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香吃货妻》 第 1 章 ------------------------------------------------------- 本书由www.biqugedu.com【筠堇】整理上传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不慎该资源侵犯了您的权利,请麻烦通知我及时删除,谢谢! ------------------------------------------------------- 《yào香吃货妻》作者:叶东篱 出版日期:2017年10月25日 内容简介: 堂堂侯府世子却是个脚不能行的病秧子,许多人都数着他剩多少日子可活, 而苏荞的出现,就是他赵孜睿生命中一个意外, 这被姊姊敬王妃找来给他治病的丫鬟,伺候人是大大的不合格, 给他布菜时她口水直流,他好心赏她「试吃」,她果真放胆的吃得津津有味, 每天还睡得比他这主子晚起,真是欠人教训…… 想不到这个小吃货竟能走进他的心,给他重新站起来、活下去的希望, 瞧她为改善他的失眠,上心地又制香枕、又按摩、送点心,他有点感动, 这才答应接受治疗,但看看她干了啥……居然趁他昏迷扒光了他针灸?! 好吧……被人医着医着就丢了心,算他输啦, 两人日日共处一室,先前意外瞅见她更衣,他也有认真考虑要对她负责, 本盘算着等治好腿疾,重新坐稳世子位,从此就只守着她一人, 谁知这丫头没心没肺,他一能走路,她就趁他外出偷偷走人, 偷走了爷的心,想走也没门啦!他翻遍全城终於把她找出来, 不管门阀之差的阻碍和爱慕爷的郡主想求皇上赐婚,爷通通会解决, 总之,正妻之位已预留给她了,不知这丫头肯不肯点头嫁给爷啊? 第一章 大楚朝的京都里,但凡认识苏家yào铺的,便都知道苏家同益州首富结了儿女亲家这桩事。这桩婚事苏父十分引以为傲,一个小户商人同益州首富订了亲,那可是值得吹嘘的大事情。 苏父跟傅富商约好,到苏荞十六岁生日这天来送聘礼的。 到了这日,苏家人全家出动,一早便将门庭打扫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大门敞开,仅有的两个丫鬟一个小厮一个老头换了簇新的布衣挺直了腰板立在门口瞪圆了双眼只等那富商一家进门。 苏父苏母坐在正厅太师椅上,正对着大门,苏荞的大哥苏诚坐在下首。她嫂子沈绣时不时从内堂掀开帘子探着脑袋往外头望。苏荞被勒令装作娇羞小姐的模样乖乖的坐在闺房里等候消息。 日上三竿,大门口连个鬼影子都没瞧见。苏家人的脖子都快成长颈鹿了。 「老爷,怎么现在还没来啊?该不会……」苏母柳氏捏着袖子,心里极为不安。 「别胡说!」苏老爷呵斥,「我傅兄,当年跟我义结金兰的。六年前,我正好到益州进yào材,路上遇到一扑地病人,我以我华佗再世的医术将他救醒,他感激我救他xìng命当场就和我结拜金兰,还订了儿女亲家。他乃是益州首富,那是一诺千金的人,怎么会食言!」这句话他这些年说了没八十,也有一百遍了。 柳氏下意识掏了掏起茧子的耳朵,睨了他一眼:「老爷,你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儿了?那都是六年前的事儿了,如今过了六年,人是会变的……」 「住嘴!」苏老爷恼火的脖子上的青筋都冒出来,「我说他会来,他就一定会来!」 柳氏低头咕哝着:「但愿吧老爷。」苏家跟傅家这婚事苏老爷逢人便吹,整个京都都知苏家跟益州首富傅家结了亲,倘若今日傅家真的没人来,那苏家真的成了整个京都城的大笑话了。 过了晌午,苏诚沉不住气了,「爹,要不咱们先吃午饭?说不定人家路上耽搁了,要下午才到呢。」 苏老爷坐了一上午,腰挺的有点酸,揉了揉腰,「罢了罢了,吃了中饭,咱们继续等。」 柳氏翻了个白眼。 一家人坐在饭厅里,一个团圆桌子,苏老爷双眼一睃,金鱼眼一翻,喝道:「还有个人呢?!不吃饭了?!二姑娘呢,还不给我拎出来?!吃个饭还得叫人等等等!就不是个省心的货!」他本就心情不好,一股气连带着苏荞都恼恨了。 翠缕一瞧老爷脸色不好,赶紧的去请二姑娘,到了闺房里,却见那位正倒头靠着叠的整整齐齐的绣花被褥睡得流口水。 「二姑娘……」翠缕凑近她,冷不丁,苏荞一巴掌「啪」的拍在翠缕的脸上,「生拍黄瓜,我不爱吃……来生煎鸡包……」 翠缕脸都绿了,把她摇醒了,「姑娘!吃午饭呢,老爷正生气呢,赶紧的去!」 苏荞这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眼前这一身水绿的丫鬟原来不是黄瓜啊,她方才该是梦见以前在食堂里吃饭的情景了。好久没吃生煎鸡包了,有点想念呢。她从前是医科的研究生,不想打小就带着记忆穿越到了苏家的二姑娘苏荞的身上,过了十六年懒散的米虫日子。 苏荞被她推着到了饭厅,苏老爷转头一看,自个闺女发髻也是歪的,脸上红红还有口水印子,顿时气的双眼发红,他们挺着腰等了一上午,她倒好,没事儿人一样,睡了半上午。 嫂嫂沈绣飞来一把锋利的眼刀:「我家的二姑娘啊,成日里吃了睡睡了吃,说不准这名声早已传出去了,叫人家傅家给听见了呢。」 「闭嘴!少说一句会死啊!没见爹心情不好。」苏诚低声斥道。 沈绣撇撇嘴,闷着头不做声了。 「来来来,荞荞,吃饭。」柳氏对她招招手,她赶紧坐到母亲身边,碗筷已经送到了手上。 他们这一番话,苏荞自然听出来是傅家人没来,倘若上门送聘礼,按道理说,至少要提前一天来打个招呼,然后第二天一大早过来,这让人等了大半天还没影子,这是要爽约的节奏? 苏荞有点心虚,爹爹整日里逢人就向人吹嘘苏家同首富结了亲,要是傅家人真的敢爽约,他……他岂不是要气死? 她望着菜目光游移不定,突然觉得胃口没那么好了。 柳氏瞧着她:「我儿最近瘦了,来,吃块五花ròu。」 一块肥瘦兼半炒的金黄略微翻卷的五花ròu送到她的碗里,她双眼光芒铮亮,正准备塞进嘴里,突然两只筷子横空拦截,「啪」的一下把她的ròu打到桌面上了。 苏老爷瞪着金鱼眼:「大楚朝以瘦为美,楚王好细腰你没听过?五花ròu不许吃,看你都成啥样了!」 苏荞幽怨的瞪着他爹,有这样的爹吗?她不过是略微丰满一点罢了,何至于此……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苏荞转头便看到沈绣在那里埋头偷笑。沈绣乃是标准的楚美人,瓜子脸窈窕细腰盈盈一握,反观自己,略微婴儿肥,无论是四肢肌肤,还是胸前,都带着一种盛唐时期的丰润美。 「不吃了!」不给她五花ròu吃,又被沈绣嘲笑,苏荞索xìng将碗一推赌气转身去回屋里去了。 「荞荞……」柳氏在后头叫她,苏荞权当没听到。 只听到她爹说:「少吃顿饭,刚好减ròu!」 苏荞气的跑回了自己房里,减你妹啊!天底下有你这样的爹吗? 苏荞回房坐着,翠缕殷勤的送来了一盘生拍黄瓜,「里头加了蒜泥,姑娘还可以蘸麻酱吃哩。这是京都流行的新吃法哦。」 苏荞望了一回天,翠缕见她爱答不理,一脸忧伤的抱着盘子默默的走了出去,苏荞看不得那凄凉凉的小背影,违背良心的说:「给我吧,看起来还不错。」 翠缕急忙屁颠屁颠的递过来:「我就知道姑娘爱吃,方才还听到姑娘做梦念着来着。」 苏荞在她的注视下,默默的吞下了一整盘寡淡无味的黄瓜片。 上午睡了半上午,苏荞着实的觉得脑袋太过清醒便不打算再睡,何况肚子里还有一肚子的黄瓜。 她眼珠子一转,此时此刻,父兄都在屋里,铺子里势必没人。 她迅速的脱了外衫,换了一身青衫,又把发髻拆了,囫囵梳起来扎个鬏鬏塞进帽子里,对镜一照,眉飞色舞的自我欣赏,好个潇洒英俊的美少年! 她趁着没人注意偷偷摸摸溜到了她家的铺子里。她家开的yào铺子就在宅子旁边,她爹原先在铺子里做个坐堂大夫,只是这两年老花眼的厉害,近处的字总是看不清,便只得让她兄长当坐堂大夫。 一说起苏诚的医术,苏荞嗤之以鼻,也就她爹能信得过,苏诚这一年多坐诊一来,没医死人,真算他运气。苏荞曾经试图说服她爹让她去坐诊,被她爹狠狠的训斥了一番。 大楚朝没有女子坐诊的先例,她被她爹要求尊从「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规矩,乖乖的待在房里针指刺绣。她爹命令嫂子定期检查她的刺绣功夫,三月一小考,半年一大考,沈绣被她的刺绣成绩气到吐血屡次向她爹投诉无果,只差罢工。不过这些年她爹的功夫也没白费,至少苏荞能给自己绣一个像样的荷包。 但是,当你以为那荷包上绣的是一只虾的时候,其实,那是一对鸳鸯。苏荞美其名曰印象派。 苏家yào铺里头,一个脑袋探头探脑。正是午饭后,日头当空,天气闷热,蝉儿叫的呱噪,照看店铺的伙计八宝点着脑袋昏昏yù睡。 苏荞勾唇贼笑,大摇大摆的出了内堂,到了坐诊厅里放下了竹帘子端端正正的坐下。 桌子上放的文房四宝,另有各类医书古籍,这时来看病的人少,左右无聊,她便把脚丫子跷到了桌面上,靠着红木椅翻了一本书来看。 她上辈子学的中西医结合,这辈子跟随父亲身边耳濡目染,看这深奥晦涩的医书就如同看小说般容易。 安静的诊厅里只有书页的「沙沙」声,八宝瞌睡醒了隔着帘子瞧见诊厅里隐约坐着一个人,心道少爷今日竟难得的用功,这大中午的还来坐诊。 第二章 「叮铃铃……」 一阵清脆的铃声响起,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了yào铺门口。伙计一瞧,立即瞪大了眼睛,京都多贵人,他见得不少,不过马车能跟这般华贵的,倒是少见呀! 只见那马车金漆木橼,银角的飞檐,四边晶莹剔透的水晶铃铛,飞凤刺绣的锦绣帘子,那都不是一般人用的起的。 那马车上下下来两个丫鬟,放了绣墩,接着一个丫鬟掀了帘子,另一个小心翼翼的扶着一个身着华服的女子踩着绣墩下了马车。那女子身姿窈窕,头戴一顶白纱帷帽,白纱轻摆看不清样貌。 「夫人小心些。」身着绿色锦衣的丫鬟满眼疑虑的望着yào铺门头上鎏金的「苏记yào铺」四个字,「夫人,这店铺也没什么名气,咱们不若去知名的大yào铺吧。」 八宝一听这大客户有跑的意思,连忙出声:「所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本店经营数十载屹立不倒,早已是这东街的金字招牌!夫人千万别信那些什么大yào铺的吹嘘,正所谓,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咱们虽然店小,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瞧瞧,咱们这儿大中午的还有大夫坐堂呢!」 八宝一番吹嘘,那夫人像是有些兴趣:「坐堂大夫?也罢,咱们去见见那位大夫。」 绿衣丫鬟说:「夫人,这小铺子的大夫怎可信得过?不如回去看家中的大夫吧。」 那夫人冷哼一声:「家中的大夫,难道就信得过?」 八宝一瞧有戏,赶紧的将三位请到了坐诊厅前,「大夫在里头,里边请!」他掀了帘子探头一瞧,呆了一呆,那身形怎的比少爷小了一号?再细看,不由得心里叫苦,这不是二姑娘吗?他晓得二姑娘有医术,但是若被老爷知道了,岂不是把他骂死? 眼瞅着人家顾客已经坐上去了,二姑娘装模作样的给人号脉呢。 八宝只得到铺子里守着,就盼着别给老爷逮个正着。 「大夫贵庚啊?看着倒是很面嫩。」那夫人的声音轻轻柔柔,很是动听。 按照规矩,给女眷号脉,那是隔着纱布的,苏荞号完了脉,揭了纱布,压粗了声音道:「在下刚过弱冠之年。」 弱冠? 两个丫鬟对看一眼,眼底都是冷色,这少年顶多十五六,还敢骗人弱冠?他是不知道她们家夫人是什么身份,若是惹恼了夫人,她吃不了兜着走。 苏荞闷头便「刷刷刷」开了一副yào方子给她。 绿衣丫环忍不住道:「你这小大夫,看病讲究的是望闻问切,你怎的一句都不问,便开方子?你觉得我们是好糊弄的吗?」 好厉害的丫鬟! 苏荞微微一笑:「因你们是女眷,我不好多问。若是我问,怕你们不好意思。」 「你问吧。」那夫人轻声道,「本夫人倒是想听听。」 「那好吧。」苏荞偷眼看这夫人,从声音、身姿来看,这女子肯定貌美过人,从气度看,她定居于高位。她挺好奇的,这夫人到底长什么样? 「夫人最近夜深难眠,夜梦频繁,晨起腰酸,时常会心慌气短头晕是不是?」 那夫人一愣,点了点头。 苏荞又说:「夫人的脸色应该白日略微发青,晚上略微发红,半夜会有虚汗,夜半会上两次茅厕。」 「放肆!」绿衣丫鬟恼羞成怒,「这也是你能讲的吗?!」 苏荞摊手:「我说罢,我若是问了,又该说我了。我还不如一句话不说,闷头开yào方。」 「你……」 「绿衣,闭嘴!」那夫人一开口,绿衣丫鬟只得忍了气闭了嘴。 「想不到,坊间果然有高人。」夫人缓缓摘下头上的帷帽,嘴角勾起一丝浅笑。 苏荞一呆,美人啊!在此女面前,无论是自己还是沈绣,都不够看啦!这女子柳眉凤目,眉心一点海棠花信,飞云发髻乌黑油亮,发髻边简单佩戴几只金簪。饶是这么简单的装扮,自有一股颠倒众生的高贵气度。 苏荞这才知道,什么叫做容光四shè、倾国倾城。 「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 章 什么呢?眼珠子都快掉出来啦!」绿衣生气的呵斥。 苏荞急忙转了眼睛,嘿嘿一笑:「夫人太好看,看忘了。」 「我姓赵,你可以称呼我为赵夫人,你姓苏?」那夫人倒也不生气,一双凤眼上下扫在她身上,好不锐利。 「这是苏家yào铺,我自然姓苏。」苏荞嘿嘿一笑。 「你看我到底是何病症?」赵夫人问道。 苏荞拿起了桌面上的折扇摇了几扇,道:「夫人身体素弱,只因养尊处优少于锻炼,镇日参茸养着,先天不足而补有余。这就导致了你容易yīn虚上火,再加上你现在怀有身孕,自然会腰酸、困乏、头晕、气短。」 两个丫鬟听得都是一呆,「你说什么?你说我家王妃有孕了?」 赵夫人斜睨了丫鬟一眼,丫鬟赶紧捂住嘴巴,她说漏嘴了。 苏荞暗笑,闭嘴也没用了,她听到了,这位是王妃。嗯,她诊治了一位王妃,颇有成就感。 一般fù人遇到此时该是欢喜,谁知这赵夫人不喜反忧,苏荞便展开联想了,难不成,这胎儿不是她家王爷的?难道还有一个痴情守候的男二?真是一出很不错的话本子哩。 她在那里脑补的眉飞色舞,绿衣又斥道:「小大夫,你在那里胡思乱想什么呢?还不快把方子拿过来!」 苏荞撇撇嘴,递过了方子:「这乃是一个滋yīn养血外带保胎的方子,你孩子未过三个月,需要慎之又慎。」 赵夫人低头凝神看那方子许久,似是想起了什么事,微微蹙起秀眉,问苏荞:「小大夫,若是一个人打小就体弱多病,行走不利,已经过了十年了,还能医治吗?还有重新走路的希望吗?」 苏荞很有兴趣听到这个问题,她最喜欢讲讲她擅长的东西,而且有听众,这种感觉好久没有了。她摇着折扇在小厅里走来走去,边走边说:「这个人,首先得知道不能走的原因。倘若是骨头断了不能走,必须当时接骨,他骨头有断过吗?」 赵夫人摇头。 苏荞「刷」的一下收了折扇,拍在了手心,「他没有骨折,就是因为气血两虚,气血不到足,然后家人又娇养,生怕他累,生怕他苦,于是,久而久之,本来可以行走的人,便养的再也不能走路了。这不是病,这叫虚。虚的久了,寒湿暑热便乘虚而入,此人身体只会一虚再虚,最后不治而亡,必定早夭。」 这话说的在场的三个女人惊呆了,赵夫人脸色铁青,紧紧握着双拳,蓦地起身到了苏荞的跟前:「十年的积弱,你能治吗?」 苏荞摇了摇扇子:「不好治,不代表不能治。这需要专人护理,十年的病症,要拔去病根至少一年,完全治愈养病又一两年,若是这样的病人到了我手中,想让他重新走路,顶多……这个数……」 她对着赵夫人竖起了三根手指。 「三年?」赵夫人紧紧的盯着她。 「没错,三年。」苏荞挑了挑眉毛。 「你确定?」赵夫人双目灼灼。 「我确定。」她十分笃定的说。 「好!就这么定了!即刻,便请先生过门为那病人诊治,三年时间本夫人全部买下,多少银子?」 「不过……」苏荞赶紧打断了这位夫人的话,「我没空,过几日就要远行了。你若是愿意,我这里可以开个方子给你拿回去试试。」 「呵!」那夫人恼了,眉端冷冷一挑,眼底透着威严,「苏姑娘,你是在糊弄本夫人吗?你分明说需要三年专人看护精心料理,如今就想用一个yào方子搪塞我?」 苏……苏姑娘? 苏荞瞪圆了眼睛望着赵夫人:「你……你怎么……」 赵夫人眼角瞟向她的胸口,冷笑道,「若是男子,弱冠的男子胸肌也未免太大了些。」 苏荞赶紧双手护胸,哼,流氓! 「既然你知道我是姑娘家,便更清楚我不可能上门诊治了。何况,今日我未婚夫便要上门送聘礼,不日就要完婚。方才我开的方子你好生吃着,定保你这胎平安,其余的,我可管不了了,你说的不良于行的那位,另请高明吧!」 第三章 翠缕唠唠叨叨,苏荞听不进去,若是傅家退婚,她晚几年出嫁最好,反正傅家公子也不知道是扁是圆,虽然她前世有些恨嫁,但这世若这麽糊涂嫁过去,到底心里犯怵,所以傅家不来,她心底有些小庆幸。 「我肚子饿了!」苏荞捂着肚子,「你听过蘑菇鸡ròu生煎包没有?不如我说出来,你做给我吃好不好?」 翠缕看着自家姑娘眨着眼,一脸没心没肺的看着自己,顿时一颗心哗啦啦碎了一地。人家都愁肠百结了,她倒好,只想着吃的呢。翠缕正打算开口劝几句,听到外头有人喊道 「傅家人来了!傅家人来了!」 苏荞立即爬起来,大步往前厅去,不过她不敢进去,只躲在内堂从帘子缝里偷看。 苏家两老欢喜得双手发颤,急忙赶到大门口去接人,谁想到大开的门口只立着一个骑马的黑衣男人,他见了两老,翻身下马,从包袱里拿出一个木盒捧给两个人。 苏老爷不可置信的瞪着他,「你是傅家人派来的?」 那人点头,「我是傅老爷的侄子,特地代表傅家来送信的。」 「不……不是聘礼吗?」苏老爷声音发颤,「怎麽变成信了?」 那人脸色讳莫如深的说:「在下要急着赶回益州,苏老爷看过盒中的信便清楚了。」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苏老爷望着那匹马从眼前掠过,这一人一马,便是他们从早等到晚的结果。 苏老爷等不及进屋,就在门口把盒子打开,里头果然有一封信,信上头压着一尊和田羊脂白玉观音像。 此时此刻,苏荞已经偷偷赶到大门後躲着,看到此情此景,心里隐隐有不祥的预感。 果然苏老爷看过信,蓦地拿起盒中的白玉观音,高举过头,用力砸在青石地面。 碎玉四溅,苏荞吓得心惊胆战,完了完了,老爹要发飙了! 「傅家,欺人太甚!」苏老爷用尽全身力气说出这一句,便摇摇晃晃地倒下去。傅家人远在益州,他就是想骂一句、打几拳,也是不可能,一肚子气全憋在心里。 苏荞觉得自己最好去跪小祠堂,好消一消爹爹心里的气。 傅家退婚了,美其名曰,苏家是悬壶济世的杏林世家,而傅家只是苟且钻营的商人,高攀不起,特地拿这尊价值连城的白玉观音赔罪,解除两家定了六年之久的婚约。 苏老爷气病了,苏荞屡屡想着该去跪跪小祠堂,让爹消消气,不过一直没实现,因着她得给爹爹熬yào。幸亏苏老爹自己身为大夫,特别会养生,这一气还不至於脑溢血而亡,也就在床上歪了三天,生气绝食,最後饿不过还是爬起来了。 苏家被退婚的事情不知道被谁传出去,整个京城但凡知道苏记yào铺的都在谈论这事。 「听说傅家退婚是因为苏家姑娘的腰不够细。」 「是吗?那可怪不得傅家人。」 「就是,谁不知道楚王好细腰,人人争而学之,粗腰让人鄙视。」 「对,鄙视!」 苏荞戴着帷帽在街上行走时,默默摸了摸自己的腰,其实这几日被一家人灯泡似的眼睛瞪着,面临巨大的心理压力,她的腰部赘ròu正逐日消减,这些人怎麽个个嘴里不饶人啊?翠缕最是唠叨,她今日出门是一个人偷溜出来,必须好好放松,不然会被家里那帮人憋疯的。 她老爹没脸出门,在家里已经窝了半个月,估摸着再这样下去该发霉变毛豆腐了。她特地上街给爹买几样有趣的玩意,也好转换转换心思,别钻牛角尖,成天咳声叹气。 「店家,有好玩的东西吗?」来到西街上一间杂货店,苏荞摘了帷帽,细细看过一遍柜台里陈放的各色玩意。「咦,九连环?」她拿起铜制的九连环在手里套了套,忍不住撇嘴,「太简单,不好玩。我爹肯定不喜欢。」 店掌柜「哎哟」一声,「姑娘啊,这还简单呢?你这不是砸我招牌吗?我这儿卖出去的九连环,人人都说最难的,有的人解了三五年都没能解开,你倒是解一个给我看看啊!」 苏荞耸耸肩,「解就解,你看着。」只见她拿起那九连环,左穿右穿,手指翻飞,如同穿花一般,片刻之後,九连环已经解开在手。 店掌柜倒吸一口凉气,眨巴眨巴眼睛,「你……高手啊……」 苏荞得意挑眉,「那还用说。今儿我不要九连环,给我爹挑一副鲁班锁吧,他喜欢那个,记住,要最高级别的。」 店掌柜连连点头,赶紧进屋去拿,半晌,他拿了一只木盒子出来,得意地说:「这是我们店里最新的九段鲁班锁,又难又好玩,只此一副哦!」 「好!」苏荞自然满意,她爹最喜解这些,偏生技术不好,这个九段鲁班锁够他解个十天半月的,等解完了,肯定就把退婚的事情忘光了,苏荞暗自得意,正要去拿,却有一只手探过来,压住了那副鲁班锁。 「店家,是不是只有这一副?」那身材高大的男子问,一见店掌柜点头,立刻道「好!我家公子要了!」 苏荞纳闷了,这大白天的还有人打劫?她斜眼瞧那男的,身材高大,年纪轻轻,剑眉星目,长得人模人样的,居然抢一个姑娘家的玩具?苏荞将碎银压在鲁班锁上,「这位大哥,这鲁班锁是我买的,银子在这里!」 那青年望了一眼门口,那儿停着一辆华丽的马车,车帘微晃,能见到几许乌黑的发色,只见那位公子从车帘後伸出两根修长的雪白手指,轻轻点了点。 青年立即道:「这锁我家公子要了!店家,多少银子开个价,价高者得!」 店掌柜挠着脑袋,有些为难。 青年从怀里掏出一锭十两的银子砸在柜台上,「十两银子,我将锁拿走了!」 店掌柜正要点头,苏荞忙抢先一步把鲁班锁抢到自己的怀里,恶狠狠瞪那男子,「有钱了不起!这个世界讲公道的好吗?」 青年急得又转头看向外头的马车,只见那两根手指异常俐落地斜斜划过一道弧线。 苏荞纳闷,他家公子是个哑巴吗?按常理理解,「点」表示「要」,「摇」自然是「不要」,这斜斜一道弧线是个啥意思呢? 下一瞬间,她就懂了,因为一把亮铮铮的剑已经搁在她的脖子上。 青年一脸歉意,「真不好意思,姑娘,我们公子一向为人比较霸道。」 苏荞乖乖奉上鲁班锁,还不忘拿回自己的碎银,正要开溜,就听後头那青年又说 「姑娘,慢着!」 苏荞一哆嗦,她觉得自己该赶紧走,奈何腿有些发软,只得无奈的转身,「你们公子鲁班锁都霸去了,还想怎样?你就放过我吧。」 青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家公子说了,他不是完全不讲道理的人,他另有一套十段的九连环,如果姑娘在一炷香内可以解出来,这副九段鲁班锁双手奉送。」 苏荞挑眉,「真的?」 「我们公子一言九鼎!」 苏荞觉得这是个好买卖,便答应了。 青年从马车里果然拿出一副九连环,正是传说中的十段九连环,由於这种九连环结构更为复杂,因此难度更高,即便是高手来解也需要不少时间。 青年让店掌柜点了香,苏荞就坐在店中开始解九连环。 她做事向来专注,尤其是解这种需要极费脑力的东西,这时马车车帘微微掀开一角,一双幽深如墨的眸子望了出来,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只是顿了顿,那帘子飘然落下。 也许是天气热,也许是这十段九连环太难,苏荞的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 就在那炷香快烧完的时候,她突然「哈」了一声,众人便听「匡当」一响,最後一个环应声而解。 「行啦!」她迸出欢呼。 店掌柜看得目瞪口呆,青年也很惊讶,再次回头看向马车,只见那车帘後只露出一根手指头,向下点了点。 青年很守信用,九段鲁班锁如约奉上。 苏荞很是开心,她提步就走,那青年却追了过来,她回头一看,拔腿就跑,青年追了两条街终於气喘吁吁地逮住她。 「姑娘,别跑了,我家公子……只是想把这副九连环送给你做个纪念。」 於是,苏荞抱着两副免费的玩具回家送给她老爹了。 第四章 苏老爷脸色还是很不好,不过看到那两盒玩具,嘴角倒勾起一丝不易发觉的笑意。 打开九连环的盒子,他有些奇怪,「荞荞,但凡这些盒子不都是写着哪家作坊的名字吗?怎的这九连环盒子背面独独刻了一个赵?」 苏荞一看那上头果真是一个篆体的「赵」,字体很漂亮,随口道:「赵,就是赵记作坊,很明显嘛。」 苏老爷点头,「也有道理,只是我没听说有个赵家作坊做这玩意的。」 「小作坊呗。」 苏老爷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见她爹脸色略好看一点,苏荞松了一口气,说不准这件事就这麽过去了。 哄好了爹,苏荞准备回屋,路上瞅见沈绣神色诡异地走过来。 「哟,还以为送两个玩具就能蒙混过关?想的倒美。」 苏荞懒得同她争论,双手一摊,「不然你还想怎样?难不成让我一哭二闹三上吊?」 沈绣啐了她一口,「你上吊?你别把别人气得上吊就算好的,我告诉你,退婚可没那麽简单,如今你被退婚的名声传出去,没人敢再来提亲了,你最好想想以後怎麽办吧,难不成要赖在家里,让你哥哥养你一辈子?」 苏荞生气的双手叉腰,「那也是我哥养我,又不要你出钱,你cāo哪门子心?」 沈绣靠在门上冷笑,「我cāo的哪门子心?因为你,我如今上哪儿都给人嘲弄,以後再加上一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子,我看我一辈子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 章 要出门了。」 苏荞皱着鼻子,心道,这泼fù嘴真dú。她磨了磨牙,哼了一声,「你看着吧,今年一定有人来提亲,我到时就嫁给你看!」 「我会睁大眼睛看着你出嫁的!你要是嫁得出去,我这沈字倒过来写!」说罢,沈绣一甩袖子,气呼呼地进自个屋里去了。 苏荞回到闺房後生气得很,但是气归气,也知沈绣说的是实话。在大楚朝,被退亲的女子大多下场凄惨,要麽嫁一个远不如自己的男子,要麽嫁给有钱人做妾,被正室欺负,还有的如沈绣所说变成老姑子,待在家里天天受兄嫂白眼,而哪一个下场,她都不想要。 苏荞眼珠一转,赶紧去把床底下装私房钱的箱子抱出来看,这些年她积攒下来的碎银不过二三十两,若想以後出去自立开铺子,恐怕还差一大截呢,想着,她忍不住叹口气。 「天无绝人之路,走一步看一步吧。」她自言自语,下定决心少花点零花钱,多存点私房钱。 有一句话老话叫做「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如今这话在苏家应验了。 还有一句老话叫做「出来混的总是要还的」,这句话叫苏荞她哥应验了。 今儿正是苏诚从医一载半来还债的日子,被一大群人闹上家门。 苏荞生平第一次遇到医疗纠纷,她爹当大夫当了几十年也没发生的情景,今儿算是让苏诚实现了。 苏记yào铺刚开门,便给人砸了水果、蔬菜、生鸡蛋,八宝哭着过来告状的时候,头上正顶着一颗红艳艳的大番茄。 「老爷!有人来闹事,那些人要砸咱们的招牌!」八宝哭喊着。 苏家一家人才刚刚睡醒,全都衣衫不整地跑出来,瞧见八宝正抱着苏家yào铺的匾额。 苏老爷伸出手指着八宝,「你……你把我的招牌卸下来做什麽?!」 八宝揉着眼睛哭道:「那些人说要砸了咱们yào铺的招牌,所以我就先一步把招牌卸下来了!」 苏老爷扶着额头有些站不稳,柳氏急忙扶住他,急问:「你没问那些人为什麽要砸招牌?」 「我听着那些人喊着要少爷赔廖公子的腿!」 「诚儿,哪个廖公子?」 苏诚此时已经吓得面色如土,结结巴巴的说:「前几日……太尉府廖管家的小儿子摔了腿让我治,接了骨、开了yào,他就抬回去了,如今……如今怎的要我赔……」 八宝恍然道:「难怪他们老是喊什麽接错了、接错了、瘸了的……原来说的是接错了骨,他家公子瘸了……」 「诚儿!」苏老爷心一颤,面上强作镇定,「你同八宝一起去把事情弄清楚!」 话音才落下,已经有人送信过来,苏老爷一瞧,眼前一花,差点又晕过去。 柳氏着急,急忙拿过那信来看,苏荞凑在旁边也瞅了一眼,不看不打紧,一看吓一跳。 原来,太尉府的廖管家已经把苏诚告到京兆府衙门,隔日就要派人捉拿苏诚进大牢。他找了太医验过伤,说是苏诚接错了骨头才害他儿子腿瘸,除非打断重接,否则这辈子都是瘸子了。廖管家信誓旦旦,他儿子的腿一定要打断苏诚的双腿来偿还! 苏诚看了那信,立即吓晕过去。 苏家出了这事,白天大门紧闭,铺子也没开门,那些闹事的廖家人闹一通也走了,幸亏八宝机灵的把招牌先卸下来,否则那招牌一定给砸烂了。 苏家无权无势,那廖管家却有太尉府撑腰,就怕苏诚不光要断腿,xìng命都保不住。 到了晚间,一家人商量着实在没办法,苏老爷便让苏诚和沈绣赶紧收拾东西到沈绣娘家去避难,等风头过了再回来。 苏家两老跟苏荞一起送行到後门口,苏诚愁眉苦脸的说:「若是我走了,那廖管家还不把苏家给拆了?」 柳氏叹气道:「你尽管走,我们两个老的在家顶着,难不成他能把我们抓去牢里、打断我们的腿?」 苏诚尽管担心还是决定走了,几个人打开後门,八宝在前头瞧着没人,於是对他们招手,蓦地外头一阵火光,把半边天空都照亮了。 「人犯苏诚,还想逃不成?速速给本官抓起来!」一个官差模样的人骑着高头大马,单手一挥,一群兵丁涌上来将苏诚抓了起来。 「爹 」苏诚惨叫着,「我不想坐牢、我不想死!」 柳氏和沈绣呼天抢地也没用,那些人一阵呼啸便将苏诚带走了。 苏荞扶着父亲担忧的说:「若是没猜错,哥哥肯定是被抓到京兆府衙门的大牢去了。」 「子不教父之过,当初你劝我诚儿医术不精不能坐堂时,我没有听,如今酿成祸事,错在我,不在他啊!」苏老爷沉痛的说。 她看向父亲的侧脸,他好像一瞬间老了许多。 这一晚苏家人谁都没睡着,苏荞半夜起来上茅厕,听到沈绣仍在房里抽噎的哭。 第二天一早,苏家两老天刚亮就起身,带了银子到京兆府衙门外想上下打点好看看儿子,谁料那牢头脾气硬得很,不论有多少钱也不允许探视。但凡收监的,除非罪大恶极,哪有不能探视的道理?这显然是廖管家仗着太尉的势同京兆尹打了招呼。 苏家两老空忙了一早上,饭都没吃,只得在附近的馄饨摊子上吃碗馄饨。 「算命算命!麻衣神相,算人运势,不准不要钱!」 两老正在吃馄饨,一听这一声吆喝,柳氏差点烫了舌头,「老爷,咱们最近倒了八辈子血霉了,不如算个命?」 柳氏正说着,算命先生早已到了跟前,指着苏老爷说:「这位老爷,我看你乌云罩顶、印堂发黑,家中定然出了不好的事,不如算个命化解一下?不准不要钱的!」 苏老爷啐了他一口,「乌鸦嘴!算命的你倒是会找地方,这京兆府衙门附近有几个运气好的?家里没出事的能到这里来?」 算命先生嘿嘿一笑,「您别说,你这命是属於柳暗花明一型,不是没解,有解的!」 苏老爷正愁肠百结,听他这麽一说就动了心,翻了眼皮问:「怎麽说?」 算命先生道:「你写个字,测来更准。」 苏老爷沾着面汤在桌上写了一个「好」字。 算命先生一笑,「正应在一个『女』字上,以女救子,你儿子有救。」 苏老爷大吃一惊,这算命的怎知道他有儿子女儿?他又不解问道:「那我女儿呢?」 算命先生摸了摸胡须,神秘兮兮的笑道:「贵人,贵不可言,可解你苏家一切困厄。」 苏家两老对看一眼,很是惊讶,那毛丫头如今就在家里待着,他们夫妻俩跑断了腿都没解决的问题,窝在家里的女儿可以解决? 第五章 「莫急莫急,顺其自然即可。」算命先生伸手,笑咪咪的说:「多谢,一两银子。」 「这麽贵,你抢钱吗?」苏老爷瞪眼。 「算的是贵命,自然贵些。」 苏老爷郁闷的摸出一两银子递给算命先生,「承你吉言,希望否极泰来吧。」 算命先生走了,两老的心情稍微放松一点,又担心那算命先生是个骗子,讹了他们一两银子,正犹疑不定,又没有好法子,只得在京兆府衙门附近打转。 「两位留步。」 突然身後有人叫唤,两人回头,就见一个眉清目秀、身穿绿色锦衣的丫鬟,看着面生。 「你叫我们?」苏老爷诧异的问。 「我家主人有请,两位请移步云和楼,我家主人说了,此行定能解你们困厄。」 苏老爷和柳氏面面相觑,难道算命先生的话开始应验了? 云和楼是极为高档的茶楼,苏老爷是见过世面的人,见到这架势自然知道对方身分高贵,但这样的贵人为何要帮他们?夫妻俩诚惶诚恐,满心疑虑地来到云和楼,这一个时辰里他们的心情千变万化,从惊喜、愤怒、无奈到妥协。 从云和楼里出来,苏老爷的手还在轻微颤抖,他们是市井小民,从没想过自家娇生惯养的女儿竟引得两大权势的关注,一面是位高权重的敬王府,一面是朝廷肱股的义安侯府,不管是哪边他们都得罪不起,也惹不起。那位说了,若他们答应,苏诚立即能从大牢出来,没人敢动他一根汗毛。若他们不答应,敬王府也将踩上一脚,他们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儿子。 那位要的,是苏荞三年的时间。三年……一个女子能有几个三年,何况还是那种身分……但他们还是应了,苏家不能绝後…… 回到家里,两老觉得自己做的这事对不住女儿,犹豫了很久,还是找了苏荞来。 「敬王妃让你去义安侯府替她弟弟治疗腿疾,因为不想给人知道,所以是以丫鬟的身分去的,在他身边待上三年。若是你愿意,你哥哥明日就能回来,毫发无损。」 丫鬟?苏荞的大脑一片空白,她一个自由身的娇小姐去给人做丫鬟?且一去就是三年。 她恍惚了一阵,想起那天yào铺里碰着的夫人,一颗心似沉到海底一般,可瞧着父母憔悴的脸庞,想到待在牢狱中的哥哥,她不愿意看他们受折磨,沉默片刻,道:「好,我去。」 「荞荞……」苏老爷眼眶转着泪花,yù言又止,「三年後若你治好那公子的腿疾,恢复自由身,便即刻回来,不可耽误。明白吗?」说着,对她眨眨眼,「你还要……提防那公子,若他敢对你图谋不轨,想法子对付他,懂不?用医家的手段,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苏荞有些疑惑的看着父亲,莫非那公子如狼似虎?再厉害也只是个病秧子嘛。一个病秧子,能有多厉害?他们医家对付人的手段多得很,谁敢惹她?活腻了! 她点了点头,应了父亲,回房去收拾包裹。 柳氏抹着眼泪从帘子後走出来,「老爷你怎不告诉荞荞是让她去做通房?还让她对付那公子?」 苏老爷语重心长道:「那公子十年不能行走,势必没有男儿的能力。荞荞治好了他便回来,两个人从此毫无瓜葛,这是全身而退的机会啊。届时荞荞回家已经十九岁了,咱们再替她好生找个人家嫁了,弥补咱们对她的亏欠……若那公子有那麽点能力和色胆,我叫荞荞以医术自保,也是为她好。她是个聪明孩子,自然能明白我的意思。」 柳氏点点头,擦了泪,「也罢,若说出来我真怕她恨我们,我去瞧瞧那苦命的孩子。」 当晚母女俩说了一宿的话,第二天凌晨,柳氏便起床将一切可以让女儿带去的东西都放进她的包袱。 敬王妃似乎很心急,一早来接人的马车便停在苏家门口,柳氏和沈绣、翠缕出来送苏荞,苏老爹待在书房里始终没有出现。 几个人正在说话,却听到一声清脆的男人声音,「娘!」 几人抬头一望,竟是苏诚回来了,除了容颜憔悴一些、衣服脏一些,人是毫发无伤的回来了。待他听闻妹妹为救他要去给人做丫鬟,心中既惭愧又难过,只是低着头默不作声。 沈绣往日里对苏荞冷嘲热讽,这时倒成了锯嘴葫芦,不敢言语。 翠缕拉着苏荞的手哭道:「姑娘惯是做主子的人,如今却要给人做丫鬟,奴婢怕姑娘不习惯,不如姑娘带着奴婢去,有什麽事奴婢也好搭把手。」 苏荞摸了摸她的头,「你好好在家待着,帮我照顾父母,乖乖的等我回来,知道不?三年时间很快的,一晃眼就过了,再说我有空还可以回家看看你们。」 柳氏拉着女儿的手,低声在她耳畔说:「你若是在那边不习惯,便悄悄的回来,大不了咱们一家子偷偷的逃出京城去,找个偏僻的乡下住下来,也好过让你在那义安侯府受苦,为娘的不忍心。」 苏荞握着母亲的手,安慰道:「没事的,我是去做大夫的,又不是真的丫鬟,他们不会为难我的。」 马车上的丫鬟在催了,苏荞眼眶有些湿,低头悄悄抹了眼角的泪,脚步沉重的上马车。 柳氏回头时,这才瞧见苏老爷红着眼眶从大门角落里走出来。 苏荞坐在车厢内,心底寻思着,这大约是老天看不惯她身为一个穿越女却懒了十六年都无所作为才给她的惩罚吧,特地找些事给她做。她有些讥讽的扬了扬唇。 大约一个多时辰,马车便到义安侯府。 下了车,苏荞抬头看着这朱门白墙琉璃瓦,果然是高宅大院,是苏家不能比的。 人说一入侯门深似海,这高墙大院她要待三年呢。苏荞心里惴惴,都说高门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看来她得好好的动动脑子自保了。 见人到了,门口的小厮立即进去通报,不久走出来一个身姿苗条的绿衣姑娘,苏荞一看,这不是那个叫「绿衣」的?难不成她第一个要见的是敬王妃? 果然如她所想的,绿衣看她一身女子打扮,微微冷笑,带着她从侧门进去,再入游廊,左转右拐,不知走了几处假山曲径,这才到了一个院子前。 这院子布置得很是雅致,中间一个水池,这个季节莲花盛开,满池粉荷绿叶,煞是好看。 敬王妃赵雅茹就坐在赏荷的亭子里,见到苏荞来了,嘴角扬起一丝浅笑 这个姑娘,到底还是来了。 赵雅茹今日穿着一件银线水蓝长裙,乌发只随意挽起,髻上斜chā一朵雪白的栀子花,显得慵懒而妩媚,她此时肚子微突,神情轻松,苏荞猜她当初担忧的问题应该是解决了吧。 赵雅茹招了招手,让苏荞到她跟前,她上下打量了苏荞一番,淡淡道:「还是女孩的样子好看,眉目周正,肌肤雪白,腰肢嘛……略粗,胸部嘛……略胖,但愿他喜欢吧。」她用一种很瞧不上的语气说。 苏荞抱着包裹警惕的看着她,「王妃有什麽事?若是没事,我可否去看看我的病人?」 赵雅茹轻笑,「你倒是心急。有你在他身边,我也没什麽不放心的,只是他到底有些怪癖,你若是瞧见了,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 章 要惊讶,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 怪癖?苏荞蹙眉,难道是……暴露狂,还是异装癖……她的脑袋里轮番播放各种病症,越想越觉不安。 赵雅茹又说:「你要好好照顾他,若是得了一男半女,那也是你的功劳。」 苏荞完全没有将那一男半女想到自己身上,只想着原来这男子不举,老爹的担心简直是多余的,她虽可以帮他治腿疾,但男xìng功能障碍她可不包治。 赵雅茹见苏荞如此乖巧,心中满意,该说的话都说完了,就问旁边的丫鬟,「怎麽世子还没过来?」 绿衣答道:「方才已经叫小厮去催了,说片刻就来的。」 赵雅茹看看天色尚早,道:「吩咐厨房准备些点心过来,等孜睿过来一起吃。」 丫鬟去了,不一会儿便端来几样点心搁在小亭中的圆石桌上。 「你坐下吧,自己人。」赵雅茹拉着苏荞坐下。 苏荞讶异堂堂的敬王妃居然对一个丫鬟如此客气,还说什麽自己人?她斜眼看那桌上的点心,只见中间一个金黄的像是zhà的虾球,旁还有夹了几层夹心的五色糕,又有软糯糯的糯米球,外面裹着一层香喷喷的白芝麻。她咂咂嘴,这些看起来很好吃啊。 第六章 苏荞握着母亲的手,安慰道:「没事的,我是去做大夫的,又不是真的丫鬟,他们不会为难我的。」 马车上的丫鬟已经在催了,苏荞眼底有些潮湿,低了头悄悄抹了眼角的泪,脚步沉重的上了马车。 柳氏回头时,这才瞧见苏老爷红着眼眶从大门角落里走出来。 苏荞靠着马车心底寻思着,这大约是老天看不惯她身为一个穿越女如此无所作为十六年给她的惩罚吧。见她懒了十六年,特地找些事给她做。 她有些讥讽的扬了扬唇。 大约一个多时辰,便到义安候府。 下了马车,苏荞抬头看着这朱门白墙琉璃瓦,果然是高宅大院,苏家不能比的。 人说一入侯门深似海,这高墙大院,她要待三年呢。苏荞心里惴惴,都说高门豪宅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这三年看来她得好好的动动脑子自保了。 见人到了,门口的小厮立即进去报了,里头走出来一个身姿苗条的绿衣姑娘,苏荞一看,那不是那个叫「绿衣」的?难不成她第一个要见的是敬王妃? 果然如她所想的,绿衣看她一身女子打扮,微微冷笑,带着她便沿着侯府侧门进去,再入游廊,左转右拐,不知走了几处假山曲苑这才到了一个院子前。 那院子布置的很是雅致,中间一个水池,这个季节莲花盛开,满池粉荷绿叶,煞是好看。 敬王妃赵雅茹就坐在赏荷的亭子上,见到苏荞来了,嘴角扬起一丝浅笑。 这个姑娘,到底还是来了。 赵雅茹今日穿着一件银线水蓝流纱长裙,乌发半系,髻上斜chā一朵雪白的栀子花,显得慵懒而妩媚,她此时已经肚子微突神情轻松。苏荞猜她当初担忧的问题应该是解决了吧。 她招了招手,苏荞到了她跟前。 她上下打量了女孩一番,淡淡道:「还是女孩的样子好看,眉目周正,肌肤雪白,腰肢嘛……略粗,胸部嘛……略胖,但愿他喜欢吧。」她用一种很瞧不上的语气说。 苏荞抱着包裹在胸前警惕的看着她。 「王妃有什么事,若是没事,我可否去看看我的病人?」 赵雅茹轻笑:「你倒是心急。你在他身边,我也没什么不放心的,只是他那是到底有些怪癖,你若是瞧见了,不要惊讶,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 怪癖?苏荞蹙眉,开始脑补,难道是……暴露狂?还是……异装癖……她的脑袋里轮番播放各种恐怖画面,越想越觉不安。 赵雅茹又说:「你在他身边,要好好照顾他。若是将来好了,也是你的功劳。」 苏荞点点头。 赵雅茹见女孩如此乖巧心中满意,该说的话也说完了,看看旁边的丫鬟,问:「怎么世子还没过来?」 绿衣答道:「方才已经叫小厮去催了,说片刻就来的。」 赵雅茹看看天色尚早,道:「吩咐厨房准备些小食过来,等孜睿过来一起吃。」 丫鬟去了,不一会儿便端了几样小食过来搁在小亭中间的圆石桌上。 「你坐下吧,自己人。」赵雅茹拉着苏荞坐下。 苏荞倒是讶异堂堂的敬王妃居然对一个丫鬟如此客气,还说什么自己人? 她斜眼看那桌上的点心,只见中间一个金黄的,像是zhà的虾球,旁还有夹了几层夹心的五色糕,又有软糯糯的糯米球,外面裹着一层香喷喷的白芝麻。她咂咂嘴,看起来很好吃哦。 赵雅茹看她样子,笑道,「到底还是个孩子。小食本是备给你们吃的,你若是饿了,便吃些。」 苏荞的确饿了,一早没吃过半星东西,她毫不客气的拿起了筷子夹了一个zhà虾球,唔,侯府的点心果然不同凡响! 两个虾球下肚,她又夹了一个白芝麻糯米球,赵雅茹在一旁看她吃的这么香倒是十分有趣。 正在这时,只听得绿衣说:「王妃,世子来了。」 那个她要面对面瞧三年的男人? 苏荞蓦地抬头,只见一个人推着轮椅从圆月门缓缓过来,那男子身着一袭白衣,纤尘不染,目光淡淡的扫过满池莲花,淡漠的落在亭中两人的身上。 遥遥的,苏荞便看那目光望过来,仿佛冬日的冰雪,墨色冰眸之中没有半点温度,亦无半丝波澜。 只是扫过苏荞的脸时,他眉端微蹙,一丝诧异一掠而过,立即恢复了淡漠。 他长得很好看,苏荞想着,难不成这姓赵的一家都是俊男美女?这位世子眉目同敬王妃有几分相似,可见是亲姐弟。 修长浓黑的眉宛若刀裁,微挑的凤眸仿佛闪烁着惑人的星光,高鼻菱唇,脸色如纸一般雪白,竟不见一丝血色。那冰貌雪肌,倒真像是冰雪做成的人。 他肩宽体长,穿衣好看,但明显体型瘦削,穿着宽袖长衣,到显出恍若谪仙般的飘逸之姿。 苏荞咀嚼着糯米团子,心道,这个变态还长得挺养眼的。 当苏荞的目光挪到那世子的身后,不由得双目呆了呆,那个剑眉星目的青衣男人,顿时,她只觉得脖子处凉飕飕的,怎么是那个家伙?动不动就把剑架在人脖子上的那个人,他说过,他们家公子向来比较霸道。 难道眼前这个,就是那个霸道的主子? 「咳咳……」苏荞被自己口水呛到,赵雅茹看了她一眼,「你还好吧?」 苏荞yù哭无泪的摇了摇头:「没事。」 「姐姐找我来,所为何事?」那白衣男子开口,只觉得声音虽然好听,却冷泠泠的,仿佛被冰淬过一般。 苏荞心中愤愤,切,还以为是哑巴,原来是个会说话的。 「流觞、绿衣,你们两个去院子口守着,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许进来。」 「诺!」 两个人去了,这里只剩下三个人。 赵雅茹满眼温柔的对白衣男子说:「孜睿,这是我给你说的那个大夫,接下来的三年,就请她负责照顾你的生活起居,以及……」 「就她?」赵孜睿打断了姐姐的话,冷眉微挑,眼角的余光都不屑光顾苏荞。 苏荞恼了,什么叫做「就她」? 她紧紧攥着拳头,嘴巴撅的如同油壶,嘴角还挂着三颗白芝麻,对这位病人的态度很是不满。 赵雅茹宠溺的笑道:「孜睿不要别扭,你年纪也不小了,该经历的事情总该经历一下。」 苏荞发觉那位世子在听到这句话之后雪白的脸上泛出了一丝丝可疑的红色。 苏荞挠头,觉得这位王妃说话跟绕口令似的,什么叫做经历该经历的? 她瞧着孜睿的脸色,依旧是不屑,解释道:「孜睿你不要小瞧苏荞,她的医术很是高明,她说过,给她三年时间,你的身体便可复原。」 然而,看世子爷的表情,显然他压根就不信这句话。 苏荞恼火,敢质疑她的医术?那比质疑她的人品还要糟糕。一个病秧子还瞧不起大夫,怪不得你十年了病都治不好。 「世子爷,不若让我给你诊个脉,若是脉诊的不错,你给我笑一个怎么样?」苏荞眉毛跳了跳。 赵雅茹惊得微微张嘴,这小丫头……她觉得不可思议,还从未见过人对孜睿说这种话的。 白衣公子很恼火,这一次,他终于用他幽深如墨的眸子盯着了苏荞的脸,那凌冽的眼刀仿似要在苏荞的脸上千刀万剐,他咬着牙一字一句重复苏荞的话:「你要本世子爷给你笑一个?」 苏荞一哆嗦,意识到自己胡言乱语的毛病又犯了,这可是古代,这位世子爷虽然是个病秧子,这里可是他的地盘,他一句话能让她生让她死!她恨自己嘴欠,抱起自己的小包袱眼睃四方,一副随时准备逃走的样子。 「噗嗤!」赵雅茹掩唇笑了,「孜睿,别生气,你不觉得这小大夫很有趣吗?再说我都没见你笑过,若是她诊脉诊的准了,你笑笑又何妨?」 赵孜睿睨了他姐一眼,脸色黑黑。 赵雅茹将苏荞推到世子的身前,道:「你就大胆诊治吧,我可以替你保证,孜睿不会对你怎样的。」 苏荞有些胆战心惊,她偷偷抬眼,迎面就见他眼刀飞过来,可见对她恨之入骨。好一个睚眦必报的世子爷! 第七章 「那我可诊断了,麻烦世子爷把手腕伸出来,男左女右,你伸左手就行了。」 赵孜睿磨了磨牙,看了她良久,在姐姐的督促下,极不情愿的伸出了左手。 那手腕雪白,青筋都看得见,苏荞觉得他的确有点瘦,小心翼翼的伸出两根手指按在了他的脉搏上。 她冷的一抖,想不到有人的体温竟然如此冰凉的,她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这样低的体温他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怎么,诊不出来?」赵孜睿冷冷说。 苏荞收了手,沉吟了一下,道:「有点奇怪。」 「怎么奇怪?」赵雅茹蹙眉问。 「世子体质极寒,脉搏羸弱,是怎么活到现在的?」苏荞挠着脑袋,他虽然身体瘦削不能行走,看着却精神还好。 赵孜睿挑眉,冷声道:「怎么?本世子活到现在你有意见?」 苏荞龇牙假笑:「没意见,真没意见。」 赵雅茹神色哀沉,道:「你说的没错,太医都是这样说的,还说……」她顿了顿,没有言语。 「姐姐,勿要信那些庸医妖言惑众!」世子打断了她的话。 赵雅茹定定的看着苏荞:「你还诊出什么?」 苏荞道:「世子虽然体质寒冷,但是好在身份尊贵大约有灵yào养着,因此现在还不用太担心。如果我猜的没错,世子的生活习惯应该不大好,一则饮食不定,二则起居不规,三则心气不畅,我说的可有错?」 赵雅茹大喜:「没错,一个字都没错!孜睿就是这脾气,谁都管不住他也管不了他,若是你能帮他改一改,真是善莫大焉。」 苏荞微微一笑:「还是我之前的那句话,若是要重新行走,三年功夫足以。」 赵雅茹拍手道:「太好了!即日起你就搬入星辰苑东厢房,就住在孜睿的隔间里头。」 「等等……隔,隔间?」苏荞瞪圆了眼,「夫人,能把我搁远点吗?」 她这句话落下,只感觉某人的眼刀似乎又将她剐了一道。 赵雅茹暧昧笑道:「你这丫头,有什么好害羞的。虽则男女有别,但是你身份特殊,要日夜照顾他的人,怎能偷懒?就这么决定了,若是缺什么尽管跟流觞说,他会替你去采买的。」 苏荞心虚的看了那俊美的白衣男子一眼,被他眼底的冷光吓得立即低了头。莫名的,脖子上凉飕飕的发寒。 怎么办?这可是一只冰的掉渣的野狼,身为病人,他实在太不合格。 大夫最怕什么?最怕病人不合作。 她扶额哀叹,怎么摊上这么一个病人? 野狼,得驯呀! 苏荞道:「夫人,瞧着世子这样,怕是不会让我来治疗,若是病人不配合,如何能成功?我看我还是现在就拎着包袱走算了。」说罢,她一副心灰意懒的样子。 赵孜睿冷冷挑眉,这丫头倒会装模作样。 赵雅茹微微一笑:「别急,你将这个拿好,若是需要的时候,拿出来你便是,便是孜睿,也需顾忌几分。」 苏荞一愣,啥玩意这么大威力? 她接了过来,却是一个锦囊,她打开偷眼一瞧,倒像是个金令牌样的东西,不由得心里一喜,赶紧揣在怀里。 「你先下去歇着,我同世子还有话要说。」赵雅茹吩咐。 苏荞被绿衣领下去了。 赵雅茹语重心长的说:「如今的情势也不容你任xìng。你我身在高门,便不容的擅作主张。如今倘若你不珍惜自己,不珍惜这世子之位,自然有人求之不得。」 赵孜睿微微蹙眉,没有言语。 「母亲早逝,父侯常年身在边关,倘若我这个做姐姐的不为你cāo持,还有谁为你cāo持,难道指望那偏心的祖父祖母,还是指望那虎视眈眈的二夫人?」 见弟弟不说话,赵雅茹叹了一口气,抬头看天,天色已经不早她该回王府了。 临要走,却听到孜睿开口:「姐夫他……待你好吗?」 赵雅茹淡淡一笑:「什么好不好?如今我怀着他的骨ròu,他能怎样?不过,姓唐的那个小贱人想算计我,可没那么容易的事!」她拍拍弟弟的肩膀,道:「罢了,我真的要走了,改日来看你。记得乖乖听大夫的话。若是早日生个小侄子,也没什么不好的。」 赵孜睿嘴角抽了抽,想起那个圆嘟嘟的丫头,禁不住抬手抚了抚额头。 苏荞被领到星辰苑,只见里头颇大,乃是院中有院,一望进去一道假山似的屏风挡住了里头的风景,再进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 章 又有一个莲池,左右两边是架在莲池之上的游廊曲苑,过了莲池入了圆月垂花门,里头才是主人家住的东厢房,抬头瞧去,似乎东厢房后头还有门,门内似是个大花园。 嚯!这侯府一个星辰苑可比她家里大了不止一两倍呢。 星辰苑有两三个小厮来往忙碌着,却没见什么丫鬟。绿衣因为要回去回禀,便叫苏荞在圆月门处等着,道:「你先等着,我去叫凌波过来带你进去。」 苏荞点头,便老老实实的待在圆月门处,眼睛却到处睃。墙头上满满的爬着青翠的藤萝,里头开着细碎的小黄花,墙角边一个花圃,里头一朵朵淡蓝色的鲜花绽放,幽香袭人,她情不自禁的到了这花圃前细细的一看,原来是兰花! 她心喜,瞧着那柔嫩的花瓣却伸手去摸一摸,手还未达花瓣,只听到身后一声呵斥,唬了她一跳。 「住手!这是你能碰的吗?!」 苏荞转身,便看到一个不男不女的家伙。 那声音,那长相,分明是个女孩,长得倒是眉目清秀,却穿一袭靛蓝色长衫,腰配长剑,额上一道银带抹额,脑后梳着一条利落的马尾,比一般女孩多了几分英气。 「这是世子爷亲手种的兰花,若是你摸坏了,你有几条命赔?!」那女子显得十分凶恶,对苏荞似乎带着一股子敌意。 「不碰就不碰嘛。」苏荞皱了皱鼻子。 女子哼了一声,道:「我叫凌波,同流觞一样,也是世子爷的随扈。你跟我一起来吧,带你去看住处。」 凌波打前走,苏荞在后头对她做了个鬼脸,跟着进了东厢房。 东厢房中央是厅,两边是厢房,世子爷身为主子,自然住在靠东边的大房间里头。 那房间也不是个单独的房间,外头有个隔间,里头还连着浴池、衣帽间、书房等。 苏荞探头一看,只见那世子爷的卧房外头就只有那么一个隔间,禁不住问:「隔间就是这个?」 凌波面无表情的点头,「你还想几个?」 苏荞心中苦笑,这隔间,真不愧是隔间啊,除了墙壁,同世子爷的卧房连个门都没有,就隔着一道珠帘,卧房的房门却是安在隔间这一边,也就是说,这个隔间其实就是跟世子爷的卧房一个房间,世子爷半夜说梦话她都能听见。她想着那冰山般的男子,禁不住背心发寒。 凌波又说:「流觞就住在对面的小房间里,若是这边拉铃绳,那边就可以听到。」 苏荞这才注意到卧房里的床头果然垂下一根金丝缕的粗绳,原来是做这个用的。 「咯!你的衣服就搁在这隔间的橱柜里头。就这些了,另外,这星辰苑的东西,若是有世子爷亲手做的、亲手种的,你要是碰坏了,小心剁手剁脚,你自求多福吧。」她yīn森森的瞪了苏荞一眼,自顾出去了。 苏荞暗道,这凌波是跟她上辈子有仇吧?那眼神能把她生吞活剥了去。 隔间里头有一个衣橱,一个带锁的储物柜,还有一个桌子一把椅子,这对于苏荞已经足够了。 衣橱靠墙而立,很大,她那点衣服根本就不够看。 苏荞往卧室里探头看了一眼,贵族果然不一样,碧纱罗帐、云绸被面,那帘钩瞧着不像是鎏金的,倒像是赤金的。家具一应都是乌檀木的,沉稳大气,雕花精致。地面铺着的应该是嵌银丝的镶玉璞薄毯,这大夏天的走上去很是舒适。就连那茶壶杯盏都用具,非金即银,各种珐琅点翠夺人眼球。 苏荞看了一回感叹了一回,好有钱! 苏荞在院子里走了一回,那凌波走了便没见人影,除了一两个扫洒院子的小厮便没瞧见他人。 第八章 苏荞在屋里等了半天没瞧见世子爷回来,便靠在床边等,靠着靠着,这被褥着实太软和,她昨晚又没睡好,双眼一眯就睡着了。 流觞缓缓推着主子,两人已经到了圆月门前。 流觞道:「王妃怎的如此信任这位苏姑娘,是否需要属下去查探她的底细?」 赵孜睿勾唇冷冷道:「无需,姐姐的眼光我不怀疑。何况,这丫头秉xìng如何,不过一两日便会原形毕露,何须费事。」 「诺。」流觞推着赵孜睿沿着走廊边的斜坡向上进屋。因为世子腿脚不便,星辰苑各处都做了无障碍处理。 到了厅里,却异常的安静。按道理说,那丫头该出来候着不是吗?流觞有些疑惑,道:「难道苏姑娘到别处走动了?」 赵孜睿蹙眉道:「不用管她,先推我进房。」 经过隔间时,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赵孜睿转头,便见那丫头躺在那隔间的床上睡得正香,似乎听到响动,然而没醒,嘴里不知道「咕哝」什么,转个身抱着枕头吸了吸口水又睡着了。 「噗!」流觞忍不住笑了,看到主子脸色急忙捂住嘴。 赵孜睿抚了抚额头,修长的五指紧紧收拢,沉声道:「推我进去!」 「诺。」流觞忍不住回头瞧那丫头,脸儿睡得红红的,不知道是压着自己的指头了还是怎的,脸上还有几个手指印。他忍不住摇头感叹,世子爷日后的日子可真是精彩咯! 苏荞醒来的时候,大大的伸了一个懒腰,她懵懂的揉了揉眼睛,窗外天色昏暗,屋里头的景象却有些陌生。 她挠了挠头,半晌才想起来这不是在自个家里,而是到了义安候府里头。 她揉了揉脸,自言自语道:「怎的都天黑了?什么时辰了?」 「晚饭时间了!苏姑娘该起床了!」自门外走进来一个青年男子,苏荞唬了一跳,急忙从床上爬起来。 她想了想,原来是流觞! 「苏姑娘,你从上午睡过了午饭,一直睡到现在,再睡,你晚饭都不用吃了。」流觞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苏荞这下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世子爷呢?」她不安的问。若是那个世子爷知道了,还不把她拎出来揍一顿,一定是那世子爷没回来她才能睡到现在吧。 流觞的手指往卧室里指了指:「世子爷在看书呢。」 苏荞一呆,赶紧用袖子擦擦脸,低着头小心翼翼的同流觞一块去向那位冰山世子爷请安了。 「世子爷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如今以丫鬟兼大夫的身份到了他身边,该尽的礼数还是懂的。 赵孜睿淡淡用眼角余光扫了她一眼,目光又回到了书本上,只是问流觞:「什么时辰了?」 流觞忙道:「申时了。」 赵孜睿搁下手中的书卷,向后靠在椅背上,这一次,目光终于落在了苏荞的身上。 「苏荞是吧?嗯,挺能睡的。流觞,给这位苏荞姑娘说说侯府的规矩。」他修长的五指在桌面上轻叩。 流觞清了清嗓子,略带歉意的看了苏荞一眼,朗声道:「侯府规定,做事的时间偷懒的,该重打二十板子,兼罚薪一个月。」 「等等!」苏荞急忙叫道,「世子爷容我说几句话。」 赵孜睿抬眼看她,「你说。」 苏荞低着头哭丧着脸挽起了自己的袖子,露出白藕节般一段手臂,站在一旁的流觞诧异的瞪大了眼睛。 虽然大楚朝流行苗条美,但是那些瘦美人为了瘦身几乎都瘦的一把骨头,而咱们的苏荞姑娘才不在乎那些,好饭好菜养着,偶尔还加些零嘴小食,自是养的白白嫩嫩,那皮肤就如同剥了壳的鸡蛋一般,水灵灵的吹弹可破。 「世子爷你看。」苏荞将那截手臂给赵孜睿看。 赵孜睿蹙眉,那分明就是一条雪白的皓腕,有什么可看的? 只见苏荞伸出手指轻轻在手腕上一掐,再放开时,那手腕上便触目惊醒的多了一道淤痕,仿佛受过什么酷刑一般。 「世子爷,你瞧瞧我这小胳膊小腿的,我掐一下就成这样,若是拖出去打,别说打二十板子,就是打个十板子,我也是要一命呜呼的。与其这样,您还不如直接赐我一条白绫子,好歹死的没那么惨!」苏荞越想越伤心,揉着眼睛呜咽,说着便从怀中摸出一个金色的令牌,叹息道:「看来要辜负王妃一片期望,您赐我白绫之前,我先把这个令牌好生的还给王妃,也好对她说,我尽力了,要早知道进来第一天就要被人要用板子打死,我就是死也不进府做这个大夫了。」她说着「被人」两字时,用力瞪了白衣男子一眼。 流觞在一旁眼望着窗外,不知心中作何感想。 赵孜睿目光凉凉的望着这丫头,圆嘟嘟白嫩嫩的脸哭的鼻涕眼泪一把抓,今儿才上门第一天,就给他来这套一哭二闹三上吊,还要将这令牌还给他姐? 这令牌,非一般的令牌,这是侯府金令。整个侯府只有两枚,是父亲给了他们姐弟俩的。 因为他自小任xìng,所以这金令也有区别,姐姐那枚叫做母令,他这枚叫做子令。因长姐打小就开始照顾他,因此也有长姐如母的意思。 即便是他,见到这块金令也要低头三分。没想到天意弄人,这块令牌今儿倒是落到这小丫头的手里了。 苏荞一面揉眼睛以便揉出更多的眼泪,一面偷眼观察那位世子,只见他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这块金令上,略有犹豫之色。 果然是个好玩意!她心中暗喜。 她又抽抽噎噎的道:「其实挨板子也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属下愿意将功赎罪。」她虽在这里是个丫鬟,可不愿意奴婢奴婢的自称,干脆就自称属下。 男子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貌似不经意的问:「怎么个将功赎罪法?」 听到这话,苏荞大喜,他说这话便是不打她了。她立即将金令收回了怀中,拿了帕子将脸上的眼泪鼻涕收拾干净。 世子爷瞧着她这变脸的速度,真是比花猫还快,很有些无语。这丫头,唱念做打俱佳啊,怎的不去唱戏? 「世子爷眼底有青黑之色,想必是这几日夜不能寐,亦或是梦魇纷繁,只要世子爷不动板子,属下有法子让世子爷安眠,一夜睡到大天亮。」 流觞一听,笑道:「你这小大夫本领果然不错,这几日夜晚世子确实难眠……」 赵孜睿睨了他一眼,「流觞,住嘴!」 流觞急忙知趣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外面天色已经不早,这么一闹,晚饭该是做好了。只听到门口有人轻声道:「爷,晚饭在厅里吃还是房里吃?」 是凌波的声音。 「厅里吃吧。」 「诺。」凌波退下去了。 「流觞。」 流觞听到叫他,急忙识趣的推着轮椅将世子爷送到花厅中。他回头,苏荞还在那里傻愣愣的站着呢,流觞急忙对她招手,用口型说着:「过来,过来伺候爷吃饭!」 苏荞跺跺脚,吃个饭还要人伺候?这丫鬟还真不是人做的事儿。 她瞧着世子爷房里的金盆里有水,也管不得许多,随意擦了一把脸,左右这屋里也没别人瞧见。 折腾了一阵子她的确也饿了,不晓得这侯府有什么好吃的,想着赶紧的跟在后头往花厅去了。 凌波走在后头,看她的眼色依然不好。苏荞心里哼了一声,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 东厢房侧面就是花厅。这花厅三面墙壁,垂满绿色的藤萝,一面却是雕花镂空的向着莲池,这个时节莲花盛放,幽幽莲香时不时随风而来。因着世子爷体弱,因此即便是镂空的这面墙外还垂着半透明的蛟绡纱帘,随风轻舞很是风雅。 世子爷吃饭坐着,他们只能站着。往日里都是流觞伺候饭菜,先试dú,再夹菜。满桌子菜世子爷哪里吃的完,何况他胃口一向不太好。只等世子爷吃了几口之后,说一句「赏」,剩下的菜便是做下属的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吃不下的还可以继续赏给下面的小厮。 如今苏荞来了,流觞干脆将这差事jiāo给苏荞来做。她是大夫,对于世子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总比他更清楚。 第九章 苏荞试了dú,她有些鄙视那根长长的银针,这银针顶多也只能试试砒/霜,若是遇上鹤顶红什么的不顶鸟用。 dú试完了,苏荞也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中饭就没吃的人,现在还对着满桌子美食珍馐给人夹菜,这简直比满清十大酷刑还要残忍。 她的目光一一扫过那些美味珍馐。鹿筋烧笋?不行!烧鸭玉米煲?不行!豉汁排骨?更不行! 苏荞看了一圈就没发现几个素菜,这厨子真是该吊起来打。虽然她知道贵族吃饭厨子做素那叫做不敬,可是哪有这样的饭菜给病人吃的? 苏荞皱着眉头,最终夹了一个清蒸藕丸子、几筷子清炒笋丝、再加几片鸡ròu送到了赵孜睿的碗里。 流觞说:「公子爷并不喜欢吃这几个菜。咯,公子喜欢吃蟹粉小笼……」 流觞话未说完,苏荞瞪了他一眼:「蟹乃是寒凉之物,公子爷身体本寒,岂能再碰这些?」 流觞诧异的看这小丫头,哟,还挺凶。 他以为以世子爷的xìng子定然掀翻了这一席,没想到世子竟安静的吃了。 凌波在一旁瞧着,恨恨的瞪了苏荞一眼。 苏荞看他吃饭,慢条斯理的很有教养,大约因为人长得好看,就是吃饭也是赏心悦目的。 「咕噜噜……」 世子爷的筷子顿了一下。 「咕噜噜……」 早已有后面的小厮瞅着苏荞窃笑。 世子爷蹙眉,筷子随意指了一盘:「试吃一下。」 苏荞饿得两眼冒金花,一听此话犹如大赦,赶紧的cāo筷子,无论那是什么,此时此刻,就是块树皮她也能咽下去了。 世子爷指的那盆是紫芋炖鸡,苏荞几口下肚,那叫一个味美,一筷接一筷,吃了足有半盆。 流觞嘴巴半张,爷叫她试吃,她居然当着世子爷的面大快朵颐,还没有被拖出去砍了,真是意外。 苏荞吃饱了,摸了摸肚皮,这才放了筷子,转眼瞧着自己方才给世子爷夹的菜他现在才吃完。 他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 章 下筷子,抬眼目光便扫到她满嘴油光,浑似没看见一般,对流觞道:「赏!」 「诺!」流觞弯腰谢恩了,便送世子爷去书房了。 在书房时,爷喜欢清静,并不喜随时有人在身旁走动,因此如果世子爷不叫,晚饭时间他们这些人是很悠闲的。 流觞和凌波乃是亲信,满桌美味自然首先享用,苏荞方才吃的太快肚子已经饱饱的。 流觞问她要不要再来一碗白米饭,她忙道:「好呀!」 流觞xìng子耿直宽厚,虽则一见面就把长剑架在她的脖子上,但是苏荞知道那不是他的本意,心里早已原谅他了。凌波嘛,迄今为止还是个yīn阳怪气的存在。 「苏荞,你打算如何治爷的失眠症?