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荨岩》 正文 第1章 逐步者 楔子 断崖生野芝,穷岁踯躅焉。 若不是身经这场苍凉时景,若不是戏角儿纷纷晚来,若不是那阵风雪吹得凌乱,故里便再无青袍情圣,那蛛盘丝缠的坟头估计也该认不出祭铭了。 只晓得在繁华楼馆听了好多年雨,终于不似当年苦于情深了。知道的人都说是瞎子,有一叶蔽目便仰视而不见星的痴态,不知道的人便当是不识。 又怎会不识?风吹天下柳絮,少不了哪州哪郡;“钟鼓喤喤,轘甲扬锋”,缺不得谁国谁家。在前方刀剑战场,生灵衰弱甚至死亡,总不过眨眼之间,英雄固然成名,将帅为爵也倒简单。局中人想要这泡影幻世容易,可不要,却拖沓得太烦难。 有些事,有些人,追逐着,从不敢停歇,生怕回头没有了路。也怪这天下混杂,三垣九野才是尽头,这种悲壮的固执独步再也没有理由。 ——穷士阁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章 章一苍阳白涂 不信君看弈棋者,输赢需待局终头。 他不知该如何抉择未来的道路,安生活命地做这黄石镇的一名拙劣技艺的木匠,亦或是浅浅淡淡地寻一人相伴简单终老,大多数人是这样,而他姜鸣,曾被湮没在一色的海天之中几近窒息,似乎这样的路才称得上生来活之。 可,天命有无的凡俗律令能让他低头吗?生而有执必不废于途,他不想成为普通的沙石随流左右,最后沉落于海底,他胸中有沟壑,不是经纶一国的雄才,也不是纵横百代的战勇,只是为自身存在而检证的胆识。 “总有一日,我要千万人为我颔首。” 落日的霞光悄然倾洒,如同嫣红色的纱衣一般笼盖四野,迷蒙中裹着一中寂静的悲凉,有孤鸦哀啼过境,令四人惘然而立。 “前路如何?我们杀了七名钟家护院,这黄石怎容得下我们?” “他们持刀相逼,本就想将我们除之后快,难道你以为我们束手求饶,他们便会放过我们吗?” “这是掠夺生命的游戏,即便我们跪求苟活,也不可能再如以往生活安逸,与其将尊严与生命交付给那等人渣吩咐,还不如拼掷一切来搏个自由。” “姜鸣!” 他站在东山崖边,背后是绝壁,眼前是鲜血染红的大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掺着山风迎面扑来,他的额前黑发荡起柳丝般的姿态。 本可退步容忍,他做了极端的反抗,是心境有着不平的波纹,还是沉默积攒下的爆发,他不必明了。当作为黄石镇霸主的钟家欺压到那名女孩的身上,所以的怒火都不再有迟疑。 “青岚,不必在意,这些都由我来处理吧。” 那名不过十九岁的女孩脸色是那么苍白,残酷的生存之道在前一时刻逼仄甚紧,她在死亡的血腥中目睹着数条生命的丧失,却又不得不担忧自身的苟安与否,与之以往的平静安好全然不同,她的心中充满着极度的怖惧。 “姜鸣!” 她无力地抓住他的破碎的衣角,想多说些什么,但看见他胸口那道宽长的血色伤口,竟哽咽得难以呼吸。他承受突兀的伤痛,在高崖上品味血腥的风,却不是容她体会。 姜鸣轻轻拍拍木青岚的手背,宠溺地温和地笑着,而后转过头,嘴角掀起一丝决断,表情立刻凝换成无色。 “仲海,小高,你们与我自幼相识甘苦同尝,此谊深淳。但在这件事情上,我不会有半点的让步,我们杀了钟家七名护院,钟家也激怒并触犯我所不能忍受,以后这黄石,要么我们逃离或者埋骨乡里,要么驱逐钟家,或者钟铁峰与钟橋身死势灭,是与我共同为战,还是自己另辟蹊径,自己决断。” 木青岚的父亲在一旁手握着染血的大砍刀,沉默的唇角翘起一丝不忍,却又不得不惊讶姜鸣的果决态度,料不得平日最是寡言温和的青年,竟能杀人与处事都如此恃理明断不留缝隙。“一定要抓紧他的绳索”,木父明白,毕竟他口中的“这件事”是关于女儿的生命的,即便自己不用低头索求活路,但她需要。 先人大儒尝言:“欢欣生于平,平生于道。”自木父厌倦于江湖争怨索居于黄石,与女儿木青岚相依生计,去除开始的那份生疏与麻烦,而后获得了邻里的和善照料,称得上是生活的庆事。而后即便霸主钟家掌控黄石经济,狂沙封锁镇内天地,他们父女仍未陷入生计难题,即便木青岚有极利于招惹蜂螫的红颜美貌,但在忧患多次的低调后,他们竟发觉钟家那个纨绔少爷与一干随从竟无这等侵犯,反而言语举止中有着刻意的尊重。不知为何会有这种区别,但在父女俩听闻镇上某女妙龄受那钟橋的污辱自尽身亡,心中除了莫大的愤慨与惋惜,还有一丝丝免脱于罪的庆幸。 “什么,损阴补阳?”而当两日前木父在钟家花圃外理草时,听到钟家父子谈论的秘辛,心中仍是咯噔一下跌落黑暗,钟家对木家父女的尊重来源于一道人的衷戒,那道人看重完整未受污损的处子之身,钟家一系为遵从甚至讨好道人的要求,对待木家父女方无针对。 “原来这段时间的平静是由于女儿日后的牺牲!”木父好似一瞬白了头,望着自己手下打理的大片花圃,望着骄阳浓烈的湛湛青天,内心在挣扎绞痛着。如果将女儿交给了恶魔般的妖道,我这个做父亲的还不若死了!于是他带着木青岚北走东山,姜鸣为护,阻追敌于崖前,并极力诛杀钟家护院七人。 这是前事,而之间小高与仲海受钟橋殴打险些丧命,这又是另外的不平屈辱。但他们又能怎样呢?即便他们能一时逃过追杀,在这个被黄沙封闭的山镇里,能藏身的地方少之又少,钟家势力贯穿全镇脉络,此次破釜沉舟斩杀敌人更是将双方矛盾推向真正的不可调和的地步,想到这些几人额头上的阴霾更浓重了些。 东山山崖本是绝地,有心者链一铁索桥以便能躲避猛兽,姜鸣几人仗此险塞一夫当关,方以零损失的战局赢得这场攻防战。当时情况之惊险可能太过惊心动魄,作为抛却生死而奋力反击的先锋领导者,姜鸣在几名熊狼大力的敌人手下无能还手,那一道劈在胸口明明挨得实实的,却不料倒他在血泊中不过短短几分钟,便霍然暴起,以近乎为妖的速度斩杀敌人,从而解救众人于覆灭,所用时间不过鸦飞叶落而已。 “纵将领万军也会痛哀一卒。几位鼠目不足与谋,姜先生不若与小女子商榷事宜,如何?”一名红裙女子忽然从山崖对面款步走来,举止优雅高贵,容颜更是倾城如天人,前时不食烟火,此时竟放得下身段来此说话,其心不可测。 “你”仲海隐隐有恼羞之意,意欲驳辩,但当看见来人身份,唇边嗫嚅了半句,便咽了一口口水,默不作声。 “葵姒。”姜鸣皱眉着,又回忆起前几日这名红裙女子的冷傲面孔,与面临他的请求时那抹浅笑,以及那句“你若是拿得起这柄剑,我便保你不死”,将引起作为平民的姜鸣特殊的回响。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章 章二梦于轮回 在那一刻,他清楚地看到死神的墨黑色的镰刀飞舞而来,在空中短暂停留后划出一道精彩的弧度,狠狠地劈到了胸膛之上,正如意料一般,刀锋撕扯出喷涌的鲜血,就像殷红色的绸带,倏然冲出而又猛地落下,染透了这一片荒瘠的大地与布满青苔的山石。 别无其他结局,他的瞳孔紧紧收缩,他的双手无力的垂落,因受大力冲击他的身躯被砸出去三四米,那种硬生生地坠倒在地上的厚重声响浑浊不堪,反而是胸膛伤口撕裂血液漫出的汩汩声显得清脆,可他听到了嘶哑的几乎要将喉咙挣开的哭喊,比山崖惊走的老鸦的哀啼要动人的多。 我是死了吗?或者说是真的死了吗?一个生命的凋零并不值得惋惜,但一个还未绽放便将衰死的生命就太过伤痛了。他怀揣着对新生活无限的憧憬,仰望似海一般无垠的天空,无数次感叹生之艰辛与命之平凡,他好像就是一只在危墙上蠕动的小虫,朝不虑夕而岁无饱露,在这座浩瀚的大千世界,无论生死都激不起半点涟漪,他被淹没在平凡的领域中,享受着挣扎着。 可能数十年后会有人为我焚香奠酒的。他想。 “轰隆隆!”一声闷雷突响,似要震破人的耳膜,那一缕身死后的精神尚未消散,在模糊之间被这雷动又轰入躯体,姜鸣的脸庞尽管沾着几道未干的血迹,但不难看出那一抹渐渐回复的红润。 耳畔继续传来雷动之声,那雷声愈加频繁,渐渐地连接成仿佛人音的闷哼声,然后声音越发清晰,竟真是宛如洪钟的人声。 只听得其声道:“公无渡河兮,公竟渡河。渡河而死兮,其奈公何!” “嗯?这应该是地狱了吧?”姜鸣只剩下一缕精神听到这浩茫的人声,竟有种失神与震动的感觉,而这感觉不应该出现在他身上,他真的死了吗? “若是说你没死,你会信吗?” “谁?”他分明听到有这样的声音在回应他思想里的疑问,这又怎么可能,即便是鬼魂,也没有这种能力吧。 “哈哈,你甘心就这样死去吗?你愿意背弃挚交和志向吗?” “在历史长河中,每天都有生灵化成尘埃,湮灭于平凡中,圣人仙神,帝皇猛将,谁又能看得清生死,轮回之路上不会缺少谁的往来,只有它,不必经历这些。” 姜鸣此时又觉得自己已经死去,但总对那无名声音中的特殊事物或者生灵充满好奇,如果没有生死,又将是怎样的天地? 那道声音又道:“没有生死又如何?如果为了永生而失去爱的人,那么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如果为了永生而将自己变成无痛无感的干尸,那么存在又有什么道理?” “南有樛木,葛藟纍之。乐只君子,福履绥之。 南有樛木,葛藟荒之。乐只君子,福履将之。 南有樛木,葛藟萦之。乐只君子,福履成之。” “终究是一场梦,一场醒时尽为飞花的梦。可是,可是我愿意为此付出所有,生便同依,死也同冢。” 这道声音在慷慨激愤过后,久久的沉默,姜鸣也不再有何多言,他甚至也感到那种生死尽灭的绝望了,绝望是由于不能相随,而苍天不曾饶恕谁。 “我现在给你重生的机会,你愿意重走苦行路吗?”这是隔了很长时间后的声响,仿佛声音的主人想通了什么,语调间竟是除了冷漠还有一丝希望。 重生便是活过来,去面对未尽的战局,去继续自己惨淡的人生,去迎接未知的将来。姜鸣原以为自己在慷慨抵抗欺凌时便无活着的机会,命运将生死切割成两半,而他此刻便是身处其边缘,“生之可贵,可以安身。死之可惧,也如倾覆”,他是否能重新操守当初的志愿大步而行?或是在以往难解的纠结与不甘中缩守平凡?之所以太多的人不敢面对这个问题,便是在于人命浅淡而岁月深重。 以往他也只是安守本命地过着平凡的生活,在这个渺小的封闭的山镇里日出而作,他并非技艺巧妙的木匠,仅仅只是做些修理木制家具和制作桌椅来谋生,比起那些经纶山河的治国者与神通盖世的江湖前辈,便是蝼蚁般的存在。他向往那种峥嵘而有意义的生活,他不应该只是为了自身的饮食而劳碌,而更应该做出能对其他人有帮助的事。他时常有流入江河的慨叹,他偶尔会憎恶自己普通而无半点长处,于是他拼命寻找邻家看不懂的古籍来扩展视野,努力地锻炼身体以致强壮,他用汗水与忙碌来抵抗平凡,为了证明他不向规矩的命运低头! 现在,仿佛一切都没有变,生死何惧乎天命!他走的每一步都有痕迹,当他握起抵抗的刀,便从没有后悔挥动,若是还能站在敌人面前做他们的敌人,他必然会喊一句“苍阳白涂,吾必寻之”。 姜鸣恍惚入了梦,醒来时不过是几分钟后,钟家几名护院将木青岚四人逼至绝壁边上,胜局仿佛已定了。 当姜鸣在众人的目光中再次站起身来,惊恐与幸喜依次滑过几人脸庞,似乎绝望末路不再是末路。当然,不会有人知道姜鸣经历了何种恐惧,也不会有人猜的到,杀人几命,比割稻草还要简单。 —— 姜鸣临风站在高崖边上,望着高远的天空沉默不语,他的内心会因为感情而震动,于是他不平静。 能让他涅槃而生的神通施予者必不平凡,当他脑海中闪过一幕幕宛如记忆碎片的画面,他的眼角终于含满了泪水,那不是他的故事,但“恻恻一字,痛人心血”,旁观者又怎能体会当局者之痛之十一? 姜鸣轻轻按在自己左胸膛上,心脏在有规律地搏动,他已是恢复了平常人的身体特征,但他却对生死看得更淡了一分,不为杀伐,不为风月,只因为看到了身体中隐藏的那个人。 他的名字叫夜泉。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章 章三指点黄石 古时候称世界为“庐”,认为天方四野,地圆八荒,人们所居之地乃是一个倒扣着的盂盆,日月环天地而转,昼夜得以交替,岁月得以轮回。 上古有大能者,本有超脱自然的神力,但不甘心为物质本身所束缚,乃剑斩九天星河,毁灭三十二支神道真器,于是星辰坠落映照诸土,生灵孕育而造化塑型,乃成众星拱月般的三垣九野大陆。 三垣者,紫微c天市c太微,天之北极,星辰罗列,形如墙垣,正对着南方二十八星宿,是故三垣之域能包纳百川,能收容四海,以开阳摇光,列象苍穹。而九野乃星宿化身,古籍中有“八紘九野之水,天汉之流,莫不注之”之辞,意指九野即九州,后有野史一句“九野者,天下之中央八方也”道破其名难测,乃以均c苍c变c玄c幽c颢c朱c炎c阳命之。 三垣九野汇作一方,但随沧海桑田,十二块陆地竟相互碰撞连接在一起,山峰与丘陵棱起,沧海与湖溪陷落,若非不是上古大能镇剑于紫微垣天都山,若非不是大能缔造千万生灵,这片陆地可能仍是一片废墟。 我想要走出黄石,走出九府联盟国,走向真正的三垣九野。 当姜鸣说出这话,即便是见过大世面的大方子弟葵姒也有些错愕,一叶浮萍归大海,他走进这片大陆不过蝼蚁般大小,这便不仅仅是志向了,更是乖张狂妄。 “如果你连想都不敢想,即便就在眼前,你就确定你能走的到?” 此处是黄石镇东面的一所民宅,房屋虽破旧但摆设干净整洁,颇有“陋室虽陋,其德也美”之风。当然葵姒带姜鸣一众来此并非简单的容身,而是更有大事商榷。 “西镇那边钟家已然全盘控制,估计你们刚回来那里就会被监视,我暂时不能对钟家出手,所以如果你们即使被钟家所困,我也会袖手旁观。”葵姒轻展蛾眉,平静地说道:“现在经可靠消息,朱天野九府联盟派遣百名黑衣捕牙精锐已至黄石镇,他们此行是为清除钟家这个毒瘤,并将这里的黄石矿源送往前方战场,因此黑衣捕牙可能是你们活命最大的助力。” 木父几人相视舒了一口气,毕竟他们身处九府联盟境内,受九府联盟军队保护,前些年虽然黄沙将镇子封闭,出入不得,但总归等到能清除霸主钟家的时机,他们甚至完全可以作壁上观了。 葵姒又道:“钟家的背后有一尊大人物在掌控,此人身份十分神秘,所吩咐的指令都是他的徒弟冷席转达的,我派出的人也没有什么消息,只知道他的名号焚松道人。另外不知是谁放出消息,黄石藏着不出世的宝贝,于是朱天野许多大家族与门派也来凑热闹,据可靠消息,他们已经穿过黄沙,微服藏身在这黄石镇两千人口中。” 姜鸣微微皱眉,他一听这些消息便觉得颇为复杂,时事就如同一条浑水河,已经被愈来愈多的来人搅得天翻地覆。他说道:“钟家不足畏惧,只要钟家背后的人物肯保住钟家父子,即便家堂毁灭也会死而不僵,我想黑衣捕牙所忌惮者也是出于此处。葵姒姑娘提醒我外来者增多的意思,是在推测这些人群中的不可预料,原因可能是那焚松道人可能就隐藏在暗处,寻找坐收渔翁之利之机会,或者便是朱天野的其它高手打算掺和此事,并且有着媲美葵姒姑娘所在势力的能力。你说,我猜测的这些对吗?” 听着眼前这名不过弱冠的平凡青年竟能瞬间找到问题所在,不由得感慨此人蕴藏之深,便恭恭敬敬地点了点头,略显担忧地道:“没错,因为这些人的涌入,我已经很难伸出手来大胆争夺了,这也是我找公子商榷的主要原因。” “他们都是谁?”姜鸣神情冷漠而严肃。 “金水宗少主金柝,百年世家方家项明,以及秦王朝三皇子秋通。” “他们都是奔着那只铜鼎来的?”姜鸣再次发问,眼神却仍然冷淡。 “你怎么知道?”葵姒深吸一口气,但看到眼前青年随意的神色,便不再隐藏什么,这件宝贝也只是只有廖廖几人知晓,况且这本就是秘辛中的秘辛,一个昔日名不见经传的木匠竟也知晓?她却不知,姜鸣在平凡中挣扎,在宛如江河的人流中搏击,能做的有限,但却不会放弃做事,察微便是事事小心谨慎,从钟家对那尊铜鼎的重视程度便足以看出端倪。 姜鸣轻吸一口气,将满腹猜测也都压下,看着容颜姣好的葵姒,翘起坚定的嘴角,说道:“我帮你取得铜鼎,你给我避风珠,如何?” 几年前,一场黄沙妖异吹袭而来,沙石横空,遮天蔽日,人们本以为是间接性的气候与灾害缘故,却未想到,这场风沙一吹就是三年。三年以来黄石镇与外界封锁,曾有人冒险强行穿过黄沙地带,但却不料黄沙吹血肉化白骨,吹石壁为碎砾,好在黄沙并未蔓延入黄石镇,只是在原有的区域继续卷动。至于那个人,也该是连白骨也化了。 无人出入的绝境,黄石镇民自给自足,虽少了很多新鲜玩意儿丰富眼球,但至少是和平清净的,直到钟家一伙人穿过黄沙而来,成为一镇霸主,廉价雇佣百姓开采黄石矿,而后作威作福欺凌百姓,黄石镇变了又一番光景。至于走出黄石的愿望,很多人都想过,却不知怎么能躲避黄沙,唯一知晓其中秘辛的钟家人也碱口不谈,仍旧派遣亲信将黄石矿押送出镇然后赚取大量的钱财。 姜鸣窥览大量邻居家视为废纸的古籍,终于了解到有一种宝物能抵挡黄沙,只是一直苦于无从得到,现在有了葵姒的援助,他确实可以提要求了。他也像平常人一样平凡,但却是非同一般的人,如果只是这镇子里的其它居民,几乎不可能知道避风珠是什么。 葵姒魅意一笑,心中觉得这个胸怀大志的青年陡然神秘起来,也令得她有种探索奥秘的趣味了。 “似乎与他交好,远比得到那只铜鼎更重要。”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章 章四涉险而行 清晨的第一抹余晖随意得播洒下来,映在清冷的层叠的树叶上,照在对生活充满希望的人的脸庞上,这一幕可以延续得很久,即使明天乌云密布,即使未来惶惑无依。 姜鸣无人暂时就在这处旧宅住下,因为镇子另一头钟家的手臂伸得很长,这里恰好就是那种草木衰落的无人问津之地,不得不说葵姒在这件事情的安排上十分合人心意,给无居的浪子安全的住宅,比更多的安慰的空话更能笼络人心。 晨光熹微,甚至还裹着一层凉意,姜鸣站在遍生青苔的木门前,一言不语,周遭也无半点声响,虫鸟不鸣,甚至连一些农家的鸡犬也不叫唤,仿佛此时的天地便是他的,伸手便能令日落月升,这种几乎要融入自然万物的感觉没有半点勉强,就像一条河流顺从着河道缓缓流动,就像一片枯黄的树叶飘飘而落,生动而自由。 “你还要去做什么吗?”一道温婉的女声从身后传来,能感受到的只是语气中的担忧与惶恐,从那时这个男子无所畏惧地挡在她面前,为她遮蔽来自乱流与危机的一切不稳定因素开始,这种情绪便没有消减过,可能延续很多年,生死离别,也或许是这样。 姜鸣似乎是在睡眠中清醒,但他却感到自己再一次与先前不同了,就宛如一只饮水的蝉,会因为秋华露浓而格外精神。他此时听到身后熟悉的声音,有些温暖的感觉,他与小高仲海自幼无亲无念,全凭着自身辛苦长大成人,自然是尝不到谁的等候与关切。他愧疚地苦笑,暗想:还不知道这个丫头等了多久? 姜鸣转过身,将自己穿的短衫脱下来给坐在一旁的木青岚披上,如同平常一样笑着说道:“这都快秋天了,天气转冷了,你的左脚还疼吗?” 木青岚也不拒绝,好多年熟识,即便称为青梅竹马也不过分,自然不会在意这些默默的关切。她轻轻摇了摇头,也不说什么多余的话,又问道:“你要去干什么嘛?” 姜鸣一愣,应道:“我们几人在黄石镇便存在危机,钟家的针对,或者即使铲除了钟家父子仍有朱天野其它势力的插手,只有离开这里,我们才能摆脱。” “可是葵姒姑娘说,黑衣捕牙介入这件事了,钟家肯定逃不掉了。”木青岚皱了皱眉,嘴唇紧咬,神情中有着那一抹不忍。 “围城之局,死则破,活则逃。若是有聪明的指挥者,黑衣捕牙能欲擒故纵,放出一丝生计然后得以成功;若是围而歼之,便可能适得其反,不得成功。我所怀疑的更是他们的实力,我不放心将所有希望寄托给陌生人。”姜鸣道。 “那你想干什么?他们那个层面已经不是我们能接触了。”木青岚明白他们之间的差距,钟家的护院有七八十名,葵姒背后代表着一个庞大的武学宗派,而黑衣捕牙是朱天野五大强国之一九府联盟的直接侍卫队,她,姜鸣,却只是普通的平民而已。 姜鸣沉默片刻,紧紧握住了拳头,声音低沉地说道:“你想知道我为何而改变,我只知道我会往我的道路走,实力达到一定地步,就可以无视这些。” 她看向他的目光,突然很陌生,她明明一开始就明白姜鸣与其他人疏离的个性,他胸中是有着浩瀚志向的,他即便身受挫折不会有半点退缩,他尽管在沉默里平凡的生活,但却是独特的平凡人。而有朝一日,看到他将成为他希望的人,她却有些惘然。 目光所见,从不是一个人的选择,却是一个人的路。 —— —— 自古有“九层之台,起于累土”的说法,而一座高塔筑建需画地为牢,圈百米方圆为基,然后运巨石嵌之,层层累之,所耗人力物力不可谓不大。三年前,钟家及其家眷下人迁移到此,为笼络镇里管事,兴起名为“镇殃塔,保社稷”的活动,以大花费来呼吁村民来修建一座高四十五尺的高塔,立在镇子西面入口处,曾被当是镇中三老称赞连连。而今此塔在黄沙边缘,无人敢近,荒废已是在所难免,然而钟家却是在霸主黄石的路上走得颇为稳当。 “前方便是黄石镇入口,所有黑衣捕牙率队有序进入,不得扰民。” “我们的目标是钟家,与黄石矿脉,不得单独行动,另行他事。” 约莫百人的整齐队伍徐徐向前奔走,他们清一色的雕月弯刀与黑衣装扮,威武而肃,这支九府联盟最强的队伍,每一人都是百里挑一,拥有极强的身体素质与服从命令的意识,他们人数并不多,但往往能发挥超越万人军队的作用。 “信探,告诉我,前方有一座高塔,这是干什么的?”此次行动的队长任降英,他年龄不过二十有二,但已成为黑衣捕牙三统五领中的四领队,乃是军中公认的翘楚才俊。 上前一名削瘦的男子,拳握行礼,道:“禀领队,此塔乃三年前钟家组织出财修建,本来为祭祀鬼神镇压气运,但后来钟家暴行不断,兼之黄沙蔓延此处,村民于是废除祭祀,此塔已然荒废三年了。” 任降英微微皱眉,英俊的面庞翘起一抹担忧,他从怀中取出一支十字铁架,正对着前方高塔插入黄沙地中。只见十字铁架竟自动转动起来,约莫数分钟终于停下来,长的一端又指向西方。 “西方红赤,主白虎,白虎凶戾,必染血气,此塔中有凶煞屠命的存在。”任降英大惊失色,他明白这把有着灵性的器物绝对不会出错,当下调转队伍,以纵为横,持器慢行,缓缓向高塔围合。 此时的黄沙仍在肆意地飞旋,但却未有半点风渗入队伍之中,若是慧眼之人便能看见队伍周围那一层宛如薄膜般的淡淡光华,这便是一种能避风的中品金属——避风珠。 “吼!吼吼!”突然那塔中接连响起声震山林的狮吼,仿佛能将人的耳膜震破一般,任降英一众只感到一阵恍惚怔神,才清醒过来,便见那塔尖处一头接着一头的红眼雄狮奔冲下来,其势如同山崩,令人怖惧非常。 “长剑防御!”任降英大吼一声,身形急速后退,那百名身影也向一个方向撤退,却不是溃散,这样的突然危机他们早已经历了千百次,但这次的敌人却是狮群。 雄狮约有二三十头,统统都双目血红,身躯比平常狮子高大一倍,所谓“禽有序,兽有领”,雄狮群的领头姗姗来迟,却带着霸主的姿态傲然而立,它的身型更加高大,好似一座小山一般。黑衣捕牙一众都骇然恐惧,若是挨这雄狮一爪,人类必将断为两截。 任降英死死地盯着眼前的高大雄狮,一抹惊骇与难解的恐惧闪现眼球,齿间缓缓吐露出几个字:“琉璃狂狮!”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章 章五狮心琉璃 钟宅周围有一圈三年前栽植的未央柳,这种柳树春来发芽,夏至长叶,秋分生根,冬季壮枝,与寻常柳树大不相同的是未央柳自生到死从不落叶,当叶子绿到了极致便会自发的腐烂,在枝头一寸寸的衰败,却没有变黄变枯以及凋落的过程。这种柳树曾被喻为门庭兴盛的产物,钟家门前的十数株未央柳却是镇中三老默许相赠的,原来它们植在一处古老的寺庙前,因钟家主持修塔建功德,所以才有这般缘由。 不得不说因为这十数株未央柳,钟家这几年的府宅愈发兴隆繁盛,几座巨大宽阔的集群建筑矗立在中央,远远望之,就如玄武出海十分恢宏。 “父亲,那座破塔里有什么?”钟橋站着为其父钟铁锋奉上一杯茶,面容颇有些谄媚之气,让不知的人看来,还真以为他是个执守孝道的好青年呢。 作为父亲的钟铁锋哪能不知道儿子的这脾性,由是娇惯宠溺不加责备,平时也就在家业大事上严肃一些。他呵斥道:“你这逆子整日拈花惹草,自然不知道家中秘辛。那座高塔是那位大人授意让我建的,三年前确实没有什么,但如今却是我钟家生之倚仗,只要那座塔中的东西不死,我们便永远是黄石镇的霸主,就算你把这镇上的年轻女子欺负遍,我也不训你。” “真的?”钟橋面色惊喜,可谓是将色性演绎极致了,微微一想,才觉得这事有关“那位大人”,可不得不严肃。他又迎着笑道:“我钟家势大,背后还有那位大人相助,谅他什么风波也吹不起来。” 钟铁锋面色一紧,斥道:“混账东西,你还不知道现在黄石的处境是吧?不知谁传出去的消息,九府联盟已经知道我们独吞黄石矿源的事了,现已经排除黑衣捕牙前来查捕,还有朱天野许多实力世家也听闻我钟家有宝贝,都纷纷前来喝一碗粥,若是没有那位大人的支持与指令,老子早就跑了!” “啊?”钟橋顿时脸色都吓白了,却也不忘奉承阿谀,皱起眉毛笑着说:“只要父亲在这黄石一天,我就出不了问题,什么‘大人’不过也是为我钟家服务而已。” 听闻此话,钟铁锋不由感叹儿子不知天高地厚,但想钟橋的母亲去世早,自然缺些疼爱与教导,也便不多责怪,反而迎着这话说道:“你说得倒也对,这黄石那家姑娘你都可以调戏,除了那个逃走的木家女子,出什么事我都给你担着。但你要明白,这段时间要低调做人,等过了这场风波,我就乘机摆脱那‘焚松道人’的控制,到时候整个黄石都是你我父子的天下了。” “哈哈哈哈!”父子俩相视大笑起来,在这宽豁的大堂,充斥着地主嚣张的言语,却不知道此时那年兽屋檐正有一道黑色的眼睛细细监视着,如同毒蛇一般。 —— “禀告四领队,我已经派出弟兄求援了!” 任降英手里紧紧握着一把黑铁剑,眼中的战意已然凝聚一点,若不是为了大局考虑,恐怕他早出手杀了过去。他的部下列着严整的阵型与一头头雄狮拼搏,雄狮虽然暴戾,几乎能随便一爪拍死一条人命,但黑衣捕牙的官兵都经过严格训练,且默契程度极高,三四人对付一头,凭借丰富的战斗经验与矫捷的身手,在狮子狂猛的进攻下毫不慌乱。战局在拖延,虽已有好几名官兵葬身,但也有几头雄狮都围杀,至于那头雄狮头领高傲睥睨地看着这些,看着同样没有动作的人类头领,沉默而冷血。 任降英霍地举起剑,面色冷漠,铿锵喊道:“琉璃狂狮,我知道你能听得懂我的话,我仅说明我的来意,我乃朱天野行雨州九府联盟军下黑衣捕牙任降英,来此为查捕黄石镇钟家父子罪行,你若执意被人利用挡箭,可要想清楚是否承受得住九府联盟的怒火?” 琉璃狂狮,双目赤红而身躯高大,獠牙凶长极善斗争,自幼年到成年需十二岁,后通灵智,与人谋而不输,胸前鬃毛处生长出琉璃狮心,堪比人类地位境界高手。 令人惊讶的是,那头琉璃狂狮沉寂片刻,竟真的张开了血口,长长的獠牙不加遮掩地露出来,令人望而生畏,只听狂狮一吼,风沙作止,百兽颤首,那道浑厚深沉的声音缓缓发出:“人类,我不惧你什么联盟,莫要扰我休息,这块地方由我管辖。” “我只问你,让不让路?速速退去,还有你一条生路。”任降英也是极为霸道,毕竟他的身后站着整个九府联盟,底蕴与实力都摆在那里,而且他既然是联盟的代言人,便不能让整个国家的尊严丧失。满腔的战意似火燃烧,尽管他清楚地知道成年的琉璃狂狮有多么难缠,但一个军人,一个年轻的军人,从不会有半点退缩。 “愚蠢的人类,既然不肯退去,便准备埋骨黄沙吧!”巨大的狮身像是一座山丘,它凶猛地冲奔而过,有几名黑衣捕牙的官兵来不及反应被一爪拍死,这更加激起任降英的怒火,巅峰之战就此展开。 (人言:无位便无常。生之大事乃位之定格,人事不可量,凡武学修行,通洞毛皮到自成宗师,深浅九段,可依强弱而论,本无明确限定,可被称为“人位”;上古有言:人法不足补于天地,而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盖补损相磨也。能通灵术可被称为“地位”,至于天位手段,通天彻地,变化无相,便又是不同的光景。) 任降英左握一柄半尺短刃,右尺三尺长剑,墨黑色的长袍垂垂及地,风沙却掀不起有着淡淡光华包裹的袍角。这一幕被记忆得极为悲重,这个一心热血的青年男子,一往无前地冲向前去,可能很多年后也将如此,从不知道回头与反悔。可能他便是他名字里的模样,强如雄主,降为英名!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章 章六夜之诗泉 夜色漫漫,月光灿灿,当一日的黑幕将这片朱红色的天穹笼盖,花草鸟木都随着这无止境的寂静而陷入沉默,可能是风吹枝叶乱了心,可能是虫鸣八月困了神,一行人都奄奄睡去,只有他醒着。 他原本平凡,却因为一次无所畏惧地挺身而出而生死无知,盘桓于鬼狱而重生于恍惚,这得益于他求生的坚定执念,也取决于那个未知的声音。 “夜泉前辈!你在嘛?”他没有大声呼喊,他知道传说中能以精神传讯的无上神通,他推测这名隐藏着的神灵既然能在一刹那挽救他的生命,那么必然能听到他的召唤。可是良久过去,黑梭梭的夜还是一如既往的沉寂,死一般的沉寂。 “为什么没有回应?”姜鸣也不言语,一脸的执着更加深聚,他陡然抽出一把小刀,抹着自己的左手擦过去,顿时血色灌满了手掌。他知疼痛,不知所以,如果他的疼痛能唤醒那个人的拯救,血流成注也值得。 “这些都不是虚假的。我清楚地记得你的声音,记得你说的每一句话,你既然肯救我一次,为何不助我脱离死局?” “如果我没有理解错,前辈你必然有一个深爱的人,你为之守护和挣扎的人,如果分离能让执念死亡,如果生死能让拥有湮灭,那么你也不会如此失望的存在。” “如果这世界上有事物永生,那么奔向它,追逐它,我们无惧尽垣野的冷雨狂风,甚至可以拼却一切只此轮回。” “轰隆隆!”一声雷动,震响全身经脉,姜鸣忽觉一阵麻木,而后眼眸一黑,便陷入深沉的空间。他的眼中是一幅幅流动的画面,彼此连接,俨然是一个完整的故事。 如果你看不懂深情,他便就此沉沦。 —— “哇哇!哇哇!”婴孩在父亲怀里啼叫着,在众星拱月般的包围中被传递到在场的每个人的手里,仿佛婴孩是身有福祉的宝物一般。 “老爷,这孩子生在灾难之中,该起一个和平的名字。”婴孩的母亲仍旧躺在床榻上,用着虚弱的力气说道。 “老爷,方才贵公子出生之时,天有云涡,光照彩虹,雷裂白日,此乃大吉之兆,古语有云‘见雷虹则龙象生’,公子实乃族之圣人气运,日后定当乘龙而翔。”相师这样说道。 “我夜氏古族已荒落百年,人才凋零,如今这般乱象,即便是圣人也难插手。不过,我儿有福,做父亲的必当竭力让他和平的生活下去。”婴孩的父亲虽知相师乃奉承之姿,但亦是十分高兴,他大笑着抚须道:“古人认为山乃止境,泉乃行境,行止绵延。我儿虽受灾难,但承受得住这个字,你以为便叫做,夜泉。” 满屋子的人都是婴孩父亲的亲信与诚戚,他们一一注视这那婴孩的模样,寄托着最诚挚的祝愿。 —— “少爷,主公率军与叛贼大战于板池,叛贼狡诈设毒阵而战,主公与两万多人无一生还!” 一名忠心的侍卫长跪在一个七八岁的孩子面前,满面热泪,悲哀已然止收不住。 —— “乖侄儿,我是你爹爹的堂兄,你以后可以在这夜阳城继续称王,不过,你要的东西都要经过我的手。”一名笑容灿烂的微胖男人蹲在孩子面前,一手轻拍着孩子的头,充满宠溺之意。 “我要习武,叔叔!”孩童不辨波澜的神情让人呆怔,但却是那么坚定,像一块万古不朽的顽石一般。 —— “主公,二王虽然已经战死,但留他的骨肉在身边,始终是祸害,要知道,如果当初我们肯与二王合围叛贼,二王也不会” “你知道什么,这夜泉乃天佑之人,习武天赋极高,我们如果把这只棋子把握的好,便足以灭杀猖狂多年的叛贼,了我心中忌惮。” —— “你是叫夜泉是吧?如果你能陪我喝杯茶,我便帮你去刺杀樊无恭。”女子顽皮地笑着,像一只活泼的蜻蜓。 “如果我请你喝茶,你是不是愿意答应我一个要求。”方过弱冠的他背着一把剑,一身儒气,却笑得极为纯粹。 “好啊,我愿意。”女子一笑倾城,惊艳了半个山河。 —— 他枪挑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就这样在众多持剑侍卫的注视下走进院落,随意一甩,将半凝固的血汁洒了一地。 “放了她,我带着樊无恭的人头来换。” “泉儿,干的好,如此一来,我夜家基业便真正地稳定了。” “叔叔,我请求你放了她,我爱她。” “混账,你可知道那个魔女是什么人?混元魔教的人,他们蚀人血肉,有如荒族生灵。” “魔人杀人还能光明正大地出手,但多少自诩君子的正派人士,一辈子都在背后刺杀人,与其如你一般,我还不如做个真正的魔人。” “逆子,你可知道你说的是什么话?大逆不道,当受天谴,速速跪下磕头认错。”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只见一只长枪早已刺进了谁的胸膛,睁得如同鱼目的双眼永远都不会明白,这个向来对自己言听计从的侄子,为何会下手这么快,这么狠。 —— “夜泉,我们长老七人都举荐你做新一任夜氏古族族主,以后这夜阳城所有人都可由你管辖。” “告诉我,她在哪里?”他冷漠地看着七名长老,手中的剑握得更加紧。 “你莫要不听好话,那魔女已然身死,你还是安心做这族主吧。” “佳人已死,权势无味。” —— “三个月了,在这寒水铁牢之中纵然你钢筋铁骨,也只能弱弱等死。你若是答应做夜族族主,并且杀了这女人祭奠已死先辈,我们可以不计前嫌,支持你登大位。” 两人都被陨铁的镣铐锁着,一个在这头,一个在那头,虽能见到,却不能靠近。他已削瘦非常,已没有了当初的英气;她已眼色枯黄,再没有以往的清丽。 “泉,为了我,你一定要活下去。” “诗儿,如果我苟且偷生,用你的命来换我的繁华,我将生不如死。” “如果我死了,我的灵魂一定会去那个永生的地方,那个叫做‘荨岩’的地方,只要尚有一丝灵魂,我将永远爱你。” —— 即便寻遍三垣九野,我也将找到你;如果你在荨岩,我便尝尽荨毒,与你相见。 “夜泉,那魔女为了让你死心,已经身死道消,你莫要再做糊涂事,不然再让你囚困寒水铁牢,受尽人间之苦。” “五长老说的是,你天赋过人,若是苦心修行,定能引领夜氏古族走上巅峰。前方是断魂崖,有能断人经脉的阴风与地潮,你若是涉入,必将天赋受创,你若仍不死心,我等将亲自出手擒你回去。” 他望着前方那模糊不清的天空,眼中的空洞与心下的失落再次癫狂,他冷笑一声,浑身煞气破体而出,宛如鬼神般阴森的怒容霍然一吼:“啊~你们真以为我还能受你们这些老不死的控制吗?若不是你们,她怎么会选择去死!” 一道偌大的光芒闪烁而过,宛如星辰一般耀人心目,其上恐怖的力量让得他们七人惊骇恐惧,七人刚想要凭借自身高深的罡气防蔽,却发现他们的身躯早已提不起半点力量,素来强势的七长老此时就如板上鱼肉一般,任人宰割。 一人惊讶地发出声:“无形无相,造化强者!”而后七名长老一起遭受重击摔倒在地,而他们一身功力,已散虚无。 而那个人没有怜悯,没有杀伐,只是不停地向着断魂崖走去,阴风与地潮阵阵袭入他的身体,严重摧残着他的灵魂与身体,但他没有停止地寻找着,寻找着,终于只剩下一缕残魂,湮没在辽阔的荒原之中。 —— “这便是前辈你的故事吗?”姜鸣僵立着,但终于止不住两眼的泪水,那滚烫的伤痛令得他几近窒息。 “如果前辈你还在追寻,但却无法再追寻,我便代替你去荨岩,为你找到她!” 空空的虚无之中久久沉寂,之后又像波涛一样动荡起来,仿佛那黑暗之中幻化出一个人像,正半跪着面向姜鸣,这种姿态似乎是将军吟,吟罢楚江水,江湖中这是致谢的姿态!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章 章七藏隐之手 “大哥,你说那黑衣捕牙能杀死琉璃狂狮吗?”在风沙肆虐的辽阔荒漠中,约莫有十几个贵家子弟装扮的人徐徐前行着,他们的腰间佩戴这各式的香囊与玉佩,他们的手中握着各类的刀剑与枪械,他们的身边发散着若隐若现的淡青色光华。他们是朱天野大势力世家子弟最优秀的代表,他们不惧一族甚至一国的威胁,只为寻找黄石镇所谓的宝贝。 “黑衣捕牙任降英,乃九府联盟军队中的青年翘楚,习武天赋之高令人称赞,算起来应该有六段人位了。狂狮虽强,但如果那个人的消息没错,狂狮重伤在身,倒是跟任降英在伯仲之间了。两者相争,必有一伤,我们乘虚而入,好受渔夫之利。”这名身材魁梧的男子乃是朱天野白鹿州项家子弟,名为项明,手持一杆青龙大刀,曾入百名匪贼阵中,杀数人后悠然逃离,在众多朱天野世家子弟中有极高的威望。 此时一名身材瘦小的子弟走上前来,面色焦虑,说道:“大哥,你若是抢了黑衣捕牙的战利品,九府联盟怕是会大怒,我项家虽然不惧,但手下势力必然缩水许多,这对我们的形式很不利。” 项明一听,怒火中烧,呵斥道:“项均,莫要吵扰!得到狮心琉璃的好处远比想象中要多,况且此行可能遇到上品金属,这等际遇可比在那个如同死水的家族安守本分有用。” 项均乃是项明的亲弟弟,但因一向主张以和养战c韬光养晦与其兄背道而驰,他冷静得看待这场风波的起源,告知他们消息的神秘人到底有何目的不得而知,狮心琉璃那种稀有的珍宝又岂会是容易得到的?似乎这场庞大的迷局正在将参与者引领向深层次的混乱,他虽知晓,但无人听从,这才是最大的悲哀。 “项兄勿怒,项均兄弟也是有想法,此行我们定能捞到很多好处,所以也不必在乎这些旁枝末梢了。”有一人上前劝解,也有几人纷纷附和,这时项明的脾气才消减了些,他对着项均呵斥道:“消停点,你要是想帮忙就听从我的,若是还有怨气就早些回去,勿要碍眼。” 项均眉头紧锁地跟上队伍,却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黄昏的余晖把他的影子拉的极长,虽然在黄沙吹扬中看不清轮廓,但那影子却格外正直。 —— “人类,你实力不错,但还是不够。”狂狮似乎是在嘲讽任降英,一爪将他狠狠砸开,又挥起另一只前爪佯作攻势,而巨大的狮身却已向任降英冲撞而来。 “可恶!”任降英灵活的跳避开,却又陷入琉璃狂狮更加猛烈与迅速的暴击,他的剑尽管缓冲了一部分的冲力,但狮爪仍旧在他胸膛之上撕扯出血红的伤口,这头琉璃狂狮的灵智与作战路数完全堪比真正的人类。 琉璃狂狮一族,在整个垣野界只存在于幽天野境内,而且族类数量极少,一般不涉其它种族之事,却不知为何在此地会有一头琉璃狂狮。狮身庞大,红目长鬃,巨力千钧,据说每一头成年的琉璃狂狮都有地位境界实力,而这种实力取决于狮心的大小,狮心能结一种朱红色的晶石,有铸器聚灵c药引收魂的奇效,人称之为“狮心琉璃”。 “对,《奇异志》上记载,琉璃狂狮霸也狮心,亡也狮心,狮心乃一身劲力精气所凝之处,只要聚力破之,狂狮必死无疑。”任降英想到此处,总算有了战胜的希望,于是躲避之余寻机出手。 任降英屡次躲避但却不远离雄狮的攻击,而是慢慢地贴身而战,他这般作为极为凶险,自身武器的攻击优势已渐渐消减,若是一个不甚便会被琉璃狂狮压在爪下,生死堪忧。但任降英反而有一丝兴奋,因为他发现他已经距离狮心的位置越来越近,只要一击刺出,便能真正的翻转战局。 “就是现在!”任降英翻身一跃,猛地踩向地面借此聚力,在那一瞬间霍然暴起,剑光直指琉璃狂狮的腹上半尺的位置,可是意料之中的鲜血狂涌的画面并没有出现,反而是手中短剑被吸住了一般,任凭任降英怎么拉扯就是短剑就是纹丝不动。“不好!”当任降英就欲退后,却见一只巨爪猛地拍打过来,只感到半身骨头断裂的疼痛感淹没神经,他便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出,又如绑了石头的雨伞一样重重地砸到了地上。 “噗!” “队长!” 任降英一口鲜血喷吐而出,染红了胸膛,他尚有一丝力气撕开上衣,却见内甲之上一道深深的利爪印痕,不断有红色渗出。几名黑衣捕牙迅速围上来,查看任降英的伤势,同为军中手足,军人对战友的深情巍峨如山。 “人类,你太过异想天开了,所有人都知道狮心是我的死穴,难道我就不会早做防御吗?”琉璃狂狮一声大吼,仿佛就要冲奔过来,将一干人类撕成碎片。 “败了嘛?似乎还败的比较惨?”任降英惨然一笑,这次的打击对于他来说着实不小,世界上有太多尝试,不是能让一向成功的更进一步,而是让素来顺利的人一败涂地,而有时候,这失败的代价将是生命。 “你们快走!让我来挡住这头妖兽!活着就是对黑衣捕牙最好的负责。”任降英撑起巨痛的身体,手中的短剑一横,已将手下一众挡在身后。“队长,黑衣捕牙之中就没有逃兵,只有烈士!”一众部下齐齐喊出这句话,令得现场的氛围极为悲壮。 “你们”任降英刚要训斥部下的不听命令,却见面前不知何时多出一道身影,那是个年龄与自己相仿的青年,瘦削的面庞平凡普通,甚至一身衣着都是个农民模样。但那人左右各握着一把长刀,正一步步地走向狮群,坚定而无所畏惧。 “那人”黑衣捕牙一众都不禁咽了咽口水,能将自己的队长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妖兽有多强,他们了解不到,但能迎着这样一个强敌还敢冲上前去,只凭这份胆识便超得过在场许多人。 那人看着那格外高大的琉璃狂狮,眼中充满了无限的战意,他迫切得想要熟悉自己的能力,与这种重生般具备的能力的极限。他淡然一笑,喊道:“我帮你们杀掉这头狮子,你们帮我灭杀钟家父子,怎样?”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章 章八群英荟萃 无论是站在木青岚与小高他们面前,还是如今站在这任降英面前,能为身后值得的人遮风挡雨,这本身就是一种自足的感觉,至于能不能守护成功,便无伤大雅了。 姜鸣身形欲动,背后几十名黑衣捕牙也跟随过来,有一人领头说道:“队长说这琉璃狂狮不好对付,让我们来帮助一下先生。”姜鸣一笑,却也对任降英多了些好感,只紧了紧手中的利器,应道:“不要让那些普通狮子掺和我的战局,谢了。” 身化疾风,狂暴而行。姜鸣此时冲向狂狮的身影就宛如杀戮机器,迅速而不留余力的刀刃劈在琉璃狂狮左爪上,虽未一击见效,但另一柄长刀也于此时挥动起来,直逼得狂狮身形暴退。而姜鸣却没有半点得意之势,凶猛地发起又一轮攻击。 刀是舔血的刀,人是将要嗜血的人。姜鸣脑海中不停地演映着无数武学宗师习武的场景,由巨入微,能察纹理,这相当于自己在脑海中苦练武功七八年的成就,他的每一招式都能极为精准地打出最大杀伤,他的每一次挪移脚步都能尽可能地规避防御。若是等他真正熟悉了脑海中万人演武的精髓,他的实力将又是另一番境地。 “人类,你不该趟这趟浑水,速速退去尚有生计!”琉璃狂狮咆哮着,它被敌人的紧逼打得缩手缩脚,紧张与恐惧之外,它毫不怀疑下一刀便是它的葬身时刻。 “嘿嘿,你也不该趟这浑水,但是你非要做我的障碍,我便只能由着这刀,杀了你。”姜鸣道。 如果一名武者不懂得杀人,那么他的刀便是无用的玩具;如果一名武者不能控制手中的刀,那么他便是武器的傀儡,根本说不得有人性。所谓杀道有道,武道无距,人道无穷,尽在此处! “找到了!”姜鸣一个俯冲旋杀卷起无数飞石,刀刃直指向狮心,手起而刀落,血崩而石飞,那巨大的身影轰然倒地,琉璃狂狮在黄石飞沙中葬身。 七十三回合,不足十分钟的战斗,姜鸣以强横的战斗姿态迅速击杀狂狮,一众黑衣捕牙的欢呼声淹没这片偏僻的荒地,任降英自是喜悦,心中早已有了招揽的打算。 黄沙一把,狂风一道,姜鸣站在琉璃狂狮庞大的身躯前,挺直如一棵寒柏,他清晰得感觉到自己的强大,这种深入筋骨的强化令得他十分兴奋。另外葵姒所给的避风珠极为有用,周身五米之内风止沙歇,其效堪称御风之神器。 “这位先生,多谢救我黑衣捕牙之局,大恩不言谢,可否告知先生姓名?”任降英看着剩余的雄狮溃散而逃,原本混乱的黄沙战场,现在只剩下自己的手下一众,与几头身死的狮尸,想来也算是立了大功。 姜鸣刚想要回应,却被一声狂妄的狞笑声打断,他望着从四面八方而来的数十道人影,神情也变得极为凝重。 “哈哈,能捡到狮心琉璃这种宝贝,真是多谢诸位馈赠了。” “放什么臭屁,老子都在这里,狮心琉璃可不是你金水宗的!” 两只人马都不足黑衣捕牙多,各自五六十人缓缓围合过来,倒将黑衣捕牙及姜鸣数人困在正中,当然还有那具琉璃狂狮的尸体,及尸体中的稀有宝物。 姜鸣与任降英自然可以看得出来人并非泛泛之辈,两人对视片刻皆皱起眉头。前者不愿掺入几大势力相争的乱局,后者却是因为受伤心有余而力不足。但作为军人,一切以国家利益为重,任降英仍旧撑起虚弱的身体,将武器握在手中,说道:“我乃朱天野九府联盟黑衣捕牙任降英,两位虽各有势力,但若不想招致黑衣捕牙的追杀,还请速速退去。” 古话说是“宁杀一窝贼,不惹半个兵”,话到结尾便是以威慑为主要的谈判方式,能以一国之力相压,黑衣捕牙在九府联盟中的地位必然不凡。 但来者却嗤之以鼻,一人笑着说道:“不知你听没听说过金水宗?”另一人也说道:“我项家与你九府联盟相距千里,你的手有多长?” 别人不清楚这句话的威慑力,但任降英明白其中厉害,金水宗是朱天野一大宗门,富比一国,强胜万军,项家更是朱天野最大的世家势力之一,就算他们真的将自己斩杀在此,九府联盟出于大局考虑,也不一定会复仇。而且看目前形势,黑衣捕牙人数居多,除去被狮子击伤的,尚有战斗力的仍有八十几人。虽然金水宗只有五十几人,项家一方堪堪三十几人,但究其战斗能力,黑衣捕牙要落后许多,若是任降英没有伤势,才不用考虑这些方面。 就在任降英犹豫是否急流勇退时,从那黄沙之中又缓缓走出数道人影,好像这战局又要增加一方争斗,那狂猛的飞沙中却传出一道沧桑的声音: “我黑衣捕牙的东西,我看谁能抢的去!” “嗯?”任降英与其手下都极为熟悉这个声音,金水宗的金柝与项家的项明则是脸色发黑,若是黑衣捕牙的援手一到,还真没他们什么事,毕竟地头蛇在自己地盘上便是真龙。 循着那声音望去,但见一名鹤发童颜的老者悠然地走出,他一身素朴的麻袍显得极为干净,完全没有风尘的沾惹,他没有武器,他甚至没有半点压迫人的威势,但是他的出现给众人一种严肃的格调,几乎所有轻浮与纨绔都被压制了。 “看来黑衣捕牙这些年安守国内让许多势力都小瞧了,以为我九府联盟真正就是气息奄奄了?项家的小子,还有海家c赵家c洪家c朱家的小子都来了,你们真的想要挑战我黑衣捕牙了?看来当年的平江大战你们都忘了啊!还有金水宗是吧,我是把你没办法,但囚禁你几年,再把你金水宗在九府联盟的商贩逐出去,我想以我的能力还是做得到地。你们以为呢?” 任降英面色激动,行了武者抱拳礼,单膝跪地,庄严而隆重地道:“多谢统领援救!”其手下众人也单膝下跪,齐声和之。 项明认得眼前老者,更是知道平江大战的缘由,那个令世家前辈闻风丧胆的人物,曾以超强的武力让几大世家溃不成军。约莫十七年前,当时的世家实力膨胀,于是互相商议联结组成世家联盟,企图向九府联盟索取更多的领地扩大自身权利,双方在平江城大战。世家联盟中有三人为将,皆是九段人位的境界,而九府联盟中因为东北之地的霍乱,只有一名实力九段人位的将领参战,这名将领便是眼前老者,黑衣捕牙二统领方秉烛。世家以军十万攻打平江,方秉烛以三万军队及三千捕牙防守,战时总共历经三十二天,世家联盟最后残余两千人逃回,而三位九段人位的世家将领被生擒,并于战终三日后死于斩首。经此一役,黑衣捕牙名盛当时,余下几国也因忌惮九府联盟势强,纷纷派遣使者交好,世家势力也盘曲本地不敢再行战事。所谓“将军一战死,战事几年休”,也应是如此。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章 章九紫袍苍伏 园中有树,其上有蝉,蝉高居悲鸣,饮露,不知螳螂在其后也;螳螂委身曲附,欲取蝉,而不知黄雀在其傍也;黄雀延颈,欲啄螳螂,而不知弹丸在其下也。利害得失,非眼前之局,乃结尾之事。 项明望着汹汹而来的方秉烛与约莫百人的援兵,眼中再无先前的发狠与针对,反而是低下了头,赔笑着说:“统领哪里的话,先前是小子不知体,得罪之处还望海涵,小子立刻带人离去。”项明的队伍中还有人不知时局倾向,又兼之他们并非完全的上司与下属关系,一旦发生分歧,自然有着反对的呼声:“项大哥,我们可都指望着你拿下狮心琉璃,分给我们好处,战斗未起便率先撤退,你不会被这二百个人唬住了吧?” “洪岸,你自己痴傻成性,莫要害他人趟浑水,若你还想保住洪家基业,劝你跟我们离去。”说话的竟是先前与项明驳辩的项均,这让得项明也是心底一惊,他深知前者的脾气温和不好争端,即便是劝谏自己也是点到即止,不知此时何来这种勇气驳斥洪家子弟。 “其实,项均说得也是极有道理,只凭今日出现的金水宗金柝与百名黑衣捕牙来看,这场局就不一般,若是真有什么宝贝,可能比今日更难脱身。”项明此时看向项均的眼光也温和了一些,他虽是武夫,但也懂得及时听取他人意见,即使会让这些听服他的人削减信任程度,但好过更大的损失发生。 洪岸,洪家内定的下一任家主继承人,有着桀骜如狼一般的品性,他虽服从项均的超凡武艺与项家的庞大势力,却不是可以忍受随意谁的狠话。他一把抽出腰间的长刀,阴森地望着项均,说道:“你信不信你会死在这里?让你随行是因为你是项明的弟弟,但你冒犯了我,再用这个理由推脱可不管用。” “你试试!”项明第一次以护短的身份呈现在朱天野这些骄傲的贵族子弟面前,但这份藐视所有人的霸气却与平时相同无二。其他人愕然不语,项均对这句话却真正感到一种温暖,他暗暗道:若是兄长肯走,我随着便是。 “你”洪岸究竟是没有与项明决战的胆气,况且此时反目并没有什么好处,所以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此时一旁的金水宗少宗主金柝冷目道:“洪兄不必气恼,项家的名声本就掺水不少,犯不着与短浅之人计较!” 项明也不恼怒其针对之意,向方秉烛微微颔首,便领着一干愿意追随的子弟悻悻然而去,方向是黄石镇中。洪岸则是万分气恼,自己身边只有六个拥护自己的人,与项明相比,他的呼应力差距并非一星半点。 姜鸣见此一幕,微微震惊这名黑衣捕牙统领的震慑力,他自然不知道平江大战的典故,但从方秉烛举手投足间的怡然自若可以感知,这个人太过危险。 “方统领,今日这狮心琉璃我金水宗是要定了,黑衣捕牙虽是地头蛇,但我金水宗若是就这么土头土脸的离去,岂不掉了我宗派名声?”金柝张狂不收,话中纨绔可见一斑。方秉烛听此,平静而威严地道:“想要好处就拿出实力,死皮赖脸地在这里厮磨,更是掉你金水宗的颜面!” 金柝也不惧怕什么,如果真的比较武力,金水宗并不会比一座大帝国弱多少,况且金水宗能在朱天野占有一席之地,必然宗中有许多高手强者能以一敌百。他道:“既然方统领如此说了,那就别怪小辈得罪了!”话吐唇间,金柝脚底一踩,身如疾风狂奔而出,手上呈鹰爪状,似要直取方秉烛头颅。 兵法云: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杀人亦有限,列国自有疆。苟能制侵陵,岂在多杀伤?若能一胜方秉烛,便能取得战局先机,而且鼓舞士气,金柝虽出生显贵,却深知这些道理。然而他还是失算了,他以为凭借自己七段人位的实力,率先出击占尽便宜,即便抵不过方秉烛,至少能去留随意游刃有余,但仅仅接触到方秉烛的防守,他的脸色便是极为难看,手掌被紧紧锁住,仿佛扣着千斤巨石一般沉重。 “四两拨千斤。”方秉烛轻轻一推,金柝的攻势竟然全部化为浩大的劲力转攻向他自己,胸口受创,金柝足足飞出去七八米,而后重重地跌落黄沙之中。金水宗少宗主,七岁习武,十三练剑,十八征战,二十三岁实力七段人位境界,曾徒手搏猛虎,一骑战匪患,被宗派长辈称为“修武天才”。今于黑衣捕牙统领方秉烛手下一招败北。 金水宗的门人立刻一拥而上,将金柝围在正中,切齿恨恨而又锁眉惧怕地观望着一派风轻云淡的方秉烛。黑衣捕牙立刻响起了振聋发聩的呼喊声,即使是不苟言笑的任降英,对于方秉烛这一手也是啧啧称赞。 “混蛋,竟敢趁乱夺宝!”于此时,姜鸣一声大喝,身形猛冲向琉璃狂狮尸体边的人影,挥拳便打,却见那人反应速度也不是泛泛之辈,回头就是蛟龙出海的舞剑式,一招将姜鸣逼退,同时他手中握捏着得黔青色晶石也是显露出来,这便是那传言中的狮心琉璃。 视此人面目,正是先前与项明争辩的洪家子弟洪岸,方才趁众人注目于金柝的嚣张举动,于是心生计谋,演绎一场暗渡陈仓的好戏,不料被姜鸣所发现,但既然已将所要的东西得到,便不会有交还回去的道理。于是洪岸窃然一笑,喊道:“金兄,东西已经得到,我们回头在老地方见!”说完便不顾众人眼光,撒腿就跑,这是洪家秘传的乱妖九影步法,能在短暂的时间里达到接近地位强者的速度。 “啊!什么老地方!”金柝刚刚缓和过来,便见洪岸冲出了众人视野,又见任降英一众可憎的目光,心下一冷,这下不仅只剩下自己孤军一支,而且还被戴上了这样的代罪帽子。 “快说,洪岸去哪里了?”任降英带着一群黑衣捕牙迅速围过来,二百多人的军队,即便是素来自负的金柝也是面色沉重起来。 —— 荒漠另一边,风沙依旧狂暴地吹着,吹血肉干枯,吹人躯为骨粉。然而此时的天空,一只仙灵般的白鹤正低徊盘桓,细细看时才会发现,白鹤身上正盘坐着一名俊逸的男子,黑紫色的长袍轻展无尘,而他姿态神逸杰俊。他的手心静躺着一颗黔青色的晶石,他的嘴角洋溢着一抹戏谑的笑,而这只是一段不求悉知的故事,还有的人在哪里,紫袍男子倒是不在乎。 白鹤缓缓向高空飞去,犹如一只生动的风筝,而那空中隐约传来一声淡漠的声音: “记着你主人的名字,苍伏恺!”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章 章十山野奔救 黄石镇位于朱天野行雨州地之南极,背靠十万里绝无人迹的堪罗灵山脉,东边是与朱天野紧邻的又一片大陆玄天野域,北面在黄沙荒漠之外便有辽阔的千城平原,如果不论环境与交通问题,几大地域围合环堵的黄石镇的地理位置绝对是兵家必争之地。然,这半月形的特殊山谷曾被老辈学究认为是风水中的“谐”,能通五行阴阳之妙,并言“谐之所在,青龙据左有百年青山,黄龙据右有芜草荒原,连通一脉风水,镇殃宫中”,老辈知理者共三老曾定下“不得下筑于脉”的镇中规矩,而今细思之,实令人慨叹。 镇东旧居地处偏僻,别说钟家的手脚一时半会找不到,即便是来过此地的人也时而在纵横的山路中迷茫。这种处地原是葵姒图谋的会议所,而葵姒看重姜鸣的潜力与神秘,于是将之转借给木父几人居住,好在这所旧居空间还算充裕,几人暂居倒是完全没有问题。 姜鸣在镇口辞别了黑衣捕牙一众后,又到钟家大院外面隐蔽观察了一会儿,但并未发现钟家父子现身,于是就回到了旧居。旧居之所以为旧,是它的整体构造呈现复古的风格,另外墙体都有些风雨腐蚀的迹象,屋内简单的桌椅摆设更是有着浓厚的历史的味道。然而这是姜鸣一行人的新居,在穷困之时最后的安身之地。 屋内只有小高一个人。那崖间一战中,几人都有伤势,姜鸣本应该在一刀之下丧命,然而却以死求生获得神奇的治愈,那胸前的撕裂的伤口也快速恢复着,已并不妨碍他任何生命活动;木父因为早年走过镖头,对武功略有习练,因此只是伤了背部几处不大要紧的地方;而仲海伤了胳膊,小高伤了右腿,后者便只能在屋前屋后休息,走不得远处。 小高道:“木青岚说是要在山中取她母亲的遗物,木叔本来是要陪她一起去的,但黄石镇的大商贾沈芫通过葵姒姑娘找到这里,说是要请你商量事宜,因为无法推脱又事情紧急,木叔便和仲海去赴约了,我的腿也走不了路,木青岚便执意一个人去了。” 姜鸣微微皱眉,眼中却阴郁起来,沈芫能找到他们,难保其他人不会找到他们?沈芫这人的故事在黄石镇很响亮,一代穷士,白手起家,然后走南闯北,商通几州,最后赚得大量钱财回到黄石,经常接济乡里与赈灾扶贫,可谓是黄石镇真正的善人地主。但沈芫素来不与他们几人有任何接触,这种空穴来风的邀请岂不充满疑虑?更令姜鸣担忧的是木青岚,据小高所知她去的是山羊坳,距这里差不多一个小时路程,但她离开这里已经六个小时时间,不知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大致向小高说明了现在时局趋势,并且阐述了黑衣捕牙的行动进程,姜鸣便一刻不敢耽误往山羊坳方向走去。目前是特殊时期,可能到处都有未知的危害,即便不是钟家的喽啰,也可能会有隐藏的人物威胁。 “千万不要有事啊!” 山羊坳是群山中的一个地形特殊的坳口,他仿佛就像是一个密闭的山谷一般,若没有熟人指引几乎很难走得出去。自小黄石镇长大的姜鸣自然是熟知这里的一树一草,但不可否定的是,在这片绿郁的树林中想要找到一个人,没有极好的运气便不会容易。 一路草木飞速地向后倒退,姜鸣在山路上狂奔着,这种上山与越野的气力,即便是两米的壮汉都是不具有,但瘦削的他仿佛身上有使不完的力量,汗水是有些,但并不是很累。 “这便是木叔挖的地窖吧?”姜鸣在一个隐秘的巨大岩石下面胡乱地掏挖,终于是尝试着找到了这个地窖的入口,据他所知木父来自远方,那里就有“寻岩筑窖,藏酒窖香”的习俗,在黄石之后木父便凿了这个地窖,用于储藏他们备用的财物。“看来木叔的来历还真是有些神秘啊!”姜鸣看到地窖里面各色水晶装饰的墙壁,以及超过百坛的密封酒坛,便知这其中可能隐藏着非同一般的事物。 “看来青岚取走的东西很珍贵!”姜鸣在窖中发现一个角有被翻挖过的痕迹,翻起来的土壤都有些湿润,知道木青岚离开不久,便不再耽搁,重新将地窖盖好,沿着附近的小路寻找。这交通的乡间阡陌横七竖八,完全无法判别木青岚选择的哪条路,姜鸣原地考虑了很久,突然看见不远处一棵被折断的小树,上面还挂着一个制作精致的香囊,这让得他的心再次紧绷起来。再细细观察了一下这条路上的脚印,发现脚印是散乱并且深浅不一的,只有更多体型不同的人才能留下这样的脚印,莫非木青岚被人跟踪了? —— “这个女人真水灵,要不,兄弟我先尝尝味道?” “混账东西,这女人是送给皇子殿下的,你还想不想要你的脑袋了!” “那是,那是,真是不知道这荒僻地方怎么还有这种美人,要是我能有这福气一亲芳泽,啧啧” “这女的醒了。” 逼仄的山洞之中,两名魁梧的大汉略有玩味的注视着醒来的少女,一人面带淫邪的笑容,一人则显得冷漠了些,两人只是武夫,自然难以掩饰内心的波动。 “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抓我?”木青岚并未被捆绑,但她不会认为这便是她能从两名彪悍大汉手中逃走的条件,她记得她在昏倒之前将贴身的香囊扔下,希望能有人看见来救她。“姜鸣!”她希望此时来的人是他,这个名字似乎已在心中烙印太深。 冷漠的大汉说道:“你既然落到了我们的手里,便不要想逃走了,乖乖听我们的,以后一身富贵,得到的更多,免得惹得我们不高兴,直接把你身子夺了好。” 木青岚顿时被吓得脸色苍白,警惕地看着两人,选择了沉默,她知道只有她现在安全才有逃生的机会。她心中只能期望能有人发现她的失踪,并且快点找到她。 “等一个时辰,天色应该就暗下来了,我们便能躲开其它势力的耳目回到集合点了。”冷漠大汉道。 山羊坳不大,但是阡陌纵横,山洞极多,寻人如捞沙。没有人能有通灵的嗅觉,没有人有一片山野的眼目,可能迟一步便是遗憾,可能遇见只是差一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章 章十一起于青梅 夜幕,如同一张覆盖严密的大网,将世间万物的轮廓颜色尽数遮掩,从白到黑是昼夜的交替,从明到暗是岁月的更迭,而人在其中,能看得清的仅仅是表面而已,因何为何倒变成旁枝末节了。 姜鸣在此一路,将拥有的朋友看做是守护,他那么努力地抵抗危险的刀刃,甚至差些葬身在那山崖前,为了几个值得付出的人而奔前走后,他知道他在经历什么,即便是一点点的偏差,可能都将埋骨在大势力的碾压之下,但,他不会改悔。这是他存在的意义,也是他在见到了夜泉的故事后更深层的追寻。 “青岚,总算找到你了。” —— 这一道崖深不见底,浓重的雾气似乎在把路人往崖底推,再兼之这里阴风时常袭来,更是将这种诡谲阴冷描绘完全,但越过这里,便是真正的堪罗灵山脉。 “沿着这道崖口走,有雾气遮挡,应该很难发现我们的踪迹了。” 两名大汉点着火把,一人在前照明探路,一人在后管押木青岚,走着一条极为荒僻的小路,眼看越走越远,木青岚的担忧与惶恐愈发隐藏不住。 “两位大哥,我的脚好像受伤了,能停一会儿再走嘛?”木青岚楚楚可怜的面孔几乎都要挤出眼泪,她以假为真希望能借此扩大自己获救的可能。 