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神传.同心生死约》 正文 简介 第一莲仙,何仙姑与天庭同华上仙的女儿,她的到来是一个意外,因为这个意外,她出生没多久就遭到迫害,整整六年的时间,像个活死人一样活着,直到白牡丹吕洞宾之子白氏郎的出现,小白氏郎调皮的一个吻,将第一莲仙唤醒了过来,何仙姑认为他们有缘,便将他们的姻缘线绑在了一起,可惜造化弄人,等长大后再相见,白氏郎不再是凡间一个平头百姓,而是天庭重臣,为了营救因思凡而被关押的父亲,他与天庭的两位公主达成了协议,以婚姻换父亲的自由,可当缘分再现,白氏郎和第一莲仙重遇后,白氏郎才发现自己的决定有多鲁莽,却已经无可奈何,为了阻止他和第一莲仙在一起,他的义弟李斜阳编纂了一套第一莲仙乃吕洞宾与何仙姑之女的谎言,企图棒打鸳鸯,最终瞒天过海,自此,白氏郎疲于奔命地周旋在亲情和看似有违纲常的兄妹之情里,不可自拔…… 白氏郎和第一莲仙究竟能不能破镜重圆,敬请观看后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初恋虐我千百遍 我待初恋如初见 初恋虐我千百遍,我待初恋如初见。 牡丹县。得意王府。 朱红大门打开,翩翩走出一位手执铁扇儒雅俊逸的公子来。 行不多久,公子忽然手按胸口停下脚步,心知有异,抬头一看,鲜红的三个字映入眼帘:月老庙。 一种异样的感觉浮上心头,尘封多年的记忆如开闸的洪水般喷涌而出,不敢再多逗留,迅速转身,这时一阵微风拂过,低头一瞧,地下赫然多了个由几片树叶组成的卦象。 “公子,看来今天有远客要迎啊!”一袭淡绿长衫,貌若潘安,人称毒舌帝的李斜阳凑到了跟前。 得意公子白氏郎放在心口的右手仍旧未放下,心乱如麻,“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好像背负了一座大山在身上,压的喘不过气来,你刚说有远客要迎,那这个人一定非比寻常。” 星目转了几转,像突然想起什么似得,猛然抬起惊愕万状的双眸,颤抖着皓齿道:“难道是她?” “谁?”李斜阳一时没反应过来,茫然地问。 白氏郎突然拔腿就跑。 “公子,你去哪?”李斜阳不解地问,可在他意识到白氏郎口中的“她”指的是何人后,先是如遭惊雷般愕然了一瞬,继而拔腿就追。 千柳亭。 一个身段窈窕的女子倒背着手立于亭中,青丝飞扬,衣袂飘飘,像极了云端之上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台阶下,六个蒙面女婢持剑并排而立,为首的掌宫圣女红烛禀报道:“宫主,留魂珠一事有消息了,不知您打算何时行动?” “今晚。”白衣女幽幽吐出两个字。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六七个男子围了过来,其中一个身着绫罗绸缎一手摇扇一手提鸟的男子轻佻地冲几位姑娘道:“我听说本县来了几位美女,不用说,就是各位了,把面纱拿下来让本大爷瞧瞧。” 红烛噌地一声拔出剑来,厉喝道:“给你两条路,一,你自己滚,二,我们帮你滚。” 对方依旧嬉皮笑脸:“有话好说,别动怒嘛!” “你是不是欠打?” “对呀,小爷我就是钱達。”钱達听岔了音,如此一来,红烛怒意更盛,“既然你冥顽不灵,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动手!” 白衣女转过身来,柳眉紧锁地瞅着台下乒乒乓乓打斗的众人。 这时,白氏郎凭着内心的感应找了来,遥遥望去,尽管亭中的女子白纱遮面,他还是一眼就从她清凌凌的眸里认出此女就是他朝思暮念的姑娘——第一莲仙。 李斜阳也认出了她,急忙拽住白氏郎道:“公子,你们不能见面,快跟我回去。” “不行!”白氏郎一把甩开他的手,两人拉扯间引起了红烛的注意,红烛蹙眉紧盯了一眼白氏郎,越看越熟悉,失声惊呼:“白氏郎,是你!” 白氏郎飞身跃向第一莲仙,红烛以为他要对第一莲仙不利,喝一声“你这个负心汉”,怒而扬剑朝他刺去,白氏郎与她周旋了几招,轻松将她击退,其他五婢见势不对,纷纷拔剑攻向白氏郎,结果自不必说,没有一个人是白氏郎的对手。 第一莲仙抽出腰间削铁如泥的玄女剑,以两根纤纤玉指指挥它对付白氏郎,白氏郎左躲又闪,半炷香过去,有惊无险,莲仙跃下凉亭拿回玄女剑,攻势越发凌厉,白氏郎对她又愧又怜,不忍伤她,只守不攻,打斗过程中,莲仙的面纱不经意间滑落,白氏郎一分神,被玄女剑的剑气一扫,狼狈摔在地上。 “公子!”李斜阳原本一点也不担心白氏郎会落败,印象中,白氏郎向来所向无敌,可他忘了,在爱的人面前这定律是无效的,在爱的人面前,再厉害的人也会收敛锋芒,变成一只温顺的羊。 白氏郎魂不守舍的由着李斜阳搀着起身,氤氲着湿气的眸子一瞬不瞬地凝视着面前的女子,多少年了,这个魂牵梦绕了这么多年的倩影如今就在自己面前,可是他的嘴唇除了激动的哆嗦,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仙儿……” 莲仙目光清冷空洞地看着白氏郎,好像他只是一抹空气般丝毫没有存在感,直到那一声柔情透骨的呼唤声响起,就像有一根小针挑了挑她的脑神经,令她莫名有些头疼起来。 白氏郎见她不适,刚要开口询问,六个婢女全都涌到身前,簇拥着莲仙离开。 她怎么好像不认识自己了?阔别的这么多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多年不见,当缘分在现,最感慨的莫过于一见如故,最悲伤的则是再见陌路。 经过钱達身边时,钱達睁得溜圆的双眼贪婪地瞅着莲仙,惊叹地道:“真美呀!” 莲仙乘坐一我是野猪嗷嗷叫,那你岂非是头母野猪?原来我们天生是一对呀!” 婢女们实在无法忍耐,齐皆挺剑刺去。 “不自量力!”李斜阳收敛笑容,施展如影随行步法游走于她们之间,轻而易举点了她们的动穴,拍了拍手,“现在可以好好说会话了!” “还有什么好说的,从你们离开的那天开始,我们就是仇深似海的敌人,我不想见到你,你滚!”乐小倩铁青着脸下逐客令,心下暗暗着急:快没时间了。 李斜阳却不着急,“我来只是想问你们此行的目的。” “怎么,做了亏心事寝食难安是吧?放心,我们不是为了负心汉而来,因为不值得,问完了?可以走了?” “最后一个问题”,李斜阳欲言又止,末了才艰难地问出口:“莲仙姑娘她还好么?” “不许你提她,谁要你多管闲事!”乐小倩彻底翻脸,猛地从腰间拔出剑来,跺了跺脚,贯穿全力刺去。 李斜阳手中玉笛一挡,乐小倩一剑刺空,只见她脚蹬古木折身再刺,而李斜阳不想与她多做纠缠竖笛在手吹起了《降魔曲》,一时间头疼欲裂天旋地转,乐小倩华丽丽地摔了下去,只因她是雀鸟精。 李斜阳罢手,忽闻得一阵花香迎面扑来,正自愣神,一个巨大的花球风驰电掣般向他袭来。 千钧一发之际,李斜阳一掀衣摆,纵脚一踢,花球直溜溜窜上天,像烟火一样,“嘭”的嘣裂开来。 一时间,落花像飞雪一样洋洋洒洒飘落,若影若现中,一个长身玉立的白衣女子站在不远处。 李斜阳极目望去,嘴角不自觉扬了扬,真的是她,她还是美的那么惊心动魄,一袭白衣胜雪仿佛不食人间烟火,如瀑鬓后丝带随风飞扬,一粉一蓝彩碟围着她翩翩起舞,再加上漫天花瓣的衬托,令人叹为观止:此女只因天上有,人间何曾几回见? “你是谁?”莲仙悠悠开口,李斜阳如坠百里雾中,错愕下再仔细观察,这才发现完全不对,曾经的莲仙是个天真烂漫,笑口常开的女子,可眼前的人儿虽与莲仙容貌一样,却气质清冷,眼神忧郁,恰如一朵绝尘雪莲,看似皎洁如月,实则却是寂寞嫦娥舒广袖,无边的苍凉。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李斜阳上前一步,急急追问。 乐小倩闪身拦在莲仙面前,莲仙意会,玉足一跺,白衣蝶舞,翩然飞身而去。 乐小倩这才冷冷答话:“因为当年你们的薄情寡义小姐姐失忆了,她忘了有你们的存在,而我也绝不会让她知道这件事,听明白了?可以走了?”撇下目瞪口呆的李斜阳进庄,大喝道:“关门!” 庄门“嘭”一声无情关上。 李斜阳的心不由得剧烈震颤了一下,这是真的,是自己一手造成莲仙此生的悲剧,让她梦散天涯,使她变成一个无忧无喜的木偶。 “李斜阳,这么做你觉得开心么?” 李斜阳紧紧揪着自己的心房,他分明感觉到,心痛好似泰山压着扶莲仙坐起。 “小仙,你还记得我么?”第一情深递过药碗,迫不及待问道。 “情深哥哥,不要闹了,”莲仙还在纠结刚才那个梦,不由显得神思恍惚,端起药碗就灌下去,“好苦!” 第一情深眼里心里都溢满笑意,可下一秒笑容就僵在脸上,莲仙樱口一启,鲜血喷涌而出,人已如棉絮般倒了下去。 天行寺。 “既然《地藏菩萨本愿经》无法使施主静下心来,施主又何须在此浪费时间呢?”禅门应声而开,一位‘和尚’走了进去。 白氏郎骤然停手,把木鱼和佛经放好,这才起身道:“惠仁师父炳若观火,却不知在下什么地方泄漏了心事?” “施主敲木鱼时杂乱无章,可见心事重重……” “一言见的,可有解法?” “小僧早已远离三界,红尘俗事与我无关。” “什么远离?你尚未剃度,一只脚还在佛门外,怎么远离?” “你今天想在这开个争辩赛?有话快说!” 二人原是多年的好友。 白氏郎拾阶而下,娓娓述道:“你可曾想过,当你以为再没有机会见到你最想见的那个人,老天却忽然把她送到你面前,会是怎样的心情?我想是欣喜若狂的,因为此番我已深刻体会过,但是……”,笑容掩没,随之而来的是无尽的哀思:“此时的我又站在那条取与舍的叉路旁,一如五十年前!” “你动摇了是吧?”慧仁一点也不意外,只要情根复生,不是任何理由可以撼动的,但他不能听之任之,当下一兜子冷水泼过去:“可你想过后果没有?我认为你不该再动凡心,你们就像悬崖边面对面的两棵树,可望而不可及,如果硬要强求,那结果只能是粉身碎骨,为了成全你的爱情送她去死,你又于心何忍?” 白氏郎从怀中掏出一物,此物逾年历岁,仍保存的完好无损,可见主人的爱惜之情,“当年我和小仙缘定三生时,她做了这个‘同心苣’送给我,我们指天誓曰:天不老,情难绝,同心生死约,如今山盟虽在,我们却形同陌路!” “叹情深,恨缘浅,易相别,难相见,世间情爱大抵如此,你不必太过执着,执着在佛语中叫做‘驻’,你若‘驻’在一事一物上,那这些年你的隐忍又有何意义?人生七苦苦在于求不得,其实得到又如何,失去又如何?” 惠仁絮絮说着,没有谁知道,在他的心中,也藏有一份求而不得的爱情,他劝诫白氏郎的一番话,有一半是劝诫自己的,自欺而后欺人,虽不厚道,倒也在情理之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谁的眼睛 镌刻着流年的倒影 重叠泪痕缄锦字,人生只有情难死。 白氏郎步出天行寺,耳边仍回荡着惠仁最后那段苦心相劝之语:“最初那段懵懂的倾城之恋,终究只适合用来怀念,你所给不了她的,也自会有合适的人替你交给她,那你还有什么放不下?” “真的可以放下么?”白氏郎自嘲一笑,万千思绪如蛛网攸然撒下,越缠越紧,不禁痛不欲生:“如果真的可以放下,那么轻易,那我又何以会肠断相思岁岁同?” 小雨淅沥,扣击着他内心的苦涩,无边的哀伤就如这细雨,看着无痕,实则遮天蔽地,无处不在。 仙乐山庄。 莲仙昏睡锦榻,颜如白纸,好似一株濒临死亡的雪莲花,这可急坏了第一情深和乐小倩。 乐小倩心急如焚道:“我们去找白氏郎吧,这样拖下去小姐姐会死的!” “不行!”第一情深断然阻止,白氏郎和莲仙的过往他不是不清楚,他决不能让他们有任何死灰复燃的机会,毕竟有些事一着错就是一辈子,“薄情寡义的白氏郎是不会伸出援手的!” “我不信!来人……”話未落音,第一情深情急之下右手已然成鹰爪状扼住了她的喉咙。 “你若伤我分毫,小姐姐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乐小倩仰脸躺在梳妆台上,呼吸急促,脸色已呈青紫,却仍极力朝盘旋于屋中的两只彩蝶眨了眨眼示意,两只彩蝶迅疾飞了出去。 盛怒之下的第一情深对此浑然不觉,乐小倩的提醒倒令他蓦然一惊,匆忙撤手,当真爱生忧,欲生惧,在床沿坐下,望着气若游丝的莲仙,心中似被刀山箭雨凌迟,哀肠百转:“‘常存抱柱信,岂上望夫台’,白氏郎若像尾生抱柱般信守誓约,小仙又何至于此?你和她姐妹情深,你忍心让她再和白氏郎有任何瓜葛么?我保证,解药我就是粉身碎骨也会拿到,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否则别怪我翻脸无情!” 再深深看了一眼莲仙,明白归帆终要离岸,这才起身,绝然而去。 乐小倩嘴角牵起一丝苦笑,却不得不敬佩第一情深的痴情,“你和小姐姐虽是落花已做风前舞,流水依旧只东去,可你是真心倾爱小姐姐的,也只有你是真心的!”紧紧握着莲仙的玉手,泣泪如雨:“小姐姐,你快点醒来吧,我好害怕,如果你有什么事,我该怎么办?” 一粉一蓝两只彩蝶奉命去找白氏郎,经过千柳湖时,忽感到一股妖气铺天盖地袭来,二蝶惨叫一声变成人形摔落于地,竟是两个清丽的姑娘。 一个身影跟着降落,此女面若桃李,娇艳绝伦,可眼神却异常阴冷,看着二蝶时谗涎欲滴。 “毒仙子!”二蝶失声惊呼,牙关打颤,纤薄的身子在骄阳下哆哆嗦嗦,绝望的恐惧充斥着双眼。 “两位妹妹,别来无恙啊!”毒仙子皮笑肉不笑的打招呼,随即亮出了武器‘悬魂丝’,望着不远处一株高大的柳树阴恻恻道:“说吧,究竟是谁杀了我的相公?说出来,或许我一高兴会赏你们一具全尸!” 二蝶看着媚三娘浑身散发出的狠戾之气,已知她今非昔比,齐皆惊出一头冷汗,心知不说出凶手此命休矣。 正思量间,媚三娘右手一抖,悬魂丝紧紧套住蓝蝶颈项,将她狠狠拖到了自己脚边,纵脚一跺,蓝蝶迅即吐血晕死过去。 “这里可不是仙凡落叶城,有第一莲仙给你们撑腰,现在我还给这小丫头留一条贱命,再不说我就将她挫骨扬灰,说!” “蓝儿!”粉蝶泪如泉涌,颜白如死灰槁木,“凶手是白氏郎,是白氏郎!你放了她,我求求你,求求你!” 媚三娘不疑有他,当下气得嗔目切齿,脸色铁青:“好个无情无义的神仙,我媚三娘在此发誓,不杀你白氏郎,誓不为人!” 掩去人形,一只黑色蜘蛛跳上柳树,慢慢消失不见。 一摊软泥般的粉蝶使出浑身力气爬将过去抱起蓝蝶,无限哀戚:“姐姐会救你的,蓝儿别怕,……姐姐说凶手是白氏郎,蓝儿会明白姐姐的苦衷是么?” 蓝蝶的确会明白,可是宿命不会,命运的车轮一旦碾错地方,掀起的将是惊天骇浪。 媚三娘直奔得意王府,却在半途遇到了白氏郎。 月老庙外。 落寞的白氏郎站在‘姻缘石’旁,颤抖着右手抚摸着那红如泣血的三个字,刻骨的往事令他痛难自抑,丝毫不察背后有双狠毒的眼睛盯着他,那双眼睛仿佛能喷出熊熊烈火,将他烧成灰烬。 媚三娘玉手拧成拳状,腾身跃起,手中悬魂丝使出十成功力抖出,疾如流星闪电般挥向白氏郎。 “公子,小心!” 白氏郎始才回神,挥袖转身,冷眼瞧去,只见李斜阳翻身而出替他挡那一记,饶是李斜阳五百年修行在身,仍被悬魂丝击翻在地,连滚了好几下才刹住,俯身吐了一大口血,脸色如蜡,晕了过去。 那鲜红的血,触目惊心。 白氏郎浑身的血液几乎要冻结起来,似如蒙上一层寒霜的剑眉星眸仿佛能将天地一切冰封,急怒之下,厉喝一声:“玄光剑!” 那神光闪闪的剑带着呼啸而来,白氏郎纵身一跃,握剑在手,旋即一挥,一道凌厉的剑气已向媚三娘袭去。 媚三娘仗着自身八百年修为丝毫不急,剑气临近才旋身一闪,剑气瞬间冲向了一株大树,大树被劈为两半,连根尽折,轰然倒地。 媚三娘表面不动声色,可那微颤的睫毛却显露了她的不安,好在是背对白氏郎,至少不算输的太惨,玉手一伸,三枚‘追魂丁’抖出。 白氏郎广袖一挥,追魂钉转了个方向钉在了树上,铿铿有声,手中神剑于土中一掷,足尖踏剑,飞身而起,奋力一掌,一枚火雷弹炸向媚三娘。 媚三娘躲闪不及,只觉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传来,一下扑在地上,吐血晕了过去,绿光一闪,变回了原形——一一只巨大的又黑又丑的蜘蛛。 白氏郎飘到近前降落,此时身上掉下一物,他一惊,迅急去捡,却不防那只蜘蛛是装晕,跳将起来就在他手上咬了一口,随即抓住地上的东西就消失不见。 白氏郎恨不得立即追去,却发现眼冒金星,只得盘腿而坐,闭目疗伤,神光一闪,全身沐浴于其中,不一会,吐出一口黑血。 踉跄着行至李斜阳身旁,吃力扶其坐好,双手用力一合,逼出真元内丹。 泛着玫红色神光的内丹一直旋在二人头顶上方一尺距离,神光四溢,营造出一片如梦如幻,二人脸色渐有好转。 大功告成,内丹从白氏郎的前额闪了进去,白氏郎轻轻舒了口气,一抬头就看见一大群彩碟向他飞来。 白氏郎知道她们是莲仙的婢女,所以对这异类分外亲切,眼开眉展。 一群彩蝶在他面前翩然起舞,舞着舞着,既然于地上摆出“公主病危”四个字样来。 白氏郎鄂然失色,这时李斜阳悠悠醒转,见此情景,内省自疚:“请公子恕罪,我只顾捉妖误了您的头等大事,该死!”说完重重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白氏郎明白现在是一刻值千金,必须和时间赛跑,容不得自己伤心,当下果敢命令:“斜阳,你和百蝶们立刻回仙乐山庄,如果仙儿病危,黑白无常一定已经赶到,你要不惜一切代价阻止他们去骚扰小仙,直到我带解药回来为止!” “是!”李斜阳领命,和百蝶们闪身而去。 白氏郎掐指一算,已知*身处之地,俊逸的眉峰凝成一团,当下以最快的速度赶去。 落魂崖。 此处地势险峻,危峰兀立,尤其是东面的落魂崖,深不可测,陡如斧削。 *此时正颤颤巍巍站在落魂崖前,双脚抖如筛糠,睁大的瞳孔中溢满恐惧,可嘴上却未有任何讨饶之词,因为他知道,对方是绝对不会逼他去死的,这样对谁都没有好处。 第一情深黑着脸写好了*的生辰八字,戟指怒目:“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交不交出解药?我手上的可是生死册,只要撕下你的那一页化于灰烬,你就永生永世不得超生,你可想好了?” *别过头,看着一脸毅然,事实却是庙里长草———慌了神。 第一情深泛起冷笑,正要动手,一把铁扇飞来,狠狠撞掉了他手中的生死册。 白氏郎飘然落地,伸手接住返回的铁扇,轻轻打开,星目斜睨向二人。 *愣愣看着他,用力咽了下口水,心中着实是羡慕嫉妒恨:我何时能变得这么飘灵俊逸啊? 第一情深可不是花痴,一把将怒火迁到了白氏郎身上,“你这是存心与我为敌么?” “我是在救你,若杀了他你也难逃罪责,再者,你是仙儿的哥哥,我怎么会……” “住口!”白氏郎话未落音,第一情深脸色骤变,眼底涌上一股无法抑制的愤怒与哀伤,就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忽然失心疯般大吼起来:“我不是仙儿的哥哥,我不是……” 如此这般喊出口,只觉镇压多年的痛苦终于破牢而出。 一时间地动山摇,天旋地转。 “你冷静一点,”白氏郎闪身而上,冲口叫出了一个阔别已久的名字:“伯邑考!” 第一情深蓦然安静下来,眼里退尽怒火,迷朦上一层水雾,是了,这才是他的本名,伯邑考,如今听来竟恍如隔世。 “两百年了,我竟然做了‘第一情深’两百年,时间长得我都快忘了自己原来的名字,可有谁知道,我那荣幸下所掩藏的痛彻心扉,我爱仙儿,爱了好久好久,可你的出现,毁灭了我所有的希望,你还彻底的搅乱了仙儿的人生,今天我们新账旧账一起算吧!” 一瞬间,又重拾愤怒,面红耳赤,判官笔在空中一挥而就一个‘死’字,贯穿全力将它挥向白氏郎。 白氏郎一记‘流星指’就将那个字击得粉碎,急道:“现在当务之急是拿到仙儿的解药,她已经没有时间熬下去了!” 第一情深举在半空的手僵在那,如梦初醒,暗恨自己不分轻重,随即冷若寒霜的盯向正趁乱逃跑的*,“你老人家打算去哪?不交出解药,哪也别想去,不妨告诉你,我就是掌管人间生死的幽冥王,要你死简直易如反掌!” “本王记得几年前有人为钱公子写过一首诗,‘夺泥燕口,削铁针头,刮金佛面细搜求,无中生有;鹌鹑嗉里寻豌豆,鹭鸶腿上劈精肉,蚊子腹内剜脂油,亏老先生下手’,此诗形容得真是丝毫无差,试问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会乖乖把解药交出来,倒不如直接说该拿什么东西去交换,钱公子,你说是么?”白氏郎俊眉一挑,寒着声音问。 “知我者得意公子也!”*铁青的脸色有所缓和,嘴角勾起一抹邪笑。 “你究竟想要什么?”白氏郎和第一情深异口同声急问,二人不由得互看了对方一眼。 *却不急不徐,脸上的笑意更深了,“这个仙儿姑娘到底是怎样的倾国女子,竟能使赫赫有名的得意公子甘心为她卖命,本大爷倒真想一睹其庐山真面目,一亲香泽……” “放肆!”白氏郎扬手一巴掌就扇了过去,脸罩寒霜斥道:“你若敢染指她,本王定要你好看!” *龇着牙檫干嘴边血迹,尚未喘口气,第一情深一把卡住他的喉咙直抵身后的石柱,“癞蛤蟆吞月亮———痴心妄想,说,怎样才肯交出解药?” “我、我要白氏郎收我为徒,并且赠我一颗他的真元内丹,这两个条件缺一不可!” 第一情深转身看向白氏郎,只见他已盘腿而坐,闭目运气,神光一闪,一枚内丹端握在手,直接递给*:“拿去吧,至于师徒名分,改日你到王府向我行拜师礼就行了,解药呢?” 第一情深满腹狐疑的盯着白氏郎,百思莫解,这还是当初那个背盟弃婚的负心汉么? *伸出双手去接内丹,欣喜若狂:以后我就是半个神仙了,做了神仙我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白氏郎折扇猛地在他身上一击,*逼不得已回到现实,小心翼翼将内丹藏入袖里,随即从怀中掏出个锦盒打开放于石头上,脚下一跺,一把匕首自靴中弹了出来,右手一抓抓住,划向手腕,滴了三滴鲜血于锦盒之内,银絮一闪,原本空无一物的锦盒中多了粒红色药丸:“这就是解药,没想到吧?” 白氏郎和第一情深同时伸出手去,二人又是一阵对视。 白氏郎僵硬的将手收回,黯然垂下眼帘。 第一情深捧过解药,紧紧护在胸口,“你但凡还有一点仁慈之心,就请不要再打扰仙儿,她已经千疮百孔,再也禁不起一点伤害了,其实她又有什么错呢,错就错在爱上一具没有心没有情的木偶罢了,竟然要她承受这么多无端的磨难,苍天还真是无眼!” 一字一句如铁杵般敲打在白氏郎心尖上,使得他万念俱灰的心尚未来得及复苏,就再次被无情冰封,一瞬间哀伤如潮:“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仙儿,而且我对她的爱也绝不比你少,只是我们所用的方式不同而已……” “够了!我不想听!” 两人目不转睛对视着,仿佛直要看进对方灵魂深处。 这一切都落入躲在暗处的蜘蛛精眼里,她忽萌生出一个更好更绝的方法复仇,“白氏郎,杀了你岂非太便宜你了,我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可怜的蜘蛛精我执未破,一念生,万恶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相守以死 相忘于江湖 白氏郎和第一情深赶到仙乐山庄时,李斜阳与黑白无常正斗的不可开交。 “住手!”第一情深皱眉不悦,斥道:“无的放矢,谁让你们来的?” “参见玉龙太子,冥王,启禀冥王,属下是来此地拘魂的,那个第一莲仙她……” “够了!你们立即回去,还有,给本座带句话给他们,往后冥界任何人都不得靠近第一姑娘百米之内,否则本座绝不饶他,退下!” 黑白无常只得遵命,心下则忧心忡忡:冥王重陷情海,这次定不会轻易善罢甘休,这可如何是好? 乐小倩心急如焚,忙问:“情深哥哥,解药拿到了么?” 第一情深点点头,迅急奔进庄去。 白氏郎笔直站立门槛边,心中百味翻腾,这么多年魂萦梦牵的人儿如今与他就只隔着几重门的距离,竟觉得只要抬脚跨进去,就可以见到心中的天堂,在天堂之巅重新烙上自己的印记。 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这时有一个声音跳出来说——你们已经被时光无情重塑,你不再是你,她也不再是她。 抬头望向’仙乐山庄‘四个字,仙乐,如今她的世界只有那个叫乐小倩的女子,而他,早已是她已经遗忘的一段历史,一个令她肝肠寸断再也不愿想起的过客。 遗忘,对她而言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仙儿,原谅装心哥哥。 可叹他太理智了,他可以在感情的世界里对她至死不渝,却无法做到在理智的世界里爱到不顾一切,他还有他的父亲,甚至于她的性命。 如果性命丢了,那所有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我愿意承受所有的骂名来换你此生的平安,只要你活着,即使相隔千山万水我也不会感到绝望和孤寂,因为我拥有一段倾城的回忆,这个回忆里我们将永不分离。 勇气,当真不会随着时间凝聚,只会随着时间消散。 “公子,你……你在想什么?”李斜阳看着白氏郎时而锁眉时而叹气,不禁试探问道:“公子是在犹豫该不该踏进这道门里去?若公子肯听斜阳一言……” “不必说了!”白氏郎紧阖星目,仿佛用及全身力气将那声哀叹吐出。 李斜阳不死心,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些:“一切已经画上句点,与其苦苦纠缠,倒不如各自一片天,总好过长日相见,盈恨绵绵!” 白氏郎始才蓄足勇气离开,刚转身,一口鲜血凭地呕了出来,俊逸的容颜顷刻惨白,身子摇摇欲坠。 李斜阳迅急扶住他,感同身受,火急火燎劝道:“公子,自那一别,你长日多愁善感,身体每况愈下,我真的非常担心,不如我们避回天庭,改日再回来?” 白氏郎默默拾阶而下,行了半路,才悠悠开口:“回天庭之前还有两件大事未了,一是蜘蛛精,她趁乱为祸,盗走仙儿送与我的‘同心苣’,我绝不能轻易饶她;二是*,我已然收他为徒,引他向善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什、什么?”李斜阳不禁瞪目哆口,“*他是色中饿鬼,一肚子的坏水,光是听到他名字我就已经心胆俱裂,我决计不要当他师傅!” “他也是我们的子民,有教无类,就这么决定了。” 一句话噎的李斜阳生生闭上嘴,眼中一丝寒意闪过:*啊*,你这是老鼠进口袋————找死是么?我会成全你的,一定会。 就在他二人为*打算时,另一个为他打算的人也到了。 媚三娘现身,*只觉得一袭黑衣如夜幕降临般扑下,仔细看时发现原来是个美娇娘。 “姑娘是找我的么?”*丝毫不觉危险临身,依旧不改放浪本色。 媚三娘锐利的眼神一瞪,随手丢下一样东西。 一张卷起来的画像。 *带着满腹疑惑弯身捡起,随着画像的缓缓打开,原本不屑一顾的眼神陡然消失,双眼瞬间睁如铜铃般大小,如见天人。 画中女子自是第一莲仙无疑————仙姿玉容,灵气逼人,桃花纷飞中,如削葱玉手成拈花状抬起,剪水双瞳含笑注视着指上蝴蝶,长裙曵带,丝锦飘飞,美若月里嫦娥。 画像右下方尚有几个小字:叹是无缘,情难到老,碧落黄泉,此恨绵绵。 画中女子栩栩如生,仿佛随时能跃出纸牢一聚,可见白氏郎是倾注了全部心思所作,只是物是人非事事休,莲仙已不复往日的欢颜笑语,明媚如光。 假使时光能够重新洗牌,能够让他再与那年桃花乱落如红雨之中的女子相恋,不知他是否依旧执著于生死,依旧狠得下心放弃挚爱。 “她可是仙乐皇朝第一美人,配你钱大公子绰绰有余,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我一定会让你如愿抱得美人归。” “什么条件你说,我*在这蓝魔县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还没遇到办不成的事。” 媚三娘食中两指夹着一包药粉,黑如点漆的眸中溢满阴冷,“这是化功散,找机会将此药混入白氏郎的酒中,只要踢开这个多管闲事的神仙,对你对我,都是一件快事。” *有点为难,毕竟白氏郎已收他为徒,届时他学有所成,何愁得不到第一莲仙,又何须冒这个险? 媚三娘对他的心事简直了如指掌,嘴角微牵动了一下,哼笑出声:“我该说你是天真呢,还是愚蠢如猪?你以为白氏郎当真愿收你为徒?他若不是悬心救他所爱岂会任你予取予求?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还有,第一莲仙又是何许人也,她可是白氏郎未过门的妻子,你如心存邪念妄想染指她,当心白氏郎扒了你的皮,所以,你只有和我合作,先弄垮白氏郎,我就有机会接近第一莲仙,这样你不就得偿所愿?另外,让白氏郎看着至爱的人被自己的徒弟蹂躏,你不觉得什么屈辱都如数还给他了么?” *倒也不笨,不至于轻易就被说服,“你一看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你与白氏郎有仇却硬拉上我做你的棋子替你铺路,等利用完了就一脚踢开,你当我傻啊!” “这么说你是不答应了?找死!”媚三娘彻底暴怒,凝聚五成功力一掌击向*。 *被击得一个翻身狠狠扑在地上,鲜血喷薄而出,染红一地碧绿。 白氏郎赠与他的内丹滚碌碌滚了出来,*仍使尽绵力去捡,被媚三娘一脚踩住,“你当真愚不可及,还想留着慢慢欣赏,到头来还不是便宜了我!”说完,纳入口中吞下。 眉间朱砂闪了闪,顿时觉得功力又精进不少,一脚将*踢了个翻身,咬牙切齿:“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如再不答应,我一脚下去你就可以去向冥王请安了。” “我……我答应你……快救我……” “自取其辱!”媚三娘拾起莲仙的画像,随手丢下药瓶与药粉,挥袖闪身而去。 仙乐山庄。 莲仙服下解药,脸色渐有所好转,乐小倩与第一情深衣不解带照顾了一晚,正闭目养息间,忽听的连仙高高低低的呓语传来:“父皇,母后,装心哥哥……” 第一情深陡然扑至床前,紧张盯着莲仙,一动不动地,生怕惊扰到她使她不愿醒转,直到她缓缓睁开秀目,悬着千斤的心才得以放下,欣喜若狂道:“仙儿,你可醒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情不自禁地,握住了那冰凉的玉手。 莲仙不自觉的蹙了蹙眉,眼底闪过一丝莫名的尴尬,借着乐小倩上前为她拭汗,云淡风轻的抽回自己的手,随即对乐小倩报以粲然一笑。 第一情深深望着那如花笑颜,多希望它也能有一点属于自己,一点点就好,可每次莲仙看着他时,总是无语怔忡,像透过他在看另一个时光。 那个时光里也有一个叫做第一情深的男子,只是,他并不是他。 窗外,乱红如雨坠窗纱。 第一情深推开窗棂,如火的花瓣随风席卷而入,又是一年阳春四月好时景。 “仙儿,我记得你最喜欢桃花与芙蕖了,现在桃花开得灿若锦霞,出去走走吧。” 乐小倩欲言又止,终是没有说出口。 莲仙踏出门去,只见漫天的嫣红像雪一样飘落,留下了一地的胭脂,置身其中,大有‘花落香碧草,人疑至瑶台’之感。 莲仙轻轻仰头,静静阖起秀目,一枚花瓣滑过她的面颊,飘飘悠悠落在了她的掌心中。 “装心哥哥……”第一莲仙忽然惊呼。 闻言,乐小倩猛然咳嗽起来,第一情深摘花的手一滞,花枝应声而断。 莲仙将手中的花瓣递过去,只见花瓣上面神光闪闪,清清楚楚印着四个小字:装心哥哥。 乐小倩与第一情深互看了一眼,第一情深示意让她说,乐小倩只得故作镇静道:“这可能只是某个神仙无聊的恶作剧罢了,小姐姐你不必为此费神。” “可是小倩你忘了,普天之下会这‘玄字术’者,仅我一人而已,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会留一个陌生人的名字在上面,难道我与他……” 話未落音,耳边风声忽然夹着一股劲道袭来,心知有异,连忙闪身避开。 “情深哥哥,你……”莲仙惊讶之下差点咬断自己舌头。 “仙儿,我实不忍心你再陷入痛苦之中,得罪了。”咬咬牙,再次欺身而上,点向莲仙昏睡穴。 莲仙只得还手,一个旋身,拈花指用力一弹其手臂。 第一情深手臂麻了麻,可他顾不了那么多,掏出判官笔,写出一个‘定’字挥向莲仙。 莲仙左右食指并拢,一团白光出现在指尖,熠熠生辉,击向‘定’字,二者同归于尽。 乐小倩越看越着急,只得趁莲仙专心施法时,突然出手点去她的穴道。 “现在怎么办?又像两百年前一样洗去小姐姐的记忆?”乐小倩痛苦摇头,泪如急雨而下,“小姐姐当真爱白氏郎极深,两百年前,小姐姐动用自己鲜血启动‘玄字术’,刻下两人名字于花骨内,为的就是一旦忘记对方,好以此招破镜重圆,可如果我们再洗去小姐姐的记忆,她就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第一情深抱起轻如棉絮的莲仙,也扑簌簌落泪,“仙儿和白氏郎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相守以死,不如相忘于江湖!” 乐小倩仰头望着纷纷扬扬的落花,伤感难以名状:红粉的凋零,究竟是谁的不挽留? 第一情深抱着莲仙进屋,房门攸的自动关上。 他将她轻轻放于偌大的锦榻之上,自己在一旁和衣躺下,浓密的睫毛眨了眨,眼神凄迷,思绪飘回三百年前。 当时的他还是梭云国的国主,本名伯邑考,双十年华,威名天下,一次微服私访时,听闻仙乐皇朝的大公主天生异禀,身怀绝世之吻、落泪成珠之能,顿时心生倾慕,备好龙宫四宝,留下一纸诏书,当下即与家将一行不远万里造访。 这一去,便再也没有回来。 至今仍记得,与莲仙相见的那一年,也是阳春三四月间,百般红紫斗芳菲,目及之处皆是一幅幅美得慑人心魄的春机图。 仙乐皇朝。 盛宴之上,伯邑考命人呈上四宝,东海的圣颜珠,西海的天蚕丝,南海的流光镜,北海的仙女梳。 “东海圣颜珠可保青春不老,西海天蚕丝刀枪不入,南海流光镜,能许三个愿望,至于北海旳仙女梳来头更不小,此物曾是斗极之母爱不释手之物,用它梳头,秀发将常年如锦锻般光滑柔软,似雪如瀑。” “国主放心,此四宝绝非不义掠得,它们皆是我娘的嫁妆,我娘是北海的六龙女,如今我将它们尽数献于国主,请国主恕我冒昧,容我见见仙乐公主。” 闻言,龙座之上的男子剑眉凝成了一道深沟。 这个男子就是第一莲仙的父皇第一情深,真正的第一情深。 第一情深独有一女,视若瑰宝,再加上爱妻何素女长年自锁于玄女宫不出,寂寂余生便将一切心思用在爱护这个女儿身上。 亿万宠爱加于爱女之身尚觉不够,遑论让她远嫁蛮夷。 “还是不必了吧,”第一情深果敢拒绝,“小女自幼三千宠爱于一身,不免娇弱多病,实难离故土,还请国主见谅,烦劳另择良缘。” 本以为这样就能阻退伯邑考,谁知他爽朗一笑:“对于之前的求亲者国主也是这样回复?那好,实不相瞒,我来之时已下诏禅位于皇弟,所以我现在已经不是国主了,公主如果看得上在下,在下可以入赘,这样公主也不用远离故土,国主以为如何?” 第一情深表面不动声色,内里对于伯邑考的豁然实已到了震撼地步,这是他见过的最疯狂的求婚者。 毕竟尚未谋面,敢舍弃江山只要美人的男子实在不多,更何况堂堂七尺男儿,为成全自己所爱,不惜入赘,这到底需要怎样的心胸和气魄? 第一情深已然折服,心想这莫非是老天爷有意送他一个世间最好的女婿? 感恩戴德间,身处权力之巅所具备的警惕与本能,令他忽记起这件美满姻缘背后所隐藏的一件最致命的缺陷。 那就是伯邑考的身份,万一他假借入赘之名,实则是与他的皇弟里应外合,图谋仙乐皇朝,那仙儿的下嫁,不是正好做了他们的挡箭牌了么? 思及于此,全身已然大汗涔涔,弥漫着前所未有的凉意,深入骨髓。 高处不胜寒,这是所有帝王都无法摆脱的宿命。 第一情深即有疑虑,便不会轻易松口:“小女八岁那年种下一种奇花,名曰‘琼摇’,此花奇特之处在于它从不开花,三年才结一树花蕾,而一旦形成花蕾便自动谢去,就算小女拥有绝世之吻也无计可施,太后曾说,这是因为小女生命中的有缘之人尚未出现之故,假使那个人出现,琼摇花便会永世花开不谢。” “公子想不想前去试试?不过丑话说在前头,琼摇花花刺多毒,一不小心连命都要搭上,那些求婚者个个非富即贵,可以为小女献上无数奇珍异宝,但是绝不会认为小女比他们的性命重要,是以一个个落荒而逃,不过朕也不怪他们,人之常情,你说是么?” 一字一句,始终注视着伯邑考的神情,但凡他露出一丝怯弱,目的便达到了。 对于第一情深所想,伯邑考完全明了于心,毕竟他也曾是那高堂之上运筹帷幄的九五之尊。 森严的大殿只有他们两人,伯邑考开诚布公:“我一向向往自由,可父皇一道诏令,我的一生就被禁锢在那把龙椅之上,无悲无喜的做了这么多年木偶皇帝,已经厌倦了,我只想和我心爱的女子花间田园,平平淡淡过一辈子,余生足矣,正好我那皇弟勤敏好学,日益精明强干,国家托付于他绝无后顾之忧,我遂传位于他,并留下一信陈述苦衷,以防他来此生事,之后便带着龙宫四宝日夜兼程赶到贵地,只为得见天颜一面,‘琼摇花’一关,我也愿竭力一试,求国主成全我一片痴心!” 第一情深紧锁的眉终于有所松懈,可就算他再欣赏伯邑考的勇气,对于莲仙的终身大事还是得慎之又慎,只好顾左右而言他:“公子远道而来,定然人困马乏,不妨先住下,来日方长,我自会安排你与小女见面,来人……” 伯邑考会心一笑,便不多做强求,略欠了欠身,随宫婢下去。 第一情深击了击掌,门外跃进一个人影,跪伏待命。 “如果伯邑考之言属实,平日自有蛛丝马迹显露,尔速骑千里驹往梭云国一趟,查明真伪,第一时间来报。” “是,属下定不辱使命!” 不日后,证实伯邑考的确不曾有所欺瞒,第一情深松了口气,即刻命人去请伯邑考。 二人前呼后拥往后宫而去。 说是后宫,里面实际只有一位女主,其余都是正当妙龄的侍婢。 彼时第一莲仙正站在琼摇花下,怔怔看着一众侍婢来来往往捡着落下的已然殘败的琼摇花苞。 又是一年的琼摇花落,又是三年一场的青春流逝。 “仙儿,父皇为你带来了一个很好的朋友。”第一情深眉眼里都是笑意,慈爱之心表露无疑。 第一莲仙悠悠转身,两百年前的她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女娃,着装等自然不同,一袭淡粉色广袖流仙裙,长裙拖尾,盛着几朵落花,盈盈一握楚宫腰,风一吹像要折断似的,缠着三千发丝的锦缎随风飞舞,像极了飘逸的蝴蝶。 如花的笑颜浮上脸庞,轻轻唤道:“父皇。” “这是你伯邑考哥哥,以后又多一个人疼你了。” 莲仙同样也对伯邑考展颜一笑。 当时的她绝不会想到,这一笑的魔力会有那么厉害,竟可以彻底改变一个人的一生。 伯邑考只觉排山倒海般的悸动冲击着心弦,令他早已关闭的心门瞬间向阳打开,迫不及待投下一份执着与希冀。 于是他就在这可以羞煞百花的笑颜中一陷再陷,终致无法自拔,甘心以命做代价,换那咫尺天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刻骨铭心往事一 陌上花开君已远,何人经得起逝水流年? 此时,伯邑考清然一笑问道:“我现在应该怎么做?” “琼摇花已然落败,只能再等三年,父皇,留下伯邑考哥哥陪我吧。” 与君初相识,犹似故人归。 莲仙自第一眼见到伯邑考,便觉得他浑身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亲切,他对自己倾心一笑时眼里所投射出的温暖,明若朝春,即使是那数十唯唯诺诺的侍婢永生也无法给予。 这温暖给了她严重的错觉,仿佛伯邑考并不是远道而来的陌生人,而是她遗失沧海的兄长,同龄的、走在同一个世界的亲人。 如此,便注定了他们之间的悲剧。 第一情深虽觉爱女之求不妥,可还是不愿令她失望,微笑颌首答应。 伯邑考便在仙乐皇朝住了下来,这一住便是好几个春秋。 原本他也以为下一个琼摇结花蕾之际,他可以如愿向莲仙证明自己就是她的有缘之人,可偏偏事与愿违,而那一天所发生的事,无论经历多少岁月的冲涮与洗礼,依旧历久弥新,每每触及,就像一道永不会愈合的伤疤,轻轻一碰,瞬间就会血流如注,痛入骨髓。 临近三年之期的前几天,伯邑考辗转难眠,无奈披衣起坐数寒星,只盼这煎心的日子快些过去,届时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倾付一世情衷寄与莲仙。 那一天终于在他的千呼万唤下到来了,天刚破晓,他就赶到莲仙居住的长乐宫,等在琼摇花旁。 莲仙也是一夜未眠,听得院中有响动,轻轻推开窗棂一角望去。 伯邑考刚好捕捉到了她清亮的眸子,心下欢喜,悦颜一笑。 莲仙也努力绽出一个微笑,可那似有若无的一笑承载了太多的无奈与凄惶。 多年后她回想起这一幕,依旧自责不已。 她那早知一切的一笑于此时出现实在太过残忍。 伯邑考心知肚明,强按下心酸转过身去,倔强的一握拳,决不让自己有任何退却之心。 他早知道莲仙不爱他,早知道。 莲仙总有意无意提醒他,毕竟不爱就是不爱,虽不能说得太直白,也该想方设法让对方明白。 可他怎能轻易放弃? 手刚碰到琼摇花,蓦地一根花刺自花苞里伸出,扎得他惊痛收手。 莲仙心跟着一颤,眼泪无声滑落。 伯邑考咬紧牙关,终于摘得一朵琼摇花蕾,虽然已经鲜血淋漓,他却丝毫不以为意,朝莲仙举花兴冲冲道:“小仙,你看!” 莲仙心中溢满苦涩,朝阳和熙似暖炉,可周身却开始泛着冷意。 不忍破坏伯邑考的信念,勉强欣然一笑,赶紧递上花毒解药。 伯邑考囫囵吞下,温柔一笑,向莲仙伸出手。 莲仙犹疑着将手放在了他的掌心。 伯邑考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把琼摇花蕾放在了姻缘石上,然后聚精会神的等着命运最后的宣判。 莲仙只觉得他握着自己素手的力道越来越重,他手心已然溢出热汗,连同濡湿她的。 神光一闪,姻缘石有所异现,清楚映着四个字:三生无缘。 “为什么?”伯邑考只觉肺腑如同被施以钉刑,钉钉入骨,令他痛不欲生,激动之下,身子向后倒去,重重摔在地上,溅起一抹猩红。 缘份的无意驻足,从此世间又多了个失意痴人。 他就那样死气沉沉躺在地上,已然气绝。 莲仙惊的手足无措,半晌才想起自己的‘绝世之吻’。 掏出绣帕覆于伯邑考唇上,俯身吻下去。 这一吻带来的后患无穷,轻易摧毁了他们原本平静的生活,以致一片狼藉。 伯邑考缓缓睁开双目,惊觉莲仙的举动,身子瞬间像着火般,浑身滚烫。 莲仙欣喜的扶他起身,“你好些了么?” “我……”伯邑考早将刚才的不快抛到九霄云外,只沉醉于眼前,满面绯红,语无伦次道:“我什么事都没有啊!” “真的?”莲仙倾着身子探向他的额头。 一股清香迎面扑来,伯邑考浑身血液一滞,瞬间石化。 莲仙久居深宫,根本不谙情事,未免显得有些大惊小怪:“你额头那么烫,又打冷颤,一定病的不轻,宣御医……” “不是,不是,仙儿,你听我说……”似乎有着千言万语涌在喉咙口,眼看就要溃堤而出。 这时一个声音传来:“公主,伯公子,皇上让奴婢来请二位去用早膳。” 伯邑考生生噤了口,沸腾的心无奈平静下去。 “仙儿,走吧,正好我有事要求见你父皇!” 我们都知道他所求的是何事,但没有想到,上苍给了一个鲜花朵朵的开头,却接着给了一个寒蝉凄切的结尾。 朝露殿。 伯邑考心不在焉的往嘴里送着饭,索尽枯肠想好求亲说辞,正待开口,莲仙忽然站了起来,吓了他一跳。 莲仙紧蹙眉头,原本红润的脸色已然让痛苦侵蚀,一片惨白,豆大的汗滴在桌上,水珠四溅。 “仙儿,你怎么了?”第一情深与伯邑考同时站起来,骇然惊问。 莲仙玉手紧紧抓着腹部,似乎想将痛苦给抓扯出来,终于承受不住,晕倒在第一情深怀里。 平地一声惊雷,老天爷收走笑脸,天霎时阴沉下来,风里夹杂着一丝丝刺骨的凉意吹进门。 “来人,快宣御医,仙儿,你坚持住,不要吓父皇……”第一情深此时哪里顾得上什么颜面,哭得泪横交错,难以成声。 “仙儿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老天爷,我求求你,求求你,不要伤害她!”伯邑考双膝跪伏,砰砰以头叩地向天祈求。 长乐宫。 八名女太医轮番检查,尽皆面露难色:“臣等才薄技微,实在查不出公主所犯何病,请皇上恕罪!” 第一情深紧攥双手,咯咯作响,他向来性情温和,从不愿倚势凌人,当下轻挥了挥手:“退下吧!” 只短短一个时辰,他仿佛已经苍老了许多,曾经的神采飞扬在他的脸上已然找不到分毫,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忧愁的皱纹,颓然坐下,“仙儿,你也要离开父皇么?父皇除了你,就是一无所有了!” 莲仙忽然剧烈咳嗽了起来,缓缓睁开双目,极力展露一抹微笑:“父皇,仙儿不会有事的,让仙儿和伯邑考哥哥单独说会话,好不好?” 第一情深连连点头,意味深长的看了伯邑考一瞬,才起身出去。 “仙儿……” “仙儿想去琼摇花下坐坐。” “好,我抱你去!”满面泪痕,抱着莲仙的双手都瑟瑟颤抖。 莲仙的身子半依偎着伯邑考,两人静静坐在花下,那场景有一丝唯美,也有一丝凄怆。 “对不起,”一行清泪滑下,莲仙悠悠开口,声音真是柔软如丝:“仙儿自见你第一面,便将你当成皇兄,我知道你是不愿意的,这么多年你过的好辛苦,请你原谅仙儿好么?” “你只要明白我对你的爱意,即使不回报,我亦没有遗恨,又何谈原谅呢?仙儿,你不要再耿耿于怀了,我真的没事,等你的身体好了,我们还像往年一样,二人一马,春赏桃花,夏赏芙蕖,你说好么?” 莲仙似乎已然置身在那片倾城景色中,开心的笑了,随之而来的是一连串的剧咳。 “仙儿,仙儿……”伯邑考惊悸的叫喊。 “仙儿好想娘亲……”莲仙的瞳孔渐渐收缩,玉手无力垂了下去。 “仙儿……”偌大的皇宫上方一遍遍回荡着伯邑考失心裂肺的呼唤。 可无论怎样的千呼万唤,莲仙却再也听不到了。 这一天是他最快乐的一天,可也是他最痛苦的一天,无论时间过去多少年,哪怕灵魂深处蒙上一层厚厚的灰,每每触及仍令他肝肠寸断。 莲仙被第一情深十万火急的送进了山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伯邑考哥哥,你云游四海,究竟什么时候才回来?” 每当此时,第一情深便会微笑着回答她:“有你这样朝朝暮暮念着他,他一定会早些回来的!” 微笑的背后,痛苦的尾巴拖了长城那么长。 莲仙便跑到站在琼摇树下,仰着稚气未脱的小脸,一笑倾国:“伯邑考哥哥,一世繁华,永不及你一句牵挂,我好想你,我会一直在你来时之路上等你回来的!” 来时之路? 终了一生,有几人那么幸运,可以回到来时之路? 哪怕一次,一次也好。 莲仙一如从前那般快乐的活着,她所不知道的那一切,就像真的不曾发生过一样,在她的世界里未有一丝痕迹留下。 直到白氏郎的出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刻骨铭心往事二 一见公子终身误,不似倾城,却倾了一生的宿命。 伯邑考离开的第九十九个年头,一个男子的出现再次搅乱了莲仙安稳的一生。 他的出现,就像是天边呼啸袭来的龙卷风,夹带着毁灭而来,令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包括他自己。 长乐宫。 婢女打开宫门,一股清香突兀闯进门,众人陡见眼前之景,齐皆大惊失色,目眩神摇。 “公主,你快来看啊!” 正在观音像前为伯邑考祈祷的莲仙头也未抬,漫不经心问:“怎么了?” “琼摇花蕾……全都开了!”一婢女口齿不清的回道。 莲仙猛然一抬眼帘,转身奔了过去。 那开的一树的锦色繁花,像极了九天之上滚滚燃烧的火烧云,令人叹为观止,世间一切的绮丽,仿佛都聚集在了此树之上。 “好美呀!终于盛开了!” “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魔力,竟能令百年不开花的琼摇树开出这么美的花?” “……”众婢议声鼎沸。 “的确好美!但会不会只是昙花一现呢?”莲仙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心里住进了一个叫忧郁的小鬼,无时无刻不在腐蚀她脆弱的心灵,当下不着痕迹的轻叹了口气,“繁枝容易纷纷落,嫩蕊商量细细开,青帝,求求你,让它们在人间多待一会可好?” “公主,现在是烟花三月,桃源谷的桃花肯定也开了,不如我们出宫去踏青吧!”众婢女见她闷闷不乐,附声提议。 莲仙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 桃源谷。 有时三点两点雨,到处十枝五枝花,青山绿水,鸟语花香,当真不负世外桃源之称。 莲仙乘坐一去云游四海,可他再也没有回来,我也推测不出他在哪里,我真的好伤心,所以我用玄字术将你我的名字刻于这花骨内,这样即使过去千万年,即使失忆、轮回,我们都会在桃林里记起这段过往,装心哥哥,你一定要记得,即使你在天涯海角,每年的桃花时节仙儿都会在这里等你,你不来,我不走!” 莲仙如诉如泣的说完,转过身去,泪无声滑下面颊,经过下颌时,白光一闪,落泪成珠,只见它飘飘悠悠升上天,砰的一声碎裂,阴郁的天空随即飘起了鹅毛细雨。 白氏郎心下酸涩,莲仙的一举一动彻底的牵疼了他的心。 握着莲仙的玉手,暗中施展读心术,原来她打算等他一走,便立刻前往玄女宫请她娘亲为她烙上圣女朱砂,并接替玄女宫宫主之位,以此了断自己的一切执念。 世上最难为的事,不是死,而是得到一份浓烈的爱,却无法抓住,只能度日如年的活下去。 白氏郎霍然抬头,心痛得无以复加,他觉得他已经避无可避,逃脱不了横在面前这盛大而又厚重的爱恋,况且逃避根本不是他的本意。 莲仙欲抽回手去,白氏郎忽然握得更紧,他的眼睛里似乎熊熊燃烧着一簇火苗,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热烈的喊:“仙儿,我们成亲吧!” 莲仙心跳骤然停了一下,恍恍惚惚地看着他,“装心哥哥,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娶你为妻,生生世世和你在一起!” “真的?”莲仙仍是不敢置信。 白氏郎神色凝定,一脸认真:“我们一个天涯一个海角的受相思的折磨,即使换的长生平安也是生不如死,倒不如我们就放肆一次,成全自己!” 迎着白氏郎炽热的目光,莲仙深深地在他的面颊上留下一吻,两人相拥而泣。 他们快乐的在花间追逐,全然没有注意到深谷中还有两道失落的目光紧紧地追随着他们。 一个是谢断情,一个是伯邑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刻骨铭心往事三 俗话说:世间不度欢喜人,当你以为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时,命运却在冷笑,伺机而动,狠狠给你致命一击。 爱的越真,痛得越深。 伯邑考的深情感动了小张太子,破例升为地府冥王,潜心修炼百年,欢天喜地的回来找莲仙,天真的以为可以和她再续前缘,可他忘了,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是命运的傀儡,没有人可以永久的停驻在原地,越是往前走,越变得面目全非。 只是哪怕已经物是人非,尘埃落定,他依旧执着的不愿放弃,或许真应了那句话,这世间最让人欲罢不能的,不过两件东西:未得到,已失去。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和别的男子情深款款的演绎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旷世神话,一颗心就像黄连水里泡竹笋------苦透了。 至于谢断情,他所期待的爱,还没来得及开始,就已经宣告结束,可他分明清楚地记得,当第一眼见到如圣水一般纯净的第一莲仙时,胸腔里的心跳动得就像阵前的战鼓,久久无法平复,现在想来,这场遇见,就是无可避免的在劫难逃。 他们两人陷在痛苦的漩涡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再没有任何一个时刻像现在这样急需一场暴雨,可以兜头冲走他们心中的哀愁。 世间总是有太多正反面。 莲仙此时无疑是前所未有的快乐,快乐的忘乎所以,笑容就像六月天的太阳,时时刻刻挂在脸上。 “装心哥哥,外面的世界是不是很美?仙儿好想去看看!” 白氏郎满含笑意的眼神渗进一丝黯然:“仙儿,我也好希望能和你并肩走遍四海山川,可是外面的世界太危险,这些年我又结下太多仇敌,只怕……” 莲仙快速地截过话头:“我随便说说而已,只要有装心哥哥陪在身边,我哪也不想去!” 白氏郎紧紧握着莲仙一双柔荑,双目似一泓清泉般温柔:“仙儿……” 莲仙自怀中取出一物,,郑重的交到白氏郎手上,脸红似一朵娇艳的荷花,“这是仙儿亲手做的‘同心苣’,喻意永结同心,装心哥哥一定要好好保管!” “我会的!”白氏郎视若珍宝的将同心苣藏在离心口最近的地方,托起莲仙玉手,解下腰间玉佩放在她的掌心,柔声说:“这玉佩是我娘留下的,我奉为至宝片刻不曾离身,现在我将它送给你,惟愿永不分离!” “这上面刻的‘仙’字是我?” “是!你是我心中独一无二的仙儿!” 白氏郎温柔的眸子好似可以将人融化,身子缓缓向前倾过去,莲仙心如鹿撞,娇羞的闭起秀目,眼看他们就要来个亲密接触,宫婢来报:“公主,娘娘让您带这位公子去见她!” 白氏郎慌乱站好,俊颜写满尴尬。 莲仙更甚,两边脸颊红得就像两朵虞美人花贴在脸上。 好半天才稳住心神,拉着白氏郎欢天喜地的赶到玄女宫,莲仙甜甜唤了一声:“娘亲!” 何素女轻抚女儿云鬓,眼中迷蒙,似有泪光闪烁,“仙儿,你父皇到处找你,你先去吧,让娘亲和这位公子说几句话!” 莲仙温顺的点头,深深看了一眼白氏郎,这才含笑低头出去。 何素女走到白氏郎面前,一言不发的紧盯着他,白氏郎刚要开口求亲,何素女幽幽开口:“你和他长得可真像!” “您说什么?”白氏郎如坠云里雾里。 何素女挥袖转身,语气冷冽似刀刃上的寒光:“大千世界,多少条路你不走,偏选修仙这条路,费尽千幸万苦才位列仙班,你真的甘心为爱舍弃?” “自遇到仙儿,我便深刻地明白,她会是我漫漫长生之路上最牵肠挂肚的唯一的一个女子,我虽身怀五百年修为,还是不可救药的爱上她,早料得今日处境,修仙就是有万千好处我也绝不会走这条不归路,天庭法界森严,我做好了被抽去龙筋的准备,希望天庭不要再责难仙儿!”白氏郎卸下轻松,忧心如焚,好似塌天在即。 何素女额上冒着细密冷汗,心里像灌铅一样沉,压的她喘不过气来:“我真是作茧自缚,为了了却当初的遗憾,将自己唯一的女儿许给曾经的爱人之子,自以为是天作之合,却不想天意难全人意,你竟然步了你爹的后尘,趁现在为时未晚,你走吧,就当是放仙儿一条生路,好么?” “太晚了!”白氏郎痛苦不迭的喊,眼中的泪毫无征兆的淌下,脑海中浮现出莲仙凄离的双目,陡然坚定了信念:“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我与仙儿情有独钟,谁也离不开谁,我想仙儿宁可与我同生共死,也绝不愿天各一方苟且偷生!我也是一样,所以我绝不会离弃她!” 何素女心中的悲凉渗透四肢百骸,腹前双手紧攥,似乎下一刻就会被她生生拧断,肩膀深深耸动了一下又陷下去,极力吐了口气,挥袖转身,杀气腾腾袭向白氏郎。 白氏郎迅疾闪避,为示尊重处处避让,直至被何素女卡住脖子,实在无法动弹,逼于无奈唤来玄光剑。 这时,命运扭动着丑陋的身子紧随而至,只轻轻动了动手指头,就改写了所有人的一世长安。 白氏郎刚握住玄光剑,何素女随即放开掐在他脖子上的手,使出浑身仙力抓住剑身,猛的往前一拽,只听得一声刺耳略带扭曲的声音划过苍穹,剑直直刺入何素女腹中。 “我知道自己大错特错,可我不能让仙儿为我的过错去陪葬,所以……我只能这么做……” “你又要牵红线让我和仙儿爱的生死难离,又设计让我和仙儿势不两立,你不觉得你太残忍了吗?”白氏郎又惊又怒的喊,只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深陷滔天骇浪中微不足道的一只小船,很快就要彻底消失在这片土地上了。 “我再残忍也比不上天规的残忍,也比不上王母……”何素女剧烈咳嗽起来,殷红的鲜血喷在面纱上,很是渗人。 莲仙娇嫩的声音由远及近:“娘亲,你和装心哥哥谈完了没有?父皇也想见他!” 眼见莲仙就要奔进门,何素女趁白氏郎一分神,抓住他的手,用力一推自己,玄光剑彻底没入腹中。 “娘亲!”莲仙欢快地闯进门,眼前一幕刹那间让她如至千年冰潭。 何素女缓缓倒在白氏郎的脚下,喷涌的血很快染红她的淡粉色莲花裙,她用最后一丝余光看着逆光里的白氏郎问了一句莫名的话:“我心固匪石,君情定如何?” 然后,再没有然后了。 “娘亲!”莲仙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穿云透天而去,这才注意到白氏郎沾满鲜血的双手,死灰容颜又白了白,浑身抑制不住的发冷,贝齿咯咯作响,痛不欲生直摇头:“不会的!不会的!” 白氏郎突遭此变故,有些浑浑噩噩,好半天才想起要解释,“仙儿,你听我……” “公子!”李斜阳踏进门,脸上的表情像压城的黑云,死气沉沉,“有些错误一旦发生便无法挽救,您还是回天庭吧!” 此话一语双关,白氏郎听进心里,忽然觉得疲惫,人间不过是天帝管束下的另一座天牢,这里容不下任何一份至死不渝的仙凡之恋。 第一情深乍闻噩耗,痛苦难当,不停咳血,身体每况日下。 伯邑考在幽冥殿大醉三日,醒来时才于望凡镜中看到莲仙惨状,迅即赶去。 有了他的帮助,何素女的魂魄得以被封存在身体中,莲仙又逼出体内圣颜珠喂给母亲。 若非躺在千年寒棺中,所有人都会以为何素女只是安静地睡着了。 阴阳一纸相隔,任凭莲仙哭断柔肠,何素女也听不到了。 伯邑考将莲仙抱回寝殿,沉重的叹了口气,起身去看第一情深。 莲仙感觉到有一只冰凉的手小心翼翼的拂去她面颊上的泪珠,迷糊中还以为伯邑考回来了,伸手抓住他的手,费力睁开双目,一片光亮中白氏郎的面容越来越清晰。 莲仙本能的抽回手,白氏郎眉头蹙起似叠峦山川,眼中有着难以言语的落寞,“仙儿,有些事现在真的是一言难尽,如若以后你了解到这件事的经过,你就会体谅我的苦心,三日后我会在我们定情的桃谷等你,你若不来,我便明白你的意思了!”说完,依依不舍的起身。 走了两步,又顿住停下,眼神往旁边倾了倾,似在期待什么,终究没能如愿,含着星星点点的泪光大踏步离开。 白氏郎所不知道的是,莲仙其实有开口说些什么,只是连日的大悲大痛,她的嗓子已经嘶哑到说不出话,只能紧紧抓着被单,眼睁睁看着其失魂落魄离开。 莲仙只想要一份平平凡凡的爱,可命里注定她的爱只有烦,没有平。 一切又回到最初点,莲仙一如既往坐在了琼摇花下,一如既往为那份没有出路的爱情暗自神伤。 她在树下坐了多久,不远处的伯邑考就凝视了她多久,那样专注的眼神,若非爱到极致,是断然散发不出的。 当玄女宫一众女徒来请莲仙执掌宫印时,莲仙正目不转睛盯着草叶上的水珠,那些水珠在初升红日的照耀下灼灼发光,好似深海的珍珠一样夺人眼球。 可美好的东西总像幻觉,不消一会就踪迹全无,就像爱情…… 爱如晨露,不过一场海市蜃楼。 “请公主秉承母志,接任本宫宫主之位,属下等会与公主一起齐心协力为天下苦命女子谋福!” 一片喧声中,莲仙怔怔回神,一抬眼就看见那枚流光溢彩的白玉宫印在魅惑的向她招手。 玄女宫隔绝了世间所有的情爱,凝聚了世间一切的孤寂,若非心如死灰,恐怕谁人在那也呆不了一个时辰。 莲仙猛然闭起眼睛,心绪如麻,换做以前,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答应,可现在的她早不是当初那个心无挂碍的小仙女了。 明明永生都无法实现自己的情嫁,却偏偏没出息的放不下。 莲仙转身离开,毅然决然。 既然还有犹豫,那就不要放弃,因为犹豫证明不舍得。 等莲仙想明白,已经是三天之约的第三天了,她行去一路都忐忑难安,即怕白氏郎等在那,又怕他心知无缘,放手而去。 结果自不必说,白氏郎在桃谷风餐露宿了三天,一步也未曾离开,他怕错过,怕重蹈世人你来我走的覆辙。 忽听得一声异样响动,白氏郎起身查看,不禁大惊失色,只见莲仙昏倒在谷口,左手食指流血不止。 “仙儿!仙儿!”白氏郎惊恐的狂喊,心似石沉,背部一片冷意。 莲仙吃痛的惊醒,艰难开口:“装心哥哥!” 白氏郎心疼的托着她的手,轻柔的往她食指上吹着仙气,而后关切的问:“好些了么?” 莲仙勉力一笑,轻轻点头。 白氏郎温柔的眼神闪过一丝凌厉:“我一定会把他抓来,让他向你赔罪!” 莲仙握住他的胳膊,轻摇了摇头。 白氏郎情难自抑,一把拥住莲仙,眼里光芒万丈,“仙儿,让我永远的陪在你的身边,保护你、照顾你吧!” 莲仙冷清的眸子透出一丝光亮,在心里拼命的告诉自己:装心哥哥不会骗我的,他一定没有伤害娘亲,就给他和自己一条生路,任性的自私一次。 打定主意,莲仙双手紧紧环住白氏郎的腰,秀妍的脸漾起一抹幸福的笑。 白氏郎眨着泪蒙蒙的眸子,慷慨陈词:“你若不离不弃,我便生死相依!” 何素女在天有灵,眼见此情此景,肯定后悔的肠子都青了,她用生命做代价也无法拆散她们,是悲是喜? 细想想,她可以为情至死不渝几百年,莲仙为什么不可以,有其母必有其女嘛! 事实证明她的努力并没有白费。 莲仙带白氏郎去见第一情深,表明了决心,第一情深头一次对爱女的请求予以驳回,“仙儿,父皇不能答应你,只因你母后说过,你今生的驸马绝不可以是修仙之人,更不可以是天庭重臣,父皇告诉过你,你怎么可以忘了呢?” “可是,父皇也是修仙之人,母后不是一样嫁给您,还生下了我!” 莲仙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牙尖嘴利的顶撞视她如珠如宝的父皇,她在所有人的眼里,一直是个优雅如莲的女子。 爱情真的是魔鬼。 第一情深额头凝结成核桃,疼痛被唤醒,在眼底泛起湿漉漉的感伤,“每个思凡者都会遭受焚火之刑的惩罚,我和你母后也不例外,那种滋味真是痛不欲生,只是我与你母后……” 再也说不下去,抚额匆匆进了内室。 白氏郎一言不发的拉着莲仙退出去,两人再次来到桃谷。 白氏郎用何月石在石壁上写下:天不老,情难绝。 每一字都铿铿有力。 莲仙接过何月石,在旁边用尽全力刻下五字:同心生死约。 “仙儿,真想看看你穿红色嫁衣的模样!”白氏郎由衷地说。 莲仙巧笑倩兮,纤手一阵舞动,银光闪现,她身上已然穿了件艳若国色牡丹的新娘装。 漫天的桃花,纷如雨下,春风拂过,撩拨起莲仙三千墨发,秀目顾盼间,一笑倾城,再笑倾国。 白氏郎广袖一挥,面前出现一座小楼,他情意浓浓问:“仙儿,我们把新家安在这里可好?” 莲仙来不及回答,一阵奇怪的鸟叫声突兀传来,不绝于耳,而且一声比一声急促。 “仙儿,我去办件事,很快就好,你安心在家等我,好么?” 白氏郎脸上的笑意完全是为了让莲仙安心,来者不善,他怎么可能笑得出来? 莲仙果然被他骗了,不疑有他,伸手变出一支红烛,俏皮叮咛:“在红烛烧完前必须回来,否则仙儿就闭门不见!” 白氏郎发自内心的笑了,深情在其额上留下一吻。 “仙儿,我爱你!”这是白氏郎留给莲仙的最后一句话,他对莲仙说这句话时的爱意有多深,日后的痛苦也就有多深。 莲仙恋恋难舍放白氏郎而去,这一刻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白头之约,从此变成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朱颜辞镜花辞树,太多事情,无论你怎样努力都无法留住与改变。 即使穷尽一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刻骨铭心往事四 天空黑云滚滚,沉沉的像要坠下来,寒风扑面,夹杂着一星半点的雨丝。 “见过公子!”李斜阳恭敬一礼。 “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为什么要伤害小仙?”白氏郎的脸色就如头,仙儿怎么会知道?以后我就把仙儿托付给你了,莫再让她伤心,无论如何护她周全!” 伯邑考哭得像个孩子:“您再想想好么?” “不必了!若无妻无女在侧,我的余生还有什么乐趣,我告诉你,仙儿是带着遗恨走的,她会陷在地狱受尽折难,永世无法投胎,所以我必须换她回生,让她亲手化解这个遗恨,至于我,我本是半仙之身,死后身躯一如生前,不腐不灭,惟愿常伴仙姑身侧!” 第一情深人如其名,深情剖白一字一句如千斤之锤重重敲击在伯邑考心上,令其肃然起敬。 “您放心,我会竭尽全力照顾仙儿一生一世!” 一生一世! 看似平凡的一句承诺,却足足倾尽他一生的执念。 桃林。属于白氏郎与莲仙的爱的小楼早已消失,就像他们的爱情,即使曾经刻骨铭心,到最后一样无迹可寻。 莲仙静静躺在精致的石床上,粉红花瓣给她浑身的雪白添上一丝生气,画面很是唯美。 伯邑考走上前,他这一生从未像现在这样胆战心惊过,浑身抖如筛糠,额前密密麻麻渗出豆大的汗珠,一滴一滴沿着发梢滴进黄土。 “万一……这个方法不管用……” 第一情深急道:“一定管用!你……动手吧!” 心下痛惜,不忍再看,别过头去。 伯邑考托起莲仙玉手,紧紧握住,如削薄唇不住颤抖,猛然咬住,手中匕首一划。 莲仙手腕被划破,鲜血像小溪一样蜿蜒开来,温热的血灼伤了伯邑考的心。 伯邑考迅急将灵符贴在莲仙手腕处,佛光一闪,灵符消失。 莲仙手腕处没了血迹,却多了一道狰狞的刀疤。 情深似海,到头来泯灭成灾,叫人情何以堪? 第一情深痛心疾首道:“仙儿心如素纸,难知仙凡之恋瞬息即变,爱上了,就不惜投入所有身心去爱,我欲阻止已是鞭长莫及,希望经过这次变故后,她能够放下,试着重新开始!” “太难了!”伯邑考摇头长叹,垂着的眼帘里倒映着莲仙沉寂的面容,心有戚戚,“您应该很清楚,仙儿外柔内刚,很有主见,以前我看她处理军国大事,处理得紧紧有条,俨然有女皇风范,我甚至都插不上嘴,可自从她遇上白氏郎后,却开始刻意收敛锋芒,这足以说明仙儿她执念太深,不可能会轻易放下,更别提重新开始!” 第一情深认同的点头,发出一声绵长的叹息,“有情总被无情伤,好在仙儿还有你这个一心为她的哥哥陪在她的身边,否则我真难以安心离去!” “能够陪在仙儿身边是我一生最大的快乐!”伯邑考的脸上有一瞬间的明媚如光,只是转瞬即逝,“不过,仙儿要的快乐,我却永远都无法给予!” 第一情深很是理解他的辛酸与无奈,温言安慰:“水滴石穿,总有机会的!” 伯邑考凄然笑了,垂着的眼眸满是哀痛:“一旦错过便不会再有了!” “什么意思?”第一情深不解追问。 伯邑考目光与之对视,眼神里闪着一丝光亮:“您知道,我是地府的冥王,而我的冥妃必须是死去的游魂,仙儿现在无疑符合这个条件!” 第一情深闻言,呆若木鸡,眼里的忧伤迅速转化为惊恐。 “您放心吧!我不会强求仙儿的,我宁肯永远失去娶她的机会,也决不愿让她永世呆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无休无止的听鬼哭狼嚎,我会遵守我们的约定,让仙儿回生,虽然这样仙儿不一定会快乐,可无论前路有多少刀山火海,我都会陪她一起闯过!” 纵然心里就像喝了陈年老醋一般难受的不行,脸上还是极力绽放一抹豪气的笑。 第一情深屈身深深一礼,“谢谢你的成全,仙儿何其有幸,能得你如此苦心相待,往后仙儿继位还得靠你在旁细心幇忖,你的恩情我无以为报,我便将我的内丹赠给你,以表谢意!” 伯邑考看着那枚盈光闪闪的内丹,知道决别的时刻就要开始,心里一阵恻然。 木然接过内丹,凝神看着莲仙,果断运动法力将内丹逼进她的身体。 “你……” “仙儿比我更需要它!”伯邑考如是说。 第一情深目露感激,语气里尽是轻松,“你真是个难得的好孩子,真庆幸认识你,时间差不多了,是不是该开始了?” 白发在风中飞扬,耀眼夺目,给人一种超然世外之感。 伯邑考缓缓摊开右手,神光乍现,手中多了本朱红册子。 翻找到第一情深那张,却惊恐交错,迟迟下不去手。 第一情深只好自己动手,一把撕下,纸张一晃,化为灰烬。 下一秒,整个人好似被抽去骨头,软软的倒下去。 “伯父!”伯邑考声如奔雷痛喊,紧紧圈住第一情深,牢牢攥住他逐渐失去温度的手。 “不要忘了将我的寿命划……划给仙儿……” 第一情深使足所有力气揪着伯邑考的衣服,话一说完,力道渐渐松懈,嘴角含笑,与世长辞。 伯邑考含泪再三点头,抽泣不已,“我定会护仙儿一世周全,您安息吧!” 莲仙在长乐宫苏醒,得知父亲病死的消息,几欲疯癫。 伯邑考陪着她一起哭,一起绝食,一起彻夜不眠,寸步不离。 三天三夜后,莲仙依旧呆滞的抱着双腿坐在床榻,眼神空洞,欲哭无泪。 伯邑考沉不住气了,他抱着莲仙求道:“仙儿,你振作一点好么?伯父看到你这样会痛心的,你忍心让他再因为你而难过么?” 莲仙紧绷的身子颤了颤,低垂的头抬起,已是泪水涟涟。 伯邑考加紧游说力度,“伯父还把这辛苦创下的百年基业托付于你,你又怎么忍心辜负他的期望,让这份基业毁在你的手上?仙儿,你该从那个破碎的爱情梦里醒来了,你为此耗尽一生的热情难道还不够么?只要你愿意放下,那个背叛你的人对你而言不过是昨日黄花,微不足道,仙儿,我们所有人都等着看你破茧成蝶,涅槃重生!” 莲仙抓着伯邑考胳膊的手逐渐加紧力道,锥心的痛苦让她的呼吸都是断断续续的。 “仙儿,我答应了你父皇要照顾你一生一世,以后世间再没有伯邑考,我,是第一情深!”伯邑考的眼里闪着难以言喻的挣扎与哀伤,巨大的痛苦几乎碾他为尘。 莲仙自是一点也不明白他的哀伤来自何处,她眉头紧锁,开始认真审视这几天经历的情感。 有些事真是越想越伤心,哀伤的眼神渐渐渗进冷冷的哀怨。 被爱伤透的女人除了复仇,只有八个字摆在面前:遁入空门,遗忘前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刻骨铭心往事五 莲仙孑身玉立于桃谷之巅,面色沉痛的祭奠自己那早夭的爱情。 风在耳边肆虐,听来像是哭泣,瘦弱的身子被它席卷,凌乱不堪。 桃花依旧源源不断随风落进小溪,在莲仙看来,它们以往的绮丽已经荡然无存,此刻的它们活像一张张鲜明的纸钱,盛大的为她和白氏郎已成过往的爱情来个隆重的埋葬仪式。 “装心哥哥……” 欲语泪先流。 曾经,她如许多平凡女子一样,也会天真的憧憬真爱的出现,也会欣喜的在心底编织着最美的初相遇,当那一刻终于来临,一颗渴望爱情的心再无法困囿,一眼就心动成痴。 即使知道对方是俯瞰天下、清心寡欲的神仙,依旧不管不顾自己的心,甘愿如飞蛾扑火般投入一场单恋的绝爱中。 白氏郎的回头,对她而言,真的是恩赐的惊喜,于是她再次放下矜持,不顾一切挽留,终于以一颗赤子之心换来了朝思暮想的爱情。 可这段来之不易的爱还来不及捧在手心好好呵护,厄运即接踵而至。 至亲的死,对所有人而言,都是灭吧,这一男一女跟你们是什么关系?”媚三娘双目眯起,大开杀戒的前奏。 谢断情费力从地上爬起,“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彼此又何须认识?” “拔刀相助?就凭你这半人半妖?我现在就吸了你的精元!” 媚三娘刚要动手,一声黄莺般的声音划过天际。 “宫主驾到!” 一乘轿撵悠然从天际而来,不多会,玉冠华服的莲仙由第一情深扶出。 莲仙一记‘流星指’弹过去,悬魂丝应声而断,与此同时,自腰间一探,四枚玄女针挥出。 宫婢趁此时机将乐小倩抢了过来。 莲仙脸色再无清冷,泪光泫然,“倩儿,你没事吧?” “小姐姐!”乐小倩喜不自禁,哭的一片狼藉。 “你就是第一莲仙?”媚三娘躲过玄女针,切齿问。 莲仙无神的目光瞥了她一眼,随即游离的落在谢断情身上。 谢断情凝视着今非昔比的莲仙,眼中有难以言喻的惊艳以及一丝困惑。 “你的娘亲已死,你还有空在这管我的闲事?”媚三娘不紧不慢的还击,句句杀人不见血。 莲仙伤怒交加,一股热血直冲喉咙,再也抑制不住,猛然喷了出来。 “小姐姐!” “媚三娘,你太放肆了!”第一情深赫然而怒,掌心凝聚法力朝媚三娘劈去。 二人你来我往,不分上下。 媚三娘破口大骂:“贱婢,还不过来帮忙!” 第一情深贯足法力在手,使劲全力一击。 只听的一声尖锐惨叫,媚三娘像断线风筝般急速坠了下去。 宫婢齐刷刷冲上前,一阵利刃的撞击声后,媚三娘的脖子上多了几把宝剑。 “杀了她!”蓝蝶激动的喊。 媚三娘剧烈咳嗽,怨毒的眼神一一扫过众人,冷意森然。 “这笔账总有一天我会向你们一个个的讨回来,谁也逃不掉!” 说完,快速化作青烟而去。 恨是让人愤发图强的绝佳利药,果不其然,两百年后的她行事更狠更绝。 蓝粉二蝶在莲仙面前跪下,“参见帝女,小女子二人原是山中清修的两只蝶精,一日不慎撞到媚三娘的蛛网上,媚三娘便虏我二人去做了她贴身奴婢,此人性情乖张,对我姐妹二人一向乐嗟苦咄,前几日她派我们出来打探她丈夫黑蛇的消息,我们恰巧看见令尊杀了黑蛇!” “令尊是名扬海外的好皇帝,黑蛇却是臭名昭著的妖怪,孰轻孰重谁都分得清,媚三娘向我们责问时,我们是抱了必死的决心守口如瓶到底的,就在她狠狠责打我们之时,那位公子和您的妹妹前后出手相助,再加上您及时到来,才使我姐妹二人幸免于难,求求您,收留我们吧!” 莲仙韶颜动容,扶起哭得梨花带雨的二蝶,“两位姐姐是仙儿的恩人,以后玄女宫就是你们永远的家!” “小姐姐真好!”乐小倩一把挽住莲仙胳膊,却在下一刻失声尖叫,如中箭的鸟,“小姐姐你的手怎么了?” 所有人齐皆围上前,莲仙故作镇静把滑上去的衣服褪下整理好,一时间难堪、悲切百般滋味涌上心头,原本抛在脑后的失意在此刻毫无防备的卷土重来,令她心如刀绞。 第一情深适时解围:“仙儿也累了,我们先回仙乐皇朝吧。” 仙乐皇朝。 “倩儿这些天在峨嵋修炼时,时常觉得心慌难安,所以决定回来看一下,小姐姐,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乐小倩连珠带炮的发问。 莲仙几番酝酿才得以出口成句,“姐姐真的好傻,待到千帆过尽才明白,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第一情深抚琴的手僵了僵,垂下寂静的毫无一丝热度的眼眸,继续弹奏。 “姐姐遇到爱情了?” “爱情就像仙人掌,离它越近就越被伤的厉害,可惜姐姐参透的太晚,否则父皇母后就不会遭难,姐姐是个千古罪人!” 脸色赤红,玉手拧得咯咯作响,忽然紧紧按住腹部。 “小姐姐!”乐小倩尖锐的惨叫声直刺人耳膜。 第一情深心神一晃,琴弦应声而断。 凝定的表情骤变,急拂珠帘而出,眼前情景让他直觉进入人间炼狱。 只见莲仙痛苦的倒在地上不停翻滚,双腿渐渐淡化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又黑又粗的蛇尾。 不过一月之余,莲仙已尝遍人间百苦。 “怎么会这样?”乐小倩惊恐的不敢呼吸。 “黑蛇在仙儿体内种下蛇毒,我本已用灵符帮仙儿强压住毒性,可她刚才动了怒气,蛇毒复发!” 第一情深六神无主,急得直搓手。 乐小倩凝聚法力,一丝丝注入莲仙体内。 莲仙吐出一口黑血,蛇尾慢慢隐去,双腿恢复如初。 乐小倩喜形于色,第一情深依旧忧心忡忡,“这只是治标不治本,仙儿若一天忘不掉那段痛苦的记忆,像刚才这样的状况就会一直发生,我提两个建议,一:把关于白氏郎的记忆从仙儿的脑海彻底抹去,以绝后患,二:你传下谕旨,所有人终身都不得再提起白氏郎这三个字,违者施以严惩,你觉得如何?” 乐小倩黯然,哀伤敛在眼里,“这或许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仙儿,你很快就要脱离这蚀骨之痛的阴影了!” 第一情深满眼都绽放着疼惜和温柔,像冬日的太阳,暖意四射。 扶莲仙做好,左右手食中两指并拢,念起咒语,夹带着玄力点在她两耳之上。 “清心,凝神,忘情!” 莲仙紧合双目,墨黑羽睫下一滴珠泪毫无预兆滑落。 从此以后,白氏郎这三个字于她而言不过是一个没有任何温度的陌生名称而已,他彻底离开了她的世界,他在她生命中留下的一切痕迹就像一堆熄灭的灰烬,再也找不到一丝光亮,一丝存在感。 在莲仙昏迷的这段时间,黑白无常火急火燎找上门:“冥王,您此番一月未归,幽冥殿大小事物堆积如山,请您先行返回,再作打算!” 第一情深眼里深刻着不舍与挣扎,他用及所有的尊严化作一声虚弱的恳求:“可否再帮我瞒半个月?” “半月后就是您的恩人小张太子的生辰……” “这事我会永远铭记于心,届时我一定会出现,你们先回去吧!” 目送黑白无常走后,第一情深久久僵愣在原地,垂下的眼眸里遮盖了太多无法诉说的离愁别绪。 这时身后传来莲仙凄清的声音:“你也要离开仙儿了么?” 第一情深暗中卸下满身负累,转过身时脸上已复往昔的温暖如光:“仙儿,我要走也只是暂时离开,你千万不要为此伤神,何况我们还有半个月时间,我答应过你要陪你夏赏芙蕖,就绝不会食言!” 莲仙微侧着头,极力回想前尘,终一无所获。 “仙儿醒来后总觉得心里少了些什么,可又实在想不起来,仙儿到底怎么了?” “没事,都过去了!”第一情深只觉双眼酸涩似要流下泪来,却化为嘴边一抹如释重负的笑。 半月时间弹指而过,第一情深与莲仙二人一马不疾不徐往莲湖而去。 “青荷盖绿水,芙蓉披红鲜,下有并根藕,上有并头莲。”第一情深看着眼前接天映日美景,不由得诗兴大发。 莲仙却无动于衷,不比以往兴致盎然,施展轻功掠过湖面,折身回来时右手端了朵娇艳欲滴的莲花,左手拿一束莲子。 “仙儿想先回去了!”盈盈秋水移转,不由分说而去。 鬓后锦带划过第一情深面颊,就在这飘飞的两片锦带中,第一情深第一次清楚的意识到,莲仙现在就和无心的木头没什么区别,没有爱,没有恨,行尸走肉的活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刻骨铭心往事六 待到花开荼蘼,满目疮痍,才真真切切的体会到这场枯败是时光为世人留下的难以愈合的伤。 第一情深心事重重踏进长乐宫,脸色像霜打的茄子。 抬起沉重的眼皮纵目一瞧,嘴角不觉扬起,跨步行向莲仙。 莲仙素手正剥莲子,心思散漫的,剥完就纳入口中。 “仙儿!”第一情深诧异的喊,“莲子心那么苦,你怎不将它拿掉再吃呢?” 莲仙剪水秋瞳一滞,“一点都不苦,不信你尝尝!” 第一情深将信将疑接过,轻嚼慢咽,哑然失笑,“是不苦,比黄连好多了!” 乐小倩奔进门,第一情深冲过去将她又拖了出去。 “干什么呀你?” “仙儿好像失去味觉了!”第一情深慎之又慎的下结论,百思难解:“莲心哪有不苦的?” 乐小倩心念电转:“会不会是巧合?不如再试一次!” “怎么试?” “来人,快去准备一碗蜜露蛋羹来,记得多加蜜露,”乐小倩扬声吩咐,俏皮的眨眼:“小姐姐一向不喜甜食,如此一试便知分晓!” 第一情深心弦绷至极限,“但愿是巧合,否则我真难以安心离开!” 乐小倩亲自将那碗金黄澄透的蛋羹端到莲仙面前,笑意盈盈里有一丝发虚:“小姐姐你尝尝这个!” “好啊!”莲仙对这个妹妹从无戒备,欣然拿起调羹。 乐小倩与第一情深屏住呼吸,目不转睛盯着莲仙食后的反应。 一勺,两勺,莲仙丝毫没有要停止的意思,直到碗底空空如也。 看的乐小倩和第一情深那叫一个心惊肉跳。 “倩儿端来的东西,小姐姐自然要一滴不剩的吃完!”莲仙表情古怪的说着,胃里一阵翻涌,干呕一声,掩口奔进内室。 “仙儿……” 乐小倩奔进又奔出,自责不已:“小姐姐根本没有失去味觉,她见是我端给她的蛋羹,不好违逆我的心意,所以明知食难下咽还硬撑,这下害死她了!” “原来是这样!”第一情深长长吐口气,“你和仙儿从小就认识?” “其实我和小姐姐一样也是个忘却红尘的女子,认识她的那一年,我二十岁,不知为何,我摔落下悬崖,九死一生之际,恰逢小姐姐的父亲经过,将我救了回来,我虽侥幸不死,却失去了记忆,”乐小倩明月般的眼眸里涌起层层叠叠的痛苦,“而小姐姐当时还只是个八岁的孩子,传言说她一出生就被安置在玄女宫的冰床上,自出生那天起就没见过世间的一草一木,只因一恶人打伤了她的心脏……” “什么?”第一情深大惊之下差点咬断自己舌头,激动的咬字都困难:“后,后来呢?” “这世上有很多事是常理无法解释的,就像小姐姐虽常年躺在冰床上,却依旧能灌进流食,长得也如八岁小孩一般;就像我和小姐姐本是天南地北毫无血缘关系,可我只用一年时间就将她唤醒过来,我与她讲话,为她擦洗,果然苍天不负苦心人,小姐姐醒来后,受伤的心脏时常痛楚难忍,而我也因为失忆头痛得厉害,我们变成了同命姐妹,她执意要做我的姐姐,还为我取了一个新的名字,那段时光虽苦尤甜,后来若非因为实在挺不住前往峨眉修炼,我断然不舍得离开,没想到此番回来世事已天翻地覆!”乐小倩眼里蓄满波涛汹涌的泪水,下一瞬滚滚而落。 “仙儿的心脏彻底恢复了么?”第一情深迫不及待追问。 乐小倩探究的目光紧盯着他:“你真挺关心我小姐姐嘛!告诉你吧,只要小姐姐三日一练母后的‘玄女剑法’,就可保心脏三日无虞!” “这么说是无法彻底恢复了?”第一情深眼里盛着毫不掩饰的痛心,“仙儿一生看似无忧无虑,可我知道她的心里承载了太多重如泰山的负累,若非抹去她的记忆,只怕她早已经垮了!” 手指节拧得发白,咆哮而语:“究竟谁这么狠毒,竟连襁褓中的婴孩都不放过?” 乐小倩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凶手逃之夭夭,未留下任何蛛丝马迹,想来是个高手!” “但有一天抓住他,定将他挫骨扬灰!”第一情深怒发冲冠。 “对!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正慷慨激昂间,乐小倩只觉额际莫名似针扎,一幕心悸的画面猝然闪进脑海。 画面中,她被逼至穷途末路,面对万丈悬崖,她霍然回头,神色凄冷决绝:“因为爱你,我曾不止一次想过用自己的性命来换你一生的安稳,可是现在我才看清楚当初的我有多愚蠢,你对我的伤害,只要我不死,就一定会回来找你,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双目似利剑扫过在场众人,下一秒绝然转身,贝齿嵌进薄唇,心死似百花凋零,纵身跃向那道无法抗拒的鬼门关。 所幸的是,她如愿活着,虽然遍体鳞伤。 “你没事吧?” “好痛!”乐小倩双手撑额,尖锐的指甲刺进头皮,忽然仰面倒了下去。 莲仙脸色如蜡走出,见此情景,迅急点去乐小倩的昏睡穴。 “李吟潇,我恨你!”眼皮似被万千雪花覆盖,乐小倩喃喃自语,终是无可奈何晕了过去。 第一情深将乐小倩抱进内室,语气难掩感伤:“又是一个为情所迷,为情自苦的可怜人!” “又?” 对于现在的莲仙来说,这是个需要仔细琢磨的字眼。 “没什么,仙儿,别胡思乱想了,”第一情深赶紧掐断这个话题,心中一片复杂。 莲仙难得的打开话匣子娓娓述道:“小倩被救时花容尽毁,是父皇用辛苦栽植的凝香花为她敷颜百日,才得以好转,从小倩断断续续的呓语中,我们猜测伤她之人定然是她最爱之人,可是为什么,除了父皇和你,天下间竞没有一个好男子?” 第一情深心里满满都是消极,可话出口时却语带偏锋,他终究是希望她得到幸福的。 “不,仙儿,天下男子何其之多,总有一个人会甘愿付出全部真心去爱你,你切勿将心门关的太紧,放任缘分擦肩而过!” 虽是肺腑之言,心底终免不了剧烈的疼痛一番,像割下心尖上一整块肉一样。 莲仙对此未泛起一丝柔情,无神的双目只剩虚空:“情深哥哥,你忘了,仙儿现在是玄女宫宫主,玄女宫断情绝爱,仙儿自当作为表率,怎能明知故犯?” 那场绝望的爱剥夺了她身体里所有的生气蓬勃,不是区区几句鼓励就能够轻易的融冰雪于无形的,现在的她就像一朵烈日下暴晒后枯败的花,即使适逢其时降下百年不遇的甘霖,也只是把她往心如死灰的路上再送一程罢了。 “仙儿,我尊重你的选择,我更希望你的选择能令你快乐!” “身处万人之上,施泽与天下,仙儿当然快乐!” 第一情深不忍点破,只希望自己能给她多一点的力量,哪怕是无形的,“那好,你管理人间,我治理阴冥,看谁能做个让子民额手称颂、流传万世的好君主!” 莲仙清然笑了,微微点了点头,目光里开始渗进一些实质的东西。 第一情深跟着笑开,可下一秒笑容就像晨雾般散了个无踪无迹:“仙儿,我要走了!” 莲仙怎知再次相逢竟是百年之后,当下只清清然然说了句:“一定要记得回来看仙儿!” “我会的!在走之前我可不可以有一个请求?” “你说,仙儿照做就是了!” 第一情深久久的凝视着她,久的像过尽一生后才噙泪悠悠道:“你可不可以转过身去?我怕我一直这样下去就再也舍不得离开了!” 莲仙默默转过身去,脸色平静得像是一尊不解风情的皮影。 第一情深痛彻心扉,心想,刚才那段话若出自白氏郎之口,定然不是现在这番光景。 他输给的不是时间,而是命中注定。 失魂落魄的背过身,白光闪现,化絮而去。 莲仙仿佛失去全身重量般缓缓蹲了下去,紧紧抱住双臂。 子夜时分,月华如水,星罗棋布的夜空,繁星烁烁。 谢断情有感离别在即,辗转反侧,夜不能寐,遂踏出房门,信步游走。 长阶上,莲仙的背影显得那么清冷寂寥。 端的是,仙子下凡尘,远离尘嚣,遗世而独立。 “小生穷极此生大概永没有机会进驻姑娘的心里,只能像现在这样仰望着、祝福着你,无论天涯海角!” 谢断情,断情,太多事从一开始,结局就显而易见,只不过我们都蒙然不查而已。 轻手轻脚正要离开,莲仙低落的声音响起:“断情哥哥,你的伤势好些了么?” “多劳姑娘挂怀,小生已经痊愈,如此,小生该告辞了!” 将生离说的如此轻描淡写,隐忍的功夫可见一斑。 莲仙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再也无法淡定,“你也要离开了么?为什么你们都不愿留在仙儿的身边?” “仙儿,”谢断情柔肠百折,激动之下不禁高声直呼莲仙名讳,蓦地心下一颤,前尘往事潮水般浩荡袭来,痛难自抑:“八岁那年,一场天灾夺去双亲性命,我至此流落街头,幸被天行寺的圣僧所救,那段时间我夜夜哭天抹泪,圣僧无奈之下劝我剃度,并为我取法名‘断情’,可我功利心太重,执意要考取功名,光宗耀祖,于是在去年,我毅然离开养育了我那么多年的师父而去,千里迢迢赶往京城,就在半路,我闯进黑蛇的洞府休息,恰逢他不在,他的内丹像看到仇人一样拼命袭击我,却误打误撞让我吞下,当时那种钻心的痛苦至今仍记忆犹新,濒临死亡时我想到了师父,后悔万分,我发誓假使活着我一定会改过自新,重归佛门!” “原来是这样,是仙儿错怪你了!” 原本我也以为我的红尘之路到我重生后就会戛然而止,可黑蛇不远千里的追杀,让我于茫茫人海中为你所救,那一刻我清楚的知道我会违背自己的誓言,再也无力挣开这千丝万缕的红尘情爱。 就在我决定放手一博时,仙儿你却病入膏肓,此时我才如梦初醒,我背负了誓言,罪大恶极,老天爷用你的痛苦来警醒我,让我不要一错再错。 此生我只剩下一条路可走,那就是皈依我佛。 这场暗恋就像傍晚的夕阳,虽然不够热烈,却足以让我回味一生。 我永不会让这些心事成为你的困扰,它们会深深的藏在我心底的匣子里,默默腐烂到再也无法宣之于口。 从此无论世间再如何喧嚣繁华,我唯愿我心沉寂如深海,偶尔想起你时只需一个微笑就已足够。 “你的师父他们住在哪里?仙儿有空可以去看你!” 谢断情脸上的笑意有些许崩溃,满目荒芜:“寺院不是平常地方,有太多的清规戒律要守,大多时候我出不去,而你身为女子又进不来,我们之间的联系只怕从我踏出这道宫门开始,就会彻底隔绝了!” 此时他离莲仙只有几步之隔,明明近在咫尺,却好像隔着一道洪荒世界。 莲仙昂首仰望孤悬的明月,眸中空空落落,无半点光彩,“若非有小倩陪在身边,仙儿就变成孤家寡人了,可仙儿只怕连小倩也留不住!” “小姐姐!”乐小倩哑着嗓音喊,纵身一跃,扑向莲仙,两人相拥而泣,“这一次,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离开你了!” 谢断情将凝聚于莲仙身上的目光缓缓收回,脚步轻轻向后退去。 这个世上一见倾心的爱大多会以悲剧落幕,为的就是让你深刻体会八个字:此情不再,刻骨铭心。 既然我无法达成所愿,那么我只能带着我的伤心失意远离你的世界,这样或许我还能求得一方净土。 天若有情,天也终须老,此言非虚。 话分两头,第一情深怒火冲天直往天庭而去,刚上三重天,就被李斜阳截住。 “让开,我找白氏郎!” 李斜阳一挑眉,广袖一拦,“有什么话和我说就行了,我帮你转达!” 第一情深冰冷的眼神攸然变换,浮上一抹嘲讽:“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白氏郎负心,你李斜阳薄义,你们果然是好兄弟!” “我薄义?有么?什么时候?”李斜阳自视甚高,傲慢诘问。 “你自己慢慢猜吧,不奉陪!” 李斜阳伸着的右手神功骤现,直将第一情深撞的倒退三尺。 第一情深气结,硬邦邦道:“楚珊瑚这个名字你可还记得?” 李斜阳星目一翻,冷凝了笑意,咯着牙好半天才回了句话:“不认识!“ “你就一点也不关心她的下落?你这不是薄义是什么?” 李斜阳有口难辨,一口气憋在心口,烧成一锅旺火,语气火药味十足:“说够了没有?我已位列仙班,凡间一切俗事皆与我无关,你再不走,我就要动手了!” “奉陪到底!”第一情深一扬眉,不甘示弱。 两人从天上一直斗到凡间,各施其法,一时间地动山摇。 “公子已决意放下,我绝不会让你再去打扰他,我自知斗不过你,那就来个鱼死网破吧!” 闭目宁神,内丹破体而出,使足全力击向第一情深。 第一情深急急运功抵挡,渐觉力不从心。 但听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后,两人都像折翅的大鹏般重重摔落于地。 “公子,斜阳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了,以后我再也不能作为你的左膀右臂,陪你扫尽天下妖魔了,”李斜阳的瞳仁里漾着浓得化不开的哀愁,“珊瑚,是我对不起你,不过很快我就会去找你,但有来生,我会用我所有的时间来向你赔罪!” 瞳孔渐渐收缩,紧攥的双手不期松开,含泪离去。 第一情深费力坐直身子,浑身不适,只觉快要四分五裂。 “你没事吧?”谢断情老远奔了过来,喘声问。 第一情深顾不得疑惑,语气非常急促:““有没有伞,快帮我遮一下!” “有!”谢断情手忙脚乱翻着行囊。 待到气息平稳,第一情深才得空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出现?你要去哪?” “我要去天行寺,那里是我的家!” 第一情深眉间拧成‘川’字,“天行寺?蓝魔县?白氏郎的故乡?” “是!” “居然这么巧!”第一情深心念一闪,打定主意,“我的伤势一时半刻好不了,我想请你帮我个忙,也是帮第一姑娘!” 他猜的没错,谢断情在听到莲仙名字时,双目明显发光。 心底莫名被搅得酸溜溜的,惆怅着转过脸去。 这样也好,至少谢断情他会竭尽全力。 “白氏郎与莲仙姑娘的事我大致清楚,你放心吧,如果白氏郎存有回头之心,我定然拼尽一切阻止!”谢断情语气甚是坚硬。 “如此,就多谢了!” 中午的太阳像火炉层层压下,受伤的魂魄再无法支撑,飘悠着化青烟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公子情长比天远 仙乐山庄。第一情深恍然从那段绵长的、刻骨铭心的回忆中跳脱出来,一时间百味萦心。 曾经的爱和憾从没有因为冗长岁月的流逝而有所遗忘,相反历久弥新,心头好似安插了一只难以拔除的警钟,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自己‘莫失莫忘’这四个字。 只是爱也罢,憾也罢,他想,即使岁月再如何流逝,他和莲仙也只会维持现状,不会有任何改变。 只要做到从不打搅,也不说放弃,那就无愧于心了,他固执的这样安慰自己。 唯一有愧的就是…… 起身坐于床侧,轻柔的替莲仙盖好被子。 “仙儿,当你在花骨上看到白氏郎名字的那一刻起,你的激动足以证明你的本心,可是为什么?你明明已经被抽去记忆,却为何凭空生出如此大的反应?”眼泪不由自主滑落,第一情深明了一笑,自问自答间心痛似凌迟:“我不止一次听得你在睡梦中呼喊白氏郎的名字,这代表的不是恨,应该是爱吧,你从不曾真正放下,哪怕失忆,可是仙儿,对不起,我不能让你记住这条和他破镜重圆的路,因为遗忘有时比清醒活得快乐一点,你不知道,情深哥哥有多羡慕你,原谅我的不得已,忘了这一切吧!” 手中神光闪现,哆嗦着扫过莲仙的额头。 人生自古一场梦,梦自醒来不做瓮。 沉着脸打开房门,乐小倩气急败坏的咆哮声如雷贯耳:“你干嘛用法术封住房门,连我的呼喊声都被挡在门外,你居心何在?” 第一情深刚要开口,乐小倩如风般撞过他的身体奔向莲仙,不由分说卷起莲仙的袖子查看她的圣女朱砂。 “还好,还在!”乐小倩几番验证后终于安心的舒了口气。 这可气坏了第一情深:“乐小倩!你简直……” “我怎么了?明明就是你不对,你是小姐姐的哥哥嘛,怎么可以和她共处一室这么久?你知不知道什么是人言可畏?!”乐小倩得理不饶人。 第一情深的脸瞬时像万年没涮的锅底一样黑,一把将乐小倩拖出去,双手环胸靠着门棂,右脚踏着栏槛阻住进路。 “你干什么?” “身正何惧狂!你若怕,以后就请离我十丈远!” “凭什么?要离也是你离我和小姐姐十丈远,我才是真正的皇亲贵胄!” “你和仙儿此行是来取‘留魂珠’的,你确定不需要我的帮助?我问你,仙儿为何时隔两百年后又想起这件事来?” “是……是我告诉小姐姐的,你不能怪我哦,小姐姐每日忧心国事,还要遍寻灵药医治父皇母后,我心疼之下,就说漏嘴了!” 乐小倩实在抵不住第一情深直射过来的冷意目光,咬着指甲低下头。 “这样一来,情况就天翻地覆了!”第一情深缓缓坐了下去,像散架似的,“这些年我费尽心力打听,这才知道,留魂珠本有四颗,两颗掌握在至尊无上的王母手中,百余年前,其中一颗留魂珠作为王母两个女儿和白氏郎的订婚信物,被白氏郎交与了他的母亲白牡丹,据说白牡丹真的起死回生了,另外两颗在人界的皇帝手中,*的那颗是他老爹镇国将军抛头颅洒热血换去的,皇宫禁卫森严,再加上皇帝有龙神护体,我几次欲夺取都近身不得,反而被震伤,依仙儿的个性,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放弃,上天无路,进宫危机重重,你想害死她呀?” 第一情深说到激动处,不可抑制的吼起来。 “换作是你,情急之下你不会那么做么?我又不是故意的!” “换作是我,我会先斩后奏,拿到留魂珠再说,我绝不愿仙儿去冒险,你们的父皇母后也是如此,他们宁可长睡不醒,也绝不希望仙儿有任何差池!” 第一情深反驳的面红耳赤,乐小倩甚觉委屈,紧咬着下唇不吭声。 “情深哥哥”,莲仙轻柔的声音滑进耳膜:“我知道你一切都是为了仙儿着想,可是小倩她没有错,救醒父皇母后是仙儿此生最大的心愿,不能假手于人,就算留魂珠再难以取得,仙儿夺珠之心也绝不偃息!” “仙儿!我不想你重陷苦海,再无力回头,听我的话,带着她们回仙乐皇朝好么?那里还有你的数万子民在等你回去,你曾经答应我,要做个让子民额手称庆的好君主,你不能食言!” 第一情深目光里盛着真挚的乞求,可在晶莹闪烁的泪光之外,他只看到莲仙丝毫不曾动容的丽颜,以及义无反顾转身后清瘦的背影。 莲仙泪落满衫,朱唇轻启:“仙儿寸心已决,宁负天下人,也不负父皇母后!” 第一情深神色一凛,明白再劝已是徒劳,倒不如舍命陪君子:“仙儿,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为你全力以赴!” “我也是!” 乐小倩一把抱住莲仙,莲仙眼底涌进炽热的跃跃光芒。 得意王府。情恋仙小筑。 这座情恋仙小筑本为莲仙而建,耗地百亩,雕梁画栋,亭台楼阁,碧水浮花,美如仙境。 白氏郎自从得知莲仙降临蓝魔县,一颗心犹被炎日爆嗮,寸心寸裂。 求不得,又放不下,日子着实难过得紧。 一如既往在雪白的宣纸上轻柔写下一个‘仙’字,也只有这样专心时,火燎般的心才能得以一刻轻松。 角落里堆着整整齐齐的比人高的一排宣纸,空白处都写着同样的一个字,或轻柔,或刚劲。 这座小筑旁人不得靠近,这些年他在天庭一刻也呆不住,归心似箭,只为将一腔永世无法宣之于口的痛楚带回这座小筑中,让它为自己分解,直至神形俱灭,直至沧海桑田。 起风了,窗棂拍打着,几朵桃花花瓣随风而进,飘然纸上。 白氏郎小心翼翼的拿起一枚,神光闪现,清清楚楚显现四字——第一莲仙。 前尘往事海啸般铺天盖地袭卷脑海,是了,又到了,又到了一年的花事时节。 最是时光留不住,从此天涯无相顾。 “仙儿,自从别后,我从没有去看过你,也没有主动探听你的消息,不是因为我狠心,而是因为我不能,我怕控制不了我自己,我是你的亲哥哥,一旦相见,我该怎么面对你?”几番哽咽,泣难成声,手中花瓣用力紧握,“我知道你此行是为了留魂珠而来,你放心,我一定会鼎力相助,哪怕要我……” “公子,姓钱的找上门了!”李斜阳的千里传音飘进小筑,语气不悦。 白氏郎猛然回神,半晌后,收了思绪,将手中花瓣轻轻放在那个被泪水浸湿已然模糊的‘仙’字旁,刚一转身,头沉的厉害,以手拭额踏出门。 拾阶而下,回身而望,牌匾上‘留仙阁’三字熠熠生辉,不像自己的心,早已经在历史的变迁里被蒙上一层厚重的灰,再也无力寻得一丝光亮。 对面就是他精心为莲仙打理的‘仙灵居’,门庭前桃之夭夭,清风一吹,满地、满湖的花瓣,洋洋洒洒,很是漂亮。 湖中已种植莲花,夏天一到,一片欣荣。 就像杜公瞻写的那首诗:灼灼荷花瑞,亭亭出水中,一茎孤引绿,双影共分红。 很美,很美。 目光渐渐移向那座煞风景的拱桥,想当初他满心期待的将建造这座小筑的重任交给他最信任的左膀右臂李斜阳时,李斜阳就给他来了这么一出。 “仙儿此生大概都不愿踏进这里一步,那这道警戒线拦在这里又有何意义呢?” 忧伤的眼眸垂下,握着折扇的手一扬,前后两扇房门应声关上。 心不在焉踱到前厅,*满脸堆笑迎上来:“师父,徒儿来给您请安了!” 白氏郎一掀衣摆,默然在首席落座。 一箱黄灿灿的金子抬到面前,“这是徒儿献给师父的见面礼,请师父笑纳!” 白氏郎的脸色开始铁青:“不必了,世间一切俗物皆是阻碍你修行的业障,你务必牢记并且抛下,将它们都分给那些需要之人,还有,本王不喜奸佞之辈,你以往的所作所为本王全都可以不计较,从今日起,你就随你二师父好好学学为人处事的道理,就当从头开始,可否?” “二师父?”*玩味的咀嚼着这三个字。 李斜阳背着手进门,眼神里满是杀气:“还没拜师就侮辱师父,这种混蛋早晚会欺师灭祖,不过……” *只觉背后阴风阵阵,一抬头,一把拇指粗的纯铁戒尺亮在了眼前,李斜阳笑的非常开心:“为师不怕,好徒儿你也不用怕,礼尚往来嘛,你送了我们那么大一箱金子,我们不还点礼怎么行?只要你乖乖听话,为师是很怜香惜玉的,嗯,拜师是站着拜的么?还不给我跪下!” *咬牙切齿,挺着身子不动。 李斜阳摇头晃脑的叹了口气,“唉,有钱人就是有钱人,这么一点苦都受不得,跟个娇滴滴的姑娘家似的,行啊,看在你即将成为我爱徒的份上,为师就照顾照顾你!” 扬手打了个响指,男仆捧了个软垫放在*脚下。 白氏郎由着李斜阳闹腾,好整以暇的慢饮着香茗。 *斜着眼狠狠瞪着李斜阳,大有将其生吞活剥之意。 李斜阳要的就是这种结果,心下暗笑:好戏就要开始了。 “喏,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跪,从今往后你就是我李氏的关门弟子;不跪,那麻烦你带着你的东西和你那肮脏的身体快速滚出王府,二选一,选吧,过时不候!” *那夹带着能够毁天灭地仇恨的眼神就从没离开过李斜阳,被他的话一激,屈膝猛然跪了下去。 李斜阳夸张的打了一个激灵,等着看好戏。 “啊——” 下一瞬,*的叫声可谓凄厉到了极点。 怎么回事? 原来这是李斜阳自导自演的一场戏剧,他故意激怒*,使其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去跪那个看似是软垫实则是灌满墨汁的墨盒。 墨盒中间有一方小洞,*两腿一跪不打紧,墨盒受到挤压,喷泉似的飙出来。 *悲剧了。 以前明明是小白脸却被人叫成“黑面阎罗”,*为此还生了好大的气,现在可好,满面的墨汁,倒真成名副其实的“黑面阎罗”了! 恶人自有恶人磨呀! “李……”刚一张口,墨汁就渗进嘴里,苦不堪言,抛弃破口大骂的念头,胡乱用袖子抹了抹,灰头土脸逃之夭夭。 “徒儿,徒儿,你别走啊!”李斜阳在背后连声喊道,笑得前俯后仰,“让你疯狗咬太阳——不知天高地厚!” “斜阳,教训*理所应当,不过,我们的责任是教化他,引他向善,就算他是一块顽石,你也千万忍着点,不要和他越闹越僵!” “知道了,如果下次他还敢来的话,我就大人大量放他一马,就怕他不敢来,否则那脸皮得有多厚才撑得住场面?” 白氏郎顿时语塞,打心眼里惊叹李斜阳的毒舌功夫,话峰一转:“媚三娘现在躲藏在什么地方?” “北边的禁地‘迷鬼森林’!”李斜阳一瞬不瞬的观察着白氏郎的神情,试探着问:“公子,还是算了吧,就一幅画和一个同心苣而已,没了咱再重画重做就行了,不值得冒这个险,迷鬼森林你是知道的,名副其实,鬼尚且会迷路……” “值不值得我很清楚!”白氏郎截过话茬,双目开始湿润,“画像是可以重画,因为仙儿在我的脑海里永不褪色,即使相隔千年万年,我依然可以将她的画像画得栩栩如生,可是同心苣不一样,她是仙儿亲手为我编织的,失去了就再也没有了,你明白么?” 李斜阳有所顿悟的点点头,眼神左右忽闪着,喃喃自语:“公子真是情长比天远!” “你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李斜阳不自然的笑着摇了摇头。 “还有,仙儿那边派人不分昼夜守着,有任何消息率先通知我!” “是!” 二人刚转身,一支闪着寒光的穿云箭疾如流星般由天庭直射到地上,不仅裂地七寸,威力之大令整个蓝魔县都处在一种天摇地晃之境。 白氏郎脸上的温柔渐渐褪去。 “菱星实在任性,这样下去,非弄得怨声载道不可!” “菱星仙子也是爱之深情之切,才会以这种方式提醒公子回天庭去,要不……” 李斜阳正想来个顺水推舟,没想到被白氏郎一口回绝:“不必说了,你知道我不会改变主意的!” “我知道公子不喜欢她,但是斜阳必须提醒公子,莲仙姑娘迫切需要的另一颗留魂珠在她手上!” 闻言,白氏郎急行的脚步顿时刹住,心念电转:“不是还有皇弟的那一颗么?我现在就去找他!” “公子!”李斜阳急急喊道:“我已经去过京城,世道已经大变样,老皇帝他退位颐养天年去了,永乐侯陶朱继任新帝,这位少年天子玩心太重,即位三天就微服出宫去了,到现在也毫无消息!” “这么说留魂珠现在由他保管?” “按理讲是这样,其实我们要找他一点也不困难,难的是我们与他素未谋面,毫无交情,怎么开得了这个口?留魂珠又不比寻常物!” 白氏郎缓缓打开折扇,神采飞扬:“人生在世就是为了过尽难关而来,眼前的路再如何荆棘遍布,只要将它踩在脚下,何愁前路不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放得下世间明珠千斛 放不下你 天不知情海,谁叫设绛河。 仙乐山庄。 惠仁在庄门外徘徊了好久,始终无法鼓起勇气叩响庄门,哪怕此举不费吹灰之力。 世事迁徙,岁月的流逝带走了太多太多的风花雪月,却始终无法带走他满满一腔的爱海滔滔。 他来之前无数次的告诉自己,不过是来看一个朋友,一个很好的朋友,没什么好畏畏缩缩的,可是越靠近莲仙生活下的天空,他就越清楚的发现,辛苦百年来持定的心早已乱了章法。 原来平日自翊‘早已是看尽横波红尘的摆渡人’,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一旦经受考验,马上就溃不成军。 平凡如自己,如何像达摩祖师那般,折一根芦苇,抛入江心,幻化成扁舟,飘然渡江? 佛卷上说执于一念,将受困于一念;一念放下,得万般自在,这些道理他不是不懂,可是人总是拿自己没有办法,拿一颗蠢蠢欲动的心毫无办法。 放得下世间明珠千斛,放不下的只有你。 一刹那间,脑海中、心尖上,不停的闪过一个女子的丽影,若即若离,挥之不去。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佳人依旧可望而不可即。 这大概是他此生最感无力的一件事实。 左右纠结间,月上柳梢头。 残月如舟,载不动浓愁似海。 往前一步是不是万劫不复也未可知,往后一步依旧可以缩回自己的世界里,继续冷眼倦天涯的看着世间那些红男绿女孜孜不倦的演绎着悲欢离合,只当自己生来就只是个无关紧要的配角。 究竟该何去何从? “谢公子,别来无恙?”浑然不觉间,第一情深沉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惠仁转身,轻然笑道:“还好!” 欲言又止,最后以一种淡然的语气问道:“多年不见莲仙姑娘,不知她……” 第一情深几乎是第一时间截过话头:“公子的法名如何称呼?” “小……小僧法名惠仁!”只觉心口异常堵得慌,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第一情深细细的咀嚼起来:“惠仁?施惠仁慈与众生,寓意非凡哪,你既已入佛门,为何还留着长发?” “师父说我尘缘未尽,待我了却后再拜入佛祖门下,我现在只是带发修行,”知其所想,忽然生出一种反将一军的快感。 到底修持百年,下一瞬立刻诚心忏悔:“罪过,罪过!” “你要明白,我不是不让你见仙儿,我只是觉得你百年修行不易,不想你半途而废,打你站在这庄门口的那一刻,你的心事就完完全全的落在我的眼里,你确定你见过仙儿之后还能安安心心的呆在那座清心寡欲的寺庙中?如果你可以,你不是早就进去了么?” “可是不入红尘,我又如何了却呢?” 一个犀利反问,一个犀利反驳。 第一情深怔住,“说的好像也有道理,不过入了红尘之后,你不要忘了你最初的目的就好,跟我来!” 惠仁拱手一礼,语气深重:“多谢成全!” 阁楼中,莲仙正端坐案前聚精会神的批阅着奏章。 门窗大开,晚风调皮,不停拂弄着她的秀发,可她丝毫未查。 “莲仙姑娘真是辛苦,一个弱女子却肩负整个国家的荣辱兴衰,可真是不容易!”惠仁眼里怜惜像清泉一样蔓延开来。 第一情深将他拉至门后,用着商量的语气:“你若真的疼惜仙儿,可否像我一样,把她当作亲生妹妹般照顾,不要再给她施加一些不必要的沉重的包袱,好么?” 惠仁不置可否,指尖闪现白光,挥向莲仙。 莲仙忽觉眼皮沉似千斤,手中朱笔无力松开,昏倒在了案上。 “仙儿!” “别误会,我只想让莲仙姑娘休息一会!” 惠仁急急解释,否则第一情深怒急那一掌过来非将他击的四分五裂不可。 第一情深冲到莲仙身前,探了探她的呼吸,这才松了口气,当下面露愧色,暗恨自己紧张过了头。 顾不得道歉,速将莲仙抱去软榻。 还未喘口气,玄光一闪,惠仁化作一颗星子闪进了莲仙的梦中。 “谢断情!”第一情深怒不可遏,托起莲仙,运动玄功欲将惠仁逼出。 惠仁投入莲仙的梦中,就像置身于一个终年不见天日的冰窖,呵气成冰。 转身时忽然看见莲仙僵化了般闭目打坐纹丝不动,惊的就要喊出口,情景瞬间变幻,暖意融融。 锦色桃林里,莲仙与白氏郎双双坐在花藤缠绕的秋千架上,像一对快乐的蝴蝶般飘荡着,笑声久久不息。 也只有在梦中,他们才能这样无忧无虑的张扬着他们的幸福。 不过即便如此,惠仁亦艳羡不已。 同样是遗憾的美,那拥有过和没拥有过的差别可不是一点点。 正自晃神,忽然传来莲仙的悲泣声:“装心哥哥,你怎么了?为什么你会变成石头呢?” 桃林不见了,秋千消失了,莲仙正跪在一块巨大的岩石边痛哭不已。 惠仁拼命安慰莲仙,却发现自己在她的梦里变成了一个哑巴。 第一情深一咬牙,玄功推向莲仙真身,白光一闪,惠仁酿跄窜了出来。 “你这么大力也不怕伤着莲仙姑娘?” “伤了仙儿的人是你才对,你一直在仙儿梦里纠缠,你不知道这样会伤了她的元气?” “我真的不知道,”惠仁极力加重语气强调:“我只是想看看莲仙姑娘梦里的世界究竟是怎样!” “那请你说说吧!” “我刚开始进去时浑身直打冷战,只觉置身一座冰窟,后来冰窟消失,我又看见白氏郎与莲仙姑娘快乐的在一起……” “什么?后来呢?”第一情深心急地问。 “后来白氏郎变成了一块石头,莲仙姑娘哭成泪人,我正想安慰,被你一把推出来了,就这样!” “你现在应该很清楚仙儿的执着了吧,她被白氏郎伤至如斯地步,念念不忘的还是白氏郎,除了他,心如冰封,我三番两次抹去仙儿的记忆,看来是多此一举,很快仙儿就会凭借梦中的记忆想起一切,到时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在想,你们是不是对白氏郎有所误会,据我这百年来的观察,白氏郎宅心仁厚,百姓们甚为称道,还有,他不止一次在我面前提起莲仙姑娘,神情极为哀伤,我几次试探他独自离开的原因,虽然他三缄其口,但我看的出来,他是有莫大的苦衷的,当他听说莲仙姑娘来蓝魔县时,激动得无以复加,若非是我从中阻拦,恐怕一切已经改变,如此种种,我相信白氏郎他绝不是那种背盟弃婚的负心汉!”惠仁言之凿凿。 第一情深陷入沉思,表情不停变化。“先不论其中的真假,你做的对,绝不能让白氏郎与仙儿有任何死灰复燃的机会,不过,如果是真的,有些事情倒好办了!” “什么事?”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夜色已深,你是不是该……” “我该走了!”惠仁淡笑着点点头,凝神看了一眼莲仙,几不可察的叹了口气,这才转身出门,什么?你住嘴!” “什么?她变成丑八怪了?”李斜阳故作惨叫。 “斜阳!” “斜阳知错!”李斜阳吐吐舌头。 “媚三娘,我有没有胡说你很清楚,从你承认你的身份开始,一切已经昭然若揭,你吸入瘴气,虽魔力大增,但也因此而致毁容,为了补救,你假扮传音,借我为你寻找滴血圣莲,因为你很清楚,滴血圣莲万金难求,只有我白氏郎可以找到,为防我难以控制,你又使一计,拿出抹了毒药的‘透心丸’,我果然上当,你再故意出言激怒,斜阳不知是计,大意轻敌,轻松被你扳倒,以上这些,可有遗漏?” 手中玄功聚起,一口黑血喷出。 媚三娘嘴角勾起邪魅一笑,心下有些犯难,若是此时杀了白氏郎为丈夫报仇,那恢复容颜的机会就微乎其微了。 “你猜得到开头,可猜得到结尾?” “结尾当然由我说了算,我们做笔交易如何?”白氏郎霸气问道。 李斜阳一百个反对:“公子,不值得!” “我意已决,不必再劝!媚三娘,只要你肯将之前抢走的那两件物品完璧归赵,我答应你,一定为你寻得滴血圣莲!”白氏郎的表情极度严谨,“最后再奉劝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像今天这样的情况不会再有第二次了,你若一意孤行,我必除之后快!” “白氏郎,不要夸口太早,你的死穴我一清二楚,第一莲仙这个名字你还没有忘到九霄云外吧,你若敢动我,我就拉上她陪我们一起玩!” “无赖!”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站起,鬼魅般袭向媚三娘。 媚三娘实在低估了莲仙对于白氏郎的意义,等她知道时已经晚了。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过,媚三娘急速转身狠狠摔在地上。 白氏郎动了真气,体内剧毒越发快速的流窜,一时间咳嗽不止。 “我负愧仙儿太多太多……永生也无法弥补,你听着,任何人敢打她的注意,我都……绝不留情,出去!” “我可以走,不过三日后你拿不出滴血圣莲,你就准备到灰烬里找你那两件宝贝吧!”媚三娘有求于人,只得暂时隐忍,闪身而去。 “公子,有句话我不吐不快,这些年我们一直沉迷于往事,疏于修炼,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白氏郎费力的替李斜阳解开穴道,心头翻涌,一口鲜血喷出。 “我也不想,可我就是……放不下……恨海无疆……” 李斜阳含着泪光无声啜泣,喉咙腥甜弥漫,鲜血渐渐溢出。 “公子,我知道这些年你过的非常幸苦,爱恨都见不得天日,可无论人生这个老头多么无情,我都会陪你一起走下去,直到我再也无能为力的时候!” 白氏郎感激一笑,心里敞亮不少,两人各自闭目运功疗伤。 李斜阳忍不住将双目眯成一条缝偷偷观察白氏郎,白氏郎立即察觉,嗔怪道:“还玩?当心伤了自己!”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公子的法眼!” 除了那件事。 夕阳西下,夜幕四合。 漫天的星子像一大盘闪烁的碎银,光彩耀人。 白氏郎仰头观望,月圆如镜,让人心生诗情画意。 李商隐的诗忽然窜入脑海: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往事潮水般涌来。 头顶一样的夜空,不一样的是时间,地点,还有心境。 “装心哥哥,有一句诗里写道‘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你觉得是这样么?”莲仙突如其来的问,认真地等着答案。 白氏郎注视着莲仙的眼睛,发觉她眼底深处有着与明月一样的清冷孤寂。 “仙儿,我的回答只有一个字,‘是’,嫦娥应该后悔,因为她本拥有了一份至死不渝的爱情,却抛下它去寻找长生不死,以后的千年万年,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的爱人一次次的轮回,一次次的和别人相亲相爱度过一生,再也无法参与,这些痛苦都是拜长生不死所赐,那么长生不死根本没有任何意义,仙儿,你听明白了么?” “仙儿是不是很过分?老是这样无中生有的试探装心哥哥!” 白氏郎拥莲仙入怀,心如击鼓,“一点也不过分,你是一片深情,才这样患得患失,仙儿,我到底应该怎么做才能让你真正放心呢?” 莲仙当时的回答是:“很简单,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会彻底放心了!” “什么事?你尽管说!我绝不推辞!” 莲仙扑哧笑了出来,背着双手作男儿状,“真的绝不推辞?那好,等我们成亲的时候,我穿男装,你穿女儿装!” “什么?不行!不行!那样我不成了天下第一大笑话?以后怎么出门啊?” “出不了门才好!这样你就会安心的呆在仙儿的身边,再也跑不了了!你究竟同不同意,不同意仙儿就不嫁了!” 白氏郎居然真的认真考虑起来,“要不你给装心哥哥留点面子,让我只在你一人面前展现一下我穿女装的风采?” “不行!没得商量!” …… 曾经的嬉闹言犹在耳,清晰的就像刚才发生的一样,可是事实却是三生已过。 我们所有人都希望有一次回到原点的机会,不过,就算你可以回到原点,却依旧无法踏平人世的荆棘。 因为它,无处不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心甘情愿 画地为牢 欲将心事付明月,几人能知明月心。 白氏郎似乎醉了,他看见莲仙白衣飘飘从月宫飞出,浑身闪着银絮,亭亭玉立于自己面前。 “装心哥哥!” 娇音萦萦。 白氏郎只觉呼吸就要停止,瞬间泪眼迷蒙,语调难平,“仙儿……” “公子!你怎么了?”李斜阳一惊,忐忑的问道。 白氏郎一晃神,眼前已经空无一物,往刚才虚幻的莲仙站立的地方挪了挪,怦怦心跳声如同擂鼓,清晰入耳,“我看见……仙儿了!” 李斜阳不自然一笑,“公子明知不可能,何必这样自欺欺人!” “斜阳,你太认真了!”白氏郎本想把话挑明,又觉不妥,遂迂回着问道:“你还记得我们是在哪里认识的么?” “仙乐皇朝,说来真巧!” “遇到你的那一年,我看着你被病痛折磨得不成人形,于是带你走上修仙炼道这条路,在这之前,你和所有平平常常的老百姓一样,也有七情六欲,只不过之后你潇洒的选择了遗忘,而我却心甘情愿,画地为牢!”白氏郎仰望遥远的孤月,就像仰望着那段花随水落,终无回头的爱情:“那一年,仙儿不过八九岁,有谁能想到,百年后我会与她牵扯出这样一段欲罢不能的虐爱来,我的定力在遇到仙儿盛放的真爱时,不堪一击,可是上苍却给我们这场用尽全力的爱施予了世俗最残忍的结局,每每想起,我都痛不欲生,明月不谙离恨苦,斜光到晓穿朱户,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 “心甘情愿,划地为牢?公子,你一直希望莲仙姑娘放下,却勒令自己铭记于心,你何苦这样一遍遍的折磨自己?” “我不敢忘,也不能忘,否则就真的是薄情寡义了,锥心刺骨,才能记忆犹新,你明白么?” 李斜阳罢休,“在这方面我永远都辨不过公子,以后还是少加评论为妙,对了,滴血圣莲是什么东西?” “滴血圣莲就是莲母啊!找到冰山雪莲,再配合龙女的鲜血,二者合一,即成滴血圣莲!” “龙女的血?哪位龙女的血?” “自然是天帝的女儿,她们才是名正言顺的龙女,媚三娘就是清楚这一点,才使计伤了你我!” “媚三娘算盘倒是打的好,她近不得天女身,就使公子去,卑鄙!这样一来,公子欠的人情就是想还也还不清了!”李斜阳直气的火烧心。 白氏郎眼眶再次泛红,自嘲地笑道:“是呵!我已负债累累,债台高筑,穷尽一生也还不清了!” “公子又讲哪去了?”李斜阳差点捶胸顿足:“不管说什么你都能扯到你那仙儿姑娘头上,我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可不可以暂时先把她放下,想想龙女的事,这次再有求于她们,公子你的后半生一定非常……凄惨!” “你不是一直希望我娶她们的么?” 白氏郎眼里赫然投射出精光,吓的李斜阳赶紧找词,磕磕巴巴地说:“不,不是,不是我,是义父,他很担心你,怕你一直消沉下去,才嘱咐我时时刻刻提醒你的!” “或许真的会有那么一天!”白氏郎泪眼凝霜,“父亲面壁思过这么多年,实在孤苦,若以成亲换得父亲出生天,也好,也好!” 李斜阳心里堵得像巨石压的这些永远都不会实现,你还不知道吧,那我告诉你,就在昨夜,人称得意公子的白氏郎都折在了我媚三娘的算计之下,现在还在王府辛辛苦苦逼毒呢,那个第一情深算什么?” 一想到这,就恨不得笑它个地动山摇。 慧仁心急如焚,以棍作拐,拾起师父牌位,勉强用法术恢复如初,随即一瘸一拐的向得意王府赶去。 “我说留你一条命,有说过放你走么?”广袖一挥,慧仁即动弹不得,媚三娘阴测的笑声刺痛耳膜:“和尚不近女色,血液一定非常纯净,从今天起,你就是助我法力更上一层楼的工具了,哈哈哈!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你,在你临死之前,我会满足你一个天大的心愿!” 慧仁恨得几乎要将银牙咬碎,终是不甘的晕了过去。 得意王府。经过一夜的调息,白氏郎的毒已解七八分,当下便迫不及待赶往仙乐山庄。 李斜阳耷拉着脑袋满脸无奈的紧跟其后。 刚出蓝魔县,银絮一闪,一朵硕大的牡丹花降落眼前。 “是义父的‘传信牡丹’哎!”李斜阳高兴的差点跳起来,心里连声呐喊:谢天谢地谢义父! 忽然反应过来,脖子僵硬的扭过去看白氏郎,笑得没心没肺:“公子!” “是不是你捣的鬼?”白氏郎狐疑地瞪他。 李斜阳立马举手,激动之下说的太快岔词了:“我发没有,不是,我发誓没有!” 白氏郎脸上的疑虑更深。 李斜阳轻咳了咳以镇定自己的情绪,走到牡丹花旁,从花蕊中掏出一张纸条,展开递过去。 白氏郎定睛一看,纸条上面六个大字一目了然:氏儿,见信速回。 “是义父的字迹没错吧?昨晚我一直和公子在一起,哪有时间通风报信?” 白氏郎刚要张口,李斜阳又自顾自的说:“义父有半月没见公子了,一定望眼欲穿盼着公子回去呢!” 人生永远都生活在选择之下,没有选择,就没有失落和痛苦。 白氏郎闭上双目,拼命将再见莲仙的渴望压下,半晌,终于下定决心,“我曾对仙儿说过,‘你若不离不弃,我便生死相依’,可是这个诺言早已变成了空谈,我一次次负弃她,根本不配得到她的爱!” “公子,这不是你的错,鱼与熊掌总是不可兼得,世间根本没有什么两全其美!” “走吧,你去天山,拿取天山雪莲,我在思过天界等你!” 李斜阳严重表示不信:“公子该不会趁我不在又想……” 白氏郎当真拿他没办法,“我先走行了吧!我不在这段时间,仙儿的安全不容有失,你可听清楚!” “是!”李斜阳郑重承诺。 白氏郎凝神往仙乐山庄方向望了望,这才转身离去。 直到看着他的身影闪进南天门,李斜阳才拔腿往天山赶。 天山。 门里白雪皑皑,一片晶莹剔透。 不是冤家不聚头,乐小倩也于这一天赶来天山。 “你这身子骨也来找雪莲?”李斜阳咋看咋担心,无限揶揄:“你以为找雪莲跟捡石头似的,遍地都是?” 乐小倩一个白眼丢过去,“你是谁呀?要你管?” 李斜阳直摇头:“真是作孽,我难得的发一次善心,结果人家还不领情,自讨没趣,我告诉你,待会你可别后悔!” “我不跟你说了,跟你多说一个字我就对不起小姐姐一次,我们各找各的,互不干涉!”乐小倩说完,一头扎进门去。 李斜阳一抬脚,心里突然一颤,心慌的厉害,这种感觉很要命,像是黑白无常敲响了丧魂钟,生命开始进入倒进时一样。 “我这是怎么了?得失心疯了?不会吧!” 拍打着怦怦直跳的心房,满脸不安的踏进门去。 千年雪莲乃灵性之物,可遇而不可求,它们一旦得知有危险,会快速移动,因与白雪一个颜色,移动时常常让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 身处常年不化的冰天雪地,乐小倩渐感不支,每落一朵雪花在身上,那种寒冷都侵心蚀骨。 李斜阳不由自主向她走去,“你还好吧?” 乐小倩冷的恨不得投身火炉,抱紧身子,恍惚的问道:“你怎么……没事?” “我是神仙啊,我有纯阳之体,你把手给我,马上就会不冷了!”李斜阳退下平日的玩世不恭,真诚的说道。 乐小倩打死都不忘原则,“我们是仇人,不行!” 李斜阳瞬间急了,反复的踱步,“男女授受不亲,可我又没带避寒珠,你再这样坚持,会活活冻死的!” “小倩宁死……不屈!”话刚落音,即软软的倒在了雪地上。 李斜阳总算知道刚才预示的凶兆所为何事,可是他不明白,自己一向心如止水,为何会在这个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其仇人的女子面前失了水准。 他的心,已然方寸大乱。 “得罪了!”心慌意乱的扶起乐小倩,颤抖的握住她冰冷的玉手。 乐小倩迷迷糊糊中,踏入了梦境。 梦中,她声嘶力竭的呼喊着:“吟潇哥哥,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出来给我说清楚,你出来呀!” 一对男女应声而至,男子背对着乐小倩看不清楚面目,而女子则亲昵的靠在男子的身旁一脸挑衅的瞥着乐小倩。 “杀了她!”男子冷漠的声音像刀刃割面一样令人毛骨悚然。 女子媚笑,拔出贴身长剑便刺了过去。 乐小倩脸罩寒霜,正想来个以牙还牙,却悲哀的发现此时的自己竟然动弹不了,只听‘扑哧’一声,长剑齐根莫入心房。 即使是在梦中,乐小倩依旧可以意识到疼痛,只觉的这种痛实实在在超越了世间任何一种酷刑。 “你不是吟潇哥哥,我的吟潇哥哥绝不会这样对我……为什么,为什么?”乐小倩痛彻心扉的哭喊,眼前一阵晃动,猛然倒了下去。 李斜阳正襟危坐,拿余光偷看乐小倩,又猛地收回目光,忽然觉得不对,重新瞅时才发现乐小倩泪光莹莹。 “什么事让你在梦中都这么伤心?” 李斜阳没来由的升起浓烈的好奇心,手不由自主伸过去,欲替乐小倩拭去泪珠,几番挣扎,最终化为额际一拳,沉稳的托起她,出了天山门。 选了处鲜花遍布之所在放下乐小倩,瞅着她脸色渐渐红润,几所不察的展颜微笑。 为防野兽前来袭击,用法术在乐小倩周遭画了个避魔圈,这才安心的去找天山雪莲。 日后想起,李斜阳曾无数次自问自己哪来的动力做的如此面面俱到,心知肚明的答案每每令他寝食难安。 心事重重找着雪莲,为防雪下埋有一个捕兽夹,一阵剧痛过后,鲜血染红了白雪。 一个清丽无双的白衣女子闪身而出。 “莲仙姑娘?” “我叫莲女,是第一莲仙的本族,既然你认识她,为何要取我族人性命?” “我自是不需要雪莲,我也不想伤害你们,可是有时形势逼人,不得不为!” 莲女凝聚法力,雪球骤起,飞速袭向李斜阳。 乐小倩迷迷糊糊睁开眼,李斜阳一手捧着一朵雪莲正坐在旁边。 “你……” 刚要开口,一朵白得刺眼的雪莲递到面前。 “这朵给你,拿去吧!”李斜阳笑道,唯恐乐小倩不收,故意刺激她:“你也可以不要,不过你这副身子再不补补,永远都不会是我的对手!” “我找雪莲是用来给小姐姐补身体的,她要去做一件大事,等她成功了,你和白氏郎就完蛋了!”乐小倩纤纤手指怒指李斜阳。 “哦?”李斜阳一挑眉,“我和公子等着!” “拿来!这本来就是你们欠小姐姐的,不用指望我谢你们,后会有期!” 李斜阳看着乐小倩消失的身影,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惆怅填满整个胸口。 “爱生忧,欲生惧,无爱无欲,何忧何惧?” 这句话曾经被他奉为至理名言,时不时的拿来在白氏郎面前卖弄,可如今读来,好像完全失了当初的衷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参禅容易参情难 思过天界。 洞中央书写着一个醒目的‘静’字,让人望而生畏,除了一把椅子,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清冷十足。 白氏郎此番回来,似乎感触更多,从前不曾记挂于心头之事,此时倒有心细细斟酌起来。 “父亲!”白氏郎含泪屈膝跪下。 吕洞宾手持经书悠悠转身。 历经多年的风霜打磨,他的容貌依旧俊逸,只是双鬓已然斑白。 “快起来!氏儿,此番下凡一切还顺利么?” 白氏郎一路已经深思熟虑,遂据实托出:“仙儿来到蓝魔县了!” “是么?”吕洞宾激动的神采飘飞,后又不停叹息,“可惜无论远近都不能见她一面,她的一切为父都不得而知,氏儿,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氏儿很想问父亲,您是不是非常希望让仙儿认祖归宗?”既然据实相告,那这个问题就一定要面对,心似被钝刀凌迟,生不了,死不去:“氏儿知道自己很自私,可还是想恳求父亲将此事暂缓,因为仙儿她失忆了,一旦告知真相后果不堪设想,就让氏儿一人承受这份痛苦吧,我想清楚了,我会同菱星成亲,换父亲出这座牢笼,父亲就可以时刻去看仙儿,以慰思女之苦,这样可好?” 吕洞宾扶起复之又跪的白氏郎,内心痛惜异常:“为父有回忆做伴,自由于我而言微如芥豆,氏儿,你若真的不想……” “娘亲闭门不出已经在细雨竹林等了百年,为了不让我为难绝口不提思念父亲,氏儿知错了!” 吕洞宾恻然鼻酸,轻轻拍了拍白氏郎的肩。 “义父,公子,我回来了!”李斜阳神情自是不如从前欢快,“公子,有些事我想单独向你请教!” “氏儿,好好照顾你的娘亲,此地不宜久留,去吧!” 吕洞宾默默转过身去,寂寥的背影就像云山之巅的一棵孤草。 “氏儿告退!”白氏郎这一刻用心去看,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这些年竟是用所有亲人的痛苦为自己疗养那段错落爱情遗留下的情伤,才发现,原来自己私心自此。 好在有心的人会懂得世事恩怨分明,欠下的,终归是要偿还。 两人凭栏而望,青衫随风扬起。 云霄下的众生依旧忙忙碌碌,不知疲倦的为世俗奔波。 “我去天山之时遇到了乐小倩,这本来没什么大不了,可我看到她有危险,心却反常地乱了套,公子,你说我这是怎么了?”李斜阳郁闷地挠着头皮。 白氏郎定定的看了他许久,才别过头去:“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你可不要重蹈我的覆辙!” “公子的意思是我爱上她了?”李斜阳惊恐的叫起来,“不可能,不可能,我好歹是修炼百年的上仙,不会这么肤浅!” “你又毛躁了,”白氏郎适时打断他的话,眼里落落寡合,“你看下界,何处不是成双成对,爱,绝不是肤浅,我很希望你能明白,又希望你永远不会有那一天!” “公子的话真是越来越有深意了,仙凡相恋的滋味我是没尝过,不过看也看够了,我不会明知故犯的!”李斜阳一手瞎晃着,一手暗地拧着拳。 白氏郎将潮湿了的目光投向远方,“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 “太子哥哥怎么了?为何念这么伤感的诗句?”身后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响起,仪态万千的联星、菱星两姐妹领着一众宫娥彩女气势威仪走到面前。 联星憨厚的脸上写满担忧:“几个时辰不见,太子越发瘦了!” 李斜阳讪笑:真是明察秋毫啊,相思催人瘦,可不就是这样。 “凡间的日子怎么比得上天庭啊,这次回来,就不走了是不是?”菱星娇气的摇着白氏郎的胳膊问。 李斜阳先天下之忧而忧:天庭两大公主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却同时将所有爱意都投注公子一人身上,可是神女有心,襄王无梦,一旦东窗事发,后果怎一个完字了得? 白氏郎被摇得头晕脑胀,急急道:“我有件事想请两位公主帮忙,斜阳,快把雪莲给我!” “啊——,哦!”李斜阳慢吞吞亮出雪莲,“拿,拿去吧!” 白氏郎刚接过,菱星即咬破手指将鲜血滴在雪莲上,联星随后。 所有人一起屏息凝神注视着雪莲的变化,可是半晌过去,雪莲却毫无异像。 “不是将龙血滴在上面就可以么?怎么会这样?”菱星两姐妹深感奇怪,不止她们,白氏郎的两道眉峰已经纠结在一块,语气是难得的生硬:“斜阳,你跟我来!” “好!”李斜阳深吸一口气,笑容不改的跟过去。 仙乐山庄。 “小姐姐,我回来了,第一情深,你干什么?”乐小倩跃进门,刚好看到第一情深出手点去莲仙睡穴,抱起莲仙急匆匆就往内室奔去一幕,顿时暴怒:“我一不在,你、你、你……” 如果换做李斜阳,此时一定会盛怒反击一句:“你的脑子是豆腐渣做的么?” 第一情深就内敛多了,只淡淡呵斥道:“你想到哪去了?” “放下,放下!” 第一情深依言放下莲仙,乐小倩迅即为其解开昏睡穴。 “小姐姐!” “下次出门能不能打声招呼?在此地你最好不要单独行动,我本想去找你,仙儿执意亲身前往,无奈之下我只好点去她的昏睡穴,事情就是这样!” 乐小倩双手合十,可怜兮兮状:“我知道错了,原谅我行不行?” 第一情深叉腰,忍俊不禁:“行啦!换做是我,也免不了会失态。” “小倩,你没事吧?” 乐小倩将雪莲往莲仙面前一亮,喜笑颜开:“小姐姐,给你的!” 莲仙不忍拂她的好意,伸手接过,平静无澜的脸色好似惊了惊。 第一情深果然是最了解她的,“仙儿最喜欢的花是芙蕖,芙蕖者,莲也,仙儿喜欢它不只是因为它纯洁高雅,而是因为你们的母后乃是莲花托世,这雪莲吸取日夜精华后也可托生为人,也就是说,它是你们的亲人!” “为何要弄得这么复杂?我只知道,小姐姐将它吃了后会功力大增,这不好么?”乐小倩撅着嘴申辩。 一粉一篮彩蝶忽然离开莲仙肩膀,盘旋着停立在雪莲之上。 本想吸点精气,谁知玄光一闪,雪莲变成了一枚内丹。 “小姐姐,怎么会这样?” “你在天山是不是遇到什么高人了?” 顺着莲仙的思路,乐小倩恍然大悟:“李斜阳这个骗子,他居然拿块石头蒙我!” 第一情深对其的逻辑能力实在不敢恭维,“你好歹也是修道之人,石头与内丹都分不清楚?” “他哪有那么好心?”乐小倩说什么也不信。 莲仙仔细端祥片刻才道:“这的确是真的内丹,不过,李斜阳是谁?他为什么要赠你内丹?” “内丹可是修道之人的无上法宝,这个李斜阳到底在想什么?你把一切的经过事无巨细的跟我们讲讲吧!” 乐小倩无精打采的摇头:“我觉得没什么好说的,既然是内丹,小姐姐你就安心收下吧!” 这个乐小倩当真不解风情,想当初李斜阳决定这么做,可谓是煞费苦心,谁知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天庭太子殿。 白氏郎手中的雪莲已经回归原形,一块坚硬如铁的石头遇血怎么会化成滴血圣莲呢? “你用一块石头就想蒙我,你忘了你的法术是谁一手教导出来的,李斜阳,你有何解释?” “公子,你听我说,我本来是要带莲女回来的,都已经擒住她,可是到头来怎么也下不了手,她毕竟是无辜的,还有,她有一句话说得很对,莲仙姑娘也是莲女,我想公子一定会爱屋及乌,所以就做主放了她!” 听完李斜阳这不卑不亢的解释,白氏郎倒有一肚子的疑问,“什么下不了手?我又没让你杀生?” “不杀生怎么取雪莲?” 李斜阳的配合能力一下倒退的太快,白氏郎无奈,只好费心解释,“服食雪莲增加功力才算杀生,我们只要取来千年莲子,再加上我们的仙法,何愁变不出雪莲?这不算杀生吧?” “这的确是个好办法,我现在就去!” “你的花样实在太多,我还是亲自去一趟吧!”白氏郎走了几步又停下,“你就呆在这哪也不许去!” “是,我哪也不去,我保证!”李斜阳说完,席地而坐,“公子,你现在要去的那个地方有个惊喜等着你,不过也有可能是有惊无喜!” 白氏郎已经在去天山的路上了。 “莲女可在?在下白氏郎与尔有要事相商,但求一见!” 莲女飞身而来,好似一只翩翩白燕。 白氏郎乍看之下,也觉得她像极了一个人,惊喜堵得胸口膨胀不已:“仙儿,你怎么在这?” “我是莲女,你找我有何事?”莲女安静的性格与莲仙也颇为相似。 白氏郎不免十分失望,心有多少痴念,就有多少悲凉。 “在下想向姑娘求取千年莲子一枚,他日但有所求,一定鼎力相助!” “你说你叫白氏郎?天界的白氏郎?” “正是!” “你可以走了!”莲女背过身,不客气的下逐客令:“百年前,仙乐皇朝二公主曾下令,凡我莲族万千后人均与你白氏郎不得有任何瓜葛,违者处以极刑,什么原因我不清楚,也不想知道,你走吧!” “在下只取一枚莲子,绝不会对你莲族有任何伤害,恕我得罪了!”白氏郎志在必得,飞身而上。 莲女岂是他的对手,几招过后,白氏郎将她稳稳托于怀中,尽量控制力道一扯,一根秀发,也就是一枚莲子到手。 莲女脸上似乎闪过一丝羞郝,竟忘记还手,任由白氏郎抱着自己飘落于地。 就是这样一次算不得有多少亲昵的无心举动,竟为日后的白氏郎带来无尽的烦恼。 天庭。 白氏郎用仙法将莲子催生成雪莲,联星姐妹随即滴上龙血。 菱星怔怔地盯着,“这次铁定成了!” “这是必须的,公子出马,万事搞定!” 漫长的等待过后,雪莲依旧没有任何改变。 “究竟哪里不对?”白氏郎陷入苦思冥想。 “这滴血圣莲太子是为谁而制?”联星问道,“或许我们可以求父皇母后帮忙!” “不必了!”有些事宣于人前就不得了,李斜阳立即阻止,“是下界的一个普通百姓需要,如此小事,就不要惊动天帝他老人家了,一招不行,我和公子再想它招就是了!” “要不然你带我去看看那个百姓,或许我们可以使用别的办法治好他!” “好啊好啊!”菱星拍手附和:“长这么大还没去过凡间呢,我这就去禀告父皇母后!” 李斜阳瞬间崩溃,这不是自己把自己往深沟里带么? 无论如何都要阻止,“两位公主是王母的心头至宝,如若在凡间有任何闪失,对我和公子来说都是灭顶之灾,何况公子每日还有公务缠身,已无暇顾及其他,请两位公主体谅公子!” “每日都忙公务,何日才忙到头?婚期一搁再搁,众仙都满腹非议呢!”