这症状大约有一年多了,开始时御医开了几服yào,吃了几日无甚效果,爷也就不吃了。」 「你家世子爷不吃,那是对的。」苏荞点头。 凌波冷冷白她一眼:「什么你家世子爷我家世子爷,你别忘了,你如今也是这里的奴婢。」 苏荞翻了个白眼,不理她,继续对流觞说:「以世子爷的身体,百yào莫进,吃yào是不中用的。」 流觞大吃一惊:「那照你所说,该如何是好?」他原先还试图劝世子吃yào,如今听苏荞这般说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苏荞挑挑眉毛:「医家秘方,恕不奉告。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凌波斜眼:「装神弄鬼!」 苏荞心里好笑,呵!夏虫不可语冰! 她懒得理这丫头!等姑娘我显露了手段,那还不是啪啪打你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苏苏知道现在看的人不多,所以,亲们看过记得留言哦!么么哒!(づ ̄3 ̄)づ 晚饭后,苏荞开了yào方子让流觞去抓yào。因在义安侯府内便有自家的yào馆,流觞去了不过半刻就回来了。 苏荞问流觞:「世子爷每日沐浴吗?」 流觞点头。 苏荞捡了几味yào出来,便将剩余的用一个白纱袋包起来递给他:「世子爷沐浴之前,将这个泡在浴桶内,至少半个时辰才能拿起来。」 流觞瞧着那yào草,半信半疑,嗅了嗅,带着一股子淡淡中yào味并带着清新的草木花香气息,倒是挺好闻的。 因为是六月天,天气烦躁,过了戌时赵孜睿照例是要沐浴的。 净房同卧室相连,日常是流觞照顾他沐浴,这时,流觞正挠着头站在浴池边有些犹豫。 「怎么了?」 「禀告爷,这是苏荞开的yào方子,说要搁在浴池里泡着给爷沐浴,但是没有爷的允许,小的不敢放。」 yào浴? 他想起白日里那丫头说要改善他的睡眠,姐姐找她是死马当活马医,但是…… 他也想试试这丫头到底有几斤几两。 「搁里头吧。」 世子一答应,流觞大喜,浴池中已放好了水,他将纱包放进去,水立即就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黄。 流觞不敢让世子爷冒险,自己先舀了一瓢将手泡进来,半晌,并无异样,这才敢伺候赵孜睿沐浴。 浴池是向下镶嵌在地面上,方方正正也算大,容得两三个人沐浴的样子。两边有扶手,赵孜睿并不喜欢什么都靠别人,那只会让自己形同废人。 他在轮椅上褪去了上衣下裳,留了一条缎裤,双手撑着扶手便顺利的落入浴池之中,激起几许水花。 流觞将毛巾澡胰都搁在池侧,便退下在外头等候吩咐。 他看着泛黄的洗澡水,这丫头也不知道放了什么草yào进去,泡了片刻,便有一种微热的感觉,仿佛从毛孔深入五脏六腑。 半个时辰之后,赵孜睿只觉得整个人仿似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便不打算泡,让流觞进来扶着他上了轮椅,换过了衣裳回到卧房中,整个人顿时清爽了许多。 他久病成医,晓得许多yào草,不过方才那水中之方,他倒是真没闻出来。 桌上香炉里冉冉焚着香,氤氲的白烟袅袅升起。今日的香与平日不同,似有一点白檀的气味,又有点沉香的气息,还带着一股淡淡的花香? 「那丫头呢?」 她做了这些,人倒是不见影子。 流觞正yù答,却听得沙沙声响,雨点便毫无征兆的落下来,点点急促的敲打在窗外的芭蕉叶上。 「爷,下雨了!」 从窗户看出去,只见外头一个小丫头从雨幕中慌手慌脚的跑过来,手里还拿着什么。 流觞见窗户被风吹开,生怕世子爷着了凉,急忙过来掩住了窗口,却听到世子爷念了一句:「蠢丫头!」 苏荞没想着才出去片刻就淋了一身雨,她手里捧着一壶刚从星辰苑隔壁的杂院厨房里头要来的新鲜牛rǔ。 隔壁西杂院一分为二,中间以甬道相连,左边是厨房,专门伺候星辰苑的饮食,右边是小厮们居住的地方。因世子爷不喜闲杂人等随意进出星辰苑,因此一到戌时通往西杂院的门便落了锁。苏荞是抢着点去的,因此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还淋了好大一场雨。 流觞出来瞧见,诧异的问:「怎的成了落汤鸡?」 苏荞翻了个白眼:「还不是为了这碗yào?」 流觞瞧着她手中的碗,禁不住皱皱眉头:「爷不爱吃yào,我跟你讲了,你若是把这yào端进去,爷怕是要生气。哦,对了,你赶紧将头发衣服上的水擦擦干净,不然寒气伤了爷的身体,你可担当不起。」 苏荞嘟起嘴,将手中的碗塞给流觞,道:「那是,我这副尊容是见不得爷的面的,你快去将这牛rǔ端给他吃了,若是冷了便真的吃不得了。」 牛rǔ?流觞诧异,牛rǔ也可以当yào的吗? 流觞接了碗,摸着还是热的,赶紧的端进去给世子。苏荞淋得如同落汤鸡,有心要换上干爽衣服,奈何她住的地方是个隔间,两个男人在里头,她在外头连个门都没有,叫她怎么换衣裳? 她在厅里瞅着角落里还有一个耳房,便打算进去偷拿件衣裳出来到耳房里头换。 她到了自己房门口,隐约听到里头的人在说话。她蹑手蹑脚钻了进来,到了隔间里头便打开橱柜去翻自己的衣服。 「世子爷,这是苏姑娘端过来的牛rǔ,说要趁热喝的好。」 第十章 赵孜睿睨了一眼,这是方才她冒着大雨怀中抱着的那一罐? 「搁着。」他淡淡说。 「世子爷……」 「我会喝。下去。」 「诺。」流觞下去了,到了隔间发现苏荞正在翻柜子,道:「好生照顾爷,今晚有风,尤其不能让爷着凉。」 「知道啦。」苏荞不知道,流觞什么时候都变成三婆了。 看到流觞出去,世子爷行动又不方便,苏荞估摸着自己应该在隔间换衣裳也没关系,反正不是还隔着珠帘吗?他看不到。 想到此,苏荞赶紧的翻出来一套衣服,背对着外头将衣服都脱了干净。 赵孜睿知道她在外头,不晓得鼓捣什么动静还挺大。 他的轮椅是可以自己转动的,轮子的外头安了一层牛皮,因此动起来是很安静的。 他略微转动了几下轮子,便到了隔帘旁边,从帘子的缝隙看进去,只见那幽暗的光线中,几许雪白分外的醒目。 他目光一窒,这丫头,在做什么?! 他低下了头,却忍不住又抬眼扫了一眼,她正微侧着身子,那坟起的柔软雪白正好入眼…… 他的手快速的转动了一下车轮,轮椅立即转了方向,手滑动了两下,轮椅便到了他自个的床边。 他心口略略起伏了几下,待得耳后的火热淡下来,他打开了桌上的牛rǔ分散一些注意力。 他从来没有睡前喝牛rǔ的习惯,往常呈上来的牛rǔ都是甜腻的让他难以下咽,而今天这碗却清淡的很,里头时不时浮着几粒淡黄色的小颗粒,有着淡淡的清香。 他喝了一口,淡淡的回甘,带着几许酥脆的米香。他眉头微挑,诧异牛rǔ还能做出这样的味道? 「世子爷!」苏荞毕恭毕敬的叫了一声。雨落了一阵便停了,偶尔听到几滴雨点从芭蕉叶上滴落的声音。到了夜晚,这星辰苑异常的安静,而在这个安静之极的环境中,她却和这样一个男子住在一间屋子里,到底有些尴尬。 赵孜睿背对着她,听到她的声音就想起方才所见,便不愿意转身看她。 「这牛rǔ中加了什么?」 他的声音略微低沉,在这夜晚,仿佛大提琴的声音一般,依然是好听。 「加了小米。」苏荞老实说。 他没再说什么,喝了半碗便搁在桌面上了。 喝了牛rǔ自然要漱口,桌上有茶,他正要拿起来,却见苏荞快步过来阻止了他:「世子爷要漱口,不能用茶的,到了晚间,最好用我泡的花茶水。」 她从隔间提了一小壶早已泡好的花茶水到了一盏给他漱口。 他抬眼,见她乌黑的头发有几缕落了下来垂在脸畔,其余的长发或是因为打湿了,全部都以丝巾束在了脑后。他第一次这么近看她,清秀的眉眼,尤其是那双大眼清亮乌黑仿佛能映出人影,并不倾国倾城,却也算的耐看。配着圆嘟嘟的脸,像某种动物似的可爱。他想起曾经看到南洋的商人上贡过一种鼠类,托在手上小小圆圆软软,圆鼓鼓的腮帮子大大的眼,就像她这般样子。 「世子爷,漱口?」苏荞看他发呆,好心提醒。浑然不觉某人把她想成了一只鼠。 淡淡清香溢满鼻端,赵孜睿看了一眼,没说什么,便含了半盏漱了口。 此时已是亥时,往常这个时候赵孜睿并没有倦意,不过今天却有点例外。 苏荞仔细看了窗户,都关好了,不过太过密闭那也不能通风,反正世子爷的床上有帐子挡风,她便悄悄开了一个小窗扇用钩子勾着。 世子的床乃是胡床的型制,两边都有扶手,高度比寻常的要矮,所以赵孜睿自己很容易就上去了。 流觞曾经对她说过,世子爷晚上一定要一盏灯的,否则容易做噩梦。但是光线对于睡眠是有影响的,苏荞趁着赵孜睿上床之际,拿了自己做的一个暗绿色纱罩罩在了灯上,光线立即便暗了许多下去。 困意袭来,赵孜睿却见到苏荞直挺挺的杵在自己床前,不由得蹙眉:「你做什么?」 苏荞神秘兮兮的说:「今日的助眠还有最后一招!」 「什么?」他双眸微闭。 「爷把眼睛闭上,片刻就见分晓。」 他合上了眼,只觉得一股淡淡香气凑过来,两只柔软的手指按在了他额角两边。 他素来不喜女子近身,倘若是他日,他定然喊道:「拖去出,打!」 不过此刻,那手指仿佛有了魔力,让他混沌睡去,已没了发号施令的意念。 金色的阳光照进了窗楞,流觞一早立在世子爷的房门口挠着头,这屋里听着静悄悄的,他思忖着到底要进去还是不要进去呢。 凌波走过来,瞧着世子爷的门还闭着,不由得心里一窒,冷着脸问:「怎么?世子还未起来?」 「嘘!」流觞摇摇头,「我瞧着屋里静悄悄的,想必还在睡呢。何况……」他的神色有些不自然,「今时不同往日,现在这屋里,可是不是世子一个人。」 凌波恼火,咬牙切齿道:「你不要胡说!世子爷不是那种人,从前那些贵人送来的美貌女子都叫人赶了出去,这个丫头凭什么?」 「嘘,不要叫世子爷听到这些话,否则,你可休想再待在星辰苑了。」流觞这是在好意劝她。凌波的小心思他如何不知道?他自小跟在世子爷身边,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世子爷。凌波能干,又是江湖名门出身武艺高强,这些世子爷都用得着,可若是被世子爷晓得她心里想什么,恐怕她就没什么好果子吃了。 凌波狠狠皱了皱眉,垂了眼帘,没了言语。 这时,银铃响起,流觞道:「这是世子爷要起身了。」他对凌波说:「你去院子里吧,世子爷起身向来不爱女子在一旁。」 凌波瞪了他一眼,只得转身出去了。 流觞推了门进去,第一眼就瞧见隔间里那位睡得四仰八叉的,嘴角还冒着泡泡。 这位姑娘的睡姿让人不敢直视,他立即掀开帘子入了内房,见世子已经坐在了床上,扶着床栏扶着额头,看那目光甚是明亮,想必是睡得好了。 「爷,昨夜睡得好吧?」流觞也替他欢喜,要知道世子爷可是好久没有这个时辰起来了,往常哪日不是天未发白就拉了铃铛? 「嗯。」他简单的应了一声,看向窗户中透进来的一缕金光,心底莫名生起几许舒畅。 赵孜睿洗漱起身,想起昨晚睡前凑近的那缕清香的味道,不是什么花香,也不是草yào香,一种说不出的香气…… 他想起,据说女孩有一种体香,难道是…… 他微微蹙眉,淡淡问:「外间的人怎的一早就不见了?」 流觞一愣,一早不见了?他很想笑,但是终于忍住没有笑,回到:「爷,那外间静悄悄的,那人不是不见了,是还没起来呢。」 赵孜睿一怔,伸手揉了揉额角。 侯府规矩大,哪个丫鬟下人不是一早起来候着,他长这么大没见过比主子还起得晚的丫鬟。 想起昨晚见到的情景,他转动着轮椅到了珠帘前,透过珠帘的缝隙,果然看见最不想见到的情景,那厮里头只穿着一件半臂袖子的薄衫,肩颈胳膊全都露在薄毯的外头,那小香肩浅露、藕节似的白胳膊露出了大半,就那么白晃晃的跟玉似的晃眼。 「芋头……」 她翻了个身,说梦话呢。 赵孜睿眼底划过一丝疑惑,芋头? 紧接着便听到她又接着吐出了一句:「好吃……」 赵孜睿的嘴角抽了抽。 流觞凑到一边,道:「昨日吃了芋头炖鸡,看来苏姑娘还念念不忘呢。」 赵孜睿侧目冷飕飕的看他。 流觞只觉得一道冷气凉飕飕迎面袭来,主子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 章 目森森,他心下一惊,再瞧那位半露的小香肩,赶紧乖觉的转过身,换了话题,「爷,今儿一早去哪儿呢?」 「练箭场。」 主子精神好的时候才会去练箭场,看来今儿精神不错。 出门时经过隔间,流觞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赵孜睿道:「你出去稍候,另外,今日让人给这隔间加道帘子。」 「诺。」流觞退了出去,心里疑惑爷这是要亲自叫醒苏姑娘? 第十一章 赵孜睿目视流觞出去带上了房门,这才用手推着车轮到了她床边,某人又翻了个身,一只脚搅得毯子如同麻花般,半只白腿都伸到了外头。 赵孜睿瞧见她里头只穿着条绸缎料子的半截短裤,露出半截子大腿和光滑洁白的小腿,真如剥了壳的鸡蛋一般,晶莹雪白吹弹可破。 这样子竟如此大喇喇的给男人看?一想到此,没来由的便觉得心塞。 「喂!」 「起来!」 …… 苏荞总觉得耳畔有蚊子嗡嗡的叫,还是一个拉着大提琴的蚊子,她有些恼,昨天累了一天了,今儿好容易睡个好觉,这蚊子搅毛线的局啊? 她要拍熄这只找死的蚊子! 手一扬,「啪!」下去,奇怪的落在实处,她的手掌心在那实处摩挲了一下,开始有点凉后来有点热,还会变温?! 苏荞一惊,蓦地就醒了,她双目中映入一张俊美无俦的脸,那张脸上贴着一只巴掌,那巴掌正是她的。 她恍惚了一下,终于想起这里是世子爷的地盘,世子爷的脸色似乎有点发青,眼底划过讳莫如深的光芒。 苏荞赶紧的收回了自己的巴掌,腆着脸笑道:「世子爷早啊!」 「不早了!」世子爷说这话时似乎在磨牙。 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苏荞赶紧麻溜的爬起来,「我这就起床!」她拿毯子裹着自己一副委屈的小媳fù样,「可是世子爷,你可不可以先出去一下。」 赵孜睿挑眉,目光不善的扫了她一眼,转动着车轮转身出了门去。 苏荞看着他熟练的动作,张大了嘴巴,他行动很方便!他的轮椅好灵活!昨晚她换衣服的时候,他该不会偷看了吧? 她心底狐疑,又想着,应该不会,要是他偷看岂不是白瞎了他这张清风明月般的脸?顶着这么一张脸还去偷看该是多么的猥琐啊。 流觞在外头等着,当瞧着世子爷出来时呆住了,爷脸上那五根指印是什么状况? 「还不走?」赵孜睿道。 「走……走……」流觞纳闷,方才里头发生了什么?世子爷刚才对苏荞做了什么?他突然特别好奇。 在小厅里头有单独的净房,原本一个是给男仆用的,另外一个是给女仆用的。如今星辰苑人少,所以一个专门给流觞用,一个就留给了苏荞。 苏荞洗漱好了,回头来便瞧见凌波在指挥两个小厮给她的隔间搭帘子。 那帘子特别好看,里头一层月白色的缎子,外头一层纱,两层一起既飘逸又挡光。她要做什么就方便很多了。 「凌波,谢谢你啊。」苏荞开心的说。 凌波瞧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丝冷冷的浅笑:「这是世子爷的吩咐。另外,你今日可有功课了。」 「功课?」苏荞没明白。 「侯府府规抄十遍。」凌波说这话时看起来心情愉悦。 苏荞大吃一惊,这哪里是功课?这分明是责罚! 「这也是世子爷说的?」她恼火,「世子爷再怎么大,也不能无缘无故的罚人吧?」 「无缘无故?」凌波讥讽的看着她,「咱们这偌大的侯府里,丫鬟下人起的比主子还晚的,你真是第一人了。今儿是世子爷心情好,不过罚你抄个十遍府规,你就喊委屈了?若是往日,哼哼!」 「往日怎么了?」 「若是往日,你的胳膊大约已经没了。」 苏荞气愤愤,这个世子爷,看着人模人样,动不动就剁手跺脚,未免也太没人xìng。她突然想起今早拍了他一巴掌,他该不会回来找她算账吧? 苏荞心慌慌,顿时觉得自己四只可爱的手脚大约随时不保了。 凌波瞧着帘子装好了,对她说:「你如今是星辰苑的大丫鬟了。待会随我去各处走走,也好叫他们知道你的身份,以后做起事来方便。你记住,世子爷乃是除了侯爷之外,整个侯府最大的人,其他人若是不给你好脸色,你也无需对他们客气!」 苏荞心道,这星辰苑的下属果然跟他家主子一个德xìng。 苏荞跟着凌波一起去了饭厅吃了早饭,听闻世子一早便练箭去了,心里也是觉得稀奇,就他那身体,还练箭? 凌波带她在各管事处走了一圈,苏荞有心去瞧瞧他练箭的情景,便要凌波带她去看看。凌波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便顺水推舟两个一起往练箭场去了。 赵家乃是军侯世家,偌大的侯府自然少不了那演武之处。 演武场设在赵家后园之中,周遭遍植绿树,中间一片却十分空旷。马厩就在这演武场之后。演武场中乃是一个跑马之地,场子旁边放置着十八般兵器。而练箭场则在演武场的旁边。 两个人是悄悄来看的,便躲在一丛绿树后头远远瞧着。 只见一人坐在轮椅上,正是世子爷,流觞伺立在一旁。 世子爷此时换了一身窄袖束腰胡式墨衫,头束银冠乌发垂肩,越发显得宽肩窄腰英姿勃勃。 金漆十字弩,持弩一线,只听「嗖」的一声,弩/箭如流星般shè出,百步之外正中靶心。 苏荞吃了一惊,他这样的身体状况,想不到弩术竟如此精妙,真不简单! 她不经意抬头,瞧见凌波抻着脖子双眼看的发直,那模样,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苏荞鄙夷的想,表面瞧着冷冰冰的,原来发起花痴来也不容多让。 「啊哟,这里藏着两个小美人呢!」 两个人吃了一惊,回头看去,只见两个男子骑着高头大马过来,两人都身着锦衣华服富贵打扮,一看便是世家子。 为首的生的膘肥体壮面容粗俗,后面一个则长身玉立姿容清俊,右眼角一颗泪痣,为他平添了几分yīn柔之气。两人一前一后,两相对比,简直是肥猪和骏马的差别。 凌波认得这两个人,前头是陆将军的嫡子,后面那位正是府里大房的二爷。无论哪一个,她们这些奴婢都得罪不起。 「你们两个在这里鬼鬼祟祟做什么?」赵祈眉头微蹙,居高临下的看着二人。 凌波拱手道:「二爷,我们只是路过,并未鬼鬼祟祟。」 赵祈冷哼一声:「强词夺理!分明看到你们在此藏头露脚的,还想狡辩?」 前面的陆胜脸上露出嬉笑之色:「我说赵兄,你这么凶做什么?别吓坏了这两个小美人儿!」 赵祈的目光落在苏荞的身上,只见这女孩十五六,正是青春年华,着一身浅粉色婢女绣花裙衫,弯弯秀眉、乌黑杏仁眼,小巧鼻梁樱红嘴唇,生的肤白如玉容貌秀丽,身子丰润,便是气度也不同于一般丫鬟,不像婢女倒是像养尊处优的千金。 他早听母亲说敬王妃往赵孜睿的屋里塞了一个女人,莫非就是她? 他正犹疑,前头的陆胜已经翻身下马到了苏荞的跟前,上下打量她一番,笑道:「赵祈啊,我往日瞧着你府上都是些瘦巴巴的柴火干,今儿竟遇上如此极品?不怕你笑,大楚朝人人都爱细腰的,爷呢,不同于世人,独爱这种有料的!」 这种话,怕是也只有陆胜这种人说的出来。 苏荞在这里活儿十几年,第一次碰上这种臭流氓。她恼火的后退了一步,看了一眼凌波,她会武功,怎的不帮她? 凌波敛眉低目,眼观鼻鼻观心,在主子们跟前做出一副谨小慎微的奴婢像。 陆胜拉着苏荞的袖子,笑眯眯的说:「小丫头,你是哪个手下的,我这就去跟他说,让他把你送给我。」 苏荞甩开他的手,冷冷道:「公子请放尊重些!我们家爷可是不会随便将丫鬟给人的!」 「嚯!」胖子转头看向那骑在马上的清俊男子,笑道:「啊哟,赵祈!你家的丫鬟还真是有胆气啊,这是个小辣椒呀!」 赵祈唇角微勾,淡淡道:「陆小将军,我看你还是别惹这丫头的好,她大约是我大哥那边的人了。」 陆胜一听这话,眉头挑起,哼了一声,趾高气扬道:「我当时谁呢,原来就是你们府中那个站都站不起来的世子爷呀!我陆胜,堂堂骠骑大将军嫡子,怎的,还没面子跟他要个丫鬟?」 苏荞冷眼瞧那眼带泪痣的清俊男子,他这话,是在煽风点火吗? 第十二章 陆胜瞧着苏荞,看她脸儿粉粉嘴唇嘟嘟,伸手摸向她的脸:「小美人,先给爷摸摸……」 苏荞躲过他的咸猪手,瞪着他斥道:「我告诉你,你别过来,你过来我可对你不客气!」 「哟,还威胁我?怎的不客气了?」陆胜嬉笑问。 话音才落下,女孩手臂一扬,陆胜只觉得眼前一阵黑色的烟雾腾起,漫天的火辣气息直冲进眼睛鼻子里,呛得他眼疼鼻痛,涕泪直下。 「你这丫头,好大的胆子!」赵祈脸色一冷,立即翻身下马,只觉得一股胡椒味冲鼻而来,没想到这小丫头日常袖子里还揣着胡椒罐呢。 原先苏荞带着胡椒罐是防世子爷的,今儿遇着这肥仔倒是用上了。 陆胜揉着眼睛,恼羞成怒伸手猛地向苏荞肩膀抓去:「臭丫头,你找死是不是?!今儿,本小将军就瞧瞧,谁敢给你做这个……」 话音未落,「嗖」的一声,一道冷光迎面袭来,他浑身一颤,脸色灰青,那枚冷箭正chā在他的发冠上,摇摇晃晃,仿佛一个长簪子。 「本世子给她做主!」清朗的声音传来,一袭墨衣的冷面俊美男子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 赵孜睿面罩寒霜,一双狭长凤眸散着寒光,持弩对着陆胜攥着苏荞的那只手,问:「小将军,这只手你还要么?」 陆胜吓得双腿发软,颤巍巍收回了自己的手。 「大哥!」赵祈叫道,「这是误会,陆小将军并不知道这是你的丫鬟。」 赵孜睿凉凉扫了他一眼:「他不知道,你也不知道?」 赵祈脸色微青,紧紧抿着薄唇,没了言语。 「好你个赵孜睿!」陆胜大怒,正要破口大骂,却见那只弩、弓渐渐的转向他肥硕的脑袋。 他向来听说赵孜睿为人,冷面冷心,若是真的惹恼了他,怕是这只箭真的会扎在自己的脑袋上。 陆胜吞了一口唾沫,正要骂出口的话也噎在了嗓子眼里。 「蠢丫头!还不快过来!」赵孜睿喝道。 苏荞瘪瘪嘴,赶紧的到了他身后。又不是她犯错,干嘛骂她蠢? 赵孜睿扫了凌波一眼,眸光如同寒星,只那一眼,便叫她面色发白,额角落下了冷汗。 「回去!」 流觞推着轮椅往回走,经过赵祈的马匹时,那墨衣男子凉凉的道:「偌大的京都,什么样的朋友不好jiāo,偏偏要jiāo这般狐朋狗友?可惜陆允大将军何等英雄人物,生的如此蠢儿。你若同他来往,难道也想变得如他一般蠢钝么?」 话音落下,人影渐远。 陆胜气的满脸通红,对着那人影扬着拳头大叫:「赵孜睿!你有种!你给我等着瞧!」 赵祈冷冷笑了一声。 也许这位大哥并不了解他赵祈为人呢,在他的眼里,蠢货从来都是被利用的,绝不是用来传染人的。 赵祈瞧着陆胜双眼通红,急忙喝道:「还不快拿水来替陆将军洗洗眼睛!」 一行人才进星辰阁的院子。 「凌波,跪下!」 冰凉的字句从世子的口中吐出,凌波惊愕的望着他。 「怎么?本世子罚错你了?」他凤眸微眯不怒自威。 凌波咬了咬唇,心底既愤怒又委屈,还是「扑通」一声跪在了院子青石板地面上,咬着牙道:「世子爷罚的没错。」 一丝冷笑掠过他的嘴角,「我星辰苑中的人,何时懦弱至此?星辰苑需要的是谨守本分的下人,不是居心不良的随扈!」说罢,他转动轮椅径直入了书房。 院子中一片寂静,就是扫洒的小厮们也不敢弄出动静,生怕惹了世子爷不悦。 两滴清泪从凌波的眼里落下,「滴答」一声落在砖面上,瞧着怪可怜的。 苏荞悄声问:「这要跪多久?」 流觞道:「世子爷若是不发话,便不能起身。」 苏荞吃了一惊,「好严厉!」 「你不知道,我们世子最是护短。所以这整个侯府没有人敢轻易欺负星辰苑的人。今日你被人欺负,凌波却看着不动手,爷是因为这个才罚她的。」 苏荞咋舌,她和凌波无冤无仇,明知道星辰苑的规矩严还敢那么做,她招她惹她了? 细雨沙沙,苏荞打了纸伞去厨房里头准备拿几样食材,顺便叫他们多做几样清淡好消化的食物给世子爷。 经过外头院子时,见凌波还直直的跪在地板上,算起来都过了两个时辰了,雨丝点点落在发上,已经将头发沾的半湿,也亏得她是个习武之人,若是一般女孩哪里受得了,跪倒这个时候大约已经瘫倒了。 苏荞摇摇头,经过她身边时递了一把油纸伞给她,道:「世子爷只罚你跪,并未罚你淋雨,你且将这伞打着,好歹也不要病了,爷身边还要人不是?」 凌波抬起头,深深看了她一眼,眼底似乎掠过一丝惭色,依旧垂着手,没有接她的伞。 苏荞看她倔强,只得将伞搁在了她的身边,临走时轻声道:「我不知道你为何对我有偏见。倘若是因为世子,你尽可放心,我来此只是为了治疗他的疾病,不图什么。倘若他病好之时,我是要离开的。」 凌波豁然抬起眼,双目明亮,只见那女孩已经打着油纸伞飘然而去,扬起的粉色裙衫仿佛一片美丽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 章 瓣。 她自嘲的扬起唇角,顿时觉出自己的好笑。你所心心念念的,别人似乎根本就不在乎呢。自打她三年前到了世子爷的身边,他从来都没有罚过她,今儿是第一次。倘若说他没有私,她是绝不信的。只是爷若是知道这女孩想的如此云淡风轻,不知道该做何感想。 苏荞去了厨房,那里的厨娘如今都知道她是世子身边的大丫鬟,又有传说她是世子的房里人的时候,一个两个的立即肃然起敬了。这丫头往后是个姨娘的命,自然是管得了他们的。 「往后做菜,要多做一些容易消化的素菜,至少要占整席的三分之一。例如,豆腐、青菜、豆芽、鱼ròu这些多做些,红ròu少做些。记住了吗?」 几个厨娘连忙点头:「记住了,遵照姑娘的吩咐就是。」 苏荞想起什么,笑道:「我还想要一罐子蜂蜜。」 主厨的大婶二话不说,赶紧的去橱柜里拿了一小罐蜂蜜给她:「姑娘尽管拿,若是不够,就过来说。」 苏荞满意的拿着蜂蜜走了。等的她走,有不服气的厨娘却道:「不过是个小丫头,咱们何必听她的话?」 主厨的牛婶回头嗔了她一眼,肃然道:「这些年,主子那房里何时进过什么女人?若是她进去了,七八成以后就是咱们的主子。你现在刁难她,是想以后被撵出去吗?」 那厨娘一听,羞惭的低下了头不敢言语。 因着苏荞要制yào,便让流觞将小厅中的耳房收拾出来专门做个制yào间。她让流觞去yào房拿了yào过来,自己亲自辨认确认yào材都是好的,这才亲手用工具将yào材一一碾碎,混合均匀,又加了蜂蜜调和,做成蜜炼的丸子,一颗颗收入瓷瓶中。 她正忙碌着,却听得「咚咚咚」脚步声响,流觞急促促的出现在她的yào房门口,苏荞诧异望过去:「怎么了?」 「不好,世子爷晕倒了!」 苏荞大吃一惊,立即站了起来,随着流觞一起赶了过去。 世子爷晕倒的地方是书房,当苏荞赶到的时候,只见他靠在太师椅的椅背上,脸色青灰,双目紧闭,果然已经不省人事。 「怎么办?」流觞十分着急,「我这就去请大夫!」 苏荞嗔道:「急啥?大夫在这儿呢。」说罢快步到了世子爷的身边,用尖尖的指甲尖用力的掐在了他的人中处。流觞看的龇牙,那指甲跟刀子一般,那得多痛啊。 苏荞从容道:「如今水湿蒸郁天气闷热,这书房中空气不流通,你家爷不过是火气冲头,中了暑气罢了。」 「快取冰水!」她吩咐。 富贵人家在夏季都有储存的冰块,流觞见她要冰水,立即反应过来,赶紧的去冰库取了冰搁在水里,片刻便捧了一罐水过来。 凌波跪在那里瞧着他们着着急急的进进出出,不由得也跟着着急,「世子爷怎么了?」 「你快起来吧,去书房帮忙,爷晕过去了。」 第十三章 凌波一听,麻利的从地上爬起来向书房去了。 苏荞见流觞取了冰水,便叫凌波用毛巾蘸了冰水给她,她用冰毛巾敷在世子的额头、脸庞上。渐渐的,便瞧见男子的眼皮在动。 「流觞,将世子爷送到房里去。」 人送到了房间里头,天气着实有些闷热,苏荞叫流觞开了窗户流通空气,又让他取了冰块放在房里降温。 「痛……」床上的人现在呈现出半昏迷的状态,膝盖微弯,伸手按着自己的膝盖。 苏荞立即掀开了男人的袍子,流觞拦住了她的手:「你做什么?世子爷若是知道了定然大怒!」 苏荞蹙眉:「你别告诉我,以前太医给世子诊病只是把脉而已。」 「就是啊,把脉开yào,不然还要咋地?」流觞惊奇的说。 苏荞吐了一口气,翻了个白眼很是无语:「我连他的病灶都看不到,你叫我如何诊治?!让开!」说着女孩就掀开了流觞的手,径直掀开了世子爷的袍子,又将他的裤腿挽到了膝盖处。 流觞倒吸一口凉气,瞪大了双眼看着苏荞,连太医都不能做此行径,她……她怪不得是世子爷的房里人啊! 他回头瞧见凌波也在后头双目炯炯的瞧着,一把把她推了出去:「你想回头挨板子?」 那双腿白皙而笔直,只是比一般的人显得更瘦一些,膝盖上又青又黑,看的苏荞触目惊心。 「痛……」他双眉蹙起,睫毛轻微扇动,轻轻的念着这个字,看着真是叫人心疼。 「流觞,你们世子的膝盖是遇到过什么事吗?」 流觞摇头:「世子爷从不说这些,我也无从得知。」 苏荞双眉紧蹙,手掌心按在了他的双膝上。流觞看的又是眉头一跳,这……这肌肤接触……真的好吗? 女孩手掌所触之处只觉得一片寒凉,这里恐怕是寒气淤积最为厉害的地方,倘若不拔除此处寒dú,恐怕他会一直痛下去。 她转头问流觞:「这侯府里头可有碗口那么大片的鹅卵石?」 流觞不懂她为啥突然问这个,挠挠头想了想:「有吧,我可以去后园的水边找找。」 「快去弄几片来。」 流觞不明所以,看她面色急促,便还是去了。 去了一会儿,便见他带了几块巴掌大的鹅卵石过来,扁圆扁圆的,苏荞很是满意,「去将红泥小炉升起来,将这卵石搁在炉子里头烤热再取出来给我。」 「啊?」流觞张大嘴巴看她。 「快去!」苏荞瞪他。 好凶!流觞只得乖乖的去了,如她吩咐的将炉子升起来,又把卵石烤热了,用钳子夹起来搁在木盆上端了过来。 只见女孩在世子的膝盖上敷了一层纱布,然后将石头搁了上去。 世子双眼半闭,微微蹙眉:「烫……」 流觞一听世子爷说烫,立即要将石头取下来,苏荞赶紧拦住了他:「别给我添乱,掉不了皮的,烫一烫有什么关系。」 流觞瞧她,啧啧啧,铁石心肠的丫头,烫的不是你。 苏荞戴了手套,将那石头微微施压轻轻的按摩他的膝盖,只见膝盖骨青黑之处的淤黑颜色似乎淡了一些。 「你学我的样子,一直按摩到石头的热量消失。」苏荞将任务jiāo给了流觞。 流觞瞧着很是稀奇,从前看太医医病一直都是诊脉开yào诊脉开yào,这丫头不知怎的脑袋里竟有这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世子爷此时半迷糊半清醒的样子,若是醒了,不知要怎样雷霆大怒呢。他素来不喜他人触碰他的身体,如今还是个女子…… 苏荞到自己的橱柜里翻出了银针,这一套银针是她私藏的,家里人都不知道,她偷偷带来的。嘴角扬起一丝欣喜的微笑,到了这儿可是有用武之地了。 流觞转头,便看到那丫头手里拿了一个袋子,打开一看,只见一排排银针霍霍发亮。 「别……世子爷怕针……」 这一回,流觞可不能由着这丫头乱搞,他就是拼了xìng命也要拦住她。 流觞挡在跟前,苏荞气的跺脚:「让开!你在这里真是碍手碍脚!」 流觞气急:「爷晕针!」 苏荞扶额,一个大老爷们晕针,也亏他说的出来? 苏荞用力掀开了流觞,道:「你家世子爷现在晕着,正好,若是他醒了反倒不好施针。现在他神志不清醒,咱们做什么他自然是不知道的,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咱们给他施针了?」 流觞一愣,这样也行? 他哪知道他疑虑的当儿,女孩已经拿下了他膝盖处的鹅卵石,将银针扎入了他的膝盖四周,整整扎了一圈。 流觞哭丧着脸瞧着这一切,爷要是知道有人这么扎他,他会作何感想呢?这丫头简直是虎嘴上拔毛,不要命了。 膝盖处施针一刻钟后苏荞将银针一个个拔出,然后下了三菱针,又用手挤压方才施针的针眼处,便瞧见黑色的果冻状的东西冒了出来。 「轻点……轻点……」流觞瞧着那粗粗的三菱针,真替主子疼的慌。 「湿毛巾!」苏荞伸手,流觞赶紧的绞了湿毛巾过来,苏荞将那乌黑的东西擦了擦,又挤了一阵,直到冒出来的是血珠。 苏荞舒了一口气,这膝盖的寒dú不可能一日清光,今日能除一点是一点吧。 苏荞转头对流觞说:「我怀疑你家公子肾经、肺经、膀胱经都有些问题,我得看看清楚,也好对症下针。」 流觞惊恐道:「还要扎?世子醒了怎么办?」 「不担心,我方才给他扎了一针安眠针,他一时半会醒不来。」 流觞脚下一软,安眠……针? 流觞听不大懂,但是不明觉厉,「那你要怎样看清楚?」 「很简单,」苏荞双手环胸,「你帮忙把你家世子爷的衣服扒光。对了,把窗户关上,免得……某人偷看……」 流觞蓦地往窗外看去,却见凌波的影子闪过。 他抚了抚额角,立即将门窗都关好。 「不脱不行吗?」流觞快哭了。 「脱!」苏荞没有二话。 流觞yù哭无泪,他已经可以预想世子爷驮着长剑砍他的情景了。 「你不想你世子爷早日康复吗?若是不想的话,那我无话可说。」苏荞撇撇嘴,说着便往自己屋里去,「我也累了,先睡个觉。」 流觞一把拉住她的袖子,生无可恋的说:「我脱……脱……」 为了世子爷,这一次,他拼了! 流觞脱了世子爷的外衣、里衣,给他留了一条薄薄的缎裤。 苏荞到了跟前,扫了一眼,嗯,不错,四肢修长皮肤如玉除了偏瘦还是骨ròu均匀,整个线条挺漂亮。 不过,当她的目光掠过某处,耳根微微发烫,咳咳,那缎裤有点薄透啊…… 「把他翻过身。」她没法一直对着他某个部位保持淡定。 流觞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小心翼翼的将男子翻了个身,背对着女孩。 苏荞仔细看了他的背部和双臂,越看神色越凝重。 流觞担心的问:「怎么了?很严重?」 苏荞白了他一眼:「何时不严重了?御医不是说活不过二十五吗?你家世子今年多大了?」 流觞泪目:「二十一了。」 「那就是了,我不来,便还有四年时间,你说严重不严重?」 流觞悲伤的无语。 苏荞仔细看了他的经络走向,只见沿着膀胱经和肾经部分,果然有青黑的印记十分严重,甚至好几处都有如同膝盖一样的淤青之色。 确实有点严重了。 苏荞蹙眉,看来她得做一次完整的治疗。 膀胱经和肾经所走的穴位好几个都在腚部,额……也就是屁屁…… 但是他穿着亵裤让她怎么施针? 苏荞眼色有些不自然。 「怎么了?」流觞小心翼翼的问。 「缎裤也脱了。」 「啊?!」流觞的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咸鸭蛋。 「不然我如何施针?」苏荞反问道。 流觞已经开始怀疑,这丫头莫不是在借机吃世子爷豆腐? 苏荞见他迟迟不动手,也是急了,道:「你家世子爷我哪里没看过?还不动手?」 流觞双目圆瞪,这句话,信息量可大了,她的意思,世子爷已经跟她……这么快? 第十四章 「那……既然如此……你自己脱吧……」流觞害怕的退缩,「你到底是个女子,若是世子爷知道是我脱的,肯定把我剁成了ròu酱。」他家世子爷洗澡都不要他伺候的,这事他可不敢做。 苏荞跺脚,这厮怎的怂成这样? 她不想浪费时间,干脆一咬牙便将那条缎裤褪了下来。 嗯,……很结实的……屁屁……应该……挺有弹xìng…… 她是来治病的,她是来治病的…… 苏荞心中默念。 她取了银针沿着两条经络一一下针,其中腚部各四针。 流觞开始不敢看,见屋里很安静,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只见他家世子爷被扎的跟刺猬一般,他一阵胆寒,看着都替他疼啊…… 半个时辰后,苏荞取针。她咬着牙又给他把缎裤给穿了回去,其余的都jiāo给流觞了。 闹了半晌,苏荞也累了,将银针丢进了她的银盒子里,吩咐流觞:「给你家爷换上宽松的寝衣,然后让厨房午饭就送点百合鸡茸粥过来就行了,对了,顺便给我带一碗。」 流觞连连点头,他算是领教了这丫头的厉害,比那御医还跋扈啊。 清风拂动着窗外的蔷薇花枝,带着几许香气透进了屋里。 胡床上的男子微微睁开了凤眸,清亮的光芒绽放出来。他扶着额头坐了起来,诧异的看着四周。 他怎么到了卧房里?之前他恍惚记得自己应该是在书房里。看看窗外,天色有几分暗沉,yīn雨连绵,虽则yīn暗,却越发显得窗外的树枝被雨水洗过之后绿的发油。 往常这样的日子,他的膝盖都会阵阵剧痛,今儿虽然有些隐酸,却感觉好了许多。 他舒展了双臂,长长吐了一口气,觉得身子也比往常更加舒畅。是这一觉睡得踏实吗? 他仿佛做了一个梦,却不是噩梦,朦朦胧胧的,只记得那梦中有个全身都是刺的刺猬…… 「刺猬……」他扶着额头念着这两个字,「为什么我会梦见刺猬?」 「爷,你醒了?」流觞端着粥进来满脸喜色。 「方才发生了什么事?」赵孜睿疑惑的问。 流觞赶紧低了头,装作把粥搁在桌上,避过他的目光,心虚道:「方才爷在书房中了暑气,是苏姑娘叫我拿了冰水帮爷消了暑气然后扶到卧房里休息的。」 他偷偷拿眼睨了世子爷,他不会记得吧?一定不记得吧? 看着镇定,心底却一直打鼓。 赵孜睿眼眸一转,「噢,是她……」那丫头,不仅仅只是个丫鬟而已,她还是个大夫。经过数次考校,她也算的合格。 正好肚子饿了,流觞瞧他伸手,赶紧的将小桌推到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 章 床前,奉上了鸡粥。 「百合鸡茸粥?」赵孜睿眼底掠过一丝疑惑,「也是她吩咐的?」 这粥,以前星辰苑的食谱里可是没有的。 「是,苏姑娘说软烂的食物好消化。」 赵孜睿没有说什么,低头便吃了。 一阵清风袭来,这风并不冷,反而带着几许暖意,窗扇晃了两下,流觞正要去关窗,却听身后人道:「敞着吧,空气好些。」 不经意的,院子里头那人影便出现在眼帘中。 窗外一棵硕大的合欢树,只见那丫头穿着粉色裙衫,冒着细雨伞也不打,将一块缎子布铺陈在合欢树下。 赵孜睿拿着汤勺的手顿了顿,凤眸微凝,那丫头在做什么? 女孩抬头望着满树繁花,脸上露出天真而欢快的神色。 他可以看到她的侧脸,看到她笑起来的时候,双眼微眯,唇角微翘的得意样子。那样子,有点……可爱…… 他垂了眼:「去将那丫头叫进来,傻乎乎的杵在那里淋雨做什么?」 流觞心里偷笑,果然是圆过房了,爷何时对别的女子多看一眼。 流觞到了外头叫苏荞:「苏姑娘,你在那里淋雨做什么?世子爷让你进来!」 苏荞回头笑道:「他醒了?」 流觞点头,压低嗓子道:「我没说。」 苏荞对她竖起了大拇指:「棒棒哒!」 流觞嘻嘻一笑。 屋里那人,看着此情此景,磨了磨牙,垂了眼帘,她和哪个男子都笑的这么欢吗?这丫头,果然是个没心没肺的! 凌波踌躇的站在门口,见世子爷在用饭,不知道该不该过来。 赵孜睿瞥见她,淡淡道:「何事?」 凌波双手握了握,立即到他跟前「扑通」一声跪下,垂下头道:「爷,奴婢见您有事,私自从院子里起来了。凌波只想说一句,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现在就去院子里罚跪。」 男子淡淡扫了她一眼:「罢了。」 那轻轻一句话落在凌波的心里,如同一朵花落入湖心,让她心中dàng了dàng,世子爷到底还是顾念她的,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吸了吸鼻子,低声道:「多谢爷。方才听闻苏姑娘给爷施针,不知道现在可好些了?」 「施针?」男子好看的墨眉蹙起,眼底掠过一丝惊诧。 凌波惊讶抬头:「爷……爷还不知道?」 赵孜睿顿时恼怒,问:「在哪里施的针?」 凌波心中一惊,原来他们还没说,原以为这么大的事情他们不敢瞒着世子,如今他们真是胆大包天,可是这件事被她给揭开了,世子爷岂不是要迁怒于她? 想着,她心口一颤,嘴唇微抖,颤声道:「好像……是背部……还有……腿部……」她悄悄一瞥,大约也就知道这些了。 施针,岂不是要脱衣? 赵孜睿的手指用力的攥着勺柄,因为用力而发白,他双眉皱的紧紧的,几乎可以夹死一只蚊子。 「不吃了!端下去!」「哐」的一下,白瓷勺扔在了碗里,溅起几许汤汁。 「世子爷息怒!」凌波颤颤巍巍的说。 「下去!将这个也端下去!」赵孜睿扶着额头,他现在气都快被气死了,哪有心思吃饭。 凌波害怕极了,她从没见过世子爷发这么大的火,她赶紧的将鸡粥端了下去,幸亏那鸡粥世子爷还是吃了半碗的。 凌波出门时苏荞正好过来,瞧着她手里的半碗粥道:「世子爷该多吃一点,这吃的也太少了。」 凌波心虚的瞥了她一眼,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因为苏荞的大度她对这女孩有所改观。 如今这件事到底是自己揭开的,她心底抱着几分歉疚,低声对苏荞说:「施针的事,世子爷已经知道了,你好自为之。」说罢迅速的溜之大吉。 苏荞惊得捂住了嘴巴,心中惴惴不安,这世子爷的脾气是有目共睹的,如今她把他脱得光溜溜的,他会不会把她大卸八块? 苏荞正在门口踌躇,流觞过来了,「怎么了?杵在这里呢?还不快进去?伺候世子爷吃饭呢。」 流觞推了她一把,她立即瞪了他一眼,低声道:「已经露馅了!」 流觞一愣,半晌没吱声,只一双眼珠子,慌乱的咕噜噜乱转。 苏荞瞧他那样,也是吓的。 赵孜睿扶着额头,早已看到门口那两只扯扯拉拉,嘀嘀咕咕,不由得怒从心起:「流觞,你出去!苏荞,你过来!」 流觞听了此话如获大赦,赶紧的出去将门带上。 「诶诶诶……」苏荞见他走的一阵风,气的咬牙齿。这事又不是她一个做的,他怎的这么没义气。 「过来!」 屋内气压低沉,苏荞只得敛眉低目到了赵孜睿跟前。 「跪下!」 跪下?苏荞虽然现在成了丫鬟,可没有下跪的习惯。俗话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女儿膝下也一样啊。 苏荞不情愿跪,但是如今她面前的是侯爷世子,身份高她一大截,她不得不跪。 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嘴里却不服气的说:「世子爷若是说施针的事情,苏荞不知道哪里做错了?王妃当初让苏荞来就是为了给世子爷诊治,倘若不施针,如何诊治?」 她扬起了小脸,一双乌溜溜的杏仁大眼睛直勾勾的望着赵孜睿,小脸上满是不服。 赵孜睿额角的青筋跳动,他第一次碰到这般不听话的奴婢。 「流觞没有跟你说过,本世子……厌恶针刺吗?」 是晕针吧?苏荞腹诽。 「说了。」她嘟着嘴巴。 「那你还……」他咬牙切齿的看着这胆大包天的小奴婢,他伸出了手…… 第十五章 苏荞以为他要打她,吓得一下子闭上了眼睛。 他本是一肚子火,可是瞧见她吓得发白的小脸,心里竟掠过一丝不忍。他怎么可能打她?他堂堂世子,若是要打她,她早已被脱去屁股打烂了,还能跪在这里? 赵孜睿冷哼一声,伸手到桌上拿了一杯茶,慢慢的饮着。 苏荞见没动静,偷眼一看,原来世子爷是喝茶,并非要打她,心里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苏荞瘪着嘴解释:「世子爷,针灸乃是中医施救最为基础的方法,何况爷病情严重,尤其是双腿经脉不通气血不行。倘若只用汤yào根本无法治愈。属下想来想去,唯有针灸是最好的法子。爷倘若因为厌恶针刺而贻误治病时机,厌恶同xìng命,究竟哪个更重要呢?世子爷是聪明人,这个道理不应该不明白。」 她说的振振有词,赵孜睿喝了半口茶,硬是噎在嗓子眼里,好容易才咽下去。 他心底还是有一个疑问,「你隔衣针刺?」 「脱衣。」苏荞老老实实的说,「流觞脱的。」 他眉心一跳,磨着牙问,「你们趁着本世子晕倒脱了我的衣服?脱了……多少……」这话问的难堪,他垂下眼帘不看她。 「全……部……」苏荞颤声回答。 这话,犹如一道惊雷打在他头顶,瞬间,他白皙如纸的脸上涨的通红,就连耳朵脖子都红了,吼道:「滚出去!」 苏荞正要抬头,却见一个书本砸下来,她唬的一闪,那书重重的砸在了她身边的地板上,她吓得垂了头跟兔子似的颠了出去。 赵孜睿以手掩住了脸,从脸庞到脖子到耳尖都红的几乎滴出血来。他脑袋里冒出一个令人郁卒的念头,他……竟被那丫头看光了?!! 苏荞出来的时候,流觞和凌波两个都在厅里,互相看了一眼,个个都屏着气息不敢作声。 屋子里异常的安静,没有人敢轻举妄动,过了一会,流觞有些担心,对苏荞说:「你偷瞧一眼,万一咱们把世子爷气晕了可如何是好?」 苏荞皱了皱眉头,便溜到了门前,沿着门缝往里头看,才瞧进去,正好对上一双冷凝一般的凤眸,当那双凤眸对上那双杏仁圆眼时,赧色一掠而过。 苏荞唬了一跳往后一退差点跌在地上。 门被打开,世子爷坐在轮椅上出现在门口,他没有看苏荞,目光看向门外,声音如冰:「凌波,推我去后园走走!」凌波一听,赶紧过来推着世子爷的轮椅。 流觞敛眉低目的也要跟去,被赵孜睿冷冷剜了一眼:「你去领十板子!」 流觞脚下一滞,如丧考妣。 苏荞心里发慌怕要挨板子,却见世子睨了她一眼:「你,好好想想,该如何向本世子jiāo代!」 凌波推着世子爷走了。 流觞哭丧着脸对苏荞说:「我就说吧,当初让你别脱世子的衣服,现在可好,世子倒是没打你,我替你挨板子啦。」 苏荞挠头,道:「世子爷若是不能心甘情愿的接受针刺,这辈子怕是好不了。我自有法子说服他!再也不牵连你,你放心好了!」 世子爷的xìng子流觞还不知道?他真不知道这丫头的信心是哪里来的。 流觞果真去领了板子,他是世子爷的贴身随扈,那负责责罚的管事哪里敢重打他,不过是高高提起轻轻放下,随意拍了十板子也就放回了。流觞皮实,伤处不过略淤青些,擦点yào便好了。 苏荞有些苦恼,她跟流觞说了大话,世子爷脾气那么大,她暂时也没什么好法子让他听话。 但是对于他的身体而言,针刺是最直接有效的方法,汤yào如同隔靴搔痒,效果没那么快的。他下肢血脉不通、气血不行,除了针刺她想不出更好的法子。 知道他们两个人去了后园,苏荞也偷偷出了星辰苑,在园子里头到处逛逛也好散散心。 这侯府园子偌大,只见那些穿着绸缎的丫鬟们来来往往,她挺好奇的,来侯府这么久,也就见到星辰苑这些人,侯府的主子除了赵祈,还没见到几个。 正是夏荷盛放的时节,后园中央的池子里满池清荷,还有金色的莲蓬。 她禁不住跑到了池子边,伸着手去够那金色的莲蓬。 池中小亭上,衣着华贵的fù人正在赏荷,身后伺立着两个美貌丫鬟。 这fù人头梳蝴蝶髻,chā着点翠赤金凤钗,又配嵌宝石分心,两边垂着金蝶珠钗,身着绣金丝榴花上衣百褶垂丝宫绦裙,手腕上一对镶红宝石赤金钏,打扮着实的华丽。她三十多岁模样,一双柳叶眉,一对倒三角眼,鹅蛋脸庞皮肤白皙,一看便是养尊处优的主儿。这位不是别人,正是侯府中如今的当家主母,侯爷的侧室许氏,人称「二夫人」。许氏是赵祈的母亲,除了赵祈,还有一个女儿赵明珠,今年十四岁。 许氏出身世家,到了侯府却居于人下做了个侧室。侧室也就罢了,她满以为那正室夫人去了她便可以给扶正,谁想到那侯爷竟铁石心肠,即便是她做了当家主母这些年也依旧没盖过那死去的正夫人。到如今,她的儿子女儿被人称为庶子庶女,叫她如何甘心? 御医说了赵孜睿活不过二十五,如今才几年而已,只等他死了,世子的位子才能轮到她的儿子。 只不过现在许氏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那丫头是谁?」她瞥见了莲池边的女孩子。 彩凤眯起眼睛瞧了一遍,道:「看着眼生,大约是哪个院里新来的丫鬟。」 「丫鬟?」许氏眯起眼睛仔细瞧去,只见那女孩生的肤白细腻,虽则不十分苗条,倒是有几分姿色。尤其是那一身露在外头的肌肤,从脸儿到脖子,真如羊脂玉般晶莹雪白。 但凡主宅的丫鬟哪个不过她的眼,唯有星辰苑例外,恐怕这丫头果然就是星辰苑的人。她听儿子说,敬王妃塞进星辰苑丫头与众不同。莫非就是她? 许氏心中冷冷一笑,面上便浮出了一丝凛冽之色。 彩凤瞧在眼里,问:「夫人,莫非是星辰苑的奴婢?」 许氏咬着牙道,「除了那里,还有哪个院子敢擅作主张私自纳人?!」 丫鬟玉蝶趁机说:「就是,夫人乃侯府的当家人,也唯有星辰苑那位才这般大的胆子。」 许氏眼眸一转,她一向看在敬王府和侯爷的面上不同星辰苑那些人计较,如今敬王妃突然塞了一个丫鬟给赵孜睿,莫非有所图谋? 她早已在星辰苑布下眼线,眉端蹙了蹙,招了招手,彩凤立即凑过来。 「让庆儿今晚亥时悄悄来见我。」她掩着唇低声道。 「诺。」彩凤应了。 只听得许氏又吩咐玉蝶:「你去将那白胖丫头叫过来。」 苏荞踏在池边的石头上够那池中的金色莲蓬,奈何短腿短胳膊的,够了好几次都够不着,禁不住有些沮丧。 「这个丫鬟,我家夫人让你过去一趟。」 苏荞转头,瞧见跟前多了一个娇媚的丫鬟,愣了一下:「你家夫人?」 那丫鬟十分傲慢的扬起下巴:「就是侯府的当家主母二夫人,还不快过去?!」 一听说是当家主母,苏荞只得跟着她去见那位二夫人。 苏荞只觉得那夫人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眼神甚是锐利。她偷眼瞧那夫人,只见她嘴角带着一丝冷笑的意味。 「还不叫一声二夫人!」彩凤喝道。 苏荞行了个礼:「二夫人好。」 许氏微微一笑:「你这丫头是星辰苑的吧?长的倒是很好。」 苏荞点头,但是听着堵心,说人长得好,就是长得胖的意思,不是夸人的吧?她晓得这个肯定就是世子爷的庶母,想起她的儿子赵祈那副样子,禁不住心里有气。这一窝子的,可不是什么好人。 「不知道二夫人有何吩咐?」苏荞问。 许氏浅浅勾唇,斜眼瞧着那边有人推着轮椅过来,眼底一丝狡黠划过,对苏荞道:「你过来,走近些。」 苏荞没奈何,向前走了两步,许氏弯身在她耳畔低语:「好生侍奉你家世子爷,往后的好处可少不了你的。」 苏荞点头,心里有些诧异,这些话可不就明着说行了,需要这么遮遮掩掩小心翼翼的吗? 第十六章 这个二夫人真是奇怪。 许氏说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 章 这些话,将手腕上的一个翠玉镯子褪了下来,顺势滑到了苏荞的手腕上,看着十分慈祥的说:「今儿初次见面,这个就当做见面礼吧。」 苏荞惊讶的望着手那腕上的镯子,道:「这个无需的……」 她想要推辞但是许氏一把按住她的手:「傻丫头,这点东西于本夫人算什么。也就你少见多怪。」 夫人身边的玉蝶冷声道:「既让你接着,你就接着。真是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 苏荞谢了许氏,这时不远处那人已经越来越近。 许氏不过用眼角的余光便知道那人已经看得很清楚了。 「好了,本夫人也该回去了,」她拍了拍苏荞的肩膀,「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苏荞。」 许氏愉悦的点头:「好名字!来日方长,改日再同你相谈。」 人走了,苏荞望着手腕上的翠玉镯子心有不解,这二夫人若是跟赵祈一派,该也是个隔岸观火的角色,怎的突然对自己一个小奴婢这般热情? 「苏荞!」 一声冷呵传到耳畔,她蓦地抬头一看,便看到某人一脸的冰冷,透着吓人的寒气盯着她。 无数念头在苏荞脑海中流转,二夫人的笑,她的低声嘱咐,还有那亲切而虚伪的脸…… 难道……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做给他看? 麻蛋,她中了离间计了! 「世子爷!」苏荞赶紧过去,却见凌波蹙着眉头一脸防备的看着她:「苏荞,二夫人跟你说什么了?」 苏荞转头瞧着那夫人已经走远,赶紧把手腕上的镯子撸下来呈给赵孜睿:「这是方才二夫人给的见面礼,属下想着无功不受禄的道理,便不敢接,哪知道那位夫人不许人推拒硬是塞给我,所以请世子爷定夺。」 看着那镯子,男子的眼色渐渐缓和,低声道:「若是她给你,你就收着。这个并没有什么。」 苏荞心里松了一口气,他这样说,便是不觉得她跟二夫人在私相授受了吧? 「回去!」 赵孜睿一声令下,凌波推着他往回走,凌波悄悄在苏荞耳畔道:「那是个母老虎,你最好少招惹她。便是没事,那女人都能变成蛇咬你一口,你小心些。」 苏荞跟在后头,赶紧点点头。 她环视一眼这偌大的宅子,果然这深宅大院里头的人闲来没事便是勾心斗角的。 此时天气已经晴了,凌波推了赵孜睿去了书房。苏荞到了院子里便瞧见自己搁在合欢树下的缎子布上面铺陈着厚厚一层合欢花,赶紧欢喜的去收了起来。 这合欢花经过太阳一晒,便去了水分,十分干爽。她立即回了自己的小隔间里,又找流觞要了布面,自个躲在屋里头忙了一下午。 凌波出来数次没有看到苏荞的人,也不知道她在干什么,不由得好奇的掀开了隔间的帘子:「你做什么呢?」 苏荞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保密!」 凌波皱皱鼻子:「神秘兮兮的!」她来除了瞧她在做什么,还有更要紧的事情:「世子爷之前说的抄侯府规矩十遍,你可完成了?」 苏荞一听顿时泄了气:「一直忙忙碌碌的,哪里有时间抄。」 凌波道:「那我可不管你,时限到了明日就到了。不管怎样,你得jiāo出来就是了,若是jiāo不出来,可得翻倍。」 苏荞立即截住了她的话:「我抄!我抄还不行吗?」 凌波这才满意,说道:「世子爷在书房等你jiāo代,快去吧。」 苏荞苦着脸,这世子爷真是不肯干休,她要怎样jiāo代啊? 她想起了侯府金令,用手在怀中拍了拍,嗯,还在,只要这个在,她就不怕。 赵孜睿坐在房中,书房外敲门声响起,他抬眼瞥了一下,「进来!」 苏荞进来的时候怀中还抱着个枕头,鼓鼓囊囊的。 赵孜睿疑惑的扫了一眼:「你抱着个枕头作甚?」 苏荞立即将枕头捧到跟前,脸上挤出笑容:「世子爷,这是我亲手做的合欢枕头……」 合欢…… 「咳咳咳……」世子爷生平第一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世子没事吧?」 赵孜睿连声咳嗽:「水……」 苏荞赶紧倒了茶递到他唇边,他接过那茶便灌了下去。 苏荞趁机道:「这合欢枕乃是用合欢花的花瓣晒制而成,最是安眠的好东西,只要世子爷用这个做枕头,夜夜都得好眠。」 赵孜睿拿着茶杯的手一顿,恍然明白,所谓的合欢枕……原来是这个意思…… 他挺直了腰身,冷声道:「合欢花枕便合欢花枕,叫什么合欢枕……」模样甚为嫌弃。 苏荞一懵,合欢枕,合欢花枕,不就差一个字吗?有区别? 苏荞挠了挠头道:「合欢合欢,便是合欢花嘛,属下并未觉得有差别。世子爷请看,那枕头上我还绣了花样呢。」 赵孜睿蹙眉去看,只见那用银丝的丝线不知道绣了个什么玩意,问:「这是……泥鳅?」 「不是……」苏荞不满的解释,「这是龙,腾云驾雾的龙……这里还有凤,寓意着龙凤吉祥……」 凤…… 赵孜睿望着那凤,确信不是掉了毛的小鸡仔么? 苏荞瞅着世子爷隐忍的嘴角,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忙道:「还望世子爷笑纳属下的一番心意。」 赵孜睿瞧着她一脸献宝的模样,似笑非笑的说:「这就是你给本世子的jiāo代?」 苏荞脸色一暗,心里狠了狠,蓦地直挺挺的跪在了他的书桌前,将怀中的侯府金令拿了出来摆在跟前,坚定的说:「苏荞乃是医者,所谓医者父母心,哪个医者不希望自己的患者早日康复?世子爷若是觉得苏荞做错了,大可以让人剁了苏荞的手脚,苏荞无怨无悔。可是世子爷若是觉得苏荞没做错,请世子爷答应苏荞,接受针灸!否则,苏荞就在此处长跪不起了!」 她跪了一会儿,却没听到反应,偷偷抬眼一看,便见那男子目沉如水的看着她。 「你这是在威胁我?」他低沉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世子爷已经推着轮椅到了她的身边,「你该知道,本世子从来不受任何人的威胁。」 「苏荞不敢!」 「你觉得你凭什么觉得可以让本世子听话?」他的声音越发冷冽。 「xìng命是世子自己的,倘若世子都不珍惜,又有何人为你珍惜?苏荞的话言尽于此,苏荞早已做好了在这里跪断腿的准备!」 她短短的几句话,竟仿似掷地有声。 赵孜睿望着她的侧影良久,他从来不知道,这个看起来圆嘟嘟没心没肺的丫头,竟也有如此坚定的时候。 似乎,很久没有人敢这样跟他说话了。 他望着那低头跪在那里的女孩,虽然跪着,却能看到她的腰身挺的笔直,竟似带着几分松竹般的傲骨。 听从一个丫鬟的话?何其可笑,然而,理智告诉他,她也是一个大夫,一个医术高明的大夫。 可是……脱光衣服……针刺…… 他双拳紧握,松开,又紧握,松开…… 苏荞没见回声,只得自己说话了:「世子爷放心,苏荞这次不会再莽撞,如今爷的腿疾最为严重,苏荞只是针刺腿部,挽起裤腿即可,不用那个……其他的,用yào浴和服用汤yào即可。」 她已经把自己的要求降到最低了。 似乎沉默良久,就连空气都快凝滞的时候,苏荞听到轮椅的声音,那人已经自己出了书房。 苏荞心中一黯,难道她真的要一直跪下去?她的膝盖好疼呀。 那轮椅到了门口,却听到一个声音落入耳中:「起吧!」说罢,那人影便消失在门口。 苏荞一惊,几乎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他说起来,那么……就是接受了? 这真是意外之喜! 苏荞一咕噜爬起来,可是因为跪的太久,差点又跌了回去。 她吃痛的揉着膝盖,幸亏他没有固执太久,不然她的膝盖可就废了。 她心中欢喜极了,这位世子爷瞧着冰冷固执,似乎……也不是那么不通情理。 她收起了金令,长长吁了一口气,这一次,终于可以策马奔腾啦! 第十七章 天色渐黑时,一个人偷偷溜出了星辰苑,向着西桐苑去了。 此时此刻,许氏正坐在西桐苑的亭子里,彩蝶早已在小门处等着,见那人影过来,便引着他往亭子里去。 亭子上挂着透明琉璃的羊角风灯,淡淡的黄色光芒照在来人的脸上,是个容貌清秀的小子。 「夫人。」庆儿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容,「您叫小的亥时来,小的绝不敢延误。」 许氏淡淡一笑,风韵犹存的脸上露出几分丽色,看的庆儿一呆。 「臭小子,乱看什么呢?」玉蝶生气的呵斥他。 庆儿急忙低下了脑袋。 「无妨,玉蝶你跟彩凤两个守着门口,我且问他几句话。」许氏吩咐。 「诺。」 「说罢,最近星辰苑有什么动向?」许氏仰头向后,靠在椅上问。 「想必夫人也听说过,来了一个毛丫头,小的悄悄的打听过,听闻那丫头能制yào呢,给世子爷的。」 许氏一愣,立即直起腰身,低声问:「你说,她会医术?」 庆儿想了想,点了点头:「该是这么回事。」 她眯起眼睛,立即恼了,恨恨道:「好个赵雅茹,我说你闹得什么鬼,原来弄了这么个丫头到了赵孜睿的身边,居然会医术,我真是小看你了。不过……太医都治不好的病,弄一个毛丫头来,岂不是个笑话?」 「你家世子可有何起色?」她到底是不放心。 庆儿摇头:「并未瞧见有所不同。」其实他是在外院扫洒的人,哪里知道内院的情况,只晓得世子爷依旧是坐轮椅的,自然没有什么起色。 「来日方长,」许氏双眸微眯,「你好好的给我盯着那边,但凡有消息,便来禀告。」 「那是自然的,小的替夫人尽心竭力死而后已。」庆儿油嘴滑舌的说。 许氏从袖中取了一个荷包丢给他,庆儿连忙接着,掂了掂,不用看也知道那分量一定是个大银子,欢喜的不得了,连声道:「多谢夫人,多谢夫人。」 许氏摆摆手:「去吧。」 庆儿偷偷摸摸的回到了自己的住所,因为院子已经落锁,他准备了一个梯子,平日里用的少的时候他就把梯子藏在院子角落的杂物堆里,今儿正好用上。 他瞧见院子里没人,偷偷的上了床,藏好了银子安心的睡了,自以为一切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爷……」流觞立在赵孜睿的书房前,他依旧在看书,听到声音,微转了脸,看向立在窗外的男子。 「进来。」 流觞立即进了屋,关了门,低声道:「小厮庆儿去了西桐苑。」 赵孜睿冷笑一声:「去了西桐苑?有一必有二,恐怕不是第一次了吧。」 流觞点头:「应该是早有勾结。」 「也罢!」赵孜睿手里的书蓦地扔在了桌面上,墨色的双眉紧蹙在一起,「这样腌货,留着也无甚用处,你明日处理了。」 「诺。」 「我也有点累了,推我回去休息。」赵孜睿揉了揉眉心,的确有些困乏。 赵孜睿正要回屋,正巧凌波端着一碗牛rǔ过来,捧到他的跟前:「世子爷,这是睡前的小食。」 赵孜睿嫌弃的看了一眼,喝一次也就罢了,若是日日喝,可不厌烦? 「没胃口。」他推开了那碗小食。 凌波急了:「爷,苏荞说了,这小食每晚睡前喝一碗,必定保你睡得安稳。」 「说了不要了!」世子爷微恼,「你是听她的话,还是听本世子的话?」 这话一出,凌波便不敢坚持,只得撅着嘴端了下去。 因庆儿这事,的确影响到了世子爷的心情,日防夜防家贼难防,一想到这些吃里扒外的东西,他心里便窝火。 进了房里,转头便瞧见隔间的帘子已经落了下来,里头隐隐透出灯光,却很安静,不知道这丫头在做什么。 流觞出去了,关上了门。往常都是他一个人,现在虽然那人在帘子后头,但是同一屋檐下,那人的存在感却很强。 赵孜睿虽然困乏,但是睡不着,他有些好奇,那丫头这么晚亮着灯在做什么。若是往常,她该是恨不得挺尸了吧。 他转动着轮椅到了帘子边,踯躅了几秒钟,瞧着里头的人似乎没有什么动静,终于以一根手指拨开了帘子,帘子里头便出现了那人的身影。 她在做什么? 赵孜睿蹙眉想到。 只见她坐在小桌前,一手提着毛笔,提着提着脑袋就点了下来,然后努力的抬起脑袋,周而复始,显然是在打瞌睡,但是即便打瞌睡也舍不得放下那根毛笔。 终于,「啪」的一下,女孩实在熬不住了,趴在自己的手臂上睡着了,毛笔「咕噜」一声滚落到了地上。 赵孜睿心中疑惑,奇了?何事如此用功? 他转动了轮椅到了她桌前,只见上头铺着一张宣纸,用娟秀的小楷写着一行又一行的字,他仔细一看,原来是……侯府家规…… 一份侯府家规抄得三页宣纸,密密麻麻的写满了。 他数了一下,这丫头大约抄了二十几页,应该是还有一两遍没有抄完。 这家规是他罚的,抄十遍,至少要抄上三十页,倘若不抄完,明日加倍,怪不得她这般用功了。 她这么用功的抄府规,倒是让他有几分感动了。 女孩睡得正熟,ròu嘟嘟的脸十分有趣,赵孜睿来了兴致,伸出手指头在她脸上点了一下,那圆脸凹进去一个小窝窝,当他拿开手指的时候,那窝窝又恢复了,他如是几次,唇角微勾,觉得很是有趣。他想起那只南洋来的鼠也是这般,点一下凹进去,收回来又鼓回来。 瞧着她手臂下压的纸张,赵孜睿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一个念头,何不…… 天刚亮,苏荞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 章 过来,伸了伸手,只觉得臂膀又酸又麻,她蓦然想起昨晚府规没有抄完! 啊!天亮了!要翻倍! 苏荞呜呼哀哉,趁着凌波没来,赶紧的去找笔。 笔就在她的手边,已经干干硬硬没有墨水了,等她翻开府规,低头一看…… 她眨巴眨巴眼,又揉了揉眼睛,她眼花了?! 「啊!」她惊叫一声,举起那几张满当当的纸张,见了鬼一般。 「我抄完了?」她不可置信将那些宣纸都查看了一遍,所有的……都是满满的……十遍府规,一字不漏…… 她张大了嘴巴,「我……梦游的时候抄完的?」 她细细查看那些字迹,不就是自己的簪花小楷吗? 她欣喜极了:「我做梦都能抄书!太神奇了!」 房里头的人听到她那一声惊叫时便已经醒了,听到她的自言自语,某人隐忍的嘴角依然止不住抽搐…… 赵孜睿素来精通模拟人的笔迹,昨夜模拟了苏荞的笔迹竟没被她识出来,他心中甚为得意。 苏荞今儿起了个大早,又完成了侯府的家规,心中的一颗大石总算落地。 瞅着外头太阳还未出来莲花开的正盛,这个时节不是正好可以采荷露? 她心中一喜,探头看房里的世子,见他还没起身睡得正香,便自己穿好衣服,为了赶时间匆匆擦了脸便往外头院子里去了。 赵孜睿其实已经醒了,听见苏荞忙碌的出去了,他也起身穿了衣裳,自行洗漱了好奇的跟了上去。 从窗户里看出去,她是去了外院。 赵孜睿转动轮椅,也跟了出去。 这个时候,天边刚刚发白,连扫洒的小厮都没有起身,流觞和凌波更是不见人影。 这个时候的星辰苑,倒是极为静谧。 才出内院的垂花门,便听到似有若无的歌声传来,不晓得是哪里的民歌,只听得歌词有趣。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 配着她温软的声音,倒是很有韵味。 莲池边有一只小船,原先只是为了风雅,甚少有人用。苏荞手里捧着一个精致小巧的玉瓷瓶,小心的上了船解了绳子。 这莲池并不太深,船边有一只长杆,正好用来撑船。 她放好了小瓶,撑起长杆,船儿便自如的在池中游走。 碧荷粉衫,微风吹拂,女孩乌发飞扬。