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妃驾到:腹黑傻王靠边站》 京城繁锦... 第一章 异世初见 夜寒人寂,月白星稀,高墙深宅一片阒静。后花园的方格青砖上,轻移着一高一矮两条人影。矮者踌蹰犹疑,高者疾行急趋。 “小姐,回房去吧,您伤没好,万一受寒……”矮者怯怯开口。 “嘘——”高者缠满白纱布的头脸,如贴着护肤面膜般只露出眼鼻口各五个洞。嘴微呶,眼里幽光熠熠,似发现猎物的野兽,耐心而又急切地步步潜行靠近。 就是它!那个百步开外的水潭,正在月色下摇着银光。偶有环形波纹圈圈泛荡,似有漩涡,莫非水下真有暗道? 虽说离鹿晓白落水已过去二十四小时,但时光之门也许尚未闭合,若此时跳下去说不定能找到时光隧道穿越回去…… 只是身边这个唤作彩鸢的丫环,看似个子瘦小,力气却大得惊人,硬是拽着她往回走,带着哭腔:“小姐您就认命吧!太后赐的婚,您抗婚就是抗旨,再有个好歹……全府上下百来口人,都指着您活命呢!” 唉!你家小姐昨晚已经跳水死了,现在你拽着的,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外科医生鹿小小,因坠梯事故,一缕魂魄穿越到她身上。 嘴张了张,终又闭上,穿越这玩意儿实在不好解释,将错就错吧!从此挥剪撕开血衣,黑衣人杀气腾腾扫了她一眼。 “放松放松!我一个黄花大闺女亲自给你疗伤,便宜你了,别弄出一副被人非礼的委屈样子好不好?” 黑衣人眼睛闪了闪,如月光倒映黑潭,杀气顿弱,偏过头去。 衣服开处,赫然一只吐着鲜红舌头的狼头正目光炯炯地瞪着她。哇呜,狼头纹饰!暗惊,再把手臂上的衣服往下褪,目光又被一个类似十字状的疤痕吸引,不同于纹身的是,这更像是长在肉上的烙印,不知道是怎么弄出来的。 好奇地盯着他看:“你是谁?刺客?飞贼?采花大盗?还是劫富济贫的江湖大侠?” 黑衣人一言不发,黑布上方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盯着她,如暗夜荒原中闪着绿光的狼睛在探究着眼前的猎物。 一个满头缠着白布的女人在为一个满头缠着黑布的男子包扎伤口,那情形诡异而滑稽。 随着纷沓的人声,窗外亮晃着好多火把。有个倨傲的声音洪亮清晰,闺房里的三人听得分明:“鹿大人,我们奉命一路追捕刺客,追到贵府附近就不见了人影,想必躲在府中。” “那倒未必!” “刚才其他地方都搜过了,只剩下这个小院没搜,您看,是不是行个方便,让我们抓到刺客回宫复命。有得罪处,再任由太后发落处置,向大人您陪罪。不然,抓不到刺客,我们也难向皇上交待。” “既然如此,鹿某进去查看,此处是小女闺房,还请官爷们在此候着。” 紧接着又是急促的脚步声人声:“报!附近没有人,但是有血迹,一直通到这屋子。” 屋里的空气骤然凝重,三人皆屏息对视,黑衣人眼里杀意又起,弯刀忽晃,又架上鹿晓白的脖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京城繁锦... 第二章 逃婚不成 彩鸢吓得小嘴大张,鹿晓白见状忙低声喝道:“闭嘴!都别慌,听我的……” 门咣当被打开,彩鸢跪在门口哭道:“老爷,小姐刚才在院里摔了一跤,伤口又出血了……” 鹿老爷发懵,领头的官兵冷声道:“得罪了!”抢前一步把门踢开。 床上的鹿晓白“啊!啊!啊——”尖叫不已:“谁?快来人啊,有歹徒进来!” 那官兵看着那缠着血淋淋纱布的人,愣了愣,也不答话,兀自在房里巡逡,鹿晓白哭得惊天动地:“爹——爹——女儿不想活了!半夜被男人非礼了,没脸见人了!呜呜呜——” 那官兵没料到她来这么一出,再看房里根本没什么刺客,只得悻悻退了出去。鹿老爷吩咐彩鸢好生照看小姐,忙紧随官兵而去。 看他们走远,鹿晓白长出一口气,叫彩鸢到门口望风,她掀开被子:“都走了,起来吧!” 黑衣人翻身下床,右手放在左胸,弯腰:“多谢!” 眼下这情景跟影视相差无几,她觉得很好玩,忍笑问道:“一句多谢就行了?” 黑衣人愣了愣,又微弯下腰:“多谢!” 鹿晓白“扑哧”笑出来:“两句多谢就行了?难道你不应该说些大恩大德没齿难忘要好好报答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之类的话?” 黑衣人这次完全愣了,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眼底闪过一丝不耐,闷声道:“我无以为报!” “既然无以为报,你就以身相许吧!”鹿晓白纯粹是逗他玩,这句话在后世已泛滥成灾,“以身相许”几乎成了“无以为报”的歇后语。 黑衣人:“嗯?” 彩鸢:“啊?” “你带我走,去哪儿都行,只要能离开洛阳,越远越好!”鹿晓白看到一线希望,激动地抓住他的手臂。 黑衣人吃痛,抽了一口冷气,望向她时眼神顿时凌厉,高大的身躯如黑黝黝的山体,让人莫名感到冰冷的压迫。 她忙松手:“哦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带我走吧,但你放心,我不是要你娶我……” 黑衣人不作声。没听懂?她再接再厉连比带画地解释。 彩鸢扑通跪下:“小姐,您不能走,您走了奴婢就死定了!”转而求黑衣人:“我家小姐脑袋磕坏了,胡说的。求您别带她走!”边说边捣蒜般地磕头。 “你起来!起来!”鹿晓白用力拽彩鸢,“你个怕死鬼,我带你一起走还不行吗?” 黑衣人冷声道:“我都自身难保,怎么可能带着你们两个累赘!”说着从腰带里抽出一把短刀,递到她面前,“只要我今晚能逃过一劫,定当回来报答姑娘!” 鹿晓白忙挡回去:“不不不,不用!跟你开玩笑的,我不跟你走了,你不用娶我,小刀你留着防身用,这样行了吧。” 黑衣人把刀丢在桌子上,提起一口气,跑了出去。 她追上去,大叫:“喂,你的伤……”嘴巴马上被彩鸢捂住,才醒觉刚才大声了点。她无奈地看着回归静阒的院子,怅然若失。 就这样跑了?一切突然发生,又突然结束,像做了场恶梦,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呆坐着,回想着纷乱的场景,深感懊丧:一次绝佳的逃婚机会,就这样错过? 彭城王元子讷的傻瓜弟弟元子攸娶亲,女方是当朝工部侍郞鹿麟的草包千金,此消息不啻于往火旺的灶膛里头扔一把栗子,哔哔叭叭引爆了多少八卦之心。 一大早,自彭城王府至鹿府必经的几条街道两旁站满了欢天喜地的群众。某些比较敬业的天蒙蒙亮便担了长板凳往最佳位置一放,屁股往上一搁,就着一根大葱啃着白馍馍,闲闲等着鹿府那边的动静。 临街铺面的掌柜们更是仗着天时地利,头晚便在自家门前辟出一方瑞地,街坊便自觉避着这小方地盘,既不影响正常营业,也便于观瞧热闹。 早春的清晨风冷露凉,忍冬藤结着霜花,自檐角栏缝垂下,随风飘摇。路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个别不明真相的行人无意间路过,见此阵仗,遂放慢脚步,把各路热议尽收耳内,不由得庆幸自己今天出门吉星高照,竟撞着这比天上掉馅饼还要难遇的好事,赶紧寻了个空隙,袖了双手静静候着。 时乃吉时,日是好日,天,却非好天。随着风势渐盛,原本飘在东方的一抹鱼肚白被卷入铅灰的云层,连带那惊鸿般瞥了一瞥的霞色。若由着这样的浓云翻涌下去,今天怕是要下雨或下雪,要么下雨又下雪。 不过,就算下刀子怕也阻挡不了今天老百姓们通往八卦的脚步—— “哈,你们还不知道吧?鹿府里打杂的牛柱说,那草包小姐几天前投水了。”说话者霎时便被热心听众团团围住,却说鹿麟一心攀附皇家,仗着自家闺女有几分姿色,着她参加宫里的选秀。 放眼整个洛阳城,官家小姐哪个不是诗词歌赋随口吟、琴棋书画信手拈?偏这个鹿晓白是绣花枕头一包草,在第一轮筛选时便率先被淘汰,很是闹了些笑话。 鹿麟转而趋承北海王元颢,然此事总该男方主动提出才够面子,但元颢当时一门心思捧着“醉茗轩”的舞月姑娘,因而没有顾及这层面子。鹿麟不得已旁敲侧击了几句,隐晦表达了两家结为姻亲的美好愿望。 哪知第二天,太后作主,赐婚元子攸,小姑娘一时想不开,半夜里跳了自家水潭。 好在牛柱那天偷吃了从夫人房里撤下来的一碗羹汤,半夜闹了肚子,从茅房出来时正好撞见小姐跳水。 人总算没死成,却落了个失心症,不但把以前的事通通忘掉,连说话都怪腔怪调。 “草包配傻瓜,也算登对了!哈哈哈……” “我说你,别老是傻瓜傻瓜,人家可是刚封了长乐王,以后见到了,甭管人家傻不傻,咱也得尊一声王爷!” 一路上唢呐高扬,锣钹铿锵,浩浩荡荡到得王府大门口。 喜娘喊着“新娘到喽!”掀起轿帘,等着新娘子伸出玉手好让她搀扶着下轿。等了半天,轿内没有一点动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京城繁锦... 第三章 狼狈婚礼 “哟,新娘子这是害羞呢!”喜娘笑着,把帘子掀高些,却看到一个歪斜的身子,紧闭着双眼,微张着小嘴,发出均匀的呼吸声,睡得正香,头上的喜帕不知所踪。 “小姐!小姐?快下轿!”是彩鸢的声音。 鹿晓白困惑地睁开眼睛,灵台一片空蒙,但听得周围人声鼎沸,宾客喧哗,有人在喊“王妃娘娘快醒醒!” 风起云涌的脑浆这才慢慢归位。唉妈呀,竟然睡着了!今天是鹿晓白出嫁的日子。人家好歹是大家闺秀,就被我这个倒霉蛋破坏了形象。 一阵哄笑在围观群众中炸开,如一簇烟花升腾而起,每个人脸上眼里都闪烁着喜乐的火苗。 她略感尴尬:新娘子在喜轿里睡着,这真是亘古未闻之事,看来坊间得有一段时间的八卦可传了。 见大家越发雀跃的神情,仿佛在说:这趟没有白来,为了霸位少睡个把时辰也很值当! 当下微觉内疚,忙拉住喜娘的手急急踏出轿子,往地上一站,穿堂风贴地吹来,起了浑身鸡皮,“啊哧!啊哧!啊哧!”三声格外清脆的喷嚏一波高过一波地从口腔奔突而出。 还好她反应及时,抽了丝帕往嘴上一掩,总算掩回了残存的些许淑女风范,顺带抹去鼻尖上半点唾沫花。 却听得人群中不约而同的轻呼,夹着倒抽的冷气,个个表情复杂,惊呆、惊疑、惊讶、惊恐、惊慌……总之离不开一个惊字。 再见喜娘也是一面惊愕,倒是彩鸢反应过来,小声提醒:“小姐,喜帕呢?” 是哦!红盖头呢?忙掀开轿帘,探进大半个身子,撅着臀部寻了片刻,终于在座位底下找到那方皱巴巴的大红帕子。 捏着两角啪啪啪抖了几抖,玉腕翻转,一个甩印度薄饼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漂亮利索,喜帕复又稳当罩在头上。在帕角轻扬的瞬间扫了边上嘴巴无法合拢的围观群众半眼,伸手挽住嘴巴同样无法合拢的喜娘,转身时便听得背后议论纷纷。 “俺的个亲娘哟!这新娘子咋这么丑!” “整个就长歪了!” “母夜叉现世,这可是会活活吓死个人哩!” “这副尊容也敢去选秀?鹿麟胆子也忒肥了……” 被喜娘微颤的手扶着跨过火盆跨过门槛,盖头下的粉唇勾起一弯浅笑:这里三层外三层的,也忒热闹了点。看来自古人人爱八卦,傻子娶妻,自然少不了笑料,估计多数人都抱着看好戏的心态不请自来。如今看来,新娘子倒没让他们失望呢! 临街客栈一楼的大堂里,靠窗的一张八仙桌边,一剃光头只在左右脑侧留两根小辫的小伙子灌下几口酒,问披头散发的同伴:“赤那,他们说的鹿府是城西那个什么‘德仁里’的鹿府?” 赤那望着窗外,头也没回:“是吧。” 光头辫恶狠狠地咬一口肉夹馍,这才抬眼看了看披头士,问道:“就是你那晚,跑进去的那家?” 赤那把眼光从人群中收回,若有所思:“怪不得,她非要跟我走……” 光头辫来了兴致,身子向他靠了靠问:“长得好看不?” 赤那横了他一眼,朝外呶呶嘴:“我说葛哈,你几时能改改这性子?自己看去!” “看个屁,人那么多,连根发梢都见不着!”葛哈伸了伸脖子。 赤那没搭腔,扯了块肉递到立于桌旁的海东青硬喙下,被一口啄起吞下。 ********************************* 在大厅中站了好一会儿,新郎还没出现。 观众有些骚动,私议声此起彼落,其分贝高低的分寸拿捏得十分到位,既能让人听见,却听不清说的是什么,更绝的是,即便如此,也能让大家猜得到内容大体是什么。 “小王爷不见了!” “还不快找去!” “小王爷在凉亭睡着了,叫了也不起来……” “绑也要绑他过来!误了吉时,你们一个个就等着受罚吧!” 喜娘小声道:“王妃娘娘别急,再等等,很快就来了。”鹿晓白无声地笑,我才不急,就当作是玩游戏吧,我倒要看看这出闹剧如何收场。 片刻后,“小王爷来了!这边这边,来来来!”喜娘说着塞给新娘子一截红布。她一时不明所以,正自发怔,忽觉眼前大亮,头上的红喜帕不知被谁掀开。 毫无悬念的,宾客中发出高低不一的惊叫及不约而同的吸气声。 她傻了眼,只见一个身穿红礼服的男子正拿着那块喜帕,笑嘻嘻往自己头上盖:“新娘子!新娘子!” 众宾客又发出几声哄笑。喜娘忙上前把喜帕取过来:“给你的新娘子盖!” 哪知又被新郎抢了过去,并往地上一扔,他转身就跑,撇下众宾客面面相觑,窃窃私议。 角落里有个压低的男声道:“王兄,鹿麟真是异想天开,这么个又蠢又丑的女儿,就想高攀于你,还好太后英明……” 另一个好听的男中音答:“积点口德,人家毕竟是女孩子。” 鹿晓白不禁错愕:宿主原身生前还有这个插曲?看来鹿府上下口风捂得挺严。 男低音又道:“不过我看她跟子攸倒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哈哈哈……”笑声甚是压抑。 男中音嘘了一声:“听说她落水后,什么都不记得,这样也好。” “慧简大师说正月十五那晚月蚀之时,星殒西南,必有妖孽横生,嘱告大家避水火血光。我当时还不信,今天见了,深以为然。” 男中音默了默,似在忍笑,虚叱道:“刻薄!” 鹿晓白深吸了一口气,提醒自己镇定再镇定。 大堂正中太师椅上面无表情的中年女子,想必便是她的便宜婆婆,走上前去深深鞠了个躬,不紧不慢道:“太妃请见谅,想必王爷他还没准备好,既有太后懿旨在先,拜不拜堂只是一个形式。” 太妃冷眼半扫这个丑媳妇,微微点头,没出声。 “晓白既然已穿上这身婚服,就证明从此是王府的人。我会恪守本份侍奉太妃的。” 太妃眼皮略抬高些,嗯了一声,淡然道:“你能这么想,很好。” 鹿晓白欠了欠腰,转过身对着在座的宾客微微颔首。宾客们有些诧异,不知她要做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京城繁锦... 第四章 独守空房 众人继而兴奋起来,很期待传闻中的草包闹些笑话让大家乐上一乐。 鹿晓白笑意淡淡,红肿的眼帘掩住了内心的不屑,不亢不卑道:“谢谢各位宾客远道而来!大家请尽情尽兴,吃好喝好。子攸生性愚冥,晓白天生愚钝,若有不周之处,请包涵见谅!” 说着又福了福,捡起喜帕抖两下,罩在自己头上,挺起腰杆端起下巴,跟着喜娘慢慢走向新房。 织锦垂丝的大红喜服穿在纤瘦的身上,非但不显臃肿,反倒生出无限婀娜,若忽略那张丑脸,单看背影,倒也不失几分动人之窈窕。 有道目光,由最初的嫌恶转为戏谑再渐变为惊奇,最后变得幽深莫测。 人群静默了片刻,私议又开始四下漫延。 “这番话在情在理,别说是草包,随便一个深闺小姐未必能说得出来!” “听说她落水后性情大变,看来不假。” “那是因祸得福了?” …… 花园里一处僻静的水池,池边一棵年月已久的银杏树已开出花蕾,巨大的枝条遮蔽着下面错落有致的假山,几丛翠竹随风摇曳,发出沙沙的声音。 地上落叶堆积,蒿草丛生,若不留意,很难发现有个隐蔽的通道,直通向一处密室。有人在小声交谈…… “查到那刺客的来历没有?”是一道清朗年轻却不失沉稳的男音。 “没有。估计已经出城了。”这是年岁稍长却显谦卑的声音。 清朗男音稍微提高语调:“估计?让你去查探那草包投水虚实,你回来说估计是真的。现在你又来估计!” “请爷恕罪!那天属下刚到鹿府后花园,就看到刺客抓住她,本想出手,谁知官兵很快就追过来。他们四下搜索,属下无处可藏,只好撤了。不然,定会截住那刺客问个究竟。” “好了。那件事打听得怎么样?”清朗男音又沉稳如初。 “线报说,当年宫里的确有个叫常顺的,但下落不明。” “继续查!” “是!”谦卑男音迟疑了一下,“您跟主子的打赌……” “我自然会去!” “只是爷,吉时已过,您这样妥吗?” 对方沉默片刻才有回应,语气半恼:“你管得太多了!” …… 端坐良久,不见傻王,许是被她吓得够呛,找地方召魂去了吧?鹿晓白忍不住掀了喜帕,打量着四周,只见新房里触目皆红—— 枕绸纹菡萏,被锦绣鸳鸯。绛帐重重挽,粉穗对对长。 喜烛薰暖,翠钿琳琅。良宵不与共,谁识绮罗香? 本该幽怨的新娘子此时却心下暗喜,不来更好!只是饥饿如一场旺火,正炙烤着她单薄的身子,若不设法逃脱,她恐怕会化为灰烬。 贼头贼脑地搜索着房里的每个角落,连床底也不放过,却始终找不到她迫切需要的东西——食物。除了青玉案上水晶碟中她最讨厌的红枣花生桂圆,及一只胖肚细颈的神秘玉壶。 喜娘出去找新郞倌,几个在身前身后晃来晃去却又无所事事的丫环也被鹿晓白打发走。屋里只剩下她和彩鸢。 见小姐跟个耗子似的满屋子乱窜,没有一点当新娘子的自觉性。细眉细目的彩鸢苦着脸,看着很像一个“囧”字。 鹿晓白扑哧一笑,刚想揶揄她,肚子忽地“咕噜噜”响起来,总算把彩鸢逗笑。 前院传来隐约的喧哗,她不禁哀叹:“客人还没走吗?天都快黑了!那傻王要是喝醉了揭不了盖头咋办?” 彩鸢十分不解:“当初小姐一听说要嫁给傻王爷,寻死觅活的,怎么现在倒心急起来了?早知如此,也不用落得这一脸的伤……” 鹿晓白翻了翻白眼,摸着空空的肚子道:“你不是说等新郎揭了盖头才可以吃东西吗?这都一天了还不来,要活活饿死我呀!什么破规矩!” 随手抓了把红枣就往嘴里塞,并强令彩鸢一起动手动口。转眼间,几只水晶碟便空空如也。看来东西好不好吃,全看肚子饿不饿。 吃得口干舌燥,拿过玉壶便咕嘟咕嘟地猛灌,几口下肚才发现不对,好辣!原来是酒!被呛得连连咳嗽。 彩鸢忙轻拍其背,无奈道:“小姐,合卺酒是要跟小王爷一起喝才行的,这样才能夫妻恩爱白头偕老,您先喝了,不吉利的。” 吉不吉利的,关我鸟事。鹿晓白暗翻白眼:我一定要找到回去的路,才不会老老实实给人当老婆!之所以乖乖嫁过来,也是为了避开鹿府之人。 毕竟这王府里的人不了解她的过往,不用担心暴露真实身份,哪怕每天面对着一个白痴会有被拉低智商的风险。 只是,自己这副尊容,怕是要让王府上上下下几百号人好几天都消化不良吧? “真有那么丑吗?”坐在妆台前顾影自怜,额头的伤形成一个鸡蛋大小的紫痂,右眼皮还红肿着,如厚重的帘子盖住了视线,一道紫红的伤疤活似狰狞的蜈蚣,盘踞在眼角至脸颊之间。 “果然丑爆了!”郁闷地把铜镜扣在桌上。 彩鸢安慰道:“太医说若好好将养,小姐定能恢复之前的花容月貌的。” 花容月貌?既然有这样的好底子,恢复容貌只是时间问题。鹿晓白稍为振作,但仍心有不甘:“为什么你们家的水潭底下全是破砵破碗?看把我划的……” 彩鸢无奈地看着她:“小姐又说胡话了!那是您自己的家!” 鹿晓白吐了吐舌头。几天来她行止言谈间漏洞百出,幸亏有个绝佳的失忆借口,也幸亏彩鸢的智商明显低于她,三两句话忽悠下来,再看看她满头满脸的伤,便信了十足。 人家穿越,她也穿越。 人家穿成倾国倾城艳冠天下的美人,她同样穿得倾城倾国,只不过那是被她吓倒的。 人家穿过来嫁王候将相享尽恩宠,她也凑个热闹嫁个王爷,可惜是傻的…… 彩鸢说,正月十五那天,当得知婚期定于正月廿十,鹿晓白当晚便失足落了水。 失足落水当然是借口,总不能说她不满太后赐婚以死相争,那可是抗旨,闹不好便连累全家人头落地。 只是她早不寻死晚不寻死,偏偏要选在我误搭四号电梯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京城繁锦... 第五章 笑闹洞房 四号梯半年前出过坠亡事故,家属不满赔偿条款,三天一小闹,十天一大闹,见着穿白大褂的便抡起平底锅往死里拍。 那天他们又舞枪弄棒来闹时她正好值班,闻讯窜得比兔子还快。在电梯间她手比脑快地按了四号梯——那部她半年来不敢光顾的电梯。 当时电梯里还站着一个超级美男,也许是受美色所惑,虽然瞬间明白按错电梯,但还是一步跨了进去…… 当灯光骤灭电梯伴着悬索的怪叫急速下坠时,她眼疾手快的一把抱住美男。 现在回头想想,不知当时自己是出于何种动机以那样一种饿狼扑食的方式扑向他,是出于动物本能的恐惧要寻求保护?还是出于另一种本能找个垫底的说不定摔下去不会很痛…… 鹿晓白有些惭愧地觉得,第二种可能性大些。 穿越回古代是她最喜欢做的白日梦,最好穿越到南北朝与超级帅哥独狐信谈一场风花雪月的事,谁知梦想成真,却是一场恶梦。独狐帅哥,不管你没出生,或已风烛残年,就算风华正茂,咱俩注定有缘无份了…… 门一下子被推开,伴着喜娘乐滋滋的叫喊:“来啦来啦!新郞倌揭盖……唉呀王妃娘娘,您怎么就自个儿揭了呢?” 考验终于到来了!心中突突慌跳起来,忙做了几个深呼吸,打足十二分精神准备去面对。眼前忽一暗,原来是彩鸢把喜帕罩在她头上,霎时心中也似失去光明,更加慌乱。 喜娘满屋子找花生红枣桂圆,找不到,又匆匆离开。 门外,身着红衣的新郞元子攸正被几个仆人半抬半推,张牙舞爪地嚎:“不洞房花烛!丑八怪!丑八怪!” 又听得有人连连哄劝,那个执拗的声音仍不停地“不要!不要!不要!” 鹿晓白窃喜,你不来,正中我下怀。但为了在下人面前表现得正常点,她还是表示被惹怒了:好哇,我还没嫌弃你,你倒先嫌我了! 倏地站起来扯下喜帕揪在手中,冲到门口,庭院中戳着好几人,显然被吓到了,都睁大眼睛看着她,一时无话。 只有那个元子攸仍不消停,此时正试图剥掉厚重的喜服,喜帽歪斜,扣住了半边脸。此种情状一看就让人心情莫名恶劣。 她移开视线,双手叉腰对着几人道:“时间不早了,你们都下去休息吧,甭管你家小爷,他爱上哪儿呆着就上哪儿呆着,难不成他一夜不睡你们也跟着熬?熬坏了身子,怎么继续为你们家主子服务?” 见他们个个目瞪口呆,心想我说的话很深奥你们听不明白?于是补充道:“我是说,就让他在门口站着,冷了自然会进屋。你们忙你们的去!不用陪他!” 压抑的怒气,低缓的声调,把个不怒而威体恤下人的女主范儿拿捏得很到位,她给自己点了个赞。 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愣了愣,走上前来,尚有婴儿肥的俊脸稚气未脱,薄唇略含羞涩,美目顾盼生姿,让人一见顿生好感。 鹿晓白使劲往他身上瞄多几眼,才敢确定他的性别,给他打了个九十分。哪知他一开口便把印象分拉到负数:“鹿晓白是吗?你就是打算这么侍奉你夫君的?” 被个年龄比自己差了一大截的小屁孩连名带姓地教训,这个可以不计较,但“侍奉”俩字听起来实在刺耳,她毫不客气地回敬:“我可不是来侍候人的!再说了,我怎么对待夫君,好像也不是你该管的事!” 少年冷笑:“只要你敢对三哥不敬,我就有资格管!” 鹿晓白瞄了眼在仆人的阻拦下犹自与喜服博斗的新郎,夜色中,他犹如一只被网住的困兽,手舞足蹈,左奔右突,却始终不得挣脱。 她想笑,生生忍住:“哦?那现在他不进来,就拜托你好好管管吧!” 少年气结,秀气的五官似拧作一团:“原本我还想劝三哥进房里揭喜帕的,看来你已代劳了,很好,本公子现在通知你,今晚三哥不进去了。自己把门关好!”说完转身对几个仆人吼,“把三爷扶到我房里去!” 众仆犹豫着。少年俊眸一瞪,低吼:“没看三爷害怕吗?你们还敢让他留在这里,万一出什么不测,谁担当得起?” 几人迅速浏览一下鹿晓白的尊容,皆又惧然低眉垂首,扶着那试图挣扎的狼狈新郞往外走。 这哪跟哪?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就给人摆了一道?对方还是个乳臭未干嘴上没毛正处于变声末期的小屁孩!是人丑被人欺么?虽说她是新人一枚,但被人欺上门来还忍气吞声,实在有辱长乐王妃这个封号。她可不是吃素的。 “喂,你这是要抢亲的节奏吗?哈——”说到抢亲两字,鹿晓白再也忍不住笑起来。 见少年不予理睬,又追了句:“你谁啊?跑这里来抢新郎?当自己是新娘子啊?” 少年停住脚步转身:“总比你不当自己是新娘子的强!”顿了顿又道,“三哥才不要跟你这种人共处一室!” “哈——原来你准备跟他共度洞房花烛夜啊!要不要把红盖头让给你?喂,接住了!” 玩心大起的鹿晓白把手中的喜帕奋力一扔,喜帕竟乘风飘扬而去,不偏不倚正砸在他脸面上。少年还没明白她说的什么意思,马上便被喜帕迎面砸中,气急败坏团起来又扔回去。 鹿晓白笑弯了腰,大呼可惜刚才那一扔没罩得住他的头,见喜帕又飞碟似的颤巍巍飘过来,刚要伸手去接,喜帕却又半途跌下,落在青石阶上。 彩鸢连声哎呀哎呀,忙抢上前把喜帕捡起,小声央告:“小姐,别闹啦!别闹啦!” 经她这么一提醒,鹿晓白突然觉得眼下上演的一幕活脱脱就是闹洞房啊!她不禁又大笑起来,语不成调:“彩鸢,这是不是……哈哈!他们在闹洞房啊哈哈——笑死我了!” 而众仆人显然被惊得不轻,戳在当场半天没有动静。正在闹腾着的元子攸也停下来,三两下扯掉罩在头上的喜服,呆呆地望着眼前这一切,树影斑驳下的表情分不清喜怒哀乐。 少年气得不轻,剑眉紧拧,半天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疯子!”转身招呼仆人把新郞带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京城繁锦... 第六章 雪夜守候 意犹未尽的鹿晓白笑着摆摆手:“走好,不送!沙哟娜拉!”不理对方怔愕的神情,抬脚迈进喜房。 “困死了,睡觉!彩鸢,等过了十点,那傻子还不来,你就把门拴紧,不给他进来!”脱下厚重喜服,卸掉满头珠翠,往床上一倒,红绸被一盖,留下彩鸢独自在纠结“十点”到底是什么时辰。 痛快!鹿晓白回味着刚才的那幕闹剧,又忍不住笑,郁闷一扫而空。这真是另类的闹洞房!可惜火药味浓了些,煞了点风景。 不明白自己何以会做出如此孩子气的事来,潜意识中好像有个声音一直在说:好,既然你们逼我嫁给一个傻子,那我就非要闹得鸡飞狗跳不可! 她有些被吓到了。嫁入王府是给自己安排的一条退路,怎么会平白冒出这种不成熟的报复心理呢?莫非是宿主残存的意识在作怪?心中不禁发怵,不知这种残存意识有多大能量,会不会影响她日后的言行举止?搞不好成了人格分裂! 翻了个身,腰间被什么硬物,反抗,是愚蠢的行为,像她这种聪明人,该做的便是顺从。于是复又套上喜服,默默地拉了彩鸢到院子里正对着月洞门的方向,当一回望夫石。 “啊——啾!” “啊——啾!” 不约而同的两个喷嚏,从主仆两人嘴里爆出。鹿晓白笑起来,忽觉脸面一凉,抬头望去,只见穹苍灰蒙一片,院落各处屋檐亭角挂着的六角宫灯,也似轻罩薄纱,有飞絮般的物体正在漱漱而落。 “哈哈!我们这两个喷嚏威力十足,居然把树上的霜都震落下来!哈——”她乐不可支,伸手去接那些所谓的霜花。 彩鸢无语了一阵,伤心道:“小姐连雪都认不出了!” 雪?!鹿晓白呆了一呆,继而狂喜,唉妈呀,这就是雪!在南方土生土长了二十三年的她,从没亲眼见过雪,一直深以为憾,没想到阴差阳错,才穿越到北方几天,便亲历了一场雪,虽不大,已足够弥补遗憾。 彩鸢又打了个喷嚏,望了望天,愁眉不展:“这雪不知会不会越下越大,也不知小王爷几时能回来……唉!” 闻得彩鸢的叹息,鹿晓白方才醒悟,雪带给她的是新奇和惊喜,带给这小丫头的却是寒冷。十三岁的彩鸢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如今被她连累得在院里罚站。房里有暖炉烧着不觉得冷,才在院中站了一会儿,便冻得骨头发麻。 她缩回冻得僵硬的手,自责道:“都怪我,你要是冻坏身子我就罪大了!” 彩鸢闻言扑通跪下,急得要哭:“小姐您这么说,奴婢如何当得?奴婢真是该死,乱说话!”说着便要掌掴自己。 鹿晓白拦住她:“唉呀起来起来!别动不动就跪。也别老怪自己这个不好那个不好,虽说你是丫鬟,但我心里是把你当妹妹的。” 拉着她的手站起来,边跳边转着圈圈道:“一起来!这样脚不会麻掉。”两人手拉手,不一会儿便觉出乐趣来,都咯咯咯笑得甚是开心。 “子攸还没回来?”身后一道清润的男音,如深潭中投了石子,波纹轻荡,余音缈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京城繁锦... 第七章 雪中送伞 鹿晓白停了下来,这一停便觉得脑子发沉,身子发虚,双腿发软。 循声望去,角灯淡光下,冰絮飘扬中,一修长男子擎着油纸伞自月洞门缓缓走来,淡色的衣裳似与天地融为一体,看不清具体的五官,却能感觉出那抹似曾相识的和暖浅笑。 彩鸢忙欠身垂首道福:“奴婢见过王爷!” 王爷?元子攸的二哥?鹿晓白有些怔愣,呆呆地看着他走近,隔着两步之遥裹着一身的暖意笑看着她,她才认出,他就是今天去迎亲的那位帅哥元子讷!心中猛跳,清早那一番尴尬的情景又浮现于脑海—— 坐着花轿出门不久,便感觉外面人群有些骚动,议论不绝于耳,却听不清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她禁不住好奇,掀开喜帕撩开轿帘,偷偷往外望去。 轿子斜前方有匹高头大马,马背上一个锦帽华服的男子正转过头来。浓密的双眉如剑般犀利,高隆挺拔的鼻子下是棱角分明的嘴巴,嘴角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笑,那笑容令他的整张脸显得更加高贵矜持,透着良好家教浸染而成的风雅平和。 那种与生俱来的贵族气质,有些眼熟,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也许是跟某个演员相像吧。而他跨下的马更是令她陷入遐想:夕阳,旷野,朔风,成为黑色剪影的她半伏于马上专注疾驰,只留下冷俊的侧面,斗篷鼓满了风在身后高高扬起…… 来古代最大的好处就是有机会骑马!这次赚大发了!呕耶!她像征性地抹了抹口水。 似是感觉到轿子里面的注视,帅哥很自然地把目光往这边移过来。她忙放下轿帘,缩回身子,心已漏跳了几拍。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为刚才的失神感到难为情,他不会以为我是花痴吧…… 如今他就在站在眼前,但愿今天在花轿里对他的窥视没被发现。 “下雪了,怎么还站在院里?”淡淡的语调,听不出什么情绪,却如深山古刹的晨钟,沉厚而又悠扬,一下一下,撞入鹿晓白的耳中,把她的神思拉回现实。 “哦!”她低着头应了声,不知如何称呼他,有些侷促不安。 元子讷望了望她身后,眉微皱了皱,“怎么就你们两个,其他人呢?” 彩鸢忙答:“回王爷,他们都找小王爷去了。” “哦,那,你们还不回屋等着?外面太冷。”依然淡淡的眼神,落在跟前这个自他进来便一直在发愣的女子身上。略显苍白的小脸被喜服的颜色衬出两朵红晕,在淡光下显得娇俏,而纷扬的雪花又给这份娇俏添了一份妖异与魅惑。 “太妃说……太妃让小姐在院里等小王爷……”彩鸢忙替小姐回答。 “嗯。”元子讷点点头,眉似乎皱得更紧,望了望四周道,“进屋找件斗篷给你家小姐披上!子攸很快就回来的。给!”这后面一个字却是对鹿晓白说的,她抬起头,见他把伞递到她面前。 她愣愣地瞅着眼前磨得光滑的木质伞柄,底部垂着的缵珠缨络有节奏地晃着,晃得她越发迷怔,不敢肯定他的意图。 小心抬眼,只见他菱唇弯起好看的弧线,眼底温笑盎然,如花盛开,醇郁的男中音暖得似要把雪融化:“拿稳了!” 她机械地伸手接过,他旋即转身离去,飞扬的雪花淹没了他的身形,天地复又茫茫,好像不曾有人来过,如果不是心底那抹温暖尚在升腾,她真会怀疑一切只是幻影。 是的,温暖,这是她自穿越至今,第一次切实的体会。然而,此情此境,却似曾相识! 彩鸢回房搜了片刻,出来哭丧着脸说那随嫁带来的几个大箱子不知被他们放哪去了,找不到衣服。鹿晓白招她过来伞下避雪,揽着她肩膀抖着牙齿道:“没事,我们这样抱着互相取暖。” 感觉到彩鸢小小的身子传递过来的阵阵寒气,鹿晓白心疼地摩挲着她的小肩膀,忽然一阵晕眩。 晕了一会儿,定了神,弱弱一笑问:“你说,今晚会不会跟那天一样,突然窜出一个蒙面人来?” 彩鸢颤了颤道:“小姐,您别吓奴婢了!”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自从您落水以后,整个人都变了。您平时胆子可小了,可那天,您居然敢给那个歹徒包扎伤口,还要跟他走!” 鹿晓白想笑,两腮却像冻住似的舒展不得,依旧抖着牙道:“你知道吗?每个人都有两种性格的。像我……啊——啊啾!” 身子晃了晃,往彩鸢身上靠近了些,耳内像被刚才那个喷嚏洞穿了似的,听得自己说话的声音有些飘忽,“好冷……那个、谁,还不、回来……” “小姐?奴婢扶您到屋里歇会儿?” “没事……我能行,再等等……”又牵牵嘴角权当是笑,“你说我这眼巴巴……瞅着门口,是不是很像……很像……” “小姐!小姐您别吓奴婢!”彩鸢撑着鹿晓白往下滑的身子,却见她嘴角还挂着一抹浅笑,迷离着双眼吐出最后三个字:“望夫石……” 天寒地冻,行人匿踪,车歇马喑。与宫墙一街之隔的“醉不归”早早打了烊。靠里的单间,只点了一盏油灯,微光摇曳,映着壁上两个硕大的身影…… “爷一时半会来不了,让属下先过来陪着您。”劲装打扮的男子谦声道。 “你说他今晚能脱得了身?还敢跟我打赌,哈——”清俊含威的五官,描金绘彩的锦帽,盘踞在宽袖袍服上的蟠龙,昭示着主人的身份。 “爷说会到,那就必到。不过,他也说了,若过了三更还没来,您不必再等,莫要影响明天早朝。他愿赌服输。” “哈——崔烨,你说,要是我偷偷过去找他,会不会惊动旁人?”稍显稚嫩的声带,说出的话同样稚嫩。 “千万别!主子您九五之尊,怎能做此等幼稚之事?” “又不是第一次……嘘!” 外面脚步声轻急,在门口止住,顷刻叩门声轻响,“笃笃——笃”。崔烨眼睛一亮,一个箭步窜到门口,一把拉开。 一长身男子当门而立,带来外面的寒意。丰神俊逸,笑意疏淡,玄衣上沾着些许雪屑,进了门脱掉玄衣,露出里面的大红织锦华服,朝里躬身沉声道:“我来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京城繁锦... 第八章 研究傻王 一夜迷糊,时昏时醒,睡得实在太不安稳。真正醒来已是天亮,映入眼帘的是房她叫秀儿,是太妃派来专门伺候小王爷和小王妃的。 她走到床边,小声轻唤:“小王爷,起床了,您要领着小王妃去给太妃请安。” 某王爷:…… “小王爷!” 鹿晓白打断秀儿:“算了,让他睡吧,你领我去就行了。” 人走了,房间空荡荡的。床上的人睁开眼睛,一脸费解:眉毛稀黄?眼角斜吊?扁平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京城繁锦... 第九章 尴尬早餐 鹿晓白跟在秀儿后头七拐八绕的往北院奔去。彩鸢小跑着追赶着喊:“自小姐您落水以来,没睡过安稳觉,太医说,要多卧床休息……您慢点走!” “慢你的头!赶紧啦,请了安才有饭吃!” 王府分东西南北院,太妃李媛华住在北院,其娘家是名门望族陇西李氏李冲之女。自老王爷元勰去世后就吃斋念佛很少出门,偶尔去庙里还愿。 听说老王爷是被冤杀的。那时小王爷才一岁多,四少爷刚刚出生。 元子攸住在南院。从南院到北院,穿庭过户,弯径曲桥,着实不近。秀儿是个话痨,一路上絮絮叨叨地把王府的重要人物都介绍了,就差列个表格。 鹿晓白认真地听着,对大姐至今仍待字闺中表示好奇。这实在不符合古人早婚早育的传统。见鹿晓白一脸暴露无遗的求知欲,秀儿犹豫着透露了两个版本: 一是当初是许了某个名门望族的,眼见成亲在即,对方却一命呜呼于是大姐便哀哉了,是以她实际上是在守寡。 万恶的旧社会,连面都没见到就要守寡?见鹿晓白气愤难消,秀儿适时说了第二个版本。 即大姐原本庶出,在挑对象的规格上自然要比两个嫡出的妹妹低一等,可她心气极高,宁愿熬成老姑娘也不愿委屈了自己,是以成了剩女。 末了秀儿补充道这些八卦都是从家里老仆人们东拉西扯闲谈中偷听来的,其中有多少水分,她也不得而知…… 进得北院大厅,左右已坐着好些个人。 正中坐着太妃,约五十左右,风韵犹存,依然面无表情。挽着高髻,穿着宝蓝色暗花滚金边宽袖袍服,没有多余的装饰,与想像中珠光宝气的王妃派头大有出入。难道跟她礼佛有关? 鹿晓白落落大方走到太妃跟前,跪下,接过吴老妈子递过来的茶:“晓白给太妃娘娘请安,请娘娘喝茶!” 太妃嘴角略牵了牵道:“子攸封了王,你也是王妃,以后就叫我娘行了。起来吧,我给你介绍一下。” 指着左下首端坐着一男一女:“这是你二哥子讷、二嫂李婵娟。” 心慌了慌,转身福了福,“见过二哥二嫂。”李婵娟年纪不大,十八九岁吧,长得珠圆玉润凝脂雪肤,跟薛宝钗似的,可能跟她怀着孕有关。对着鹿晓白点点头,矜持地笑了笑,眼里却蓄着凉意。 “这是你四弟子正。” “见过四弟。”打完招呼抬头时不禁发愣。 眼前这个端着身子板着俊脸的所谓四弟,不正是昨晚那个盛气凌人的熊孩子吗?五官还没完全伸展,带着青涩的清秀,与他哥一样,全身上下透着贵气。 不得不承认,好看的人板起脸来也还是好看的,只是这熊孩子也未免小气了点,都一夜过去了,怎么情绪还没舒缓?莫非他天生长的就是一副木板脸? “这是你大姐莒犁。”鹿晓白忙欠身:“见过大姐!” 元莒犁二十五六岁光景,长得秀丽清雅,对着她温婉一笑。鹿晓白想起秀儿讲的关于大姐的坎坷婚事,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 这多出来的几眼,却惹得她刚才那昙花乍现的温婉一笑陡然多了几分冰冷。 “这是你三姐季望,三姐夫李彧。”太妃没有情绪起伏的声音在对面凉凉响起。 “见过三姐三姐夫。”这三姐年纪也不大,得极其自然,不温不火不咸不淡,听不出里面的感情色彩。 本就怪异的气氛更显怪异。“你不给她夹菜,她怎么能吃饱呢?”季望不甘心,扯扯他,小声教育,“以后不许这样说自己的媳妇儿!” “丑八怪吃枣子花生!”元子攸旁若无人对付着面前的菜,补充道,“桂圆。” 有人轻笑出声,鹿晓白大为窘迫,手没抓稳,筷子掉下去。这下更窘。 “来人,给小王妃换筷子!”元子讷马上呼喊,李婵娟瞅了他一眼。 “不用了不用了!我吃饱了。”鹿晓白忙站起来,“大家慢慢吃,我饱了。”说着便要离席。 李婵娟轻哼一声道:“娘都没吃完,你怎么就先饱了呢?这是什么规矩?”嗓子尖脆,如果忽略掉她话里那莫名其妙的敌意的话,倒也算悦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京城繁锦... 第十七章 偷窥未果 彩鸢轻拍着鹿晓白:“小姐!小姐!快起来!” “好困~~~让我再睡一会吧,不吃早餐了。” 彩鸢急了:“小姐,不是早餐,是晚饭啊!太妃跟大家一起用晚膳,王爷已经让人来请过两回了。” “晚饭我也不吃……什么?晚饭?!”鹿晓白跳起来,推了推床上的人:“喂!起来起来!怎么睡了这么久?” 元子攸睁着一双迷蒙的俊瞳,看着她蓬头垢面的,有丝嫌恶之色快速地从眼底掠过,马上又回复了迷蒙。 匆匆梳洗,急急赶路。还好彩鸢已向大家如实汇报昨晚的情况,今天睡过头实在情有可原,应该不会见怪。 唉,做人难,做人家媳妇更难,做一个古代傻王的妃子难上加难! 古人晚饭吃得早,从北院回来,尚有夕晖赖在枝梢久久不去,春天的气息愈发浓烈,啊,夏天不远了! 夕照下,鹿晓白仰头发了一通文艺范的感慨,忽有两道影子一前一后从头。 “娘,您还好吧?”鹿晓白赶紧也随大流关心关心。 太妃瞟了瞟她道:“你和子攸,等下吃完到我房里来一下。”说完便离席而去。 果然跟我有关!以后每天都要翻翻黄历,诸事不宜的话,就托病不出门。当下也无心再吃,赶紧示意元子攸一起跟着太妃到她房里去。 “我听下人说,这几天你们是各睡各的?”太妃开门见山。 原来是为这事!轻吁一口气:“子攸他不让我在床上睡,说我是丑八怪……” “胡闹!”太妃打断她的话,“子攸说不肯就不肯了?你是个聪明伶俐的孩子,怎么没有一点主见?” 聪明伶俐?鹿晓白忽然很想笑,见太妃神色阴沉,只得生生忍住。元子攸把玩着腰带上的玉佩,对两人的话置若罔闻。 “子攸!晓白是你的媳妇儿,怎么可以不让她睡床上呢?”太妃换了语气问,神色也柔和几许。 “不跟丑八怪睡。”语调平缓,轻松闲适,继续玩着玉佩,头也不抬。 “胡说,晓白哪里是丑八怪?你看人家长得多好,眼是眼鼻是鼻的,不丑!你仔细看看你媳妇儿,美着呢,是不是?”太妃哄小孩似的。 “丑八怪。”还是平缓地语调,听不出里面有什么情绪,好像“丑八怪”三个字对他来说就跟吃饭一样平常。 鹿晓白嘴角直抽,唉,这娃,就是太实诚了,愣是看不见皇帝的新衣啊! “美也好,丑也罢,既然娶过门了,就是你妻子,就要好好对待人家!”转而又对鹿晓白道,“你也是,侍奉夫君,是妻子份内事。子攸不懂事,难道你也不懂?他有些做法欠妥,你不能一味迁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京城繁锦... 第二十五章 高手出现 谨慎地抿了一小口,鹿晓白不禁意外,原来这酒没有想像中那么辣。怪不得古人老说酒水酒水,敢情这酒都兑水? 每次看到电视里那些豪客端起大碗咕噜噜地灌,酒顺着嘴角淌得脖子衣服全是,比喝到肚里的还多,太败家了,原来他们不心疼是因为这酒跟水似的。如此想着,手不停筷,把桌上的菜尝了个遍,得出一个结论:好吃,就是偏咸。 “陆兄弟慢用,时间还很充裕,菜不够可以再点。”看到对面女子饿狼似的吃相,元颢算是开眼了,怕她噎着,不得已提醒一句,说毕就着满嘴笑意,把酒喝下了。 又把杯子满上,举杯向鹿晓白示意。 有了第一次尝试,鹿晓白胆子也大了起来,抿多了些,这次抿出丝缕香味来,窜撮彩鸢也喝,彩鸢红着脸连连摆手。可怜的小姑娘,若不是鹿晓白硬往她碗里夹菜,她根本不敢动筷子。 对面的元颢留意着她的动作,深为惊讶,真没见过当主子的还要帮下人夹菜! 喜滋滋地对付着满桌的菜,鹿晓白深感满足,这是她穿越以来第一次吃得这么无拘无束痛快淋漓。入宫后怕是再也没有这种逍遥日子可过,吃饭也会比在王府时憋闷许多,如此想着,落筷时又更稳准狠了些。 眼角余光瞥见楼梯处上来两个装扮奇特的人,古铜色的皮肤,粗犷的五官,一个头顶几乎光溜溜的,只在两边留着两条辫子,阔面杏目,大鼻厚唇,无畏的眼神迅速扫及四周。 另一个前额头发也都剃得精赤,显得额头格外宽突,余下头发略微卷曲,任其披散肩后;浓密粗黑的眉毛下是一双幽深的褐瞳,轮廓坚毅的脸,高直的鼻子,鼻翼厚润,一张棱角分明的嘴唇紧抿着,唇上一抹尚显年轻的胡须微微上翘。 最显眼的是他左肩一只鹰隼,羽毛灰黄相杂,深目勾喙,警惕地盯着众人。 两个人都身材魁梧,悍气外露,看起来有些邋遢,正是葛哈和赤那。葛哈一上来就喊:“三斤酒水,两个羊蹄!” 周围的食客似乎被两人强大的气场震到,霎时安静下来。鹿晓白目不转睛地看着两人,心想这才是真正的少数民族。 “是胡人!别理他们,不要老看!”元颢小声道,满怀戒备的眼神不时瞟向那边那边。 “胡人?!”收回眼光的鹿晓白有些迷茫,你在我们眼里也是胡人好不好? “嗯,应该是蠕蠕人。” “蠕蠕?”鹿晓白无语。原来史书把柔然写成蠕蠕,敢情是你们大魏朝开的先例?汉语真是博大精深,史官们也是智慧无穷。 多少王朝一直以华夏正统自居,打不过人家剽悍的游牧民族,却又不得不记下一些史实时,便通通给这些游牧民族冠以动物特征,如犬戎、夷狄、蠕蠕、羝、羯,或加以贱名,如匈奴…… 忘本啊,要知道你们是拓拔鲜卑人,拓拔的意思就是“秃发”,跟他们俩没两样。只不过你们爷爷辈的人实行汉化,与汉人通婚,看样子是成了汉人了,其实骨子里还淌着胡血。 这就好比移民海外的人士,第二代第三代之后,都以米国人自居了,吃着汉堡,蘸着茄酱,满嘴跑英文,一句中文都不会讲,可你就是黄皮肤嘛…… “陆公子?还好吧?”元颢以为她被吓傻了。 鹿晓白回过神来,笑笑摇头,问道:“那是什么鸟?” “海东青。万鹰之神,鹰类中最是擅猎……”元颢正想好好卖弄一下学识,那边却吵起来,原来那群酒客酒喝足了,拳猜够了,没付帐就甩手走人。掌柜的当然不依,就那样拉扯起来。 仗着人多,其中有人就甩手给了小二一巴掌,“妈的,老子赊你几个酒钱能怎么样?” 掌柜的陪笑,“官差大爷,您都赊了好多帐了,今天是不是都结了?我们也要糊口不是?” 那官差骂:“混帐!敢跟爷要钱?活腻了!”说着手一抡,掌柜的应声倒地。官差上前抬起脚就要踩,却在半空停住了。 不知何时,那个披头散发的胡人正按着他的腿,一抻,官差跌个仰面大跤。 四周哗然。鹿晓白激动地站起来,果然有高手耶!其他几人见自己人吃亏了,立刻一拥而上。 葛哈悠然自得地撕咬着羊蹄子,抬臂招手,海东青便扑拉一下飞移至他肩上。鹿晓白攥紧双拳,差点喊出来:快啊,快帮忙啊! 赤那轻蔑一笑,冷厉的眼神一一扫过那几人,上勾拳,下横腿,侧转,蹲身,左右开弓,呯呯嘭嘭,看得大家眼花缭乱,纷纷躲闪,没几下,地上便躺了好几个人不停地喊痛哼唧。他揪住那个官差的衣领,声音没有一点温度:“给不给?” “给!给!”哭丧着脸从怀里摸出几绽银子,递到赤那面前,他脸一扭,“给掌柜的。”官差乖乖照办。 “滚!” 几人连爬带跪,果然滚了。 “好!好!” “太好了!” 大家不约而同地鼓掌。鹿晓白也把小手拍得脆响,赤那看了她一眼,坐下来猛灌了一口酒,对周围的掌声及议论浑不在意,好像刚刚打抱不平的是别人。 “哇噻,酷毙了!帅呆了!”真想冲上去让他在衣服上签名,碰上元颢探究的眼光,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有些难为情,坐下来对着他嘿嘿笑着。 没有什么预兆,元颢心头忽然便掠过一丝不大舒服的感觉,他调整了一下呼吸,不动声色地问:“陆公子没见过人打架?” “有啊,不过,这个不算打架吧。我从小就特崇拜那种仗剑天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客高手,没想到今天碰到了。运气真好。” 元颢无奈摇头,“以后碰上这种事,最好远远避开,免得误伤。” 鹿晓白耸了耸肩不置可否。元颢有些悻然,问:“陆公子来到京城有些日子了吧?都玩了哪些地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京城繁锦... 第三十二章 心情很好 “晓白,这野猫是你带来的?”几个字似从太妃的牙缝里挤出来。 “我……没有……”鹿晓白迟疑着否认。 “彩鸢!到底怎么回事?”太妃利刃似的眼睛剜着彩鸢。彩鸢一哆嗦,招了。 太妃闭了眼,有些疲惫道:“行了,猫已经跑掉。以后不要再去招惹这些不干不净的畜生!” 元子攸静静站在院子里,斜日余晖打在他身上,拉出长长的身影。看着眼前凌乱的场面,他呵呵笑了。笑得很是天真无邪,一步一步慢慢跨过台阶走进来。 “元子攸?你没事吧!”看到他不缺胳膊少腿的,鹿晓白又忧又喜,“着凉了没?有没有发烧?”说着便用手去摸他额头。你若安好,便是晴天啊! 元子攸头偏了偏,一把打掉她的手,依旧笑呵呵的:“捉迷藏!” 太妃把他拉至跟前,问:“好点了吗?怎么不好好在房里休息?刘兴,怎么回事?” 刘兴惶恐道:“小王爷听说小王妃回来了,就吵着要捉迷藏,怎么也劝不住。” “啊——哧!”元子攸打了个大大的喷嚏,鹿晓白眼皮一跳。 太妃皱眉道:“打板的事先记着,晓白,暂时罚你们三人今晚不得吃饭,抄写心经!” “啊?”鹿晓白有些发怔。 元子讷赶紧使眼色:“还不快把子攸带回房里!”趁娘没改变主意,赶紧溜! “哦,这就去!”鹿晓白赶紧示意彩鸢和秀儿谢恩,三人挟着子攸溜回南院。 话说不吃晚饭好像节省不少时间,那个什么心经,需等太妃把原文拿来才可动手。 她一点也不急,彩鸢说心经统共才两百六十个字,她打几个喷嚏的功夫就可抄完!只是眼下这漫漫黄昏该如何打发?鹿晓白不打算让自己闲着,她一旦闲下来就会想吃东西。 靠着廊柱默默地想了许久,转头吩咐秀儿:“去找一根两米多长的麻绳。没有的话,布条也行,要结实点,不易断的。” 正在伺候元子攸的刘兴闻言一顿,看了主子一眼,后者神色漠然。他想了想,悄悄退了出去。 “王爷……”见着元子讷,刘兴欲言又止。 元子讷正逗着儿子玩,闻言眉眼一挑,关切地问。“子攸哪里不舒服了?” “回王爷话,小王爷没事……” “莫非是小王妃的事?” “是不是又欺负三哥了?”元子正恰好走过来,闻言急问。 刘兴犹豫着道:“王爷,请您跟小的走一趟,小王妃、她,怕是要寻短见……” “胡说!不就是不给吃饭吗?鹿晓白至于想不开吗?”元子正喝斥。 “小的刚才听到小王妃吩咐秀儿去给她找根麻绳,没麻绳布条也行,还说要结实一点……哎,王爷!王爷……”刘兴边喊边追赶元子讷。 兄弟俩心急火燎匆匆赶往南院,还没进院门,却听到一阵阵欢快的笑声、轻微的惊呼声,什么情况?元子讷紧走两步,迎面而来的景象让他呆在原地。 只见秀儿和彩鸢两人手执一根麻绳的两端,不紧不慢地抡着,中间那个穿着子正衣服蹦得正欢的不正是鹿晓白吗?只见她两手提着袍服的下摆,一下一下地蹦着,绳子一圈一圈从她足下划过,那圈圈犹如道道光环,不偏不倚始终把她罩在其中。 斜晖脉脉,飘在她那已然凌乱的秀发上、泛着红潮的脸颊上,她笑着叫着,微喘着,渐渐体力不支,叭的一声,麻绳绊在她脚上。 元子讷大惊,以为她要摔倒,刚想上前去,却见她仍稳稳地站着,喘着气叫嚷:“不行了不行了,累死我,彩鸢,轮到你了。”说着便去接彩鸢手中的麻绳。 “小姐,我不行的,不行的!”彩鸢缩着身子不敢上前。 “别怕,绳子不会打到你的,瞅准空隙跳进去就行了。”鹿晓白叫。 彩鸢站在她旁边,一点一点试探着。 “快跳啊,抡得我手酸了。”鹿晓白一把将彩鸢推进去,绳子落在她身上,“啊!救命——”。彩鸢惊得蹲下身子。 鹿晓白笑骂:“胆小鬼,你越怕它就越欺负你。再来再来!” “小姐,不行不行,该秀儿了。” “好,秀儿来一个!” “小王妃饶了我吧!”秀儿笑着求饶。 鹿晓白哈哈大笑:“不行!每人至少要跳一次。试多两次就可以了。我呀,五岁就会跳了。” “小姐吹牛,奴婢从来没见你跳过!” “废话!我五岁的时候你还没来我家呢!” “小姐您怎么那么多‘废话’?” “废话!到底是谁废话多?” “小王妃,彩鸢是说你老喜欢说‘废话’。” “明明是你们喜欢说废话!快点跳秀儿!别废话!” 秀儿苦着脸,眼睛随着绳子的方向而上下翻动,鼓起劲刚要起跳,却又缩回身子,如是重复了几次,终是没跳成,鹿晓白和彩鸢笑得差点拿不住绳子。 元子讷被眼前的笑声传染了,他满面笑容,眼底是浓浓的暖意。 这丫头,怎么跟传统的大家闺秀如此不同?四处乱跑蹦蹦跳跳的没点端庄,却丝毫不让人觉得有失体统。你说她野吗?举手投足之间却又温婉可亲。在下人面前没有一点架子,却不让人觉得失礼。 这像要上吊的人吗?元子讷瞟了刘兴一眼,刘兴正微低着头,同样满面惊奇,哎妈呀,这整的是哪一出? 元子正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这个鹿晓白,不是该躲在角落里忍饥挨饿哀哀哭泣吗?怎么心情挺好似的! “哟,晓白这是在干吗呢?”元子讷转头一看,李婵娟不知何时已站在身后,后面是抱着元世胄的青儿。 跳绳的三人闻声停了下来,看着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几个人,有些不知所措。秀儿和彩鸢毕竟训练有素,忙行礼:“奴婢见过王爷!王妃!” “你怎么来了?傍晚风大,小心韶儿着凉。”元子讷低声说。 “怎么,嫌我碍眼?”李婵娟白了他一眼,元子讷皱了皱眉,愠道:“乱说什么?走吧!”说着一步跨出院子。 “二嫂!要不要一起玩?”鹿晓白随口笑问,问完马上便后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京城繁锦... 第四十章 大显身手 元子正皱眉,一脸不耐烦:“你个疯婆娘到底怎么回事?上来就骂,莫名其妙!” “你自己做过的事心里清楚。虽然只是一只猫,在你们眼里也只是畜生,但它也是一条生命,你不能说杀就杀!”鹿晓白越说越气愤,喉咙发硬,再说下去恐怕要哭出来,只得闭嘴,扭头就走。 整个晚上睡得很是憋闷,天尚未亮,被彩鸢唤醒,原来李婵娟要生了。 要生了?不是说还有十来天吗?鹿晓白嘟囔着翻身又睡。彩鸢紧张兮兮的:“说是难产,已折腾半宿了!” 难产?鹿晓白睡意顿消,一骨碌爬起来:“看看去!” “要不要叫醒小王爷?” 鹿晓白简单拾掇好自己,道:“也好,说不定这是最后一面呢!秀儿你赶紧给小王爷穿衣服!” 几人匆匆来到东院,灯火通明,院子里仆人们都原地待命,大厅中主子们坐立不安,听着厢房内李婵娟的惨叫哭喊,元子讷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不断自责:“都是我太大意了!就不应该答应她去龙华寺……” 这是鹿晓白第一次看他着急的样子,还以为他永远都如温风轻拂暖阳和熙。所谓关心则乱,是也。 询问了太医,说宫口微开,羊水未破,却由于胎位不正,怎么也出不来。她心中格登一下,胎位不正是十分危险的,在没有先进仪器的古代,有多少女子因难产而死!还好羊水没破,可以试试胎位倒转术。 她是外科医生,但一向好学,对儿科妇科五官科都有研究,也曾多次亲临产房观摩分勉全过程。要不怎么说她是天才、全医院最有前途的医生? “娘,我想进去看看!”鹿晓白恳切道。太妃闭目不停念经,没理她。 “你添什么乱?”元子正窜到她面前,“少来这里假惺惺的,要不是你,二嫂她也不会早产!” “子正!”元子讷呵叱,本已紧蹙的剑眉拧得更紧,形成明显的“川”字。 关我鸟事?明明是她坐牛车颠到了。鹿晓白觉得冤,只是事关重大,她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斗嘴上,再向太妃请求道:“娘,不能再拖下去,我必须进去教二嫂一些法子,我……也懂得一些生孩子的事……” “你个草包能懂什么?”元子正质问,脸上满是焦燥与愤懑,“你还嫌害她不够是不是?肯定是你惹来的野猫吓到她,动了胎气……” “子正闭嘴!”元子讷的语气稍严厉了些。 鹿晓白心下发虚,细想她还真得负点责任,转而对元子讷道:“二哥,不能再等了,让我试一下,不然,失血过多……”看着周围怀疑的目光,她不知该如何解释。 “试一下?人命关天,你竟然说试一下?!”元子正瞪着她,双眸因激动而微布红丝。 鹿晓白不理他,径自说道:“再拖下去,二嫂会筋疲力尽,到时候更难……让我进去吧!我助她一臂之力,请相信我!娘——” 太妃对她的话置若罔闻,其他几人也都根本当她在梦呓。元子讷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没出声,焦燥地不停往房里张望。 元子攸一来便坐在椅子上,时而望望鹿晓白,时而望望众人,间或侧耳倾听厢房里传出的呻吟声,对身边的一切表现出莫大的兴趣。 鹿晓白无语地看着他,大家在这里急得直跺脚,你却一派期待好戏隆重上演的幸福状!她不时凑近房门倾听,李婵娟在稳婆的引导下,啊啊啊的使着劲。她心咚咚咚如擂鼓般跳,千万不能使劲,万一孩子的一只脚先被挤出来就更麻烦了。 当下顾不上避嫌,拽住元子讷急切道:“二哥!不能再犹豫了!我能行的!” 满头大汗的元子讷看着鹿晓白坚定诚恳的眼神,犹豫不决,忽然门开了,稳婆满手是血满脸张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王爷饶命!王妃她、她,没气了……” 鹿晓白赶紧冲进去,眼前一片狼藉,李婵娟白纸似的脸上满布汗珠,已经昏迷,下身是刺目的殷红。鹿晓白赶紧拔下簪子刺她人中:“醒醒!二嫂,醒醒!” 元子讷踉跄着进来,手足无措地抓着李婵娟的手,慌乱地喊:“娟儿!娟儿……” 李婵娟双眼睁开一条缝,轻喃了声:“王爷——” 鹿晓白忙摸了摸她脉博,虽说虚滑,却不紊乱。稍微放下心来,安慰元子讷道:“二嫂她是喊累了,你们请先到外面等,我来帮她!” 用热水洗了手,叫仆人给李婵娟喂参汤,探手检查了一下,宫口才开到一指宽。离生还早着呢,就惊天动地的喊开了。真是身娇肉贵!不过这样更好,有时间给她发挥。如果不行,就只有强取,也就是剖腹。 剖腹?大家都吓了一跳。鹿晓白也被自己大胆的念头震到。虽说学习过剖腹,但毕竟没有在孕妇身上操作过。只是眼下已别无选择,孕妇无力,宫缩厉害,胎位倒置,形势不可谓不严峻,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没时间跟他们一一讲解,只说再拖三四个时辰,大人小孩都不保,要他们准备刀、钳、利剪、针、纱布、羊肠线、棉花,烧酒、麻药等等器具,以备倒转不成时再剖腹。 看着奄奄一息的李婵娟,太妃闭上眼,缓缓吐了句:“听晓白的。” 众人齐刷刷地望向鹿晓白,那眼里有怀疑,有不解,也有期待。元子讷朝她点一点头,那是鼓励、信任的意思。鹿晓白深吸一口气,对自己说:你一定行的! 要来一只宽口漏斗按在胎位上,对着耳朵听得有微弱的胎音,放下心来,叫稳婆按住李婵娟双手,不让她反抗。分别用两掌抱住胎儿的头及臀部,开始慢慢推转。并引导李随着她的动作深呼吸。 两个时辰后,摸得胎头奇迹般落到盆腔,宫口也开到一个巴掌大,羊水已破,鹿晓白强按住狂喜,示意稳婆跟她配合,引导李婵娟如何正确使劲。 又一个时辰过去,汗水已湿透衣背,发梢上也挂着汗珠,鹿晓白感觉自己快虚脱了,暗暗祈祷:小祖宗,求求你快出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京城繁锦... 第四十八章 銮殿惊遇 鹿晓白本能地往紫衣男子瞟了一眼,虽只瞟得他的侧脸,却依然一个激楞,神马?他就是北海王?! 额滴神啊~~~天雷滚滚啊~~~鹿晓白被炸得外焦里嫩,心慌意乱,殿下已三五成群站了好多人,她忙往人多的地方藏。死了死了,他不会认出我来吧?不会,应该不会。 她下意识地摸摸右面那道疤痕,几天下来,瘀色又浅了些,临行前彩鸢给她抹了遮暇膏,应该没那么容易认出。 他也许做梦都想不到穿着女装的她会是陆仁。鹿晓白瞧瞧自身,心定了定,头却不敢再抬起。 我怎么那么蠢,元子明、元子攸,元子正,元子讷,元子直,都是子来子去的……他们原本就是堂兄弟啊!怪不得觉得耳熟,这下糗大了。 但愿不是他,只是跟他长得很像的人,至于沉香,不可能全世界就他一人在用!嗯,不是他不是他不是他……鹿晓白念咒般进行自我催眠。 那边,胡仙真在问:“怎么没带儿子一起入宫?” 元颢躬身回答:“多谢太后垂问,犬儿冠受昨日出疹子,不便出门。” 那过耳难忘的鼻音如一记重锤,无情地把鹿晓白敲醒。她心虚地望过去,却见他在内侍的引领下,慢慢向殿下走来,恰恰站在殿堂右下侧,她的正对面。 她忙缩回身子往后挤了挤,尽量隐在他人的背后。低着头,恨不能自动屏蔽,念佛念神,求宫宴早点结束。她瞄了瞄前后左右,没有更隐蔽的地方了。只好目不斜视直盯太后方向,一副心无旁鹜的样子。 也许心虚所致,总觉得对面有道眼光跟个手电筒似的,老往这边射来。神啊,把我赐死吧,立刻就死! 