菱星刁蛮劲一来,不管不顾的说:“太子哥哥再不抓紧,我只有请父皇母后做主了!” 联星忙拉住她,“小妹,你别这样,太子他自有分寸的!” 白氏郎听在耳里,思前想后,一颗心就像在沸水里烫过一遍,疼的死去活来,“可否再给我一天的时间?” “天上一天,地下可是一年呢!”菱星不满的撅嘴。 李斜阳知道白氏郎尚有心愿未了,倒也不好反对,这一年对等待的人来说的确很漫长,可是对于公子,短的就像是韶光一瞬。 “整个天下都是你们张家的,你还怕公子跑了不成?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善解人意的联星也表示支持:“说得对,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李斜阳艰难的吞口唾沫,再看白氏郎,简直失魂落魄到了极点。 临下凡前,白氏郎前去拜别父亲,将自己的决定告知,并请求宽恕。 吕洞宾爱子心切,丝毫未加以责备:“这些年,情囚清冷,早已不再畏惧孤单,只要你们母子俩一切无恙,为父就无所牵挂,你去吧!” 白氏郎含泪叩头,“氏儿不孝,一年后定当回来长伴父亲膝下,从此再不离开,父亲保重!” 吕洞宾声音沉重的嘱咐道:“有机会一定要好好照顾仙儿,争取得到她的谅解,千万不要弄至无可收拾的地步!” “氏儿谨记!” 看着白氏郎魂不附体地走出直至不见,吕洞宾才一吐闷气,深深的叹息道:“参禅容易参情难,几百年了,还是一直执迷不悟啊!” 得意王府。 “白氏郎,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再不出来我就要大开杀戒了!” 白氏郎与李斜阳刚下凡,就听得媚三娘怒气冲天的喊杀声。 一名家丁已经被其掐得脸色发紫,白氏郎心疼不已,大喝道:“住手!” 媚三娘把家丁一丢,不客气的伸手:“三日已到,滴血圣莲呢?” 李斜阳环臂斜睨着她:“没有,有也不给你,你能怎么样?” “白氏郎!你是想让我把你这两件宝贝当场烧给你看一下么?”媚三娘刚拿在手上,李斜阳即横笛在手,飞扑过去,“没办法,只好抢了!” 恶斗中,媚三娘抽的空隙,拈花指一弹,使尽全力将手中物什往湖中弹去。 白氏郎顿足而起,踏水而去,伸手一捞,即带着他终日心心念念的宝物旋身而回。 这边潇洒落地,那边李斜阳一笛狠狠击在媚三娘脖颈上。 媚三娘狼狈扑倒在地,恨得柳眉倒竖:就让你们先得意一次,稍后我一定会十倍的讨回来。 “你先听我……”白氏郎话未落音,媚三娘已闪身不见。 “公子,你还同情她啊?” “恢复容貌对一个女子来说何等重要?既然已经拿回属于我的东西,帮帮她也无妨!” 李斜阳勉强被说动,勉强点了点头,“是!” 可是人无伤虎意,虎却有害人心。 仙乐山庄。 莲仙盘腿而坐,正聚精会神地默念玄女心法。 一阵银光响起,一名男子翩翩闪现。 莲仙羽睫微颤,缓缓睁开秀目。 “仙儿!”白氏郎低哑着声音唤道。 “你是谁?”莲仙淡然问道,不带半分感情。 白氏郎泪水哗然而落,“我曾是你最爱之人,我是你的装心哥哥呀!” “你胡说!仙儿是玄女宫的宫主,怎么会私动凡心?”莲仙动怒的架势颇有一丝威严。 “我说的是真的,我欺骗天下人也绝不会欺骗你!” 莲仙极力想了想,轻摇头:“不会的!你一定是认错人了!” “如果我连心爱女子的容貌都会认错,那我有什么资格说爱?你之所以会不认识我是因为你脑海中关于我的记忆已经被人给抹去!” 莲仙听进心里,神情有一丝僵硬。 “你想不想知道我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弄至如今这步田地?” 白氏郎好像故意诱惑莲仙听下去,使了个欲擒故纵之计。 莲仙的好奇心果真被打开,以默认算做回答。 “我的名字叫做白氏郎,是天庭得力的神仙,主要职责是斩妖除魔,两百年前,我们一见倾心,矢志不渝,于是我去找你的母后为我们做主,可是你的母后说什么也不同意,激动之下我失手将她杀死,你的父皇因此大受刺激,随后自杀徇情,这些都是我的罪孽,无可饶恕,你得知后,痛苦不堪,你不再爱我,又不舍得伤害我,于是便选择抹去记忆,以此了断对我的念想,这就是你我相见不相识的原因!仙儿,你一定要原谅我,我绝不是故意的!” 此时的莲仙根本无法看清、听清白氏郎讲述这段话的表情与声音,只因她早已惊得魂飞魄散。 太多的吻合使莲仙相信白氏郎所讲的就是事实,母后死前的惨景充斥脑海,几乎要将她的整个身心撕裂,心口烧着邪火,仰天大喊出声:“啊——” 乐小倩与第一情深闻声赶来时,莲仙已咳血咳得不成人样。 “小姐姐!” “仙儿,你怎么了?” 两人手忙脚乱为莲仙擦拭着鲜血,一个泣不成声,一个浑身颤抖。 “白,白氏郎,杀了他!” 莲仙浑身被杀气笼罩,脸色惨白的就像糊了一层玄冰,气一短晕了过去,留下乐小倩与第一情深呼天喊地。 这世上最悲哀的事不是两个人无法相爱,而是明明彼此相爱,却偏偏彼此伤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流芳千古 爱人反目 我们总是希冀拥有一份始于初见,止于终老的爱情,希冀身外事为心外事,眼中人是意中人,可是却忘了,执笔的命运使者反复无常,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迷鬼森林。 大白天周遭都是雾蒙蒙的,十尺不见人影,像蓬莱仙境,却又透着诡异。 媚三娘喜奢不喜穷,虚幻的住所亭台楼阁,无一不全。 慧仁昏昏沉沉醒过来,正待坐起,忽听得帘外有人说话,是一男子冰冷的声音:“你说的我都已照做,我们是不是可以一刀了断了?” 媚三娘阴测的笑声响起,“你想一刀了断,好啊,看在你为我尽心极力的份上,不妨告诉你一件于你生死攸关的大事,你这一生将结束在一个名叫第一莲仙的妖女手中,你会亲手自刎于她的面前,信不信由你,不过有了之前的料事如神,也由不得你不信!” 男子沉默一会,随后迫不及待问:“有无办法可解?” 媚三娘的笑意更深,目光血红,缓缓吐出几个字:“杀了她,别无它法!” 男子的声音像千年不透阳光的玄冰一样寒冷:“她在哪?” 媚三娘将莲仙的画像往其面前一丢,“仙乐山庄!” 慧仁忍无可忍,酿跄冲出内室,与此同时,那个男子转身离去,只留给慧仁一个盈满杀气的背影。 “胡说八道、贪生怕死、借刀杀人、丧心病狂,你……”慧仁目若喷火,咳得直不起腰。 媚三娘看也不看,好整以暇地端起茶盅,得意非常:“不用给我上成语课啦,我比你懂,也深谙此道,还是多担心担心你自己吧,不好好养好身子供我饮血,很快你就要血尽人亡了,你不是还想见你那莲仙姑娘么,但愿她福大命大逃过此劫,不过我找的可是天下第一杀手沈夜游,这个人可是杀人如麻的冷血禽兽,奸淫掳掠中的佼佼者,他想要达成目的,一定无所不用其极,啧啧,我真替你的莲仙姑娘担心呀,哈哈哈!” 慧仁惊惧不已,冷汗直冒,迫于无奈,语气也软下去:“就当我求你,手下留情,别再牵连无辜了,你不是要我的血么,我随时双手奉上,绝无二话!” “也有你求我的时候?”媚三娘冷笑开来,轻轻一推,慧仁即浑身瘫软地扑倒在椅旁,“都这德行了,你还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放聪明一点,亏你修行百年,外披得道高僧的人皮,内里却是个留恋红尘的淫僧,你知不知羞?行啊,你既然那么在乎第一莲仙,我就成全你,沈夜游一时要杀她也不是那么容易,我就发发善心,找机会替你完成你的美梦,可好?” “你根本不知情为何物,你不配谈及我和第一姑娘,你出去!”慧仁浑身颤抖地指着门口,脸色铁青,强行运功疗伤。 媚三娘舒了舒蛮腰,嗤之以鼻:“你慢慢折腾吧!别丢了性命就行,总有一天我会撕开你那违心的面具,等着!” 慧仁眉头拧成疙瘩,五内焦灼不堪,可时境窘迫,又苦无对策。 情之一事,费尽思量。 与之一同处在水深火热之境的还有第一莲仙,她自苏醒后,原本已经有所好转的性情再次转冷,冷得让人恨不能退避三舍。 第一情深静静的在其身后守望着,不忍打扰,一肚子的疑虑始终不知如何开口相问。 倒是莲仙率先开口,语声嘶哑,眸中哀戚一眼见底:“父皇母后真的是因为仙儿和白氏郎相恋才遇难的?” 这一切的曲折第一情深都不得而知,他先入为主地认定白氏郎负心薄情,语气自显偏激:“仙儿,无论白氏郎说了些什么,你都不需要放在心上,白氏郎分明得寸进尺,这个公道我一定帮你讨回来!” “不,仙儿要自己弄个明白!” 第一情深毫不犹豫的反对:“不行!你和他见面百害而无一利,我不能让你以身涉险!” 莲仙固执己见,“仙儿已经决定了,如果一切是真的,这个公道仙儿要亲自向白氏郎讨回来!” 第一情深这才明白,莲仙的记忆并没有恢复,否则一切都不同现在的局面,深爱一个人,是不忍心伤害他的,除非他十恶不赦。 爱无退路,只能远走,怎么说也不算十恶不赦。 只是如今天意捉弄,明明爱得如痴如徨,到头来变成冰火重天一场。 第一情深不免多愁善感起来,情丝一系,无处可逃,相爱变反目固然可悲,更可悲的是自己,爱情永没有开始之日,像昨日枯萎的昙花,轻轻一现,便一败涂地。 爱,是无奈的。 宫婢慌张来报,“启禀帝女,刚才乐公主气冲冲出门了!” “情深哥哥先代仙儿去接小倩,仙儿随后就到!” “好!” 第一情深点头,事到如今,只好走一步看一步,见招拆招了。 得意王府。 白氏郎小心翼翼展开画卷,只觉咫尺天涯的莲仙又回到了身边,娇笑嫣然,冰雪轻盈,一切都美好的有如初见。 人生若只如初见。 眼神一瞥,四行小字跃入眼帘。 叹是无缘,情难到老,碧落黄泉,此恨绵绵。 我手写我心。 自别后,他在常人的一分钟里寸心老去,在常人的一刻钟里阅尽一生,蓬山陆沉、瀚海扬波于他眼里变成一场轰轰烈烈的为爱殉葬。 自别后,只记花开不记年,没有等待,也就没有铭记于心的必要。 时光带来离别,如今又带来重聚,只是即使初心依旧,却早已不能热烈奔放地再说一次“我爱你!” 抬起沉重的手臂轻抚画中莲仙娇容,心被痛苦揪得震颤连连,“仙儿,上苍让你投生人世,却又将你占为己有,不让任何人碰触,实在残忍,可笑的是明知你我的宿命已定,再也无力回天,却始终不愿接受宿命的指手画脚安心回天庭去,我到底还在希冀什么?” “公子,你已经没有时间可以再伤春悲秋了,我们既要给媚三娘找药,又要想法将其降伏,可忙得很呢!”李斜阳踏进门,重重靠在门棂上,语调阴阳怪气。 “你什么时候才能改掉这毛躁的脾性?”白氏郎垂眸正说着,眼前忽然模糊了一下,朱唇一启,一口鲜血喷在他视若珍宝的画像上。 “公子,你没事吧?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刺激你了!” “没事!不要紧!”白氏郎听着耳边的哭腔,心知李斜阳吓坏了,赶紧出言安慰:“许是之前毒未全清,如今又致发作,不妨事的!” 凝神往四周望了望,确认双目无碍,松了口气,一转眼看见莲仙画像污秽遍布,惊心不已,“只好重画了!” “公子,你再这样下去,迟早会毁了自己的!” 白氏郎似乎充耳不闻,只觉心中好似有一只木槌不停敲着,敲得人心里发慌:“五内俱焚,不祥之兆,最近仙乐山庄有何消息?” “仙乐山庄周围画有结界,一般妖魔不敢靠近,而且有第一情深坐镇,公子大可放心!” “这次我非去不可,亲眼所见才能安心!” 话刚落音,家丁急冲冲奔来禀告:“王爷,有位姑娘在府门前闹事!” 白氏郎眉峰一紧:“走吧,去看看!” 府外,乐小倩怒目圆睁的瞪着牌匾上‘得意王府’四字,咬牙切齿,“得意是么?本姑娘给你拆了!” “等一下!”李斜阳飞快拉住乐小倩,好言相劝:“你不要冲动,这牌匾是人间皇帝所赐,触犯它可是要杀头的!” “我就看这四个字碍眼,非拆不可!”乐小倩使全力挣脱开去,玉足一跺,飞身而上。 白氏郎无奈摇了摇头,扬扇跃了过去。 李斜阳不自觉的咋呼起来:“公子,手下留情!” 闻听此言,乐小倩火气噌噌往外冒,招招用尽狠力。 白氏郎艺高人胆大,处处避让,趁隙轻轻一掌将其逼退。 饶是如此,乐小倩依旧被震得倒退连连,幸被李斜阳扶住。 白氏郎轻然落地,一眼就瞥到李斜阳注视乐小倩的眼神,那种专注,哪怕是六月飞雪,也无从打扰。 不禁想到百年前的自己,青山纵马,豪放天涯,却为爱腐化,见之不忘,思之如狂,甘愿沉陷于红尘那口井自溺而亡。 猛然自醒,懊恼地闭目,以扇叩头,强行将思绪拉回来:“你就是乐小倩?” 乐小倩震怒的目光从李斜阳身上收回转向白氏郎,眉挑得老高,“是啊!我就是那个被你伤的体无完肤的第一莲仙的妹妹乐小倩,我知道我伤不了你,可是只要我还有一口气,以后你的日子就别想安生!” “所有的错也不能全怪公子一人,他已经够苦了,有些事总会解决,你就别逼他了!”李斜阳看着他的公子成为众矢之的,扎根在心里的痛楚像毒瘤一样难以拔除。 这些乐小倩是不会明白的,“怎么解决?我看白氏郎分明是要赶尽杀绝!” “这话从何说起?”李斜阳大为不解,还是白氏郎率先闻出苗头不对,“是不是发生什么事?难道是仙儿出事了?” 李斜阳刚要开口,白氏郎已不见人影。 “这可怎么办?都乱成一锅粥了!” “猫哭耗子假慈悲,跑的还挺快的!” “你别再说了!”李斜阳扶额哀叹:“他们一旦见面后果不堪设想,快追!” 去往仙乐山庄半路有一神女瀑布,银瀑飞泻,如万斛明珠洒下,蔚为壮观。 瀑布下就是神女湖,相传此湖水可以洗涤心中杂念,让人心静神明。 不过碰到白氏郎,湖水的功效就大打折扣,否则他一有间隙便徜徉其间,为何还是肠断相思岁岁同? 第一情深端坐长桥悠悠抚琴,琴声和着瀑布声别有一番韵味。 白氏郎听闻琴声,本以为是第一莲仙所奏,故现身相见。 “是你!” 李斜阳与乐小倩随后赶到,第一情深缓缓开口:“有些事大可交给我去做,以后不要随意离开仙儿身侧,她会担心的!” “知道了!”乐小倩点头,闪身赶往仙乐山庄。 第一情深笑道:“与得意公子见面,在下还未送过见面礼呢!” 琴声由缓骤急,铮铮作响的琴音像受了惊吓的乌鸦发出的哀鸣,让人浑身不适,忽然音调一转,湖水‘轰’的一声炸响开来。 白氏郎与李斜阳不闪不避,待湖水沉寂下去,只见白氏郎滴水未沾身,李斜阳却被浇成落汤鸡。 李斜阳狼狈的喷了一口湖水,“忘记没有龙神护体了,先闪!” 第一情深以手覆弦,怒火蒙住双眼:“白氏郎,你可知错?” 白氏郎无力叹息,“知错就意味着否认,否认我对仙儿的用心,我没有错,错的是天意,是宿命!” 第一情深怒毁瑶琴,勃然大怒:“事实俱在,你还这般恬不知耻地为自己辩护,仙儿真是悲哀,痴心错付豺狼!” “天意使然,我又能改变什么?”白氏郎满面凄楚的转身,下决心将那个听似荒唐实则真有其事的、囚困了他两百年令他几欲癫狂的秘密说出,可就在这时,一声“帝女驾到”彻底的打乱了他的计划。 世事就是这样,当你天真的想要扭转命运撒欢的马蹄时,命运便顺势横冲直撞,毫不留情的的将你碾在蹄下。 百花纷扬间,莲仙与四名侍女像五朵洁白的雪花一样轻盈飘落。 白氏郎引颈相望,泪眼翻转间,总算看清了那抹熟悉的容颜,瘦影亭亭不自容,宛如凄雨飘摇中一株无力、泪泫的秋莲。 “仙儿!” 艰难开口,仿若三生已过。 莲仙目光里没有一丝焦点,淡然道:“情深哥哥,仙儿想一个人在这呆一会!” 第一情深怎么可能放得了这个心,“让她们都下去,我在这陪你吧!” “不用了!” 见莲仙如此坚决,第一情深犹疑一会,只好答应,叮咛再三:“你身体还没好,可不能逗留太长时间,有什么事立刻叫我,我就在附近!” 看向白氏郎,目光里的柔和立刻减去,“你敢伤她,我定不惜一切与你拼命!” 磨蹭到最后,才闪身离开。 莲仙没有温度的秀目开始一点一点渗透出恨意,像受伤的青竹丝,令人不寒而栗。 “仙儿,你……你是不是……什么都想起来了?” 白氏郎只觉浑身的血液被冻结,滋滋的冒着冷气。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愿意以否都必须接受,只是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 “我再问你一次,母后真的是你亲手杀死的?”莲仙颤着牙关问,倒背的玉手紧紧攥着,绷直身子等着答案。 “仙儿!我不否认你母后的死与我没有关系,但是……” 话未落音,只听‘啪’的一声,白氏郎的俊颜结结实实挨了一个响掴。 “仙儿再也不会原谅你,永远不会!” 白氏郎万念俱灰地闭起双目,泪,溃堤而下。 莲仙激动的脸色泛白,掩口咳嗽不止。 白氏郎顾不得自己的伤心,心悸连连问道:“仙儿!仙儿!你没事吧?” 莲仙摊开手掌,上面猩红一片。 白氏郎惊得血液逆流,“仙儿,你快坐下,我马上为你疗伤!” 莲仙怒极攻心,根本不顾自己死活,凝聚所有仙力,猛然一掌击在白氏郎胸口。 白氏郎不惊不惧,只是哀戚的看着莲仙。 这种哀戚,之所以震痛人心,只因伤到了极处。 繁华人有伤心事,这些年,为爱求死,为爱求生,每一刻都像在地狱的烈火里*,痛彻心扉,唯一的念想就是希望再见之日,我还可以弥补,弥补岁月带给你的苍凉。 不过世上有一件事物无法弥补,它有一个很美的名字,它叫有缘无份。 失意与忧苦灼烧每一根脆弱神经,白氏郎朱唇一启,鲜血像岩浆喷薄而出。 莲仙冷冷的看着面前这个泪痕遍布、摇摇欲坠的男子,有那么一刻心痛得像被乱刀砍伐,无可平复。 尚来不及细想个中原因,下一瞬,身体好似往下沉,仿若掉入三九天的冰潭里,浑身僵冷,莲仙头重脚轻地晕了过去。 白氏郎快步上前稳稳抱住她,温柔的圈之于怀。 也只有在这种时候,他们的距离才得以靠近一点。 可对于白氏郎来说,这种靠近他宁可不要。 这是用无数苦痛才凝结起来的靠近,他要不起。 他是得道上仙,区区一掌还不至于要命,要命的是伤了的是心,无药可医。 “装心哥哥曾经立誓,一定要给你所有力所能及的幸福,可是最终,我还是负了你,当初我是不是不该一走了之,或许今日我们还可以平心静气的相处,不致反目成仇,仙儿,我真的好痛苦,长生不死真的是一种永久的惩罚,究竟应该怎么做,才可以不负如来不负卿?” 若流芳千古,爱的人却反目,错过了幸福,谁又为你在乎;若贻笑千古,因为爱的执迷又糊涂,也不悔做你的信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奈何难过美人关 衰兰送客咸阳道,天若有情天亦老。 “仙儿,如果还有机会听你毫无芥蒂的再喊我一次‘装心哥哥’,于愿足矣!” 其它的都不重要,让岁月尽管缱绻,至少我们可以快乐的在回忆里相见。 白氏郎为莲仙疗好伤势,正欲带她回得意王府,另一边,第一情深久等莲仙不归,深恐其出意外,当下现身相见。 白氏郎骤觉双臂一空,第一情深急急捧过莲仙,厉声质问道:“你把仙儿怎么了?” 白氏郎缓缓垂下寂如枯槁的双眸,无力放下楞楞托在半空的双手,咬字却是清晰的:“无论你信与不信,我都绝不会伤仙儿分毫!” “你已经将她伤的体无完肤,还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第一情深怒吼着抬起头来,始才看到其嘴角边干涸的血迹,心生疑惑,又按下疑惑,抱紧莲仙就要离开。 “我是仙儿的……”眼看着就要说出口,到头来还是卡住。 仙儿或许已经醒了,如果她没有失忆,那这个真相被她听去,对她来说就是催命符,还是再缓缓吧。 白氏郎这样告诉自己,一咬牙,将真相和着血泪咽下去。 世人大多患有拖延症,以为缓缓就能解决问题,事实告诉你,拖沓的后果就是不堪收场。 第一情深对白氏郎那欲言又止的后半句一点也不感兴趣,白氏郎再次眼睁睁看着莲仙离开自己,丝毫无能为力。 “公子为何不说出真相?”李斜阳不疾不徐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你觉得呢?”白氏郎怔怔盯着扇面,扇面上那个醒目的‘仙’字似乎凝聚了他所有的心血,一笔一划,工整、有力。 “事已至此,说出真相只会让莲仙姑娘再增一份痛苦,于事无补,只是这样一来,她对公子的误解就永远不能释怀了!”李斜阳下意识的搓着手,用尽力道。 白氏郎擦干嘴角血迹,语气幽幽:“仙儿如何恨我都不要紧,只要她还有活下去的信念就好!” “支撑她活下去的信念不就是拿到留魂珠么?” “仙儿身子薄弱,要夺此珠无疑难如登天,只有我可以帮她了!”白氏郎咬着薄唇,吩咐道:“新帝是我们最后一张王牌,你尽快找到他,将他带来,我要和他谈谈!” “是!”李斜阳应着,忽然指着一对蝴蝶道:“公子,你看!” 白氏郎举起右手,粉蝶天心翩翩降落其上。 “你们怎么没跟仙儿一起回去呢?既然这样,帮我带样东西回去给仙儿吧!”自怀中掏出千年莲子,“服下此物可以增加功力,你们一定要将它送到仙儿手中!” 天心扇了扇翅膀,以示点头,用脚夹住莲子,翩翩远去。 直至无人处,才幻化人形,一改往日执见,大加褒扬:“白氏郎一点也不像传闻中的那么坏,妹妹,刚才你也看见了,他可是拼尽全力为帝女医治伤势,如今又毫不吝惜的将这么贵重的莲子赠与帝女,依我看,白氏郎对帝女始终未有忘情,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你觉得呢?” “这不好说,或者他是因为愧疚呢!”蓝蝶天雪撇嘴抗议,“姐姐,帝女可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上次我被毒蜘蛛伤成那样,若不是帝女相救,我就再也见不到姐姐了,你帮白氏郎说话,帝女知道了一定会非常伤心的!” “我觉得我的推测有理可依,我坚信白氏郎不是玩弄感情之辈!”天心懊恼的讲诉道:“有一事,姐姐甚觉愧对于他,当日毒蜘蛛以你要挟逼我说出谁是杀害她丈夫的毒手,我一时情急,将此事赖在了白氏郎身上,毒蜘蛛那时的狠劲我现在想来仍会颤抖,幸好她不是白氏郎的对手,否则姐姐一辈子也难以心安,只可惜姐姐人微技薄,无法为他做些什么以示偿还!“ “姐姐固然有错,可这样做就保住了第一国主和帝女,如果白氏郎真的对帝女尚未忘情的话,将来即使他知道了真相,他也不会怪姐姐的,以他的能力对付媚三娘绰绰有余,我们也不用整日担惊受怕了,是不是?” 世人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自以为是,事实上情况远没有天雪设想的那么乐观,甚至可以说很糟糕,非常糟糕。 仙乐山庄。 月明中天,巨大的玉盘洒下光可耀人的银辉。 莲仙月下剑舞翩翩,玄女剑在其纤纤玉手的掌握下舞得熠熠生辉。 这时,屋,她在山下帮助了一位得道高人,高人赠给她的,天雪——” 半天无人应声,婢女急匆匆捧着两只蝴蝶过来,“宫主,天雪她们不知怎么了,一动不动的!” 乐小倩惊呼:“惨了,该不会……” “刚才那个男子分明是个杀手,浑身寒铁似的充满杀气,天心姐妹法力低微,一定是抵挡不住被震晕了,仙儿,你用仙法试试,或许还有救!” 乐小倩心直口快,脱口而出:“你怎么不……” 莲仙扯了扯她的衣袖。 第一情深轻然笑道,“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 “什么意思啊?” “我是冥王,使出的就是冥气,冥气只会腐蚀人的五脏六腑,没听说过可以救人的!” “原来是这样,那刚才那个……” “他已经中了我的冥魂掌,一天过后就会肠穿肚烂,我们要抓紧时间审问出究竟是何人指使他对仙儿下毒手!” 莲仙听罢,脸色微变,若有所思。 “小姐姐,你在想什么?” 莲仙默然摇头,玉手凝起仙力,絮絮银光洒在蓝粉二蝶之上。 片刻,二碟振动翅膀翩翩飞起,彩絮一闪,幻成人形。 “多谢帝女!” “仙儿,夜已深沉,你快回房休息吧!” 直至莲仙进屋,第一情深才沉声对天心天雪道:“明日午时,在神女瀑布等我!” 天心天雪已然猜到所为何事,面面相觑,心惊肉跳的点了点头。 情恋仙小筑。 白氏郎为了研制出恢复媚三娘容貌的药物,精疲力尽,遂上到房你就是认识他了,你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你凭什么替他担保?” 沈夜游再次低头缄默不语。 第一情深目光冷冽,遇水都将成冰:“你不想说没关系,在进门之前,我就已经决定,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 沈夜游忽然笑了,冰冷的面庞划开一道好看的弧度。 “随你吧,其实无论我怎么做,我的结局都逃不过一个字!”笑容渐渐变的苦涩,带着无垠的苍凉,“就是那个人人都避之唯恐不及的‘死’字啊,从我出生的那一刻起,命运就给我送来无可改变的寂寞、孤苦,还有生死不由己,既然早晚都要死,不如在这一刻解脱,你动手吧!” 第一情深环着双臂斜睨着他,“白氏郎究竟给你什么好处,令你这样死心塌地为他卖命?你慢慢熬吧,等你求生不得的时候,你一定会改变主意的!” “你先别走!”沈夜游忽然激动的喊道:“可不可以让我见一见莲仙姑娘?” “不可能!” “我已经没有伤她的能力了,不是么?”沈夜游按着心口,身不由己的坐下,“我想,我握剑的手已经废了,从见她的第一眼开始!” 第一情深霍然转身,先是难以置信的瞪着他,而后又觉理所当然。 美人关是世间男子最难过的一关,很多人都孜孜不倦的以时间做快马去追求,却遗忘了身后那一行行伤痕累累的脚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天下人作茧自缚 爱情里没有对与错,没有所谓的人定胜天,可还是有太多人愿意跳入这道湍急的洪流,用自己的灵魂做交换,不论结局是千座刀山,还是万丈油锅,都一往无前。 不是不明,只是不悟。 神女瀑布。 “天雪,可不可以请你告诉我,那个赠你莲子的高人姓甚名谁,家住何方?我好前往当面拜谢他!” 面对第一情深咄咄逼人的问话,天雪噤若寒蝉。 “怎么,莫非你也失忆了?” “公子恕罪!”天心见势不对,壮着胆子接话:“实在是那位高人不愿相告,婢子才无从得知啊!” 第一情深愤而拂袖,“你们还在撒谎!” 天心天雪齐齐跪下,“婢子冤枉!” “那好,你们就说说究竟做了什么好事才使的那位高人不惜以千年莲子这样贵重之物相赠?” 天心天雪被杀了个措手不及,彼时正辛苦酝酿说辞。 第一情深自顾自的推测起来:“此人连千年莲子都拿得出手,且毫不吝惜的将之赠人,想来是位神仙了,如果是别的神仙,你们不会苦苦隐瞒,这么说,此人便是白氏郎无疑了!” 事已至此,天雪不再负隅抵抗,点头承认。 第一情深立时惊出一身冷汗,怒道:“你们简直糊涂!” “当时我与妹妹在旁看得清清楚楚,白氏郎为救帝女,将自己一半仙力都输给了她,那时白氏郎自己也伤得不轻,却还是把莲子交给我让我带给帝女,乐公主服下莲子后不是没事么?如此种种,足以证明白氏郎是个好人,他与帝女的仇恨,说不定都是误会,请公子明察!” 天心说得头头是到,第一情深听后心下悸动不止,面色却不露半分,片刻,幽幽叹道:“真也好,假也罢,一切都回不到原点,天下人作茧自缚!” 天心天雪对视,心里皆不是滋味。 仙乐山庄。 沈夜游听得轻轻的脚步声自地牢口传来,缓缓抬起失神的双目,再见莲仙,五内又一次翻腾如搅。 第一情深背靠地牢石墙,面色俊冷,静静等着下文。 沈夜游咳了咳,无力的开口,“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请你相信我,我的所作所为与白氏郎毫无任何干系!” 莲仙接话,目光中蒸腾着决然,“除了父皇与情深哥哥,仙儿再不信天下任何男子的话,包括白氏郎!” 记忆之弦被生生切断,曾经的往事烟消云散。 只是一个已经脱身,另一个依旧认真。 说到认真,应该算上沈夜游一份,他固执的重复一次:“真的不关白氏郎的事,都是我自己……,如果知道此行会累白氏郎声名受损,就是死我也绝不会来此!” “他在你心里那么重要?” 沈夜游点头,语气甚是坚定:“是!非常重要!我敬他如父!” 莲仙抬起清冷的双目凝视着他,颇为不解,“为什么同一个人在你与仙儿的眼中竟如此天差地别?” “那是因为有太多迷雾蒙住了你的双眼,阻碍了你的视线,一旦将它拨开,你就可以看清你一直苦苦追寻的真相,不过丑话说在前头,真相的内里一定是鲜血淋漓的,对于你来说,还是不要解开这层迷雾的好!” 沈夜游话中若与所指,莲仙听罢,若有所思。 第一情深再也沉不住气,踏进地牢,劝解莲仙:“过去的事就算了,多提无益,呆了这么久,仙儿,你一定很累了,我先送你回去休息吧!” 待伺候好莲仙安寝后,第一情深又折回地牢。 “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在听过天心天雪的陈诉后,第一情深勉勉强强接受了白氏郎另有苦衷的说辞,今日他非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不可。 沈夜游却来了个顾左右而言他,“我如果不想死,我就有办法活下去,你信不信?” 第一情深深吸口气,继续探道:“就算为了白氏郎,你也不愿说出事实真相?你真的忍心让他一直蒙受不白之冤?” “一句话:无可奉告!” 第一情深心一横,使上激将法:“你口口声声说敬白氏郎如父,可是父亲蒙冤,你却袖手旁观,这是何道理?哼,什么敬之如父,只怕是人前人后的奉承之词吧?” 沈夜游依旧安之若素,似闻所未闻:“白公子不开口,我绝不会多说一个字,哎,你不会明白的!” “很好!”第一情深败下阵去,气得直摇头:“好一个愚忠之人,我成全你,不再逼你,可我也不能放了你,你就在这寸亩之地慢慢了此残生吧!” 他这边厢刚离开,沈夜游轻松的伪装即收敛得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冷意森森、一抹嘲讽的微笑浮在了脸上。 话分两头,莲仙听完沈夜游的话后一直心存疑惑,揪心难眠,遂在第一情深走后,独自一人出了庄门。 也是合该出事。 她这一走,就走到了得意王府。 皓月当空,照的‘得意’二字格外醒目。 “仙儿真的有太多不明白,可是却没有人愿意告诉仙儿这是为什么……” 夜凉如水,此时倒浑然不觉。 心境却不甚平静,原本枯井似的心此刻竟一遍遍的回想起白氏郎那泪光闪烁的双瞳,以及他呼唤自己时那令人肝肠寸断的嗓音。 “仙儿……” 言犹在耳,动人心魄。 莲仙心突突乱跳,猛地闭起双目,再睁开时,泪水闪着眩光而落。 一个名字自然而然滑到嘴边,她情不自禁的念出口:“装心哥哥……” 府内,白氏郎于窗外看到一个个流光溢彩的水珠四散飘来,惊得目瞪口呆,广袖挥开房门,急急奔出察看。 李斜阳被这动静惊醒,嘟哝着问:“公子,怎么了?” “仙儿……” 白氏郎此话无疑是响弹,李斜阳惺忪的双目蓦地瞪大,彻底清醒。 他这边尚未开口,那边白氏郎已一阵风似的闪向前门。 莲仙先一步化作蝴蝶藏于叶间,她清楚的听见白氏郎急切的哭音在长空回荡:“仙儿,我知道是你,你不要走,你还愿意来看我为什么不愿现身呢?装心哥哥知道错了,只要你还愿意认我,我会拼尽全力让你从此不再受苦,你还会相信我吗?” “公子啊,”在李斜阳的眼里白氏郎简直就是魔怔了,他苦口婆心的劝,“定是你白天也想,晚上也想,眼一花,出现幻觉了,现在半夜三更,你的莲仙姑娘也要睡觉的呀!” 白氏郎急急掐算莲仙所处之地,怎奈静不下心,算了半天也算不出,遂催促李斜阳:“我总觉得仙儿就在附近,可却无法得知具体位置,你快帮我算算!” 李斜阳心下一沉,身子莫名抖了抖,暗道:公子几经折腾,功力只怕连三成都不到了,这可怎么办,怎么办? “斜阳,斜阳——” 白氏郎轻轻推了推,李斜阳如梦初醒,心事重重掐算了一阵,故作轻松回道:“你的仙儿姑娘真的在家安寝,被子盖得很好,枕头也没落,公子放心!” 白氏郎直直看着李斜阳,悠悠问:“你听说过‘落泪成珠’么?” “没有,四海龙女落泪成雨我倒听说过!” “当时,我因不想重蹈仙凡相恋的覆辙,决意返回天庭,仙儿伤感不已,低泣落泪,至今我还清楚的记得,那些泪珠在滑下仙儿的颌角后,一滴一滴尽皆化作晶莹剔透的水珠悠悠飘起,有着一丝唯美,更带着一丝凄美,就像我们刚才看到的那样,后来我问过仙儿的姥姥,她告诉我,落泪成珠是仙儿自出生便有的,她一旦落泪,身体便差一分,所以从小身边人人都将她捧在手心里,可自从遇到我,仙儿便不再快乐,就算曾经拥有过那么一丁点的快乐,也在无数的苦痛中被消磨怠净,如今想来,我的出现,就是仙儿不幸的开始!”白氏郎几番梗咽,才把话说了个清楚明白。 “公子,”李斜阳对白氏郎这种不厌其烦的复述虽无奈,倒也配合着一遍遍不厌其烦的投入耐心劝解:“当初的事是你情我愿的,不单是你的错,l莲仙姑娘是失忆了,才对公子诸多愤懑,如果她还似从前温柔可人,断会理解公子一片苦心!” “真是如此便好了!”白氏郎衷心祈愿。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只有惨不忍睹的结果。 “公子,莲仙姑娘她真的已经回去了,我们也打道回府吧!”李斜阳困顿的眯着眼,不想白氏郎却精神抖擞,他还是惦念着再去找找莲仙,碰碰运气,“心内郁结,巡夜以作散心也好!” “公子等等我!” 临走时,李斜阳紧盯了一眼莲仙藏身之树,这才追了过去。 蝴蝶翩翩飞下,莲仙变回真身。 月色中,莲仙的周身笼罩着一层淡银的光辉,使得她看起来像极一株圣洁的白莲。 同时,话语中也透着与红尘俗事绝笔的意味:“事已至此,认与不认又有什么关系?仙儿倦了,不愿再将任何感情寄托在他人身上,唯愿置身事外,永不牵涉。” 决然转身,与白氏郎背道而驰。 世事被命运凉薄的双手拨弄至面目全非,当年的恩爱缱绻早已淹没在岁月的流沙河里化作一条没有尽头的泪海,哪怕再来上千千万万次的相遇,他们也只会停留在东流不复回的泪海彼岸,裹足难前。 一个是仙,一个是凡,鸿沟天然深不可逾。 因为明白所以不快,双脚像似负了千斤铁镣,每走一步都疼的钻心。 这一夜注定不太平。 屋顶,媚三娘惬意的嗑着瓜子,“第一莲仙,轮到你了,不过,这么取你性命实在无趣,不如我先陪你玩个游戏,添些佐料助助兴,嗯,这个游戏叫什么名好呢?” 另一边,沈夜游趁人不备逃出地牢,他要赶在发作之前吸食人血以救自身。 只可惜一袭黑衣现身,也难逃媚三娘毒眼。 “来得正好!”媚三娘顿时有了全盘计划,“第一莲仙,你的白氏郎让我承受了这么多年恨海难填的痛苦,如今我只好牺牲你来息我心头之恨了,这个游戏的名字就叫做‘冤海难平’。”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一个青年男子捂着脖颈跌跌撞撞跑出门,迎面扑在地下,不再动弹。 沈夜游随后出门,“服药”后,轻功速度堪比流光疾矢,只一眨眼,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接下来一切事情都在媚三娘的掌控下一丝不漏地进行。 莲仙第一个赶到,不出意料的赶过去查看。 媚三娘突然出手,莲仙骤觉,返身迎击。 媚三娘招招痛下毒手,一枚闪着寒光的销魂钉挥出。 莲仙猝不及防,销魂钉直直没入体内。 媚三娘紧接着凌空一掌,玄光像火网一样扑向莲仙。 莲仙再度被击中,痛苦的闷哼一声,狠狠摔在死者身旁。 一众捕快赶到之时,媚三娘早已闪身回了老家,翘着二郎腿正逍遥的饮酒,不过临走时她可做足功夫,多此一举的在死者胸前插了一把利刃。 别小看这把利刃,在夜间根本没人可以看出那只是欲盖弥章的把戏,嫌疑自然落到莲仙身上,等到发现时,莲仙早已在牢里含冤而逝。 媚三娘直觉这是她生平最得意之作。 只可惜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她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在白氏郎的地盘下手。 众捕快见莲仙不停呕血,已近奄奄一息,齐皆侧目,不知如何是好。 白氏郎与李斜阳飞身而来,白氏郎落地时右脚莫名崴了一下,这还是不曾有的事。 “公子,没事吧?” 白氏郎轻轻扬了扬脚,证实并无大碍,皱着眉头摇了摇头。 “前面怎么了?” 李斜阳大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全都围在那做什么?” “给王爷请安!王爷千岁千千岁!” “平身吧!” 人群散开,白氏郎凝目一瞧,顿觉眼前一黑。 李斜阳迅即扶住他,声音发颤:“公子……” 白氏郎稳住心神,一把扑过去抱起血泊中的莲仙,急急为她点穴止血,惊惶的喊:“仙儿,仙儿!” 莲仙痛极的嘤咛着,喉咙似被火烙,使的她发不出一丝声音,含泪吃力的看了一眼白氏郎,虚脱的晕在了白氏郎的怀中。 “仙儿!”白氏郎失声喊起来,这一刻,恐惧像万千蛊虫,啃得他五内如焚,“仙儿……” “公子别慌!”李斜阳握着莲仙手腕,丝丝仙力注入莲仙身体中。 “仙儿,你别害怕,装心哥哥一定会治好你,以后装心哥哥也会一直守在你的身边,再也不会让任何人轻侮你!”等到拭完莲仙脸上鲜血,白氏郎的白袖已变成红袖,他再也抑制不住痛哭出声。 李斜阳将仙力收回,“公子,莲仙姑娘暂时不会有大碍,只是……” “只是什么?”白氏郎猛然抬头,像惊弓之鸟,沙哑着声音问。 “她的嗓子……伤了,只怕……”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李斜阳一个字也不敢提前泄露,他清楚地知道,白氏郎再也承受不住任何打击了。 闻言,白氏郎果断的抱起莲仙,“走,马上去细雨竹林!” 捕头见状,扑通跪下拦驾道:“王爷,这位姑娘极有可能就是凶手,您不能将她带走!” “放肆!” 白氏郎向来温文尔雅,待人和善,可是温文而雅的人一旦遇着感情,也会变成一头暴怒的雄狮,就好比第一情深。 “公子息怒!”李斜阳深知白氏郎的脾气,赶紧出来打圆场,拼命向捕头使眼色:“龙捕头你也是的,还没证据怎可胡乱攀诬,莲仙姑娘弱质纤纤,哪斗得过一个姓牛且力大如牛的男子?还不快退下!” 捕头不管不顾地辩解:“在场只有她,说她不是凶手难以服众,县令老爷铁面无私,如果他知道我们放走了杀人凶手,我们就要挨板子了,请王爷垂怜!” 捕快们迅速将白氏郎三人密密麻麻包围了起来,乌泱泱跪了一地,齐声道:“请王爷垂怜!” 白氏郎此时急如热锅蚂蚁,哪还顾得什么君子之风,厉声喝道:“仙儿要有任何闪失,本王拿你们是问,还不让开!” 捕快们低垂着头,尽皆纹丝不动。 白氏郎抿着唇,喘着粗气,急得不行,一脚踏在一个捕快身上,带着莲仙突围而出,衣袂飘飘乘风而去。 “李少,王爷带凶手一走了之,这下可怎么办?请您救救我们。” “别说了!”李斜阳挥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望着白氏郎远走的方向,怔怔而语:“你们知道那位姑娘是谁么?她对公子来说是宝中至宝,绝不能有任何差池,一旦她发生什么事,所有人都活不了,你们竟还敢拦着?我告诉你们,那位姑娘是不是凶手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她必须活着,否则……” “可是县太爷那边我们怎么交代呀?” “怎么会弄成现在这样,以后的路该怎么走?”李斜阳头痛的支着额,眼一瞥发现一群捕快还等着自己拿主意,叹了口气,飞快说道:“死者先抬回去让仵作验尸,你们再将情况事无巨细禀明县老爷,想来他便不会责罚你们,倘使连仙姑娘身体好转,我们自会带她过堂审讯,有我和王爷作主你们大可不必担心!” “属下知道了!” “还有,今晚的事你们全都要守口如瓶,任何人不得向外传一个字,否则捅出篓子在下可救不了你们,忠告之言,万望切记!” 李斜阳表情异常凝重,众人吓得连连点头:“是!是!” 处理好一切,李斜阳拔腿就往王府赶,口中念念有词:“完了,要出大事了!” 《最近身体不适,耽误这么久,在此向各位支持我的朋友说声对不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一朝情动伤千年 迷鬼森林。 几经沧桑的惠仁,此时已形如槁木,死灰的脸,倦怠的眼,恰如活死人。 媚三娘进门时卷进一阵阴凉的风,惠仁不禁狠狠哆嗦了一下,直觉冷欲断魂。 “你……你是不是又大开杀戒了?” 媚三娘啜着酒,故意将声音拉得老长。 “是啊!你又能奈我何?” “无耻!” 惠仁恨极,咬牙欲起身,却颓然栽了回去。 媚三娘轻轻击了击酒杯,甚感无聊:“你一再动怒,实在有失你一代禅师的身份,有空还是多修修你的心性吧,免得那些愚昧的信徒倒戈相向说你徒有虚名!” “被一个妖孽逼至穷途末路难道还要无怨无悔的任人践踏?禅师不是人么?”惠仁直面抢白,话也说得在理。 媚三娘扬了扬眉:“说得挺好,那你倒是反击一下给我看看啊,不过就是你敢出手此刻也不能出手,否则就是那点燃的炮仗——立马得死,想来你自己心里非常清楚,不然早就动手了,不是么?贪嗔痴恨你占其三,这辈子你注定是成不了佛的!” “我很清楚,我心中的嗔痴恨并不可怕,只要稍加转移,就可化于无形,反倒是你,你狡狯如狐,闲杂人等实在望尘莫及,这可不是件好事。” “尽情的骂,如今你的消遣也就剩动动嘴皮罢了,不让你开口,岂不把你逼疯?”媚三娘笑得前仰后和。 惠仁见弃的摇了摇头,费力的盘腿坐好,闭目养精蓄锐。 媚三娘转过脸,看着惠仁如莲台我佛的正经摸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坏主意随之酿生,促狭的笑道:“你最近可还想你的莲仙姑娘?我今天可是看见她了!” 这道脉把得其准,惠仁猛地睁开双目,目中难掩惊恐,干裂的嘴唇哆嗦着,溢出点点的血丝。 媚三娘阴冷的眸子转怒为喜,“身为一代禅师可不许说违心的话,否则要下地狱的,只要你求我,我就将她的消息告诉你,怎么样?” 惠仁浑身都跟着哆嗦起来:“你刚才进门时血腥味扑鼻,你是不是把她……” “怎么,你心疼啦?” 惠仁猛然咳嗽,咳得的上气不接下气:“是……与不是?” 媚三娘傲慢的别过脸,悠闲的品着酒,心下暗忖,打狗不入穷巷,随即面不改色接话:“不是,我现在也后悔当时没将她怎么样呢。” “我不信!”惠仁的眼里闪出难得的精光。 媚三娘继续扯谎,舌头一下也不打结:“其实我本是想下手来着,不过看在你每日供我饮血的份上,我后来又改变了主意,放了第一莲仙一码!” 惠仁穷追不舍:“那血腥味是怎么回事?” 媚三娘不耐烦了,“我不过出门打了只野兔,你穷担心什么?” 惠仁绷直的身子稍稍松卸下去,像劫后余生似的长长舒了口气。 媚三娘起身,直在惠仁面前乱晃,百思不解的问:“那个第一莲仙除了长得好看点,说白了不过就是个外表光鲜内里孱弱的病秧子,一旦她发起病来,身边所有人都不得安宁,终日为她提心吊胆的,想想都让人受不了,我真不明白,不是说天下男人个个都怕病娘子么,难道你们不怕?还是因为得不到的更想要,一旦握在手心,玩腻后便弃之如弊履?哎呀,第一莲仙真是可怜!” “都说李斜阳是千古毒舌,我看遇上你他真该引咎让贤了,”惠仁脸色一块青一块白,直面回击:“不必你杞人忧天了,白氏郎的秉性我一清二楚,他绝不会因为莲仙姑娘身体之由而有所见弃,相反会更加怜惜,至于我,修缘未足,此生已不作他想!” “相反会更加怜惜?是么?”媚三娘哼了哼,笑得更加灿烂,内里却怨毒地想:此番伤第一莲仙真是伤的极好,无论白氏郎真心假意与否,这场戏都有的看了,难为你们身兼主演来满足我的好奇心了,不过好像还不够热闹,如果再把那个贱人丢过去让他在其中搅搅浑水就更好了。 主意打定,喝道:“来人,给我把*叫来。” 惠仁大骇:“你要干什么?” “我心情好,忽然想看一出龙蛇斗。” “人在做,天在看,自作孽,不可活。” 媚三娘忽地变脸:“臭和尚,闭嘴。” 细雨竹林。 白牡丹愛竹,白氏郎故为母亲住所都种满青竹,风一吹,青叶扬扬洒洒像极了飘雨,白氏郎隧为此地题名细雨竹林。 这座竹林紧挨着情恋仙小筑,中间只隔着一扇门,却像隔开了两重世界。 白牡丹终日郁郁寡言,拒不见客,只在白氏郎每日请安时才有兴致开口说上几句关心儿子的话,其他时段都是端坐竹楼盯着竹海发呆。 因喜清净,身边养的两个丫头皆是天生哑女,名唤青竹、碧竹。 大概与世隔绝久了,彼此间偶尔投过一个眼神,都是淡如云烟的。 且说白牡丹乍见莲仙,寡淡的神情不知为何突然复杂起来,话语颇耐人寻味:“这个孩子长的实在细致,只可惜……红颜多薄命!” 白氏郎无疑是一剂甘甜的治心良药,莲仙那些深深隐藏在心底从不显山露水的情愫似乎再也不愿沉默下去,纷纷破土而出。 “好不好?” 带着魔力的嗓音再次响起,莲仙再也克制不住,使出浑身力气握紧了白氏郎的手。 白氏郎不禁喜极而泣。 时隔两百年,他再次感受到了莲仙的信任,这种喜悦是世间任何言语都无法描述的。 李斜阳哼了哼以示警醒,可惜愣没人注意到他,一张脸顿时黑了下去,无限扩大的焦灼快将他焚化成灰。 好不容易等莲仙睡着,火急火燎将白氏郎拖出门。 “公子,有些话虽然不中听,但斜阳此刻必须向公子谏言!”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止情、守礼,是么?”白氏郎捏了捏眉心,将疲倦尽皆释放出来,大力伸了个懒腰。 “我不是信不过公子,我担心的是,万一情到浓时……后悔就晚了,那件事还是要提早告知莲仙姑娘为好,迟了恐生大患!” “我……正在考虑,总该等仙儿身体彻底好转吧,否则教她如何承受?”一想到这,白氏郎心里就像塞了团棉絮似的异常堵得慌,再次叮咛李斜阳:“此事我自有分寸,你不许轻举妄动。” “好吧!”李斜阳嘴上应着,内里却自有打算。 他们这番谈话一字不漏都传进假寐的莲仙耳里,使其心中的疑虑越来越深:听白氏郎的声音如此懊恼,那他要告诉仙儿的事自然不是小事,可究竟是何事如此难以启齿,难道是……,既是难以启齿,又何必告诉仙儿,白氏郎,你真的忍心再次伤害我么? 莲仙不明就里,只觉痛不欲生,麻木的双手不自觉的紧抓着床单,下一秒痛呼出声。 白氏郎惊骇不已,转身奔进门。 莲仙心灰意冷的阖起了双目。 “原来是做噩梦了,”白氏郎探身看了看,拧了块温毛巾细心的替莲仙拭汗,拭着拭着泪水就涌了上来,以手覆莲仙额头,用法力使其睡熟一点,这才敢将心里话一把向莲仙道出来:“仙儿,你知道么,在分别的这两百年里,装心哥哥有多想你,我日日夜夜都活在锥心刺骨的痛苦里无法自拔,因为我看不开,放不下,日复一日,我已经遍体粼伤,斜阳曾向月老讨来忘情水骗我服下,被我识破,我生平第一次使家法痛打了他,他原是为我好的,只是他不明白,我宁愿时刻尝受分离这种切肤之痛,也不愿忘记你,这些话我不能在你清醒时对你诉说,否则便会给你引至杀身之祸,只要你平安,装心哥哥受多少冤屈都值得!” “仙儿,你怨我伤我都没关系,因为我知道那并非出自你的本意,症结都出在你父皇母后的身亡之上,装心哥哥向你保证,很快他们就可以回魂再生,与你团聚,只是到了那一天……装心哥哥就再也见不到仙儿了,他日高蹈于九霄之巅,身怀凡世之人费劲永生都无法企及的力量与地位,装心哥哥便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了!” 莲仙早已沉睡,可不知为什么,眼角依旧骨碌碌滚下几滴泪来。 “装心哥哥不后悔遇见你,只是后悔给你带去那么多的灾难,让你在睡梦里都难过至此,假使你得知这一切的痛苦都源自那个真相,装心哥哥真的不敢想象你会如何,我又会如何。” 一朝情动伤千年,白氏郎和莲仙是一对怎么度也到不了彼岸的痴男怨女,这场爱情俗称情劫。 宿鸟欢叫起来,天帝将晨曦送至人间。 莲仙悠悠醒转,一抬眼就看到斜躺在身旁的白氏郎。 白氏郎身为神仙本不用睡觉的,可这些天实觉身心俱疲,遂不知不觉的揽着莲仙沉沉睡了过去。 白氏郎那张倾倒众生的脸孔就近在咫尺,莲仙清楚的感觉到他的呼吸,他的心跳,可是莲仙觉得自己一点也融入不了他的内心,一点也不了解他的想法,这种恐惧让莲仙痛苦难当。 莲仙慢慢将视线移开,伤怀不已:如果仙儿病着才可以换得你的守护,那么仙儿又何妨长病不起?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白氏郎对莲仙的用心可谓达至极限。 除却沐浴更衣事外,事无巨细白氏郎都亲力亲为。 每每这时,莲仙都觉得异常难堪,她固执的以为白氏郎治好她只是为了向她再次说分手,这层怪心思怎么挥也挥不去,又急又气又伤心之下,病情反而每况愈下。 这可急坏了白氏郎,他将王母御赐的灵芝仙草一股脑全都顿给莲仙服用,直把李斜阳看傻了眼,“公子,物极必反,再这样补下去,非把莲仙姑娘补成一头……” “哎!”白氏郎百忙之中抬起头来瞪了他一眼。 李斜阳调皮的吐了吐舌头,“行!不说了,否则我这把老骨头就要无处安身啦!” 白氏郎将别在腰间的折扇丢过去:“你知道就好!” 未免莲仙多心,特意安抚一下:“仙儿,斜阳有口无心,你别在意,如今你五脏六腑俱已受损,这些参芝灵药但凡用得上,装心哥哥绝对不会吝惜。” 他的深情像石粒沉进大海,连个水花都未溅起。 莲仙垂下眼眸,心如死灰的她已经连一个勉强的欢笑都无力显露。 一个人要重新开启心扉实属不易,心灵的承受力本来就弱,在遇到不明寒气的侵袭,总是以最快的速度关起心扉以免受伤,这是人的本能。 只是一旦选择了关闭,想再打开便难如登天。 这不能怪莲仙,要怪只能怪她和白氏郎之间鸿沟的界限已经超越了沧海桑田,而当初的又在岁月的侵蚀下消失不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花开花谢的悲凉 每个人的一生都会或多或少的为爱执迷一次,可悲的不是你还来不及奋不顾身,而是你在那份爱里已无处容身。 莲仙就这样掉进这种自怜自伤的陷阱里挣脱不出,像一只落网的蝴蝶般时刻都活在清醒的绝望中,白氏郎每关心一次,她的整个身心就疼痛的好似经历过一次残忍的焚心之痛,这种挫败感使她恨不能立即癫狂。 反观白氏郎,他此番好不容易将莲仙留在身边,填满整个心腔的充实感早已令他柔情泛滥,积压了几百年的情感自然全部都宣泄在这个关口。 情深所往、心之所至,控制得了强行占有的私心,也控制不了时时刻刻想为之付出一切体贴与关怀的思想源头。 白氏郎也不是没想过这种此柔情非彼柔情的关心会使莲仙产生误会,只不过他内心里一直存着侥幸,自以为莲仙未恢复记忆,再加上莲仙一直对他的偏见,如此种种足以抹杀莲仙对他的任何幻想。 白氏郎到底低估了自己的魅力,也低估了莲仙对他的爱。 没错,失去双亲后莲仙的确对情之一事伤透了心,一怒之下投身玄女宫,并立下毒誓,此生绝不再踏足与白氏郎订下白首之约的桃源,可即便失忆后,每年的桃红时节,莲仙却总是准时出现,一呆就是一天,漫无目的的穿梭其中,一遍,又一遍。 若非心有挂碍,又何以至此? 曾经的回忆或许会在世俗的阻隔下有所薄弱,可是心不会。 再见白氏郎,莲仙虽下重手伤了他,不过莲仙心里也承受了一番冰与火的两重煎熬,此次历劫,正好给了莲仙再次验证初心的机会,结果不出所料。 若非听了白氏郎与李斜阳的对话,莲仙决计会毫不犹豫的再次纵身跳入那道凶险万分的爱海。 如今莫说世情不准,莲仙亦万念俱灰。 破陋不堪的心房里仅存豆粒大小的一丝火种也已熄灭,她终于幡然醒悟:求的太多,终是求不得,延续的爱,即是延续的痛,唯有心坚如磐石,才没有任何人可以轻易的伤害到仙儿。 有一句话说得很对:爱是跋山涉水,而我们又负重前行,那么结果必然是筋疲力尽,有的人,执拗的选择至死方休,有的人,累了,就再也不愿往前了。 不是无情,而是无欲。 无辜的白氏郎怎么也想不到,那段另有内情的谈话会使得莲仙远远逃离,而他们之间好不容易修补好的关系再次面临分崩离析。 这世上总有千般万般误会,造就了太多太多花开花谢的悲凉。 “仙儿,”不明内里的白氏郎依旧沉沦在自己的柔情世界中不知疲累,用力握了握莲仙的手,“仙儿,该服药了!” 莲仙回神,艰难的抬头,她看他的那一眼,只剩跋涉千山万水后的疲惫,以及阅尽人世后的沧凉。 相比之前宁愿长病不起以求换得白氏郎永远的垂怜,这会莲仙空前的清醒,她决绝的告诉自己,无论世事再如何峰回路转,都绝不会再次将终身凌驾在一张薄如白纸虚无缥缈的爱情之上。 好好活着,才有继续挞伐浊世的权力。 思及此,坦然对着白氏郎温柔如水的眸子,心安理得的接受他的照顾。 刚喝完汤药,莲仙就沉沉睡了过去,睡容极是安详。 白氏郎何其有心,上次他以为莲仙梦里伤怀以致流泪,隧特意前往兜率宫向太上老君求来一颗安神珠,磨成粉给莲仙服用,莲仙才得以睡了个安稳觉。 莲仙但若得知这一切,也不知会衍生出怎样的一场痛彻心扉。 只有在她睡着,白氏郎眼底的哀伤才敢尽情的释放出来,其实他又何尝不是时刻活在清醒的绝望中。 “仙儿,一年之期不过弹指一瞬,很快就到了,每过去一天,装心哥哥都觉得钻心的疼,越是临近,越是恐惧难安,如坐针毡,可眼前大事小事纷乱,都容不得我们静静的度过这最后剩下的几个月,一旦分别,我们之间的回忆怕是只剩下伤痛,好在你还留在我的身边,有些遗憾还来得及弥补。” 痴心原是梦,妄想本是空。 隔间的李斜阳心不在焉地饮着酒,思潮此起彼伏:缘已逝而情难止,生无崖思亦无尽,一旦分别,这将是公子永生的写照,公子说得真对,不老不死、不生不灭已是对情痴者最大的惩罚,什么抽筋剥皮等皮肉之苦远远不及其十分之一,因为心伤是慢的像蜗牛爬行的速度一样被腐蚀着,随着时间的延长,日积月累,才更令人生不如死,这些我通通都明白,可是却无能为力,公子,原谅我,原谅我。 “但有来生,但有来生,斜阳情愿为公子托生成一头只问辛勤不问痛苦的青牛,因为在世为人,实在太……累了!” 愤而举起酒坛,咕咚咕咚干了个干净。 一阵断断续续的琴声于此时飘进了竹楼。 白氏郎为莲仙盖被的手一滞,压低声音唤道:“斜阳!” 李斜阳闻声醉醺醺的往竹门一靠,打了个酒嗝问:“公子,什……什么事?” 白氏郎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不解道:“平日你不是滴酒不沾,还以劝我少饮为生平大事,今天这是怎么了?” “没事,”一股酒气涌上来,李斜阳拼命忍住,才未呕出来,心里不禁直叫苦,面上却一笑而过,“我闲来无事想着追寻一下公子身上的沧桑感所为何来嘛,你不知道,这种沧桑感太招姑娘喜欢了,斜阳也想要。” 白氏郎环着的双臂渐渐垂下,轻拍了拍李斜阳瘦弱的肩膀,神情越发感伤,“别贫了,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才破戒借酒浇愁,你跟了我这么多年,凡事都为我设想,不曾过过一天舒心日子,白氏郎实在愧对于你!” “公子说反了吧?若不是公子当初仁义相救,斜阳早不知死哪去了,我现在为公子做任何事都是应该的,应该的,我怎么能忘恩负义呢?” 说至伤心处,一反常态的嚎啕大哭。 白氏郎倒吸一口凉气,迅即点向李斜阳的昏睡穴。 李斜阳喃喃一声“我是混……”,随即一头载倒在白氏郎怀中。 喝酒之人大多会撒酒疯,白氏郎便没往其他方面想,只是摇头兴叹:“平时看你整日油腔滑调的,以为你没心没肺,原来只是深藏不露罢了,你刚才那一哭简直可以震天憾地你知不知道?吓我一跳。” 那阵琴声一直断断续续不绝于耳,安顿好李斜阳,白氏郎便十万火急地赶往情恋仙小筑。 小筑最偏僻处建有一座囚心亭,琴声便是从那发出的。 乐小倩与第一情深已经被困几天几夜了,第一情深倒也罢,他可以与琴作伴聊以度日,乐小倩就不同了,她在那巴掌大的地方一刻也无法闲着,几天下来喉咙已喊出了血。 白氏郎闪身出现,广袖一挥,打开凉亭四周结界。 “斜阳多有冒犯,实是情非得已,氏郎在此代他向你们赔罪。” 话刚落音,乐小倩已拼尽全力持剑刺来,声音暗哑地喊:“把小姐姐交出来!” 白氏郎手中折扇一格,轻而易举击退乐小倩。 与此同时,耳边风声传过一阵肃杀之气,原是第一情深亮出杀气腾腾的冥魂掌劈了过来。 白氏郎避无可避,只好返身硬接了这一掌。 “砰”的一声巨响,长桥两边的湖水像投下一枚深水炸弹似的猛地飙了起来,场面蔚为壮观。 白氏郎与第一情深皆被彼此的掌气震的倒退几步,第一情深收住势安然无恙,白氏郎可就没那么幸运了,媚三娘的加害以及连日的心力交瘁已经拖垮了他的仙体,如今再加上这一掌,无疑使他往灰飞烟灭的道路上又靠近了一点。 腥甜的鲜血就堵在喉咙口,白氏郎将其强行咽下,艰难开口:“来人,送客。” 第一情深横眉冷对,“把仙儿交出来,我们立刻离开。” “仙儿若能跟你们走,斜阳断然不会将你们囚禁在此,仙儿遭人袭击受了重伤,现在是她修养的关键时期,氏郎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她离开。” 乐小倩瞪圆了眼珠:“什么,小姐姐她……” “仙儿受伤了?是何人如此胆大妄为?”第一情深眉峰已然拧成了一条直线,脸黑得像在煤油中泡过似的。 “仙儿未痊愈之前我不想提这件事,”白氏郎控制不住的咳了咳,语气透着蚀骨的无力:“再给我十天时间,我一定会把一个完好无损的仙儿带到你们面前。” 乐小倩嚷嚷着,“小姐姐在哪?你快带我去见她呀。” 白氏郎写满心事的目光转而投向第一情深,第一情深与乐小倩目的雷同,遂装作不察的撇过头去。 “再给我十天时间,十天就好。”白氏郎重复一次,眸中的哀求一目了然。 第一情深重新打量白氏郎,冷冷诘问:“如果不是我从你模仿仙儿笔迹的信上看出端倪从而找上门来,你是不是预备一辈子都不把仙儿交出来?白氏郎,明人不说暗话,你何不将你所有的心思都倒个一干二净,我与乐姑娘皆是明理之人,但凡你情有可原我们绝不会胡搅蛮缠,也一定守口如瓶,如何?” 白氏郎看了看乐小倩,深知此女脾性,瞬间否定了第一情深的提议,自腰间锦带上解下一块绿莹莹的的小玉玺递过去,“我把这个押在你们手中,可以相信我了么?” 玉玺徐徐飞起,在艳阳的照射下发出一团绚丽的光,久久不散,美轮美奂。 乐小倩看的眼都直了,劈手夺过去,连连惊叹:“这是什么呀?好美好美啊,小姐姐的玄女宫印就够漂亮了,现在看来都有点比不上这块呢!” “这是用渤海上好的天冥石打造的龙玄玉玺,天冥石千年难得一见,专供皇家以彰显身份,难能可贵的是,将之常年佩戴在身上有益气养颜之效,凡间之物自是难以与之匹敌,王母手中那块诏令三界的玉玺与这块一模一样,只是稍微大些,白氏郎,如今王母又以此物为你打造信物,就是有意向三界宣告你的身份了?”第一情深哼了哼,神色一分一分冷下去,“她可真是器重你啊,你如今在天庭如鱼得水,就不能仁慈一点放过我们这些小老百姓么?” 白氏郎强忍着胸中翻滚的痛楚,暗淡的目光投向蓝蓝青天,嘴角牵起一抹僵硬的笑,“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乐小倩眨巴着双目问:“他这句话什么意思?” 第一情深静默着,似乎有所领悟。 “如果这还不足以使你们相信我,那再加上一颗留魂珠如何?”白氏郎缓缓转过身,身子颤了颤,神不知鬼不觉的快速拭去嘴角溢出的鲜血,目光渐渐柔和起来:“我对仙儿是发自内心的疼惜,为了她我可以不惜一切。” “你真的愿意帮我们去取留魂珠?”乐小倩不明情况,兴高采烈道:“太好了,这样小姐姐就可以和父皇母后团聚了,我们四人终于又可以回到从前一样了。” “回到从前一样?”第一情深一字一顿地念,心底升腾起前所未有的恐慌与悲凉。 他的心底也埋藏着一个秘密,埋藏了很久很久,久的使他都快忘了还有这样一件残忍真相的存在。 他不知该如何启口,亦是不忍眼见另一场惨绝人寰的悲剧诞生。 白氏郎脸色更显惨白,强撑着一口气道:“第一情深,真的有这么难以抉择么?” 乐小倩同时看向第一情深,等其定案:“该不该相信他?” “没有了证明身份之物,任何神仙都进不了南天门,白氏郎,想来你已经深思熟虑过了,那我们还有什么话好说,你的玉玺我会替你好好保管,十天之后我们如约来接仙儿。” “白氏郎,你总算做了一件好事。” 要说没心没肺,乐小倩算是个中极品,她心思单纯,遇事只看表面,要她体会白氏郎千回百转、柔肠寸断的心境,实比登天还难。 第一情深走到白氏郎身边,与之并肩,“如今的你打破了我一直对你固守自封的偏见,我开始好奇你的情有可原究竟是什么,希望有朝一日揭开一切时,你不会令我失望。” 弦外之音尽收白氏郎心底,白氏郎喘了口粗气,惨淡一笑,“绝对不会。” 乐小倩与第一情深一走,白氏郎便觉一股热气直冲头顶,他慌不择路,鲜血一把喷在了湖中,吓得一群探头的锦鲤哗的一下就沉入水底。 浑身的血液好似开始冻结,恶寒身痛,紧抓着扶栏的手也松了力道,无力的垂落了下去。 “快,快叫李公子来。” 在下人一片歇斯底里的喊叫声中,白氏郎只觉一双眼皮打斗得厉害,最终困顿战胜了理智,他钝痛的晕了过去。 濒临失去意识之前,口中依旧是那念念不忘的两个字:“仙儿……” 再说细雨竹林,莲仙的情况已经渐有所好转,可以下床稍稍走几步已作锻炼。 心底那座全方位无死角的暗房似乎开始透出一丝曙光,被重新注入了鲜活的氧气。 青竹与碧竹不动声色的接替了白氏郎的工作,照顾莲仙的饮食起居,起初莲仙丝毫不以为意,可是时间一久,一天,两天,她那淡然的性子也开始崩不住,身体里好似有什么东西蹭蹭的发酵,莫名的期盼直搅得她度日如年。 这天,青竹又像往常一样送来精致的糕点,一样的放下就走,莲仙再也克制不住自己,到底还是鼓足勇气叫住了她。 青竹折身回来,躬身一礼。 莲仙玉指一弹,玄光闪过,柱子上出现了六个字:帮我找白氏郎。 青竹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随后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 莲仙玉指又弹,这次是三个字:他在哪? 青竹淡淡的瞥了一眼,再次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 莲仙心塞,慢慢收起了拈花指。 青竹躬身退了出去,勾着头步履沉重的走着,忽然就跑了起来,直至跑出老远,才背靠假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将感伤发泄出来。 莲仙一直全身贯注的倾听着她那急促的脚步声直至消失,心底的不祥感像雨后春笋般不可抑制的冒出了头。 紧接着,恐惧一点一点渗进四肢百骸,恰如春蚕作茧一样将她裹得透不过气来。 莲仙忽然明白,这才是真正考验自己初心的时刻,她的担心,正说明了她依旧放不下。 莲仙这样安慰自己,曾经以为的心如死灰,不过是在错的时间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如今莲仙迫切的希望自己赶快好起来,不是为了逃离,而是为了寻找丢失了的矢志不渝。 人一触碰感情,头脑就会发懵,她曾分析的头头是道的道理在此刻已被抛至九霄云外。 莲仙可以忘记,可是世事真的像她曾经预想的那样,延续的爱,就是延续的痛。 分毫不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你之于我 我之于他 人生为什么会有伤痛? 回答:因为你一直在行走。 每个人的脚下踏着的都是自己的心,当你渴望拨开前方云雾见青天,就势必要付出伤痛的代价。 白氏郎在留仙阁昏睡了三天三夜,终于在第四天的晌午清醒了过来。 此时若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一词,似乎言之尚早。 眼前迷蒙一片,像隔着一层单薄的水雾,转瞬又黯淡下去,一点光亮也遍寻不着。 一直以来的预感显现,他在这大好的花花世界里成了明眼瞎。 饶是经历过再多的大风大浪,心下亦难免骤寒三尺。 失明是集压抑、无声、难言等百般滋味捆绕的一种细碎折磨,它带来的昏天黑地令人寸步难行,更重要的是它扑灭了一个坚贞男子身上仅存的一点光明。 不言而喻,这种剥夺实在令人发指。 如果我再也不能用我的目光感知你的喜怒哀乐,那么我的余生便如那一望无际的荒漠,毫无存在的必要。 “公子,你可醒了,我和义母都担心坏了。”李斜阳眼里明明噙着满满的泪却故作轻松地又说又笑,递过药碗,“药就要凉了,快喝了吧。” 白氏郎深吸一口气,摸索着去接,只听哐当一声,药汁泼了一地。 李斜阳惊得半天喘气不得,张口结舌:“怎么……怎么来得这么快?” “娘亲怎么说?”白氏郎面容平静,语气却显艰涩,末又加重音量:“我要听实话,一个字也不要掺假。” 李斜阳脸上的湿意开始加重,眼泪肆无忌惮的涌出,“义母的预计是至少半月后才会发作,如今看来远没有我们预想的那么……乐观。” 白氏郎紧接着问:“还有呢?” “公子!” 李斜阳痛苦不迭,夹着哭腔声嘶力竭的喊了起来。 白氏郎一时不适应这种突变状况,脸色稍惊了惊,很快又恢复平静。 李斜阳青筋直冒的右手紧揪着自己的胸口,“别逼我了,我不想说,我不想说!” 白氏郎闭起空洞洞的眼眸,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将所有的心痛与忧伤遮盖住。 “不想说便不要说了,有一件事我倒是很好奇,你说王母知晓后,还会接受我这个瞎眼女婿么?” “公子是不是认为此番是你的解脱之机?”李斜阳抹了一把眼泪,苦笑着摇头:“如果公子真这么想,那就是大错特错了,打从联星菱星看见公子的第一眼,我便知道她们心之所想,那深情款款的目光里透着的都是占有的野心,以她们的性子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手的,就像公子防着她们一样,她们亦是如此,否则为何要立下一个成婚之后便放了义父的条约?这在我们看来是胁迫,是徇私枉法,可对他们来说是至高无上者的权利使然,还大义凛然的说什么天规森严不容仙凡相恋,不过都由的他们说了算罢了,单凭这一点就足以说明这些人是何等霸道,可惜的是我们寄人离下,除了屈服,难以两全,斜阳请公子三思而后行,可不能糊涂了呀。” 晶莹的泪自墨睫下缓缓溢出,白氏郎哀叹着启口:“如果仙儿才是那凌霄座上的龙女,该有多好,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公子,这样的概率微乎其微,无疑是天方夜谈,不过就算是真的,以他们那些人的妒性,这也并非一件好事。” “父亲那边千万不能漏了口风,否则他老人家一定会忍不住偷偷下凡来看我,届时就麻烦了。” “知道了,”李斜阳咬着牙,咬的滋滋作响,“公子还有好多心愿未完成,不可以失明的,我去求她们,我现在就去。” “等一下。”长叹了口气,白氏郎叫住了李斜阳。 “怎么了?” “如果要救父亲,我失明之事就绝不能向天界众人露一丝口风,你忘了么,王母对我与联星姐妹联姻之事一直不甚满意,若非架不住联星姐妹的坚持,早将内定的小张太子推上天帝的宝座,此时我失明之事若传入天界,结果可想而知。”白氏郎脸上镌刻着深深的痛楚,自嘲一笑:“我一直希望独善其身,结果却越陷越深,失光明磊落之德,负侠风义骨之态,君子之大忌。” “公子这些年斩妖除魔,功盖千秋,怎担不起侠风义骨四字?至于联姻之事,公子即没得选择,便只能顺水推舟,这又何错之有?”李斜阳愤愤不平,“天庭何尝不是个大染缸?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麻木的欢笑,不知愁为何物,更不知情为何物,与他们呆得越久,就算再怎么鲜活的心也终有心灰意冷的一天,算了,不提也罢,公子说得对,以王母的铁腕性情,她若得知公子一事一定会不留颜面撤销联姻,届时我们要想救义父就更无望了,可反而言之,若不上天庭求救,天下最好的解毒药又都在天庭,这样一来公子不是只能坐以待毙?这怎么行?”李斜阳焦灼的搓着手踱来踱去,眼光慢慢深沉起来,心下一横:看来只能铤而走险了。 心中万语千言只恨不能言,决然的看了眼白氏郎,未免他生疑,脚步轻轻往门口方向移了移。 “斜阳,别做傻事。”白氏郎凝神倾听,到底听出异样,摸索着拉住了他,心急则声骇,“禁宫森严,万千天将把守,你这一去只是送死,不会有任何胜算的!”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终年暗无天日的活着。” 李斜阳拧劲一挣挣脱开去,力道之大差点将白氏郎带下了床。 “二弟!” 白氏郎真正切切的慌了神,话出口时,所有的绝望都融入了那声凄凉的呐喊中。 两人风雨同舟两百余载,李斜阳的忠心白氏郎比任何人都清楚,如若生死都留不住他,那便惟有亲情了。 “还记得我们结拜时说过什么么?我对你说,我当你是至亲手足,生死不弃,你说你也是,你说,你会永远陪在我身侧,生死不离,就是赶也不走,从那时起我们就已经是骨肉相连了,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的道理你明白的,如果你执意选择为我赴死,那白氏郎只好先走一步。” 李斜阳吓得不轻,第一时间转回身去,不想一阵迷香扑面而来,他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目,软软的坐了下去。 “公子,再拖下去,就真的回天无力了呀!” “不必说了,没得商量。” “那莲仙姑娘呢?”李斜阳迫不得已使出杀手锏,“你和她就近在咫尺,可是你再也无法照顾她,你的目光也再无法投落到她身上,这么撕心裂肺的事实公子你可以坦然接受么?” 白氏郎生生忍住了即将迸发的泪水,长吁短叹的语气使他的痛苦铺陈开来,一目了然,“你一生辛勤为我,我怎能用你性命去换那短短几天的相守?白氏郎若真这么自私,就不配做你的公子了,至于仙儿,你知道她不属于我的,她是我这一生最无力挽留的伤憾,谈何照顾?命运竟是个聋子,才会将两个相爱之人的缘定一世听成缘定一时!” 末了一句是最触人泪腺的,“命运可以禁锢我追寻她的目光,却禁锢不了我的爱……和忧伤!” 李斜阳埋着头,泪一滴一滴滴在手背,“如果莲仙姑娘不是公子的妹妹,你们之间或许……其实……” 白氏郎截过话头,“不要做这些无谓的假设,徒增伤感。” 李斜阳张着的嘴默默合了起来,刚刚鼓起的那么一点勇气,若有似无的冒了个泡就悄悄打道回府了。 仔细想想又后怕,铁着心告诉自己:木已成舟,再难回头。 “仙儿她的伤势好些了么?最近由谁照顾?” “已经可以下床走两步了,我交代碧竹让她精心照顾,公子就放心吧,”刚按下葫芦又起了瓢,“公子既不让去天庭,那你的眼睛……” 白氏郎自怀中摸出两枚桃花花瓣与李斜阳所中软筋散的解药,“还记得莲女么?她的千年莲子一样是解毒良药,我们且先试试,你将此物抛上天,它们自会去找莲女。” “我马上就去。”李斜阳见事有转机,顿时来了精神,服药后旋风似的奔出门。 印月神教。 “教主,公子的伤势好些了么?”一持剑女婢拱手问,“那个第一莲仙如何处置,请教主明示。” 牌匾下高台上的紫衣女子缓缓转身,赫然是白牡丹。 “本宫此番看得透彻,杀了她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只会连累龙儿(氏儿一称实在不雅,遂改为龙儿)遭殃,龙儿的直觉向来敏锐,一有风吹草动首当其冲的只会是他,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尔等不可莽撞。” 此时的白牡丹与平日判若两人,能言善道,威风凛凛,一点也没有往常那娇弱恹恹之态。 锐利的目光扫了一眼台下众人,“怎不见夜游使?” “夜游公子已经几夜未归了,他一向来去自如,婢子们也不曾过问。” “放出传音鸽,寻找他的下落。” “是。” 一气呵成,威风八面。 再说莲仙。 相思犹如漫天的野草,一寸一寸地瓜分了她的整个身心。 有了挂碍,行动不便的日子就甚是难挨,强烈的期盼已经泛滥似滔滔沧海,凶猛的的冲击着焦灼的心房。 一刻也不曾停歇。 女人都是感性动物,一旦重新陷进爱情,无论时隔多少年,依旧一如既往的天真。 只可惜命运给了男子一对翩翩千里的翅膀,却未给女子留有一张可以令其停下脚步的巨网。 男子大多思展翅千里,女子则思平淡度日,自古常态,结局却可想而知。 莫怪天下多怨侣,只因爱,是无奈的。 不过世人大多喜欢逆流而上,不到撞南墙的地步,大抵谁都不甘抽身而退。 莲仙从关起心扉再到打开心扉这段时间,忐忑难安自是日间常态,她一边以家族重任压迫自己不让自己再触情缘,一边又迫切的想见白氏郎,如此的自苦自磨,几天下来人已清瘦似梅花。 而白氏郎呢,他自叹身心已是空壳,再见亦是徒然,遂一直隐忍着不再出现。 两人就这样凄苦的隔着时光彼此思念着,谁都无能为力踏出那一步。 莲仙依旧望眼欲穿的等,倒是将第一情深等了来。 纵使白氏郎许下千万个保证,第一情深依旧不放心,施计瞒过乐小倩,不声不响的又潜回得意王府。 颇费了一番功夫,才找到莲仙的住处。 莲仙彼时正闭目养息,忽觉有人轻轻的以手抚摸着她的脸颊,那样温暖的力度,似曾相识,心不由得剧烈一颤,迅速睁开秀目。 “仙儿……” 第一情深瘦削的容颜慢慢显现在眸中,莲仙清楚的看见他脸上的担忧惊惶以最快的速度转化为不可抑制的欢喜。 那种迅速,和自己如出一辙。 只不过你之于我,我之于他。 莲仙眼底的伤感渐渐掩盖了那浓得化不开的失落。 第一情深太过太过欣喜,以致没注意到莲仙的表情变化,不过也亏得没注意,否则又该难过一番。 “仙儿,白氏郎说你被人击伤,是不是真的?” 莲仙轻轻点了点头。 第一情深顿时急得不行:“那伤了什么地方?” 莲仙抬着僵硬的手指了指脖颈。 “什么?”第一情深瞳孔骤寒,像附上了一层厚厚的北极雪,咬牙切此问:“告诉我凶手是谁,情深哥哥一定为你讨回这个公道。” 莲仙玉指一弹,柱上现出一排字:难以匹敌,不要为仙儿冒险。 第一情深不死心,还想追问,莲仙无奈,只好闭起双目。 “行,不问了,”第一情深半举着手妥协,宠溺之情可见一斑,“等你的身子将养好了再说也不迟,届时我们联手教训那个贼人反倒更痛快。” 话锋一转,语气失了刚才的轻快,“仙儿,你知道么,白氏郎曾以你的名义修书一封送至仙乐山庄,信中说你有事要外出几天无须挂心,当时我见是你的字迹所以一丝也未起疑,还是乐姑娘眼尖看出其中破绽,毕竟要模仿得一字不差还是需要功底的,我和乐姑娘便跟着送信之人,亲眼见他进了得意王府,我们只好闯入其中问个究竟,谁知却被李斜阳使计骗到囚心亭关了起来,那几天我终日忧心如焚,不停弹奏我平日所弹之曲希望引起你的注意,后来白氏郎现身相见,道出实情,我才知道原来他是怕我们影响你的病情才如此大费周章,为了证实白氏郎所言非虚,半路我又折身回头,辗转来到此处求证,现在看来白氏郎的确并未扯谎,可是他的所作所为……,我发现我真是越来越看不懂这个人了,他明明贪恋权位,可为了短短十日之约竟不惜以贵重信物来换,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莲仙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 “仙儿,这些天他待你如何?可有说些什么伤害你的话么?” 莲仙魂不守舍的摇了摇头。 第一情深听罢,稍稍放宽了心,“仙儿,你放心,这只是暂时的寄人篱下,一旦你的身体康复,我立刻便来接你,你先忍忍,好么?” 莲仙玉指一弹,弹出一行字:什么十日之约? “是这样,我和乐姑娘不放心你留在这,决意要带你离开,可是白氏郎不许,说你的伤势耽误不得,只有留在这才能尽快的好起来,这话倒也不假,身为天庭重臣要什么灵丹妙药没有?所以最后我只能答应让你留下来,仙儿,你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 莲仙摇头,期待地等着他的下文。 “当时我们没得选择,却又担忧你的留下来会后患无穷,举棋不定之际,白氏郎便提出十日之约这个约定,并附上龙玄玉玺以作担保,这龙玄玉玺是白氏郎出入天宫的信物,对他是至关重要,我见他如此诚恳,便没有再坚持带你离开。” 莲仙神色不自觉的好转了许多,苍白的脸颊因情动而泛起了红晕。 第一情深抬眼时正好瞧见了这一幕,顿时呆若木鸡,眼底的惊诧不亚于山崩在即。 心里那道已结痂的口子又崩裂开来,眼前一片惨烈的猩红。 魂不附体的起身,背刚对着莲仙,泪就滑落了下来。 “白氏郎非等闲之辈,他的世界就像是布满了沼泽的荒原,一旦陷进去就会毙命,仙儿,让我永远陪着你,不好么?” 莲仙神色一僵,刚还冒着热气的欢欣瞬间逃遁得无影无踪。 气氛死一般冷寂下去,落针可闻。 这时,一声一声的脚步声传进了院里。 第一情深明白自己该走了,他恋恋难舍的看着莲仙,一字一句倾注了所有的柔情,“仙儿,你若回头,我就在原地。” 此时的他多希望莲仙能用坚定的目光目送自己离去,可直至最后一秒,也没能如愿。 其实莲仙和他都属于同样的一种人,长情而又固执。 爱纵有万般苦,不能不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树欲静而风不止 第一情深伤心的离开了得意王府,心事重重的走在稀疏的林间小道上。 时近午时,热气一阵高过一阵,人类尚且难以抵挡,莫说他一个鬼魂。 眼前乱晃的厉害,法力又全失,只好捡了块阴凉处坐下歇歇。 还未喘口气,一个女子凄凉的求救声忽然传了过来。 第一情深心下不忍,强撑着精神循声找去。 一个清丽女子背靠着树坐着,脸色青紫,呼呼喘着气,见有人来,有气无力的喊:“公子,救救我,我……我透不过气来。” 第一情深刚要过去细瞧,别于腰间的龙玄玉玺忽然不安分的抖动起来,心下一惊,昏沉劲立时减弱不少,脸色铁青地问,“你是什么人,在这装神弄鬼要干什么?” 女子早已被龙玄玉玺散发的光辉给吸引住,一眼也不眨的直盯着。 第一情深不动声色的将玉玺解下藏于袖间,寒声斥道:“你怎么不喘了?不药而愈了么?” “原想陪你多玩一会的,不曾想这么快就露馅了,”女子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站了起来,故作惋惜状,“看来我的演技还有待提高啊。” “你的演技无懈可击,我差点就上当了,是你身上的杀气太重,才引致露馅的,你究竟是谁?” “我是谁你很快就会知道,不如你先告诉我刚才那会闪光的东西是何物啊?” “事不关你,恕难相告。” “你一个死鬼竟敢这么跟我说话?”女子终于怒了,眯缝着双眼恶狠狠道:“今日我就将你打至灰飞烟灭,让你再无生还之机。” “你敢!”第一情深威严厉喝,“听说过生死簿么?我就是掌管此物的玄冥王。” “那又如何?你尚且不知道我是谁,遑论改判我的生死。” 第一情深直视着对方冷漠的神情,垂眸深思了一会,才悠悠开口:“媚三娘,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后你依旧沉沦于魔道,不思悔悟。” “不必说教,你的确够聪明,可惜却不是我的对手,现在阳气盛极,你功力已失过半,我大可以赶在你动手之前先毁了你,不信你试试。” “你不可理喻的境界实已登峰造极,当日原是你不对在先……” 媚三娘横眉竖眼的抢白:“白氏郎杀了我的相公,凡与他有关系之人我都要让他们生不如死,这其中也有你的份。” “白氏郎……杀了你的相公?”第一情深顿觉匪疑所思,万没想到事情会如此发展,原不想帮白氏郎开脱的,可这见缝插针的卑鄙行径又不屑为之,遂将话挑了个半明半暗,“你相公黑蛇风流成性,臭名在外,我不相信你这个做妻子的会一无所知,善恶到头终有定论,他今日身首异处,可谓是天道使然,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够了。” 媚三娘已恢复真身,黑巾蒙面看不清表情,一双凤眼却怨毒的很,凌空一掌猛地袭向第一情深。 第一情深闪身躲过,迅即亮出生死册。 媚三娘急了,悬魂丝一索,直直将生死册索了过去,随后一把将之抛上了天。 玉指一弹,生死册尽碎,万千白花花的纸片瞬间四散开来,洋洋洒洒像下了一场纸雨。 媚三娘得意至极,“我早说你不是我的对手,现在相信了吧,你的杀手锏已毁,便只有死路一条了。” 第一情深摇头叹气,环起双臂斜睨着她,“以毒攻毒你听说过么?我早知你势在必得,刚才亮出生死册时暗用了玄冥之力,如今的你已经中毒了。” 媚三娘眼里掠过一丝惊慌,赶忙察看,果不其然,掌心已呈青紫。 “好你个第一情深,要论演戏你才是个中翘楚,小女子甘败下风,”恨不能将咬牙切齿发挥至极限,眼眶深陷,几欲喷火,“那个生死册看来也是假的了,你总不会傻到就算鱼死网破也要用真的生死册引我上钩吧,可惜的是,我太心急了,以致丝毫不察,看来这次我真是输的一败涂地啊。” “你的确输了,不过刚才那本生死册却是真的,你更想不到的是,就算你将它毁了,以在下的记忆力也可以还原出一本一模一样的生死册来,媚三娘,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的,要我放你一条生路也不难,只要你主动废去你那一身邪门功夫就有的商量,如何?” “你要诓骗也该找个没脑子的,我可不傻,废去功夫只会死得更快,我告诉你,我可不能死,我还要留着性命将你们一个个都踩在脚下,生吞活剥呢!” “你简直……” 任何成语都不足以宣泄第一情深的愤怒,脑海灵光一闪,猛地联想到一件事,“难道仙儿的伤是你造成的?” “是,”媚三娘狠狠答道:“白氏郎与第一莲仙的事我两百年前就有所耳闻,宁可错杀,不能放过,我倒要看看白氏郎会不会心疼,怎么个心疼法。” “你,”第一情深气极,扬手欲施法,不料眼前一阵眩晕,身行也跟着摇晃起来,“我告诉你,仙儿与白氏郎早已没有任何关系,你若再找她的麻烦,我一定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头:“即是如此,我也就不前往探视了,待公子眼疾一好,我立刻便离开。” 白氏郎与李斜阳不禁松了口气,却不防那只是莲女的缓兵之计。 细雨竹林。 莲仙的身体已恢复五六成,每天走个百来步不成问题。 这天她摸索着到院里晒太阳,正好被四处查探的莲女给窥个正着。 莲女本想上前,奈何青竹碧竹紧随莲仙,形影不离,只得暂先隐退,另想它辙。 莲仙沉浸在身体复苏与感情复苏的双重快乐里,丝毫不知一道难关已悄悄向她逼近。 莲女思索了半天,惟觉只有离间计才能一击即中,一劳永逸,打定主意,便立即着手执行。 莲仙正喝着药,碧竹忽递过来一个信笺。 莲仙疑惑的展开一看,上面虽只有短短几字,却瞬间令她热血沸腾。 “仙儿,多日不见,盼来情恋仙小筑一叙,装心哥哥。” 莲仙顿时坐不住了,碧竹亦不知有诈,赶忙带路。 一路的欣喜若狂,原还有些隐隐作痛的双脚此时却浑然不觉,反倒虎虎生风起来。 “你若不离不弃,我便生死相依,就让仙儿勇敢一次,飞蛾扑火亦在所不辞。” 誓言总那么美,结局总那么残酷。 刚踏进小筑的门,眼前的景象差点没将莲仙击晕过去。 远远的,白氏郎茫然地站在高高的假山上,被背对着莲仙的莲女遮去了半张脸,莲女一边解着外衣一边作势欲吻白氏郎,场面相当尴尬。 才刚修固好的心墙瞬间开裂,顷刻间轰然倒塌,剧烈的震颤过后,只余一滩灰烬。 莲仙心死地合起双目,决然转身离去。 李斜阳端着药碗经过,刚好瞧见这一幕,魂不守舍之下,药碗倾斜,药汁洒了一脚都浑然不觉。 碧竹气恼的顿了顿脚,随即追了出去。 李斜阳轻叹了口气,手蓦地一松,药碗当啷掉地一分为二。 白氏郎始才惊觉,恻耳问道:“斜阳,是你么?” 李斜阳慢慢蹲下身,拾起一块碗片,下一刻猛地握紧。 眉头倒未皱一分,只是神色越发凄哀:“树欲静而风不止。” 莲女匪夷所思的瞪着他,一言不发。 李斜阳亦紧盯着莲女,随后缓缓移向小筑出口处,忽地湿润了,像发光的珍珠,“公子,事情不该这样发展的,可是……我们谁都没有选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丹青在手 难画拥有 莲仙愁苦交加,已难辨方向,跌跌撞撞的在小筑里打转,阴错阳差的转到了仙灵居处。 置身绣楼前,只觉周遭景物甚是熟悉,大有她在仙乐皇朝的家的影子。 推门欲入,两道粉色玄光自桃树中闪了出来。 莲仙返身,心不在焉的望向对面。 对面站着两个姑娘,一样的容貌,一样的服饰,一样的手拿一截桃枝,一样的严肃的看着莲仙。 姐姐倩兮率先开口:“我姐妹二人是奉命看守仙灵居的桃花使,仙灵居乃我府禁地,没有白公子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踏入。” 莲仙敛眸沉思,断定里面必有玄机,挥袖转身,一把推开了门。 “你既冥顽不灵,就别怪我们辣手无情。”妹妹言兮盛怒,桃枝一挥,飒飒作响,风驰电掣般袭向莲仙。 莲仙跨进去的脚只得收了回来,返身应战。 花瓣纷扬间,三个清丽女子你来我往,各展神通,嚯嚯的上演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武戏。 莲仙病体未愈,不出三十招已手脚发麻。 言兮见有机可乘,攻势越发凌厉起来。 李斜阳正好赶了来,见此情景,惊得血液逆流,语声尖锐的喊:“住手,快住手。” 可已经迟了。 言兮的掌势当时就近在莲仙眼前,言兮虽有心收手,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那一掌便结结实实的拍在了莲仙肩膀之上。 莲仙仰首闷哼一声,身子凌空翻了几翻猛地摔落于地。 李斜阳那个大惊失色,差点背过气去,急探莲仙琼鼻,发现还有气息,颤抖的身子才徐徐镇定下来,愠怒的斥道:“糊涂东西,也不问清楚便痛下杀手,可是清闲日子过久了,存心找人消遣?要知道你们现在消遣的可是你们自己的小命!” “李公子错怪了,”倩兮惊慌的禀道,“我们警告过这姑娘,可她执意闯入,我们不得已才动手的。” “这么说我没冤枉你们,你们从始至终都不曾过问她的名字便下手伤人,这还不是糊涂?” 倩兮言兮始才知事不寻常,对视一眼,同时问:“这姑娘究竟是谁?” “当初公子怎么跟你们说的,‘天下惟第一莲仙独进此居’,此女便是第一莲仙。” “她就是第一莲仙?”倩兮言兮倒吸一口凉气,言罢同时屈膝跪下,“白公子若怪罪下来,请李公子一定代为我们姐妹求情。” “公子仁厚,断不会取你们性命,话。” 莲仙不置可否,满腹心思仍停留在上一个话题之上,犹疑着问:“装心哥哥的三万功德……” 李斜阳知她所想,答案很残酷,但他不愿骗她,“已经积得差不多了,公子如今心有余愿,时间上一拖再拖,可义父在他们手上,拖得过初一也拖不过十五,日期定在一年之后,不,确切的说,还有八个月,白驹过隙,点滴都弥足珍贵。” 莲仙手无意识的一松,宣纸悠悠的飘进湖中,浸湿,糜烂,淹没。 像极了她此刻的心,支离破碎,再难以拼凑齐全。 “在回天庭之前,我和公子都希望解开你的心结,令你不再自苦下去,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该用来了却情伤,你伤害自己,就等于伤害公子,真正的相爱是彼此紧密联系在一起的,牵一发而动全身,公子看见你手腕的伤口伤心自责了很久,斜阳更是愧疚难当。” “不,事情并不是你们所想的那样,”莲仙强撑精神,乏力的开口,“装心哥哥走了,仙儿的确很伤心,可这伤口并不是自寻短见而来的,当时仙儿追去寻找装心哥哥,不幸又遇到黑蛇,且中了蛇毒,蛇毒发作时,仙儿几近癫狂,坠入莲湖不省人事,为了救仙儿,情深哥哥不惧万险求来灵符,应用灵符时需割开手腕才能镇压蛇毒,这才有了这个伤口,还有父皇……” 说到这,忽住口不言,泪水却止不住地流淌。 “令尊的事我已经知道了,在你盗取了钱府的留魂珠后我去过地府一次,”李斜阳长吁了口气,面露敬仰之色:“父爱如山,令尊真的很伟大,就像我的义父一样,明明十分渴望与义母团聚,可为了成全公子一片痴心,愣是一字也不曾在公子面前提及,莲仙姑娘,恕我直言,你的身上肩负着和公子一样重的使命,理应及早回头才是,你和公子之间的事早有风声传出,再不悬崖勒马,后果不堪设想,缘聚缘散缘如水,花开花谢花如梦,在下金玉良言,姑娘三思。”咽了口唾沫,似意犹未尽,“在公子的世界里,你是绵绵沧海,他对你的爱是发自全心的钟爱,而不是对任何一个子民那般的博爱,说实话,原先我对此讳莫如深,只因怕姑娘一陷再陷,终至无法回头,如今我将一切据实相告,乃是觉得不能再那样自私的隐瞒下去,两个相爱的人即使无缘在一起,也不该含着隔阂痛苦的过完一生,把误会说开了,哪怕天各一方,彼此也是幸福的,你说是么?姑娘如果要见公子,我不拦着,但我希望你等到心如止水之时再去找他。” 莲仙勉强压抑悲声,“心如止水,难如登天。” “人人都说抛却二字写来容易做来难,可斜阳觉得,为了爱,就一定可以做到成全爱,我不想逼你,可有句实话不吐不快,我们所有人的生死都在你一念之间,孰轻孰重,姑娘掂量。” 莲仙不搭腔,只是僵直的站在那里,脸上泪痕干了又湿,湿了又干。 “我欠你的,我愿用一生的尊严来偿还,姑娘日后若有吩咐,斜阳不管身在何方,都随传随到,但是公子,我希望他从此可以过着不被打扰的生活。” 莲仙依旧默然,那些重如泰山的失望与即将永别的伤痛死死压榨着她脆弱的心灵,无垠的痛苦使她发不出一丝声音。 隔了许久,才恍恍惚惚的应了一句:“仙儿明白了。” 转身,下楼。 李斜阳直直看着湖水,未敢以目相送,几秒后又快步跑到前楼。 莲仙一脚一脚踏着花瓣前行,麻木得像行尸走肉。 李斜阳不忍再看,悲伤的转过头去,“原谅我的非如此不可,对不起。” 往事恨如昨,没有如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相爱不如相知 人世的爱情就像是一场复杂的隐含悲伤的迷宫游戏,很多人费尽一生的心血也走不出这迷局。 第一莲仙的爱情就是如此,兜兜转转了几百年,最终还是难以回到原点。 原以为自己的一颗心早已在岁月灼热的的烈焰里被打磨成铁石心肠,再也不知情为何物,原来不是不会爱了,只是爱跟你开了个玩笑,暂时隐藏起来罢了。 等爱出现时,随之出现的还有千金难换的世俗偏见,遮天蔽地的横亘在眼前。 相见太晚,伤人不见血的四个字眼。 明知无缘,却一直心存希冀,换来的只是更深一层的痛苦,就像伤口尚未结痂却突然被硬生生剜开一样。 如果非说莲仙这些年有什么变化的话,那就是她变得内敛了,喜怒不形于色。 经历的多了,自然而然就学会了隐藏心事,张扬一词绝不属于一个有故事有内伤的人。 就像此刻,她的心明明痛得死去活来,脸色却平静得出奇。 这或许就是人们常说的哀莫大于心死吧。 “装心哥哥,仙儿把你我之间的一切都想起来了,都怪仙儿执念太深,才造就今日遗恨,仙儿今天才明白,相爱不如相知,但愿不会太迟。” 玉立在门槛前许久,终是迈步跨了出去。 执念的结解开后,前路是不是新生却尚未可知。 人世间最多的一样东西是沟沟坎坎,且无处不在。 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着,忽觉四面八方人流如潮,抬头一看,原来身旁不远是香火鼎盛的月老庙。 莲仙广袖一挥,周遭人群瞬间静止不动。 “姥姥,姥姥……” 莲仙急切地喊,喊声一遍遍的回荡在宏伟的大殿中。 “姥姥,仙儿好想您,您现身见见仙儿吧。” 又是一阵漫长的等待过后,一个苍老的女声才传入了殿中,“仙儿,姥姥也很想你,可是姥姥不能见你,非但不能见你,连这样与你说话都是不被允许的,仙儿,姥姥原本不想应答的,可是不忍让你失望,才违距应答,有话你快说吧。” 莲仙语气失了平静,带着愤慨,“姥姥,仙凡相恋真的这么罪大恶极么?王母娘娘她也有子女,她又何尝不是……” “仙儿,”红娘及时将话题打断,以免铸成大错,“别胡思乱想了,荷仙已经不在了,姥姥可不能再失去你了,待到准许的日子,姥姥就第一时间下凡去看你,再等等,好么?” 莲仙泪痕交错,“姥姥,我们三年才得一见,三年的等待对身居凡尘的仙儿来说是一种莫大的煎熬啊。” 红娘久久不曾回话,似乎陷入沉痛中,半天后才以一种轻快的语调劝解道:“习惯,习惯了就好了,我的仙儿现在是一国之君,国家大事都让你应接不暇了,哪还有空思念我这个老婆子?” 深深的惭愧感袭上莲仙心头,她这才惊恐地发觉,这些天竟然没有一刻惦念过自己的子民,满脑子除了情爱,还是情爱。 “仙儿因私忘公,对不起。” “仙儿,”红娘语重心长的开导,“姥姥老了,担惊受怕的日子过了半辈子,实在太累了,姥姥希望你不要将这种痛苦延续下去,好么?仙儿,你为何郁郁寡欢了这么多年,姥姥多少还是知道一点的,有句话姥姥要告诉你,求不得就放手吧。” “仙儿……仙儿明白。”莲仙含糊应着。 “那就好,还有最后一件事,这件事我从不曾与你说过,不过如今却非说不可了,第一氏一脉单传,不能断后,绵延子嗣的重任还寄托在你的肩上。” “姥姥……”莲仙先是惊呆,随后抑制不住的哭喊出声。 挣脱的了跌拓起伏千回百转的情爱纠葛,挣脱不了人世千年不变的伦常束缚。 这就好比刚从一个地狱出来,马上又要进另一个地狱一样,不可不谓之悲哀。 只是无论再经历多少岁月的千锤百炼,莲仙也做不到如此洒脱,守身如玉是她对那场爱和对白氏郎最后的挽留,失去了就等于失去了生命。 “姥姥知道这样会伤害你,所以才迟迟没有开口提及,原想着时间会冲淡一切,没想到……,姥姥对不起你,枉姥姥掌管天下姻缘,却帮不了自己的孙女,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仙儿,听姥姥说,爱一个人太苦,被爱才是幸福,与其苦苦追寻那得而复失的,不如转身看看,看看身后那一直在原地等待你的,这种触手可及的爱或许让人乏味,但是你已经经历过一次轰轰烈烈,也是时候归于平淡了,姥姥觉得,这世上的爱原就没有公平二字可言,有人负了你,你也可能负了别人,所以也没什么好不甘心的,是不是?姥姥言尽于此,仙儿你静下心来仔细想想我说过的话,再相见时姥姥希望看到一个全新的仙儿站在我的面前,好好照顾自己,姥姥要去做事了。” 莲仙半天回不过神来,浑身的血液快速的冷却下去,她觉得自己大概快死了。 机械的转身出门,一个不留神,脚下一绊,竟一跤摔了出去。 眼看就要挨地,本能的旋身跃起,莹白的流仙裙在旋转中舞得像蝴蝶一样绚丽多姿,片刻后如仙子临凡一般缓缓落于地面。 就因为这,又招来一段剪不断理还乱的孽缘来。 新帝陶朱正巧路过,惊鸿一瞥,惊为天人。 手中力道渐松,折扇落地也未察觉。 莲仙抬眸淡淡注视了他一眼,凝聚仙力,玉指一弹。 玄光闪过,陶朱与侍从二人萎靡倒地,昏睡过去。 莲仙正要离开,一阵五彩i的玄光斜射了过来,晃花了眼。 凝目一看,原来是许愿树上的许愿碟。 庙门前植有一株硕大的许愿树,树上琳琅满目,挂满了各色的许愿碟,其中一个许愿碟簌簌地抖个不停。 莲仙玉指一弹,许愿碟落下。 纵身一跃,许愿碟稳握在手。 翻开小册,‘白氏郎祁’四字刷的一下跃入眼帘。 莲仙无神的目光骤然被点亮,冷却的心又滋滋冒着气的沸腾起来,急急打开装着愿望的锦袋。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耳熟能详的诗句,可对每一个懂得它真正含义的人来说,这种震撼都是刻骨铭心的。 莲仙热泪盈眶,百般滋味点滴在心头。 “装心哥哥,谢谢你曾那么用心的爱着仙儿,可是仙儿不配得到你的爱,我不仅怨过你,甚至还打伤了你,仙儿直到现在还欠装心哥哥一句对不起,不过只怕再也没有机会亲口对你说了……” 身旁正好坐着解签的庙祝,莲仙拿过他手中的笔,紧握许久,才在纸笺反面挥毫用力写下四字:不敢望之。 凝视许久,才含泪缓缓折起。 手一扬,将许愿碟重新抛回树上,转身凄然离去。 不敢,望之,道尽一生的伤心…… 迷鬼森林。 第一情深昏昏沉沉间,恍惚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不停的喊着自己:“第一情深,快醒醒,快醒醒。” 第一情深勉强睁开疲乏的双目,有气无力的问:“你是谁?这又是哪?” 惠仁苍白的脸上泛起苦笑,“看来你真是晕的不轻,连我都认不出来了,我是谢断情。” 第一情深双手撑地强支着坐了起来,惊异地问:“你,你怎么,面目全非了?” “说来话长,此地是迷鬼山庄,媚三娘如今的的巢穴,不知你还记得这个名字么?媚三娘当年离去时那怨毒的眼神我至今记忆犹新,这些年我也一直加以提防,万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找上门来,法力甚至已练至出神入化之境,我成了她第一个下手的目标,而你是第二个。” “不,第二个不是我,”第一情深痛心的说,“是仙儿。” “什么?莲仙姑娘她……”,惠仁惊恐的张着双目,魂不附体的摇头,“不会的,媚三娘答应过我不会对她下毒手的。” 第一情深厉声驳道,“媚三娘心狠手辣,她说的话岂能当真?当年仙儿也在场,媚三娘怎么可能那么大量放过仙儿?” “莲仙姑娘的伤势如何?”惠仁胆颤着问。 第一情深鼻子嗡动,伴有潮红,大抵是极力隐忍才未落泪,“四体尽伤,连话也说不出,在得意王府养了好多天才渐有所好转。” 惠仁脑中轰然一片,气得浑身发抖,“媚三娘,你当真出尔反尔!” 第一情深始才惊觉,疑惑问:“出尔反尔?这话什么意思?” “之前我被媚三娘擒住,她发狠说要饮我的血以消怨愤,不过我的身上有佛光护荫,妖孽根本近身不得,媚三娘一计不成又施一计,她说如果我甘愿奉献自己的鲜血给她,她便放过莲仙姑娘……” “所以你主动放血给她,才弄至如今这般面目?”第一情深震惊的看着他,像看着稀有动物,敬佩心酸等表情通通写在脸上,涩然说道:“你,你对仙儿的爱着实让人感动,可这么做的后果未免太过惨烈,你想想,她一面饮着你的血增加功力,一面却借这功力暗伤我与仙儿,一箭三雕,不得不说,媚三娘此人实在阴毒。” “别说了,”惠仁低哑着声音喊,痛悔不已,“我原以为她多少会顾及一下自己发过的重誓,原来不过是我自己天真。” “此番较量媚三娘也不甚好过,就当为你出气了,我最担心的还是仙儿,她对白氏郎的爱已经根深蒂固,其间纵然历经重重波折,误会过,怨怼过,可只有我知道,恨者爱也,仙儿对白氏郎的爱从未有变过,更令人担忧的是,我从白氏郎的眼里也看出了同样的东西,如果当初他的离开并不是出自他的本意,那么那段湮灭的爱情极有可能死灰复燃,现今两人同在一个屋檐下,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不行,得赶快离开,对了,我昏迷多久了?” “已经两天了,你的身份毕竟特殊,可要时刻注意保护自己,你陪伴莲仙姑娘的时间最长,你在他心中的地位必然是举足轻重的,想好方法再加以劝解,我想她会明白的。” “仙儿对我的信赖远远难以匹敌她对白氏郎的爱,我曾经说过凡事都站在她的角度为她设想,我从不愿逼她,离开时我一字也未提及她的父皇母后,因为我不想给她带去另一种痛苦,我希望她可以自己看开,放下,可是现在我好后悔,好怕仙儿真的就此不再回头。” “迷鬼森林里重重瘴气,媚三娘身怀千年道行也被这瘴气蚕食了半张脸,要想出去,除非有克制瘴气的解药,有机会你就赶快走,别管我了,我已濒临油尽灯枯,在哪圆寂都是一样的。” “不能绝望,绝望了就真的离死不远了,我想,媚三娘能常年在此行走,必定怀揣解药,她此番中了我的玄冥掌之毒,我若与她一物易一物,料想不难。” 惠仁点头,眼里闪出一丝求生的光芒:“但愿如此。” 情恋仙小筑。 李斜阳几番欲言又止,才嗫嚅着开口:“公子,我做主让莲仙姑娘回去了。” 白氏郎端着茶盅的手晃了晃,茶水瞬间泼的一手都是。 “公子,你若是……我可以……” 白氏郎摇了摇头,示意不必,“留不住的终究留不住,她有没有,有没有什么话让你带给我?” 李斜阳咬着薄唇,一股咸腥的味道在口中蔓延,“没有,不过她很伤心。” 白氏郎闭目,心似乎扭成了一条老长的麻花,翻江倒海的疼。 半晌,悠悠问:“你将一切都告诉她了?包括……” “没有,我只向她分析了目前的局势,其它的一个字也没有提。” 白氏郎一脸的紧张之色慢慢平静下去。 “公子放心,斜阳其实早已深思熟虑,这事关系到义父义母的感情问题,不到万不得已我断然不会让它大白天下,”话题一转,语气满是期待,“药已服下两剂,公子现在感觉如何?” “不是说要连服五天么?届时才知效果如何。” 李斜阳悬着的心像撞钟似的咚咚直响,旁敲侧击的问:“公子见过莲女几次?对她的印象如何?” “失明前见面仅两次,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觉得她和仙儿有很多共同之处,一样的神韵,温柔似水间竟都带着淡淡的哀伤之感,不过她们到底不是亲姐妹,即使是亲姐妹,也还是会有地方不尽相同,每个人毕竟都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 莲女刚好进门,闻言不禁愣怔当场。 李斜阳哑然失笑,“我还以为公子后半句会说莲仙姑娘就是莲仙姑娘,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 “这个你知我知,还需明说?” 李斜阳眼角向莲女倾了倾,“我就是好奇,莲女于她自己是独一无二的,那于公子来说是……” 白氏郎立即打断,轻斥:“非礼勿言,当心叫人误会,我视莲女如自己姐妹,毫无它心,日后不许在提这个话题了。” “是,斜阳知道了。” 莲女瞪了一眼李斜阳,转身出门。 莲湖。 “李斜阳,捕风捉影的事麻烦你以后不要随便将它搬上台面,免的徒增大家的烦恼。” 莲女脸色平和,语气却泄露几分不悦。 李斜阳话锋一紧,“你说在下捕风捉影,那之前的事你做何解释?” “事情绝不是你所想像的那样,既有前车之鉴,我又岂会明知故犯?” “在下总觉得你的眼里藏满心事,你若有底牌,何不痛痛快快亮出来?你帮我救治公子,我真心视你为恩人,我希望我们之间不要心存芥蒂,否则很难成为朋友。” 莲女扶栏看花,用力折下一朵来,冷冷道:“你这么执着追问,就是认定我有恶意了?这世间难道只有第一莲仙才是好人,其他人都十恶不赦么?” 李斜阳无奈的敲了敲额,叹了口气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最近大事小事纷至沓来,混乱如麻,我想理清些头绪而已。” “其实我与莲仙不止本家关系这么简单,我还是她母亲的表妹,也就是说我是她的皇姨,我那天那么做是很不光彩,不过只是为了逼她返回自己的世界,去做她该做的事,如此而已,怎么,第一莲仙真就因为这样而离开了?一击即中,这样的爱也可以被称之为爱么?” 李斜阳弯了弯嘴角,“那你就错了,莲仙姑娘离开时一字未提这件事,我想她是认出了你,也明白你的意思,所以才绝口未提,其实是我,是我晓以大义逼她走的,我不希望她再打搅公子的生活,或者说我不希望她再次受到伤害,仙凡相恋,真的生不如死,相爱不如相知,你说是么?” 莲女一翻星目,“你倒坦诚,我原先只是猜测,如今反而证实了,不过我对他们之间的事一点也不感兴趣,如果没事的话我还要去给你家公子配药,告辞。” 李斜阳目送她远去,转头看了看那根光秃秃煞风景的荷茎,怜惜的叹了口气。 蹲下身去拾起地上那朵被莲女踏过已然残败的莲花,左右翻看间,神色一片复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命如孤轮 注定形单影只 命如孤轮,谁怜形单影只。 千柳湖。 两岸杨柳葱茏,倒映在湖面像一大块通透的翡翠,加上阳光微风的辅助,明晃晃的,十分养眼。 莲仙立于桥上驻足了一个时辰,才渐渐卸下了一身的疲惫与烦忧。 “小姐姐。”一个熟悉的嗓音在身后响起。 莲仙堪堪转身,乐小倩已一把扑过来抱住了她。 莲仙的心怦怦一震,心脏清晰的跳动使其对未来又重新抱有一丝热忱。 亲情的温暖,对一个溺水的人来说无疑是救命稻草。 “小姐姐,你没事实在太好了,你知不知道这些天我好担心你啊,你快告诉我,是谁打伤你的?小倩这就去给你报仇。” 莲仙不敢实说,避重就轻地问:“怎不见情深哥哥?” 乐小倩大为激动,噼里啪啦的说了起来:“情深哥哥也很担心你,一刻不见,就好像丢了魂似的,那天出了得意王府后,他就不曾回去,招呼也没打一声就消失了,我等了两天,还不见他踪影,我怕他出事,顾不得那什么十日之约,赶快来*姐你了!” 连仙明眸一黯,已知不妙。 长桥另一端,*叉着腰骂骂咧咧着迎面而来,“臭婆娘,你如今威风,叫老子干什么老子就得干什么,行,等老子以后学艺有成,第一个收拾的就是你。” 家丁哈着腰劝道:“少爷,反正她也不是让您杀人放火,您且忍忍,留得青山在,咱不怕没柴烧。” “你知道什么?”*狠狠送其一个爆粟,大拇指一跷,趾高气昂:“杀人放火不可怕……” 大庭广众之下竟如此口没遮拦,家丁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怕什么,本大爷身上最大的一块肉就是胆了,”*怒道:“继续,下一句。” “哦,对着李斜阳那张阴阳脸才是世间最恐怖的一件事。” *夸张的咽了口口水,眯缝着眼,连连点头:“说的没错,很有道理。” 一行人耷拉着脑袋往前走,一个家丁猛地高叫起来:“少爷,有漂亮姑娘。” “在哪,在哪?”*顿时神采飞扬,扯着脖子四处张望,口里不迭地喊:“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她们围起来。” “小姐姐,还有一件奇怪的事,那个杀手明明中了毒,而且被锁在了地牢,可是前天婢女给他送午饭时,发现他也不见了,你觉得他和情深哥哥的失踪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莲仙凭栏远眺,心绪难宁。 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纷至沓来,下一瞬已被人团团围住。 乐小倩厉喝:“你们是什么人,要干什么?” *往家丁中间一站,叉着腰威风凛凛命令莲仙,“你,转过身来。” 莲仙思虑重重,紧盯着湖面,纹丝未动。 “好大的胆子。”一家丁说着就探手上前。 乐小倩玉手一扣其寸关尺,猛地往后一带,只听得一声凄厉惨叫。 “还有谁想试试,尽管上前。” *目不转睛的看着莲仙的背影暗自琢磨,围在其身边翩翩起舞的那对彩蝶启发了他,大惊之下脱口而出:“你不会就是那个倾城美人第一莲仙吧?” 莲仙恍惚间听到自己的名字,倒背着手转过身来。 “真……真的是你!”*费力的咽了口唾沫,话也说不利索了,一个劲的赞叹,“美,太美了!” “登徒子。”乐小倩扬手就给了其一个响亮的耳光。 *偏着头努了努嘴,强敛住怒气,又是心酸又是委屈的诉道:“我家的传家宝都拱手交给你们了,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呢?” “传家宝?”乐小倩一时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后脸色稍稍有所缓和,“说吧,你想怎么样?” “前面就是楼上楼酒家,不如我们……” “没有那个必要,我们家的宝物多不胜数,改日我挑几样贵重的给你送去以作酬谢就是了,”傲娇的一挑眉,“还有事么?” *悻悻的闭嘴,他的家丁沉不住气,纷纷嚷起来:“少爷,别跟她废话,我们跟以前一样用抢的不就行了。” 乐小倩大为紧张,急忙将莲仙挡在身后,咬牙切齿道:“你敢。” 莲仙凝神看着身旁这个鼓着劲一脸通红却不失娇憨的女子,心头暖意浓浓,紧紧握住乐小倩的手,俩人相视一笑。 *直愣愣的看着,心旌摇荡,如痴如狂。 “你们全都围在那做什么?”一班巡城捕快正好经过,见势不对,喊话道。 家丁们顿觉不妙,迅即托起木桩似的*一溜烟作鸟兽散。 捕头一见莲仙便严肃道:“请你跟我们往府衙一趟。” “干什么?”乐小倩紧抓着莲仙衣袖,生怕她不翼而飞似的。 “这位姑娘涉嫌一宗杀人案,之前她身受重伤,我们不便带她前去聆讯,如今她安然无恙,必须随我们往府衙一趟,”捕头侧身吩咐手下道:“马上回去告诉大人,可以升堂问案了。” “是。”衙役领命飞奔而去。 乐小倩魂不附体的看着莲仙,“我陪小姐姐一起去。” 莲仙一脸忧虑的摇了摇头,“我担心情深哥哥出事了,你召集十二花使寻找他的下落要紧。” “可是……” “不会有事的,把话说清楚就好了。” 乐小倩看着她的身影直至消失,转身往得意王府方向狂奔。 李斜阳听闻乐小倩找他时,想也没想就一阵风似的奔出药房。 老远就见乐小倩焦急晃动的身影,脚下不自觉的加快速度。 “你,你找我?” 话一出口,李斜阳就觉出不对劲,往常他都是语速流利,一旦开口就滔滔不绝,结巴还是从未有过的事。 他陷入深深的拷问中,怎么会这样,难道我真的…… 如雷轰的并不全面,李斜阳紧接者补充:“事情连起来应该是这样,当时真正的凶手杀了牛大,牛大夺门而出,被第一莲仙撞见,第一莲仙于是赶过去查看,不料凶手未逃走,转而对其下毒手,第一莲仙因此受了重伤,换过来说,如果第一莲仙真的要杀牛大,牛大死后她早该离开才是,她总不至于杀了人之后还将自己重伤然后留在现场自投罗网吧?天底下没人会傻成这样,请大人明察。” 乐小倩看着李斜阳,忽然觉得他再也不似从前那般讨厌了。 知县沉思一会,点头道:“李公子话说得在理,本县深有同感,依公子之见,凶手极有可能是何人?” “在下暂时不敢断言,蓝魔县自有我家公子坐镇,还从未出过这等大事,大人但有所吩咐,我与我家公子必定鼎力相助。” “吩咐二字实不敢当,不敢当,”知县连连拱手,诚惶诚恐。 李斜阳不禁莞尔一笑,看了看莲仙,“那现在……” 牛李氏欲言又止:“大人……” 知县心知肚明,看向李斜阳,为难的说道:“李公子见谅,第一莲仙暂时不能离开,她毕竟涉案其间,于情于理都该等到此案真凶伏法后再加以释放。” “什么?” 乐小倩声音陡然拔高,情急之下猛地拽住李斜阳的胳膊摇晃起来,一脸哀求。 李斜阳见状柔情大发,不管不顾地开口:“大人,凶手行凶手法穷凶极恶,定非泛泛之辈,要想抓她必然不易,如果耽搁时间太久,对第一莲仙来说岂非太不公平?不如这样吧,大人暂先放了第一莲仙,然后再给在下十天时间,我一定将凶手带到大人面前,到时再宣第一莲仙前来指认,您看如何?” 知县深思熟虑后,才缓缓道:“第一莲仙不是凶手让她住牢房的确不合适,那好,在抓到凶手之前,第一莲仙就先由李公子看顾,为示公正,除得意王府外,不得擅出。” 这下轮到李斜阳犯难了,转了一大圈又回到原地,不得不说世事冥冥中自有天意。 心下不愿,嘴上却一口答应,“如此,甚好。” 知县:“牛李氏,本县如此这般你可有异议,但说无妨。” “民妇并无异议,只希望李公子尽快捉拿凶手归案已慰亡夫在天之灵。” 李斜阳郑重承诺:“放心吧,此人不除,在下誓不罢休。” “谢谢你!” 乐小倩对李斜阳第一次卸下心防,诚恳道谢,不等李斜阳开口,已欢天喜地的跑去拥抱莲仙,留下其膛目结舌呆立当场。 戴着斗笠的沈夜游混在人群中,听完知县陈词后,又悄悄离开。 李斜阳在陶朱身旁站定,“可否借一步说话?” 对方似充耳未闻,李斜阳茫然的顺着其的目光望去,一眼就看出端倪,大惊之下差点被口水呛死。 侍从见李斜阳的脸色黑了下去,附在陶朱耳边嘀咕了几句。 陶朱扬了扬眉,心不在焉的回道:“好啊,就去得意王府说吧。” 李斜阳目光陡地犀利起来,正要张嘴,瞥见其刚从莲仙身上收回的目光重又回到莲仙身上,瞬间哑口无言。 迷鬼森林。 媚三娘脸色极差,却是倒驴儿不倒架,傲慢说道:“一颗解药就想换你们两个人的性命,你们的算盘未免打的太好,一句话,不可能。” “如果你铁了心要与我们同归于尽,我们二人也无话可说,”第一情深轻视回击,“不过我觉得你怕死怕的厉害啊,你敢赌么?” “你胡说什么?” “难道不是么?你的奴才刚向你传达我们要与你作笔交易的口信,你便马不停蹄地赶来见我们了,这不是怕死是什么?我现在再说一次,解药可以给你,不过我一定要带谢断情一起走,否则免谈,而且走之前你必须先给我们一半的化解瘴气的解药,另一半至森林外我给你解药时你再将那半粒解药交给我们,这样可以保证你我都不受对方威胁,你看如何?” 媚三娘死死地瞪着他,哼了一哼:“你非救这个和尚,到底图什么?好人可是难有好报,你不会不知道他对你的仙儿别有居心吧?” 惠仁难堪的看了眼第一情深,默不作声。 “媚三娘,我想你要弄清楚一件事,我和他首先是朋友然后才是那,”第一情深掩饰的拭了拭鼻子,“那什么什么,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若那般小肚鸡肠,早淹死在醋缸里出不来了,好人有没有好报我不知道,不过坏人是铁定没有好报的,哎,别多心,我说的不一定是你,千万别自己对号入座。” 媚三娘吃了亏,拧着手,拧的关节泛白,喝问:“走还是不走?” 第一情深一下没忍住,笑出了声。 行至森林外,彼此交换解药后,媚三娘想想还是咽不下那口气,双目转了转,计上心头,“有一个半好半坏的消息不知该不该告诉你们?你们呢,想不想听?与你们可是息息相关的。” 第一情深与惠仁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不约而同回头,目光里有疑惑,有不安。 “你们不做声就是不想知道了?那算了。”作势欲离开。 第一情深与惠仁见状不屑的对望一眼,转身就走。 “等一下。” 媚三娘顿时沉不住气了,她一向要强,怎么也不能容忍别人对她有所漫视,“你们竖着耳朵听好了,本姑娘知道你们都喜欢那个第一莲仙,所以特地潜入月老宫将你们三人的姻缘线紧紧绑在了一起,听完是不是欣喜若狂,是不是应该好好感谢我?不过只有你们三人又怎么够热闹呢?好在我不笨,后来我又加了几个人陪你们一起玩,白氏郎这三个字你们不陌生吧,也有他的份,不用心存侥幸,我将你们的姻缘线通通缠在了一起还给打成了死结,你们没有一个人逃脱的了这场无望的虐恋,我要你们为此肝肠寸断,至死方休!” “你,”第一情深与惠仁听完头都大了,半天缓不过神来。 “其实要想逃开也不是没有办法,就看你们付不付得起代价了,或许你们都不想逃开,这正中本姑娘下怀,我要你们为了她你争我夺,至死方休,不过第一莲仙就惨了,她就一副身子骨,怎么应付你们这么多人的同时围攻,我真替她担心啊,哈哈哈!” 媚三娘狰狞的的大笑声在头顶上空一遍遍响彻,震的人魂魄欲散。 “蛇蝎女子,最毒妇人心,”第一情深急怒攻心,喃喃一声:“仙儿……” 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化为一片巴掌大的绿叶。 惠仁震惊不已,难过地将之拾起藏于袖中,酿跄离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风骨仙姿 望尘莫及 得意王府。 莲仙一路行来,千种思绪心头过,沉甸甸的,难展笑颜。 离开时她从未想过还能够回来,尤其是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可事实上她只要再往前二十步就真的可以再次踏进那座与他共有的世界,或者说共有的樊笼。 如果这是一场真实的不带任何虚幻的相聚,她想她会欣喜若狂。 遗憾的是命运早早的在记录他们三生三世的姻缘谱上泼墨成殇,这次的再见不过是施予他们这段虐心之恋一个难以逃避又难以成圆的连续。 她与李斜阳各怀心事,双双停立在阶下,踌躇不前。 乐小倩疑惑道:“小姐姐,你怎么了?如果你不想进去,我们马上就走。” 李斜阳按下纷乱不清的思绪,叹了口气道:“知县虽是七品芝麻官,我们好歹也尊重他一下,再者,人无信不立。” 莲仙多愁的目光微微一倾,话有所指:“你不担心么?” 李斜阳抿了抿唇,好一会才悠悠开口:“你不会让我担心的,是么?” 两人凝目对视,无声胜有声。 “你们在说什么呀?”乐小倩实在摸不着头脑。 “小倩,我们走吧。” “去哪?回山庄?太好了!” 乐小倩这边厢话未落音,莲仙已顺阶缓缓而上。 “白公子在不在?快带我去拜见他老人家。” 不等李斜阳开口,陶朱已快步跟了上前。 李斜阳愁眉不展的摇了摇头,“这哪像个一国之君的样子,这样下去非天下大乱不可,真是冤孽。” 出于万全考虑,李斜阳将莲仙姐妹与陶朱安排在了王府前院,离小筑有点距离,并叮嘱下人严守口风。 莲女立于屋来真可笑,可笑。” “当日临上天时,我亲手将你托付给娘亲,娘亲也答应我一定会好好教导你,助你成才,又怎么会……,”白氏郎简直不敢置信,痛心疾首,“难怪你要避人耳目,难怪你一出现,我就觉得周围充斥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可即使是这样,我依旧分辨得出你原来的气味,这说明你还是你,还未完全入魔,听公子一句劝,悬崖勒马,为时不晚。” “夜游其实早就倦了,也很想回头,可终究拗不过命运。” 沈夜游脑海浮起往昔种种罪孽,只觉心灰意冷。 白氏郎更深的是自责:“原是我忙于他事,对你督导不够,才令你误入歧途,你且将一切据实相告,或许还有生路也未可知。” 沈夜游欲言又止,事关白牡丹,他不敢轻易宣之于口,暗忖良久,最终还是选择守口如瓶,当下故作轻松道:“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夜游年少轻狂路走偏了,但有机会,夜游定走回正路,改头换面。” 如果世间万事真像他讲得这么轻松,所有犯下罪孽的屠夫都有幸获得新生,那公正二字便难逃世人唾弃。 有些事一朝错就是一辈子,当你再想回头,才发现身后,早已无立锥之地。 白氏郎没有多想,笑着点头,“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还是说回公子吧,阔别一百余年,公子容貌依旧未有多大改变,可较之以往添了几番憔悴与沧桑,”沈夜游试探着问,“公子是不是依旧放不下那段莲心恋?你的双目也是为情而伤?” “你从何得知?”白氏郎神色颇为震惊,很快又释然,“娘亲告诉你的吧,其实我早已放下了,千帆历尽,此生无悔,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情深之人大多喜欢自欺欺人。 沈夜游亦是不信,他有一次无意间听得白牡丹独自一人对月喃喃自语,那句话他至今记忆犹新:爱是那么美丽,美到让我死心塌地。 有其母必有其子,他们皆是言必躬行之人,如果有一天他们真的可以做到放下,那必定是他们的意识消散化为虚无,否则绝不可能。 “我现在最担心的还是你,从今往后你便不要离开了,不如搬去佛堂抄写佛经,也好助你减少些戾气,我会嘱咐他们无事不得随意靠近,你就安心住下,去吧。” “是。” 沈夜游满心欢喜,只觉漂泊无依的心终于找到一个可以泊岸的地方,这种踏实感使他对人生又重新燃起希望。 殊不知,一场更大的灾难已悄悄向他瞄准,随时向他进发。 再说前院那边,其间的气氛有些微妙。 莲仙孑身立于大片的牡丹花丛中,琐事萦身使她苦不堪言。 在陶朱看来,她还是和初见那般美得惊心动魄,一袭白衣翩翩,衬托的其宛若游戏人间的谪仙。 双手支着窗沿,一瞬不瞬的看着莲仙,目光痴迷的像一个虔诚的信徒。 李斜阳则环着双臂倚着门框紧盯着入神的陶朱,眸中黑云滚滚。 直到家丁的出现,才打破这种忍俊不禁的局面。 “启禀李公子,钱少爷来了,在门外候着呢。” “是么?他也来凑热闹?”李斜阳心下正堵得慌,闻言暗暗称快,剑眉一挑,“去,叫他进来。” *一行人浩浩荡荡奔进院中,不等李斜阳开口,*先发制人,屈膝一跪,双手高举一根竹棍嬉皮笑脸的乞饶:“二师父恕罪,之前都是徒儿无礼,冲撞了您老人家,徒儿已经知错,今日特前来领罪,请师父责罚。” “领罪?”李斜阳目光慵懒一扫,冷笑道:“领罪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我看你十有八九是来示威的吧。” *一忍再忍,陪笑道:“徒儿向来爱讲排场师父您是知道的,如果您不喜欢我最多只留下两个备用,其余的都遣回家种地去,您看如何?” “这么说你真的知错,愿服管教了?很好!”李斜阳玩兴大起,指了指*,“除了他,其他人都给我退下。” 家丁们都兀自不动,*知道这关不过他便难成大事,犹疑了一会挥手令他们退下,自己则战战兢兢的等着那个在劫难逃的惩罚。 偏偏李斜阳得寸进尺,继续刺激他:“钱公子,你准备好了么?” “我,我,我,”*的结巴引得在场众人皆扑哧一笑,其只得深埋着头,灰头土脸的应着:“我,准备好了。” 李斜阳可谓磨人精,人急他不急,围着*转了个圈,又负手在其面前站定,笑意盈盈,“你最好做好伤筋动骨的准备,我说过我不会怜香惜玉的,尤其……是对你。” *额头青筋开始暴跳,面部也抑制不住的抽搐,全身大汗淋漓。 李斜阳收住笑意,抬脚一勾,*手中竹棍迅即飞起,其纵身接住,几个旋身,已然闪到*身后,下一刻手中竹棍夹着凌厉之声猛地向*后背挥去。 乐小倩赶忙蒙住莲仙双目,快速别过头去,在场众人亦吓得纷纷转过脸,*更甚,一把抱头扑在地下。 半晌,乐小倩发出一声惊呼,“咦!” 莲仙以为她被鲜血四溅的场景吓坏了,急急抱住她,再一细看,才发现*仍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毫发无伤的扑在地上,只不过抖得更厉害了。 李斜阳收棍在后,踢了踢*,“喂。” *三魂未定,往前窜了一步,像受惊的老鼠,此举更是让他丢尽颜面。 李斜阳撇了撇嘴,玩兴方收,“这根竹棍呢,就留在本少爷这里,他日你但有违逆之处,定惩不饶,起来吧。” “不行,”乐小倩出声抗议,“上县衙之前他还调戏过我的小姐姐,绝不能留下他。” 李斜阳蓦地瞪向*,脸上霜意凝聚,“可有此事?” *垂眸,不甘愿的点了点头。 “无耻!” 李斜阳咬牙切齿,一巴掌扇过去,直扇的其鼻青脸肿,眼冒金星,“你听清楚,但有下次,我定亲手将你拆皮剥骨,扔去喂虎,嗯?” “知,知道了,”口应心不应。 乐小倩不依不饶,“我讨厌他,为什么非留下他不可?” 李斜阳深深看了她一眼,满眼的温柔,“留下他才好折磨他啊,对不对?” “哦,有道理。”乐小倩故意拉长音调,笑容可掬。 *脸色越发阴沉。 很长一段时间,其都因此番的羞辱而寝食难安,随即展开一连串的报复行动。 夜幕慢慢降临,又是一个皎月当空、满天繁星的好时景。 这样的夜晚未免有些撩人心魄,让世间所有分离的恋人都备受煎熬。 莲仙强迫自己静下心来批阅奏折,可批着批着不知不觉就神游天外,回神后只留有一纸的糊涂,勉强支撑了一个小时,终于还是弃械投降,开门透气。 神魂难安的人里还要算上陶朱一份,他这边厢正辗转反侧,忽听的对面开门声,不由分说一跃而起至窗隙间往外纵目窥看。 莲仙久立中庭,内心挣扎如临渊起舞,那个曾说陪她相忘江湖的男子如今与她只隔着几重烟雨楼台的距离,只要一丁点的勇气,就可以上前与之一诉相思之苦。 情不能动,动则粉身碎骨亦在所不惜。 最终爱轻易将理智打败,一挥广袖,化作银光闪身而去。 陶朱目瞪口呆,转身奔出门,可惜他不谙任何术数,只能在莲仙站立的地方望月苦思。 “她究竟是什么人?难道她和老祖宗一样也是神仙?” 你有你千万风骨仙姿,我有我万千望尘莫及。 莲仙直奔仙灵居,左右两座阁楼皆灯火通明,洋溢着温馨的暖意,似在为她照亮回家的路。 第一次用冷静的心来看待这四周的种种,莲仙才真正看清楚白氏郎对自己那隐忍的、柔情百转的爱,才真正意识到自己这些年缺失了多少足以聊以慰藉的快乐。 “仙儿……” 一个熟悉的嗓音夹着微风拂过耳畔,莫名暖得人耳根发热。 莲仙不敢置信的回头,泪簌簌而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千古月 照我辈孤伶 经历了这么多的风风雨雨,莲仙重新审视她和白氏郎的感情,她相信白氏郎已经尽力,这世间除了爱,还有其他很多东西存在。 爱的最高境界是放手,这句话来之前她已经在心里默念了无数遍,只是想来容易做来难。 人一旦伤心,就容易错过一些显而易见的事。 千古风流月,照他孤伶,照我孤伶。 莲仙堪堪向白氏郎行进一步,还未开口,一朵蓝色莲花于屋道:“这些日子以来,我与第一情深都被困媚三娘之手,媚三娘心狠手辣,我们与她几番交手,都败下阵,第一情深身份不同,更受不了其的摧残,最后化为这片绿叶,请你们想办法救救他。” 莲仙颤抖的托着那片绿叶,泪嗒嗒的滴在上面。 李斜阳若有所思地看着莲仙,心思一转,立刻有了应对主意,“第一情深虽魂魄已散,可要想挽救也不是没有办法,如果有一个他此生最惦念的人为他在佛前诵经十天,我保证他可以恢复出事之前模样,不过你们有谁知道他最惦念的人是谁?” “情深哥哥最惦念的人当然是我的小姐姐了。”乐小倩心直口快,不假思索的接话。 莲仙当然不会推辞,看向李斜阳,“佛堂在哪?仙儿这就去。” 李斜阳带着深意的看了她一眼,眸中闪过千言万语,转瞬又化作虚无。 “你跟我来。” 佛堂。 沈夜游听得有脚步声靠近,赶忙藏匿起来。 “姑娘请稍等一下。” 引莲仙进门后,李斜阳转入佛堂内室。 莲仙双手合十在金光闪闪的观音像前跪下,虔诚地瞻仰观音的法相。 李斜阳很快就出来,手中吃力的捧着一大摞经书,“妙音佛法高深莫测,心诚则灵,这十日内你只要抛却俗世任何挂碍,诚心诵读,第一情深感沐佛法后,自当回魂再生,我在此向你保证。” 莲仙不疑有他,立刻将手中绿叶放于案前,捧起一本经书便轻声默读起来。 李斜阳轻轻退了出去,嘴角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微笑。 沈夜游暗使隐身术,于莲仙身侧不远静静的看着她。 越看越使他清晰地明白一个无力的事实,那就是他的爱是见不得光的,一份见不得光的爱情,也就没有得到幸福的权利。 李斜阳又去找惠仁,“你呆在媚三娘身边这么久,可知道她最近的行踪?她最近是否常常一身血腥味的回去?” “是啊,的确如此,她居然还说是捕食野兔所造成,而我竟然对她说的话深信不疑,”惠仁一脸懊恼,暗恨自己天真,“此女如今已然疯魔,皆因当年她打骂婢女,我与乐姑娘出手相救,才酿至今日大祸,其更发狠说要株连九族,我们日后只怕再无宁日。” “天下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所言非虚,简直不可理喻,”李斜阳一想起白氏郎所遭受的种种不幸便气得牙痒,“不要让我抓住她,否则定将她挫骨扬灰!” “原先她中了第一情深的冥魂掌,后来第一情深为了我与他的脱身,不得已拿冥魂掌的解药换取了媚三娘手中瘴气的解药,媚三娘如今毒伤尽除,要想抓她难如登天,”惠仁神色渐显愧疚,“可笑她害得我有家难回,我曾经却心甘情愿的沦为她复仇的傀儡,直到现在我才明白,恨之一字害人不浅,而爱之一字,更是如此。” 李斜阳曲解了其话中的意思,听得半天喘不过气,回不过神来,“你,你,你,你爱她,你不是吧?” 惠仁无力地翻了个白眼,“我都这样了,你还气来我。” “那到底是还是不是?”李斜阳急赤白咧地问。 惠仁彻底郁闷,索性来个顾左右而言他,“出家人不敢妄言尘缘,罪过罪过。” 李斜阳斜他一眼,“你只管打你的哑谜好了,不过我告诉你,媚三娘非除不可,她如今不单只祸害你,还将魔爪伸向我蓝魔县的子民,不仅如此,她还使计令莲仙姑娘成了案件的替罪羊,此女心机实在深不可测,一日不除,后患无穷。” 惠仁脸色越发难看,心脏咚咚乱跳。 “你自己好好考虑吧,我先走了。” 李斜阳想起一事迫在眉睫,话刚落音便一阵风似的闪出门。 刚出门就撞上了乐小倩,乐小倩刚要张口,李斜阳已迫不及待道:“你来得正好,以后无事最好不要出门,外头龙蛇混杂的,小心为好。” “出什么事了?”乐小倩头微微一倾,下一刻恍然大悟,“你怕我也遭到那只死蜘蛛的毒手?” 李斜阳不敢正眼瞧她,生怕她看出自己眼里过分的紧张,垂眸点头。 乐小倩巧笑嫣然,心无城府的道出心里话:“你知不知道,以前我可讨厌你了,不过现在不会了,现在的你在我心里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好人,你放心吧,小姐姐在哪,我就在哪。” 李斜阳有些怔忡,似乎被其明媚的笑容吸引的回不过神。 “你怎么了?我总觉得你最近看我的眼神怪怪的,是我哪不对劲么?” 乐小倩饶是再初心大意,也难免瞧出一丝端倪,毕竟李斜阳专注起来也是蛮拼的。 “没,没有,”李斜阳的语调又开始磕磕巴巴起来,“我最近,最近有些操劳过度,大白天的失神也是常有的事,我,我还急着给谢断情煎药,先走了。” 转过身将憋着的气大口大口的吐出,口中念念有词:“清心寡欲,无欲则刚,无欲则刚。” 乐小倩见状,不禁嘟囔:“真是个……怪好人。” 好新鲜的赞语,这三个字便成了她今晚梦中的主题。 梦中,一个男子背对着她正给一只可爱的小猫咪擦拭湿漉漉的毛发。 乐小倩很想上前,却发现一直停留在原地动弹不了,只得探着身子朝前看,不看则已,一看心疼不已,“你别擦了,你的手又受伤了,先处理要紧。” 男子稍稍移目看了看自己的手,原只是破皮的地方如今变成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疼痛自时不必言说,不过为不使爱人担心,语气故作满不在乎:“没关系的,这点伤不碍事,可是如果不把苗苗身上的水擦干净,它会生病的,你一向视它如宝,它可不能有任何闪失。” 乐小倩感动的不知说什么好,哽咽道:“太医说五天给苗苗洗个澡就好了,你何苦两天就洗一次,你伤着了我也会难过的呀。” “苗苗刚捡回来时浑身脏兮兮的,还长满了跳蚤,太医不是说这是造成你浑身奇痒的根本原因么?所以我要常给它洗澡啊,这样你就可以不用忌讳的天天抱它了,至于我手上的伤,疼两天也就过去了。” “旧伤刚愈又添新伤,有了苗苗之后你的手就没好过,堂堂一国太子为我一只鸟妖这么做值得么?你真是一个……怪好人!”乐小倩娇嗔道。 “那我当初生命垂危时你花费百年修为救我,可有问自己值不值得?如果可以,我愿做你一世的怪好人,但愿我不会配不上你。” 男子深情款款的说道,身子慢慢转了过来。 就在此时,乐小倩神情一凛,生生醒转过来。 发了许久的呆,这才揪着被子坐了起来,神色凄迷的看着窗外的圆月,喃喃自语:“吟潇哥哥,原来我们之间还有过这么温情的时刻,只可惜时移世易,转眼成过眼云烟,照时间算你现在早已转世几世,与如今的我再无任何的瓜葛,可我依旧常常梦到你,有时费力地回忆还会头疼欲裂,大概老天也不愿我继续执着下去,所以每次你入我梦都只闻你声不见你面,嗔痴恨我背负了这么多年,是不是时候放下了?” 曾记鸳鸯结同心,过眼烟花不堪剪。 无独有偶,李斜阳这晚打坐时也迷迷糊糊的做了一个梦。 梦中,他置身一片广阔的黄灿灿的油菜地里,艳阳高照,四野静谧。 正心旷神怡间,耳边忽响起一个女子尖利的凄喊声:“李吟潇,我恨你,我恨你……” 尾音一遍遍的穿刺着耳膜,煞是瘆人。 “你是谁?”李斜阳仰着头毫无方向感的问。 等了许久也没人应答,四周寂静,落针可闻。 李斜阳安静下来,就在此时,一阵刺骨的寒风嗖的一下钻进了他的脖颈,使得他抑制不住的打了个寒颤。 心知有异,转身一看,大吃一惊。 像变戏法似得,满目的金黄忽的变换成金秋的萧条,荒野四下死寂,只有一个女子跪在不远处。 女子一身黄衣,看背影似乎很眼熟,李斜阳快步上前一看,才发现那个女子原是跪在墓碑前,墓碑上的刻字十分显眼:李吟潇之墓。 本与那三字无亲无故,李斜阳心里却没来由的咯噔一跳,只觉怪异极了,刚要上前问个清楚,眼前一阵天旋地转,突然从梦中挣脱了出来。 白氏郎一脸急切的晃着他,“你没事吧,我叫了你那么多声你都未应,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李斜阳心事倒是满满一箩筐,“我没事,只是入定了,我,我想向公子打听一个人,他叫李吟潇,公子认不认识他?” 白氏郎明显一愣,很快又若无其事道:“略有所知,怎么了?” “我,我刚才做了个梦,梦见他死了,还有个很熟悉却想不起来是谁的黄衣女子跪在那祭拜他,公子你快帮我解解,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玄机啊?” “李吟潇的确已经死了,”白氏郎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话说一半又给留了一半,以免徒增不必要的麻烦,“生老病死有何玄机?你想太多了。” “不对,”李斜阳不予置信,一个劲的摇头,“仙人一般不做梦的,一旦做梦就是预示,我强烈的感觉到今晚这个梦不同寻常,李吟潇,他姓李,会不会与我有什么关系?公子,我之前练功时是不是不小心撞伤过头部,因此遗忘了一些重要的人生大事?李吟潇,好熟悉的名字,他,我……” “别再猜了,还是由我来说吧,李吟潇是仙乐皇朝管辖下的月罗国的太子,也是你成仙前的好朋友,当年你们同时爱上一个女子,又都做不到甘愿退出,遂相约在望魂崖前决战,意气之争必定两败俱伤,结果你们同时坠入崖下,一死一伤,你们所爱的那个女子听闻这个噩耗,大受打击,竟也在同一个地方跳了下去,亦不幸罹难,埋葬好他们之后,侥幸活下来的你万念俱灰跳崖自尽,恰逢我经过救下了你,之后你便抛下尘缘随我修道,没过多久,你坠崖后受伤的头部开始出现后遗症,剧烈的头痛常常使你痛不欲生,迫于无奈我只好做主以仙法抹去了你从前那段痛苦记忆,真相便是如此。” “公子,我想回去看看。” 白氏郎不置可否,“我记得你曾经与我说过,旧地重游,徒增烦恼。” “因一己之私,牵累他二人无辜殒命,于情于理,斜阳都该前往祭拜一番,否则于心难安。” “我并非想阻止你,遇到仙儿的那一年我还曾去过那里,只是在山神的几次颠动下,那个地方早已面目全非。” 李斜阳又急又惊:“难道……” 白氏郎用一个轻轻的点头算作回答。 李斜阳浑身血液抖凉,许久才缓过神,“请公子告诉我那个女子的名字,我好为他们在此地安一个家。” 白氏郎心下五味杂陈,敛眉道出两字:“珊瑚。” “珊……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错错错 莫莫莫 乐小倩逛遍了王府每个角落,顿觉索然无味,枯坐了半天之后,实在心痒难耐,遂决定溜出门逛一圈再回来。 她这边身影刚出府门,李斜阳那边就追了出来。 “你不是说你小姐姐在你就不出门的么?” 乐小倩摇头晃脑的辩解,“小姐姐生性淡泊,不喜热闹,我可不行,让我规规矩矩在家呆着那是凌迟你知不知道?” 李斜阳愁容毕现,“如果失去自由算是凌迟,那我如今承受的不就是千刀万剐之刑?” “你说的我听不懂,你怎么了?”乐小倩看出了异样,轻声问。 李斜阳不愿示弱人前,引开了话题:“我要出趟远门,大概需要好几天,有件事我想托付你。” “什么事啊?” “如果你小姐姐要见我家公子,你一定要想方设法拦住她。”李斜阳郑重嘱托。 不想却惹来乐小倩一番数落,她不高兴的反驳道:“你没事吧?我小姐姐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去见白氏郎?做错事的分明是白氏郎,登门道歉这事就算是轮,也轮不到我小姐姐呀。” “你别激动,我不是那个意思,”李斜阳总算领略到被女人言语狂轰滥炸是什么滋味,一反常态,好脾气的解释:“一时情急说反了,我的意思是,如果我家公子要见你小姐姐,你一定要想方设法拦住他。” 乐小倩怒意这才有所消退,端着架子道:“这得看他有没有诚意了,如果他诚意十足的话,也不是没有商量的。” “我,你,”李斜阳为之语塞,“你再次误会我的意思了,我的意思是,他们不能见面,否则会出大事的。” 乐小倩颇不以为然:“能出什么大事,不就是触犯天条么,触犯天条的神仙太多了,我觉得他们个个都是英雄好汉,敢同那不讲情面的破规矩抗争,除了你家公子白氏郎,简直是缩头乌龟白氏郎。” “我不许你这么说他。” 李斜阳终于被激怒了,脸板得像块黑炭似得。 “干什么?”乐小倩也不是省油的灯,蛮横的一叉腰,怒目与之对视,“我哪说错了?” 