赵孜睿并未想到他会看到如此景象,禁不住愣了愣。 第十八章 女孩撑船到了池中央,小心的取了瓷瓶将荷叶上的露珠一颗颗接入瓷瓶中,宛如珍珠一般,颗颗晶莹圆润。 间或,女孩也会摘一朵粉荷,或者一只金色的小莲蓬。 虽则她是一个人,瞧着也玩的挺开心的。 赵孜睿明白了她此行的用途,那荷叶上的晨露,拿来有什么用? 待得女孩要上岸的时候,他迅速转身回了内院,悄然回头时,只见女孩并未向东厢房来,而是直接去了厨房。 她得了荷露,又去厨房做什么? 赵孜睿回了房,虽然心中疑虑未解,但是他直觉那露珠或许同他有关。 流觞此时起身了,忙过来伺候世子爷。 早餐世子爷向来吃的简单,不过是在小花厅里吃一两样点心罢了。 两人才到花厅,却见苏荞已经等在那里了。 她手中端着一个莲花盏,捧到了世子爷的跟前:「爷,早饭之前先尝尝这个,开胃解暑。」 赵孜睿定睛看那莲花盏中,只见晶莹剔透的汤汁中,几颗白嫩的莲子起伏,间或飘着几片粉色的细碎荷瓣。 他心中微动,当流觞拿出银针要试dú时,赵孜睿抬手阻止:「不必。」 流觞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他缓缓拿起瓷勺,舀了一口试了试,只见那汤汁温凉,仿似滋润入了心肺一般,让人透彻心扉的清凉舒爽,带着几许花蜜的味道,莲子柔嫩脆爽,花瓣馨香,果然味道非同一般。 他抬眼看了苏荞一眼,眸色深黑。 苏荞见他瞧自己,微笑问:「世子爷觉得味道可好?」 赵孜睿垂下眼帘,微微点头。她这般功夫,为的就是这一碗汤? 想起昨晚他拒喝的那晚小米牛rǔ羹,心中便觉得有些不安。 「世子爷昨晚的牛rǔ……」 果然,她又提到了这个话题。 「我会喝。」他沉声道,「今晚的。」 苏荞释然,奉上了自个做的yào丸子给赵孜睿:「这是蜜丸,世子爷可随身携带,每日三丸,记得的时候吃就好了,吃这个,总好过喝苦苦的汤yào是不是?」 赵孜睿接了瓶子,开了瓶塞看里头的yào丸子,瞧着便是她一颗颗手工制成的,他心底叹了一口气,默不作声的将瓶子纳入了袖中。 流觞诧异极了,世子爷今儿怎的脾气这般好了?平日里让他吃yào可不是登天般的难?他又瞅了瞅苏荞,果然,大夫不一样,结果真是不同。 他暗自摇头,英雄难过美人关呢。 苏荞一双眼睛咕噜噜的转动着,琢磨着最后那句话该不该说,一大早的又是喂汤,又是塞yào丸的,若是她提起针灸的事情,他不会暴跳吧? 赵孜睿就在她身旁,哪里察觉不出她的躁动不安,蹙眉道,「说罢,还有什么yào要本世子吃的?」 苏荞嚅嗫了一下,还是老实说了:「那个……今晚要针灸……隔日便要针灸……」 她这话一出,流觞对她摇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上次针灸他挨了十板子,现在屁股还在疼啊,再针灸,想死吗? 生怕他不答应似的,苏荞赶紧说:「世子爷你可是答应过我的!」 赵孜睿瞥了她一眼:「本世子说话,何时不算数了?」 流觞瞪圆了眼睛,如同猫一般。世子爷怎么可以偏心成这样? 早饭才吃过,突然外头响起一阵哭叫。 「世子爷,属下去叫他们拿麻核桃塞了那厮的嘴巴!」流觞道。 「不必,去看看!」 苏荞一呆,也顺势跟着去了。 哭喊声从西杂院传来,几个身强力壮的小厮正按着一个青衣小厮在院子的水井旁dú打。 那板子打得鲜血四溅,好不吓人。凌波便立在一旁冷冷瞧着。 瞧着世子爷过来,凌波忙道:「爷,别污了您的眼!」 赵孜睿冷笑一声,瞧着那被按在地上的小厮道:「你是哪个?为何被打?」 庆儿瞧着这主子,虽然知道他一惯的冷面冷心,可是依旧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哭喊:「世子爷!救救奴才,奴才真的没做什么?!」 凌波冷笑:「没做什么?这是什么?!」她蓦地将一个小包袱装的东西扔在他眼前,里头掉出来金银锞子,亮闪闪的晃眼。 「这锞子上刻着侯府的印章,你一个小厮,月例银子也绝不能用这锞子来发,倘若不是你偷的,还能是哪里来的?!偷东西偷到星辰苑来了,你想死是不是?!」 「我没有,我没有……」庆儿嘶声叫着,「世子爷,你替我做主啊……」 赵孜睿冷泠泠的声音响起:「你若没有偷,那你告诉本世子,你的金银哪里来的?」 「我……我……」庆儿叫了几声,实在说不出口,谁人不知西桐苑和星辰苑势同水火,这说出来是死,不说出来也是死…… 「打!」赵孜睿凉凉的吐出一个字,那些小厮们更无迟疑。往日里但凡责罚都拖去责罚所,唯有这庆儿,打在这些小厮们眼前,杀鸡儆猴。 凌波对众人道:「你们也瞧瞧这庆儿的样儿,在西杂院中当差的,胆敢吃里扒外,便是这般下场!」这话,弦外有音。 苏荞吞了一口唾沫,她是个养尊处优的小姐,哪里看过这样血ròu模糊的情景?她一张脸如白纸般的雪白。她只听人说起「杀猪般惨叫」这个形容词,如今自个身临其境,只觉身冷胆寒。 赵孜睿眼角的余光瞧见她的脸色,温声道:「你不要看。」 听到他的话,苏荞垂下了眼帘,她自问胆子不大,如今看到那血ròu模糊的情景,心中一阵后怕。这侯府规矩竟森严至此,万一世子爷真的被惹恼了,自己会不会也是这样的下场? 她偷眼瞧了一眼赵孜睿,见他看着那dú打的情景,眼皮都没动一下。 「拖下去!」 世子爷下了令,那小厮庆儿便给拖了下去,棍棒下去早已打的昏阙过去腿也打折了,被拖走时在地面拖出一道血迹来。 人被带下去后,立即有小厮打了水将西杂院的地面冲洗干净,片刻之后,一切犹如什么都没发生,除了空气中淡淡流转的血腥气。 苏荞咽了一口唾沫,低头咬着嘴唇没有做声。此时此刻,她心里没想别的,只想着赶紧治好了世子爷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 赵孜睿斜眼看她,好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谨慎模样,这小丫头到底还是怕的。 西桐苑那边立即就得了消息,许氏听闻是庆儿被打断了腿,只是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正好这个时候儿子赵祈走进来,许氏抬头一瞧,见到儿子得意的样子,心中一跳,立即问道:「祈儿,是否有好消息过来?」 赵祈高兴的道:「事儿办成了。宫里头不日就要敕封下来。」 许氏听了这好消息大喜过望:「我就说我儿的能力强嘛。这白羽营的都尉之职到底是你的啦!不枉我花了那许多银子!」 赵祈双手一拱,躬身道:「多谢母亲大人cāo心了。」 许氏一笑:「母子讲那许多做什么?你那父亲只知道让你跟去边关做先锋官,哼!他也不想想,边关那般凶险的地方,怎能让你去?他就知道关照他那废物儿子,世子的位子也让他坐着。文不能出相,武不能入将,不过是坐吃等死的废物罢了!你如今得了这京都的官职,你父亲若是再叫你去边关,我也有话回他!待得你升官之时,那也是我脸上的光彩,保管叫那废世子抬不起来头来!」 赵祈笑道:「这次也亏得陆胜小将军的帮忙,若不是他让他父亲陆允大将军在皇上跟前说几句好话,这都尉的空缺恐怕也轮不到儿子的头上。」 许氏点头:「也罢,你去账房领了银子去,好生的备了厚礼送到陆家去,也算是咱们的一点心意。」 赵祈点点头去了。瞧着儿子离去,许氏心中高兴,招了招手,彩蝶立即凑过来,许氏低声吩咐:「将祈儿得了官职的消息放到星辰苑去。」 「诺。」彩蝶低头去办了。 许氏脸上的笑容未褪,这一次,她要好好的刺激刺激那个废物世子,叫他心里难受去吧! 第十九章 傍晚的时候便有闲言碎语传进了星辰苑,便是凌波和流觞也知道赵祈得了白羽营都尉的职位。这消息自然也传到了赵孜睿的耳朵里。 流觞在他一旁伺候着,瞧着他的脸色平静无波。 「爷,这消息想必是二夫人故意传过来的,否则西桐苑那边的人怎会无缘无故经过我们这里?」 赵孜睿唇角微勾,讥讽道:「买官这种事,大约也就赵祈做的出来,堂堂侯府庶子,也不嫌丢人!」 「白羽营都尉这是京都要职,若是没些支撑,恐怕就是花银子也难以做到的。」流觞道。 赵孜睿冷冷道:「那本世子倒是要睁大了眼睛瞧瞧,赵祈这厮究竟有多少本事,倘若他能从这个位置升上一阶半级的,倒是要对他另眼相看了。」 突见窗外一道白影落在了书房的窗台上,流觞急忙出来伸手便抓到了落在窗台上的白鸽,从鸽子脚上摘下一个铜管,他不敢先看,立即将铜管送给了赵孜睿,顺势关上了门窗。 苏荞正在院子里用竿子打树上的合欢花,这些合欢花上次给世子爷做了一个枕头,剩下的她要晒干磨碎了做成香粉也好加在香炉里。 突然听到声音,便看到书房的门窗都关上了。 苏荞吃了一惊,他们在里头做什么?神神秘秘的。 她好奇的很,左右看没有什么人,便蹑手蹑脚的挨着窗子缝处往里头瞧,可是那窗户关的紧实,什么都看不到。 「干嘛呢?」凌波突然伸手到她的肩头,唬了她一跳。苏荞转身时,凌波看她的眼神却跟往日不同。 门开了,里头出来了流觞,见是苏荞他愣了一下,神色严肃的问:「苏姑娘,你方才在做什么?」 「我没干什么呀……」她心虚的说,心里又有点后悔方才好奇心太盛,看着两人讳莫如深的样子,心底暗暗打鼓。 「让她进来吧!」里头的人发声了。 凌波看着流觞,流觞的眼神稍微缓和,道:「这件事世子爷自有处置,苏荞也不是外人,你在垂花门处守着,不要叫人进来了。」凌波点头。 苏荞心里七上八下的,进了书房,便瞧见赵孜睿目光凉凉的看着自己。 她的目光悄悄环视了书房一周,迅速的低下了脑袋。 「流觞,你出去。」赵孜睿沉声道。 流觞有点担心的看了苏荞一眼,到底还是出去了。 「你发现了什么?」世子爷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苏荞赶紧摇摇头。 赵孜睿勾唇冷冷一笑:「何必装傻?我第一次见你时,你能解开最难的九连环,我不相信以你的眼力不能发现这里的不对劲。」 苏荞没奈何,只得伸手指了指赵孜睿身后书架角落处一个不起眼的铜狮子香炉。 「昨日香炉上的狮子脑袋是朝左的,今儿朝右了。」她喏喏的说。 赵孜睿的脸上露出一丝淡笑,「你倒是惯能装痴卖傻。既然你第一眼便看出来了,我也没有什么可瞒你的。左右你是本世子的人,早晚也该知道。」 赵孜睿转动轮椅到了那铜狮子头跟前,开始转动那香炉。 苏荞看去,只见他的手往左边转了五下,右边一下,左边三下,右边四下,然后用力向下一按,只听得「轰隆」一声,书架旁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 章 开了一道暗门,而那暗门前面之前是挂着一幅山水名画,正好完美的挡住了这道门的存在。当机关开了门之后,那幅画便自动的卷上去了。 「你随我进来。」 赵孜睿说罢,苏荞也跟着进了密室。 入了那道暗门,里面豁然开朗,这里的面积几乎是书房的两倍。 苏荞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只见里头挂着各种图纸,她细细一看,那些图纸竟许多是各种机关器械。以她的历史知识,大约能判断出这些机械应该都是为战争所用。 屋里零散搁着一些机关精巧的兵器,以弩、弓最多。 赵孜睿到了一个桌子跟前,上面还有一把尚未完成的弩,机关设计极为繁复。 他拿起那弩,问:「你可瞧的出这弩同一般的有何不同?」 苏荞从前也喜欢研究些机巧玩意,还从父亲那里得到过一本秘传的鲁公图册。 「听闻一般的弩装箭费时费力,难道世子爷这是设计的连弩?」 这话落在赵孜睿的耳里倒是有些意外,他回头看了苏荞一眼,「听你这话,你倒是个懂行的。你说的没错,这个便是二十连弩。」 苏荞大吃一惊,诸葛连弩也不过十连弩,他的手里竟有二十连弩?看这样子,这弩下压着繁复的图纸,而弩好似还未完工,难道这种繁复的兵器竟是出自赵孜睿之手? 赵孜睿见她惊讶,不屑道:「莫非你以为本世子镇日里就闲坐家中无所事事?这图纸刚完成,很快便要连同这柄二十连弩快马加急送去边关我父侯处。」 苏荞豁然明白,每次他入书房之后便不要人伺候了,原来是在密室里捣鼓呢。 苏荞抬眼看了一圈,认出了一些机械:「冲车,投石机,云梯……」这些应该不是普通的,都是经过巧手精心改装过的高配版。 赵孜睿听到她的嘟囔,眼底掠过一丝惊讶,「你一个小丫头居然认得这些?」 「我……我猜的。」苏荞赶紧奉承,「世子爷如此聪明睿智,真是侯爷之福。这些机械用在战场上一定功用无穷。」 赵孜睿冷冷道:「说些没用的做什么,既让你进来了,便要考考你。」 苏荞撇撇嘴,无缘无故的,考她做什么?她生平最讨厌的就是考试。 「你过来看看,这二十连弩用起来还不太顺手,你可瞧的出问题在哪里?」赵孜睿拿起二十连弩漫不经心的问。 苏荞凑过脑袋,几缕青丝落下,拂过他的脸庞,带着一股酥酥、痒痒的异样,女子身上特有的馨香便萦绕在他的鼻端。 他的喉头上下滑动了一下。 苏荞丝毫没有察觉这异样,只是仔细看了那弩一回,这一次她可是认真的动了脑筋的。她指着一处弓弦处,道:「若是这里换成牛筋的,一是比较坚韧,二是会较有弹xìng,这弩用起来会不会顺手一点呢?」 赵孜睿错愕的抬脸,正巧苏荞低头看他,两个四目相对、气息相闻,看着她那双圆碌碌乌黑明亮的大眼睛,他心口蓦地一跳,立即低了头骂道:「没事瞪那么大眼做什么?」 苏荞不乐意的嘀咕:「我眼睛本就大,要不然世子爷干脆让我闭着眼睛好了。」 赵孜睿被她气笑了,咬牙道:「你这丫头,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苏荞一听那「打」字,赶紧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赵孜睿将原先的绳索换了一根牛筋,当他再试的时候,一弩连发二十箭,果然比之前顺手许多。 他甚为满意,道:「这一次,也算你有功,本世子今日可以满足你一个请求。你说吧,想要什么?」 「真的?」苏荞欢喜极了。 赵孜睿不置可否。 「每年的七月底城隍庙里头有庙会,我好想去!」苏荞兴奋的握拳。 城隍庙庙会? 赵孜睿眼眸微转,那庙会他也不曾去过,去走一走也无妨,道:「不过一点小事而已,看把你高兴的。没见识。」 苏荞嘟起嘴巴,暗暗的对他做了个鬼脸。 睡前便要做针灸,苏荞有点担心,世子爷晕针,若是瞧见可如何是好? 她在自己隔间里做了准备,探头望里头见世子爷坐在榻上望着窗外,眉头微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世子爷,该针灸了。」苏荞出现在他的面前。 赵孜睿吸了一口气,脸转向了一边,低声道:「开始吧。」 苏荞看他这样,心里暗笑,世子爷心里在打鼓呢,方才那样肯定是在做心理建设。 她手里此时多了一条白色的缎带,她走了过来道:「这带子可以帮忙世子爷度过这段难熬的时光。」 赵孜睿嫌弃的瞥了一眼她手中的带子,淡淡道:「难熬?你未免也太小瞧本世子了。」 苏荞见他没反对,便过来把带子给他蒙在眼睛上,听他说道:「你只要不要借着针灸之名乱扎一通便好。」 第二十章 苏荞听着气闷。 蒙上了缎带,苏荞便撸开了他的裤腿,依旧照之前的方法,替世子爷针刺、放血。 赵孜睿只觉得膝盖上细微的刺痛,这痛同他的膝盖疼痛起来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女孩的动作很轻柔,她柔软的衣袖时不时拂过他的膝盖,凉滑的触感。 针灸完了以后,一切无恙,苏荞算是安了心。 「世子爷,你的腿是否可以动一下?」苏荞试探的问。 他的腿向来没有力气动弹,她竟让他动一下? 「若是能动,不早就动了?」赵孜睿没好气的说。 苏荞就知道他不敢冒险,因为不动的时间已经太久,这样的观念实则固化了。 她脸上浮起调皮的笑意,他应该不知道有个实验叫做膝跳反应吧? 她看准位置,拳头微用力敲打在他膝盖的某处,突见他的腿蓦地弹了一下,赵孜睿愣住了,一把扯下了眼前的缎带,震惊的看着自己方才跳动的那条腿。 「不是说不能动吗?」苏荞笑道,「这就可以动了。虽然离走路还有些距离,但是只要咱们慢慢的努力,一定可以走路的,世子爷你要相信我的医术。」 赵孜睿目光落在她的脸上,良久,自嘲的笑了一声:「想不到,本世子当真是小看你了。」 这算是夸奖吗?苏荞沾沾自喜,能从这么个傲慢的人嘴里吐出这几个字,真是不简单呢。 苏荞蹲在他跟前,伸手便去按摩他的膝盖,那温软的手指蓦地触到他的膝盖,赵孜睿如同电击一般浑身发麻,那女孩却还依然不知道什么情况一般,以掌心的热度摩擦他的膝盖,她当他是没知觉的? 「这样康复的速度更快一些。」苏荞自说自话道。 赵孜睿深吸了一口气,感觉浑身的热度在升高,他别过脸,连耳尖都感觉到滚烫,这个丫头……莫非她当大夫对男子都这样? 蓦地他就懊恼起来,推了她一下,苏荞没提防,整个人往后一仰坐在了地上。 她惊讶的看向世子爷,昏暗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她隐约的瞧着他似乎有些恼怒,她不过是按摩而已啊,又哪里惹到他了? 「下去!」世子爷咬着牙喝道。 苏荞气坏了,一咕噜爬起来往自己的隔间去了,心里还将这喜怒无常的世子爷骂了几百遍。好心当做驴肝肺!你看我还给你按摩?你看我还管你? 赵孜睿也生气,他翻身躺到床上,摸着自己的心口,只觉得那里「扑通」「扑通」跳的完全失了节奏。 他咬牙,一个女子,为了治疗竟接触男子的肌肤?这丫头也太……太过分了!可是转念一想,她是自己的通房,难道是因为她身为通房,所以才这样做的?也就是说,她应该只会对自己这样…… 这样一想,他便觉得舒坦许多。 嗯,通房,没错。 他似乎忘记了这位还是他的小通房。 通房意味着什么…… 赵孜睿没有过多的去想,不过他的耳根子又开始滚烫起来,他并不想让她看到自己这副窘迫的样子。 等更熟一些再…… 这个想法浮起的时候,他连续翻了两个身。 世子爷在里头辗转反侧,苏荞在隔间里都能听见声音,她故意用拳头捶了一下床栏「乓」的一声表示愤怒,然后打了个呵欠,睡了。 月底的庙会转眼便到了。 苏荞来这里这段时间,一直连侯府大门都没出过,人家说一入侯门深似海,果然说的没错,她感觉自己就跟沉在海底一直没机会透气一般。这一次终于有机会出去走一走了。 今儿一早苏荞就想象着庙会如何热闹,心情高兴的很。晌午的时候,凌波端过来一个紫檀木盒,不过她的脸色却看起来很臭。 「这是什么?」 凌波「砰」的一声将木盒子放在她隔间的小桌子上:「你自己瞧吧!」说罢,双手环胸眼色冷冷的瞧着她。 苏荞打开了木盒子,只见里头竟是漂亮的绸缎衣服,她瞪大了眼睛看向凌波:「给我的?」 「不止呢!」凌波恼火的拨开了盒子里的衣服,指着下面的一个小锦盒,打开那盒盖,里头豁然是一只珠钗,「咯,都是世子爷吩咐给你置办的!」 苏荞真的很吃惊,世子爷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不过是一个丫鬟而已,就穿着丫鬟的衣服出去她又不会反对。 她提起那锦缎衣服在身上比了比,大小长短刚好,淡蓝色的缎子散发着华丽的光彩,衣角处还有金丝刺绣的牡丹花,便是她在家中时,也没穿过这么好看的衣裳。她瞧着那珠钗,粉色的珍珠圆润光彩,若是戴上,一定光彩照人。 她是女孩子,自然心里喜欢。何况这是世子爷赏的,定然是感谢她这些时候的照顾。 凌波瞧着她这样子,顿时一口气咽不下去,恶狠狠道:「苏荞,今儿咱们有话当面说清楚。你不是说过,你三年之后会离开?那今日世子爷赏你这些衣裳首饰,你怎么说?!」 苏荞倒是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质问问的有点发懵。 她撇撇嘴道:「世子爷赏的衣服,不过是因为怕我出去给他丢脸,这有什么可奇怪的吗?我说过三年之后会回去,那自然是真的,莫不是你以为我会在侯府住一辈子?我在家中好吃好喝,总好过在侯府给人使唤当奴婢吧?」 苏荞这番话,凌波听着也觉得有理,看她样子完全不似说假话,心里便信了五六分了。 凌波脸上依然凶巴巴道:「你自己说的话你最好记清楚。若是你对世子动了心思,可别怪我不客气!」 苏荞抬起头,瞪着圆碌碌的大眼睛,目光在凌波脸上转了一圈,突然笑道:「凌波,你喜欢世子爷?!」 凌波被她说的脸上涨的通红,压低了声音:「你……你别胡说!我没有!」 苏荞眼眸一转,还想骗她呢?上次见死不救,这次凶巴巴的跑来质问,不是喜欢他还能因为什么? 她上下打量着凌波,摇了摇头道:「凌波,我说句实话,你这打扮,如果我是世子,怕是也不会注意你是个女孩,又怎么会动别的心思?」 凌波皱着眉头看着她,道:「我是世子爷的随扈,我不这样还能怎样?」 苏荞眉头一动,欢喜的说:「不如……我来打扮打扮你好了,女孩子就该有女孩子的样子。」 掌灯时分,庙会就要开始了,马车已经在侯府外等着了。 赵孜睿坐在马车的软席上,脸色已经有些不耐,手指轻轻的叩击在膝盖上。 流觞挠头道:「我方才出来的时候都已经催过她们了,怎的还不见人影?凌波自来是个火急脾气,今儿也磨叽起来了。」 话才落下,只见灯光下出现两个人影,一前一后,都是身姿曼妙。 前头那个身材偏瘦,穿着一件绣银丝束腰碧纱裙,梳着斜髻chā着一只雀头银簪,打扮的十分可人,只是那女子面部表情有点僵硬,少了几分女子的柔媚。 流觞细细一看,这女人好像有点眼熟,他再揉眼睛,惊了一下:「凌波?你怎么穿成这样?」 赵孜睿微微蹙眉,这的确是凌波,只是与平日十分不同。 「怎么样?这可是我打扮的!」苏荞从凌波的身后跳了出来。 当苏荞出现时,车中男子眼前一亮,只见她穿着自己赏的水蓝百褶绣牡丹凤尾裙,高高的束腰,显得胸口饱满腰儿纤细,裙摆若流水一般拖曳在脚后,身姿更为窈窕修长。乌黑的头发梳做斜髻,chā着一只珍珠流苏簪,轻轻晃dàng,娇美可爱。 「咳咳……」马车中人轻咳两声,流觞连忙对苏荞说:「你胡闹呢,我瞧着平日里凌波穿那样挺好的,你弄成这样若是遇到个贼匪都不好拔刀。苏荞,你没瞧着世子爷在马车中咳嗽吗?怕是见风了,你还不快进去伺候?」 凌波被流觞气的狠狠瞪了他一眼。 苏荞耸耸肩,还以为能赞上一句,没想到半日功夫白费,只得钻进了马车伺候世子爷了。 出行的人不多,因庙会是热闹地方,人多反倒不好走动。流觞在前头赶马车,凌波就坐在他身边的副座上,时不时接收来自旁边恶意满满的眼神。 第二十一章 流觞无辜的撇头,瞧着凌波那两只快要瞪出来的眼珠子,无奈道:「我说的实话呀,你瞪我做什么?平日瞧着挺好,今日这样打扮,我……我看不习惯。」 凌波嗤了一声:「鬼才是穿给你看的!」 马车中,苏荞坐在世子爷对面的位子上,马车不大,两个人对坐着,随着马车的晃动,膝盖时不时能挨到一块去。 苏荞自觉的把自己的腿往里头缩了缩,她偷眼瞧世子爷,方才咳嗽了吗?看着没什么异样呀。 赵孜睿垂了眼帘没看她。 「世子爷,要把个脉吗?」 赵孜睿这时才抬起眼,认真的看了她一眼,说:「你脑袋,过来些……」 苏荞一愣,他要做什么? 「本世子的话也不听了?」世子爷开始皱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 章 苏荞撇撇嘴,只得把脑袋凑过去。 赵孜睿将她头上的珠钗拔下来,换了一个方向chā了上去,淡淡道:「行了。」 苏荞直起身,满脸的惊讶。 赵孜睿满意的说:「现在瞧着顺眼多了。」 苏荞狐疑,难道他是个处女座的?回头把他的生辰八字找出来好好的八一八。 「世子爷,前面有个坡您扶着栏杆!苏荞,你扶着世子爷些!」流觞话才落,马车立即颠簸起来,苏荞一个不小心,整个人往后趔趄倒去,她轻呼一声,用力抓着身前的人,这才没有跌倒。 耳畔似乎有略显粗重的呼吸声,脸侧似乎有超乎寻常的热度,胸前……有点憋闷…… 苏荞怔住。她做了什么?她好像做了不该做的事情! 「你还要抱多久?」耳畔响起磨牙的声音。 苏荞蓦地松手,乖乖缩回自己的位子,瞧着身后有横杆,迅速的双手握着横杆,道:「世子爷,我真不是故意的。这马车……真的太颠簸。而且流觞他……他提醒的也太迟了些!」她心里慌张,她素来知道世子爷不喜欢人碰,该不会这庙会才来就打道回府了吧?是罚抄府规还是罚跪呢? 然而,赵孜睿并没有说话。马车中灯光昏暗,外面的灯光照进来,淡淡的黄,明明灭灭,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苏荞松了口气,悄悄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龇了龇牙,方才撞到他胸口,硬的跟石板一样,好痛啊。 「世子爷,到了城隍庙边的秦河了。」 「停下吧!」马车中响起了世子爷玉石般清朗的声音。 苏荞探头往外看,只见河水汩汩流动,倒映着两岸的灯光,水面七彩斑斓绚丽多彩。 京都本是繁华之地,今日城隍庙会更是游人如织,河边不少放荷花灯的,一盏盏荷花灯顺水而下,代表着一个个的心愿跟祈祷。 「世子爷,我们去放荷花灯好不好?」苏荞兴奋的问。 赵孜睿看向窗外,放荷花灯?难道坐着轮椅去放荷花灯吗? 窗外的风景,那般热闹繁华,似乎多年来都与他无关。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少年没有逛过这里的城隍庙会了。 「你自己去吧!」他道。 苏荞见他看似平静无波,却也看到了他眼底的黯然。他应该也不是一个喜欢隔绝于繁华之外的人,孤独和冷寂都不过因为他的病而已。 倘若她是他,她顿时觉得浑身的寒意,大概xìng子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吧。 苏荞第一次觉得世子爷本身应该不是一个真的冷血无情之人。 她微笑道:「世子爷,我去帮你放一盏,希望你早日康复!」 说着,那丫头就跳下了马车,凌波跟了过去保护她,流觞依旧待在马车边。 苏荞跟河边的人买了荷花灯,一共两盏,当她开始放河灯时,抬头瞧见这边马车上的人,她对着马车招了招手,又指了指手里的河灯,似乎在说,这盏灯是帮你放的。 虽然隔着婆娑的树影,赵孜睿依然可以看到她欢乐的表情。 她说替他放一盏河灯,恩,那盏河灯是他的,嘴角不自觉扬起了一丝浅浅的弧度。 秦河边游人如织,少不得几个粗鲁的人挤来挤去。 苏荞正站起来准备回去,不想被后面的人推了一下,她一个不稳也跟着往旁边跌了一下,一下跌到一个人的怀中,被那人伸手扶住了腰。 「姑娘,你别挤到我家公子呀!」那人的仆从怪叫起来。 苏荞只觉得腰间是一只有力而温热的手,赶紧的站起身来,那手才收了回去,回头一瞧,竟是个温润如玉的公子。只见那人身长玉立,玉冠束发,俊眉朗目,穿着一袭冰蓝色长衫,手里拿着一柄折扇,显得彬彬有礼。 「不好意思哦。」苏荞道了一声歉。凌波立即凑过来,见只是无意撞了一下,便没有多说什么。 那青衣仆从却是不依不饶,叫道:「姑娘,你瞧你,方才你将我家公子的鞋子都踩脏了,你们京都人怎么这么莽撞的呀!」 凌波眼底掠过一丝恼色,正想踹那仆从一脚,苏荞一把拉住了她,摇了摇头。 「听小哥的语调,是益州人吧?」苏荞问。 青衣仆从吃了一惊:「啊哟,姑娘,你咋知道我们是益州人的?咱们来这里好些时候了,都没人知道呢。难不成你有贵亲在益州呀?」那仆从听了她的话,不但不介意了,反倒跟遇到老乡似的拉起了家常。 蓝衣公子只在一旁瞧着,暗自好笑。 苏荞撇撇嘴:「贵亲倒没有,仇家倒是有一个。」 那仆从好奇了:「哦?仇家?是哪一个?」 想起那个人,她心头便一股子恶气。 苏荞冷哼道:「我的仇家便是你们益州的首富傅家,忘恩负义、背信弃义,这天地下的人没一个极得上他的。就是他那个儿子,恐怕也是自以为老子天下第一的自大狂!你们在益州,自是比我更清楚他们的为人做派!」 她话音一落,仆从脸儿立即白了,转头看向他家公子。 苏荞道:「不闲话了,我家公子等着呢,若是下次有机会撞见,定然请你们喝一杯水酒!」 说罢,女孩便跟凌波一起,都往马车处去了。 青衣仆从瘪着嘴看他家公子:「公子,那姑娘为啥要骂你?还连着老爷一起骂了。」 蓝衣公子轻轻一笑,将折扇拍了拍手心,笑道:「父亲做了对不起人的事情,自然是……嗯,该骂……」 「那她又没见过你,怎的说你自大狂?」 蓝衣公子饶有兴味的道:「她的确没有见过我,不过我却见过她。」 青衣仆从挠头,诧异的望着他家公子:「那姑娘是……」 「苏荞。」他灿然一笑,仿若三月春风拂过百花一般明媚。 看来,那丫头怨念还不小啊。 他只见过画上的女子,生的圆润可爱,乍然见到zhēn rén,倒是更加惹人喜爱,透着一股子古灵精怪的味道。 父亲要退亲,只因为替他相中了一门京都官家女子。傅家虽然在益州是首富,可是到了权贵富商云集的京都那可算不得什么。那时父亲在京都行商,正好结识了京都一大员,便踌躇满志的替他订了亲事,寄望傅家到京都可以横行无忌,便派人退了苏家的婚事。 傅家儿女婚事都是父母做主,他未太在意。只不过那官家没多久便出了事,讽刺的是,他这次入京依旧是为了退婚,不过,退的是官家的婚,以免傅家受到牵连。 他抚额,突的发现父亲对于他的婚事这方面,似乎不怎么靠的住。如今他也年逾二十了,他的婚事,还是让他自己做主吧。 傅瑜再抬头时,那丫头已经钻进了人群,不见了人影。他知道的,苏荞乃是医铺家的女儿,她嘴里的公子,又是何许人也? 他墨色的眼眸中掠过一丝疑虑,举起扇子扇了两下,叫道:「七宝,看来咱们明儿该去苏家走一趟了!」 苏荞沿路瞧着卖小食的,也顺手买了一点。 「给你!」她递了一块玫瑰酥给凌波,凌波冷眼瞅了一眼,不屑道:「小孩子吃的玩意,我不要!」 苏荞撇撇嘴,便拿着玫瑰酥上了马车,瞧见赵孜睿独自在车中怪无聊的,便将手里的玫瑰酥递到他跟前:「世子爷,要不要吃块玫瑰酥?」 第二十二章 赵孜睿睨了她一眼,眼神很是冰冷。方才就瞧见她同两个年轻男子笑容宴宴,现在倒是到他跟前献好来了? 赵孜睿凉凉道:「你身为大夫,觉得身为一个病者,应该吃这种东西吗?」 苏荞一愣,甜腻的东西的确对脾胃不算很好,但是,偶尔吃一点,没事吧。 她辩解道:「这玫瑰酥可不是一般的小食。世子爷你该知道,玫瑰酥里用的冰糖,冰糖者,最是滋yīn去火,而玫瑰者,又是行气活血佳品。世子爷吃了晚饭之后便没有怎么活动,吃吃玫瑰酥正好活络一下嘛。」 瞧着她圆嘟嘟的小脸凑到眼前,他磨了磨牙,到底还是接了玫瑰酥。 因着天气热,玫瑰酥里的糖却滴了下来,正好落在了男子的胸口衣袍上,雪白的衣袍上,红红的糖印子,分外的显眼。 「这就是你说的玫瑰酥……」他皱起的眉头能夹死一只蚊子。 苏荞抚额,这位世子爷向来有洁癖,这般衣袍怕是穿不出去,可是他们出行哪里有带多点衣裳? 「世子爷,我给你擦擦吧?现在是晚上,只要不太显眼,那个,还是走的出去的。」苏荞拿了水壶,将帕子沾湿了水凑到世子爷的跟前,小心翼翼擦着他胸口的雪白衣襟。 温热的呼吸声喷到她的耳畔,几许轻柔的发丝落下拂过她的脸庞,凉凉的,痒痒的。明明只是擦几下衣服而已,她的脸怎么越来越热? 「世子爷,咱们赶着马车沿着城隍庙转一圈可好?」流觞在外头叫道。 苏荞抬头,面前的男子正好低头,她怔了一下,望进了他的眼里,他如同星辰般的双眸在这微黯的空间中熠熠生辉,一望进去仿佛能够沉溺一般。她就那么呆怔的望着,连动作都忘记了。 「世子爷?」流觞见里头没有回答,又唤了一声。 流觞见里头没回声,觉得应该是世子爷默许了,便赶着马车沿着城隍庙周围缓缓的行驶。 凌波觉得有点不对劲,正想回头偷看马车里,流觞一把按住她的脑袋,低声道:「你想死是不是?世子爷……那啥你也敢偷看?」 流觞的声音不大,不过正好不大不小的传进了马车中。 苏荞皱眉,什么叫世子爷……那啥…… 马车里,两人靠的这般近,几乎气息相闻。苏荞回过神来,立即垂下了头。 「怎么,不擦了?」他轻声问,暗哑而有磁xìng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伴着他湿热的气息。 苏荞有些心慌,用力的擦了擦,又听他说:「你把本世子当桌子了?这么用力?」 苏荞的手一顿,突的想笑,世子爷,桌子?这是他说的笑话吗?她从不知道他还会说笑话呢。 「那……那我轻点。」她红着脸继续擦,不过这一次动作轻柔了许多。 他冷声道:「行了,不必擦了。」 苏荞缩回了身子,尽可能靠着车壁,偷偷的用手迅速的扇了扇脸上的热度,一定是这马车里太闷了,不然她怎么这么热。 「记得去年城隍庙会时,有父亲,母亲,还有哥哥,嫂子,我们一家人,特别的开心,我那次一个人吃了五块玫瑰酥呢。」 她的声音有些黯然,嘴里的玫瑰酥更是难以下咽。赵孜睿扫了她一眼,眉头微蹙没有做声。 说起家里的人,她吁了一口气,心情更加低落。来了侯府这些时候,真是庭院深深。按照侯府的规矩,家里人一个月才能探望一次,现在才过了半个月呢。 她掰着指头数日子,真难熬呢。 苏家书房里头,传来一声声「啊!」「啊!」的惨叫。 八宝过来报告事情,听到这声音禁不住有些得慌,偷眼往书房里一看,顿时吃了一惊。 只见书房里头少爷一根辫子用麻绳绑着,上头用麻绳吊在房梁上,少爷两眼黑圈,跟前是一本医术,旁边还站着个手里拿着锥子的翠缕。但凡苏诚打一下瞌睡,那麻绳便拉扯一下,翠缕拿锥子刺他一下,一声连一声的惨叫便传了出来。 简直惨绝人寰! 自从姑娘走了之后,老爷就心情不好,听说让少爷开始头悬梁锥刺股苦读医书,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八宝不忍看,准备开溜。 这时却看到忠伯拿着一个烫金的拜帖匆忙的进了内院,八宝问:「来客了?这么着急?」 忠伯怪叫道:「傅……傅家人又来了!」 八宝吃惊,听得耳畔一声雷霆,苏老爷吼道:「什么?!你说傅家人?是益州那个傅家人吗?」 「是,是,是益州傅家的公子,从前的姑爷傅瑜公子来了!」 苏老爷咬着牙瞪着眼骂道:「狗屁姑爷!今儿他来的正好,把他们请进小院,关门,放狗!」 啊?!忠伯和八宝两个面面相觑。 「八宝,去把看铺子那只狗牵过来!忠伯,去找隔壁左右借几条狗过来!」 八宝抚了抚额头,他们家那只看铺子的土狗挺凶的诶。 傅瑜和七宝两个人在苏家院子门口等了半晌,便看到一个神色异常凶恶的丫鬟过来,神色诡异的将他们带进了一个院子。 「两位,我们家老爷说了,让两位在院子里稍候,他马上就过来。」丫鬟冷淡的说。 虽然知道自己上苏家的门会被人怠慢,连丫鬟都这副嘴脸,到底是叫人不舒服。 傅瑜点点头,踏步进了圆月门,当他进了门之后,却听到身后「砰」的一声合上了木门,立即便一阵锁门的声音。 七宝感觉到不妙,赶紧敲门:「喂喂喂!你们锁我们做什么?!」 「杀千刀的!」那丫鬟正是翠缕,在院子外头骂道,「我们姑娘要不是因为你们傅家,能被全京都的人笑话吗?你们今儿在里头好好的享受吧!」 七宝瞧着这不大的小院落,顿时心生恐惧,惊恐的望着他家公子:「公子爷,咱们这是进了贼窝了吗?」 傅瑜悠然的摇了摇手中的山水白扇,道:「未必未必,一个苏家,能耐我何?」 傅瑜的话音才落下,只听得院子外头密集的狗叫声传来,七宝脸色顿时发青:「公子,我怕狗!」 七宝蓦地瞧见那院子门旁边豁然一个狗洞,一连四五只狗钻了进来,他惨叫一声:「公子,快跑!」 傅瑜愣了一下,这下可没心思摇他的扇子,他咬了咬牙,没想到苏家居然这么歹dú! 他是商人,行走江湖总是要用到些拳脚功夫。 瞧见院子旁一棵大柳树,他立即跃上了柳树,借着柳树爬上了高高的院落,坐在院落上,便居高临下看到,苏家人都在院子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 章 聚齐了。 苏老爷和八宝都挨着门缝往里头看。苏诚顶着乱蓬蓬的头发和沈绣急吼吼也想趴过来看。 「老爷,院子里头怎么只剩下一个人呀?」 「奇怪,还有一个人呢?」 七宝在院子里头狂奔,一阵惨叫,「公子,救我!救我啊!」 「七宝,往这边柳树来!爬上来,你行的!」傅瑜坐在院子上朗声道。 苏老爷蓦地抬头,惊见那厮竟坐在院墙上,气的咬牙切齿。 八宝听到里头那青衣小厮居然叫七宝,十分的愤愤不平,哼,居然学他的名字?太没格调了! 苏老爷瞅着门口有根竹竿,冷冷一笑,立即便去拿了竹竿,伸着那长长的竹竿尖去戳傅瑜的脊梁骨。 「戳你脊梁骨!叫你背信弃义!」 「戳你脊梁骨!叫你忘恩负义!」 傅瑜这下可真恼了,道:「苏老爷,远来是客,有您这么待客的吗?!」 苏老爷骂道:「只要你姓傅的,就不是我苏家的客!」 傅瑜跳上了柳树,躲开了他的竹竿子,道:「那件事的确是我父亲的不对。我过来是诚心诚意赔礼的,有句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如今我带着厚礼前来赔礼,您怎不见我的一片诚心呢?!」 苏老爷尽力伸着竿子也戳不到他,禁不住气急败坏,骂道:「谁稀罕你家的钱!你以为有钱了不起!若不是因为你,若不是因为你,若是荞荞早一日嫁出去,或许……或许就不会到今日这样……」 想起苏荞,他浑身的力气都没了,无力的放下了手里的竹竿。 第二十三章 傅瑜看他这样,倒像是苏荞发生了什么事?他疑惑的想,苏荞到底怎么了? 七宝被狗追的哇哇乱叫,后头两只狗咬掉了他的鞋子,他跑到柳树下正准备抱着树干爬上去,不想两只狗咬着他的裤腿不放,他哭叫着:「公子,公子……我要死了……快救救我!」 傅瑜摇头叹气,从墙头捡了一块瓦片便向凶狗砸去,那几只狗被砸退散了,傅瑜道:「七宝,赶紧的,这旁边有个狗洞,钻出去!」 七宝此时此刻哪里还管得了许多,迅速的往狗洞钻出去,出了狗洞,他舒了一口气,不想才出狗洞,却见一个青衣小厮提着一个锅子立在跟前,恨恨骂道:「叫你学我的名字!」七宝还未反应过来,那锅子「砰」的一声砸在他的脑门上,砸的他头晕眼花直冒金星。 七宝有些晕,也有些冤,这名字是公子赐的好不好? 傅瑜在院墙上看的清楚,跃身跳到了外头,落在了苏家人跟前。 苏老爷恨恨瞪了他几眼,见这厮长得十分好,一来长大,二来英俊,谁知是个狼心狗肺的。 苏荞也幸亏没有嫁给这样的人,要不然以后还不知道怎样呢。 「罢了!」苏老爷叹气,「老爷我也累了,你们走吧!只是,往后再也不要踏进我苏家的院子!」苏荞既然已经走了,还拿这些人出气有什么意思? 傅瑜还想问些什么,苏老爷已经进了内院。 被人半送半撵的出了苏家,七宝被打得一头包,裤腿破了,鞋子没了,狼狈的像个乞丐。 傅瑜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他素来受人欢迎,何时被这么对待过。 苏荞到底去了哪里? 傅瑜在苏家院子前看了半晌,正巧隔壁一个大婶在那晾衣服,他走了过去,将一吊钱在那婶子眼前一晃,笑道:「大婶,我只想向您打听一个人。」 大婶一看钱喜笑颜开,道:「公子尽管问,老身有问必答。」 「苏家的姑娘苏荞如今去了哪儿呢?」 大婶听他问苏荞,叹了一口气:「说起那姑娘,可真是惨。给夫家退了婚,叫全京都的人笑话哩。后来苏家的少爷又出了事,医坏了人,被人逮进了牢里,听闻是义安候府的人出面了,这件事才善罢甘休,不过那义安候府也不是善茬,就这么把好好的一个做姑娘的关进了侯府做奴婢,可不是凄惨?」 「你是说苏荞卖身为奴?」傅瑜震惊。 大婶点头:「就是呀,公子您是外地人么?这件事京都许多人都知道的呀。」 傅瑜半天才晃过神来,摸了摸下巴,想起昨日苏荞说她家公子,原来真的是给人做奴婢去了。 七宝瞧见他在发呆,劝道:「公子,这桩事咱们就不必管了吧,苏家人这么对我们,还管他家的事做什么?」 傅瑜神色沉郁,缓缓摇头,「冤家宜解不宜结。这件事,你家公子我也脱不了干系呀。」 他想起昨日她的穿衣打扮言行举止,倒不像过得很差的样子,便可以知道,至少迄今为止,她算过得顺遂的。 他如今唯一应该考虑的事情是,如何把苏荞从义安候府赎出来。 傅瑜前脚走,苏家就接到了消息。 一个穿着体面的管家模样的人上门来访,「我家世子爷说了,今日可以特许,去看望苏荞。」 苏老爷一听吃了一惊,现在不是还没到一个月吗?怎么就可以呢?侯府的规矩一向很大,如今怎么说改就改了? 苏家夫人一听到这消息,急忙从房里出来了,她忙道,「走走走,我跟你们去,早就想瞧瞧我的女儿了!」 苏夫人让那管家稍等,自己进去张罗了许多好吃的,苏荞平日喜欢吃的热菜凉拌的菜一样带一点,满满的装了一食盒,又加了苏家自己做的糕点,专门用一个食盒满满的装起来,备着给苏荞平日里吃的。 翠缕跟着夫人一起去了,苏夫人还是第一次进侯府,果然阔气的不得了。她们进来了,连个大气都不敢喘。但是她们也不能进得太深,入了小门后,转个弯,然后就在一个小园子的亭子里面等着。 苏夫人又是紧张又是兴奋,探头望了两三回,终于瞧见一个人影儿从圆月门穿花拂柳进来了。 苏荞今早就听说家里人要过来看看,还以为骗她的,没想到母亲真的就坐在小亭子里等她。 「姑娘!」翠缕欣喜的叫起来。 「翠缕!娘!」 苏荞像只小燕子似的飞了过来,拉着母亲的手上下的看,苏夫人欣喜若狂,围着她左看右看,瞧一瞧瘦了没有? 苏荞欢快的转了一个身。 苏夫人满意的点头,「瞧着,也没瘦多少,看你气色不错,为娘心里倒是踏实下来,你跟我说一说这府里过得怎么样?」 「娘,我闻到香味儿了,你给我带了什么?」苏荞探头望向桌面上。 翠缕急忙把糕点饭盒都捧出来:「夫人怕你在这里吃不惯,特地现做了打包带过来的,可香啦!」 「哎,你看光顾着说话我都把这个给忘了,」苏夫人抚着额头,笑道:「你娘我给你带了你最爱吃的,这里有热菜,有凉拌,还有小点心,一次让你吃个够。」 苏荞一听口水都上来了。 苏夫人赶紧的把食盒打开,看着女儿香喷喷的吃起来, 她想起一件事,心里担忧,悄声地问,「那位世子爷对你怎么样?他没有对你做什么吧?」 苏荞一边吃一边说,「娘,你说什么呢?他的双腿不良于行,能对我做什么?我给他开了yào,隔日做针灸,现在正治疗着呢,看情形还好,我想着半年之内看他能不能站起来,倘若他的腿恢复的好,我只需要留下yào方,一年半载就可以回家了呢。其实,也没有我们想的那么严重,关键是要有个人在旁边照顾着,督促他吃yào针灸,恢复起来还是挺快的。」 苏夫人大喜,「那太好了,你早日治好他,就早日回家,到时候娘做好吃的,等着你回来!」 苏荞连连点头:「是这个理儿,我也是这么想的。」 苏夫人心里还有疑虑,「听说那位世子爷脾气不好,是不是真的?」 苏荞想了想,皱着眉头说,「世子爷脾气是有一点儿,不过人不坏,习惯了就好了。」 听她说的这些,苏夫人总算松了一口气,「果然,在这里只是一个大夫,一切还算顺遂,将来回家了,平平安安的就好。」 苏夫人握了握苏荞的手,叹了一口气,「为了你哥哥真是苦了你了,都是我们这些做父母的不是。」 苏荞摇摇头,「我也是哥哥的妹妹,我也不会见死不救,对了,哥哥现在医术学的如何?」 苏夫人听她这么说突地笑了起来,「如今刻苦许多了,你爹天天盯着他,他心里又惭愧,如今是头悬梁锥刺股,快活不起来了,他那个人不好好管管,将来还不知道闹什么乱子出来。」 苏荞想起哥哥头悬梁锥刺股的样子,禁不住笑喷了。 「这里只除了一点不好,镇日里不能出去逛,天天得围着世子爷打转,幸亏昨儿还出去逛了一下庙会,不然我真要闷死。」 苏夫人听她这么说,急忙从包裹里拿出一盒东西,「你还别说,我知道你是个贪玩的,给你带了九连环,你无事的时候也可以玩一玩。」 苏荞大喜,虽然这是她玩过多次的,但是聊胜于无。无聊时打发时间还是可以的。 娘两个说了半日的闲话,苏夫人就不能再逗留了。 苏荞突然想起一件事,「娘,探视的时间不是还没到吗?怎么今天就过来看我了?」 「我们也挺吃惊,说是世子爷的吩咐。」 苏荞一愣,想起昨晚她自己发的那些牢骚,难道是世子爷听到了,做了安排吗? 她心中一动,如果是这样,世子爷也算是个有心人, 依依不舍的送走了娘亲,苏荞心里有些落寞,回到了星辰苑,星辰苑十分的静谧。 世子爷安静的坐在合欢花树下,抬头望着满树的花朵。 如今合欢花的季节就快过了,花儿渐渐枯萎,一片片飘落,有一些零落在他的肩头,倒像一只只粉色的蝴蝶。 第二十四章 她想起,自己还有可以记挂的娘亲,那他的娘亲呢?听闻他娘很早就过世了,父亲也一直不在身边,姐姐又出嫁了,偌大的侯府不过只剩下一个时时与他作对的二夫人,他的心底该是有多么苍凉? 苏荞替他想着便觉得有点心酸,从怀中掏出那副母亲带给她的九连环,走到世子爷的跟前,递到他的面前,「世子爷,这个送给你。」 赵孜睿有点诧异的看向她手中的东西,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九连环,九连环他府上多的是,怎会在乎一个普普通通的玩意儿? 「怎么?你想贿赂我?倘若要贿赂,怎的也不长点心?一个普通的玩意儿,觉得能够贿赂到我?」 苏荞听着有些生气,她本是因为帮她安排了母亲进府,想谢谢他,才送他这个九连环,可是他说这样的话真是让人讨厌。 苏荞道:「哼,你若是不要,我就收回来,这可是我的宝贝。这是我娘第一次给我买的九连环,我玩了很多次,上面还刻着我的名字。」 她正准备收回来,却听到那男子清冷的声音响起,「谁说不要了?给我。」 苏荞嘟起嘴,「出尔反尔!」 赵孜睿拿过她的九连环,瞥了她一眼,「你以下犯上。」 舒荞皱皱鼻子,随口说道:「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谢谢你,我母亲给我带了许多好吃的,你要不要一起吃?」 「你以为谁都跟你那样贪嘴?长得胖嘟嘟的,也不怕以后嫁不出去。」 苏荞真是忍无可忍了,这人就是这xìng子,dú舌,气死人不偿命。 「不吃算了,我一个人吃,反正我也吃的完。」她气呼呼的进去。 赵孜睿却自己转动着轮椅跟她一块儿进了她的小隔间。 「世子爷不是不吃吗?」 「本世子看不得人吃独食,尤其是你。」 赵孜睿悠然拿起桌上的一块小点心,慢慢的放进了嘴里,淡淡道,「本世子是在替你造福,我多吃一点,你就少吃一点,省得以后我还要把这道门扩开,你才能勉强走出去。」 苏荞差点没被他气死,憋着气狠狠地咬了一口烧鸡腿。 那厮却在她幽怨的眼神中,吃得津津有味。 「昨儿,赵孜睿去看庙会了?」 香堂之中,许氏跪坐在蒲团前,手里数着青檀佛珠,眉尖微蹙。跪在她身侧的婆子忙道:「没错,昨儿小的亲眼瞧见世子出门的,带着几个随扈,还有那个小丫头。」 许氏冷笑一声:「他倒是越发的精神了?你瞧见世子爷没?」 婆子面色yīn晦的说:「瞧见了,脸上瞧着竟有了血色,我看着比前些日子好多了。」 许氏一惊,捏着佛珠久久没有动作,她磨了磨牙,压低声音偏过头,那婆子立即凑过来。 许氏道:「找个机会,把那丫鬟打发了。」 婆子一惊,脸色发白的说:「那丫头乃是世子爷的房里人,婆子哪有这样的本事?」 许氏冷笑一声:「你若是没这个本事,那也别在侯府里头混了!死的,活的,不拘就是了。左右那丫头也不可能一辈子缩在星辰苑里头。你不会引她出来么?」 婆子低头皱着眉,半天没有做声。 这时,外头却有一个小丫鬟来禀告。 婆子正脸色不好,恼道:「没瞧见夫人在念佛,竟来打扰?」 小丫鬟在帘子外轻声道:「本来不该打扰,但是来人送了礼过来的。」 许氏一愣,平白无故的送礼做什么?她淡淡开口:「礼物拿进来。」 那小丫鬟听见了,连忙捧着礼盒送了进来。一共三个礼盒,其中一盒山参,一盒绸缎,还有一个小盒子,她打开一看,竟是红珊瑚精雕细琢的一对酒杯。 她举起那对酒杯,在阳光下仔细的看,通透无比色泽如血,倘若用这样的酒杯喝酒,那得是多奢侈。 她心中惊讶,立即问:「来人是何人?竟如此手笔。」 「是个年轻的公子。说是为了要事而来,想请求夫人。」 许氏眼眸一转,挥挥手,道:「你且去问问,他求的是何事。」 丫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 章 转身去了,不过一会儿就回来,说:「那公子想替苏荞赎身。」 许氏从蒲团上起了身,苏荞?就是星辰苑的那个丫头?竟然有如此富贵之人替她赎身? 这样的人不论他求的是什么事,不冲着别的,就冲着这一对酒杯,那也要见一见的。 许氏让丫鬟在小厅中备茶,她亲自去见了来人。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傅瑜,他抬头便瞧着一个衣着齐整的婆子掀开帘子出来了。 许氏坐在帘子后头,从帘缝里往外瞧了一眼,见是个英俊的年轻人,心里很疑惑。 婆子道:「我家夫人就坐在帘后,有什么事可以商谈一下。」 只听得帘子后头传来一个成熟女子的声音:「公子是那苏荞的什么人?」 傅瑜微微笑道:「我是她表哥,我来,就是受了姨父的嘱托,来替苏荞赎身的。苏荞进入侯府为婢,不知要多少银子才能赎出去,夫人尽管开口,在下尽心筹措便是。」 许氏在帘子后头冷笑一声,这年轻人,还真是不知道这侯府的状况,这样便敢来要人,好大的胆子。不过,她正愁没法子打发了那丫头,这个人来了,她借机塞给他,岂不是天下大吉? 「公子这般费心,可见是兄妹情深,本夫人怎能不成全?不过世子xìng子执拗,未必能就此放人。不若……公子同本夫人一起协作一下,可好?」 傅瑜听得一头雾水,这瞧着苏荞要想出来还没那么容易?听口气苏荞应该在世子身边,那晚她说的公子必定就是世子。难道世子看上了苏荞,不让她走了? 一想到此,傅瑜心中有些憋闷,道:「夫人放心,你说什么,我便做什么,只要表妹能出来,在所不惜。」 许氏微微勾唇,笑道:「你这个年轻人,挺有趣的。」 苏荞哪里知道背后有人在说她,她正从小厨房出来,手上端着一碗汤,这碗是醒酒汤,侯府中来了世子爷的朋友,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狐朋狗友,硬是让世子爷喝了几杯,明早起来恐怕要头疼呢。 这醒酒汤是用马蹄莲藕汁做的,最是清润醒酒。 苏荞进来的时候,流觞正扶着世子爷躺下。 看着赵孜睿脸色红红的样子,苏荞有些恼,问:「流觞,你们世子爷哪里的狐朋狗友?明知道世子爷身体不好还让他喝许多?」 流觞忙道:「小声点,你这丫头,什么狐朋狗友的,那都是将军府、侯爷府、王爷府的公子哥们,哪个都是不好惹的。若是被哪个公子听到你说的,你可不是吃板子去?因着今儿是世子的生日,所以那几位好友才来恭贺,世子怎能不喝?人情世故不懂么?」 流觞说完又加了一句:「每年过生日,世子爷都会醉的。」 苏荞一愣,世子爷的生日?难怪,他怎么都没跟她讲? 她有些奇怪的问流觞:「既然是生日,为何也不吩咐厨娘弄点丰盛的菜品,难道不吃长寿面的吗?我也没瞧着厨娘做这个呀。」 流觞叹了一口气:「世子爷娘亲去世的早,所以世子爷并不爱搞这些,怕是触景伤情吧。我记得世子爷八岁的时候,夫人好像就不在了。那年是冬天,特别的冷。」 两人说着话,床上的人却说起胡话来,似乎梦魇了。 「冷……好冷……」苏荞急忙放下汤碗过来瞧他,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竟有点发烧。 她真是恼火,她作为一个大夫在这里辛辛苦苦的治疗,他倒好,明知道不能喝酒还喝得酩酊大醉,这是跟她做对吗? 苏荞气呼呼的瞪着床上的人,真是想甩手不干了。 男子伸出了手,虚空的挥舞着,「好冷……」 「怎么办?」流觞着急的问。 「去拿被子来吧!」苏荞说。 流觞一愣:「外头这么热,怎能拿被子?闷坏了可怎么办?」 「热死他算了!」苏荞恨恨的说。 「别闹了,苏姑娘,你是大夫,快点想办法吧!」 苏荞只得刷刷写了一副yào方子给他:「按照这个方子去煎yào,尽快的拿过来!我在这里用针灸控制他的体温。」 流觞赶紧拿着yào方子去了。 第二十五章 这时,床上的男子似乎进入了梦魇一般,喃喃自语:「好冷……娘……你也在这里吗?可是这湖水真的很冷……娘,你别走,你别丢下睿儿好不好,睿儿才八岁,睿儿需要娘亲……」 泪水缓缓从他的眼角滑落,打湿了枕巾。苏荞看着,想起之前听说世子的腿正是八岁那年伤的,而腿中寒疾最重,按照他这半梦半醒的说法,难道是八岁那年他掉进湖里,伤了腿? 苏荞也不敢确定,只是胡思乱想罢了。 这病根如此之深,那怪病榻绵延这些年。 她第一次看到赵孜睿流泪,平日里就跟个冰块没区别,咬了咬牙,去拿了帕子给他擦泪,却蓦地被他抓住了手腕。 「娘……」他轻声的叫着。 「我不是你娘!」苏荞恼火的叫道,使劲的要收回手臂。 可是他攥的极紧,蓦地就把她的手臂拉到了怀中,苏荞没奈何的被他拉到了身前,对着他一张脸,无语凝噎。 「娘,别走,睿儿想您……」 他仿佛八岁的孩童一般,伸手把苏荞抱在怀中,靠在她的胸前,就如同依恋母亲的孩子。 流……流氓……苏荞又恼又羞。她本就生的丰满,这厮居然用脸怼着她的胸,赤果果的吃豆腐啊! 苏荞满脸通红,用力挣,挣不脱…… 却见怀中的男子语声渐渐平静,呢喃了几声,竟睡了过去。 他睡着了手臂还是那么有力,苏荞始终挣不脱,真是气的吐血。挣了一会也累了,或许是他身上的酒气也熏得她晕晕的,她吐了一口气,双眼一眯,竟睡过去了。 当流觞端着yào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禁不住老脸一红。 世子爷居然睡得还挺好? 他们这样子,方才是干了什么,站在门口进去不好退也不好窘迫的很。 他咬了咬牙,还是进去探了探世子爷的额头,居然不烧了? 世子爷动了一下,他唬的赶紧的退了出去,紧紧的带上了房门。若是被世子爷知道他偷看了他亲热的情景,还不扒了他的皮? 他心中暗暗思忖,这是要生小主子的节奏? 赵孜睿从梦中醒来,只觉得胸口重重的似乎被什么压着。 他眉头微蹙,低头见到乌黑如云的头发,有软又白的小脸贴着他的胸口,口水打湿了他胸前的衣衫。 他有些头疼,揉了揉额角,隐约记得昨晚他喝醉了,可是他喝醉了便喝醉了,这丫头怎么爬到他床上来了? 他的手动了动,身上的女孩似乎感觉到,也蠕动了一下身体,这一动,她胸口紧紧的贴住了他的胸脯,怪异的触感竟让他的呼吸都窒住了。 「苏荞……」他低声叫了她的名字,声音有些暗哑,「起来……」 女孩的脸毫无知觉的在他肩头蹭了蹭,仿似一只慵懒的猫。 赵孜睿深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脸蛋ròu呼呼很有弹xìng,一如看上去的样子。 他觉得有趣,又捏了捏,苏荞从疼痛中醒来,恼怒的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始作俑者:「谁捏我?!好痛的,捏的不是你吗?」 四目相对,略有几分尴尬。 苏荞清醒过来,只觉得自己这个角度看世子爷有些怪异,再低头一看,她……她怎么趴在世子爷的身上啊?而且口水打湿了他的衣服…… 「放开我!」她羞恼极了,努力爬起来,谁知越爬两个人的腿和衣裳越发搅在一起。 「是你爬上来的,还说我!」赵孜睿羞恼。 「你还说,明明是昨晚你抓着我不许我走。」 苏荞说着蓦地起身,奈何衣服绊脚,一个不小心,一下子从床上滚下来,赵孜睿去扯她,不想也被连累滚了下去。 苏荞只觉得身上重重的,唇上一阵温热,她蓦地睁开眼睛,正对上了世子一双深黑的凤眸。 四目相对,都是震惊极了。 「咯吱」一声,流觞出现在门口。他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幕,这……这都亲到地上来了。 他从来不知道世子爷在这方面竟如此热情啊。 「爷……你……你忙……」说罢流觞慌乱的关上了房门,乖乖的在门口守着。 苏荞惊慌失措的一下子弹了起来,坐在地上背对着男子擦了擦嘴巴,脸儿涨的通红,刚才……刚才被他亲了?是意外,对,是意外。 赵孜睿缓缓从地上坐起来,瞥了女孩一眼,见她背对着自己,也不好意思开口说什么。 「流觞!」 流觞立即进门,赵孜睿道:「还不扶我起来!」 苏荞慌乱极了,立即从地上爬起来转身就出去了。 「你去干嘛呀?」流觞叫道。 「去准备新的醒酒汤。」女孩急匆匆的说。 流觞的嘴角浮起一丝笑意,将赵孜睿扶起来,又伺候他洗漱了,见世子爷的脸色甚好。 他不由得带着几分戏谑的意味,轻声问:「爷,昨晚睡得可好?」 「嗯。」世子爷应了一声。 流觞微微一笑:「那自然的,有红粉相伴,能睡得不好么?」 赵孜睿淡淡瞥了他一眼,他立即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苏荞躲在小厨房里煮醒酒汤,一颗心直到现在还扑腾扑腾的乱跳。虽然不是故意的,可是她再面对世子爷便觉得特别的别扭。 难道她居然对赵孜睿那意外的一吻还有感觉? 她用手扇着脸颊,好热。不行!赵孜睿是侯府的世子爷,而且还是她的病患,虽然他长得挺好看的,可是她可不能有这种危险的念头。 哼,世子爷又不会娶她,她念着他干嘛?他们两个就是一个医患关系,治好病走人,如此而已。 苏荞自我建设了一回,终于安定下来,恢复了镇定。 瞧着醒酒汤煮好了,她倒在粉彩瓷碗里,往世子爷的房里端去了。 凌波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冷冷瞟了她一眼:「某人口里嚷着要走要走,听说昨儿爬上了世子爷的床榻,一睡就是一晚上呢。」 苏荞皱眉,低声道:「那只是个意外。」 凌波冷冷一笑:「意外?我不晓得还有那么多的意外呢。说白了,你的身份到底是王妃送过来的通房,如今还真是开始行使起通房的权利了。我往常还高看你一分,觉得你应该不只是想当个通房而已,如今看来,你这是向着世子爷的侍妾进军了吗?」 苏荞听了这话,懵了一会,随即问:「你说什么通房?我来是做大夫的,不是什么通房?」 凌波诧异了,觉得不可思议:「你真傻还是装傻?王妃让你来,一来是为了医世子爷,二来是为了替世子爷传宗接代的,你会不知道?」 她冷哼一声,同苏荞擦肩而过。 苏荞浑身僵硬,只觉得背心发凉,她突然想起当初临走前父母反复的说「对不起她」,父亲还叮嘱如果世子爷有动作,让她对付他。 她当时听着就觉得很诡异,如果真的按照凌波所说的,那么父母竟然是瞒着她送她来做通房丫鬟的?! 她仿佛无知无觉般到了世子爷的门口,流觞开了门瞧见她,看到她手中的汤碗,喜道:「你来的正好,世子爷还是有些宿醉的症状,还不快去送进去?」 苏荞脸上一丝笑容都无,她突然问:「流觞,王妃是不是最近要过来?」 流觞点头:「怎么,你找王妃有事?」 苏荞摇摇头,面无表情的将醒酒汤送了进去。 「世子爷请喝汤。」苏荞将汤送到了赵孜睿的跟前。 赵孜睿没有抬头看她,而是径自接过了她手里的汤,喝了半碗便递回给她。 「方才的事……」 「我知道,是意外。请世子爷务要介怀,苏荞也不会放在心上。」 她说的这般利索,倒叫赵孜睿接不下去。 他斜眼瞥了她一眼,便瞧见她眉眼淡淡的,对自己很是冷淡,心里有点奇怪。这人,似乎只那么一会,像换了个人似的。 苏荞正收了碗,却听到外头凌波报告:「世子爷,敬王妃过来了!」 赵孜睿一喜,吩咐:「将王妃迎在花厅中,本世子马上出来。」 赵雅茹这一次来看弟弟,觉得他的气色好了许多。往常如冰一般的面容,如今竟透出了一丝烟火气。尤其是那脸颊上的一抹红色,让她十分高兴。 第二十六章 她如今怀着身孕行动不方便,这次出行还有两个丫鬟扶着。 赵雅茹道:「今儿来看你之后,怕是要等到几个月以后了,如今我行动不便,便指望着若是你好点,去看看我了。」 赵孜睿道:「姐姐身体不便不必亲自出府,改日我亲自登门去敬王府。」 苏荞规规矩矩的立在赵孜睿的身边,赵雅茹微笑看了她一眼,道:「看来你将世子爷照顾的很好,本王妃倒是想要嘉奖你一番。」 苏荞眼底划过一丝冰冷之色,低声道:「苏荞不要嘉奖,苏荞只是想私底下请教王妃一个问题。」 赵雅茹脸上微露诧异,只见苏荞道:「麻烦王妃借一步说话。」 赵孜睿斜眼看了她一眼,眼底划过一丝疑惑。 赵雅茹果然给了她这个机会,两人到了池子边,距离世子爷和流觞有一段距离,两人若是低声说话,不能叫他们知道。 「你有何事?」赵雅茹懒懒的说。 苏荞低声道:「我想问一下,当初王妃和我的父母究竟达成了怎样的协议?」 赵雅茹倒是诧异:「他们没跟你讲么?入府做三年通房丫鬟,这便是jiāo易。」 她如此坦然的说了出来,苏荞蓦地抬起了头,浑身一震。 赵雅茹瞧她这样,倒像是不知道这件事一般,眉头微蹙问:「你别告诉我,你现在才知道。」 苏荞冷笑一声:「我的父母为了救我的哥哥被逼无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 章 ,只是没想到王妃竟如此仗势欺人,当初苏荞还感激王妃几分解救我哥哥的恩情,如今来看,王妃一石二鸟之计,果然是高明!」 赵雅茹冷冷看了她一眼:「哼,一石二鸟,的确,那就是本王妃所用的一石二鸟之计。怎么,你一介庶民,你待如何?三年契约,白纸黑字,你还想抵赖不成?」 苏荞心中恨恨的咬牙,她开始确认这消息时,的确吃了一惊,心中发寒,可是想起父母的样子,若不是这女人仗势欺人,又何至于此? 三年,不只是低人一等的丫鬟,更是让人瞧不起没有前途的通房。 赵雅茹看她如此样子,不喜道:「本王妃并非一定要强留你,三年之期,只要你治好了,去留由你。不过,倘若有了孩子,必须留在赵家!」 苏荞心里冷笑一声,还孩子呢?想的倒美。 「那若是提前将世子的腿疾治好呢?」她又问,「王妃是否可以提前践约?」 赵雅茹蹙眉思忖了几秒,心道,如果她很有把握提前治愈,那真是求之不得的事情,只要睿儿的病好了,要多少子嗣不行,还留着这丫头做什么。 她笑道:「你若是能提前治愈,我放你回家。本王妃一言九鼎,从不食言。」 苏荞心中一喜,这个条件倒是不错。 不过她瞧着这位美丽的敬王妃,真是心里恨得咬牙切齿,面上依旧恭敬的行了个礼,退了下去。 赵孜睿扫了她一眼,这丫头今日有些怪异。 苏荞这时再看赵孜睿,便觉得十二分的尴尬,既然王妃这么说了,他肯定也是知道的。 不过他并没有对自己做什么,即便是昨晚,也不过是喝醉酒之后的误会罢了。 苏荞心里揣度了一番,这位世子不喜人碰触他,又不要丫鬟在身边伺候,根本就是个不近女色的,她得出一个结论,世子爷要么不行,要么不懂,何况他的腿又不好,她怕什么? 这么一想,她便安了心,不过是自己杯弓蛇影罢了。再说了,赵雅茹既然答应她可以提前践约,她只要快快的治好世子爷的腿,不就可以提前回家了?就是憋着一口气,她也要治好了世子爷再走。 傍晚苏荞又要做些yào丸子,亲自去了yào房拿yào,手里提着一包yào材才从yào房里出来,便瞧见有人鬼鬼祟祟的。 她疑惑的望了一眼,那人对她招招手,她仔细瞧,像个面生的丫鬟。 「你是苏荞吧?」那丫鬟问。 苏荞点头。 「你表哥来看你了。」 苏荞有些懵,她表哥住在千里之外,怎么会跑到侯府来看她?什么时候她家表哥这么关心她了? 苏荞有几分不信:「我哪个表哥?姓甚名谁?」 「你家表哥傅瑜呀。」那丫鬟说道,又着急的说,「他要见你呢。」 傅瑜?苏荞一愣,这个名字好耳熟。等等…… 她的前任未婚夫傅瑜? 苏荞气的差点没跳起来,傅瑜这厮居然冒充她表哥,还来看她? 「他在哪里?」苏荞咬牙切齿。 「你跟我来。」 丫鬟对她招了招手在前面带路,苏荞一路出去就到了一个小门外头。苏荞抬起一瞧,只要出了这小门,就出了侯府了。 府中人来探望,从来不许出府的。 只见角门处的柳树下站着一个人,青衣长袍长身玉立,好一副俊逸潇洒的模样。 这厮有点眼熟。 苏荞想起应该是那日庙会碰见的男人,原来他就是傅瑜。 傅瑜见苏荞瞪着眼睛看着自己,嘴角绽开一丝笑意:「表妹别来无恙。」 傅瑜看了那丫鬟一眼,那丫鬟点点头,便进了角门。 苏荞讥讽道:「什么表哥表妹?傅公子倒是脸大的很。傅家不是向来瞧不上我们苏家,如今还屈尊降贵的来攀附亲戚,真是难为傅公子了。」 傅瑜一笑:「说什么麻烦,我傅家有错在先,再麻烦也是应该的。」 苏荞将手中的帕子一甩,「既然傅公子不嫌麻烦来见我,不知道有什么天大地大的事情?我很忙,若是没多的话说,我要进去了。」 「进去?」傅瑜呵呵笑了,「你不知道我已经将你赎出来了吗?现在便要带你离开。」 苏荞一愣,随即觉得可笑:「你好大的面子,你以为侯府的人想赎就可以赎的?」 傅瑜微微一笑,也不同她争辩,从怀中拿出一张纸,白纸黑字的写着,角落里还盖着一个红色的侯府管事印章。 这一次,苏荞真是大吃了一惊,侯府管事,势必要经过当家主母。这厮虽然没有经过世子爷,但是肯定通过了二夫人。 