陆续有帅哥美女进来,都是十几二十来岁,个个衣着光鲜丰神俊美,看得鹿晓白眼花缭乱,根本分不清谁是谁,太后竟能一一叫出他们的名字,还亲切地询问一二近况。对她的好感又增了几分。 只是那小皇帝元诩,怎么一副个个都欠他钱不还的样子?瞧那小脸板的,比元子正还要硬上几分。十几年来天天面对着这样一张脸,没有强大的心理承受力,早晚会落得像元子攸这种自闭的下场。 胡仙真凤目一扫殿下,笑意满满:“建德今天可开心了,这么多姐妹过来,肯定又缠着不肯放了。” 正说着,忽听女孩清脆的声音由远及近,直奔大殿而来:“元修!你给我站住!别跑!我还没说完呢!” 胡仙真摇头笑道:“你看,说曹操,曹操到,不知元修怎么惹到她了。” 大家不禁转头看,只见一个十四五岁清眉俊目的男孩大步走进来,行跪礼朗声道:“元修参见皇上!参见太后!愿吾皇圣体安康,太后满福齐天!” 礼毕起身,一个与元修年纪相仿粉面明眸身材圆润的女孩跑上来,揪住他的衣袖:“跑这么快干吗?跟你说话呢!”元修不挣脱也不开口。 众人都面带笑意望着两人,鹿晓白不禁大为惊奇,这女孩子是谁?敢这样撒泼? “建德,休得无礼!”胡仙真虽在喝斥,却听不出一丝怒意。一身粉红宫装秀发半挽的建德松了手,笑嘻嘻欠身道:“建德见过母后、皇兄!” 原来是公主,而且是宠上天的公主。见她那副不把谁放在眼里的气势,鹿晓白心里泛起隐隐的不安,打定主意以后绝对不去招惹她 元修得以挣脱,忙往旁边人群挤,恰好站在鹿晓白前面,他问身边一个十七八的男孩:“宝矩哥,明月没有来吗?” 元宝矩还没来得及回答,鹿晓白身边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嗔怒道:“叫姐姐!”声音清脆悦耳,鹿晓白不禁多看了她一眼。只见她,面似芙蓉娇几许,眼比桃花媚三分;淡淡一瞥,两道秋波涟漪轻泛,浅浅一笑,一对梨涡醉意微斟。 好一个美人儿!鹿晓白觉得自己又矮了几分。觉察到她的眼光,明月朝她笑了笑打招呼:“见过长乐王妃。” 鹿晓白忙报以微笑:“明月你好!” 元修转头一看,笑了,露出满口洁白的牙齿:“明月原来你先到了,怎么不等哥一起?”明月樱唇微撅:“你明明比我小两岁!该叫我姐姐才对!” 那边建德公主大声询问:“元修你又躲哪了?” 胡仙真蹙眉嗔问:“元修哪里惹你了,这么不依不饶的?” “母后你不知道,元修说他见过傻瓜攸的妃子,长得很吓人,是个丑八怪,儿臣好奇死了,要他带我去见见丑八怪,他不肯!” 胡仙真显然被噎到了,殿下一片静穆,鹿晓白在心里哀号:躺枪了! 把身子往里缩了缩,尽量藏得更深些。却见正在东张西望的建德公主眼睛一亮,颠颠跑过来,得意地笑:“元修,你躲上天我都能找到你!快指给我看,丑八怪在哪儿? 周遭的空气霎时凝固,明月偷偷看了看鹿晓白,眼露同情,似笑非笑别过脸去。而元修原本打算装聋扮哑,却经不住建德公主再三追问,无奈答道:“丑八怪是谁?没听说过。” “哼,骗谁?他们都说傻瓜攸的妃子鹿晓白就是丑八怪。在哪儿在哪儿?” 有些人注定躲不过,你不惹她,她也会来惹你。原本她一口一个丑八怪,鹿晓白可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可如今指名道姓了,不回应好像说不过去。只得讪讪吐了句:“公主找我有何贵干?” 建德公主蓦地转过身来,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水眸,撇着嘴,像看怪物似的盯着鹿晓白转了一圈,道:“你就是那个丑八怪?” 鹿晓白沉默,不知该答“是”抑或“否”。建德公主也没准备她回答,自顾自道:“也不是很丑啊,就是这个疤有点吓人。吓唬傻瓜攸刚刚好。” 鹿晓白额头垂下三条黑线,强按下翻白眼的冲动。人家是公主,又在人家地盘,忍一忍风平浪静。幸好此时又走进来几个青年男女,跪拜行礼道福,总算分散了建德的注意力。 胡仙真美目又扫了扫黑压压人满为患的大殿,微端下颌轻启朱唇:“这次让你们来,一来是因为宫里头很久没有这样办喜事了,现在趁子攸新婚,大家热闹热闹;二来,哀家也很久没看到你们这些小辈,今天见一个个都长这么大,哀家心里高兴。” 稍作停顿,见人人皆屏自聆听,她满意地点点头,遂又端了脸色道:“大魏国祚兴盛,疆域辽广,民心所向,四海归顺,全仗老祖宗荫庇,咱们拓跋子孙个个文才武德,定能挑起家国安定大梁。如此,太祖、高祖在天之灵,方能庇佑我们大魏国子子孙孙福泽绵长,国盛民安!” 话音刚落,突然殿下响起“啪!啪!啪!”的掌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京城繁锦... 第五十五章 身份疑云 为保护这个从小陪伴身边的皇叔,元诩与他约好,在元诩面前他依然以“我”自称,在装疯卖傻的同时也在暗中观察身边的人,也明白太后肯定会在他身边安插耳目,不是闵姑姑便是司茗。 从此他防着两人,却没什么发现,司茗倒是很维护他,多次为了他免受欺辱而得罪公主皇后,总是默默拭干嘴角的血迹,依旧无怨无悔细心服侍他。全不像别的宫婢,人前恭敬人后冷眼。 这样一个忠心护主的奴婢,总让他心生怜惜。等时机成熟,便请皇上赐婚,娶她为妻。没想到太后先他一步,把鹿晓白塞了进来。 元诩像想起什么问:“你说司茗对你有没有起疑?” 元子攸若有所思:“上次我们在御书房笑得那么大声,她恰好来找我,估计能听到。” “御书房离显阳殿门还有一段距离,她站在门外未必能听到。” “但小嵩子好几次都听到了,还多次提醒。”元子攸自信一笑道,“不管怎样,她跟张景嵩一样,对皇上是忠心耿耿。可以放心。倒是这个鹿晓白,不得不防。” “那,你发现了她有何异动没有?” 异动?实在太多了。元子攸神色一凛,冷光凝在双瞳,密室里的情形几天来一直盘踞在脑海中,她想干什么?是无意闯入,还是蓄意为之?她怎么知道那个隐秘的入口?难道是……鹿麟? 那个秘道最早不知是谁挖造的,直通后花园那个储物室,此秘密也许只有父王及其亲信知道。当年父王被高肇陷害后,鹿麟为了避免他们几兄弟被斩草除根,把他们藏在那里。 若她不是误入,就应该是鹿麟告诉她有这么个去处。那他用意何在?难道真与太后勾结? 当年,未登后位的胡仙真与高皇后及其叔父高肇势不两立,而父王是高氏一党的肉中钉,所谓敌人的敌人是朋友,父王与胡仙真结盟完全有可能。 这点从父王蒙难后,胡仙真对彭城王府格外照拂便可看出。而作为父王的亲信鹿麟与胡仙真过从甚密便也可理解。只是事过境迁,对于贪恋权位的胡仙真来说,曾经的盟友已构成威胁。 她以侍读为借口,把他元子攸当人质,以让彭城王府安分守己。而生性多疑的她,始终不放心,又以赐婚为由,把鹿晓白安插在他身边,从而又牵制了鹿麟,一举两得。 鹿麟如果成为胡仙真的棋子,那么鹿晓白细作的身份便无庸置疑。 他忧心忡忡道:“太后找的人绝非等闲之辈。这个鹿晓白,必有非凡手段。” 元诩连连点头:“那你可要处处谨慎!” “嗯,皇上请放心。我更担心的是,她会对司茗使坏。”后妃之间的明争暗斗,他常有耳闻。 “悍妇善妒。如果她知道你有意纳娶司茗,也许会找各种借口刁难她。”对后妃们的这些手段,元诩更是一清二楚。 他沉吟了一下,又道:“虽然母后至今没有提起,但宫里上下都默认了司茗是你侍妾。索性朕拟旨,正式把司茗以侧妃之名赐于你,她好歹有个名份,再不是身份低贱的婢女可以任意欺凌。” 元诩说着便提笔蘸墨,被元子攸拦住:“纳娶司茗是迟早之事,只是现在敌我情况未分,太早把她牵扯进来,反而害了她。” 侧妃?不。只有给她正妃之名份,才对得起她这么多年来她为他所受之委屈。鹿晓白,莫说你是细作,就算不是,单凭你心心念念的是元颢,是不情不愿地嫁过来的,我就能找到借口把你休掉! 元诩问:“你就不怕母后突发奇想把她赐给某个侍卫?” 元子攸失笑:“如此也好!若那侍卫真心待她好,她也乐意,何乐而不为?总好过留在宫里受人闲气。” “你舍得?”元诩一脸不信。 “我要不舍得,皇上您也一样会不舍得。毕竟我们三个从小玩到大,感情自比别人来得深些。我不相信皇上你会不愿意看她过得好?说到底她也是个可怜人,能有个好的归宿,我也放心。” 元诩审视着他,一脸促狭:“那么,那个女子,你又有何打算?” “休掉!”元子攸从书橱中抽一卷书,头也不抬。 “不是!是那个叫‘闻笛’的女子,元宵夜我们遇到的那个,长得很是好看,朕看得出她对你一见钟情,不然也不会留条帕子给你……” 元子攸再次失笑,随意翻展书卷,依然没有抬头:“那是她不小心掉在车上的。” “你怎么肯定不是她故意落下的?帕上还绣着她的名字。后来你没再去找过她?” 元子攸摇摇头,无奈一笑道:“皇上别忘了,我是傻瓜一个,怎会跟别人一样出入风月场所?再说,以她的身份,怎么进得了王府之门?” “也是!”元诩点头,思索片刻,轻拍桌面喜道:“不用担心,只要你喜欢,朕自有办法让她光明正大的入门。” 元子攸又摇摇头:“鹿晓白身份没搞清楚,我没那份闲情。”另外常顺的事还没有眉目,找不到当年诬告之人,父王之仇何时报?现下怎么会有闲心去儿女情长? 元诩沉默半晌,似有所虑,问:“万一不是细作呢?” “是或不是,一试便知。”元子攸自信地笑,书卷展开又合上,合上又展开,眸光暗沉:但愿你不是,不然,你会后悔…… “怎么试?”元诩被挑起兴趣,探过身子问道,显露出少年人该有的好奇。 元子攸一副胸有成竹的神色:“待我慢慢想个法子,皇上不妨拭目以待!” 元诩迟疑地缓缓点头,俊目微眯,这些天来盘踞在脑海的画面又闪现而过—— 那天夜里,因有要事急于跟母后商量,疾往嘉福殿。却见秋萍与一个内侍背靠廊柱小声言笑,神色暧昧,见他来,两人脸色煞白叩首行礼。 而后秋萍又神色慌张要入里禀报,被他拦住。他挥退内侍,放轻脚步,慢慢往里走,隔着走廊便听得房里传来一声男人的轻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京城繁锦... 第六十三章 共进晚餐 “坐下吧,一家人围着吃饭,不必多礼。可惜永泰发水痘,不能过来,不然该有多高兴。”胡仙真惋惜道。 看样子这个太后还挺随和的,长得又漂亮,不像影视里演的那些老拉着一张黑脸,让人一见就心惊胆颤。鹿麟是不是过于小心了点? “晓白,还有什么好笑的故事,讲一个来给大家听听吧。” 不会吧,闹半天我是玩杂耍逗乐的?话说这满桌的菜不吃,听什么笑话嘛!没吃饱哪有力气讲啊?这皇宫日子看来不好混,陪笑陪喝还要陪开心,一个不小心就踩到地雷。 鹿晓白腹诽,面上却十分谦恭,道:“只怕说了不好笑。” “无妨,难得你们几个年轻人都在,听了笑话再吃饭,胃口大增。”胡仙真鼓励道。 “那晓白就讲个脑筋急转弯给大家猜猜吧!”虽说很老套,但对她们来说却是新奇的。 “什么什么?叫什么?”建德抢着问,大眼睛忽闪着,粉嘟嘟的腮边尚不失婴儿肥。这人,要是不刁蛮,还是挺可爱的。 鹿晓白敛了神思答道:“叫脑筋急转弯。答案往往是出乎人意料,却又合乎常理,关键是不能按照正常的思维去猜。” 胡仙真补充:“也就是脑瓜子好的人才猜得出。” “那就出一个让大家猜猜吧!”元诩一面期待,毕竟是小孩子,好奇心是很容易被勾起来的。 鹿晓白点头谦声道:“是!那开始了,孔子是个什么家?” “儒家!”太后抢答。鹿晓白摇头。 “思想家!”元诩答。鹿晓白继续摇头。 “文学家!”建德公主答。鹿晓白笑着说:“都不对,要不要公布谜底?” “不要!让我再想想!”建德公主说,嘟着嘴翻着白眼想得正起劲,半天冒出一句,“话家!” “画家?孔子又不作画,怎么是画家?”胡明相马上反驳。 “是说话的话。孔夫子不是最爱说话吗?那论语全是他在说,不是话家是什么?”建德公主强词夺理。大家都笑。 “那还不如说是大家,因为诸子中他最大。”胡明容说。大家都看着鹿晓白,鹿晓白笑着说:“皇后说的已经很接近了,正确答案是老人家。” 大家恍然大悟,都笑起来,元子攸也迟钝地笑,众人觉得他笑得风马牛不相及,于是更觉好笑。 胡仙真笑道:“果然是出乎意料又合乎常理。再出一个吧,这次大家知道该怎么去动脑了吧?” 鹿晓白想了想,问:“什么路最窄?” “巷子!” “独木桥!” “山路!” “你们这样猜肯定不行,如果像你们所说,那晓白的问题也不叫脑筋急转弯了。哀家知道不是这些答案,但一时想不出来。晓白,你就亮谜底吧。” “慢着!”胡明容道,“冤家路窄!” “恭喜皇后!答对了!”鹿晓白笑着说,心里有些惊奇,看来这个皇后脑瓜子挺管用的。 “再出一个!”元诩几乎是下命令了。居然输给胡明容,太憋屈了。 还要!这些老掉牙的问题连小学生都鄙视的好么?可这小皇帝明显不服气啊!鹿晓白得帮他扳回面子。“有种动物,大小像只猫,长相又像虎,这是什么动物?” “你们都别说,让朕来猜!”元诩的霸道让鹿晓白不由得暗笑,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不管你是皇帝,不管你有多深的机心,争强好胜的心理总会在关键时刻显露出来。 大家都静静地等着他揭晓,元诩得意地道:“小老虎!” “皇上英明,您答对了!”鹿晓白及时表扬。 “再来一个!再来一个!”这次轮到建德公主不服气了。 “什么东西比天还高?” 大家眼珠子都在骨碌碌地转,猜什么的都有,太阳、月亮、星星……都被鹿晓白一一否定。胡仙真笑道:“哀家知道了。是心比天高。” “太后圣明!这样都被你答对了。晓白输了。”看来这些古代人也不是吃素的,下次出个难一点的,鹿晓白暗忖。 “再来再来!”明相和建德一同道。 “不行了,简单的你们一猜就中,难点的,暂时想不出,要不下次吧?” “好好好,先用膳吧,菜都凉了。今天大家很开心,晓白,你功劳不小。”胡仙真总结。 宴罢,胡明容款款走到元诩跟前,欠了欠身道:“皇上,臣妾叫人备了新茶……”话没说完,就被元诩打断:“改天吧,朕要回书房看书。子攸,你陪朕一起!” 说着大步走开。元子攸直愣愣地跟在身后。鹿晓白赶紧道:“皇后,晓白告辞了!”转身也走,不敢看胡明容努力挤出的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看来,这小皇帝对皇后不感冒,唉,这些后妃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御书房中,元诩摒退左右侍从,“有何发现?” “今天,她出面阻拦皇后教训小奴,不知是否有意在我面前演戏?”元子攸若有所思,又摇头道,“一来就跟她们过不去,就不担心这戏会演砸?” “崔烨没被她看到吧?” “当然没有,那么轻易被发现还能叫做暗卫?”元子攸自信道,继续又皱眉,“总感觉这个人与众不同,跟一般的女子大不一样,很奇怪,也很……危险。” “危险?怎么说?”元诩有点紧张。 “也许是因为神秘吧,所以才让不了解她的人感觉到有一种无形的威胁。我一直在观察她,发现她对什么都很好奇,所以,我尽量不跟她接触,以免有什么纰漏被她看出。” “还好,她在明处,我们在暗处,万事小心,静观其变。” “也可以说是我们在明处,她在暗处。”元子攸不无忧虑。 “六镇的事让母后大为光火,劳神不已,在这个时候弄个耳目,倒可以替她少操很多心。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每次跟母后下棋都输,原来每颗棋子都一直在她的掌握之中。想赢她,真的很难……” “皇上,您就是太心急了。下棋讲究心如止水,您心浮气躁的,怎么能不输?耐心等待吧!六镇兵反,说不定就是一个转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京城繁锦... 第七十一章 继续摸虾 刚提起的一股气马上泄了下来,鹿晓白顿感一阵无力:“以后不要跟建德玩了,危险,知道不知道?” 对方没有回音,嗯,沉默就是代表同意。满意地躺了下来,这才感到浑身酸痛,一阵困倦席卷而至,她闭上双眼,刚刚陷入迷糊,忽然头了,建德一个女孩子家,人小力小,根本伤不了我。”元子攸安慰着这个少年老成的小皇帝。 元诩动容道:“句践卧薪尝胆,司马懿韬光养晦……子攸,朕亲政以后,绝不会忘记你所付出的这些!” “皇上!子攸装傻也是为了自保。子攸只恨力不能及,无法助皇上早日新政。唯有等待时机。” “好,朕能等。至于鹿晓白,你要多方试探,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明白!” …… 一夜好睡,起床后感觉了一下周身器官,似乎都好好的。不禁对自己有些无语。虽说那河水不冷,但浑身湿透在大冷天中磨蹭了那么久居然没感冒,实在不像个女人,尤其不像古代弱不禁风的女人。 小时候但凡有个感冒发烧,就相当于有了许多特权。比如可以撒娇发嗲提要求,可以吃更多的糖果,而最大的特权便是可以不上课。 转而又想,所谓的撒娇发嗲,须得有个前提——对方是疼你爱你关心你的人!没有这个前提,任你把娇把泼撒得满天满地,也只是没有观众的独角戏。 如此一想,便觉得还是不要感冒的好。感冒了,你所谓的丈夫却只会一个人傻笑,看着他,只能徒增伤感。连感冒,也跟着重了几分。 既然精神特好身体倍儿棒,便要实施改造计划了。最后修改了一下方案,还认真备了课,踌躇满志的鹿晓白高声喊:“元子攸!元子攸快过来!” 喊了半天,彩鸢跑过来说小王爷被皇上叫去了。 淡淡哦了一声,心想很有必要立个行为守则什么的,不得迟到早退及旷课,有事请事假,有病请病假,再不能任他这样无组织无纪律来无影去无踪的。 忽然打个激楞,忙问:“有谁跟着他?” “司茗。” 又淡淡哦了一声,司茗这丫头平时做事麻利,对元子攸也忠心耿耿,有她跟着,元子攸不会吃什么大亏。即使不能完全阻止建德公主欺负他,但至少能如她自己所说那样,替他挡着受着,如此,元子攸也可少些皮肉之苦。 不过元子攸一个大男人,应该完全承受得起一个小女孩的粉拳,被打几下也不会死。为什么希望有司茗替他当沙包而且觉得理所应当? 这样一想,便隐隐觉得自己的心态着实有问题。至于有什么问题,她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无所事事,只得搬了摇椅到院子里,枕着双手摇着身子,耐心静等元子攸归来。归来的却是司茗,看着她空无一人的背后,问:“元子攸呢?” 司茗轻飘飘的一句:“去晴翠园了。” 又去晴翠园?!鹿晓白惊得跳起来,摇椅快速摇了几摇,撞疼了她的脚后跟。“你怎么没跟去?” “奴婢回来弄点膳食,给子攸送去。”司茗头也不回地往膳房走去。 鹿晓白顾不上再问,提了裙裾便往外跑。这个元子攸,你这是要闹哪样?真是让人不省心! 气喘吁吁赶到水边,四下里一望,没见到建德,也没有胡氏姐妹,连个小太监小宫女都不见踪影。而元子攸正趴在水石上,半个身子都悬空着,整只手臂连带袖子都浸到水里。 看来不是建德找他来的。稍微松了口气,刚想大声喊他,又怕他冷不丁被吓到导致落水,只得慢慢向他靠近,放低分贝尽量温柔:“攸攸!你在做什么?这么冷,不要玩了。” 元子攸转过头来看了她一会儿,眼底潋滟,笑容灿然,樱唇轻启:“摸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京城繁锦... 第七十八章 打抱不平 鹿晓白随手折几枝花在元子攸前后左右摆弄划着,满意地点头“嗯,人面桃花相映红!不错不错!” 吩咐彩鸢“回去把花插在瓶里,叫你小王爷在花旁边坐着,请个画师把他画下来,挂在墙天天欣赏!” 元子攸心一寒,果断决定天黑之前不回清芷阁。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 远处有叽叽喳喳的人声,莫非是建德、皇后她们?鹿晓白一想到这几人头痛,赶紧招呼彩鸢撤。 出得桃园,走草径,便看到前面有几个女孩,正站在荷池边不知在争执着什么。那是回徽音殿的必经之路,她不想跟她们打照面,只好站在柳树后等她们离开。 元子攸很想知道她要干什么,也老老实实地候在她身边。 隐约听得争执的内容,是那叫潘外怜的瘦弱女孩,在乍见到胡氏姐妹时没有及时行礼,虽说马补了,但胡明相不依不挠,正极尽刁难。 看来有胡明容的地方有胡明相,鹿晓白暗叫倒霉。不想见的人阴魂不散,想见的人偏又今生无缘,如神往已久的超级帅哥独孤信。 原本两人相隔千多年,见不着是正常的事,无关缘份。可如今她穿越到南北朝来,应是天垂怜,让她这个花痴一了心愿。哪知七早八早莫名其妙嫁了个傻瓜老公,明摆着她跟独孤信注定无缘。 而她千方百计躲着胡氏姐妹,却怎么也躲不过。可见缘分这玩意儿跟泥鳅一样难以捉摸。 忽听“呀”的一声惊叫,倒霉的潘外怜踉跄着要摔倒,出于自卫本能,她伸手拉住身边的胡明容,想借力定住身体,哪知根本煞不住,狠狠地扑下去,连带把胡明容也拽倒在地。 鹿晓白看得分明,胡明相刚刚把脚缩回。接下来的事便是影视里司空见惯的了,胡明相一口咬定潘外怜蓄意谋害皇后,潘外怜自然极力辩解,却被甩了一把掌。 而后胡明容发现金簪掉在地,宫婢要帮她捡起来时,不想被胡明相一把抢过扔到旁边的荷池里,勒令潘外怜下水去捞来。 潘外怜当然不服气“金簪又不是我扔的,凭什么要我捞?谁扔谁去捞!”在这种天气里下水,不被冻死才怪。横竖已得罪人家了,那得罪个彻底吧。仗着有皇的疼爱,她心里还是有一点底气的。 胡明相冷笑“一个小小的充华世妇,口气真大,你以为皇多看你一眼,狐狸尾巴翘天去了?也不看看你跟前站的是谁,敢跟本宫这么说话!来人,掌嘴!” “啪!”小宫女前又是一巴掌。被扇了两记耳光的潘外怜又惊又怒,气得说不出话。鹿晓白眉头一皱,虽说充华世妇的品阶昭仪低,但也是从四品,哪是一个宫女说打打的?可见胡明相平时是多么跋扈,典型的狗仗人势。 “这是给你个赎罪的机会,把簪子捞来,可以抹掉谋害皇后的罪名。”胡明相得意万分。 “有这么欺负人的吗?”鹿晓白愤愤不平小声嘟囔,彩鸢忙道“那是皇后,小姐别去!” “皇后能这样随便欺负人吗?这大冷天的要人下水去捞什么簪子,会出人命的。不行,这事我管定了。”干脆现身走出。 “小姐!别!”彩鸢转而求元子攸,“小王爷,你赶紧拦着小姐啊!” 哪知元子攸却笑嘻嘻地跟着走出去,那迫切的脚步好似生怕错过一场好戏。彩鸢跺了跺脚只好跟。 “不好意思,我来作个证,潘充华的确是无心之过。”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娉婷的女子款款而来,素颜漾粉,樱唇噙笑,盈盈美瞳清澈如泉,疤痕已浅弱淡化,令人一瞥惊艳。 “原来是长乐妃!哟,还有子攸!真是伉俪情深形影不离啊!次在水边见过之后,一直没见到你们,今天好巧,又碰了!”胡明容捂嘴轻笑的样子,分明是记起了那个香艳场面。 “见过皇后娘娘。”鹿晓白微笑着,直接忽略掉一干人捉狭的神色,“我刚才看到潘充华被人绊了一脚,才不小心推倒皇后娘娘。为免一向公正的皇后娘娘误察而有失英明,所以特来提醒一下……” 说着,意味深长地瞟了瞟胡明相一眼。胡明容随着她眼光看去,心里明白,淡淡一笑,没说什么。 胡明相有些心虚“想必长乐妃在宫里呆得发闷吧,惹了公主还嫌不够,跑这里管闲事来了?” 鹿晓白吃惊地瞪圆双眼“胡昭仪意思是,皇后的事是闲事?” 眼见胡明容的脸瞬间拉长,她又一本正经道“我可不这样认为,皇后掌管后宫母仪天下,她的一举一动都事关国体,是大家学习的榜样,哪怕打一个喷嚏,都要惊动太医,万一凤体欠妥,影响甚大,后果严重。皇后娘娘你觉得我说得对不对?” 胡明容既恼鹿晓白多事,但又对她的话又十分受用。当下表情复杂不好表态。胡明相一脸吃瘪的表情,狠狠地剜了她一眼,转移话题“姐姐,金簪还捞不捞了?” “刚才是谁说,潘充华捞金簪可以赎罪?所谓的罪是不小心推倒皇后,是这样的吧?”鹿晓白问。 “是又怎样?”胡明相气急,杏目圆睁。 鹿晓白慢悠悠道来“潘充华之所以会推倒皇后,纯粹是不小心。之所以会不小心,纯粹是那也许是不小心的一脚。也是说,如果没有这个人抬脚在先,没有皇后摔倒在后。” “那又怎样?”胡明相气焰丝毫不弱。 “自古以来窥视皇后宝座的女子何其多,但最终能坐的又有几个?皇后娘娘显然是厚德仁淑之人,才能得此殊荣,晓白相信她定会妥善处理这件事。” 嗯,皇后轮流做,看谁错得多。胡明相面色青一阵红一阵,气恼万分,又不好发作,忽瞟得彩鸢怀里的几枝桃花,奸笑道“有人自身难保,却在这里替别人瞎操心!”见她笑得神秘兮兮心花怒放的样子,鹿晓白心一惊她什么意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京城繁锦... 第八十五章 三天为限 沁阳亭,元诩和元子攸正对着棋盘深思。这地方最为幽静,周围是假山与竹丛,一带浅水缓缓流过,直通向一墙之隔的晴翠园。 皇下棋一向不喜外人接近,只要他沁阳亭,侍从们便暗地里高兴,远远找个偏僻角落玩博彩,赌个小钱。是以这里成了两人密谈的好去处。 元诩拈着棋子,四下望了望,小声道“母后果然没有责罚,看来她真是细作。” 细作的身份终于确定了,以后会更加小心提防,可元子攸搞不清心里何以会有一阵隐隐的失落,默了半晌道“只是她明知道那花是我插的,为何自己承认?” “反正她是母后的人,自然不会重责她,认了反而能博取你的信任,让你放下戒心。”元诩提醒道。 元子攸闻言,灵台一激,后背便渗出微汗,面有愧色,暗忖我这是怎么了? 有些心虚地看了看元诩,见他神色无异,心下惭愧不已我怎可如此麻痹大意,竟然找理由为她开脱!元子攸啊元子攸,此女子心机深藏,是你身边的暗箭,你可千万要警觉提防! “昨天她给母后献了一个止痒的方子,用几味草药熬成汤水来泡澡,不知是否有用。” 元子攸面色沉静“皇您是希望有用,还是没用?” “这话应该是你来回答才对。你不是想找个由头休妻吗?”元诩笑问。 元子攸心一动“怎么跟休妻有关?” 元诩得意地笑“鹿晓白自己说的,三天为限,假如没用,但凭朕处置。” “嘘——”元子攸示意他噤声,站起来伸颈四下里望了望,侧耳倾听,周围很静,只有风轻扫枝叶的声音。刚才好像听到脚步声,是听错了吧?最近老是心神不宁。他坐下来低声道,“这人真是大胆,难道不怕有人在汤水里做手脚?” 元诩听懂他的话之话,点头“要是止痒不成,反而痒加痒,到时候朕想怎么处置怎么处置……不,是你想让朕怎么处置朕怎么处置!” “那拭目以待吧。” “今天是第二天了。你抓紧点,朕想看看你们夫妻俩,到底谁更有能耐。哈——” 耳房里有淡淡的香味传来。走近一看,全海正乐呵呵看着司茗把一些干花瓣装进布囊里,结结巴巴道“真真、真香……香!” 司茗轻笑“还不是你烤得火候刚好?” 全海道“这干、干桃桃花、花,王王王王妃会会喜欢欢吗?” “唉,王妃那么喜欢桃花,可又不能插。我只好想出这个办法,烘干了装香囊里挂在她身,既可以闻到香味,又不会被人发现。” “司司茗姐、姐,对对王王王王妃真、真真好!” 司茗眼风微扫花格窗边的人,轻笑道“好了,香囊装好,放这里晾一晾吧!你先别跟王妃说,给她个惊喜。” 元子攸无声地笑了,这司茗,怎么跟他肚子里的蛔虫似的。想他所未曾想,做他所要做的事。待两人离去,他迅速把香囊藏于袖。 御药房,几个老太医各自忙碌着,对于元子攸的出现视而不见。一小药童倒是热心,问“王爷是来拿今天的药吧?” 元子攸点点头,却听药童道“早被长乐妃拿走了!” 元子攸心一沉,拿眼四下里搜索,看有没有那张药方。一个太医瞟了他一眼,对几个同僚道“王爷傻是傻,娶个妃子倒是精明得很。给太后娘娘的药,她可是亲力亲为,不让旁人沾手。” “那是。听说事情是她惹来的,不卖点力,怎么将功赎罪?” “谨慎点是好的。万一有人在药汤里做手脚,我看她几个脑袋都不够赎!” 御膳房外,元子攸望着里面的鹿晓白猫着身子给两个大炉添柴火。炉大锅里的水正扑扑翻滚着,氤氲的水雾把一身霞红宫装的她罩在其,宛如瑶池的仙子,如幻似梦,绯艳绝世。 “小姐,歇会儿吧!来,喝口花茶。”彩鸢把鹿晓白拉到御膳房门口,靠着走廊的柱栏坐下,掏出丝帕轻轻擦她脑门的汗及鼻尖的黑灰。 “这些叫下人去做行了,小姐不必这么劳累。” “不行,万一他们弄错了怎么办,我得盯紧点。” “其实,那花本来是小王爷插的,您干吗要自己承认。太后对小王爷那么好,不会责怪他的。”彩鸢为小姐鸣不平。 “太后同样没有责怪我呀!元子攸本来不受人待见,你看那建德公主对他吆吆喝喝的,没把他当人看,周围那些个太监宫女,也是狗眼看人低。他日子本来不好过,再得罪了太后,以后岂不更惨,连我也会跟着遭殃的。” “您处处为小王爷着想,可惜他并不领情……” 鹿晓白苦笑“你笨呀!指望一个脑子有问题的人来领你的情!” 彩鸢嘟嘴“那小姐您这么辛苦,到底图啥?” 鹿晓白把下巴搁在双膝,闷声道“图啥?图个安稳日子呗。其实我挺羡慕元子攸的,没心没肺无忧无虑,如果他是正常人,不但别人要防他,他也要防别人,活得多累!” 看彩鸢连连点头,她又苦笑一声“其实我很犹豫,那个改造计划到底对他好,还是害他?万一真能让他开窍了,他回想之前所受的屈辱,心里该多难受!从此,他也失去天真单纯,不会再有真正的快乐了。” “唉呀小姐别想那么多了,小王爷好不好得了,全看他造化,眼下要紧的是这锅药汤……”鹿晓白回过神来,喝了一口茶,“嗯,亡羊补牢犹未晚,秋萍说太后昨天泡了之后,感觉很好。三天为限,还有一天,我们再接再厉!”“只是小姐这样亲力亲为,三天下来怕是撑不住。”彩鸢心疼道,接过鹿晓白递过来的茶盏,再拿丝帕给她擦嘴。从检药烧柴熬药再把药舀到桶里最后让人挑到嘉福殿,小姐都是亲自阵。但愿最后一天不要出差错才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京城繁锦... 第九十三章 魅影再现 “有没有用不是由你决定的!你这个魔鬼!刽子手!”鹿晓白气极,他轻描淡写的语气彻底激怒了她,管你是不是救命恩人,该骂骂。. 蒙面人看着她,语含戏谑“她死了你安全了,不好么?” “我才不要!”鹿晓白不顾喉咙嘶裂似的疼痛,大叫,“我的安全是她的命换来的!你叫我这辈子如何心安?我从此背一条人命你知道吗?能出去也好,不能出去也罢,我只想干干净净地过日子!我……” 喉咙硬得令疼痛加剧,极度的惊愤化作泪水自眼眶汹涌而出,她一边抹泪一边继续痛斥蒙面人“你们这些冷血的人是不会懂的!我一点也不会感激你的……呜呜呜——你这个凶手,杀人犯……呜呜——魔鬼……” 震惊与难过如波浪般冲击着鹿晓白的内心,她万万没想到,因她的到来,一个在北宫平静过了十几年的女子从此香销玉殒。 她颓然蹲下,用袖子抹去泪水,却抹不去心的罪恶感。此人是谁?是受何人指使?怎么知道她今晚会被袭击……一连串的问题被突如其来的悲伤淹没,无力再问。 蒙面人显然没料到她会哭,有些不知所措,“喂,你哭什么?莫名其妙!”这样一问,鹿晓白哭得更大声,哭声在空旷荒寂的北宫深夜,显得尤其凄厉。 “喂,你别哭啊!好啦好啦,刚才逗你的,她只是晕过去,你可以安心了。”蒙面人只好投降,怕你了。 鹿晓白猛地抬起头泪眼蒙蒙“真没死?”站起来凑近柔儿观察,伸手去探她倒悬的鼻尖,果然还有呼吸,她放下心来。 “你要不信的话,等着吧,过一会儿她醒来之后还会来掐你的。到时候我不多管闲事了。”蒙面人作势要把柔儿放下来。 “不要!你你你……要不,你今晚到她那里守着吧,不要让她过来。”鹿晓白心一寒,后退几步,却仍紧紧跟着他。 蒙面人抚额,非常无奈“怎么还跟着我?再跟天亮了!” “你是谁?你不说你的名字,叫我日后怎么报答你?” “听命于人,谈何报答。”他无奈地看着她,虽瞧不清五官,但丝毫不影响他想像那满面的倔色。 “听命于谁?”鹿晓白好,貌似在皇宫没有交到什么朋友啊,“是谁让你来的?你一直躲在暗处保护我?” “无可奉告!”蒙面人寻了右边的空隙迈步要走。鹿晓白又挪过去挡着,大义凛然“你不说出来,别想走!你不说,我不领情,我不需要你保护,算你救了我我也不会感激你!” 他看着鹿晓白一副无赖嘴脸,翻了翻白眼沉声道“让开!” “不让!” “是不是想试试我的手刀,一掌下去让你睡个三天三夜?”看他晃着一只大掌,鹿晓白缩了缩脖子,乖乖地让路。 带着满脑疑问,摸回屋内,斜靠在床,久久不敢躺下。看着窗外的天光一点一点地发白,终于撑不住,合了眼…… “咕咕咕!咕咕咕!”堆放杂物的矮房,白子正扑楞着翅膀欢迎着从外面飞回的黑子。元子攸往碟洒了些金黄色的小黍米,黑子马飞过来停在他手,咕咕叫唤。 眼风往四周扫了扫,取下黑子腿的纸条,展开一看,只有两个字面晤。 漫长的黑夜终于过去,愁了一晚的彩鸢这一片闹鬼,可现在是白天……她强迫自己镇静,猛地转头,只见一个白色的身影在一片竹林后闪过。子攸?不对,他今天穿的是湖蓝深衣。 又是他!司茗头皮一阵发炸,不是第一次撞见了,次鹿晓白说她在竹林的遭遇时,她马想到是他! 这人到底是谁?何以总在暗地里偷看她,却从不现身!这个秘密她揣了十几年,有一次忍不住跟闵姑姑说起,闵姑姑拿怪怪的眼神看着她,没说什么,好像她说的全是无稽之谈。自此她再也不跟任何人说起。如果他是人,显然没有恶意,不然,我活不到今天;如果是鬼……莫非娘亲真的已死去多年,在九泉之下孤独难耐,想招她去相陪?难道太后一直说娘亲还活着,只是为了哄我替她卖命?若娘亲活着,那这个一直在暗处偷窥的,或许真不是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京城繁锦... 第一百章 交换条件 “她是谁?你又是谁?”鹿晓白皱眉,看她答非所问的样子又跟疯子无异,她到底是真疯还是假疯? “不过,这倒像是她的做法。.d.m把所有的人都当棋子,每走一步,都在她的掌握之。元诩,元子攸,建德……”柔儿拧眉眯目,陷入沉思,半晌没有动作。 鹿晓白这才细细打量她,只见她穿着蓝不蓝灰不灰的襦裙,裙摆破絮长长短短拖于地面,外面胡乱披着一件看不出原来颜色的斗篷,枯黄的乱发散在肩后,全身下没有一只挂饰,脸总是抹着污印,掩住了原本清秀的五官。 这人说话虽不合逻辑,神智却非常清醒,鹿晓白好地问“你不是疯子,为什么要装疯?” 这话总算听进她的耳,转过头恶狠狠道“我要是不疯,能活到现在吗?十六年了,我容易吗?” 鹿晓白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脖子“可你差点掐死我!” “你不也没死?”眼里的暴戾隐去,柔儿转而幽幽说道“我还以为你是她弄进来试探我的。那我只好将计计借着发疯把你掐死,不过,你既然是子攸的妃子,应该知道一些秘密。” “她是谁?” 柔儿冷笑“把你关到这里来的人!” 太后?听她语气,好像对太后积怨颇深。不过也不怪,换谁被关进冷宫十几年,都不可能不恨。“好吧。你有什么话直说,别扯那么远,我没兴趣听那些宫廷私闻,免得被人灭口。” “蠢女人!”柔儿讥诮地轻笑,“有时候,掌握一点秘密,反而是防身之术,如我。不过,有些秘密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不然只会增加痛苦。但是……” 鹿晓白好笑地看着柔儿居然露出一副纠结的表情,静静听她说下去。“有一个秘密我觉得有必要让你知道,关于子攸的。” 子攸能有什么秘密?一个神智不清的人。鹿晓白不以为然地撇嘴。 柔儿冷笑“也罢,本来我看在你让人给我送肉的份,想帮你一把,不过看来你很无所谓,算了,当我多事。” 鹿晓白心一动“你能帮我什么?” “我、能、让、子、攸、清、醒!”柔儿一字一句,偏着头抬起下巴,深深看着鹿晓白,微微勾的眼角挑起一丝讥讽,幽暗的眸光带出一份期待。 鹿晓白心头大震,元子攸能清醒过来?莫非他的痴傻不是天生的?她怎么知道?还是她在信口胡扯?当下既喜又疑,定了定心神,拭探着问“你有办法?” “当然。不过,你得先帮我找一个人。” 原来是有条件的,知道她没那么好心,于是懒懒地问“找谁?” “常顺。” 常顺是谁?太监还是侍卫?在宫里一打听应该能找到。只是这个条件是不是太容易了些?她有些怀疑,道“如果我能出去,去找他,让他来北宫找你。” 柔儿咯咯咯蔑笑几声道“能在皇宫里找到的人,我何必找你帮忙。常顺,十几年前离宫,至今下落不明,你几时找到他,子攸几时能清醒。” 果然没那么容易!鹿晓白沉吟不语,十几年前的人去哪里找?我现在自身难保,出不得去还很难说,怎么帮你找人?此人脑子还是不太正常。念及至此,她摇了摇头。 “蠢女人!难道你想跟傻子过一辈子?” 鹿晓白无奈地看着她“我一个行动不自由的人,怎么找人?” 柔儿笑了笑,神色高深莫测,黑幽幽的瞳光在鹿晓白身扫扫下“你会有办法的。” 你说我有有啦?都不知道对我的信心是从哪来的,鹿晓白哭笑不得,不过如果真有办法让元子攸清醒,当然好过她那个漫长而又收效甚微的培训。只是不知她到底有什么办法。 “你真的有办法?” “解铃还须系铃人。”柔儿笑得高深莫测,一双修长枯瘦的手在自己眼前反复晃动,寸长的指甲如鹰隼的勾喙,白泛青,散着魔鬼森森的戾气。 是她下的毒?!鹿晓白眸光一冷,寒气渐渐从全身散出,她趋近柔儿,一反之前的畏惧,揪住她的前襟,逼视着她的脸,语调低哑而冷硬,问“为什么要害他?” 柔儿怔了怔,继而咯咯咯笑起来,翻了翻眼,懒懒地伸出利爪,轻轻叩了叩鹿晓白那只攥紧的拳头、由于用力而泛白的指节,揶揄道“真看不出,你对那傻子倒挺在意的。” “说啊,为什么要这样对他?”鹿晓白怒目圆睁,没有耐心跟她捉迷藏,只想知道为什么。 他是那么与世无争的一个人,他的兄弟姐妹都为人正直本份,他的父亲元勰更是有口皆碑的辅主功臣、孝帝元宏最为器重的皇弟。如果不是痴傻,他同样是年轻有为身兼数职的朝廷命官,却毁在这个女人手里! “我闲得发慌呗!”柔儿说完又咯咯咯地笑,“我可是御药房里有名的配药师,最擅制毒,每次制完一款新药,找个人来试试药效,所以……” “所以你找到元子攸!你这么黑心!”鹿晓白气结,看着眼前这张岁月不再却风韵不减的脸,真想甩她两巴掌。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此话千真万确! 柔儿却大笑起来“啧啧啧!看你这副母老虎的凶相,嗯,不错,挺护犊子的。可惜那傻子不领情……哈哈——” 见鹿晓白两眼似要喷出火来,而周身却凝着寒冰,冰与火交融出一片要噬人的气势,仿如倾刻间能毁万物于无形。柔儿微愣一下,慢慢收了笑容,用少有的正经语气道“我与他无冤无仇,干吗要害他?”“你少忽悠我!”鹿晓白气势冷硬依然,语调却有所松缓,“把解药交出来,不然,不然……”“不然怎么样?”柔儿又咯咯咯地笑,“你一个被关进冷宫的人,能把我怎么样?咦,我说,本来看你挺聪明的,怎么一事关子攸,心蒙猪油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京城繁锦... 第一百零八章 一吐涂地 鹿晓白痛得眉心紧蹙,说不出话,只得点了点头。.敬请记住我们的址小說:Ы。 “怎么?本宫让你教我,你还不乐意了?”建德话音刚落,马便被胡仙真轻叱,只得悻悻地干瞪眼。 “当然乐意……”鹿晓白在心里加了“个屁”俩字。 一直沉默不语观察着鹿晓白的胡明容淡声道“长乐王妃是不是嫌太后姑姑赏赐的银耳羹不好喝?” 鹿晓白忙道“皇后误会了,只是晓白光顾着说话,忘了吃了。”说着赶紧拿起小勺连喝几口,心悲壮最多再痛几天吧,死不了是,七天后咱又是一条好汉! “我看晓白好像不舒服?”永泰公主走过来拉过她的手,“手好冰啊!” 潘外怜也关切地望着她,其实在踢毽子的时候她留意到了,只是当时心里满满的都是欢喜,贪恋着与皇在一起的每分每秒,舍不得分出一丝余暇来作旁顾。 “没事的!”鹿晓白强撑着说完,感觉力气快用光了。胃内一阵翻腾,一股液体席卷而逼近咽喉。她忙咬紧牙关紧闭嘴巴,站起来四处找痰盂。 大家都不明白她在找什么,她又不敢开口,一开口肯定喷出来。可终究抗不住那股来势汹汹的洪流,她急生智,赶紧拢过裙摆权当袋子,吐了个唏哩哗啦。 屋里充斥着一股酸臭的气味,众人都纷纷起身皱眉掩鼻远避。鹿晓白吓得花容失色,双手抓着裙摆,忙不迭地跪下告罪。 “还不快扶你主子回去?”太后提醒彩鸢和司茗。狼狈不堪的鹿晓白匆忙告退。潘外怜忙提出陪长乐王妃一起回殿,获太后恩准。众宫婢忙清理现场。 胡明相阴冷地看着潘外怜退出大殿,轻声对胡相容道“你看出来了没?她这是公然示威,生怕我们不知道她跟鹿晓白好。” 胡明容笑笑,没答话。胡明相又道“真是个蠢货,还以为那是个靠山,哼,哪天这靠山倒下来时,顺便把她也压个粉碎,好玩了!” 元子攸心惊疑不已,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吃了几口银耳羹这样了?太后不可能这么蠢公然下毒,难道是另有他人? 他正想跟出去,却被元诩偷偷扯了扯袖子,当下生生稳住身形,索性掩鼻退到角落,一副好臭啊我受不了的样子。 胡仙真轻咳一声,众人回过神来,各各回座,却都没了胃口。胡仙真若有所思道“晓白该不会是有喜了吧?传御医给她看看。”此语一出,众人反应各异。 建德和永泰面呈羞色,低头不语。 胡氏姐妹心想连晓白都有了,姑姑肯定又要借题发挥,怪我们没有好好侍奉皇,可皇根本不碰我…… 元诩吃惊地瞄了元子攸一眼,再瞄一眼有喜?子攸怎么搞的?如此不小心,不怕以后被她牵着鼻子走? 元子攸俊脸腾地发烧,幸好袍袖掩鼻,连带遮住那恼人的红云,别人看不出来,当下心一凛有喜!怎么会?莫非……看来她和元颢的确藕断丝连……紫瞳一缩,心底微抽,泛起涩意些许。 太后秀眉微蹙没想到那傻子居然也懂人事。是桂花酥最近吃得少,还是他的心智真的被鹿晓白启发了?明容这丫头是笨,不懂得讨皇帝欢心,不然也该有了…… 清芷阁,潘外怜叫木朵帮着彩鸢司茗收拾秽物之后,嘱鹿晓白好生歇息,便告辞。鹿晓白唤住她,拉住她的手,连声道谢。潘外怜柔柔一笑,走了。望着她的背影,鹿晓白很是纠结我是不是太自私了,为了明哲保身,眼睁睁看着她被出卖。 “王妃,王爷领着御医请喜脉来了。”闵姑姑过来小声道,语气里有着难得的喜悦。 请喜脉?鹿晓白扶额,呻吟无力又无语,不是所有的呕吐都是有喜好吗?更可能是有病啊!罢了,既然来了,看能不能开些止痛的药。她想了想道“你们都出去,不要让王爷进来。” 隔着半透的帘子,左右脉都搭过之后,老御医神色古怪,帘内那个朦胧的影子正侧身往外微探,他沉了眼色不语,埋头开方子。 “医生,请加些止痛的药,还有,此事不要声张,拜托了!”鹿晓白从手褪下一只翡翠金环,挑起纱帘,塞到老御医手里。她可不想弄得大家都知道她有痛经的毛病,特别是元子攸,傻不啦叽的,真怕他说出什么让人尴尬的话来,像宫宴那天说些洞房之类的话。 见老御医一副了然的神色,鹿晓白不禁苦笑,这老人家怕是在想老朽在皇宫里混了几十年,后妃这种事见多了,没孕的假装有喜,以博皇帝欢心;有喜的偏藏着掖着,怕遭遇不测。 她无力再作解释,示意他把金环收好。老御医点点头“药方开好了,王妃按时服药即可。老臣告退。” 出得门来,元子攸正站在院眼巴巴地望着他,似在等他报喜。他犹豫了一下,含糊其辞道“好好照顾王妃……” 嘉福殿,胡仙真正在训导几个年轻人“这宫里十几年来都没有听到新生儿啼哭了,静得让人心慌,容儿,相儿,你们可要用心侍奉皇,早日传出喜讯。” “是!太后姑姑!儿臣知道了!”皇后和昭仪齐声应答,心既喜又羞,太后姑姑这等于是下命令,以后,接近皇更有底气了。 见元诩板着脸不以为然,胡仙真又叹息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作为一国之君,子嗣乃头等大事。不能由着性子胡来。诩儿,你可明白?” “回母后,儿臣明白!”元诩不情愿地回答。子嗣?我才不要跟胡家的人生孩子呢! 全福进来传御医到,胡仙真忙命快快传入,老御医眼睛扫了扫皇帝和皇后,欲言又止。“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朕的面说?”元诩有些不悦,他太后更加急切地想知道。老御医忙跪下磕头,连声道“皇恕罪!臣该死!臣说臣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京城繁锦... 第一百一十五章 傻王生气 不是第一次了,见到元颢总觉得心慌慌的想逃,原身残存的意识,竟是如此强大!这种分裂的感觉实在不大妙啊! 见她不语,元颢忽地想起她的目的,道“鹿大人今天没朝。他这几天都在伊阙监工,如果你有急事的话,我去把他换下来。” “伊阙?监工?”鹿晓白没听明白。 “对,在伊阙凿佛像石窟,鹿大人与我轮流监工,轮流回朝汇报进程。原本下周鹿大人要回来的,不如我今天过去替他。” “凿佛像石窟?”鹿晓白忽然想起太后礼佛,而龙门石窟在洛阳,难道说,龙门的石窟是在这时候凿成的? 想到这里,她不禁兴奋起来,好想立即赶到现场一饱眼福,若有幸回到二十一世纪便可逢人炫耀“我亲眼目睹了龙门石窟的建造过程!” 至于伊阙什么的,想必是叫法不同,毕竟过了一千多年,很多地名都改了好几遍。到底是不是,只有亲眼见了才清楚。 见她神采焕然,一扫刚才的僵冷,他的心又活泛起来,连带眼底亦光芒一片,问道“晓白对佛像很感兴趣?” “对啊,那是个流芳千古的伟大工程……不过也挺劳民伤财的。”自古以来,哪些伟大的建筑不是劳动人民的血泪铸成的呢?长城、阿房宫、石窟佛像、大运河…… 没想到统治者们为了一己私欲奴役人民建造的这些工程,会在千年后成为国家称耀世界的化遗产! 可老百姓是不会考虑这些的,他们的苦难困厄多与朝廷大兴土木有关,所以阿房宫被烧了,秦朝被推翻了,杨广被灭了,是不是,这个大魏朝也因为相同的原因而走向灭亡? “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带你去看看的。反正令尊也在那边,你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跟他讲。” “我?真的可以吗?”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睁大一双水眸,语气惊喜,“可是,出不了宫啊!” “想出宫并不难,只是要委屈你扮作我的随从。”元颢快速地在脑里把各项出宫细节梳理一番,只等她点头。 “让我想想吧。”太突然了,总觉得不大妥当,但出宫的诱惑实在太大,连带胆子也大了起来,胆大的人不会考虑什么是不妥。 “这样吧,如果你想清楚了,明天这时候你还是在这儿等,我自会安排好一切。” “好,如果十点……如果过了巳时我没来,你不必等了。”鹿晓白道,好歹留个余地,今晚好好想一想。 元颢点点头,见她不再拒人于千里之外,不禁满心欢喜,很想告诉她我愿意一直等下去。 从凉亭里出来,鹿晓白无轻快地走着,小声哼起歌儿来,不经意抬头看去,前面百米处匆匆走着的颀长男子似乎是元子攸。 他怎么也跑到这里来了,是来找我的?转念一想,人家一天到晚在皇宫里乱逛,在这里出现一点也不怪。她跑前几步,喊他“元子攸!元子攸!” 他似乎没听到,只一味大步走着。“元子攸!”鹿晓白小跑着追来,“你多久没掏耳朵啦!这么大声喊你还听不到?” 元子攸没出声,走得更快,两臂摆动的幅度增大,宽袖猎猎,扬起一股带着丹桂香味的熏风。 “元子攸,你又哪根筋搭错了?”鹿晓白喊完有些心虚,他不会是见到她和元颢在一起说话吧?转念又想,他一个傻子,算见到听到,也不会多想啊,更不可能闹脾气。 终于跑到他的前面,转身面对着他倒退着走,气息不匀地问“你怎么了?”明知他不会开口,也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也许只有这样,才能证明她光明正大心不虚也不慌。 元子攸冷冷地瞥她一眼,这个蹬鼻子脸的冒失女人!不守妇道也罢了,竟公然跑到百官必经之地与旧情人耳鬓厮磨!不小产吗?至于那么迫不及待找他倾诉苦情? 一个情迷心窍,一个色胆包天!你不担心你的小命,总该考虑我的颜面吧?是不是,在你心我是个无可救药的傻子?既然如此,你何必费尽心机教这教那的要让我恢复神智? 与其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你对他人投怀送抱,莫如让我当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他越想越气,气她总是作出一副苦心婆心的样子逼他喝银杏叶汁,更气自己立场不稳原则尽失,竟然为了一时玩兴而与她肌肤相亲! 不是我把持不住,定是她在汁液里掺了迷惑心窍的药物,引着我一步步陷入她的圈套…… 没错!一定是这样!他又想起那天她在盖所谓的“喝讫章”时司茗恰好撞进来,她不但没觉得羞惭,反而端起主人架子要求司茗要学会先敲门…… 当时他分明看到司茗眼里的泪光,却无法对她加以安慰,消弭她的误解。像这样一个精明女子,在宫里呆的日子也不短,算不用别人议论,光用眼睛,也能看出司茗之于他的意义。 可她从来不点破,多次掐准司茗出现之机,故意与他作出一些亲密之举,让司茗对他的误解日益加深。好个阴毒的妇人! 过路的太监宫女纷纷侧目,鹿晓白当然读得懂他们或幸灾乐祸或嘲讽戏谑的眼神,心下羞急,忙扯住元子攸的衣袖,轻声细语道“你今天都写了哪些字了?” 元子攸定了身子,却不看她,目光越过她的头顶看着前方一片虚空,宝石般的瞳子幽幽散着冷凝的紫光。须臾,用力甩开她的手,继续缄默地走自己的路。擦肩而过带起的微风拂了她满面,拂得满心的冷,她没有转身追去,想像着他冷绝的背影,忽然便觉得很是没趣。我是不是过于天真了?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没脑加没心的神经病!我天天围着他转,满脑子想的是要尽快让他好起来,为了找到常顺换解药,明天还要找个借口瞒着他出宫,我这么煞费苦心,他知道吗?他算知道也不领情,我这是何苦?他傻关我什么事?干吗把自己弄得这么辛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京城繁锦... 第一百二十三章 萌妃香浴 他不愿去想像这一天她都干了些什么,那些念头如毒蝎般蜇得全身刺痛。匕匕····蛧·首·发十七年来,他第一次尝到这种噬心的痛,如果可以,他宁愿回复到痴愚的状态,无欲无求无喜无悲 他也不愿去想到底为了什么如此愤怒,有个声音一直在脑回响休了她!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她带给你的耻辱还不够么?为什么不早休了她?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元子攸,你该娶的女人是司茗,是那个遗落丝帕的闻笛姑娘,是世所有安分守己的女子,总之不是她! 可当他躲在暗处,看着向来无所畏惧的她竟也满面张惶,那毫不造作的恐慌如一颗石子击了他的靶心。 当看到她准备下水时,真想立刻现身阻止,可想到她极好的水性,以及温暖的天气,他又按捺住脚步。见她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他似乎能体会到她满怀的焦急。心那块冰,竟也迅速消融。 她这么着急地找他,说明她还是在意的。至少她不希望他出事,这样其实够了。像园里的花儿一样,只要有一缕阳光,灿烂了。 她这架式,怕是要把皇宫翻个底朝天吧?若是惊动太后,一番查探下来,她私自出宫的事彻底暴露。 他恨自己立场摇摆不定,前一刻还愤愤然要休她,此一刻却心戚戚焉担忧她。他一闭眼,眼前似有汹涌的潮水奔腾而来,闸门已开,他独力难撑,任由自己被狂潮吞没…… 现在该怎么办?乖乖回去还是继续躲猫猫?看到她的焦急,他实在解气,可紧接着是不安。见好收,是最恰当的做法。 他决定跟在她身后,像闲着没事散步那样,等她自己发现。但心里实在别扭,纠结良久,干脆直接回寝殿,让她们再好好找一会儿,担一会儿惊。反正只要他出现,自有人会立马通知她。 鹿晓白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沾满露水的草地穿行,牡丹圃里空无一人,她颓然而立,眼前是大片大片含而未绽的牡丹花丛,在暗夜里静吐着芬芳的心事。 她无心欣赏,脑海已被“元子攸”三字占满,如放电影般,演播着各种可能出现的意外。心愈来愈慌,后悔不已。 “王王王王妃娘、娘——”全海气喘吁吁地跑过来。鹿晓白按住狂跳的心头,安慰自己说“是好事是好事”。急急迎问“子攸找到了吗?” 全海连连点头。鹿晓白长吁一口气“他有说去了哪里了吗?”怪,几乎找遍皇宫了,他躲哪去了? 全海摇头。“走吧,我们回去。全海,你去烧水。”今天在伊阙沾了一身尘,刚才又惊出一身汗,如今迫切需要好好泡个澡。 元子攸回来好,如此她的罪孽便不那么深重。在遍寻不着的时候她唯一的念头便是“一定要找到他!只要他能平安回来,让她受到什么惩罚都行,哪怕重返北宫。” 在全海跑来跟她说“王爷回来”时,她唯一的念头却是立刻跑回去揪住元子攸的衣领狠狠地掐他让你跑!让你跑!看我收拾不死你! 而此刻,她只想泡完澡好好睡一觉,什么也不想,有事明天再说。 潜意识却在告诉她,她是因为无法面对他,才强迫自己不去想。 她发现自己原来也跟别人一样,从心底里把他当成不需要尊重的傻子,无视他的感受,忽略他的情绪,说好听点,他只是身边一个熟悉的陌生人,说难听点,她根本没把他当人! 傻子也有傻子的心事,那是一个不为人知的世界,作为妻子的她,竟从来没有想过要踏入他的世界好好了解一番,从一开始便划好楚河汉界,径渭分明,井水不犯河水。 而他,显然在两个多月的共同生活,已把她当成不可或缺的伙伴甚至亲人,因而会在意她的存在,在意她的喜怒。 不由得想起在医院时,经常碰到一些住院的小病号,很容易对日常护理他的护士产生强烈的依赖性,换了别人给打针不让,甚至连饭,都要指定的护士喂才肯吃。 这是小孩子的共性。而元子攸的心智尚处在幼儿期,所以他对她产生依赖,一点也不怪。而她对他动辄呼三喝四,一副凶神恶煞的形象,在他幼小的心灵留下多么重大的创伤! 鹿晓白毕竟不是驼鸟。事情既然发生了,面对吧。 她最大的缺点便是时时惹事,最大的优点便是检讨深刻。检讨之后又惹事,惹事之后再检讨,一次一次深刻,检讨到最后,发觉自己一无是处体无完肤,检讨才算圆满结束。 再泡个热水澡,更圆满了。 净房,硕大的浴桶热气蒸腾白雾缭绕,鹿晓白把门关,彩鸢在门外候着。 她不习惯洗澡的时候旁边有人,即使是贴身近婢也不行。里贾宝玉十几岁了还要丫环伺候洗澡,她一直很难想像那是一幅怎样的香艳场面。 净房很大,一架画着花鸟鱼虫的六扇屏风把浴桶和马桶分隔开来。墙边的梨花木柜子放着备用浴巾衬裤亵衣等,花几燃着苏合香。 此香料闻着很是舒服,有开窍辟秽,开郁豁痰,行气止痛的功效,鹿晓白很喜欢,每次泡澡她都特意吩咐准备这种香料,人浸于热水,香气渗入水雾弥漫四周,愈发浓郁,令人无限放松而安祥。 她把脸凑到木桶方,闭眼蒸了小半会,又拿丝帕蘸水洗了洗脸,探得水温适宜,开始宽衣解带。本来是要洗头的,出去一天,而且是去那尘土滚滚的地方,头发肯定脏得不行。 可是,寻找元子攸耽搁了太多时间,刚才问了彩鸢,已经亥时三刻了,掰着手指换算一下,应该快十点了。 在没有电吹风的情况下,鹿晓白万不敢让一头浓密的长发在尚有春寒的夜晚自然晾干。 用浴巾包住头发,露出细长粉白的玉颈,脱下外衣、衣、衬裤,一一挂在屏风,剩下粉色的亵裤和亵衣,线条柔美的藕臂灵动纤巧,脊柱微凹,从颈后至臀部弯成一道极致的曲线,如滑腻的水蛇静静伏于凝脂般的玉背,幽幽散发着难以抵挡的诱惑。细臂修长、直腿匀称,只见她除下亵裤解开亵衣随意扔于地,玉足轻轻踏入木桶,弯腰撩水时,那饱满的半球于臂窝处惊鸿一现。忽然,她定住身子,半晌才转过头来看向屏风,刚才似乎有一声闷响从屏风那边传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京城繁锦... 第一百三十一章 傻王萌妃 神思游走的元子攸此时要转移视线已来不及,撞她询问的眼神,再听清她的问话,霎时一张俊脸胀得通红。.d.m/// 鹿晓白愣了愣,看着他猪血脑似的,连耳朵颈部都红彤彤的,神色慌乱,她嘴张了张,忽然明白了什么,脑子轰然一响,似有东西炸开;胸腔里也咣当一声,似是什么落空,紧接着心便狂跳起来。 不不不,不可能,是我想多了,想多了!元子攸他是个爱脸红的孩子,属于过敏性皮质,跟心理,跟脑子,通通无关!是我想多了…… 一番自我催眠之后,鹿晓白镇定下来。整个心理活动的过程很短,也三两秒时间,她完全可以像啥事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刚才的话题。可不知怎么搞的,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打破沉默。 也许真是心虚,总觉得他似乎也怪怪的。不行,必须想办法化解这场尴尬。 正是百花盛放的时节,花园里姹紫嫣红,鹿晓白夸张地赞叹“好漂亮的花啊!”这真是一句老套而又实用的开场白,心态马便恢复自然。 “你知道这是什么花吗?”鹿晓白开始教元子攸认花,这是扶苏、木槿、海棠,那是罗兰、月季、合欢、含笑……还有各种各样的兰花。 “你知道吗?三国时候,东吴有两姐妹,姐姐叫‘大乔’,妹妹叫‘小乔’,两人都长得美若天仙,三个字概括是‘白富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大乔嫁给孙策,小乔嫁给周瑜,两人都是钻石级的高富帅……” 见他面带微笑听得很专心,她话锋一转“她们的故事以后再讲,我现在要说的是,你看这玉兰花,这叫宝华玉兰,也叫‘二乔玉兰’,你现在明白我刚才为什么要提到大乔小乔吗?” 海碗大的玉兰,白的纯净、粉的娇艳,正在光秃秃地枝头灿烂着,缕缕馨香随风飘溢,彩蝶翩跹于花间,流连不去。 鹿晓白也跟蝴蝶似的一会儿在白玉兰嗅嗅,一会儿在粉玉兰闻闻,得出结论“这白的清幽,粉的浓郁,你也来闻闻看。” 元子攸听话地凑到花前闻了闻,果如她所说,白和粉颜色不同,味道也有异。鹿晓白嘻嘻笑着“你这样子很像一只蜜蜂在采花蜜!” 元子攸很想回敬她说“你不也像只蝴蝶?”可惜现在还不是时候,憋得实在辛苦。 “走吧,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得太后先到。”鹿晓白与元子攸并肩走着,一路不知名的鸟儿集体欢叫着,倏地从这棵树成片飞出,又倏地飞入另一棵树,闹腾得很。 春阳和暖,伴着微风,绸衫似的罩在人们身,温熙而又舒爽。鹿晓白情不自禁,又哼起那首儿歌“我们的祖国是花园,花园里花朵真鲜艳……” 她的快乐感染了元子攸,忍不住随着她哼起旋律。鹿晓白惊喜万分,连呼“天才!天才!” 元子攸不好意思地止了声,心里却有股莫名的不安在躁动。如果她知道真相,还会说他是天才吗? “晓白!”身后一声呼唤,鹿晓白娇躯一震,瞬间作出决定假装没听到。拉起元子攸加快脚步。 “晓白!”这次呼声大了许多,引来远处的宫婢侧目。鹿晓白不情愿地站住。元颢快步追来,裹来一阵沉香熏风,笑容满面语调轻快“晓白,子攸,这么巧!” “皇宫也不大,不算很巧了。”元子攸在身边,鹿晓白只觉得满心不自在,见元颢这架势似乎要跟她同路,忙问,“北海王这是要去‘西游园’?” 元颢笑得很开心,答“当然。想必你们也是吧,正好同路。” 鹿晓白笑得更开心“那还真不巧。