一名大汉也不拒绝,立刻就停下脚步,双眼精光跃动,笑起来满脸横肉都在抖动:“美人受伤了啊,若是不介意就让我来帮你治治吧!”木青岚只觉得十分恶心,心头又蒙上许多恐惧,连忙辞谢,身子也是下意识的退让开。 “哼,女人,我劝你还是老实点,若是我们回不去,今晚你可得陪这粗汉过了。”另一名大汉漠然说道。 妇珍名节,士重廉隅,饿死事小,失节体大。如果那样,我倒不如死了算了!一旦这个心思打定,木青岚的眼球中便只剩下无畏的坚定,她豆蔻年华便幻想着一个美好的梦,岁月青涩的少女渴望朦胧的爱情,她保全不了自己便要保全自己的年华。 “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你们如愿。”木青岚当机立断,飞快地向着深崖跑去,回头看了一眼两名大汉凶狞的嘴脸,身体一跃便朝着崖下飞出,两名大汉始料未及,欲要解救为时已晚,齐齐大骂起来。 令得两人震惊的是,那道不知道从何处奔出来的人影,正牢牢地将木青岚紧紧锁在怀中,在那猛风怒吼的崖边,两人的身影极为的清冷。 “没事了,我来了!” 这句话就像是一段魔咒,能将人的心灵包裹住,慰籍寒冷的伤口。 “姜鸣!” 温柔地喊出这两个字,木青岚已经没有力气了,女人会在孤单的时候自我战斗,当守护她的人出现,她便能放下所有的负担。也许女人要的就是这么一场适逢其会的解救,不会太迟,不必太早。 “姜鸣!姜鸣!姜鸣呜呜呜” 与其在悬崖上展览千年,不如在爱人肩头痛哭一晚。 姜鸣也有些心酸与自责,如果再来迟一些,可能真的会发生让自己这辈子都遗憾的事,所幸 两名大汉见到这一幕,自然是想不到更多的东西,只是对自己的战利品的好与损有所波动,他们狞笑着,活像一只阴翳的蝙蝠:“小子,你最好交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不然我们会以为你是我们的老对手。” 姜鸣全当未闻,任由木青岚宣泄恐惧与伤痛,她对于他更像是一个宠溺的妹妹,他既然在,便不能让妹妹受委屈,如果她受了委屈,那便真正激起了他的杀心。无力事恩仇则常怀之,有力试德怨则亲为之。 “小子,你是在找死。”一名大汉叫嚣着,左手举着拳头直面砸过来,右手紧握着腰间的弯刀似要出鞘。“砰!”没有谁被打倒,那粗壮的手臂僵硬不动,反而是那道瘦弱的人影极为坚定地半蹲着,右掌包裹住来者之拳,没有半点动弹。大汉抽出弯刀,直取姜鸣头颅,但弯刀尚未挥到,便有一只诡幻莫测的手击打过他的手臂,本有擎举千斤的力量,此时却无力的松开,弯刀也缓缓落到地上。 “你是世家子弟?还是黑衣捕牙?或是宗派中人?”两名大汉深深震惊,这样一名不可貌相的青年竟能一招击退这名实力堪比五段人位的皇族侍卫,若他不是这些大势力的子弟,怎么可能有这般实力? “你们,今日都会死!”冷冷的声音仿佛要结成冰棱,让的两名大汉魁梧的身型也是猛地一颤。 “我们现在就离开,不再牵扯阁下的事。”一名大汉咽了一口口水,说道。可那道人影已经站了起来,面色阴冷地看着两人,缓缓道:“已经迟了!”便见姜鸣身形化风,绕着一道弧形奔向两名大汉,抬手便是一拳,跃起便是一脚,两名大汉防备不及,同时倒地,所用时间不过十秒有余。 “你莫要欺人太甚,我们可是秦王朝的人。”大汉抿去嘴角的血迹,面带凶狠地道。却不料姜鸣又怎会在意这些,不待他站起身来又是一脚踢在他胸膛上,紧接着又是连续的几拳落在身上,这时他才明白,眼前这名长相并不出众的瘦弱青年下手之狠,是真的想将他打死。 “怪就怪你们惹了不该惹的人,而我要你们用命来偿还。”姜鸣道。 这名大汉心知不好,于是大喊道:“庞二,将那女人抓住,不然我们真的会死在这里。” 名叫庞二的大汉也是没有迟疑,立刻奔向那名女子,却不料他的手尚未触向目标,腹部便传来一阵剧痛,顺着那只踩破天际的脚,一股巨大的劲力霍然迸发,直将庞二踏出去十几米。 十几米外,已是深渊。 “啊!”大汉嘶哑着叫喊,在渊谷间传出恐怖的呼声,但风愈紧,声愈小,最后淹没在深渊中的人,不可知之何处。 姜鸣没有怜悯谁死,愣愣地看着木青岚呆滞而惊悚的眼眸,更加地感到心焦的爱怜。 起于青梅,始于少年。 这种复杂的感情足以让他深藏无数年华,就像是一杯酒,目及纯白无糟,暗隐峥嵘冷暖的岁月。 “去死吧!哈哈!”背后是大汉疯狂的笑声,以及破空而来的一枚墨黑色六棱状晶体。 墨玉金钢!与避风珠同为中品金属之一,避风珠能蔽挡外界风乱,前者则可受重力爆裂,产生巨大的冲击力,不亚于火药燃炸。 当姜鸣心中滑过这块金属的名字,身体几乎下意识地向一旁闪跃,可是,她还在那里。姜鸣即便有着以一挑十的自负情结,但丝毫不怀疑若是挨实这墨玉金钢的爆裂,他能存活的几率不会超过五分之一。但是,他一旦离开,木青岚必死。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如果没有这段少年事,可能一切都变得简单;可是有了这个青梅少女,一切都不再有犹豫。 姜鸣又记起小时候的事,镇上的许多痞子都乐于欺负新来的,她也好几次被推来搡去的欺负,长辈帮不了什么忙,只有那般瘦弱的姜鸣挥着拳头帮她驱赶这些搔扰,即便每次被打得鼻青眼紫,他仍能笑着对她说他的梦想。 “我的梦想其实不远,能守护一生值得拥有的人,也就够了。” 姜鸣一笑,脚底斜踩向地面一块凸起的石头,身体又是反弹回去,在那块墨玉金钢飞来的同时,他借助那股反弹的力量,揽起瘫软的女子,一跃落向了深渊。 “砰!”金钢炸裂,土石飞溅,一大块崖间石受到冲击崩塌,石块坠落发出嗖嗖的破风之声,与那放肆的狞笑声相和,显得极为阴冷。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章 章十二兴火铸剑 周宅广场,黄石镇中一处宽广的聚会场所,最先是一名周姓大户修造的宅院,以数百道整齐的青石铺地,用当时稀有的墨黛砂石围墙,浴火檀香木雕的檐间怪兽,高墙宅院顶上搁着江南长条朱瓦,宽旷的七八间独立小宅,再加上能容纳百人的广场,即便是百年后的今天也是会觉得别具大家风范。然而,不知为何原来赫赫有名的周家人一日竟不知所踪,所留房屋也渐渐衰落,而今只有这如同古董般的几间危房能供人缅怀,还有这广场能容人会议。 广场上此时灯火通明,时辰距破晓尚有几刻钟,但这里似乎积满了人,原有的几顶绘花红灯笼不够明亮,有人甚至举着熊熊的火把挥动着。 一名两鬓苍苍的老者站在高台上,好像是在宣读着什么,台下有百名黑衣佩刀侍卫侍立,中央是百名各类打扮的百姓。只听得老者道:“今日召集镇中德高望重的诸老及主事者到此,其意有二,首为捕拿鱼肉百姓的钟家父子及其下属,次为与诸位商议解除黄沙困锁的黄石镇,以后你们不必再受人欺凌了。” 语罢,黄石百姓纷纷欢呼起来,几名农家大汉竟是偷偷抹起眼泪,一名受人敬仰的老者也是嚎啕大哭起来,众人互相劝慰互相道贺,除恶虎之害,解封禁之难,这两件大过新婚诞子的喜事怎能不让众人疯狂? 一名粗布麻衣的老妪哭喊道:“官兵大人,你们总算来了,你们不知道那钟家父子如何欺人,我的小女儿还不足十五岁便被那钟橋逼着欢好,小女不从便将她父亲腿打断,若不是沈老爷阻拦,可能我家就没有活头了。”一名身材瘦弱的汉子兴奋地道:“那钟铁锋畜牲,强行霸占我家二亩地皮说是要栽什么蓝樱树,我们不肯,他便带着护院将我们家中物什一概打烂,我七十岁的老父亲阻拦不住,被那纨绔混账钟橋推倒磕到了后脑,等我反应过来父亲他老人家已经没了气” 像这般诉说不平的例子竟有几十例,大到奸污少女c无故打人致死,小些的霸占田地c强收租税,镇上百姓早欲报应恶行累累的钟家父子,但无奈钟家霸主黄石不通外界,想要申辩也是无处诉罪啊!可今日不同,他们终于等来了九府联盟的官兵,这些可以解救他们c解救黄石的人。 方秉烛对黄石百姓的热情也是感到心酸,于是大声道:“各位乡亲父老,我乃九府联盟直系部队黑衣捕牙二统领方秉烛,往日让钟家父子作威作福鱼肉乡里,是我们官兵的失责,今日我保证,一定根除钟家势力,让大家过上和平的生活。”正当百姓又掀起更高的狂热,方秉烛也不会只说空话,又道他们的三百军队已经进入黄石镇,领队任降英已率两百人将钟家院落紧紧围住,只待天明发动缉捕命令。经过方秉烛告知这般切实的缉捕计划,神情激动的百姓也是安下心来,纷纷回到家中传告乡邻。 “既然已经警醒过镇民这日不要外出,那想来我黑衣捕牙能有充裕的精力来对付敌人了。”方秉烛淡然一笑,虽然担忧钟家背后的高人与隐藏暗处的世家c宗派势力的挑战,但所幸能在有生之年为百姓做这种福泽之事,有何等危险也无所畏惧了。 “啾!” 突然一声禽鸣打破方秉烛的思绪,当他抬头观望时,眼瞳迅速紧缩,仿佛看见了什么惊骇的事物。 那是一只通体洁白的灵鹤,仿佛是飞在云端之上,白鹤身上,一名紫袍男子傲然挺立着身姿,远看犹如仙风道人,近观则是俊逸才子。 “久等了诸位,我来迟了。“ 人未至,声先闻。只见那半空中,一名紫袍男子悠然跃下,轻点脚尖,身形便似一根羽毛飘飘落下,此时他的装扮与容颜才完全暴露在众人面前:黑如墨色的长发散披身后,深如青海的眼瞳闪着傲慢的光,紫貂绒袖大气高贵,犀皮袍角庄重华彩,其人容颜俊逸,如桂如兰,风度翩翩,气宇非凡,画笔江山岂是檐下之才,指点天下又怎会是池中之物? 黑衣捕牙见人从空中落下,皆是惊骇无比,但却并未慌乱,迅速地抽出弯刀向高台围过去。方秉烛却举手示意让手下不要轻举妄动,他只是看着那紫袍,眼神无光。 紫袍男子缓缓落地,带着衷淳的笑容说道:“大家莫要紧张,我来此为铸器一件,供大家赏观,以开眼界。对了,我的名字是,苍伏恺!” 这一幕被众人看在眼里,黑衣捕牙因受方秉烛授意而按兵不动,还未离开的几十名百姓以为来人是黑衣捕牙的人,也是提起了兴致又围观过来,想看看这个骑鹤的仙道男子有何能耐。 苍伏恺朗然一笑,向周围道:“童子何在?”众人在周围观望时,两名约莫十二三岁的道袍童子诡异出现,他们抬着一尊半人高的黑色大鼎遥遥奔来,模样极为滑稽,但现场没有人笑,更多的是惊讶,可能有人看出了大鼎的质地推测出了它的确切重量,可能也是讶异两名童子来之无踪。 “砰!”大鼎三足落地,激起石尘一股,童子随之盘腿坐在大鼎左右,目似假寐。当众人猜测童子的身份时,紫袍男子一掌拍在鼎身之上,大鼎之中在众目睽睽之下竟燃起蓝红色的火焰,焰丝迅速吞噬了大鼎,焰光将整个广场照映得蓝红交错,显得极为阴森可怖。 “神灵之术啊,难道这位大人是修仙者?”有人惊呼,有人骇然慌乱,有人手足无措,甚至只能留下呆滞的表情来表达内心情绪。黑衣捕牙中的许多人也是极度惊奇,都忘了在这般特殊的场合应该保证的警惕了。只有距离大鼎最近的方秉烛眼神淡然,毫不在意众人的神情,或者他已然没了神情。 苍伏恺傲然大笑,喊道:“我乃紫袍剑魔苍伏恺,今日以三千兵落之诀为基,逆天而行兴火铸剑,贼老天你肯不肯?哈哈哈哈!”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章 章十三掣肘两地 生灵有三途得道,修术悟灵,修阵通元,修器衍神。地位本为仙灵之境,超脱凡俗之道,凡人千千万而奈何得其道者不足其十一?凡武炼心,登堂入室而大成,择筛一路本是大难,同修几路的强者却是千载难逢。修器一途,原本源于武器锻造大师,聚火成花,炼铁成钢,有铸器能引出器之神性者,于是触类旁通,创建一路。此途以器为武,臻至化境,万器同出,翻江倒海,移山填渊,不过举手投足。 但修器极讲求天赋,若没有优异的铸器领悟能力,若不能完全地控制火焰强度与器的内在形态,即便再努力也是白费。这也拘束了修器者的成长,能成为修器者的人万里无一,能达到修器高位的更是寥寥可数。 “这修器者即便放眼整个垣野界都是极为少见,没想到在这小小的黄石竟能看见一名。”有人低声说道,不知是谁。 三十多名各种装束的百姓看着这从未见过的奇迹,好像在观摩真正的仙人一样。黑衣捕牙立在原地,也是略带好奇地注视着紫袍人的手法,虽然没有什么过于惊讶的表情,但还是止不住地集中目光。 “方统领,你看我这锻器之术如何?”苍伏恺玩味地笑了笑,右手一伸,两块发散着朦胧光泽的晶石凭空出现,他双指直举,一团紫黑色的火焰霍然跳跃在指上,随着他一声喝令,火焰暴涌入大鼎之中,只在片刻,鼎中蓝红色火焰尽被吞噬,而那两块晶石晶石自发地朝着鼎中飞去,外人看来十分神异。而方秉烛呆滞地望着那一黑一紫的两块晶石,眼中竟是积满了恐惧,只是,他不语。 晶石入鼎,立刻发出“嗤啦”的声音,并且外形迅速地融化成液体,苍伏恺也显得郑重了些,又取出几样物什小心翼翼地放入紫火沸腾的鼎中,有像是人参的植物,像是丹药的丸状体,可能都是极为珍贵稀有的宝物,但现场的人不识。苍伏恺双眼紧紧地盯着大鼎,他的双手在鼎前无规律地拨动,而每一次拨动鼎中火焰总会掀起一阵暴烈的火苗。 一柱香的时辰,火焰仍在激腾,晶石已然化尽了。 又过了半柱香,苍伏恺仍旧是那般动作,大鼎中的东西已不知去哪里了。 两个时辰后,天色已明,又一日的破晓钟声如约响起,天空的东方泛起精致的鱼肚白,一声间或两声的鸡鸣迫不及待地催促着人们从温床里爬出来,时光的顺流者已然在收拾一天的行囊了,而苍伏恺与黑衣捕牙仍旧在这里,只是那平头百姓倒是忍不住了乏味,各自归家等待黑衣捕牙的好消息去了。 方秉烛看着天色,又瞥过沉迷于控制鼎中火焰的苍伏恺,又一种担忧开始涌上心头。直到一名察觉到氛围诡异的黑衣捕牙上前说道:“统领,再不行动,任领队那里收不到讯息,可能会错过剿灭钟家的最好时机!” “砰!”还未等方秉烛有何回答,一道黑影重重地跌落地面,却正是先前说话的那名黑衣捕牙,此时他被一名蒙面持刀杀手踩在地上,气息萎靡,生死难测。 齐齐的拔刀声瞬间响起,百名黑衣捕牙迅速向那蒙面杀手围合过来,只待统领一声令下,必将敌人碎尸万段。然而说话的却是苍伏恺:“方秉烛,管好你的手下,如果你不想他们全部死在这里的话。” 方秉烛眼色黯淡无光,手中举起的短刀,也是缓缓地放下:“全部住手,速速退下,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多言一句!” “可是统领” “执行命令!” “是!” 望着仍有不甘但慢慢退开的黑衣捕牙,苍伏恺漠然一笑,道:“果然是统领,拿得起放得下,不过现在你们可是要沦为我铸剑的看客了。” 方秉烛面色苍白,声音沙哑地说道:“你不怕嘛?他们在全世界地找你,为的就是那两块晶石,即便你是地位强者,也无法抵御一座上界宗派的追杀。” 苍伏恺冷声道:“你的话太多了。” —— —— 钟家院落,草木繁盛,屋舍俨然,然而大院里面早已是翻了天,黑衣捕牙挺进黄石欲捕拿钟家父子的消息不胫而走,不想牵扯其中的做工与下人都裹财而走,钟铁锋的身边此时只跟着几个忠心的老仆与二十几名身材魁梧的护院,所谓“树倒弥孙散”还是挺确切的。 “爹,你不是说那黑衣捕牙进不来吗?现在我们被围在这里进出不得,你倒是想个活路啊!”钟橋哭丧着道。 “逆子休扰,即便他官兵打来,我也不怕,我早已向大人请求了援救,再过最多两个小时大人的援兵就到了。到时候别说是黑衣捕牙,就算那些乱七八糟的人都来攻打,我们也能将其击败。”钟铁锋仍是那般胜券在握的颜色,令得不知详细内情的下属也是舒了一口气。 钟家大院外,隐藏在暗处的黑影身如鬼魅,正滴水不漏地注视着出入人员。在一株繁茂的柳树上,猛然冒出半个头,正是计划铲除钟家的任降英,他低声问道:“怎么回事?方统领怎么还没有来?我派出去的信探回来了吗?”另一边也冒出一道人影,应道:“禀告领队,黄石西部那里的人好像跟我们失联了,信探也没有回来。” 任降英担忧地沉默一阵,说道:“可能统领那里有什么麻烦了,再过半刻钟,我们迅速攻占钟家,然后返回与统领会合。” “是!”一人低声应道。 可能黄石的格局远比一人所见的要复杂,隐藏在暗处的影子并不只有黑衣,或许哪个不知名的人物正在布局,图谋更大的利益。 —— “好冷啊,姜鸣,我们是不是会死在这里!” “不会的,只要我在,我不会允许朋友随意死去的。” 深渊之下,不见曦月,雾气深浓,寒意刺骨,两人相拥取暖,却还是浑身冰冷,望着头顶一道缝隙里透出来的光,他们在死亡的边缘挣扎。是不是深情便是死亡?跌入绝路的深渊,断绝音信的人啊,何时能出来? “你后悔吗?如果你没有为了救我”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章 章十四一战即发 在深渊之中,看不到光明,不知道时间,如果说有什么能给人希望,仅仅是另一个人活着的呼吸。 “这么高,我还以为我们会直接摔死?”木青岚往姜鸣的怀里钻了钻,有些犯傻地笑着。 感受到怀里的柔软触觉,姜鸣也是觉得庆幸许多,在下落时木青岚直接晕倒过去,而他使劲地往崖边靠,最后一截路几乎是滑着崖壁落下来的,所幸这块崖壁上没有凸出来的石块,不然他们两个也不会逃得过死亡的命运。只是他的手几乎没有了知觉,因为向下缓冲摩擦力,十指指甲应该是没有了,而且好似是在流血。木青岚不知道这事,姜鸣也不会说。 “这次怪我没注意,那人竟然有那种武器。不过,他好像是什么秦王朝的人,我记下了!” 木青岚又问道:“我们既然活着,先前掉下来的那个人是不是也就在附近?” “没,他已经死了。”姜鸣道。 “哦。” 沉默了一阵,木青岚再次缩了缩身子,可能是冻着了,姜鸣也不说话,将她向着自己的身子拉了拉。 少女没有亲近过哪个男人,不知道在一个男人的怀里是很温暖的感觉,她曾想象过日后所寻郎君是如何怎样,却不能真实地构思出来。她自小与姜鸣青梅竹马,有着非同一般的交流,岁至成年,她自然也是懂得了男女之事,却觉得十分羞涩,自己幻想中的人竟然在现实里与某人的身影慢慢重合。 姜鸣靠在崖壁上,坐在一块石板上,紧紧抱着木青岚为她取暖,令他高兴的是僵硬麻木了半天的手掌终于有了知觉,只是这只手放的位置有点柔软啊。 “咳咳,姜鸣。”木青岚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若是这是有光的话,一定能看到她的脸上布满了红霞。 “不好意思。”姜鸣往后退了退,暗骂了自己一声“禽兽”,本想木青岚是生气了,却没想到她竟然也是向后退了退。 “我冷。” 姜鸣只得又紧紧贴向木青岚的身体,两人都没在说话。 大约好几个时辰后,木青岚突然打破沉寂,说道:“你后悔吗?如果不是为了救我” 姜鸣道:“我如果不救,才会真正的遗憾终生。我已经跟以往不同了,我会拥有守护的力量,也会拥有追寻的资格。” “那我对于你来说是什么人呢?是朋友吗?” “不,你是我的亲人,你虽然与我没有血缘关系,但你永远是我的亲妹妹。” “只是亲妹妹吗” 在这黑暗的深渊中,有过一段青春的旖旎,但那层薄膜是扯不破的,女孩怅然若失,男子继续描绘着自己的梦想。 —— —— “木兄,我说的你可明白?”一名苍颜白发的老人坐于上堂之上,面色和善,但一字一句都给人一种不能违背的威严,这便是黄石最大的商户沈芫。 木父坐在左边首位,葵姒坐在次位,右边却是夺宝铩羽而归的项明。木父道:“恕我无法答应,姜鸣是否愿意加入黑衣捕牙,并不是我一个闲散的老成人能决定的,我只是他的邻居,并非亲人。” “你这老头,好不识趣,沈大老爷要求你的,你没有一口答应也就算了,还这般推脱。”项明此时竟全然没有先前的桀骜,话语间不停打量沈芫的眼光。 “姜鸣早已决定成为我雁宗的执事,不同意又怎样,你一个项家还能翻天?”葵姒一拍檀木雕椅,直接站起身来,道:“我原想黄石大商沈芫是受人敬仰的前辈,却不料做这种鸿门阴险之事,还要这等莽夫代言说辞。” “你,你不过雁宗的关外使者,怎敢在我面前放肆。”项明刚欲暴起,却听到身后的喝止声,只见那装束华贵的沈芫起身来,缓缓向堂外走去,并道:“这一辈倒是多了一些有能耐的年轻人。只是,先前我已是说过很多关于利益关系的话,若是姜鸣能成为黑衣捕牙一员,必能是九府联盟强大许多,而且他今后一定能进入地位境界,不管是治理一国,还是对周围友好的势力提供帮助,都会极为方便。不过若是姜鸣没有这种倾向,我也不会紧逼,只是麻烦木兄替我细细说明了。” “这倒没问题。”木父应道,葵姒也深知她与极有潜力的姜鸣是绑在一条船上的,利益一损俱损,又说道:“我们只负责传达沈前辈的意思,至于他同不同意,倒要看他愿不愿意了。” 自沈家大门走出,就有葵姒布置的下属迎接,葵姒附耳接收时局消息,不禁表露出惊恐的神色,木父看在眼里,问道:“葵姒姑娘,是发生什么事了吗?”葵姒道:“黑衣捕牙开始围剿钟家了,但是他们的二统领方秉烛好像被困在了周宅广场,还不清楚发生了何事。而且,姜鸣与你的女儿没有了踪迹,我派出去的人几乎把山羊坳找遍了,我猜测他们可能遭遇到不测了。” 木父因为女儿失踪而顿时阴云忧郁,他所为所言尽是想要木青岚能有好的生活,若是她身遇不测,他一个知命年龄的男人还有什么活头?“葵姒姑娘,请你一定多派人手寻找小女和姜鸣,木某感激不尽。” 作为父亲,他对女儿的深情岂止千万?葵姒也是颇为同情感动,她又何尝不是在急切地寻找姜鸣,现在钟家已将倾覆,那铜鼎不知将落到谁的手里,若只凭她五段人位实力,恐怕许多隐藏高手还看不上眼。 “姜鸣啊,你一定要安全回来啊,若是得不到那铜鼎,我也就完了。” —— 钟家大院,不成比例地两军对峙,一边是清一色的黑衣服饰的官兵,一边是二十几名麻布衫着装的钟家护院,强弱之势可见一斑。 钟铁锋从护卫中走出来,神情淡然,步伐从容,他喊道:“不知九府联盟黑衣捕牙来此有何贵干?作为官兵可没有权利随意屠杀百姓。” 任降英气宇轩昂地走出,手中接过一卷文书,道:“黄石镇钟铁锋c钟橋父子,奸污少女c鱼肉百姓,所犯罪大恶极,现令黑衣捕牙四领队任降英抓捕钟家父子及同党归案,如遇反抗,格杀勿论。” “此乃片面之词,不足以说明我犯何罪,难道堂堂黑衣捕牙竟行如此匹夫之径?”钟铁锋红脸反驳。 “无所谓。”任降英神情冷漠,只说道:“你可以选择束手就擒,或者死于非命。” 钟铁锋大怒,喝道:“黑衣捕牙无故欲杀害清白百姓,我作为黄石商户应挺身而出。钟家护院听令,替我杀了那官兵败类。” “可笑!”任降英道:“这国家就是因为你们这些蛀虫,才满是污秽,既然只能用武力来清楚,我身为黑衣捕牙领队,自当不辱使命。” “黑衣捕牙,杀!”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章 章十五寻生大眼,心有芥蒂 正当黑衣捕牙与钟家两方火拼时,被困深渊的男女二人因为一颗水滴的响声而陷入兴奋。 “这道深渊远望堪罗灵山脉,在这石壁后面怎么可能出现水滴声?”姜鸣疑窦顿生,心怀希冀。木青岚道:“是不是在黄石镇背后穿过的那道嵩江河流?”“嵩江是在黄石后面但却在东南方转弯,流向玄天野境内,这块石壁朝北,怎么可能是嵩江流过?而且嵩江径流庞大,随便一股都足以横穿黄石,若在这道石壁后面,我们听到的就不是间断的水滴声,而是呼啸的水流了。”木青岚道:“那会不会只是雾气或者石土渗水的水滴声?” 姜鸣微微思索片刻,道:“不排除这种可能,但你摸摸地上的土壤,摸摸这块石壁,它们在这渊底,按理说应该是极湿润的,但我们只是感到干冷,就像是九月冷冽的秋风一样,这说明这里的石土很少渗水,而石壁后面的水滴可能在一个窄而通风的空间内,才能解释为何我们听见了这水滴声。而且你记得山羊坳的那条山溪吗?”木青岚惊声说:“你是说这块石壁后面就是那条山溪?” “不,这后面可能是那条的山溪的发源之所,镇上有人不是找过山溪的源头吗?他们只说是在深渊旁边,他们不会相信,那条山溪就在这道深渊的最底部。”姜鸣自信地说道。木青岚一听,摇了摇头道:“怎么可能?这道深渊有百米之高,连阳光都照不进来,那条山溪在这个高度可流不过黄石去?”姜鸣笑道:“你难道忘了山羊坳是什么地理环境了?一个环型的高山群,这股山溪流出深渊,然后经过山羊坳,水积入山原中,那里就好像是一个天然的蓄水池,不过那水池的高度可能有点让人难以相信。”木青岚还是难以相信,说道:“这只是你的猜测?” 姜鸣一脸严肃,道:“可能是真的。” 石壁是挖不开的,但姜鸣却是别有妙计,一包不知名的粉末,一根三寸长的铁钉,与一包颗粒物,便是他的招数。他一边手上操作着,一边说道:“我曾在朱大叔家里的古籍中看到,曾经有个人用烧化的皂矾腐蚀了难以打理的石料来修建房屋,我就想试验一下有没有这效果,但是平常烧火很难把皂矾融化,而且也没有坚硬的容器来装盛,直到我发现了一种能产生高温的金属,我叫它绿岩粉,至于其它两种东西就是普通的助燃物。”姜鸣将颗粒物都在粉末中滚了滚,然后找准石壁上的夹隙将之放了进去,从怀中又取出一条细长的条状物,拿铁钉一摩擦,条状物便发出白色的光,并快速燃烧起来,姜鸣一刻也不迟疑,便将条状物对着那塞满颗粒物的石壁伸了过去,那颗粒物表面粉末竟迅速升温,连带着颗粒物慢慢融化成液体,而液体碰到石壁便发出“嘶嘶”的声音,这时石壁受到腐蚀开始慢慢破碎,渐渐地一点点亮光透过来,最后形成了一个脑袋大的洞。 “有亮光,有亮光,你看。”木青岚顿时雀跃起来,她低下头甚至都看见了那边正在滴落的水滴,她不可置信的道:“真的是泉眼,还有一条小流,莫非这里真是那条山溪的发源地吗?” 姜鸣也不说话,对着已经不再扩大的石壁狠狠一脚踢出,那石壁顿时碎落一地石块,而眼前的路也一览无遗:一个外形仿若溶洞的空间,顶上悬挂着许多小水滴,但都缓缓凝聚滑动向中央一块尖尖的乳石上,好像三四分钟才会落下一滴,但水滴落下的地方已然聚集了一个颇为不小的水池,水清而冽,有寒气,能倒影,水潭一面缓缓通出一条指头粗的小流,曲折如蛇形般流向山洞之外。 “这个山洞大概开辟有几千年了,只有几千年的积累才能聚集这么大的泉潭。真是神奇,自然鬼斧神工,竟在这绝地还能有这般境地!”姜鸣啧啧称叹,感慨不已。 他们通过破壁来到山洞,都为眼前的壮景着迷,但因其境过清不敢久居,便欲离去,木青岚却返回去重新用碎石将破壁堵住,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缝隙。这时姜鸣便问此举为,木青岚笑道:“这般自然境地可遇不可求,若是为人毁坏岂不可惜?但若还有人在此受困,却能借此缝隙逃出生天,岂不美哉?” 之后两人循着洞口的光亮,洞穴深约五十米,但因自那深处水潭溶洞出来,隔几米的距离洞顶上便有石隙间射过来的光,所以溶洞与道路都不是很暗,足以照明,足以抚慰少女的惊扰的心。 “姜鸣”,木青岚突然拉住对方的衣袖,面相悲苦起来,忸怩着道:“好像这样我们就可能出去了吧?不过,刚才我倒是不想再出去了,那,也并没有什么不好的。你,懂我的意思吗?我是想说那个。”姜鸣一愣,转面是敦厚的笑,说道:“青岚,我要走我自己的路,不希望现在受到什么牵绊,现在感到我有力量去走这条路了,便不会停留的。” 这话是什么意思?木青岚好像受到了莫大的羞笑,但仍觉得眼前的男子应该说些什么,于是问道:“我知道你现在不同以往了,那我能不能知道你发生了什么?让我明白你在经受什么?”姜鸣看向木青岚,发觉她的眼睛已然通红,甚至才恍然觉察方才她说话时的颤抖,但他心下一横,仿佛已然与外物决绝,他道:“不能。” 两人相对而立,沉默良久,他看向她有着一丝怜爱,她看向他充满了不解与怨懣,但是有太多东西是说不清的道理,有太多人是想不懂的思绪。事后很多年,姜鸣在回忆里看到这一幕,总是黯然神伤,甚至落泪几何,当然这是后话。 “走吧,爹爹肯定都着急了,我们快些出去吧。”木青岚说完便朝着洞头走出去,像是一朵受伤的玫瑰。 “等等。”姜鸣半路突然停住,望向一侧的洞壁,低头细细观察起来,木青岚也凑过来,抬眼看时,却是一块巴掌大的石碑被姜鸣抠了出来,石碑并非普通的石板,而是真正的载有文字,这并不像是原始人居住过的旧址,更好似有古人预谋好的记载。 “有碑铺道,这是,无碑无碑触壁,大眼洞前,什么,这是‘始知’,始知朝圣王座。朝圣王座?这是什么?”姜鸣一边抹除石碑上的积土,一边尝试看懂碑上文字,显得极为认真。木青岚惊讶道:“这怕是古代的柳型文字吧?这你都能看得懂?”姜鸣一笑,应道:“闲的时候多学了些东西,没想到还能派得上用场。” 木青岚默默看着眼前的男子,他的故事陡然变得神秘起来。能在死地复活,能用超凡武力以一敌数,能通晓许多狭隘的知识,好像他与她才认识,好像她根本不了解他。 记得他曾说过,他要天下人为他颔首。一语成罪。 “看着,好像有什么东西!”姜鸣举起石碑,将之砸到了那洞壁上,那洞壁竟然没有将石碑反弹开,而是犹如一张嘴缓缓将之吸收了进去。 见此,姜鸣与木青岚大惊失色。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7章 章十六剿敌之际 石壁上出现的奇异景象实在骇人听闻,若是人碰到这样的洞壁,是否也会被吸噬进去。姜鸣二人思想到此,不觉暗生冷汗。 “这好像是一扇门?”姜鸣示意木青岚远远退后,而他缓缓走向洞壁,面色复杂。木青岚慌乱地道:“要不,不要在这里待了,我觉得这个山洞到处都透着诡异。”姜鸣面色严肃地道:“我想进去看看,这里面或许有神奇的东西。” “不,不要”,木青岚走过来,拉住他的袖口,带着乞求的目光,说道:“不要去了,我们回去吧。”姜鸣眼中闪过不忍,却又转而变为自信地坚定神色,说道:“我如果发现危险,便会立刻出来,乖乖等我。” 鬼使神差地,姜鸣想要走进那片洞壁,好像是没有迟疑的决定。只是木青岚以为他们之间已然沟壑暗生c芥蒂重重,才导致此时的姜鸣如此冷漠。“真的是我太强求了吗?”没有谁能回答! 手刚刚接触洞壁,姜鸣就感到一股巨大的吸力,将他拉入了洞壁,宛如大变活人般,姜鸣消失在了眼前。 “姜鸣!”木青岚想要跟随他,但却只是立在洞壁前一动不动,他没有多余的怨愤,没有痛彻的悔恨,只是一心地放脱。她的脑海里呆呆地闪过这句话:千秋一身化,放尔生自由。 受到吸力被摄入洞壁中的姜鸣警备地望着周围事物,这里不再是那大眼洞的潮湿与荒凉,这里也不如外界那般鼎沸与俗华,这里有坚固的四根雕着飞龙的粗壮石柱,还有朱红色石板铺成的道路,道路两边是栩栩如生的七八个泥人,甚至连神情间的慌乱都格外分明。石道一路,乱置着十几件刀剑钩叉的兵器,还有一堆堆森然的白骨,他们好像是活着的生灵,正在用力地向着一个方向爬去——那条石道的终点,一位身着破烂的金丝华袍的白骨坐在宝石镶嵌的王座上,仿佛能俯瞰座下众生。 “这是”姜鸣惊讶地望着眼前朝圣白骨王座的道路,内心被一种极为苍凉与壮烈的情绪所包裹,但却语噎到唇间不知所言。但此时两字的停顿刚刚出口,那道路两旁的泥人便迅速化为尘土,一寸寸地飘散开来。 “不好!此地十分妖异,不能久留。”这种想法溢出大脑,姜鸣便欲向着出口奔去,但不经意地转头,恰恰瞥到那王座上的仍旧倨傲的白骨,他竟情不自禁地向着朱红色道路走去,面色僵直苍白,每走一步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精力,若是一直这样走下去,不出十步他大概便会失力倒地。 “哼!”一声闷然的震响自姜鸣心中扩散开来,自内而外,甚至连整个山洞都是轰然震动。姜鸣恍然回神,才发现自己是被摄了魂,全赖心底那一声闷哼才将他唤醒,不容猜测,这是他身体中的那道前辈的残魂在帮助他,只是他已经不敢再多停留,却鬼使神差地捡起地上的一杆长戟,径直奔逃出去。 “哗!”姜鸣闪身而出,却见木青岚正在洞壁前呆呆地看着他,他心中也是更加心酸,直拉起她的手向着山洞外跑去,等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已经身在一个山崖的半山腰,远望之时却欣喜起来,这正是那来时的山羊坳,正是那高耸姿态呼之欲出的山群。 木青岚问道:“你到底见到什么了?”姜鸣痴痴地看着她呆滞的面容,轻轻拨开她散乱的发丝,叹气道:“没什么,这个地方太过妖异,我觉得不能再深入了,或许这就是黄石镇老一辈认为的‘镇殃宫中’,真正地育活黄石的山溪的发源地。”他知道该说什么,知道更多的隐秘不能多说,他不想身边的人卷入这种妖异之事。 木青岚却淡然一笑,道:“这杆长戟让人看着可怕。” 姜鸣听后,目光再次紧锁起来。 在崖壁间披荆斩棘寻找道路,约莫半小时后,姜鸣与木青岚再次回到了山羊坳的一条小径上,然而两人都沉默。他们不再为幸存而庆幸,因为有比死亡更折磨的痛苦;不再为存在而存在,因为世间存在太多的死亡,就如那些泥人一般,瞬间崩溃成土。 —— 钟家大院,即便钟家父子的下属反抗再激烈,在百名训练有素的黑衣捕牙的攻势下,只能成为先后步入地狱的刀下鬼。 “苍天啊,你莫非真要我钟家灭亡?子孙钟铁锋秉承先祖百年基业,虽经商数年有所建树,但不足以兴盛家业,若这般便让我钟家断子绝孙,你们也会不甘心吧!”钟铁锋不甘地长啸一声,眼中的残忍嗜血尤为可怖,他竟未想到黑衣捕牙比之自己的护院侍卫竟强大这么多,若不是任降英不想产生让钟家之人逃走的风险而慢慢逼近,说不定他们父子早已死在了黑衣捕牙森冷的刀刃下。 “爹,你看,星月长袍,那是焚松大人的手下,他来救我们了,他来救我们了。”钟橋望向那树桠间站着的人影,惊喜非常。钟铁锋如此一看,也是颇为兴奋,没想到能在这种家业倾覆之际能等到援兵,立刻变得大气起来,说道:“这位大人,您是焚松大人派来的吧?钟某保证,若是大人能助我钟家度过此难,以后我可以每月给你们千两元银。” 垣野中只流通唯一的货币,便是金银,下等为银币,中等为元银,上等为元金,能有千两元银,在这贫穷的黄石镇已是天文数字,即便是围剿过来的黑衣捕牙也是迟疑了下,仅仅赞论钟铁锋的胆气,便不是一般的土豪地主能比。 任降英看着那身着星月长袍的人影,没有轻动,也不敢轻动,前辈方秉烛早就交代过他这段时间内黄石的复杂局势,万万不能轻易与一方势力成为死局,朱天野世家也好,还是金水宗也罢,留有余地,方可进退自如。 “咻!”仅仅几秒,那星月长袍人便闪行到钟家父子面前,看不见其踪影。钟铁锋微微惊鄂,迎上谄媚的笑容:“这位大人,感谢您不辞劳苦来救我,来日呃!” 却见一把金色匕首已然插穿了钟铁锋的胸膛,他不可置信地向着那匕首摸去,不甘地缓缓倒下。只听得星月长袍人冷冷一笑,道:“连这种小事都做不好,大人手下不留你这种废物。”可怜钟铁锋以为援兵到,至死方知是死神临,被自己所仰仗的期望所杀死,这是莫大的讽刺啊! “大人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什么坏事都是这老家伙逼我做的,留我一条贱命,我为你当牛做马”钟橋急忙跪在地上,向着长袍人磕下一个又一个响头,以求苟活。 然而,一刀斩落,不问其可!长袍人看都不想看这两父子的尸体,直直地向着钟家中堂走去,任降英与黑衣捕牙众人尽被忽略。 “阁下,请” “不该招惹的事便少惹,我不介意多取几条性命。” 血腥与凶残充斥着整个院落,死亡包裹着活人的眼球,尽管来人已是太多,但仍掩饰不住这种肃杀与悲凉。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8章 章十七夺鼎生杀 山羊坳口直通向黄石镇东西民居,而有一条不大的山溪自这山羊坳发源,然后横贯过村镇,在黄沙肆虐的旱地前悠然流淌,因为山溪出自石缝,所以无人知其水从何来。 姜鸣道:“都说是‘水逐流于天,湮覆大地’,这条山溪济活整个黄石,也算是功德之事,不可不谓自然造化。”木青岚也只是默默然应和他的慨叹,对否都已然不再入她的心了,只是这般承认却太过冷漠。 “有人!”姜鸣心念一动,却见一人自那山路冲撞而出,而后尘土激扬,又有三人奔踪而来,常人只觉是仇报,但姜鸣却有种预感,此事他绝对无法逃脱。 追来的三人将前面的星月长袍人呈三足之状围住,其中一人道:“如果这样都能让你带着东西逃走,我秦王朝三皇子的脸面可要丢尽了。”那长袍人道:“你们莫要逼我,秦王朝三皇子秋通,金水宗少宗主金柝,九野天罡门的二级杀手,就凭你们三个小辈,就像从我手里夺走这铜鼎?哼,痴人说梦!” 秋通乃是一副风华正茂的翩翩贵公子模样,他腰系纯种墨绿帝王玉,身着锦绣五彩四爪蟒袍,抚扇山河水墨丹青,脚踩镶玉金边靴,令人远望则觉人中龙凤c马中豪骏。秋通以扇为刀,自以为局中点墨皆在胸中,自信是他最显然的神情,他朗笑道:“根据我的手下所查,你虽是为焚松道人的人,但综合实力也不过七段人位,我们三人今在此围杀你,已是给你莫大的尊严了,速速交出铜鼎而后自刎谢罪,这才是你应该做的。” “哈哈,皇子而已,口气竟然这般大,难不成你已然觉得你是秦王朝的储君或者真正的皇帝了?九野何其大,像你秦王朝这般的国家千千万万,你所有的疆域c权利又有几何?在老夫面前炫耀这些,也不怕让人笑掉大牙!”星月长袍人冷笑道。 “你这老匹夫”秋通恼羞成怒,想要立即动手,却被金柝拦住,他们三人因为要合力对付长袍人,所以暂时结为联盟,金柝自然想要胜券稳握,于是道:“秋兄莫急,此时他已是瓮中之鳖,可不要被激将之法所诱。”秋通微微一怔,缓了缓心绪,道:“没想到金兄见识广远,在这种时候还有这般心性,本皇子也只能佩服了。” “听说金公子早便是与黑衣捕牙的方秉烛交过手了,莫非是被人家打清醒了?”长袍人不想与几人交手,只能设法打散三人的联盟,心不齐,围必溃也。金柝阴翳一笑道:“方秉烛乃是差至一线进入地位的强者,在这片地域不知道纵横了多少年,在我看来他不过是即将老死的狮虎,以后他还会是我的对手吗?”金柝本是金水宗被寄予远大前程的人才,成长一路如鹤立鸡群,在同辈之中文武全盛,无人可与比肩,但与方秉烛一战,在率先出手的情况下一招败北,不可不谓屈辱,他本在那般劣势下逃身已是万幸,却看不清那仇恨。 长袍人大笑道:“你们两人也算是臭味相投,我也不再离间什么,只是这位来自九野有名的杀手组织天罡门的先生,为了这件鸡肋般的物品,你确定要涉入这场生死不知的局吗?”那名杀手没有丝毫表情,专注地盯着长袍人,冷冷地说道:“上品金属,即便是三垣宗派也是趋之若鹜,如果能得到,即便是最低等的上品金属也算不得鸡肋。” “好吧,那就一定要与我相杀了?你们这些小辈可真不惜命!”星月长袍人轻舒了一口气,眼神中的杀意渐渐弥漫开来。 就在这时,一阵轻松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地传来,尽管很细微,但对于武学都有高低造诣的四人来说,却是清晰非常。 “你们这些权势子弟,为了一块长得奇形怪状的石头争得不知死活,我是说你们天生愚钝,还是不自量力?” 众人看时,只见那人迈着轻慢的步伐缓缓走来,他身着随意的麻布长衫,他的长相普通混在人堆里便无人注视,但是五官端正,眉宇之间透着一抹浑厚的坚毅,他的眼瞳是深色的黑,仿佛能将人的打量的目光尽数吸食。若是这般装扮表现得干净体统倒也罢了,他的衣裳却偏偏粘着脏重的泥渍与尘土,他的十指却全都在指尖处烂裂,指甲零落了大半,通红的血肉上隐隐还有没凝固的血液,这让在场四人深深怀疑他的经历。但最引人注目的是那杆长戟,戟身黝黑,没有多余的雕饰与点缀,却显得极为沉重与肃冷,戟刃尖锐,左似惨白的弯月,右如直耸的山峰,戟锋所向万军靡灭,令人望而生畏。 “煞气好重的长戟!” “这是前日在黄沙中诛杀琉璃狂狮的青年?”金柝恍然一笑,却笑出一丝讥讽,他道:“我道是谁,原来是黑衣捕牙的喽啰,就凭你也想要分一杯羹吗?”听见金柝知晓此人,秋通与杀手也都松了一口气,他们生怕是星月长袍人的援手前来,但却不害怕更多的无名姓c无实力的杂牌人氏搅局,以他们庞大的势力与尊贵的身份自然有着傲视平凡的资格。 姜鸣抬眼依次在四人身上扫过,便向天长啸一声,举戟俯冲过去。“开始吧,记得这杆戟的名字,方辕!” 四人不知姜鸣是在向谁宣战,但他的长戟横斩下来,饶是以秋通出众的武力都是只能退后数步,姜鸣并不只是与一人为战,而是刚刚压制一人,便又向另一人冲杀过去,本以为这不可貌相的青年实力顶多与他们其中一人相仿,但谁能知晓他竟能以绝对的速度以一敌三不落下风?星月长袍人见此情景,便欲趁机溜走,却被一杆黑色的长戟挡住,连续交手两式,他便生出退缩感,对手不仅神力惊人,而且速度c感知c对战经验远远胜过自身。 以一敌四?姜鸣的狂傲骇人听闻,然而令得众人感到无力地是他们四人竟然隐隐落于下风,星月长袍人想要脱离战局,却几次被挡下来,如此战局,四人便被圈在一个方圆范围里挨打,想要打破僵局却不能,简直可以说窝囊至极。 这小子怎么可能这么厉害?金柝大惊之下喊道:“三位,此人图谋甚大,想要将我四人都吃下,若是还不联结起来,别说夺取宝物,能不能在此人凌厉的戟法之中活下来都是问题。”那名天罡门的杀手却是谩骂起来:“你这混账,这就是你说的黑衣捕牙的喽啰?这般实力怕是都是八段人位了。” “别吵了,先联手除掉此人,我们再行争夺!”秋通闷哼一声,内心有着极大的不甘与不服气,作为高贵的皇子,竟然比不过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平常人?其余三人都是默然点头,表示随后的联盟与合作。 “这是要联合起来了吗?愚蠢的合作!”姜鸣冷笑一声,便身形暴起,猛地向一旁防御实力最弱的天罡门杀手冲去,他的嘴角跃上一丝不屑的讥诮,低低地道:“太迟了。” 长戟穿过三人的防御,一戟刺进天罡门杀手的胸膛,这一突然的攻击毒辣之极,于乱战之中看清敌人的防御漏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夺人姓名,令得其它三人胆寒震惊。 “你竟敢杀我,我可是天罡”杀手的呻吟在长戟的再一次深入时彻底断绝,他软软地倒下,早已没了生机,让得其它三人有了兔死狐悲之感。 “我不惧你是什么人,挡着我,杀了你,这是必然。”姜鸣望着身体道,给了其余三人极大的震慑。秋通冷声道:“你知道你杀的是谁吗?今后你可能要受天罡门无尽的追杀了!”姜鸣应道:“你是秦王朝的人是吧?我日后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是今日你必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9章 章十八名动一野战绩 权贵左右,有些人生来傲视生命,一人一命,如同草芥,他们自恃优越的地位与权势,无畏平常百姓拮抗的怒容,他们嗤笑其力不自量,讥讽其争不过免冠徒跣以头抢地耳,遂蔑视凡灵如覆蝼蚁。 然而,秦王朝三皇子秋通,显赫贵重至极的身份,大夫逢迎,百官躬身,素日受尽尊崇,如今竟在一山野民夫口中成了待屠鱼肉,怎能不怒?天子一怒可伏尸百万,皇子之愤却也足以填尸千百。 “匹夫,你以为你胜我武艺半式,便能定人生死?我乃秦王朝三皇子,早被敕封为东海王,总辖疆域两百万,本皇子弹指便能令铁骑踏平这黄石镇,你区区山野农夫,不过小有武艺,何敢挑衅我大秦之威?”三皇子秋通盛气凛然,丝毫不为姜鸣诛杀天罡门杀手所造成的震慑而动容,这般恃强不惧的胆气实在威风,但在姜鸣眼里却是厌恶至极。 那星月长袍人立住不动,金水宗少主金柝也不敢轻举妄言,他们清楚眼前这个山野青年的实力已足以碾压他们几人联手,反应敏捷足以洞察他们是否逃走,而在几人注视下敢昭昭然击杀同样背后势力庞大的天罡门杀手,这表现着他也不会惧怕金水宗甚至秦王朝的威胁,秋通的行径倒是颇为不智了。 姜鸣缓缓向秋通走去,手中的长戟煞气沉厚,戟之所向,金甲尽破,又怎会因为一个人的血肉之躯停顿?姜鸣仰天大笑起来,一副深仇满负的神情,道:“王侯生而有种?生为血肉,死化白骨,百姓一也。我并不是挑战天命,而是直面赤裸的权术,平凡谁也没有错,错的是你们这些作威作福,将人命看作废土的权贵者。我敢与王侯争不朽,他凭纱帽我凭这颗不屈平凡的心。”昔有古楚才人投江以证清白,以卫艰难百姓,今有黄石农夫持戟大骂权贵,挑翻王侯之名。 “此话认真?”金柝再也没想要去与姜鸣为战,如果他出手,可能会与这位三皇子一个下场,因为他面对的不仅是一个强大的武夫,而且是一个自负的疯子。他们的交情还没有这么深!金柝当即道:“姜鸣先生,前番多有得罪,我保证不再插手你的事,可否让我离去?” 姜鸣似是知晓金柝的心思,眼光不转地挥了挥手,示意让他离开,那种桀骜的态度,是绝对的自信。 三皇子秋通见此情景,立刻慌乱起来,喊道:“金兄你舍得那块上品金属吗?如果你肯帮我,日后我定当以我皇子之位,倾力助你坐上金水宗宗主之位。”金柝冷笑一声,道:“我没有自信能在姜鸣先生面前抢东西,我败给黑衣捕牙统领是我不自量力,不知老一辈强者的厉害,才会那般丢人。但今日败给我们的同龄人姜鸣先生,我才知道人外有人,犯险获得一件并不紧要的宝贝,我还没有这么大的魄力。而且,我奉劝秋兄你一句,暗地里推动你我前来争夺上品金属的人已经到黄石了,不知还有多大的风浪要激荡,好自为之。”金柝转身离去,此次他是真正地离去,他已打算好回宗之后重修武艺。 “混账,胆小怕事的东西。”秋通谩骂一声,自知无力击败姜鸣,便向前猛地撒出七八颗墨黑色六棱状晶体,身形急速倒退,向着黄石镇中奔去,那里有他的百名下属,即使这个疯子侥幸不死,他也能命令下属将之剿杀。 然而姜鸣一早就预料到三皇子的后手,其手下都能随身携带的暗器,主人又怎么可能没有后备的来防身?七八颗六棱状晶体一起炸开,那等威力将凡人躯体炸成人渣,但姜鸣何等机警,长戟是他极为合手的武器,猛挥间产生巨大的风力,竟将晶体尽数弹。墨玉金钢乃是中品金属中极有特点的存在,七八颗互相碰撞之下,凭空产生巨大的爆裂力量,秋通虽是逃得足够快,仍不免被火浪波及,锦绣华袍也是烧掉了一块。 秋通大惊,顾不得腿部的灼痛,再次提升速度飞奔而走,却不料一道细碎的声音缓缓传入耳中,他的瞳孔迅速紧缩成一点,手中可杀人与无形的铁扇猛地向身后挥去,防御c反击俱在一体,若在战场,这记回马枪足以反杀对手。 “该还账了!”姜鸣却是大喝一声,提起方辕长戟猛力劈下,完全没有因为对手的动作而犹豫。戟落,扇毁,人亡。可怜三皇子秋通,完全不知道为何招得姜鸣怨恨,便为惹事生非的手下赎了命,可悲,可悲! 沉寂良久的星月长袍人轻轻鼓起掌来,道:“以绝对实力压制四大七段人位高手,斩杀两人,惊退一人,你的名声很快就会传遍整个朱天野了。”姜鸣无所谓地耸耸肩,将秋通的尸体搜了搜,最后寻到了四颗墨玉金钢晶体,苦笑着向着长袍人走来。 长袍人也是被这般行为惹笑了,又说道:“你若是想成为真正的强者,可以跟我去一个地方,保证你可以不惧秦王朝那些势力。”姜鸣问道:“怎么样才算是强者?” “人修武道,乃寻求自我超脱之旅,而行武者之事,全可赖君子知命c索运c搏天之力也。人者,精武道,立身躯之能,得霸者之凡式;地者,引灵气,御驾生物,可行修者之基,诡谲多变;天者,敢造化凝道,摄取天地为已用,仙神可当。人位境界其实与人无异,即便你成为一代武学宗师,位列人位巅峰,也不过是一介武夫,只有真正地踏入地位境界,沟通天地间的灵,人才能服气辟谷,行仙神之修途。”长袍人道。 “你跟的是焚松道人吗?他能让你进入地位境界?” “能。道人法力参天,若你能拜在道人部下,以你的资质与天赋,必能得到巨大的裨益,到时候鱼龙翻身,莫说是一个小小的秦王朝,即便是整个朱天野,甚至三垣之地,你也能有着一席之地。” “你这是在拉我入伙吗?怎么听着有种宣传教会的感觉。” “你尝试过信仰吗?当你眼中的一个人强大到仙神的地步,那么他就是完美无缺的存在,他的光芒会普照你的周身,你的行为将被神灵所庇佑。” “真是狂热的教徒”,姜鸣烦躁地猛摇了摇头,说道:“可惜我不能加入你的信仰,我认定的路只有我自己,我便是我的神。把我要的东西交出来离开吧,我与你没有多大的仇。” 星月长袍人哀叹一声,惋惜道:“可惜了,你不再考虑下吗?好吧,算我多言了。不过你真的打算放我走了吗?那你那缓慢变换战斗姿态的步法是怎么回事?想要偷袭我嘛?”姜鸣一惊,他确实在暗暗准备出手,因为他明白想要“以阴补阳”的是焚松道人,他不知道焚松道人有多强大,但是放虎归山纵敌强大的事他却不能做。只是,眼前的星月长袍人令他看不懂,似乎他并不止先前交战时的实力。这般防备被对手一眼看破,姜鸣并没有恼羞成怒,而是顶着脸皮无所谓地举起了长戟,道:“你似乎很危险,我并不想放过隐患。” 星月长袍人哈哈大笑起来,道:“你这般出色的洞察力真是令人叹服,即使是坛中那名天才也是比不上。只是,天才总归是要陨落的,既然你不考虑下我的提议,那我只能再行杀孽了。”但见长袍人下颚微张,似乎是将什么东西咽了下去,仅仅片刻,长袍人的眼神瞬间明亮地刺人眼球,一身精力似乎在身体中迸发出的巨大劲力舒张之时,得到升华一般地恢复。 “什么?我怎么感觉他可能触碰到地位境界了!”姜鸣大惊,心中不能迟疑,必要先发制人。当下身动,一步化三步,疾风卷动,长戟斩落,泛着阴冷白光的利刃对着长袍人的项颈而去,若是劈中,长袍人必然尸首相离。然而,姜鸣还是低估了这长袍人猛增的实力,长袍人身带的双刀斜挥,将长戟上的劲力尽数卸去,然后刀卷旋螺,一手攻守兼备的招式向姜鸣反攻而来,姜鸣大惊失色,双腿猛然低压,身体倾斜弹起,形成一个弧度刁钻的剪刀状攻势,以叶落水中的巨力踩在刀面之上,得以借助反弹之力避开一击。姜鸣侥幸躲过攻势,同时拉开距离,将长戟的优势再次发挥出来,即便双刀依旧迅猛,却未再像方才完全压制姜鸣。 “不错呀,我的禁法展开,至少都是半步地位境界,远超普通的人位巅峰强者。你竟然能倚仗兵器的强势与身法的高超,与我战有十招余,果然是难以预料的天姿之才。”长袍人再次挥动双刀攻来,姜鸣越是天姿卓著,他越是不能留下隐患。他的刀,利能削毛发,快能掩飞尘,猛能断金石,姜鸣借助长兵器得到的优势防御瞬间被击溃,然后刀刃泛射寒光,直向姜鸣胸膛。 姜鸣自得到体内夜泉前辈的帮助,以雷动之音唤醒将死之魂,然后活性命于忽微,塑体魄而重生,观演前辈武学精髓,在自然沉寂中顿悟武之要处,于是有如今八段人位境界的武才姜鸣。能以一敌四,长戟震慑权贵才子,杀两人而惊退一人,虽已是小半个出世的高手,但如今单挑惨败,性命攸关,又是另一种挫败。却不知他的长戟被击飞后,生命又将向何处驶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0章 章十九羿玄有遗,一眼而念 长戟用长,姜鸣充分利用长兵善于压制急攻的特点,防守时拉开交手距离,使得双刀刀虽快却不能欺敌之身,双刀虽利却不能割裂防御,双刀虽猛却在长戟的挥动下无可尽力而为。姜鸣屡次与长袍人交手,即使尽落下风,但依旧以专注的精神来察辨对手招式中的漏洞,并且用尽心思来躲避长袍人的疯狂进攻,每一步挪移都险之又险,每一次挥戟都极尽巧妙,姜鸣没有察觉到,他的戟法用招在这般磨合下,渐渐融合圆润,每一招式都在化腐朽为神奇,他曾经见到过的演武画面在不经意间成为自己的经验。 作为对手的星月长袍人却是更加恼怒,他能清楚察觉到姜鸣的招式没有先前的生涩,甚至在交手之中获得经验使得他的武法更加完善,从一开始的完全被动,但如今已是能堪堪接住他的一次次进攻。这怎能不令他讶异?在战斗中成长,等同于这位不可貌相的青年拥有着极限反杀的潜质,说不定长袍人将成为强者路上第一块磨刀石。“不能再任由他琢磨招式完善武法了”,长袍人冷哼一声,向后猛退三,蓄力在脚尖上,在一秒钟不到的时间中再次爆发起来,他的刀不再横劈竖砍,而是平行于地面旋转起来,身随刀动,宛如一股飓风,席卷风沙欲将对手一击击杀。 姜鸣的神情再次凝重起来,当他将要再次挥戟时,却发现自己身边立着一个人,不,是三个人,他警备的心竟然顿时安定下来。一人站在姜鸣面前,和煦的目光扫过姜鸣,随口说道:“小子,你很不错啊。”但见那人的剑出鞘,然后入鞘,姜鸣看不清其手法,只觉得一股杀伐的风压扑面而来,令得他无法直视,然后等他再次凝聚注意力时,已然风止。而那双刀长袍人竟已是倒在地上,不知死活。 将他差点逼入死局的敌人在眼前男子的一剑之下身死道消,姜鸣惊骇地退后两步,却被一只细腻的手掌拍在肩头,嘻哈的调笑声悠悠传来:“了不起的家伙,不过你要是再退,就要踩我脚了。” 姜鸣歉疚地向着边上让了让步,这是才细细打量起这神秘三人:一人怀抱着三尺碧青色长剑,面相温和,但眉宇间却未掩饰那抹桀骜,举止文雅有礼却不能隐藏他步履开阖时的浩然正气,再配上一副英俊的白皙面庞,简直可以认为是文人中的高尚士。当然,在见证了那样恐怖的一剑之后,姜鸣无法将他归结为高尚士一类。一人面相调皮可爱,身形娇小婀娜,是个实实在在的萝莉身段,方才说话的也是此女,活泼稚嫩的动作,以及清脆如银铃的嗓音,她虽显得语气生硬蛮横了些,却让人难以生厌。 当姜鸣转头看向最后一人时,眼眸瞬间怔住了,他心底一遍遍地提醒自己淡定,却不由得停下目光打量,不,是欣赏起来。 女子一身青衣,丝带束纤腰一握,长发披拂雅致,身姿结合燕肥环瘦的恰到好处,立于风中,宛如汀上白莲,不妖不躁,更多的是体统到自然的婉约。女子蒙纱,却遮不住绝色轮廓,端正而灵动的五官勾勒姣好容颜,鼻挺玉宫,耳坠桂树,目通洛水,由一面轻纱掩之,时有美玉将藏欲盖弥彰之趣。 多年后,姜鸣仍旧念着若如初见的小诗,因为一见倾心,所以无缘倾情。 “喂喂,看呆了吧,师姐是美得不可方物,但你也得先感谢下救命恩人吧?”怀抱青剑的男子苦恼地皱眉,夹着笑意道。姜鸣此时才反应过来,对着蒙纱女子歉意一笑,并依次抱拳致谢,礼节可谓是做到了极致,身份姿态也是放得极低。但那娇小女子却是不领情地撇撇嘴,怨懣地道:“就说男人每一个好东西,看见师姐都没魂儿了,还这么虚伪。” 听见此话,姜鸣也是略显尴尬,只得转移话题:“三位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可否留下性命,日后”“别了,就凭你这实力什么时候能帮上我的忙,你还是进入地位境界了再说这话吧。”娇小女子不放过丝毫挖苦姜鸣的机会,不过话语之中却没有半点恶意,听者还是能听出来。 “玲珑师妹就是这么心直口快的人,但是本意不坏,小兄弟可不要记仇。我叫司徒,她是宫玲珑,这位是我们的师姐,她姓扈。”男子温和地笑笑,礼节举止体统多了。“姓扈?还是不愿说出全名吗?”姜鸣在心中这般想着,不自主地将目光投向了那名蒙纱女子,却发现蒙纱女子也在看他,与其说是看,不如说是打量。姜鸣觉得心下慌乱,欲要开口说话缓解尴尬,却见没有言语的扈姓女子向自己走过来了。 没有别的举动,女子纤直的双指直指姜鸣额头,一点晶白色的光猛地闪烁起来,说着女子指尖,似乎直接钻进了姜鸣额头中。 “这是”姜鸣竟未有丝毫反抗的举动,仿佛他对于未知事物的防备警觉都化为了惊奇,只是他的身体并未有什么不适,约莫两三分钟,女子收回了手指,转身便迈开步履,并用温善的语音道:“以后莫要让其他人查探你的身体与经脉,若是你能在四年内达到地位境界,可以来太微垣羿玄宗,你将有不同的境遇。” “羿玄宗?太微垣?三垣之一的太微垣?他们是这个宗派的人嘛?”姜鸣暗想,当即便决定了以后的道路。名为司徒的男子笑道:“小子,以后努力变强吧,垣野无尽,强者多的离谱,若是一辈子等着别人来救,只能沦为强者的猎物。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你有能让我们刮目相待的实力。”姜鸣颔首受教,道:“多谢师姐师兄指教。” “这小子,还真懂眼力!”司徒哈哈大笑起来,一旁的娇小女子宫玲珑不屑地摆了摆手,讽刺道:“这是见风使舵好吧!”扈姓女子指着镇中变换乌云的天空,顿声说道:“走吧,那边的东西终于出来了。” “是。”司徒与宫玲珑齐齐应声,也不回看,与扈姓女子身法轻动,便是消失在了眼前,这等骇人听闻的移形换影之法,令得姜鸣眼光再次火热起来。 一块黑色的物块飞来,姜明抬手接时,其上迅猛的劲力之推得他擦地十多米方才停下,举目看时一块黑色令牌静躺在手掌中间,触感温凉,其上隐隐露着嵌金红漆的小字:羿玄宗。此时一道飘渺的声音悠悠传来,姜鸣知道那是青剑男子司徒的声音:“记着,这东西能在关键时候保你性命,千万不能丢了。”姜鸣望着远去无踪的人影,再次抱拳颔首。 此时山羊坳口风烟俱净,姜鸣摸着自己的心口,嘴上却痴痴念叨:那名女子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1章 章二十祸之欲起 姜鸣将星月长袍人身上的铜鼎取出,并将三具尸体处理后,开始向着镇东面葵姒留下的小屋走去。他现在拿到了铜鼎,也算完成了与葵姒的交易,无论局势怎样,他都可以随时与伙伴们逃离黄石了。 然而他在半路上就遇到了葵姒带着十几名下属前来,木青岚也在其中。姜鸣立刻问木青岚道:“不是让你先回去了吗?” 原来木青岚为防止还有危险发生,便绕小路前往镇东,却遇到正在寻找两人的葵姒,于是在她的引领下在此处相遇。葵姒道:“还以为你带着这女孩私奔了呢,钟家覆灭这种大事你都不来,害得我白白丧失争夺宝物的机会。不过也没什么,总好过丢了性命,此次隐藏的暗手强,甚至连朱天野的杀手组织天罡门都出动了,连我也不知道那件宝物到了谁的手里。哎!” 看着葵姒那般哀叹惋惜的模样,姜鸣却是极为抱歉,但葵姒没有因为宝物没到手而责怪他,这至少看出葵姒是将他看成了朋友,而不仅仅是交易伙伴。姜鸣苦笑道:“这你都能忍啊?不是说你们这些大势力的子弟都是以利为重吗,你这些天帮了我这么多,不仅为我们安置居处,而且在我走后尽心尽力地保护木叔他们,这种恩情你要我怎么还啊。” 葵姒妖媚地伸了伸懒腰,对着姜鸣递过去一个不可言说的眼神,极有风致地抿着红唇笑道:“我想清楚了,既然是宝物,我得不到只能说明我没有拥有它的资格,若是让你帮我得到了它,说不定还不知道怎么守住别人的红眼呢?而且,本小姐发现了一件事,有你做朋友,可比一件发着金光的死物强的多了。” 葵姒最后一句话是贴到姜鸣耳边说的,姿势本来就极为暧昧,话语却更加有隐秘难懂的意思,令得姜鸣十分尴尬。而且木青岚也在旁边,因为不想打扰他们二人,所以乖乖站在距离约五米的地方等候着,却不料回头时看见这一幕,瞬间她的小脸通红成一片,好像是燃起了火烧云一般,心下也是极为委屈,背过身去生起闷气来。 木青岚的小女儿姿态自然是被姜鸣与葵姒收在眼中,姜鸣大感困苦,而葵姒则像是得胜的母猫一样玩味地笑着,笑容极为生趣妖娆。姜鸣所知称得上绝色的无非几人,木青岚是纯真美好,葵姒是妖娆有姿,但见过那名蒙纱女子之后,便觉得容颜可以超过容人指摘的水平,婉约如水是没有形态的,步步生莲是迷惑人眸的,至于这笑容,倒是无可比较了。 姜鸣取出包袱中的铜鼎,苦笑着道:“你就别埋汰我了,这次就欠你一个人情,我会还给你这个朋友的。另外,这铜鼎我给你找回来了,保管好了,因为这东西我都杀了好几条人命了。”葵姒听见这话,激动地连忙接过铜鼎,拿在手中专注地打量起来,完全没有了平日里成熟妖娆的模样。她不可思议地问道:“怎么可能?真的是铜鼎?真的是钟家的那只啊,这里面是货真价实的洛水青铜,你怎么做到的?” “我后来碰到的那帮人,就在争抢这铜鼎,我害怕有所闪失,就让青岚先行离开,然后我就给一网打尽了。”姜鸣说道。 “怎么可能?你从谁的手里抢过来的?参与的人可都是狠角色,你怎么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我想想,他们有四个人,秦王朝三皇子死了,天罡门的杀手也死了,只有那金水宗的金柝活下来了,是我让他离开的。”姜鸣没有隐瞒他所为,因为他开始信任这个胸有志向的聪明的女人,但也并不想将羿玄宗的出现抖露出去,这倒是他的私人心思了。 葵姒听罢大惊失色,他开始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青年,尽管他已是用极大的猜测来估计他的实力,但仍是低估了,憋了半天,她才怒道:“那你为什么不把那金柝也杀了,万一以后把你的事抖出去,你将遭受的是秦王朝与天罡门无尽的追杀。” 姜鸣一愣,旋即释然一笑,他当时所为意在缓解自身压力,况且那金柝并非真正触犯他,他自然不想由着性子杀戮。他道:“没有什么大碍,期间另有变故,即使杀掉金柝,也逃避不了。” “你这人,平时都还挺聪明的,做得这事怎么就这么蠢呢?”葵姒是个聪明的女子,姜鸣不主动说起发生的事,她也不会没有眼色地追问,于是她转移话题道:“不过昨日还发生了一件事,黄石镇的大商沈芫向你抛出了橄榄枝。” “哦?