李斜阳生生从齿缝间吐出口气,偃旗息鼓,“我今天实在没有心情与你讨论这件事,我这趟出门是为了抓那个吸血鬼归案,我希望你不要令我有后顾之忧,反之,在下只能深居家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 “你威胁我?” 乐小倩的犟劲蹭的一下上来了,两人刚有所好转的关系转瞬又势成水火。 “你告诉我那个吸血鬼是谁,不靠你本姑娘单枪匹马照样将他手到擒来。” “此人阴险狡诈,我与公子联合起来都未必是她的对手,这一去是否有去无回尚未可知,你就当帮我一个忙,回去,好么?” 想他李斜阳纵横江湖这么多年,何曾这么低声下气过,这段日子却一再破例,不可不谓之‘恶人自有恶人磨’。 “不行,”乐小倩一口回绝,语气豪气干云,“越是危险我越要帮忙,人多胜算大嘛。” 李斜阳啼笑皆非,真是自己挖坑自己跳,“可是……可是不行哎,你就这么走了,你小姐姐万一找不到你可怎么办?” “也是,我现在就去和她说,你先等等我。” 乐小倩想也不想,风风火火奔进门去。 李斜阳看着她的身影直至消失,嘴角乏起一抹苦涩的笑,化作光絮远走。 再说惠仁,他孤苦多天,实在很想回天行寺看看,可又怕这个决定会给自己的徒弟们带去不幸,久久徘徊在寺外筹措难前,这种有家难返的揪心滋味非个中人实在难以想象。 “小,小师父?”身后传来小沙弥惊讶的声音,“您回来了?” 语气里的有惊无喜,令惠仁刚还热切的心陡然凉了半截。 这一刻,伤感是必然的,不过很多人在经历过俗世的大风大浪后,已逐渐学会甘愿将锋利的刀刃对向自己。 因为懂得,所以慈悲。 转身,已将原本措手不及的狼狈收拾的干干净净,语气平静无波。 “我不过有些惦念你们,所以回来看看,最近没有人再来打扰你们了吧?” “没有,没有。”小沙弥快速回话,意思再明显不过。 惠仁也不着恼,微笑道:“那就好,你们善自珍重,我走了。” 刚走两步,小沙弥在身后喊:“小师父,留下祖师爷的牌位吧,我会代您每日向祖师爷叩头上香的。” 惠仁想了想,点头道:“也好,毕竟这里才是师父的家。” 将牌位郑重交给沙弥,跪下叩足三个响头,心下一片凄怆:师父,我记得您曾经与我说,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不过尔尔,可惜徒儿慧根太浅,始终难参透看破,徒儿尚且如此,尚且解不开缠绕在心头的七情六欲,自难奢望您的徒孙看淡死亡,泰然来接纳我这有罪之人,徒儿必须离开,请师父原谅。 “小师父,我该进去了。” 惠仁压低声音叹了口气,伏身一拜:“有些事,看清,才能看轻,纵使历经千辛万苦,徒儿亦在所不惜,徒儿拜别师父。” 两人同时转身,各自向着自己的世界而去。 惠仁又怎么会想到,这一别竟会成永诀,等到他看清,然后看轻一些事后,他也将自己与身边人都推向了地狱。 没有人可以未卜先知,未卜先知的人生或许根本就算不上是人生,因为人生无常,根本无法按部就班。 李斜阳马不停蹄往西行,很快就赶到了月罗国。 刚停下脚步,就发现不对劲,无奈道:“既然来了,何不现身?” 枝桠上的云雀扑愣了一下翅膀,现出真身。 李斜阳整了整心神,靠着树干,环着双臂,好整以暇地问:“跟着我的脚步加速再加速,日行千里,可累坏你了,是吧?” 乐小倩揉胳膊的手迅即停了下来,脸色一正,秀眉一挑,“怎么会,好歹我也是个鸟仙,论飞行谁比得过我?” “你根本没去见第一莲仙,否则她怎肯让你出门?你耍诈!” “耍诈的人是你啊,我不过随机应变罢了,留书出走是最好的办法,咦,这不是月罗国国境吗,你说的那个吸血鬼藏在月罗国?” 李斜阳实话实说,“不是,其实是我在此地有些私事要处理,待处理好后再去抓那个吸血鬼,不过在这之前你可不可以先回避一下?” “私事啊,”乐小倩玩性大起,不由得偷笑,秀目转了几转,当下一口答应:“你尽管去,我不跟着你就是了。” “真的?”李斜阳促狭的看着她,忽而又收起游戏本性,“论狡诈你我不相上下,你骗不过我的,让你随我去也无妨,走吧。” “去哪?” 李斜阳边走边说,“望魂崖。” 乐小倩脸色霍然改变,如遭惊雷。 “怎么不走了?改变主意啦,那好……” 乐小倩习惯性的抬手令其止声,心绪跌拓起伏,最终化为两字:“走吧。” 不愿面对的总是伤的最深的。 立于崖前,乐小倩只觉寒意透骨,有些事早已散落在红尘不知所踪,可当初的悲酸心境却像镌刻在了骨子里似的,牢不可拔。 李斜阳神色惨淡,陷于心事不可自拔,完全没有注意到乐小倩眼里的沉重,对方亦然。 “你说,爱情究竟是什么?为什么它能使人如疯如魔?” 许久,李斜阳抛出这样一个集深集繁的话题来。 乐小倩起初先是一愣,随即不客气的揶揄道:“我就算告诉了你,以你那不开窍的情商,你听得懂么?” “听不听得懂也是后话,你先说无妨。” “小姐姐的爱情是苦瓜,丢了也不可惜,我的爱情是绿桔,酸中有甜。” 李斜阳听罢莞尔一笑:“怎么都是吃的?真是一番别开生面的妙论。” “你也觉得我说的对是不是?”乐小倩洋溢的笑容转瞬又逝,“可小姐姐希望她的爱情是石榴,我问她是什么意思,她只是微笑,什么也不说,我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你觉得呢?” “我觉得?”李斜阳唇角微弯。 世间最难的事莫过于强颜欢笑,他太清楚其中的滋味,否则便不会总是一转身便迫不及待地卸下这种伪装,口中喃喃自语:“石榴,石榴,错,错,错,莫,莫,莫……” 乐小倩如坠雾里:“什么?什么意思啊?” 李斜阳无力的解释:“石榴,百子千孙……” 乐小倩更是一头雾水:“什么子什么孙?” 李斜阳也不直解,只说:“你不需要懂,将我刚才那六个字带给你小姐姐,她会懂的。” “错错错,莫莫莫这六个字?”乐小倩是个急性子,一急便忘了男女之防,拉着李斜阳的衣袖追问:“这六个字到底什么意思,你不要故弄玄虚行不行?” 李斜阳实在无心透露,“既然以后你会知道,又何须我现在多费唇舌?” “你不说就算了,”乐小倩无精打采的摆手,“反正我现在也无心去听。” “看来你也有心事,这心事定然还不小,如果你愿意向我倾诉,在下倒也愿意倾听。” 乐小倩不屑一顾:“你是神仙,你的所言所行令人发指,我把我的心事讲给你听不是自取其辱?” 李斜阳抚摸手中玉笛,语气有些干涩:“你耿耿于怀的无非是两百年前那段往事,如果我告诉你,这事已经和平解决,你可不可以放下心中芥蒂,好好与我说话?” 乐小倩来了兴趣:“和平解决?怎么个和平解决法?” “这你得回去问你小姐姐了,我想她的解释会比较全面,你也更容易接受。” 乐小倩听罢义愤填膺:“小姐姐真傻,怎么可以那么轻易就原谅那个负心汉?那她这么多年的苦不是白受了么?” 李斜阳话到嘴边就溜了出去,“在下认为谅解才是检验真爱的标准。” 乐小倩立刻掀眉毛瞪眼,“凭什么呀?很好,有了我小姐姐的谅解,白氏郎他往后不是更可以肆无忌惮、光明正大的忝居高位,为所欲为了?” 李斜阳长叹口气,“你总爱曲解我话里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若非情有所原,我们也不敢奢望你小姐姐大义谅解,当初的意气用事所造就的痛苦总归该有个了结,我想你也不希望你小姐姐带着遗恨活一辈子是不是,这样才是真的残忍,还有一句话,我早就说过,日后若有需要在下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请你得饶人处且饶人,好么?我最近真的好累。” 乐小倩第一次那样凝目认真的看着李斜阳,她原先一向对他深恶痛绝,平日自然视若无睹,可如今仔细观察,她忽然觉得他孤高自傲的内里其实住着一种孤独,这种孤独有另一个名字叫——哀伤。 尖锐的心没来由的软了下去,没话找话的问:“那,他们以后怎么办?” 李斜阳目光暗灰一片,话里一针见血:“他们没有以后。” 乐小倩还要强辩,可一看到李斜阳那张刻满沧桑的脸庞,到嘴的话又给硬逼了回去。 两人面崖而立,长衫迎风招展,一颗脆弱的心就像风中的沙尘,无法停歇,片刻不得安宁。 得意王府。 莲仙一本接一本不知疲倦的诵读着佛经,时间悄然一晃已是一天一夜。 膝盖处隐隐传来酸痛,不得已只得起身稍作歇息。 窗外星光璀璨,像开着一场热闹的晚会。 莲仙不可免的又想起与白氏郎的过往。 回首前尘虽悲辛无尽,可那逝水东流的往事里也曾出现过足以回味半生的欢欣时刻。 不多久,莲仙忽然觉得浑身不对劲,脸颊绯红,呼吸急促,头也昏沉的厉害。 最要命的是脑海里仿佛有千千万万的声音在咆哮,又似怂恿,它们不断地重复着一句话:“去见你的装心哥哥……” 莲仙不甘受此驱使,极力隐忍,终究力不从心。 噬骨啮心的相思啃咬着她心底脆弱的防线,仅存的一点理智已如风中残烛。 小筑中的白氏郎彼时正打坐静息,忽听得房门哐当一响,理所当然以为是李斜阳,关切问道:“斜阳,你一天一夜未回,你去哪了?” 半天无人应答,鼻尖忽然闻到一股熟悉的馨香,这一惊非同小可,颤声惊呼:“仙儿,是你么?” “装心……装心哥哥……” 莲仙半坐于白氏郎面前,神色凄楚,有气无力的喊着,似呓语。 白氏郎刚要开口,莲仙软绵绵的身子忽轻轻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她带着些温烫的额头此刻就紧贴着他的脖颈,那种温度似乎有种魔力,是自己浑身的血液都滚烫起来。 身子狠狠的颤粟了一下,脑海混沌一片,僵硬的道:“仙儿,你……” 莲仙吃力的坐起,玉手紧攥额头,头疼如裂。 白氏郎觉出不对,急切地问:“仙儿,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莲仙开始出现幻觉,她觉得脑海不停的有人说话,而自己变成了傀儡,被魔鬼操纵着灵魂,逆其者亡。 “来人,快把李公子叫来,快!” 话未落音,意想不到的事再次发生。 脸刚由门口方向转回,一片柔软的薄唇不期然地轻轻覆在了他的唇上。 白氏郎瞬间呆住,张大星目,手足无措。 百年的思念之苦在此刻凝聚成一片汪洋,将他深淹其中。 再冷静的脑子此时也不够用了,片刻后白氏郎怡然的缓缓的闭起了双目。 相思作怪倒还未敢忘形,两人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就那样干巴巴地吻着,直到莲仙额头大滴大滴淌汗,白氏郎才恍然回神,惊异地问:“仙儿,你怎么了?” 莲仙痛苦的应道:“装心哥哥,仙儿好……热。” “热?”白氏郎更觉不对,他的房间放有冰珠,在炎热的酷夏也只会清凉如秋,似想起什么,紧张的喊:“仙儿,你把手给我。” 一搭脉,顿时魂飞魄散。 媚三娘的声音忽然自屋顶传进了房间,她阴测测的笑道:“白氏郎,你何须多此一举,看她那样子就知道她怎么了,白白浪费春宵,可知春宵一刻值千金啊,哦,不对,我忘记你现在是个明眼瞎,什么也看不见,不过你若是真有心想做些什么,肯定也难不倒你,是吧?” 白氏郎怒发冲冠,厉喝道:“你身为女子,何以如此不知廉耻?” “你现在是在骂我么?”媚三娘一扬手,一块瓦片当场丢下摔了个粉碎,大言威胁:“你再惹我,我就把它一块块全都丢到你如珠如宝的仙儿姑娘身上,不信尽管试试,你现在尚且自顾不暇,又能把我如何?” 白氏郎甚为费解:“我和仙儿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总与我们为敌?” 媚三娘听罢怒不可遏:“你休想装糊涂,这样只会让我更憎恨你们,况且今天我也不算做坏事啊,反倒是成全你们,你们不是相爱么,正好给你们一个并蒂开花的机会,届时你们子孙满堂,还得感谢我这个大好人呢!” 莲仙媚魂毒攻心,已开始连连呕血。 白氏郎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惊慌失措过,他有气不能出,只能放下自尊苦苦哀求:“你说什么我都认了,只要你放过仙儿,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很好,你终于肯求我了,”媚三娘乐极,得意大笑,“不过恐怕要让你失望了,试问我好不容易等到个机会打算好好修理你们,又怎会轻易放弃?我告诉你,我今日根本不打算取你性命,我就是想拿高高在上的白公子做个实验,你知道么,我真的很想知道至尊权位与你所爱之人的性命在你心中到底哪个重要。” 白氏郎忍声道:“如果我有选择,仙儿现在早已是我的白夫人,又何须你费心试探?” “别为自己当初的负心找借口,”媚三娘狠狠打断其的话,“你说没得选择是么,没得选择你就选比较重要的一方是么,我倒要看看这次你的选择是不是仍是如此,不过丑话说在前头,第一莲仙这次再如以前那般不幸被你遗弃的话,她的下场便是吐血身亡,一命呜呼,你真的狠得下这个心么?要知道,刚才如果不是你未控制好自己的情愫以致触发了第一莲仙体内的媚毒,她根本不会这么快毒发,要不要救她就看你的良心了,如果是我,这么国色天香的女子送上门,我感激苍天还来不及呢,告诉你,我好人可是已经做到底,将你府中闲杂人等都弄昏了过去,保证今晚没有任何人来打扰你们,你们可得尽兴啊,哼,做了这么多好事,本姑娘也有些累了,后会有期,希望再见之日我能听到尊夫人有喜的好消息,这样我就多一个可以讨债的对象了,哈哈哈……” “仙儿……” 白氏郎心如刀绞的紧抱着发抖的莲仙,时隔两百年,他再一次深刻体会到什么是六神无主。 什么是肝肠寸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得到或许是因为即将失去 世事无常,老天爷有时施舍给你希望,或许只是为了夺取你更为珍视的另一样事物。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阵的鸡鸣声传入耳畔,就在这时,白氏郎惊喜的发现眼前出现了一丝微弱的曙光,慢慢慢慢的,光线逐渐清晰,眼前惊现一片光明。 白氏郎简直欣喜若狂,顾不得思虑其中缘由,一把抱起莲仙置于榻上,运功为其逼毒。 毕后,白氏郎小心翼翼拔下莲仙一根秀发,将其幻作莲子,随即使仙法召来桃花使,对她们再三叮咛:“我现在必须带着这颗莲子前往天庭一趟,将其置于天庭的忘情池水中泡至一个时辰,如此才能根治仙儿所中之媚毒,这一个时辰内你们必须打醒十二万分精神守护好仙儿,绝不容有失,明白么?” 二女抱拳信誓旦旦:“公子放心,决不负所托。” “仙儿,等着我。” 白氏郎写满依依不舍的双眸艰难移开,下一刻匆匆离去。 媚三娘折身回来,眼见如意算盘落空,正气的咬牙切齿之际,目光一瞥,毒计又生。 沈夜游一觉醒来不见莲仙,遂四下寻找,不料此举正中某人下怀。 “白氏郎啊白氏郎,我一片好心成全你,你却故作清高,誓当柳下惠,你可不要后悔,要知道,那等事有的是人愿意做,这不,人就来了,真想看看你肝肠寸断欲哭无泪的表情有多精彩,好在就快了。” 闪身进屋,一挥广袖,桃花二使还来不及反应,就双双被其的掌气给震出屋去,倒地不醒。 “是你?”那道黑影沈夜游太过熟悉,心下不免生出一丝惊惧,尤其是看到榻上那个纹丝不动的娇躯,乍然惊问:“你对她做了什么?” 媚三娘缓缓转身,似笑非笑:“怎么,心疼了?” 沈夜游目光陡然阴鸷起来,沉着呼吸按耐着杀气冷冷的问:“你究竟想怎么样?” “想怎么样?枉你被称为天下第一杀手,想不到到头来却随波逐流,变成个为情所困的废物,不过不要紧,就算你一而再再而三放过了第一莲仙,本姑娘依旧有的是办法可以毁了她!” 沈夜游气势汹汹拧剑上前,“有我在,你休想!” “是么?”媚三娘皮笑肉不笑,“我看你的记性可是有待提高,不妨提醒你一次,我在你身上中的可不是一般的毒蛊,它叫失魂毒,只要我默念咒语,你就会像丧尸一样事事唯我命是从,纵然你吸食再多人血,也只可解燃眉之急,现在是不是怕了?从我找上你的那一刻开始,你就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不过现在我还不想要你的命,只要你帮我个小忙。” 沈夜游料想事情绝非她说的那么简单,只可惜如今骑虎难下,只好勉强应道:“你尽管说,但是我有个条件,事成之后你不能再为难莲仙姑娘。” 媚三娘只觉好笑,“什么时候轮得到你跟我讲条件?说要你帮忙是假,我成全你这痴心汉是真。” “什么意思?”沈夜游大惑不解,“你会成全我?滑天下之大稽!” “你乃异类,想必也懂岐黄之术,过去替第一莲仙把脉你就知道了。” 沈夜游更为疑惑,行将过去细探莲仙脉相,下一刻不禁七窍生烟:“你,你真无耻。” “只怕待会无耻的就是你了,”媚三娘反唇相讥,“我倒要看看你在身不由己的情况下还拿什么心坚如铁?不过坚持不了也不要紧,尽管随心所欲,即使白氏郎知道了一切又能怎样,米已成炊,不看僧面他也会看佛面,断然不会杀了你,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若还不敢下手,那这样的机会在你的人生中决不会出现第二次,你好自为之。” 媚三娘阴笑着转身,闭目念起咒来。 “你……” 沈夜游愤然起身,却瘫软的跌坐了回去,眉间玄光一闪,生生激起个个颤栗,身体里好似忽然注入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意,搅拨的他浑身难受。 他心知应该赶快离开,可脚下却挪不动步子,像扎了根似的,心房大开,恨不得一语道尽百年的相思之苦。 “你知道么?其实两百年前我就见过你了,当时的我就像是一个见不得光的阴魂一样躲在你和公子师父的背后,看尽你们的爱恨情殇,你们对那份爱实在太过投入,以至于从没发现我的存在,可是我的的确确在那个地方留下了印迹,甚至……遗失了我的心,就这样,我第一次违背了祖师婆婆的命令,无功而返,尚未来得及领祖师婆婆的惩罚,不幸又落入媚三娘之手,被迫残害无辜,金盆洗手的愿望自此无限期搁浅,终难回头,我……” 眉间玄光再闪,身体里的血液忽然像煮沸了似的滚烫起来,每个毛孔都舒张开来,一种难以启齿的冲动不合时宜的冒出了头。 “可我无论如何都不会伤害你,不会……” 话未落音,那股冲动来得越发强烈,喉咙干燥的如同吞了一团火,烧的他五内如焚。 心底的防线像被白蚁所腐蚀了的烂木一样不堪一击,他这才明白,不是所有的坚持都可以一往无前,尤其是在至爱的人面前。 “我曾经亲耳听到李公子道出你与公子师父是兄妹的事实,既然是这样,我这么做也不算背叛公子师父,我,我会代替公子师父给你幸福……” 语无伦次的把话说完,随即转过脸去,微颤的手轻轻一扯,莲仙腰间的白色缎带散了开来…… 天庭忘情池。 白氏郎用玉瓷盅盛起一盅水,将莲子置入其中。 本欲速返人间,无奈思亲情切,略加思索后仍旧决意往思过天界一趟。 吕洞宾早有感应,早早立在门口迎接,见之便喜笑颜开:“龙儿,你来了。” 不容白氏郎跪下,迫不及待问:“你娘还好么?” 这句话早已成为他二人每次见面雷打不动的第一个话题,吕洞宾何尝不知道自己每问一次便是给儿子增加一份愧疚,可是到头来却总是言不由己。 话刚落音就急着补救,“为父老了,不免显得啰嗦,其实有你在牡丹身边,为父一点也无需担心,对了,看你一直紧紧护着这个玉瓷盅,这里头莫非另有玄机?” 白氏郎此时的心情可谓一塌糊涂,心不在焉地说了个谎:“没有,这是氏郎打算送给娘亲的礼物。” “是么?”吕洞宾眼疾手快立刻就去揭盅盖,揭晓案底后大抵是早有心理准备,脸上倒也未露一丝讶异,只轻轻的问道:“这根本不是送给你娘的,对吧?” 白氏郎愧疚感倍增,低头道:“氏郎不孝,让父亲失望了。” “向来情深不由己,龙儿无需自责,”吕洞宾理解的拍了拍其的肩膀,目光锐利一闪,直视着白氏郎问:“有句话我从没问过你,假使,假使峰回路转,你和她还会不会……” 白氏郎压抑着心中沉痛的悲鸣,静静的摇了摇头。 “这就对了,”吕洞宾赞许的点头,“你与仙儿的过往定有蛛丝马迹泄露,无情无疑是护她最好的方法,说无情未免过了,确却的说是封情,发乎情止乎礼,不越雷池半步。” 白氏郎昏沉沉地听着,心口骤然一疼,当下闷哼出声。 “龙儿,你怎么了?”吕洞宾紧张的问,暗恨自己多话。 “父亲,氏郎下凡还有急事,先走了,父亲保重。” 心知有异,顾不得解释,掀衣叩头,急匆匆离开。 望魂崖。 李斜阳忽然出手点去乐小倩的动穴,扶她坐于石墩上,抱拳道:“我有事要下崖一趟,带着你有些危险也不太方便,你在这休息一会,我马上就回来。” “你给我解开,我不跟着你就是了。” 乐小倩掀眉瞪眼地嚷,话未落音,就见李斜阳一把纵身跃下崖去,直惊得她合不拢嘴。 李斜阳立于崖下,往上观望,高不见对不对?” “难道你们只稀罕杀人越货来的钱?你们就不怕冤魂半夜索命?”乐小倩怒不可遏,“好,既然如此,我只好请仙乐皇朝十万精兵来跟你们商量,伤量怎么拿你们做肉饼啊,穷凶极恶,罪有应得,不是么,……,怎么样?没话说了吧?全都带走。” 待他们散去,李斜阳由衷赞道:“乐姑娘威严起来真是别有风姿啊。” “小倩不过越俎代庖,小姐姐威严起来才称得上是真正的九五至尊呢,对了,我们不是还要去抓吸血鬼么?赶快走啦。” 李斜阳稍加沉吟,“我看这事先缓缓,出来半天,我想先回去看看公子。” “你那公子又不是朵花有啥好看的?还有,刚才你下崖究竟干什么?” “没什么,看望故人而已。” “故人?你那故人是什么人,怎么会住崖下那么奇怪的地方?” “非礼勿探。”李斜阳秘而不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输得起性命 输不起时间 惠仁在山中的茅屋静修了两日,说是静修,也只有他自己清楚,在他那坚毅外表蒙蔽下的内心其实早已散发出腐朽的味道。 人就是这样,身心一旦融入了热闹繁华之中,就不可能再十年如一日清心寡欲的守着孤独。 只是看清楚了自己的心,却看不清楚往后的路。 骄杨飞去亦堪愁,痴恋空情几时休。 收回思绪,打开封闭了两日的木门,不期然地,鸟语花香扑面而来,旭日方升,像一块温暖的充满诱惑的咸蛋黄。 出家人四大皆空,这些美好,他从前从不曾费心留意过,不过从这刻起,他决定好好的欣赏一番。 走过闹市,听着街沿两边小贩的叫喊,莫名觉得一种亲切感扑面而来,是了,一直以来他心底最深处的意愿还是过这等平淡无奇的小老百姓的日子,无奈天之波诡云谲犹若运命之无测,到底求之难得。 灵魂出窍似的杵在闹市中间,旁若无人的想着自己的心事。 这时一阵香风从身旁飘过,惠仁恍惚的回过神来,再一细看,原来不知何时,街上的所有人都变成了木偶,形态各异的呆立当场。 两个锦衣华裳的女子的对话声传了过来。 “妹妹,我们就这样贸然的去看玉龙太子,实非明智之举,再说我们之前可是答应了再给他一年时间的。” “姐姐,都已经来了,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回去的,姐姐一向心细如尘,难道你就不怕这关键时刻出了岔子?只要我们不现身,氏郎哥哥不知道的话就不算违约,是不是?不如这样,我们先悄悄的暗察,如果没有什么情况,我们立刻回天庭就是了,不过耽误一点点时间,料想无人知晓。” 惠仁已然听出了那段话里隐藏的所有危机,暗道不妙,左思右想也找不出个办法,眼看她们越行越远,只得开口先拖住她们:“两位姑娘暂请留步。” 联星菱星双双回头,菱星疑惑道:“你是谁呀?你怎么没被定身?” “在下并非凡民,”惠仁一边答话脑筋一边飞快的运转,不过他必须要确认一件事后再做决定,“你们是否就是天庭的龙女?” “是啊,”菱星自豪的抢答。 惠仁迟疑的点了点头,随后下定了决心付诸行动,“是这样的,其实白公子一早便料到有贵客前来,遂传话让在下在此相候。” 联星菱星对视了一秒,菱星有些扫兴,“原还想来个微服私访的,没想到瞒得了母后,却瞒不过太子哥哥。” “母后那迟早也会穿帮的,趁天兵天将未追来,我们还是回去吧,实在不行就请母后下旨宣太子上天,名正言顺的相见,不好么?” “不行,”菱星一意孤行,语气不悦的问惠仁:“你说,太子哥哥在哪?他既然知道我们会来,为何不亲自前来迎接我们?我和姐姐毕竟是第一次下凡,人生地不熟的,他怎么可以如此怠慢我们?” 惠仁始才深切体会到白氏郎每次提起这个女子时那又头疼又无奈的愁苦表情所为何来,胡搅蛮缠的女子的确很不讨喜。 “白公子近日剿匪未归,无法相陪,让在下给二位姑娘带句话,‘事成之日,吾当速归’,即是如此,两位姑娘还是请回吧,在下听说这私下凡间的罪名可是不轻呢。” 菱星闻言不退反进,“有母后撑腰,便无后顾之忧,太子哥哥在何处剿匪?快带我们前往助其一臂之力。” “不行,”联星坚决反对,“你一向冲动,万一弄巧成拙,反倒令太子劳心劳力。” 菱星气结,“姐姐你……,我不管,我非去不可。” 惠仁眼见其不依不饶,稍加思忖,使出下下策:“好吧,你们跟我来。” 这一带就给带到了迷鬼森林。 联星凝目细观,“此地阴森集聚,外有结界,内有瘴气重重,委实是个极佳的藏身之地。” “姐姐,别说那么多了,我们赶快进去吧。” 说完,姐妹俩一同闪身进入。 “罪过,罪过,”惠仁自知罪孽深重,双手合十,深深一揖,“实非有心妄语,实乃情非得已,小僧必须如此向你们借一点时间,恕罪,恕罪,你们贵为龙女,媚三娘也忌三分,且你们与她素无恩怨,必无性命之虞。” 转身,急匆匆下山。 得意王府。 莲女无精打采的拾阶而上,一只脚刚跨进门槛,忽觉不对,左右两边一看,才发现守门的四位家丁东倒西歪的昏睡在地,不仅如此,偌大院中的各个地方都横七竖八的躺着家丁。 “怎么会这样?难道是媚三娘来过?” 莲女大惊失色,急急赶往莲仙所住之地。 翻遍整个院子,也不见莲仙踪影,掐指一算,方知莲仙身在情恋仙小筑。 闪身赶到,还未进门,一个身影捂着胸口跌跌撞撞的冲出门来。 莲女欺身一拦,目光往屋中榻上一瞧,顿时怒火中烧,猛地拔出腰间佩剑,厉喝道:“无耻之徒,我杀了你!” 沈夜游浑身不适,又无力还击,只好拼命闪躲,趁隙逃出府去。 莲女怒意未消,拔剑穷追不舍。 他们前脚走,不多会白氏郎也下得凡来。 一眼便瞧见护卫的桃花使齐皆晕倒在地,过去一探鼻息,方知她们并无大碍,迅即点开她们的昏睡穴。 桃花二使昏昏沉沉地站起身,愧疚难当:“公子,我们……” 白氏郎挥手示意她们不必再说下去,似乎此时她们吐露的任何一个字,都足以使他砉然断裂。 艰难地走向门口,只瞧一眼,便眼一黑,身子软了下去。 桃花二使一人一边扶住他,拿眼偷偷一瞥,立时魂飞魄散,姐姐诗心含泪跪下:“婢子保护不力,请公子处死,但求公子饶过妹妹一命。” 妹妹云心大喊:“婢子也有份参与,愿同姐姐一同受死。” “你们都不用死,退下吧。” 白氏郎平静的开口,眸中空荡荡的,像叠了一层又一层的灰烬在其中。 诗心自觉再说无益,拉着妹妹轻轻退了下去。 白氏郎头重脚轻地在床沿坐下,难过归难过,不忘取出盅中莲子,喂与莲仙服下。 直至做完这些,伪装的坚强才没有了立身之地,痛苦不可一世的越狱而出。 目光瞥见脚边散落一地的衣物,魂不附体的拾起,泪,轰然而落。 “对不起,仙儿……” “公子,我回来了,你……,”李斜阳恰于此时闯了进来,乐小倩焦急的声音也由远及近:“小姐姐她不在佛堂,我到处都找不到她,我真怕她出事,你快帮我找找。” 李斜阳早已目瞪口呆,闻言下意识的转身去拦乐小倩,可已经迟了,乐小倩眼明嘴快,在看到衣衫不整只着中衣的莲仙时,惊天动地的喊了起来:“啊……” 经此一喊,白氏郎才恍然回神,迅即拉过缎被给莲仙盖好。 “白公子,事有不妙,天庭……” 与此同时,惠仁也马不停蹄的奔了进门,抖见眼前之景,狼狈的将到嘴的话生吞了回去。 这一刻,每个人的痛苦都是剜心的、致命的。 莲女追着沈夜游追到了湖边,眼看就要一剑刺死沈夜游,不幸的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媚三娘于关键时刻出手救下沈夜游,还大言不惭道:“这世上只有我可以杀他,其他人休想。” “你想救他?”莲女剑锋移指,“你别忘了,你曾是我的手下败将,你斗不过我的。” “风水轮流转,你以为你永远都那么幸运?当日有伤在身的是我,”媚三娘狠戾地笑起来,“今日就不同了,你瞧你面色潮红,大汗淋漓的,想必累的够呛,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只要你率着你莲氏一族与我合作,帮着我一起对付白氏郎他们,今日我就放你一条生路。” 莲女淡淡扫了其一眼,“如果我不呢?” 媚三娘升起怒意,“你既是要报复白氏郎,那与我合作又有什么不可以?双剑合璧胜算岂非更大?” “你胡说什么?什么报复白氏郎?”莲女冰冷冷旳斥道。 媚三娘狠狠折起一朵野花来,才不疾不徐的开口:“你装蒜做什么?凡是白氏郎身边人的身家背景我都会想方设法的弄清楚,所以我又怎会不知你们莲氏一族那点破事,白氏郎杀了你的姐姐何仙姑,你不可能不为她报仇,反之,你也不会将我辛苦夺来的本属于白氏郎的龙玄玉玺据为己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白氏郎这个负心汉,他还抛弃了你姐姐何仙姑唯一的爱女第一莲仙,令她抱憾终身,如此种种,很难让人相信,你接近白氏郎,没有任何目的。” 沈夜游静静听她分析完,忽神色冷然的瞪向莲女。 莲女脸色却未有一丝着慌,泰然的为自己开释,“有些看起来合情合理的事未必就一定合情合理,不妨想想,那些事都过去、沉寂了那么多年,我又为什么要将它掀开来公之于众?这样我不止无法报仇,甚至还会搭上第一莲仙的性命,孰轻孰重,我还分得清。” “这么说你也曾想过复仇,只不过权衡利弊后舍弃了念头而已,”媚三娘瞬间变脸,“你如此胆小怕事,本姑娘也不屑与你为伍,把龙玄玉玺交出来。” 莲女扬剑一挥,“不可能。” “很好。” 媚三娘眸中闪过尖锐似刀的阴狠,蓄势便发。 双方拼过五十余招,媚三娘依旧盛气凌人,莲女却渐感不支。 媚三娘招招狠辣,一枚暗器丢过,正好打中莲女动穴,莲女身子一麻,连人带剑狠狠摔落于地,动弹不得。 媚三娘迅即扑过去搜她的身,搜身未果,一把捏住莲女下颚,恶声道:“识相的就把龙玄玉玺的下落交出来,不然我要你好看。” 莲女咬紧牙关,不为所动。 “敬酒不喝是么?你不要后悔,”余光瞥向沈夜游,眸中迸出恶狼一般凶狠的精光,“只要我一声令下,他就会像猛虎一样扑向你,将你折磨至死,难道你不怕么?” 不等莲女答话,沈夜游已怒不可遏道:“从前我再冷血,也只杀无恶不作之辈,直至遇见你这毒妇,如今你休想再利用我残害他人,死有何惧?” “你真不怕死?”媚三娘旋风般闪过去阻止其咬舌自尽,使全力扼住其的咽喉,“你若真不怕死,为何要吸食他人鲜血以求续命?说到底还不是为了一个活字,即贪生怕死,就要沦为我杀人的工具,你还是认命吧。” 莲女不甘被制,铤而走险,咬牙豁命自行解穴。 沈夜游见状,欲助其一臂之力,遂放慢了语速故作乞饶,“好,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今日你高抬贵手放我一马,来日我必披肝沥胆……还报。” 另一边,莲女聚足十成内力,双手陡然一握,穴道瞬间解开,不过五内也伤的厉害,当下也顾不得那么多,挥袖闪身离去。 沈夜游喘了口大气,闭目轻松的笑了起来。 媚三娘狠狠甩开沈夜游,怒斥:“你笑什么?” 沈夜游颤巍巍站起身,“我笑你机关算尽太聪明,你看身后。” 媚三娘疑惑的转身,顿时气炸了肺,“你们……,你竟敢放她走,那就把你自己的命留下来!” 沈夜游早有后招,在媚三娘的魔爪袭来之前,拼尽全力抽身而出,一把跃入湖中。 媚三娘哪肯轻易放过,凌厉的掌势向湖面一击,霎时一柱擎天。 可惜沈夜游早已闭气沉入湖底,游出老远了。 “躲得过初一,我让你们躲不过十五,走着瞧。” 得意王府。 所有人都鼓着一口气,不知如何开口。 李斜阳于这纷纷扰扰的事件中找到一条出口,半是惊喜半是烦忧的问:“公子,你的眼睛复明了?” 乐小倩抢过话茬,语气不善:“他的眼睛怎么了?” “遭遇劲敌,不慎失明。”白氏郎神不守舍的回答。 乐小倩的反应瞬间激动起来,几百年积压的怨怼于这刻轰然爆发,噼里啪啦一通斥骂,“不慎失明?依我看老天爷就该让你永远的瞎下去,反正你有眼无珠,做个睁眼瞎也没什么区别……白氏郎,你说话啊,你既不爱我小姐姐,为什么还要伤害她呀?为什么?” 骂到最后,已变成泣血般的责问。 “你,你冷静点,有时候亲眼所见的也未必就是事实的真相,或许,或许只是一场乌龙,比如,比如为一个人疗伤时也会有为其更衣的时候,纵使男女授受不亲,性命攸关时也顾不得那许多禁忌,对不对?” 李斜阳心慌气短的为白氏郎辩护,心下暗暗祈祷天意成全他意。 “我要他说。”乐小倩的目光像渔网似的紧罩着白氏郎不放。 白氏郎张了张口,终究无力吐出一字。 痛极无语,柔韧无声。 惠仁竖着双耳想听事实真相,却又怕自己无法承受那个真相,白氏郎的缄默倒是给了他一个转圜的机会,他站出来打圆场:“斜阳公子的分析也不无道理,再者,我与白公子是断头之交,我深信他的为人,他绝不会趁人之危,莲仙姑娘是个女儿家,这事传出去恐伤其名誉,不如大事化小,就此终了。” “可是……”乐小倩的思绪还是散乱着理不成一团。 李斜阳自有打算,帮着惠仁敲边鼓,“你再说下去待会你小姐姐可就醒了,到时就更难圆其说了,不如我们先行出去,你好好帮她收拾收拾,其他的日后我们自会给你们一个交代,你就先不要在莲仙姑娘面前提起,以免多出事端。” 目光缓缓游移,转向白氏郎,“公子,我们走吧。” 白氏郎放下了手中那沉如千斤的衣物,却放不下那白璧无瑕的清莲于凛冽西风摧残了的凋零。 “输得起性命,输不起时间。” 这是白氏郎踏出房门前的最后一句话,读来几多唏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断肠复断肠 此生最凄凉 莲仙昏昏沉沉中,做了个沉重的梦。 “仙儿。” 一声熟悉的呼唤传来,即使是在梦中,莲仙依然感觉到了自己的心惊肉跳。 莲仙攸然转身,一把扑住何仙姑怀中,热泪盈眶,“娘亲。” “仙儿,母后已是半魂之身,入梦一次不甚容易,即使你临睡前拼命催动意识引我入梦,这样的机会也将少之又少,时间紧迫,母后就长话短说,”何仙姑忽现惧忧之色,语重心长的叮咛:“母后与天庭之中多位神仙素来不睦,你见到他们切记不要沾惹他们之中任何一人,一定要避而远之,知道么?” 莲仙郁郁寡欢的问:“母后可是指装心哥哥?娘亲你听仙儿解释,他之前伤害您一定是有苦衷的,就像他曾经的遗弃也只是表面之像……” “仙儿,你别激动,娘亲指的不是他,”何仙姑肯定的否认,“有一天你或许会知道这件事所有的来龙去脉,不过母后宁愿你永远都不知道的好,仙儿,母后希望你立刻返回仙乐皇朝,越快越好。” “可是仙儿手中还差一颗留魂珠……” “不用了,用你手中那颗留魂珠救回你父皇就好,”何仙姑转过身,脸上的神情是哀伤入骨的凄美,“母后早已生无可恋,活着也如同已经死去。” 莲仙的泪溃堤而下,“娘亲可不可以不要再瞒仙儿,你和父皇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们要分地而居那么多年?为什么要立下‘无生死大事,永不复相见’这样的誓言来阻止彼此相见,让彼此长恨绵绵呢?” 这些事打从她懂事起就成为她生命中无法释疑的心病,那种无从得知的感觉就像卡在脖间的麻绳,勒得她生疼。 何仙姑急切道:“别追根究底了,总之你听母后的话,不要再取什么留魂珠,赶快离开就是了。” “娘亲,仙儿不能走,”莲仙坚定地摇头。 何仙姑意外的回眸看她,这才发现她的仙儿,她褪去了从前的青涩稚嫩,浑身越发透着一种超凡的清冷和睥睨天下的威严。 怔怔的,不由自主的将内心话抖露了出来,“你真是越来越像他了,只可惜你们父女此生无缘再见,冤孽,冤孽啊。” 莲仙不明就里,连连摇头道:“娘亲,不会的,这次仙儿会带齐两颗留魂珠回去,如果父皇知道娘亲也有机会生还,就不会像上次那样拒服留魂珠了。” “这么说,你一定要留下来?”何仙姑斟酌许久,才无奈的松口道:“仙儿独活人世,母后又于心何忍?母后不是不想还阳,只是怕你因此身留是非之地,终惹是非人,到时想全身而退,恐悔之晚矣,还有,母后对你和白氏郎之事并不是……” 话未说完,一阵强光闪过,不过片刻,人已消失不见。 “娘亲……”莲仙惊喊着从梦中醒来。 乐小倩正垂头丧气地守在一旁,见状喜上眉梢:“小姐姐,你醒了?” 莲仙坐起身,目光转向窗外,顿时愣了一愣,揉了揉额际,确认没看错,不禁奇道:“昨日仙儿明明在佛堂为情深哥哥念经的,怎么会来到这里?这里不是装心哥哥……” 乐小倩的笑容顿时溜去了九霄云外,目光闪烁,好在早已想好说辞,出口竟一语惊人:“是白氏郎把小姐姐你掳到这儿来的。” “什么?装心哥哥他……”莲仙看着乐小倩笃定的语气的确吃惊不小,末了神色现出一丝似有若无的红晕,呢喃道:“他怎么会……” “一个男人抢走一个女子还能干什么?”乐小倩气哄哄的说:“当然是行非分之礼啦。” “不许你胡说,”莲仙嗔怪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掀被下床,精神奕奕的在房中四下观望。 案前拿起本册子,才刚翻第一页,便有感而发:“装心哥哥心底的苦比仙儿所能想象的要深得多。” “上面写的什么?”乐小倩好奇地抢过来看,“晚日寒鸦一片愁,柳塘新绿却温柔,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肠已断,泪难收,相思重上小红楼,情知已被山遮断,频倚阑干不自由。” 愤愤将书一甩,嗤之以鼻:“这算什么?无病*,装模作样。” 莲仙重新捧起那本册子,慢慢往后翻,“近日感事伤怀,愁眉似锁难开;凭栏相思与谁诉,登高望断天涯路……” “小姐姐,别再念了,”乐小倩无情的打断,苦口婆心的劝:“没有意义的,我觉得描写的最适合你们的一句诗词是这句,‘妾似胥山长在眼,郎如石佛本无心’,无心人只做无心事,他又怎么会为了区区儿女私情自磨自苦呢?不能原谅他,原谅他,就是给他再一次伤害你的机会,到时你就再没有活路了呀。” “不,”莲仙想法与之相左,竭力加以解释:“一个心胸开朗未历任何世事风霜之人他是不会喜欢这些哀戚诗词的,装心哥哥他有心,只不过有心无力,仙儿从前已经误会了他一次,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枉小姐姐你如此苦心为他辩解,不过事实胜于雄辩,你瞧他为自己取什么字号不好,非取装心二字,连起来不就是白装心?意思再明显不过。” “你会如此理解也无可厚非,一切都源于装心哥哥的身世,装心哥哥的爹和娘亲因为仙凡相恋遭到重惩,天各一方,装心哥哥因此身负重任,必须积齐三万功德才能救出他们,在遇到仙儿之前,装心哥哥的确是心无旁骛的,也非如此不可。”莲仙合起册子,行随心动,不知不觉中加了力道。 乐小倩旁逸斜出的忽然来了一句:“这么说白氏郎永远都娶不了小姐姐了?” 莲仙手中的册子忽地滑落,话里的声音迟缓沧桑,“不敢望之。” “他明知自己非自由身,却依旧粘花惹草,”乐小倩紧咬着唇,双拳攥得死紧,无声的恨恨的念了两个字:该死。 曾几何时她也深深的感叹过爱情这种东西的虚无缥缈,也曾为得不到,悟不透这六字而寝食难安,失忆,当真是最好的逃避方法。 莲仙望着对面宏伟的仙灵居出神,浑然不觉身后人的咬牙切齿。 早前,白氏郎出了临仙阁,随后一溜烟闪身不见。 李斜阳惠仁不明所以,紧随其后,最后在细雨竹林找到了他。 白氏郎痛不欲生,儒雅之风丢之脑后,挥着玄光剑疯了似的在竹林里乱砍乱伐,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将积压了几百年的悲苦释放出来。 “他,他怎么了?”惠仁满满一脸的问号。 李斜阳何尝不是一头雾水,对一旁手足无措的青竹碧竹二人下紧急命令:“你们速去临仙阁,如果莲仙姑娘已经醒来的话,请她速来此地一趟,快去。” 惠仁不无担忧道:“你不怕如此反而弄巧成拙?病急乱投医,只怕场面到时更加难以收拾。” “姑且一试,没有谁能准确预测自己做的选择是对还是错,但总难逃二选一的局面,不是么?” 李斜阳心急如焚的冲白氏郎喊道,“公子,您再不停手,您辛辛苦苦一手创建的细雨竹林就要毁于一旦了,恕斜阳以下犯上。” 抽出腰间玉笛,纵身跃向白氏郎。 青竹碧竹进了临仙阁,人手一个,拉起就跑。 赶到时,白氏郎与李斜阳正斗得昏天黑地,现场一地狼藉。 李斜阳眼见莲仙赶到,抽身往地面而去。 白氏郎像失去主心骨似的,晕乎乎的跟着飘落下来。 一见莲仙,只觉浑身的血液不受控制的逆流,朱唇一启,鲜血喷薄而出。 “装心哥哥……”莲仙悲痛的喊,无骨的双手紧紧的挽住白氏郎的胳膊。 白氏郎何忍她挂心,竭力轻松一笑,摇了摇头示意无碍。 李斜阳泪意盈盈的跟着劝慰,“真的不打紧,公子原先气迷心窍,吐出这口淤血对他反而有好处。” “斜阳,你带他们先行离开,我有话与仙儿说。”白氏郎忽一脸郑重的吩咐李斜阳。 李斜阳心下咯噔一跳,心知他要说的事是何事,可是他不明白公子为何会选这个时候将真相公出。 沉思的当口,乐小倩黑着脸抗议道:“事无不可对人言,有什么话开门见山当众说,既已木已成舟,我在不喜欢你做我小姐夫,也无济于事,那我问你,你什么时候履行责任,娶我小姐姐过门?” 在场众人皆惊了惊,莲仙如闻天方夜谭:“什么木已成舟?” “问他,”乐小倩利刃般的双目始终未离白氏郎身上半刻。 “我,”白氏郎犹疑的将话顿了顿,用尽三生之力才得以再次开口:“我不能娶仙儿。” 莲仙回转星眸,泪落如珠的看向他。 两人执手相看泪眼,无语凝噎。 这么多年过去,他们身体里火热的血液早已冷却,再没有当初那天高任鸟飞的澎湃激情,有的只是一抔灰烬的心。 执着与痛苦是打死也不分家的一对兄弟,很多人其实都明白这个道理,不过明与做是两件截然相反的事情。 就像拔去口里的一颗智齿,虽不致命,却也得经一番伤筋动骨的疼痛。 “既不回头,何必不忘,仙儿,忘了装心哥哥,重新开始你的人生。” 白氏郎终于下定了决心,缓缓的抽回手去,随即又从怀中摸出那个跟随了他两百年,一直珍而重之的同心苣,双手捧到莲仙面前,“给它找一个能将它保管一生的主人,装心哥哥今生已然无能为力……” 莲仙肝肠寸断,声泪俱下,“其实我们还有一点点时间的……” “装心哥哥从前也想着能伴你一时是一时,”这句话实是肺腑之言,白氏郎从不曾想过要在那少之又少的时间里再分一半的时间出来道离别伤离别,那样不可不谓之可惜。 “装心哥哥原想留给你最后一段快乐的时光,只可惜,”白氏郎喟然长叹,“这世间没有一把玲珑锁,能挽留时光,扣住命数。” “你将一切推给命运,就能掩盖你负心薄情的事实么?”乐小倩厉声发难,“始乱终弃者,人人得而诛之。” 纵脚一踢,脚边半截竹棍飞也似的袭向白氏郎。 李斜阳飞身接住,青竹碧竹见状愤而对乐小倩出手。 “不要打了。” 喝斥无效,李斜阳只得挺身而出,以一敌三,几个潇洒的旋身,已然点去三人动穴,。 “不是公子不想娶莲仙姑娘,而是他不能,”李斜阳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因为他二人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 话刚落音,连他自己都惊住了,遑论他人。 莲仙替乐小倩解穴的手一僵,一出声,便扯得五内俱疼,“不,不会的。” 仿佛过了一生那么久,白氏郎才鼓足勇气正面作了回答:“装心哥哥花了一年的时间查证,斜阳说的……的确是真的。” 莲仙骤觉心口万剑穿过,一口闷血喷出,身子摇摇晃晃几欲栽倒。 白氏郎与惠仁不约而同上前托住莲仙,白氏郎恍然瞧见惠仁脸上那心痛如焚的神情,不禁一怔,心下一沉。 局外人的李斜阳更是看清其中端倪,解开乐小倩仨人穴道,使眼色示意青竹碧竹带乐小倩离开,“让他们单独谈谈,你们先行离开,惠仁小师父,你也一起走吧。” 惠仁始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松开紧握着莲仙玉腕的手,慌乱的起身。 乐小倩走了几步,反转身来正欲开口,李斜阳堪堪挡在其面前,苍凉的语气如同千里冰霜:“她的伤心只有公子能治,我等药石无灵。” 白氏郎看着莲仙如白莲般惨淡的容颜心疼不已,“装心哥哥无德无能,连自己的伤心都医治不了,遑论医治仙儿的伤心,仙儿,我知道你一时很难接受这个真相,想当时装心哥哥初得知这事时也是一样的痛彻心扉,生不如死……。” 莲仙紧紧的偎在白氏郎的胸前,感受着他略失平稳的心跳,一如两百年前那般静谧美好。 只是红尘旧梦,梦断终成空。 “装心哥哥虽然只能是仙儿的曾经沧海,但仙儿却会用永生将你铭记,可是,老天爷为什么还要在这份无望的爱之上拼命撒盐呢?”莲仙只觉快被眼前的种种痛苦逼疯了去,“仙儿不明白,此事并非是父皇的错,娘亲为什么会日复一日的避而不见呢?” 白氏郎沉默着,不知如何开口。 “还是由我来说吧,”李斜阳毅然背起了这个有些尴尬的重任,娓娓诉道:“据传义母白牡丹与你娘何仙姑从前在天庭是一对形影不离的好姐妹,她们同时爱上义父吕洞宾,义父在她们之间最终选择了义母,后来东窗事发,双亲同时获罪,你娘到思过天界看望义父,醉酒一宵,才造就今日悲剧,后来你娘被挑去仙骨贬下凡间,奄奄一息时幸遇你父皇第一情深所救,你大概还不知道吧,你父皇原先也是天庭重臣,也因思凡被贬凡间,令他思凡之人不是别人,恰好就是你的娘亲,当时你娘亲已有孕在身,又身负重伤危在旦夕,第一情深于是就带你们回了仙月皇朝,甚至力排众议封你娘为敏贤皇后,只是你娘亲一直对前尘耿耿于怀,实难放下一切重新开始,遂自行创立玄女宫,久而久之,心性大变,索性封门不出,我知道的就这么多,其中曲折唯有当事人才能说清道明,所以当务之急就是从新帝陶朱手上获得他的那颗留魂珠,这样救你双亲就指日可待,而你有什么疑惑也自可当面向他们问明,最后一件事,陶朱已然住进王府,就是那日和你一同回府的贵公子。” 白氏郎眸中恢复一丝生气,宽慰莲仙道:“仙儿,你不用担心,留魂珠虽是无价之宝,可与之等价的宝物也并非没有,无论付出什么,装心哥哥都一定把留魂珠给你换过来。” “只怕他要的公子就算给的起到时也舍不得给,忍痛割爱的滋味实乃切肤之痛,非常人所能受。”李斜阳弦外有音的调侃。 白氏郎听罢若有所思,忽然像明白了什么似的凄然的看了眼怀中的莲仙,随即又将盛满询问的目光投向李斜阳。 李斜阳以默认算做回答,低下了眉目。 白氏郎环着莲仙的臂膀不自觉的加紧了力道,唯恐她下一刻就会离他远去。 断肠复断肠,此生最凄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直道相思了无益 青叶数以万计的飘落,纷纷扬扬的真的像下着一场不疾不徐的细雨,亦如蝶绕。 “装心哥哥还欠仙儿一个承诺,仙儿还记得吗?”白氏郎知道他和莲仙能够在一起的时间已经不多,他多希望自己在这剩下的日子里还能为她做些什么,“待伯父伯母的事情一了,装心哥哥就陪仙儿奔赴天涯,好好的玩个够、看个够,好么?” 莲仙心中仅存的一点希望如今也已被命运无情的双蹄凌迟致死,她颓败的连彼此间仅剩的最后一丝温情也不愿争取,心灰意冷的拒绝:“装心哥哥读过陶渊明的诗词‘十悲十愿’么?求而不得,得而复失,都是徒增苦恼,倒不如……” “心已千疮百孔似莲藕,倒不如就此放手。”李斜阳出其不意的插话进来。 “你……”白氏郎一着急,五官都皱巴了起来。 “前尘往事已如昨日死,花再多时间凭吊都是枉然。”李斜阳目光坚定地看着白氏郎,似要过继些勇气给他,转而移向莲仙,态度不紧不慢的来了个大转弯:“不过,公子回天庭后将再没有机会下凡,当成全你自己也好,也该给那最后一段时光一个快乐的结局,以免抱憾终身。” 莲仙不再坚持,她何尝不想重温旧梦,可她心底比谁都清楚,她,等不到那天了。 “仙儿,你最想去的地方是哪?”暂时将烦乱的思绪抛诸脑后,白氏郎微笑着问。 李斜阳识趣的轻声退了出去。 莲仙心乱如麻,却准确无误的说出了自己的心声:“桃谷之巅。” 白氏郎伪装的欢欣轰然倒塌,当年的一幕幕有如白驹过隙,跨越时空奔腾而来。 到底是隐藏的太浅,难经考验。 莲仙忽觉白氏郎的身子颤了一下,始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当即改口道:“仙儿最想去的地方其实是永州零陵,那里是娘亲的故乡,仙儿长这么大只去过一次,还是在很小的时候,当时仙儿是第一次出宫,娘亲不放心,最后只好陪我们一起出发,那几天是仙儿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这世间没有什么比一家人团聚更幸福的事了,仙儿食髓知味,从此便常找各种理由出宫,可是后来……” 讲起家事莲仙一改往日闷葫芦的性子转成话唠,花颜因激动而泛起红晕,不过仅持续几秒便迅速退却。 “后来怎么了?”白氏郎见莲仙的神情复又哀伤起来,不禁急切的想知道真相。 “第三次出宫是在仙儿十岁那年,父皇娘亲在大殿参拜神佛之时,仙儿在殿外忽听得有人求救,仙儿赶到时,那个与仙儿年龄相仿的小男孩已断了气息,为了救他,仙儿,仙儿使用了‘绝世之吻’……” 莲仙垂眸,神色有些尴尬与羞赧。 白氏郎捕捉到了她的表情变化,起初他心里也有一丝难以言表的酸涩,不过很快就释然,转而安慰道:“你们都还那么小,不要紧的,后来呢,那小男孩真的复活了?” 莲仙轻轻点了点头,“可是半个时辰后,仙儿便觉腹痛如绞,随即晕倒在了大雄宝殿,一醒来娘亲便不厌其烦的千叮万嘱,让仙儿不得再使绝世之吻,娘亲说,绝世之吻亦如嫁衣神功,利人折己,若非用不可,只可用来施以无疾而终者,或是轻伤,且终身只能使用五次,过之将长眠不醒……” 白氏郎心潮起伏的听完,脑海如遭雷霆一惊,猛然记起一事,急不可待的插话道:“那如果失明呢?失明以它救治后可有后患?” “只要患者本身无其他疾病,便可救治,否则那些宿疾便会带进仙儿体内,使仙儿痛不欲生。” 白氏郎惊魂始定,暗暗庆幸,劫后余生似的喘了口气。 莲仙沉浸在缅怀中未有觉察,“经过那次事件后,坊间已然一传十十传百的传开了,很多人都争相赶往仙乐皇朝想一睹究竟,其中不乏带病求医的,娘亲怕节外生枝,索性将仙儿严加看管,父皇还在上朝时宣见了那些百姓,并据实以告,才将事情平息下去,从此,仙儿便再也没能踏出宫门一步。” “自古红颜多磨难,”白氏郎感伤的呢喃,话锋突转:“仙儿,讲讲你和第一情深,不,伯邑考的往事吧。” 乐小倩一见李斜阳出来便迎上前问:“小姐姐她还好吧?” “经历的多了,承受能力自然也就强了。” 李斜阳这话怎么听都觉得像在说他自己。 “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惠仁不无感叹的念叨。 乐小倩不解道:“什么意思?” 惠仁学着李斜阳平日的语气正色道:“天庭那两位陈氏女下凡了。” “什么?”李斜阳闻言神色一凛,“你见过她们了?不对呀,你根本不认识她们呀。” “一口一个太子哥哥的,除了天宫那两位还有谁还能有谁?再者我也暗暗推算过,绝不会有错,”惠仁正说着忽面露愧色,“我怕她们的到来会于你们不利,所以将她们带去了迷鬼森林……” “不是吧?”李斜阳倒吸一口凉气,对此颇有微词:“你明知那是媚三娘的地盘,你怎么还把她们带到那里去?她们若有任何闪失,首当其冲的就是我家公子,这其中的生死利害你想过没有?” “我自知行为失当,却也不是没有考虑过她们的安危,只是当时我没的选择,”惠仁无奈的辩解,“你应该知道,她们一旦进府就一定会察觉莲仙姑娘与白公子的事,届时后果不堪设想,我把她们带去迷鬼森林意在以媚三娘先拖住她们,待处理好善后,再由白公子将她们接回,如果,如果我早知是现在这个局面,就是借我一个胆子我也绝不会铤而走险。” “你以为她们是凤女就一定逃得过媚三娘的毒手?”李斜阳了然惠仁的想法,却丝毫不给情面的抨击,“凤女也不过凡人,也有七情六欲,单看她们对公子的种种作为就再明显不过了,软肋就是致命伤,她们决斗不过媚三娘,不行,此事必须告知公子。” 不等惠仁开口,风风火火折身回去。 “仙儿和伯邑考哥哥的过往实在一言难尽,不过仙儿非常清楚,欠他的即使花上三生三世的时间都还不清。” 白氏郎听进心里,轻抚着手中的同心苣,嘴角浮起一道无边无际的苦笑,“仙儿,其实你和伯邑考的缘分远比你和我的缘分还来得早,来的深。” 莲仙缓缓坐起身子,不明所以的看着白氏郎。 白氏郎刚要开口,李斜阳恰于此时快步到了身前。 “公子,我有话要单独与你说。” 白氏郎下意识的将同心苣放回怀中,轻柔的扶起莲仙,眉峰微微蹙起,“什么事?一定要现在说?” “是,”李斜阳沉声应道,附在白氏郎耳边低语了几句。 白氏郎听罢眉峰霎时拧紧,看向莲仙的目光里百味纠缠,依依难舍:“仙儿,装心哥哥有事要先行离开,很快,很快就回来陪你,好么?” “仙儿知道了。” 莲仙努力绽放一丝柔美的笑,拔下两根秀发化作莲子交到白氏郎手中,语气虽空灵淡然,却饱含真情:“或许有用,一切小心。” 白氏郎紧将之握住,忧郁的目光里尽是难以言语的刻骨伤别,虽然这种伤别只是暂时的。 莲仙看着他缓缓消失在眼前,一股虚脱感袭来,她软软跌坐在地。 这一生,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迷鬼森林。 “内里的瘴气是我们的天敌,硬闯是铁定不行的,可我们又非进去不可,斜阳答应了蓝县令,一定要将那个吸血鬼带去见他,看来得好好想个对策才行。” 李斜阳一筹莫展,一转身,声音蓦地拔高,“公子,你看……” 白氏郎顺着李斜阳的目光看去,才发现自己胸前闪着一圈碧绿的光。 “是仙儿赠的那两枚莲子,”白氏郎掏出莲子,欣喜不已:“它们不就是避毒解毒的最好良药么?多亏仙儿的未卜先知。” 李斜阳无力的撇嘴:“是啊,你的莲仙姑娘最是蕙质兰心了。” 白氏郎瞪他一眼,递过莲子,两人各服一粒,并肩踏进那片迷雾重重的森林内。 迷鬼森林当真名副其实,两人四下寻找半天,也未找到媚三娘的巢穴。 “太子哥哥。”一个熟悉的喊声由远及近而来。 白氏郎与李斜阳瞪大双目四处搜寻,不多会,菱星的身影自那片迷雾里显现了出来。 下一瞬,她张臂飞扑过去,紧紧地抱住了白氏郎,娇媚的哭音让人为之震撼:“菱星好怕,太子哥哥救命。” 李斜阳陡起一身鸡皮疙瘩,尴尬的转过身去。 白氏郎也有些不适应,不着痕迹的推开菱星,关心的问:“对了,你姐姐联星公主呢?” “姐姐她……”菱星的语气顿了一顿,垂着的眸中不知为何闪过一丝阴冷,玉手一伸,手中赫然多了把泛着寒光的利刃,出其不意的一下就刺向白氏郎心口。 白氏郎躲闪时慢了一步,刀锋‘嗤啦’一声划破了他三层白衣,好在有惊无险。 “媚三娘,又是你,想不到你这么喜欢借他人容貌为非作歹,是否是你坏事做绝,以致你那副尊容越发惨不忍赌了?”李斜阳气得不轻,毒舌本性爆发,“你都这副德行了,还不思好好反省反省,难道你真想当一辈子臭名昭著的‘毒娘子’?” 媚三娘从菱星身体中出来,黑衣黑发黑巾蒙面,稀薄的面纱里隐约可见左脸那块狰狞的伤疤,恶语相向,“白氏郎,你来就是想带她们走是不是?没问题,留下你们的贱命。” “只怕我们的命你要不起,”李斜阳笑得不可一世,“别说是你,就是阎王他老人家亲自来了他也没那个胆量,不信,你就试试。” “八方神仙拿你们当人物那是因为你们攀上了高枝,没什么大不了,要坐的上那把龙椅才行,”媚三娘皮笑肉不笑,“只要第一莲仙在,白氏郎就不可能心安理得的坐上去,除非第一莲仙死了。” “什么事都尽如你意那还有天理吗?我们的家事无需你妄自非议,交出两位公主,不然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在你叫我吃不了兜着走之前我要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媚三娘故意拖拉着说,“我已把白氏郎与第一莲仙的丑事一字不漏的都告诉了你们这两位公主,你们是不知道,她们当时的表情,啧啧,真是精彩极了,喏,就躺地下的这个,她得知真相那可谓是怒火滔天啊,还发誓要灭绝第一氏全族呢,还说什么老弱妇孺一个都不放过。” 白氏郎冷峻的双眸缓缓投放在虽岁貌美如花却刻薄寡恩的菱星身上,一种心力交瘁濒临崩溃的无力感紧紧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再难发声。 媚三娘继续挖苦:“哼,论狠,她也是个中翘楚,白氏郎,你们臭味相投,还等什么,还不赶快把她娶进门,我可是望眼欲穿的等着看你生不如死的那天呢,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你不必费心在这演说了,其实解决的方法很简单,抹去她们的记忆不就行了,今日我与公子前来不单单只为她们,还有你杀人一事,你必须就此事随我们去县衙走一趟。” 媚三娘脸不红心不跳的反问,“你以为那件事是我做的?” “除了你还有谁?你故意杀人,而后想嫁祸莲仙姑娘,不过你将她击成重伤,实是画蛇添足,露了你狐狸尾巴。” “我可以指天誓曰,这事绝非是我所为,不过我知道凶手是谁,你们竖着耳朵听好了,他就是江湖上人人闻风丧胆的第一杀手‘夜游盗’,此人一不盗才,二不盗花,专盗人性命,此人大名沈——夜——游,是不是很熟悉?” 白氏郎与李斜阳暗暗吃了一惊,白氏郎忽想起那日沈夜游的反常之态,似乎正好应证此事,心不禁一沉。 “亏他还是你们的爱徒,你们竟一点也不关心、了解他。”媚三娘幸灾乐祸。 “谁说我们不了解他?他从前分明是一个为民除害的侠盗,他会变成今天这样其中定另有曲折,这事我一定会亲口向他们求证,到时你休想切词狡辩。” “好啊,我等着,我等着看你亲手送你的徒儿去刑场,”媚三娘阴狠的眯起了丹凤眼,“两位两人你们只能带回其中一人,没得商量,另一人你们什么时候恢复我的容貌什么时候再说,放心,我不会伤害她,我还要留着这条命亲手杀了你们呢。” 白氏郎心中的疑问已经无限放大,“究竟你我有何恩怨?令你一再对我们穷追猛打?” “你明知顾问。”媚三娘勃然变了脸色,哀怨凄婉的控诉:“好,那我就提醒你一次,两百年前,你杀了我的相公黑蛇,黑蛇,有没有印象?” “你胡说什么,我们什么时候杀了他?对,你相公调戏莲……”顾及着白氏郎与莲仙的颜面,顿然改口,“那谁时,我们的确教训过你相公,不过绝没有杀他,你的消息由何处得来?你被骗了你知不知道?” “不可能,她们是我的心腹,不可能骗我。”媚三娘固执的一口咬定。 “亲爹都有可能骗你,遑论心腹?”李斜阳哑然失笑,“你天真的超乎我的想象,真不知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她们说是亲眼所见还能有假?况且她们与你们素无谋面且素无恩怨又为什么要嫁祸你们?”媚三娘歇斯底里的喊叫起来。 “事情真相唯有你自己想方设法去取证才可以对你自己有说服力,如果仍是证据确凿,白氏郎甘愿领死,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不过我希望在事情没弄清楚之前,你不要再伤害无辜,否则我必取你性命,斜阳,我们走。” 心事重重的抱起菱星,两人一道出了迷鬼森林。 媚三娘埋头思索了半天,忽然一溜烟也跟着出了森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求之难得的是奇迹 白氏郎带着菱星降临在王府前院的迎仙殿前,将此处作为菱星临时住处。 乐小倩在一旁冷眼看着白氏郎忙上忙下的,她那直肠子便兜不住话了,哼哼道:“真是有了新人忘旧人。” 白氏郎盖被的手一滞,回头望去,发现莲仙不在,不禁急道:“仙儿去哪了,你怎么不陪在她的身边?” “我也想留在小姐姐身边陪她啊,可是我能代替得了……你么?”一个‘你’字仿佛有千斤重,乐小倩几经酝酿,才僵硬的吐出。 白氏郎哀伤而焦虑灼灼的脸上闪过一丝怔愣,随即艰难的平静下去。 “白公子,你不用担心,”惠仁言道:“莲仙姑娘如果要出门,我们怎么也不会让她孑身一人出去的,她现在在佛堂,为其兄第一情深念经。” “第一情深他怎么了?” 白氏郎颇为诧异,他在想,仙儿心底的苦真是如那滔滔江海,连绵不绝。 “皆因媚三娘步步紧逼,不留余地,第一情深本就非正常之身,几番搏斗后不幸化为一片绿叶,李公子说只要他最惦念的人在佛堂为他念足十天十夜的经,他就能回魂变回出事前的模样。” “我是这么说过,”李斜阳沉吟着道:“可是,第一莲仙中途离开过,那之前所做的一切便等于前功尽弃了。” “什么?那可有其他办法?” “别急,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与公子绝不会弃之不顾的,”李斜阳信誓旦旦,目光随后转向乐小倩,“劳烦姑娘到佛堂告知莲仙姑娘一声,之前的方法作废,我们另想它辙。” 乐小倩咬了咬牙还是决定豁出去,“问清楚件事我再走不迟,白氏郎,你昨天究竟……” 李斜阳急忙将乐小倩拉出房门,以手覆唇轻声道:“别问了,你明知他们是……,你非要弄个一清二楚也不是没有办法,比如守宫砂,你应该听说过吧。” 白氏郎与惠仁猛然抬眸,暗道还是李斜阳妙思多谋。 “我这就去。”乐小倩冷意凛然地看了眼白氏郎,硬生生的咽回了后半句恐吓之言。 在场三人各怀心事的翘首以待。 乐小倩一阵风似的冲进佛堂,“小姐姐,别念了。” “小倩,清净之地不要嚷嚷,快些回去。”莲仙急道。 “李斜阳说小姐姐念经中途离开过,所以这个方法已经失效,得重新想办法,方法还未想到,不过……” “既然还未想到办法,那仙儿就不用离开了,外面的世界太繁乱,仙儿已经身心俱疲,”莲仙面露浓重的消沉之色,不过仅维持几秒便恢复如初,“小倩,你知道么,佛法的力量真的浩瀚如海,只有它可以令仙儿暂时忘却这世间种种的忧心烦恼,得一刻清宁。” 乐小倩看着莲仙七情不动如雕塑般毫无感情的容颜,心突地一惊,“小姐接你,你不会是想遁入空门吧?不行啊,你忘记你来中原的目的了么?父皇母后还在皇朝殷殷期盼着我们早日回去呢,这些你放得下么?” 夺过莲仙手中的经书置于案前,硬将莲仙扶起,拿过装着那片绿叶的木盒,带着莲仙飞也似的逃离佛堂。 “已经很远了。” 奔到莲湖,莲仙拽着乐小倩停下。 乐小倩想起正事,心急如焚道:“小姐姐,把你右手臂给我看一下。” 莲仙微微一惊,神色不自然的问:“怎么了?” 乐小倩半天找不到个理由,索性不找了,“小倩就想看看。” 莲仙犹豫片刻,缓缓的伸出右臂。 乐小倩深吸口气,缓缓将莲仙的衣袖卷了上去,最先映入眼帘的自是那道触目惊心的刀疤,不过今日无暇顾及此事,乐小倩将莲仙手臂左翻右看,也未看见守宫砂,先是嘀咕后是大怒:“真的消失了?这个禽兽不如的伪君子。” “你在找什么?什么伪君子?”莲仙刚开口,乐小倩已飞身远去。 乐小倩刚落地,李斜阳三人不约而同的迎过去。 “怎么样?”李斜阳屏着呼吸,胆战心惊的问。 乐小倩绷着脸不开口。 白氏郎已然知道结果,五内涌起翻江倒海的酸楚以及铺天盖地的怒意,脸色冷凝如霜,一字一顿道:“斜阳,你同惠仁师傅一道去把沈夜游找回来,我要见他,立刻去。” 李斜阳与惠仁心事重重的对视一眼,没有挪步。 “还不快去。”白氏郎沉声道。 李斜阳与惠仁领命而去,还未出院门,忽听乐小倩厉喝一声“禽兽不如”,李斜阳与惠仁急忙转身,只见乐小倩手中利剑猛地刺向白氏郎腹部。 白氏郎不闪不避,利箭穿肠而过。 令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是,下一刻,白氏郎反手握住剑柄,一使内力,剑身入腹更深。 乐小倩瞪大了双目,惊恐地松手,倒退。 “如此,甚好。”白氏郎脸上泪光交错,口里汩汩流血,凄然的笑了,身子如棉絮般软软的跪了下去。 “公子。”李斜阳回过神来,飞扑过去。 与此同时,莲仙飞身赶到。 “装心哥哥,”莲仙揪心的以袖替白氏郎拭血,痛彻心扉的质问,“小倩,为什么要这样?” 白氏郎紧紧握住莲仙的手,虚弱的摇头,“不要怪她,是装心哥哥罪有应得,跟仙儿所受的苦比起来,我现在这样根本不算什么,答应装心哥哥,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一定要坚强的活下去,当是为了装心哥哥,好不好?” 李斜阳哽咽道:“公子,有什么话等我为你疗好伤后再说也不迟啊。” 莲仙点头,刚要起身,白氏郎却坚定地抓住她的手不放,眸中似有千言万语,终只化为一句话:“仙儿,你先答应我。” 莲仙读到了白氏郎眼中刺骨的担心,一种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 他们是兄妹这么大的打击她尚未消化,如果再来迎头一击,她必定九死一生。 “仙儿答应装心哥哥,”莲仙错开目光,强颜欢笑道:“有装心哥哥在,仙儿舍不得伤害自己。” 白氏郎却是发自内心的笑了,紧握着莲仙的手一点一点的松去力道,眼皮困倦地阖起,晕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模糊中只见一女子立在榻沿俯视着自己,白氏郎想也没想便伸手抓住其的细腕,轻喊了一声:“仙儿。” 菱星明朗的笑意瞬间冷凝,一把拂去白氏郎的手,梨花带雨的哭起来:“起初媚三娘说你思恋那个凡女的时候,我和姐姐抵死都不相信,没想到竟是真的,白氏郎,你忘恩负义。” 白氏郎无力以对,顾左右而言他,“凡间太过凶险,你还是早些回去,你姐姐联星我会想办法救他出来。” 菱星声音瞬时拔高:“我不,我要留下来和你在一起,我已经上天宫禀告过母后,说我和姐姐在你这住的很开心,暂时不归,母后也已经答应了,母后还说要你好好照顾我们,不得有任何怠慢。” 白氏郎头如斗大,半天说不出话来。 恰好李斜阳进门,见状帮衬道:“公子以后的大半辈子都是属于你的,你就连这短短半年的时间都不成全他,这太说不过去了。” 菱星凤眼一瞪,“我和太子哥哥的事不许你插嘴,那个第一莲仙在哪,你去把她给我叫来。” 莲仙与乐小倩正好来到门口,闻言僵住了脚步。 “仙儿。”白氏郎立时容光焕发,急忙起身。 还未坐稳,菱星忽然斜着身子附在他脸上印下深深一吻,毕后得意的朝莲仙扬眉。 “你……”白氏郎急得面红耳赤,紧张的看向莲仙。 莲仙内里醋味翻腾,脸上却克制的不让它有丝毫表露。 菱星背着手,趾高气昂道:“第一莲仙,我要你清楚的知道这个家谁才是真正的女主人。” 乐小倩戏谑的笑,“什么主人,我看你是人猪,人中之猪。” 菱星气急败坏,“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侮辱本公主,我杀了你。” “你来啊。”乐小倩不甘示弱,“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谁输了就从这个家滚出去。” “好,在下欣然赞成。”李斜阳拍掌应道,说完有意无意的冲乐小倩眨了下眼睛。 乐小倩与菱星都是一点就着的火药脾气,当下就气势汹汹的斗到一起去了。 “仙儿,我们出去走走吧。” 白氏郎不知何时来到身边,莲仙一与他那温和似水的目光对视,便生生有种神魂颠倒的眩晕之感,想拒绝又做不到,只好推说:“小倩未必是她的对手,仙儿不能离开。” “斜阳不是寸步不离的守在那么?他不会让她们之中任何一人有事的,你放心吧,”白氏郎极力游说,“仙儿,我真的还有好多话要与你说,有些事,一迟就是一辈子,我不想留下遗憾,这儿实在吵闹,我们到小筑那去说吧。” 莲仙不置可否,脚却不听使唤的往小筑方向挪去。 一路上莲仙都低着头往前走,目不斜视,白氏郎却克制不住的拿余光斜看莲仙,一次,又一次。 斜刺里忽然两个人影走出,为首的一见白氏郎便恭敬地单膝跪下,朗声道:“玉儿给老祖宗请安。” 白氏郎与莲仙都惊了惊,白氏郎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心底升腾起浓浓的扫兴,不过并未表现出来,急急扶起陶朱,悦颜道:“无须如此,快快起来。” “莲仙姑娘。”陶朱心不在焉的起身,目光欣喜的转向了莲仙。 白氏郎清晰地捕捉到了陶朱瞬间放亮的眼神,其那如沐春风的笑意明晃晃的,晃的他眼晕,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心口像被什么蛰了一下,火辣辣的疼,不可抑制的咳嗽了起来。 无神的莲仙顿时紧张起来,双手紧紧地抓住白氏郎的胳膊,太过紧张便忘记兄妹之防,脱口而出:“装心哥哥,你要不要紧?不如仙儿用绝世之……” “不碍事的,过两天也就好了,”白氏郎大吃一惊,迅即截过话头,发白的脸色因激动而微微泛红。 陶朱怔愣的看着他们,一丝疑惑悄悄潜伏在了心底。 白氏郎忽见陶朱闷闷不乐,他自是清楚所为何事,目光缓缓移到自己的手臂上。 四目相对,无需言语,莲仙意会,缓缓的松开、垂下了手去。 白氏郎慢慢将笑容铺陈开来,带着一种勉强的苦涩,“仙儿,我来给你介绍,面前这位俊朗不凡的公子是我们中原的皇帝,姓陶名朱,装心哥哥从小看着他长大,他秉性纯良,虽贵为一国储君,却从不仗势凌人,相反平易近人,我相信你们以后一定能成为很好的朋友。” 莲仙从未听过白氏郎如此夸赞过一个男子,冰雪聪明如她,又怎会听不出他的话外之音。 两人再次四目相对,此时无奈比痛苦更甚,是情深到极处却难以圆满的灰颓。 白氏郎还想说什么,莲仙薄弱如泥的心已不堪重负,只得落荒而逃。 “装心哥哥,别再说了,仙儿身体不适,先行告辞。” 白氏郎刚要追去,陶朱适时拦在身前,言辞真切:“玉儿对莲仙姑娘一见倾心,请老祖宗为玉儿做主。” 白氏郎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可在听到这句话后依旧不免痛彻心扉了一番,回音沉沉的,低至尘埃:“氏郎尽力。” 他的心早已糜烂,但每一块腐肉上刻的依旧还是她的名字,要让他亲手将莲仙送到陶朱身边,那种痛苦无疑是焚肤之痛。 可今生无望,他又不忍心拖她一世,所能做的唯有忍痛割肉。 莲仙何尝不想将那令人生不如死的执着二字丢之脑后,可当她一忆起和白氏郎曾经的过往,好不容易聚起的勇气瞬时就溃散如沙,消逝如风。 如此反复不下十次,她觉得自己已经几近疯癫。 吹着微凉的湖风,脑海逐渐清晰,平心静气地告诉自己五个字:等等,再等等。 或许她潜意识里也在期盼,期盼有一天奇迹的出现。 可世间最求之难得的便是奇迹。 蓝粉二蝶忽然局促不安的于眼前乱舞,双双惊骇大叫:“帝女,小心,有妖气。” 莲仙不疾不徐挥袖转身,便见一袭黑衣的媚三娘款款降落眼前,出口就是大骂:“贱婢,还不真身来。” 天心天雪颤颤的抖了抖翅膀,现出人形,惴惴不安的低垂着头站于莲仙身侧。 “我再问你们最后一遍,黑蛇到底是不是白氏郎所杀?胆敢有一字欺瞒,我一定将你姐妹二人五马分尸。” 天心天雪吓得不轻,看了看莲仙,不知如何开口。 “你为何诬陷装心哥哥?”莲仙对内中缘由知其一却不知其二,愠怒质问。 媚三娘冷冷斜睨着天心姐妹,“不如你们告诉她,我究竟有没有诬陷白氏郎?我告诉你们,今天不把事情讲清楚谁也休想离开,还有,不要以为第一莲仙可以袒护得了你们,她不过一个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唬人的纸老虎而已。” 天心天雪内心挣扎的厉害,僵持不语。 媚三娘的耐力终于到了极限,突施毒手。 莲仙见状,飞身迎敌。 大抵是上次伤后调养的好,法力精进不少,勉强与媚三娘斗个平手。 白氏郎飞身而来,迫使二人停手。 “媚三娘,你实在……”白氏郎刚开了个头,媚三娘便直言抢白,“我先说,我可不是有意来打扰你的仙儿,我告诉你,第一莲仙身边这两位就是当年在场的目击证人,我不过是想找她们再次确认而已,你来得正好,一起听她们怎么说的,也好让你死个清楚明白。” 白氏郎目光转向天心天雪,“当年的真实情况究竟如何,还请二位姑娘据实以告。” 天心天雪有口难言,痛苦的摇头。 媚三娘的火药脾气又爆发了,厉喝道:“找死。” 白氏郎亮出兵器,迎了过去。 瞬间飞沙走石,地动山摇。 媚三娘眼见不是白氏郎的对手,只得偃旗息鼓,恨恨道:“白氏郎,你等着给陈联星收尸吧,天庭怪罪下来,你们就准备着给她陪葬吧,哼,要杀你们,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慢着。”白氏郎纵身拦住她的去路,不怒自威,“鱼死网破对你没有好处,你再给我十天时间,我会把杀黑蛇的凶手和恢复你容貌的解药一并交到你手里,若有违誓,不得善终。” 莲仙闻言,大惊失色,想要阻拦,已是不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喜你为疾 药石无医 “白氏郎,别在这装腔作势了,杀我相公的不就是你么,你还到哪去找凶手交给我?”媚三娘厉声驳斥。 “白某再说一遍,我没有杀黑蛇,尽管他在我眼中十恶不赦。” 白氏郎对黑蛇的极端评价激怒了媚三娘,媚三娘暴跳如雷:“如果你真没做过,她们又为何不替你辩护?” 白氏郎语塞,困惑的目光直直转向天心天雪。 莲仙往前一步正欲开口,天心于身后暗暗的轻扯了一下她的袖子,以作示警,莲仙只得缄默。 “不说没关系,即使翻天彻地我也会想方法弄清当年真相,凶手最好不是你白氏郎,否则我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你的第一莲仙。”媚三娘放下狠话,闪身离开。 天心天雪突然跪下,含泪道:“婢子对不起白公子,请白公子降罪。” 白氏郎与莲仙心底的某些猜测似乎得到了证实,脸色凝重的等着下文。 “杀死黑蛇的真正凶手是帝女的父亲第一情深……”天心刚开口,白氏郎始料未及,惊得合不拢嘴,“什么?竟然是他?” “当日帝女四处寻找公子时,不幸遇到黑蛇,黑蛇欲行不轨,先帝及时赶到,并且杀了黑蛇,我们姐妹深受先帝与帝女的大恩,对这个真相一直都守口如瓶,媚三娘第一次找我们时,以妹妹性命要挟,当时公子与帝女尚未和好,天心便使了个坏心眼,故意说是公子杀死了黑蛇,欲借公子之手抵挡媚三娘……” 莲仙听得心惊肉跳,心惶惶难安。 “装心哥哥,对不起,都是因为仙儿……” “不,罪魁祸首应是装心哥哥,”白氏郎痛心疾首的说道:“如果不是因为我的不告而别,仙儿你就不会招惹到黑蛇,黑蛇若非作恶多端,也不致遭到杀身之祸,所以此事与你们任何一人无关,装心哥哥自己一人承担。” 扶起天心姐妹,好言劝慰:“你们亦无须自责,只不过你们不曾想过,无论经历多少世事变迁,我与仙儿皆是一体,一损俱损,这点媚三娘倒是比你们清楚多了,所以才会对仙儿下那等杀手,她想借此令我痛苦,以达到摧毁我的目的。” 天心心里越发不好受,“婢子早已知错,却苦无能力挽回什么,实是对不起。” 白氏郎摇了摇头,“我非常理解你们的难处,你们未将第一情深招出,也是报恩之举,情非得已,反之,如果你们招出第一情深,而他已经不醒,媚三娘必定将那笔账算在仙儿头上,仙儿只怕难逃一死,如今这样也好,有我在前挡着,总好过仙儿独撑,无论如何,氏郎都得护仙儿无恙。” “装心哥哥……”莲仙哽咽难言,泪流满面。 白氏郎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欲替其拭泪,下一秒反应过来,尴尬的拧紧了手收了回去。 “媚三娘那般攻于心计,公子宅心仁厚,怕不是她的对手。”天心忧心不已。 白氏郎看着莲仙忧心忡忡的神情,故作轻松的笑道:“多行不义必自毙,即使我收服不了她,她也难逃被正法的那天,当务之急我想找一种能恢复容貌的方子,你们姐妹可有建议?” “仙乐皇朝有一种珍贵的花名叫凝香花,它不仅可以使人恢复容貌,还能使人芳龄永驻呢,据说乐公主当年容貌受损时就是以它治好的。”天雪道。 莲仙点头,支开她们,“你们就往返一趟,速取来凝香花,届时仙儿好拿它配药。” “是。”天心天雪领命离去。 广阔的牡丹花田一时只剩下白氏郎与莲仙二人哀戚相望。 好难得才爱上对的人,可惜彼此不是对方的可能。 “仙儿,装心哥哥负你太深,从前是,今后也是,”白氏郎第一次在莲仙面前直言这个话题,不得不说需要付出巨大的勇气,“纵使我再不情愿,再不甘心,我还是希望今后有个人可以代替我抚平你心底的伤口,让你快乐起来。” 莲仙眉间堆积着浓的化不开的抑郁,激动的几乎站不住,“装心哥哥现在这样,仙儿永远都不会快乐,你说过你要用剩下的时间带仙儿去看尽江湖的,你难道想再一次对仙儿食言?” “仙儿,”白氏郎不自觉的向莲仙靠近一步,“你那么冰雪聪明,又怎会不知我们现下面临的是怎样一种两难题?” 莲仙头晕脑胀,魂不附体的说出四个字,一字一顿:“你娶,我嫁?” “是,”白氏郎呼吸短促,薄唇也微有些哆嗦,“自我见陶朱的第一眼,我就看透了他的心事,他对你一见钟情,直言国母非你不娶,聘礼就是他手中那颗留魂珠,留魂珠已然被他服用,除非……夫妻同体才可以将它逼出。” 莲仙秀眉越皱越高,白氏郎看在眼里,心痛得越发无法呼吸,陡然道:“其实还有一个下下策,这个方法也可以取珠,不过太过残忍。” 莲仙缓缓抬眸,“什么办法?” “杀了他。”白氏郎的声音忽地失却了温度。 莲仙听得神魂剧烈一颤,失声喊道:“不可以。” 白氏郎闭紧双目,叹了口气,“仙儿,你放心,装心哥哥不会那么做的,毕竟他是无辜的。” 两人一时沉默下去,白氏郎挣扎许久,还是咬紧牙关将话道出:“只是仙儿,即使不为了留魂珠,我也希望你考虑一下,给自己,也给他一个机会,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莲仙痛不欲生的望着面前这个又爱又怨的男子,心一点一点的被绝望碾碎成灰,咬着牙决绝道:“仙儿明白了,仙儿只有一句话,装心哥哥什么时候娶亲,仙儿就什么时候嫁人,双喜临门,多好。” 这一刻,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莲仙决然转身,柳眉一蹙,鲜血不可抑制的自嘴角溢出,弱不禁风的身子晃了一晃。 白氏郎心惊悸一颤,伸手欲扶她,莲仙却已拾步离开。 “仙儿,你是我穷极一生也无法做完的一场梦,而我只是你一念之间就刮过的一阵风,只怪缘分太浅。” 整个人好似大病一场,头重脚轻的往来时路返回。 还未进门,李斜阳与惠仁迎了过来,李斜阳道:“公子,沈夜游回来了,不过……” 白氏郎猛然抬眸,眸中渗进一束腾腾的怒意,不等李斜阳把话说完,三步并作两步冲进门。 逢仙殿。 一绿衣女子坐于榻沿正给沈夜游喂药,一见有人进门,恭敬地站了起来。 白氏郎见此情景楞了一愣,按捺下心中不悦,关切问道:“你怎么了?” 沈夜游不知将逢变故,惨白的脸色泛起一丝虚弱的笑,“徒儿日前惨遭一妖女毒手,危难之际投湖逃生,幸遇这位冷焰姑娘所救,并护送徒儿回来。” 白氏郎与冷焰目光一对视,便看破了她的原形,不显山不露水的说道:“姑娘恩情,氏郎必报,但有所求,必有所允,姑娘请暂先去休息。” 冷焰颌首,移步出门。 房里顿时死一般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沈夜游忽觉不对,重新打量白氏郎,正好对上白氏郎那犀利的目光。 那目光此时正不怒自威的瞅着他,瞅的他汗毛直立,不禁颤声道,“公子师父是否有话要问徒儿?” “是啊,”白氏郎挑了挑眉,怒气卷土重来,“为师问你,昨夜你是否到过临仙阁?” 沈夜游知道瞒他不过,大方承认,“是。” 门外的李斜阳与惠仁皆听的脸色一变,惊怔当场。 白氏郎更是骤冷神色,痛心责问:“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我给不了仙儿的,你也给不了,你应该非常清楚,为什么还要那么做?我问你,是否是媚三娘从中作梗,而你身不由己?” 苦涩的药汁还残留在唇齿间,沈夜游轻声吸了吸,用力咽了下去,那等苦不堪言的滋味,像极了他的人生。 “不是。” 沈夜游的坚定回答一把击碎了白氏郎心底一厢情愿自欺欺人的想法,白氏郎痛不欲生,抬手挥了过去。 ‘啪’的一声,沈夜游的脸颊结结实实的挨了白氏郎响亮的一巴掌,顿时五个指印浮现开来,他没有怨怪,只是哀伤的说道:“徒儿的所作所为令公子师父蒙羞,徒儿知错,可是再低下的人他也配拥有爱情,您说是不是?” “你根本不明白,你什么都不明白,”白氏郎挥袖转身,脸色铁青的下逐客令:“你的存在就是对我和仙儿最大的伤害,你立刻离开,越远越好,以后永远都不许再回来。” 沈夜游掀被下床,摇晃着跪倒在地,“求公子师父给徒儿一次弥补的机会,徒儿必定……” “你已是自身难保,谈何弥补?我问你,最近闹的人心惶惶的吸血鬼案是否是你所为?” 沈夜游闭起双目,哑口无言,太多的身不由己,太多的心事无从说起。 “皆怨我对你管教不够,才使你误入歧途,”白氏郎一下间实难接受这么多的变故,脸色气得煞白,“吸食人血的确可以增加功力,不过这是人神共愤之举,怎可盲目效法?” “不是这样的,”沈夜游急急辩解,“是媚三娘,这事是她一手造成,她以毒蛊操控徒儿才使徒儿犯下那等弥天大错,后来我听说那晚莲仙姑娘也遭了她毒手,此人不得不除,可惜夜游力有不逮。” “事已至此,你总该对死者家眷有个交代,明天我陪你往县衙一趟,处理好这件事后,你立刻远走高飞。” 沈夜游拉住白氏郎的袖口不放,“徒儿从没有求过公子师父,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求公子师父帮帮徒儿。” 白氏郎摇了摇头,语气不容商量,“这世间只有一个仙儿,她该配一个人中之龙,你的深情投错了地方,还是趁早收起,免得惹祸上身。” 沈夜游跪直了身子,“感情的事,可以敢做敢当,却绝不能轻拿轻放,深情若是一桩死罪,哪怕挫骨扬灰夜游也甘之如饴。” “你,”白氏郎为之震惊,继而匪夷所思,实难相信眼前这个一脸毅然、坚韧不拔的男子是自己那个沉默寡言、唯唯诺诺的徒儿。 每个人都会在命运无休无止的折腾下跌跌撞撞地成长,然后一点点的退却、遗失掉自己当初的模样。 李斜阳与惠仁默然对视一眼,心中百味翻搅。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白氏郎恻隐心起,放缓了语气道:“其实你我何尝不是殊途同归,当初的我明知情深是害,却固执的死性不改,后来才明白,有些事情,强求亦是无可奈何的,就像端着一杯滚烫的开水,即使再渴,要做的第一选择也只能是放下,你明白么?你好好想想,想透彻了,看透彻了,也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轻轻抽回自己的手,刚走两步,沈夜游悲怆得声音传了过来,“徒儿已喜她为疾,药石无医。” 白氏郎放缓的脸色再次蒙上一层寒霜,苦恼的闭起双目,“信念不同,再爱也无用,有些事你最好将它糜烂于心,爱她就不要伤害她。” 出了房门,乍见李斜阳与惠仁,瞬间气血逆流,惊问:“你们怎么……,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李斜阳与惠仁眼神极不自然的移向了别处。 白氏郎心跳骤停一拍,虚着气问:“仙儿可有回来?” 李斜阳轻声回道:“没有,我们都没曾见过她。” 白氏郎拔腿就走,忽又顿住脚步,冷冷问:“刚才你们一个字也未听进耳去,是吧?” “是啊,我们不过才到。”李斜阳愣了一愣,才僵硬的附和道。 惠仁望着白氏郎渐渐远去的单薄落寞的背影久久难以回神,哀叹着摇头,“再这样下去,他迟早会发疯的,我也是。” “众生皆苦,苦的是执迷不悟,”李斜阳以一副看破的局外人的语气道,“很多爱情,最后都得各安天涯,这些道理深陷红尘的他们未必看得清这其中的是是非非,可你是佛门中人,应该早参悟透了才对,为何……” “只怪青春年少,徒惹情债围绕,一眼就决定一生,纵使无缘,心却无怨。”惠仁面无表情,却目光坚定。 “好一个纵使无缘,心却无怨,”李斜阳轻轻拍了拍其的肩膀,“时间会带走年少轻狂,沉淀下冷暖自知,你的事在下就不多做评论,好自为之。” 惠仁点头,“我会的,不争,不抢,安静守着就好。” 白氏郎在千柳湖畔找到莲仙时,天已全黑,不过明月当空,星光璀璨,四下一片柔和静谧。 这样的夜晚最适合用来互诉衷肠,不过对于他和莲仙来说却是例外,两个无缘的人聚首,要诉的只有两字,伤与憾。 月下的莲仙美的不可方物,浑身笼罩在一圈淡银的光辉中,衣袂飘飘,像是随时都会展袖奔月。 白氏郎在石阶下不自觉地停下脚步,从前都是她仰望着他,现在换他来仰望她。 不过十i级石阶,却愣生出一种远在天涯之感。 “装心哥哥,你会永远记得仙儿么?”莲仙有生以来第一次问这等浅显的问题,隐忍的稳重,实在太累,偶尔幼稚一次,也无伤大雅。 “当然,”白氏郎抬头,不让眼泪滴落下来,轻轻的却坚定的道:“任岁月改朝换代,唯仙儿无可取代,哪怕只是兄妹,装心哥哥也会将心底所有的位置都留给你,夜风微凉,早些回去,好么?” 莲仙不答,脚步微移,身子往前一探,紧接着便掉下湖去。 ‘扑通’一声,水花溅起三尺高。 “仙儿!” 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白氏郎脸都青了,外衣一脱,纵身一跃,一头扎进湖中。 辛苦将莲仙带回岸上,待她吐尽肺腔积水,又将自己的外衣紧紧裹在她的身上,这才心有余悸的哭喊出声:“仙儿,你不能这样,不能这样,好,装心哥哥以后再也不逼你了,你不要再这样吓我好不好?装心哥哥有言在先,你生我生,你死我死,绝无虚言!” “仙儿不是想死,只是实在倦了……” 莲仙目空一切地看着正前方,一脸的水珠,分不清哪些是水哪些是泪。 白氏郎轻轻的为她擦拭,长叹了口气,“尘缘的债那么重,装心哥哥也背不动,更何况是仙儿,只是,无论它再重也好,仙儿都不可以被它击垮,没有了你,装心哥哥生不如死。” “装心哥哥,你再抱一次仙儿吧,也许是最后一次了……” 许久,莲仙轻轻开口央求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即使长相绝 犹恐思上邪 夜幕像黑丝绒般浓重起来,星星也开始像钻石一样熠熠夺目。 白氏郎老实话,自从她来后,这个家的确变化好大,不过我要说的事是,一个女子太过出众是会贻害众生的,自从她来后,府里所有的家丁都变得心神恍惚魂不守舍的,连我们身边的朋友、亲人也一个个着了魔似的争相跳入那道看得见却拥不着的苦涩情海,长此以往,恐生大患。”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并非是仙儿的错,世人有爱美之心,倒也并不是罪大恶极,”白氏郎想起了沈夜游,颇感伤怀:“早知今日,当初我就不该带他回来,也许这样便不会改变他的一生,直至这次见面后,我才明白娘亲这些年竟是如此生活的。” 李斜阳习惯性的搓着手道:“义母不找些精神寄托,恐难活一日,好在义母还未丧失全部本性,将来即使真相大白也不至于人神共愤。” 白氏郎目光猛地转向他:“你也知道此事了?” “当日情形斜阳还清楚记得,为了广积福德,我们撕了官府通缉夜游盗的告示,可就在我们行动时,却遭到许多百姓的激烈堵截,理由是夜游盗并非恶徒,乃专盗十恶不赦恶贯满盈者首级的侠盗,此事后来不了了之,斜阳却留了个心眼暗查了此人,结果大出意料,这才知道,义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暗地成立印月教,苦心栽培一众杀手,以期有朝一日反上天庭救出义父,沈夜游因公子之故被义母收至帐下,从此以杀尽天下恶人为己任,这倒也未曾违背天道,只不过其中有九成的原因是为了磨练心志,以达心狠手辣之境,手上沾血过多再加上药物的配合,魔性必定见长,届时对付天兵天将或许不在话下,只是天庭神仙多如牛毛,义母必定没有胜算,关键的是,至关重要的先锋在这当口偏偏触了动情这个致命的软肋,义母的计划相当于已经一败涂地,义母大抵怕漏了口风,所以每次见我们只作简单问候从不深谈,可纸包不住火呀,如今菱星就住府中,难保她不会察觉出些端倪,下次请安时公子还是劝劝义母吧。” 白氏郎正要开口,李斜阳再次滔滔不绝:“估计劝也没用,除非公子确定和她们联姻,否则义母不会那么轻易罢休,义母的心思有些难猜,她知道公子不喜菱星姐妹,宁可自苦也不强加逼婚,可她明知公子喜欢莲仙姑娘,却一反常态下手对付她,依我的推测,义母宁可公子恨她,也不愿公子与莲仙姑娘再纠缠不清,哎,人一碰着情字,就都失了常性。” “可怜天下父母心,”白氏郎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氏郎心底唯有愧疚,不敢有丝毫责怪,我的不孝,足以令天诛地灭,其实每时每刻我都受着锥心刺骨的谴责,也受着欲罢不能的痛苦煎熬,这两者叠加在身上,就快使我佝偻着站不起身。” 李斜阳敛眉道:“这世间原本没有过不去的坎……” “但却有始终放不下的人,只有见到仙儿,我才能从这昏天黑地的困苦中瞧见一丝光明,得以一时宁静。” 李斜阳很想说那只是白氏郎自欺欺人的错觉,可谈至夜过三更,白氏郎心心念念的还是留下莲仙,他没有办法,只能松口,就莲仙一事结案道:“反正真人面前已露相,躲与不躲都一样,祸福同当,好过天各一方。” 白氏郎难得的弯唇笑了笑,笑容转瞬即逝,“菱星不容,暂且不管,仙儿自己却去意已决……” “我答应了县令吸血鬼案一日未了便一日留她在府里,再者,第一情深还需公子想法救治,就冲这,她也不可能立刻离开的了。” 白氏郎听罢不免再次感慨经年,“这些年一直都是第一情深陪在仙儿身边,如果我不曾出现,而他也没有身死,或许他和仙儿已然修成正果也未可知。” 李斜阳撇了撇嘴,“真是这样就好了,枉第一情深与她相识早过公子那么多年,到头来还是让公子捷足先登,真是世事难料。” 白氏郎真心替第一情深惋惜,“如果他不是身死,我一定极力撮合他和仙儿,只可惜……” “公子认定陶朱就是她此生良人?恕斜阳多嘴,沈夜游做下的事一旦东窗事发……” 白氏郎不由自主的咳了咳,手中酒坛一个不注意,忽地掉下檐去,‘啪’的发出一声不小的声响。 莲仙心事杂乱,仍未入睡,听得响声轻轻推开了窗棂。 白氏郎第一时间转目看她,一面冲她微微一笑,一面咬着牙恶声警告李斜阳:“不许再说了,听到没有?” “行,”李斜阳附和的点头,随即扭过头去小声嘀咕:“没有公子你夹在中间,我又何须这样殚精竭虑,劳心劳力的。” 白氏郎仍目不转睛的盯着对面,直至莲仙关起窗棂,才心不在焉的问:“什么意思?” 李斜阳思虑了一会,慢悠悠的道:“陶朱与莲仙姑娘的确天作之合……” 白氏郎脸黑了一黑,“还有呢?” “一个女子痴情起来,恐怕不会那么轻易说变就变的,我怕的是到时候你们三人一块痛苦,我……,”李斜阳双手撑额,心力交瘁,语无伦次的说:“我更怕公子痛苦,到时即使痛苦一切也无力回天,那就迟了……” “既已无缘,何来迟与不迟之说?痛苦是必然的,可再痛我也不希望仙儿孑然一人度过一生,身边人里除了第一情深,就数陶朱最得我心。” “陶朱到底是个凡人,交出留魂珠后他就不能长生不老,到时他还是陪不了你的仙儿到老。” 白氏郎刚要插话,李斜阳拍了拍额,自觉自悟道:“哦,我忘了,天庭还有一颗。” “你今天有些不寻常啊,”白氏郎疑惑的看着他,“平日你不是巴望着我与仙儿划清界限么,如今她即将有个好归宿,你竟一副闷闷不乐之态,你在想什么,赶快老实交代。” “我们好歹是一家人,我也可以关心她嘛,”李斜阳挨近白氏郎,试着做最后的努力,“公子,凡间有句话说,无爱不成姻缘,而你自己也有亲身体会,那你在莲仙姑娘与陶朱的事上就不要再推波助澜,让它顺其自然,你知道的,莲仙姑娘心思重,如果她做出些什么伤害她自己的事来到时后悔不迭的必定是公子。” 白氏郎心尖一颤,昨夜惊心一幕猛地浮上心头,他慎重的点头:“你说的这些我会再仔细深思熟虑一番,现在我想静一静,你先下去吧。” “是。” 李斜阳知道莲仙的事白氏郎决计不会草草了事,也就不再多费口舌,跃身下楼。 天刚透亮,莲仙打开房门,一眼便瞧见了白氏郎。 白氏郎倒背着双手背对着她,漫天花瓣间,一袭白衫轻扬,长身玉立中庭。 “装心哥哥。” 莲仙触景伤情,沙哑着声音喊道。 白氏郎缓缓回头,令人大跌眼镜的是,回过头的他竟变成了*。 “你……”莲仙蹙眉,惊得说不出话来。 “在下姓钱名达,第一姑娘有礼,”*对莲仙的反应甚为满意,得意的说:“这身行头我可是花了好几天的时间置办,如今看来完全没有白费,第一姑娘有否觉得我就是另一玉树临风的白氏郎?” “形似而神不似,”莲仙面无表情的说完,抬脚就走,*锲而不舍,迅即闪到莲仙前面,挥开折扇,翩翩回头,笑若春风:“其实真真假假又有何妨?天下男儿不都一样,关键的是,我比他会疼人。” 情欲泛滥的双眼片刻不离莲仙,身子轻佻的向莲仙倾了倾,折扇探向莲仙鬓间秀发。 莲仙身子往右一移避了开去,*回过神来刚转身,莲仙愤而一挥广袖,一耳光狠狠送了过去,“放肆!” *头被扇向一边,疼得龇牙咧嘴,等他将火辣辣的脸移回来时,莲仙早已不见踪影,顿时气得跳脚:“真是近墨者黑,简直和白氏郎一个德行。” 另一边,白氏郎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燕窝莲子羹正欲进小筑的门,忽见一团粉色玄光从眼前飞过,他知道那是莲仙的化身,刚要开口,这时*低着头正好从门里怒气冲冲的出来,两厢一撞,白氏郎手中的燕窝莲子羹毫无疑问的喂了大地。 “你有没有一点规矩?”白氏郎大为生气,脑海灵光一闪,看着他,又看了看莲仙远去的方向,忽然像明白了什么似的,厉声呵斥起来:“你怎么会从里面出来?谁做主让你进去的?” *见状气焰消了一半,堆笑着道:“如今我是您老人家的高徒,我在这行走不正常么,再说没人告诫过我不可以进这道门的呀。” 白氏郎从齿缝间吐出口气,抬高声音喊道:“李斜阳。” 话未落音,李斜阳急冲冲闪身赶到,“公子,什么事啊?” 白氏郎冷峻的脸如罩寒霜的瞪着*,李斜阳看了看*所站之地,猛然意识到问题所在,随即快速的一把将*拉到门外。 “我要出趟门,你呢,就负责把这个家所有的规条禁忌好好给他讲清楚,今天的事我不希望再有第二次。” 白氏郎冷冷地留下几句话,随后闪身出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两个没有交集的世界难画成圆 “为什么这道门不许我进?”*愤愤不平。 李斜阳只觉好笑,环着双臂好整以暇的瞅着他,“欠打欠公子,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你在这个家可是不速之客啊,说白一点就是可有可无。”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气呼呼道,转身就走。 此举正合李斜阳心意,他笑若春花的朝其摆摆手,“好走,不送。” 可惜他开心早了一步,*猛觉上当,返身回头,“请神容易送神难,想赶我走啊,下辈子吧。“ 李斜阳虽觉无趣,依旧笑容可掬:“欠少爷抢着留下做看门狗,不得不说是这个家无上的荣幸,本少岂有拦着的道理,那样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 *气的歪了嘴,咬牙切齿道:“你不这么损人会死啊?” “这才哪到哪?”李斜阳乐不可支,故作夸张的说,“你若在我身边转悠三天,我保证气的你少活……十年,好自为之。” “我,我不信。”*费力的咽了口唾沫,瞪眼叉腰道:“本大爷也不是好惹得主,不信走着瞧。” “好啊,”李斜阳笑着挑了挑眉,下一秒笑容隐没,话题陡转:“你面前的这道门呢,好人能进,你不能进,我知道你没长脑子,所以把话说得这么直白,不知您老人家可有听懂我话里的意思?” *哼哼道:“拐弯抹角骂我是坏人,不进就不进,谁稀罕。” 话是这么说,斜向一旁微眯的目光却陡然射出一种精光,大有非去不可之意。 “素闻钱公子臭名在外,酒色财气缺一不可,不过你在你的狗窝怎样兴风作浪我都没兴趣搭理,但是到了这里,你敢有任何不守规矩之处,届时可别怪我翻脸无情,”走近*,靠在其耳旁低语威胁:“还有,第一莲仙呢,是朵带刺的花,你若敢碰她,我与你大师父会亲手扒了你的皮,听清楚了没?” *心不甘情不愿的故作害怕的点了点头,待李斜阳一走,立时故态复萌,一掌狠狠地拍在一旁的假山上,恶声道:“这朵带刺的花,本少爷我偏采定了。” 莲仙出了城,刚现出真身,便听到一阵激烈的打斗声。 不出意料,乐小倩与菱星依旧不知疲倦的打斗在一起。 菱星到底是龙女,法力略胜一筹,乐小倩此时已渐落下风,一个疏忽,被菱星一脚踢翻在地。 菱星飞快奔向乐小倩,手中长剑直直刺向其咽喉。 莲仙情急,拈花指一弹,一枚闪闪发亮的‘玄水珠’弹了过去。 玄水珠击中菱星手腕,菱星尖叫了起来,手中剑脱手落地。 她一向要风得风,哪甘受挫,况且她对莲仙又早有怨怼,当下拾起剑凝聚全身法力转身风驰电掣般袭向莲仙。 莲仙轻声念诀,霎时许多桃花花瓣如雪般从天而降,只见她玉指翻转,不一会一个大花球已横空出世,凝聚五成内力将花球推向菱星。 就在此时,白氏郎闪身赶到,见状大惊失色,想阻拦已是不及。 菱星再次中招,一摔八丈远,鲜血启唇喷出,费力坐起,见白氏郎在场即惊天动地的嘶声控诉:“太子哥哥,她们姐妹都欺负我,你快帮我教训她们。” “别听她胡说,是她先欺负我,小姐姐才动手教训她的。”乐小倩由莲仙搀扶着站了起来,看着莲仙懊恼的神色,已知她心中所想,随即愠怒的回击菱星。 “先别争了。” 白氏郎匆匆看了眼莲仙,过去扶起菱星,运用法力为其疗伤。 毕后,菱星一把瘫软在白氏郎怀中,娇滴滴的嚷:“太子哥哥,星儿还是好疼。” 白氏郎耐心的劝慰:“这是正常的,必须过几个时辰才会彻底痊愈。” 菱星娇俏的撅嘴道:“星儿才不要那么快痊愈,这样太子哥哥就不会一直守在星儿身边了,星儿想和太子哥哥永远在一起。” 乐小倩搓着手臂,只觉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实在看不下去,拉过看着他们呆若木鸡的莲仙,恨恨道:“小姐姐,我们走。” 莲仙缓缓收回哀戚的目光,依言离开。 菱星得意一笑,转眼却见白氏郎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莲仙逐渐远离的身影移动,不禁怒火烧心,面上却若无其事的娇笑着嚷道:“太子哥哥,星儿走不动,不如你抱星儿回去吧。” 莲仙听罢伤感地抬眸,不由自主的顿住脚步,强烈的自尊心支撑着她,隐忍的不让自己回头。 “不如让乐姑娘扶你吧,你们都是姑娘家,比较方便一点。”白氏郎大感无奈,左思右想,只想到这个办法。 不成想乐小倩一口答应,挑衅的冲菱星扬了扬眉,“好啊,乐意效劳。” 菱星立时黑下了脸,“打死不要,她粗手粗脚的,星儿只怕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扶你也会令你受伤,难不成你是碎渣做的?”乐小倩反唇相讥。 菱星气结,只好耍赖:“太子哥哥,如果你不抱我,我今天说什么也不离开这个地方。” “你厚颜无耻,”乐小倩大爆粗口,瞪向白氏郎道:“你看见没有,她分明就是蓄意捣乱,今日你敢抱她,我就让小姐姐和你绝交。” “那敢情好,本公主还求之不得呢,”菱星拍掌,趾高气昂的道:“如果你们现在就受不了我与太子哥哥卿卿我我的话,那以后可怎么办呢,我与太子哥哥过不了多久就会成亲,过不了多久就会儿女成群,还会子孙满堂呢。” 莲仙猛地攥紧玉手,尖利的指甲深深地嵌进肉里,丝毫也不觉得疼。 乐小倩阴鸷的对菱星笑道:“成亲是吧?那我得恭祝你们呀,我祝你们从此相互荼毒,终身不得幸福。” 背对着他们的莲仙此时已满头大汗,痛苦异常,身体里蠢蠢欲动的魔性像发酵了的馒头一样不断膨胀,扰的她四肢百骸欲裂。 不欲骇人,广袖一挥,闪身离去。 “仙儿——” 白氏郎着急呼喊,用力从菱星双臂间抽回自己的手,严肃叮咛她与乐小倩道:“我去找仙儿,你们先行回去,有言在先,你们俩不许再吵架斗嘴,否则谁都不要再进我王府大门。” 说完,闪身追去。 莲仙体内蛇毒发作,双眼昏黑地四下乱闯,以致灰头土脸,很快狼狈地跌倒在地,双腿闪出一种刺目的光,随即化成一条硕粗的蛇尾。 祸不单行,几个下山化缘的小和尚恰好撞见此景,齐皆惊叫着抡起手中武僧棍死命打向莲仙。 莲仙刚开始还哀叫着左躲右闪,不一会力气殆尽,不得不双肘撑地苦苦向前爬行,每挨一棍,她就觉得自己离死亡更进一步,双眼皮好似打斗的厉害,最终,她吐血晕了过去。 白氏郎赶到时,莲仙身下已是血留成河。 右手颤抖的紧揪着自己心口,悲痛使他双眼赤红,几欲大开杀戒,疾言厉色的斥问:“出家人当以慈悲为怀,为何要对一个女子下如此狠手?” “白施主,你也看到了,她,她可是蛇妖啊……”在场众僧面面相觑,余悸犹存。 白氏郎听罢不悦的打断他们的话,“她是不是蛇妖我很清楚,你们现在马上离开,还有,今天的事我希望你们守口如瓶,不要向外透露一个字,出了事我就拆了你们天行寺。” “明白。” 众僧心知眼前事必有异常,却不便多问,匆匆离开。 白氏郎迅急以仙法为莲仙治伤,莲仙得其仙法所助,蛇尾很快退去,双腿恢复如初。 纵目四望,不远处有个宽敞的山洞,于是抱起莲仙,飞身过去。 扶莲仙坐于石榻之上,望着她血迹斑斑的外衫,几经犹豫,闭起双目替她褪下。 事后,扶莲仙侧着身子躺下,又脱下自己外衣披于其身上。 以石碗自壁间接来一碗水,撕下衣摆一角,细心地为莲仙擦拭脸部。 除却五官惨白不说,干净后的莲仙又回复成那个如描如画的美人儿。 白氏郎心中的难过如溃堤的黄河水般泛滥成灾,双目噙泪的道:“仙儿,装心哥哥实在没用,说护你周全,到头来还是眼睁睁看着你受苦,你快点醒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这样?” 一刻钟后,莲仙轻轻发出一声闷哼,无力地睁开了秀目。 白氏郎见状喜上眉梢,还未开口,莲仙忽瞧见是他,秀目蓦现惊恐,猛然坐起查看自己的双腿,却因此牵动了背后的伤口,吃痛的叫了起来。 “仙儿,小心啊,”白氏郎惊得心忽高忽低的,难受得紧,知其所想,拼命安抚:“没事了,没事了,已经治好了,仙儿,你要知道,无论你变成什么样,装心哥哥都不会嫌弃你的,你先告诉我,究竟为什么会这样?” 前尘往事不堪回首,莲仙抿唇,不愿开口。 白氏郎已知大概,试探着问:“是不是与我有关?亦或因我而起?仙儿,你说吧,我受得住。” “这么多年来发生在仙儿身上的事,全皆像做梦一样太不真实,比如你我的……” 两人目光甫一对视,迅即不约而同转了开去。 “当日装心哥哥离开后,仙儿到处找你,不幸遇到了黑蛇,他为了控制仙儿,将蛇丹喂与仙儿服下,父皇不知情,杀了黑蛇,至此仙儿常受蛇丹折腾的痛苦,为了医治仙儿,情深哥哥辛苦求来一道符,”深吸口气,缓缓挽起袖口,露出那道难看的刀疤,“那道符就封在此处,可惜它无法彻底镇压蛇丹的魔性,如果仙儿情绪失控,事情就会像刚才那样……” “原来,原来这道疤是这样来的,”白氏郎听后一样的痛心不已,怜惜地轻轻抚着,泪落如雨问:“当时,是不是特别疼?” 莲仙轻轻摇头,“因为当时仙儿是昏睡着的,不觉得疼,这疤虽有些难看,不过遮着也无妨,装心哥哥不要放在心上。” 白氏郎心酸如食青梅,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莲仙垂眸,轻轻问:“仙儿伤了她,装心哥哥……” 白氏郎起先愣了一愣,继而摇头道:“我不会怪你,更没有理由怪你,你为了我受尽人世百苦,如今还要因为我而受到她的奚落,装心哥哥真是对不起你。” 莲仙泪中含笑,笑颜绝美:“有装心哥哥这些话,仙儿一点也不觉得苦了。” 白氏郎缓缓站起身,面向洞口,脸上有挥之不去的哀伤,“那个家从前是我疲累后休养生息的渡口,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竟变成一座布满烦扰的囚笼,有时真想像现在这样,找个安安静静的无人处,我们紧邻而居,平平淡淡的度过余生,那该有多好。” 莲仙被勾起向往之心,一时有些晃神,可幻想与现实的差距她看的太明白,无能为力,只好亲手打破自己的幻境,“有仙儿在,装心哥哥的人生就不可能安安静静的过下去。” “仙儿,不要这样妄自菲薄,”皱眉摇头向其示意,“你觉得是你拖累了我,而我又觉得是我拖累了你,我们再这样自责来自责去,天就要黑了,还是先回家吧。” 莲仙本不愿这么快离开,却又碍着兄妹之妨,迫不得已点头。 白氏郎扶起莲仙,将自己的外衣抖开,“仙儿,穿上吧,小心着凉。” 莲仙有些尴尬,低着头将手臂伸了过去。 白氏郎绕到莲仙后面为她抻另一只袖子,头部不经意间触到莲仙秀发,惊觉后立时像触雷似的快速闪开身躯。 莲仙先是惊讶,后是苦涩,漫无天际的苦涩。 “仙儿,自己走吧。” 刚挪脚,眼前一黑,身子往下栽去。 白氏郎快速扶住她,长叹口气:“事急马行田,顾不得了。” 暗吐了口气伸臂将莲仙抱起。 莲仙没来由的感到困倦,安心的闭起了秀目。 还未走到王府门口,陶朱迎了上来,双臂做托起状,“老祖宗,我来吧。” 白氏郎犹疑了一秒,莲仙于此时醒了过来,这时乐小倩也赶了过来,白氏郎顺势将莲仙交给乐小倩搀扶。 陶朱颇感失落的收回手,李斜阳指了指白氏郎挂于臂间那件血衣惊问道:“这是?” “仙儿在山上遭遇一帮山贼劫持,打斗中滚下山坡受了重伤,幸遇我经过将她救起,好在有惊无险。” 乐小倩愤恨道:“都是你那公主做的好事。” 白氏郎没有接话,以余光瞥了眼落寞的陶朱,陶朱的落寞他太了解不过,沉默的看了眼莲仙,转身独自进门。 “莲仙姑娘,我扶你吧。”身后传来陶朱温柔似水的声音。 白氏郎心殇成灰,唯有苦笑。 “不怕路太远找不到终点,只怕两个没有交集的世界画不成一个圆。” 李斜阳在浣衣处找到白氏郎,蹙眉看着白氏郎熟练的以双手锴着衣服上的血迹,只见他时而轻轻搓两下,时而又用皂角涂抹两下继续揩拭,不禁揶揄道:“人都说洗手做羹汤,公子倒好,来个洗手浣衣,还真有些农家巧妇的模样,您这是准备和人家抢饭碗去?” 白氏郎将衣服拧干,只见一澡盆子浓浓的血水呈现在眼前,视之恻然,不禁轻斥其道:“还有功夫开玩笑,你简直没心没肺,仙儿一下子失了这么多血,要如何补才能补得回来,还不快帮我想想。” “王府里多的是奇珍异草,想怎么补就怎么补,斜阳来是想说,天心天雪姐妹已经取了凝香花回来,什么时候……” 白氏郎截过话去,“仙儿尚未痊愈,若此时再消耗仙力炼制解药,我怕她撑不住。” “如果是在平时,倒也不必急于一时,可联星公主不是还在那妖妇手中么,斜阳恐迟则生变,公子难道就不担心?” 白氏郎晾衣的手一滞,几番斟酌才给出答复:“让仙儿休息一天,明日我再向她提及这件事。” “还有件事,那位新来的冷焰姑娘最近在咱们王府的动作可不少呢。” 白氏郎悲戚着摇了摇头,“都是身不由己的可怜人,随她去吧,只要别太过分就行。” 李斜阳不无担心道:“可她的存在终将会成为我们的威胁,尤其是你的莲仙姑娘。” “反正你闲得慌,那看劳她们俩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可不能有任何闪失。”白氏郎顺水推舟。 李斜阳顿时惊怕起来,“她们这些女子每天不是哭就是吵,实在令人头疼,斜阳资质愚钝,自认无法胜任,还请公子饶命。” 白氏郎忍俊不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假使世界荒芜 谁是我的信徒 莲女记挂莲仙,养好伤后随即回了得意王府。 王府的小道曲折迂回,莲女与白氏郎出发地不同,终点却相同,于是在小筑门前相遇。 “你的眼睛……复明了?”莲女有些意外,也有些歉意,“我有些事外出了几天,不告而别之处,还请见谅。” 白氏郎淡然一笑,“不要紧,我听斜阳说你是仙儿的皇姨,氏郎往后也该改口了。” “论仙龄我差你一大截,如此尊大实不敢当,还是像从前一样称呼吧,”没有温度的目光缓缓投落在白氏郎手中托着的那件白衣上,熟悉之感油然而生,冷冷问:“仙儿的?” 白氏郎怔了一怔,随即明白过来,下意识的紧张的解释:“府中没有女婢,氏郎只好代劳。” “代劳?”莲女冷哼,沈夜游的事浮上脑海,顿时激动的不可抑制,“那她为你所受的那么多痛苦你又如何代劳?” 白氏郎神色一凛,哑口无言。 莲女劈手夺过莲仙的衣服,扬长而去,只剩白氏郎一人神色凄然的呆愣原地。 仙灵居。 莲仙侧身躺在窗边的软榻上小憩,乐小倩在旁为她轻摇丝绢扇,见莲女上来,轻推了推莲仙,“小姐姐,醒醒,皇姨来了。” 莲女放下衣物,乐小倩扶莲仙起身。 莲女觉出不对,关切问:“怎么了?仙儿你脸色怎么这么苍白?” 乐小倩刚要接话,莲仙示意的拉了拉她的袖子,轻摇了摇头。 莲女更觉疑惑,目光转向乐小倩,严肃的道:“我要听实话。” “三个人的爱情,不被他人折腾死,终究也会被自己折腾死。” 乐小倩说着,红了眼眶。 “三个人?还有谁?”莲女警觉地问,转念一想,大抵是沈夜游无疑,心下对其的成见更深一分。 “不就是天庭的那位娇公主喽,她的存在简直就是小姐姐最大的灾难,”乐小倩愤愤然道,“小姐姐,其实她和白氏郎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一对狼心……” “不要这样辱骂装心哥哥,装心哥哥不是你们外表所看到的那样……,”莲仙刚开了个借口,乐小倩便急着结尾,“好了,我们不提他了,小姐姐,天下好男儿遍地都是,还怕找不到一个如意郎君么?不是有句话说,即使世界荒芜,依旧有人会是你的信徒,只不过,只有放下,才能得到。” 莲女点头附和,在旁帮腔,“小倩说的有道理,这世间不是所有的因为都会换来所以,就像老天爷不会因为你爱他入骨,便赐你们一世如初,过去了的就让它过去,执着只会换来万劫不复的痛苦。” 莲仙无神的目光缓缓投向窗外,莲湖边,七月的桃花依旧盛放如初,不像她的心,早已进入深秋,萧瑟荒芜。 “仙儿的心早已遗失,再也找不到路回家,即使再有感情,一颗心也是寄人离下,不会真的快乐。” 莲女与乐小倩无力的对视一眼,深觉莲仙中白氏郎的情毒太深,已药石罔效。 “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真的要纠缠到至死方休么?”莲女眉心紧蹙,霍然起身,脸上的温和退却,转化为腾腾的怒意:“第一莲仙,你到底要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你如此念念不忘,究竟是怪他不够残忍,还是嫌自己不够愚蠢?” 原以为自己的当头棒喝会使莲仙觉悟,可莲仙的心墙已然坚固到无坚不摧。 “皇姨,你听仙儿说,装心哥哥的残忍其实都是无意形成的,情深哥哥后来告诉仙儿,娘亲的事并不是装心哥哥有意为之,而是娘亲一手促成,当时仙儿怎么想也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直至近日,装心哥哥道出一个真相,才使仙儿释疑……” 莲女迫不及待追问:“什么真相?” “仙儿与装心哥哥原是……原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话未落音,已泣不成声。 “什么?”莲女如闻天方夜谭,好半天才回过神,“你的父亲竟不是他,这不可能,他待你全然不像一个后爹的所作所为啊。” “这大概就是爱屋及乌吧,父皇对母后情有独钟,自然对小姐姐视如己出,”乐小倩墨黑的眼珠转了几转,还是决定将内心话倒出:“不过,白氏郎的话我也并不是完全相信,说不定他是为了推脱当初的负心逃跑才故意捏造了这个谎言,他以为父皇母后都不会醒来,那就没人可以揭穿事实真相,所以孤注一掷,我这样说有没有道理?” “不会的,”莲仙激动的反驳,脸颊通红如上了层胭脂,“装心哥哥他不会这么做的,经过这么多日子以来的相处,仙儿才知道怨怪了他那么多年是如何的愚傻,装心哥哥不仅希望父皇母后回生,还在留魂珠一事上竭力帮助仙儿,他的付出仙儿不能质疑。” 莲女的思绪还停留在上一个话题,自言自语的分析:“姐姐的离开难道真的是……是怕她们铸成大错,所以才借白氏郎的手杀了自己?她想以恨来摧毁他们的爱,也是,一场绝望的爱的确会让人轻易寻死,但恨不会,这么说,真相真的是这样?” 乐小倩一拍脑门,“哎呀,最近怎么把留魂珠的事给忘了,求人不如求己,小姐姐,等你把身子养好,我们就一同杀去皇宫,夺取留魂珠。” “留魂珠不在皇宫。”莲仙沉吟着道。 乐小倩顿时急了,“那在哪?” 莲仙知道她沉不住气,不敢将一切事情提前告知,含糊其词道:“仙儿前不久掐算,留魂珠依然还在皇宫,可最近掐算,却不知它流落何方去了。” “小姐姐放心,小倩就算翻天彻地也会把它给你找出来。” 乐小倩信誓旦旦,莲仙透过她似乎已经能够预见以后发生的一些事,瞬间惊出一头冷汗。 “仙儿,你怎么了?”莲女一转身,便发觉了她的不对劲。 莲仙摇摇头,深言叮咛乐小倩道:“如果你查出什么,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小姐姐,千万不要一个人擅自行动,好么?” 乐小倩不明就里,见其郑重叮咛也就郑重答复:“知道了。” “仙儿,说了这么多,你也累了,我就不打扰你休息,先走了。” 莲女起身离开,其实真正累了的是她自己,她需要一点时间好好消化刚才的所听所闻。 心事重重的在莲湖边停下脚步,咬牙低语:“第一情深,到底是我看轻了你,还是你自己看轻了自己?” 甫一转身,恰巧冷焰搀扶着沈夜游迎面走了过来。 沈夜游乍一见她显出丝惊诧,随即淡然问:“那天,你没事吧?” “我没事,不过你却有事了。” 莲女银牙紧咬,亮出玉手,掌心攸地出现一团白光,猛然朝沈夜游发力。 千钧一发时,出人意料地,冷焰忽一把推开沈夜游,以自己纤弱之躯硬生生为其接了这一掌。 冷焰痛苦的哀叫一声,凌空翻了个身摔在地上。 莲女迅速收力,冷喝道:“你是他什么人?你想死么?” 沈夜游酿跄着过去扶起冷焰,直把她往后推,语气急切:“我的事你别掺和,你先走。” 冷焰不为所动,一把拨开他的手,脸上没有丝毫惧色,视死如归。 “他欠你的,我替他还,一掌不够就再来。” 沈夜游还要开口,冷焰突地点去他的动穴,坚毅的脸上下一刻竟落下泪来,哀戚的看着沈夜游,“临死前我只有一个心愿,如果我死了,你可不可以永远地将我放在心上?” 沈夜游瞳孔张了张,似始料未及,想说些什么,可惜作声不得。 冷焰哀伤地垂下眸去,再抬起时竟判若两人,平素顾盼生姿的目光里此时杀气毕现,袖间掉出把银色的飞刀,一把握住,转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朝连女挥去。 莲女见之急急躲过,冷笑着道:“没想到你还是个厉害角色,瞧你瘦弱之样,当真人不可貌相。” 冷焰回报一样的冷笑,只不过她的冷笑里多了些阴鸷的狠毒,有些刺目,“如果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我保证你会更佩服我的。” 莲女扬眉,“是么?愿闻其详。” 冷焰却不接话,飞身欺上,像没受过伤似的,身手矫捷,招招极尽毒辣。 莲女刚开始时还能应付,随着时间的延长,渐只能守不能攻,处于下风。 李斜阳斜刺里窜出相救,冷焰见他助阵,似有所顾忌,攻势放缓,很快被李斜阳制住。 “什么事至于如此大动干戈?” 没人回答,李斜阳快速替沈夜游解开穴道,提高音调道:“你说。” 沈夜游对上莲女仇视的目光,心下了然,却如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发生什么事了?” 莲仙与乐小倩听到打斗声赶了过来。 依旧没人回答。 沈夜游在看到莲仙那一刻脸上有掩饰不住的惊艳与恍惚,不过,有人欢喜就有人愁,冷焰瞬时黯淡的神色更让人难以忽略。 李斜阳察言观色了一阵,推断出事情大概,目光移向莲女,“在下有些话想向莲女姑娘单独请教,请否请姑娘移步他处,再做商讨?” “有什么话就在这说。”乐小倩最不喜人藏着掖着搞神秘。 李斜阳此时无心与她争辩,暗暗对莲女使了个眼色。 莲女犹疑一秒,率先离开。 李斜阳深邃的目光扫过在场四人一眼,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随即跟去。 冷焰脚步不由自主地向莲仙移去,沈夜游犹恐生出变故,闪身拦在冷焰面前。 “我不过想过去与她打声招呼,你穷担心些什么?” 冷焰气急败坏,狠很瞪其一眼,跺脚离开。 沈夜游看着她离去的地方出了会神,等转身时,莲仙已离开老远,使得他到口的问候只得生生又咽了回去。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私自逃跑?”乐小倩的怒斥将其的思绪拉了回来,沈夜游这才发现还有个活生生的姑娘站在自己面前,他没好气的道:“你说的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事了。”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是不是为了刺杀小姐姐而来?”乐小倩双腿慢慢朝后退,转身就跑,边跑边喊:“白氏郎!” 沈夜游不想节外生枝,追了过去,一把紧紧地捂住了她的嘴。 白氏郎闪身出现,见状喝斥道:“住手!” 乐小倩趁机一把推开沈夜游,急忙躲到白氏郎身后。 “发生什么事?”白氏郎疑惑的问。 乐小倩一语惊人地嚷起来:“他要杀了我和小姐姐。” “不是的,公子师父,你听我说……”沈夜游急于解释,却又不知如何启口,正心急火燎时,白氏郎打定主意,代他向乐小倩解释道:“我看此事一定有所误会,夜游是氏郎的劣徒,平日常居府中,甚少出门,又怎么会刺杀你与仙儿呢?” 乐小倩拼命的摇头辩解道:“你被他骗了,是真的,我还替小姐姐挡了他一剑,当时很多人在场,她们都可以作证,我现在就把她们……” “不用了,”白氏郎不容商量,一口回绝,“在场的必定都是你的人,你怎么说,他们自然就怎么说,我想就不必问了。” “你说什么?”乐小倩僵在原地,所有的热肠一分一分的冷凝下去,她第一次在白氏郎面前哭的肝肠寸断,“你,你不在乎我的安全一点也不打紧,可你竟一点也不在乎小姐姐的安全,你,你最好别后悔。” 愤然转身,哭着跑开。 “公子,我……”沈夜游支吾着开口。 白氏郎痛心疾首的瞧了他一眼,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大口的往外吐气,以手扶额,脸色铁青的摇头道:“别说话,让我缓会。” 李斜阳与莲女行到一处僻静处,李斜阳刚要开口,莲女却抢了先,她激动地问:“我问你,仙儿与白氏郎真的是兄妹?你先别回答,回答前你敢不敢对天发誓?” 李斜阳怔了一怔,很快又若无其事的道:“好,我李斜阳对天发誓,若果此事有一字半句谎言,愿遭五雷轰顶,死无全尸,这样可行?” “不可能的,”莲女犹自不肯相信,“姐姐性格一向刚烈,得不到的她从不愿委屈求全,嘴上也常说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又怎么会……” “世间很多东西或许可以如此,但爱情就不一定,很多人为了爱情性命都可抛弃,遑论原则?” 莲女想想也有道理,颓然坐下,心不在焉的道:“我没事了,你说你的事吧。” “其实刚才你们打斗的第一时间在下就在现场,我想知道,你与沈夜游究竟有何冤仇?” 莲女瞬间变了脸色,切齿道:“这你得去问他才对,总而言之他非死不可。” 李斜阳试探地问:“是否,与莲仙姑娘有关?” 莲女猛然拍桌而起,脸色森然。 李斜阳吓了一跳,该确认的此时倒是确认了,可解决方法却…… “姑娘请听在下一言,你要为莲仙姑娘报仇本无可厚非,但莲仙姑娘至今对此事都尚不知情,可姑娘一旦为她报仇,风声势必会传入莲仙姑娘耳里,到时后果不堪设想,请你三思。” “你放心,我会找个无人处,静悄悄地了结此事,”莲女主意已定,誓死不改,脸上忽显哀戚,“可再如何,也回返不了清白之躯,你知不知道这对一个女子来说是一种多大的痛苦?” 无巧不巧的,菱星恰于此时逛到此处,闻言心下一惊,低下身子,竖耳于窗下偷听。 李斜阳的回话声传了过来:“我当然知道……” 菱星不明就里,断章取义,再加上幻想,事情便变了味道,暗忖:好你个李斜阳,平日道貌岸然,没想到竟也是个离经叛道之辈,被我抓住了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与我作对,哼…… 事情到这还算没有偏离轨道,谁知李斜阳又来了句:“你知道么,沈夜游其实对莲仙姑娘倾心已久,他会那么做也是情之使然,请你给他一次机会,饶他一命,至于你要如何惩罚他,在下可以视而不见,不做任何规劝。” 窗外的菱星听罢大吃一惊,片刻后幸灾乐祸的笑了,得意忘形之下,不经意发出一声轻响。 莲女与李斜阳大惊失色,快步奔出房门查看。 门外空无一人,菱星已早一步闪身不见。 家里停电两天,害我这篇稿子全军覆没,惟有从零开始,呜呼哀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爱若能参破 终归是寂寞 李斜阳冷静的思忖道:如今这个家龙蛇混杂,是友不为祸,最大的可疑人应该就是那欠打欠公子。 “你在想什么?”莲女浑身杀气笼罩,冷意森然的道:“我告诉你,无论刚才那个人是谁,他都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那他就必死无疑。” 李斜阳倒背在身后的手暗暗掐算,得出的结果使他瞬间失色,忙拦住莲女,“先别急着下定论,或许是……我养的那只调皮的猫闹出的动静也未可知。” “猫?”莲女拧眉,直直盯着他,“你如何证明?” 李斜阳若无其事地背过身去,无声念了句什么,但听一声尖尖的猫叫声忽然自身后的花堆里传出。 “你瞧,这小顽皮不就在这?”李斜阳故作无奈地摇了摇头,跑过去宠溺地将那只黑白相间的小猫轻轻抱起,以指轻锴了锴它的鼻子,嗔怪的道:“苗苗,好顽皮呀你,闯祸了你知不知道,吓死我和姐姐了。” 莲女见状,紧绷的脸色有所缓和,“没想到你都位列仙班了,还如此童心未泯。“ “每个人都会有他偏好的东西,我的偏好就是养猫,”李斜阳一讲起他的爱猫话就多了起来,“你知道么,这只猫儿已经两百多岁了,是我以法力助它长生不老的,每五年必须进行一次,也许是次数多了,它的体形便停驻不前了,都过去这么多年还是这么个小不点,吃多少也不长。” “物极必反,这是天道使然,”莲女忽觉兴味索然,“我有些累了,想先回去休息了。” 李斜阳点头,待她一走,神色立时由轻松换做紧张,焦虑的自言自语道:“以那刁蛮女的性子无风也起三层浪,这下还不得掀出滔天骇浪才肯善不甘休?不行,得找她好好谈谈。” 没走多远,目光随意一瞥,不远处的亭中一黄衣丽影使他猛地顿住脚步。 缓缓靠近,越是靠近越有种难以呼吸之感,这道黄衣背影与他之前梦中的那道黄衣背影相像的如出一辙,一样的牵动他的心魄,他情不自禁地叫出口:“楚珊瑚!” 闻言,黄衣女子身子似乎一怔,随即缓缓回过头来,赫然是正哭得梨花带雨的乐小倩。 “你来干什么,走开。” 乐小倩一见他,便想起白氏郎的可恨来,气哄哄的下逐客令。 “怎么是你?” 李斜阳答非所问,惊异地喊,这个结果实在太过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乐小倩不知就里,更加难过,“不是我是谁?你若是也想来气我,那大可不必了,我现在已经一肚子气了。” 李斜阳瞅了瞅她高撅着嘴的刁蛮模样,不禁一笑,勉强按下一肚子的疑惑,继而关心的问:“你怎么啦?如果方便的话就与我说说吧。” “不就是你那可恶的白公子嘛,”乐小倩指天画地地痛骂起其来:“他真的坏极了,无情无义,我一片好心告诉他沈夜游不是个好人,告诉他这个沈夜游他还刺杀过小姐姐,谁知他根本不信我,还丝毫不以为然,枉小姐姐敬他,爱他,不留余地地偏袒他,可他却……” “等等,等等。” 李斜阳听糊涂了,急切地打断乐小倩滔滔不绝的控诉,认真地问:“你刚才是说,沈夜游他,刺杀过你的小姐姐?” 乐小倩将头点的似鸡啄米,“是啊,当时有很多人在场,她们都可以作证,可白氏郎却说她们全是我的人,证词根本不足以取信,你说他是不是不可理喻?小姐姐常说我冤枉了白氏郎,她真应该亲眼看看当时白氏郎对这事的轻视模样,这样她就再也不会对他心存任何幻想。” “你先别气,这事倒真有些反常,”李斜阳以手支肘,匪疑所思的道:“往常公子最在意的莫过莲仙姑娘,哪怕细枝末节也不放过,惶论这么大的事?我在想,一般反常的事其中必有内由。” “他最在意小姐姐?你睁眼说瞎话,”乐小倩火爆脾气一下就点燃了,厉声叱道:“如果他真在意小姐姐,又岂会明知故犯,对她做出那等出格的事?事实证明,他简直禽兽不如,若非怕把事情闹大,传到小姐姐耳里,我早与他同归于尽。” “你千万别乱来,”李斜阳焦急地喊了起来,想解释什么却根本不知如何说起,“有些事你先入为主,想法、看法自然而然就会离事实真相有所偏离,我,我知道你听不懂我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过我真的不能说的太直白,以后你就会明白,无论公子曾经做过什么,他的出发点都和你一样,都是出于爱护莲仙姑娘的。” “打死我,我也不信。”乐小倩坚定的道。 “日久见人心。”李斜阳也不强加解释,继而问:“你知不知道沈夜游他为什么要刺杀你小姐姐?” “不清楚,可当时他下手狠毒,完全是要置小姐姐于死地的样子,这是千真万确假不了的,如有半字谎言,愿遭天打雷劈。”乐小倩激动地竖起三根手指发誓。 “别发那么重的誓,我信你就是了,”李斜阳惊了一惊,摇头制止。 顿了顿,坚定的继续道:“不过我也信公子与我的徒儿,那件事其中必定有着千丝万缕的一时难以说清的复杂的关系,给我一点时间,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乐小倩沉默的思索了很久,才下定决心,“好吧。” “有件事,我憋在心里很久了,找白氏郎问又觉不合适,找别人更不适合,想来想去只能找你了。”深思了许久,乐小倩为难的开口。 “哦,”李斜阳扬眉,欣然道:“洗耳恭听。” 乐小倩练憋得通红,欲言又止:“小姐姐她被……她会不会……有喜?万一……” “这个,这个……” 这可问倒李斜阳,他尴尬非常的结巴起来,忽然意识到什么,四下张望了一会,确信无人,轻声提醒道:“此事还是不做细论,小心隔墙有耳。” 乐小倩跺脚,“可我是个直肠子,有些事不弄清楚就寝食难安。” 李斜阳彻底犯难,干笑道:“不会……那么巧吧?” “万一呢?”乐小倩激动反驳,面如土灰:“身怀亲兄长的骨肉,这让小姐姐情何以堪?” “亲兄长的骨肉?” 怎么听怎么别扭,有时李斜阳真想不计后果的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一股脑的倒出来,不过关键时恐节外生枝的念头到底还是占上风,迫不得已转移话题道:“我们可不可以不说这件事,有件事我也想问你,你,有没有自己的亲姐妹?” 乐小倩神色有些落寞,“我不记得了,自懂事起我就孤身一人,你问这个干什么?” “那你认不认识一个叫楚珊瑚的人?”李斜阳继续追问。 乐小倩陷入深思,“似乎……有些耳熟,不过,没有什么印象。” “如果你以后想起些什么,可不可以麻烦你告诉我?” 李斜阳也不知这么做到底意义何在,但他总觉得心底有个地方空落落的,像被人挖去了一块,好奇心驱使他迫切想知道当年事情的面目究竟如何。 乐小倩点头,“好啊,有件事我也想拜托你,你即是沈夜游的师父,那你千万不要让他再次伤害我的小姐姐。” “我明白,”李斜阳郑重颌首,“我也可以保证,同样的事情事情绝对不会发生第二次。” 乐小倩舒了舒臂,“出来很久了,我该回去了。” 李斜阳忽有些恋恋难舍,踌躇许久,最终还是开口叫住乐小倩道:“如果以后有什么不开心的,大可随时来找我倾诉。” “不了,”乐小倩顿住脚步,却没有回头,语声有些苍凉,“其实我很少为自己的事不开心,要说不开心,大多时候都是为了小姐姐与白氏郎的事,白氏郎是你敬重之人,你维护他天经地义,可我们长此以往只会话不投机,还是维持原状吧。” 说完,化作玄光闪身不见。 李斜阳陷入无边无际的茫然,心底噌噌的涌起一股深深的自责,“究竟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我又要怎样做才能尽可能的抚平你们大家心底的失落呢?” 刚自假山转出,便听得白氏郎愠怒质问沈夜游:“说吧,乐姑娘说的究竟是怎么回事?” 沈夜游低眉道:“有人从中作梗,夜游身不由己。” “不用说,一定又是媚三娘这个毒妇无疑了,”李斜阳义愤填膺,“这个女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在我们身边舞风蹈浪,做尽恶毒之能事,公子,不如等我们送解药去,救出了联星公主后,便趁媚三娘施法恢复容貌时,一举除了她,我知道这样做不够光明磊落,不过对这种毒妇实在无需顾忌道义,你说对不对?” 白氏郎只稍一思忖,李斜阳趁热打铁的话又快速递到了面前:“公子你想想连仙姑娘所受的苦,你就会觉得道义什么的都微不足道了,斜阳若非技不如人,早提剑杀去了。” 白氏郎除妖之心果然坚定几分,“我何尝不想早日将她除却,奈何最近的情况不是捉襟见肘,应接不暇么,等救出联星后,定将此事好好做个了断。” “乐姑娘我已劝导过了,她已经没事了,公子你就放心的去找莲仙姑娘吧。” “这世上恐怕只有你拿她有办法,公子我都自愧弗如。” 白氏郎丢下一句无心之言,快步离开。 谁料无心之言进有心人耳,李斜阳听罢莫名觉得浑身不自在,脸颊发起温烧来。 “二师父,你没事吧?”沈夜游轻声唤道。 李斜阳好半天才恍然回神,轻拍了拍脸让自己镇静下来,随后挺起胸膛,倒背双手,俨然一派师者模样。 “夜游徒儿,你最近正值多事之秋,与其身陷红尘,不如多在佛堂静修几日,或许会有所得也未可知。” 沈夜游低眸笑了,神色略显沧桑,淡然问道:“师父该不会希望徒儿修着修着就剃度出家吧?” 他的语气虽轻然,但话中的重量却掷地有声,李斜阳脸色一沉,顺势回击:“出家有何不好?多情多伤,无心无愁。” 沈夜游稍加犹豫,抬眸诘问道:“仙人尚且凡心未泯,我等蝼蚁小民岂非顺理成章?” 李斜阳心虚了虚,有被打脸的辣感,嘴上却不饶人:“我还可以悬崖勒马,那你呢?顺不顺理成章不是你说了算,是由主控游戏的人说了算,第一莲仙心里有谁,我想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吧。” 沈夜游忧伤感倍增,顾左右而言他,“徒儿念的了经却未必成得了佛。” “不试试又如何知道?哪一个遁入佛门的人不是从七情六欲中摸爬滚打过来的,这世间还没人生而为佛吧?” “我若遁入空门,该将我的放不下置于何处?” 李斜阳犀利抨击:“明知是梦,偏要触碰,已是大错,你却将之视为放不下,你不觉得,你太过偏执了么?” 沈夜游听罢有些垂头丧气,“我知道论口才我无论如何也比不过二师父你,不过,我的心向着青天白云,我是不会让自己自困于那座生不如死的三寸囚堂的。” “生不如死的三寸囚堂?真有这么恐怖?”李斜阳匪疑所思地问,摇头叹气,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罢了,我也不是真的劝你出家做和尚,只不过你身上戾气太重,常使那些居心叵测之人有机可乘,就说近的吧,莲仙姑娘不是因你受了两次苦么?公子因为这些事都气得白了青丝,不过你要明白,公子他依旧疼你,否则刚才乐姑娘就不会气成那般摸样了。” “夜游有愧,”沈夜游深深垂首,“没有公子师父,夜游早被分尸而食,我本该好好孝敬他,可是有些事,我真的无法参破,也无法完全按照他老人家的意思去做。” 李斜阳了然的点头,“二师父能够理解,可是,有句话我还是要告诉你,爱若能参破,终归是寂寞,不会有任何结果。” 沈夜游目光坚定,认真地说:“是寂寞也好,是万劫不复也好,夜游甘之如饴。” 李斜阳努了努嘴,忽然问:“可不可以说说你和莲仙姑娘是怎么认识的?” 沈夜游神色明显一滞,三言两语带了过去:“久闻芳名,见之难忘。” “就这样?”李斜阳有些愕然,“你和公子这一点倒是挺像,只一面,便匆匆奉出自己的心,我只担心你们要受的苦还远远没完。” 沈夜游目光与之对视,毫无胆怯:“要来的躲不过,让它尽管来吧。” 李斜阳无话可劝,叹了口气,“好自为之。” 乐小倩于窗口瞧见白氏郎匆匆往仙灵居而来,迅即从窗口跃了下去。 双臂一伸,脸色不善的拦在白氏郎面前:“你想见小姐姐啊?我偏不让。” 白氏郎淡淡一笑,玄光一闪,身子以至乐小倩身后。 乐小倩勃然大怒,亮出长鞭,呼啸着朝白氏郎招呼过去。 白氏郎不想伤她颜面,尽可能的躲闪。 几十鞭过去,白氏郎毫发无伤,乐小倩却已怒发如狂,下狠手抽去。 白氏郎知道她不消口气不会善罢甘休,随即不闪不避,玉立当场。 乐小倩不知其心思,狠狠一鞭抽过去。 那一鞭正好抽在白氏郎肩头间,白氏郎低哼一声,抱臂连连倒退几步,轻吸着气问乐小倩:“姑娘现下心里可有消气一点?之前的事我已经过问过,的确是个误会,沈夜游他是受人控制,并非出于本意。” 莲仙睡的太沉,始才悠悠醒转,叫了几声小倩,不闻人应,于窗口往外一瞧,顿时花容惊变,闪身而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没有过不去 只有回不去 白氏郎以手按紧伤口,殷红的鲜血仍不免从指缝间溢出。 眼前白影一晃,莲仙挨着他半跪了下去,玉手覆在他的手上,丝丝仙力传入。 白氏郎一瞬不瞬地看着莲仙紧张又认真的模样,恍惚间觉得自己被时光捎去了那个桃花乱落如红雨的流年,一切都好像没有丝毫改变,一颗心依旧像初见时那样不争气的漏跳了几拍。 梦,终究是会醒的,意识到如今身份的天壤之别,再也抑制不住感伤,含泪缓缓转过脸去。 这世间到底没有什么过不去,有的只是再也回不去。 什么是无奈?无奈是清楚的记得当初有多美好,却再也恢复不了当初的面貌。 莲仙不知白氏郎一瞬间已历尽这世间情感里的五味,仙力过后一看其的手臂,完好似什么也不曾发生,轻快的笑了,以手小心翼翼碰了碰,关切问道:“装心哥哥,还疼么?” 不闻应声,莲仙转过脸来,瞧见白氏郎两眼发愣,不禁疑惑道:“装心哥哥,你怎么了?” 白氏郎恍然回神,用力将眼泪逼了回去,故作轻松道:“没什么,谢谢你,仙儿。” 莲仙摇头,扶他起身,一眼瞥见地上断成两截的鞭子,惊疑地问:“小倩,你又……” 白氏郎截过话去,“不关她的事,是个误会。” 乐小倩已有些悔意,嘴上仍旧不饶人:“你说沈夜游是被控制了所以才来刺杀小姐姐的,那控制他的人又是何人?” “这个人你们也认识,此女心机手段多如牛毛,她一直以来都认定是我杀了她的相公,修成后便找到这来,频繁报复,连我身边的人也不放过,最近很多大事的发生都与她有着脱不开的关系,仙儿上次受伤也是她一手造成。” “这个人到底是谁?”乐小倩咬牙切齿问。 莲仙缓缓吐出三个字:“媚三娘。” “我现在就去杀了她。”乐小倩拧拳转身就走,白氏郎急忙叫住她:“慢着,我们暂时不能动她。” “为什么?”乐小倩十分不解,冷声道:“还有什么比为小姐姐报仇的事更重要?” 白氏郎心知将事情挑明必会惹大家不快,却不能不将实情说出:“天庭的联星公主还在其手上,所以氏郎不能轻举妄动,一旦……” 乐小倩果然恼怒,不等他说完,不由分说拉过莲仙,玉指怒指向白氏郎,“小姐姐,你看到了吧,在这个人的心目中,他把天帝宝座看得远远比你重要,既然这样,留下还有什么意思,我们走。” “仙儿!” 白氏郎情急去拉莲仙,一个用力过度竟将莲仙带入了怀中,慌乱中也没觉什么不妥,急急解释:“仙儿,你听我说,不是那样的,什么天帝,什么权势,于我不过是一种累赘的装饰而已,我真的一点也不在乎,我只是没有办法。” 