没下点本钱,根本就不可能做到。 「跟我走吧。」傅瑜好言相劝,苏荞疑惑的斜眼瞧他,「傅瑜,你到底居心何在?你我非亲非故,你干嘛要赎我?你花了多少银子买通了二夫人?」 傅瑜不由得好笑:「还没见你这般留恋做丫鬟的?我自知傅家对不住你苏家,来赎罪的可好?婚事是父亲退的,与我何干?你若是跟我回去,我还是照样能娶你的。」 苏荞嗤了一声:「傅公子说的,好像我是个东西,退了又能再要回去似的。不过,傅公子怕上了二夫人的当了,我进这侯府,乃是同敬王妃签的协议,倘若敬王妃不放人,二夫人更是没那个权力。」 别说她不吃傅瑜那一套,即便傅瑜今日能带她出去,那她的家人呢?可别想安生了。 傅瑜急了,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她弄出来,若是再去找那什么敬王妃,他可没有十成把握。 他一把攥住了苏荞的手腕:「苏荞!你傻呀!还进去做什么?倘若你是担心你的父母,大不了我让人给苏家搬到益州去,那里距离京城遥远,便是敬王妃的手再长,也伸不到那里去!」 苏荞脚下一窒,回头看了他一眼,只见他眼底满是诚挚,可是…… 傅家是什么人,别人不知道,苏家不知道吗?若是到了益州,岂不是更要看傅家的眼色? 她想起赵孜睿,想起合欢树下他落寞的背影…… 不管是做什么,既然她说了会把他治好,她便不会做个没有信用的人。 苏荞只犹疑了片刻,蓦地将手腕一甩,甩开了傅瑜的手,她转身道:「所谓一次不忠百次不用,傅公子不必白费力气了!」 她推开了角门处虚掩的木门,这一次,她距离自由只有一米的距离,可是她选择回来了。 「苏荞!你这个笨蛋!」傅瑜在她身后大声骂道。 苏荞吸了一口气,回头看了他一眼,低了头,进了府里。 「世子爷,方才暗卫来报,苏荞的表哥借了二夫人的手要将她赎出去。」 书房中,流觞在赵孜睿耳边禀告。 第二十七章 赵孜睿蹙眉,脸上掠过一丝yīn霾:「她,走了?」 流觞摇头:「没走,又回来了。其实,苏荞完全可以趁着这个机会走的。」 隐隐的,赵孜睿心里仿佛松了一口气。 「你去查一下她表哥什么来路。」他吩咐。 流觞疑惑的问:「世子爷是有所怀疑?」 赵孜睿冷笑一声:「倘若苏家真的不愿意苏荞在此,自然是苏家父母来赎,亦或是倘若苏家有能力赎人,应该早就来了。怎会轮到他一个不知所谓的表哥?」 流觞点头称是:「属下这就派人去查探。」 他想起什么,又说:「明日是京中的马球大赛,世子爷要去观看吗?二公子也要去参加。」 「赵祈?」赵孜睿似乎看瞧不上,「就他那球技?去了也是给侯府丢脸!」 「那世子爷还去吗?」 赵孜睿叹了一口气:「去,自然是要去的,看热闹罢了。」 苏荞回来时,发觉星辰苑中的气氛都不一样了,流觞和凌波眉梢都带着雀跃的喜气。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苏荞奇怪的问。 「这天气热,你得备好驱热驱蚊的yào物,以免世子爷出现不适啊。」 「要出门?」 流觞兴奋的说:「那可不?明日乃是京都一年一度的马球大赛。虽然这天气热,可是耐不住马球大赛好看呀!明日不少王公贵族都要去的。咱们也去!侯府的二公子也要参加的。」 苏荞一呆,想起京都的确是有这么一个盛事,一年一次,每年都是在年中举行。她从前只是听说过,还一次都没去过呢。 因着天气热,在外头看球赛自然要备足yào品,苏荞心中也是雀跃了一下,便道:「我这就去备yào。」 「等等……」流觞看她的眼神有一丝微妙的变化,「世子爷叫你,他在书房。」 苏荞愣了一下,想起方才的事情,总觉得世子爷找她似乎跟那件事有关。 她心中忐忑了一下,还是向着书房走去。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到了书房,却见赵孜睿正在看书,那男子身着一袭浅青色长衫,面色清冷,依旧双眉如墨,双眸若星,神色依旧淡漠如常。 似是眼角的余光瞧见她进来,他将书放下,吩咐:「关了房门,帮我打开机关。」 苏荞一愣,温顺的反锁了房门,将书房的机关打开,那机关她只看过一次,但是很顺利的就打开了。 入得密室,后面的门自动闭合。 苏荞不知道他带她进来是做什么。 赵孜睿在书桌抽屉中取出了一张图纸,图纸上密密麻麻的画着各色的部件,他平静的说:「父侯边关来信遇到敌手,我打算新做一个工具给他,只是这机关有些复杂,流觞那厮笨手笨脚帮不上忙,你来做我的助手好了。」 苏荞有点惊讶,凑过去看那图纸,只见图纸上的右侧角落画着一个成品样子,倒像是一个滑翔伞的样子。 等等……滑翔伞? 苏荞大吃一惊。 赵孜睿斜瞥了她一眼,料到她会吃惊,解释道:「这工具,我叫做凌空伞。我军攻打敌军城池之时,必用云梯,然而云梯需要翻墙,此时必遇阻碍,稍有不慎便会遭至箭矢之灾。因此,我想制造一样东西,可以通过较高的地势如鸟雀般滑翔至敌军城内,犹如天兵降下,一来威吓敌人,二来攻城最快。你一定觉得是天方夜谭对吗?」 苏荞摇摇头,由衷的说:「能设想出这样的工具,世子爷真是聪慧。我并不觉得这个不可行,只要设计合理,我觉得是可以做到的。」 这话倒是让他有些意外,他淡淡道:「你果然有些不同于世人。」 苏荞真不知道他这句话是夸她还是贬她。往常在家时她老父时常就恼怒的称赞她「不同于世人」。 接着,赵孜睿便不理她了,径自埋头设计图纸,一张接着一张,不满意的皱眉涂涂改改了许久。 苏荞无聊四处乱看,蓦地,却听到他说了一句:「你家中人急于赎你回去?」 苏荞一惊,他……他怎么知道的? 「若果真如此,本世子也不会答应。」他清冷的道。 苏荞想起那位霸道的敬王妃,这两位果然是姐弟呢,一样的霸道。 她皱皱鼻子,道:「世子爷别忘了,即便不赎我,我在这里也不过呆三年罢了,又不会呆一辈子。」 他微怔了一下,突而冷笑了一声:「三年,足矣。」 苏荞疑惑的想了想,还是没想出他这句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是说的三年足矣治好他的腿吗?听着似乎还有别的意思。 「过来。」 苏荞把脑袋凑过去,只见那图纸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居然已经改好了。 苏荞从前并没有做过这种东西,不过其原理大概晓得,好在赵孜睿所做的工具不需要飞翔很长时间,只需要滑翔大约百米之内应该就够了,比起那些凌空飞翔的滑翔伞应该简单许多。 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这些知识,瞧着图纸倒是画的像模像样的。 赵孜睿道:「我明日便令下面的人去准备材料,准备材料需要一日的功夫,明日正好去看马球,并不耽误。马球赛之后你按照我的图纸将它做出来。」 「啊?!」苏荞张大了嘴巴,「可是我没做过。」 赵孜睿瞥了她一眼:「废话!谁做过么?」 苏荞郁闷,只得点头答应了。 他一只手轻轻搭在她的肩头:「不要叫本世子失望。」 苏荞身体一僵,转头去瞥那手,却见他已经不着痕迹的收了回去。 她蓦地感觉,他的手心似乎开始有了一丝温度。 「世子爷,我替你把脉看看。」她心中雀跃的道。 赵孜睿斜眼瞥了她一眼,对她那喜色有些厌嫌。 他伸出了手,苏荞替他把脉,果然如她所想的,经过这段时间的治疗,他的手腕温度已经没有先前那般冰冷。 「脉搏的力度也有提升。」苏荞欢喜道,「或许因为世子爷还年轻,身体恢复的速度竟超出我的期望了。」 赵孜睿蹙眉:「看起来你很高兴吗?」 难道她不应该高兴吗?苏荞就奇了,他也该高兴不是吗? 苏荞有些疑惑,道:「其实之前给世子爷把脉的时候,我心里一直挺疑惑的,世子爷的身子这么弱,到底是怎么维持下来的?按道理来说,若是人的脉搏虚弱如此,镇日里也只能躺着,怎么有精力做这些耗费脑力的工作呢?」 赵孜睿看了她一眼,缓缓道:「这件事我也不必瞒你。我十一岁之时随着姨母去拜佛,当时庙中的老僧是一位得道高僧,他见我体弱病残,便传我一道养生口诀,我记得当时他说,只要我每日睡前念这口诀百遍,活命足以。」 苏荞恍然大悟,难道这是传说中的内气养生? 「那高僧既然如此厉害,为何不干脆替你把病治好?」 「当时我也问过他,他说此病需耗时费力,他是方外之人不入富贵之家。再则他年事已高,一年之后,他圆寂了。」 赵孜睿冷笑:「可笑那些御医医术不精,却作出那样的预言,外头的人都等着我死,却不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7 章 要我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哩!」 苏荞这时才明白,难怪他恢复的速度超出了她的预期,原来还因为有那老和尚的口诀,这么说,不到三年就可以治好他了? 她心中大大的欢喜。 突然,她的脑海中生出一个大胆的念头:「世子爷,你可想早日康复?」 赵孜睿诧异的看了她一眼,见她眼珠子咕噜噜转,便知道她肯定在转什么歪念头。 「你是什么意思?」 「我有一个法子,可以加速世子爷的康复。之前我想着这法子有些暴烈,但是如今若是世子爷有那老和尚的养生口诀,或许可以试试。就是怕世子爷受不得苦。」 赵孜睿顿了一秒,眉头微蹙:「你说。」 苏荞压低了声音在他耳畔嘀咕了几句。 赵孜睿皱着眉头看着她:「你是巫医吗?」 苏荞摊手,无辜道:「巫者,医者,其实一家嘛。反正加速的方法我已经说了,做不做,看世子爷自己的啦。」 第二十八章 她见赵孜睿没有应答,自然也不会催促他。她的法子在一般大夫的眼里来看都是巫术了,何况他这个患者? 出了书房,苏荞便去yào房开了一些解暑的yào丸子和清凉油。 因着明日要去马球赛,流觞和凌波显得心情也格外的好,在院子里进进出出的又是吩咐厨娘准备吃的又准备喝的,一直到掌灯的时候才忙碌完。 苏荞坐在自己的小隔间里,听着院子里安静下来,应该是明日的准备工作已经做好了。 世子爷就在卧房里,听着挺安静的。 知道自己身份,跟不知道还是有差别的。 通房该做什么?在她印象里,那些书里头的通房第一职责自然是爬上主子的床。 苏荞咬着手指头坐在床上,十分鄙夷,她才不会做那种事情。 虽则世子爷也算的十分好看,但是她来只是来治病的,谁会没事爬他的床?她是个自由身,可不能因为做了丫鬟,便多了那些奴xìng,像凌波那般以爬上世子爷的床为荣。 哼!鄙视。 「倒茶。」 她听到里头清淡的声音,不由得一抖。 她埋着头装鸵鸟。 里边的人蹙眉:「苏荞?」 她无可奈何,只得从床上爬起来,乖乖的进了卧室。 壶里是晚间才泡好的菊花茶,苏荞到了桌子边倒了一碗给他。 见他不睡觉,靠在床边依旧披着衣服看书,时不时伸手揉揉眉心。 「世子爷怎的不早点休息?夜黑之时入眠正好养血,若是现在耗费精力看书,白日里倒是没精神了。」 赵孜睿接过她递过来的茶,只见她袖子里露出的一截手腕雪白如玉,再抬眼瞧那女孩,穿着一件半长袖子的象牙白绸缎寝衣,下面是一色的缎裤,虽然并不算透明,但是因为天气热,衣料轻薄,清风一吹,衣服贴在身上就勾勒出属于少女特有的窈窕身姿。 他看的心中乱了一下,低头喝茶。 菊花茶已凉,带着淡淡的甘香,不过此时尝在嘴里却品不出什么味道。 原先听说古人「红袖添香」的典故,如今看来,古人倒不像是在骗人。有她在身侧,的确好过从前一个人空dàngdàng的屋子。 「你既不让本世子看书,那你来念吧。」赵孜睿将书丢给苏荞,便躺下了。 苏荞有点不情愿,可是没奈何,只得坐在床边的绣墩上端着书开始念。 她瞧着他读的是天工开物这一类的书,算是知道他那些灵感是从哪里来了。 她轻声念着,声音温温软软的传到他的耳畔。 他缓缓合上眼睛,听着这声音,即便闭上眼睛,眼前也仿似出现了那么一个圆润的小人。 苏荞自然不会知道,她的声音一下子便将自己带入了世子爷的梦里头去了。 她念了半个时辰,瞧着世子爷似乎已经睡着了,终于松了一口气,赶紧的爬回自己的床上会周公去了。 一大早,凌波又气呼呼的来了,叫醒了苏荞,将一个盒子「砰」的一下放在她的小桌子上。 苏荞揉着惺忪的睡眼打了个呵欠,她伸着懒腰瞧了一眼窗外,啊哟,天大亮了,她是不是又睡过头了? 「世子爷起了?」 「早起了!」凌波气呼呼的说,「这天底下的人都起了,你还在睡呢。就是像你这么一个丫鬟,世子爷还今儿赏,明儿赏的,真是让人搞不懂!」 赏?赏什么? 苏荞好奇的打开了盒子,只见里头装着锦缎衣服和一个小盒子,瞧着倒像是上次那样,又是衣服和首饰? 「我都有一套了,这次尽可以穿出去的,怎的又要换一套?」 凌波气愤的指着那衣服,道:「你看清楚!这件跟上次的可不同。上次的是普通的绸缎,这次的可是天机坊的云锦绸,你再瞧这首饰!」 苏荞挠挠头,打开了那盒首饰,顿时眼前一亮,比起上次,这个做工更加精致,镶嵌着细碎的红宝石,闪闪发光。 没有哪个女孩不喜欢漂亮的衣服首饰,无论是这衣服还是首饰,便是她在家时,那也是穿不到的。这样的东西,只有达官贵人家里才有的。 「挺好看的!」苏荞高兴的赞道,「没想到世子爷眼光还不错。」 「那自然是不错!」凌波酸溜溜的说,「今儿一早天机坊的掌柜被叫过来,还带了好几套衣裳首饰,世子爷就挑中了这一件。」她压低了嗓子凑到苏荞跟前,「你说,你是不是跟世子爷已经圆房了?」 苏荞被她这么一说,满脸通红,瞪着她:「你别胡说!这种事能够瞎说的?!」 「哼!」凌波冷声道,「我瞧着世子爷就是看上你了,即便是现在没有,那也是早晚的事。你口口声声说什么离开离开,我怕你到时候想走都走不掉啦!」 苏荞也是有脾气的人,这凌波虽然没什么大毛病,老是拿这件事盯着她也是讨人厌。 她索xìng干脆的说:「就圆房了怎么着?凌波,你要是能讨的世子爷的欢心我没意见,爬床这种事情难道不是各凭本事吗?若是你没这个本事便不要成天用这件事骚扰我讽刺我好不好?你不烦我都烦了。」 凌波被她噎的没话说,瞪着眼睛道:「你还真承认了?我没想到你的脸皮居然这么厚!」 「嗯,承认了,我就是脸皮厚。然后呢?没事的话,请自便咯。我要换衣服了。」 她将凌波请了出去,「嗖」的一下拉上了帘子。 凌波气呼呼的退出来,到了门口才转身,便瞧见了世子爷一张冷峻的脸。 凌波不知道在他这门口呆了多久,想起方才她和苏荞说的话,心里大骇。 「世子爷。」她低低的垂下了头。 赵孜睿冷冷瞥了她一眼:「你是不是上次跪的还不够?」 凌波惊了一下,立即跪下:「请世子爷饶恕。」 他冷冷一笑:「饶恕?如今难不成是奴大欺主?本世子看重的人,也轮到你来质问训斥?」 凌波冷汗直流。 「不如,将你送回去吧,也给你自由,你看如何?」 凌波大惊失色,立即道:「世子爷,求您饶过属下这一回吧。」 赵孜睿微抬凤眸:「你知错了?」 「属下再也不敢了。」凌波低声说,「属下知道苏姑娘是爷看重的人,便再也不敢有任何逾越之举了。」 「本世子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是再有下次,绝不宽恕。记住,她,会是你未来的主子。」赵孜睿淡淡道。 凌波听到的这一刻,心如刀绞,仿佛倒头一盆冰水从头淋到了脚,却不敢多吭一声,只低低应道:「属下,记住了。」 赵孜睿转动轮子,转身往院子里去了,「起吧,准备出发了。」 他的话落下时,凌波这才敢起身。她怅惘的看着他的背影,跟着他这些年,何尝看到他身边有什么女子?连个漂亮丫鬟都没有,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以为自己是他身边最特别的存在,然而,到了今天,到了苏荞第一天进这个院子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对于他而言,其实,什么都不是。 她原以为他xìng子就是那么冷,对谁都一样,今日才知道,原来,对于真的在乎的女子,他也是会疼,会宠的。不过,那个人不是她而已。 凌波捂着心口,疼吗?她自嘲的笑了,疼,还在滴血呢。 不过,那个人也是瞧不见的,不但瞧不见,他回头都没回头呢。而她,依然想要低贱的守在他的身边,只为了多看他一眼。 云绸的锦缎果然不同一般,苏荞换了一袭藕色缠枝莲银绣锦裙,薄而不透,如蝉翼般轻盈,可见天机坊的纺织工艺不一般。 耳上是一对红宝石的坠子,双环髻上缠着各缠一道珠链,乌黑的发髻边斜chā着一只嵌红宝石芙蓉金簪。穿戴着这样好看的发饰衣裙,苏荞自然不好素着一张脸,便淡淡扫了峨眉打了点胭脂抿了唇脂,又学着时下的女子在眉心点了一朵莲花花钿。 「苏荞,好了没,世子爷等着呢。」流觞在外头叫道。 这时,只听得里头应了一声,走出来一个女子,双手轻轻jiāo握,眉宇间还有几分不好意思,当她抬起头时,正好世子爷转脸看过来。 第二十九章 瞧向她的两个男人都是一愣。 流觞瞪大了眼睛,这……这是苏荞? 苏荞见两人都看着她,更是不好意思,道:「不走么?」 赵孜睿怔了一下,被她一语惊醒,立即转过脸,喝道:「流觞,还不走?看什么?」 「哦!」流觞摸了摸脑袋,苏荞打扮成这样,真像换了一个人,他不自觉的就看呆了。 马车在二门处等候,这时正好碰着赵祈也出门,他蓦地转头看去,只见陪在赵孜睿身边立着一个女子,丰胸细腰,身姿绰约,只见她微一抬头,脸庞洁白如玉,眉如新月,眼若秋水,尤其是眉心那一朵红莲,魅惑的诱人,只那抬眼的一瞬,便叫人心动。 苏荞感觉有人看她,抬眼瞧见一人穿着窄袖的大红色马球服,额上绑着锦带,腿上穿着马靴,正扯着马缰骑在马上,一身打扮英姿勃勃,不正是上次见过一次的赵二公子? 苏荞低了头,眼角的余光便发觉那厮目光灼灼,赶紧钻进了马车。 赵祈眼眸一转,那丫头眼熟,想起赵孜睿身边只有一个丫头,应该是上次在园子里陆胜要抢的小丫鬟,如今瞧着,打扮起来倒是有几分动人。 赵祈微微一笑,策马到了赵孜睿的马车旁边,「大哥是要去看球赛么?怎的不早说,我替你订最前头的位置。」 赵孜睿面色无波,撩开帘子看了他一眼,淡漠道:「不必劳烦,我去并不是为了看你。」 赵祈冷笑一声,用力抽了一鞭马匹,高声道:「那就祝大哥看的开心了!我可要去参加比赛了!男儿生于天地间自是要鲜衣怒马,才不虚耗了青春时光!」 耳畔传来急促的马蹄声,赵二公子就这么策马奔出了二门。 流觞在马车上听着这话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心里暗自骂了一句,明知道世子爷不能骑马故意说这种话,真是可恶! 赵孜睿乌眸深若沉潭,苏荞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也不好言语什么。 「打扇。」他吐出两个字。 马车缓缓行驶,车内略有些闷热,苏荞拿起泥金折扇替他扇起了扇子。 她一边打扇一边瞧着外头,轻薄的纱帘挡着马车窗口,隔着纱帘看出去,今儿的街面比平日热闹的多。 街面上车水马龙人流如梭,出行的大多是达官贵人豪商大贾,世家子弟们鲜衣怒马意气风发,平头百姓们虽然去不了马球赛却各个围街观看指指点点热闹非凡。 淡淡的脂粉香气随着她的扇风到了他的鼻端,除了脂粉香还杂着一些说不出来的暖香味道。 赵孜睿斜眼瞥过去,见她手里摇着扇子却侧着脸看外头,他瞧见了她眉心的那朵莲花花钿,想起那日清晨她采的那朵粉莲。火红的莲花,他觉得于她而言,妖娆的过分了一点。只是他从未想过,她这样的打扮,竟如此勾人。 他的喉头滑动了一下,不自在的别开了眼睛。 马球场位于皇宫西面的场地,这里平日里多是皇亲贵胄来打球的地方,因着每年一度的马球赛都有许多皇亲国戚参与,因此比赛就定在了这个全京都最大的场子。 马球场十分宽阔,四周遍植绿树,树下建了一圈汉白玉阶梯看台,看台上都设了座位。虽然天气有点热,不过树荫之下还算的凉爽。 如果说最好的位置,那就是视野最佳的第三阶和第四阶,而赵孜睿看球的位子正好是在第四阶球场中段的位子。 苏荞别人都不认识,第一眼就瞧见了赵雅茹,赵雅茹身边坐着一位头戴金冠身着紫衣贵气凌人的俊朗男子,应该就是世子爷的姐夫敬王爷。 本当是赵孜睿去见敬王爷,不过他行动不便,敬王爷瞧见他倒是先过来了。 两人寒暄了一番,态度十分亲近。 苏荞在一旁深吸了一口气,第一次见王爷这样的大人物,心里有点紧张,除了按规矩行了礼之外她便低头敛目不吱声了。 「你是苏荞?」敬王爷看过来。 苏荞一愣,人家王爷知道她的名字?她急忙点头:「是。」 他微微一笑,「好好照顾世子。」 苏荞赶紧点头。 敬王爷回到位子上,赵雅茹笑着对赵孜睿招手,他唇角微勾点了点头。 今日来的贵女亦是不少,马球赛一年一度,来的都是世家子弟贵族仕女,因为要看球,又不戴帷帽,于是也演变成了一场年轻的男女互相相看的相亲大会。若是哪个长得漂亮些的年轻姑娘或是英俊的少年,自然看的人不少。 「苏姑娘!苏姑娘!」苏荞总觉得有人在叫她,蓦地回头,只见一张面目平淡的小厮的脸出现在不远处的人群中。 那小厮伸手指着他身边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8 章 着的男子,苏荞一瞧见那人,蓦地瞪大了眼睛。 傅瑜!这厮怎么跑这来了?! 傅瑜摇着折扇对她点点头,苏荞撇了撇嘴没理他。 过了一会,只见方才那小厮从人群里挤过来,将一包东西塞在她的手里,道:「我家公子给你的。」 苏荞正要推辞,那小厮已经跑开了去。 赵孜睿斜眼看过去,只见苏荞打开了纸包,里头竟是一包红色的梅子干,不由得冷哼了一声。 他转头看去,正好瞧见一个眉目温润的年轻公子望过来,方才的小厮就立在他身边。 流觞也瞧见那人,立即在他耳畔窃窃低语:「那个人就是傅瑜,属下查过,他上次冒充表哥来赎人,其实是苏荞的前未婚夫,傅家先毁了婚约的。」 赵孜睿蹙眉,瞧向苏荞手里的梅子干,伸手道:「拿过来。」 苏荞不想要傅瑜的梅子干,觉得扔了有点可惜,见世子爷要便递给他。 却见赵孜睿拿了那梅子干,十分不屑的看了一眼,随手塞到流觞手中,吩咐:「拿去,喂狗!」 流觞愣了一下,低头看着手里的梅子:「那个,世子爷,狗不吃这个……」 赵孜睿冷冷睨了他一眼,他立即识相的闭了嘴,顺手把梅子包塞给了身后的凌波:「你处理了。 凌波瞪他一眼,她又不是狗! 苏荞好奇,往四处看去,她这一看,便有好几个浪dàng少年对她挤眉弄眼的,吓得她赶紧把眼睛收回来。 侧边第四排的席位上,几个身着华贵衣衫的女子摇着精致的檀香扇,扇子半掩面,眉目也是四处睃。 「你瞧那位公子,好英俊!」头上戴着金步摇的粉衫女子低声道,「可有人知道是谁?」 她问身边的女子打听,有人答道:「我晓得,那是敬王爷的妻弟,义安候府的世子。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那粉衫女子一双妙目盯在那不远处男子的脸上,焦急的问。 女子回答:「听闻那位世子爷不良于行。」 粉衫女子顿时大失所望:「怎么会这样?真是枉费了这般好相貌。若是他跟一般人一样,便是让我去给他侍妾也甘心。」 粉衫女子身边坐着一位身着水蓝色锦裙的少女,听见她们的讨论也错眼看过去,只见那青年头束银冠,面如白玉,凤眸狭长幽深若古潭,又见他轻摇折扇,肩宽腰削身姿如竹,一袭素袍一尘不染,竟似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一般。 蓝裙少女只觉得心口蓦地剧烈的一跳,当听到说那位世子不良于行时,她注意到他的座椅果然与人不同,两侧多了两个轮子,但是她心中并没有惋惜,而是更多了几分怜惜。 「郡主,马球赛开始了。」身边的丫鬟提醒道。 云岚郡主这才转过脸看球赛,只是此时此刻她的心思已经有些飘忽,她时不时将眼去看那位世子,只见他眉眼淡漠,唯有对身旁那小丫鬟说话时才带上了几许温度。 她指望他看过来一眼,可惜他除了看球赛,便是低声吩咐小丫鬟几句话,看都没看自己一眼。 「茶!」赵孜睿吐出一个字。 苏荞赶紧将桌面上的茶水乖乖的递到他的手上,心里却在腹诽,这个人,明明茶水就在自己跟前,干嘛还要她来端?害得她都没法专心看球赛。 马球赛她是第一次看,自然看什么都稀奇。那么多人骑着马提着球杆抢一枚小小的木球,这种感觉就像以前在电视里看那么多男人全场跑得汗流浃背就为了抢一颗皮球一样的感觉。 第三十章 但是眼前的场景可是比电视里壮观许多,关键是这场上是许多骑着骏马穿着好看的球装抢着球的英俊少年,对,比足球好看多了! 「世子,您瞧!二爷出来了!」流觞道。 赵孜睿冷笑一声:「上次他便输了球,今次若是再输球,怕是也不好意思回侯府了!」 苏荞果然在场上瞧见了赵祈,她可不怎么喜欢赵祈,不过这次场上就只有那一个熟脸,自然会多看几眼。 「赵祈要丢球了。」世子爷淡淡道。 苏荞瞧着赵祈正抢着一个球,努力的往球门打呢,怎的要丢球了呢? 「他要进了,世子爷。」苏荞并不表示认同。 赵孜睿睨了她一眼:「他入了笼子还不自知。这厮最是自负,打球都不知道配合最为重要,他一意求胜,乱了球阵,自然只有被围堵的份。」 苏荞半信半疑,仔细去看,果然就在赵祈要入球的当儿,居然被敌方几个人围追堵截,这下他不但好不入球,整个人都摆脱不了对方的围堵,他四处冲突而不能脱身,气急败坏之下猛的冲击,扬起了球杆打到了对方,被对方回击之后差点跌下马背。 「赵祈违规!罚出场!」裁判大喊。 流觞长叹一声,捂着脸叫道:「真是丢侯府的脸!若是世子爷上场必定不会如此!」 他话音落下,赵孜睿眸光一沉,流觞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赶紧打自己嘴巴。 苏荞偷看了赵孜睿一眼,心道,哪个男子不爱球?他一定是非常想亲自上场的吧。 一场球赛进行的如火如荼,不过云岚郡主却没有什么心思观看了。 赵孜睿似乎感觉到有人在看他,不自觉的转头过去,正好看到一个身着蓝衫的华服女子竟目不转睛的望着他。 他微微蹙眉,那女子似乎在哪里见过,待得她身边的年轻男子大叫一声「好!」,他对女子大声说:「咱们下注的那队定然是赢了!哈哈……」那样子真是意气风发得意的很。那男子他见过是襄王世子李翔,这位同他眉目有几分相似的年轻女子大约是那位云岚郡主了。 云岚见他发现了,急忙错开眼睛,脸上浮起几分羞色,心中却暗暗的欢喜。 看到这两个人,赵孜睿想起了那位襄王殿下,听闻这两年襄王殿下在朝野之中行事颇为嚣张,就连那位世子也是。借着马球赛豪赌下注,这样的事向来为天家忌讳,这样的话大庭广众之下竟然说了出来? 他轻轻摇头,嘴角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势极必伤,天底下的事情从未逃过这样的定律。 「走吧!」赵孜睿吩咐。 「还没看完呢。」苏荞嘟囔。 赵孜睿瞧她,看到那么多英俊少年,双眼都放狼光了。 「你若喜欢看,便一个人留在这里看好了。」他冷冷道。 她皱皱鼻子,只得赶紧跟上。 流觞连忙推着世子爷的轮椅低调的出场,回头瞧着,苏荞麻利的跟了过来。 他笑苏荞:「你如今算是长了见识了,京都中最英俊的少年可都在这儿了,不过照我说,便是那些少年加起来都没我家世子好看。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多嘴!」赵孜睿斥道。 流觞只是闭着嘴偷笑。 云岚瞧见赵孜睿竟然走了,顿时吃了一惊,她急忙起身摇着折扇也跟着走了出去,丫鬟五月一瞧也赶紧跟了上去。 云岚加快了脚步,快要接近几人的时候心里砰砰直跳,她眼瞧着他们的马车就在不远处的大柳树下停着,若是上了马车可就搭不上话了。 她灵机一动,跨了几步,借着擦身而过的机会,蓦地一下跌在了赵孜睿的轮椅前,将几人都唬了一跳。 丫鬟五月跟在后头惊呆了,堂堂郡主,这么一摔,瞧着倒像是个碰瓷的! 这么一位华贵的姑娘摔在眼前,众人都是一惊。 赵孜睿认出她是云岚郡主,吩咐道:「凌波,将云岚郡主扶起来吧。」 凌波一愣,没想到竟是位郡主,只得去扶那位郡主。云岚心里又惊又喜,没想到他居然是知道她的! 她正自欢喜,五月却挤过来,一把推开了凌波,扶住了云岚的胳膊,傲慢的说:「我家郡主千金之躯,是你碰的吗?」 「五月!」云岚皱皱眉头,她故意摔在这儿的,没想到却被这没眼色的丫鬟给破坏了。 云岚见赵孜睿瞧过来,眉眼间带着几许淡漠的讥讽,不由得脸上微红,扶着五月的手起来。 云岚微蹙眉头,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道:「既然世子认得我,我本是随着家兄的马车而来,如今马车打发回去到了时间才会过来。现在云岚扭了脚,怕是没法走路了,世子送我一程可好?」 那女子本就生的美丽,蹙起烟眉来,仿佛眼中含着雾气,只要是个男人,哪个瞧着不心动? 苏荞在一旁冷眼瞧着,这么宽一条路,这位郡主若是不小心摔跤,也不至于摔到世子爷的跟前吧?再说她堂堂郡主,若是真腿软了大不了叫丫鬟扶着,她一招呼,还有人不过来伺候着,竟要蹭他们的马车? 苏荞瞧着这女子心里有点憋闷。 赵孜睿扫了苏荞一眼,唇角微勾,道:「也罢,凌波,苏荞,你们两个帮忙将郡主送入马车中,先去一趟襄王府,然后再打道回府。」 凌波脸上透出愤愤不平之色,道:「世子爷,我们的马车可装不下这么多人。」 赵孜睿瞥了她一眼:「你走路即可。」 凌波只差没气的吐血。 马车行的缓慢,的确没有位置坐那么多人,车里头坐了世子爷,云岚郡主和苏荞,外头流觞赶车,凌波就只得陪着五月走路了。两个人互相瞪眼,就像在比谁眼大一般。 云岚心中暗喜,一切竟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唯独这马车中却多了一个碍眼的。她斜眼瞧着这坐在世子身边的丫鬟,虽然长得白胖了点,倒是颇有几分姿色,看着十分碍眼。 云岚努力无视这丫头。 「世子平日喜欢做什么?」她先开口,双眼目不转睛的望着眼前的俊美男子。 「无事时不过看看书、shèshè箭罢了。」 今日的世子爷出乎意料的随和啊!苏荞不爽的想。 看这位郡主笑靥如花,身为医者瞧病瞧脸色就能瞧出个七七八八的,若真的崴了脚,不会疼痛吗?还笑的这么毫无负担。说她扭了脚,她才不信。八成就是故意来勾搭世子爷的。 她又瞧赵孜睿,平日里瞧着一副不近女色的样子,可是遇到这位既美又贵的郡主殿下,便换了一副脸孔,当着她的面打情骂俏,她这个通房算什么?不过转念一想,她这个通房好像的确不算什么。这么想着,心里又觉得郁闷。 「世子还会shè箭啊?」云岚仿似十分感兴趣,「若是他日拜访侯府,是否有幸观看世子的箭术呢?」 「自然。」赵孜睿语气清淡的回答。 云岚大喜,又挖空心思想话题。然而襄王府很快就到了,马车停了下来。 赵孜睿带着几分讥诮的勾唇道:「郡主不下车吗?」 云岚向车窗外一看,果然是朱门大户,竟然已经到了王府了。她心中不愿意,也只得起身,五月在外头急忙过来扶着她。 赵孜睿道:「看来郡主的脚已无碍了。」 云岚脸上一红,她起身的时候忘记装了,急忙「啊哟」一声,回头对他道:「也未全好,还有点疼。」 赵孜睿点点头:「郡主好走。」 云岚深深的望了他一眼,心底很是留恋,这样一个彬彬有礼的至诚君子比起那些狂妄自大的纨绔子弟可是好了太多,何况他又生的如此英俊。只可惜这车程太近,害的她不能同他多相聚一刻。 下马车时,她心中有些怅惘,随手似有意似无意的将袖中的锦帕落在了马车的角落。倘若他真有心,便该知道她的心意吧?虽然他不良于行,但是到底是侯府的世子,父亲是宠爱她的,只要她闹着吵着,侯府来提亲父亲也不会拒绝的。 她想到此,嘴角轻轻抿起一声笑意。 郡主下车,襄王府里早有丫鬟婆子出来用小轿子接着,云岚被人扶上了轿子,掀开轿帘子看出去的时候,那马车已经转了弯,不紧不慢的驶远了。 第三十一章 苏荞坐在马车里,早已瞧见那马车角落里落下的锦帕子,却没有伸手捡起来,嘟着嘴道:「世子爷,那帕子你要么?」 赵孜睿瞥了一眼,淡漠道:「我要那个做什么?」 苏荞皱皱眉,这个人真奇怪,方才跟那位郡主相谈甚欢,郎有情妾有意当她壁花,现在人家心心念念留下的帕子,你倒是不要了? 苏荞弯腰去将那帕子捡起来,果然是富贵人家的帕子,上等的丝绸光滑柔软无比,帕子上绣着一只粉色的芙蓉花,角落里书着「芙儿」二字。 「芙儿?难道这是云岚郡主的名字?」苏荞说着将那方帕子搁在赵孜睿的面前,酸溜溜的说:「既然这是郡主留给世子爷的信物,世子爷何不顺理成章的收下?再来个什么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岂不是一个才子佳人的美谈?」 赵孜睿被她气笑了,「你倒是越发的胆子大了?」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苏荞不服。 「还顶嘴?」他眉端微挑,心里却觉得爽快,方才便是瞧见她这副样子,故意跟云岚郡主多说几句话。 「没见过这么跟主子顶嘴的丫鬟。」他吩咐,「过来!」 「干什么?」苏荞将脸凑过来。 「再过来一点。」 苏荞满眼疑窦,又凑近了些。 赵孜睿伸手在她脸上用力捏了一下,眼底划过一丝戏谑,凉凉道:「胡说八道的惩罚。」 苏荞「嘶」的倒吸了一口凉气,捂着自个的脸:「疼!」 他不以为然,又没用多大的力。 他伸出手指挑开她捂着脸的手,果然看到柔嫩白净的小脸上多了两个红红的手印子。 他略有几分诧异,这小丫头的脸上也太容易留下印子了。 「世子爷欺负人。」苏荞皱着鼻子说。 那小丫头一副义愤填膺控诉的眼神望着他,倒叫他觉得方才做了了不得的坏事一般。 他轻咳一声,不自在的望向了窗外。 一阵清风吹来,车帘微微掀起,方才搁在小桌上的手帕随着风倏然便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9 章 了窗外,不知去向了。只是马车里的两个人,谁都没注意到。 回府时凌空伞的材料已经到了,流觞和凌波都出去了,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将材料已经准备好了。 密室内,苏荞看着那做伞的料子,摸了摸,似麻不似麻,似丝不似丝,料子十分轻薄又有韧xìng,做伞布而言倒是极好的。 她疑惑的偏头看了一眼坐在书桌前的男子,他身边辅助的人,应该不止流觞和凌云吧。 至于凌空伞的伞骨用的是特殊温度加工过的楠竹,楠竹本身就坚韧异常,也不知道加工之中加了什么,这样的材料倒是十分难得。 赵孜睿将图纸给她:「就按照这个图来做。」 苏荞瞧着里头会用到一种铁丝,还有一种极细极韧的如同蚕丝一样的丝线,当然那不是蚕丝,因为拉不断的。 这样繁琐的活儿果然是要女子做比较方便,因为女子的手指头纤细动作比较灵巧,流觞一个男子做起来恐怕挺费力的。 瞧着图纸,苏荞感觉像是做一个巨大的风筝,也挺有趣的。 她又有一个问题了:「世子爷,这凌空伞若是制好了,总的试试才好,如何往外头运送呢?若是试伞的话,又叫谁来试呢?」 赵孜睿睨了她一眼:「你cāo心的还真多。试伞嘛,自然是流觞。」 苏荞闭了嘴,在心里默默地为流觞点蜡。 这工作十分的繁琐,不能中断,苏荞将材料全部备好搁在手边,各种捆绑、制造、缝补,她需要工具的时候,赵孜睿会随手递给她。这么一瞧,她倒是成了个绣女,而世子爷成了她的助手。 「先吃点东西。」流觞将午饭送进来,瞪大了眼睛瞧着他们忙碌的。密室极大,苏荞制作出来的凌空伞便铺了满地。 流觞看她飞针走线、捆绑编织,那动作行云流水就像一个熟练的熟手一般,立即瞪圆了眼睛:「苏荞,这么大的东西你一上午就做了这么多?」 苏荞没空理他,只是双眼目不转睛的看着图纸,手下马不停蹄的赶工。她做事需要高度集中精神,但凡被打断,再重新捡回来可是要耗费大功夫的。 赵孜睿瞧着她一上午的成绩,嘴角微微勾起。他果然没看错人,从前做东西,都是流觞和凌波帮着做的,如今瞧着,那两个加起来,还不如这一个。 流觞在世子爷耳边低声赞道:「爷算是捡到宝了,往后可就指望着苏姑娘了。」 赵孜睿听他这般说就知道他在一旁庆幸躲懒,淡淡道:「她只忙这一次,往后还是你。」 流觞一听,立即脸都垮了,好一副yù哭无泪的表情,「爷,你明知道我笨。」 「那就笨鸟先飞。」世子爷面无表情的吐出一句。 流觞扶着额头退了出去。 「先吃点东西。」赵孜睿道。 那人不答,仿佛没听见似的。 赵孜睿微微蹙眉,转动了轮椅,到了她身后,一手便将她的衣领子拎起来。 「唉唉唉……我还没弄完呢!」苏荞叫了起来。 「本世子不想说第三遍!」他咬着牙道。 苏荞听着他口气不善,回头一瞧,嗯,面色也不善。 她突然站起来,倒是有些两眼冒金星,到的缓过神来,这才察觉到肚子已经是饿的前胸贴后背。 「世子爷,有啥好吃的?」她探头望向桌子上。 「自己瞧。」 苏荞到了桌子边,坐在凳子上,睁大了眼睛十分欢喜:「土豆炖牛ròu,清炖鸽子汤,红烧鳜鱼,酸笋汤。咦?都是我爱吃的菜。」 「既是爱吃,便多吃点。」赵孜睿坐在她的对面,两个人一人一边,每人跟前一碗饭。 苏荞自然知道规矩,世子爷不吃她便不能吃,虽然口里流涎,但是规矩不能坏。 待得世子爷吃过,赏了她才能吃的。侯府的规矩比天大,她可不想跟上次一样抄规矩抄的手软。 赵孜睿见她垂手站着瞧他,微蹙眉道:「坐下吃。」 苏荞一愣,啊?她没听错吧?她可从没跟世子爷同桌吃过饭啊。 「世子爷,可是你叫我坐下的哦。」她必须得确定,不然他不认账怎么办? 「废话!坐下。」显然,他的耐xìng并没有那么好。 苏荞一早晨都在忙,已经饿极了,听了这话如获大赦,赶紧的坐下,不过坐下还是坐下了,不得等世子爷先动筷子吗?没有丫鬟比主人先吃的。 她提着筷子,双眼已经瞄准了一大块肥嫩的牛ròu。 赵孜睿晓得她在待自己下箸,他下了筷子,那丫头果然极迅速的便夹了一大块牛ròu送进了嘴里,吃的嘴里包的满满的。 他抬眼,看着她双颊鼓鼓的模样,突然又想起了那一只鼠…… 苏荞见他看自己,瞪着圆乎乎的眼睛,筷子还chā在盘中的牛ròu里,囫囵不清的说:「柿子爷……不吃吗?」 赵孜睿无语的摇了摇头,伸手一筷子敲开了她chā在牛ròu盘里的家伙,将她早已看中并chā中的牛ròu送到了自己的饭碗里。 「柿子爷……」苏荞委屈的望着他,嘴里依旧是鼓囊囊。世子爷怎么能这样?人家看中的ròu他硬生生的抢去?难道他就这么缺ròu吃吗? 赵孜睿气定神闲的咽下了那块牛ròu,瞟了她一眼淡淡道:「苏荞,你不能再补了,不然,会变球的。」 变球?这是往她心口chā刀啊! 「柿子爷……」苏荞咬着牙,心中恨恨。没有这样打击人的好伐?她可是一个青春年华的小姑娘! 她恨恨的将牛ròu盘里最后一块夹进了自己的碗里,泄愤似的狠狠咬了几口,用力的瞪了世子爷一眼。 赵孜睿微微扬起一丝唇角,苏荞蓦地抬头瞧见,咦?世子爷在笑?她很少看到他笑,奇怪的是,他笑起来竟然很好看,恍若冬去春来,冰雪初融春风拂面似感觉。 苏荞看的一呆,但是又赶紧低下头。 这么做不对,身为一个要避嫌的通房丫鬟,她不该有这种危险的想法。 她脑子里使劲用力,将这想法碾死在摇篮中。 云岚郡主在家中待了两日,并不见人上门来做什么。 第三十二章 她在闺中心情郁闷的很,却听到她兄长李翔说起要去西山避暑山庄住几日的事儿,李芙儿便带着五月,也跟着兄长往西山走。 西山就在京都的城郊,山势宏伟,森林密布,山中飞鸟走兽溪流山涧,夏日避暑秋日shè猎,很是方便,不少达官显贵便在这山里头依山而建了山庄。 襄王家的山庄建在西山的半山腰,庄里有亭子,凭亭眺望,山下以及京城中的风光一览无余。 李翔是个疼爱妹子的哥哥,他拉了李芙儿来亭中赏景,却看她脸上郁郁不乐,不由得笑道:「咱们的云岚郡主怎的也有心事的时候?你贵为郡主,这天底下你想要的,想得的,有什么得不到?你尽管说出来,哥哥替你去找罢了。」 李芙儿烟眉微蹙,看了哥哥一眼,yù言又止。这到底是女儿家的心事,怎么好说给他听? 「我心里没事,也没有想要的东西。」她撇了脸,转头向另外一边看去。 李翔诧异,倒也没有多问,女孩家就是这样,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不对劲。 他抬眼望山下,诧异的挑眉:「咦?那马车好生眼熟,在京都里似乎见过。是哪家人也同咱们一样,到这西山里避暑来了?」 李芙儿随着她哥哥的目光望过去,等时双眼瞪得老圆,心口砰砰的乱跳,那马车不是他的吗?别说眼熟,她亲自坐过,怎的不认得?何况那赶马车的人,不就跟那日一样,是他身边的贴身随扈?那不是他还能有谁? 「那是义安侯府的世子车驾。」李芙儿道。 「义安侯府?」李翔想了想,「就是那个腿不好的病歪歪世子爷?」 李芙儿听他的口气,很是不以为然,嗔道:「哥哥怎么这样说话?」 李翔不屑道:「我还要怎样说话?那义安侯府的世子爷,谁人不知,御医都说活不过二十五了,数数也没几年了没想到他不好生的在家里躺着,倒是蹦到城外来了,这是不要命了?」 李芙儿听了心中一惊,脸儿变得煞白,惊问:「哥哥你说的是真的?」 「我骗你还不成?」李翔冷笑道:「可笑那侯府里头,那位赵二爷被封了白羽都尉,可蹦的厉害,哪儿都有他,俨然将自己当世子爷看待了,不成想正主还没去呢,没得让人瞧不起。」 李芙儿哪里管什么赵二爷的事情,一双眼睛只是随着那马车走。 只见马车到了一个山坡下便停了,因着树木掩映,她看不清楚他们在做什么。难不成是郊游来了? 李芙儿哪管得了许多,便要下山往那边去,李翔才回头,妹妹居然已经骑了一匹矮脚红马下山去了。 他心中诧异,李芙儿这是唱的哪一出呢? 马车上,流觞和凌波正将凌空伞从车顶上搬下来,这外头套着黑色的油布,所以外人也瞧不出是什么。又因为赵孜睿设计的时候有设计卡条,拿掉卡条伞可以收拢,因此运输起来还是挺方便的。 他们现在到了一个山坳里,中间的空地足够大,旁边的山崖距离地面大约一百多米,应该就是从山丘到城墙顶部的距离,只要能够这里试验成功,那么战场上便可以运用。 赵孜睿让流觞将凌空伞搬到山崖上之后,再让苏荞安装好卡条,一个形若风筝一般的三角形的巨伞便成型了。 苏荞和凌波帮流觞捆上带子。苏荞叮嘱:「你待会一定要掌握好方向和角度,不然肯定栽个大跟头。」 流觞虽然紧张,不过他是个武艺高强的人,即便是心里打鼓也不会表露在脸上。他安慰道:「没事的,我相信世子爷。」 赵孜睿坐山坳中央的位置,看着山崖上身上背着凌空伞的男子,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攥紧了拳头,目不转睛的望着那山崖上。这一次,凌空伞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因为倘若失败,失去的就会是一条人命。 山崖上的人已经准备好了,流觞对着下面的人挥挥手。 在赵孜睿的手里拿着一面红色的小旗子,他看着鲜红的旗子随着风向摆动,凌空伞必须乘风而下,就是因为这个季节多东风,今日他们等的就是东风。 他目不转睛静静的看着手中的旗子,山崖上的人也安静的等着他发号司令。 山坳边的树丛后面,李芙儿下了马悄悄的躲在茂密的树木后头,五月跟在她身边。 「他们在做什么?」五月好奇的问。 「嘘!」李芙儿示意她低声。她看向山崖上,瞧着这样子,倒像是在搞什么试验一般。 突然,只见素衣男子扬起手臂,摸得挥下红旗,流觞看到点了点头,脚底一瞪,整个人乘风而下,仿似鹞鹰一般飞翔起来。 「啊!」李芙儿轻呼一声,立即用手捂住了嘴巴,「他……他飞起来了……」 五月看的目瞪口呆,都忘记做声了。 苏荞看到流觞飞的还是很稳的,心里高兴极了。在那伞上有控制方向的绳索,只见流觞很自如的拉动了绳索,向着山坳中间的方向降落,伞翼渐渐收拢,他成功的着陆在山坳的中间,那正是之前约定的着陆地点。 「世子爷!」流觞欣喜的叫道,「成了!」 山崖上头,传来苏荞的欢呼声。 赵孜睿嘴角扬起一丝笑意,「辛苦你了。」 「不辛苦!」流觞斗志昂扬,「若不是要求落在这里,我还想在天上多飞一会儿呢!真是想不到,鸟儿鹰儿都可以在天上飞,原来,人也可以在天上飞啊!」 赵孜睿淡淡的笑了,这件事总算落下帷幕,他对父亲也好有个jiāo代。 他知道,凌空伞若是进行长途的飞行未必有利,但是短途的乘风而下对于士兵而言已经是绰绰有余。 苏荞和凌波下了山崖,两个人都十分高兴。 「恭喜世子爷!」凌波兴奋的拱手道。 赵孜睿点点头。 苏荞拍着手:「也不枉世子爷花费了这许多心血,可也辛苦了我这双手,皮都快磨破了。世子爷,你说是不是该庆祝一番?」 赵孜睿心情甚好,抬眼看她:「你要如何庆祝?」 苏荞眼眸一转,笑的狡黠:「我听流觞说这西山里有侯府的庄园,不然咱们在这里度假几日可好?」 赵孜睿自然明白她是在侯府待闷了,又想往外玩。 「也罢。算是对你的奖赏吧。」 「哦耶!」他话音才落下,某人已经雀跃的欢呼跳的一丈高了。 赵孜睿转头看向凌空伞,道:「将此物就此焚毁!」 苏荞一愣,焚毁?这可是辛辛苦苦好不容易做出来的啊! 「世子爷,这……」流觞迟疑了。 赵孜睿冷冷道:「此乃机密,不能落入任何人之手。」 流觞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即卸下凌空伞,从怀中掏出火折子,点燃了凌空伞。 苏荞瞧着这阵子辛苦做的凌空伞化为粉末,说不出的ròu痛。但是世子爷自然有他的考量,这种军事上的机密,自然不能落入他人之手。凌空伞既焚毁,这世上能制造这东西的也唯有世子爷手里的那张图了。 李芙儿躲在树丛后,蹙起了眉头,他们焚毁那东西,显然是不想叫别人知道。倘若她现在出去岂不是自讨没趣? 她方才听到那丫头说他们会入住侯府在山中的庄园,她心中又是一喜,若是住下来,还怕没机会见面吗? 义安侯府的庄园在西山的背面,不过赵家人一向来的少,倒像是将这里忘记了一般。 守着庄园的是安伯,赵家的老仆人,自世子小的时候便在侯府的老人了。 庄园外头的小厮来报时,他意外极了,出了庄园一看,果真瞧着几个人并一乘凉轿上的山来,那凉轿子之上坐着一个华贵的年轻人,那是他自小看着长大的,自然认得。 安伯惊喜极了,赶紧的迎接过来:「世子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0 章 真是的,什么风把您给吹过来了?」 赵孜睿道:「顺道经过,在此暂住几日。」 安伯大喜,「好好好!这就让人扫洒了房间出来!」他赶紧叫人接了凉轿送入了庄园内。 赵家庄园依山而建,亭台楼阁十分俱全,加上山里头树木繁盛,果然是个清凉而又风景优美的地方。 第三十三章 苏荞一行人被安排在锦竹别院里头,那边靠近一个地势平缓的山头,院子里头便有一个半山观景亭,院中遍植翠竹景色十分优美,是个幽静的所在。 庄园之中有十数个家丁和粗使婆子打扫,平日里就十分洁净,如今只是稍作扫洒就很清爽。 几个人住进了锦竹别院,心情都十分高兴。 半山亭上,流觞、凌波和苏荞都在这里玩耍,只是赵孜睿在房中午休小憩。 「苏荞,亏得有你,不然咱们还不能来这好地方呢!」流觞喜道。 凌波虽然心有不服,不过也不能反驳什么,只是道:「这庄园,的确许久没来了。」 「这里空气清新,富含负离子,对世子爷的病是有好处的。」苏荞道。 两个人一听,都有些呆愣。 「负离子是什么?」 苏荞一噎,这个,她要怎么解释,「就是空气中的一种东西,反正对身体很好很好的啦。」 流觞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他突然想起一件事,「苏荞,山里头凉,你这几日务必要照顾好世子爷。万一伤风了可不得了。之前在府里头世子爷的房里有隔间,这边却没有,好在世子爷房里连着床边有一个绣榻,我跟安伯说了,将你安置在那里。」 苏荞心里「咯噔」一下,瞪着眼看着流觞:「你……你让我睡世子爷床边?你们都有自己的房间,我没有自己的房间么?这锦竹别院里头分明还有别的房间啊!」 凌波暗恼,蹙眉道:「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这边不比侯府,总有些不方便的位置,若是世子爷晚上要口茶什么的,我和流觞都隔着房间哪里听得到,自然是你来的方便。」 流觞哈哈一笑:「对!苏荞,你不一直都没自己的房间吗?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对了,这山里头多竹鸡,我这就去打两只,也好给大家添个菜!」 流觞哪里管苏荞的不满,径直去安伯那拿了弓便出院进山里头去了,而凌波叮嘱苏荞照顾好世子爷,一溜烟的也不知所踪。 苏荞心里憋闷,镇日里在侯府里都没有自个的房间,换个衣服都不自在,如今出来都不能喘口气的?还要跟世子爷睡一起? 她恼火的跺跺脚,烦躁的抓了抓头发。 这时,却听到房里头轻咳一声,应该是赵孜睿的声音,安伯为了让他们清净,别院里头没让那些下人来叨扰。那两个都各自玩耍去了,如今院子里只留了她一个,她不去谁去? 她开了房门,只见床上男子乌发披肩,身着一件素色的锦缎里衣,一手撑床,一手抚着额,双眸还带着几分惺忪之色。 「扶我起来。」这边的床铺跟侯府的不同,没有高的围栏,所以世子爷要起来,并没有支撑的扶手,只能叫人。 苏荞瞥了一眼床边的绣榻,果然是紧紧挨着世子爷的床侧着放着的一个软榻,大约她今晚就睡在这儿了。虽然之前一直同世子爷一个房间早已习惯,可是少了一层帘子,还是有些不自在。 「过来。」赵孜睿吩咐,「呆愣着做什么?」 苏荞只得过去,惯常这人形架子的事情都是流觞做的,她哪里做的许多。 她站在他身边,感觉世子爷扶着她的胳膊,发现她力气有点小,便抬手揽过了她的肩膀转到轮椅上来。 他这样,倒像是搂着她一般,发丝滑过她的脸庞,凉丝丝的,她甚至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脸侧,脸上禁不住一阵燥热。 苏荞见他穿的薄,劝道:「山里头天气不比平地,要凉爽许多,世子爷最好还是加件衣服。」 「将那披风拿来吧。」 苏荞瞧见床头果然有一件玄色的缎面披风,便将披风给他披上,低头小心的给他系了带子。 赵孜睿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圆乎乎的脸儿,道:「怎么他们两个都玩去了,留的你一个在这里?不甘心吧?」 「哪有!」苏荞急忙摇头。 「哪有?」赵孜睿讥讽的看她一眼,「看脸上都看的出来。」 他一头乌发披肩,作为男子,这样一头乌黑光滑的头发实在难得,苏荞看着,便觉得世子爷的头发真好,比她的还滑,还不起毛,怎么做到的? 赵孜睿拿起床头的玉冠递给苏荞:「替我束起来。」 苏荞一愣,这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啊。她从来没有给哪个男子束过发。 她心里到底有几分紧张,怕梳不好。 便郑重其事的拿了梳子来,小心翼翼的将额边的发拢起来合在上头,余下留一些披在肩头,她费了老大力气才弄出个似模似样的发冠出来,瞧着没有看不过去的地方,这才松了一口气。 「世子爷要照照看吗?」苏荞志得意满的问。 赵孜睿点头,平日里未必要看,今日瞧她这费力劲儿却不能不看,万一出去不像样子,倒叫人笑话。 苏荞兴致勃勃的拿了镜子过来给他看,他只微微扫了一眼,便道:「差强人意。」 苏荞好容易的杰作叫他一句「差强人意」立马bào棚的信心就落了一半。 苏荞推着世子爷到了半山亭,看着满目青翠,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没想到这山中果然跟平地不一样,到了这里,仿似所有的顾虑烦恼都一扫而空。 「看!流觞!」苏荞兴奋的指着半山腰竹林里头一掠而过的身影,隐约可以瞧见是流觞的影子,似乎他正追踪猎物,瞧着身形十分矫健。 过了半晌,又瞧着一个青衫女子骑着马儿在山间悠哉的闲逛。 「凌波居然骑马去了!」苏荞愤愤不平。 赵孜睿瞥了她一眼,突然问:「你上次所说的那个法子,果然可以让我加快康复吗?」 苏荞一愣:「世子爷愿意冒险?其实,这事因人而异,结果并未可知,不过我会竭尽全力试试。」 他吐出一口气,缓缓道:「你再说一遍吧。」 「这种治疗,首先必须找到一种奇石,叫做泗滨砭石。然后在以此石筑起石屋,外焚火焰,待得石屋内热气蒸腾时,再洒yào水在石屋内侧,密闭蒸腾,只留一孔通气,如此大概七天,应该可以起到超乎意料的效果,只是要患者忍受高温煎熬。此法剧烈,最怕的是患者吃不消。而且,这种奇石并不好找。」 苏荞话音落下,只听得男子道:「泗滨砭石已经找到了。」 啊?苏荞大吃一惊,呆呆望着他。 苏荞回过神来,这意思是,当初他听到她的话之后,就立马让人去找了吗?否则,如何能这么快找到这种石头? 她奇怪了,赵孜睿身边是不是有什么人在帮他呀?流觞和凌波都在这儿呢,到底是什么人去找的石头? 她正疑惑,听到世子爷道:「明日起,寻了这庄中无人之处便开始吧。」 苏荞一惊,探头道他跟前心虚道:「这可是您说的,我有话在先,这法子我可是头一回用。」她这砭石疗法是源自古法,结合现代的干蒸技术,这是她的设想,可还没机会实现呢,若是赵孜睿答应了,那果真是小白鼠了。 赵孜睿淡淡扫她一眼:「会死人否?」 苏荞摇头:「那倒不会。」 「那便行了,难道在你眼中,本世子当真就胆小如鼠?」 苏荞忙解释:「怎会这么想,只是世子爷xìng命金贵,自然不敢造次。」 赵孜睿吩咐:「你去我卧房床头桌边抽屉里拿出那石头看看,到底是也不是?」 苏荞一听赶紧的进屋去找那石头,真的在他抽屉里找到了那块乌黑光滑的石头,她原先就做过这石头的试验,知道这玩意非同一般,今儿细看,不然就是正宗的泗滨砭石。她欢喜的摸着石头,心中大喜,这玩意,可是难得的很,也难为世子爷手下的人竟然如此能干。 当苏荞出来的时候,惊讶的发现,在世子爷的身后竟然站着两个黑衣软甲男子,都是脸上蒙着半方黑甲面具,顿时惊了一下。 她揉了揉眼睛,那两个人波澜不惊的望着她,赵孜睿道:「过来。」 「石头如何?」他问。 苏荞点头:「没错,是这个石头。」 赵孜睿问身边人:「筑造容纳一两人的石屋可够?」 那人立即点头:「够了。」 第三十四章 赵孜睿略一沉吟,道:「庄园有一处山石别苑,那边树木稀疏,将石头运到里头去。」 「是,世子。」两个黑衣人退下,动作极快,才转眼便消失在苏荞的眼前。 苏荞挠着头,诧异的望着那消失的人,心里有疑问,却不好问。 「那是父亲训练的暗卫营,父亲临走之前,拨了一部分人留在我身边,任由我调遣。」 「噢!」苏荞恍然大悟,她从前也听说达官贵人有的是有暗卫这一组织,不想赵孜睿居然就有。 好厉害! 她光想想「暗卫」这两个字,就觉得好厉害。 「世子爷!」别院门口,流觞欢喜的提着两只竹鸡,叫道:「我打了竹鸡,今晚给大家添菜!」他回来,凌波也跟在后头,手里也提着两只竹鸡。 苏荞瞧见欢喜,那竹鸡个个长得膘肥体壮,欢喜道:「不如让我来做吧!保证好吃!」 流觞问:「你要怎么做?」 「荷叶叫花鸡!听过没?」苏荞笑道。 流觞瞧了一眼世子爷,忙正色道:「胡说什么呢,咱们世子爷是贵人,怎能吃什么叫花鸡?你说的叫花鸡岂不是叫花子吃的吗?」 苏荞不服气了:「叫花子怎么了?就不许叫花子吃好吃的?贵人有贵人食,穷人有穷人食,谁能说穷人的食物就不美味?世子爷,您怎么说?」 赵孜睿瞥了她一眼,叫花鸡?倒是不曾听过。这丫头做出来的东西一向挺新鲜,他点点头:「做来便是。」 流觞不信,叫花子能有什么好吃的?他挑挑眉:「苏荞,若是做的不好吃,你可得一个人吃光!」 苏荞冷哼一声:「谁怕谁?」 别院中就有小厨房,苏荞列了配菜单子和佐料单子,让凌波找安伯要了材料过来。此时,流觞已经按照她的要求将竹鸡拔毛去内脏。 待得凌波将材料拿过来,苏荞先调了腌料,将鸡ròu腌制起来,又切了洋葱、蘑菇、土豆丁加了调料塞入鸡腹,外头裹了几层荷叶,又让流觞取了红泥来,揉了红泥牢牢的将鸡ròu裹起来。 这鸡厨房里可做不出来,苏荞在院子里挖了个土坑,将裹了红泥的鸡ròu放进去,又将土坑填了,就在上面生起火来。 赵孜睿在房里瞧着有趣,推着轮椅出来,便瞧见那小丫头撸着袖子,掖着裙角,又是刨坑又是烧火,干的热火朝天的。 流觞和凌波都在一旁围观,费了这般大的周章,出来是个什么味道,大家倒是很好奇呢。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苏荞满怀期待的拨开了柴火,挖开了上面的浮土,只见她从坑里掏出来几个烧的结结实实的泥球。 「叫花鸡要出炉咯!」苏荞喜道,「快点搬个桌子出来!」 流觞干脆将屋里吃饭的桌椅搬到了院子当中,只见苏荞抱着四个硬邦邦的球送到了桌子上。 流觞嫌弃的说:「你这能吃吗?瞧着真难看。」 苏荞怼他:「世子爷都没嫌弃,你还敢嫌弃?」 她拿了一个大勺子,轻轻的敲在泥球上,只见那泥球被敲出裂纹,「咔嚓」几声应声而裂。 当外头的红泥裂开时,里头的荷香扑面而来,苏荞又打开了荷叶,扑鼻的鸡ròu鲜香立即溢满鼻端。 只见那里头的鸡ròu色泽金黄,油滋诱人,真是引人食yù。苏荞见几个人都看的呆了,微微一笑,拿出刀来,在鸡的肚子上划开一刀,那里头又有香菇洋葱土豆丁,香气又是不同。 正好这时安伯送了饭菜过来,瞧见众人都在院子里,过来看到桌子上的叫花鸡都呆住了。 「这鸡谁烤的?好香啊!」他情不自禁的感叹。 苏荞笑笑:「我做的,这是叫花鸡。」苏荞拿了筷子送到赵孜睿的跟前,道:「世子爷尝尝看?」 赵孜睿瞟了她一眼,提起筷子夹了一块送到嘴里,只觉得鸡ròu外焦里嫩,极为鲜嫩多汁,仿似带着荷叶和竹的清香,又带着各种调味料的香气,还有蘑菇洋葱的香味,混合在一起,竟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美味。 他点头赞道:「不错。」 苏荞大喜。 安伯连忙命人将饭菜都送到桌上,喜滋滋的望着苏荞,笑着对赵孜睿说:「世子爷的身边人真是心灵手巧,这般稀奇的做法居然也叫她给做的好吃,真是难能可贵!」 赵孜睿点点头,嘴角浮起一丝浅笑。身边人?这个称呼,似乎不错。 安伯送来的饭菜有不少都是新鲜山货做的,比如山里的口蘑、木耳之类的,又有竹荪溪水鱼,因着考虑到世子爷的身体,大多做的比较清淡,不过配上滋味浓郁鲜香的叫花鸡,可谓是一顿丰盛的山中美味。 赵孜睿因着身体原因,虽然喜欢那叫花鸡,也不过略吃两块浅尝则以,苏荞和凌波是女孩饭量都不大,其他大多进了流觞的肚子。 饭毕,因着吃了ròu食,苏荞特地做了酸梅汤给世子爷消食解暑。 她正从厨房端着酸梅汤往屋里走,却见流觞从房里出来,抬头瞧见她就愣了一下,然后诡异的笑了笑,道:「世子爷在里头,赶紧进去伺候着,里头正要人帮忙呢,我就不进去了。」 苏荞有些摸不着头脑,推了门进去,顿时傻眼了。 只见房中搁着一个木桶,世子爷赤着上身坐在浴桶中,背身对着她。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1 章 不快过来?」他沉声道。 苏荞登时呆住,用力吞了口唾沫,一时进退两难。 他没有转过头来,应该是不知道她来了吧? 「毛巾递给我。」他又道。 苏荞没奈何,只能关了房门,硬着头皮将手里的酸梅汤端了进来。 她拿了架子上的毛巾递给他,满脸尴尬的说:「世子爷,毛巾。我……我这就出去叫流觞进来伺候您沐浴。」 赵孜睿一怔,转头瞥了她一眼,只见她满脸通红递过毛巾来,心底竟起了戏弄的心思。 「就你吧。」他沉声说,「替我擦擦背。」 擦背? 苏荞咽了一口唾沫,世子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厚脸皮了?记得上次她有一回误入他的浴房被他赶了出来。 「还不快?!」他冷声道。 苏荞看到他似乎隐约穿着一条里裤在水里头,心里略安,他是世子爷嘛,不听他的还能听谁的。 她只得乖乖的拿着毛巾去替他擦背,轻轻的,只是他皮肤白皙,只是略一擦,便有一道红色出现,吓得她赶紧放轻了动作。 她半蹲在浴桶后头,只是擦他的后背,眼睛都不敢多看。 却听到他说:「后面都快给你擦秃皮了,前面不擦吗?」 苏荞一听,为难极了。 她听到赵孜睿说:「慢慢吞吞,若是水冷了着凉了,为你是问。」 苏荞心中愤愤,只得挨到他前面,将脸儿埋得低低的,伸手机械的擦拭他的胸膛。 如此面对这面,又是这般情景,她慌乱无措的脑袋里乱糟糟的,低头不敢抬眼却瞧到水里去了,那白色的缎裤在水里泡着竟跟透明的没有区别。 她乍一看,心里一惊,「咳咳咳」,口水把自个呛个半死不活。若不是赵孜睿伸手抓着她,她差点栽进浴桶里。 赵孜睿伸手握着她的胳膊,嗔道:「做事情毛手毛脚,也不是小孩子了。」 苏荞yù哭无泪,世子爷,你走光了,你知道不? 「我擦完了!」她一下子将毛巾扔进了桶里,背过身去对着他。 赵孜睿愣了一下,低头看向落入水中的毛巾,这才发现毛巾下掩盖的真相,顿时,从脸一直红到了耳朵根。他只是想戏弄这小丫头,却想不到自己倒是出了糗。 「咳咳……」他清咳一声,「你出去,将流觞叫来。」 苏荞一听如获大赦,麻利的跑了出去,一直到外头,一颗心还扑通扑通的乱跳了一番。 她没亲眼见过男子那里,今儿第一次看,世子爷的……应该算挺大的吧…… 她迅速的拍了拍自己火辣辣的脸,在胡想什么?丢人啦! 因为这份尴尬,害的她一直不敢进房里头,世子爷也没叫她。她在院子里转了几圈,仿佛眼前老是出现方才的场景,宽肩窄腰,还有……那不可描述的位置…… 第三十五章 天色暗了,凌波过来叫她:「这山里头凉,外头不能多呆。你赶紧进屋吧,万一世子爷要喝茶如何是好?咱们都要回自个屋里去了。」 苏荞没法,只得磨蹭蹭的还是进了屋子。 她探头看了一眼,灯光下,世子爷在看书,她进来时,他头都没抬一下。 「世子爷。」 他嗯了一声,轻轻翻了一页。 苏荞挪到自己的软榻上坐着,好奇的望着他,他看起来很平静,似乎忘记了刚才的尴尬,或者他压根没察觉到自己走光了吧。 苏荞静心下来,大约只有她一个人大惊小怪的。 山中无事,除了读书,大约晚上也没什么可做的。不过今晚赵孜睿并没有让她读书给他听,只是安静的坐在灯下,似乎看的很认真。 白日里忙了一天,苏荞困极了,歪在榻上,只觉得十分柔软,开始坐着,接着歪着,再然后便倒下了去了,顺手踢了鞋子,脱了外衫,跟平日一般拉了薄被子很自觉的把自己裹起来,过了一会儿又踢了被子,露出光滑的胳膊。 听到耳畔均匀的呼吸声,这时,赵孜睿才将头抬起来,他转头看向榻上的女子,一双眼中如同星子一般光芒熠熠。 他放下了书本,转动着轮子到了女孩的榻前,这个时候,他倒是可以大大方方的打量这个女子。 她的睡相依旧很顽皮,伸着手叉着脚,半袖的缎面中衣,露出洁白如玉的小臂,裤子翻卷,又露出了白玉般的小腿。 赵孜睿抬起手,犹豫了片刻,缓缓落在了她的脸上,柔滑娇嫩的肌肤,带着温热的感觉,正如书里头说的温香软玉,不过如此。 轻轻抚过她的脸,手指滑过她的唇,轻微拨弄了一下,殷红而柔嫩,仿佛绽开的花苞。 上次无意中曾经亲过一次…… 他沉吟了片刻,低头吻在她的唇上,带着微甜的气息,虽然只是轻轻的舔吻,却让他意犹未尽。 女孩在睡梦中嚅嗫了几声,他缓缓抬起了头,唇角微勾,很满意她睡得这么香沉。 「有趣。」他轻笑。 她早晚是他的人,只不过,他不想在自己拥有她的时候,让她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 他既然要拥有她,便要像个真正的男人一样拥有。 窗外沙沙下起雨来,山里头凉快,隐约的有股凉气便钻入了房中。他扯了薄被替她盖好,这才转身,上到了自己的床上。 这里的床比他侯府的高,又没有支撑,本来是不太方便,可是当他上床的时候,蓦地惊了一下。 当他跪在床上时,发觉自己膝盖的力量。 他震惊极了,他试过,应该是不能走路,可是却可以跪着撑起身体的重量。 曾经软弱无力的膝盖,如今竟然可以负重了? 有那么一刻,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事实吗? 他撸开裤腿,只见膝盖上的黑印已经转成了淡青色,比起从前那可怖的眼色已经正常了许多。 他心中激dàng,看向了睡熟的女孩,如果不是她这些日子以来无微不至的照顾,恐怕绝不会有他今天的光景。 他躺下,只觉得喉头有些哽咽,到如今,他不仅要活,还要活的更好,给那些人好好的看看。 苏荞起来便陪着世子爷去了山石园中看了砭石搭的石屋子。 