代表他自己吗?我可没有经商的天赋。”姜鸣调笑道。 “不,是代表黑衣捕牙。那世家项明似乎很维护沈芫的决定,当然也不能否认,加入黑衣捕牙你确实能得到极大的好处。” “我想知道你什么看法?” “我能有什么看法?我就是给代表谈判的木父护镖,决策还能看你自己。” “我不都是要加入雁宗了吗?哪有时间理会他们?”姜鸣轻笑,不过心下对于加入黑衣捕牙有着不小的狂热,毕竟在战乱之年能从戎征战沙场,是无数男子都想要达成的梦想,但是他现下却不能这般抉择,为了那个虚无缥缈的追寻的承诺。 葵姒蛾眉怒翘,讽嘲道:“我雁宗哪有这种魅力,能让你这尊大神屈身?况且就算你真的加入雁宗,也可以同时进入黑衣捕牙,两者本就没有多大的冲突。” 姜鸣对葵姒这个相识不久的朋友十分感激,不仅是她的细腻的情绪,而且是她能正大光明地向他表示图谋与交好,姜鸣却不得不辜负这番好心了:“我现在不想加入任何势力,你会明白的。” 葵姒的目光立即暗淡了一些,转瞬却又释然地与姜鸣交代起钟家覆灭的事。当姜鸣听到黑衣捕牙围捕钟家父子,两人却被一神秘长袍人所啥时,眼中的激愤与痛快呼之欲,称霸黄石三年有余的恶终于被拔出,只是遗憾他未能赶上亲自将钟家父子手刃。可以说,如今的姜鸣都是钟家父子逼出来的,若不是钟铁锋c钟橋勾结焚松道人欲要加害木青岚,他也不会不顾生死的挺身而出;若不是他们派人来追杀,姜鸣也不会在生死之际获得夜泉前辈的帮助,重生之恩与传授武学之德姜鸣今生将受用不尽。冥冥之中,命运与时局将人推至风口浪尖,可辗转变化又岂是人心能揣测?姜鸣冷笑一声:“这般下场也算是为你们欺凌过的百姓赎罪了!” “看,那边的天空!”木青岚惊叫。 但见那镇子中部的地方,天空上乌云迅速在凝聚,那仿佛是结合了数千朵乌云的云团,甚至将太阳都渐渐地遮蔽起来。突然,那云团之中一道闪电直劈下来,镇中方向响起炸裂般的巨响,又一道闪电又落下,再一道闪电劈落,在约莫几分钟的时间里总共有超过五十道闪电奔泻,而令人更加惊骇地是那云团之中渐渐出现的一抹抹赤色红霞,没有任何征兆的,一道紫黑色的光柱自那赤色红霞聚集之处缓缓落下,似要笼罩那片大地。 “祸之欲起,天生异象。” 姜鸣面色凝重地又举起那杆方辕长戟,似是壮士割腕般仰天长啸,这一刻他不再束缚他的热血。 “葵姒,青岚,可敢陪我一探究竟?”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2章 章二十一轩截,杀劫 周宅广场中心,两名道袍童子盘坐在大鼎左右,苍伏恺闭眼站立,鼎中紫黑色的火焰随他的手势变化强弱,似乎他能通过对天地气流的细微操纵来达到控制火焰的目的,这样一站,便是一天一夜过去。苍伏恺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冷漠之中是心无旁骛的专注,但广场周围人群却是越来越庞大,除去原来的百名黑衣捕牙与三十几名普通百姓,更多了约有六十人的身着华贵的富家子弟,还有百名不知身份的外来者。 突然,那鼎中火焰如同沸水一般滚动起来,不断有蓝红色的液体自发地从火焰中剥离出来,在火焰上方无规则地流动着,渐渐汇聚便有一个人头大小的液团。苍伏恺的双眼猛然一睁,仿佛目光所及能洞察所有,顿时天空之上乌云迅速凝聚起来,雷电奔腾如百十条光蛇,玄武出海妖蟒下山,雷电一道道落下,似乎要将地上的生灵劈成焦炭,众人的对危机的恐慌迅速蔓延开来,但出人意料的是,雷电似有目标地向着大鼎方向落下,却紧紧是将大鼎击打得轰轰直响。 方秉烛漠然看着这雷电,干裂的嘴角嗫嚅着道:“天生异象,毁世雷劫,炼器之巅峰,神形之器” 雷电奔腾中,百道雷蛇无一落空地击在大鼎之上,大鼎没有什么变化,但每一次挨受雷电后,苍伏恺面色渐渐地苍白一分,直到百道雷电后,他喉间一甜,喷出一大口鲜血,血入鼎中火焰,紫黑色火焰似乎将要自鼎中爬出来一般,极为狰狞可怖。 却听苍伏恺冷哼一声,徒手抹去嘴角的血迹,双手十指变化,迅速结成各种奇异的手印,随着他指握成拳猛烈地砸在地上,大地似乎震动了一番,却不是简单地震动,似乎有什么东西将要破土而出。众人惶惶然看向自己脚下,那道道复杂地刻有怪异符文的紫黑色弧线正慢慢浮出地面,随着苍伏恺仰天一声大喝,这些弧线仿佛从了指令疯狂地运动起来,拆解c重组c汇聚c整合,整个周宅广场几乎全部在弧线范围内,远望便可看出这是一个六角星阵法。 “修阵?修器之外还能有这般高超的阵法修为?”能达到操纵天地灵气的地步,即算是达到了地位境界,地位境分三类,修术c修器c修阵三途虽志力得道相似,但修行方式与施予法则迥异,能通一脉已是费尽心力,极少有人能真正地同修几道,若能同修并有成就,此人则为圣人之资。“圣人之资”方秉烛牢牢盯住苍伏恺,却只能从那对黑色眸子中看到漆黑的深邃与无穷,这令他无力,他完全看不懂这神秘男子的实力。 六角星大阵展开,阵辐方圆一千八百米,人物鸟兽尽被围合其中,如困囹圄。有人顶不住这种妖异的氛围,大喊道:“是人是鬼,你要是神,就放了我。”这般胡话也就在这群乱了心神的平常人中扩散,如墨在水中,迅速成为一团恐慌。嚎叫,嘶喊,斥骂,彼此传递,同时急剧增。 苍伏恺伸手在虚空中一扯,一柄杏黄色大旗顿时显现,当空挥动,气流被猛地搅动,掀起一股庞大的风波,仅仅一瞬间便将场中百人扰乱的人尽数掀翻,不论敌我。他平静地吐出一口浊气,大喊道:“将这些人看管好,若有异样,就地格杀。”话一落地,从四面八方窜出百名黑衣蒙面持刀客,将场面完全控制起来,有一人拼命叫喊试图引起所有人的愤怒从而乘机逃走,却被一刀砍掉了头颅。顿时鸦雀无声,无人敢喧哗。 苍伏恺不再注视这些,他的目光紧紧锁定这大鼎中经过雷劫淬炼后更加纯粹夺目的液团,内心的悸动更加狂热,他大旗一挥,大鼎如化轻羽竟向空中飞起,鼎中火焰再次喷发,这次那一缕紫黑色火焰跃上百米天空,仿佛要与那盖顶的乌云相撞。苍伏恺冷哼一声,聚气于胸,挥旗c舞旗连贯一身,六角星阵光芒猛然暴涨,衍生出数十道黑色线刃,都仿佛受了招引,向着大旗飘去,他喊道:“成败在此,蚀阳幡,风憾雷劫。”一股庞大的飓风席卷而出,裹挟着漫天沙石,向着天空的云层狠狠撞去,一方是自然造化黑云雷劫,一方是人力摄灵百丈风卷,两相触碰,天昏地暗,顿时黄沙的颜色淹没了太阳的光芒。 这一幕,犹如神迹一般深深地刻在每个人脑海中,那名身着紫袍的男子,举旗傲立,似乎能将这天地踏碎。 过了一阵,风沙散尽,天空复尔云开,阳光一如往昔照射下来,而那鼎中火焰也是兴盛到了极致,轰然间一道七彩光柱自天空往下落入大鼎,其中的液团欢跃着跳动起来。神形之器铸成有天光招引,使得器具真正的通灵孕神。 苍伏恺见状,从手下手中接过一个黑色包裹,打开后正是前日几方势力争斗不歇的宝物狮心琉璃,它的黔青色光泽极为舒人明目,平常人只知此物珍贵,却不知珍贵在何,作为高等修器者的苍伏恺,他能将狮心琉璃化为铸器的化模之物,并最大程度地发挥其淬灵化神的特殊属性。只见苍伏恺双手捧着狮心琉璃不知念着什么咒语,手掌猛地相对一压,这块晶石已是化为了粉末,手掌对着那鼎中液团一曲,自手心出迸发一股强横的风力,将液团吸了过来。液团与狮心琉璃的粉末接触便迅速掺和交融,随着苍伏恺双手一张,一把紫黑色的长剑便是浮在掌间,但见其:剑长三尺七,宽二寸四,剑身有三十三道游丝成纹,剑柄方正有旁牙,剑脊尖锐能削铁,剑格上刻有“轩截”二字,古朴庄重,沉厚有锋。 苍伏恺缓缓抚摸过剑身,肆意地笑起来:“轩截,真是能配得上我的剑。”人道是“将以骏为雄,士以剑为杰”,苍伏恺一朝得剑,风云顿起,不知这垣野又将掀起何种风波! “剑是好剑,以极品金属焚莲隐龙石与极血殃赤玉铸造,足以是惊动垣野的神器,但你可能走不出这里了。”说话的是黑衣捕牙二统领方秉烛,沉默此多时间,漠视谁死谁生,他认同的大局可以一顾。 苍伏恺嘴角翘起不屑的弧度,笑道:“总算敢于站出来了吗?你所等候的援手难道就是这些杂鱼?倒是让我失望了。”话语刚落,一道黑影忽然闪现在苍伏恺面前,迎着苍伏恺的照面刺出一剑,苍伏恺随手一剑挡开,却感到背部凉风袭来,仍旧淡定地单手运剑相挡,身前又有两人持刀攻来,他却不慌忙地一侧身,剑身挥起一个刁钻的弧度,将来犯之器打退。剑光火石之剑,主动进袭者有六,交手愈十,他傲立当前,脚步未有分毫移动。 此时那道道黑影缓缓现身与方秉烛身前,一字而立,或大刀怒扛,或短剑背后,或利枪横持,总共十二人,各有风姿样貌,非是平常人也。 出手无利,十二人皆露出凝重的表情,方秉烛举手命令属下黑衣捕牙集结身后,宣告道:“此人为幽天野c玄天野c朱天野最高势力追缉之人,曾与两月前潜入玄天野大周帝国,杀死帝国国主及亲侍贵族一百三十八人,并抢走镇国之物焚莲银龙石;后于幽天野五大世族执掌的月隋塔上,击杀五族武学天才十三人,强行夺走塔上神物极血殃赤玉;此人罪犯滔天,现在九府联盟已联合三野各大势力强者发出追捕令,强者已至,敌寇束手。” 这些广场上的世家子弟与黄石百姓c黑衣捕牙才恍然大悟,但在那般阴暗氛围中能获得解脱,给了他们更好的解决仇恨的机会。他们杂声喊道:“清剿敌寇,还我太平!” 此时受苍伏恺命令的黑衣蒙面刀客未再轻举妄动,而是极有眼力地退到了苍伏恺身后,两名童子随之。世家子弟许多人都是为探查消息而来此地,不料被人发现,一脚踢入了人群中,做了怕硬欺软的笼中牢犯,此时双方对峙,他们不仅未像那些凑热闹的黄石百姓慌忙离去,而是企图站在黑衣捕牙背后以报私仇。 苍伏恺看着迅速分出阵容的人群,不可觉察地笑笑,说道:“方秉烛,你的谋策与心性确实可敬,然而在真正的实力面前,你所倚仗的这些弱者都将是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那十二人本是这三野之地有名实力的魁首,平日便是以高手自居,怎受得了这般蔑视?其中一人长髯大汉,怒喝道:“你这厮好不识趣,我十二人皆是地位境界,能放下面子杀你一人,已是对你极大的尊重,劝你早早束手,莫做口舌之利。”又一名长袍中年男子将手中大剑扛在肩上,横目骂道:“我道是谁?一个只会在凡人面前蹦哒的小子,还自称什么紫袍剑魔?可笑可笑!” 苍伏恺一笑,道:“你们既然要取我性命,为何只是暗中动手,这就是你们操守的正义吗?现在都现身了,那就来吧,莫非是不敢吗?”有一人为剃发僧人,原是幽天野常净寺的得道高僧,因受相关势力的人邀请前来除魔,他沉道:“施主也不要用这种拙劣的激将,这些人都是三野各大势力结盟主力,他们对你的性命与你获得极品金属志在必得,激怒他们也只是让你陷入更大的危机。” 苍伏恺轻笑一声,讽道:“那我该如何?站在原地让你们杀剐吗?血和尚,你本不该掺和这事,得到那东西对于你一个出家人并没有多大用处。”和尚双手合十,虔诚一拜,道:“善哉,我名冯坤,却不能走出前人的道,心存而不能常净,于是我甘愿做个血屠手,来此不为宝物,只求一死。”旁有一人,持一双手大斧,不耐烦地吼道:“魔头,莫要在冯坤大师面前争辩,今日你必死!” 苍伏恺深深叹息一声,怀着对于所有生灵的无奈,举起了自己的剑,那一刻,他杀意凛然。 “我将走通这条路。”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3章 章二十二周宅血案 紫袍剑魔,今以一人一剑,战三野强者十二人于周宅广场,风吹枯叶,尘掀袍裙,肃杀之至。 双方出手,幻影变化,刀剑相交,凡俗之目不能察明,只有谁的尸体落地,观者才能知道优劣胜败。 中年长袍男子,持一口血刃大剑,为幽天野一世家族主,战至七招,被苍伏恺一剑砍腰击杀。 削瘦如猴的男子,执蛇形双匕,主刺杀之道,为朱天野眸宗派副宗主,战至十三合,死于颈断。 双斧大汉,力大无双,战至十五合,受打穴断筋之法断裂四肢,死于乱剑。 长髯大汉,施展灵术“血月之罡”,击碎周宅旧屋顶柱,战至三十合,被苍伏恺抓住漏洞,一剑刺入心脏。 妖枪董横,枪行无踪,为朱天野一代枪侠袁芝尾死前关门弟子,年仅而立,武法高超,战至一百零七合,被苍伏恺挑穿手筋,拳击气海,倒在一旁不知死活。 随着董横的倒下,十二位三野高手除了浑身血痕的常净寺冯坤和尚仍能直立对抗,十人皆死于苍伏恺的狠辣剑招中。曾为祸三野的紫袍剑魔苍伏恺,实力所示为天下人胆寒,剑之利曾劈断他们的大斧,武之强曾洞破他们的联手杀招而一拳击杀招式施发者,这种强悍的人物即使是放在三垣战场上都是排在前列,苍伏之名是将传闻于垣野街巷。 大战暂止,苍伏恺手滑过滴血不占的“轩截”剑刃,面无表情地瞥过一地的尸体与鲜血,最后眼眸停留在和尚身上,冷冷地道:“你觉得什么是道?仙人骑鹤开山破障,凡人种石生莲,九霄天符殿莫云举两指杀造化,天宗慕容桀青衫长剑战三千龙甲,血屠是罪,修善是德,那圣人也不都是浮屠修士,我苍伏恺取我所需,杀我所挡,有何不妥?” 和尚双手合十,道:“草木成灰,白骨腐朽,生为道,死亦为道,几位前辈以人生为道,破而立,立而为,为救族扶危之伟事,事必先,先必利,乃垣野存亡之要。冯坤不敢以此为证,我惧杀鸡见血,我恐蝼蚁折肢,但不能济世悬壶,反而时逞爪牙之凶,方丈师兄言我困于生死,但天下人又何尝不困之?” 苍伏恺将剑立下,刃入青石三寸,他道:“生死在乎天命,志力人伦,若不能济世,反以杀世为念,岂不可笑?”和尚道:“施主虽犯杀戒,但心静脑明,此等顿悟乃我不能解之疑。我行此道,不出无奈,出于造化,与施主所为无关。” 苍伏恺玩味一笑,道:“莫非你认为我所行之事没有错?”和尚道:“极品金属本就不是大宗大派的私有物,尚为无主,取之有道。施主杀人并非妄杀与嗜杀,而是有着目的,有着节度,董横兄弟尚有一气可活之,吾明之。” “哦?那你今日是一定要死?” “是的,有劳施主了。不过在此之前我想问一个问题。” “你问。” “施主天姿卓越,纵天越地,精通三道,古今无几,不知武之极致何处?” “紫薇星顶,三垣通外,元虚零子,界随灵动。” 和尚稽首,再拜,道:“施主,和尚冯坤执意求死,还望成全。”苍伏恺仰天一笑,面容变得极为难看,呢喃道:“莫非定要这般死去才肯证辨那些事吗?” 剑落不返,剑光如一道凄美艳丽的赤练,与滚烫的鲜血交融,最后没入尘土当中。和尚冯坤,曾被幽天野称赞的圣寺高僧,曾解得桃花十九禅的志才,今死于魔手。 十二人,皆是为人尊崇可称仙人的盖世高手,被这名紫袍男子一一斩杀,场中百人惊惧难禁,哀饶苦命。 方秉烛站在苍伏恺面前,仍如先前那般平静,缓缓抽中腰间的铁剑,在这边众生绝望的时候指向对手,用所能支持的年迈的力气撑起瘦弱的腰杆,吸入一口雄浑气,喊道:“黑衣捕牙,你们的使命是什么?你们的荣耀是什么?”其身后百名黑衣部下嘴唇无力地嗫嚅着,却在这般不可能战胜的强敌震慑之下哑然无声,只有着几个耿耿忠心的还在嘶扯这嗓子回应,在拥挤的行伍间如同蚊飞蝇鸣:“守卫国土!捍卫百姓!为国战死!” 方秉烛再次喊道:“你们的使命是什么?你们的荣耀是什么?”黑衣捕牙众人皆仰起了头,但只有寥寥几人在重复之前的答语。方秉烛怒眉一横,大喊道:“你们的使命,你们的荣耀是什么?”肃冷的天地仿佛只剩下这道苍老的声音,似乎在颂唱战场上遥远的战歌一般,三次呼告,百名黑衣捕牙顿时挺直了身子,这一次没有一个人无声:“守卫国土!捍卫百姓!为国战死!”雄赳赳的军号适时响起,方秉烛站在队伍最前端,以一柄短剑直指苍伏恺,面色无悔。 “若今日身死,我愿为国家百姓付出最后的鲜血。”方秉烛大喊,部下紧随呼喊。 “举剑,歃血,鸣号,诵歌。” 谁见过只有百人的军队?谁知道他们举剑以自己的血染红剑刃是在举行就义的致辞?谁能料到那首威赫天下的战歌会在此处奏起? “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 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 凌余阵兮躐余行,左骖殪兮右刃伤。 霾两轮兮絷四马,援玉枹兮击鸣鼓。 天时坠兮威灵怒,严杀尽兮弃原野。 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远。 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 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 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 苍伏恺不语,他似乎也在为他们的悲壮而哀痛,只是,他已不能收手杀伐。他命令身后之人退出去,低声对黑衣捕牙众人道:“来吧,为了表示我对你们的尊重,我用全力。” “大家一起出手啊,不然让这魔头胜了黑衣捕牙,我们也没有活路。”喊话的是朱天野一世家子弟,因寻宝至此,不料卷入这等杀局,为求活命呼喊其他人的加盟。这句话顿时在其它看客的耳中炸响,众人并如同黄蜂一般迅速向战场中心冲来,这是地位修士面对数百凡人之战,是黑衣捕牙死战之战,是为活命而挺身的挣扎之战。 苍伏恺面色复杂,暗暗叹了一口气,低低喊道:“九陨决,贯杀式。”只见一道紫黑色实形剑刃横劈过来,只见无数道黑影瞬移而至,无数惨叫之声在一瞬间高昂扬起,无穷血腥之味刹那间弥漫了整个周宅广场,这等惊天的地位灵术一经施展,便必有生灵绝灭。 苍伏恺背过身去,不知是不忍,还是无情,他只是愣愣地做着屠杀之事,像一部杀戮傀儡一般。 “周宅广场杀案,死者一生不得偿,罪者一生不得还!”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4章 章二十三来人去者 当姜鸣来到,看见这流血漂橹的杀地广场,呼吸本能地急促起来,他似乎是被死亡所震撼了,他曾想生命是何种的珍贵,人们千方百计地寻找生存,然而当死亡笼罩在头顶,挣扎才是多么的无力。 “嘶”木青岚与葵姒见到这血腥的修罗战场,恐惧地退到姜鸣身后,即使是身经百战的将军,又何尝不会为这一幕而动容。葵姒轻咬红唇,低眉道:“我竟止不住害怕,这其中还有我派来探查情况的几名部下他们都是被他所杀吗?” “是,我一人杀了他们。”苍伏恺在百米之外望着三人,神情之中除了坚决的冷漠别无其他。葵姒死死地盯着他,从齿间一字一句地吐出回答:“我会杀了你。” 苍伏恺道:“这么多人都想要做的事,他们都没办成,你觉得你可以吗?” “死去的一人是我的叔叔,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会做到的。”葵姒红着眼睛,随手捡起一柄长剑,慢慢向着苍伏恺走去。 “别动”,姜鸣拦住她,示意她照顾木青岚,而手中的长戟已然紧握,表明他的战意鼎盛,他道:“此人很危险,他不会对任何人手下留情的。让我帮你吧,不知为何,我总觉得此人与我必将有此一战。” 葵姒摇头拒绝,苦涩地道:“你已经帮我够多了,而今应该早些离开这是非之地,这是我作为你的朋友最好的劝诫。” 姜鸣道:“既然你已经称我是朋友,那么此事我便责无旁贷。我知道,你跟我接触原本是有利所图,而今却不一样了。” 但见姜鸣站在两女身前,大戟横举,一步一步向着苍伏恺走去,甚至不知道为何而战,但却非战不可。 苍伏恺眼中掠过一抹讶异,以他的眼光看来,那只煞气浓厚的长戟不是凡品,那个长相普通的男子似乎身体中有着非同一般的东西。他傲慢挺胸,气宇轩昂地问道:“你是何人?虽然见你如此想要与我一,但我的敌人却不是你。” 姜鸣正为此话疑惑时,从西面八方霍然涌入几十道人影,多是黑衣短刀装束的黑衣捕牙,还有几人却是令得他眼眸呆滞。 “羿玄宗” 这个从未听闻过的宗派,似乎很是强大,比葵姒的雁宗更神秘,比金柝的金水宗更为强横,他们有着目空一切的骄傲,既是来自于自身强大的实力,也是在于身后无形而有力的背景,他们神行无踪,他们让人生畏,他们之中一人让得他神魂迷乱,不得自禁。 “小子,你怎么总是挑战你赢不了的敌人?年轻就是不惜命啊。”依旧是含着笑意的温和的声音,那个怀抱青剑的青年,正缓缓向着广场中央走来,身后是当日的娇小女子宫玲珑与蒙纱女子扈姓师姐,还有一名藏青色长袍的白眉老人与两名未曾谋面的青年跟着。 姜鸣目光暗暗瞥过容颜惊世的蒙纱女子,转而面对司徒,先行抱拳礼节,然后露出了憨淳而显狡黠的笑,戏谑道:“难道各位师兄师姐的目的是专程为了救我?”听了这种嬉笑的话,司徒只是嘴角微微上扬,不出意料地是那银铃般的嘟囔声,来自于那个身姿娇小但并不少风华的女子宫玲珑:“你架子倒是挺大,我们是专程为你身前的这人来的,你要真顶上去,被人家秒杀了,司徒师兄这伯乐可就白当了。别给你点面子,你就想上天画彩霞了。哼!” “嘿嘿。”姜鸣也不反驳什么,似是感到话中并无恶意,只是嘻嘻一笑将尴尬消掉了。 “好了,你应该要离开这里了吧?快些走吧,这个人很不简单,我们对付也是极为棘手,你千万不要插手了。”司徒的面色变得凝重起来,不容得姜鸣拒绝,已是挥手示意他离开这广场。姜鸣自知在这群真正的强者面前,他太弱小了,弱者是没有话语权的,只是他又看到与司徒等人一齐进入广场的黑衣捕牙中有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是前日围杀琉璃狂狮的领队任降英,他揽着沾满血迹的方秉烛身躯,声鸣悲壮,似在责怪天道不公一般。却也仅仅是一眼,姜鸣便撇开目光,拉着木青岚远去。 这一去,便是另外一片天地。 “司徒师兄,你为什么对那家伙那么好,对我都没那么细心体贴,你不会是有那什么龙阳之好吧?”宫玲珑狡黠地笑笑,两颗水灵灵的大眼睛紧紧盯着司徒。 司徒则是哭笑不得地摇头道:“你还真是我亲师妹啊,这机会都不放过吗?只是,你们没有察觉到那小子身上的特别之处吗?” “特别的地方?能在这种穷乡僻壤之地没人指导,武学达到人位宗师的水平,确实算得上是个天才。”说话的是除了之前司徒三人之外的一人,他名为温衍朗,也是这一代羿玄宗青年中的翘楚之一。 “不,你说的是天赋,不过比起他看似不凡的表面,还有一件可以称为奇迹的内在。”那名老者面色凝重,他名古默,乃羿玄宗地位尊崇的司掌之一。 司徒点头,应道:“古默师叔说得对,这件奇迹之物乃是上古七大不朽神物之一的镇压洪荒万古的荒源鼎的碎片,一年前荒族袭杀九霄天符殿,曾动用这件神物企图击杀殿主莫云举,却遭到一股不明来源的神力打断,本就器魂将尽的荒源鼎碎裂成十七块,散落各地不知所踪。那姜鸣身体内应该便是有一块,受神物碎片神力熏陶,方使得他能有如此天赋。” “那我们为何不将之取出?那等神物,即便是器魂将尽,也蕴含有难以估摸的价值,得之究其纹理,探其神源,无论是谁都能挖掘出巨大的潜力,远远胜过一个未到地位的小子啊。”宫玲珑急忙插嘴,表明自己的立场。 此时那沉默寡言的蒙纱女子却是打断了众人谈论:“想要在活人体内取出寄宿完全的神物,必会伤其经脉,甚至直接要了他的命,若是用这般掠夺强行之道,我羿玄宗与邪魔何异?司徒这般行径是我授意的,若是宗内长老怪我放走神物,我欣然受罚,我扈江离为守护泱泱苍生,对得起自己的心。” 众人沉默,长者古默沉吟片刻道:“她做得没错,她是我羿玄宗百年来最优秀的弟子,能悟道心,日后自然能晋入凝道之境,区区一片荒源鼎碎片不值一提。” “既然该走的人都走了,那我们该把眼下的麻烦解决了吧!”众人齐齐望向那百米外的紫袍剑魔,目光陡然凝重严肃起来。 “我以为你们是将我忘了呢?羿玄宗的人,想必那位名与貌皆传遍太微垣的天才女子也在吧,这名号可是有点响亮,我都被你们震慑住了。”紫袍男子不喜不怒,不急不躁,就这样端庄地站立着,像是一尊巍峨的雕像。 司徒几人皆将目光投向师姐,眼中虽有战意,但知体统不可罔顾,除了长者古默,便是她的实力最强,这种奉寄托于强者的习惯,是所有武者最火热的希望。 蒙纱女子莲步轻移,缓缓走上前去,随着指尖戒指白光一闪,一柄纯白色的晶石长剑已然握于纤纤素手之中。“苍伏恺,极品金属乃是上界宗派的禁忌,他们一宗或许只有一种金属镇压气运,但你接连夺得焚莲隐龙石与极血殃赤玉,已是让得那一批资本深厚的势力者眼红不已,这个理由足以大批强者来取你性命。” 紫袍男子不表喜怒,问道:“我取走无主之物,并未有何不妥,众人看不惯地只是他人的得利,看不惯地是他们的贪婪心胸。你,与羿玄宗是否也是为了极品金属来的呢?” “宝物虽好,也需缘分得到。我得到密意,如果你愿意相信羿玄宗,我们会在关键时候帮你一把,毕竟这天地劫难能多得一个人守护;如果你执意这样招恨与直面他们,我们没办法多插手,而且作为表面的试探者,今日这一战在所难免。”扈江离道。 “那便不必客气,紫袍成魔,本就应该,我的这柄轩截剑,今日初铸,饮血二百四十八,现已初孕煞气,若他们想要金属,来战我便是,这天地就是因为这些贪婪无知的人头精怪,才变得肮脏难忍。”苍伏恺愤慨,一吐不快。 白晶长剑在空中静立,蒙纱女子手中一握,将一块不知名的物什扔向那紫袍男子,眉目之间除了无奈,竟表现不得其它情绪。 “今日一战,无论谁输谁赢,都将是上界宗派执法者对我苍伏恺追杀的开端,我早已知晓这条路的艰难,但我紫袍长剑,狂傲成魔,任谁阻挡都将化为尘土。我苍伏恺要做千古间无人敢做的事,收集九种极品金属,煅铸天下最强的神器,然后扫除荒族,清灭寰宇。” 后人曾道:“寻心无所以,紫袍狂此行!”究竟是谁对谁错,终究是不可知晓,但来者去人,都在无所畏惧地走着!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5章 章二十四某地而行身 离去,总归是难以启齿的纠缠。 即便早已打定主意,但等收拾好行囊,看着这故旧的屋舍与乡陌,那条济活黄石的山溪依然潺潺流过,青山与草木都给离人一种苦涩的情绪,因为离别,所以眼前的一切都变得珍贵。姜鸣c小高c仲海三人自幼生活在这片贫苦的土地,不知多少次忍饥挨饿才至成年有糊口的能力,然而岁正青年,却要背井离乡,他们都不愿说,与同样对黄石镇有着深厚感情的木家父女呆呆站了很久,终于是不能再停留了。 “如今的黄石危机四伏,焚松道人还未现身,朱天野世家子弟的混入,更不知是否又将出现新的钟铁锋,我们只有在风口浪尖处敢于舍弃,才有机会活下去。”姜鸣担忧地看着周宅广场的方向,似乎有种莫名的不安在心底酝酿。 “嗯。”木青岚惘然应声,却又不忘问一句:“葵姒小姐怎么没有跟我们一起走?”姜鸣面色一怔,答道:“她与任降英早便认识,黑衣捕牙有了那等变故,她害怕任降英失疯找那人拼命,而且任降英作为将那个宗派的强者引进黄石的人,本就逃不掉最后的战争,她只说是该陪他一遭。” 从逃生到离去,仅仅不到十日时间,一行五人站在荒漠边,暗暗瞥过这座故乡小镇,而后背起大包行李,向着黄沙肆虐的漠地走去,他们周身隐隐有淡青色光芒闪烁,风沙却停止吹向他们,最后五人消失在了漫天的黄沙中,好像是去向了更遥远的城池。 周宅广场,这一场大战在所难免地展开,蒙纱女子扈江离作为羿玄宗年轻一代最具潜力的武道天才,挑战曾杀戮无数的剑魔苍伏恺,交战自是超凡入圣,能有幸见到这般战斗的也只有那寥寥几人而已。 战斗没有输赢,紫袍男子带人离去,有着自己海阔天空的目的。而羿玄宗的众人也没有阻拦,很快将回到三垣之地,承担更重大的责任。 这个世界上,正值武道繁衍至巅峰的时代,没有一朝贫贱的凡士,更多的是鱼龙翻身的志才,他们迎着原野中狂躁的风霜,双目炳若晨星地注视着遥远浩瀚的天际,无时无刻不在强大自身的路上攀援。 姜鸣沟通过身体中的神秘残魂前辈,问他到底要去往何处?前辈却不知,他未见过那里,只是从些许古典中发现过那个名字,或许那个名字并不止代表一个地域,更是某个人的姓名。 “荨岩者,不知何?人见之山野,如逢山市,山崖似飞,青碧极致,好似翩翩公子也。然,终见不清楚,只道山市。” “荨草,天生绝毒,触者无相无生,七日后化为铜水,无药可治,故又名“七情子“。荨草虽毒,却非凡有,只仙地荨岩广植,盛时连为花海,奇香千里,色引万类蜂蝶,如在大千身享逍遥。” “古有士入洪荒,路遇一老者,自称荨岩,士见之震惊,暴毙而亡。” “恕我直言,夜泉前辈,这荨岩不知是人是物,是否真的存在?您的爱人是否真的找到那里了吗?而且即便我们找到了荨岩,前辈你又将如何?” 那暗色虚空之中发出虚弱的哀叹声,隐隐有雷动,暗暗有人声:“我原以为那是一个传说,当我遇到了你,便开始相信它的存在。你体内有一道神物碎片,我如果没有眼拙,应该是上古神物荒源鼎的一块,我在其上感受到了浩瀚的力量,这种力量不是垣野界的人族能具有的,我推演天机却被一股庞大的神力阻拦,只有这传说中的神物才足以毁坏上古神物并留下浓厚的印记。” 姜鸣的胸前缓缓浮现一块暗青色的铜块,其上闪烁着沉厚的金属光泽,更有蝌蚪状的数颗远古文字,人看之仿佛要将灵魂都涉入其中一般。 “这就是荒源鼎碎片吗?传说中的神物?” 虚空之中神秘残魂道:“若是你能将碎片收集完全,重铸荒源鼎,虽比不得以往荣光,但绝对是武道途中极大的助力。” 姜鸣颔首应是,随着心念一动,碎片便又隐藏入他的身体,以残余的神力温养着他的灵魂。 “那我该去往哪里寻找?” “此事不急在一时,神物总是有缘者得之,随心而行,你会见到它的。而那时,我将找到她,与她白骨依。” “切记关于我的一切不能向外人抖露,不然杀祸无数,恐现在的你尚不能承受。我神力散尽,能助你之力少之又少,现遗下一个锦囊,一颗灵丹,与一把玉如意,希望你能有用。此番沉睡,我不会再与你相见,或是寻得荨岩,或是百年之后,我将重新醒来。感激之处,致歉之处,在下谨拜。只可惜,她又将等我无数岁月了。” 姜鸣哀叹一声,精神退出了虚无空间,双手痴痴地按在自己心口上,低低呢喃道:“问情深深深几许?万事心空残灯里。”如果没有深浓入骨的情感,又怎么能忍受百年的痴待? 姜鸣一行人除了黄石,便在最近的驿站买了一匹马车与两匹骏马,载着五人奔向既定的目的地——秦王朝与九府联盟国的交界,夜泱城。 太微垣羿玄宗宗门隐于巍峨的紫尺迹山脉之中,自成一界而五脏俱全,若非本宗之人难以觅其方位,乃是三垣上界宗派中最为隐秘的势力,素有“万山囊日月,星辰出羿玄”的美颂。 此刻一处殿上,周围却是众多长老与司掌,蒙纱女子盘坐在下位,面容姣好神情恬淡,一年前她因资质优异且行事极得宗主赞赏,被破例许可为主事会议的资格,并领准千机殿司掌一席,地位与诸位长者并齐。 蒙纱女子回宗自然要将任务进程汇报一番,接着各位长老司掌参与评辞,在这种盛大决定的场合,按理说她是没有什么争辩的权利,但此次她却在某位长老讲话后表现得极为愤然。 “夏楚尊长老,江离不才,敢为您口中的邪魔苍伏恺说一句话,难道天下所有正义都是要铲除异己,从而为自己利益谋福吗?现今荒族大举入侵垣野界,界内人族死伤百万,哪一个人能免于遭受战祸,一年前荒族皇子攻袭九霄天符殿,若不是殿主莫云举大人以一敌四,拼死守护那紫微垣,若令得荒族打开戊土荒链锁,到那时三垣地域又将遭受如何的屠杀?苍伏恺乃我人族,他立志寻得九大极品金属,铸器来消灭荒族,言虽狂妄,却不难掩饰其对荒族的滔天恨意,若我们能拉拢苍伏恺作为援手,在乱世之中我们将有更大的力量对付未知的恐惧,而如今为恪守所谓的正不容邪,却要耗半宗之力诛杀一个苍伏恺,难道您是要垣野人族在内斗中灭亡吗?” 众皆震惊,诸位长者面面相觑,虽然有不少人赞同蒙纱女子的言辞,但这种弟子驳辩长老的事却难以评判,毕竟一方是年轻一辈最优秀的弟子,一方是地位尊崇的长老,无论倒向谁,都将得罪另外一方。 “你这小娃娃,老夫只是要抹除祸患,与护族大计何干?什么时候这长老主事会,要让你这个准司掌决定了?”那名夏楚尊长老恼羞成怒,一拍玉几,声势骇人。 “是嘛?长老是嫉妒您的乖巧的孙子没有在幽天野一战夺到极血殃赤玉,还是您驱狼逐虎暗令天罡门下手却被苍伏恺一概斩杀?我确实没什么见地,但知君子怀情,小人怀恨,长老可是过激了。”蒙纱女子冷笑,难得露出针对的讥讽。 “你你莫非真要护一个邪魔奸贼?” 蒙纱女子站起身来,娇弱的姿态显得十分恬美与干脆,她深吸一口气,强做笑意:“我只是言人能言,辨人可辨,若是长老没有私心,何必管顾这些?我今已入九重地位,明日离宗感知万物,两年内叩境天位。” 言毕,蒙纱女子离去,似一弯新月。 上界有女倾城,敢以横言斥百岁长老,二十七名长老司掌无敢做声。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6章 章二十五夜泱城中 夜泱城,古称为夜明城,那时的城池因为西北一峡口道横穿城池,且道通千城平原全境,有“舟车一日达,御风不能及”的交通优势,所以城池除却方位四门外并未封闭。后因马匪作乱祸害百姓,于是为政者在城之南北设眺望塞口,高四十又五尺,以强弓劲弩置之,既可充城之缺洞,又可据势守关万夫莫开。 而今九府联盟与秦王朝交战,士行夜泱城,兵出寒武关,在不牵涉百姓生活的情况下,在城之东南关塞交战,夜泱城百姓幸而免受战乱之苦,且因在特殊时期,造就了经济与商户的繁华。 夜泱城中,日将正午,街市人影熙攘。 在那临清巷前,有这样一幕,两名游侠装扮的青年男子各自牵着一匹壮马,行走在秋季清凉的街道上,身后跟着三人,似乎是要出行送别的样子。 这几人便是半月前逃至夜泱城的姜鸣一行人,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不是官富嫁娶,已不是士子及第,只因为朋友离别,所以与平日不同。 “真的要离开吗?夜泱城也可以经商,也可以有一番作为,而且有木叔帮忙照料,有什么麻烦也好解决啊。”姜鸣夹着他们的行李,再一次劝说,希望得到能与前些时候不同的答案,然而这句话很难如愿。仲海说道:“谁家男子无志气?如你所言,我们不能一直窝在这里花光积蓄啊,我们已经决定好去白鹿州经商,等赚了大钱,就回来看你。”小高也随着话说:“对啊,姜鸣你也就不用担心了,你有你的路,如今的你完全可以去考武状元试试,你混好了,说不定我们就去投靠你了。” 姜鸣从怀中取出一大包白银递了过去,道:“离开的时候,葵姒送我们的,租了房子后还剩下四百两,我分了一半,你们别一下子挥霍光了。你们既然决定离去,我也不会阻拦,都有自己的路走。只是,今日一别,不知何年才可相遇?” 小高朗然一笑道:“别想这些了,都努力些过好日子,我还要攒钱娶媳妇儿,可不像你。听着,闹脾气了就多哄哄,男人嘛?”说着两人都调笑地向着木青岚望去,惹得姜鸣总有种想打人的冲动。 “行了,喝了这杯酒,我们就在此分别吧。” “文章里都说‘祖席离歌,长亭折柳’,今日是只有这黄尘街道给你们送别了。” “无甚所谓!他年之后,我们兄弟三人依旧能在此吃一顿热腾腾的鸡汤面。” 人去尘飞,马行车辙,长亭更短亭。 姜鸣三人相依为命,活过了十几年,一朝离别,竟有泪轻弹。 “应该很伤心吧?”木青岚望着失魂落魄的模样,心间漾过一丝苦涩,谁能知这个习惯沉默的男子在隐藏着什么,在夜深孤单的时候才能看见他的深深的情感。 “是啊,不容易,不容易啊。”姜鸣也不清楚在说些什么,强做一笑,看着街道,说道:“青岚,来夜泱城这么久了,要不要陪我转转?” “好啊!” 自来夜泱城,姜鸣与木青岚相谈甚少,更多的只是事务上不得不接触的对话,有了先前的芥蒂横亘在两人面前,木青岚竟自觉地选择了疏远,不知是想通了什么,还是另有什么心思。 “青岚,你觉得这夜泱城怎么样?” 木青岚微微一笑,道:“还不错,虽处在战乱边缘,百姓却安居乐业,很适合颠沛的我们。” “是这样,按照时局来看,秦王朝不可能胜过九府联盟,即便是败一仗,也因为夜泱城的特殊处地,城中百姓并不会身受战乱,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这座城池是整个联盟国最安全的城池。”姜鸣说着突然停口,眼中似乎升起一丝苦涩。 “怎么?如今住处都置办好了,还有什么担忧的?”木青岚问道。 “我不能久居于此,安定什么的,不可能实现的。”姜鸣摇着头,似在挣扎什么。 “你以往给我说过你的志向,你的选择,你的道路,如今真的这么急不可耐吗?”木青岚抓住他的衣袖,似乎要争辩什么。 “你相信命吗?我感到冥冥之中的指引,我会走向那条路,没有迟疑的。”至于是什么路,姜鸣很明了,也只有他自己可知。 找到荨岩,找到他的追寻。 又是沉默。两人因为经历与想法的差异,已经不能再如以往那般随意说谈了,巨大的性格与道路沟壑,使他们望而窒息。 继续走吧!穿梭于热闹的街市上,或许没有更多的喜悦,但至少是并肩走过的,可能有痕迹。 街市上,有这样一幕:一名蓬头垢面的乞丐躺在地上,忍受着一群壮硕男子的殴打,一名身着华贵的男子提着一只七彩的怪鸟,玩味地观赏着。 “臭乞丐,凭你也想在我家少爷身上捞好处,瞎了你的狗眼,他爷爷的,给我往死里打!” 一大堆人围合过来,多都是看热闹的,姜鸣与木青岚走过去,不由得蹙起眉头。 木青岚问道:“这位大哥,这是发生了什么是嘛?” 旁观的男子道:“可不就是那乞丐惹了这公子呀!就在街上不小心碰了一下,就被这位公子的人打了,还说乞丐是什么小偷,想要谋取什么财物。依我看,这就是这公子飞扬跋扈,欺凌百姓。”又有一名中年看客插嘴道:“你知道那是谁吗?他可是候凤王府的公子,背后是整个夜泱城军部的势力,一个乞丐,挨打也就挨打了,你们可不要惹祸上身。” “怎么能这样?”木青岚心中升腾起极大的不平,看向在众暴徒脚下翻滚却咬牙切齿地死不求饶的乞丐,竟是联想到自己的命运,艰难多舛,不由得想要开口阻止。 姜鸣见此,暗骂一声“菩萨心肠”,挥手拦住木青岚的举动,道:“候凤王镇守夜泱城,在整个城中有举足轻重的作用,得罪了他可不是什么理智的事。” “可是他咬着牙不求饶,会被活活打死的。”木青岚咬着嘴唇,心下挣扎着,她不想看着这个人这般死去,她能逃的掉的命运,那个人为何偏偏要单独面对?可她清楚后果,更不想卷入这纷争,她太过纠结了。 姜鸣再一次心软下来,也从那乞丐卑微的投影中看到了以往弱小的自己,他拍拍她微微颤抖的肩膀,道:“现在他死不了,若是那王府的公子要取他的命,我就答应你救他!”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7章 章二十六掌王子数 九府联盟国,乃是朱天野庞大的势力之一,与其说它是一个联盟国,还不如将它划归裁决帝国一类,即由几方州郡选举王臣来统帅维护整个联盟的团体。这种制度不像古代分封制存在叛乱隐患,联盟各部必知联盟国的集体利益的重要性,若有损国为己者,其余主事必杀之绝后患,在主事议会支持下的联盟国一心强大,无可分解。王侯者,权利镇压一州一郡,而不是谁的血亲与亲信,有能力者为之。在整个行雨州中,候凤王参正风摄半州行政,总领五万黑甲军驻守于夜泱城,在寒武关前窥察战事,可谓权大压人,势盛骇敌。 参正风下有五子,大子c三子武艺皆可以一敌百,乃九府联盟军中不可多得的猛将;二子幼年随决明门一长老修行,听说已是站在地位仙境地位的门槛上,天姿卓越远超其它其它宗派年轻翘楚;五子生来力弱,不堪举剑,但天姿聪颖,学文能胜大儒,被赞誉为“参候智囊”;至于四子,却是显得稀松平常,文武不得精要,若不是一直受着候凤王的宠溺,外人不知要讥毁多少? 四子唤作参子珩,今日在府中用过早饭,因觉无聊,便带着一干随从到街上游耍。天晴,风和,多好的兴致,他提了一只传言能语人言的彩色的怪鸟,希望能听到这怪鸟怎么说话,却不经意被一乞丐撞到,怒然一瞥,见此人浑身褴褛破烂肮脏,便觉得受到了侮辱,更加怒火滔天,喝令随从教训这个不知身份的乞丐。随从也是明眼人,害怕少爷这般跋扈惹老爷不满,但到时候遭罪肯定有他的份,便大呼:“你这乞人,快把偷我家公子的东西交出来!”于是有了先前那一幕。 参子珩厌恶地看着乞丐,却看见乞丐那双肮脏的眼睛也在看着他,却不是一般的求饶与记恨的眼睛,似乎是无所畏惧的注视,也是难以猜测的窥探,这对平静的眼球好像是野兽的眼球,之所以忍受不语,是为了在森林中更好的蛰伏,以备必杀一击。 “来人,给我把这贱种的眼睛抠下来。”参子珩颜色大改,跋扈的举止中一股凶狠之气激起。随从听令,面面相觑,却是不知为何少爷发这种怒火,但却迟疑不得,抽出腰间的短刀,便朝乞丐的眼睛刺出。这一刺,便是令得围观百姓暗暗蕴怒,轻言取人眼睛,此般跋扈,能容何人? 姜鸣动如雷霆,一把抓住那随从的手腕,将之向后一掷,那人便受力摔倒了地上,形容之狼狈,令人不禁发笑。 “什么人?胆敢管我的事!”参子珩这般一吼,那数名随从便警惕地将他围护起来,在这边界地方,防卫刺杀的意识已是常态。姜鸣将那乞丐一把拉起来,眼神斜瞥,冷笑道:“难道候凤王教导儿子就是这般横行跋扈,欺凌百姓的嘛?” “哈哈,百姓?他只是个秦王朝的劳卒俘虏,没有姓名的贱种,我能留他性命已是大恩,何况只是取他一只眼睛!”王侯之子,何等尊贵,容不得谁人挑衅! 姜鸣皱眉,情绪已由先前的不喜转为薄怒,他挺直腰杆,道:“俘虏又怎样,现今他已是没有尊严的乞丐,既然要活下来,那便不容人践踏,你这般行径还算是王侯之子?” “贱种,我如何行径干你何事!你偏偏要揽这趟事,我便让你看看什么我们身份的差距。”此话落下,那几名随从俱是向着姜鸣拳脚打出,拳脚无眼,但人有眼目,姜鸣剪刀腿飞起,连续几个转身,竟是将四人全部踢翻。 “哇啊,这人这么厉害,也该给这些横行霸道的走狗一些教训了。” “让他们欺负我们这些平常百姓,官大势大就能随意打杀百姓呀!” “别吵了,这可是候凤王府的公子,惹了他,这人还能活下来吗?” 几名随从在爬在地上滚来滚去地呻吟,却是在姜鸣全力攻击下,只能苦苦忍痛。 “可恶!”参子珩大怒,捡起随从的短刀,指向这个行为放肆的恶徒,道:“你还真是狗胆包天,连我的人都敢打,我可以凭我候凤王子的身份向你保证,你的贱命,我要了!” “啪!”短刀落地,参子珩嘶喊着抱着自己骨折的手臂,面色苍白而凶狠,怨毒地注视着不知何时移动到自己眼前的贱种,发狂地道:“混账,杂种,你就不怕我候凤王府诛你九族?” “年轻人,快走吧,候凤王府的怒火你受不起!”旁观的人群中竟传来一道沙哑的喊声,却不知是谁,姜鸣一想便知是喊话的人害怕惹祸上身,便隐藏身份。 他害怕惹祸吗?姜鸣如今对自己救了谁毫不在意,他只是在为自己平凡的命运斗争,为了自己所崇尚的自由与守护,甘愿面对各种麻烦。 “啪!”这一声落下,旁观的百姓震惊无声,如果逆反候凤王子是死罪,那么打王子巴掌又算是什么罪? “你你敢打我!”参子珩被打得发懵,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映射着无法调节的凶狠与仇恨的目光,他怒吼:“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啪!”又是一巴掌,姜鸣抿嘴一笑,道:“好好好,你要把我碎尸万段是吧?那就碎吧,满足你!”姜鸣一手抓住那参子珩的衣领,另一只手已是没有停歇地照着他的脸挥下去。 “啪!”“啪!”“啪!” “啪啪啪!” 接二连三的巴掌响声如鞭炮爆鸣,围观者幸灾乐祸地暗爽时,也不由得称赞此人胆大包天,他是候凤王府的仇敌吗? “啪!”姜鸣最后一巴掌使劲将参子珩抡翻,此时的候凤王子气息萎靡,在那般巨力而且连续的击打下,他这一身富贵肉遭罪极大。 姜鸣蹲在已是畏惧不敢言语的参子珩身旁,用腰间的匕首摩挲着他的项颈,冷漠地讥讽道:“参子珩是吧,你不是要把我碎尸万段吗?现在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是高贵的王子吗?现在怎成这般模样了?” “识相的,跪下求饶,不然你必死无疑!”参子珩挣扎着喘息,眼中杀意呼之欲出。 姜鸣冷哼一声,道:“你知道我最厌烦你哪一点吗?不是横行跋扈,而是你自诩尊贵,对平凡的蔑视!我曾经也是一个默默无名的如同乞丐的人,曾经也在一个恶霸的手下经常挨打,甚至,一不小心,就会被打死。所以,我只能清除你们这些败类!” “呲啦!”匕首划过参子珩的左肩,插入他的骨间,残忍而血腥。 “啊~混账东西,饶我一命,饶我一命,饶我一命啊!”参子珩大喊起来,全身肌肉紧缩起来,眼中终于是跃上了极大的恐惧,他丝毫不怀疑,眼前此人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他会真正地杀死他这个候凤王子! “住手吧!”人群中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众人在震惊之中缓过神来,呆呆地看着说话的人,竟是一名装束清纯的女子。 木青岚看了一眼那名也愣愣注视着她的乞丐,又望向向姜鸣,似是提醒着什么。 参子珩是候凤王子,若是真的杀了他,两者关系可就真的无法调节了,还要承受一个王侯可怖的怒火。 姜鸣深吸一口气,将胸间的不平再次压下,他先前却是有些失去控制了,若是真将参子珩杀了,他们可就真的麻烦了。 然而,街道那边突然传来浩大的马蹄声,浓浓的黄尘如同雾霾一般笼盖过来,姜鸣的眉头紧紧锁住,心中大叫“不好”!正是“已知黄尘不是客,短刀横行岂畏权?”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8章 章二十七黄尘两泪弹如血 黄烟滚滚,尘如江浪,马蹄达达而动,似一首极有节奏的战歌,将士奔冲间的打喝声,为攻战的先行令,这些真正在沙场上戎马刀剑的战士,身上带着一种浓厚的血腥气味,足以让得平常人闻而色变。 “快看啊,是夜泱城军部的人,这下后果严重了。” “军部与候凤王府同气连枝,这肯定是有人跟他们报信了。” “唉,又是几条人命!” 听着周围快速散离的人群的私语,望着那王子脸上渐渐展露的阴狠的笑容,姜鸣的神情真正凝重起来,要知道,与这些军队相抗,便是与几万人为战,他勇猛纵然能以一敌百,却挡不住碾压般的围杀。 “速速放了候凤四王子,不然叫你死无葬身之地!”战马立住,居高临下地睥睨,如在注视一只蝼蚁一般,为首的军官长剑一拔,似乎一声令下,身后五十多铁骑便将踏平这条街巷。 难道你不想知道事情的缘由?”姜鸣冷冷地注视着那名军官,却并未出手,他想要的只是个合理的解决方式,而不是因怒气杀人,但若只有这五十骑,他并不会太过畏惧。 军官盛气凌人,驭马在原地徘徊,打量的目光扫过相貌衣着普通的姜鸣,冷笑道:“你凭什么需要缘由?一介匹夫,空有蛮力,我领五十骑只是先锋,候凤王已然知道此事,料不多时便会亲至,若你还想要什么道理,我便用这把杀敌无数的剑来告诉你,权力便是缘由,权力便是道理。” 原来权势便是他们的依仗,原来在实力面前一切都是无用的解释! 姜鸣面色阴翳,拳头紧握,内心有怒火在喷薄,甚至抑制不住想要将这些自以为是的军卒撕碎。 “军官大人,这么多百姓在此,你总不会就直接杀了在下吧!” 军官冷笑,道:“哪一条罪名你不是死罪,杀了便杀了,还敢有人报复我不成!来人,将四王子救下来!” 两名持剑大汉,稳如磐石地矗立在他眼前,抓住精神萎靡的参子珩,便欲转身复命,却感到一只强健的手臂抓在他们的肩胛上,使得他们挣开不得。 “我惹了他,你们会来找麻烦,他惹了我,可就没有那么好交代了!”姜鸣化爪成拳,出拳快如闪电,直接将两人砸出去七八米,连通夜泱城军部与候凤王府的尊严,一齐跌落在黄尘中。 “嘶!” 无论是军部士卒,还是剩余的好事的百姓,都是冷吸一口凉气,在这种死路难逃的场景下,仍能桀骜不驯地打出这一拳,即使不论此人武艺高或低,也足以让人赞叹。 只有木青岚隐藏在人群中间,面色更加苍白,她又暗暗自责了数遍,愧疚自己的同情心竟如此可笑:“唉,又给他惹麻烦了,我真的只是个拖油瓶吗?” “不,他会赢的。” 一道低低的浑浊男声传来,令得她耳目一惊,木青岚望向说话的冷静的乞丐,竟是不能多言其它。 “混账东西,给我杀死此人,胆敢殴打将士,该犯死罪!”随着军官一声令下,五十名骑兵挥刀奔向,百姓此刻再也不敢停留,纷纷溃散开来,只有那一道极为瞩目的人影,在黄尘中显得极为渺小。 姜鸣迎着奔马,纵身一跃便是飞上前骑马背,短刀直接插入那名军卒的咽喉,后者捂着脖子,挣扎着落下马来。又一骑兵冲来,被姜鸣翻身一脚踢中头颅,并夺了长刀反冲向军阵中,手起刀落,还未等普通士卒反应,便已有四五人被砍下马来,并且他的速度没有半分减缓,策马挥刀,所到之处众士无可抵挡,杀人斩首,如除草割菜一般。 军官看到此般情景,内心已是有了畏惧,却知此时不能回避,正当担忧时,眼光掠过正与一名乞丐往远处躲藏的白裙女子,因某探子说明这件事的因由,便断定那乞丐便是导火线,而那名女子必是同犯,因此大喊道:“白裙女子乃是此人帮凶,万万不可放过。” 众兵士因畏惧姜鸣之勇猛,不敢直面拼杀,却恰恰听到此话,竟放过姜鸣,直奔白裙女子而去。 “不好!”姜鸣调转马头,又提刀向木青岚逃离的路奔去,一路遇敌便杀,毫不留手,路走半街,便见那军官剑架在木青岚白皙的项颈上,正在不远处阴狠地望着他。 “放下武器,不然你这位同伴可要香消玉殒了!” “可恶!”姜鸣怒火已然烧起,他不止对这些军卒有了杀心,而且暗暗起誓要为木青岚受的苦而报仇,尤其是看到她已被鲜血染红的小腿与肩膀,他竟幻想成为杀人于百里之外的邪魔,将那些败类渣滓屠戮干净! “你快走啊!不能被这些人胁迫啊!快走!”木青岚费尽力气挣扎c哭喊,却被那军官一刀柄打在下颚上,顿时耷拉下了头,凌乱的青丝披散开来,血滴从她干裂的嘴唇边上流出。 “小美人,劝你别说话,你现在是我的猎物!”军官阴邪一笑,望着那顿时失了方寸的青年男子,喊道:“若是你想让她死,你就冲过来,杀了本将!” 姜鸣勒马,怒吼道:“放了她,欺负女人你也干得出来?有本事冲着我来!” 军官掐住木青岚的脖子,冷笑道:“好啊,放下你的兵器,我的人会冲着你打的!兄弟们上啊!” “不要!不要!不要,姜鸣!”木青岚喘息着,在迷蒙中喊叫着,若是放下兵器,他肯定会被乱军杀死的! 姜鸣与军官相距不足二十米,他却没有自信能在保证木青岚的安危下杀死军官,他扔下了长刀,下了马,在一堆虎视眈眈的军卒面前张开了空无寸铁的手。 “兄弟们杀了他!” 震如雷动的吼声顿时在军卒的冲杀中响起,姜鸣望着那受制于人可怜的可人儿,望着军官凶狠而得意的笑容,突然大喊: “杀!” 一喝掩盖数十对马蹄奔腾,一只短刀擦着奔马间的缝隙飞出,穿过黄尘,向着军官眉心射去。 与此同时,一乞丐自军官背后将木青岚夺救,并扑身护住木青岚免受其伤! 长喝止,黄尘歇,军官毙。 姜鸣被乱刀砍伤,却见木青岚得救,心中再无牵挂,随手夺过一军卒的刀,便如狼入羊窝,拼命厮杀起来。他此次却是害怕木青岚再陷危机,直接站在了木青岚与乞丐身前不足十米处,持刀而立,一夫当关,万夫莫敌。 “不好了,将军死了!”不知是谁喊了这一声,顿时所剩十几名军卒溃如江堤,一哄而逃,只剩下地上几十具死相残忍的尸体,分外地腥红可怖。 姜鸣脱力地转过身,向着受伤的木青岚走去,心中的悲痛已是尽在眼间。 “青岚,你怎么样?对不起,我我没能保护好你,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带你找大夫!”他抱着她,完全失了方寸,这个令他担惊受怕的女子,此时竟然这般虚弱! “姜鸣,我没事”,木青岚睁开迷蒙的眼眸,素手反握住他的沾满鲜血的手,细细看着他胸前的一道血痕,眼泪却是再次涌动而出,她埋头抽咽,显得极为伤痛。 难道真是因为我,你才伤痕累累? 两人心中都这般想着,互相拥抱着,落泪着,悲伤着。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9章 章二十八千骑前谈一事 世上遗憾的事大抵也是如此,能抱在一起忍痛嚎哭,却不可朝暮相对走过风霜年华。也许会悔恨,也许会羞恼,也许会哀叹,但却不会忘记,一个是青梅酸味,一个是竹马苦途,曾许诺为伊守护,不顾对也不对,这样来过。 姜鸣缓过神来,眼神瞥过木青岚肩上与腿上的伤口,愣了一愣,将之横抱起,冷漠地向那名乞丐招呼道:“跟我走吧!这里并不安全。” 乞丐弓着腰,却往地上一坐,道:“他们都来了,走不了了。” 姜鸣细细听时,才察觉到四周迅速围合过来的脚步与马蹄声,原来方才他的敌人已然在包围这里了,这令得微微有些脱力的他有些难以应付。可是,这名乞丐又是怎么察觉到的呢?他看向那乞丐,普通却又不普通,乞丐的身份陡然变得难以猜测。 姜鸣随手捡起两柄大刀,将其一交给那乞丐,对着木青岚道:“一会儿我冲破他们的包围,你们拼命也要逃出去!”木青岚只能接受这种维护,反而是乞丐被这莫名其妙的期望搞得神情复杂。 “王爷来了!王爷来了!”突然那街道上一个翻倒的簸箕旁边,一只七彩颜色的鸟扑腾着翅膀飞出,卷起一股黄尘,越过街巷去了。 “这鸟,倒是有灵性,还能口吐人言,不过鸟的这般举动应该标志着真正的敌人来了,真是鸟人主仆!” 随意念叨几句,姜鸣赫然看见披着皮甲的战马从街那头奔来,却不止一匹,而是上千匹战马的战阵。 “持刀者可是姜鸣先生?” 千马齐喑,而人声独出,声如江波,千士俱震。 姜鸣道:“你是来杀我的吗?” 来者一人策马,缓缓行至姜鸣眼前,勒马,昂首,表现出一副真正能容万民的王侯之态,道:“姜鸣先生,七十三合斩琉璃狂狮于黄石,你的名声早已经黑衣捕牙的呈令传至朱天野各处,本王虽有兵力,却怎可为一介小事得罪先生?” “嗯?”姜鸣在对方策马来时,已猜测出此人应是候凤王参正风,但未曾料到的是,此人话中竟有熄战请和的意思,这令得姜鸣揣摩不透,今日他掌王子,杀官兵,令得候凤王的脸面几乎丧尽,犯事不可不谓极大。他思虑那话意在试探他的实力虚实,于是将手中刀刃猛地插入地面,表现出一副愤恨不止的模样,道:“不敢得罪是真,王子扬言要将我碎尸万段是真,夜泱城军部铁骑持刀要置我于死地是真,那什么是假?是大人的职位?还是卫国为民是假?” 参正风淡淡一笑,得知这位手段不弱的青年是要逼自己显露目的,便暗暗庆幸今日亲自前来是极为正确的,若真的任凭那不知体统的混账小子任性报仇,恐怕真的会损失惨重,他拱手抱拳,道:“先生莫要记恨,小儿自幼不得礼法,做出这种混账事,我已是严厉批评过了,隔日必教他亲自向先生道歉。先生,能否释怀了?” 姜鸣看了一眼受伤的木青岚,不甘心地吐了一口气,他清楚这参正风并不是真的示弱,可能牵涉着更深层的目的,但他却不能直接挑明,即便他可以在千军阵中来去自如,但他所守护的人又将如何? “候凤王大人处事公明,在下佩服,这本是一件小事,我没有什么怨气,只是希望大人能教管好王子殿下,莫要介怀,不然我们都不好受。” 眼睛微微紧缩,竟没有料到青年能倚势打势,隐隐也有威吓的意思,不由得颇为恼怒,却并未发作,仍旧笑脸迎,应道:“一定,一定。” 姜鸣咧嘴一笑,也表现出大度风范,背过身去,将手中还有一把长刀甩出,长刀飞出插入一边的墙壁之上,而姜鸣不在意地边走边说道:“那就多谢大人了,小子还有忙事,便先离开了。”步至木青岚身边,将木青岚横抱起,示意那乞丐跟上,不顾身后千百雄兵,三人很快消失在街巷间。 “王爷,为何放过那小子?我们带了这么多人,哪怕他骁勇无比,但怎挡得住千百剑弩?”一名儒士模样的男子策马到参正风身后进言,他是被称为九府联盟谋士中“一李二卫三赵”其一的卫道安,在善政辅国上有着卓越贡献,现为候凤王战下军师。 参正风沉吟道:“此人不简单,刚猛不莽撞,倚势能安身,再加上这一身武艺,会令得我们的统治出现极大障碍。而且,我隐藏在暗处的高手也被他发现了。” 却见那插着长刀的墙壁后,一道紧身黑衣男子走出,遥遥躬身行礼。卫道安见此一幕,惊讶道:“难道此人真的斩杀了琉璃狂狮?难道他已然是地位境界的修者了?” 参正风道:“这倒不是,据我二子子誉说,地位能通天地之灵化为己用,非凡俗武学能相比较,这姜鸣明显未达到那层境界,不然对付我五十铁骑也不会如此吃力。而且,我猜测,那琉璃狂狮应该是重伤之身,境界跌落到地位之下,只有这般黑衣捕牙才敢出手。” 卫道安皱眉,沉思半刻道:“即便是境界跌落的琉璃狂狮,又岂是一般人能对付的?依我观人识物的短浅经验来看,此人应是七段人位,武学大师的地步了。如今的王府强者尽出,能胜他的人只有不久前受伤未愈的宁远山将军了。我大抵是明白王爷的用意了。” 候凤王善政治民,犹善诡谋,与谋士卫道安智谋相辅相成,当年卫道安投靠参正风曾被世人称“谋道双才,琴瑟和鸣”,虽是戏称,但确实在此多年间彼此增益不少。此时两人相视,皆已懂各自心思。 “父王,你不替孩儿做主了吗?那贱种竟然对孩儿”说话的赫然是先前趁乱逃走的候凤王四子参子珩,他不能忍受这般大辱,他不能容许那个放肆的匹夫活着,这是他作为王子的骄傲,虽然只是他自以为。 “子珩,你可知道你今日闯下了大祸。”参正风也不责备什么,他素来对四子宽容,才造成了他如今这般目空一切的性格,溺爱只等于祸害,然而他只能为儿子遮挡风雨。参正风轻叹道:“那姜鸣不是普通人,对付他不能急在一时,不过为父答应你,一定为你报今日的仇。” 参子珩一想起那贱种放肆嚣张的模样,就恨得牙痒,听到父亲的这般许可,只得诺诺应是,微微思虑后,又道:“父王,我还有个要求,等杀了那混账,可不可以把那个女人” 参正风与卫道安听闻,眉头又是紧蹙起来。 候凤王府,戒备森严,有五千军卒在府后扎营,能震宵小,摄强敌,然而此时刚刚回府的候凤王一众人,却是惊如乱雀。 “王爷,靖安王大人的信您可得细细观阅了,至于其中请求,还请王爷莫要拒绝!”来自另一半行雨州统治者的靖安王使者颐指气使地说完话,便也不等参正风回答,便大摇大摆地走出王府,形容极为嚣张。 “父王,这使者太过无礼了!”一旁的参子珩愤然起身,竟要命令侍卫拿下使者,卫道安知其后果,果断喝住,道:“四王子殿下莫要误事,靖安王是九府联盟王侯中实力顶尖的存在,使者有些傲气很自然,小不忍则乱大谋啊。”参子珩连连应是,在这个能与候凤王比肩的谋士面前,他也不敢太过放肆。 却见候凤王捧着那羊皮书观读,神色愈发凝重起来,他观毕沉默良久,才缓缓道:“靖安王要我不要迁怒新至夜泱城的杀狮青年姜鸣!” “什么?靖安王如何得知?这消息怎么会传得这么快?那青年背后一定有高人相助,不知靖安王承情于谁?”卫道安也是疑惑不得解,连忙问道。 参正风将信卷抛下,眼神中的光彩已是散了一半,不甘与嫉恨冲上眉头,却只是在齿间吐出几个字来:“临清巷,公子云凛轩。”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0章 章二十九雷来之笔 夜泱城临清巷中,有一处醉翁居,宅地并非官员府邸旷达恢宏,但几间青瓦户环围着四合小院,又外置穿花门连接幽篁岸,通向一片湛蓝如空的镜湖,极为修养心性。 院有一画堂朱阁,旁植着一株齐房檐高的杏树,杏子已累累垂矣。一名身着闲散洁白长衫的男子临窗而立,沉睛闭目,寂然良久,某刻突然睁开了眼眸,便即时研起墨来。 研墨,总是不许旁人打扰的,字写的好坏全在于研墨的浓淡,墨石固然是高级些的更佳于书写,但笔纸交锋,更讲究的是一种和谐,笔墨恰好沁如而又不粘连,纸面刚刚张开而又不僵硬,书毕停笔等至墨干,纸的背面也不透出半点狼藉,纸的正面也是如同初始那般整洁,那么这才堪堪算是良好的笔墨。 他执起红泥山素山羊毫笔来,轻蘸墨水数点,而后闭目养神,等待着手中劲力凝聚一处,笔尖的滴墨也渐渐凝合成均匀的小球,在那如同天柱端正的笔尖处悬而不落,人与笔都在等待着自然的挥动。 突地,笔落,人曲肘展臂,彷如流水倾泄,在那一瞬间,笔走神迹,点睛龙蛇,再以浓墨勾勒,淡水映和,似一场盛世之书画,惊艳着整个院落的天地景色。 区区片刻时间,他便轻轻放下毫笔,怡然望着窗外,似是很满意这次的书写,嘴角不由得扬起一抹笑意,如拂春风,如染霞色。 “那个青年应该是或者回来了!心性还不错,以后应该可以帮上忙的,荒源鼎碎片的确很神异。”男子喃喃自语,面色也是变得庄重起来。 —— 在临清巷,姜鸣租下着一套房子,有一个小院又七间卧房,别处都要五六百两白银左右,但此处却不同,一年只收了二百两,算是捡了大便宜。 当姜鸣抱着木青岚走进院子,木父便一脸担忧地迎上来,忙问发生了何事,姜鸣才要细细说明,却见自充作大厅的房舍里走出一人,白衫垂地,纸扇轻摇,伴着一抹莫名的笑意。 “姜公子,你们这是去哪里了?” 