莲仙听罢,惊愕、欣喜、悲伤、绝望百味齐齐涌上喉口,呛得她身子颤了一颤。 “仙儿,你冷么?”白氏郎奇怪地问。 莲仙低眸轻轻抽回了手,背过了身去。 乐小倩见状插话道:“小姐姐当然觉得冷,是心冷啊,因为你自欺欺人,如果……” “不是,”莲仙打断她的话,“仙儿不是心冷,只是有些难过,为自己,为装心哥哥,也为那位联星姑娘。” 乐小倩嗔怪道:“小姐姐,你也真是的,那联星她分明是你们那场爱情里最大的赢家,又有什么值得你为她难过的?” 莲仙轻然摇头,“你不懂。” “不懂你就告诉我啊。” “相守不如相知。” 白氏郎一字一顿道,似乎每一个字都用极他毕生感情。 莲仙含泪回头,两对盛满百世伤愁的双目含泪以对,白氏郎哽咽出声:“如果有来生,装心哥哥仍愿用一生一世的浩劫,换取执你之手,为你遮一世风霜。” 乐小倩听着听着,不自觉地跟着落下泪去,惊觉后赶忙擦去,抢白道:“来生即使你愿用一生一世的浩劫去换,我也绝不会让你和小姐姐再纠缠一生,好了,不要扯那么远了,你来*姐到底有什么事啊?” “仙儿,你身体恢复得怎么样?”白氏郎不放心地问:“还有,你研制那个解药需不需要动用大量仙法?” 莲仙玉手紧了紧,她自觉身体早已如风中残烛,不堪一击,可为了不让白氏郎失望,唯有迎难而上,“装心哥哥放心吧,仙儿已经没事了,小倩,你让天心天雪把凝香花取来吧。” 乐小倩刚走,莲仙又道:“待这件事解决后,装心哥哥可不可以想办法救醒情深哥哥?” 白氏郎脱口就问:“救醒他后,你是不是就会立刻离开王府?” 莲仙沉默,白氏郎见状,越发伤感,这时乐小倩将凝香花取了来。 李斜阳一向爱凑热闹,也赶了过来。 莲仙广袖一挥,一个案台呈现眼前。 拔下一根秀发幻作莲子,双手一合,暗用仙力,再打开时,只见掌心现出一枚鸡蛋大小闪闪发光的白莲花来。 莲仙默念口诀,一片银光中,手中莲花逐渐变大,直至碗般大小,涨势才见停止。 莲仙刚将莲花置于案上,忽觉眼前一黑,身子微晃了一下。 白氏郎立时担心的不得了,“仙儿,你没事吧?先休息一下,待会再说。” 莲仙隐忍地摇头,贝齿咬住食指,尚未咬破,一股腥味直冲天灵盖,樱唇一启,一口鲜血尽皆喷在那朵白莲花上,紧跟着两眼一黑,软倒在了身后的白氏郎怀中。 在场众人一时都乱了手脚,天雪忽然喊了一声:“快看!” 随着她的目光望去,案上的白莲花正现异光,随后竟一寸一寸慢慢的改变起颜色来,到最后,一朵洁白如雪的白莲花竟变成了一朵殷红刺目的大红莲花来,那等红,跟鲜血的颜色如出一辙。 “滴血圣莲?”白氏郎诧异地惊呼起来。 李斜阳也觉匪夷所思,“公子,你确定?” 莲仙悠悠醒转,白氏郎急切地问她道:“仙儿,这朵红莲是不是叫滴血圣莲?” 莲仙怔了一怔,随即点头。 李斜阳与白氏郎皆陷入深思,白氏郎的想法忍不住借喃喃自语发表出来,“不对呀,我记得滴血圣莲只有真正的龙……” 李斜阳本神游天外,恍然听闻其言,猛然抬眸,不显山不露水的截过话去:“公子,凡事都有例外,哪有那么绝对的事。” 白氏郎仍难释疑,莲仙不解道:“仙儿从小就会这套法术,也用它来恢复过一些女子受损的容貌,有什么问题么?” “没有,”李斜阳若无其事地笑着解释,“公子太过惊奇罢了,没什么的,不知接下来还有什么要做的没有?” 莲仙将三片凝香花幻作三枚玫红色的药丸,递给白氏郎,“这药丸一天一粒,与滴血圣莲同服,再加内功悉心调理,三天后,容貌自可恢复如初。” “这事交给我去办吧。”李斜阳夺过药丸就走,白氏郎知其所想,立时开口:“我和你一起去。” 李斜阳干笑着回头:“不用了吧?” 白氏郎坚持道:“没得商量。” 李斜阳只好摊牌,“是,我是想趁此良机一举除去媚三娘,永绝后患,公子你应该清楚,错过了这个机会,无异于纵虎归山,何况我答应蓝县令的十日之期已到,再抓不到凶手交给他,我如何向他交代?如此一来,莲仙姑娘杀人凶手的冤名便也要背负一世了,这让她以后如何面对那些敬仰她的子民?” 最后两句话触动白氏郎软肋,他不假思索的改变主意道:“好,我就负责在前攻敌,你负责在后救人,走。” 莲仙急忙拔下几根秀发变作莲子交到白氏郎手上,殷切叮咛:“一定要平安归来,一定,仙儿实在不中用,能帮装心哥哥的只有这些。” “不,礼轻情意重!” 白氏郎紧紧握住莲子,就像握着莲仙炽热的心一样暖意四溢,充满力量。 莲仙加重语气,“你若不回,仙儿寸步不离。” 白氏郎刚要开口,乐小倩跨前一步,“小姐姐你若不放心,那小倩就跟他们一起去好了,原来那个打伤你冤枉你的吸血鬼就是媚三娘啊,好,我现在就去找她给你报仇去。” “千万别,可不要报仇不成反丢命。”李斜阳闪身一拦。 白氏郎索性直接点去乐小倩的穴道,凝眸无声胜有声地看了眼莲仙,闪身离开。 李斜阳走近乐小倩,想为她解穴后又罢手,叹了口气,闪身跟去。 迷鬼森林。 李斜阳在林外高声叫道:“媚三娘,你要的东西本少爷带来了,还不出来见我?” 不过一刻,媚三娘闪身相见,看也不看他,玉手一伸:“东西呢?” 李斜阳环着双臂,傲慢的扬眉,“人呢?” 媚三娘冷冷笑道:“解药先交出来,待我试过,有效果后再放人不迟。” 李斜阳寸步不让:“你想也别想,一手交人,一手交货。” 媚三娘不甘示弱:“如果我不呢?你预备怎么办?你交出解药,联星就有命活着离开,否则你就等着给她收尸吧。” 李斜阳故作深思一番,面无表情的亮出三粒解药,递了过去。 媚三娘目光狡黠一闪,信手捏起一粒,转身就走。 “为防你们下毒,试药的重任就交给你们那位公主吧。” 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瞧见李斜阳没事人似的一步也未移动,不禁哼笑起来:“看你这么沉得住气,这药看来是没毒了。” 李斜阳恨恨白了她一眼,“狡狯毒妇。” “我今天心情好,就不和你计较了,还是那句话,待解药见效后,我才放人。” 李斜阳霍霍磨牙,一股脑将滴血圣莲与药丸全皆递了过去,沉声道:“药丸一天一颗,血莲一日一片,配以内功调息,三日后便可见好,记住,一定要配以内功调息才行。” 媚三娘答也不答,卷起解药就消失不见。 白氏郎闪身出现,李斜阳斩钉截铁道:“公子,半个时辰后,我们就动手,不过,我要在前攻敌。” “好吧,自己小心点,一有不对,立刻用传音术通知我。” 半个时辰刚过,李斜阳就迫不及待闪身进了森林。 媚三娘服药后正心无杂念的闭目打坐调息,不知为何忽觉有异样,睁眼一瞧,惊见李斜阳手握一把利剑杀意腾腾地站于自己面前,而那冰冷的剑尖则对着自己喉口。 “这次我看你怎么逃?” 媚三娘到底历经大风大浪,很快就镇定下去,嫣然一笑,“你以为趁人之危就可以令我束手就擒?” “你运功已至关键时刻,你敢动一步,下场与束手就擒一样是必死无疑,怎么样,你是想来个痛痛快快的死法,还是来个拖拖拉拉的死法?” 媚三娘笑得更加灿烂,答非所问:“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找个人陪葬。” 李斜阳冷漠地瞥她一眼,“你想说什么?” “你说我想说什么?”媚三娘尽量控制着不让自己太过激动,“你以为我还是三岁的小姑娘么?我做事向来瞻前顾后,所以早在很久之前我就将你们那位联星公主的一魂一魄抽走,如果我有什么事,她便将永世长眠不醒,怎么样,你是否想给她来个安安静静的死法?” 李斜阳紧了紧手中的剑,后又不甘心地缓缓垂下,快速自怀中摸出一粒丹丸,强行喂与媚三娘服下。 媚三娘咳了咳,怒视问:“你给我服的什么?你堂堂一个神仙居然也做喂毒这等卑鄙之事,你简直……” 李斜阳不疾不徐的接话:“你紧张什么?我喂给你的不过是化功丸,既然我不能杀你,我只好废去你一身妖法,免得日后你再兴风作浪,待见过蓝县令,解释清楚一切后,我则打算将你锁入镇妖塔,让你永世都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囚笼静思己过,不知在下这样安排可好?” “你敢!你别忘了,联星是龙女,如果她有什么事,你和白氏郎都休想安生!如果你识趣,就马上跪下来求我,否则我就打散联星的魂魄,我告诉你,我可没有那么多耐心,我数到三就不客气了,一,二……” 李斜阳根本不吃她那一套,“打吧,打吧,不用客气,你千万别客气,反正出了什么事,罪魁祸首是你,不是我与公子,论过怎么算也算不到我们头上,不过你就不一定了,凭斜阳三寸不烂之舌,届时说服王母调派十万天将灭尽你十八代蛛子蛛孙,一点也不成问题,你好好考虑清楚,若再负隅顽抗,就等着绝子绝孙吧。” “你……”媚三娘语结,柳眉倒竖。 事已至此,李斜阳再不服也还想留一丝挽回的余地,“两败俱伤对你没有好处,如果你改变主意,斜阳心情一好,从轻发落也不是没有可能。” 媚三娘狞笑着摇了摇头,“从轻发落?你不会的,我还没有天真到愚蠢的地步,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这次我认栽,五体投地,我死,那就必须有人陪葬,不过,如果我大难不死,假以时日我必翻天蹈浪,将你们一个个赶尽杀绝。” 李斜阳铁青着脸道:“你没那个机会了,等你恢复容貌,你就留着自个一人在牢中孤芳自赏一世吧。” 媚三娘也不着恼,哼了哼:“是么?可我怎么觉得未必呢,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李斜阳懒得跟她废话下去,拎起她肩头衣衫一角,带着她闪身离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爱情不过简单几个笔划 却比想象中复杂 莲仙焦急的在莲湖边望眼欲穿的等待着,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终于看见白氏郎的身影闪现在留仙居前。 莲仙欣喜地飞身过去,白氏郎抱着联星进了留仙居。 乐小倩见状愤懑的道:“白氏郎可真能招惹,又来一个。” 莲仙恍若未闻,轻声进屋,细细打量起联星。 肤如白雪,瓜子脸,柳叶眉,樱桃口,*。 明若星,璨若画。 “这位姑娘长得好美啊!”一旁的天雪由衷惊叹。 莲仙满目心事地看了看白氏郎,心下涩味翻涌:“是啊,真的很美。” 白氏郎脸色微微一顿,缓缓抬眸看她,想说什么又凝噎在喉。 乐小倩一叉蛮腰问:“媚三娘呢?抓住她了没有?” 白氏郎刚要开口,家丁进门,身后跟着一群捕快。 “公子,这班差爷说有要事求见。” 捕头抱拳一揖,“禀王爷,李公子已将杀害牛大的凶手缉捕归案,属下等特奉县太爷吩咐来传第一莲仙过堂聆讯。” 白氏郎松了口气,看着莲仙道:“仙儿,我陪你一块去吧。” 莲仙心下本有些发怵,闻言顿时安心不少。 县衙。 县令与白氏郎双双落座,县令惊堂木一拍,两班衙役齐喝威武。 李斜阳指着媚三娘道:“大人,此女名叫媚三娘,她就是杀害牛大的真正凶手,第一莲仙不过是她找的替罪羔羊而已,请大人详加盘问一切便可一清二白。” 县令惊堂木再拍,喝问:“大胆犯妇,你还不从实招来?” 媚三娘蔑视的笑容一一扫过堂上众人,最后定格在县令面前,毫无惧色:“我没有什么好说的,知罪又如何?” “杀人偿命,理当处死。” 媚三娘艰难地动了动瘫软的身子,越发恨得咬牙切齿,“我的确是始作俑者,不过执行者却另……” 李斜阳一惊,快速截过话去:“大人,请听在下一言,这等妖孽杀了她,并非圆满之策,依我看倒不如将她锁入镇妖塔,令其一世听经诵道,参悟佛性,来得更恰当。” 县令微加思索,征询遗孀意见:“牛李氏,你如何说?” 牛李氏甚为忧虑,实话实说:“民妇只怕她有朝一日得势,继续出来害人。” “牛夫人,这个你无须担心,镇妖塔共有九十九层,每一层皆有万道佛光镇压,妖孽向来有进无出。”李斜阳信誓旦旦道,意有所指地看了眼白氏郎。 白氏郎也正紧瞅着他,心下疑惑重重,却还是照着他的话说:“不错,镇妖塔屹立蓝魔县数百年,关押的作恶者数以千计,还从未有过出逃之事,这一点夫人尽可放心,如果真出什么事的话,一概由本王全权负责。” 李斜阳继续添材加火:“我家公子贵为当朝独一无二的得意王,坐镇蓝魔县这么久,一向德高望重,受人敬仰,有他作保,万事皆可无虞,蓝县令,该说的我都说了,就看您老怎么决断了。” 蓝县令心中有数,惊堂木一拍:“牛李氏,本官再问你一遍,你可有其它异议?” 牛李氏诚惶诚恐的道:“民妇没有异议,一切听凭县老爷做主。” 衙役随即拿供状交由媚三娘画押,媚三娘却迟迟不动手。 李斜阳不由得激将道:“怎么,事到如今你才怕了?你不是说进去了还有本事再出来的么,你倒是证明给我看啊。” 媚三娘一腔顾虑尽皆化作赌气,“好,我就证明给你看,真有那天,就是你们这些人的……” “死期”二字没有道出口,大抵是怕县令因此改变主意,毕竟现在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只好忍气吞声,食指略微颤抖的在供状上按下手印。 县令威严宣判:“此案以告宣破,第一莲仙自此刻起恢复自由之身,而犯妇媚三娘罪恶难容,现由本官与王爷亲自将之押赴镇妖塔,终身囚禁。” 袖袍有礼地一挥,“有劳王爷,请。” 镇妖塔。 李斜阳亮出开塔令旗,几句咒语过后,塔门应声而开。 “请吧,进去之后,一定要设法保重好身体呀,内里的上千妖精见你柔弱可欺,一定会时刻折磨你的。”李斜阳故作担忧状,嘴角却幸苦地憋着笑意。 媚三娘一忍再忍,才心平气静下去,皮笑肉不笑的道:“多谢公子关心,无需公子多虑,小女子无论如何也会保住自己这条命,平安的出来见公子的,只有这样,我才可以报答公子今日这番担忧之恩哪!” 一声声的公子叫的李斜阳毫毛直竖,回敬道:“你这番娇嗔让我想起花香楼的那些姑娘来,不过,你比起她们可差得太远了。” 白氏郎心觉不雅,制止道:“斜阳,别再玩了。” “花香楼?听名倒是风雅,”媚三娘却决心追究到底,“那个地方在哪?有机会我倒要见识见识。” “见识?你这一生都没机会了,但是,投胎后或许有机会也未可知,只要你投胎成……”环顾了一眼周围的男人,意有所指的道:“就行。” 媚三娘猛然顿悟,正待开口斥骂,李斜阳已先发制人,点去她的穴道,沉声命令:“带进去。” 两个衙役拖过媚三娘就走,往塔里一丢就是。 李斜阳凌空取回令旗,媚三娘惊恐地瞪着双目,绝望地看着塔门缓缓合并。 在场众人都松了口气,一个个回身往山下走去。 “等一下,”乐小倩拉住了李斜阳,好奇地问:“你刚才说的那个花香楼是不是种植了很多花,是不是很美很美?不行,改天你一定要带我和小姐姐去看看才行。” 李斜阳费力地咽了口唾沫,艰难地解释:“这个花香楼不是卖花的,是卖……那种花的。” 乐小倩简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蛮腰一叉:“到底卖哪种花,你说清楚点行不行?” “就是说不清楚,你让我怎么说清楚?”逼于无奈,只好把问题丢给白氏郎,“你还是问公子好了。” “哎,自己的事自己解决。”白氏郎毫不留情地拒绝,对莲仙道:“仙儿,我们走吧。” 莲仙点头应允,走出老远仍听得乐小倩八丈高的声音:“不说清楚今日就别想下山。” 莲仙难得的露出欢颜,微笑道:“他二人当真一对欢喜冤家。” 白氏郎听罢,脸色微有所改变,试探地问:“乐姑娘可曾时常向你提及斜阳?” 莲仙似乎听出这句话的话外之音,却没有做正面回答,“怎么了?” 白氏郎依旧抛出一个问句:“仙儿对乐姑娘了解多少?” 莲仙不假思索的回答:“小倩性格虽易冲动,却直率、单纯,对仙儿更是心无城府,推心置腹,披肝沥胆。” 白氏郎灿烂一笑,明眸似若含星,绽放丝丝温情,“你把她说的那么好,装心哥哥都有些嫉妒了,我的意思是说,认识你之前,她的事你了解多少?” “这个仙儿真的不太了解,因为小倩掉下悬崖头部受了重伤,很多事她都不记得了,不过,”顿了顿,变换了语气道:“她常常做噩梦,梦里一直斥骂一个叫李吟潇的人,似乎与此人有很深的瓜葛,仙儿曾试探地向小倩问及此人,可她醒后对此却什么印象也没有了,依仙儿的推测,此人极有可能是小倩爱过之人。” “大抵是如此了。”白氏郎有感而叹,“爱情不过简单几个笔划,却比我们想象中复杂,受过情伤倒是不打紧,能熬过去才是万幸,其实以她的资质勤加修炼的话,白日飞升也不是没有可能。” “小倩与仙儿一样,都不希望成为神仙,装心哥哥要说什么,仙儿已经了解,仙儿会时刻看好小倩的,不过,孤掌难鸣。”莲仙郁郁不乐地说,返身下山。 白氏郎这才惊觉有些话触动了莲仙感伤之处,心下顿时懊恼万分,自责不已:“白氏郎啊白氏郎,你实在多嘴。” 菱星见白氏郎归来,焦急地迎了过来,“姐姐到现在还未醒转,到底怎么回事啊?” 白氏郎不知其中究竟,李斜阳代为解释,解释之前深沉地看了眼菱星,菱星自是了解他目光中的深意,却不以为然地瞥过眸去。 “媚三娘为防我们交给她的解药有诈,故而留了一手,事前抽去了你姐姐身体里的一魂一魄,你姐姐她才会昏迷不醒,我本对媚三娘晓之以理,奈何此女油盐不进,我欲诛除她又恐其狗急跳墙,无奈之下我只好退一步,饶了她一命。” 菱星依旧没回头,“原来是这样,那现在该怎么办?” 李斜阳似有难言之隐,斟酌一番后,才缓缓移目看向白氏郎道:“办法不是没有,就是又要有劳公子了。” 莲仙不知为何凭地担忧起来,急切问:“什么意思?” 李斜阳脸上的为难更甚,目光微微看了看她又快速移了开去,“但有失魂者,惟有请她所爱之人片刻不离地守在身边召唤魂魄,这样才能成功的使其魂兮归来,大抵需两三天时间。” 莲仙心中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浓烈,她觉得她与白氏郎长相决绝的日子已经开始进入倒计时了。 目光与白氏郎不约而同的对接,起先是浓到化不开的哀愁,而后化作一潭平静无澜的死水。 这一生山长水阔,终了不过一个浑然失我,一个愧疚以活。 菱星吃味不已,闪身拦在莲仙面前,娇嗔的对白氏郎道:“那还等什么?救姐姐要紧!” “你,你总是这样好事多为。”乐小倩气不打一处来,恨恨瞪了眼李斜阳,甩袖离开。 李斜阳不禁深感冤屈,边走边嘟囔:“怎么能怪我呢,我也不想呀。” 菱星拉过白氏郎就走,莲仙玉足往他们离开的方向踏出一步,却又瑟瑟地缩了回去。 佛堂。 联星被置于佛堂正中的精致木榻上,左右两排烛光熠熠,映照在她惨白的的玉颜之上。 菱星托起联星一只玉手交到白氏郎手中。 白氏郎试了一试,只觉喉咙口堵着异物,使他发不出一丝声音来,扭头看向一旁直勾勾看着自己的菱星,总算找到了症结所在,温和着道:“不如你先出去吧。” 菱星一如既往的不依,小嘴一撅,执拗地道:“不,我要陪着你和姐姐。” 白氏郎立时头如斗大,再次缓着语气道:“我一定会尽力,但是你杵在这,我实在有心无力。” 菱星还要抗争,瞧见白氏郎放开联星的手,欲站起身来,这才改口道:“好啦,星儿出去就是了,我在外面等你的好消息。” 她一走,白氏郎即大力地松了口气。 理了理心绪,絮叨着对联星道:“一直以来,我虽对你没有男女之情,却也真心觉得你是个温柔可人的女子,如今你遭此重难,氏郎衷心希望,你可以安然度过这个难关,回来吧,不要在外漂泊了。” 左右四顾,没有任何异动。 白氏郎犹豫了一刻,终还是托起了联星的玉手,轻轻握了握,“你想想你的母后,她有多疼爱你你知道的,为了她你也一定要赶快醒来。” 菱星在外等了许久,也不闻里面有好消息传出,不禁心浮气躁起来,一眼瞥见莲仙立于几米开外远远朝这边痴望,像座岿然不动的望夫石,顿时气极,纵身跃过去,颐指气使的道:“走开!” 莲仙似充耳未闻,纹丝不动。 菱星喝问:“你究竟怎样才肯离开?除了太子哥哥,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你倒是提个条件啊。” 莲仙深拧眉头,语气失了温和:“仙儿知道自己不属于这里,该离开时仙儿自然会离开。” “如果我要你现在就走呢?” 莲仙不擅吵架,索性不理她,径自往佛堂方向走去。 “不知廉耻!” 菱星恶语相向,猝然发难。 莲仙骤觉身后杀气近身,反身出掌,与其对接一掌。 两人皆出尽全力,一时间双双被对方的掌气震得倒退几步。 菱星吃了一惊,很快就缓过劲来,亮出宝剑。 莲仙怒意大盛,玉手一扬,袖中嗖地飞出一袭白绸,灵蛇似的缠住菱星手腕,运力一拉,硬将其扯了过来,旋身转至其身后,反手一扣,菱星狼狈地扑通一声跪倒于地。 李斜阳正好赶了来,见之大惊失色:“手下留情!” 菱星一解脱束缚,盛怒之下扬手就朝莲仙脸上招呼过去。 李斜阳太了解菱星不过,闪身拦在莲仙面前,菱星那一巴掌最后即狠狠地落在了他的脸上。 “你,你也帮着她来对付我,你就不怕母后向你兴师问罪么?” 李斜阳松了松下颚,将一口鲜血硬生生咽了回去,反问并带有一丝告诫意味的道:“我难道不是在帮你么?如果她有什么事,你就不担心公子向你兴师问罪?公主那般冰雪聪明,应该知道什么是唇亡齿寒,大家相安无事的在一起没有什么不好,你说是不是?过则难返,公主一定要三思。” 弦外之音菱星心知肚明,可骄傲与自尊心驱使她不让她轻易低头,咬着银牙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好自为之。” 说完,悻悻离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搏不过上苍 挽留不住过往 莲仙因动了真气,咳嗽的老毛病又不可抑制地发作起来,李斜阳见状担忧地道:“你时常如此,也太过痛苦,公子与太上老君交情不错,改日请他为你炼些强身健体的丹药替你补补也好。” 莲仙轻摇臻首,“仙儿没事的,倒是你,你的脸……” 不说不觉得,一说就如火烧心,疼痛不已,李斜阳轻吸了口气,轻拍着伤口道:“下手也太过了点,亏得是我挨了,要换做是你,不定成什么样。” 莲仙很是愧疚,亦急于补救,自花盆里摘下几朵牡丹花瓣,两手一合,打开时,牡丹花瓣已印入掌心。 李斜阳正自愣神,莲仙的玉手忽然轻轻地附在了他的脸上,惊得他浑身如遭雷击地一颤:“你……” “很快就好了。”莲仙紧盯着自己施法的手,心无旁骛地道。 另一边,任白氏郎说尽好话,联星依旧不见丝毫醒转的迹象,白氏郎不免有些沮丧,郁闷地立于窗边往外远眺,一眼就瞧见了上面所说这一幕。 起先还以为是眼花呢,待确认无误后,内心顿时像打翻了五味瓶,尤属醋溜感最甚,甚嚣尘上,盖过一切,急冲冲开门往二人的方向赶去。 人还未到,夹杂着酸味的质问已脱口而出:“仙儿,你们……” 莲仙迷茫的回头,收回了手去,瞧见白氏郎微有些不悦的神色,下意识的解释:“是这样的,斜阳哥哥他受了伤,仙儿刚才正以仙法为他疗伤。” “哦,是这样么?”白氏郎狐疑的目光紧揪着李斜阳不放,内心波涛汹涌的醋劲依然嚣张跋扈地翻腾,诘问其道:“一点小伤如何难得倒你一个大罗神仙?仙儿身体孱弱,怎么也不该让她为你疗伤,下不为例啊。” “不要紧的,不过举手之劳。”白氏郎这般明显的袒护使莲仙浑身有些不适,低垂着眸道:“斜阳哥哥与装心哥哥是最好的朋友,仙儿理当帮他。” 白氏郎诘问的目光始终瞅着李斜阳:“今天怎么这么沉默?难道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么?” 李斜阳对莲仙道:“我有要事与公子商谈,姑娘先回去休息吧。” 莲仙转过了身去,又回转头来,不放心地问:“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白氏郎刚要宽慰她一句,李斜阳嘴快的来了句:“只要你去休息,就没什么大事。” 莲仙虽不明白,却不再多问,转身离开。 白氏郎以扇戳着李斜阳的心口,气恼地道:“如今你家公子我的境况可谓疲于奔命,你就行行好,别再折腾我了行不行?” 李斜阳大呼命苦,泄气的道:“莫怪人说重色者不可理喻呢,斜阳如今也甚觉此话然也,我与莲仙姑娘刚才不过被救者与施救者的关系,公子这样都承受不了,那往后莲仙姑娘成亲,公子又当如何?”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甚至不敢去想,”白氏郎无精打采的在一旁的石阶上坐下,伤怀的道:“好难得才遇上对的人,可惜,她却不是我的可能,这种欲罢不能的滋味实在令人为之断肠,为之消魂。” “公子,你听我说,谁也博不过上苍,挽留不住过往。”感伤的语气下一秒攸然转向紧张:“她,是公子的一剂良药,却也是一剂催命的毒药,如今联星姐妹就在身边,有些事更该注意才行。” “我不是没有试过,可你知道我对仙儿的关心是发自肺腑的,怎么藏怎么拦也无计于事,只不过,虽然我对她依旧念念不忘,却不再存非分之想,什么不该做这一点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李斜阳连连点头,“这个我相信,只是菱星心里已存芥蒂,纵然我已对她言语犀利的晓以利害,可真正能阻止事态继续恶化下去的还是公子。” 白氏郎悠长地叹了口气:“我明白。” 李斜阳支着肘,现在换他紧盯着白氏郎,语气里满是忧愁:“唤醒联星的事只怕有些棘手……” “怎么说?”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怎能成事?公子你可能还不知道,其实要唤醒联星并不难,关键的是你在呼唤她的魂魄时必须对她倾注感情。” 白氏郎神色不出意料的肃然起来,“这等事教人如何勉强?我再尽力试一天,实在不行,只好另想它辙。” 李斜阳看着白氏郎渐行渐远的背影愣了会神,表情慢慢冷凝下去,叹气着摇头:“明知不可能,依旧执着一人,要想救联星,看来得下猛药才行了。” 说完,转身去找惠仁。 “什么,你要我……”惠仁听罢李斜阳的请求,惊得合不拢嘴,慎之又慎地问:“你真的要我那么做?你确定这个方法管用么?”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我知道这样做有些强你所难,可我也是情非得已,看在我们这么多年兄弟的情份上,你帮帮我,你若不帮我,我只能去找第一莲仙了,只是行此招毕竟有些危险,万一真伤着她……” 不待他说完,惠仁已沉不住气的截过话去:“不要再说了,我答应你就是,不过白公子可不是那么好骗的,必须思虑好全盘计划再行动才行。” 李斜阳轻笑:“其他的事大多瞒不过公子的法眼,不过第一莲仙的事却是个最大的例外,有很多事我不说你也清楚,斜阳就不浪费唇舌了,此事我会尽力拿捏好分寸的,到时你的演技可不容有失,小师父你先去城外十里坡等我吧,现在是万事具备,只欠东风,我先让家丁通知好公子后再行赶去。” 惠仁点头,闪身离开。 “你,过来。”李斜阳拉过一个家丁,覆在其耳旁低语几句,又心事重重的在原地踱了两个圈子,才闪身离开。 他这边刚走,冷焰从假山后转出,为弄清楚事情真相,以纱巾蒙面,赶过去拦住家丁,恶狠狠地威胁道:“把刚才李斜阳说的话一字不漏的重复一遍,不然我就剐了你。” “是,是!”家丁惊得抖若筛糠,竹筒倒豆子的道:“李公子先让我告知那个第一姑娘,说白公子在千柳亭等她,让她赶快过去,另一面又让我通知白公子说,第一姑娘遭人绑架了,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你千万别杀我。” 冷焰一把将其击晕,颇费了一番功力掐算李斜阳这么做的目的,一边踱步,一边思索对策,莫名冷笑了起来:“这么好的机会,我何不给他来个将计就计?” 以最快的火速赶到十里坡,一眼就瞧见惠仁正等在那。 惠仁听得身后有响动,想当然以为是李斜阳,转过身正欲开口,一阵香粉迎面洒下,他,头重脚轻地晕了过去。 冷焰以小折扇扬了扬空气中的香粉,森冷的道:“解决了你,再等通知了公子与第一莲仙后,一场好戏就要开锣了。” 亮出一个葫芦,念咒将惠仁装了进去。 她前脚刚走,李斜阳后脚赶到。 居高临下查看一番,不见惠仁踪影,不禁疑惑道:“人呢?” 约莫过了三五分钟,莲仙的身影出现在不远的林中,她的目光一样的左顾又盼,似乎在找人。 李斜阳根本不知冷焰从中作梗诓骗莲仙前来送死,遂奇怪地问:“你怎么会晚到?你去哪了?” 莲仙自是一头雾水:“你说什么?装心哥哥呢?” 如果一切按李斜阳的计划进行,白氏郎三分钟后必然赶到,所以李斜阳根本无暇顾及莲仙说了什么,答非所问的道:“公子马上就到了,你准备好了没有?我要动手了,你暂且忍忍。” 莲仙惊讶抬眸,尚来不及询问,一枚银针攸地闪进体内,紧接着一阵掌力传来,啪的一声击打在她的身上,身子顿时凌空翻起,猛地翻下坡去。 白氏郎闪身而至,速度过快身子略晃了晃,左右四顾,不见人影,只得高声喊道:“阁下但有所求,氏郎绝无二话,但请不要伤害那位姑娘,一切好商量。” 除了风声,再就是他怦怦乱跳的心跳声,四下根本没有人烟。 白氏郎吸了吸风中的味道,确认莲仙曾出现在此地无疑,立时撒开步子疯了般在林里寻找。 离莲仙仅有两三米之遥,一种突如其来的恐惧突地攥住了他的心,使他猛地顿住脚步,心知有异,摒住呼吸,紧绷着脸缓之又缓的向前挪去。 白氏郎强逼自己沉住气,斜着身子,目光想看又不敢看的往坡下瞅,但见一白衣女子静静地仰躺在草地上,风刮起她的衣衫,覆住了她过半的脸庞。 仔细再看,那薄透的衣衫下,掩映出的分明是莲仙惨白的脸庞,嘴角还挂着一行血迹。 “仙儿!” 白氏郎惊恐大喊,一把跃至坡下,踉跄跪坐在地,不敢置信的直摇头,“不会的……” 深喘口气,颤抖地压住莲仙的手腕把脉,片刻后又全身散架似的松了手去,面沉如死灰。 不甘就这么放手,扶起莲仙,凝聚全身仙力为莲仙续命。 一刻钟后,白氏郎额头已大汗涔涔,施法的双手也直打颤,自知体力不支,却固执的死撑,结果可想而知。 一口鲜血喷出,眼前一黑,身子往一边倒去,莲仙失去重心,跟着歪倒在了其的臂弯中。 李斜阳等在门口,好久才见白氏郎抱着莲仙魂不附体的一步一步慢如蜗牛似的朝他走了过来。 “公子……” 许久,白氏郎才抬起沉重的只剩灰烬的眸子机械的对李斜阳道:“从这一刻起,白氏郎已经死了。” “公子……”李斜阳刚张口,白氏郎面无表情的又道:“我最后再求你件事,找到杀害仙儿的凶手,灭尽……他的……九族。” 李斜阳愣了三秒,无意一瞥,惊见‘惠仁’手腕间有道伤疤,竟和莲仙的一模一样,不禁暗赞惠仁心思周密,可突然又觉不对,一把莲仙的脉,顿时大惊失色,劈手夺过莲仙,急往府里赶:“公子,让我试试,或许有救也未可知……惨了,惨了……” 白氏郎托着空空如也的双臂愣了会神,忽然似满血复活,三步并作两步奔进门去。 心急火燎、望眼欲穿的在画仙殿外等候,一见李斜阳出来便急忙迎上前去,“怎么样?” 李斜阳沉默不答,白氏郎越发迫切地追问:“你倒是说呀!” “命是保住了,可是昏迷不醒,不知可否用医治联星的方法医治莲仙姑娘,但请公子一试。” 话未落音,白氏郎早已闪身进了画仙殿。 镇妖塔。 *撑额跌跌撞撞的行近塔旁,嘴里骂骂咧咧:“你这妖妇,死到临头了还敢兴风作浪,你说,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我?” “你说谁死到临头?你恐怕还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死到临头吧?现下就让你好好体验一下,如何?” 塔里传来媚三娘阴冷的声音,紧接着一阵魔力穿塔而出,击在*身上,*立时撕心裂肺地哀叫着仰倒在地打起滚来。 媚三娘异常舒心地笑了,好整以暇的道:“如果知错了,就叫一声姑奶奶,我便放过你。” *硬撑了一点时间,眼见实在熬不住了,才咬牙切齿地喊了声:“姑……姑奶奶。” “哈哈哈……”媚三娘放浪形骸地大笑,笑出了一脸泪,“本姑娘如今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但还轮不到你这小子对我指三道四,你最好老实听话,否则我每受一次头疼之苦便将这笔帐算在你的头上,到时你再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无力站起,索性瘫倒在地,大口大口的喘气,忍气吞声问:“你究竟要我干什么?” 媚三娘斥道:“明知故问,我最大的心愿就是杀了白氏郎为我夫君报仇,如今我被困于此,这个重任便交由你了。” *怒不可遏:“你让我去跟白氏郎斗,这不是让我找上门去送死么?你当我傻啊?我才不干!” “这可由不得你,我看你记性实在不好,好了伤疤忘了疼这怎么行?不如我帮你长点记性?” “你,算你狠!” “你放心,白氏郎为情所困,早已恢复不了当初的所向无敌,只要趁他不备,毒死他轻而易举,不过,我不单单只想取他的性命,我还要令他身边的人一个也在劫难逃,所以你必须修炼魔功,才能助我成就大事,我将我平生所学之魔功尽数写于一本册子上,藏于我歇息的床下的暗格间,你现在立刻赶去迷鬼森林,将之找到后依法潜心修炼就行,有什么不懂的再来问我,不过在这之前,你要先去找第一莲仙,她有克制森林瘴气的解药。” *听闻最后一句话,立时精神抖擞的坐起身,欣然道:“我这就去。” “慢着,我话还没说完,你急什么,欲速不达,无论你现在怎样加紧修炼,也无法与白氏郎分庭抗礼,所以我决定将体内的千年元丹暂时先借你使用,不过,你休想占为己有,我若要治你,多的是办法,你明白么?” *翻了翻白眼,没好气地应了声:“明白。” 一颗闪光的元丹径直从塔门里闪出,由*额内进入体内。 *闭目吸了口气,骤觉身体轻盈许多,疼痛也减轻不少,自信心膨胀,不怀好意地暗道:如今我有两颗内丹在手,届时魔功有成,第一个收拾的就是你这毒妇,你等着看吧。 “你还不走?”媚三娘厉声喝问。 *吓得不轻,拍了拍心口,转身逃一样地下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你是我的心脏 失去了就是死亡 画仙殿。 白氏郎沿着床沿坐下,扶起莲仙圈于怀中,额头紧贴着她的,一只手牢牢地握住她的手。 话未出口,泪已滂沱。 “仙儿,我知道你累了,所以想休息一会,不过你可不能休息太久,因为装心哥哥会担心的……你要知道,你就像是我的心脏,失去了就等同于宣判了我的死亡,你知道我还有心愿未了,所以你不能就这样丢下我,一个人先离开,你快点回来吧,我真的很挂念你……有些话,我不能在你清醒的时候告诉你,因为在我还来不及开口的时候,我们已经错过,现在若再开口,便是过错,可是,无论世人斥我大逆不道也好,违背纲常也好,我还是想告诉你,直到现在,我还清楚地记得我们的第一次相遇,你的不舍扯乱了我的心跳,那种心跳是我从来不曾体验过的,带着一种甜到心坎的滋味,仿若已经和你走过一生,当时我的内心简直震惊得不能自已,从小到大,我的世界除了修仙练道救父,再无其它,我曾经以为,我的一生都将这样麻木不仁的过下去,直至你的出现,我才真正领略到了什么是刻骨铭心的眷恋,什么是真实的活着,如果可以,当时的我就会毫不犹豫地牵起你的手,尽我最大的能力,护你一生平安快乐,可惜事与愿违……老天爷将你牢牢地捆绑在我的心底,却偏偏不给我一个爱你的机会,变故接踵而至,无奈的我只能落荒而逃,我是个懦夫,我可以一个人咽下所有的痛苦,却不敢再见你一面,那些年,我就像一个游魂一样落魄的浪荡在这世间,找不到一处可以安身的归所,于是我命人建造了这座情恋仙小筑,我把我所有的痛苦和对你所有的思念都寄托在了这座小筑中,既然这么多的在乎也等不来幸福,那么装心哥哥这一生,所能做的只有放弃,却不能忘记……你是不是遇到了你的父皇母后,所以你流连不返,我知道是这样的,可是仙儿,支撑你活下去的最大动力不是为了救醒他们么,你又怎么可以一直留在那个虚幻的世界不回来呢?” 白氏郎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沙哑着嗓音含泪问:“你真的忍心就这样抛下我么?我其实一点也不像外表所见的那般坚强,在你面前,我根本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神仙,我不过是凡间一个有血有肉、普普通通的男子,我,只是你的装心哥哥。” 隔了一会,莲仙被白氏郎握着的那只手的指尖忽然轻轻地颤动了一下。 白氏郎立时感觉到了,将莲仙平躺着放下,焦急地喊道:“仙儿,仙儿……” 仿若昙花一现,最后又归于平静。 白氏郎也心灰的觉得只是自己的南柯一梦,梦过无痕。 痛苦不迭的闭起了双目,泪,猝然而落。 就在这时,一只玉手忽然轻轻的抚上他的脸颊,一声无力的呼唤声响起,“太子哥哥……” 白氏郎先入为主,再加上太过欣喜,以致根本无暇思考那声呼唤的不同之处就一把紧紧抓住对方的手,却在睁眼时豁然站起身去,“你……你……” “太子哥哥……你怎么了?”联星睁着双迷茫的大眼睛困惑地问。 “没,没什么。” 白氏郎麻木的回话,一截木头般呆愣的杵立当场,忽然颓然跌坐下。 佛堂。 容颜憔悴的莲仙捧着第一情深所化的那片绿叶,思绪慢慢回到三个时辰前。 李斜阳抱着莲仙进了画仙殿,先以仙力逼出她所中的银针,没有银针的镇压,莲仙的脉搏很快出现跳动的迹象,李斜阳这才安心的松了口气,随后便来了个狸猫换太子,将莲仙送去佛堂,又将联星幻化成莲仙的容貌,送去了画仙殿。 李斜阳将计划向莲仙说了一遍,末尾愧疚加询问道:“原先我是找惠仁来配合我演这出戏的,谁知竟然弄成这样,得罪之处还请见谅,不过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去十里坡?” 莲仙哪知这件事中的九曲十八肠,据实以告:“是你的家丁告知仙儿,说装心哥哥在十里坡与仙儿有要事相说,仙儿刚开始也很奇怪,却还是去了。” 李斜阳星目转了几转,心知其中必然有诈,却未有明说,掩饰性地咬牙痛骂:“这个奴才真是无能,连传句话这等小事都会传错,留之无用,我现就命人将他轰出府去。” “等一下。”莲仙叫住他,轻摇了摇头。 李斜阳随即顺水推舟,抱拳道:“姑娘仁德,在下佩服,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莲仙收回思绪,掩口咳了咳,心下是翻江倒海的难过与痛楚,看着手中绿叶感伤的喃喃自语:“情深哥哥,没有你的陪伴,仙儿真的很孤独,除了遗憾,仙儿什么也留不住,留不住装心哥哥,也留不住你。” 乐小倩气鼓鼓道:“小姐姐你别指望了,白氏郎是铁定留不住的,因为他的心早已经飞走了。” 莲仙刚要为白氏郎辩白,乐小倩忽又打趣的笑道:“至于情深哥哥嘛,莫说留,就是赶他走啊,他也舍不得走呢,他哪舍得撇下小姐姐你。” 莲仙脸上泛起一丝温暖的笑,不过却不带半分羞赧,这,或许就是宿命与宿缘最大的区别。 “小姐姐,如果上天垂怜,赐还情深哥哥,那这一生能陪你走到白头的人必定是他,其实他也蛮挺可怜的,我在想,你们人鬼殊途,是不可能像正常夫妻一样开枝散叶的,但是你可以考虑把妻子这个名分给他,这样既可以保住你的清白之躯,又可以了却他一桩心愿,这样不挺好么?至少在小倩看来,这是一件两全其美的好事。” 莲仙万没料到乐小倩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惊愕地看着她,一时哑口无言。 乐小倩见状已知答案,叹了口气道:“小倩不过随口一说,小姐姐不必放在心上,我想,就算小姐姐愿意,情深哥哥也不会同意,他向来是最不愿见小姐姐受委屈的,何况是搭上小姐姐一生一世的清名,可是小姐姐,你真的执意要为了那份虚幻的爱而枯守一世、寂寥一世么?值得么?” 莲仙闭目冥思,脑海里始终清晰的刻有白氏郎的影像,触不可及却又挥之不去。 她不是没有努力过,只是有些事早已在她心底根深蒂固,成为了剥之不去的执迷不悟。 “这或许便是仙儿应得的惩罚,从此仙儿只能孤身一人拥抱永恒的寂寞。” 心口隐隐作痛,汗凝如豆,紧接着一口鲜血喷出,喷在了手中那片巴掌大的绿叶上。 乐小倩尖叫起来:“小姐姐……对不起,我……” 莲仙急忙以袖去拭鲜血,谁知鲜血竟慢慢渗进绿叶中去,而后脱手飞出,玄光一闪,一个修长的身影落地。 “情深哥哥!” 莲仙与乐小倩不约而同的惊叫起来,莲仙欲抓住第一情深,却惊讶的发现最后只是抓紧了自己的拳头。 乐小倩惊疑地问:“为什么会这样?” “大抵是刚复原,难以聚神吧,过几个时辰或许就会和从前一样了。”第一情深望向莲仙时双目渐渐湿润,像凝着两颗发亮的恒星:“仙儿,最近你还好么?” 莲仙一样的凝泪似梨花带雨:“仙儿只是很想情深哥哥。” 第一情深双眸立时现出闪亮的笑意,与新月的温柔相比有过之无不及:“以后我会时时刻刻都守在你的身边,再也不会离开了。” 莲仙坚信的点头,就在这时,天心天雪闯进门来,“画仙殿出事了,白公子发现帝女变成了那位联星姑娘,一直在责问李公子呢,帝女快去看看吧。” “不去。”乐小倩广袖一挥,“让他急死才好呢!” 第一情深目光始终凝聚于莲仙身上,而莲仙的目光从天雪说完话后就出神地转向了门外。 第一情深太了解莲仙的想法,因为太了解,最后势必会不遗余力的成全。 “反正来日放长,我们多的是时间可以叙旧,去看看也无妨,仙儿,不如我陪你一块去吧。” 莲仙悦颜点头,率先出门。 第一情深怔了怔,眼里堆砌起浓厚的尘世风霜,伤怀一笑,却无可奈何。 一进画仙殿的门,便看见白氏郎的身影背对着莲仙他们正与李斜阳说着话,语气有些不悦与苍凉:“我知道你有苦衷,也知道你有你的非如此不可,但是我真的希望不要再有下一次,因为我真的承受不起,在我以为仙儿真的遭遇不测的时候,我的心就像是经历了一场剖腹剜心的疼痛,虽生犹死,你明白么?” 李斜阳自知理亏,什么也不想争辩,只是一个劲的点头:“明白,明白。” 莲仙心下涩然无状,努力平了平心绪,可张口呼喊出声还是如颤乱的琴弦一样失了清和,“装心哥哥。” 白氏郎受惊似的迅即回头,只僵立一秒,忽然不顾一切的奔跑过去紧紧拥住了莲仙。 门里的联星神色一沉,紧抓着门框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 第一情深也好不到哪去,满脸满眼的落寞与忧愤。 莲仙鼻子嗡动,竭力不让自己哭出来,饶是她再贪恋白氏郎这个拥抱的温暖,理智还是占了上风,哽咽道:“装心哥哥,你别这样,仙儿如今不是好好的站在你的面前么。” 白氏郎听罢恢复了些理智,瞅了瞅场中乌眼鸡似的盯着自己的众人,尴尬的松开莲仙,一时手足无措,勉强笑道:“对不起,仙儿,装心哥哥不是故意的,只是担心过了头。” 莲仙垂眸若无其事地摇头,两只玉手不自觉地握紧了些。 第一情深明明感觉不到心跳,却感觉到了心痛的味道,原本不想说的话忽然冲口而出:“仙儿,我们是时候回仙乐山庄了。” 白氏郎刚放缓的神色又震惊的看向莲仙,哀伤的眸中似有潮水般连绵不绝的不舍与恳求。 莲仙没有立即回答,不过,犹豫的确说明舍不得,乐小倩却不给她拒绝的机会,急忙敲边鼓:“小姐姐,我们已经没有任何理由留下,这里到底不是我们的家,我们的家在那个父皇母后都等着我们的地方。” 亲情一关亦是莲仙的软肋,莲仙闻言缄默不言,眸中渗进一种难以摹状的凄凉,缓缓开口:“我们……走吧。” 白氏郎深恐今日一别,再会无期,他太害怕伤别的滋味,所以他这次铁定了心怎么也不会放手,呼了口气,摇扇笑道:“仙儿,如果你执意要离开,装心哥哥也不便拦你,不过你不介意我到仙乐山庄小住几日吧?” “公子!”李斜阳刚要松口气,谁知马上又被打回原形,直气得咬牙,拿余光瞥着身后,意有所指的道:“你别忘了,家中还有贵客呢。” 白氏郎神色一顿,始才注意到门旁一脸失魂落魄的联星,不禁恍然失措。 联星凝目看了眼白氏郎,这一眼,用尽了她心底的柔情。 随后缓缓跨出门去,在众人各异的目光下直直走向莲仙,一开口便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仙儿姑娘留下吧。” 莲仙茫然地看着她,有些难以置信。 联星的目光真诚的毫无一丝杂质,再次出言挽留:“仙儿姑娘端庄止水的性子实在令人喜欢,如果姑娘不嫌弃,我们大可学凡间女子那般义结金兰,你说可好?” 不待莲仙表态,乐小倩冷声截过话去:“不敢高攀,只要你别像你妹妹那样时时与我小姐姐为敌就好了。” 李斜阳沉吟着道:“那倒不会,联星公主的善解人意在三界那是有口皆碑的。” “联星与仙儿性格相仿,若多加相处,日后感情说不定还会赶超你我呢。”白氏郎快乐得有些忘形,全然忘了一句至理名言。 当你全心全意扑在一个人身上时,便是引发灾难性嫉妒的开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若无相欠 怎会相见 白氏郎看了看一旁欲言又止的第一情深,缓缓地敛去脸上的欢快,温声对莲仙道:“仙儿,你们先去休息吧,我与第一情深有些话要说。” 第一情深目送莲仙离开,漫不经心地问:“什么事?” 白氏郎心下似乎已经有了答案,却担心验证所想,极不自然的开口问:“你……你是如何苏醒的?” “何必问,自然是仙儿所劳。” 第一情深心知白氏郎那句问话中所含的分量,虽据实以告,却带了种故布疑阵的味道。 “真的是……绝世之吻?” 白氏郎果然被带了进去,一颗心抑制不住的倒提起来,难受不已。 更难受的还在后头,第一情深似欲存心气他,故作傲慢的道:“是又如何?我与仙儿早你很多年就已经认识,我们之间的渊源可谓深不可测,几天几夜也说不完,岂是你白氏郎所能及的?” “这话就说得不对了。”李斜阳哪甘白氏郎受辱,干笑着还击道:“来的早何如来的巧?其实缘分的事根本就没有先来后到之说,再者,你与我家公子本属同病相怜,试问相煎何太急?” “同病相怜?亏你说得出口。”第一情深冷颜呵斥,话音略带苍凉的讥讽道:“白氏郎至今都独占鳌头,在下哪有这个福气与之并肩?” “公子独占鳌头不假,不过苍天捉弄,以致无福消受。” 第一情深神色越发森冷,眉宇间尽是浓霜:“你将他的负心归结为苍天捉弄,你不觉得这太可笑了么?” 李斜阳深若寒潭的眸中,复杂的情绪滚滚翻涌,轻舒口气,缓缓道:“可笑的不是我,是现实,有一件事我们一直都没有告诉过你,一瞒再瞒也是情非得已,有很多次看着你们那般误会公子,我都冲动的想将真相公之于众,最后还是忍住了,其实,公子与莲仙姑娘是同父异母的兄妹,这,就是公子当初为何要离开的真正原因。” “什么?” 如出一辙的震惊出现在第一情深脸上,他攸地瞪大双目,干涩且紧张的道:“这,这怎么可能?仙儿……仙儿她知道了么?” 白氏郎羽睫一颤,心伤一地涂炭。 “我原想瞒她一世,可终究不太可能。” 第一情深脑中思绪千回百转,末了摇头道:“瞒与不瞒带给仙儿的都是痛苦,与其让她恨得糊涂,反倒不如摊开来讲,或许有天她会释然也未可知。” 这是第一情深心底最大的心愿,眸中忽地迸射出一种精光,意有所指道:“怕只怕白氏郎你的拖泥带水不给仙儿这个机会。” “我……”白氏郎语结,脸色黯淡无光。 关键时刻又是李斜阳代他发言,在白氏郎的事上,有时候,李斜阳总能将善解人意一词发挥的淋漓尽致,不过,事后总是百般后悔,急忙补救,然后又重蹈覆辙,如此循环往复,疲于奔命,这一切归根究底只因其心里深藏了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推己及人,这事换了谁也苦的够呛,管得住行为举止,却管不住时刻迸发的有些逾越的关怀,这是公子的弱点,公子一直也在慢慢适应并且改变,而我也会时刻提醒他的。” “这就好。”第一情深的语气软和了下去,“可否容我与你家公子单独说几句话?” 李斜阳迟疑了一秒,才点头离开。 第一情深心事重重,涩然开口:“恨了这么多年,才知道是误会一场,我开始相信,仙儿没有爱错人,只是你处理的方式实在欠妥,如果你不曾不告而别,或许很多事都要改写。” “氏郎没有不告而别,只不过乍然闻听噩耗,一时禁受不住晕了过去,等再醒来,我已……怯懦的不知该如何去见仙儿,这些年,每时每刻我都如居炭火之上,生不如死。” 很多事白氏郎都觉得没有解释的必要,唯独这件事,他要让莲仙身边所有的人都清楚得知道,他对那段已逝去的感情的认真以及无可奈何。 或许旁人觉得多此一举,可对当事人来说意义却是重大的。 第一情深似乎感同身受,神色换回了之前的哀伤:“花开得再美,到底也会枯萎,若无相欠,又怎会再见,只是再见又是一场腥风血雨,白氏郎,能终结这场噩梦的唯有你了。” 白氏郎有些心知肚明地问:“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很简单,即使互相亏欠,也没必要再藕断丝连,以你的离开换仙儿全身而退,这样不好么?我知道你不是没有想过,只是下不了决心而已,那如果我告诉你,你的优柔寡断会使仙儿成为众矢之的,甚至会危及她的性命,如此,你都不在乎么?” 白氏郎沉重地叹了口气,一字一顿的道:“我当然在乎,不过我与仙儿只有最后的四个月时间,此后一别,再无相见……” 第一情深蹙眉沉默着没有搭腔,许久,才幽幽开口:“我舍不下仙儿,仙儿舍不下你,或许我们真的会如媚三娘所设计的那样纠缠到至死方休,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如今我虽是半魂之身,却照样可为仙儿保驾护航,除非,她不再需要我……” 白氏郎以一种高山仰止之态仰望第一情深,深觉自己望尘莫及,语气深重的道:“一直以来,我都欠你一句“对不起”和一句“谢谢”。” 第一情深明白其的弦外之音,释怀一笑:“我收下了,从前我认为不甘心,不值得,不过现在,我不这么想了。” 两人对视真诚一笑,尽除心中阴霾。 联星在醉仙阁前停住脚步,这一路行来,所过之处皆可见一个刺目的‘仙’字,什么寻仙亭、望仙楼,每一个字都似在耀武扬威的向她挑衅,她不禁头痛地扶额。 “姐姐,你没事吧?”菱星闪身出现,见状紧张地问。 联星摇头,郁郁寡欢的道:“星儿,姐姐想回天庭了,我实在不喜这个地方。” 菱星一听便娇嚷起来:“姐姐,我们不能走,那个白氏郎他……” 联星头疼更甚:“不用说了,我已经知道了,那个第一莲仙还间接救了姐姐一命。” 菱星恍然,匪夷所思的看着她:“所以你心软了,打算成全他们?” “你知道的,姐姐不喜欢争抢,那样会令自己变得很可悲,我不喜欢这样的自己。”联星神色恹恹。 菱星却斗志昂扬,“如果继续这样放任下去的话,我们就会彻底失去太子哥哥了,你真的舍得?再者,我们可是天界呼风唤雨的公主,怎能任由一介凡女肆意欺凌在我们头上,这让我们以后有何颜面在三界立足?” 联星在亭中坐下,闭起了双目,把哀伤尽数掩藏下去。 “难怪太子哥哥这些年来像变了个人似的沉默寡言,落落寡欢,我们只当他思父心切,没想到还有这么一重原因在内,怪只怪我们太天真,以及自视甚高。” 菱星胸有成竹道:“姐姐,现在伤心还为时过早,你想,白氏郎如果真的要和第一莲仙长相厮守的话,就不会拖延这么久还未有所行动,内中缘由你我皆清楚,只要太子哥哥有顾虑,我们就有胜算,何况以我的聪明才智,真要想搅浑这锅清汤的话,也不是什么难事,不信你等着看。” “别乱来!”联星连忙阻拦,轻斥道:“覆水难收,如果生出什么大事,一切就回不了头了,你先别急,让我好好想想再说。” 菱星不答话,漂亮的眼珠左右忽闪,看表情似乎已经等不及了。 夜幕降临。 夜空之上一轮圆月高挂,洒下万丈余晖。 第一情深端坐听仙阁,面前是那把陪伴了他一世的七弦琴。 好久不曾弹奏,可弹出的音调依旧哀怨婉转,触人心肺,大抵忧伤已经与他融为一体。 爱而不得,唯有在这深寂的夤夜隐忍的弹奏这凄绝的弦音,以期能平悲减思,不过往往适得其反。 莲仙本就没有睡意,听了这因她而奏的琴音更显局促难安,索性一人出了府门信步往大街而去。 她从不知道夜晚的大街也像白天那般繁华热闹,甚至有过之无不及,难怪乐小倩一到晚上就不见人影。 莲仙生性清冷,不喜这些,相较之还是头顶的圆月比较吸引她,有道是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在这样的夜晚,她的多愁善感症难免又发作了。 伤神了一会,目光无意一瞥,竟于不远处瞧见白氏郎的身影。 莲仙以手拭了拭秀目,确认没看错,只见白氏郎径直进了一栋辉煌的阁楼内。 莲仙过去一看,匾额上三个金字耀眼夺目:花香楼。 莲仙到底阅历浅薄,真当此处是普通花楼,快步跟了进去。 一进门,就发现有些不对劲,莺声笑语不绝于耳,男女皆放浪形骸的簇拥在一起饮酒作乐。 一见莲仙进门,很多男子都魂不守舍地停止了嬉闹。 一个腻人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姑娘,你是……” 莲仙缓缓转身,只见一个浓妆艳抹的中年女子瞪着双夜明珠般惊艳的双目上下打量着自己,口中啧啧不已,笑容堆了一面:“呦,姑娘是来花香楼找工作的吧,那可真是找对门了,这儿酬劳高,待遇好,是这蓝魔县最繁华,且绝无仅有的,保证你呀,乐不思属。” 莲仙有些难以招架,头晕脑胀的厉害,摇头道:“仙儿是来找装心哥哥的,他在哪?” 老鸨愣了愣,随后又一个劲的游说:“别管什么装不装心的,以姑娘的美貌,再加上我徐娘子的*,到时一定迷得整个县的老爷少爷神魂颠倒,那,酬劳你要多少,尽管开个价就是。” 莲仙神色骤冷,不欲再听,返身离开。 徐娘子变脸更快,厉喝道:“来人,拦住她,老娘这道门但凡貌美女子皆有进无出,你想走,门都没有。” 话未落音,一大班手执木棍的壮汉从阁楼两边的楼梯上气势汹汹的冲了下来,将莲仙围了个水泄不通。 徐娘子抖开一张白纸,叉着蛮腰威风凛凛道:“只要你签下这张卖身契,我保证你以后吃穿不愁,否则我就要你好看!” 莲仙的耐力已经达至极限,怒而出手。 一身白衣似雪上下翻飞,时而一个漂亮的旋身,时而一个潇洒的“玉女飞花”,令人赏心悦目。 结果毫无悬念,直将对方打手揍了个落花流水。 玉足一点,点着一壮汉的头顶飞身上了二楼。 一间房一间房的推开察看,就在推开第六扇门时,终于见着了白氏郎。 正要呼喊,帘内忽地走出两个坦胸露背的美娇娘来,齐皆瘫软在白氏郎怀中,口里娇滴滴的喊道:“公子,您真是有了新人忘旧人,您可是好久没来了,我们姐妹都想死您了,待会让奴婢好好伺候您。” 莲仙如遭五雷轰顶,抿了抿唇,鲜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下一秒愤而转身。 一个沉而有力的劲道猛地点在她的昏睡穴上,莲仙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尚挂着眼泪就软软倒了下去。 菱星拍了拍掌,徐娘子应声而入,谄媚的笑容堆满了一脸:“还是姑娘厉害,现在怎么办?” 菱星轻视的剜了其一眼,没好气的道:“人已经是你的了,你还问我怎么办?自然是待价而沽喽,最重要的就是要快,迟则恐生变!” “明白,明白。”徐娘子不迭点头,乐颠颠的转身出门,忽又折回来,小心翼翼地问:“这姑娘是什么人,不知会不会有什么麻烦?” 菱星秀目转了转,冷漠一笑:“她就是个穷山僻壤走出的贱民,能有什么麻烦?就算有麻烦,我也会帮你一一解决的,还不走?” “是,是。”徐娘子点头哈腰的出门。 菱星朝白氏郎与那两名烟花女子广袖一挥,眩光一闪,人影消失,只留三张白纸徐徐飘落。 又在莲仙身上鼓捣一阵,这才心满意足的笑道:“太子哥哥不是神通广大么?我现在就封了你的元神,看他怎么找得到你,就算找到了,你也变成一朵残花了,谅他也不会稀罕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她是孤岛 我是永远也上不了岸的潮 天心天雪慢半拍赶到,见状齐喝道:“你干什么?” 菱星目光微敛,颇显阴鸷,轻笑道:“这不是明知故问么,我呢,打算将第一莲仙给卖了,你们不是她的奴婢么,那就跟着一块陪嫁去吧,好有个伴嘛!” 天心倒吸了口气,“你,你就不怕白公子知道后找你算账么?” 菱星哼了哼,傲慢的反问:“我是何许人也,你们不清楚么?我告诉你们,无论我犯下什么过错,太子哥哥最后都会无条件的包容我,不信你们等着瞧啊!” “仗势凌人,还引以为荣,简直不知羞耻!”天雪的心直口快,与乐小倩不相上下,不该说的一股脑都说全了:“别人不知道,我和姐姐还不知道么,白公子若不是投鼠忌器,几时轮得到你在这猖狂?你与我家帝女比起来,简直就是云泥之别,你这副德行连我和姐姐都不如,你敢动我们试试,白公子知道后不把你挫骨扬灰,我这一生便任劳任怨任你差遣。” “死到临头,还如此多话,简直是活腻了!”菱星恼羞成怒,猝然发难。 在做这一切之前她已然暗服了增进功力的丹丸,虽有副作用,不过功力却突飞猛进不少,不过十招,便制伏了天心天雪姐妹,使她们化为原形。 广袖一挥,玄光过后,以手捏起蓝蝶来,看着其可怜兮兮地扑腾着翅膀,笑得不可一世道:“后悔了么,不自量力,我已经封住了你们的七窍,一百天之内,你们都会是这个样子,更别提运用法术,我倒要看看你们还怎样去通风报信,告诉你们,我就是要断了第一莲仙所有后路,让她也尝尝什么是欲哭无泪的滋味。” 粉蝶吃力地振了振翅,飞了不过几步远,又无力地摔落于地。 菱星脸色瞬间阴沉下去,手一松,蓝蝶随即跌落于她的脚下,玉足一跺,狠狠踩在其的一边翅膀之上,冷声道:“要想活命,就给我安分点,否则我就让你们死在第一莲仙前头,给她开路,你们可不要后悔!” 二蝶听罢果然安静下去,一动也不敢动。 菱星忽觉有些喘不过气来,咳了咳,面无血色的跌坐于椅上,蹙眉自言自语道:“没想到这药的后劲如此厉害,看来要想将它彻底融于我体还需一些时候,真是麻烦。” 得意王府。 “公子,长夜无聊,不如我们出门巡城吧。” 李斜阳环着双臂往留仙阁门槛前一站,惊见白氏郎的举动,顿时泄了气,偏着头无力地问:“公子,你在干什么?” 白氏郎无精打采地回过头来,轻声道:“喏,数豆子啊,我曾听一位相公参了军的农妇说,这个方法打发漫长的夜晚很管用,所以就试试喽,嗯,感觉还不错。” “我们需要做的事还多如牛毛呢,您老人家居然还觉得无聊?是啦,晚上不能见你的莲仙姑娘嘛,”李斜阳撇着嘴揶揄,临了索性来个添柴加火:“小弟我呢,有个更好的建议,不知公子想不想听?” 白氏郎闻言头也不抬:“什么?你说吧。” 李斜阳皮笑肉不笑:“您老人家天生一双明目,数黄豆岂非大材小用,何不干脆弄两斗芝麻来,这样三天三夜的时间不都有着落了?” 白氏郎缓缓抬头,表情异常认真:“哎,有道理啊,就照你说得……” 话还未说完,联星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了门口。 李斜阳干咳了咳,理了理鬓间一缕长发,挥扇转身,“我不打扰你们了,先走了。” 白氏郎放下手中黄豆,顺口问道:“怎么这么晚还没休息?” 联星是个多疑善感之人,闻言神色便失了原色,“太子哥哥忘了么,我们是神仙,根本不用休息的,太子哥哥在凡间呆久了,竟变得入乡随俗了。” 白氏郎总觉得她这话里含有其他意思,正想着如何接话,联星已续道:“许久不见,我有很多话想跟太子哥哥聊聊,陪我在府中随处走走吧。” 白氏郎岂能拒绝,一口答应:“好啊。” 两人沐浴着柔和的月色并肩漫步在鲜花似锦的羊肠小道间,气氛原本和谐得让人只羡鸳鸯不羡仙,联星忽然再次话里有话的道:“太子哥哥真是有心,将这个小筑打理得就像一座人间天堂,美不胜收,难怪你们流连不返。” 白氏郎轻然一笑,避重就轻道:“好歹是自己住的地方,自然会花些心思在这上面,你知道的,我一向喜花成疾。” 联星状似了解地点了点头,忽然掩口打了个不小的喷嚏。 “你怎么了?”白氏郎不禁紧张地询问道:“可是着凉了?我让人……怎么了?” 联星像看陌生人似的一瞬不瞬地看着白氏郎,笑容意外显得有些感伤:“不见不过几月,太子哥哥竟连联星从小对花香过敏一事都给忘了……” 白氏郎顿时尴尬非常,微涨红了脸道:“对不起,我……”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我和星儿不得太子哥哥欢心,就像太子哥哥爱花如命,我与妹妹却视这花如浮云,兴趣爱好不同,就注定了我们之间的貌合神离,不过,我可以为之改变的。“说完,攀过一只桃花花枝来,凑于鼻下,只是尚未好好感受一下其的香气,紧接着便喷嚏连连。 “你不要这样。”白氏郎连忙将她拉离一丈开外,语气失了平静:“我不值得你这样以身试险。” 联星神色看似十分难受,却依旧保持着她尊贵的身份该有的冷静自持,她不是不会难过,只是骄傲不让她说。 “太子哥哥爱花如命,是因为找到了惜花人,值得你以身试险的这个人名叫第一莲仙,是么?” 白氏郎缓缓松开她,神色逐渐萎靡灰颓,声音低沉,似喟叹:“我和仙儿之间已经是曾经沧海难为水。” “你们相恋时应该是将一切坦诚布公了的,那又为什么会……” “击毁我们的不是彼此身份的距离,而是命运的捉弄。” “联星不明白……” “别再问了。”话到感伤处,白氏郎忧伤的眸子渐渐蒙上一层泪意,“终归一句话,她是一座孤岛,而我则是岛下永远也上不了岸的潮。” 联星心下颇为触动,这何尝说的不是自己,如果从一开始就没有进驻所爱之人的内心,那这一生都不会再有机会。 故事很短,心却很酸。 李斜阳出了府门,也往大街行去。 原本是漫无目的的,可鬼使神差的居然走到了月老庙,更离谱的是一眼便瞧见了乐小倩,怀着复杂的心情上前搭话:“你在这做什么?” 乐小倩回头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来这还能做什么?自然是来求姻缘的啊。” 两人慢慢拾阶而下,李斜阳试探地问:“为自己,还是为他人?” 乐小倩反问道:“那你呢?不会是恰巧路过吧?” 李斜阳亦来个反问:“有什么不可以么?在下身为神仙,又何须求姻缘?” 乐小倩撇了撇嘴,仰首感叹道:“今天的月色真美,我常常在想,如果人月能时时俩圆的话那该有多好。” 李斜阳低眸一笑,笑里添了丝沧桑:“这怎么可能呢?就像你手拿玫瑰留有余香,其间必然还有玫瑰刺所遗下的伤,人无两全,月无两圆,这是亘古不变的定律。” 乐小倩忽然停下脚步,不期然地问:“你领略到了这么多,看得又如此透彻,是不是因为心里也有些不快乐?” 李斜阳神色一顿,不自觉的也停下脚步,回眸时眼神流露赞赏之色,紧接着长叹了口气:“是啊,人人都道我嘴毒,却从无人知我心里的苦。” 乐小倩直直看着他,道出了心里话:“我和他们一样,一开始也是对你恨之入骨的,因为我不知内中情由,从而认定是你把白氏郎从我小姐姐身边撺掇走的,现在我知道我错了,如果可以,恳请你原谅我一直以来的鲁莽冲动。” 李斜阳摇了摇头,语气柔和的道:“我从来没有怪过你,反倒是,我希望你对公子也能有所见谅,不要动辄……横刀相向,其实他……” 话未说完,乐小倩已快速接过话去,饱含委屈的双目匪夷所思的瞪着李斜阳:“你,你的意思是,我做错了?” 此女恢复刁蛮本性的速度简直堪比狂风暴雨,心里的怨气像放鞭炮似的噼里啪啦一下就炸响了开来:“你是不是忘了他对小姐姐做过什么了?你到底还是不是人啊,你如此护短,就是不把我小姐姐放在眼里,既然如此,我收回刚才道歉的话,我们从此势不两立!” “你冷静点听我说……” 李斜阳本想拉住她,终只触到她愤然拂过的广袖,眼睁睁看着她走远,心下满满的都是哀怨:“李斜阳啊李斜阳,你怎么就生了这么副吃力不讨好的命呢,天呐,太离谱了!” 边叹气摇头,边往来路折回。 花香楼。 大厅正中挂了四面若隐若现的帐幔,莲仙就被置于内中的绣榻之上。 一众男子蜂拥似的挤在帐幔外往里窥看,议论声此起彼伏。 “好美的姑娘啊,若得她为妻,夫复何求啊!” “奇之怪之,怎么会有两只蝴蝶一直围着她,这女子莫不是蝴蝶仙子?” “瞧她那仙灵脱俗的模样,十有八九是。” “……” 徐娘子将他们全皆赶下台去,击了击掌,侍女自两旁掀开了帐幔,台下立时又发出一片居高不下的惊叹声。 巧的是,*【qianda,居然被和谐了,也不知为什么】正坐于二楼栏杆旁状似不快的自饮自酌,目光随意一瞥,刚入口的酒随即喷得一滴不剩。 徐娘子以粘腻的嗓音高声叫喊:“各位大爷,风毛麟角之物价格自当不菲,此女三千l两一夜,不容二价。” “三千两一夜?”人群里一片倒吸气之声,很多人开始打退堂鼓,不过也有人咬牙硬撑:“春宵一刻值千金,成交!” “慢着!”*沉不住气了,纵身跃下楼,潇洒地抖开折扇,冷傲地瞥了眼众人,目空一切的道:“我钱少爷看上的女子,任何人都休想染指,除非他活腻了,识相的就通通给我滚!” 众人一见是他,齐皆自愧不如的低着头,失了底气。 *果然豪气,自怀中摸出一沓厚厚的银票,看也不看便递向徐娘子,冷声道:“喏,把卖身契交出来,这些便全都是你的了,有了这些,你这一世都不必再看人脸色过日子了。” “好说,好说。” 徐娘子眉开眼笑,数了数银票,整整十万两,不禁呆若木鸡,好一会才点头哈腰地讨好道:“老身立刻去为您置办好婚礼一切事宜,,您就等着做新郎官吧,来人哪……” “不劳烦了,我怕你坏了我的兴致,有句话不是说打铁要趁热么。” *轻佻地挑了挑眉,徐娘子心领神会,忙不迭附和:“说得对,说得对,公子请。” *折扇一收,快速行到榻前,目光深邃的紧看了眼莲仙,一把抱起她,在两排众人齐刷刷的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下扬长而去。 “怎么办,姐姐?”蓝蝶急躁得胡乱舞动着翅膀。 粉蝶也方寸大乱,“我们被禁锢了法术,第三个人根本听不见我们说什么,要想通知白公子前来相救简直难如登天,不过还是要试试,你这就回去,而我负责跟踪,沿途我会留下花粉作为记号,切记,等等,实在不行便想方设法引他们前来也行。” “知道了。”蓝蝶吃力地扇着翅膀往王府赶,粉蝶则奋力追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前缘一洗 生有何欢 死有何惧 *将莲仙带至牡丹谷,这儿原是白氏郎名下产业,因其母素喜牡丹花,所以白氏郎便将这块地种植了多种名贵、颜色各异的牡丹。 *将莲仙轻轻放置花丛中,贪婪的目光由头至脚将莲仙细瞧了个遍。 月色下的莲仙浑身泛着朦朦胧胧的光,似如明珠生晕,又似云里雾里的观音,圣洁不可方物。 即使昏睡,她的眉宇间依旧聚拢着浓雾般的忧愁,如玉般的脸庞也似乎刻满了化不开的哀伤,令人心生疼惜。 *费力地咽了口唾沫,眼中的情欲已经似火燎原。 从怀中摸出一节酥骨香来,晃了晃,香即自行点燃,将其置于莲仙鼻下过了过。 以手小心翼翼的在莲仙如雪般的脸颊上轻轻刮抚,大抵是因为太过激动以致声线失了平衡,“老天终不负我,让我圆此美梦,折寿十年亦不足惜……第一姑娘,你知不知道,得见你的第一面,我便喜你成痴,从不失眠的我转辗反侧已成家常便饭,可你心里只有那个白氏郎,我不甘心,从此刻起我要将他从你心底彻底赶出去,过了这一刻,你的世界只能有我*,不能有第二个男子的存在。” 莲仙因闻了使人动情的酥骨香,全身开始香汗淋漓,眉头也越蹙越深,呓语般低喃:“装心哥哥,你在哪里?” *脸色微有所变,两道剑眉紧拧,深沉的目光里掺杂了些恨意,片刻,邪魅的笑容逐渐地挂上嘴角,握紧了莲仙玉手,学着白氏郎的口吻轻柔的道:“仙儿,装心哥哥就在你的身边,你别害怕。” 莲仙缓缓睁开倦怠的双目,迷香生出的幻觉使她真的将*认作白氏郎,或许是她此刻神魂俱心心念念着白氏郎,所以迷香才会将虚妄折射成眼前所见,废话少说,只听她无力地道:“这里好黑呀,仙儿头很疼,不想呆在这,你带仙儿回家吧。” “回家?”*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扫视了一眼四周,忽然一把将莲仙抱起圈于怀中,附在其耳边魅惑地低语:“现在这儿便是我们的家了,仙儿,你想不想和装心哥哥做一对名副其实的夫妻?” 莲仙脑海饶是再昏沉此刻也清醒了一半,挣扎着坐起身子,一脸的不敢置信,轻柔的语气里带着丝愠怒:“装心哥哥,你说什么,你糊涂了,我们……” 话未说完,*一个劲道点来,莲仙惊恐地闭了口,痛彻心扉的清泪如檐前雨滴般接二连三地滑落,紧接着昏睡穴一麻,疲累地合起夹杂着数不尽的惊惧与痛苦的双眸,心不甘情不愿地软软倒在了*怀中。 粉蝶于此时赶了来,仓皇地在莲仙面前拼命舞动,可已难引起莲仙注意,此举倒是坏了*兴致,*恼羞一怒,一巴掌扇过去,将其狠狠扇落于地,犹觉余怒未消,伸出两指欲灭其口,只听砰的一声,粉蝶落地之处一注泥土溅起,造成个不小的坑,而粉蝶则被弹出老远,一动不动,生死未卜。 “就凭你这么个小角色,也配来破坏我与你家主子的好事,简直找死!” *得意一笑,轻轻将莲仙放倒,伸手一扯,莲仙腰间丝带即散了开来。 仙灵居。 “小姐姐,我回来了。”乐小倩垂头丧气地进门,发现莲仙不在,不禁疑惑道:“平时这时候小姐姐都是在房间批阅奏折的,今天这是去哪了?“ 没有思路便易走歪路,“该不会是去找白氏郎了吧,一定肯定是,都这个时辰了,小姐姐也真是的!” 抱怨完,一阵风似的闪身下楼。 到对面留仙阁四处转了圈,发现白氏郎居然也不在,这下她的心就更是七上八下了:“以往小姐姐在,他便也在,如今两人铁定是在一起了,可这深更半夜的,让人撞见多失体面啊,我还是赶快去把小姐姐带回来吧。” 话分两头,联星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以一种略带希冀的语气问:“太子哥哥以后做何打算?我们之间的承诺是不是不会改变?” 白氏郎不置可否,直视着联星的双眸质疑的反问:“你,真的不介意么?” 联星避了开去,转过身的她嘴角乏起一抹自嘲的冷笑,她扪心自问,真的不介意么,答案是否定的,只是在她心里,介意远比不上得到来得实际,所以最终她选择了自欺欺人:“清醒的人不快乐,联星不愿成为那作茧自缚中的一员。” “你,原该幸福的。”白氏郎由衷的道,犹豫了一会,决定以退为进:“你有没有想过,我其实是你的不幸,你本可以……” 联星似乎知道他的想法,轻摇了摇头,来了个先发制人:“你我这桩婚事早已在三界传开,人尽皆知,母后虽然疼我和星儿,可此事事关母后威严,联星恐无能为力,太子哥哥切记以后不要再轻易提及此事,以免横生事端。” 白氏郎早知这个结果,倒也不曾失望,惟今他只希望事情不致越来越糟,诚心对联星道:“仙儿一生命运多舛,苦难多如长夜,请你看在我的份上对她多多担待,氏郎感激不尽,一切过错皆在氏郎此心不定,与她没有任何关系,将来王母怪罪下来,还请公主据实以告,如若氏郎罪不该死,余生便交付公主,任劳任怨。” “听太子哥哥这一席话,足以证明你们曾刻骨铭心地爱过,”联星心下伤感垒如城墙之高,不过她很清楚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语气尽量无波无澜的道:“一切既已成过往,联星自当如亲妹妹般善待莲仙姑娘,只是联星恳求太子哥哥,不要太过于专注自己的伤口,而忽略了他人伸出的手。” 说完,试探性地轻轻靠在了白氏郎肩头。 白氏郎自觉对她有愧在先,没有急着将她推开,眼角眉梢尽是萧索:“氏郎的心早已成灰烬,再也凝聚不成心形,恐有负你所望。” “小姐姐!”乐小倩突兀的叫喊声忽然自身后炸响,白氏郎与联星皆吓了一跳,白氏郎不自觉地与联星拉开些距离,一脸的余悸犹存。 “怎么是你们?”乐小倩语气不善地问,哼了哼,忽又讽刺的道:“人真是不可貌相,白日故作情深不渝模样,背地里却左右逢源,诓的小姐姐立誓终身不嫁,白氏郎,你不觉得你太过分了么?” “你误会了,事情不是……”不等白氏郎说完,乐小倩已激动地抢白道:“我没有误会,我心明眼亮,什么都瞧得一清二楚,你一面不择手段地伤害小姐姐,一面又故作深情的纠缠小姐姐,你不仅毁了她,还间接逼她死心塌地的为那段错误的爱终身守节,我问你,这样你的心就平衡了一些是么?” 白氏郎自认这样犀利的指责对他而言是莫大的羞辱,他声嘶而问:“我在你眼里就如此不堪?” “不错!”乐小倩直率得有些残忍,继续咆哮责问:“如果我冤枉你了,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还像冤魂似的纠缠着小姐姐,不让她离开?你为什么不狠心点,我倒宁愿你狠心点,让小姐姐彻底从那个绝望的梦中醒来,重新开始,这才是你真正应该为她做的,你到底明不明白?” 直视着乐小倩满含期待的双目,白氏郎终是隐忍地将所有到口的心里话都尽数咽了回去,沙哑着声音点头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乐小倩以手抹泪转头跑开,绝口不提莲仙不见之事,以免再掀起事端。 联星看着白氏郎失魂落魄的模样,原不想再添油加醋,可话到嘴边却收不住:“这位姑娘话粗理却不粗。” 白氏郎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地淌下,心疼得无以复加:“我知道,我都知道,其实我不是不想放手,只是我心里一直清楚地固执地记得一句话,前缘一洗,生有何欢,死有何惧。” 联星缓缓抬眸看他,直到此时,她才真正的见识到了白氏郎的情深似海,也深深的意识到自己与他之间的距离到底有多远,她不禁有些怜悯自己,怜悯自己即使在这种体无完肤的时候,也还要故作若无其事地安慰眼前这个不爱自己的男子:“太子哥哥不要这样,会过去的,都会过去的,此生我会尽我最大的能力,竭尽我所有的柔情来抚平你心底所有的伤口。” 本欲拥住白氏郎,白氏郎却巧妙地避开了,十分颓丧的的道:“我想好好静一静,夜深了,公主先行回去休息吧。” l联星敛了敛眸,半冷不热的道:“太子哥哥也早些休息。” 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凝眸直视了一眼白氏郎长身玉立落寞寂寥的背影,神色逐渐转冷,转身离开。 牡丹谷。 *正欲亲下去,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铃铛声由远及近,紧接着四个清丽女子抬着一顶四面皆挂满了银色铃铛的华丽的轿辇自远处腾空而来,稳稳落在莲仙二人身前几米处。 若隐若现的纱幔中,身着紫色华裳的白牡丹蒙面端坐轿中,轻启朱唇威严开口:“龙儿最近也不知怎么了,此等无耻之辈竟也破格收他为徒,简直有辱我白家门楣,来人,给本宫好好教训他!” “是!” 抬轿的四婢恭敬一揖,扬剑奔向*。 *身怀两颗内丹,自是无所恐惧,凝气在手,奋力一发。 四婢惊叫一声,狼狈倒地。 白牡丹额前花佃闪了闪,凤目微敛,猛地拍椅而出。 *还未看清其的招式,但觉喉间一紧,嘴角一股鲜血汩汩而出。 “你……到底是何人?” 白牡丹冷声一笑,缓缓松了手去,抬脚一踢,*即一个趔趄跪在了她面前。 “本宫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项上人头从此刻起暂居于本宫手中,如若下次再犯,定取你性命,还不快滚!” *偏不信这个邪,表面故作顺服的转过身叩谢了一下她的不杀之恩,右手却暗暗凝聚真力,拍地而起,猝然袭向白牡丹。 白牡丹阅历丰富,早未雨绸缪,广袖一挥,返身迎了过去。 还未斗起兴致,*已败下阵去,其眼见情势不妙,洒出一把香粉,趁隙脱逃。 白牡丹以袖掩面,并不急于去追,冷笑道:“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庙,要收拾你,多得是机会。” 行近莲仙,为她理好衣衫,拭了拭她额前噌噌往外冒的热汗,当即沉声命令:“她需要立刻以温水沐浴,否则必七窍流血而亡,迅速带她回去。” 四婢握剑领命:“是!” 乐小倩跑到第一情深居处,还未进门便火急火燎的问开了:“第一情深,你今晚有没有见过小姐姐?” 第一情深正托腮盯着窗前桃花出神,闻言跳了起来,紧张地反问:“怎么了?” “我找不到小姐姐,以仙法也掐算不出她在何处。”乐小倩顶着一脸冷汗进门,欲言又止,恐慌的开口:“小姐姐她,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第一情深掐算了许久,也得不出个结果,这时,蓝蝶飘进了屋中,像落絮似的掉落于地。 “是天雪!”乐小倩惊呼,等了半天也不见其现出人形,不禁奇怪的问道:“你怎么啦?” 第一情深度了些法力与蓝蝶,依旧无法助它现出人形,第一情深心下便有了谱,叹着气道:“天雪受伤了,击伤她的人武功看来不弱。” “那她要不要紧?” “无碍,只是这样一来我们便无从得知真相,这,或许是敌人故意而为之。” “那小姐姐失踪会不会与此有关?” 乐小倩话未落音,蓝蝶忽然缓缓展翅飞出门去。 第一情深迅即起身,“走,我们跟上去。” 蓝蝶依照粉蝶沿途留下的夜光粉找到了牡丹谷,可谷中早无人烟,只有些不知名的鸟叫声不绝于耳,声声刺人耳膜。 粉蝶的半边翅膀已被击烂,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六肢因疼痛而颤抖不已,蓝蝶见状,疯了似的直往一旁的石头上撞。 “你干什么?”第一情深连忙喝住其,“你姐姐不一定会死,你何以这么急着为她殉情?我们先回去,再从长计议。” 乐小倩轻轻拾起粉蝶置于绣帕中,含泪温言安抚:“别怕,有我和小姐姐在,不会让你有事的,可是,小姐姐,你到底在哪里?” 仰头望天,月亮隐进云层,四周立时暗沉下去,给人一种不祥之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回不去的路 我比谁都清楚 白氏郎在寻仙亭中一坐就是五个时辰,直至旭日东升,全身发麻,他终于下定决心彻底的跟过去的自己告别。 每个人的一生中,总有些人,我们深觉不能没有,最后却还是要学会放手,就像我们可以让时钟回到,却不能让它回到无能为力的昨天一样。 故事再美,结局还是再见。 “结局早已写好,就是把分离写的太早,早到仅在短短的几天时间里就已经让我领略到极乐至极悲是什么滋味,就在我以为我们永远都不会再见的时候,老天却把你送到了我的面前,装心哥哥现下所有的折腾,只不过是为了拖延分离的时间,可是仙儿,装心哥哥不可以再继续这样糊涂下去了,斜阳说得对,真正的爱从来不是想方设法的拥有,而是委曲求全地放手。” 湿了眼眶,碎了心肠。 扶着一旁的石柱艰难地起身,步履蹒跚地朝仙灵居而去。 第一情深辛苦的将灵月珠逼进粉蝶体内,松了口气对蓝蝶道:“五日之内你姐姐的翅膀就会重新长出,这些天你就负责守着她吧,找仙儿之事就交给我和乐姑娘。” 蓝蝶犹豫了一下才顺从地振了振翅。 乐小倩刚放缓的神色又复紧张起来:“天大地大,又没有任何线索,我们到哪去*姐?真是急死人了!” 白氏郎恰巧行到门口,想了一路的说辞通通抛诸脑后,神色骤变,一连三个焦急地问句:“你说什么?仙儿不见了?什么时候的事?” 第一情深一见是他,双目攸的放亮,“你仙法超群,你快帮我们算算仙儿到底身在何方?” 不待他提醒,白氏郎已付诸行动,可任凭他如何费力掐算,依旧没有结果。 “看来是有人故意封了仙儿的元神,存心不让我们找到她。” 眉头紧皱沉思了一会,忽然转身奔出仙灵居。 印月神教。 莲仙昏昏沉沉地醒了过来,但觉眼前一片氤氲水气,瞧什么也不真切,闭了闭目再睁开,才惊觉自己此刻正躺于浴盆中,浑身不着寸衣。 昨夜的记忆猝不及防袭进脑海,顿觉痛不欲生,声泪俱下地问:“装心哥哥,为什么?为什么?” 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莲仙受惊地快速以双手紧紧护着自己,弓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 青竹碧竹小心翼翼走近浴盆,口里呜呜的不知说些什么。 莲仙见是她们,稍放宽了心,但见青竹手中捧着一叠干净的衣物,碧竹以手比划着叫莲仙穿好衣服随她们走一趟。 莲仙心下一片荒凉,魂不守舍的点了点头。 三人在竹林里约莫走了五分钟,来到一座精致典雅的二层竹楼前。 白牡丹背对着她们负手而立,愁眉紧锁,神色复杂的仰首望天,很显然是思夫症又犯了。 莲仙迟疑了一会,扶裙踏上楼去,刚站定,白牡丹悠悠开口:“你好些了没有?” 明明是关心的话语,声音却清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仙儿虽生犹死。”莲仙强忍住泪意,颤声道。 白牡丹缓缓转身,淡然一瞥,“本宫昨夜及时赶到,所以什么事也没发生。” 莲仙抬起恢复生机的眸子,正要道谢,却惊讶的看见了一张和白氏郎几近相似的面容,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您是装心哥哥的娘亲?” 白牡丹微扯了扯嘴角,“不错。” 莲仙急忙躬身一礼,“仙儿时常听娘亲提起您……” 话未说完,白牡丹神色攸地一沉,下一刻又恢复如初,不动声色地问:“你娘她,近年可好?” 莲仙不愧是个泪人儿,泪水说来就来,上一秒还欢欣雀跃,下一秒就泪雨滂沱。 “怎么了?”白牡丹有些许意外,往事一幕幕重现脑海,也跟着感伤起来:“当初我与仙姑同为天庭效力,情如姐妹,那段时间是我这一生唯一清静的一段时间,后来我与洞宾私逃,听说她也因思凡被贬下凡间,受制各种诸事萦身,我们便再也没联系,可是,有些事该来的到底还是会来,或许冥冥中自有天意,我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阅尽千帆的龙儿此番竟然无法堪破情关,从仙乐皇朝回来后,虽然他竭力隐瞒,可我还是从他飘忽的眼神中察觉出了一切,那一刻,我就明白,我百年来付出的所有心血皆已化之东流,我当时真的很失望,你明白么?” 莲仙看着她泪光闪动饱含责问的双眸,深感歉疚的点了点头。 白牡丹却摇了摇头,冷冷勾起嘴角:“不,你不明白,你还太青涩,你根本想象不到一个母亲望子成龙的心情,你知道么,从小到大,我就对龙儿寄予厚望,我费尽心力教他玄门法术,为的就是有朝一日他能出人头地救出他被囚禁在天牢的父亲,这条路行去本有些困难,就在这时,王母钦点了龙儿为婿,只要龙儿答应下来,一切就迎刃而解,前途更不可限量,可是他为了你,一再拖延大婚的日程,如此下去,只怕最后我们一个都活不了,联星姐妹如今不就在府中么,你觉得她们会怎么做?” 莲仙下颌的泪悄无声息地落,脸上现出无力的绝望:“仙儿明白了。” “你还是不明白,你一走,龙儿的心也跟着一起走了,那你的离开又有何意义?”白牡丹双目慢慢凝聚起一种精光,摄人心肺:“若要龙儿真正放下,就要让他彻底死心,你,该有个比他更合适的依靠。” 莲仙顿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往全身上窜,蹙眉抬眸,良久才有悲语缓缓溢出:“仙儿无法带给他人幸福,所以这一生都不想成亲,也不会成亲。” 白牡丹神色瞬间冷若冰窖,令人不寒而栗。 “你的固执会害死你的。” “对不起!” 莲仙心意已决,飞身跃下楼。 “拦住她!” 白牡丹威严下令,青竹碧竹对视一眼,双臂一展,拦在莲仙面前。 “看在你娘和龙儿的情面上,我不会杀你。”白牡丹缓缓拾阶而下,语气虽低沉,内中却透着一股足以粉碎人心的穿透力,“不过,从此刻起你永远也无法踏出此地一步。” 莲仙目光凄哀的看着她,双手不自觉的缓缓攥紧,这一生太过漫长,漫长的连苦难都不甘寂寞,一股脑全在她身边集合。 身后的青竹碧竹在白牡丹神色的命令下,已然快速袭击了过来。 莲仙亮出玄女针,鉴于青竹碧竹并非恶人,所以出手时只用了三分力道。 白牡丹冷眼看了看倒地的青竹碧竹一眼,眸中杀意渐起,深思了一番后又缓缓退去,改为软攻:“我与龙儿的父亲分离已经四百多年了,这四百多年漫长的就像天涯隔着海角,这种没有尽头的等待有多煎熬,你应该深有体会,可怜天下父母心,为了不让龙儿痛苦与为难,洞宾宁可孤守囚牢一世,也要成全龙儿的痴心,无奈我只好成立了这印月神教,网罗众多骨骼惊奇的男女,像栽培龙儿一样费尽心血的教他们玄门术数,甚至教他们辣手杀人,可在十万天将面前,一切不过以卵击石……” 莲仙已起恻隐之心,做了最大的让步:“除此一样,仙儿什么都可以答应你,甚至,永远不见装心哥哥。” “即使他找上门,你也会避而不见?” 莲仙闭起一潭死水的双目,郑重点头。 白牡丹冰冷的视线直绞着莲仙,轻哼着道:“可我不信。” 白氏郎奔至院中空地,广袖一挥,一座案台显现,上面还摆放着一个盛满了清水的圆钵。 飞身掠向莲湖,回身时手中已多了瓣巴掌大小的莲花花瓣。 第一情深与乐小倩对视一眼,齐皆不解白氏郎此举何意。 “第一莲仙,甲子年六月二十四日辰时生。” 莲瓣神光一闪,莲仙生辰映居其上。 白氏郎将莲瓣放于钵中,跟着咬破食指滴了几滴鲜血置于其中搅了搅。 第一情深与乐小倩惊奇地凑了过来,三人屛住呼吸静静等待。 不多会,钵中忽然大放光芒,待它沉寂下去,白氏郎将莲瓣捞起一看,上面一排竖显的小字清晰可辨:印月神教。 “白公子可知这个神教在什么地方?”第一情深刚开了个头,白氏郎拔腿就走,其与乐小倩只好紧步跟上。 细雨竹林。 白氏郎忽然想起协同第一情深与乐小倩一同前往不太方便,遂停下脚步,借故道:“印月教中机关重重,你们还是在此地等我吧,一柱香的时间,我一定会将仙儿完好无损的带回来。” 乐小倩刚要张口,第一情深忽朝她暗使了下眼色,随即若如其事的道:“那我们等你的好消息,速去速回,别让我们等太久。” 白氏郎敏锐的捕捉到了一切,却不点破,点点头,闪身离开。 第一情深拉着乐小倩随后跟了过去,可仅走了五六步,眼前景色却天翻地覆,周遭白茫茫的,好似置身于一个虚无的空间,更为怪异的是只要他们一停下脚步一切又跟着恢复如初。 “白氏郎果然有事瞒着我们,否则不会费这心摆我们一道,不过,依我推测,他这么做并没有恶意。”第一情深分析着道。 乐小倩却不这么想,她对白氏郎一向心存芥蒂,逮着机会就是一顿臭骂,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白氏郎道貌岸然,他的心思谁也猜不透,如果你知道他对小姐姐做了些什么,保准你会气得找他拼命!” 第一情深自从知道白氏郎与莲仙的真实关系后,对白氏郎的印象已大为改观,当下没有多想,宽厚的道:“当年的事我都知道了,即情有可原,便怪不得他,我想,仙儿心里一定也是这么想的,你就不要再纠结了,好么?” 乐小倩欲言又止,末了泄气地摆手道:“算了,不提了。” 灵动的双目转了几转,缓之又缓地问:“你……是不是还和从前一样喜欢小姐姐?” 第一情深闻言薄唇颤了颤,牵起嘴角苍凉一笑:“回不去的路,我比谁都清楚。” “小倩一直很好奇,是不是因为爱情来得太不容易,才会那么令人着迷?” “或许吧。”第一情深索性坐了下来,仰头幽幽一叹:“很多事只有痛苦才会铭心刻骨,才会让人舍生忘死的追逐。” “那,你就不想结束这种追逐?” 第一情深垂眸淡笑,牵扯出一脸的凄凉:“我当然想,可我拿什么结束它?这个机会我早已经失去很久了。” 乐小倩并不赞同,“你不觉得这才是你最大的胜算么?你为小姐姐付出了那么多,小姐姐一直铭感五内,只要你开口,她一定会答应你的。” 第一情深怔了怔,良久沉默不言。 乐小倩见状深觉有戏,可第一情深的答案再一次让她泄了气,第一情深早把一切看了个透彻,因为深爱,所以选择不为难。 “貌合神离,即使成亲也没有任何意义,我不希望再给仙儿施加一层无形的痛苦,那样我会对自己深恶,仙儿身兼重任,她应该有个更合适的人为她分担这个重任,而我,我只要做好她坚实的后盾,在她需要我的时候,义无反顾的为她付出就行了。” 乐小倩觉得他的爱情观实在有些深奥,需要慢慢消化方能完全领会其中精髓,当下有些不予置信的反驳道:“凭我对你的了解,如果有一天小姐姐真的即将要嫁给别人,你不发疯才怪,即使你可以当着小姐姐的面说出这番大意凛然的话来,但事后你必定会后悔的,三思而后行!” 第一情深一笑置之,可在他的内心深处,似乎被激起了丝彷徨,尽管他时常告诫自己小爱宣于口,大爱隐于心,可真到乐小倩说的那一刻,他也无法预料自己到底会做出什么事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她没有错 是我飞蛾扑火 白牡丹感应到白氏郎正往望月竹楼赶来,沉声叹了口气:“来得倒快。” 莲仙正猜想她指的是不是白氏郎时,青竹碧竹似接到命令再次袭了过来,莲仙忙于应付,不防白牡丹于身后攻击,一掌击在她的后背。 莲仙身子一挺,软绵绵的晕倒在地。 “把她带去忘情阁,派十名无情使看护,如果她逃走了,惟你们是问!” 白牡丹广袖一挥,送走她们,不过五秒,白氏郎闪身赶到。 单膝一跪,“氏郎见过娘亲。” 白牡丹褪尽一身戾气,扶起白氏郎,温言道:“快起来。” 凝目细瞧白氏郎,抚着他额头越显深刻的皱纹,感伤一发不可收拾:“自从你眼睛复明后,你的生活必然又回复从前一样的繁重不堪,瞧你的模样就知道了,我的龙儿又瘦了。” 白氏郎瞬间觉得鼻子泛酸,却故作轻快地笑道:“如果娘亲喜欢氏郎膀大腰圆的话,往后氏郎便弃素从荤,改做天庭第二个天蓬元帅好了。” 白牡丹闻言忍俊不禁,轻斥道:“你呀,贫嘴!” 两人相视而笑,白氏郎的笑容却不比平时纯粹,目光里掺满了飘忽与走神。 白牡丹心知肚明,缓缓敛去笑意,似有些不悦的开口问:“龙儿此番恐怕不单单只为请安而来吧?” 白氏郎斟酌着措词,“仙儿昨夜失踪,氏郎算出她在此地,不知仙儿她现在怎么样,我有些担心。” 白牡丹一样在思索措辞,深邃的目光转了几转,打定了主意,继而淡笑道:“昨夜出了点小状况,是娘亲出手救了她,经过昨夜的相处,娘亲才发现她与仙姑一样,与我品性相投,所以我决定留她在此小住几日,你说可好?” 白氏郎极不愿怀疑自己的母亲,可当初白牡丹拔去莲仙续命银针一事至今记忆犹新,纵使嘴上不提,骨子里却如鲠在喉,每每想起甚至如坐针毡。 白牡丹一瞬不瞬地看着白氏郎,心知他起了疑心,却如无其事地问:“怎么不说话了?” 白氏郎斟酌再三,语带恳求的道:“娘亲,仙儿体弱多病,不适合在这阴寒之地多加逗留,让她随我回去吧。” 白牡丹不置可否,脸色却深沉如墨。 白氏郎再要开口,白牡丹缓缓抬起凝重的双眸直视着他,“龙儿,有些话不提是不会解开心结的,我们之间是时候开城布公了。” 白氏郎心没来由的一窒,哑声道:“您说。” 白牡丹失魂落魄的转过身去,不哭则已,一哭便泪如溃堤,竭力稳住了心神道:“情如风雪无常,一动既伤,能被祝福的还好,不被祝福的注定两败俱伤,你和她中间隔着一道艰难险阻的天关,这道天关甚至还牵涉着几十条人命,龙儿,你忍心置他们于不顾么?第一莲仙没来之前,一切尚算风平浪静,我们原以为你会就此挥慧剑断情丝,谁知不过假象而已,只要她靠近你,你就会不顾一切的回应,你这样做又将联星姐妹置于何地?你可不能小看女人的嫉妒心,不发而已,一发必定泛滥成灾,就算是为了她好,你们以后也不该再藕断丝连。” 白氏郎缓缓闭上双目,再睁开时,眸中只剩一片死灰般的空寂。 “氏郎尽力。” “不是尽力,是必须。”白牡丹扬声强调,宽慰道:“为了她,你已经自苦了这么多年,也算是对得起她了,作为女子,她其实已经很幸福了。” 白氏郎摇了摇头,凄苦的道:“在氏郎看来,我是仙儿的劫数,而仙儿,却是孩儿的拯救。” 白牡丹有些费解,“这话怎么说?” “自从遇到氏郎,仙儿就从来没有开心过,可对我来说,荒漠的余生却多了一样珍贵的东西,它叫回忆,有了这份回忆,氏郎这一生都充实无比。” 白牡丹嗔怪的道:“你呀,典型的爱屋及乌,明眼人看得清清楚楚,她颠覆了你平稳的一生,她又何尝不是你的劫数呢?” “不。”白氏郎抬起眸,音调平淡却坚定的摇头道:“她没有错,是氏郎自己飞蛾扑火。” “你……” 白牡丹语塞,良久才感伤的道:“论口才,我永远也比不过你们父子,你爹在就好了,让他劝劝你。” 白氏郎闻言瞬间涩了眼眶,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白牡丹抚了抚白氏郎瘦削的面容,泪如雨下道:“娘亲与你父亲都知道你心里的苦,所以才选择无限期的等待,等待你回心转意,可他们不会等,当权者的威严是不容挑战与侵犯的。” 白氏郎神色有所动容,“氏郎想和仙儿好好谈谈。” “真正的放手,不是放下别人,而是放下自己,你好好想想,等你想清楚了,再来接她吧,在这之前你们就不要见面了,娘亲有些累了,就不陪你了,回去吧。” 白氏郎还想再说什么,可又不忍违逆母亲的意思,终还是将到口的话缓缓吞咽了回去。 第一情深与乐小倩一见白氏郎回来便迎过去迫不及待得问:“怎么就你一个人?” 白氏郎似充耳未闻,径直从他们身边魂不守舍的走过。 “他,他又骗了我们。”乐小倩气不打一处来,第一情深拉住她道:“算了,我们自己想办法吧。” 话刚落音,一阵尖利的黄莺鸟的叫声破空传来,第一情深听罢神色蓦地一变,蹙眉自言自语嘀咕道:“难道是她?” “谁呀?”乐小倩奇道。 第一情深左右为难,最后还是决定先救火,“仙儿肯定没事,否则白氏郎定然不会丢下她自己一个人出来,我现在要先去办一件急事,失陪了。” “这么急?”乐小倩叫住他:“不如我和你一起去吧。” 第一情深点头,“也好。” 两人赶到时,只见一肩头受了箭伤流血不止的黄衣女子被一群彪形猎户围在中间,黄衣女一脸惊恐的看着猎户手中绷紧随时射发的弓箭。 领头的啧啧称奇道:“原来是只学艺未精的鸟仙呀,今日出门真是收获颇丰,这么个奇珍异宝被我们撞上,这脸蛋,那些达官贵人铁定抢着买,姑娘,束手就擒吧,好死不如赖活着。” 乐小倩见是同类,一腔热血直往头上涌,破口大骂:“原先人呢,都是由灵畜变化来的,这本是极大的造化,可惜的是,有些人又生生变了回去,有人不做,非做畜生。” 人群哗然:“你谁呀你,找死啊?” “我看找死的是你们!” 第一情深鬼魅一般袭向那些猎户,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将他们一个个掀翻在地。 “人不如畜,何生为人,下次再做这伤天害理之事,本座便将你们阳寿全皆划去,听明白了么?” 猎户们大眼瞪小眼,很显然他们如听天方夜谭,怒斥道:“我们一向靠打猎为生,不打猎我们吃什么?什么时候轮得到你划我们的阳寿?你就吹吧你,当自己是阎罗王啊,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扯这谎,当心黑白无常勾了你的舌头。” 乐小倩叉腰反唇相讥:“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你们不缺手不缺脚,就算缺了点心眼也不至于饿死吧,识相的最好改行,不然……” 为首的摆手:“神经病,别理她,走,我们换个地方。” 第一情深正欲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黄衣女欧阳怜忽然大力的咳了起来。 第一情深只好作罢,扶着欧阳怜慢慢坐了下来。 乐小倩递了枚治伤的丹丸过去,“这位是……” “这是我的表妹,梭和国的盛敏郡主欧阳怜。”又向欧阳怜介绍道:“这是乐小倩乐姑娘。” 欧阳怜微点了点头以示致意。 第一情深轻声问:“你,你怎么找到这来了?” 欧阳怜眨了眨凝珠的双目,泪就这样顺颊而下。 “伯考哥哥,我找了你很多年,总算找到你了。” 乐小倩心下起了种微妙的感觉,暗道他们肯定不止表兄妹的关系这么简单。 果不其然。 第一情深听罢神色极不自然的道:“你回去吧,不要让皇弟担心,我可以四海为家,你不行。” 欧阳怜仰起泪痕斑斑的脸庞,执拗地道:“怜儿希望和从前一样,永远跟着伯考哥哥。” 第一情深蕴含复杂情绪的双眸慢慢别了过去,轻叹了口气:“如果我们都还是孩子,就可以停留在时光的原地,为所欲为,可我们终归会长大,不要再任性了,好么?” 欧阳怜在短短的一年里越过千山万岭,只为寻找心上的爱人,可这一刻,除了疲惫还有心灰。 “怜儿没有嫁给伯邑封,他亲自下旨解除了我与他之间的婚事,这样的话,你便不会再赶我走了吧?” 第一情深先是惊讶,后是落落寡欢,他有一肚子的疑问,可在这样的情况下,又觉得不适合谈这些,只好缓缓再说:“你伤得不轻,这段日子你就留在仙乐山庄养伤吧,乐姑娘,麻烦你了,我现在就赶回王府去探听仙儿下落。” 不敢迎视欧阳怜热切的目光,匆匆闪身离去。 看着他消失的方向,欧阳怜久久驻目难以回神,半晌,才轻声地幽幽叹了口气:“怜儿还活在从前,你却已经走远,究竟我该拿什么才能换来你的留恋?” 乐小倩很想把事情问个一清二楚,可又觉不妥,想了想,改为迂回之术,没心没肺地凑了过去道:“你我同为鸟类,如果不嫌弃,我们交个朋友吧。” “好啊。” 欧阳怜淡淡回了句,便没了下文。 印月神教。 冷焰见白牡丹神色忡忡,关切问道:“教主,您是否身体不适?” 白牡丹心事重重地来回踱步,“他二人之事一日未解决,本宫一日都坐立难安。” 冷焰心知这二人指的是谁,她有一计,已盘旋心中许久,只是一时还未付诸行动。 “教主不妨将此事交给属下去办,属下一定漂亮地为您解决这件事。” 白牡丹冷峻地扫了她一眼,喝道:“你在想什么本宫一清二楚,我再说一遍,她不是那些无恶不作的无良富户,杀之毫不可惜,不到万不得已,本宫不想龙儿伤心,你还不明白么?” “属下的意思不是杀了她,而是令她自动放弃与退出,请您给我五天时间,属下定不负您所望,只是在这五天时间里,一定要派多人看护好第一莲仙,依属下估计,今夜便会有人前来相救。” 白牡丹缓缓拿正眼瞧她,第一次发现自己一手教出的徒儿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微有成就感的同时,也生出一丝担忧来,为防意外,语气凝重的告诫道:“你去吧,切记,不要伤她性命,就算有一天真要做些什么,也该由本宫亲自动手,还轮不到她人越俎代庖,听清楚了么?” 冷焰双目狡黠的闪了闪,“属下明白。” 忘情阁。 莲仙吃痛地惊醒过来,但见自己被囚禁在一座宽敞、素朴而干净的竹楼中,四面皆严实的封了结界,大有令她插翅难逃之意。 冷焰冷眼自窗口往里瞅了瞅,略施小计,手中菜盘缩至巴掌大小,由窗口进了屋中竹桌之上,又恢复成原来大小。 “第一莲仙,用膳吧。” 莲仙正觉饥肠辘辘,很想饱食一碗香气四溢的香米粥,可走近竹桌一看,却傻了眼。 一盘油光滑亮的肥卤鸭,一盘油到出汁的红烧肉,还有什么鸡腿、大肠等等应有尽有。 虽说丰盛,可在莲仙看来这不亚于一桌子的血腥。 “教主特意关照,要我们好生招待你,怎么,你不喜欢?” 莲仙蹙眉,胃里一股酸水直往喉咙口涌,紧接着便喷在那些珍馐佳肴之上。 冷焰脸色变了一变,“你没事吧?桌上有水,喝口水缓缓。” 莲仙强忍住作呕的欲望,手忙脚乱倒了杯水,仰头就咕咚喝下。 可一喝完,她就觉出了不对劲,口腔里麻麻的,味道似曾相识,疑惑地抬头看向冷焰,只见她弯起嘴角得逞地笑了笑,身影慢慢自窗口移了开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往事恨如昨 没有如果 第一情深于偌大的细雨竹林里乱逛,半天过后,却怎么也找不到印月神教所在,心烦意乱之下猛跺了跺脚,谁知意外发生了,一时天摇地晃起来,身旁的假山剧烈的移动着,现出一道狭窄的洞口来。 第一情深狐疑的往里探了探,一条狭长的石阶蜿蜒而下,再往后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直觉这一定是通往印月神教唯一的道路,遂取出火折子,下了石阶。 不知摸索了多久,总算安然无恙地到了洞口另一头。 经历了黑暗,光明无疑显得格外可爱,天蓝如洗,碧草清新,徐徐的微风中,飘散着一股淡淡的不知名的香气,令人心旷神怡。 第一情深神色怡然的闭目吸了口气,下一刻脸色突变,猛地睁开双目,但觉头晕目眩,手脚也不听使唤,身子摇摇欲坠。 藏于暗处以笛吹出迷香的冷焰现身而出,舞了舞手中笛子冷哼道:“谁也休想带走她,是想把命留在此地,还是拿着解药活着离开,你选一条吧。” 第一情深勉力运动逼毒,冷焰击了击掌,四个持剑女婢闪身出现。 “杀了他!”冷焰厉声下令。 第一情深咬了咬牙,亮剑阻敌。 沈夜游见他们斗的正热闹,心知机不可失,蹑手蹑脚靠近忘情阁。 冷焰唇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挥袖转身,飞身过去拦住其道:“我就知道你会来,专程在此恭候你呢!” 沈夜游定了定神,豁出去道:“如果我一定要救她,你预备怎么样?” “我能如何?我当然不会告发你,这对我一点好处也没有,不过,你也休想得逞,屋前这道结界是教主亲自封下的,你觉得你有能力与之抗衡么?” 沈夜游紧咬牙关:“不试试又怎么知道?” 说完,退开几步,凝力在手,奋力朝结界一击。 那道结界似蕴藏无穷力量,不仅纹丝未损,甚至将沈夜游的内力给反弹了回去。 冷焰神色如霜地问:“这下死心了么?” 沈夜游似想起什么,快速跑到窗口往屋里一瞧,下一秒惊声问:“她怎么了?这么大的声响她怎么没有一丝反应?” 冷焰干笑了笑:“不过睡得沉了些,你穷紧张些什么?” 沈夜游狐疑的道:“你确定?” 冷焰白了他一眼,“不信就算了,反正教主有命,五日后便把她放了,她有没有事到时候不就知道了。” 沉默了一会,神现悲戚的又道:“什么时候你才能这么关心我?哪怕一点点也好……” 沈夜游静静注视了她一会,又缓缓别开脸去,答非所问:“我们之间太过熟悉了。” “熟悉?”冷焰不解的蹙眉,“我不明白你的意思,知根知底难道不好么?” 沈夜游摇头。 冷焰急道:“你有话能不能一次说完?” “有些事是你心底的痛处,我不说只是不想伤害你。”沈夜游缓之又缓的开问:“还记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么?” 冷焰神色突变,双目几欲喷火,绷着脸不开口。 “你爹娘原先是乐和镇的富户,可惜他们心术不正,为富不仁,祖师婆婆知道后,便派我去解决此事,到了那之后,正巧赶上你在城外行医,从那些求医者的口中,我这才知道,原来你和你爹娘完全不一样,这些年你逢善必为,一直以自己的方式为你爹娘赎罪,当时我便起了恻隐之心,原想上门警告你爹娘几句就算了,可是到那之后才发现,你爹娘已被劫匪所害,命丧黄泉,我协助你料理完你爹娘的丧事后,你说你要随我进印月神教,我当时怎么也不肯同意,我怕的就是有一天你本性尽失,我的担心很快就应验了,等我回来,你已经变成了我的师妹,从此后起,我看着你勤加苦练,心性大变,其实你杀了那帮劫匪为你爹娘报仇本无可厚非,可当我亲眼看见你将他们的皮一块块……”话到此处,轻微干呕了一声,捏了捏眉心,不再往下说了。 冷焰竭力辩解:“那时我的心已经冷冽的无处躲藏,这才失了原本的善良,你,你就不能对我宽容一点么?” 沈夜游余光一直瞟向窗内,没有接话。 冷焰压住怒意心怀希冀的问:”假使我改过自新,我们还能回到最初的从前么?” 沈夜游自问没有办法圆她所想,狠了狠心道:“往事恨如昨,没有如果。” 冷焰几乎被气疯:“我也赠你一句话,你所期待的爱最终只能成为无休无止的等待。” 沈夜游嘴角聚起一丝云烟般的淡笑:”我不介意等待,因为我没有办法,也根本舍不得离开。” 冷焰咬牙切齿道:“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她之所以令你义无反顾,是因为她的存在根本就是你的致命处,不用否认,这是事实。” 沈夜游拧眉没有接话,冷焰心灰的笑了。 心要有多疼,才能清楚的意识到两人之间不可能有可能。 “几百年的相处,却抵不过你和她的几面之缘,想想真是可悲,世间男子皆爱美貌女子,倒也怨不得你,只可惜时光不会倒着走,你我也已经回不了头,实则你我不过一丘之貉,别以为你常常表现出厌倦杀手生活的模样,你就比我清高,就能抹去你从前一切的所作所为,何况你是教主座下的得力助手,你想金盆洗手,要先好好想想后果。” “这些事以后再说。” 沈夜游截住话头,瞧见第一情深已渐感不支,面无表情问:“你预备把他如何?” 冷焰斜睨着他冷笑问:“把他抓住然后交给你怎么样?他不是你的情敌么,如果你放了他,说明你真的良心未泯,不过我很好奇,你的嫉妒心允许你这么做么? 沈夜游黑着脸沉思了一会,一伸手,一把折伞握在手中,飞身而起,一掌击在第一情深后背,第一情深身形晃了晃,化作一道光被吸进了伞中。 “既然把他交由我处置,那我怎么做就轮不到你随意置噱。” 冷焰冷眼看着他离开,暗恨道:只要我想要,你就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不信走着瞧。 李斜阳看着白氏郎日渐憔悴的模样,心里十分难受,却又不知该为他做些什么。 “公子,义母她这么做,也只是无奈之举,毕竟这事关重大,牵一发动全身,我们赌不起的,只要公子能做到以平常心对待她,自然可以接她回来了。” 白氏郎抬起呆滞的目光没有焦点的看过去,“何谓平常心?不闻?不想?不见?不忆?你觉得这和死人有什么区别?” “公子应该这么想,不是放手,是珍藏……” “珍藏?”白氏郎神色一动。 李斜阳知道说到他心上去了,加大游说力度,“好的东西才会让人意犹未尽,同样的,好的东西求之难得,所以这世上便出现了遗憾这个字眼,有遗憾自会有放手,不过我觉得放手这个词实在太沉重了,称之为珍藏来的让人更容易接受些。” “爱一个人的最大安慰莫过于能够与之形影不离,既然求不得,那就退而求其次,把她永生永世放在心里,也算是一种最好的补偿。” 一行清泪滑落,白氏郎提笔缓缓在册子上落下一行小字:这一生,注定只能以拾荒回忆为生。 手无力一松,跌坐回椅中。 莲女最近几个月一直在筹谋一件大事,那就是上天庭盗留魂珠,留魂珠一事本来她是寄望莲仙的,可瞧清形势后,她已经等不及了,最后决定还是由自己亲自出手。 幻化成白氏郎的模样,再加上手持白氏郎的龙玄玉玺,轻而易举进了南天门。 可天庭她从未涉足过,再加上白氏郎的特殊身份,所以一路上不停有人向她见礼,弄得她心惊胆颤,好不容易找到了联星姐妹居住的赢乐宫,又有一般宫娥彩女迎了过来:“太子爷您回来了,不过公主不在,好像下凡找您去了。” 莲女清了清嗓子,“联星公主托我回来取样东西,你们下去吧。” 待她们一走,莲女就启动法术找起留魂珠。 在一个被锁住的精致的小装饰盒里,蓦地散发出了一种绿色光芒。 莲女手刚碰了碰盒子,就被一股强烈的劲道给震得倒退几步。 正苦思对策,三个传信天官进门来宣旨道:“王母手谕,宣玉龙太子即刻觐见。” 莲女心知难逃众仙法眼,索性铤而走险,以一块素布包住装饰盒,闪身就走。 一时间炸开了锅,不幸的是,莲女还未出南天门,就被天兵天将给包围住了。 照妖镜一出,莲女现出原身。 留魂珠被夺回,一场激烈的车轮战后,莲女身受重伤摔下了凡间。 奄奄一息时,艰难的吐出一句话:“第一情深,我原以为我们很快就可以再见了,却从没有想过,即使再见,我们也无法再续前缘,为什么?” 再说莲仙,一连五天,受到的待遇都和那天的一样,四荤一汤一壶水,莲仙每每闻荤必呕,最后只好以水度日,只是每日都加了些料,莲仙心知肚明,若无其事,每滴水都下了肚,只是每次喝后都沉睡如泥,醒来浑身不适。 五天流水般缓缓流过,这天,冷焰推开了忘情阁的大门,扫了扫桌上依旧原封不动的荤菜,抿唇笑了。 “第一莲仙,给你看样东西。” 莲仙抬起空洞的双目,但见其手中拿着一张白氏郎的画像。 “喏,还记得他么?” 莲仙出神地凝视了画像许久,画中的装心哥哥双目凝水,炯炯有神的看着自己,嘴角含笑,容颜意气风发,俊逸的像是神话。 莲仙凭直觉猜想,这幅画出自白牡丹之手,画随心动,在白牡丹的眼中,装心哥哥应该是这个模样的,而她,却是破坏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你倒是说话啊!” 莲仙还能说什么,她虽然还未为人母,可久经人事的她还是能从中体会到个中滋味。 装心哥哥,遥不可及的你为什么会走进仙儿的世界? 冷焰有些不耐烦,喝道:“你再不开口当心我对你不客气!” 莲仙缓缓闭起一抷死灰的双目,轻摇了摇头。 冷焰犹不放心,以退为进道:“你可瞧清楚了,这个男子曾与你相恋,也曾倾尽性命爱过你,现在你居然把他忘了,你实在太对不起他了。” 一瞬不瞬眼也不敢眨的紧盯着莲仙脸上的表情变化,结果可想而知。 莲仙表面淡定心却一地荒凉,如果可以,此刻她真想尽情感叹一句:要想忘记,谈何容易? 冷焰放心的转过身喘气,却忽略了身后莲仙那逐渐湿润的双眸。 “你可以走了。” 莲仙拾鞋下床,因多日滴米未进,脚步虚浮,刚下床就跌了一跤。 “还是我送你出去吧。”冷焰没好气的抓住莲仙一只手腕,一闪身,两人便已到细雨竹林外。 “走,走的越远越好。”冷焰丢下这么一句,头也不回而去。 莲仙蓄了那么久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如断线的珍珠一般接二连三的滑落。 踱着沉重的步子来到留仙阁,驻足凝望。 “装心哥哥,谢谢你一直以来对仙儿的诸多关怀,仙儿原本有太多离开你的理由,却还一直在原地停留,只因有太多的舍不得,可是现在,仙儿非走不可了。” 她的爱是个梦,却带给了她最真实的痛。 烟花易冷,人世易分,仙儿已无力再痴痴的等,等一个不可能的可能。 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王府的大门口,这是她第二次真正意义上的离开,也可能是最后一次。 回首来时路,每一步都走的好孤独,可踏出眼前这道门槛,她这一生依旧将与孤独为伍。 “装心哥哥,仙儿该走了。” 红了眼眶,痛了心脏。 “我们是不是就这样错过,连再见都来不及说?” 殷切的双目凝视了一眼情恋仙小筑的方向,半晌,终洒泪转身,跨出门去。 白氏郎何尝不知道莲仙即将离开,可除了默默祝福,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身影慢慢自墙角转出,脸上一片狼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得之我幸 不得我命 一句别走,怎么也找不到勇气开口。 心有千千结,不忍话离别,只能眼睁睁看着你走远,然后在心底默默祈愿,一愿你长命万岁,二愿你终觅如意郎君,长安无泪。 “公子,你,还好吧?”李斜阳于身后小心翼翼得问。 白氏郎匆忙拭了把泪,“来的正好,我有件事要你替我去办。” 不等他说什么事,李斜阳已了然的点头道:“我这就去。” 有这样一个了解自己的兄弟真是一种难得的福气,白氏郎万念俱灰之余感觉到了一丝欣慰。 陶朱与侍从在树林里行猎,莲仙无精打采迎面走来。 陶朱双目攸地放亮,下马迎了过去,“第一姑娘去哪,我送送你吧。” 莲仙无力地看了他一眼,没有接话。 陶朱心细,向一干侍从挥了挥手,令他们退出了几米远,才关切地问:“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莲仙心事不欲为他人道,魂不守舍地摇了摇头。 陶朱已经明了,看着莲仙花容惨淡的模样,一面心疼着她,一面也心疼着自己。 我爱你不曾停止,你爱我从未开始。 两人漫无目的的朝前走,陶朱说起了他和白氏郎之间的渊源。 “白公子与我太爷爷原先是很好的朋友,我太爷爷年轻时还不是皇帝,只是个无权无势的平民,可白公子一见他,竟说他有帝王之像,假以时日,一定会平步青云,一步登天,这对常人来说简直是一件想都不敢想的无望之事,后来我太爷爷参了军,因头脑灵活善变,广立奇功,最后竟然真的白手起家建立了如今的陶氏王朝,不久,太爷爷便封了白公子为得意王,白公子也就这样成了我的老祖宗,从小我们不曾见过面,不过他的事迹与画像却在皇宫广为流传,我们都很尊敬他。” 移目望向莲仙,果然见她听得出神,心底百味交杂,酝酿了许久,终鼓起勇气,以一种拐弯抹角得方式问:“第一姑娘相信一见钟情么?” 莲仙还沉浸在上一个话题没回过神来,闻言怔了怔,脸上瞬时柔情似水起来,甚至泛出一小片红晕,扬起嘴角微笑道:“仙儿相信。” 陶朱被这笑容晃得有些失了神,“你和老祖宗……” 莲仙笑容戛然而止,泪水奔流直下。 陶朱顿时慌了,刚要开口,莲仙忽觉眼前一阵晕晃,胃里也一阵恶心,启口便吐出一口清水来。 “太医!”陶朱焦急喊道,随后一个四旬左右的男子背着医药箱迅速奔了过来,喘着气道:“皇上,您……” “快,为第一姑娘把脉!” “是!”太医连连点头,对莲仙道:“姑娘,请把你的手给我吧。” 因为手腕的那道伤疤,莲仙一直忌讳把脉,闻言倒退了两步,蹙眉摇头:“不用了,仙儿没事。” 陶朱不放心,坚持道:“你的神色很差,还是让太医瞧瞧吧。” 李斜阳应白氏郎之托暗中护送莲仙回仙乐山庄,一路情形尽收眼底,莲仙的症状令他心里疑窦丛生,非弄个清楚不可,心思拐了个弯,接过陶朱的话头道:“宫里太医的医术那可都是数一数二的,你身子不好,让他们给你开个方子调理调理也好。” 莲仙似充耳未闻,双目望眼欲穿的紧瞅着李斜阳闪身出现的地方,分明在期待什么。 李斜阳心知肚明,叹了口气道:“有些事情,一旦过眼,便成烟云,往后,他有他的花好月圆,你有你的自在人间。” 莲仙抑制不住的咳咳起来,掌心鲜血淋漓。 “李斜阳,你住嘴!”乐小倩飞身赶到,长剑怒指李斜阳,“不用你时刻提醒,我们早有自知之明,以后我再也不想见到你和白氏郎!” 说完,拉过莲仙就走。 李斜阳无奈笑笑,对陶朱道:“我们送送她们吧。” 陶朱心事重重地点头,“好。” 李斜阳思忖了一会,一针见血的问:“你对她真的是认真的?” 陶朱没想到他突然会这么问,愣了愣,随即认真的回答:“起初只是欣赏,随着时间的延长,才发现她早已在不知不觉中进驻了心脏这个地方。” 李斜阳听着这番颇有诗意的押韵之词,不禁哑然失笑,想当初白氏郎恋爱时也是这样连篇累牍的拽文的,可酸死他了。 “你对她应该了解的不多吧?” 陶朱一脸茫然的点头:“的确如此,有很多人说她是仙女,可有些人却说她是妖女,在我看来,她应该不是普通女子,有很多事我都不得而知,不过她和老祖宗的事我多少风闻了一点。” “那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陶朱不自觉的顿珠脚步,“玉儿在得知一切后,想回头已经太迟。” 李斜阳双眸锐利的看向他,“有些事本不会太迟,只是你根本没有决定开始。” 陶朱没有开口,算是默认。 “有些话我想还是早些开诚布公的好,第一莲仙的娘亲来自天庭,所以第一莲仙也算半个神仙,这倒也没什么,最关键的是,她还是仙乐皇朝的女帝,掌管着一方百姓的生计,偏偏你们的身份又是对等的,她若要远嫁,势必没有那么简单。” 陶朱尚显稚嫩的脸庞露出一丝与他的年龄极不相称的沧桑来:“这些事遥远的让人不敢想象,就像我与她之间的距离一样。” “既然话已说到这里,那斜阳就倚老卖老向你发句忠告,单恋像只没有灵魂的蛊虫一样会噬人,你不走当心满身伤痕。” 陶朱一脸忧愁的摇头,“玉儿不怕满身伤痕,只怕她坚持不肯转身。” “心就拳头那么大,不可能所有的人都装得下。”顿了顿,微笑看着他语重心长道:“就看你肯付出多少耐心感化她,这种事就算我有心帮你也没有办法。” “玉儿知道了。”陶朱心领神会,“玉儿会时刻谨记一句话,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李斜阳深觉身边这些人齐皆魔怔了,像集体中了第一莲仙的情毒一样,一个个争先恐后的为之赴汤蹈火,也甘之如饴,实在令人费解。 印月教。 第一情深悠悠醒转,但见自己置身在一座幽闭的密室内,两排各燃着六根火把,照得室内灯火通明。 沈夜游端坐上席,冷笑道:“风水轮流转,这阶下囚的滋味如何?” 第一情深席地而坐,淡然回击:“还得多谢你的手下留情,免我皮肉之刑。” 沈夜游呛声道:“你乃孤魂野鬼,何来皮肉?” 第一情深脸色瞬时黑了黑,不悦道:“总之你没趁人之危,这声多谢你当得起,你把我扣留在此,又当如何?” 沈夜游反问道:“你觉得我会怎么处置你?” “这世间最难猜测的就是人心,我自问还没那么大的能力可以未卜先知,上一次我伤了你,这一次我想你必然不会轻易放过我吧?” 沈夜游抬起阴冷的双目斜视了一眼第一情深,缓了缓神色道:“你错了,我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在救你,而非出于恶意。” “哦?”第一情深双眸轻视地扫了回去,“你会有这么好心?你敢说我都不敢信,我们其实不止一两次会过面,如果你忘了我可以给你提个醒。” 一字一顿道出:“仙、乐、皇、朝,可有印象?” 沈夜游闻言浑身神经没来由的一震,神色僵硬得问:“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你很清楚。” 沈夜游霍然站了起来,随后又颓然坐了回去,勉强笑道:“你真应该再次谢谢我,谢谢我的大意,放过了你这漏网之鱼。” 第一情深费力站起身,白了他一眼道:“你在我心里就是根毒刺的存在,两百年前,你一身杀气的混进仙乐皇朝,你所做的一切从头到尾我都亲眼目睹,我看着你一次次欲置仙儿于死地,最终又空手而去,其实我不是没想过除去你,只是力所不能及,也怕惊着仙儿,再加上你行事鬼魅如风,想抓住你总是扑了个空,这些事我放在心里这么多年,我一直都想问问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沈夜游故作漫不经心地饮了口茶,拒不开口。 “你的身份我现在一清二楚,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是受人之托,杀人偿货,干你们杀手这一行,钱财是最重要的,可你没有,唯一的解释就是你对仙儿动了凡心,最近的一次刺杀行动你依旧下不了手,可见你对仙儿仍余情未了,当时我以为是白氏郎派你来的,你一口否定,这一点我现在相信你了,那真正雇佣你刺杀仙儿的人又是谁?” 沈夜游再次缄默不言,这些事他根本没办法解释。 第一情深挥手道:“算了,凡事终有水落石出的那天,到那一天,我会连本带利跟你算这笔账,你记着,现在你既决定放我走,那我不客气了。” 说完,闪身离开。 另一边,冷焰像白牡丹兴冲冲的请功道:“教主吩咐的事,属下已尽数办妥。” 白牡丹合上手中的观音心经,抬起期待的双目问:“你如何做到的?” “属下每日只为第一莲仙准备一壶水与几样荤菜,事前我将水壶中倒入了一整瓶的忘情水,第一莲仙是修道之人,她必然不会食荤,所以这段日子她喝下的全都是忘情水,她临走前属下试过她了,她已经把一切都遗忘了。” 白牡丹半信半疑,“本宫总觉得有些不太踏实,改日本宫要亲自试试她。” 冷焰深吸口气,鼓起勇气道:“属下有一请求,请教主成全。” “何事?” “属下想请教主……赐婚。”冷焰一反常态,紧张地拧着手道。 白牡丹淡淡一笑,“怎么,终于沉不住气了?是夜游使?” 冷焰点头,将头埋得更低。 “你呀,平日孤高冷傲的像块冰,可一遇到这儿女之事,马上就判若两人,情之一字,当真神奇,你和夜游出自同门,又一块共事了这么多年,你对他的情意本宫都看在眼里,只不过……” 冷焰神色骤变,却默不作声,静等白牡丹的下文。 “如果你们情投意合,本宫绝对不会棒打鸳鸯,你听明白我的意思么?” 冷焰咬牙点头,不甘心道:“语月才是最适合他的人,第一莲仙于他而言只是一个想抓却抓不住的梦境而已。” “本宫有时也很不明白,第一莲仙何以如此引人神魂颠倒,龙儿是这样,夜游也是这样,早知如此,当初本宫便不会派他前往仙乐皇朝,如今悔之晚矣,你去把他叫来,本宫要与他好好谈谈。” “是。”冷焰心觉有戏,一阵风而去。 冷焰向沈夜游传达了白牡丹的传唤命令,沈夜游看着冷焰有些不同寻常的神色,不禁起了疑心,“你知不知道祖师婆婆传唤我有何要事?” “教主的命令我怎敢随意打听?你去了不就知道了。” 沈夜游带着一肚子的疑问进了拜月阁,“夜游见过祖师婆婆。” 白牡丹扶他起身,望着他日益深锁的眉头心下也不好过,歉疚的道:“这些年我一直只顾着督促你练功,却忽略了你心里的真实想法,借着这个机会,你有什么想说的,都一并说给婆婆听吧。” 两人难得交心,如此一来,沈夜游反倒有些不自在,“婆婆心里的苦不比夜游的少,夜游不能为您分担,已属不孝,不敢再让您为我操心!” 白牡丹欣慰的笑了,“得此徒孙,实属本宫荣幸,除了龙儿,本宫最挂心的就是你了,你们二人的婚事也一直是我心头难以释怀的心病,龙儿的无疑更为棘手些,你的就不一样了,可有考虑过?” 沈夜游忽有种大难来临之感,忙不迭的推诿:“婆婆一日未得偿所愿,夜游便一日不敢有所懈怠,成亲会让人丧失斗志,婆婆三思。” 白牡丹不悦反问:“如果和你成亲的这个人是第一莲仙,那你是不是就充满斗志了?” 沈夜游抬起惊愕的双眸看着她,半天说不出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心如荒岛 囚我终老 仙乐山庄。 李斜阳叫住正欲进门的乐小倩,抗议的道:“好歹我们有护送之劳,你就不请我们进去坐坐?” 乐小倩撇了撇嘴,摆明是要回击,李斜阳笑着给截了胡:“我是得罪了你,不过我身旁这位陶公子可没有啊,你总不能这么失礼也将他一块拒之门外吧?” 乐小倩不知李斜阳使了个没有恶意的小计,不出意料的中计,看向陶朱道:“别理他,请跟我来。” 李斜阳拉住陶朱轻声道:“路我已经给你铺好了,接下来就看你自己的了。” 陶朱恍然了解了李斜阳的苦心,感激的道:“谢谢你,李公子。” “你们在嘀咕什么?”乐小倩返身蹙眉问,一把拉过陶朱来,一边瞪着李斜阳一边叮嘱陶朱道:“近墨者黑,你不能常跟这种人混在一起,否则你也会变得跟他一样无情的!” 陶朱正欲为李斜阳辩解,李斜阳却恍若未闻,解下腰间酒壶,仰头便倒了一口烈酒。 “人生有太多遗憾,好酒一定要喝完。” 苦笑了笑,转身,边灌酒边摇晃的步下石阶。 曾几何时,他滴酒不沾,可时过境迁,如今的他酒不离身,可见时间到底太强悍,要想改变什么一点也不难。 什么好酒要喝完,不过借酒浇愁罢了,时间久了,肚子里就像住了个勾魂的酒虫似的,时不时的挠挠你,自然让你身不由己的醉生梦死。 “李斜阳不是无情,或许他只是学会了不在这浪荡红尘中表露真心。”一道清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乐小倩不予苟同,返身欲辩,在看清来人后欣喜的道:“你可回来了。” 不用说,自然是第一情深无疑。 第一情深收住投向远方的目光,焦急地问:“你们都在这,是不是仙儿已经回来了?” 乐小倩无精打采地点头,“是,可是小姐姐好像有些不对劲,问她什么也不说,八成又是和白氏郎他们有关,你快进去看看她吧。” 第一情深收了手中的油纸伞,来不及多问,拔腿就往里奔。 陶朱见状不禁疑惑得问:“这位是?” “我家小姐姐的兄长,他叫第一情深,……” 陶朱听及此处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乐小倩不明所以,到口的后半句便不了了之。 第一情深在桃林里找到莲仙,莲仙神情沉静地闭目靠在树干上,一身的落花,似乎将她的白衣缀上了一丝人间的生气,可她此刻的心却冷若地狱。 花落人断肠,爱恨两茫茫,初心随之埋葬,寄望魂归故乡,从此不再忧伤。 第一情深轻轻在她身旁蹲下,小心翼翼地低喊出声:“仙儿!” 莲仙缓缓睁开秀目,眸中空无一物。 第一情深深知只有心死才能如此,唯恐她想不开,拼命劝说:“仙儿,不管发生什么事,你还有我,还有我这个听众,还有我保护你从始至终,就算没了他,你也不用害怕。” 仅一个字“他”,便使得玉人泪如雨下。 第一情深心痛又心急,“你不要这样,仙儿,至少来这一趟还是值得的,你知道他没有负你,只是他躲不过命运的临时起意,这就够了,比起他愚目不识珠,而你痴心错付,来得好太多。” 心若荒岛,囚我终老。 莲仙一想到今后陪伴自己的只有无垠与盛大的孤独就不寒而栗,“早知结果如此,宁愿当初不曾开始,至少这样仙儿还可以抱着一丝幻想,幻想迟到的地久天长。” 第一情深低低叹了口气,情之一字总是失去比拥有更让人刻骨铭心。 “仙儿,什么地久天长、天长地久大多是子虚乌有,这世间也没有什么可以永垂不朽,看淡了,心里的遗憾也就跟着消散了,你看我这些年不也过得好好的?” 说完,卸下一身的沉重,竭力向她露出一道轻快的没有一丝阴霾的明媚笑容来。 莲仙目光里的哀愁似乎被拨开了些,露出一丝光亮,可整个人还是显得有些萎靡不振。 第一情深没有办法,只好妥协,“依我对你的了解,你一定没有也无法向他亲口道别,如果你真的还有一些放不下,那我就派人去把他请来,你们当面说清楚。” “说不清楚的。”莲仙叫住他,语气没有任何波澜,心里却滔天巨浪作响,慢慢又恢复一片死寂,“真的想念,也是真的不愿再见。” 第一情深转身哀怜地看着她,两人一时无话,场面静谧,落花可闻。 许久,莲仙才喃喃开口:“仙儿如今最大的心愿就是救醒父皇娘亲,再无其它。” “我知道了。” 第一情深说罢双目逐渐幽深起来,一个大胆的决定在他心里发酵酝酿,继而成形。 印月教。 沈夜游缓缓褪去眼里盛极的光芒,垂下了灰暗的双眸道:“夜游不敢痴心妄想。” 白牡丹神色微有所缓和,语气平缓的告诫道:“即使她与龙儿无缘,她也将是你终身名义上的师母,你可不能糊涂。”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冷焰在你身边守候了这么多年,你就没有一丝感觉?” 沈夜游心底的恐惧得到了证实,暗思对策,一边心不在焉的回话道:“冷焰一向最得您心,没有您的允许,夜游怎敢私做他想?” “这个借口倒是冠冕堂皇。”白牡丹冷声诘问:“你既如此尊重本宫,又为何一再忤逆本宫意旨?” 沈夜游单膝一跪,“夜游不是存心,请婆婆收回成命。” “焰儿虽行事偏激,可这么多年过去,她对你始终坚贞不移,本宫尚且不忍令她失望,你又于心何忍?” 沈夜游胸膛微起伏了一下,似乎深吸了口气,很快又恢复原状,神情淡漠的道:“夜游真的无能为力。” 白牡丹蹙眉,倒也没动怒,只是无限喟叹的道:“涉足红尘这么多年,你应该有非常深的领悟,爱一个人实在辛苦,被爱才是幸福,此时你的左手就握着这触手可及的幸福,可你偏偏选择右手那镜花水月的虚无,你这不是作茧自缚么?听本宫一句劝,回头是岸,只要你肯给焰儿一个机会,她一定会是一个好妻子的。” “夜游已经回不了头了。”沈夜游心知他再不坚决一点,很多事情就要失控了,后果可想而知,别无选择的他决定铤而走险,孤注一掷,“夜游对第一姑娘情深不渝,在一次阴错阳差的机会下,夜游与她……” 话尾莫名的戛然而止使白牡丹莫名的心惊肉跳,掩饰地咳了咳,严肃地道:“你站起身来。” 沈夜游稳了稳心神,依言起身,甫一抬头,就撞上白牡丹严厉刺探的双眸紧紧揪着自己,一瞬间令他生出万剑穿心之感,张了张干涩的嘴唇欲把后半句话说完,白牡丹反而先承受不了,迅速地抬手制止其道:“别说了。” 沈夜游看着白牡丹骤失血色的面容有些难过,却又无可奈何,这世上有很多事的成败都是必须建立在痛苦之上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古来有之。 白牡丹一忍再忍,忍得了杀意却忍不了怒意,一巴掌愤而挥了过去,当即在沈夜游的左脸颊上留下了一道红彤彤的五指印,犹绝余怒未消,痛心疾首的斥责道:“你实在令本宫失望,没错,从小到大,本宫是悉心教你做一个彻头彻尾的无情之人,但却不是这样一个寡……” 忍了几忍,最终还是隐忍着没骂出口,算是给了其几分薄面。 沈夜游心下如火焚心,可事到如今,他只能一往无前了。 “夜游情到深处,才一时糊涂,并非有意为之……” 话未说完,即被气极的白牡丹冷声打断:“不要再说了,立刻到思过房思过去,没有本宫允许,一步不得离开。” 沈夜游明白白牡丹内心所想,心事重重地退了出去。 白牡丹自然不会完全听信他的一面之词,毕竟这是非常时期,她已经在思虑如何去证实其所言是真是假,只有这样,她才能采取下一步行动。 冷焰瞧见沈夜游出来,欣喜地迎了过去,明知故问:“进去这么久,都谈了些什么?” 沈夜游无力开口,淡淡抬眸瞥了她一眼,这一瞥不要紧,瞧见其一副似如即将成为新嫁娘的娇羞妩媚之态,心里的焦虑与忧愁无疑更上几层楼,头疼欲裂的走开。 冷焰不知内情,反而喜上加喜,沈夜游的不甘愿她虽清楚,不过她相信只要白牡丹出手,这一点障碍还不至于妨碍她成为他的新娘,想到这,她放心的笑了。 如果人生的一切都能够在意料之中,对于某些人来说,早到的惊喜远没有早到的痛苦来得多,如此倒不如顺其自然。 第一情深与第一莲仙谈过之后,心情久久难以平静。 真的就这样结束了? 不,另一个声音跳出来叫嚣着予与否定,结束的只是无缘的情,而不是心,即使天高路远,依旧魂牵。 恰如自己。 愁眉紧锁地将一切情思付诸于指尖琴弦,拿余生隐忍地弹奏属于自己的天上人间。 陶朱正好经过,闻听这略带嘶哀触人心弦的铮鸣声,不自觉地停下脚步侧耳倾听。 第一情深无意一瞥,正好瞧见了他,不知为何,指下忽然乱了步骤,一个错失力道,只听啪的一声,琴弦应声而断。 陶朱连忙赶了过去,略表歉意的道:“小生并非有意叨扰,还请见谅。” 第一情深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个高高在上的小皇帝竟是个文质彬彬谦和有礼之辈,这倒让他有些犯难起来。 淡笑着摇了摇头,暗运灵力,目光细瞧着陶朱,瞧到其心口之时,内里的留魂珠发出一阵强烈的玄光闪花了他的眼,逼得他猛地别过脸去。 对这一切毫不知情的陶朱起先吃了一惊,继而疑惑地问:“你,没事吧?” 第一情深闭着双目轻甩了甩头,随意杜撰了个借口搪塞过去:“没什么,有些疲累罢了。” 陶朱半信半疑地点点头,“那我就不打扰你,先走了。” 第一情深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待陶朱转身,含有深意的双眸一瞬不瞬地紧盯着其的背影直至消失,才将目光缓缓收了回来,神色一分一分地冷下去:“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那就怪不得我了。” 夜至亥时,待莲仙熟睡后,第一情深便开始着手他的夺珠计划。 打定主意,行事起来就果敢决绝得多。 神不知鬼不觉地靠近陶朱居住的厢房,一挥广袖,便将值守在门外的几名侍卫弄晕过去。 正批阅奏折的陶朱听得屋外有异声,起身开门查看。 刚出房门,一道影子自身后呼啸一闪,夹带着一道刺骨的寒风扑在他颈间,害他浑身起鸡皮疙瘩,还没来得及回头,后背便挨了一记力道沉重的一掌,整个人随即被这力道震得飞扑了出去,紧接着狠狠摔落于地。 幸有真龙护体,才幸免于难,强忍剧痛翻过身来,黑衣蒙面的第一情深眼见没有成事,亮出把寒光森森的匕首卷土重来,凌空飞扑了过去。 陶朱本能的往右翻了一圈,第一情深便失了准头,手中匕首一把扎在陶朱左肩外三尺处。 陶朱到底是个凡人,从小到大又养尊处优,哪受过这等惊吓,当即眼皮一沉,直接晕了过去。 第一情深探了探其的鼻息,确认他不是装晕,这才放心地摘下面巾,脸上神色是从来都没有过的凝重。 要取出留魂珠就必须杀了陶朱,可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先前好不容易凝聚起的杀气早跑得无影无踪。 “想想仙儿,想想她心心念念的期待,有了这颗留魂珠,我们就可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离开,离开……” 自我催眠的威力还是不容小觑的,第一情深深吸口气,重新握紧匕首,这一刻,眸中腾腾燃起的杀意像连绵千里的火种,就是天降洪水怕也扑不灭。 银牙格格作响,大抵只有这样才能给他带去些勇气,奋力一扬手,匕首便向陶朱心口扎了下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相思鸟唱相思 个中心事几人知 得意王府。 李斜阳自窗外瞧见白氏郎侧靠窗沿一手拿几张宣纸一手拿同心苣正望月出神,心知他又在睹物思人,轻声过去,目光往纸上瞧了瞧,怔了怔,将之从白氏郎手中抽出。 共三张宣纸,第一张画着两只栩栩如生的并头鸟,第二张画的也是两只鸟,只不过一只站在鸟巢中仰颈张望,另一只鸟则展翅高飞,第三张画里只画了一只垂垂老矣的守巢鸟,以朱砂点饰的鲜血自张着的嘴里一滴滴滴在鸟巢中,个中意境深远,阅之触人心弦。 李斜阳抬起哀恸的双眸一脸心事地看着白氏郎,白氏郎心底的绝望与悲苦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可对此他又比任何人都无助。 白氏郎手指轻轻摩擦着同心苣,死气沉沉地开了口:“相思鸟唱相思,个中心事有谁知?” “你知,我知。”李斜阳认真的道,踱着碎步,微叹着气张口就来:“相思欲寄无从寄,画个鸟儿替,守巢鸟是我,离巢鸟是你,并头鸟是昔日恩爱,单飞鸟是今日长离,单飞鸟此生难遇,守巢鸟至死不渝。” “单飞鸟此生难遇,守巢鸟至死不渝。”白氏郎一个字一个字的咀嚼,这两句话里的每一个字都直击他内心深处,深得他心,当下悠悠而赞:“知我者,斜阳也。” 李斜阳却并不觉得这样的夸赞有什么值得高兴之处,“斜阳刚才说的只是公子心里的想法,却并不代表斜阳心里也是这么想的,情人眼里出西施,公子自然认为世间再难遇第二个第一莲仙。” 白氏郎顾不上驳辩,转而语气平淡却蕴含期待地问:“仙儿……她还好么?” 李斜阳神情一滞,白日莲仙莫名作呕一幕重又浮现脑海,他已经被这座大山压了整整一个下午,如今夜黑风高是时候采取行动了,暗呼了口气,故作平静的道:“伤心是必然的,不过她很清楚她自己尚肩负重任,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来的。” “我始终难以放心,你派人暗中多加注意。”白氏郎一脸郑重叮咛。 “知道了。”李斜阳顺水推舟,“反正闲来无事,我现在就亲自前往查看一下,让公子放心。” 想了想,预防似得又添了一句:“公子就留守府中等消息吧,免得联星姐妹起疑。” 白氏郎不疑有他,嗯了声,精神振奋了一点,站直了软而无力的身子,翘首以待。 仙乐山庄。 眼看陶朱下一刻就要血溅当场,黑暗中一个人影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 第一情深心突地一颤,那把锋利的匕首及时顿住,堪堪抵在陶朱心口之上,当时情况真是要多惊险就有多惊险。 来人似受了重伤,踉跄走了几步,即软软晕倒在地。 趁着夜色,第一情深纵目一瞧,瞅见是个女子,身影颇有些熟悉之感,快步过去细看,赫然是大难未死的莲女。 莲女一身是血,血渍已经干涸,一路行来定是经历了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狼狈的似如行乞之人。 探了探莲女的鼻息,已气若游丝,第一情深权衡了一下,抱起她进屋。 将莲女置于床榻,其腰间一个鼓鼓的锦囊引起了第一情深的注意。 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将它解了下来。 里面的东西第一情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只是他不明白为何白氏郎的龙玄玉玺会在莲女的手上,而她又因何受此重伤。 想不通只好将疑问先搁置一边,何况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待办。 收藏好玉玺后,给莲女喂了粒暂时保命的丹丸,转身出门去找陶朱。 另一边,李斜阳已悄无声息闪身到了莲仙身边。 莲仙枕着胳膊在一堆摞得老高的奏折边沉沉睡着,脸颊上隐有泪痕,手旁一本摊开的未批完的奏折上也留有未干的泪晕,明显不久前哭过。 李斜阳不是铁石心肠,他其实心思极细,极易被周围人事物的变化所感染,喜怒哀乐大多时候不是由他自己主宰。 当下鼻子有些发酸,若非极力控制,怕也跟着掉下泪来,想起还有要事未办,理了理心绪,轻轻扣住莲仙玉腕。 