让她惊讶的是,那些暗卫竟如此快的手脚么?一夜之间就把屋子搭好了。 苏荞进去看,正好可以容纳一到二人,因为是用砭石搭建,她一进去就感受到这种石头神奇的力量,她浑身仿似有细微的针刺感觉,又好似有电流钻过身体一般。 她十分惊诧,这个试验她第一次做,她完全没有想到砭石小屋居然可以达到如此神奇的效果。倘若再加上其他的,岂不是更甚? 她满怀期地的检查完了整个小屋,又让人在小屋内加上一个平坦的木桩子作为凳子。 赵孜睿看到她让暗卫搬了木桩子进去,觉得诧异,问:「为何是木桩?庄里头有制好的木凳子。」 苏荞微微一笑:「这就是世子爷有所不知了,这木桩子接地气,地气可通病气。一个百年的木桩那是有灵气之物,当然同地面更加相接,病气便能通过木桩吸走。」 赵孜睿微微蹙眉,思索着她的话语,这些话神叨叨的,同她的法子一样,太过让人不可思议。 石屋内部放上木桩,外头搁着木材,苏荞还需要做的一件事就是熬制yào汤。不过这山里头怕是yào材不齐全。 赵孜睿得知她的想法,让她开了方子,苏荞开好方子之后,他便jiāo给暗卫去办,他对苏荞说:「你所开的方子里头,yào品繁多,所以大约需要一日功夫备齐。明日开始可好?」 苏荞点头,道:「明日午时,正是吉时。」 「午时?这个还讲究吉时?」他疑惑的问。 苏荞微微一笑:「那是,人体yīn阳相接的时间,一日之内有子时、午时,但凡修炼也好、治病也罢,选择这样的契机,往往事半功倍。所以,明日午时,太阳正当中时,便可以开始。」 她的歪理太多,赵孜睿只能点头:「那就照你的法子办吧。」 「世子爷可害怕?」她看向男子的脸,别说当事人,就是她这个旁观者,心里都会担心。 她的目光在他脸上扫视,见他面沉如水,倒沉静的很。 只听他淡淡道:「怕?这个字,我还未曾听过,也未曾想过。」 他转动着轮椅离开,苏荞在他身后做了个鬼脸,切,吹牛!她才不信。 她鬼脸还未做完,却见他侧脸又道:「你曾经痛的死去活来,在生死边缘挣扎过吗?」 苏荞一愣,不做声了。 「我曾经有过。那时,我不过八岁。自那以后,便不知道什么叫做怕。」 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身影,苏荞的心口不知为何,蓦地有些发酸。 一个人,如果连死都不怕,又怎么会怕烫,怕区区的治疗呢。 日上三竿时,赵家庄园的门口却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李芙儿探头往里头望,却瞧见一个老者走了出来,老者瞧见她诧异极了:「您是?」 李芙儿推了一把身边的五月,五月立即上前道:「这里可是义安侯府的山庄?」 安伯点点头。 五月笑道:「我家主子乃是襄王千金云岚郡主,向来是认得赵世子的,听闻你家世子在此消暑特来拜访。」 安伯一愣,瞧着那位如花似玉的华服女子,哪里敢怠慢,忙道:「不知是郡主驾临,有失远迎。两位稍待,我这就去里头禀报一声。」 安伯正往里头走,却迎面碰着里头的人出来,出来的可不就是世子爷和身边的几个人吗? 「世子爷!您来的巧!您的朋友云岚郡主来看您来啦!」安伯喜道。 郡主就站在门口,听到安伯的声音,探头往里头一瞧,果然看到了赵孜睿,几步走过来,脸上带着几分羞涩,柔声道:「好巧!因我家也在庄园消暑,听哥哥说你们也过来了,山中无聊,便特来拜访。」 赵孜睿抬眼,略有几分惊讶,「郡主来的不巧,在下正要出门。」 李芙儿一听来了兴致:「世子要去哪儿?」 赵孜睿沉吟了几秒,道:「不过随便走走。」 李芙儿笑道:「那正好,既然大家都是在山中走走,顺路吧。」 流觞和凌波对看一眼,苏荞站在一旁,只听得凌波小声说:「脸皮真厚。」 她瞧见凌波那怨念的脸,不由得好笑。 她虽然也不算喜欢这位郡主,但是瞧着她身为郡主,这般上竿子的劲头还真是挺佩服的。上次世子爷没要她的丝帕,分明是对她没意思,不知道她这次来,世子爷又会怎样,她倒是好奇的很。 赵孜睿心里叹了一口气,面无表情的道:「既然郡主乐意,随意吧。」 他们来山里头,自然要进山走走,赵孜睿的轮椅不能成行,安伯安排了庄园的下人抬着凉轿走山路,其他人步行跟着,唯有苏荞得了一匹矮脚褐马,走起来倒是颇为便利。 苏荞第一次骑这种矮脚小马,往日在家里的时候,她也学过骑马但是骑得很少,这次的马儿却很温顺,她欢喜的挠着马耳朵,马儿的耳朵立即弹了弹,很是有趣。 第三十六章 李芙儿瞧着赵孜睿身边,唯独这丫头有马,可见这丫头是个特别的。她瞧着这丫头皮肤极好又生的丰满,便心里带了几分敌意,看苏荞的脸色自然不会太好。 只是苏荞懒得理会,自己玩的怡然自得。 山中幽静,流水潺潺,竹叶时而随风飘落,风景当真是独好。 「呀!是竹鸡!」流觞轻声道,他此行带了弓箭,正要shè箭,只听得世子爷吩咐:「给我。」 他赶紧送上弓箭,赵孜睿坐在凉轿之上,搭弓shè箭几乎是一气呵成,只听得鸡儿一阵惊叫,那竹鸡已经中箭倒在了草丛里。 李芙儿瞧着欢喜的拍着巴掌:「世子好棒!当真是箭法如神!」 凌波翻了个白眼,心里默默的说,马屁精! 流觞飞快的去取了竹鸡来,欢喜极了:「世子爷,今晚咱们可又又叫花鸡吃了!」 李芙儿好奇的问:「叫花鸡是什么?」 凌波接道:「就是苏荞的独门绝技啊。」 苏荞一笑:「哪里算什么独门绝技。」 赵孜睿道:「也算是别树一格。」 李芙儿听着心里一阵气闷,说了半天,她还是不知道叫花鸡是什么,只觉得那几个人的话都围着这个叫苏荞的丫头打转,那几个人说的热闹,她根本连chā嘴都chā不上。最气愤的是,当说起那丫头的话时,赵孜睿竟似十分有兴致的样子。但是对着她,那表情又跟水面似的,一丝波澜都无。 听哥哥说,赵世子xìng子最冷,喜怒不行于色。倘若他对所有的人都这样,她心里还舒服一些,可是偏偏对那个叫苏荞的丫头就是不同,叫她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李芙儿眉头轻蹙,她马术娴熟,故意策马等着苏荞过来,一个马头便chā在了她和赵孜睿的中间。 之前本来苏荞是跟在世子爷之后的,现在她chā进来,便成了她云岚郡主隔在了两个人之间,说话都不方便。 苏荞无语,只得策马走在她的身后,谁知道她走走停停的,硬是在她跟前碍手碍脚,让她不得畅快。 经过一处山路时,坡道略微向上,李芙儿正好在苏荞的前头,她用力在马臀上拍了一下,马儿一惊两个后蹄连连向后踢了两下,扬起一阵砂石,而苏荞此时正在李芙儿的身后,她的褐色矮马受了惊吓也跟着跳了起来,若不是流觞动作迅速,一下子掠了苏荞下来,说不定就要从马上摔下去。 凌波恼道:「郡主是什么意思?走的好好的,马为什么会刨蹄子?」 李芙儿见她一个奴婢竟然敢质问自己,恼道:「可笑!马是畜生,他刨蹄子,难道会跟本郡主打招呼。不过是扬了一个奴婢一脸的灰,有什么大不了的!我瞧着她,也没什么事嘛。」 苏荞的确被扬了一脸的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2 章 她讥讽道:「郡主马技娴熟,没想到竟也有马失后蹄的时候啊?」 李芙儿见她居然敢顶嘴,恼火极了,捏着手里的马鞭,怒道:「不过是一个奴婢,也有你说话的份吗?!」 「那有没有我这个做主子的说话的份?」前面传来冰冷的声音。 实则方才李芙儿是看到赵孜睿的凉轿走了一会,这才动作的,谁想他竟转回来了。 她立即做出委屈的样子:「赵世子来的正好,人有失足马有失蹄,这两个丫头居然出言不逊!好歹我也是郡主之尊,怎能被这两个奴婢折辱了?」 赵孜睿冷冷一笑,他抬眼看向半山坡上,道:「据我所知,这里距离贵府的庄园已经很近了。如今逛得马儿都失了蹄子了,看来是逛得够了。恕我失礼,就不送郡主了。至于奴婢嘛,有句话请郡主记住,对于本世子而言,即便是奴婢,那也是本世子的奴婢,还轮不到别人来教训!」 李芙儿惊愕的望着他,他这话,是在打她的脸吗? 他一个堂堂世子竟然为一个奴婢这样说她? 李芙儿不可置信的瞪着他。 流觞道:「世子爷,苏荞的矮马怕是受了惊吓不能骑了。」 赵孜睿瞥了李芙儿一眼,又看了苏荞一眼,道:「苏荞,你过来,上凉轿。」 苏荞心里惊讶,猜测这是要做给郡主看的,便乖乖的过去,凉放下来,她坐在了赵孜睿的身边,这凉轿倒是宽松,坐两个人足够。 李芙儿看着两个人并肩而坐的背影,心里气的冒烟,她就说嘛,那丫头不简单,果然,如此看来,一定是他房里人没错了。 「可恨!」她紧紧攥着手心,望着那行人从她身边擦肩而过。 五月急忙急忙赶过来,劝道:「郡主,这赵家如此不识抬举,何必理会他们?没的跌了郡主您的身份!以郡主的身份,嫁什么样的男子不行,何须嫁给这样一个既不能骑马又不能走路的人呢?」 「啪!」的一个耳光落在了五月的脸上,五月大惊的望着郡主。 「这些话是你该说的吗?!」李芙儿怒道,「什么叫做不能骑马又不能走路?若是本郡主再听到这句话,小心拉了你的舌头!」 五月吓得脸色发白连连点头。 李芙儿素来在家中是掌上明珠,所有人都惯着她宠着她,想要什么有什么得不到的?即便是皇子,对她献殷勤的也大有人在。 可以她就是这么个别扭xìng子,越是得不到的,便是最好的。 赵世子…… 呵!她唇角扬起一丝笑意,这件事没这么简单,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凉轿上,赵孜睿偏头看了她一眼,见她头发上还沾着些许灰尘,从袖子中取出帕子扔到她怀中,道:「将自己收拾干净些。」 苏荞嘟起嘴,接了帕子擦了脸跟头发,果然擦出一层灰来。 「那位郡主可真够厉害的,开始怎么就没瞧出来。」 赵孜睿瞥了她一眼:「是你自己笨,被人算计了也不知道防着些。」 苏荞不服气的说:「说到底,还不是世子爷引起的,那位郡主可是冲着世子爷来的,我可说的有错?」 赵孜睿看了她一眼,见她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气鼓鼓的样子倒是十分有趣,见她脸颊上还沾着一丝灰尘,便伸出手指抹了一下,温声道:「你倒是越发的胆大了。」 他的手指触到她的脸庞时,苏荞只觉得一股麻麻的感觉一直窜入心里,不由得低下了头,想隐藏眼底的慌乱。 「怎么?不说话了?」他问。 苏荞嚅嗫道:「无话可说。」 「无话,便看看风景吧!」他转头看向远处起伏的山峦,山间的清风带着竹香吹拂的他的乌发飞舞,他的嘴角浅浅勾起,带着几分愉悦的笑意。 苏荞偷眼看他,他的发丝被风吹的拂过她的脸庞,两人靠的这样近,她心里疑惑着,什么时候开始,两人之间的距离竟这般近了? 流觞和凌波走在后面,流觞瞧了凌波一眼,笑道:「怎么,是不是心里羡慕嫉妒呢?」 凌波白了他一眼:「难道你不是吗?」 「我怎会是?我又不爱慕苏姑娘,不像有的人。」 凌波狠狠瞪了他一眼:「闭嘴,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我虽然不聪明,却也不愚钝。缘木求鱼的事儿,一次两次也就罢了,若是被罚了这么多次还去做,岂不是无yào可救?!」 流觞愣了一下,没想到一向他认为喜欢钻牛角的凌波这次倒说了一次明白话。他微微一笑,她想明白就好。 「以后会有好男人娶你的。」他凑在她耳畔说了一句,便飞快的向前跑去。 凌波头一次听他说这种话,呆呆望着他的背影,却觉得耳根子有点发烫。 「死流觞,知道什么。哼!」她轻哼着。 砭石屋的治疗从第二日午时开始,yào材已经准备齐全,第二天一早送过来之后,苏荞便开始了熬制yào汤。 旁边有凌波帮忙,因为汤yào需要的分量比较大,所以厨房里的小yào罐子不够用,苏荞找了半天找来了煲汤的大陶罐,煲了一大罐子浓浓的汤yào。 苏荞瞧着这罐子里乌黑的yào,心里想着应该是够了。到时候可以用水稀释了这个浓缩的汤yào,可以得到更多,隔一日熬一次,应该是够了。 流觞在外头叫道:「快要到午时了!」 第三十七章 苏荞一听急忙让两个暗卫抬着熬好的yào罐子去了山石园中。 因为这件事要保密,所以这个时辰,安伯得着赵孜睿的命令,调走了所有的人。 二门以内下人统统不准进,这样的情况下,便只能调出暗卫来帮忙。 山石园门有人把守,看到是苏荞这才放她进来。 砭石小屋外头对着一圈柴火,另外一边也堆积了满满一堆柴火备用。苏荞看了一眼那些神秘的暗卫,心道,这些人,动作真是迅速呢。 石屋外头搭着一个简易的草棚,三面不透风,用于待会世子出来时休憩和淋浴所用。 苏荞看看天空的日头,下令让人点燃了柴火,她需要调试屋内的温度,温度要足够,但是不能将人烫伤。 柴火燃烧起来,她伸手到小屋内试了试,温度正好。 「世子爷请进吧!」苏荞道,「世子爷放心,我会守在门口。世子爷就如我所说,口中默念当初老和尚教给你的口诀静坐即可。」 赵孜睿乌沉沉的眸子深深看了她一眼,被流觞推着轮椅送了进去。 他身上已经换了极薄的白绫锦衣,待得挪到梳妆上打坐时,他褪去了上衣和下裤,只留着半截短裤,露出了膝盖、赤着上身盘坐在梳妆上。 流觞推出了轮椅,他也穿着短袖半长的裤子进入屋内,屋内搁着一大桶乌黑的汤yào,他需要在世子爷静坐治疗期间,将桶内的汤yào喷洒在灼热的砭石之上,让yào气蒸腾。 才一进入这屋中,两个人身上仅有的衣物就已经湿透了。 苏荞闭了一半门,剩下的作为窗户,可以看到里头的情景,也方便她随时控制屋内的温度。 「开始啦!」苏荞对里面喊。 流觞立即提起木瓢,舀了汤yào洒在石头上,顿时变成一阵烟雾,弥漫了整个屋内。 苏荞搬了个板凳,目不转睛的坐在石屋的门口,此时此刻这里只有她一个女子,凌波早已被指使去看园子门了。 她观察着里面的情况,时不时指挥暗卫添加柴火或者减少柴火,维持最佳的温度。 半个时辰之后,她朝里面看,只见里面两只都红的跟大虾似的了,她怕他们不习惯,便叫道:「流觞,可以送世子爷出来休息一下。」 当赵孜睿出来之后,苏荞看他居然还没晕过去顿时松了一口气。 入了草棚内间用温水淋浴之后,苏荞在草棚外间准备好了温热的茶水,等着两人出来。 赵孜睿换了干爽的衣服,虽然脸上依然微红,显然可见精神很好。 苏荞捧上茶水,赵孜睿接过来喝了半盏。流觞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大杯水。 「世子爷感觉如何?」苏荞问。 「尚好。」他淡淡应道。 流觞回答:「里头真是热,不过奇怪的是,出来以后倒是特别舒服,尤其是淋浴以后,浑身毛孔舒畅,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赵孜睿微微蹙眉,问:「为何进入石屋之中时,浑身仿似被无数小针扎刺?」 苏荞答道:「世子爷,那正是砭石的功效啊。」 赵孜睿诧异的望着她,原先以为神叨叨的治疗方法居然有如此神奇的效果,虽然只有短短半个时辰,但是在里面的半个时辰,他仿佛感觉到浑身的经络都在流窜一般,非同寻常。 「时间到了。」苏荞看着钟漏,道:「再进去半个时辰,一日之内要做三次治疗。」 流觞惊愕的张大了嘴:「又要进去?」 苏荞点头:「我之所以说这法子剧烈,便是因为这是一次加强集中xìng的治疗,所以,一日至少连续三次,一次至少半个时辰。流觞你若是吃不住,便换个人进去即可。」 流觞只得咬着牙陪着赵孜睿进去了,待得待会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有些吃不消,便换了一个暗卫进去喷洒yào汁。 若是一次也就罢了,可是一个午时便连续三次,而且连续要进行七日,可谓是魔鬼般的治疗,想想都让人胆颤。 虽然难受而辛苦,可是苏荞看到世子爷一直面沉如水,即便是咬着牙也没有吭一声,她只觉得心里一阵发酸。 当天治疗之后,天刚黑时赵孜睿便沉沉睡去,一直睡到第二天的早晨。 当他睁开眼时,只觉得浑身的毛孔似乎都通透了一般,身体竟变得比平日里要轻松去多。 今日又要治疗,想想那犹如炼狱一般的环境,他咬了咬牙,继续吧。 弹指之间,七日时间便过,这期间赵家的二夫人也派人来打探过,想知道赵孜睿在这山庄里到底在做什么,安伯只回了她派来的人,说世子喜欢山里头凉快想多呆几天。 苏荞看过赵孜睿的膝盖,七日的治疗,他膝盖上的青印已去,或许别人不知道,可是她知道,她对于这七日的治疗的期待,可远远不只是那青印是否去掉。 七日的治疗终于完成了,当赵孜睿坐着轮椅出来的时候,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在草棚中淋浴之后,换上了干爽的衣服,此时的他,同七日前相比,精神状态恍然判若两人。 流觞真的第一次看到世子爷如此神采奕奕的样子,那双眼睛墨黑明亮,犹如天上的星子。 回到锦竹院中,苏荞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道:「世子爷,试着伸展一下双腿。」 流觞震惊的看着苏荞,仿佛不敢相信她说出这样的话来。 怎么可能? 世子爷的腿一向是不能伸展的。 然而…… 当赵孜睿伸展开左腿之后,流觞的确信立即坍塌了。 他缓缓抬起了左腿,然后放下,又缓缓抬起了右腿。 苏荞的唇角勾起了一丝微笑。 「世子爷,请扶着椅子站起来。」苏荞拿了一个带柄的椅子到了他的跟前。 赵孜睿抬头看了她一眼,苏荞点点头。 所有的人都住了呼吸,连一根针落在地上都听得到。 赵孜睿握了握双拳,终于举起了双手握住了椅背。 他的脚踏在实地上,那种感觉多少年没有过? 当他开始用力的时候,惊讶的发现多少年软弱无力的膝盖已经可以开始支撑他的体重。 他的双手紧紧扶着椅背,用尽了力气支撑起自己的身体,虽然颤抖着,可是当他离开轮椅的那一刹那,他的整个视野陡然升高了,他意识到……他站起来了! 只是腿脚软弱,他又跌坐回到了椅子上,可是,方才那一瞬,已经证明了什么不是吗? 所有的人都震惊了,流觞,凌波都哽咽的说不出话来。他们伺候世子爷这些年,竟没想到会看到这一天。 苏荞高兴极了,这至少证明治疗达到了她的预期。 她喉头哽咽,道:「恭喜世子爷!今日之后,只要能多加锻炼,走路、骑马指日可待!」 听到这样的话,赵孜睿震惊的望着她,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的声音哽咽,眼底湿润,他哑声问:「真的?」 苏荞点头:「真的。我身为医者,自不会骗患者。」 「谢谢你。」他的喉头上下滑动着,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他甚少说这样的字眼,他既说出来,苏荞便觉得分量很重。 「不用谢我。如果世子爷没有勇气完成我天马行空的治疗,便不会有这样的成效,能有今天,也是世子爷自己挣来的。」 他抬头望着眼前的女孩,定定的望着,目不转睛的,仿似要将她烙入眼底。 她,果然是一个真正的医者。 苏荞被他望的不好意思,低下了头,其实她自己也是有私心的,早日治好世子爷她便可以早日回家早日离开侯府。如今,世子爷有了康复的希望,而她,恐怕也不能逗留多久了。 想起离开,她的心底却隐隐的有几分惆怅。只是这淡淡的惆怅只是在她的心底,别人是看不到的,也不知晓的。 苏荞建议道:「山中虽然幽静,但是山中凉气和湿气也重。如今七日治疗过了,咱们不如回到侯府去,康复训练在哪里都可以进行的。」 赵孜睿点头欣然应允。 一行人打包回府,个个兴高采烈。苏荞看到那么多砭石留在山石园中觉得怪可惜的,她特地装了一盒子砭石带回去,往后若是遇上病患还可以用来治病呢。 第三十八章 许氏听闻他们从山里头回来了,听说玩的还挺开心,不由得冷笑。 她身边的丫鬟玉蝶神色酸酸的道:「上次那丫鬟没有走成,如今居然跟着世子爷去了山里头。难道夫人就不担心,万一……真的怀上了该如何是好?」 许氏看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3 章 她一眼,微微蹙眉。那丫头到底是她心头一块心病。好容易等的赵孜睿这些时候,巴巴的望着他没了,若是今年真的怀上了,过了两三年,世子去了,倒是留个小世子,岂不是她儿子这辈子继承侯爵没有希望了?一个小小的白羽营都尉算什么,跟侯爷的爵位比起来,那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彩凤白了玉蝶一眼,「夫人做事这般谨慎的人,怎么能让这种事发生?奴婢想着,夫人肯定自有打算。」 许氏抿了一口茶,缓缓道:「若是没有那敬王府,这件事倒是好办。只是赵雅茹精似鬼,她日防夜防,防的难道不是本夫人?人在那里,本夫人若是真的动了什么手脚,到时候脱不了干系。这桩事,且容我缓缓图之,找个机会,神不知鬼不觉的,将那丫头给办了。」 几个人正讨论着这事儿,突然外头有婆子进来,一脸的欢喜。 「何事?」彩蝶问那婆子。 那婆子欢天喜地的说:「老爷打了胜仗了!朝廷里头皇上说请老爷回京受赏,不日就要回京了呢!」 许氏大喜,欢喜的站了起来,招手对那婆子说:「你过来,说详细些,老爷那边可有信来?」 婆子急忙乘上书信,道:「这是老爷的信,还有一封,是给世子爷的。」说着又拿出了一封。 许氏接过了两封信,只见给世子的那封信是用火漆封的,而给自己的这封却是个普通的家书。 她蹙了蹙眉,原先心里的十分欢喜立即便减了两分。 她打开了家书,无非是写了得胜回朝,要接受皇帝封赏,何日到京之类的话。算算日期,怕是七八日就要到家了。 许氏素白的手指摩挲在那封给世子爷的火漆信上,她眼神yīn晦,这封信里到底写着什么?为何还要封火漆? 她心里好奇的很,但是不敢造次。侯爷的脾气她是知道的,那位世子又是个猴精,若是真的闹出什么来,怕是连自己的管家之权都要丢了。 她咬了咬牙槽,到底不甘,却又无奈,找来了小厮递给他:「将这个送到星辰苑,世子爷亲启。」 信送到星辰苑时,小厮是进不了内院的,流觞从外院的小厮那里接了信,一看是火漆,又是侯爷来的,不敢怠慢,立即就送到了世子爷那里。 赵孜睿正在院子中削木头,苏荞在一旁蹲着看。 「世子爷,侯爷来的信。」 赵孜睿一愣,丢了手里的刀子,接过那封信,只见封口是火漆的,火漆上有父亲的印章,证明这封信的确是父亲发出来的。 他毫不犹豫的撕开了信,便看见父亲遒劲有力的字迹。 看到「孜睿我儿」四个字,他的嘴角浮起一丝兴奋的笑意。 下面几行字更是让他鼓舞,信中写道,因为用了凌空伞,我军奇袭敌军军营,如同天降神兵,当日便大败敌寇,一举歼灭了敌人主力,连夺数城。大获全胜的消息星夜递往京城,陛下令回军领赏。父亲还提到,圣上面前,他必定会提及孜睿的功劳,请陛下论功行赏。 赵孜睿大喜,将信递给了苏荞,毕竟这凌空伞也有她的功劳。苏荞一看也是欢喜极了,流觞瞧见他两个都看的欢喜,也凑过脑袋来瞧,禁不住高兴的说:「侯爷要回来了呀!世子,可喜可贺!」 赵孜睿心下畅快,一则自己双腿可以落地了,二则父亲大胜而归。都是可喜可贺的事情。 他高声道:「今晚,设家宴,上酒!」 酒?苏荞心里咯噔一下,立即道:「世子爷你不能喝酒!」这是要搞什么?才好一点便酒啊酒的,当她这个大夫是摆饰么? 流觞对苏荞说:「世子爷可以少喝一点,我们可以多喝一点。世子爷难得赏酒,拜托拜托,你就让我们喝一点吧。」 一旁的凌波也眨着眼睛连连点头,「苏荞,世子爷有好酒。真的!」 苏荞虽然气闷,也是撇不过这些人的情面,无话可说。 赵孜睿笑道:「将槐树下去岁埋的西域葡萄美酒挖出来!」 流觞立即欢呼起来,「我来找锄头!」 苏荞果然瞧着流觞提着锄头就在大槐树下挖出了一瓮酒,她来到这个时代,还没喝过特别好的酒,她从前也是极爱葡萄酒的。瞧见流觞在这里开封,赶紧凑过来。 当那酒封一打开的时候,立即带着浓浓的果香和酒香的香气扑鼻而来,清冽异常,闻的人都醉了。 「哇,好酒啊!」苏荞赞道。 流觞诧异的看她:「这可是西域进贡的葡萄酒,这是皇宫里赏赐的,市面上都买不到,你居然知道?」 「我喝过你信不信?」苏荞道。 流觞和凌波两个都嗤之以鼻,不信!肯定是吹大牛! 苏荞撇撇嘴,不信就不信,反正她也不要他们信。 几个人挖酒的当儿,赵孜睿的木头已经做好了,这说他按照苏荞说出来的东西做出来的。 苏荞过来一瞧,欢喜道:「世子爷真聪明,我只说了一次,世子爷便做的有模有样了!」 她手中所拿的是一个木头拐杖,她试了试,就是腋下的那个横杆比较硌人,其他倒没什么。 她示范给赵孜睿看,一边示范一边说:「世子爷只要每日支撑这个拐杖练习走路,当你大腿和小腿的肌ròu渐渐的变得有力了之后,就可以甩开拐杖,那个时候就真的可以行走自如了。」 她举起拐杖左右端详,道:「最好做一对儿,走起来更方便。」她提着拐杖往屋里去,「我去找点布给这拐杖做两个垫子。」 不等世子爷点头,她便兴冲冲的进屋去做垫子了。 赵孜睿微微勾唇,叫流觞又拿了几根木头,这一次比起第一次更加熟练,随着刀子滑过,木屑簌簌落下,不多久,光滑的木头又成型了。 苏荞找了一块棉布,中间夹了棉花,针线虽笨,不过好歹给缝了一个垫子,她试了试效果,还是不错的。 等她出来时,赵孜睿已经做好了另外一个拐杖,苏荞将手里的拐杖递给他,笑嘻嘻的接过他削好的拐杖,道:「世子爷,咱们可真是合作无间啊!你先等会,我这就再缝个垫子,等做好两个一起试,好使力!」 说罢她又钻进去,不过一刻钟,另外一个垫子也做好了。 只是两个垫子的眼色却不一样,之前那个是米色的垫子,这个却是个花布垫子。 赵孜睿略有不满的看了看这两块不同形状不同颜色的垫子,无语道:「侯府中难道布也没了吗?」 苏荞不乐意了,嘟起嘴:「若是世子爷不中意,不如我拆了,让凌波做去。」 说着,她便要将垫子拿下来,却被他一手拦住:「谁说……我不中意?不许拆。」 苏荞一愣,看他脸上微露尴尬之色,心里偷偷的笑了。 第一次试这拐杖,众人在一旁看着也有些紧张。 「世子爷,要扶吗?」流觞问。 赵孜睿摇摇头,拄起了拐杖,深深吸了一口气,双手用力,借着拐杖的力气将身体攀升起来,然后将拐杖夹在腋下,那两个垫子虽然瞧着难看,用起来倒是甚好。 第一次试站,他已经有了继续信心,这一次,借着拐杖的支撑,他再次站了起来。这种感觉有些陌生,却让人无比激动。 「世子爷试着慢慢抬起拐杖,腿脚跟着一起向前迈步。」 赵孜睿按照她的话,移动着拐杖,同时脚也迈出了第一步。 虽然膝盖还是隐隐作痛,可是这种疼痛是可以忍受的,身体下部左右的关节都有不适,但是这不是疼痛,只是别扭,不习惯。 他坐着生活了十三年,今天第一次开始自己走路,虽然借助了一点外力。 所有的人秉着呼吸,惊喜的看着他走。 他走的很稳健,一步一步,竟走出了十几步之远,一次都没有跌倒过。 第三十九章 看着,苏荞的泪水渐渐盈满了眼眶,抬头,夏天已经快要过去,第一片发黄的秋叶随着风打着旋儿落在了院子里。 只不过当他真正能走路时,恐怕也是她离开之际。 原先那么渴望回家,可是现在却仿佛多了一丝挂碍,仿佛有什么在后面拉着她一般。 她悄悄转过身,抹去了眼角的泪痕,只露出满脸的笑容。 看到世子爷累了,流觞赶紧的把凳子递过去扶着世子爷坐下,他看到世子爷的脸上第一次露出兴致勃勃欢欣鼓舞的样子。 苏荞转过身,看到他看向自己,那渴望表扬的神情仿佛一个要糖吃的孩子。 她点头微笑,衷心的夸奖:「世子爷走的很好,进步特别快。」 那一刻,他脸上绽放出发自内心的孩子般纯净的笑容,仿若大地回春般的干净和温暖。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世子爷也会这样笑。 她这几个月,值得了,哪怕是因为他这一个笑容。 晚间,厨房里得了命令,果然弄了许多好菜,苏荞在那些菜上桌之前一一检视了一番,保证不会太过油腻荤腥,以及看看有没有是世子需要禁口的。 正是夏季,又有不少当季的瓜果,比如葡萄、荔枝、石榴之类的。 酒宴设在莲池边的敞轩,如今要入秋了,晚间的天气已经变得凉爽,创轩的四面挂着灯笼,中间摆上宴席,中间则是今晚的主角,一大坛西域美酒。 今晚的家宴,其实也不过是星辰苑的几个人,外头已经落了锁,他们在里头想怎么样都可以。若是往常,或许赵孜睿要邀请赵雅茹过来,不过现在姐姐正在养胎,也不容易过来。 世子爷心情好,今日便不拘主仆,都可以入座,宴席上美食美酒随意享用。 流觞瞧着天上月儿圆圆,水池中莲叶飘香,便道:「世子爷,今晚虽然有美景美食,可是若是只是谈天说地未免无趣,若是能有歌舞哪怕丝竹,岂不是美哉?」 凌波白他一眼:「你这意思,倒是还想世子爷请歌姬过来吗?」 流觞忙道:「不敢不敢。不过属下愿意舞一首剑舞给众位聊以解乏,如何?」 苏荞欢喜,赶紧拍掌,笑嘻嘻的说:「流觞!看好你哟!」 世子爷暗沉沉的睨了她一眼,闷闷的抿了一口酒。 「世子爷不能多喝。」苏荞坐在赵孜睿的身边,一双眼睛时刻盯着他的酒杯,她的限制,一杯,只能一杯。 赵孜睿有些无奈,蹙眉道:「我知道。」 流觞掖了袍角,取了腰间软剑,只听的他微一震动,如同龙吟一般。 「好剑!」苏荞高呼。 「那是龙泉之剑,的确是好剑。」赵孜睿道。 灯光下,流觞身着一袭青衫,剑光熠熠,如走游龙,苏荞平日哪里看到他使出全套功夫,如今一看,果然好看!关键是流觞长得也帅,舞剑自然就更帅啦! 轩边开着一株粉色的蔷薇,他一个飞剑穿花,剑光舞动之间,一朵硕大美艳的蔷薇花便落在了他的剑上。 他单脚踮着,飞身持剑向前一送,那花便送到两个姑娘跟前,苏荞和凌波坐在一排。 他本打算送给苏荞,可是瞧见世子爷的脸色,赶紧的剑尖一转,送到了凌波的跟前。 凌波登时愣住,她当女子这些时候,何时有人给她送花? 苏荞拍着手欢喜笑道:「流觞好帅!凌波快点收下!」 凌波迟疑了一下,脸上泛出红霞,将那多蔷薇花摘了下来,低着头不做声。 流觞收了剑,挠了挠头,他本是挠着好玩的,送给苏荞就图个开心,哪知道送到了平时不苟言笑的凌波的手里,搞的怪尴尬的。 剑舞落下,苏荞带头鼓掌,世子爷也象征xìng的拍了拍巴掌,最后凌波也跟着鼓了几下,方才的尴尬化解了,流觞又高兴起来。 吃了菜喝了一阵酒。 「下一个轮到谁啦?」流觞问,「总不能只我一个出来吧?」 苏荞正喝着美酒,这葡萄酒甘洌芳香真不是盖的,她喝了一大杯了。 「苏荞,你不是会唱曲吗?唱一个来听听!」凌波道。 苏荞喝了酒,脸上泛红,也不推辞,笑道:「那我就唱一个小曲。」她提着一根筷子敲着白瓷杯清唱了起来。 「天色将晚,雨水烂漫,故乡在远方。 胭脂尽染,发鬓纷乱,故人在何方。 暮色四起,画笔刚落,邀你共斟一杯酒。 青梅之时话离愁。 绮窗红烛,虫声新透,不知晓,转念隔春秋…… 天色将晚,雨水烂漫,故人归何处? 胭脂浸染,发鬓纷乱,伊人曾留驻……」 她温柔的声音伴着动人的小调,歌声仿佛清泉流淌在整个院落。 当她唱第二遍的时候,只听得一阵箫声伴随而至,她转眼看时,原来世子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支玉箫,伴着她的歌声,婉转动听。 她望向他,便望进了他深黑如墨的眸子里,唱着唱着,却觉得心里难过,伴着几分醉意,她抚着额头半伏在桌面上,声音低低的,仿似呢喃。 赵孜睿放下玉箫,道:「苏荞喝醉了,凌波你扶她进去。」 流觞接过赵孜睿的玉箫,感慨道:「世子爷,好久没见你吹箫了,属下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你替人伴曲呢。」 赵孜睿睨了他一眼,只说道:「话多。」 苏荞被凌波送到了隔间,她喝了一大杯葡萄酒,因着这酒极为甘醇,后劲很大,她醉的一发不省人事。 凌波也不好替她洗漱,只得草草的给她擦了擦脸和脖子,便出去了。 世子爷洗漱之后,人都退出去了,屋里安静下来。 隐约听到她在隔间里呢喃,不知道说些什么。 赵孜睿想起她的那首小曲,温软轻柔,仿佛直通入他的心中。 喉头滑动了两下,他身着素白的寝衣,拿起靠在床头的拐杖,一步一步到了她的床头,便靠着床边坐下,静静的看着床上的女孩。 「水……」她呢喃着,嘴唇殷红。 赵孜睿在床边的小桌上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4 章 她倒了一杯茶送到她的唇边,苏荞借着他的手喝了半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她半睁惺忪的睡眼,瞧见了他,扯着他的袖子,嚷着:「赵孜睿,赵孜睿……」 若是以往,他必定回她,赵孜睿是你叫的吗? 这话他没有说出口,只是安静的看着她,声调竟是自己意想不到的温柔:「怎么了?」 她攥着他的袖子,一双乌黑明亮的大眼睛看着他,仿佛蒙着一层水雾一般。 「赵孜睿,我不喜欢你。」她嚷道。 他蹙起眉头,有些不悦,却没有恼,明知道她是醉话,却忍不住问:「为什么?」 「因为……」苏荞闭了闭眼,仿佛下了决心似的说:「因为你不是我的,你可不能是我的,所以我不要你,我不喜欢你,我要把你推得远远的……我要离开,再也不见你……」 她话音还未落下,男子已经低下了头,吻住了她的唇,只是囫囵的听到两个字:「不许。」 她的手抓着他肩头的绫衣,扯到他的发丝,隐隐的扯痛,可是他也没有抬头。 这一次,不再是上次那般的蜻蜓点水,他清楚的知道,他想要的更多。 她仿似鱼儿缺氧似的不知道呼吸,本就醉了的脸憋得更加红通通,他抬起了头,看着她因为醉了憨态可掬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ròuròu的脸。 「不许捏我!」她嘟起嘴唇严正的抗议。 他的手指拂过殷红的唇,克制住再次吻下去的想法,哑声问:「你现在……还要不要讨厌我?」 她红着脸仿佛认真的看着他的脸,手指划过他的眉眼,又划过他的鼻梁,只是自己嘟囔:「可惜,可惜……」 瞧着她可爱的样子,他低笑的问:「可惜什么?」 「可惜你不能再小一点。若是你再小一点,我就把你打包带走。」 他见她说的有趣,问:「那又多小?」 苏荞伸出两个手指在他眼前比划,「这么小,」她那比划的大小大约只有鸡蛋那么高。 他失笑:「不行,没办法那么小。」 她失望极了,摇着头,眼底带着几丝怅惘:「那就不行了,那真的就不行了。我只能自己走了,不能带你。」 第四十章 他心中蓦地一酸,虽然知道她说的是醉话,可是这样的醉话他不想听到。 他侧身倒在她的身旁,隔着被子将她抱在怀中,低头在她额上印下一吻:「你不能走,因为,我不许。」 醒来时,苏荞太阳穴隐隐作痛,不过这痛并不严重,就如同一根针刺了两下,她挣扎了两下,睁开眼,又感觉略好一些。 只是当她睁开眼时,惊愕的发现自己面对着一张洁白如冰雪的脸,那是一张好看的脸,眉目如画,只是…… 这样一张脸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的脑袋有几秒当机,当她反应过来,一双眼睛瞪得老圆。 老天!世子爷! 她身体动了动,世子爷还抱着她呢,隔着被子抱的紧紧的,苏荞脸儿立即烫了起来,她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流觞已经起来了,打算进来伺候世子爷洗漱,可是他探头一看,咦,奇怪啊,世子爷不在。 听到帘子里有声音,他自然也不好意思开帘子,隔着帘子在外头问:「苏荞,你起来了吗?看见世子爷没有?」 苏荞此刻正紧紧的缩着身子企图从世子爷的怀中逃跑,她也不想弄醒他,若是醒了四目相对好尴尬的。 可是赵孜睿还是醒了,流觞的声音一响他便醒了。他感觉到怀中的女子往外钻的劲儿,恍惚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情,他也喝了点酒,侧卧在她的榻上,便迷糊的睡过去了。 他的耳根子有些发红,终于还是缓缓睁开了眼睛,对上了苏荞那双瞪得圆圆的跟金鱼似的眼。 苏荞的眼睛眨巴眨巴,他的眼睛也眨了眨,然后面色淡定的松开了手,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跟她打了个招呼:「早啊。」 苏荞吞了一口唾沫,脸上是满满的尴尬:「早。」但是她也没好意思问世子爷怎么跑到她床上来的。 外头流觞听到声响大吃一惊:「世子爷,你在里头?」那音调高扬,十分的夸张。 里头世子爷只是「嗯」了一声,流觞便只得在帘子外头等着。 赵孜睿挪开了长腿,苏荞被他压住的双腿得到了解放立即就爬了起来。 他没有多看,起身用两个拐杖支撑着身体掀开了帘子出来,流觞一瞧立即过去扶着,眼神里满是暧昧。 赵孜睿出来的时候,特意随手将帘子拉严实,将苏荞结结实实的挡在里头。 流觞虽然好奇,可是他没有第二个脑袋,哪里敢偷看。他心里窃笑,昨晚,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呀。 他伺候着世子爷洗漱,瞧着世子爷面沉似水,可是那通红的耳朵出卖了他。 苏荞在里头挠着头,拼命想也记不得昨晚发生了什么,她模模糊糊的记得似乎眼前的确有世子爷的一张脸,她还跟他说了什么话。难道……难道他趁着她喝醉居然图谋不轨? 那也不对啊,若是世子爷想图谋不轨,老早都可以了,干嘛非得现在? 她瞧着自己身上穿的整整齐齐的衣裳,比平日里她自个睡还整齐,身体也没有什么不适,便想应该没有发生什么。一想到世子爷莫名其妙的抱着她,她脸上一阵发烫,难道他喝醉了照错了床? 这倒是有可能。 苏荞安了心,她在这里住了这么久,对于赵孜睿还是很信任的,他应该不会做那种趁人之危的事情。 何况她现在就要走了,得加紧时间让他学会走路,以便向王妃jiāo差。 接下来的几天,苏荞对世子爷安排紧锣密鼓的复健训练。从坐着到站起来是一个坎,从站起来到走路是一个坎,如今最要紧的坎到了,那便是扔掉拐杖自己走路。一个人如果长期用拐杖也会容易形成依赖,如不及时矫正,可能走路的姿势就不会好看。想着世子爷那么好看的人,自然走路也要好看才行。 苏荞的计划有些急促,就连流觞和凌波都感觉到了。流觞问苏荞:「你这么急做什么?让世子爷慢慢适应嘛,现在已经很好了。」 苏荞摆摆手:「没多少时间了。」 这话,听得人莫名其妙。 傍晚时,外院落了锁,没人干扰,苏荞瞧着这两日赵孜睿拐杖已经用的熟了,觉得他开始走路的时机到了,或许对于一般人有些早,但是对于世子爷,未必。 内院,赵孜睿拄着双拐站在合欢树下,他抬眼,女孩就在对面不远的位置对他招手。 「过来!」她叫道,「扔掉拐杖!」 赵孜睿听到这句话略微有些吃惊,也有些疑虑。 他真的可以开始走路吗? 真的到了这一刻,他有些渴望又有些恐惧。 凌波和流觞站在一侧目不转睛的看着。 他缓缓丢开一个拐杖,对面的女孩脸上露出笑意,鼓励的说:「好,扔开另外一个!」 为了他长久以来的梦想,也为了不让对面女孩失望,他毅然扔开了另一个拐杖。 他的双腿有些颤抖,但是他到底独自站立了。 「开始迈步!」苏荞叫道。 他缓缓抬起脚步向前,脚底却带着刺痛的感觉,蓦地脚下一软,跌倒在地上。 流觞和凌波大惊,便要过去扶他,苏荞叫道:「不许扶!让世子爷自己起来!」 流觞一愣,凌波恼道:「你没看到世子爷跌倒了么?」 苏荞摇头:「不能扶!」态度依然决绝。 凌波很生气,不管她的话,依旧要去扶世子爷,却听到他低声吐出两个字:「走开!」 凌波心中委屈,瘪着嘴走到了一边。 他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试过跌倒,跌倒的样子或许有些狼狈,可是跌倒了才能站起来不是吗? 膝盖上疼痛袭来,他的额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即便是如此,他双手撑地,让自己的身体缓缓起来,又一次带着摇晃的站了起来。 他看着女孩的方向,向前迈了一步,接着,又一步,他看到女孩的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 只是下一步,他再次跌倒,重重的跌在了地上,他从来不知道地面居然这么坚硬。 流觞和凌波在一旁心疼的不得了,对苏荞说:「够了吧,今天的够了吧,明天再走吧。世子爷的膝盖该出血了。」 苏荞摇头,异常的坚定:「今日走的不错,应该趁机多练习练习。」她似乎好不疼惜世子爷的膝盖呢。 赵孜睿双手撑着身体艰难的爬起来,继续走路,有时候可以走两三步,有时候只能走一两步,不知道摔了几次,苏荞都看不下去了。 「世子爷,明日再来吧。」她终于开口了,流觞和凌波也松了一口气。 只有赵孜睿说:「再来,本世子不说停,便不停!」 天色已黑了,流觞打起了灯笼,在短短十几米的平地上,赵孜睿来回的走着,虽然会摔跤,但是进步却也非常的明显。 那就是他走的一次比一次好,摔跤一次比一次少。当他终于一口气走完了十几米的行程时,他终于舒了一口气,累的跪倒在地上,此时此刻,膝盖的疼痛已经到了麻木不能感觉到的程度,浑身的衣服都被浸湿透了,几乎可以拧出水来。 苏荞过来扶着他,看到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孩子般欢喜的笑容:「我可以走这么远。」 苏荞点头:「世子爷今日走的真的不错。」 他眉眼笑的弯弯,脸上的笑容弧度更大了。 流觞有些愤愤,他觉得苏荞给世子爷的训练太过严苛,如果不是她的要求,世子爷也不会这么累摔跤这么多了。 帮世子爷沐浴后,他干脆将上yào的任务jiāo给了苏荞,也好叫她看看世子爷现在膝盖摔成什么样子。 赵孜睿沐浴过后,头发半干,乌黑的头发垂在肩头,身上穿着素白的绫衫,微风吹来,乌黑的发丝扬起,他俊美的眉目让人不敢直视。 苏荞拿了个小板凳坐在他跟前,撸起了他的裤管,脸上的表情发生了变化。 青紫带着血迹,甚至皮ròu也被磕开,看着就好疼。 苏荞吸了一口凉气,道:「世子爷若是觉得疼,为什么不做声?若是我知道流血了,便不会叫你坚持走了。」 「与你无关。」他打断了她的自责,「这点疼痛算什么?父亲不日就要回朝,我希望他再次看到我的时候,我可以站着走向他。」 第四十一章 苏荞恍然明白了他这么坚持这么拼命的原因。 她摇头叹了一口气,道:「世子爷这伤口疼痛的厉害的话,明日继续训练就有妨碍。若是不处理好,说不定还会发炎化脓,膝盖乃是关键部位,世子爷要好好珍惜自己的身体才是。」她一边轻柔的替他抹着yào,一边说着。 「你……担心我?」他这话一出,气氛就尴尬了。 苏荞抬头,望着他的脸,只看到微风吹起他的发丝轻轻飞舞着,那发丝后的眉目仿若墨笔点染,在淡黄的灯光下竟似有蛊惑人心的魔力,惹得她胸腔中的一颗心「噗通噗通」乱跳个不停。 她神色有些怔怔的,呆呆的望着他,他伸出手指抬起了她的下巴,低头缓缓靠近,当他近在咫尺时,苏荞蓦地惊醒了一般,立即低下了头,道:「医者父母心,我身为医者,自然担心患者。」 赵孜睿心里轻叹了一声,好可惜,就差一点。 苏荞的手指在他膝盖处无意识的抹着,方才他是要做什么?抬她的下巴,靠的那么近,难道……他竟然……想亲她?不会吧! 他被她的手指弄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苏荞立即收拾起心情认真的抹yào,又拿了白色的纱布给他厚厚的将膝盖裹起来。 「我去给你做个膝垫吧。」她起身,「明日如果要继续训练的话,多个膝垫至少不容易痛。」 赵孜睿点点头。 她走之后,他起身上了自己的床,如今不需要胡床支撑身体,行动果然方便了许多。只不过他躺在床上,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他翻了个身,想起昨晚抱在怀中的那个人,嗯,原来是少了一个人。 帘子后,苏荞仍然点着灯,她在柜子里翻了一块旧布出来,又夹了棉花做了一个棉花包一样的垫子,然后在两边缝上带子。 东西很简单,但是一针一线的缝,也的确挺费功夫也挺费眼力的。 她细细的低头缝着,浑然没觉得帘子微微掀开了一条缝,帘子外那身着素绫衣的人看到里头女子低头做针线贤惠的样子,轻轻放下了帘子,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侯爷回京的消息传遍了京都。许氏早已开始做准备,府里头上上下下的都在打扫庭院,换上新鲜的花盆,搞的到处花团锦簇,喜气洋洋的样子。 流觞在星辰苑也派人时不时往前面去看,瞧瞧有没有人马回来。 赵孜睿坐在院中的轮椅上,今日特地一早梳洗了,一袭素白的锦衫越发显得清俊出尘。 连日来的训练很是顺利,他低头看着花圃中的兰花,那花瓣幽幽绽放,开的清雅。 他今日依旧坐着轮椅,只不过是想给父亲一个惊喜。 苏荞坐在自己的小隔间里头正在收拾包袱,这些日子敬王妃没有过来,但是如果赵孜睿能够走路的消息传出去,她肯定就会过来了。之前的协议本来就是她和王妃之间的协议,禀告了王妃她也该走了。 她瞧着手里的锦缎衣服和首饰盒,默然的放进了衣橱里,这些本就不是她的,她也没资格带走。 可是想了想,还是从那首饰盒里拿了一个莲花簪子出来藏在了袖子里,好歹她照顾了世子爷这些时候,拿个簪子做个纪念,他应该不会那么小气吧。 赵孜睿本意是让她换身绸缎衣裳,不过她还是将一身粉红的丫鬟裙子穿在了身上,她本就不是什么大家小姐,在这里也不过是个丫鬟,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5 章 便是通房丫鬟,那还是丫鬟啊。既然是丫鬟,她也不做那些肖想,依旧穿上了粉色的丫鬟衣裳。 她走出来的时候,赵孜睿正好回头,瞧着她如此素淡的样子,微微蹙了蹙眉,却没有说什么。 因为大家都等着侯爷的消息,目光都情不自禁的望向院子口,这时,只瞧见一个小厮兴冲冲的跑过来:「世子爷!侯爷回来了!」 这话一出,大家都有些激动了。流觞急忙推着赵孜睿向着前院去,苏荞和凌波赶紧的跟在后头。 几个人到了二门处,一路上不少丫鬟小厮们都往这边来迎,只见许多丫鬟婆子拥簇着许氏和赵祈也出来了。 许氏扫了赵孜睿一眼,见他依旧坐着轮椅,倒也没觉得什么,说什么那丫头是大夫,能怎样,除了脸色略好些,还不是同以前一样?不过她细细观察了赵孜睿,发现他不止脸上血色更好,双眼似乎炯炯有神,再也不是从前那毫无生气病歪歪的样子。她心里便有了忌讳,冷冷看了苏荞一眼。 门外出现喧哗之声,众人迎出来时,正好一班人马到了侯府门口,赵孜睿放眼看去,只见来人个个骑着高头骏马,甲胄森森,腰挎长剑,威风凛凛。这人马过来,一路百姓都围观在街边。 为首那人四十多岁年纪,头束金冠,浓眉凤目,虽然年到中年依然英气勃勃,丝毫不逊于年轻人。他身穿银色甲胄,显然是风尘仆仆刚从京外归来。 那人正是义安侯府的主人,义安侯赵昌。他赴边关一去一年多,战事胶着,如今才得胜归来,大部戍在城外,他带着近卫先回家中看看。 苏荞瞧着那人,再看看世子爷,果然是父子,长得还挺像的。亲眼见着侯爷班师回朝,如今她也算是有见识的人了。 赵昌的目光扫过许氏、赵祈,最后落在赵孜睿的身上,脸上露出了笑容:「孜睿!」 他翻身下马,在军中时他便得了赵雅茹的信,说找人替赵孜睿治病希望很大,可是如今看着他还是坐在轮椅上,到底还是有些难过跟失望的。 但是无论怎样,赵孜睿献上了凌空伞和那许多改良的武器,即便是对着圣上面前,他也敢说自己的儿子功不可没。 「侯爷!」二夫人笑眯眯的迎了上去,顺手把自己儿子拉了一把,往侯爷跟前扯。 「侯爷,连日奔波可是累了,祈儿可担心着您呢。」说着把赵祈推到了他跟前。 赵昌点了点头,问他:「白羽都尉做的可还顺利?」 赵祈尴尬的点了点头。 赵昌勾唇略带讥讽:「那就好。那本就是你志向所在,能做好就不简单。」 赵祈听着父亲这半讥讽的口气,心里又羞又恼,惭愧的低下了头。 虽然两个人挡在他跟前,他还是拨开了许氏,向着赵孜睿走去。 赵孜睿看向父亲,缓缓勾唇,这时,他竟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赵昌大吃了一惊,愣在了原地。许氏和赵祈回头看去,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众丫鬟婆子小厮,有惊呼一声的,也有抽着冷气的。 「世子爷……站起来了?」 这个场景,太过出人意料,在过去的十几年里都没有出现过的情景,竟然会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在他们的眼里,世子爷从来都坐着轮椅深居简出的那个人才对吧? 许氏又惊又怒,心里暗道,他顶多站起来,绝不可能再怎么样了?可是就在她的否定中,那个年轻的白衣男子一步一步向着他的父亲走去。 赵昌惊呆了,双手微微颤抖起来。就是在沙场之上,也没有事情会让他如此颤抖。 赵孜睿走的很稳健,姿态也很从容,从他走路的姿态,你不会想到他竟然有十几年没有走过路了。 只有苏荞几个人知道,为了今天的这一刻,这些日子他摔了多少跤,付出了多大的心血和努力。 「世子爷走路了?」 「这怎么可能?是不是我的眼花了?」 「真的走路了呀!」 众人议论纷纷。 直到赵孜睿走到侯爷的跟前,他一如众人一般,恍然以为做梦一样。 「爹!」赵孜睿出声,他双手作揖,道:「恭喜爹得胜归来!」字字铿锵,直入赵昌的心底。 他望着自己的儿子,这才意识到真的不是做梦,他激动的竟不知道如何是好,握着儿子的手,泪水湿润了眼眶,哽咽道:「好,好……我儿好样的……」 他身后的众位亲卫军都是随着他出生入死的,看到此情此景一个个也是感动极了,高声道:「恭喜侯爷!贺喜侯爷!恭喜世子爷身体康复!」 第四十二章 众人都是欢喜,只是那人群中,许氏紧紧握着双手,几乎抠破了手心,她咬牙切齿的看了苏荞一眼,她真的没想到,她只是防着这丫头怀了孩子,却想不到她还有这样的本事?! 她低头附耳在丫鬟彩凤的耳边说了几句,彩凤点了点头。 正在众人欢喜时,便有宫中的小黄门奉了圣旨快马果然,令义安侯去觐见皇帝。 赵昌高兴的拉着赵孜睿的手,道:「睿儿,你今日便随父亲一起进宫见见圣上!你可害怕?」 赵孜睿摇头。 赵昌大笑,拍在他的肩头:「好,果然有胆气,咱们父子俩这就一起进宫面圣!」 赵昌看赵孜睿的样子,知道他康复应该不久,便让人备了马车,转而向着宫中去了。 临上马车时,赵孜睿回头看向苏荞,只见人群中,她也望着自己,他微微一笑,苏荞对他点点头。他便放心的进了马车。流觞骑着马随着世子爷的轿子一起进宫。 凌波瞧见苏荞还在看,道:「还看啥呢?人都走了。」说罢,径自往里头去了。 苏荞心里怀着心事,今日赵孜睿不在,寻常时她又能够出入侯府了,若是她现在走了,是不是还干脆一些?等敬王妃过来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她已经在隔间里搁了一封信,将她同敬王妃的协议说的一清二楚,料想赵孜睿看到信就该知道原委了。 可是一想起走,她心里倒是有些沉甸甸的。这府里,当初是百般不愿迫不得已来的,觉得就是个大牢笼,如今却总有些牵挂,扯不断说不明。 她正路过一个圆月门的小院子,突地一个眼生的小丫鬟过来对她说:「苏姑娘,你娘来看你了,就在那院子里头!」 苏荞一惊,娘什么时候来了?也罢,她来了,自己正好跟她回去呢。 上次娘来看她的时候也是在一个圆月门的院子里头,这次怕是轻车熟路了。 她没有生疑,径自入了院子,只是当她一进去,那院子门陡然就「砰」的一声合上了。 她心中一惊,蓦地回头,却看到两个蒙着黑巾的劲装男人向她逼了过来。 「你们是什么人?这里可是侯府,若是我大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男人冷冷一笑,压着嗓子说:「那你就叫叫看啊。」 苏荞才要发声,男人蓦地抽出了手里的鞭子,鞭子一甩,迅速缠住了她的脖子,她直被噎的喘不过气来。 她害怕极了,这两个人,眼看着是要下杀手啊,她到底哪里得罪他们了? 「你们……到底什么人……」 男子嘿嘿一笑:「可惜了,小丫头,今日你便是死了,也只好做个糊涂鬼了。」 苏荞往后看了一眼,这院子除了那个圆月门,便没有出口,她后头有个莲花池,隐约看到似乎有个暗渠同外头相通。 可是这鞭子…… 她真要断气了,她突然想起身上日常带的东西,伸手从怀中取出一把东西洒在那男人的脸上。 烟雾腾起,男人「啊」的叫了一声,趁着他手下松动,苏荞迅速了转了一个身,摆脱了鞭子的缠绕,另外一个男人气势汹汹提刀过来,女孩蓦地翻过了栏杆,「噗通」一声落入了水池中。 持鞭子的男人恼怒的抹了一把脸:「这是什么鬼?胡椒还是辣椒?!」 持刀的男子探头看水池里,只见水里扑腾了几下,连个水花都没了。 「那丫头沉下去了?」 男子疑惑的观察着池面,突然发现那暗渠似乎是通到外头的,惊疑道:「该不会是潜水出去了吧?」 「怎么可能有水xìng那么好的女人?不可能,肯定是淹死了!」 当两个黑衣人跳出院子时,只见那条暗渠一直通往外头的河流,两人一路找出去,居然没有看到人影子。 苏荞原先小时候水xìng就颇好,潜出了暗渠,好容易透了一口气,一下子便瞧见那两人跳出来,立即又躲进了河里。 等了好一会她才浮出水面,到了一处水草茂盛的岸边上了岸,等爬到岸上,这才觉得累的脱力,趴在草丛下面,迷迷糊糊的竟晕了过去。 等她睁开眼时,只见一个模样英俊的男子含着笑意问她:「苏姑娘,你终于醒了?」 苏荞眨巴眨巴眼睛,迷蒙的望了四周一眼,发现自己已经身在一个房间里头。 站在她跟前的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前未婚夫傅瑜,傅瑜身边站着一个小厮,正是七宝。 苏荞低头看到自己身上的衣裳,顿时惊呼一声:「你干了什么?怎么我的衣服都换了?」 傅瑜连忙摆手:「这衣服是丫鬟给你换的,你衣服都湿透了,不换怎么行呢?」 苏荞半信半疑的望着他:「真的?」 傅瑜举起两根手指:「自然是真的,我堂堂傅家公子,还骗你不成?」 「我怎么会在这里?」 「我去河边散心,没想到就碰到苏姑娘,还真是有缘。」傅瑜摇着扇子笑道。 苏荞一骨碌坐起来,狐疑道:「有这么巧的事?」 七宝急忙凑过来说了一句:「小的可以证明。真是凑巧,所谓无巧不成书。又有句老话说的好,有缘千里来相会呀!」 苏荞皱了皱眉头:「我要回家,不同你们在这里瞎扯。」 「等等!」傅瑜用扇子将她一拦,问道:「你在侯府中做丫鬟,怎的却从河里冒出来,莫非有人要害你?」 苏荞叹了一口气:「是有两个人追我,却不知道什么来头。若是我死了,说不准死也死得不明不白的。」她想起那个脸生的丫鬟,想起这些歹人可以在侯府里自由出入为所yù为,心里早已有了一个人影子,但是那些人做事滴水不露的,没凭没证的她也不敢确定。 傅瑜眼珠一转,微微笑道:「那你就更不能出去了。这里距离那条河并不太远,要是你出去,又被他们盯上怎么办?现在,同我们呆在一起才是最安全的。」 苏荞不相信的上下打量了傅瑜一回,同他一起?安全?谁知道? 苏荞也不敢贸然出去,而是从床上爬起来,探头探脑的到了窗子口,悄悄打开一条缝从里头望出去,果然可以看到那条河,只是河边一切如常,并没有什么异样。 她心里打鼓,又回头看了傅瑜一眼,只见那厮笑的人畜无害,她心里有些犹疑了。 赵孜睿同父亲入宫面圣,皇帝得知他为此次战役做出了许多器械,又看了凌空伞的图样不由得龙颜大悦,于是大加奖赏,在金殿之上亲口敕封了世子中郎将一职,打算予以培养重用。与此同时,赏赐金银绸缎骏马给父子二人,径自送往了侯爷府。 赵孜睿跟着父亲回到侯府时,合府欢喜,唯有那几人心里妒恨如针扎。 流觞同世子爷一起回了星辰苑,一路上见到的下人听到消息都要过来贺喜一声。 赵孜睿此时此刻,最想告诉这个消息的人却是苏荞。 他加快了脚步,跨进了星辰苑,只是苑内似乎异常的安静。 「苏荞!」他高声喊了一声,并没有人回应。赵孜睿微微蹙眉,对流觞说:「去找苏姑娘出来。」 寻常时候那丫头都喜欢在院子里晃,如今倒是不见了人影。 他抬头看到那合欢花渐渐凋落了,几片发黄的叶子随着风打着旋儿落在了地上。他想起了那一次雨后,那个傻乎乎的姑娘抬头看着满树繁华的情景,就仿佛昨日一般。可是只是过了一个季度,曾经寥落沉寂的日子却一去不复返,换来的将是他的新生。 她陪他度过了最艰难的时日,也是她,带给了他重生的希望。 他嘴角微微勾起,淡金色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俊美的容颜越发显得白皙如玉,只是那玉,今日却绽放着别样的光彩。 流觞在屋里找了一圈,挠着头出来说:「世子爷,没看见苏姑娘,就连凌波也没瞧着。」 赵孜睿皱起了眉头,有些奇怪,这有些异常。不知为何,他心里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哎!凌波,你总算回来了,怎么大白天的都不在院子里呢?!世子爷正找苏荞呢!」 赵孜睿蓦地回头,只见凌波的脸色很是不好,带着几分紧张几分焦虑几分恐惧。 第四十三章 流觞意识到定然是有什么不好的消息,立即问:「出了什么事?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苏荞人呢?」 凌波摇着头,突然走到赵孜睿的跟前「噗通」一声跪在他的跟前:「世子爷,对不起,我……我找不到苏荞。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赵孜睿蓦地愣住了,双手微微颤抖了一下,语气低沉的问:「这是什么话?!什么叫找不到?苏荞从来都不会出侯府的!」 流觞立即过来劝解道:「世子爷,先别急。苏姑娘如今在侯府中都熟了,或者出去买点东西办点事情,说不定很快就会回来了。」 赵孜睿紧紧收拢了五指,握紧了拳头,抬头看向偌大的院子,陡然发现,没有了苏荞,这院子竟显得如此寥落而空旷。 「你出去四处问问,看看有没有人看到苏荞出门,一有消息立即来报我。」他沉声下令。 流觞得了令,一把拉着凌波一起出去打听。她现在跪有什么用,若是苏荞真的出了事她跪十年都没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6 章 不如找着人更实惠。 赵孜睿走进了房间,突然想起苏荞的隔间,他立即进了隔间,却看到她的床头搁着一个打包好的小包袱,他心中一惊,立即去打开了包袱,都是她当初进侯府时候的衣服和用具。 他又去开了她的衣橱,衣橱里寥落的放着两件衣服,却都是当初他赏赐给她的锦缎和首饰。 他眯起了凤眸,突然恼怒的意识到一件事,她要走?她真的打算走? 那锦缎衣服上搁着一封书信,他伸出五指,五指却微微颤抖着,到底还是将信拿到了手中。 信封上清楚的写着「世子爷亲启」,正是苏荞的笔迹。 他迫不及待的拆开了信封,抽出了里头的信纸,那信纸上满满的写了一页。 他低着头看完了,五指紧紧的攥着信纸,几乎将信纸攥破了。 抬头时,乌黑的眼眸中,仿佛乌云在涌动。 「世子爷!」流觞从外头回来,见世子爷安静的坐在隔间的床铺上,脸色yīn沉。 「没有消息,各处都打听了,都说没瞧见苏荞。这可如何是好?眼瞧着,天色都快黑了,苏荞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赵孜睿缓缓站了起来,脸色如冰,道:「你陪我去一个地方。」 敬王府中,此时已经点起了灯笼,晚饭过后,一般不会有什么客人来访,不过今晚却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敬王妃在养胎,此时她躺在床上,薄薄的毯子盖着肚子,肚子已经滚圆如球。以往到了这个时候,她瞌睡都来了,但是今天听到那不速之客的来访,脸上倒是露出了暖暖的笑容。 看到男子走进了屋里,虽然走的慢,可是她依旧是满眼的激动和欣喜。 「孜睿!」敬王妃一激动,便扶着丫鬟的手要坐起来。 赵孜睿急忙过来,道:「姐姐不用起来,靠着就好。」 「听闻父亲回来,圣上对你大家嘉奖,还封了中郎将。我今儿白天就听你姐夫说了,我心里正高兴呢。可惜身子不方便,不然我定然第一个去侯府中恭贺你,也好看看父亲。你来了,还能行走了,看着我真的高兴。」说着,轻轻的拿着帕子去拭擦湿润的眼角。 赵孜睿本来气势汹汹的来,可是看到姐姐此时的样子,眼底便涌起了柔波:「姐姐最近身子可还好?」 赵雅茹拭了眼泪,点头道:「还好。只是行走要难些,时常躺卧多些。太医说还是要动一动的,也就只能在院子里让丫鬟扶着走一走,却不能远行去看你们。幸亏你来了,不然我说不准还要好些时日看得到你呢。我瞧着你的腿竟是大好了,苏荞果然是个好大夫,能说到做到的大夫,真是少有!而且,她居然提前做到了,太叫我意想不到了。」 「她好像是走了。」赵孜睿沉声道,脸色立即冷了下来。 赵雅茹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只见他将手里的一封信递给了她。 赵雅茹接过信,看了一遍,再看看赵孜睿的脸色,心里有些微妙的心虚。孜睿似乎对于这丫头很是在乎,如今这样难道竟是兴师问罪来的? 「信上所说的可是属实?」他一双浓眉蹙的紧紧的,虽然竭力使自己的语气温软,还是看得出此时他心情不善。 「信上是实话。」赵雅茹坦然道,「当初苏荞哥哥入狱,我以入侯府替你治疗做通房丫鬟为条件,将她哥哥从狱中捞出来。当初我答应苏荞,如果她治好了你,就可以离开。但是如果她作为通房丫鬟怀了孩子,孩子必须留下。今日我就如实告诉你,这些就是当初我同她的协议。只是没想到这丫头竟这么心急,怎么招呼都不同我打一声,就这么走了?」 赵孜睿不可置信的望着姐姐,不知道是恼怒还是疼痛,心口竟然有一种绞痛的感觉,他红着眼眶哑声对她说:「姐姐,你当初为何不早点告诉我?!」 赵雅茹察觉到他语气中的责备,有些无奈:「姐姐这样做无非是为了你好。我使用非常手段才寻得这个良医,我想要的不过是你的康复,哪里想到那么多。孜睿,你该不会……喜欢上那个丫头了吧?她一个小商户之女怎配得上你堂堂世子爷?」 赵孜睿仰起头,深深吸了一口气,他伸手抚了抚姐姐的手背,低沉的道:「姐姐好生休息,不要多想。孜睿没事,今日来一来证实这件事,二来也看看未来的外甥。我现在就回去了。」 他起身便走,赵雅茹心中还是不安,劝道:「孜睿,那不过是一个小丫鬟,忘了也就忘了,千万莫要当真。她治好了你,改日我送上厚礼去填了情,你们也就两清了。」 他立在门口,背对着王妃,合了眼又睁开,缓缓道:「姐姐,好生安歇吧。这件事,我心里有数。」 出了王府,坐在马车上,车帘半挑,外头的灯光明明灭灭,他目不转睛的看着窗外,眼神却飘忽。 他想起了那个庙会的夜晚,想起从前苏荞同他坐在一个马车里,他总是嫌弃她挤,有时双膝相触,都让他尴尬又懊恼。今日马车是宽敞了,可是心底却是无边的落寞。 马车里很安静,流觞陪着他出来,他跟在世子爷身边这些年,自然知道苏荞走了世子爷心情很不好。只是往日里世子爷心情不好的时候从脸上就看得出来,可是今天世子爷面色看起来平静,那股生人莫近的气势十分吓人。 「世子爷,要沿着河边走走吗?」流觞回头问。 但是世子爷没有作声。 流觞就有些犹豫了,到底走哪条路呢?要不要沿着河走走让世子爷兜兜风散散郁气? 半晌,听到马车里传出声音:「你知道苏家怎么走吗?」 流觞一怔,苏家?难道世子爷认为苏荞回了苏家? 「属下找人打听一下!」 苏荞原来时常说她家在苏家yào铺,住在东街,流觞便赶着马车往东街走,走了一条街,果然看到一个yào铺,那yào铺的门楣上挂着一个牌子「苏家yào铺」。 流觞大喜,立即在苏家门口停了马车,下车到了赵孜睿的跟前:「世子爷,这里就是苏家yào铺了。」 听到这个名字,赵孜睿心口蓦地一跳,缓缓起了身,转身看时,只见那门楣下挂着两个灯笼,淡黄的灯光下,果然有一个牌匾,写着「苏家yào铺」四个大字。 只是这个时辰了,苏家的yào铺已经关门了。旁边似乎就是苏家的宅院,也已经是大门紧闭。 他呆立在苏家门口,望着那院墙,眉头一直紧紧皱着。 没有了她的消息,她仿佛露珠一样凭空消失了,就仿佛她似乎从来都没有来到他身边一样。 他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如果她真的要走,就一定会回家,当初她说过她很想家,她母亲来看她的时候,她高兴的像个孩子。 