脸更红,被席鸢大声笑话: “初甜别脸红呀,总有一天我们这些单身狗也会有成为人妻的一天。” 计划定了下来,隔日一早余初甜就被席鸢的电话叫醒,说车不一会儿就到她家楼下,让她赶紧准备。 余初甜一直简装出行,不化妆不穿高跟鞋,几分钟便收拾妥当在楼下等着,没想到席鸢今天没开她的甲壳虫,倒是带了个司机来。 席鸢看余初甜发愣,帮人把行李搬进去,和她提: “我也自带家属,反正你和我哥也认识,别那么拘谨啦。” 三人一车,幸亏大家都是认识的,一路上有说有笑,倒也没有什么好顾虑的,听说余初甜的香水没多久就要面世,席鸣提到: “你放心,这一版香水瓶由我亲自监工,一定会在外包装上吸引住你们的眼球。” 席鸢忙着推销自家哥哥: “我哥可是设计过不少经典工艺品。” 作为玻璃制造商的儿子,席鸣一开始没选择经商,学了美术,毕业以后就一直在自家工厂里负责玻璃设计,虽然年轻,却也拿过奖项,也设计过一些列的现代餐具。 席鸢笑话自己: “我每次一想到我身边的人都是天赋异禀的人,我就脑瓜疼。” “天赋异禀也很累的。” 席鸢或许并不太懂余初甜的那种心情,但因为某一种天赋而被人重视,被人收留,好像想想也并不是什么好事,如果她没有灵敏的嗅觉,师父和闻少辞,或许根本就不可能关心她: “我有时候会怀疑自己,到底围绕在我身边的温暖,是因为我,还是因为我身上那种可以利用的天赋。” 她不过是发个牢骚,可这句心里话说出来,才让席鸢意识到这个女孩子的内心或许比平日里她显现出来的要敏感的多。 “那有什么关系。” 席鸣看着后视镜里低着头的那个女孩子,微微勾起了唇角: “别纠结这个类似乎互相寄生的关系,有利用价值的人生也并不可悲,毕竟一出生就高人一等,这可是上帝的厚爱。” 他劝她想开一些,有时候原本是好的事情,往往因为自我否定和怀疑,徒增了许多没必要的烦恼和恐慌。 你愿意一事无成被社会忽略,还是愿意有点天赋被人所重视。 这个社会平凡的人一抓一大把,天才却屈指可数,这是上帝对你的厚爱。 余初甜看着窗外飞速而过的风景,慢慢回想席鸣的这个问题,有些迷糊,却也觉得好像就是那么一个道理。 ↓ ↓ ↓ ———— 温泉山庄离市区很远,几乎已经靠近城郊,但因为这里的温泉号称纯天然,美肤养颜,每到节假日便吸引了不少游客,一行人风尘仆仆赶到时,温泉山庄里面已经人山人海,俨然就是过国庆的节日热潮。 余初甜从没泡过温泉,好在有席鸢一路指点,随着大流到了最受欢迎的花瓣温泉,自己先踏进了水里。席鸢没着急下去,拍了张自拍,马上上传微博: 席鸢的这条微博不到十分钟就收到不少好友的挖苦和嘲讽,没机会去泡温泉的几乎都嘲讽了一遍,不出门的都在家里准备看温泉煮饺子,后来在一众点赞的用户里,席鸢眼睛一亮,突然发现一个从不点赞的人点赞了她的温泉微博: “哎哟喂,我当闻总的微博只用来霸占昵称呢。” 余初甜泡在水里玩花瓣,闻少辞的点赞出来没多久,研究所里其它也在玩手机的姑娘们竟然叫了起来: “哎呀,小鸟,闻总原来是会点赞的。” 余初甜蹭到台边上坐着,凑过去看席鸢的手机,好似闻少辞会点赞微博这种事情很稀奇,毕竟一个公司里的人互相有微博也很正常,只是余初甜不怎么喜欢玩app,也就只是凑过去看个热闹: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未婚女孩子的脑细胞到底要活跃一些,开起了席鸢的玩笑: “喂,小鸟,你家和闻氏有不少往来吧,算不算青梅竹马?” 这本来就是圈子里人胡说八道,虽说席家和闻家生意上有不少往来,但席家是后来才移居海泉市,只能算是半个熟人。 听闻这话的席鸢马上翻了个白眼,模仿闻少辞平日里说话的口气: “青梅竹马?呵,就他那种大冰山往我这一站,这不是冻死的节奏吗,除了脸好看一点,其余的都是负分。” 