姜鸣一看,竟是难得一见的房东先生,他不知道他的身份,只知他住在隔壁,府邸不大,随意取名为“醉翁居”,旁人称为云凛公子。姜鸣知晓这位神秘的房东不会无事转悠,而木青岚已然经过城中一有名气的大夫诊断过,除了气血亏虚别无大碍,便将木青岚交给木父,简单叮嘱几句,并让那乞丐跟着到旁屋去了。 姜鸣笑道:“云凛公子真是稀客,我们来夜泱城都大半个月了,才见公子两次,都不知道公子是做什么生意去了吗?” “谁跟你说我是商人的啊?”云凛轩笑骂一声,呈现出一副挑弄的嘻哈神,却是顿了顿声,盯着姜鸣道:“你真的知道我的身份吗?” 此音入梵,字字珠玑,旁人不解意。究竟所问是他的身份,还是其他目的?姜鸣愕然生疑,此人虽租下屋舍给他们,却没有半点地主房主的架子,随意降下租价,似乎是意在讨好?可是他们又有什么价值让他讨好呢?为姜鸣这个能杀妖兽狂狮的武学才子?为木青岚的美貌?但未透露出任何招揽之意啊! “我姓云凛,名轩,小字轩之。” 一如初见时模样。 “你的目的是什么?”姜鸣的脸上露出几丝阴狠,背在身后的手已曲做爪,他在等待,等待云凛轩的回答。 哪有什么回答?云凛轩缓缓移步,步至院中,成房舍之四合,凑天穹之正盖,隐隐有风声起,草木惊动。一支笔霍然显现手中,饱墨,如汲水之蝉,静而不躁,日下悬憩。云凛轩一身白衫,不染纤尘,束发加冠,惊如仙人。 那一刻风雷动,城中人皆出门东向看,窥伺这天象异变,察测这晴忽转阴。而这临清巷一隅,那个白衫男子仰天一啸,笔锋所知,一道奔雷落下,轰鸣的响声震聋发聩,那男子却不自意,嘴角掀起一抹笑意,雷光竟随笔尖旋转起来,遥然一指,雷奔急速,直落房梁。 “砰!” 姜鸣震惊难言,因为那道雷光擦着他的右耳飞过,直接将一旁的石柱射穿,而后斜向上插入了房梁。但见那白衫男子笑意更甚,双手背于身后,更显超然之姿。而雷云已散,天空复尔清明,日落西山。 震慑?或是宣示? 姜鸣已不再自以为眼前的白衫男子不谙武术,他甚至明了,在男子手中,他没有还手之力与出手之机会。能沟通天地,已近仙灵,非凡俗能目测深浅。 云凛轩道:“保护好你身体里的荒源鼎碎片,来日我会来取。” 公子抚扇,翩翩离去。 姜鸣的后背已被一层冷汗沁透,他始终不再发一言,他未见到苍伏恺一剑饮血二百四十八,不知其实力恐怖敢无畏挑战;今日见云凛轩墨染天象笔召雷来,得幸将心中的半点骄傲击得粉碎。 独立沉思半晌,姜鸣苦笑着摇摇头,自语道:“这碎片怎么谁都能发现?我也没拿出来显摆啊。” 却见那房檐下,露出半个人影,正满脸不可置信地盯着石柱上的洞,表情颇为呆滞。 —— “姜鸣,发生什么事了?那云凛公子说什么了?”木父乃至半个城东的人都听到了炸响的雷声,但这雷声却不是自然的雷雨征兆,等到木父只是乞丐外出察看时,黑云已退,天空再次澄明,好像那道雷声从未来过一般。 姜鸣看向惊惶站在一旁的乞丐,再看向猜疑的木父,最后看向躺在床上昏迷的木青岚,喉咙干涩地滚动:“只是跟我聊了聊房租的问题,没说别的。” “是嘛?”木父人情世故也是极为畅达,听出了姜鸣话中的不自然,却不加揭穿,他已然将姜鸣当做了这个临时家庭的主心骨,无论是处事还是交人上都发现不了大的纰漏,何况他一介农夫,除了年长之资,又有什么能力解决更大的问题呢? 姜鸣庄重地道:“青岚此次受伤的事我可与木叔稍后再谈,其它的事希望木叔莫要再问了。” 话至此处,已毋须多谈,木父的脸庞上的皱纹与担忧却是重了很多,像一匹年迈的老马一般。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1章 章三十取名与生意 某一夜将憩,姜鸣盘坐在床上,手指抚摸着那一块暗青色的铜片,粗糙但却很舒服的质感,好像是在清水中摩挲细沙子一般。他知道这件宝贝有灵,便将精神完全沉浸进荒源鼎碎片,不知在黑暗中游荡了多久,一个红色的光点出现在了眼前。 “这是什么?如果说我能用精神沟通荒源鼎碎片,那么这片黑暗是我的心神不够纯粹,不然应该尽为光明。可是那个光点是什么呢?是指引我向着那里去吗?” 姜鸣想要继续朝着红色光点的方向飘游,却被一道透明的墙体挡住,他凭靠虚幻的精神穿不过去,只能说明这是碎片空间的边界了。但那红点又在墙体之外,这不是说明这个虚幻世界远不止眼前大小吗?姜鸣停住飘游,陷入深深的冥想,竟隐隐察觉到那个红点正在朝着自己而来,尽管距离变化很小,却不能忽视。他甚至还感受到,并非看到另外两个红点的存在,不过好似太远,已然超出了他的目极范围。 “莫非,莫非这是另外的荒源鼎碎片?按理说这是上古神物,即便碎裂也应有着互相感应,我有种感觉那几个红点与我体内的碎片极为相似,若是这样一想,根据前辈所说‘有缘得之’的话,应该是荒源鼎碎片之间有着深层的联系,既然如此,我便在这里等着缘分来临。” 翌日,姜鸣便与木父c木青岚商量了生计问题,一致通过做个小生意,来解决长久的居食问题。木青岚不知如何学得一手糕点技艺,木父更是深谙染布之道,两条道路比较,三人思量半晌才决定开个糕点店铺,一来染布所需人手过多短期难见收益,二来夜泱城中富贵之人很多,大都想过些有品位的贵族生活,这种精致的糕点更容易俘获买家的心态。 计划已定,三人便分工准备开店的所需物品,但加入工作的还有一个不能忽视的人,便是当日姜鸣救下的乞丐。经过探问,得知他原是秦王朝的一贱民村的村民,从小无姓名,至十岁时,被强征入伍,渐渐培养成炮灰死士。在一次战事中幸而存活,被俘虏后鞭数十,驱作乞丐,在夜泱城中苟且偷生。 木青岚自是十分动容,为其生之艰险,为其活之不易,她强笑着道:“以后你就跟我们生活吧,不用再做乞丐,我们至少能让你体面些活着。” 乞丐男子梳洗过后,显得颇为淳厚,虽然脸庞粗糙黝黑,但并不丑陋惹嫌。他仍旧木讷,不喜言辞,但对待木青岚几人十分友好,尤其是木青岚有所吩咐,他便恭敬地上前帮忙,这倒给他们减轻了不少麻烦。 “青岚,既然当日是你要我救的他,不如你给他取个名字吧,以后也好招呼。”姜鸣这般提议,木父竟也放下长者的姿态,给木青岚机会为其取名。 “我哪里会取什么名字啊?”木青岚白了一眼木父与姜鸣,回头时却发现那乞丐站在一边正满眼期望地看着她,她倒不能拒绝了。 “我看了一段古书,名叫做《忘川》,里中说道‘川流于八荒,雷泄于九天,自然不可亏天道,人力不能置轮回。草木焉生芽命?行雁怎生留情?怪只道此情深如井,相思断一水’书中词句深有意义,川和雷各引自然,是龙睛所在。不如你便与我同姓,名取一字川,怎样?” 姜鸣自诩在以往搜集古籍时,阅览许多常识见著,因此可以明白大世界许多风物,今日听木青岚这一引用,倒觉得自己孤陋寡闻,不知文学词曲了。他道:“川流不息,日行千里,未尝有悔;雷动天穹,可裂云日,深有造化。那为何不取雷字呢?” 木青岚没好气地哼一声,心想她为了减少与他的差距,苦读了不少书,难得今日能炫耀下,可又被一句话怼得语塞。她佯作生怒,道:“方才你让我取,现在又要跟我争?雷太耀眼惊人,我可不敢取用,反而是河川,平凡而不平庸,难道不好吗?” 姜鸣沉默,他似乎是从话中听出了不一样的东西,对他的方向甚至理想都造成了巨大的冲撞,然而他选择沉默。 “我的名字是木川。谢谢小姐取名。”乞丐难掩激动神色,这一件本来平常无奇的事却使得他这一生都发生巨大改变,因为有名,所以无悔。 当日,姜鸣便再次与临清巷的神秘男子云凛轩交涉,打听繁华地带的空着的待租赁店铺,令姜鸣惊讶的是,白衫男子在请他喝茶之际,管事已是从门外归来,并躬身汇报道:“公子,城西临浊巷有一家小店铺,原是做书画的,因亏本低价出租,摆设装饰都齐全,比较适合开糕点店。” 云凛轩温和一笑,将茶盏轻抿一口,道:“赵管事一会儿麻烦去领姜鸣公子去看看,若是合适,便替他付两年的租金,待他以后赚钱了补上就是了,可不能要利息。”管事急忙应是,做礼后退到了一旁静侍。 姜鸣拱手笑道:“多谢云凛公子相助,若不是如此,还不知要非多少功夫。”礼仪细节可谓是做到极致,但云凛轩却是眉头一蹙,轻讽道:“我更想知道你的心思,怎么感到我这里来,要我帮忙?” 当日云凛轩笔引风雷,洞穿石柱,技比仙灵,那般威慑与恐吓下,一个正常人都应该避而远之,甚至早早遁逃,但这个青年竟还主动前来,不为谄媚,不为求饶,却要像个朋友一样,寻求帮助,此事有疑? 姜鸣听到云凛轩话语直白,便没想隐藏什么,便道:“那日我也有恐惧,雷来之笔,若是阁下有意杀我,便可随意置之。但是你没有,你还说明了你的目的,这表明你是在掩饰你真正的目的,那个目的,可能是荒源鼎碎片,但并不是直接为了它。你已然是地位境界,在我面前何其高贵,如果我此时与你交为良朋,你应是不会拒绝,我也能获得极大的利益。” 云凛轩玩味一笑,道:“你倒是聪明!不过与虎谋皮,可能会死无完肤。”姜鸣道:“如果我能让你足够重视,那么便可以无视这种威胁。” “哦?”云凛轩执盏来饮,茶香入唇,掩不住他的笑意:“你是个有意思的人,在这段时间里我会尽心帮你,不过看你能走到何种地步,若是不够,那你就不幸了。来,试试这茶怎样?” —— 之后的许多天,姜鸣便在官府与管事机关中办理经商手续,偶尔帮着木川在临浊巷收拾店铺。木父则是去往邻城去批发面粉原料,因为所需的面粉并非平常面粉,所以需要特别购置。木青岚则是担任主厨在尝试各种样式的糕点做法,也是极有意义。 七八天后,糕点店开张,引来许多人的关注与品尝,生意也是渐渐有了眉头。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2章 章三十一进退甘邕寨 转瞬又是一月过去,如踏白驹,飞驰得不辨南北,终于有一日大雁想着安居在温暖之地,采了树枝筑巢,有了着落。 糕点铺子既开张,便免不了前后打理,由于木父在邻城时常奔走,铺里只有两个青年男子帮衬,外人是靠不来的,况且生意刚刚开张已是花费了一大笔银钱,再挪用一部分来请人帮忙那是万万不划算的。好在木川虽常不言,但比之同时学艺的姜鸣优胜不少,手巧心明是主要,细谨乐劳更是让得木青岚微微称赞。 姜鸣在一旁帮不上忙,虽也颇为尽心,但总是比不上的木川手指灵活,关键是厨板上的活路粗心不得,于是他只能间或提水搬东西来表明自己并未闲着。看着在木青岚指挥下忙得不亦乐乎的木川,他甚至有些怨懣,却只得说句:“木川啊,我的活都让你抢了,我可要闲着了。” 木川不语,只是向之投来抱歉的目光,反而是木青岚佯怒道:“你自己不干活,还怪人家,真想把你丢到大街上喝西北风去!”她竟忘了一件事,若不是姜鸣,他们父女都将会生死无知,何况是如今能开店铺经营生意。 姜鸣尴尬一笑,又讨好似的问道:“我竟都不知道你学得这般糕点手艺,都算是个厨膳大师了。”木青岚突然停顿下手中的面团模具,面色竟变得颇为难看起来,她怅然呆滞,转瞬一笑,笑得无奈,道:“你不知道的事还有很多,却看不到了呢。” 话语轻如银针,姜鸣却听得分外清晰,他原以为能快刀斩乱麻,却终是动容了啊! 木川此时却递过去一小袋面粉,煞不解风情地道:“小姐,这些面粉都要做吗?” 日子本来都可以这般似水无迹的过去,姜鸣私以为那候凤王府会来找他们的麻烦,然而许长时间里街上的闲人都把当日青年数掌王子的事传到了茶饭之余,但夜泱城的军士却似是强硬压下了这件事,无人闹事,无人挑衅,也无人报怨。 “莫非是有人帮我?”姜鸣苦思,终于觉得是找到了解释,自言自语道:“应该是黑衣捕牙,他们在九府联盟权利甚大,不过,真能大得过一位王侯吗?莫非那候凤王真是个人物?也有可能,顾全大局,知晓最大利益,这才算得上是上士。不过,传言,他不是对四王子很宠溺吗?” 姜鸣只得不去思考这些,他根据荒源鼎碎片的指示,等待着所谓的“缘者”出现,自然也耐得住性子,容仇敌者先手再出招。况且,他一身伤势也是尽皆痊愈,他清楚自己的武力,是真正能以一战百的武者,这才是他最大的倚仗。 “不过话说回来,木叔这都去邻城两天了,怎么还不见回来?” “不好了,爹被山匪劫走了!”突然木青岚惶急地跑过来,递过来一支箭和一张纸条,上写到:姜鸣先生,你女友木青岚的父亲现在我甘邕寨做客,带上五百两银子与你值钱的宝贝于千历冬月十三前来,别误了期限。 “甘邕寨!” 姜鸣自然是听说这个山贼匪寨,原是一伙亡命的囚犯的聚集地,后经一凡武宗师七段人位的高手统领,现已是有着三百人的规模,候凤王手下有官吏参与围剿过,却因战事而中断。 木青岚哭着,两行清泪如泉涌一般泄下脸庞,她抽咽着道:“怎么办啊姜鸣,山匪素来凶残,不知道爹怎么样了?他怎么会遇到那里的山匪,我都叫他出行小心了呀呜呜” 是啊,他怎么会遇到甘邕寨的人?这一路应该是安全的,甘邕寨的根据远在另一条路径上,可怎么就偏偏抓捕了他勒索?既然信中直呼姜鸣的名字,便是已然查清楚他们的底细,此事必然不是普通的山匪作乱。 心中略有定计,姜鸣便安慰下木青岚,并说些鼓舞关切的话,便开始去准备营救木父。木青岚着急地道:“即便把这新开的铺子买了,也凑不够五百两啊。”姜鸣沉思片刻道:“我跟云凛公子已成好友,我去向他借,他必应允。” 姜鸣当日便去了醉翁居,门房管事竟是早早地等候着,见到姜鸣前来,便道:“公子早有吩咐,若是姜鸣公子前来,便将准备好的五百两白银送给他。”姜鸣眉头紧蹙,问道:“他还说什么了吗?”门房道:“望公子保重。” 此一行,甚为凶险。若为普通的劫匪之遇,有呑财杀人之危;若是真正的仇杀,山匪代劳,便不会因为区区五百两白银而放弃杀人,亦是惊险万分。 他架着马车,马车底轴间藏着那柄方辕长戟,马车中载着形容憔悴的木青岚与一口沉重的大箱子。 他面色凝重地弥望周遭景物,在漫漫黄尘中驱赶马车前行,腰间的朴刀明亮的剑刃阴森地闪动。 他来自一个曾封闭的小镇,他有着平凡的背景,他要去往甘邕寨,他要为了那少年的淡泊的情怀去闯生死。 “查验一下吧,你们要的银两都在这里,放了叔叔!” 甘邕寨处地极为隐蔽,且山寨建于险峻的山岭之地,距离最近的城池也有二十多里地,因此他们不畏官兵,不畏权势。 “呦!好俊俏的小娘子,要不要陪大哥我玩玩儿?”布衣麻衫着装不一的山匪夹道站着,贪婪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木青岚,不时发出调弄的淫秽言语。木青岚脸色苍白紧紧跟着姜鸣向前走去,姜鸣则暗暗握起了拳头,不一会儿又暗暗地松开。 “青岚,在家里等我就好了,我一定会救出木叔的。”出发之前姜鸣这般说,木青岚则执拗地求他:“爹爹有难,我帮不了什么忙,只希望能看见他一路安全地回来。” 山匪有种独特的性情,桀骜,嗜斗,因此他们落草为寇,为活命,为得富贵,为享自由,为了能畅爽地走完一生,而非在某仗势欺人的官吏下苟活。姜鸣看向这些山匪,心中竟有同哀之感,不自意地减了几分杀意。 甘邕寨寨主名关荒,人称关大刀,浓眉横目,络腮胡,鹰鼻梁,面相凶狠,好使一口白虎大刀,曾震慑官兵无数。他此时坐在专设的靠椅上,不屑地打量着姜鸣,淡淡然说道:“只有你们两个来了?没叫官兵?” 姜鸣道:“救人为重,失财事小,只希望息事宁人,去财消灾,希望寨主能如约交还叔叔。” 关荒冷哼道:“我要的货都带来了吗?” “五百两白银,都在箱子里,请查验。” “那你身上的宝贝呢?你知道我想要那上品金属。”关荒阴翳地看着姜鸣,却看不出姜鸣眼中的恐惧。 果然是有备而来!姜鸣自然是没有上品金属,从钟家得来的铜鼎已然送给了葵姒,他身上的宝贝只有那柄长戟而已。姜鸣迎笑道:“宝贝在我身上,但是你得先放了我叔叔,容他离开这里,不然你们取了东西还要押着人,我岂不是没有筹码了吗?而且这几座山头都是你的地盘,我还能带着一个大箱子逃走不成?” 关荒挥手示意,手下便从寨中押出一个气息奄奄的人影,细细辨来,赫然是木青岚的父亲,只不过浑身衣衫已破烂不堪,明显是受过鞭笞的。 “爹!”木青岚大喊,木父缓缓抬起了头,嘴角嗫嚅了半天也是没有吐出半个字眼,木青岚愤怒地走上前来,道:“为什么要将我父亲打成这样?我们都答应跟你交易了!” 豺狼焉有人性? 关荒一笑,不在意地道:“怪我管教无方,手下竟然这般对待小姐父亲。快快松绑!” 木青岚情绪激愤,下一步便是要走到木父跟前去,却被姜鸣抓住手臂,示意不要轻举妄动。 “真是好胆识!姜鸣公子敢轻装来我甘邕寨,还能如此淡定地与我交易,不知有没有兴趣加入我的寨子?我可以给你个舒服的位子坐坐,好过在官兵手下憋屈!”关荒道。 “恕在下无意入寨,我只想在太平盛世经营自己的生活而已。” 关荒哈哈大笑起来,嘲讽道:“你若只是想做个平民,又怎能剑斩琉璃狂狮?又怎会当街掌掴王子,与百骑铁甲对峙?你当我是只懂刀刃的莽夫吗?” 姜鸣心想关荒果然是是知晓他的事迹的,这表明这场勒索压根是早有谋划的。他冷脸道:“寨主既然收了雇主的好处,还借此来勒索我的银两与宝贝,真是利益最大化的枭雄啊!” 关荒道:“那群自以为是的官兵,还以为借刀杀人这般容易施用,想要老子当这枪头,怎么能不付出代价。不过此次杀掉你,我得到的却是值这个价钱,更何况还有一块万金价值的金属!” 官兵之谋,驱匪杀人。姜鸣得罪过的只有候凤王子,但先前也未想到他们会与山匪勾结,这令得他面色更为阴翳,他道:“寨主是打定主意与我交恶了吗?既然你知晓我的事,也必然知晓三尺青锋能杀人夺命,七步之内我的实力也能令你们任何一人喋血当场!” “哦?”关荒狂傲大笑,不屑地道:“我大刀关荒在这甘邕寨称雄数十载,可不是谁吓大的!你的名气虽响,可别是纸糊的老虎,那样会让我失望的。” 两方所谓的交易至此撕裂,都露出各自本来的面目,杀人之辞,不必说太多;杀人之意,已是足够支持这场杀伐。 姜鸣看着关荒握起大刀,内心也是紧张起来,双手握住腰间的朴刀,已有冲杀之意,好在这山匪头领自诩势大,给下这两人格斗的场面,若是混战,他可无法保证木青岚两人的安全。 “只能尽快擒住关荒,其它匪寇掣肘便不敢轻举妄动,我们也能安全离开!” 心思一动,姜鸣便是一个俯冲逼近关荒,与之刀刃交战在了一起,此刻男儿的热血迅速燃烧。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3章 章三十二冬月十六之祭 关荒之凶名在整个九府联盟都是极响,这个杀人无数的罪犯在狱中待了五年,后杀死狱卒逃至甘邕岭,经过十几批官兵围剿仍生龙活虎地过着寨主日子,无论是手段还是实力都能算得上是佼佼者。 姜鸣与之交手之初,便察觉到关荒刀法不凡,出刀之时迅猛无匹,劈c砍c挡c戳尽为刁钻,姜鸣好在经过身体内的夜泉残魂传以各类演武影像,在极短时间内掌握武学之精髓,不然在相同等级上,他还真的无法对战关荒。 关荒一刀劈出,紧接着便脚跃空中,扫出一记剪刀,腿尚未落下,刀刃又是斜砍出去,攻势之连贯令人惊惧,这种实战训练出来的战斗本能,远非没有接触过生死血杀的武者能比。 姜鸣一一躲过,心下却是嫌弃了惊涛骇浪,本来经过黄石之战,他已然清楚自己的实力比一般武者要强横许多,却不想天外有天,今日所遇不过一个山匪头子,便教他难于应付,不自意间觉得羞愧。但是当如何脱身呢?对敌人的实力与智慧的错估,姜鸣竟觉得有些骑虎难下,因为自己的高傲与自以为是而让同伴陷入未知的险地,他甚为恼恨。 “不错!你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一个新秀武者竟有如此的反应速度与应战能力,正好作为我三年不握刀的开山之战。”关荒阴森地笑着,露出两排泛黄的门牙,充满了嗜血的欲望。 姜鸣挥刀,同时身形远退,关荒追赶,这一进退便是逼近姜鸣到来时所乘的马车。但见姜鸣掷刀而出,探出空手朝车轴伸去,一柄通体黝黑的长戟便是展现在关荒眼中。 “换件武器吗?这柄长戟虽然看起来是件宝贝,你却不能发挥出威力,所以待你死后,我会替你好好保管这件武器的!”关荒狞笑着逼近,大刀向着姜鸣项颈挥去。 关荒刀法重在势猛,挥之如雷,动若海崩,常人是接不住这强横的力道,但刀与那柄长戟相交,金铁声响,刀上劲力竟被泄去了五分,剩余五分则被姜鸣挥戟时的劲力冲散,反震之力将关荒击退十余步,才堪堪狼狈地停住。 “好霸道的戟!”关荒心中悸动,但因手下都在此地,怕丢了面子,便再做攻势。只是这一次,他竟完全出于下风,长戟对大刀,胜在势强,戟长亦有压制短武器的作用,更兼之关荒惊恐之心愈盛,姜鸣破釜死战之心更坚,两相交战,关荒险之又险地躲避,几次三番甚至有生死之危。 “小的们,抓住那个女人,以她为质!”关荒大喊,心知胜者为王,无论如何胜利,都能享受胜者的荣光。 其它山匪听令,便迅速朝着木青岚包围过去,姜鸣见之,暗骂一声“混蛋”,甚至顾不得思考,便朝着木青岚急奔过去。恰在此时,关荒一刀劈出,在姜鸣后背划出一道血痕。 “可恶!”姜鸣忍痛终于及时奔至木青岚身边,一手执戟,一手抓住木青岚的手腕,面对不断冲来的山匪,面色漠然,神态傲冷,他仰天一喝,仿佛顿时云开雾散,带着睥睨万古的豪气,自长戟之上扩散而出。 几十名山匪面面相觑,却不畏惧地持刀冲杀过来,密密麻麻如同蝗虫过境,刀光闪耀着森冷的锋芒。 “嗤啦!”戟落无影,一人喋血,再行一步,长戟挥动,又一人身死,再行一步,再一人死,如此十数次重复,地上已然堆积了十数人的不能瞑目的尸体。 姜鸣怒目注视着蠢蠢而欲动的山匪,浑声道:“近我十米者,一步杀一人!” 其声宛如洪钟,震响在众匪耳中,众匪惧,踌躇不敢前。 “爹爹!爹爹!”木青岚却是瘫软在地,看着那气息萎靡浑身血迹的父亲,正被一把大刀架在脖子上,担忧与恐惧再次激增。 “哈哈,姜鸣,你虽勇猛无当,戟虽锐猛无匹,但终究是年轻了些,有这位人质在手,你难道不能束手就擒吗?”关荒放肆地笑着,脸上充满了讥讽。 “你还算是男人吗?有本事与我大战,欺戮一个伤人算什么本事!”姜鸣激将,却不得效,只听关荒应道:“活着的人才有机会保留尊严,若是我失败了,哪里还能做男人!用这种可笑的激将之法,太过幼稚。将你的长戟扔掉吧,不然我可不保证我的手下会不会一不小心割断他的脖子!” 又是这种场面! 姜鸣知晓,一旦放下武器,一旦他败于关荒,他们三人的下场将是难以想象的。可是,望着木青岚那可怜而痛苦的双眼,他再一次服输了,那是一种恨不能身为强者的无奈,那是一种身受羁绊不能舒展的感觉。 “砰!”长戟被随意扔在地上,姜鸣长舒一口气,双手平张开,似是真的沦为待戮羔羊了。 关荒大笑,举起大刀便向姜鸣冲砍,却被姜鸣一个迅疾的挥拳打断,但见姜鸣已是舍了与他交战的欲念,直向木父所在冲去,他以为能在那名山匪出刀前杀死他,他以为自己能足够快地解救木父。然而,没有! 那名山匪眼见着姜鸣靠近,手中刀刃已是不听使唤,直接将脆弱的皮肤划破,在木父的项颈之处流出殷红的鲜血,好像是盛放的桃花一般。 “爹!父亲!”木青岚在姜鸣有所动作的时候已是向着木父这边跑来,却是看到这一幕,顿时撕心裂肺,伤痛不止。 姜鸣自腰间拔出一柄匕首,划破了那名山匪的咽喉,然而,所救之人也是同时倒地。 “不!不!”姜鸣看到木父口含血沫,仍在呢喃着什么,便凑近木父唇边,只听得他道:“保护好护好青岚以后去木木家一趟!” 木青岚也已奔到姜鸣旁边,那一双明亮的眸子就此蒙尘,她恰好看到父亲断气的瞬间,头歪向大地,身体顿时瘫软下来。 “爹爹,你怎么了!你醒过来啊,青岚在这里呢!你怎么能就这样走了,你说要看着我穿上嫁衣出嫁,你都忘了吗” 痛苦的哭喊声响彻了整个山岭悲鸟同鸣,枯木催折,风声呜咽。 时年千历二百二十五年冬月十六,木青岚的父亲,殒命。 —— 三日后,木父棺椁出殡,其女木青岚素衣c素裳c素髻,观父入葬黄土。姜鸣与木川在其身后,亦缠缌麻于肩,行跟丧之礼。 三日前,姜鸣在百名山匪丛中挥戟,斩杀数十人,甘邕寨寨主关荒被他怒斩一臂,逃于山林。他护着木青岚与没有生息的木父尸体,架上马车急奔二十里,回到夜泱城。然而悲伤并没有结束,死人无法重生,木青岚将昔日天真的笑脸与父亲同葬,生人也不再如以往。 “青岚,木叔在天有灵,必不想你吃喝不顾消损生命!” “那是我的事,服丧七日是我这个女儿唯一能做的。” 她变得冷漠而悲伤,变得苍白而削瘦。 姜鸣眉头深锁,哽咽着说:“可是” “我会好好活下去的!” 她的目光亦如以往那般纯粹,却泛着一丝坚定。 这日午间,从远处奔来一名身着黑甲的军士,递上一封红柬,只听他道:“姜鸣先生,候凤王请您与木青岚小姐赴五王子十八生辰宴会,于十日后戌时开宴,希望您能如时赴宴。” 姜鸣愕然不语。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4章 章三十三闭门深,会王宴 临清巷那一座偏僻的宅院里,木青岚跪在木父灵位前,冷漠地问道:“我问你,那甘邕寨之事是否有人设谋?” 姜鸣一愣,知道是瞒不过她的,便道:“根据关荒所说与一些细节表现,雇佣山匪来杀我们的应该便是这候凤王的人,或者是他本人。” 木青岚道:“你觉得他们此次邀请我们赴宴,用意是什么?”姜鸣沉吟道:“我们的身份可没有那么高贵,能让他们屈尊来邀请。此事必有阴谋,但若我们不去,那个人便有了把柄来正大光明的对付我们了。” “你的意思是,我们不得不去?” “还有一种办法,离开夜泱城!” 木青岚沉默,半晌后才道:“那我们去吧,事情总要有个了结。” 姜鸣不接话茬儿,转过头去:“木叔逝世前说,让你以后去木家一趟。这个木家指的是哪里?我怎么带你去?” “不用了,以后我自己去就行了。” 她开始变得极为冷漠。他察觉到了。 姜鸣长叹一口气,暗想道:“如果我能将木叔救出来,是不是她就不会这样了呢?”他以为他能救得了她父亲,最后却失败了,她没有怪他,他知道她在怪他。 冬日已是悄然而至,像是某人冰冻的心,煞是寒冷。 —— 去往候凤王府一途将极为危险,姜鸣既然答应木青岚要同去索要说法,毕竟人不能白死,活着的人泪不能白流,只是他没有把握能全身而退。于是他来到醉翁居,希望能得到帮助,那云凛轩的目的已然明了,但他却不认为云凛轩是自己的敌人,至少谋害人命的豺狼不会在猎物面前展现自己的利爪,而猛虎虽令人惧畏却站在明处。 蛰伏黑暗的危险才是最致命的! “请问,云凛公子在府上吗?穷士姜鸣拜见!” 门房是一个白发短髯的老者,他笑意迎着,道:“公子言重了,只是我家公子已然离开了夜泱城,不知往何方去了。” “哦?他有没有吩咐去做什么事了吗?”姜鸣问道。 “公子远行,又岂会告诉我等?公子一直以来随性而为,说不定现在已是在另一个险塞景地工笔作画,或是醉眠田野枕日月,醒书楼台未央柳,当然这话不是老汉儿说的。”门房憨厚地笑起来,比起云凛轩的神秘与冷漠,这位门房无意是显得太过平凡亲民了。 “既然如此,那在下就不逗留了,叨扰多时请多见谅。”姜鸣躬身行了一礼,便欲离开,却听到一女声在背后响起。 “姜鸣公子请留步,我家公子离开之前有东西留下,公子说若是姜鸣公子前来,必要将之交给您。”来者是一个青春妙龄的少女,容颜姣好,身姿婀娜,身着白裙,好似是云凛轩的侍女。 姜鸣接过东西,剥开外面的袋子,却发现是一个锦囊,心中大感好奇,但意识到不能此时表现出来,便朝女子行过一礼,道谢后急匆匆地走开。 “莫非云凛轩是知道我的事,但不愿帮忙,所以令门房说他已出门远行?但是为什么要让侍女交给我这个东西,这样不是会暴露出真实消息吗?他应该不会这么蠢笨,只是”姜鸣等不及回到住宅,便将锦囊拆开,发现其中有一个纸条,上写到:随遇而安。 回到住宅,姜鸣见到木青岚正在收拾东西,便寻机问道:“你真的打算要去吗?此一行,九死一生。” 木青岚沉默,没有表情,甚至连神态都变得极为僵硬:“他们不会放过我们的,自我怂恿你救下木川,从你为了救我与军士为敌,这些仇恨都不会轻易了结,更何况我们得罪的是高高在上的王侯。木川已经观察过了,那天我们回来之后,夜泱城严格控制进出的人,我们没有机会逃的出去。或许真的只有在大庭广众之下赴宴,他们才会在乎那一丝丝作为王侯的尊严,而难于对我们下手。” 姜鸣惊愕,竟未想到她会考虑这么多,这些深涉势力争斗的诈局可并不是平常人能看透的,而且能如此缜密地分析时局,即便是姜鸣都感到不可思议。 她,好似变了。 从她心理崩溃的那一刹那,她已然不再是以往的木青岚了。 姜鸣或悲或哀,喜忧亦参半。“即使是那样,也可以只让我去的,你如果前去的话,我真的难以保证你的安全。”姜鸣蹙起了眉头,他清楚他的实力,经过两次掣肘与失败,姜鸣不愿那般被动地应战。木青岚突然凄然一笑,道:“我想,如果你一个人,能在多少人的围攻中逃生?” 你说什么!我怎么会扔下你一个人离开!”姜鸣怒斥,面容已是颇为难看,他有一刹那的感觉以为,木青岚可能是想赴死,这令得他十分悲痛与激愤。 木青岚轻捻起自己的一缕青丝,依然凄丽地笑着,犹如桃花开败凋零时的场景:“我没那么傻,既然你一个人能走,那就带着我走呗。”若是先前说这话,木青岚必然是可爱的顽皮模样,此时却是显得清冷许多。 姜鸣一听这话,放心地舒了口气,他清楚木青岚受到父死的打击,连情绪性格都发生了改变,但他却无法阻止与控制,不过好在她没有轻生的念头,不然就算是时间能磨平伤痛,也不能容忍她就此殒命呀!姜鸣道:“我已然找了通过云凛公子的管事雇了几个可信的人,在赴宴那日他们会乔装成车夫送我们一程,那日城门把手的守卫也会换巡,这也是我们最大的能出城的机会。只要我能护送你到城门处,那么我们便能活下来。” 木青岚道:“那样便好,我如果不去也会引他们怀疑,所以此行我也算得上是主角了。” 姜鸣不敢接话茬儿,他也是感应到了木青岚的自嘲之意,他只想告诉她,她并不是累赘,然而她已是转身向里间去了。 姜鸣与木青岚二人这日早早地便是起身,将值钱的金银细软换成了银,各自揣于身上;将开张不过十几日的糕点铺子废弃,即使心中都惘然若失。 “木川,你离开这里吧,去别的城池,莫要再当乞丐了,你尊我一声小姐,这些银两你就拿着,以后谋个生路。” 这段有如遗言的话语令得木川眉头深锁,他自然是知道发生了什么,这等大祸临头的事他岂是不明?他只得接过银票,深深看了一眼木青岚,又是余光瞥过姜鸣,便转身离开了。 大难临头,各寻出路。姜鸣哀叹一声,但与木青岚那隐隐透露出的窃喜相似,他是希望木川离开的,至少是不愿他在这生死局中挣扎的。 “走吧!”木青岚身着一身浅青色长裙,抱着一把杏花雨伞,款然迈步。姜鸣紧随其后,犹如贴身侍卫一般,手中一柄通体黝黑的长戟锋芒刺人,好在夜泱城本就是边塞城池,剑客刀客随处可见,法律也从未禁止,倒也无人在意什么。 糕点铺子至此闭门,不知何时才会开门。临清巷一处偏僻的小居也深闭不开,这处小院竟也连门楣联字都没有。 候凤王府之宴,为候凤王五子参子奇庆十八生辰所设,因时年遇战争,并未大办,只邀请了行雨州间的几名官吏与城池军部的将领,若是与相同职位的官吏的做宴规模想比,无疑是寒碜了太多。 候凤王府建于城中一座矮山顶上,上有锦宫玉亭莲池,中为绿郁茂盛的松林,间以精金避火网覆盖,以防失火殃及山顶府楼。上山之路是一条弯曲的青石路,左右有铁甲侍卫把守,除此别无它径。 早有使者在山顶处的道路上迎接,姜鸣与木青岚非富非贵,非权非势,但到了这权势富贵的肉食者聚集的地方,毋须做出阔绰的模样,他们只是来寻出路罢了。 由着使者引路,两人很快走进了厅堂中,堂中设有约莫三四十个席位,皆坐着候凤王的亲友与同僚,当两道不起眼的人影到来,所有人几乎都投去打量的目光。 一男一女,着装干净但却没有富贵之风,举止言谈有礼却缺少官场做派,这在众人眼中是很难置信的,况且这是谁家重臣的子弟,竟然敢直直地走进宴堂而不向主事人招呼。 “这是谁?老夫怎么没见过?而且入宴怎可携带武器?” “那女子长得倒是挺标致,不知是谁家闺秀,如果门当户对,我尚未成婚的孙儿当登门提亲。” 宴中顿时乱乱嘈嘈起来,各种谈论的声音或大或小,无意不传入姜鸣与木青岚耳中。 两人随意找了个没人的席位坐下,相互对视一眼,皆不说话。既然是有人相邀,那必然有人来询问,宴会何时开始必不能急,他们的心思亦是急切不来。不一会儿,便有一个身材妖娆的侍女前去,带着天生来魅惑人的双眸,向着姜鸣道:“这位公子,宴会是不允许携带兵刃的,还请将您的兵器交给我们保管。”女子低身弓腰,礼节表现得极为到位,低身时,胸前透出一抹雪白,若是常人见到,必是顾不得她说些什么了。 姜鸣手握着方辕长戟,眼睛傲然扫过座下诸位宾客,冷声一笑,道:“戟不离身,若是必须卸下我的武器,还请你们王子亲自前来,多带些甲士,免得拿不动我的长戟。” 侍女面色顿时变得颇为苍白,正当她左右为难时,自那一侧堂间走出一道清秀的身影,口中笑喊着退下,人也是缓缓走来。侍女如获大释,应了声是,便弓着纤腰退了出去。 那人影来至姜鸣身前,微微躬身,抱拳道:“姜鸣公子,父王与王兄正在大殿议事,稍后便至,请恕我等怠慢之罪,我已命令左右,公子的武器不必卸下,还请暂享美食。”王子能放下身段如此行礼致辞,可谓是给了姜鸣二人极大的尊重。 姜鸣却隐隐能看出此人的诡秘难测,却已是猜出其身份,能如此笑对姜鸣的刁难,不容置疑,他便是候凤王的五子,人称智囊的参子奇。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5章 章三十四参请在座 经过参子奇这一番解难,姜鸣与木青岚眼底的担忧更是深了一分,本想借由这种刁难试探对方的态度,却被那位神秘的五王子轻易搪塞过去。座下宾客更为惊奇,能如此嚣张与跋扈的年轻人,背景底蕴必然也是极为高深,只是各自猜测着,莫衷一是。 “青岚,现在已近戌时,夜幕已下,候凤王却是还未现身,我且前往左右探查一下。你在这里等候,切莫离开。”姜鸣自信凭借自身的武功与谨慎,即使在这防卫森严的王府也可出入无险,便趁着左右侍卫不注意,悄悄隐没在黑暗中,不知向何处去了。 “难道我真的不应该怪他吗?”木青岚孤零零地坐在席位上,双眼突然黯淡了许多,她只知道深情几许,不知守护为何物。 穿过一片曲折的长廊,姜鸣看到一队十余人的卫兵巡过,连忙藏身于附近的假山后,好在天色暗黑,此处灯火也是照映不及,姜鸣有惊无险地躲了过去。他想要找到整个王府的景设与兵力布置图,这等大型宴会,无论是人员布置与程序策划应该都是极有道理的,若是能得之,将王府诸多道路与兵力多寡了然于胸,姜鸣二人必能增大几率全身而退。 经过一些时间的寻找,姜鸣几乎摸清了大半的王府构造,终于在一间参议的大堂中看到了候凤王的身影,另有其四子参子珩c五子参子奇随侍左右,还有几位没有谋面的人,他便附耳墙边,细细聆听起来。 “父王,宾客大都来齐了,送过邀请函的官吏城主将军大都来了,唯独寒武关的守将高逐戌与夜泱城参军傅泓未至。”这是参子奇的声音,他既是此次宴会的主角,也是宴会的主持者。 “王爷,这寒武关是秦王朝通向九府联盟腹地的门户,兼之今年与往年不同,两国战事已是渐趋火热,其守将高逐戌素来视国事为首位,他不来倒是说得过去,不过夜泱城参军却是没有什么理由,看来日后得好生提点此人几句了。”此人姜鸣也见过,乃是无双谋士卫道安,现为候凤王手下军师。 “若是视国事为首位倒也算是尽职,可这高逐戌素来不将王爷放在眼里,仗着在寒武关手握重兵,更是将我等臣子视为草芥,王爷可得明察。”又是一位不知名的谋士进言。 候凤王参正风短叹一声,道:“本王虽执掌行雨州一半军政,但在军队持重上要弱于靖安王,那高逐戌我目前也还不能动,诸位不必多言了。反而是傅泓更令我担忧,此人虽胸无大志,但身居重位,夜泱城与我王府同气连枝,必不能有何间隙。子奇,一会儿你亲自去问问夜泱城主,态度和善些。” 但听见参子奇应了声是,面色犹豫了些,又道:“父王,那姜鸣与那名女子都来了,已然在席间等候多时,我已吩咐侍者莫去管顾,先且将他们晾着,磨磨脾性。” 参正风道:“这件事你做的很对,那姜鸣是七段人位武学大师的地步,足以担任我军将领,我与你卫叔叔商量过后,决定先对此人招募,以利许之,若是能为我所用自然是好,若是不能,今晚必杀之。” 参子珩此时声音气急,暗怒道:“父王,您不是答应我要杀了那贱种的嘛?我还要那个该死的女人成为我的玩物,若是那姜鸣归顺,这仇岂不是就报不了了。” 参正风怒斥道:“你太过纨绔了!竟不以王府利益为首要,你不知道若是那姜鸣归顺于我,会给我方多大的助力吗?说不定来年王侯斗将之决我就能占据主导,行雨州就能完全落入我的手里了。” 堂中顿时慌乱起来,几臣几将也都是连忙请求息怒,以王子年轻为由进行劝诫。不一会儿,吵嚷声平静下来,自那堂中走出一道人影,正是那四王子参子珩。 “此人虽蠢,但他一定要死!”姜鸣对于参子珩已是有了杀意,他甚至不掩饰,他来赴宴就是为杀此人。 堂中再次谈论起来,只听得那军师卫道安道:“四王子此次以您的生辰为饵,一来试探行雨州众官吏大人的态度,从而加强对军政的掌控,二来借此机会暗自召兵,解决姜鸣的事,这般功劳不可不谓不大,您实在是王爷的得力助手啊。” 候凤王笑道:“有此子,乃本王之幸。只是姜鸣这件事一定要严谨处置,尽量将他拉入我们的阵营,当然也必须准备好另一条路。” 参子奇道:“我已在山径左右布置三道伏兵,另命朱文仄等将军前去埋伏,更有宁远山将军在府中坐镇,两相呼应,若姜鸣不答应,他定逃不出去。” 姜鸣暗思道:“这参子奇果然心思缜密,另外我看这王府巡卫布局也是极为严整有序,如今看来,这手都是他布置的,此人倒是我的大敌,看来我得再行考虑一番计划。”他便不再停留,转身欲去,却踩在一根枯枝上,咔嚓一声,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令得他陷入危险。 “什么人!”自那大堂瞬间跃出一人,面相如鹰如隼,目光扫过周围,发现一只七彩怪鸟正落在台阶边上,颇有灵性地望着从堂中跑出来的众人,一愣一愣地晃动着它的眼睛。 “怎么了宁将军?”一旁的谋士问道。宁远山年近七旬,感知却十分精明,即便声音细微,仍被他捕捉到,当他看到只有一只怪鸟在此,脸色顿时变得冷峻起来,环视四周未有发现后,便道:“老夫多疑了。” 在黑暗的观景花园之后,姜鸣缓缓走出,待看到那些人尽数走进堂中,才觉得舒了口气,他暗想:“此人必是高手,不知实力到了何种地步!” 之后姜鸣又在四周游荡了片刻,并如愿找到了负责兵力布置的警卫堂口,还好负责策划与安排的侍卫只有两三个人,略施小计将其支开便是轻松取到了图纸。 回到席位的姜鸣深深看了一眼木青岚,她仍在原处,见到他回来,也只是淡淡一笑,并未询问什么,不知是缘于相信,还是因为冷漠。 此时候凤王与两子c亲信都已是临宴,预示着宴会的正是开始。参正风站于席首,洪声道:“感谢各位大人与将军赴小儿十八岁宴会,本王有幸于今日与诸位尽怀共饮,实乃我行雨州之鼎盛所致。因为诸位往年的尽心尽责,九府联盟才能日益壮大起来,本王承蒙联盟议会举荐,得以行摄政职权,虽官小职微,但行慎言谨,略无大的纰漏,感谢诸位同心同德,才能有此功绩,今日借小儿岁宴,略表敬意。我宣布小儿岁宴开始,诸位请就坐畅饮。”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6章 章三十五席斥群客为笑耳 整个垣野界的通用习俗有一条,男子十八束发加冠,冠镶白玉,穿玛瑙簪,腰系青绸带,象征着成年能理事担责。姜鸣十八岁那日自然是没有这般装束,无论是白玉还是青绸带,都是富贵者才舍得花费的,以姜鸣的身份地位自然是不能奢望。但那日,姜鸣远走二十里地进入堪罗灵山脉,在边缘山脉处设置陷阱,捕杀了一头重达二百斤的野猪。当姜鸣背着十几根刺兽矛,拉着承放着整只野猪躯体的木架车回到黄石镇,引来了半个镇子的人出门看热闹,从没有人能想到看似瘦弱的姜鸣能拖动这样一只巨大野兽。 木青岚看着姜鸣略显呆滞的眼神,便知道他是再回忆了,她也在回忆,那些犹新的记忆。 木青岚盈盈笑道:“你知道当时我看到你拖着那么一只大野猪回来,我在想什么嘛?” 姜鸣淡淡一笑,说道:“莫非是想着晚上有口福了?毕竟那么大的野味,可是改善了好长时间的伙食呢!” “才不是呢!”木青岚白了他一眼,又忍不住笑道:“你那时浑身衣服脏的很啊,要不是你开口说话,我都没认出那个黑黢黢的人影是谁呢?” “哈哈,我可是跟那野猪搏斗了半天,在野地里蹲守,又在陷阱里折腾,肯定是顾不到衣服了。我废了好大力气才拖回来的,还没啥得到什么好处,你当时可把我骂惨了。” “哼,那天特地给你买了只肥鸡,等了一天,差点把鸡肉熬烂了,你都没回来,骂你两句都算好的了。” “哈哈,那我后面不都是吃完了吗?连鸡汤都没留下。” “真好意思说,跟饭桶似的。” “那天我成年,虽然我没有白玉镶冠c玛瑙成簪,但是我突然醒悟了一般,我是有价值的,我是不同于平凡的,没有永远普通的人,若是懂得进取,一样可以博得他人的尊重。” 木青岚如水的双目紧紧注视着姜鸣,那一瞬间是跟以往完全相同c没有另外的隔阂的:“也就是那天,你在黄昏的余晖中,对我说,总有一天,你要天下人为你颔首。”然而,因为这句话,姜鸣选择了自己的路,并且与她愈来愈远。 不得不说,五王子参子奇是极为俊美的,皮肤白皙,五官端正,容颜更是有些偏向女性化,即便平常女子都会颇为嫉羡。此时他穿上那一身蓝白长袍,修长的身姿显得极为潇洒,白玉c玛瑙将那种王子的高贵体现的淋漓尽致。 “诸位长辈与大人,小王今日为除了加冠之喜,其实还有一件值得庆贺的事要宣布。众所周知,战事之年,能成为大将的武者,必有万夫不当之勇或独当一面的才谋,父王有幸得诸位将军相助,但奈何近年来战事频繁,寒武关战场上万兵卒战死已成常事,大将也是频频殒命。所幸今日席中有一位能承大业的青年才干,已至七段人位武学大师的地步,实乃我九府联盟之福。”参子奇目光斜向偏坐一隅的青年男子与女子,面含笑意。 众宾客皆是权贵之臣,听王子此般赞赏,连忙随着参子奇的目光看去,那一对青年男女顿时成为席中焦点,不禁引起众人谈论。 “原来这人是武者,怪不得,怪不得,不过如此年轻的武学大师,真是少见。” “听王子那话,此人应该尚未有官位,不过一介平民而已。” “既然是平民,那名女子倒是可以要过来,给我孙儿做个侍妾。” 各种低声谈论徐徐入耳,姜鸣与木青岚脸色一变,才知道这五王子的手段颇为高妙,竟是直接将两人的身份推向最前沿,若是答应不好,既会得罪在场权贵,又难以再行计较。姜鸣冷冷地瞥过诸位宾客,道:“多谢王子殿下赞赏,但在下实在无为将之能,才不能率三军,德不能服士卒,何能为国分忧?只是作为平民,安守本分罢了。若是王子殿下执意招我为将,既会掷弃其它功名卓著的将军的努力,也将为九府联盟国投下不安定的因素,此般行径会令诸多大人灰心,是也不是?”姜鸣早知候凤王招揽之意,直接拒绝会激怒诸位官吏,只有这不动声色的婉拒才能令施问者无计可施。 参子奇道:“姜鸣先生能于千骑前面不改色,道心坚定堪比老辈大将;又曾以一人之力斩杀妖兽琉璃狂狮,战绩非凡远超同辈,试问这样的青年俊杰,如何不能担此大任?” 众宾客脸色都是一变,凡知晓琉璃狂狮之强悍的人不少,但能斩杀琉璃狂狮的武者却并不多,一是因为琉璃狂狮群居且几乎不会走出栖息地,二是因为成年琉璃狂狮都有地位境界的实力,岂是一般人能斩杀的?他们因为此言,打量姜鸣的目光开始有了一种敬畏。 姜鸣道:“王子殿下说笑了,琉璃狂狮早有伤势,实力在地位之下,我可没有媲美地位强者的实力,传言非实,王子殿下还是待在下有真的成就再委以重任吧。” 这时众宾客开始明了,原来是候凤王有意招揽此人,才那般言其赞赏,弃其缺陷。而令人不解的是,那名青年男子似乎并未有为将之意。 “哦?莫非姜鸣先生是嫌我王子的身份太低,请不动先生为将相辅?还是先生怪我行雨州庙堂弱小,不堪您发挥才能?”参子奇冷笑,态度自弱转强,声调由低转高。 宾客中有候凤王亲信,眼光不屑地投向姜鸣,冷声附和道:“这位公子,候凤王子能这般态度相邀已是极尽尊武之礼,若是公子仍旧这般模棱两可的态度,可是会让诸位大人失望的。何况为将为士,为国分忧,本就是一个强者该做的,若是公子执意推脱,可要牵扯上叛国之嫌了。” “是啊,为将乃彰显公子你才能的大事,而且在候凤王大人手下为将,身份显赫不说,富贵一生也姑且不论,从此你再不是一个没有身份的平民,而是联盟国的中流砥柱,这等荣光公子难道不愿拥有吗?”又一人附和,言虽诚挚,但目光中有冷锋。 王子之威,逼仄至甚,姜鸣瞥向笑意满面的参子奇,心中竟是颇为赞赏此人阳谋。为官为将是好,只可惜不是姜鸣的道路,所以他只有拒绝。 姜鸣起身,一脚踏在客椅上,形容跋扈,眼神凶狠,竟像一只嗜血的饿狼一般。他指着满座宾客,道:“为将者,为国尽瘁,死而后已;为士者,当举才纳贤,为国分忧。在下无德无能,不能承大将之职,一为无为战经验,恐负托付,二为无会事之同僚,恐日后成为污吏贪官。似尔等权贵,只知阿谀逢迎,只知贬低平民,何以成辅国大才,在下虽无才能,但耻于与奸佞为伍。尔等不为国事,反行奸径,此举不忠;不爱子民,反斥贫贱,此举不良;不谙事体,任由王子殿下孤行,是为不义。你们有何脸面在此席上大放言辞,令忠志之士做笑耳!” 一人席斥所座权贵,众人神色皆靡,不敢反驳。 五王子参子奇大惊失色,未想到姜鸣竟独辟蹊径,以国家事体封住所有人的嘴,虽直接将在座官吏悉数得罪,但却在气势与事理上完全占据上风,亦可算是大胜于辞令。 席上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中宾客皆面有怒色,有许多没有发表建议的官吏无故躺枪,更是憋屈不已。不过,此时无论是谁,都不敢再小觑这个出身平民的青年。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7章 章三十六三倾酒终而不回头 觉察到席间气氛已脱离预定掌控,五王子面色稍显阴翳,但亦不慌乱,反迎上笑意,道:“诸位大人长辈,此事是小侄思虑不周,至于姜鸣先生为将一事暂且放下,我等先行宴会之乐,再言其它,可好?” 一言释怀,简单地转移当下话题,既免了众宾客的尴尬与气恼,也将姜鸣的威慑转为愤恨积压起来,参子奇于无形之间将话语的主动权操握手中。 姜鸣叹了一口气,见参子奇开始向诸位宾客逐一敬酒,只得不甘心地坐下,若是能让他继续压制对方气势,说不定足以令得这些权贵掣肘,从而使他们安全脱身。 姜鸣低声骂道:“真是只狐狸,这五王子还真有些手段。”木青岚在一旁不置可否地一笑,因为这时众宾客都在等候五王子敬酒,所以并未关注另外的交谈,所以两人都摆出了平时的平和态度聊天,哪管身在什么王府。 “这王府建造得太过养眼了,即便是晚上我都能感受得出来这种惬意的氛围,远比临清巷那日久不散的酱牛肉气味好。”木青岚想着临清巷有家专做酱牛肉的铺子,真正是香飘十里,但是闻惯了反而很恶心。 “是啊,能住在这么一个院落中,真是一种享受,听山风吟,看云烟聚,锦衣玉食,这种富贵日子真不是平常人家能联想的出来的。”姜鸣也是附和,又不免激起许多天道不公的愤慨来。 “姜鸣,如果,如果我们生来也是富家子弟,不用经受那些磨难,不用看人眼色,是否就可以规避那些预定的悲伤?”木青岚目光一沉,分明有吐露未完的言辞,却生生卡在喉间。 姜鸣知道她是悲伤的,为离散拭了多少泪水,为不忍藏了多少挣扎,却只能在此清宴谋取生路,他不知怎样安慰她,他的坚强不同于她的倔强,他只能说:“我们出生平凡,但是拥有着绝不平凡的命运,经历各般轻重,才能将那颗心打造得更加坚固。” 木青岚听此,却是将目光抬了起来,她看着对面这个青梅又竹马的男子,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又将头低下。 两人沉默片刻,参子奇已是与侍者执酒至此,五王子完全没有因为前时的不愉快而表现什么,已然是那般和畅的笑容:“姜鸣先生,木青岚小姐,小王是代我不知礼数的四王兄致歉的,得罪之处请多多谅解。” 王子捧酒一杯,酒清如泉,人面如煦日。 姜鸣接过酒杯,却没有饮,他冷冷地道:“这事我不理亏,谅解也不是我能决定,若是四王子殿下放不开,我也没办法。”他将杯中酒随意一泼,然后看着参子奇的表情,防备着参子奇恼羞成怒。 木青岚此刻看向姜鸣,却是有些不忍,清凉如水的双眸,竟是有些沁不住其中的珍珠。 冷寂,却仅仅只是持续了十几秒,这等不留尊严的挑衅并未让参子奇有何不爽,亲自躬身,又倒了一杯酒奉上:“既然如此,那就不为其他,今日乃我十八岁成年盛宴,姜鸣先生,我敬佩你是英雄豪杰,有万夫不当之勇,日后可否来我府中,与我细细交流武学理解?” 众所周知,候凤王五王子精于谋略文学,不谙武艺,此时说这种请教言辞,招揽之意已是呼之欲出。这已是席宴上参子奇第二次放下身段招揽这个穷小子了。 姜鸣微微迟疑,便是接过酒来,如先前同辙无二地倾酒于地,脸上充满了冷漠:“五王子眼中,在在场众宾客眼中,我只是个穷士匹夫,哪有能让王子殿下请教的资格?若我只是这样的普通平民,这种横祸一般的青睐还是免去了吧!” 这次是实实在在的拒绝,既指桑骂槐地讽刺了姜鸣眼中的权贵,又表现了不屈不畏的尊严,只是话一出口,便是招罪了许多人。 参子奇眉头一蹙,旋即又是轻吐一口气,又是倒来一杯酒,双手奉于姜鸣,平和地道:“父王嘱咐我,学武苦累,我也年少体弱,不学也罢。只是,常听父王与卫叔叔参论国事,每念及国战利损,未尝不愤之慨之,但小王无能,不能令此局歇止与缓和,若能假他人之力共之,必有机会成就其大。本王不才,我知姜鸣先生志向远大,非池中之,敢问你今后去向何如?将从何事?” 姜鸣一阵心惊,却是感到有种孤独的漂流感,回不得故乡黄石,不知何处是归处?纵有才能,无所展示,只如废草一般。他早先便是思考过方向,跟从黑衣捕牙虽好,但他已然心向那处叫做神秘的强大宗派羿玄宗,故不能同时得之;今得候凤王与四王子的招揽,虽想着应诺能解局c能得生c能令更多的人看到他的能力,能让他的战功成为上万人对他的荣光而折服的理由,但是他知道他不能接受这道敕封。当木父身死,当他与木青岚得知是候凤王操纵着那场杀局,参家的罪恶便不会被原谅!如果是四王子参子珩主谋,日后他定会与之走上对立面,诛杀王子之罪怎么可能谅解,更兼之他将会是候凤王或者四王子的下属,弑主之亲这种罪名足以夷灭九族;如果是五王子或者候凤王主谋,他又怎么可能认贼为主,日后必是反目,还不如开始就直接执戟相对。 姜鸣轻轻摇了摇头,面色依旧冷漠,眼神中却是多了一丝对于五王子赏识的感谢,他也明白参子奇是害怕他另投别处,与候凤王为敌,便道:“我不知去何处,但定不领兵与五王子殿下为敌,别的事情我自有计较,多谢王子好意。” 接过杯酒,曲腕倾之,清酒泄如泉河。 王子奉酒三,穷士尽倾之。 参子奇长长叹了一口气,知晓此人终不能降伏,虽遇蛟龙不为我用,深深的挫败感油然上心头,只是他未表现出来,压下重重情绪,道:“请姜鸣先生到内堂一叙,父王在等候你。” 姜鸣疑窦顿生,参子奇不是候凤王的代言人吗?既然王子已经将该问的都问了,那么候凤王还邀他为何时?莫非莫非他们已是准备展开杀计了?姜鸣又想起先前窃听候凤王与五王子的参议,便是觉得猜测得八九不离十了,便一把将方辕长戟握住,对着木青岚笑着说:“青岚,走吧,我们去见候凤王!” 若是将这种果决的脚步看做豪迈的话,视死如归的话不必多说,早就是赴死如常的壮烈! “姜鸣先生且慢,木青岚小姐还是留在这里好些,如果去了,反而是一种拖累。但在此处,众宾客都在,谁也不敢强迫威逼她。”五王子参子奇躬身,竟完全没有王子风度。 “你这里只有她一个人,如何能保证安全?王子殿下,你莫要逼我,她若是有事,我会将候凤王府掀个天翻地覆。”姜鸣虽知,在这宴上,众目睽睽,无论是谁也不敢无故威逼欺凌木青岚,毕竟无论是候凤王还是这些宾客官吏,都是要面子的。但是他不敢将她一个人放在这里,出于担忧,出于无限的担忧,他害怕已经分别便是不能相见。 “还请姜鸣先生明白,他们要的是你,而不是木青岚小姐。木青岚小姐留在这里,远比跟着你进入内堂要好。”参子奇仍旧不低头,他似乎是在透露着什么。 姜鸣沉默不语,尽管种种,但是他决意将木青岚带着。他相信他就算死,也能带着木青岚离开。 “姜鸣!”出声轻柔,木青岚将她细腻润滑的手塞进姜鸣的手中,脉脉然望着他,闪过一缕不舍与温情,但转瞬便是那伴着盈盈笑意的决绝:“姜鸣,我留在这里吧,这一次就不拖累你了,你一定要平安回来,珍惜自己的生命,我们会再见的。” 只是相知是偶然,不知何时再相见。这种魔咒一般的话,简单而通俗,却是印在姜鸣手中c木青岚心上,经久难消,许多年后,也该是忘不了这些。 姜鸣拿着方辕长戟,跟着参子奇走了,走向真正的候凤王府,走向更深的恐惧。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8章 章三十七暴戾 木青岚看着姜鸣一步步离开,心中那丝热情也是缓缓冷却下来,只见还有他的余温,但今日过后再也不会残存什么了。 “三倾酒,不回头!那是因为顾忌我吗?若是没有这些事,你或许就直接答应参子奇的招揽了吧?这些本来都足以让我感动,但,但是,我自那日后,再也容不下一颗炙热的心。” 木青岚惘然若失,眼光迷离,她坐在这里,像是一尊清冷唯美的雕像一般。 不知何时,耳边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便是一道阴柔甚至恶心的声音响起:“小姐,可以陪小王轻酌两杯吗?” 木青岚瞬间回过神来,目光抬起,似是有一种萧瑟的肃杀之状。 四王子,参子珩! 姜鸣由着参子奇在前走,渐入王府深处,因为大概浏览过王府构造图,他并未深处未知之地而心感恐惧,内心反而是蠢蠢欲动的迫切,也许只有从这候凤王府走下去,他才能有未来。 参子奇突然停住脚步,指着前方百米处的一座高大的孤立的阁楼,表情瞬间变得肃冷:“前面便是内堂,是王府政事处理的地方,一楼孤立,无任何隐蔽,百米内能放得下千名铁骑,说是险地也不为过。你,确定要去吗?” 姜鸣善意地一笑,虽不知参子奇真实的心思,但两次招揽c三番敬酒c多次提醒,这在纵横复杂的局势中难得可贵,君子相惜,大概便是如此。他只能将一切都放下,若有所思地道:“有些事,我必须明白,人不会白死,泪不会白流。即便罗网遍布,我也走定了。” 参子奇不再说什么,重新恢复平淡颜色,迈步急行,一脚踏入了内堂。 再过几分钟,姜鸣也踏入这处装饰华丽的楼阁,他见到了候凤王,此时参子奇与军师卫道安都在,还有十数位铁甲将军皆立于左右,军容严整,场面冷峻。 “你不用在考虑下了吗?”候凤王参正风面色冷淡,负手背后,俨然将一州景物了然于胸。 长戟杵于地上,地板顿时裂开一道大缝,姜鸣将短衫脱下,露出赤裸的健美但不强壮的上身,他道:“候凤王,我问你,甘邕寨的山匪是受谁指示?是你,还是参子珩?” 从未有人敢如此放肆地质问王侯,即便是整个九府联盟的会主,见王则礼敬,王不必叩首,这是官吏间最大的礼节。然而,平民一人,怒上堂前,洪声掷地如雷崩,何人敢为? 参正风道:“是我?是珩儿?又有什么所谓?没有我授意或者允许,他敢雇匪杀人?你倒是考虑地没有意义。” “好,有这句话,我就不怕杀错好人了。当然也许是没有好人的。”姜鸣目光暗暗瞥过一旁淡漠无言的参子奇,借着长戟刺眼的锋芒,将那一丝犹豫掩饰过了。 “诸将听令!” “末将在!” “反贼姜鸣窃入王府盗走王府构造图,其心之恶昭然若揭,今此又持戟赴宴,其意甚毒,将有弑王刺将之计。本王昭令,理解捕拿姜鸣,若遇反抗,格杀无咎。” 顷刻间,十数名征战多年的军中将领拔剑暴起,寒光闪动,杀意顿现。 乱战,姜鸣持戟在中,一边抵抗着众将疯狂进攻,一边急速向后暴退,退出内堂,在那片宽旷的空地上交伐。 这一交手,姜鸣便是深感不妙,这十几名将士身手极为强悍,招招都向着刁钻的角度攻击,本都是驰骋沙场多年的将领,相互配合颇有默契,即使姜鸣的单独打斗能力优秀,但在这般有序的持续进攻之下,不久便是陷入疲累之中。 众将合攻,一个眼神另一人便是明了,一人失势便有另一人迅速补上,就算是车轮战,姜鸣都会感到十分头疼,而且是十数人的全力施为,他没有立刻落败已是幸运万分。 “不能被一直拖住!我在这里时间越长,青岚在那里可能会遇到更大的危险。”姜鸣想要摆脱,却感到深深的无力,他不由得感慨实力还是不够。当下自怀中取出两颗墨黑色六棱状晶体,趁着众将摆布阵型之际,迅速投入战场,只听得两声砰然炸响声,墨玉金钢好比烈性炸药的威力直接将四五人炸伤,甚至有两人已是失去了知觉。 “有暗器!”众将惊恐,连忙急退,在为这不知名的暗器的可怕杀伤力折服时,却已不知目标敌人去了何处。 此时参子奇与参正风都是急走过来,前者问道:“怎么回事?这是什么东西,有这种杀伤力?”众将皆摇头,反而是军师卫道安察看受伤将领伤势,并注意到一种黑色残渣,捻着下巴,道:“据我推测,这种暗器应该是中品金属墨玉金钢,这种金属浑身墨黑,呈六棱状,受到激烈撞击时会产生堪比炸药般的威力。王爷,这三人可算是废了。” 候凤王面色阴翳,他竟未料到这才刚刚交手,自己便是损失了三员老将,当下怒喝道:“剩余所有人,手握信号弹,见到姜鸣便叫所有人将之围杀。现带人各自搜寻王府,必不能让那小子活着走出候凤王府。” “是!” 参正风对着身后一苍髯老者道:“宁将军,你也出手吧,不然王府还会承受更大的损失。” “是!” 姜鸣回到宴席上,已有十几名侍卫想要将之围捕,却被姜鸣连斩数人,震慑得不敢动作。满座数十位宾客见到姜鸣执戟厮杀的场面,心中掀起巨大的恐惧,生怕殃及鱼池。 姜鸣一见木青岚已不再此地,顿时慌乱起来,随手挑翻一名铁甲侍卫,对着众多宾客喝道:“跟我同行的那名女子是哪里了?说话!你们想将自己的尸体挂在我的长戟上吗?” 众宾客哪里还能安心坐于席上,在他们猜测此人为何大肆杀孽时,那一声怒喝早已将他们的汗毛都惊得立了起。客中有一官吏,鼓着胆子应道:“这位小友,那位小姐是被四王子殿下邀走了,至于去到哪里,我们是一概不知啊。” “咻!”一只短刀划过天空,准确无误地插入说话那人的咽喉,那人双目怒睁,捂着不断溢出鲜血的脖子,终于是无力地倒下。 “啊!杀人了。” 宾客的恐慌终于是不期而至,他们都是身份高贵的官吏,几乎无人能真正上阵杀敌,见到姜鸣毫不在意地杀人如草芥,早已吓得双腿哆嗦。 “告诉我,参子珩带她去哪里了?不然就死!” 客中一人双膝着地,喊道:“那位小姐应该被殿下待到东府玉恒楼了,那里是四王子的居处,而且那位小姐是主动跟王子殿下走的,并没有谁逼迫,还请先生明察,若是伤了王子殿下,您就会与候凤王不死不休了。” “你的话太多了!”姜鸣又是两只短刀飞出,将那名官吏与旁边一名想要逃跑的官吏当场击杀,刀皆中眉心。 “青岚,真的是你自愿离开的嘛?我不是让你在那里等我的嘛?万一你有什么事,我用什么偿还!”姜鸣一刻不敢停留便是奔向玉恒楼,所见有敢阻挡的侍卫,便立即一戟击杀。他害怕,他担忧。 若是你有不测,我便将这候凤王府搅个鸡犬不宁!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9章 章三十八半月,青裙,步生莲 玉恒楼。门破。 一地血色侵染了楼阁的华贵,窗前的锦帘丝绣变得凄凉恼人,白墙本来能承载更多的庭院芬芳,此时却只有一道血痕突兀入目,平整的地板上跌落着一只带血的匕首,在旁人眼中,仿佛是匕首将地面凿得坑洼不平,连地上躺着的尸体似乎都折射出惨淡的光。 木青岚瘫软般坐在地上,仿佛是将心中的不平与愤怒都哭喊出来:这一声恸哭祭奠死去的父亲,该报的仇女儿亲手为你报了! 姜鸣看见这一幕,几乎要伤痛欲绝,他从未感受过她如此悲凉的哭喊,声不在大,却将他心中久久没有颤动的温情唤醒。她的孤忍坚执能佯装着笑意来此杀局,一步步细腻等候复仇的机会,谁也不能觉察其中缘由因何而起,因为唯一的亲人惨死阴谋?或是因为自身无力而屡屡使得朋友生死以拼?或是那份隐藏而不得的竹马深情? 她做到了。她亲手杀了仇人,将内心那丝懦弱打破,将那份情感完全看清。至此之后,当无前痛。姜鸣看向木青岚坚定而悲凉的双眸,久久不忍移开,他原以为他只与她青梅相许,到此时才堪堪明了自己心中的一缕深情,如晨之朝露,如春之回雪。然而他也会自嘲与愤恨,自此以后,她已经隔断那根红线,不再如以往。 “青岚!”姜鸣扔下长戟,失神蹲下,那双粗糙的手颤抖着将要抚摸女子苍白的脸庞,却只是在空中颤抖着,难以再移动半分。 “嘻嘻!嘿嘿,姜鸣,我不愿再做拖油瓶了!”木青岚推开他的手,笑了,笑得清冷,好像是冰雕的神态。 姜鸣听闻,肝肠仿佛都要痛断,僵硬的脸上,两颗滚烫的泪滴掉落,直直地,没有任何偏移地砸入地面,在姜鸣耳边发出砰然的巨响,他的表情扭曲起来,好像在挣扎着什么,却不能说出半个字。 