倘若她要离开,她也应该是提着那小包袱离开。如今小包袱还在府里头但是人却不见了,难道说她急切的连个包袱都来不及取,又或者另有隐情? 他不知道。他自恃聪明,可是生平却第一次遇到了担心害怕没有把握的事情。 「流觞,去打听一下,苏荞回家没有。」他命令。 第四十四章 流觞看看时辰,这个时辰也算不得太晚,应该宅子里的人还没休息,但是大晚上的打扰别人总是不大好,不过世子爷吩咐,他只能硬着头皮去敲门了。 八宝开了门,挠头问他:「你干嘛呀?找哪个呀?」 「小哥,我问下,你家姑娘是不是叫苏荞,她回家没有?」 八宝翻了个白眼:「你神经病啊,一个大男人,大晚上的问姑娘家?你管我家姑娘叫什么?她回不回家跟你什么关系啊?你这人,毛病!」说着便要关门。 流觞一把将脚塞住大门,回头看了赵孜睿一眼,赵孜睿眼色一冷,轻轻挥了挥手。 流觞点头,一下子抽出腰间宝剑架在他的脖子上,满脸歉意的说:「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知道苏荞有没有回家?」 感觉到冰凉凉的宝剑架在脖子上,八宝吓得腰酸腿软,颤着声说:「没……我家姑娘在侯府里做丫鬟们,至今没有回家。」 流觞放了小厮,收剑回剑鞘,八宝趁着他收回脚,赶紧的「嘎吱」一声关上了大门,唬的直拍胸口。 他想着方才那人的问话,觉得好生奇怪,姑娘的确没有回家,那人又是哪里来的,怎么会问出这样的话来?他一想觉得不对,赶紧的进屋去向老爷汇报了。 流觞回来,对赵孜睿摇摇头。 他凤眸之中满是疑云,苏荞如果没有回家,那么她会在哪儿? 他心口蓦地一跳,莫非,她真的出事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他心中仿佛刀子在扎一般的疼痛,他蓦地捂住了心口,流觞吃了一惊,急忙过来扶着他,问:「世子爷没事吧?」 他推开他,摇摇头:「没事。令暗卫出动,全城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流觞一呆,死?怎么会死? 他劝道:「世子爷,属下觉得,像苏姑娘的面相,那是有福气的人,无论如何绝对不可能死于非命的。」 赵孜睿看了他一眼,神色微缓,沉声道:「对,她不会死。」 赵孜睿回头看了一眼苏宅,看来苏家的人还什么都不知道。他上了马车,却在上去的时候绊了一下,差点绊倒,流觞急忙扶住了他。 上了马车,流觞劝道:「世子爷莫要伤神,只要咱们的人马出动,一定会很快有消息的。」 流觞赶了马车往侯府里回去,他心里叹了一口气,看来这次世子爷是真的动心了,何时见过世子爷这般失态的? 这一晚,苏荞睡得还算舒服。天大亮时,她伸了个懒腰,瞧着外头宅院倒是十分宽阔,沿着院墙边种满了大槐树,槐树下扎着篱笆,篱笆里种了许多不知名的花草。 外头有人敲门,苏荞开了门,见是一个身穿素衣的圆脸小丫鬟,丫鬟双喜见她笑眯眯的问:「姑娘起床了?我端来了水给你洗漱一下。」 苏荞挑了挑眉毛:「你家的主人呢?一早去哪儿了?」 双喜笑道:「姑娘哪里话?我家爷一早就出去了,从前都是大半晚才回来。」 苏荞奇了:「难道他是个夜猫子不成?还是夜夜笙歌啊?」 双喜捂着嘴笑:「我家爷品xìng可是这商贾里头出了名好的。即便是应酬陪坐,也绝对不拈花惹草。因为公子爷答应老爷,要把益州的生意在京都好生的打牢脚跟,那便少不得忙碌应酬,陪陪那些贵人什么的,那也是常有的事情。有时又是要喝酒谈生意,所以总是忙的大半夜的。」 苏荞嗤笑:「瞧你就是傅家家生的丫鬟,才这么替你家公子爷说话。」 双喜一笑,也不同她争辩,只是乖巧的给她端茶递水。 苏荞昨儿是坐了傅瑜的马车过来的,傅瑜救她的房间是个客栈,距离那条小河不远。她不想被那两个贼人发现,便戴了帷帽坐着傅瑜的马车连夜到了傅瑜在城中的宅子。 这宅子不大,在胡同里,倒是不容易被发现。 因着昨天事出突然,她暂且在这里借助了一宿,经过观察,她发现傅瑜做事倒是还很君子的,如果他想图谋不轨大可趁她昏迷的时候,何况晚上栓了房门,她也不怕什么。 她现在顾忌的是那两个贼人,如果是侯府的许夫人派来的,她更担心。侯府的人知道她的老窝就是苏家,若是那两个贼人追进了苏家,那两个人穷凶极恶,肯定会连累家人。 她便接受了傅瑜的建议,先避避风头隔岸观火。一面悄悄的跟家里联系,一面看看那些人到底还在不在追杀她。 傅瑜家中乃是益州首富,别瞧这胡同里的一座宅子,前院后院那都安排了护院,家里又有几个丫鬟小厮伺候着,十分的安全。 苏荞想着老是呆在傅瑜家也不是办法,那厮也不是什么好人。若是欠了他的人情,以后还不清。 她问双喜要了一件小厮的衣服,青衣小帽的换了一身,对着镜子一看,小厮的衣服宽松,腰带一系看不出是女子,只要压低了冒檐,还有谁能认得出她来? 她想了想,又找了眉粉来,在唇上黑乎乎的画了两撇,远远瞧着倒真像两撇胡子。 双喜进来瞧见她,顿时大笑:「姑娘你真是有趣,怎的弄的这一副样子?漂漂亮亮的姑娘家不做,却要做小厮?」 苏荞微微一笑,道:「你不懂其中奥妙。我今日借着你家马车用用可好?」 双喜点头:「公子爷说了,姑娘有什么吩咐照做就是了。」 苏荞满意的点点头。 她乘了马车,双喜陪着她一起往苏家医铺去了,远远的距离医铺有些距离,她便看出有些不对劲。 马车停在了街角,苏荞悄声问双喜:「你看,那两个人是不是有些鬼鬼祟祟的?」 双喜瞧着也觉得不对劲,道:「那两个人好似在门口探查什么。」 苏荞仔细的辨认了一番,意识到其中一个人的身形同那日追杀她的人很有些相似。 她大吃了一惊,这下可不好,看来还是不能回家。那人还守着她呢,真是不死心。 「回去吧!」她吩咐。 双喜便叫人赶了马车往回走。 苏荞吐了一口气,还真有点犯愁,这几日这几个人也许在守着她,看来真的要过几日才能回家了。不过她得先想法子让人把消息传到家里,知道她在哪儿才行。 到了人多的地方,马车缓缓行驶着,外头各色嘈杂的声音便传进了马车之中。 「听说义安侯府的世子爷居然能走路了!」 「不知道是哪路神医呢!」 「据说世子爷被封了中郎将,现在正得圣宠呢!」 「我也听说了,皇上赏赐好多东西哩!又听说那位世子爷长得也是极俊的,这势头瞧着,难不成皇帝要招驸马了?」 「大有可能!现在的世子爷,将来的驸马爷啊!」 苏荞没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7 章 到在大街上也可以听到关于赵孜睿的消息,先前她也很想知道他的消息,可如今知道了,却又如何? 她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很好,他有了光明的前途,一定很开心吧。可是心底又隐隐的泛过一丝苦涩。 他那个人,总是一副泰山崩于顶而不动声色的样子,若是他知道她走了,会是什么样子呢? 他会不会淡淡的说一句,这丫头,走了也就走了。 如果真是那样子,她还真有一丝丝难过呢。 可是指望他因为她的离开大动干戈吗?不,不可能。他堂堂世子爷怎会为了一个小小的丫鬟做这些无用功? 她自嘲的摇摇头,他如今是朝中新贵,或许不久就是驸马爷的人选,还会记得她一个小丫鬟吗? 「苏姑娘,咱们到家了。」双喜笑道。 两人进了院子,便看见院子中的大槐树下坐着一个人,那儿有石桌石椅,傅瑜一袭青衣就坐在那里不紧不慢的品着清茶。 看到她进来,瞧着她那怪模样,傅瑜微微一笑:「苏姑娘这番打扮好特别啊。」 苏荞到了他跟前,撇了撇嘴:「日理万机的傅公子在这里喝茶,难不成是在等我?」 傅瑜一笑:「被你说中了。你今日这副样子,正好可以随我出去走一趟。我在外头早已听闻,侯府的世子爷被你治好了腿,我没想到你的医术竟然高明至此。」 「你怎知道是我治好的?或许是他吃了太医的yào好的呢。」 第四十五章 傅瑜摇头,「那位世子爷之前一直都是吃的太医的yào,未见任何好转。如今千年的铁木也开了花,唯一的不同,便是他身边多了你陪着。我在京都也曾经打听过,街巷也曾经传闻苏家姑娘医术高明的,想不到果真如此。」 「那又如何?」 傅瑜看她一副对自己的赞美兴趣缺缺的样子,觉得有趣,道:「接下来的话题,也许你会感兴趣。」 苏荞瞟了他一眼,这厮不知道又在玩什么花样。傅家人她信了一回,现在对他可不怎么信任。 「我在京都开了一个yào材铺子,专卖各种yào材,唯独少了一个坐堂大夫。若是你不嫌弃,不如考虑考虑。」 苏荞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他:「你讲真的?你居然敢在京都开yào材铺子,难不成专门跟我家作对?若是被我爹知道,你信不信他会给你寄刀片。」 傅瑜失笑:「令尊便是寄刀片,我也收着。你家的铺子在东街,我开在城西,隔得老远,何况这中间还有四五家yào铺子哩,怎的就说我专门抢你家的生意?要是苏姑娘没兴趣,也行,我现在就去寻找新的大夫,明日就要去坐堂了,铺子等着,不能迟疑。」 眼看着傅瑜就要起身走了,苏荞一急,拦在了他的跟前:「等等!还不让人考虑几分钟吗?」 傅瑜挑眉:「好,你考虑,我等着。」 坐堂大夫,苏荞盘算着,既然她自己现在还是没银子开yào铺子,做个坐堂大夫也不错啊。 她爹一直都不准她当坐堂大夫,如今好容易来的机会,怎么能轻易放弃呢? 可是万一被她爹发现了,岂不是要把她骂死? 苏荞犹豫了片刻,过来问傅瑜:「那我扮成男人去看诊可好?」 傅瑜温和的笑道:「随你高兴便好。」 苏荞一听,眼睛一亮,大喜,拍着巴掌道:「成jiāo!你先说好,多少银子一个月?廉价劳动力我可不干!」 傅瑜伸出了一只手:「五两银子一个月。」 苏荞双手握拳,兴奋的叫道:「成jiāo!」 苏荞到了城西的yào铺子,匾额上挂着「德盛堂」的牌匾,瞧着十分大气,倒比自家的要大上一倍,yào材十分齐全,才一开张,过来买yào的人就不少。她心里替自己老爹默哀,开了那么多年的yào铺还没人家一个新开的铺子生意好。 苏荞多年的愿望得以实现,心中的高兴无法比拟。她才前脚踏进了yào铺,里头的伙计就满脸笑容的迎了出来:「客官里头请,您是抓yào的吧?有方子吗?若是没方子也无妨的,今儿咱们的坐堂大夫可就要到了,一会儿给你开方子,就在咱们这里抓yào,方便着呢!」 瞧着这伙计,也比八宝机灵啊。 苏荞摇了摇头,心里叹了口气,比下去咯! 她前面进来,傅瑜后面就进来了,那伙计一瞧见傅瑜,愣了一下:「这是东家,您来啦?」 傅瑜一来,柜台后头的掌柜也迎了出来,满面春风的说:「东家里头坐,东家喝口茶!」 傅瑜摆摆手:「不坐了,这位是刚来的大夫,今儿开始坐镇德盛堂,端茶递水什么的,你们都要客气些。」 掌柜的瞧了苏荞一眼,一愣,「哟,这小伙子这么年轻呢。」 苏荞嘿嘿一笑:「那是。不过我行医可已经有十来年了。」她摸了摸下巴上的假胡子。这假胡子可不是用眉笔画上去的,她是找了傅瑜要了一副胡子,十分的栩栩如生。她换掉了小厮的衣服,如今换了一袭深蓝色的宽松男袍。 伙计凑过来说:「哟,敢情您打娘胎里就开始行医?」 苏荞白了他一眼:「人不可貌相,你别看着小爷我面嫩,其实我已经年过三十了。」 伙计跟掌柜对看一眼,明显的不信,扯呢。 苏荞懒得同他们瞎掰,里头一间隔着帘子的是单独的诊室,苏荞探头看了一眼,文房四宝、笔墨纸张、桌椅几榻一应俱全,是个不错的所在。 傅瑜见她自个轻车熟路的进去坐了,不由得嘴角微微勾起一丝浅笑,道:「我先忙去了,你若有事吩咐青竹去办。」他指了指那伙计。 苏荞点点头,对他摆摆手,示意你可以走了,典型的送客。 傅家在京中生意应酬颇多,傅瑜有心留苏荞下来,也不管用什么法子,见她愿意在自家做坐堂大夫,心中也高兴。他放了心,便忙自己的事儿去了。 不一会儿,店子里便来了四五个顾客,有两三个需要诊断的,往苏荞那儿坐了诊,开始瞧着她年轻,半信半疑的,诊断之后个个心服口服的抓了yào。 连续几个客人都评价不错,yào铺里的掌柜和伙计这才对她放了心。 苏荞想起家里人不知道她在这儿呢,便找了伙计青竹过来,自个写了一封信给青竹送到苏家。 信上她并没有暴露自己的位置,而是告诉父亲和母亲自己已经治好了侯府的世子爷,离开了侯府。现在遇到一点小麻烦借住在朋友家,过几日就回去,叫他们不要担心。 苏荞特地捡了个篮子给青竹,让他装作是送东西的,进了屋以后再把书信jiāo给苏家的老爷。 青竹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是还是按照苏荞说的法子做了,信自然是送到了。 苏老爷和柳氏看到这封信十分高兴,他们之前在市井也听说了这个消息,如今女儿这般有出息自然是高兴的。他们正等着女儿回家,却等来了这封信。 送信的人什么都不肯说就走了。 柳氏心里着急,道:「这的确是荞荞的字迹,可是她既然治好了世子直接回来就是了。还去什么朋友家?她在这京城哪里有什么可以住的朋友?真是急死人了,也不知道是什么麻烦,居然也不给家里知道。」 苏老爷要冷静的多,捋了捋胡须说:「既然说是出了侯府,那女儿就是没事了。只要出了侯府,这京都她打小长大的,自然朋友还是有几个。说不准就在哪家住着。你瞧这信上语气平和,也没什么大事。现在,咱们应该高兴才是,这场灾难总算是有惊无险,待得女儿回来,咱们要好生的替她筹划一门亲事,这才算是了却了一件心事啊。」 柳氏觉得有道理,连连点头。 德盛堂后头有个院子,院子里有几间厢房,苏荞让双喜给她送了一点日常用具和一副被褥,她就住在这院子的厢房里头,她虽然出来的时候没带包袱,袋子里还有几两碎银子,也过得来。 傅瑜回到胡同那边的宅子,听闻苏荞搬到德盛堂去住了,心情略有些低沉。 七宝瞅着主子脸色不好,添嘴道:「公子,那苏姑娘这是要跟您划清界限啊。」 「闭嘴!」傅瑜瞪了他一眼,「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七宝委屈的瘪了瘪嘴,半晌他又说:「公子,你不如还是死了心吧,苏家已经不相信咱们了。这般热脸贴冷屁股,没意思。」 一道冷森森的目光扫过来,七宝自觉的垂下了脑袋。 傅瑜不是不明白苏荞对他的不信任,可是信任,那是培养起来的,不是吗? 他垂眸思索了片刻,道:「去,将各色菜蔬ròu食都准备一些送到德盛堂去,另外再准备一些日常用具,都要全套崭新的,你买了统统送到德盛堂去。」 说罢,他转身就往外去了,七宝在后头叫道:「公子,你上哪儿去呢?」 「我先走一步!」傅瑜解了槐树上的缰绳翻身上了白马,策马出院子。 「可是东升的刘大爷今晚请你喝酒哩!」 「不去!」话音落下,人已经骑着马儿去了老远。七宝想着买东西的繁重任务,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自言自语的说:「公子一定是中了魇了,一定是。」 夜幕降临,苏荞在生火做饭,往常不管是在家里头还是在侯府,生灶这事都不要她做的。她只负责切菜做饭就好啦。 谁想到生火都这么难! 那柴火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潮,一着火,烟雾顺着风呛得她满头满脸,飘得满院子都是。 青竹和王掌柜都是本地人,店子打烊之后就回家了,整个德盛堂剩的她一个人也是怪吓人的。 第四十六章 这火一直升不起来,呛得她灰头土脸,她饥肠辘辘的坐在石墩上,有些后悔,搬离傅家的宅子是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那傅瑜又不是洪水猛兽,怕他做什么? 正想着,外头就有人敲门。苏荞一惊,难道是买yào的? 她从门缝里往外望,便看到傅瑜那厮牵着一匹马站在外头,她开了门,那厮笑的清淡俊雅,道:「吃饭了没?」 这句话,她听得好想哭。 她摇摇头,傅瑜微微一笑:「走,去馆子里,我请客!」十分豪迈的样子。 她回头看看院子里七处冒火八处冒烟犹如烽火台的灶台,又摸摸饥肠辘辘的肚子,没出息的低了头跟着他出去了。 傅瑜一笑,道:「想吃什么?」 「什么都行。」现在给座山她都吃得下去。 「去吃烤鸭子吧,京都的卷饼裹烤果木鸭子,油滋滋的,甚是味美。」 苏荞吞了一口唾沫瞅了他一眼:「你别光说不练,快点走!」 说毕,两人便加快了脚步奔着烤鸭子店去了。 渐渐入秋了,雨丝落了下来。 书房里,素衣男子立在窗前,望着院子中的合欢树发呆。 凌波在外头有些发愁,流觞问:「没吃晚饭吗?」 凌波摇摇头:「我方才端了燕窝粥进去,还搁在桌上呢,一勺都没动过。」 「怕是没胃口。世子最近老是盯着合欢树发呆。」 说起这事,凌波有几分怨恨,「都怪那丫头,来便来了,走却是一声不说便走了。害的世子爷牵肠挂肚的,教我们都不好受。才好的病,身子又不健壮,要是再病倒,可如何是好?」 「呸呸呸!」流觞道,「你乌鸦嘴!世子爷自然是万事吉利,哪里那么容易病倒!」 两人在院子外的谈话,书房窗口的人置若罔闻,他一直仰着头看着那合欢树,仿佛雕像般,一个时辰了,却是一动不动。 「世子爷,有消息了!」 赵孜睿恍然惊醒一般,蓦地垂眼看向流觞,只见流觞身后一个身着紧身黑甲的男子凑过来,「小的有消息。」 赵孜睿这才身子一震,立即道:「进来说话!」 苏荞在德盛堂这几日过得还算不错,傅瑜这个东家做事地道,缺的东西都给她送过来了,还不给扣工钱。他见她不惯生柴火灶,便叫七宝给她送来一个小炭炉,一堆木炭,炉子上架个小锅,煮点面条炒点小菜,日子也颇过得去。 何况作为东家的傅瑜还是个挺大方的人,时常请德盛堂的掌柜伙计一起聚餐,下馆子吃饭,因此,苏荞吃饭的困境总算是得到了解决。 她找傅瑜预支了二两银子,早晨吃碗馄饨还是够的。 这天事不凑巧,她一早肚子便不舒服,算算日子,她大吃一惊,大姨妈要来了呀,她都没准备月事带。 她估摸着晚上就得来了,一大早吃了点东西就佝偻着腰往街上去了。这些东西可以在杂货铺买到,不过她如今长着胡子顶着这副样子去买月事带也是显得特别的猥琐。 那杂货铺她晓得在哪里,以前逛得时候随娘亲一起去过,距离德盛堂得走过五六天街。 她今儿身体不适,走了一会便气喘吁吁了。 好容易到了杂货铺,她低着头进了卖女人用品的货架,那老板娘看她的眼神很是微妙,就像看一个变态似的。 她买了月事带立马塞进了袖子里笼着,急匆匆的出了店铺。 走了一条街,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蓦地回头,似乎看到两个影子闪过了街角。她心中一惊,倒吸了一口凉气,该不是那些杀手发现她了吧?他们怎么不去凭劳动模范啊?真是太敬业了! 她自然不能走原路,过了一个胡同时,她转头一望,趁着有几个人走过来,立即闪身进了一个狭窄的巷子。 她进了巷子左拐右拐,打算从另外一边出去,然而…… 她敲着自己的脑袋好想死,这居然是一条死胡同!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装的很像?」冷冰冰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苏荞吓得跳起来,转了身,背后贴着墙壁,只见在胡同的另外一头,两个彪形大汉,头戴斗笠,脸上却没有再蒙着面巾。即便没有蒙着面巾,她看到那身形、那眼神,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8 章 上次要杀她的男人! 苏荞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左看右看,可是两个大汉越走越近,牢牢的堵在了胡同的口子上。 这胡同幽静,少有人来,她放声大叫,可是胡同里只回响着她自个的声音。 「站住,你们别过来……」 大汉狰狞的冷笑:「别过来?丫头!你这副样子真是叫我们好找啊!不过你可别当我们是傻子,你就是钻到地洞里,咱们也能给你揪出来!这一次你别想跑了!」 「你们到底是谁派来的?就是死也要让我死个明白啊!」苏荞大叫。 「我们只收银子做事,谁给银子,就帮谁做事。不暴露雇主的姓名,这是我们的行规!」 「别跟他罗嗦,赶紧下手,省的夜长梦多!」另外一个人催促,说罢扬起宝剑,一剑向苏荞刺去,苏荞吓得蓦地蹲下来,那人竟刺了个空,一剑刺到墙壁上半天才拔出剑来。 「笨蛋!连个丫头都搞不定!」黑衣大汉大步上前,这次也懒得用鞭子了,双手掐住了苏荞的脖子,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 苏荞只觉得呼吸不得,满眼冒金星,胡乱踢蹬着双腿。这次……这次她真的完蛋了……她这短暂的一生啊,她都还没嫁人,她又想起了赵孜睿,心里骂道,都是你害的,赵孜睿!我要是做了鬼,保证第一个来找你! 「苏荞!」她似乎听到有人在叫她啊。 这声音怎么有点耳熟? 两个大汉回头,只见一个素衣男子立在胡同口,大汉骂道:「找死么?」他手下一紧,只要手掌一合,这丫头就没命,可是他还来不及做这个动作,那素衣男子的动作更快。 他一扬手,便看到一枚长箭如同流星一般向着自己shè过来,他的大脑还来不及反应过来,那箭伴着穿透衣帛的声音穿进了他的心口。 「老大!」另外一个人才发声,又是一枚长箭直chā心口,他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 黑衣大汉的手缓缓松开,苏荞的身体软软的下滑,素衣男子一个箭步上前接住了她。 她放大的瞳孔盯着他,嘴里模糊的嚷道:「赵……孜睿,我做鬼……也要找你……」 他拦腰将她抱起,对身后跟来的青衣男子说:「将这里的事情处理一下,那白衣人我留了一口气,问清楚来历!」 流觞点头。 赵孜睿立即抱着女孩转身飞快的向着最近的医馆奔去。 苏荞迷迷糊糊的醒来,只觉得喉咙异常的疼痛,她蓦地睁开眼睛,看着眼前一片白,难道她到了yīn曹地府了? 「病人醒了,里头有个休息的厢房,不如送到里头去休息一下的好。」一个苍老的声音提醒。 苏荞觉得自己的身体被人抱了起来,径直换了一个地方,「咯吱」一声关了门,便躺在了一个柔软的床铺上。 抱着她的人气息有些似曾相识,凉滑的意料擦过她的脸,带着细致的丝绸触感。 苏荞的脖子不能动,只能望着头顶,那头顶依旧是一片白,直到一张放大的脸出现在她的眼前。 「世子……爷……」她的声音异常的暗哑,连她自己都认不出来。 那张放大的脸皱着眉头,用淡漠的声音说出一句话:「苏荞,你这样子好丑。」 苏荞心塞不已,这就是他见到她的第一句话吗? 赵孜睿坐在床边,看着床铺上脖子包裹着层层纱布的女孩,诡异的是,这女孩唇上和下巴上还挂着黑色微卷的胡须。以至于他方才进入医馆时,所有的病号都以一种诡异的目光看着他。 苏荞动一动,赵孜睿立即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不要动,你的脖子脱臼了。」 苏荞无语的翻了翻白眼。 她眼珠子乱转,偷眼看赵孜睿,她无缘无故的走了,还留下那封信,他……看起来很平静啊,只是皱着眉头守着她? 他为什么突然又找到了她?她都化妆成这样也能找到?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或许太高估自己的化妆术了。 第四十七章 赵孜睿看着女孩,突然,心底就平静了,连日来的焦灼都消失不见了,仿似下了一场春霖浇熄了所有的怨怒。 虽然面对着她这古怪的样子,可是他却觉得比起前些时候那些焦虑惴惴,此时已经是天堂。 苏荞眼珠子咕噜噜乱转,被世子爷守着的感觉异常诡异,尤其在他安静的时候。 突然,她感觉肚子一阵皱缩,痛意袭来,便觉得汩汩的有东西往外流。 啊……天啦……她的月事带…… 可是她如今脖子脱臼,犹如僵尸一样动弹不得。 她焦灼的想着,怎么办,怎么办,难道任由着她血流成河? 她深吸一口气,在不抬起脖子的情况下,伸手摸索着自己的袖子。 「要拿什么?我帮你。」他贴心的靠近,按住了她的手:「手臂不能乱动。」 苏荞双唇轻颤,却挣不脱他的手腕。 赵孜睿意识到她焦灼的要找什么东西,便伸手到了她的袖袋里将里头的东西掏出来。 他掏出来两粒碎银子,一个发簪子,还有一个长条一样的东西,他伸手拉开来看。 将这玩意拉到了她的眼前,认真的问:「这是什么?好像还有点弹xìng。」说完,他拉了拉。 苏荞盯着他手里的月事带,很想找块豆腐撞死。 「你能把我扶起来吗?」她艰难而暗哑的说。 赵孜睿虽然不情愿,还是扶着她可怜的脖子将她小心翼翼的弄了起来,靠着墙坐着。 「把那给我……」她巴巴的伸手探向赵孜睿。 赵孜睿蹙眉,「你为何不告诉我这是什么?我生平第一次见到这东西,它长得很奇怪,用途何在?」 苏荞好想哭,哑声叫道:「你要是不给我,信不信我现在就撞墙死掉算啦……」 赵孜睿看她如此激动,连忙说:「好,你不要说话了,我给你就是。」 他将月事带递给她,她一把拿过来,面红耳赤的塞在了袖子里。 「去叫个女的过来……」 「有什么事我可以……」 「叫个女的……」他在她羞愤yù死的眼神中败退了。 不一会儿,赵孜睿出去,进来了大夫的小女儿,十五六岁的样子。 赵孜睿在门外等着,过了一会便看到那小丫头笑嘻嘻的拿着一件衣裳出来了,正是苏荞的。 他心里奇怪极了,这片刻她换什么衣服? 「公子先别进去,我还得去找件床单换换。」 赵孜睿更加疑惑,探头一看里头床单上几坨醒目的血迹,他大惊立即进来,握着她的肩膀,问:「你……哪里伤到了?难道是腿吗?」 苏荞张口结舌的看着他,又低头看看床上的血迹,眨巴眨巴眼,突然很想将他一巴掌挥出去。 她不说,赵孜睿便要去检查,两人正闹着,却见那小丫头拿了雪白的床单过来。 「小大夫,我这位朋友到底哪里受了重伤?这鲜血何来?」 小丫头听了捂着嘴笑的直不起腰来,半晌才吞吞吐吐的说:「公子……这是女子的葵水,公子最好不要触摸,免得脏了雪白的衣袖。」 苏荞满脸通红,瞪着眼睛看他。 葵水?这个他听过。蓦地,他恍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做了一件蠢事。脸上一阵滚烫,他头也不抬的转身出了门外。 苏荞不见了! 这件事让傅瑜有些担心,他怕是上次找苏荞麻烦的那些人,让手下的人到城里暗暗的去找,可是出去找的人一无所获,让他很是想心焦。 他去苏荞所在的德盛堂走一圈,桌子上还有女孩翻开了一半的书,半盏茶,似乎女孩才出去一会,很快就会回来的样子。 凭着这些,他可以断定苏荞一定不是自己想要消失的。 他心中十分的疑惑,正在这个时候,伙计青竹拿着一个字条匆匆忙忙的过来。 「东家,苏大夫有下落了!」 青竹拿着字条给他,他低头一看,只见那字条上写着一行字。 「苏荞无恙,你勿要多管闲事!」 傅瑜看着那字条,沉吟半晌。所谓见字如人,那字龙飞凤舞,像是名家所教,可见写字的人是读过书而且出身富贵的人。 但是看这几个字,便知道这人很不客气了。他既然带走了苏荞,又说苏荞无恙,肯定是熟人了。 说他多管闲事? 傅瑜蹙眉,负手在院子里走了踱步走了几圈,蓦地脑海中浮现出当初马球赛时苏荞身边的那个英俊男子。 他看起来对她挺好的,应该是侯府世子爷没错吧? 他突然把苏荞带走,到底是什么缘故?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青竹担心的问:「苏大夫应该没事吧?不会是有人抢生意,看咱们家大夫医术好,硬生生的绑去了吧?」 对于他天马行空的猜测,傅瑜只觉得好笑。 他皱了皱眉头,说:「想要知道苏大夫的下落,说难也不难。你派人盯着苏家,但凡有送信什么的,都给我跟着。」 青竹赶紧点点头。 一阵秋风吹来,帘子被掀起,苏荞直挺挺的躺在马车上从那条缝隙了看到了外头湛蓝的天空。 「喂!赵孜睿,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啊?!」苏荞很生气。 流觞赶着车,在外头听到苏荞在里头叫嚷,回头道:「苏荞,你应该叫世子爷,怎么才出去几日,便尊卑都忘记了。」 苏荞哼了一声,「我如今不是奴婢了!王妃说过给我自由,那我就是我,又不是你手下的丫鬟,为何要叫世子爷?」 在她的旁边座位上安静的坐着一个素衣男子,他掀开帘子向外看去,不远处山峦起伏,染上了淡淡的金色。他看的出神,对女孩的话置若罔闻。 苏荞生气的撅起嘴,她的伤势大夫说需要三五日可以康复,她要求他将她送回德盛堂,谁知这厮二话不说便将她搬到了马车上,现在也不知道到哪儿了,她只知道已经出了京都的城门,往郊外去了。 终于,马车在一个庄子跟前停了下来,流觞招呼一声,里头的人立即拉开了栅栏门,马车驶了进去,一直到大门口前,这时大门里走出一个人,看到那马车和马车上的人,立即吃了一惊。 「啊哟!这是世子爷啊!快点开大门!接马车进去!」 流觞赶着马车径直入了庄园,赵孜睿下了马车,庄头赵伯迎了上来,笑道:「世子爷,今儿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真是难得、难得啊!」 赵孜睿抿了抿唇,淡淡道:「我有个朋友生病了,需要在此修养几日,这件事你不要向别人透露。」 赵伯急忙点头。 流觞开了马车门,赵孜睿亲自弯身将苏荞抱起来,拦腰便往庄园里头去了。 苏荞惊讶的睁大了眼睛,这里竟然是个庄户人家,这难道是赵家的田庄吗? 那位赵伯在前头带路,四十来岁,看起来倒是很是憨厚。 苏荞被送进了一个干净的厢房里头,便听到赵孜睿吩咐赵伯:「我这位朋友需要一个丫鬟服侍。」 赵伯连忙道:「有的,有的,就怕世子爷嫌弃咱们这里的丫头粗笨。」 赵孜睿出去同赵伯不知道说些什么,苏荞躺在屋里,不一会儿真的有个穿着浅蓝色粗布衣服的小姑娘过来了,瞧着年纪不过十四五岁,圆圆的红脸天真烂漫的样子。 「姐姐,我叫欢喜,你叫什么呀?」那丫头开心的问,「你是世子爷什么人呀?世子爷到咱们田庄上来,从来都是自己来的,还从未见过他带什么朋友过来呢。」 苏荞被这小丫头一连串的问题问的有点懵,她一直坐马车,真是腰都快躺断了,道:「欢喜,你先把我扶起来咱们再说话可好?」 欢喜连忙点头。欢喜看着孩子气,不过做起事来倒是细心,瞧着她脖子上缠着绷带,对她的脖子尤其的小心。 「你叫我苏荞就可以了。我也就比你大两岁,不用太客气。」 苏荞坐起来,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欢喜又给她端茶递水十分殷勤。 她从打开的窗扇看出去,只见庄园外头都是一片片金黄的麦穗,瞧着这是秋收了,看着这景色倒让人十分欢喜。 第四十八章 这里的陈设装置都是田庄的样子,粗则粗已,但是还是很干净的。从欢喜身上便看得出,这里的人身上透着一股难得的憨厚气质,让人看着舒心。在这个地方养伤,倒是挺舒服的,的确好过自己在德盛堂无人照料。 赵孜睿进来了,欢喜瞧着他进来,赶紧退了出去。 苏荞看了他一眼,他立即撇开眼去,望向窗外。 看着他背影笔直,走路从容,苏荞心里到底有些安慰,总算不负她一片功夫,他的腿康复的很好。如今这样健硕的样子,让人看着还是蛮开心的。 「我只在这里呆两天,我脖子好了,就要回家了。」苏荞开口道。 赵孜睿深吸了一口气,浓黑的眉毛蹙起,他听了这句话,没有作声,而是去将房门关了上了,从里面反锁。 苏荞看着他的动作,唬了一跳:「你……你要做什么?」 他冷笑一声:「说话。不然你以为?」 苏荞脸色微红,嘟囔道:「说话便说话嘛,锁门做什么。」 他一步步走到苏荞的跟前,苏荞抬头看了他一眼,立即垂下了眼,似乎在等他开口。 接着是尴尬的沉默。 苏荞正要说什么,这时却听到他终于开口了。 「你只能嫁给我,我要对你负责。」 他的话让苏荞有那么一秒发懵,脑袋里「嗡嗡」响了几下,蓦地抬头,瞪着圆碌碌的眼睛望着男子:「你什么意思?我们又没……」 他咬了咬牙,脸上泛起一丝薄红,终于道:「我看过你……换衣服……」 苏荞心口「砰」的一跳,那双眼瞪得更圆了,「你……你……」她竟说不出话来。 「是意外,意外看到的。」他不安的解释。 苏荞半晌安定下来,主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9 章 在心里转了一圈,心道,他们两个住一个房间,他看到她换衣服,难道她就没看过他吗?扯平而已。 苏荞淡淡道:「世子爷无需介怀。那件事只是意外,只要你不说我不说,便没有人会知道。世子爷娶妻也好,苏荞嫁人也罢,互不相干罢了。」 赵孜睿骤然听到她说出这样的话,心脏陡然皱缩了一下,难受极了。 他蓦地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沉声问:「什么叫我婚你嫁?本世子既然跟你说过要负责,便没有出尔反尔的道理!」 「负责?」苏荞也急了,「那世子爷要怎么负责?难不成要八抬花轿凤冠霞帔将苏荞娶进门?」 赵孜睿被她这一问,一时语塞,只是那手却紧紧的攥着她的手腕没有放开。 苏荞讥讽道:「又或者,世子爷是想一乘小轿,让苏荞穿了粉红的绸缎衣裳,直接抬进了房?这就是你说的负责吗?苏荞在侯府的时候已经是通房丫鬟的身份,如今好容易功成身退得了自由身,世子爷只是想再次让苏荞以同样的身份再进一次吗?」 「自然是不会……」他决然的否定。 苏荞冷笑:「世子爷莫非忘了,我大楚律令里,有那么一条,叫做官民不婚吗?世子爷贵为中郎将,苏荞只是一届平民,高攀不起!」她蓦地扯回了自己的手腕,脸朝着床内。 不知为何,或许是太激动,或许是……她也说不出来的理由,她的眼眶中竟然盛满了眼泪。 他的沉默,让她的眼泪更加丰沛,一颗泪珠儿从眼角滚落下来。 没错,大楚律令,官民不婚。做妾可以,明媒正娶却绝对不行。她苏荞顶着通房丫鬟的身份呆了几个月已经够憋屈了,休想让她一个自由人去给人做妾。即便是他,也不行!可是说出这些话,她的心却似乎在隐隐作痛,说不出的难受。 赵孜睿蹙眉,看着她的背影良久,才缓缓道:「不管娶妻还是娶妾,本世子只娶一人。」 她一怔,伸手以为自己悄悄摸去了那颗泪珠,其实早已被他看在眼里。 他什么意思?什么叫只娶一人?难道说他娶了妾室就不娶正妻了吗? 她觉得他这个话太孩子气,道:「你不娶,难道你父亲不会替你娶吗?难道皇上不会赐婚吗?你真的觉得你自己的婚事就就真的可以做主吗?」 她的反问让他语塞,半晌才道:「你一定要做正妻是吗?」 苏荞懵了一下,不对,这不是重点好不好?什么叫她非要做正妻?她有说过要嫁给他吗? 她转脸,圆碌碌的眼珠子瞪着他,只听他开口,朗声道:「那容我一段时间,想想法子。」 等等…… 这是什么状况? 这……这是他求婚吗?他竟然因为只是看过自己换衣服便以侯爷世子、当朝中郎将的正妻之位向她求婚吗? 她突然觉得好荒唐啊!他居然说让他想想法子? 苏荞挠头,他们之间的jiāo流是不是出现了什么问题? 「我又没说要嫁给你?」她莫名其妙的说。他能不能娶她是一回事,她答不答应嫁给他又是一回事不是吗? 赵孜睿低头,乌黑的眸子眸色沉沉的盯着她半晌,磨着牙跟道:「你刚才说了,要做正妻。本世子已经开始想办法,难道你要反悔?」 苏荞张着嘴巴,半晌作声不得。这人的理解力有问题,还是自己的表达有问题? 「我没有说,我只是解释……你不能娶我……」 「你有,有人可以作证。」赵孜睿眼眸微转,看向窗外,大声道:「流觞!」 流觞一下子从窗子口蹦出来,苏荞唬了一跳,居然有个人在外头偷听? 流觞不好意思的挠头。 世子爷问:「你刚才有没有听到苏荞说要做正妻的事情?」 流觞急忙点头:「有!真的有哦!我发誓!」 赵孜睿看着苏荞,一副你没理的样子,苏荞捂脸,一时间竟百口莫辩。 她举起手:「那个,就算刚才我说了,那我反悔可以吗?」 「不行!」世子爷断然道。 苏荞突然不想说话了,因为她气都气饱了。她将自己跟赵孜睿方才说的一席话分析了一遍,确认自己应该没有表达错,可是即便表达错了,他误解了,哪有不许人反悔的道理? 她眼珠子转的咕噜噜的,思来想去,还是世子爷太霸道的缘故。 赵孜睿见苏荞不说话了,心情好了起来,神色也放松了下来。 他唇角微勾,伸手扶着她的肩头,道:「我朝中有事,今日回去,得明日过来看你。你若是有事,尽管吩咐欢喜。这里是我原先母家的田庄,就是侯府里头的人也是不知道的,只有我和姐姐知道这里。因此,你不必担心有外人过来,安心修养便好。」 苏荞还在为刚才他的霸道生气,只是撅着嘴,没有说话。 赵孜睿看她原本圆乎乎的脸才出去几日居然便瘦了一圈,不由自主的伸手轻轻揪了揪她的脸,说:「这边养的鸡多,回头让他们每日炖一只鸡给你补补。」 每日炖?她已经不瘦了好不好,好容易瘦了几斤她很开心的,再补就要变成猪了! 「不用……」她才要开口拒绝,他摸了摸她的头顶心,柔声道:「乖,听话。」 苏荞翻了个白眼,她怎么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只宠物? 赵孜睿见她乖巧,嘴角扬起一丝浅笑,便开了门出门而去,到了外头便听到他吩咐赵伯的声音,果然有要求每天要炖一只鸡。 苏荞吞了一口唾沫,脑海中浮现出她圆滚滚的样子,心中哀叹,她真的不想伙食这么好好吗? 出了赵庄门口,流觞在马车边候着,赵孜睿看到他,不易察觉的勾唇一笑:「流觞,你今日做的不错。」 流觞挠头,赶忙笑道:「世子爷的事,便是流觞的事,自然要晓事些。只是世子爷打算想什么法子,让苏姑娘进门呢?」 赵孜睿勾唇,眼底掠过一丝狡黠:「这世界上,没有找不到法子的问题,总归,你家世子爷从来都是解决难题的行家。」 流觞想想也是,笑道:「苏姑娘还真是幸运呢。」 赵孜睿不置可否,他上了马车,车子这次走的较快,只因为朝中还有事情要处理。 于他而言,这世上会有许多问题,有的难,有的简单,但是却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比如苏荞的正妻之位,比如想谋害苏荞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第四十九章 许氏房里,赵祈正在发牢骚。 「娘,你没瞧见赵孜睿那个趾高气昂的样子!他什么都没做,靠着父亲的推荐就做了从四品中郎将,而我呢,千辛万苦花银子摆酒席,才弄了个七品的白羽营都尉。您说,有父亲这么偏心的吗?都只为嫡子打算,完全不管我这个庶子吗?他每日能上朝见皇帝,而我呢,皇帝的面都见不着,宫里头,他远远的瞧着我,正眼都不给一个,真是气死人了!便是再生疏,那也是一父同胞的兄弟吧?!」 听了儿子的话,许氏恨恨道:「这赵孜睿,真是欺人太甚!原先就是个目空一切的狂徒,如今得了势力更是目下无尘!」 她紧紧攥着手心,心中郁郁,看来她原先小瞧他了。就是以为他是将死之人,一直都心慈手软等着他死,没想到他不但不死,还反将了她一军,将世子之位坐实了。若是再任由形势这样发展下去,他们母子岂不是将来没有容身之地? 赵祈看到母亲一直沉吟,急切的问:「娘,你倒是说句话,想个法子啊?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便是老虎也有打瞌睡的时候,如今你瞧着他赵孜睿就像是个老虎,眼看着都要咬到咱们头上来了。现在不除,难道养虎为患吗?」 许氏嗔道:「低声!这些话要是传出去叫你父亲知道,咱们母子万劫不复。如今你父亲在京中,万一咱们动手事情不谐,咱们母子就完蛋了。正如你说的,老虎也有打瞌睡的时候,咱们不得等一个时机吗?你不是同那陆胜关系不错吗?他家有势力,何况陆胜又是个小霸王,同赵孜睿向来有过节。你何不调拨挑拨,咱们先来个敲山震虎。」 赵祈一听,立即拍着大腿叫道:「我怎么把他那个混世魔王给忘了?!好,我这就找他商量去,那厮坏主意最多不过!」 许氏yīn冷一笑,她倒要看看世子爷这个大老虎,到底有几分虎威? 天色渐晚,一辆精致的马车缓缓驶出了京都的东城门,驾车的黑衣青年看着这天上乌云密布,眼见云朵低沉沉的仿佛压在头顶上一般,青年转头对车内的人道:「世子,今日眼看着要下雨了,这样的天气怕是不好行车,是不是明儿再去庄子里头?」 只听得车厢里传出冰雪般清冷的声音:「不必改,你驾车快些就行了。」 青年听了,立即下力一鞭子抽在了马背上,马车的速度便快了许多。 到了前面一处斜坡上,青年正要抽鞭子,突然看到树丛后面有黑色的影子滚动而来。 他大吃一惊,叫道:「怎么有这么多的大石头?」 眼看着几块大石从山坡上向着马车直冲而来,流觞高声叫道:「世子,你坐好了!」 他重重的一鞭子抽打在马背着,沉着的指挥着马车,竟然绕过了大石,险险从两块大石中间夹着马车飞快的驶上了山坡,到了山坡,回头看时,只见侧面还有两块滚圆的大石骨碌碌的快速滚下去,幸亏他反应快迅速的把马车赶上来,否则定然被大石砸的粉身碎骨! 马车内,赵孜睿被剧烈的颠簸,他双眉紧锁,看到那几块要命的大石头,立即下令:「迅速驶向田庄!」 大石打先锋,正头部队恐怕在后头。 「是!」流觞应声,咬着牙飞快的抽打着马背,可是,下一秒,只见从丛林里飞快的出来几匹高头大马,拦在了马车的前头。 带头那人用十分夸张的语气叫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赵孜睿挑开帘子去看,只见那人骑在高头大马之上,身形肥壮,脑袋如球,虽然脸上蒙着黑巾,可是总是给人一种异乎寻常的熟悉感。 此人说话的时候明显声音压得很低,故意伪装自己的声音,难道是个熟人? 从京都东门到赵家田庄,他先后走了多次,从未遇到过贼匪,难道这贼匪还胆大包天,居然敢在京都禁卫军的眼皮子底下,距离东门这么近的地方拦路打劫? 此时此刻,树林的yīn影处,一个人影在树后偷看,那一双眼睛从树丛的缝隙里yīn鸷的向外看着发生的这一切。 那带头的骑马的见他们不吱声,也没耐心了,喝道:「喂!你们到底要钱还是要命,你吱个声啊!那马车里的,给我滚出来!爷问你话呢!」 流觞皱了皱眉头,转头问马车中的人:「世子,怎么办?」 赵孜睿没有回答流觞的话,露出半张脸,径直对那骑在大马上的男子朗声道:「要钱,也要命!」 贼头子大怒:「好个要钱又要命的!既然如此,给爷先好好的替他们cāo练cāo练,看看这厮骨头到底有多硬!」 话音落下,只见他身后五个黑衣人全部「唰」的一声抽出腰中长剑,飞身而起,剑光如银般直向流觞和马车而来。 「世子爷小心!」流觞大喝一声,已经抽出腰中宝剑接住刺向他的那个黑衣人,令他惊讶的是,这等山贼居然武功异常的高强,剑法高明而利落,十分有章程。 眼看着马车两边黑衣人手持的长剑齐齐刺入车帘,贯穿整个马车,流觞大惊:「世子爷!」 贼头子正得意洋洋,却听得马车中一声哨响,便觉得有些不对劲,果然,哨声落下时,陡然间,不知道哪里多出了一队黑衣黑甲的男子,就仿佛从天而降一般,在那些黑衣黑甲男子的肩头,他看到了银色的鹰形刺绣。 此时此刻,伪装成山贼头子的陆胜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的那几个武艺高强的随扈被人痛揍。 躲藏在丛林暗处的那人,看的目瞪口呆,惊出一身冷汗,幸亏母亲说的这个法子,敲山震虎,不然即便是下手恐怕也很难得手。 他和陆胜看到那银色的刺绣,都震惊的在脑海中冒出了同一个念头,那是……传说中的黑鹰卫! 他们只听说过传说中的黑鹰卫,却从未真的看见过。 黑鹰卫,据说是骁勇善战的义安侯年轻的时候在征战异邦时,发现当地有一个地方的番人孔武有力骁勇善战而又异常忠诚,便将当地的番人选了一批最优秀者加以各种严苛的训练,训练之后总共二十人,命名为黑鹰卫。据说这黑鹰卫追随义安侯走南闯北征战沙场,每次都能完成他人不能完成之任务。后来,据说这黑鹰卫消失了,有人说是被编入了侯爷的贴身暗卫,所以没有人看得到他们。他们可以飞天遁地,随时隐形却无所不在。 关于黑鹰卫的传闻很多,但是却没有几个人真正的看到过黑鹰卫,又或者看到过的人其实都已经死了。 躲藏在暗处的赵祈再次看了一遍,确认这一定是父亲的黑鹰卫,他只是听到传说,从未亲眼看过,可是父亲居然将自己的黑鹰卫至少分了一半给赵孜睿?这时,那种酸涩而难言的嫉妒再次袭上心头。 而此时此刻,当赵胜终于反应过来,这才发现自己的人已经全部被黑鹰卫的人刺倒在地。 车门缓缓开启,马车上的人终于舍得下来了。 「卡擦!」一声,天边一道闪电仿佛划破天际的银龙,陆胜惊恐的如同见了鬼似的看着这昏暗的天空下那一袭白雪素衫的男子。 他转头,冷冰冰的看着骑在马上的圆胖男子。 赵孜睿手里拿着的是三连弩,虽然他自己已经研制出十六连弩,但是他自己更喜欢使用小巧精致的三连弩。 他缓缓抬起了右手,箭的银色尖头对准了陆胜的喉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0 章 的箭术是非常好的,即便是对着喉咙,他可以保证在很短的时间内一箭穿喉。 陆胜吞了一口唾沫:「你……你想怎么样?」 赵孜睿缓缓勾起唇角:「是你想怎么样?陆小将军?」 陆胜浑身一抖,躲在丛林中的人更是颤抖不已,就在这时,「哗啦啦」的雨点落下来,一瞬间便打湿了所有人的衣衫。 雨势很大,可是在雨中的人没有一个动作发生变化。 陆胜不敢动,因为他怕自己一动,那个长箭就会穿透他的喉咙。 「我……我不是……你别胡说八道,老子是山贼!」陆胜故意压低了声音叫道。 第五十章 赵孜睿缓缓走近,讥讽的勾唇,雨水顺着他洁白的脸颊向下滑落。 「不管你是谁,我只问你,你想生还是想死?」 陆胜看着他越发靠近的箭头,吓得浑身颤抖,忙道:「想生,想生……」 流觞快步走了过来,撑着油纸伞凑到世子爷的身边道:「世子爷,雨太大,要不你先回马车,让我来处理这家伙?不过是个山贼,杀了也就杀了,都无需向京都衙门报告。」 陆胜一听这话,哀嚎一声,赶紧扯了脸上的黑巾,一骨碌从马上趴下来,跪在泥地里求饶:「我是陆胜啊,我不是山贼啊!赵孜睿,你绝对不能杀我,你要是杀了我,我爹肯定饶不了你的。」 「陆胜?」赵孜睿愉悦的弯起唇角,道:「陆小将军莫非觉得你蒙个面巾就能骗人?山贼里头如同陆小将军这般肥壮的,可没有几个吧?」 陆胜恨恨瞪着他:「我都求饶了,你还侮辱人!赵孜睿你有种,你说,你到底想怎么样吧?反正你不能杀了我!我爹是大将军!」 赵孜睿笑了:「你放心,我不杀你。」 陆胜有些惊讶,不过心里到底松了一口气。 「我只要你写个名字。」 陆胜一听,瞪着眼睛看他:「你……你在耍什么yīn谋诡计!」 赵孜睿在流觞的耳畔低声说了几句,流觞点了点头,立即将手中的伞jiāo给了世子爷,转身钻进了马车里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雨依旧下着,陆胜淋得如同落汤鸡,可是依旧一动不敢动的跪在泥地里,他心惊胆寒的看着眼前的男子左手撑着伞,右手拿着精致的银弩,虽然这种姿势有些怪异,可是那弩的银色尖头却片刻不离的对着自己的咽喉,足以让他以后好长一段时间做噩梦了。 赵孜睿讥讽的道:「陆小将军应该记住一句话,jiāo友不慎害死人。」 陆胜面如死灰,他无需说什么,赵孜睿这个人精已经什么都猜到了。即便是现在胆小如鼠,办事之前各种借口躲在丛林里的赵祈,他也已经猜出来了。 流觞打着另外一把伞过来,手里拿着一张纸,他小心翼翼的不让雨水打湿了纸张。 赵孜睿拿过看了一眼便还给了流觞,道:「念给小将军听。」 流觞朗声念倒:「骠骑将军府陆胜因为赌博欠账,今日向义安侯府世子赵孜睿借白银一万两,见此单据于五日内立即付银票一万两。借款日期某年某月某日,借款人陆胜。」 陆胜一听,脸色顿时变了,又惊又骇又愤怒,高声叫道:「赵孜睿!你太无赖了!我什么时候欠了你一万两银子?!」 赵孜睿晃了晃手里的银色弓、弩,道:「陆小将军,现在轮到我问你一句,你要钱还是要命?我蒙上你的脸,然后……你懂的……路遇山贼,格杀勿论!」 陆胜yù哭无泪,雨水哗啦啦的落在他的头顶上,顺着额头滑落脸庞,他此时此刻已经不知道是要哭还是要笑了。 一万两啊!即便对于他将军府,那也是巨款啊,何况他爹陆大将军那可是出了名的小气鬼抠门精,要是他知道自己欠了赵孜睿一万两,还不得把他生吞活剥吃了? 「能不能商量商量,赵世子爷?」陆胜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一万两,一个子都不能少。」赵孜睿看了他一眼,然后缓缓扣动着那弓、弩的扳机,瞄准了他的脑袋。 流觞不厚道的劝道:「陆小将军,您的命换一万两银子其实还是很划算的。」 陆胜翻了个白眼,终于在赵孜睿要扣下机关的最后一秒,叫道:「好!成jiāo!」 丛林里,赵祈骂道:「蠢货!我就不信他真敢杀了你!一万两银子?陆胜你疯了?」 赵孜睿勾唇一笑,道:「流觞,让陆小将军签名画手印。」 流觞立即去取了毛笔和油墨来,给陆胜迅速的办妥了画押的手续。 陆胜亲眼看着自己的手指在那借条上摁下指纹,只觉得浑身的力气已经被抽走,软软的瘫倒在泥地上。 赵孜睿看了一眼那拮据,轻轻摆了摆,道:「陆小将军,多谢,一万两银子,的确够花一阵子了。」 他将借据收入了怀中,此时雨声渐息,天边出现湛蓝的天空,只见在那天边,竟出现了一道七色的彩虹。 赵孜睿看了流觞一眼,道:「听闻遇见七彩虹,便能遇上好事,今日果然应验。」 流觞忙笑道:「那是,今儿别的不说,财运到真是不错。」 赵孜睿转身上了马车,车子缓缓从失魂落魄的陆胜身边驶过,陆胜只听到马车的车窗传出一个声音:「陆小将军,今日回去,记得好生的准备银子。」 这冷森森的声音传到陆胜的耳畔,他又是一抖。 那神秘的黑鹰卫早已不知什么时候消失的无影无踪,或许在某个看不见的地方正监视着每个人的一举一动。 陆胜从泥地里爬起来,浑身是泥,仿佛一只穿着衣服在泥里打了滚的猪,他小心翼翼的看看周围,半晌,觉得没有人盯着他,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手下的几个人都受了伤,不是断胳膊就是断腿,泥地里到处是血渍,但是没有一个死的。这次倒算是赵孜睿手下留情了。 手下留情?陆胜呸了一口,他留情个屁! 一万两银子就这么进了他的口袋,比打劫的还狠啊! 陆胜一想起那一万两,才站起来的腿又没了力气,差点再跌进泥里。 赵祈确定赵孜睿已经走远了,这才从林子里走出来,他瞧着陆胜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便过来扶他,谁想他才过来,陆胜反手「啪」的一个耳光响亮的打在了赵祈的脸上,打的他半天动弹不得。 赵祈恼怒,却又不敢作声。 陆胜骂道:「我他妈的怎么会听了你的话?明知道赵孜睿是个刺头还去招惹他!我告诉你赵祈,今天老子算是栽了,那一万两银子,我出!但是往后我劝你最好看见老子我绕路走,不然我真的会忍不住打断你的腿!」说罢,陆胜恨恨的瞪了他一眼,翻身上马,飞驰而去。 赵祈气的心口起伏,狠狠的磨牙,心中道,你们都怕赵孜睿,可是我却不怕!总有一天,我一定能拿到我想要的一切! 雨后的天空总是分外的明净,苏荞坐在院子里看着蔚蓝的天空,身边的欢喜突然叫道:「快看啊!苏姐姐,那是彩虹呢!」 苏荞惊喜的站起来,真的诶!她好多年没看到彩虹了,居然能在这里看到彩虹,好神奇哦! 她来这里养了三天,脖子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赵孜睿每日都来,不过今天下了这么大的雨,未必会来呢。 她的气色很好,自然是拜鸡汤所赐,每天一碗,让她原本瘦下去的几斤ròu迅速的长了回来。 但是农庄的鸡汤那是真的好喝,小火慢炖,土生土长的谷物走地鸡,比她娘炖的鸡汤还正宗,她虽然想好不喝的,但是到底禁不住鸡汤的诱惑,还是一碗接一碗的下肚了。 欢喜叫道:「苏姐姐,你看彩虹下面有俩马车!」 苏荞脸上露出笑容:「是流觞呢!」 「马车里头是世子爷吧!」欢喜用暧昧的眼神看向她。 苏荞撇撇嘴:「我就看就流觞了,没看见他。」 欢喜捂嘴笑道:「是因为世子爷是你未来的相公,所以你害羞吗?」 苏荞的脸立即红了,过来挠欢喜:「小妮子,别胡说,他才不是我未来的相公呢!」 两人正闹着,那马车已经到了院子里头,却听到马车里的人掀开了车帘,嘴角浮起一丝浅笑,问两个闹成一团的女孩:「莫非是在说本世子的坏话?」 「苏姐姐说你不是她的……」欢喜要说,苏荞一把伸手捂住了她的小嘴,嗔道:「不许胡说,我什么都没说。」 赵孜睿下了马车,苏荞一瞧他们两个,衣服几乎都打湿了,就是赵孜睿平日里下雨都是躲在马车里的人,怎么也湿成这样? 当苏荞的目光落在赵孜睿的袍子上时,惊得瞪圆了眼睛:「你……你受伤了?好多血!」 流觞解释道:「刚才在路上,我们遇到了打劫的。不过世子爷其实没……」 第五十一章 赵孜睿一个眼风扫过来,流觞似乎明白了什么,赶紧识趣的闭了嘴。 苏荞大惊失色:「天啦,这路上还有打劫的?」 欢喜也叫道:「这可从没听说过呀,怎么会这样?」 里头赵伯也迎了出来,看到两人衣衫湿透,身上似乎还有血迹,也是大吃一惊。 赵孜睿吩咐道:「赵伯你先找两件干爽的衣服给我们换一下,至于伤势……」他看了苏荞一眼,「苏姑娘会处理的。」 「好好,衣服有的,只是庄子里的衣服粗陋,怕世子爷穿不惯。」 「无妨。」 两个人进去换衣服,苏荞惊骇的想到这路上居然有打劫的,立即在脑海中脑补出一幅两人被山贼群殴的画面。她赶紧的找欢喜要了刀疮yào和纱布之类的,拿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埋头整理。 不一会,便看见换了一袭浅青色粗布袍子的男子出现在自己的门前。 「你的脖子看来全好了。」赵孜睿的目光落在她的脖颈上。 苏荞瞧着他穿着农庄人的粗布青衣,半湿的黑发用桃木微束垂在脑后,竟然也有几分隐居高人的飘逸风范。 尤其是他五官精致,眉目出众,即便是穿着普通人的衣服,一样是鹤立鸡群般卓然。 他进了门便又关了门,悄悄的上了小栓,只是苏荞在拿纱布,没有察觉。 「我脖子没事了,今日天黑,明日就可以回德盛堂了。」她低头拿出一卷纱布,抬头问:「你哪里受伤了?快点过来我给你包扎一下。」 赵孜睿眼眸一转,顿了几秒,道:「是大腿受伤了。」 苏荞一怔,这个……这个有点难办。若是大腿受伤,要包扎岂不是要脱裤子?从前她帮他针刺膝盖的时候,他都要犹豫半天,现在让他脱裤子他肯定不干。 苏荞道:「不如这样,这里有金疮yào和纱布,你自己处理一下。」 赵孜睿讥讽的扬唇:「大夫在这里,还要我自己动手?你该知道,我一直都是病人,从来都当不了医者。」 苏荞耐着xìng子,「可是这要脱裤子啊,你又不肯……」 赵孜睿微微蹙眉,她就知道他肯定放不下面子。 她突然觉得有点怪异,为什么赵孜睿要来她的房间?而且门是关的,外头天色已经垂暮,屋内光线渐渐昏暗,这诡异的气氛还要他脱裤子? 苏荞脸上一烫,这种事,她做不出来。 她起身,正要出去拿桐油灯,却听到他在她身后道:「好。」 好什么? 苏荞一惊,转身,已经看到他开始解衣服上的带子。 她惊骇的张大了嘴巴,简直可以塞进一个鸡蛋。 「等……」 她话还没有落下,只见他外衫已经脱下,露出宽肩削腰,还有紧实而光滑的肌ròu。 下面只穿着一条单裤。 苏荞只觉得脸上滚烫,连呼吸都喘不过来了,她从前身为医者便是他光光的躺在自己身前,她也没有那么多的瞎想,可是此时此刻,她却觉得脑子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或者已经变成了一团浆糊,只是傻呆呆的站在那里,居然什么都没做。 直到…… 他转过身,面对着她,而且,一步步的走到了她的跟前,低头,用深黑如墨的双眼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苏荞吞了口唾沫,下意识的伸手抓住了床头的柱子,免得自己一下子晕过去。 「还要脱裤子,对不对?」他挑眉看着她,放大的五官呈现在她的眼前。 她居然傻呆呆的点头。 可是当她意识到,从现在的情形看,好像他……他就穿了一条单裤吧?! 他之前的一身衣服全都打湿了呀。 她有点当机,当看到他居然伸手向他的裤腰时,苏荞骤然才发现自己此时的决定绝对绝对是不对的,立即双手抓住他的手,不凑巧的是,用力过猛,一下子抓住了他的腰,而且…… 由于惯xìng的力量,就好像是她迫不及待饿虎扑食的抓着他的裤腰向下扯的姿态…… 世子爷的裤腰大约下滑了两寸的样子…… 突然,窗外传来「噗」的一声,苏荞听着一定是欢喜的声音,又听到另外一个极低的声音说:「别出声,小心被人听到。」应该是流觞。 「可是,苏姐姐好猛啊……」 苏荞瞬间石化…… 赵孜睿蹙眉,蓦地随手抓起桌上的一个杯子「砰」的一声砸在了窗扇上,杯子落下,外头立即鸦雀无声。 他朗声道:「若是再敢偷听,信不信送你去前锋营!」 刚刚撤退的流觞吓得一抖,责怪的扯着欢喜离开,道:「小丫头,都是你害我。」 苏荞惊魂未定,赵孜睿双手扶着她的腋下,淡淡道:「即便是脱裤子,也无需这么着急。我知道你医者父母心,不过到底男女有别。」 苏荞觉得现在要是有个地坑,她一定一头钻下去。 「其实我腿上没有受伤。」他解释道。 苏荞立即后退,回头诧异的望着他:「你……你骗我?」 赵孜睿勾唇一笑,转身捡起床上的青衣穿到了身上,将架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1 章 上的毛巾扔了一条给苏荞,「不过头发太湿了,你给我擦擦。」 苏荞有点生气,明明腿上没受伤,干嘛要骗她?害的她还担心了一场,要知道,腿上受伤流血,那是可大可小的。 见他说自己没受伤,她放下了心,撅着嘴把毛巾递到他跟前:「你不是有手吗?怎么不自己擦?」 赵孜睿坐在床沿上,一双深黑的眼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看的她心里有些发毛,想起刚才的尴尬,她转身要走,嘴里嘀咕着说:「屋里太黑了,我要去拿灯了。」 她要转身,可是手连着手里的毛巾都被身后的男子攥住,即便是隔着毛巾,她也能感觉到他手心的热度。 「从前你还是个好大夫,如今离了侯府,倒是越发的不合格了。虽然我的腿没有受伤,但是作为大夫,难道你没发现我已经开始发烧了吗?」 苏荞听了心口一跳,立即转了身,即便是微弱的光线下,她也发现他的脸色微红,有些不正常,苏荞伸手探在他的额头上,的确在发热。 她的手覆在他的额头上,然后,他伸出了手,覆在了她的手上,无论手心还是手背,都是他灼热的温度。 她低头看他,他也直直的望着她,四目相对,她似乎在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回答:「是你想怎么样?」 苏荞的脸渐渐红了,温度也同他的一样发烫,她想收回自己的手,可是男子偏偏不放。 方才那种带着略微的眩晕,心脏仿佛要跳出胸腔的感觉再次袭来,让她不知所措。 还是他伸出了双手,结束了这样的僵持,径直将女子抱入了怀中。 他的脸贴着她的胸口,那样的紧密,都让她觉得呼吸有些窒息的感觉。 「赵孜睿……」她哽咽着嗓音,被他紧紧的抱着不能动弹。 「苏荞,你到底想怎么样?」他语气低沉略带暗哑,「我只是想让你留在我的身边,不管是什么情况什么条件什么牺牲。」 苏荞怔住了,她的身体情不自禁的微微颤抖起来,眼泪不由自主的从眼眶中滚落下来,她从来不知道自己泪腺能有这么发达,随便就能往下滚落泪珠儿。 「为什么是我?」她喉咙有些沙哑,「你身边早就有凌波,还有别人送来的女子,比我好看的大有人在,如今你为朝中新贵,同你门当户对的女子信手拈来,为什么会是我?」 他感觉到她的泪珠落到了他的脸上,微微松开了手,抬起手指划过她的眼角,看着手指上那颗晶莹剔透的泪珠。 他极少哭,自从母亲去世以后,他再也没有哭过。她今日的眼泪是为他而哭的吧?虽然不知道她为何会哭,但是因为是为他而哭的,所以他心中也是欣喜的。 「傻瓜,哪里有什么原因?只有同你在一起,我才安心。其他任何人,都办不到。」 安心? 苏荞一怔,她不明白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倘若只是跟她一起才安心,那是不是证明他从前心就一直没有安过? 她想起那个寂静的星辰苑,他这样一个仿佛天空中孤零零的那颗星辰的男子,仿佛旁边的人永远都无法走近他,无法靠近他,无法了解他的心。 第五十二章 但是这样一个人,却对自己说只有自己在才会安心。 苏荞的眼泪更加丰沛了,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流泪,可是,她知道只因为他这一句话,这两个字,她真的感动了。 她从没想过要嫁给世子爷,嫁进侯府,也想象不到自己会变成一个高高在上的侯夫人,日日去应酬一些虚伪的贵人。 她做大夫,只想找给平凡的人,能相互关爱的人成婚,快快乐乐的生活,做个快活的市井小民。 只是如今的情形,却距离她原先的设想越来越远了。 「你听过齐大非偶吗?」苏荞问他。 他站起来,低头俯视着她的脸,低声道:「我不管齐大还是小,只要你在我心中是大,便足够了。」 她微微张着唇,惊讶于他居然给出了这样的回答。 而此时,他已经扶着她的腰,低头吻上了她的樱唇。那是他觊觎已久的,曾经担心失去的,可是现在她总算乖乖的被拥入他的怀抱了。 他一向霸道,他想要得到的,便绝对不会松手,永远都不会。 她被吻得眩晕,浑身发软,上次两个人还只是在一次意外中碰了一下,可是这次她却被他仿佛宣告主权一般,用力的吸吮,横冲直撞想占为己有。 他明显还在发烧,可是为什么明明在发烧的人还这么有力气? 苏荞被他勒在怀里,简直是呼吸都呼吸不过来,两边的小脸颊憋得通红。 她使劲挣了一下,他才放开她让她喘一下气。 「赵孜睿,你发烧了……」她用嗔怪的口吻说,可是话音才落下,便听到他囫囵说:「烧便让它烧去。」 他又将她拥入怀中,用力的吻了起来,苏荞无力的一歪,两个人便歪倒在床上,男子将她压在下面,灼热的吻却没有停过…… 苏荞从来不知道,赵孜睿这么一个外表看起来那么清冷的一个人,真的做起这件事来居然这么…… 说热情似乎不恰当,应该说……蛮横吧? 当这一切结束的时候,两个人都喘着气,苏荞捂着发肿的嘴唇,有些幽怨的瞪着他,她还从没听说吻个人还能将人家吻受伤的?!显然,她的嘴唇就有点受伤了。 她摸了摸唇角,似乎有一个细小的裂口,肯定是方才他的牙齿碰到的。 赵孜睿躺在床上,双眼看着她,嘴角却露出愉悦的微笑。但是他的头开始痛起来,或许因为发烧,头脑也渐渐昏沉。 他眼皮有些沉重,渐渐的开始陷入沉睡,隐约听到耳畔她焦急的呼喊,不过没关系,他知道当他醒来的时候,她一定在他的身边。 苏荞没想到赵孜睿居然发烧的昏过去了,也赶不上责怪他吻得蛮横,急忙将他外衫脱了,好生的扶上了床,盖上了被子。 秋日里着凉最不好,容易伤着肺,何况他是个久病初愈的人,淋了雨更加要加倍的小心。 这时苏荞才开了门,要了灯火,又让欢喜去厨房熬了两碗粥。自己吃一碗,还留一碗用红泥小炉热着给赵孜睿。 流觞一听世子爷真的又病了,这下可急的不得了,赶紧按照苏荞的方法,却野地里采了几味驱寒去热的草yào,连夜熬了几回给世子爷服下。 因为昨天傍晚下雨,第二天便是个晴朗的清晨,一早明媚的金色阳光便从窗棱照了进来。 躺在床上的男子睁开了眼,被那阳光照的有些刺眼,不自觉的想伸手拦住眼睛,可是当他的手臂动的时候,感觉到手臂被什么压着。 低头一看,只见女孩小巧的蜷缩在自己的身边,抱着他的手臂睡得正安详。被子都在他身上盖着,她和衣而卧,身上只搭着半条毯子。 他眉头微蹙,这怎么行?她一个女孩子,在这凉快的天气若是这样睡着很容易伤风的。 他替她扯了扯毯子,打算搭到她的肩膀上,她转了个身对着他,依然没醒。 他想起了在星辰苑的那一夜,他隔着被子抱着她睡觉的情景。如今,仿佛场景再现。 他的头不再沉也不疼,显然她昨晚肯定照顾自己大半晚上,这才睡得这么深沉。 他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坏主意。 勾唇一笑,便决定付诸实施。 当苏荞醒来时,只觉得触手光滑,她懵懂的睁开眼,看到蜜色而结实的胸膛,她心中一惊。 怎么回事? 