席鸢一想,马上察觉到了端倪,恍然大悟的打了个响指: “艾玛,闻总这不会是隔空查岗吧!” 这话一说出来,先前几个还在说笑的姑娘马上发了疯一样的要抢夺席鸢的手机: “你丫快点删掉,我们研究所假期也在努力做香水策划,没有泡温泉。” 席鸢叫嚣着:“这可是我点赞最多的一条微博,我不删,死也不删!” 在一群女孩子尖叫声游过来的席鸣看余初甜从不玩手机,有些好奇,便开口问她: “初甜,你不玩微博吗?” 余初甜无奈的摊手:“我不怎么用手机,不过这样也好,不会把注意力放到其它的地方去。” 余初甜的手机还是当年在格拉斯的时候师父给她买的,当年只顾着学习,根本没有社交,也很少打电话,后来回国换了电话卡,也只是用来联系业务。 余初甜本来没把这件事情挂在心上,直到吃午餐的时候才有意无意的听到闻少辞点赞席鸢微博的事情,毕竟这人一向高冷,突然平白无故的去点赞一个女员工的微博,爱八卦的同事们早就坐不住了,纷纷说起了不实传闻。 说者无意,听着倒是有心,余初甜因为这事儿有些心神不灵,索性把中午大家约好的打牌也一并推掉,躺在房间里睡大觉,她拿着手机,看着电话薄上那个名字,翻来覆去的考虑了好一会儿,显然他明白那一次自己说话重了些,不然不会故意一直不给自己打电话,不来师父家看望她。 可是他说错话这种事情为什么要她主动出击,她又不是非要和他玩。 起了小傲娇的余初甜不愿意退让,躺在床上打滚,嘴里骂骂咧咧: “闻少辞你个大猪蹄子啊,凭什么说了伤我自尊这种话还要我来道歉啊?” “我是你家养的牛马啊。” 这种话她只敢无人的时候发个牢骚,当着他的面她是不敢说的。 这会儿把被子裹在身上,像个粽子一样的咆哮的余初甜心有不甘,看着那个人的电话号码,最终还是被打败,闭着眼睛拨通了他的电话号码,然而那边还没接通,房间外响起的敲门声就把她吓了一跳,她忙从床上爬起来,以为是席鸢喊她打牌,顶着乱糟糟的头发拉开门,这才看到拿着手机站在门口的闻少辞。 她刚刚拨过去的电话还在他的手机上震动,发出嗡嗡嗡的声音,她一时间哑口无言,不自觉抬手摸了一下头发,还没开口那个人便摁断了她的电话: “找我?” “这……”余初甜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打过去道歉的,看人竟然平白无故的出现在这里,有些脸红,“想问你我的香水进程。” “都在计划内。” 余初甜探出脑袋往外看了一眼,狭长明亮的走廊上空无一人,正是午后休息的好时段,阳光都显得慵懒了几分。这人淡淡站在面前,舒敛了眉头,瞧见她歪着脑袋找别人,主动开了口: “我没闲心来这考察工作。” 这么巧的,他们研究所的同事们也在这里玩。 余初甜心里犯了嘀咕,早上还见他点赞了席鸢的微博,现在就跑来这里: 呵呵,实地查岗无疑了。 几天没说话,好像生疏了不少,余初甜有些不好意思,一抬起脸就瞧见他脸上的表情越发凝重,感觉他好像有话要说,把身子站直了一些: “你来这里做什么?” 那人把目光落到她放在门框上的手上: “不如,我进来说?” 她这才察觉此时自己摆出的动作就是拒之门外,忙撒了手,抬起一只手胡乱的理了理头发,进了房间就把窗帘拉开了,午后的阳光洒进来,一瞬间把屋子里的尴尬气氛带走不少,余初甜给他倒了水,刚刚放到桌子上,就听到那人开口说了一声: “那天那句话,是我说的太过了,我知道你心里介怀,我道歉。” 他这么大老远的跑来,就是为了给前些日子自己说错话的事情道个歉,顺便来看看她。 看到她像个不知所措的小孩子一样愣在原地,闻少辞又有些坐立不安的从椅子上站起来,第一次察觉到自己的情绪会因为这个女孩子而波动,连自己心里都觉得这人挺神奇,就像是如来佛和孙悟空,他哪怕叱咤风云,也会因为她那些不安的情绪而降服。 真是可笑,他原来还一直以为她才是那只小猴子,可其实被驯服的往往都是自己,无论是三年前,还是三年后。 “我没什么经验,不知道要说什么样的话讨女孩子欢心,也不知道如何去关心一个女孩子。”他说的,是她三年前要求他的,希望他多关心她。 他犯的都是这个错误,却只愿意因为她而改正。 “你在我心里,并不只是一个为闻氏香水做贡献的香水师。” “你身上有很多我羡慕的闪光点,自由,或是对一件新鲜事物的好奇心。”那种永远对于这个社会抱有美好,对一个新事物保持好奇心的单纯的心灵,是他学不来,也是他最想拥有的。 他从三岁开始就接受过二叔的气味启蒙,一直学到五岁,后来有一天,他终于听到二叔和老爷子摊牌: “确实没什么慧根,也没必要压着他走这条路,就那么开心的活下去也很好。” 那之后他随着父亲去部队过了个暑假,再回来便没有人提起要学习调香的事情。 首先放弃他的是二叔。 尽管他也觉得老祖宗如果知道闻氏香水就此断代很是可惜,可那种努力在一堆气味里寻找最准确那种气味训练,让人觉得心烦和恶心。 “余初甜,我很羡慕你,也认为你非常的棒。” 他说这些话是肺腑之言,或许她对他的吸引力就是因为这个女孩子身上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如果自己也有那么点天赋,二叔绝不会再收徒。 他有遗憾,却也因为越来越出色的余初甜,生了爱慕之心。 所以学会了不要面子,学会了如何对一个女孩子关怀备至。 只是现在还没有学会,如何去克制喜欢一个人的情绪,那种因为看到一点点不利的东西就格外冲动的情感,现在还学不会。 就好比三个多小时以前他还在闻宅陪着老爷子吃饭,突然听到闻二爷哟了一声: “小鸟身后这人是小皮蛋吧,原来一伙人都出去玩了。” 照片上席鸢的半张脸笑意盈盈,身后泡在水里的身影捧着大把花瓣,像是发现新奇大陆一样的好奇,他放大了又看,这才看到盯着她的席鸣。 那时候脑子里像是翻腾着火山,吃了午饭便急匆匆的离开,火急火燎的找来这里。 现在看到她只身一人,他细想才觉得自己有些好笑: 自己大概,病的不轻。 -- 两个人把这件事情说通没有多久,前来给余初甜送水果的席鸣一敲开门就看到坐在房间里的闻少辞,愣了好半响才抬手打招呼: “少辞,你也在这里?” 席鸣没想到闻少辞会突然出现,平日里两个人虽然有工作往来,但比起他的死党,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就比好朋友再好一点。 闻少辞看席鸣要走,自己让出个位置: “好久不见,聊一聊?” 余初甜作为吃瓜群众,不知道他们聊的是工事还是私事,拿了个橘子就跑去找席鸢了。 席鸣本是来找余初甜的,看她脚底抹油似的走得快,想起前不久席鸢说的事情,开口笑道: “我听小鸟说,你算是她的半个哥哥,那天把人骂哭了,没必要那么严厉吧?” 闻少辞慢条斯理的剥桔子,准备把橘络也剥掉,抬眸扫了一眼穿着浴衣的席鸣,想起他在温泉池盯着余初甜看的模样,怎么一想就觉得有些生气,手上下了力,好好的橘子硬生生被捏出了汁,他索性不吃,擦了手: “我对她一向严厉。” 席鸣和他打过不少交道,这人向来公私分明,但今天看他的目光明显带了些敌意,只觉得后背一凉,抬手摸了摸自己的手膀子,忽的见到面前的人抬手撑在桌子上,隔着不远的距离看着他的眼睛,摆出一副长辈说教的模样: “我既是她的半个哥哥,谈恋爱这事儿也归我管。” 席鸣一愣,终于晓得他这满脸的煞气来自于何处,不想来人直接开口: “席先生,你掂量掂量?” 言下之意,你这厮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配不上余初甜,可别对她下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