子攸衣服搞脏了,我要给他换了再过去。我们先行一步,你慢走!” 笑容在脸僵住,元颢止了脚步,目送着两人消失在花树间,忽觉满园春景黯然失色,一如心境。 元子攸被鹿晓白拖着一路急走,穿廊绕亭,踏阶蹬桥,状极狼狈,心下不禁气恼若不是心有鬼,何必如此慌乱?是因为我在场,有些话不便说、有些事不便做吗?所以干脆把我拖走,你们再找个无人的地方互诉衷情! 如此想着,臂腕一沉,挣脱了鹿晓白的手,闷头急走。 确知元颢没有尾随,鹿晓白才松了一口气,刚才的好心情烟消云散,竟忘了自己还拉着元子攸,此时被他一甩,才回过神来,不觉有些不好意思。 偷眼望去,却见他神色不善,全不似刚才的喜悦。唉,都怪元颢…… 怪,他的心情怎么也会受元颢影响?类似的事情似乎发生过,她猛然想起那次她在太极殿外和元颢说了几句话,转身看到元子攸气呼呼的样子。 第二天从伊阙回来,元子攸更是反常。那时还觉得他不可理喻。如今看来,他明显是在吃醋啊! 他虽然自闭,但也有七情六欲,也跟正常男人一样,容不得妻子跟别的男人有染。也许在他的世界里,凡是跟他亲近的,都是他所独有的财产,他人不得窥视半眼。 或许,正是她的努力训导,激活了他的情感。 想通这点,心又开始狂跳起来,时喜时忧。喜者,他终于渐渐恢复正常;忧者,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全力扮演妻子的角色。 若在平时,遇眼下这番情形,鹿晓白定会吼一声元子攸你给我站住!可这实在不是为人妻者应有的态度。那么,为人妻者应该有什么样的态度呢? 她脑补了一下,好像应该急跑几步紧随他的身后,温柔软笑,娇声嗲气道一句子攸你怎么了不要不理我嘛人家好怕怕……一阵恶寒袭得她差点站不住脚,眼见元子攸越走越快,她当真急跑几步到了他身后,却是不闻娇声只听狮吼“元子攸,你又犯抽了是不是?甩脸给谁看?”元子攸身形一滞,若体弱些怕是要当场呕血。好你个鹿晓白,嗓门大有理了?给我戴绿帽子,还要我笑脸相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京城繁锦... 第一百三十九章 牡丹诗话 原来是鹿麟的朋友,那客气一点吧。..Ы鹿晓白暗忖,当下微笑颔首。 “哦哦——原来他是那个傻瓜王爷!”尔朱兆恍然大悟,猛挠了挠胡子,大摇其头,“可惜,可惜,太可惜了!” 鹿晓白神色淡然,是啊,这么貌美如花的男子居然是傻的,谁见了都觉得可惜好么?只是尔朱兆接下来的话让她马变了脸色,“一朵鲜花插在牛粪,可惜……” 她冷冷道“这位唾沫兄弟,从小放牛的吧?那么也该知道牛粪的用途很广,既可当柴烧,也可糊墙保暖,更能让花开得更鲜艳!起那些猪的口水,有价值多了。” 说着向元鸷微一欠身,道声失陪便转身急行。元子攸无视三人,忙跟着离去。 “哈哈哈——辣妹子,有意思!”身后那个尔朱兆久久望着两人的背影,大手一挥,“走,咱也瞧热闹去!” 西游园人头攒动,灵芝钓台,太后皇帝各嫔妃早已落座,台下,身份尊贵者有太后赐座坐在前面几排,其他的人因地势或坐或站。几张长案矮几旁,已有好几人正在疾书献墨,画画的画画,题诗的题诗。 鹿晓白不动声色地钻进人群,看那些个高官贵胄趁此机会大拍马屁,把个太后喜得笑逐颜开,连带头插着的大红牡丹也跟着一颤一颤的,赏了这个赏那个。 那个叫徐纥的年男子,长眉狭目,面白无须,听说诗画字俱佳,跟太后有些猫腻,此时正呈墨宝供其赏鉴。一身绛霞流彩百鸟朝凤宫装的太后笑吟吟念道 “洛城春犹早,名卉绽未迟。 国色沾云鬓,天香染绛衣。 华容羞西子,贵质愧宓妃。 醉赏停金辇,沉吟举玉杯。 东风今趁,天地共此时。” 大家都叫好。胡仙真面现红云眼呈醉意,道“徐爱卿诗作得好,也越发会说话了。郑爱卿,不知你又作了哪些好诗?” 郑俨已经挥笔而,手捧着墨汁未干的宣纸,恭敬地呈到她跟前,胡仙真凤眼一扫,神色马有异,似嗔似喜又似羞,拿帕掩嘴轻咳一声道“真是一个一个会说话。” 鹿晓白伸长脖子徒劳地望了望,也不知他写的是什么,但见太后的反应,应该是打情骂俏之类的话。想起那晚的两人在风亭的激情演出,她丝毫不怀疑他写的应该是限制级的东东。 众目睽睽之下与一国之母调笑,这郑俨的胆子,不是一般的大!看来少数民族果然直率**,说话做事不绕弯,不含蓄,有恨恨,想爱爱。 胡仙真挥了挥手,示意秋萍把字墨收好。又轻咳一声道“可惜大才子温子升随广阳王剿匪去了,邢子才也抱恙在家,不然有他俩在,诗会定增色不少。” “太后明鉴!正因为两大才子不在,臣等才有此机会献丑!”徐纥谦虚道。 郑俨道“臣听说,咱大魏朝还有个少年才俊,名叫魏收,年方十八,乃益州刺史魏子建之子,此人机敏灵动,尤擅章,才智不在温、邢之下。” 胡仙真哦了一声道“既有大才,那可得善用之。说到少年才俊,在座的倒有几位,子明,子讷,你们几位怎么只作壁观?”转头又命几位女孩吟几句应个景儿,不论长短,一律有赏。 一时太监宫婢忙忙下,研墨铺纸呈献,然后由嗓门好的内侍宣读。大家静静聆听,胡明相写的是“牡丹四月红,朵朵笑春风。若问谁最艳,闲居嘉福。” 鹿晓白心想这马屁拍得真实在,果见胡仙真芳心大悦,赏她一只紫绸织锦妆盒。 大家马喝采鼓掌。建德公主也不甘示弱,提笔写道“四月牡丹开,芳香不忍摘。可怜赏慕者,不识伊人怀。”内侍读毕,又是一阵掌声。自然也得到赏赐。 这是“花开堪摘直须摘,莫等花谢空折枝”的感叹啊!没想到建德公主能写出这样的诗句。 歌德说得对,哪个少女不怀春?她正是情窦初开的年龄,情思所至才思汹涌,不知是否已有意人?也不知哪个王侯公子消受得了她? “嗯,建德这诗作得不错。明容,你还没想好?”胡仙真语气蕴含无限慈爱。 “太后姑姑,儿臣可献丑了。”胡明容已经打好腹稿,当下提笔慢慢写来“名花美眷共翩翩,为盼君眸竞展颜。借问何人解花语,一开一落又一年。” 唉,怨妇!鹿晓白暗叹。 胡仙真沉吟道“诗是不错,是未免消沉了些。后两句不妨改为‘有意何须花解语,东风不误锦华年。’你看可好?”胡明容忙前谢恩。果然是老姜,这么一改,哀怨便成为励志了。 鹿晓白暗赞,由衷佩服。没想到这几个女孩子,才思还挺敏捷。反正她自己写不出,总觉得谁能写谁她强。当然起大观园那些女子,她们应该差得远了。 掌声,胡仙真笑问永泰“丫头,你呢?” 永泰眨巴着大眼睛,笑嘻嘻道“母后您饶了我吧,儿臣平时不爱读诗书,也会斗草斗花,还是皇兄来吧,我都没见过皇兄写诗呢!” “念你年小,不勉强了。诩儿,你也趁兴来一首吧。” 元诩有些不情愿,偷瞄了台下远远站着的元子攸一眼,后者正非常尽职地扮演着傻瓜角色,一言不发袖手旁观。要不是公开考试,他肯定会让元子攸代笔的,十几年来,这事他没少干过。 现在一干人正眼巴巴地望着他,等着他献艺或是献丑,身为皇帝,金口玉言,他不能耍赖,只好勉为其难口占一首 “人间谁绝色,富贵若斯花。愿得一枝艳,相欢帝王家。” 话音刚落,众人便高呼“皇高才!”“皇才思敏捷!”鹿晓白松了口气,皇帝这个压轴演出,算是领导总结发言吧,接下来该散会了。日影已经偏西,待大家散会回家,她这个总策划还得收拾残局呢!当然,关键时刻总会有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京城繁锦... 第一百四十六章 怕你迷路 听元颢说,他在赶往伊阙的半路被几个蒙面人劫持,第二天又毫发无损地放他走。匕匕·····首·发既非求财也非索命,两人一分析,定是跟晓儿被困北宫有关。 显然是太后不希望他过早入宫求情。她之所以知道彩鸢去找了元颢,是她安排的耳线告密。如今想来,耳线或许会有,但也不排除是司茗出于嫉妒所为。 妻妾之间明争暗斗、为了独占夫宠不择手段之事屡见不鲜,但愿晓儿有足够的智慧来应对。 见鹿老爹一副忧国忧民的愁相,鹿晓白强笑一声“是了,差点忘了问。”观察四下无人,忙压低声音,“为什么这宫里的人不敢生儿子,生了儿子会死?” 鹿麟惊问“你怎么想起问这些?” “呃……北宫里那个柔儿,她说的,但她又故意不说清楚,我很好,为什么不能生儿子?可太后明明生了……” “柔儿?她为什么跟你说这些?”鹿麟俊眸微眯,一个在冷宫呆了十几年的疯女人,认识常顺,还知道子攸毒的事,又毫无顾忌地跟晓儿说这些宫私讳,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柔儿这个人很危险,晓儿你一定要远离她!”见她张嘴要问,忙摆手“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有机会回家再说。天色太晚,你早点回吧!” 别了鹿麟,鹿晓白慢吞吞地往回走,只愿这条路永远走不到尽头,她便不必去面对诸多尴尬。 窗户纸完好时,它的隐蔽性及它带来的安全性往往易被人忽略,人们每天出入于户,从来不觉得这层纸有何特别有多重要,对于窗外来往的脚步声也可以视而不见闻而不听。 而一旦捅破,立时便感到威胁逼人而来。不管是不是,总觉得每个从窗外经过的人都会探眼窥视,屋里人言谈举止间便多了份谨慎,少了份自在。一如她目前的心态。 自从得知司茗的身份之后,说也怪,总觉得她做的每件事、说的每句话都别有用心;而自己做的每件事、说的每句话都会招来司茗的不满。明知自己有些神经过敏,但是无法抑制那种想法。 还是元子攸好,没心没肺无头无脑,吃着想吃的饭,做着想做的事,何曾想到身边有两个女子正因他而伤神! 因策划花会的事,对他的培训便搁置下来,连银杏汁也没再喝。她很犹豫,到底要不要继续? 她告诉自己,从此与他们保持距离,不再踏入他们的世界半步。她只是一个过客,不可能在同一地方作过久的停留。 只是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难免添堵,在矛盾激发之前,好聚好散是个明智的选择。出游吧,走哪算哪,浪迹天涯,说不定走着走着,走回二十一世纪了…… 只是在计划实施之前,她还要再去一趟北宫,把事情问个水落石出,为什么柔儿不肯帮他解毒?为什么元子攸会对柔儿的话产生那么大的反应?两者之间是否有关联?是否还有惊天大阴谋? 转念一想,我都要离开了,他的事跟我还有丝毫关系吗? 这个转念如一道霹雳,炸得鹿晓白刹时清醒无,而又空落不已。 元子攸望着前面那个落寞的身影,心很是纠结,到底该追去还是遁走。刚才他让人把琴送回清芷阁,返身便循着她和鹿麟的方向寻来。 不是有意跟踪,只是忽然便有些放心不下。到底不放心什么,他也不甚明了,反正想看着她回到清芷阁,他才可以松口气。 关于小白鹿,她误会了,当时只想把小鹿放入那个钱袋,奈何里面装满零食,他只得一一掏出,于是暂让司茗拿着……想到这里,忽然心一凛,也许,误会的,不止她一个人吧? 都怪装傻装的,好多话无法说得明白透彻。她说得对,妻妾间争风吃醋的确是一大麻烦,而他,现在还只有妻没有妾,便已经焦头烂额……也许,皇说的齐人之福,他是万万无法消受了。 哪个女子不求“一世一双人,白首不相离”?可是,你真的愿意在心里把那人剔除,与我相守一世? 心念一动,他便紧跑几步赶她,“哎——”的一声刚出口,却想到若真要问她那些话,恐怕会把她吓坏,毕竟在她眼里他还是个不善表达的傻瓜,毕竟,这样的问话,似乎早了些。他只得把话生生吞回肚里。 但她还是被吓到了。原本满怀郁郁机械地走着这条熟悉的路,安静的四周只有风吹树叶的声音,忽然身后来这么一声“哎”,硬是把她吓得打了个激楞。 见她一副受惊的模样,他又懊悔,又想笑,只得背负双手,作若无其事状默默走路,想到身边同行的是她,便觉得一阵心安。 听得她嘀咕一句“老是神出鬼没的”,他又想笑。这女人,单用“有趣”两个字已不足以形容。她是精,是怪,是神,总之不是人,胡氏姐妹与建德怎么配跟她斗? “喂你到底干吗呀?跑来吓我一跳又不出声?”鹿晓白终于按捺不住,心想你再拿个小白鹿出来,我把它摔得粉碎。 他咬咬牙定住身子,不敢看她,只望着前方灯柱、圆形宫灯辉映下的那一轮光晕,朦胧而又温暖,片刻,棱唇轻启“怕你,迷路……” 一声嗤笑过后,鹿晓白慢慢地低头发起呆来,他这是第二次说这样的话了,他是真的担心,还是随口胡诌?你可知道,我真的是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她幽幽叹口气,望着地两人被灯光拉长的身影,由于角度的原因,她的影子竟像是斜靠在他身,她不禁一羞,稍稍后移一步,两个影子便分开了,怪的是他的影子马便趋近来,又与她的相依相偎。 她身子往后倾斜,他的影子又往前压,她这才回过神来,转眸便见元子攸正歪着脖子看地的影子,调整着自己的位置。“你干吗?”鹿晓白问完后悔了,因为元子攸似乎正从梦醒来,一副深受惊吓的样子,囧囧地看着她。她咬了咬牙,抬步便走,走了几步回头一望,他还呆在原地,无可奈何地喊他“快走啦,这么晚了!”两人沉默地并排走着,一个嫌路太短,一个只觉前路太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京城繁锦...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不是怀孕 “呃……是腰很酸。”鹿晓白有些侷促,老老实实回答。虽说自次从龙华寺回来,太妃对她的态度有所好转,但像今天这样嘘寒问暖,还是开天辟地第一次,她表示很不习惯,也暗笑自己是不是太贱,非得人家对你横眉冷对才舒服? 太妃马叫人拿块软垫垫在椅子,她更加惶惑,垂首而立。太妃示意她坐下,继续问“可有恶心呕吐?” “有……不过,我习惯了,忍忍过去了。”元子攸没在,鹿晓白也大大方方地说出来。 太妃满意地点点头“嗯,太娇气不好,但也要小心,算来三个月不到吧?按理说,反应正是厉害时候……” “啊?反应?什么反应?”轮到鹿晓白疑惑了。这时元子攸闯了进来,拉着她的衣袖摇了摇道“丑八怪,跳绳!” 丑八怪?!瞪了他一眼,这人真怪,在皇宫里没听他这样叫过,怎么一回到家里又口出不逊? 想想也是,这是在人家地盘,背后一大帮人给他撑腰。皇宫毕竟不同,憋了这么久,终于可以出口恶气。好吧,我原谅你了!可是你别动手动脚好吗?等下娘该怪我把你带坏了。 她动了动手肘,示意他放手,他却依然故我,笑呵呵地望着她。她又瞪他,小声道“等下再跳!” 太妃嘴牵浅笑,眼风在两人身轮流扫了几遍,直接把他们之间的眉来眼去理解为夫妻**,嗔怪道“子攸,以后不能再让你媳妇儿跳绳啦!要照顾着她点!” 听得娘亲口气和善,他心头一松,刚才在外头急得没法,不得已想出这么个蹩脚的借口,进来解围。看来是他想多了,娘亲并没为难她。只是她刚才一脸惶恐,又是怎么回事? 又见娘亲目露慈光,唇含喜笑,端详着鹿晓白,视线时时落在她身某处“跟娘还害什么臊?有了身子是喜事,千万不能掉以轻心,虽说没胃口,但该吃还是要吃,别饿着肚子里的孩子……” 傻笑顿时冻在脸,他吃惊地看着鹿晓白,如身坠冰窟,寒风凛冽倏地刮过心尖。怎么又有了?太快了吧! 却见她睁圆双眼,连连摆手又摇头道“不是的不是的,娘,您误会了!我……不是有喜,是……” 难为情地瞄了瞄元子攸,身子往太妃凑了凑小声道“是那个……葵水……”最后两个字简直跟蚊子哼哼无异。 呼——元子攸的这口浊气呼得那叫舒爽,只是瞬息,心情竟已万变。除了她,从来没有一个人,可以让他如此情绪大起大落。 太妃恍然,哦了一声,神色便淡了下来,起身踱到窗边,望着远处那棵已结了青果的高大银杏,沉默半晌道“是娘心急了些。娘老了,近几年来,特别是今年,总觉得做事力不从心,身子骨大不如前,说不定哪天躺下再也起不来了……” “娘!”鹿晓白忙打断她,“娘千万别这么说,您还年轻呢!怎么可以先认老?很多时候,人的老不是身体老,而是心理先老了。只要您保持一颗童心,便永远都不觉得自己会老……其实,是晓白不争气,让您失望了。” 太妃转过身来,看着两人,严肃地问“在皇宫里,你们两人可是每天都同床?” 鹿晓白只觉脸一热,咬了咬牙底气不足地答“是……” 太妃眼光移到元子攸脸求证,见他不出声,追问一句“子攸,娘问你,晚睡觉时,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鹿晓白心都快跳出喉咙了,紧张地看着他,他望她一笑,眼睛眨了眨回答“两个人!” 她神经松弛下来,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眼神。也许在他眼里,虽不同床却同房,那也算两个人吧?好险,这样蒙过去了。 太妃想了想问“那个丫头,是宫里头跟子攸一起长大的司茗吧?” 鹿晓白点了点头,心里堵了一下。 太妃思忖良久,字斟句酌“如今要找个门当户对的人不容易,名门闺秀没人愿意当妾室,愿意的出身又低。我们毕竟是皇族,总不能低了。可眼下子攸这副光景……唉,太难了。” 鹿晓白有些发懵,太妃说这些无头无脑的话,什么意思?她瞟了瞟元子攸,见他也面现疑惑,她不动声色,且听太妃接下来怎么说。 “司茗这丫头模样不错,又知根知底,也摸得准子攸脾气,看那身子骨也是好生养的,两人处了十几年,感情也深……”停顿了一下,看两个人的反应。 轰的一声,心似有什么东西在倒塌。太妃,这是……要给司茗转正?因为她嫁入元家两个多月来没能怀?这也太荒谬了吧?有必要这么着急吗?两个多月!人家两年都未必能怀好不好? 难道说,李妃根本早已知道两人一直未曾同床,而不同床的原因是两人没感情?而司茗跟他有感情,用不着慢慢培养可以给他生孩子! 她轻咬下唇,没有作声,可眼里不争气地蒙了雾气。元子正你老是怕我欺负你哥,现在是你们全家合起来欺负我好不好?等司茗正式位,是不是该给我一封休书了? 与其被扫地出门,不如我主动撒手,至少能挽回点面子吧。是啊,没有面子,伤了自尊,心会痛吧,一如此刻。 快刀斩乱麻,是不是能不痛?面对感情,男女之间犹如在拉橡皮筋,迟迟不放手的那个,总是痛得多些。 “你该清楚,男人三妻四妾本应该的,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娘相信你迟早会怀的,只是眼下,子攸什么都不懂,而你嫁过来时间毕竟不长,好些方面不会主动……”鹿晓白心乱糟糟的,脑子嗡嗡的,太妃的话时远时近,飘飘忽忽,“司茗虽是罪臣之后,但祖好歹也是望族。娘是真的急,怕她哪天被太后赐给某个宫卫,再也难找到这么合适的人……”对于娘亲突然提起此话题,元子攸深感意外,连他自己,也多久没去想此事了!偷瞄着鹿晓白的反应,想像着她怒目微睁朱唇轻启吐出一个“不”字,那该是多令人期待的一个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京城繁锦... 第一百六十二章 英雄救美 她愣住了,明白已落入圈套,只有赶紧跑。http://ebook.jiangcao./ 只是她有这想法,乞丐们也有,像有人指挥似的即刻围来开始动手,鹿晓白吓得哇哇大叫,边躲边喊“走开!走开!救命——” 街边铺主行人却袖手旁观,脸还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鹿晓白一眼读懂他们的心思有钱人!活该! 不禁绝望,万没想到一时善念,竟招来这番纠缠。在他们的拉扯下,她根本无法挪步,加要用双手护住身,更是腾不出手阻挡他们。 眨眼功夫,她袖兜里的银子被抖个精光,所有的挂饰都被摘走,连鞋的珠缀也未能幸免,还因为几个珠子捌不下来,整只鞋都被掰走,人被掀翻在地。她惊惧万分,却又无可奈何,唯有一哭。 忽听“啪啪啪”几声,夹杂着声声惨叫,围着的人群也惊呼着散开。 泪眼,一个白色身影骑在马背,正四下追着那些人,手马鞭不断挥舞着“把东西放下!活腻了!跑来皇城根下撒野!” 已有几人伏于地呻吟,那个十岁的始作蛹者被同伙绊倒在地,惊恐地看着要落下的马鞭,双手挡住头脸。鹿晓白一个箭步冲去,挡在他面前,伸手去挡鞭子。 萧烈吓了一跳,忙不迭地收手,不满道“看来本公子多管闲事了!” 鹿晓白抹了把泪,陪笑道“哪里,是要多谢你出手相救。”心下感叹这才是真正的英雄救美啊! 萧烈哼了一声,下巴点了点那几人“怎么处置他们?” “让他们走吧!他们也是生活所迫。”说着走过去捡回鞋子穿,心沮丧,自小到大还没这么狼狈过,但愿没被熟人认出。 萧烈瞪了她一眼,马鞭指着那几人,厉声道“今天看在陆公子的面,饶你们不死。下次再敢这样,会死得很难看!滚!” 看他们一个个逃得无影无踪,鹿晓白舒了一口长气,问“你怎么又跑回来了?” “人说‘料事如神’,这个神,是本公子,尊号‘梨花神’!”萧烈跳下马,“伤到哪没有?以后还敢在街摆阔吗?” 鹿晓白苦笑摇头“没伤到。怎么要饭的这么多?” “这也叫多?要不要带你去城外看看?护城河外一溜儿全搭着草棚,拖家带口的。你个大善人一去,仙女散花似的把银子一洒,保准被他们当神来供……”萧烈没好气地瞟她,马便咬了咬唇,似在忍笑。 鹿晓白白他一眼“是逃难来的?” 萧烈牵着马往边走,两眼左顾右盼“流年不利,西边干旱北边战乱,东边水涝南边拉壮。饥荒、战乱、**,年年都有,今年尤其多。我这次从南边过来,一路都是灾民。” 鹿晓白紧跟着他的步伐,心隐隐不安,难道真是末代了吗?转头四顾,却又茫然,看不出这熙攘热闹的街市茶肆、金顶玉壁的楼台高阁有丝毫破败的迹像。但愿不会。 想起高欢这个人,却不敢问他认不认识。之前也有好几次想问鹿老爹和元子正,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好像不问,事情永远不会发生似的。她这只驼鸟,在没有想出解决办法之前,不敢把头从沙里抬起。 但灾民的问题,似乎不难解决,她想了想,问“那他们全堆拥在城外不走怎么办?” “过一段时间自然会到别处去。”萧烈不以为然,站定身子,道,“到了。” 鹿晓白正低头思索,一不留神撞他的坚硬厚实的后背,她揉着发痛的鼻子怨道“干吗突然停下来?鼻子都歪了!” 萧烈好笑地看着她,嘴朝边呶了呶“神仙也要吃五谷的。” 闻言,她肚子立马有了饿感,抬眼望去,身边正是一座酒楼,楼头三个飘逸的草书“仙客来”,鹿晓白莞尔一笑,戏道“仙客来?不会是花神你变的戏法吧?” “哦?花仙子也认得了草书?”萧烈不无揶揄。 “小样儿!”鹿晓白翻了翻白眼,不理他,径自走了进去,正引颈朝嘈杂的大厅寻索空位,萧烈已向老板要了二楼雅间,示意她随他前往。 鹿晓白有些纠结,在她的交际原则里,绝不会单独跟一个才见了两次面的男子在包间吃饭,她都选择在大堂,借周围的吵杂来化解彼此的生分及尴尬。 “怎么?怕本神饿极,吃掉你?”见她忽然扭捏起来,跟她一身男装实在不搭,萧烈不禁深感好笑。 “废话!谁吃谁都不一定!”鹿晓白被他戳心思,脸一红,反而豁出去,输啥也不能输一口气,她什么都弱,自尊心强。 萧烈无语摇头,懒得看她,跟小二嘀咕几句,便咚咚咚楼,进了“水云间”,也不礼让,大咧咧地坐在边配茶几的圈椅。 鹿晓白只得紧随其后,扫了眼房间,很简洁的布置,正一桌四椅,靠墙一几两椅,角落摆着木架,架是铜盆,架下是抽屉,抽屉内倒扣着一把镜子和木梳。 门没关,小二提了壶温水并一方洁净白巾进来,鹿晓白不解地看着他往铜盆倒水,把纱巾搁在架,谦声道“两位公子,水已备好,请稍等片刻,菜马来!”说着便闪人,并不忘带门。 见她仍愣着神,萧烈保持着戏谑的笑容,道“把镜子拿来瞧瞧。” 依言一瞧之下,鹿晓白不禁想吐血,只见脸几道黑乎乎的爪印,肯定是那几个小乞丐干的!头发也被扯下好几绺,帽子也歪了,整个落难公子。 她居然保持这副形象跟他走了那么久!她拿眼狠狠瞪他“干吗不早说!丢死人了!” 萧烈呷了口茶悠悠道“丢人的那个是在下本花神!别弄错了!”她噎了噎,想想也是。他一个英俊潇洒的翩翩公子,身边跟着这么一个篷头垢脸的人,的确丢身份。不再理他,拿了纱巾便把脸洗净,洗完才后知后觉惊叫一声。“怎么了?”萧烈皱眉,走前去碰了碰盆子,“水很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京城繁锦... 第一百七十章 雨中送伞 也许,只有当他完全清醒之后,才能理解她所做的一切其实都是为了他。.匕匕····蛧·首·发为了让他尽早感知她的努力,她马调整好心绪,趁着下雨天没所事事,不如教他玩跳棋,顺带化解昨天惹来的尴尬,以及此刻笼罩在整个南院的冷意。 在纸画了跳棋图纸,摆围棋的黑子白子权当玻璃球,唤了几声元子攸却不见回应。彩鸢说小王爷正在书房练字呢! 练字?真是个进的孩子。 听着环佩细碎而杂乱的叮当声由远而近,司茗停住磨墨的手,轻轻把墨条搁在砚沿,抽出丝帕在元子攸鼻头来回轻拭,笑道“成花猫了——” 元子攸一怔,外面的脚步声已渐清晰,他心动了动,没有避开,任她摆弄,又举起笔在她鼻尖点了点。 “呀!奴婢不要当花猫!”司茗惊叫一声,迅速抓住他的手不让继续,人已笑不成调。 “元子攸,先别练字了,我教你玩跳棋,保证你……” 映入眼帘的一幕生生把剩下的话堵回嘴里,鹿晓白霎时红了脸,转瞬又变得苍白,幸亏她一向反应快,马笑得花儿一般把话续“……没玩过,等下练字练烦了,到前厅来哦!” 眼角余光,那个杏黄身影一闪便不见,元子攸眼底一片灰败,提笔把纸密密麻麻的字母涂成一滩墨迹。 司茗轻呼“你做什么?这梵多好看,奴婢也会写。”说着另拿了一张宣纸,把元子攸刚刚写过的字母默写出来,好问道“这些梵都是她……王妃教你写的吧,怎么读?说的又是什么意思?”纸歪歪扭扭的“lve”字如一张丑角的脸,朝他挤眉弄眼地笑着。他大笔一挥,字母又成一滩墨迹,再索性把写过的纸都揉成团一扔了事。 司茗耐心地一一把纸团捡起来,扶着他坐下,柔声道“累了歇一会儿吧。” 倒了杯热茶递到他嘴边,看着他啜几口,替他抹了抹嘴角,轻叹一声,“这雨不知还要下多久?刚才真是担心死了,王妃出去又没坐府里的车,幸好有北海王送她回来,不然淋湿了又得遭罪。” 见元子攸闭目不动,司茗嘴角浮起一丝笑意,“你说她找北海王到底有多急的事,脚伤还没全好,又跑出去……唉,我们做奴婢的劝不得,只能瞎操心。” 拿过斗篷盖在他身,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那两个珠子,不如让奴婢拿给她?” 元子攸蓦得睁开眼睛,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司茗装没看见,兀自笑道“你想几时给几时给,奴婢当没这回事。你歇着,奴婢忙活去了!” 走到门口回望他一眼,不禁轻笑,拿给她?我才没那么蠢!一个完全不知情,一个有话说不得,误会只能越积越深,她要的,正是这效果。 秋雨使人愁,春末夏初的雨同样不让人痛快。心境不同,雨的意义自然也有别。今年各地大旱,这开春以来第一场“贵如油”的雨,却丝毫没有多少惊喜。目睹红粉委地青叶飘零,所谓“绿肥红瘦”,无论放在哪个季节,一样令人徒增伤怀。 若是林妹妹看到这番景象,少不得要凄凄惨惨戚戚一番吧?想象着她荷着花锄挑着绣囊一路抹泪一路吟唱从小径拐弯处款款走来,这四月的雨是不是会多了一丝秋意的瑟缩? 这样想着,路的尽头便真有软绸的袍裾翩然掀动,修长的身影罩在一把撑开的油纸伞下,只是那脚步健稳,几个大步便踏进了房廊,全不似林妹妹的孱弱。 “王爷万福!”彩鸢的呼声惊醒了鹿晓白远游的神思,一看,元子讷正收了伞交给彩鸢。 “二哥?”很意外,下这么大雨不会还要元子攸去练剑吧? “晓白,这两把伞是太后赏赐的,让我带回来给你们用。”元子讷臂弯里还夹着两把伞。 “谢谢太后!谢谢二哥!”接过来撑开一看,明绿的油纸绘着大朵的红牡丹,透着一种超越大俗的雅。“这些小事您让下人做行了,大雨天的,怎敢劳二哥跑一趟!” 元子讷微微一笑,屋里便如有清风拂过“没事,顺便来看看子攸。昨天回娘家,子攸没添什么乱吧?” 脸一热,心想他问这个啥意思?不会是八卦已经传到王府里来吧?想来彩鸢不至于这么没脑八自家小姐的卦,莫非是驾车的朱贵听到马车里的对话,然后便一传十传百地传到他耳朵,于是便过来打探虚实?果然八卦是古今外人类的共同爱好。 “子攸挺乖的,没丢二哥您的脸。”心虚了虚,语气便浮了些,忙让座、沏茶,试图用忙碌来转移注意力。 听得动静的元子攸从书房走出来,若是两个月前,他必定是窝在里面懒得出来。可是不知从何时起,他便不放心她与其他男子独处,哪怕是自己的兄弟,也不行。 元子讷望了望他,微微一笑“子攸最近看去精神了些,看来你的那些游戏还挺管用!” 鹿晓白忍着不去看身后那个人,轻嗯一声,“我也是在尝试。其实,二哥教他练剑也是一个很好的办法。” “是有些收效。”元子讷点点头,见桌有一方图纸,拿过来一看“这是?子攸画的?” “哦,是我画的。”鹿晓白接过话,“这是跳棋的棋盘……” “棋盘?” “哈,是棋盘的替身,真正的棋盘是这样的……” 划了一番道,“正规的棋子是玻璃球,娘的念珠小点,有六种颜色,每种颜色有十个棋子,供六个人下,每人挑一种颜色……可惜没有那么多颜色的珠子,我只好用黑白棋代替,不过这样一来,只能是两个人玩。”元子讷沉思一会儿“怎么下?”……两刻钟后,元子讷温和一笑“依你刚才所言,这棋盘……似乎应该这样。”拿过笔重新画了一张,鹿晓白一看傻了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京城繁锦... 第一百七十八章 师哥美女 此刻那个传人物的儿子便风华卓然立于眼前,她不禁多看了几眼,企图从那几眼估摸出萧宝夤的模样来。http://ebook.jiangcao./ 但她的视线马被从马车下来三个女子所吸引,三人都十六七岁年纪,姿容柔丽体态婀娜,身边侍女抱着琴筝,宛若画人,经仙指一点,皆活泛而动款款走来。 鹿晓白看得双眼发直,自惭形秽,忘了自己正未及弱冠,但也不是什么小朋友了。” 此时闻笛款款走到元子攸面前盈盈施了个礼,水眸怯怯,莺语娇娇“元公子在,闻笛有礼了。多谢次出手相助!” 此言一出,大家纷纷表示不解,尤其是鹿晓白,狐疑地望了望元子攸,心道你行啊,傻呼呼的也懂得跟风尘女子勾三搭四。元子攸被望得心发虚,只得笑了笑对着闻笛回了个礼,没说什么。 心无限感慨。与她重逢的场景,设想过多次,不外乎勾栏瓦肆、水榭画舫,也曾想像再见她时,会是何等欣喜。哪知却在这样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相遇,更意想不到的是,心竟是无波无澜! 不知从何时起,能掀起他心波澜的,唯有身边这个调皮捣蛋惹祸精——姓鹿,名晓白,他的小小。 人心真是妙,可以很大,大到怀抱天下;可以很小,小得只容一人! 萧烈拍着元子攸的肩膀笑道“一年不见子攸,当刮目相看!娇妻侍内,红颜伴外,羡煞旁人!” 闻笛霎时红了脸,其他几人都呵呵而笑。鹿晓白笑得尤其大声,哈哈哈——哈哈哈——元子攸暗自叫苦,深知她笑得越是灿烂便越是生气。 闻笛轻声道“其实奴家与元公子只有一面之缘。元宵节时,奴家和几个姐妹出去看花灯,不想大家走散了,奴家落了单,被几个无赖跟,跑了两条街,还是没甩掉他们,见有一辆车停在路边,赶紧躲进去,万没想到里面还坐着一个人,那人是元公子……” “哦,我想起来了,是那次,我们几个姐妹找不到你,急死了,后来你说遇到贵人了。原来那个贵人是元公子。看来你们真是有缘!”吟风和舞月恍然大悟。 闻笛续道“那些无赖跟来,一看有元公子在,才不敢怎么样。后来,还是元公子着人送奴家回去的。当时奴家吓得脑子昏昏的,还没好好谢谢元公子呢!”说着又欠身施礼。 元子攸依旧笑而不语。 元宵节?也是鹿晓白跳水的那天。估计元子攸也是去看花灯,然后才子佳人相遇……多么俗套的故事情节啊,按照戏的编排,从此两人私订终身,再通过媒妁之言喜结良缘。 虽说太后赐婚给两人的幸福道路制造了坎坷,但鹿晓白很配合地及时跳水自尽,事情本该向着理想模式发展,没想到被凌空出现的鹿小小横插了一脚,以致棒打鸳鸯…… 鹿晓白心怀鬼胎,跟在大家身后慢慢走着,不时瞟一眼闻笛,却见闻笛也是不时瞟一眼元子攸,刚刚生出一丝横刀夺爱的犯罪感,竟又夹杂了一种酸涩的意味。 一行人牵着马慢慢往山里面走,山道宽畅,道旁林茂草深,绵延起伏的山脉时远时近。三三两两的农田散布山腰山脚,种着说不出名的作物。一路欣赏美景,走到一片低洼处,一带浅水悠悠流着,受水大大小小的石子阻隔,一路叮咚响着迂回曲折地向东而去。吩咐刘兴朱贵把马车的锅碗瓢盆都拿出来,还有各式生的熟的食物,几个俊男靓女的眼睛都看直了,不知她要干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京城繁锦... 第一百八十六章 不要休妻 坐在马车内,鹿晓白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却不敢大声,压抑的抽泣令心绪更加拥塞。.元子攸小心翼翼地再次把她拉进怀里,这次她没反抗,伏于他肩,哭得稀里哗啦。 手指梳理着她的乱发,心疼她受了委屈的同时,又隐隐不安。她再怎么任性,怎么闯祸,他不还是好好的吗?有什么处罚不能在自家里进行,非要当着外人的面羞辱她?娘到底怎么想的? 第二天当“休妻”两字从娘亲嘴里蹦出来时,他终于明白了她的想法。他懵了。次鹿晓白提出“和离”时,娘是多么生气,难道她自己忘了吗?他可没忘,至今仍有一片阴影,会时不时掠过心头。此刻娘却又招来更大一片阴影。 他除了“不要!不要休妻!”再也无法说得更多。当然太妃也没指望他说什么,她只是在跟元子讷商量,而他这个当事人,只是旁听而已。元子讷显然也震惊不已,以为自己听错。 太妃叹了口气“天意不可违!” 元子讷望了望脸色瑟缩的弟弟,小心问道“这是慈净大师的意思?” “是神的旨意。为娘亲眼看见慈净大师扶乩问吉,报了晓白的生辰八字,乩神马写出一个妖字,问如何处置,又写了一个弃字。” 她从袖兜里摸出一支竹签,啪一声扣在玉桌,沉声道“这是昨天慈净大师占来的签诗,你自己瞧去!” 元子讷疑惑地拿起来,轻声念道 冶魅妲姬迷商纣, 无欢褒姒戏诸侯。 红颜自古多祸水, 一念柔情毁千秋。 元子攸心头一凛,这签诗明显处处针对她,是慈净跟她有宿怨,还是受人指使?反正不可能这么凑巧,且目标明确。 “娘!神佛固可敬,但若事事问神问佛,岂不荒谬?天下芸芸,众生何其多,个个皆问佛,佛祖却只有一个,难免有纰漏出错之处。”元子讷字斟句酌,生怕被娘亲斥责对佛不敬。 太妃神色凝重“原本娘还不信。次司茗说,慧简大师算出晓白是煞星妖格,只怕会祸害家人。我还训了她一通。” 元子攸拧眉,司茗?她几时听慧简大师说这些话?她为什么要告诉娘? “但慈净曾师从了尘大师,与咱们一向交好,此次去寺里又没有事先通知,却也如此说。再回头想想她自从嫁到咱府里,家里人没几个能安生。娟儿次差点难产,子攸受伤,这几天世绍又无端哭闹不休……不由得娘不信啊!” 元子讷探究着娘的神色,越发小心道“听说先帝病重之时,也曾问卦求医,高僧相得先帝命格伟寿世祖,最终还不是英年早逝?可见和尚的话不能全信。子攸晓白在宫里两个月,并无什么祸事发生。” 见三弟连连点头,元子讷继续劝说“孩儿认为,妖不妖祸不祸的,还真不能听和尚片面之词。春、夏本是湿瘴肆虐、蚊蝇滋生、旧疾易发之季。若把这些归咎于一人身,恐怕有失公允……” “你这是在指责为娘独断专行么?”太妃的脸拉了下来。 “孩儿不敢!只是,兹事体大。晓白不是平常人家女孩,太后对她也颇为器重,恐怕不是说休休这么简单。”元子讷忙躬身垂首。 太妃瞟了瞟他,又瞟向元子攸,久久不语,半晌,狠声道“娘明儿入宫面求太后懿旨!” 元子攸心再次一凛,不假思索便跪下,直直地望着太妃一字一句道“孩儿不要休妻!” 太妃眼闪过一抹惊,缓了语气问道“子攸你再说一遍。” “不休妻。求娘不要休!孩儿不要丑八怪走!”元子攸一脸坚绝,眼色却有抹凄惶。 太妃眼眶红湿,叹了口长气道“多少年了,你头一次一口气说这么长的话!” 元子讷趁机劝道“子攸进步这么大,全得益于晓白的努力,她一直在通过各种方法启发子攸心智。娘难道不觉得,相于所谓的妖祸,晓白的功劳更大?再说子攸已对她有了依赖之心,若是生生拆离,恐怕他经不起……” “娘正是深知长痛不如短痛之理,才想趁他还没过度依恋晓白,早早分开为好。”太妃满面无奈与矛盾,跪在跟前这个傻儿,此刻眼里却闪现着一种不曾见过的坚毅,大有绝不屈服之意。她试探着问,“子攸,娘再给你寻个好女孩,晓白更漂亮更聪明更活泼对你更好……” 话没说完被元子攸一句“不好”打断,他用更倔强的语气绝不含糊继续抗议“孩儿要晓白一个!其他都不要!” “司茗要不要?” “不要!” “这孩子……”太妃不怒反笑,摇头叹气,没想到在这个问题,他头脑会这么清晰……真的已经太迟了么? 元子讷趁热打铁“子攸迟早要回宫里住,不如我们拭目以待,若他们在宫里跟之前一样安然无恙,说明这段时间的事故纯属凑巧,娘以为如何?” 元子攸向他投去感激的眼神,亏得有这个处处维护他的兄长,不然他真不知如何说服娘亲。 “涅槃渡劫余波在,莫教流言误丹樨。”卦签的诗句又一次跃入太妃脑海,丹樨之说,本模棱两可。踏丹樨者,可视为后宫之首,也可指宫里任何人。她当然不会盲信了尘大师的话,但也不能不警惕,千万莫在不知不觉间,被流言扰乱心智。 太妃默想良久,叹道“也只能如此了!” 对北院那场因她而起的无形硝烟毫不知情的鹿晓白,此刻正趴在紫竹苑锦鲤池的栏杆独自懊丧,那个残疾老人果然再次失踪!当元子讷准备第二天再去搜寻时,被她劝住,既然老人不愿现身,说明我们真的打扰了人家清静自由的生活!只是此事要不要跟鹿麟通报一声?经过了一连串风波,太妃还会轻易让她出门么?今天也怪,已经午后,怎么不见三兄弟的踪影?自从得知他们在这里学练剑之后,她便经常过来捧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京城繁锦... 第一百九十四章 四次偶遇 萧烈忙解释道“娘!不是您想的那样,只是父亲想到一个速战速决的办法,他想尽快把梁军解决掉,可以早日回家!” “料你父亲还不至于如此天真,没有兵符,只凭区区几千亲兵想复国!”南阳长公主稍微宽心。如您已阅读到此章节,请移步到小說Ы阅读最新章节 “娘您放心吧!父亲为朝廷卖命十几年,从没得过皇信任,手里头能调得动的只有几千亲兵。十几万军士,兵权全在太后亲信手里!算有心,也无力啊!”想起这个恼火,太后宁愿把兵权交给那些饭桶,也不愿信任父亲。 “不放心又能怎样?”南阳长公主幽幽说道,难不成他真造反,她却大义灭亲?当初虽是皇弟指婚,却是她心之所属。他的风仪他的智勇让她倾心不已,嫁与他,便暗誓从此荣辱与共生死相随。 只因他是前齐皇子,有复国之念,十几年来从未曾得到大魏朝真正的信任。南阳长公主缓了语气道“那些无影的事先别提它,目前要紧之事是尽快把建德娶进门,你父亲也能借此机会回家。” 怎么又说起这事!萧烈不耐烦道“娘,我浑身是汗,去泡个澡。”说着便大步走出厅去。 萧权走过来,扶着母亲进厢房休息,想了又想,终于压低声音道“次我和哥哥去邙山玩时,看到他和一个男子很亲热。后来那个男子不见了,哥哥急得不行,骑着马在山里拼命找……” 南阳长公主神色一紧“一个男子?姓甚名谁?” “陆仁。” “陆仁?没听说过这人……你哥次摔到山沟里是为了找他?” 萧权点点头。南阳长公主唤来唐叔“查出陆仁的来历……” 看母亲刚才那副情状,萧烈有些后悔,如果几个月前,他万万不会说出这些伤害母亲的话来,那时并不觉得娶建德公主有什么为难,她有时蛮不讲理,说话没大没小,但起胆小怯懦循规蹈矩的永泰,起其他端着淑女架子矜持造作的皇族女子来,她显得真实率性。 加从小和她一起长大,彼此脾性都摸得很准,以后一起生活也少了些摩擦。再说了,皇室的联姻,祖祖辈辈皆是这么过来,到他萧烈这里,循例而已,照章办事是了。 可是,忽然便觉得跟一个知根知底近乎透明的人生活一辈子,该是多么乏味!军旅生涯虽不长,但已足够他养成喜欢冒险的性子,对所有神秘的事物总有出于本能的好,非一探究竟不可。也许正因为天性里这点冒险与好,才能让他不顾母亲反对,随父出征。 在他十七岁的人生,第一次思考这样的问题战场靠刀枪剑箭征服男人,若要征服一个谜一般的女子,得靠什么?男人与女人,哪个更容易被征服? 她现在怎么样了?听子正说,她和元子攸被困在一座破庙里,第二天便被寻回,并离开王府回自己家了。 他忍着没有再问子正关于她的事情,特别是她家住哪里。过后悔之不及,想登门再问,却再也找不出借口。原想时间久了,会慢慢淡忘,哪知三个月来,那份念想竟是有增无减! 每每忆起水石与她的意外相拥,心便微微激荡。那少女身特有的体香,那份无骨似的柔软,如一杯浓酒,令他沉醉至今! 然而许多时机一旦错过,便不会再有。 难道从此便成陌路?他心有不甘,人世间有一次偶遇已算有缘,而他和她竟有三次,事不过三,如果命注定两人没有缘份,那从此不再遇吧! 倘若有第四次偶遇,便是天意,我一定不会放手! 嘉福殿,皇与太后已坐在首,一众小辈分列下首,太后左下首是一位年美妇,正是南阳长公主,矜贵的笑容一直挂在脸,疏淡的眼光扫过鹿晓白的面颊“两三个月没见,晓白越发长得俊了!” 鹿晓白忙欠身道“多谢长公主谬赞,晓白惶恐。在太后娘娘和长公主面前,连天仙都黯然失色,何况晓白一介丑妇。”马屁拍不死人,来这里几个月,别的没学会,官腔倒是说得麻溜麻溜的。 胡仙真呵呵笑着,好一张利嘴。审视了一下众人,对长公主下首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道“凯儿又高了不少!怎么你跟着母亲入宫来?” 原来萧烈还有一个这么小的弟弟,估计叫萧凯。萧凯刚要回答,南阳长公主抿嘴道“烈儿一来被建德喊走了,不知去了哪里。” 胡仙真又呵呵一笑“这下建德可开心了。不如,等下把事情定下来吧?” “娘娘作主是!”南阳长公主也笑,眼底却闪过一丝阴郁,烈儿,你可别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正说着,便听得建德的声音传来“快快快!傻瓜攸的丑婆娘在里面!” 在座各位都不同程度地动了动身子,元诩、太后和长公主都有些尴尬,胡氏姐妹及其他几个妃子则抿嘴偷笑。 鹿晓白镇定自若,自信的微笑轻挂嘴角,漫不经心地转头望向殿外。 一身月白软绸衬蓝锦衣缘的男子披着一身的阳光大步走入,高大的身躯在殿内投下一大片阴影,背光下小麦肤色的五官冷峻刚毅,棱唇微扬,几步便到了太后皇帝面前下拜行礼,裹挟而过的微风,带着男子特有的阳刚味道。 而当他礼毕,与太后寒喧过后转身落座时,一眼见到鹿晓白,不禁怔愕,须臾,嘴角微牵一抹似有若无的笑,眯起的俊眸,有两簇迅速聚拢的火苗,熠熠跳跃,似要在她身烧出两个窟窿。“你好萧烈!”对他的出现毫不意外的鹿晓白大方地笑着打招呼,眼风扫过他身旁的萧权,迟疑了一下,只微笑点头。萧权一面惊,不时探究着面前这个长得跟陆仁十分相似的长乐王妃。“咦,鹿晓白你怎么会认识烈哥哥?”建德道。鹿晓白看了看元子攸,笑而不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京城繁锦... 第二百零二章 衣袖破了 鹿晓白拖着不情不愿的元子攸奋力扒拉开人群挤进去,便有青衫侍女迎来,问是进包厢还是大院。http://ebook.jiangcao./ 她愣愣地答大院吧,青衫侍女便引着两人穿堂而过,来到一片大院,种着各式花草,偌大空地摆着许多桌椅,坐着各色人等,间一凉亭,两女子正在弹筝浅唱。 再往四面一望,好些建筑隐于竹林间,露出雕檐一角,或丹瓦一片,那便是包厢吧?趁侍女去拿茶具,忙又拖着元子攸四处闲逛。 但见小桥流水曲径幽深,丛丛竹林摇出一片静阒,把大院的热闹隔开,包厢里的男人浅啜慢品,姑娘轻歌曼舞,好一处风雅地! 鹿晓白应景地从怀里掏出折扇,啪的打开来,装模作样地胡乱扇着。 “嗞——”随着轻微的撕裂声,在竹林间穿行的鹿晓白被一股力量拖住,马明白过来,暗叫倒霉,把被横斜的竹枝勾住的袖子扯出来,看着面一条手指长的裂口,不禁叹气。 唉,终于明白古代人为什么在身佩戴大大小小的玉饰了,原来除了臭美之外,玉饰还起到约束行动的作用。“环佩叮当”也不是什么美妙的音乐,而是在提醒主人走路不够斯。 正确的走法应该是以身不发出玉佩撞击声为准,因此走路时不能像鹿晓白这样风风火火疯疯癲癫的,想通这一点,她便触类旁通,明白穿着宽袖长袍同样不能自以为潇洒地大幅甩臂,不然便落得个与周围物体勾勾搭搭的不良后果。 懊恼,实在懊恼。还好裂口虽长却细,不留意看不出来。 “这不是元公子吗?”一个甜甜的嗓音在身侧响起,鹿晓白一看,却是有过一面之缘的闻笛,猛然想起“醉茗轩”正是她卖艺的地方——茶艺馆。说过要来捧场的,没想到歪打正着。 依然一袭杏黄绸裙的闻笛盈盈笑着,面目光润,手持一只玉笛,对着两人福了一福“见过元公子!见过陆公子!” 鹿晓白把懊丧抛之脑后,高兴地拉住她“闻笛姑娘,这么巧!” 闻笛看了元子攸一眼,轻轻甩脱鹿晓白的手,笑答“奴家本来在这里,公子几时过来都能见着奴家,不算巧吧!” “哦哦,说的也是。呃,你现在忙吗?我不会妨碍你工作吧?”心微有忐忑,闻笛显然对元子攸别有心意,自己竟是无意,把他这头羊推进狼群里。只不知元子攸对她又如何?待会儿可要好好观察暗暗试探。 “陆公子言重了,公子能来捧场是奴家的荣幸……难道,公子不是跟郦公子元公子他们一起来的吗?奴家正要过去。” 郦继方、元子正也在?鹿晓白更加高兴了,忙连声道“是的是的,只是不知道他们在哪个包厢?” “两位公子请跟我来——”闻笛袅袅婷婷地在前面引路,到得一间叫“幽篁筛月”的包厢门前,便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光喝茶多没意思,喝酒!拿酒来!” 鹿晓白一听眉开眼笑,这萧烈,次迁居摆酒时没去,今天可要好好罚他。又听得郦继方的声音“烈兄又不是第一次来,该明白醉茗轩不是喝酒之地。看来你喝茶都能醉,佩服!佩服!” “这叫茶不醉人人自醉!”鹿晓白在门口大声道。 “鹿晓……陆仁,三哥,你们怎么也来了!”元子正惊叫。 “哼,还好意思问,这么好玩的事居然不叫我们!要我们自己腆着脸巴巴跑来,枉我一直把你们当好哥们儿!”鹿晓白把个折扇遮住胸前,歪头斜睨轻笑,觉得这个姿势很潇洒,较符合一个游手好闲的公子哥儿形象。 萧烈俊眸一亮又一暗,埋首想了一会儿,再抬起来时,眼角唇边已挂着一抹邪肆的笑,对着鹿晓白招招手“来来,这边坐!陆哥们儿!”拍了拍身边的空位。闻言,元子攸眸色一冷。 地铺着羊绒毯子,几人围着一张矮几席地而坐,鹿晓白拉着元子攸坐了过去,闻笛在元子攸身边坐下来。青衫侍女给两人斟了茶,便退到门廊静候吩咐,跟刚才的侍女一样,都是训练有素的样子,而青衫显然是她们的工作服,看来这里的老板品味不俗。 后来才知“醉茗轩”的幕后老板是魏收。 鹿晓白看了看在座几位,问闻笛“怎么你一个人?吟风和舞月呢?” “今天客人多,吟风和舞月妹妹暂时来不了。今天由闻笛来陪各位公子,莫非,陆公子嫌弃奴家?”闻笛声音很好听,细脆轻灵,一番话说下来,有情有理有条不紊。 “不是不是!闻笛误会了。我……在下、本公子,只是……”一急之下都不知如何称呼自己了,鹿晓白微汗,“那天在邙山,对你们三位美女一见倾心……哦不,是一见如故,印象深刻,所以今天看到你,感到特别开心,如果三位都在的话,那是齐人之福啊!” 几个男子都露出古怪的微笑。萧烈一副无语问苍天的样子,摇摇头“不懂别乱用成语。让人笑话!” 闻笛转头吩咐一个有着维吾尔族面孔的侍女“塔娜儿,去跟吟风和舞月说,陆仁公子来了,让她们得空到这边来坐坐。”侍女领命而去。 “说到邙山,你俩可是把大家都吓坏了。还有你……”郦继方指了指萧烈,“跟个疯子似的,尽添乱!” 闻笛关切地问“三位公子身体可都好了?”柔柔的眼神却是落在元子攸一人身。“好了好了,不然怎么敢出来呢?不但好了,而且这几个月好吃好喝好睡的,膘也长了不少。”知道元子攸不会开口,更是存心干扰她的注意力,鹿晓白忙抢答,还顺便吃吃豆腐捏了捏他的肱二头肌,元子攸怕痒本能地往旁边躲了躲,这一躲便撞到闻笛身。她猝不及防,手玉笛飞了出去,好巧不巧地落在地毯外,众人都倒抽一口冷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京城繁锦... 第二百一十章 遭遇色狼 无边无际透心彻骨的寒冷冻结了所有的幻想和期冀,甚至连伤心都被冻住,只剩下绝望。 河边的人渐渐散去,河灯的烛火也都慢慢隐灭,周遭陷入一片浓黑当。深夜的风吹来,有一种难以抵挡的冰凉,连带远处起起落落的萧声都透着寂寂的寒意。 被冷得打个激愣的鹿晓白想不起刚才到底走了多少条街,拐了多少次弯,才走到这河边来。现在几点了?这是在哪里?该怎么走回去? 忽然便想,还用得着回去吗?回哪里去? 长乐王府?想到那人的奸险嘴脸一阵恶心。 彭城王府?去坐实李婵娟所谓的勾引罪名、让她把自己当妖女扫地出门? 鹿府?该如何解释她的独自回家? ……没地儿可去了!天地茫茫,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了!那个能容我的地方是在一千多年后,可我该如何回去?如何回去? 爸爸——妈妈——你们在哪里?我好想你们啊!呜呜——呜呜—— 把头埋在双膝间,低声哭泣。一种从来不曾有过的孤独感袭击了她,她猝不及防,心神俱乱张皇失措,呜咽声伴着暗流,在墨蓝穹窿下倍显孤渺。 “姑娘,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哭呀?哥哥我好心疼哟!”身后一道不怀好意的声音响起,肩膀被人拍了一下,鹿晓白悚然抬头,一张猥琐的脸映入眼帘,带着呛鼻的酒气。 色狼?! 她忙站起来退开几步,转身便跑。跟一个喝醉的色鬼无需多话,有多远跑多远。哪想才跑几步便被那人一拽一拉,身子被他紧紧搂住,酒气混杂着男人身油垢味及汗臭,熏得她差点作呕。 “放开我!你这个人渣!”一边躲避着凑来的酒气熏天的臭嘴,一边抬脚去踢他。只是被他贴身搂住,脚根本没有发挥的空间,可惜没有高跟鞋,不然踩他脚板绝对凑效。 “小娘们劲儿还挺大!看哥哥我怎么收拾你!”那人说着一脚把她撂倒,她挣扎爬起来大声呼救“救命——快来人啊!救——”嘴巴马被他捂住,她头一甩张口便咬。 那人抬手便扇了她一巴掌“妈的!敢咬老子。看你细皮嫩肉的,老子怜香惜玉没用全力。哼,不知好歹,看你还怎么咬!”一边恶狠狠地骂着,一边把她狠狠掼在地,她头一下子撞在石阶,脑袋有一瞬的空白,继而痛得眼冒金星。 那人扑来便压在她身,一张臭烘烘的脏嘴凑来便要咬她的唇。 泪涌出眼眶,她左右甩着头部不让他得逞,连声急叫“放开我!放开我,求求你了大哥!我还是黄花闺女,求你放开我,我给你钱,我有好多钱……” “哈哈,你要不是黄花闺女,老子还不想要呢!”那人狞笑着,两条壮腿压住她双脚,铁钳似的左手把她双手合握着举过她头着右手猛地一扯,“嘶啦”一响,肩臂一凉,整截袖子被扯下,一只大手抚肩膀,并从裂口处插入。 她的心直往下沉,只得用尽全力呼救“救命啊——救命——来人啊呜!呜……” 嘴里被塞进一团布,应该是那截衣袖,紧接着又一声“嘶啦”脆响,胸口也有凉气袭来,她心里焦急,一口气不来,眼前一黑…… 回忆至此,她猛地打个哆嗦,似有一盆冷水兜头泼来,全身冰凉。当时头被撞晕,嘴巴被堵住,只觉得脑子一阵缺氧不省人事,难道说,那个色狼没有把自己地解决,而是带到这个谷溪客栈来? 完了完了!我这倒霉摧的!为什么接二连三地出事?老天你不长眼啊,我又没得罪你!你这次害苦我了!这样莫名其妙被沾污了,我不甘心!不甘心啊!啊!啊! 鹿晓白哇的一声哭起来,边哭边检视自身,意外地发现身罩着一件蓝灰色丝质深衣,掀起深衣,自己的衣服几乎成了破布条,天杀的色狼,下手真狠。一时绝望万分,泪如雨下,竟没有勇气去检查裙子有没有血迹。哀痛地想幸好自己昏迷,不然肯定会被恶心死! 浑身酸痛,抬起手臂摸了摸后脑,有个鸡蛋大小的肿包,正辣辣地痛着,千刀万剐的色狼,你别落在我手里……宽大的袖口凉丝丝地下滑至肘处,那颗殷红的守宫砂赫然在目! 懵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喝得醉熏熏的色狼费力地把晕过去的猎物扛到酒店开房,留下自己衣服然后什么也没做走了?天底下有这等事?不!这太不合常理了!别说是色狼,稍为有点歪心思的男人都不会白白放过这个机会的。 她抹了一把泪,仔细辩认着,是原来那颗没错。不是说女子失了身这个东东会消失的吗?为什么还在?而且颜色一点也没变!难道说,它,根本是一个胎痣? 哦天啊心又一下跌入谷底,干脆放声大哭。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进来一个青衣男子“你醒了?”鹿晓白风驰电掣般扑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甩了他一记耳光,准备再接再厉时,被对方一手钳住,于是启动腿脚乱踢,边踢边骂“你这个人渣!流氓!你不得好死!你这个卑鄙无耻下流的色狼!色狼的极品!你还好意思回来!你不去打听一下我是谁敢动老娘,我跟你拼了我……”青年男子边躲闪边说“你这个姑娘好无道理,我救了你,你却恩将仇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京城繁锦... 第二百一十八章 各过各的 琴声嘎然而止,元子攸双掌覆在琴弦久久不动,心有丝裂痛划过,垂首良久,苦笑不管怎么样,她终于肯开口跟他说话,意味有转机,不是吗? “小小,对不起!其实七夕那天,我准备向你说出一切的,只是,你我早了一步……”元子攸起身走到她面前,她侧身看向别处,眼里的冷凝把他待要扶住她肩膀的手僵冻在半空,他颓然放下,痛悔难当,一时无语。http://ebook.jiangcao./ 哼,早一步,晚一步,有区别吗?她冷笑,元子攸,整整半年的时间,有那么多次机会可以说,你为什么不?看着我像个小丑一样在你面前不厌其烦地给你培训这个锻炼那个,你是不是心里特乐? 一句对不起,可以抹煞你刻意欺骗的险恶用心?一句请原谅,可以忘掉我半年来的忍辱负重? 是的,为了迷惑太后,你必须装傻到底,我可以理解。可是,你如何能够明白,看着你一天天清醒,我心里有多大的喜悦! 可笑如我,一直沾沾自喜——来到古代半年最大的成,便是成功把一个自闭儿引领到正常人的行列。 而这一切,不过是我的自作聪明!从头到尾,也只是我一个人的闹剧! 你到底能不能明白,那种从成功到耻辱的心理落差,那种自尊被狠狠践踏的愤怒,已经蔓延成燎原大火,怎是你几句温声软语便可扑灭的? 鹿晓白越想越气,不愿跟他再有过多纠缠,依然看着别处,神色冷漠,语气寡淡“你我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各过各的,你三妻也好,四妾也罢,我绝不干涉!” 说毕不容他开口,转身进了厢房,把门一关,靠在门板,听着他急切地拍门,急切地呼唤,再听他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忽的心头一酸,两股热流涌出眼眶。 与他闹到如此田地,是她始料不及的。细想其实这一切注定会发生,早晚而已。还好,事情还没到最糟糕的地步,她依然可以全身而退,只是多了些伤痕。 第二天,鹿晓白是被狗剩闹醒的。 狗剩是那只原本叫“小攸”的黑不溜秋的土狗。它们刚来的第二天,下人们齐齐抗议,说把两只畜生分别叫做“小攸”和“小白”,他们无论如何叫不出口,还请王妃另赐名字。 鹿晓白非常乐意采纳大家意见。那天心血来潮随口给两只小东西取那么个名字,目的是为了在元颢面前秀恩爱,让他从此死心。其实她自己也挺叫不出口的,那遂了大家的愿吧。 都说贱名好养活,为了让两只小东西长命百岁和主人白头到老,鹿晓白想了又想,忽地打了个响指,做了个重大决定狗狗叫狗剩,白色的波斯猫叫狗剩他妹儿。 大家哑了片刻,干笑着说这名字好,吉祥,至少叫得出口。正在喝茶的元子攸眉头皱了皱,一副难以下咽的样子。 自从她搬到“思归院”之后,狗剩和他妹儿可能一时没反应过来,依然在正院右厢房门口来回走动哼哼细叫,等着鹿姐姐起床后,它们好扑到她身去。 其实她一直对两个小家伙敬而远之,偶尔逗弄一下,喂一下食,可她这若即若离的态度,更惹得它们对她垂涎三尺,它们不扑每天给它们喂食的秀儿,不扑整天抱它们的彩鸢,不扑对它们既爱又恨的元子攸,专门扑她。 每次见到她被它们追得呱呱乱叫满院子疯跑,元子攸一边笑一边替她解围。这女人真是成精了,连畜生都对她情有独钟。如此一想,便觉得自己被她死死镊住一缕元神不得挣脱,并不那么丢人。 此刻狗剩正叨着一只绣鞋颠颠地往外跑。“回来!狗剩回来!把鞋还给我——”鹿晓白脚只有一只鞋,单脚跳出房去追。狗剩掉转身子笑嘻嘻地站住,等鹿晓白跳近了,又嗖的一下子钻进花丛,不见了。 两三个月大的狗剩是牙痒加淘气,别人的鞋都穿在脚,它没机会下手,只有爱睡懒觉的鹿姐姐的鞋才得空。 几天没叼到姐姐的鞋,狗剩表示很牙痒,今天不知怎么回事,原本对它冷眼相待的元哥哥,竟把它抱到“思归院”外面放下它,摸了摸它的脖子,指着大门示意它进去,他转身走。 它心领神会,绕着葡萄架嗅了一圈,马兴奋地冲进厢房叼鞋跑…… 可惜它今天作案没看黄历,碰鹿姐姐心情恶劣加一夜无睡,把它骂了个狗血淋头“真是狗仗人势的东西!连你也欺负我!我养你这只白眼狼!白眼狗!” 正在给元子攸布食的司茗听到骂声,觉得刺耳,嘴角牵起一抹冷笑,阴阴地瞟了一眼花窗,正院与“思归院”间的花园,鹿晓白正单脚搁在石凳,冲着月季花丛大叫“出来!我数三下你再不出来,我把你宰了炖汤,红烧,清蒸、烟熏……” 月季丛没有动静。“一、二、三……还不出来?”鹿晓白在凳子坐下,揉着只穿着白袜的左脚,继续数,“四、五、六……” 狗剩突然窜出来,扑到她身,她忙跳往一边躲闪,也不管左脚踩脏袜子,骂道“要死啦!鞋子呢?” 狗剩嗯哼嗯哼叫着,尾巴摇得特欢,不管不顾地往她身扑。鹿晓白只好大声求救“彩鸢——” 元子攸嘴角含笑,忍住走出去解围的冲动。昨天子正来时,教了他一个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方法,他想试一试。 司茗收回视线,道“那狗剩也真了,天天叨王妃的鞋儿玩。是不是那鞋味儿大,它喜欢闻?”说着自己便掩嘴吃吃笑个不停。元子攸马冷了神色,干干说道“这样的话,不要再说第二遍!”笑意凝在嘴角,司茗愣了神,子攸他,竟然用这种语气跟她讲话,因为她调侃了鹿晓白。她忍下心不甘,掩起眼底恨意,跪下怯怯道“奴婢该死!不该取笑王妃!奴婢见您闷闷不乐,想逗您开心来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京城繁锦... 第二百二十五章 男女通吃 鹿长鸣有些不好意思地点头,马又一本正经地教他“其实我姐最好哄了。复制本地址浏览我老是捉弄她,她一生气不理我,也不让我进屋,我踢门,拼命踢,她怕把门踢坏,让我进去了。你也可以的。” “然后你姐不生气了?”元子攸抹汗,踢门?这算什么? 鹿长鸣得意而笑“我抱住她,一个劲说我错了,你不要不理我,我陪你玩好不好?她笑了。”说着把元子攸当成姐姐,很专业地示范了一遍。 