她低头看到自己身上的衣服,居然只剩下上下的里衣,身边的男子双手环抱着她在怀中,下巴抵着她的额头。 这男人是谁?她自然清楚。 那气息她再熟悉不过。 她明明记得昨晚不是这样睡的呀,她因为太困只是借了他床的一个边角而已,何况这本来就是她的床啊。 她实在想不起来,昨晚她到底做了什么,什么时候钻进来的,他们又做了什么吗? 她偷偷抬眼,见男子双眼合着,似乎还没有醒。她暗暗的挣扎了一下,想趁着他没醒赶紧逃脱这种窘境。若是被他知道,还不知道要说什么呢。 她正在挣扎时,突然听到门口传来一声惊呼声:「苏姐姐!」 苏荞惊讶的瞪着眼看向门口,而男子恰当的醒了,也看向了门口。 原来昨晚因为时常要送汤yào,所以苏荞并没有锁门。 欢喜立即伸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十分害羞的说:「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们要做什么,继续!真的不用理会我!」即便如此,她偷偷的从手指缝间看出去了好几眼,这才乖乖的退了出去,带上了房门。 苏荞捂着额头,觉得真是没脸见人了。 赵孜睿看向她,唇角勾起一道浅浅的弧度,看起来心情愉快的说:「苏荞,早啊。」 苏荞心里在暴走,「早什么早?外头太阳已经日上三竿了,不早了!」 她飞快的爬起来,找着被扔到地上的外衫穿起来,她着实想不起昨日发生了什么,可是这乱扔的衣衫似乎在昭示着什么。 她很想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而且明明她的身体也没什么感觉。 她认真的看向赵孜睿的表情,看他轻松自如,看来的确没有什么,只是单纯的睡觉而已。 只是下一秒,却听到他石破天惊的说:「看来,我真的要对你负责了。」 苏荞震惊的望着他:「你……你说什么?」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说呢?」那意思不言而喻。 「放心,我第一定会娶你。」 苏荞看着他的脸色,半信半疑,怎么可能?他昨晚烧的那么重,今儿一早虽然醒了明显看着还有些气血不足的样子,他能做那样的事情? 以她对赵孜睿的了解他不可能做这样的事,除非…… 苏荞眼珠一转,除非他是故意的,她心里冷笑了一下,想骗我?没门! 她悄悄伸手到自己的脖颈后摸了摸,那里有她小衣的系带,打的时下流行的十字花结。她便随口问道:「你会打十字花结吗?」 赵孜睿明显被她问的一愣,不知道她说的什么意思,这丫头不跟他讨论眼前的事情,说什么十字花结? 苏荞看到他茫然的表情,立即便清楚了答案。 她立即拿起自己的外衣神色如常的穿好,又向门边走去,回头道:「你高烧刚好,先休息一会,我这就去给你准备一碗清汤过来。」 「苏荞……」 女孩已经头也不回的消失在房间里,男子蹙起浓眉。显然她并不相信自己的话,他明明做的天衣无缝,她到底看出了什么破绽? 赵孜睿因为昨夜高烧出了很多汗,口有些渴,见桌面上搁着水喝了一大口,蓦地灵光一闪,想起方才她问的那个问题。 十字花结? 她的衣服一定是打了一个十字花结,而自己不懂,所以她知道了…… 赵孜睿搁下了碗,垂下眼帘,心里有些懊恼。 苏荞端了一碗小米清粥过来,并一碟子清淡的拌菜进来,递到了桌边,道:「昨晚发烧大约脱水,赶紧先喝点清粥填填肚子。」 她瞧着他的神色没了之前的那般得意,便知道他一定是知道了原因。 「世子爷贵人事忙,如今怕是朝中还有事等着,无必要养好身体,才好应付。像那淋雨之类的事情千万不要再做,否则白浪费了我当初治疗你煞费的苦心。」 第五十三章 赵孜睿没有作声,默默的喝了小米粥,喝过之后,果然觉得舒服多了,抬头瞧见她站在自己身边,「你怎么不吃?」 苏荞微微一笑:「我不着急,你吃完了,我便去吃了。」 两个人正说着话,却听到外头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一个女子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世子爷!凌波求见!」 「进来!」 凌波为何会来?她在京都侯府中,倘若来,定然是有要紧的事情。 凌波进来瞧见苏荞也在屋里,倒是不太意外。 「世子爷,侯爷到处在找你呢,急招你回府,说是皇上召见。」 赵孜睿一惊,立即站了起来,披起了衣衫,转身便往外走,回头对苏荞道:「你乖乖在此养伤,哪里都不要去,若是有事等我回来再说。」 苏荞点点头,看着他离去,总算松了一口气。 世子爷的车驾迅速离开了田庄,如今苏荞的伤势已经好了,行走自如,她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苏荞之前听流觞说追杀她的那两个人已经死了,现在她还怕什么?不过为了谨慎起见,她还是稍作打扮,戴了一个斗笠穿了一身农夫的衣服坐着农庄的顺路马车进城了。 欢喜受了世子爷的叮嘱,本想挽留她,但是看到她去意已决,也只作罢。 农庄的马车在城门口便停了,苏荞下了马车,独自前往苏家yào铺,她没从前面走,而是到了自家的小门外头瞧瞧的望,果然没有人跟着她。 一大早,后门「嘎吱」一声开了,一个眉清目秀的绿衣小丫鬟提着篮子正要出去买菜,却看到门口大树后头一个农夫模样的人突然蹦出来推着自己一下子又把自己给推进了院子里头,那人还诡异的赶紧的关上了后门。 「非礼呀!」翠缕惊叫起来,那农夫一下子摘下了斗笠,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翠缕,是我呀!」 翠缕惊呆了,看着她半天没有回过神来,「姑娘,姑娘,真是你吗?」翠缕过来摸她的脸,果然圆嘟嘟一块ròu都没少。 「不是我是谁?」苏荞开心的说,看着自家的后院,各处跟从前没有两样,果然还是回到家里更开心啊。 翠缕这时才反应过来,立即便喜极而泣了,哭的如同一只花猫一般。 「快,快去给夫人看看,姑娘你总算是回来了!」 苏荞高高兴兴的进屋,便瞧见父亲和母亲还有哥哥嫂子都在堂屋里吃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2 章 饭。 苏老爷和柳氏一阵惊喜,看到苏荞这样子,又不知道她是发生了什么事。 苏荞回到自己的屋里换回了女装,这才出来将在侯府里和出来的遭遇说了一遍,引得众人一阵唏嘘。不过她省去了被人追杀的一段,也省去了在傅瑜yào铺做事的一段,省的大家担心。 女儿完好无损的回来了,最高兴的无过于苏老爷和柳氏。当初怀着歉疚的心情将女儿送出去的,如今不但治好了世子的病,还完璧归赵。如今两老便要开始cāo心女儿的婚事,找个如意郎君把女儿嫁了,不然真会越拖越大,错过了青春年华。 苏荞欢乐的躺在自己的床上打滚,望着洁白的帐子顶,想着自己住了几个月的隔间,那真不是人过的日子,还是有自己的房间最舒服。 柳氏让厨房炖了汤,亲自端到了房里给女儿喝,瞧着她高兴的样子,自己也站在一旁含着笑看着她。 「娘,我今晚和你睡。」她撒娇的拉着母亲的手,窝在她的怀中,柳氏拍拍她的脑袋,「好,你如今回来了,说什么娘都答应你。」 「娘真好。」 「荞荞啊,如今你回来了,我和你爹就要开始张罗你的婚事了,你瞧着,你生辰是在秋天,马上就中秋了,一过你的生辰你就十七岁了。越发的年纪大了,所以我和你爹都讨论过了,就在今年替你定下婚事,年底便送嫁。你看怎么样?」 苏荞望着她娘,只觉得心塞,她才刚从侯府出来,让她消停下行吗?她脑海中浮现出赵孜睿说的那句话「我一定会娶你」,可是……她不知道,倘若他真的以正妻之位向她求婚,她也许会考虑。但是以他的身份地位,他怎么可能做到? 不是她不相信他,只是,在她看来,那是一条多么艰难而坎坷的道路啊。 「娘,咱们不说这些好不好。让我好好的玩耍几天,我要吃娘做的汽锅鸡、还有红烧鳜鱼,酱油鸡翅,行不行嘛?我在外头可是馋坏了。」 「好好。」柳氏笑着看着女儿,也是,女儿受了这些磨难,是该好好的休息一下,婚事这些麻烦事儿就让他们这些做大人的好生cāo持吧。 苏荞回家了,这消息傅瑜派去的人立即便知道了,回来报给了傅瑜。 傅瑜皱着眉头,他很清楚,如果苏荞一旦回了苏家,当然就不大能够回来做他的坐堂大夫了。当初他让苏荞坐他的坐堂大夫,目的也不真的只是让她做个坐堂大夫而已。 他瞧着她挺喜欢,倘若真要一个女子来做他的妻子,他觉得苏荞就不错。这姑娘聪明,善良,医术又好,他对于父亲当初的决策真是觉得可笑,放着这么好的媳fù不要,却偏偏要走歧路。如今若是想让苏家人回心转意,恐怕得耗费一番心思,不过他傅瑜好容易瞧上一个人,花点心思也值得。 七宝瞧着自己主子听到这个消息一直在沉思,轻声问:「少爷,你有什么打算?那德盛堂的坐堂大夫的位子还一直空着呢。」 傅瑜淡淡道:「请个人,京都人才济济,难道还怕请不到人吗?」 七宝「哦」了一声,脸上还是有点惋惜。 傅瑜瞧着他,倒是像yù言又止的样子,挑眉问:「你有什么话,怎的不直接说?」 七宝叹了口气:「其实,我觉得苏姑娘挺好的,就这么走了,还真可惜……」 傅瑜微微一笑,道:「莫非你还想见她?」 「不敢不敢,」七宝连忙说,「我只是替少爷可惜,不过苏姑娘虽好,那苏家人可就太凶了!」想起上次的经历,他心有余悸。 傅瑜道:「笨!人的看法,并非一层不变的。一切不过是人为罢了。去准备一份厚礼,记住,是厚礼!」 七宝一愣:「厚礼?」 傅瑜摇了摇折扇,站了起来:「比上次送去苏家的还要厚一倍。」 「少爷是要……」 「我要再去一次苏家。」 「啊?!」七宝双眼瞪得滚圆,瞧着少爷摇着折扇悠然自得的走出了yào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上次苏家来了个关门放狗,现在还去给狗咬呢? 他挠挠头,叹了一口气,「真不知道少爷是怎么想的?」 苏荞在家玩了两天,苏老爷和柳氏已经开始到处打听京都各处的适龄男儿了。 苏荞十七岁在即,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两个人一想起那个数字,那心叫一个焦灼啊。 在京都,行情好的女孩子十四就订了亲,十四五岁婚期出嫁的大有人在。 十六岁出嫁正当龄,一过十六岁,那便成了货架上过期的大白菜,任人挑拣了。若是摊上那个七字,真是人见人摇头。仿佛那姑娘不是青春年华,已经是七老八十了。 苏老爷和柳氏琢磨着,如今再也不敢贪着人家的家世好了,苏荞已经误了一次,再不敢误第二次。这次若是有个闪失,那年龄可是往八字上头靠了,十八,标准的大龄剩女。 苏老爷一想起,便心里一阵打哆嗦。 柳氏道:「咱们就找那小家小户的,只要家里有点营生,能做点小生意养活一家人,不拘钱财多少,不拘长得好看不好看。也不拘本地人外地人,能在年内成亲就行了。」 苏老爷连连点头,他们这标准已经降得够低了,可是还是难。 苏老爷花了重金去找京都里出名的张媒婆,那张媒婆一听是他家的,张口第一句话便问:「你家闺女?那是给人做了丫鬟的,我倒是问你一句,给主子收用过没有?若是收用过,那可是不一样,顶多也就配个大龄鳏夫罢了。」 一句话气的苏老爷差点心脏病发作,气的一张老脸涨成紫红色,破口大骂道:「你说什么瞎话?我家姑娘冰清玉洁,有你这么做媒婆的吗?什么大龄鳏夫?简直是……简直是……」 第五十四章 张媒婆看到苏老爷气的七颠八倒,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嘴角的一颗黑痣也跟着扬了扬,道:「啊哟,苏老爷,咱们这是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别嫌我说话不好听,可我说的是事实啊!就您家这身家,在这京都也不过是垫脚底罢了。这商户女配个小商户,那也得是清白人家,这京都里头谁没听说过你姑娘去侯府给人做丫鬟的事情啊,还在我面前拿大?我就跟您说,您这生意我不做了!要是万一给说好了,结果不是那么一回事,人家退货,反倒是砸了我的金字招牌!」 苏老爷差点没给张媒婆这张利嘴给气死,被柳氏拉着扯着出了媒婆家。 两个人回到家里,都是长吁短叹,愁眉不展。原先苏荞没回来的时候,担心苏荞安危,如今苏荞回来了,又担心她嫁不出去。他们这时才意识到,当初送苏荞去侯府,对她将来的婚姻引起了多么大的影响。 但是这都是他们自己的错,又能怪谁呢? 就在两人愁眉苦脸坐拥愁城的时候,突然外头小厮进来送了帖子。 「老爷,傅瑜那厮又来送礼了,这次的礼盒可比上次的还要多还要厚重呢。」说着,小厮递上了帖子。 柳氏一愣,接过了帖子一看,只见那上头果然是傅瑜亲笔写的谒见的帖子。 她心里转了一个心思,道:「老爷,既然他要来,如今咱们不如给他一个机会,我瞧着这人跟他爹不一样。上次咱们那么对他,他不但不记仇,还又来送礼,送的礼物还要重,我想着,咱们还是听听他到底想说什么。」 苏老爷这时已经被那张媒婆戳的如同破了洞的气球,底气全没了。他想了想,也点了点头。 七宝跟着傅瑜后头,一直躲躲闪闪,时不时探头探脑的张望,生怕哪个角落里又蹦出几只疯狗出来。 不想等了半晌,那青衣小厮出来,却是客客气气的请他们进去。 他诧异的看了傅瑜一眼,傅瑜微微一笑,道:「人,是会变的。」 大厅里,虽然苏老爷依旧脸色不好,不过倒是敛着眉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 傅瑜心下一喜,便知道这回是有门了。 柳氏面上露出和悦之色,请了傅瑜坐下,让人上了茶,看到小厮将一大摞沉重的礼盒抱了进来放在桌上,眼底有些诧异。 柳氏道:「上次倒是咱们失礼了。说到底,退亲那桩事说到底是你爹的事情,其实跟你也没什么大关系。」 傅瑜微微一笑,谦卑的说:「哪里哪里,晚辈知道父亲有错,是我傅家对不住你们。」 「来便来了,何必这么客气?送这些礼做什么?」柳氏的眼瞧向那些盒子,心里有些好奇,也不知道他会送些什么,到底是益州的首富,送的东西应该和别家不一样吧。 傅瑜早已将柳氏的神情看在眼里,从袖子里摸出一张礼物单子双手递呈给柳氏,道:「这是单子,还请夫人笑纳。」 柳氏接了单子,仔细一看,顿时吃了一惊。他们本是小户人家,财产不过一个小小的yào铺,哪里收过这么重的礼!当初退亲也不过赔了一个白玉观音像还给老爷一气之下砸了,如今倒送了这些礼物。 她不敢做主,赶紧将那单子递给苏老爷。 苏老爷瞧着她的表情便知道这些礼物非同一般,接过来一瞧,入眼第一件,便是百年的老参! 苏老爷一双眼睛瞪得溜圆,老山参本身就是很值钱的东西,这百年的更是贵! 下头是南洋的血燕一盒。这个也贵。 再下头是和田翡翠玉镯子一对,官窑粉彩透玉茶具一套,江南金绸一匹。 苏老爷看完,真是大惊,这些加起来得多少钱啊。他不过过来赔礼道歉,倒是任何一样都比当初他爹给的退婚的玩意值钱。 他连忙道:「这礼物太贵重,我们不能收!」 傅瑜送这礼物,一来是心意,二来是想试试苏家人到底是不是势利人家,如今瞧着倒是很讲原则,心里有些高兴。 傅瑜温和道:「伯父千万不要推辞。这是傅瑜的一番心意。再者,这些礼物其实不仅仅是代替家父表达歉意,还有另外一个意思……」 苏老爷一愣,有些警惕的瞧着他。 「我还是想娶苏荞。这些礼物也作为我的诚意,是同两老的见面礼。」他拿出了一百二十分的诚意说出了这句话。 苏老爷和柳氏两个目瞪口呆的愣在了当场。 两个人面面相觑,恍若木鸡一般。 傅瑜起身,双手作揖,深深的行了一礼,朗声道:「还望两位能见到在下的诚意。」 看到他如此诚挚,诧异归诧异,两个人倒是没有第一时间发出反对的声音。 柳氏先回过神来,心里半惊半疑,还隐隐的浮现出一缕喜色。 「傅公子请坐。我倒是想问问傅公子,当初你傅家退婚,未曾听到你一言半语,怎的如今你父亲退了婚,你又数次来挽回?」 傅瑜坐下,笑道:「当初订婚,是父亲做的主,我并未见过苏姑娘,所以也不好判断。后来我入京,机缘巧合之下,同苏姑娘有数面之缘,觉得是我的良配,所以这才下定决心前来求亲。」 柳氏一听诧异和苏老爷对看了一眼。 「你说你见过荞荞?」 傅瑜点头,笑道:「的确是见过,说话也说过几次,算得有点熟了。」 柳氏恍然大悟,不由得心中窃喜,倘若傅瑜是真心的,那么苏荞的婚事这个难题可不就解决了? 苏老爷还有疑惑,蹙眉看了柳氏一眼。 柳氏自然明白他的意思,问傅瑜:「傅公子觉得我们要怎么相信你呢?你应该也懂得,一次不忠百次不用的道理吧。」 傅瑜早有准备,嘴角勾起一丝浅浅的笑意:「两位可以给我半月时间,半月之内大红花轿临门,倘若半月内傅瑜不能实现诺言,傅瑜天打雷劈不得善终!」 半月? 想当初苏家和傅家定了那么多年的娃娃亲,一直等到苏荞十六岁都没有等到那大红花轿,现在傅瑜竟然说半月? 柳氏心想,半月时间并不长,倘若半个月真的能做到,顺顺利利成亲有什么不好。倘若半个月做不到,也不损失什么,只要这件事半月内不大肆张扬便行了。 傅瑜见两位有些心动,进一步说:「我愿意拿家中的传家之宝九龙金杯作为聘礼先行送上,您看如何?」 苏老爷这下听了真是大为震惊,傅家的传家宝之前只是听到传闻,说那傅家的九龙金杯,是九个镶嵌着明珠以金龙缠绕的金杯,精致无比,乃是前朝皇帝御用之物,是傅家祖上做皇商时被赐的宝物。原来傅家真有此物啊! 傅瑜既然愿意拿此金杯来做聘礼先送过来,那诚意还有什么可怀疑的? 两个人几乎都要一口答应的时候,柳氏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扯了扯苏老爷的袖子:「老爷!咱们好歹问荞荞一句啊?」 谁想,厅外蹦进来一个人,叫道:「我不嫁!」 厅中几个人都是一怔,转头看去,那人不是苏荞还能是谁? 傅瑜顿时脸色一黯。 柳氏忙起身走过来,扶着苏荞压低声音道:「荞荞,你别这样说,傅公子一片诚意呢。」 苏荞撅起嘴:「娘,我才回来几天,那么就想着把我往外赶呢?我还想在家好好的呆几天呢。你们就这么迫不及待想我离开家吗?」 柳氏看了傅瑜一眼,不好意思的笑道:「女孩家不懂事,傅公子先回家,这桩事我和她爹都觉得是好事,还容咱们商讨一番,三日内必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傅瑜点点头,他走过苏荞身边时,低声道:「你若是嫁给我,德盛堂我便送给你,你想当多久的大夫便当多久的大夫。」 苏荞一愣,回头瞧他,只见他狡黠一笑,挥袖离开了。 德盛堂诶,听起来似乎还不错。 这桩婚事,在傅瑜的承诺下,柳氏和苏老爷都觉得算是靠谱的,虽然两家来来回回搞了这么些时候,但是若是同京都的小商户人家或者那些大龄鳏夫相比,傅家的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3 章 算得上是上上之选。 第五十五章 如今傅瑜这番诚意,打动了两位长辈,两个人都瞧着苏荞,就等着她点头。 柳氏扶着女儿坐下,殷切的问:「傅公子人怎么样?他说他跟你见过几次。你们什么时候见过的?」 苏荞眼眶一转,她自然不能将自己在他那儿做大夫的事情告诉爹娘,若是说出来,她爹还不给她一个bào栗子。 「就是碰上了几次,说了几次话罢了。」苏荞含含糊糊的说。 柳氏瞧着乐的合不拢嘴,对她爹说:「哟,你瞧,闺女还害羞呢。若是知道这一茬,咱们可就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了。」 「等等,慢着慢着!」苏荞连声道。她哪里就娇羞啦?见过是见过,不是见过几次就要成亲吧? 「我不嫁的!」苏荞断然道,「何况傅家之前那么对咱们,爹娘不是挺讨厌他们的吗?」 苏老爷摇头:「此一时彼一时,你不懂。傅公子的诚意我是看的出来的,只要诚意到了,天下有什么事不成的?你一口一个不嫁,你如今到了适嫁年龄,你说不嫁,那你是要嫁给谁?你倒是说给咱们听听呀!」 苏荞皱着眉头,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只是道:「我才回家,就不能让我在家安生呆几天吗?」 柳氏劝道:「你自然可以安生在家呆几天的。咱们可以先把你和傅公子的亲定下来,半个月,一个月,两个月后上花轿都行的。现在只要你点个头,咱们就亲自去给人家傅公子回个话,你安心呆在家里等着,花轿来了乖乖上去就是了。」 苏荞心里烦乱极了,若是从前,同京都里那些门当户对的小商户比起来,傅家自然是好的,可是如今…… 苏老爷和柳氏瞧着着急,苏老爷气呼呼的问:「那你说,你别给我找借口,你要是不想嫁给傅瑜,那你打算嫁给谁?只要你能说得出个人名来,咱们立马请媒婆上门去说和,也合着咱们苏家这老脸不要了。」 苏荞看着爹生气了,知道两个人为自己的婚事cāo碎了心。 「我……」可是那个人她怎么说的出口,即便他曾经许诺过要娶她过门,即便两人曾经已经有了亲密的接触,可是倘若他不请媒人上门,让她怎么说的出口。 若真说出来,爹娘也不过骂她痴心妄想罢了。 瞧着爹娘如此着急,苏荞也急了,蓦地灵机一动,抚着额头「哎哟」叫了两声,「我头好疼啊……大约是做丫鬟的时候熬夜累出来的……」 柳氏一听,立即斥了苏老爷一句:「你瞧,孩子身体都还没养好呢,你凶什么凶啊?左右跟傅公子说了三天的时间,我这先同孩子好好的说说,你不要逼她!」 说罢柳氏扶着苏荞进了屋里,苏老爷也是无奈,想到苏荞不舒服又很歉疚,便由着她去了。 苏荞回了屋里总算躲过了她爹的威逼,心里叹了一口气。嫁人嫁人?女孩子为什么非要嫁人? 她也不知道赵孜睿那边有什么事,自己回家欢喜应该是知道的,也该是对赵孜睿说了,可是如今被傅瑜求亲了,他若是还这样不紧不慢的,自己可应付不来了。 夜色渐渐深沉,柳氏因她在休息没有来打扰她,秋雨沙沙的打在了窗棱上,苏荞睡不着,坐在床边,昏黄的烛光下,转头呆呆看着窗扇,听着窗外的雨声。 这样的夜晚,在侯府里似乎也曾经有过,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他素色的白衣,浮现出初次见他时那冷若冰霜的样子,一时又浮现出他唇角微弯的样子,变来换去的,都是那一个人的样子。 苏荞揉了揉额头,晃了晃脑袋,她不要想他,可是耳畔又仿佛回响起他的话,「我一定会娶你的。」 当听到这句话时,她仿佛听到自己心脏的跳跃,即便此时想起这句话,她的心口一样不能平静。 她或许没有认真的想过自己是否会嫁给他,可是因为他的那句话,她的心底却满是期盼。 她难以想象,倘若她嫁给傅瑜,会不会还是满脑子都是关于另外一个男子的声音和影像。如果真的是那样子,不管是对于他还是对于傅瑜,都是不公平的。 她曾经不认为自己能有这个荣幸嫁入侯府,但是若是真的只有这样才能和他在一起,为什么不给他一次机会呢? 从前都在一起,如今骤然分离,她才发现自己竟开始有一丝的想他,想知道他那次发烧后身体养好了没有,想他现在这个时候在做什么。这样想着,内心竟觉得煎熬起来。 他那样一个人,为什么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已经把他的影子投入了她的心湖呢? 苏荞突然觉得自己很糊涂,为什么到现在才看清楚自己的心底呢?之前的拒绝,他会不会很难过呢? 夜间,她睡得不好,半梦半醒之间仿佛看到赵孜睿推开房门走了进来,她顿时非常的惊喜,问了一句:「你怎么来了?」 这时,她便醒了,抬头看时,外头天已经大亮,院子里鸟儿传来清脆的鸣叫声。 她恍惚了一下,她竟梦见赵孜睿了吗? 一想起今天父母又会换着法子来一场逼婚三十六问,她便头疼。趁着大家伙吃早饭去了不注意,她偷偷藏了自己的零钱袋便从后门溜出去了。 她在街上随便走着,不知不觉,便走上了去侯府的路,又不知不觉的,她便站在侯府的门口了。 早上有下人进出,她躲在了院子角的大树后头,其实她是想告诉赵孜睿她被逼亲的那件事,倘若他不出手,她真觉得自己应付不来。 可是等了半天,却没看到他出门。 苏荞等的有些焦急,正要放弃,过了好一会,便看到凌波急匆匆的从小门走了出来,她大喜,总算来了个熟人。 苏荞等她走到院子边的时候,突然从院子角出来,「凌波!」 凌波吃了一惊,定睛一看居然是苏荞。 「凌波,」苏荞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你上哪儿去呢?」 凌波脸色一冷:「我说是谁呢?原来是苏大姑娘啊,我正忙着呢,你要是有事就赶紧说吧。」 苏荞想不到她这么冷淡,只得硬着头皮说:「你能跟世子爷说一声,我有几句话跟他讲。」 凌波将她上下扫了一眼,冷笑了一声:「苏荞啊苏荞,你当你还是从前的通房丫鬟呢?如今你同侯府可是毫不相关,你当世子爷是你家的呀?想见就能见的?」 苏荞脸色一白。 凌波又道:「我跟你透个信,世子爷那边你还是不要妄想的好了,如今世子爷要和郡主成亲了,那是皇上的旨意,不日圣旨就要下来的啦。你要是想来和喜酒,你告诉我,我给你一个帖子,到时候还可以带一位亲友一起过来,随便带你爹还是带你娘,你看如何?也不枉了咱们之前的情义。」她挑着眉头看着她。 苏荞蓦地觉得脚下一软,往后趔趄了一步,看了凌波一眼,咬着牙半晌才问了一句:「你说的是真的?」 凌波确定的点头:「千真万确。整个侯府都知道,你若是不信,只管去问其他人。」 苏荞只觉得一阵眩晕,她知道凌波虽然说话直接冲撞,但是从来都不会说谎话。既然她说是,你一定就是的了。她就知道,说什么娶她,他真的可以做到吗?他的心意到底大不过皇权。 她转身失魂落魄的走着,京都虽然她很熟,但是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 凌波看着她的背影有些不忍,可是她说的就是实话,一旦赐婚,那便是铁板上钉钉的时候,倘若她出现,世子爷必定会抗婚,那时候对谁都不好。 凌波转身往屋里去了,却碰到了流觞,流觞瞧着,道:「我怎么刚才好像在府门口看到了苏荞的影子?」 凌波很是尴尬:「她走了。」 流觞一惊,他了解凌波的个xìng,立即问:「你是不是将赐婚的事情说给她听了?」 凌波点头。 流觞大惊,责备道:「你真是个漏嘴巴,这种事还没有最后确定,怎么能够跟她讲?!哎,你真是坏事的祖宗啊,你平白的就破坏了世子爷的计划了,你知道不知道?!」 凌波瞧着流觞飞奔向星辰苑去了,呆呆的望着他的背影,蹙眉想着,什么计划呢? 第五十六章 反正她赶走了苏荞,她觉得自己做的没错。 天空响起了闷雷声,天气有些闷热,她抬头看着天边的乌云,应该快下雨了。 苏荞一路走着,越走越远,眼看到了东城门,她想起上次她就是由东城门去的赵家庄。她恍然清醒了一般,她到这里来做什么? 她转了身,不经意抬头看到了天边,那yīn云密布的,怕是要下雨了,她还是尽快回家的好。 她自嘲的笑了,虽然心里犹如针扎,可是,这本就该是他们各自的归宿不是吗?他赐婚娶了郡主,她嫁给傅瑜,各归各位,大家都没错! 只是她还没回到家时,雨便落下来了,大街上满是到处奔窜的行人,只有她一个人慢慢的走着,像个傻瓜一样。 到了一处胡同,这是回家的近路,一路无人,随着雨水,她再也忍不住,泪水也同雨水一起滚落了下来。 心疼痛的如同刀子在绞,心里是怨他的,倘若他做不到,为什么当初要对她做出那样的承诺? 她如今这副样子,狼狈而落魄,若是给凌波看到,怕是又要嘲笑一番吧。 她低头走着,只觉得雨势越发大了,雨滴打在脸上都发疼。 走着走着,却发现前面一个影子挡住了她的去路。这狭窄的胡同,最多只能容两人同时通过。 她没有兴趣知道对方是谁,何况隔着迷蒙的雨幕,她正要同那人擦肩而过,那人却偏偏挡住了她的去路。 她往右移了一步,那人便往右移了一步,她又往左移了一步,那人也往左移了一步。 她抬起头,这一次,她终于看清了那人的样貌。 他也没有打伞,雨水落在他的头顶上,顺着脖子落入了衣衫,浑身都湿透了。 她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呆了半晌,只是颤声道:「你……不能这样淋雨,你身体……受不住的……」 他定定的望着她,道:「那你又可以吗?」 苏荞呆呆的望着他,泪水滚落出来,半晌才喃喃念出了他的名字:「赵孜睿,你何苦?」 男子蓦地倾身将她紧紧的抱在怀中,哽咽着说:「你不是大夫吗?只要有你在,本世子什么都不怕。」 感受到他带着温热的拥抱和宽阔的臂膀,她突然感觉,仿佛之前的难受竟奇迹般的一扫而空了。 「可是……你不是被赐婚了吗?」她喃喃的靠在他怀中问。 「赐婚又如何?傻瓜,我说过有办法,就会有办法的。」 苏荞不敢相信的瞪圆了眼睛,在这个皇权最大的时代,赐婚都有办法挽回吗? 「世子爷,先回马车吧?」流觞在胡同口叫道,他已经瞧见两人像傻子一样在雨里抱了半天了,要抱不知道回马车里抱吗?真是的,流觞嗤之以鼻。两个原本单独起来都挺聪明的人,一在一起便跟傻子似的,果然恋爱太伤智商了。 回了马车,车子又顺便到成衣铺前转了一圈,流觞进去要了一套男装和女装,这才驶向了湖边一个高档的茶楼。 换了衣衫,坐在可以看到湖景的茶楼厢房里,流觞守在外头,给两人说话的时间。 苏荞拿着毛巾低头擦着头发,虽然赵孜睿就在身边,可是这个时候她却不好意思问他什么了。 男子低头看了她一眼,缓缓道:「流觞说你今天急着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苏荞想了想,说:「没什么,只不过是有人来提亲罢了。」 赵孜睿心头一紧,道:「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竟敢在本世子的前头?」 「就是我的前未婚夫傅瑜。」 苏荞说完,赵孜睿的脸色更黑,恨恨道:「早晚要好生的教训那厮一顿。」 「说起赐婚的事,说到底是云岚郡主搞的鬼,她是当今皇上的侄女,又是太后的亲孙女,我听说她是现在太后跟前说的,逼的皇上不得不赐婚。」 「这样的事,如何能拒绝?」她忙问。 「这两日我都在为这件事奔忙,没想到傅瑜那厮倒是趁虚而入。这事,因为皇上也担心事有不谐,便先跟我父亲打了声招呼,圣旨还未下来,只等的父亲首肯,圣旨才会下来。所以我趁机向父亲和皇上请愿。」 「请愿?」苏荞诧异,「请什么愿?」 赵孜睿微微一笑:「我不可能白白惹得皇上不悦,若是要拒婚,必定要替皇上解决一个难题。西戎王如今要和大楚和谈,可是和谈的要求苛刻,而且危机重重,而且要求在西戎王的地盘和谈。这件事,朝中的臣子都不愿意去,皇上正在头疼。所以,我便请愿,前去同西戎和谈。」 苏荞吃了一惊:「西戎王要求在他们的地盘和谈,这其中肯定有诈,倘若你去,岂不是送死?」 赵孜睿抚了抚她的脑袋:「如果没诈,大臣们也就不会个个推辞,皇上也就不会头疼了。倘若皇上不头疼,怎能把事情jiāo给我这初出茅庐之辈,又怎能不顾太后的颜面允许我拒婚呢?」 苏荞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可是赵孜睿这样说,她一颗心又提了起来,他去和谈,生死难料,如果他有个什么闪失怎么办? 赵孜睿看出她担心,将她拉到自己的身前,抚了抚她的肩膀,柔声安慰道:「你别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别忘了,我身边还有黑鹰卫,即便是单身匹马深入敌军,一样能够全身而退。」 「那你什么时候出发?」她一双大眼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两日后出发,本就是急事,朝中也着急。」 「这么快?」苏荞大吃一惊,如今她的事倒是不算什么事了,只他的生死才是大事。 赵孜睿道:「你放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4 章 这一次只要我能成功归来,皇上必定能法外开恩,倘若有皇上亲自赐婚,什么官民不婚的律令完全不算什么。你只乖乖的呆在家里,等我回来便罢了。至于那傅瑜,你放心,我自有办法处置了他。」 「你不会对他怎么样吧?他人还是挺好的。」苏荞嚷起来。 这下赵孜睿可不高兴了,他伸手捏着苏荞的下巴,眼神危险的看着她:「怎么?他真的有那么好?」 苏荞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醋味,又怕他真的对傅瑜大开杀戒,赶紧解释:「他虽然向我提婚,但是也是一番好意。先前他还帮过我,我既然答应了你,自然不会嫁给他,但是你也不能让人家太为难。」 赵孜睿嘴角浮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等等,你刚才说,你答应了我什么?」 苏荞蓦地想起她好像说漏嘴了,顿时满脸羞涩的垂下了头。 「你答应嫁给我了是不是?」他眼底焕发出异样的神采,将她环在怀中,凑到她耳畔低语,「只要你答应了我,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苏荞的脸色越发的红,他瞧着她娇憨的模样异常动人,忍不住抱着怀中的人印上了深深的一吻。 吻越发的深了,竟让两人都气喘吁吁,可是这里毕竟是茶楼,流觞还在外头守着。虽然意犹未尽,赵孜睿还是放开了苏荞。 他用手指轻轻的梳理着她的长发,揉了揉她圆嘟嘟的脸儿,轻声道:「你的父母也不必担心,我会给信给他们的。」 苏荞一愣,赵孜睿写信给他们?他能写什么? 她还真好奇,要是父亲突然收到赵孜睿的信,该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 「咳咳……」他轻咳了几声,苏荞急忙伸手抚着他的额头,「又有点发热,你远去边塞千里迢迢,别的我倒是不担心,唯独担心你的身体。」 「军中亦是有军医,虽然没有你的医术好,这些风寒之类的小毛病到底能医治的。」 苏荞叹了一口气,幽幽道:「希望你无病无灾的到达西戎吧。我花了那么长时间才把你治好,别去一趟西戎又把小命给弄没了。」 赵孜睿瞧着她说这话的样子分外的可爱,禁不住捧起她的小脸又用力的亲了几下。 两人耳鬓厮磨了好一阵,这才从包厢里出来,流觞在门口的脸色尴尬到不行,显然偷听到了许多他不该听的内容。 「咳咳!」赵孜睿轻咳两声,带着苏荞一起上了马车,并亲自将苏荞送到了苏家门口,这一次,他并没有急着走,而是一直送苏荞到了苏家大门口时,这才转身离去。 第五十七章 而此时此刻,正好苏家的人在找苏荞吃饭呢,苏老爷和柳氏都在院子里头,蓦地从门口望出去瞧见了一个头戴金冠身着锦服的男子送了苏荞回来都是大吃一惊。 苏荞的嫂子沈绣立即从院子里凑了过来,瞧着那位公子上了马车,然后由着随从赶了那华丽的马车远远的去了,这才回到自己家的院子里。 「那是谁?苏荞,你倒是说说那是谁呀?那人的气度不一般啊,难道是富贵人家的?」 柳氏和苏老爷对看一眼,十分的惊疑。 吃午饭的时候,一张圆桌上,一家子围桌而坐,四双眼睛都看着苏荞,就等着她从实招来。 「那送你的人是谁啊?」苏老爷发问了。 「是义安侯府的世子爷赵孜睿。」苏荞觉得事到如今真的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既然她答应了赵孜睿便必须将这件事跟父亲说清楚。 四个人都目瞪口呆的望着她:「你和他,你和他……」 苏老爷突然想起了当初张媒婆的那句话「你姑娘当丫鬟的时候被收用了没有?若是收用了,只能配个大龄鳏夫了。」 苏老爷顿时痛心疾首的说:「苏荞,爹知道你受苦了,可是如今既然出了侯府,总得把关系撇干净,难不成真给人还回去做通房去?」 苏荞知道爹娘都误会了,急忙解释:「爹,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在侯府时,同世子爷清清白白的。只是,世子爷说了,他要娶我过门做正妻的,我也答应了他。所以,我不能嫁给傅公子了。」 她的话音落下,饭桌上一阵安静。终于,沈绣笑的前仰后合:「苏荞啊苏荞,是你做梦还是我做梦啊?你要是在侯府梦还没做完,你回家也该醒醒啦!」 苏荞有些恼,「砰」的放下筷子,道:「我说的真的!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说罢,她饭也不吃转身回房去了。 苏老爷和柳氏对看一眼,虽然觉得苏荞说的有些不可思议,可是自己的女儿从来都不是一个空口说瞎话的人,何况方才那男子的确亲自送她回来,还送到大门口。若真是不在意她的人,那样高高在上的地位,怎会做到如此? 苏荞说「到时候」,到底指的是什么时候呢? 柳氏悄声对苏老爷说:「老爷,这婚事咱们不急,先看看再说。」 苏老爷也郑重的点了点头。 第二日一早,苏老爷便收到了来自侯府的信函。他虽然惊讶,可是好歹昨晚心里已经有了准备,拿到帖子,看到那金色的戳印,果然是来自侯府的,他径直看了那署名,便是那个叫做赵孜睿的世子爷的印记。 他独自躲在书房里看信,看了一遍又一遍,沉默了许久,这才打开房门出来。柳氏一早也听说了这件事便过来问,「老爷,真是侯府的信吗?上面写的什么?」 「机密。」苏老爷郑重其事的说。 柳氏着急又好气,打了他一下:「什么机密,难道我女儿的事情我这个做娘的不能知道吗?」 「你自己看吧。」苏老爷将信递给了她。 柳氏看了一遍,大吃了也一惊,信里说了,世子爷真的要娶苏荞,不过他现在要带领使团前往西戎和谈,回来之后会向皇上求恩典赐婚。 这信中语气诚挚,不似作伪,何况她瞧着今早来送信的人的确是昨日那为世子爷赶车的随扈。 「这可怎么办啊?老爷。那傅家还在求亲等回复,这头侯府的世子爷又说要娶咱们女儿,这……这真是左右为难。」 苏老爷捋着胡须道:「这傅家也就罢了,到底是个商户人家,虽然家世大过咱们家,好歹也算得上门当户对。可是这位世子爷,那时候王侯将相一类的人,怎么能跟咱们这样的小商户搭上边呢?所谓齐大非偶啊!这桩婚事我不能同意。」 柳氏担心的说:「理是这个理,可是倘若世子爷从边关回来了,你却把女儿嫁了,你也不怕世子爷发火,叫人把咱们都抓起来吗?」 苏老爷为难的摇摇头:「官大压人,怕的就是这个。义安侯府咱们惹不起。」 这时,外头八宝急匆匆的窜进来:「来客啦,来客啦!贵客啊!」 苏老爷一下子逮住他问:「什么贵客?」 「就是上次把姑娘弄进了侯府的那个贵客。」 两个老的一听,脸色一变,对看了一眼,便知道那位是谁了,除了那位霸道的敬王妃还能有谁呢? 因为是王妃,虽然心中有忌惮,可是依旧不敢怠慢。两个人急忙整了衣衫,加快了脚步向门口迎过去。 到了院子门口,果然敬王妃在两个漂亮丫鬟的搀扶下正缓缓的从一辆华丽的马车上下来。 后面跟着下来的是一个保姆,保姆的怀中抱着一个婴儿跟在王妃的身后。 她回头对身后几个青衣小厮说:「将礼物抬下来!」 苏老爷和柳氏都呆呆的立在门口,不知道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苏荞听说敬王妃来了,急忙也赶了过来。 敬王妃从保姆怀中抱过婴儿,瞧见苏荞,对她招招手。 苏荞急忙过来,看到那婴儿长得雪白可爱,十分漂亮,欢喜道:「恭喜王妃喜得贵子。」 敬王妃微微一笑:「也亏得当初你医术高明,诊出我的喜脉,否则,今日这孩子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进去吧,本王妃还有话要同你父母说。」敬王妃一句话,苏老爷和柳氏都诺诺的低着头将人迎进来,一起进来的还是四五个大木箱,瞧着就沉甸甸的。 到了厅中,王妃自然是上座,苏荞坐在一边,苏老爷和柳氏也坐在了一边。 木箱抬进了客厅,沉沉的搁在了地上。王妃令人打开了箱子,只见里头光彩灿然,都是各色珍贵的玩意,有上好的绸缎,也有珍惜的美酒,还有精致的古玩珍贵的yào材。 几个人都看的目瞪口呆,这些礼物比起上次傅瑜送的可是又丰盛了许多。 柳氏问道:「王妃来访,不知道所为何事呢?」 敬王妃将孩子jiāo给了身后的保姆,微微笑道:「本王妃今日来自然是为了喜事。一则,这里有些礼物,是送给苏荞的,感谢她治好了我弟弟的沉疾。二则,是为了弟弟的婚事而来。」 苏老爷和柳氏对看了一眼,更加吃惊,想不到世子爷不但写了信,还叫王妃亲自来了。 「孜睿因为在准备出行。所以我亲自过来了。说白了,孜睿想娶苏荞,让本王妃来提一句,至于具体事项,等他边关回来再议。两位觉得如何?」 苏荞听了有些羞涩的垂下了头。 苏老爷虽然心里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可是当着敬王妃这么一尊大神,要拒绝压力不是一般的大。 他心里挣扎了一会,终于说:「王妃,咱们这小户人家,世子爷瞧上了咱们苏荞,那是苏荞的幸运,可是到底……家世不合适啊。」 敬王妃冷眼扫了过来,声线微扬:「不合适?那傅家就合适了?怎么,我们家里都没计较你们小门小户的,你倒是嫌弃起我们来了?」 苏老爷低着头不敢作声。 苏荞了解敬王妃的行事做派,若是这样威逼,反而怕会坏了事,急忙解围道:「王妃,我爹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他觉得两家算不上门当户对罢了。」 「门当户对?」敬王妃讥讽的道,「老先生,你有想过没有,你一味的讲求门当户对,门第低了不行,门第高了不要。你这般顽固的原则到底道理何在?你真是为了你女儿的幸福着想?还是说只是为了你的面子?一门婚事,最要紧的是情投意合,你怎么不问问你的女儿,她到底想嫁给谁?你若是盲目做出决定,你能为她将来的幸福负责吗?」 这一番话,字字铿锵,说的苏老爷一个字都不敢吭。他自然知道苏荞是一心想嫁给世子爷的,他只是觉得不妥,可是到底为何不妥,让他说,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看向苏荞,看到她期盼的眼神,禁不住心中一颤,正如敬王妃所说的,他不能因为自己觉得不妥,便完全不管女儿的心意啊。 他叹了口气说:「这桩事,只怕不合婚律,至今老头我还没听说哪家平民女子嫁入高门做正妻的。」 第五十八章 敬王妃挑眉:「那就让苏荞做第一个!律法不外人情,只要这次世子归来向皇上求得恩典,没有不成的道理,你尽管放心好了!」 苏老爷无话可说了,敬王妃和义安侯府两座大山压在头顶上,再加上女儿的愿望,他便是想说,又能说什么? 「如今,就等苏老爷你一个说法了。」敬王妃望着他。 柳氏望着自己相公,凑到他旁边低声道:「这王妃咱们惹不起。不如先缓缓。」 苏老爷也是这个意思,对敬王妃道:「这桩婚事虽然老头未必觉得能成,不过也不能误了世子爷一片心意。苏荞自然待嫁闺中,待得世子爷回来再做商议。」 敬王妃大喜,看来这两个老顽固也不算是顽石嘛。 她从袖子中取出了一枚晶莹剔透的并蒂莲花玉佩递给了苏荞,道:「现在我就当着你父亲的面,将这个定亲信物jiāo给你。这本是一对并蒂莲花的玉佩,现在一半在孜睿的手里,另外这一半我就jiāo给你了,你务必要好好的收藏。当你们成婚之时,这两片玉佩便合二为一,真正是一只并蒂莲花了。」 苏荞接到那玉佩,心口一阵轻颤,心里是满满的甜蜜,她没想到他竟让王妃来帮他订亲了,也算是想的周到。如今父母都点头了,她再也不用担心被嫁给别人了。 瞧着女儿嘴角扬起的笑意,苏老爷抹了一把额上的汗珠,希望他没有答应错吧。 送敬王妃的时候,苏荞好奇的问了一句:「世子爷说起这桩婚事,王妃为何一口就应允了呢?」 敬王妃回头一笑:「孜睿这个人我是最了解的,他本就冰冷的xìng子,如今好容易喜欢一个人,岂能说放就放的?本王妃虽然出生富贵,却最是瞧不上那些一脑子门阀观念的蠢货。富贵家有纨绔子,清贫家也有英雄汉,岂能以出身论人才?孜睿那个冰山,恐怕也只有苏荞你能融化了。」 这一席话说的苏荞脸上发烫的。 她话锋一转,脸上显出担忧之色,「我现在只是担心孜睿出使西戎,那西戎狼子野心,希望不是羊入虎口……唉……」 苏荞蓦地心中一紧,她没想到事态竟如敬王妃说的这般凶险。 这日,傅瑜也收到了赵孜睿的信,信中的消息让傅瑜大吃一惊。 「他竟和苏荞定亲了?!」傅瑜恼怒极了,那厮在信中还说,倘若他傅家还要争取皇商资格,便不许同苏家再有来往。 他怎么知道傅家在争取皇商资格的? 之前傅瑜在京都奔走,各处联络人情,正是为了决选皇上做准备。好容易筹备了大半年,他已经觉得胜券在握,而父亲也亲自从益州到了京都,整个傅家都为了这一个决选拼尽全力,所花费的人力物力不知凡几。这厮竟然敢拿这个威胁他? 傅瑜蓦地一拳头捶在桌上,气愤极了:「你简直是仗势欺人!」 门外头,七宝送来了一封信,他打开了信,果然是苏家的婉拒信,紧接着送过来的,还有上次送去的礼物。 傅瑜料到是赵孜睿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坏了他的好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5 章 否则,他几乎就可以成事了。 可是义安侯府在京中的势力他是知道的,如果因为他的事情误了傅家的大事,父亲一定不会原谅他。何况,他也没有资格拿整个家族的大业来成全自己的亲事。 他既忧又愤,挥笔写了一封信,让七宝jiāo给送信的人。 赵孜睿收到了这封信,微微一笑,流觞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也凑过来瞧,只见满纸都是指责怒骂的言辞,不由得大惊,「傅瑜这小子好大的胆子!他居然敢骂世子爷你呀!」 赵孜睿淡笑道:「骂就骂了,这一次,本世子爷算是欺负了这小子一回。不过他想同本世子抢人,还嫩了点!」 车驾已经准备好了,侯爷亲自来送行,到了京都的东城门外,义安侯亲自叮嘱了许多事,这才看着迤逦的车驾缓缓离去。 因为时间仓促,赵孜睿甚至来不及再见苏荞一面,便要急急的赶往边塞了。 此次,他以中郎将的身份作为和谈使者,身边又跟着两个副使,带着军马两千并礼物粮草前往西戎,在大楚边塞的西狼关有两万人马接应。 这是他自担任军官以来第一次出使任务,他的手中握着的是皇上钦赐的节杖,他坐在高大的马车上,目光坚定的望着前方天地相接的一线,他告诉自己,此次出使,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出了京都,往西走,不过一日便觉得天凉,西边天气更冷,就连景象也变成了深秋一般。 流觞拿着一件披风给他,「世子爷要好生的照顾身体,这才能平安到达西戎。」 赵孜睿接了披风披上,不经意回头,眉头微蹙,道:「你发现有个马车老是跟着我们没有?」 流觞心虚的瞅了一眼,道:「那是个普通马车吧,这驿道上,同路总是有的。」 「不对。」赵孜睿摇头,「没有这样同路的道理。」 流觞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得赵孜睿一声令下,道:「将那马车扣下,好生的审问一番!」 流觞大叫不好,急忙道:「世子爷,你还是别忙着扣那马车,还是先自己去看看吧!」 赵孜睿听他说的蹊跷,便令马车停下,亲自翻身上了马,径直拦在了那俩马车的跟前。马车被拦住了路,只得停了下来。 「什么人?下来!」赵孜睿冷冷道。 那马车的车夫低着头不敢作声,里头却一丝动静也没有。 赵孜睿蹙眉,自语道:「好大的胆子!」他翻身下马,蓦地上前掀开了马车帘子,可是里头露出的那张脸,让他瞪大了眼睛。 「你……」 里面的人立即「嘘」了一声,对他招招手。 赵孜睿无奈,只得上了马车,那人赶紧放下了车帘子。 马车里头,那人身穿一袭靛蓝色的袍子,一顶小帽,两撇胡子,可是那细腻的皮肤,圆碌碌的大眼睛,他一眼便认出来了。 赵孜睿是既欢喜又恼怒,道:「这是什么地方,你怎的跟到这里来了?此处距离京都已经有两日的距离了,我这就派人送你回去。」 苏荞拉着他的手道:「我好容易出来,你干嘛又让我回去?我好歹是个大夫,现在正好做个随军的军医,不好吗?」 「你……」他真是看着她那副模样气也气不起来,骂也骂不起来。 只是如今她出都出来了,这里回去,若是只派几个人护送,他也担心他们会遇着匪类,那时更麻烦。 好在他们人数众多,到了西狼关还有两万驻军。虽然此行危险,但是她一个人身处军中,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到底还是能得周全。 「罢了。」他叹息一声,「你到底为何要偷偷出来?」 苏荞望着他,撇撇嘴道:「家里头日日让我练女红,我不乐意,便随你出来了。」 赵孜睿不信,伸手刮了一下她的脸,道:「你该不是担心我才来的吧?」 「我才没有。」苏荞自然不能承认。 赵孜睿戏谑一笑,看了她坐的这个又小又窄的马车,禁不住摇摇头,「你这马车太小了,既然你这般打扮,便随我去我那边吧。至于身份,便做个随军的军医吧。」 苏荞大喜,她本怕他会让她回去,没想到他竟愿意带她一起。 「太好了!」她双手一拍,赵孜睿伸手在她脸上揪了一下,「但是要听话。」 苏荞立即点头:「保证听话。」 赵孜睿微微一笑,瞧着这副乖巧的模样,还真是讨人喜欢。 他蓦地想起方才流觞说的话,蹙眉问:「难道流觞早就知道了?」 苏荞吐吐舌头:「我让他别告诉你的。不小心叫他发现了。」 赵孜睿无语了。 打发了那辆小马车回去,苏荞便以随军军医的身份上了赵孜睿宽阔的马车。那马车上除了流觞,就只有世子,苏荞上去也是绰绰有余。 流觞一瞧见苏荞进来了,便乖觉的出去骑马了,留的他们两个人在马车里。 反正有人伺候世子爷,他也乐得轻松。 第五十九章 这时苏家的老爷早已看到了苏荞留下的信,明确的说是去了西行的使团。苏家两老也没法子,苏荞人去都去了,使团早已出发,还追得回不成?何况那两个人已经订亲了,赵孜睿势必能照顾好苏荞,他们虽则担心也是无可奈何,只能由着她去了。 马车之中有充足的食物,还有空间可以走走看看,比起苏荞那个小马车真是好太多了。 她掀开帘子,道:「一想到很快可以看到黄沙大漠,长河落日,我心情真是激动极了呢!」 赵孜睿摇头:「我看,你不是因为担心我,只是因为想出来玩才偷偷跟出来的吧?」 苏荞对他吐吐舌头,俏皮的说:「啊呀,又被你猜中了!」 赵孜睿微微一笑,看向车窗外,日头已经快要落山了,道:「前面有驿站,今晚宿在驿馆,连日来风尘仆仆,也没有好生收拾一下,今晚你可以好好洗个澡。」 苏荞点点头,可是不知为何,脑海中又想起当初她伺候赵孜睿洗澡的情景,禁不住脸上发烫。 赵孜睿凑过来,戏谑的问:「你脸红什么?我说的洗澡,是你自己洗澡,可不是两个人一起洗澡。」 苏荞羞恼的瞪了他一眼:「我才不会那样以为呢!」 他笑道:「如果你乐意也让本世子加入,我想我应该不会拒绝的。」 苏荞皱着鼻子骂他:「想得美!」 赵孜睿哈哈一笑,这漫漫旅途,因为她,倒是变得有趣多了。 日落时车队果然到了驿站,驿长瞧着是朝廷派出的使节团立即出来迎接。 当问到安排房间时,赵孜睿指了指苏荞,这个是随军军医,本使随时要吩咐的,同我安排一个房间吧。 那驿长连忙点头,赶紧的去办了。 驿站条件有限,房间并不是十分大,简单的房间,两个人的房间也只有一张床。 赵孜睿本以为是两张床,如今瞧着这一张床也不甚大,只能两人挤挤。 苏荞本想自己再要一间房,可是驿站房间紧张,来了这么多人,一下子就没了,很多人不得不挤在一个房间里,她又怎么多要呢。 赵孜睿勾唇一笑,心情甚为愉悦,道:「这一路上,的确是辛苦你了,恐怕是要挤一路了。」 苏荞哪里想到这个,她偷眼瞅了那床一眼,便觉得心口砰砰乱跳。她安慰自己,之前不是也同赵孜睿一直住一个房间吗?他也没怎样,应该没事的。 趁着赵孜睿去巡视的当儿,苏荞终于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澡。 等赵孜睿回来的时候,瞧见她正坐在床上擦头发,他见她穿着单衣,便拿了一件披风过来给她披上,道:「别着凉。」 苏荞点点头,脸儿红通通的,不知道是因为刚洗了澡,还是因为他的靠近。 赵孜睿瞧着她这模样心中一动,抚了抚她的脸颊,「你先去屏风后回避一下,我让人换一桶洗澡水。」 苏荞点点头。 不一会儿,驿站的小厮换了洗澡水过来,赵孜睿也收拾干净了,便叫人把水抬了出去。 他洗澡的时候,苏荞一直躲在屏风后擦头发,也不敢探头。等到他洗完了,她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听到关门声,她便从屏风后面出来了,这时头发也干了。 「这西边天气干燥,头发倒是干的快。」 赵孜睿披着一件素衫,也坐在床边,道:「那你也来帮我擦擦头发。」 苏荞过去了,她拿着毛巾本是站着替他擦头发的,擦了几下,便觉得他伸手一环,便将自己环了过去,跌坐在他的膝盖上。 她轻呼一声,正要说什么,早已被男子低头覆了过来,吻住了她的唇。 她软软的倒在了他的怀中,由着他索取,半晌才放开了她。 她嗔了他一句:「头发都没擦完,净捣乱。」这一次,他倒是不捣乱了。 头发干了,外面天色也不早了,明日一早便要启程。 那驿长因为知道这屋里要睡两人,自然准备的是两幅棉被。 苏荞钻进了里面的棉被,赶紧闭上眼睛装作睡着的样子,偷眼瞧他,不知道他蹙着眉头在想什么。 赵孜睿叹了一口气,若是知道现在这么难熬,还真是应该把苏荞送回去的。 他熄了灯火,躺进了自己的被子里。 做柳下惠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过好在旅途的疲乏让他没有太多的挣扎。 苏荞躺了一会,感觉到隔壁没有动静,便放下心来,就在这时候,却感觉到自己的被子底下有动静,她惊了一下。不一会儿,一只手钻了进来。 苏荞一颗心紧了起来,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那只手摸到了她的手,同她十指握紧,便不做什么了。 「赵孜睿……」她轻声的说。 「嗯。……睡觉。」他轻轻握了握她的手,困倦的说。 就这样,握着手,她安心的睡着了。 到的边塞的西狼关,得了书信的消息,带着两万人马镇守西狼关的萧将军早已迎了出来。 当他看到来的使节团手执节杖的人居然如此年轻,禁不住大吃一惊。 赵孜睿入了军帐会见诸位将士,便让流觞带着苏荞先回自己的营帐休息。 萧将军很担心,看着这来的使者,虽然知道是义安侯府的世子爷,又是皇上钦命的大使,可是到底是年轻气盛,这谈判是考验胆量和城府的活儿,若是这年轻的大使沉不住气,轻则误了国事,重则和谈破裂。何况此时西戎王提出和谈,却是在西戎的境内,这番策划更是让人怀疑其用心,蕴藏危机。 萧将军怕他不知道,特地拿了地图出来指着两国的边界,道:「这边是我大楚的西狼关,这边是西戎的国界,这次和谈西戎王选的地点是在西狼关外,在西戎的驻军之内。赵使节可要慎重,一不小心,中了西戎人的圈套,小命都要送了。」 赵孜睿立在桌前,手指轻轻在地图上画了一道,问,从西戎到我们西狼关的城楼距离有多远。 萧将军想了想,道:「总归是在一百丈的距离了,这样的距离,对于弓矢来说,太远了。」 赵孜睿微微一笑,道:「无需弓箭。」他从怀中取出一张图纸,问:「军中可有工匠?」 「自然是有的。」萧将军对于他的举动十分奇怪。 赵孜睿将手中的图纸递给他,道:「连夜开始赶造,三日之内,做十座出来。」 萧将军接过了图纸仔细一看,顿时大吃一惊,这图纸上所画的工具,竟是前所未见,但是每一个部件,就连尺寸都标注好了,各种安装也十分明晰,显然是有人做出来过。 他抬头看了眼前这位年轻人一眼,眼底满是惊讶,他真是小看这年轻人了。 赵孜睿回到营帐中,好在这营帐十分宽敞,他令流觞再搭了一张简单的木床,虽然简陋,不过总算不用同苏荞睡在一起受那样的煎熬了。他将床留给了苏荞,顺便让流觞再拉了一道帘子,这样子,倒是同从前在星辰苑一般。 苏荞来到这里是很开心的,看什么都新鲜。她一进这营帐,便东瞧瞧西看看,还时不时喃喃自语:「哇,原来古代军中真有这东西啊!」 「不累吗?坐了这么些天的马车还生龙活虎的?」赵孜睿笑她。 苏荞歪着头说:「我又不是老胳膊老腿,休息一下自然就好了。倒是你,好容易到了这里,便好生的休息一下,省的又生起病来让我不安心。」 赵孜睿不服,一把拉住了她,道:「你这样说,倒是瞧不起我了,仿佛我还是从前那个病秧子,须得你日日照看才行。」 苏荞挑眉:「难道不是吗?」 赵孜睿微微一笑,揽住了她的腰,道:「过几日你也照顾不成了,三日后我打算去西戎王的军中和谈,你乖乖留在这边。」 苏荞脸色微变,那是生死攸关的事情,叫她怎的放心得下。 「我同你一起去。」 赵孜睿摇头,断然道:「不行!」他抚了抚她的肩膀,「你必须乖乖呆在这里,到时候我让流觞留下来照顾你。」 苏荞撅起嘴,老大的不高兴。 「没事的。」男子安慰她,「虽然说是西戎王的地盘,但是就在西狼关外,隔得不远。何况我也早做了安排。」 第六十章 苏荞看他成竹在胸的样子,虽然心里忐忑,到底略微放心了一些。 赵孜睿看她脸上贴着两撇胡子的怪样子,捏了捏她的下巴,说:「我还真是希望早日功成归家,便不用看到你这别扭的样子了。」 苏荞撅起嘴:「怎么,你嫌弃了?」 赵孜睿目光从她脸上滑到她的胸口,只见那里平的仿佛洗衣板,微微蹙眉,道:「你到底绑的多紧,竟能一马平川?」 苏荞意识到他的目光,迅速的双手捂住了胸口,红着脸骂道:「不许看,再看就是无赖!」 他勾唇戏谑道:「又不是没看过?」 「你……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6 章 …」苏荞便要过去捶他,便一下子被他逮住,两个人又闹着倒在了床上纠缠了好一会。 当天好生的休整了一番,第二日,那西戎王便得了消息,过来催促大楚的人过去和谈。 萧将军过来问赵孜睿的意思,他只是淡淡道:「后日。」 武器正在加班加点的制造,若是萧将军猜的没错,应该是在等那个。他点点头,回了西戎王,只到时是说皇上使节远来疲惫,需要修整好了再和谈。 西戎王得了回信,哈哈大笑,当着众位西戎将士的面嘲笑道:「大楚的小子果然软弱,才走几天的路,便要休息几天,真是懦夫啊!到时候看他入我营来,一定要好生的折辱他一番!」 西戎于是也不催,这三天的功夫在营帐中大吃大喝敲锣打鼓,只等和谈的时间到来。 第三日,赵孜睿得了准信,知道所有的工具都准备好了,他亲自去安置了几座兵器的位置,并教会了士兵的cāo作方法。 这时,他才打算出发去西戎的营帐中。 这次出使,赵孜睿身为使节,不能着盔甲军装,只能穿使者的大袖宽袍,苏荞不放心,特意准备了一件带着护心镜的柔软铠甲给他穿上。 苏荞道:「这是我让流觞花了好大功夫才找出来的,将这个穿在里头,反正也看不出来,关键时刻还能保命。」 赵孜睿深深看了她一眼,低头在她额上一吻,道:「不必担心,等我回来便是。」 他正要转身出帐,苏荞突然从他身后紧紧的抱住了他的腰,低声道:「你一定要平安的回来。」那声音中隐隐带着哽咽之意。 他重重的点头,执起手中的节杖,道:「你安心。」 看着他毅然掀开帐子走出去的背影,苏荞突然觉得心中越发的难受。并不是不相信他,可是他初出茅庐,到底经验浅。而她,这是爱上一个人之后,第一次体会到了牵肠挂肚的感受。 她混在人堆里,一直看到他离去进入了西戎的营帐这才罢休。 流觞留了下来,专程照顾她的。赵孜睿离开之后,她便食难下咽,时不时让流觞出去打探消息,只是,这一次的和谈,却的确发生了许多意料之外的状况。 赵孜睿手执节杖,带领过来的不过十几骑人马,人马后面是装着礼物的箱子,由七八个士兵押运。 赵孜睿骑马刚到营帐前,突然一声号角响声震耳yù聋,只见从西戎军营中突然冲出两道如闪电一般全副武装的马队将他们团团围住。 那些西戎人一个个身强力壮孔武有力,手里扬起犹如弯月一样的长刀,在阳光的反shè下熠熠生辉,冒着凌冽寒光。 「哈哈!」一个西戎将军坐在马上对着赵孜睿大笑:「好一个黄口小儿!你们大楚竟派不出人来了吗?派一个嘴上都没长毛的小子过来,是欺负我们堂堂西戎无人吗?!小子,你要是再敢走一步,信不信我这把弯刀就照着你的头上砍下去!」 西戎将军的话音才落下,周围的西戎军士一个个指着大楚人哈哈大笑。大楚军士都露出气愤的表情。 只听得「哗啦!」一声响,西戎营帐前的粗木栅栏沉沉落下,他们被彻底的关在了西戎的势力范围之内。隔着栅栏,即便楚军营救,也绝对救不了他们的xìng命。 赵孜睿骑在马上,眸色沉沉的看了一圈,没有言语。 西戎人等着他说话,他却没有说话,于是,整个场面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中。 半晌,赵孜睿才对那西戎将军问:「你是西戎王吗?」 西戎将军愣了一下,咋咋呼呼的说:「你这小子,连本将军这一关都过不了,你还有脸说要见西戎王?」 赵孜睿反唇相讥:「我为何要过你这一关。本大使乃是大楚皇帝陛下钦赐的使者,来同西戎王谈两国和谈之事,不是惩勇斗狠的街头混混。你退下,让西戎王来同我谈。」 西戎将军呆呆的望着他,顿时有一种拳头打在棉花里的感觉。他说的没错,可是……可是他怎么能这么轻易的放了这小子进去? 他眼眸一转,对身边的黑甲军士打了一个眼色。 那黑甲军士蓦地拔起弯刀,策马直冲向赵孜睿,横眉冷眼的叫道:「你们大楚杀了我们多少将士,你想和谈,先吃我这一刀再说!」 那人飞奔而来,其他大楚军士都大吃一惊,赵孜睿没有动,他目不转睛的看着直冲而至的黑甲军士,就在他要到跟前之时,他蓦地抽出腰间长剑,以极快的动作一剑刺出,「嗤」的一声,长剑贯穿了他的胸口,鲜红的血渍有几滴喷到了他的脸上。 这……是见血了…… 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方才狂妄万分的西戎军士,全都瞪着眼望着这一幕。 这个嘴上没毛的小子竟一剑贯穿了他们的军士! 黑甲军士的弯刀还没有到达赵孜睿的头顶,便「哐当」一声落在了地上。 赵孜睿抽回了长剑,拿出了袖中的白色丝帕擦去了剑上的鲜血,又擦了擦脸上的几滴热血。 他做这些动作,从头到尾,竟连眉毛都没动过。 赵孜睿擦过了长剑,将丝帕又揣回了袖中,淡淡道:「两国和谈乃是贵国西戎王所提出,没想到西戎军中竟还有破坏和谈的jiān细存在。本大使现在替贵国处理了jiān细,不知何故,西戎王阁下还不出现?」 那西戎将军回过神来,登时大怒,扬起手里的弯刀怒道:「什么大楚使节,既然敢杀我军中将士,就别想活着出去!」 赵孜睿眯起眼,看着周遭气势汹汹的西戎人,心里骂道,果然是蛮夷,没法讲道理。 此时,他手里多了一枚信号弹,「既然如此,便别怪我不客气了!」 信子一拉,骤然一道红光冲向天空,西戎人又是大吃一惊,只见红光到了天空「啪啪」两声bào开,陡然间,一柄柄长箭从头天而降,落到了众位西戎骑士的身边。 那一柄柄钢头利箭显然是从大楚的城楼发shè过来,虽然隔了这么远,可是依旧劲道十足。 而且这些长箭并没有伤人,反而是直直的钉入了西戎人之间空地上。 西戎大将军胆战心惊的望着眼前这个年轻人,他,一定是故意的。这些长箭,倘若真要杀人,方才已经杀了一片了。 他看着自己马脚边没入地面的长箭,情不自禁的吞了一口唾沫。 「哈哈……」 营帐内,传出一阵洪亮的笑声,一个身着厚重黑裘的卷发男子踏着稳健的步子一步步向他走过来。 那男子走过之处,西戎的战马立即为他让开了一条道路。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赵使节,我西戎欢迎你的到来!」 赵孜睿翻身下马,双手作揖,笑道:「西戎王达来,果然闻名不如见面,久仰久仰!」 达来仰头大笑,过来执着他的手道:「好说好说!咱们进帐内详谈!」 方才围着大楚军士的西戎军马纷纷散开,大楚军士终于长长松了一口气,死去的黑甲骑士早已被人拖了下去,回头时就连血地都打扫干净了。方才发生的一切,就好像做梦一般。 详谈的过程中,赵孜睿了解到,西戎王的确有心和谈,主要是受到相邻的月之国的攻击,为了集中精力对付月之国,西戎王便打算通过跟大楚和谈来解决后顾之忧。