木青岚靠着墙壁缓缓起身,她看到楼外集结的千名铁甲士兵手操利戈,她看到倒在血泊中的四王子参子珩死不瞑目,她看到今晚的月亮极为圆润深情。她灿然一笑,道:“带我离开吧,如果实在走不掉,就一个人走,一定要走啊。” 这一笑,惊艳了半轮明月,那道身着浅青色长裙的女子,真如谪仙一般莲步走出玉恒楼,面色款然,如化梦蝶。 “姜鸣,你偷窃王府构造图意欲不轨在前,杀害四王子殿下身犯夷族大罪在后,现在还要负隅顽抗吗?”卫道安身立千名铁甲之前,一袭麻袍,运筹帷幄,他早已得到命令,不管任何损失,一定要将姜鸣斩杀于此,以免放虎归山,成为候凤王的大患。 姜鸣捡起方辕长戟,长长叹了一口气,缓步迈至木青岚清冷的身影面前,长戟横立,直对千名铁甲,眼中杀意毕现,只见他仰天大喝一声,生杀再无束缚。 这一喝,令得当场无数甲士感到内心的惶恐,他们不由自主地心生怯意,敢于一人一戟厮杀千名久战沙场的甲士,这等胆气,足以震撼寰宇。 木青岚开始迈步,姜鸣开始挥戟,甲士开始如潮水般涌来,三种完全不同的协调,在杀孽与守护中绽放。 甲士接到的命令是,杀死眼前两人,不论杀死谁,他们都可得到巨大的封赏。然而他们却不能靠近徐徐迈步的青裙一步,在她周身一米的范围内,近者皆被密密麻麻的快速的戟影击中,没有伤者,中击者都被一招击中要害,当场毙命。 木青岚继续往前走,她走得很慢,很随意,但是很有方向感,因为这就是通向下山的路。路好走吗?姜鸣目光如炬,能完全捕察到木青岚周身的所有动静,且在对手动作时率先出手,没有半点犹豫,杀人于瞬息。 木青岚继续移步,她没有半点情绪的波动,甚至有一次一只长戈深入她的眼前约十公分的地方,她眉睫依旧平静,哪怕是鲜血洒在她脸颊上,她依旧没有停步。 步步生莲,不视生死。 姜鸣一戟插入一名甲士的胸膛,以九牛二虎之力横推半圆周,将周围的七八人掼倒在地,接着没有迟疑地挥动利刃隔断他们的咽喉,取人人命,快于割草。 千名甲士能将一座玉恒楼团团围住,却不能在这一米方圆内更进一步,长戈虽长虽利,在那柄黑色长戟面前却犹如锄棍,触之即折。 姜鸣如化杀神,在这皎然的月光下,持续地收割着人命,似乎流淌在地上的许多人的鲜血,正在汇聚成一条可怖的河流,与天上月亮交相辉映,红白彼此交融,触目惊心。 “宁将军,你带领诸位将领出手吧。既然不能为我主所用,如若放走他,必然成为我们的大敌!”卫道安抚须,眉头微蹙,他细数着,两人差不多已经走过百步了。 宁远山不慌不忙地穿上甲胄,接过甲士递来的长刀,黑白交织的头发垂于眼前,他随手拨开,此时他的眼球是红色的,红得如血一般。 “喝!” 耳听疾风起,又觉断喝声,姜鸣冷峻的脸庞更加冷峻,横戟挥出,恰好挡住那名魁岸老将的大刀,他没有为此欣喜,因为他知道这王府之中最为棘手的武者终于出手了。 连连接下七八招宁远山的攻击,姜鸣眼中闪过深深的震撼,此人竟比那大刀关荒的劲力还要蛮横,他虽堪堪挡住几招,陷入完全的下风,但深知不能胶着为战,便借着长刀上的劲力强行脱离交战,又紧紧守护在木青岚周身。 若先前还能斩杀来犯者,此时在老将宁远山的攻势之下便只能保持防守姿态,而且守护范围正在一寸寸地缩小。依照这样的趋势,即便姜鸣能守住防护,也必然被活活耗死。 木青岚依旧走着,她的衣裙都沾上了数点鲜血,浅青不再是浅青,而是一种诡谲骇人的颜色。 姜鸣击飞刺来的利戈,目光瞥过那轮月亮,仅仅是一眼,竟觉得浑身疲乏散了大半,他不再如先前那般专注地防守,而是在挥戟之后便目视皎月,形景极为诡异。 “嗯?”宁远山停住攻势,感受到姜鸣那浑厚沉稳的气息没有因为忙于交战而出现体力不接,反而在这般交战之中渐渐将防卫完善整合,戟法更是威势愈加迅猛,他不由得蹙眉深思:莫非这是融灵的前兆?武者只有融灵化元才能达到那能称为仙灵之境的地位境界! 姜鸣却是不知这些,他能感到精力充沛更甚以往,挥戟更是愈发得心应手。突然,他暴起一跃,方辕长戟快速旋转起极为刁钻狠辣的弧线,戟之所向,万军披靡,围在木青岚周身最近的数十甲士在寒光闪动时,纷纷喋血身死,这一招式,秒杀近十人。 宁远山大惊失色,心中暗道:“此子非比常人,天赋之强,骇人听闻,我必将之斩杀,免留后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0章 章三十九胡马与越鸟 宁远山在候凤王手下为将二十余年,征南闯北战功累累,武学造诣已近八段人位境界巅峰,只因旧疾难愈而不得踏出新的一步,随着身体与年龄渐趋老迈,无心再为沙场之事,但于闭门静思之中似有所悟,对于武学武功的理解颇有成就。此年他已是七十又三高龄,得候凤王许诺,出入王府与王子礼节无异,即整个候凤王府,只有候凤王参正风能压他一头,在官职地位上同样功勋卓著的军师卫道安都不足以与之并肩。 “王爷这些年埋下许多暗点,所图甚大,我身受高爵厚俸,岂可不为王爷分忧?今日斩杀此子,既报王爷大恩,也让那些暗暗讥讽老夫年迈不足以成事的将领睁开狗眼。” 念到此处,宁远山便不再迟疑,提着长刀杀向姜鸣,希望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得手。但是姜鸣却不是一般的七段人位武者,他得以领悟夜泉前辈所传的武学投影,将大多数真正的强者对于武学的理解精髓了然于胸,若非不是因为需要时间磨砺,早就翻身一跃进入地位境界。这也便是姜鸣与关荒交战时并未胆怯绝望的原因,在真正的生死战斗中快速融会贯通所知所悟,并将之转化为真正的能力,愈战愈强足以言明。 姜鸣挥戟挡过宁远山一击,心下震撼,尽管早有准备,但依旧被那狂猛的劲力震得手心发麻,他分明认出眼前这名老将便是姜鸣在盗窃王府构造图时见到的高手,眼下正被四面围杀,又来如此的强者,他竟有些绝望了。“此次赴宴太过夸大,竟未想到这候凤王府还有这种高手,即便单打独斗我都未必是他的对手,今日身遭重围又兼之木青岚在身边,如何得以挡得住他?”心中既打定拼死的主意,眼中的决绝与战意更为鼎盛,不自意间竟是气势更为骇人,更兼之沾染了数人的鲜血,大戟横立,便如一尊亘古杀神一般。 宁远山喝道:“小子,若非此日杀局不能解脱,我倒是可以放你一命,但我从你眼中看出了浓浓的仇恨与杀意,料你日后势必复仇候凤王,所以,我会用全力!”全力之下的宁远山究竟有多强,无人可知。 来吧!心底轻颤,心中一紧,姜鸣便是猛斩一戟,死死挡住宁远山的长刀,双脚用力向外推去,这般便可以保证木青岚不被误伤。姜鸣也知不能恋战,若是让那些甲士制住木青岚,必然陷入死局,他便乘着这一身形出入,方辕长戟划出一个满圆,锋利的戟刃无一落空地击杀周围的甲士。 木青岚突然停住脚步,似乎也是感应到了姜鸣的艰难,背对着姜鸣与百名甲士,背对着淋漓的鲜血与刺鼻的腥味,生生将脚步止住。此时眼望着候凤王府对面的城镇灯火,面对着不远处的青石路,此刻伤痛万分,两行无声地清泪滑下脸颊,重重地滴落入地。 “有没有一种彻骨的疼痛是唯一不二的?” “有没有一种沉默的悲伤是无法挽回的?” “晓钟暮鼓,能敲动的乐率不是马鸣,不是雨落,而是一辈子都打不开的心扉。” “没有对错,那我为何会死死不放难以释怀?没有缘由,为何会一朝相逢一时分离?” “从来都没有能讲得清楚的感情。” “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 “恐怕一别便是半生!” 木青岚眼中血丝密布,美眸悲凉渗出血来,泪落,便是血泪。 “姜鸣,你还记得我同你说过什么?今日此后,你要成为姜鸣,而我却不再是木青岚!” “青岚!”姜鸣死咬着牙齿,尽管不能战胜对手,但于攻守进退间倚仗着灵活的身法,硬生生使甲士靠近不了木青岚半步,此时他却万分气恼:“我一定会带你出去,相信我啊,你要相信我,你只管一个人走,我紧随你身后。” 无力地晃荡着脑袋,木青岚仍旧不敢回头看一眼他,她害怕她会舍不得,可是,如果没有她牵累,他一定能活下去的,想到这些她又是坚定的,甚至是不可克制地要走最后的路。她只是苦笑着颔首,将满目温情寄予泪水流走。一个人走呢,我会走丢的呀。 “你走,没有我你可以走出更好的路!”木青岚开始向着另一条路急促踱步,她不知道这候凤王府有什么,除了仇人,剩下的便是这样一条死路。 “青岚!”姜鸣被宁远山压制,难以脱身,当他注意到木青岚突然变了方向,突然有一个最坏的念头油然升起。不会的,她怎么能这样? 宁远山却是轻叹一口气,手中的长刀也是缓慢了些,带着极为惋惜的语气,道:“玉恒楼外四百米,有一段崖,设祭灵台,凸于山体之外,高三百余米,以石掷之可一落至底,此女奇秀清烈,你却无福得之。”他说此话既为心中真实的感慨,也为激怒姜鸣使得胜数加倍。 姜鸣一听此言,心中慌急不安,立刻以戟触地,形成反推之力,希望能趁此推出战场,从而搭救木青岚。但他不知的是,宁远山,这个战法精熟的老将,早已候在他的退路上,刀刃轻轻一划,姜鸣便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哦?好迅速的反应,若是常人,只怕早就被我劈成两半,而你却仅仅伤了胸腹,仍有一半战斗力,我倒是不明白你为何有此不屈之傲?” “算了,全算老夫又伤一命,迟恐有变!” 一大群甲士团团将跪倒在地的姜鸣围住,无人敢上前,只有宁远山站于他眼前,长刀横立,似要一刀劈下。 “难道就这样死了吗?” “青岚,仲海,小高,我没法实现我的目标了。羿玄宗,我应该是到不了了。夜泉前辈,荨岩到底在何处” 姜鸣无力地半跪于地,长戟在手,却无力挥动,嘴角溢出的鲜血,仍残余温,只是他的双眼都开始变得灰白。 “砰!”突然一声巨大的炸裂声凌空响起,漫天的白色粉末倾洒过来,瞬间便是将百名甲士覆盖住,半米之内不见人影,如陷雾霾,不知西东。 “什么人!”宁远山第一个念头便是有人作乱,为防对手姜鸣趁乱逃走,于是刀刃未停,劈向先前姜鸣的位置,令他惊恐地是,刀竟然落空了。 “罪犯姜鸣逃走,有发现者,立即将之诛杀。” 白粉虽能在短时间内迷障视野,但却不能隔绝声音,众多甲士听此话来,都是重操兵戈,警备着周围的人影。 “啊!”却不知谁惨叫一声,铁甲与人的身体同时倒地,发出沉闷的声音。这声惨叫瞬间将众多甲士紧绷着得心牵动了起来,又听谁喊道:“杀人了,那个杀神在杀人啊?”若是在一般环境,甲士定不会因为这话而动怀,但如今在这看不到远近的雾霾中,危险不期而至,这才是最难以忍受的折磨。所有甲士无人敢动,生怕下一个死得便是自己,死在不知谁的黑手之下,没有半点价值。 “可恶,这样下去,他一定逃走了。”宁远山也不敢轻动,但当他细细看这漫天的白粉,顿时心生疑窦:这是苍涟雨石的粉末?那姜鸣怎么可能有这东西?整个行雨州应该只有一处新发现的苍涟雨石矿脉,那是,那里是誉王子的城池!” 思此极恐,宁远山不由得松开了紧握的长刀,眼神颓然。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1章 章四十解诗云道 那夜,整座夜泱城震动。王子被奸人袭杀,有不知名的贼人攻打候凤王府,尽管候凤王竭力压制消息的散布,但不知为何全城百姓几乎都在谈论着这件骇人听闻的大事。看似坚不可破的夜泱城竟被人侵入,而且造成王子被杀的残局,这使得夜泱城的百姓都惶惶不可终日,一些少有见识的学子甚至猜测,秦王朝的秘密军队贪狼骑混入了城中,说不定什么时候秦王朝就会破城。原本在战乱之年安享和平的边城,在一夜的变故之中风雨飘摇。 候凤王府,内堂之中,两边列坐数十人,候凤王参正风一声怒喝,众将与官吏徨然立起,只听得参正风冷言道:“王子被杀,军部出兵无功而返,这要我候凤王府怎么在夜泱城立足?这些谣言是谁散布出去的,难道还没有查清楚吗?你们都是干什么的,竟能让这么大的事没有缘由地传到百姓耳中,城中九老与权贵已经向我递交了申请,要我不要辜负百姓的信任。我参正风这个王位怕都是飘摇不稳了!” “王爷息怒!微臣已经将散布谣言的人抓捕,经过我严刑逼供,得之他是甘邕寨的山匪,他是受一个神秘人驱使而来的,除此之外别无所知!”说话的是夜泱城参军傅泓之族弟,现任王府主簿的傅庆。 参子奇此时迈前一步,躬身道:“父王,我以为甘邕寨是被人利用了,前些日子,贼子姜鸣打败甘邕寨寨主关荒,并斩其一臂,关荒逃出寒武关,并没有再回甘邕寨,这些天都是原来的二当家褚礼鸿把持山寨人事,他可只是匹夫一个,不知被塞了什么好处,竟敢犯我王府!”参正风眼神一凛,冷哼道:“管他是不是被利用,这颗钉子也该从我行雨州的地界上拔去了,少了关荒,甘邕寨只是乌合之众,本王必亲自剿清甘邕寨。” 卫道安柬道:“王爷,眼下城中百姓惊惶失措,不宜将城中兵马再转调他处,以免被有心人捕捉到,制造更深的恐慌。我已经派人去看紧了甘邕寨,待几月后再出兵也不迟。”参正风应道:“军师所言甚是,除了这甘邕寨一事,我还有两件事积怒胸中,其一是贼子姜鸣逃出王府之事,其二是助姜鸣逃走的人的出处。” 宁远山眼神微眯,心知这是将要责罪自己,便上前禀道:“王爷,此次老将有罪。因倚仗武高一筹于贼,自大自恃,所以导致贼子从我手上逃走,还请王爷治罪。” 参正风看着宁远山白发苍颜已是半只脚踏入棺材,本想责怪几句,但念及宁远山已忠心跟随他二十余年,心有不忍,便轻叹一口气,道:“罢了,那贼子逃了便逃了吧,我儿子珩惨遭不幸,大仇也可日后再报,宁将军不必太过自责。反而是跟随宁将军的两名中卫将军,此次可是失职过甚。来人,拉下去杖责八十,贬其三职。” 听此惩罚,宁远山眉头紧蹙,想说些多余的话,却看到参正风那双愤怒的眼睛,知道今日一定得有人遭罪,便装作冷漠,立在一旁不语。那两名中卫将军一脸不服,挣开甲士的缚押,立刻跪了下来,喊道:“王爷,大人,末将虽有罪,但若不是那团突如其来的白粉,宁将军早早便是斩杀了贼子,哪会有什么变故!” “你说什么?什么白粉?”参正风双眼瞥过一旁低头不语的宁远山,心中已是知晓事有不常。 只听得一名中卫将军道:“城中所传敌入城中,此并非谣言,昨夜我们所经历恰似敌袭。我们那时围杀贼子姜鸣三个时辰,宁远山将军出手佐助,才将他压制住,并要将之当场斩杀时,天空中一声闷响,接着便是大片的白色粉末如同雾霾一般落下来,几乎将整个玉恒楼周围广场笼罩,贼子因此逃脱。后末将率军追捕,在城下发现约有百骑活动过的痕迹,而且北城门曾被人私自打开过,可见贼子姜鸣的同党不止一人啊。” “白粉?”参正风心中生疑,他虽听得探子汇报大概情况得知了姜鸣逃走的消息,却无人将这白粉的消息报于他,此时他再看向宁远山,宁远山仍旧低着头颅不言一字。 “当时末将便收集了掉落的白粉残渣,以供今后调查,还请王爷将我二人从轻发落。” 参正风接过侍者呈上来的盒子,将之小心打开,仅仅看了一眼,便是眉头紧锁,仿佛见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鬼物一般。 “我现在这是在何处?”姜鸣沉沉醒来,发现自己正身处山峡之中,峡口两边环合,其中一道山涧潺潺流出,顿时将漫山绿野衬托得极有诗意。边城之地,本都是荒芜之所,夜泱城虽然繁华,但是绿色植物还是极为稀少,甘邕寨控制下的诸多山头,有的甚至光秃裸露着整个山地,与此地相比,其它山峰倒是都如同恶地了。 姜鸣胸前有伤,之前挨受了那老将一道,虽未伤及腑脏,但刀刃深入皮下三寸,将约四十公分的血肉伤得触目惊心,致使姜鸣当场就丧失了大半的战斗力,但如今看来倒是多虑,经过几次受伤的经历,他发现自己的愈合能力极为优异,只要不是致命伤势,有时只凭靠自然免疫能力便足以痊愈。此时他胸前到小腹的伤口,尽都已结了血痂,料想不出十日,便是没有诸多的疼痛感。 他一边活动着僵硬的手臂,缓缓踅至涧边一小潭,掬了一把清水扑到了脸上,已近冬天的水没有结冰,但是那种清冷不饶人的感觉仍旧在,他顿时清醒许多。 “似乎是天上降下许多白粉,我趁机逃跑时,被一个人打晕了。那人是谁?为何救了我又不现身?青岚她在哪里?” 姜鸣细细思虑发生的事,又觉得十分蹊跷,在那种杀局之中,还会有谁能救他?救他定然是为了利益,那么救他的人又需要什么呢? “该做的事还很多,我既然还活着,便一定会去做。走吧!”姜鸣自言自语了几句,便准备离开这个陌生的地方,方欲起身,一只温厚的手掌覆盖在他的肩膀上。 “年轻人,你并不像外表看起来这般普通。” 姜鸣回头看时,只见一名白发老翁站于眼前,没有任何表情,若是常人见了,只怕会以为是个山中老叟。 “前辈,您过奖了,我除了略懂刀枪剑戟,可是没有什么上得了台面的本事。”姜鸣心中暗自惊讶,有些怀疑此人已经察觉到了他身体里的东西,但眼下不知其目的为何,小心不显不露才是真理。 老翁抚须,凝视着姜鸣的双眼,仿佛要将他看穿了一般:“我虽然不能确定具体是什么宝物,但绝不会放下我几百岁的面子,去抢夺一个后辈的东西。” 姜鸣干笑几声,俨然一副被看透了心思的尴尬,他只得躬身致礼,恭敬地道:“前辈,晚辈还未感谢您救命之恩,请受我一拜,若是以后有所成,必报之百倍。” “哈哈,你这小子倒是懂得人心,只不过老夫可没有那么好糊弄,救你本就是有着目的。恰好我的目的,便是你心中所念之人。”老翁微微笑了笑,便是将话题带入重点,这是他的重点,也是姜鸣的重点。 姜鸣急忙问道:“您说的可是与我同行的女子?她在哪儿?她没事吧?我想要见她可以吗?”老翁道:“她是叫木青岚,前夜我将你们同时带出来,只是我想问,你是她口中的姜鸣吗?” 姜鸣略显疑惑,此话明明有深意,他却不能理解清晰,他回思着那日她说的那句“你要成为姜鸣,而我不再是木青岚”,顿时脸色惨白如大病,万般的不忍从心头逼上咽喉不敢轻吐,竟像是鱼刺卡在了喉咙上。 老翁观察到姜鸣的表情变化,不由得蹙起了眉头,依旧没有什么热情,只对姜鸣道:“她很好,至少没有任何伤势。” 这话又是暗含别意,姜鸣只当未闻,怔怔望着老翁,问道:“前辈,晚辈有一事不解,烦请解答。诗云‘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我若不是游子,那么诗里又在说什么呢?” 论理不过禅师,论衡不过王翁。老翁本也善辨,便道:“胡马纵横荒原,去日苦多,来日也长,北风既张,催之磨之,附之顺之,堪回首,不堪转身,依不得,也难依得;越鸟飞往南北,弃居中州,不问西东,南暑北寒,枝头喧嚣,先甜后难,苦于情恨,扰之忧之,巢得,巢不得,不能得。” 听此一言,姜鸣苦笑不止,竟像个无力的孩童蹲到了地上,似要哭泣,却不成泪。依不得,难依得;巢不得,不能得。这话宛如魔咒,种在姜鸣心中,经久而不松饶,也就是因为这句话,本来青梅相许c竹马深情的两人,再难同行。 “老夫梵烨,我已收木青岚为徒,此后,她将随我入宗门修行修心,她也不再与你相见了。” “连最后一面都不能再见吗?” “是她决定的,老夫不会反对。” “前辈将如何教她修行?” “她修行天赋优异,重于红尘炼心,日后可不必沾惹红尘事,心为上,性为真。你虽有难得的心性,但天赋一般,恕老夫不能带你一起修行。” “如果来日,我看透了那些东西,我将会来找她,不再如今时狼狈。” “可以,太微垣风吟宗,如果你有实力,便可以进来。” “那便劳烦前辈好生照顾我的朋友了。” “嗯。” 仅此一句,务必珍重。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2章 章四十一山开一路 识人察物,姜鸣素来不缺,善于静地安身,能从沉默中观晓万物,进而以不变应万变,此乃生存明理之道,而非修行之道。姜鸣不会轻易将木青岚置于险地,若老翁梵烨乃是大奸大恶或者别有用心之人,只要姜鸣能察觉一丝一点,他都将誓死反抗救出木青岚,然而老翁的举止言语滴水不漏,真实性自是不容置喙。 当他那句保重挤到嘴边,却无力咽下之时,老翁已是准备离开,至于木青岚如今置身何地,他不说,姜鸣也不会敢问。 “你想看看我的实力如何吗?”老翁梵烨已然没了踪影,只听见这如同梵音的回声荡漾在山涧之中,分明清明。 姜鸣抬头张望时,听见山涧的山石都漂浮起来,千百块巨石遮天蔽日,犹如世界末日一般。顿时大风扬起,百草折损,枯枝零落,似乎山中瞬间换了季节,如此骇人之景,令人望而生畏。 俄顷风定,石落,万物止静。 “这就是真正的强者吗?举手投足之间,移山煮海,我何时才能到达这种程度,还未可知。”姜鸣知晓老翁梵烨临走之前展现这样一招,不仅仅是让他开眼界,更深层的目的在于让他认清楚真正的强者与他的差距,这便是前往风吟宗的条件。 “还是努力些吧,换一个方面来说,就算是他要对青岚有其它目的,我也是阻挡不住。只能任你离去,不知何日才能相见?” “这个峡口,似乎天然蕴藏着一个阵法,类似古代的八卦之阵,所以此处才能保持草木皆春吧。” 姜鸣所在的山峰距夜泱城三百多里,靠近天下雄关寒武关,不知老翁梵烨是如何手段能一夜至此。他当日便进了关口,找了家客店住下,因为伤势未愈,便决定先休整几日,经过那等生死难测的大战,即便已是昏睡了许长时间,但在简单梳洗过后,仍不免感到倦乏,带着满心的颓然与惘然,再次昏昏睡去。 某处崎岖的山路上,两道人影艰难行步,一人少女妙龄,简单朴素的浅色衣裙十分纯善,未沾半抹红妆的容颜极为青春,这人赫然便是经历了候凤王府大战的木青岚,此时她已不如先前装扮,身上衣物都分外整洁。 “你说,我该不该去那风吟宗?”木青岚纤细的食指松松缠绕着一缕青丝,似在沉吟,当山风轻抚着她姣好的容颜,她驻步于一片乱石之地,举止踌躇。 “小姐应该心里早就决定好了,足踏百步,能思前生十年日月,每一次落脚都是时间的挣扎与扭曲,心中积压的情感早已表达干净了,那小姐还有什么犹豫呢?”说话的男子背着一个大包袱赶上来,面色沉静,眼神十分恭敬,看其容貌,竟是之前的乞人木川。 “唉,哪有那么容易放下?”木青岚轻叹一声,蓦然转过头来,撑出一脸笑容,道:“倒是你,原以为你走就走了,没想到竟然牵动这么多人来搭救我们,我可是对你的身份更为好奇了。” 木川道:“小姐言重,我早已发下毒誓,跟在小姐身后一辈子,哪能轻易就离开?至于我的身份,小姐都是清楚的,原来的秦王朝战卒,后来的九府俘虏,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若是小姐还想知道更多,我都会如实告之,比如,我的感官十分优异,能听见百米内雏鸟的轻啼,能觉察隔墙外人的举动,我之所以行乞,便是为了隐瞒这些能力,因为我不想为九府联盟效力,也不想被他们利用。” 木青岚颇为讶异这个秘密,也是赞同地点了点头,感官远超常人,若是能延此锻炼,必然能成为优秀的战士,只是心不在此,怎能显露本事?徒惹嫉羡与陷害罢了,韬光养晦才是赖以活命的道理。此时她又感到疑惑,问道:“既然如此,那你为何不远逃离夜泱城?为何会选择跟着我们?” “我在等待,等待值得的人出现。我相信,即便我逃离了夜泱城也会是落魄之景,还不如待在那里苦守月明的一天,直到见到小姐,小姐将我救赎,我知道这一生都将充满意义。”木川虔诚地望着木青岚,语气极为认真。 木青岚虽然察觉到他的眼神中没有另外的杂质,但那般亲昵的宛如情话一般的告白仍使得她脸颊羞红,只得斜过头不去注视那双狂热的眼球,念叨道:“也不是我救的你啊,而且也不用这么客气的。” “不,我看得出来。姜鸣公子虽也是好人,但不会如小姐一般待我”,木川顿了顿,道:“我只知道,此生有片天空,不因冰雪而寒冷,不因风尘而污秽,我便看着那里,寻找我活着的意义。” 原来,他也是有所追寻。那么,我的意义又在何处?木青岚明白他没有半点冒犯的意思,便盈盈而笑,戏谑道:“你说了这么多话,倒是有些不像是之前认识的木川了。” 木川一脸认真地低下头,道:“小姐今后若是让我少说,我便少说就是了。”这般回应倒是令得木青岚颇为尴尬,忙道:“不要这样,我就说笑的,这是你的权利。你可以叫我小姐,但你是我的朋友,而不是奴仆,不必这般拘束的。” 朋友?木川齿间隐隐弹出这两个字,竟觉得极为珍贵,作为一个地位卑微的战卒与俘虏,有何资格让人称为朋友?可是她愿意。她是世界上最高贵的人,他因此而不再低贱如粪土,他内心已是宛如江海般翻浪扬波起来,这是一种震动,足以使得他最后的禁锢完全释怀:“小姐,多谢小姐。我明白了。” “那好,如今我心中的记挂少了大半,再没有那么多沉重的情绪了,心情算是极好,你就陪我聊聊天吧。随便说说那晚的那些人,你是怎么请来帮忙的?”木青岚揽裙坐到一块石板上,略做休息,却觉得十分冰冷,毕竟已是初冬,尽管朱天野气候大都温和,这个时令也是寒降了。木川连忙脱下自己的上衣外衫,将之垫在了石板上,让木青岚再次坐下,才侃侃谈起:“我离开临清巷之后,便去了甘邕寨,此时因为原来的寨主关荒遁逃,一寨事务都是二当家褚礼鸿处理。那褚礼鸿一介莽夫,我便吓唬他,关荒已被我们擒拿,只要他能出兵候凤王府,我便会将关荒送回。他们都是见证了姜鸣公子戟斩关荒的一幕,心中都是颇为忌惮,我再表明自己的身份,他们自然也是会相信。恰好那莽夫褚礼鸿极重情义,平时与关荒交情甚重,所以我的话他已是信了八九分。” “让甘邕寨的人佯攻候凤王府是我的计策,但令我没有料到的是那漫天的白粉雾霾,至今也没有搞明白是谁放的。另外,我能有这般十足的把握,也在于意外遇到的风吟宗梵烨前辈,他与我一言相交,我便请求他帮我一次,至于他能看中小姐做他的弟子,倒是更为意外了。” “当甘邕寨的兵马佯攻候凤王府,城兵皆动,梵烨前辈便趁乱就走小姐和姜鸣公子,我等徐徐退出夜泱城。至于在城门处,我又看到两路人马,他们皆不是城中守卫,但却主动阻挡城中卫兵,可见与我也是目的相同的。只是,我并不知晓他们的身份。” 木青岚极为惊讶,竟不知当夜局势如此繁杂,暗里藏着许多不可觉察的暗线,不知怎么解释:“好在,我们都活着出来了!” 幸好。幸好都活着。 “小姐,你打算不与姜鸣公子见面了吗?” 木青岚含着笑意的眼睛忽然犹豫地眨了眨,似是经历了一番心底的挣扎,面色渐渐变得冷淡:“不了,以后会有机会的。梵烨前辈要我们去古邺城,说是会在三个月后找我们,不知道他还有什么事情?” 木川应道:“高人自然有高人的态度,这三个月小姐可在周围城市游玩,不必记挂太多。” 木青岚嗯了一声,转头看向冬日里荒芜的高山,才明白这条山路已经通向了陌生的未来,眼下只有一步步走下去才知何处。 “我为什么在候凤王府玉恒楼走得那么稳,可能只是因为,自那以后,我便再不能依恋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3章 章四十二小二上酒 寒武关乃天下雄关,隘口深嵌险峰,据一夫当关之势,退可以左右广阔渊谷为营,进可倚山林郁郁山林为障,五万铁甲驻扎于此,守九府联盟国之咽喉,有识之士云:“可俯瞰天下耳!” 在这关内小城之中,百姓虽只十数万,但丝毫不妨碍其市井繁荣,各种商铺店门应有尽有,章台路的烟柳巷红袖招展,斗武场的试炼台刀剑乱舞,铁匠铺里的火花迸溅着,水粉香坊里时常弥散着别样的气味,十八十九的少男少女游戏至此,赤裸着上身的大汉武者游荡在大街,即便这是冬日,这种繁华景象也未减少太多。 “与夜泱城相比,这寒武关倒也不输繁华。只是,这里的市民身上的战争意识都很强烈,沾染了太多血腥刺激,即便是我从他们身边经过,都不由感到心悸。” 这里有栋酒楼,三层楼,临街,名字很简单,一间酒楼。 一身墨黑色棉衫的男子坐于一处临窗的位置,怔怔然望着街道上熙攘的人群,有时一阵凛冽的北风抚来,将他僵硬的面庞吹的格外清冷。 “小二,上酒!”男子执盏,灌一股清酒下肚,顿时刺痛的烧灼感自喉咙冲向肠胃之中,他不由得紧蹙起浓黑的双眉,显得很痛苦地握紧了拳头。 “来了客官。”店小二恭敬地端上来一壶烧热的白酒放到桌子上,踌躇着欲走不走,笑道:“客官,您今个儿都喝了大半坛了,要不就此止住吧,城里这两天听说进了贼匪,喝醉了走在街上不大安全。” 这是婉言谢客的意思了,酒楼开门做生意,自然不希望客人出现什么意外,也并不想客人喝醉酒发酒疯,于是适当的劝停能使酒楼生意更为兴盛。男子听过这话却是不耐地扬起了头,闷哼道:“莫非你是见我平常打扮,付不起你的酒钱?”店小二急忙笑着道歉:“您误会了客官,我是害怕您喝醉了被贼人盯上” “不用了,这位公子自有我照看,你先下去了。再拿两坛好酒来,我要的是‘幽谷’,不是‘白月’。”但见一名白袍青年男子徐徐走来,白净俊美的脸庞几乎令得女子生妒,那一抹轻佻的笑容浮现其上,看时只觉得尴尬异常。店小二接过白袍男子递来的银两,不敢再说什么,急忙退了下去,这便不仅仅是对客人的尊重了,甚至是含有一丝恐惧的。 白袍男子抚袍坐下,正对着墨黑棉衫男子,兀自倾酒,满盏,一饮。 “我甚至都怀疑你是女扮男装了,长得这么白净好看,许多街上的女子都要无地自容了。”墨黑棉衫被窗边一缕西北的风抚起,丝丝意侵入袖间,他也不在意。 白袍男子尴尬一笑,为对面男子又倒上一杯酒,好像两人相交深厚一般,也不碰杯,也不劝酒,只将眼前的清冽的酒水灌入肚中,眯眼细细回味了一番,才道:“我去过红玉酒楼,去过绿蚁小肆,去过雪中栈,都是为喝酒,喝各种各样的酒。寒武关内的名酒‘幽谷’‘白月’我已是尝了数十遭,未感有什么新意,直到有一天,绿蚁小肆的老板对我说,有个客人,说‘白月’太咸了。这话,让我这个酒客,无地自容。” 墨黑棉衫男子哈哈大笑起来,抑制不住地拍了下桌子,像是喝醉了一般大喝道:“就是太咸了,太咸了,我就没找到不咸的酒,倒是你这个四处找我喝酒的人,不咸,不咸,哪里是不咸,分明是没有味道。” 白袍男子笑语:“有味道不就馊了吗?我可不想喝酒的时候还被人嫌弃,毕竟我除了小城内的几家酒馆,我还真没地方去。” “你倒是个妙人。不过很对我胃口。小儿,上酒,我还要‘白月’。” 店小二蹑步至桌前,恭敬地道了声慢用,便急忙退了下去。他暗骂道,这还是人吗?是人能喝三斤烈酒? 喝酒的人自是不会在乎外面有什么,天塌下来先喝完这口酒,地陷下去也得先喝完杯中酒。即是“天若不爱酒,酒星不在天;地若不爱酒,地应无酒泉。” “我名,林寒,自诩天中酒星,倾落银河三千杯。” “我名,姜鸣,自诩地上酒泉,鲸吸长江不复回。” 酒本是声色魂授之物,世人大多以为“酒为色媒,色为酒媒”,少则念及抒怀解愁之属,只这二人称其为“咸物”,可笑也无? 纵酒便是无度,自姜鸣自那座冬日的青山下来,走进这毗邻的寒武关小城内,已是虚虚晃过去二十几日。整日除了去各大酒肆喝酒,便是穿行到那座山间,寻一处清静的地方琢磨戟法,或是围观在斗武场中看哪个武者试炼,日子自是十分舒坦自由。 “是我尚有要事要做,却急不来。”姜鸣有所思,有所待,有所愁,但只能在此散漫度日,说来也是惭愧至极。 “我早就问过了夜泱城与寒武关的诸多有见识的宿老,却完全不知‘荨岩’这个事物,我该向何处寻找,太过迷茫了。” “夜泉前辈说过随心而行,我体内的荒源鼎碎片是与荨岩有所关联的,若是我能找到其它遗失的碎片,可能便是有机会找到荨岩了。” “前日我的精神陷入荒源鼎碎片的虚无空间之中,见到过两个红点,如果我推测的没有错误,红点便是代表着荒源鼎碎片之间的联系的话,那么,有一个碎片便是在这寒武关内,我必当倾力寻之。” 至于为何他要每日饮酒为乐,原因却是难以启齿了。 林寒问及,他便道:“你可听说过古代的侠者酒剑仙?以一物化一境,纵横天地睥睨万物,然后倾酒饮醉,岂不快哉?” “这话倒是太过正统了,应该写入学子的考试纲领中,而不是给我说。”林寒点到为止,不愿刨根问底,即便他们两人如今因酒相熟至深,却明了各自的秘密是不能被揭露的,他也是这般! “你知道寒武关外的那座永恒青山吗?”姜鸣道。 “四季无冬,青山不老,你说的应该是失龄峰吧。” “失龄峰?原来是这名字。” 林寒轻酌一口温酒,念道:“这山本是寒武关的一大壮景,放眼整个朱天野都是独一无二的,但是自上次两国交战,关内守将高逐戌将上万死卒骸骨葬于山之南,失龄峰便南枯北青,呈现两极分化之状,又有百姓传言山中有百鬼夜行,于是都不敢再往山中去。” 姜鸣略显惊讶,竟不知这山峰还有这般故事,他苏醒于山之北,自是不知山之南何状。如此,倒是引起他的好奇心了。 “姜兄去失龄峰可是有事?”林寒皱眉问道。 “不,只是想让你见证一个东西。”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4章 章四十三碎片相遇 绿蚁小肆。这里的酒并不比别处的香醇,除却“白月”“幽谷”能赏悦人心,许多顾客更是希冀一睹这家酒店的老板娘的芳姿,不辞身份地纷纷前来饮酒赏人,他们都称老板娘为“红梁娘”。 “你是说林公子啊,他是向我打听过些东西,不过做我们这行的有规矩,若是违反了,妾身可就在这寒武关混不下去了。”红梁娘袅娜的身姿尽显妖娆,尽管年已三十,却并不因操劳而丧失魅力,随着岁月的蕴养,那种成熟魅惑的女人味愈发呼之欲出,举手投足便如一首勾心夺魄的诗一般。 “众所周知,寒武关最大的消息来源便是在众多酒肆中,无论军事c商业c宗派秘辛,还是不为人知的世家丑闻,都会在酒肆之中传播聚拢与扩散,有人传言,寒武关的许多酒肆便是涵盖九野最大的信息组织第七幕的隐藏之手,在下觉得所言非虚。”墨黑色棉衫裹身,姜鸣显得格外镇静,从怀中取出一包银两,无声地放到了红梁娘的桌前。 以物易信,在这消息灵通的关城中司空见惯,但不同的是,此时交易者的身份却有异态。红梁娘蛾眉轻展,美眸打量般扫过眼前的青年,竟有些错愕于他的年纪,却仅仅是一刹那的恍惚,她旋即拾起那包银两,轻车熟路地颠了颠,腰肢一扭便是坐在姜鸣的对面,含笑道:“公子可否告知您的身份,林公子也算我半个朋友,妾身可不想轻易就把他卖了。” 姜鸣眉头微皱,灵性地听出了言外之意,做生意的只要价格合适便是没有什么不能交易的,红梁娘的身份已经不言而喻,言语之间算是默认先前的猜测了。只是,他的目的不尽在此。他道:“他也算是我的朋友,没有他,也没有这咸酒。我想做的,是活着的人都应该做的。不知,这个理由够不够?” 红梁娘笑语道:“原来这个典故出自公子您呀,瞧我的记性!不过,还请公子记住您的初衷,莫要伤人害己,妾身虽不才,却是有能力控制你要做的事。”姜鸣冷冷地注视着她转瞬冰凉的神情,似有些不耐烦,轻哼道:“若是老板娘还打算继续磨着我的脾性,这交易不做也罢。”起身,抚袍之尘,姜鸣不再停留,直直向着屋外走去。 红梁娘苦笑一声,心下暗骂数次,自己在红尘中磨砺数年的交涉经验,竟然对一个二十岁刚出头的青年束手无策,她看向姜鸣的眼神中似是多了一丝倾慕之意,忙忙唤声道:“公子且慢,若是信得过妾身的话,可以去失龄峰之南找那些能接骨愈肌的灵药,林寒公子应该是最迫切需要的,尤其是癸木芝草。” “多谢!” 红梁娘目视着来客离去,不由得啧啧称叹:“此人心性与武学天赋都是极为优异,来到此地可能有更难知晓的目的,先报于组织知道吧,不然又要责我未察之罪了。一个没成家的女人真是日子难过啊!” 自绿蚁小肆出来后,姜鸣又在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转悠了半天,方欲回往客栈休息,却才发现已踱至城内的斗武场,心念无甚事为,便饶有兴趣地挤到了人群之中,看起试炼台中的比武。 这种比武是军方许可的,并明确受法规保护,只要比武双方自愿达成协议,便可在此地通过武术高低来博弈c恩仇,若是早先定下生死状,即便有人丢掉了性命,在对方未侮辱其遗体的前提下,也并不会触犯官权的限度。正是这种颇为公正的武斗之风的兴起,使得寒武关城中民风尚武,从长远形态下增强了守军的战斗精神,更令此关之防坚不可摧。 试炼场中,两名男子赤手空拳,倚仗各自战斗意识与身法力量相抗。一高一矮,一壮一瘦,分明就是不公平的战斗,却硬生生地让瘦子坚持了十多分钟。 “这小子还真是好样的,能在西城莽汉贺万生的手下坚持这么久,真是给绿蚁小肆的那帮酒鬼长脸。” “长什么脸,那群人醉酒闹事本来就理亏,惹了贺万生挨上一顿打也就算了,那小子这么磨着,把贺万生惹怒了出了人命怎么办?” “这应该不会吧!贺万生再怎么霸道也不至于杀人呀,大家心知肚明,这种行为在高将军定下的法规中可是要严刑打杀了。” “打杀?贺万生前几年就是因为打死了人才被抓进牢里的,也就关了三年多啥事也没有,估计他也在里面有人!” 细细听着这些围观者的闲谈,姜鸣也是听出些眉头,当目光缓缓移向场上的两人时,隐藏在身体中的暗青色铜片猛然一颤,那种宛如烧灼的感受令得姜鸣面色剧变。 “荒源鼎的又一块碎片?” 场中那身形瘦小的青年似是感应到了什么,猛然一回头,直接将目光锁定了姜鸣,两人对望,顿成痴怔。 “砰!” 在战场上的失神,瘦小青年被没有意外地一拳砸翻,那身型魁梧的贺万生一声大喝,抓起瘦小青年的双腿一甩,青年便是再次受到重创,趴在地上挣扎,却已没有半点力气站起来。 眼看着这战场的风云骤变,在一旁充作裁判的军方人员就欲判决胜负,却被贺万生一脸凶狠地瞥了一眼,并如同警告地说道:“他还没有开口认输,战斗还没有结束,军官大人可不要徇私舞弊。”军方人员脸色顿时变得不大好看,他只不过是负责监察试炼台的普通军人,本身没有半点实权,被这无礼的大汉这般说话,已是丢了极大的面子,却心里明白偏偏不能得罪他身后的那位大人,于是只得脸色阴翳地往边上走了走,不咸不淡地道:“贺万生,记着这可不是生死决斗,若是出了人命,谁也没有好果子吃。” 贺万生仿若未闻,狞笑着走向那瘦小青年,用不高不低恰好能让周围五米之内的人都听到的声音说道:“你已经惹怒我了,别怪本大爷心狠手辣,贱命一条今日也就帮你收了,希望你下辈子能长长眼,别惹你惹不起的人。” 说完贺万生便朝着瘦小青年的脑袋踢去,若是不能躲闪将会正中太阳穴,后果便是生命的陨落,这是真正的杀人招数。眼看着这一脚就要踢中青年的脑袋,贺万生的膝盖猛然一剧痛,肌肉收缩令得他不由得收回了脚,他却是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有人用暗器偷袭他。 “是谁!给老子滚出来!” 贺万生的吼声顿时让整个试炼场安静下来,一些不明所以的观众依旧嬉笑着,当姜鸣的身影缓缓走向场上,无数目光同时聚焦这个同样瘦弱的青年,几人似有怜悯。 “似乎是不得不出手了!拥有荒源鼎碎片的人不能错过,终会汇合。” 姜鸣兀自走到场上,搀扶起因疼痛而表情痉挛的青年,含着笑意道:“怎样处置这家伙才能出气?”青年强忍着疼痛,艰难地说道:“践踏人尊严,别别闹出人命就就好了。” “好嘞!”姜鸣将青年扶到一边,宛如多年的挚友一般对话极简,只这一句话,就够他出手了。 “可恶!”贺万生竟然被无视了,自这个家伙上场,就没有正眼瞧过他一眼,他好歹是这西城响当当的,竟还被当众谈论如何处罪,怎可忍“小子,你们两个这是在找死!” 只见那莽汉如同一只发飙的犀牛一般冲奔过去,似要将道路上的障碍物都碾压成粉,众看客不由得紧张起来,甚至有的开始呐喊助威。 “砰!” 一滩肉体击地,看客的声音戛然而止,谁能想到这样壮硕的莽汉竟被一个矮了大半个头的瘦弱青年一招放倒? 然而令人惊愕的事尚未停止,那名青年直接骑在了贺万生的背上,举起拳头就照着他脸上打去。 “砰!” 一拳。 “砰!” 两拳。 “砰!” 三拳。 一直到若干拳后,姜鸣站起身子,一把将看得目瞪口呆的瘦小青年拉到背上,眼神横扫过众看客,笑道:“诸位看官,在下先行一步,不必送了。” “且慢!”原本看管试炼场的军官站了出来,轻咳两声,道:“这位先生,你未经对方允许便私自在城中比斗,已经触犯了百姓法规,还请你往西城衙门一趟。” 众人斜目而视,静看时局走向,不少人已是猜中了会有此一遭,若是军士能容忍规矩被破坏而不发一言,寒武关城早就乱了。 姜鸣冷哼一声,浑身杀气暴涌而出,两只宛如猎鹰的眼球似要将人撕碎:“法度为公,人性为本,若是你方才能严明待法,阻止那该死的家伙下死手,我自然不会捣乱,但是你欺软怕硬,枉为军人,我只是代你执行职责。好了,你一个人拦不住我,我拒法拒捕逃走,你可以去叫人了。” 姜鸣走得太洒脱,令得在场许多喜欢看热闹的人竖起了大拇指,只有那瘫软在姜鸣背上的青年没好气地撇了撇嘴,埋怨道:“那些家伙,我为他们出头,竟然没有一个人来看我的。” 姜鸣一笑,道:“本就是酒场上的人,哪有那么多情意?以后要喝酒来找我,保证灌醉你。” 不知为何,两人自此一见,宛如老友相逢,无甚隔阂,在恢宏的寒武关城中试炼场上,一人背着一人,两人的影子愈来愈长,愈来愈远。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5章 章四十四饮醉见鹤堂 医馆的阁楼里烧着热水,煮沸蒸发的水蒸气氤氲在楼顶,化成一颗颗饱满欲滴的水珠悬于梁上,真像是磨砂过的珍宝一般。忙人自然是无暇观赏这些,各人心境不同能看到的也只是司空见惯的事物规律,当姜鸣仰视这些水珠儿,内心竟感到颇为宁静,仿佛未出世的婴孩那般纯粹地痴怔着。 屋内并非只他一人,还有先前瘦小的青年,还有这名为见鹤堂的医馆的馆主晏蹇台,及一名约莫十一二岁的药童。此刻一身白衫的晏蹇台屈膝跪坐在温热的竹席上,用数十根银针慢慢灸摩着青年手臂上受损的肌肉,药童俯身捧着放置着药罐的木盘,大夫用针,每取一针便先在药罐中轻轻一浸,下针是极为准确地扎入人体大穴,病者感受不到半点疼痛。 “你在看这些水珠儿?”青年老老实实地趴在席子上,四肢自是不敢动弹,也只有这张嘴能说话解烦了。 “算是吧,挺有意思的。”姜鸣回眸瞥了一眼青年,又观赏起这名大夫的行如流水的针灸技艺,饶有兴味地道:“大夫,看你这为医手段极不平凡,为何在这偏僻的巷口开诊,而不打算考取医术功名?这些年九府联盟国大力推广武学与医药科举,公平程度自然可得保证,若是大夫想要谋一条好生路,明年六月的大考可是好机会。” 看其人,白衫长拖及地,虽暂且跪坐着,但身形高挑纤瘦仍不比姜鸣低多少,其着衣清冷不必多说,脸庞竟也是素白如纸,若不是五官生得精致,只怕是会被人惧认作鬼士。只是,为什么这张脸越看越不正常,更像是个女子的脸? “看呆了吗?看懂我为何不从仕了吗?我怎么觉得公子有什么话要说?是觉得我的脸像个女子是吧?” 姜鸣尴尬一笑,竟是后知后觉明白这医馆馆主乃是女子,方才并未细细观察,只是一闪而逝地觉得这人长相俊美,此时目光打量过,不知如何回答,只得嗫嚅着道:“小姐性情飒爽,怪在下眼拙了,先前有不礼之处,还请赎罪。” 晏蹇台不在意地瞥了一眼他致礼,继续以银针灸摩着病人,淡漠着一脸白皙:“还是称呼我为大夫或者先生好了,你们能来到这里是缘分,能知道我的身份也是缘分,但却不是闲谈时的话题。你明白的,女子在如今战火连天的年代,命如草芥。” 常人都是秉持着男贵女轻的观点,上至朝堂显贵,下至平民百姓,求多儿少女,他们认为只有男人才能撑起大梁,又有多少人能摒弃世俗的观点,给予女性一个公平的地位呢?姜鸣不由得皱下眉头,说道:“先生勿要轻薄,世俗之法不认也罢,在下自认为天下有自贵自重之道,而无生来卑贱之理。先生能以一己之力,在这医馆悬壶济世,胜过文腐书生与无功莽汉千万,何况在这九府联盟之外的广阔天地,许多有见识的大方之家都已是视男女为一,如今战火所致的时局,不过是庸人之见,不必自扰。” “哦?”此时一直趴着静默的青年转头过来,讶异地盯着姜鸣,与晏蹇台的目光无异。 姜鸣苦笑道:“为什么这么看着我?我可并不好看。”实而言之,姜鸣的相貌只能算作平凡,五官端正却并不出彩,身型也称不上魁梧,放在人群之中几乎就是一抓一大把,然而却是这般平凡的人,说出这般不平凡的话。 晏蹇台唇间轻勾起淡然笑意,将银针放下,示意药童出去,对着姜鸣说道:“这位公子,烦请您也出去吧,我要为这位病人上药了,颇有不便,还请在楼下等候。”姜鸣听后,便也不停留,下了楼,自顾自个儿地倒了杯热水,临窗欲饮,好似杯中物能醉人一般。 晏蹇台将阁楼的门窗关好,褪去了上衣穿着的长外衫,整个人显得单薄与纤瘦了许多,若让外人看察,此时必然能看出她女儿之身。然而,又有多少人,能看到她如此随和的一面? “你的这个朋友很不一般,他知道你的身份吗?” 青年苦笑,头侧着席子,上身却不敢动弹,表现出一副无奈的表情:“什么朋友啊,今天不过才认识而已,至于我的身份,除了大夫你,能用十二银针刺我的诸多大穴得知,我倒是从未见过谁能察觉。” 晏蹇台道:“还是小心一些,人性险恶,你与我相似而相识,对于信任的人尤其要多个心眼,不然半生都将在悲痛中度过。”她好似陷入了遥远的沉思,沉思中的悲凉无人能知。许多年后,每个人都将有自己的悲凉遭遇,却只能化为折磨人的记忆深藏在心底。 “将上衣脱了吧,先前隔着衣衫为你灸摩,已是极为考验我的医术,上药你可逃不掉了。” 酒是什么?是细雨中的风,还是大风中的雨?是一场经久不息的大雪,还是转瞬即逝的雷电?酒是清冽的泉水,是平静的湖水,是奔腾的江水,在堪罗灵山脉绵延以南,在嵩江曲折之东,酒从来不是解愁之物。不知何时,他爱上了酒,浇心中块垒,解腹中愁肠,仅仅需要这一小盏清酒,便可令今人醉生梦死。临窗对天地,冬季的雪凉鸥双翼驭风,风不止,醉眼已朦胧。 “我在寻找那个神秘的荨岩,也在寻找我生来的意义,也在寻找命中的人。青岚,我已不能停歇,我已止不住脚步,在夜泱城的临清巷间,那些日子过得那般舒坦自然,好像要将人全部以温柔覆盖。我的心意悠然,却放不下我的路。你终究不是我,青梅虽好,不能醉月;黄粱也美,难倾余生。” 举盏胸前,他一饮而尽,脸色中的酡红像是颜料一般。他已忘了盏中非酒,只是一杯没有味道的白水而已。他却已醉。 “这酒还是太咸了!” 晏蹇台为青年用药两个时辰,当那声轻柔的“医好了”传入耳中,青年惊奇地发现,自己堵塞的经脉尽已通畅,淤肿的皮肉也已恢复,这种医者手段,近乎通神。 “晏大夫,申羽多谢了。”青年恭恭敬敬地行了抱拳之礼,目光看向晏蹇台时,温柔如玉。 “无甚感激,见鹤堂立有规矩,医有缘之人,你是我这一个月来的第一百个病人,只需付钱便可。”晏蹇台淡漠着双眸,眸中秋水一泓,随着下楼的步调摇荡。 二人先后下阁楼,入眼便是趴在临窗桌子上的姜鸣,脸色醉红一片。青年不由得心头一恼,快步走至姜鸣跟前,猛地一拍桌子,怒声道:“你竟然背着我一个人喝酒,没良心呀!” 一身白衫的晏蹇台目光微缩,紧紧注视着那杯盏与水壶,她可清楚地记得这是她的医馆里盛热水的,而且这屋里可没有半点酒的气味,不由得哑然失笑:“酒不醉人,醉人的是自己,真是奇人!” 姜鸣缓了一阵,在喝了药童递上来的醒酒汤之后,终于觉得清醒了许多,竟才察觉晏蹇台与青年都围在他身旁,只得赧涩着道:“既然病治好了,那就不多叨扰了,在下这就离开。” 晏蹇台道:“慢着,这是他要吃的药,二两水熬成半两水,于每日正午时分服用,切莫忘记。还有,医药费,一百两。” “一百两!”姜鸣与青年同时惊呼出声,暗暗摸了摸口袋,脸色再次难看起来。青年此时发挥大无畏精神,果断向后一步,伸手做出请的姿势,道:“你付吧,多谢了!” 晏蹇台背过身去,似有忌讳地道:“另外,告诉你一个消息,你被三个人跟踪了!” 医药费终究还是没有付,姜鸣现今身上只有五六十两,原本留下的已是挥霍太多,根本不足以支付那天价医药费,只得填字画押打了欠条,青年倒是躲在身后,当了一回没事人。当然这些事在他看来都不是重点,晏蹇台的透露如果是真的,那么跟踪他的又是哪方势力的人呢? “莫非是候凤王派来的杀手?” 青年此时伤势痊愈了七八,整个人洒脱与嬉皮了数分,走在街上活脱像一只跳跃的猴子。 “去喝酒吧!一间酒楼。 姜鸣不自然地打量了青年一眼,道:“你行吗?才刚看了伤,别又病入膏肓了!” “肯定能行呀!” 一间酒楼,两人对饮,数大白,入肠胃,天涯客,不醉不归。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6章 章四十五失龄峰之约 次日正午,日高起,被小二吵嚷醒,姜鸣不明所以地睁眼,便看到包厢里喝酒的桌子碎了好几张,青年申羽在窗前孤冷地立着。小二早就在外面侍候多时,此刻进来,迎上笑意道:“公子,需要点饭菜吗?厨房已经备下了,还有这些碎掉的桌椅与昨晚的酒钱,请公子一会儿到楼下结账。” 姜鸣几乎忘了昨晚喝了多少,至于做了什么更是一无所知,只点了点头便叫小二拿上饭菜,此刻他已是腹中空虚没有半点力气了。 “那个,那个申羽是吧,过来吃点东西,看什么呢?” 申羽阴翳着脸转过来,发狠地瞪着他,像是一只被咬伤的野狼一般,眼神中的凶狠似乎要将他生吞活剥一般。“呃!”姜鸣似是感受到氛围不对,立刻将精神投入到摄食之中,心想先吃饱再说,毕竟今日还有一件大事要做。 “什么大事?” “去失龄峰,解决一些麻烦。” 姜鸣扛着方辕长戟,申羽拿着一杆红缨枪紧随其后,出小城,出寒武关,再入失龄峰,不过两个时辰,他们便已是抵达了那道山涧,那里有一片宽敞的草坪,草木春意正浓,有一男子正候于此。 “从红玉酒楼到雪中栈,再到绿蚁小肆,我去过的酒楼你都去过,‘幽谷’‘白月’你都尝过,酒一壶,友一枚,本来应是极好的,可是你却并不是普通的际遇者,甚至,许多不经意的凑巧,都是你这个挚友亲手做的局。”姜鸣面色冰冷,眼神深邃如千丈地洞,他是时事的明目者,他是兴罪还恩的执行人。这次他面对的是林寒,他认识不过十几天的知交。 “我原以为需要见证的是这里天然的八卦阵,竟未想到痴候四个时辰,于冷风中守望的竟是这句质问?我林寒有所隐瞒,但你姜鸣又何尝是一个通透的人?古人言,良朋似酒金不换,你可敢扪心自问,我有何目的要害你?”前日尚是恭敬有礼,诚挚待人,殊不料一朝反目,苦恨仇深,林寒铁青着脸,挣扎着驳辩着,竟是无力。 “若你至今不愿说明你的真实身份,若你还隐瞒这诸多对付我的目的,那我今日便是来得不迟,这柄长枪是带给你的,我见你双手结茧,左厚右平,想来是经常右手出枪。我经受了许多不公平的排挤与欺压,容不得任何对我不利的事物存在,出手与我一战,山涧本是衣冠冢,葬得下你我的躯体。”姜鸣的方辕长戟横立,直指向林寒,这一幕在整个山涧面前被无限放大,郁青的草木时而摇曳着单薄的身姿,仿佛是在挑衅整个冬日的寒风。 “真的要这样吗?我从未想过与你为敌啊!”林寒怔了怔神,握住掷来的长枪,那泛着阴冷寒光的枪刃伤人令得他眼目一凝。在姜鸣身后的青年申羽看起来年龄比两人都小些,无奈地摆了摆手,这场姜鸣口中的麻烦似乎并没有那么必要,却无心干预,他也只与姜鸣认识一天而已。 “我有一杆银白刹螭枪,易掼骏马,轻断金铁,可惜此行我并未携带。”林寒俊美的面庞在寒风中极为清冷,他的不忍已在枪尖上沉淀。 “那便不巧,我的长戟方辕亦能毁墙裂石如削草木,希望你能躲过这霸道一戟!”姜鸣褪下棉袍,只着着一身单薄的紧衫,长戟欲举,杀意已是浮现。 申羽默默叹了一口气,他见两人其实都并不想刀剑相向,但出于各自立场只能有此一战,心中似是唤醒了什么记忆,也显得苦闷了许多。当他无趣看到这山涧的天然布局,草木生长茂盛之中不乏秋冬之萧瑟,山石堆积危耸却不少生机趣味,乃是成自然万物生灵之象,所谓“乾三连,坤六断,震仰盂,艮覆碗,离中虚,坎中满,兑上缺,巽下断”,数多八卦变化尽通连于自然,阴阳轮转,彼此循环,生生不息,怪不得这个山涧之中能成四季皆春的异象!“只是,这山涧中似乎并不止我们三人。” 林寒轻都抖长枪,扫腿勾起四颗石子,以枪击之,石子便如流星急射向姜鸣,他的身形也尾随其后。姜鸣自然不会惧怕这些手段,他通过这些时间的习练,已将原本习熟的戟法炼至大成,对武学与战斗的理解也是更是一层楼,只见他身形急动,足下生风,便是没有任何意外地躲开了四颗石子,转而与林寒真正交战起来。 两人出手,方才觉得对方并非常人,单单就战力而言,两人几乎不分伯仲。但枪戟相交,你来我往,完全没有任何余力的交击,在武器与蛮力之间,姜鸣已是胜了一筹。却见林寒以退为进,反手拨开方辕长戟,长枪急出惊龙,这一击几乎是前时出力的三四倍,姜鸣不能抵挡,连退数十步,林寒乘胜出枪,宛如一只翩然灵活的游龙一般,直将姜鸣逼得步步险仄。两人交手数十招,皆不能再出差距,虽时而功防之势变化,但胜负始终难分,但彼此极力对战之中,各自推敲武法之不足,完善尚存之缺陷,各有所悟,各有所得。 “我有一式,乃我所经历悲痛离别之中悟得,需在残月普照之下发挥,我称它为,半月,步生莲。现虽无月,可与你绝杀。”姜鸣轻轻缓了口气,感受着曾经的杀伐与武法,那方辕长戟仿佛也是受此共鸣颤抖起来。 “我亦有一式,乃我所学修灵功法中所记,名为‘一损漩’,施行之时,能得双倍速度与力量的加成,枪行无踪,你可准备好了?”林寒眼神凛然,专心致志地施用这一式,隐秘不用的杀招于今一展威势。 “就是此刻!” 姜鸣身法晃动,一步咫尺却又仿若直踏天涯,那一戟刺出,如含星月变化;林寒暴起,长枪似有淡淡光泽溢出,他枪行无踪,百诡莫测,似有水浪漩涡涌动。 那一刹那,枪戟尽出。两人都用出了全力,施展了各自的最强招式,他们并立于此山涧,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 只见枪尖与戟刃都缓缓流出殷红的血液来,姜鸣与林寒背对,看着眼前各自一道黑影缓缓现身,他们不约而同地狂傲地笑起来。这本就是一场局,不过,中局之人并非是姜鸣或者林寒,而是黑暗中的跟踪者。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7章 章四十六身往山南 局之变换诡秘难测,前一刻分明就是两人的约战,且招招险恶欲致对方于死地,却不想在两人同时使用杀招后翻转为对外的谋战,两人背对而立,默契而无猜忌,这才是两人真正的关系,而非那争端话语中所提不堪一击。 “若是不演得那般真实,隐藏在黑暗中的杀手又怎会露出马脚?”申羽终于恍然大悟,又想起昨日见鹤堂的馆主晏蹇台的留言,这一切都变得合情合理起来,因为得知被人窥探行踪而演这出自相残杀的好戏,甚至连当局者的对手都隐瞒,这种对朋友的信任绝无仅有。 姜鸣突出杀招后并未放松,当他选择相信晏蹇台的提醒,他便知道那句话没有隐瞒,三个人,跟踪他的是三个人。 “出来吧,到这种时候还能躲躲藏藏,真是老鼠一般的货色。你的同伴都死了,你已然难辞其咎,还不如与我一决雌雄。” 整个山涧都回荡着姜鸣的声音,山体阻挡又传来空灵的回音,但是除了草木轻动的风过之声,没有任何回应。 林寒目光伶俐地观察着周遭景物,他已了解对手隐匿手法的高明,但只要感知空气动荡,便能清楚对手的移动方向。只是,数分钟过去,空气依旧平静。 “你确定还有一个人吗?” 姜鸣脸色阴冷,微微点了点头,径直走向一击致死的黑衣人身旁,如同盗墓者一般摸索起死人的身体。 “这是什么?”姜鸣找到一面手掌大小的银色令牌,其上绘有狰狞面目的凶兽图像,以及浮雕上去的数字“七十”。正当姜鸣疑惑之时,突然一阵疾风卷动,空气顿时掀起了波浪,一道寒光凭空而现,直指半蹲着身姿的姜鸣。姜鸣却是嘲讽一笑,他怎会没有防备,前来收缴死人的战利品本就是他诱敌之计,在那泛着寒光的利刃将要刺中他的头颅之时,姜鸣手心之中同样浮现一柄短刀,一击便将那利刃打飞。 “林寒,该你了!” 早在防备中等候的林寒早已身动,一柄长枪飞刺过去,仿佛洞穿了空气,一道同样黑色衣着的人完全浮现出来,只不过他已负伤,那长枪一刺,差些直接捣烂了他的心脏,只不过胸口依旧留下了极深的伤口,自度不能再做争斗,身形急退,转眼便是消失在了三人眼中。 “这些人是谁?为什么要杀你?”申羽走过来,似是担忧,担忧之中亦是颇显惊惶。林寒脸上却是古井无波,仿佛杀人只是常事无论杀人,不过是血洒一地罢了。 姜鸣将那银色令牌收好,又摸索了一会儿并未发现什么独特的东西,在另一名黑衣人身上也并没有类似的令牌,他不由得推测这种令牌应该是这个组织的身份象征。至于黑衣人的身份,他却已然猜到了八九分:“天罡门的杀手,我曾经杀过他们一个人,竟然被通缉悬赏了。” 天罡门?常人不知,但凡牵涉修行的人都对这个名称有所耳闻,甚至达到了谈虎色变的地步,这个屹立在九野大陆数百年的杀手组织强横无匹,门派分支极盛,下属杀手极多,即便是在朱天野的分部便足以傲视许多门派世家。 林寒与申羽听此,皆是面色凝重,但前者却道:“天罡门固然可怕,但据我所知,九野境内的地位境界强者不得轻易对付凡士,这条有着诸多大势力规范的条令无人难违背,即便天罡门能称霸九野,仍不得逾越。没有地位强者,其它人倒不足为惧。” 申羽顿时怒火喷薄,当下便是驳骂道:“你以为你有多厉害啊,就算地位强者不出手,随便一个九段人位的高手也能轻易虐杀你,这之间的差距可并不只是一个数字!”八段人位与九段人位,异之一字,差之沟壑,林寒与姜鸣实力相仿,大概都处于八段人位之间,若是遇到一名九段高手,即便二人联手只怕也讨不了好处。 林寒亦是知晓其中厉害,却不以为然:“我背后也有九段人位的高手助阵,况且恕我直言,再给我三年时间,我必然入地位!”谁人敢妄言一定能踏足地位,修行之道取优劣汰,十里挑一已算是高频率,如黑衣捕牙统领方秉烛在九段人位不知磨合了多少年,仍然无法真正踏足那一步,更有无数天赋优异者至死也难通仙灵,岂是一语能言尽其难哉? “林兄豪言,给我三年,我亦入地位,到那时再行比较如何?”姜鸣朗然大笑黑衣人刺杀之事竟已悄悄放下,不管今后多大的麻烦,今日至少豪言壮语睥睨万物。只有申羽在一旁恼恨地撇嘴,愤愤然骂道:“两个白痴!” “姜鸣,你想要知道我的身份吗?我可以倾言告之。”林寒犹豫的目光中透出一丝果决,现下他虽明了前时姜鸣的话乃是诱敌之计,但思虑不该因为这些缘故阻碍与朋友的交识。却见姜鸣摇了摇头,摆出一副严肃的神情,道:“君子之交浓淡如酒,我与你相识已深,又何必因为身份而自相束缚?生伴红颜,死随袍泽,我亦无憾。” 生伴红颜,死随袍泽。当这句话说出口,姜鸣与林寒便不再只是简单的酒友了,万事因果都将垂青身侧之人,所以缘由相连,牵扯今后。 林寒轻笑,不复多言,他已然知晓答案了。却望向一旁的申羽,问道:“先前莫名其妙地出手,你倒是忘了向我介绍这位朋友了!” “不必介绍了,小爷也不想认识你们了。一个自大狂,一个猥琐男。”申羽恨恨然握拳,竟有些后悔跟随姜鸣前来了,若不是体内神物的某种联系,他又怎会牵扯上天罡门这个麻烦! 待姜鸣草草将黑衣人的尸体埋了,便招呼着林寒与申羽离开山涧,走得却不是来的那条路,随着越走越远,两人也不由得好奇姜鸣的目的。 “喂,我们到底是要去哪里啊?怎么觉得越走越阴森,别说迷路了哦!” “没迷路,我们正在前往失龄峰之南,再有十多分钟应该就到了。” 申羽顿时恐慌起来,大骂道:“你怕是自信心膨胀了吧!这都快天黑了还来这里,你没有听说这里有百鬼夜行以及无数骇人恐怖的事吗?万一真出了意外怎么办!” 姜鸣无动于衷的笑了笑,象征性地摆了摆手,佯作无辜的表情:“马上就到了,你已经没有退路了,你就安心跟我们走到黑吧!” 申羽欲哭无泪,已经走过了许多岔道,他完全没有信心找到来时的路,看见姜鸣戏谑的表情,只得无奈地走下去。 姜鸣抓住林寒的肩膀,淡笑着眼神,犹如温和的春风:“你要的那件东西可不普通,今日我帮你!”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8章 章四十七白骨露于野 枯荒尸土,遍野白骨,森然诡谲,如鬼如冥。失龄峰之南,当这骇人可怖的一幕入眼,来人皆是顿足难行。在愈发黑沉的天色下,这片辽阔的山原竟显出一种暗绿之色,如同荧光石的堆积,致使这片天穹都变了颜色,他们味觉感官微微作呕,他们的身体僵硬麻木,即使这青山真的能四季碧绿,但上万具的尸骸被丢弃于此,任何生机都将被吞噬湮灭。 “上万具骸骨曝尸山原,尸气腐蚀土壤与山石,这难道就是高逐戌为将士留下的安乐冢?”姜鸣愤然掷戟于地,既为死去的将士感到不值,又为人命与生灵的卑贱而哀叹。 林寒紧锁着眉头,在惊骇之余目光扫过油绿色的天穹,慨然道:“怪不得这些年来,极少有人敢来此地,来人只怕是接近最边缘地带便会惊骇而返,更加之那些荒诞无稽的传言,成为白骨枯冢不过必然之事!” “那我们还是快些回去吧,我总觉得这周围有什么东西在盯着我们,怪可怕的。”申羽脸色苍白,惊惶地躲在姜鸣身后,如受惊的雏鸟一般。 “我有些后悔带你来了,我也感受到了一种危险气息。”姜鸣弥望四野,发现周遭还是一如既往的死灭的宁静,心中的勇气也是丢了几分,但却不放松地道:“但是返回是不可能的了,叫你一个人回去太危险,如果我们今日不来,癸木芝草又不知何时才能有消息!” 