元子攸再次抹汗这办法真的行得通? “你去抱嘛。平时我娘不高兴了,我爹也是抱一抱,亲一亲,没事了。” 抱?亲?元子攸苦笑,想像着被甩一记耳光的场面,不禁打了个冷颤。 天色暗下来时,与小狗小猫玩累了的鹿长鸣开始不自在了“那个小哥哥呢?” “小哥哥不在这边住。” “那他在哪里住?” “在很远的地方。” “我要回家。” “才来要回去,这么晚了,明天再回。” “我不要,我要回家!” “你睡一觉,明天能见到小哥哥了。” “真的吗?” “骗你是小狗!” “好,骗我的话你是狗剩!” …… 窗外的元子攸听着厢房内姐弟俩的对话,落寞的面容泛起难得的笑意,想起一句话一物降一物。很是羡慕鹿长鸣,可以跟她说说笑笑,更让人妒忌的是,他还可以睡在她身边! 而她肯对他说一句话,都是奢望。哪怕是争吵,也算一种交流啊!可事实,连正眼,她都不再瞧他! 郁郁回到正院,刚跨进内庭,一条黑影从屋顶落下。“爷——” “怎么东西还没送出去?”崔烨手的碧玉笛,在廊灯下辉映着幽幽莹光。是他特地让人制作,连同那条丝帕,叫崔烨拿去还给闻笛,以赔偿她的损失,顺便把那只金穗缵珠羊脂玉挂饰要回来。 那天鹿晓白手脚太快,他来不及反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也不好闹得太认真。只有苦笑,这冒失女人,难道不明白,贴身佩带的饰物是不可随便赠人的么?她倒是大方得很! 崔烨沉声道“闻笛姑娘说,谁知道这是不是元公子本人的意思?” 元子攸苦笑,把丝帕塞进那只墨绿钱袋,这么说,非亲自走一趟不可了。 当鹿晓白摇着折扇翩然踏入“醉茗轩”庭时,便看到这样一幅情景——竹丛下,精致的圆桌旁,面对面坐着两个人。 面向鹿晓白的是闻笛,正摆弄着手的玉笛,低眉不语。偶尔抬眸,飞快地扫眼前的男子一眼,满面羞怯。而她对面的男子,鹿晓白只能看到他背影,但那装扮身形,不是元子攸还会是谁? 呵,在老婆这里受冷眼,转身找红颜求安慰。男人这么耐不住寂寞吗? 不知他说了什么,闻笛便半嗔半恼,薄唇微撅,眼里有些不悦,好像在撒娇。鹿晓白心头发堵,刚想转身走,闻笛却发现了她,脱口而出“陆公子?” 元子攸大惊失色,整个人僵住,不知该不该转身,鹿晓白已走了过来,却在离他三步外站定,笑着打招呼“不好意思,打扰两位了!” “你……怎么来了?”元子攸起身离座走向她,一脸纠结,不知该如何向她解释。 “怎么,兴你来找闻笛姑娘谈情说爱,不兴我也找几位姑娘谈人生谈理想?”鹿晓白语含讥诮,再笨的人也听得出里面的火药味。 闻笛脸色便倏然红透,看着两人,总觉得哪里不对。只见元子攸伸手便去拉陆仁的袖子,急切地辨白“小小,你误会了!” 此话一出,闻笛脸色由红转青这陆仁与萧烈关系暧昧,该不会同时也跟元子攸不清不楚吧?难怪他今天巴巴跑来跟我撇清关系。看陆仁这么大醋味,难不成在恼我? 却见陆仁手臂往身后一藏,退后一步,唇含笑意,眸底却一片冷凝,朝她笑道“闻笛姑娘,陆某对你很有好感,下次再来捧场,你们继续,在下告辞!”说毕转身便走。 闻笛的脸色便由青转白原来陆仁竟是男女通吃! 还没来得及迈步,鹿晓白整个人便被元子攸从背后圈住,下巴搁在她肩窝,低声道“别闹了!跟我回家吧!”他呼出来的热气喷在她耳边,引得全身一阵麻痒。愣了片刻,终于反应过来,羞愤之下便要挣开他,却哪里挣脱得了? “两个男人在这里搂搂抱抱的,你让闻笛姑娘情何以堪!”鹿晓白气急万分。 “那我去向她道明你的身份!”元子攸放开她,转身便对闻笛道,“其实陆公子是我的……” 后面的话被一只柔软无骨的手捂回肚里,这次轮到鹿晓白攀住他的肩按低他的头,只为了够得着他的嘴,小声威胁“你要是敢说出去,信不信我从此不进家门!” 她暂时还不想暴露身份,今天出来是为了考察市场。眼看着元子攸这个提款机要堵死了,她一介女子,如何养活自己,已成了迫在眉睫的大事。而在这万恶的旧社会,适合女子的职业除了卖身是卖唱。 经过考察之后,觉得开个像“醉茗轩”那样的茶馆挺有钱途,通过跟师父学习,她现在也多才多艺了有木有?到时候再去其他夜总会挖几个身怀绝技的人过来撑门面,也可以请吟风舞月她们走走穴啊,所以现在要搞好关系。 要是让她们知道,陆公子原来是元子攸的老婆,恐怕下次来扫把伺候了。 元子攸闻言只得闭嘴,根本不知道她到底怎么想,握住她的手,那凉软的触感让他周身滚过圈圈激流,忽然便忘了身在何处,情不自禁地把唇覆在那手,轻轻的一声“唧”,令在场的两个女子霎时惊得动弹不得。一个是自己刚才的猜测终于被眼前活生生的例子无情地证实而惊。一个是没想到他这么大胆竟当着红颜知己的面亲吻另一个“男子”而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京城繁锦... 第二百三十三章 被绑架了 看他还是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她继续开导,他心情指数高低直接影响到她骑马的效果“呃,私奔这活儿,难度还是蛮高的,关键是你们不是普通老百姓,私奔要抛舍的东西太多,荣华富贵不用说了,还有名誉地位甚至全家性命……” 越想越冒汗,“你闲着没事稍为想想好,千万别当真。  .v d . mhttp://ebook.jiangcao./” 萧烈停下来,定定看着她“只要她愿意跟我走,没什么抛不下的。” 哦卖糕的,果然教坏小孩子了,鹿晓白真后悔一时嘴快出了馊主意,依萧烈的作风,私奔这活儿,他还真干得出来。 “其实,也不是非私奔不可了。爱情是要去争取的,老憋在心里干着急没用,你大胆地向太后提出来,说不定她感念你一片痴心,同意了,即便不答应,你也努力过了,以后想起来也不后悔。” 争取?努力?去向谁争取?该如何努力?别说机会,他连资格都没有!萧烈撇开脸去不再看她,寂寂向前走。 鹿晓白不甘心自己的谆谆教诲得不到回应,追他继续开导“公主如果爱你的话,她也会处处为你着想的……她到底是谁啊?这么神秘,不能讲?” 赤马喷了个响鼻,萧烈抚了抚它鬃毛,低头不语。良久,落眸看她,黑瞳里有隐晦的期待“假如子攸纳妾,你该当如何?” &=‘1‘/> 她振振有词理直气壮“如果她爱你的话,甘愿为你作出牺牲……” “那你不爱子攸?”他眼里的精光微聚,如两簇焰火在跳跃。 她愣住了,瞬间底气全消“我……我……怎么扯我身来了,你的事跟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你别转移话题好不好?你现在搞得我思路很混乱……” 萧烈讥笑“自相矛盾!教训起别人头头是道,轮到自己哑口无言!” 鹿晓白扶额,怎么说来说去把自己绕进去了?为什么同样一件事,发生在别人身觉得容易解决,在自己身成了疑难杂症?当你抽离自身看待别人的时候,觉得没什么大不了,什么三妻四妾都不是问题,关键是两人要有爱。但如果身处其,觉得难以忍受无法接受! 可见,站着说话不腰疼这句话,显然不是废话。 没想到两个人烦的不是同一件事,最终却殊途同归。并且,都是一个无解的难题。 两人各怀心事,一路无语。出了城在空旷的郊外,鹿晓白骑在马一边害怕得大呼小叫一边还忙着思考解题方案,直到两人被三个持刀的蒙面人反绑着双手蒙双眼嘴里塞着破布关在一间小黑屋里,她才被迫断思路。 不知是她的霉运连累了萧烈,还是萧烈的霉运连累了她,或者干脆是两人只要碰在一起会霉运不断,总之,不得不认清一个事实没事不要出来瞎转悠。 也不知那伙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下子呈三足鼎立之势把两人困在央。依她多年看电视的经验,这些人应该是盯了他们很久了,绝不是一时冲动临时起意。 多半是绑票,目标要么是他,要么是她。而且是经过多方踩点,终于逮着个天赐良机,可以绑一送一。接下来应该是飞镖传书,通知家长来赎人。只不知两人到底能值多少银两。 一时半会不会有生命危险,略微放松神经的鹿晓白有些失望,为什么一人勇斗众歹徒并且最后顺利脱离险境的情节只在小说影视里出现?萧烈箭法那么了得,刀法是不是也该会耍几下? 在她的设想里,故事应该是这样发生的蒙面人慢慢缩紧包围圈,萧烈沉着地告诉她有我在不要怕,然后冷笑着待歹徒走近,刀光剑影,她尖叫着看他们一个个在自己面前倒下,还矫情地蒙眼睛表示场面太血腥她心肠太软不忍目睹,最后萧烈纵声长笑故意放跑一个重伤的人说,回去告诉你们老大,下次派些经打的人来…… 真实的情景其实是这样的,萧烈也是拔了刀的,只是人家还没等他亮出招式,便一把拖过鹿晓白,明晃晃的长剑横在她脖子。 傻了眼的萧烈只有乖乖听话放下屠刀,立地缚。然后……没有然后了。 门开了,放进来一束光,来人便站在光里,看不出五官表情,看不出衣着颜色,只一股肃杀之气浮散在光尘。鹿晓白心颤了颤,想问你们是谁,想干什么,嘴里被布塞着,只能呜呜个不停。 来人手一挥,从身后闪出一个随从模样的人,前取出鹿晓白嘴里的布。“你们是谁,到底要干什么?” 萧烈朝她摇头,示意她住口。随从又取出他嘴里的布,他沉沉说道“有什么事尽管冲着我来,你们放开她,让她回去!” “把他带过去!”来人吩咐一句,转身走。随从前拽着萧烈往外走。 “喂,你们要带他去哪里?我们跟你无冤无仇,你们要做什么?”鹿晓白开始害怕了,他们不会是要实施斩首行动吧? 她挣扎着站起来,扑到萧烈跟前,急慌慌道“快跟他们讲条件啊!” 又对那随从道“你们要多少钱,给个痛快话,我马叫家里送钱过来!” 萧烈用胳膊碰了碰她“且看他们想做什么?你别担心,我没事的。要有事早有事了。你自己小心点。” 鹿晓白的泪一下子涌出来,汨汨淌落白瓷般的俏脸“对不起,如果不是我要骑马……是我连累了你,我是个闯祸精……”“看不出吗?他们是冲着我来的,跟你无关,笨!”看着她满眼的泪,他笑容绽开,心情大好。“你居然笑得出来!”都死到临头了。后一句生生咽了回去,看着他,竟有了生离死别的哀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京城繁锦... 第二百四十章 萌妃脱困 “赶紧找御医来给这小奴好好诊治!”萧烈抛下这句话迈出木槛时,情不自禁回头一望,心头有些莫名的戚戚。.wuruo. 她到底在说什么?什么花神花仙地府的,是被阴邪身了?萧烈摇摇头,这皇宫,秽气太重。他一刻也不想多呆,等下见过太后,马回家! ……黑黢黢的屋子里,无助的女子倦缩在墙角一动不动,满身血污未干。门咣当一声被推开,进来两个身穿黑衣面目模糊之人,拖起女子往外走。“你们要把我带到哪里?”女子挣扎。 “你死期到了!哼!”黑衣人说着揪住她头发往墙撞,血顺着额头蜿蜒而下,女子痛哼一声,又被倒拖着走。烛光亮起,映清女子的脸,漆黑的水眸,秀挺的琼鼻,紧抿的薄唇,一道极淡的疤痕…… “鹿晓白!”萧烈惊叫,冲前去,不想一脚踩空,整个人悬空…… “来人——”萧烈猛地坐起,抹了把汗,环视着薄纱帐,呼出一口气,还好是个梦。 随仆南生小跑到跟前“大公子!您请吩咐——” 抚额闭目养了会儿神,梦里的一切清晰地印在脑里。“现在几时?” “回大公子,是寅时。” 呵,寅时,黎明前最黑暗的时辰。看来真是做梦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而日有所见,照样可以入梦。竟然把在白天看到的那个犯错小奴,梦成鹿晓白! 说来也怪,奴仆犯错挨打着实是平常事,何以这次见了会如此心以致入梦?那小奴看人的眼光太不寻常,难道她竟是指望我替她求情么?她说的那话…… 霎时一阵寒意贯道,晓白遇劫一事非同小可,第一时间便宣她进宫问询,只是一直未见其人,想必晓白需仔细梳洗一番,是以迟迟未到。而哀家不巧身体微恙,召见一事便也作罢,正想等明日重宣,不想未及天亮,子攸入宫来要领人回去,这到底怎么回事? 子攸心下冷笑,天还没亮萧烈去敲王府的门说晓白出事了。两人火速入了宫兵分两路,他去找皇出面,而萧烈去找一个小奴。只是萧烈怎么知道晓白落入建德手?他对此有些疑惑。 此时听太后把建德的责任撇得一干二净,他略一沉吟,应道,太后着人来宣,马便进宫了的,只是忙乱之下未曾备足衣物,眼见初秋夜寒,晓白身体孱弱,恐着了凉又引积疾,倒给太后添了麻烦,是以匆匆送来厚衣,并非领她回府。不料听太后娘娘言下之意,晓白竟是未曾入宫,这到底怎么回事? 元诩皱眉道,刚才萧烈匆匆来见,说鹿晓白被建德私自关起来,这又是怎么回事? 太后望了望天色道,卯时已到,哀家先与皇去太极殿处理政事,子攸你在这儿歇着,放心,晓白既然已在宫里,定安然无恙。至于烈儿说的,恐怕是谣传,建德倒有可能缠着晓白跟她玩耍,一时忘了时辰,也忘了要面见哀家的事,年轻人嘛,自然贪玩一些,待会儿见到人自然明白了……” 这边厢三个人你来我往欢快地踢着皮球,那边厢萧烈已设法找到全容儿,了解事情真相,为了不连累她,他故意另找了建德身边的人,威迫利诱套出地牢所在,此刻正逼迫着守在门外的小太监带路。 漆黑一片的荒屋令他的心沉了又沉,这样一个恐怖的地方,她怕是已吓晕过去吧?或者不等吓晕,已先被建德用刑致昏?想到这里,心揪了揪,若然如此,建德你可别怪我心狠。 昏黄的宫灯照着角落里那团倦缩着的身影,一头青丝散如泼墨,萧烈心颤得慌,想起那个恶梦,那情景,竟是如此相似!伸出去手,轻拍了拍她肩膀。 “啊——啊——”鹿晓白尖叫着跳起来,那睡眼惺忪的样子显然刚从迷糊惊醒,正胡乱拍打着自身,似有某种可怕的生物附在身。 看此情形,漫漫长夜,她该是已被吓过多次吧?萧烈心一痛,张开双臂揽过她,抖着声道“别怕,是我,不是耗子……” 怀里的人静了一静,语意迟疑“元子攸?”萧烈身子一僵,塞满心间的是落寞与不甘。 “啊?是你!”鹿晓白抬起头来,昏暗的光线,萧烈双眉拧成川字,满目痛惜,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梳理她散乱的长发。 几天的劳苦奔波,发丝有些滑粘,散着淡淡的脂香,他深吸了一口气,贪婪地闻着,哑声道“对不起,我来迟了……”革命友谊的怀抱原来是这样温暖,鹿晓白没有马挣开,与他才见过几次面,他却救了她两次。老天太会开玩笑,救美的英雄,偏偏不是那个人。心底泛过一丝苦涩怎么可能会是元子攸呢?有些吃力地抬眼看他,扯了扯唇角,眼神迷离吐气不稳“花神……花仙,我知道……你会明白……”身心一松,晕了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京城繁锦... 第二百四十八章 毓华郡主 鹿晓白爱闯祸,让她闯个够,越多越好;子攸因为头部受伤而清醒,那让他当官,有官可当,才有事可做,而事,有好事,有坏事,她只需静观其变。匕匕·····首·发 目前来看,他们还不知道某些秘密。还好她下手快,那些秘密,已随着柔儿烟消云散。想到这里,胡仙真越发笑得灿烂。众官齐唱皇英明太后圣德,三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散朝后,显阳殿御书房,元子攸再次叩谢皇恩,元诩扶起他,呼出一口长气道“终于了却一桩心愿。是了,你让崔烨送来密信,要我宣你进宫,不会是未卜先知吧?” “非也!昨天遇到一个人,你道是谁?渤海高敖曹。”元子攸想起昨天下午在“摘星楼”看到的情景,那个赌博输钱不得脱身的壮汉正是熟人高敖曹。他如获至宝,赶紧下去替他解围。 “高敖曹?高昂?那可是一员猛将!听说从小悍勇,武功非凡,如能收为我用,无异于如虎添翼。”元诩眼睛霎时大亮,满满的光芒,是与年龄不符的算计。 元子攸点头,附身低声道“这次他与其哥高乾一起来京城,是为了他族兄高谦之贪污一案。” 元诩很是不解“怎么不是高谦之亲弟弟高道穆要求,反而是他们俩?” “高道穆毕竟是朝廷命官,避嫌尚且不及,哪里敢出面插手?” 元诩恍然“也是,高谦之一案,朕其实也不甚明了,那次李神轨参奏,举报高谦之收受贿赂,饱私囊,诽议朝政,有谋逆之心,母后便将此案交由李神轨受理。” “此案疑点颇多,据臣了解,事由缘于高谦之一向与李神轨不睦,曾当众嘲讽他只识邀宠,让李下不来台。” 元诩俊面闪过一抹尴尬之色,李神轨是太后的面首,这事他也曾有耳闻。此等**却被高谦之当众戳破,别说李神轨,算是太后,甚或是他元诩,面子也过不去,如此说来算是高谦之活该加倒霉。也难怪高道穆不敢出面,而大费周折托远在冀州的高乾兄弟进京打探。 元诩沉吟道“既然他们有此要求,你不妨趁机拉拢。” “微臣早有此意,所以报请皇,必要时可给他行些方便。” 元诩俊眉一扬“尽可放心行事。” 元子攸谢恩,心想高氏兄弟来得正好。太后一心要扳倒元叉,而有同样目的的皇想抢在太后前面动手,所以他必须紧锣密鼓,尽快掌握元叉谋反的证据,为皇赢得口碑,扫清其亲政路的障碍。 接下来,他会引荐高氏兄弟去拜谒元叉,请其出面疏通,元叉官大权大,而贪欲更大,虽已富可敌国,却依然拼命剑财。只要投其所好,假意奉迎,慢慢渗透,不愁揪不出他的辫子。 元诩忽然想起什么,道“母后昨天跟朕商议,让李太妃收司茗为义女,赐其郡主封号,朕自然是同意,只是百思不得其解,母后,她这么做,有何深意?” 这消息来得太突然,元子攸有些吃惊,他马想到柔儿之死。很显然,这是太后的补偿做法,而为什么要补偿,是因为柔儿并非自杀。只是太后为什么早不下毒手晚不下毒手,偏偏要在他和鹿晓白、闵姑姑和司茗相继去找柔儿之后才出手?莫非她已发现了北宫的事情? 那么,他、鹿晓白、闵姑姑和司茗也许会成为太后灭口的下一个目标?而今天朝堂的封官只是障眼法,以此麻痹他? 越想冷汗越冒,回想朝堂太后的神色,似乎没什么异样。而皇,好像不知道柔儿与司茗的关系,他也不好开口问询。以后要多加小心才是,能藏则藏,千万别露出什么把柄。 估计司茗还不知道柔儿已死,该不该告诉她?她现在是郡主,将住在何处?元子攸只觉千头万绪欲理还乱,稍微安慰的是司茗现在名义是他王妹,小小她,应该可以安心了吧? 将近晌午,元子攸才回来,后面还跟着几个宫侍,抬着三大箱宝贝,是太后皇的赏赐,其两箱是给元子攸的,另外一箱是给司茗的! 给司茗的?!无视鹿晓白瞪得铜铃似的眼睛,宫侍面无表情地展开圣旨宣读柳氏司茗听旨—— 一通晦涩诘齿的圣旨听下来,鹿晓白消化了半天,大意明白皇太后感念司茗自小在宫兢兢业业克尽己责,且品性端淑下咸爱,如今子攸神志清明封官晋爵,离不开司茗的悉心照料,念其自幼孤苦现特嗣授王妹,诰封毓华郡主! 鹿晓白被雷劈得不轻,看司茗也是吃惊万分的样子,料来她并不知情。做皇真爽,金口玉言,看哪个顺眼封谁做官。司茗摇身一变为王妹,从此该对王兄元子攸绝了妄想吧? 太后此举真是大快人心啊!至于她何以突然册封司茗,鹿晓白猜测,应该与柔儿的死有关,出于补偿或安抚,甚至是为了减轻太后心的罪恶感。 只是太后明知司茗与元子攸是叔侄,为何要越过辈份以兄妹相称?是她疏忽还是故意为之?不得而知。 不过这些并非重点,重点是司茗若知道她的敕封是母亲的性命换来,该作何感想? 不过鹿晓白现在没空想那么别人家的事,荷池边的石凳,她拿着元子攸的封官诏书看了半天,如罩在云里雾里,根本搞不清楚这些官衔到底是什么职务。 还好有闺密元子正,耐心地一一解释,但他的解释仍运用了大量的古代官衔术语,经过一番对举例之后,鹿晓白明白了个大概,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大意是—— 书侍郎,相当于宰相助理,负责起草诏令书。 城门校尉,掌管宫殿城门及仓库钥匙的。给事黄门侍郞,是指侍从皇帝传达诏令,其的黄门便是宫门。给事,顾名思义,是给你事做。如此说来,元子攸也终于挤身于央领导班子,照时髦的说法,是央委员兼省长或市长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京城繁锦... 第二百五十五章 帮我个忙 “别呀!毕竟你们以后是要生活在一起的,不要因为一点小误会闹成大矛盾。  .v d . mhttp://.biqi.me/”鹿晓白接过彩鸢的茶具,煮水泡茶,“那我罪大了。唉,都是我这个惹祸精……” 萧烈视线追随着她的动作,幽幽道来“古来红颜皆祸水……” 鹿晓白收回递到他面前的茶杯,白了他一眼“刚想以茶代酒赔不是呢!现在免了。” 继而冷笑道,“你们男人这点出息,为争个女人大打出手,打输了把责任推到女人身。喜欢女人的是你们,抛弃女人的也是你们,最后骂女人的还是你们。女人怎么了,招你惹你了……” “喂喂喂!冲我发什么脾气?”萧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她,她那愠怒的样子非但不令人厌恶,反而有一种别样的可爱。 脑海闪过另一个女孩的身影,她也经常动不动发怒,却只会令人退避三舍。也许,不同之处,在于心性吧?一个嚣张跋扈的人,生得再美,也不能让人多一份好感。 而眼前这个女子,却让人忍不住靠近一些,再近一些,如飞蛾扑火,纵灰飞烟灭亦不足惧。 “不要用‘你们’这个词好吗?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男人也分好几种的,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像你说的那样……”萧烈一直笑看着她。 “哼,那是你还没碰到。你还小,你的人生才刚刚起步,怎么能保证以后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而搞得天下大乱呢?”鹿晓白没好气,历史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事情,不止吴三桂才会干。 “太严重了吧?天下大乱?”萧烈又笑起来,笑着笑着,眼色便暗下来,笑意却一直挂在嘴角,显得极不自然。 鹿晓白没有放过这个细微的变化,打趣道“怎么样?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吧?”看他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对他大摇其头,“所以说,有些事要做趁早,不要等机会错失才后悔。我什么意思,你该懂了吧?” 望着她不施粉黛却依然莹润精致的脸,萧烈掀起茶盖,轻轻刮着漂浮在水面的茶叶,缓缓呷了一口,入嘴浓香,落喉微苦,最后似有一缕涩意自心底爬起,漫眼眸。 假如你知道,我的心人是你的话,你还会这样劝我吗?念及至此,忽然很想试她一试。 “假如,有个男子喜欢你,非你不娶,你会跟他走吗?”说完有些紧张,竟不敢看她,低头把玩着杯盏。 鹿晓白没料到他会这么问,脑子倏地掠过一个男子的俊美邪肆的面孔,她脸不由得一热,心想,萧烈也知道他和她的事? “这问题要想很久吗?”是漫不经心的语调,握在掌的茶却颤出细纹,心隐隐有些期待。 “你是说我现在,在有丈夫的情况下?”她想了想,小心地问。 萧烈点头。她不禁失笑“那怎么可能?别说我已嫁了人,算没嫁,也不能说人家喜欢我跟人家走啊,最起码我也得喜欢他吧?” “那你现在除了子攸之外,还有没有喜欢的人?说实话!”萧烈这次不再避开视线,紧盯着她。 “当然……没有了!”她迟疑了一下,心想残存在她身体里的那抹对元颢细若游丝的情愫,到底算不算? “你没说实话!”萧烈炯炯的眼神似要把她生吞活剥。 鹿晓白有些尴尬,只好撒泼“唉呀你好无聊,烦不烦啊,问这个干吗?跟你的事情不搭边好不好?多管闲事!” 是跟我搭边了!萧烈嘴唇张了张,把话生生吞回肚里,一脸灰败。见他如此,她有些不安,刚才一急说话冲了点,还有点伤人。事论事切忌借题发挥。 于是语气软了下来“好了好了,我说没有是没有。再说了,算有,但我已经嫁人,也绝不可能跟人家私奔!这是情感,也是责任。除非……” 萧烈落寞地点头,表示理解。听到后面两个字又满怀希望地抬头看她,除非什么? “除非我和他分开了。我可不会像那些三贞九烈的女人一样,年纪轻轻地守一辈子寡。要是再碰到喜欢的人,我会考虑再嫁。一个人多孤独啊,老了病了都没人照顾,没个孩子的话更惨了……” 萧烈一笑,笑得有些苦涩。想起一些事,想起一些人,想,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去铤而走险,甚至可能赔身家性命,到底值不值得?可是,没有尝试,怎么会知道? 站起身,看一片泛黄的梧桐叶在风打着旋儿再轻嗒一声落在地,深吐了一口气,幽然道“再过一个月,皇大婚了。”等皇蜜月一过,轮到他大婚了,想到这里,人便又烦燥不已。 “什么?皇大婚?”这画风也变得太快了点,鹿晓白正了正灵台,“皇又要娶老婆?” “你不知道?听说这事是你父亲大人一手操办的。”这下轮到萧烈怪了。 “哦……有点明白。”她想起那天回鹿府时后妈说的话,那猪口水和他堂兄去她家,正是跟鹿麟商议婚事,可是,皇大婚跟那两个姓尔朱的有啥关系?他们一看不是什么好人。 “那又怎么样?跟我们没啥关系吧……咦?你该不会,该不会……啊!我明白了,恐怖!”她忽然想到一种巧合,惊骇地看着他。 “你想说什么?” 鹿晓白凑近他压低声音“是不是,皇要娶的……是你的心人?所以你才这么苦恼?” 萧烈愣了两秒,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边笑边说“我倒希望如你所说,这样我彻底死心了!” “啊?不是?那你看着办吧,我帮不了你了。”同情地拍拍他肩膀。 “你愿不愿帮我?”萧烈语气咄咄,欺身逼视着她,有一股威压如排山倒海逼迫而来,她不由自主地身子后仰,逃离他的气场,无所谓道“要帮得了才行啊!不要太看得起我哦!”他兴奋起来,招呼她坐下来,凑近了,低声道“皇大婚那个月,恰好是每年围猎的日子,到时候很多皇族子弟都会参加,你也会跟着子攸去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京城繁锦... 第二百六十二章 是她休他 元子讷默了片刻,好看的嘴唇抿成一条线。复制网址访问元莒犁与元季望看着他,眼里略有担忧,以眼色示意他不可忤逆娘亲。他想了想道“娘,那份,没了……” “哼,早料到你们有这一着。无妨,娘手头还有一份。”太妃微有得色,从随婢手拿过一张折了几折的纸扔在鹿晓白身。 她猝不及防没有接住,纸张轻飘飘落在地,狐疑地捡起来展开一扫,满纸的墨字,行首两个硕大的“休书”尤其触目惊心,如全身披黑的巫婆咻咻怪笑着向她张牙舞爪地扑来。 太妃低沉冷硬的话音响起“自嫁入元府以来,你的所作所为已犯了七出之条,料你自己心知肚明。我本来已经给你几次机会,哪知你不思悔改,变本加厉……” 蹲在地的鹿晓白脑混沌一片,耳内嗡嗡作响,视线渐渐模糊,太妃说了些什么、周围的人在议论什么,她一个字也听不到! 一直以为主动权在自己手,想着等美容院的事情差不多了,先下手为强,给他一纸休书,从此独立自强。岂料这一步步走来,始终落在别人算计之。 可笑她之前还头痛如何宣布她的决定,古代女人休夫的举动不啻于一颗深水炸弹,在王府、在皇族乃至整个洛阳城都将引发一场地震。 在设想着这一切的时候她的心是轻松并些许期待,带些微微的内疚及淡淡的苦恼,毕竟元子正元子讷对她是极好的,而她将往他们脸抹黑…… 甚至想,如果由她做些大逆不道的事出来激得他们主动将她休弃,那也许是最好的结局,免得她心里难安……可是,当这“最好的结局”终于如愿到来时,为什么她的心会空得如坠无底之洞,久久不得着陆? 鹿晓白迅速抬起头,眸光一一在各人身扫过。太妃是毫无悬念的冰冷着脸面,元子讷拧眉肃容,李婵娟与司茗的神色如出一辙,嘴角眉梢皆是得意解恨的笑意,不同的是,前者的笑带着蔑视,后者的笑含着期待。 而元季望和元莒犁,表情明显复杂许多,躲避着她的眼光,却在她的视线扫向别处时,又向她投来一丝关切。元子正呢?躲哪儿去了? 他呢?那个男主角,这么多天来他一直避而不见,原来是在暗策划这出丑剧?他怎么可以不动声色便把她如垃圾一样扫清再一声不吭地走开? 她苦笑,明明没有感觉到疼痛,泪却不听控制地冲出眼眶。她是不是应该拿着这张纸质问太妃,所谓的不守妇道都有哪些根据?或者把纸揉成一团扔在地说不必麻烦其实我正巴不得这王府我早呆腻了一点都不稀罕? 这些都不是她的风格。可她的风格到底是哪些?她不知道,此刻心乱如麻,蹲在地久久盯着这纸休书,那几行漂亮的正楷她其实没看进眼里,可算不看她也清楚面的意思。 这样蹲着,耳边的聒噪不知何时已经休止,一双双脚从身体两旁跨过,裙角带动的微风拂在脸,她清醒几许,倏地站起来,偌大的花厅只剩下她一个,她转头看着一个个缓慢前行的背影,一阵心慌这样结束了? 这出休妻活剧是如此出人意料,理由是如此牵强,却没有一个人来跟她细说前因后果。此刻她是弱势的一方,也没有一个人走过来安慰她,哪怕是轻拍她的肩膀。为什么所有的人都接受了这样一个事实不带一丝疑问?仿佛一切经过预演,独独瞒了她这个女主角! 不,我不能如此窝囊地逆来顺受,不能这样灰溜溜地离开!她捡起休书,急急跑出花厅,朝着即将消失在庭的一众身影大喊一声“娘,等等!我有话说!” “晓白,怎么可以随便喊‘娘’?你应该称‘太妃娘娘’才对。”司茗转身笑看着她,她脸那份仓皇实在让人解恨,“刚才娘说的话你没听到吗?即刻出府,不得辩驳。” “司茗!你胡说什么?!”随着一声怒喝,两条人影从外面冲进来,是那两兄弟——元子攸与元子正。 司茗脸色一变,霎那的慌乱过后,又恢复如常,不甘心辩解道“我看晓白一时糊涂,所以提醒她一下。” “回你院去,别添乱!”元子攸冷劈她一眼,两道寒意激得她心发颤,恨意顿生,却生生忍下,怯声道“司茗不该多嘴。” “司茗说的没错!”太妃冷颜道,“休书已下,晓白,你一声‘娘’,老身已当不起!” “娘!” “娘!” 元子攸与元子正齐齐喊道,元子正走近太妃身边,低声道“娘,何苦这么急!” 回头向他三哥使眼色,元子攸正要开口,却被鹿晓白抢了先“这休书,我不同意!” “哎哟,晓白,你瞧你又糊涂了,休妻这等事,哪轮得你同不同意……”李婵娟话没说话便被元子讷喝住,悻悻白了他一眼。 “彩鸢,拿纸墨来!”鹿晓白走到大家面前,双手捏着休书,“嗞”一声,休书一分为二,众人还没回过神来,又“嗞”一声,休书二分为四,手一扬,四片残纸轻轻飘落,恰一阵风吹来,便贴着地面胡乱翻滚。 大家都吸一口冷气,没人明白她要干什么,但每个人都知道她干了些什么。司茗嘴角噙着一丝冷笑,太好了,鹿晓白,且看你如何撒泼,最好把在场的每个人都骂一遍,让大家看清楚你的真面目! 太妃冷冷地看着她,说实话,她此举完全出乎她意料,她压住怒火,反而很期待她下一步的动作。鹿晓白接过彩鸢拿过来的笔和纸,转身走到一边,把纸铺在台阶,刷几个大字鹿晓白休元子攸!是她休他,不是他休她。虽说不管谁休谁,最终的输家还是她。但,输了人,也不能输了气势。算是她为自己挽回一点可怜的自尊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京城繁锦... 第二百七十章 李记当铺 男孩答是一个穿着玄黑劲装身材高大相貌堂堂的男子。复制网址访问.wuruo.她在脑过了一遍,像这样的男子,有好几个。到底是谁? “你认识他吗?”她问。男孩摇摇头。 “那他怎么知道你认识我?”这点很令人怪。 那个人,应该认识她,却要假手别人送信,他怎么知道她跟这男孩认识?想想害怕,感觉自己落入某组织的圈套。 男孩有些不耐烦,道“你看了信,知道了呗!”一句话提醒了鹿晓白,她忙抽出信匆匆扫了一眼,表情立刻不淡定了,又从头至尾细看一遍,手开始轻轻颤抖起来。 纸字数不多,寥寥十几个“速到府衙销案,东西存放于李记当铺。” 这句话明明白白告诉她,失窃的财物已经找到,现在放在李记当铺,她必须马去销案,这样她不会被扣去一半财产。 鹿晓白反复看着那十几个字,脑快速翻阅,是谁这么助人为乐?他又有何目的?别怪她动不动怀疑人家的动机,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要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存活,多留一个心眼总是好的。 忽然,在这个风牛马不相及的当口,她发散的思维,便多了一份对元子攸生性多疑的理解。张爱玲说的没错因为懂得,所以慈悲。 因为有了切身体会,才能理解、进而宽容他人。 如果当初早点明白这个道理,她是不是会理智些,没有离家出走,没有发生意外,后面诸多麻烦事也通通可以省掉?是的,绝对! 世万物总是生生相克,日常琐事也是环环相扣。前一秒的一个决定,肯定会影响下一秒的做法,甚至接下来的一生都受其影响。时至今日,她之所以落到这个田地,都是自己的每一个转念所致。 并非事事可以怪命。命运他老人家其实很无辜,人们一不顺心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他头。殊不知许多事情的走向都决定在当事人手里。 她便这样愣愣地盯着手的纸条,连那男孩几时走的也不知道,待回过神来才想起应该问他叫什么名字?在哪个长老麾下做事?现在财物找到了,说好的重赏,她肯定要兑现。 不过当务之急是去“李记当铺”。至于销案,等见到东西再说,说不定是人家捉弄她呢?空欢喜一场,倒没什么,若是销了案又再报案,那元亮不得狠狠克扣她的银子? 于是扬手招了一辆“马的”,坐去,瞬间找回了财大气粗的感觉。虽说经过这两天的暴走,她的脚力明显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锻炼。但办事得讲效率,有车去哪儿都行。 到了那里才知,原来这“李记”便是当时她来当首饰的地方。掌柜还是那个痦子掌柜,还是那副精明样,只是态度明显和善许多。虽已认出她是次那个当首饰的败家子,然而人家背后的人,那可是得罪不起,少不得要好好哄着。 一见她来,便满脸堆笑,殷勤地领她到一个阴暗的房间,只有门,没有窗,只在接在天花了什么没有?” 痦子掌柜忙递来几只铜锁,谦恭说道“崔公子说了,让公子您列好清单,这些货寄存在这里,锁好了,您几时要用,随时过来拿。” 崔公子?鹿晓白过了一遍脑子,根本没有这个人的记录。很明显,他要么是化名,要么是受人所托。他们怎么那么厉害,短短两天时间找到失物,有这种人在,还要衙门干吗? 在她有限的认知,有这种能力的人,要么官府更有权势,要么,是黑社会。黑社会基本可以排除,没有一个黑社会会默默为老百姓做好事而不计报酬的。 那么,是高官了。她其实心已隐隐猜到,但总是下意识地不愿往深处去想。能第一时间掌握她的行踪、了解她的近况、知道她平时与何人接触的,除了职业侦探,还会有谁?而职业侦探的工作特点,是跟踪。 说到跟踪,她一点也不意外。只不知,是不是同一个人?想到人家在暗处,而她在明处,做什么都毫无**可言,浑身不自在。 只是万万想不到的是,她都已经跟他毫无瓜葛了,怎么还在暗跟踪她?还真瞧不出他有这恶趣味。虽说这次误打正着,替她找回财物,但也难以抵销内心的郁闷。 “陆公子?有什么不妥么?”见鹿晓白迟迟没有回应,痦子掌柜小心地问。好久不见,眼前的公子以前清俊许多,一身玄青锦绸衫配墨蓝嵌绿松石腰带,玳瑁带勾一串红珊瑚挂饰尽显奢华身份。此人,可得侍候好了。 鹿晓白回过神来,见他如此一问,心霎时有了主意,拿过那个装着银子的彩漆铁盒搂在怀里,冷了脸色,道“除了银子,其他的,数目不对!” “啊?”痦子掌柜显然没想到是这个结果,头霎时大了,急急道,“陆公子,这批货下午运过来便锁进房,一直没人进去过。您看,是不是再清点一次?”“不用了,我心有数!”鹿晓白冷冷地瞟他一眼,“你马去叫那姓崔的过来!”哼,我倒要看他敢不敢现身。痦子掌柜把几个柜子都锁,把钥匙奉,斟酌着道“小的不知崔公子住哪儿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京城繁锦... 第二百七十八章 去找鹿麟 然而地球人都知道,现实哥与理想弟一向有仇。.d.m///当真正面对面坦白时,她只感到理屈词穷,他一脸郁郁却仍强颜作笑,令她觉得任何理由都苍白无力,哪怕辩解一句,都是在犯罪! “对不起!”见他久久不语,她咬咬牙补充道。这三个字,千言万语都实用,也千言万语更敷衍。 “以后,你扮男装时,我当你陆仁,扮女装时,自然是晓白,你看这样可好?”元颢满面诚恳的笑意,虽说是商量的语气,却透着不容辩驳的笃定。其实这问题根本不是问题,他从来是这样待她的啊!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这样也好。她点点头,朝他不自在地一笑,便别过脸去,掀起车帘看窗外,好像外面风景特好似的。 “那……陆贤弟,秋节晚,一起到谷水边放河灯如何?” 啊?又变成“陆贤弟”了!没想到他对她的角色转换,本尊还要适应得快。鹿晓白忽然想笑,这人,有时天真起来,也算可爱。次的花会他没能如愿与“陆贤弟”一起逛,这次……对不起了元兄,恐怕你的心愿还是会落空。 她想了想,依然看着外面的风景道“秋佳节,较适合陪家人一起度过……”心突兀地一抽,秋,花好月圆的时节,有多少悲欢离合正在演?已习惯一家四口共度佳节的父母和弟弟,将如何面对四方桌边的那个空位?而她,在这异世的家人,却是咫尺天涯! 元颢眼神黯淡下来,呵呵,陪家人。他怎么会不明白?只是不甘心,只要有一丝希望,一点可能,想去争取。 她的回答,已在他意料之。长乐王妃的身份,是不可忽视的障碍,不是你想让她变成陆仁,她真的能成为陆仁的。 窗户纸既已捅破,再把她当成陆仁,纯粹自欺欺人。彼此都心知肚明,有些感觉,不一样了,许多东西,回不去了。 车内气氛一时有些压抑,鹿晓白当然不会这样郁闷着到伊阙,于是挑了个话题,问他一些关于佛像的知识,元颢便似被激活那样,滔滔不绝说了一路…… 到了目的地,元颢很善解人意地把藤匣递给鹿晓白“你自己拿去吧,我在下面走走。”鹿晓白想了想,把彩鸢托付给他,自己便走向那半山的房子,直接找到鹿麟的“办公室”。 见到她,鹿麟很是意外,“你怎么又来了?”心便不由自主地提起来。虽说晓儿已离开皇宫,但胡仙真若想跟他过不去,依然有办法治她的罪。 想起次在嘉福殿,胡仙真要强留他过夜,他一时情急,说出夫人怀有身孕,需要他相陪的话,她的表情可以说是风云变幻。但太后毕竟不是白当的,很快便灿然笑开了,说些恭喜添丁哀家高兴的话,并赐血燕与雪蛤。 他哪里敢要?千恩万谢三跪九磕地婉拒,最后在她一句“鹿爱卿如此推拒,是不是怕哀家下毒?”,大汗淋漓地收下了…… 每每想起傻女婿元子攸的毒,他便心惊胆战,如今惹恼太后,总觉得自己时日无多,只愿不要连累家人。 见他还是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鹿晓白把籐匣交给他,笑道“想您了呀!” “又调皮!子攸呢?没一起来?”鹿麟走到门口往外望了望,看到远处的元颢以及远远跟在他身后的彩鸢,心下明白,有些无奈道“女孩子家的,别四处乱跑,你是长乐王妃,若是遭了闲话,于子攸名声不好,毕竟他现在也要每天朝。” 鹿晓白疑惑起来,听他话意,根本不知道他们已离婚的事啊!而且,还生怕她和元子攸之间有嫌隙,这到底怎么回事?原来我理解错了吗? 于是装做漫不经心问道“是哦,你平时朝时有没有碰见过他?他表现如何?” “你次回家的第二天,为父便过伊阙这边来,一直没碰见过他。”鹿麟说着,示意鹿晓白跟他来到隔壁一个餐厅模样的房间,有个小厮正在烧水泡茶。见到两人进来,忙起身垂首施礼,礼毕,复又继续手头工作。 次回家?那是在被绑架被禁足之前!那时候元子攸还在努力修好,说明他那段时间没跟鹿麟接触过。那么,根本不是鹿麟施加压力要他休妻。可是,为什么昨晚他会说出那些话?什么“无耻小人”、“你还我的小小”,这样的话,明明是指向鹿麟啊!鹿晓白完全糊涂了。 见她发愣,鹿麟又道“不过,倒是听北海王说过,子攸挺不错,话虽不多,但做事沉稳谨慎,是个能做大事的人。” 鹿晓白敷衍地笑笑点点头。呵,他不谨慎,谁谨慎?只是,再怎么谨慎,也有疏忽的时候,昨晚,不是酒后吐真言了?也许,只有她,才有幸见到他的另一面吧?元子攸你听到没有?鹿麟在夸你,以你为荣,你却对他苦大仇深,这样真的好吗? 小厮把两杯茶分别放于两人面前,恭声道“两位大人请慢用!”鹿麟挥手示意他退下,见他消失在门口,才转头探究着鹿晓白的表情,问道“你特意跑来,不是为了问子攸朝的表现吧?” “当然不是!”鹿晓白回过神来,很庆幸昨晚元子攸提到常顺,不然还真无法解释她何以巴巴跑来找鹿麟。“女儿无意听子攸说,他找到常顺了。” “啪!”鹿麟手的杯盖没拿稳,掉在石几,竟从间裂成两半。茶水也洒了出来,几片茶叶正贴在他手背,鹿晓白忙取过他手的茶杯,抽出丝帕帮他擦拭手的茶水,急切问道“烫到没有?”连问两声,却没得到回应。疑惑地抬眸看他,只见他双眉紧拧,似在苦苦思索着难题。不会吧,这样被烫傻了?鹿晓白提高音量喊声“爹——”“哦!水有点烫,没拿稳。”鹿麟忙不迭地取过杯子猛喝一口,看得鹿晓白直了眼,水烫你还喝那么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京城繁锦... 第二百八十六章 谷水河边 也许是萧烈为了避免她的尴尬吧?因而她也没好意思去问他。敬请记住我们的址小說:Ы。这次来的除了“醉茗轩”几个姑娘、老熟人萧列、魏收及郦继方之外,还有两个陌生男子,恰好填了元氏兄弟两个空位。 那两个陌生男子叫什么名字,鹿晓白闻过即忘,也再无了初见魏、郦两人时的热忱。原本没酒量的她,此时更是以茶代酒以笑代言,对魏收等人的抗议也一味以微笑化解。 星星已不是那个星星,月亮已不是那个月亮,所谓的“相逢意气为君饮”,全凭心境。 今晚她给彩鸢她们几个丫头放了假,让她们结伴去找乐子。整天跟着主子一点也不自在,只有眼巴巴看着小姐公子们玩的份。这点,鹿晓白很能理解。而她自己向来不喜欢有人跟着。 当她随萧烈前往谷水河边时,心有些忐忑,怕见到想见又不能见的身影。而当真正见不到时,却又忍不住满怀的失落,连带周围的景物也都黯然失色。 画舫慢慢划向河央,已有不少河灯自游处蜿蜒漂来。灯烛通明,映着灯壁的字,是人们许下的愿吧,却看不真切,待要仔细辩认,却已漂移开去。 舱里几位美女帅哥也都走出来蹲在船舷,放下精巧的河灯,互相猜测着各人的心愿、预测着河灯最终的走向,嬉笑着,打闹着,引得船身轻轻摇晃。站在船头静静看着这群不知愁的少年,鹿晓白由衷感慨年轻真好,年轻说哭哭说笑笑,想说说想做做,即使犯了小错也来得及修正,络也传过这样的段子——25岁之前要极尽疯狂看一场超赞的演唱会;来一场说走走的旅行;有一个随时可以甩脸给他的异性死党;在影院里大哭;通一个high到爆的宵;酩酊大醉一次;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25岁之后要岁月静好敬养父母,烹调打扫,工作读书,结婚育子,收起棱角,藏起疯癫,安稳生活。 那时每天跟病人打交道,看着生老病死重复演,心里压抑得只想远远逃离,想好好出去疯狂一把,把25岁之前想做的事都做了。 可如今,她不去细想这一场穿越算不算是“说走走的旅行”?与元子攸的聚散够不够得“轰轰烈烈”?而那个所谓的闺密是否“异性死党”?她只想岁月静好敬养父母安稳生活…… 热闹在眼前,却隔着千年,隔着难以逾越的万水千山,看着看着,有一种从未有过的苍桑从心头漫过。 萧烈走过来“陆哥们儿,走啊,还有两个灯,特意留给你的!” 她淡笑了笑,轻轻摇头“你们玩吧,我在这里看看,挺好!” 萧烈深深地看她一眼,想起不久以前,聚会闹得最欢笑得最畅的往往是她。曾几何时,她一向无忧的眼底也堆满落寞! 她的这些落寞,是为了他,那个世人眼的傻子。他心很不是滋味,既羡又妒。 当初,傻瓜与草包的婚姻是人们津津乐道的茶余饭后谈资,他也以戏谑的心态看待这场“天作之合”,即使后来知道那个“草包”是鹿晓白时,虽震惊、妒忌、恼恨与失望,但并不认为她与元子攸之间有多少感情维系。 尤其那天在“醉茗轩”看到她的守宫砂,更加确定了他的猜测,希望,又不知不觉在心重新燃起。后来得知两人已经和离,他更是满怀期待,这几天一直在策划着如何退掉与建德的婚事。 而今晚,她兴趣缺缺闷闷不乐的样子,那在人群搜了一遍又一遍的飘忽眼神,他如何看不明白?他怎么也没想到,原来那个傻子在她心已占着一方位置。他,已深深左右着她的喜怒哀乐! 望着他一脸的忧色,鹿晓白浅浅而笑,似为了安抚他,轻声道“参与有参与的乐趣,旁观也有旁观的觉悟。” “故作高深!”萧烈不以为然地轻哼一声,往船舱走去。 水岸边人声渐沸,草丛里秋蛩唧唧,亭榭处琴箫悠悠。天已全黑,圆月已由初升时的橙黄浓亮渐变为精小薄透,脉脉银练笼盖四野,衬得墨蓝的夜空越发清澈明净。 有人放起了孔明灯,亮晃晃的橙光看着甚是温暖。她饶有兴味地看着,真想也来放一只。 “给!”萧烈适时把一只尚未点燃的孔明灯递到她面前,她有些惊喜,转头看时,才发现画舫的每个人都捧着一只孔明灯在写字。 她走近看了看,无外乎是祈福祷安之类的字,稍作思索,写下“爸妈健康平安,弟弟金榜题名,小小”。脑海闪过爸妈的身影,鼻子酸楚难当,泪盈满眼眶,忙仰起头,银辉清幽,弥漫着无尽冷意,流落两颊。 孔明灯乘风直云天,由大渐小,由清晰至模糊,最后凝成一豆星光,消失在苍茫夜色。最后它会飘向哪里?会不会也进入一个时空隧道,飘至一千五百年后,飘到爸妈跟前,告诉他们,她还活着? 忽听到对面有箫声传来,听那旋律似乎是,正是七夕那晚在水边听到的,心一动,难道是元修业也来了? 当下狂喜,自禁足以来,便没去过龙华寺,也没派人去告知他一声,算来将近一个月。师父他有没有一直在等?恰好此时画舫慢慢靠岸,她匆匆对萧烈道了声“我去去来!”便跳台阶跑了。循着箫声一路寻去,于人迹稀少处,见一高台,台有修长男子临水而立,月色下依稀辩出藏青长衫,纶巾束发,宽袖翩翩,在青砖投下清寂的影子。箫声从他唇边传来,融入月华,轻洒在水面,月光下,连水波也似跟着轻颤不已。鹿晓白按捺住激动的心,悄悄走到他身边,静静听曲,听至入神处,似乎见到青山巍巍、碧水洋洋;又似乎听到丁丁砍伐之声、哗哗摇撸之音。一曲既毕,她梦呓般喃喃而语“太好听了!我也要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京城繁锦... 第二百九十三章 找到密函 所以千年后的晓儿不清楚大魏朝历史,纯属正常。.wuruo.鹿麟只有暗叹,平静地看向元子攸道“王爷,晓儿的身世既已揭开,还请王爷开一面,下官的过错,下官一人承担。” 元子攸拧眉不语,他原本没打算一打尽。 鹿晓白却是恍然大悟,原来兜了半天圈子,鹿麟有意在元子攸面前揭示她的身世,是为了不连累她?他到底犯了什么错如此不可饶恕、以至于有诛连家人的危险?为什么元子攸可以不走法律程序私自扣押犯人?还是说,他们之间仅仅是私人恩怨? “到底发生什么事?”鹿晓白看着又恢复沉默的两人,他们越是不说,她越急得慌,刚压下去的怒火又升腾起来,“难道你们不说,我可以置身度外吗?爹——” 她牵过鹿麟的手,心疼地抚着那微微泛红的腕关节,动情说道“我怎么不是您女儿?您仔细瞧瞧,我身哪点不像?虽说我来自异世,但我身流的是您的血!我的脑子里,还残留着原来的一些记忆,虽然不多,但足够让我对您、对长鸣、对整个鹿府,有一种难以割舍的亲情!” 她吸了吸发潮的鼻子,抹去不知不觉淌下眼角的泪水,哽咽道“您怎么能说不是不是?我家人在一千多年后,如今您又不肯认我,在这里,我举目无亲,无处可去,您怎么能如此狠心?” “晓儿——”鹿麟眼眶潮热,眸光莹莹,反掌覆在她的小手握紧,连连摇头,最后长叹一声,“你让为父,该拿你怎么办好?” “爹——”鹿晓白再也憋不住,哭喊一声扑到他怀里,压抑地哭泣起来。她到底做错什么,要这样众叛亲离?夫家休弃也罢了,现在连娘家也不要她了么?不管他们出于什么动机,她都是受害者啊! 鹿麟悲从来,把她紧紧搂住,眼角也淌下了男人泪。 元子攸忽地起身快步冲出门外,一直走到最外面的天井,袍裾急促翻动,宽袖鼓起微风,胸膛进行了几个大起伏之后,慢慢沉缓下来。仰头望空,依然灰蒙的天色看不出时辰,但也知道不早了。 “什么时辰了?”他沉声问。 “亥时末刻。”隐在暗处的崔烨应声而答。 元子攸没说什么,径直走出正院,得了禁令不敢进入正院而只能在院外候命的仆人,赶紧来听候吩咐。“让人备多一份膳食,叫秀儿带进来!” 吩咐完毕,重又走回正院,来到平时休息的厢房,支着额角斜靠在榻。眼前黑影一晃,崔烨闪身进来“主子,那边……” “无妨,让他们父女俩说说话吧!”他自己是不敢再在那里呆下去了,那俩父女抱头痛哭的情景深深刺激到他,差点忍不住跟着落泪。小小那一席话听进他耳里,刺在他心。他痛恨自己,眼睁睁看着她被逼到夫休父弃的境地,却无能为力! 明天,是父王的忌日,娘亲说的“血祭”要开始了,他却在内心深处生出一份抗拒,只愿这一天永远不要到来。这样的念头甫一闪过,马又愧疚不已,深感对不起枉死的父王,对不起年纪轻轻便守寡的娘亲,对不起兄弟姐妹。怎么可以为了一个女人而动摇立场乱了方寸? 心烦闷不已,问了崔烨一些酒楼的事,情绪总算平复下来。崔烨端着膳食给那父女俩,须臾便匆匆回报说只有鹿麟一人在那房里,鹿晓白不知所踪!元子攸心一紧,忙往那厢房走去。 他是大意了!原本没打算让她回去的,至少在“血祭”之前,免得节外生枝。没想到她竟会趁他与崔烨说几句话的空档,偷偷跑回去。万一她找官府来要人怎么办? 鹿麟看出他的疑虑,脸色平静道“王爷不必担心。下官只是让晓儿回去报平安,顺便取一封密函,此密函是老王爷当年亲笔所写,非万不得已不宜示人。如今,是时候了。” “什么密函?”元子攸满腹狐疑,父王的亲笔密函,为什么会在他手里?莫非是他的缓兵之策? “面见李太妃时,王爷自知分晓。”答完,鹿麟便闭目假寐,不想多说。心却无法平静,埋藏了十六年的秘密,要揭晓,他一点也不期待,如果可以,他真想把这秘密深埋心带进棺材。毕竟,那是他一直视为人生污点的耻辱,虽说,那是权衡再三的无奈之举…… 鹿晓白心急如焚地回到鹿府,还要装出一副淡定的样子,说父亲一回来便被皇召见,今天又因伊阙有突发事件,他又急急忙忙赶回伊阙了,来不及回家,所以让她回来帮他取一些公函带过去。 王氏松了一口气,但难掩满面失望。鹿晓白忙安慰道,等处理完事,多则五天,少则两天,父亲会回家的。她嘴说着安慰家人的话,心却咚咚打着鼓。鹿麟,到底什么时候能回家,她根本不知道! 王氏这才稍定了心神,缠着她问了不少问题,她又不能显得太急燥,只得耐心一一解答。然而心里却莫名恐慌,满脑子是鹿麟手脚的铁链在晃。刻不容缓,她不敢再多作逗留,借口父亲等着公函急用,便匆匆往鹿麟书房而去。 打发走下人,她关书房的门,依着鹿麟说的,在书橱最角落的地方找到暗格,拿出鹿麟给她的钥匙打开,里面放着一只两层斗柜,开了下面一层,果然有一只巴掌大小的铁质方形漆盒,因年深月久,面已绣迹斑斑,但仍可依稀辩出面画着草原落日下骏马在驰聘。小心用丝帕包好,留意了一下木架的刻漏,已是午后申时。与王氏告别,坐鹿府的马车,便又急急往长乐王府赶。却在巷口遇彩鸢。彩鸢说今天来了好几个客人,都要开单交订金的。由于事先鹿晓白没有交待,她们不敢擅作主张。等了快一天还没见小姐回来,不得已只好回鹿府找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京城繁锦... 第三百章 漂亮姐姐 元子正往后一看,哇靠!这才几句话功夫,后面又黑压压排了一梭人。复制网址访问复制本地址浏览这“哇塞”跟“哇靠”的感叹词是从鹿晓白那儿学来的,虽不明白个意思,但觉得很能表达情绪,所以运用起来特别麻溜,特别能体现他此刻的心情。 蹶腿老头的话马得到更后面的一个尖嘴猴腮的附和“是啊,里面那个长得好是好,但人家是弃妇。也我们这些身家不咋地的,才肯将!” 元子正蹲下身悄悄摸到一截砖头藏在袖,站起来瞄准那个尖嘴猴腮准备朝他拍去,却被人推了一把“轮到你了,快点!” 他愣了愣神望过去,咦,前面什么时候空掉了?他排在第一个,一个十来岁的男孩子正站在门口正儿八经地喊“下一个!”他正在考虑要不要把砖扔掉,又被蹶腿老头推了一把,“快点!快点!别磨蹭了!” 趁着这空档,鹿晓白赶紧喝了杯水,伸了下懒腰,这几天真是烦透了,都不知道这些歪瓜裂枣从哪儿冒出来的。本来嘛,看腻了满眼的帅哥,已经严重审美疲劳的她,在头一天看到居然还有人长得那么不和谐时,她还新鲜了一下。 五天下来,她都快吐了,饭都吃不下。偶尔一两个长得差强人意的,开口表明心迹,要倒插门。插你的头!你以为老娘真的在挑老公啊!不是把这五天应付过去,对后妈也有个交待。还有那几个狗头脸,三番五次在老娘面前晃,等过了今天你们要再敢来,放狗咬人! 当元子正走进去时,便看到她十指交叉支着额头假寐。他的心忽然抽了一下,五天来她一直坐在这里应付着那些让人一见想呕的老混蛋老色鬼,该累坏了吧?转而一想,她这是自找的。活该! 于是“当”的一声,鹿晓白吓了一跳,眼皮底下赫然出现一截黄土砖!见面先给她下马威?谁这么大胆?活腻了!她差点拍桌而起。抬头一见,傻了眼。瞧瞧大的,又瞧瞧小的,半天才问出一句“你们两个,谁先来?” “鹿晓白!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元子正气鼓鼓坐下来,对鹿长鸣道,“去,把门关,跟他们说,相亲结束了,明天不要再来!” 鹿晓白刚要出声阻止,鹿长鸣已利落地把门关,露出一个肉呼呼的小脑袋朝着门外的长龙大喊“都回去吧!相亲结束了!” 一时群情激愤,说还有半天时间,怎么结束了。 鹿长鸣倒也耐心,又喊“因为我小哥哥被相啦!你们没份儿了!回家洗洗睡吧!” 哐当!元子正坐着的木墩一崴,差点栽下地去。 已缓过神来的鹿晓白,想起两家人之间的种种,忽然不知该说什么好了。而元子正似乎也因同样的原因,默了半晌。还是鹿晓白先开口“你也在外面排队?” “难不成还能插队?”元子正没好气,说起这事蹭蹭蹭冒火。要不是怕打不过他们,他早进来了。 “那……你也是来相亲的?”除了这个,她想不出他还有什么理由跑过来,都已经井水不犯河水了。 “你说呢?”元子正睃了她一眼,指指桌的砖头,话里无名火仍烧得旺盛,“我是来拍死他们的!” 鹿晓白扑嗤一笑。 “你不信?”想起那几个败类人渣,元子正眼里的火似要把眼前的一切都烧成灰烬。 “我信!我信!”鹿晓白咬唇拼命忍笑。她是真的信才会想笑,不要说元子正,她自己都想朝他们扔石头了。 “哼,要不是刚好轮到我,后面那个,肯定见血!喂,你笑什么?很好笑吗?还笑?不要笑啦!”元子正怒吼。见她从咬唇忍笑到裂嘴轻笑再到哈哈大笑,他感觉自己像个傻缺,急烘烘地从家里赶来,窝囊囊地乖乖排队,还像个地痞似的捡块砖头要跟人干架,却招来她这没心没肺的取笑。太没出息了! 见他发火,鹿晓白努力忍住笑,解释道“我不是在笑你,我是笑,你这种养尊处优规矩举止优雅的皇家子弟,居然也懂得拍砖什么的,那感觉很违和啊好吗?” “那还不是一样在笑我?”元子正很后悔来找她了,他简直是来自取其辱的。她说的违和什么的,他都懂。不过看她笑得那么开怀,他的火也慢慢消散了。 于是,在她的笑,有什么东西在慢慢融化,而又有什么东西在悄悄恢复。总之,两人不再尴尬,神情自然许多,好像又回到以前绊嘴耍贫的美好时光。果真是“相逢一笑泯恩仇”啊! 鹿长鸣凑过来,坐在两人间,睁着一双葡萄似的机灵眼道“姐姐,我今天去王爷姐夫家了!” 啊?还王爷姐夫啊?鹿晓白噎了一下,心暗汗,瞪了他一眼道“以后不许自己偷偷跑出去!不然,把你锁起来,不给吃饭!” 鹿长鸣嘟起小嘴道“知道了。姐姐,我跟你说,我刚才在王爷姐夫家,还看到一个好漂亮好漂亮的姐姐!” 这次轮到元子正被噎住了,忙白了他一眼道“不懂别乱讲!”还不忘心虚虚地瞟了瞟鹿晓白,见她神色如常,好像没完全听懂鹿长鸣的话,稍微安了心。 鹿长鸣却不服气道“谁说我不懂啦!那是王爷姐夫又要给我找一个姐姐啦!像姐姐也要给我找多一个姐夫一样。你说是不是,姐姐?” 鹿晓白张了张嘴,不知怎么回答,元子正忙拉起鹿长鸣道,“你跑出来太久了,小哥哥送你回去!” 鹿晓白也不挽留,送他们到门口。元子正不放心道“以后别再搞什么相亲了!你要真想嫁,我哥们儿多的是,随便哪个,任你挑!”本想加一句“你看我咋样?”但马觉得这玩笑有点过火,还是算了。她笑了笑,没说什么。看着两人坐马车,还挥了挥手,在门口驻立良久目送他们离去。见她这副正常的样子,元子正的心又安了些许。关门,坐在木墩,看着那截砖头,鹿晓白神思有些恍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京城繁锦... 第三百零八章 闺密潜质 “我也不知道。”鹿晓白摇摇头,脑海闪过一个人影,但下意识地又不愿往深处去想,直觉这东西,也不是百分百的准确。“泥鳅!你过来!” 避入后院的泥鳅忙跑过来,未等鹿晓白开口,便抢先说道“掌柜的您放心,小的已让那帮兄弟去查探了,最迟明天会有回音。” “好。够醒目!”鹿晓白满意地揉揉他的短发,对自己的慧眼识珠表示钦佩。他这头短发还是她的作品,当初收留他时,那头乱发根本无法梳理,只好一剪了事。 话说“身体发肤受于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古人最忌的便是剪发,所以根本没有理发店之类的服务行业,她只好自己动手。虽说参差不齐,倒也新鲜别致。反正没有父母的泥鳅自己是很满意的,一满意便对掌柜的更加崇拜,做起事来更加卖力尽心。 萧烈哼笑一声道“没想到这小鬼对你倒挺忠心。没枉费你一片好心。”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调教出来的。”鹿晓白马得瑟起来。 敢情她早认识这个泥鳅,而且萧烈也是知情人?她还有多少事是和萧烈一起参与而他却毫不知情的?这么想着,元子攸的心便很不是滋味,疑惑的眼神瞟向泥鳅,问道“你是怎么认识你掌柜的?” 泥鳅有些不好意思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曾和一帮兄弟冒犯掌柜的,没想到掌柜不但不记仇,还挡住了萧公子的鞭子不让他打到小的。” “哼,原来你是那小叫化!”元子正想起来了,那天鹿晓白一身狼狈从外面回来,说是被一帮小叫化抢了,他当时想着去把他们找出来好好修理一番。但忙着筹划赈灾设粥棚,此事只好作罢。 泥鳅见他面色不善,便有些怯意。鹿晓白忙道“他现在改邪归正弃恶从善,是我的得力助手。你别把他吓跑了。”说完吩咐泥鳅搬来几只椅子,几人便在店铺与后院之间的天井围着一张小方桌坐下喝茶。 天井四周用花岗岩砌,仅容一人行走。间凹进去的天井四角种着盆栽,是他熟悉的丹桂,此时正是当令,杏黄色的细小花瓣幽香缕缕,沁人心脾。而他们坐的地方,几步开外种着一棵玉兰树,尚未结蕾,叶已泛黄,在青灰砖投下稀疏的影子。 奚大娘已端来几碟点心,转身入厨房烙了几张饼,炒几个小菜,让泥鳅摆几副碗筷。 得力助手?元子攸冷瞥泥鳅一眼,见他忙进忙出的小身板甚是灵活,如一条在水穿梭自如的鱼儿。他挑了鹿晓白左边的椅子坐下,似是自语般嘟囔一句“这么小能干什么?” 