刚搭了会脉相,立时像受到天大的惊吓似得猛地抬起眸来,眸中天雷滚滚。 还未缓口气,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接着门就被人推开,天雪端着几盘精致的点心进了来,“帝女,歇会吧。” 刚抬眸,就见莲仙身后一身玄衣黑巾蒙面的李斜阳,吓得她手中盘子“哐当”一声摔落于地,反应过来后顿时扯开尖利的嗓子呼喊起来:“来人,救驾!” 话一落音,一干手持利剑的女婢便蜂拥而进。 莲仙迷迷糊糊醒来,见状疑惑地看着他们。 李斜阳本欲表明身份,又觉不妥,反越描越黑,索性不发一言闪身而出。 “追!” 适才天雪犹恐黑衣人拿莲仙作人质,所以不敢轻举妄动,他前脚走,她后脚便欲追去,不料被莲仙叫住,“不用追了。” 天雪万分不解:“帝女,为什么?” 莲仙刚才与李斜阳照过面,从李斜阳的眼神中认出了他,“他不会伤害仙儿的。” 天雪不解她为何这么笃定,莲仙不解李斜阳此行到底所为何来。 第一情深刚到陶朱所居住的院里,便发现躺于地上的陶朱已不见踪影,而房间则传出一阵阵悲痛欲绝的哭喊声,想来是那些侍卫醒了过来,将人事不醒的陶朱给移至了房间去。 第一情深换了身衣服,想好了万全之策才进门,一进门便向那些侍卫们自我介绍道:“在下第一情深,白天我们见过的,舍妹第一莲仙与你们家皇帝是朋友,朋友有难见死不救,在下自小精通岐黄之术,如果你们信得过我,不如由我为他看看?” 一干侍卫与太医早已六神无主,稍加考虑齐皆感激涕零地点头。 第一情深似笑非笑地再次开口:“在下施救不喜旁人围观,你们可否都出去一会?” 为首的太医向侍卫挥了挥手,“我留下,你们都退下吧。” 第一情深知道不会这么顺利,好在这个太医只是凡夫俗子,对付他根本不费吹灰之力,趁他不注意,双指一点,便点去他的昏睡穴。 真正令第一情深烦心的还是下不下手的问题,陶朱毕竟是无辜的,看着他煞白的脸,以及微弱跳动的心脏,第一情深心里不是不会难过,只是有些无可奈何,他想帮莲仙,想的已然走火入魔。 为防意外,广袖一挥,将门窗皆以封印封了个严实,才放心地开口对陶朱道:“你别怪我,这是你逃不过去的宿命,而我欠你的,相信很快也会还给你,你且等等就是。” 说完,食中指并拢,指尖闪现一团碧绿的光芒,猛地点向陶朱心口。 李斜阳出了山庄又心血来潮折回身来来找陶朱,刚现身就撞见这一幕,不由得骇然大喊:“住手!” 可惜已经迟了,那一指下去,陶朱悬着的最后一口气也已消散干净,手无力地滑下了床沿。 “你疯了你!”李斜阳心急如焚地冲了过来。 第一情深自然不容他插手进来,当务之急就是先解决他。 一干侍卫忽听得门里传来激烈的打斗声,不约而同砰砰拍着无法打开的门窗朝里焦急地喊:“第一公子,发生什么事了,你快开门哪!” 房内,第一情深与李斜阳正斗得不可开交,第一情深与李斜阳都急于速战速决,第一情深迫不得已使出了他的必杀计——冥魂掌。 一掌过去,李斜阳闷哼一声倒地。 第一情深根本无暇查看他的伤势,快速奔到床边,手掌附在陶朱心口,打算以内力吸出他体内的留魂珠。 正到关键时刻,忽觉后背一凉,一根圆形长管悄无声息地抵在了第一情深他的背脊要害处。 第一情深惊了惊,暗悔欲速则不达,勉力笑了笑:“没想到你中了我的冥魂掌居然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站起来,看来我真是小瞧你了。” 李斜阳拭干嘴角血迹,原本白皙的容颜此时更是呈现出一种渗人的苍白,却强作无事地道:“你知道就好,现在放开他还来得及!” “不可能,今日这颗留魂珠我势在必得。”第一情深挑了挑眉,用上了十足功力。 李斜阳心急如焚,事已至此他不得不拿第一莲仙说事了,“你会这么做,又是为了第一莲仙吧,那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这人是在她的地方出的事,她该如何全身而退?不要说你可以全盘背负,两国交兵,生灵涂炭这么大的罪名够你遗臭万年,你背负不起。” 第一情深陷入深思,片刻后抬眸云淡风轻地道:“遗臭万年是我的事,不需你管,至于仙儿,我想白氏郎就是拼尽性命也会护她周全,这个我一点也不担心,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还不走开?” “第一情深,你……” 李斜阳情急之下忽然一掌击在第一情深背部,第一情深施法的手顿时移了开去,一口鲜血喷在床榻之上,怒而起身瞪着李斜阳。 “斜阳并非成心,还请见谅。”李斜阳一时又有些追悔莫及,连忙道歉,苦口婆心地劝:“你听我说,这个小皇帝性格虽有些软弱,却极为随和,也是个勤政为民的好皇帝,每日我都见他批阅奏折至半夜三更才安寝,这一点是不是和她很像,看在他与她有一些共同点上,是不是也该网开一面?” 不等第一情深答应,径自扶起陶朱,施法解救。 第一情深犹豫一秒,忽以手用力按住李斜阳肩膀,使其无法动弹。 “我不想杀他,可是仙儿真的很需要这颗留魂珠,她已经失去了白氏郎,不能再失去这个希望,如果你还有一丝同情之心,就自己起开,否则别怪我辣手无情。” “那你的同情心呢,他正值青春年少,你就这样剥夺他活下去的资格,你不觉得你比我有过之无不及么,为了第一莲仙,你竟然无法无天,即使你达到目的,你也只是把她从一个地狱拉到另一个地狱而已,除了痛苦还要加上自责,她的余生岂非生不如死?” 第一情深似乎被李斜阳这番剖析给刺激到,搭在李斜阳肩膀上的手逐渐收拢,后又无力地松了去。 尽管隔着几层衣服,李斜阳还是感觉到了对方指甲刮在皮肤上的疼痛,不禁龇牙倒吸了口气。 第一情深闭目背过身去下逐客令,“你把他带走吧,免得我杀他之心时刻难宁。” 李斜阳叹了口气,“只怕难如你所愿了,他如今魂魄还在这个房中,一旦移动,恐回天乏术,所以这几天我必须日夜寸步不离地守在这个房中,为他招魂护法。” 第一情深一言不发转身出门,心事繁重的在山庄里信步乱转,经过桃园时,又见莲仙月下舞剑,舞那个一招一式早已烂熟于心的玄女剑法,不欲打扰,呆看了一会,垂眸转身离开。 刚走两步,便差点与一人撞个满怀,待看清来人,不自觉的像做错了事被人抓包似得极不自然地问:“你,你怎么来了?这么晚了怎么还没休息?” 欧阳怜眨了眨一泓清水般的双目,忽然就垂下泪来,看着第一情深疏离的模样,这一路行来所受的所有悲辛此刻都嚣张跋扈地跳出来嘲讽她的一厢情愿,令她痛不欲生。 她心痛的不仅是两人分别这么久,更心痛的是时间把曾经的亲密变成了如今的客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你此生最大的快乐 便是忘了我 一个人嘴上对你客气,只是因为心里有了距离。 年少时,我们肆意挥洒天真无邪,同场起舞;一别经年,我们历尽沧桑蜕变成蝶,却形同陌路。 欧阳怜心死成灰,却不甘心的做最后的垂死挣扎:“阔别这么久,你,真的就没有一句贴心话要对我说么?” 第一情深本不欲对她示以冷漠,可又不能眼睁睁看着她的人生被这样无谓蹉跎,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心软无益,横了横心,神色冷淡地对其抛出一句没有任何温度的话:“有,还是那一句,回去吧,他会给你幸福的,你相信我。” 欧阳怜知道他一定会这么说,拭了拭泪,凄凉地笑了,“我相信你,可是我不相信自己,还记得你跟我说过得一句话么,你说我很好很好,可是你就是没有办法与我白首偕老,这句话同样也适合我与伯邑封,伯考哥哥,我……” “你还是叫我第一情深吧,伯邑考的世界于我已是遥不可及,回不去,也根本不想回去。”欧阳怜越是情深,第一情深就越是负疚不已,自从她来后,这些天他心头总萦绕着一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要出事,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令她死心然后安心回到他的皇弟伯邑封身边,这样或许就能避免一些遗憾的发生。 欧阳怜愣住了,脸上涌现出一层浓烈的哀伤:“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不能原谅他们么?” 第一情深悠长地叹了口气,低头缄默不言,耳边忽不闻莲仙唰唰挥剑的声音,抬头一看,莲仙已练完玄女剑法,反手握剑于身后,徐徐穿过花林往房间而去。 欧阳怜看着第一情深目不转睛的痴迷模样,已知莲仙身份,痛苦在这一刻成倍叠加着压在她的心头,悲辛无限地问:“这些年你如愿以偿和她在一起,一定很快乐了?” 原以为不管是与否都必定会听到第一情深肯定加欣喜的回答,她到底还是对第一情深有失了解,第一情深有自己的原则,他断然不会为了击退她而对她有所欺骗,在他看来,这对她是一种莫大的折辱,如果不得已非伤害她不可,他也希望将伤害降到最低,弦外有音地道:“不尽然,她的心里没有我,我又如何快乐?来得早倒不如来得巧。” 欧阳怜冰雪聪明,自然是听懂了,却自傲地没有点破,不过她从第一情深的话中倒是又看到了一丝希望,如今她只能牢牢抓住这丝希望以期扭转事情的局面,极尽柔情地道:“伯考哥哥,你还记得么,从小我们的感情就比其他的兄弟姐妹亲,那段日子每时每刻快乐的都好像身在云端,令怜儿毕生难忘,你曾说我会是一个很好的妻子,从那时候起,我的心就不再属于我自己了,我每天都盼望着快点长大,成为你的妻子,成为这个世上最幸福的女子……” 没等她说完,第一情深已经潸然泪下,他这一生唯一觉得亏欠的就是欧阳怜,尽管她带给他的记忆都是难以磨灭的痛苦。 欧阳怜见他动容,以为仍有希望,眸中光芒大盛,热烈地道:“只要伯考哥哥开口,一切都还来得及,这些年很多东西都已面目全非,惟怜儿之心从未改变。” 第一情深知道她误会了,眼见事情就要死灰复燃,急忙委婉地以话将局面兜回来:“我曾经答应过仙儿的父亲要好好照顾仙儿一生一世,即使无名无分,还有,仙儿曾对我有救命之恩,这你是知道的,所以无论如何我都应该对她不离不弃。” 欧阳怜眸子里的光线暗了一暗,却并未熄灭,委曲求全地道:“没关系的,我可以陪你一起照顾她啊,从小我就希望能有个妹妹作伴,这样父母就不会过分地把精力放在我一个人身上,后来也许更不会……” 第一情深看着她通红的眼眶,难受地低下头去:“这些年你的日子一定更难过了。” “你知道我的难过,为什么还要选择沉默?”欧阳怜略带责备地问,回望前尘,万千心酸扑面而来,“你禅位离开后,怜儿本欲同你一块离开,可没出城门就被父亲软禁了起来,没过多久伯邑封欲立怜儿为后的旨意便送到了丞相府,怜儿抵死不从,为表明心志,立誓以自困家中两百年为罚,才迫使伯邑封下旨取消了这门婚事,这两百年漫长的好像永远没有尽头,好在我终于熬过来了,只是,我怎么也没想到,你不仅不为我的到来感到开心,反而千方百计欲逼我重新回到那座囚笼,你实在太残忍了。” 第一情深听着她的抽泣声更是感伤的一塌糊涂,“我对你的残忍实则是对你的爱护,以后你就会明白的,前缘已走,覆水难收,你此生最大的快乐,便是忘了我。” “当你第一次赶我走的时候,我是真的想彻底忘了你,放过自己,可到最后才发现实在无能为力。” 第一情深从另一个角度切入,“皇弟一向宅心仁厚,他为什么会默许你父亲囚禁你两百年而无动于衷?我想原因只有一个,他怕失去你,这些年他一定时常跑去丞相府看你吧,他想以行动感化你,最后当他发现他和你现在一样无能为力的时候,他选择了放手,怜儿,听伯考哥哥一句劝,一个真心爱你的人是千金难求的,错过就不会再有了。” “那你呢?”欧阳怜仰起梨花带雨的脸庞,一字一顿用尽了一生的热情问:“你有没有真心爱过我?” 真想搭座桥,到你心里瞧一瞧,瞧一瞧有没有可以治疗此刻彷徨无助的解药。 第一情深沉默了一会正要开口说出他内心想法,欧阳怜却忽然胆怯似得抬手制止他道:“我有些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怜儿……” 听得第一情深的呼唤,欧阳怜反而加快了脚步,一会就消失在阁楼的拐角处,随后悄悄驻足。 第一情深绵长地叹了口气:“怜儿,你真的很好,只是命运的安排不太凑巧。” 欧阳怜痛彻心扉,哭成了个泪人。 爱的那么深,还是听见你说不可能,从此我关上心门,不再等。 次日,早膳时分,除了莲仙与乐小倩到场,其他人皆缺席,作为东主,二人只好亲自去请。 莲仙往欧阳怜住处而去,刚进院门,便见第一情深一脸木然,活像个雕像似得目光呆滞地坐于葱郁的葡萄架下,正深思些什么。 “情深哥哥,欧阳姐姐呢?” 第一情深恍然回神,精神欠佳地道:“怜儿身体有些不适,就不去大厅用膳了,待会我把饭菜给她端到房间去吧。” 莲仙一听,自然着急,“仙儿请太医给她看看吧。” “她得的是心病,寻常药物于她根本无效,此事我会另想办法,你不用担心。” 莲仙忍不住问:“你和欧阳姐姐很早就认识了?” 第一情深避而不答,脱下外衣披在莲仙身上,下意识地握了握她的肩膀,郑重叮咛道:“已经入秋,要好好照顾自己,不然我会担心的。” 莲仙听出了离别的味道,不由得紧张地问:“你要出远门么?” 第一情深的确有此想法,欧阳怜一日在他身边,他便一日不得安宁,莫名的恐惧与日俱增,欲把欧阳怜送回她的父母身边,又恐悲剧重演,真是上天入地两头焦。 “情深哥哥……” 第一情深提了提神,在未征得欧阳怜同意之前,他告诫自己不能轻举妄动,于是摇头答复莲仙道:“没有,只是你身体不好,我难免唠叨两句。” 忽想起一事,着急起来,“对了,莲女姑娘不知因何受伤了,而且伤的不轻,我给她喂了暂时保命的药,把她安排在了神仙居。” “仙儿这就去。”莲仙说完,匆匆掉头离开。 乐小倩领着婢女来到陶朱居住的地方,刚要进院门,既撞上一股强大的结界,直撞得乐小倩头疼脑裂。 “谁做的好事?”乐小倩广袖一挥,破了结界,气势汹汹叉腰往里杀去。 陶朱的侍卫昨夜喊破了喉咙也不见有人进院来更不见陶朱出来,这会见乐小倩来简直像看见了从天而降的救星,连滚带爬赶了过去,七嘴八舌地嚷起来。 “我家主子出事了,快救救他!” “这里有鬼,我们怎么也闯不出去,呼天不应,叫地不灵!” 当然也有威胁的,“这什么鬼地方,我家主子如果出了什么事,你们这些人就等着陪葬吧。” 乐小倩抚摸着已然红肿的额头,何尝不是一肚子火气,瞧见门上一样封了结界,随即也将之破解,愤而抬脚一踢,破门而入。 眼前景象令她目瞪口呆,李斜阳双手原本覆在陶朱后背为他疗伤,门应声而开的那一刻,两人齐皆启唇喷出一大口鲜血,随后陶朱的头无力地耷拉了下去,李斜阳则身子一歪,栽倒于床下。 “哎,喂……” “主子!” 乐小倩一干人等蜂拥而入,场面顿时乱如一锅粥,叫喊声震天。 太医忙着为陶朱把脉,所有人都围在陶朱身边,根本无暇顾及李斜阳。 乐小倩费力地将李斜阳搀扶出去,至花坛边坐下,不知为何,看着李斜阳面如缟素的模样,她的心竟莫名一抽一抽地疼痛起来,呼吸短赤,像是随时会疼晕过去。 逐渐眼眶泛酸,竟抑制不住地泪如雨下。 李斜阳恰巧此时醒转,见状蹙了蹙眉,抬起手欲替其拭泪,疑惑地问:“你怎么哭了?” 乐小倩也觉自己反常得有些莫名其妙,轻甩了甩头,将脑中杂念甩开,故作若无其事地道:“我见你这么惨,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哭呢,这叫喜极而泣你懂不懂?” 李斜阳开怀一笑,随即引发一连串的咳嗽,不仅咳得一张脸黑如染墨,鼻间甚至哗啦一下流出一股带有浓烈异味的黑血来。 乐小倩震惊地问:“你中了情深哥哥的冥魂掌是不是?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不等李斜阳接话,又心急火燎地吩咐一旁的女婢道:“青蔷兰蔷,快去向情深哥哥拿一粒克制冥魂掌的解药来,还有,立刻多叫些人一块到后山去找一株红颜草来,要快。” 红颜草,又名红颜花,一花两枝,一公一母,惟母花秋季开花,三个时辰一谢,因花期极短,顾名思义红颜花。 “是!”青蔷兰蔷领命而去。 “平日总招你讨厌,想不到关键时刻还能得你如此关心,斜阳真是三生有幸。”李斜阳有气无力却一脸认真地道,眼波流转似蕴藏无数耀眼的星光,直欲照进乐小倩灵魂深处。 “你,你真肉麻。”乐小倩畏寒似得缩了缩身子,嘴角却飘过一抹娇羞的微笑,掩饰地咳了咳,一本正经地道:“你现在是在我的地盘,我若不管你,岂非无情无义,出了这道门,那就不一定了,对了,昨夜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李斜阳正想着如何轻描淡写地将事实掩盖过去,门里突然传来一阵高呼“皇上洪福齐天,万岁万万岁”,想来是陶朱醒了,不禁松了口气,总算没有枉费他痛失一百年修为相救。 卸了这个后顾之忧,从不恋觉的他忽觉沉沉的睡意袭来,上下眼皮缱绻缠绵,到底它们占了上风,身子一歪,便枕在乐小倩肩头呼呼睡去。 乐小倩本能地吓了一跳,拿眼偷瞟李斜阳,确定他真的睡着后,才放心大胆的拿正眼看他,看着他帅气逼人的俊颜之上安详的睡容,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感觉划过心头,酸酸的,甜甜的,像尝了青涩的青苹果。 “珊瑚,珊瑚……”睡梦中,李斜阳忽然焦急地呼喊起来,喊了四五声后,再次沉沉睡去。 乐小倩不知为何竟然被他的这几声呼唤搅得心惊肉跳,她的脑海中忽然闪现一幅画面,画面中一个男子背着身也在焦急地呼喊珊瑚这个名字,这个名字像是紧箍咒,牢牢地攥住了乐小倩浑身的每一根神经,令她瞬时头疼如裂。 “公主,药取来了,您没事吧?”青蔷快速跑来,急切询问。 乐小倩摆了摆手,“给他服下吧,小姐姐呢?” 兰蔷闪身出现,“莲女姑娘受伤了,帝女正照顾她呢。” “我去看看。”将李斜阳交给她二人,踉跄离开。 房内,太医忠言直谏:“皇上,此地女子众多,阴气汇聚,以致不祥,为了您的龙体着想,还请尽快移驾才是。” 陶朱死里逃生,仍心有余悸,面上却丝毫没有表露,竭力维持他九五至尊的威严,经此一劫,他依旧没有任何离开的意思,当务之急唯有想方设法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胡说,纯属无稽之谈,你身为朝中大员,竟如此妖言惑众,该当何罪?去把李公子请来,就说朕请他侦办此案,给大家一个交代,有他在侧,朕以后的安全自然无虞。” “可是昨夜李公子为了救您也负伤了。” “什么?”陶朱大吃一惊,不顾众人阻拦奔出门去,人未到话已到:“李公子他怎么样?” 青蔷接话:“已服下药了,不过功力损失严重,必须再服食一株红颜花才行,此花极难寻找,必须我家帝女亲自出马。” “我知道了。”说完,转身就走。 乐小倩扶着额踏进神仙居,口齿不清地问:“皇姨……她怎么样?” 莲仙停下施针的手,刚要回答,陡然瞧见乐小倩花容失色的模样,不禁心疼地问:“小倩,你又头疼了?” 乐小倩委屈地点头,自暴自弃地道:“小姐姐以后不用再费心为我施针了,再也治不好了。” “你别这样,其实施针还是有效果的,我记得你的头疼已经很久不曾发作了,刚才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刺激了你?” “嗯。”乐小倩含泪沉吟着道:“我听见李斜阳呼喊一个叫什么珊瑚的名字额头突然就像扎了根刺,疼得我生不如死。” “珊瑚……”莲仙重复地念叨着这个名字,眸里深邃如海,不知在想些什么。 乐小倩无精打采地低着头并未在意,忽想起一事,顿时急了起来:“小姐姐,我已经没事了,坐会就好,你帮我上山找一株红颜花吧,我有急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前缘已走 覆水难收 乐小倩话刚落音,一阵“踏踏”地整齐地跑步声传来,接着便见八个手持兵刃的侍卫分两排把守在门口,开出一条道护着陶朱进门。 乐小倩见对方来势汹汹,顿时紧张起来,双臂一展护莲仙于身后,冷声质问陶朱:“你想干什么?” “姑娘别误会。”陶朱急忙解释,“我来只是想请莲仙姑娘带我一同上山寻找红颜花,我听说此花极难寻找,多个人多分希望,何况李公子的伤始终因陶朱而起,陶朱责无旁贷。” 乐小倩这才放心地舒了口气,重又跌坐回椅中,无力笑了:“那就好,我还以为你是来兴师问罪的呢。” 陶朱正色道:“冤有头债有主,在下还不至于糊涂到把一个无辜之人牵扯进那无妄之灾里。” 乐小倩听罢不由得竖起了大拇指:“好,我欣赏你!” 莲仙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们,“你们在说什么?什么无妄之灾?” 乐小倩心思转了一转,反正一时也解释不清楚,索性不解释,忽然想起还有要事要办,紧着催促莲仙道:“小姐姐,你先去吧,回来我再和你细说,我在家守着皇姨,一边等你的好消息。” 陶朱侧转身子,有礼地一展右臂:“姑娘请!” 莲仙欲言又止,无奈按下满腹心事,转身出门。 乐小倩凝目多瞧了一眼陶朱离去的背影,嘴角闪过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陶朱与莲仙再一次并肩而行,个中滋味依旧很复杂,甜甜的,又带着些苦涩的,就像奔赴一场一场海市蜃楼,令人向往又令人失望。 反观莲仙,一路头也未抬,一如既往的漠然,好似身旁根本空无一人。 直到身后几声响亮的请安声想起:“王爷万福,千岁千千岁。” 直到对面想起那个百听不厌充满勾魂摄魄磁力的嗓音:“无需多礼,平身!” 莲仙极力控制住内心激动缓缓抬眸,刚好对上白氏郎那明若星火让人沉溺却丝毫无惧的双眸。 白氏郎也正一瞬不瞬地看着莲仙,那一刻,两人心底皆翻腾着一场滔天的海啸,可是他们静静站着,没让任何人知道。 陶朱身为旁观者却看的一清二楚,白氏郎与莲仙只是努力试着不难过,伪装的却没有把握,他从他们隐忍的欲语还休的神色中已经瞧出了一切。 那一刹那,陶朱忽然就明白了“千丝愁成霜,爱恨化断肠”是什么滋味了。 一个字,苦,两个字,巨苦。 这世间总有一个人让你遍体鳞伤,只是即使遍体鳞伤也也念念不忘。 白氏郎在一片默然中打开了话匣子,声线略失平稳:“我来找斜阳,他在不在仙乐山庄?” 莲仙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轻移玉足缓之又缓地从白氏郎身边擦肩而过,泪水滴沥,洗涮着心底无垠的哀伤。 白氏郎没有阻拦,很多事他都无能为力,比如天要黑,比如最爱的人要走。 苦苦的隐忍,还是忍不住回头注目凝望,正巧看见陶朱撑开手中的油纸伞为莲仙遮阳,莲仙侧过脸礼貌地对其报以一个浅淡的微笑,这个微笑,略微温暖了些陶朱的心,却灼伤了白氏郎的眼睛。 他们越走越远,泪水已然模糊了白氏郎的视线。 记忆中,自重逢后,莲仙还从来没有对他笑过,哪怕是一个勉强的微笑也从未有过,可想而知他的挫败感有多深。 所谓当局者迷,白氏郎也有犯糊涂的时候,他忘了一件事,越是面对深爱的人,越不愿假以辞色,莲仙知道他爱她,在其面前自然展露真性情,如果连笑容都掺假的话,又怎配说她也爱他。 白氏郎闷闷不乐地转身往山庄而去,回神时已自山庄前的石阶之上,这才想起刚才只顾着难过,却忘了问莲仙要去哪儿,他有一种预感,应该不是游山玩水那么简单,略加思考便快速奔下石阶追了过去。 莲仙一行人已进了云罗山,山中杂草丛生,动用仙法方是寻找红颜花的唯一出路。 不多久,突见一株约一丈有余长着两根枝桠其中一根开了花的植物从一堆茂密的乱柴中钻出,呼啸着于眼前一闪而过。 陶朱等人还在目瞪口呆,莲仙已一挥广袖化身一团粉色玄光追了过去,陶朱惊魂尚未定,一道白色玄光又自他眼前呼啸驶过,吓得他差点惊叫出声,他这才真正意识到自己与仙人之间的天差地别,也似乎看到了他和莲仙没有希望的明天。 莲仙追着红颜花追了半个山头,始终没有追上,只因胃里一阵赛过一阵的反酸感扰乱了她的神志,所以处处受制,还惹来对方的讥讽,此花一公一母,所以发出的声音自是男女同声:“好歹你也是修道之人,竟如此狠绝心肠欲取我性命增加法力,实在丧心病狂,我今天就累死你,也好让你断了这个心思!” “不是……”莲仙的解释还未出口便随着一口清水的喷出而戛然而止,红颜花似乎起了恻隐之心,关心地问:“你怎么了?” 就在这时,一道白影一晃,右手直取地上的红颜花。 莲仙见状,不知为何惊骇大叫:“装心哥哥,不要!” 可惜已经晚了,白氏郎已将红颜花连根拔起,一个潇洒的转身,欣喜地将它递到莲仙面前。 莲仙并没有预期的那么开心,红着眼眶哽咽道:“它死了!” 白氏郎随着她的目光往自己手上看,惊讶地发现刚还通体碧绿的红颜花转眼成了一株褐色的干草,一颗心顿时一落千丈:“因为我拔了它的根,所以它才……?一定是这样,刚才怎么没想到呢,对不起,仙儿。” 满怀愧疚的将红颜花交到莲仙手中,安慰地握了握她的手,“会有办法的。” 就在此时,奇迹出现了,一道碧绿的玄光亮起,原本耷拉着脑袋的红颜花忽然生龙活虎地竖起了枝桠,更为神奇的是另一头从不开花的枝桠居然空前绝后的开出了一朵更为娇嫩的花来,随即一把跳下地就要逃跑。 “等一下!”白氏郎与莲仙同时叫住它。 红颜花抖了抖身子,惊悸地问:“干什么?还要杀我们么?” “仙儿只是想借你们的花瓣一用,不会伤害你们性命的。” 白氏郎也在旁帮衬:“在下刚才并非有意为之,只是情急之下错下重手,还请见谅!” 红颜花沉默了一会,才答应下来,“算了,反正我们的花瓣有再生能力,帮你们一次也无妨,借这位姑娘的手帕一用。” 莲仙正自袖间摸索,却见白氏郎自怀中掏出一块叠的整齐的绣帕来,莲仙一眼便看出那是当初自己送给白氏郎的那块,上面绣了一朵红莲,红莲之下绣了“莲心”两个字,取莲仙的莲与白装心的心组成,寓意连心,亦称连心恋。 红颜花将两朵花瓣一片片抖落在绣帕上,白氏郎将花瓣捧到莲仙面前,“仙儿,给。” 红颜花拿二人开起了玩笑:“你们一定是夫妻吧,那你们一定是这世上最不平凡的夫妻了……” 白氏郎与莲仙皆黯然神伤下去,白氏郎佯装怒道:“你们再不走,在下可就要用脚帮你们了!” 红颜花倒吸了口气,一溜烟逃走。 剩下二人泪眼相对,半晌说不出话。 白氏郎的心声:这一刻,我要有多努力,才能忍住不去拥抱你。 莲仙的心声:曾经认为装心哥哥就是仙儿头不出话,更让她震惊的还在后头,绿衣男子忽然转过身,身子攸地化作一具骷髅,双手呈鹰爪状扑向乐小倩。 “鬼啊!”乐小倩动天彻地地惊叫一声,不迭奔逃。 第一情深与乐小倩同时自李斜阳梦中闪出,只可惜乐小倩惊慌之下根本没顾上在意,若非如此,有些事或许她现在就已经知道个一清二楚了。 她余悸犹存地喘着粗气道:“吓死我了,真是太恐怖了!” 第一情深若有所思地锁着眉没有接话,静等着她的下文。 “你之前不是说看见背影就说明李斜阳是李吟潇么,看倒是看见了,不过,不过转过身的他竟变成一具白骨,这是什么意思?这样一来,李斜阳到底又是不是李吟潇?” “我还是那句话,他二人身份悬殊实在太大,不可能会有任何瓜葛的,你做的那个梦唯一的解释就是你太希望看到李吟潇,所以他便出现在了李斜阳的梦中,而白骨,是李吟潇给你的一种暗示,至于暗示什么,你应该比我清楚吧。” 乐小倩暗暗攥紧了拳头,“我要知道他从前的故乡在哪。” “这么多年过去他已经转世几次,是查不到他过往的故乡的。” “那我想知道他现在在哪行不行?” “他现在一定在哪个高墙大院里快乐地生活,你亲眼看到不是更难过?倒不如不见,来的洒脱。” “是,我是见不得他好过,因为他不配。”乐小倩咬牙切齿地丢下一句话,含泪跑开。 “真是冤孽!”第一情深同情地看了眼李斜阳,下一刻在他额头边打了个响指,念咒似得对其道:“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忘了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土豆一车不如夜明珠一颗 李斜阳于山庄前惬意地舒了舒懒腰,沉醉地享受着周围美妙的鸟语花香,半个时辰前的梦真的一丝痕迹也没在他脑中留下,就好像从来没发生过一样。 石阶下“咻”地闪过一个人影,随后躲在一株百年松树之后没了动静。 “雕虫小技!”李斜阳冷哼一声,凝力在手,猛然朝松树一击。 松子顿时像漫天的石子一样砸了下来,接着便想起一声惊天动地地惨叫,一个人影顶着一头灰狼狈地窜了出来。 李斜阳倒背双手好整以暇地问:“怎么样,钱公子,不知在下送你的这份见面礼可还喜欢?” *擦拭着红肿的额头,怒气冲冲地开口:“你怎么为人师表的?哪有人像你这样捉弄自己徒儿的?” “哦,你倒指责起我来了,那你又是怎么为人弟子的?请安这么简单的礼仪你到现在还没学会,还敢在这大放厥词,给我跪下!” *犟着一口气拒不屈服,即使明知后果不堪设想。 “很好。”李斜阳不怒反笑,笑得*一颗心直往下掉。 “再好的链子也拴不住爱跑的狗,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我们王府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小狗,以后你不用再回去了。” “那敢情好,反正我已有更好的去处,不用再委屈自己了。”*背脊挺了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余光往仙乐山庄瞟了瞟,嘴角有掩饰不住的笑意。 李斜阳一眼就看出他的心思,忍不住讥讽道:“真是狗吃牛屎——贪多,你家里那么多如花美眷还不够你折腾的?” “土豆一车不如夜明珠一颗。”*振振有词。 李斜阳第一次被他的话给逗笑,不过是哑然失笑,啧啧道:“你酸起来真是让我大跌眼镜,这也更加充分证明了你的癞蛤蟆本性,癞蛤蟆就是你最真实的写照,恶心,以及痴心妄想。” *气的冒烟,可他也是个不肯认输的主,为达目的他不惜无中生有,“就算痴心妄想也是从前的事了,本少爷是何许人也,怎么可能一成不变?还有更让你大跌眼镜的,要不要听听?” 李斜阳不动声色地等着他的下文。 *见状,有意挑战李斜阳的忍耐底线:“关于第一莲仙的。” 李斜阳狠狠剜了其一眼,厉喝一声:“说!”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不遗余力地接着补刀:“前几天第一莲仙有一夜彻夜未归你知道吧,那晚,她和我在一起,至于发生了什么,你可以自己想象。” “你已经痴心妄想到无可救药,再拖延下去就是病入膏肓了,赶紧找个神医看看吧,记住,是神医,当心找个江湖骗子反而让你更早去见阎罗王。”李斜阳暗暗掐算过,得知是白牡丹出手相救料定有惊无险,当下怒斥*:“滚,马上给我滚!” *无动于衷,继续添油加醋:“你不信也别咒我呀,真是,我就知道你不会轻易相信,没关系,我可以证明我没有撒谎,第一莲仙肩膀之下三寸之处刺有一朵醒目的莲花,还描了色呢,跟真的一样,非常漂亮。” 李斜阳脸色惊变,不过很快又镇定下去,这等事他也拿不定*是不是信口雌黄,可不能中他的计,不过听他说的那么笃定,又不能不信,真是愁死他了。 *仍觉不够,仍在火上浇油:“这么私密的事恐怕连白氏郎都不知道吧,他头上的草如今一丈高了。” 李斜阳脸色瞬间铁青,眼眶深陷,杀意凛凛,猛然抽出腰间玉笛,化成一把长剑,便对*刺了过去。 *隐身苦练了这几天没有白费,功力大有见长,左右躲闪游刃有余,几招凌厉的剑势过去,居然毫发无伤。 反观李斜阳,伤势初愈,有些力不从心,停下大口喘起了气。 *见机会来了,凭意念幻化出一把利剑,化被动为主动,直攻李斜阳,李斜阳节节败退,一个不敌,手中剑被*踢落,接着胸口又挨了沉重的一脚,闷哼一声,狠狠摔于石阶之下。 *手中剑直指李斜阳喉咙,笑的不可一世:“今日总算扬眉吐气,一雪前耻,李斜阳,不要以为你没有倒栽的时候,天不折你,有人折你,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李斜阳咳着血怒喝:“你这畜生,你要欺师灭祖么?” “你从来不承认你是我的师父,如今还好意思在这妄自尊大,也不觉得羞耻。” “我不承认是因为你不配,但你对我磕过拜师礼,即使我没承认你的身份我也是你的长辈,你对长辈如此忤逆,该当何罪?” “临死废话还这么多,你这辈子最让我倒胃口的就是你这张嘴,以后你没有机会再损我了,看剑!”说完,咬牙将手中剑刺向李斜阳的咽喉。 刚要得手,一根武僧棍破空而来,眼见就要打上自己,*只好收住剑势转而避开那根武僧棍。 惠仁纵身而出,接住武僧棍,冷冷对*道:“我佛慈悲,我不会杀你,你也不是我的对手,识相的赶快离开。” *偏不信这个邪,宝剑卷起一股剑气,风驰电掣袭向惠仁。 惠仁只好略施薄惩地将之教训了一顿,末了严厉地告诫其道:“与虎谋皮,最后吃亏的必定是你,如再不知回头是岸,小僧只好代天行道,除了你这祸害!” *憋着一口恶气没有接话,怨毒地瞪了惠仁一眼,闪身离开。 惠仁递给李斜阳一枚丹丸,“服下吧,可以让你的伤势好的快些。” 李斜阳囫囵吞下,急切地问:“你说他与虎谋皮,这只老虎是谁?” “除了媚三娘还能有谁,她人虽在镇妖塔,可她报仇之心始终未泯,她早已将我们几人的姻缘线与第一姑娘的姻缘线绑在了一块,她要让我们互相伤害,至死方休!” “什么?有这回事?怎么不早说?我现在就上天宫去找月老,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办法。”说完,一溜烟上了天庭。 “斜阳什么事那么急赶回天庭?”身后忽然想起白氏郎的声音。 惠仁回头,刚要开口,一眼瞧见白氏郎身旁的莲仙,到口的话又给咽了回去,附在白氏郎耳旁言简意赅地述说了事情经过。 莲仙惊见白氏郎脸色一变,心也跟着恐慌起来,“装心哥哥,发生什么事了?” 白氏郎故作轻松一笑,安慰她道:“没什么,父亲说他想见我。” 莲仙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懂事的道:“请装心哥哥代仙儿向他请安。” 白氏郎愣了一下,然后笑着点头,喉中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为一句“保重”。 莲仙无限依依地目送他上天庭,眸中空洞落寞,像蒙上了一层浓厚的愁云惨雾,片刻,移步魂不守舍地往山庄走去。 惠仁的失落无疑更深,从始至终莲仙根本都没发现他的存在,就好像他是隐身人,隐身在她的世界之外。 陶朱亦有同感,此刻他们的心境惊人的相似,自我安慰的话也如出一辙。 你的世界人潮拥挤,看不到我也合情合理。 李斜阳直奔月老宫,月老与红娘仍在不知疲倦地为世间的痴男怨女牵线搭桥,见他进门,月老头微抬了抬,又低头继续忙活,心不在焉地问:“神蓬将军有事么?” 李斜阳开门见山:“第一莲仙的姻缘线在哪?我想看看。” “仙儿的姻缘线从玉龙太子离开的那一刻起便断了,我们本欲为她接上其他的姻缘,可是她怎么也不肯同意,我们也不忍逼她,便随她去了。” 红娘引李斜阳去莲仙姻缘线前,还未到跟前便听她突然惊叫起来:“老头子,你快过来看!” “怎么了?”月老不慌不忙地问,脚下也没见挪窝。 “你说怎么了?”李斜阳看着桌上那一堆乱麻气就不打一处来,盛怒地指责起两人来:“你们孙女的姻缘线如今已然一塌糊涂,你们还有心思去管别人,他们晚点成亲有什么关系,先把眼前的事给我解决再说。” “不能晚,我这边晚一个时辰,那些有情人就要晚半个月才能相见呢。”月老嗫嚅地抗辩,步履不稳地朝李斜阳二人走去,讪笑道:“年纪大了,腿脚不好,别见怪。” “腿脚不好没办法,眼神不好那就别忝居其位了,你自己看。” 月老只瞧一眼,双目攸地瞪圆,“怎么会这样?谁做的好事?” 红娘心急如焚,“这可怎么办?这么多男子和仙儿绑在一起,还给打上了死结,这,这让仙儿如何自处?” “别说这么多了,有什么解决的办法没有?” 月老红娘面面相觑,月老掐指一算,垂头丧气道:“这个死结很早就打下了,而被圈罗进其中的男子恐怕一个个早已对仙儿情根深种,无法自拔,如果强行解开,会出事的。” 李斜阳心头也是一团乱麻,想到哪问到哪:“我问你,这其中都有些什么人?” 月老拨了拨姻缘线,“有人间皇帝陶朱,幽冥帝第一情深,天下第一杀手沈夜游,蓝魔县混世魔王*,天行寺惠仁住持,还有玉龙太子。” 李斜阳咬牙切齿地感叹:“真是一应俱全啊,媚三娘还真是用心良苦,难怪我说最近所有人都不对劲,原来是她一手干嘛的好事,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那么轻易放过她。” “这个媚三娘与仙儿有什么冤仇,她为什么要这样捉弄仙儿?” “此事说来就话长了,媚三娘的丈夫黑蛇调戏第一莲仙,被其父第一情深也就是你们的女婿所杀,媚三娘此行心心念念的就是报仇。”话锋一转,转头又指责起二人来:“你们也真是,好歹几万年的道行了,怎么一个妖孽闯进月老宫捣乱都无所觉察?那以后岂非任何人都可随意进出此地擅改姻缘谱?” “将军教训的是。”月老此刻无疑是最难过的,“是我的疏忽害了仙儿,仙儿如果知道了,一定不会原谅我这糊涂的姥爷了。” “真的没有办法解开这个死结么?” “姻缘线极细,那个妖女又在上面施了法术,强行去解很容易弄断,弄断的结果就是死亡,倒不如不解,或许相安无事也未可知。” “怎么可能相安无事?他们全不是省油的灯,这要斗起来,天都要塌一块,事实上,天已经塌了。” 红娘建议道:“要不我们去找王母,三界之中王母法力最强,她一定有办法解开这团死结的。” “不行!”李斜阳一口回绝,“如果此事传上天宫,那公子与第一莲仙的事就瞒不住了,我们已经瞒了这么多年,不能前功尽弃。” “怪只怪天意弄人,仙姑痴心吕洞宾,又无缘与他结亲,生下仙儿后执意将仙儿的姻缘线牵给了吕洞宾之子白氏郎以了却遗憾,可谁知道白氏郎为救父彼时已踏入仙道,他的姻缘根本由不得他自己做主,一来二去,就造成今日这等局面,实在令人痛心。” “往事不可追,只能尽力挽回,为此我也做了太多身不由己的事,每日我都在深深的自责当中度过,一刻如三秋,多希望能过几天安生的日子,可惜事与愿违……走一步看一步,见招拆招吧。” 再说白氏郎,人已到思过天界外,却因自责迟疑着不敢进去。 直至洞内想起吕洞宾的声音:“龙儿,来了怎么不进来?” 白氏郎自知躲避不了,硬着头皮进去,掀衣摆跪下:“父亲。” 吕洞宾慈爱地扶起他,白氏郎抬起头时惊讶地发现吕洞宾原本一头乌黑的青丝齐皆换成了白发,顿时震惊地无以复加:“父亲,您这……?” 吕洞宾摆了摆手不以为然地道:“神仙也会有老的时候嘛,好歹我也活了几万年,怎么可能不老?值得庆幸的是老的只是头发,这容颜不是没多大变化么,将来如果有机会重见天日,和龙儿站在一起,说不定人家还说我是你哥呢。” 白氏郎忍俊不禁,心却沉痛的如刀割斧锯,鲜血淋漓。 “依龙儿看,不是仙龄的问题,而是相思催人老,父亲,龙儿不孝。” “没什么好自责的,这原本就是我该承受的惩罚,只要你和你娘一切安好,我什么都可以不计较。” 白氏郎听罢泪湿了衣襟,“三万六千个功德已积攒的差不多,父亲很快就可以和娘亲见面了,这次龙儿如果再失言,天打雷劈也不为过。” 吕洞宾急道:“别这样诅咒自己,也别勉强自己……” 白氏郎苍凉地笑了起来,“能娶天之骄女为妻,是天下所有人都羡慕不来的福气,何来勉强?” “知子莫若父,你其实是想借这次联姻将天条改一改,让它能有一些人情味,为父没说错吧?” 白氏郎点头,“有太多人翘首等待那一天,只要心甘情愿,仙凡相恋没有错。” “话是这么说,但是只要王母一天掌权,这个愿望便很难实现。” “龙儿愿赔上余生尽力一试,不求名垂千古,但求造福苍生无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短短一月 沧海桑田已经变迁 莲仙将红颜花喂与莲女服下,刚出房门,一道飞镖不期而至,“嘭”地一声钉在了门前的木梁之上。 拆开纸条一看,是白氏郎的笔迹,上面留有三个字:湖边见。 莲仙只当白氏郎回来了,欢喜不已,转念想想又有些疑惑,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进门,疑惑归疑惑,最后还是义无反顾地赴约而去。 微语湖边,微风习习,原该是令人心旷神怡的,莲仙却没来由的觉得有些寒冷。 一袭紫纱的白牡丹飞身而至,闪电般扑向莲仙。 莲仙情急之下玉手凌空一挥,半空出现五六只彩蝶,彩蝶又幻化成利箭,风驰电掣迎向白牡丹。 白牡丹闪身避开,双手舞动,凝聚起一个巨大的牡丹花花球。 莲仙依法炮制,也凝聚起一个花球,以内力将花球推向白牡丹。 两个花球两相一撞,最后两人谁也没有受伤,可谓是旗鼓相当。 接下来就不一定了,花球“嘭”一声炸开来时,莲仙只一个分心,左肩便挨了一掌,凌空翻了好几个身才摔落于地。 她以为是她没有遵守诺言所以惨遭此劫,一边咳血一边泪如雨下地冲白牡丹道歉:“仙儿知道不该食言,不该见装心哥哥,可是仙儿不是故意的,请您原谅仙儿。” 白牡丹被这几声哭喊哭醒了神智,她这才惊觉自己下手竟如此狠毒,完全不像自己以前的作风,正为此难过间,忽然意识到一事,冷冷道:“情急吐真言,本宫还真没料错,你根本没有忘记龙儿。” 莲仙无言沉默,让泪水尽情宣泄着心底的难过。 白牡丹起了恻隐之心,语气缓和地道:“罢了,到底勉强不得,你既然知道错了,我便没有怪罪你的道理,我来找你另有要事,希望你能配合。” 说完,缓缓走向莲仙。 眼前忽然窜出一个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向白牡丹洒出一把迷香粉,白牡丹急忙以袖掩面,等香粉散尽,在看场中,早已空无一人。 “是她!” 瞧破来人身份,白牡丹吃了一惊,心知要出大事,闪身追去。 菱星将莲仙丢在一个破庙中,联星随后赶来,见状疑惑地问:“你把她带到这来预备干什么?” “两个时辰前我又看到她和太子哥哥在一起,我很不开心。” “然后呢?” “然后他们也休想开心啊!” “你呀,还跟个孩子一样。”联星嗔怪地点了点菱星的额头,暼了眼莲仙颇有些不甘愿地道:“看了这么久,姐姐算是看明白了,他们两个是真爱。” “真爱又能怎样,到头来还不是要拱手相让?无论如何,胜算都在我们这一方。” 联星没有接话,有些忧心忡忡。 白牡丹现身,一边思索着措辞一边行拜见礼:“牡丹见过两位公主。” “牡丹姐!”联星欢欣地迎了过来,反观菱星,则傲慢地杵在原地没有动弹。 白牡丹淡然一笑,并不介意,忽又眉头蹙起,掩口打了声喷嚏。 “此地脏乱,我们出去说话吧。”联星极擅察言观色,适时提议,拉过菱星一块出门。 白牡丹嘴角飘过一抹正中下怀的微笑,看了眼地上的莲仙,轻击了一下掌,才转身出门。 “不知牡丹姐有何教诲,联星洗耳恭听。”在长辈面前,联星极是乖巧,也能言善道。 “教诲不敢当,只是有些过来人的心里话忍不住卖弄一下。”白牡丹怜爱地抚了抚联星云鬓,弦外有音地道:“世间男子都喜女子温文尔雅,静如止水,外加心地仁慈,龙儿也不例外,只要具备那三样美德,假以时日,龙儿一定会对你另眼看待,事实上他对你的印象一直很好,总说你善解人意。” 不等联星表态,菱星已义愤填膺地接话道:“善解人意一点也好,又打动不了太子哥哥,我们对他掏心掏肺,还及不上那个第一莲仙微微皱眉,来得让他心疼,姐姐我说的对不对?” 联星向她摇头示意,一个聪明的女子是不该把这些牢骚挂在嘴上的,可是菱星不为所动,还在絮絮叨叨说着:“太子哥哥至今安然无恙,多亏我和姐姐没有向母后告密,否则事情还不定怎样呢!” 白牡丹一股怒气直往上涌,考虑到一怒毁所有终隐忍不发,忍气吞声地道:“龙儿与第一莲仙已经保持距离,再也没有像从前那么亲密,而我也从未承认过第一莲仙的身份,甚至像对待陌生人似得拒她于千里之外,难道这还不够么?” 菱星还要犟嘴,联星拉她至身后打圆场道:“牡丹姐别生气,我知道您和太子哥哥都尽力了,放心吧,只要太子哥哥遵守诺言,一切都会风平浪静。” 白牡丹这才见识到联星的厉害之处,她不吵不闹,看似恬淡,实则强悍,她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为了得到,她甚至可以忍常人所不能忍,但是当她发现连委曲求全都难以得到的时候,唯一要做的就是想方设法的毁灭。 “牡丹姐在想什么?” 白牡丹恍然收回思绪,蹙眉说了句“爱恨不由人,灾祸渐生,好自为之”便闪身离开。 “她什么意思?”菱星不悦地问。 联星目光投向远方,心如明镜似得:“一箭双雕,一雕志在救人,一雕志在敲山震虎。” “救人?”菱星思忖过来转身往庙里赶,随后又快步奔出来,疑惑地道:“人真的不在,可是我不明白,她刚才不是要杀她么,又为什么要救她?难道是怕我们不忍心杀她?真是多虑!” “有些事目前我也看不懂,不过我敢肯定,白牡丹不会杀她,否则以她的功力第一莲仙早香消玉殒,最关键的是,她为什么要为我们杀了第一莲仙,从而伤了太子哥哥的心,这不是得不偿失?所以此事一定另有隐情,只是目前还未浮出水面,还有你,不看僧面看佛面,我们还不能和太子哥哥彻底翻脸,所以最近你该收敛些,等一切尘埃落定,再计较不迟,你听懂我的话没有?” 联星说的头头是道,菱星惊讶地发现她再也不像她从前那个憨厚嘴拙的姐姐了。 一个人改变起来,真是一夕瞬间的事啊。 白牡丹回了神教,第一件事便是询问与她一同行动的婢女云慈第一莲仙在哪。 云慈有些为难地道:“属下刚把第一莲仙带回来,夜游使就把她接到他殿里去了。” 白牡丹火速赶到沈夜游居住的兰陵殿,抬脚踹开了门。 莲仙昏睡着侧身躺于大殿正中的锦榻之上,沈夜游彼时正以毛巾为她擦拭脸颊,一见白牡丹进门,赶忙站起身来向其请安:“见过祖师婆婆。” 白牡丹挥手令云慈退下,缓缓走向锦榻。 沈夜游知道她要做什么,自觉地背过身去。 白牡丹清楚的记得见莲仙的第一面便有查看她手臂上有无证明处子之身的朱砂印记,答案自然是有的,那颗鲜红的印记至今仍记忆犹新,当时她还夸奖了莲仙,原话是这样的:“这孩子倒是个洁身自好冰清玉洁的好女子。” 短短一个多月,沧海桑田似乎已经变迁。 做好心理准备,才缓缓挽起莲仙两边衣袖,果不其然,那道触目惊心的刀疤尚在,可那颗鲜红的朱砂印记却已荡然无存。 白牡丹不禁痛心疾首,握着莲仙的手失声痛哭:“我原已欠你太多,如今更是百死难赎了。” 冷冷质问沈夜游道:“以后有何打算?不要跟我说你要娶她,那不太实际,你很清楚,她是个有过去的女子,如果你没有办法令她忘记过去,那你就永远也走不进她的未来。” “谢婆婆指点,无论结果如何,夜游都愿竭力一试,另有一事,还请婆婆替我劝劝冷焰。” 白牡丹叹了口气,“劝她倒不难,只是以她的性子,怕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如果真生出什么事,只怕你后悔莫及。” 两人的谈话一字不漏的传进门外的冷焰耳里,冷焰有些内情还不甚清楚,所以怨恨还稍微轻些,无声笑了:“还是教主了解我,等着瞧吧。” “有些事是急不来的,现下必须先将她送回去,免得生出什么事端来。” “我来吧。”沈夜游往前急行几步,被白牡丹一把扣住了手腕,白牡丹威严的语气带着一股不容商量的力量:“让云慈去。” 沈夜游思量一番,终往后退了一步。 白牡丹如霜的脸色缓和了些,移步离开,门外的冷焰早一步悄无声息地躲在了花树之下,待白牡丹走远,快步进了兰陵殿,不出意料地看到沈夜游抱起了莲仙准备离开,顿时气急败坏:“你不要以为教主器重你,便可以肆无忌惮一再对教主阳奉阴违,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现在把她放下还来得及。” 话刚落音,沈夜游已带着莲仙化作一道玄光消失的无影无踪,冷焰气得越发厉害,闪身追去。 李斜阳出了南天门,白氏郎已等在那,一见便着急地问:“怎么样?月老可有解决的方法?” 李斜阳垂头丧气地摇头,“如果有法可解,媚三娘那个毒妇也就不会冒这么大的危险布下此计了,我看我们迟早都要死在她的手上。” 白氏郎不甚担忧地道:“如果她以三昧真火烧掉姻缘线的话,那你刚才说的话就必然会应验了,她之所以当时没有下手,只是因为她想留下我们的性命然后看我们自相残杀。” “聪明反被聪明误,她现在就算想下手也是鞭长莫及了,不过……”李斜阳紧咬着薄唇,一个非如此不可的决定在脑海诞生,“不过凡事没有绝对,只有一个死人才不会绝地重生。” 白氏郎忽地蹙起眉头:“你的意思是……” 李斜阳斩钉截铁地点头应认,目光坚定地道:“这是生死攸关的大事,我们不能心软,况且媚三娘本就十恶不赦,杀她一点也不为过。” 了解白氏郎内心想法,加重语气又道:“我知道公子慈悲心肠,能教化的就绝不取他性命,否则镇妖塔如今就不会妖满为患了,不过媚三娘怨气冲天,即使沐浴佛光再久,她心里的仇恨也不会轻易消散,留下她绝对是心腹大患。” 白氏郎来回踱步,怎么也下不了那个决心。 李斜阳心知又是该下猛药的时候了,“公子不要忘了,你的莲仙姑娘也涉身其中,你忍心因为你的仁慈而害她殒命么?别人也就算了,为了个人人喊打的大魔头,实在不值得冒这个险。” 白氏郎不出意料地有所动摇,这时李斜阳高亢的声音忽然低沉下去:“还有,她当初是怎样残害莲仙姑娘的公子至今应该都记忆犹新吧?” “当然!”白氏郎声调陡然拔高,丰神俊逸的脸上此刻已然写满了深恶痛绝。 “公子如果没有异议,斜阳这就下凡去。” “我和你一起去,不过在这之前,我想去看一眼仙儿,不知为什么,我心里总有些不踏实,像出了什么事似得。” “我太了解公子了,你进了那道门铁定就舍不得出来了,等把该办的事办完后再去看她不也一样?谢断情与第一情深都在山庄,她不会有什么事的。”脑中忽然灵光一闪,好奇地问:“难不成,公子要见过她之后才狠的下那个杀心?” 白氏郎拧眉深思,好像是有这么个意思,可又不完全是这样,他这才发现自己原是这么的优柔寡断。 李斜阳见他不说话便当他默认,心急火燎地道:“那还等什么,这就去山庄。” 拉过犹自怔忡的白氏郎,一阵青烟下凡去。 俩人螳螂捕蝉捕得尽兴,却忽略了身后的黄雀。 后脚一个长相清丽的女子现出身来,原是联星姐妹身边的传音仙子,她一言不发地朝二人离开的方向注视了许久,弯唇意味深长地冷笑了笑,才转身离开。 是友不为祸,是敌躲不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她是我人生里的太阳 可惜也是所有人的 山庄外,沈夜游拦住冷焰,“你在这等我,我马上就出来。” 冷焰不允,叉腰喝问:“你该不会转头便带着她跑到天涯海角,让我再也找不到你们吧?” “她于我而言是它。”沈夜游望着渐移西山的太阳神情显得有些苍凉,继而面无表情地反问:“你见过一个人可以把它带走么?” 冷焰刹那就领略到了他话中的意思,脸上不仅没有同情反而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她是我的太阳,可惜也是所有人的光。”沈夜游毫无所觉,依旧醉心地发表他内心的伤感言论。 两道银光一闪,李斜阳与白氏郎从天而降。 李斜阳人到话到,沉声问:“你既然知道自己无法拥有她,又为何要引火*这么傻?” 白氏郎一眼瞧见沈夜游怀里昏迷的莲仙,紧张之情溢于言表,不由分说便将莲仙夺了过来。 “公子师父,我……”沈夜游急忙解释,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况且再多的解释也再难修复他和白氏郎从前亲密无间的师徒关系,所以最后他还是选择了沉默。 白氏郎此时也无心听他的解释,将莲仙靠于石狮前,试着点开她的昏睡穴。 莲仙咳了咳醒了过来,秀目倦怠的微张着,可在看到白氏郎的那一刹那立时像农民看到甘霖似得陡然明亮起来,一声“装心哥哥”呼之欲出,可一想起白牡丹,又像兜头受了盆冷水,凉了心也凉了肺。 “仙儿,究竟发生什么……” 白氏郎话未问完,莲仙的呕吐欲又开始肆虐起来,她最近原就食欲不振,胃里除了酸水根本没有其他食物,如今连水分也贡献给大地了,长此以往,迟早要了她的性命。 白氏郎心疼的脸都皱成一块疙瘩了,一把抱起莲仙飞奔进了山庄。 “公子……我说什么来着,重美轻一切的昏君。”李斜阳又气又无奈地嗔怪地骂道。 反观冷焰,却异乎寻常地高兴起来,喜形于色地道:“你们不觉得第一莲仙这样有些反常么?” 李斜阳一颗心如千金石钝重地一沉,双目锐利地扫向沈夜游与冷焰。 相较之沈夜游的一脸茫然,李斜阳深感还是女子心细,不过这在他看来绝非一件好事,女人一旦借题发挥起来,只怕连如来佛祖也招架不住。 此时的冷焰全身每一个毛孔似乎都张开了嘴,每一张嘴都在对沈夜游幸灾乐祸的嘲讽道:“瞧你这痴样铁定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吧,那我就发发善心提醒你,很快你就要升级做小师哥了,是不是很开心?第一莲仙那杯师母茶如今看来你是敬定了,不过不要紧,如果你运气够好,她给你生了个小师妹,你多等个几年,还是有望和他们成为一家人的。” 说完,忍不住咯咯咯地娇笑起来。 李斜阳不禁摇头叹息,暗笑冷焰高兴的太早,就在刚才冷焰出言刺激沈夜游时,他全神贯注地注意了沈夜游彼时那一瞬间的面部表情,令他担忧的是,沈夜游当时的脸上根本看不到一丝哀伤与别样的神情来,可见沈夜游认定孩子是他自己的,也就没有任何痛苦可言,至于他为什么没有表现出开心的模样来,大抵是因为不合适而极力忍住了吧。 不知就里的冷焰仍乐不可支,李斜阳骤觉一股怒火直冲天灵盖,大为光火地怒斥起她来:“别笑了,有什么好笑的?” 冷焰吓了一跳,弱弱地问:“你就要当叔叔了,为什么你一点也不开心?” “你还说!”李斜阳利箭似得双目狠狠瞪了其一眼,甩袖往山庄而去。 冷焰甚觉委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今天的你千错万错!”沈夜游意味深远地看了其一眼,又神色复杂地往门里瞅了几眼,这才转身下了石阶。 “你把话说清楚。”冷焰叫嚷着追了过去,沈夜游摆了摆手,“没什么好说的,还是让时间回答你吧。” 白氏郎就近找了间房为莲仙过渡仙法,毕后,莲仙果然觉得好了很多。 “仙儿,你要把心情放宽,不然这种症状会日渐加剧的,不如我替你把会脉,看能不能开些滋补的药给你调理一下,来,把手给我。” 莲仙的手却往后缩,浑身凝聚起坚固的保护壳,刀枪难进。 “仙儿谢谢装心哥哥的好意,不过不用了。” 白氏郎瞧着莲仙异常紧绷的神情以为是自己刚才的话吓到了她反而使她更难以放松,于是先让自己的心情放松下来,温和中带着笑意道:“你是不是怕我医术不过关,害你更难受?这点我可以向你担保,绝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你忘了,我爹是药材行的祖师爷,身为他的儿子,装心哥哥的医术虽不敢夸口青出于蓝,但若相较起来也绝不逊色。” 莲仙很想告诉他她不是那个意思,她好想把所有的难过与无可奈何通通告诉眼前这个真心疼她懂她的男子,可到头来她不仅没有办法向他述尽悲伤,还要千方百计的对他伪装铁石心肠。 “别说了,仙儿什么也不想听,尤其是不想听你说,你走吧,以后永远也不要再来了。” 嘴在逞强,眼泪却在投降,心里的伤口早已溃烂成疮,覆灭了当初的真爱一场。 白氏郎既然懂她,就铁定听出了她说的是违心的话,他深刻地理解她内心的脆弱无助,不愿再见只是为了杜绝无时无刻的思念,这样至少可以减轻一些痛苦。 可事实真的是这样么?好像不然,时间拉开的仅是空间,并不是思念。 白氏郎缓缓起身走到窗前将窗棂打开,清香的桃花花瓣夹杂着一股清风一道扑面而来。 每日惟愿作伴琴棋书画诗酒花,奈何却逃不过爱恨嗔痴怨怒杀。 “就是你不赶我走,装心哥哥也无法在这久呆。”白氏郎长吁短叹地开口。 “仙儿没有赶你走,也不想……”情急之下最易失言,意识到失言后,莲仙急忙住了口,一脸的尴尬,想问些什么也艰难地问不出口。 白氏郎重新在她身边坐下,语气热切地道:“临走之前我只想知道你身体是否无恙,我才能安心离开。” 莲仙见他如此挂心自己,热泪盈眶,没有理由再推诿,随即低头脸色微红地向其伸出了玉臂,另一只手则暗暗拈紧了床单。 白氏郎此时更是异乎寻常的紧张,他于心底拼命祈求事情不是他所想象的那样,在一阵忐忑不安的情绪中,轻柔地握住了莲仙的玉腕,慎之又慎地为她诊起了脉象。 此时李斜阳一只脚已然跨进门槛,见此情景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欧阳怜闭门痛哭了一天一夜,痛定思痛地觉悟不能再这样自暴自弃下去,于是打开了门也打开了心门决定面对现实。 第一情深尚守在外,两道哀愁的目光默然相接。 第一情深此时的心声:我要怎样才能让你明白,老天爷把我们两个安排在一起,只给了我们做兄妹的权利。 欧阳怜此时的心声:我对你仍有爱意,却已对这虚假的世界丧失心力。 有些伤痕像场大火,把心烧焦难以复活。 欧阳怜脸上的灰颓让第一情深蓦地惧怕起来,他从她空洞的眸里似乎窥视到了她的内心,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心如死灰,视死如归。 “怜儿,我们好好谈谈,没有什么事是解决不了的。” 欧阳怜扯着嘶哑的嗓音冲第一情深咆哮喊道:“还有什么好谈的,你不就想劝我少一些自作多情,多一些自知之明么,怜儿已经受教了,你就不要再强调了。” 第一情深看着她这样真是心如刀割,“我不是那个意思,真的不是,我贬视你不就是贬视我自己?我只是想和你静静说会话。” 欧阳怜冷静下来,转而抽泣起来,“我知道都是我伤了你的心,才把我们之间的距离拉的这么远。” 第一情深笨拙地安慰她:“不完全是这样的。” “是,我知道是。”欧阳怜肝肠寸断地闭起双目,泪如雨落,“我只是太想和你在一起了,才整天将“希望快点长大,然后嫁给你做你的皇后”这句话挂在嘴边不离口,我真的不知道会因此闯下大祸。” “你别再耿耿于怀了,我一直都知道你是无心的,所以我从来也没怪过你,从来也……” 欧阳怜似乎充耳不闻,微颤着身子魂不附体地絮絮说着:“爹娘一向宠我,可我不知道这份爱已至无边无际的地步,为了能够早日实现我的愿望,他们不惜低声下气一掷千金求来让人一夜长大的大补丹,就这样怜儿一夜间就从一个七岁的小孩变成了现如今这个样子,可还没来得及高兴,却见你口吐黑血晕倒在地,我当时真的好害怕,害怕你就这么离我而去,那样我会自责、痛苦一世,后来经太医诊断,说是你的体质与大补丹两生相克,你不仅不会变成大人的样子,还会与头疼相伴一世,我不禁欲哭无泪,我当时暗暗发誓,无论你以后变成什么样我都会无怨无悔地照顾你一生一世,可还没等我时间诺言,你却带着几名亲卫出宫遍访名医去了,我到处去找你,可没有一点你的消息,就在我以为我这一生都不会再见到你时,你却出人意料地回来了,回来后的你精神焕发,像脱胎换骨似得,我向那些亲卫打听,他们说你此行遇到一个奇女子,是她以她的绝世之吻治好了你的不治之症,我本该替你高兴的,可是慢慢的我发现你变了,你变得不思朝政,只专心研习修仙练道之术,也不再与我朝夕玩耍了,一有空就关在书房,听打扫的宫人说,你给她画的画像都挂满一室了,可你从没有为我画过一张画像,你知不知道当时的我有多难过,你知不知道?最后你甚至觉得光是思念还不够,竟不惜抛下皇位去找她,你不告而别丢下我一个人承受了那么多年的孤苦……” 第一情深与之一同落泪成海,“对不起……” “怜儿不想听对不起,我不是不明事理之人,从头到尾你都没给过我任何承诺,所以根本谈不上你负了我,你也有权利选择你爱的人,只是我怎么也想不明白,即便她不肯给你机会,你还是不肯接受我,难道我真的那么有遭糕么?” “不是因为你遭糕,而是因为我已非正常之身。” 第一情深实在不愿看她继续这么自苦下去,心一横决定道明真相。 可欧阳怜见闻毕竟不广,理解也有限,闻言蒙了一蒙,困惑万分地问:“什么非正常之身?” “就是……”第一情深顿了顿,还是不敢直接把话说个明白,免得把她吓出病来,只好悠着点解释:“就是发生了点意外,我不能再像这世间男子一样娶妻生子了。” 世间话有时有多种理解法,他分明按他的真实情况给欧阳怜解释的,不想弄巧成拙,欧阳怜竟给听岔了,只见她神色极其古怪地看着他,许久才低着头艰难地问出口:“你那什么……受伤了?治不好了?” 第一情深张口就“嗯”了声,猛然又意识到不对,正要改口,欧阳怜却已然抬起了眸,半分尴尬半分羞涩地道:“怜儿曾经发过誓,无论你变成什么样都不会离开,更不会介意,天底下多的是孤苦伶仃的孩子,如果喜欢的话领养一个也可以啊。”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已经……死了。” 如果欧阳怜肯罢手,第一情深倒不介意担那个莫须有的难听莫名的隐疾,可事实证明将错就错是根本解决不了问题的,他因此看到了欧阳怜对他的一片痴情,可正因为如此,他更不能拖累她,害她空欢喜一场。 不过世事就是这么难料,原以为早一天把苦衷向欧阳怜讲清楚,就能使她早一天醒悟,可他又怎么会想到,这样做的后果反而急剧加速了悲剧的发生。 且说当下,欧阳怜闻言呆愣如一具木偶,半晌才得以回过神来,嗔怪地道:“好好的你干嘛这样诅咒自己?” “我说的是真的。”第一情深往外呼了口气,加重语气认真地道。 欧阳怜唇边的笑意刹那隐没,狐疑地看着他,显然并不相信。 第一情深叹了口气,放开手中的伞,让自己的身形彻底暴露在阳光底下,只见他原本和正常人无异的身形忽然变得透明起来,接着又像遭了火焚似得冒起了烟,亏得伞遮回的够快,否则还不定出什么事。 欧阳怜如遭惊雷,身子一软,跌倒在地,回过魂来已泪流成河,“为什么会这样?” “一言难尽,往事已矣,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如今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很多事我都帮不了你,唯有靠你自己,我真的希望你能安然度过这个情劫,重获开心。” 欧阳怜哑然失笑,她也希望她能,可心底分明有个声音在剧烈撕扯:可能么?不可能,再也不可能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全心付出 到底痴心错付 白氏郎把脉把到最后,眉头已然拧成一道深深的沟壑。 莲仙见状提心吊胆地问:“装心哥哥,怎么样?” 白氏郎愁眉不展,神色黯然地看了她一会,双眸渐渐蓄起了泪水,趁它还未落下来之前,以手覆额不经意地拭了去。 内心极为痛苦,握着莲仙手腕的手便跟着青筋暴现,意识到会弄疼她急忙松了力道,盖着她的手腕将她的衣袖推了上去,只见她的玉臂光滑白皙似一节玲珑剔透的雪藕,一点瑕疵也没有,自然也没有白氏郎想见的那样东西,白氏郎不甘心,继而查看莲仙另一只手腕,可惜结果也令他大失所望。 莲仙被他弄糊涂了,奇怪地问:“装心哥哥,你在找什么?” 白氏郎身子像烂泥一般软了下去,许久才浑浑噩噩地接话道:“没什么。” “可是你的脸色很苍白,是不是仙儿的病情非常严重,吓到你了?” 白氏郎告诉自己不能再这样萎靡下去,否则必然会引起莲仙的怀疑,这么大的灾难他尚且承受不了,遑论莲仙,还是拖一时是一时吧。 “仙儿,别胡思乱想,你的身体只是有些五内失调,等这次回来,我给你开些丹药好好调理一阵,就一定能恢复如初的。” “你要离开多久?” 只有真正面对离别的那一刻,莲仙才知道自己有多不舍,如果可以,她会千方百计的把他留下,遑论赶他走。 白氏郎瞧着她因泫然欲泣而泛红的娇颜忍不住以手刮了刮她的琼鼻,灿烂笑问:“怎么,原来你不舍得我走啊?” 说这话时,两人之间相隔的距离尚不到一尺,白氏郎甚至都能闻到莲仙肌肤上淡淡的百合花香,他的呼吸骤然局促起来,下一刻赶忙把头偏开,站起身来,掩饰性地端重地道:“不会很久的,等你睡醒一觉,我也就回来了。” 莲仙再天真次数多了也不难发现白氏郎依旧对自己情难自禁,对此她也很是苦恼,又羞于启齿,惟有严厉告诫自己紧守女儿本分,不越雷池半步。 白氏郎扶莲仙躺下,五个指头在她眼前微微跳动,随着他的指头跳动,一阵金粉闪进莲仙的脑海,莲仙顿觉浑身凉似清泉,不知不觉中沉沉睡了过去。 莲仙并不知道的是,就这样轻轻动了动手指头,白氏郎已耗损了一百年的功力。 不过他甘之如饴。 耗尽心血只为你安然无缺,如果耗尽心血可以换来长聚无别,他想这个交换他会更欣然接受的。 李斜阳这才进门,“公子,怎么样?” 白氏郎挥手示意他出去再说,可出门后白氏郎脸沉如墨似乎更没有心思谈这件事,李斜阳又急于知道情况,只好再次开口询问:“她……还好吧?” 白氏郎像遭了定身咒似得突然停下脚步,半晌才有气无力地道:“天就快黑了,办完正事再说吧。” “上次我给她把过脉……” 白氏郎陡然来了精神,迫不及待问:“结果怎么样?” “我没有诊出她有身孕,可她的的确确又有孕吐反应,真叫人匪夷所思,我在想,会不会是其他的原因造成的?真是这样就好了。” 白氏郎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可神色依旧沉重非常,“即使真如你所说,是我们误会了,可仍于事无补,我检查过,仙儿手臂的朱砂印记的确已经消失了,也就是说那件事还有另一种可能,你我经验尚浅,平时给那些百姓不过治治皮外伤,还不曾碰过这等阵仗,滑脉为何物犹算纸上谈兵,所以根本诊不出个所以然来。” “公子所言也有道理,看来还得请个有经验的女医重新为她诊过脉才行。”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照把脉看来,仙儿的心脏曾受过伤,因调理不善已伤及五脏,尤其是肺部极为严重,她这段时间必然时常咳血,再这样下去,此命休矣。”说完,大口喘了口气,双眸泪花闪闪,“好在,我还来得及为她做些什么,否则必定抱憾终身。” “抱憾终身。” 李斜阳蹙眉若有所思的咀嚼着这四个字,浑然不觉白氏郎已走出老远。 镇妖塔。 白氏郎与李斜阳正腾云驾雾飞驰而往,一个巨大的火球忽然呼啸着从二人眼前一闪而过,李斜阳与白氏郎对视一眼并没当回事,继续赶路。 白氏郎忽然开口:“待会我就守在塔外,不进去了。” 李斜阳知道他不愿见血腥,也不勉强,点头应允。 可到近前一看,两人却大惊失色傻了眼。 关押媚三娘的那层塔门大开,想必媚三娘更是早已逃之夭夭。 李斜阳气恼不已,差点捶胸顿足,“该死,来晚了一步!” “一起进去看看。” 刚进门,一个人影随着一摞经书一块轰然倒地。 李斜阳与白氏郎一眼便看出此人是媚三娘,白氏郎快步奔了过去查看,李斜阳则紧守门口以防万一,冷冷发问:“你又在玩什么花样?” 媚三娘半趴于地,一脸的血迹,发丝粘黏其上,早已不复往昔的妩媚之态,倒是平添出些许苍凉的落暮之态来。 “我十分不喜欢这个地方,它太安静了,安静的让人分不出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 李斜阳没好气的反驳:“心静自然凉,才能好好领悟佛经中的真谛,你懂什么?你作恶半生,就该让你这般好好反应一下,以作惩罚。” 媚三娘咳了咳,扯出一抹惨淡兼冷酷的笑容,“你们没有机会再操纵我的后半生了。” 白氏郎觉得不对劲,探了探其的脉搏,蹙眉道:“她的经脉俱损,已濒临死亡。” 李斜阳收起戒备的姿态,不敢置信地道:“不是吧,就因为不喜欢这个地方,就玩自杀?脑瓜子傻了吧?” 白氏郎也觉不太可能,和善地对媚三娘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希望你告诉我们真相,或许,或许有些地方我们可以略尽绵力。” 李斜阳不悦地出声:“公子……” 媚三娘虚弱地笑了起来,却是凉薄的笑,“我不需要你们故作好心,即便是死,临死前我也会诅咒你们的后半辈子不得安生。” 李斜阳又待反唇相讥,白氏郎抬手制止他,此时媚三娘开始出现危相,急促呼吸似喘不过气来,看来很快就要撒手归去,白氏郎却突然握住她的手,丝丝仙力输进她的体内。 “公子,你疯了?”李斜阳尖利地叫喊起来。 白氏郎自有他的打算,媚三娘悠悠回转过来,神色精神了些,瞥见白氏郎的所为不禁万分疑惑:“你,你为什么要救我?” “你的精血精魄皆为他人吸去,我这样做也只能为你延长五分钟的性命,你听我说,你的相公真的不是我所杀,如有半句虚言,愿遭天火焚身。” “死无对证,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你。” 李斜阳再也忍不住插嘴道:“我说你脑子傻了还真是没说错,为了向你解释真相,化解你心里的戾气,好让你下世能投胎个好人家,公子不惜花费多年仙力只为维持你这五分钟的性命,难道还不算用心良苦?我家公子说没有杀他就没有杀他,我也可以以项上人头为他作保,如果他有半句虚言,李斜阳此生死无全尸,这样行了么?我不知道你相公是怎么死的,不过你那相公花名远播,奸淫掳掠无恶不作,我就不信你一点也未风闻,试问你真的要为这种人下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媚三娘怔愣如灵魂出窍,许久才灰心地闭起双目滑出一行悲苦的泪水来。 “全心付出,到底痴心错付,我只是太爱他了,才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他和不分青红皂白的为他复仇,错了,都错了。” “你能悔悟就不算太晚,现在你可以告诉我是何人伤了你么?” 李斜阳接过话茬,推测道:“此人目的一定不简单,绝不能留下他继续为祸人间,你快告诉我们这人到底是谁?” 媚三娘似充耳未闻,直直地看着白氏郎目光充满柔情地道:“真羡慕第一莲仙,得你那般钟爱,恨不相逢未嫁时。” 白氏郎愣了一愣,但见她颤巍巍地抬起了手臂指向门口,哆嗦地拼命嚷了几声”火,火“便一把垂下手去,魂归西天。 白氏郎与李斜阳齐皆往门口望去,惊异地发现之前那团一闪而过的火球又折回来了,正虎视眈眈地盘旋于半空。 “公子,快走!” 李斜阳与白氏郎同时闪身往塔外冲,可惜已经迟了,塔门“嘭”一声自动合上,直撞得二人摔回老远。 刚喘口气,身旁不远的媚三娘身体发起了光,变回了一只硕大的蜘蛛,接着像烟花似得一炸,消失的无影无踪。 李斜阳与白氏郎虽然都希望她死,可她真的死了,心下却颇有些恻然与触动。 李斜阳摇头感叹:“恶人自有恶人磨,说得丝毫不错,我看不出也想不出那团火球究竟是什么东西,不过它的目的倒是昭然若揭,它吸了媚三娘的精魄无非是增加道行,想不到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女魔头就这样死在它的手上,真是世事难料,此物在我们赶来后又掉头回来对付我们,看来它必然也与我们有很深的渊源。” “我们一进此塔便和媚三娘一样法力全失,如果它真要对付我们,如今我们必然已遭烈火焚身,何以只是将我们关了起来?” “这里关有两千多只妖怪,一把火烧起来一个也逃不了,届时岂非惊天动地,顺道赔上了自己?我料它没那么蠢。”李斜阳席地而坐,不以为然地道:“许是我们从前与它有些过节,如今来个小惩大诫,不要紧的,只要我们诚心诵读佛经五天,五天后就可以出去了,到时再好好查查这个怪物的来历,把它揪出来狠狠暴揍一顿。” 白氏郎紧握折扇显得焦躁不安,来回不停地踱步,“只怕五天一过,世事已天翻地覆,你最好相信我的话。” 李斜阳托腮沉思,“公子的直觉一向很准,难道真的要出大事?那怎么办?” “办法不是没有,只要念诀唤出塔里隐藏的镇塔石……” “不行!”白氏郎话未说完,李斜阳已站起身强烈反对,“镇塔石一出,此塔必覆,到时这塔里的几千妖怪还不得一溜烟跑个一干二净,这可是我们几百年的心血,化为乌有不说,甚至可能酿出大祸,不到万不得已,斜阳打死也不同意公子这么做。” “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白氏郎移步至窗口,神色怅然地往外远眺。 仙儿,对不起,我又食言了。 这时一只百灵鸟打眼前飞过,白氏郎立时有了主意,吹起口哨引它下来,只见它落至白氏郎掌心,竟毫无戒备地躺倒下来,亲昵地蹭着白氏郎的手指,白氏郎不禁喜笑颜开。 李斜阳见状环臂促狭笑道:“这小东西这么可爱,不如把它烤来当晚餐吧,正愁晚餐不知该吃着什么呢。” 百灵鸟闻言腾地振翅飞起,躲得高高的再不肯下来。 白氏郎又气又急,愠怒地瞪着李斜阳道:“你别玩了行不行?你若把它气走了,我可惟你是问。” “开个玩笑嘛!”李斜阳撇了撇嘴,双手合十地对百灵鸟道:“小东西,我们是修道之人,平日只食素不食荤,食荤者一里内都可闻见他身上的腥臭味,我们没有吧?你快下来吧!” 百灵鸟极富灵性,闻言又翩翩展翅回了白氏郎手中。 “帮我做回传信使者吧。” 白氏郎将百灵鸟置于案前,提笔写起信来,大意是:仙儿,为兄有事在外耽搁几天,了后定当极速归去,勿日夜牵念拖累身体,切记。 将信绑于鸟腿之上,抚着它的头不厌其烦地叮咛:“你记着,此地不远有个仙乐山庄,你到庄里找一个身穿白衣头戴两朵白玉莲花的漂亮姐姐,她叫第一莲仙,你找到她就将信交给她,记住,一定要交到她本人手上才行,本人,听清楚了么?” 百灵鸟连连点头,叽叽喳喳叫了几声似在承诺一定完成任务,随即自窗口飞了出去。 李斜阳不禁由衷赞叹:“这小东西实在惹人喜欢!” 白氏郎直至看着百灵鸟的身影消失才怏怏地收回目光,继而舒了口气,神情轻快地往案前一坐,发起了呆。 他并不知道的是,百灵鸟刚离开他的目光没多久,即被一枚利箭射穿翅膀,像断线的风筝一样极速坠下了山崖,生死未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名为情敌 实为知己 莲仙轻吸了吸气,自甜香的睡梦中抽出身来,双目明亮地睁开,只觉全身舒畅至极,仿佛刚才并不是睡了一觉,而是畅游了一次仙境。 “小姐姐,你醒了?”乐小倩倒了杯水过来,语气有些感叹亦有些惊奇:“这一个月来你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着,整个人几近形如枯槁,今天却极为不同寻常,我连喊了你好几声都没听你应答,要不是看你呼吸平稳,我还以为你……” 莲仙也觉奇怪,心想肯定是因为有白氏郎在身边之故,看窗外天色已黑,一急就脱口而出:“装心哥哥回来没有?” “他?他有来过么?什么时候?” 莲仙瞧见乐小倩神色恹恹似有心事,关心地问:“你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就和我说说吧。” 乐小倩咬唇不胜烦恼地道:“该怎么说呢,我怀疑一个人是另一个人,可经过证实他又不是他,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还是存有一丝疑惑,可又难以自圆其说。” 莲仙静静听罢,言简意赅地问:“你怀疑谁是谁?” “我怀疑李斜阳是李吟潇,因为好几次见过他晚上我都会做梦梦见李吟潇,这难道是个巧合?可恨每次做梦我都只能看见李吟潇的背影。”忽然急切地问:“小姐姐你有没有办法让我恢复记忆,这样我就可以知道他是不是他了。” 莲仙为难地摇头,“仙儿没有办法让你恢复记忆,但此事说不定真的是个巧合,许是你潜意识里希望李吟潇还活着,这样你就可以向他诉尽隐忍了这么多年的苦闷,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自己一个人吞咽所有的悲辛,而李斜阳的身上或许恰巧具备了一些李吟潇的影子,这才引起你多番猜想。” 乐小倩低头沉默了许久,再抬起头来时迷茫的双眸里有了丝澄明,“小姐姐说的对,是我太执着了,我一直都想见到李吟潇,不为别的,只为质问我和他之间为什么会弄成这样,可我应该想想,他只是个凡人,他再没有机会亲口跟我解释这些,那些恩怨也随着他的离开而烟消云散,那我又还有什么好看不开的呢?” 莲仙刚欲开口,乐小倩已站起身来,状似轻快地笑道:“好了,小姐姐,我困了,先回去睡觉了。” 莲仙看着她依然紧锁的眉头,已知她并未真的将往事放下。 每个人心里都会有一些难以拨开云雾见青天的心事,只是当任何人都没有办法给你答案时,自然而然学会了控制。 看着乐小倩魂不守舍地自窗口而过,莲仙心底的感伤欲罢不能,“欲爱难爱,欲断难断,叫人望眼欲穿,又叫人魂飞魄散。” 夜空如墨,星星们似乎也和常人般郁郁不乐,齐皆未有出来串门。 夜太黑,不免惦记谁。 正神游天外时,一阵扑棱棱的声音传来,一个不知名的东西自窗口飞了进来,摔落在地上。 莲仙下床一看,原是一只漂亮的百灵鸟,只是它的一边翅膀被一枚六寸钩针一样细的小箭射中,溢出的鲜血粘着羽毛已经凝固,触目惊心,挣扎着飞到屋中已昏死过去。 “什么人把你伤成这样?” 莲仙难过的垂泪,赶忙把它拾了起来,颤抖的为它把箭拔下,又凝聚起全部仙法为它疗伤。 皇天不负苦心人,百灵鸟最终活了过来。 莲仙为之耗尽灵力,眼前一黑,往后倒去。 一个白影闪身进门,轻柔地扶住了莲仙娇躯。 “装心哥哥!”待看清来人,莲仙只觉身上所有的难受似乎都一扫而光,欣喜地喊道。 眼前的白氏郎似乎有些不同寻常,唇角勾起的笑意显得有些邪魅。 莲仙却并未在意,反拉他至桌前观看百灵鸟,“你看,不知哪里飞来的一只受伤的百灵鸟,幸亏救得及时,不然就……” 话未说完,白氏郎忽着急地扳过莲仙的香肩,“仙儿,别聊它了,我有话要对你说。” 莲仙这才闻到白氏郎身上微有些熏人的酒味,不禁蹙了蹙眉。 白氏郎眸含春水,宽厚而温暖的手掌自莲仙的双肩一路滑下,极为轻佻,看的人心惊肉跳。 “装心哥哥,你喝醉了。” 莲仙觉出了不对,急忙后退,却已不及,反被白氏郎紧紧握住了双手。 白氏郎胸膛剧烈起伏,似奔腾着的脱缰的野马。 “装心哥哥,你不要这样!” 莲仙惊惧地摇头,拼命挣脱,却力不从心。 就在这时,清醒过来的百灵鸟腾地飞起,直往白氏郎的手臂啄去。 只可惜尚未得手,白氏郎广袖一挥,一把就将百灵鸟挥到了门框上,百灵鸟经此一撞,又像断线的风筝似得坠了下去。 莲仙悲痛如焚,刚要过去查看它的伤势,不想百灵鸟缓过了气来,百折不挠地再次向白氏郎发起了进攻。 白氏郎恼羞成怒,闪身过去,一把就将百灵鸟抓在了手心,一横心,手便欲握紧。 “不要!” 莲仙撕心裂肺地喊了起来,下一秒决绝转身,“嘭”地一声撞破窗棂自窗口越了下去,紧接着便响起她坠地后的惊痛声。 白氏郎情急之下将百灵鸟一扔,跟着自窗口跳了下去。 亏得只是二楼,莲仙有惊无险,只是手背蹭破了块皮,鲜血淋漓。 白氏郎奔了过去,心疼地问:“疼么?” 莲仙泪如雨下,“仙儿疼得是心。” 白氏郎急忙找借口推说:“装心哥哥不是故意的,只是,只是喝了点酒,一时犯糊涂了。” 莲仙不疑有他,急切追问:“百灵鸟呢?你把它怎么样了?” “你放心吧,我已经把它放了,走,我先扶你进去搽药,这手要是留下伤疤就不好了。” 莲仙走了几步又裹足不前,泪眼看着白氏郎道:“装心哥哥,答应仙儿,以后都不要再喝酒了,好不好?” 白氏郎敛了敛眸,神色复杂地点了点头。 莲仙还想说些什么,但最后什么也没说,她想,以白氏郎对她的爱护怎么也不可能再让她失望难过,所以她才不假思索地选择了沉默,如此一来既避过了羞于启齿,又顾着了他的面子,一举多得。 白氏郎打开一盆清水,莲仙拔下三四根发丝幻作莲子放了进去,只见莲子在水中竟慢慢开出花来,粉白各两朵,和真的莲花毫无差异,令人叹为观止。 “好神奇,怎么会这样?”白氏郎忍不住问。 莲仙一边将手浸在水中,一边答道:“装心哥哥忘了,仙儿是莲神之女啊,莲子消炎解毒效果奇佳,你看……” 说完,将浸泡过后的玉手抽了出来,只见之上不仅没有一丝伤口的痕迹,还比之前更滑嫩,如刚剥的鸡蛋。 白氏郎刚按下的情欲之心陡然又沸腾起来,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唾沫,身子悄然移向正出神的莲仙。 百灵鸟适时地捣乱,一把撞倒了案前的笔架,唤醒了莲仙。 莲仙转身去看百灵鸟,抚着它娇小的身子弦外有音地道:“仙儿真的很喜欢它,它于我而言是另一个装心哥哥。” “我明白了。”白氏郎点头,双目却深不可测地紧盯了几眼正吃玉米吃得异常欢喜的百灵鸟,嘴角逐渐泛起一抹不易觉察的冷笑,在莲仙移目过来时又快速地恢复平静,瞧出莲仙此时的欲言又止之意,打哈哈道:“好了,夜已深了,你也该休息了,仙儿,明天见。” 说完,意有所指地挑了挑眉。 待他一离开,莲仙既快步奔过去将门反锁了起来。 心力交瘁地回到百灵鸟身边,枕着双臂看着它无忧无虑的样子,悲从中来,“如果仙儿也能像你一样活的那么简单,那短些寿命又有何妨?” 百灵鸟忽然抬起头,飞到柱子边,“嘟嘟嘟”地以嘴啄起柱子来。 “你怎么了?会很疼的。”莲仙既惊讶又心疼,以手慎之又慎地将其捉回案前,可刚一松手,百灵鸟又飞了回去,继续完成它未完成的使命。 莲仙这才明白其中有蹊跷,目不转睛地看着百灵鸟意欲何为。 百灵鸟将白氏郎所写的信给遗失了,确切地说应该是被人给取走了,为今之计它只能以嘴将白氏郎信中的意思表达出来。 刚啄了个白字,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莲仙不禁心惊肉跳,颤着声问:“是谁?” “仙儿,是我。”第一情深的声音传了进来。 莲仙不由得松了口气,转身去开门。 “仙儿,我见你房间的灯还亮着,所以想来找你说说话,不打扰你吧?”第一情深堆积了满腹心事,急于找人排遣。 莲仙何尝不是如此,只是在她经历过太多创伤后,原本还算开朗的性格逐渐转向内敛,很多事宁可放在心里自己消化,也不愿宣之于口。 “不打扰,情深哥哥,你说吧。” 两人信步出了庭院,这时百灵鸟也跟了来,叽叽喳喳在第一情深眼前飞来飞去。 第一情深颇感惊奇:“哎,哪来的百灵鸟?” “它被人射伤了,落在了仙儿屋里头,仙儿救下了它,它可有灵性了,仙儿很喜欢很喜欢它。” “那它怎么一直冲我乱叫?” 莲仙也觉得奇怪,询问百灵鸟道:“你怎么了?” 第一情深想了想,恍然笑道:“我看它八成把我当成坏人了,这小家伙这么小就懂得护花,难怪你说它极有灵性,所言非虚。” 莲仙引百灵鸟至掌心,抚着它的头悉心告诫:“你以后要记得,情深哥哥他不是坏人,他是仙儿最好最好的亲人和朋友,对了,情深哥哥,你要和仙儿说什么?” 第一情深长叹了口气,“为了让怜儿能重新选择,我把我现在的真实身份向她交了实底,她听后一言不发地又把自己关了起来,无论我说什么她都无动于衷,直到现在仍滴米未进,我真怕她憋出病来。” “仙儿觉得情深哥哥操之过急了一点,结果只怕适得其反。”莲仙觉得自己与欧阳怜在某些方面可谓同病相怜,比如她们都痛彻心扉的领略到何为失去的滋味,所以莲仙对欧阳怜的心境感同身受,“如果能有选择,仙儿宁可永无止境的等待下去,也不愿得知与装心哥哥是兄妹的事实,因为这个真相是致命的,如果不是救回父皇与娘亲这个重任担在仙儿身上,仙儿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欧阳姐姐也一样,她最大的精神支柱是你,可是现在这个精神支柱已经坍塌,她该怎么办?仙儿真的不敢想象。” 欧阳怜立于转角悄无声息地听着两人的谈话,莲仙的剖析说到了她的心坎里,她不禁对这个名为情敌实为知己的女子又恨又喜。 第一情深细想想开始后怕起来,“看来我还得多陪陪她,如果实在不能令她放下的话,只好抹去她的记忆,让她彻底,忘了我。” 欧阳怜悲愤欲绝,刚要冲出去理论一番,莲仙已接话道:“可惜没有什么事是可以一劳永逸的,否则仙儿与小倩现在就都不会再为情所困了。” “你们同是女子,有机会你帮我劝劝她吧。” 莲仙有些为难起来,“仙儿不是不愿意,只是怕她……” “怜儿通情达理,她不会因为自己的失意而迁怒你的。” 欧阳怜玉颜泪痕交错,你如此了解我,为什么就不能把我的优点化作你爱我的源泉? 第一情深于星空下双手合十真诚希冀:“仙儿,如果经过你的劝说能使她像你一样坚强起来,那就真的太好了。” 莲仙勉力一笑,其实她不是够坚强,只是没有办法一直灰颓绝望,有多少个夜晚她都哭断柔肠,只不过她加以隐藏以致成为任何人都没有看到过的伤,才让人以为她足够坚强。 效其双手合十,“希望如此,仙儿当尽力一试。” 欧阳怜没有心思再听下去,轻移步子往后退,忽然一只手探到了她面前,她大惊失色正欲呼喊,口鼻骤被死死捂住,不消一会即软软地晕了过去,被来人以仙法神不知鬼不觉地带离当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真正的爱是舍生忘死 不记得失 莲仙至欧阳怜房中找她,结果自然没有见到她,往铺着的缎被底下探了探,一点温度也没有,显然欧阳怜并非已起,而是一夜没睡,莲仙顿时慌了,一面让人通知第一情深,一面带着人在庄里庄外四下寻找。 且说欧阳怜在一个半露天的山洞里昏沉沉地醒来,周边乌鸦怪叫,叫得她的心一阵高一阵低的。 “你醒了?”声到人到,玄光一闪,上座现出一位浅绿衣裳面蒙白纱的女子来,听声音竟是菱星。 “有何指教?”欧阳怜扶额淡淡地问。 菱星翘着腿,居高临下看着她,“我是来帮你的,你不是正为情所困么?” 欧阳怜脸色微变,随即一口回绝:“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我一向爱管闲事,最见不得人为情所苦,所以我决定为你策划一个”诛仙行动“,你看如何?” “诛仙?”欧阳怜蹙眉,随即顿悟,仙,第一莲仙也。 这对其他中情毒的人来说是个不小的诱惑,可碰上外柔内刚的欧阳怜,却不可避免地碰了壁,她不会傻到以为一个人会这样平白无故的帮助自己,最大的可能只是某人需要替罪羔羊,而她刚好符合那个条件,不禁冷冷回应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菱星没想到眼前这个凡女这样难缠,索性摊开底牌,“是,我不单单是为了你,那我们合作,如何?” “你找错人了。”欧阳怜哀伤却不迷茫,“我虽然被痛苦扯碎了心,但还没有糊涂,我和她之间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说得再直白一点,从头到尾,她根本无意介入我的爱情,她爱的始终是那个玉龙太子,试问我又为什么要以莫须有的罪名向她问责宣战呢?” 菱星彻底被她的清醒激怒,冷声道:“此事你可以不怪她,那如果因为她剥夺了你所爱之人的性命,而使你再没有机会和他在一起,难道这些你也不在乎?” “是因为她?”欧阳怜缓缓抬起千疮百孔的双眸,音调直线下降,似跌落谷底:“我早该想到的。” “当年的事有迹可查,我便不再废话,希望你能好好想清楚,下次见面时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菱星意味深长地说完,玄光一闪,上座已无人影。 欧阳怜魂不附体地往洞口走去。 莲仙与第一情深以推算之术找了来,第一情深见欧阳怜安然无恙虽松了口气,可着急之心未退,张口便语无伦次地道:“怜儿,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来,我多怕你发生意外。” 莲仙看了看神色微动的欧阳怜,赶忙截过话来:“欧阳姐姐,仙儿有些话想和你说。” 欧阳怜神色漠然地点头,第一情深见状闪身退到几米开外。 真到了此刻,莲仙一时之间反而不知该如何开口,虽然她并未做错什么,但不可否认的是,她于无形之中还是对欧阳怜造成了很大的伤害。 “我知道于情于理我都不该怪你,但是我怎么也控制不了自己。”欧阳怜再也抑制不住痛哭出声,“如果你没有出现,我和他之间一定会有一个不一样的结局,我相信会的。” 莲仙闻言自责更是排山倒海地压在心头,使她的呼吸变成喘息,“仙儿可以为你做些什么,欧阳姐姐但说无妨。” “我不会要你以命抵命,因为我不会……”欧阳怜没有把话说完,接下来的都是她的内心独白:因为我不会让你有机会和他成为一对鬼鸳鸯,因为那个位置是留给我自己的。 她已经想好了未来的路该怎么走,只是这条路太过决绝,也太过惨烈。 莲仙一直静静等待她把话接下去,到底没能如愿,所以也根本不知她内心所想,唯有尽力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地劝道:“欧阳姐姐,仙儿知道情深哥哥他是你的全部,就像装心哥哥是仙儿的全部一样,仙儿其实与你同病相怜,都没有办法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经历过痛不欲生、心灰意冷之后,仙儿渐渐明白了失去的含义,它或许是为了打击你而存在的,但何尝不是让你以另一种方式重生,顺其自然,随遇而安或许很难,不过想想那些希望自己好好活着的亲人,就一定能重拾信心坚持下去。” 莲仙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把话说到重点上,不过看欧阳怜逐渐沉静下去的面容,她自认为还是有效果的,她哪里想到这只是欧阳怜的缓兵之计,欧阳怜不想让人知道她心里真实的想法,所以选择了伪装,半晌才悠悠接话:“我心里好过多了,谢谢你的好意相劝,礼尚往来,怜儿也有话相告,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好自为之。” 莲仙一脸迷茫,根本不明白她说的“虎”是指何人,欧阳怜想了想本打算解释,下一刻骤觉心口一疼,只见菱星的影子虚幻地在眼前闪了闪,冷冷瞪了她一眼又消失不见,欧阳怜偏不信这个邪,又待开口,不料心口再次如遭利刃所剜般疼痛,脸也唰地一下白了。 “欧阳姐姐,你没事吧?”莲仙只顾着替欧阳怜拭汗,一点也没发现菱星来过。 第一情深于老远瞧出不对,以最快速度赶到,焦急地对欧阳怜问长问短:“你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欧阳怜失了会神,冷冽的心瞬间回暖,有一瞬间她觉得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其实也还不错,至少他还关心自己,还是把自己当亲人看待,可转念一想,不行,我不可以和他这样遥远的永远的隔世相望下去,这样的日子我一刻也无法忍受,我要和他贴近一点,再贴近一点。 第一情深以手在欧阳怜眼前晃了晃,示意她回过神来。 欧阳怜猛然伸出双手欲握住其的手,结果自然握了个空,痛不欲生之余更坚定了与他一同为鬼的信念。 第一情深看着她一会沉默一会垂泪的模样真不知如何是好,“你有什么话就说出来,别憋在心里,你如果恨我,也可以痛痛快快底骂我一顿,就是别这样一言不发,这让我很害怕。” 欧阳怜缓缓闭起秀目,将眼前一切的纷纷扰扰遮盖住,珠泪倾泻直下,尽情冲刷着心底的心酸与苦涩,再打开双眸后,内里已褪尽哀戚,嘴角也泛起笑意,辛苦却快速地将难过与痛苦收拾的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痕迹。 “恨,实在太累了,所以怜儿选择放下,真正的爱是舍生忘死,不记得失,怜儿一直都知道,一直都知道,你又何罪之有?” 不给第一情深细想她话中深藏的决绝之意,转而看向莲仙,淡然却真挚地道:“虽然你我相处的时间不多,但我心里很清楚你是个心怀坦荡的女子,抛开那些是非纠葛,我们性格应该很合,怜儿从小到大没有一个朋友,你愿不愿意做我第一个朋友?” 莲仙含泪欣喜点头,“仙儿倍感荣幸。” “我饿了,我们回去吧。”说完,余光似有若无地看了眼第一情深,拉过莲仙一块离开。 第一情深没有动弹,若有所思地看着欧阳怜远去的背影出神,心下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看来以后的每时每刻都要活在担惊受怕中了,可即使你千防万防,也总有百密一疏的时候,所以他暗下决心还是决定以老方法解决此事,其他的他也顾不得了。 落魂崖。 一个白衣身影面崖而立,风吹衣袂,翩若游龙。 菱星闪身而至,白衣人转过身来,菱星见状不由得冷声讥讽道:“钱公子,你也知你那副尊容难登大雅之堂啊?私下里竟还霸着我太子哥哥的容颜不放,你也不问问你配么?还不给我变回来!” “我这不是怕节外生枝么!” 钱達暗恨运气不好,走了个嘴毒的,现又来个更厉害的,不过恨归恨,到底敢怒不敢言,乖乖恢复本来面貌。 菱星甚觉这种操控一个人生死大权的感觉美妙无极,当下又板着脸训斥钱達:“我警告你,不要狐假虎威,如果让我知道你的所作所为有损我太子哥哥威名的话,我一定要你好看。” “知道了。”钱達口服心不服,铁定了心我行我素。 “我若有事传你,你必须随传随到,否则我给你的惩罚一定是原来媚三娘给你的十倍,不信你尽管试试。” 发完领导淫威,菱星这才心满意足扬长而去。 钱達表情瞬时崩溃,叫苦不迭,这一年来他哪还像从前那个呼风唤雨的钱公子,净给人当奴才使,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不和这些神仙打交道,也就不会落得引火烧身这样凄惨。 不过祸兮福所倚,以目前的形式来看,他还是挺感激菱星的,如果不是她,他恐怕一辈子都难以困住白氏郎,此番倒是让他渔翁得利了,一想到这,所有的憋屈都不足为道,闪身风驰电掣回了仙乐山庄。 莲仙把欧阳怜送回房,原想陪她一会再走,可欧阳怜借口连日伤怀实在困顿为由硬劝服了莲仙出门,莲仙心想有第一情深守护在侧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与第一情深一番眼神交流后随即去看莲女。 莲女不在房中,床榻间留有一封信笺,信的内容大意是:仙儿,离家多日,甚念姐姐,故不辞而别,我的伤势已愈,无需挂念,或不日则返,尔自珍重,皇姨。 短短几字便勾起莲仙无限思亲思乡之情,清泪簌簌而落,“父皇,娘亲,仙儿也很想你们……” 一个身影自院门前经过,无意瞥见莲仙后,又倒退了回来,唇角勾起一抹颇含深意的微笑,移步进了院子,语气极尽柔情地问:“仙儿,你怎么了?” 莲仙心无城府,根本不知眼前的白氏郎是他人假冒,如果她知道,她一定会想方设法保护自己,也就不至于让自己一步一步毫无防范地跌入对方的狼窝中去。 且说眼前,经过一夜,莲仙已经把昨夜的不快抛之脑后,即使还有那么一丝怨怪,只要一想到白氏郎平日对自己的百般爱护,就是有再多怨怪也就此消弭于无形,如果说白氏郎把她当做心肝守护,那她就是把白氏郎当自己的左右手一样信赖,试问有谁会防范自己的左右手呢? 心里难过如百蚁噬心,不假思索不加一丝芥蒂地轻扑入白氏郎实则是钱達的怀中:“仙儿很想回仙乐皇朝……” 钱達抚上莲仙后背的手一滞,邪魅的笑容瞬时隐没,心念电转,学着白氏郎的样子深情地哀怨地道:“你若走了,装心哥哥怎么办?我舍不得你!” 莲仙立直身子,泫然欲泣,“仙儿也舍不得你,可是仙儿还有父皇娘亲需要照顾,不能一直滞留不返,如果再拿到另外一颗留魂珠,仙儿就必须离开。” 钱達目光骤然幽深起来,不行,一定不能让她拿到这颗留魂珠,至少现在不行,打定主意,遂采取拖延策略:“别担心,装心哥哥会有办法的,只是需要时间。” “这是一个死局,不是没有方法可行,但是结果却不尽人意。” 钱達不是白氏郎,自然听不懂她话中的意思,说多错多,索性不接话。 “老祖宗,第一姑娘。”陶朱进院,兴致勃勃道:“刚才小豆子他们在后山摘了许多又大又甜的橘子回来,我让他送些来给你们尝尝。” 小豆子弯着腰将满满一篮尚未熟透半青半黄的橘子递到钱達与莲仙面前。 一般酸甜的食物都较容易勾起人的食欲,而多日没有食欲的莲仙在看到这些橘子时就像看到仙桃一样来了精神,津液活泛于舌尖周围,最后不得不咽了下去。 钱達将剥了一半的橘子递到莲仙手中,自己却没有食欲,双目深沉地满怀敌意地瞪视着陶朱。 陶朱浑然不觉,专心致志地凝视着莲仙食后的反应。 莲仙吃完一个似乎意犹未尽,“很好吃,如果再酸一点就更好了,嗯,仙儿能不能把它们留下?” “当然。”陶朱神采飞扬地笑应,即刻示意小豆子将橘子送去莲仙住处。 钱達眼不瞎耳不盲,自然看出陶朱对莲仙的宠溺之意,一股怒火顿时克制不住,不悦地抬手抓住篮子不松手,未免引起怀疑,又缓了缓脸色与语气道:“仙儿,这些东西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仙儿会适量的,装心哥哥放心。”莲仙欲罢不能,目光里透着一丝恳求。 钱達无奈,只好松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宁做百姓妻 不披金缕衣 陶朱见“白氏郎”神色不快,便无心逗留下去,怏怏道:“玉儿还有事,就不陪老祖宗和第一姑娘了,先行告辞。” 此举正中钱達下怀,可还没来得及高兴,但见陶朱走了几步,又回头目光缱绻地深看了眼莲仙,而后才跨步出了院子。 钱達心里那个气啊,早顾不上伪装白氏郎应该随时保持的温文尔雅风度,本相毕露,酸溜溜的话拦都拦不住,“仙儿,俗话说得好,宁做平头百姓妻,不披皇家金缕衣,皇妃的风光只是暂时的,等到他三宫六院齐聚眼花缭乱的时候,就是他抛弃你的时候,像你这样玲珑剔透的女子,应该配一个对你一心一意从一而终的男子才对。” 莲仙难得听到“白氏郎”这样醋溜的语气,只当他舍不得自己,愁云密布的一颗心微现了现欢喜,立刻又有些疑惑不已,“可是你以前不是这么跟仙儿说的呀!” 钱達愣住,目光闪烁,不敢随意接话。 莲仙追问:“你以前不是说,陶朱是个好人,希望仙儿加以考虑一下的么?” 钱達这下不是愣住,而是震惊,心里将白氏郎从头到脚骂了个遍:这白氏郎是疯了还是傻了,竟将这个人人梦寐以求的神仙姐姐拱手相让?哼,蓝魔县的人还说我混账,我看他比我有过之无不及,既然你不珍惜,老天爷又助我摊上这么个千载难逢的契机,那就让我代你行使这个权利,免叫我日日牵肠,魂牵梦系。 打定主意,多一刻都等不及,风风火火开口:“仙儿,你来这么久还没去过这里的夜市吧,白天太过闷热,晚上才是一天热闹的开始,不如晚上我带你出去散散心吧。” 莲仙却提不起兴致,“你知道仙儿不喜热闹的。” 钱達甚觉她无趣,不过细想想,天下的女子大多这样,正思对策,莲仙一筹莫展地续道:“仙儿心里真的很纠结,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不想伤害陶朱,那便只有上天庭这一条路,可是仙儿太没用,还未上九重天就头晕目眩地跌了下来。” 钱達一脸迷茫,根本不知她在说些什么,如果换做真正的白氏郎,一定急坏了,也吓坏了,他一定会这样说:“留魂珠是天女的嫁妆,要夺取它比登天还难,你若出什么事,你和你父皇娘亲还是无法团聚,那这样的牺牲又有何意义?” 钱達见莲仙那么痛苦,起了一丝恻隐之心,迟疑着问:“我有什么能帮你的?” “无论你我谁以婚姻换来那颗留魂珠,都会让仙儿痛苦终生。” 钱達这才听出些头绪来,诧异地问:“你要以自己向陶朱换留魂珠?” 莲仙不置可否,尚且给不了自己答案,遑论别人。 钱達目光再次幽深起来,大抵又在盘算一些不为人知的主意。 仙乐皇朝,玄女宫。 莲女步履沉重地走向寒冰居,眼前飞絮飘舞,衬托着她苍凉的心境。 推开那道沉重的石门,一股瘆人的寒气即扑面而来,若非运起内功抵挡,否则没有人敢往里踏进一步。 刚进门,石门便钝重地自动合上,莲女没来由地紧张起来,深吸了口气,才缓缓向前移步。 正中央,何仙姑与第一情深合躺一座宽敞的雕工精致的冰棺,这么多年过去,俩人面目依旧栩栩如生,只是浑身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晶霜,一眼望去不仅未有碍美观,反生添出一种唯美之感。 “皇姐,第一哥哥,我回来了。”莲女围着冰棺走了一圈,最后停在第一情深面前,嘴角慢慢浮起一丝凄凉的笑,“我要鼓起多大勇气,才能跨进这道门来见你,我想,如果不是我的容貌与你的妻女极为相似,恐怕你已经想不起来我是谁了吧?” “你生前从未能踏进玄女宫的宫门一步,可在你死后却了了这个心愿,不得不说世事真是讽刺。” 三人的往事也是一段心酸的故事。 第一情深的母亲与莲女的母亲也就是莲仙的姥姥本为亲姐妹,巧的是,当年两人同时有了身孕,于是和许多盲目的爹娘一样,因为上一辈的交好便轻言许诺下一辈的婚姻,亲上加亲的初衷虽无可厚非,可带来的后果却大多难尽人意。 在几个月的殷殷期盼中,第一氏与何氏一前一后生了一男一女,如果第一情深与莲女自小一起长大,或许一切都要改写也未可知,不幸的是,莲女尚在襁褓中的那年,玉帝突如其来降下旨意,称何泰夫妇平日行善积德有成,加上撮合姻缘无数,破例允带家眷一同进驻掌管天下姻缘的月老宫,就这样,第一情深与莲女自此分开,一别就是二十年。 二十年后,第一情深的母亲寿终正寝,玉帝网开一面,素女与莲女因此得以前往拜祭。 沉重的吊唁仪式后,第一情深自然要略进地主之谊,款待两位远道而来的表妹,莲女第一次认真凝视第一情深,向来清心寡欲的一颗心此刻却“咚咚”颤跳如阵前擂鼓,一发不可收拾,当时的她怎么也没想到,心的沉沦只需一秒,可要将它拉回来即使穷极一生都难以办到。 不过如果一切就此月圆花好,那沉沦到难以挣脱也无关紧要,可世事就是这样,它施与你多少欢喜,就要施与你多少悲辛。 下一秒她就悲哀地发现,她一见钟情的男子此刻正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自己身旁的姐姐,那样专注的凝视,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仍记忆犹新,像已经溶于骨血里似得,除非死亡,否则根本没有任何方法将它驱除,直到现在,她也没弄明白,明明俩人的模样那么相似,为什么他第一眼看到的不是一脸柔情似水的自己,而是一脸冷若冰霜的姐姐。 爱情缘可贵,世事百转千回。 当一眼认定一个人的时候,我们习惯把这种认定叫做缘分,可当这种认定是你一厢情愿的时候,这世上又多了一个词叫 “孽缘”,很显然第一情深与莲女都属于后者,爱情向来不可理喻,尽管在世人眼里,莲女才是做妻子的不二人选,可第一情深偏偏爱上那个一心只有修道的何素女,并且乐此不疲。 何素女比莲女大二十岁,在莲女出生之前她已经热衷于研习修道之术,在举家迁居月老宫后不久,她便位列仙班,成为八仙之一的何仙姑,人生原本一帆风顺,不想石女也有为情所困的那天,她之所以对第一情深的示爱无动于衷,只因她早已对吕洞宾情根深种,第一情深知晓后并不气馁,为了能与何仙姑并肩,不惜下诏禅位于莲女,一意孤行不计一切地踏上求仙之路,尽管最后夙愿得偿,到底不过是效春蚕作茧自缚,以前何仙姑给他的伤害还只是初级的,现如今亲眼看着她和吕洞宾形影不离,才真正深刻体会到什么是切肤之痛,也深刻顿悟到相见不如怀念是有道理的。 而莲女自第一情深走后,更是痛彻心扉,为了能和他在一起,她自请削除仙籍,剔去仙骨,临了她变成凡人,而第一情深反倒成了神仙,为此她几近癫狂,愤恨之下,她肆意扰乱朝纲,一时间仙乐皇朝民不聊生,怨声载道。 莲女心想,以第一情深平素的亲民之举来看,他绝对做不到袖手旁观,事实的确如此,可惜第一情深那段时间因情感失意,时常醉的不醒人事,凡间的事他一概不知,又如何插手管理? 莲女的如意算盘落空,只好另想他招,经过一天一夜的思考,走火入魔的莲女决定破釜沉舟一试,输了,那是自己咎由自取,赢了,或许也带给不了自己欢喜,但至少在以后的日子里不会后悔自己的懦弱。 一个人一旦陷进感情的漩涡,除了往下沉,没有第二个结果。 说做就做,她先是想方设法自天庭召下来一位从前与她交好的好姐妹蓝萤,如此那般嘱咐一番。 没多久,第一情深就因为调戏那个蓝萤被削除仙籍剔去仙骨打下了凡间,个中情由自不必说。 莲女的目的终于达到,可一如她之前料想的那样,她一点也不开心,怀着愧疚的心终日无微不至的照顾着第一情深,虽治好了他的外伤,却治不好他的心病,第一情深身体每况愈下,最后竟药石无医,莲女痛不欲生,先斩后奏下旨册封了自己皇妃的身份,以便殉情后名正言顺的与第一情深合葬一处。 可一个小时后,事情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一情深当时仍昏昏沉沉气息微弱地睡着,可突然就睁开了双目,挣扎着坐了起来,苍白干裂的嘴唇张合着,不停地叫嚷:“它在叫我,它在叫我!” 一旁的莲女匪夷所思地看着他,竟见他身子忽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踉跄跑了几步歇了口气后忽有如神助似得健步如飞起来,一会就不见人影,莲女一惊,赶忙追去。 左找又找也不见第一情深,直到他焦急的呼喊声传入耳里:“仙姑,仙姑,你醒醒……” 莲女脸色微变,不由自主地顿住脚步,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严严实实地裹住了她的心,令她忽然觉得沉闷得透不过气来。 尽管难受,可她不能一直这样畏缩地躲着,听第一情深的语气,何仙姑一定出事了,好歹是一母同胞的姐妹,不能见死不救,当即快速地赶了过去。 何仙姑双目紧闭,死气沉沉地躺于第一情深怀中,莲女探了探她的气息,微舒了口气,“还好姐姐功力深厚,虽遭重创,不过疗养些日子就会好起来的。” 第一情深紧绷的神情这才有所松懈,一下跌坐在地。 莲女心里吃味不已,面上却若无其事地问:“你怎么知道姐姐在这儿?” “因为它。”第一情深晃了晃手中的白莲钗,“这是我送给你姐姐的,她本来不想接受的,但见上面镶嵌的是一朵莲花后,便不再推辞,收了起来,我知道她会喜欢,所以在送给她之前暗中在上面施了法术,如果她有什么事,此钗第一时间就会通知我。” “你……还真是用心良苦。” 莲女苦笑,这一刻,她无比清晰地意识到,她就要彻底地失去眼前这个男人了。 果不其然,因何仙姑的到来,第一情深的身体竟不药而愈,因此他便越发的怜爱何仙姑,悉心照顾,细致入微,仅一个月的时间,就征服了她的心,下旨册封了她为仙乐皇后。 第一情深还亲为二人新房提名“同心殿”,自此三千宠爱只给一人。 因婚礼的日益临近整个皇宫焕然一新,张灯结彩,莲女的心不可避免地遭到了史无前例的伤害,她太过要强,从来不把悲伤写在脸上,可此时却再也忍不住,坐在自己的宫里当着宫人的面哭的声嘶力竭。 她终归善良,没有在关键时刻横生枝节,在婚礼结束后,第一情深还在大宴宾客没有回房时,她忽然想去看看已成新嫁娘的姐姐,想去感受一下她的幸福,虽然这终归会让自己痛苦,可她很清楚,她这一生都不会有这一刻,如果连感受都没有感受过,那必将遗憾终身。 轻推开房门,满目的喜庆的红,何仙姑低眸端着身子坐于床榻,听得开门声,一般的新娘都会忐忑的娇羞地半抬起眸来欲休还迎地偷暼新郎,可她并没有,像被人定穴似得纹丝未动,目光里一点喜庆的神采更是遍寻不着。 莲女蹙眉,不安地低喊:“姐姐!” 何仙姑略微惊讶地抬眸,见是她,云淡风轻地弯唇报以微微一笑。 莲女总感觉气氛不对,心下原就微有疑惑,此时越发膨胀的厉害,如鲠在喉,不吐不快,“姐姐,你真的爱第一哥哥么?” 何仙姑面无表情,不疾不徐地反问:“怎么这么问?我能坐在这,不就说明一切了么? 抬手抚了抚腹部,看起来像是饿了,古时婚礼就是这样,男方在外推杯换盏,女方在内空腹以盼,实在是不公平。 莲女的音调弱了下去,“可是,可是我总觉得你不开心。” 何仙姑淡然笑道:“经历的多了,就会变得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姐姐不是不开心,只是喜在心里罢了。” 莲女还想说什么,终究什么也没说,只低声说了句“姐姐,答应我,一定要让他幸福”,便魂不守舍地转身退了出去。 莲女知道她已经没有任何理由留下,当夜就选择了离开,最后选择在极寒之地——天山落脚。 可惜终年饮冰,也难凉热血,虽然她不再踏足仙乐皇朝,可她的心始终没有离开过,她听说姐姐为他生了个女孩,这个女孩像极了姐姐,也继承了姐姐的聪慧机敏,使得他爱若至宝,知道他们幸福,她便逐渐将目光收了回来,自此不问世事,安心修炼,直到有一天,她忽然一整天都心绪不宁,掐指一算,立时夺门而出,疯了似得往仙乐山庄赶去,当她瞪着血红的眼睛赶到时,第一情深与何仙姑已经进驻了寒冰居,她逢人就问发生了什么事,一些资历颇老的宫人吞吞吐吐地向她吐露了一些她们所知道的,比如第一情深与何仙姑很早就不明原因的分地而居,在她们看来,俩人明明相敬如宾,与寻常夫妻并无两样,照她们所说,第一情深宠爱何仙姑已经到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地步,不仅毫无怨言地为她兴建了玄女宫,甚至无条件地依从她的意思不踏进玄女宫半步,就连皇后体贴地为他挑选了几名侍妾也被他严词拒绝,这样的男人简直天下稀缺,她们实在弄不懂皇后的想法,莲女听罢又气又恨,掉头就跑,本意是冲到俩人灵柩前大骂他们一顿,可在灵前看到痛不欲生的莲仙后,又立刻打消了那个念头,她已经活在悲伤地狱的最底层,何苦再在她的心口再来一刀? 蹲下来婉言向她询问事情的经过,可她已经一句话也不会说,形如僵石,暗中向她的贴身婢女打听,别的倒没打听到什么,倒是知道了白氏郎负心远走的事。 每个女人遇到虚晃一招的爱情都无异于遭到灭顶之灾,相较起来,得到又失去比从未得到来的更悲凉一些。 莲女于是留了下来,不为别的,只为替他守住这最后一点希望,直到看着莲仙平复下去,能熟练的打理朝政后,才动身回了天山继续修炼,以期神功大成上天庭夺取留魂珠救第一情深与何仙姑二人性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前缘尘缘 绕于指尖 莲女从回忆中挣脱出来,回到现实,始才惊觉周身寒意彻骨,脸部手部裸露在外的肌肤几近冻僵,心知必须赶快离开,否则非冻死当场不可,话虽如此,可有些话不吐不快,抱臂哆嗦不已也要将它完成:“你们就好了,可以无忧无虑地躺在这,什么也不用想,不用烦,有时我也在想,这样对你们是不是反而是一种解脱,尤其是第一哥哥,如果他什么也不知道,那,那么大的打击他怎么受得了,姐姐,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你以他来疗你的情伤,还自私地把别人的孩子交由他抚养,你……我真希望一切不是我想象的这样,姐姐,你欠我一个解释,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会想方设法把你救活,我要听你亲口向我解释这是为什么……我也尽力了,只不过我势单力薄,虽轻易混进天庭,但是无功而返,我想,最大的希望,还是在仙儿身上,只可惜她中情毒太深,彻底磨蚀了心志,但我想总会有办法的……无论结果如何,听天由命吧,我走了。” 说完,深凝视了一眼第一情深,随即打着冷颤弓着身子出了寒冰居。 莲仙满腹忧思地回房,不巧陶朱也在,显然是在等她。 陶朱迎了过来,语气有些期待:“相识许久,你我还从未坐下来好好聊过,不如……” 莲仙的心隐隐做疼,她有些害怕面对他,却又不得不面对他,想着长痛不去短痛,垂首轻点了点头。 陶朱因为紧张,没有察觉出她的异样,见她点头,便将之前梳理了千万遍的自我介绍不卑不亢地道了出来:“陶朱虽出生帝王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因为是独子,又身兼重任,所以家教甚严……” 刚进行到这里,莲仙突然出其不意略带惊讶地问:“你是独子?你的父皇也只有一位妻子么?” 陶朱眨了眨眼,不解地看着她:“是啊,怎么了?” 莲仙大概受了“白氏郎”影响,再加上她对中原的事也略有所知,所以她实在难以置信陶朱的身世竟如此与众不同,“仙儿听说中原的男子大多三妻四妾,百姓尚且如此,遑论帝王家,你的父皇真的很不简单。” “父皇说,贤惠的妻子一个便足矣,三妻四妾只会提前你的死期,细想想,父皇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人心向来不甘平凡,都喜欢争名逐利,妻子多了,皇子间的角逐自然增多,古往今来因此酿造的血案更是多不胜数,所以父皇引以为戒,也严格要求陶朱,不可做个沉沦享乐的昏君。”陶朱从小就对父亲崇拜敬仰,所以一谈起他话匣子就难以关上,“尽管朝政大事已经令父皇焦头烂额,可对我的管教上父皇却事必躬亲,他还常常带我游幸民间,阅民情,听民意,解民怨,体民劳,朝政不忙时,还带我下田帮附近的百姓一起干农活,他说,只有你亲自体会过,你才能深刻的了解他们的不容易,才能设身处地的为他们着想……” 莲仙静静凝视着陶朱,他的性格向阳,眉宇间洋溢的都是意气风发,他的一生大概都没领略过悲伤,所以得以维持年少时单纯的模样,可他遇上自己,注定要尝试人生的第一次失意,想到这,不禁轻叹了口气。 陶朱马上感觉到了,立时住口,转过身来不好意思地看着莲仙,“一激动,便停不下来了,是不是很乏味?” “不是这样的,仙儿其实很喜欢听你讲你和你父亲的事,因为仙儿曾经也有这样一个全心疼爱自己的父亲,可是, 他已经离开仙儿很久了……”话未说完,泪已如散落的珠子般一滴滴滴落于脚下。 陶朱蹙眉,好似莲仙的眼泪灼伤了他的心,酸,涩,空,百种滋味交替,这种感觉非寻常之语所能描述一二。 人生中第一次心痛给了面前这个女子,这使他非她不娶之心越发坚定。 一旦坚定了信念,所有的怯懦毫无疑问的被赶跑,一瞬不瞬紧瞅着莲仙的双眸如水中明月,泛着异常灿烂的光:“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代替你的父亲,永远照顾你,好么?” 莲仙一抬眸,就撞上陶朱那耀若星辰的目光,她知道,只要她答应他,他的目光就会永远这样的绚烂明亮下去,曾几何时,也有一个人这样深情款款地看着自己,然后她的心就脱离了心腔再也没有归位过,既然没有归位,她又拿什么去承受陶朱的一腔深情呢? 在她想着如何拒绝的时候,陶朱却在想着如何为自己争取,“我知道你不是个寻常女子,你的人生经历比我想象的要复杂许多,所以有时我也会害怕,害怕你我之间悬殊太大,大到难以跨越,不过我也坚信事在人为,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 “你听仙儿说完,再做决定吧。”能得一个人如此垂青,莲仙也会觉得受宠若惊,她不接受陶朱大部分是因为白氏郎,可也有一小部分是因为她深藏于心的自卑,“仙儿自小受过重伤,一年中有很多个日子都缠绵病榻,尤其在经历一些变故后,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灵都已经不堪一击,所以请你相信,不是你不够好,而是仙儿承担不起你给的重要。” 这个拒绝说的如此含蓄,让被拒绝的那个人都感觉不到伤心,一如陶朱,刚开始只是愣愣的看着她,而后心思转了个弯,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原来你担心的竟是怕拖累我,我还以为你……” 后面的话不言而喻,但是他并没有明说,许是怕引起莲仙的反感,毕竟女子的脸皮都是极薄的,话峰一转,正色道:“你知道我最大的担心是什么么?我最大的担心是怕我的寿命太短,只要我在世一天,我都会好好照顾你,可如果我寿命太短,那我岂非害了你?直到遇见你,我才希望自己能够真的长命万岁……” 听到如此情意绵绵的表白,说不感动是假的,莲仙性格本就柔软,极易为周围的人事物的变化所触动柔肠,此时心里无疑已是水漫金山,可她不能将之表现出来,她之前的一番话已经令陶朱心生误会,如果误会再继续下去,她怕自己就再也无力回头了。 “仙儿难离亲人与故土,况且还有重任肩负……为什么偏偏是仙儿呢?” 陶朱听罢,目光稍稍暗淡下去,似乎这才深刻的意识到眼前他选的这条路艰难险阻重重,可他没有灰心,他想,如果连他也灰心了,那他们之间就彻底无缘了。 “我曾经问过你相不相信一见钟情,你说你相信,我也相信,可原本我是不信的,皇宫里的女子数以千计,貌美如花者亦不在少数,可除了感激她们的辛勤付出,我从未对她们动过其他念头,父皇为了不使我留下遗憾,给了我一年时间,让我自己于民间寻找一个情投意合的女子做皇后,一路行来,经过了不下十几个县,都一无所获,直到在月老庙遇到你,我才真正领略到动心是什么感觉,也才相信这世上是有一见钟情的,可当时的我并没有料到事情会如此复杂,动心容易收心难……以前觉得身为独子没什么不好,现在反而希望有个兄弟就好了,如果本朝后继有人,事情就好办些了。” 莲仙听出了他的话外之音,甚感震惊,想起一事,心头突地一紧,想当初伯邑考为了能和她在一起不仅不惜抛弃皇位,结果还不惜奉上他的性命,如今陶朱亦是如此,该不会结局也……,秀目快速一闭,不敢再想下去。 有时被爱也是一种负担,有些是甜蜜的负担,但也有些是痛苦的,莲仙的毫无疑问属于后者,她不禁自问自己到底何德何能,值得他们一个个这样前赴后继义无反顾地倾心付出?这不仅没有让她感觉到欢欣,反而让她感觉如芒刺在背,坐立难安。 一直以来,她的心里都充满了矛盾、挣扎与痛苦,本不欲与陶朱这样糊里糊涂地纠缠下去,可她又不能直接拒他于千里之外,否则留魂珠一事便彻底没有希望,她更舍不得白氏郎以他的婚姻为她换来留魂珠,虽然他们已无破镜重圆的可能,如此一来,不孝、自私、惭愧种种难言的负罪感便重如泰山一般压在心头,令她时时刻刻都饱受良心谴责的煎熬。 左思右想,再难以启齿也必须开这个口,“仙儿听说你们皇家有一枚世代相传能够起死回生的留魂珠,是不是?” 陶朱正认真地为他们的未来而苦思良策,闻言点头道:“是啊,据传是上天的恩赐,从陶氏的第一位皇帝起便有了,听父皇说,此珠非常神奇,不管遭受什么意外,即使寿终正寝,服下它依旧可以起死回生,不过先祖们为了子孙后代,齐皆放弃了那个机会,如此留魂珠才得以传到陶朱手上,现在想想,父母恩情真是比山高比海深,穷极一生也无法相报。” 莲仙听罢双重的惭愧压在心头,脸不禁涨得通红。 “你怎么了?”陶朱疑惑地看着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你突然问起留魂珠是不是因为你需要它?” 既然事情已被挑破,再没有比这更好的借坡下驴的机会,莲仙深吸口气,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这样啊。”陶朱无意识地拖长了尾音,拖得莲仙的心跟着提了起来,急忙道:“仙儿知道你很为难,也知道自己强人所难,如果你不愿意,就当仙儿从来没有说过。” 陶朱从没见过这样急吼吼的莲仙,愣了一愣,缓缓斜转过身,有些为难地道:“就算我现在有心把它交给你,也无能为力,继位后,留魂珠便交由陶朱保管,为防止偷盗的发生,每朝皇帝都会将它吞入腹中……” 莲仙对这种防患方式表示无语,截过话道:“万一有人铤而走险,你们的性命岂非堪忧?” “传授仪式都是秘密进行的,根本没有第三个人知道,除了神仙,再者皇宫大内禁卫森严,没有那么容易得手的,如果要将它取出,必须等洞房花烛夜之后。”说完,以余光斜看莲仙。 莲仙已经听过这个答案,没有感到多少惊讶,更多的是惆怅,她到底该如何抉择? “其实仙儿将自己的生死看的很淡然,可父皇不一样,他是仙儿最尊敬也是负疚最多的一个人,记忆中,娘亲的陪伴少之又少,是父皇一人挑起两责,无时无刻陪伴着仙儿,在仙儿遭遇意外时,甚至将自己的全部寿命毫无保留的划给了仙儿……”说到最后,脸颊通红,泣不成声。 “原来是这样,你父皇对你的爱更加伟大!”陶朱惊叹,犹豫瑟缩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握起莲仙一只玉手,柔声安慰:“你别伤心,只要我能帮的上的,我都会帮你的。” 莲仙觉得有些不自在,不着痕迹地将手抽了回来,担忧地道:“这样的话,你会不会被连累?” 陶朱因为莲仙的举动有些许失落,不过还是尽心宽慰她:“与其让留魂珠那样毫无用途的继承下去,不如让它发挥它本身的价值,父皇从来都深明大义,忧他人之忧,他一定会理解的,你不用担心。” 莲仙唯一的一丝顾虑也烟消云散,现下她最需要做的就是静下心来好好地认真地思索以后的路到底该何去何从。 陶朱的热情却依然没减,“能多和我谈谈你自己么,我很想知道你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莲仙的精神已经挺至极限,此刻娇颜难掩疲态,再没有力气陪其畅聊下去,迫切的希望休息。 陶朱立刻捕捉到了这些,虽有些遗憾,不过很快就释然,“离回朝的日子尚早,我们还有时间可以了解彼此,不急在这一时,那,陶朱就先告辞。”迟疑了一会,才依依不舍地出了门。 他这边刚走,莲仙既软软跌坐于身旁的椅中,神色无比沉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人世悲离古来多少 天若有情天亦老 夕阳西沉,皎月高升,万里银辉把夜晚点缀的明亮如昼。 阁楼窗前,莲仙捧着陶朱让人送来的那篮橘子发了几个小时的呆,腿都站麻了也毫无察觉,与陶朱谈过之后,对他多少有了些了解,他在一个极为优越的环境下长大,但他并没有那些贵族子弟与生俱来的骄横无礼,他或许不能给她一份刻骨铭心的爱情,但他无疑会给她一份安稳,坚定的幸福,可她对自己没有信心,她怕自己最终无法放下前尘,从而贻害他的一生。 正举棋不定时,钱達幻化的白氏郎兴冲冲地奔进门来,“仙儿,我带你去个地方。” 莲仙正欲将橘子置于案前,谁知钱達拉过她就跑,未放稳的篮子翻下案桌,橘子骨碌碌地滚了一地。 “……” 莲仙轻呼,回头看了一眼,这边钱達已拉着她从二楼纵身越了下去,莲仙猝不及防,差点摔了一跤,钱達将她往后一带,顺势紧紧拥住了她。 莲仙浑身的血液都如着炭似得燃烧起来,下一秒赶紧退开。 钱達本欲借机亲下去,谁知莲仙逃得太快,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没想到她和白氏郎相爱那么久竟还如此羞赧,她的若即若离越发使他欲罢不能,邪魅一笑,再次拉起她的手,“跟我来。” 莲仙的心有些泛酸,如果不是命运捉弄,她和白氏郎早已儿女绕膝,何至于像现在这样,见了他唯恐退避不及。 不巧的是,他们前脚刚走,百灵鸟便扑棱着翅膀上了二楼找莲仙,腿上还绑着白氏郎托它带来的一封信,见莲仙不在,又转身出门,四下里去寻她。 钱達拖着莲仙来到长街,果然如他所说,夜晚的大街更显热闹,两边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货品琳琅满目,看的人眼花缭乱。 “喜欢什么尽管挑,钱少……”称尊道爷惯了,张口就来,亏得及时意识到了,否则必定露馅,掩饰性地咳了咳,“装心哥哥付钱就是。” 莲仙在一处卖莲花河灯的小贩前停下脚步,“仙儿听说中原的人都喜欢放河灯许愿,不如我们也……” “好啊。”钱達满口答应,莲仙拿过一盏灯既心事重重地移步离开,钱達见状赶忙也拿了盏灯,本性流露,分文不付,拿起就走,走了几步,意识到现如今的身份,怕露出破绽,掏出钱来欲回身去付,忽觉不对,他没给钱,那小贩怎么会一点动静也没有,难不成傻了? 脚下未动,转过脸疑惑地朝那小贩瞅去,只见那小贩目光痴迷似尊雕塑,还真是傻了,只不过他的傻不是因为他钱少爷,而是因为风姿翩翩的莲仙。 钱達那个气啊,忍了几忍才辛苦地将怒气压回去,叉腰走到那小贩面前皮笑肉不笑压低着声音道:“从明天起,你不准再在这个地方出现,听明白了没有?” “啊?”那小贩迷茫地回过神来,三秒钟后,旋即慌张地“噗通”一声跪了下去,“王,王爷,小人不知道做错了什么,惹您生气,请您大人大量,饶了小人,小人上有老下有小,全靠小人这点微薄收入过活,请您高抬贵手。” 钱達冷眼看着他,无动于衷,围观的人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莲仙察觉后回到摊前,见状讶异地问:“装心哥哥,发生什么事了?” 钱達一听她的声音即快速褪去冷漠,脑筋飞快运转,忽然弯腰扶起那个小贩何西,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和笑道:“你误会本王的意思了,本王明察暗访,得知你上有卧病的高堂,下有三岁的小儿,生活拮据异常,便有心让你进王府当差,你看可好?” 何西惊魂始定,感恩戴德地鞠躬:“多谢王爷,多谢王爷!” “王爷真是救世的佛菩萨!”不知谁喊了一声,然后周遭百姓皆热烈附和:“王爷福寿万年!” 莲仙见白氏郎如此受人爱戴,与有荣焉,“装心哥哥,仙儿真的很开心能够认识你。” 钱達表面笑得特灿烂,内里却气的咬牙切齿,若非万不得已,打死他他也不会替白氏郎做好事,成全他的美名。 堤内损失堤外补,思及起来便有些迫不及待,“我们赶快出发吧。” “嗯。”莲仙欢快应道,丝毫不知自己即将身临险境,即将面临人生又一次重大考验。 千柳湖。 两人同时将河灯放入水中,莲仙立即闭起秀目,双手合十诚心许愿,钱達可没有那种闲情逸致,支着右手,嘴角噙着莫名的笑意,目光深沉地看着莲仙。 许完愿,莲仙轻拨着湖水送河灯离开,钱達不由得问:“许了什么愿?” “装心哥哥知道的。”莲仙一语带过,一直认为白氏郎是最了解自己的人,所有有些事情她觉得根本没必要解释。 钱達心底非常讨厌他们这种自以为心有灵犀的想法,面上却不表露,开始着手引着莲仙步进他设计的陷进,“前面不远有座湖心小筑,我们去那坐坐吧。” 两人刚在小筑二楼扶栏前站定,一阵轰鸣声适时响起,紧接着接二连三的烟花呼啸着窜上天空,瞬间点亮了整个夜空。 “好美啊!”莲仙仰着被映照的更加动人的脸庞惊叹道。 钱達根本不在意烟花,一味如痴如醉地看着她,“我特意为你安排的,你喜欢就好。” 莲仙回首投给他一个比头你有事要和我说么,什么事啊?” 莲仙目光依旧难离百灵鸟,心不在焉地道:“陶朱下午来找仙儿,我们已经谈过了,仙儿也大致了解了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钱達心突地一跳,冷硬地问:“你预备怎么做?” “仙儿没有选择。”许久,莲仙才压抑至极地轻吐出一句话,话一落音,脸颊已经一片狼藉。 她不想哭,也不想认输,可在酷烈命运连番的打压下,她唯一的选择只有心甘情愿的臣服。 人世悲离古来多少,天若有情天亦老。 钱達有些脱力感,假扮一个人原就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尤其是假扮一个存在感那么强烈的人,他必须时刻端着,端得他心累力乏不说,还腰酸背痛,就连想说什么都得三思而后行,实在憋屈至极,不过路是他自己选的,与人无尤。 听莲仙话中的“没有选择”四字,说明她是有苦衷的,这个苦衷他虽然不得而知,也不便开口相问,但足以让他松了口气,他开始有些疑惑,他如此在乎她嫁不嫁给陶朱,到底是真心喜欢她还是占有欲居多?不过现在也顾不得考虑这些,他必须想方设法阻止这件事的发生,“会有办法的,缓缓再做决定好么?” 莲仙目光坚定,似乎心意已决,“仙儿想了一下午,已经想的很透彻,我们的身上都肩负着救父的重任,不容许我们一直这样任性下去,装心哥哥所有的放不下都是源自仙儿,仙儿一日不肯嫁人,装心哥哥便一日不肯安定下来,不如就由仙儿牵这个头吧。” “我舍不得你,真的舍不得。”这话倒是钱達的真心话,瞧他眉心拧成的“川”字,以及满面的悲戚,都可证明他所言非虚,他觉得他真的就快承受不了了。 莲仙也有太多不舍,可她不能退却,“装心哥哥,你别这样,仙儿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你的支持……” 话未说完,被情欲折磨的已然疯魔的钱達突然快如闪电般出手点去了莲仙的动穴。 莲仙抬眸,愕然万状地看着他,随即又转为幽怨,眼眶泛红,寒声责问:“装心哥哥,你……” 顷刻哑穴一麻,连开口也变成一种奢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相思相望难相亲 魂未消停 莲仙欲运功冲破穴道打醒“白氏郎”,奈何一点力气也使不上,脸憋的通红,泪如泉涌,不安、悲愤、痛苦百味杂陈地直盯着眼前这个男子,如果可以,她情愿立刻殒命在他面前。 不明就里的她开始恨白氏郎,恨他辜负了自己对他的信任,恨他因为一己之私令自己万劫不复,她到底阅历太浅,不识江湖人心险恶,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美丽的女子易惹是非,区区一个变脸术对学道之人易如反掌,轻易便可蒙混过关,但就算改变得了容貌也极难改变得了他的本性,不经意间便会露出马脚,如果莲仙不是一根筋的话,就不难发现其中的端倪,人都说吃一堑长一智,她吃了这么多苦,可事故之心依旧未有进步,虽说这是好事,但在某些时候却是天大的坏事。 钱達被莲仙的目光瞅得心里直发慌俯身俯身,掏出事先就准备好的一块厚实的白布蒙上了她的双目,随即拦腰抱起了她,缓缓放倒于床上。 莲仙的神经绷到极限,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她想到了咬舌自尽,与其等一切发生后再做自裁,不如死守清白,现在就来个了断,凝聚起一丝微薄的力气,奋力一咬。 与此同时,钱達轻颤着手爱不释手地轻抚着莲仙玉腮,继而慢慢俯下身去,一阵温热的鼻息喷在莲仙脸颊上,两片薄唇随后紧紧覆了上去,多时的夙愿得偿,这个吻无异极尽缠绵,就在他闭目神魂颠倒地忘我地亲吻时,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忽然弥漫进他的唇齿间,惊得他霍然睁目,直起身来。 莲仙身子微往上仰了仰,一股鲜血不停自嘴角溢出,瞬间染红了她的白衣。 “你……”钱達大惊失色,倒吸了口气,接连在莲仙身上点了几下,封住了她的穴道,以免她血尽人亡,忙罢这些,才顾上擦干自己唇边的血迹,咬牙切齿道:“你不会死,也不可以死,你是我的,就是死神也不能把你从我身边带走。” 说完,伸手一扯,莲仙腰间的绸带既被扯得散了开来,这一刻,莲仙才切切实实地体会到了什么是真正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痛不欲生,欲哭无泪。 现已迷途知返的媚三娘若泉下有知,见到自己一手造下的这种种罪孽,会作何感想?大抵也会痛心疾首吧。 百灵鸟再也无法忍受下去了,一死也好过眼睁睁看着莲仙受苦,张开嘴来,吐出它的真元内丹意欲交给莲仙,希望借此给莲仙自行解穴增加砝码。 钱達刚反应过来,内丹已自莲仙心口闪进了莲仙体内,钱達脸色微阴沉了下来,行将过去,提起鸟笼,双指朝笼中一指,变了块硕大的石头在里面,看着百灵鸟的目光杀意频现:“没了内丹你很快就会衰老死去,早死晚死也没差别,不如……” 莲仙实难相信这些话是从她最敬爱的装心哥哥口里说出来的,她觉得他已经彻底疯魔,他在她心里也已经彻底死去,万般悲痛之下,双手缓缓攥拢,猛然一发力,穴道倒是得以解开,不过却因此伤了经脉,翻身一口鲜血喷在洁白的床单上。 与此同时,立于湖边的钱達提着笼子的手故意一松,百灵鸟只来得及惊叫一声即栽入湖中,因为笼子里放了块石头,所以百灵鸟很快就沉入了谷底,相信毫无生还的机会。 莲仙犹在呕血,听得百灵鸟凄厉的叫声愕然回头,惊见钱達的所作所为,踉踉跄跄地奔了出来,这时她看钱達的目光已经不是伤心那么简单,而是绝望痛恨了,爱与恨从来都是对等的,当初的爱有多浓烈,现在的恨就有多决绝。 钱達迫害百灵鸟也是图一时之快,现在又有些后悔起来,他多少已经了解莲仙的脾性,把她逼急反而于事无利,上前几步欲辩解一番,谁知这样反而使莲仙越发紧张,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倒退一步,忽然转身,决然投下湖去,水花溅起足有半人高,很快又归于平静。 “喂……”钱達急忙在幽深的湖面上四处探看,一面急得直跺脚,一面懊恼不已,深觉自己没事找事,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跳下寒冷的湖水里去寻找莲仙。 镇妖塔。 李斜阳坐于案前支着腮目色沉沉地在思索些什么,一旁的白氏郎则提笔在一张宣纸上似有些心浮气躁的又写又画,不多会又开始长吁短叹,“不知为什么,心里异常堵得慌,也不知仙儿怎么样,怎么也不托百灵鸟捎个平安信来呢?” “不会有事的,公子放心吧,三天时间很快就过去,公子再等等。”这两天来李斜阳说的最多的就是这两句话,他都已经能够倒背如流了,不过他虽然嘴上这么安慰白氏郎,心里却不是这么想,他心里简直疑虑重重,为什么在他决定对媚三娘下手时,对方竟可以早一步先下手为强,难道这个人就是他们身边之人?在他的印象中,他不记得有谁的原形是一团火,这无疑加大了排查的难度,更别提揣测他的目的究竟为何,真是煞费脑筋。 “不会是火神祝融吧?整个三界就只有他的原形是一团火。”火神的存在感在天庭一向薄弱,所以李斜阳一时没想起他来,现在却越想越觉得这个火神最为可疑,只可惜他没有证据,“如果真的是他,那他究竟意欲何为呢?” “我们与祝融虽只属点头之交,但一起共事这么多年,也知他为人谦和谨慎,从不招惹是非,他的嫌疑应该很小,这些年我们斩妖除魔,树敌太多,可谓遍布天下,许是其中一个也未可知。” “树敌太多,日子难过。”李斜阳喟叹一声,忽然沉下脸来,“就连钱達这毛还没长齐的混小子也来凑热闹,不知从哪学了些旁门左道的功夫,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等腾出空来非废了他不可。” “我当初收他为徒本意是为了留魂珠,却也有心引他向善,否则他是要挟不了我的,只是身在其位未谋其政,对钱達是这样,对夜游也是这样。”感伤滚滚而来,沉闷地呼了口气。 “斜阳可不是马后炮,当初救下沈夜游,哦,不对,那个时候他还叫沈醉,救下他后,我就提议给他找处安全的栖身之所让他就地住下,因为我们四海为家,带着他实在有所不便,可谁知……”接下来的话有些不好听,所以他及时戛然而止顿住了。 白氏郎怅然接话:“他当时受了那么重的伤,又吓得魂不附体,他执意求我们带他走,所以尽管有些为难,我还是没有办法不答应他,我知道你又要说我心软的无药可救,可当时我真的觉得王府才是我可以毫无后顾之忧把他留下的唯一所在,如果当时我知道我会把他的人生改写的面目全非的话,你当初的建议我一定会好好考虑。” ”世事难料,如果当时我们不把他带回来,或许他早已填虎狼之腹,这是一个永远没有答案的猜测,至于他现在是幸与不幸,都是命定,公子耿耿于怀也是枉然,嗯……“想问些什么却欲言又止。 白氏郎看着他为难的神情,已猜出了大概,脸部的沧桑渗透得越发深刻,“爱有很多种,可他却选择了其中最让人痛恨的一种,我不是圣人,说不失望寒心是假的。” “他的确可恨。”李斜阳表示赞同,但到底师徒一场,也不能不为他说些好话:“不过我看他的心里也不好过,他需要承受的压力不少,也不小,一个人在诸多压力得不到释放之下行为通常比较偏激,那件事的发生是在他知道公子与莲仙姑娘真实身份之后,可见他还不是十恶不赦,是不是?” “他的改变都是遇到娘亲之后才开始的,责怪他就是责怪娘亲,我不能,也无法轻易谅解。”白氏郎揉了揉太阳穴,许是十分头疼,“说到压力,身在红尘,有多少人能够置身事外,如果每个人有压力都以残害他人为乐,岂非天下大乱?仙儿受的苦已经够多,为什么不能对她仁慈一些呢?” 