但是因为两国之前边关多次征战积怨较深,西戎王十分怀疑大楚和谈的诚意,所以才故意设局考验赵孜睿。 既然考验通过了,而西戎王又很赏识这次前来的年轻人,自然是皆大欢喜。 第六十一章 经过两个时辰的仔细详谈,双方终于确定了初步的和谈结果。 午间,西戎王招待大楚军士吃饭,席间,大楚那边带来的礼物有御赐的美酒,赵孜睿便让军士拿了出来给西戎王犒赏三军。 西戎王为人谨慎,他喝酒从来不喝别人送的酒,都是自己窖藏的好酒,此时宴席上,西戎王拿了自己窖藏多年的西域葡萄美酒来招待使者。 正在饮宴间,突然外面来报:「大王,不好!这厮有鬼!他一定是来诈我们的!」 众人一愣,赵孜睿脸色一冷,道:「你有何凭证?」 那西戎士兵叫道:「还说有何凭证呢?我们的士兵喝了你们的酒全都中dú了!」 赵孜睿吃惊极了,立即站起来,道:「带我去看!」 西戎王和赵孜睿带着人立即前去士兵营帐中查看,果然见到喝了酒的士兵一个个腹痛难忍倒地不起。 西戎王看到此情此景勃然大怒,「嚓」一下拔出了随身的佩剑直指赵孜睿的脖颈,怒目圆瞪喝道:「好你个赵使!本王当你朋友,你竟如此dú害我们!」 闪着寒光的长剑就在眼前,赵孜睿垂眸看那剑尖,语气清淡的说:「大王有空指责我,不如立即传军医前来诊治,一来查出原因,二来救下这些兵士们的xìng命!」 西戎王恨恨瞪着他,喝道:「来人,看住此人!倘若果真酒里有dú,你休想活着回到你大楚的营地!」 几个西戎人看住了赵孜睿和他的副使,西戎的军医来了,只见那军医诊断之后神色大慌,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这……」那军医跪在西戎王跟前道:「大王,这是剧dú,不可解啊。」 西戎王脸色煞白,放眼望去,总该有百来个士兵中了dú,他急的不得了,一下子拎起那军医的领子,怒气冲冲的说:「什么不可解?既然是dú就该有解!分明是你医术不精!」 那军医吓得浑身哆嗦,哭丧着脸指着一旁的赵孜睿等人,「大王,那酒里是那楚人下的dú,你自然该找大楚的使者要解yào,怎能怪我呢?」 这句话提醒了西戎王,他双目冷森森的看向赵孜睿,「赵使者,将解yào拿出来!否则,嘿嘿,你懂的……」 两个副使都出了一身冷汗,左边的副使颤声道:「大人,我们来的时候,带的酒都是直接泥封从京城过来的,一路上泥封都没有动过,按道理皇上也不会赐dú酒啊……」 站在右边的副使道:「你现在还说这样的话有什么用?你瞧着喝了酒的人都中dú了,如今若是咱们jiāo不出解yào,全都要身首异处了呀!大人,怎么办呢?」 远近哀嚎声一阵阵传来,情势越发紧急。守在他们四周的西戎士兵一个个用狠dú的眼神望着他们,利刃在手随时都能要了他们的xìng命。 「解yào!你这大楚人,到底是要命还是不要命!」西戎王大喝,双目通红。 赵孜睿终于开口了。 「我没有解yào。」 西戎王一双眼立即瞪得比铜铃还大。 「但是,我可以帮你替他们解dú,只需要向西狼关军营借一个人。」 西戎王眼眸一转,喝道:「是谁?」 「是我身边姓苏的一个随身军医。倘若她来,可以解dú便罢。倘若她来,无法解dú,我要你保证她可以安全回到西狼关。」 西戎王怒极而笑:「赵大使啊赵大使,你以为你在哪里?如今身陷囹圄,你居然还敢跟我谈条件?若是治不好,本王凭什么放她回去?」 赵孜睿冷冷一笑:「既如此,那便大家一起看着你手下这百余名军士中dú而亡吧,反正我赵某在此,头颅不过一个,任你取了便是。」 西戎王没想到他此时此刻还能说得出这样的话,他在这种时刻还能如此冷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他此时此刻也心急如焚,中dú的将士一个个都是他最精锐的军士,倘若损失,岂不是大失人心? 「好!」他喝道,「我应你!」 「大王,怎么能……」他身边的西戎将军正要阻止,西戎王立即道:「不用再说了!派人去对面营帐借人!」 苏荞接到流觞的通知,说赵孜睿让西戎人过来借她过去,心里便是「咯噔」一下,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那边一定是出事了。 萧将军不知道对面发生了什么事,来人又什么都不说,只说借人。萧将军正在犹豫,苏荞立即站了出来,对来的西戎人说:「我跟你走!」 萧将军这一次才郑重的看了「他」一眼,见她脸上竟没有畏惧之色。那里可是西戎,虎狼之穴,瞧着「他」这么小个子,倘若真有个什么闪失,怕是回都回不来了。 苏荞自然是要过去的,她急切的想知道西戎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当她看到赵孜睿的时候,看到满地打滚哀嚎的士兵,震惊的瞪圆了眼睛,果然出事了! 西戎王看到来的居然是个男不男女不女的小白脸,年纪还那么小,顶多十几岁,像个小孩似的,顿时脸色不好看了。 「姓赵的!你耍我!」西戎王怒喝。 赵孜睿看向苏荞,苏荞疾步过来向他点点头,径直到了西戎将士的跟前,半跪在地上,立即抓了一个人的手腕按了脉,眉头微蹙,不一会儿便道:「这人的确中了剧dú!」 她查看了酒杯,拿了银针探了探,又仔细的嗅了嗅,道:「是断肠草的dú!」 西戎王大惊失色,那西戎军医立即道:「你胡说八道!断肠草乃是剧dú无比,倘若酒中真的有断肠之dú,他们立马就死了,还能活到现在?」 苏荞拿了酒杯来看,又检查了将士的耳鼻咽喉和眼底,又道:「断肠草用的是微量,如果我猜的没错,不只是断肠草,还有其他几种dúxìng在里头,如果不及时解dú,恐怕真的没命了。」 西戎王看她一来便能断出个所以然,立即吩咐:「按照这位楚医的吩咐,她说什么,你们便做什么!」 苏荞高声道:「我要黄连、黄岑、黄柏、甘草!快点各备一斗来!」 那西戎军医傻眼的看着她:「你说的草yào,我全都没听过。」 苏荞也傻眼了,「那你有什么?」 「我们只有牛rǔ、牛骨、炭灰……」 西戎所处的地方物资匮乏,医疗水平不高yào材自然也贫乏的很,许多都是就地取材。 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7 章 真的想吐血,眼珠一转,道:「也行!那就去准备一大桶羊血加上一罐黄糖,然后每个中dú的军士都灌一大碗进去。」 西戎军医还在发呆,西戎王大喝一声:「还不快去!按照她的吩咐去做!」 西戎军医听得耳旁雷鸣一般,脚下一软赶紧的去办了。 不过十来分钟,羊血和黄糖都准备好了,士兵们每人分得一碗,状况轻一些的士兵喝了以后立即就有好转。苏荞写了yào方又迅速让人去对面的西狼关借了许多必需的草yào过来,让人熬成了汤yào。 到了傍晚时分,情势终于稳定了下来。这时,西戎王的脸色也缓和了许多。 除了几个伤的重的还需要静养,其余中dú轻微的有点都已经能走路了。 苏荞忙了一下午,终于可以稍微休息一下,她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水。只听得赵孜睿经过她身边时,低声说了一句:「辛苦你了。」 苏荞望着他,释然一笑。 西戎王这时也明白过来,倘若真是大楚使者下的dú,他们大可不必大费周章的又来救人。既然他们救下了自己帐下的这许多人,至少说明赵孜睿这几个人肯定不是敌人。 西戎王收了长剑,走到苏荞的身边,一手拍在她的肩膀上:「你叫什么?医术好极了!」 苏荞被他拍的一个踉跄,无奈的看着她肩头上的那只熊掌,还有迎面扑来的一股浓烈的马nǎi味,道:「多谢大王赞赏。我姓苏。」 西戎王又拍了一下,差点没把苏荞给拍到地上去,他笑道:「小苏啊!你真是个人才!本王很看好你,不如,赵大使将这位小苏送给本王,本王对于此次事件可以既往不咎!」 第六十二章 苏荞一愣。 赵孜睿脸色可不好了,立即过来,顺手便将苏荞拉到了自己的身后,「大王,这件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们大楚既然派我来和谈,自问是诚心诚意,有人下dú,即便大王不追究,我们也绝对不会背这个黑锅。」 西戎王一想,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问:「但是酒是你们的,喝了你们的酒就会中dú,你要怎么解释?」 「大王先慢下结论,容我做一个实验。大王请给我准备几只老鼠来。」 「老鼠?」西戎王挠头,这楚人真是奇怪,无端端的要什么老鼠? 老鼠很快捉来了,放在几个笼子里。 赵孜睿取了一杯酒,是方才士兵们喝下的酒杯中的残酒,一杯是从剩余的酒坛里倒出的酒,还有一杯取的是泥封酒坛中倒出来的酒。 赵孜睿分别将这三种酒蘸了饼子喂了三个笼子里的老鼠吃。 西戎王恍然大悟,这才明白他到底为什么要老鼠了。 两个笼子里的老鼠中dú倒地口吐白沫,但是第三个笼子里的老鼠依旧生龙活虎。 西戎王震惊的瞪着那只老鼠,「你的意思……」 赵孜睿微微一笑:「第三只老鼠并没有死,至少证明当我们带着泥封的美酒到达贵国营帐时,酒还是好的,并没有给人下dú。而到了开封的时候,这才有人将□□放入了酒中。也就是说,贵国的营帐中有jiān细。」 西戎王钦佩的看向赵孜睿,赞道:「大楚果然多英才啊!今日本王算是见识到了。」他转头立即下令:「将方才倒酒的奴才以及跟美酒接近的兵士统统抓起来严加盘问,务必给本王逮到那个该死的jiān细!」 苏荞和赵孜睿对看了一眼,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终于,尘埃可以落定了。 西戎王十分赞赏苏荞的医术,本来按照赵孜睿的意思是要她立即回到西狼关,但是在西戎王的热情邀请下,苏荞被奉为贵宾一起参加饮宴。 席间,西戎王曾经多次想方设法想把苏荞要过来,可是都遭到了赵孜睿的严词拒绝。 苏荞知道西戎王十分不甘心,低声在赵孜睿耳畔说了几句话。 赵孜睿微微一笑,道:「大王,既然咱们的和谈已经达成了协议。我有一个建议。」 「哦?」西戎王好奇的看着他们,「本王洗耳恭听!」 「作为两国和谈的诚意,本使打算多加三车各色草yào及种子赠给贵国。苏大夫说,她愿意一连五日在西狼关外的营帐中开设临时的医学堂,倘若贵国有兴趣的,可以前去听课。五日时间虽短,但是对于已经有一定医术基础的军医来说,应该还是受益匪浅的。」 西戎王一听大喜,「那可求之不得!大使放心,一定守约赴会!」 这一日,显得格外的漫长。当苏荞随着赵孜睿走出西戎营帐大门时,她真正的看到了黄沙落日,分外的孤寂而苍凉。 虽然带着疲乏,可是她第一次感觉到由衷的喜悦。那是一种什么感觉?仿佛干成了一件大事,分外的有成就感,异常的心满意足。 回头,只见那人高马大的西戎王还高高的对她挥着手,那张满脸大胡子的脸笑的如同一个孩子一般。 此时此刻,萧将军正在西狼关的城楼上翘首探望。 之前西戎人过来招走了苏军医,到现在为止半个人影没有看到从西戎营寨出来,真不知道是吉是凶。 他的目光落在城楼上安置的强弩上,这种弩不同于一般的弩,一般的弩机乃是木头制成,可是这种弩的弩机大部分是钢铁所制,坚韧无比。更加厉害的是,这种强弩shè出的距离乃是一般弩、箭的三到四倍。 他第一次使用这种强弩,之前得到赵孜睿的信号,那才是第一次发shè那么远的距离,连他都没有信心,可是这种强大的弩居然真的做到了。倘若将此弓、弩用到以后的战事中,将会有多么大的威力啊。 一想到此,他便心中澎湃。 他脑海中出现了那个沉稳的年轻人的样子,他那么年轻竟然可以制造出这样可怕的武器。难道说,那张图纸有可能是他自己绘制出来的吗? 他不敢想,只是摇了摇头,叹了一句:「后生可畏啊!」 「将军,回来了!」这时哨兵叫道。 萧将军探头一看,果然看到一行人马从对方营寨归来,打头的正是赵孜睿,后面还跟着那个小军医,登时大喜。 无论是否谈成,能够全身而退,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他赶紧从楼上下来开了关门迎上去,问:「赵使节可无恙?」 赵孜睿还未回答,只听得后头一阵急促的声音:「赵使节!赵使节!」 萧将军探头望去登时大惊,只见几个西戎人策马狂奔而来,他立即高声道:「全员立即戒备!」 赵孜睿眼眸一转,摇了摇头:「不必。」等的那几个西戎人到了跟前,只见对方一骨碌从马上下来,半跪在他们的跟前,双手奉上了一个盒子。 那盒子是沉香木所制,上面镶嵌着宝石,看盒子便知道里头一定装着十分贵重的东西。 「赵使节!这是方才大王令小的送来的礼物,还请赵使节收下!方才军中已经查出jiān细,乃是月之国的。为了感谢赵使节和贵军医,大王请使节务必收下此物!」 萧将军大吃一惊,虽然这出去才不过一日,肯定发生了不同寻常的事情。 赵孜睿打开了盒子,看到里头是一个以七色宝石镶嵌的弯形的腰刀,异常的精致漂亮,他双手拔开弯刀,之间那银色刀面光可鉴人、锋利无比,一看就知道是一把宝刀。 苏荞站在他身后,瞪圆了眼睛看那刀,七色宝石反shè在刀面上,简直是七彩斑斓,好像彩虹一般,太漂亮了! 「此刀可有名字?」他问。 西戎人道:「有!此时我王宫内珍藏的宝刀,名叫‘霓虹’。因拔刀之时有七彩霓虹光而得名。」 赵孜睿点点头,便将宝刀收了。西戎人这才退了回去。 萧将军大喜,拱手到了他的跟前:「如此看来,和谈已成啊!」 赵孜睿微微勾唇,道:「萧将军不必担心了,我打算在这西狼关和西戎界限中间设医学堂五日,届时会有西戎医者前来学习,到时候苏军医的安全还请萧将军多费心了!」 萧将军连连点头,欢喜道:「自然,自然!」 回了大帐中,苏荞也跟着他回去,苏荞才擦了一把脸,转身,便看到一把光芒璀璨的宝刀搁在了自己的面前。 「给你。」他说。 苏荞一愣:「给我?」 「方才你不是看的不眨眼,你想要便拿着。」赵孜睿道。 「哇!」苏荞接过那把宝刀细细的看,只看那刀套都华彩非常,一时之间喜不自禁。 她问:「你真舍得?这可是宝物哦。你说话可不许反悔,你要是给我了,那就是我的了。哪天你要想拿回去,那可是没门的!」 赵孜睿好笑极了,敲了她一下:「看你小气的。这是你应得的,今日险入敌营,亏得你医术高明,否则,咱们大约要一起葬身敌营了。」 苏荞得意极了,将宝刀看了又看,心里欢喜,这才踮起脚尖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谢谢!」 看到她满心的欢喜,赵孜睿脸上的笑容渐深,却伸手将她搂在了身前,低声问:「今日将你拉入险境,你会不会怪我?倘若……我是说倘若事败,你我就真的……」 苏荞蓦地伸手捂住了他的唇,双眼定定的望着他,道:「你太小瞧我了,既然我跟你千里迢迢的过来,便不惧生死。何况有你在,我相信你一定可以保护我的。」 赵孜睿深深叹了一口气,将她拥入怀中,下巴靠在她的肩头,柔声道:「遇到你,是我赵孜睿的幸运,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苏荞窝在他温暖的怀抱,什么都没说,只是甜甜的弯起了唇角。 第二日,西戎送来了和谈书和几车礼物,其中大多是西戎的特产,羊皮牛皮以及虫草之类。 作为回礼,赵孜睿费了好大力气才在西狼关以内的周边县市找到了各色草yào和种子,以及几套医术送给了西戎王。 第六十三章 医学堂设在西狼关外,这里前边是西狼关,后边是西戎人的营寨,中间是中间地带,萧将军令人设了大帐。 进入医学堂的人,一律除去兵器,赵孜睿又令流觞带着黑鹰卫的人做了便装扮作了小厮守护着苏荞的安全以防意外。 这些只是预防意外的工作,但是实际上并没有任何意外发生。 医学堂刚设好,苏荞特意换了一袭教书先生的宽袍大褂等在学堂里的先生位置上。 先后进来了三个西戎的军医,坐的端端正正的准备听课。 苏荞发给他们一人一册大楚最基本的医书,她准备了一些草yào样本一一在讲台上列了出来。 正打算开讲,突然听到外头传来流觞的声音:「苏军医,还有一个人要听课。」 苏荞愣了一下,抬头看时,只见大帐的门掀开,进来了一个大胡子西戎人,不看则已,一看唬了一跳。 「你好!」大胡子对她笑眯眯的打招呼。方才坐在位子上的三个军医一瞧见来人,唬的全都滚到地上跪在他脚边:「大王!」 这来的正是西戎王达来,达来立即命令他的军医都站起来,他对苏荞道:「本王仰慕你的医术!特地过来听课的,你无需惊慌,只要同一般军医这样对待本王就行!」 苏荞没奈何,只得强作镇定开堂讲课。 这医术其实本是相通的,苏荞开的这堂课也相当于点拨一下西戎帐下的军医,她教了一些草yào的知识,又介绍了一些用途和常用的方剂,那几个军医一个个听得兴致勃勃,低头不时做着笔记。只有那西戎王达来是个外行,他本是打算认真听的,可是听着听着便呵欠连连,一会歪着脑袋睡着了。 苏荞看着西戎王那大脑袋在下面一点一点的,很是有些无奈。 她本不想说的,奈何那几个军医看到自家大王在那做「点头将军」时不时的歪头去看,想笑又不敢笑的,着实分了心降低了听课的效率。 苏荞郑重其事的敲了敲手里的教鞭,清了清嗓子道:「喂!有的同学,要认真听课哈,上课时间,不要打瞌睡。下了课,自可以尽情的去睡!」 西戎王那脑袋点的摇摇yù坠,「砰」的一下磕在了桌子上,一下子便醒了。他瞪大了眼睛望着苏荞,一副恍惚惺忪的样子望着她,瞧着自己桌上的医术连页都没翻,这才赶紧翻开书页假做出一副专心致志的样子。 苏荞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明儿你还是不要来了吧。 第二天课堂上果然没有看到西戎王的影子,苏荞的讲课又深了一层,进度很顺利。如果西戎王不来捣乱,估计五日便可以按照计划将她打算传播的课程都完成了。 只是到了第四日那位「好学」的西戎王又来了,苏荞只能将他无视。又混了两日,一直到了第五日,该讲的课程终于讲完了,苏荞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她合上了医书的书页,感慨的说:「到今日这个时候,所有的课程都完成了。希望大家回去以后继续精进医术,为西戎治好更好的病患。」 一股热烈的掌声从堂下传来,尤其是那位西戎王鼓的尤其用力。 苏荞有些感慨,她在京都做了米虫那么久,第一次发现这个课堂竟是个让她十分留恋的地方。倘若条件允许,便是让她在此再教一年,她也愿意。 西戎军医纷纷过来表示感谢,并送上了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 西戎王到了她跟前,双手jiāo握,似乎有些紧张,琢磨着要说些什么,一双眼珠骨碌碌的打转。 苏荞瞧着这个几日来基本在瞌睡中度过的西戎大王,心情有些复杂。说他是好学生吧,日日打瞌睡,说他不是好学生吧,有空就来,还一坐一天。 不过能亲手教一个大王,还是挺有成就感的,往后吹牛用得着。 「大王是有事吗?」苏荞试探的问,「若是无事,我这就要收拾东西回去了。」 西戎王终于开口了,「其实吧,本王几日来,只是想用行动打动苏军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8 章 。自从那日见识到军医的高明医术之后,本王一直觉得像苏军医这样的人才,必定要给予不一样的荣誉的。不如……你同我回西戎吧?本王保证,给你最高的宫廷御医的头衔,荣华富贵轻裘宝马娇妻美妾,任由你挑!」 他说的慷慨激昂,苏荞总算明白他这几日来暗搓搓的用心。无非还是想挖墙角。 苏荞有些为难,道:「之前我们赵大人已经发话了,大王不是答应赵大人不要人的吗?」 西戎王嘻嘻一笑,厚着脸皮说:「赵大使自然有他的立场。只是你若是不想干了,他还能强留你不成?我只问你,你在这大楚军饷多少?」 苏荞其实也不大清楚,不过按照她的估计大约不超过五两银子,便照实说了:「不超过五两银子。」 西戎王大喜,拍手道:「那不就结了!本王赠你一箱黄金,让你做宫廷御医,让你手下带一帮人,每月给你十两金子,还免费给你娶一妻四妾!」 苏荞摸了摸自己唇上卷曲的胡子,真的考虑起西戎王的建议来。 如果按照大楚的五两银子军饷,同西戎王宫的宫廷御医,一箱金子,每月十两金子,还有免费的一妻四妾…… 哇,西戎王这待遇真太高级了!赵孜睿这工资完全不够看啊。 她几乎都要动心了呢。她还从来没有做过宫廷御医,手下带着一班人马,想想都很威风。 西戎王摩拳擦掌,看她十分动心更是跃跃yù试,恨不得此刻就将她带走了。 可是偏偏…… 「大王!」清冷的声音从营帐门口传来,「课业已经结束,大王何故在此停留?」 苏荞看到赵孜睿进来,「嗖」的一下,所有的幻想都变成了泡泡,碎了。 西戎王尴尬的干咳两声。 赵孜睿人已经走到了他和苏荞中间,高大的身躯将娇小的人完完全全的挡在了身后。 「难不成,大王还在邀请苏军医去西戎当差?」 「怎么可能?」西戎王立即变了话锋,「本大王岂是出尔反尔的人?我就是……就是和苏军医聊聊天。」 「那,」他挑眉,「聊完了吗?」 西戎王郁闷极了,闷闷道:「聊完了,这就回去了。」本来还想瞅两眼,那小军医却被赵孜睿结结实实的挡住看都看不见了。 西戎王失落的回去了,他知道明日赵孜睿就要回京了,这下可真是没机会挖人了。 赵孜睿转身,只见某人心虚的不敢抬眼看他。 他「呵」的冷笑了一声:「你还真的动心了?打算跳墙到那西戎王身边?」他的声线越发的扬起。 苏荞一下子被他说中了心事,嘟囔道:「人家不过是想试试当宫廷御医是什么滋味嘛,想一想,又怎样?」 「想都不许想!」他霸道的说。 苏荞努努嘴:「哼!就许你建功立业,不许我当大官?你真偏心。」 赵孜睿无奈,宠溺的拢着她的腰,凑到她耳畔道:「那回头让你做一品诰命夫人,如何?」 「你说一品?」苏荞瞪大眼睛看他。 赵孜睿挑眉:「难道你不信你未来的夫君的实力?」 苏荞嘴角扬起一丝笑意,窃喜道:「既然是一品诰命夫人,那我考虑考虑吧。」 赵孜睿亲昵的敲了她一下:「真是个势利的家伙!」 因为苏荞的偷溜,苏家一直提心吊胆的,又怕她没有赶上和谈的车队,又怕她在边塞遇上什么危险。 苏老爷每日都让八宝出去探听消息,然而一丝消息都没有。他镇日里同柳氏两个摇头叹息,终于在一个半月之后,他们得到了大楚和西戎人和谈成功,使节团不日归来的消息。 苏家大喜,可是依旧是担心,怕的就是使节团回来了,苏荞却没有回来。 大约在这之后又十日,当八宝打开门时,一双眼睛瞪得老圆。 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 「姑娘!」他眼前的女孩不是苏荞是谁?她穿着一袭青衣袍子,两撇小胡子,饶是这样,八宝一眼就认出了她。 「姑娘回来啦!姑娘回来啦!」八宝无比欢喜跌跌撞撞的进去报告。 第六十四章 听到消息,柳氏第一时间就赶了出来,瞧见自己的姑娘就站在院子里,肩头还风尘仆仆的背着一个行囊,瞧着整张脸都晒黑了,她心疼的不得了! 「我的女儿诶!」她过去将苏荞抱在怀里,喜极而泣,「你担心死你娘了!」 苏老爷也赶出来,不过他可气坏了,瞧着旁边的扫把,立即拿起一个扫把过来就要打苏荞,却被柳氏牢牢的拦住。 「你打她做什么?这么辛苦好容易回来了!」 苏老爷气的吹胡子瞪眼:「这是我养的闺女吗?留一封书信就走了这些时候,这么没规矩的姑娘,我苏某人怎么养的出来?传出去人家还不说我教女无方?!」 好歹柳氏给他拦住了,不过苏荞还是得去跪小祠堂。苏荞知道自己也是有错,便乖乖的认罚了,苏老爷生怕她又往外跑,叫她哥哥好生的把她看牢了。 柳氏心疼女儿,便特意做了好吃的到了小祠堂同她一块吃饭。 「别理你爹,他就是个老顽固,快将你这些时候到底去了哪儿跟娘说说。」 柳氏将苏荞扶起来,苏荞便坐在垫子上将往西狼关一路上的见闻都说了一遍。 柳氏感慨道:「虽然你这行为娘不赞成,不过娘从小到大都没出过这京都城,你这小小年纪有机会去见识下外面的世界,连娘都有些羡慕呢。」 苏荞窝在她娘的怀中撒着娇:「还是娘最疼我。」 柳氏抚了抚她的肩膀,柔声道:「听你这说的,那位世子爷倒是对你照顾的颇好。虽然娘并不知道他到底能否娶成你,不过看他这份用心,也算得上深情。你能有这样的一人对你牵念照顾,娘也开心。」 苏荞轻轻的「嗯」了一声。她也一样,他们的婚事能否恩准,那要看皇帝陛下的意思,只是,莫名的,她却很相信他。 明日,就在明日了。 原先,西戎乃是大楚的死敌,如今和谈成功,保得两国边境百年平安,那是造福千秋万代的事情。 原本以为是送死的事情,可是如今却被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完成了,一时之间朝野震惊。 楚帝已经召见了赵孜睿,他出使的结果真是大大的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只是此时此刻,他的手中又多了一封书信,这乃是西戎大王亲笔书信,除了讲述两国友好之事外,还着重提到了一个人,那个人是一个姓苏的军医。 楚帝很好奇,这个姓苏的军医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让西戎王如此赞许。 赵孜睿来的时候,看到今日楚帝的心情看起来十分愉悦。述职之后,楚帝对他大加称赞,正当他觉得是个好机会求得一个恩典的时候,楚帝突然发问:「赵孜睿,你军中是否有个苏军医?朕倒是很想见一见。」 赵孜睿一愣,皇帝怎么知道苏荞的? 他心念急转,心中一紧,述职的过程中,他已经避免提到苏荞的名字。只因为苏荞乃是偷入军营,而且身为女子,乃是大忌。 细密的汗珠从额头上冒出来,只这么一会,他感觉到背心已经汗湿了。 「她只是一个小小军医,还没有资格见陛下天颜。」赵孜睿找了一个借口。 楚帝哈哈一笑:「无妨无妨!朕今日就给他一个恩典,让他有这个亲自面朕的机会!快宣!」 赵孜睿心中一紧,十指紧紧的抠着手心,无数个念头在脑海中转动,可是无论怎么想,此时此刻竟难以有理由回绝楚帝的要求。倘若楚帝真的见到了苏荞,而苏荞又露出了破绽如何是好? 欺君之罪,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义安侯就站在一侧,看到赵孜睿犹豫,催促道:「孜睿,你为何不答话?还不快叫人将那个苏军医叫上殿来?难道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楚帝也觉得奇怪,正要发问,却见御阶下那人突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赵孜睿愿领死罪!」 楚帝大吃一惊,「你是有功之臣,何来死罪?」 「古有木兰从军,当初木兰替父从军,得胜归来,那位陛下虽然知道木兰是女儿身,但是奖赏有加。不知道今日陛下知道苏军医是女儿身,会作何处置?倘若陛下认为苏军医乃是祸国殃民,臣下愿意替她领罪!」 义安侯瞪圆了眼睛,大吃了一惊。 此刻御阶下还站着几位元老大臣,个个都震惊极了。 这消息简直如同zhà雷一般,女子在军中做军医?简直是荒谬! 一个老臣气的吹胡子瞪眼,义愤填膺的禀道:「真是妖女!应该斩首示众!」 可是另外一个大臣却反对:「古有木兰从军,那时候的陛下都没有说木兰是妖女,如今苏军医立了功劳,怎的反倒成了妖女了?臣反对!」 义安侯立即跪在了赵孜睿的身边,道:「是臣教子无妨,孜睿犯下大错,老臣愿意替子领罪!」 楚帝想不到竟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他目光扫过阶下的几位臣子,又扫过赵氏父子的身上。 他沉吟了半晌,终于起身,从御座上走下,扶起了义安侯,微笑道:「这桩事,本是喜事,岂能变成丧事?」 他亲手扶起了赵孜睿:「如果朕猜的没错,那位女扮男装的苏军医,是孜睿你的心上人吧?」 赵孜睿一愣,只得点点头,恳切的说:「她姓苏名荞。出身医术世家,乃是个精通医术的好大夫。之前微臣几乎丧命,是她治好了微臣的沉疾。之后因她身怀治病救人的抱负,又因微臣身体孱弱怕微臣不能远行,所以便女扮男装私自随同照顾。在军中,她不但救治了大楚的将士,也救治了百余名西戎将士。还在西戎和大楚之间的地方设立了医学堂,向西戎军医传业授课,深的西戎王的赞赏。」 楚帝听了他这番话,顿时恍然大悟,叹道:「原来如此!难怪西戎王专程来信给朕,大大的赞赏了苏军医一番!他还在信中邀请苏军医往西戎游学,说必定奉为上宾!」 赵孜睿听了顿时脸色一黑,这事,果然又是那西戎王弄出来的,他还真是贼心不死啊! 楚帝哈哈大笑,道:「太后近日身体不适,正好召这位苏军医进宫诊治,只要她是位名副其实的好大夫,朕绝对不会亏待她!」 赵孜睿一愣,和义安侯面面相觑,陛下,这是要考苏荞吗? 苏荞一直在家等赵孜睿的消息,可是眼瞧着天都快黑了,赵孜睿上朝应该大半天也够了,这个时候该送消息过来了,成不成总该有个说法吧? 苏荞正等的心急,突然外头马蹄声急促,一队人马到了苏家的大门外。 门敲开了,苏荞和父母赶紧出来看,以为是赵孜睿的人送消息过来了,可是一看傻眼了。 一队人马,全是宫中的小黄门。 这…… 苏荞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只听得那当头骑在马上的小黄门翻身下来,看到众人问:「哪个是苏军医?」 苏荞一愣,道:「是我。」 「苏军医接旨!」 那尖细的声音响起,众人正不知所措,还是苏老爷反应过来将他们拉着跪下。 犹如神游一般,苏荞就这么接了旨进了宫,被领进了一个金碧辉煌的宫殿。 首先她被几个宫女领去沐浴更衣,换了一身华丽的宫装,这才给领到了一个寝宫跟前。 「陛下,苏军医来了!」宫女轻声禀告道。 宫女拉了拉苏荞的袖子,苏荞只得下跪行礼。她其实很不想下跪的,可是人家是皇帝啊,她不跪可不成。 「抬起头来。」只听得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苏荞只得抬头,入目的是一个身着明黄色九龙刺绣锦缎华服的男子,龙眉凤目,三十来岁,目光清朗。 那男子看到她的模样倒是有些意外,哈哈一笑,道:「想不到赵孜睿倒是别具慧眼啊!」 苏荞有些郁闷,他这意思,是说赵孜睿品味独特,进一步说,是说自己不够漂亮咯? 这皇帝说话,真是扎心啦。 他坐在一个华丽的床帐外,里头似乎隐隐躺着一个人,只听到那皇帝说:「太后近来身体不适,御医用yào这些时候,太后依然是身子懒散,精神不振,起床都费力,你过来瞧瞧。」 第六十五章 之前一直是云里雾里的,现在她才明白,原来叫她来是给太后看病啊。这是她的老本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她过来给太后把了脉,只见这位太后靠在床边,果然是脸色蜡黄,有些长吁短叹的,气血不畅。 在外头有御医随时伺候着,苏荞得了皇帝的应允便找了那御医过来问了日常吃的什么yào,饮食如何,又将yào方子过来仔细的看了一遍。 苏荞问楚帝:「小民斗胆问一句,近日太后可有什么烦心事?」 楚帝沉默了片刻,低声道:「后宫之中太后喜欢的一位小皇子意外夭折,自那之后太后便一直郁郁寡欢。」 苏荞一听,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苏荞又问:「那太后有没有什么心爱之物?」 楚帝目光落在一旁乖巧趴在绣墩上的雪白的哈巴狗,道:「这只狗乃是太后的心爱之物。」 苏荞又「哦」了一声,便径直走到哪哈巴狗身边,抱起了哈巴狗就要往外走。 太后一眼瞧见,立即高声呵斥:「你这奴才!你在做什么?那是哀家心爱之物,你怎能随意拿走?」 苏荞不屑道:「太后娘娘病了,这狗瞧着也没什么生气,与其在这里瞧着太后伤心,不如这就拿出去放了吧!」说着抱着狗作势就要出门。 太后怒极,她身为太后从未有人敢这样跟她说话,还居然要放走她的爱犬,她真是被气死了,一气之下,一下子从床上跳下来,快步到了苏荞跟前揪住她的袖子:「大胆的奴才!放下哀家的爱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9 章 苏荞这才转身,脸上露出了笑容,将怀中的狗jiāo给了太后。 太后看到那狗惊惧之后跳到自己的怀中,转怒为喜,摸了摸狗毛,狗儿乖巧的蹭了蹭她的袖子。 苏荞拱手恭敬的禀告道:「娘娘,逝者已矣,来者可追。虽然逝者不在,但是娘娘难道忘了身边还有最亲近的人在为您担忧,还请娘娘保重贵体。」 太后瞧着她这举动,诧异的看了身后皇帝一眼,这才明白了苏荞的用意。 奇怪的是,就这么一怒,方才好似梗在胸口的一口气,现在竟然通畅了,只觉得肚子咕噜噜的响,好似饿了一般。 「本宫饿了。」太后道。 楚帝大喜,立即吩咐:「传膳!」 当晚苏荞被要求宿在宫中。第二天,苏荞来到之时,太后的身体已经好了许多。 楚帝啧啧称奇,亲自问苏荞:「你昨日为何触怒太后?触怒太后之后,为何太后病情又好转了?」 苏荞微微一笑:「其实,太后这病因乃是情志所伤,忧心所致。医学而言,怒医忧,这个道理并不难懂。只是宫中太医大都惧怕太后龙威,生怕触怒太后之后头颅不保,所以不敢使用此法,是苏荞斗胆了。」 楚帝恍然大悟,终于明白苏荞昨日那样做法的原因,欢喜道:「看来那西戎王果然没有说错啊!你的医术,就连朕都要好生的嘉奖!」 他眼眸一转,又问:「赵孜睿可是你的意中人?」 苏荞有些为难,又有些害羞,但是皇帝跟前她哪里敢说谎,只得点头。 楚帝勾唇一笑:「罢了,朕知道了。你下去吧!明日自有消息。」 苏荞终于被从宫中放出来了,当她出了宫门时,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宫门外,哥哥在那里探头探脑,一看到她出来大喜过望。另外一边,却从马车上也走下来一个人,那来的,正是赵孜睿。 苏诚拉着苏荞:「妹妹,你没事吧?咱们赶紧回家,爹在家担心呢。」 苏荞摇摇头,「我没事。」她抬眼望向那人,只见他一袭雪白绸衣,眉目如画立在那里,双目定定的看着她。 苏荞对他一笑,他唇角微弯,也回了一笑。 看到她终于平安出来,他长长吁了一口气。 即便是隔得远远的,她也看到他眼底的黑晕,可想而知,这两日她在宫中他肯定寝食难安。 她本想同他说两句话,不过苏诚没什么眼色,急吼吼的把她拉上了轿子,叫轿夫赶紧抬着往家赶。 苏荞掀开轿帘的一角,往外望去,只见他一直立在那里,目光追寻着她的身影,渐渐的,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 她心有所动,几日不见,突然,有点想他了呢,好像有很多的话想跟他说,可是又梗在心里说不出来。 苏荞平安归家,家人都欢喜,仔细询问了一番,这才知道是给太后治病去了,还给治好了,又是一番欣喜。 皇帝说明日有消息,苏荞便想着等等看,他到底是说的什么消息呢。 前两日在宫里头都没有睡好,第二日苏荞睡到日上三竿,正打算起床,又听到外头出现了似成相识的马蹄声。她一急,赶紧的穿衣服。 连口脸都来不及洗,就听到外头尖细的声音,她匆匆梳了头发赶出去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此有女苏荞,医术高明,特赐封宫廷女医官一职!专奉诏入宫诊治!另,赐婚义安侯府世子镇西将军赵孜睿为妻择日完婚!钦此!」 所有听到诏书的人都惊得张大了嘴巴,目瞪口呆的。 苏荞也呆住了,这时小黄门笑着将圣旨放到她的手中,拱手恭喜道:「恭喜恭喜,苏姑娘乃是第一任的宫廷女医官,前无古人啊!还要恭喜苏姑娘可是要嫁给当朝新贵,刚刚封了镇西将军的义安侯世子啊!真是双喜临门!姑娘前路之贵,当真是贵不可言!」 苏荞呆呆的接过了圣旨,真的好像做梦一般,她用力的揪了一把自己的脸,会痛?那是真的啦!她真的当官了,还嫁给了赵孜睿?! 苏老爷瞪着眼,揉了揉眼睛,是真的,是真的,他们家居然出了官?而且女儿要嫁给世子爷? 他的脑海中突然冒出了当初那个算命的声音:「你女儿将来,贵不可言啊!」 赵孜睿获封镇西将军,赐婚苏荞,而且苏荞的身份是御封的女医官,自然算得上是门当户对,绝对没有门第之差了。 赵孜睿得到消息大喜,义安侯也喜出望外。虽然他对于赵孜睿瞒着他和苏荞的事情,不过如今既然陛下都不追究还给苏荞封了官,他又有什么可追究的呢? 一时间,整个义安侯府张灯结彩,原先敬王妃私自替赵孜睿定亲,其实是瞒着侯爷去的,如今义安侯自然瞧不上他们这种小动作,另外派了人送了许多聘礼过去正式提亲。 此时此刻,最郁闷的莫过于许氏和赵祈。看着赵孜睿风光,对他们来说便是最大的折磨。 可是现在义安侯在主持婚事,他们又不敢做什么。 许氏还得替赵孜睿的婚事奔忙cāo劳,想想都很郁闷。 大婚之事繁琐的事项特别多,苏家则是柳氏和苏荞的嫂子沈绣忙着cāo持一切。当初沈绣笑话苏荞,现在可是半句话都不敢多说了。 苏荞便乖乖的窝在自己的房里待嫁便好了。 每次她想出去走走,就被嫂子给拦住了,「你是待嫁之身,怎么能抛头露面?何况你如今大小也是个官了,虽然现在朝廷给你放了婚假,可是万一宫里头有急病派人来找你,咱们可上哪儿去找人呢?」 就这么,半个月之内,备婚之间,她竟一丝机会出去都没有,她在家里无聊,本来一般女子家都要自己缝制自己的喜服的,可是苏荞女红不好,时间也不够,柳氏便让她好生的替未来相公做个荷包,好歹也显示她有点女红的功底,不至于丢人现眼。 苏荞没奈何,虽然想见赵孜睿一面,可是却被老娘逼着天天在家绣荷包呢。 赵孜睿随父亲来过苏家两三次,不过因为大楚的规矩,婚前不宜相见,因此来的时候虽然东张西望的还是没见到苏荞。 婚事进展非常神速,半个月一切事宜都准备完了,因是皇帝赐婚,自然都知道陛下也急着看他们完婚,因此一切都往快的办。 终于,在苏荞的荷包绣好的日子,赵家的大红花轿也要临门了。 翠缕笑嘻嘻的跑进来,探头探脑的,好奇的问:「姑娘,你的荷包绣好了没?明儿可真要嫁人了。」 苏荞将荷包拿出来递给翠缕看,有些担心的问:「你看得出我绣的什么吗?」 第六十六章 翠缕仔细看了一番,皱了皱眉头:「啧,这是……水草吧?」 苏荞满头黑线:「笨啦,莲花,并蒂莲花看不出来吗?」 翠缕挠头:「姑娘说的没错,我也想着应该是莲花吧,可是姑娘你瞧,你这颜色的确是红色的,但是怎么看,这形状,也特别的像一堆红色的水草……」 苏荞快要气死,可是能怪谁?她女红就这样了,好歹绣了这么久,管他乐不乐意,反正要给他用就对了。 翠缕笑嘻嘻的凑过来问:「姑娘,你明天就要出嫁了?感觉如何?」 苏荞笑了,歪着头想了想,「感觉嘛,怪怪的,好像是真的,又好像做梦一样……」 翠缕暗笑:「等明儿洞房花烛时,姑娘可就不觉得是在做梦了。」 苏荞脸色一红,去打翠缕:「死丫头,你也敢笑我了?」 翠缕被她挠的直求饶。 十月十五,是个好日子。 东街上,但凡知道苏家yào铺的,都知道苏家的姑娘今日要嫁人了,要嫁的还是当朝的镇西将军,义安侯府的世子爷! 当初年满十六还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如今要嫁人了,还嫁到如此人家,可谓是几十年都难得一见的传奇。 一大早,苏家门口自然是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人群中,也杂着一个身着青衣的男子,他长身玉立神色黯然。他抬头,苏家的门楣上,早已挂满了艳红的大灯笼,扎满了红色的绸带,满是喜庆之色。 他正是傅瑜,回想起从前同苏家的种种,仿佛过眼云烟一般。倘若当初他傅家不退婚,会是怎样的景象呢? 他自嘲的摇了摇头?这缘分,一旦断了,便再也没有了。 敲锣打鼓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一路跟随着「噼里啪啦」的鞭pào声,他转头去看,只见热热闹闹的迎亲队伍已经到了近前,前头身着红衣的男子丰神俊朗气宇非凡,骑着高头白马意气风发。 他轻叹了一口气,只要她嫁的好,他也安心了。转了身,便消失在人群之中。 苏荞紧张极了,自己扣喜服的扣子老是扣错,沈绣和翠缕看着着急,催促道:「新郎来了,新郎来了!」 苏荞大惊更是手足无措,沈绣赶紧过来帮忙,几下给她弄好了,便把盖头给她盖上,扶着送了出去。 苏荞偷偷的掀开了一点盖头瞧了一眼,果然是赵孜睿进了院子,他穿着红色喜服的样子分外的好看呢。这瞧着,她一颗心砰砰的乱跳。 赵孜睿一眼便瞧见她调皮的举动,对她戏谑的笑了笑,苏荞红了脸赶紧把盖头放下了。 拜别了双亲,苏老爷感慨万分,柳氏潸然泪下,总算是将女儿送出了院子。 苏荞坐着花轿,犹如神游似的便入了洞房之中,她肚子饿了,看大床面上满是红枣莲子桂圆的,便抓过来吃,翠缕跟过来,一瞧见赶紧阻止她:「姑娘,这是连生贵子的象征,你吃便吃,可别吃光了,否则兆头便不好了。」 苏荞翻了个白眼,她才十几岁呢,生啥生呀。她可不想这么早做娘。 不过她当然不能把这些干果全部毁尸灭迹,她吃了几个桂圆几个红枣又给翠缕吃了几个,便怂恿翠缕去厨房偷偷拿点糕点来吃。 翠缕没法,只得出去瞧一瞧,正好碰上有丫鬟过来送糕点,她大喜。 那丫鬟不是别人,正是凌波。 如今苏荞真的做了世子爷的夫人,她可不敢再放肆了,笑着送了糕点进来,道:「世子爷怕姑娘饿了,所以让我送些点心进来。他说让姑娘别急,他待会就过来了。」 「人家哪有急?」苏荞红着脸嘟囔,不过凌波送来的糕点味道真是不错,她吃了几块也就饱了。 屋里静悄悄的,外头暮色不知不觉降临了,苏荞此时酒足饭饱,听到门口声响,回头一看,蓦地一呆,只见门口站着一个俊逸男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他走了进来,身后的门也随之合上,苏荞有些发慌,吞了一口唾沫,羞涩的垂下了头。 「呀!」她突然忘记了,要挑盖头,她方才又是吃点心又是喝茶的,早把盖头的事忘到一边去了。 她正慌里慌张的去找盖头,却见那人将红色的帕子已经拿在了手中,「找这个?」 苏荞一愣,便伸手去抢,他戏弄她一般的将手中的帕子一扔,苏荞扑了一个空,却扑到了他的怀里。 他身子往后一倾,顺势倒在了大红的喜床上,女子扑在他的身上,这气势瞧着倒像是饿虎扑食。 他勾唇一笑:「娘子好心急。」 苏荞连耳朵都红了,瞪了他一眼,便要起身,却感觉腰给他按住,两人的身体倒是贴合在一起了,虽然隔着层层的衣服,可是她依然能感觉到他身体的热度。 这下,她不只是慌,连汗都出来了。 「你先放开我啦……」她小声说,「不是还要喝合卺酒吗?」 赵孜睿一笑,「娘子何时在乎那些虚礼了?」 「现在是你急,可不是我急了。」她又羞又恼的说,在他怀中挣扎了几下。 赵孜睿一个转身,便反而将她压在了身下,苏荞更慌了。 赵孜睿哈哈一笑,揪了她的小脸儿一把:「瞧把你乱的,你夫君都等了这么久,受了这么长时间的煎熬,急在这一时吗?」 他将她扶起来,细细的看着眼前的人,轻叹一声:「我倒是从未想过,我未来的夫人会是你这样的。」 苏荞瞪他:「怎样?不好?你若是不喜欢,我可走了。」 她就知道自己长得圆嘟嘟,不符合楚王爱细腰的审美,这个朝代非得瘦骨嶙峋才叫美女。 赵孜睿抱住她,笑道:「你想走,也走不掉了。」他挑挑眉,「只要过了今晚,你便完完整整都是我的人了。」他伸出食指,轻轻的在她唇上滑过,苏荞只觉得心弦一颤,连着乌黑的睫毛也跟着轻颤。 她偷瞧自己相公一眼,烛光下的他,身着艳红的红衣,可是越发的好看。那乌黑的眉,明亮深沉的眼,还有高挺的鼻子,不薄不厚的唇,怎么会这么好看呢? 她当初第一次见他便惊为天人,可是从未想过有一天,这样的男人会成为自己的良人。 她的人生,多了一个意外,然后,又一个意外,紧接着,好多的意外。虽然不是想象中那么平静怡然,不过,也不错啊。 她胡思乱想,男子可不高兴了,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低醇的声音道:「想什么呢?」他可不许她在大婚之夜想起别的男人。 「想相公你呀。」她嘴甜的说。 赵孜睿这才满意的笑了:「想我什么?」 这意味深长的问话,苏荞觉得他真是有些厚脸皮了,她低头不看他,可是他又挑起她的下巴非得让她看他。 苏荞想起自己绣的香囊,犹豫了几秒,还是从袖子里拿出来:「给你这个,送给你的礼物。」 赵孜睿拿起那个香囊,仔细的看了看,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娘子什么都好,但是最好还是不要拿针线的好。 「不喜欢?」苏荞睨他。 「喜欢。」他赶紧说,立即塞进袖子。 「喜欢那每日都要挂在腰上哦。」苏荞谆谆叮嘱。 赵孜睿头上三根黑线,咬了咬牙:「挂一周可好?」 「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0 章 至少一个月!」某人霸道的说。 「好,我应你。不过现在,你也要应我……」说罢,方才还说不急的人,已经急吼吼的将女子压下了…… 「还有合卺酒没喝呢……」 「娘子何必在乎那个虚礼……」 …… 床帐晃动,一夜「吱吱」不宁。 清晨,刺眼的阳光照进来时,女子一只手撑着脑袋歪头看着身边人安静的睡容。 她伸出手指,轻轻的划过他的眉、他的眼,还有他的唇…… 恍然之间,仿佛时光流逝,地老天荒,可是陪伴在身边的这个人永远都不会变。 她轻轻的笑了,趴在他的胸前,看他懵懂的睁开了惺忪的睡眼,四目相对,笑容仿佛百合花般在她唇角绽放。 他伸手拂过她的发,轻柔的,带着宠溺的…… 她凝望着他,他的睡脸,即便是过了十年,几十年,一辈子,她都看不腻。 她伸手抱住了他,轻轻的低喃:「孜睿,幸亏是你。」 他抚着她柔滑的发,轻笑:「小傻瓜。」 窗外,阳光温煦,清风正好…… 【番外篇一】 西堂口是破庙边的一个小酒馆,在一个胡同的角落旮旯里,这个位置位于大楚京都的角落里,是个不入流的地段。 即便是再繁华的地方,在夜幕落下之时,在某些暗的不见天日的角落里,总有些yīn影在徘徊,西堂口正是这样一个地方。 酒馆中,挂着昏黄的羊角灯,在寒冷的风中轻轻摇晃。 馆子里零落的坐着几个醉汉,东倒西歪的抓着酒壶信口骂娘。 身穿黑色金钱袍子的掌柜神情淡漠的坐在柜台后头,手下噼里啪啦的打着算盘珠子,时不时抬头不耐烦的嚷道:「钱二,你还差我三两银子,明日无比要拿来!咱们这里不能赊账的!」 掌柜正聚精会神算着帐,突然觉得眼前被yīn影笼罩,他抬头一看,只见一个身材修长的玄衣男子头上戴着斗笠立在他的跟前。 这个男人有些不同寻常!掌柜一双小眼睛滴溜的转起来。 「这位客官,吃饭喝酒还是住店打尖儿呢?」他试探的问。 那人微微一笑:「表哥,你不认识我了?」 掌柜的一愣,那人立即伸手拉着他往外走:「来来来,还有表弟也来了,咱们好好的说说话。」 掌柜莫名其妙,可是自己也的确有几个表哥表弟,这些年没来往难道真的找来了。 那人的手腕十分有力量,掌柜直接是被拉着出去的,才到外头,只见停着一辆孤零零的普通马车,到了马车边,那人蓦地将他攥了进去,神不知鬼不觉。 马车中,点着一个昏黄的油灯,坐着一个神秘的白衣人,只见他戴着斗篷,眉眼却被笼罩在yīn影里看不清,只见到他那身白裳如雪一般,一尘不染。 抓他的男子微微抬起了斗笠的边沿,露出一双修长的眼睛,他从怀中拿出了一张纸,递到了掌柜的跟前:「这个图案,你认识吗?」 掌柜扫了一眼,大惊失色:「不认识,不认识……」 「嚓」的一声,男子的动作极快,利剑还未出鞘,连着刀鞘已经抵在了他的脖子根处了:「想死,还是想活?」 掌柜哭丧着脸,「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小儿……」 「废话!」那刀锋又近了一寸,眼看就要见血,掌柜无奈:「我说,我说……可是……你能保证我的安全吗?还有我全家的安全!」 「我说能,自然便能!」清朗的声音从白衣人的嘴里传出来。 「你……你凭什么……」掌柜颤抖着声音,似乎还有不信。 那白衣人从袖中取出一枚令牌在他眼前一晃,掌柜脸色一白,立即道:「小的信了,信了……」 三日后,位于京都角落的西堂口被翻了一个底朝天,京畿都尉收获颇丰,在西堂口那个破旧的小酒馆里发现了许多暗房和地窖,一次xìng抓到了从前海捕都逮不到的逃犯,更加重要的是,破获了一个在京都臭名昭着穷凶极恶的暗杀组织喋血盟。 这喋血盟之内都是穷凶极恶的歹徒,以追杀、刺杀、暗杀为生,收取巨额的金钱换取人命。 曾经京都内不少平白无故失踪的人口都是他们做下的,甚至有高官是被他们刺杀的。可以说是,为了钱,他们什么都做得出来。 这个案子一出便轰动了整个京都,最让人心惊胆颤的,却并非是抓了多少喋血盟的歹徒,而是据说在西堂口抄出了一份□□的名单。 一时间,许多权贵豪商都闻风鹤唳仿佛惊弓之鸟。 星辰苑内,赵孜睿正坐在厅中喝茶,却见苏荞头上梳着如意髻,斜chā着几只清雅的浅蓝珠花,身穿一件撒花银蝶锦裳衬得胸大腰细摇曳生姿,手里端着糕点向他笑吟吟的走过来。 赵孜睿看的眸色一深,待得她走近将糕点搁在桌上,他伸手拉着她的手,轻轻一拽,便将她拉在了自己的腿上坐下,低头在她幽香的脖颈间轻轻的蹭了蹭。 苏荞拍了他一下,笑嗔:「大白天的,做什么呢?我方才做了栗子糕,现在栗子新鲜的时候,趁热吃,好吃着呢。」 赵孜睿低头在她如玉如脂的脖子上啃了一口:「这个也好吃。」 苏荞怕痒,缩着身子「咯咯咯」的笑起来,外头只听得一个人尴尬的干咳了一声。 苏荞脸上一红,赶紧推开他站了起来。 她瞧着他,倒是淡定若素,拿起茶杯喝了茶,就跟什么坏事都没做一样。 流觞进来,那是满满的尴尬,整日的看这两位撒狗粮,他这个光棍真的好心塞。 「将军。」流觞如今改了称呼,镇西将军的职位显然大过世子爷,何况现在人家义安侯还身康体健的,那侯爵之位还得好久之后呢,因此自然是改成将军合适些。因为赵孜睿做了镇西将军,流觞自然也水涨船高,做了将军身边的副将了。 赵孜睿知道他来是做什么事,便问:「那份名册可到了京畿都尉的手中?」 流觞点头,「京畿都尉去抄西堂口的时候,属下亲自去盯着瞧的,亲眼看到京畿都尉陈大人得了那份名册若获至宝欣喜若狂。不过将军,那样一份名册你为何不直接jiāo给皇上,偏偏要让陈大人去办。若是他办不好,怎么办?」 赵孜睿淡淡一笑,成竹于胸,道:「办不好?你觉得可能吗?喋血盟这样大的案子,正是他升官发财的大好时机,一个人一辈子,也就那么一次两次机会,你觉得他能不牢牢的抓住吗?我是镇西将军,却去捉贼,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名不正言不顺,自然是jiāo给他更好。」 流觞点头:「还是将军想的周到。」 苏荞在一旁听的一头雾水,他们两个人公务向来也不会避着她,只是她大多数时候都不大感兴趣罢了。 「什么喋血盟?」苏荞纳闷的问。 赵孜睿看了她一眼,道:「这桩事可是和你有关。为夫这么辛苦,正是为了给你出口气。」 苏荞更加诧异了。 「你可还记得当初追杀你的那两个人?」他问。 苏荞点头。 「那两个人当初死了一个,还有一个留了一口气,但是并没有问出什么东西那人也死了。不过,死人也有线索。」赵孜睿微微一笑,看向流觞,「你将后面的事情告诉夫人吧。」 流觞点头:「当时在敛尸的时候,属下发现其中一个人的身后有纹身,而那纹身非常的奇特,应该是有某种含义。属下将图案描摹下来报告了将军,于是派人在暗中查探。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查到了一个叫做西堂口的地方,乃是一个黑市jiāo易的位置。终于查出了那纹身便是喋血盟的一个小头领的纹身标志。而那西堂口,正是喋血盟的老窝。 我们派了黑鹰卫数次夜探,发现了西堂口每月聚会的时间和暗室,还发现了一本名册,正是那些□□的买主名册。」 苏荞一惊,忙问:「你们看了名册吗?」 流觞点头。 「那有我的案子?」 赵孜睿冷笑一声:「苏荞,你放心,作妖者,跑不了!」 流觞看了一眼门外,立即关了厅中大门,压低声音道:「买凶追杀你的,的确是那位。而且在最近的记录里,那位又有动作,放了重金买凶谋害……」他看了赵孜睿一眼,再没有说话。 苏荞这次更是吃惊,十分气愤,恼火的说:「真是死xìng不改!可恶的很!」 赵孜睿搂过苏荞,道:「咱们就等着瞧,我倒要看看,那份册子到底会有什么样的威力。再说了,你担心什么,难道你的相公是那些酒囊饭袋轻易可以接近的吗?」 「还是小心点好。」苏荞依然不放心。 赵孜睿勾唇一笑,轻轻刮了刮她的脸:「为夫知道娘子担心我了。」两人四目相对,情意绵绵,散发着甜腻的气息,此情此景,哪里还容得下第三个人站立。 流觞看到此情此景,迅速的退了出去,还不忘给他们带上房门。啧啧啧,真是,他心目中清冷淡漠目下无尘的世子爷到底上哪儿去了?这大白天的,动不动调情膈应他是要闹哪样? 流觞心中悲愤,到了偌大的庭院中,只觉得满目秋叶清冷寥落,自己孤家寡人的,突然觉得好冷啊。 他是习武之人,从不怕冷,只是这股冷,却是从心底由内向外散发的。尤其是一想到那扇门内是啥情况,便更加的冷了。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他正在凝神发呆,却感觉到一件暖意覆上肩头,他诧异的回过神来,转头望见旁边的女子,呆了一下。 「凌波?」 凌波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还是尴尬的解释道:「我看你很冷的样子,就给你带了件披风。」 流觞突然又觉得不冷了,一双眼睛十分振奋的望着这女孩。 凌波觉得他这副样子十分诡异,皱了皱眉头转身就走,流觞急忙跟上去。 凌波要回自己房间,发现那厮却跟到了房门口。 凌波皱了皱眉头:「你没事吗?素来不是很忙的?」 流觞叹了口气:「忙来忙去又如何?都没个人知冷知热。」 凌波脸色微热:「要人知冷知热做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吗?」 流觞直直的望着她:「凌波,其实你挺好看的。」 凌波觉得这人今天有些反常,有些恼:「你还有什么话?一次说完,今天真是怪怪的。」 流觞有些不好意思,挠着头上下看她:「身材也挺好的。」 凌波恼了,从桌上伸手拿了一个不求人的挠子照他头顶用力敲了一下。 流觞被敲得一愣,皱皱眉头,「就是有时候太凶了。要是你再温柔一点,也许……」 「也许你个头!」凌波骂了他一句,「砰」的一声门扇在他眼前合上,碰了他一鼻子灰。 流觞有些沮丧,自己这才春心萌动,就被人敲了一鼻子灰,哎,看来他真是个天煞孤星的命啊。 他正转身要走,却听到屋里的人叫了一声:「喂!」 流觞一愣,立即站出了脚步,只听得门后的人又说:「你……你晚上想吃什么?」 流觞不明白是什么意思,随口胡诌:「糖醋里脊。」 只听到里头的女子道:「那你早点回来,我……我下厨给你做一盘……」 一颗心顿时飞扬起来,流觞一跳三丈高,太好了,他再也不用被人虐了! 十日之后,「喋血堂」一案三司会审,由大理寺主理,这一案子关系到京都安危,受到皇帝的重视,买凶名单一出来,满朝哗然。 一时间,摘顶的摘顶,下狱的下狱,京都一片震动。 而那名册之上,许氏有幸荣登两次,一次是买凶暗杀自己的媳fù朝中的女医官苏荞,一次是暗杀自己的嫡子当朝的镇西将军赵孜睿。当义安侯得知这个消息,差点没气死。 本来朝中还要顾忌义安侯府的名声,不好声张特地来听取义安侯的意见,义安侯怒极直接将这女人休出了侯府jiāo给大理寺处理。 许氏哭喊着抱着侯爷的腿死都不肯走,「侯爷,我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你好歹念在多年夫妻之情,饶我一条xìng命啊!」 义安侯一脚踹开她,怒道:「倘若你念及那一丝夫妻情分,你怎么忍心买凶杀你的儿子儿媳?如此歹dú的fù人,我留你做什么?!」 许氏见他如此无情,知道求他无望,可是若是被大理寺的人拉走了,那更是求救无门,她向赵祈哭嚷着:「祈儿,我是你娘,你要救我,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啊!」 赵祈在父亲的怒视下慌得不得了,生怕扯上自己,要知道一旦进了大理寺,什么都完了。何况这些事情的确是他娘一手策划的,他虽然知情,但是也只是个知情不报,他可不想泥足深陷。 「娘!」他惊慌的摆手,「这件事,你不要扯上我,跟我没关系的!你既然犯了错,就得承受惩罚,儿子也无可奈何呀。」 许氏想不到她亲生的儿子居然如此冷酷无情,顿时心灰如死,回头恨恨的看了赵祈一眼,终于还是随着大理寺的人走了。 义安侯看了赵祈一眼,虽然赵祈是没有能力帮许氏,可是身为许氏最心爱的儿子,他连看都没有多看一眼,他真的对这个懦弱又冷漠的儿子很失望。 他长叹了一口气,赵祈总是怪他偏心,可是同是他的儿子,怎么就差这么多? 他当初有意培养赵祈才让他去边关历练建功立业,可是他却龟缩在京城花了家里一大堆银子才买了个白羽军都尉的闲差。 而赵孜睿,即便是身患沉疾不能行走之时,一样替他分忧,并立下多次战功。沉疾好了之后,更是孤身入西戎敌营九死一生,才换来今日之荣耀。 一个是鸿鹄,一个是燕雀,无法比啊。 他摇摇头,既然他喜欢呆在白羽营,那就乖乖呆在那里吧。儿子大了,他也管不了了。 他如今最大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1 章 望,就是期盼媳fù早点给他生个孙子,他也好含饴弄孙、颐养天年。 【番外篇二】 许氏被休出了侯府,便同位高权重的义安侯府没有任何关系,大理寺官员大笔一挥,便将她判了个秋后斩立决。 没了许氏,赵祈便如同没有牙的老虎,乖乖的夹起尾巴做人,再也不敢在赵孜睿的面前耀武扬威了。 没了许氏,侯府之中便没了主母,侯爷本意是让苏荞主持府里的大小事务,奈何苏荞身有官职,时不时要入宫,因此便让凌波做了侯府的管事之人。凌波做事雷厉风行,倒是将府中杂事管得井井有条。而大约在一个月后,凌波也和流觞订婚了。流觞于是一改往日天煞孤星的鳏夫脸,每天露出腻死人不偿命的诡异笑容。 苏荞被召入宫中几次,主要工作是诊治各位宫中嫔妃,偶尔去几次不过是些小毛病,大病倒是没有。 平日里,她编了几套cāo教给那些深宫无聊懒于锻炼的嫔妃们,倒是很受她们喜欢,尤其是有一种叫做「瑜伽」的。苏荞说练了可以保持身材增加女xìng魅力,那些嫔妃们便趋之若鹜,在御花园中每日一练,据说场面蔚为壮观。 苏荞做女官收入丰厚,又有太后皇后嫔妃的打赏,虽然在侯府衣食不缺,不过她还是给她自己的收入存上了小金库。 赵孜睿偶然之间发现了她的小金库,不由得哈哈大笑,笑她是个财迷。 一年后。 苏荞又在房里盘点自己的小金库,她在书架后面弄了个暗格,专门存放自己的各种宝贝银票之类的。 听到外头的脚步声,她赶紧把木匣合起来,迅速的塞进了暗格里。 赵孜睿进来时,她坐在床边,脸带微笑,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赵孜睿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以他对她的了解,她这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肯定又在盘算她的小金库了。她之所以不想让他瞧见,无非是怕他笑话。 「怎的?近日收入又暴涨了?又盘算起来了?」 他坐到女子的身边,环着她的肩膀戏谑的问。 苏荞斜睨他一眼,不承认:「没有,我什么都没做呀。」 「你觉得你相公是那么好糊弄的?」他揪着她圆乎乎的脸蛋,ròu嘟嘟很有弹xìng。 「不许捏我的脸,我警告你哦。」苏荞有些生气,可是赵孜睿不放。 「你捏我的脸,那我也要捏你的。」 「那可不行?」男子躲闪。 「为何不行?」 「不行就是不行……」 两个人闹起来,一起歪在了床上,苏荞闹了一下便累了,摊在床上,不想一只手摸上来,覆在她的肚子上,那人疑惑的说:「奇怪,明明为夫很用功,怎的没有动静?」 苏荞耳根子红了,打开他的手,啐道:「这个看缘分,有还是没有,那可说不定。」 「可是父亲等的有些心焦。今日还念叨这事。」赵孜睿侧身躺着,将女子搂入怀中,凑到她的脸边嗅了嗅:「今儿用的什么胭脂,怎的这么香?」 苏荞眼眸一转,「你猜?」 赵孜睿在她脸上亲了一口,道:「猜不出来。」语气是暧昧的,一只大手已经从肚子上向上游移,悄悄的钻进了衣服里,低声道:「娘子这里倒是保养有方,分外的滑腻如玉丰软若绵……」 苏荞被他摸得浑身发热,道:「怎的猜不出来?是兰花啊。」 赵孜睿乍然一听,愣了一下:「你说的是我的南洋运来稀有的墨兰?我养了一年才刚刚开了三天的那盆水墨兰花?」 苏荞舒服的窝在他的怀里,坦然的道:「是啊!我正好要做胭脂,闻到那兰花幽香,正是特别适合做胭脂,便摘了花瓣,搀在胭脂当中,这才做出了这么香的胭脂。」 赵孜睿仿佛听到他的心脏在滴血。 苏荞摇着他的手臂:「相公不高兴啦?你该不会是舍不得你的兰花吧?」苏荞嘟起嘴。 「不……不会……」他违心的说。 要知道,当初他星辰苑的兰花,都是稀有品种,兰花乃是他独有的癖好,但凡有人碰伤了一片花叶,不是断胳膊就是断腿。当初凌波威胁苏荞的话,那可绝对不是唬人的。 他抱着怀中的软玉温香,就是再滴血,那也得忍啊,兰花再好,也比不上怀中的宝贝。 他的吻渐渐的落下,那一寸寸的雪玉芳肌都引得他想探索更深,囫囵道:「不用管兰花不兰花了,娘子,一寸光yīn一寸金……」 苏荞突然笑了:「骗你的,明知道你爱兰花,我怎会用你的兰花?我用的别的花做的。」 赵孜睿一愣,这丫头真是有本事弄得人心脏一上一下,捏了捏她的鼻尖:「调皮!」 苏荞环着他的脖子道:「那我再问你一件事,要是你答应我呢,我就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要是你不答应呢,我就闭嘴不言,什么都不告诉你。」 赵孜睿不乐意了,靠在床头将她抱在怀中,「到底什么事?如今倒是会跟为夫耍心机了?」 苏荞狡黠一笑,在他耳畔低语了几句,赵孜睿略有犹疑便听她问:「想不想听好消息?」 苏荞到底有什么好消息呢?他是真的好奇。 他点了点头:「你用私房钱开yào铺的事,我也不好反对,不过总得有人左右照应着,须得多找两个信得过的人跟在你身边才好。」 苏荞大喜,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他满意的笑了,「说说你的好消息。」 苏荞拉着他的手,放在她的腹部:「你试一试,看看有什么不一样?」 赵孜睿一怔,不可置信,难道,难道…… 他真如苏荞所言,细细体会了一下,似乎隐隐有跃动,他不可思议的瞪圆了眼睛:「荞荞,你有了?」那声线都在轻颤。 苏荞点头:「我自己是大夫,自然是知道的。」 赵孜睿大喜,激动的将她紧紧搂在怀中,可是又不敢搂紧了,生怕挤到她腹中的孩子。 「多久了?」 「三个月了。」苏荞道。 赵孜睿更加吃惊:「怎不早点告诉我?」 苏荞笑道:「傻瓜,不告诉你是因为三个月前需要保胎啊,三个月后胎像稳定了才好说出来。」 一时之间,赵孜睿便觉得全世界最大的幸福已然降临。 他深吸了一口气,将女子轻轻拢在怀中,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似乎听到外面合欢树上落花的声音。 又是一年春天,依旧是在星辰苑。 可是,那时,现在,于他而言,却是一个在地狱,一个在天堂。 他低头,满眼温柔,轻吻落在女孩的乌发上,此时此刻,什么都不用说,一切的幸福和美满尽在不言中…… 【全书完】 ------------------------------------------------------- 访问小说分享者(筠堇)的书库,阅读更多TA分享的书籍! 地址:http://www.biqugedu.com/u?id=36802 也可以百度搜索或者访问www.biqugedu.com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