好吧,他想说的是,这家伙人虽小,但也是个男的,始终是会长大的。再过两年,也懂得男女之情了,你鹿晓白还正当年轻貌美,这不是太危险了么?他现在一看到有雄性动物在她身边,莫名紧张好吗? 鹿晓白不想接他的话茬,因为这样一来便成了交谈,切,才不要跟他交谈呢,搞得大家好像很粉似的。但又想辩驳他,只好朝着坐她右边的萧烈及坐对面的元子正道“小孩子也能看家护院的。哎,要是能找到那两个少数民族好了。” “少数民族?”两人齐声好地问。 “是那两个柔然人啦,吃拿和嘎!” “你要找他们干什么?”两人同时警惕地问,萧烈的脸色马便不好起来,“你别告诉我,你真看那个人了!” 鹿晓白翻白眼切了一声,拿了块绿豆糕塞进嘴里,嚼了嚼才慢条斯理道“是看他啦!怎么了,不行啊?” 话说要是能请到这么好身手的人来当保镖看家护院什么的,那真不是一般的有安全感啊,说不定像今天这样的事可以避免了。可惜可惜,不知去哪里找他们。 萧烈狭眸猛地一缩,趋身前逼近鹿晓白,恶狠狠道“你要是想嫁他,我第一个不答应!” 说得好,我们也不答应!元氏兄弟心照不宣,第一次觉得原来三人结盟一致对外是很有必要的。 “废话!我嫁给谁还要你同意啊!莫名其妙!”鹿晓白没好气,别说我不想嫁,真的要嫁了,你也管不了啊!见三人都紧张兮兮如临大敌,她不禁又想笑,道,“你不觉得他们是当保镖最好的人选吗?” “哼,保镖,你要多少,我帮你找来!”萧烈才不信她,转而又邪邪一笑道,“我毛遂自荐,你看在下身手如何?” “萧烈!别忘了你准附马的身份!”元子攸把筷子往碗重重一搁,忍无可忍地提醒。 萧烈马撇眸睨向元子攸,呵呵干笑两声道“那又怎样?你都知道是‘准’了,说明还非正式。为了保护咱们的鹿大掌柜不再受人欺凌任人抛弃,萧某人可以不当附马的!” “你!”元子攸气结,他那句“受人欺凌任人抛弃”深深刺痛了他,是啊,他抛弃了她,却不甘心别的男人来保护她。明知道自己霸道无理,却控制不住。萧烈还好对付些,至少他的附马身份摆在那里牵制着他。他再狂狷,再不顾皇家脸面,也不能不顾忌父母兄弟的前程乃至性命。 元颢则不同。他若是也来插一脚,他的威胁大了。虽说小小是来自一千多年后的人,但据她所说,还残留有一丝鹿晓白的意识。这其应该也包括她对元颢的情意吧?郎有情妾有意,一个不小心终成眷属啊!而小小现在对他,更多的应该是恨吧。光凭这点,他毫无优势,能不紧张吗?前有狼后有虎的,要是再来赤那这只豹……不行,太危险了!要让崔烨天天来这里盯着才行。见元子攸脸色阴青沉郁,鹿晓白不禁有些暗爽。萧烈你太机智了,替我出了口恶气,当下笑呵呵地拍拍他的肩膀道“嘿,你很有当闺密的潜质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京城繁锦... 第三百一十六章 何必关心 鹿晓白顺水推舟,她还是不愿意因着崔烨的存在而跟元子攸一直牵扯不清。  .v d . m虽不至于非要像仇人那样老死不相往来不可,但也不可能再像朋友那样交往。 朋友可以同时有许多,但恋人只有一个。曾经沧海难为水,恋人与朋友的感觉根本不一样。 见今天没什么人来光顾,鹿晓白便请闻笛、吟风、舞月三位美女体验一下什么叫做美容护理,塔娜儿兴味盎然地在一边观摩学习。 三个男子继续喝茶聊天,时而把音量放得很低,似在说什么秘密,时而又开怀大笑,还多次提到“鹿晓白”三个字。 鹿晓白有些难为情,不用说,肯定是魏收和郦继方憋不住满怀的好,在向元子正打听她女扮男装的光荣事迹。但愿她这闺密不会把她被休的细节也抖个精光。 做完护理已经日薄西山,三位美女都很满意,表示以后会常来。而塔娜儿大胆向魏收提出,在她余暇时来这里向鹿晓白学习美容技法。 魏收对此很支持,并表示会发动“醉茗轩”所有的姑娘都定期来这里做护理,毕竟,姑娘的形象越好,他生意也更好。 交待泥鳅好好看门,鹿晓白便请他们去“仙客来”吃饭。为了顾及形象,她又换回男装。元子正嗤笑“又披狼皮了。”几人都笑,她也笑,觉得狼皮之说实在太形象。仿佛披这张“狼皮”,她的胆子便肥壮许多,平时不敢说的话不敢做的事,都在这“遮羞布”的掩盖下,堂而皇之地进行。像她在后世,穿运动鞋跟穿高跟鞋所做出的动作,走路的姿势都会有区别一样。穿运动鞋时,她总是迈着大步潇洒干练,背着双肩包戴着鸭舌帽咬着哈根达斯感觉很意气风发;而穿高跟鞋和裙子时,整个人便自觉袅娜起来,感觉自己像是台的模特走着猫步。 因而,一身男装的她,便自然而然地改变步伐,敢拍着魏收的肩膀称兄道弟,也敢在马路大声说笑了。 几人在门口遇匆匆赶来的萧烈,一身褚色深衣套同色鹤氅,玄黑的衣缘与腰带衬着衣衫的褚色,显出低调的华贵,而粗纺麻质的衣料看去有一种厚重质感。 习惯了他总是一身白衣的鹿晓白,乍一见他穿了不同颜色的衣服,立时耳目一新。 眼前的萧烈,透出一种不同于狂狷与玩世的沉着稳健。看来他的小麦肌肤,似乎更衬这种褚红色,整张脸泛着健康的光泽。鹿晓白在暗赞的同时,条件反射似的向他身后扫一眼,却再无他人。心里一松,只是这种松,却不像是卸下担忧过后的放松,更像是一种满载时突然失落的松。 但她无暇细想,跟在众人后面,与萧烈并排向“仙客来”走去。途表现得很八卦似的向他探听皇帝的婚礼有多隆重,都有哪些人去观礼,新娘子漂不漂亮。 萧烈说新娘子的真容肯定要留给皇看的,至于观礼的人,除了武百官之外,还有一些皇族外戚,原本只是一个嫔妃,规格自然不得皇后,但由于其父是北秀容的霸主尔朱荣,朝廷有意拉拢,所以在礼节也十分周到…… 萧烈说了许多,却始终绕开那个名字绝口不提,听得鹿晓白的心越发空泛没有着落。继而又恼恨自己,既然已经无心,何必再去关心?自寻烦恼,活该! “仙客来”的雅间内,觥斛交错语笑迭起,作为“庆祝宴”与“赔罪宴”的主角,鹿晓白在劫难逃有酒必喝。而魏收与郦继方被她一身男装所惑,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自觉性,报复性地一次又一次把酒杯端到她面前,要她喝!喝!喝! 幸好有萧烈在,帮她挡了不少。但次数多了,他们都强烈抗议。鹿晓白从善而流,克制着喝了几杯。她心既高兴又失落,高兴的是他们没忘了她这个兄弟,特意过来祝贺,失落的是……她甩甩头不愿往下想,总之,两种对立的情绪在脑内心时而相融时而相克,搅得她觉得非酒水下肚不可开交。 虽说这酒水度数不高,但喝多照样会醉。元子正替她喝了不少,已然醉倒。鹿晓白虽说没喝多少,但无奈她酒量太浅,在拼尽最后一丝理智,拜托千杯不醉的郦继方把元子正送回王府后,她自己也光荣地倒在椅。 当元子攸赶到“仙客来”的门口时,便看到这样一番情景——一群男男女女脚步不稳地从楼梯下来,打头的便是萧烈,只见他怀抱着一身藏青长袍的男子,那男子不时蠕动着身子,时而低语,时而娇吟,还哼着破碎的小调,好一幅憨然醉态。 元子攸眸光一缩,迅速掠过其他几个人,默默清点人数喷着酒气的郦继方搀着醉得无法站立的元子正,红光满面尚保持一分清醒的魏收被吟风及舞月左右扶着,塔娜儿挽着闻笛,基本,平时来往的几人都在,显然,绻缩于萧烈怀里的男子,无疑是鹿晓白! 他登时血液涌,一个箭步蹿前去,张开双臂要把鹿晓白夺过来。萧烈本能地一闪,躲了开去,有些不确定道“子攸?你怎么来了?” 元子攸没答腔,眼睛盯着这酡颜娇憨的女子,伸手搭在萧烈臂要把他掰开,沉声道“放手!” 原本乍见到元子攸时,萧烈有些心虚,想着把鹿晓白交给他算了。但见他如此霸道,二话不说来抢,不禁来气,当下紧了紧臂力,也懒得搭腔,避开他抬步便往外走。 元子攸追来,低沉而有力地吼声“萧烈!注意你的身份!” “彼此彼此!”萧烈冷哼一声,也冲他低吼,“你说,你有什么资格来管我闲事?”“你的事,本王才懒得管,但你敢冒犯她,我非管不可!”那几人刚开始还没意识到什么,只觉得元子攸身的火药味有些怪,压根没把他跟鹿晓白联系在一起。毕竟,陆仁的公子哥儿形象已深入人心,他们完全忽略掉她是元子攸弃妇的事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京城繁锦... 第三百二十四章 原来是她 此人是谁?怎么如此周到?元子攸不禁怔愕,微微侧身。匕匕·····首·发 自封王以来,在宫,建德永远叫他“傻瓜攸”,永泰是“皇叔”,而胡氏姐妹则是阴阳怪调有时“长乐王”有时“子攸皇叔”。头一次有人这么周到地向他行礼,不但恭敬称他封号,还道了福!一时有些疑惑。 皇去年才开始封后纳妃,那些嫔妃他只见过胡氏姐妹及潘外怜,其他几个虽说在宫宴有出现过,但他哪里会去留意?眼前这个似乎有些眼熟,可能是给皇端汤送茶时,他来不及回避,遇见过吧? 于是正了身子低首作揖道“娘娘不必如此多礼!” “王爷是皇叔,妾身行礼是应该的!” 眼前的女子一袭粉装,螓首微垂,脸现红云,元子攸微拧眉头轻“嗯”一声,没说什么便往旁横跨两步,拉开与她的距离,大步离去。经过她身边时,一缕幽香飘入鼻端沁入心脾,她的心怦怦乱跳。真的是他吗? 没错,是他!只需一眼,便可认出,他便是那日把自己接在怀里的男子,他的怀抱是那样宽广温暖,那样清爽干净,散发着淡淡幽香。当时她在慌乱急于逃走,来不及细细品味那是什么香味,现在,终于品出来了,那是丹桂的馨香。 原来他喜欢这种味道。她一向对桂花不怎么喜欢,觉得那味道闻多了头会晕。神的是,此时此刻,她竟然觉得这味道很好闻,以前的头晕,应该是一种心醉神迷的感觉吧?她转身望着他匆匆前行的背影,心一急,鬼使神差的便喊出来“长乐王爷请留步!” 元子攸又轻轻拧眉,她也想托他在皇面前替她美言几句?这种事他不是第一次遇到,胡明相刚入宫那会儿,因皇老避着她,她转而托元子攸递茶递汤、替她在皇面前说几句好话。而他仗着自己是“傻瓜”,对她爱理不理,更别说帮忙。给她帮忙,是给皇添乱啊。 他无可奈何地转身,沉声道“皇在里面!”人在里面还来不及躲,你自己进去吧,这忙我可不帮。哪知这女子非但没往里面去,反而向他款步走来。淡粉的宫装衬得她面如桃花,眼底含羞,唇角噙笑,却不再躲躲闪闪,这样大大方方走到他面前,又行了个屈膝礼道“妾身多谢王爷那天出手相救!” 元子攸脑海闪过某个画面,正有些恍惚,忽然前面出现一道明黄身影,少年因变声而粗哑的嗓音响起“英娥?你怎么来了?” 英娥?原来是她!恍然的同时,他又愕然看到尔朱英娥的脸腾地烧得通红,如被红漆刷,速度之快,以及她满眼之慌乱,令他瞠目结舌。看着皇不解的眼神在他与她之间来回交织,他只微微颔首一笑,没说什么,因为有人已经抢先说了。 “皇圣安!妾身给皇送参汤,恰好遇长乐王爷,向他表示感谢!若不是他那天出手相救,妾身手脚只怕是废了。”尔朱英娥说着,微侧过头吩咐身后的玲儿,“还不把汤端过来!” 惊喜爬元诩的国字脸,英娥她竟然给他送汤!呵,这几天的辛苦没白费,终于把芳心打动了!他等不及玲儿把汤端入书房,赶紧双手接过,凑去一闻,好香!舀了一勺含在嘴里,好甘!他的心瞬间开出花儿来,眼角的余光瞟向元子攸,后者马识趣道“皇请慢用,臣告退!” 元诩开心地一勺接一勺喝着汤,丝毫没有察觉到尔朱英娥浮于眼角唇边的丝缕怅惘。说好只看一眼心安的,却为何反而更乱了呢? “一起用午膳吧!”元诩把汤喝完,吩咐小嵩子传膳,抬眸却见尔朱英娥望着回廊的尽头,对他刚才的话没有一丝反应。顺着她的眼光望去,却只望见一角绛紫袍裾快速消失在拐弯处。他的水润凤目划过几许不解,继而黯淡下来,再开口问时,话语便有些许不想掩藏的不悦“你在看什么?” 失却了温度的问话乍然响起,如一块冰突兀地砸向脸面,尔朱英娥一惊,似被窥见了秘密,脸腾地一红,心思快速流转之后,勇敢地迎向元诩探究的眸光,浅褐的水瞳在浓密翘长的黑睫扑闪下,带出迷离的魅色。红润的薄唇开启,如珠玉般清脆的话语从那莹洁的贝齿间缓缓吐出“建德说,长乐王爷是个傻瓜,可刚才匆匆一看,不像傻的,可能是妾身没看清楚吧。” 不知怎的,元诩感觉如释重负,轻吁一口气,这才发觉刚才的语气冷了些,忙微笑道“以前是有点,现在不会了。走吧。”说着往回廊另一头的御膳厅走去。 尔朱英娥忙紧随其后,好地问“为什么以前会,现在却不会?莫不是,傻瓜有药可治?”那满眼的求知,令她一向淡漠的表情活泛起来,徒增几份生动。心情大好的元诩眉眼带笑道“说来话长。先用膳吧,用完膳再跟你细讲。” 于是,午后的御花园,太阳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秋风吹来了一阵阵快乐的笑声,英娥坐在高高的秋千架,听皇讲那“傻瓜王爷与鬼马王妃”的爱情故事…… 凉风肃肃,落叶纤纤,宽袖猎猎,袍裾翩翩,元子攸匆匆行走于宫道,想尽快回到王府,找出鹿晓白那几样首饰的一款,再来一次物归原主。那天她一番义正辞严的抗议,当时把他震住,吓得他这几天都不敢再去。但现在细细一想,越想越不对。他元子攸去几趟美容院毁她们名节了,萧烈子正他们天天泡在那里不是?这么明显的厚彼薄此,他不服。经过三天的磨练,他脸皮已有一定的厚度,够剥几层的了。俗话说得好,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舍不得脸皮娶不到娇娘。不管你是鹿晓白还是鹿小小,不管今生还是来世,本王赖定你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京城繁锦... 第三百三十二章 风中凌乱 好一个开门见山,不拐弯抹角,不旁敲侧击,没有惺惺作态称什么“姐姐”道什么“妹妹”,开口直呼“你”,很好,这样的方式她喜欢,直来直去心不累。敬请记住我们的址小說:Ы。只是,我是不是鹿晓白,关你什么事?想确认之后再炫耀或是嘲笑一番? 鹿晓白淡淡一笑,点点头,没打算出声,身子一闪便准备离开。 不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不必顾忌什么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尴尬,所以没什么必要套近乎。更不必去争什么风头,斗什么气势。深知自己争不过,从眼前这个示威者跨过长乐王府高高的门槛开始,自己便输得彻底了。 避让,不失为自保的法子。 “性子果然跟我想像的一样。”轻轻的一声脆笑,那笑里,满含着一种大人不计小人过的居高临下的优越感,“我叫尔朱英娥。”这样的自我介绍,同样充满自信。好像这个名字全国人民都理应知道,一出口便如雷贯耳那般。 尔朱英娥的话成功把鹿晓白的腿脚钉在原地,她站定身子,迎向对方深邃的眸光,那焕发着异彩的灰褐瞳仁,活似探测仪的摄像头,摄得她浑身不舒服,只想快快离开。 她礼貌地再次点点头,保持着矜持的微笑道“你好,尔朱英娥!我还有事,再聊!”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忙急急朝前走着。在感受到背后两道刀子般的眼光一直钉在她身之后,她提前拐了个弯,进入一个拱门,让自己消失在她的视野。 尔朱英娥,这个名字我记下了。尔朱、尔朱……这不是跟猪口水一个姓吗?是巧合,还是这两人根本是一家人?她脑海一闪,想起曾在鹿府见过猪口水,那时后妈说猪口水是来跟鹿麟商议皇大婚的事。 显而易见,猪口水是以娘家人的身份出现的,这么说,尔朱英娥其实是那场皇家婚事的女主角?是自己从一开始搞错对象了?这么一想,鹿晓白整个人便亢奋起来,原来闹半天,却是自编自导的一出乌龙剧! 看来今天的确是个吉日,让她在这个吉时与尔朱英娥相遇,然后对方的自我介绍,如利斧劈冰露出水面,似神掌拨云重见天日,挪移**,扭转乾坤……不对不对!如果尔朱英娥是嫁给元诩的话,那她出现在长乐王府又是怎么回事?是元诩带新婚妻子微服私访走亲访友?也不对,她出现在长乐王府很长时间后,皇宫才举行婚礼的,而且,如果她是皇妃的话,此刻应该呆在皇帝身边而非四处乱跑。 有没有可能,尔朱家有两姐妹,一个嫁给皇帝,一个嫁给王爷? 太有可能了!于是,已裂开大缝的水面又被冰块填满,已挥洒金光的太阳又被乌云笼罩,完成了合理分析的鹿晓白为刚才心灵冒出的那一丁点小火花感到丝丝羞惭,真是的,即使她不是元子攸的新欢,又如何?可以把细软一收包裹一扎乖乖跟他回家吗? 醒醒吧,鹿晓白,难道你与那腹黑王之间的障碍仅仅是一个尔朱英娥吗?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极度鄙视你。 但她又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却又一时想不出来。那被层层假象包裹的真相,贴在眼皮底下嘴皮之呼之欲出,却总差那么一点点。像她从来无法成功吹出一个汽球那样,每每一口气吹出,汽球鼓是鼓了,却总在她换气时,又全部被她吸回肚里去,汽球又恢复干瘪。 满面懊丧的鹿晓白恹恹继续往前走,由于刚才为了摆脱尔朱英娥的注视,从一座大殿的前门进入又从其后门走出,拐了几个弯之后,她开始茫然了。 望了望前后左右,辩不清东南西北。抬头望空,她的正前方,苟延残喘的太阳正在与浓云作艰苦卓绝的斗争,那里,是东边!那么身后是西,左北右南,对,这么走……可是,马厩到底在哪个方向? 风乍起,落叶缤纷,红的、黄的、褐的、紫的,如斑斓的蝴蝶穿梭于亭台水榭,落在假山的凹面,飘于静幽的水面,沾她的发辫,把这个萧瑟的深秋渲染成一幅艳丽的水彩画。鹿晓白便这样独自在风凌乱。 “小小!你怎么在哪里?”身后一道急促而惊喜的声音传来,不用转身都知道是谁了。所以她干脆不转身,定定站着。心头那股因尔朱英娥而起的莫名火气正烧得她燥闷不堪,这人倒好,自动撞枪口了。话说你们两个是不是约好了一前一后来给我添堵? “小小,你跑到哪儿去了,怎么都找不着!”话音未落,随风飘来一阵淡而熟悉的桂花馨香,紧接着一片惹眼的湖蓝已出现在她面前,黑箭袖湖蓝软绸银纹饰劲装,配着黑皮甲、黑腰带、黑衣缘、黑马靴。 蓝的纯净,黑的阴郁,配着这张莹润玉面,三者完美结合,无懈可击。一如他给她的印象,纯纯的带点腹黑。 找我干吗?介绍你的新欢给我认识吗?鹿晓白冷冷地想着,神色也便跟着冷起来,如被秋风吹干了皮肉,眼睑下垂,目无他。元子攸可不管她,一双桃花眼下打量了她一番,颇觉好笑地问“你穿这一身劲装,是要跟他们去打猎?” 听出他笑声里的不怀好意,她忍不住掀眸横白他一眼道“不行吗?” “行行行,知道你这十几天很辛苦。”子正带她去皇家马场学骑马的事,他当然一清二楚,只是才十几天,能学到什么?元子攸宠溺地笑看着她,伸手待要弹去落在她发的银杏叶,却临时改变主意,干脆把那金黄的叶子插进她的发丝。叶子的金黄衬亮了发带的暗紫,而暗紫又令叶子的黄更加惹眼,两者相互映衬,带出一份炫彩。见她瞪视着他,他轻笑着解释“一片银杏叶子,好看。”不待她回答,又道,“山林里的地势不像皇家马场那么平坦,一不小心从马背颠下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京城繁锦... 第三百四十章 命运转向 “走走走,把那只山鸡拿着。ebook.jiangcao.咱们先回去!”鹿晓白说着走前,要把鹿长鸣抱到马背,却怎么也抱不动,气得猛戳他弹性十足的肚子道“都叫你别吃那么多了!你看你,像个大圆球!” “不,我不回去,我说了要等萧凯的。男子汉大丈夫要守信,这是你教我的!”鹿长鸣往后躲闪着。 “我还教过你小孩子没有大人在身边,不要到处乱跑!你怎么不听?”鹿晓白怒视着他,警告道,“你敢不回去,我叫大灰狼来把你叼走!” 元子讷也下了马,笑着走过来把鹿长鸣抱到马,拍拍他的粉腮道“乖乖跟你姐回去。呆会儿我见到萧凯,会跟他说的。” 鹿长鸣嘟着红润的小嘴道“姐姐你好凶!你以前不凶我的,都是我凶你。”见鹿晓白横白他一眼没搭腔,转而问元子讷“大哥哥,是不是女人嫁了人会变得很凶?” 元子讷把缰绳拉过来递给鹿晓白示意她牵着马走,认真地思考一会儿,朝鹿长鸣摇摇头答“你姐姐不凶。” “谁说不凶了?小哥哥也说她很凶。”没得到共鸣,鹿长鸣很不服气。 鹿晓白马反驳“胡说!元子正怎么会跟你说这个?我什么时候凶过他?” “他怕你呀,不敢跟你说。”鹿长鸣继续发牢骚,“王爷姐夫也怕你,他也不敢跟你说。你看你对我一点也不好,小哥哥对我很好,王爷姐夫对我更好……” “闭嘴!”鹿晓白忍无可忍,揪起缰绳作势要打他。鹿长鸣鄙夷地瞟了瞟她,嘀咕道“说不过要打人,还说不凶!” 元子讷好笑地看着俩姐弟拌嘴,不由得想起她嫁入王府时,也是三天两头跟四弟耍嘴皮子,每次都是以四弟落败而告终。没想到一山更一山高,鹿长鸣,后起之秀,尽得其姐之精髓。忽然心涌起无限感慨,那个春天,那些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徒留追忆。 “大哥哥,你怕我姐吗?” 元子讷没想到会被这么问,一时怔住,撇眸看去,鹿长鸣乌溜溜的瞳仁似有星光点点,正无期待地望着他,而他的姐姐,也睁着一双秋水明眸,好地朝他瞥来。他的脸微微发热,眉眼含笑迎着鹿长鸣的瞳光,轻声道“怕。” “姐姐你瞧,大哥哥也怕你!还说你不凶!”鹿长鸣为自己又拉到一个同盟而兴奋不已。鹿晓白翻了翻白眼,懒得跟他争,见路越走越宽,光线也越来越明亮,知道离出口不远了,忙道“谢谢……王爷,我走了,你快去吧!” 元子讷不放心看着她,又看看鹿长鸣,拧眉道“我带你们出去吧!” “不用不用!我刚才看到一条很宽的路,应该是出口了,万一迷路,不是还有禁卫军吗?”虽说她对自己的方向感很没信心,但更不想耽误他的赛。 但元子讷却说,为免妨碍猎手们打猎,禁卫军只在外围巡逻,不会跟在每个人后面。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她刚才逃命时,愣是没人半路救她。搞得她先前以为会提供贴身保护,所以才放心地往里面闯。想想也是,选手们为了追捕猎物到处跑,禁卫军如何跟得过来? “那你们小心。”元子讷也不再坚持,揉揉鹿长鸣的小脑袋,郑重地交待,“听你姐话,别再淘气,赶紧回去。” 鹿长鸣懒懒地嗯了一声。元子讷翻身马,刚扯起缰绳,又不放心道“你是男子汉,要保护你姐姐。” 闻言,鹿长鸣眼色立时大亮,马挺直滚圆的小身板,应道“明白了!”元子讷想了想,又趋身凑近鹿长鸣耳边低声道,“不要让你姐骑马。”说完便拍马得得而去。 “他偷偷跟你说什么?你说,我以后不凶你。”鹿晓白禁不住好,鹿长鸣纠结了一下老实作答“大哥哥说不要让你骑马。” 鹿晓白一张老脸立时涨得通红。唉,又一个不良记录。在这样的谦谦君子面前,她很希望能保持淑女形象,尽量展现美好的一面,可每次都事与愿违。她郁闷地牵着马驮着小胖墩鹿长鸣往前走,却不知为追一只猎物而跑出老远的元子讷,正遇建德、皇后与司茗她们几个。 他心一动,猎物也不追了,唤住司茗“晓白在找你们呢!”他知道若是说“晓白在那边,你们去找她吧!”刁钻的建德可能会根本不予理睬,如果换作是“晓白在找她”,被需要的感觉往往激发一个人的善心。 如果不是为了避嫌,他倒宁愿不打猎直接送她出去。现在好了,晓白跟她们在一起,他可以放心了。 于是,正在发愁如何找到鹿晓白的几个人,听得此话,登时心雀跃万分,表面却相当平静,司茗问清楚具体方位,几人便抄着近路往元子讷所说的有着一块突出大石的斜坡跑去。 到了那里一看,哪里还有人?只有一块大石印着的那滩风干血迹,证明了元子讷没有谎报军情。当下几人商定,分头追击,务必在鹿晓白走出山林前,把她成功引到西面那座山丘的背面,那里,有个完美的陷阱正虚位以待。 这西区地势果然崎岖曲折,山丘一座连着一座,虽说很平缓,但一座座绕下来,也累得够呛。不时有看不清身影的动物嗖一声逃蹿,引得鹿长鸣大叫不已“快追!快追!”“唉呀,让它跑了!姐姐真没用!” 当鹿晓白沿着坡道慢慢往下走时,她们也正急急朝而来。在一个岔路口,鹿晓白踟蹰了一下,直走,还是往右?感觉直走是向西,往右是朝北,而看台便是正北。但她心里打鼓,生怕搞错方向。 “姐姐你看!”忽然鹿长鸣压低声音,扯着她往右边看去,枯枝落叶堆积的山道旁,一只毛色艳丽的锦鸡正站在两棵树之间,警惕地转动着头部,做着随时逃蹿的准备。呵呵,它是在给我指路吗?人总是这样,当面对两个选择无法决定时,便会期望有高人点拨。而这只锦鸡,显然是那位神秘高人。于是鹿晓白不再犹豫,缰绳一扯,便拐入右道。命运,便在这一拐,转了方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京城繁锦... 第三百四十八章 为她开脱 南阳长公主冷哼一声道“本宫不管鹿晓白化名陆仁到底有何居心,但是,她肯定是不想让人知道的。.wuruo.所以,当她发现权儿已经知道她的秘密时,怀恨在心,把他骗至山林,伺机灭口!” “娘!鹿晓白是陆仁的事,很多人都知道,这已不是什么秘密,她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而对权弟下毒手!”萧烈至此终于不得不开口为鹿晓白说句公道话,明知道这样一来,只会让娘亲对她的恨意更深。 然而他不能让在场的每个人都信了娘亲的话。权弟到底是不是死在鹿晓白手里,他也无法下结论,但误杀,跟蓄意灭口,完全是两码事,在量刑,更是有生死之别。 萧烈再也顾不了许多,迈着沉重的脚步走至殿正,缓缓行了礼之后,漫声道“皇,鹿晓白的箭法如何,臣谁都清楚,因为是我教的。” “烈儿!你!你要干什么?”南阳长公主嚯然起身,瞪红了双目怒视着眼前这个她寄予全部希望的儿子。他那一脸的倔强,令她心阵阵发冷,而他那一身意气风发的白衣,更是让她心平添几许凄怆意味。 他竟然在这个当口,不顾亲情,依然决意维护着鹿晓白!令她在深感悲哀失望之外,多了一份心惊。由此看来,鹿晓白对他的影响已深入骨髓,非几句劝告与斥责可以撼动。她怎么可以眼睁睁看着他众叛亲离?必须阻止!她绝不允许儿子的前程毁在鹿晓白手里! 她探身前便去拉萧烈,萧烈不为所动,任凭她拉扯,只低声道“娘,公主威仪何在?殿几十双眼睛看着呢!” 殿又开始了“嘤嘤嗡嗡”的私议声。元诩看不过去,“来人,扶长公主坐好!” “烈哥哥!你!你竟然还教这个狐狸精……”建德大喊一声,便气得喉咙发硬,一时无法说下去,烈哥哥他竟然跟鹿晓白有这么多的接触!他与她,到底还有多少事把她蒙在鼓里?鹿晓白,你这个狐狸精,不把你搞得声败名裂我誓不为人! 元诩大声喝叱道“殿大喊大叫,成何体统?萧烈,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快快说来!”殿霎时静了下来。 “谢皇!”萧烈缓了缓气道,“鹿晓白臂力很差,凭她那臂力,凭那杀伤力一般铁质箭镞弱几分的骨箭,除非近距离瞄准,而且是在对方站着不动的情况下才能射,否则,只要超出二十丈,她是万万难以命目标的。” 众人又纷纷点头,此话说得有道理,如果是近距离的射杀,萧权不可能没有防备。射者除非躲在暗处。 南阳长公主脸色铁青,疲惫地闭目凝思。这个鹿晓白,她到底给烈儿灌了多少**汤,竟然让他不顾手足之情,公然为她辩护!权儿的死跟鹿晓白脱不了干系,烈儿你怎么可以一心想为她开脱? “皇,萧烈说的极有道理!”元子讷适时站了出来,“鹿晓白不可能在近距离内朝萧权正面射箭而萧权不知道,他肯定会躲开,除非晓白藏于暗处。而臣已看到,土丘的周围都较空旷,多是零星散乱的杂草及低矮灌木,不足以当掩体。只有四十丈开外有密林及高灌木,但这显然超出鹿晓白的臂力射程。” 元诩沉默片刻道“北海王可在?” “回皇,北海王去勘察现场还没回来!” 元子攸忽然想起什么,低声问鹿长鸣“你的箭当初给萧权时,箭袋里还有多少支?” “还有好多!” “真的是被萧凯拿走了?” 鹿长鸣迟疑了一下,答道“权哥哥是这么说的。” “皇,此事已经很明显了,以鹿晓白的臂力及她当时的位置,不足以射杀萧权。”元子攸沉冷的目光扫过萧凯,萧凯马低下头,他似是想到什么,剑眉紧拧,灰紫眸瞳一缩,稍微提高了声调道,“萧权是被拿了鹿长鸣弓箭的人射死的。” “没有!不是我!不是我!娘,不是我!我没跟哥哥换弓箭!鹿长鸣胡说八道,肯定是他把哥哥射死的!然后嫁祸于我!”萧凯马大声争辩。 萧烈凤目一凛,马制止萧凯“住口!没让你说话!” 元子攸嘴角微扬,淡瞟了萧烈一眼,后者也正撇眸看他,两人视线在空相遇,撞击出几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元子攸眼那的一抹了然,令萧烈感觉莫名的烦躁与纠结,而元子攸接下来的话更令他的眼神多了几分挣扎。 “萧凯,我并没有说你是那个拿了鹿长鸣弓箭的人,你紧张作甚?”元子攸不疾不缓的语调令鹿晓白心一松,太好了,不是她一个人有这种想法。 要说嫌疑,萧凯才是最大的嫌疑。他拿了鹿长鸣的箭,和萧权一起围堵赤狐,误杀的概率非常之高。当时应该是两人都同时发现地赤狐,但彼此都不知道对方在哪里埋伏,在萧凯的箭射出之后,萧权刚好跃出土丘,于是悲剧发生了。但没有真凭实据,她不敢说,闹不好成了诬陷。 萧凯在元子攸的话愣了愣,刚要争辩,萧烈制止了他,冷言道“子攸,你不觉得诈一个十岁小孩,不够光彩吗?” 在有没有换箭的问题,萧凯虽一口否认,但并不能排除嫌疑,所以他心里的一根弦始终紧紧绷着,一旦有人话影射到他,他马便会出于本能保护自己。这种反应看在别人眼里,是心虚。而元子攸分明是利用了他这点心理。“哼,你诈鹿长鸣试试?看他有何反应?”鹿长鸣肯定不会有那么激烈的反应,因为他心坦荡。萧烈铁青着脸,却一时无法辩驳,心越发烦躁,因为在鹿晓白与萧凯之间,他竟然宁愿相信鹿晓白!更可怕的是,如果必须在两个嫌疑人之选一个的话,他倒宁愿是自己的弟弟!此时他心,是无尽的愧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京城繁锦... 第三百五十五章 这是度劫 在鹿晓白快被缠得透不过气来时,那让人不大愉快的声音又响起了,“咋了?犯啥事进来的?” 鹿晓白拎起木桶往衣服哗啦一倒,被捶出的污水顺着清水往四处流溢,她把衣服拎起来拧了拧水,扔回木桶里,溅起一团水花,她直起身子转过来,棒槌在左手掌敲了敲,冷瞥了大块头一眼,又淡然开口“杀人。” 小眼睛的大块头监虎明显地虎躯一僵,细小的眼缝里闪过一丝震惊。停顿片刻,再开口时,语气较之前便有所不同,敌意明显弱了几分,又添了几分好“干啥杀人?” “没干啥,看他们不顺眼,杀了。”鹿晓白说着又转过身去,捞出桶里的衣服往青石板一扔,手棒槌重重敲下,“邦”的一声,又溅起一滩水花,还喷了几点到那大块头的脸。 大块头往后退了退,小眼睛里精芒一闪,胡乱擦了一把脸,那因为脸肉多而显小的嘴巴微微张翕,两片肥唇明显抖了抖,有些不确定地吐出两个字“他们?他们是几个?” “三个。”鹿晓白面不改色地回答,心里想,会不会太少了,应该说五个才镇得住人家,但她明白过犹不及的道理,太多了反而不可信。 她放下棒槌,活动了一下颈部之后,便开始压指关节,压了左手压右手,直把十个手指都压得“咔咔”作响,渲染出令人鸡皮疙瘩疯狂起飞的气场,又若无其事地把那件惨遭千锤百炼的衣服扔回桶里,捏着一角在水里翻搅,搅得水花四溅,大块头的脸色便在快速翻跃的水花变幻万千。 在她以为鹿晓白会不知疲倦地翻搅下去时,只见那衣服又被拎起,拧成麻花状,一股股微浊的水倾泻而下,辉映着盈盈日光,如微瑕的珍珠跌碎在木桶里、青石。 大块头的小眼睛已睁到最大,大到瞳仁可见,眼前这个貌美如花的女子,穿着一身好锦绸的劲装,那暗紫的颜色,非平民百姓可以随便穿的,腰间挂的珠络玉佩,也非寻常人家可得。此人非富即贵,何以会沦落至此?也许,真如她所说,犯了命案,而且,是三个!俺的乖乖,老话又说对了——人不可貌相啊! 鹿晓白强作镇定地接受着身前这个大块头的目光洗礼,她薄唇深抿眼神冰冷脸色紧绷,咵啦一声把衣服抖开来,搭在旁边的晾衣竿。动作行云流水,干净利落,一看是个练家子。 眼角的余光瞄得大块头那一脸如梗在喉的表情,她心暗笑,明白人家这是一时不太能接受如此劲爆的信息,这等残暴的罪行太令小伙伴惊讶。估计接下来还得回答大块头各种问题,她不禁深为无奈,言多必失,万一说漏嘴,前功尽弃了。 果然大块头震惊之余,头脑还算清醒,觉得有必要确认一下为妙,遂又故作镇定问道“一下子撂倒三个?” “嗯。” “下毒?” “拿刀捅的。” 这下周围的女犯们不淡定了,又纷纷朝她这边看来。她们很好,很不解。好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女子竟是个狠角色,不解的是,那大块头居然这么有耐心,跟一个新来的人闲嗑了这么久还没动手。 要知道她们第一天来要赏耳聒子的,无人能幸免。 “干活!干活!”狱卒甲抡着皮鞭过来了,边走边骂,“猪婆你又偷懒,皮痒了是不是?”骂着骂着,手的皮鞭便要落在大块头身,也不知是真打还是恐吓,反正看在别人眼里是挺可怕的,鹿晓白的第一反应便是阻止。 “报告长官,我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猪婆大姐是过来教我怎么洗衣服的,并没有偷懒!请不要打她!”原来这大块头外号猪婆,挺贴切的。在不知道她姓啥名甚的情况下,鹿晓白便顺口捎来一用,挺朗朗口的。 狱卒甲收了鞭子,下打量了鹿晓白一番,眼里掠过一丝惊艳,又朝大块头投去意味不明的眼风,便走了。 大块头似乎还没从刚刚发生的事情回过神来,愣愣地看着鹿晓白,好一会儿,才老老实实地回到她的岗位干活。见她不再来骚扰,鹿晓白不禁朝狱卒甲投去感激的一瞥。只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是这么一瞥,便给她带来不大不小的麻烦。 晚餐还是荞麦窝窝头,不同的是从昨天的一个变成两个,不变的是依然难以下咽。用餐地点在大院子里,昨天鹿晓白之所以在监房里吃,是她到来时已过了集体用餐时间。 大家四散坐着,好戏连台。两个窝窝头不多,三两下可吃完,但这难得的休闲时光,没人舍得浪费。一时七嘴八舌,闻与怪录,**与八卦,尽入耳内。 鹿晓白坐在离她们较远的一块石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撕着窝窝头,塞进嘴里嚼半天,着清水配八卦,独酌夕阳与清风,倒也闲适。也许是有过几次幽禁经历,因而她这次能安之若素,不急不躁,静静等着高墙外的好消息传来。 细想起来,她跟监狱真是有缘,来到这异世不到一年时间,先是因为桃花事件被关进北宫,后来与萧烈一起被劫持到邺城关在,从邺城回来马被建德公主诳到地牢…… 不由自主地便想起李婵娟关于她是妖女的话来。如果之前,她还认为那纯属无稽之谈的话,那么,经历这么多之后,她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的这次穿越。玄幻修仙小说里有度劫之说,凡人要升天,或仙妖犯错,都需要经受天雷地火之劫,才能脱凡胎,洗罪孽。另外,神仙若要再升阶,也要下凡到人间度劫。而她,也许真的是千年妖精所化,估计残害生灵无数,老天罚她到北魏来度劫以示惩罚。所以,她才有那么多的劫难,或大或小,无处不在,却又伤不了她性命。只不知,老天要她劫到何年何月,才算功德圆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京城繁锦... 第三百六十三章 同床共枕 原本在昨天,她们对这个“杀人犯”已是敬而远之,经过今晨的耗子事件后,更是避瘟疫般离她远远的。此刻她们都跟她一样的心理,对手的吃食心存疑虑,然而最终饥饿战胜了恐惧。 鹿晓白拿着窝窝头,心一阵烦闷。眼前忽有阴影罩来,紧接着手里的窝窝头被一只大手拿走,而另一只手又被塞进另外的窝窝头,头至激酣处欲罢不能,手一伸,便老鹰擒小鸡似的把鹿晓白勾回自己的嘴边,压着嗓子道“前几天那里刚死了个人。” “哦?怎么死的?”鹿晓白淡定的语气令猪婆大姐大有些意外,转念一想,她人都敢杀了,还怕死人?当下心有微悻答道“我猜是用刑太狠了。被叫去问话时还好好的,回来满身血,还有气,半夜还听她在哼哼唧唧,早起来没了。” “犯什么事了,要用刑?” “不知道,刚来时,问她,不肯说。谁知没来几天翘掉了。听郝四说,她嘴严得很,套不出啥话来。” 鹿晓白没再问下去,心有些明白,不外乎“严刑逼供”“屈打成招”等戏码,估计那女犯掌握某些高层人物的秘密,或像她这样背负命案却不甘替人背黑锅…… 想到这里,她不安起来。那个想要她命的人,原本另辟奚径想让她死得神不知鬼不觉,如今见她活得好好的,当然不会善罢甘休,那么会不会走正常路线,通过严刑酷打让她认罪画押,然后顺理成章判她个死刑? 她不禁打了个哆嗦。这个哆嗦被猪婆大姐大成功捕捉到,她眉开眼笑,问道“怎样?害怕吧?” 鹿晓白勉强牵起嘴角冲她笑笑,没说什么,掰了一块窝窝头塞进嘴里,嚼着嚼着,想起牢房里那些血迹及“煎饼”,便觉得咽不下去了。喝了一口凉水,缓了缓劲道“赵老六同意的话,我过你那边去。” “包俺身!”猪婆大姐大把胸脯拍得叭叭响,抖着两只肥硕的“兔子”迈着八字脚走了。 也不知她用了什么办法,当大家收拾好手头的活计和工具,像一群鸭子似的被撵回笼子时,赵老六根本没打开鹿晓白那间房。这样,两人成了室友。 想到要跟这座山神同床共枕,鹿晓白无端感到心里别扭头皮发麻。然而,当看到那五厘厚的床板,以及板卷成筒状看起来不会感到恶心的蓝底碎花布棉被时,顿时觉得什么别扭什么发麻全是浮云。 猪婆大姐大要把枕头让给鹿晓白,她忙婉拒。脱下外衣折叠成小方形,是枕头了,虽然枕着很不舒服,但聊胜于无。在这个人人闻之丧胆的地方,在这么寒冷的深秋夜,能有一床暖被御寒,已是贵人相助,若是穿越回原始社会,恐怕大冬天她也是一片树叶遮羞茅草当被。人,要知足,要感恩…… 在胡思乱想进入梦乡,梦她在一个厨房忙碌,一锅热粥在咕噜噜沸腾,灶一大笼肉包子冒着热气,那热气像蘑菇云似的一团团往翻滚,散发着不属于肉包子该有的气味,鹿晓白在案揉面准备做披萨,面粉放多了,她揉得很累,手酸得要命。 一边揉面一边辨识着那包子的气味,怪,明明是肉的味道啊,为什么闻起来不香?但她又累又饿,也不讲究那么多了,站起来拿了一支尖细的筷子蘸了朱砂便点在包子顶。至于为什么要点朱砂,梦里没交待,好像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因为外面卖的包子也都是有一点红,品相佳才卖得好。饥肠辘辘的鹿晓白要拿包子时,包子的红点不知什么时候变成血红一片,她试着拿起一个,却是硬邦邦的像石头,根本无法下嘴,弄得满手血,她只得放弃,转而去盛粥,哪知来了一只大象,一脚踏进锅里。她怕锅被踩翻,忙去推大象,大象纹丝不动,反而用鼻子把她卷起来,她拼命去掰开那鼻子,却怎么也掰不开,急得满身大汗,连呼吸都困难起来。这时大象突然吼叫一声,把她吓醒了。醒来才发现自己真的没法呼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京城繁锦... 第三百七十章 不能进去 人说,先爱的那个人总是处处被动受制于人。.wuruo.其实,被爱的那个人一样会受制于人。元子攸两者全占,注定麻烦不断。 当他拿着令牌赶到刑部大牢时已近三更,整座大牢有如孤岛淹没在深浓的黑暗,没有月光,远星也隐在厚重的云层,刺骨的寒风一阵紧似一阵,在门廊低回呜咽,极似女子在悲泣,听得他有些慌神,该不是小小在哭吧? 狱吏们早已下班回家,只留下一个年轻人轮值,外加几个负责巡逻、看守的狱卒。那个年轻狱吏听元子攸说明了来意,面无表情道“刑部有规定,戌时已过不能探监,请回吧!” “当”的一声,元子攸把龙凤令牌重重扣在狱吏面前的桌,冷声道“这令牌是规定,马开门!” 狱吏吓了一跳,拿过令牌反复地看,这才认真审视了一番眼前这个穿着湖蓝锦袍黑斗篷的男子,小心地把令牌还给他,面有难色,但语气明显恭敬了些许道“廷尉元大人说了,凡持牌者需有他亲笔签署的通行书方能探监,而且……” 元亮!又是元亮!失去耐心的元子攸一把揪住他的前襟,森然道“开门!不要让本王说第三次!” 狱吏猝不及防,骇得张大着嘴望着眼前这个全身散发着寒冰气息的男子,其高大的身躯遮住屋角一盏油灯,在他面前投下一大片阴影,光线昏黑,模糊了那俊美的五官,只有那一双冷眸,如荒野隐在暗夜里的狼瞳射出噬人的幽光。 狱吏结结巴巴道“王爷请息怒,不是小的故意为难您,实在是没办法。算您有令牌有通行书,但小的身没钥匙,也开不了门啊!” “钥匙在谁手里?” “赵老六,他早回家了,明日一早才来。要不爷您明天再来?” …… 世界最遥远的距离,不是你在监狱里头,我在监狱外头,我们无法见面,而是明明可以见面,却没有钥匙! 而世界最无法用字形容的,便是此刻元子攸的心情,懊恼、烦躁、愤怒、痛悔、苦闷、忧愁、焦虑……这些,都无法准确表达,也许,是所有这些情绪的综合叠加吧,因而才有那么大的力量,一下子把他打击得如被抽筋剔骨般摇摇欲坠。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放开狱吏,思忖片刻,按捺住火气,沉声道“听着,女犯有个叫鹿晓白的,照顾着点。要是少根毫毛,你该知道后果!”说着从袖摸出一锭银子,扣在桌,便转身离去。 自从那个钱袋丢了之后,他把银子藏袖里了,虽说不大方便,却不想再用其他袋子。袋子是在丽春苑时,被他连银子一起丢在桌的,当时他气极,以至忘了把钱袋带走,事后想起回去找时,却怎么都找不到。问老鸨,她说根本没见过,找来那几个女子问询,都说拿了银子之后,袋子随手丢弃了。 他悔得肠子都青了,要知道那是小小第一次做的女红,说实话,的确不好看,针脚歪斜,忽高忽低时宽时窄。在遭多人鄙视之后,她自己也嫌弃了,随手扔给了他。如果不是被那个咧嘴而笑的大圆脸所吸引,恐怕他也会随手扔到地。 那时候他还在多方试探她的真实身份,对她的感觉,与其说是嫌厌,莫如说是戒备,夹杂着好与一丝他当时死也不愿承认的……欣赏。她进王府没几天把家里搞得鸡飞狗跳,她的特立独行,她的谈怪论,无一不让他深为惊。 也许,是在这样的惊不知不觉地沦陷吧,以至于当他猛然惊觉时,已难以自拔。记得那次他故意落水,而她一边哭一边为他渡气时,他内心的震撼难以言述,她湿软的唇瓣覆在他唇时,那令人心颤的触感,如尖柔的水草,在之后很长的日子里,都时刻撩拨着他的波心。 他不甘自己这么快缴械投降,不想这么快失去理智,于是他更急切、不择手段地设法证明她的细作身份,以让自己死心。现在想起来是多么愚蠢,他的一次次试探,除了换来她的苦痛,便是自己更深的沉沦。可以说是两败俱伤。 也许,他与小小之间,注定要经历诸多波折才会彼此信任吧。他相信,总有一天,小小会重返他的身边。他愿意等,哪怕地老天荒,哪怕穷尽此生,还有来世。 次日,艰难地捱过格外漫长的早朝时光,元子攸匆匆出得宫门牵过坐骑时,便见元子正候在外面。他微一皱眉,道“去收租的话不用叫我,现在没空。”说着便翻身马急着离去。 元子正也急忙马,追他嚷道“娘病了,想见你!” “吁——”元子攸生生勒住缰绳,瞪着元子正,“什么时候的事?什么病?” “是痢疾,吐下泻的,有两天了。” 元子攸马掉转方向,狠狠瞪了元子正一眼质问道“怎么现在才说?你干吗去了?” 元子正无可奈何道“是二哥不让,说你近来为了晓白的事操太多心,别添乱了。本来以为娘吃了太医的药能好,哪想……” 元子攸想了想,掏出令牌交给他道“你拿着这个,马去衙门找元亮要刑部大牢的通行书,然后去叫秀儿收拾几件晓白留下的厚衣衫和被褥,准备一些吃食,等我回来!” “哇!哥,你怎么弄到的?等下我要跟你一起去看她!”元子正惊喜万分,拿着手的令牌看了又看,闻一闻,又敲一敲,惹得元子攸不由得发笑道“赶紧的,我去看了娘回去!”“得令!”元子正飞快地跑了。看着一人一骑消失在街角,元子攸心有些忐忑,但愿元亮不会故意刁难。当下不敢耽搁,拍马往彭城王府疾驰而去。进了北院,还没跨入正厅,便闻到一股很浓的药草味。心一紧,加快脚步,忽然被人从背后一把抱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京城繁锦... 第三百七十八章 母子相认 “怎么处置?左右为难啊!”胡仙真又重重叹气道,“至今不敢面对鹿麟,但这样躲着也不是办法。///长公主那边,也得想办法好好安抚。萧宝夤拥兵在外,搞不好反了……投鼠忌器啊!” “别急别急,想办法让鹿晓白招供,把案子定下来。”郑俨安慰道“她要是肯签字画押,按误杀量刑,关个三两年,等附马那边淡下来了,再找个由头把人放出来。” 胡仙真把头靠在他肩,饱满白润的手指在他胸膛随意勾划着,抚按着他不再紧绷结实的肌肉,脑海闪过鹿麟翩然俊逸的身影,心头一阵烦躁。 “其实,小真若是舍得,让鹿晓白在里面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倒是个好办法。你不是说过,慧简大师说她是不祥之人?这样的人,不该出来为害人间,小真认为呢?” “容我再想想吧。” 正说着,忽然秋萍在外面报巴特鲁求见。 巴特鲁?胡仙真与郑俨对望一眼,两个人都一脸狐疑,忽然,她似是想到什么,身子便轻颤起来。“快!快!肯定是孩子有消息了!”胡仙真忙把散落在床头床尾的衣衫一件件拾起来急急穿,一边朝外面应道,“让他在大殿等!” 等两人穿戴完毕,胡仙真想了想又吩咐秋萍,“还是让他到寝室来吧!”如果真的事关孩子,大殿容易走漏风声。 于是,当巴特鲁领着赤那突兀地出现在胡仙真与郑俨面前时,一出俗套而又令人心酸的认亲戏开始演,没有剧本,没有彩排,演员感情真挚而克制,一颗颗滚烫的泪珠都发自肺腑,纯本色出演…… 值得一提的是,当胡仙真看到赤那的面容时,不由得看向郑俨,而郑俨也正在看向她,都很有默契地要从找出两人相似之处。可惜,也许是赤那从小在草原长大,他的相貌、行为举止都是活脱脱的草原牧民,找不出一丁点原人的影子,反倒跟同样是草原人的巴特鲁更为相似。 不过胡仙真不怕,她相信只要赤那留在京城,接受原化的熏陶,假以时日,他定会脱胎换骨。她脑海飞快地闪过一个又一个念头是在宫外安排一片宅院给他,还是让他以侍卫的身份留在皇宫?是让徐讫教他读书识字,还是请民间的饱学之士?还要请人教他行止礼仪、宫规矩,这样他有了一官半职才不致因粗鄙野蛮而招人耻笑…… 如果赤那会读心术,估计他会对她说道“额娘,您想多了。” 所以,当赤那说他还要返回漠北做他的小部落酋长时,胡仙真惊呆了,怎么也接受不了。而当赤那又说出塔娜儿的事时,她更加苦恼了。她刚才那在脑海闪过的无数个念头,便有一个是亲事,她要在皇族近亲选一个合适的人,让他以后的孩子具有纯粹的皇家血统。 但她明白,母子刚刚相认,彼此脾性还不熟悉,诸事急不得,须得慢慢来。而当她好不容易说服自己平心静气一切以大局为重时,赤那的一句话让她顿时感到祸之将至。 赤那道“要我留在京城可以,先把鹿晓白放了。” 至此,胡仙真终于明白,原来,这才是赤那今晚会出现在皇宫的原因!鹿晓白、鹿晓白!你到底是妖还是人?竟然连我失散二十年来京城没几天的儿子都受你魅惑! 建德几次向她哭诉鹿晓白勾引萧烈,她并没放在心,小女孩嘛,吃醋是正常的,刁蛮起来口无遮拦,什么难听的话都敢讲。如今细细想来,勾引之说确是空穴来风,并非毫无根据。 且看子攸,虽然已经跟她分开,但看他最近的表现,完全是情迷心窍,不管不顾为她求情。这鹿晓白真的不可小觑!不行,一定要采取措施,绝对不能让儿子再去接近这个不祥之人!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儿子,可不能让她毁了! “晓白一案,错综复杂,须得三堂会审之后,方能有定论。”见胡仙真久久不语,郑俨替她回答。 赤那眉头一皱,问道“审完可以放人?” 胡仙真道“对,只要确定人不是她杀的,立即放人!” 赤那眉头一松,心安许多,这么说,鹿晓白很快可以出来了,欠她的终于可以还清了,他也好安心去找塔娜儿了。之所以能安心,是他有自己的逻辑一个连不明身份的“刺客”都愿意救的人,怎么会去杀人?所以,鹿晓白肯定是清白的,所以,她是可以出来的。 于是,他放心地告辞,葛哈还在某个角落替他望风,不能让他担心。胡仙真使了个眼色,巴特鲁会意,紧跟出来,探听了他的落脚之处,然后说服他跟他回家住,慢慢再找处宅院安置下来。 赤那同意了,巴特鲁高兴得眼眶又湿润一片,多年的心愿终于已了…… 东方既白,雪霁云开。 旭日融化薄雪,寒烟蒸腾,刑部大牢的女犯们穿梭在湿滑的地面,又开始了一天的劳作。 “鹿晓白!过来!”郝四的一声呼喝,正困得呵欠连天的鹿晓白霎时清醒过来,又要干嘛?她嘀咕着慢吞吞起身走出廊檐。 “还不赶紧的,肯定家里又来人啦!”女犯们好心地催促着,羡慕地目送着她离开。经过猪婆大姐大身边时,鹿晓白的手被她拉住,“留个心眼……” 鹿晓白笑嘻嘻道“放心!白菜猪肉馅的饺子嘛!”猪婆大姐大马皮张肉笑,轻掐了她一把又把她往郝四那边用力推去,笑骂道“小妖精!快去……”鹿晓白步履轻快地跟在郝四后面,猜测着,这次又会是谁呢?有可能是鹿麟。昨天元子攸来时,只顾着与她卿卿我我,压根没提鹿麟半个字。而她几次想问,都被他的另一句话,或另一个动作分散注意力,结果一次次的忘了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京城繁锦... 第三百八十六章 搬来轮椅 当看到鹿晓白霎时惊得目瞪口呆时,元子正还没意识到什么,直至听到她大喊一声“天啊!元子正!你的脚怎么了?”才后知后觉地狂笑起来。 见元子正这极度反常的笑,鹿晓白微微皱眉。这种笑,在影视当见多了,是那种悲情角色,在经历人生各种悲惨遭遇、饱受一连串打击之后,面对他人的怜悯时故意用狂笑来掩饰内心的极度痛苦。 这轮椅,还是当初元子攸受伤之后,她请木匠做的。那时她每天推着他在彭城王府来回走动。风不疾不徐,天气不冷不热,砖道石径,浓荫满地,屋后墙角,花满枝头。那是她最快乐的日子。 如今,坐这轮椅的,竟是他弟弟!难道这次又是她带来的厄运? 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看着他命令一脸纠结的秀儿,拿一块木板搭在门槛,把他连同轮椅一起推过门槛,推至她的跟前,笑嘻嘻地看着她。而当他的目光落在她的手和脚时,笑容倏然消失。 “鹿晓白!你……他们居然对你用刑?”他拍着轮椅扶手,恍然道,“我说呢,刘兴突然要我把轮椅送过来,还以为你想坐着玩。” 鹿晓白发觉自己脑子越来越不够用了,“呃?这是给我坐的?你……你的腿没事?” “你那么巴不得我出事?”元子正笑着站起来,了个“金鹏展翅”的造型,“看看,本少爷四脚健全头脑非凡!” “气死我了!”鹿晓白伸出手要去打他,却马意识到这是伤手,只得恨恨地收回来没好气道,“你去死吧!开这种玩笑,把我吓出病来!” “哇,你好恶毒!居然诅咒我!哪天我真死了,化成鬼找你索命!”元子正夸张地呱呱叫着,两道挺拔的浓眉高高扬起来,一双清澈的俊眸却盛满笑意。 闻言,鹿晓白怔愣起来,想起自己乃不祥之身,怎么可以口无遮拦?万一灵验了呢?当下不禁很是后悔,只得默念佛祖保佑元子正长命百岁。 见她发起呆来,元子正陪笑道“好了好了,吓到你是我不该,不过你也吓到我了,咱俩扯平。来来来,要不要坐到轮椅?我推你!” 刚想说好,马想到她自己根本无法坐去,秀儿力气小抱不动她,而元子正,毕竟是男子,她虽不扭捏,但还没开放到让小叔子抱的地步,只得摇头“不了,明天再坐着出去晒太阳吧!” 元子正笑笑,看了看她,没再坚持,坐在轮椅陪她聊天,听她讲那监牢里的故事。当讲到猪婆大姐大时,他笑道“我怎么感觉她是个男的?” 鹿晓白瞪了他一眼道“难道男女我还分不清楚?” “你这么肯定?” “对,一定确定以及肯定!”鹿晓白说着不禁也笑起来,“管他男不男女不女的,反正以后都不可能再碰见她了。” 元子正不以为然道“那可说不定,世事难料。” 鹿晓白不禁无言以对,是啊,世事难料,既然元子攸已经答应把她捞出去,说不定哪一天在路走着,能碰见她呢!想到自己一早被提审,然后直接出狱,都来不及向她告别,不知她会不会怪她?会不会想她? 虽说猪婆大姐大的做法让她很是不适应,但她对她的关心与爱护却是实实在在的,在她最彷惶无助的时候伸出援手,是在那个寒冷世界最熨贴人心的暖意。 都说锦添花易,雪送炭难。惟其难,才显其宝贵。想到这里,她忽然发觉自己并不总是倒霉的,认识猪婆大姐大,便是她的运气。 到晚饭时间,元子攸果然没回来。秀儿请示用膳,元子正说再等等吧,等三哥回来一起吃。然而直至掌灯时分,还是等不到人。她和元子正只好先吃了,秀儿在一边喂她。她却吃得心不在焉,总不由自主地侧耳聆听门外的动静。 去了这么久还没回,不会有什么坏事吧?她的心七八下,却碍于旁边有人,只能隐忍着不敢挑起相关话题半句。 元子攸回来时鹿晓白已睡,迷糊只觉得有人在她床前站了许久,她没刻意醒来,最近总是渴睡得要命,隐约知道是元子攸,也不去管他。直至感觉到他悄悄退出去,才又陷入迷糊,却在听到外面刻意压低的交谈声时,彻底清醒过来。 先是元子攸的声音“你明天回去吧,最近不要再来了。” “为什么?”元子正语调满含错愕。 元子攸的声音又低了点“你天天呆在这里的话,娘怕是会知道。” 呵,元子攸把她接到这里来,原来是瞒着太妃的。鹿晓白苦笑,想想也是,当初是太妃把她赶出去的,她怎么可能还会接纳这个弃妇?如果让她知道她视为瘟神的人又跑回来,还不得暴跳如雷?元子攸,你这么胆大妄为,有没有想到后果? 元子正显然也想到这一点,语气带急道“可是,纸包不住火,娘迟早会知道的!与其躲躲藏藏,不如主动……” 话没说完便被元子攸打断“这事急不得。等找个合适的时机,我会回去求娘答应,总之,会想办法解决的,一定要给她个名份。” 鹿晓白再次苦笑,名份?她从来不看重。经过这次的风波,她也明白,不是你的,勉强不来;是你的,挥之不去。时间可以冲淡浓情,也可以治疗伤痛。而她,心那份痛,已被时间冲淡。 “名份?三哥,不是我没提醒你,这事你还真得好好想想该如何处理。我看娘的意思……”似是被阻止说下去,元子正顿了一下,又道,“昨天那疯丫头还吵着要我带她过来找你。” “不行!绝对不能让她过来……”元子攸想都没想立马否决,沉默片刻又道,“另外,我的事,不要让她知道。”“明白。”哪里冒出来了一个疯丫头?是谁?从没听人提起过,听那语气,元子攸似乎很怕她?他有什么事,不能让她知道?这个她,是指那个疯丫头,还是她——鹿晓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京城繁锦... 第三百九十三章 官都没了 见鹿晓白挣扎着要他放手,元子攸没松手,反而把她抱得更紧了。.抬眸看着已走进院子的司茗,眼里凝着警告的冷光,沉着脸问“你怎么来了?” 司茗手里提着食篮,缓缓走了过来,轻笑道“我呀,刚熬了鸡丝玉米羹,想端去给你吃来着,没想到你不在正院。”说着瞟了眼他怀的人,无惊讶道,“原来是晓白!还以为子攸新娶了妃子呢!” 她把食篮放在石桌,走近前来一看,惊呼道“哟!晓白这是怎么了?伤成这样!” 鹿晓白看着她笑了笑没说什么。司茗忙道“回头让彩燕和彩雀来照顾你,反正我也用不着。” “谢谢,不必了,他……已经请了几个丫头过来了。”鹿晓白难为情地看了元子攸一眼,低声道,“进去吧!” 元子攸落眸看她时,眼里的寒冰霎时消融,绽开和暖如春的笑容,轻嗯了声,便转身迈步。 “子攸!玉米羹!”司茗提起食篮便跟来。 “不必了,你自己吃吧!本王……刚用过膳。”元子攸面无表情道,脚步不停。 司茗脸色微微发白,踌躇了一下,还是继续跟在他身后“子攸,这是你最爱吃的,以前,你不管吃得多饱,只要有鸡丝玉米羹,你照样能吃一大碗的!” 元子攸顿住脚步,冷冷道“以前是以前,很多事,是会变的,人,也会变的。” 司茗的脸色在他的话又白了几分,抬头看着他的宽背,眼里是满满的不甘,她哽咽道“子攸!这玉米羹,我熬了一个时辰……” 元子攸冷眉冷眼不为所动,抱着鹿晓白大步走进厢房,把她轻轻放在床,又出去把两条绒毯及地龙拿进来,司茗提着食篮站在房门口,一双杏目跟着他进进出出而流转不停,可怜巴巴的模样让鹿晓白实在看不下去了,胳膊肘碰了碰他。他马轻问道“哪里不舒服了?” 鹿晓白眼神往他后面瞟了瞟,轻声道“好歹吃点吧!”司茗固然可恨,但她却恨不起来,只觉得她更可怜。原本是帝女,却成了奴仆;原本守着一个王爷,有望晋升为妃妾,却成了他义妹。明明有娘亲,却一墙之隔而从不相见,一旦相认,却又天人永隔。 这些悲苦,对于一个十六岁的女孩来说,实在太过深重。 元子攸想了想,点头道“那你也吃点?”未等鹿晓白表态,便沉沉发声道,“把篮子拿过来吧!” 司茗忙快步走进来,打开食篮,慢慢取出一只白瓷蓝花碗,打开盖子,碗里黄灿灿发出浓郁玉米香味的,正是鸡丝玉米羹,元子攸的最爱。她小心端至他面前,娇娇一笑道“还热着呢!” 接着便惊喜地看着元子攸把碗接过去,舀了一小勺,凑到鼻子底下闻了闻,她不禁满心欢喜道“挺香的吧?” 元子攸没有回答,却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那笑容虽不是正对着她,但也足够令她喜不自胜嘴角弯起一道笑意,然而却在看到他把勺子递到鹿晓白嘴边时,那笑意霎时凝结,周身翻涌的血冷却下来,“子攸,你……” “嗯?”元子攸头也没回,示意鹿晓白张开嘴巴,她摇摇头道“这是司茗煮给你吃的。” 元子攸黑了脸道“煮给我,是我的了。我想给谁吃给谁吃。司茗难道会不肯么?” “子攸说得对,晓白,不必客气……”司茗咬了咬唇,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元子攸的脸色和缓下来,拿勺子碰了碰她嘴唇,她唇便沾玉米羹,鹿晓白无奈,只得张嘴含下。“好吃吗?”元子攸轻声问。鹿晓白点点头,他又道“你想吃,随时都可以!” 司茗抿了抿唇,忍下心的酸涩,故作轻快道“子攸,明天我再熬一碗给你。” “不必了。”元子攸马回绝,默了默又道,“这些事,以后让她们做行,你不必亲力亲为。” 司茗微怔了下,苦笑道“岂敢?我如今……” “不管怎么说,你是本王名义的妹妹!”元子攸马打断她,司茗诧异地看着他,却见他又在低声哄着鹿晓白吃多一口。 琢磨着他的话,慢慢的,唇角牵起一抹笑看来我被削去封号的事,鹿晓白还不知道,而且好像是子攸有意不让她知道。原来他还是会顾及我的感受的!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也不难看出,他与鹿晓白之间并非无话不说。 似是嗅到某些味道的司茗轻吁一口气,道了声“那我先走了!”朝元子攸福了福,转身便走。 第二天,鹿晓白吃过早餐,叫彩鸢把轮椅推过来,借着她的小肩膀,试着把自己移到轮椅,然而手脚依旧用不力,彩鸢既要用身子顶着轮椅不让它滑动,又要撑住她的身子,两人努力半天,宣告失败。 “小姐你等等,我去叫彩鸶她们。” “算了。”鹿晓白摆摆手,她的手脚一用力痛,无法着地,算被她们七手八脚的挪到轮椅,恐怕会弄到伤口。只得靠在床栏,床边摊着一本古书。彩鸢则轻按着她的双腿,不时帮她翻翻书页,静等元子攸下朝回来。 心绪乱纷纷的,想着自己这样瞒着太妃躲在这里养伤,到底妥,还是不妥?除了元子正,还有谁知道她在这里?