白氏郎的话许是又触动了李斜阳脆弱的神经,只见他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抖,笑容有些发苦,“公子,你相信我,有些人对她的伤害真的只是无心之失,比如你,比如……我。” 白氏郎闻言目光锐利地扫向他,“你?你对她做什么了,老实交代。” “我……”李斜阳下意识地刹住车,有些时候他反而希望能够不由自主的将真相冲口而出,可揪心的是,每每到此时就自我保护似得语结起来,让他左右为难,可谓上天入地两如煎,垂首目光闪烁,就在他鼓起勇气抬眸欲开口说些什么时,白氏郎紧绷的神情此刻已烟消云散,爽朗并真挚地笑道:“跟你开玩笑的,除了爹娘,我最相信的人就是你,而你也值得我对你托付全部的信任,人生得一生死兄弟,得一红颜知己,余愿足矣。” 换做从前,李斜阳一定会为这份信任而斗志昂扬,可在不知不觉中,这种信任潜移默化成了一种无形的负累,时时刻刻敲击着他薄弱的心灵,使得他在每个独处的深夜都落落寡欢。 “怎么不说话?”白氏郎打趣道:“如果你变成哑巴,往后的日子可就更难打发了,你别吓我。” 李斜阳暗暗告诫自己生活还得继续,不能一直消沉下去,有些事既然背负就要背负到底,不能半途而废,就当无路可退。 想开了,如常的笑容也就回来了,“就是这世上所有的人都变成傻瓜,斜阳也不会变成哑巴的,否则还不得让那些曾经被我奚落得够呛的小子们笑掉大牙?” 白氏郎忍俊不禁,始终不曾搁下的毛笔一笔一划认真地在宣纸上落下一个大写的“莲”字,笔随心至,犹觉不够,又在旁边添了朵惟妙惟肖的莲花,这才心满意足地停下笔。 李斜阳瞟了一眼,悠悠道:“这几天将是我们这一生为数不多的安宁日子,以后或许都不会再有了,一生漂泊,就是我们的生活。” “漂泊并不苦,孤独才是最苦的。”白氏郎有感而发,提笔在纸上的莲花下写就一行小字:郎有心,一如曾经,相思相望难相亲,魂未消停。 仙乐山庄。 乐小倩整夜辗转反侧,索性提了壶酒一人在院子里自斟自饮。 酒这个东西说好不好,说坏也不坏,至少它可以让一个失意的人获得暂时的安宁。 一个黑影攸地出现在对面的屋檐上,玉手一张,一枚铜钱在手,猛然朝乐小倩面前的酒壶弹去。 酒壶“砰”一声四分五裂,乐小倩本能地快速地以袖掩面,亏得及时,否则必定脸蛋开花。 “什么人?”乐小倩暴怒,拍案而起,屋檐上的黑衣人一跺足,握剑飞身向她袭去。 另一院中,窗外,第一情深目光片刻不离欧阳怜,唯恐一个闪失使她发生什么意外,自愧于不能给她所要的,至少要护她平安周全。 欧阳怜谎称自己要休息执意将窗棂关起来,第一情深大手一挥,说什么也不同意,“你休息就是,我守在这,不会妨碍你的。” 他的关心这么明显,欧阳怜怎么可能感觉不到,她一面暗暗欢喜,一面却又哀肠百转,此时她的心里又开始有两个小人在互相掐架,一个一如既往劝她维持原状,说也没什么不好,另一个则依旧义愤填膺地说,你不是爱他么,你怎么能容许自己与他阴阳相隔,怎么能容许自己与他生不同衾死不同穴呢,爱一个人就该有为他赴死之勇,否则就不配提爱一字。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欧阳怜忽然中邪似得喃喃自语起来,第一情深刚要问她知道什么,耳旁忽然传来一个女子尖利的惨叫声,此声独独响了一声,弄得第一情深以为是自己幻听:“怜儿,你刚才有没有听到……” “听到了,好像是那个方向……” “是仙儿住的地方!”第一情深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顿时大惊失色,拔腿就走。 欧阳怜见状心酸如食苦莲,双眸湿意蒙蒙,可第一情深不多会又出乎意料地折返回来,心急火燎中带着一丝商量的语气对她道:“把你留下,我不放心,你跟我一块过去看看吧。” 欧阳怜心里百味杂陈,淡笑着点头,随他一块往出事地点赶去。 两人赶到时,乐小倩已头破血流地昏倒在地。 第一情深连忙为乐小倩疗伤,欧阳怜在旁认真凝视了一眼第一情深闭目全心施法的模样,面容忽现悲戚决绝,玉足缓缓向后倒退,直至退到院门口,才毫无顾忌地掩面转身低泣着跑开。 第一情深收回法力已是一刻钟后,舒了口气,左右寻找欧阳怜,可哪还有她的身影,屋里屋外着急呼喊,可除了夜风刮在树叶上的“莎莎”声,四周静谧悄然,一颗心立时像栓了块石头似的直往下沉,愣了一分钟,忽然拔腿往外冲去,全然不顾尚未清醒的乐小倩还盘腿坐在院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虚虚假假的世间 挣扎在生与死的边缘 天微亮,欧阳怜在一处开满紫云英的湖边停下脚步,就是这了。 可没等她取出袖间匕首来,一把削铁如泥闪着寒光的飞刀突然出现在她眼前,这把飞刀似乎长了双眼睛,虎视眈眈地盯着她,随后上次见过的那名蒙面女子也现身而出。 “你居然想为了那样一个根本不爱你把你视作空气的男人去死,你的命难道已经廉价的一文不值?”菱星极尽讽刺地问。 她的话多多少少影响了欧阳怜的心绪,欧阳怜虽然没有动摇信念,却觉得非常难堪,迅速将脸转向一边:“你我素来井水不犯河水,我的事不要你管,我真的不愿看到你,你走开!” “你不愿看到我说明我刚才的话对你还是有所触动的,不要再这么软弱下去了,你跟我回去,我们联手,为你讨回一个公道。” “你还是不明白,你永远都不会明白。”欧阳怜冷静中带着一丝悲悯的目光看着菱星,“我和你不一样,我不想沦为复仇的奴隶,那样没有意义,那样他依旧不会对我倾心,我又为什么要把自己弄得声名狼藉遭人嫌弃?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请君三思。” “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菱星怒火中烧,一抬手,只听“啪”的一声,欧阳怜玉颜结结实实挨了一耳光,当即又红又肿了起来,欧阳怜怒意十足地回转头来瞪着菱星,却并没有发作。 菱星又揉又吹着打疼了的手,蔑视地瞪回去,话语更加嘲讽:“难怪你的第一情深看不上你,没有哪个男人会喜欢你这样一个任人践踏却丝毫不反击的废物。” 欧阳怜神情突变,暗暗握紧了拳头,就算她有再大的耐性此时也忍受不住,猛然扬起了手,刚要招呼到菱星脸颊之上,一直虎视眈眈盯着她的那把飞刀护起了主,一下就从她的手臂间划了过去。 欧阳怜惊叫一声,鲜血自划破的衣袖内喷涌了出来,瞬间染红了半条手臂,迫不得已罢手,以左手为自己点穴止血要紧。 “你和我斗还嫩了些,我现在给你两条路让你选择,一是拿着这把飞刀去找第一莲仙,她现在在千柳湖畔,该怎么做你比我清楚,二,如果你放弃了第一条路,这把飞刀就会划烂你的脖子,如你所愿送你去地狱,不过你做鬼后能不能和第一情深长相厮守还是个未知数,他要留下你,必须先册封你为地府冥妃,这样你才可以名正言顺的留在地府,他那么爱第一莲仙,我料他一定过不了心里那关,再者,他如果真的为你着想,就不会拖累你一世让你陪他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煎熬一生,可如果他送你投胎转世,你的愿望不就落空了?所以死对你来说不是最好的选择,你脑袋最好放清楚一点。”说完,掏出一瓶药丸扔在欧阳怜脚下,“这个是助你尽快恢复伤势的,如果你决定去找第一莲仙,那就把它服下,否则就不必了,多此一举,顺便好心提醒你一下,你只有十分钟的时间考虑,你死还是她亡,就看你长了一副怎样的心肠。” 欧阳怜从没有恨过一个人像恨菱星这样恨不能将她挫骨扬灰,可她不能,她的道行实在太浅,漫说菱星,就连眼前这把飞刀都望尘莫及,“我长了一副怎样的心肠我很清楚,我倒想挖开你的心肠看一下它长得什么样。” “你没有那个机会的。”菱星笑的狂妄,尝试采取心理战术攻克对方,“我知道你不怕死,那你怕不怕后悔,你集父母三千宠爱于一身,难道你忍心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 看来菱星为了控制欧阳怜颇下了一番功夫,她的话无疑再一次影响了欧阳怜的心绪,欧阳怜眼眶湿润了起来,缓缓垂下了眼眸。 千柳湖。 莲仙昨夜上岸后体力不支在岸边晕了过去,她的右手中指勾着一个鸟笼,她到底把百灵鸟给带了回来,但已经迟了。 昏昏沉沉地醒了过来,着急地把百灵鸟弄了出来,百灵鸟似乎在等着这一刻,始才安心的在她手心化作一阵银絮离开了这个险恶人世,去寻找一片属于它的可以逍遥自在活着的净土。 莲仙欲哭无泪,痛苦的无处发泄,双手攥紧,尖利的指甲刺进掌心,鲜血溢流也令她感觉不到疼痛,浑身颤抖如寒风中飘摇的枯叶,胸腔里似乎聚有一股足以毁天灭地的怒意,猛然仰首撕心裂肺地叫喊出声。 钱達在湖里找了莲仙一整夜,无果,烦躁地扯下脸上那闷得让人发慌的人皮面具,又刻意跺脚踩了踩,这才心情微好的继续沿着湖岸一路找去,离莲仙大约一里处,突然听到一个女子高亢的叫喊声,紧接着又见湖水“轰隆”一声乍然飚起几米高,心突地一跳,急忙一阵风似得往前跑去。 可赶到后,他却万分后悔自己的冲动,他这辈子从没见过那么硕大狰狞的一条蛇尾,即使它长在一个绝世女子的身上也显得异常恐怖与反胃,他吓得腿都软了,浑身抖如筛糠,表情严重扭曲,哆哆嗦嗦地道:“看不到我……看不到……” 魂不附体地转身,使出全身力气没命奔逃。 第一情深找到欧阳怜时,欧阳怜已经倒在了血泊中,成了名副其实的“血人”。 “怜儿……”第一情深惊悸大喊,丢下手中的伞扑了过去,头顶的烈日顿时如炭火似得包围了他,烤的他身上又开始冒起了烟,痛苦地哀叫了一声,不得已又拾起伞,吃力地扶起欧阳怜来,泪一滴一滴淌在她的脸颊上,将自己骂了个狗血淋头:“我已经是个死人,还有什么地方值得你这样奋不顾身?都是我害了你,我就是你的克星,我明明感觉到你就在附近,可我就是找不到你,一直在原地兜兜转转,我就是个废物。” “不是,不是这样的。”欧阳怜吃痛地拧着眉,费力地打开秀目,断断续续地说:“是有人设了结界,我不做决定就……你就找不到我。” 第一情深只听了前半句表情便狠戾起来:“这个人是谁,我要杀了他!” 欧阳怜呕了口血,突然抬手紧紧握住了他一边胳膊,连连摇头,语气令人肝肠寸断:“不需要为怜儿报仇,因为这是怜儿自愿的,怜儿只求你一件事,不要让我投胎转世,让我永远的陪伴你,好不好?” 第一情深再一次领略到什么是万箭穿心的痛,和两百年前一样,痛得他几欲崩溃,在这个时候他应该给她一线希望,可他认为她要的这个希望是对她极大的残忍,轻启薄唇,看起决绝却悲苦异常地吐出四个字:“不,不可以。” 欧阳怜眼中仅存的一丝微弱的光明也暗淡下去,紧握着第一情深胳膊的那只手无力地滑了下去,“我知道,你一旦下旨册封我为地府冥妃,就意味着你背叛了第一莲仙,可我真的需要这个名分,我不能投胎,否则我宁可神形俱灭。”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觉得这种求生不能的痛苦有我一个人承受就够了。”第一情深几乎泣不成声,“我会替你找户顶好的人家让你投胎,没有我的存在,你一定会幸福快乐,你听话,安心地去,好么?” “你为什么……总是这么无情呢?”欧阳怜激动地斥责,不由得连连咳嗽起来,咳得脸色惨白,决然道:“如果你执意如此,怜儿只能以死明志。” 说完,抬起玉掌拍向自己的天灵盖。 第一情深眼疾手快拦住了她,激动之下脱口而出:“好,我答应你,我答应你。” 说完,两人皆是一愣,欧阳怜不给他反悔的机会,抢先道:“谢谢……伯考哥哥。” 记忆回到半个时辰前,当菱星把她的父母搬出来逼她就范时,想到父母一直以来的含辛茹苦,百般呵护,那一瞬间她真的有想过放弃挣扎,可就在她欲握住那把飞刀时,又适时住了手,她想,若开了此例,以后她就会变成一个任人摆布,助纣为虐的杀人狂魔,如此父母一样伤心欲绝,他们向来望女成凤,看来无论她怎么选择,都注定要让他们失望了。 与其遗臭万年,不如舍身成仁。 一想到这把削铁如泥的利刃即将刺进自己的身体,再没有反悔的余地,她不是没有畏惧的,这种畏惧大多来自对前途的迷茫。 “爹,娘,怜儿不想成为遭人唾弃的杀人狂魔,为恶与受死之间怜儿只能选择后者,恕怜儿不孝……来吧。”双手缓缓攥紧了两边裙裾,显得十分紧张。 话刚落音,飞刀即从欧阳怜颈间划过,速度之快令人咋舌,只见一滴一滴浓稠滚烫的鲜血自刀剑上滴落下来,触目惊心,欧阳怜双目一阵晕眩,软软往一旁倒去,恍惚间见菱星跺了跺脚,骂了句“不可救药的傻瓜”后闪身不见。 “怜儿,怜儿,你快告诉我,究竟是什么人在你身边设了结界,他与你有何冤仇?” “有人暗算……”刚要说出莲仙名字,可因菱星在欧阳怜身上施了咒语,每当她要透露有关诛仙行动的事心就痛的死去活来,无奈只好另想他辙,“把你的手……给我。” 第一情深照办,但见她艰难地在自己的手心写了个“莲”字,在划下最后一捺时,痛苦地呕了口血,头一歪,手也重重滑了下去。 “怜儿!”第一情深悲恸哭喊,喊声响彻云霄。 另一边,钱達跑着跑着又停下脚步,自言自语道:“刚才是不是眼花了?那么美的女子怎么会是蛇妖呢?不行,一定要回去弄清楚才行。” 壮了壮胆,折身回去。 “你去哪?”菱星冰冷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身后,钱達本就紧张,此时更甚,吓出了一身冷汗,没好气地顶回去:“不用你管!” 菱星凤眸眯了起来,显得异常阴冷,“一日不见,你依旧缺心眼,不过胆子倒是有所进步,怎么,活腻了?” 钱達气焰被迫降了下去,语气生硬地辩解:“我刚才是受了惊吓,没别的意思,有件事我想向你请教,第一莲仙她,是不是一只蛇妖?” 菱星研究地看着他,“怎么这么问?” “我刚才看见……看见她双腿变成一条很大的蛇尾,这么大。”钱達激动起来,比划着道。 “带我去。”菱星来了兴趣,急忙叫钱達带路。 莲仙觉得异常口渴,以手捧了些湖水咕咚喝了几口,看着碧清湖面自己狼狈不堪的倒影,不禁悲从中来。 “原来你竟是只蛇妖,太子哥哥真是鬼迷心窍,竟然会喜欢你这妖女!” 莲仙面无表情回头,就看到一脸冷峻的菱星与一脸畏惧的钱達站在不远处,立时无心停留,玉掌一亮,菱星与钱達脚边忽然“嘭”一声炸响,随即起了阵烟雾,等烟雾散去,莲仙已不见踪影。 “看你能逃哪去,追!”菱星发号施令,钱達一个劲唯唯诺诺点头。 莲仙拖着条硕大的蛇尾行动十分不便,不一会儿就被菱星追上,两人不可避免爆发一次惊天动地的斗法。 两个女子你来我往,硝烟四起,钱達为免遭殃,躲在远处观战,他第一次见识到这样的莲仙,他开始觉得自己实在太不了解她了,他对她的了解局限于她的美貌之外其他的一无所知。 菱星今非昔比,仙法突飞猛进,莲仙已经难以与她匹敌,勉强接了她二三十招便拜下阵去。 莲仙凝聚真力,一时风云变色,天地昏暗,狂风大作,一声龙吟声响起,只见一条周身闪着玄光威风凛凛的白龙从她的身体里腾飞而起,俯冲直下张牙舞爪地抓向菱星。 菱星双手呈拈花指状念诀,引得天雷滚滚,惨白瘆人的闪电一道又一道接二连三地劈向白龙,看的人惊心动魄,白龙左躲又闪,龙尾不慎被劈中,哀嚎一声,迅速逃回莲仙体内,天地霎时又恢复原状,天朗气清。 菱星扬剑指着她呵问:“你一个蛇妖为什么也有真龙护体?” 莲仙累极,只想尽快脱身,闭目念咒,不知从哪飞来四只彩蝶,闪着玄光围着菱星转呀转的,直转得菱星晕头转向,莲仙趁机闪身离开。 钱達犹似身在云里雾里,半天回不过神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以爱的名义纠缠这么久 到最后一无所有 第一情深把欧阳怜带回山庄,闭目替她将布满血渍的外衣脱下,又坐在床沿伤感地看了她许久,才缓缓起身踱到案前,提笔欲在奏折上写下请封欧阳怜为妃的旨意,可结果却怎么也下不了这个决心,一刻钟过去,奏折上依旧空空如也,内心仍十分纠结,不知道到底怎样做才是真正的为她好,一方面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何忍辜负她一片赤诚之心,一方面又怎么都说服不了自己,自私地拉着她陪自己一块在那个永无出头之日的地狱煎熬下去,那会让他时时刻刻活在负疚之中,此时他迫切的希望有个人能为他排忧解难,他想到了莲仙。 不过事关重大,莲仙可能也帮不了他,再者莲仙现在尚且自顾不暇,她正忙着四处逃难呢。 菱星与钱達到处找她,最后都一无所获,气急败坏的菱星勒令钱達立刻想办法。 钱達有心偏袒,就算知道办法也一言不发。 菱星斥了声“没用”,就席地而坐埋头苦思起对策来。 再说莲仙,连番的打击下来,已经筋疲力竭,为了能好好休息一下,咬破了自己的手指,想到了以暂时封住自己仙法的办法以隐藏自己的踪迹,不过此法虽好,却有一个致命缺陷,封住的仙法在一个时辰后才会自行解开,如果对方在此之前找到她,那她最后无疑只能坐以待毙,束手就擒了,不过她实在迫切需要休息,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说做就做,咬破了自己的食指,滴了五滴鲜血在自己脚前,原本她的眉间印有一朵精致的白莲,因为封去了仙术,忽攸不见。 菱星左思右想,终于让她想出一个绝妙的连环计,她要一举挫败莲仙,令她在蓝魔县彻底无立锥之地,打定主意,斜睨着钱達道:“轮到你派上用场了,你必须全力以赴,听到没有?” 钱達看着她春风得意的样子,有史以来第一次同情心发作,暗暗替莲仙着急,表面却不动声色的附和道:“知道了。” 菱星娇纵惯了,行事从不考虑后果,说做就做,凝聚十成功力,幻出一个烈焰滚滚的火球,做托起状,猛地推上九天之上。 钱達抬首望天,顿时被一束强烈的光线照花了眼,甩了甩头,以手遮眼,重新望去,不禁目瞪口呆:“怎么会有……两个太阳?你究竟要干什么?” 烈日的光晕挥发至极限,炙人的热气铺天盖地,周边的花草开始枯萎,风也停止了涌动,空气闷热的令人窒息。 钱達浑身冒汗如泉涌,匆忙逃去树荫下乘凉,似乎晚去一秒都会被烈焰烤化,十分不悦道:“热死了,还让不让人活了?” “热?我不觉得啊。”菱星面不改色没事人似得立于烈焰下欣赏着自己的杰作,胸有成竹地道:“渔网已撒下,现在就等着收鱼了。” 钱達猜不透她想干什么,但绝对不会是好事,忍不住与她唱反调,讽刺地道:“你这样就可以找到她了?未必吧,你的所作所为迟早引起民愤,最先倒霉的可能是你自己。” 菱星倒背双手,居高临下地俯瞰着他,冷笑道:“是么?看来我有必要教教你什么叫移花接木。” 钱達怔了一怔,回过味来目光里皆是震惊,他忽然产生一种错觉,好像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变成另外一个人,菱星有着和她一样的不可一世,不择手段,甚至青出于蓝,是了,这个人就是媚三娘,不禁深深地为自己感到悲哀,一失足成千古恨,原本以为媚三娘一死自己就可以得到解脱,没想到不过是易了个主,日子照样生不如死。 “你心疼了?”菱星看着钱達频频蹙眉不由得会错了意,“心疼的话就想办法让她对你死心塌地啊,这样我也省了许多功夫,皆大欢喜。” 经她一提醒,钱達心里越发百转千回不是滋味,半晌,不知哪里聚来一腔自信,忽然无比坚定地道:“如果我可以,你是不是也可以对她手下留情?” “你真让我对你刮目相看。”菱星摇头表示受不了,“如果你可以,我或许会考虑考虑……还不走?”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内,街头巷尾讨论的都是同一个话题——天现异象,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与燥热。 第一情深没有在莲仙住处云月楼找到她,原本忧愁的心已经发展成五内难安,他只有一天时间的时间考虑,一天的时间不过弹指一瞬,叫他如何能不心急如焚? 出门时,撞上了许久不见露面的天心姐妹,心里急躁,语气便显得有些不悦:“你们最近去哪了?让你们随行是让你们照顾仙儿,不是让你们来游山玩水的。” 天雪听罢十分委屈,“公子误会了,我和姐姐是奉了帝女之命回了一趟仙乐皇朝,出来这么久,帝女有些放心不下,便让我和姐姐回去看看,事情就是这样。” 第一情深知道自己误会了她们,有些过意不去,缓和了语气道:“那你们此行查访的结果如何?” “我们就是想来告诉帝女,十二花使将一切打理的井井有条,好让帝女放心。” “仙儿不在楼上,我也扑了个空,既然皇朝无事,你们以后就只管守在仙儿身边,最好寸步不离,不知为什么,心头总有一种最近是多事之秋的不祥预感。” 天心接过话茬:“我也觉得有些怪异,回来时我们发现大街上来往的人少了许多,几乎没有行人,有的只是那些平日靠摆摊养家糊口的小贩,他们不停地说着“热,好热”这句话,时不时还会有人口吐白沫晕了过去,像是中暑……” “什么,有这种事?”第一情深只觉匪夷所思:“现在已经入秋了,就算再热也不至于如此吧。” “蹊跷就在那……”天心指着天际,第一情深半截身子试探地往外探了探,又迅疾缩了回来,“怎么会这样?” 天心天雪无法回答,第一情深埋头自言自语:“先是乐小倩莫名遭人袭击,再是怜儿,现在又来了个天现异象,这三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天雪姐妹齐声惊问:“乐姑娘受伤了?她要不要紧?” “已经无碍,你们现在立刻去把仙儿找回来,我怕迟则生变。” “是!”姐妹俩领命迅速离开。 钱達一路都在猜想菱星接下来会采取什么行动,眼前忽然玄光一闪,顿时像中了定身咒似得僵在了原地,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菱星迟疑了一会,明知故问:“姐姐,你怎么来了?” 联星挥袖转身,难得的对妹妹摆冷面孔:“你说呢?你把事情闹这么大,有没有考虑过后果?” 菱星表情十分自负:“姐姐,你知道我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 “那是因为有母后的庇护,母后疼你,或许会大事化小,换做铁面无私的父皇,结果只怕不堪设想。” “父皇他现在不是不管三界政事嘛,没人向他禀报他怎么会知道呢?” 联星觉得她乐观的有些天真,“这只是你的假设,以父皇的能力什么事可以瞒得过他?一旦东窗事发,只怕母后也庇护不了你,星儿,收手吧,在未闹出人命之前还来得及,我们与第一莲仙的事有很多方法可以解决,这种偏激的手法伤人亦伤己,不值得。” “姐姐,你好啰嗦啊。”菱星忍了半天还是忍不住抱怨道:“你太不了解我了,从头到尾我都没想过伤那些百姓的性命,我只是想借他们的手把第一莲仙逼走,你再继续说教下去,时间一长,他们就会真的死的死,伤的伤了,好了,我必须要行动了,为免这个钱達起疑,姐姐你先走吧。” 联星知道无论如何都无法使菱星改变主意,也就不再劝下去,不过真正让她默许菱星继续诛仙行动还有另一个原因,她也想借这个机会做些什么。 莲仙从一闭眼就噩梦连连,她梦见自己被黑压压一圈人墙团团围住,随后还惨遭了他们残暴的乱棍之刑,一切真实得使梦境里的她都感觉到了心疼如绞,几经挣扎,才得以从那混乱的梦境中挣脱出来,这难能可贵的一觉不仅没有让她恢复一些元气,反而让她疲上加疲,此时她很想回家,可是她现在这个样子只怕一出门就会噩梦成真,给人当做蛇妖乱棍打死,逼不得已打消了那个念头。 闲下来便容易胡思乱想,胡思乱想带来的结果就是悲伤,情景再现,昨日的难堪一幕幕浮现眼前,别人对她的伤害她都可以不在乎,可唯独白氏郎对她的伤害会令她铭心刻骨,这也难怪,怨出于爱嘛,不过她现在更怨的是自己,泪落如雨:“明知与你破镜难圆,却还是舍不得与你保持距离,都是因为仙儿的不坚定才招至今日的惩罚,仙儿知错了,真的知错了。” 因为钱達一己之私,令尝尽折辱的莲仙此番终下定决心彻底远离白氏郎,能下这个决定实在不容易,心犹在刀山火海间趟过一回,撕心裂肺,但是只要萌生了心灰意冷,决断的信念自然会逐渐加固,不会那么轻易坍塌了。 自腰间取出一枚玉佩,赫然是白氏郎当初送给她的那块,在白氏郎第一次离开时莲仙一负气将它丢在了桃谷之巅的溪中,不过后来又鬼使神差地给拾了回来,可见气归气,她对曾经到底还是难以忘怀。 轻轻抚摸着玉佩上的那个“仙”字,可悲的是,再也没有了当初的欢欣雀跃,有的只是无限心酸,以爱的名义纠缠这么久,到最后除了遗恨一无所有,把痛苦弄得比经历还长,只是为了证明曾经真的爱过?是,他们是曾用心的爱过彼此,可那又怎么样呢? “该结束了,都结束了。”闭目,拇指用力在玉佩上一抹,玉佩上的那个“仙”字消失不见,悲苦的泪像断线的珍珠般串串滑落。 菱星捉弄心起,紧捏住钱達的耳朵一拉,硬生生将他从呆若木鸡的状态给拉醒了过来,钱達那个疼和气啊,万言不足以道之,可还没等他开口,菱星已傲慢地截过话茬道:“识相的就闭嘴,否则后果自负。” 钱達偏不信那个邪,恶语相向:“你和媚三娘那个妖妇越来越像,是不是意味着她悲惨的结局离你也不远了?” “你敢诅咒我?”菱星恼怒,一个锁喉爪过去,掐得钱達连连倒退,“嘭”一声抵在树上,树枝剧烈晃了晃,立时吃痛地嘶声闷哼了一下,脸色都变了,菱星将他的挫败感尽收眼底,嘲讽地问:“还有什么要说的,继续啊!” “没,没有了。”在性命与骨气面前,钱達再一次选择了前者,有人曾为他起了个“钱舵主”的外号,听来挺威风的,但实则不然,那三个字的真正含义其实是讽刺他专挑软柿子捏,见风使舵罢了,如今看来还真是名副其实。 菱星缓缓松了手去,冷着脸道:“我要你去替我办一件事。” “什,什么事?” “第一莲仙是蛇妖的这个消息就交由你散布出去,人多力量大,我就不信还找不到她。” “你这分明是要她的命,我办不到,可不可以换另一种方法达成你的目的?” “不去也得去,弱者是没有资格谈条件的,你同情谁不好,非同情一只蛇妖,哪天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最后问你一遍,去还是不去,不去的话原谅我又要动粗了。”说着,示威似得冲钱逹挥了挥拳头。 钱逹实在拿不定主意,为免遭罪只好暂先答应下来:“我去行了吧,不过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这么处心积虑欲置她于死地,一般女人恨女人大多是因为男……” “我觉得你的舌头太长了,很容易招惹是非,不如一劳永逸,把它剪掉如何?”玄光一闪,一把剪刀端握在手,神色如霜的朝钱逹晃了晃。 “我我我想起还有事要做,我先走了。”经过了这么多天的接触,钱逹对菱星的性格已有所了解,她是半点也不能容忍别人对她有所违逆,和这样的女子对着干一点好处也没有,赶紧溜之大吉。 “我和你一起去,你休想背着我耍花样。” 钱逹无法说不,只是在心里暗叹:看来第一莲仙此番是在劫难逃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一人失之癫狂 一人失之哀伤 联星差两个王府家丁为她支起一个凉棚,竖了个招牌上书“妙手女神医,包治百病”,两个家丁“哐哐”敲着铜锣,领头的管家扯开嗓子对周围的百姓喊了起来:“大家快过来,全都过来,站在我身边的这位女子乃是我家王爷未过门的妻子,也就是未来的王妃娘娘,大家别小看她弱质纤纤,她可是习得一手好医术,妙手回春,起死回生,不过小菜一碟,大家如果有任何不适,皆可上前一试王妃的医术,如果出了事,由白老头我全权负责。” 此言一出,很多人争先恐后蜂拥上前,一位彪悍的屠夫拔得头筹,一屁股坐到联星对面,抬首对白管家道:“你我认识几十年了,我当然信你,只是没想到王爷王妃一样精通医术,真是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啊。” 联星微笑着颔首,尚未治病,便凭她清丽可人与端庄典雅的气质所向披靡的征服了在场男女老少所有人的心,大家众口一词:“王爷宽仁大义,王妃善良貌美,真乃天作之合啊!” 大家看联星的目光统一以敬仰与羡慕取代,不知她是仙女下凡,却已经把她当成仙女下凡,联星静静地享受着这一切,不动声色地将一块白色绣帕覆在屠夫腕上,为他把脉。 “王妃,我有些头疼,作呕,胸也发闷得厉害。” 联星心下有数,抬眸时无意一瞥,瞧见蒙面的菱星与钱逹往这边而来,唇角不自觉地勾出一抹微笑,随即又若无其事地移开了目光,示意下一个,一连诊了四个人的脉象,才自袖中掏出一个瓷瓶来,对众人道:“今天天气异常炎热,如果你们大家有乏力、头疼、四肢发麻症状,无疑是中暑了,那服下这些解暑药立刻就会好起来,每人一粒,白管家,你分给他们吧,不过你们之中可有人除了中暑还身兼其他病症?如果有请站出来,让我替你们一并解决。” 一位妇人拉着个戴了层面纱的姑娘匆忙往前一步,可那姑娘下一秒十分不情愿地又退回原位,还直往后缩,不过没等她如愿,联星已站在她的面前,以一种胸有成竹的语气劝服道:“不管有什么疑难杂症我都可以迎刃而解,你相信我,好么?” 姑娘抬眸,对上联星那对清澈无害的双眸,不知为何头脑忽然有些晕沉,想也不想就由着联星牵着自己的手坐到了案前,也不带丝毫难堪的由着她解开了自己的面纱,将自己十年都不曾示人的真实容颜展示在大家面前。 众人在此之前尽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在看到那位姑娘的真面目之后还是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只见那两边脸上眼部以下淤斑、麻子、肉痣一样不少,活脱脱一个丑女无盐。 联星倒不觉得有什么,越是高难度越能证明她医术超群,解得了署气实在不值一提,化腐朽为神奇才能让人真正记住她这个女神医。 联星凝聚仙力,吐出自己的真元内丹,内丹盘旋于张氏女的头完,率先跪下,其他人纷纷效之。 白管家为难的道:“恐怕要让大家失望了,王爷不日前外出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他的话无意间倒襄助了菱星一把,有了他的证言,接下来的事就更好办了,“既然王爷不在,何不如我们大家一道去把这个妖孽找出来,人多力量大,她是斗不过我们的,再者,据我观察,东北方的妖气并不是很强,可见这个妖孽受了伤,要拿住她轻而易举。” 菱星倒是胸有成竹,可其他人就不一定了,“她就算受了伤,我们也不是她的对手,一样是送羊入虎口。” “怎么,难道你们要等到她伤势痊愈再奋起反抗?蛇妖最喜吸食人的精血,等她找上门来,你们可不要后悔,蛇妖一日不除,这样的鬼天气就会延续一日,你们就算不会被蛇妖吃掉和烈日晒死,也会因无法劳作而颗粒无收,难不成你们打算以后喝西北风?” “白管家,王爷出门前有没有交代何时回来?”屠夫焦急地询问,白管家忧心地摇头:“你也知道我家王爷和其他王爷不一样,他时常要外出公干,有时一去就是十天半个月,行踪难定。” 屠夫沉默一会,忽然扯高了嗓子道:“不就一只蛇妖吗,还是一只受伤的蛇妖,我们这么多人,还怕她不成?凡是年轻的手上有力气的,都回家拿刀拿棍跟我走!” 菱星激将似得添了一句:“如果有怕死的,那也可以留下,不过我这个弱女子都亲自上阵,你们好意思做缩头乌龟么?” 此言一出,无疑将在场所有男丁都逼到退无可退的地步,即使有不情愿的也纷纷表态愿意一同前往。 “女神医,有没有什么灵丹妙药可保他们性命无虞,给他们增加一些信心?”菱星目光意味深长地看着联星问,联星神色复杂的与她对视了一眼,垂眸一言不发掏出一个小葫芦,“这是一些可以暂时增加神力的药丸,大约有三个时辰的药力。” 众人顿时双眼放光,迫不及待分食了起来。 菱星一挥广袖,当场刀枪剑戟应有尽有,众人始知她并非凡人,信心大增。 “出发!”菱星一声令下,率众气势汹汹浩浩荡荡往莲仙最后消失之处进发。 众人散尽,天心姐妹的身影显了出来,两人的目光都朝着联星,天心问道:“你对白氏郎的这个未来王妃怎么看?” 天雪垂头丧气:“还能怎么看?这个女子的品性、家世、相貌全都无可挑剔,输给这样一个完美的对手帝女一定很难过。” “话是这么说,不过如果输给一个不如自己的对手岂非更难过?” “那倒是,找了这么久,也没找到帝女,也不知她到底去哪了,现在天这么热,她一人在外真让人担心。” “白氏郎也出门了,会不会他们俩在一起?” 天雪对白氏郎与莲仙实为兄妹之事毫不知情,当下脱口而出:“私奔啊?” “奔你个头!”天心轻轻戳了一下其的额头,不无感伤地道:“都这么长时间了,如果他们要复合早就复合了,我想,他们这一生再也没有希望在一起了……好了,再去找找帝女吧,实在找不到再回去复命,请人帮忙,走吧。” 天雪忽然拉住天心,脸色有些异样:“姐姐,跟你商量个事,我们要不去擒蛇的现场助他们一臂之力吧?” 天心想也不想便一口回绝:“不了,我们自己都焦头烂额,哪有功夫搭理其他事?再者,他们有那么多人,不会有事的。” 菱星的神色已经转为惨白:“如果这只蛇妖是成功逃匿的媚三娘呢?” 媚三娘已经死亡的消息知道的人寥寥无几,天心姐妹俩一提到蛇妖想当然以为是媚三娘,细思极恐,不由得毛骨悚然,方寸大乱,“极有可能,那……” “趁她病,要她命!”天雪怒目圆睁,咬牙切齿,暴露了她有史以来最凶狠的一面,“我们受了她这么多年的折磨,是时候反击了,这个机会千载难逢,错过了就不会再有了,姐姐你明不明白?” 天心老成持重,把一切是非恩怨都看的很淡然:“虽然我也非常恨她,但也不想在这种时候落井下石,何况今天有这么多人去找她,她一定凶多吉少,如此便算了,第一公子在家等消息都恐怕都等急了,找到帝女才是我们目前十万火急最该做的事。” “祸害遗千年,她有那么容易死早就死了,万一给她逃脱了,等到她伤势痊愈后一定会杀光我们这些人的,首当其冲的只怕就是帝女,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你不去我只好自己去。” 天心拉住她,无奈妥协:“我们从来不单独行动,你一个人去我哪放心?好啦,依你就是了。” 再说莲仙,阴森杂乱的洞内,一束微弱的光线柔和的洒在莲仙的半个身躯之上,显得她异常孤冷,她靠在一个石柱上,头微侧向一边,眼神毫无焦距地看着前方,一脸麻木,仿佛已经魂离九天。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以及谈话声由远及近传了过来,修道之人的耳朵都是异常灵敏的,哪怕有一点风吹草动也逃不过他们的耳朵,何况莲仙仅一半发愣另一半则处于高度警觉中,料定来人不少,顿时惊慌起来,恐惧像无数条冰冷的小蛇直从脚底钻入五脏六腑,令她浑身每一滴血液都在泛冷,俩肘支地,费力地爬向阴暗的角落,低泣喃喃:“娘亲,求您保佑仙儿能够安全度过这一关。” 话刚落音,蛇尾处忽然闪起了玄光,封住的法术自行解开,时间到了。 莲仙顿时有些魂不附体:“一个时辰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爱多少恨多少 都付烟消 第一情深在云月楼前驻足望眼欲穿许久,也不见天心姐妹回来,又心悬欧阳怜,便打算回欧阳怜的住处等天心二人的消息,可就在即将出院门时,差点与一人相撞,抬头见是陶朱,联想到之前对他的无情暗杀,无神的脸上表情丰富了起来,不过更多的还是不自在,垂眸,一眼瞥见陶朱手中提着的紧护着的食盒,顿时明白其的来意,心头不禁掠过一丝揪心的酸溜之感。 陶朱见第一情深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手上,遂解释道:“我听说第一姑娘近来胃口不好,所以特意向御厨学做了几道开胃的药膳拿来给她尝尝,希望对她有所帮助。” 第一情深看尽红尘,又怎会看不出陶朱已坠入爱河,他看着现在的陶朱,就仿佛看到多年前的自己,热烈,为爱不顾一切,别说放下身段洗手做羹汤,就是再难的事也绝无二话,两人境遇也都惊人相似,同样是君临天下的一国之主,爱上的还是同一个女子,只是第一情深已经是过去式,而陶朱才刚刚开始,正因为是过去式,以他对莲仙的了解,陶朱想抱得美人归的可能性为零。 有些事他深有感触,一厢情愿的爱情就像踮起脚尖去吻蓝天,最后受伤的只会是自己。 “第一公子,你在想什么?”陶朱蹙眉看着呆如人偶的第一情深,疑惑地问,目光往里探了探,急道:“药膳就快凉了,我先把它送进去交给第一姑娘吧。” “仙儿不在,她出门了,多谢你的好意。”顿了顿,语气一改,郑重的道:“我们同住一屋檐下这么久,还没顾得上彼此认识一下,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陶朱微有些失望的脸上划过一丝一纵即逝的不安,他也不明白这种不安来自何方,只是他从第一情深哀伤楚楚的眼睛里看出了一丝端倪,直觉告诉他,这不是一个好的预兆。 天心姐妹跟着一众脚印一直追了过去,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半山腰上,一个身穿白黄相间衣料的蒙面女子紧盯着迎面走来的姐妹二人,趁二人不备,忽如疾风般扑了过去。 天心眼疾手快,一把将妹妹推开,自己硬挨了对方一脚,狠狠摔在几米开外。 天雪气红了眼,拔剑冲了过去。 蒙面女子是个厉害角色,轻松几招便制服了天雪,将她与天心丢在了一起,双目凝满杀气,轻移玉步向二人走去,天心二人骇得以肘支地直往后退,但见对方缓缓举起了玉掌欲劈下来,天心急忙以身子护住了妹妹,两人皆以为在劫难逃,惊悸的等着魂飞魄散的时刻,意外的是,对方竟迟迟没有行动,再一看,对方早已杳无踪迹。 “我们与此人素不相识,她为什么要对付我们?” “事出必有因,会不会……”似想到了什么,催促道:“别耽误了,我们赶快去找帝女。” 两人彼此搀扶着,一瘸一拐的朝着脚印多的地方而去。 山谷。 莲仙的功力一旦恢复,菱星立刻就感应到了她的藏身之处,随即迫不及待喝令道:“大家跟我来!” 一挥手,所有人紧握刀棍密密麻麻人墙似得围向莲仙藏身的洞府。 莲仙急忙运功欲借遁地术逃走,可因身体虚弱最终导致失败,耳旁风声里一片肃杀之气,惊悸地朝洞口方向看了看,唯有继续艰难的往洞内深处爬去,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逃离厄运,可下一秒后,眼前忽然出现了幻觉,血,一地的血,红的妖冶,蜿蜒像条蠕动的红蛇,触目惊心,莲仙悲观的想,老天爷已经向她发出死亡暗示了。 此刻,她反而平静下来,她其实是不怕死的,只是存着一份必须活下去的信念,尤其在得知自己的真实身世后,这种感觉尤为强烈,第一情深不是她的亲身父亲,尚且可以为她毫无保留的奉献自己的一切,她又为什么不能为救活他奉献一次?虽然每次在看到白氏郎的时候所有的坚持都溃不成军,可是这次,她决心彻底就两人纠缠不清的关系做个了断,将困扰自己这么久的心魔驱逐出去。 泪顾从前,爱多少,恨多少,都付烟消。 “仙儿一定会把你亲手交到装心哥哥的手中。”莲仙紧紧地握着白氏郎送给她的那块玉佩,如是说,语气虽平静,内心却难过的不亚于承受了一次万箭穿心。 “第一莲仙,不用在负隅顽抗了,束手就擒吧。”菱星冷厉的劝降,在她道出莲仙的名字时,众人如她所料全皆色变,面面相觑,交头接耳起来:“第一莲仙?这只蛇妖是……王爷府的第一莲仙?怎么可能呢?” “蓝魔县还有第二个第一莲仙么?如果各位不信,那就做好心理准备,我这就让她滚出来!”说完,玉手凌空一抹,三枚碗口大小的黑球并排停在半空,广袖一挥,黑球窜进洞中,刚好掉在了莲仙蛇尾前几丈处,“嗤嗤”地冒起了白烟,刺鼻的气味直侵莲仙七窍,莲仙掩面难过至极地咳嗽了起来,白烟犹在迅速弥漫,很快连她的身影也分辨不出来。 洞外,众人绷着神经等着看结果,汗水濡湿了手中武器,偶尔有人小声交谈,紧张之情溢于言表。 玄光一闪,莲仙闪身而出,连翻的折腾,周身难免狼狈不堪,不过倒显出一种不俗的凌乱美,倒背着一只手,波澜不惊地扫视了一眼在场众人,如果不是身后的蛇尾太过张扬,她依旧还是从前那个出尘绝世的第一莲仙。 有的人依旧如早前那般痴迷的凝视着她,但大多数人受不住此等惊吓,连连倒退,现场一片哗然。 菱星抬手示意大家安静,冷然道:“大家看到了吧,事实胜于雄辩,该怎么做,各位拿个主意吧。” “仙儿不是蛇妖,就算是,自问从未存半点害人之心,为何要如此咄咄逼人?”莲仙的柳叶眉几乎拧成深沟,一激动脸色就呈一种病态的红,一阵腥甜的味道直往上涌,鲜血自嘴角溢了出来。 钱達忍了几忍,终忍不住站出来替莲仙说句好话:“凡事不能以偏概全,妖也分好坏的,如果第一莲仙的秉性和之前被关起来的那只蛇妖一样,你们最相信的得意王爷如何会和她成为朋友,还……还喜欢了她那么久?” 他生平最不愿提起的就是有关白氏郎的一切,可如今为了帮莲仙,只好勉为其难了。 莲仙从前因为他的轻佻对他十分反感,可如今他的一番仗义执言倒令她对他改变了一些看法,世事就是这样,雪中送炭带来的效果远远比锦上添花来的重要的多。 钱達的话音刚落,菱星即怒瞪了他一眼,盛气凌人地驳斥道:“那是因为太子哥哥和你一样鬼迷心窍,你依旧执迷不悟,而他不过是一时糊涂,你刚才也见过他的那位准王妃了,她高贵典雅,仪态万方,相较之高低立下,你说太子哥哥最后会选谁呢?野花就是野花,到最后终难逃被遗弃的下场!” “你这么尖酸刻薄干什么?”钱達愤怒了,“她于你而言是野花,于我而言是……” 话未说完,哑穴一麻,光张着嘴再难发出声音,随即被菱星一把扯到了身后,菱星依旧别有用意的将决定权抛给身边众人:“到底该当如何,大家倒是说句话啊。” 众人都很为难:“要不等王爷回来再做定夺?她到底是王爷的朋友,我们也不便……天气实在太热,我们其实最想知道的还是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解铃还须系铃人,你们问她啊。”菱星心想,从这个方向切入到问题的关键点也不错,深沉难测的目光转向莲仙,莲仙瞬时感受到四面八方齐刷刷投来的满含期待的目光,心里的压力无疑胀至极限:“仙儿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更无法可解,对不起。” “不,你有。”菱星一口咬定,莲仙茫然地看着她,一种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这种预感很快就得到了证实,菱星原就不善的双眸逐渐被阴鸷取代:“只需借你身体里的两颗真元内丹,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 借?说得轻巧。 莲仙脸色不禁又白了几分,一丝讶异之色掠过,很快又平复下去,这段时间她看尽人世险恶,倒也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不卑不亢的道:“恕仙儿不能答应。” 菱星要的就是这个答案,这样她才可以借题发挥,“不是说妖也有好妖么,你倒是证明给我们看啊。” 人生时常需要面对太多选择,而最难的选择无非水路陆路皆不通,失去元丹是魂飞魄散,而失去民心的后果一样不堪设想,莲仙一时真的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所有人都无法了解事情的严重性,有些人耐不住性子开始抱怨了起来:“不就暂借一下么,这也舍不得交出来,实在有够吝啬。” 菱星见缝插针:“要知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可惜啊,妖就是妖,他们向来只会吃人,视人命如草芥,又怎么会大发慈悲呢?” “你……” 在菱星的煽风点火下,周围人的情绪都变得异常激动,莲仙尚来不及为自己辩解些什么,一个约莫四旬上下年纪的男子往前一步,凶神恶煞的对莲仙道:“事情因你而起,你却想置身事外,那就怪不得我们了,大家抓住她,逼她就范就是。” 为了自己的利益,也就顾不上怜香惜玉,众人抡起手中武器一拥而上,劈头盖脸地对莲仙招呼了过去。 莲仙不想大开杀戒,但是她必须设法自保,目光犀利一闪,玉手舞动,幻出许多花瓣,广袖一挥,花瓣像一枚枚利器似得击打在对方身上,令对方像踩着香蕉皮一般仓皇摔倒于地,不过他们人多势众,前赴后继,莲仙一时半会实难脱身,只好耗费灵力与他们周旋到底。 菱星可等不及,她见所有人都奈何不了莲仙,一颗心不禁又开始蠢蠢欲动了,她原先是不预备自己动手的,这样的话出了事也赖不到她头上,可如今看来不出手是不行了,不过就算出手也得找个替罪羊以防有人秋后算账,目光下意识地移动,然后定格在了钱達身上,而钱達这个倒霉鬼的目光则定格在了莲仙身上,随着莲仙的举动,表情一会紧张一会轻松的,甚为精彩。 “就是他了!”玄光一闪,钻进了钱達体内。 钱達像喝醉了似得晕了一下,随后目光陡然变得凶狠起来,在莲仙又一次将那些村民挥赶开之际,心觉时机已到,以法力及念力将一座巨石凭空抬高起来,向莲仙方向一指,巨石即呼啸着朝莲仙砸了过去。 莲仙本能的反身以左手奋力一推,可是巨大的冲力迫使她猛然回转身去而后一把扑倒于地,尚来不及做任何反应,悲剧接踵而至,巨石轰然落地,正好砸在莲仙的蛇尾上。 那一瞬间,莲仙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什么是真正的粉身碎骨,那是一种近乎毁灭般的痛苦,不用看,也知道下半身已经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莲仙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久久回荡在山谷,使得在场村民无不魂为之颤,心有戚戚焉。 鲜血自莲仙嘴角狂涌而出,染的地上的沙土一片血红,她的双瞳的神采已经开始涣散,模糊,因剧痛紧紧抓着一株野草的手也身不由己的缓缓松了劲道,头一歪,枕于手臂之上,晕死过去。 “她,她不会……已经死了吧?”众人顿时慌乱了起来,惊魂不定的目光齐皆转向了钱達,万分不解:“刚才还替她辩护,为什么现在却杀了她?反复无常,这种人实在太可怕了!” 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往后倒退着远离钱達,大家紧密挨着,似乎这样可以增加些安全感,其中一人壮着胆子道:“我们没有想杀她的,只是想逼她帮我们一把,事是钱達惹出来的,这么多人亲眼所见,将来就算王爷怪罪下来也不关我们的事,大家说对不对?” “对,没错!”异口同声。 “哎,那位蒙面的姑娘呢?”一人觉出不对,嘟囔道:“怎么说走就走,招呼也不打一声,现在可怎么办?” “不必管她,你们都回去吧,剩下的事交给我来处理就好,相信我,明天你们就可以恢复正常的生活了。”菱星借钱達的口道出此番话。 众人不知其中蹊跷,因向来对钱達怨怼已深,对从他嘴里说出的话从来都不带一个字相信的,“就你?听你吹吧。” 菱星有些不耐烦,钱達的神色即变了样,目光骤然转冷,杀意毕现,厉声斥道:“再说一遍,滚,别逼我再次大开杀戒!” 说完,犹觉气势不够,一亮掌,“嘭”的一声,不远处一块岩石瞬间爆裂开来,散落的一地都是。 众人倒抽一口凉气,一股寒意嗖嗖往后背钻,始知钱達再也不是从前那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为免遭殃,与身边同伴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后,匆忙做鸟兽散。 待众人散尽不见人影,菱星才从钱達的身体里闪出,钱達还未回过神,菱星广袖一挥,又将他给迷晕了过去。 缓缓行近莲仙,在她身侧蹲了下来,脸上是春风得意的笑:“认命吧,你没有机会再和我争了,一切都结束了。” 右手置于莲仙后背,用力一拍,莲仙身体里的两颗元丹闪着玄光自她的眉心正中飞了出来。 今天写的在最上面最近在闹婚变边哭边写好痛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如玉的美人 冰火两重的一生 镇妖塔。 忆往昔,甜如蜜,你若不离不弃,我便生死相依。 美梦难续,好物难据,今夕何夕,到了化如泥。 莲仙的画像旁,白氏郎提笔写就几行小字,其中之意恰如现下的心境,心结难展,惆怅凄徨,不由得轻叹了口气。 李斜阳不用看也知道白氏郎又写那些酸词伤句了,没有人知道,每当这个时候,李斜阳的心里总是跟着白氏郎一起翻江倒海的难受,甚至比白氏郎有过之无不及,原来人真的不能做亏心事,否则那种愧疚感会像鬼魅似得如影随形,在你最脆弱的时候冷不丁地咬上一口,令你痛不欲生。 就在他神游天外的时候,白氏郎忽然不适地甩了甩头,握笔的手控制不住的往旁边一歪,猛然间一口鲜血喷在了莲仙的画像上。 白氏郎惊了惊,顾不上擦干嘴角残留的血迹,第一时间拿起莲仙画像查看,看着画像上的她从头到脚血迹累累,无一幸免,懊恼不已:“都花了。” 李斜阳又气又急:“花了还可以重画,可身体……” 白氏郎恍若未闻,神色忡忡,沉浸在不安的猜测里,“最近并未受伤,缘何会这样?总觉得这是一个不好的预兆。” 李斜阳沉郁的目光转向画像,画像里的莲仙陷在血泊里,红与黑,格外分明,不说不觉得,一说还真的像那么回事——血光之灾。 尽管心下已经对这件事有了自己的看法,但到底未曾证实,不欲节外生枝,只得违心说道:“公子终日郁郁寡欢,不憋出内伤才怪?事关莲仙姑娘,我们应该往好处想,有些事怕什么来什么,不担心反而相安无事。” 白氏郎犹似充耳不闻,激动地站起来,快速奔到窗口,一摸腰间,蓦地惊骸出声:“哎,我的龙玄玉玺呢?” 李斜阳石化一秒,三步并做两步赶到窗口,还没来得及祥加询问白氏郎已急转了话题:“此事容后再说,先把你的神将令牌借来用一下,快。” 李斜阳知道白氏郎的用意,心下一万分犹豫,如果真的被其证实第一莲仙有难,那所有的事就会脱离轨道,变得一塌糊涂的难以收拾了,想到这,不由自主的倒退了一步。 他们是彼此肚子里的蛔虫,李斜阳在想什么自然也逃不过白氏郎的法眼,白氏郎一直都知道李斜阳不喜欢自己和莲仙过多接近,他不希望看到自己为了一份无望的爱情摧毁了这么多年辛苦累积起来的一切,他是身边亲人里为自己操心最多的一位,可谓不遗余力,思及此,只好说服自己退让一次,向李斜阳伸着的手缓缓收了回去。 “还有两天的时间,我……再等等吧。” 李斜阳有一刹的惊愕,在莲仙的问题上,白氏郎向来不愿妥协,很快他就明白了,白氏郎并非心甘情愿的放弃,而是因为他有顾虑,他不想强人所难,语气虽风轻云淡,可脸上浓厚的失望怎么掩盖也掩盖不了,李斜阳开始有些于心不忍,他多希望自己有能力能将白氏郎从这种孽心痴缠肝肠寸断的困境里解救出来,可惜最后他除了陪他越陷越深,根本毫无作为,就像现在这样,一时同情心发作就再也顾不上一直坚持的原则:“公子,拿去吧。” 轮到白氏郎为之愕然,双眸逐渐泛起星光,许久才饱含感激之情深意绵长地道:“斜阳,谢谢你,只要证实仙儿没事,我向你保证,在这两天里,绝不心存他念,安安心心留在这诵经念佛。” 李斜阳点头,付之一笑,笑容背后一颗心却打鼓似的乱跳,他着实担忧,不知道这一步跨出去,迎接他们的又将会是什么。 白氏郎对着令牌念了个诀而后将之挥了出去,示意的朝李斜阳使了个眼色,李斜阳迟疑一会,才清了清嗓子,对外大声喊道:“四方土地听令,玉龙太子白氏郎有急事召见,尔等速速前来。” 四方土地现身,于云头上施了施礼,奇道:“太子爷缘何受困于此?不知您有何吩咐?” “本王有事相求,劳烦各位帮我查探一位名叫第一莲仙的姑娘的情况,她的生辰八字是甲子年六月二十四日辰时,滴水之恩,来日必当涌泉相报。”说完,抱拳深深一礼。 “太子爷严重了。” 四位土地分四个方位站好,握手围成一个圈,闭目默念起莲仙生辰八字。 白氏郎表面平静内心却波涛汹涌,提心吊胆的没有一刻安宁,一看到对面四人收去法力睁开了眼睛便迫不及待问:“如何?” “这……”土地们的眼神都有些躲躲藏藏。 白氏郎与李斜阳被他们那拖长的尾音弄得心惊肉跳,白氏郎稳了稳神,沉着气道:“你们立刻画个玄光镜给我看看。” 土地依言行事,白氏郎屏息以待,玄光镜由模糊逐渐变得清晰,然后显映出一块硕大的石头,李斜阳与白氏郎不明所以,只觉有些莫名其妙,刚要追问,但见镜头缓缓移动,随后定格在了扑倒于地一身是血人事不醒的莲仙身上。 “怎……怎么会这样?”白氏郎瞠目结舌,心“咚”地一声沉入深渊,气血攻心,眼前一黑,便往前栽去。 “公子!”李斜阳手忙脚乱扶住他,尽管心里非常清楚莲仙并无多少生还希望,可为了不令白氏郎生无可恋,唯有违心说些能宽其心的话,心下波澜起伏,语气不可避免的失了音准:“公子,相信我,不会有事的,她那么爱你,不会舍得抛下你就这么离开了。” 白氏郎直喘着凉气,魂不附体地道:“我要去救她,只有我可以救她了……对,镇塔石!” 风速般转身。 李斜阳迟疑一秒,还是拦住了白氏郎,可是他却没有任何说辞说服白氏郎放弃决定,就算有,在白氏郎眼里,也不足以与眼前的事抗衡,所以根本没有将它搬出来的必要,不过如果不加以拦着,又恐事情到最后无法收拾,真是有够纠结。 白氏郎面沉如水,定定看着李斜阳,语气轻轻的,却透着一股决绝的意味道:“没有第一莲仙,这个世上就不会再有白氏郎,我,是认真的。” 一行泪,一句话,便令李斜阳丢盔弃甲,他当然知道他是认真的,经历过情伤后的白氏郎早已心如死灰,唯一的希望就是就是莲仙能够平安,如果连这最后一丝心愿也被剥夺的话,那他的生命就会像失去水分的植物,干枯,衰败,然后死亡,想到这,除了让步别无他法。 钱達醒了过来,一边思索着发生了什么事,自己缘何会躺在地上,一边撑额坐了起来,然后就看到了面前不远处被巨石压着的死气沉沉的莲仙,瞬时惊惧万状,连滚带爬地奔到莲仙身边,颤抖的手探了探她的鼻息,而后骇然跌坐在地。 正当钱達六魂无主的时候,耳旁忽然响起了脚步声以及女子的说话声,来不及多想,迅疾躲到一处假山后面,悄悄往外探看,只见两个女子一前一后走了来,钱達以前见过她们,是莲仙身边的侍婢。 最先看到莲仙的是天雪,她指着前方尖利地叫了起来:“姐姐,你快看!” 两人牵着手飞身向莲仙赶去,落地后双双踉跄跪地,天雪悲咽地问:“帝女她该不会……” “不许胡说!”天心厉声喝止,泪水在眼中打转,却隐忍着不让它流出来,当机立断:“立刻找第一公子,或许帝女还有生还的希望!” 天雪双眸光芒闪了一闪,广袖一挥,眼前忽地出现许多翩翩振翅的彩蝶,“以最快的速度赶去山庄找到第一公子,告诉他我们需要他的帮助,快去!” “雪儿,我们以法力看能不能将压在帝女身上的这块石头移开,再这样压下去帝女的双腿可就废了!” 天雪觉得她的方法实在太过冒险,“万一我们道行不够,石头再次砸下来,帝女岂非……” 天心想了想觉得有道理,大脑飞速运转,忽然亮掌变出一把寒光闪闪的长枪来,用力朝山壁一掷,“嘭”地一声,硝烟四起,不多会,一位胡须皆白的老人现身,只听他咳了咳抱怨地道:“是谁这么调皮啊?把我一把老骨头都快掷散了。” “土地爷爷,求您救命!”天心的泪始才倾泻直下,怎么也止不住。 土地眉头一皱,径自来到莲仙身边,目光侧然地看了莲仙一眼,哀叹地摇了摇头,似乎在预示些什么,后才对着压在莲仙身上的那块石头念起口诀,土地不同寻常的神情与动作令天心姐妹的心直提到了嗓子眼,为了不打扰其施法只好克制着暂时不提。 第一情深进了绿叶遮盖的倥偬的藤架下将手中的伞收了起来,陶朱对他时常遮着把伞的举动很是奇怪,忍不住相问:“第一公子为何……?” 第一情深刚开始没明白他要说什么,后来见他的目光落在自己手中的伞上,才明白过来,深邃的目光浮起一丝哀伤,语气却是极淡然的:“身患奇症,不得不如此。” 陶朱的热心劲又上来了,“我身边跟着位医术超群的太医,要不……” “不用了,他帮不了我的。”第一情深缓缓落座于陶朱对面,定定地注视着他:“我、仙儿和你们不属于同一个世界,这么说吧,一个是天上的鸟,一个是水中的鱼,就算有交集,也不会有任何结果。” “我知道。”陶朱刚还星光熠熠的目光一瞬间像蒙尘似得暗淡下去,“至始至终我都像一个局外人,徒劳的做着努力,可我还是希望有一天我的努力可以感动她。” 第一情深不再看他,看着手中的伞,悠悠道:“有些事不是努力就可以圆满的,就算你怎么努力也敌不过宿命,比如我。” 陶朱这才明白第一情深浑身散发的哀伤来自何处,原来也是因为爱,只是他不知道,他们为之烦恼以及神魂颠倒的是同一个女子,他一直以为第一情深是莲仙的亲哥哥来着。 第一情深投射于伞上的目光忽然锐利地移转回来,严肃地问陶朱:“你是真的爱她?” 陶朱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给问得愣了一愣,继而认真地道:“是,我见过许多与她一样漂亮的女子,可我的心只因为她而跳动,那个时候我就认定她了。” “爱,不只是用来说说的。”第一情深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扬了扬眉神色凝重地问:“有件事我想问你,你爱她爱到愿不愿意为她……去死?” 陶朱脸色一变,张了张嘴,尚来不及说些什么,一群彩蝶翩翩飞来,在空中留下流光溢彩的四个字“帝女有难”又翩翩离去。 陶朱瞪圆双目惊奇地看着这一切,就连第一情深什么时候离开的也浑然不觉,第一情深知道莲仙有难,招呼都来不及打一声就火急火燎地走了。 土地念咒将压在莲仙身上的那块巨石变小,直至无形,此时莲仙的蛇尾已经褪去,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只见她腰部以下部位全皆被鲜血浸染,有些还蔓延到上半身,好似全身血液都已经流干殆尽,双腿看起来扁塌塌的,十有八九凶多吉少。 一白一黑两条身影隐身而至,白无常仔细瞅了眼地上的莲仙,蹙眉惊讶地道:“哎,怎么又是这个女子?这下怎么办?” “冥君已经徇私枉法过一次,不能让他一错再错,走,立刻把这个第一莲仙的魂魄锁回阎罗殿再说。”黑无常当机立断,亮出勾魂锁,行向莲仙。 天心正抹着泪,忽然感觉到一股极强的阴气自身后袭来,惊诧转身,就看到虎视眈眈围上来的黑白无常,顿时乱了方寸,惊骇大叫:“雪儿,保护帝女!” 天雪应了一声,姐妹俩齐刷刷拔剑出鞘,扬剑对敌。 土地一看这个架势,忙溜之大吉。 天心先礼后兵,放缓了语气道:“不看僧面看佛面,还请两位三思而后行。” 天雪就没那么客气了,冷声问:“你们要造反么?别忘了,我家帝女跟你们冥君可是契兄妹,你们这么做考虑过后果没有?” “如果不是因为顾及情面,上一次第一莲仙的魂魄就已经被我们勾去地府了,根本就不可能还阳,一不可再,你可知再徇私一次,我们冥君要担多大的风险?”白无常刚说完,黑无常便迫不及待接过话茬:“依我看,第一莲仙就此转世投胎也不错,至少可以让她身边很多人都得以解脱,我说的多少有点道理,对吧?你们让开。” “我偏不!”天雪手中的剑紧了紧,“一派胡言,话不投机半句多,有种就比划一场,输的人夹着尾巴滚蛋,如何?” “好啊!” 双方都是火爆脾气,一点就着,挥着自己的武器很快就缠斗在一起,誓要拼个你死我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良人难找 情关难逃 天雪与黑无常法力相当,天心便放心的守在莲仙身边,以防他人偷袭。 一团玄光而至,第一情深在莲仙身旁现出身形。 一地的花瓣随风飘散四方,给人一种命不由我的苍凉之感。 天心见救星已到,松了口气,接过第一情深手中的伞,垂泪道:“公子……” 第一情深神色沉痛地抬手示意天心不必再说下去,慎之又慎地将莲仙扶转身来,看着她承受的惨绝人寰的遭遇,心痛的有如下了一趟十八层地狱,再也控制不住,痛哭出声。 天心见状,忽然有种天塌下来的恐惧感,一颗心七上八下地问:“公子,帝女她,真的……” 第一情深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心已经麻木到对外界的一切情况丝毫感知不到了。 白无常接话:“难道你看不出来么,第一莲仙身体里支撑生命的元丹已经不在了。 “究竟是谁这么蛇蝎心肠?”天心骂了声,忽坚毅地问:“那,那如果我把我的元丹过渡给她呢?” 白无常惊呼:“那可是一命换一命,你不想活了?” 天心不由分说将白无常拉到身前,手中的伞强塞给他,让他替第一情深遮阳,然后就在一旁打坐运功起来。 正对敌的天雪一分心,被黑无常一脚正好踢到天心身旁,天心运功正到关键时刻,受此一惊,真气逆行,一口鲜血喷出。 “雪儿!” “姐姐!” 两人看来都受了不小的内伤,黑无常犹不客气地再添一刀:“这就是你们逆天而行的下场!” “够了!”第一情深忽然爆发出一声怒吼,吓了在场众人一跳,但见其犀利的目光直直瞪着黑无常,“仙儿的生死皆有本座来管,你们来凑什么热闹?本座命令你们离开,立刻!” “恕属下不能从命!”黑无常挺直了身体,神情凛然无畏:“属下对帝君有劝谏之责,就算帝君要我魂飞魄散,我也非说不可,她们姐妹俩都可以为了护主不顾一切,我是个死人还怕什么?凡人命数皆有天定,帝君因为私心一再篡改第一莲仙的寿命,一旦东窗事发,帝君恐将面临难以想象的惩罚。” 第一情深闻言,脸上的阴戾之气尽退,被无际的哀伤取代,“如果我真的可以篡改仙儿的寿命,那我一定会让她长命无疆,可惜我没有那么大的能力,我费尽心思只是希望她可以安然无恙地活着,你该知道,我并未因此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没错,又何需接受惩罚?” 黑无常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多少有些道理,半晌,悠悠而叹:“属下只是担心帝君对她用情太深,迟早有一天会走火入魔。” 第一情深无法反驳,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以后的自己会变成什么样,他唯一清楚的是这一刻自己的心有多疼,就好像把一颗鲜活的心放入搅碎机,一下,又一下,永不会停止似得,比凌迟之痛还来的猛烈些。 “这世上祸福最难料,既然料不到,便顺着自己的心走吧。”呼出一口沉闷之气,极富感情地继续说道:“如果她必须轮回转世,三界便再无幽冥帝君,无论她去哪,我必定誓死追随,或许来生我们有缘在一起也未可知,可现下她不能就这么离去,因为我知道她还有心愿未了,要我不救她,真的做不到,如果你们还认我这个主子,就都回去吧。” “帝君……您想想您的表哥小张太子,他费尽千辛万苦才为您争取到了现在的一切,如果您有任何闪失,他会有多失望与伤心,您想过没有?” 第一情深脸上涌现深刻的难过,许久才自我安慰似得道:“他会理解我的,想当初他为了天界的莲花仙子,何尝不是如此,可生,可死。” “还是有些不同的,莲花仙子心系哪吒三太子,而小张太子在付尽一切努力后仍得不到仙子倾心最后选择了放弃,属下认为,这种成全的不纠缠的爱才是真正的大爱。” 第一情深脸色开始变得有些难看,有些受伤,“本座对仙儿毫无杂念的陪伴在你眼里竟变成不近人情的纠缠是么?你跟随本座这么多年,我一直觉得你是了解我的,看来,我错了。” 白无常见此情景,赶忙打圆场:“帝君恕罪,小黑,小黑其实是担心您搅入一场……可怕的纷争当中!” “本座不明白,你说清楚些。” 白无常支支吾吾,显然有难言之隐,黑无常顾不了那么多,把想说的竹筒倒豆子似得全倒了出来,不过言辞上多少有些隐晦,“第一莲仙与玉龙太子的关系一直纠缠不清,天界只怕早有风闻,既有风闻,必然会采取行动,属下认为第一莲仙今日的遭难并非偶然,事态继续发展下去,后果不堪设想,而帝君最后也将难以全身而退,请您三思。” “这些人实在欺人太甚!”第一情深双眸微敛,阴气凝聚,“越是如此,本座越不能弃仙儿而去,我不仅要救活她,还要与她一同共进退!” 黑无常的神情很是崩溃,“属下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您已经走火入魔了!” 第一情深神情一滞,抬眸深看了其一眼,又转向了臂弯中气若游丝的莲仙,没有温度的双眸逐渐湿润起来:“不能为爱赴汤蹈火,走火入魔,何谈真爱?我这一生许就是为了爱她而生,好了,我有分寸的,替我好好看管幽冥殿,感激不尽。” 黑无常垂眸缄默不语,许是在认真思索他的话,想明白了,也就该告辞了:“属下知道了,小白,我们走。” 白无常重又将伞交回天心手中,道了声“帝君保重”,闪身离开。 镇妖塔。 “公子!”在白氏郎欲借轻功去取镇塔石之际,李斜阳明知白氏郎不可能改变主意犹不死心地出声呼唤,并反手紧紧攥住了其的袖子,矛盾像层层厚茧密不透风地裹住了他的心,令他挣扎不已。 白氏郎了解李斜阳的苦心,从他抽动的面部表情可知他内心十分不是滋味,可是此刻他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就算千夫所指也要做一次,决绝地抽走了自己的手,然后一纵身,跃上了房梁。 等白氏郎再下来时,手中已多了块闪闪发亮巴掌大小磨得溜圆像块托盘的白玉石。 镇塔石一离位,便徐徐化为灰烬。 李斜阳简直心疼不已,就在这时,塔身开始晃动,来不及多想,拉着白氏郎一阵风似得奔向已然自行开启的塔门。 二人刚着陆,令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成千上百的妖怪化身的圆球于倾泻如注的塔里蜂拥而出,嘻嘻哈哈欢笑着四散而逃。 李斜阳的心更疼了,能让这些五湖四海的异类齐聚一堂,可是花费了他们兄弟俩几百年的心血,如今一朝便来了个清底,叫他如何不心疼,扯着嗓子急吼吼的朝他们喊道:“记着以后不要再为非作歹,否则再也不可能有今天这么好的运气了,听到了没有?” “好了,快走吧!”白氏郎已经急得火烧心,眼前的事就算再大也被分化成芝麻般的小事,顾不上等犹在叹息的李斜阳,转身往玄光镜中莲仙遭难之地赶去。 可惜迟了一步,除了满地的落花以及空气中尚存的扑鼻的血腥味,现场早无人烟。 眉心紧锁的白氏郎在莲仙留下的那摊足可以容纳两个身体的血泊前蹲下身来,浑身抑制不住的颤抖,薄弱的心像猛然插进一撮细细小小的缝纫针,疼得他直冒冷汗,青筋突起的手攥紧了胸口,再次因气血攻心而大量呕血。 “公子!”李斜阳惊喊,不待他再次开口,白氏郎撑着他的手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口中不停重复着一句话:“我要去找她,我要去找她!” “好,我陪你去。”李斜阳看着丧魂失魄的白氏郎,暗暗以一辈子的幸福为交换条件祈祷莲仙能够平安无恙,否则他真的不知道以后的路该如何走下去,如果可以,他倒宁愿看不到明天太阳的是自己,这样他就不用整天为这对痴男怨女头疼神伤了。 仙乐山庄。 乐小倩迷迷糊糊间好像听到有人叫自己,费力地睁开眼睛,便看到坐于床沿一脸担忧的莲女。 “你可醒了,她们说你都晕了一天了,到底发生什么事?” 乐小倩就着婢女捧着的茶盅里喝了口茶润了润干裂的嘴唇,绞尽脑汁思索了一会,才言简意赅地回答:“我被人袭击了。” “此人是谁?” “不清楚,对方以黑巾蒙面,不过看身手应该是个女子。” “你好好想想,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我……”话未说完,几声清脆的猫叫声传来,接着便见一只差不多四五个月大黑白相间的小萌猫溜进房来,只见它一点也不胆怯轻车熟路的跳上圆桌,径直闻向桌上的糕点。 乐小倩第一眼看到这个小东西时心竟然没来由的狠狠一颤,好像看到久别重逢的老朋友似得无比震撼,猛然想起来,李吟潇从前也养过一只类似的小猫,猫的名字好像叫——苗苗。 “哎呀,脏死了!”婢女瞪眼尖叫起来,抬手便要将小猫赶走。 与此同时,乐小倩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苗苗,过来!” 小猫似有人性,闻言迅疾跳下桌,欢快地奔向乐小倩的怀抱,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却一点也不欺生,对着乐小倩又是舔又是蹭的,乐小倩也欢喜的像捡了个活宝。 婢女在旁惊诧地看着这一幕,奇道:“公主以前不是非常讨厌小猫的么,奴婢还记得以前帝女想养只猫您可是死活都不同意呢,现在怎么……?” “是挺奇怪,以前我一见猫就头疼,脑袋好像裂开了一样,疼的死去活来。”乐小倩现在想来犹觉心有余悸,呼吸都不自觉变得异常急促。 莲女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都过去了,你看你现在不是好了么?” “都是它的功劳!”乐小倩笑颜大展,对着苗苗的脑袋宠溺地“啵”了一口,这时,一个不经意触碰到苗苗前左脚脚腕处意外地感觉有点硌手,翻开浓密的猫毛一看,奇特的伤口使她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是一只从老鼠夹下死里逃生的可怜异类,心里的怜爱不禁又多了几分,柔声道:“以后乖乖待在姐姐身边,别再乱跑,就不会再受伤害了,知不知道?” 话一落音,便觉得这番话甚为耳熟,好像在哪个场景下说过,电光火石之间,一幕画面猝不及防闪进脑海。 画面中,乐小倩刚由百灵鸟化为人形,便见不远处有两个身影低着头跪在地上,不由得大感好奇,纵身过去,但见一个身着绫罗绸缎丰神俊逸的公子手捧一只鲜血淋漓嘴唇发白已然气绝的小猫默默伤神,旁边跪着的看起来是他的随从,二人身前不远有枚被毁坏的老鼠夹,那只小猫之所以受伤应该就是拜它所赐。 “把它交给我吧,我有办法救它。”乐小倩起了恻隐之心,伸出了双手。 公子抬起头来,有一瞬的讶异与失神。 乐小倩彼时未开情窍,根本没有看出对方失神的含义,还暗暗埋怨他不该在这个时候开小差,只好由他捧着,掏出一个药瓶洒了些治伤的粉末于猫腿之上,又细心地以手帕将猫腿包扎起来,这才运起仙法于右掌,缓缓在猫身之上过了一遍,奇迹出现了,猫头微微一动,“喵呜”一声睁开了眼睛。 公子差点惊叫起来,半天才稳住心神,囧囧发亮的眼神惊艳地看着乐小倩,连珠带炮似得问:“太神奇了,你是怎么做到的?你竟然可以起死回生,难道你是神仙?” 乐小倩一愣,未免节外生枝,花了会时间捡了个满意的说辞,才轻描淡写地答道:“我不是神仙,不过学了些微不足道的方外之术聊以防身罢了,再者,其实刚才我也没多大把握的,只是碰巧而已,说穿了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眼见为实,姑娘何必谦虚。”公子的态度异常炽热,“从小到大我对这些都很感兴趣,不知可否请姑娘指点一二?” “这……”乐小倩有些犹豫,她独来独往惯了,想去哪就去哪,多个人在身边,时间久了就多份牵挂,她不喜欢这种感觉,就在她决定开口拒绝的时候,身旁的随从忽出声提醒道:“太子爷,时间不早了,您该回宫了!” “是啊,快回去吧,别让家人担心。”乐小倩赶忙借坡下驴,将手中的药瓶快速塞到对方手中,“记得让人每天为它勤换药,不用多久,就会活蹦乱跳了。” “我知道了……不知姑娘仙乡何处,我……” “我没有家,天大地大,四海为家。”乐小倩说的是实话,可对方摆明了不相信,认为是她的托词,不过这对她来说不重要,轻抚了抚猫头向它告别:“姐姐要走了,以后乖乖待在哥哥身边,别再乱跑,就不会再受伤害了,知不知道?” 额头忽然被人用力点了一下,乐小倩吃痛地回过神来,莲女关切地询问她怎么了,她好像根本听不到,看着怀中已然安睡的苗苗,脑海连轴似得直转:难道我因此恢复记忆了?那,那刚才画面里的公子不就是……李吟潇?我终于把他记起来了,那之后呢,之后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欲速不达,越是拼命去想,越是想不起来,头疼的毛病又开始作祟,额头像上了道金箍似得,疼得她恨不能抓碎天灵盖。 莲女逼于无奈,出手点去乐小倩昏睡穴,许是想到了自己,双眸逐渐泛起雾气,有感而发: “良人难找,情关难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等不到地老天荒 等来了白发苍苍 千柳湖对岸,烟雨亭。 天心姐妹红肿着双眼从帷幔中走出,第一情深赶忙迎了过去,目光直往帷幔里瞅,边说话边往里走,“给仙儿沐浴更衣好了?我进去看她。” 天雪一时没忍住,掩面嚎啕痛哭。 第一情深不悦地皱眉回转身来,移目看向一旁黯然垂泪的天心,不消说,也知道她们为何如此,原本黑云密布的脸色已经转为凝重,无力地道:“我想静一静,你们退下吧。” 天雪泣不成声道:“你告诉我们,我们可以为帝女做些什么?” 第一情深神色骤冷,抬起阴沉的双目,森然道:“我要知道这次事件的主谋者是谁!” “是一个女子!”天心激动起来,失了血色的嘴唇剧烈颤抖,“她口口声声说要除妖,我怎么也没想到,她口中的蛇妖竟是帝女,我和雪儿赶去的时候,半路居然遭到埋伏,若非如此,我们也就不会那么晚才赶到帝女身边,现在想想,这根本就是有人故意为之,为的就是拖延时间,令帝女深陷绝境。” “蛇蝎女子!”天雪愤恨不已,“姐姐,我们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把她找出来,替帝女报仇!” “对!” “如果有结果先不要打草惊蛇,立刻回来禀报。”顿了顿,背于身后的双手紧了一紧:“本座要亲自收拾她!” 天心天雪对视一眼,扬声应道:“是!” 第一情深思虑一番,有些不放心,刚要叮咛几句,天心姐妹已经迫不及待地闪身离开了,第一情深失了会神,转身,广袖一挥,帷幔自动挂起,直奔莲仙,却在莲仙沐浴的浴桶前顿住脚步,看着那一桶暗红的洗澡水,心疼得像被人捏紧了心脏,随时都可能窒息,跌跌撞撞奔到莲仙的榻前,欲卷起她的裙裾察看她的腿究竟伤得如何,可到底没有那个勇气,因为他心里明镜似的,看与不看结果都一样,看了也只是徒增伤感,心口堵的异常难受,因为莲仙受的苦总比快乐多,这是他最无法忍受的,大抵急火攻心,心口猛觉一疼,心腔里一股真气癫龙似的乱窜,怎么压制也压制不住,豆大的汗陆续自额角冒了出来,浑身犹如深陷火炉,升腾着热意,发梢开始泛白,到最后一头的青丝竟变成了一头的霜雪。 白氏郎与李斜阳腾云驾雾眼看就要到达烟雨亭,头完,率众往三重天而去。 不等他们走远,白氏郎已急不可待往莲仙方向而去,却被小张太子拦住去路,“王母召见,玉龙太子怎可滞留不归?违抗王母懿旨可不是闹着玩的,我太了解我这个姨母了,她可是铁面无私的。” 李斜阳郁郁地道:“王母突然急召公子返回天庭,必然是有原因的,这个原因我不说公子也清楚,我现在真的后悔不该由着公子胡来,没想到天庭这么快就得到消息,公子的一番苦心算是白费了,最苦恼的是还因此陪上了自己。”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白氏郎心有挂碍,注意力完全在另一件事上,“现在我最大的心愿就是去看仙儿一眼,看看她伤得怎么样,你们……” 小张太子快速接过话茬:“此事小仙可以代劳,我此行就是为了此事而来,受幽冥帝所托,你们对他也不陌生,所以第一莲仙交给我们太子大可放心。” 话刚落音,一阵雷鸣声轰隆作响。 “这该死的三只眼催什么催!”李斜阳忍不住爆粗,“他知不知道这晴天霹雳会吓坏多少在外玩耍的小孩子啊?” 白氏郎闻听此言,逗留之心顿无,往前一步,对小张太子郑重恳求:“这段时间务必帮我照顾好她。” “放心。” 四目相对,无声胜有声,白氏郎心底的顾虑这才有所减轻,与李斜阳一同化作玄光离开。 小张太子在烟雨亭现身,乍见第一情深的变化,惊愕不已,“一月不见,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 第一情深似乎忽然活了过来,灰暗的眸子被重新注入了神彩,焦灼,急切地道:“我没事的,仙儿她……” “好了,别说了,黑白无常都告诉我了,我会替你想办法。” 一直以来,小张太子都对这个为爱痴狂的表弟关注有加,他虽然对他为爱伤及身体发肤的做法不予苟同,但他确实是佩服他的勇气的,他们面对相同的境遇,一个选择了平静而过,一个选择了赴汤蹈火,结果自然天差地别,自叹不如的同时尽可能的伸出援手,为这个情路坎坷的表弟尽一些绵薄之力,失落孤寂的心里这才有了些充实之感。 帮不了自己,却可以帮你,也不失为一种快乐。 且说当下,注意力转到莲仙身上,第一眼看到这个女子,心跳一顿,不知为何竟对她的眉眼产生一种特别的熟悉之感,不禁支肘沉思起来:“我和她分明第一次见面,可越看越觉得她像极了一个人,不过一时之间我又想不起来像谁,到底像谁呢?” “我记得我和你说过,仙儿是何仙姑的女儿,你与何仙姑曾同为天庭效力,现在见到她的女儿,觉得熟悉也不足为奇吧。” 小张太子侧过脸想说些什么,被心急如焚的第一情深打断,“仙儿体内已经没有元丹,而我体内的元丹含有阴毒之气不适合给她服用……” “如果适合你又打算牺牲自己?你已经死过一次,难道还想死第二次?”小张太子寒声质问。 第一情深哑然,继而如火烧腚似得来回急走,“我只是希望可以救她,可是我实在想不出办法!” “你别急,我想有个人或许可以救她,此人与第一莲仙同宗同脉。” 第一情深立时顿住脚步,满含期待问:“是么?她是?” 小张太子不答,广袖一挥,幻出一只金光闪闪的飞鸟来,对其好生一番嘱托:“替我带信至玄霜宫,务必请莲花仙子下凡一趟,有事相求,切记,早去早回。” 小张太子目送飞鸟那专注而殷切的眼神一毫不差地落入第一情深眼里,第一情深是个中之人,又怎会看不出其眼中浓稠的像蔗糖一样的期待,他心底原本有些疑问,可一看这个情况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每个人都活得艰难,有些事没必要拆穿,走一步看一步吧。 夜幕开始降临,嚣张了一天的暑气才开始有所减弱,舒适感重回千家万户怀抱。 凌霄殿。玉砌雕梁,灯碧辉煌。 王母端坐龙椅,威严以待,两排众仙鸦雀无声,看这气氛就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果不其然,白氏郎与李斜阳刚站定,王母即声色俱厉地斥问:“玉龙太子,你实在胆大包天,竟敢毁塔释妖,你有没有想过这些妖孽一旦恢复自由会有什么后果?你可知罪?” “王母明鉴……”李斜阳护主心切,扑通跪下,欲将罪名全揽在自己身上,只是刚开了个头,白氏郎已猜到他的心思,急忙抢在其的前头开口应罪:“玉龙知罪,无论受何惩罚,都无二话。” “公子!”李斜阳情急,凑近白氏郎压低声音道:“你,你想想义父……” 白氏郎神情一僵,十分感伤,李斜阳还要说些什么,白氏郎实不愿连累他,暗暗以手紧紧地抓住了李斜阳的手腕,李斜阳惊讶地发现自己忽然无法动弹,甚至还变成了哑巴。 王母凤目威严往台下一扫,开始下裁决:“事实俱在,哀家也不能徇私枉法,责令玉龙太子十年内将镇妖塔一干妖孽全部捉拿归案,一个都不能少,另外,为了惩罚他的胆大妄为,暂先褫夺他的法力,以凡人之躯承受两百杖刑,以儆效尤。” 李斜阳闻言瞪大了眼睛,腮帮子鼓得通红,奈何有口难言。 八仙中的韩湘子与吕洞宾交情匪浅,实不忍其子受这等难堪之苦,率先向王母求情:“王母开恩,玉龙太子向来兢兢业业,这些年也为天庭立下不少汗马功劳,如今他贵为众仙之首,施以杖刑实在有失体面,请王母三思。” “韩湘子所言有理,请王母三思!”其余五仙纷纷叩首求情。 王母反问:“罪不应罚,哀家以后如何掌管三界?” “不知可否将杖刑改为幽禁?” 王母震怒拍案:“犯下如此滔天大错只承受一些皮肉之苦,哀家已经是法外开恩,休得再劝,否则与之同坐。” 韩湘子犹不死心,欲再谏言,白氏郎恐他遭殃,忙接话道:“韩大叔,多谢你的好意,氏郎……” “你行事向来稳重,你会这么做一定是有苦衷的,你快跟大家说啊。”韩湘子找到了一个突破口,眼中燃起希望。 可结果只怕会让他失望,白氏郎的苦衷根本见不得天日,他只能忍痛挨下那两百大板,以求早日去见莲仙,反之,如果惩罚改为幽禁,天上一天,地下一年,这种惩罚对他来说反而是种莫大的煎熬,想到这,含糊地道:“氏郎,氏郎一时糊涂,大错既已铸成,领受惩罚也是应该,请王母降罪!” 王母凝神看了白氏郎一眼,缓缓走到他身侧,亮出三枚银针,扎在了他的右肩之上,白氏郎微疼地皱了皱眉。 王母:“杖刑之后,方可拔下此针,退朝。” 白氏郎轻拍了拍李斜阳肩膀,示意他不必担心自己,殿外,执行天将已经摆好杖刑用具,白氏郎瞅了瞅围在身旁的众仙,目光落在了韩湘子身上,欲言又止,韩湘子明白他的想法,对众仙道:“都散了吧,到我那下棋去。” 众仙知趣,告辞离去,韩湘子不是滋味地说了声“保重”也打算离开,被白氏郎叫住,白氏郎语气有些哽咽:“韩大叔,此事千万不要告诉我父亲,我不想让他担心。” 当王母给他十年时间让他把放了的那些妖怪们重新抓回来时,他的心里无疑松了口气,可转念一想,他又要对父亲食言了,累如泰山之巨的负疚感肆虐,心苦如黄连,他想,他这一生都要陷在这种情义两难全的痛苦里沉浮飘荡了。 人生太多失意,谁能玩得过命运这种东西? “知道了。” 韩湘子答应下来,转身刚走几步,沉重的杖刑声便传了过来,不忍回头去看,闪身离开。 李斜阳泪不自禁流了下来,刚才白氏郎拍他那一肩膀不单单是为了示意让他不要担心,而是趁机又点了他一处穴道,令他根本无法帮他,他了解白氏郎的想法,最好只好迫于无奈地做个事外人,成全白氏郎的委曲求全,息事宁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爱若付出 便是全部 没有法力抵抗,两百大板打在皮肉之上的那种疼是非常真切与难挨的,打到最后只觉浑身的骨头好像已经开裂,火辣辣的,像抹了层辣椒油。 白氏郎咬紧牙关硬撑了过去,拖着疼痛到几乎直不起来的身子走到李斜阳身边,一把瘫坐在地,喘了口气,费力地替李斜阳解开穴道,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走,立刻下凡!” “公子,先等等!”李斜阳替白氏郎拔下肩头上的银针,唯恐他顷刻就走,快速劝说道:“你这个样子下了凡也无济于事,倒不如先回太子府运功疗伤,等伤好些后再下凡,当我求你了,行不行?” 白氏郎听得出李斜阳话里滚烫的忧心,心底的坚持倒塌,不过他根本没有前往太子府疗伤的心思,耽误一分时间就多一分煎熬,为节省时间,索性席地而坐,就地疗伤。 李斜阳只好由着他,运功助他一臂之力。 烟雨亭。 天已大亮,两个太阳高挂,天地又渐渐恢复昨日炙人的炎热。 第一情深忧天下之忧,摇头叹息:“这样下去,不知得折伤多少生灵!” “你说什么?”小张太子心不在焉问,翘首遥望天际,时间已经过去一夜,尽管他嘴上不说,神色已经有所着急。 第一情深何尝不急,不过对此他有自己的看法,“凡间的一夜,于天庭之上而言不过过去了几十分钟而已,许是莲花仙子有些事耽搁……” 话未说完,天空忽地飘起了莲花雨,小张太子的神情顿时高涨起来:“她来了!” 花瓣落入湖中,湖中心忽闪起一阵粉色玄光,一朵硕大的红莲破水而出,接着便见一位女子现身,亭亭玉立于红莲中央,这个女子五官如画,灿若春华,身着一袭浅粉曳地裙,袖口衣襟之上都印有荷花图案,腰间还佩戴了一挂绣有粉色莲花极为小巧的香囊,手挽金丝薄雾纱,仙姿楚楚,美到不可方物。 小张太子飞身过去,与莲花仙子并肩而立,没有客套的礼节,相互报以明媚一笑,微风拂起两人衣诀,犹如身在云端,第一情深看着这样的两人,深觉此刻的他们美好的就像一对画中的神仙眷侣,只可惜,一切只是他的幻想,多么的像,就像他和莲仙一样,襄王有心,神女无梦。 小张太子与莲花仙子携手飘落于第一情深面前,莲花仙子直奔莲仙,第一情深忐忑地道:“真希望她能有办法救活仙儿!” “她们两人是同族,或许有办法也未可知,姑且试试。” 莲花仙子以手轻触了触莲仙的双腿,悲戚地朝二人摇了摇头。 第一情深早知结果如此,强忍住悲伤道:“现在我只希望她可以活过来,其他的我已经不奢求什么,以后,我就是她的双腿。” “她是莲女,要救她必须借助莲花的精气,而且要众多的莲花,吸食七日,才可还魂,可是这个时节莲花都已凋谢,到哪去找这么个去处?” 第一情深与小张太子垂首陷入沉思,忽然,两人同时抬起头来,异口同声道:“我知道哪里有这么个地方,得意王府。” 小张太子补充道:“第一次造访得意王府,我实为玉龙太子所折服,想不到他是那般爱花之人,为留住它们,不惜花费大量法力蓄养,令它们常年花开不败。” “原来是这样!” 仙乐皇朝的莲花本来和世间莲花一样,花期一到便自然衰败枯萎,可自从白氏郎到过仙乐皇朝后,莲仙院中所植莲花就再也没有枯萎过,第一情深第一次进得意王府,便发现那里的布局和仙乐皇朝莲仙的寝宫十分相近,故地重游似得,所种的花也是莲仙所喜欢的桃莲二花,通过这种种,第一情深不得不承认白氏郎对莲仙真的是用情至深的,垂眸喃喃道:“一直以来都误会他了,他真的很爱仙儿。” 小张太子闻言,目光恻然地看向第一情深,既然他关注这个表弟,自然知道白氏郎在第一情深的爱情里扮演着什么角色,三个人的爱情,注定会有一个人失意,不幸的是,他和第一情深都属于这被驱逐出局名单里的人选。 “你们在想什么?不能再耽搁时间了,我们立刻出发吧!”莲花仙子着急的声音唤醒了发呆的兄弟俩,第一情深赶忙抱起莲仙,同往得意王府而去。 钱府。 钱達心事重重往家门口走,正欲跨上府前石阶,斜刺里忽然窜出两个手执利剑的女子来,风驰电掣向他袭来。 钱達自得到媚三娘指点,再加上自己的苦心专研后,法力已大有精进,对付一般的小妖小怪实绰绰有余,只见他游刃有余身形飘逸地穿梭于天心姐妹的刀光剑影里,二三十招过去,姐妹俩连他的一片衣襟都没有伤到。 钱達轻摇折扇,斜睨着天心姐妹,“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现在的你们已经不是我的对手,趁早走吧。” “把话说清楚再走!”天雪紧追不放,“就算你不是主谋,可你跟那个主谋的蒙面女子站在一起,你就是帮凶,说,那个蒙面女子是谁?” 钱達早该料道她们是为了此事而来,忽急了起来,答非所问:“你家主子现在怎么样了?” “不用你假惺惺,我们只想知道主谋者到底是谁?” 钱達再次答非所问,语气是善意的:“你们连我都斗不过,就算知道她是谁也无济于事,只是白白送死。” “这个你不用管,你只要告诉我们她是谁就行了。” 钱達心烦天雪的胡搅蛮缠,黑着脸缄默不言。 天心在旁剖析道:“我家帝女最大的敌人是媚三娘,我们来这之前刚去过镇妖塔,奇怪的是,塔竟然已经不在了,媚三娘必定是逃掉了,可她的功力不可能恢复的那么快,且以她仇必亲报的性子是不可能假手他人的,那这个主谋者一定另有其人,我越想越觉得和那个女子似曾相识,尤其是她的声音,她的眼睛……” 其实只要认真思考就不难想出个子丑寅卯,莲仙的存在危害了谁的利益,谁就是对她痛下杀手的那个人。 脑海灵光一闪,花香楼遭遇一幕浮现眼前,蓦地惊叫起来:“是了,就是她!” 话刚落音,一枚流矢闪电般袭来,猛然自天心腹部直穿了过去,鲜血当时就自她的前腹喷溅了出来,场面血腥至极。 流矢“铿锵”一声钉在了一株古树之上,强大的劲道使得一树的绿叶扑簌簌而落,速度之快,只是一眨眼,就已经了却一个人的一生。 被鲜血染红的流矢之上,血液像燃烧过后的蜡泪一滴滴滴了下来,将地上的青石染成一块血玉。 天心痛苦的五官都皱在了一起,大量的鲜血自嘴角以及腹部涌出,轻如棉絮的身子陡然像断线的风筝一般轰然倒地。 “姐姐!”几乎吓傻了的天雪自干涩的喉咙里迸发出一声凄厉惨叫,一把扑了过去。 钱達也吓得不轻,倒退几步,狼狈跌倒在地,突然像想起什么似得,惊恐的目光朝四面八方扫了一个来回,却什么也没看到。 “姐姐,姐姐!”天雪哭成了泪人,徒然地以手替天心捂住涌血不止的腹部,很快她的手就泡在了鲜血里头。 “疼!雪儿,你放手吧,我真的很疼!”天雪越捂,天心就越疼,额冒冷汗,抽气连连,何况就算顾前也难顾后,后背涌出的鲜血已经浸透了天雪身着的蓝裙。 天雪手足无措,脑筋一片空白,病急乱投医,冲钱達哀求道:“你帮我想想办法,你帮我想想办法!” “我,我能有什么办法?我又不是神仙!”钱達虽然纵情声色,却也不是完全没有良知,眼见天心的惨状,心里也非常着急,急中生智,一句“我又不是神仙”使他找到了一丝出路,“对啊,神仙,前面不远就是得意王府,我们走!” “没有用了,我的血已经快流干了!”天心紧紧抓着天雪胳膊的手开始不由自主的一分一分松了开去,“姐姐真的……没办法陪你走下去了……” “不会的,不许你胡说!”天雪反手紧紧握住天心的手,似要把自身所有力量都穿递给她,“姐姐,不要放弃,我背你,我们去找白氏郎!” 钱達在旁帮忙,天心借着两人的力道咬牙站了起来,一步,两步,三步,就在跨出第四步的时候,突然惨叫一声朝前栽去,此番恰如伤筋动骨的牵扯,无意间促使她离鬼门关又近了一步。 “她这个样子根本一步也动弹不得,还是我去把白氏郎请到这来吧。”钱達反应倒是快,足尖轻点树干,马不停蹄往得意王府而去。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天心的瞳孔已经开始收缩,视线也已经模糊的看不见人影,心知大限将至,赶忙将要说的话都抓紧时间道了出来:“凶手是张……张菱星……不……不要报仇……好好照顾帝女……” “我不,我要她死!”天雪失心疯般激动地叫喊起来。 她的话刚落音,一道夹杂着劲风的掌势猛然击向她的后背。 “雪儿,雪儿……”天心察觉到不对劲,紧张地呼唤,天雪抿唇闷哼了一声,嘴角鲜血顺流直下,凄然地笑了起来:“姐姐,我不会和你分开,不会孤零零一个人留在……这个世上……” 说完,秀目无力阖上,身子重重往一边歪倒下去。 “雪儿!”天心绝望的哭喊,由于情绪太过激动,引起了咳血,一口气提不上来,在极度痛苦中气绝而亡。 得意王府。 第一情深带着莲仙在情恋仙小筑前现身,菱星刚好从外面回来,撞见这一幕,心里无疑是非常不舒服的,因着小张太子与莲花仙子在场,才克制住了一些不悦的情绪,淡漠地问:“你们来这做什么?” 说话时,目光状似不经意地扫了第一情深怀里不省人事形如枯槁的莲仙一眼,嘴角不自禁地往上扬了扬,脸上有掩饰不住的得意之色,慢条斯理地道:“太子哥哥不在,他出门了。” “我不找他,借过!”第一情深沉着脸丢下一句话,绕过菱星奔进小筑。 小张太子本想同菱星打声招呼,奈何为第一情深举着伞,片刻不能离其左右,只得作罢。 菱星被人当众这样扫脸,有多气愤可想而知,转过脸狠狠瞪了眼第一情深,心火熊熊燃烧,噼里啪啦做响,一抬眸,“情恋仙小筑”五个字的牌匾映入眼帘,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情恋仙,多美的三个字,可它不属于我,就不该存在。” 一亮掌,一条拇指粗的麻绳端握在手,猛然朝匾额一挥,“哐当”一声,匾额砸地,凝聚真力,一掀衣摆,抬脚往匾上的“仙”字中间发狠一跺,匾额一分为二,脚下的那个“仙”字也粉身碎骨。 亏得白氏郎没有看见这一幕,否则还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白氏郎伤势微好些便往烟雨亭赶,不用说结果扑了个空,掐指一算,莲仙居然身在得意王府,诧异一番又一溜烟往王府赶。 钱達在王府门前正急得团团转,白氏郎与李斜阳的归来使他欣喜若狂,冲上前去连珠炮似得道:“人命关天,你们快跟我走,只有你们可以救她了!” “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你让开!”白氏郎心急如焚,一把推开钱達,钱達也急得冒火,高声冲二人越行越远的背影吼道:“她就快死了,如果第一莲仙知道你们见死不救,她一定不会原谅你们!” 白氏郎与李斜阳对视一眼,双双刹住脚步,听钱達话里的意思这个受伤的人对莲仙来说一定十分重要,白氏郎与李斜阳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乐小倩,李斜阳转身跑回了钱達身边,心急火燎道:“她在哪?立刻带我去!” 没走两步,又回头看向白氏郎,欲言又止,看得出来,李斜阳已经乱了方寸,白氏郎没有办法,唯有先陪他走这一趟。 赶到现场,才发现误会了,白氏郎与李斜阳替天心姐妹检查一番,着急的脸色瞬间转为阴鸷,李斜阳率先喝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最好把事情解释清楚,否则你就要大难临头了!” 钱達瞪眼:“又不是我干的,我还好心通风报信,你别狗咬吕洞宾行不……” “你说什么!”李斜阳震怒,高举起手中的吟湘玉笛就要对着钱達的脑袋砸下去,幸亏被白氏郎及时拦住,否则钱達必定血溅当场,白氏郎有他的看法:“这一次我相信他是无辜的,击伤天心姐妹之人功力浑厚,绝非泛泛之辈。” 李斜阳冷哼:“公子,你可不能小看我们这钱大少爷,他现在可是今非昔比,有时连我也不是他的对手。” 白氏郎目光灼灼地看着钱達,弄得钱達浑身不自在,顾左右而言他:“她们,她们现在怎么样了?” 白氏郎垂眸,叹息复叹息,难过的说不出话,李斜阳的神情亦是十分悲恸:“莲仙姑娘失去了一对好姐妹……她们,她们如果再多撑半个时辰,等我们赶来,或许就不会这样了。” “对方下手时分明是铁了心要她们命的,姐妹二人修为实在太浅,根本撑不了多久。” “现在怎么办?” 白氏郎思虑一番才道:“带她们去神女瀑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人世悲欢易如反掌 看这青山绿水别来无恙 莲花仙子启用仙法在一片开的最灿烂的莲花中间幻出一座小圆桌大小的莲花台,然后把莲仙带了过去,盘腿而坐,以自己的元丹为莲仙疗伤。 第一情深焦灼地在池边来回不停踱步,半空之上忽然传来欧阳怜急切地呼唤声:“伯考哥哥,你在哪里?你答应过我不让我转世,你怎么可以食言呢?我说过,如果我不能陪伴你,我宁可毁灭自己!” “遭了!”第一情深惊得差点弹跳起来,急冲冲对小张太子道:“表哥,你帮我照看一下仙儿,我有事要离开一会,很快就回来!” “放心去吧,我不会负你所托的。” 得到小张太子的郑重承诺,第一情深就像吃了一粒定心丸,不加犹豫,一溜烟快马加鞭往幽冥帝都赶。 越急越出事,幽冥帝都离蓝魔县相距甚远,第一情深觉得土遁实没有走陆路来的敞亮快速,于是他选择了腾云驾雾,一开始畅通无阻,可就在行驶到一半路程时,手中的伞忽然着起了大火,第一情深匆忙将伞一丢,没有了遮挡物,强烈的光线直射在他身上,使他身如针刺,一个不稳,当即栽下了云头,滚落在一处斜坡下。 半空中,菱星翘着腿躺在云朵之上,手拿一朵荷叶遮着脸部,起先惬意地哼着歌,晃着腿,不一会儿改为撇嘴道:“真热啊,算了,玩够了,回家!” 话刚落音,云朵即载着她“咻”地一声没了踪迹。 第一情深对这一切丝毫不觉,狼狈地藏匿在一处茂盛的草丛下,喘了口气自言自语:“好好的怎么会起火,难道……这是天意?” 不管是不是天意,都必须回去看一下,陆路走不通,那便只有土遁了,早知现在,何必当初。 幽冥地府。 欧阳怜挺直身子神情冷毅地立在油锅台上,她的脚只要稍稍往前移一步,顷刻便会跌进脚下那口冒着炙热之气咆哮翻滚的万丈油锅之中。 黑白无常急得不行,轮番劝道:“欧阳怜,你冷静点行不行,帝君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但凡进了地府的门,每个鬼魂都盼着能投胎个好人家来世不愁吃穿,可是你却想尽办法非留下来不可,为此不惜以这种方式逼我们就范,你这又是何苦呢?” “一入地狱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和小白就是最好的写照,我们的世界不会有末日,只有永生永世,永生永世困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除了我们自己,没有人会了解这种压抑的痛苦,欧阳姑娘,趁一切还来得及,收手吧。” 白无常转头看了看计时的漏刻,急喊道:“离转世没有多少时间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你快下来,跟我们走吧!” 欧阳怜始才抬了下眼皮,泪水决堤般滑落,“我只是想看看,等到最后一秒钟的时候,他会不会出现,现在看来,我是等不到了。” “帝君他……” “别说了,你们要说什么我都知道,我真的不想投胎转世,就算转世,我想,终有一天我也会把他记起,这样的话我的转世又有什么意义?若真的要忘记,灰飞烟灭来的更彻底。” 说完,脚步往前移了移。 “怜儿!”第一情深急切的呼喊声在殿中响了起来,声到人到。 欧阳怜惊诧回眸,简直不敢相信,一激动,脚一滑,惊叫一声,朝油锅栽去。 第一情深眼疾手快,袖中飞出一袭白绫,锁住欧阳怜的纤腰,硬将她拉离了那道惊险关口。 欧阳怜脚一沾地便扑进第一情深怀里,喜极而泣:“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你是来拯救我的,对不对?” 一双含珠的明眸一瞬不瞬地直视着第一情深,期待地等着他的答案。 第一情深看了看漏刻,见还有一点点时间,紧握欧阳怜的双肩慎重地问:“你真的觉得我把你留下是对你的拯救?你再好好考虑考虑,我不希望你后悔。” “怜儿一生所求就是能和你在一起,又怎么会后悔呢?” 黑无常在旁提醒道:“帝君,时间到了。” “伯考哥哥,你快……”欧阳怜话未说完,察觉到异样,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的手脚部分已经开始消失不见,顿时面如土色:“怎么办?怎么办?” 第一情深自怀中摸出一个晶莹剔透的玉镯,亲自给欧阳怜戴上,“这是幽冥帝妃的信物,以后……以后你就是这里的女主人了。” 欧阳怜晃了晃手上的玉镯,欣喜万状,第一情深的心里却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酸苦滋味。 欧阳怜低头一看,双腿已经恢复如初,喜不自禁之下,突然拥住第一情深,轻柔地在其脸上留下一个香吻,吻完之后娇羞地将脸深深埋进他的胸膛之中,带着一丝哭音细语喃喃:“伯考哥哥,谢谢你!” 第一情深整个人石化了一瞬,好半天才扯了扯嘴角硬挤出一句话:“谢什么,傻丫头!” “大团圆结局!恭喜帝君,恭喜娘娘!”黑无常暗想,这样的结局也不错,有了帝妃,帝君的心就会慢慢从第一莲仙的身上收回来,这样他和小白就不用整天为帝君担忧了,打铁需趁热,板上钉钉后方能高枕无忧,“帝君封妃,乃是地府百年难遇的一大喜事,应该大摆宴席,广诏十方鬼差,令他们前来拜见道贺才是,不知帝君打算何日操办,属下等好早做准备。” 说完,递了个眼色给白无常,示意他帮忙敲敲边鼓,白无常会意,接话道:“小黑说的有道理,有个隆重的仪式才显圆满,帝君只要一声令下,我和小黑保证帮您办的妥妥当当。” 第一情深有些犯难,他给怜儿名分只是为了不使她的心愿落空,他觉得如果欧阳怜认为留下是一种幸福,他替她完成这个幸福也没什么不好,可是事情显然没有他想的这么简单,既然他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名,事情的性质就已经变了,无论做什么他都必须将欧阳怜的感受放在第一位,这一刻,就好像有一道无形的锁链牢牢地锁住了他,令他倍感压抑。 欧阳怜见第一情深久久没有表态,心里的失望盖过了沧海,不过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既然已经朝第一情深迈近了一步,她相信通过自己的努力与他总会有举案齐眉的那天,“来日方长,不必着急,我自己知道我是他的妻子就行,别人知不知道不打紧的。” 黑无常犹不死心:“哪怕举行个简单的婚礼也好啊,至少名正言顺些嘛,帝君,您说呢?” 第一情深这才体会到什么是真正的骑虎难下,他也想给欧阳怜一个体面的婚礼,可他始终过不了自己心里这一关,拜堂是一件神圣的事,只能和自己爱的人完成这个一生只能有一次的仪式。 “你们先退下!”打算遣退黑白无常后,再好好和欧阳怜谈谈,孰料下一秒目光无意一瞥,摆放于大厅一侧的轮回镜中的两道背影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两个女子的背影,正准备进入轮回隧道投胎转世,第一情深正想着她们的背影怎么这么熟悉,白无常惋惜地开口道:“真是世事难料,昨天相见她们还活生生地站在我们面前,谁知今日却……” 话未说完,顿悟过来的第一情深拔腿就往轮回隧道狂奔而去。 欧阳怜三人气喘吁吁追了过去,第一情深纹丝不动像截枯木似得站在轮回隧道旁,脸色阴沉的有些吓人。 欧阳怜不明所以问:“伯考哥哥,你怎么了?” 第一情深忽然转身,厉声质问黑白无常:“你们为什么不和我打声招呼,就擅自批准她们转世投胎?” “帝君不是说过,有些小事我们能自行处理的就自行处理么?我们查过生死簿,这姐妹俩生前谨守本分,未曾犯下什么大过,所以我们就判了她们转世为人,有什么不妥么?” “小白,为什么你想事情总是不会拐弯呢?” “什么意思?” “对帝君来说,她们是自己人。”黑无常直率,有话就要说,而且是直说:“如果所有和第一莲仙有关的人都可以免除死刑,那还不得天下大乱?帝君为了第一莲仙已经一次又一次违背天道,迟早有一天局面会不可收拾!” 第一情深无言以对,拂袖而去。 欧阳怜的目光追随着他的背影直至消失,神情落寞非常,抚了抚手腕上的玉镯,心愿已经达成应该开心才对,可心里却沉甸甸的,开心不起来,往往只有得到才发现,有时候得到也是一种痛苦。 神女瀑布。 天心姐妹被置于一堆摞得很高的柴火之上,白氏郎与李斜阳神色凄楚地站在一旁,李斜阳手中握了根燃烧的很旺的火把,显然是要以这种方式送走两位姑娘。 “我和公子一定会查出杀害你们的凶手,告慰你们在天之灵,你们安心去吧。”叹了口气,手中火把点向柴火。 “等等!”第一情深急吼吼赶来,第一眼看见的便是天心姐妹那惨白如霜的脸色,瞬时心如油煎:“一别竟成永诀,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你们以身涉险,是我害了你们,对不起,对不起!” 白氏郎刚要开口,第一情深双眸忽然精光一闪,语气急转直下:“先是乐小倩被人所伤,然后是仙儿,现在又她们姐妹俩,究竟是谁与她们有这么大的深仇大恨,非这般赶尽杀绝不可?” “乐姑娘真的受伤了?”李斜阳一急,声线不由自主的拔高了几倍,白氏郎愕然瞅了他一眼,李斜阳自知失态,悻悻低下头去,故作漫不经心地问:“她现在没事了吧?” “我不知道。”第一情深实话实说。 李斜阳闻言翻了翻白眼,浪费口水还难为情。 白氏郎自他手中拿过火把,“你去看看她吧,如果她愿意,把她接到王府去,仙儿她现在……” “不用劳烦了!”第一情深一口回绝:“仙儿一旦醒转,我会立刻带她回仙乐山庄。” 白氏郎十分舍不得,一急,不适地蹙了蹙眉,李斜阳见罢回击第一情深:“我们家又不是龙潭虎穴,那么急干什么?” 第一情深干笑:“你们被称作是天庭的龙虎二仙,那你们家不是龙潭虎穴是什么?” 李斜阳一愣,“说的有那么点道理,不过听着怎么这么别扭。” 第一情深斜睨了他一眼,话题又转了回去:“你们觉得最有可能伤害她们的是谁?” 李斜阳陷入沉默,他心中不是没有怀疑对象,只是在没真凭实据之前,他不能开这个口,白氏郎的想法也差不多,兹事体大,必须拿证据说话。 “最有可能的便是媚三娘,可是她被困镇妖塔,怎么可能……” “她已经死了。” 第一情深震惊非常:“什么?她怎么死的?自杀?她怎么舍得?” “她当然舍不得自杀,她是被人吸去元丹和身体里的精魄而死的,也算罪有应得,难得的是最后她居然还悔悟了,我至今还不敢相信。” “那不是她,又会是谁呢?” 李斜阳无法回答,只得含糊应对:“千头万绪,一时也难以理清,容后再说,先送两位姑娘上路吧,逝者为大。” 第一情深看了看白氏郎手中热焰冲天的火把,有些于心不忍:“一定要以这么惨烈的方式么?” “公子的意思是把她们葬在这青山绿水间,这样好倒是好,可我觉得她们一定希望能够随莲仙姑娘回归故乡,你认为呢?” 第一情深缓缓闭目,将眼里浓厚的忧伤尽数遮盖住,而后沉重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这样做很残忍,但只有这样才能替她们完成心愿。” 不忍地微微别过头去,火把凑近木柴,干燥的木柴遇火顷刻间噼里啪啦燃烧起来,风助火势,很快天心姐妹的身躯便淹没在熊熊的烈焰之中。 白氏郎心下一片汪洋,有感而发:“人世悲欢离合易如反掌,看这青山绿水别来无恙。” 第一情深与李斜阳神色一恸,长长地叹了口气,各怀心事,目光凄然地盯着面前的火堆出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你情深不换 我一眼洞穿 小张太子静坐醉仙亭等消息,这时莲花台斜侧上方一朵彩云引起了他的注意,不用说,又是菱星在上面观察“敌情”了。 小张太子正要出声唤菱星下来,又怕惊扰莲花仙子施法,只好站到显眼处朝菱星挥袖,并对她示意地指了指地面。 菱星觉得他多管闲事,正生他的气呢,于是故作视而不见,依旧我行我素。 小张太子无奈,腾云直上将她强拽了下来,为防她闹腾,将她带离莲池老远。 菱星是个拗脾气,一落地又往莲池奔去,小张太子闪身阻拦,菱星一恼,猛然亮掌击向他的左肩。 小张太子猝不及防,硬挨了这一掌,虽然无恙,却吃惊不小:“星儿,一段时间不见,你的法力可是突飞猛进啊!” 菱星面无表情地道:“知道就好,那就不要与我为敌。” 小张太子微咧的嘴角缓缓收了回去,抬眸认真地凝视了菱星一眼,面前的女子五官如刻,透着阴冷,浑身上下已经被戾气所盖,肃杀之气显而易见,这一惊非同小可:“星儿,你有没有发现,你变了?” “有么?”菱星提裙转了个身,抿唇笑了,故意曲解他话里的意思:“难道……我越变越漂亮了?” 小张太子没想到她有此一问,怔了一怔,正色道:“我是认真的。” 菱星顿觉无趣,收起笑脸冷傲地问:“我哪里变了,你倒是说啊。” “你从前虽然高傲,却活的天真快乐,可看着现在的你,却找不到一点之前的影子,凡间龙蛇混杂,不宜久留,你还是赶快回去吧。” “我不,我还有事要办呢。” “你能有什么事,不就是想多陪陪玉龙太子,他是个大忙人,和你不能比的。” “大忙人?”菱星冷哼:“忙什么,忙着招惹风流债吧。” 小张太子顺着她冰冷的目光看去,然后就看到了第一莲仙,似乎明白了什么,不过在没弄清楚事情真相之前,不能贸然开口,否则恐将事态越闹越大,赶忙转移了话题:“对了,你姐姐呢?你们一向形影不离的,她必定也下凡了吧?” “姐姐出门了。”菱星心不在焉答话,意识到只要有小张太子在,留下来也是徒劳,借故告辞:“表哥,我有点累,先回去休息了。” “星儿,我还有话和你……”不等他说完,菱星以手捂耳跑开,小张太子无奈地摇了摇头:“仙人亦有凡心,千金难买是洒脱。” 天心姐妹的后事处理好后,第一情深当即带着她们的骨灰坛前往仙乐山庄安放,李斜阳想着要去探望乐小倩,与白氏郎话别后,一道往山庄赶,白氏郎则快马加鞭回了王府。 一见小张太子,顾不上打招呼,开门见山问:“仙儿怎么样了?” “莲花仙子还在为她疗伤。”小张太子甫一回头,眉峰骤然蹙起:“你的脸色不太好,你没事吧?” 白氏郎心不在焉地摇了摇头,忧虑重重的目光始终停留在莲湖中央被众莲包围的莲花台上。 当事者情深不换,局外人一眼洞穿。 小张太子这才明白菱星的担心不是多余,挑眉意味深长地问:“你和她之间……应该颇有渊源吧?” 白氏郎闻言警觉地回过神来,像遇到劲敌似得,浑身的血液都调动起来,恢复了往日的精炼,快速地将脸上紧张的神情收敛的一干二净,始才若无其事云淡风轻地笑道:“她是我和斜阳在凡间所认的义妹。” “仅此而已?”小张太子显然不信,“我看不像。” 白氏郎目光闪烁虚着气问:“哪里不像?” “眼神,你看她的眼神,你从来没用过那种专注且深情到骨子里的眼神看过任何一个女子,包括我那两位表妹,我们大家在一起这么多年了,这一点我看的很清楚。” 白氏郎下意识地紧了紧手中折扇,心中有两个小人打成一团,一个说,干脆点,大方承认吧,反正有缘无分,爱过也是曾经的事,说出来也没什么大不了,另一个小人却坚决地抵制,不能说,一点口风也不能漏,天规森严,牵一发而动全身,届时必天翻地覆,迫于形势,白氏郎最终选择了后者,继续在强辩的泥泞之路上艰难跋涉:“她受伤了,又生死难料,我有些失态也是情有可原,但事情绝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别瞎猜,这会给她招来杀身之祸的!” “我没瞎猜,你忘了,我和第一情深是什么关系?他对我向来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白氏郎的表情立时高度紧张起来,继而泄气地道:“我在他的描述中一定是一个始乱终弃的负心汉了。” 小张太子蓦地笑了:“其实我是诈你的,他只告诉了我他和第一莲仙之间发生的一切,对你和第一莲仙之间的事只字未提,事关重大,他又怎会轻易向人透露?不过,人的感觉是非常灵敏的,借此我断定你和第一莲仙之间一定有故事,果不其然。” 白氏郎的一颗心被他整得七上八下,见瞒不过,唯有避重就轻道:“我和她彼此欣赏,也知道此生没有缘分,所以最后我们决定做一对没有血缘却胜过血缘的兄妹,事情就是这样。” 小张太子半信半疑,既然白氏郎不愿意过多透露,他也不便追根究底,不过他实在为白氏郎目前的处境担忧,“今天我才知道菱星表妹也下凡了,她那骄横的脾性可是一点没变。” 白氏郎一点就通,“你是不是想劝我对仙儿避而远之?” “我只是希望你能多陪陪星儿,不要让她落下心结,如果你们之间已经有了误会,还是趁早解开的好。”末了,又着重加了一句:“她现在就在府中。” 白氏郎想了想,也觉得有必要和菱星开诚布公的谈一次,他本以为还来得及,只是他没有想到,他早已经错失了最好的解释时机。 仙乐山庄。 李斜阳已经来到乐小倩门外,可不知为什么,踌躇的厉害,敲门又觉唐突,就这样回去又觉得不甘心,结果抬了半天手愣是没有勇气敲下门去。 这时,门从里面打开,乐小倩犹显苍白的玉颜一愣:“怎么是你啊?你一直站在我门口干嘛?” 李斜阳情急地问:“你怎么知道我……” “从门里往外看,一直有个影子在晃,想想也知道是有人站在门口了,只是,没想到是你,你来有什么事么?” 李斜阳张了张嘴,忽然瞧见乐小倩臂间熟睡的小猫,惊诧道:“苗苗,它怎么跑这来了?” “这是你养的?这么巧,也叫苗苗?” 李斜阳看着乐小倩无精打采的样子,那还有心思谈猫,担忧地问:“你气色不好,是不是伤的很严重?告诉我,那个人是谁,我替你报仇!” 乐小倩脸色由白转红,眨了眨羽睫,忽然泪如雨落,“不必了,我应该感谢这个人才对,如果不是他,我的失忆症或许永远都好不了。” “失忆症?看来你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啊,如果你想找个人诉说,在下洗耳恭听。” 乐小倩把猫还给李斜阳,边走边绞着双手,身子因激动而微微颤抖,“我想起了和他的相遇经过,我们因为救了一只猫而有了交集,他把这只猫也取名叫做“苗苗”。” “是么,是挺巧的,后来呢?” 乐小倩回过头来,表情很奔溃,“我想不起来,我一用力想,我的头就很疼,我觉得我必须回他的故乡看看,或许这样我就可以把一切都想起来。” “我觉得你出发前应该好好想想到底该不该找回这段失落的记忆,我想你应该听说过一句话,有时遗忘反而是种幸福。” “如果我能够彻底遗忘,我无话可说,可是三天两头的头疼,让我想忘记也难,我决定了,宁可清醒的痛苦一生,也不要这样糊涂的煎熬下去。” “他的故乡在哪?仙乐皇朝?” “仙乐皇朝的附属国,月罗国,我们之前不是去过么?”顿了顿,试探地问:“这一次,你会陪我一块去么?” “好啊。”李斜阳原本是抽不出空来的,可乐小倩的事似乎带着一种吸引力,让他迫切的想跟她一块解开这个迷题。 李斜阳大概怎么也没想到,这个迷题他也有份参与,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四五个家丁堵在小筑门口七嘴八舌地说些什么,白氏郎心知有异,上前问道:“你们全都堵在这做什么?” 家丁们闻声分左右散了开来,白氏郎低眸瞧见地上那块毁的一塌糊涂的匾额,脚上的表情立时由多云转阴,“这是怎么回事?” 家丁们齐皆摇头说不知道,一家丁以手帕捧着一个精致的耳坠递到白氏郎面前:“王爷,这是奴才在地上捡到的。” 白氏郎目光锐利地扫了一眼,抓起手帕一阵风似得飞过屋顶,然后飘落下去。 菱星立在醉仙亭前,手中握了块巴掌大小的石头,正要对着匾额砸过去,身后忽然想起白氏郎的喊声:“菱星!” 菱星神色变了一变,施法令手中石头变没了去,才绽开一抹略显勉强的笑容,机械地转过身。 白氏郎微微偏头看了看她两边耳垂,他猜的没错,他手中的那只耳坠与菱星现在耳朵上仅戴着的那一只一模一样。 “太子哥哥,怎么了?”菱星含笑问,可见她还未发现异常,直至白氏郎抬手,一只耳坠亮了出来,菱星的笑容才僵硬地收了回去。 尽管心中有些不快,不过为了能够和菱星好好谈谈,白氏郎硬将那份不快强压了下去,呼了口气,语气柔和地道:“你和联星下凡这么久,我至今未尽地主之谊好好款待你们,不如这样吧,改日有空,我陪你们四处逛逛可好?” 如果换做以前,菱星必定欣喜若狂,不过随着下凡时间的延长,她逐渐开始不再信任白氏郎,白氏郎的话自然无法轻易令她感动了。 “好啊。”不咸不淡的两个字算作回答。 她的变化令白氏郎意识到解释刻不容缓,“星儿,有件事我一直想告诉你,这件事之所以拖到现在才决定摊开来讲,实在是因为有些顾虑,你听我说,我和仙儿其实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这个真相每说一次就必得经历一次排山倒海的疼痛,可这种情况似乎永远没有结束,白牡丹至今犹被蒙在鼓里,白氏郎也不敢轻易将此事告诉她,他不想在娘亲支离破碎的心口再插上一刀,如果可以,真希望能够瞒她一生一世。 菱星见白氏郎被泪光逼得通红的双目以及戚戚的神色,十分不解,“太子哥哥,如果事情真像你说的那样,你难过什么?我想只有一个原因,你是后来才知道这件事的,而在这之前,你非常爱她,我没说错吧?你可以不承认,不过今天你所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会想办法去求证的,现在想想,我和姐姐实在是太傻了,也太相信你了,那段时间,你整天魂不守舍,我和姐姐还以为你为了你父亲的事而烦忧,我几次想下凡陪伴你,都被姐姐拦住,她叫我不要打扰你办正事,可是你呢,你却利用我们的信任在凡间胡作非为,你对得起我和姐姐么?” 白氏郎真情流露,没想到因此将自己的内心暴露,事已至此,也就没必要反驳了,“都是我凡心未泯,才铸成大错,我也因此饱受了几百年的惩罚,如果你觉得不够,无论你想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只是请你不要牵连他人。” 菱星不置可否,语气略带鄙夷地问:“星儿实在好奇,她不过是只蛇妖,你怎么会爱上她呢?” “她不是蛇妖!”白氏郎认真强调:“她原是一个平常的女子,只是被人所害,才变成那样的,她这一生,受了很多苦,答应我,把她当妹妹看待好么?” 菱星听着白氏郎百般维护的语气只觉十分刺耳,她觉得即使莲仙只是白氏郎的妹妹自己在白氏郎心中的地位依旧与莲仙遥不可及,这使她无法忍受,现在是她扳回一局的最佳时机,她怎么也不会错过了,“太子哥哥,你知道我想要什么,我等了你几百年,你还要我等多久?我可以不计较你们的过去,但我现在要你给我一个确切的答复。” “只怕要让你失望了。” 菱星的双目陡然泛起寒意,“为什么?难道你要为了她违抗母后的懿旨,你就不怕……” “我不是那个意思。” 菱星的眼神咄咄逼人,誓要一个答案,白氏郎无奈,只好如实说:“日前,我和斜阳有事进了镇妖塔,不料遭人暗算被困塔中,偏偏此时得知仙儿有难,我一时情急,毁塔释妖,王母责令我必须将他们全部捉拿归案。” “什么?怎么会这样?”越听到后面菱星的脸色便越加难看,她第一次意识到什么叫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懊恼万分的同时对白氏郎的所为更加痛恨:“我听表哥说,镇妖塔关了上千只妖精,花费了你几十年的心血才将他们一一擒住,可是你为了一个第一莲仙,你竟然什么都不顾,你……” “我不能见死不救……” “如果换了我呢?” 白氏郎仅愣了一秒,菱星即愤恨甩袖掉头离开,白氏郎想拉没拉住,头痛扶额,疲累地瘫靠在围栏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不是不爱 只是怕伤害 思过天界。 菱星欠身一礼:“星儿见过吕伯父!” 吕洞宾自佛经中抬起头来,赶忙起身,“公主怎么来了?快请坐。” 菱星在棋盘前坐下,吕洞宾随之,菱星以白棋先落子,吕洞宾以黒棋对之,两人一边对弈一边闲话家常,看似闲话家常,背后实则硝烟滚滚。 “公主驾到可是有事赐教?”吕洞宾一边落子一边笑着问,脑海心思却在打转,菱星鲜少踏足思过天界,无事不登三宝殿,看她郁郁的神色事情似乎还不小,八成与龙儿有关,难道龙儿出事了?正胡思乱想,菱星一针见血地反问道:“伯父认不认识一个叫第一莲仙的女子?” 吕洞宾一惊,落子时手一滑,无巧不巧的,竟撞到对方枪口上,菱星璨然一笑,“叫吃。” 一边收走黑棋,一边追问:“伯父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吕洞宾到底经历过大风浪,很快镇定下来,“你是不是听说了些什么?” “我已经见过她了。” 吕洞宾神色波澜不惊地继续下棋,“龙儿应该跟你解释过她和我们父子之间的关系了吧。” 菱星不为所动:“星儿想听伯父亲口说。” 吕洞宾落子的手顿了一顿,随即不动声色地下了下去,坦然且坚定地道:“不错,她是我的女儿。” 菱星依旧存有疑虑,紧追不舍:“可是我觉得她和吕伯父没有任何一点相像的地方,反观太子哥哥,相貌和您简直是如出一辙。” “许是我吕氏血脉子随父女随母吧,仙儿和她娘亲何尝不是如出一辙,万里挑一的美人尖子。”吕洞宾见过莲仙画像,是以如此清楚。 “第一莲仙的娘亲是谁?她又为什么不认祖归宗呢?”菱星一向心直口快,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如果您早些道出实情,太子哥哥也不至于做出此等兄妹相恋的不伦之事来……” “公主慎言!”吕洞宾“啪”地一声收起折扇,凛然对菱星道:“龙儿他是个守分寸的孩子,我相信他和仙儿从未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事关他二人清誉,对外我希望你能守口如瓶,如果你认为龙儿已经不适合做你的夫婿,你可以求王母取消婚约,一切罪责在我,我在这里思过多久都是应该的,而龙儿,天高任鸟飞,这才是我这个做父亲的最大的心愿。” 天高任鸟飞?菱星暗笑:既然进了笼子就是一生一世,我这个提笼人怎么可能轻易让猎物逃脱? 想归想,至少目前还不能把局面闹得那么紧张,神色缓了缓,语气也跟着温和了下去:“星儿一时难过,才口不择言,伯父见谅,您的话我会牢记在心,不会向任何人透露的。” “何尝不想让仙儿认祖归宗,只是时机不允许。”吕洞宾出于释疑的补了一句,菱星顺势插针:“星儿会助您尽快达成心愿的。” 吕洞宾抱着一线希望阻止:“如果你觉得委屈,你可以……” 菱星怎么可能给他顺水推舟的机会,“如果第一莲仙真的是您的女儿,星儿还有什么好计较的?只不过,事关重大,口说无凭,星儿希望您能拿证据出来证明。” “公主可有什么建议?” “滴血验亲,您看如何?” “仙儿既不能上天,我亦不能下凡,如何滴血验亲?” “星儿自有办法,您等消息就是,星儿告退。”说完,闪身离开。 吕洞宾颓然跌坐回椅中,再一看棋盘,黒棋早已被杀得片甲不留,略一思忖,霍然起身,以手凌空一抹,幻出一朵白色牡丹来,急切地对它下令:“去把李斜阳给我带来,要快!” 月罗国。 自失忆后,乐小倩第二次来到此处,旧地重游,心情可想而知。 李斜阳好奇地问:“你跟这个地方难道也有渊源?” “为什么要用“也”这个字?” 李斜阳不由得沉默下去,许久才低叹道:“我有两个朋友是在这儿丧生的,之前我来此地就是为了来拜祭他们。” “是么?曾经我也以为这个地方会是我人生的终结点,没想到竟是个转折点,世事难料呵。”嘴角扯出一抹苦笑,转身离开。 带着李斜阳在树林里乱转,凭着模糊的记忆找寻了很久,才找到当年和李吟潇相遇的地方。 尽管过去这么多年,花草树木依旧和从前一般模样,可是借这片青山绿水成就一段刻骨铭心爱恋的两个主人公,一个已心如死水,一个恐怕早已化成骨灰。 爱恨好像还停留在昨日,可是一回首,才发现已经远去了几百个春秋。 触景伤情,乐小倩真想大哭一场,羞于李斜阳在旁,终没有这么做,继续朝前走去。 百米处有一湖泊,乐小倩走近了就不挪步了,李斜阳看着她定定的模样,知道这里一定有她的回忆,不便打扰,悄无声息地退靠在一块硕大的岩石上静静看着她。 乐小倩忽觉头疼了起来,像有个小锤在她的脑海里不停地敲敲打打,就在这时,一幕画面攸地窜进脑海。 眼前这片湖泊是楚珊瑚也就是后来的乐小倩与李吟潇第二次相遇的地方,至于后来她为什么会改名换姓改头换面,还得从这说起。 当时楚珊瑚觅食至此,由于天气炎热,饮了几口湖水犹觉不过瘾,遂决定下湖洗个澡凉快一番,在这之前,先将四面八方认真地观察了一遍,确定没有人来,才放心地褪起了衣裳。 无巧不成书,就在楚珊瑚的衣裳褪的差不多的时候,李吟潇带着一个侍从自一处长满杂草的土堆旁转了出来,他们自然也是为了消渴而来,万万没想到竟撞见了这尴尬的一幕,李吟潇情急之下来不及多想便出声喝令身旁看呆了的侍从:“把头转过去!” 话刚说完,便后悔了,这么贸然地开口后果可想而知,楚珊瑚惊恐转身,看着两个背对着自己的男子,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地惨叫,随即卷起衣服化作玄光逃之夭夭。 李吟潇不知楚珊瑚已经走了,焦急地为自己辩解着:“姑,姑娘,你听我解释,我们只是经过这里想取些水喝,绝不是有意冒犯的,你……” 身后根本没有响动,李吟潇试探地回过头来,才知道人已经走了,松了口气,嗓子干的几乎冒烟,快步到湖边以双手捧了些水,正要喝呢,身后的侍从忽然发出一声惨叫,李吟潇一惊,匆忙起身,这边厢刚回头,一把利剑恰于此时抵在了他的咽喉之上。 李吟潇惊得倒吸一口凉气,屏住呼吸,不敢动弹,待看清来人,瞳孔逐渐放大,放亮,欣喜地欲说些什么,楚珊瑚率先开口,语气冷人骨髓:“说吧,是你自己动手挖还是由我代劳?” 李吟潇一时没听明白:“挖什么?” 楚珊瑚恨恨地道:“还能挖什么?当然是挖你的双眼珠子,难不成你想自挖坟墓,也行啊,我可以成全你。” “我真的是无心的,我真的什么也没看见,当时我已经立刻转身了。”李吟潇哪肯自己在她心中留下一个淫贼的罪名,急欲证明自己的清白,转念一想,此事或许还有另一个解决的办法,他为自己的这个想法而欣喜若狂,语出惊人:“你嫁给我吧。” “你说什么?”楚珊瑚心尖不由自主的一颤。 李吟潇清冽的毫无杂质的目光柔情似水地看着她,极富感情地道:“自君别后,忆君成疾,空暇时,我时常会来这片树林守候,希望能再见你一面,皇天不负苦心人,总算让我等到你了,我曾告诉自己,只要遇见你就一定向你表白自己的心迹,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发生了现在这个小插曲,我可以拿身家性命发誓,这真的是个意外,不过就算是个意外,我也应该对你负责,最后我想问你一句话,你对我有没有……同样的感觉?” 楚珊瑚持剑的手垂了下去,目光没有温度也没有任何一丝情愫地看着李吟潇,她自小修道,决意成仙,情爱之事被看做是阻拦她成仙的绊脚石,无论如何她也不可能沾染,当下一瓢冷水泼向李吟潇:“我不需要你对我负责,我对你也没有任何感觉,我们是不同世界的两个人,就算在一起也不会有结果,你走吧,不要再来了,我再也不想再看到你。” 李吟潇有些受伤,却没有死心:“我是认真的,我知道,我们现在对彼此还不够了解,但假以时日……” “无论过去多久,我都不可能改变主意。”楚珊瑚无情地打断他的话,咆哮吼道:“我不想看到你,你走啊!” 李吟潇目光里残留的神采像流星一样消逝的无影无踪,挫败地垂眸道:“好,我走,不过我还会再来的,一年为期,如果在这一年里我再没有见过你,那么,我只有放弃。” 说完,黯然离开。 听完他的临别之言,楚珊瑚平静无波的一颗心忽像吃了粒酸梅似得酸涩的难受,忍了忍,终忍不住回过头来,看着李吟潇搀着受了剑伤的侍从蹒跚离开的背影,张了张嘴,半晌才郁郁地吐出一句话来:“不是不爱,只是怕伤害,如果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子,那该有多好。” 李吟潇说到做到,接下来的日子里,只要有空,定然造访两人相遇的这片树林,风雨无阻,从不间断,楚珊瑚连着几天化作百灵鸟立于枝头暗暗看着这一切,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遂变着法子吓唬他,希望他能知难而退,一会是老虎,一会又是豺狼,折腾个半死,却依然不奏效,就这样三天过去。 第四天,楚珊瑚又早早来到树林,边等边想办法,可这天直等到太阳快下山也不见李吟潇的身影,该不是被吓病了吧?楚珊瑚懊恼不已。 不思量,除是铁心肠。 楚珊瑚决定下山看看,这时,一阵热闹的谈话声传了过来,楚珊瑚以为是李吟潇,在人群身后现身,但见四个猎户一人手提一网袋活蹦乱跳的麻雀,口里欣喜地谈论着今日的收获,楚珊瑚见自己的同类遭此劫难顿时怒不可遏,纵身上前拦住那几个猎户,疾言厉色地道:“把你们手中那些鸟儿全都放了,你们不觉得这样对它们太残忍了么?” 猎户们像看怪物似得看着楚珊瑚,领头的凶神恶煞地瞪着她道:“你谁呀你,胆敢管我们的闲事?” 楚珊瑚手中的剑紧了紧,软的不行只能来硬的,一猎户见状赶紧站出来打圆场道:“有话好说,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出钱把这些鸟儿买下来,买下来之后你想怎么处置那是你的事,这样公平吧?” 楚珊瑚根本不吃这套,“我没有钱,就是有,也不会给你们,若开此例,你们只会变本加厉,我的妥协等同于助纣为虐,我绝不允许,再问你们最后一遍,放还是不放?” 猎户们抓紧了手中网袋,异口同声:“不放!” “不见棺材不落泪!”楚珊瑚往前移了一步,正要动手,李吟潇气喘吁吁的赶了来:“他们都是我的子民,不要伤害他们!” 猎户们委屈地向李吟潇控诉:“太子爷请为我们做主,这个妖女分明想断了我们的生路,我们靠自己的双手解决温饱,何罪之有?”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它们和人一样有血有肉,有家人的,你们怎么忍心……”楚珊瑚说到动情处,哽咽难言。 李吟潇触动柔肠,掏出四锭白银意欲分给四名猎户换取网袋,楚珊瑚道声“不准给”,劈手将银锭夺了过去,李吟潇无奈摇头,从怀中掏出四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了那班猎户。 众人感恩戴德地收下,兴冲冲地走了,其中一个走了几步还回过头来冲楚珊瑚得意地晃了晃手中银票。 楚珊瑚白了他一眼,将银锭丢还给李吟潇,快速将四个网袋打开,将麻雀们全都放了出来,因为太过拥挤,每只袋里都有麻雀受了伤,崴着脚蹲在地上根本无法飞行,楚珊瑚心疼不已,小心翼翼地把它们捧在手心,吹了几口仙气给它们,才令它们重新活蹦乱跳起来。 “百灵姐姐,谢谢你!” “它们,它们还会说话?”李吟潇脸色大变。 “你们快走吧,以后千万注意提防那些猎人的陷阱。”交代完这些,才回头迎视着李吟潇惊讶的目光坦诚地道:“它们是我的亲人,真正意义上的亲人,你,明白么?” 李吟潇恍惚好像听明白了,就像一记晴天霹雳恰好劈在他的头上,整个人都傻了,“什么?难道你也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与其亡命天涯 不如各自为家 由于天气太过炎热,陶朱与惠仁两人合计,一人出钱一人出力,在人群来往多的地方搭起了一个凉棚,免费为百姓发放清凉解暑的青草茶,消息一出,人群蜂拥而至,大排长龙。 轮到一个蓬头垢面浑身邋遢的乞丐时,许是因自己尴尬的身份显得异常局促,不等侍卫将茶碗递过来便急忙伸双手过去接,指甲里一些白色粉末瞬时掉进了茶桶里,低眸瞟了一眼,端过茶碗若无其事地转身离开,侍卫们忙得焦头烂额,根本没注意到茶桶里有何异常,照旧为后来络绎不绝的的百姓一大勺一大勺舀着青草茶。 家丁为白氏郎与莲仙撑着伞出了府门,白氏郎挑人多的地方走,来往的行人齐皆神色莫测地瞅着他们,莲仙非常紧张,将脸埋进白氏郎胸膛,白氏郎宽慰她道:“别担心,有装心哥哥在,不会有事的。” 联星犹在街上为人看诊,倦怠的双目在看到白氏郎与莲仙的那一刻霍然有神了起来,眼睁睁看着白氏郎抱着莲仙众目睽睽之下走向陶朱命人搭建的凉棚,猜不透白氏郎要做什么,心如火焚,为人诊脉的手不自禁地往下压,直到病人喊疼,才匆忙松手,不怪她会失态,没有任何一个女子在看到自己爱的人当着自己的面抱着另外一个女子大庭广众之下招摇过市能无动于衷。 这一刻,联星觉得自己颜面尽失,那些病人也纷纷替她鸣不平,三姑六婆,议声鼎沸:“你们知不知道,王爷抱着的那个女子就是蛇妖哎!” “小点声,蛇妖可是会吃人的,当心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真是不简单,连王爷都被她支使得团团转,这哪是蛇妖,我看是狐精。” “真不知王爷怎么想的,已经有一个这么温柔贤淑的王妃了,竟然还……” “王爷一世英名都毁在这个妖女身上了,王妃,您该管管了!” “你叫王妃跟妖女斗,那不是羊入虎口?” 联星被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吵得有些头疼,抬手示意她们安静下来,不过她们的话她倒是有听进心里去,对白氏郎和莲仙她的确不能再听之任之下去,必须采取行动了。 另一边,陶朱远远看见白氏郎抱着莲仙而来,起身让出自己的太师椅,白氏郎放下莲仙,莲仙看着台下一众紧剜着自己片刻不离的目光如坐针毡,白氏郎轻拍了拍她手背,示意她安下心来。 陶朱端了碗青草茶递给莲仙,询问发生了什么事,莲仙不知如何开口,以饮茶来掩饰自己的心慌。 白氏郎严峻的目光往台下一扫,看着台下一片惧怕的眼神,心知自己如果以势凌人的话结果只会适得其反,卸下兴师问罪的念头,决意以理服人:“你们其实根本无需害怕,仙儿她虽然会些玄门法术,但她的的确确不是蛇妖,仙儿的娘亲是这世间的莲神,也就是说仙儿是一朵圣洁的莲花托生,以上所说一字不假,但有一字虚言,本王甘遭五雷轰实不足为信,第一莲仙到底是不是真的是吕氏血脉还尚未可知呢!” 吕洞宾与李斜阳脸上风云变幻,李斜阳干笑了笑,语气略带不善:“公主真是冰雪聪明,还欠公主一句谢谢,要不是你,我和义父还得被这个迷信坑蒙一世呢!” 菱星不甘示弱:“哪轮得到你谢我?应该谢我的人是太子哥哥吧,如果太子哥哥知道这个消息,恐怕会开心的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吧?” 李斜阳目光如钩地直视着她,“听公主的语气就是不希望有这一天了?” 菱星心直口快,“是又如何?你能容许被人横刀夺爱么?” 李斜阳探着口风:“如今公主又有何打算?” “暂时还没想到。” 迫于形势,李斜阳唯有和稀泥了事,“在下有一问不解,这件事验不验出个子丑寅卯真的有那么重要?当然,我不知道继续验下去结果会如何,但我知道,如果莲仙姑娘真的不是义父的女儿,一切都将改写,你想过没有?” “难道你要我就此作罢,将错就错?” 李斜阳内心痛苦不堪,他不是不想给白氏郎与莲仙一个破镜重圆的机会,只是他不能,在强权面前,他们这些人不过是地面微不足道任人践踏的几只蚂蚁,随时有可能被人一脚送进地狱,他可以不求生,可是他无法看着自己爱的人齐皆殒命,所以就算千夫所指他也只能一往无前了,当下启唇看起绝情实则痛彻心扉地吐出四个字:“有何不可?” “伯父呢?难道您也不想把事情弄个一清二楚?”菱星好奇探究的目光转向吕洞宾,李斜阳闻言目光瞬间移位,隐隐泛光的双瞳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吕洞宾,眸中填满千言万语。 吕洞宾在旁观听这么久,当然明白李斜阳所想,作为父亲,他第一考虑的是儿子的幸福然后才是自己,遗憾的是,最后他和李斜阳一样,有心无力,他不是舍不得牺牲自己,只不过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他担心的是就算白氏郎与莲仙能在一起,也无法安然终老,与其亡命天涯,不如各自为家。 忍痛答话,“事已至此,何苦节外生枝?继续折腾下去,对谁都没有益处,不如到此为止,吕氏独生一子,多了个女儿,是件莫大的好事。” “难道您不替太子哥哥和那个第一莲仙感到委屈?” 这一句话无疑是在伤口上添盐,吕洞宾心下一揪,叹了叹气幽幽道:“姻缘天注定,这一生,他们俩只修足了做兄妹的缘分,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菱星把头绪梳理了一遍,觉得他们的建议未尝不可,不过她还是有些不放心,“今天的事一个字都不能向太子哥哥透露,期限是永生永世,你们能答应么?” 吕洞宾与李斜阳对视一瞬,迫不得已点了点头。 菱星抓住机会,趁热打铁,“有句话叫夜长梦多,太子哥哥和第一莲仙继续这样形影不离的待在一起,迟早会引起轩然大波,该怎么做,李斜阳,你比我清楚吧?” 李斜阳双眸暗沉,咬牙应道:“我明白。” “七天,七天后我不要在太子哥哥身边看到她,就这么决定了,不要让我失望。”不等李斜阳再说什么,闪身离开。 李斜阳倒背在身后的双手死死握紧了手中玉笛,失去神采的目光充满寒冷以及绝望,“她只需一句话,就可以令他人含恨终身,固然可恨,更可恨的是,我不仅不能阻止,还要助纣为虐,我真是禽兽不如!” “不要这样说自己!”吕洞宾激动地按住李斜阳肩膀,安抚地揉着:“这不是你的错,别瞎责怪自己。” “那是谁的错?”李斜阳无力地瘫坐下去,“义父,你知道么,我真的好累,真的好累。” “我知道,我都知道,这些年要不是有你,我早已撑不下去。”顿了顿,忽地加重了语气:“答应我,无论如何都要继续坚持下去,不然我们这些年所有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李斜阳有所触动,半晌,缓缓抬起无神的双眸,轻点了点头。 “龙儿心地仁厚,如果换他掌管三界,到时一定会有一番新的景象。”安慰地轻拍了拍李斜阳手背,“有些事才刚刚开始,假以时日,或许会有转机也未可知。” 