癸木芝草?听到这个名称,林寒心神一惊,同样也是含着感激的目光投向姜鸣,他已是猜出姜鸣来失龄峰的目的,帮助自己取得那份草药。但癸木芝草何其珍贵,其药效能愈坏伤的筋骨,乃是接骨结肌的灵药,他多方打听才在绿蚁酒肆的红梁娘口中得知其下落,他又怎能放过? 至于胆小的申羽气急之余,望向身后漆黑的山路,每一次风动都将他慌乱的眼球吸引过去,在这死寂而隐有寒声的氛围下,他似要看清周围不应该存在的东西,如果看不到会使他惶惶不安,如果看到就真的不安了于是他只能在怨骂的同时,渴望眼前两人能可靠一些。 “你信鬼神吗?我相信修者羽化登仙臻至造化,自然也是相信人死有魂怨而有鬼,但是我却不怕,因为我相信,无论是仙灵,无论是鬼魂,都拥有着人的一切特征,所以我坚信我能走到最后一步,让天下人为我而颔首。” 三人蹑步行于白骨之间,凭借着林寒携带的唯一的火折子微弱的光芒,不至于步步踏在腐朽的尸体上,他们的目标是癸木芝草,姜鸣与林寒交换过眼神,皆是没有什么犹豫。 “癸木芝草,药非凡品,癸者,於时为冬,方在北,五行属水;木乃少阳,四隅居南,可知此草生于冬日的阳照溪泽之所,南北地脉交汇之处。我观望山势变化可知其南北方向,这癸木芝草,可能便是在这个方向。” 顺着姜鸣所指的方向,一抹幽绿色的淡淡微光在那黑暗中渗透出来,光芒虽弱却分外明目,那便是此行的目的,也是姜鸣所能送给林寒唯一的东西。 “你还真厉害,竟然对地理玄学都有涉猎,不然要找这东西,怕是要要摸索一夜!”申羽竟是对姜鸣产生了些许的敬佩,无论是言行举止还是为人处世,姜鸣或许都难成为一个领导者,但所蕴养的上品心性却是在危难险涩之时,整个团队能寻求突破的绝对倚仗。 “没什么,只是事先查找了些信息,侥幸能用到而已。”姜鸣不想在这种话题上继续下去,便推了推一旁的林寒,道:“快去取了,我们才好离开这里,这失龄峰的遍野尸骨我总觉得邪气异常。”申羽也急忙催促,对于一个胆量并不雄大的人来说,处于这种地域是在考验他生存的勇气,实在令人汗颜。 林寒感激地望了两人一眼,心中也是颇为迫切,灵巧地绕过地上的尸骨,嘴角溢出一抹笑意,他寻找了一个多月的癸木芝草完全突显于眼中。癸木芝草与普通的药草并不相似,一根粗壮的茎杆撑住圆盘般的顶叶,叶独一片绿意如春,原来先前看到的绿色幽光并非是药草散发,而是癸木芝草生根的土壤的荧光。 林寒眼神微眯,小心翼翼地将药草掏挖而出,放置到早先预备的棉木盒中,顺便将那泛着荧光的土壤也抓了两把塞进木盒,这时才重重地舒了一口气,俊白的脸庞上浮现一抹欣慰的笑容:兄弟,你总算有救了。 “什么人?”一声厉喝宛如雷震,姜鸣长戟横立,警惕着注视着越来越近的人影,在这种未知的恐惧之地,任何的危机都是致命的。林寒也急忙退回到两人身边,长枪展开,以不动制动。 “快快用纯阴之血,填补填补药土灵气的空缺!” 但见一名书生模样的男子大口喘着粗气蹒跚过来,视其容貌倒是体统端正,但衣着却是脏得难以入目,甚至连衣领上都粘黏着一大片湿土。 “你是什么人?为何来此?有何目的?”姜鸣语气咄咄,瞪视着眼前人慌张的神情,却不能看出半点虚假。只见那书生撑出一脸凶恶,斥道:“这里的灵药可是能随便拿的?万人尸骨堆积于此,阴气浓重能蚀金石,灵药在这阴气滋养之下生芽,将整个失龄峰之南的尸骨煞气牵系成网,换句话来说,这些灵药便是这尸骨山的镇殃,镇殃不存,死者的残魂将会积怨成灵!” “阁下说得玄虚了些,什么残魂什么镇殃,莫非没了这株灵药,这里的白骨便会活过来似的。我虽然胆子小,但也别用哄小孩的话骗我们啊,你这书生不会也是杀手吧!”申羽轻笑,将书生言辞嗤之以鼻。 林寒虽没有说什么,大抵也是不太置信的。姜鸣却是因为书生的话汗毛尽立,他明白什么是残魂,他体内的夜泉前辈便是以残魂偷生,而且若无鬼神,怎有仙灵?莫非这里的尸骨真的有灵? 书生长叹,苦着面目道:“是真的有!” 只见四人周围的尚留人形的尸骨竟直直站起,有的尚未腐蚀殆尽的血肉还贴在身体上,但白骨森森,骇人可怖,在这寥寥几分钟时间里已然聚集了几十具,如活死僵尸,令得在场四人脸色煞白如雪。 “啊~”惊悚如此夜!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9章 章四十八百鬼夜行 上百具骨尸伸展着腐朽的四肢,骨节间发出蹭蹭然的令人汗毛竖起的细微声音,一些尚未完全腐化的尸肉粘连在僵硬的颅骨与指节上,隐隐发绿的尸肉颜色似是在表露另一种重生的喜悦。他们没有完全的面皮,也没有如同活人的表情,他们没有思想,是真正的行尸走肉,甚至更多春笋般立起的骨尸已然被风雨冲刷掉了最后的形状,只剩下那宛如白理石的骨架,在漆黑的山野中活动着空荡荡的上身。 僵尸无意识,可骨尸却是群发地向着那四道不同于他们的四人聚拢,不单单是聚拢,那挥舞的骨爪表现着一种凄寒的欲望,似要将眼前的物体撕成碎片。这时姜明几人才明白百鬼夜行并非妄言,难怪无人能述其实,若是见过这惊悚而恐怖的一幕,又有谁能安稳地走出去? 姜鸣c林寒c申羽三人面色苍白如纸,他们甚至没有思考的能力,在他们眼中,这百鬼荟聚已然成了最大的心障,思想冻结在极大的恐怖之中,让他们动弹不得。 “砰!”一个纯净的小玉瓶掷地,在尖锐的石头上支离破碎,发出宛如乐笛般的低响,这一瞬间,姜鸣三人打破思维的冻结,恍然回神,如大梦春秋。 “快走,再不离开就真正要为骨尸生撕了!” 书生大喊一声,抬脚将围过来的一具骨尸踢开,拔腿便要逃走,林寒与姜明目光严峻地对望一眼,也是丝毫不迟疑跟随而逃,这一时间,上百具骨尸宛如吃人的猛兽,发疯似地冲涌上来,他们顾不得生呕,举起枪械武器便是一通乱砸,总算是开出一条生路出来。 “申羽呢?”姜鸣冷汗惊起,回头才发现那个身型瘦小的青年正蜷缩着,惊恐地扑打着那围拢的森然白骨。他眼神中似有犹豫,他清楚自己的实力,他明白在这百鬼夜行的气场之下他完全没有半点超于常人的武力,在白骨催逼下,只有生的欲望强烈激发着他行动,若是去救申羽,有很大可能,自己也将脱力陷于其中!况且,申羽这个名字,他不过堪堪相识一日而已,哪有如此深的交情值得以生命易之?哪怕他身上有荒源鼎碎片,哪怕他称他为朋友,都不值得付出这样的代价。 可是可是,他有执念。无论是为昔日那个清纯而楚楚的可人儿,还是如今在黑暗的荒野下为一个初识的朋友伫立,都无法忘记他的心,胸膛上炙热的温度升腾如岩浆,如果是他可以为之守护的人,他便不负这心意。 他跨出一步,他又跨出一步,他冲奔起来,他又冲入了尸骨群中,像一匹桀骜不羁不顾一切的野马一样。这是一个悲壮的比喻,林寒在此后这样笑骂,这时他们却仿佛丧失了听觉,只有漆暗的影子是最灵敏的视觉。 “姜鸣,姜鸣,在这里,快冲出来,快!” 当林寒枪挑十数具骨尸,拨开围拢如山丘的骨尸群,姜鸣横抱起瘫软的青年,拼命地冲出,他嘶喊着,用着来自灵魂深处的求生的力量,撞倒挡在路上的骨尸,裹挟着疾风,狂奔而出。 骨尸群追了四人半个山野,最终停留在一大片墓地前面,他们僵硬地踏步徘徊,却没有再跟随进去。 “‘这是为什么?这些骨尸似乎很害怕这个地方?”林寒抬眼望去,这一片方圆半里的地域宛如墓林,坟墓都是以简陋的土堆塑成的,但却没有半点敷衍的意思,每一座坟头都栽着一株寒柏,都立着一块平整的青石,暗夜弥望之下,凭借着阴云天气漏下的微弱月光,可看见千座土坟如一而建,整齐地朝向东面,颇有章法。 “这是我建的墓地,为这些葬身于战场c抛骨于山野的将士建的栖身之所。他们都曾是寒武关最优秀的战士,为守护这个国家而付出了生命,我不忍他们被风雨腐蚀而成为怨灵,于是拾骨掘坟,修为墓林。”书生倚坐在一个坟堆前,颇为悲戚地望着林寒,哀叹连连。 “这上千座坟墓,到底用了多长时间掘土?又是用了多长时间寻找墓碑?一个人在此为沙场上死去的将士筑坟,不孤独嘛?”林寒竟也看不出,这个表现柔弱的书生竟然能做出如此大毅力之事,嗟叹之余,尽为敬佩。 书生摇了摇头,道:“当我四个月前来到失龄峰,看到这白骨露于野的景象,便打定主意为之筑坟安栖,被我埋葬的将士尸骨不再化鬼生怨,其它的尸骨即便有灵性也不会侵扰战友的领地,这里是他们的安眠之地,也是他们存在在这世间最后的乐园。” “原来如此,怪不得那些尸骨都不敢闯进来,阁下虽是书生,却行雄将之事,今日解救我三人的恩情,无以为报,请受我姜鸣一拜。”姜鸣躬身行礼,林寒也随之躬身,以表示对书生的谢意。 书生谦恭一笑,亲身扶起两人,眉间的忧虑却是多了一分,只见他从怀中取出一个与先前掷地相同的玉瓶,道:“事情并没有结束,这失龄峰之南常年受阴寒尸气腐蚀,以至于死去的将士积怨成鬼灵,你们收取的那株癸木芝草乃是阴土灵气汇聚之物,相当于这失龄峰之南的一处镇殃,当阴灵之地没有了这道镇殃,那些骨尸将陷入真正的暴乱,若是长此已久,我筑坟千座也无济于事。我需要纯阴之血作为媒介,重新使得他们安定下来。” 见到书生严肃认真的模样,姜鸣与林寒不由得惭愧万分,若不是他们私自摘取了癸木芝草,也不会惹火烧身,无论是站在道义上还是人理前,他们都不能袖手旁观。 “这纯阴之血什么人有?听上去我们几个阳刚的汉子应该没有吧?” 听到林寒的疑问,书生轻叹一口气,道:“纯阴之血分外珍贵,男女其实都可拥有,只是这拥有的条件太过苛刻。这类人须是阴时阴历所生,且自幼必沐之暗月,使得气血凝结成纯阴之脉,这种条件,说是万中无一也不过分。男子阴血倒还好,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有助于修仙修道,但女子一旦拥有纯阴血脉,根据前人预言,将会坎坷悲戚,情路惨淡,韶华早夭,当然这也只是某个古人的预言而已。” “既然如此,那便看看我的血是不是纯阴之血,我不知道我何时生人,也忘了幼时是否晒过月亮,但我的名字里有一个寒字,说不定便是了。”林寒一笑,又解释道:“我自小便是个孤儿,能记得的事很少,幸得高人指点,才学了这一身枪法,找到了谋生之路,还结识了几个情深似海的兄弟,当然,也包括你。” 这话是对着姜鸣说的,姜明宛如知己一般真挚待之,自然不可能质疑,他笑着打趣:“我也会说这话,不过说出来就比你更真切了,说不定你还会感动得涕泗横流。不过我想问一句,这癸木芝草是给他们之中的谁用得嘛?” 林寒不置可否地耸耸肩,笑道:“他叫楚泓,伤势很重,大夫说只有癸木芝草能救他,不然他那双腿就保不住了,这也是我来到寒武关的目的。还有几个兄弟,蒙阆,罗湖,梁津,他们也在找。” 手掌轻划一刀,鲜血缓缓溢出,书生也不迟疑,立即用准备好的玉瓶接住,并解释道:“玉料是很好的炼器材料,尤其是白玉可以辨别血液的纯净程度,若是真正的纯阴之血,透过玉瓶,将看到一抹游离的白色。” 等了几分钟,玉瓶中的血液还是没有变化,鲜红依旧鲜红,像晚霞一般。之后姜鸣亦是如法炮制,可是那抹白色迟迟不肯显现。 “还有我。” 三人正在失望之际,那弱弱的试探声缓缓入耳,申羽不知何时昏迷,现在恰到其时地苏醒。书生与两名青年男子对望一眼,担忧地道:“你现在有些虚弱,精神恍惚,再取血怕是身体吃不消啊。” “没事,毕竟我们还是要出去不是?被那些恶心的家伙堵在墓林里,这才是最考验我精神忍耐力的事。”申羽表现出对前时经历的难以回首,惧怕言之由衷,惶恐更是呼之欲出。 “就没想过,说起话来大大咧咧的汉子,竟然这么胆小。”林寒将手臂搭在申羽肩上,半是嘲讽,半是嬉笑。 申羽没好气地抖掉林寒的手臂,取出一柄小刀将手掌划破,任凭血液滴落入玉瓶之中,但见那越聚越多的血滴如漩涡般转动起来,一抹纯白色的液滴逐渐显现出来。 “纯阴血脉?” 三人看着眼神恨恨的申羽,好像吃了黄连似的,终于在意外的惊喜中瞠目结舌。 “还好你不是女子,即使拥有这纯阴血脉也利大于弊,不然应了那古人胡搅蛮缠的预言可就完了。” 姜明这随意的一句话起初只是玩笑,落在申羽耳中却分外难受,他呆怔失措,齿间怪骂道:“乌鸦嘴!” 若,那只是个预言,也就好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0章 章四十九月摄纯阴 装盛着十数滴温热鲜血玉瓶十分通透,宛如明镜琉璃一般,细睛而视,其中那一团纯白色的液体十分温润可爱。 书生意气,朝拜鲜血的贡献者,如同为了安抚啼哭的孩童而买下整个糕点店的长者,这种礼节是作为书生的胸怀,也是作为守墓人的诚心:“申公子,温某为这枯死阴地的将士们致谢了,他们也将拥有几日烈士的宁静日子。” 谁人又能明白一个并无半点武力的书生会在死葬岭间掘坟立墓?谁人又将懂得为万人尸骨谋求安身之所之初衷?或许死去的人与他并无半点关系,也许他也仅仅只是个听闻故事怪念突生的书生,但是他在这失龄峰南一立便是数月,行事未止,只将心中的执念诵了一遍又一遍。 “阁下高风亮节,虽为儒生,亦胜雄将数倍。”林寒所敬佩者唯独这类真性情者,当下便是低头颔首,抱拳扶枪致礼。 姜鸣与申羽倒是并未便是什么,但起码得尊重还是要的,便问其姓名,书生淡然一笑,道:“‘温绝,小字矢良,只是进京赶考的书生而已。” “古称祀血c歃火c坠玉为三大祭祀,其中尤以坠玉少见,今日得以开阔眼界,也算是有所增益。”林寒私语道。 只见书生闭目,低声念了几句不知名的咒语,便拂袖将玉瓶随意一抛,那十数滴殷红的鲜血仿佛一条江河,足以将墓林以外的百具骨尸浸染,玉瓶坠地破碎之际,骨尸瞬间沉寂下来,重新瘫倒在地,真正成为死物。 “很神奇,这种玄理我原以为只有能成为仙灵的地位境界强者才能做到,却孤陋寡闻,如今方知玄灵之辞也本凡俗。”说话的是久不作声的申羽,随着骨尸归于寂静,他的脸色也是恢复了一些血色。 其实对于申羽,姜鸣与林寒都不甚了解,不过既然知晓武者境界的划分,不是大家子弟也必是通懂此道,顿时都投来打量的目光。申羽大感窘涩,没好气地道:“我可没你们厉害,家里虽然悉心教导,但也只是混了个四段人位。” 正当姜鸣二人恍然大悟时,温矢良道:“已然很了不起了,温某虽自诩有把锄犂地之力,却终究是不通武法,以公子的天赋,若肯努力,必然会有所成就。在下不才,志不在武,实希望能从文法中走出自己的道路,而不仅仅只是局限在武学功法上,若有一日能以文凝道,也可入三位眼目。” 以文凝道?众生都是以武凝道,竭此一途,尽心致之,还未听闻此等惊世骇俗之言,异于世人,翩然独立。 申羽c姜鸣c林寒都为此话惊讶不语,温矢良也颇为尴尬,知其言过事实,连上古大能都只是沿袭古道,无法从武道传统中更新造化,遑论他一个普通的书生? “此言虚妄,可作笑耳!”温矢良笑道。 “哈哈,温先生真是思想广阔,竟然这种惊世的想法,胸中怕是有真日月!”林寒骨子里的豪迈与不羁分外突出,在此时也顾不得话中不适,一腔性情犹如水火。 姜鸣却并未出生质疑什么,甚至是敬佩这种异世而立的思想,这天下人都被惯用的武道传统所侵染,有几人能摒弃固有的思想去追寻新的道路?这种勇气是亘古未有的,甚至胜过了上古大能的气概,不论是否可以达到,只凭此话出口,便可功垂千古。 闲话几句,正当几人打算分离之时,那久藏在乌云背后的月亮却是迟迟现身来,虽然不足以光照万物,但却使得这墓林的阴森生生减了几分。 “这月亮真是恰到好处,不然回去的路上又得在黑暗中惊魂一次!”申羽难得在今夜露出笑意,本就俊俏的脸蛋顿时红润许多,已然看不清前不久是怎般惨白了。 三人也是纷纷附和,皆快意地欣赏起这浑圆的月亮起来,月亮是淡黄色的,像一只未经上釉的圆盘,好看极了,看着看着,不知不觉,他们几人竟忘了要做什么,僵立着,如同四座雕塑一般。忽然一阵黑风袭来,瞬间便将四人吞噬。 “这里是哪里?” 姜鸣的思想游离在一片黑暗的空间之中,恍然看到眼前有一抹白光闪动,他努力地向前走去,渐渐看到了一件散发着强烈白光的物件,那是一柄质地高贵的玉如意,正悬浮于空中,视之便觉极为舒适。 “夜泉前辈说给我留下了一柄玉如意颗灵丹与一个锦囊,我一直以为他是忘记告诉我获取之法,今日看来前辈是想让我适时而用。” 姜鸣清楚地记得他们四人将要离去,却被那一轮明月摄去了精神,好在这玉如意能似乎能净化秽暗,将他的精神引入了这里,才躲过被控制操纵。 “不知他们几个怎么样了?我需要早些离开这精神空间,玉如意,帮我一次。” 随着玉如意白光大烁,光泽瞬间充满堵塞了姜鸣的眼球,恍惚如梦。 这是一个简陋的山洞,洞中乱石散乱地摆置其中,姜鸣四人的躯体横七竖八地放着,另有两个约有十尺身高的身布鳞甲c生有蟒尾的半人半蜥的生物,正盘膝坐着,大口微张,似做人语。 “这一回我们可捡到大便宜了,拥有纯阴血脉的人味道一定不错,说不定我们便能倚此一脚踏入地位境界,成为大人的膀臂了。” “少放屁了,在这千里鲸落山脉之中,大人的仆人何其繁多,地位境界又怎么能入大人的眼?我们此次动用失龄峰十阴阵法之力,已是犯了不出世的禁忌,你可别忘了,我们在这里的目的是守卫那七卷芸帧。” “啊!兄弟,我也是不肯放过这次突破桎梏的机会,才犯禁忌将这几人掳来,这可是我俩的契机,不能就这样白白放过啊!况且,我们用了这阵法可没人知道,到时候把这几人消化了,也没人能辨认出骨头是外来的!” “你说的也是,即便是我也不能抑制对这纯阴血脉的诱惑,若不是你先一步动手,说不定便要错过了。只是,以后可莫要这般了,万一出了什么纰漏,我们百死也不能赎罪。” “谨听兄弟劝告。不过我们还要快快处理了这几人,待再过半刻,人间阴气最盛之时,我们便食用这纯阴血脉。” 姜鸣刚回过神来,便听到这骇人之闻,虚张眼目竟看到两个高大的蜥蜴人在口吐人言,心中大叫不好,先陷入鬼灵群,又落入妖魔洞,即使他心性超于常人,也是十分倦怠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1章 章五十夤华之妖 姜鸣佯装仍旧昏迷不醒,微眯着眼睛瞥过身旁,无论是书生温矢良,还是身体与胆量弱一些的申羽,亦或是毅力与能力稍强的林寒,都如同窒息一般躺在地上,甚至看不到他们因为呼吸而胸腔产生的收缩与扩张的动作,他害怕在他醒来之前,那两个蜥蜴人已然处死了同伴,但他只能像一只蛰伏的猎豹,等候能一击将妖人刺杀的机会。不然,或许真的只有引颈受戮。 这个世界是物类纷繁的世界,三垣九野大陆宽广无际,人类可以通过修行武道超脱凡俗的壁障,从而成为可以驾驭天地灵气的强者。而生活在这片大陆上的其它生灵,无论是飞禽走兽还是草木灵物,都有一定的契机可以化形与御灵,在踏入地位境界的那一瞬间,他们与人类无异,这种现象叫做“夤华”。 “两个将要夤华的蜥蜴人,或者说半妖,他们的实力已经极限接近地位境界,即便是我没有顾虑的巅峰战力,也没有可能战胜他们。除非,除非他们能靠近我半米之内。” 姜鸣看见了在自己脚下的方辕长戟,距离申羽躺着的位置只有一尺左右,这是他的机会,但此时他只能等待。不知过了多久,两个蜥蜴人站了起来,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两人也开始笑谈。 “就是现在了,我们直接吸取他的精血吧。哈哈哈哈,积压上百年的境界,终于可以一句突破了。” “等我们踏入地位,便尝试可否获得七卷芸帧,如果侥幸得以成功,我们便可一脚入龙门了。” 两个蜥蜴人的脚步愈来愈近,姜鸣不敢张开眼睛,只凭着听觉大致地判断两人与自己的距离,两丈,五尺,三尺,在脚步立住的一刹那,他知道那便是最好的机会,是敌人最放松警惕的时候。 猛然立起,姜鸣一把抓住方辕长戟,顺着戟刃的方向刺出,不偏不倚正中一个蜥蜴人的心脏,这般结果与姜鸣所料无差。但令人惊讶地是,另外一个蜥蜴人反应之快宛如惊雷,在同伴遇刺的一瞬间,身形暴退十数米,同时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支尖锐的长矛,逆着身形抛出,这长矛的方向正对着半蹲着的姜鸣与仍在挣扎的一个蜥蜴人,若是不出意外,将会将两人刺穿。 姜鸣深知九段人位境界的可怕,当日焚松道人派遣的星月长袍人,黑衣捕牙统领方秉烛,甚至是还未达到九段人位的侯凤王府的将军方远山,他们都将自己压制得没有半点还手之力,若是让眼前的蜥蜴人真正缓过神来,这七段人位的实力真的不够看。 想到此处,姜鸣就紧咬牙关,心下斥骂一声,便推着刺在方辕长戟上的蜥蜴人庞大的身躯直往前冲去,他心念一动,一柄白玉如意顿时凭空显现,顿时漫天的白光倾射下来,照得蜥蜴人的眼睛宛如瞎盲。便是此时,姜鸣的长戟刺了过来,白光转瞬即没,两个蜥蜴人都被长戟串杀一处,那不甘心地嘶喊随之传出:“你怎么可能” 姜鸣狠狠地抽出了长戟,两具高大的蜥蜴人尸体轰然倒地,掀起一阵尘土。姜鸣瘫软地坐在地上,方辕长戟亦是坠地,他右手按住小腹处的伤口,另一只手从衣衫上撕下一条细布,围腰缠住达到止血的目的。只有他才懂得那一刻的凶险,在他冲出之后,那根长矛便是穿过了格挡他的蜥蜴人的躯体,又将半截插入了自己的腹部,若不是庆幸蜥蜴人的皮肉更厚一些,估计自己也像是两个蜥蜴人一样身死道消。 接着他拾起了掉落地上的玉如意,来到了昏睡的三人身旁,打算用玉如意的白光来帮助三人苏醒,这玉如意之光似乎能净化黑暗驱逐幻魇,若不是这神奇的效用,他真的没有能力战胜这强大的蜥蜴人。好在他不仅知晓了玉如意的功能,而且在玉如意从精神空间幻化而出的一瞬间,他已然知晓了控制玉如意的全部秘法。 他将玉如意放到三人身旁,顿时有一股温和的白光散发出,照映着三人的身体,以及更深处的灵魂,想来用不了多久三人就会依次醒来。令姜鸣惊讶地是,在玉如意放下的一瞬间,书生温矢良的身体竟是颤动了一下,手指也开始如在睡梦中一样动弹了,难道书生的毅力竟然强悍如此? “真是一个难以以常识揣测的人,这可不像是一个懦弱的书生该有的气场啊!” 根据两个蜥蜴人的谈话,姜鸣已是知晓此处并无其它的蜥蜴人甚至别的危险生物,至少在短时间内,这里是足够安全的,况且若是他们三人不能醒来,凭借他一个人也走不出这里。他有另外的想法,当“芸帧”二字传入他的耳中,他便知道此处必有宝物。 古人常在书籍中放一种叫做芸香草的的中药来防止虫蛀,传闻天下著名的天一阁藏书楼之所以以“无蛀书”名扬,便是因为书楼每本书都与芸香草互相熏染,因此书籍常有“芸卷”“芸帧”之类的名字。两个将要夤华的蜥蜴人没有可能会读圣贤书来丰盈精神领域,何况现今天下人大都尊武轻文,哪里会在这隐秘的地域出现两个喜欢读书的妖怪?唯一的可能便是,蜥蜴人所说的芸帧,是武者修行的功法。 这世界能有多少类功法姜鸣不得而知,但他知道武学功法之珍贵非千金而不易,即便是普通的一本功法,武者修行后便能胜过同位修者七八分,这意味着功法是真正的鱼跃龙门之物。 趁着三人尚未苏醒,姜鸣便在这个阔大简陋的山洞转悠起来,他所寻找的东西并没有藏在什么神鬼难测的机关之中,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边上,姜鸣发现了那间旁开的暗室。可能是蜥蜴人都觉得此地不会有其它生灵混入,所以并没有过多的防备,以至于让姜鸣这么容易就将之寻到。 七卷芸帧,实是七本小书,在那一张单独的小桌上放着,简单而雅致。 当姜明走近,顿时被一卷小书表页上的一行小字惊得手足无措:鬼字凡武,不得结触之即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2章 章五十一幻中红裙 作为一名武者,凡武功法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功法可疏通人体经络,增强奇经八脉与天地灵气的沟通,称之“修者的窗牖”也不为过。上古大能将千类功法划分等级,以烈c越c空c蚀c鬼五字为名,姜鸣之所以惊骇如此,全是因为在一卷帧上见到了鬼字功法的标注,若真的存在天位境界强者,估计亦是会为这鬼字功法而欣喜若狂。 “两卷鬼字功法,五卷蚀字功法,这千里鲸落山脉的大人究竟是什么人,还收藏着如此宝物?” 当姜鸣伸出手想要取出鬼字功法,却感到一股雷击的痛感,全身经络甚至都感到一阵痉挛,他被吓得倒退数步,最后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全然没有方才的神采。 “大意了,既然是守护,这种宝贝又怎么可能就这样放在那里,必然如古籍上记载的设有禁制,若不是如此,那两个蜥蜴人岂不是能日日研读了?”姜鸣并没有被吓退,在他认为这鬼字功法与他有缘,他即使受挫也不会轻易放弃。 “玉如意的光有净化之能,不知对于这种禁制有没有作用?”姜鸣飞快地跑回去,拾起玉如意就又跑回去,他急于验证自己的猜测,当他握着发光的玉如意靠近七卷芸帧的时候,那笼罩在桌面上的宛如气泡的禁制竟然只是泛起了几道涟漪,如同水波一般扩散了许多圈。 “成功了!上天眷顾,看来夜泉前辈留下的玉如意很是强大,我算是真正的鱼跃龙门了。” 与此同时,在这鲸落山脉的深处,生着遍野红花的狭窄山谷中,恢宏而庞大的建筑群裸露在空气中,大殿之上,一位眼神俊逸的白袍人猛然睁开眼瞳,一抹玩味的笑意跃上眉梢。 “即便放在这么偏僻的地方都能让人找到,造化之器,还有七品天位的元势波动,算了,既然你能找到,那便是你的,鬼神一瞥天下士,谁人不在灵门中?哈哈哈哈!” 姜鸣自然不知道他取走功法的事情已然被人得知,他已然有些陷入这种欣喜之中不能自拔了。但是下一刻传入耳中的脚步声却不得不让他收起这种欣喜,当他回头那一瞬间,书生温矢良正站在背后,扶着山洞墙壁,面无表情地站立着。 “温矢良?”姜鸣未料到柔弱的书生竟能苏醒这般快,最为关键的是,他看见了这七卷芸帧。无论是谁,得到这种惊世机遇的时候,总不希望有谁打扰,最好的结果便是让自己一个人独自消化宝物,可是天不遂人愿。 杀了他?当这个念头从脑海中滑过,姜鸣不可置信地按住自己的胸膛,似乎从心跳声中听到了一种极端的贪婪与自私,宛如饕餮一般无所节制的欲望一旦扩大,他几乎不能感受到自己的灵魂。 “混账!怎么能有这种想法?你是入魔了嘛?”姜鸣一掌重重地拍在自己的额头上,身子向后倒退了数步,头脑顿时清醒了许多,这一幕都被一旁的书生看在眼里,只见他淡笑着走过来,温和地道:“姜鸣兄已是心生魔念了,你可得慎重对待,若是走不好自己的路,很有可能会被心魔占据思想,成为一具行尸走肉。” 姜鸣歉意地一笑,对温矢良的言语之外的理解报以感激,还想说些解释的话,书生却又开口了:“我致力以文凝道,自然不可能觊觎什么凡武功法,其实不止是我,即便是林寒公子c申羽公子也不会有什么想法,你可知道为什么?” 姜鸣不语,将七卷芸帧小心揣入怀里,便与温矢良来到了林寒两人沉睡的地方,将玉如意放到了林寒与申羽身旁,淡淡的白色光芒温润地照映着两人。 “姜鸣兄很是神秘,竟然还拥有这种宝物,想来我先前在幻境中引导我的白光,也是这柄玉如意发出的。” 听了书生这话,姜鸣却是摇了摇头,一脸严肃地道:“这都是身外之物,温兄明明是三人之中力量最弱的,但却能凭借坚定的意志先一步从睡梦中苏醒,而且怀揣异世之大志,似乎完全没有被世事的俗例影响,这才是真正值得敬仰的。” 两人相视一笑,皆是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延续,任何人都有秘密,而有些秘密是不能告诉除过自己的其他人的。 “温兄,林寒与申羽迟迟不能醒来,我害怕继续待在这个地方会有危险,所以我打算借助玉如意进入以精神状态进入他们的幻境,引导他们苏醒,你守在这里,防备意外发生。”姜鸣有深意地朝着那两具高大的蜥蜴人尸体望去,想来以温矢良的悟性,一定能明白这其中的危险是什么。 “姜鸣兄放心,书生虽弱,亦可为朋友保身护航!”温矢良说得铿然有声,完全不似一个不谙武功的书生。 姜鸣点了点头,正手将玉如意握住,同时握住了申羽的手,在这瞬间玉如意光芒大盛,引导着姜鸣的精神进入了申羽的幻境。 入眼是一片繁华的市井,各类建筑鳞次栉比,在这街巷之间有一辆八架马车慢驶过,马车走过的路瞬间铺上了一层红毯,紧接着便是几百人簇拥着一名红裙女子缓缓走来,看其装束似是将要出嫁的新娘。但是周围人的表情却不都是祝福与欢乐,甚至是觊觎的邪淫之光,嘲讽的暗骂之态,冷漠的旁观之状。 新娘红装窈窕,身姿纤瘦婀娜,视其容貌也是柔美姣好,称得上一等的美人。丝履轻踏,玉足慢动,女子雍雅而高贵的姿态落落大方,红裙微荡,像是一抹来自远方的霞光一般温养眼球。 来到这片幻境之中,姜鸣行走在人群边上,细细观察着周围景物,不由得疑窦顿生:这不是申羽的精神幻境嘛,他在哪里? 当他的目光紧紧锁定那红裙新娘,那张有些熟悉也有些陌生的脸映入眼中,他才发觉这张脸已经与记忆中的某个人的容颜渐渐融合,他再次惊讶一怔:“原来申羽是女子?” 新娘走到红毯路的尽头,那里有同样着装着红色礼服的新郎等候着,外人看起来没有半点问题,但在姜鸣的眼中,这个新郎顿时变得可怖起来。那根本不是人,而是一个蜥蜴人,与姜明在山洞中见到的蜥蜴人不出其二! 姜鸣已然顾不得这么多,踩着一座石柱便跃入了人群,一把抓住了新娘的手,大喊道:“跟我走,不要嫁给一个不像人的家伙。”新娘却没有迈开脚步,周围人群迅速围合过来,甚至有一个胆大的直接揪住了姜鸣的衣服,喝道:“你是什么人,为何要捣乱申夷忧小姐的婚礼?” 姜鸣一把推开人群,面向新娘道:“申羽,我是姜鸣,你不能嫁给一个蜥蜴人,这只是幻境,你可以选择自己的人生,你应该嫁的是自己喜欢的人,你听到没有?” 新娘握住姜鸣的手掌,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眸直对姜明的目光,但却禁不住两行清泪滑下脸颊:“姜鸣,我没有选择,若是我不嫁给他,我们整个申家都将毛骨不存。放开我吧,你不能整个城池的人为敌!” 看着新娘凄苦的神情,姜鸣即使明白这只是幻境,心口仍是深深地刺痛,他双手抓住她的肩膀,深情地道:“若是不能选择,便不能追寻,若是没有幸福,活着也全无意义。” 姜鸣揽起新娘的腰肢,像一只暴怒的野熊一般冲出人群,然后奔着一抹白光跑去。在这时,她是逃婚的不孝女儿,他是浪迹天涯的有情人。 当姜鸣从精神状态醒来,内心仍感到恍惚与惘然,她的音容画貌,她的泪雨凄苦,尽数烙在心中,无法抹去。 林寒也是缓缓醒来,姜鸣简单将山洞中发生的事讲述了一遍,都才觉得死里逃生万分侥幸,三人便商议尽快离开此地,而没有苏醒的申羽由姜明背着。在玉如意的白光引导下,他们很快就找到了回路,重新踏入了失龄峰的墓林,然后找了在寒武关小城找了几间栈房,几人便在困倦与疲怠之中草草昏睡过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3章 章五十二藏蝶声色 姜鸣一行人走出失龄峰已是正午时分,略作休整后却已然是日落西山了,由此可见四人俱被一夜遭遇折腾得疲乏异常。温矢良本是书生体质,虽然可以在失龄峰那种森冷的环境下掘土筑坟千座,但亦是心力交瘁,四人之中最迟醒来。 四人刚走出栈房,便看见一间酒楼的小二在与这家客栈老板谈着什么,姜鸣与林寒俱是熟悉此人,因此叫住交涉了几句话。林寒突然咧嘴一笑,朝着三人说道:“不如让这小二去一间酒楼给我们订下酒菜,难得今日四人聚在一起,也当是庆祝庆祝!”林寒情绪显然极好,死里逃生自是幸运,关键是寻到了灵药癸木芝草,这使得他心中的担忧减了大半。 几人相顾几眼,皆是没有问题,便约好在一个时辰后前往一间酒楼。书生说起他寄居在一个朋友家,便要回去取个东西,几人执拗不过,姜鸣便让林寒跟着去,说是看下个地方,日后好在谋面。两人也便先去了,只剩下姜明与申离待在栈房中,此时两人皆低头不语,静默地喝着茶水,是不是瞟对方一眼。 “先前不知道你的身份,举止上有唐突之处,还请抱歉。”姜鸣放下茶杯,诚恳地低了低头,他若早先知道申离是女儿身,便不会与她喝酒,更不会闹剧一般将之带到失龄峰,可能他心中放不下某些思念,以至于对女子都不会太过密切。 “我很想知道,我在幻境里遇到的事物你都看到了嘛?”申离微微苦笑着抿了一口茶水,怔怔地看着姜明,竟然有些手足无措。 姜鸣点点头,也是掀起一抹淡笑,沉顿道:“‘其实我很不想知道的,你若是男子,有可能就是我的好兄弟,但你是女子,我便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你明白的,若不是我们拥有的那件东西的牵引,我们可能只是路人,但是现在是朋友。” 申离听到这里,眉头一皱,显然是有些怨气,薄怒道:“难道你觉得我是女子便不配做你的朋友嘛?当日在见鹤堂说过的话难道都是假的?若是你觉得我的身份会给你抹黑,这朋友不做也罢!” “不不不”,姜鸣连忙立起身子,慌忙地凑过去,解释道:“你是我朋友,不仅仅是因为那件东西,打从你相信便随我往失龄峰,我便知道你已然是我朋友了。当日说的没有半句虚言,我可以歃血为誓,相反,我会因你当日为一众酒友出头而敬佩。只是只是,突然知晓你是女子,总归是十分别扭的。” 注视着姜鸣略有些紧张扭捏的模样,申离心里已是没有疑虑了,反而是有些高兴的,因为她可能结识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男性朋友,而不是那些没有意气的酒肉朋友可以相提并论,想到这些,她便不由得显出浅淡的笑容来。 “好吧,我相信你,不过关于我的事情,你可不能告诉其他人,你虽然信得过林寒那家伙,可我不能。” 姜鸣诚然应下,今日故意找下这机会便是为了说清楚这件事,以免日后发生尴尬的事,有了申离的允诺,他也算是心安了不少。他又问道:“其实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女扮男装出来在江湖上游历?从你的幻境中不难看出,你的家境应该不是太差,用不着在外跑生计吧?何况你也没有谋生计。” 申离的表情立刻凄凉与冷漠起来,她低下了头,眼神空洞无物,宛如失去了精神的器具一样:“你尝试过挣扎命运嘛?在往日的许多时光里,我都像是一个没有根蒂的浮萍,即便我很努力地去改变,去适应,但只是被视为交易的工具,被那些亲近的人所捆绑,所控制。我想逃离,我也只有逃离。” “莫非他们逼你嫁给你不喜欢的人了?”姜鸣问道。 “没有什么喜欢不喜欢,我没有见过预定的那一半,即便祖父与叔伯的决定已经更改了几次。我们申家虽然也算是大家族,但却只是依附于另外的大势力,仰视他人的鼻息而存在的,当十五年前父亲病死床榻,申家的繁盛已然一去不返,他们只能凭靠出卖我的婚约获得自保而已。”说到这里,申离强撑起笑容,抹了抹眼角盈满的热泪,她期待眼前这个男子能说些什么,但又觉得自己的希望太过唐突无礼了,又道:“不说这些了,我会尽力把握自己的命运的,也不能每天都活在悲苦之中,不是嘛?” “唉!”轻叹一声,姜鸣却不能为她做什么,甚至连说出一句鼓励的话都是妄言,他只能听着,然后支持她。又想着不能在这么痛苦的话题上持续下去,便道:“‘这女扮男装容易,但你经常与男子喝酒,行为上总是不方便的,其他人就没有发现?” 申离得意一笑,道:“我可不是简单地装扮一番,不然也不能隐瞒你这么久是吧!”只见她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竹筒,打开塞子,一只带着荧光的小虫爬了出来,绕着申离的身子开始嗡嗡地飞,飞过的轨迹笼上一层厚厚的雾气,短时间里,申离便被这雾气全部包裹,远望时已看不清人影。 “我这手易容之名唤‘藏蝶‘,可以完全将人的身体外形改变,若不是今日是你,我可舍不得浪费这蝶虫!”雾气之中仍有声音传出,不过这声音却发生了显易的变化,原本申离话语中的粗砂感消失,转而是清脆的女声:“散!” 一字落地,雾气瞬间四散开来,露出了其中藏匿的人。衣服仍旧是灰色棉衣棉裳,但这人影的身姿变得更为修长与纤瘦,尤其是颇有轮廓的胸口使得这身装束不再臃肿与素朴,再加上一张精致的脸与飘然披散的长发,眼前这倾城美人的模样与先前大相迥异。 姜鸣不知是惊讶还是惊艳,竟然呆怔住了,尽管他在幻境中已是见过申离的女妆模样,却依旧没有这一刻来的清晰自然,喉间挣扎了半天,才堪堪吐出几个字:“你真神奇!” 申离对姜鸣的滑稽表现感到好笑,嘲弄道:“这下你还能分得清我是男是女嘛?”犹如盘铃般清脆的女子声音传入耳中,姜明苦笑着摇头,仰头一口将杯中茶水喝尽,无奈地道:“我真是醉瞎了我的眼睛!”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4章 章五十三狮虎难当 闲谈片刻,随意话及江湖长短,茶水浅浓,自觉舒适惬意,已无先前诸多难堪。话语间,门外忽传来几声吵嚷声,申夷忧急忙以蝶虫之术恢复男儿体貌,惊觉间,栈房的木门已是被一脚踢开,入眼两个身型魁梧的身着铁甲的大汉,长拳在握,躬身道:“寒武关守将高逐戌将军手下,赵鹏斐,刘天霸,特请姜鸣公子到营中赴宴。” 浑声如钟鸣,姜鸣眼神一凛,心中惊讶不愧是战场纵横之将,这般声势非常人所能比肩,但区区无名将领却实在不能令他卑躬屈膝地示弱,他冷哼一声,道:“寒武关乃是九府联盟重关,高逐戌将军功勋卓著,我料想将军必是礼节与气节俱在的英豪,今日见到两位将军的行径,实在令我大失所望!” 两名将军脸色一冷,听到这般嘲讽之词,火气积压于胸,本来让他们二人来请一个毛头小子已是极掉身价,却还要受这般窝囊气,左边站立的将军赵鹏斐前迈一步,喝斥道:“高逐戌将军为国为民瞻前马后,所建功勋可封国相,岂是你一介黄口小儿能胡口议论,若你还有自知之明,好生跪下磕头认错,不然哪怕你是高将军要的人,我也先教你学学怎么尊重长辈!” “哈哈哈,你不过一个偏将莽夫,竟还要我磕头认错,到底是来请我还是要抓我,我倒是要看看你这德满九府的将军手下之人能有何能耐!”姜鸣冷笑如刀,丝毫不惧两人身上浸洗过千百人血的气势,回头向着身后屏风一拉,一柄长达九尺的浑黑长戟已持在手,蛮力触地,地裂如催。 刘天霸亦是为此人嚣张的口吻大生怒火,腰间一柄截头大刀已是横握手中,势同猛虎扑食。赵鹏斐浓眉齐竖,拿出两把蘸金斧,不由分说已是冲上前去:“老刘,这次就让给我吧,看我怎么收拾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在一旁的申夷忧却是分外担心,但她的实力与三人千差万别,无论如何都是帮不了什么忙的,只得大嚷道:“两位将军请住手,高将军可不是让你们来欺负人的,若是姜鸣有个好歹,你们也下不了场面啊!” 刘天霸却是轻喝道:“我知道你是那申家的小子,也知你与这小子有交,我们不会失手打死他的!”这两人原都是蛮横傲气的大将,在高逐戌手下建功无数,除了高逐戌谁也不服谁,自然不会被这小小的威慑制住。 暴起间,刘天霸与赵鹏斐已是先后加入战场,对着姜鸣一阵强攻,什么道义公平都被抛在了脑后,姜鸣一阵暗骂,竟没想到这两个有头有脸的将领竟是这般没有脸面,竟放的下身份合攻他一人。但令他惊惧地是,两人无论从速度还是力量上相比,都是不输他半分,甚至在招式狠辣上犹胜他许多,两人联手自是默契非凡,直压得他落尽下风。 “咦?此人武艺虽不敌我等,但惊艳之处在于精巧的招式变化,看来高将军所看中的人并非花架子!”赵鹏斐粗中有细,一眼便是看出高低上下,手中力道已是轻缓了些,虽然伤了这位客人他们也不会遭受什么重罚,但却少不了一顿责骂,他们现在只是想要正面击败这嚣张跋扈的家伙,挫挫他的锐气而已。 “这两个没体面的家伙!”姜鸣也是怒从中来,不由得失口大骂:“你们不要寒武关守将的脸面,我便替你们踩两脚,看你们老脸是否还拉得下去!” 姜鸣长戟虚晃一招,挡开两人攻击,身法急转,直破开栈房的窗口,迎着二楼的高度跳跃下去,两人紧随其上,恼羞成怒之余,愈发想要快些拿下此人,为自己挽回点脸面。客栈背靠街市,姜鸣急奔拖戟,两人怒追其后,却未料到姜明一个转身将长戟抡成半圆,利刃如流星砸将过来,还好两人都是身经百战,险险挡下此招,但更加恼火:在这大街上两人打一人,仍被阴了一招,这要是传给军中兵卒知晓,他们的威严怕是要丧尽了。 “这个混账小子!” 大街之上,三人追逐打杀,行人纷纷受惊逃让,一定程度的慌乱自是躲不过,却还有许多胆大的看客躲在墙角凑热闹。 “闹出这般动静,我们怕是躲不过受罚了,这小子是故意将战场引到街上来的!我非要把他打个半死才出气!”刘天霸与赵鹏斐对视一眼,多年从戎的默契配合让他们不用言语便知如何呼应,但见两人一人向左,一人向右,犹如两头雄狮围杀过去。 “不好!”姜鸣怒骂一声,却仍是未料到两人速度这般迅速,重达百斤的蘸金斧头削铁如泥,姜鸣躬身躲闪,却还是让其将飘飞的长发削落数缕,急退跃起,却未想到一柄截头大刀早候其上,轰然斩落,如遭霹雳。 “竟未想到,寒武关守将如此无耻霸道!” 一杆银枪挑飞大刀,林寒威然而立,如一株刚正的松柏。 “来晚了,不过现在可以公平些了!”林寒容貌俊白,见之如桂兰玉树,沁人心脾。有一个能付诸生死的兄弟,在战场之上无所畏惧,姜鸣淡笑如常。 “那就一人一个,让他们见识一下我们真正的实力!可别让人小瞧了。” 刘天霸见到来人,破口喝道:“原来是卧华山的六统领林寒,我们高将军允许你入城已是大度之极,难道你还想不知好歹与我们为敌?” 卧华山?这是姜明第一次听到林寒所属势力的名称,他尽管早就知晓他并非常人,却仍是失于预料。 “六统领?看来他的能力还是不小呢!” 在姜明惊疑之时,林寒却是清风长袖沉静如常,声冷如冰,音沉如鼓:“与寒武关为敌我倒是不敢,但是战你一人我却半分不惧。若是惹毛了我,我就将你寒武关搅得人仰马翻,看你能不能追得到我?” 赵鹏斐喝道:“又是一个狂妄之极的小子,也好,让你赵爷爷教你怎么做人!”林寒针锋相对,冷哼道:“我爷爷可是你祖宗,说这不大不小的话,怕是得崩掉你的大牙,到时候再摔个狗吃屎,可别再说我狂妄!” 两人迅速缠斗起来,赵鹏斐的两把蘸金斧沉猛蛮横,林寒的银白刹螭枪却一步一卸力,以柔制刚,急出惊龙时却能蓄力数倍,攻于一点,两人也都是八段人位地步,尽管比斗凶狠,却难以分出胜负。 姜鸣见到那柄银白刹螭枪,通体银白如雪,细杆利刃,仿佛能刺破虚空一般。“真不愧刹螭枪这个名字,论其威势,即便是我的方辕长戟都不遑多让!” 姜鸣的对手是持一柄截头大刀的刘天霸,尽管现今是单打独斗的公平场合,姜鸣仍是难以取胜,不仅仅是因为对手那身杀人无数的气势,还因为久经生死磨炼的狠辣手段,即便是经过了诸多武学精髓演练的他,亦是难得上风。 街市上,四人斗武不歇,观者也是没有视力疲劳,不肯错过这场好戏。 “有什么办法能阻止他们嘛?”申夷忧担忧地望向归来的书生温矢良,却见温矢良也是蹙起眉头,应道:“我们需要让守将高逐戌知道这里的情况,他肯定拉不下面子再让手下打闹!我现在就去军营禀报。” 温矢良方欲动身,却见大街西南角冲出许多铁甲兵士,迅速将一整条大街围得水泄不通,从其中缓缓走出一人,布衣麻衫,犹如书生。 却听他道:“难道我的狮虎双将都是好斗比狠的莽夫不成!”昭昭青天,明明白日,这声宛如雷霆一般的厉喝使得许多人耳中一震,这不是别人,正是寒武关守将,高逐戌!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5章 章五十四途寻我待 寒武关守将高逐戌,在九府联盟国久有盛名,军队从属于候凤王参正风,但拥有独立于王侯制度外的军政大权,持九府假节鉞,可号令寒武关任何事务而不需通过任何人的指令。在任职十数年内,南拒秦王朝侵伐上百次,更是在数多关键战役中出奇制胜,有长胜之名号。 当高逐戌立于此地,街中民众不由得庄重起来,在寒武关内高逐戌的名字是高尚而且尊贵的,因为是他护佑这国之边境十数万人赖以存活,不夸张地讲,高逐戌便是寒武关百姓的神,无人能诋毁,无人能诽谤。 四人纷纷停手,姜鸣观望着周围百姓的表情变化,对于高逐戌这个人的评价再次复杂起来:“失龄峰堆积那么多的将士白骨,莫非不是他造成的?或者说,他是有着什么苦衷?百姓如此爱戴与信任他,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刘天霸与赵鹏斐面色羞愧地走过去,不发一言,先前的霸气尽数散去,此时倒像是心情萎靡的小孩一般。 “身为军中高等将领,竟然枉顾军法肆意与百姓争斗,破坏百姓生计,你们可知罪?”高逐戌声腔浑厚,不惑之年应有的沧桑与沉静在他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赵鹏斐与刘天霸低头道:“我们甘愿领军棍六十,另外百姓的经济损失从我们俸禄中扣除。” 高逐戌微微点头,低声道:“退下吧!”两人悻悻然走开,尽管他们嚣张狂傲,但在高逐戌面前只有服从。 “姜鸣,这次我自己来邀请你,你可愿去我军营做宴?” 这时争战暂歇,温矢良与申夷忧一齐走到姜明和林寒身旁,既是表明他们的立场,也是彰示他们的身份。 “高将军,不知您有何事指教?”姜鸣先礼待人,毕竟高逐戌不是刘天霸之流可比,若是惹怒了他,这寒武关也便没了他们的立足之处。 “你认识降英?”高逐戌就这一句话,便令得姜鸣面色微变,如若是敌非友,哪里可知晓这个称谓? 林寒三人见姜鸣愣住,心中揣测着姜鸣的身份,申夷忧此时向前一步,躬身道:“高叔叔,可否许我个面子,放过姜明一马?来日我必以厚礼相谢!” 高逐戌却是淡然一笑,应道:“我有说过我要难为他吗?姜鸣,若是你愿意来,一会儿就来军营找我,我有些事问你,若是不愿意来,也就算了。”高逐戌说完,便是挥手指示下属退散,自己则是站在街道中央,抱拳道:“各位寒武关的百姓们,今日是我管教属下不严,若是对你们造成损失,请到府衙一一登记,我会纪实给你们赔偿!” 过了一阵军士与百姓都散去,姜鸣四人不自然地走在街上,看着夜幕像帘帐缓缓落下。 “姜鸣,若是不能确定他的目的,还是不要涉险了。”林寒蹙起眉头,对所谓的寒武关军营亦是讳莫如深。 “不然就不去了吧,看你这么嚣张,万一真的做过得罪高叔叔的事,凭我几句话也不管用。你知道,将军待我尊重,只是当我是旧友的亲戚而已。”申夷忧忸怩了片刻,担忧已是写在眉间。 “失龄峰的阴气聚集,说不定便是他的缘由,你若是冒险前去,指不定会有什么意外。”温矢良虽是书生,但谋思极为周到。 姜鸣一笑,洒脱潇洒地将袖子揽起,轻吐一口气,道:“不要想这么多了,都饿了一天了,赶紧去吃饭吧!” 姜鸣还是去了军营,他们四人寥寥用过晚餐,姜鸣便一一宽慰着几人安心,令得温矢良去了朋友家,林寒亦是回到了先前的栈房,申夷忧却以认识军中几人为由,执意跟随过去。 寒武关军营屯兵五万,步兵与骑兵分别驻扎南北,成犄角之势相互照应,对寒武关关隘成双萼伴生之状以达到迅速的支援。 “我是姜鸣,应邀前来,请禀告高将军。”姜鸣与申夷忧站在军营高高的防御工事前,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不知是被营中洪亮的口号震慑,还是为守门士兵身上携带的浓浓的血气而惊惧,当他们来到此地,不可避免地低下了头,态度也是没有了先前的倨傲。 “你便是姜鸣?好小子,连我们的两位上将军都敢打,哈哈,佩服佩服。将军早就交代过了,我来带你们过去吧!”守门将士并没有刁难他们,反而是豪气地朗笑着拉起了闲话,那种豪迈与阔达的胸襟在这个普通的士兵身上极为显著。 姜鸣却是不敢再夸口,对着申夷忧做了个无奈的耸肩的动作,便跟着士兵向着军营深处走去。 方阵整齐的队伍依次从姜鸣眼前跑过,雄气昂昂的身姿让得姜鸣有些惊羡与神往,他们未必单挑是他的一合之将,但整个军队合在一起便如同不败的雄狮一般,不说是八段人位的武学大师,就算是一些地位境界的强者也不免望之变色。 练习骑射与骑战的将士身形矫健,练习枪术与刀法的将士稳如磐石,战马奔腾踏飞尘,刀枪起舞立方阵,这些久居边关的将士以一种坚毅而彪悍的姿态将练兵之法推向顶峰,呈现在姜明面前的是非凡的铁血之军。 “你很羡慕这些将士?”申夷忧看到姜明眼中的不同颜色,略带试探地问道。姜鸣双眼中透射出一种难以言表的光芒,他停住脚步,道:“你说人生来之,究竟什么是存在的意义?对人对物,对花对酒,不自相同。然而有人贫穷一生,一箪食,一豆羹,便觉得怡然自乐;有人富可敌国,却患得患失,惶惶不可终日。就像这些边关将士,生死皆于战争之中,半生饮血半生抚伤,仍旧是相安福乐。所以说,这个人,该是有自己的意义。” “自己的意义?难道就要各自经受过才知晓?难道就要以身试法才明了?若是历尽这一生仍然找不到,那该如何?”申夷忧眉竖成柳叶,眼眸汇成弯曲的河流,却仍是不解。 姜鸣拍拍她的肩膀,似是宽慰她心中的苦恼,眼睛紧紧地注视着她的双眸,沉静地道:“‘你的意义该是洗尽这一身忧郁,如你的名字一样,放得下才能真正地拾得起自己的幸福。即便日后做不得完全,也应是没有遗憾。” 申夷忧若有所悟,沉吟半晌,也算是记下了,这个看似平凡的男人的话,可能将是她往后余生唯一的慰藉。她问道:“那你的意义是什么呢?” 姜鸣一手勾住申夷忧的肩膀,推搡着她行走,一边眼神复杂地道:“我想,我应该是要追寻。” 在寒武关以外的古邺城中,一男一女游走在繁华的街市中,今夜又恰好是一年一度的花灯节,纵横穿错的几条街道显得极为热闹。女子约莫十之七八,正值花蕊芳年,显得极为活泼青春,再配上一身浅绿色衣裙与姣好的容颜,惹得街上许多男子侧目而观。 女子突然停住莲步,纤手拿起一个杨木雕成的山水样貌的吊牌,在身后紧紧跟随的男子眼前晃了晃,笑语盈盈地道:“好不好看,上面的山水都比得上一些画师的作品了。以后去风吟宗,可以做个念想,听说还可以免费刻上名字。” 男子却是惨淡地展出笑意,说道:“小姐,不然将我的名字也刻上去吧,以后你去了那里,我会等待着,这个木牌也将是我的意义。” 青裙女子的笑意瞬间坍塌,她默默地收起木牌,充满希望地问道:“真的不能一起去嘛?即使不当什么亲传弟子,有你给我做个伴,也比我们分开要好啊。” 男子痛苦地攥紧拳头,沉声道:“风吟宗是太微垣上等宗派,律法森严,从不收天赋低劣者。我也烦请过梵烨长老替我探查天赋,却完全够不上那道分界线。不过也没有什么,小姐只管放心跟随长老修行,打破心中的壁障,我便在风吟宗外等候着,寸步不离。” 我要独自而立,再不是谁的累赘。女子回想着以往诸多记忆,心中又动荡起来,那个青梅赛竹马的人,那个带给自己期望与痛苦的人,她的眼神又坚定起来,如果做不到独立吧,自己一生的意义又在哪里呢? 男子细心观察着女子的表情,终究是再度展出笑意,风吟宗外面岂是能让无关人等居住的?他的等待注定是天涯路远。然而,他又回想起那日,在一所破庙之中,他藏了许多坛苦味的劣酒,一口又一口地庆祝获得自由与抛弃,他以为喝醉了便没有惆怅,然而他不醉。直到那个一样眼神惨淡的老翁走到他跟前,他却只是递上一坛酒,并说道,没有凑巧会换得佳酿,我只有这苦死人的劣酒,不要钱。于是老翁与他共饮,可能是同为悲苦士,一念便足以结交忘年。老翁说道,我戒欲清心,是为了当年的一个承诺;你也应是待花成痴,算得上一个性情人。 或许是的,等待,便是他的意义。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6章 章五十五有道人说 据说真正的三垣之地万象垂青,人郭富饶且多繁华盛集,乃是整片垣野界域的中心,比于什么夜泱城c古邺城要精彩隆重百倍不止。九府联盟国处于朱天野一隅,在这片西北大陆尚有些震慑力,但仍旧是做不到五里一燧c十里一墩c百里一城,距离三垣的繁盛自然差着数个等级,所以城郭设防便显得更为重要。 寒武关乃是天下雄关,有长胜大将高逐戌驻守,多年来未尝失守半寸领土,所依靠的并不是背后行雨州与候凤王的支持,而是十数万军民的齐心合力,所以世人常说,“水能载舟”。 高逐戌早在营帐中设好了酒肉,没有姜鸣二人想的鸿门外上百刀斧手的盛况,也没有哪个武夫舞剑意取谁性命,甚至连其它的侍卫都被禀退,只剩下他一个人面无表情地扒拉着盘子里的酱牛肉,时不时仰起头灌上一口烈酒。 “你来了?嗯?申丫头也来了?快来吃点喝点暖暖身子,毕竟是冬日里,外面有些冷人吧?” 像是家常闲话,未作什么矫情,原本警备的心态瞬间松了几分。申夷忧凑近姜鸣耳边,细声说道:“我就说高叔叔待人和善吧!”接着她便没有忌讳地拉着姜鸣坐在了下座,位置在高逐戌对面。 高逐戌淡然一笑,亲自拿起酒壶,斟了两杯酒,道:“小子,这可是我寒武关军营最烈的西风劲,可不是那软塌塌的幽谷白月能比的!” 姜鸣举起酒杯,一口饮尽,顿时觉得喉间火辣辣地疼痛,仿佛是火烧一般,缓和了良久方才自然了些,他才知为何饮酒要徐徐入喉,便抿了抿嘴唇,道:“将军知道夷忧的身份?” 申夷忧顿时怔住,平时都是直接喊作申羽,不知今日为何叫得这般亲,让她极不自在。高逐戌却是朗然失笑道:“这称呼可是只有她父母叫过,申丫头都脸红了,你们还真是关系不一般呢!”姜鸣也是颇为尴尬,望向申夷忧,竟真的红晕着脸,即便没有女子的身体特征,但她终究是楚楚然动人牵物的倾城之姿呢。 高逐戌夹了一块牛肉嚼着,道:“她爹是他们家族的大英雄,在那个时代与我也算是极好的朋友,申丫头现在不想回去,所以只能来我这里避风头,我若是还不知道她的身份,就太没有人情了。可惜,我没有能力替他父亲正名,无故死于一场黑手的刺杀的人,就像是遭受天谴一样,而申家的三大长老趁机夺取政权,将整个申家控制在手心之中,申丫头甚至只能被当做家族和亲的牺牲品。三大长老都是地位境界的强者,我能设法让她逃出来,并且让她藏避在这里已是最大的能力了。” “原来我逃走时候帮我的黑衣人是高叔叔派的人?”申夷忧紧咬着嘴唇,倔强而又感激。在一旁的姜鸣听到这般秘辛,对于眼前这个女子更为同情,出手轻轻抓住她的紧攥的拳头,出声道:“还有我这个朋友呢。” 申夷忧强忍着泪水,望着姜鸣惨然一笑,像是一朵风雨摧残的雪莲。 “不说这些了。姜鸣,你可知道,我邀你来所为何事?”高逐戌的情绪也算是颇为伤感,于是闷饮了一口酒。 姜鸣道:“是为失龄峰的阴气汇聚之阵?或是高将军您的真正的身份?” 高逐戌道:“五年前有一道人,对本将说,寒武关常年杀戮,数十万魂灵游离在此不得超脱,宜筑一座化魂塔收敛魂灵,可使阴气退散生人长寿。我见那道人话语妖媚,非是良善,便令手下逐出营外,却不料道人暴起以断剑刺我,虽受一创却反将道人斩杀,道人死未咽气,竟化作一缕黄烟飞走,我却因此害上了大病,几乎断命于床榻。好在我梦中见到一蜥蜴妖人,要我将死去的将士尽数抛于失龄峰之南,我在痛苦中思前想后,觉得并不像筑化魂塔那般缥缈,便命人设下那座以山为墓的万将冢,自此我的病也好了起来。此后我寻找高深的阴阳术士解其道理,有一唤做‘燃节‘的道人说,阴正阳和,以山之南北分人鬼,故阴气散于黄庭,阳气兴隆于汇海。后来,我派人打听到这燃节道人在幽天野建了一个教派,叫做阴命门;而那个本应该死去的我亲手斩杀的道人成了他的邻居,也建了一个教派,叫做阳魂门。你应该很想知道那个道人的名字,他叫做焚松。” “焚松道人!”姜鸣终于又听到了这个名字,昔日那个狂热的信徒死前的虔诚,所为的也是这个道人。日后走近他的地盘,不免要触他的霉头。姜鸣这样想着,算是将失龄峰的因果经络理清,不过他还是有另一个疑问。 “不知高将军与黑衣捕牙有什么渊源?” 高逐戌大笑起来,大手轻掠过胡须,道:“我乃黑衣捕牙三统领,你所见过的方秉烛便是本将的师兄。” 当初黑衣捕牙任降英与方秉烛曾暗语表示招纳,姜鸣只因为束缚太多,便以隐辞婉然回拒,今又遇这三统领高逐戌,不知目的是否与前时相同。 高逐戌仿佛看破他眼中的不自然,笑着解释道:“你是不是会觉得我是要强行邀你加入黑衣捕牙?你虽天资尚可却不能使一国之力倾服,我说此话并非否定你什么,我将申家的情况告知于你也有侧面提示你的目的。这垣野界太大,我们这些人位境界的武者千千万万,但真正领导与统治的却是地位甚至天位境界的仙人,我们在他们看来,便如同一只蝼蚁一般。黄石大战之后,我去看望我的师兄方秉烛,他已命将黄泉,那紫袍男子苍伏恺的一剑令得他五脏俱裂,即便是医术通神的大夫也束手无策。但他在最后告诉我,如果有机会,要拉拢你入黑衣捕牙,即便是挂个牌子,也要你与黑衣捕牙有所牵扯。” “方统领他伤逝了嘛?为什么要选中我,而不是其他人,任降英不是你们最信任的小辈嘛?”姜鸣对于其中的话感到不明所以,同时又觉得方秉烛远非九段人位那么简单,虽然他对黑衣捕牙这个组织极有好感,但其中的疑点却令他望之踟蹰。 “我也不知缘由。你若是信任我们,此后十天来我军营观看演习,十日后若你仍不愿意,此事便这样放下如何?”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7章 章五十六将训后,餐酒前 回到栈房已是子时左右,万家灯火都应熄,只栈中两人对灯怔怔,开门的吱呀声惊醒了半眀半寐的林寒与温矢良,他们欢喜起身,盘问所历何事,姜鸣一一简单说下,几人都有幸免于难的欢愉。 趁着几人都将睡下,林寒悄悄然对姜鸣道:“他们传信给我,楚泓的伤势愈发严峻了,我明日便要回去,多保重!若是无处可去,可来我卧华山。” 姜鸣点头记下,从怀中取出一本古黄色的小书,郑重其辞道:“这是一卷凡武功法,以枪术为主,切莫置于人前,必然有杀生之祸。”所递出的自然是从失龄峰洞穴中取得的宝物,一人只可修行一类,这也是姜鸣有意赠下的人情。 翻开书卷,里面的几个大字映入眼帘,赫然写着“蚀字,破坎诀”,林寒连忙收起,急欲拒绝,却见到姜鸣的神色坚定而充满信任,他便紧紧攥住,将感激的话咽下,嘴角掀起一抹弧度:“既然如此,我也告诉你一件事,当初你从夜泱城逃脱,相助者实有三路人马,带你逃离的是地位强者算一路,他一袖便扇开数十卫兵,不然你还真难从包围重重的候凤王府逃走。其次便是一股当地的匪队佯攻王府,我猜测应当是甘邕寨的人马,最后便是我带领的人,在城门处阻截卫兵,你可是知晓了?” 料姜鸣再是聪敏,也想不到那夜还有这些事,那位能反手为云的老翁身份未明,只说是要收木青岚为徒所以才施救于他,那么甘邕寨为何要出手助他?姜鸣望着林寒的双眼,再次布满疑云。 “甘邕寨的目的我不知晓,我却是受命搅乱局势,因为候凤王一直主张与秦王朝停战,目的在于清除我卧华山在行雨州的军事眼线,我们当然不能让他如意,再者我十分欣赏你能一人战千骑,若能助你一臂之力也算个小人情。估计那时候候凤王还郁闷着呢,谅他与卫道安谋道双才,也看不穿我会插一脚!”林寒对候凤王也表现出些许恶感,在这些相处的时日里是极为难见的。 待林寒走后,姜鸣便躺下床上静思,思着来路经历已是很多,思这去路还要跨遍千山万水,便觉得追寻还远,不知何时已昏昏睡去。 林寒走后,温矢良亦是离开,他应当是继续去往失龄峰之南筑坟了,为万名将士建造安息之所,不知还要经过多少日月,这便是他的执着与执念。 姜鸣与申夷忧再次来到寒武关军营,高逐戌却已然为他带来了任务:骑射c扬盾c列阵。令得申夷忧郁闷的是,高逐戌的任务执行人是姜鸣与她。 “锻炼锻炼,顺便联系联系感情吗!”这是高逐戌给下的理由,即便是久做男儿身性的申夷忧不免脸庞滚烫,她也不好推脱什么,只得硬着头皮提弓上阵。 “射箭讲究腰稳身正,臂开拳合,姜鸣你武艺虽算得上武学大师,但缺少战斗时复杂多变的磨砺,骑射是骑兵的首要技巧,我的骑兵营五千人,每一个骑兵都能做到箭无虚发,你二人可先自行体会一番。”高逐戌扬起自己的铁胎弓,弓拉满月,箭出,其声破风,百米之外正中箭靶红心,其势未歇,穿靶而过,直入三百米外的军旗桅杆。 围观的将士纷纷叫好,姜鸣与申夷忧更是呆滞地随之鼓掌,这般箭术说是通神都不为过。高逐戌却没有半分得意,将弓箭一一交于姜鸣手中,指了指一百米外的箭靶,道了:“射中十环,我就为你买十斤幽谷美酒。” 姜鸣朗然一笑,他虽然极少射箭,但是研究过暗器的施放,自诩准心不差,便站于前头,摆出一副严肃而专注的样子,张弓,便是远射,箭矢咻然飞出,正中箭靶九环。 姜鸣顿时尴尬起来,这美酒没赚下,却让这么多人看了笑话,那些将士倒是笑得豪放,毕竟在他们看来箭中靶心并不容易,但在一旁的申夷忧却是笑得前仰后合,就差没笑晕过去,她调侃道:“你这能以一当百的汉子怎么连高叔叔一个骑兵都比不下,真羞人!” “要不然你来!”姜鸣将弓箭塞进了申夷忧怀里,心里盘算着要怎么笑回去。