今天有没有人来看望她,如鹿麟,当然还有小胖墩鹿长鸣;如元子讷,那个温润如玉令人如沐春风的美男子;如元颢那个妖孽,他怎么会白白放过这个堂皇的理由不来看她? 再如……萧烈,元子攸说,这次她能出狱,多亏他说服萧凯自首。如此说来,他已经知道她不是凶手了,两人之间不再有嫌隙,那么,他会来看她吗? 还有“醉茗轩”那帮美女呢?唉,她发现自己在外野惯了,这才宅了几天,浑身不自在,老想着找人来耍耍嘴皮功夫。 盼的人没来,司茗却来了,这下不止要要耍嘴皮功夫,还要斗一斗心性。她一来问“子攸不在这里?”“朝去了呀!”鹿晓白瞟了她一眼,继续看古书,“可能被皇留下来了!”“他官都没了,还什么朝啊?”司茗脱口而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京城繁锦... 第四百章 又要娶妻 依鹿晓白的习惯,当有人问她是谁时,不管是否正面问她,只要对方没有恶意,只要她在场,出于礼貌,她总会回答:“您好!我叫鹿晓白,请问您是哪位?”然而此刻她想把这个回答的机会让给元子攸,因而含笑望着跟前这个如焰火般璀璨的女孩。...Ы 那女孩却一直望着元子攸,元子攸躲闪着那目光望向鹿晓白,眼神透出丝缕犹豫,这份犹豫落入她眼里,竟如针般刺入心窝,传来尖锐的痛,而唇角的笑意更深,若细心留意,便可看出这份笑有多牵强。 虽说雨天过后总有几天晴朗日子,然风吹过,照旧是透肌彻骨的冷,阳光照射下来,也仅是把一切温润的湿意蒸干,干燥的唇瓣起着毛刺,一如此刻她的心田,皲裂纵横。 “她是……”元子攸顿了一下,望着她,好似要从她那里获得某种支持或认可,然而她那高深莫测的笑意令他难以把握。 谢凤雅却等不及了,直接面向鹿晓白问她:“你是谁啊?怎么会在子攸哥哥家里?” 站在一旁的元子讷心了然,像鹿晓白如今的尴尬身份确实不好回答,说她是子攸妃子,只怕她不乐意;说她是不相干的人,却难以解释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并与子攸状甚亲密。 他想了想刚要代为回答,元子攸却已抢了先:“她是鹿晓白。” “鹿晓白?这名字我好像听过!”谢凤雅歪着脑袋拧眉思索,又弯下腰看着鹿晓白道,“但是我没见过你!” 鹿晓白又笑了笑,没有搭理他们,叫彩鸢把她推回思归院。 “小小!”元子攸有些懊恼,忙走前来,手扶轮椅把她转了个向,便往思归院的方向推去,“来,我们去换药。” “不用了不用了!”鹿晓白忙按住轮子,情急之下把整只右手都塞到轮子间,虽说被纱布重重护着并不很痛,但还是轻呼一声,更似是被吓到了。 而元子攸还没发现她的手插在轮子里,生怕她拒绝,更加急着推动轮椅,却被元子讷猛地从背后一把拉开,转头对他惊怒的面容与凌厉的语气“怎么回事?没看到晓白的手吗?” 这声严色厉的质问让他从头惊到脚,看到彩鸢正捧着鹿晓白的手在细细察看,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差点闯祸。他大惊失色,马转到她跟前蹲下去,捉住她双手匆匆检查一番,急切地问“怎样怎样?痛不痛?拆开来看看。” 鹿晓白不动声色地把手抽回来,轻淡一笑道“没事,不怎么痛。让彩鸢帮我换药行了。你去招呼客人吧!”说着朝彩鸢使了个眼色。 彩鸢忙走过来推轮椅,被元子攸瞪了一眼,便咬牙手足无措起来。“小小,还是我来吧!”元子攸竭力争取。 “我说了不用!”一下子提高的语气让在场的几人都震了震,鹿晓白也意识到话说得急了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仰头对元子讷道,“二哥,用你的药吧!” 原本蹙眉冷眼旁观着这一切的元子讷,听得她这么一说,清俊的脸绽开一个温润的笑容,点点头轻声道“好。”交待彩鸢把药罐拿稳,往正院那边望了望道,“我推你过去吧!” 鹿晓白正想说回思归院,忽然一声脆脆的童音从大门外传来“姐姐姐姐!王爷姐夫!”几人齐刷刷看向大门,一个胖乎乎的小身影正像一个大圆球似的飞滚过来。而狗剩立即箭般冲去,差点把那大圆球扑倒在地。 元子攸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大气,这一声“王爷姐夫”,胜过千言万语啊! “长鸣,快把狗剩弄走!”元子正在大门外探头探脑,鹿长鸣把狗剩抱在怀里大声道,“我按住它了,小哥哥快进来吧,咬不到你的!”元子正这才满脸戒备地贴着墙根走将进来。 看到这一幕,想起元子正被母猫追了几条街的童年阴影,鹿晓白不禁扑嗤一笑乐开了。却不知她这一笑,如千万缕阳光照进元子攸阴霾重重的心,那心尖尖,便颤巍巍地开出花儿来。 安静得有些异样的谢凤雅一见到元子正,马闪到他跟前质问道“喂,明明是姨妈让你带我来的,半路你跑哪儿去了?” 元子正避开他三哥埋怨的目光,看着正与狗剩滚到一块儿的鹿长鸣道“我接那小家伙去了。” “他是谁?”谢凤雅看了看鹿长鸣,又看了看鹿晓白,一张明艳的俏脸瞬间沉了下来,“我刚刚听到他叫子攸哥哥王爷姐夫,可姨妈说子攸哥哥的妃子早被他休掉了。子攸哥哥现在没有妃子,怎么还会有人叫他姐夫?” 这一番话与其说是疑问,莫如说是质问,大家都静了下来,一时无人回应,也不知该如何回应。良久,元子讷轻咳一声道“大家都进去吧,外面冷。凤雅,你的行李呢?” 行李?这是要住进来吗?元子攸吃惊地看着他,喃喃问道“哥,这到底怎么回事?凤雅她……不是跟二嫂一起么?” 元子讷作出个无可奈何的表情,苦笑道“娘让她过来的。” 元子攸气恼地看向元子正,元子正马摆摆手道“不关我事啊!疯丫头要我带她来,我都一直没答应,谁知道她去找娘了……” 谢凤雅才不理他们兄弟仨在说什么,摇着元子攸的胳膊道“子攸哥哥,快叫人帮我搬行李!” 不但有行李,而且还要“搬”!到底有多少?元子正暗叫不妙,忙把元子正拽到一边低声问“怎么回事?她要住到几时?” 元子正摊开两手道“估计你得单独安排个院子给她。但是,千万不要在西院!” 两人嘀咕了半天也没结果,鹿晓白一直保持淡淡的笑容,看着不远处的鹿长鸣与狗剩在嬉戏,而狗剩他妹也闻声跑了过来,加入战队。 “子攸哥哥”谢凤雅在催了,百灵鸟般的嗓音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跟狗剩疯够了的鹿长鸣忽然跑过来,看着谢凤雅,忽闪着一双葡萄眸仁问道“姐姐,她是谁?是不是王爷姐夫又要娶妻,娶这个漂亮姐姐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京城繁锦... 第四百零八章 什么秘密 ?  第四百零八章什么秘密 元子攸收回顿在半空的双臂,眉梢一扬伸手撩起鹿晓白鬓角的发丝夹在她耳后,又拢了拢她及腰的长发,轻笑道:“怎么?午膳吃多了?” 她微偏了偏头道:“我在这里吃就行了,让彩鸢喂我,你回正院陪她们吃吧!” 元子攸动作微微一顿,道:“在这里吃也好。不过先把头发盘好。”说着走到梳妆台前到拿过梳子来,刚落在她头上,又被她一偏头避开。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拖过绣墩正对着她坐下,扶住她双肩,想了片刻道:“那疯丫头跟你说什么了?” “你认为她会跟我说什么?”答毕,她唇角一弯,努力牵出一个自然而平常的笑容,却因心里的别扭,自己觉得那笑容也许比哭还难看。但愿他看不出来。 心里之所以别扭,有着谢凤雅那番话的原因,更主要的原因是,从这件事中,她发现自己原来是如此脆弱,立场如此不坚定,说好了要跟他划清界线的,却因为另一个女孩的几句话便影响了心情,甚至,产生了要一争高低的冲动。 原来自己从不曾真正放下过。这个认知让她沮丧万分。不是谁都可以做到收放自如的,她只有不断提醒自己:若再与他纠缠不清,势必会给他带来厄运。借此让自己坚定些,再坚定些。 所以她不敢面对元子攸的温柔,怕好不容易构筑起来的堡垒会轰然倒塌。一如生活在高科技时代的人,再无法适应原始社会那样,她不敢想像,习惯了他的盛宠,她该如何再次面对那种孤苦寂寥的日子? 背对着灯光的元子攸,灰紫眸瞳透着深深的担忧,及一丝微不可察的慌乱,“小小,疯丫头不管说什么,你都别当真。相信我,好吗?” 鹿晓白轻笑起来道:“表小姐没说什么呀,就说了一些你们小时候的事。 ”说毕,她紧盯着他的眼睛,却见他神色反倒放松下来,道,“小时候的事,我倒记不大清楚了。早知道刚才就应该进来听一听……” “先吃饭吧!”元子攸说着便站起来又要抱她,她忙伸手挡住道:“就在这里吃吧,饭菜都端进来。彩鸢喂我就行了,你去陪客人吧!” “他们哪里是客人?”元子攸说着深吸了一口气,落眸看着推开自己的那只手,轻轻握住,放落她的身侧,猛地一个俯身便抱起她,大步走向膳食厅。见她不时挺起身子挣扎,他低笑道,“在床上闷了一天,闷傻了?” “你才傻!” “那你说,我哪里傻了?” “你哪里都傻!” “傻人有傻福,小小,你就是我的福。” 鹿晓白心中一抽,但愿是福,不是劫。 …… 最终还是他喂的饭。吃完,两人在灯下说了一会儿话,鹿长鸣来了,一进屋就直呼外面好冷完整章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京城繁锦... 第四百一十六章 客人是谁 司茗把斗篷披身,把碗放进食篮里,盖盖子,强笑道“晓白想吃玉米羹,让人跟我说一声行。..我别的都做不好,这玉米羹还行,因为子攸爱吃,这么多年,算是练出来了……我走了。” 看着司茗的背影,元子攸想了想,匆匆对鹿晓白说了句:“你先坐着,我去去来!”便追了出去。司茗走得不快,元子攸的大长腿几步便追她,但他并没有停下,而是一直走出思归院,才背对着她站定待其走近。 司茗有些意外,杏眸里流光闪了闪,把张略显苍白的脸映出几许喜色,快步走到他身前,委委屈屈地开口:“子攸,我知道以前被妒火烧昏理智,一时糊涂,做了些对晓白不利的事,但我对你,一直没变……” 说到这里,她红了眼眶,一排银牙咬紧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竭力要把眼泪逼回眼窝,但最终还是淌了下来。元子攸眼眺前方没有看她,但双眉却不由自主地蹙起,司茗那带着哽咽的声音,有如灌注了魔力,企图摧毁着他的意志。 “我知道你对我的成见一时很难消除,所以你怎么误会我,我都认了,绝不会像凤雅那样跟你计较的……”她掏出丝帕拭着眼泪,一双杏眸很快红肿起来,低垂着头,双手绞着丝帕,那副我见犹怜的样子,任谁看了都不忍心责备。 元子攸也不例外,虽说彼此之间的情分,已被她的自作聪明消耗得所剩无几,但十几年的朝夕相处,他早已视其为亲人,一时还真狠不下心来与她决绝。 他暗叹一口长气,缓了语调道“凤雅既然喜欢下厨,有空你教教她!府里那么大,想玩,哪儿都行,但思归院,还是劝她别来了,你,也如此。”说完转身便走。 “子攸!”司茗急唤的声音带着凄惶与不甘,如溺水的人奋力挣扎,哪怕抓住一根水草,都感觉抓住了希望。见元子攸顿住脚步,她满怀希望地追去,红肿的杏眸又蓄着盈盈水光,巴巴地仰头望着他,踌躇着问道“你是不是,真的要跟晓白复合?” 元子攸落眸看了她一会儿,又抬眸望向前方,面无表情道“这事,你不需要知道。” 司茗咬唇,轻声道“慧简大师的话,你难道不听么?她是妖女……” “哼,慧简大师,跟慈净有何区别?”元子攸冷哼一声,脸色突变,薄唇紧抿,灰紫眸瞳瞬间冷光聚敛,而胸膛大大起伏了几下,仿佛里面积蓄已久的怒火正在点燃,很快便会焚毁一切。 司茗脑子嗡然作响,知道他定是想起了她威胁慈净诬蔑鹿晓白是妖女的事。当下悻悻住了口,心潮却一时难平。凭什么,鹿晓白的一年,可以抹杀她司茗的十几年?还以为休了鹿晓白,她的好日子可以开始了。 然而,一切只是她的幻想!为什么?为什么?我不服! 她勇敢地迎元子攸已沉如深渊的眼眸,一副替他不值的表情道“我知道你喜欢她,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她喜欢你么?她的心里,想的是谁?你还不知道么?次,元颢不是还门来……” 话没说完,忽觉眼前一花,一小团粉色急遽地向她脸面砸来,她忙伸手一挡,粉色直落胸前,她忙又环臂接住,仔细一看,脸色霎时变得更加苍白,拿着粉色香囊的手也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她一再地咬唇,勉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故作惊讶而欣喜地问“这个香囊,是你送给我吗?子攸,谢谢你,我好喜欢!” “这是那天元颢还回来的!”元子攸冷冷地说完,抬步便走,走得很急很快,似乎半刻都不想停留。若说她在承认自己糊涂做错事时他还有几许不忍心的话,那么此时,见她明知事情败露却还惺惺作态自欺欺人,他便觉得恶心了。 有的人天生良善,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会产生害人之心,如小小。 有的人却如植了巫蛊,表面看柔弱无害,假如没有外力唤醒体内的蛊虫,也许一辈子也便这样了。而一旦有了诱因,蛊毒发作,其破坏力不可估量。如司茗。 元子攸不由得想到荔枝。每年的夏初,便有快马日夜兼程从南方运来荔枝进贡朝廷,那外表鲜艳汁液甜美的果子令人百吃不厌。然而由于路途遥远,刚下枝头的荔枝运到京城时已不再新鲜,有时剥开其外壳,里面赫然卧着一只肥白的虫子,再怎么美味,也已令人生厌。 司茗便是生了虫子的荔枝。 望着元子攸的身影消失在思归院的门口,司茗半张的嘴最终合,她还能说什么?什么都不必说了,他知道的事情恐怕她预料的还要多,她现在该关心的,是他将会怎么做? 她下意识地攥紧手的香囊,里面的干花颗粒清晰,硌得手心微痛,但她依然用力紧紧攥住,直感觉到绸布内的那些干花在她的掌粉身碎骨,才松手,摊开来看了看,忽地手一扬,香囊便入近处的花丛。 走在通往毓华院的回廊,彩鸶娇小的身影闯入眼帘,她马调整心绪,俏脸浮现一丝微笑,看着彩鸶小跑过来行礼道福,和蔼问道:“王爷可曾说想吃什么糕点?” 彩鸶谦声答道:“王爷他除了一日三餐,点心几乎不沾口。只有客人来时,才陪着吃了点。” “嗯,你要多留意点心够不够,不够我可以再去做点,子攸他爱吃我做的点心。客人来了也好招待。” 见司茗和颜悦色,称呼王爷也是直呼其名,彩鸶说话也不那么拘谨,轻快道“午客人来时倒是有吃点心的。不过后面来客人时,茶几既没有点心,也没有茶。不知道是点心吃完了,还是怎的。王爷也没叫奴婢去拿。” “哦?后面来的客人是谁?怎么如此慢待?”司茗前后看了看,领着彩鸶走一条僻静的草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京城繁锦... 第四百二十四章 熟悉声音 总算找到她郁闷的症结,元子攸显得开心无。..当下一边给她换药,一边商议次日的行程。 见他快乐得跟个孩子似的,鹿晓白心很是别扭。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明明他才是始作蛹者,却好像任何人都要无辜! 她暗叹了一口闷气,明明没有出声,但元子攸还是警觉地抬起头来,紧张地望着她,“怎么了?” 她无语了一阵,望着外面的天色,水眸里并没有丝毫情绪起伏,淡然道“该吃午饭了。叫你弟过这边来吃吧。” 元子攸望了她好一阵子,眸底划过的一抹忧色被低扫的长睫掩住,垂睑思忖片刻,便起身洗了手,返回来便要抱她往膳厅去。鹿晓白身子不由自主地又僵硬起来,强忍住拒绝的话,默默地任他抱着。 但她自己都不知道,也许是内心太过煎熬,以至于从眼角眉梢泄出,那不经意间蹙起的眉心,落在元子攸眼里,刻在他心,有刀划过的痛感。 他深吸了口气道“子正和凤雅出去了,不管他们,咱们吃。” 吃饭时他明显话少了许多,但柔情依旧,细腻如常,饭后,推着她在院子内转了几圈。由于今天云层偏厚,阳光如风烛残年的老人在苟延残喘,没有丝毫温度。鹿晓白感到寒意彻骨,便早早回房歇息。 午睡过后,她故意拖延起床时间,只为了避免与元子攸见面。巧的是他并没有如往常那样,闹钟似的准时出现。也许是他察觉到什么了吧?从午开始他沉默许多,这样也好,大家心照不宣,看谁的大姨妈先走了。 她把纱布拆掉,泡了个热水澡后,也没有立刻药,让十指好好呼吸一下。直至晚饭时间元子攸才匆匆而来,好像刚从外面回来。帮她了药后,两人到了正院,元子正与谢凤雅已等在那里。 一见到元子攸,谢凤雅又飞扑过来,叽叽喳喳便又叨开了,兴奋无地说元子正带她去华林园玩,原来华林园那么大,那么漂亮,那么…… 话没说完便被元子攸截住话头“坐下!吃饭!” 谢凤雅嘴巴一蹶,委屈地跺了跺脚,落座,却被元子正狠狠瞪了一眼,咬牙切齿道“你找死!刚刚跟你说什么了?” “啊?”谢凤雅这才突然想起什么,不由自主地捂住嘴巴,心虚地瞥了瞥元子攸,又瞥了瞥鹿晓白,自知失言,当下咬唇不语。 自来到京城,“华林园”三个字频繁出现在耳边,令她好万分。缠了许久,今天元子正才答应带她去玩,但不许在鹿晓白面前提起。没想到一见到子攸哥哥,便把他的告诫忘得一干二净。 鹿晓白在片刻的恍神之后,笑了,“有什么高兴事说吧,我也想听。”华林园并非她的心灵禁区,这么久以来,她已反反复复向人讲述了许多次,当初那种痛,那种伤,那种心悸,早麻木了。 如刀,用着用着钝了,如伤疤,挫着挫着硬了。心茧通过反复受伤会变得冷硬,而人,需要不断磨砺才会更加强大。 然而谢凤雅已有了顾忌,不再口无遮拦。一顿饭吃得沉闷,这样更好,鹿晓白也不用刻意强笑。 第二天元子攸一早便到思归院来接她,是两人头天说好了的,去“摘星楼”吃早点。 今天他穿一身墨青色绣赤色团纹的袍服,赤色的衣缘给沉冷的青色裹出一份低调的高贵,嵌着玛瑙片的皮质宽腰带束出他修长的身躯,外披一件赭色裹黑边的绒裘,这冷暖色相间的装扮,在这寒冬里并不张扬,却给周遭的人带来几分暖意。 这样的人,以后招惹的女人只怕不会少。鹿晓白幽叹了一口气,低头看着自己的水青襦裙外罩绛色貂裘,好像故意跟他搭情侣装似的,不由得有些懊恼。 见她穿戴整齐,元子正便小心地把她抱到轮椅出了院门。这是自重返王府以来,鹿晓白第一次这么早踏出思归院,忍不住打了一连串哆嗦。 晨风凛冽,积云难消,太阳没有丝毫要露脸的意思。元子攸的宽袖好几次被风刮到她脸,传来隐隐的桂花馨香。这熟悉的味道,每天都缭绕在她周围。她想,哪怕闭眼睛在千万人,她也能把他认出。 在大门口垂首肃立着一排下人,花嫂也在其,她便是次新买来的其一个。鹿晓白想了想,唤她过来,问道“你知道哪家陶铺卖的地龙好用?” 花嫂诚惶诚恐地答“回小王妃,奴婢只知道城东市场边有一家,门面大,只专门卖炉子的,大大小小都有,店名,奴婢却是不懂的。” 鹿晓白笑了笑朝她点点头,也懒得再去纠正她的称呼,与元子攸出了大门,朱贵早备好车,元子攸把她抱进车里,朱贵随后把轮椅也抬去,彩鸢也了车,坐在帘外的踏板。 元子攸怕车子太颠,要把鹿晓白抱在怀里,她不让,坚持自己坐着,他无奈,只好把她双脚抬起搁在自己大腿,她蹙了蹙眉,妥协了。 马匹慢慢走着,出了巷口,便轻跑起来。“小小,会颠着吗?”元子攸小心地问,揉按着她的小腿。 鹿晓白摇摇头,掀帘看街景。即使坐在摘星楼二楼,吃着水晶虾饺子与小笼包,品着香茗,她也一直扭头看外面。 冬天的洛阳街头萧条许多,少了闲逛的红男绿女,似乎连街景都黯然无光。有些店铺甚至连门都懒得全部打开,只揭开两块条板,露出半人宽的缝,里面黑乎乎的看不出卖些什么。 露天卖瓜果糕点小玩意儿的摊档也不见了,却也多了一些卖年画剪绢花的小摊。路边零星蹲着衣衫破旧的乡农,面前的箩筐装着一些新鲜山货,淡定地待价而沽。 洛阳人民似乎没有特地出来买早餐的习惯,街头偶有布遮撑起的早点摊,也都是赶早集的小贩在光顾。而这一切,鹿晓白都看得津津有味。真是太久没有街了。 视线一直如粘膏般粘在她身的元子攸,见她的神色慢慢活泛,乃至雀跃,他的心情亦随之高涨起来。 鹿晓白瞟了他一眼,刚想端茶,却在听到楼下传来的一阵高亢爽朗声音时,愣了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京城繁锦... 第四百三十一章 过耳不忘 ..  怎么知道她吃过雪?她连自己说过的话都忘了?可他仍记得一清二楚。 元子攸笑看着她,眼前浮现的却是那天的情形,她穿着一身华贵的霞红宫装,如一枝冷艳的红梅在白茫茫的雪地中灿然绽放。她往手上哈着热气,笑嘻嘻道:“唉呀你没跟我去太可惜了!我找到一个好地方,那里的积雪好深,好软,好过瘾!我还专门去收集桃树上干净的雪水,给你泡桂花茶喝!” 那时他正因为司茗给她洗衣服而生气,却因她这句话而乱了心神。她竟然在这个大冷天徒手收集雪水,只为了给他泡茶喝!他努力不去看她冻得红紫的小手,不去看她冷得发青的嘴唇,心中的怒气却越积越深。 也不知道到底在气什么,好像已不仅仅是司茗洗衣这件事了,他更气的是自己,气那些多少天来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冷硬,敌不过心底的那片柔软,总是猝不及防的,便轻易被她化解。 不,好像不仅仅是生气,而是惊慌。传说中有种妖精,专门吸取男子元神而生,她们极具诱惑,甚至在男子体内种蛊,没有多少男子能逃脱,为其神魂颠倒,最终形销骨立…… 因而当他发觉自己原本该狠狠甩她两巴掌却反而因她一句话而心中发软时,不禁慌了神,感觉她便是那妖精正对他百般蛊惑,他必须稳住心神远远避开才不致乱了阵脚。所以,当她丝毫不介意他的冷漠反而动手扳过他的肩膀说什么“哎我跟你说,我刚刚吃雪了,你吃过雪没有?好不好吃”的话时,他如被毒虫蜇了一般反手一格…… 当那破碎的声音传来,他整个人都呆了,尤其在看到她眼里的泪水时,更是懊恼不已,不是吗,本来是她的错,大冷天的要司茗洗衣服,却转眼间,变成他的错。更令他愧疚的是,她不但没有怪他,反而再次去收集雪水。 而当他从闵姑姑与司茗的对话中可解到,其实她并没有要司茗洗衣服,而是司茗自己会错意时,他的心更是乱成一团。很想出去把她找回来,告诉她不要收集什么雪水了,却又害怕这一步迈出去便再也收不回来,她那时身份未明,有着细作的重大嫌疑,恰如神秘而危险的妖精,躲在暗处伺机给他以致命的一击…… 如今想来,司茗的所谓会错意,应该是她故意所为,目的正是要他对鹿晓白心生嫌恶。原来司茗才是那个心有毒蛊的人,假如没有鹿晓白这个诱因的出现,那么司茗体内的毒蛊便不会被唤醒,而他,将永远无法发现,那柔弱怯懦俏丽的外表下,竟藏着那样一颗狠毒的心。 从他被蒙蔽到觉醒,也就半年时间,日子不长,鹿晓白却在这段时间吃尽苦头,虽然跟司茗脱不了干系,但最大的原因在于,他的猜忌。没错,是他害了她。从小被太后暗算,导致他不敢轻信,对谁都怀着戒备之心。所以当鹿晓白以各种理由接近他时,他更是警惕万分,他的这份防范,恰恰被司茗加以利用,以致一次次做出伤害她的事…… “喂,问你呢,你怎么知道我吃过雪?”见他一直搅着碗中的小米粥久久不语,俊眸中闪烁着紫钻般的光芒,那光芒却有些泛散,似停留在某个久远的时空。鹿晓白再次问道,非得到确切答案不可。 就好像天底下所有恋爱的女孩那样,总是热衷于问男朋友是什么时候喜欢她的,并具体到某个时刻某些细节。她也很想知道,那天他莫名其妙地发脾气,与她势同水火,如何还记得她说的话? “你自己说过的话,莫非忘了?”元子攸眼眼轻眨,眸光又聚拢回来,落在她脸上,又舀了一勺粥递到她嘴边,轻笑道,“先吃,凉了不好。” “随口说的话,谁还记得?”说完她便很自然地含下那勺粥,吞下后才猛然想起,刚才她本想跟他说,以后不用他喂,她自己能吃的话。不小心回忆了一下过往的事,便把这么重要的问题忘了。有了一,便有二,若再拒绝,便显得矫情。只好在他又递过来勺子时,又乖乖地张口。 其实当时说过什么话她是记得的,只是想听他说出更多她说过的话来。这一刻她的心是欢喜的,毕竟过了那么久,毕竟那时他还像防贼似的防着她,而且是在那样一个不愉快的场景中,他居然还能记得她说过什么,女孩子特有的虚荣心得到小小的满足,却依然贪婪地想要得到更多。 他没有让她失望,又喂了她一口之后道:“我记得。你跟我说的每一句话,我都没忘。不信你随便挑一件事来问。” 她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记得?这点她当然是不信的。也许某个印象深刻的场景的某一些话他能记得,但要说全部,那怎么可能? 于是她随意挑了几件跟他有关的事来问,他竟然真的把她说过的话复述出来,虽不是逐字逐句原封不动的复述,但也**不离十。震惊的她忽然想起谢凤雅说的,他从小便能背诵名家文章。 “看来你不但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还过耳不忘。以后跟你说话要小心了。”她婉转地称赞。 元子攸露出一丝愧色,不好意思地笑道:“其实,也并非对每个人都如此。”是啊,身边那么多人说过的话,他并非每个人都能记得一清二楚。之所以对她的话过耳不忘,纯粹是因为刚开始时防着她、所以对她特别留意,至后来,是因为依恋着她、不舍得漏过她说的每句话。 鹿晓白心中一动,他说并非对每个人都如此,意思是独独对她,才会记得这么清楚?那么她说过的好的话坏的话,温柔的,恶劣的,包括不得已而为的那些肉麻话,他都牢记在心?想到此处,她真不知该笑还是该哭。 见她一脸微妙的表情,元子攸拉起她两只手,抚上自己的脸面,轻声道:“小小,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京城繁锦... 第四百三十九章 太妃光临 接下来的几天,雪不再落,阳光普照大地,慢慢融化积雪。..()屋檐,树枝,都往下滴着雪水,被落雪塞满的假山正从每处缝隙凹陷往下淌着水线,潺潺流入其下的水潭中。风从空旷处吹来,裹挾着积雪透骨的寒气,闻着倍感干净清新。湛蓝的天空中如丝似缕的白云在风的推动下变幻着各种形状。 一切如此爽心悦目,那被雪水浸润的枝条,似乎下一刻便会抽出新芽;湿漉的砖缝间已经干枯的苔藓,似乎也正在慢慢返绿。连一直呆在正院深居简出的狗剩和狗剩他妹儿,也跑到院子里撒欢儿。 狗剩掀着鼻子低着头到处嗅闻,被腥冷的泥土味呛得打了个喷嚏,然后抬起头朝着天空吠了两声,又继续四下里嗅闻,好像在闻春天的气息。其实,真正的隆冬尚未到来。 鹿晓白坐在轮椅上,由彩鸢推着在王府里溜达了一圈,所到之处都清新扑面,不再是往日那令人受不了的干燥。这两天,她和元子攸白天都在美容院度过,把未来几天的工作都交待清楚,比如联系各个娱乐场所,把抄写好的广告单交由老板,由他派发给每个姑娘,另外请一些人在茶楼酒肆香粉店成衣铺门口派发等等……一切如常进行。 她把那本交给元子攸,提醒他若有机会进宫,别忘了去北宫找一找有可能落下的另外一本。元子攸如获至宝,好像那本子中记载的全是古今中外未解之谜。鹿晓白还把那只装着闻笛丝帕的钱袋还给他,令他羞惭了好一阵子,表示会尽快还给她。 今天原本还要去美容院的,但才吃过早餐,宫里就来人说是奉皇上命召长乐王爷入宫。鹿晓白再次提醒北宫的事,元子攸答应着匆匆而去。 那天他说过要回彭城王府跟太妃提娶亲的事,也不知道他到底去了没有。他平时也不会整天都呆在府里,毕竟经营着“醉不归”与“摘星楼”,或许还有不为她知的另外一些产业,并非表面看上去那么清闲。 常常是在思归院跟她说着话,便有下人来把他叫走。每次他离去,从不说具体去做什么,而她也没有打探的习惯。所以,这几天他到底有没有去找太妃,她不得而知。 说实话,她并不想知道。假如结果是不愉快的,那么她便可以迟几天心情不好;假如结果是愉快的,那将是大大的惊喜。所以这几天,她是期待中心慌不已,甜蜜里忐忑不安。 她不由得又一次把挂在襟内的鹅黄软绸绣银纹的香囊取出,打开来,掏出里面的布条。洁白的绢布,尺子大小,四边妥贴地包着蓝绸边缘,金线密密地缝出细致的针脚,是秀儿一针一针扎出来的。 “我叫鹿晓白,也叫鹿小小,长乐王元子攸是我最亲近的人。”这是布条上的字,比苍蝇略大的黑色字体,隽永飘逸,丰神俊秀,一如他本人。他不满足于只做一世好朋友,又不甘心做一时的男朋友,非要写上“是我最爱的人”,但她不依,一番讨价还价,便成了现在这样子。 “最亲近的人”,概念模糊含义广泛,可以是朋友也可以是亲人,鹿晓白表示无异议,就这样定了。几天来她无数次掏出来左看右看,设想着有朝一日她真的失忆时,这布条到底能否发挥作用? 正独自遐思时,秀儿急匆匆走来,一双圆眼盛满惊惶,说话时嘴唇竟有些哆嗦:“小王妃,太妃,太妃来了!” “太妃来了?!”彩鸢惊叫一声,鹿晓白手一抖,差点拿不稳布条,太妃来了?她,来干什么?难道是……脑中嗡然作响,心,在这一刻狂跳起来,竟手足无措。心绪乱纷纷的,也不知是忧是喜还是怕。 “太妃在正院,说要见小王妃……”秀儿吓得不轻,那次,太妃兴师动众来到王府下休书的情形一直深刻在她脑海,难道这次她又要把小王妃赶出王府?可是,她怎么知道小王妃在此?王爷早就吩咐下来,谁都不许把小王妃在府里养伤的事传出去,违者逐出王府。到底是谁泄露了消息? 彩鸢也把心里的疑问说出来:“太妃怎么会知道小姐在这里?谁这么多嘴?小姐,怎么办?小王爷偏不在家,真是不巧!”想到太妃那肃冷阴沉的脸色,她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都别慌!怕什么,见就见呗!”鹿晓白瞪了她一眼,把布条卷成筒状装回香囊里,微微发抖的手泄露了内心的慌乱。太妃此番前来的目的,不外乎两种,一,听说她在王府,特地赶来下逐客。二、针对元子攸提出的“申请”前来公布“批示结果”。批示也有“同意”及“不同意”两种,不管是哪一种,都无法令人轻松面对。 “开路!”她强作镇定地笑了笑,秀儿与彩鸢便推着她往正院而去。一路上两个小丫头商量着对策,替鹿晓白设计各种应对方法,鹿晓白静静地听着,只觉得四周寒意嗖嗖而来,透肌彻骨,这才发觉刚才慌乱之中,忘记带上手炉。 待见到正院的院墙,她示意两人噤声,叮嘱她们等下不要慌乱,更不要插嘴,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时刻记住自己的身份。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与其胡乱猜测自乱阵脚,不如破罐子破摔,爱咋咋地。 正院的大厅中,太妃端坐在太师椅上,靠墙的地方立着四位婢女,都是平时随侍她身边的人。令人意外的是,除此之外,再无他人!连谢凤雅元子正都不见踪影!完全没有之前她率众前来下休书时的阵仗。鹿晓白忙示意秀儿与彩鸢扶她起身行礼,太妃淡瞟了她一眼,便移开视线望着门外的一方天空道:“你手脚不便,不必多礼!”“谢太妃!请恕晓白无礼!”鹿晓白坐着欠身致歉后,便不知该说什么,但觉得必须说些客套话,于是又垂首恭声道,“不知太妃大驾光临,晓白有失远迎,还望太妃莫怪!”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京城繁锦... 第四百四十六章 不搬家了 ..  鹿晓白笑了笑,把箱子合上,扣紧,准备把箱子抱起来,却因太沉而作罢,只得任由它放在圆桌上,拍了拍道:“这玩意儿你拿回去,替我谢谢太妃!就说晓白心领了,但用不上。钱多了怕贼惦记。请转告她,我答应她的事不会反悔。” 没想到她会拒收银子,李桂面有难色,一定要她收下,说这是太妃吩咐的,若又带回去,恐被责办事不力。鹿晓白只一味婉拒,见她态度坚决,李桂只好抱着箱子走了。 目送着他的背影,鹿晓白临时作了一个决定:不搬家了。 美容院刚刚打开市场,她舍不得关。而他,如果真的非她不娶,那她走到天涯海角都会被找到。关键在于她的态度。太妃说得对,只要她想让他死心,他就会死心的。 她忽地嗤笑一声,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在笑什么,似乎苦笑,又似乎在自嘲。望着眼前街道两边那一排排店铺、远远近近错落的高墙大院、或急走或漫步的行人,这一刻,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自己与这个世界的隔阂。她不属于这里,不属于这里的任何人,不属于眼前这一片灰阴郁的天空。 冷不丁打了两个喷嚏,彩鸢忙劝她回屋,问要不要去请郎中。郎中?呵呵,我就郎中,可惜没有用武之地。鹿晓白摇摇头道:“我在店里坐就行,你去煮碗姜汤来。” 彩鸢急急走回后院,她坐了一会儿,看着门外不时经过的行人发呆,当有穿着蓝衫的身影晃过,她总是心中大跳,下意识地便想逃遁。如是几次,她干脆自己走回后院,窝在床上翻看。 是一个多月前,元子攸天天来找她时,带给她解闷的。北魏时还没有装订成本的书,除了竹简,便都用长长的硬纸像折扇那样一正一反折成两掌宽的折子,要看时便一折一折地展开,拿着这样的折子长长一拉又一合,很像在弹手风琴,又像魔术师在玩纸牌。 只有在闲极无聊时她才会拿出来翻一翻,因为那竖排而又古奥的字体看着甚是眼累心累。而此刻,她看着手中这一本厚折,心头阵阵抽痛。终究,是无法与他断得一干二净,总是会留下丁点东西,如那不起眼的钉子、毛刺,在你猝不及防时把你刺痛。 一上午,她便在“他会来吗”“他不会来”“他怎么还没来”“他竟然还没来”的反复设问中度过。 他终究还是没有来!白担了一上午的心。鹿晓白哂笑着自己,然而心里一直在翻搅的,却是失落,以及伴随失落而来的抽痛。也许他这个孝子已屈服于太妃的母威吧?那么再来找她,已毫无意义,徒增伤感而已! 中午还是喝的姜粥,勉强吃了一只白馍几口小菜,在院子中走动一会儿,便又躺倒在床昏昏而睡。 多想这一觉能睡到地老天荒,醒来时已是沧海桑田。萧瑟秋风今又是,奈何换了人间。而你我已老,不再相见…… 依然时时惊醒又沉沉睡去,最后真正醒来时,迟迟不愿睁眼。她怕。 怕一睁开来,会看到他静坐于床沿,用那宠溺的眼光看着她,柔声问“醒了”,她该如何面对? 更怕睁眼一看,屋子还是空荡荡静悄悄的,睡之前是怎么样,醒来还是怎么样!他不是走了,而是未曾来过…… 正当她在床上辗转反侧时,彩鸢进来通报塔娜儿姑娘来了。塔娜儿?鹿晓白猛地坐起来,她怎么知道她在这里?彩鸢过来帮她穿衣梳头,又让她漱了口,喝了水,这才扶着她走到前面的门店。 原来塔娜儿是特地来请鹿晓白吃饭的,她先是去了长乐王府,才知鹿晓白人在美容院的。鹿晓白心中一动,问道:“是元子攸告诉你的吗?” “是管家告诉我的。长乐王好像不在家。”塔娜儿没留意到鹿晓白脸上复杂的表情,拉着她的手左看右看道,“你这手看上去比前些日子灵活多了。” 看着这双手,鹿晓白的笑容一僵。昨晚由于头痛发冷,没有洗澡便上床睡觉,药也就没有换,今天白天都只是洗脸刷牙擦身子,而且都是彩鸢帮着她,手一直没沾水,更谈不上换药了。没有他****在身边提醒,她竟忘了还有换药这回事!原来,日常习惯也会随环境的变化而改变。 她不想谈她的手,只笑问道:“怎么突然想起请我吃饭了?” 塔娜儿长长的羽睫扑闪了几下,灰褐色的眸瞳光芒流转,抿唇一笑道:“先不告诉你。去了再说。” 鹿晓白也不再问,叫泥鳅去“仙客来”把马车套上。走出店门时发现外面风势正紧,天色要比平时这个时辰显得更昏暗些,估计又要变天了。她赶紧披上狐裘,从彩鸢手里接过手炉。考虑到自己手脚不便,这次便带上彩鸢,上了马车,随着塔娜儿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陌生的街道,陌生的酒楼,不便于查找,很好。之所以那么爽快地接受邀请,也仅是为了避开那可能会出现的他。 元子攸从昨晚到现在都没来找她,原因不是她黯然猜测的那样,而是他原来有事在忙。塔娜儿说他并不在家,说明他很可能还在宫里。那么一旦他回来,势必会发现她不在,肯定会过来找她。虽说他没来找她,令她黯然神伤,但,那只是一时的情令智昏。明智的做法便是从此避而不见。 忍己一时之痛,换他一世平安。 塔娜儿真是天降神兵,就这样把她给解救了。她说,魏公子郦公子吟风闻笛早已在酒楼里候着她了。鹿晓白听了越发庆幸,都说一醉解千愁,既然有这几个雅伴,今晚,就来个一醉方休吧! 上了楼到了雅间坐定,几人便都举杯敬鹿晓白,你一言我一语祝贺她可以落地行走。鹿晓白忙表明自己身体不适,不宜多喝,只随意喝了几口。 敬了鹿晓白,大家这才敬正主儿塔娜儿。见鹿晓白不解,魏收道出请客原由,原来是塔娜儿的心上人找到她了,要把她带回家乡。今晚这一餐,是给塔娜儿饯行的。 塔娜儿的心上人来找她了?鹿晓白看看魏收,又看看塔娜儿,在心里买了个糕!她一直以为塔娜儿的心上人是魏收! 不禁好奇万分,问道:“你心上人是谁?”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京城繁锦... 第四百五十五章 又到北门 ..  北门。又到北门。 不同于昨天的是,今天的北门人来人往,赶驴的,挑担的,驮袋的,背筐的……城楼上的守兵负枪来回巡逻,居高临下望着来来往往的老百姓,目光淡漠表情木然,对每天这样熙攘的场景早已习以为常,除了昨天。 昨天他们把两扇沉重的大门关上时,只知道会给老百姓带来短暂的不便,却不知道,他们把大魏朝的希望之门也一并关上了!虽说这次没办法告诉元子攸关于高欢宇文泰的事,对大魏朝的结局并没有多大影响,但若是真的告诉了,那么结局肯定不一样! 鹿晓白放下车帘,回头看着一身男子打扮的塔娜儿,忽然觉得自己就像在看着一个难解的谜团。她完全无法看懂那双浅褐色的深眸下忽闪流转的情绪,更无从猜测那如花的笑靥下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心事,即使是今天,她特意来借这身男装,并请求把她送到城外的“如宾客栈”,鹿晓白还是没办法从她嘴里挖出哪怕一个可以释疑的字。 塔娜儿说,她的“狼哥哥”跟她约好今天在“如宾客栈”碰面,然后一起离开洛阳。她刚从“醉茗轩”出来便发觉有人盯梢,只好迂回到美容院请鹿晓白掩护。病得头重脚轻的鹿晓白听她这么一说,吓出一身汗,缠绵一夜的烧就这样退了。 她忙问为什么会有人盯梢?那个“狼哥哥”到底什么身份?人可不可靠? 但塔娜儿显然不想多说,她也不好再问。人家既然找她帮忙,说明她值得信赖,怎么也得把人家顺利送到目的地。于是,给她乔装之后,让泥鳅驾车送她们到长乐王府,从正门进,再从偏门出,换朱贵驾车直奔北门。 眼看着就要出城,鹿晓白想了想,再一次问道:“你确定是你的狼哥哥约你到这里来的?他亲自去约的你,还是委托别人,或者捎信?” 塔娜儿笑了,道:“是他让别人约的,但我知道就是他。” “那就好。”鹿晓白没再说什么,别人不想说透的事她压根就不会刨根问底。她只是担心,刚才在美容院听塔娜儿说得那么凶险,感觉有个陷阱在等着她。不过,既然她如此有把握,她也就安心。 当马车畅通无阻的穿过城门甬道时,鹿晓白百感交集,假如昨天也能如此顺利……不禁苦笑,心中一阵抽痛。 出了城又走了约一刻钟的功夫,马车停在官道边,鹿晓白掀帘一看,两边是低矮的民房及商铺,此外还有三几间客栈,供过往行人歇脚。“如宾客栈”就在道边,却是几间客栈中最为简陋的。极目眺望,远处除了农田便是山林,及山脚下零星几间棚屋。今天没有下雨,暖阳高照,山风裹挟着田野里混合的腥味,有些呛鼻。 她缩回了头,道:“到了,下去吧!”说着便先钻出去,彩鸢忙拉住她,道:“小姐,您病还没好,别再吹到风了!” 塔娜儿忙也拦住她:“晓白,谢谢你!你别出去,我自己下去就行了。” 鹿晓白有些犹豫,望着那静立于风中的“如宾客栈”,廊檐下两只灯笼,红色的灯罩已经泛白,每只各写着两个字:如宾、客栈,墨迹早已在长年的山风吹刮下,斑驳龟裂。冷清的大门口没什么人出入,窗户都裱着窗纱,看不出里面的情况。 这样一座客栈,很符合鹿晓白心中关于“黑店”的形象。她隐隐觉得不安,问已跳下马车的塔娜儿:“你真的要去吗?” 塔娜儿却是容光焕发,把包裹往肩上一驮,点点头,朝她挥手道别,便快步走向那间客栈。鹿晓白忙喊:“等一下!” 见塔娜儿不解地望着她,她大声道:“我跟你一起去!”说着不再犹豫地跳下车,却在落地那一刻身子晃了晃,被彩鸢一把搀住,她深吸了一口气,拢紧狐裘的帽子,叫彩鸢在原地等她,便朝塔娜儿跑去,塔娜儿眼神有些复杂地望着她,轻声道:“放心吧,我没事的。” “我把你送过去,就走!”鹿晓白说完不等她反对,便迈步前行,却在刚要走到客栈门口时,被塔娜儿拽了一把,只见她咬了咬唇,指指客栈背后低声道:“在那边!” 鹿晓白恍然,原来他们的保密工作做得如此细致,越是如此,她越是不放心,总觉得在那后面等着的就是人贩子。当下更是加快脚步,绕到客栈后面,这里是栓马的地方,马粪的味道扑面而来,她拉过帽檐遮住鼻子。 忽然被塔娜儿拉住,只见她兴奋地指着马厩旁一辆深灰布遮的马车,道:“接我的人来了。我走了!谢谢你,晓白!希望我们有缘再见!” 她还来不及说再见,塔娜儿便飞快地跑过去。阳光下,那即使穿着男装依然婀娜的身姿优美地摆动着,如一只摆脱樊笼的鸟儿,快乐自由地飞向她的蓝天。她看着看着,忽然有一股寒意,感觉某处有一双眼睛在默默看着她,她左右瞧了瞧,没人,除了前面那辆马车,及车头上坐着的一个人。但他此刻的视线却在别处。 是刚才精神太紧张产生的幻觉吧?身子又晃了一下,她回过神来,只见那人从车上跳下来,接过塔娜儿手上的包裹,扶她上了马车,又回头朝车内说了些什么,便轻扬马鞭,让拉车的两匹马儿掉过头来,朝她站着的这个方向驶来。当那两匹马越来越近时,她忽然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捂住差点要惊叫的嘴巴。 那油光水滑的纯黑,那银丝柔顺的纯白,是令人一眼惊艳一世难忘的搭配。初初在“悦来客栈”看见它们时,便已被深深征服。此刻,它们竟然成了拉车的工具!它们的主人呢? 她不禁看向驾车的人,不禁又傻了眼,那五大三粗的健壮身板,那晃着两根小辫子的光溜溜脑袋,那典型的蒙古面孔……原来是他!那个“嘎”!难道,塔娜儿的心上人是他?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京城繁锦... 第四百六十三章 师父隐私 看着那故弄玄虚的“火”字,鹿晓白脑洞开了半天还是不明深意,只得承认自己愚笨,请他指点迷津。 了尘大师没有开口,转身又去蘸水,鹿晓白不禁满心期待,沸腾的热血似乎把身上的寒意燃尽,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只骨节分明满布褶皱的手,不知等下会有哪些神奇的字出现在它指下。 随着那食指缓慢而刚劲的舞动,一个“天”字出现在青砖上,这时,刚才接待鹿晓白的那个小沙弥过来请了尘大师前往宝殿,说有几个信徒等着大师给他们加持。了尘大师没有停顿,一边听一边继续写上另一个字“机”。 天机?“大师是说,天机不可泄漏?”鹿晓白迟疑着问。了尘大师点点头站起来,她忙也跟着起身,问道:“为什么?大师能再讲多几个字吗?” “老衲话已至此,失陪了,施主请便。”了尘大师微笑着说完便跨门而出,鹿晓白追出去,却不敢缠他,只得眼睁睁看着他离去,不禁懊恼地跺脚,这算什么,闹半天啥也没问到。却见大师突然止了身形,侧转过身,面朝着寺门方向,似乎在等着她。 鹿晓白喜出望外,忙又紧跑几步来到他身旁,迭声道:“大师请讲!大师请讲!” 了尘大师没有转头,依旧望着寺门外空旷的原野。龙华寺是依山而建,地势逐级渐高,她所站的位置要比寺门高得多,视野辽阔,一览无遗。在那原野上,有片不大的水泊隐在秃树衰草间,给这个肃杀的冬天带来一份柔媚。 但她现在无心欣赏风景,只切切望着了尘大师。大师面容静穆,眼底无波,不知在想什么,半晌才语调平静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应早生贵子为宜。阿弥陀佛!”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早生贵子!果然,孩子是个关键。却不知,到底有多大作用。上次太妃说,孩子只是能改她的妖格,并不能化解元子攸的大劫,真的这样吗?可是了尘大师显然不肯多说,难道真的怕泄漏了天机?那么天机到底是什么? 天机就像穿着比基尼的美女,露多少都无所谓,关键部位保持神秘就行了,就会让人窥而不得欲罢不能。而一旦撕下那两片遮布,后果不堪设想,估计还会引发犯罪…… 天机,果然不能随便揭晓。 自我安慰一番的鹿晓白无可奈何地前往师父元恭的住处。踏上干净的台阶,先引颈望一望前面的六角风亭,无人,于是直接拐向左边的院子,说是院子,其实是座佛殿,只不过元恭长期在此居住,被打理得树木扶疏,花草处处。 禅房的门虚掩着,她轻轻敲了敲,无人应答,正想去其他几间房巡逡一番,却又改变主意。于是推门进去,又把站在门口犹豫的彩鸢拉进来,重又把门虚掩上,师父待会儿进来时,肯定会被吓得叫出声来,说不定从此就能说话了。那她功莫大焉! 好久没来,这房间的一切看着很是亲切,墙上挂着各种乐器,许多她叫不上名来。还有师父自画自题的山水画。 据说喜欢画花鸟虫鱼的人感情细腻,喜欢画肖像的人洞悉人心,而喜欢画山水的人则胸襟开阔,元恭是个胸怀阔大的人。 鹿晓白的眸光随意浏览着,忽然视线定格在内室矮榻上的一只小木几,一只黄花梨木匣子静静置于其上。她心中一动。这内室与外间只用一道六扇屏风隔开,是师父的寝室,虽说来过这里好多次,但从未涉足其内,然而此刻“贼胆包天”,再也顾不了许多,叫彩鸢在外面守着,师父一来就通知她,便闪身进去。 把木匣子拿起来一看,果然是师父的宝贝,自从上次无意中从他手中抢过来之后,就再也没见到,估计是被他藏起来,不想今天又冒出来,就这样放在木几上,是要准备擦拭吗? 不知里面装的是啥宝贝?看这木匣子亮晶晶的,根本不需要擦嘛!难道是擦里面的东东?好奇心促使她把木匣子拿起来,想打开来瞧个究竟,犹豫了一下,偷窥别人的**不道德哦,只得又放回去,转身便走,然而被挑起的好奇心一时半会压不下去,走到门口又转过身去,趴在几上盯着木匣子看了半天,脑中飞快地寻找着各种借口。 这样一只盒子随随便便放在这里,而且没有上锁,说明里面并没有什么贵重物品,也不是羞于见人的东西,更不是国家机密,应该就只是师父自己收藏的一些小玩意儿,由于这些小玩意儿跟某段故事某些人有关,所以他视如珍宝,不肯轻易示人。 也就是说,里面的东西并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决定还是打开来看。于是端详一番,拉开锁扣,“咣”的一声,她一个激楞,差点拿不稳木匣。刚才那恐怖的一声,不是开盒子的声音,而是……门被打开了!师父回来了! 她根本来不及把木匣放回,就见元恭站在屏风入口处,满脸的喜色在见到她手中的东西时,瞬间变了,转换为一种极古怪复杂似恼似羞似尴尬的神色。她顿时满面通红,连连摇头加摆手,一个劲地解释:“我没打开来看!真的,师父你相信我!对不起师父,我……我是想看来着,可是,还没来得及打开。我什么都没看到!” 见元恭肃着面容沉默地站着不动,一向平波死水的俊眸中翻涌着无人能懂的情绪。她极度羞愧地把木匣放回原处,在心里狠狠地啐骂自己,好歹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居然偷窥别人**!她,辜负了师父的信任。想到此处,不禁愧疚得想哭。当下深感无颜面对他,低着头走到他身前,压抑着哭腔道:“师父对不起!我……我走了!” 说着便急急从他身边掠过往外走,却被他一把拉住。她不敢看他,更不敢挣扎,乖乖地被他拉着来到案桌前,看着他研墨提笔,在纸上写下一句话:“做了错事就想畏罪潜逃?”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京城繁锦... 第四百七十章 建德撒泼 闻言,萧烈紧绷的表情明显松弛下来,却在建德接下来的话中再次变了脸色。不仅是他,其他人亦都闻言色变。 只见建德唇角斜挑起一丝冷笑,挑衅的眸光扫过鹿晓白,落在萧烈脸上,慢悠悠道:“只要你说,鹿晓白是个到处勾搭男人的贱女人!我就回宫,否则我今晚就耗在这里!” 说罢,索性解开身上纯白色羊绒氅丢在椅背上,露出里面桃粉配紫蓝的束腰襦裙,整个人也坐下去,一副准备在椅子上生根发芽的得意神情。 鹿晓白闻言,沉了脸色冷嗤一声,暗暗叹了一口气,对她的同情在此刻消失殆尽,不是因为她说的那句话,而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竟说出这种有辱身份的话,白担了公主的名衔。不知是地龙的炭燃得过旺,还是担心萧烈会有过激反应,只觉得背脊有些汗湿。她垂首依桌而立,不看任何人。 “你!你……”萧烈气得语塞,脸上的小麦肤色因血气上涌,而更暗沉了些,英挺的两撇浓眉拧得几乎竖起,藏在袖里的双手不由得紧紧握住,也许握得太过用力,身子竟微微的颤抖,伴着胸膛急剧的起伏,好似那里正沸腾着一锅开水,稍微不慎便会把人烫伤。 他猛地一甩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太过分了!” 建德冷哼一声:“我说话再怎么过分,也比不上你们做的过分!” 元诩的脸色有些挂不住,“建德,时辰不早,随朕回宫!” “我不!他不说我就不回!”建德已被妒火烧昏了头,丝毫没有顾及元诩做为一国之主的皇威。元诩虽恼,却束手无策,撇眸看向鹿晓白,眼里的意味不言自喻。 鹿晓白领会其意,本想装傻扮懵的她明白目前的情形容不得她置身度外,当下略作思忖道:“公主请回吧!你若不回,皇上也不能回,而他明天还要上早朝……” 话没说完,建德讥笑道:“这个用不着你操心,母后允许皇兄明日不上早朝!” 好吧!算我没讲,重来!鹿晓白想了想又道:“你烈哥哥明天就要走了,今晚早点休息为好,但你不回,他自然也不会撇下你独自回。这样一来只怕会影响明天的行程。” “本宫说过,有皇兄在,不需要他陪!”建德说着,眼刀狠狠剜向鹿晓白,“烈哥哥的事也轮不着你操心!” 一直紧拧着眉的萧烈欲要开口,被鹿晓白一个眼色止住,小女孩嘛,再怎么刁蛮,也有弱点,强硬的态度只会令她更加叛逆,找准她的弱点哄哄她才是正道。 她不再看她,转而看向尔朱英娥,淡淡一笑道:“晚上亥、子之交的时辰,是人体器官排毒的时候,习惯在这时候熟睡的人,身体会很健康,皮肤光泽红润,看上去要比同龄人年轻许多。” “是吗?怪不得本宫觉得这两天脸色暗淡无光,原来是最近比较晚睡。”不知是实情还是故意配合,尔朱英娥马上现身说法,见建德神色微变,鹿晓白趁热打铁:“所以女孩子不能熬夜,一熬夜,脸上就会长斑长痘长皱纹,皮肤发黄发暗变粗糙,影响美观……” “哼!本宫皮肤怎样也不用你操心!你皮肤再好,烈哥哥也不可能娶你!只有像你这种水性杨花的贱女人,才整天想着如何美容,目的不就是为了勾引更多的男人?” “建德!” “住口!” 元诩与萧烈不约而同地出声,建德起身走到萧烈面前,满目幽怨地望着他:“要我住口?怎么,我说她你心疼了?”又转身瞪着鹿晓白:“连皇兄都帮着你,本宫真是小看你了!没想到你勾引男人的手段越来越高明……” “放肆!越发不像话!”元诩的脸气得通红,猛拍了一下扶手道,“出宫之前你再三保证不会惹是生非,否则禁足十日。如今你明知故犯,马上回宫领罚!” 建德脸色变了变,看着萧烈,委屈地唤了声烈哥哥,意为要他出面向元诩求情。萧烈脸色铁青充耳不闻。她咬着唇发狠道:“就知道你只会帮这个狐狸精!” “公主请慎言!公主毕竟与寻常百姓不同,你的一言一行,攸关皇室体面。”鹿晓白马上毫不客气地回驳,她冷瞥了建德一眼,便撇开脸去,似是看着大家,又似是谁也不看,略提高语调道,“事,有所为,有所不为;话,有该说,有不该说。比如泼妇骂街那些贻笑大方的勾当,就不是人人可以学的!” “泼妇怎么啦?泼妇总比你这个荡妇强!” 鹿晓白嘴张了张,萧烈朝她摆了摆手道:“别再说了!我们走,让她在这里耗个够吧!” 元诩嚯地起身,拂袖便往外走,尔朱英娥看了建德一眼,没说什么,紧随元诩身后。鹿晓白忙欠身:“恭送皇上!” 正把房门打开,便听得建德咬牙切齿道:“好!你们走!我把这里砸个稀巴烂!反正回宫也是禁足,索性闹大了,把我废了吧!”至此她已完全豁出去了。 元诩双眉拧成川字,沉声道:“来人!送公主回宫!”再也不理后面建德如何撒泼,几人都出了大门。 夜风彻骨,大家都不胜寒冷。鹿晓白忽地想起秀儿转交的那盒胭脂,忙向尔朱英娥表达了谢意。尔朱英娥轻笑道:“一点心意,何足挂齿?” 元诩看了她一眼,柔声道:“爱妃上次说甚是挂念晓白,怎么今天见到了,反而没有好好叙旧?” 尔朱英娥眸光微微闪烁,又笑道:“刚才建德那样……哪里顾得上叙旧?” 元诩直直望着她,“也是。今天仓促,改天朕再宣她进宫与你一叙!” “如此妾身先谢过皇上了!”尔朱英娥又轻笑道。有些莫名其妙的鹿晓白忙也跟着道谢。看着两人上了马车,建德也在几个侍从的“押送”下别别扭扭上马车,跟上前车辘辘而去。 鹿晓白吐出一口长气,心头在随着建德离去的同时,却又无端沉重起来。 没想到原该高兴的事到头来闹得不欢而散,元诩的心情可想而知,萧烈也不轻松,她更是自认倒霉。当下又重重叹气转身,却撞上一堵肉墙。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京城繁锦... 第四百七十八章 跳车未遂 第四百八十八章 听到前面那驾车的人大喊一声“坐稳了”,鹿晓白不禁一愣,这声音虽不是朱贵的,却很熟悉! 但她深知,熟悉不代表安全,她示意彩鸢不要出声,也许那人只是随意的一声吩咐,因为马车太颠簸,并非发觉她们俩的意图。于是静静猫着身子,伺机跳车。没想到那家伙却说道:“这两边都是水沟,跳下去不摔死也得淹死。” 短暂的震惊过后,鹿晓白恢复了镇定,再不甘心,“阴谋”也已败露,她叫彩鸢坐回车内,免得被颠下去,然后叫他下来。但那人根本不听她的,只一味赶着车。她从怀里摸出一把小刀,是那个破铁赤送给她防身的,现在终于派上用场了。 慢慢直起身,猛地扑向那人,压在他后背上,左手勒住他脖子,右手的刀出超过六个字的话。 那人依然背对着她,即使刀子一直抵在腰间,他也无动于衷。鹿晓白想了想,收起刀跳下车,绕到他前面,只见黑斗篷,黑面巾,与周围的景物相融成黑乎乎的一片。微弱的星光投射在广袤大地上,依稀可见脚下的路面,两边蜿蜒着色泽较浅的水道,泛着虚微的波光,却无法看清人脸。 鹿晓白仰头盯视着他,逼问道:“你是谁?我见过你,所以你不敢示以真面目?” 那人避开脸去,仿佛深怕鹿晓白会通过他的双眼认出他,其实她什么也看不出。“还是抓紧上路吧!等天亮我就得回去!” 其实如果鹿晓白拿刀再次威胁,或许能揭开他的蒙面巾,然而临出手时她犹豫了。她怕真相过于残酷,把她仅剩的一点对人性的期望击得粉碎。另外,对方既然不敢面对她,说明他还有一丝羞耻。若她强行扯下这层遮羞布,恐怕会把他的底线也一并扯断。 沉默半晌,她问道:“你准备带我去哪儿?” “尽量天亮时到孟津,到那里你们自己雇马车去云中,我不会再送了,这一路,你们自求多福吧!”那人说着扯了扯缰绳,道,“上车吧!别再耽误了!” 鹿晓白已在他的话中失了神,就这样去云中?什么都没准备!虽然她出门已习惯银子随身,身上也有一些价值不菲的首饰。然而她这个路痴完全不知道云中在哪里?还要多久才到?途经哪些城市?会有哪些遭遇? 然而还能如何?她已成了人家追杀的对象,惶惶如丧家犬,只能一直往北走,只要到了云中,便安全了。 鹿晓白默默地上车,彩鸢一直候在踏板上时不时抹下眼泪,见自家小姐一副丧魂失魄的样子,更是内疚难当,低喃了声:“小姐,奴婢该死……”便哽咽得无法再说下去。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京城繁锦... 第四百八十五章 集体腹泻 ?  一秒记住,精彩小说随时阅读,手机用户请访问。 翌日一早,当大家吃早餐时,没有见到鹿晓白主仆。。更新好快。面善中年男——现在应该叫他人面兽心男了——马上跑到僧房一探究竟。住持迎了上来,念了句“阿弥陀佛”道:“里面那位‘女’施主昨晚腹痛至今尚未好转,不宜舟车劳顿,恐要在此歇息几天。” “怎么好端端会这样?”人面兽心男皱眉,看向住持的眼光透着狠戾,冷笑道,“住持莫不是藏了‘私’心?看上小娘子美‘色’,暗下手脚?” 住持忙又连声念佛,道:“施主何出此言?亵渎佛祖,亵渎佛祖也!” 人面兽心男冷哼一声道:“让我进去看看怎么回事!” “这个,恐不方便!”住持忙加以阻止,正说着,彩鸢走出来,直接走到人面兽心男面前怯声道:“这位大哥,我家小姐患了痢疾,折腾一夜,现在走不了路,没办法跟您一起走了。小姐说让大哥先走,等她身体好转,我们再自己去云中。多谢大哥一路关照了!”说着欠了欠身,转身便要进去,却被叫住。 人面兽心男问道:“既然是痢疾,吃‘药’没有?” 彩鸢看了住持一眼,低垂着头答:“吃了。谢谢住持给的‘药’。” “好,那我们下午再走吧!让你小姐好好休息一下!”人面兽心男说完便走,彩鸢再次谢了住持又道:“我家小姐有请!” 住持四下望了望,点点头便随彩鸢进了僧房。一进去,鹿晓白便迫不及待问道:“大师,我要的‘药’,帮我配了没有?” 住持点点头,有些犹豫地看着她问道:“只是施主,你真的要跟他们走?” “我不走,他们也不会走的。”与其在这里耗着,不如跟着他们再走一段路,等靠近云中之后再想办法逃脱,反正他们暂时不敢拿她怎么样,她反而可以蹭吃蹭喝。 住持面呈歉疚:“老衲不能让鄙庙涉险,只能帮你到这儿了。”说着从怀里‘摸’出两只小布袋,压低声音道,“这里一袋磨成细粉的,是巴豆。这一袋‘摸’上去有些粗糙的是蔓陀萝干‘花’,也已碾碎。”鹿晓白接过袋子道了谢。她昨晚去找住持,简略说她是被这群人劫掠到这里来的,问他能否助她逃走。 不想这住持是胆小怕事之人,根本不敢惹祸上身。她只好退而求其次,问有没有巴豆或‘蒙’‘药’什么的,下到粥里把这些人放倒了她才可以从容出逃。但住持不愿因此受牵连,只愿意给她找‘药’,条件是让她到别处去再行事。 鹿晓白自然不想连累他,谁知道这群亡命之徒会做出什么事来呢?从住持口中了解到,今年初,大魏朝向柔然主借兵,柔然大可汗阿那瓌率兵从武川打至沃野,击败破六韩拔陵,俘获二十万叛军。 这二十万叛军被朝廷安置在瀛、冀、定三州就食,不想又逢旱灾,叛军出逃,再次引起动‘乱’。住持猜测这群人便是从那些叛军中跑出来的。这些人已陷入困兽之境,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她只能见机行事,绝不可打草惊蛇。所以,少不得要装做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跟他们继续前行,她自己倒可以应付,就怕彩鸢不擅掩饰坏了事。 于是装模作样拖到下午,才又出发。临走时住持把她叫住,当着大家伙的面递给她一只袋子,说是佛甲草,可以止泄,让她在路上吃。鹿晓白忙千恩万谢,人面兽心男看了看那袋子,没说什么。 