吕洞宾弦外有音,李斜阳有所领悟,暗淡的双眸逐渐恢复生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只盼痴心情长 爱能无疆 莲仙自怀中摸出一个小药瓶,往手心一倒,只有六七粒莲子,交给白氏郎,示意他先分给那些百姓服用,只可惜众人现在对莲仙忌如狼虎,她的东西没有一个人肯接受。 “我帮他们看看吧。”联星含笑款款走来,仪态高雅,像一朵行走的花。 众人如今对她信任有加,都觉得她人美心善,争先恐后请她医治,她给的药物也毫不含糊的一把吞下。 忙完这些,联星提裙上台走向莲仙,递给她一粒红色药丸,“服这个吧,会管用些。” 莲仙诧异地看着联星,没想到她还肯不计前嫌帮助自己,满怀愧疚地道谢,“谢谢。” 联星不知道莲仙的身世还能如此待她才显难能可贵,白氏郎心底的愧疚不比莲仙少,暗恨自己昔日没有好好关心这个善良的姑娘。 联星:“好些了么?” 白氏郎看着莲仙点头,看她毫无不适之感,才将心放回肚子里,目光往四处搜寻可疑之人。 一墙角处,一个乞丐的身影鬼鬼祟祟地往白氏郎等人方向张望。 白氏郎目光何等敏锐,很快就捕捉到了,纵身一跃,将此人揪了出来,丢在台前,冷声质问:“下药之人是不是你?从实招来!” 众人围了过去,将乞丐拎了起来,有人觉得此人面熟,扒开他乱糟糟的头发和满脸的锅灰一看,惊叫起来:“这不是那个卖茶的张小刀么?” 人群哗然,群情激奋,有人忍不住破口大骂:“张小刀,你良心被狗吃了你,你忘了我们大家平时是怎么帮助你和你那瘸腿老爹的?你现在出息了,懂得恩将仇报了你?” “就是,我们也不富裕,可见你老爹可怜,都自发尽力帮你,到头来你却这么对我们,你还是不是人啊?” 张小刀扑通一声跪下,嚎啕大哭,“我不想这样的,我也是没有办法。” 有人不愤,猛然一脚朝他胸口踹了过去,“没有办法就可以害人?简直岂有此理!” “不许动手!”白氏郎闪身护在张小刀面前,“事出必有因,先听他把话说完。” 张小刀爬了起来,依旧端端正正朝众人跪好,唇角的血都顾不上擦,便啜泣着对众人解释:“我知道错了,请你们大人大量原谅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从小在这片土地长大,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仅此一次,我可以发誓……我爹的腿摔伤了,每天都需大把银子换药吃药,我每天起早贪黑卖青草茶,就是希望能替他老人家减轻一些痛苦,世事就是这样无情,天热的时候爹的腿更难受,可只有天热的时候,我才能多挣些银子,这两天我的青草茶简直供不应求,我本以为很快就可以请个好大夫给我爹治疗,可是好景不长,这里摆了个免费领取青草茶的摊子,有了这个摊子,今天一整天,我的青草茶都没有卖出一碗……挣一天的钱勉强够一天药钱,可还要买茶料,根本入不敷出,如果我今天没有挣到钱,爹的腿受苦不说,连吃的都没有了,我没有办法,才会出此下策,我不是存心想害你们,我感激你们还来不及,这些年要不是你们可怜我和我爹,时常接济,我们父子根本就没有今天……” 哭的一脸狼藉,泣不成声,伏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小刀忘恩负义,对不起各位,要打要罚,小刀没有二话。” “罚什么?罚你去吃牢饭?然后你爹就变成我们的事了,你小子倒想得挺美哈!至于打嘛……”一男子环臂嗤之以鼻,忽然扯起张小刀,高举起手臂就要捶过去,白氏郎见势不对欲出手相救,但见此男子落拳时只是轻锤了锤张小刀的胸口,然后松开了手,“虽然你恩将仇报,但念你也是出于一片孝心才这么做,姑且原谅你一次,不可再犯了,听见没有?” “听见了,听见了,再也不敢了!”张小刀如蒙大赦,鸡啄米似得连连点头,忽然两锭金元宝递到了他面前,惊得他眼珠子都转不动了,陶朱将金锭塞到他手中,“拿去给你爹看病,别耽误了。” 张小刀望着金锭发呆,依旧一筹莫展。 “我爹的腿疾是多年的旧患了,虽然经过药物的治疗有所好转,可是每逢刮风下雨天,依旧疼得死去活来,我想,就算有再多的钱,也无法令他痊愈了。” 白氏郎起了恻隐之心,虽然他自己已经针头线脑的事一大堆,可他生就一副柔肠,最见不得人受苦,但没等他开口,联星已捷足先登,“那可不一定,你别这么快灰心。”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七嘴八舌起来:“王妃娘娘,您有把握治好张老爹的腿疾?” “张老爹那双腿我看过,又肿又烂,作孽哟,恐怕不那么好治!” 联星自恃有法力在手,医治一个凡人的腿伤不过小菜一碟,当下胸有成竹地道:“万事不难有心人,只要我想,就一定可以治好他。” 张小刀感激的都不知该怎么好,又道谢又鞠躬后,忽而尴尬地道:“我家实在又脏又乱,我怕您……” 联星含笑摇头表示不介意,“一个好的大夫是不可以嫌弃病人的,包括他的一切。” 短短一句话博得众人连番夸赞,白氏郎对这个姑娘又有了新的认识,他这才发现,她身上的光芒原来是这么的耀眼,“联星,你真是个好姑娘,有劳你了。” “太子哥哥不要这么说,我是你的妻子,理当为你分忧解劳。” 联星咬字极清,将“妻子”俩个字说的不卑不亢,白氏郎听来十分别扭,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莲仙会如何反应,目光斜看莲仙,莲仙也正看着他,见他瞧向自己,赶忙别下眸去。 莲仙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只是她还没有做好适应的准备,这对她来说还不是最糟糕的时刻,她最怕面对的是白氏郎和联星姐妹喜结连理的那一刻,因为那意味的是她和白氏郎之间真正的结束。 白氏郎同莲仙一般惆怅,他也想将两人在一起的时光无限延长,奈何这一切只是他的痴心妄想。 “雄黄酒来了!”有人高喊了一声,接着便见那个提议莲仙以雄黄试真身的男子刘长安提着一壶酒和一个大碗快步而来。 莲仙的心提到嗓子眼,像即将赴断头台一般惶恐不安。 月罗国。 乐小倩犹自呆立在湖边,傍晚的风挟来凉意一遍遍拍打着她单薄的身躯,她却浑然不觉,脑海翻来覆去的还是从前那段记忆。 李吟潇心愿得偿,一夜好梦,天一亮便同楚珊瑚商量带她回去见自己的皇奶奶事宜。 楚珊瑚忧思一夜,心结犹未化解,“你皇奶奶她会接受我么?她将你一手带大,含辛茹苦,你却让她这么失望,我想她以后一定会非常非常讨厌我,因为是我把你变成这样的。” 只盼你痴心情长,爱能无疆,怕只怕到头来终是梦一场。 “你为什么总是贬低自己呢?除了我们的身世不同之外,你并不比我差呀,你应该多给自己一点信心,其次,老人家的心都是柔软的,你孝顺她她就会千倍百倍的疼爱你,我说的都是真的,你相信我一次好不好?”李吟潇十分了解楚珊瑚的心情,易地而处,大抵也好不到哪去,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给她信心,他的鼓励与行动才是解开她心墙唯一的一把钥匙,“如果我皇奶奶真的不肯接受你的话,那,我就求到她肯接受你为止,一天不行就十天,十天不行就一个月,总之,我认定了你。” 楚珊瑚眼眶渐渐蓄满了泪水,“有你这样待我,就是死也值得!” “我不要你为我而死!”李吟潇连连摇头,诚挚地道:“我只要你相信我,你已经没有了家,没有了亲人,我想尽自己最大的能力给你一份这世间最温暖的亲情,你相不相信我?” 楚珊瑚牢牢地挽住了李吟潇一只手臂,目光坚定地看着他。 “那,说定了,我们一生一世都要这样携手走下去。” “你若不离不弃,我便生死相依。” 和莲仙与白氏郎一样的誓词,不成想,结局也同他们一样,人各东西。 下山时,李吟潇春风得意,恨不得插双翅膀飞下山,楚珊瑚则不然,她久居山中,山下的世界她所知不多,如果不是因为李吟潇,她根本不愿下山,如果可以,她真希望李吟潇能够陪她在这山水间终了一生,只可惜李吟潇尚有孝道未尽,她不能连累他做个不孝子孙,所以几次话到嘴边都无奈打住,想着夫唱妇随,心里也就释然多了,不过她对前往拜见李吟潇的皇奶奶一事仍紧张不已,于是耍起了小孩性子,一会说口渴,要去找水喝,一会又说饿了,要去摘野果。 李吟潇虽然急于回家,却也知楚珊瑚心里所想,索性由着她去,最后实在被闹得没有办法,拦腰一抱,抱起楚珊瑚就跑,楚珊瑚又羞又囧,挣脱跳下地,两人在油菜花间追逐打闹,笑声传入云霄,郎情妾意,好不快乐。 乐小倩重又漫步在当年那片土地上,物换星移,这里再也没有当年见证他们相爱的黄橙橙的油菜花,取而代之的是一望无际的不知名的野花野草,生生不息地盛开在这片土地上,繁茂之像不减当年,可在心如枯井的乐小倩眼里,眼前不过只是一片荒原。 “我回来了,景色依旧,人事全非,这个世上没有了李吟潇,也没有了楚珊瑚,我们的爱没有流芳千古,反倒化成了伤痛终身背负,如果人生能够回头,我一定会严厉告诫当年的自己,千万不要爱上你,千万不要……” 仙乐山庄。 第一情深为给天心姐妹的骨灰找个暂时的安放之所可谓煞费苦心,起先觉得放在密室最好不过,后来想想又把她们带去了院中的桃花树下,他想,蝴蝶最喜欢花香,花海应该才是天心姐妹最满意的安息之所,以铁锹在树下挖了个小坑,将两个坛罐放了进去,掩埋起来后又找了根竹棍插在树下,以便提醒自己以后回仙乐皇朝时记得带上她们,忙完这些,才急冲冲出了庄门。 刚下神女瀑布,长桥上,迎面欧阳怜撑着伞盈盈含笑正看着他,“伯考哥哥。” 第一情深快步奔到她的身边,急切地道:“这么大的太阳,你怎么出来了?快回去,当心晒伤了自己!” 欧阳怜刚想问第一情深究竟是真的怕她晒伤才赶她离开,还是不想她陪着他才赶她离开,到底没有问出口,她性子机敏聪颖,又怎会不知一个男子最讨厌的就是胡搅蛮缠的女子,举了举手中的伞,“你可以,我也可以,我会保护自己,不会让你担心。” 第一情深微加考虑,没有再坚持,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欧阳怜做了这么多都是为了和他在一起,如果他仍执意将她驱离自己身边,留她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幽冥殿,实在太过残忍,“我们走吧。” 欧阳怜眼角咪成了月牙,心花怒放地点头。 因为天气太热的缘故,第一情深无法驾驭法术,只能步行下山,本就急于知道莲仙现在的情况怎么样,如此一来可谓屋漏偏逢连夜雨,没办法,只好逆来顺受,一路上,像个闷葫芦似得金口难开,只顾低头赶路,欧阳怜猜想他这么急着赶路必然是为了莲仙,心底苦不堪言,眼看与第一情深的距离越来越远,索性不走了,她倒想看看第一情深究竟什么时候才会发现她不在身边。 欧阳怜像个石柱似得站定,目光却随着第一情深的身影移动,直至看着他拐弯,进入一个柴跺很高完全遮住身影的羊肠小道中。 欧阳怜暗暗祈祷他能够回头,可是一分钟过去,三分,五分钟过去了,第一情深依然不见有回来的迹象,欧阳怜再一次体会到什么是绝望的滋味,心中万般苦涩,从心底蔓延到眼睛里,痛彻心扉的光芒在眼里熠熠闪烁,“伤碎了心也没换来清醒,毁了自己也没换来爱情,欧阳怜,你这又是何苦,又是何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两个人在一起不是两厢情愿就可以 刘长安端着一坛雄黄酒像端着一把尚方宝剑似得杀气凛凛逼近莲仙,莲仙的紧张可想而知,白氏郎就更不用说了,饶是他此生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可在此时,仍不免乱了方寸,眼前就像有一道鬼门关等着他和莲仙去跨越,如果他们跨不过去,就会双双跌进地狱,生死攸关,看来他不得不做些什么了。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多是些胆大的,胆小的妇孺都躲在人群后看热闹,他们的心此刻都抱成了团,一旦莲仙真的是蛇妖,他们便会齐心协力逼迫白氏郎将莲仙关进镇妖塔,众怒难犯,料想白氏郎也不敢把他们怎么样。 白氏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事到如今,他已经顾不得君子不君子了,右手暗暗凝成拈花指状,眼看一记玄光就要弹在刘长安身上,不成想有人比他快了一步,只听一声尖叫,刘长安摔倒在地,酒坛和酒碗也摔了个四分五裂。 受惊的人不少,白氏郎与联星同时往发射暗器的地方看去,只见一个蒙面人转身跃下屋的也通通倒了出来,“你觊觎师母,大逆不……” 越说越激动,嗓门也跟着大了起来,招致宫女们纷纷跑来察看发生了什么事,沈夜游慌乱之下一把掐住了冷焰的脖子,压低声音怒喝道:“你住嘴!” 冷焰被掐得喘不过气来,猛然亮掌击在沈夜游肩口,沈夜游踉跄一退,冷焰气得发狂,愤而拔剑相向,沈夜游不甘示弱,两人动了真格,誓要斗个天崩地破。 月罗国。 百花年年争魁,人世百转千回。 乐小倩来到城门口,眼前一晃,仿佛看见当年的自己被李吟潇抱着冲进了这座带给了她一生悲苦的牢笼,乐小倩本能地伸出手想要拉住他们,可定了定神,眼前只有一些陌生的行人古怪地瞅着他,哪还有李吟潇的的影子,刚才一幕不过是一场幻象罢了。 犹记得第一次踏进这块土地的时候,在场众人也是用同样古怪的眼神瞅着她,就像猎食者捕获了猎物似得,牢牢锁住目标不撒眼,感觉怪渗人的。 李吟潇放下楚珊瑚,楚珊瑚怯怯地拉了拉他的衣角,低声问:“他们怎么了,怎么全都这样盯着我们?” “可能是从没见过你,好奇吧。”李吟潇也觉得情况有些不同寻常,可为了不使楚珊瑚感到恐慌,故作轻松地解释。 楚珊瑚却没那么好糊弄,“我看不像。” 李吟潇当下心心念念的就是立刻带楚珊瑚去见他的皇奶奶,眼前的事根本没心思去细想,“别管那么多了,去见我皇奶奶要紧,我们快走吧。” 两人牵着手继续往前走,楚珊瑚总感觉浑身不自在,有如芒刺在背,微偏过头去察看,只见众人的眼神已经转换为敌意,这才发现昨天那几个捕鸟的猎户也在,他们的眼神更为不善,一个个乌眼鸡似得死盯着她,使她心底的不安再上一层楼。 乐小倩信步来到宫门前,抬头仰望眼前这座巍峨的建筑,心底百感交集,没想到自己还能安然无缺的回到这里,那,这座城里的另一个主人公去了哪里?没有恢复记忆之前,她对李吟潇的记忆只建立在一个恨字之上,可随着记忆的逐渐复苏,才发现自己有些偏激了,他曾那样真挚的爱过她,无论后来发生什么,都不能忽略这个事实,如果可以,她真希望能再和他坐下来平心静气的谈谈,终结这场至死难休的遗憾,只可惜,老天爷已经不给他们这个机会了。 以隐身之术进入,不一会儿就到了李吟潇曾经的住所东阳宫,不等她感叹一番,园洞口一个女婢的声音想起:“参见太子爷!” 乐小倩乍听到最后那三个字一颗心不由得“嘭”一下跳得老高,愕然回头,但见一个八九岁的小孩子手拿一个花哨的风筝跑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着急呼喊的嬷嬷,“太子爷,您慢点跑,别摔着。” 乐小倩的心重重落回心腔,牵扯起一阵难以形容的疼痛,嘴角浮起苦笑,她在期待什么,他只是个凡人,就算能熬的过这么多个春秋,婢女对他也该尊称太上皇,而不是太子才对。 太子? 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既然这个小孩是太子,照年龄推断,他不就是李吟潇的儿子抑或孙子? 得知这一重大发现,乐小倩像突然受了一箭,踉跄倒退了几步,惨白着一张脸靠在了墙角,泪水肆意流淌,却怎么也洗不清她心底的悲伤。 疯了一般又哭又笑,“你子孙满堂,我却孤独终老,真可笑,真可笑……” 混沌的脑海里,记忆犹在继续。 楚珊瑚被李吟潇拉着穿过一座又一座亭台楼阁,一路上不停有人向他请安跪拜,楚珊瑚这才真正了解到李吟潇生活在怎样一个圈子里,圈子大,繁文缛节自然少不了,她从前一人孤清惯了,想着以后要同这么多人生活在一起,心里不禁又起了毛毛刺,担忧什么的把她的心都扯皱了,就在这时,李吟潇停下了脚步。 楚珊瑚抬头一看,匾额上的“勤政殿”四个鎏金大字熠熠生辉,“这里是?” “这是李氏历代帝王上朝的地方,现在暂时由我和皇奶奶一同听政,等我以后成了亲,皇奶奶才会退居幕后颐养天年。”朝殿门里喊了一声:“皇奶奶,吟潇求见。” 殿门缓缓开启,一个金钗罗裙雍容华贵的老太太手扶一个婢女的手款款走出,李吟潇迎了过去,迫不及待向她介绍道:“皇奶奶,这位就是楚姑娘了。” 楚珊瑚稳了稳神,不卑不亢地行礼,老太后见这姑娘端庄稳重,不禁对她心生了几分好感,微笑着扶她起来。 楚珊瑚起身时触摸到老太后手中的佛珠,又看到她手腕间还带了一串,心知她一定是个虔心礼佛之人,如此必定慈眉善目,这才放心大胆抬眸,老太后给她的第一印象是精神矍铄,一个头发已经全白的老人家,可看着一个人的眼神却依然具有穿透力,这是十分少见的,如果换做自己,只怕…… “姑娘是何方人士?今年多大了?家中还有什么人啊?” 一句平常的问话却难住了楚珊瑚,楚珊瑚目光闪烁,不知如何作答,老太后以为她紧张,握住她的手轻轻拍着安抚道:“你不要紧张,如实说就是了。” 楚珊瑚与李吟潇对视了一眼,李吟潇暗恨自己操之过急,没有设想周全便贸然带楚珊瑚进宫,他和她在一起不是两厢情愿就可以。 老太后见两人闷声不开口,起了丝疑心,又待询问,楚珊瑚已酝酿好了说辞,咬唇心虚着道:“民女楚珊瑚,年芳十八,家住三十里外的白林村,父母是开药铺的,可惜他们在我八岁那年就因病双双去世了,我自此孤苦无依,只得靠采药为生,与吟潇也是因采药而相识……” 李吟潇顺势接了下去:“珊瑚是个孤女,所以她才不好意思向您坦诚她的身世,怕您瞧不起她,皇奶奶,您不会的,对不对?” 老太后最相信的人就是李吟潇,他怎么说怎么信,再加上心地仁慈,听闻楚珊瑚身世如此可怜,一腔慈爱之心爆发就将心底的疑虑冲刷得一干二净,“当然,皇奶奶当年也只是普通农户出身,现在又怎么会心存门第观念呢?世家女子大多娇纵,民间女子心地朴实,才是做妻子的上上人选。” “皇奶奶,您说的太好了!这么说您答应了?” 李吟潇与楚珊瑚屏息凝神等着答案,老太后终郑重地点了点头,宠溺地道:“是啊!” 李吟潇快乐的抱着楚珊瑚转了几圈,老太后将他们如珍似宝地紧紧拥在怀里,楚珊瑚感受到了久违的亲情,暗暗发誓一定会竭尽所能让疼爱自己的祖孙两人幸福终身。 然,世事无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纯虐之恋 伤情无限 白氏郎抱着莲仙往人烟稀少的地方赶,彼时莲仙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那张精致如描的脸像添了一层细霜,煞白煞白的,眉心紧蹙形成一个“川”字,可想而知她正饱受着怎样的痛苦。 白氏郎经过一处湖泊,看见湖泊中央有一个不小的孤立的小岛便立刻带着莲仙落下,岛上空无一物,不适合掩藏,白氏郎广袖一挥,以仙法在小岛四周建立了一个透明的屏障,普通人以肉眼根本看不见,做完这些,着急地摇了摇莲仙胳膊道:“仙儿,我们安全了。” 莲仙头猛然朝后一仰,痛苦地长啸一声,但见双腿闪出一片金光,然后蛇尾“嗖”地一下现了出来。 惠仁此时正好追了来,看见这一幕,直惊得合不拢嘴。 陶朱领着侍卫气喘吁吁后脚赶到,惠仁不欲让他们看见莲仙的模样,突然挥袖弄晕了他们。 “什么……事啊?”陶朱万分不解地问了一句,才轰然倒地。 惠仁飞身上了小岛,刚要开口,白氏郎目光深邃地看着他,率先道:“其实你不用迷晕他们的,他们根本什么也看不见。” 惠仁这才注意到白氏郎留有后招,说了句“我只是以防万一”便急切地转入正题:“有没有什么办法把她体内的蛇丹逼出来?” 白氏郎的神情委顿下去,伤怀地摇了摇头,“我已经试过了,不行,只怪时间隔得太久。” 盘腿而坐,为莲仙运功,莲仙接连吐了几口雄黄酒出来,双腿才得以恢复如常。 惠仁不解:“我的体内不也有蛇丹,为什么没事?” “许是你常年诵经念佛的缘故,从而压制住了它的魔性,这,可能是最合理的解释。”顿了顿,想起了一事,“有件事一直没来得及告诉你,媚三娘已经伏诛,她对你的威胁已经解除。” “是么?”惠仁微惊了惊,显然有些不敢置信,“什么时候的事?” “几天前,被人暗杀于镇妖塔,我亲眼见她魂飞魄散。” 惠仁的神情彻底松懈下来,寝食难安了这么久,总算有了个了结,劫后余生的滋味实非常人所能形容。 白氏郎等着他的下文,终没有等到,一个时辰前他就有好多话要向惠仁问个清楚,如今是最好的时机,明明很在意,却故作漫不经心得问:“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 “什么?”惠仁一时没听明白,白氏郎只好又重复了一遍:“刘长安的猜测是不是真的?我要听实话。” 惠仁似承受不住白氏郎灼灼逼问的目光,侧过了身去,转而盯着湖面,沉默不语。 答案已经显而易见,根本无需再问,白氏郎回想前尘,恍然道:“从前我与你谈天说地,总觉得你看破红尘的背后有着许多不为人知的故事,只是我怎么也没想到,竟然和仙儿有关。” “你我知交一场,我不该瞒你,从她救我的那一刻起,我的心已经不属于我自己,这么多年我一直徘徊在红尘与佛界的边缘,十分痛苦,最痛苦的是明知无望却仍舍不得放手。”惠仁直直站着,像悬崖边一株孤独的松树。 白氏郎能够理解,他又何尝不是如此? “我想我也不用劝你什么了,很多事你比我看的还透彻一些,好自为之吧。”抱起莲仙蜻蜓点水而去。 惠仁又呆站了一刻,才上岸弄醒陶朱三人,陶朱迷迷瞪瞪起身,开口说的第一句话还是之前的那句:“发生什么事了?” 惠仁避而不答,“白公子与第一姑娘已经回去了,我们也走吧。” 陶朱怔在原地不动,十分惆怅,左一个和尚是情敌,右一个就更别提了,虽然李斜阳说白氏郎和莲仙是同父异母的兄妹,但照今天的情形来看,白氏郎对莲仙依旧旧情难忘,莲仙亦是如此,他实在没有把握取而代之,怎能不惆怅? 印月神教。 沈夜游与冷焰正斗得不可开交,一众婢女目不转睛瞅着,无一人敢上前劝架。 这时,一个紫色身影旋风般窜出,强行介入沈冷二人中间,一人一掌将他们分开。 命看热闹的婢女全都退下后,白牡丹才冷着脸孔斥问沈夜游与冷焰,“说吧,怎么回事?” 冷焰抢先告状道:“教主,他欺负我!” 沈夜游眼一瞪:“是你先出言不逊的。” “够了!”白牡丹喜静,最烦有人在她面前争吵不休,朝沈夜游伸出一只手,“诛杀令呢?” 沈夜游自怀中掏出一本鲜红如血的册子来,上面墨黑的“诛杀令”三个字透着浓浓的血腥之气。 白牡丹翻开册子看了一眼,又立即合上了,冷如千年寒冰地斜睨着沈夜游:“为什么还剩下两个人?” 冷焰酸溜溜地截过话茬,“他一知晓某个人出了事,便什么也顾不上,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他也不想想,放任名单上的这两个恶霸多活一天,将会有多少百姓受苦,也是,他们怎么能跟那个第一莲仙相提并论呢,哦? ” “再跑一趟。”白牡丹将册子往沈夜游身上一丢,严令道:“此行再不容有失,听清楚了没有?” “是。”沈夜游一边应着一边阴沉沉地瞥了眼冷焰,闪身离开。 冷焰喊道:“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 白牡丹拦住了她,“以他的功夫,不出三天定能回来,难道三天的时间你都等不了?” 冷焰噘嘴道:“我只是不放心他,教主,你是不知道,他已经不是从前的沈夜游了,近来他下手越来越不干脆,我担心总有一天他会栽了。” “也难怪,情之一字,最是磨人心志。”白牡丹轻叹了叹,忽问:“他最近退出的想法是不是越来越强烈?” 冷焰哀怨地耷拉着脸,“他从不和我谈心事,有空就拿着朵莲花出神,都快气死我了,我就不明白了,天下这么多女子他都不爱,偏偏爱上自己的师母,这,这不是大逆不道嘛,人家和白公子如胶似漆,连孩子都有了……” “什么?”白牡丹惊诧万分地打断她的话,“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冷焰疑惑地看着她:“您怎么这么惊讶?难道白公子没告诉您啊?” 白牡丹头脑陷入一片混乱,孩子,真的是龙儿的么?还是冷焰误会了,其实是夜游的孩子?看来得找个机会好好查验个清楚才是。 月罗国。 李吟潇因为没能阻止全民食素的旨意废除,十分不开心,“珊瑚,对不起,答应你的事情却没有办法兑现,我真是没用。” “你别这么说自己,我能理解的,我不会怪你。”楚珊瑚心里十分遗憾,可看着李吟潇那么难过,实不忍给他施加压力,只能放弃,抱起之前救活的那只猫咪,俏皮地道:“看在我和苗苗的份上,别生气了,好不好?” 李吟潇神色由阴转晴,低头看了眼楚珊瑚怀中的小猫,轻拍了拍它的头,嗔怪道:“小家伙,怎么把爪子弄得这么脏啊?你看,把姐姐的衣服都弄脏了。” “早上刚下过雨,然后它又从满是黄泥的盆景下走过,自然弄成这样了,没关系的。”一边说着话,一边不停地挠着手腕处,然后又移到了脖颈处。 李吟潇奇怪道:“你怎么了?” 楚珊瑚手上没停,蹙眉接话:“不知为什么,突然很痒。” 李吟潇看了看她的脖子,又拂开她的衣袖检查,惊声道:“起了好多疹子,难怪会这么痒,来人,传太医!” 太医检查后,说是那只猫野生在外,身上太多跳蚤和牛蜱,和人近距离接触后便会引发瘙痒,必须勤为它洗澡,方无后顾之忧。 “那就洗吧。”李吟潇说做就做,即刻命侍卫去打一盆温度适宜的水来。 楚珊瑚闻之色变,阻止道:“不行,猫怕水的,万一弄伤你怎么办?” “我温柔一点就好了。” 可惜说来容易做来难,刚把猫放进盆中,它就像火烧屁股似得一把跳了出来,差点把盆都给弄翻了,李吟潇只好又将它捉了回来,强行为它洗澡,楚珊瑚上前帮忙,李吟潇怕伤着她,说什么也不让,只叫了一个侍卫帮忙捉住猫腿,由他来洗,结果他们两人都弄了个伤痕累累。 楚珊瑚又是愧疚又是心疼,“我们把它放了吧,我不想看着你们遭罪。” “这只是刚开始,习惯了以后它自然会喜欢洗澡的,你想,没有了虫子的啃咬,该有多轻松,你曾经说动物也有灵性,那苗苗肯定也能感觉得到的,如果我们真把它放走,无论如何也不放心啊,万一它又像上次那样被机关卡住,丢了性命我们不是更心疼?有时朝政繁忙,我无法抽身时,它就可以代替我陪伴你了。” 楚珊瑚无奈地点了点头。 太监上前来,道:“太子爷,楚姑娘,该用午膳了。” 李吟潇忽然板起了脸孔,“什么楚姑娘,该改口了。” “是,太子爷,太子妃,该用午膳了。” 楚珊瑚羞红了脸,“我们还没成亲呢,不用这么急改称呼。” “成亲是早晚的事,我不会让你永远这样名不正言不顺的呆在我身边,走,我们这就去找皇奶奶去。” 两人刚要进勤政殿,迎面一个年约三旬模样倒挺俊秀的道士走了出来,李吟潇热情地道:“李天师,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李天师笑而不答,深沉的目光缓缓转移到了楚珊瑚身上,从上到下扫了一眼,几不可察地咽了口唾沫,随即又拍了拍李吟潇肩膀,才高深莫测地笑着走开。 楚珊瑚总觉得此人似曾相识,可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这时老太后也出了来,李吟潇疑惑地问:“皇奶奶,无缘无故怎么把李天师请到宫里来了?” 话刚落音,又提高了声调紧张地问:“您的气色不是很好,您不舒服啊?” “没有,没有。”老太后心不在焉地摆了摆手,然后以一种忧虑忡忡的目光紧瞅着楚珊瑚。 刚刚离开的那个李天师,老太后一直对他敬若神明,每逢初一十五都必得亲临他的天师观听他讲道,李吟潇与楚珊瑚即两情相悦,成亲之事便应该提上日程,所以老太后便请了李天师为这对新人挑选一个黄道吉日,不曾想一番好意,却为日后的悲剧埋下了重重伏笔。 李天师只瞧了一眼楚珊瑚的八字,便惊慌地道:“万万不可,令孙决计不能和这个女子厮守终身,否则必出大事。” 老太后脸色一变,“哀家不明白,请师父细说。” “照本仙推算,和令孙在一起的这个女子乃是极阴命格,一般男子无福消受,就算令孙是真龙托世,只怕也难以驾驭,如若强行在一起,轻则半身不遂,重则丧命,太后三思啊。” 老太后面如死灰,“怎么会这样?” “皇奶奶!”李吟潇急切的呼喊声将老太后自之前的谈话中唤醒了回来,“皇奶奶,您怎么了?” “没什么,哀家有些累了。”说着,就要摆驾回寝宫,李吟潇连忙拉住她道:“我们还有事求您呢。” 老太后看着他欲语还休的模样,已知他要求的事是何事,有心成全,奈何李天师的警醒之语萦绕耳畔挥之不去,不得已借故推脱道:“近日朝政繁忙,实在脱不开身,过几天再说吧。” 李吟潇没有松手的意思,狐疑地打量着老太后:“皇奶奶,您有心事吧?有什么话不能和吟潇直言么?” 老太后斟酌一番,为难地道:“刚才李天师算过你和珊瑚的八字了,他说你们的命格……不太合适。” 楚珊瑚心里一凉,紧张地攥紧了衣袖,李吟潇宽慰地握住了她的手,歉疚地对老太后道:“皇奶奶,对不起啊,害您担心了,之前我给您的珊瑚的八字其实是胡诌的,您坚持要算过八字才许我们谈婚论嫁,可是珊瑚又实在记不得自己是何时何日出生的,没办法,我只能随意捏造了一个交差了。” “是这样啊。”老太后松了口气,宠溺地点了点李吟潇额头,“你呀,该说你什么好。” 李吟潇拉过楚珊瑚,一再强调道:“珊瑚是个好女孩,她一定会是您最称心如意的孙媳,您就别再折腾我们了,让我们尽快成亲好不好?” “吟潇。”楚珊瑚又是害羞又是欣喜地,耳根子都红了,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老太后见此情景,忍俊不禁,紧拉着两人的手,自我嗔怪道:”哀家真是老糊涂了,不知自己在瞎折腾什么,要知道你们早一天成亲,哀家就能早一天抱上曾孙,哀家还想在有生之年看着曾孙出人头地,成家立室呢,你们的婚礼就定在三天后举行,可好?“ 李吟潇欣喜若狂,“谢谢皇奶奶。” “谢什么,傻小子,哀家这就差人着手准备去。”老太后乐滋滋转身离去。 李吟潇侧过身欣喜地正要同楚珊瑚说些什么,忽觉喉咙口一甜,一口鲜血猝不及防喷出。 “吟潇,你怎么了?”突遭变故,楚珊瑚的双眸瞪得差点要掉出来。 李吟潇只觉眼前天旋地转,来不及说什么,双腿一软,晕了过去。 楚珊瑚颤抖着为他把脉,才知道他中了一种不知名的剧毒,心慌使得其六神无主,“刚才还好好的,为什么会这样?怎么办,怎么办?” 殊不知灾难才刚刚开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执着 疯魔 只在一念之间 子时的长街,空空荡荡,月色如霜,给大地披上了一层银装。 钱達拎着一个酒壶踉踉跄跄自阴影里走出,醉眼迷蒙间,前方好像升起了一团烟雾,一个身影在烟雾中若隐若现。 钱達刚开始还以为自己眼花,揉了揉眼睛,再定睛一看,真的有个人站在前方,看身影极像白氏郎,想着他一定是来找自己算帐的,酒劲顿时全消了,急忙掉头往回走。 “去哪?”白氏郎清冷的声音如刀峰般划在钱達心尖上,钱達刹住脚步,战战兢兢回头,勉强笑道:“原来是师父您呀,徒儿还以为撞见那啥了呢,所以才想逃开,您别见怪。” “不做亏心事,为什么怕撞邪?跪下!” 钱達腿一软,应声跪下。 白氏郎转过身来,倒背在身后的手中亮出一根铁棍,缓缓围着钱達走了一圈,在他的面前站定,声音冷冽如千年寒冰,“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都做了些什么?一五一十,老实交代,或可从轻量刑。” 钱達浑身的寒毛倒竖起来,话也说不利索了:“徒儿,徒儿……” “住口!”白氏郎厉声喝道:“你心术不正,白某实在无力管束,现决议将你逐出师门,从此往后,你我再无师徒情分。” 钱達恨的咬牙切齿,反击道:“逐就逐喽,有什么了不起?反正你从来也没把我当过你的徒弟,既然我们不是师徒了,那我也就没必要跪你了。” 说到做到,霍然起身。 此举激怒了白氏郎,愤而一掀衣摆,一脚踹了过去,钱達一把扑倒在地,紧接着,白氏郎一脚踏在他的双腿上,直疼得钱達龇牙咧嘴。 “你也知道什么是疼么?你戏辱仙儿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这一天?” 钱達死鸭子嘴硬:“我,我什么时候……” “我已经掐算清楚,你休想再装糊涂!” 钱達咬紧牙关不吭声,暗暗告诫自己,忍一时风平浪静,现在不是逞口舌之利的时候。 “你自裁吧。”白氏郎从齿缝间吐出冰冷的四个字,将铁棍丢在钱達的面前,背过了身去。 铁棍发出“哐当”的一声脆响,钱達的心随之狠狠地战栗了一番,事关生死,再也无法故作镇定了,“是,我是戏辱过她,但到底没有得手,罪不至死吧?” “旧账不记,新帐呢?没人要你的命,把你的双腿留下就行了。” “那和要我死有什么两样?等等……”忽然意识到什么,好笑地问:“你不会是认为她的腿是我弄残的吧?你太想当然了,送你四个字,大错特错。” 白氏郎眉峰一蹙,“把话说清楚。” 钱達暗自思量,不说吧,无法洗脱自己的嫌疑,说吧,将来菱星铁定会扒了他的皮,唯一的办法就是含糊其辞地应付过去:“总之不是我,我可以指天发誓,如有虚言,天打雷劈。” 菱星本在屋,早已人去楼空,愤然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我终有再见的那天。” 出门往情恋仙小筑而去,一进院门便见诗心言心姐妹垂头丧气坐在院中,言心手中还拿着把断剑,直觉一定出了事,急忙上前问道:“是不是有人来过?” 这个家中最有可能与莲仙为敌的就是菱星,不过她已经受了伤,应该不大可能再兴风作浪。 诗心屈膝跪下请罪:“诗心没用,让她跑了。” “你先起来。”顾不上扶她,腾身上楼,见莲仙依旧安然睡着,松了口气,周围还未消散的香味引起了他的注意,询问道:“来得是个女子?” 言心点头,“此女蒙了面,看不清楚是何人。” “仙儿没事就好,往后更要加强防范。” “是。” 白氏郎已经从那股胭脂香味中猜到来者是白牡丹,他每天必向白牡丹请安,娘亲喜欢哪种味道的胭脂自然再熟悉不过,只是他不明白,白牡丹所为何来,改日必得旁敲侧击探问一番才是。 联星将菱星带去了千柳湖,一为她疗好伤,便焦急地问:“怎么回事,你快告诉我。” 菱星一说起此事便懊恼不已,“本来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的,我成功的将罪责都推到那个姓钱的身上,可谁知最后还是搞砸了。” 联星神色一沉,“太子哥哥什么都知道了?” 菱星不以为意地道:“我不知道他知道多少,不过以他的能力相信他很快就可以查的出来……” “那你还不赶快回天庭暂避一下?”联星的声调不由得拔高,紧张之情溢于言表。 菱星依旧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才不呢,怕他做什么,他敢把我怎么样,我立刻就把他和第一莲仙的事告诉母后,要不是他移情别恋,我又何至于此?母后一定会站在我这边的。” 联星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此刻她的心和水中的月亮一样冰冷,“你有没有想过,他心里根本从来就没有爱过我们。” 菱星的双眸慢慢发生变化,仇恨的火苗腾腾直起,“从前不觉得,现在我已经清楚的知道,我们只是他营救父亲的踏脚石,实在太可恨了。” 联星心一抽一抽的疼,不愿面对这个事实,可又没有办法逃开,“那我们这桩婚姻还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么?” “当然。”菱星以一种强硬到几乎是泄愤的语气回答,“我们不可以松手,松手不就是告诉大家,我们当初的坚持是个笑话?” 想当初王母为她们择婿首选是自家子弟小张太子,结果却被她们一口回绝,她们同时爱上了初见经传的白氏郎,非君不嫁,菱星为爱更是不惜代价,纡尊降贵亲口向白氏郎表明爱意,谁知结果却遭到白氏郎的婉拒,菱星简直气坏了,不过她聪敏善思,很快就想出办法,那就是以联姻换吕洞宾出思过天界,不出所料,白氏郎缄默下去,几番想说什么结果却什么也没有说,菱星知道他正在衡量利弊,她比他衡量的更清楚,摆在他面前的是一条锦绣大道,他没有任何理由放弃,事情的结果以白氏郎微一点头定局,菱星得意忘形,以致忽略了白氏郎委曲求全的用心,事实上那时她也顾不上白氏郎在想些什么,那时的她全身心的用在想尽办法说服王母接受白氏郎的事上,最后以她的胜利告终,不过为了向众位仙家交代,白氏郎必须集齐三万个功德方能与两位公主成亲,菱星依依不舍地送别白氏郎,她从没想过他这一去竟然背叛了他们之间的盟约,现在的她恨透了当初那个愚蠢的自己,一心以为白氏郎攀上了她这根放眼整个三界都无以并肩的高枝便会收心,她到底太自负,事实上权利和真爱并非是挂钩的,可惜她到现在还没放开,昔日爱意不再,现在她唯一想做的就是将白氏郎施以她的绝望通通还给他,“我要让所有人知道,包括白氏郎和第一莲仙,属于我的,谁也拿不走!” 联星考虑的总是比她多些,“两个人在一起如果不是两厢情长,结果只会两败俱伤,我已经能够想象到以后的日子会有多不开心了。” 菱星生气了,“姐姐你总是这样,畏畏缩缩的,既然这条路是我们自己选的,就是哭,也得把它走完。” 联星沉默着没有接话,她不是想放弃,只是她比菱星稍稍清醒些,执着,疯魔,往往只在一念之间,她必须时刻提醒自己,不让自己跨过雷区,“星儿,你听我说……” “姐姐你现在说的话越来越不对我胃口了,你还是别说得好。”菱星的嘴角慢慢浮起一抹残忍的笑,“你要知道,就算哭,哭的也不会只有我们两个,更伤心的是白氏郎和第一莲仙,有他们做伴,姐姐,我们还有什么好不开心的?” “如果不是为了救父,太子哥哥怎会甘心任我们摆布?”联星道出一直以来的忧虑,“兔子急了会咬人,我担心到最后他会不顾一切,铤而走险。” “不会的。” 联星诧异地问:“你怎么这么肯定?” “因为我知道了一件事。”菱星的眼里闪烁着异样的光,很痛快的那种,“白氏郎和第一莲仙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什么?”联星浑身一震,像一道惊雷劈在了身上,不相信地又问了一遍:“这是真的?可又怎么会?” “起初白氏郎向我坦承这件事的时候,我也不相信是真的,所以我还想方设法去试了试……” “结果就试出他们是兄妹?”从联星的语气中便可听出她有多希望这是个事实。 “姐姐,你先听我说完,我本来拿着第一莲仙的鲜血去找吕伯父,谁知路上让我碰上了传音,我转念一想,滴血验亲这个方法也不知靠不靠谱,于是我便取了些传音的鲜血代为去试,如果不能够融合,那说明滴血验亲这个方法倒有些可信之说,反之,那就另当别论了,结果你猜怎么着,该灵的不灵,不该灵的倒灵了,传音和吕伯父的鲜血居然融合了,也就是说,白氏郎他们凭滴血验亲之说就认定第一莲仙是吕家血脉一说根本就不成立……” “那,那你还说他们是真的兄妹?”话刚出口,像突然意识到什么似得,恍然大悟道:“是与不是,第一莲仙的娘亲她应该最清楚了,你是不是已经见过她了,所以才确认第一莲仙和太子哥哥真的是兄妹?” “没有,我本来也誓要弄个一清二楚,不过李斜阳一席话倒点醒了我,是与不是其实一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白氏郎他已经认定了第一莲仙就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我又何必多事,重翻旧账,万一翻得不好,弄个满盘皆输,那就真的完了。” 联星蹙眉:“这么说他们还是有一半的可能不是兄妹?” 菱星不以为意一笑,“那又怎么样?连他最信任的兄弟都不帮他,执意维持原状,那另一半可能随之就会被永远的掩埋下去,就像他们曾经那段见不得光的爱一样,不得不说,世事冥冥中自有天意,不属于她的,就算得到了,到头来一样要还回来。” 联星抬头望月,有感而发:“李斜阳他这么做实则是用心良苦,虽然委屈了太子哥哥,但总算是保全了他。” 菱星骄横的脾性一下就上来了,“什么委屈?我们哪比不上那个第一莲仙?依我看最识时务的就属李斜阳了,他可比某人头脑聪明多了。” 联星见她对白氏郎的不满越来越厉害,好意提醒道:“在太子哥哥面前可别这么针尖对麦芒地和他呛,把关系弄僵了就遭了,已经没有了第一莲仙这个强劲的对手,如今正是我们收复失地最佳的时候,你可千万别在这关键时刻弄出乱子,切记,小不忍则乱大谋,听到了没有?” “嗯。”菱星蚊音似得应了声,不服输的又加了一句:“只要他不招惹我,我是不会和他对着干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既难再续前缘 总有一个人要先说再见 屋内亮堂堂的,白氏郎知道莲仙怕黑,特意吩咐人掌了很多灯放在各个角落,照亮了整个屋子,以至于莲仙一觉醒来,如果不是从窗外看到天空之上挂着的那轮圆盘似得月亮,还以为此刻犹是白昼。 张了张嘴,口干舌燥,可是屋里一个人都没有,这个时辰想必所有人都已进入梦乡,没办法,只好暂时忍忍。 躺了这么久,整副身子都僵了,人只有在失去一样东西的时候,才能深刻体会到那样东西于自己意味着什么,这个时候她想了很多,她很清楚是谁下得毒手,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当务之急还是要凭自己的毅力重新站起来,试探地动了动右腿,还好,疼痛感不是很强烈,如果不动的话,便没有一丝感觉,好像那双腿根本不属于身体的一部分似得,下半身一点力气也使不上,只能依靠上半身的力量,一手抓着床沿,一手撑着床榻拼命挣扎着欲坐起来,谁知一个不注意失了力道,手一滑,猝不及防间,连人带被子一起滚下床去,一声惊痛响起。 屋里的动静惊动了门外守夜的家丁,家丁原本在楼道里睡着了,闻声连忙奔了进门,一见地上的情形,手足无措地道:“姑,姑娘,你没事吧?” 莲仙一开始疼得说不出话来,见有陌生人进来,赶忙把身子朝里侧了侧,缓了口气,才吸着气问:“装心哥哥呢?” “王爷?我这就去找!”说着,就往门外冲去,不防门外正好走进一个人来,两人撞了个满怀,李斜阳不由得愠怒地责问道:“什么事,横冲直撞的?” 目光扫了眼床榻,正奇怪怎么会空空如也,目光往下移,然后便看到了躺在地上的莲仙,一时震惊得无以复加,目光锐利地扫向家丁,“怎么回事?” 家丁慌乱的情绪尚未平复,支吾着不知从何说起,李斜阳心生猜疑,不由自主产生了误会,怒火中烧地瞪了家丁一眼,快步冲过去将莲仙抱回榻上,事毕,忽然转身一巴掌扇了家丁一耳光,震怒地训斥:“你这个狗奴才,简直活腻了你,你马上卷铺盖滚出王府去!” 莲仙吓了一跳,诧异万分地看着李斜阳。 家丁被抽得倒转了个圈,扑通一声跪下,摸着火辣辣的脸喊冤道:“奴才不知所犯何罪,请公子明示!” 李斜阳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跺了跺脚背过身去。 家丁再傻,此时也理出了个头绪,涨红了脸道:“公子,您该不会以为我对第一姑娘……做了什么吧?您就是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哪,奴才在王府兢兢业业这么多年,从没出过差池,王爷就是因为信任奴才,才派奴才来守着第一姑娘,如果我今天对她做过什么非分之举,那就让老天爷惩罚我不得好死!” 莲仙十分过意不去,赶忙对李斜阳解释:“你真的误会他了,刚才是仙儿自己不小心摔下去的,和他没有关系。” 李斜阳始知闹了场乌龙,过去扶起家丁,愧疚地道:“我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你,是我的不对,错了就该弥补,这样吧,如果你有什么心愿,告诉我,我一定帮你实现。” 家丁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了,李斜阳示意他大胆说出来,家丁把头勾得很低,局促地道:“我说了,您可别笑话我,我想娶个媳妇,可是我……没有积蓄。” 李斜阳忍俊不禁,一亮掌,两锭金元宝端握在手,“拿去吧,娶房媳妇足够了,我本可以让你以后衣食无忧的,但是人还是要脚踏实地,自我耕耘的好,你说是吧?没事的话就出去吧。” “是,是,奴才已经很满足了,不敢再奢求了。”说完,乐颠颠地出门了。 房里的气氛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李斜阳来时就酝酿好了说辞,可是当面却又难以启齿,一个劲的心底哀叹,赶人离开真是一件折磨人的苦差事。 莲仙见他深夜前来,又一脸心事,心里已经有了数。 家丁兴奋地冲下楼时又跟一个人撞了个正着,猝不及防下,一屁股跌坐在了楼梯上。 白氏郎见他这么着急,以为莲仙出了什么事,一把将对方揪了起来,紧张地问:“发生什么事,本王不是让你在楼上守着第一姑娘,寸步不能离开的?” 家丁稳了稳神,“李,李公子来了。” “李公子来了你急什么?”白氏郎瞪了他一眼,松了手去,一面暗想李斜阳怎么会这么晚来找莲仙,一面狐疑地登上楼去,还未跨进门,忽听莲仙沉郁地问:“你在这个时候来,一定是有话对仙儿说吧?” 白氏郎适时在门边顿住脚步,他很想听听李斜阳接下来会说些什么,不进门是最好的选择。 李斜阳思索了很久,就这么突兀地开口叫莲仙离开他实在做不出来,最好的方法就是迂回着来,他想到了打亲情牌,他想,以莲仙重视亲情的性格她肯定不会无动于衷的,下意识地揩了揩鼻子,有些瓮声瓮气地道:“今天我去看过义父了,他,又瘦了。” 白氏郎闻言,心狠狠一揪,莲仙则像突然经受了刀斩斧劈似得,身子剧烈一颤,抬起泪珠凝聚的眸子问:“我能去看看他么?” “思过天界有重重天兵把守……” 莲仙急道:“你可以把我隐藏起来的。” “没有用的,在思过天界的外面放有一块“望穿镜”,没有什么可以逃得过它的眼睛,说来可悲,曾经义母让我将她装进葫芦偷偷带上天庭,可是瞒过了南天门的守卫,却没有瞒过那块望穿镜,幸亏我将义母送回凡间及时,否则惊动了王母,后果不堪设想。” 莲仙因此又想起了她的姥姥红娘,悲痛不已,“为什么天规这么无情,连至亲的人都不能相见?” “在他们看来,这是思凡应得的惩罚,不值得悲悯。”李斜阳说着说着义愤填膺起来,“为了防止我们暗度陈仓,他们可真是煞费苦心,” 将话题慢慢引领到正轨上,“我们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公子身上,希望将来天庭在他的领导下,能够有不一样的景象。” 莲仙听懂了他的话外之音,她已经能够预料到他接下来要说些什么,她的心开始颤栗。 李斜阳知道接下来的话必然会让莲仙很难过,但是他不能不说,“义父要逃出天牢,亦或是公子要救出他并非是难事,难的是他们以后如何安身,得罪天庭就是得罪了死神,这话不是危言耸听,这个世上没有人会固执地往绝路上走,所以在天庭提出以联姻换义父出牢时,公子权衡利弊,只能答应,不过我想,如果他遇见你在先,世事恐怕已经改写。” 叹了口气,心情沉重地续道:“该来的会来,你们到底还是相爱了,只是几经辗转,最后又回到了原地,恕斜阳直言,你和公子既已无法再续前缘,那么,总该有一个人要先说再见,换彼此的明天。” 心若一动,泪就千行。 晶莹的泪珠自莲仙空灵的双瞳里滚滚而下,凝聚成了一条流淌不止的小溪,只听她低泣悲语:“这个再见,却是再也不见……” 门外的白氏郎,红了眼眶,肝肠寸断。 “以你们的分离换公子一家的团聚,请姑娘认真想想值不值得,公子虽然嘴上不说,可是我知道,他的心里时时刻刻都在承受煎熬,一方面他为自己舍不得一份无缘的爱而难过,一方面又为自己没有尽孝自责,你没来之前,他不是这样的,那个时候他只有一个信念,就是让义父义母团聚,看着他现在这个样子,我真的很难受,他这样活着太苦了,想必你也是一样吧!”李斜阳说到动情处,眼里湿漉漉的,像下了一场雨,“当我求求你,结束它吧!” 莲仙木然坐着,脸上的泪痕犹在,却已经不见了悲伤,面无表情,没有焦距地看着斜下方,像座抽离了灵魂的雕像,机械地应道:“仙儿明白了,明白了……” 李斜阳见她脸色沉静的有些可怕,不放心地问:“你,没事吧?你不会因此做出什么过激的事吧?” 隔了几秒,莲仙才回过神来,因为悲伤压抑的太久,她的音调有些不稳,断断续续费力地道:“你放心,仙儿不会那么傻的,我有些累了,你……” “那我就先告辞了。”该说的重点都已经说了,剩下的就交给莲仙自己考虑,逼得太急结果只会适得其反,李斜阳转身离开,踏出门后,一抬眼,就看到了白氏郎,李斜阳不知白氏郎来了多久,但见他一脸的悲戚之色,想必他什么都听到了,李斜阳猜不透白氏郎此刻在想什么,或许是在怨怪他的自作主张,真是这样,他也认了,如果他不自作主张在背后推一把,白氏郎和莲仙就会永远这样无休无止的纠缠下去,这是很多人都不愿看到的,他也只是无奈地顺了众意罢了,沉重地叹了口气,一言不发下了楼。 月罗国。 回忆到李吟潇莫名中毒的时候,乐小倩猛然回过神,只因有了一个重大发现,她一直遗忘了一件事,原来她和李吟潇的中间还夹杂了另一个关键人物,就是因为他的出现,他们之间的悲剧才渐渐浮出水面,未恢复记忆前,乐小倩一直认定是李吟潇负心才使得自己痛苦一生,现在看来,似乎另有隐情。 楚珊瑚命人将李吟潇扶进寢殿,然后就急急将下人赶了出来,正要关门,想起一事,郑重嘱咐门外一干人等:“麻烦各位先不要向老太后禀报此事,我会想办法救他的。” 将门窗以仙法封了个严严实实,然后盘腿而坐以内丹为李吟潇运功逼毒。 尽管楚珊瑚已经央求那些下人不要将李吟潇受伤的的事传出去,可他们到底是下人,怕承担不起后果,于是后脚就将事情禀告给了老太后,老太后当时正欢天喜地地吩咐大内总管布置婚礼一切事宜,闻听噩耗,差点背过气去,缓过劲来后,风风火火朝李吟潇寢殿而去。 寢殿大门紧闭,所有人试过后都没有办法打开,老太后焦急地朝里面喊道:“珊瑚,潇儿怎么样了?你快开门,让哀家进去看看!” 门里毫无动静,老太后心下疑窦丛生,她开始觉得李天师所言有理,他告诫她说不能让李吟潇与楚珊瑚成亲,否则必出大事,如今当真应验了,想到这,一股寒意从脚底窜起,弥漫四肢百骸,拿出太后威严,愠怒地朝里喊道:“珊瑚,你再不开门,哀家可就真的生气了!” 楚珊瑚运功正至关键时刻,分身不暇,唯有铁下心来置之不理。 老太后一声令下,侍卫们一拥而上,挤油似得往门上撞,说来也奇怪,今日那道门好像威力无穷似得,众人正挤得冒汗时,一个劲道传来,一下将众人纷纷震至台阶之下。 外面吵闹了一阵,然后安静了下来,楚珊瑚以为他们总算放弃了,松了口气,谁知就在这时外面又响起了撞门声,而且比上次更厉害,的确,他们不仅增加了人手,而且用上了攻城的武器。 楚珊瑚感觉到了威胁,加快了手中速度,但已经迟了,房门突然爆裂,一大群人失控似得冲了进门,现场乱糟糟一片。 老太后在门外清楚地看到,一个发光的白色珠子盘旋在李吟潇头较起了真,挥手屏退众人,斟酌了一番,目光躲闪地看着楚珊瑚,迟疑地道:“发生了这么多事,哀家现在也没有什么心情为你们操办婚事,你和吟潇的婚礼暂时延后,你看行不行?” 楚珊瑚对老太后千回百转的心思一点也未有所察觉,想着李吟潇未醒,婚礼延期也是没有办法的事,遂顺从地道:“好,一切等吟潇醒后再说。” 老太后本想直接断了她的念头,可又觉得棒打鸳鸯于心难忍,欲言又止,最终只化为一声长长的叹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此生与你暮暮朝朝 再难做到 李斜阳一走,莲仙再也克制不住,放声悲哭。 白氏郎侧着身子往里看去,莲仙伏在腿上,肩膀一抖一抖的,哭得极是伤心,天知道白氏郎这一刻多想奔进去抱住她,安慰她,可是他脚都跨进了门槛,最终还是缓缓缩了回来,他恨自己,他没有办法可以让她止住悲伤,他的安慰对她来说根本毫无意义。 有些时候,心底的悲伤只有在无人时才能宣泄个淋漓酣畅,此时白氏郎也只能以这种方式来宽慰自己了。 一个在里,一个在外,凄凄切切于痛苦里挣扎徘徊。 无情不似多情苦,梦魂不到桃源处。 就在这时,明月悄无声息躲进云层,天地笼罩在一片浓稠如墨的暗淡里,漆黑之处仿佛一张能够吞噬灵魂的血盆大口,让人心生寒意,忽然电闪雷鸣大作,打破了周围的宁静,约莫一分钟后,大雨便倾盆而至,屋檐下,一排排雨水像连成线的珠子似得倒落下来,汇聚成一道美丽的风景。 “怎么,连你也替我和仙儿伤心?”伤心人看一切皆是伤心物,就连雨声听起来都像是一个人的呜咽声,白氏郎抬头仰望迷蒙的天幕,泪珠在眼眶里打转,感怀之词如鲠在喉,不吐不快:“落花难闹,流年易老,此生再盼共渡鹊桥,堪比梦遥;爱易受潮,世事难料,今生与你暮暮朝朝,再难做到,心锁囚牢,在劫难逃,此生无你,是苦是笑,何须计较!” 远远地似乎传来欢笑声,那些百姓受了几天烈日的煎熬,好不容易盼来一场暴雨赶走沉闷的空气,都快乐疯了,白氏郎有时倒挺羡慕他们的,他们虽然一样要经受人世七苦,可他们的苦终归是有尽头的,他们中或许还有人羡慕他的长生不老,可是没有人明白,长生不老,是一种永远都说不出来的寂寞。 爱已成追忆,再不想放弃也得放弃,白氏郎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在剩下的日子里好好陪莲仙两天,给彼此一个温情的结尾,忽然想起自己曾经答应过她要给她开些药膳补补,悄无声息下楼,冒雨往药房而去。 莲仙哭了一阵,心底的难过微有所减轻,可是李斜阳的话还是像刀子一样插在她的心尖上,李斜阳话说的很婉转,可在莲仙听来,李斜阳的话外之音分明说她是阻碍白氏郎一家团圆的罪魁祸首,最要命的是,事实好像真的是这样,莲仙大受打击,暗暗发誓不能再这样下去,多少次说过要决绝一点,是时候付诸行动了,不过在这之前,她要想办法恢复自己的双腿。 以仙法唤天心姐妹前来,可是半天都没有见她们的身影,可怜她还不知道她们已经遭遇不测,只是十分奇怪:“都这么多天了,天心她们早该从仙乐皇朝赶回来了,去哪了?” 继而唤乐小倩,出人意料地,一样的没反应,难道她已经离开了蓝魔县?可她为什么不告诉自己一声呢?还是出了紧急情况来不及告诉她?这样想着,顿时慌了,急忙又唤莲女相见,这回倒没有让她等多久,不到半盏茶的功夫,玄光一闪,莲女现身。 莲仙迫不及待问:“皇姨,最近你有没有看到小倩和天雪她们?” 这么一说,莲女恍然想起她也好久没看见她们了,掐指一算,“小倩去月罗国了,天雪我也算不出她们在哪,之前出了些事,耗损了些功力,所以最近我都一直呆在山庄,闭门修炼,她们的事也就没顾得上管。” 莲仙总觉得隐隐不安,也就更加迫切希望自己的双腿恢复如初,“仙儿有事相求。” “你说。” “仙儿曾经听父皇说,娘亲有一回被妖怪所伤,神形俱损,最后以一副莲藕得以重生,是不是这样?” “的确是有这么回事,不过实施起来却没有那么简单,耗费了许多神仙的仙法。”莲女不解:“你怎么忽然想到提这件事?” “仙儿的腿受伤了,所以想效仿娘亲的方法,将俩截莲藕植入于双腿中,或许只有这个方法才能让仙儿重新站起来。” “你的腿受伤了?”莲女神色骤变,掀开莲仙的被子查看,轻轻碰了碰她的腿,莲仙即倒吸口气,莲女卷起她的裤管一看,蹙眉痛心地道:“都青了,怎么会弄成这样的?” 往事不堪回首,莲仙直到现在回想起当初巨石压下来的那一刻,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依旧会牵扯的她的一颗心拼命颤抖个不停,惶恐地将此事跳了过去,改问道:“皇姨觉得仙儿的方法有没有可行之处?” “姑且试试吧,不过单凭我一人之力恐怕难以成事,得找个帮手才行,找谁呢?”踱了一圈,有了主意:“对了,找莲花仙子,说来我们和她还算是远亲呢,她常年醉心于侍弄她宫里的那池莲花,每年都采摘新鲜莲子酿成“莲香甘露”,我听说这个甘露有化瘀解毒的功效,说不定可以解你腿上的淤青,我这就请她下凡。” 广袖一挥,一朵黄莲出现,写了张字条并取下自己的一根莲花钗置于其上,黄莲即带着这些直上云霄。 东方露出鱼肚白,天渐渐大亮。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莲花仙子即捧着两根将近一米长的莲藕现身。 这时,白氏郎捧着一盅补药上楼,闻听房里有声音,悄悄驻足倾听。 莲女接过莲藕,莲花仙子查看了莲仙腿上的伤势,将一个瓶子交给莲仙,“你伤的很重,要想消除腿上的淤青在服用这些甘露之外每日还需以它沐浴一个时程,一个月后应该就会痊愈如初了。” 莲仙感激地接过:“谢谢姐姐。” 白氏郎始知事情始末,心里的石头落了地,暗为莲仙感到高兴。 这时只听莲女忧心地问:“既要服用,又要泡澡,岂非要大量的甘露?” “放心吧,每年的莲子我都让仙童采摘之后保存好,长年累月下来可谓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这个我倒不担心,只是莲仙姑娘,有件事你要做好准备,我担心的是将莲藕植入双腿……”莲花仙子欲言又止。 白氏郎的一颗心又提了起来,胆颤心惊等着下文。 莲仙只觉情况已经糟糕透,第一莲仙,你不能再这样执迷不悟下去,你想想你那昏迷不醒等着你相救的父皇娘亲,你再想想白氏郎和他的父母,你忍心他们永远这样分离下去?快,把白氏郎给你熬的这碗药膳给它丢出去,绝了彼此的念想。 莲仙抬手不由自主地朝白氏郎手中托着的药盅探去,就在她咬牙将要行动的时候,另一个小人开口了,你忍心这么对他么,他并没有奢求什么,他只是一片真心对你,如果你将他的真心如此践踏,那他就真的白爱你一场了。 莲仙缩回了手,最后一次,就让仙儿再自私一次,下一次,下一次一定和他说清楚,至少在没人的时候,不会伤到他的自尊心,有了这番自我安慰,心里坦然多了。 白氏郎从莲仙的神态举止里多少能猜到她在想些什么,他不喜欢她这样费尽心思只为与他诀别,可是他无力阻止什么,他只想在剩下的日子里对她好一些,再好一些,“仙儿,快喝啊,都凉了。” 莲仙依言轻启朱唇,就着调羹喝了一口,刚进喉咙,眉头一皱,迅疾侧身,一下子又将汤全呕了出来。 “怎么了?”白氏郎匆忙将调羹撂下,轻轻为莲仙拍着后背,“还是很烫啊?不应该啊!” 莲仙用调羹在盅里捞了捞,捞出几块肉片来,“原来是这样,仙儿最近也不知怎么了,闻到油腥就很难受。”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莲女疑惑地看着莲仙,一个惊悚的想法冒了出来。 月罗国。 夜已深沉,楚珊瑚照看了李吟潇好几个时辰,实在有些困了,遂开门出去走走,没想到当天是十五,月儿分外圆,楚珊瑚听说月神有求必应,遂双手合十闭目虔诚地为李吟潇祈祷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缓缓靠近,伸出双手轻柔地蒙住了她的眼睛。 “吟潇,你醒了?太好了!”楚珊瑚喜不自禁地转身,可是笑容却在转身后的下一瞬慢慢凝固,看着门口倒了一地的守卫,惊愕地倒退了一步:“怎么是你?你干什么?” 来人轻佻地道:“良辰美景,在下来陪陪姑娘呀!” 楚珊瑚脸色一寒,“你别忘了你是出家人,请你自重!” 李天师的神色也跟着一变,“如果不是你,我会去做道士?” 楚珊瑚狐疑地打量着他,猛然醒悟:“原来你就是当年那只蚂蚁精?” 李天师展了展道袍,倨傲地道:“我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微不足道的蚂蚁精了,我现在是雄霸一方的李天师,很多人都得指着我过活呢。” 楚珊瑚面无表情地道:“是么,那恭喜你了。” “如果不是当年你的拒绝,我也不会发愤图强,成就今日的威名。”神色逐渐变得狠厉:“我本来对你已经不抱任何幻想,谁知老天爷又让我们相见了,更让我想不到的是,你居然想做这片天下的一国之后,你问过我了没有?” 楚珊瑚看他行走时脚步轻若鸿毛落地,无声无息,知他道法已经修炼的炉火纯青,与他为敌未必有必胜的把握,宁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当下放缓了语气道:“当年我太年轻,不懂情爱,所以辜负了你一片好心,现在我和吟潇是真心相爱,希望你能明白。” “和一个凡人在一起有什么好,就算他能够长命百岁,你们也不过只能够在一起几十年,何况他已经病入膏肓,难不成你想一进门就做寡妇?皇家的女人讲究从一而终,也就是说摆在你眼前的是一个火坑,可换了我就不一样了,我不比他差吧,我还可以陪你直至万岁,逍遥似神仙。”眼神魅惑,抬手抚上楚珊瑚俏丽的面颊。 楚珊瑚轻巧地避了开去,“不要说万年,就是一千年后,我的容貌就会衰老下去,到时你还会爱我么?”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你给我一个机会不就知道了。”张开双臂欲从后面抱住楚珊瑚,楚珊瑚匆忙躲闪,“你别忘了你如今已经是道士,怎么可以和我双宿双飞呢?” “这简单,我还俗喽,我都想好了,还俗后我开个算卦馆,以我的神算一定另有一番成就,你和我在一起同样不愁吃穿。” 楚珊瑚听他语气那样热烈,有些不忍心打碎他的美梦,可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没办法勉强的,还是早说清楚的好,“多谢你的垂青,可惜我的心已经交给了他,再也收不回来,你还是另择所爱吧。” 李天师的声音因激动而拔高,“我到底哪里不如他?是不是我和他一样权倾天下,富可敌国,你就会爱上我?行,我可以的……” “我没有你想的这么肤浅,我爱的是他的人品,就算他是一个乞丐,我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他,我和你则是话不投机,试问如何共度一生?别再来找我了。” 说完,便往寢殿跑去,李天师哪肯放过她,软的不行便来硬的,伸臂一扯,硬将楚珊瑚拉进了怀中,不顾她的强烈反抗,嘴唇封了过去。 楚珊瑚挣扎不出,情急之下,贝齿用力一咬,李天师吃痛地松开她,更痛的还在后头,楚珊瑚一挥手,所有的力气都凝聚在这一掌间,只听啪的一声巨响,直打得李天师眼冒金星,嘴角溢血不止。 “我再也不要看到你,你滚!”楚珊瑚哭着咆哮了一声,扭头就走。 李天师抹了抹开始肿起来的嘴角,不怒反笑,“恐怕难如你所愿,以后你天天都会看到我的。” 楚珊瑚回头咬牙切齿地瞪着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李天师走到她面前,用一种极为怨毒的眼神与她对视:“你不是想和他在一起么,那我就让你们生生世世都难以得偿所愿,劳燕分飞千古泪,鸳鸯离散万年悲,哈哈哈……” 仰天狂笑,走了几步,又回过头,他其实是真心喜欢楚珊瑚的,只是楚珊瑚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让他的自尊心严重受创,从前是这样,如今还是这样,这让他实在难以承受,可真要毁了她,又有些不舍,于是他放下身段打算再给她一次机会,这一刻,他看她的眼神用尽了感情,语气变得极轻极柔:“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楚珊瑚正在气头上,只当他的话是威胁之意,索性背过身去不理他。 有些时候一转身不是错过,就是过错。 李天师最后的一丝希望也幻做泡影,心里的恨像火烧燎原一样,怎么也扑不灭,决然扭头离开,既然我没有办法让你爱我,那我就让你彻底恨我。 楚珊瑚知道她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好过,决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是她没有想到,之后的遭遇远比她想象的要惨烈的多,命中注定的劫数,想逃也逃不掉。 如果有什么地方写的不好,欢迎留言,你的支持我的动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爱情里 有人死生契阔 有人却注定擦肩而过 白氏郎始知莲仙对油腥过敏,懊恼地道:“之前我替你把脉,发现你心脏不是很好,所以我才在这些药材里加了半个猪心,我应该想到,你不食荤的。” “不是啊,仙儿从小又不忌食。”莲女心下疑虑更深,从前她见过她姐姐何仙姑害喜过,好像和莲仙刚才那样如出一辙,这个想法一冒出,她的心跳就没平稳过,试探地问:“仙儿,你这样多久了?” 莲仙仔细想了想,不确定地道:“好像很久了,仙儿也没太在意。” 莲女又不懂岐黄之术,否则她真会忍不住冲上前去为莲仙把脉一探究竟,目光缓缓移向白氏郎,他为莲仙把脉应该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如果是最近的事,莲仙有喜的情况应该逃不过他的眼睛,那他也不可能像现在这样淡定了。 白氏郎发现莲女一直目光莫名地瞅着自己,从她刚才的问话猜测她可能起了疑心,可是她这么瞅着自己,难道是怀疑自己对莲仙做了什么?就算仙儿不是我的亲妹妹,我也不至于这么荒唐,不知分寸吧? 两人正心思各异地大眼瞪小眼,一旁的莲花仙子开口了:“各位,小仙下凡已经很久了,不能再耽搁下去了,还是先办正事吧。” 白氏郎连忙起身,“仙儿,这汤你喝不惯就算了,下次我重新配料再给你熬一碗。” 莲仙泫然欲泣,哽咽地道:“谢谢装心哥哥。” 她现在最怕的就是他对自己过头的好,曾经她以此为此生最大幸事,可今非昔比,他越是对她好,她就越难以自拔,就越痛苦。 白氏郎知道她心里所想,他怎舍得她痛苦,他只是做不到对她的事视而不见,要让他狠下心来袖手旁观,比登天还难,如果他们之中一定要有个人来言诀别的话,他希望由莲仙开这个头,因为他无论如何也开不了这个口。 莲女在一旁瞧着皆红着双眼的两人,心下哀叹:这一生,有些人死生契阔,有些人却注定擦肩而过,想不到我莲族女子的爱情都历经坎坷,冤孽。 莲花仙子再次开口:“在房间施法不太方便,要不去楼下空地吧。” “你们等我一下。”白氏郎忽然冲出了房间。 没过一会,又一阵风似得回来了,嘴里说着“好了”,抱起莲仙往楼下而去。 莲仙依偎在白氏郎怀中,抬起泪眼凝望白氏郎瘦削的脸庞,犹记得第一次他抱自己的时候,她含羞带怯地偷瞧过他,当时他的脸上平滑的像剥了壳的鸡蛋,可如今这张脸上却生出了细密的纹路,布满风霜,印象中,他从未对自己抱怨过一个苦字,不是他不觉得苦,而是他将所有的苦都积压在心里,一力由自己扛,莲仙无法再视而不见了,是时候为他分担一些了。 这边告诉自己要挥慧剑断情丝,另一边却柔情泛滥不可抑制,抬手轻轻抚向白氏郎的脸颊。 白氏郎神魂皆颤地转过脸看着莲仙,脚步不由自主的停顿了下来。 身后的莲女奇怪地问:“怎么了?” 莲仙猛然回过神来,手匆忙收了回去,白氏郎也快速将涣散的视线收回,轻呼了口气,强自镇定地道:“没什么。” 院中放了张能容纳两个人大小的石床,为防止太过坚硬躺在上面不舒服以及着凉,白氏郎在上面铺了层厚厚的棉被,棉被上还放着一个软枕,他的体贴总是无处不在。 刚将莲仙放下,莲女便下驱逐令:“这里有我和莲花仙子两人就行了,白公子请回避吧。” 白氏郎定定地看了一眼莲仙,用眼神鼓励了她一番,才三步两回头地走了。 如果换作以前,莲仙一定会央求他留下来陪伴自己,因为他是她的大树,有他在,她会变得无所畏惧,可现在她只能看着他离开,独自面对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长安。平家堡。 夜,万籁俱寂,所有人都竞相和周公畅聊去了,不过也有例外,月黑风高杀人夜,但见两个黑影跃上屋。” 当时老太后找李天师为李吟潇排算姻缘的时候,老太后一将楚珊瑚的名字报出口,李天师的心里就咯噔一下,起先还抱着希望,希望是同名同姓,可一见楚珊瑚真人,李天师的一颗心就再也无法平静了,他绝不能容许自己喜欢的人投入他人怀抱,于是在借拍李吟潇肩膀的时候,将一枚毒针神不知鬼不觉的拍入了他的身体中,是以李吟潇才会突然吐血昏迷,他不想要他的命,他只想让楚珊瑚知难而退,可没想到楚珊瑚对李吟潇动了真心,李天师的夺美计划首战败北,不过他绝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楚珊瑚听了他的回答,心里已经有了数,“你放心,我一定会的,我一定会在所有人面前揭穿你这个伪君子的真面目。” 李天师脸色一沉再沉,阴测测地直视着她,“终有一天,你会哭着求我的。” “做梦,你慢慢等。” 两人针尖对麦芒,一场恶战拉开帷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你的情长 我的忧伤 莲女将莲花仙子带来的那两截莲藕放在了莲仙腿上,然后和莲花仙子一人站一边为莲仙施法。 白氏郎重又回到楼上,居高临下专心致志往下瞧着,暗暗为莲仙祈祷。 菱星一回来就看见这一幕,气的掉头就走。 另一边,李斜阳本想前往月罗国去找乐小倩,可是王府这边白氏郎与莲仙的事一天不解决他就一天不得安宁,也脱身不得,他们俩的事几乎让他心力交瘁,烦闷至极的他随手操起一根木棍在院中耍起了棍法。 忽然剑光一闪,斜刺里一个身影窜出,李斜阳本能的举棍抵挡,待他看清来人,不由得愣了一愣,不用说,正是前来兴师问罪的菱星,菱星含愤一脚踢在棍上,李斜阳猝不及防,不由自主地倒退了几步,正要开口,菱星杀红了眼,似乎把李斜阳当成白氏郎,又再持剑快如闪电地刺去,李斜阳不欲招惹这个刁蛮女子,只守不攻,菱星怒气正盛,削铁如泥的宝剑一挥,李斜阳手中的木棍顷刻一分为二,要不是他转脸转的及时,只怕立时脸蛋开花,躲得了初一没躲过十五,遭难的是他的头发,削了好大一撮下来。 李斜阳再也忍不住了,木棍一丢,愠怒地问:“什么事啊,火气这么大?” 菱星余怒未消,将剑往土中一掷,捏拳喊着开口:“我要你们立刻去抓你们放走的镇妖塔的那些妖怪,立刻去!” 李斜阳猜想她一定是在白氏郎与莲仙那受了刺激,才会这般暴跳如雷,她现在就是个雷弹,他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去碰触当炮灰,遂敷衍道:“放心,我会和公子尽快搞定这件事的。” 转身想溜之大吉,菱星在身后不悦问道:“尽快?尽快是什么时候?你们花了这么多年时间才将他们一一捉拿,现在没有个十年半载怎么搞定?我不管,一个月,我只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 李斜阳牙疼似得吸了口气:“一个月?那不是要我们没日没夜的行动?” 菱星翻了个白眼,“要怪就怪你家公子,没事找事。” 李斜阳看着她一副恶人先告状的可恶模样,气的不行,若非投鼠忌器,早就把她绑起来修理一顿了,不能动手那便只能动口了,“如果不是有人从中兴风作浪,公子又何须如此?有句话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损人不利己。” 菱星被戳中痛处,虽知理亏,嘴上却不饶人:“我看白氏郎分明是顺水推舟,借此拖延时间。” 李斜阳秒回:“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一座关押着成百上千妖怪的塔岂是说毁就毁?该承担的后果公子比任何人都清楚,只是在得知自己的妹妹性命堪忧之后,他没有办法袖手旁观,弄至这个结果公子实则非常痛心,但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只能尽力补救,真要怪罪也该怪那个始作俑者,好事多为。” 末了,含有深意的双眸紧瞅着菱星问:“公主你说对不对?” 菱星下意识地不停卷着鬓间垂下来的秀发,干咳了一声,没有接话,只接着上一个话题道:“他真的把她当妹妹么?我怎么看都觉得他对她余情未了,我讨厌他们这个样子,我要他们分开,越远越好。” 李斜阳轻摇了摇头,面前这个女子,似乎永远都是这么天真,她天真的以为白氏郎和自己一样,只要她一声令下,他就会俯首称臣,然而在爱情里,没有人需要向对方俯首称臣,否则那便不是爱了,正因为如此,白氏郎才会一门心思扑在莲仙身上,他要的只是一份举案齐眉的爱,而不是一份相视如冰的爱。 菱星见他神游天外,伸手推了他一把,“你发什么呆呀?说话!” 李斜阳被她搅得头疼,蹙眉道:“我尽力吧。” “不是尽力,而是尽全力。”菱星加重语气,不忘施以重诺:“你现在还是一个有名无实的将军是吧?等将来我和太子哥哥成亲的时候,封你为镇海天王怎么样?” 李斜阳起先一愣,继而云淡风轻地笑了笑,换做他人,一定会为了这个目标奋不顾身的往上爬,可没有人知道,他只想做一个平凡的百姓,就像白氏郎所期望的那样,他和莲仙找一个无人处,建一座竹屋,生一个聪颖的小孩相伴一生,而李斜阳的心愿就是做他们一辈子的邻居,替他们带娃,教育这个孩子成材,李斜阳想的入神,眼前仿佛已经出现了这样一幅画面,不由得咧开嘴开心地笑了起来。 菱星以为他对自己开的条件心动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天庭多的是位高权重的空缺,你若助我达成心愿,我自然不会亏待你。” 李斜阳恍若未闻,菱星只当他还沉浸在威风凛凛大杀四方的天王梦境中,遂径自离开了。 长安。 沈夜游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醒来时身在破庙,天已大亮,四下一瞅,不见冷焰踪影,倒是身前不远一个绿色葫芦引起了他的注意,那葫芦瓶口留有一抹鲜红,分明是已经干涸了的血迹,一把坐起来察看,果不其然,葫芦里尚剩有一半极腥的液体。 这时,冷焰从外面进了来,手中还拿着两包纸包的东西,见沈夜游醒了,欣喜地道:“你醒了?饿了吧,我给你买了点吃的。” 沈夜游没有抬头,直视着手中葫芦脸色沉郁地道:“你到底还是杀了平远道。” “那种人死不足惜!”冷焰啐了一声,坐下来,将包子递到沈夜游面前,“趁热吃吧。” “你吃吧,我没有胃口。”沈夜游闻到包子里的肉香,联想着自己喝血吃肉的情形,莫名觉得恶心,急忙推开冷焰的手,不曾想冷焰突然惊叫一声,包子落地也顾不上捡,右手托着左手直吸着气。 “你怎么了?”沈夜游转过脸来,这才注意到冷焰苍白的脸色,卷起他的袖子一看,大吃一惊,只见她的手臂处缠着厚厚的绷带,经他刚才那么一推,殷红的鲜血已经渗透了绷带,一连串的问号蹦了出来:“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葫芦里的血是你的?你没杀平远道?” 冷焰撇了撇嘴:“我是想杀他来着,不过等我昨天回去时才发现,这个混蛋已经因为咳血症发作的太厉害而一命呜呼了。” “所以你就……” “昨天我把你打晕后,谁知你还是无法消停,浑身痉挛,口吐白沫的,我怕你熬不过去,只好拿我自己开刀了。” 沈夜游心潮起伏,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谢谢你。” 冷焰直勾勾地瞅着他,“还有呢?” 沈夜游替她将手臂上的绷带解下来,伤口血肉模糊,不忍直视,心底有一块地方像针扎了一样,很疼,“你是女子,失血过多会有危险的,以后还是不要为了我冒险了。” “为自己爱的人做什么都是值得的。”冷焰性子直爽,想说什么便说什么,毫无顾忌,“关键时候还是我对你好吧,你有事的时候,你那个第一莲仙还不知在哪呢。” 沈夜游替她洒药的手一滞,心无疑更疼了,他的人生没有光明,只有黑暗,他不希望莲仙知道他的任何事,他越来越清楚的知道,他永远只能做她身后的影子,试问有谁看得见自己的影子所承受的痛苦与挣扎呢? 冷焰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嗔怪道:“干嘛一提起她就魂不守舍的?” 沈夜游回过神,掏出创伤药在她的伤口处撒了一层,运起功力,慢慢的,冷焰手臂上的鲜血消失不见了,不过匕首划割的那条痕迹依旧清晰,怎么也去不掉,只好作罢,在衣摆处撕下一块布来,轻轻地替她将伤口缠住,“伤势大抵已恢复了六成,还是要好好养着,落下病根就遭了,我看我还是先陪你回神教养伤吧。” “不行,名单上还有一个恶人未除,办完这事再回去不迟,如果你真为了我好,就尽快办妥此事,这次回去我会和教主说,让我们休息一段时间,好好研究一下你那失魂蛊的解药,就这么决定了。” 沈夜游知道自己拗不过她,只得答应下来,“好吧,你自己小心些。” 月罗国。 古清菡很快被接进了宫,楚珊瑚第一眼看见她,便深刻了解了李天师的险恶用心,面前这个女子美若天仙,走路袅袅婷婷,说话轻声细语,典型的大家闺秀,再加上她显赫的家世,如果双方宣战,那她一定是个劲敌,更让楚珊瑚担忧的是局势的变化,自古清菡进宫后,老太后便将照顾李吟潇饮食的事宜全权交由她打理,楚珊瑚一下子好像变成了透明人,毫无存在感,这种孤家寡人的孤清感让她倍感害怕,唯有祈祷李吟潇快点醒过来,她什么都没有,只有他了。 日子在继续,该来的都会来。 李吟潇在古清菡的照顾下渐有好转,偶尔也会睁开眼睛来看看,但总是没隔一会便又沉沉睡去,老太后询问李天师缘何如此,李天师趁机进言:“太子爷能够醒来,说明古小姐的陪伴有了效果,古小姐果然是个有福气的女子,只可惜她的福气太子爷现在还没有办法完全领受,依小道推算,必须让古小姐嫁进宫来,龙凤合体,如此一来,太子爷粘上了古小姐的福气,方能立即醒转,安然如初。” 楚珊瑚之前的话提醒了李天师,李吟潇一旦醒转,要再让他娶古清菡,他绝不可能就范,最好的办法就是在他还睡着的时候,先斩后奏,把该办的都办了,届时木已成舟,就算他再不情愿也无可奈何了。 楚珊瑚听罢如遭寒冰裹体,浑身凉了个透彻,他果然够绝,先下手为强,现在唯一有能力阻止此事的人就是老太后,然老太后爱孙心切,李天师的提议她不可能无动于衷,只是碍于楚珊瑚的情面不好立即答应下来,“这个……容哀家考虑考虑,天师,你先忙去吧。” 李天师屈了屈身,目光移向楚珊瑚,大抵是对局势尽在掌握,十拿九稳,得意至极地朝她一笑,始才昂首挺胸大摇大摆离开。 老太后挥退宫人,房里只剩下她和楚珊瑚,不用她开口,楚珊瑚也从她欲言又止的为难神情里窥探到了一切,她能够理解她为人祖母之心,可她不能任由自己的婚姻随意遭人摆弄,当下坚决地道:“老太后,我是不会离开吟潇的,除非,他赶我走。” 老太后扑过去握住她的手,眼眶湿润起来,“哀家没有逼你离开的意思,从来没有,经过这么多日子的相处,哀家是十分希望你成为我的孙媳妇的,只是,只是天师说你的命格和吟潇不太相适,强行在一起只会灾祸连连,哀家起先也不相信,可如今吟潇弄成这样,也由不得哀家不信了,李家就这么一根独苗,吟潇又是将来的一国之主,实在不能有所闪失,他昏迷的这几天,朝堂已经有所非议,多少双眼睛虎视眈眈着,哀家,哀家就快撑不住了!” 说着,身子瘫软下去,楚珊瑚赶忙扶住她,心里排山倒海的难过,她和她一样希望吟潇赶快好起来,可是她又无法说服自己松口,没有一个女人愿和她人共侍一夫,为今之计只有孤注一掷:“您再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就两天,求您了!” 她心里很清楚,李天师做这一切就是要令她痛苦,她可不能轻易遂了他的愿。 老太后有些迟疑:“你有把握在这两天里找到救醒吟潇的法子?” 楚珊瑚深吸一口气,近乎悲壮地点了点头:“是,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会缩短珊瑚的阳寿,一旦救醒吟潇后,珊瑚只能陪他半年时间。” 为了替李吟潇逼毒她已经耗尽了一百年功力,如今仅剩一些残余功力聊以保身,按照她的设想,逼毒后,李吟潇应该很快就会醒来,可是结果却事与愿违,想必又是李天师暗中做了手脚,目的就是为了今天,为了不让他的阴谋得逞,楚珊瑚决定不惜一切和他硬拼到底。 “什么?”老太后听了她的话吃惊不小,随即连连摇头,“傻孩子,不要这样,如果让吟潇知道你为了他这么做,他一辈子都会生不如死的,这和现在要了他的命有什么区别?你看这样好不好,我们就依了李天师的法子,让吟潇娶了清菡,这总比要了你的命强吧?是不是?” “不!”楚珊瑚拒不从命,沙哑着嗓子痛哭着喊道:“多一个人的爱根本就不叫爱,比起一辈子强颜欢笑,珊瑚宁可选择后者,只是我求您,一旦吟潇醒来后,您别再逼他娶那个古小姐了好不好?让我和吟潇快快乐乐度过剩下的半年时间,于愿足矣,等我死后,您再想方设法让他娶古小姐,届时珊瑚已经看不到了,也就不会痛苦了。” 老太后难过的说不出话来,紧紧地拥住了她。 如果事态能如楚珊瑚设计的这样发展下去,对她来说,倒也不失为一种幸福,可惜,李天师在门外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他怎么可能让楚珊瑚掌控事态发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爱是虚空 是捕风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消耗,莲仙的眉头也越皱越深,终于在一阵剧痛过后,两节莲藕与她的双腿合二为一。 白氏郎立刻从楼上飞身而下,莲花仙子撤去法力,扶起莲仙,看着她汗涔涔的额头关切地问:“很疼是么?” “还好。”莲仙以手臂拭了拭额头,为自己又度过一个难关松了口气。 白氏郎连忙掏出手帕为莲仙拭汗,莲仙闻着那手帕一股胭脂香气,应该是女子之物,自己曾经送过他一方绣着并蒂莲的手帕,可后来已经收了回来,既然不是自己的,那应该是属于联星姐妹其中一人了,莲仙忽然很想看看上面绣了什么,遂对白氏郎道:“仙儿自己来吧。” 白氏郎依了她,这时莲花仙子开了口:“现在可以沐浴了。” 白氏郎吩咐家丁去准备热水之时,莲仙展开那方手帕,只见手帕正中绣了一对栩栩如生的比翼鸟,右下方 署的是“联星”二字,莲仙抚摸着那对仿佛被赋予了灵魂正在她眼前翩翩翱翔的比翼鸟,心底百味杂陈,这么炉火纯青的功夫出自一个养尊处优的天庭仙子之手,实属不易,如果她不是对白氏郎一腔真心,又怎会绣的出这般逼真之物呢?至关重要的一点是,白氏郎将这么重要的信物带在身上,是不是意味着他已经接受了它的主人?那样一个蕙质兰心的女子,没有几个男子会不动心的,任何人都看得出来,她比自己更适合装心哥哥,装心哥哥以前没想明白,现在一定是想明白了才会接受她所赠信物,而莲仙她之前自以为他对自己的放不下,不过是她自己一厢情愿的臆想,想到这,忧伤开始密密麻麻的凝聚,一颗心淌血成河,她怎么这么糊涂,她早该意识到,他对她好,只是在尽哥哥的义务。 身处如今这尴尬的地位,也难怪莲仙会多想,而且这个想法一旦开始就无法停止,滚雪球似得越滚越大,她想,白氏郎如果真的接受了联星,那她的存在就是多余,与其横亘在他们中间徒增伤感,不如尽早离开。 白氏郎忙完回来,就看到莲仙盯着手帕发呆,等到他意识到那是联星送给他的,顿时懊恼不已,当初联星将这方手帕送给他时,他本不愿收下的,谁知联星痛感一番好意被拒,当时就哭得梨花带雨,白氏郎无奈,只好收下,事情就这么过去,他也没有在意,想着有一天可能用得着,便没有多想,将之时常带在身上,不料事情会如此发展,看莲仙表面平静,不过他能够想象得到她的心里一定十分不是滋味,正想着说些什么安慰她,莲女从莲仙手上将手帕拿过来还给白氏郎,并意味深长地对他道:“联星仙子是王母的掌上明珠,她性情温柔,对你又是一往情深,白公子一定要好好珍惜这桩天赐姻缘才是,不惜福的人,是会折寿的。” 白氏郎默默接过手帕,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莲仙,莲仙也正看着他,四目交汇,莲仙很疑惑,为什么她从他眼中看到的还是忧伤,没有一丝欣喜呢?难道事情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 莲花仙子并不知道白氏郎与莲仙的过往,不过旁观者清,她多少已经看出了一些端倪,又是一对为情所苦的可怜人,不过他们还好,至少他们心里都有彼此,这已经是莫大的幸福,不像她爱的人,一心只有天庭,降妖除魔,训练天兵天将,忙的不亦乐乎,有时连看她一眼的时间都没有,每次他练兵时,她都只能像一座望夫石似得站在他的身后望着他英伟的背影,暗自神伤,有时她也会想,他应该不是不明白她对他的情意,只是碍着仙人不能思凡的条例对她有所规避罢了,这样一想,心里也就好受多了,漫长的永无止境的天庭时光,如果总是自苦,不给自己一丝希望,恐怕连一分钟也呆不下去。 “各位,小仙该回天庭了。” 白氏郎回过神,道声:“有劳仙子,慢走。” 这时家丁前来禀报说热水已经准备好,白氏郎便将莲仙又抱回楼上,莲女正待为莲仙宽衣,莲仙却攥住了衣服,两人同时看向兀自立在床边不动的白氏郎,莲女凤目一瞪:“你还不走?” 白氏郎脸一红,转身快步出门。 在楼道站了会,看了看手中的手帕,有了主意,咚咚咚下了楼。 找了把铁锹,在松软的泥土上挖了个洞,然后将手帕埋了进去,如释重负地拍了拍手,想着莲仙沐浴要一个时辰,不如趁这个时间为莲仙再炖一锅补汤,遂往药房而去。 菱星一直在暗中注意着他们的举动,白氏郎一走,她就跑过去看看他刚才在土里掩埋的是什么,这一看不要紧,得知这一结果的她简直七窍生烟,紧紧攥着那块已然弄脏了的手帕,誓要让白氏郎好看。 天行寺。 外面的世界再好,到底还是要回家看看。 只是这个家他一直很难全身心地融入,走的近了,不忍舍弃一个人,走的远了,又恐辜负一个人,情与佛的确是世间最难的抉择。 筹措徘徊了一盏茶的时间,终于还是敲响了寺院的大门。 厚重的山门缓缓开启,小沙弥一看是他,四下张望了望,勉强笑道:“师父,您回来了?” 惠仁知道之前媚三娘造就的血案令寺中僧人仍心有余悸,好在都过去了,“放心吧,杀人凶手已经伏诛,从此往后没有人会再威胁你们的性命了。” “真的?”小沙弥一听,赶忙将大门拉开,惠仁边进门边问:“最近寺里可一切安好?” 小沙弥神情低落下来,“您离开后,本来是由监寺长老接管寺中一切事宜的,可是后来长老仙逝了,我们大家便又推选了个代理掌门,就是惠乾师叔。” “长老师弟仙逝了?”惠仁不由得有些唏嘘,吞食蛇丹令他至今丰神奕奕,唯一的遗憾就是眼见了更多生离死别。 这时,一个身穿袈裟年约五旬的和尚领着一众僧人迎了过来,彼此见过礼后,便各忙各的去了。 惠仁则前往供奉灵位的佛堂看他的师父,静思了一个下午,脑袋空明了不少,信步走出,来到僧侣们诵经的禅房外,听着他们朗朗的诵经声,不由得倍感亲切,也开始明白,这里才是他的家,无论他在外漂泊多久,最终还是要回到这片土地上来。 之后便开始重复之前千篇一律的生活,只是每每在诵经打坐时,不经意间便会走神,忘我的境界再难达到,这世上最难驾驭的就是心魔,它啃咬的地方不会有伤口,但却让人痛苦不堪,如此几天过去,端倪渐显,代理掌门惠乾在无人时便来找他谈话,“师兄此番在外,消瘦不少,一定吃了很多苦了。” 惠仁笑而不答,堕入尘劫,怎能不苦,但这是他的心里话,不能外泄,转而道:“这些日子,由你一人掌理寺中大小事物,辛苦你了。” “师兄不在,我自当承担起一切,如今师兄回来,惠乾也该让贤了。” “不急。”惠仁音调不由得拔高,摆手道:“不急。” 惠乾蹙眉:“师父临终前师兄不是答应过师父要挑起大梁?” 惠仁语塞:“我……” “师兄可是心有挂碍?不妨说出来,看是否有法可解。” 惠仁张了张嘴,却实在难以启齿,索性深埋心底,“没什么,这段日子我想静一静,寺中一切还是暂先交由你打理吧。” “师兄是不是还放不下她?” 惠仁愣住了:“哪个她?” “我刚进寺院时,每逢我守夜,经过师兄房门外时,都会听到师兄在梦里呼喊一个叫莲仙的人,这应该是一个女子的名字吧,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师兄依旧忘不了她,甚至因为她身在佛门心在红尘,惠乾十分好奇,她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子?” 惠仁惊得坐了起来,没想到他平日守口如瓶,不料却早已在梦里泄露了天机,抽了抽嘴角道:“出家人不谈俗事,今天先到这。” 说完,便欲开溜,惠乾在身后双手合十道:“避而不谈不是解决的办法,悟心容易息心难,息得心缘到处闲。” 惠仁顿住了脚步,似有所悟。 月罗国。 李吟潇醒来后只喝了两口汤水又沉沉睡去,楚珊瑚看着他逐渐脱形的容颜难受不已,现在只有她能帮他了,看了看一旁忙碌的古清菡,客气地下逐客令:“劳烦古小姐了,这里交给我,您先回去休息吧。” 古清菡礼貌地笑了笑,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忽又转回身来,咬着红唇,十分为难地道:“姐姐,其实要想救醒太子不是没有办法,只是要冒很大的风险。” 楚珊瑚不动声色,耐心地等着她的下文。 “出了城,一直往东边走,有座望魂崖,崖下的石缝里有一种草叫天心草,乃是本国至宝,可治百毒,可是要采摘它实为不易,每年都有人为了采这种草丧命,所以清菡犹豫了好久,不知该不该告诉姐姐。” “我知道了。”楚珊瑚权衡了一下,决定冒险一试,实在不行,再用之前的方法,“有天心草的图纸么?” 古清菡自随身香袋里取出一张折叠的纸递过去,“这是我向画师求来的,本来我想自己下崖去采的,可是我害怕。” “我理解,我出去一下,吟潇暂先拜托你了。”说完,一阵风似得出了殿。 古清菡神色忽现凄楚,身子晃了一下,一把跌坐在椅中。 楚珊瑚出了城,向人打听清楚了望魂崖所在,便直奔目的地。 望魂崖,名副其实,烟雾缭绕,就像是那些葬身于此之人的冤魂聚集在此,崖底深不可测,寻常人只往下看一眼便胆寒不已,楚珊瑚虽然有技在身,也难免有些惧怕,不敢贸贸然下去,当下一亮掌,变出一根硕粗的绳索,一头牢牢系在崖边一株古树上,然后紧抓着绳索一脚一脚试探着下了崖。 李天师阴沉着脸现了身,双指上闪现出一团白光,缓缓地指向了绳索,只要他下定决心发力过去,顷刻绳索便会断裂,而楚珊瑚则会像断线的风筝一般掉落下去,粉身碎骨。 原以为下手时会毫不犹豫的,可临了才发现怎么也下不去手,到底曾经爱过她一场,要她就这么死去实在有些于心难忍,颓然地收了手,“罢了,要你死不是我的初衷,我要的是你痛苦,先放过你,以后多的是机会。” 其实不用他动手,楚珊瑚已是九死一生,天心草就在眼前,可难就难在要腾出一只手来采,一旦松开一只手,滑下去的几率还是很大的,不过最后还是让她想出一个办法,那就是用嘴咬,这倒是个好方法,于是她双手紧紧抓着绳索,看准一株天心草,便咬住根部,连根带起,连带着含了一嘴的石粒,无奈根本就不能松口,只好就这样隐忍着慢慢攀上崖顶,歇了口气,然后又以此法取得了第二株天心草,再上来时已经累的上气不接下气,蓬头垢面,好在有惊无险,待缓过气来后,迅疾往山下冲去。 不料回到李吟潇的寢殿,这里已经大变样,张灯结彩,来往的宫人络绎不绝,正忙上忙下地布置着成亲的一切,就连昏迷的李吟潇,此刻也由几个宫人摆布着,换上了一身喜庆的新郎装。 楚珊瑚心下已经有了答案,仍旧不死心地拉住李吟潇身边的贴身宫人问:“这新房是为谁布置的?” 宫人目光闪烁,嗫嚅地回答:“是为太子和古小姐布置的,太子爷的病情突然恶化,老太后吓坏了,已经下旨赐封古小姐为太子妃,立刻迎娶她进宫为太子爷冲喜。” 楚珊瑚浑身一震,扭头就去找老太后,想她此刻八成在古清菡住处,便直奔那去,不料院中虽然一样张灯结彩,却安静得很,一个人都没有,楚珊瑚正觉得奇怪,忽听得房中有人说话,听声音正是那个让她恨得咬牙切齿之人——李天师。 楚珊瑚疑窦丛生,在门框上轻轻戳了个小洞,往里窥看,只见古清菡一身新娘装坐在梳妆台前,神情无悲无喜,“望魂崖那么高,她会不会有事?” “你别管那么多了。”李天师转过身来,递给她一个小木盒,“等成亲后,把这解药给他服下,他醒转后,你将是整个月罗国的恩人,有老太后给你撑腰,谅他李吟潇也不敢拿你怎么样,你就安心做你的太子妃吧。” “我就知道是你捣的鬼,你这无耻之徒!”两扇房门忽然轰然倒下,怒气冲天的乐小倩纵身跃起,扬剑朝李天师劈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只怕等到老的那一天 也等不到她的心甘情愿 莲女将莲仙需要更换的衣服放在离她不远的桌前,又去收拾着她换下来的衣服,一边撇嘴道:“这府里不比仙乐山庄方便,连一个女婢都没有,仙儿,既然你还要沐浴很久,那我就去替你将换下来的衣物拿去清洗一下,等我回来再帮你更衣吧。” “谢谢皇姨。”除了谢谢,莲仙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盼恢复盼的望眼欲穿,这种无法动弹的日子实在难受,只有受过这种苦的人才能体会其中滋味。 菱星见莲女出了门,飞身上了二楼,透过窗隙,见莲仙正沐浴,计上心来。 莲仙靠着浴盆,闭目小憩,忽然觉得眼前有些异动,睁开秀目一看,只见一条半米多长的青竹丝正吐着信子立于她的衣服上,而且它还在往前移动,随时会掉进浴盆中,莲仙骇得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惊叫。 菱星无声笑了,忽听得楼下一声脆响,原来白氏郎端着补汤来了,听闻莲仙惊叫,补汤又喂了土地,见白氏郎快速奔上楼来,赶忙隐去身形。 “仙儿!”白氏郎踹门而进。 莲仙正运以仙法对准青竹丝,只听“嘭”的一声,蛇头爆裂,蛇肉蛇血四溅,赶忙以臂掩面。 白氏郎直看得呆了,更令他看呆了的是,莲仙左手臂上分明有一个鲜红的圆点,看起来像是守宫砂,白氏郎疑惑不已,正想走近一点看个清楚,莲仙拿开掩面的手臂,见蛇已死,松了口气,朝后倒去,瘫倒在浴盆上。 “仙儿!”白氏郎奔了过去。 莲仙这才发现白氏郎的存在,浑身的神经又紧张起来,别过头去,又羞又窘道:“装心哥哥,你……你别过来!” 白氏郎刹住脚步,语无伦次道:“我,我想看看……” 莲仙误会了他话里的意思,又惊又怒,生气地喝道:“你出去!” 白氏郎如梦初醒,想着下次再确认也不迟,急忙转身出门,刚跨出门槛,陶朱正好上楼,两人来了个亲密接触,正大眼瞪小眼,身旁的房门忽嘭地一声自动关上。 “我来看看莲仙姑娘。”陶朱正要敲门,白氏郎急忙拉住他,“仙儿不在。” “不在?怎么会呢?”陶朱疑惑地指着刚关上的房门,“如果没人在,这门怎么会……” 白氏郎正想找个合理的解释,门里,莲仙开了口:“陶公子,仙儿有点累,想休息。” “这样啊,好吧。”陶朱失望而去。 白氏郎站在窗外想就刚才的事向莲仙解释一下,可偏偏这时莲女回来了,只好带着一肚子的郁闷与陶朱一同离开。 两人一言不发勾着头往前走,走到莲湖边时,陶朱忽然道:“老祖宗,我们聊聊吧。” 白氏郎已经能够猜到他要和自己说什么,无非是他和莲仙的终身大事,望着一池在微风中摇曳的红莲,苦涩地道:“好啊,你说。” “您觉得我和莲仙姑娘有白头到老的希望么?” 白氏郎心一痛,还真是单刀直入,这个问题有些不好回答,斟酌了一番才道:“这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恒心了。” “多久我都愿意等,可我就怕等到我老的那一天,也等不到她的心甘情愿,我想,我一辈子都取代不了老祖宗在她心里的位置。” 白氏郎喜欢听这句话,可这就意味着莲仙将永远这样孑然一身下去,这是他不愿看到的,既然自己没有办法照顾她一生一世,总不能拦着其他人给她幸福,每当在劝诫自己放手的这种时候,心疼的都好像在割自己的肉,可再心疼也没有办法,“你多花些时间陪陪她,人心都是肉做的,总有一天仙儿会明白的。” “希望如此,我早已将封后的圣旨写好,可又怕委屈她,才迟迟没有将圣旨交由太监宣读,这道圣旨一旦昭告天下,便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白氏郎暗想陶朱他速度还真快,他的最后一句话触动了白氏郎的心弦,不能由着陶朱倚势凌人,那无疑会令莲仙痛苦一生,当下郑重地劝诫道:“你要知道,欲速则不达,要想让一个女子对你死心塌地,以强权压迫那是万万不可的,只有用心二字,方是上上之策。” “玉儿明白。” 陶朱家教甚好,所以养成他极为稳重的性格,这也是白氏郎觉得可以将莲仙终身托付给他的原因,白氏郎拍了拍他肩膀,意味非常地对他道:“好好努力吧,或许你会成为我们这些人中最幸运的那一个。” 最幸运的那一个。从白氏郎的话语中便可以体会得到他对莲仙的感情到底有多深,看着他黯然离开的背影,能够想象得到他此刻的灰暗心情,陶朱又何尝不是如此,如果白氏郎和莲仙不是兄妹,他和莲仙将永远没有机会,可即使他们是兄妹,他又能有机会么? 天行寺。 惠仁正犹豫着该不该把事情说出来,惠乾问道:“那位姑娘可还在人世?” “当然。” “那她可是已嫁做人妇?” 惠仁沉吟着道:“非也,只是心有所属,不过,他们已经无望,她因此伤了心,关了心。” “也就是说,此事尚有一丝回旋的余地,要师兄现在剃尽三千烦恼丝,披上袈裟,安心做我们的住持,师兄一定做不到,佛门不是避情之所,我看师兄还是再踏入红尘,将一切理清,等你真的心无杂念,六根清净的时候再回来,你看如何?” 惠仁承认自己的心还未完全死透,每个午夜梦回,他对莲仙的思念都有增无减,他知道自己成不了佛,宁可让那些思念将他啃噬成一堆骸骨也不想成佛,有句话说,不到黄河心不死,他如今正是得了这种要死不死的顽疾。 “你说的不错,我的确不该将这笔糊涂账带到寺院里来,这样既对不起自己,又对不起师父,我听你的,我去将这些事做个了结,至于会不会回来,听天意安排。” 如果莲仙最终嫁给了别人,那么就算再不死心也只能回到寺院里来,继承师父衣钵,暮鼓晨钟一辈子,如果他和她能够有幸结为夫妻,那就另当别论了,哪怕做一次逆徒,他也顾不得了,他想,师父那么疼他,应该会谅解他的,打定主意,嘱托惠乾好好打理寺院,又到师父灵前叩了头,请了罪,才往山下而去。 莲女进门,看到地上狼藉一片,惊恐地问:“怎么会有条蛇在这?仙儿,你没事吧?” 莲仙木然地摇头,莲女松了口气,赶忙张罗着替她穿衣服,刚忙完,门外响起了敲门声,莲女道声“进来”,白氏郎推门而进,还未张口,莲女已先发制人:“白公子,贵府真是缺乏打理,居然溜进来这么大一条毒蛇,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们一个交代?” 白氏郎一打响指,门外进来两个家丁,不一会儿,便将弄脏的地面清理的一干二净。 白氏郎在床沿坐下,看莲仙神色异样,愧疚地道:“仙儿,你是不是吓坏了?” 莲仙偏着头问:“如果仙儿说吓坏我的人是你呢?” “刚才,刚才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不要误会,我不是想……”白氏郎急赤白咧地解释,可越急,越解释不清楚,莲仙因着莲女在场,怕白氏郎将什么都兜出来,下意识地按住了他一只手,“都过去了,仙儿不会真生装心哥哥的气的。” 白氏郎抬眸直视着她,情不自禁地握住了她的手,“那就好。” 身后忽然一声响动,原来不知何时第一情深进了门,看见这一幕,一失神,手中的伞落了地。 月罗国。 楚珊瑚一怒,顿时变得势不可挡,招招直取李天师要害,李天师不甘示弱,两人你来我往,将房间的桌椅板凳通通劈了个四分五裂,难分胜负之下,又窜到庭院中,将那些花花草草扫了个精光,几十招过后,李天师一个不防,被楚珊瑚的剑气一扫,那道剑气刚好扫在他的脸上,李天师顿觉钻心一疼,一抹脸,只见一手的鲜血,破不破相实很难说,立时怒不可遏,恰巧这时老太后闻讯赶来,李天师心知报仇的机会来了,亮出一个金钵,金钵发出一片银光,朝楚珊瑚罩去,楚珊瑚哀叫一声,现出原形,化成一只翩翩振翅的百灵鸟,李天师伸钵一接,百灵鸟即掉进钵中,无论怎么扑腾跳跃也挣脱不出。 老太后见状,双眼瞪得像两个鸡蛋那么大,哆嗦着问道:“这,怎么会这样?” 李天师服下一粒丹药,打坐运功疗伤,不一会儿脸上的鲜血逐渐消失,但是一道鲜明的疤痕却永久的留在了脸上,正因为如此,在之后的日子里,他彻底硬起心肠,对楚珊瑚赶尽杀绝。 “禀老太后,您别被此女伪善的外貌所骗,她其实是个心狠手辣的吸血女妖,她专门吸取男人的阳气与精血,助其增长功力,太子爷之所以至今仍昏迷不醒,就是因为她从中作祟。” 老太后颤抖着摇头:“不,哀家不相信。” “如果她不是妖女,平素身强力壮的太子爷为什么会突然昏迷?”反正楚珊瑚现在开口不得,是风是雨皆由他一人说了算,转瞬变了脸,委屈地道:“您不知道,就因为我说要向您禀告她的恶行,她就拔剑相向,将我的脸划成这样,古小姐当时在场,您可以问问她是不是这样?” 老太后目光迅疾转向古清菡,古清菡犹疑了一秒,然后坚定地点了点头,老太后的表情无疑更痛苦了,倒退一步,撑着额头泣道:“我的潇儿从未做过坏事,怎么会招惹了这种孽债回来?” 楚珊瑚看着老太后这么伤心,心头像有把刀在一刀一刀地凌迟着她,疼痛不已,可除了拼命挣扎,根本无计可施。 李天师继续火上浇油:“此女心毒至此,如若不除,只怕很快月罗国上下都将大难临头。” 老太后到底还是心软,几番思量,终不忍杀之,“她现在这样应该无法继续作恶了,不如,随她去吧。” 李天师本不想轻易松口的,他再也不想看到她了,可是老太后的旨意又不便违背,阴狠地目光瞥向百灵鸟,转念一想,要你死,实在太便宜你了,不死不活才是真的折磨,等我折磨够了,再让你死也不迟。 “老太后,太子与古小姐的婚礼是否如期举行?就快误了吉时了,我们能等,太子爷可不能等。” 老太后犹自心痛地看着百灵鸟,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吟潇醒来如何向他交代? 李天师不死心,又将上句话重述了一遍,楚珊瑚此刻多希望老太后能将婚期往后拖延几天,让她有个翻身的机会,可这只是奢望,老太后怎么会拿自己孙子的性命开玩笑,李天师正是看准这一点,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将她玩弄于鼓掌中,老太后的回答果然没让他失望,“婚礼当然如期举行,一刻也不能耽误,只是,吟潇醒来,哀家该怎么和他解释?” 李天师一字一顿地道:“很简单,只要将他脑海中关于楚珊瑚的记忆全部清除。” 人都说最毒妇人心,原来男人狠毒起来丝毫不逊色,楚珊瑚可算见识领教了,如果可以,她真想拿把刀扎进他胸膛,可即使她再恨,也拦不住滚滚车轮的碾压,毫无疑问,老太后对李天师的提议来了兴致:“真的可以?” “当然。” 老太后感激不已,“此事便交托天师了,待一切过去后,哀家会下旨赐封您为护国天师。” “谢太后!” 老太后这边刚放下心,转瞬又哀愁起来,指着百灵鸟道:“她以后是不是一直是这个样子?如果是这样,就把她交给哀家吧,若非发生这么多事,哀家真的是很喜欢她的。” 楚珊瑚冰冷的心一暖,如果不是含冤莫白,就这样陪着她老人家和吟潇也不错。 李天师怎么可能放手,“当然不是,这个妖孽的花样太多,难保她有一天不会变回人身,届时可就遭了,您是一国之母,不容有所闪失,还是交给小道比较安全。” 老太后想想也是,便摇头叹气着走了。 李天师自钵中抓起百灵鸟,紧紧地掐着它的喉咙,目露凶光,“你和我斗,还嫩了点,听着,你求生不得的日子才刚刚开始。” 正说着,百灵鸟嘴里忽然吐出一些白沫,古清菡有些不忍道:“那么细的脖子,再掐就掐死了。” 李天师冷笑了笑,松开了手,楚珊瑚见机不可失,赶忙振翅逃走。 “原来是诈术!”古清菡惊呼,见李天师没有动静,疑惑地问:“不追了?你决定放她走了?” “如果她舍得就这么离开的话,我可以就此放过她。”换句话说,如果楚珊瑚不向他证明她有多爱李吟潇的话,他可以就此收手,“可惜,她会回来的,哪怕这里是刀山火海。” 末了,咬牙吐出一句话:“那就怪不得我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不了的缘 长恨千年 “情深哥哥,欧阳姐姐,进来坐啊。”莲仙招呼道。 第一情深看着莲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依然不避讳地由着白氏郎握着她的手,不禁吃味不已,同样是哥哥,这待遇怎么差这么大?看来在她心里,白氏郎永远都是和别人不一样的。 欧阳怜用手肘推了推第一情深,第一情深始才回过神,走近床沿,故意紧盯着莲仙与白氏郎紧握着的手。 莲仙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轻吸口气,迅疾抽回手来,脸烫如红纸,只好将头勾低,问:“情深哥哥这两天是不是一直待在仙乐山庄?天心天雪她们有没有回来过?” 一听天心天雪的名字,第一情深一口痰往上涌,被自己的痰呛得猛咳了起来,白氏郎的神情也跟着不自然起来,第一情深未免莲仙起疑,强颜笑道:“没有,她们还没回来,这两个贪玩鬼,一定是又跑到哪玩去了。” “就算是这样,可从前只要仙儿呼唤她们,她们便会立即现身相见,可是今天仙儿呼唤了她们好久,也不见她们踪影,我担心……”恐一语成谶,及时打住。 莲仙说话时,白氏郎若无其事地转身来到窗口,面朝窗外,以身子挡着,指间幻出一抹白光,随后一蓝一粉两只蝴蝶闪现,动了动手势,示意它们进屋。 莲女率先发现这两只蝴蝶,“哎,这不是她们么?” 莲仙脸上的忧愁一扫而光,期待地等着它们变出人形,可是它们只是在她眼前翩翩飞舞,再无其他动静,莲仙的秀眉不禁又皱了起来,奇怪道:“你们怎么了?别玩了,仙儿有话要问你们。” 第一情深与白氏郎对视了一眼,第一情深从前也想过以这个方法来瞒天过海,但只稍加考虑便放弃了,变出两只蝴蝶对他来说轻而易举,可要让它们扮演天心天雪二人的角色却千难万难,要它们永远装聋作哑也瞒不过莲仙,天心天雪于莲仙并非是可有可无的跟班,她们是她的姐妹,如果她们一直不现身见她,一定会引起莲仙的怀疑,不过事已至此,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她们今天可能心情不太好,不想见人,你要问她们什么我都清楚,放心吧,有十二花使监国,不会有事的,你只管安心养好你的腿伤,这样我们才有机会早点回去,嗯?” 莲仙觉得他的解释有些牵强,却没有多说什么,她想,好在天心她们已经性命无虞的回来了,迟早都会给她一个说法。 白氏郎与第一情深见莲仙的神情轻松下去,稍松了口气,虽然以后她依旧会知道真相,但能让她晚一些痛苦也是好的。 莲女忽然问:“说到仙儿的腿伤,究竟是怎么回事?” 白氏郎明知凶手是菱星,可是他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能做,说来说去还是四个字,投鼠忌器,他觉得自己真的活的很悲剧,很压抑。 莲仙不知道他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为了不令他为难,她决定隐瞒下去,留待自己解决,“那些百姓误会仙儿是蛇妖。” “所以他们就把你打成这样?也太凶残了点吧?” 第一情深忧心地道:“仙儿,自从来到此地后,你的苦难就没有断过,依我看,还是早些离开为好。” 欧阳怜嘟起了嘴,正要插话,莲仙恰好开口:“情深哥哥你知道的,留魂珠还差一颗。” 莲女以余光瞅了眼白氏郎,她觉得她必须抓住这个机会做些什么,“留魂珠在遥遥的九重天上,凭我们之力是痴心妄想的,除非,有人肯帮我们。”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全集中在白氏郎身上,白氏郎与莲仙又是一阵伤感的对视,莲女心一横,转身立于二人中间,她知道她没有资格让白氏郎按照她的想法去做,但她已经没有办法,她闯过天庭,还差点丢了性命,最后都无功而返,她只能将最后一丝希望寄托在白氏郎身上,“只有你,能帮我们了。” “皇姨,你不要这样!”莲仙带着泣音喊道,仙儿不要他娶别人,这句话差点就脱口而出,亏得及时止住,否则场面一定会变得很尴尬,不过如果白氏郎听到她的这句话,或许会拒婚到底也未可知,然而他到底什么也没有听到,他只知道,她非常需要一颗留魂珠,如果她不愿嫁给陶朱的话,那这颗留魂珠只能以他的婚姻来换取了,他不想这么做,可是他又能奈何? 转身,脚步沉重地往门口走去。 “哎,你……” “他已经答应了。”第一情深语气沉缓地道,看着白氏郎那样落寞地离开,他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他仇视了他这么多年,想不到最后他们竟然变成了同病相怜。 “装心哥哥!”莲仙突然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仿佛只要白氏郎踏出了那道门,就再也看不到他了似得,事实是白氏郎一旦跨出了这道门槛,他们俩虽然不至于至此不见,但能相见的日子必然寥寥无几,很快进入倒数期,她舍不得,但是她不能说出口,因为这不仅仅只关系到自己,还关系到白氏郎父母能不能团聚,情绪一旦平复下来又跌回现实世界,顾虑,是他们这一生都逃不开解不掉的枷锁。 “仙儿,我自有分寸。”再难过这一天迟早还是会来,值得欣慰的是他还可以因此帮到她,不幸中之幸,挺了挺身子,头也不回地出门。 长安。风沙寨。 这次沈夜游他们要杀的是一个恶贯满盈的寨主,名曰常顶天。 冷焰不厌其烦道:“这个常顶天多年来杀人劫财,无恶不作,阎王爷不收他,我们可不能放过他,他应该不会那么巧也有什么不治之症吧,这次你一定要亲手削去他的首级,听到没有?为了防止你临阵脱逃,我们一起进去。” 沈夜游听着她连珠带炮地说完,紧了紧手中剑,闪身进寨,速战速决,就可以休息一阵了,这是他目前唯一的想法。 常顶天浓眉大眼,虎背熊腰,粗犷得很,此时他正一只脚踩在凳上大口吃肉,大口灌酒,状甚快活,沈夜游与冷焰悄无声息出现在他身后,沈夜游正要动手,门忽然一开,进来一个八九岁的女孩,沈夜游一惊,赶忙运起隐身术。 常顶天赶忙把踩在凳上的脚拿下来,挺直腰板,背着双手,故作斯文人的模样问:“妮妮,今天教书先生教了你几个字啊?” 小女孩仰起稚嫩的脸庞哀求道:“阿爹,我们把教书先生放了吧,他好害怕。” 常顶天虎眼一瞪,旧态复萌:“那怎么行?老子把他劫上山来是为了让他教你识字的,他这辈子都休想回去了。” 小女孩一把拉住他的衣袖娇嚷道:“爹,教书先生他吓得吃不下饭,他会饿死的,我求您放了他吧!” “我说不行就不行,放走这个还要去劫另一个,这不是没事找事?” “爹,女儿不要识字了,只求您放过他!” 常顶天恼羞成怒:“死丫头,你再说下去,老子杀了他你信不信!” 小女孩吓得缩着肩膀再不敢做声,常顶天见状缓和了脸色,安抚道:“爹和你开玩笑的,哪能真杀他呢,杀了他,谁教你识字?” “爹,他不吃饭怎么办?” “你去告诉他,如果他教书教的好的话,我就会考虑放了他,他保证有胃口了。” “真的,爹,谢谢你!”小女孩转身欢天喜地地跑出了门。 冷焰拿手指戳了戳沈夜游肩膀,“看够了没?还不动手?” 沈夜游幽幽地道:“他虽然不是一个好人,但却是一个好父亲。” “怎么,你又想手下留情?”冷焰的语气陡变,双目眯成一条缝,掌心凝力,猛然一掌拍在常顶天天灵盖上,沈夜游想要阻拦,已是不及。 常顶天闷哼一声,缓缓坐在了板凳上。 “爹,女儿刚才忘了跟您说晚安了……”小女孩忽然从半开的门里探出了半个身子。 常顶天一动不动地坐着,就在这时几道鲜血自他的头发里溢了出来,慢慢模糊了半张脸,极是瘆人。 “阿爹!”小女孩撕心裂肺地哀叫一声,倚着门框晕倒了过去。 沈夜游刚要过去看看,冷焰拉过他闪身出了山寨。 沈夜游走着走着,忽然停下来不走了,深幽地问:“你不觉得那个小女孩很可怜么?” 冷焰刚要开口,沈夜游又道:“我记得你爹娘被人杀害时,你也哭得和她一样凄惨。” 冷焰在月色照映下的脸变得惨白了起来,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沈夜游知道自己戳到她的痛处了,但有些话如鲠在喉,不吐不快,“推己及人,祖师婆婆说过,恶人也有家人,他们或许会为了家人改过自新也未可知,在杀他们之前,可以先示警告,以观后效,如若执迷不悟,再杀不迟,对你的父亲也是如此,只是他的运气不太好,碰上了真的恶人,否则,一切可能都将改写,多相似的两个场景,多希望能有两个不同的结果,可惜……” 泪水渐渐爬满冷焰脸庞,沈夜游的话无疑扎到了她的心窝处,无论自己的父亲再不好,为人子女的都不希望他死,她哭了,自从她父亲死后她大哭一场后就再也没有哭过,她将所有的痛苦都化作对恶人的憎恨,可是直到今天她才意识到,在时间的潜移默化下,她已经变得和他们一样,百年前有人毁了她的一生,今天她也毁了另一个女孩的一生,若非经过这件事,她可能永远都不会看清楚自己的罪恶。 “我明白了,真的明白了。”冷焰扎进沈夜游怀抱,沈夜游本想挣脱,奈何她抱得死紧,挣脱不得,只好由她去了。 月罗国。 楚珊瑚使出所有的力量往宫外飞去,只有那里才让她感到安全,也不知飞了多久,力气殆尽,像断线的纸鸢一般坠落在郊外的草丛里。 等她缓过劲来,能够化成人形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这个时候,李吟潇与古清菡的婚礼只怕已经结束,可是她什么也顾不得去想,又按原路回去。 在李吟潇寢殿屋顶现身,揭开两片瓦往里窥看,令楚珊瑚感到万分惊喜的是,李吟潇已经醒了过来,令她万分难过的是,此时他正笑意吟吟地和古清菡喝着交杯酒。 “想不到你为了他,连死都不怕,还敢回来,只可惜,你再深情都没有用了,怎么样,这种被人遗弃的滋味不好受吧?”李天师在楚珊瑚身旁现出身形,楚珊瑚仇视地瞪着他,“如果不是你从中作梗,他根本不会遗弃我,你以这种手段拆散我们,就算你赢了,也毫无意义。” “我不在乎有没有意义,我只在乎你会不会痛苦。”忽又变换了一种语气,得意地调侃道:“还不走?人家马上就要洞房了,难不成你还想留在这观看?” “你无耻!”楚珊瑚啐了一声,飞身下楼。 “有刺客,抓住她!”李天师跟着跃下楼,厉声喊了一句,但见四面八方的侍卫齐皆冲过来围住了楚珊瑚,楚珊瑚亮出兵器,与他们斗在一起。 李吟潇听到打斗声,站起身要出去看看,古清菡知道一定是楚珊瑚回来了,借口说怕打斗时有所误伤,拦住李吟潇不让他出去,李吟潇却执拗地开了门。 “吟潇!”楚珊瑚一见他,急忙欲朝他奔去,奈何阻拦的人太多,根本分身不得。 李吟潇向李天师问道:“她是谁啊?来这做什么?” “她?”李天师挑了挑眉,蔑视地道:“她是一个不知好歹的贱人,她一心妄想做太子妃,这不,听说你们成亲了,就杀到皇宫里来了,你说她是不是找死?” “大内高手如云,你打不过她们的,你快走吧!”李吟潇虽然失却了记忆,可善良本性依旧,焦急地冲楚珊瑚喊道。 “要走我们一起走!”急中生智,一挥袖,袖中洒出一道白色香粉,一些中招的侍卫纷纷软软地倒了下去。 古清菡见楚珊瑚奔李吟潇而来,哀求地朝她喊道:“姐姐,我已经嫁给了他,他就是我的丈夫,求你别带他走!” “你让开!”楚珊瑚一急,一掌推向古清菡,古清菡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吐了滩血。 “清菡!”李吟潇心疼地扶起古清菡,冷声冲楚珊瑚质问道:“你怎么可以出手伤人呢?我告诉你,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吟潇,我,我无意伤她的,我只是想带你走,你知不知道,我们曾经是一对挚爱的恋人,你说过,要永远和我……” 话未说完,忽觉腹部剜心般一疼,身后三把利剑同时刺进她的腹部。 李吟潇目瞪如铜铃地看着楚珊瑚嘴角汩汩地淌血,听着她喘着粗气说着“你说过要永远和我在一起,你不能食言”,李吟潇再也克制不住自己,放开古清菡,朝楚珊瑚走去,可楚珊瑚早已精疲力尽,一把倒在了他的脚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欲先取之 必先予之 画仙殿。 联星正端坐二楼悠悠抚琴,见白氏郎进了院来,不动声色,依旧低眸拨弄琴弦,实则她心里很是气恼,她住进来这么久,白氏郎还是头一次登门来看她,她猜也能猜到,他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她也有她的骄傲,她不是每次都能够做到善解人意的。 白氏郎静静听她弹完一首曲子,才飞身上了二楼。 “什么风把太子哥哥吹来了?”联星对着白氏郎永远都是笑靥如花的,然从前的笑容里还夹杂着欢喜和真诚,现在却只剩下淡漠和疏离,原本她胸有成竹,自信自己的柔情婉约可以打动他,令他对自己死心塌地,可结果在比莲仙更胜一筹的情况下,她还是输了,尽管他们的故事现在已经告一段落,但他们带给她的伤害却依然存在,她很难再一如既往心无芥蒂地对待自己曾经最爱的这个人。 白氏郎也察觉到了她神情里一些细微的变化,他伤了她,不受欢迎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他倒宁愿她平平常常的对自己,这样至少他的心里会好过一点,欠情债比欠赌债苦涩多了,赌债终有一天是可以还得清的,可有些情债是花一生时间也偿还不完的,这种情债好像一把分尸的刀,时刻让人痛不欲生,与其如此,他宁愿选择后者。 “太子哥哥来这难道是为了来发呆的么?”联星站起身来,白氏郎却丝毫没有察觉,眼神依然空洞地盯着某一处,联星只好出言打趣。 白氏郎恍然回神,暗忖着该如何开口,刚才一路走来他都在想这个问题,想的头都大了,他最不喜欢的就是有求于人,尤其是联星姐妹,欠她们越多,面对她们时就越让他不自在,喘不上气,可这种局面他似乎又避无可避,想着为了莲仙,硬着头皮道:“氏郎有事相求。” 什么都了然于心的滋味并不好受,联星心凉如坠冰窖,脸上却依然泛着笑道:“你说。” “可不可以把另一颗留魂珠给我?” 联星尚未表态,玄光一闪,菱星现身,语气冷硬地道:“可以,那太子哥哥答应我们的事什么时候兑现?” 联星看向菱星,她回来的还真是及时,有些话她自己不便开口,就指着菱星代她发言了。 白氏郎一看到菱星,便想起她对莲仙所有的责难,气不打一处来,冷嘲道:“一年之期不是还没到么?你急什么?” “白氏郎!”菱星直气得脸色铁青,高扬起玉手欲扇向白氏郎,白氏郎太了解她的脾性,眼疾手快,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两人的目光火势熊熊,恨不能将对方燃烧成灰。 联星见气氛不对,赶忙打圆场:“星儿,不得对太子哥哥无礼!” 白氏郎甩开了菱星的手,力道有些过大,菱星一下子扑撞在了门框上,额头与门框来了个亲密接触,当即吃痛地叫了起来。 联星赶忙替她揉着受伤之处,心下哀叹,早知这样,宁愿她不要回来的好,净添乱了。 白氏郎余怒未消,补了一刀:“你也知道什么是痛么?那仙儿呢?” 菱星正要还击,被联星抢了先,“太子哥哥先回去吧,等我取来留魂珠再给你送去。” 菱星哼了一哼:“太迟了!” 白氏郎和联星不明所以地瞅着她,但见她抚了抚肚子,冷笑道:“之前有人私闯天庭欲盗取留魂珠,为防意外,我已经将它吞进了腹中,要想取出来不是没有办法,太子哥哥知道的,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菱星正得意于自己的棋高一着,白氏郎忽然扭头跃下了楼,且以最快的速度不见踪影,他此举分明是落荒而逃,菱星又羞又怒,暴跳如雷:“白氏郎!” 粉拳慢慢紧握,好像已经把白氏郎攥在了手心一样,“我有的是办法治你,不信走着瞧!” 联星也没想到白氏郎的反应这么激烈,不禁用力打了一下菱星的拳头道:“你看,他都把你当成洪水猛兽,避之不及了,你这骄横的性子再不改改,等哪天真的把他吓的不回头了,可不要后悔。” “只要他父亲还在思过天界,我就不信他敢悔婚。” 联星暗恨她的嚣张,由着她这么下去必然招致祸端,当下苦口婆心提醒道:“兔子急了会咬人,你最该想的是如何收服他的心,而不是与他针锋相对,你也不想把局面弄得不可收拾吧,我们将来是要与他共度一生的,你可别把自己弄成了他的敌人,那就遭了。” “从前我也不是这样的啊!”菱星甚觉委屈,将一切都怪罪到莲仙身上,“如果不是那个第一莲仙,我又何至于此?我就是受不了白氏郎对她好嘛!为了她,白氏郎已经无视我们的存在,你看……” 说着,从怀中掏出那方被白氏郎掩埋的手帕,“姐姐绣这手帕半点也未假手他人,全是你一针一线所绣,可是到头来他说扔就扔了,你说他是不是太过分了!” 联星攥着手帕,笑容慢慢隐没,眸中闪过一阵怒火,这个时候她如果顺着菱星的话说无疑是火上浇油,为不使菱星挑起祸端,故作若无其事的道:“没什么大不了,许是他不喜欢,以后不送就是了,你也别生气了,还是那句话,小不忍则乱大谋。” 菱星撅起嘴:“谁让我是火神呢,控制不住怎么办?我又不像姐姐,是个柔情似水的月神,能换就好了,他呀,明显喜欢你多一些。” 联星握住她的手,意味深远地道:“因为我懂得拿捏分寸,欲先取之,必先予之,这个道理你可明白?” 菱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你呀,有勇无谋。”联星无奈地戳了一下其的额头,“硬碰硬是最不明智的选择,如果你想和太子哥哥在一起,就要试着收起你浑身的刺,和他认识这么久了你还看不出来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子么,什么叫以柔克刚,你真该花些时间好好想想。” 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我就要变成什么样的女子?菱星本性难改,不屑地撇了撇嘴,关键是,她性格大大咧咧惯了,要她像联星一样安静下来做个淑女,实在是件难事,不过为了收服白氏郎,她决定豁出去一回,“以柔克刚是吧?没问题。” 白氏郎一溜烟逃出了画仙殿,直到停下来,他才发现自己竟然这般抗拒与她们姐妹成亲,可现在情况明摆在那,如果他不接受成亲,莲仙要的那颗留魂珠根本就不可能得到,这真是件令人头疼的两难题,往仙灵居而去的路上他的双腿都是有气无力的。 “公子!”李斜阳忽然闪现,“我在原地以仙法又创了座镇妖塔,我们现在可以出发去捉拿那些放走的妖怪了。” 这一行,没有个一年半载是不可能完成任务的,可别说一年半载,就是一分一秒白氏郎也不想离开,可事是他惹出来的,让李斜阳一人收拾也太说不过去,正不知如何是好,将他心思掌握的一清二楚的李斜阳开口道:“我和公子双剑合璧惯了,一人上路会很寂寞的,公子若是想家,大可以十天半个月回来看看,反正无论身在何地,一眨眼的功夫也就到了。” 换做以前,白氏郎绝无二话,不过今夕非比往日,他的态度自然也有所不同,“我不放心仙儿,你也知道,她的腿伤还没好,现在正是她休养的关键时期,我不希望有任何差池。” 李斜阳不由得脱口而出:“你呆在这她才会有差池呢。” 白氏郎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话外之音,脑海蹦出一事,“有个疑问埋藏在心里很久了,一直也没顾得上去查,等把这件事弄清楚后再动身不迟。” “什么事?” “你往天庭一趟,想方法弄到仙籍名册,查看清楚菱星是不是隶属火神一籍,我怀疑那天我们遇到的火球和她有关。” “这个……”李斜阳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目光躲躲闪闪,这叫白氏郎很难不看出端倪,“只是看一眼仙籍,不会杀头的,你为难什么?还是,你已经看过,知道结果了?” 李斜阳干笑了笑,白氏郎脸色迅疾一沉,严声问:“是,还是不是?” 李斜阳知道瞒不过去,头颓然低下,“是。” 白氏郎一掌拍在石桌上,石桌瞬时裂了个缝,只听他痛心疾首地道:“果然是她,想不到她是这样工于心计的女子,枉你我闯荡江湖这么多年,最后还会被她算计的毫无招架之力,真是无能。” “所以人家说爱之适以害之,是有道理的,女子皆善妒,她见公子这么宠爱莲仙姑娘,才会做出这么多疯狂的事来,认真说起来,这,也不单单是她一人的错,对吧?”李斜阳尽量以中间人的身份看待这件事,一味添油加醋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白氏郎不予苟同,目光如利剑一般刺向李斜阳,李斜阳还想再安抚他几句的意图被迫终止。 月罗国。 侍卫们将剑抽出,李吟潇看着楚珊瑚像一朵被折断的鲜花猝然倒在自己脚下,心在那一瞬间疼的无以复加,匆忙扶起她,摇撼着她的肩膀急喊道:“我还有话问你,你别死啊!” 李天师探了探楚珊瑚的鼻息,确认她已经气绝,无声冷笑了笑,立于李吟潇身后,悄悄取出了李吟潇体内的失魂珠,他要让李吟潇备尝失去挚爱的痛苦,继而达到颠覆月罗国,取而代之的目的,他的野心膨胀的越来越厉害了。 李吟潇一下子恢复了记忆,看着楚珊瑚不明就里死在了自己怀里,痛苦非常,不敢置信的一个劲地摇头道:“怎么会这样?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会这样?太医,太医!” 手忙脚乱地将楚珊瑚弄进了内室,李天师环着手臂立于一旁冷眼看着他折腾,古清菡扶着受伤的肩膀,艰难走到李天师面前,压低声音问:“她已经死了,你的复仇该适可而止了吧?” 李天师一挥袖,在场之人全皆被定住,失去了意识,这才放心地道:“还早着呢,我的计划可是一箭双雕。” “你答应过我不伤害他的!”古清菡一激动,肩膀又隐隐作痛起来,深拧着眉道:“你说过助我成为他的皇后,和他永远在一起,你想食言?” “没有他,还有我嘛,做我的皇后也是一样的。”李天师轻佻地以手勾了勾她的下颌,古清菡愤怒地将他的手打开,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古清菡赶忙与之保持距离。 老太后由人搀扶着风风火火赶了来,古清菡迎了过去,这时一群太医也赶到了,众人蜂拥似得进了寢殿。 楚珊瑚惨白着脸躺在床上,一身黄衣变成了红衣,鲜血泼墨般染的到处都是,触目惊心,李吟潇扑在她的身旁,泣不成声。 本来老太后大宴宾客后有些累便早早睡下了,忽闻楚珊瑚在太子新房闹事,着实吓了一跳,马不停蹄赶了来,如今见她这样,也分不清是悲痛多些还是如释重负多些。 太医跪在床边为楚珊瑚诊脉,换了一个又一个,最后齐皆跪倒,灰着脸道:“万岁爷节哀!” 李吟潇慢慢抬起泪痕斑斑的脸,摇摇晃晃地起身,将身上的喜服扒下,悲痛问:“皇奶奶,您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么?为什么我只睡了一觉,什么都变了?” 老太后紧紧抓着李吟潇双手,竭力安抚他的情绪,“潇儿,你冷静下来听哀家说,那天商量好你和珊瑚的婚礼哀家走了以后,你突然吐血陷入了昏迷,群医束手无策,李天师说冲喜可以让你醒转,所以哀家……” 李吟潇激动地喊了起来:“就算是冲喜,为什么不是珊瑚?除了她,我不要娶任何女人!” 古清菡委屈地跑了出去,老太后顾不上安抚她,下令其他人都退下,这才为难万般地对李吟潇道:“哀家突然改变主意,是有原因的,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珊瑚,珊瑚她其实不是人,是一只百灵鸟啊!” 李吟潇惊了一惊,怎么会被拆穿的? “她单纯善良,就算她是异类,潇儿也喜欢她。” “可是李天师说你们命格不符,你也看到了,你们在一起后,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老太后话未说完,李吟潇忽然拔出挂在床头的宝剑冲出门去。 老太后大惊失色,“潇儿,你干什么?” 李吟潇直冲李天师而去,扬剑怒指着他,厉斥道:“什么命格不符?一派胡言,如果不是你,事情根本就不会变成这样,我要你替珊瑚偿命!” 说完,挺剑刺了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曾经许下的诺言 最后只能交给他人去兑现 盛怒的白氏郎转身欲折回画仙殿,李斜阳急忙拉住他,可白氏郎真动了怒,哪还拉的住,逼于无奈,李斜阳只好又拿义父吕洞宾说事,“你可以不在乎和她们关系彻底决裂,也可以不在乎那把天帝宝座,那义父呢,你在不在乎?” 如他所料,白氏郎顿住了脚步,李斜阳趁机扑火,“事情都这样了,就算杀了她也没用了,以前她是不知道公子和莲仙姑娘是兄妹,才这样疯狂,现在她知道了,那些醋意自然也就消散了,对吧?” 白氏郎冷幽幽地道:“我太了解她了,她太任性了,如果我们一直这样哑忍的话,她只会更加肆无忌惮。” “不会的,我相信她不会的。”李斜阳坚定地道,事实上他的心里话正好相反,可为了息事宁人,就算违心他也只能做一次了,慢慢把话引到正题上:“其实要想让她消停很简单,公子少与莲仙姑娘待在一起,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你确定?”白氏郎撇着嘴摇头:“只怕某人无风也起三尺浪。” 看来经过此次事件,白氏郎对菱星的信任已经降到冰点,李斜阳觉得这是不好的苗头,不能听之任之,尽管他是站在白氏郎这一方的,“公子有些言过其实了,如果公子不刺激她,莲仙姑娘又深居简出,菱星怎么也不可能找上门去惹事吧?” 白氏郎叉腰愠怒地瞪着他,“你说来说去还是我的错了是吧?” 李斜阳揩了揩鼻子,赔笑道:“斜阳就事论事,公子别生气,再者,公子不是一直想撮合陶朱与莲仙姑娘么,可你时常待在莲仙姑娘身边,她的心就不可能看往他处,嗯,我觉得现在是让他们两个培养感情的最好机会,公子你觉得呢?” “别说了。”白氏郎本就心烦意乱,如今更甚,偏李斜阳还在喋喋不休,“我要说,话不挑不明。” 李斜阳实不想伤害白氏郎的,但规劝白氏郎回到他该走的那条路是李斜阳他自认为责无旁贷的责任,他觉得从前他的话说得太轻了,一点成效也没有,横了横心,故作很生气地,专拣能够刺痛人心的话说:“在斜阳看来,公子实在太自私了,其一,公子根本不配做莲仙姑娘的兄长,你自己不想和别人成亲,便有意无意地阻挠着莲仙姑娘和其他人在一起,你希望她永远是只属于你一个人的,你不娶,她不嫁,这样你的心里就平衡,舒服多了,我说的没……” “你胡说,住口!”白氏郎急红了眼,急吼吼地打断李斜阳的话,他承认他有些私心,但绝非李斜阳所说的那样不耻,“我,我没有想永远霸占仙儿……我只是舍不得……” “有什么区别么?如果公子没有那个心思,就证明给我看啊。”李斜阳顺势抛出了第二招——激将法。 白氏郎双手死死抓着栏杆,神情悲壮,就好像眼前有道湍急的洪流,他必须义无反顾的往里跳似得。 李斜阳看着他这么痛苦,暗地骂了自己残忍无情几百次,但既然好不容易开了头,就不能半途而废下去,“我之前的话还没说完,现在继续,公子自私之二,不孝,我知道,公子重情,可你重的只是爱情,那亲情呢?俗话说,十月怀胎重,三生报答轻,羊有跪乳之恩,鸦有反哺之义,它们尚且如此,公子却对生您养您的父母,对他们现在所受的苦一点无动于衷,母苦儿未见,儿累母不安……” “你,我……”李斜阳的话句句凌迟着白氏郎的心,白氏郎再也禁受不住,气急攻心,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李斜阳大吃一惊,本想上前说几句安慰话的,又不想前功尽弃,狠了狠心漠视到底,“斜阳句句肺腑,还请公子三思,等你想清楚了,我们再走不迟,一直以来我都十分崇拜和尊敬公子,希望公子不要让我失望。” 说完,急急转身离开,他真怕自己走的晚些,所有的伪装都分崩离析。 白氏郎慢慢瘫坐在了台阶上,李斜阳的话让他开始直面一直以来不愿面对的现实,在亲情和爱情的问题上,他的所作所为无形中的确都偏向了后者,对于父母,除了愧疚,他真的好像从没有为他们尽心尽力过,当这个事实鲜血淋漓的摆在面前时,白氏郎终于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再继续这样下去了。 “老祖宗,您怎么了?”陶朱经过此地,看到白氏郎失魂落魄的模样,上前关心地问。 白氏郎抬起哀伤遍布的双眸看着陶朱,为什么陶朱会在这个时候来到身边,难道是天意?一定是的,他刚刚想清楚,勇气还没有消退,正是开口的最好时机。 陶朱被白氏郎盯得有些不自在,“您怎么一直这样看着我?” 曾经许下的诺言,最后却只能交给他人去兑现,傻小子,你可知道我有多羡慕你。 “最近我要出趟远门,仙儿,就托你照顾了。”一个人的心就巴掌那么大,有些人要进来,有些人就不得不离开,只是会不会这一别,再回来时一切都已经改变,没有人知道他有多害怕看到那一天。 陶朱似乎明白白氏郎的怅然来自何处了,他能够把最爱的女子交托给自己照顾,要付出多大勇气远远难以想象,他对白氏郎是感激的,感激很简单,就是珍视其所珍视的。 “老祖宗请放心,我一定会尽我所有的能力好好照顾莲仙姑娘。” 只怕尽能力还是不够的。白氏郎忽然想起一事,之前莲仙现蛇尾的事陶朱他并不知晓,如果他知晓了又会是怎样一番结局?这个事情现在透露出来对他来说可能有些残忍,但总比太晚了知道无法挽回来的强,趁他现在还能选择,是告知一切最佳的时机。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仙儿和你想的不太一样,你会不会嫌弃她?” 嫌弃?陶朱不解,老祖宗那么疼她,此番却用了这么严重的两个字,此事一定非同小可了,那他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微有些忐忑地道:“请老祖宗明言。” “还记得之前刘长安威逼仙儿服食雄黄的事么?他这么做不是没有原因的,当然,仙儿不是真的蛇妖,只是遭人陷害误吞了蛇丹才会在某些情况下现形,当时我在众人面前替她遮掩,是为了不引起大家的恐慌,对于我来说,无论她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介意,可你不一样,你是个凡人,又是一国之君,这事对你来说一定非同小可,所以我觉得还是应该对你坦白的好。”白氏郎这样做在李斜阳看来或许又会令他生出有意阻挠其他人和莲仙在一起的嫌疑,但白氏郎自认为问心无愧,他只是未雨绸缪,决定权还在陶朱那,他根本无法左右。 陶朱神情由忐忑转为愕然,这个消息对他而言虽称不上晴天霹雳,却足以让他心境久久难以平静,他忽然明白惠仁那天为什么会出手将他打晕,他一定是看到了自己没有看到的东西,忽然觉得自己和他们的世界好遥远,遥远的看不到边,也忽然发觉,自己对莲仙姑娘了解的太少了,一见钟情是爱的出发点,但这并不代表可以一直通向终点,在下决定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有些话玉儿想向老祖宗问清楚,在什么情况下她才会……喝了酒和雄黄的时候?” “对,但这倒是可以避免的,只是如果在她情绪太过激动时就有些难说了,不过就算是这样,她也不会狂性大发残害无辜,这一点我可以以性命向你担保,该何去何从,你自己考虑吧。”