却见申夷忧嘴角掀起一抹笑意,同样是拉弓射箭,她却只是拉出了大半个圆,眼睛微眯,手指轻动,箭矢虽不如姜鸣所射有力,但没有意外地正中红心。场上又是一阵欢呼。 “怎么样,服了没有?本姑娘可是学过几招的,岂是你这凡夫俗子能比的。”申夷忧靠近姜鸣身边,手肘砸向他的胸膛,挑衅之态溢于言表。 高逐戌没有表达任何态度,只命令将士将箭靶向后挪移一百米,加上之前的距离,姜鸣所站的地方已经距离箭靶二百米远了,这个距离即便是军中的一些射箭老手都不敢说能百发百中。 姜鸣拉弓再射,箭中三环。而申夷忧再射,箭中八环。 箭靶再往后移一百米,姜鸣三射不中箭靶,而申夷忧箭射不至。 箭靶再移至五百米出,两人射箭皆不至。 高逐戌道:“我的精骑兵要求箭射四百米,准心在二百五十米内无一落空,接下来你们可以在此练习,直到达到我的要求。” 高逐戌又将两人带到排盾队伍之中,令精熟的老手教导扬盾之法,并在旁道:“扬盾,是两军对垒重要的一环,盾兵挡住敌军的箭矢,也能挡住长枪长戟的远刺,也能阻挡敌军战马的冲刺。一个合格的盾兵必然是勇冲在前,但却更要注重盾阵整体的协调,若是离开了自方长枪士兵与盾阵,一个盾兵的作用还比不上一块挡人的石头。” 至于任务之中的列阵,高逐戌倒是没有提及,只教手下将士悉心教导两人射箭与扬盾的技巧,他便时不时地在旁指导。 接连几日,姜鸣与申夷忧的进步巨大,也在与将士的接触中感受到了军队的魅力,他们或许都是粗人,谈吐粗鲁并且没有文化知识,但那种豪放却是使两人极为舒服,还有军中团结与相助的氛围让他们极为喜欢。 “若不是吃不了这苦,我就留在这军中了。”申夷忧这样说,但是她却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她的身份不论走到哪里都是要沾染是非的,也只有这高逐戌才敢收留她。 姜鸣经过这几天与申夷忧的相处,鸡鸣同起,日落同息,时饮酒欢谈,每日同桌同餐,朋友间的感情自是不可同日而语。当然,只能是朋友。 第九日毕,姜鸣与申夷忧离开军营,来到一间酒楼吃饭,烤鸡上了一只,还有几道荤素搭配的小菜,再配上二斤美酒,美哉美哉。 趁着微醺的酒意,申夷忧趴在桌子上,两只扑灵扑灵的眼睛盯着姜明,笑道:“跟你相识这些天,都没见你找过姑娘,又想你跟那林寒家伙关系不一般,快说,你是不是对女人不敢兴趣!” 姜鸣也是微有醉意,加之酒兴当头,便搭住申夷忧的肩膀,道:“怎么可能,我这人很有原则的,又怎么会找街上那些姑娘?更何况,还有你这个大美人在呢呀!我还不至于找男人是吧?” “少来!最看不惯你们这些假惺惺的男人,哪有不爱青楼女子的?”申夷忧瞪大了眼睛,突然狡黠地一笑,道:“除非,你有喜欢的人了,所以才守身如玉。哈哈!快说是谁,不然我就去叫姑娘了。” 姜鸣赶紧伸手拦住,却不料立起来的申夷忧的身子软的像一滩泥,轻轻一拉便是倒在了地上,他急忙将之揽起来,道:“想听吗?我确实有喜欢的人,前一个是我青梅竹马的玩伴,我也不清楚是不是真的喜欢她,她隐隐向我表示了那种意思,可我却从心底里感到不能接受。直到后来,她真正地说起不再痴想,我的心竟然变得好痛,好痛。” 申夷忧直接倒在姜鸣怀里,蜷缩成一团,眼睛眯着,好像要昏昏睡去,但仍像是在呓语:“然后呢,现在你搞清楚是不是真的喜欢她了嘛?” 姜鸣痴痴地再饮一杯,好似醒着,又好似醉着,仰头便向木椅后靠去:“然后,我还是可以肯定,我对她不是真正的喜欢,守护她是为了我的心,感到心痛是因为我可惜她的悲苦,因为我真的有喜欢的人了。没人知道。” “原来是暗恋,你这家伙还真不老实!”申夷忧啪叽下嘴巴,又一手支着姜鸣的大腿坐起来,端起又一杯酒,灌入喉咙,急咳两声,道:“那怎么没有见你去追求你喜欢的人?” 姜鸣看了申夷忧一眼,道:“人家是三垣之地上等宗派的天才,是傲立于整片垣野界的倾城美人,她的身边不知道等候着多少追求者,以她地位境界的天赋与天资,像我这种默默无名的暗恋者,人家说不定连名字都没记下。” “你这目标可真是远大,竟然看上这等仙女,好胆识,姐姐佩服。就说你怎么就看不到我呢?我不也算得上个美人吧!哈哈。”申夷忧大笑起来,然后又饮了一杯酒,之后便倒在了桌上。 “哈哈哈!”姜鸣也不知说些什么,便嘻嘻笑着,抬眼一看周围,早已是没有了其它客人,便抱起申夷忧,结了账,直奔栈房而去。 一间酒楼的黑暗角落边上,一道黑衣人抽出一柄雪亮的弯刀,悄悄地跟着脚步蹒跚的姜鸣,他在等待猎物走进最好的死亡之地。 他还未出手,一柄长剑便是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我允许你在此活动便是给天罡门极大的面子,不要触碰我的底线!” 黑暗中黑衣人冷汗沁湿后背,身体也是瘫倒在地,当他回头时已不见说话者谁,他甚至忘了,自己还是一个经验丰富的八段人位境界的杀手。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8章 章五十七梦醉暖玉 一片落叶,一道河流,宛如春意的冰雪世界,唯有这两件物体是运动的,寂灭不曾叩问人迹,萧条也未寻找鸟鸣。河流为何不结冰?落叶从哪棵树上凋下?无人可知。或许他知,但是他不要人知。 他身着紫袍,他浮在河流中央,他是指粘一截血剑的狂士,他是无情诛杀四方的剑魔。在此刻,他宛如冬眠一般;下一刻,他的双眼忽睁,犹如云销雨霁刹那的清明。 “砰砰砰!”自男子脚底涌起数十股水卷漩涡,低吼着从这河流炸裂剥离而出,而后冲上天穹上百丈。男子突然冷哼一声,一柄剑刃似从天宫来,竖直插向水面,那一声仿佛山崩地裂,水卷破碎成晶莹的浪花,而河流徐徐冻结成冰原。 男子抬手夹起紫黑色的长剑,宠溺地抚摸着锋利的剑身,低声喃喃道:“终于到了九重地位了”无人可知的是,紫袍男子于水面上明悟,十八日破九重,此后他的腥风血雨将接踵至之。 梦?做的什么梦呀!姜鸣按按隐隐发痛的脑袋,怪骂一声,刺眼的阳光照得眼睛睁不开,想要翻身立起来,身上却仿佛压着一块大石头。他伸出手来东摸西摸,想要找到个棱角将东西挪开,却才发觉这手感有些软和,一种妙不可言的想法豁然冲入脑中:申夷忧。 但见申夷忧身体横斜架在他身上,长发散乱地披拂如初春的柳条一般,酡红的容颜透露着别类的的倾城之态,不知何时变成女儿模样后胸脯也是微微棱起,这令得姜鸣的脸色都是有些难以言状。 “这样,怕是不好吧?”见到这般情形,哪个取向正常的男人不会想入非非?但是若真的做出些什么,即便是能以酒醉脱罪,即便她也能原谅他,他的那颗心又怎么可能平静下来? “真的是考验我啊!不过申夷忧真的是很美的。不过我是无福消受喽!”姜鸣低声喃喃,双眼也不自禁地撇向申夷忧,心中竟有几分恍惚,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便轻轻起身,简单穿着好,又低头将申夷忧身体挪正,被子盖好,不时觉得额头更加燥热起来,便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随着木门吱呀一声关住,静躺在床榻上的女子忽然抬起手,揉了揉自己微眯的双眸,没由来地轻声吐出一口气,不知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叹了一口气。 姜鸣坐在酒桌前,不时倒下一杯清酒灌入喉中,他的眼神有些苦涩,他已是尽力地回忆昨晚发生的事,却完全没有清晰的印象,只记得他抱着申夷忧回来,不知怎的便睡到了一起,这令他感到有些愤怒:禽兽啊,以后怎么面对她呀! 这时眼睛微微惺忪的申夷忧也缓缓走下楼来,身体又是恢复了男儿外貌,尚未洗漱,举手投足间有几分慵懒,在楼梯中央便对着姜鸣喊道:“现在都快正午了,我们还不去军营嘛?” 姜鸣显得有些慌乱,连忙将酒坛推到一旁,给申夷忧让出个坐的地方,便迎笑道:“最后一天了,去迟点也没关系。嗯~要吃点什么?” 之后两人又是前往军营,申夷忧似乎真的是醉得不省人事,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姜鸣也本想将这件事埋在心里,或许对于两个人都是好的,但是却觉得对她十分不公平,好在一路上忸怩着,终究是一句话都没有抖露出来。 高逐戌看着姗姗来迟的两人,并未说什么,一如往常地教两人射箭与扬盾练习,经过数日的不停锻炼,姜鸣与申夷忧的射箭成绩已是算得上中上等,扬盾也是登堂入室,完全能与其它将士共同列阵了。 “好了,你们的训练到此结束。我未教你们列阵,原因在于带兵打仗无时无刻不在排兵布阵,精到之处需亲身体会,骑射亦是如此。”高逐戌将两人带到营帐中,摆下一桌酒肉,如待老友一般,笑道:“你们经过这十日的训练,不知有何收获?” 姜鸣看了一眼旁侧的申夷忧,心中怪想道:“最大的收获就是跟她培养了深厚的感情呐!”当然这话是不能说出来的,他乖顺地道:“高将军的目的我已明白几分,我的武术虽算得上不错,但缺乏战场上更多的技能,射箭与扬盾,甚至是潜在的列阵之法,都能让我的优势扩大数倍,将军良苦用心,姜鸣多谢了。” 高逐戌嬉笑几声,和善道:“别给我拍马屁,以后跟着申丫头称呼我就是了!现在告诉我你愿不愿意加入黑衣捕牙,当然,愿不愿意都与你我交情无碍。” 其实加入黑衣捕牙并不阻碍姜鸣什么,但是,若是有了这个名号,他将变得不再自由。 “高叔叔,若是以后我有所成就,必然加入黑衣捕牙,护卫九府!” 日后那般,此时却不能。 高逐戌微微点头,这样的回答并且未出乎他的意料,他笑道:“既然如此,本将还要拜托你一件事,让申丫头跟着你,三年内不能让人把她带回申家。” “为何是三年?” “三年后,你将入地位!” 申夷忧犹记得幼时父亲仍在世,执掌一族权柄,申家兴盛达至巅峰,那时的家族不用向任何一方势力低头,凡一声令下,全族老少尽可为族长一脉鞍前马后。那时的父亲会亲切地称呼她为“小忧儿”,无论她有什么要求,父亲都会尽心尽力地完成,她要的十弦琴c牵丝木偶c金丝竹板堆满了房间,而她也没有感知那些灿烂如明霞的日子竟有一日会消失如云烟。 “大小姐,我们已经帮你订好了亲事,待你十八岁成年,宫家少年将会迎娶你,有了你们的亲事,我申家将不再惧怕那些宵小之徒的觊觎,毕竟家族已是没有了你父亲”大长老曾带着全族掌事闯入她的月梧殿,态度像是在审讯一个犯人。 是的,父亲已经不在了。但是我却不能听从他们的控制,我应当有自己的人生。 申夷忧眼睛通红,此时看向高逐戌与姜鸣,感到前所未有的温暖与舒适,先前的诸多羁绊已然在两人坚定的眼神中化为尘土。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9章 章五十八渊流船舟 你可知卧华山? 山势奇崛,怪石嶙峋,立如剑锋,洞开空谷,乃秦王朝境内一座形状尤奇的山峰。山本无名,有名的是数年前一伙山匪立巢于此,并言替天行道,专行惩恶扬善之举,以五千人称霸整个州郡,秦王朝起兵伐之,数次无功而返,兼之与九府联盟连年交战,无暇分出更多兵力,于是卧华山陡然成为秦王朝最大的匪祸聚集之地。 姜鸣离开寒武关军营,与申夷忧走在街道上,漫不经心地道:“那林寒是卧华山的六统领,说起来还算个挺厉害的地位,我们去投奔他待遇应该不会太差吧!” 申夷忧眉头一皱,张开双臂拦住他走路,轻骂道:“看你平时挺聪明的,现在怎么分不清重点呢?正是因为他是卧华山的人,正因为他实际上是个山匪,这样难道不会让你有些警惕嘛?要知道,他可能杀人如麻,他可能是个十恶不赦的屠夫!” 却见姜鸣轻笑着抓住申夷忧的手,像是打情骂俏一般地拍拍她的胳膊,道:“没事的,我相信我交的朋友,即便整个卧华山都是恶人,那他也一定是个好人。至于杀人如麻,如果我给你说在夜泱城的遭遇,你也会说我是屠夫的。杀人并不代表就是恶,我的心浩然正气,我便不是恶,我想朋友应当是有这种信任。” 申夷忧本该是应当专注地听姜鸣的理由,但他的动作实在是有些旖旎,怔然了半晌一个字没听入耳,脸皮却是不争气地发红起来,只得假装气恼地甩开姜鸣的手,道:“好好好,你信就好了,别在我跟前说这些大道理,我可听不进去!” 姜鸣也才发觉方才说话有些尽情,举动颇有些失礼,尴尬地笑了笑,道:“夷忧,放心吧,其实不管高叔叔有没有委托,我都会陪你走完这几年。就是我走的路很是危险,得让你多吃些苦头了。” “没事,我不怕吃苦,也不会给你添麻烦,我也算是个四段人位的武者了吧,就是不要丢下我,我并不想成为家族利益交换的筹码。”申夷忧似乎很害怕回到申家,此时竟乖巧地像个孩子一般,在一旁信誓旦旦地铿锵说辞。 姜鸣知道她是受了很多苦,看到这般模样,心底的同情更甚,双眼直盯着申夷忧,坚定而诚恳:“放心吧,有我呢!” 这句话让申夷忧很安心。 “夷忧,我想给你说一件事。那个就是昨晚哎呀,没什么了。” “怎么了,你是不是背着我又喝酒了,好啊你个酒鬼,还朋友呢,原来是这种朋友!” 姜鸣在寒武关留驻了几十天,对云凛轩所遗锦囊中“随遇而安”的词条有了更深的体会,那人是敌是友不可探查,但这话却是令他有了新的方向。前往秦王朝,全当做游历了。 一流可济海,说得是秦王朝与九府联盟国之间的一条天堑深流,仿佛是从鲸落山脉中孕育而出,但它的径流却是贯穿大半个朱天野,会秋雨连绵时,可淹一城。 两国之间的商道多从河道通关,虽有国战但不止商客,这是历代君王达成的基本共识。即便有将兵行险计,也不会在这条道路设伏,此水之外,便是秦王朝的广阔平原,便是九府联盟国的寒武关,兵家常道“以智御险”,不外如是。 这一途的商船,虽说两国并未针对商人来往,但是除非一些胆大的商旅才敢在这两国边境游历。一艘客船,缓缓行进于渊流之上,悄悄荡冲开层层波纹,如探花芯的女子手指,一条木桨便是船家手中的舵把,客将往哪儿去,他便驶向哪儿。 他们也像是这人间的行客,有着若有若无的方向与目的,但是什么事不是一壶酒可以解决的呢?醉生梦死,所幸有过。 “呦吼~” 这般宛如猿啼的吼声是毫无拘束的,当酒满杯盏,何须致辞言几,撩开眉前长发,然后仰头鲸吞入肚,便是对于这壶酒最好的回应。 “没想到,你这家伙还真挺能喝的,是个酒鬼!” “你也不弱,都能比得上林寒那家伙了。小二上酒!” 也不知喝了多少,姜鸣与申夷忧趴在船头嗷嗷作吐,似乎要将这一腔肠胃通通呕出。 那撑船的船夫霍然起身,放下船桨,露出鬼魅般狰狞的笑容,上衣轻抖,腰间一块银色令牌便是显现出来,令牌上刻着数字六十二,与一只面相丑陋的凶兽模样,这种令牌姜鸣也应是在失龄峰见过。 “传言被夸作天才魔子的通缉榜第七的人物,看来并没有想象中难缠,七十他们几个栽在他手里,看来只是因为遭到了群攻。”船夫自船底抽出一柄短刀,缓缓走向趴在船头一动不动的两人,杀心顿起。 “这八千两白银的赏金,我倒是拿定了。受死吧,只怪你们不长眼了!”船夫将要挥刀砍下姜鸣的头颅,陡然察觉水底剧烈的动静,一个水浪冲过来,直接将乌篷船掀翻,船夫的刀因此并没有砍出,便随着身形急转,落到了翻转的船体上。 亲眼看着姜鸣与申夷忧两人被大浪卷走,船夫虽心有执意,但知方才的浪并非偶然,四下观望,这片水域竟在酝酿一股漩涡,暗骂一声,他便杵着崖壁,慢慢退到一块岩石上,再回看那两人的身影时,已不知所踪。 浩瀚无际的大海之上,一条巨大赛楼阁的鲸鱼缓缓地游走,偶尔发出一声悲哀的鲸鸣,宛如音笛拂奏的凄凉。 在鲸鱼背上,一名身着洁白长衫的男子悠然盘坐,面前的小方桌上摆着纯玉的茶具,他粘指优雅扶盏端庄,品茶照例是要在安静的环境下品,正如他写字时一般。 昔日夜泱一别,姜鸣,你是否还记得我云凛轩? 男子淡淡一笑,仿佛自言自语:“小东那边是救了他了吧?小西,走慢点,别洒了我的茶水。”成对的深海巨鲸,拥有这种坐骑的人该是何等尊贵,姜鸣并不知晓。 云凛轩自知,于是他饮茶,饮茶如酒,如日月,如岁月。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0章 三元斗将 一条临江的崎岖山路,江城梅家的车队正徐徐走过,车辚辚,马萧萧,人影幢幢,人马匆忙。不知为何,五六十人的车队竟无半点雄姿豪壮意气,反而如同惊弓之鸟般惶然张望,车辙时而斜行,人踪时而徘徊,隐隐能听到在后几名车卫的窃窃私语。 “昨天小姐在江边捡到个青年,听说被怀疑是三元山的山匪,说是要当场处死,还是小姐大发慈悲求情,才把他的命保住。” “我怎么不知道,你小子胡说的吧?就算有这么一档事儿,小姐也不会手下留情,要知道梅家可是跟三元山的匪徒有血海深仇。” “昨天车队为那小子争执的时候,你去购置食物了,不管是谁看到江边躺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也不会认为他是个好人,要知道这几年三元山的匪徒也大多都是些青年子弟,那片地域可并不是好地方,哪个好人家的年轻人会去那里?” “那小姐还救他?万一他真是三元山的人,岂不是引狼入羊群了?小姐平时不是挺聪敏的嘛,怎么还会犯这种错误?” “听总管猜测,小姐估计是想把那人控制在手中,然后撬出些三元山的秘密,江城众势力的局面也将不会太过为难,毕竟在这江城地域,三元山可是足以与一郡之兵相抗了。” “唉,不知道这次车队能不能安全回城,虽然有一名堪比七段人位的武学大师主队,我还是觉得不太踏实。” 某一节马车之中,一名身着麻衫的男子缓缓苏醒,慵懒地打了个哈欠,方欲作声,迷糊之中才发现周围景物已然不是熟物,一名束着黑色马尾的少女正面相不善地注视着他,那双眼睛水灵却并不缺少犀利,那张白皙规正的面孔时而透露出青春的活力。 少女抱肩在胸,不辨喜怒地道:“不是我怀疑你,江边滩头那块地域本来就是三元山的活动范围,任谁都不会相信你不是山匪。当时车队总管都说要将你当场处死,是我极力将你救你,我之所以有这善心,不是因为我不知道我与三元山的立场,而是有着其它的考虑:若你是山匪,只要你能帮我们找到三元山的匪患所在以及最近计划,我可以保证你的安全并许诺你一笔可观的钱财,肯定是比在三元山的待遇要好的多;若你不是山匪,而是有着其它的身份,我也算做了善事,给我早逝的哥哥积了阴德,你以后只要勤快些,做我梅家的车卫,待遇也是很不错的。” 听到少女这么长一段说辞,麻衫男子想要争辩些什么,却又被少女拂袖的动作止住,少女道:“现在不必有什么意见,你可以考虑下我提出的条件,等回到江城,我自会再来问候。”女子说完,便揽起一袭灰皮裙,极为优雅地掀开马车门帘,缓缓抬步,消失在了眼前。 麻衫男子苦笑一声,自嘲道:“醉酒真是麻烦啊,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有,申夷忧去哪里了,希望不要有事吧。这个女子,倒是很有风姿。”他不知道的是,这个很有风姿的女子,可能以后将陪他走过无数山水。 麻衫男子正是当日在两国边境的渊流上泊舟饮酒的姜鸣,他挥霍下自身的豪迈年华与申夷忧放浪形骸,几乎都忘记了还有过仇家那回事,至于之后的事他倒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何况在这凛冽的冬日落江,何况与许诺下好自照顾的申夷忧分散。 “醉酒误事啊!高叔叔送的军中烈酒也太实在了吧,这一醉就是好几天啊!” 马车外,车队正徐徐行进,突地听到一声山石滚落的声音,十几匹马匹顿时骚乱地嘶鸣起来,与此同时两边山坡上冒出数百道人影,皆手持刀枪剑戟,面目凶恶呜嘿乌嘿地叫嚷起来,一面写着“三元”二字的大旗高高竖起,迎着风势左右招摇起来。 “车队向中聚拢,车卫持械向外,呈半月状保卫马车。”从车队人群中跨出一骑,灰青色制服与旁人差异地是胸口上的针勾“总”字,有他调遣,车队顿时不再如前时慌乱。 “原来是新来了一位车队总管,我倒是不知道你是从哪里来的底气,敢跟我三元山作对,江城哪方势力不对我恭恭敬敬,难道凭你这几十人的车卫?”山匪中为首的是个面容凶横的削瘦男子,提着一杆铁枪直举,那近百名匪徒便随之吆喝煽动起来。 车队总管岳之延因八百白银受聘,岁不过不惑却已然是七段人位的武学大师,自然是有着自己的傲气,但考虑到梅家家主的嘱托,不敢直接与山匪相拼,于是微微压低了下气势,和气笑道:“三元山虽与江城诸势力多有冲突,但绝非不可调和,况且天下之人皆为利往,哪怕是大名鼎鼎的三元山英雄,也逃不掉过利益二字,小弟掌管整个车队,并不希望贵我两方恃道相争,到时候双方都有损失,也并非你我情愿,我愿出白银三千两做这买路钱,英雄觉得意下如何?” 削瘦男子狞笑起来,道:“没想到你竟是个通透之人,既然你已经陈清利弊,我也不多为难,只要你给出五千两白银,那今日我便放你一马。” 五千两白银?没想到这山匪竟然如此贪得无厌,在原有的筹码上直接增加了两千两,这顿时令得岳之延有些骑虎难下,听到诸多下属的窃窃议论,那张本就枯黄的脸更加难看起来。不过,当他回头看向后方梅家小姐乘坐的马车,心底多少有了些凭仗,只要将梅家小姐顺利送回江城,想来再大的损失梅家也能承担下。想到这些,他又欣喜起来,即便对自己七段人位的实力很是自信,但他内心仍是有些害怕大动刀兵。 “五千两,便是五千两。希望英雄言而有信,放我们车队过去,不要再多为难。”岳之延笑道。旁侧那几十名车卫的气势瞬间低蘼下来,不仅仅是因为总管的委曲求全,而且为这世道的霸道与残忍感到心悸,七段人位的高手都这般低声下气,何况排不上名号的他们? 削瘦男子又大笑起来,充满着嘲讽与蔑视:“没想到这你都能忍,那我就说实话了,五千两不够你们车队过路,除非,将那辆马车里的人交出来。” 众人顺着男子指向望去,那座马车乘坐的赫然是梅家小姐,千万掩饰竟都逃不掉被觉察,一行人都不仅哀叹起来。 岳之延眉头微蹵,仍旧勉强笑道:“英雄说笑了,那辆马车之中只有一些货物而已,并没有什么人,还请英雄不要为难,我再私自做主,给英雄多送一千两银子可否?” “放屁!”削瘦男子怒骂道:“老子几百里外就闻到那股脂粉味了,还跟我装蒜,这马车中肯定藏着一个绝妙的美人儿,若是你不交出来,我将血洗你们整个车队。”那山坡上上百名山匪喽啰瞬间倚势喊道“血洗!血洗!”其声极盛,一整条车队都为之惶然。 岳之延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有些紧张地拿出一柄长刀,喝道:“三元山未免也太嚣张了些,今日我便试试你们的锋芒,江湖老规矩,斗将胜负,我若是赢了,带着你的人离开。” 斗将之说,两方为战,主将相对,输赢顿变。 削瘦男子狞笑着策马徐来,长枪斜指,极盛桀骜:“好,如你所愿,让我看看你有何等能耐!”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1章 梅雨江城一女子 两方阵营斗将,胜负往往取决于最强的两人,战争起始,为将者交锋,败的一方声势丧尽,未战而损五分兵力,而胜的一方如得援兵数万,大局输赢由此观之。故双方兵力悬殊时,强者禁于斗将,而盛全军对垒;唯两军兵力c得势相似时,斗将可破其胶着,速分上下。 只见那三元山的匪首策马冲出,一杆长枪红缨飘动,一刹那便是对着那岳之延突刺过去,其势迅猛远超他学艺时所遇,当下便是慌乱无措,抬起长刀堪堪抵挡,却不料那匪首的枪法连贯如风,重重递进,势气一招更胜一招。岳之延双腿猛地一夹,身下骏马便吃痛哀嘶一声,四蹄亦是微曲躲开横扫的一枪,岳之延暗暗松了一口气,急忙策马往回逃窜,形容极为狼狈。 看着车队总管斗将失利,整个车队亦是惶然不可失势,一些意志软弱些的,握着武器的力气都丧失了个干净。反观三元山山匪一伙,皆摇旗呐喊,怪嘲冷讽起来。 匪首勒住马头,并未追赶,冷笑道:“就凭你,如何挡得住我三元山神兵天降?要是你识时务,便降了我峎不甚,要是你再枉称道义,今日便结果了你这贱命!” 峎不甚?三元山三大王,真正的八段人位武学大师,车队人马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他们是有多么不幸,竟遇到了这个杀人嗜血的魔头,别说是有岳之延这个七段的高手坐镇,即使是真正的八段高手也不敢轻掠其锋芒。 正当众人叹落虎口之时,那辆被万众瞩目的马车锦帘缓缓掀开,一名女子踏着莲步走出,一袭干净利落的灰色皮裙,一束高翘玲珑的黑色马尾,一双宛如琉璃般清晰的眸子,风拂过,抚过她的脸颊,有一丝绝世的清冷。 山匪三大王峎不甚目光陡转,直勾勾地瞪向那出尘极美的女子,心中竟是出现从未有过的颤动,杀伐多年偶尔也会慈悲,为匪数载多行不义,但这时他却预料到自己的变化,他将再不能施以暴力。 “好漂亮的姑娘,好像天仙一样。” “是啊,要是能一亲芳泽,我就算折去二十年阳寿也愿意!” “小声点,有三大王在,这姑娘肯定轮不到咱们,可别犯了忌讳。” “看三大王的眼睛都直了,这些年三大王一直不沾荤腥,今天怕是要破戒了!” 上百名山匪指着那女子评头论足,多数都是侮辱肮脏之词,女子一一听在耳中,脸上却没有半点动容,从腰间抽出一柄短小的弯刀,五指握得愈发紧张,眼望着那两边山路乌压压的山匪,提声道:“原来是三大王亲临,雨柒失礼了,怪不得爹爹新请的车队总管没有还手之力,还多谢大王手下留情了。” 听完梅家小姐这话,总管岳之延尴尬的脸上青白变化,极其难看,众车卫也是齐齐望向他,更让他羞愧得无地自容,原本梅家小姐所说是致辞达礼的客套话,在他耳中却讽刺异常。 峎不甚露出良厚的笑意,道:“小姐客气了,前时多有唐突还请见谅,见小姐装扮定是城中大家女儿,不知是哪户闺秀?” 女子浅浅一笑,似有停顿:“小女子姓梅,江城梅家,梅宽的女儿,排行最小,名为梅雨柒,大王可曾听闻?” 峎不甚听此,神情惊变,梅家与三元山的恩怨比之任何两方势力的仇恨都要巨大,五年前三元山集兵江城,梅家梅宽长子带甲迎敌,以一人之力扶大厦之将倾,斗将三日,所战者数十,无一败绩。后三元山与秦王朝鹰党密谋江城政权,先以泄密之谋诈取梅宽长子之营,又以禁战火石硫火弹破其重甲兵士,再用诡计胁迫江城百姓引诱之入万箭壕,被山匪万箭穿心而亡,自此梅家与三元山不死不休。 只听梅家小姐又道:“我大哥为了江城百姓危急存亡而死,万箭穿心之后犹受凌迟之刑,他的血肉被你们挂在江城之辈的枫树上,以震慑我梅家以及江城势力。可是就凭你三元山三千人也妄图占据一城?秦王朝现今连年征战,政治腐朽而文武思反,我们虽然没有得到官兵相助,但他年以后,必然会有更多如我兄长一般的英雄,驱尽匪寇卫我城池!” 梅家小姐身虽女流,但这番鼓舞士气的话却比猛将更为豪迈,那些车卫大多都是梅家本部人马,受此激愤,勃然起怒,手握刀剑,悲壮低呼,原本人数上的劣势一下子被填补。 峎不甚眼神复杂地环望过车队,即便被如此谩骂他也未有半点恼怒,双眼定格在那梅家小姐身上,叹息道:“也罢,只要你心甘情愿跟了我,今日我便放了你的车队,此后一路,不会有一个三元山的人挡路,如何?” 三元山的人马中已有几声窃窃私议传出,有人道“我们的人马占优势,只要血洗了车队,不管是钱财还是女人不都是我们的了嘛”,也有人道“三大王怕是想要真正地征服那漂亮小姐,才这般说的,说不定转过头便会叫我们杀光车队”,还有人道“梅家与三元山的恩怨无人不知,看那女人都不像是求生之辈,把她留在身边,指不定哪天亮出一把刀子”,峎不甚也有所听闻,却彷如未闻。 “三元山的畜生,我们小姐金枝玉叶,岂是你一介嗜血的草莽能染指?快快让出路来,不然等我江城人马齐至,不管你是几大王都难免一死。”说话的是一名年迈的车夫,但却在这赤裸裸的胁迫下站在了最前面。众车卫悲愤,齐举兵械,欲将一战。 梅雨柒见此,连忙拦住年迈的车夫,轻笑道:“福伯,还有各位江城以及梅家的义士们,你们暂且退后,如果我一人的性命能换取这五十多人的性命,那么我便是为爹爹分忧了。”被称为福伯的年迈车夫嘶喊道“小姐”,却欲言又止,他在梅雨柒的眼中看到了决绝,像极了当年梅宽老爷的长子出城时的眼神。 梅雨柒望过去,没有一丝悲伤:“峎不甚是吧,希望你能说话算话,不然我会自杀,马车上绑着的炸药也会燃着,到时候你不止什么都得不到,可能还会丢了这条命!” 峎不甚眼中掠过一抹为难,切齿道:“只要你乖乖听话,别轻易求死,我说到做到。” “好!我以梅家小姐的身份命令,车队变换首尾,徐徐前进,为了减少损失,不可再分散人马。”梅雨柒环望车队,总管岳之延已不知所向,怕是乘着空子逃生去了。 车队中有许多忠心耿耿的车卫,想要阻止梅雨柒这般,却被她的严厉神色喝住,他们都将明白,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将以英雄般的献身为他们换取逃命的机会,将以她兄长的模样为江城百姓再次付出生命。这如何不令他们敬畏和羞愧! “小姐,我们还有一战之力,不能向这些刽子手妥协啊!” “听我的命令,梅家与江城的损失能少一分便少一分,若是你们还当我是小姐,便速速带着货物回去。” 梅雨柒不辨悲喜,她缓缓向车队的另一方向走去,左手握着腰间的刀,用力更大了一些。 “兄长,小七寻你来了。” 她闭眼,似乎要将这世的记忆都忘却,她睁眼,是将要成为一些刽子手的玩物。可是睁眼之时,却看到一只并不粗壮的手臂挡在了眼前,那是一名身着棉衣麻衫的男子,年龄不过二十出头,但眼中的深邃光芒却是胜过一些终身为谋的老者。 他笑道:“还用不着到这一步,有我在。”当年兄长也是这副温善的面孔,在江城城门的凛冽西风下,他轻抚过她的一缕青丝,笑得极为平凡:“小七,不管是江城还是这整个垣野界,不管你要去往何处,有我在!”旧日的记忆宛如渐行渐远的马蹄音,穿过梅雨柒的脑海,在他的眼前形成了这样一道伟岸的人影。 “不对,你是,你是”她赫然看到前时被当做三元山奸细的麻袍男子站在她眼前,像是一堵厚实而高大的围墙。 麻袍男子自然是姜鸣,本着不沾染是非的心,却又遇到这种不良之事,他只得伸手拦住赴身如水火的女子,而后随手捡起一柄被遗弃的铁棍,一边向着那匪祸集结之地走去,一边轻声道:“算是我帮你吧。” “小心,他是八段人位武学大师!”梅雨柒急忙劝说,那道人影却仿佛未闻,直直地走着,义无反顾地,但他却是毫不相识的人。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2章 无戟 从寒武关出发之时,心念方辕长戟恐引人眼目,便委托了生意遍布朱天野的顺海镖局运送,身上只携带了匕首短剑,料不到的是醉后风云起,一次放浪形骸的痛饮竟然并不平凡,竟导致与申夷忧失散。 “假如方辕戟在手,我该是能与真正的九段人位武者角力了吧。”姜鸣暗自嘀咕,朝着那车队的一众护卫喊道:“在下缺一件称手的武器,诸位可有长戟借我一用。” 那车卫中有一壮汉,应道:“用戟者不多,我有一柄玄铁长枪,公子要是觉得可以,拿走便是!” “可以,多谢。” 壮汉掷枪,姜鸣随手捉住,微皱眉头,却是没有表情。他的脑海中曾有过夜泉前辈的演武影像,无数武学精髓与攻防阵势堪称绝代,其中多是技巧与经验,即便现在的他只掌握不过十之一二,却孕育体魄上的深厚底气,尤其是在戟法一途上极有顿悟。当初大战侯凤王府,精神陷入武学佳境,在数百甲士围阵之中进出有度,虽然不足以与八段人位的老将宁远山一较高下,但却在精妙戟法的支持下有惊无险,由此可见在他眼中戟法尤重。 “寒武关逗留一月,无论是武学境界还是戟法招式,我都甚有长进,不知再与那宁远山交战,是否能胜下一招半式?” 姜鸣这般想,却忽略了此时的对手早已勒马喝骂,峎不甚不耐烦地道:“逃也不逃,战也不战,是何道理?若不是顾忌梅家小姐,早便教你人头落地!” 梅雨柒紧咬皓齿,眼中挣扎万分,但还是忍不住说道:“怪我看错了人,如果你只是个普通人,不必卷入这是非,我救你是有些许目的,你可只当做善事,速速离开。” 听到此处,整个车队人马无不悲戚,他们受梅家小姐庇护,五十多个八尺男儿竟不能似此伸张善义,何其无奈。 姜鸣却挥手将梅雨柒挡在身后,一双火热的黑瞳望向那百名山匪,振声道:“斗将之说,可还算数?” “你”梅雨柒眼中泪光闪烁,终是说不出什么。 这一幕被峎不甚看在眼中,梅雨柒此时如雨打莲花的可怜模样,令得他微微心疼,看向那突然跑出来的麻袍男子,竟有些嫉妒,不由蕴怒:“混账,斗将之局你有资格?如果你出手,胜了我,我便任你们退去,若是不能,你的命我便要了!“ 但见姜鸣迎着奔马来的方向快跑过去,深邃而平静的眸子似乎能洞察出对手未挥发的招式,这种超乎常人的战斗经验在武学宗师口中被称为“占式”,有极大可能激发武者的武学潜力。但即便掌控九铅之力,能达到占式的人仍旧寥寥无几。 “斩马腿!”他用的是枪,但确实戟法中的横劈姿势,在战马冲近时,身形极速前冲,借助巨大的惯性与敏捷的反应能力,以长枪强击马腿,在这一瞬间,数百斤的骏马被扫飞十数米,马背上的人也重重地砸到了地上。 峎不甚一个翻身立起,口齿却不由得哆嗦起来,能直接将一匹战马掀翻,这种远超过他的力量与速度令他心底发寒:“‘占式?更强一层的八铅之力?看来你是个不错的对手。” 姜鸣却是淡笑置之,轻哼道:“你说的什么我倒是不明白,不过今日这斗将,或许你得输了。”他有着强大的自信,甚至于自负,在夜泉深不见底的实力的培养下,他的武学造诣也渐渐趋于凡武巅峰。 “少废话。”峎不甚却也不是轻易认输的人,那柄长枪轻动,刹那间便与姜鸣交缠在一起,只听那满山的匪寇再次喧嚣起来,齐呼道:“三元必胜!三元必胜!” 凡武九段人位,前五段重于锻体,达到六段人位便是足以当一方,无论拳脚枪械都变得极有章法,因此称之为“通法”;七段人位重于变化,称之为“术变”;八段人位武者拥有八铅之力,世人尊为武学大师,这种境界往往通窍一道武学,修行侧重于创造与明悟,因此也被叫做“衍武”;至于九段人位武学宗师,便要积攒内在灵息,这本就是一种极为玄虚的说谈,乃至于真正融灵化元的人少之又少,这一境界被称为“灵束”。 两人交手数十招,姜鸣渐渐被压制,先前取得的优势在峎不甚迅猛的枪术攻势下荡然无存,虽然姜鸣往往能洞察对手招式变化,借此发出招式相抗,但却劣在对枪术的变化不很熟练,即便手中有枪,心中却是一把长戟,迟迟不能发挥应有的威力。 “不对,平常的枪术不可能攻势如此绵密,难不成此人是个枪术天才吗?”姜鸣隐隐做疑,即便是朱天野一代枪侠袁芝尾,怕都不能凭借完全的枪术达到这种水平吧! 在这种优势下,峎不甚渐渐从斗将开始的斩马腿之辱的阴影中走出来,望着姜鸣那苦于应付的表情,嘴角越上一抹嘲讽的笑容:“真是只懂蛮力的莽夫,超过八铅之力又能怎样,拥有凡武功法的衍武境界武者将远远超过同位者。” 怪不得!凡武功法姜鸣也有,但却没能抽空习练,若是将那鬼字功法练成,那又将是何等的威力!姜鸣心下暗道:此事了结,速修功法。 姜鸣握在手中的长枪突然一颤,他陡然察觉到莫名的熟悉感,似乎这并不是枪,而是他惯用的方辕戟:戟长九尺二分,戟身黝黑如墨,戟重三十六斤四两,戟尖锐嵌寒光。 方辕戟无非利器,早有“器合”之说,言尽武器与武者之关联,若是我能达到戟法深层,就算执着木棍,又何尝不是我的戟? 无戟,便是戟法之妙! 姜鸣心思豁然开阔,占式开启,步法凌波微动,没有半月如钩,亦没有佳人步步生莲,但这一次,他将那日在侯凤王府杀伐再次完全施展,这一刹那,人化修罗,行于疾风,戟出! 峎不甚不料对手的突然反击,但仍以全力搏之,但在那瞬间,他的手腕c腰部c肩胛c腿部通通被刺伤,他引以为傲的枪术溃不成招。 他跌倒在地,浑身不低于十处伤口在流血,他喘着粗气,冷汗早已浸湿了后背。 “怎么可能?你这招式怎么会如此霸道!”峎不甚眼中的挫败感布满眉梢。 “这招叫做,半月,步生莲。还有,这次斗将你输了!”姜鸣抚袍,豪气干云。 “赢了,赢了!”车队的诸多车位发出震耳的欢呼,谁也没有料到,这个平凡相貌的青年男子真的力挽狂澜,扶大厦之将倾,以强悍的武力征服了在场无数人。 他赢了?梅雨柒呆呆地注视着男子,眉黛间的山水终于浮动了。她仍记得豆蔻之年兄长曾问她,将来要寻个怎样的夫君,她稚嫩地笑道:能像兄长一样,一人护一城。 她不由得眼圈发红,但看到山坡上的三元山匪寇,目光一冷,执着长剑疾走过去,指着再无还手之力的峎不甚,喝道:“三元山的匪寇听着,你们三大王已成为阶下之囚,若是识相速速来降!” 那百名拦路的山匪听到这话,纷纷吵嚷起来,不多时宛如蜂蚁退散,丢械弃旗,互相践踏,急匆匆地逃开,也不知是逃回三元山,还是改邪归正去了。 见到这美貌女子的强硬手段,姜鸣不由得呆滞地表示佩服,梅雨柒却以为是姜鸣误会他男儿气,遂不好意思地手指玩着一缕发丝,笑道:“我这是预防那些山匪突发来救,会给车队造成不小的伤亡,其实并不想这么强势。” 姜鸣一愣,道:“我理解!” 届时五十几名车卫一齐围将上来,笑着与姜鸣寒暄感谢,与前时那般冷漠的态度截然两样,倒搞得姜鸣不知所措。 吵嚷之中,先前被梅雨柒称为福伯的年迈车夫站在中间,急忙制止众人的喧闹,道:“这位公子武艺高超,还请不要拒绝我们的好意,到江城许我梅家略尽地主之谊。” 姜鸣也不好拒绝,又想到暂时人生地不熟,倒不如先安定下来再寻路找申夷忧与林寒。于是出声答应下,梅雨柒竟也表现得十分欣悦。 在众人欢谈之时,负伤不能逃跑的峎不甚面色阴沉,冷声喝道:“回江城好,等到三元山兵马集结,好将你们一网打尽!” 众人听此,惊疑顿起。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3章 江城风云 梅雨柒持着利剑抵在峎不甚胸口,眉间掠上一丝怒色,呵斥道:“休要危言耸听,你三元山固然雄据一方,但手下只有不到三千人马,纵然我江城如今势危,也不是阿猫阿狗便能欺负!” 峎不甚却也不惧,即便身受重伤,仍然挺直着腰板,双眼直望着这美貌的女子,嘴角连着笑意:“小姐虽然胆气高超,但还是缺些针砭时事的经验。如今的江城,在梅家联合一众士族驱逐秦王朝的郡守之后,俨然在军事上走向了绝地,区域当可自治清明,但由地方士族掌控的城池,秦王朝将不会派遣援手相助,北边的平旷原野藏不住江城的百姓,东边的三元山,西边的虎狼岭,南边的浩荡渊流以及伺机而待的寒武关,身处于罅隙之间,江城如何自救?” 梅雨柒争辩道:“江城外有泷江天险,内有深城险壑,还有兵士六千,粮源无忧,即便不敌,仍可退守数年,你这厮山匪难道只会这般胡言乱语?” “哈哈哈”,听到此话,峎不甚反而大笑起来,面色瞬间冷漠:“泷江天险人不可渡,但这二月之后约莫百日的断流期却也是天赐良机,深城固然可为屏障,但你可知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却是江城内部有人私通三元山,险城便成茅屋,不善杀敌的城兵又怎么挡得住杀人嗜血的山匪?” 梅雨柒惊得面色发白,这三元山的贼匪所言有理,此时细细思索,竟感到时局早已趋于完全的劣势,若真如峎不甚所言,江城危矣。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梅家又将何去何从? 她急忙命令车卫将峎不甚帮助,给管事的人交代些许,便素手一挥,急教车队行进江城。而夹杂在人堆中的姜鸣似乎又被忽略了,虽时时有车卫前来搭话闲谈,但那位梅家小姐却是再也没有说过什么。 三天之后,车队终于顺利抵达江城,这个秦王朝的边关小城,虽不如夜泱城繁华大气,却有一种小家碧玉的温柔感觉,进城来便有一种素朴善意的风尚。 梅雨柒匆忙致歉后,便撇下姜鸣往城主阁去了,而姜鸣在那位叫福伯的管事的安排下,住在了梅家客宅,好在吃住不愁,也算省了本就囊中羞涩的姜鸣一大笔消费。 城主阁中,代表着江城主要势力的几大首脑正在激烈的争辩,一时间下人不敢前去添茶,侍者不敢扶座讨笑,只有那一声更比一声高的吵嚷愈发灼烈。 “江城地险兵足,哪里像是梅雨侄女说的那般不堪,还说将三元山峎不甚擒住,我看是你梅宽包藏祸心,妄图吞并其他士族!” “我也赞成宋家主的观点,宋赵两家虽然比不上你梅家,但也不是随便什么谎事便能勒令我们的。那峎不甚传闻是八段人位武学大师,单凭岳之延一人自保都不足,还能从匪首口中打听到这些消息?梅家主可不要当我们是黄口小儿。” “我的女儿梅雨亲口所说,岂是荒诞?你宋家与赵家包藏祸心,多年来在积兵养士上毫无力量,对于城防设置上只有指手画脚的点,今日有此突破的机会,却暗骂指摘于我,到底是何居心!” 这一晚,宋赵两家宋烈c赵士真与梅家家主梅宽各执己见,争辩之词滔滔不绝,韩田两家表示中立,对于来自梅雨柒的警备陈词被暂时压下,无人敢试图解其矛盾。 在离江城不远的隋城,一间密栈之中,来自秦王朝的四皇子秋绝c被逐出江城的江陵郡郡守林全峰,正与对座的三元山真正的头领卓朝嵩交谈政事,外人很难猜测,高高在上的秦王朝四皇子竟屈尊与一个地方草莽同座。 卓朝嵩不改山匪风气,显不出半点尊敬,道:“四皇子所谋甚大,何必在这弹丸之地用力?江城一众势力虽然头生反骨,但好歹也是本地势力,若是让你的人亲自掌控江城,我三元山还有何活路。皇子给的条件虽然很吸引人,但是恕我不能答应。” 秋绝笑道:“卓先生言重,今日邀请先生来此,本就是有着示好的目的,你三元山今后便是我王朝的朋友,即便谋事不成,仁义犹在,此后又怎会难为先生?不瞒先生,偌大一个王朝不缺少小小江城的供奉,但前几日江城势力竟然当众驱逐郡守林大人,这牵扯到我一国之尊严。不巧赶在西北地域我朝与九府联盟国交战,不能抽调更多的兵马扫清江城,所以才邀请先生密谋,只望先生能在我朝的支持下荡平江城,以振我王朝靡靡之风。” 此话卓朝嵩听在耳中,敢情这位皇子并非是来交涉与弹息乱城与匪患,而是要将三元山当做他们的明面上的枪使,且言中多有怂恿与壮势之意,令得他也只能赔上笑脸应答:“我三元山本不愿为人利用,但皇子的邀请极为恳切,倒令我这一山之王颇为不好做。” “事成之后,秦王朝将给三元山一个名头,江城城主的位置归于卓先生,先生的一众下属也能从此洗白,从此将拥有光明的前途。”秋绝直接给出了好处。 山匪毕竟是黑道,干着见不得人的生意,无论在地方有多大势力,也是拖着个乌合之众的明白,假如能得到秦王朝的官方洗白,一众兄弟将真正获得解放,毕竟落草为寇并非所有人的心思。 “我考虑几天。” 秋绝与站在一旁的郡守相视而笑,他们明白这件事算是成了,但仍是依着礼仪,笑谈了半个时辰,卓朝嵩才犹豫着离去。 林全峰微躬着身子,阿谀道:“四皇子殿下真是有定国之谋,那卓朝嵩必然会答应我们的要求,待得他扫平江城,我们再暗自出手,这边境城池布局又将改头换面,蛇虫盘踞的地域终将打破僵局。” 秋绝不屑地轻哼道:“我要的可不仅仅是江城,我朝与九府的战局胶着模糊,若是能凭借江城的为跳板,叩开寒武关的大门,这国之大局将真正趋向我们,与此相比,一城的得失c暂时的求全又有什么?” 这位三皇子俨然将自己置身在两国争斗的潮头,犹如弄潮儿般掀起波浪,以谋为剑,渺沧海如棋盘,这便是他的博弈。 “三哥,本来你有极大的可能成为储君,但却不知深浅插手九府联盟的事,身死道消怪得了谁,老大庸碌,老二无谋,老七尚幼,这个位置还是让我替你坐吧!”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4章 虚翦 在梅家客宅修养几日,姜鸣倒是过得惬意,期间梅雨柒曾过来看望过两次,从她愁眉不展的神色中,姜鸣意识到江城梅家的局势并不似想象中的无虞,也抱着不愿轻惹是非的想法,拟定在十日之后离开。 在此期间,姜鸣将闭关修武,意在修习一种凡武功法。在经过与峎不甚一战后,他意识到功法的强大,修炼与否完全是不同的境界,在诡谲变化的局势中当然也要暗藏底牌,万一遇到更强的对手,指不定要失手翻船。 当初在千里鲸落山脉之中,他险中得宝,获取了两卷鬼字功法与五卷蚀字功法,这种高级而强大的功法无论是谁也会见之疯狂,这也是姜鸣隐而不宣的缘故,其他的缘由倒是藏有私心,亦是多有解释。 五卷蚀字功法,六合禅器,虚翦诀,聚阳鉴,乾刀引,以及送予林寒的破坎诀。两卷鬼字功法,枯荣道与九衍剑骨。 其中乾刀引为主修刀术,九衍剑骨主修剑意,都不能使姜鸣的心有所颤动,对武器与武道有所规矩,这已然不是姜鸣执戟的初衷。 在功法卷祯外部的简介中,对于枯荣道的介绍不甚详细,只道明关于阴阳平衡c内外合一,即便是鬼字功法,仍旧提不起姜鸣的兴趣。 六合禅器与聚阳鉴虽然没有框条规矩,但内容太过宽泛,虽也不至于不满,但总让姜鸣有感缺憾。 当他拿起最后的虚翦诀,眼眸下意识地朝着两卷鬼字功法看去,略有挣扎。更高级的功法无疑是对修武一途更有帮助,但若是不适合自己,要走的路岂不是会不完美? “虽然一人只能修习一种功法,但却可在达到地位境界前更换,若是不能达到我的预想,再换也不迟。” 姜鸣吐出一口气,心念一动,五卷功法便凭空消失,隐入了精神空间之中,与洁白无瑕的玉如意一起悬浮在虚空之中,这是姜鸣在试探之中发现的奥秘,但却只能将有灵气的东西收入,至于金银饰物等俗物却是不能。 “虚翦诀,希望你能给我惊喜。” 卷祯缓缓打开,温顺的金光瞬间充盈整个屋子,如同神之光辉普照,姜鸣只感到置身暖阳般舒适,那卷祯之中,一个个字符似乎活了过来,受着某种牵引,如水流般灌如姜鸣的耳目之中。 姜鸣清晰地感应到一段文字在脑海中浮现:虚翦诀,乃极致破道之功,荒芜塑骨,灵修焚心,开七十二道经纬脉络,功成亘古,翦破山川,如毁草芥。心志不坚,不可触之,切记! “果真无上霸道之功,以此功承载方辕戟,又将何等威力!” 姜鸣脸上不由得跃上喜色,耐不住诱惑,急忙操手修习起来。不论是何等级的功法,修习方式总无差异,一言以蔽之,御法使气海筑基容纳经脉中的灵。 气海在何处?如何筑基?如何纳灵?这些都是需要细细考量的,姜鸣却也不急,越高级的功法,在法门上越复杂,但总会被他征服的,这是他的自信。 虚翦诀分为六重,第一重为翦破,虽说只是修行的法门,却也蕴藏着高深莫测的技巧,根据其中的简介得知,若是使用得当,以点破面,能直接穿透一堵石墙。 在这般玄虚的探索与感悟中,七日光阴弹指过去,除了用餐与偶尔外出,姜鸣几乎没有想要停下来,好在皇天不负,当他这日缓缓立起时,浑身气息吐纳俨然完全一致,他略有感慨:“终于算是成功了。” 这种欣喜没有持续多久,便被奉茶的侍女打断,侍女恭恭敬敬地说道:“公子,我家家主与小姐在前厅设了宴席,说是要感谢公子地救命之恩,现在众人都在等待公子就座。” 料想对梅家有恩,梅家家主要亲自面见也无可厚非。 姜鸣随着侍女在宅院之中左拐右拐,来到了一方厅堂,厅前设一桌席,桌前有五人,都是中年模样,五人神情冷酷,皆使着审判的目光望来。 姜鸣不由得心中一紧,斜睨过周围立如铁木的十数个侍卫,知迎客无话,桌上无餐,方才明白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梅雨柒呢?” 姜鸣将心中疑问暗放下,由着侍女引入席中,座位在五人的下方。 “听说你是梅雨侄女在渊流江边救起的?”其中一人率先发话,语气却极为生硬,仿佛对面坐着的是囚犯一般。 姜鸣眉头轻挑,已是有些恼火,也算是礼貌性地答道:“应该是的,我醒来时便在车队的马车里,至于我昏迷的时候发生了什么,都是梅雨柒告知得。” 又一人问道:“听说你一人便制服三元山三大王峎不甚?” 姜鸣道:“算是吧,并不值得夸耀什么,只是为了还梅雨柒小姐的救命之恩。” “大胆!”一人拍案立起,怒喝道:“小辈无礼,至今还想欺骗我们,今日我们江城五大家族的家主都在此地,若你能说真话,我尚且可以饶你不死。”其他四人,三人皆冷漠地打量着对座的青年,一人沉默不语。 姜鸣听此,再难压制心中怒火,亦是直身立起,洪声道:“饶我不死?凭你这老家伙?我所说句句是真,车队五十多人都有目可睹,你信也罢不信也罢,若是再敢摆出地头蛇的高贵姿态欺人,休怪我不给梅家留情面。” 但见周围的侍卫纷纷围上来,刀剑直指姜鸣,却不敢轻动,全都在等诸位家主的一声令下。 江城之中,势力以宋赵韩田梅五家最盛,谁人敢不给他们五位家主面子,但今日在这厅上,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竟破口大骂,诞言威胁,如何不令人唏嘘。 赵家赵士真怒道:“大胆无知小辈,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岂容你撒野。五家侍卫,将他拿下!” “好!”虽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但姜鸣在这种压制下已然怒火难当,切齿吐出这一个字,冷目直射向赵士真,已有杀意。 十数名侍卫皆是功夫不错,起码都是四段人位的武者,但在姜鸣眼前却如同普通书生,刀剑未落,姜鸣的拳脚已然落到了侍卫的胸膛上,他并未下杀手,但用劲也绝对不轻,凡经姜鸣一击,皆失再战之力。十几人的侍卫顷刻便被碾压击倒,若是生死之局,这所宅院又将多不少尸魂。 五位家主唏嘘不已,姜鸣报之以冷笑。 “难道他真得拥有击败峎不甚的能力?”五人的疑惑在心间开始瓦解,因为宋赵两家的七段人位武者出手了,动则惊风,拳似能碎石。 姜鸣不屑地握起拳头,没有躲闪,直接左右同时与来人的拳头相撞,交手在顷刻间,在众人惊讶时,宋赵两家的武者被击退十数步,而姜鸣不动如山。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5章 匪动赤霞 堂外突然传来女子的喝骂声,但见穿着灰色皮裙的梅雨柒身后带着一众执戟甲士急走进来,满面怒容,刚见厅前的五家家主,便宣喝道:“宋赵韩田四家长辈,难道就是这样对待我的客人的吗?你们还自诩为江城元老,竟然不顾脸面欺人到我家里来了,莫不是以为我梅家没人?” 姜鸣见到梅雨柒出现,对局势的猜测也有了把握,也不说话,立在一旁,宛如事不关己一般。 宋赵韩田四家家主见此阵势,颇有不满,但仍是迎着笑脸道:“梅雨侄女多虑了,我们是为了江城的安危,才不得已单独询问这个人,何况” “我并不是听你说理由的,是非黑白你们都很清楚,若是我梅家还有一川黑甲,你们哪个敢来寻衅滋事?我父亲为了江城大局,不得不受制于江城议事阁,但莫要欺人太甚,称呼你们叔伯是看在你们是长辈,但今日之事我却由不得你们枉负好人。” 宋烈向前一步,赔笑道:“梅雨侄女这是什么话,这样轻言诋毁我们,会让为江城辛劳的下属胆寒。更何况,这小子来历不明,怎能恰好让你救下?又怎么恰好碰上三元山的人?峎不甚是真正的八段人位武学大师,又岂是他一个二十多岁的毛头小子能打败的?前日峎不甚逃走,我们才明白,这分明是三元山的圈套,他若不是三元山的山匪,必是秦王朝的鹰爪眼目,试问我们又怎能坐视不理?难道要看着江城被一个细作毁灭吗?” 梅雨柒紧咬着嘴唇,眼中掠过几丝挣扎,她又何尝不知道如今的江城风雨飘摇,但即便他们所说有理,她又怎能怀疑救了自己性命的恩人? 她的眼眸飘过一旁闲立的姜鸣,发现他也在看着她,但却没有任何表示,如同戏子台前的看客一般。这令她心中更为焦灼。 “够了!” 数人惊动,那坐在最里边的梅家家主梅宽终于不再沉默,威严而不容置喙地立了起来:“此事由我梅家处置,诸位家主请回,来人送客!” 这便是他的态度,从某种层面也相当于包庇了姜鸣。 韩田两家家主自讨没趣,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拱了拱手,便迈步离开。至于宋赵两家的宋烈与赵士真,他们的脸面却是丢了不少,但在人家的地盘上,也不好发作,只冷哼道:“还请梅家主严肃处置,毕竟此时关系江城安危。” 四位家主及跟在身后的侍卫依次离开,梅雨柒重重地吐了一口气,看向父亲梅宽的眼中充满了感激。 “他们走了,可以过来谈谈吗”梅宽浑浊的眼睛转了转,似是请求的语气,一旁的梅雨柒也是面露期望。 江城规模不大,颇有小家碧玉的拘束感,流水人家,青石拱桥,屋檐高高耸起似飞燕展翅,红墙白瓦更是给人简约舒适的感觉。 一处丝绸铺子里,一名戴着头巾的削瘦男子缓缓走入,对着铺中伙计道:“铺中可有幽天野的白纱?” 管事的伙计愣了愣,神情僵硬地道:“有血红的白纱和白色的绸缎,不知是要哪种?” “要黑色的。” “请到内堂挑选。” 削瘦男子被领入内堂,早有富商模样的中年人迎笑在一旁:“三大王安好?我是安插在江城的眼线,黑鸟,请问有何吩咐?” “此次我故意失手窃入江城五大势力内部,观察到众势力的矛盾更加剧烈,尤其是宋赵两家野心勃勃,传信给大哥,一切可按计划进行。”削瘦男子正是前几日逃走的三元山峎不甚。 黑鸟眉头微皱,恭敬地道了声是,便叫手下人写好书信,又仔细吩咐了一番,手下人急忙拿着书信去了。 “不知这消息何时能到大哥手中?” “此去三元山,大半日便可到达!” “很好!” 却见峎不甚目光一冷,一柄匕首咻然抽出,迅疾如风般划过中年人的脖子,殷红而滚烫的鲜血喷出,染红了一方白墙。 “抱歉只有你死了,这里的消息才会留下来,卓朝嵩,你以为你能控制住我?你欠的帐该还了。” 这一日,峎不甚坐在血一般的晚霞前,手中染血的匕首反射出刺骨的寒意,在三元山作威作恶的数年里,他没有一天不想逃离那个恶魔窟,今日杀人心意全然通透。 三元山中,数千山匪宛如虎狼,已初具正规军马雏形,毕竟他们的头领卓朝嵩已是八段人位武学大师,无论在见识与处事上都有着深厚的实力,在他的带领之下,三元山隐隐有跻身江陵郡顶尖势力的趋势,这更加增强了跟随者的坚定意志。只是,这日自江城送上的一封书信,却令得几大主事不再淡定。 “峎不甚那家伙到底什么意思,大哥才答应下四皇子的委托,他便传信进攻江城,我怎么怀疑他与那秋绝有所牵连。”说话的是三元山二大王庄淳海,他的决策力度仅在卓朝嵩之下。 “四皇子既然与我三元山交易,自然不会暗地里谋结三弟,这样对我们双方的利益都会有所冲突,依我看来,是这位三弟头生反骨了。“卓朝嵩道。 “素日里见他阴狠粗狂,哪里有这计量,莫不是那江城梅家的人逼迫?“一位姓杨的头领道。 “若是他真心为我三元山,再大的逼迫都不足以击败他,可若是他一心摧毁三元山,不用谁推波助澜,他也将对我们刀锋相向。毕竟,当年他也是走投无路才受我威胁落草。“ “大哥,用不用我带人去将那叛徒诛杀?不管他是出于什么原因,既已脱身却不回山中,早已是犯了大哥的忌讳,若是不尽早处置,我害怕他会对大哥出手。“ “不用这般麻烦,即便他真的投靠江城势力,这一战我也必胜无疑,记着,切莫打草惊蛇,七日后扫平江城。“ 随着卓朝嵩一声大呼,堂下十几名头领皆露凶色,狰狞的笑意似要嚼人骨咽人血,见之极为恐怖。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6章 清饮一段绝情 几年前,梅宽之子梅恒,一代杰士武者,年仅弱冠便已总揽半城兵马,陈枪械于泷江,拒山匪近万尤掌帷幄,若是不是才子早夭,三元山匪患早已扫平。 当梅宽又重谈起这段往事,旁站的梅雨柒热泪暗落,女子毕竟是情绪多了些,已是止不住地宣告:“那帮畜生还以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还说是江城背后的倚仗,秦王朝的三皇子秋通与三元山勾结,泄军中密谋导致兵败营破,还驱动硫火弹来对付我们,若不是爹爹事先有准备,那时可能便已然没有了梅家” 梅宽又道:“硫火弹乃是朱天野诛国的禁用火石武器,如果不是秦王朝的背后推动,三元山怎么可能拥有?这都是我江城势力把握军马大权,引起了王朝的觊觎与愤怒才引起的惨案。” 至于那场战争的结果,姜鸣也从旁人口中听闻,江城百姓眼中的青年英雄梅恒,中了三元山山匪的毒计,遭万箭穿心而死。想到这些,姜鸣亦是有些悲怆,对于英雄末路的感慨与悲怜在心底蔓延。 调和了情绪,姜鸣又恢复了之前的冷漠:“梅家主为我讲解这些往事,不知有何目的?我只是个路人,先前梅小姐的救命之恩,我也还清了,若是再要我掺和你们江城的恩怨,我却只能袖手旁观了。” 听到这话,梅宽与梅雨柒都觉得十分尴尬,话在嘴边,如同嚼蜡之舌,曲也不是,展也不是。梅雨柒咬着嘴唇,眼神飘忽不定,突然她挣扎出声:“小女子知道这强人所难,公子亦是不再欠我丝毫,但是为了江城十数万的百姓,我恳求公子,帮我们守卫江城,是要能保江城与梅家无虞,小女子愿意为奴为婢。” 梅雨柒的容貌姿色,自然算是上等,她此时面色红白,红唇内合,皓齿紧咬,显然是经过极大的挣扎,为奴为婢,已然是放弃了自己的所有。 梅宽看着女儿这般,心有不忍,又想起惨死的儿子,嘴唇不由得颤抖起来:“三元山有三名八段人位高手,其中的领头者卓朝嵩,传说更是半只脚踏入束灵之境,而我江城没有八段人位武者,算上在峎不甚手下逃走的岳之延,也仅仅只有七位七段人位武者而已。我已派人去查探三元山动向,发现卓朝嵩与江陵郡郡守有勾结,他的兵马也在蠢蠢欲动,这已然证实了峎不甚的话是真的,七日后,泷江河水断流,若是三元山趁机攻我城池,江城将无可战之兵。” 姜鸣亦是心有所动,所谓善恶,乃是察士识人的办法,却不能作为一个既成的规定,对于梅恒的惨死他深有哀叹,却也不能成为沾惹是非的理由。 他道:“我身上的麻烦很多,远比一个三元山的威胁大,我也有朋友,不能因为我的一己之私而牵连他们。抱歉,我去收拾东西,明日我便离开。” 姜鸣面色冷漠地离开,这番绝情断义的言辞终于使得梅雨柒心中的倚仗崩塌,梨花带雨间颗颗珍珠砸落。 梅宽叹息,虽然这般结局在意料之中,但他仍不免为梅家与家人的未来担忧重重。 姜鸣回到梅家为他预留下的房间,心中不由得开始烦躁起来,饮茶不得其味,甚至连坐着都显得不安。 “难道真的绝情了些?” 他躺在床榻上,睁着浑圆的眼球,似要自视眼瞳之黑。 “咚咚咚!”有规律的敲门声响起,姜鸣还以为是那梅宽又来央求他,烦躁之中声调不由得升高:“要进便进!” 进门的却是梅雨柒。 梅雨柒换了一身银白色的舒适劲装,贴身的衣袍紧紧勾勒出玲珑的曲线,比之先前更显女子青春风貌。不过她的眼睛仍旧发红,发丝也有些凌乱。 “打扰公子了,先前提出的要求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了,料知手下人没有备酒,我便提了坛‘江滩清饮‘来,希望公子喜欢。” 梅雨柒礼貌地洗酒c斟酒,宛如一个侍者操手着招待客人的动作,姜鸣此刻却是忸怩了起来,毕竟对方是大家小姐,哪能干这些下人的活? “梅小姐,你其实不必这样的,我那般态度也只是回应先前几位家主对我的霸道姿态而已,你毕竟是救过我性命的。” “可是,这恩情你也已然还了,而且救得是车队五十多个人。爹爹他不能修武,自兄长去世后,整个梅家再没有强力的倚仗,他只能在很多时候示弱,来维护整个家族的兴荣。我也明白,如果是为了梅家,真的牺牲我一个人,我也将是心甘情愿的。”梅雨柒面露决绝。 姜鸣执起酒杯,一饮而尽,似有苦涩:“难道,你的人生就没有单独的意义,活着只是为了家族而存在?” “我并不知道人生有多重要,但如果梅家破败,我也无法让自己过好。”梅雨柒的黛眉一皱再皱,忧苦已然难以掩饰。 姜鸣似有话相告,却不能倾吐,便拿起梅雨柒拿来的酒坛,仰天猛猛地灌入口中,他望向梅雨柒,似有愤怒:“梅雨柒,帮我找个人,她应该是和我一样,或许能在渊流的江滩边找找。只要你帮我找到,梅家这个忙,我就立马帮你,但我可要说清楚,我没有绝对的信心打赢三元山!” 梅雨柒被姜鸣带了一张画像,便被责怒似地推出房门,一脸痴懵地看着禁闭的房门,梅雨柒突然破泣而笑,这一刻,她的心真正地颤动了。 “等等,这幅画怎么,怎么画得这么抽象啊。” 梅雨柒哭笑不得地拿着画像,派遣心腹手下前去寻找了,在这日下午,姜鸣也踏出房门,找到梅雨柒为他介绍现在的梅家城防c兵马c计划等问题,姜鸣一一记下,在夜晚开始整理与排布,就此开始了忙碌的备战工作。 因为岳之延的叛逃,江城五大势力中只有赵家独有两名七段人位武者,其他四家各有一名,但因为姜鸣这个实质性的八段人位武学大师的加入,几方实力对比发生剧烈地变化,梅家只对外宣布,请到了新的护城高手,望请百姓放心。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7章 羞红笑靥 在城池方圆二十里的区域内,姜鸣身着墨黑色紧身衣袍,上身穿着厚重的藤甲,黑发高束,双眼灼灼风华,显得极为英气。 由梅雨柒与梅家唯一的七段人位武者褚一杨带领,姜鸣见识江城附近的地理环境与设防器械,在寒武关军营中学过不少军事常识,但对于这些专业的策略仍旧知晓尚少,此行不过是让姜鸣准确了解江城实力,毕竟若是开战,他将是首当其冲的领头人。 