一路上鹿晓白格外留意地形,不断创造机会与人面兽心男攀谈,趁机与他的座骑套近乎。那是一匹棕黑‘色’的马,脚力不错,就是对生人有些排斥。经过几天的努力,终于赢得它的芳心,在她走近它抚‘摸’它时不再喷响鼻尥蹶子。 到底何时才下手?她一直犹豫,有好几次看似机会来了,但周围地势平坦,一马平川毫无遮挡,而且‘摸’不准他们前往的下一站是哪里,她又不便频繁地问,所以不敢轻举妄动。 这天机会来了。天将黑时他们在一个塌了半边已被废弃的驿站歇息,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驿站设在官道边,左边是一片荒野,浅沟,还有条结着薄冰的河流安静地往东边蜿蜒而去。 右边是条可容两人并走的小道,与官道垂直,通向不远处那光秃秃而又起伏连绵的山峦,难道,山那边难道有出口?鹿晓白心中一动。 人面兽心男指派几个人破冰取水,埋锅烧水煮饭。趁人不备,鹿晓白把巴豆粉悉数倒入水中,锅里煮的是杂粮粥,高梁大豆小米等,是他们从前面的村镇中搜刮来的,就着干窝头和烧饼,大家饿疯了,狼吞虎咽,谁也没留意到鹿晓白主仆两人只是象征‘性’地舀了小半碗‘舔’了‘舔’,吃的却是烧饼。 一个时辰后,开始陆陆续续有人往浅沟那边跑,并大声呻‘吟’,见状,鹿晓白与彩鸢也装模作样捂着肚子找到人面兽心男,向他借马,故作害羞地说内急,要找个隐蔽的地方解决,山那边地势有高有低,比较适宜。而彩鸢腹痛得厉害走路困难,只能让马驮着走。 人面兽心男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身后的火光把他映衬得幽黑晦暗,那眼神莫测中带着一丝疑忌,问道:“你们……也不舒服?” 鹿晓白点点头,彩鸢难得机灵地呻‘吟’了一声。人面兽心男沉默着走过去解下缰绳牵马过来道:“别走远了!” 道了谢,鹿晓白把彩鸢托上马,她自己牵着马引上小道往山峦那边走去。见两人的身影慢慢没入黑暗中,人面兽心男把一个刚从浅沟那边回来的兵士叫过来道:“跟上去,不要被发现!” 天似穹庐笼盖四野,繁星在墨蓝夜空下闪烁,如仙子不慎洒了满箱的珠宝,遥远的光芒微微照出脚下这条路。鹿晓白轻轻拍了一下马‘臀’,原本慢吞吞走着的马开始小跑起来。“小姐,奴婢害怕!”不会骑马的彩鸢马上惊叫起来。 “没事,让你适应一下,学会平衡自己的身体。”鹿晓白紧紧拽着缰绳越走越快,转过一个弯道时眼角的余光瞟得后面有黑影一闪。她心中了然,经过一个洼地时停了下来。 一秒记住,精彩小说随时阅读,手机用户请访问。高速首发萌妃驾到:腹黑傻王靠边站最新章节,本章节是章集体腹泻,地址为,如果你觉的本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京城繁锦... 第四百九十三章 我要彩鸢 ? 鹿晓白是被冻醒的。 睁眼看时,天已微曦。看着穹。于是说是她朋友送的。 “你的朋友?叫什么名字?”哈察克秃秃儿将信将疑。 “破铁赤!”答毕,鹿晓白有些心虚,毕竟这个名字,只是她自己定义的译音,也许是另外三个读音类似的字,或许,实际上并不止三个音节。 “破铁赤?”哈察克秃秃儿重复着,眉头紧拧,狐疑地望着她,把刀纳回自己的襟内,转身便走。 鹿晓白急了,拽住他嚷道:“把刀还给我!我妹妹呢!你们把她怎么样了?我要见她!” “你妹妹?”哈察克秃秃儿神情一变,浅褐色的眸子满是戾气,凶狠地盯着鹿晓白,“那个狠毒的女孩,喂狗了!” “喂狗!”犹如晴天霹雳,鹿晓白整个脑袋仿佛炸开般,懵了,抖着声问,“什么意思?你再说一遍!” 哈察克秃秃儿咬牙切齿道:“你们汉人女人太狠,把乌力吉打死,我要让她陪葬!”说着狠狠甩脱她,朝着人群叽哩咕噜了一阵,胡兵们嗬嗬叫着,拥着他往马厩方向走去。 从极度震惊中回过神来的鹿晓白凄厉地大喊一声:“我跟你们拼了!”便一头往哈察克秃秃儿撞去,双手胡乱在他脸上抓挠,双腿也轮番往他身上踢踹,口里不断尖声叫骂着,毫无章法,状似颠狂。哈察克秃秃儿不禁被镇住了,出于本能制住她双手,愣愣地看着披头散发的她睁红了一双眼拿头撞他,声嘶力竭地哭喊:“啊啊啊!还我!刀子还给我!我妹还给我!” “我要彩鸢!我要我妹!把我妹还给我!你们这些畜牲啊!啊——畜牲!” “刀子是我的!禽兽!恶魔!我要彩鸢!我要见她,见她!啊!啊!啊——” …… 本书来自品&书#网.html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京城繁锦... 第五百零一章 风雨之夜 ? 然而今天这群人似乎专为刁难她而来,鹿晓白换了几支曲子,都被他们一一否决,铁了心要她唱“俏寡妇”。这是从勾栏院中流传出来的艳曲,歌词极为下流粗暴,鹿晓白当然不愿意唱,给多少钱都不唱。 掌柜的清楚这群人的来头,怕惹事,劝说鹿晓白唱,见她坚持不唱,就劝她离开,并让她把古筝一起带走。平时为了方便,古筝就寄放在酒楼里,掌柜这样做,无非是让她有多远走多远,别再回来了。 就在鹿晓白收拾好东西推着彩鸢挑帘而出时,那些个纨绔公子眼睛都直了,先前那个喝高了的,更是直接上前来扯她的衣袖,淫笑道:“好个标致的小娘子,在这里唱曲实在委屈了,来,跟爷走,爷养你!” 鹿晓白立即挣脱开他,推着彩鸢便走,哪知被挡住去路,她往旁边寻路,又被那人拦住。那些纨绔公子们都拍掌称好,其他食客则袖手旁观。 “公子请自重,小女子是有夫之人,请让让!”鹿晓白冷声道。 “哈,她说她是有夫之妇!”那无赖嬉笑着向同伴们复述,又道,“嫁了人还要你出来卖唱,这种无能男人不要也罢,跟了爷,保你享不尽荣华富贵!” 鹿晓白冷冷地看着他,心知跟喝醉的人没啥可说的,只盘算着如何脱身。若换作以前,她定不会如此窝囊,如今隐姓埋名流落此地,只想早日回去,不想节外生枝。 然而她想息事,对方却不宁人。叫上几个随从,动手便抢。混乱中其他食客由开始的观望慢慢的跑光了,小二们只顾着去追没结帐的客人,掌柜的忙着敲算盘结帐,没人向鹿晓白伸出援手。 孤立无援的鹿晓白把古筝当武器,却被他们一把抢过扔出窗外,发出的巨响传入耳内,击碎了她的心,最终,连同彩鸢一起被掳了去…… “小姐,求您快放下奴婢!” “小姐,您快跑吧,奴婢慢慢走!” “小姐,您放火烧了人家房子,万一被抓到怎么办?你快跑,甭管奴婢!” “小姐,万一他们追过来怎么办?” “闭嘴!呀,快下雨了!前面有户人家,进去避一避!” 漆黑的天空中,雷声隐隐,不时亮起的闪电照进小巷中,有两团黑影纠缠着蹒跚前行,却是鹿晓白与彩鸢。 被掳去之后她假意答应恶少纳她为妾,提出要置办几桌酒席的要求,趁他们在前厅酒酣耳热之际,用喜房里的烛火点燃帐幔,趁乱逃脱。 轮椅落在客栈,她拼尽全力背着彩鸢跑了许久,已是精疲力尽。但她怎么可能抛下彩鸢? 这一路奔波途中的艰难困苦,已令她时时濒临崩溃。多少次想听天由命放弃挣扎,是身边的彩鸢,让她多了一份责任……她要带她回家! 若说元子攸是她坚持下去的动力,那么彩鸢则是她继续前进的支点、拐杖。 建兴城的百姓戒备心理极重,鹿晓白搀着彩鸢一间间敲门,吃了好几次闭门羹,好不容易敲开一户人家,出来一老一幼两个人。鹿晓白直奔主题,说她俩遇上歹人,腿脚不便,又逢下雨,想借地儿避一避。 那老的捂住鼻子一脸嫌恶,朝两人上上下下打量几个来回,神色有些犹豫,那幼的却已嚷开了:“哇,好臭!”嚷着嚷着,还为了证实似的,凑到彩鸢跟前,马上又大嚷,“就是她,臭死了!奶奶别让她们进来,把家里弄脏了!” 鹿晓白有些尴尬,但不想错失机会,刚想再恳求一下,却见彩鸢已扶着墙壁一步步挪开。 一道闪电耀起,映白了彩鸢的脸,雷响过后,雨点开始稀稀拉拉落下来。“彩鸢!”鹿晓白喊住她。 彩鸢朝她缓缓摇头,满目凄然与羞愧,脸上挂着水珠,不知是雨还是泪。 身后的门嘭一声关上了,鹿晓白叹了口气,放弃了再次敲门的念头,走上前要背彩鸢,却被她拒绝。“小姐,您自己先走吧!奴婢慢慢走回去。” “废话!要走一起走!快!” “奴婢身上臭,弄脏了小姐您……” “胡说!赶紧的,回去马上换药!” “您背着奴婢,走不了几步的,万一被他们找来……” 鹿晓白四下里看了看道:“那里有个亭子,我们过去!” 亭子业已残破,顶盖的瓦片仅剩一半,石桌缺了一角,石凳东倒西歪。 鹿晓白把彩鸢抱到石桌底下,搬过石凳挡在她身前,走开几步看了看道:“嗯,没人看得到……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叫辆马车,很快就回来!” “小姐!”彩鸢叫住她,不知是否因为害怕,声音有些发颤,“小姐为奴婢做了太多,奴婢无以为报,来世做牛做马报答您!” “傻瓜!”鹿晓白嗔怪地瞪她一眼,刚想走又被叫住。 “小姐,奴婢九岁就跟了您,笨手笨脚的没有照顾好小姐,反而拖累了您。可您从来没责怪奴婢。” 又一道闪电划过,彩鸢惨白的脸上泪水肆流,嘴角却牵着笑意,仰头望着鹿晓白,眉眼间透着无尽的眷恋。“能陪在您身边是奴婢的福气,如果小姐不嫌弃,下辈子奴婢还要跟着您,伺候您。” 鹿晓白不由得蹲下来,怜爱地摸摸她的小脸,拍拍她的肩膀,很久没听这小丫头说这么多话了,她心里高兴。但无暇多说什么,眼下要紧之事是叫到马车带她主仆俩去客栈拿回轮椅,只要躲过今晚,明天一早就出城,不管绕多远路,爬山涉水都要设法回到洛阳。 “傻丫头,跟着我吃尽苦头,是我连累了你。”见她如此说,彩鸢忙摇头摆手待要说话,被鹿晓白截住话头,“好了,有什么话回去再说。再晚就拦不到马车了!你在这儿等,有人来不要出声。我走了!” 彩鸢咬唇点点头,泪眼朦胧目送着鹿晓白跑向远处的街道…… 雨水开始密集起来,路边店铺皆已打烊,在廊檐下避雨的鹿晓白不时探出身子朝街道两头观望,闪电亮过,一声炸雷落下,搅动了宿在廊檐下若干难民的不安。 又一道闪电劈过,把整条街照得亮如白昼,街口有辆马车辘辘而来,鹿晓白忙冲向路中央拼命招手,马车却视而不见漠然而去。 如是几番,她才蓦然醒悟,空马车不像后世的士那样满街走,他们都是停在路边等雇主上门。 而这条街空荡荡的没有一辆车,望着倾盆大雨,鹿晓白打消了去另外一条街碰运气的念头,大不了在那破亭子呆一夜,天亮再走。心中挂念着彩鸢,她急急往回走。狂风大作,裹挟着雨水泼在她身上,淋得浑身湿透。 北方的夏天早晚温差极大,尤其是这样的风雨之夜,气温有如深秋,鹿晓白哆哆嗦嗦地跑回亭子,刚踏上台阶,整个人便被点穴般定住了。 顷刻,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彩鸢!啊一一”紧接着飞扑过去,抱住彩鸢那在半空晃荡的双脚,颤着声道:“别吓我,你不会的、不会的……” 说着爬上石桌,抱住彩鸢的身子,奋力把她从腰带缚就的圈套中放下来,开始进行一系列急救…… 时间一点点过去,彩鸢没有丝毫反应,鹿晓白泪如雨下哽咽着道:“彩鸢……你怎么这么傻?你怎么可以扔下我?不,你不能就这么去了!” 她拿起腰带重新给彩鸢穿戴齐整,背起她,踉踉跄跄离开凉亭,“彩鸢,不要怕,我们去找大夫,你会醒的,你只是睡着了,我知道,你太累了……” 突然脚下一滑,她整个扑倒在地,彩鸢也被甩了出去。顾不上疼痛,她急急爬起来,重又把浑身泥水的彩鸢背起来,在坑坑洼洼满是积水的路上艰难前行。 肆虐的风雨没有丝毫怜悯之心,狰狞的雷电亦没有避让之意,它们如冷漠的酷吏无情地向这个弱女子施以酷刑。 彩鸢的身体在一寸寸地冰冷、僵硬,意识到这一点的鹿晓白停下脚步,把彩鸢放下来抱在怀里,企图用自身的温度温暖她。 “彩鸢?彩鸢?你快醒醒,回答我,求求你……”鹿晓白哭泣着,从低声喃语到高声哀嚎,“彩鸢一一啊!啊!天啊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为什么?” 苍天不语,风雨作答,她悲愤交加仰天呐喊:“为什么会这样?老天爷你瞎了眼!为什么?啊?啊!啊!天啊一一” 数道闪电从天而降,与此同时一声霹雳在身边炸响,鹿晓白最后一句凄厉的“天啊”被瞬间吞没,人已倒在地上…… 约半个时辰后,暴雨渐歇,积水潺潺流经侧躺在地上的人儿。泥水包裹了她全身、糊了满面,她却毫无知觉,自然也看不到离她不远的地方,一队人马停了下来。 先是过来一个士兵,看了看,返回队伍汇报情况,片刻之后,从一顶轿上下来一个人,慢慢走到她身边,俯身察看…… 本卷完,请继续关注第四卷,谢谢! 本书来自.html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京城繁锦... 第五百零二章 她不会死 ?? 孝昌三年,南北战事吃紧。复制网址访问北方,葛荣率叛军取瀛州,杀元渊。建国号齐,自称天子。进而攻克殷、冀两州,进逼邺城。匈奴人万俟丑奴大败萧宝夤,西北多地失守,边境六镇均落敌手。 南方,萧梁伐魏,白袍将军陈庆之率部攻克临潼、广陵等城,大魏朝郢州刺史降梁。 显阳殿御书房中,元诩把手中的捷报递给对面的人,连日深锁的眉头终于有所舒展,呼出一口气道:“这元颢,果然不负朕望!” “皇上英明!若非您力排众议,恢复元颢王爵,令其带兵北上,这幽州、北华州恐怕没那么快收复。”元子攸也露出难得的笑容,俊美无双的脸庞明显内陷,透着深浓的疲倦。这种疲倦并非睡眠不足过度劳作所致,而是一种生无可恋却因某种责任不得已苟且偷生的无奈。 曾经水晶般的灰紫眸瞳不知何时被阴翳重重笼罩,如蒙了尘般失却往日的华彩,他双手接过捷报,略扫一遍,抬眸看向龙椅上的元诩。 十七岁的皇帝,眉眼间早已尽脱稚嫩,一双凤目忧色重重,鲜少笑意的俊脸,在龙袍的明黄色映衬之下,更显得持重肃然。 六镇暴乱三年来,他迅速成长起来,在朝堂上不再一味隐忍顺从,每遇决策,敢于辩驳坚持己见。太后时常下不来台,却也无可奈何。 鲲鹏羽翼已丰,一展千里。此刻他踌躇满志,掷地有声:“今日朝堂上,朕已下旨,封元颢为征西将军,授尚书右仆射。若再有战绩,加封车骑大将军!” 元子攸点点头,而后沉吟道:“不知太后……”当初元诩准备重新启用元颢时,太后竭力反对,被战事扰得心中惶恐的百官,此次不再一边倒支持太后,而是分成两派,最终太后迫于形势无奈让步。此次若是一再加封元颢,恐怕太后又会横加干涉,甚至有所动作。 自从去年以谋反的罪名铲除元叉元亮父子之后,母子间的关系,却随着共同敌人的解除而更加紧张。经过几年的培植,支持皇帝亲政的官员越来越多,也因此让太后更加不安从而紧抓政权不放。 今非昔比。正光元年,十岁的元诩尚且敢在元叉的唆使下夺权囚母——虽说只是年幼无知被利用,却也说明他小小年纪便对权力情有独钟。如今十七岁的他,只待时机成熟。而尔朱荣,是事情成败的关键。当初娶尔朱英娥,初衷便在于此。 可惜事已愿违,从元诩有时无意中的话语中可听出,尔朱英娥对元诩若即若离,反而跟太后更为亲近。出于谨慎,两人不敢冒然拉拢尔朱荣,谁知他是否早已成为太后的羽翼? “朕不怕!去年萧宝夤打了几场胜仗,母后不经廷议便封他为侍中、司空、骠骑将军、尚书令等职位,后来大败而归,百官怨言四起,朕才把他削为平民。” 元诩歇了口气,指着案上的一堆奏折又道,“今年关西告急,母后又起用这个异姓人,加封雍州刺史、征西将军、西讨大都督,如今又吃了败仗,母后自是无话可说。” “附马爷自归附大魏后,一直忠心耿耿,战绩可嘉,多得他智勇双全,方保得一方安定。可惜,毕竟是异姓人,身边多是从南边跟来的旧部下,个个复国之心不灭。”元子攸犹豫着,道出心中顾虑。 “唉!朕听说,建德在萧家甚不得人心。上次因一点小事杖打了个下人,那是萧宝夤从南边带来的阉人,甚得萧宝夤器重,幸得皇姑母出面安抚,才把此事压住,没传到萧那边去。母后想让建德拴住萧烈这匹野马,只怕适得其反。” 元子攸神色有些凝重道:“皇上,对于附马爷,宜安抚为佳,于奖惩上,您须得多加斟酌,以免狗急跳墙。” “朕明白。有人告诉朕,萧烈派人四处查探……”他望向对面这个有些憔悴的美男子,踌躇了一会儿道,“在查探鹿晓白当年的事。 ” 见元子攸沉默不语,问道:“他没找过你?” 见问,元子攸嘴角牵了牵,闷声道:“找过,还打了一架。”心中一痛,思绪回到一年半前,他派崔烨回洛阳接鹿晓白到云中,还没等到人,便接到娘亲病逝的消息。他回家奔丧,才得知鹿晓白出事。 二哥说他早已去信告知噩耗,他却没有收到片言只字。崔烨派去云中报信的人,也莫明失踪。等他回到家,距鹿晓白出事已过去大半年! 母丧妻亡,双重的打击之下,他迅速垮下。恹恹躺了两个月,被萧烈从病榻上拖起来,打了一架。 萧烈怪他没有好好保护鹿晓白,并说早知如此他就算得罪全天下也要把她带走之类的话。而他,早已了无生趣,在榻上苟延残喘两个月,似乎只为了等萧烈来给他最后一击,自此便可撒手而去。 见他如此,萧烈扔了句“你以为死了就可以跟她相聚,没门!”便匆匆而去,在门口又撂下一句:“她不会死的!她那样的女子,怎么可能会死得不明不白!我不相信!” 这话提醒了元子攸。是啊,她是那边的人,灵魂可以穿越时空,怎么可能说死就死?她一定是回家去了,灵魂回到一千多年后了。 想到她可能真的没死,他总算找到一个活下去的理由。他要等,等她哪天出其不意地出现在他面前。如果有可能,他希望能有机会穿越到她的世界去寻她。 是的,寻她。一定要寻!不放过任何机会!于是,在鹿晓白出事将近一年后,他才派出人马四面八方寻找。首先是出事地点,那里白骨倒是不少,却分不清是兽还是人,是男还是女。但他坚信她定不会死! 据说在小小出事前夕,娘跟她说了许多话,还留她住了一夜。 那些话,跟她的出事有没有关联?她要去龙华寺做什么?是去找元恭还是了尘大师?他分别找两人了解情况,却一无所获。可惜,娘已离世,她是那唯一的知情者! 正想着,小嵩子在门口报:“皇上,英妃娘娘来了。” 本书来自.html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京城繁锦... 第五百一十章 忘了我吗 鹿晓白在秋蝉的陪同下,走下回廊,踏上大理石台阶,跨过萧墙的木槛,一眼望去,花厅正中坐着元颢与另一个男子,舞月坐在侧边。 她脚步有些迟疑。刚才下人去请她过来时,还以为人来齐了可以开席了,可眼下一看,并没多少人。虽说元颢此次回来,仅仅请几个同僚过来一聚,并非大肆宴客,但也不至于如此寥落。 也许为时尚早吧。她不由得侧目看了一下天色。确实,这才刚到申时,日光正好,不浓不淡,透过她的淡粉蚕丝百褶襦裙,贴在她的肌肤上,泛着热意。 这身粉裙是刘嬷嬷要她换上的,说什么若过于素淡,倒让客人误以为王府用度拮据。她虽觉得刘嬷嬷多此一举,但也从善如流。正略微提高裙裾待踏上通往花厅的台阶,忽然眼前一花,有个人影蹿到她跟前。 “小小!”元子攸蓦地站起身来,快走几步到门口,望着魂牵梦萦的她,满怀激荡。两年多没见,她身材较以前丰润,肌肤胜雪而又粉琢天成。眉眼如画,顾盼间流光溢彩。浑身上下透出一股与世无争的脱俗气质、与不沾人间烟火的出尘意韵。 看得出元颢把她保护得很好,很用心地待她。他的心有些不是滋味,既欣慰又不安,还泛着酸意。 “小小,你,受苦了……”元子攸喉咙有些发硬,没有说下去,只笑吟吟地伸出手去要去牵她。 鹿晓白诧异地看向眼前这个男子,待看清了他的五官,脸上不禁一阵发烧。这个男子长得真好看!原本以为元颢是少见的美男子,没想到还有更美者! 他身躯挺拔英气逼人,面如满玉轮廊分明,一袭湖蓝锦服衬得他肌肤白晳润泽。其蓬勃之朝气,飞扬之神采,是年龄稍长的元颢所无法比拟的。 好像在哪里见过?此念头一动,鹿晓白更是羞愧无比。见了美男子竟然如此把持不住!该死! 只是他,是在跟她说话么?那满面的笑容,是冲着她来的?他喊什么“晓晓”,她可从来没听过!定是认错人了! 当下忙定了定神,低下头闪身避开他,继续拾阶而上,无视元子攸那骤然冰结的神情。刚走上门廊,便见元颢面带微笑迎上来,牵起她的手,带她走到舞月旁边坐下。 舞月有些激动难抑,猛地扯了下鹿晓白的袖子,刚说了句“晓白”,便被元颢一记警告的眼神制止,她一顿,瞟向已走入花厅的元子攸,出口的话变成“今天出去,好玩么?” “挺好的。”鹿晓白点点头,不由得扫了那美男子一眼,他刚落座,也看向她,脸上若有所思。她忙又低下头去。 小小,你抬起头来,好好看看我,好好想想,我是谁? 元子攸目不转眼看着鹿晓白,心中一片灰暗。他的小小又失忆了。不,不是失忆,而是小小,她显然在遭遇重大变故之后,又退缩了,晓白替换了她! 难怪元颢对他的到来如此气定神闲,连他提出让晓白自己选择,也仅是稍作犹豫便点头应允。在除了元子攸之外的所有人看来,鹿晓白在三年前投水撞击头部而失忆,如今恢复记忆了! 恢复记忆后的鹿晓白,她最想嫁的人是元颢,而非元子攸!即使知道自己曾嫁与元子攸,但两人已经和离。如今自由身的她,当然会遵从自己的内心作出选择。 这是元颢的自信所在。 小小,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想起我? 看着她躲闪的眼神,元子攸一阵无力。想起刚才元颢的提醒:晓白遭遇变故之后心神不稳,稍一刺激便如惊弓之鸟,很怕见生人。他告诫自己:不能急,千万不能急,不要吓到她。 “小小,好久不见,你还记得我吗?”元子攸端杯呷茶,竭力克制住内心的激荡,缓缓望向鹿晓白,眼神里的期待与急切一览无遗。 晓晓?他是在喊我?鹿晓白不敢贸然应答,匆匆瞟向他以得到确切的判断。他正含笑望着自己,湖蓝色的衣服衬得他的一双俊眸似乎也泛着蓝波,翻涌着莫明的情愫。 她礼貌地朝他点点头,轻声问:“这位公子是……”她没有说下去,只是疑惑地看向元颢,客人是谁,作为主人的他应该主动介绍才对,怎么他只是微笑不语,仿佛在看一场好戏? 难道,眼前这个美男子,是她的旧识?他为什么唤她“晓晓”?这个称呼,在投水之前的十六年中,从来没人如此亲昵地叫过她,即便是父亲,也只是唤她“晓儿”。 有一丝异样的感觉,如看不见的蚂蚁,慢慢从脚底往上爬,惹得周身难受,却无法捕捉也难以驱赶,带来莫名的恐慌。 元颢与舞月似是约好似的,都不作声,默默地观察她的反应。见她神色困惑,元子攸稍作沉吟,似下了很大决心似的,暖暖一笑道:“小小,我是小攸攸啊……” 小攸攸是谁?鹿晓白更加疑惑了,不安地瞥向元颢。元颢见状,终于开口了:“晓白,这位是……长乐王。” 他故意不说出元子攸的全名,意在模糊鹿晓白的印象。然而即便如此,鹿晓白还是受到莫大的震撼——他,就是那个傻瓜王爷元子攸! 怪不得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傻瓜都喜欢自说自话,什么“晓晓”什么“小攸攸”,这是十足的傻话!她差点当真! 真是可惜了一副好皮囊!他来干什么?难道真的还守着那婚约要来娶她?不!不要!太可怕了! 虽说他仪表堂堂风度翩翩,然而一想到他整天追着她喊“晓晓”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她便不寒而栗。更何况,她心仪元颢已久,再无他意。 此时见那傻王正一脸痴笑目不转睛看着她,她一刻也不敢呆下去,当下起身朝元子攸一福道:“久闻王爷大名,晓白有些不适,先告退了!”也顾不上跟元颢舞月告罪,便急急要走。 “小小!等等!”元子攸比她更急,抢前一步拉住她袖子,随后双手扶住她双肩,对上她仓皇失措的双眸,急切问道:“小小,你真忘了我吗?你身上的香囊呢?里面的布条呢?上面有字的,拿出来看看好吗?” 本书来自l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京城繁锦... 第五百一十七章 我要出去 看着空空如也的枕下,鹿晓白心惊不已。香囊哪儿去了?那天晚上临睡前,她明明放在这里的。这几天她一直躺着,怎么会有人知道枕头底下压着东西? 脑海中浮现起那晚刘嬷嬷端着药汤站在帐外阴森的眼神,她打了个寒噤。不消说,是刘嬷嬷拿走了。趁她昏迷不醒,擅自拿走主子的物品,这胆子,非一般的大! 当然,胆子大不大,要看背后撑腰的人是谁。 鹿晓白敛下心神略微回想一番,之前曾经想明白的一些事情,现下又想明白了许多——元颢不希望她记起的,不仅仅是她曾嫁与元子攸之事,他要她,连对元子攸那份深情也忘得一干二净,心里只有他元颢。 她庆幸刚才没有把恢复记忆的事和盘托出,否则,只怕会失去更多的自由。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出去。她隐隐觉得元子攸会等她,因为如果是她,她也会等下去。 她脑子乱哄哄的,坐立不安地等着舞月。但愿她能赶在刘嬷嬷到来之前出现。大约过了半柱香功夫,梳着十字发髻身着杏色轻便襦裙的舞月依约而至,还没坐下,鹿晓白便迫不及待地开口:“我想去一趟得月楼,你帮帮我!” 舞月愣了愣,眼波流转间蓦地明白什么,心中喜忧掺半,蹙了眉道:“你去做什么?长乐王已经回洛阳了。” “你只是看着他离开王府,并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离开睢阳,是不是?那天晚上我答应过他,第二天去客栈找他的,有很多不明白的事需要问他,他不会不等我的。” 鹿晓白说到此处,忽然想起那天晚上,她碍着元颢的面,把那些话说得婉转无比,他似乎误解了。但当时她想着第二天就能当面说清楚,并不着急。不承想她竟睡了两三天,元子攸定是以为她真的不会去了。 不禁颓然万分,但无论如何,她不会死心。“我必须去一趟,如果他真走了,我就……”她猛地煞住话尾,如果元子攸真走了,她就自己回洛阳。但她不敢实话实说,怕舞月因不愿担责而连大门都不让她出。 她改口道:“我就……死心。” 舞月神色复杂地望着鹿晓白,她那满面的果决,眉眼间透着的倔强,那举手投足间的一股子不驯,在这一年间,她不曾在她身上看到,而此刻,她仿佛看到三年前的鹿晓白。 “晓白,你……是不是已经……”她没接着往下说,只眸光盈盈望着鹿晓白。 鹿晓白明白她想问什么,但她既然没问清楚,她也难得糊涂,忽地想起件事,反问道:“那个香囊,你是不是又拿走了?” 舞月奇道:“不是已经还给你了么?怎么可能拿走?” “它不见了!那天临睡前我明明压在枕头底下,刚才要拿时,什么都没有。最好是秋蝉拿了去……” 鹿晓白的回答让舞月慌了神,毕竟,她曾当着元颢的面矢口否认见过香囊。晓白说得没错,被秋蝉窃了去藏为己有,那倒省事,但若是落在刘嬷嬷手里,那么元颢自然也知道香囊的存在,她该作何解释? 见舞月忧心忡忡,鹿晓白很过意不去,然而眼下她更关心该怎么出去? 不能让鹿晓白单独出门,是府中的规矩,无人敢违。她心知是元颢怕她再次走失,不但没觉得郁闷,反而心存感激。这一年来她无欲无求,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向往外面的世界。 “舞月对不起,都怪我大意。不过你不必担心,我会把这事圆过去的。现在,我必须出去。” 正说着,刘嬷嬷的声音在门口响起:“鹿姑娘,药汤熬好了。” 看着刘嬷嬷手中那碗热气腾腾颜色黑褐的水,舞月脸色一变,略思忖了下道:“晓白大病初愈,几天未曾进食,应该吃些清淡的,这药汤是大补之品,宜过几天再喝。” 刘嬷嬷显然没想到这个问题,顿了顿道:“不碍事的,鹿姑娘喝了一年,这药,早就认主了,不会惹事的。”说着自认为风趣地呵呵几声。 “可是我现在一见这药就反胃,喝下去也免不了吐个精光。早上吃小米粥时,嘴都能淡出鸟来。”鹿晓白蹙了眉尖,转眸深看着舞月道,“这不,我正央夫人带我去得月楼吃水晶饺子解解馋呢!” “那可要不得!没有王爷允许,鹿姑娘可不能出去。万一有个闪失,我们做下人的,都担不起责!”刘嬷嬷嘴里称着我们下人,但语态间的倨傲却毫不收敛。 舞月轻哼一声,往绣墩上一坐,拢了拢裙边端了脸色道:“晓白单独出门自然不安全,但有我陪着,加几个丫头跟着,刘嬷嬷有什么不放心的?” 刘嬷嬷干笑一声道:“老奴只听王爷的。” “刘嬷嬷,你这话什么意思?”鹿晓白心头火起,猛地坐下床沿,冷瞟了刘嬷嬷一眼,一副富家小姐的任性刁蛮状:“王爷不在家,夫人就是府中的主子。身为奴婢,对主子说的话当耳边风,这是哪家的规矩?再说了……” 她歇了歇,人本虚弱,一下子说了狠话,气有点喘。抬眸瞧见两人惊诧的神色,才意识到,真正的鹿晓白是恭顺温良的,虽说性子也倔,但终归是隐忍为上。刚才气急之下,属于鹿小小的本性暴露无遗,也难怪她俩会有这样的反应。 于是缓了语气道:“你说只听王爷的,假如王爷又出征一年半载的,家里大事小事,难不成还须得王爷回来再作定夺?再说了,我很快就要与王爷成亲,眼下的身份,说是准王妃,也无人敢质疑。难道王妃想出去吃点可口的,也要下人同意了才行?” “这……这个……”刘嬷嬷跟前跟后的守了鹿晓白一年,从没想过她急起来也是个厉害角儿。她的话句句在理,教人一时无法反驳,只得以眼神向舞月求援。 舞月脸色一缓道:“好了好了,晓白你赶紧换衫,咱们在王爷回府之前赶回来就行,刘嬷嬷你不说,王爷也不会知道的。”到了客栈没见到元子攸,鹿晓白自然会死心乖乖回来。 刘嬷嬷神色犹豫,欲言又止,鹿晓白不给她思考的时间,马上又问:“是了,刘嬷嬷,你有没有看到我枕头底下的香囊?” 本书来自l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京城繁锦... 第五百二十五章 想去逛街 那小丫头卖足了关子之后才道:"更奇怪的是,我前几天又远远看到夫人把药渣刨出来,装了一些走了,不知干啥用。” “想必是拿去养自己院里的花吧?你呀,别把心眼长偏了,整天盯着主子,那不是咱这些下人该管的事儿!” “就是。不过最最奇怪的是,这家伙老是跑去后花园干啥?是不是跟谁私会?” “对对对,肯定是!” “老实交代,是不是跟水生?我早就看出你们俩不对劲!” “哎呀不是啦!走啦走啦!等下刘嬷嬷该骂了!” 几个丫头嘻嘻哈哈的走了,从八卦中缓过神来的鹿晓白,努力归纳着这次“墙根闲谈会”的中心思想: 一、鹿姑娘吃药,夫人吃醋? 二、除了刘嬷嬷,别人不能碰药? 三、刘嬷嬷埋药渣? 四、夫人刨药渣? 不论是哪条,都有一个相同的关键字一一药。 药!舞月说是药三分毒能不喝尽量不喝,舞月说这些话时神色古怪……鹿晓白头皮刷的一阵发麻,冷汗齐齐从每个毛孔涌出来。她陡地站起来,急急前往后花园。 没有阳光照射的后花园寂静中透着阴森,沿墙一溜儿种着翠竹,地上积了厚厚的几层枯叶,零散放着一些废弃的花盆瓦罐。 池水深碧,一望而知久没清理,浮着些许绿萍与腐花烂叶。边上的水榭高高翘起的檐角,有如镰刀欲切割云天。 鹿晓白四下望了望,走向另一边的花圃。相比府里各院的园景,这里更像是花木培植基地。各种花草比较杂乱,牡丹、木槿、芙蓉、玉兰、芍药……还有好些叫不上名的,铺陈了好大一片。 她弯腰仔细检视着花丛下的泥土,想象着近一年来三百多副的药渣全埋在这里,该刨多少坑,挖多深才能掩埋干净?如此巨大的工程,全仗刘嬷嬷一人完成,可见其重视之甚! 捡了节树枝在花丛下随意划拉几下,发觉泥土松散,当下心中有数,明白这是经常翻刨的原因。于是继续往下用力戳,并没有费多大功夫,便有零星的褐色药渣显露于眼前。 小心翼翼避开泥土,她翻检着这些药渣,从颜色看应该是近期才埋下的,比较容易辨认。 除了一种看着眼熟却一时想不起名字的破碎壳状物,其他的都是常见的滋补药材,如枸杞、人参、黄芪、当归,此外黑褐色的应该是川附子,还有与之形状相似的熟地。另外一些过于细碎,很难辨认,但应该都是补中益气的药材。 果然都是好药!这么滋补的药渣来当花肥,也算是物尽其才废物回收一举两得,没什么可疑之处,我是不是神经过敏了? 犹如化解一场危机,如释重负的鹿晓白重新把药渣掩埋好,把泥土踩实,拍拍手起身走人。 一阵晕眩袭来,她定住身子缓了片刻,慢慢往回走。 刚出了花园的拱门,便见元颢从脚下这条石径对面的拐弯处闪出来,她心慌了一下,便想找地方躲,然而已来不及,元颢正展开笑容大步朝她走来。一身暗紫绣银色饕餮纹的丝绸襦袍, 只得硬着头皮迎上去,还很周到的行了个礼道了个福。 “晓白,不必如此多礼,你以前可不是……”元颢煞住话头,抬手弹掉她发髻上的一片枯叶,又把她一绺散乱的发丝勾到她耳后,嗔怪道,“干嘛去了,搞得这副模样?” 鹿晓白把手藏在袖中,故作娇羞的低下头,脑子飞速运转:他知不知道刘嬷嬷把药渣埋在后花园?如果知道,那会不会怀疑她来此地的动机?如果怀疑,那他这样问是不是在试探?我该怎么说? 默了片刻,见元颢没有再问,心中更为忐忑,只好抬头给他一个甜笑以期混蒙过关,不想被他拉住手,正想缩回,却被他轻轻一带,整个人便跌进他胸膛,撞得满鼻的沉香味。 她“啊”的惊呼一声,便要挣脱,却被他双臂锁紧。她鼓圆了双眼待要发作,猛然想到真正的鹿晓白如果处于此种情形,定是半推半就羞喜参半的。 于是红了脸咬了下唇恼羞不已道:“不要!王爷……” “不要王爷?那你要谁?”元颢话里满含笑意,轻软的鼻音如一股麦芽糖浆缓缓流进鹿晓白的耳朵,甜腻得令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受惊似的猛地抬起头道:“好像有人来了!”借势要挣开。 元颢却不上当,依旧箍着她,一双勾魂摄魄的凤目不知何时着了火般,灼灼望着她,似要把她燃烧吞噬。 被这股邪火灼得不但脸上发烧,连身子都开始冒汗,她真急了,结结巴巴道:“男、男女……授受不亲!王爷,请自重!” 元颢有些不悦:“就这么讨厌我?”那晚她与元子攸四手相握的情形又涌入脑海,那时她到是挺自在!是不是,她人虽失忆,但身子却对他有本能的排斥? 于是又想起三年前,她每次见到他,都如老鼠见到猫。如此一想,便有些气馁。 见他脸色不对,鹿晓白缓了语气,怯生生道:“王爷,我在府里住了一年,本就名不正言不顺,平日里都小心着怕行差踏错招人闲话。现在与您这样,要是让下人看到,私下不知会如何编排我。晓白无才无德,但于名声,还是看重的。” 元颢无奈地放开她,忽然笑起来道:“你是不是在怪我没有尽早与你成亲?” “你……”鹿晓白气恼地横白他一眼,跺了跺脚,扭头就走。她怎么也没想到这小性子一使,元颢反而很受用,仿佛看到了扮成陆仁的她,比现在的她多了一份灵气,却比陆仁少一分莽撞。 他追上她赔笑赔礼,她板脸撅嘴。他决心要把她哄开心,“说吧,只要你不恼,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真的?”她眼睛一亮,继而又幽幽叹息,“你逗我呢!” “说到做到!除了回洛阳。” “你说过了洛阳有人要害我,我才不回呢!你真的肯答应我要求?" 当初元颢就是用这个理由哄得鹿晓白安心留下来。他想必是在找到她之后有派人回洛阳调查,只不过一直没有找到真相,更别说真凶。 见元颢郑重地点头,她不失时机提出要求:“那我想去逛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京城繁锦... 第五百三十三章 按方抓药 鹿晓白问完之后,紧盯着舞月,一副热衷于八卦的求知模样。 舞月怔了怔,露出迷惑的神情,瞟了眼被屏风遮挡着的纱帘道:“吵吵闹闹?我没听到,也没听人说起。” “哦是吗?还以为你知道。”鹿晓白笑笑,心中疑云暗生,看来那小丫头并非完全无中生有。到底什么事,令她如此忌讳? 原本对此事并不怎么好奇,此刻,却上心了。她也看向帘后,“王爷可能知道,问他就行了。” 舞月脸色微变,拉着她便往外走,在门廊外站定,压低了声道:“王爷抱恙卧床,怎会有精力管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咱们能做的是替他分忧而非添堵。” “是哦,我考虑不周。”鹿晓白虚心受教。心道王爷没精力管,你作为女主人也不管,那谁管?不过,林子大了啥鸟都有,偌大一个北海王府,虽说没有三妻四妾争风吃醋,杂碎琐事应该也不少。当主子的也不可能事事都管,不然要管家何用? 听说当初元颢下调徐州时,便遣散家中几个侍妾,给一笔费用让她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若非舞月半路拦截,恐怕他将孤老终生? 转念一想,其实也未必,保不定他是趁机以旧换新呢!只不过因为她的出现,令他暂时顾不上添置新人。 “那杀手的事,等他好些再问吧。你觉得……” “晓白,你今天受了惊,又照顾王爷这么久,累坏了吧?不如早点回房休息,”舞月打断她,径自走下台阶,招手示意她跟上:“王爷这边,有什么事我会让人去叫你。” 这是“逐客令”?鹿晓白略略怔愣,本来想跟她探讨一下案情的,她竟然如此不耐烦,是心虚,还是吃醋? 一时有些来气,点点头便走了。回到凤藻院一看,还未到戌时,梳洗一番,便歪在塌上。明明周身困乏,脑子却极为清醒。有些后悔刚才过于八卦,舞月明明不想让人知道,她却还故意去问她。看来这是浑水,不淌为好。 正想着,刘嬷嬷走了进来,问道:“姑娘,喝了汤药,精神可好些?” “汤药?我没喝啊。你熬了吗?”鹿晓白隐约想起吃晚饭时,元颢吩咐过刘嬷嬷去熬汤药。她等了半天没等到,还以为自己心急听错了,应该是明天才熬。 “熬啦!老奴熬好了就端到王爷屋子,刚好夫人也在,夫人怕打扰到姑娘跟王爷,就让老奴把汤留下,她再叫您喝。” “哦……是不是一个青花大盖碗?”鹿晓白恍然大悟。 刘嬷嬷忙不迭地点头:“正是正是。” “嗯。我看到了。可能是等了太久,夫人忘了。”鹿晓白脑海闪过舞月望着那只大碗发呆的情景,“没事,叫秋蝉去端过来吧。” 秋蝉应了声是,正要出门,又折回来小声道:“夫人会不会是故意不给的?王爷专宠咱姑娘,每天用补药养着,夫人心里可不得劲呢!” 刘嬷嬷神色一紧,冷声问道:“你听谁乱说的?” 秋蝉吐了吐舌头,“奴婢乱猜的。”说着便跑了。 刘嬷嬷啐了一口道:“这些小浪蹄子!就爱凑一堆嚼舌根!姑娘莫听她乱讲。” 鹿晓白笑而不语。故意也好,无意也罢,她懒得费心去猜。反正舞月是明白她心思的,总不至于小心眼到这地步吧? “来了来了!汤来了!”秋蝉的声音又在门外响起。咦?这丫头,手脚倒挺利索,这么快就把汤端来了! 进来的人却是舞月。只见她好气又好笑道:“晓白你瞧我这记性,刚才光顾着跟你讲话,居然把汤给忘了!”转头对门外喊,“快端进来吧!” 秋蝉捧着托盘应声而入,嘻笑着道:“奴婢没走几步,就看到夫人把药汤端过来了。” “是啊!晓白一走,我回屋一看,坏了,把汤给忘了!再一摸,唉呀,都凉了。只好拿回伙房炖热了再端来。”舞月笑吟吟的,拿了丝帕点了点额鬓,想是走得太急出了汗。 “姑娘趁热喝了吧!”刘嬷嬷轻吁一口气,催促道,“喝完,歇一宿,明日起来就有胃口了。” 鹿晓白接过药汤,闻了闻,还是那熟悉的味道,一碗汤落肚,心头却升腾起奇怪之感——往常喝完舌头略微生涩,此次不会。许是好多天没喝,倍觉美味吧? 而舞月,也不再说“是药三分毒”的话,反而羡慕地端详着鹿晓白道:“这药果然是好。当初你刚来时,脸色苍白,说话气喘,喝了一年补药,气血上来了,人越发好看了。” “夫人说的是。这几日姑娘没喝,精神头又差了些。”刘嬷嬷忙接过话茬。 “嗯,这药养人。我呀,最近总觉得气虚,走几步路就气喘吁吁直冒虚汗。”舞月说着又拿丝帕抹了抹后颈,笑看着刘嬷嬷,“鹿姑娘的药方子在哪?我也照着抓几副来补补。” 鹿晓白灵台一清,难道舞月去挖药渣,是为了照样抓药自己喝? “啊?这个……”刘嬷嬷一愣,显然被问住了,想了想道,“老奴哪里见过什么方子?都是大夫抓好了送过来,老奴只管熬药。” 舞月笑容不改:“那就有劳刘嬷嬷把大夫抓好的药拿过来吧,我看看都是些什么好药材,把晓白养得这么白嫩。” 也是,毕竟从土里挖出来的药渣较难辨认,万一认错了就麻烦了。鹿晓白心想,那她干吗不早问刘嬷嬷要药方?或者直接找大夫开药啊。难道是怕给人知道了有争宠之嫌? 刘嬷嬷显然也不是含糊人,堆了一脸的笑意道:“夫人您该明白,鹿姑娘体质差,用的药自然猛些,未必适合夫人吃的。您不如直接让大夫把脉之后,再开药来吃更稳妥些。鹿姑娘您觉得老奴说的有道理不?” 鹿晓白点点头,却不打算开口。刚才在正院时冷若冰霜巴不得她离开,此刻又笑容满面极力奉承。谁知道舞月葫芦里卖的啥药?无病找药吃,她的目的应该没那么简单吧?且看她怎么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京城繁锦... 第五百四十一章 彼此默契 舞月显然没料到鹿晓白会对药的温度如此敏感,微怔了怔,往门外望了望道:“那炉子里原本没什么火牙子,全靠炭灰温着,时间久了自然不会热了。” 鹿晓白连连点头道:“这样刚好,不会烫嘴。”说着一口气把药悉数灌进肚里,咂了咂嘴,看着舞月如释重负的表情,她心掠过一丝别样的情绪,如暖流般漫延全身。 舞月定是发现了罂粟壳的存在,所以按照相同的方子另配了药,再移花接木把不含罂粟的药换给她喝。实在用心良苦!而她却不便问、不敢提,只能不动声色地配合。 只是,舞月没意识到循序渐进的道理。这几天她晚虽困,却辗转反侧难以深眠,白天须强打起精神,忍住身子的不适与元颢周旋,快撑不下去了。再不“吸一口毒品”缓解一下,怕要露出马脚。 幸好这几天她补药不断,才不至于腿脚虚软头晕目眩。翌时傍晚,鹿晓白不顾周身如灌醋般酸麻难受,特地陪元颢共用晚膳。 待刘嬷嬷再一次询问汤药送往何处时,她不假思索道:“端到我院里去吧,我有点累,想早点回去歇息。”并与刘嬷嬷一同前往。舞月失措无奈的目光在她脑缭绕不去,舞月,对不起,今晚不能配合你了。 当晚便睡了个好觉。早起来神清气爽,吃了两碗小米粥配腌萝卜、虾仁辣香干,夹了几口银鱼煎蛋饼、两只小笼包,若非肚子滚胀,她还想再吃一碗玉米羹的。原来胃口大开是如此的令人浑身舒畅,世界如此的美妙。 秋蝉笑道:“好久没见姑娘这么好胃口了。今天吃了可不少,王爷知道了,指不定多高兴呢!要是天天这样好了。” 鹿晓白报以发自内心的笑容。是啊,天天如此心旷神怡,怎么会不好?等等,天天?她不由得一呆,继而心一惊:天啊,我难道已沉沦至此吗? 昨晚喝药只是权宜之计,只为了今后更好地“戒毒”,一个不留神,沉溺其了!心情不禁沉重起来,真怕自己意志不够坚定。 “身体没病了胃口自然好。”鹿晓白想了想,道,“对了,你把小穗叫来,我在观荷亭等她。” “是。”条件反射似的应答完毕,秋蝉怔了怔,才问道:“小穗是不是惹姑娘生气了?” “那天被小穗一盆水淋湿了半身,还没找她好好聊聊呢。” 秋蝉不禁幸灾乐祸,“奴婢说嘛,像小穗这么不安分的人,早晚得吃苦头。” 鹿晓白轻斥她道:“你别多嘴,这事我不想让其他人知道!”秋蝉吐了吐舌头,小跑着走了。 鹿晓白也跟着起身漫步到观荷亭,托元颢的福,刘嬷嬷现在分身无术,不再像尾巴那样紧跟着她,她才得以喘息片刻。但还是不敢久留房内,今天的谈话,她不想让任何人知晓。 若非舞月刻意隐瞒,她倒不至于这么心。 拿根枯枝逗弄了一下池的锦鲤,身后便有一道怯生生的女声:“鹿姑娘早安!” 转身看去,小穗正立于两米开外,气息未定,满面惶恐,料想秋蝉对她有所敲打。她走回亭内,在石凳坐下,指了指旁边的石凳,“坐吧。” 小穗摇摇头,越发惶恐。“奴婢不敢!姑娘唤奴婢来,是有何事吩咐?” “你站那么远我怎么跟你说话?” 小穗不得已便隔桌坐在她对面,低眉垂目。鹿晓白也不跟她多废话,单刀直入:“水生现在怎么样了?” “啥?”小穗吃惊地抬起头,眸光闪烁了一会儿,略有支吾答道:“不晓得……奴婢真的不晓得。” “你不晓得,那还有谁晓得?”鹿晓白好整以暇,轻笑道,“你看你头戴的,腰挂的,手套的,哪一样不是水生给你的?你若不晓得,是不是太没良心了?” “啊?”小穗脸色巨变,眼珠子转了几转便起身离座扑通一下跪在鹿晓白跟前,“姑娘您这是哪来的话?小穗不明!那天小穗不留神撞到姑娘,姑娘要打要骂,小穗受着是。”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这么一说,她反倒成了挟私报复了!可惜聪明用错了地方,她若无把握,敢把她叫来询句? 她也懒得辩驳,只道:“嚷嚷什么?这事本来没几个人知道,你这么一嚷,可保不准了。” 小穗下意识地拿手捂住嘴巴,惊惶地四下瞟了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又慢慢把手挪开,却也不敢再说什么。 “行了,起来吧。坐下说。” 小穗站直身子,却不敢再坐下,鹿晓白也懒得理她,只轻描淡写道:“你和水生的事,王爷和夫人还不知道。”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小穗显然聪明,明白诡辩也无用,干脆不再企图掩饰,这鹿姑娘既然特特问起水生,定是与那天无赖门的事有关,说不定她已知晓了些事,找我来确认,我得争取表现才是。 当下计较完毕,横下心道,“姑娘想问什么,奴婢定不敢隐瞒。” 嗯,该从何问起?水生的事到底跟无赖门有没有关系?按理说,这些她都不必打听。问题是舞月对此事讳莫如深,反倒让她觉得其必有蹊跷,还真非得打破砂锅问到底不可。 她想了想,试探着道:“水生是不是疯了,竟然敢跟无赖串通一气敲王爷的竹杠?” 小穗听了,急忙争辩道:“姑娘莫要听人乱讲。水生这次真的冤枉,他没有跟无赖串通,他只是……只是……”“只是”了半天却没有下。 鹿晓白不耐烦问道:“别吞吞吐吐,只是什么?” “水生只是个替罪羊。” “替罪?替谁的罪?”鹿晓白兴趣愈浓。 “那天水生来找奴婢说,管家让他去找几个无赖来,找来之后管家和几个无赖关在房子里说话,水生好,在门外偷听了,原来是管家让他们去当街调戏民女,后来还让水生去账房支钱给那几个人,谁知……” 小穗顿了顿,瞟了鹿晓白一眼,神色犹豫。“接着说。”鹿晓白心隐隐有些答案。 “谁知那些人下午过来要求加钱,说那根本不是民女,是王府的家眷,价钱自然要高些。” 王府的家眷?那不是她和舞月?原来如此! 童颜巨_ru香汗淋漓 大_尺_度双球都快溢_出来的大_胆视频在线看!!请关注微信公众号:meinvmei222!!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京城繁锦... 第五百四十二章 上街寄信 秋蝉找到鹿晓白时,她正坐在荷池边一块突起的嶙峋青石,正午的阳光倾洒在她身,浓缩的影子如黑色的结界把她锁在其,一动不动。 “姑娘,该用午膳了。” “我不吃了,没胃口。”小穗的一番话她还没好好消化——管家让水生找几个无赖当街调戏她和舞月,没想到无赖嫌钱少门来闹。管家恨水生没把事情办好,借口是他吞了钱,把人赶走了事。 至于为什么要找人调戏她们,目的不言自明,是要制造街不安全的乱象,好让她从此断了街的念头。 做法虽幼稚,却出人意料。若非东窗事发,她想破脑子都想不到有这么一出戏。想必舞月先前也不知,但无赖门后她便知了。元颢是她的天,她自然会设想替他隐瞒。 设法阻断她跟过往的联系、罂粟汤、流氓调戏,为了困住她,他还有什么招式没有使出来?或者还有什么招式没被她发现? 心阵阵恐惊,忧虑重重,回洛阳的念头越发迫切。 “姑娘还是回房去吧。刚才刘嬷嬷来过,让您用过午膳之后去一趟正院。” 刘嬷嬷刘嬷嬷!阴魂不散的鬼魅!本来一想到她心烦,现在一听到去正院,更是莫名抗拒,只想躲起来,一如水里的游鱼,藏于荷叶之下,无人惊扰。 “我坐一会儿回,你先下去。”烈日已移至正空,水面明晃晃一片粼光,照得水浮游生物清晰无,不禁羡慕它们的自由自在。几时才能挣脱束缚,回到元子攸身边? 她恨自己清醒得不够及时,否则在元子攸来找她时,她会毫不犹豫跟他走,也不会落得如今被软禁的田地。这院子虽大,却如逼仄的囚笼般令她压抑得透不过气。 她转头望向四周,却被默立于身后的秋蝉吓一大跳,“你怎么还没走?” “在等姑娘一起。”秋蝉怯弱的语气透着固执。 “好吧。”她无奈地站起身,忽一阵晕昡袭来,下一秒便在秋蝉的惊叫声跌入水…… 看来自己跟水是结下不解之缘了。躺在床的鹿晓白苦笑一下,望着帐顶出神。那池不深,站直身也齐肩高,只因猝不及防难免呛了几口水,把秋蝉吓得半死,高声呼救。 她本想自己走岸的,见有人来救,便顺势示弱,若能受寒感冒更好,这样不用去正院了。 “晓白,你可把我们都吓坏了。怎么如此不小心?”舞月望着她,试图捕捉她那泛散的眼神藏匿的心思,却一无所得。 鹿晓白依旧神色不变地望着帐顶,淡淡说道:“不好意思,惊动大家了。我没事,睡一觉好。你回去吧,王爷那边……”她不想在舞月面前演戏。她虽能理解舞月为什么要瞒着她,可还是有一种被朋友出卖的感觉,还没缓冲完成。 “明白,王爷那边你不用操心了。那好,你好好休息吧。”舞月站起来,瞟了秋蝉一眼道,“你随我来,我那里有刚炖好的莲子银耳羹,你端过来给姑娘吃了。” 鹿晓白唇角一牵,缓缓而笑。想必舞月这是把秋蝉叫去盘问了,很快,小穗也会被叫去。相信舞月会谨慎如初,不会把事情捅到元颢那里去。她只须静观舞月的表现是。 舞月再次到来时天色已暗,翠儿端着药碗紧随其后。鹿晓白在紫藤架下荡秋千,廊檐下的灯光柔和,透过枝条与叶罅把她罩在其,明明暗暗,影影绰绰。 “晓白。”舞月唤了声。鹿晓白望向她,只一眼,便明了彼此,再一笑,便心照不宣。鹿晓白起身,领两人进屋。 舞月打量了她一番,道:“秋蝉说你今早胃口不错,吃了很多。” “那是,昨晚喝了刘嬷嬷的药嘛。”鹿晓白特地加重了“刘嬷嬷”三个字的语气,深深看了她一眼,便瞟向翠儿问道:“那又是什么?” “是驱寒压惊的。平时喝的补药,我跟刘嬷嬷说了,明天再喝。” “好,都听你的。你说喝喝,不喝不喝。”鹿晓白调皮地笑道,见舞月神色颇不自然,似笑非笑又像苦笑,干脆再来句更狠的,“以后只喝你给我的,不是你给的,我不喝。怎么样?” 舞月无奈地干笑一声道:“那我成你老妈子了。” “不敢不敢!”鹿晓白也笑,笑声,有些芥蒂在悄悄化解,某种默契在慢慢建立。 把两个丫头支开,鹿晓白压低了声音问:“你好久没有见到吟风她们了吧?” 对她的问题感到有些意外,舞月想了片刻才道:“是啊,我刚来睢阳时,彼此还有通信。慢慢都没音讯了,也不知道她们现在过得怎么样?” “那写信啊,顺便替我问候她们,说我很想她们,很怀念跟她们一起游玩的时光。”鹿晓白调皮地眨眨眼,精致的五官在烛光下更显立体,散发出如月的柔光。 舞月一脸如梦初醒之色,缓缓点头。但鹿晓白终究是想得过于简单了。她想通过与吟风的通信,向元子攸透露她已恢复记忆的消息。可是她压根没想到,这样的信,根本无法到达洛阳。只能想个万全之策。 正院厢房内,舞月给元颢擦洗身子,几次欲言又止。元颢睨了她几眼,淡声问:“怎么了?是晓白的事?” “啊,不是,王爷,晓白没事。”舞月一惊,犹豫了片刻,终于下决心道出:“也不知怎么了,最近妾身老是想起当年的事,想起吟风她们。” “哦?”元颢挑了挑眉,弯唇一笑:“知道你想她们,所以府里才有吟风阁闻笛轩嘛。” “王爷的好,妾身受宠若惊呢!”舞月柔声道,“那时候,吟风和闻笛对妾身照顾有加,特别是王爷离开洛阳的那天,若非吟风的劝说,妾身也不敢半路拦截……” 元颢轻嗯一声没有言语,似也陷进回忆。舞月轻叹一声道:“也不知现在她们过得怎样,妾身很是挂念。” “既然挂念邀请她们过来玩几天嘛。”元颢轻拍搭在他肩的她的手,脑却想起另一双柔软无骨的手。 “真的?王爷,妾身没听错吧?” 望着舞月满面的惊喜,元颢无声地笑了,如艳丽妖冶的蔓陀花在暗夜徐徐绽放,散发出诱人的幽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京城繁锦... 第五百四十三章 惊闻死讯 秋蝉找到鹿晓白时,她正坐在荷池边一块突起的嶙峋青石,正午的阳光倾洒在她身,浓缩的影子如黑色的结界把她锁在其,一动不动。 “姑娘,该用午膳了。” “我不吃了,没胃口。”小穗的一番话她还没好好消化——管家让水生找几个无赖当街调戏她和舞月,没想到无赖嫌钱少门来闹。管家恨水生没把事情办好,借口是他吞了钱,把人赶走了事。 至于为什么要找人调戏她们,目的不言自明,是要制造街不安全的乱象,好让她从此断了街的念头。 做法虽幼稚,却出人意料。若非东窗事发,她想破脑子都想不到有这么一出戏。想必舞月先前也不知,但无赖门后她便知了。元颢是她的天,她自然会设想替他隐瞒。 设法阻断她跟过往的联系、罂粟汤、流氓调戏,为了困住她,他还有什么招式没有使出来?或者还有什么招式没被她发现? 心阵阵恐惊,忧虑重重,回洛阳的念头越发迫切。 “姑娘还是回房去吧。刚才刘嬷嬷来过,让您用过午膳之后去一趟正院。” 刘嬷嬷刘嬷嬷!阴魂不散的鬼魅!本来一想到她心烦,现在一听到去正院,更是莫名抗拒,只想躲起来,一如水里的游鱼,藏于荷叶之下,无人惊扰。 “我坐一会儿回,你先下去。”烈日已移至正空,水面明晃晃一片粼光,照得水浮游生物清晰无,不禁羡慕它们的自由自在。几时才能挣脱束缚,回到元子攸身边? 她恨自己清醒得不够及时,否则在元子攸来找她时,她会毫不犹豫跟他走,也不会落得如今被软禁的田地。这院子虽大,却如逼仄的囚笼般令她压抑得透不过气。 她转头望向四周,却被默立于身后的秋蝉吓一大跳,“你怎么还没走?” “在等姑娘一起。”秋蝉怯弱的语气透着固执。 “好吧。”她无奈地站起身,忽一阵晕昡袭来,下一秒便在秋蝉的惊叫声跌入水…… 看来自己跟水是结下不解之缘了。躺在床的鹿晓白苦笑一下,望着帐顶出神。那池不深,站直身也齐肩高,只因猝不及防难免呛了几口水,把秋蝉吓得半死,高声呼救。 她本想自己走岸的,见有人来救,便顺势示弱,若能受寒感冒更好,这样不用去正院了。 “晓白,你可把我们都吓坏了。怎么如此不小心?”舞月望着她,试图捕捉她那泛散的眼神藏匿的心思,却一无所得。 鹿晓白依旧神色不变地望着帐顶,淡淡说道:“不好意思,惊动大家了。我没事,睡一觉好。你回去吧,王爷那边……”她不想在舞月面前演戏。她虽能理解舞月为什么要瞒着她,可还是有一种被朋友出卖的感觉,还没缓冲完成。 “明白,王爷那边你不用操心了。那好,你好好休息吧。”舞月站起来,瞟了秋蝉一眼道,“你随我来,我那里有刚炖好的莲子银耳羹,你端过来给姑娘吃了。” 鹿晓白唇角一牵,缓缓而笑。想必舞月这是把秋蝉叫去盘问了,很快,小穗也会被叫去。相信舞月会谨慎如初,不会把事情捅到元颢那里去。她只须静观舞月的表现是。 舞月再次到来时天色已暗,翠儿端着药碗紧随其后。鹿晓白在紫藤架下荡秋千,廊檐下的灯光柔和,透过枝条与叶罅把她罩在其,明明暗暗,影影绰绰。 “晓白。”舞月唤了声。鹿晓白望向她,只一眼,便明了彼此,再一笑,便心照不宣。鹿晓白起身,领两人进屋。 舞月打量了她一番,道:“秋蝉说你今早胃口不错,吃了很多。” “那是,昨晚喝了刘嬷嬷的药嘛。”鹿晓白特地加重了“刘嬷嬷”三个字的语气,深深看了她一眼,便瞟向翠儿问道:“那又是什么?” “是驱寒压惊的。平时喝的补药,我跟刘嬷嬷说了,明天再喝。” “好,都听你的。你说喝喝,不喝不喝。”鹿晓白调皮地笑道,见舞月神色颇不自然,似笑非笑又像苦笑,干脆再来句更狠的,“以后只喝你给我的,不是你给的,我不喝。怎么样?” 舞月无奈地干笑一声道:“那我成你老妈子了。” “不敢不敢!”鹿晓白也笑,笑声,有些芥蒂在悄悄化解,某种默契在慢慢建立。 把两个丫头支开,鹿晓白压低了声音问:“你好久没有见到吟风她们了吧?” 对她的问题感到有些意外,舞月想了片刻才道:“是啊,我刚来睢阳时,彼此还有通信。慢慢都没音讯了,也不知道她们现在过得怎么样?” “那写信啊,顺便替我问候她们,说我很想她们,很怀念跟她们一起游玩的时光。”鹿晓白调皮地眨眨眼,精致的五官在烛光下更显立体,散发出如月的柔光。 舞月一脸如梦初醒之色,缓缓点头。但鹿晓白终究是想得过于简单了。她想通过与吟风的通信,向元子攸透露她已恢复记忆的消息。可是她压根没想到,这样的信,根本无法到达洛阳。只能想个万全之策。 正院厢房内,舞月给元颢擦洗身子,几次欲言又止。元颢睨了她几眼,淡声问:“怎么了?是晓白的事?” “啊,不是,王爷,晓白没事。”舞月一惊,犹豫了片刻,终于下决心道出:“也不知怎么了,最近妾身老是想起当年的事,想起吟风她们。” “哦?”元颢挑了挑眉,弯唇一笑:“知道你想她们,所以府里才有吟风阁闻笛轩嘛。” “王爷的好,妾身受宠若惊呢!”舞月柔声道,“那时候,吟风和闻笛对妾身照顾有加,特别是王爷离开洛阳的那天,若非吟风的劝说,妾身也不敢半路拦截……” 元颢轻嗯一声没有言语,似也陷进回忆。舞月轻叹一声道:“也不知现在她们过得怎样,妾身很是挂念。” “既然挂念邀请她们过来玩几天嘛。”元颢轻拍搭在他肩的她的手,脑却想起另一双柔软无骨的手。 “真的?王爷,妾身没听错吧?” 望着舞月满面的惊喜,元颢无声地笑了,如艳丽妖冶的蔓陀花在暗夜徐徐绽放,散发出诱人的幽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京城繁锦... 第五百四十四章 伺机自救 到了“得月楼”,鹿晓白与舞月一同进去,祁荣紧随其后,极尽保镖之职。 许是来得较早吧,人不多。进门时鹿晓白特意往前台望去,大掌柜不在,换了一个精瘦的年男子。她的心微微一沉,本想前询问一番,考虑到祁荣寸步不离的跟着,她如此关心一个掌柜的事,定会传到某人耳里。 当下不动声色,向伙计要了个雅间,坐定,一抬眼,祁荣跟门神似的站在门口,叫他坐,他顾忌着自己的身份,不敢造次。两人便由着他去。 刚坐定,鹿晓白心便有个伟大的构想开始发酵,待点好菜,便拉舞月说要去茅房,舞月不大情愿,却也无奈起身,两人走出雅间没几步,不意间回头,却见祁荣正不声不响地跟在后面。 鹿晓白轻轻捅了捅舞月,舞月便叫祁荣回房里等着,免得小二来菜以为客人走了。 祁荣恭肃着表情道:“属下奉王爷命,必须确保二位主子万无一失!” 舞月还想再说什么,被鹿晓白拦住:“不管他了,走吧!” 在茅房门口站定,鹿晓白朝祁荣展颜一笑道:“要进来吗?”闻言,祁荣原本麦色的脸瞬间爆涨成猪肝色,低头后退着闪到一边。 她观察了一下地形,这是客栈的后院,茅房在最右边的角落,左边不远处是马厩,拴着几匹马,再过去是个棚子,堆放着杂物。左右两边各有通道通向大街。祁荣的位置处于茅房与马厩之间。 她深吸了口气,低声对舞月道:“你能不能把他引到马厩那边去?” 舞月吃惊地盯视她良久,摇头道:“行不通的,这办法。” “不试怎么知道不行?” 舞月苦笑:“你是聪明之人,应该清楚王爷这么爽快答应你出来,肯定做了万全的防范之策。”她望了望四周,幽幽说道,“你走出这里不难,但绝对走不出睢阳城。” 看着鹿晓白不甘而又绝望的眼神,她安慰道:“耐心点,我已邀请吟风她们过来小住几天,等她们再回洛阳时,你可以捎话给长乐王。” 曲线救国?那要等到什么时候?鹿晓白心无烦燥,却也只能按捺住性子。舞月说得没错,元颢答应得越是爽快,越是说明他早有对策。 这个男人,深不可测,能在沙场多次出生入死,对付一个弱女子,定如捏死一只蝼蚁般不费吹灰之力。 回到雅间,菜已来,鹿晓白夹了一块爆肚送入檀口嚼了一下,秀眉紧了紧,放下筷子朝祁荣道:“怎么这么咸?叫小二过来!” 来的还是那个新来的伙计,鹿晓白没好气道:“我前几天来吃,已经说过你们爆肚炒得太咸了,怎么这次还是?你们厨师下手还是那么狠?” 小二显然已认出两人来,陪笑道:“夫人,这道菜是咱这师傅的拿手菜,很多客人都喜欢。您自己口味偏淡,可怪不得师傅。” “喂,你这是什么态度?菜咸了还怪我口味淡?”鹿晓白打定主意要找茬,“叫你们大掌柜来!” 舞月神色大变,忙扯了扯她,摇头示意她莫要生事:“算了晓白,将着吃吧!” “老是将,他们越来越不把客人当回事了。”鹿晓白摆出一副不依不挠的架式,“叫大掌柜过来吧。” 小二顿了顿,瞄了眼神色古怪的舞月,又瞄了眼门口的祁荣及他悬挂胯旁的长刀,退了出去,不一会儿带着个年男子进来,“夫人,这是我们的掌柜的。” 未等那年掌柜开口,鹿晓白便沉下脸来道:“我刚才说的是大掌柜。你把他叫来,他认识我的。” 年掌柜斜睨了小二一眼,小二忙朝几个揖了揖道:“两位夫人,这位正是本店的掌柜。您说的大掌柜,他,不在了。” 鹿晓白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刚想开口,却被舞月截了话头:“不在那算了。这位掌柜说话管用行。” 但鹿晓白既然故意找茬,怎么会轻易说算?她追问道:“不在是什么意思?去哪儿了?” “是……死了,说是……暴病而亡。” “怎么会?前几天才刚刚看到他!”虽说已有预感,鹿晓白仍震惊不已,毕竟相六指裁缝,她与这大掌柜有过短暂接触,一个大活人说没没,影视里才有的戏码,这样活生生在身边演。她竭力稳住语气问,“什么时候的事?” 小二拧眉想了想,又掐指算了算,道:“是那天,您来吃饭的第二天,大掌柜没过来了,后来说是在家突然没的。”这两个女的那天还跑到楼去闹了一场,他印象深刻。 “是这样啊,太可惜了。”鹿晓白缓了缓气,平复了下心情,却再无胃口。但为了把戏做足,还是让他们把爆肚撤下,换成五花肉炒香干。 回到王府,先到正院报到,不敢多作停留,怕满怀的心事不小心从言谈泄出,拿了几合脂粉便回自己院里了。 躺在床怎么也无法合眼,六指裁缝与大掌柜的死讯犹如一只重锤不断敲击着脑袋。不消说,这两人都是被灭口的。 他们密随元子攸来到睢阳,哄得大掌柜把元子攸留下的信给他们看,得知她会去裁缝铺,便杀掉周六指,在那里埋伏等她过去。因为怕大掌柜认得他们,所以干脆把他也杀了。 这些分析合情合理天衣无缝,如果不是内心深处那丝缕隐隐约约不对劲的感觉,鹿晓白便要笃定自己的判断了。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她细思深究,觉得这不对劲来自舞月的表现。 作为参与者,舞月在听到周六指以及大掌柜的消息时,连最基本的好心都没有,非但没有主动去打听,还劝她莫要多事,这明显是有意逃避。 难道,她早已知道那两人的死讯?若是,她为何三缄其口?莫非,这其有隐情?如像无赖门的事一样,她明明知情,却为了保护想保护的人,选择沉默。 那么,在这两个命案的问题,她是不是也出于同样的心理,继续沉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京城繁锦... 第五百四十五章 我来帮你 到了“得月楼”,鹿晓白与舞月一同进去,祁荣紧随其后,极尽保镖之职。 许是来得较早吧,人不多。进门时鹿晓白特意往前台望去,大掌柜不在,换了一个精瘦的年男子。她的心微微一沉,本想前询问一番,考虑到祁荣寸步不离的跟着,她如此关心一个掌柜的事,定会传到某人耳里。 当下不动声色,向伙计要了个雅间,坐定,一抬眼,祁荣跟门神似的站在门口,叫他坐,他顾忌着自己的身份,不敢造次。两人便由着他去。 刚坐定,鹿晓白心便有个伟大的构想开始发酵,待点好菜,便拉舞月说要去茅房,舞月不大情愿,却也无奈起身,两人走出雅间没几步,不意间回头,却见祁荣正不声不响地跟在后面。 鹿晓白轻轻捅了捅舞月,舞月便叫祁荣回房里等着,免得小二来菜以为客人走了。 祁荣恭肃着表情道:“属下奉王爷命,必须确保二位主子万无一失!” 舞月还想再说什么,被鹿晓白拦住:“不管他了,走吧!” 在茅房门口站定,鹿晓白朝祁荣展颜一笑道:“要进来吗?”闻言,祁荣原本麦色的脸瞬间爆涨成猪肝色,低头后退着闪到一边。 她观察了一下地形,这是客栈的后院,茅房在最右边的角落,左边不远处是马厩,拴着几匹马,再过去是个棚子,堆放着杂物。左右两边各有通道通向大街。祁荣的位置处于茅房与马厩之间。 她深吸了口气,低声对舞月道:“你能不能把他引到马厩那边去?” 舞月吃惊地盯视她良久,摇头道:“行不通的,这办法。” “不试怎么知道不行?” 舞月苦笑:“你是聪明之人,应该清楚王爷这么爽快答应你出来,肯定做了万全的防范之策。”她望了望四周,幽幽说道,“你走出这里不难,但绝对走不出睢阳城。” 看着鹿晓白不甘而又绝望的眼神,她安慰道:“耐心点,我已邀请吟风她们过来小住几天,等她们再回洛阳时,你可以捎话给长乐王。” 曲线救国?那要等到什么时候?鹿晓白心无烦燥,却也只能按捺住性子。舞月说得没错,元颢答应得越是爽快,越是说明他早有对策。 这个男人,深不可测,能在沙场多次出生入死,对付一个弱女子,定如捏死一只蝼蚁般不费吹灰之力。 回到雅间,菜已来,鹿晓白夹了一块爆肚送入檀口嚼了一下,秀眉紧了紧,放下筷子朝祁荣道:“怎么这么咸?叫小二过来!” 来的还是那个新来的伙计,鹿晓白没好气道:“我前几天来吃,已经说过你们爆肚炒得太咸了,怎么这次还是?你们厨师下手还是那么狠?” 小二显然已认出两人来,陪笑道:“夫人,这道菜是咱这师傅的拿手菜,很多客人都喜欢。您自己口味偏淡,可怪不得师傅。” “喂,你这是什么态度?菜咸了还怪我口味淡?”鹿晓白打定主意要找茬,“叫你们大掌柜来!” 舞月神色大变,忙扯了扯她,摇头示意她莫要生事:“算了晓白,将着吃吧!” “老是将,他们越来越不把客人当回事了。”鹿晓白摆出一副不依不挠的架式,“叫大掌柜过来吧。” 小二顿了顿,瞄了眼神色古怪的舞月,又瞄了眼门口的祁荣及他悬挂胯旁的长刀,退了出去,不一会儿带着个年男子进来,“夫人,这是我们的掌柜的。” 未等那年掌柜开口,鹿晓白便沉下脸来道:“我刚才说的是大掌柜。你把他叫来,他认识我的。” 年掌柜斜睨了小二一眼,小二忙朝几个揖了揖道:“两位夫人,这位正是本店的掌柜。您说的大掌柜,他,不在了。” 鹿晓白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刚想开口,却被舞月截了话头:“不在那算了。这位掌柜说话管用行。” 但鹿晓白既然故意找茬,怎么会轻易说算?她追问道:“不在是什么意思?去哪儿了?” “是……死了,说是……暴病而亡。” “怎么会?前几天才刚刚看到他!”虽说已有预感,鹿晓白仍震惊不已,毕竟相六指裁缝,她与这大掌柜有过短暂接触,一个大活人说没没,影视里才有的戏码,这样活生生在身边演。她竭力稳住语气问,“什么时候的事?” 小二拧眉想了想,又掐指算了算,道:“是那天,您来吃饭的第二天,大掌柜没过来了,后来说是在家突然没的。”这两个女的那天还跑到楼去闹了一场,他印象深刻。 “是这样啊,太可惜了。”鹿晓白缓了缓气,平复了下心情,却再无胃口。但为了把戏做足,还是让他们把爆肚撤下,换成五花肉炒香干。 回到王府,先到正院报到,不敢多作停留,怕满怀的心事不小心从言谈泄出,拿了几合脂粉便回自己院里了。 躺在床怎么也无法合眼,六指裁缝与大掌柜的死讯犹如一只重锤不断敲击着脑袋。不消说,这两人都是被灭口的。 他们密随元子攸来到睢阳,哄得大掌柜把元子攸留下的信给他们看,得知她会去裁缝铺,便杀掉周六指,在那里埋伏等她过去。因为怕大掌柜认得他们,所以干脆把他也杀了。 这些分析合情合理天衣无缝,如果不是内心深处那丝缕隐隐约约不对劲的感觉,鹿晓白便要笃定自己的判断了。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她细思深究,觉得这不对劲来自舞月的表现。 作为参与者,舞月在听到周六指以及大掌柜的消息时,连最基本的好心都没有,非但没有主动去打听,还劝她莫要多事,这明显是有意逃避。 难道,她早已知道那两人的死讯?若是,她为何三缄其口?莫非,这其有隐情?如像无赖门的事一样,她明明知情,却为了保护想保护的人,选择沉默。 那么,在这两个命案的问题,她是不是也出于同样的心理,继续沉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京城繁锦... 第五百四十六章 终于出城 ? 不甘心的鹿晓白站起来欲去扳过他的身子来,却被他狠狠甩开,又吼了一声“出去”! “逆子!”忽然一道高亢的怒吼从门口传来,鹿晓白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便感受到一股沉香幽味的风从身前掠过,再一看便见元颢抡着拐杖朝元冠受扫过去,“跪下!” 这一记拐杖刚好扫在膝弯处,元冠受吃痛,不由自主地弯了膝盖跪在地。鹿晓白不禁大惊失色,冲前挡住再次抡起拐杖的元颢,忙不迭地说道:“不能这样!不能打孩子!不怪他,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抢过拐杖,把它放在一边,把盛怒的元颢扶到矮榻坐下,她瞟向满面不服之色的元冠受,明白了他刚才之所以举动异常,是因为元颢的到来。 而她丝毫不察!不禁有些后怕,警惕性还有待提高。 “你起来吧!”她柔声道,伸手便去扶元冠受。 “不用你管!”元冠受朝她横了一记白眼。这次鹿晓白心领神会朝他眨眨眼。 元颢怒不可遏,站起身刚要伸手,又被鹿晓白拦下,“这里乱糟糟的,外面说去。”说着捡了拐杖,朝元冠受使了个眼色,便推着元颢往外走。 在院子里,她耐心向元颢解释了一番她来此处的苦心,又从心理健康的角度向他分析元冠受为什么会如此叛逆,说服他不要总是居高临下以父威去逼迫儿子,并向他保证她有信心消弭与元冠受之间的隔阂,从此一家人和睦共处共享天伦。 说此番话时她极其注重措辞,一些后世才有的名词她努力用现世流行的说法表达出来,因而一番话说得磕磕巴巴,但也更符合鹿晓白目前的身份。 元颢感动不已,本疼爱儿子的他便顺水推舟,听取鹿晓白的意见,不再与儿子硬碰硬。借着鹿晓白提供的台阶,他委婉地为他的粗暴行为作了简短的辩解,这辩解在明白人看来是变相的道歉,元冠受显然是个明白人,表示领受了父王之教诲,并也含含糊糊表示会慢慢接受鹿晓白,父子俩顺利和解。 这两天鹿晓白心神不定,脑里一直回响着元冠受的话,他说他会帮她,并叫她做好准备,在秋节一一今天。 她不知有没有听错,却不敢去找他确认。而他也避着她,既没有明着找她商量行事细节,也没有暗示什么,偶尔碰见也是板着个脸冷漠如斯。倒让她觉得那天发生的事只是幻觉。 今天来了几拨客人,多是元颢的同僚,以同庆佳节并慰问其大伤初愈之名目,大肆送礼。 有一些交情甚好的便应邀留下,坐了满满两桌,觥斛交错谈笑风生。舞月与鹿晓白自然予以回避,两人在一起吃罢晚膳,便命人在池边朝东的方位摆梨花木小圆几,置各式时令瓜果糕点、酒水红烛檀香,待客人告辞之后,好与元颢一起敬完月娘,再浅斟细品共赏明月…… 天色尚有微光,银盘大的橘黄色明月已在地平线悄然探出头来,舞月欣然引颈观赏,鹿晓白却心里暗焦,寻了个借口回到自己院子。 摸出床边柜里的包裹,打开来,把早已收拾好的衣物及金银细软又放回原处,只挑了两支贵重的簪钗插在发髻,又把元颢送她的一只等翡翠镯套在腕,再把一串血红的珊瑚珠吊在颈,塞进衣襟内,打开随身系着的香囊,往里装了一只金锭。 化整为零,便于出行。即使被抓了,也有借口可编。只要身有值钱的东西,缺什么都可以拿去换。 现在,等元冠受的消息。当然,她不敢过于天真,相信元冠受真会履行承诺,更不敢把全部希望寄托在一个未经世事的少年人身。但只要他能带她能走出王府,她便能设法走出城门。 今晚过节,民间有许多庆祝活动,如妇孺喜爱的放河灯、孔明灯,人骚客热衷的猜灯谜,勾栏女子擅长的画舫斗艺,当然还有分散城内某些角落或斗室的市井小民的赌博游戏,等等等等,光听听能感受到那种热闹喜庆的场面。 依惯例,宵禁的时间延后两个时辰,平日酉时六刻关闭城门,今晚只要在亥时六刻之前出得城门,便海阔天空任我飞。 幸好元颢被客人绊住了,拜月仪式迟迟没有进行。月枝梢时,终于有人来了。是个小厮,看着似是元冠受的随侍,问他话,也不答,只神神秘秘说跟他走。 鹿晓白心下犯疑,且随他走去,走到后花园的小门,平时锁的门居然洞开着,元冠受正在门外等候,这才放下心来。 见她两手空空一身轻松,元冠受赞许地点点头,便带着她疾行于幽僻静阒的窄巷小路。也许心急吧,总觉得有走不完的路,走了许久,终于到了西门。 这样不费吹灰之力出了城,鹿晓白反倒有些愣神,不觉一阵恍惚,如坠梦境。被元冠受一催促,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出城了!我终于出城了!很想大声欢呼的鹿晓白按捺住狂喜的心,想到一个问题:“有人护送我回洛阳吗?” 元冠受摇摇头,他的能力最多只能把她送出城,剩下的路便由她自己走,而且,此刻时辰已晚,雇不到马车,只能在城外找个客栈落脚,等天明再雇车路。 等等吧,如今出了城,一切好办,鹿晓白爽快地接受建议。元冠受临走时交待她,万一有人盘查,一口咬定什么都不知道。 “放心,不会把你供出来的!”鹿晓白向他道了谢又道别,便近找间客栈,倒在床时,才发觉全身虚脱,清晰而快速的心跳声从胸腔传入耳鼓膜,似要破膛而出。 困意袭来,却不敢入睡,怕有什么变故来不及应对,恨不得黎明立刻到来,她好远走高飞。 然而到底敌不过困意,和衣躺下,梦见被人追杀,她躲在一堆靠墙而放的木板后面,杀手长剑一挥,所有的木板拦腰而断,啪啦啪啦倒了一地。 她吓醒了,耳边的啪啪声却仍在继续,有人在拍门! 本书来自l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京城繁锦... 第五百四十七章 插翅难飞 到了“得月楼”,鹿晓白与舞月一同进去,祁荣紧随其后,极尽保镖之职。 许是来得较早吧,人不多。进门时鹿晓白特意往前台望去,大掌柜不在,换了一个精瘦的年男子。她的心微微一沉,本想前询问一番,考虑到祁荣寸步不离的跟着,她如此关心一个掌柜的事,定会传到某人耳里。 当下不动声色,向伙计要了个雅间,坐定,一抬眼,祁荣跟门神似的站在门口,叫他坐,他顾忌着自己的身份,不敢造次。两人便由着他去。 刚坐定,鹿晓白心便有个伟大的构想开始发酵,待点好菜,便拉舞月说要去茅房,舞月不大情愿,却也无奈起身,两人走出雅间没几步,不意间回头,却见祁荣正不声不响地跟在后面。 鹿晓白轻轻捅了捅舞月,舞月便叫祁荣回房里等着,免得小二来菜以为客人走了。 祁荣恭肃着表情道:“属下奉王爷命,必须确保二位主子万无一失!” 舞月还想再说什么,被鹿晓白拦住:“不管他了,走吧!” 在茅房门口站定,鹿晓白朝祁荣展颜一笑道:“要进来吗?”闻言,祁荣原本麦色的脸瞬间爆涨成猪肝色,低头后退着闪到一边。 她观察了一下地形,这是客栈的后院,茅房在最右边的角落,左边不远处是马厩,拴着几匹马,再过去是个棚子,堆放着杂物。左右两边各有通道通向大街。祁荣的位置处于茅房与马厩之间。 她深吸了口气,低声对舞月道:“你能不能把他引到马厩那边去?” 舞月吃惊地盯视她良久,摇头道:“行不通的,这办法。” “不试怎么知道不行?” 舞月苦笑:“你是聪明之人,应该清楚王爷这么爽快答应你出来,肯定做了万全的防范之策。”她望了望四周,幽幽说道,“你走出这里不难,但绝对走不出睢阳城。” 看着鹿晓白不甘而又绝望的眼神,她安慰道:“耐心点,我已邀请吟风她们过来小住几天,等她们再回洛阳时,你可以捎话给长乐王。” 曲线救国?那要等到什么时候?鹿晓白心无烦燥,却也只能按捺住性子。舞月说得没错,元颢答应得越是爽快,越是说明他早有对策。 这个男人,深不可测,能在沙场多次出生入死,对付一个弱女子,定如捏死一只蝼蚁般不费吹灰之力。 回到雅间,菜已来,鹿晓白夹了一块爆肚送入檀口嚼了一下,秀眉紧了紧,放下筷子朝祁荣道:“怎么这么咸?叫小二过来!” 来的还是那个新来的伙计,鹿晓白没好气道:“我前几天来吃,已经说过你们爆肚炒得太咸了,怎么这次还是?你们厨师下手还是那么狠?” 小二显然已认出两人来,陪笑道:“夫人,这道菜是咱这师傅的拿手菜,很多客人都喜欢。您自己口味偏淡,可怪不得师傅。” “喂,你这是什么态度?菜咸了还怪我口味淡?”鹿晓白打定主意要找茬,“叫你们大掌柜来!” 舞月神色大变,忙扯了扯她,摇头示意她莫要生事:“算了晓白,将着吃吧!” “老是将,他们越来越不把客人当回事了。”鹿晓白摆出一副不依不挠的架式,“叫大掌柜过来吧。” 小二顿了顿,瞄了眼神色古怪的舞月,又瞄了眼门口的祁荣及他悬挂胯旁的长刀,退了出去,不一会儿带着个年男子进来,“夫人,这是我们的掌柜的。” 未等那年掌柜开口,鹿晓白便沉下脸来道:“我刚才说的是大掌柜。你把他叫来,他认识我的。” 年掌柜斜睨了小二一眼,小二忙朝几个揖了揖道:“两位夫人,这位正是本店的掌柜。您说的大掌柜,他,不在了。” 鹿晓白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刚想开口,却被舞月截了话头:“不在那算了。这位掌柜说话管用行。” 但鹿晓白既然故意找茬,怎么会轻易说算?她追问道:“不在是什么意思?去哪儿了?” “是……死了,说是……暴病而亡。” “怎么会?前几天才刚刚看到他!”虽说已有预感,鹿晓白仍震惊不已,毕竟相六指裁缝,她与这大掌柜有过短暂接触,一个大活人说没没,影视里才有的戏码,这样活生生在身边演。她竭力稳住语气问,“什么时候的事?” 小二拧眉想了想,又掐指算了算,道:“是那天,您来吃饭的第二天,大掌柜没过来了,后来说是在家突然没的。”这两个女的那天还跑到楼去闹了一场,他印象深刻。 “是这样啊,太可惜了。”鹿晓白缓了缓气,平复了下心情,却再无胃口。但为了把戏做足,还是让他们把爆肚撤下,换成五花肉炒香干。 回到王府,先到正院报到,不敢多作停留,怕满怀的心事不小心从言谈泄出,拿了几合脂粉便回自己院里了。 躺在床怎么也无法合眼,六指裁缝与大掌柜的死讯犹如一只重锤不断敲击着脑袋。不消说,这两人都是被灭口的。 他们密随元子攸来到睢阳,哄得大掌柜把元子攸留下的信给他们看,得知她会去裁缝铺,便杀掉周六指,在那里埋伏等她过去。因为怕大掌柜认得他们,所以干脆把他也杀了。 这些分析合情合理天衣无缝,如果不是内心深处那丝缕隐隐约约不对劲的感觉,鹿晓白便要笃定自己的判断了。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她细思深究,觉得这不对劲来自舞月的表现。 作为参与者,舞月在听到周六指以及大掌柜的消息时,连最基本的好心都没有,非但没有主动去打听,还劝她莫要多事,这明显是有意逃避。 难道,她早已知道那两人的死讯?若是,她为何三缄其口?莫非,这其有隐情?如像无赖门的事一样,她明明知情,却为了保护想保护的人,选择沉默。 那么,在这两个命案的问题,她是不是也出于同样的心理,继续沉默? 公告:免费小说app安卓,支持安卓,苹果,告别一切广告,进入下载安装按住三秒复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京城繁锦... 第五百四十八章 留她何用 听着外面的拍门声,从噩梦醒来鹿晓白顿时吓出一身冷汗。 她下了床蹑手蹑脚地靠近门边,试图从门缝往外看是谁,却听到一道令她魂飞魄散的声音:“晓白?你在吗?” 那声音因着急而高亢几许,却依然掩饰不了特殊的鼻音。元颢!他终究是找来了。那么,元冠受呢? 她无暇去思考更多,转身便奔向对面的窗。此客栈门朝东,东面是街道。窗朝西,西面是荒芜之地。 房间在二楼,跳下去应无性命之虞,但恐怕会崴了脚。 然而她已别无选择。推开窗,本能地往下一望,不禁倒抽一口冷气,只见楼下晃动着无数火把,如蛇般蜿蜒围绕着客栈。这阵仗,抓捕头号通缉犯,也不过如此吧! 元颢真是舍得下血本!逃跑,还有可能吗?除非她插了翅膀。只能乖乖范。 她走回门边,深吸了口气便一把打开门,假装惊喜迫切地望了望眼前这个一脸气急又饱含焦虑的妖孽男,便一头扎进那渗着沉香木幽味的宽大胸膛里,如受惊的小鹿在他怀里瑟瑟发抖。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元冠受临走时交待她有人盘查说不知道。没想到查门来的却是元颢,元颢既然能找到这里来,应该是先问过元冠受。不管这小子是怎么向他父王坦白的,她拒不承认是。在没有串好供之前,说“不知道”,或摇头,是最保险的办法。 因而在离开客栈回到王府的路,她缄口不言缓缓摇头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情状,倒让元颢不敢问得太多。于他而言,人在好。至于其他的,如真相、动机,又有什么要紧?反正,不会再有下次了。 王府里灯火通明,仆人们都有序在门内分列两边低头不语,气氛有些僵凝。想必都被元颢训斥过,也许心里正在埋怨这个不让人省心的鹿姑娘太不懂事,连累她们受责。 心虚的鹿晓白不好意思看她们,被元颢牵着径直往正院走。仆人队伍的尽头,正院的大门处,舞月提起裙裾拾阶而下,急步近前,唤了声王爷,便一把拉住鹿晓白,既喜又气:“晓白,你总算回来了!” 鹿晓白乖巧地屈膝行礼垂首道:“对不起,让夫人担心了!” 到了厢房内坐定,喝了口压惊茶,便垂首不语。舞月频频望向她,几次欲言又止。默坐于一边脸色铁青生着闷气的元颢没好气地开口道:“有话讲。” 舞月马展开笑容,道:“王爷,既然晓白没事,让冠受回他院里吧。你打他的那几棍子可不轻,赶紧找大夫看才是。” 鹿晓白心一惊,抬眸怯声问:“冠受他,怎样了?” 元颢从鼻孔里重重哼了一声。舞月劝道:“小孩嘛,玩起来有时不知轻重。”又转头看着鹿晓白,“晓白你也真是的,冠受说长乐王从洛阳来看你,在城外客栈等。你也信?” 见鹿晓白瞬间睁圆了眼诧异地望向她,她连眨了几下眼眸,又道:“若真的来,怎么不直接到府里,像次那样?” 鹿晓白心大跳,舞月这是在向她透露元冠受的供词,以便她应对!她稍加分析,便理出一条思路——元冠受哄她说元子攸在城外等她,叫她出城相见。于是她便屁颠屁颠地跟他走了。 这家伙也真是的,什么借口不好编,干吗要把元子攸扯进来?这样一来,不等于暴露她想回到洛阳的心思吗? 她脑筋转了转,辩解道:“我倒也不信长乐王会来。想着,会不会是那个周裁缝,受长乐王之托有事交待,却又不方便进城来,所以跟着去看究竟。谁知……” 她住了口。谁知什么?她也不知道,让她们意会去吧。只不知元冠受又是如何解释她滞留客栈的。 还好聪明的舞月帮她圆下去:“那你也该事先打听城门几时关闭,也不至于进不了城。” 她两次去找周六指,是因为元子攸留下的那封信,这事元颢清楚,不必瞒着,正好拿来当借口。 事情至此终于有了脉络:元冠受把她哄到城外客栈,等了半天没等到人,却耽误了进城的时间,让大家一顿好找。 重要的一点是,他并没有把出城的真相供出来。这样好办了。 可是,他动机何在?仅仅是小孩玩性大吗?元颢会相信吗? 她心思百转千回,沉吟良久,才嗫嗫嚅嚅低声说道:“我……我也没想到冠受会……”会怎样?鬼才知道!这样留下想象空间,让他们猜去,猜错了也不关她事,反正她没明说。 见元颢脸色越发阴沉低头凝思,不知他对此事的判断如何,心忐忑,想了又想,又道:“毕竟他还是个半大孩子,不要再责备他了。” 元颢抬眸看她,眼里闪过一丝玩味,似笑非笑:“你还替他说话!” 鹿晓白勇敢地迎他的眼神,“他在哪儿?我想去看他。”须得赶紧去和他串通好才是。 见他剑眉一蹙,眼神一暗,忙又道:“你忘了我跟你说过的那些话了?要打开他的心结,不是一朝半夕可以的,须得慢慢感化。” 元颢若有所思,转头问身边的侍婢:“刘嬷嬷呢?”侍婢答在照顾世子。 “把他们都叫过来!” “王爷,冠受他走路不便,不如……”舞月还没说完,便被元颢打断,“他犯了错,难不成还要晓白屈尊去看他?” 鹿晓白瞥了眼舞月,微微摇头,怕她再说下去,恐会令元颢生疑。心不由得有些紧张,没有事先对好台词,要是说错话,可咋办? 良久,元冠受在刘嬷嬷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白色的衣外套着件蓝灰色的鹤氅,头发略微凌乱,显得面容有些苍白。他向元颢与舞月行了礼,打了招呼,却对鹿晓白视而不见。 元颢沉不住气,厉声道:“见了长辈也不行礼!” 元冠受斜睨了鹿晓白一眼,撇了嘴嘀咕道:“这种女人,也配做我长辈?” 啥?鹿晓白吃惊地望着他。这人,说这话啥意思? g_罩杯女星偶像首拍a_v勇夺冠军在线观看!!:meinvlu123!!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京城繁锦... 第五百四十九章 主动认错 听着外面的拍门声,从噩梦醒来鹿晓白顿时吓出一身冷汗。 她下了床蹑手蹑脚地靠近门边,试图从门缝往外看是谁,却听到一道令她魂飞魄散的声音:“晓白?你在吗?” 那声音因着急而高亢几许,却依然掩饰不了特殊的鼻音。元颢!他终究是找来了。那么,元冠受呢? 她无暇去思考更多,转身便奔向对面的窗。此客栈门朝东,东面是街道。窗朝西,西面是荒芜之地。 房间在二楼,跳下去应无性命之虞,但恐怕会崴了脚。 然而她已别无选择。推开窗,本能地往下一望,不禁倒抽一口冷气,只见楼下晃动着无数火把,如蛇般蜿蜒围绕着客栈。这阵仗,抓捕头号通缉犯,也不过如此吧! 元颢真是舍得下血本!逃跑,还有可能吗?除非她插了翅膀。只能乖乖范。 她走回门边,深吸了口气便一把打开门,假装惊喜迫切地望了望眼前这个一脸气急又饱含焦虑的妖孽男,便一头扎进那渗着沉香木幽味的宽大胸膛里,如受惊的小鹿在他怀里瑟瑟发抖。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元冠受临走时交待她有人盘查说不知道。没想到查门来的却是元颢,元颢既然能找到这里来,应该是先问过元冠受。不管这小子是怎么向他父王坦白的,她拒不承认是。在没有串好供之前,说“不知道”,或摇头,是最保险的办法。 因而在离开客栈回到王府的路,她缄口不言缓缓摇头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情状,倒让元颢不敢问得太多。于他而言,人在好。至于其他的,如真相、动机,又有什么要紧?反正,不会再有下次了。 王府里灯火通明,仆人们都有序在门内分列两边低头不语,气氛有些僵凝。想必都被元颢训斥过,也许心里正在埋怨这个不让人省心的鹿姑娘太不懂事,连累她们受责。 心虚的鹿晓白不好意思看她们,被元颢牵着径直往正院走。仆人队伍的尽头,正院的大门处,舞月提起裙裾拾阶而下,急步近前,唤了声王爷,便一把拉住鹿晓白,既喜又气:“晓白,你总算回来了!” 鹿晓白乖巧地屈膝行礼垂首道:“对不起,让夫人担心了!” 到了厢房内坐定,喝了口压惊茶,便垂首不语。舞月频频望向她,几次欲言又止。默坐于一边脸色铁青生着闷气的元颢没好气地开口道:“有话讲。” 舞月马展开笑容,道:“王爷,既然晓白没事,让冠受回他院里吧。你打他的那几棍子可不轻,赶紧找大夫看才是。” 鹿晓白心一惊,抬眸怯声问:“冠受他,怎样了?” 元颢从鼻孔里重重哼了一声。舞月劝道:“小孩嘛,玩起来有时不知轻重。”又转头看着鹿晓白,“晓白你也真是的,冠受说长乐王从洛阳来看你,在城外客栈等。你也信?” 见鹿晓白瞬间睁圆了眼诧异地望向她,她连眨了几下眼眸,又道:“若真的来,怎么不直接到府里,像次那样?” 鹿晓白心大跳,舞月这是在向她透露元冠受的供词,以便她应对!她稍加分析,便理出一条思路——元冠受哄她说元子攸在城外等她,叫她出城相见。于是她便屁颠屁颠地跟他走了。 这家伙也真是的,什么借口不好编,干吗要把元子攸扯进来?这样一来,不等于暴露她想回到洛阳的心思吗? 她脑筋转了转,辩解道:“我倒也不信长乐王会来。想着,会不会是那个周裁缝,受长乐王之托有事交待,却又不方便进城来,所以跟着去看究竟。谁知……” 她住了口。谁知什么?她也不知道,让她们意会去吧。只不知元冠受又是如何解释她滞留客栈的。 还好聪明的舞月帮她圆下去:“那你也该事先打听城门几时关闭,也不至于进不了城。” 她两次去找周六指,是因为元子攸留下的那封信,这事元颢清楚,不必瞒着,正好拿来当借口。 事情至此终于有了脉络:元冠受把她哄到城外客栈,等了半天没等到人,却耽误了进城的时间,让大家一顿好找。 重要的一点是,他并没有把出城的真相供出来。这样好办了。 可是,他动机何在?仅仅是小孩玩性大吗?元颢会相信吗? 她心思百转千回,沉吟良久,才嗫嗫嚅嚅低声说道:“我……我也没想到冠受会……”会怎样?鬼才知道!这样留下想象空间,让他们猜去,猜错了也不关她事,反正她没明说。 见元颢脸色越发阴沉低头凝思,不知他对此事的判断如何,心忐忑,想了又想,又道:“毕竟他还是个半大孩子,不要再责备他了。” 元颢抬眸看她,眼里闪过一丝玩味,似笑非笑:“你还替他说话!” 鹿晓白勇敢地迎他的眼神,“他在哪儿?我想去看他。”须得赶紧去和他串通好才是。 见他剑眉一蹙,眼神一暗,忙又道:“你忘了我跟你说过的那些话了?要打开他的心结,不是一朝半夕可以的,须得慢慢感化。” 元颢若有所思,转头问身边的侍婢:“刘嬷嬷呢?”侍婢答在照顾世子。 “把他们都叫过来!” “王爷,冠受他走路不便,不如……”舞月还没说完,便被元颢打断,“他犯了错,难不成还要晓白屈尊去看他?” 鹿晓白瞥了眼舞月,微微摇头,怕她再说下去,恐会令元颢生疑。心不由得有些紧张,没有事先对好台词,要是说错话,可咋办? 良久,元冠受在刘嬷嬷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白色的衣外套着件蓝灰色的鹤氅,头发略微凌乱,显得面容有些苍白。他向元颢与舞月行了礼,打了招呼,却对鹿晓白视而不见。 元颢沉不住气,厉声道:“见了长辈也不行礼!” 元冠受斜睨了鹿晓白一眼,撇了嘴嘀咕道:“这种女人,也配做我长辈?” 啥?鹿晓白吃惊地望着他。这人,说这话啥意思? g_罩杯女星偶像首拍a_v勇夺冠军在线观看!!:meinvlu123!!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京城繁锦... 第五百五十章 怎么是他 听着外面的拍门声,从噩梦醒来鹿晓白顿时吓出一身冷汗。 她下了床蹑手蹑脚地靠近门边,试图从门缝往外看是谁,却听到一道令她魂飞魄散的声音:“晓白?你在吗?” 那声音因着急而高亢几许,却依然掩饰不了特殊的鼻音。元颢!他终究是找来了。那么,元冠受呢? 她无暇去思考更多,转身便奔向对面的窗。此客栈门朝东,东面是街道。窗朝西,西面是荒芜之地。 房间在二楼,跳下去应无性命之虞,但恐怕会崴了脚。 然而她已别无选择。推开窗,本能地往下一望,不禁倒抽一口冷气,只见楼下晃动着无数火把,如蛇般蜿蜒围绕着客栈。这阵仗,抓捕头号通缉犯,也不过如此吧! 元颢真是舍得下血本!逃跑,还有可能吗?除非她插了翅膀。只能乖乖范。 她走回门边,深吸了口气便一把打开门,假装惊喜迫切地望了望眼前这个一脸气急又饱含焦虑的妖孽男,便一头扎进那渗着沉香木幽味的宽大胸膛里,如受惊的小鹿在他怀里瑟瑟发抖。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元冠受临走时交待她有人盘查说不知道。没想到查门来的却是元颢,元颢既然能找到这里来,应该是先问过元冠受。不管这小子是怎么向他父王坦白的,她拒不承认是。在没有串好供之前,说“不知道”,或摇头,是最保险的办法。 因而在离开客栈回到王府的路,她缄口不言缓缓摇头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情状,倒让元颢不敢问得太多。于他而言,人在好。至于其他的,如真相、动机,又有什么要紧?反正,不会再有下次了。 王府里灯火通明,仆人们都有序在门内分列两边低头不语,气氛有些僵凝。想必都被元颢训斥过,也许心里正在埋怨这个不让人省心的鹿姑娘太不懂事,连累她们受责。 心虚的鹿晓白不好意思看她们,被元颢牵着径直往正院走。仆人队伍的尽头,正院的大门处,舞月提起裙裾拾阶而下,急步近前,唤了声王爷,便一把拉住鹿晓白,既喜又气:“晓白,你总算回来了!” 鹿晓白乖巧地屈膝行礼垂首道:“对不起,让夫人担心了!” 到了厢房内坐定,喝了口压惊茶,便垂首不语。舞月频频望向她,几次欲言又止。默坐于一边脸色铁青生着闷气的元颢没好气地开口道:“有话讲。” 舞月马展开笑容,道:“王爷,既然晓白没事,让冠受回他院里吧。你打他的那几棍子可不轻,赶紧找大夫看才是。” 鹿晓白心一惊,抬眸怯声问:“冠受他,怎样了?” 元颢从鼻孔里重重哼了一声。舞月劝道:“小孩嘛,玩起来有时不知轻重。”又转头看着鹿晓白,“晓白你也真是的,冠受说长乐王从洛阳来看你,在城外客栈等。你也信?” 见鹿晓白瞬间睁圆了眼诧异地望向她,她连眨了几下眼眸,又道:“若真的来,怎么不直接到府里,像次那样?” 鹿晓白心大跳,舞月这是在向她透露元冠受的供词,以便她应对!她稍加分析,便理出一条思路——元冠受哄她说元子攸在城外等她,叫她出城相见。于是她便屁颠屁颠地跟他走了。 这家伙也真是的,什么借口不好编,干吗要把元子攸扯进来?这样一来,不等于暴露她想回到洛阳的心思吗? 她脑筋转了转,辩解道:“我倒也不信长乐王会来。想着,会不会是那个周裁缝,受长乐王之托有事交待,却又不方便进城来,所以跟着去看究竟。谁知……” 她住了口。谁知什么?她也不知道,让她们意会去吧。只不知元冠受又是如何解释她滞留客栈的。 还好聪明的舞月帮她圆下去:“那你也该事先打听城门几时关闭,也不至于进不了城。” 她两次去找周六指,是因为元子攸留下的那封信,这事元颢清楚,不必瞒着,正好拿来当借口。 事情至此终于有了脉络:元冠受把她哄到城外客栈,等了半天没等到人,却耽误了进城的时间,让大家一顿好找。 重要的一点是,他并没有把出城的真相供出来。这样好办了。 可是,他动机何在?仅仅是小孩玩性大吗?元颢会相信吗? 她心思百转千回,沉吟良久,才嗫嗫嚅嚅低声说道:“我……我也没想到冠受会……”会怎样?鬼才知道!这样留下想象空间,让他们猜去,猜错了也不关她事,反正她没明说。 见元颢脸色越发阴沉低头凝思,不知他对此事的判断如何,心忐忑,想了又想,又道:“毕竟他还是个半大孩子,不要再责备他了。” 元颢抬眸看她,眼里闪过一丝玩味,似笑非笑:“你还替他说话!” 鹿晓白勇敢地迎他的眼神,“他在哪儿?我想去看他。”须得赶紧去和他串通好才是。 见他剑眉一蹙,眼神一暗,忙又道:“你忘了我跟你说过的那些话了?要打开他的心结,不是一朝半夕可以的,须得慢慢感化。” 元颢若有所思,转头问身边的侍婢:“刘嬷嬷呢?”侍婢答在照顾世子。 “把他们都叫过来!” “王爷,冠受他走路不便,不如……”舞月还没说完,便被元颢打断,“他犯了错,难不成还要晓白屈尊去看他?” 鹿晓白瞥了眼舞月,微微摇头,怕她再说下去,恐会令元颢生疑。心不由得有些紧张,没有事先对好台词,要是说错话,可咋办? 良久,元冠受在刘嬷嬷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白色的衣外套着件蓝灰色的鹤氅,头发略微凌乱,显得面容有些苍白。他向元颢与舞月行了礼,打了招呼,却对鹿晓白视而不见。 元颢沉不住气,厉声道:“见了长辈也不行礼!” 元冠受斜睨了鹿晓白一眼,撇了嘴嘀咕道:“这种女人,也配做我长辈?” 啥?鹿晓白吃惊地望着他。这人,说这话啥意思? g_罩杯女星偶像首拍a_v勇夺冠军在线观看!!:meinvlu123!!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京城繁锦... 第五百五十一章 会是谁呢 见两个家丁一左一右站在门口把她拦住,鹿晓白懵了一会儿才问:“怎么了?” 那俩家丁倒也恭敬,说最近有流寇在睢阳四处作案,王爷吩咐要保护好鹿姑娘,如无人陪伴,则留在院里为宜。 赤果果的软禁!原来,这是元颢的“自有安排”!鹿晓白长长哦了一声,折返回去,洗刷完毕,用过早膳,刚想叫秋蝉陪同,才发现没见到她的人。 一问之下,原来是被刘嬷嬷打发去伙房了。以后鹿晓白的三餐饮食由她负责。说她作为贴身侍婢,粗心大意,没有照看好主子,差点酿成大错。王爷顾念她老实本份手脚干净,没往重里罚,却再也不放心让她随侍主子左右了。 鹿晓白又长长哦了一声。坐在秋千架轻轻晃荡,思考对策。阳光慢慢爬紫藤架,透过稀疏的残枝枯叶斜搭在她身,却温暖不了心泛起的阵阵寒意。 她既非身怀藏宝图,亦非肩负复仇使命,她没有掌握国家机密,亦不具备拯救天下的能力。元颢,怎么对她情有独钟非她不可呢? 若说以前面对他的偏爱,无奈惶惑夹杂着丝缕情愫,那么此刻除了恐惧带来的沉重,再无他感。 他那么聪明,难道不明白用禁锢的方式留住她,只会令她更加反感么? 许多事都可以商量着来,唯情之一事,勉强不得。都说强扭的瓜不甜,留得住人留不住心,没有意义。但也有人说,瓜不甜可以用糖来拌。先把人留住,心再慢慢征服。 也许,元颢正是后者吧。其实并没有多少爱,全是占有欲作怪。爱是成全,是放手,而非占有。 刘嬷嬷过来说,王爷让她去一趟。 抬眸望着眼前这个永远没有一丝笑容的婆子,有时真怀疑她是不是贴着面具,老这样吊着一张脸不累吗?穿着倒是不错,头戴的,耳垂挂的,手腕套的,腰间缚的……应有尽有。 由此可见她在王府地位之高。也许,她的笑容只为她的主子绽放吧? “我头痛,不想走路,跟王爷说,晚点再过去。”横竖是找借口,那挑简单的说吧,不伤脑。信不信随他。 他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软禁她监视她,说明他已不在乎她心所想。他已渐渐失去耐心准备宣战,她该继续装傻跟他周旋到底还是撕脸迎战? 或者跟他摊牌她要回洛阳要跟元子攸复合?估计她的下场会更惨。没有他人的帮助,她没有胜算。 怎么办?这样坐以待毙?想着想着,头真的痛了。午时竟发起低烧来,午膳没吃躺倒在床。 一直昏昏睡着,很想这样与外界隔绝开来。她亟须把头埋进沙里,让脑子休眠,谁都别来打扰她。如果世界因此静止更好了。 一双温掌轻轻覆她的额头,她下意识地蹙了下眉把头偏向里侧摆脱了侵扰。那温掌转而把她一只手从被窝里拉出,握住,摩挲。一声低低的叹息传入耳内:“唉,我该拿你怎么办?” 她缓缓睁开眼,却依然向壁而卧,手传来的温度忽然让她心间泛起一股酸意。你既然爱我,却如此待我! “晓白?头痛得厉害么?”带着鼻音的男声显得无温柔。 她慢慢转过头,对一双这世间最蛊惑人心的凤眸,那眸光如水,流淌着眿眿温情,那眼底的关切——如果她没眼花的话,还有一丝愧疚夹在其——她相信并非伪装出来。 如此,更令她觉得委屈。“王爷你腿不方便,不要到处跑了。”生命不息,演戏不已。“我跟刘嬷嬷说了,晚点会过去陪你。” 如剪了灯芯的烛火,那眸光霎时明亮几许,话里竟含了些许怯意:“晓白,你真愿意陪我么?” “不然呢?我还能陪谁?”鹿晓白娇嗔一笑,继而又嘟嘴委屈道,“可是王爷不把我当人看。” 元颢愕然,拧了拧眉微愠道:“不把你当人,那当什么?” “当成金丝雀!” 元颢转愠为笑,“金丝雀多娇贵,不好么?” “不好!养在笼子里,每天好吃好喝供着,是不给她飞!闷死了!”鹿晓白索性撒起娇来,“王爷,我做错事,你怎么处罚我都可以,不要把我关起来嘛!” 说着扯着他袖子,水眸盈盈把他望着,望得他心都酥了,“晓白快别胡说,哪里是关?是保护。外面乱得很,我不得不防。” “可是,府里那些人都不明白你良苦用心,还以为你在惩罚我,都瞧不起我呢!” “谁敢?把他们赶出去!” “以前,你说外面乱,不让我街,也罢了。现在连府里都不能随便走!”鹿晓白幽幽叹了口气,转眸看向帐外,眼透绝望,一副生无可恋的情状。 元颢亦无语,两人沉默了半晌,最后元颢状似妥协道:“这样吧,我从军营里抽调一批人手,协助官府加强巡防,把流窜在城内的贼寇尽快清理,这样我才放心让你出去。” 鹿晓白暗自冷笑,闷声闷气道:“王爷说怎样怎样吧!晓白原本寄人篱下……”话已毕,意未尽,翻身朝里不再理他。元颢无奈而笑,沉默不语。 刘嬷嬷进来说祈荣在外面等他,有急事汇报。元颢神色一紧,拍了拍她肩膀道:“好好休息,记得喝药。等下叫舞月过来陪你。”随后匆匆交待她们照料好鹿姑娘,便起身而出…… “那些可疑人的来路已经查明,是洛阳那边来的。” “是他的人?” “不仅仅是。还有他兄弟那边的。” 元颢眸里的魁惑已被一股邪佞代替,语气森寒:“那让他们有来无回!” “他们分得极散,只怕一时半会难以尽数解决。” “加大巡防力度,发动老百姓举报。流寇窜入睢阳城,扰乱百姓,不管客栈民居,凡投宿租房者,一律报官备案。” “卑职明白!此外,还有一件事。”祈荣从怀里掏出一封拜谒名贴递给元颢。 元颢漫不经心地接过,拆开一看,双眼瞬间睁圆,“怎么会是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京城繁锦... 第五百五十二章 娶她为妻 见两个家丁一左一右站在门口把她拦住,鹿晓白懵了一会儿才问:“怎么了?” 那俩家丁倒也恭敬,说最近有流寇在睢阳四处作案,王爷吩咐要保护好鹿姑娘,如无人陪伴,则留在院里为宜。 赤果果的软禁!原来,这是元颢的“自有安排”!鹿晓白长长哦了一声,折返回去,洗刷完毕,用过早膳,刚想叫秋蝉陪同,才发现没见到她的人。 一问之下,原来是被刘嬷嬷打发去伙房了。以后鹿晓白的三餐饮食由她负责。说她作为贴身侍婢,粗心大意,没有照看好主子,差点酿成大错。王爷顾念她老实本份手脚干净,没往重里罚,却再也不放心让她随侍主子左右了。 鹿晓白又长长哦了一声。坐在秋千架轻轻晃荡,思考对策。阳光慢慢爬紫藤架,透过稀疏的残枝枯叶斜搭在她身,却温暖不了心泛起的阵阵寒意。 她既非身怀藏宝图,亦非肩负复仇使命,她没有掌握国家机密,亦不具备拯救天下的能力。元颢,怎么对她情有独钟非她不可呢? 若说以前面对他的偏爱,无奈惶惑夹杂着丝缕情愫,那么此刻除了恐惧带来的沉重,再无他感。 他那么聪明,难道不明白用禁锢的方式留住她,只会令她更加反感么? 许多事都可以商量着来,唯情之一事,勉强不得。都说强扭的瓜不甜,留得住人留不住心,没有意义。但也有人说,瓜不甜可以用糖来拌。先把人留住,心再慢慢征服。 也许,元颢正是后者吧。其实并没有多少爱,全是占有欲作怪。爱是成全,是放手,而非占有。 刘嬷嬷过来说,王爷让她去一趟。 抬眸望着眼前这个永远没有一丝笑容的婆子,有时真怀疑她是不是贴着面具,老这样吊着一张脸不累吗?穿着倒是不错,头戴的,耳垂挂的,手腕套的,腰间缚的……应有尽有。 由此可见她在王府地位之高。也许,她的笑容只为她的主子绽放吧? “我头痛,不想走路,跟王爷说,晚点再过去。”横竖是找借口,那挑简单的说吧,不伤脑。信不信随他。 他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软禁她监视她,说明他已不在乎她心所想。他已渐渐失去耐心准备宣战,她该继续装傻跟他周旋到底还是撕脸迎战? 或者跟他摊牌她要回洛阳要跟元子攸复合?估计她的下场会更惨。没有他人的帮助,她没有胜算。 怎么办?这样坐以待毙?想着想着,头真的痛了。午时竟发起低烧来,午膳没吃躺倒在床。 一直昏昏睡着,很想这样与外界隔绝开来。她亟须把头埋进沙里,让脑子休眠,谁都别来打扰她。如果世界因此静止更好了。 一双温掌轻轻覆她的额头,她下意识地蹙了下眉把头偏向里侧摆脱了侵扰。那温掌转而把她一只手从被窝里拉出,握住,摩挲。一声低低的叹息传入耳内:“唉,我该拿你怎么办?” 她缓缓睁开眼,却依然向壁而卧,手传来的温度忽然让她心间泛起一股酸意。你既然爱我,却如此待我! “晓白?头痛得厉害么?”带着鼻音的男声显得无温柔。 她慢慢转过头,对一双这世间最蛊惑人心的凤眸,那眸光如水,流淌着眿眿温情,那眼底的关切——如果她没眼花的话,还有一丝愧疚夹在其——她相信并非伪装出来。 如此,更令她觉得委屈。“王爷你腿不方便,不要到处跑了。”生命不息,演戏不已。“我跟刘嬷嬷说了,晚点会过去陪你。” 如剪了灯芯的烛火,那眸光霎时明亮几许,话里竟含了些许怯意:“晓白,你真愿意陪我么?” “不然呢?我还能陪谁?”鹿晓白娇嗔一笑,继而又嘟嘴委屈道,“可是王爷不把我当人看。” 元颢愕然,拧了拧眉微愠道:“不把你当人,那当什么?” “当成金丝雀!” 元颢转愠为笑,“金丝雀多娇贵,不好么?” “不好!养在笼子里,每天好吃好喝供着,是不给她飞!闷死了!”鹿晓白索性撒起娇来,“王爷,我做错事,你怎么处罚我都可以,不要把我关起来嘛!” 说着扯着他袖子,水眸盈盈把他望着,望得他心都酥了,“晓白快别胡说,哪里是关?是保护。外面乱得很,我不得不防。” “可是,府里那些人都不明白你良苦用心,还以为你在惩罚我,都瞧不起我呢!” “谁敢?把他们赶出去!” “以前,你说外面乱,不让我街,也罢了。现在连府里都不能随便走!”鹿晓白幽幽叹了口气,转眸看向帐外,眼透绝望,一副生无可恋的情状。 元颢亦无语,两人沉默了半晌,最后元颢状似妥协道:“这样吧,我从军营里抽调一批人手,协助官府加强巡防,把流窜在城内的贼寇尽快清理,这样我才放心让你出去。” 鹿晓白暗自冷笑,闷声闷气道:“王爷说怎样怎样吧!晓白原本寄人篱下……”话已毕,意未尽,翻身朝里不再理他。元颢无奈而笑,沉默不语。 刘嬷嬷进来说祈荣在外面等他,有急事汇报。元颢神色一紧,拍了拍她肩膀道:“好好休息,记得喝药。等下叫舞月过来陪你。”随后匆匆交待她们照料好鹿姑娘,便起身而出…… “那些可疑人的来路已经查明,是洛阳那边来的。” “是他的人?” “不仅仅是。还有他兄弟那边的。” 元颢眸里的魁惑已被一股邪佞代替,语气森寒:“那让他们有来无回!” “他们分得极散,只怕一时半会难以尽数解决。” “加大巡防力度,发动老百姓举报。流寇窜入睢阳城,扰乱百姓,不管客栈民居,凡投宿租房者,一律报官备案。” “卑职明白!此外,还有一件事。”祈荣从怀里掏出一封拜谒名贴递给元颢。 元颢漫不经心地接过,拆开一看,双眼瞬间睁圆,“怎么会是他?!” 泰国最胸女主播全新激_情视频曝光扑倒男主好饥_渴!!在线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京城繁锦... 第五百五十三章 他太可怕 听着外面的拍门声,从噩梦醒来鹿晓白顿时吓出一身冷汗。 她下了床蹑手蹑脚地靠近门边,试图从门缝往外看是谁,却听到一道令她魂飞魄散的声音:“晓白?你在吗?” 那声音因着急而高亢几许,却依然掩饰不了特殊的鼻音。元颢!他终究是找来了。那么,元冠受呢? 她无暇去思考更多,转身便奔向对面的窗。此客栈门朝东,东面是街道。窗朝西,西面是荒芜之地。 房间在二楼,跳下去应无性命之虞,但恐怕会崴了脚。 然而她已别无选择。推开窗,本能地往下一望,不禁倒抽一口冷气,只见楼下晃动着无数火把,如蛇般蜿蜒围绕着客栈。这阵仗,抓捕头号通缉犯,也不过如此吧! 元颢真是舍得下血本!逃跑,还有可能吗?除非她插了翅膀。只能乖乖范。 她走回门边,深吸了口气便一把打开门,假装惊喜迫切地望了望眼前这个一脸气急又饱含焦虑的妖孽男,便一头扎进那渗着沉香木幽味的宽大胸膛里,如受惊的小鹿在他怀里瑟瑟发抖。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元冠受临走时交待她有人盘查说不知道。没想到查门来的却是元颢,元颢既然能找到这里来,应该是先问过元冠受。不管这小子是怎么向他父王坦白的,她拒不承认是。在没有串好供之前,说“不知道”,或摇头,是最保险的办法。 因而在离开客栈回到王府的路,她缄口不言缓缓摇头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情状,倒让元颢不敢问得太多。于他而言,人在好。至于其他的,如真相、动机,又有什么要紧?反正,不会再有下次了。 王府里灯火通明,仆人们都有序在门内分列两边低头不语,气氛有些僵凝。想必都被元颢训斥过,也许心里正在埋怨这个不让人省心的鹿姑娘太不懂事,连累她们受责。 心虚的鹿晓白不好意思看她们,被元颢牵着径直往正院走。仆人队伍的尽头,正院的大门处,舞月提起裙裾拾阶而下,急步近前,唤了声王爷,便一把拉住鹿晓白,既喜又气:“晓白,你总算回来了!” 鹿晓白乖巧地屈膝行礼垂首道:“对不起,让夫人担心了!” 到了厢房内坐定,喝了口压惊茶,便垂首不语。舞月频频望向她,几次欲言又止。默坐于一边脸色铁青生着闷气的元颢没好气地开口道:“有话讲。”须得赶紧去和他串通好才是。 见他剑眉一蹙,眼神一暗,忙又道:“你忘了我跟你说过的那些话了?要打开他的心结,不是一朝半夕可以的,须得慢慢感化。” 元颢若有所思,转头问身边的侍婢:“刘嬷嬷呢?”侍婢答在照顾世子。 “把他们都叫过来!” “王爷,冠受他走路不便,不如……”舞月还没说完,便被元颢打断,“他犯了错,难不成还要晓白屈尊去看他?” 鹿晓白瞥了眼舞月,微微摇头,怕她再说下去,恐会令元颢生疑。心不由得有些紧张,没有事先对好台词,要是说错话,可咋办? 良久,元冠受在刘嬷嬷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白色的衣外套着件蓝灰色的鹤氅,头发略微凌乱,显得面容有些苍白。他向元颢与舞月行了礼,打了招呼,却对鹿晓白视而不见。 元颢沉不住气,厉声道:“见了长辈也不行礼!” 元冠受斜睨了鹿晓白一眼,撇了嘴嘀咕道:“这种女人,也配做我长辈?” 啥?鹿晓白吃惊地望着他。这人,说这话啥意思? g_罩杯女星偶像首拍a_v勇夺冠军在线观看!!:!!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 泰国最胸女主播全新激_情视频曝光扑倒男主好饥_渴!!在线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京城繁锦... 第五百五十四章 快跟我走 听着外面的拍门声,从噩梦醒来鹿晓白顿时吓出一身冷汗。 她下了床蹑手蹑脚地靠近门边,试图从门缝往外看是谁,却听到一道令她魂飞魄散的声音:“晓白?你在吗?” 那声音因着急而高亢几许,却依然掩饰不了特殊的鼻音。元颢!他终究是找来了。那么,元冠受呢? 她无暇去思考更多,转身便奔向对面的窗。此客栈门朝东,东面是街道。窗朝西,西面是荒芜之地。 房间在二楼,跳下去应无性命之虞,但恐怕会崴了脚。 然而她已别无选择。推开窗,本能地往下一望,不禁倒抽一口冷气,只见楼下晃动着无数火把,如蛇般蜿蜒围绕着客栈。这阵仗,抓捕头号通缉犯,也不过如此吧! 元颢真是舍得下血本!逃跑,还有可能吗?除非她插了翅膀。只能乖乖范。 她走回门边,深吸了口气便一把打开门,假装惊喜迫切地望了望眼前这个一脸气急又饱含焦虑的妖孽男,便一头扎进那渗着沉香木幽味的宽大胸膛里,如受惊的小鹿在他怀里瑟瑟发抖。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元冠受临走时交待她有人盘查说不知道。没想到查门来的却是元颢,元颢既然能找到这里来,应该是先问过元冠受。不管这小子是怎么向他父王坦白的,她拒不承认是。在没有串好供之前,说“不知道”,或摇头,是最保险的办法。 因而在离开客栈回到王府的路,她缄口不言缓缓摇头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情状,倒让元颢不敢问得太多。于他而言,人在好。至于其他的,如真相、动机,又有什么要紧?反正,不会再有下次了。 王府里灯火通明,仆人们都有序在门内分列两边低头不语,气氛有些僵凝。想必都被元颢训斥过,也许心里正在埋怨这个不让人省心的鹿姑娘太不懂事,连累她们受责。 心虚的鹿晓白不好意思看她们,被元颢牵着径直往正院走。仆人队伍的尽头,正院的大门处,舞月提起裙裾拾阶而下,急步近前,唤了声王爷,便一把拉住鹿晓白,既喜又气:“晓白,你总算回来了!” 鹿晓白乖巧地屈膝行礼垂首道:“对不起,让夫人担心了!” 到了厢房内坐定,喝了口压惊茶,便垂首不语。舞月频频望向她,几次欲言又止。默坐于一边脸色铁青生着闷气的元颢没好气地开口道:“有话讲。”须得赶紧去和他串通好才是。 见他剑眉一蹙,眼神一暗,忙又道:“你忘了我跟你说过的那些话了?要打开他的心结,不是一朝半夕可以的,须得慢慢感化。” 元颢若有所思,转头问身边的侍婢:“刘嬷嬷呢?”侍婢答在照顾世子。 “把他们都叫过来!” “王爷,冠受他走路不便,不如……”舞月还没说完,便被元颢打断,“他犯了错,难不成还要晓白屈尊去看他?” 鹿晓白瞥了眼舞月,微微摇头,怕她再说下去,恐会令元颢生疑。心不由得有些紧张,没有事先对好台词,要是说错话,可咋办? 良久,元冠受在刘嬷嬷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白色的衣外套着件蓝灰色的鹤氅,头发略微凌乱,显得面容有些苍白。他向元颢与舞月行了礼,打了招呼,却对鹿晓白视而不见。 元颢沉不住气,厉声道:“见了长辈也不行礼!” 元冠受斜睨了鹿晓白一眼,撇了嘴嘀咕道:“这种女人,也配做我长辈?” 啥?鹿晓白吃惊地望着他。这人,说这话啥意思? g_罩杯女星偶像首拍a_v勇夺冠军在线观看!!:!!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 :,,gegegengxin!!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京城繁锦... 第五百五十五章 在下告罪 一夜忐忑,捱到天亮,鹿晓白有史以来第一次强烈盼望能跟元颢共进早膳。手机端m. 然而,秀儿和小青没有说起,刘嬷嬷人影都不见,秋蝉与另外两个丫头端了膳食进来,灭了她的希望。心挂萧烈的消息,却又不便主动问起,心里发燥。 所幸两个明显的黑眼圈引起了几人的注意,问姑娘怎么了一夜没睡好?答都是昨晚的贼闹的,一夜不敢睡,王爷应该把那贼吊打一顿才好。于是几人议论了一阵,却无人知道后续情况。 虽然百分之九十九可以断定昨晚引起骚动的人是萧烈,但还是心存一分希望不是。 快到午了,迟迟未见元颢差人来请,她只好按兵不动,以防他故意试探。出于谨慎,她把去找舞月打听情况的念头也打消了。 没消息即是好消息。如此宽慰着自己,用过午膳,带着满怀的惶惑躺床休息,竟也能入梦。梦境杂乱不堪,她一会儿在灰暗逼仄的楼道里寻着出口,一会儿站在摩天大厦顶层的边沿,到处灰蒙蒙一片…… 元颢来了,在外间跟秀儿说着话没有进来。她想起床,却发觉怎么也睁不开眼睛,用力甩头,用指甲掐自己,脑嗡嗡嗡的一片嘈杂。挣扎许久终于翻身下床,走到外间,元颢却已走了。 萧烈到底怎么样了?她还来不及问。巨大的懊丧袭来,她猛地睁眼,脑的轰鸣声随即消失。背后起了一层薄汗。秀儿掀帘而入:“姑娘醒了?” 鹿晓白回忆着梦境,呐呐问道:“王爷可有来过?” “王爷人没过来,倒是让刘嬷嬷传话请姑娘过去。” 终于要面对了! 经过昨晚的闹腾,今天院内院外的家丁往常更多了些。院与院之间,每条回廊的拐角处,都有人站岗。那些面孔很是陌生,想必是元颢从兵营抽调来的。 这戒备,竟是皇宫森严百倍!保护与圈禁,只是一念之别。 随着秀儿与小青一路穿廊掠径,去的却不是正院,是与吟风阁遥遥相对的闻笛轩。还未转入拱门,便听得悠缓的箫声传来,待听清那曲调,不由得身形一顿,心头疑惑。 进了院子,来到东南面开敞,西北两面只用两面雕花镂空木墙隔断的四角亭,坐在轮椅的元颢面朝木墙,对着墙外的垂柳专注地吹着洞箫。 一身暗紫的衣袍,衣缘绣着银灰的饕餮纹,没有束起的长发随意散落在肩背,邪肆透着低调的奢华。 他身边摆着一架古筝,好的桐木斫,做工十分考究,只不知音质如何?亭子央的方形木桌边,舞月正在泡茶,见了她,微微一笑,示意她坐下,斟了三杯茶,茶香袅袅,沁人心脾。 四下望了望,除了主子和几个婢女,再无他人。鹿晓白心疑惑更甚:萧烈呢?元颢葫芦里卖的啥药? “此曲虽好听,却不大适合用洞箫,宜用琴筝弹奏较好。”箫声戛然而止,元颢转过身来,笑容和暖,神态祥静,完全不像是昨晚闹了贼的主人模样。 “晓白,不如我们再来合奏一曲,如何?”元颢含笑说道,眼底光芒微闪。 鹿晓白怔了怔,面带愧色摇头道:“我?这曲子从没弹过。”他吹的是,当年皇宫举行花会,她迫于无奈台演奏此曲,竟引来元子讷舞剑,元颢洞箫以和。没想到多年过去,他还记得那些旋律。 她既然已经失忆,自然记不起当年即兴弹的这首曲子。他突然问起,是想试探她吧?圈套无处不在,真够他劳心的了。 元颢显得有些意外,哦了一声道:“那,可还记得?” 当然记得。那是属于真正的鹿晓白的记忆。那年,元颢去她家,与她父亲鹿麟小酌之后,乘着酒兴合奏了这首,幽咽低沉的箫声勾起她的好心,遂循着琴音箫声冒失地闯入花厅,一见钟情…… 此刻他提起这曲子,想表达什么?借物抒情?鹿晓白暗暗警惕,斟酌着道:“这个倒还记得。是多年没弹,也忘得差不多了。” “无妨,你聪明,听一遍能记起了。”元颢说着把洞箫送到嘴边,悠悠吹将起来。如泣如诉而又沉郁的旋律,一下子攫住鹿晓白的心神,久远的记忆汹涌而来—— 在那情窦初开的年华里,多少不可诉与人知的心事,多少想见不能见的煎熬,惊羞与欣喜,失落与期盼,总是交替进行,而那个被蒙在鼓里的男主角,便是眼前这位静静吹箫的妖孽男子。 只是这一切已是昨日黄花,爱与怨皆随风消散。如果不是爱元子攸,也许鹿晓白与元颢已是琴瑟和鸣心心相印了吧? 一丝隐约的歉疚袭心头,鹿晓白深吸了口气,轻拨了一个音,醇厚圆润的音质令她惊喜,于是徒手抚琴,跟元颢的节奏。洞箫的绵柔幽咽与古筝的清越激愤相融相依,把苏牧在冰天雪地苦守十八年的悲愤与不屈演绎得淋漓尽致,动人的乐音响彻闻笛轩。 一曲既罢,鹿晓白还细细回味着那乐境,身后突兀地响起几记掌声。转头一看,萧烈站在台阶下,笑容满面,竖着大拇指连声赞道:“好听!所谓的夫唱妇随琴瑟和鸣正是如此!” 说毕瞟了一眼鹿晓白,走来落座,端起一杯茶便喝。 鹿晓白的心突突地跳得厉害,起身怯生生朝他略微欠了欠身,便移步到舞月身边,轻轻撞了撞她,眼风一扫,含羞低头不语。心头狐疑,这萧烈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难道昨晚真不是他? 元颢把视线从鹿晓白收回,笑对萧烈道:“萧世子酒醒了?” 萧烈哈哈大笑连声道:“酗酒误事!酗酒误事!惊扰了大家,实在惭愧!”又笑问鹿晓白,“昨晚没吓到你吧?” 鹿晓白轻轻“啊?”了一下,一脸恍然道:“昨晚外面吵吵闹闹,说是有盗贼进来,是被吓到了。难道……”说着以求证的眼光望向元颢,后者笑而不语。 萧烈又哈哈大笑,朝她拱手道:“叨扰晓白姑娘休息,在下告罪了!” 本书来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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