褚一杨是梅雨柒的异性叔叔,对于梅家有着绝对的忠诚,对于城防与排队布阵有着独特的简介。 至于梅雨柒,在这些时候姜鸣才看得清楚,她似乎并不只是个不入流的武者,经过后天数年的学习,褚一杨的本事竟是学下了六七分,甚至在于城防建设的天赋已然超过褚一杨。 听到梅雨柒专业的讲解,姜鸣眼中偶有异色,对于这名江城女子的评判也远不止外在的表现。梅雨柒似乎也是感受到了这种目光,嘴角不禁扬起极有深意的笑容。 “咦,这里的这些车辙怎么有些不同?”姜鸣半蹲着,看那山谷间的道路,宽而深的辙痕已然超出了原有的道路轮廓。 “公子不说我也不会察觉,此时看来,这车辙却是有些异样,相隔这么宽的车轮怕不是普通的马车?”梅雨柒也极为疑惑。 “这车轮间隔有四五尺,应该是四马车驾或者八马车驾,这条路偶有大型商队路过,留下这样的车辙很正常。”褚一杨道。 “不对!如果是商队马车,应该多走大路,而不是驾马入草坪,这样会有极大几率损坏车轮,只要是稍有经验的车夫便不会犯这种错误。而且照褚叔叔所讲,这么宽的车轮间隔应该是多马车驾,但马蹄印迹多集中在路中,并不像是多马同行。何况,什么货物能压出这么深的痕迹,这分明不是商队的马车。” “还有,刚才我已察看过地图,此地虽是山谷,但直通江城大道,另一端却是连接三元山控制地域,若是他们箭兵奇袭,江城人马定然死伤惨重。” 梅雨柒与褚一杨听此,皱眉深思,道:“公子所言有理,我会尽早准备,我与褚叔叔其实还有别的担忧,我们害怕三元山再次以硫火弹攻城。” “硫火弹?那不是被诸国禁用的武器吗?难道三元山那些山匪藏有?” “若是他们再次与秦王朝勾结,弄来几架硫火弹武器并非难事。当然只是猜测,做好万全的准备而已。” 姜鸣深以为然,自己这个军事门外汉,在两位行家面前倒是有些贻笑大方了。 “梅小姐,不知我托你的两件事办得怎么样了?” 梅雨柒道:“公子所托,小女子已然派人去办了,公子放在顺海镖局的武器寄放在隋城,估计明日便会带回了。至于那个叫申羽的朋友,至今还没有消息。” 姜鸣眼中闪过一丝担忧,轻叹一声,道:“多谢小姐了,希望能用全力帮我找到他。” 梅雨柒嘴角突然跃上狡黠的意味,伴着笑意道:“那是自然,不过我也有一件事请求公子,希望公子一定答应。” “不要称呼我小姐长小姐短的,若是不嫌弃,直接叫我雨柒或者小七便好。” 至于江城其他四大家族,也似乎听到了些风声,在召集各家有实力的武者回城后,也是没有意外地与梅宽再次开始会谈,牵扯到江城的军事密辛云云,其他主事也只得听从。不过此次会议梅家家主提出了一个建议,以姜鸣为将,总御一城兵马。 宋赵韩田四家实有争议,皆言不能将军事大权交给外人,甚至质疑姜鸣真实实力,直到姜鸣将主动挑衅的赵家的七段人位的武者一拳砸飞,再没有人提出异议。 夜晚,月凉如冰,毕竟只是二月春华,即便整个朱天野气候偏暖,但在渊流边的江城仍然时有冷风刺骨。 清冷的月光宛如淡黄色的纱幔,铺就着一川楼阁,人影孤寂而立,衣袍会风卷起。 姜鸣握着手中的方辕戟,仿佛身旁站着一位多年未见的挚友,心情澎湃,精神清明,这时的他,一如往年不会修武的农工,孤独而寂寥。 忽然起戟,直刺天穹,身随戟动,御风而落,横劈竖砍,前刺后挡,一招一式,连贯如流风,不绝似江海。 缓缓停下,姜鸣将长戟立到一旁,长舒一口气,坐于石凳上,道:“既然来了,便进来吧。” 来人正是梅雨柒,她依旧穿着银白色劲装,与姜鸣衣物的颜色极为搭配。她端着酒壶杯盏的盘子,盈盈然笑着,也不客气地坐在姜鸣对面。 “刚才那套戟法有些奇特,姜公子的师父应该不是无名之人吧?”她斟酒两杯,奉一杯在前。 “这你就猜错了,我没有师父,这戟法是我糅合百家之长自创的。”姜鸣先饮一杯,抢夺过酒壶自斟。 “我才不信,如果没有师父,哪能二十出头便成为武学大师?”梅雨柒调笑道。 “不信算了,我也都有些不可置信。”姜鸣低声咕哝了几句,看着梅雨柒的衣装,总觉得有些不适:“这衣服,你是故意的吧?” 梅雨柒咯咯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你发现不了?这几天下人都谈开了,你才发现。不过也别多想,我这样是让你的身份更加正规些,免得其他四家的将领给你下绊子。” 姜鸣苦笑:“这样就能让他们服气了?如果里面有喜欢你的,还不变身刺头儿,把我扎死?” 梅雨柒道:“怎么可能,他们至少也都是知道江城的处境,不服气可能会有,但如果真的做了什么事,那才是会真正成为江城诸多势力的眼中钉呢!那逃走的岳之延便是知道这些,所以直接没敢回江城。” 姜鸣不可否认地耸了耸肩,又狠狠灌了一口酒:“不过,有一件事就很让我开心了,你这江滩清饮很有味道,多亏这几天一直是你亲自给我送酒来,不然可要把我馋死。” “才二十多岁的人怎么就这么大的酒瘾,以后娶不到媳妇可别怪我。”梅雨柒嗔怒道。 “不知怎么了,自从喝了酒,便再也放不下,当然酗酒的事再也不干了,把朋友都丢了,下次还不知道丢什么。” 两人时不时地聊聊天,聊一些不关风月的俗事,也是言辞由人褒贬,倒是聊得高兴舒畅。姜鸣将更大精力放在饮酒上,喝不得多,便慢慢品,也是脸色微醺,看来醉酒并非酒醉,也可为江湖,也可为草木。 梅雨柒就浅笑而坐,像一朵初绽的海棠,纯白而优雅。 她在想,如果岁月就这样宁静多好。面前的男子不必出征,她也不必回忆往日的苦,多好。 想到这些,她突然又觉得这种思想是羞耻的,白皙的脸庞一下子羞红了,红得宛如新娘的红装一般。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8章 银色盔甲 朱天野广袤无边,有三十二雄国与数十座宗派士族林立,在九野诸域的繁华也是赫然有名。 千历二百二十六年春,宁静和平的朱天野被一声兽吼唤醒,传闻有人于堪罗灵山脉身处见到一只百丈的剑齿冰狼,一吼而致数千妖兽寂灭。又有人传言,剑齿冰狼的血能令地位强者直达天位圣境,九野诸大势力风云际动。 随后在朱天野西部的召云国爆发战乱,侵扰垣野界万年的荒族战士创造墟洞之门,上千名地位以上荒族强者大军扫荡,以长车之入之势镇压大半个召云国,各地宗派士族已前往支援,更有三垣之地的强者暗中出手。 恰于此时,祸乱的邪魔苍伏恺在西泽国望潮城大开杀戒,上万普通人死于苍伏恺剑下,天市垣紫仙洞八段地位强者与之一战,被一剑斩成两截,轩截剑寒三十州。剑魔之名,传至垣野诸域,天下俱惊。 春夏之际,长河断流,盘亘在江城外的泷江也裸露出干裂的河中腹地,像是龟甲上横斜交错的纹路,透射出一种深深的被动。 这日,三元山庄淳海领千人众围兵于城外,叫嚣斗将,时有侮辱之词涉及五大家族,赵家七段人位武者赵式仁不忍其辱,带人杀出,被庄淳海温酒之间砸落马下,幸有偏将急忙相救,几人退回城中。 “褚叔叔,你觉得三元山人马意欲何为?兵临城下却不攻城,以激将之法令人斗将,获胜之后也不乘胜追击,反而就地驻扎,似有长期围城的准备。”姜鸣也代表梅家为将,站于城头,弥望着宽阔的平原,似有所叹。 这个八段人位武学大师的年轻人的称谓让褚一杨很是高兴,他并未以自己的实力压人,对于梅家的曲肱之臣来说,无疑是最大的尊重。褚一杨笑道:“姜公子所虑也是我所忧虑,攻城掠地,兵力必十倍于城人,因为护城河干涸的问题,江城已无天险可守,但三元山要攻下城池也需有五倍兵力。此时他们退而不战,并非是围城消耗,那样三元山的粮草消耗不起,根据前几日我们在城外山谷中见到的宽深车辙判断,他们可能是在等待大型攻城器械,一旦有了撞车c云梯c重弩等器械,双方便真正将会迎来大决战。” 撞车?云梯?姜鸣没有经历过真实的战事,自然没有见识过这类器械,即使在寒武关之时,也因为所处军营不同地域而无缘一见。但姜鸣却是能清楚得感觉到褚一杨话中的急迫,他道:“三元山既是山匪,哪里来的大型攻城器械?我们既然知道他们的动作,为何不提前阻止?” 褚一杨道:“攻城器械应该是林全峰提供的,林全峰是江陵郡郡守,背后站的是整个秦王朝,一旦他们开始支持三元山,弄来攻城器械并不难。但因为庄淳海在外围城,我江城兵马哪里突围而出,而且一旦出去,要面对的可能是数千人的围攻,别说是阻挡他们运送器械,就算是转悠一圈也危机四伏。” 姜鸣皱眉,略有沉吟:“但若是攻城器械一到,江城的优势将不复存在,再加上三元山的三位大王,都是八段人位武学大师的境界,我们将会极为被动。” 褚一杨道:“我们没有更好的办法。” 姜鸣转过头,道:“褚叔叔,召集其他四家开会,一定要鼓动他们派出一名七段人位的武者,我将与之突围,劫毁三元山攻城器械。” 随后褚一杨与四家将领在城主阁中商议,并言明存在的危机,赵家赵式仁c肖括,宋家的宋元信,韩家韩浦,田家田冒伽,纷纷表示个人意见,最终少数服从多数,田冒伽请缨同姜鸣突围而出。 五大家族家主照例是不会参与军事上的决策,他们共同的意见便是将大权交给真正懂得的人,除非出现关于家族的事务,否则绝不会以文乱武。 听闻突围的消息,梅雨柒一早就在城门处等候,她也无力干涉各家将领的决定,只是来送别。 姜鸣与田冒伽领十数骑兵来至,梅雨柒奉上一身银色盔甲,担忧地道:“姜公子愿意助我梅家,我们已是感激不尽,却又要公子亲涉这场修罗战役,此行突围必然危机四伏,我能做的只有送上这一身盔甲,希望公子安全归来。” 姜鸣接过盔甲,也不迟疑地穿在衣衫外,道:“我既然答应了,便会为你守护江城,不必担忧。” 田冒伽见到姜鸣的盔甲,大惊失色,道:“梅小姐,这盔甲,可是当年你兄长梅恒所着。” “正是。” 姜鸣听此,看见梅雨柒那盈盈美目,竟有些失神,她所见到的,正如她所期望的一般。 江城南门处,城中大军突然杀出,三元山人马顿时慌乱,互相践踏者亦是不少,好在为将的庄淳海立马带人反击,才将战局反转。正要大举进攻之时,江城人马却已慌急撤回,这让得三元山人马聚起的力量完全打在了棉花上。 “搞什么鬼!那几个带头的不是平日挺怂的吗,怎么突然来袭?却又突然退走?”庄淳海怒然打翻帐中桌椅,极为恼怒。 “报,二大王,就在我军慌乱之时,西门处有十数人突围,因为全为骑兵又来势汹汹,弟兄们并没有拦住。有人认得,其中一人时田家的七段人位高手田冒伽。”一名骑哨捎来消息。 “原来是声东击西!他们究竟是要干什么?在围城之际还敢放弃城池逃出,难道是另有阴谋?大哥那里的安排可不能容人打乱。传我命令,带一百骑兵前去追击,与大哥那里的人马保持联系。”庄淳海叫来身边的心腹,前去助战。 “报,距今约百里的人家说,曾见过一个手握长枪的削瘦男子去过,根据他对外貌的描述,那人极有可能就是数日销声匿迹的三大王。”又有骑哨来。 “峎不甚?看来你没有和江城人勾结在一起啊,不过此次带大军前来,本来就是要扫平麻烦的,确实是个隐藏的祸害,若是能碰到你,就能一次性解决了。”庄淳海发出森然的冷笑,狠辣面目一览无遗。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9章 硫火危机 一行十几人弃了战马,在羊肠小道间穿梭,有田冒伽这个熟悉地理的本地人,很快就摸到了山谷一侧,那又宽又深的车辙赫然入眼底。 “三元山如果要运送攻城器械,这条出山谷的路还是必经之路,看这地上的车辙是往日的,大概是他们为了隐藏那些大型武器,将之送往了山谷深处。”田冒伽在田家身份极高,所具有的洞察秋毫的能力也可从此管中窥豹。 姜鸣命令手下十数人趴在巨石后借以掩护,颇为担忧地道:“我们突围出来后,一直有小股追兵跟着,我本来想找几个人去清除尾巴,等我绕到后面,却发现十数名骑兵都已被射杀。” “你猜测有人帮我们?还是,这本来就是个阴谋?”田冒伽也是因这个消息惴惴不安起来。 “都有可能,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在此以逸待劳,不论是谁,都会在慢慢露出尾巴。” 姜鸣一行人找来枯枝落叶,将之铺在身上,望之如与山一体,蛰伏于山野,外人不能察。 在这般安静的等待中,三个时辰渐渐过去,那山谷之中,隐隐传来低昂的呼声,近来便见,有数百人推拉着一辆辆撞车c重弩开进,齐齐喊着节奏一致的口号,见之极为壮观。 “这些就是攻城器械吗?”天工造物,人们的智慧因为文明的交融而无限放大,这类远超人力的武器被创造,并且在战争中发挥着强大的作用。 “不好,这群混蛋,真的弄来了硫火弹投石器,这是要重演当年的惨战啊!”田冒伽突然大骂,脸色铁青,他是数年前那场战争的参与者,又岂会不知其威力?硫火到处,毒烟漫散,草木不生,即便战士数千,又怎么能挡得住这种禁用杀器? “我不会认错,硫火弹投石器比之一般的投石器要宽,因为硫火弹本要消耗大量火药和毒粉,导致每一颗硫火弹都有五六十斤重,普通的投石器根本无法将之精准投出。若是让硫火弹落在江城,只需要数十颗,百姓将死伤万人。”田冒伽的眼神中充斥着异样的惊恐。 姜鸣的脸色也变得极为凝重,当他再次细看向缓缓行进的车队,发现一辆巢车上正坐着一个人,这个人锦靴貂裘,穿着明显异于他人。 “卓朝嵩?没想到竟然是三元山的最高统领亲自押送,看来我们的任务并没有这么容易完成。开始准备吧,我们带的火油弹很多,应该足以将这些器械炸毁了。”田冒伽已然迫不及待地想要毁掉这些恐怖的武器,这种心思极为坚定。 姜鸣也深以为然,就在他准备点头应和的时候,咻然的破风声自背后穿出,姜鸣慌忙一闪躲开,一行人瞬间进入警戒状态。 “这箭上有信!”田冒伽见背后再无反应,便将书信打开:姜鸣兄亲启,此处山谷卓朝嵩早已安排大量精锐接应,万不可此时出手。再者众多大型器械中有木幔,能挡住你们携带的火油弹,若是一次不能摧毁,你们将再没有机会。若是信得过我,前来江城以东的隍城庙,共商除寇大计。峎不甚落笔。 “峎不甚?你果真与峎不甚有勾结。”田冒伽勃然大怒,腰间佩刀已然出鞘,架在了姜鸣脖子上。 姜鸣冷哼道:“峎不甚我只见过一次,何来勾结?若是我与三元山有联系,早在江城中就里应外合,将你们一网打尽了,如今还轮得到你质疑?” 田冒伽怒目直视姜鸣,但大刀却是缓缓放下:“即便你跟三元山没有勾结,峎不甚又怎会点名与你商议?莫非是他反出了三元山!” “也只有这个可能了。不然,在我进江城之前,他也不会对梅雨柒说那番有泄机密的话。如今看来,他是想借我们的手,除掉三元山的人。”姜鸣平静地思考。 城隍庙已然破败,铺地的石板也风化大半,漏风的墙壁,空缺的瓦片,这个城隍庙透露着一种凋零与灰暗的衰败。 “果然是你!你到底有何目的?”姜鸣看着坐在庙前的削瘦男子,眼中的杀意顿现。 “我要杀庄淳海与卓朝嵩。”峎不甚声如掷地。 “给我一个原因,不然我无法相信你。” “我与江城势力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上次双方大战之后,我才加入三元山为匪。” “如今只是立场问题,你何时落草与我无关。” “那时的我,以一身武艺初入江湖,与弟弟经过三元山,被贼人所劫,我单身杀上匪巢,本来就算胜不了庄淳海,想要脱身也是很容易的,但庄淳海奸诈无比,竟然抓住我的弟弟要挟,我不得已落草为寇,成为他们口中的三大王。”峎不甚神情颇为感伤,话至末尾竟有哽咽。 “现在呢?你为何下定决心要反出三元山了?” 峎不甚道:“前年我打听到,我那被软禁隔离的弟弟,终于死了。我本想立即就将三元山闹个天翻地覆,但我清楚庄淳海与卓朝嵩的手段,凭我一个人,无法杀掉他们任何一人。何况,我一身贼名,又将往何去!” 姜鸣道:“直到我打败了你?让你觉得这件复仇大事有了希望,所以你才与我同谋?” 峎不甚却苦笑着摇了摇头,调侃道:“并非如此,你将自己看得太重了,你很强,但是我可不确定你是否可以帮我。重要的是,我见到了梅家小姐,即便她给我没有好脸色,但是,被胁迫落草的心结因此而解,一见倾心,我仿佛是找到了我后半辈子真正的精神寄托,这才下定决定洗除贼名。” “呃,你这还真是性情中人啊。”姜鸣汗颜,不过转念一想,这般跌宕的情感才值得被信任,便道:“既然如此,那便说说你的办法,不然等待那些攻城器械到位,不止是梅家,整个江城斗将陷入巨大的死伤与混乱。” 峎不甚冷笑,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觉察的阴狠:“我们要做的,便是引发三元山战营的混乱,那些攻城器械我会帮你解决。当然,你的任务也不轻松,你需要等我拦住卓朝嵩,直到我杀死庄淳海。” “可以,但是如果你不能摧毁那些攻城器械,我将追杀你到天涯海角。”姜鸣所给予的信任是彼此的,但也是不能回头的。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0章 复仇之枪 “制造混乱?用这种火油弹置于他们的营帐边上,一时四面火起,三元山的千人大军必然陷入惊慌,但我所担忧地是,那峎不甚真的会帮助我们吗?”田冒伽虽然还是选择相信姜鸣,但机智而平静地头脑下,他不得不担忧这些更现实的问题。 姜鸣道:“现在我们没有别的办法,他们有木幔抵挡箭矢与火油弹,更有八段人位的卓朝嵩亲自主阵,我们即使出手也不大可能在几百几千人的守护下取得突破性的成功,甚至有可能全数折损。峎不甚如果所言非虚,这便是最好的突破口,他好歹在三元山呆了数年,手下肯定有几个亲信,要将那些攻城器械炸毁,非他们不能。” 听完这些理性的缘由,田冒伽也以沉默表示信服,他又沉吟道:“既然事情可成,何必再现身与那卓朝嵩战斗?卓朝嵩与庄淳海皆战力非凡,你与峎不甚怕不是对手,万一出了事,我跟梅家也没法交代。” 姜鸣淡然一笑,道:“这些就不是你该担心的了,峎不甚不会平白无故的帮我们,我也不会为梅家白做好事,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些都是该还的交易。” “田大哥,那就麻烦你将这三元山军营搅乱了,越乱越好。”姜鸣稽首,表示充足的尊重。 田冒伽轻叹一声,竟然有些这青年的胸怀与气度,只得点头:“一定不负所托。” 卓朝嵩的三元山,并非普通的山匪乌合,因为其个人经历甚广,知“兵以法为度,军以法为强”之理,排兵布阵c养兵训将皆有法度,行军更是如正规军队无差一二,因此见其匪军集结竟有虎狼吞呐之势。 “快点快点,这些撞车与投石器是破城的关键,今日午时就要使用,快些将机关调试熟练。两位大王说了,等我们攻下江城,就让我们去江陵郡城的窑子里快活几天。仔细点,别出差错。”一名小将指挥着几十人熟练攻城器械,作为打家劫舍的山匪,几乎很少能接触这类东西。 一名哨骑跑上前来,道:“杨少尉,有七八座营帐着火了,管事的说是混进来了江城的奸细,教您严加提防。” 被称作杨少尉的小将大骂道:“这帮没用的废物,还让奸细摸上来烧了营帐,来人,先放下手上的活儿,随我过去看看。” “是。”只见那名哨骑阴险一笑,从腰间抽出一柄短刀,转瞬之间便刺入了杨少尉的心脏,杨少尉不甘心地瞪着哨骑,痛苦地呻吟:“你,你是峎不甚” 随着哨骑杀死少尉,周围又有几人窜出,将剩下几个看见真相的人清除,哨骑便大手一挥,轻声道:“听好了,尽快将火油和黑火药布满这些攻城器械,三大王亲自下达的任务,若是有人怠慢,定斩不饶。” 漫天的火光顿时吞噬了数个营帐,森然炽热的火焰,宛如一条条吞噬人命的蟒蛇,庞大而恐怖。 “快拿水来!这边又燃起来了!” “不要让大火再把旁边的营帐点着了!” “水呢?赶紧去提水啊!” 诸多将士愤怒慌急的谩骂声不绝于耳,因为一场不知为何的大火引发的混乱极速扩展开来。 “废物,几百人连场火都救不了!”庄淳海与卓朝嵩走出营帐,看着那欲来欲盛的大火,脸色冷峻而铁青。 “应该是江城的人出手了。我来的时候就觉得一直被人盯着,估计他们也猜到了攻城器械的重要性,想要毁掉我们的器械。空气中浓浓的火油味,他们是故意在这里放火,可能是为了掩盖真实目的。二弟,快去看看那些武器!”卓朝嵩略微沉吟,便迈步往后方走去,表情已是极为阴沉。 “驾!驾!”只见两匹拉着火木桩的红棕骏马自乱军中冲出,一路上撞倒无数人,都被火木桩所燃着,众兵士急忙合围,并驾起绊马索,抑制两匹战马的冲撞。 “既然来了,就现身吧,能这么清楚我们排兵与营帐布局的,除了我们自己人,也只有你峎不甚了!”卓朝嵩放声一喝,众兵士顺瞬间安定了不少。 只见两道人影踩着围栏与战马几步便站在了面前,一人横戟身外,一人长枪在握,赫然是计划而来的姜鸣与峎不甚。 “混账东西,我们待你不薄,你竟伙同外人毁我营帐,果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庄淳海大骂道。 峎不甚也不反驳,阴冷地咧嘴一笑,道:“不止如此,你们的攻城器械也没有了。” 不好!卓朝嵩心念一动,欲要撇开两人往后方安置器械的地方走去,却听见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冲天的黑烟与火光顿时燃着了半年天空。 峎不甚看着两人阴沉的脸色,笑得如同孩童似的,嘲讽道:“三元山主事的两位大王,看来也没有传言中一样有脑子,我能大大方方地进来,自然是要顺手解决一些麻烦。” “好!好!好!”卓朝嵩口中吐出三个字,已是表示了极大的愤怒:“原本还想让你多活几年,既然你要找死,便葬身在此吧!” “这就愤怒了?那你们软禁杀害我的弟弟,胁迫我落草,这些账又该怎么算?天道有轮回,想要杀我,看看你有何能耐!”峎不甚积压数年的愤怒吐出,只觉得神采飞扬,大有一战天下的豪气。 “既然你都知道,那就是来讨债的了?很好,来吧,让我看看你有何长进了!”卓朝嵩接过一柄雕兽长刀,炫然生风,脚底一踩,身形瞬移数米之外。 就在卓朝嵩的长刀将要砍在峎不甚身上时,姜鸣的方辕戟也挥动了,两器相击,两人同时后退。只不过姜鸣退后了七步,而卓朝嵩退了五步。 峎不甚见姜鸣并未太落下风,咧嘴一笑,道:“那就拜托了,一定要等我杀了庄淳海再败啊!” 姜鸣脸色凝重,但却坚定而沉稳地点了点头。 峎不甚长枪直向庄淳海,致命的招式一一使出,凶狠已然是枪尖的最强的杀意。 庄淳海狞笑道:“不自量力,若不是你少年英气,带着兄弟闯荡,又怎会受我威胁?你以为是我杀了你弟弟,其实是你自己杀了你弟弟,如今你又有害我三元山的兄弟,不仅可笑可耻,而且可悲可哀。” 峎不甚受此刺激,发疯似的挥动长枪与庄淳海交缠起来,动辄杀人毙命,血腥之处不能言明。 两处战局火热地展开,其下众山匪不明所以,不知为何三位大王要争锋相斗,但都不敢轻易插手,惶恐殃及鱼池。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1章 乱军之战 众多三元山匪寇围成角斗场,如同煽风点火般为场中人造势,他们自然不可能鼓舞姜鸣这个陌生武者,他们十有八九都是卓朝嵩与庄淳海的信徒。 卓朝嵩雕兽长刀在握,一副凛然之势,冷哼道:“你便是梅家请的外来人,同时也是传闻击败过老三的神秘武者吧?你有些看不清立场,如同老三当年一样幼稚,当你走进这千人营中,你觉得你有几分把握逃出去?” 姜鸣淡然一笑,道:“你们的家事我管不着,只是欠了峎不甚一个人情,需要挡住你才能偿还,当然我逃避不了。” “你觉得你能胜过我?”卓朝嵩问。 “不觉得。你很强,我能感觉出来,但是又能怎样呢?”姜鸣能觉察到卓朝嵩眼底的杀意,即使与征战沙场多年的老将宁远山相比也不遑多让,但是半只脚踏入束灵之境的宁远山都不能奈何得了他,他又怎会害怕卓朝嵩? 出招,即为杀招。卓朝嵩的长刀重达百斤,呼然挥起破风裂空极为凛冽,姜鸣后撤一步,勉强挡住一招,方辕戟也随手臂拨转,一力箱降百会,竟将戟法重的阴阳交泰使出,卓朝嵩也后撤一步,将长刀支挡在胸前,以此化解力量的冲击。 卓朝嵩突地眼波流动,刀法已不是先前那般刚烈,反而在以不变应万变,并以柔克刚之道划开姜鸣的攻势,步法飘摇似凌于江波之上,长刀有条不紊地借力打力,姜鸣这是才意识到卓朝嵩的高人之处,并非刀法多精妙,而是娴熟如本能的“占式”之法,能完全遏制对方的进攻。 “占式!占式要如何发动?”姜鸣尽管已然有了一次经验,但缺少对技巧的总结与谙熟,甚至在这万险之局仍不能激发,这种对占式的掌控程度几乎全部取决于运气。 “既然占式不行,便直接用功法碾压。”姜鸣知道功法在武学中仍要高于技巧,虚翦诀的起手便是一种无所畏惧的进攻,完全摒弃防守的机会,以进为退,以命搏胜。占式虽能极大程度地提高武者的感官与觉察能力,但毕竟在用途上属于辅助类别。当姜鸣一心一意地打出不留退路的戟法,卓朝嵩的占式瞬间失了五分威力。 “这是功法吗?好小子,还有这等机遇!”卓朝嵩心中一惊,也急忙运转自身的功法,多年隐藏未发的烈字功法,远不是一般杂品功法可比,加上自身八段人位顶峰的实力,完全可以在八段人位的境界无所畏惧。可是,在威能上功法能发挥的实力的确不俗,但是为什么不能碾压对面嚣张的小子呢?若是他得知姜鸣所用的功法你是蚀字功法,指不定要呆滞成什么样呢? 在姜鸣与卓朝嵩两人争斗时,庄淳海与峎不甚的战斗也渐向白热化,只不过除了身手的交锋,他们的口角之争也未停止过。 “你爷爷的,你的枪法是太监教的吗?怎么这么绵和?” “我是你爷的儿子,你这牲口有胆再说一句?” “一句,老子说了又能怎么样,你还能吃屎吗?” “我吃你祖宗,看我不把你的猪头戳烂了!” 山匪也很无奈,一场好好的比斗就这样沦为了骂街的笑剧,当然他们大多数人是不知道峎不甚与三元山的仇怨,不然也不会作壁上观了。 “不好了,报告三位大王,江城人马乘我军混乱,以启战车大举绞杀,我军暂领主将常将军已被韩家韩浦一枪刺于马下!” “什么!”随着众山匪惊呼的,还有卓朝嵩与庄淳海,甚至还有姜鸣。 “江城人马大举出城,就不怕让其他人占了便宜吗!”姜鸣心中大为愤怒,但转念一想城中主将就只有那么几人,就算稍有韬略的韩浦有什么意见,又怎么能挡得住宋赵两家的一致政策? 卓朝嵩与庄淳海虽有惊慌,但并不代表他们害怕敌人,正欲发号命令,使手下人组织进攻,庄淳海却一口鲜血喷出,恨恨然望着一脸阴狠的峎不甚,不甘心地道:“你你竟然用毒!”此话吐出,庄淳海便七窍流血,重重地倒在了地上,呼吸渐止。 “姜鸣兄,庄淳海已死,我们快走!”峎不甚一声大喊,便飞快地窜过人群,抢到一匹战马,向着营外奔去。 目见这般滑稽的变故,姜鸣也不由得愕然,谁他妈斗将还能用毒的?也太不道义了吧? 卓朝嵩试探庄淳海的气息已然极为微弱,心中大怒:“来人,快将二大王送去让医师治疗,他死了,你们也别想活。好了,你们两个小丑彻底激怒我了,此后不死不休!” 随着卓朝嵩亲自排兵布阵,大量手持利戟的山匪围合过来,姜鸣大骂峎不甚不仗义,也同时尽力冲杀,在千人军中撕开一条活路。 八段人位的武者,在某种意义上却是可以做到以一敌百,但若是面对训练有素的军人,胜率其实并没有这么大。好在这些山匪只是半吊子军人,姜鸣也有了侯凤王府大战的经验,因为卓朝嵩要支持战局,所以并没有亲自追杀,他这才从乱军中杀出,而且并无什么伤势。 但看着大量的江城人马涌入三元山军营,两方的交锋争斗疯狂地蔓延起来,姜鸣的眉头愈发曲皱起来。 “但愿没有我想的那么劣势!”姜鸣一把扯过上衣袍,露出里面的银色盔甲,驾着一匹不知从何处抢来的战马,向着三元山军营的另一方向冲去,那里是江城的南城门。 江城城墙上,五大家族的主事人眺望着远处的战局,火光滔天的混乱,吼声惨烈的厮杀,这场战斗真正地开始变换优劣局势。 赵士真一脸肥肉得意地抖动着,大笑道:“田冒伽果然是田家的利刃,若是不是他摧毁那么多攻城器械并且引发三元山大乱,我们还没有机会反击呢?” 一旁的梅雨柒略有恼怒,冷笑道:“赵叔叔言之有误,执行任务的还有姜鸣公子,而且田冒伽叔叔传信来,也都说明这些都是大多都是姜鸣公子的布局,赵叔叔这是想掩埋有功之人的贡献吗?” 宋家家主宋烈道:“梅雨侄女可不要这般胡搅蛮缠,那姜鸣只是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哪来的那么多谋略?信中也都是田冒伽的谦虚之词罢了。在这种场合,侄女可要认清立场,姜鸣毕竟是个外人。” 梅雨柒含怒不语,梅宽却也不想在这种事情上做口角,只道:“赵式仁c宋元信c韩浦三位将军都已带着江城十之八九的兵马出征,褚一杨c肖括分别在西门与东门守卫,若是敌人此时来攻,江城危矣!” 听完此话,宋烈c梅雨柒与韩田两家家主都是脸色一变,赵士真恶狠狠地瞪了梅宽一眼,冷冷地道:“梅兄多虑了。” 不多时,却见城下黄尘起,马蹄哒哒响,铁甲铮铮然,数不清人数的一只大军转眼之间覆压而来,之间那军中巢车之上,一名儒雅文士模样的男子站出来,笑道:“各位家主,我今日又来了。” 五家家主凝望时,那清晰的面目如同刻刀雕画一般印入众人眼中,在不久前他们联合将之赶出江城,今日他却带着大军压境,这正是江陵郡郡守林全峰。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2章 南门一人执戟 林全峰的身影给了五大家主深深的震动,这黑压压的大军更是让他们产生难以匹敌的惊骇,林全峰的兵临城下,意味着江城主权的危机开启,若是让他今日江城,以他承领秦王朝的底气,足以将江城势力里里外外地清洗一遍,到那时他们五家的利益将俱损八九。 林全峰笑道:“我此次带兵前来,承领皇帝陛下旨意,受四皇子秋绝殿下严命,收回江城领导主权,如有不从,可立斩无赦。五位家主,你们可想到有今天的局面?” 蚌鹬相争,渔翁得利。却不料被梅宽一语中的,若是林全峰大军尽出,凭借剩下的八九百人,根本不足以抵挡来人半个时辰。 梅宽急忙唤来心腹,去请褚一杨与肖括前来南门主持大局,又站在墙头垛口上,喊道:“林郡守别来无恙,我等与五千铁甲八万百姓都翘首而待郡守大人光临,若是不嫌我们地方简陋,郡守大人可一人进城来,我们于美宴前共商大事,以解大人舟车之劳。” 梅宽此话恳切,身份放得极低,只是为了让林全峰放弃攻城,从而给江城大军回城的时间。林全峰却不领情,笑道:“梅家主好意林某心领了,弟兄们,我们一起进城赴宴可好?”数千人一齐高呼起来,已然表明了攻破城池的目的。 赵士真大怒:“姓林的,你不要欺人太甚,纵你有良师可征,我江城也有一川黑甲与五千城兵,你在攻城之前可要想清楚,是否承受得了这损失?” 林全峰脸色微变,冷笑道:“梅恒死后,哪里还有一川黑甲?四皇子殿下料事如神,早知江城与三元山厮杀必有城空之时,莫要枉费心机拖延时间,在我到来之前,四皇子殿下早就派人直取其他三门,此时的江城兵马不足千人,如何挡我?” 五大家主心中一寒,危势之下,江城已无半点胜算,他们不由得颓然无力,慢慢退到了城墙后,似要等待着屠戮的降临。 梅雨柒苍白的脸色没有半点血色,五家主的态度已然极为明了,如果不投降,不知江城又将面临怎样的浩劫。 “兄长,你守卫的江城,今日终于保不住了。” 一行清泪,裹着无限的无奈与悲戚,砰然落地,凄冷如凉夜。 “攻城!” 城下一声大呼,数千人如同蚁潮般向着城门涌来,黑压压的兵士都没有放箭,只凭靠着撞车与云梯攻城,片刻之间,城门已是开始晃动开来。 “几位家主,快些决定吧,若是城破,我们连投降求和的余地都没有了。”韩家家主请议道。 他们犹豫着,都不想将江城拱手让给他人,但现下又有什么办法呢?投降,是唯一的选择。 却见梅雨柒突然冲到几人眼前,匆急地道:“几位叔叔,快来看,姜鸣回来了。” 五大家族急忙又站到墙垛前,望见一道银白色身影策马奔来,挥着墨黑色长戟孤身在千人军中厮杀,不一会儿便至南城门下,将撞车旁的兵士一击拍飞,站在敞开的城门前,横戟立马,以一人之力挡住千名兵士的进攻。 梅雨柒看着姜鸣身上的白色盔甲,看着那上阵杀敌无所畏惧的长戟,看着那一夫当关杀人如麻却冷漠如常的神色,她的心扑通扑通地跳动起来。 “明明都快要绝望了,却又跑回来,真是个笨蛋,这么多人怎么挡得住”眼中含着悬而未落的泪滴,她竟然痴笑起来,因为那个人,像极了当年横贯八方的银盔上将的兄长,那般坚定而深邃的眼睛昭示着,他将再一次力挽狂澜。 林全峰见那城门已开,却将众兵士挡在门外的青年男子,不由得眉头紧皱:“这人是谁?这般武艺与胆识应不是常人,命令部下不要伤其性命,尽量将其活捉,交给皇子殿下处置。”手下将士领命去了。 姜鸣顽强地程度远超这些兵士的预料,一人执戟,虽千万人不可过矣,每一次挥戟,都将有一颗人头抛出,在这并不宽阔的城门处,转眼间便是堆积了近百人的尸体,姜鸣的身上亦是被刺伤数处。 武学之道,起于人力,以一敌百犹且艰难,更何况,他今日是要以一挡千。 银色盔甲上早已沾满了鲜血,梅雨柒看在眼中,心如刀绞般地疼,她不知不觉已然会为这个相识不过数日的男子而神色动容,她嘶哑地喊道:“姜公子,撑不住就弃了吧,不要枉费性命。” 姜鸣抬头望见梨花带雨的梅雨柒,淡然一笑,便又挥出一戟,与攻城者厮杀起来,这一战没有公平,只有输赢。尽管他已力竭,却不能放弃守住这座城池,这是他最初与最后的信念。 “吼~”忽然号角声响起,震耳的战鼓擂动,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江城人马回来了”,林全峰的兵马开始陷入慌乱,自相践踏着无数。 “回来了!终于回来了!”梅雨柒看见林全峰大军背后的滚滚烟尘,便知道今日是江城胜了半筹,她飞快地跑下城楼,她想告诉那个浴血奋战的男子,他是英雄! 林全峰听到消息,不甘心地望了一眼城门,道:“全军撤退!即使我们没有攻破南门,但四皇子那边一定成功了,五大家主一定会再请我进去的。” 随着林全峰大军的后撤,浑身都是血迹的姜鸣终于送了一口气,疲软瞬间覆盖了全身,脚下一个趔趄,便觉得失去了平衡,就在他倒下的一瞬间,梅雨柒流着泪抱住了他。 “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嘛?你救了我们,你救了江城,我就知道我的眼光没错” 而姜鸣似乎已然麻木,头脑也听不进去任何一句话,只觉得似乎脑袋放在很柔软的地方,很让人舒心,极为温馨。 江城与三元山的争斗终以后者的败退落下帷幕,称霸多时的山匪不仅折损了八段人位的武学大师庄淳海,而且在江城人马的突袭之下,近千人死于乱刀之中,加上各种攻城器械的损毁,卓朝嵩再也无法稳定军心,便直接下令退回三元山,想要东山再起,几年内已无可能。 而获胜一方的江城势力,却并没有获得什么好处,在大军尽出之际,被秦王朝的军队趁机攻取了半座城池,超过万人的秦王朝军队进入江城,与五大家族对峙。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3章 梅雨有意 淮阴城一日岁月,可知半载荣枯,极为特殊的气候,决定了它非同一般的地位,天下人多随着这名声,找寻今暑明寒的奇特名胜。 一名身着红裙花枝招展的妙龄女子正漫步街道,撑着一把淡红色的油纸伞,慵懒的神色中泛着宛如春芽的奕奕生机。 “红使小姐,你要的消息已经打听到了。那个叫姜鸣的男子,出了黄石镇之后,前后去了夜泱城c寒武关,现今正在秦王朝的江城之中,估计短暂时间内不会离开。”身后有四名普通装扮的侍卫,态度十分恭敬。 红裙女子狡黠一笑,自语道:“看来那些传言都是真的,大闹侯凤王府,被黑衣捕牙三统领看中,又独抗千军于城门,这般战绩足以在朱天野年轻武者中引以为傲了。可是,还不够。几月不见,你是否还记得当日你的许诺?” 侍卫又道:“有消息传来,青使方维哲已然招揽了金水宗的金柝与孙桡,孙桡前几年便是具备八段人位的实力,不久后的雁落大会,青使必然能占据主动,再加上背后支持他的两位长老,我们的胜算将极为渺小。” 红裙女子脸色微变,冷哼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若是我败了,你们去留自便再也不欠我什么,我葵姒即使落魄也没有拉你们替死的心。” “小姐言重了。”他却也不反驳,等于从侧面承认了自己的态度。葵姒看在眼中,也不说好坏,继续含着一抹难以觉察的笑意走着,像是一株单薄的山茶花似的。 江城之中,姜鸣在昏睡一日之后缓缓醒来,而这座城池却仿佛过了一个秋冬,在沉寂之中似醒似寐。 但见梅雨柒端着盘子慢慢走过来,如同熟客般坐在了床沿边上,笑语盈盈地道:“姜鸣公子,听丫鬟说你醒来了,我急忙煮了莲子羹,试试我的手艺如何?”接着梅雨柒便舀起一小勺,小心翼翼地递到姜鸣嘴边,模样十分暧昧。 本来受这美人照顾,心中总是甜滋滋的,但姜鸣实在不敢轻受美人恩,当下连连推辞:“那个梅雨柒小姐不对,雨柒,不用这样了,我都恢复了很多了,这种小事还是让我自己来吧。” 梅雨柒俏脸一红,乖巧地将一小碗莲子羹递了过去,又道:“那你那你身上的伤势怎么样了?应该需要换一些好点的药擦上了,昨日见你浑身都是血,城中又事物繁杂,只得帮你大致处理了下。” 姜鸣狠狠地咽了一口口水,难以相信地问道:“你给我处理的?”梅雨柒点了点头,似乎也是觉得有些尴尬,并没有说什么。 姜鸣喝完了莲子羹,才想起最后自己意志混乱,发生了什么已然都记不清了,于是问道:“那现在江城怎么样?秦王朝的兵马没有再攻打吧?” 梅雨柒脸色微变,道:“姜鸣公子纵然一夫当关,但四皇子秋绝早已四路齐进,南城虽保,但其他三门都被闪击之间攻破,赵家高手肖括死于乱刀之下,褚叔叔也身受重伤。现今四皇子屯兵过一万,在北边城池与五大家族对峙,今日更是邀父亲几人商议领土主权,若不是你拼死将南城门保住,我们说不定连跟他们谈判的机会都没有。” 姜鸣脸色微沉,仍旧是低估了江城的险恶局势,这个四皇子秋绝,似乎手段颇为干练毒辣,而且,他好像在黄石镇杀过一个人,也自称是秦王朝皇子:三皇子秋通。 “那么三元山的人怎么样了?” 梅雨柒道:“庄淳海传闻是死了,手下兵将损失极大,卓朝嵩也知道自己被四皇子当枪使了,便悻悻然退回了三元山,估计这几年是不敢再惹江城了。还有,那峎不甚派人送来两封信,有一封是给你的,我给你妥善保存着呢,你要是想看,我这会就去给你取。”她自然也听说了峎不甚与江城结盟共抗三元山的事情,而且因为当年的仇怨与他无关,心中的憎恶自然也是小了一些。 姜鸣挥手止住,笑道:“不必这么急,峎不甚找我能有什么事,无非是炫耀他的功劳,也的确没错,若是没有他,三元山没有这么容易对付。对了,不是有两封信吗?还有一封是给谁的?江城他还有熟人吗?” 梅雨柒脸颊上荡起如晚霞般地红晕,嘴唇嗫嚅着低声道:“还有一封是给我的,真是个讨厌的家伙!”看着梅雨柒这恼羞的神情,姜鸣大致便是猜到了信中的内容了,峎不甚身份被洗白,再也不是打家劫舍的山匪,估计是要向他一见倾心的姑娘表白了。想到这里,姜鸣不由得斜睨了一眼梅雨柒,不得不说,这位梅家小姐的容貌是极好的,任谁看了都讨厌不起来,只是,他又想起木青岚的决绝神色,心口便如火灼一般疼痛,那必然是一辈子的惋惜,更是半生流离的亏欠。他不想再让另一个女孩伤痛,他的心结一日不解,爱与不爱便不是他要考虑的问题。 他的路,简单而坚定。神秘的荨岩,令天下人颔首的荣光,还有那个蒙着纱巾的女子。 之后姜鸣养了半日身体,气力恢复了大半,便提议要到城中走走。虽然如今的江城已有一半落在了外人手中,但那位胸有千秋的四皇子似乎无意牵惹普通百姓,毕竟这可是最有能力争夺储君的人选,收复江城是为了展示自身能力,鱼肉百姓无意会受人权柄,他是聪明的。 城中如往常一样和平,姜鸣本想一个人走走散散心,梅雨柒却说什么也要跟着,姜鸣无奈,只得客随主便闲游了一日。 及太阳西垂,两人并肩回到梅家,众多丫鬟侍卫看姜鸣的脸色都不对了,才反应过来梅雨柒似乎是故意的。 不待他说什么,梅宽却已走了过来,笑容温和地道:“姜鸣公子,今日游玩可还尽兴?江城虽然不是什么大城池,但也算是个钟灵毓秀之所,安家立户也算是颇为不错的。” “这”姜鸣分明从话中听到了弦外之音,瞅了瞅一旁的梅雨柒,只得苦笑道:“梅家主费心提点,但我一介武夫,尚有未竞之业,久居不得,久居不得。” 梅宽眉头微皱,也不反驳,却从袖口取出一封信来,道:“姜鸣公子随心从愿便好,我不会勉强公子的。但这封书信却是四皇子殿下特意遣人送来的,莫非公子还与四皇子有旧?” “四皇子秋绝?我此前从未见过此人。”姜鸣接过信来,也不回避,当着梅宽与梅雨柒的面撕开,便毫不顾忌地观读起来。 信中小字:早闻姜鸣兄弟武艺高绝,在黄石镇一战成名,却不知兄弟何时来到江陵辖属?侯凤王府战老将宁远山而身退,更于前日一人战我数千精锐,豪杰英胆,令人钦佩万分。若非不知兄弟真实身份,吾将冒风霜而相请。明日北城贾楼设宴,还望兄弟肯施薄面,吾将翘首而待。兄长秋通若是在此,必然热情胜我。 落款,秋绝。 姜鸣急问道:“送信的是谁?” 梅宽道:“是一个武者,平日是四皇子的侍卫。” 姜鸣沉寂下来,脸色分外难看,秋绝既知他身份,焉能不报弑兄之仇?更何况送信之人都是贴身武者,此宴不是鸿门宴都没人信。 就在姜鸣沉静敛语时,门外的侍突然走进来,道:“府外有一女子携四名侍卫求见,自言是姜鸣公子旧友。” 旧友?他乡遇故知,姜鸣却猜不出这人是谁。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4章 一袭红裙 那一眼妖娆,一袭艳丽红裙随风微动,优美而修修长的身姿婷婷而立,肤光犹胜初雪白,精致的五官妩媚非俗,一双似动非动的宛如清泉般的眸子,刻画出一道靓丽绝代的风景。女子执着油纸伞,见到来者迎接,眼波流转,轻声婉约:“总算找到你了,姜鸣。” 问候分不清远近,但能辨得出亲疏,直呼其名算是熟识,其中意味又岂是表面的随意招呼能猜疑?姜鸣自是不会顾忌这些细节,经过黄石镇一番惊险,他已然明了这个妖娆女子是友非敌,虽然为其争取了铜鼎成其交易,但她在许多时候的支持与帮助,却不能以此衡量。 “葵姒姑娘,好久不见了,自黄石一别,在下可是久违这故人味。”姜鸣视她为友,内心更是许下深厚的信任。 葵姒轻移莲步,在梅雨柒c梅宽及两三小厮的注视下,挽住了姜鸣的胳膊,神情暧昧地道:“怎么,就在门外接待客人吗?” 姜鸣苦笑,却也没想着松开胳膊,清楚这女子生性狡黠,估计是看出了些什么端倪,只是略带歉意地朝着被忽视的主家低了低头,随后便将葵姒带往里中院落。 见两人亲切走过,梅雨柒的脸色明显有些不好看,却又望见那容颜倾城的女子冲着她妩媚一笑,似是宣布主权似的,将她内心的自尊打击得稀碎。梅宽自是注意到了这一幕,略带叹息地拍了下失落的女儿,轻声道:“男子太过优秀,难免蜂蝶扰之,你也有自己的想法,可不要苦了自己。” 梅宽也不再说什么,只是走向府中,空留梅雨柒一人怔怔然,似有所思。 姜鸣居住的地方是梅家的客居偏院,本来就有客房八九间,且环境清僻,能让他这个非富非贵的独行者暂住,也是梅宽与梅雨柒对他极大的尊重。 一到院子,姜鸣就将葵姒的手臂抖落,嘴中噙着苦涩,似是责怒道:“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一来就这种开场,梅家主他们很难堪的。”葵姒却是纤腰一扭,屏退四名侍卫,盈盈然道:“我这可是在帮你摆脱麻烦,我第一眼便是看出那女孩对你有意,若不施点手段,你怕是会被道德绑架留在江城,给人家入赘为婿,谁还给我帮忙做事?” “算了吧,梅雨柒可能没那么多心思,我也没那么多想法,在我走上我的路之前,并不会理会男女之事,此后可别自作主张了。”姜鸣言辞颇为严肃,神色却是恳切诚挚。 “那算人家多管闲事了,不过我还是想问一句,你还念着你那位青梅竹马吗?还有那位羿玄宗的蒙纱美人呢?你的眼神早就背叛你了。”葵姒笑着坐在石凳上,表情戏谑。 “你怎么知道?”姜鸣显然是低估这位雁宗的女子了,当初火热的眼神毫不掩饰,至于对谁有垂涎之意,倒是察之有据。他似是自嘲:“人家是三垣之地的大宗子弟,想来追求她的人应该不少,我又有何倚仗与那些子弟相争。” 葵姒也是没想到姜鸣会实言相告,本来只是调侃一番,如今却又不得不解慰一遭:“你以后会去羿玄宗吗?凭借你的天赋,即便不能名冠四方,但起码有着一搏之力,说不定人家就看上你了呢?” 姜鸣大笑道:“这个假设很让人高兴,不过我清楚自己的位置,想要取得一定地位的东西,便必须拥有一定的实力,不是吗?而且,我不是入了你们雁宗吗,还能顶着个雁宗的名头再加入别的宗派?” “少来,你怕是觉得我雁宗庙小,容不下你这个武道天才了吧!你的这个名头并没有宗派认证,当初只是权宜之计,而且我实际上也没有招纳新人的权力。况且,雁宗已经五年没有新人加入了,又怎么会对你加入什么宗派产生阻碍。”葵姒颇为感伤的顿了顿,似是在回忆着什么。 “为何?雁宗不是朱天野域一大霸主吗?十八座大宗,甚至都有真正的地位境界强者坐镇,怎会连招收新人这种小事都做不好?” “宗内虽有地位境界强者,但却并无辖管宗派之心。这宗主之位自从前任宗主身陨,便再也无人敢觊觎这个位置,前宗主的胞弟既为长老,因伤恨过甚便选择闭死关而不再过问世事。其他三位长老辈分太大,不能揽起大任,于是暗地培育有潜力的年轻武者,我与另一人都是他们眼中的宗主种子,我为红使,方维哲为青使。但是自从方维哲得势之后,将新人招收变成了自家的聚宝盆,所以即使你愿意加入雁宗,我也没有能力。” “这个方维哲很厉害?莫非以你的手段也胜不得他?” “若是正常争斗,我自然不会惧他,但是有一名宗派长老与他为族亲,许多事情都倾向于他,其他两位长老自然不会为了这些小事而互相开罪,我自然要劣势一些。明年三月,雁宗将会开启雁落大会,以此决定真正的候选人。我与方维哲争斗已有六年,当年他便能借势驱逐我姐姐葵潭,一年后他势必动用一切势力将我的势力连根拔出,我若是没有强悍的外援,定将重蹈覆辙。”葵姒此行的目的也在此,招收姜鸣帮助自己,并且夺取候选人之位。 “这种比试允许宗外之人插手?” “能招揽足够强大的外援也是体现自身实力的表现,三大长老已然默认了这种方式,到时我与方维哲将进行三种比试,三局两胜。我希望你能帮我。” 姜鸣沉默,他从心底是愿意帮助葵姒的,而且他了解这个女人的手段,除了武学修为稍有不及,计谋智慧处事做人十分老辣,若是能许下这个人情,日后定是不小的助力。只是,他尚有深虑:“葵姒,我肯定会全心全意地帮你,但是我也想听听你的想法,比如,胜了那个青使之后如何?该怎么处置方维哲?那位支持方维哲的长老又将如何?” 葵姒美目轻闪,惊问道:“你是说方维哲会联结长老强势逼宫?”她从未想过这些事情,自以为以长老的身份自然不会做出这些遗臭万年的事,但一旦方维哲落败,那位长老多年的支持化为泡影,自身的权力势将受到大幅度地削减,极大的可能将使用非正常手段。她这般一想,颇为心寒,不由得脸色一冷,道:“我明白了,多谢公子提醒。” 姜鸣重重地松了一口气,笑道:“那既然事情都想通了,那能给我说说你此行的目的吗?应该不止是找我加盟这么简单,你似乎很了解我,我答应过还你人情,自然不会改悔,你却还要亲自走这一趟,说明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葵姒站起身来,腰肢微躬,凑近姜鸣的胸膛,调笑道:“人家肯定是专程来找公子的,顺便帮你解决下眼前的问题,再顺便,去往隋城地域找一个八段人位的高手。” 如此魅惑的姿态,姜鸣不由得血液有些沸腾,毕竟是正值青年,纵然他定力再好,也不免为之大吞口水。 而葵姒却是十分得意地立刻站立起来,妩媚笑意,沉鱼落雁,自是风华第一等。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5章 行邀 夜伏昼转,转眼便至赴宴之日,秦王朝四皇子的邀请没有人可以拒绝,即便姜鸣身负秋通的人命,但仍决定前往一见这四皇子。 “这秋绝并非蠢笨之人,秋通或许只是他眼中的绊脚石,你杀了他从某种层面来说是成全了他,或许他还要邀你加入他的阵营呢。”葵姒这般笑语,使得姜鸣心中的担忧淡了些,何况此行有这个美人智囊相助,或许事情将变得从容许多。 出了客院,姜鸣远远地看到梅雨柒正倚在雨廊木柱前,不时地拍拍腿,明显是在此站立太久而双腿酸痛了。见到姜鸣与葵姒并肩走出,她的双眼瞬间黯淡了许多,但仍是展出一脸笑意,向着两人走来。 “姜鸣公子,这是要去北城赴宴吗?那四皇子胸中颇有城府,不会无顾宣召闲人,十有八九是为了招揽公子。但如今秦王朝上下动乱,另外几大皇子蠢蠢欲动,若是身陷储君争夺的漩涡之中,势必不得自己。雨柒才学虽然难登大雅之堂,但是斗胆请缨与公子同行,在宴上亦有一言之用。” 姜鸣听此,本欲拒绝,但见到梅雨柒眼中的固执与清秀,不由得有些心软,只得犹豫道:“我与那四皇子有些渊源,赴宴并不是表面的风平浪静,你不必与我涉险,毕竟你有个梅家之人的身份在,而我却是孑然一身无所顾忌。” 梅雨柒苦涩地摇了摇头,道:“公子相救之情,雨柒无以为报,只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若是这次不陪同公子,我怕是会辜负了自己这颗心。” 姜鸣愕然,若是再听不懂话中的弦外之音,便真是有些愚蠢了,但他还是惊讶了,他没有料到这个大家闺秀竟能这般大胆。葵姒也是有些动容,将梅雨柒拉到自己身边,佯怒道:“你这个人,怎么就这么木讷!让女孩子这般丢人,真是铁石心肠。” 姜鸣苦笑,怎么突然就是自己铁石心肠了,这坏人做的不明不白的。 “好了,那你们就跟着我去吧,这年头的坏人还真不好当!” 这般自嘲的话入耳,葵姒与梅雨柒都是莞尔一笑,后者更是直接挽上了葵姒的手臂,竟是没来由地闲聊起来。 姜鸣无奈地招呼了一声,便向着北城走去,大约一个时辰,三人便迈入北城的街道,有一条街却显得凹凸不平,仿佛是照着波浪的模子修造的。 姜鸣不由得疑惑:“按理说,城池中的官道都应该是极为平整的,但这条街为何这般奇特,而且没有修缮过?” 梅雨柒掩唇笑道:“公子有所不知,数十年前曾有一批荒族强者至此,被围困于这北城之隅,他们动用阵法在城池地下掘出一条密道,直通渊流之外,因此得一逃脱我垣野界强者的追捕。垣野界的强者大怒炸毁了密道,但因为地下的土石堆积,街道却无法恢复平整,江城的执政者只能在其上稍作铺垫,以减颠簸。” “原来如此!”姜鸣与葵姒自然不知这种传闻,只是对这密道极有兴趣,姜鸣问道:“渊流之外?莫非是通向寒武关了?这条密道的入口在哪儿?” 梅雨柒摇了摇头,道:“没人知道密道曾通向何处,更别说入口了。毕竟只是传闻,是不是真的还不一定。”她很欣喜与姜鸣搭话,至少从某种层面可以知道,他并不讨厌她,这便足够了。 葵姒却是魅意一笑,道:“梅雨妹妹原来还知道这么多,有些人怕是长了见识,看他还敢轻视妹妹。”姜鸣又是苦笑,貌似葵姒直接是与梅雨柒站在了一起,竟时时有针对之意,他知道这女子又有别的想法,他却看不透,只能无奈地申辩:“我哪里轻视过,雨柒的胆识与勇气远胜常人,排兵布阵更是高我数筹,我倒除了能上阵杀敌别无他用了。“ 梅雨柒俏脸一红,急忙道:“怎么会?公子武有独道,年轻有为,品性也是上上等,雨柒是真正倾慕公子,其他莽夫又怎么比得上!” “呃”姜鸣汗颜,却不知如何面对梅雨柒的直白倾诉,只得悻悻然转过头,慌张地走快了些。 葵姒玩味地抓住梅雨柒的手,笑道:“别理那个木头,那人就是古板的紧,一个大男人忸怩得像个小姑娘似的。” 梅雨柒抓住机会问道:“不知姐姐与姜鸣公子相好多少日子了?看你们二人和睦,实觉美好,不由得胡言了一番,姐姐可不要责怪。” 葵姒美目流盼,笑道:“怎么会责怪妹妹?妹妹长得这么楚楚动人,哪个男人见了不动心,若是相信姐姐,让我为你找个好夫家,必然能合妹妹心意。” “不必了姐姐,”梅雨柒急忙含羞拒绝,略带苦涩地一笑,道:“其实我早已心有所属,不敢再麻烦姐姐了。” 葵姒顿了顿,调戏似的揽起梅雨柒的腰肢,道:“那也好,不过容姐姐说句体统话,女子一定要看好自己的一生,不要像我,那家伙可不是个好人” 葵姒语中似有怨懑,梅雨柒听在耳中,也只是说些宽慰的话,而后便扯到了妆容打扮上,两人随意交谈,好像多年的挚友一般。 姜鸣也斜眼看到这一幕,只得叹道:“一台戏啊一台戏。” 江城五大家族的兵士都是自家府兵,虽也经教头正规操练过,但却完全比不上四皇子秋绝的兵将,这种强壮而奕然的精神面貌给人一种震撼,一支支严整的队伍气势磅礴,在姜鸣的记忆里,这些兵将已然不逊色高逐戌的寒武关守卫了。 早有将士侍候来人,面貌却是不生,正是南城外的军队领导者林全峰,此时他带着两名下属,笑迎道:“公子可好?自从听闻公子一人执戟直面数千人的事迹,四皇子殿下日夜念叨,爱才之心早已吐露,若不是公子有伤在身,殿下早就亲自前来拜访了。” 姜鸣含笑着应承,当然也将林全峰的话直接过滤了大半,待林全峰停下了话头,便出言带着他们三人去见秋绝。林全峰并未为难,不管姜鸣此时身后跟着多少人,他也不会阻拦,因为他极受四皇子的重视。 贾楼是北城区有名的酒楼,姜鸣三人还未上得楼去,便看到一华贵男子拱手笑望:“姜鸣公子果真一表人才,身边莺燕更是羡慕旁人,我名秋绝,仰慕公子高才,不知公子可愿与我结为异性兄弟?”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6章 罂羽罢 异姓兄弟?姜鸣此时的思绪完全被这奇特的礼节惊得不知所措,没有预料中的倨傲或者嫉恨,反而却是这种令人瞠目结舌的态度。不止是姜鸣,同行的梅雨柒与葵姒亦是愕然呆滞,痴然望着姜鸣,又痴然望着那名身份尊贵的四皇子。 姜鸣顿语,道:“既然要结拜,那就不能草草宣誓,四皇子殿下为何不设下香案?”秋绝大手一挥,没有半点拖泥带水:“林郡守,赶紧准备香案等物,邀来附近的巡兵前来观看,我将与这位姜鸣公子结义。”林全峰应下,连忙令人准备,不过半刻钟,各类物品已然全备。 秋绝与姜鸣焚香燃烛,叩拜天地,同跪在香案前,一齐宣誓道:“我二人一见如故,今拜天地诸神,请与结为异姓兄弟,生死同当,利害相受,永不违叛。” 秋绝道:“不知公子今岁几何?”姜鸣道:“我今年应二十有一,具体日期倒是不足以谈。”姜鸣握住姜鸣的手,道:“我今年二十有四,比兄弟多虚度了几年时间,你这声兄长我可要消受了。” “大哥,小弟姜鸣有礼。没想到大哥这么年轻就能提一郡兵马,看来传言中的大哥却有兴龙之运。”姜鸣不免要奉承几句,礼节自然是没有丝毫差池。 “兄弟言重了,我不过是虚张声势,在真正的修者眼中,一介凡人又能翻起多大的浪?还是兄弟让人佩服,如此年纪便已是八段人位武学大师,日后踏入地位仙灵之境必然是轻而易举,兄长我日后还要仰仗你扶持。”秋绝亦是满脸堆笑,神情诚挚。 本来一场深藏危机的宴会,就被这滑稽的结义打断,无论是葵姒与梅雨柒,还是恭敬侍候的江陵郡郡守林全峰,皆是难解其中意思,在短时间内,似乎也看不出这般行为到底是更有利于谁。 “姐姐我有事相问,姜鸣公子如今真的只有二十一岁?”梅雨柒扑闪着好奇的眼睛,悄悄伏在葵姒耳边,面色羞红。 “应该吧,以前只是知道他很年轻,只料想应与这四皇子差不多年龄,如今看来还是猜错了,真是少年老成的家伙!”葵姒道。 她也不清楚?他们不是在一起很长时间了吗?梅雨柒又问道:“不知姐姐今年芳龄?” “二十三。” “哦。”梅雨柒心中却是一阵惊喜,至少在自己看来,十八岁的自己才是姜鸣的良配,但这种想法却也只是想想,毕竟更多的男女结合还是得看家世门第。 葵姒对于这倾心于情郎的女子稍感同情,她转念便能猜到梅雨柒心中所想,但却不想再对她言辞伤害,只是暗骂道:这家伙,又留下风流债!果然男人没一个是专心专意的。 姜鸣与秋绝互相奉承完,便一起落座于贾楼的一间包厢中,这包厢极为宽阔,就算容纳百人都不会觉得拥挤,而且整个包厢呈简洁清新之风,布局更是玲珑新颖,令人眼中不由得一亮。 秋绝先行坐下,林全峰与两名便衣侍卫站立在秋绝身后,恭敬之中尚有几丝畏惧。姜鸣也是推脱着坐于曲长餐桌的另一边,但却招着手让葵姒与梅雨柒坐下,葵姒倒是不拒绝,在她这雁宗红使看来,一个秦王朝的皇子根本不值得她恭敬;梅雨柒却显得忸怩不安,在君臣之道前,即便是自己的父亲都没有资格在皇子面前落座,何况她只是一名女子? 姜鸣却是完全不顾及这些,笑着道:“你要是不来坐下,一会儿回去脚麻了,我可不等你。给我个面子?”对于姜鸣的调笑,梅雨柒没有丝毫恼怒,反而噗嗤一笑,笑得纯粹,将先前的尴尬彳亍都掩盖过,注意到身为主人家的秋绝没有不悦,便冲着姜鸣笑道:“听公子的便是。”随后与葵姒俱坐在姜鸣右手。 “这位小姐,似乎有点眼熟?”秋绝大打量着梅雨柒,恍然道:“这位小姐应该是江城梅家梅宽的女儿吧?贤弟真是好本事,能享齐人之福,两位小姐都是绝代容貌,真是羡煞大哥我了。” 葵姒只是微笑,不应是否,脸皮单薄的梅雨柒却是脸颊一红,低头亦是不语,但也不反驳。 姜鸣却是摇了摇头,道:“大哥这可猜错了,这两位可都是我的朋友,并无其他关系,此次只是随我做个伴,大哥可不能四处宣扬,坏了她们名声。” 听完此话,梅雨柒难以置信地望向葵姒,发现葵姒也在狡黠地望着她,唇角上扬,挤出弯月似的浅笑,分外妩媚。 “哦?这真是个意料之外的答案,也罢。既然贤弟并没有良配,我有一皇妹,贤良淑德,聪慧温柔,如今也快十八岁了,若是贤弟有意,我可替贤弟到父皇面前求婚,成就一段佳话。”秋绝道。 姜鸣忙挥手推辞,道:“不用麻烦大哥,我这寻亲之事微小,不足于谈,何况我已有意中人,哪能再行婚事?” 秋绝只得作罢,以姜鸣的身份,如果要娶一国公主为妾,确实有损皇室的名声,秋绝只以为传来的消息是真,姜鸣仍然爱恋着自己那位青梅竹马,毕竟在黄石镇这并不是什么秘密,随便一个人都能打听得到。 随着林全峰手掌一拍,自门外走进来一排整齐的侍者,各自捧着各种珍馐美食,躬身摆置到餐桌。紧接着,约有七八个年轻舞女赤脚走入,抚琴奏笛的几名女乐师也紧随而至,由着秋绝挥手示意,琴弦开始拨动。琴声如诉,似百鸟啼啭,叽喳清越;又似清泉石上,淙淙然在水藻间流过。而这支舞在琴笛合奏中展开,纤细罗衣从风飘舞,缭绕的长袖左右交横,络绎不绝的姿态似彩蝶翩翩,急如策马,缓如斟茶,急缓交加,好一场绝代舞曲!乐成良音,绕梁不绝;舞成红袖,罢如江海。 姜鸣往日极少能见到这种舞曲,竟能隐约与人心应和,从而勾动心底深藏已久的温情,像是一只多愁善感的驯鹿,在沉吟之中被感动。 “贤弟,这支舞如何?”秋绝一语惊醒恍入梦中的姜鸣,同时秋绝身后站立的林全峰与两名侍卫也是神情一颤,他们似乎也是被沉浸在这支舞的美妙之中了。 葵姒冷笑,侧过头伏在姜鸣耳边道:“这些舞女中有魔宗的人,舞曲有催眠之效,精神抱元守一,执守气海,便可不受这种催眠。” 姜鸣听后,急忙聚集自己的精神,不由得清醒了些,望着秋绝人畜无害的笑容,此时才觉得后背生寒,却又笑道:“这支舞的确惊艳万分,大哥可真是有雅兴!” 葵姒却是魅意一笑,道:“恕小女子无礼打扰,这么惊艳的舞曲,我在朱天野似乎没有见过,但曾经我去过别的地域,有幸见过一只相似的舞,人称作‘罂羽罢‘,不知可是同一支舞?” 秋绝脸色一沉,转瞬又恢复笑容,挥手相招,刚才抚琴的琴师与一名领舞的舞女缓步而来,向秋绝行了个问候的礼节,便噙着浅笑站在了秋绝身旁。 秋绝道:“她们是白萍c琼华,她们却是来自异域,但现在是我的朋友。来,认识一下我的贤弟,与两位小姐。” 白萍c琼华向三人一一问好,施礼之时轻触姜鸣手臂,似是蛊魅的目光直盯得姜鸣脑袋发晕,但两女没有再继续行撩拨举动,在葵姒愤恨的目光下,退到了秋绝身旁。 葵姒虽然最为了解这种手段,但又有几人能相信这种虚幻的事迹,只得含怒横眉,并且不是拍打姜鸣,使他时刻保持清醒。 “既是朋友,那便不能怠慢了,我有酒代礼,向两位姑娘问好了。”姜鸣饮了一杯酒,白萍c琼华微微点头,以示谢礼。 姜鸣望着秋绝,道:“大哥今日邀我前来,应该不止是要看一支舞吧?若是有事,还请直言。”姜鸣的意思已然明了,刚才已然不知不觉着了道,若不是葵姒在旁,还不一定会出什么事,所以及早处理事物,及早脱身才是正道。 秋绝顿了顿,道:“既然如此,兄长我也就直说了,我想贤弟助我争取储君之位,可否?” 姜鸣眼神凝固,即便早有心理准备,但仍是吃惊万分。 谁知皇子野心,成龙伟业?一杯酒可看日月,一支舞可献垣野,焉知而今无双士,胸有夺嫡谋? (前半章致敬《道君》,前辈有济业之才)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