该说的都说了,剩下的就交给陶朱自己参详吧,自己还有一堆剪不断理还乱的烦心事等着解决,魂不守舍离开。 现今陶朱也跟着失魂落魄了,他该怎么办,如果他只考虑自己,爱了就是爱了,他是不愿轻易放弃的,可他不能只考虑自己,他还要考虑身边的亲人,如果父皇知道自己爱上的是一个不妖不人的女子,他会有多伤心? 月罗国。 李吟潇杀心大起,招招欲置李天师于死地,可他怎么也不是精怪出身的李天师对手,李天师刚还顾忌礼数给他留些薄面,到最后不耐烦了,一个掌风将李吟潇击倒在地,皮笑肉不笑道:“太子爷,小道一心为您李家王朝着想,几次救您于水火,您怎么可以恩将仇报呢?” 李吟潇刚要开口,老太后敲了敲金拐疲累地道:“潇儿,你别再闹了,就当哀家求你了,行不行?” 李吟潇一言不发,抬起沉重的双腿慢慢走向李天师,在他面前站定,冷森森地朝他笑了起来,“一心为我李家王朝着想是吧?很好,既然你这么忠心耿耿,本王自然要赏你啊,就封你为大内一等太监总管怎么样?等你净身后,就可以每天跟着本王为本王效劳了。” “你!”李天师双目眯了眯,发出像豺狼一样狰狞的凶光。 “潇儿,你再这样折腾下去,很快你就要给哀家送终了,让你娶清菡是哀家的主意,你别迁怪他人,珊瑚既然因哀家而死,就让哀家到黄泉下给珊瑚赔罪吧。”老太后见李天师神色不对,唯恐惹恼这个活神仙给李氏家族招来大难,唯有以自己的性命威胁李吟潇,以期他能消停下去。 “太后,小道有些累了,先告辞!”李天师硬邦邦地丢下一句话,拂袖而去,李吟潇还想追上去,老太后又以金拐敲了敲地面,李吟潇只好作罢,转身跑回寢殿,将门死死关上。 “潇儿!”老太后又急又气又心疼,唯恐他一时想不开做出什么决绝的事来,不过这种时候,任何安慰于他都是无效的,重言警告可能还有一线希望,“哀家把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你出什么事,哀家随后就跟着你去,李氏若断子绝孙,哀家如何还有颜面苟活于世?哀家说到做到,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叹息复叹息着离开,躲于门后的李吟潇,失声痛哭。 老太后警言在前,李吟潇就算再伤心欲绝也不敢轻举妄动,唯有收拾起悲伤,亲力亲为替楚珊瑚举办一场隆重的丧事,他让人替她量身定做了一件喜服,他要亲手为她披上嫁衣,让她在人生的最后一程成为自己的新娘。 将宫人通通赶了出去,只有他和她。 一身火红嫁衣,容颜绝美无双,一想到她即将永远离开自己,心下一万个不舍和难过,“对不起,如果我知道结局会演变成这样,当初我一定不会勉强你和我在一起,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都是我害了你,我本应该随你一道去的,可我不能对不起皇奶奶的养育之恩,等我了结了尘世欠下的债,我就去找你,你慢点走,等等我,好么?” 俯身在楚珊瑚红唇之上印下一个深情的吻,“你知道么,你今天好漂亮,如果你能看见这一切,该有多好?” 泪水一滴一滴滴在握着的楚珊瑚的手背上,楚珊瑚闭着的眼睫微颤,缓缓滑下一行清泪。 李吟潇注意到了,以手拭了拭那滴泪,惊奇地道:“怎么会这样?难道人死后还会有意识,还能感觉到伤心么?” “傻瓜。”楚珊瑚忽然缓缓睁开了秀目,轻嗔道。 李吟潇惊得差点跳了起来,张口结舌道:“你,你还活着?” “嘘,你小点声!”楚珊瑚焦急地制止,“你先别说话,快去把房门用重物顶住。” 李吟潇不解:“你能醒来是一件天大的喜事,为什么要……” 楚珊瑚更着急了,“你别问了,快去呀!” 李吟潇狐疑地“哦”了一声,跑到门边,将桌椅板凳全都顶在了房门上,又快速跑了回去,一把坐在床上,万语千言不知从何说起,气喘吁吁,含情脉脉地看着她,眼眶渐渐凝聚起了一层水雾,“你……” 楚珊瑚伸出了一只手,美目光华流转地看着他,“如果我现在是诈尸,你会不会害怕?” “不许你开玩笑。”李吟潇轻柔地将她拉了起来,喜极而泣地紧紧拥住了她,“你告诉我,我不是在做梦,你快说啊!” 楚珊瑚珠泪一滴滴滴在他的肩头,濡湿了他的衣衫,“你的确不是在做梦,是真的。” 李吟潇高兴的不知怎么好,就差手舞足蹈,冷静下来又觉不对,“可是那天我明明看到你流了那么多血倒在地上,太医也说你气绝身亡了,难道是他们诊错脉了,其实你还有一丝气息?这些庸医,害本太子伤心了这么多天,回头一定要好好整治一下他们才行。” 一说起来就滔滔不绝,转头发现楚珊瑚神情不对,不安地问:“怎么了,你死里逃生,怎么反倒不开心呢?你是不是在怪我,怪我娶了古清菡,其实……” “不是。”楚珊瑚打断他的话,神情哀伤,委顿,李吟潇说的不错,她的的确确死里逃生,她只是在担心,她的醒来会不会反而是个错误,“或许我不该醒来的,这样一切可能就会以这种方式了结,可是我看着你这么难过,实在于心不忍。” 李吟潇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楚珊瑚抬眸与他对视,“你认真听我说完,你就会明白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永远不散的宴席 天涯海角的距离 李斜阳的一番话让白氏郎痛定思痛,这一次,在莲仙和父母之间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临行前,想去看看莲仙,可在仙灵居楼下却又裹足不前,无非是害怕这一进去就再也不愿出来了,徘徊许久,终于还是选择了不告而别。 期盼一场永远不散的宴席,可是老天爷只给了他们天涯海角的距离,不顺从又能如何。 李斜阳看着去又复回垂头丧气的白氏郎,心里涩涩的,说不出什么滋味。 经过李斜阳身边时,白氏郎在与他并肩的地方站定,李斜阳忐忑不安地等着他开口,但白氏郎只淡淡地说了两个字:“走吧。” 李斜阳微愣,他没想到白氏郎这么快就做了决定,一定是自己的话伤他太深了,才会逼得他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和过往说再见,心头百味杂陈,他明明没有做错什么,但却比做错了什么来得更难过。 在即将跨出院门时,白氏郎又顿住了脚步,很想很想回头看一眼,看看有她在的那片天,可是最后什么都带不走,又何必倾覆眼底的温柔? “走。”下定决心,低吼一声,闭目匆匆迈步跨出院门,李斜阳摇头叹息着随之而去。 细雨竹林。 白氏郎……………… 莲仙在绣楼等到了天黑透,也不见白氏郎回来,牵挂如墙角的藤蔓,一寸一寸地爬上了心尖,原来习惯了时时相见,半天不见竟是这样的摧心伤肝,等他以后有了家室可怎么办?简直不敢想象。 “按理讲只要白氏郎开口,那两位公主不可能不将留魂珠交给他的,怎么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莲女想不明白,她看待问题还是太浅薄了。 “那两位公主不可能会任白氏郎予取予求的。”第一情深分析道:“以前或许会,但她们下凡这么久,白氏郎和仙儿的事她们不可能没有知晓,如果她们知道这颗留魂珠白氏郎是为仙儿求的,她们怎么可能那么大方交出来?即使交出来也是有条件的。” “你的意思是……” 第一情深以余光瞅了眼莲仙,接下来的话对她是个刺激,他犹豫着不知该不该开口,“她们可能会要求……先成亲再交出留魂珠。” 莲女快人快语:“你是说,白氏郎到现在还没回来是和她们在……” “不会的。”莲仙一口否决,可是白氏郎迟迟不归又没有道理,她实在心急如焚,央求第一情深:“情深哥哥,你帮仙儿找找他吧。” 第一情深为难道:“我只是个三流地仙,没有王母传召根本不能擅入天庭。” “我去吧,虽然我已经被削除仙籍,但天庭的朋友还是很多的,要打听点什么很容易。”莲女说完,闪身不见。 早前,天还没黑透的时候,白氏郎与李斜阳踏进了深山,李斜阳手中的紫璇铃铛立时抖动个不停,当即冲四周喊道:“我知道你们在这,别躲了,都出来吧,跟我回去。” 除了风声在耳边回荡,其他什么动静也没有,李斜阳沉着气再次喊道:“我和公子都亲自来了,你们觉得有几分把握可以逃脱?本公子先礼后兵,你们别不知好歹!” “你说话不算话,你说过只要我们出来后不再为恶,便不会再抓我们回去,你这个言而无信的伪君子!”半空忽然传来一声义愤填膺的斥责。 “我倒是想就这么放了你们,奈何上头不肯,我有什么办法?如果有一天我家公子当家,或许你们就有出头天了,好了,废话少说,你们自由了这么多天,也该知足了,都乖乖跟我回去,别逼我动手。” 白氏郎取下腰间的葫芦,拔下了塞子,但还是没有人前来报道,李斜阳见游说无效,舞了舞手中玉笛恶狠狠地道:“看来你们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在灰飞烟灭和失去自由之间既然你们选择前者,那就不要怪本公子大开杀戒了!” 玉笛翻飞,往石上一掷,山石炸响的那一刻,一道道妖怪化身的玄光飞出,白氏郎见状,将葫芦抛起,趁机将它们全都吸进了葫芦里。 “收获不错,如果全都像他们这样不堪一击,那就太好了。”李斜阳接住葫芦,将塞子塞上,眉头忽一皱,上一句话让他想到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赶忙提醒白氏郎道:“公子,那些在逃的妖怪里不乏高手,想当初为了抓他们回来我们可算费尽心力,如今要想再抓他们一次恐怕不太容易,公子一定要小心。” 白氏郎好像充耳不闻,心思全然在九霄云外,不过为了早点回去,积极性还是有的,“出来这么久了,这还是第一拨,要再接再厉。” “出来,这么久了?”分明才三四个时辰而已,还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李斜阳不禁哑然失笑。 莲仙一直胆战心惊等着消息,将近一个时辰后莲女总算回来了,莲仙害怕听到不想听到的,这个时候反而不敢发问了,第一情深急着知道答案,迫不及待问:“怎么样?” “没有,天庭一点动静都没有,回来时我到联星姐妹住的画仙殿看了下,她们都还在王府,看来是我们想多了。” “那白氏郎究竟去哪了呢?”第一情深所问正是莲仙心心念念所想,莲仙不觉泪盈于眶,“仙儿不该让他去的,他一定遭到了难堪,所以……” 如果白氏郎知道他的不辞而别会让莲仙这么伤怀,还会不会头也不回的离开? 第一情深与莲女对视一眼,觉得莲仙的分析不无道理,莲女不禁后悔自己不经思考瞎出的主意了,“仙儿,我只是太着急了,才会让白氏郎去找联星姐妹的,因为我觉得以他们的交情联星不可能不答应的,只是我……” 第一情深也赶忙安抚:“仙儿,没事的,白氏郎男子汉大丈夫,不会那么小气的,你再耐心等等,说不定明天一大早你就能看到他了,天色不早了,早点休息,嗯?” 莲仙实在没有睡意,摇了摇头。 “我现在就去找他好不好?但是白氏郎来无影去无踪,一时半刻恐怕根本找不到他,在这段时间你总不能不睡吧,如果你有什么事,他又该担心了。”苦爱人所苦,再不情愿做的事也会不假思索的去做,最后一句话本不愿说的,但想着对莲仙管用就顾不得了。 此法果然奏效,莲仙点了点头,依言躺下,可刚闭上眼睛又身不由己的睁开,第一情深点了点她的琼鼻,“什么都不许说,不许想,乖乖睡觉。” 可莲仙非说不可,“小倩去月罗国这么久了,音信全无,我很担心她,让传信飞鸟给她送封信吧。” 第一情深奔到案桌前,在纸上刷刷写下几个字,打了声口哨,唤来一只金光闪闪的飞鸟,将纸条绑在飞鸟腿上,叮嘱它:“找到乐公主,让她见信速回。” 飞鸟振翅而去,莲仙这才感到一丝倦怠,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 月罗国。 楚珊瑚深吸一口气,娓娓道来:“事情要先从你莫名其妙中毒开始说起,我刚开始也以为这只是一场意外,可原来不是,这根本是有人精心谋划的一个阴谋,这个人就是举国上下敬若神明的李天师李迎风,他,他曾经求娶于我,被我拒绝了,如今见我和你在一起,便怀恨在心,故意以妖法毒害你,然后又在老太后面前说我是不祥之人,说你和古小姐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老太后被他诓得团团转,接受了他的冲喜之说,这个卑鄙小人,他实在太攻于算计了,他怕你醒来后,会违抗安排,于是对你使用了忘魂术……” 李斜阳直听得毛骨悚然,惊恐地瞪着双目道:“真的是他捣的鬼,不行,不能让他继续这样下去,我这就传令下去,把这个妖道赶出宫去,不,是驱逐出境,永远不准他回来。” “不行!”楚珊瑚连忙喊住他,因激动而牵动了伤口,剧烈地咳了起来。 李吟潇轻为她拍着背,又心疼又气愤,“他把你害成这样,如果我不能替你报这个仇那我就枉生为人了,宫里高手如云,我就不信联合众人之力都斗不过他,我这就去调集人手。” 楚珊瑚不忍见生灵涂炭,极力劝他打消以卵击石的念头,“真的没有用的,他修行三百年,翻云覆雨轻而易举,就算我们有再多高手,到头来也只是白白送死,我真的不想看到血流成河的那一天啊。” 李吟潇急得六神无主:“那怎么办?难道我们就任他无法无天?” “我诈死的这几天想了很多……”话未说完,话茬即被李吟潇抢了去,“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瞒天过海的?一大帮太医给你诊脉都说你没气息了,你的伪装还真是出神入化。” “如果我不这么做,我们如何有机会再见?当时我被刺了几剑后,趁你们不注意暗中点了止血的穴道,又运用了闭气神功,才瞒过了李迎风和太医,他们一旦确认后便不会再验,我就算是清醒的他们也不会知道,那天你持剑冲出去找李迎风算账的时候,我见没有人在场赶忙服食了治伤的丹药,加以运功疗伤,这才逃过一劫,否则我根本不可能熬得过这么多天。” “原来是这样!”李吟潇恍然大悟地点头,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星目一转,佯装怒道:“既然你是诈死,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让我伤心了这么多天?万一我想不开,寻了短见,我们不就真的阴阳相隔了?你想过没有?” “我当然想过,不过你皇奶奶替我解决了后顾之忧,你们相依为命,血浓于水的亲情不是说丢就能丢的,你可以为我赴死,可你绝舍不得她因此有任何闪失,为了她,你会好好活下去的,你也应该好好活下去。” 李吟潇急道:“那你呢?你说你不该醒来,是什么意思?” “李迎风都是冲我来的,如果我销声匿迹,他可能会有所收敛,而我想趁此机会到仙乐皇朝一趟,我听说他们的国主和国母都是长生不老的神仙,这个国母据说法力高强,曾经收拾过一条作恶多端的蟒蛇精,我在想,月罗国隶属仙乐皇朝所管,如果他们听说有妖道作乱,一定不会袖手旁观,对吧?这样,你写封书函,说明一切,再交一件信物给我,我赶去皇朝一趟,请他们前来相助,不过做这一切要等到我的葬礼结束才行。” 李吟潇觉得楚珊瑚的方法可行,唯有一点他不赞同,“你还好好活着,举办丧礼实在太忌讳了,我们还是找个理由取消吧。” 跑到梳妆台前取了面铜镜来递到楚珊瑚面前,柔情似水地道:“我只想和你举行婚礼,快看,今天的你好美!” 楚珊瑚看着镜中一身红装精致绝伦的自己,不甚娇羞,“如果上苍垂怜,终有一天,我会成为你的妻子,但是不是现在,你听我说,葬礼必须举行,否则会惹人怀疑的,只有让他亲眼看见我下葬了,他才会放心,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脱困,不会有事的。” “真的?”李吟潇半信半疑,楚珊瑚只好指天立誓:“我不骗你,我会闪身法嘛,快去写信,恐迟则生变。” 李吟潇点头,即刻动手写信,又将能证明自己身份的龙纹玉佩取下来交给楚珊瑚,楚珊瑚郑重收好,李吟潇还是不放心,抓着她的手再三叮咛:“我们好不容易团聚,如今你又要深涉险境,我真的非常非常担心,你一定要保护好自……” 一个“己”字尚未说完,忽然想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万岁,太后来了。” 李吟潇与楚珊瑚神色一凛,这时老太后焦急的声音也传了进来:“潇儿,你快开门,别吓哀家!” 楚珊瑚赶忙躺下,“我们照计划行事。” 李吟潇连连点头,这时门外的敲门声更急了,如狂风暴雨一样敲打着,李吟潇调整好情绪,边往外走边语气恶劣地喝道:“别敲了!” 故意将顶门的桌椅板凳乱踢乱丢,一脸哀凄地开了门。 老太后急步进门,将李吟潇上下扫视了一眼,见他安然无恙,老泪纵横地抱住了他,“潇儿,吓死哀家了,哀家真怕你……” 李吟潇心中一痛,意识到了自己的残忍,这些天他只顾着自己悲伤,忽略了这个最爱自己的人,无论自己多任性,她都没有一丝责怪,只有担心,不能这样伤她的心了,自己也该为她做些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她不再担心,“皇奶奶,我没事,哭了一场好多了。” 老太后愣了一愣,简直不敢相信,“真的,都放下了?那珊瑚……” “人死不能复生,让她入土为安吧。”怕不吉利,暗中呸呸呸了三声,才说了出口。 老太后欣慰地点了点头,只是她怎么也想不到的是,她这边尚未宽心多久,意外又接踵而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风吹落叶黄 遍地尽凄伤 在白氏郎和李斜阳又收了一拨法力低微的妖怪后,天色已经透亮,古树林里的早晨,周边漂动着一层轻柔的雾霭,白皑皑的雾气把一切都渲染的朦胧而梦幻。 李斜阳走在前,喜悦地诉说着此番的收获,白氏郎跟在后面,深一脚浅一脚地踏在一地残叶之上,眼前落叶纷纷,像一群数之不尽的蝴蝶围绕着他翩翩起舞,本就抑郁填胸,如此一来更难不触景伤情,当下有感而发:“秋风凉,风吹落叶黄,放眼望,遍地尽凄伤;心惆怅,相思断人肠,引颈相问,孰与吾同当。” 李斜阳正待接话,忽然一阵奇异的香味夹杂在雾气里飘了过来,刚说了句“好香呀”,手中的紫璇铃铛又示警地拼命晃动了起来,李斜阳神色一变,赶忙掩住口鼻,急喊道:“有妖气,公子小心!” 但已经迟了,白氏郎一点防备也没有,只觉头晕脚乏的厉害,软软地倚着古树跪倒了下去,李斜阳急忙往他的方向跑去,可没跑两步,也支撑不住,一把跌倒在地。 古树后,转出来一个女子,拖着一袭曳地长裙袅袅婷婷走向白氏郎,在他的身前蹲下,伸出雪藕般的玉手轻柔地抚上他有棱有角有如刀削玉雕的脸颊。 白氏郎浑身一震,抬起迷蒙模糊的双眸看向来人,这一看不要紧,双眸越绽越亮,浑身的血液顷刻由凉转暖,多时的忧郁一扫而光,欣喜不已地问:“仙儿,你怎么来了?” 李斜阳正费力挣扎欲起身,闻声蹙眉看去,不出他所料,他的公子吸入了太多迷香,现在已经神志不清了,什么仙儿,来人头戴两根梅花簪,又着一袭淡粉梅花衣裙,分明是一株道行高深的梅花妖,梅花妖,这三个字跃入脑海时,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扑面而来,绞尽脑汁思索了一阵,恍然大悟道:“梅萤雪,原来是你,你想干什么?当年侥幸让你逃脱,你还敢找上门来?” “我当然要来。”梅萤雪嫣然一笑,紧紧地握住了白氏郎的右手,柔情款款地道:“我来带你家公子离开,和他双宿双飞啊!” 李斜阳费力地朝她举起了葫芦,冷声笑了笑:“飞哪去?你的归宿在这里,为了研制你那什么香的,你竟掘墓盗骨,拿人骨磨粉,你敢不敢再恶心点?” 梅萤雪缓缓靠在了白氏郎肩头,温言软语地问:“你不舍得把我关起来的,对不对?” 白氏郎情迷心窍,不假思索地回答:“当然,谁敢囚禁你,我一定叫他生不如死!” 梅萤雪闭起了秀目,嘴角泛起心满意足的笑,“不枉我潜心研究了这么多年的“醉魂香”,总算如愿以偿。” 李斜阳见有机可乘,元神出窍,跑了趟龙宫,令龙王待会在他所在之地下一场大雨,交代完毕,又疾驰而回,盘腿而坐,好整以暇地接话:“醉魂香?以前不是叫梅魂香么?居然还改了名字,这次该不会和上次一样,一瓢水就失去了药效吧?” “如果还能那么轻易破解,那我这十几年的努力不是白费了?”梅萤雪斜睨了李斜阳一眼,转而扬起清秀的脸庞期待地问白氏郎:“你娶我好不好?是你给了我生命,从我成精的那一天开始,我便梦想着做你的妻子……” 李斜阳眨着眼睛像看怪物似得看着梅萤雪,她恐怕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思想最奇特的人了,“你说公子给了你生命,不就是见你的树根被狂风掀起来了,举手之劳把你重新栽回了土中而已,这样你就不择手段以身相许?你也太离谱了吧,你应该去王府看看,公子栽下的花数以百计,如果个个都像你这样,还不得乱了套?” “什么而已?他还给我绑了把伞遮在我的头话?” 梅萤雪一惊,知道白氏郎已经清醒了过来,大受打击,“为什么又这么轻易被破解了,为什么?” 白氏郎忽然想起一事,急忙往四周察寻,“我刚才好像看到仙儿了,她人呢?” “喏,她捣的鬼,公子中了她的障眼法了。”李斜阳朝梅萤雪方向努了努嘴,白氏郎闻言恹恹扫了梅萤雪一眼,表情极是失望,李斜阳撞了撞白氏郎肩膀,促狭地问:“这位姑娘说要和你双宿双飞,你答不答应?” 白氏郎重新打量梅萤雪,想了好久也对其没有印象,“你是……” “我是梅仙呀,你好好想想!”梅萤雪激动上前,李斜阳无力地翻了个白眼,“你省省吧,我家公子眼里只有莲仙。” 梅萤雪神色立时犀利起来:“莲仙是谁?” 白氏郎口中的“仙儿”,她本以为是称呼自己的,她研制醉魂香,是为了让他一世对自己倾心的,可是他看到的却是另一个女子,怎么会这样? “原来是你。”白氏郎恍然间想起来了,却没有一丝故友重逢的喜悦,剑眉紧锁痛心地道:“你身上的戾气越来越重了,你为什么要一错再错呢?” “执迷不悟呗,十几年前,她已经玩过一次这种卑劣伎俩了,盗人骨,制迷香,骇人听闻,荒谬绝伦,本以为重伤她,她侥幸逃脱后会有所收敛,没想到却变本加厉。”李斜阳一跺脚,玉笛腾起,一把握住,怒指梅萤雪,“你的梦该醒了,下半辈子到镇妖塔好好思过去,是你乖乖跟我们走,还是由我们强行带你去?” “我不会去的。”梅萤雪打算负隅顽抗到底,“我的所作所为都是出自爱一个人,我有什么错?” 白氏郎痛心疾首地摇头,“早知会累你走上歪路,当初我就不该救你。” 梅萤雪被他的话伤到了,握剑的手狠狠抖了抖。 月罗国。 五天前,楚珊瑚诈死时,李吟潇为了让自己百年后能和她永远在一起,不顾群臣反对,将古清菡降为贵妃,腾出了皇后之位,留给楚珊瑚,是为“崇慧皇后”。 楚珊瑚入棺时,李吟潇伤心欲绝,几度昏厥,李天师远远瞧着,并未起疑。 送葬队伍浩浩荡荡往皇陵出发,李吟潇一面伪装伤心,一面提心吊胆,暗暗祈祷一切顺利。 棺木运进了陵寝,李吟潇恐放下封门石会令楚珊瑚无法脱身,借口说想多陪陪她,下令一干人等全都原路返回,看着李天师随众人一道离开,以为总算瞒过了他,如牛负重的一颗心完全轻松下来,可下边烦恼又来了,太后派来的两名心腹却执意留下来,说奉了懿旨行事,李吟潇无奈妥协,令他们在陵寝外等候,谁知他们却要寸步不离陪护,无非是怕李吟潇伤心之下做出什么难测的事来,太后有言在先,如果李吟潇有任何闪失,他们就是死路一条,李吟潇几乎是咬着牙答应让他们留下来,这样一来,李吟潇与楚珊瑚想说几句惜别话也无法如愿了,这叫他怎能不生气? 楚珊瑚以隐身术闪出了棺木,就站在李吟潇对面,可是他却看不见她,近在眼前,却如远在天边,这等愁苦滋味非寻常言语能描述一二。 时近酉时,太后派来的两名心腹已经三番四次提醒李吟潇回宫,李吟潇想着有他们在,他是不可能和楚珊瑚见上一面的,不舍地抚着棺木,意味深长地道:“我要回宫了,你一定要好好的,一定要,他日大殿高堂,我等你。” 楚珊瑚不迭点头,含泪飘出了陵寝,嗖地一下带来一阵寒风,吓得两名太监哆嗦了一下,催李吟潇离开催的更勤了,李吟潇又磨蹭了一阵,才依依不舍出了陵寝,放下封门石,三步两回头下了山。 楚珊瑚等他们离开,天已经黑了,天黑行动也好,掩人耳目,然事实恰恰相反。 李天师根本没有回天师观,一直都在山脚下滞留,见李吟潇走后,重又上山,倒不是他怀疑楚珊瑚没死,只是楚珊瑚这一死,他的心里空荡荡的,好像他的心也跟着她一起埋葬在了那座虽然宽敞却黑暗窒息的坟茔里,她终于不再属于李吟潇了,可是他却发现自己根本开心不起来,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她也不属于自己,迫切想去看看她,只有这种时候,她才不会和他针锋相对,才觉得自己和她的距离近了些。 快步往山上赶,忽然空中一缕光亮引起了他的注意,本能地使出“玄光指”点去,但听一声惊叫,光亮陨落,化成一个人影直直跌落在了半人高的草丛里。 李天师追了过去,草丛里早已没了人影,但却留了一滩血迹,还有一支光灿灿的凤凰金钗,拾起一看,很是熟悉,猛然记起楚珊瑚入棺前,头上戴着的金钗和这根一模一样,是巧合,还是刚才的人就是楚珊瑚,她其实根本没有死?被自己的猜测惊呆了,转身拔腿往山上奔去。 颇费了一番功夫才挪开封门石,避过机关来到楚珊瑚棺木前,一掌掀掉了棺盖,深吸口气,往前走了一步,低眸一看,棺内空空如也。 在确认楚珊瑚的确没有死的那一刻,心情相当复杂,他不想知道她是怎么瞒天过海的,他最想知道的是,她瞒天过海后意欲何为,看李吟潇伤心欲绝的模样,想来他并不知道她没死,她瞒着他,难道是因为厌倦了宫廷生活,欲借此机会暗中逃离?她是那样轻易放弃的人么?答案好像是否定的,那她的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来回踱了几步,终于让他想出一个探知真相的好方法。 再说楚珊瑚,莫名其妙挨了一指,如果不是着急赶路,她一定要替自己讨回一个公道,好在她没有意气用事,否则事情还不定怎样发展,拖着受伤的手臂勉强赶了段路,实在受不了了才停下来休息了一阵,把伤口包扎了一下又继续赶路。 另一边,李天师快马加鞭回了宫。 李吟潇回宫后即被老太后传了去,又是一顿安慰,李吟潇勉强打起精神应付,再三强调自己会以大局为重,不会做出愧对祖宗的事来,老太后才宽慰地让他跪安了。 李吟潇疲惫地回到寢殿,一推开门,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立于屋中背对着他,吓得他赶忙屏退左右,将门窗关的严严实实,才压低声音又是欣喜又是疑惑地问:“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李天师心下一寒,他到底还是太低估他们了,原来李吟潇不仅知道楚珊瑚没死,而且听他话里的意思,他们一定还有其他的事是他不知道的,只要他继续伪装下去,什么隐密都可以给他刨出来。 “你怎么不说话?”李吟潇转到“楚珊瑚”面前,焦急地问:“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信送到了?” 李天师双眸阴沉地转了转,故作难过地道:“信,被我不小心弄丢了,你再重新写一封交给我吧。” “这样啊,行。”李吟潇又怎么会知道其中有诈,不带丝毫怀疑,至案前龙飞凤舞了一阵,很快将一封信交到“楚珊瑚”手上。 李天师展开信笺,越往下看杀心越重,虎目猛然一翻,突然出手死死扣住了李吟潇脖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柳瘦情浓 缱绻意难终 “你说你后悔救了我?”梅萤雪泪看白氏郎,痛苦不堪。 从她成精的那一天起,她便希望有朝一日能和白氏郎在一起,可是有多少次她把自己梳理得貌美如花,然后故作和他们偶遇,结果白氏郎要么就是没有温度地瞥上一眼,要么就是目不斜视,使得她十分泄气,后来她偶然从一本古书上觅得一个偏方,据说拿十几种花粉还有人骨磨成的粉末搅拌在一起制成的香料被所爱的人吸入,就会对主人倾爱有加,花粉倒没问题,就是这人骨粉不甚易得,不过为了能和白氏郎在一起,她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韪,铤而走险,掘人坟墓,这对她一个女子来说实在需要莫大的勇气,正常人光想想就不寒而栗了,她硬是挺了过去,取了一小节人骨回去研制,制好了就找到白氏郎试验效果,结果白氏郎真的对她痴迷了,可李斜阳一瓢水泼过去,梦立刻就幻灭了,最后还被李斜阳打成了重伤,可这并没有打击到她,养好伤后又重新投入到研制香料的路途中,第一次做,不敢太过,这一次胆子大了点,但也吃了不受苦,光是墓林里的豺狼就够她喝一壶的,有好几次都险些丧命,可即使她这么拼,最后还是功亏一篑,这对她来说已经是致命伤,白氏郎的不理解无疑又补了一刀,他说后悔当初救了她,这比遭十次豺狼啃咬还来得痛彻心扉,“我真的那么十恶不赦么?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而已。” “如果有人掘你家的祖坟,你会怎么想?哦,我忘了,你只是一棵花树,无亲无故,你当然觉得无所谓。”李斜阳无情抨击:“错了就是错了,不要打着爱一个人的名号为非作歹,那是对他的侮辱,如果你还有一点悔过之心,那就跟我们回去。” 梅萤雪觉得李斜阳每一个字都像念紧箍咒似得念得她头疼,痛苦地捂住双耳,猛然转身飞身而去。 “还想逃?”李斜阳追了过去。 一剑一笛,乒乒乓乓斗在一起,一时难分高下,白氏郎遂抽出玄光剑助阵,此举惹恼了梅萤雪,瞅了个空档掏出了一枚雷火弹,朝白氏郎和李斜阳扔了过去,趁机逃之夭夭。 雷火弹威力不言而喻,霎时地动山摇,白氏郎和李斜阳猝不及防,双双中招,恰好旁边就是斜坡,两人骨碌碌滚了下去。 第一情深凭着掐算之术找进了古树林,忽然听到爆炸声响,好像就在不远,赶忙拔腿追了过去,依照痕迹四下寻找,然后就在斜坡下找到了层叠在一起一身鲜血的白氏郎和李斜阳,呼喊了他们许久也没有反应,只好将他们收进掌中带回了王府。 莲仙早早就起床了,一直望眼欲穿地等着第一情深带回白氏郎的消息,听到门口有脚步声,就以为是第一情深或者是白氏郎回来了,可最后都失望了,期间惠仁来送过一次他亲手烹制的罗汉斋,莲仙根本茶饭不思,可看着他万分期待的眼神,又不忍负他好意,遂味同嚼蜡地吃了一点。 日渐西移,莲仙试着下床走了走,走到门口便不愿意回去了,莲女只好搬了张凳子给她坐,院中花草盎然,可莲仙却无心欣赏,就坐在那等啊,等啊,等到月上中天,还是一无所获,她不知道的是,白氏郎此刻就身在对面的留仙居运功疗伤,不过几十米之遥,却好像隔了一道无垠的天河。 窗外忽然响起了铮铮的琴声,白氏郎心神受到干扰,没有办法继续下去,只好罢休,轻轻下床,步履不稳地走到窗前,推开一丝丝窗缝往外瞧去,然后就看到了在月色映照下一脸泪痕,悠悠抚琴的莲仙,但见她樱口微张,和着琴音吟唱了起来,曲名《情渡》:(根据江彬张梓瑶的桃花渡改的词,有兴趣的可以听一下) 今夜星辰天,追忆往昔恨无缘。 叹孤枕难眠,不见君影现。 春光潋滟天地间,只羡鸳鸯不羡仙。 回眸一眼万年,爱已成云烟。 玲珑剔透红酥手,描眉才知道人消瘦。 云端玉龙天际游,我是墙外垂杨柳。 我叹春水流,万语千言在心口。 柳瘦情意浓,缱绻意难终。 我唱离人愁,悲欢离合不复休。 虚度几春秋,恨相思依旧。 我叹春水流,天涯过客不停留。 此恨几时穷,无物似情浓。 我唱离人愁,缱绻到头难白首。 爱若能参破,终归是寂寞。 “柳瘦情浓,缱绻意难终。”白氏郎絮絮地重复着这一句,莲仙自比杨柳,与他一个在天一个在地,遥不可及,杨柳又是离别的化身,一语道出她此刻悲切的心境,柳瘦情浓,她的心思他都懂,只是身份殊途,只能视若无睹,黯然回了床榻,嘱托第一情深:“我要在家修养几天,不要告诉仙儿我回来了,我这个样子她见了只会更难过,你就告诉她我在外忙于公务,最近没办法回来,让她不要担心。” 第一情深一边替李吟潇包扎一边道:“你还没告诉我你们遇到什么事了?” “这件事说来就话长了。”李斜阳动了动受伤的腿,疼得龇牙咧嘴,但这并不妨碍他抱怨:“当初如果不是公子同情心泛滥,招来这场风流债,今日我们又何须受这场无妄之苦?” 白氏郎注意到第一情深脸色变了变,在他面前声誉受损和在莲仙那是一样的,干笑着看向李斜阳,拧着他的大腿咬牙切齿道:“注意你的措辞,什么风流债?” 李斜阳吃痛不已,连连道歉:“知错了,再也不敢了。” “嘘,小点声!”白氏郎紧张地掩住李斜阳哀嚎的嘴,“以后我们在这小楼里一举一动都要小心,不然很容易被仙儿发现的。” “在自己家里却要弄得跟做贼一样,还是第一次听说,公子真是用心良苦啊。” “你们说了这么久,还是没告诉我发生什么事。”看向白氏郎,“对了,留魂珠的事怎么样了?” 白氏郎神色灰暗下去,“菱星已将留魂珠吞入了腹中。” 第一情深惊呆了:“什么?她也来这招?” 李斜阳一点也不感到意外,这才是菱星的本性,不留余地,“她这么做用意何在,公子比我清楚,要不你干脆从了她算了。” 白氏郎剜了他一眼,“真想把你嫁过去,如果她愿意。” “算了吧,她愿意我都消受不起。”李斜阳苦笑,看了看一旁眉头拧成一道沟壑陷入沉思的第一情深,有了陶朱的事,他不能不多长个心眼,善意提醒道:“在想什么?可别打歪主意,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个道理你要明白。” “那你倒是给我指条明路啊。” “明路不是摆在那嘛,只要莲仙姑娘放下小我,问题自然迎刃而解,要照我说,陶朱他人很不错的,温文尔雅,气宇不凡,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如意郎君呢。” 第一情深的脸黑了黑,拾起两人丢在地上的血衣,“趁夜深人静,我去把它们处理掉。” 李斜阳还想再说什么,第一情深已经闪身不见。 “你和他说这些干什么?他对仙儿疼爱之心比我尤甚,这不是徒增他的痛苦么?” 李斜阳很想问他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残忍,但最后还是决定不问了,这不是明摆着的嘛,他一直扮演的都是棒打鸳鸯的角色,很多时候他都希望自己少扛些,游走在他们中间实在太累太累了,可事到临头,总是身不由己地一头扎进去,他想,或许他这辈子就是操心的命吧。 月罗国。 直到第二天午时,楚珊瑚才终于赶到了仙乐皇朝,但是要面君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跌落在仙乐皇朝后花园,差点被当成刺客乱剑杀死,如果不是他们的国主第一情深恰巧在花园用膳,见她只是一个受伤的弱女子,心生怜悯,及时喝止了杀气腾腾的侍卫,楚珊瑚早一命呜呼,喘了口气,将一切和盘托出,又呈上信物,第一情深这才明白她的来意,思虑一番,有些为难地道:“朕虽然长生不老,但法力早已被天庭褫夺,皇后虽然法力高强,可是她生性清冷,不爱出门,也不知她愿不愿意随你走这一趟,朕且试试吧。” 说完,起驾赶往邀月宫(现将玄女宫改为邀月宫,霸气一点),不巧的是,何仙姑刚为莲仙过渡仙法去了,之前说过,莲仙出生不久就遭恶人击伤心脏,一直昏迷不醒,是以何仙姑每天要为她过渡四个时辰的仙法才能让她活下来。 四个时辰对楚珊瑚来说无疑是煎熬,算上返回的路程得到第二天才能赶回月罗国,她实在不放心李吟潇,急得站立不安。 第一情深见状问其缘由,楚珊瑚如实以告,第一情深沉吟一番,建议道:“你若有急事可以先行返回,朕答应你,一定设法请皇后前去相助,绝不食言,届时我们会在皇城外燃放三声烟火作为信号,你听到后就来找我们,你看如何?” 楚珊瑚千恩万谢,疾驰而回,她并不知道此时月罗国已经天翻地覆,她这一去,注定走上了不归路。 天黑透时赶到了皇宫,暗中观察了许久,见并无任何异动,遂放心大胆地潜进了李吟潇的寝宫。 李吟潇坐在案前,手中拿了本书,可是心思全然不在那本书上,目光毫无焦距地盯着一处,也不知在想什么,见楚珊瑚现身,赶忙站起身来,迎了过去,急问道:“怎么样?” 楚珊瑚见他无恙,心轻松了一半,压低声音兴奋地道:“我见到那个国主了,他同意帮助我们,明天应该就会赶来了,你再耐心等等。” “真的?太好了,以后便可高枕无忧了。”李吟潇也跟着兴奋起来,忽然伸手一圈,将楚珊瑚圈进了怀中,心疼地道:“辛苦你了。” 楚珊瑚有些羞赧,试着将他推开,反被他握住了手腕,顿时脸更红了。 李吟潇眼里闪动着情欲的光芒,靠近楚珊瑚,在她的耳旁温言软语道:“娘子,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歇息吧。” “不行,我们还没正式成亲呢!”楚珊瑚可不想就这样把自己的洞房花烛夜交出去,这和无媒苟合没什么区别,要做就要做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可话刚落音,脸颊上就被印上一个火热的吻,霎时一股奇异的感觉传遍了全身,暖烘烘的,麻麻的,呼吸不知为何急促了起来,忽然软瘫在了李吟潇的怀中,迷迷糊糊中好像看到桌案上燃烧着什么,一缕一缕地飘散着。 李吟潇将楚珊瑚横抱了起来,轻柔地放在了床上,解开她腰间的绸带,炙热绵长的吻掠过她的樱唇,脖颈,一路向下…… 头晕脑胀地醒来,身边已空无一人,昨日种种好像只是做了场梦,一些都显得那么不真实,可若真是场梦,浑身酸痛又说不过去,理了理狼藉的衣物,红晕飞上脸颊,娇羞不已。 忽然想起烟花之约,赶忙起床,收拾好自己,正要出门,就在这时,李吟潇回来了,楚珊瑚又羞又窘,低头杵在当场,暗恨自己没有早一步出门。 “昨夜睡得好么?”李吟潇轻柔地环住她的纤腰,一手微微掀开她的衣领,看着她颈间两道深红色的吻痕,摇头自责道:“都红了,我应该温柔一点的,下次不会了。” “他,他们快来了,我们出宫迎接他们去。”楚珊瑚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强行挣脱了李吟潇的怀抱,化成一只小鸟,以嘴啄着他的衣服往外拖。 李吟潇依言往外走去,嘴角不自禁地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 两人赶到皇城外,等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一顶华丽的轿辇抬着第一情深和一个神情清冷的美貌女子徐徐降落。 李吟潇与楚珊瑚跪下相迎,楚珊瑚当即要带他们前往天师观,何仙姑却拦住了第一情深,目光深邃地盯着李吟潇。 “怎么了?”第一情深不解地问。 何仙姑幽幽开口:“这个小皇帝身上妖气凝聚。” 楚珊瑚一万个不相信:“不可能,吟潇他是个凡人,身上怎么会有妖气呢?” 何仙姑亮出右掌,上面托着一朵红莲,一运力,猛然将红莲击向李吟潇。 速度之快,李吟潇根本闪避不及,红莲打在身上,硬生生将他打回了原形。 当楚珊瑚看到李吟潇渐渐变成李迎风的模样,脑袋轰然一下炸了,震惊程度不亚于遭受了一场晴天霹雳,昨日种种浮上脑海,自己竟将清白之躯失付给了豺狼,这比要她死还来得痛苦,猛然冲上前去,左右开弓连扇了李迎风好几耳刮子,撕心裂肺地质问:“你这个畜生,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李迎风摸着红辣辣的脸颊,狞笑着道:“你是怎么对我的?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楚珊瑚无言以对,掩面痛哭,忽然意识到一件事,又揪着李迎风问:“吟潇呢?你把他怎么样了?” “你想知道么?好,我告诉你,就在皇宫的密室里。”李迎风重伤李吟潇后将之囚禁了起来,一边让其自生自灭,一边神不知鬼不觉地取而代之,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露馅了,许是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发了回善心,让楚珊瑚去见李吟潇最后一面。 楚珊瑚拔腿进了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我若离去 后会无期 第一情深忙完回到王府,见莲仙支着腮,发着呆,犹坐在门口,不由分说将她抱进了屋,心疼地道:“仙儿,更深露重,小心着凉啊。” 莲仙一见他便喜上眉梢,直奔主题:“情深哥哥,你有没有见到装心哥哥?” 第一情深为她盖被子的手一滞,随即若无其事地道:“见到了,他有事在忙,他很好,让你不要担心。” 莲仙心依旧悬着,期待地问:“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第一情深摇头,据实以告:“没有。” 莲仙心凉了半截,直觉让她觉得白氏郎在刻意疏远她,她知道这并非他的本意,他也是情非得已,可是,真的就这样说再见么?虽然知道迟早要面对这一天,可这一天真的来了时,才发现和天塌了没什么两样。 思念如驹,自别离,未停蹄,时刻挂记,永不复息。 一分一秒都是煎熬,日子怎么过? “如果爱有时光机,是不是就能够永远驻留在美好的回忆里?” “仙儿,你别难过,他又不是不回来了。”第一情深明知白氏郎回来也解不了莲仙的心伤,可除了这样安慰她,他也没有办法,最让他挂心的还有留魂珠的事情,这件事似乎已经走到了死胡同里,无论是横冲直撞过去还是转身回头,结果都将是伤痕累累,到底该怎么办呢? 两人各有所思,不知不觉,窗外天已放亮,莲女端了早饭来,莲仙用过后,由第一情深抱下楼,在院中锻炼腿脚。 留仙阁,白氏郎将窗棱推开一丝缝隙,居高临下看着院中。 莲仙已经能够不用人搀扶着自己缓缓地走上几步路,白氏郎不禁喜极而泣,可不一会儿莲仙即支撑不住摔倒在地,白氏郎下意识地做出伸手去扶的动作,可惜,他所能挽住的只是虚空,就这样一时在天堂一时在地狱之间游荡。 大约半个时辰后,陶朱来了,白氏郎不知为何有些莫名地紧张起来,他很想听听他会对莲仙说些什么,但彼此距离相隔实在太远,什么也听不见,他只知道,陶朱一夕之间憔悴了不少,看来是经历了一番苦苦挣扎。 陶朱一夜未睡,面容看起来疲倦不堪,“我能和莲仙姑娘单独聊聊么?” 莲女第一次见陶朱,发现他浑身龙瑞之气环绕,已知他身份不同寻常,最为关键的是,她竟然发现他的身体里也有一颗留魂珠,这倒是个惊喜的收获,至于怎么做,她暂时还没有主意,一边转身离开一边细思起来。 第一情深和白氏郎一样,也想听听陶朱对莲仙说些什么,但人家已经明说了要和莲仙单独聊,只好走远些远远瞧着。 陶朱与莲仙倚栏而立,但见莲仙目光聚精会神艳羡地盯着莲池中自由自在嬉戏的小鱼,浑然不觉身边多了个人似得,一直以来,陶朱都很想拉近与莲仙之间的距离,但希望似乎很渺茫,他的世界莲仙似乎无意参与,而她的世界陶朱又根本无法融入,一直都知道莲仙的心还停留在白氏郎身上不曾转移,尤其自昨夜听了莲仙所奏曲子之后,更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和莲仙之间的可能性为零,相遇太迟,恨只恨不能到此为止,一夜辗转难眠,不停地告诉自己,爱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将是一世的心酸,找一个自己爱的不如找一个爱自己的人,诸如此类,什么话都试过了,但直到天亮,也没说服自己离开这个伤心地,动心容易收心难,关键的是,明知白氏郎和莲仙今生已经没有可能,如果就此放手,只怕会后悔一辈子,所以即便是逆水行舟,也只能迎难而上了。 “你的腿好些了么?” 莲仙微吃了一惊,这才发现陶朱的存在,目光无神地看了他一瞬,继而以点头算作回答。 陶朱多希望莲仙能同他说些什么,但莲仙在他面前总是惜字如金,虽然在旁静静看着她也是一种享受,不过仰视一个人太久是会累的,他不希望她在自己面前永远是一个高高在上的云端仙子,他希望她能降下云头,和他做一对平起平坐相濡以沫的烟火夫妻,要达到这种境界可能还需要很长时间,不过他可以等。 “昨晚你弹得曲子我都听见了,我知道你是为老祖宗而弹,我也知道你从未放下过他,如果,如果不是上天捉弄,你们一定会是这世间最让人艳羡的一对……” 一提及白氏郎,莲仙灰然的容颜迅疾恢复了一些神采,坚定地道:“一定是。” 陶朱注意到了她的变化,心口堵塞着一股浓浓的酸意,既然只有提及白氏郎才能提起她的兴趣,那不妨将话题继续下去:“老祖宗临出门前嘱托我一定要好好照顾你,我必不负他所托。” 莲仙心狠狠一沉,看来白氏郎是真的决定和她说再见了,他此次出门一反常态,连归期都不愿交代,不仅是为了远离她,另一个重要原因必是为了成全她和陶朱,他们到底还是走到了这一步,事已至此,是否应该放弃挣扎,就此接受命运的安排?可是婚姻不是儿戏,以婚姻换取留魂珠无异于交易,一生一世还长,她和陶朱以后该如何自处?如果可以,她宁愿孤独终老也不愿走这一步,可急需留魂珠的父皇娘亲怎么办? 陶朱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莲仙,自然将她所有的挣扎尽收眼底,他来见她之前何尝不是经历了一番困苦挣扎,最后决意将一切顾虑抛诸脑后只求一个美好的结果,可莲仙的态度摆明了不肯给他这个希望,他不禁有些灰心了,理智劝他就此作罢,情感却仍怂恿着他做最后一搏,“我不敢奢望可以取代老祖宗在你心里的位置,你大可以将他永远深藏在你的心里,我不介意的,我只希望,你能够稍稍敞开一点心扉,给我一席之地就好。” 话已说到这份上,莲仙不可能无所感动,她几乎脱口而出答应他,可张了张嘴,又归于沉静,这才发现开这个口比挪开一块千斤石还难,内心极度压抑,可又不能发泄出来,双眸逐渐濡湿,抬起双眸尽量不让泪珠流下来,就在这时,斜对面留仙阁二楼窗隙里半隐半现的身影引起了她的注意,不禁愕然出声:“装心哥哥!” 白氏郎发现莲仙注意到了自己,赶忙往旁边一闪。 陶朱顺着莲仙的目光看去,他自然什么也没看到,疑惑地道:“老祖宗说要出趟远门,不可能这么快回来的,你是不是看错了?” 莲仙一个劲摇头否认,她确确实实看到了,白氏郎那双柔情似水兼带着一抹哀伤的双眸她永远记得,如果一百个人蒙面站在她面前,仅凭露出的双眼她也能将白氏郎找出来,所以她不可能看错,“不,仙儿刚才真的看见他了。” 说完,往前急走几步,一个重心不稳,结果摔倒在地。 第一情深发现情况不对,赶忙跑了过去,“怎么了?仙儿,你有没有摔伤?” 莲仙摇头,翘首看着楼上。 陶朱解释道:“莲仙姑娘说刚才在对面楼上看到老祖宗了,可老祖宗昨天才和我说要出趟远门,不可能会这么快回来。” “回没回来我上去看看就知道了,仙儿,你在这等着。”第一情深很快有了主意,不由分说飞身上了楼,进门一看,屋内已无人影,四下找了找,在后面的窗沿上找到了两只并立的蜻蜓,这个时节哪来的蜻蜓,必是白氏郎和李斜阳所化,对它们说声“小心些,再被发现我可就帮不了你了”,转身出门,回到莲仙面前,若无其事地道:“屋里什么人都没有,仙儿,你真的看错了。” 莲仙一直以来都很相信他,这次也不例外,眸中期待的光亮一点点熄灭下去,默默转身不再言语。 第一情深心有戚戚焉,莲仙那么相信他,可是他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骗她,一颗心犹如打翻了五味瓶,十分不得劲。 最难受的还是陶朱,第一情深的话证实了莲仙看见白氏郎当真只是幻想,她的思忆成狂,叫他如何不忧伤,左思右想,一个不是主意的主意冒了出来。 月罗国。 楚珊瑚费劲周折,终于在皇宫密室里找到了被囚禁的老太后和李吟潇,三人相见,恍若隔世,齐皆淌泪成河,老太后平日养尊处优,再加上年纪老迈,此番遭到这样的惊吓,昔日雍容不再,眼窝深陷,形如枯槁,颤抖地紧抓着楚珊瑚的手道:“潇儿把一切都告诉哀家了,都怪哀家老糊涂,引狼入室,哀家强撑着一口气,就是想见你一面,跟你说声对不起。” “不,这不是您的错。”楚珊瑚痛苦不迭地摇头,声泪俱下地道:“您对珊瑚的好,珊瑚永远记得,是我,是我不该妄动凡心,都是我害了您,我请的救兵已经赶到,只要除了那个妖道,一切都会好起来,您一定要撑下去,吟潇不能没有您,我,我现在就给您施法。” 握住老太后的手,丝丝法力传入她的身体里。 李吟潇紧紧抱着老太后,忽然咳嗽起来,鲜血从嘴角流淌了下来,很快便染红了衣襟。 “你受伤了?”楚珊瑚这才发现李吟潇的脸色惨白的瘆人,柳眉倒竖:“是不是他打伤的你?” 老太后使出所有力气抽出自己的手,将楚珊瑚的手搭在李吟潇手上,老泪纵横地恳求楚珊瑚道:“救潇儿,一定要保住潇儿,哀家求你了,求你……” “潇儿没事,让珊瑚先救您,我们都要好好……”李吟潇话未说完,老太后忽然头一歪,溘然长逝。 “皇奶奶!”楚珊瑚情感大爆发,爆发出一声惊天大喊,李吟潇先是一个惊愣,继而拼命摇晃着老太后肩膀,声嘶力竭地哭喊:“皇奶奶,您醒醒,您别离开我,您醒醒啊……” 楚珊瑚哭着哭着,突然尖叫一声,霍然起身离开。 “你要去哪里?”李吟潇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含泪乞求:“不要走,我只有,只有你了。” 楚珊瑚满脸泪痕转身,跪倒在地,磨牙凿齿地道:“我要亲手杀了李迎风替皇奶奶报仇!” “我和你一起去!” 楚珊瑚犹豫了一刻,忽然出手点去了李吟潇的动穴,“你皇奶奶最大的心愿就是你能好好活下去,不要让她失望。” 为李吟潇输送了一些法力后,泪眼汪汪地看着他,轻轻地抚了抚他的脸颊,凄然地想:现在的我已经不配做你的妻子,我若离去,后会无期,若是有缘,来生再见。 李吟潇见楚珊瑚离去的身影有些决绝,唯恐她再也回不来,一个劲摇头道:“不要报仇了,不要了,皇奶奶她会理解的。” 楚珊瑚没有回头,继续朝前走,李吟潇唯有使用杀手锏,决然道:“我不准你去,我告诉你,你若有任何闪失,我绝不独活!” 楚珊瑚有感于李吟潇对她至真的爱,心一寸一寸软下去,曾经的错误已经无法挽回,最重要的是以后,这么一想,心情好多了,“我不会有事的,我答应你,我不和他动手,只要亲眼看着他死后,我就回来,我不骗你。” “好,一言为定,我等你。”李吟潇这才做出了让步。 楚珊瑚闪身出了皇城,不多会就找到了何仙姑与李迎风,两人正斗得昏天黑地,楚珊瑚瞅了一阵,两人依旧难分胜负,楚珊瑚暗暗着急,恨不得李迎风立刻毙命,当下什么也顾不得了,瞅准机会便对李迎风发射暗器过去。 李迎风不愧是个劲敌,接连三发暗器都让他有惊无险的躲了过去,恶斗还在继续,楚珊瑚更没闲着,一有机会就对其痛下杀手。 李吟潇穴道解开后,先将老太后遗体送去了她的寝宫,不免又是一场死去活来的痛哭,直至太阳即将下山,才想起楚珊瑚还没回来,赶忙带着一众亲信出宫寻找。 找到楚珊瑚时,楚珊瑚正拿着一把弓箭忽左忽右地瞄准李迎风,一箭射过去,可惜射偏了,李吟潇刚要开口,楚珊瑚又是一箭射过去,此番正中李迎风后肩。 李迎风吃痛地闷哼了一声,目光凄楚地转向楚珊瑚,在看到她身边的李吟潇时,目光逐渐变得狰狞狠毒,既然他不能活,那就拖他们一起下地狱,“珊瑚,你我好歹做了一夜夫妻,人家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对我?” “你……”楚珊瑚脸刷地一下白了,痛苦地看向李吟潇,李吟潇也正看着她,目光里全是震惊和不敢置信,“不会的,不会的。” “怎么不会?”李迎风得意地挑眉,“你问问珊瑚,她的胸口是不是有一粒朱砂痣,还有,她的大腿上是不是有一块鲜红的胎记?” “够了,你别再说了!”楚珊瑚失控地咆哮起来,一发三箭,齐齐射向李迎风。 李迎风往旁边一闪,躲了过去,何仙姑见状适时给予致命一击,一掌击在李迎风后背,李迎风喷了口血,慢慢跪倒了下去。 何仙姑收了掌,对第一情深道:“他已经命不久矣,我们走吧。” 第一情深也觉得继续留下来不太合适,点了点头,两人乘坐轿辇离开。 风呼啸着吹,每个人心中都冰凉冰凉的。 李迎风缓了缓劲,抬眸痴看着楚珊瑚,嘴角浮起一丝满足的笑,“我这一生,值了,荣华富贵,该享受的我都享受到了,还有,我最爱的女人,到底还是让我得到了,珊瑚,昨天的你真美,让我为之疯狂,我知足了。” “你说够了没有?”楚珊瑚丢下弓箭,拔出腰间佩剑风驰电掣冲向李迎风。 李迎风无力起身,只能束手待毙,只听“扑哧”一声,利剑没入了他的胸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想让你吃醋 又怕你祝我幸福 院中摆着一张长桌,桌上荤素佳肴应有尽有,陶朱、莲仙以及惠仁围坐在一张桌上默默无言地用着午膳,第一情深和欧阳怜因为不需要吃饭,便坐在了离他们不到百步之隔的棚架下,神态各异地看着莲仙三人。 “哎!”欧阳怜忽然拿肘推了推第一情深,像发现了什么惊天大事似得兴致盎然地问:“我问你件事,他们两个是不是也喜欢第一莲仙,我怎么觉得他们看她的眼神不太对劲?” 第一情深脸色黑了下去,欧阳怜有了答案,不再追根究底,一会看着陶朱,一会看着惠仁,点评起来:“白氏郎高不可攀,他和第一莲仙最后必定没结果,眼前这两人他们虽然比不上白公子,但怎么说也算青年才俊,选择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人做夫婿都不吃亏,你说是不是?” 第一情深脸黑得更厉害了,真怀疑欧阳怜是故意的,哪壶不开提哪壶,明知他不爱听这些偏还说个滔滔不绝,简直气死他了,阴阳怪气地朝其笑了笑,环起双臂拒不答话。 陶朱每隔几秒便会抬起眸瞧一会莲仙,一刻钟过去,莲仙愣是没抬过一次头,哪怕一个余光也没往他坐的地方瞥上一眼,只是周而复始机械地往口里送着汤,陶朱不免有些泄气,他之前设想过的那个不是主意的主意他觉得是时候把它搬到台前来了,说做就做,霍然起身,“小豆子,归朝之日所剩无多,朕想父皇了,不想再继续耗下去,替朕拟一道在牡丹县择后的圣旨,即刻传达下去,听明白了没有?” “奴才遵旨!”小豆子勾着头,偷偷拿眼瞟了眼莲仙,才转身而去。 莲仙心弦一紧,手一松,调羹重重地落回盅碗里。 惠仁瞪着双茫然的眼睛看着两人。 陶朱定定看着莲仙,他知道自己此举必然会令她有所触动,他多希望莲仙能够出言阻止,哪怕只是为了不让留魂珠落入他人之手。 想让你吃醋,又怕你顺势祝我幸福,何其纠结。 莲仙在这一瞬间想了很多很多,不过两人的想法却是南辕北辙,她并不知道陶朱用的是激将法,还以为陶朱真的想开了,虽然他的放弃令她错失了得到留魂珠的机会,但这种事实在不好勉强。 陶朱见莲仙迟迟不开口,颇为失望,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下去,“择后大典就定在三天后,届时请莲仙姑娘一道参加,也好帮我参详参详,不知可否?” 莲仙想了想,这种事她掺在中间不太合适,可又不知如何拒绝,罢了,到时随机应变吧,于是点了点头。 从头到尾,陶朱都没有瞧见莲仙的神色里有过一丝难过,足以证明她对自己即将离开没有任何感觉,这一刻,陶朱的情绪低落到了极点,蔫蔫地说:“好,就这么说定了。” 第一情深看着陶朱失魂落魄离开,走到餐桌前问:“他怎么了?” “他说要下旨选取皇后,这本来是件大喜事,可照我看,他并不开心。”惠仁的目光一直跟随着陶朱的背影,好像看到了以后的自己,不免一番惆怅。 谁的等待,适逢花开;谁的等待,没有未来。 第一情深对陶朱的突然放手有些不理解,之前陶朱亲口和他说认定了莲仙的,不过细想想也无可厚非,凡人光阴有限,是耗不起的,放手,不是因为不爱了,而是因为看开了,珍藏比勉强来得更美好一些,只是这样一来,留魂珠就要易主了,让莲仙以婚姻去换取这颗留魂珠他实在舍不得,现在是松了口气,之后又该怎么办呢? 梅萤雪在府门外现身,之前她一时恼怒伤了白氏郎,事后又痛悔得不得了,也不知他现在伤势怎么样了,反正在家中也是坐立难安的,遂跑来看看他,刚要敲门,又寻思着见面后该说些什么,以致犹豫不决。 “你是什么人,来这做什么?”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女子威严的问话声。 梅萤雪回头一看,两个标致的女子站在她的面前,一个女子冷淡地看着自己,另一个则像审视犯人似得审视着她,傲气劲上来了,反问回去:“你们又是什么人?” 菱星好笑地道:“你觉得呢?我们当然是这座王府的主人啊。” 主人?女主人? 梅萤雪有些吃味,联想到李斜阳说的那句“白氏郎的眼里只有莲仙”这句话,不悦地看着对面的两人问:“你们俩谁是那个叫什么莲仙的?” 菱星脸顿时拉了下来,“你问她干什么?” 梅萤雪听她的语气已知她们都不是莲仙,看菱星对莲仙的敌意,八成她们是情敌,这么一想,不禁迫切想看看莲仙的庐山真面目了,“没什么,好奇罢了。” “星儿,我们进去。”联星看也不看梅萤雪一眼,径直从她身边走过,闪身进门。 “你走吧,这里不欢迎你。”菱星冷声下逐客令。 梅萤雪木桩似得挺直身子没有挪步,“谁要你欢迎,我是来找白公子,又不是来找你的。” “说清楚什么事才能进去。”自莲仙之后,菱星现在对漂亮女子都多增一分敌意。 梅萤雪一时语塞,总不能不打自招,临时找借口又想不起来,不禁咬着银牙嘟囔:“白氏郎怎么会娶这么胡搅蛮缠的女子?” “你这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一亮掌,手中多了把芭蕉扇,威吓道:“认不认识这个?是你自己走,还是我送你走?” 梅萤雪迫不得已离开,嘴里不甘心地嘀嘀咕咕:“这么凶,难怪白氏郎另有所爱了。” 菱星脸色一寒,收起芭蕉扇,腾身而起,一掌击向梅萤雪后肩,梅萤雪返身回击,两人对了一掌,齐皆踉跄后退。 “好,要斗就斗个痛快!”女人天生就喜欢吃醋,一想到面前这个女子是白氏郎的正妻,醋坛子就打翻了一地,誓要给其一个下马威看看。 两人都是烈性女子,动起手来绝不留情,都想把对方往死里整,从闹市打到湖边,又从湖边打到树林里,祸害了不少人和物,若非最后两败俱伤,还不定闹到什么程度。 两人皆被对方的内力震伤,手脚疲软地动不了,可是眼神依旧犀利地剜着对方,可再怎么不服输也只能偃旗息鼓,疗伤要紧,趁着还有一丝余力,菱星丢下一句“今日不分胜负,养伤好后继续”,闪身离开。 “继续就继续,谁怕谁!”梅萤雪傲气地抬头,不料因此牵动了伤口,龇牙吸了口凉气,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了,老老实实盘腿而坐,闭目疗伤。 月罗国。 楚珊瑚含恨猛然将剑拔出,鲜血喷溅在了她的衣裙之上,眼睁睁看着李迎风倒地直至气绝而亡,如疯似癫地又哭又笑了一阵,手无力下垂,宝剑发出一声脆响掉落在地。 李吟潇缓缓走向楚珊瑚,一切看似风平浪静了,实则不然,李迎风虽然死了,可是却将痛苦遗留了下来,这份痛苦对他和楚珊瑚而言无疑是毁灭性的,它会生生世世横亘在他们中间,让他们再难心无芥蒂的在一起,可即使再难过,日子还是要继续,发生了这样的事也不是楚珊瑚的错,他没有理由负她,唯有将自己的痛苦先撂在一边,尽力排遣楚珊瑚内心的痛苦,让她振作起来,可事情的发展却远远脱离了他的设想。 “珊瑚。”李吟潇刚靠近楚珊瑚,伸出双臂欲给她一个温暖的怀抱,楚珊瑚却像惊弓之鸟似得浑身剧烈一颤,目光惊恐、无助地看着李吟潇,脚步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与他拉开一段距离,颤栗地道:“别,别过来。” 李吟潇停住脚步,含泪劝道:“珊瑚,你别这样,不要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那不值得,他不就想用这种方法拆散我们么,我们偏不让他称心如意,随我回宫去,好么?” 楚珊瑚泪水磅礴冲下,“你,你还愿意娶我?” 李吟潇轻嗔道:“傻瓜,说好的永远在一起,怎么可以说变就变呢?” 楚珊瑚冰凉透骨的心涌上阵阵暖意,残垣败瓦的人生也只有他可以为之撑起一片天地,可就因为这样,她更不可以拖累他,“可是,我会让你蒙羞,让你在天下万民面前抬不起头,这是何等的耻辱,我不可以这么自私。” 深吸口气,将眼泪尽数逼了回去,一字一顿决绝开口:“我们分手吧。” “不行!”李吟潇斩钉截铁回绝,“李迎风已经死了,没有人会知道这件事,只要你放下心里的芥蒂,一切都可以从头开始的。” “不可能了。”楚珊瑚目光看向他的身后,李吟潇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才发现不知何时随他一同出宫的那些亲信找了过来,一行六人虽远远站着,可看神情摆明已经知晓发生的一切。 李吟潇想也不想,胸有成竹地道:“他们跟了我这么多年,忠心不二,他们会为我守口如瓶的。” 楚珊瑚未雨绸缪,“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清醒的时候我相信他们可以,那醉了的时候呢,难道你要严令他们一世不得沾酒?” 李吟潇目光游移到那柄杀死李迎风的宝剑上,面露痛苦之色,似即将要斩断自己的手足一样,闭目沉痛地道:“只能委屈他们了,死人才能真正的守口如瓶。” “你疯了?”楚珊瑚惊骇大叫,“为了我们能厮守终身,去残害他人性命,这太残忍了,何况杀了他们,我们还能心安理得的在一起么?” 顿了顿,换了个话题,“你知不知道,遇到你之前,我最大的梦想是什么?” 李吟潇一怔,耐心地等着她的下文。 “遇到你之前,我最大的梦想是成为九霄之上不问世事的神仙,这样我就不用承受七情六欲的折磨,不用承受生离死别的痛苦,可是现在,我什么都逃不开了。” 李吟潇泪滂沱而下,“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或许,或许我会成全你。” “你现在成全我也不晚,经历了这么多,我对情爱之心已经心如止水,勉强在一起也不会幸福,倒不如就此放手,好过日日焚心,不得安宁。” 李吟潇一脸狼藉地问:“你对我真的就没有一点眷恋么?” 楚珊瑚再也掩饰不住内心的伤痛,崩溃大哭:“我也舍不得离开你,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面对你,你如果真的爱我,就放了我吧!” 手一伸,地上的宝剑自动回到她的手中,把剑往脖子上一架,决然道:“别逼我,否则我只能自尽当场!” “别冲动,你把剑放下!”李吟潇吓得魂飞魄散,一叠连声道:“冷静点,冷静点!” 楚珊瑚这边厢刚将手中的剑移开,李吟潇即快速一把将剑抢夺了过来,丢的老远,楚珊瑚悲从中来,扑过去紧紧拥住了李吟潇。 李吟潇牢牢揽着她的肩,恨不得将自己所有力量和勇气都转移到她身上,“会过去的,都会过去的,只要熬过了最难的时候,一切都会好起来,珊瑚,为了我,坚强点。” 万一,苍天捉弄,我不幸因此有了他的孩子呢? 楚珊瑚隐忍着并没有将这句话说出来,这对一个心死之人来说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李吟潇的以后,她不希望自己成为他后半辈子的拖累,快刀斩乱麻,忽然伸指自李吟潇背后点了他的昏睡穴。 李吟潇昏倒于地,楚珊瑚泪雨连连痛彻心扉说了句“彻底忘了我吧”,随即施法抹去了李吟潇记忆。 侍卫们快步赶了过来,楚珊瑚抹了把泪正色道:“以后不要在他面前提及有关我的任何事,就当一切从来没有发生过,只有忘了我,他才能好好活着。” 侍卫们似懂非懂地点头,楚珊瑚以法术幻出一顶轿辇,扶李吟潇坐了上去,侍卫们刚要起抬,然楚珊瑚半个身子压在轿辇上,玉手死死地抓着李吟潇一只手掌不放手,目光里满是浓烈的缱绻不舍之意,好似此刻一别,便再会无期,“一定要长命百岁,一定要。” 少顷,恋恋难舍地松了手去,站直身子,长呼口气,心口突突刺痛不已,像被剜了块肉似得,嘴唇哆嗦了半天才发出含糊不清的两个字:“走吧。” 侍卫抬着李吟潇渐行渐远,楚珊瑚像座望夫石似的立在原地定定注视着,直至再也瞧不见他们的背影,往后退了几步,忽然转身往林中狂奔而去。 也不知跑了多远多久,摔倒了爬起来又继续奔跑,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暂时忘却痛苦,不幸的是,这一跑终点竟然在悬崖边上。 “难道这是天意?”楚珊瑚无力瘫倒在地,喃喃自语:“是啊,什么都没有了,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一腔悲愤无处发泄,用尽一切气力仰天哭喊:“为什么,为什么……” 撕心裂肺的声音在山谷久久回荡,惊得树林间的鸟儿扑簌簌飞起。 哭到最后,已无泪可流,寒风刮在半湿半干的脸庞上,隐隐地疼,心却不疼了,麻木的好像停止了跳动,生,死,爱,恨,在这一瞬间都变得微不足道,颤颤巍巍站起身来,大喊一声:“皇奶奶,珊瑚来与您作伴了!” 身子朝前一倾,闭目坠下了悬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爱的伤痕累累 无力再追 远后大典紧锣密鼓进行,一时间宁静的王府异常热闹起来,可谓车水马龙,门庭若市。 登记造册,验明正身,然后那些记载着被挑选上的身世清白的女子的名册便送到了陶朱面前,摞起来足有“五指山”之高。 陶朱觉得自己玩的有些过了,盯着那堆名册头皮发麻地问:“这么多?” 欧阳怜有些看不透这个小皇帝,她明明从他眼里看出他对莲仙有意思,可结果他却当着莲仙的面大张旗鼓的搞起了选妃,难不成是她会错意了?先不管那么多,她素来爱凑热闹,皇帝选妃这么大的盛事岂可错过,当下兴致高昂接话道:“这可是皇帝选妃哎,人少才奇怪吧,试问有谁不想攀龙附凤?真想看看这些女子都长的什么样,请问我可不可以到现场去看看?” 陶朱勉强一笑,算作回答,目光故作不经意地看了眼莲仙,莲仙倚在窗边,张开手掌,接住飘飞进来的桃花花瓣,神情漠然,看起来好似一点也不关心发生了什么事,事实上陶朱与欧阳怜说的话她都有听进心里去,只是没有任何反应。 陶朱打开了一本名册,心不在焉地扫视了一眼又给合上,手掌放在那叠名册上,意味深长地道:“这么多女子里只有一个会成为朕的皇后,朕一旦选定,便不会更改,往后三千宠爱只给她一人,包括,镇国之宝。” 对于不爱你的人来说,再大的诱惑都是徒劳,话说回来,一个为了诱惑而靠近你的人是不可取的,可深知道理是一回事,做起来又是另一回事,陶朱明知莲仙要为白氏郎守身如玉,不可能动心,还是一意孤行试试,就像他曾经说的那句话一样,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陶朱话里末尾那四个字重如千钧地敲打着莲仙脆弱的心房,莲仙平静无澜的心不由得又泛起一丝小小的涟漪,错失了这个机会,留魂珠的事又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得偿所愿,错失了这个机会,便只能将希望寄托在白氏郎和联星的结合上,那何尝不是一种伤筋裂骨的痛苦?只是这样一来,莲仙便保全了自己,她还是他的仙儿,总算不幸中之幸。 “莲仙姑娘。”陶朱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以另一种方式投石问路,“仙乐皇朝与中原也算友邻之邦,不如亲上加亲,朕意欲封你为我朝端慧长公主,你看如何?” 第一情深乍听到亲上加亲四个字,以为是那种意思,心脏差点跳出了心腔,在听到陶朱最后那句话,才知道自己误会了,心境一下平静不少,就是怎么也想不通陶朱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长公主?那不是皇帝的姐姐?” 欧阳怜闻言张大了嘴巴,匪夷所思地看着陶朱,看来还真是自己会错意了,原来陶朱对莲仙怀有的是亲情,而非男女之情,可怎么总觉得哪不对劲呢?却又说不上来哪不对劲。 陶朱对第一情深点头,继而一瞬不瞬看着莲仙的反应,如果莲仙毫不犹豫答应下来,那就说明她一点也没有同他结为秦晋之好的意思,他怎么也该死心了。 第一情深也当陶朱已经想开了,没有对他的用意多加揣摩,微有些紧张地看向莲仙,只要莲仙答应下来,姐弟名分一定,她和陶朱就不可能在一起,他知道莲仙对陶朱没有男女之情,自然不希望她以婚姻以一世的孤寂去换取留魂珠,如果莲仙对陶朱有情,哪怕忍痛割爱,他也会笑着祝福。 结果却有些出乎意料,莲仙摇头表示不愿意。 “仙儿,陶公子他是一番好意,你就不要推辞了,中原是个富庶民强的大国,你有一个这样的皇弟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幸事。”第一情深见莲仙摇头暗暗着急,难得陶朱开明,不求做夫妻只求做姐弟,多一个朋友总不是坏事,遂极力劝解莲仙。 陶朱拿不定莲仙是什么意思,开心还为时过早,心惊肉跳地问:“莲仙姑娘为何摇头?” 莲仙缓缓道来:“仙儿不是不愿答应,只是恐分身不暇,一旦仙儿答应下来,必得随你回朝,拜见你的父皇,往后还得晨昏定省,恪尽孝道,仙儿怕力所不能及,如果你我家乡相隔不远,仙儿断然不敢推辞。” “原来,你摇头是因为担心这个。”陶朱彻底泄了气,瘫倒在椅中,答案已经够清楚,莲仙对他没有任何眷恋之意,事已至此,他还能如何,心灰意冷地闭起了双目,怅然道:“好,我明白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索性破罐破摔,拍了拍掌下的册子,冲一旁的太监吩咐道:“替朕传旨下去,令这些秀女明日便到王府前院候选,不得有误。” 爱的伤痕累累,累的无力再追。 梅萤雪闭目靠着树干运功疗伤正至关键时刻,忽闻一阵踏踏地马蹄声传来,紧接着便听到有人以轻佻的语气兴奋地喊道:“少爷快看,有美女哎!” 马蹄声与众多脚步声逐渐靠近,梅萤雪心下暗急了起来,忽听一个无精打采的声音传来:“本少爷没兴趣,继续打猎!” “少爷,您仔细看看再说!”家丁挤眉弄眼地朝钱達努了努嘴,钱達这才认真凝视了梅萤雪一眼,面前女子精雕玉琢,赛过出尘仙女,可钱達怎么看还是索然无味,摆摆手不耐烦地催促道:“别看了,走了,走了。” 家丁们扫兴地咽了咽口水,一人调侃道:“哦,我知道了,少爷自从遇到了那个第一莲仙便收心了,看来是真爱啊,那不如把这个美女交给我们兄弟吧!” 梅萤雪听了钱達的话原本松了口气,当下又高度紧张起来,察觉到一只手搭上了自己肩膀,猛然睁开双目,危急关头,动了真气也顾不得,迅疾出手退敌,将钱府一众家丁修理得人仰马翻,冷笑着拍了拍手,忽觉口里一甜,一口鲜血呕了出来。 “她受伤了,兄弟们,上!”仗着人多势众,钱府家丁又卷土重来。 梅萤雪疲于应付,奋力杀出重围,趁隙闪身逃走。 未至月半,无月可观,闲来无事,莲仙试着练起了玄女剑,不过只是站在原地轻轻比划,偶尔挪挪脚,丝毫不敢有大幅度的动作。 近来食欲不佳,不一会儿便觉手脚发软,玄女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第一情深赶忙起身,欧阳怜比他速度更快,她的想法是,与其看自己爱的人在自己面前对另一个女子狂秀温柔,不如由自己代劳,“莲仙姑娘,你怎么了?” 莲仙有些不好意思:“仙儿有些饿了。” 第一情深心急如焚开口:“怎么能不饿?你每天进食的分量都够的上称之为鸟食了,这么下去怎么行?” 话刚落音,忽听得暗处传来一声异动,好像有什么东西掉落在花盆后的墙角内。 第一情深吓了一跳,迅疾展袖护住两位姑娘,等了半晌,只听得墙角内断断续续传出微弱的*声,遂对两位姑娘道:“你们别动,我过去看看。” 欧阳怜忙拉住第一情深,“你自己小心点。” “我都已经是个鬼了,还怕什么?” 欧阳怜大声抗议:“我不许你说那个字!” “行,我错了,以后我都不说了。”第一情深不得不服软,和女人硬碰硬是最不明智的选择。 莲仙看着这样的两人,不由得抿嘴一笑。 第一情深好久没看到莲仙笑了,不自觉看呆了,如果能够让她一直保持这份笑容,不管付出多大代价他都愿意。 欧阳怜不快地干咳了咳,第一情深匆忙回神,从地上捡起玄光剑,慢慢朝目标靠近,对着墙角厉喝了一声:“什么人?出来,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一只带血的手掌伸到了亮处,只见一个女子匍匐在地费力地爬了出来,正是从狼口逃脱的梅萤雪。 第一情深为梅萤雪把了会脉,“她伤了真气,心跳的异常之快。” 梅萤雪扬起惨白的脸,冲第一情深无力地哀求道:“帮我把白氏郎找来,我有重要的话和他说,求你了!” 莲仙闻言快步上前,“你是装心哥哥的朋友?” 梅萤雪点头,莲仙当即蹲下身握住她的手将自己为数不多的仙法传给她为她疗伤。 月罗国。 第一情深出宫视察旱灾时经过望魂崖崖底,遇到了伤得面目全非的楚珊瑚,见她还有生息,遂将她带回了宫,她的容颜已经无法恢复,而且记忆也出现了问题,第一情深以自己辛苦培植的凝香花为楚珊瑚敷了半个月的脸,奇迹出现了,楚珊瑚变得比原来还漂亮,只是换了张陌生的脸孔,第一情深直道是天意,索性替楚珊瑚改名换姓,自此楚珊瑚在仙乐皇朝度过了几年快乐时光。 回忆戛然而止,蓦然回神,乐小倩已经在崖边站立了一天一夜,双眼哭的肿如核桃,稍一眨眼,又疼又涩。 欲哭无泪,只觉得精疲力竭。 “姑娘,你一个人站在这么危险的地方做什么?快下来!”身后忽然传来一个苍老的焦急地问话声。 乐小倩机械地转身,但见一个年约六旬拿着柴刀的老樵夫关切地看着自己,“姑娘,你听老朽说,不管什么事都要想开点,只有想不开的人,没有过不去的坎。” 乐小倩目光呆滞地站着,好似充耳不闻,老樵夫谓叹一声,自顾自地伤感地道:“以前这个地方经常有人来看日出的,可是这几十年来不知怎么,中邪似得,每年都有人来这跳崖结束自己的生命,老朽活了一大把年纪,缺衣短食的,也没想过寻死呢。” “如果生无可恋,倒不如死了痛快,可恨命不该绝。”乐小倩苦笑着接了一句,老樵夫想了想,提议道:“这样吧,你到城南的天师观去,那里住着一个李天师,这个李天师无所不能,乐于助人,十里八乡的百姓无不对他交口称赞,你找他或许能解决你的难题。” “李天师?”乐小倩一提到这三个字就恨得咬牙切齿,“死了一个李迎风,又来一个李天师?” 老樵夫闻言有些糊涂了,“姑娘,你说的李迎风就是我说的李天师,他们是同一个人,要知道李天师可是个长生不老的神仙,怎么会死呢?” “什么?”乐小倩如遭惊雷,目瞪口呆,“你是说李迎风他没死,还活着?” “是啊。”老樵夫肯定地点头,继而不高兴地斥道:“谁说他死了?这么好的人居然有人敢诅咒他,此人才是真的该死!” “不可能的,当年我明明亲手……”突然反应过来,“原来他是诈死!” 乐小倩双拳拧得咯咯作响,飞也似的冲下山去。 提着宝剑杀气腾腾来到天师观,守门的四名道士见来者不善,一字排开,筑成人墙拦住乐小倩去路,居高临下问:“姑娘是什么人,来这做什么?” 乐小倩银牙磨得咯咯作响,“我找李迎风,叫他滚出来!” “姑娘,请你嘴巴放干净点,我家祖师爷今日身体不适,谢绝见客,你走吧。” “看来他真的没死!”乐小倩双眸阴鸷地眯了眯,恨声道:“他就算只剩最后一口气,也得滚出来见我!” “妖女,竟敢口出恶言,你再不走,别怪我们不客气!” 乐小倩冷笑,柳眉一挑,“好啊,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个不客气法!” 四名道士手中宝剑出鞘,冲向乐小倩。 乐小倩腾身而起上了阶顶,宝剑一挥,一道剑气划过,四名道士像滚西瓜似得滚下了台阶,恨屋及乌,啐道:“李迎风教出来的龟子龟孙不过如此!” 一脚踢开观门,一班忙碌的道士见有个凶神恶煞的女子闯进门来,愣了一秒,为首的问道:“你找谁?” “李迎风呢?叫他出来!”乐小倩提剑往里冲,众道士“噌噌”拔剑阻拦,乐小倩杀心大起,一边挥舞宝剑乱砍一边恶言威吓道:“李迎风,你这缩头乌龟再不现身,我就血洗你的天师观,杀光你的门人!” 话刚落音,已有三名道士受伤,倒在地上哀嚎不已,乐小倩杀红了眼,犹在继续。 “住手!”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传来,语气甚是焦急:“别伤害无辜,你要找的人已经来了!” 乐小倩收住剑势,剑尖上的血连绵不绝地往下滴着。 听声音,来人不大像她要找的人,心存狐疑地转身,只见身后不远站着三个人,两个年轻的小道士搀扶着一个两鬓斑白面容沧桑的老者,乐小倩经过仔细辨认,才确认这个和往昔判若两人的老者就是李迎风无疑。 “你怎么变成了这副鬼样子?”乐小倩故作心痛地问,继而幸灾乐祸地笑了:“一定是好事多为,遭天谴了吧?真是报应啊!” “你是……”李迎风看着面前完全陌生的这张脸,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见过,“我们认识?” “何止是认识,还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乐小倩紧了紧手中的剑,步步逼近,双目像含着熊熊烈火,恨不能将李迎风顷刻焚于灰烬,“第一次让你侥幸逃脱,不会再有下一次了,因为今日我会将你碎尸万段!” “你是……楚珊瑚?”李迎风浑身一震,不自禁地往后倒退了几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真爱难驻 情关难渡 梅萤雪得莲仙仙法所助,伤势大有好转,感激一笑道:“姑娘,谢谢你,要不是你,我恐怕都熬不过去了。” 莲仙报以嫣然一笑:“你是装心哥哥的朋友,仙儿帮助你是应该的,对了,你那么急着找装心哥哥,是有什么急事么?” “我……”梅萤雪有口难言,生命垂危的那一刻,最大的心愿便是和心爱的人见上最后一面,可这些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实在难以启齿,不得已转移了话题:“我叫梅萤雪,你呢?” “仙儿,第一莲仙。” 梅萤雪笑容一敛,霍然站起身来,“你就是那个莲仙?” 莲仙跟着站起身,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梅萤雪将莲仙从头到脚认真凝视了一遍,不得不承认,面前这个女子人如其名,端的是淡雅如莲的仙子,可即使心里再如何折服脸上却不愿表露半分,撅起了嘴,头歪向一边嘟囔自语:“早知道就不要你救我了。” 第一情深耳尖,闻言不忿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 梅萤雪不答,反问道:“白氏郎住在哪个方向?我去找他。” 第一情深没好气地说:“他不在。” 梅萤雪怎肯相信他,“我自己去找。” 第一情深担心她这一闹,所有的秘密都将掀个底朝天,声调陡然拔高:“我都说了他不在,你耳朵聋了?” 莲仙和欧阳怜从没见过这么暴怒的第一情深,面面相觑地对视一眼,莲仙做进一步的解释:“装心哥哥几天前就出门了,他真的不在。” 梅萤雪放弃了和他们争辩,心想,来都来了,在心爱之人的地盘上多逗留一段时间,也没什么不好,当下故作扫兴地道:“这样啊,好吧,不在也没关系,那我就在这等他回来好了,我有点累,找个地方睡觉去喽。” 看着她一蹦一跳地离开,第一情深撇嘴道:“也不知哪来的疯丫头。” “听她话语之间应该和白氏郎关系匪浅。”欧阳怜打开了话匣子,大胆做着猜测,“她刚才一听到莲仙的名字脸色就变了,这是为什么?照我推测,她八成也喜欢白氏郎。” 莲仙也不知是身体不适,还是被欧阳怜的话戳中了心伤,眼前一晕,脚步踉跄了一下。 第一情深赶忙扶住她,好意相劝:“仙儿,你身体虚弱,以后不要随意动用仙法,那很危险的。” 目光转向欧阳怜,嗔怪地道:“还有你啊,别口无遮拦好不好,说不定他们只是兄妹呢。” 欧阳怜不服气地争辩道:“一个姓白,一个姓梅,哪门子的兄妹?再者,白公子丰神俊逸的,有姑娘喜欢有什么不对?” 拉着莲仙,给她醒脑,“她喜欢是她的事,只要白公子不变心就行了,虽然你们现在地位悬殊,可只要你勤加修炼,有朝白日飞升,你们不照样可以朝夕相对?所以莲仙妹妹,你一定不要放弃,熬过了一时之苦,你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莲仙嘴角浮起一个淡如云烟的微笑,转身面对漆黑的远方,背影说不出的寂寥。 “真爱难驻,情关难渡,天涯何处是归路。” “什么意思?好好的干嘛这么伤感?”欧阳怜不解,刨根问底道:“你们俩怎么了?吵架了?难怪我每天见你都是愁眉不展,闷闷不乐……” “你别说了,他们没有吵架。”第一情深打断她的话,压低声音道:“有机会我再和你细说。” 夜深人静时,第一情深偷偷进了留仙阁,向白氏郎告知了梅萤雪找来的事,嘱托他小心隐藏,末了语气略微不悦地问:“这个梅萤雪究竟是什么人?是不是李斜阳说的那个风流债?” “什么风流债?李斜阳胡诌,你还真信了?”白氏郎急忙解释:“我只是救了她一命,谁知她竟……” 似意识到什么,心凉了凉,“她有没有在仙儿面前胡说?你帮我告诉仙儿,我和她之间真的没什么。” 第一情深叹了口气,“就算你们有什么,以你和仙儿现在的关系,仙儿又能如何?其实你若放弃也没什么不对,是我小心眼了。” “有就有,没有就没有,能不能不做这种无谓的假设?”白氏郎就快急疯了,“我希望你明白,就算我和仙儿永远不可能在一起,我也不希望自己在她心中有任何污点。” 第一情深没想到他这么认真,不由得跟着认真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了他一颗定心丸,“彼此彼此,放心吧,梅萤雪什么也没说,仙儿更没多想,你在她心中的形象以前什么样现在还什么样。” 转而问:“我看你伤势也好的差不多了,以后打算怎么办?” 白氏郎惨淡一笑:“继续放逐天涯。” 第一情深能够想象他那六个字里包含了多少心酸和无奈,他经历过忍痛割爱的滋味,那是一种比死还残酷的凌迟之刑,就像别人没有办法安慰他的失意,如今他对白氏郎也是如此,想了想,发自肺腑地道出四字:“善自,珍重。” 白氏郎感激地收下,“我会的。” 转眼到了第二天,天微微亮,王府门外便热闹起来,华丽的轿子和马车停满了空旷的大街,秀女们大排长龙,鱼贯进入王府。 小豆子催请了三次,陶朱才十分不情愿的起了床,他本不是个喜欢赖床的人,只是不愿面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想着拖一时是一时,一边蔫着身子由着人替他更衣一边问:“莲仙姑娘起了没有?” 小豆子躬身答话:“莲仙姑娘和其他人一起正用早膳,刚才还问起您呢。” “哦,是么。”陶朱的心情稍稍敞亮了一点,出门时脚步也加快了些。 膳桌上,莲仙与梅萤雪迎面而坐,就餐时两人都有些心不在焉,莲仙目光凝视她时是充满羡慕的,至少她可以自由自在的爱一个人,而梅萤雪看着莲仙的目光是十分嫉妒的,因为她抢走了她的爱人。 联星扶着伤势初愈的菱星出来走走,走到距离莲仙她们五六米处,便不近前了,目光淡漠地看着众人。 陶朱就坐,坐在他对面的莲女缓缓抬眸,若有所思地紧盯了他一瞬,看着他目光时不时瞟着莲仙,嘴角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 用完早膳后,众人一齐往选秀的前院而去,联星本不想去,奈何经不过菱星软磨硬泡,只好一同前往。 秀女们排成四排,一排十个,低眉顺目地站着。 小豆子扯着嗓子喊了声:“皇上驾到!” 秀女们三呼万岁,行过礼后又继续低眸站着。 台阶上只放着一把藤椅,陶朱吩咐小豆子道:“去给莲仙姑娘也搬把椅子来。” 欧阳怜秀眉一挑,调侃道:“那我们呢?就这样干站着?摆明厚此薄彼嘛!” “人家莲仙姑娘腿脚不便才要坐着,怎么,这种醋你也吃?”梅萤雪好笑地道。 她的话既讽刺了莲仙,又打击了欧阳怜,第一情深看不下去,挺身直言:“好像喜欢吃醋已经泡在醋缸里的人是你吧,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 梅萤雪哑口无言,小豆子将椅子搬了来,冷声道:“万岁面前,不得随意喧哗。” 陶朱对莲仙做了个请的手势,莲仙想了想,推辞道:“虽然我们是朋友,但现在这种时候,仙儿不宜和你平起平坐。” “如果朕执意邀请呢?”陶朱看着莲仙,目光夹杂着千丝万缕的柔情,“只是一个小小的请求,你也不肯答应么?” 莲仙不好再驳他的面子,依言坐下。 陶朱坐在她的旁边,恍惚间生出一种错觉,好像他们此刻就坐在金銮殿上,并肩共看天下。 “万岁,奴才开始宣读了。”小豆子展开名册,念出了第一排十个秀女的名字和家世。 陶朱只扫了她们一眼,便兴致索然地挥手令她们退下,小豆子接着念第二排的秀女,陶朱耐着性子一一看过去,只觉得她们个个如花似玉,甚是养眼,可不知为什么,就是没有心动的感觉,犹记得第一次心动的滋味,那种感觉至今记忆犹新,好像一杯寡淡的白开水里注入了一股浓稠的蜜糖,甜到了心坎里。 “万岁,这一批您觉得怎么样?”小豆子俯身问,陶朱的思绪跳回了现实,嘴角的笑容慢慢敛了去,无精打采地摇了摇头。 小豆子继续往下念,陶朱根本没有心思去听,微侧着头瞅着莲仙,莲仙心思似乎也不在选秀上,秀眉微锁,不知在想些什么。 小豆子念完又恭敬地询问陶朱的意思,陶朱正揣摩莲仙的心思,想着她可能又在挂念白氏郎,以致闷闷不乐,当下心情更为沉郁,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万岁,只剩最后一批了,您要不要仔细看看?”小豆子试探地提醒道,见陶朱不理睬,提高了声调:“万岁,万岁……” 陶朱愠怒回头,不得已将所有的心思都投放到眼前的事上。 月罗国。 李迎风挥退众人,只留下了那两个贴身照顾他的小道士,话未出口声已凝噎:“我一直都盼着能再见你一面,好在天不负我,终于如愿以偿。” “你想见我?”乐小倩嗤笑道:“你就不怕我看到你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笑掉了大牙?” 李迎风脾性与往昔迥异,一点也未着恼,“是我伤你太深,你恨我是应该的,不过这么多年过去,我早已脱胎换骨……” “脱胎换骨?”乐小倩噗嗤一声冷笑,“你再怎么变也掩盖不了你当初犯下的罪恶,你依旧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畜生!” 两名小道大怒:“姑娘,请你说话放尊重点!” “住口,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开口!”李迎风轻斥,微咳了一阵,上气不接下气地又道:“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原来人作恶是真的会有报应的,当时你刺我一剑后,我本以为必死无疑,谁知只是晕了过去,就在我庆幸大难不死时,报应临门,这些年我一直都在承受着非人的折磨,每天我的头都会无缘无故的疼痛,身上的肌肤也已经溃烂的不堪入目,短短一年,便苍老的不成人样,直到这时,我才幡然醒悟,我想老天爷之所以留着我这条残命,大抵就是为了让我再见你一面,亲口向你认罪。” “太迟了,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乐小倩斩钉截铁地道,盯了一眼李迎风因溃烂而显得狰狞可怖的手背,鄙夷地笑了,“我本以为你早就去给皇奶奶和吟潇当牛做马去了,没想到你居然没死,那一瞬间我真的恨不得将你大卸八块,不过,我现在改变主意了,还是让你继续在这人世间活受罪吧,不过如果你自己想死,我也不会拦着你。” “姑娘,有道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就算我家祖师爷曾经犯下多么不可饶恕的罪过,可是他这些年真的已经诚心悔改了,这些年他散尽钱财,振济救灾,修桥铺路,广建学堂,该做的都做齐了,百姓们对他无不称颂,难道这还不足以弥补?” “你知道什么?”乐小倩恼怒地呵斥,情绪激动不已,泪滚滚而落,简直哭成了泪人:“你知不知道,他逼死了我的亲人,害得我含恨终身,如果不是他,皇奶奶不会死不瞑目,如果不是他,我和吟潇不会天各一方,我也不会面目全非,如果不是他,吟潇不会和别的女子糊涂的度过一生,他的子嗣更不可能由别的女子为他所生,我这一生所有的幸福都被你这个道貌岸然的祖师爷所剥夺,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劝说她的那个道士自知理亏,低下头不再开口。 李迎风往前一步,欲言又止,乐小倩瞪了他一眼,恨的牙根直痒,“你想说什么?如果你还想跟我抱怨你这些年来受了多少苦,那大可不必,那是你罪有应得,我是不会同情你的。” “不是。”李迎风摇头,“我要说的不是这个,而是关于李吟潇的。” “吟潇?”乐小倩神色一下子紧张起来,将和他的嫌隙抛到了九霄云外,语气缓和了好多,只剩下焦急:“你,你快说。” 李迎风神色有些为难,似乎在费力斟酌着怎样开口比较合适。 乐小倩看着他温温吞吞的样子简直气死了,没好气地冲他喊:“你倒是说啊!” 李迎风艰难开口:“李吟潇英年早逝,就在我们恶斗后的第三年,还……” “什么?英年早逝?”乐小倩只听了上半段已经痛苦不堪,“我抹去他对我的一切记忆,就是为了让他好好活着,当真人算不如天算……如果不是天不假年,或许我们还来得及见上一面,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这种恶人都可以活在世上,而他却不行,为什么?” “他本来可以活到寿终正寝的。”李迎风语气顿了一下,惋惜地道:“你说你抹去了他对你的记忆,可惜那只是一时,而非一世,后来他都记起来了,还四处张贴寻找你的告示,一找就是三年,这期间,我也没有停止过打探你的消息,后来有消息说有人看见你从望魂崖上跳了下去,我担心李吟潇听说这个消息经受不住,赶忙赶去皇宫欲劝劝他,望魂崖虽然高不可攀,但你并非凡人,并不是没有生还的可能,可当我赶去皇宫,还是晚了一步,李吟潇已经出宫去了,我心觉不妙,拖着病体拼命往望魂崖赶,可……到底还是迟了。” 乐小倩身子摇晃了一下,倒退几步,跌坐在地,半晌,掩面痛哭,“早知结果如此,当初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离开他,如今我活着,他却永远的离开了,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为什么?” “都怪我!”李迎风看她那么伤心,愧疚的不能自已,“都怪我一念疯魔,铸成大错,倘有来生,确实应该做牛做马来偿还。” 乐小倩哭着哭着忽然止住悲伤,长呼了口气道:“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吟潇有后,他的孩子会替他好好活下去,我的苦心总算有一点回报。” “李吟潇没有子嗣。”李迎风本不想说的,可不经意间话就溜出了口,顿时懊恼不已。 乐小倩缓缓起身,怒目圆睁地瞪着他:“你胡说什么?你为什么要诅咒他?我都已经见过那个孩子了,他不知道有多可爱,说了你也不懂,你这种人才应该无后为终。” 李迎风沉默下去,不再开口,旁边的小道忍不住插话道:“据传言所说,前朝皇帝确实无嗣,是以驾崩后无人继位还曾引起慌乱,国不可一日无君,后来在仙乐皇朝帝君的主持下,百姓们推举了一位乐善好施德高望重的贤人登上帝位,此人就是当今的圣上了,你看到的孩子应该是太子殿下,他姓孔不姓李,我家祖师爷没有说谎,不信你可以去查。” 李迎风在一旁嗫嚅地接了句话:“据李吟潇身边的内侍透露,李吟潇后来一直对女色无感,古清菡空挂皇后名份,两人一直是有名无实。” 乐小倩紧咬薄唇,心口剧烈起伏,半天说不出话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早知适可而止 不会落得如此 陶朱闭着双目,以手支额慵懒地听着小豆子如数家珍似得报着那些秀女的名字,他呢,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个也没记住,不过在听到一个叫殷莲仙的秀女的名字时,猛然打开双目,坐直了身子,火急火燎开口:“等等!” 众人听他的语气不对,都有些不明所以,只有莲女,嘴角露出一个稳操胜券的得意之笑。 陶朱叫那个姓殷的秀女上前一步,直盯着她问:“你说你叫什么?” 该女子施施然一礼,“小女子姓殷……” 陶朱迫不及待打断她的话,“朕不是问你姓什么,朕是问你叫什么?” “小女子名唤莲仙,因出生在莲花盛开的季节,所以得此闺名。” “这么巧?”莲仙一向沉默寡言,此时却忍不住兴致勃勃地开了口:“仙儿出生时也正逢莲花盛放,所以娘亲便为我取名莲仙,想不到你我际遇如出一辙。” “姐姐也叫莲仙?”殷莲仙惊愕了一瞬,乌黑的眸珠一转,一张巧嘴恭维地道:“能和神仙姐姐同名,实在是莲儿莫大的福气。” “不错。”陶朱截过了话茬,目光微往莲仙方向侧看了一眼又移到台下,深缓口气,意味深长地道:“而且你的福气才刚刚开始,秀女殷氏举止端庄,德容兼备,即日起册封为莲妃,掌后宫一切事宜。” 小豆子提醒道:“万岁,应该是莲后娘娘吧?” “朕这一生只会有一妃,不会立皇后。”皇后之位永远为身旁这个女子留着,即使到死那一天都等不到她点头,这个决定也不会更改,目光看向台下的殷莲仙:“虽说只是妃位,却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不算委屈你,是吧?如果你不愿意,朕可以收回旨意。” “奴婢不敢。”这么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别说是为妃了,就是身份再低,也断然不能轻易放弃,殷莲仙受宠若惊地跪下,“谢万岁隆恩。” 逆水难流,木已成舟,哪怕心里再痛,也只能若无其事地坚持下去,怅然地起身,吩咐小豆子道:“去吧,加紧筹备婚礼事宜。” 说完,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殷莲仙目光状似无意地扫了眼莲女,由小豆子领着安排住址去了。 欧阳怜憋了这么久,实在憋不住了,竹筒倒豆子似得道:“我怎么觉得皇帝之所以选这个女子为妃完全是因为她的名字和我们身边这位莲仙姑娘一致才下的决定呢?” 莲仙心怦然一跳,不说不觉得,一说还真的像那么回事,这才知道陶朱并未真的放下,他这样做或许只是想填补一些内心的遗憾,只是他这样会快乐么? “好一出醉翁之意不在酒。”梅萤雪翻了个白眼,触景生情地来了一句:“为什么有情总被无情伤呢?” 短短七个字,触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事,欧阳怜也有感而发:“或许得之不易,才更让人着迷吧。” 菱星在旁话里有话地和联星道:“这个陶朱论家世和相貌都是屈指可数的,错过了就太可惜了。” 欧阳怜闻言与其杠上了:“姐姐若是喜欢,大可纡尊降贵下嫁嘛,就是不知道人家陶公子愿不愿意呢。” 菱星脸如墨一沉,不过很快就恢复原状,倨傲地道:“就算他愿意也是痴心妄想,我这一生注定是要统领三界的,凡夫俗子怎敢望之?再者,我最不喜欢和人抢了,不是自己的就算抢到了手,也守不住呢,又有什么意思?” 此话一语双关,即回击了欧阳怜,又顺带刺了莲仙一把。 莲仙何尝听不出菱星话里的讽刺意味,在这场四角恋里,她自认的确有所不该,也就觉得没什么好为自己争辩的。 第一情深看不下去,替她出头:“有时候拥有的那个人未必就是赢家,貌合神离,来得更可惜。” 菱星不以为意:“至少我笑到最后,比什么都强。” 似乎意犹未尽,又添了一句:“你真应该好好劝劝她,免得他日我们和太子哥哥子孙满堂,她却孤独收场,届时人老珠黄,恐悔之晚矣。” 莲仙心口一直憋着一股挥之不散的闷气,时间一久,胃难受的好像火烧油煎,酸水直往上涌,一下全呕了出来,整个人昏昏欲坠。 “喂,你怎么了?”梅萤雪扶住莲仙,第一情深见状把伞交给欧阳怜,由她替他遮着,抱起莲仙小跑着往仙灵居而去。 梅萤雪跟了过去,菱星与联星不欲凑这种热闹,回房去了。 花神宫。 白牡丹看着诛杀令上新添的两个红勾,满意地点头,“看来有冷焰在你的身边,本宫什么都不用担心,以后你们干脆两人一组,不必分头行动了。” 冷焰偷笑,得意地瞥了眼沈夜游,沈夜游见白牡丹捧起另一本诛杀令,似又要下达任务,赶忙请辞道:“婆婆,夜游近来身体不适,想休息一段时间。” 冷焰在旁帮腔,“是啊,夜游他有次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一个不慎,中了蜘蛛精媚三娘的毒手,现今还饱受着其中之苦,因为不定时发作,好几次夜游都差点命丧敌手。” “为何不早些禀报?”白牡丹嗔怪道,“把手给我。” 替沈夜游把了会脉,眉头越皱越深,“把你的上衣拉开。” 沈夜游闻言一愣,因着冷焰在场,有些忸怩,白牡丹只好自己动手,拉开他的左边衣襟一看,果不其然,只见沈夜游的心口处爬动着一只拇指指甲大小的黑蜘蛛。 冷焰眼睛都要瞪出来了,伸手一拍,可那蜘蛛就好像嵌在了肉中,根本拍不掉,当下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宫主,怎么会这样?” 白牡丹反问沈夜游:“什么时候的事?你还记不记得一点前因后果?” “已经很久了,媚三娘突然袭击,我与她对了几招,不敌晕了过去,醒来后她便威逼我为她做事,说我中了她的蛊毒,如果不给我解药,就会痛不欲生。” 白牡丹愁眉不展,“这只蜘蛛是怎么种入你体内的本宫尚不得而知,不过这只蜘蛛会吸食你的血液,随着它慢慢长大胃口甚至会越来越大。” 冷焰瞬间红了眼眶:“那怎么办?那夜游最后岂非要血尽人亡?” “如果真是这样,你如今怎么还能看得到我?有一次杀了一个恶霸后,恰逢蛊毒发作,痛苦不堪时看着那个恶霸身体里流淌出的鲜血,一股邪念鼓动着我让我做出了我这一生都觉得恶心的事,就是如此互补才让我活到今天。” “原来是这样。”冷焰显得比他还着急,“宫主,有没有办法将这只蜘蛛赶出来?我曾经去找过那个媚三娘,可惜那时她已经死了。” 白牡丹扶额沉思,“容本宫好好想想,你们先退下吧。” 沈夜游与冷焰退了出去,刚出门,冷焰即一把将沈夜游拉住,以命令的口吻道:“最近你就好好在宫里待着,哪也不准去,我可是会时时盯着你的。” 沈夜游为有一个这样的跟屁虫头疼不已,“我现在呢,要去方便,你若不放心,大可和我一起去。” 冷焰脸一红,急忙松了手。 月罗国。 乐小倩瞪着双血红的眼睛猛然转过头来,对着李迎风抬手就给了他两个响亮的耳刮子,揪着他的衣领发疯般摇晃,痛彻心扉地哭喊:“都是你造的孽,我恨你,我恨你……” 李迎风被她用力一推给推倒在地,两个小道士见状赶忙欲扶他起来,被他抬手拒绝,擦了擦嘴角血迹神情戚哀地道:“我知道自己罪孽深重,就算下十八层地狱受尽万苦都不为过,如今我恐时日无多,临死前我只想得到你的原谅……” “不可能,永远不可能!”乐小倩毫不留情地打断他的话,语气十分决绝:“我恨你,生生世世,永生永世!” 李迎风闭目,眼角滑下两串悔恨的眼泪,“早知适可而止,怎会落得如此?” 泪眼迷蒙的双目缓缓移到掉落在乐小倩脚边的宝剑上,吩咐两个小道:“把宝剑捡起来还给楚姑娘。” 小道士照做,李迎风颤颤巍巍起身,乐小倩刚将剑拿在手中,李迎风突然朝她冲了过去,然后,锋利的剑尖噗嗤一声刺进了他瘦弱的身体中。 乐小倩惊愣非常地看着他,“你……” “你不肯原谅我,我只好……”李迎风虚弱一笑,抓着她的手腕将剑往自己的身体里又送进去了几分,疼得额角青筋直颤,哆嗦着嘴唇说完后半句话:“只好自己惩罚自己。” “祖师爷!”两个小道如丧考妣,魂不附体大喊。 乐小倩手一松,李迎风往后一倒,跌进身后两个道士的怀中,这俩道士都是孤儿,从小由李迎风抚养长大,见他有事,伤心非同一般,“祖师爷,您这又是何苦?” 李迎风颤抖地抓着他们的手,安慰道:“你们别替我难过,这是我罪有应得,从小我就教导过你们,做错事就会遭到惩罚,你们一定要好好记住,千万不要重蹈我的覆辙。” “知道了,我们一定会谨记在心的。”两道士不迭点头,其中一个忽然爬跪到乐小倩脚边,嘶声哀求:“楚姑娘,你行行好,原谅我家祖师爷吧,你是不知道,他每天都在祈求上天让你逃过一劫,安然活下去,目的就是为了能够当面向你请罪,他这么诚心,为什么你就不能原谅他呢?” 乐小倩神色有所缓和,嘴上依旧不愿有所表示。 此时另外一个道士着急大喊:“师兄,祖师爷的血怎么也止不住,怎么办?” 乐小倩微含一丝恻隐之心转回身来,但见两个道士以手拼命捂着李迎风腹部,可是鲜血早已浸透他们的手背,那个年纪小的道士吓得直哭,“师兄,祖师爷的血就快流干了,怎么办?” 李迎风的身子已经转冷,瑟瑟发抖。 年长的道士一把抓住乐小倩衣摆,苦苦哀求:“楚姑娘,你救救他,我知道你可以的,我求你救救他!” 乐小倩被他的哭声搅得柔肠寸断,一时心软,出手给李迎风点了止血穴,“我没有办法救他,只能让他多缓些时辰,你们有什么话就尽快说吧。” 正要起身,李迎风忽然使出所有力气握住了她的一只手,乐小倩眉头一皱,迅疾将手抽走,力道过大,李迎风的手当即无力地掉了下去,喘了口粗气,嘴角泛起一丝苦涩地笑,“在你心里,我一如既往是洪水猛兽,可在我心里,你永如初见,还是那个心地善良让我神魂颠倒的姑娘,有时我真恨自己,为什么把事情搞砸成这样,早知今日,宁愿一世做你身边那只默默无闻的小蚂蚁,来的更幸福。” 乐小倩神情一凛,似乎明白他说什么,又似乎不明白。 李迎风陷入回忆,那段回忆一定十分美好,只见他表情陶醉地看着半空,脸色难得的有了一丝红润。 几十年前,他还只是一只朝不保夕微不足道的小蚂蚁,有一天出门寻找食物时,正找的起劲,忽然乌云盖来容易做来难,修道需六神宁静,可他的心一刻也无法安宁,心浮气躁的试了半个月后,便打退堂鼓了,后来他苦思冥想想到了一个方法,找到一具无人认领的死尸,然后附到了其身上,虽然这张脸不是自己的,但还是高兴了半天,欢天喜地地跑去找楚珊瑚,然而他磨破了嘴皮,楚珊瑚也没有答应和他在一起,理由是她将来要做天宫之上的仙女,不能动凡心,他闻言挫败不已,不过这倒也没有打击到他,为了能和楚珊瑚并肩,他发愤图强,立誓要成为天兵天将,在这期间,建了一座天师观,每天助人为乐,日子倒也过得充实,直到有一天,他像往常一样悄悄去看楚珊瑚时,居然发现她的身边多了一个男子,他们依偎在一片金黄灿灿的油菜花田里谈笑风生,眉间神采飞扬,他被这样一幅醒目的画面打击得晕头转向,好半天才缓过劲来,愤然转身离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时间有够强大 改变什么都不在话下 白氏郎正走到窗户边往外窥看,刚好看到第一情深抱着莲仙匆匆上楼进了房间,心下一惊,顾不得多想,玄光一闪,化作一只蜻蜓飞到对面探看究竟。 “公子你去哪?”李斜阳霍然起身,闪身跟了过去。 第一情深放下莲仙,急问欧阳怜与梅萤雪:“你们谁会把脉,快给把把!” 欧阳怜和梅萤雪对视一眼,齐皆摇了摇头。 第一情深正一筹莫展,两只蜻蜓飞到了他眼前,对这两货他再熟悉不过,他们来了也好,只是该找个什么理由支走欧阳怜和梅萤雪呢? “那个……我想莲仙只是偶感风寒,睡一觉不定就好了,你们都忙各自的去吧。”不由分说将欧阳怜和梅萤雪推出房外,正要关门,欧阳怜死死抵住门框,让第一情深和莲仙孤男寡女的待在一起她可不放心,“我留下,我替你守着她。” “不用了。” 欧阳怜就是不松手,第一情深一咬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出手点去了欧阳怜和梅萤雪的昏睡穴,看着她们软软倒地,无奈摇头:“早出手就好了,省事多了。” “回房睡去吧。”一挥袖,玄光一闪,门口已经不见了欧阳怜和梅萤雪的踪影。 白氏郎和李斜阳现出身形,白氏郎直奔床边看莲仙,以手轻轻触了触她越发清瘦的脸庞,心疼地直抽搐。 第一情深忧心如焚地道:“仙儿身体每况愈下,最近更是食不下咽,刚才呕了口汤突然就晕过去了,我都吓坏了。” “她又吐了?”李斜阳惊诧地问,和白氏郎对视了一眼,两人的表情都有些怪异。 白氏郎卷起莲仙左边袖子看了看,只见她的左手臂上真的有一颗鲜红的朱砂,证明他上次并未看错,可再往前一次那次查看他清楚记得分明是没有的,难道这朱砂还会玩捉迷藏,时有时无?这未免太滑稽了,以至于他不敢轻易下结论。 第一情深拍了拍白氏郎肩膀,“想什么呢?你可是药祖之后,不可能束手无策的,对吧?” 白氏郎怎么也理不出个头绪,心乱如麻,“氏郎才疏学浅,只擅长跌打损伤,女子之疾少有经手,我看我们还是找个有经验的大夫来替仙儿诊治比较稳妥些。” 第一情深思虑一番,点头道:“也好。” 莲仙身子动了动,李斜阳一看着急起来:“公子,她就要醒了,我们该走了!” 白氏郎身体好像和莲仙的床黏在了一起,舍不得动弹,李斜阳只好强行将他拖走。 第一情深给莲仙端了杯水,扶她起身,担忧地问:“仙儿,好些了么?” 莲仙费力睁开合起来就很难打开的双目,目光往房间四处搜寻,语气很是期待:“仙儿刚才好像听到装心哥哥说话了,他是不是回来了?” “没有啊。”第一情深神色微变了变,很快镇定下来,为使她相信,特意加了一句:“他若回来,怎么会不等你醒来就走了呢?” 莲仙失望地垂眸,悠悠道:“他离开已经五天了。” 第一情深想说五天也算不得多久,莲仙忽然泪崩,哽咽道:“如果他从不曾回来,那么,是不是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彻底忘了仙儿?” “不会的,你是他心底永远的牵挂。”就像你是我心底永远的牵挂一样,经过这么多年月的磨蚀,依旧将你摆放在心底最深的位置,不敢忘,不能忘,也不想忘,这些话第一情深都是放在心里想想,不敢宣之于口,莲仙的烦恼已经够多,不忍心再给她添一桩,爱一个人最大的心愿是尽量为她做些什么,而不是添乱,“即使他人在天涯,不再回来,你也要相信,他的心从未离开过,别多想,该回来时他自然就回来了。” 莲仙将头轻轻枕在第一情深肩膀之上,暗暗自问,什么时候是该回来时呢? 阅仙楼。梅萤雪率先醒了过来,拍了拍身旁的欧阳怜,“喂,起来。” 欧阳怜睁开惺忪的睡眼,看了看四周,疑惑道:“这不是伯考哥哥房间么,怎么跑这来了?” “你那伯考哥哥点了我们的昏睡穴,他呀,嫌我们碍事呢。” 欧阳怜被戳中了痛处,有些恼怒,一把将其拉了起来,“起来,别霸占着他的床。” 梅萤雪白了她一眼,“谁稀罕,瞧你紧张的,你把他当宝,他把你当什么?” 欧阳怜语塞,将矛头指向白氏郎,“还不都怪那个白公子,做事拖泥带水的,要是他早把第一莲仙娶进门,名花有主,不就没人打她主意了?” 梅萤雪心里不舒服了起来,“你说娶就娶,当天规不存在啊?” “别只顾着说我,你明知道天规不允许仙凡相恋,那你还……” 梅萤雪颓然在她身边坐下,“心一旦放出去就再也收不回来,我能怎么办?”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力再辩。 用过晚膳后,莲仙照旧下楼散步,第一情深照例要陪她一起,可欧阳怜今晚说什么都要去逛夜市,第一情深想着白天伤了她的心,这一次就随了她的意,欧阳怜闻言高兴坏了,拖着第一情深兴高采烈出门了。 莲仙一下子变成了一个人,整个世界安静下来,这本来是她求之不得的,可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心里空落落的,她本是个喜静之人,可最近显然已经习惯了他们围绕在身边叽叽喳喳的,这种带点烟火气息的日子似乎显得更有趣些,突然抽离,还真有种难言的失落,时间,真是有够强大,改变什么都不在话下。 沿着花间小道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走了多久,只觉双腿乏力得很,遂蹲下来休息会,嗅着开得正香的秋菊,心旷神怡,就在这时,忽见一个人影快速从眼前不远的另一条小路走过,看身影正是白天有幸被册封为妃的殷氏女,只见她目光紧张地四处张望,见没人跟踪,更加快了脚步。 莲仙正好隐在暗处,才瞒过了殷氏的双眼,一丝好奇心支使着她,当下步履放轻,打算上前一看究竟。 殷氏在阁楼拐角的阴暗处就停下脚步不走了,神情依旧紧张,惴惴不安的。 这时,玄光一闪,一个女子现出身形,背对着殷氏。 殷氏先是大吃一惊,继而匆忙见礼:“潮汐见过仙姑。” “你说什么?”来人冷声开口。 此番轮到莲仙吃惊了,因为来的这个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她的皇姨——莲女,猜不透她想干什么,唯有耐心听下去。 莲女倒背双手,命令道:“你把话再说一遍。” 殷氏闻言赶忙改口:“莲仙见过仙姑。” 莲女缓缓回头,语气凝重地道:“你记住,这个世上已经没有蔺潮汐,只有殷莲仙,听清楚了?” 殷氏微有些不满,“难道我要冒着她人的名字这样过一世?” “是你说你一定要雀屏中选的,现在如愿以偿,只是付出一点小小的代价,你还有怨言?” “我只是有些不甘心,说到底我只是她的替身而已。” “看在你和仙儿同名的份上他会好好待你的,你该满足了,你的心愿我已经替你完成,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殷氏有些犯难,压低声音道:“我有点怕,万一皇上知道我和你合谋把那么贵重的珠子偷偷取走,他会不会杀了我?我可不想还没享受到荣华富贵,就奔赴黄泉。” 莲女更不想到嘴的鸭子飞了,耐足心来开解她道:“你放心,我会做的滴水不漏,到时我会给你一颗如假乱真的留魂珠,保证能蒙混过去。” 听到这,莲仙总算弄明白了事情经过,莲女找了个梦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女子疏通,以能助她达成心愿为由抛砖引玉,意在等这个女子和陶朱成亲洞房后取得留魂珠,这方法似乎有些冒险,对陶朱也不公平,可事已至此,她又能怎么样呢? 殷氏还在犹豫,莲女只得想尽办法把她退缩的心思扼杀,“开弓没有回头箭,你已经回不了头了,我既能把你捧上去,就能让你摔下来,到时别说荣华富贵,就是身家性命恐怕也难以保全,不信就试试,如果你照我的话去做,不管有什么事我都不会置你于不顾,何去何从,你自己掂量吧。” 说完,闪身而去,殷氏腿一软,瘫靠在了墙上。 月罗国。 李迎风回去后生了好大的气,连着几天不吃不喝,整个人一下子形销骨立,更让他痛苦的是,皇宫派人送来了楚珊瑚和李吟潇的生辰八字,他这才知道楚珊瑚认真的不能再认真,世界在那一刻坍塌,清楚听到自己心脏碎裂的声音,失望生绝望,绝望生狠毒,嫉妒像响尾蛇的毒液一样侵蚀着他的心,看着眼前两人的八字,一个翻云覆雨的计划在心中酿生。 恨归恨,有一人却令他有所顾忌,那就是老太后,这么多年他们时有往来,他助老太后解决一些朝政难题,老太后也在他赠医施药的时候给与极大帮助,两人可谓情如母子,老太后对他的信任和对李吟潇的信任不相上下,是以才会将孙子终身大事的吉日交由他择选,一想到要与这个慈祥和善的老人为敌,心里的难过可想而知,但那时的李迎风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只微微不忍便放弃了挣扎。 后来,他在下手时果然狠绝心肠,招招毫不留情,直至将他们一个个都逼上了绝路。 “一步错,步步错,惩罚了别人,何尝没有惩罚到自己?”李迎风剧烈咳嗽着,咳出了一大滩血,脸色已经是死灰的白,“这么多年我从没有一刻真正开心过,如果,如果人生能够重来,我一定会拼命地阻止当年那个入魔的自己,让自己清醒一点。” 目光无限眷恋地移向乐小倩,语气说不尽的向往,“最美的时光是初遇,我好想回到那个时候,什么都不奢求,只要每天能看到你就好,仅此就好。” “以怨报德,你怎么忍心?”乐小倩痛心疾首责问,悔不当初,“如果人生能够重来,我宁可当初一脚踩死你!” 李迎风咳得更厉害了,一发不可收拾,脸色都涨成了黑紫色,两个小道士一边手足无措地替他抚着心口一边哀声对乐小倩道:“求你别刺激他了!” 李迎风慢慢平静下去,眼皮却开始打架,沉重地耷拉着,“我知道自己错的离谱,你永远不可能原谅我,不过有句话请你一定要相信,我对你的爱没有半丝掺假,恨只恨一念疯魔,终成大错,如果能够轮回,惟愿依旧托生为一只蚂蚁,届时请你不计前嫌再次收留我,好不好?我会安安静静陪在你身边,直至终老,求你了!” 他的语调哀婉欲绝,乐小倩多少有些心软了,可他带给她的伤害太大,她这一生都不想与他再有任何牵连,带着他在身边,相当于把痛苦永远背在身上,那漫漫余生还怎么活,所以即使有一丝心软,也只能无情拒绝,“我没有那个闲工夫,更不会一错再错,养虎为患,我再也不想看到你,甚至于你的同类也深恶痛绝。” 转身离开,李迎风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忽然往前一扑,力道过大震伤了肺腑,鲜血自口里喷薄而出。 乐小倩没想到他如此执着,看着他的惨状,难免流下了一串心酸之泪。 李迎风死死拉住乐小倩的袖子,气若游丝地做着最后一丝努力:“我发誓我不会再兴风作浪,如果你不放心,可以折断我一只腿,让我永远也离开不了你身边,你看,这样行么?” 年轻的那个道士吼了起来:“祖师爷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如果你还无动于衷,那你就真的是铁石心肠了。” 乐小倩昂首将眼泪逼了回去,轻呼口气,嘴角泛起一抹狡黠地笑:“如果你不怕我把你折磨的半死不活,我可以勉为其难再收留你一次。” 李迎风闻言愣了神,当然不是因为她的前半句话,而是因为她的后半句话,他没想到她竟真的答应下来,不由得喜极而泣,像卸去了浑身的重担,一股沉沉的睡意袭来,紧皱的眉头舒缓下去,表情归于平静,双目缓缓合上,攥着乐小倩袖子的手一松,阖然而逝。 “祖师爷,祖师爷!”两个道士痛哭流涕地喊。 李迎风身形化成了一只蚂蚁,然后又化成了一股青烟,飘散在了风中。 乐小倩再也忍不住,掩面痛哭,“所有的人都离开了,吟潇,皇奶奶,现在连他也走了,只剩下珊瑚一人,你们可知珊瑚有多孤独?” 忽闻一阵悦耳的鸟鸣声,抬头一看,一只玄光所化的飞鸟正欢叫着在头顶盘旋,乐小倩张开手掌引它下来,取下它绑在腿间的纸条,看了上面的留言后,冰封的心底像乍遇暖阳,重又对这世间充满希望,眼含热泪地道:“小姐姐,小倩想你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清魂一缕随风散 万般皆枉然 乐小倩出了天师观,下了两层台阶,又顿住脚步,凄然回头,有感而发地叹了一句:“清魂一缕随风散,万般皆枉然。” 玄光一闪,离开了月罗国。 莲仙知道了莲女的计划后,心里的负担又增加了一层,本来就觉得有负陶朱的深情,如果再夺了他的传家宝,那她的心里无疑将一世不得安宁,心事重重往回走,不知不觉间竟踱到了陶朱的住所,世事有时候真是玄妙,就像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如今是日有所思,人有所见了。 白氏郎趁着天黑隐了身出来透透气,见莲仙来了这,也就停下来不走了,坐在屋檐上静静看着她,很久没有这样放心大胆地凝视她了,所以说有时候活在黑暗里也没什么不好。 陶朱坐在石桌前一杯接一杯往口里猛灌着酒,呛得直咳嗽,他受的一直是的对,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最好的已经摆放在仙儿面前,仙儿为何要视而不见呢?” 白氏郎闻言心下一颤,一种不舒服的预感占据了他的心,事情似乎即将朝着他最害怕的那一幕发展。 陶朱没有听明白莲仙的意思,愣愣地看着她。 莲仙是个女子,话说的自然含蓄些:“你一定要长命百岁,这样我们还能相守好几十年的时光。” 陶朱似乎有点明白过来了,不敢置信语无伦次地问:“你,你的意思是……你要……你要和我相守一生?” 莲仙没有犹豫地点了点头,如果犹豫,她怕自己就会改变主意,有时勇气不是随着时间的延长而凝聚,反而有可能会消散,对陶朱,感激多过感情,是以需要极大的勇气才能支撑她走下去,再者,陶朱已经猜到了她的意思,如果最后只是虚晃一招,对他的打击将是无法预料的。 陶朱得到了准确答复,简直高兴坏了,抱着莲仙转了一圈,忽又觉得不放心,把她放下来,看着她的眼睛万分郑重地问:“你,真的想好了?不要让我到最后空欢喜一场。” “君子一言九鼎。”说这话时,莲仙的指甲下意识地掐进了肉中,不喜欢这种被人拷问真心的感觉,因为她的真心早已经在一个三月桃花的季节遗失,再也找不回来。 陶朱听她的语气不是很坚定,更不放心了,“可你不是君子,你只是小女子呀。” 莲仙有些累了,很想找个地方静下心来消化这一切,来之前她从没想过她会把事情主导成这样,她真的需要好好想想以后的路该怎么走,强打起精神微笑道:“仙儿若言而无信,将是仙儿莫大的损失,试问我又怎么会这么傻呢?” 陶朱这才真的放下心来,心花怒放,喊了几声小豆子,兴冲冲跑进了屋。 莲仙像卸去了浑身骨头,跌坐在石凳上,白氏郎心灰意冷地闭目,力道一松,手中酒壶骨碌碌滚下了屋马呀什么的,这样带着它行走江湖才不会显得不伦不类,我们是朋友,这个忙你可得尽力帮我。” 第一情深想了想,痛快地道:“没问题,既然我是阎君,这点事还是能做主的,只是我很好奇,你和他……” 乐小倩快速将话题跳了过去,语气异常迫切:“快帮我查前世的李吟潇现在在哪。” 第一情深翻了半天,指着其中一个名字道:“喏,就是他,楚辞,千山县人氏,距离此地挺远的。” “再远我也要去看看他。”当即要走,第一情深拉住她,“仙儿挺想你的,你都回来了,还是先去见见她吧。” “以后我还有很多时间可以陪小姐姐。” 第一情深见她去意已决,语气艰涩地道:“不是我不让你去,这个楚辞现在过得挺好的,我怕你见了他也是徒增伤感。” “去与不去都会难过,那我宁可选择前者,我不会去打扰他,只是想看看他现在的生活,仅此而已。” “伯邑考!”欧阳怜闪身而至,语气又是委屈又是愤怒:“你又丢下我,一个人跑了,你……” “我这不是有正事嘛,你体谅一下。”指了指乐小倩,“这位乐姑娘你也认识了,她要去拜访一位老朋友,不如我们一道陪她去吧。” 欧阳怜刚要说我们跟她的朋友非亲非故的,一起去不太合适吧,第一情深已经拉过她的胳膊,三人一道闪身离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佛前发尽千般愿 终究抵不过一句无缘 白氏郎想拿回酒壶,已是不及,未免泄露行踪,再舍不得走最后还是一溜烟跑了。 莲仙见屋檐上忽然滚下一个酒壶,过去将之拾起,一种熟悉之感油然而生,清楚记得白氏郎也有一个这样的酒壶,壶瓶正中还刻有一个“仙”字,当时她对此提出疑问,李斜阳调侃说,白氏郎自从遇上她,就得了一种痴癖,恨不得将自己身边的所有东西包括浑身上下都刻上莲仙的名字,沿壶身一摸,摸到一处凹凸不平之处,拿到光亮处一照,果不其然,确是白氏郎随身的那个酒壶无疑,可是他的酒壶为什么会掉在这呢,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回来过了。 “既然你不肯见仙儿,又为什么要让仙儿知道你回来过?”无形的刀刃一遍遍划过脆弱的心房,心疼如绞,紧紧抱着酒壶,目光无神如抽走灵魂的木偶般踏出了院子。 陶朱出来时没有看到莲仙,有些失望,“怎么就走了啊?” 忽然又自责起来,“都怪我刚才太开心了,把她一个人晾在了院中,我本来是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让你明日一早便昭告天下,然后再出来和她商量婚礼事宜,她一定是等得太久了,所以就先回去了,早知道我就……” 小豆子竭力抚平他焦躁的心绪:“万岁,天总会亮,明日再商量也不迟啊,既然她已经答应了您,您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陶朱瞥了他一眼:“有句话叫夜长梦多你不知道么?” 小豆子很想说会变卦的您着急也没用,到底没敢张这个口,祸从口出这句话他深有体会。 仙灵居。 莲仙将酒壶挂在桃树上,然后就如生了根般立在树下看着酒壶,泪落如眼前的桃花雨,片刻不歇。 “曾经逆风追逐,相思入骨,原是错误。” 白氏郎推开一点窗棂,远远地朝她所站之地观望,心字成灰。 “佛前发尽千般愿,终究抵不过一句无缘,挽不回似水流年。” (以下歌词根据陆菱纱,杨芷所作词曲眉间雪改的词,演唱者是卡修riu,有些伤感,所以试着改了改词,有兴趣的可以听一下。) 是不是每种感情都不容沉溺放肆,天意难全人意。 只道是那些风花雪月的相思,说来几人能知。 还记得你曾说过的不离不弃,我便生死相依。 如今时过境迁恍惚是场儿戏,再难拼凑初心。 穿过落叶修竹看过月升日暮,这时间太多真爱难驻太多的执迷不悟 谁望月形单盼相护恨孤心难抒,心境已成荒芜。 犹不悔当初,是否应该满足。 也为你孤枕难眠思念成灾,一日日反复。 该庆幸至远至疏你我还未至陌路,是时光从来残酷。 最害怕的是人前无事人后痴,眼前幕幕相思。 哪怕是天涯隔断你在我心知不知,荼靡开败几世。 这一世繁华再无人与吾共话,成茧眷恋坍塌。 浩荡情愁随风归尘爱恨不由人,只恨是一语成谶。 曾经相伴相护说着初心不负,想起某一日陪你策马同游山谷中漫步 那时正逢世外三月桃花铺满路,神情难免恍惚。 江湖的尽头是否只剩孤独,都怪我玲珑心思执念太过以尘网自缚。 前方太辽阔,若问此去应向何处,把来路当做归途。 桃树下那年落雨为你引心绪起伏,信了人不如初。 只如今心灰意冷之中等着谁回顾,明知无人回顾。 谁道初心不负。 千山县,溪水村。 这是一个宁静古朴的村庄,每家每户都沿着溪水潺潺清澈见底的小溪而建,是以得了这样一个村名。 乐小倩一进村,便喜欢上了这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如果她有幸能和最爱的人在这样一个世外桃源白首一世,哪怕只是短短的几十年人世光景,也不枉此生。 找了个村民询问楚辞住所,很快就有了结果,走到一个用篱笆围起来的很大的院落前,三人停下脚步,隐了身形。 一座平常的木板屋,门前挂着两串风铃随风摇曳,院中晒着不少一些不知名的草药,右边种植着一些家常青菜,一只母鸡领着一群小鸡咯咯咯地在院中欢快奔跑,还有一只雪白的小兔在一旁惬意地吃着胡萝卜,一切的一切在乐小倩看来都是那么的美好。 这时,从屋中走出一个年约三旬身形高挑的青年人来,青年手执书卷,一副文质彬彬的书生样,乐小倩心跳到了嗓子眼,上前一步紧张地问:“他就是楚辞?” 第一情深点了点头。 曾经叱咤风云的帝王洗尽铅华,降生平民家,也算一种极好的造化。 只听站在门口的楚辞朝屋里喊了一声:“琪儿,赢儿,你们快出来,到时间念书了。” “来了。”一个女子应答,接着便见一个和楚辞年纪相仿容貌秀丽的女子两手一边牵着一个七八岁大的儿女出了门来,一家人围坐在石桌前,楚辞念一句诗词,一双儿女跟着摇头晃脑地念着,他们俩的母亲则手抱白兔笑容可掬地坐在旁边,一会宠溺地看看这个,一会又宠溺地看另一个,笑容里满满的都是莫大的幸福和满足。 乐小倩艳羡的不得了,如果不是天意捉弄,现在坐在他身旁的女子便会是自己,他们也会有一个美满的家庭和一份宁静的生活,可惜世间没有如果。 欧阳怜见乐小倩泪流满面,掏出手帕给她,来的路上第一情深已经简略地给她说了一些关于乐小倩和楚辞的过往,她对乐小倩的遭遇深表同情,“你别哭了,看他现在生活的很好,你也应该可以放心了,虽然你们以后不会有交集,不过你还有你们曾经美好的回忆作伴,你也不会孤独的,是不是?” “你们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乐小倩接过手帕,有心支走他们,奈何计划失败,第一情深不允:“你还是跟我们一起走吧,仙儿若看到你回来了一定很开心。” “不急。”话未落音,人已经闪进了院中。 “喂。”第一情深欲把乐小倩拉回来,欧阳怜拦住他道:“她就是想近前去看看,不会有事的,你就随她去吧。” 乐小倩在楚辞身旁坐下,眼前的男子陌生如斯,完全找不到一点李吟潇当初的影子,不过只要一想到他是李吟潇的转世,心底便升腾起一股亲切之感,一腔柔情无法克制,伸手轻轻地触了触楚辞的脸庞。 楚辞感受不到这一切,他的目光正深情地看着自己的妻子,他们的目光一但相视,世界都为之暗淡,乐小倩看在眼里,只觉得心口一阵窒息地疼,她几乎就要忍不住出手摧毁眼前这一切,这时她想到了李迎风,当两个人身处同一境地,才能深深体会到其中滋味,她这才知道李迎风的癫狂所为何来,原来人一旦被嫉妒缠上,那就和遇到了魔鬼没有什么两样,不过就因为想到了李迎风,想到了他的自作孽不可活,头脑才有了一丝清明,隐忍住了破坏的冲动。 第一情深看着乐小倩脸上风云翻涌的表情,担忧地道:“她对李吟潇依旧难以忘情,我怕她将这种感情转接到楚辞身上,到时不定生出什么事来。” 欧阳怜赞同地点头:“这个还真有可能。” “以后帮我多盯着她点。” “没问题。” 半个时辰过去,乐小倩还没有要走的意思,第一情深只好进了院子,强行将乐小倩带离那栋院落。 乐小倩为此大发脾气:“我只是坐在那陪陪他,这也不行么?我求求你们,别管我的事了,你们走吧。” 欧阳怜等她情绪平复一点,才一针见血的问:“你真的确定你可以这样一世无声无息陪在他身边,不做出任何打扰他家庭的事来?” 乐小倩张了张口,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她很了解自己的性子,心浮气躁,也许守不了多久便会不满足于现状,到时必然会把事情弄得一团糟,就像刚才那样,若非及时将嫉妒的不良心理驱赶出去,现在场面可能就已经无法收拾了,想到这,强行压制住心底蠢蠢欲动的念头,心灰意冷道:“走吧,我跟你们回去。” 乐小倩一个人魂不守舍走在前头,三人拉开了一段距离,欧阳怜看着乐小倩形单影只的背影很是难过,“她也挺可怜的,相爱却不能相守,现在想想自己还是挺幸福的,至少我可以每天看到你。” 凤目一转,收了伞,钻到了第一情深伞下,亲昵地挽着他的胳膊,第一情深微微一笑,调换了只手,将伞往她的身边倾斜。 欧阳怜注意到了他的这一举动,心里洋溢着暖暖的感动,她知道,在感情上,第一情深没有办法给予她什么,但站在亲情的立场上,他对她的爱护决不比对莲仙的来得少,这也是为什么她至今对他不离不弃的原因,只要在他心里她还重要,不是那么的微不足道,那她就有勇气追随他一直走下去。 花神宫。 白牡丹把沈夜游叫到练功室,交给他两个红色的药瓶,“一瓶是养血的丹丸,另一瓶则是攻毒的丹丸,这种丹丸含有小毒,服下去一个时辰内会有所不适,不过只有这样才能达到杀死你心口那只蜘蛛的目的,你且忍着点,切记,每天一定要按时各服一粒,接下来的一个月内本宫还会每天不间断的给你施法驱毒,希望能解除你所中的蛊毒。” 两人面对面盘腿坐下,双掌合在一起,白牡丹吩咐:“把眼睛闭上,切记心神合一。” 沈夜游依言行事,两人的眉间泛起玄光,紧贴的掌间也冒起热气,发丝在真气流淌间微扬。 沈夜游刚开始还能做到心无旁骛,可后来不知怎么的,心就跑偏了,而且还一发不可收拾,他先是想起了和莲仙的初遇,他去刺杀她,可几次都没下得去手,反而把心给丢了。 渡真气时,两人心意是相通的,白牡丹正想提醒他专心点,但沈夜游似乎已经把持不住,记忆的闸门一旦开启,就如洪水决堤,铺天盖地,但见他的脑海已经转换了另一幅画面,就是那天晚上媚三娘催动了他体内的蛊毒,他因此对莲仙动了爱欲之心,他亲了她,然后解开了她腰间的缎带…… 白牡丹将一切都尽览眼底,怒意大炽,真气控制不住的逆转,两人额头大汗直冒,面部都呈痛苦之色,身体里好像燃起了一场大火,烧的五脏六腑灼热无比,一个猛烈冲击过后,双双歪倒在一边,启唇吐了口鲜血。 旁边的冷焰吓了一跳,“宫主,怎么会这样?” 白牡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怒不可遏,一巴掌响亮地招呼在沈夜游脸上,冷焰不由得大惊失色:“宫主,发生什么事了?” 沈夜游只觉脸颊一阵火辣辣地疼,自知有错在先,不敢有任何怨言,匆忙离了座,跪倒在地,他伤的不轻,以手撑着心口,鲜血不停地从嘴里溢出来。 冷焰急忙欲替他点止血穴道,奈何白牡丹余怒未消,被她厉声喝止:“不准救他!” 冷焰幽怨地缩回了手,白牡丹运功调息,她伤的还好,调息后很快就觉得身子轻松不少,看了看底下半死不活的沈夜游,出手替他点了止血穴道,缓缓步到窗边,才道:“起来吧。” “谢婆婆。” 冷焰搀扶着沈夜游起身,看着他脸上那道明显的五指印低声心疼地问:“还疼么?” 白牡丹冷然接话:“本宫只是在教他在不该的时候就不应该想那些不着边际的事,以免害人害己。” “原来是这样,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冷焰故意板着脸瞪了眼沈夜游,随即好奇地问:“不过这不着边际的事是什么事?” 沈夜游很是尴尬,把头勾得极低。 冷焰看他这个样子,已经猜到了一些,不悦地道:“不用说,又是有关于那个第一莲仙了,对吧?” 白牡丹心烦意乱,没有心思再继续下去,摆手道:“明日再从头开始,你们退下吧。” 沈夜游躬身告退,冷焰忍了几忍,还是没忍住,冲他的背影幸灾乐祸地道:“你想也是白想,你还不知道吧,她就要嫁人了。” “什么?”白牡丹和沈夜游同时震惊地转过身来,白牡丹以为新郎是自己的儿子,暗想这么大的事白氏郎怎么会不通知她呢,一定是怕她不同意所以来个先斩后奏,怒而一拍桌案,“这个龙儿,眼里根本就没有我这个娘亲,这么大的事居然……” “宫主您误会了,新郎不是公子,而是当朝帝君陶朱,现在外头已经传翻天,众所周知了。” 哐当一声,沈夜游重重地瘫靠在了门框上。 白牡丹觉得十分不可思议,莲仙和白氏郎明明早已互许终身,如今又怎么会另嫁他人?许是她看到和龙儿无望,所以另投他人怀抱,这样一来龙儿岂非伤心欲绝,得去看看他才行,这些孩子真是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都说众生皆可成佛 缘何不渡我 乐小倩三人降身王府,乐小倩见到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一连三个紧张的问句:“谁要娶亲?白氏郎?和谁?” 欧阳怜搭话:“不是,是当今皇帝在此地选妃,索性连婚礼也一道在这办了。” “选妃?选的是谁?我记得那时陶朱看起来很喜欢小姐姐的样子。” “现在也喜欢呀,只是你小姐姐怎么也不肯点头,人家得不到货真价实的,只好退而求其次,找了个和她同名同姓的女子,想想可真是痴情。”欧阳怜说的绘声绘色,紧接着一脸憧憬的表情,“若有个人这般对我,就是让我为奴为婢,也心甘情愿。” 乐小倩就此事联想到了自己,感触颇深:“不是他爱你你们就可以在一起,姻缘的事最不能强求。” 三人进了小筑,来到仙灵居前,这个原本宁静的阁楼前今日显得有些非比寻常,一样的张灯结彩,来往的人很多,上楼下楼的,每个人都行色匆匆,好像在完成一件神圣的使命。 院中堆着一堆礼品,像是成亲时男方送来的聘礼,惠仁就站在那堆聘礼前,黯然神伤地发着呆。 第一情深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暗自奇怪,“怎么把聘礼送到这来了,是不是他们弄错了?此莲仙非彼莲仙。” 惠仁伤感的目光缓缓转向他,“此莲仙,彼莲仙,都将常伴君前。” 第一情深正思索他话中的意思,小豆子气喘吁吁跑了来,“国舅爷,可找着您了!” 第一情深见他的目光正盯着自己,万分疑惑:“国舅爷?什么国舅爷?” “您是莲后娘娘的兄长,自然是国舅爷了,奴才正急着找您呢,万岁爷说请您做婚礼的主婚人,您看如何?” 第一情深依旧没弄清楚情况,急急辩解:“我,我不是你们那个娘娘的兄长,我是这个楼上的莲仙姑娘的兄长,听明白了?所以我不是国舅爷,证婚人也请你们另找他人吧。” 小豆子眨巴着眼睛,有些被搅晕了,“不是,您……” 惠仁打断他的话:“我和他说吧。” 第一情深不解地看着惠仁,但见惠仁缓缓开口,道出一个惊人消息:“我刚才已经说了,此莲仙,彼莲仙,都将常伴君前,意思已经很明显,就是两个莲仙姑娘都将嫁给陶朱。” “不可能!”第一情深像受到了莫大的惊吓,脸色惊变,倒退了一步,怎么也不敢相信,唯有前去找当事人问个清楚,“我,我自己去问仙儿。” 迅疾转身,如离弦的箭般拔腿往楼上狂奔,引得众人纷纷侧目,欧阳怜和乐小倩对视一眼,跟了过去。 莲仙正由三个女裁缝摆布着丈量各处尺寸以备做婚服之用,忽见第一情深火急火燎地跑着进门,神情由无谓变得紧绷起来。 在看到眼前的一切时,第一情深的神情非常痛苦,步履沉重如拴脚镣似得一步一步走向莲仙,莲仙面对他直射过来的百味杂陈的目光,心下异常窘迫,她选择了不负陶朱,那她负了第一情深的又该如何弥补? “小姐姐!”声到人到,乐小倩奔了进门,莲仙紧皱的眉头舒展,迎了过去,两个姑娘紧紧拥在一起,莲仙泪如雨下地问:“你到哪去了?最近过得好不好?仙儿好担心你啊。” 乐小倩不答话,只是拥着莲仙一个劲地抽泣。 第一情深等她们哭的差不多了,才出声道:“仙儿,借我一点时间,有些话我想单独和你说。” 乐小倩与那三个女裁缝率先退了出去,欧阳怜本想说些什么,终还是沉默着出了门。 第一情深上前一把抓住莲仙的香肩,堆积如山的痛苦几乎要分食了他,“为什么这么突然?为什么我才离开一夜,一切都变了?” 莲仙不知如何解释,目光缓缓移到身旁桌上的那个酒壶上,答非所问地来了一句:“装心哥哥回来过了。” 第一情深一怔,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可是他不愿意现身。”道出这样一个悲凉的事实,莲仙的心痛可想而知,“他知道他如果现身,就不可能有今天,他一直希望看到这一天。” “他希望,你就要照着他的意思去做么?”第一情深略带责问地喊,心烦意乱地踱着步,“因为他希望,所以你就嫁给陶朱,你觉得你以后会开心么?” 莲仙恍若未闻,自顾自地说:“情深哥哥,请你帮我找到装心哥哥,告诉他,请他务必参加仙儿和陶朱的婚礼,如果他不来,那仙儿就等到他出现为止。” 既然白氏郎不肯见她,那她只能以这种方式换来一场相见,只是,这或许将是他们最后一场见面,嫁做人妇后,自然要夫唱妇随,她虽然没去过京城,可也知道必然是山水迢迢路遥遥。 第一情深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莲仙,只觉得她已经走火入魔,“你这是在和他赌气么,不行,我不能让你这么做,我们走,回仙乐皇朝。” 说完,拉过莲仙就走,这时几个人影出现在门口,陶朱笑意盈盈进门,见气氛有些不对,笑容慢慢敛去,担忧地问:“怎么了?” 莲仙摇了摇头,抽回了自己的手,问:“仙儿可不可以提一个要求?” 陶朱喜得玉人归,自然有求必应:“当然,你说。” “仙儿希望请得意王爷做我们婚礼的主婚人。” 陶朱的笑容有些凝固,昨儿后半夜,他可是为此事伤透了脑筋,按照辈分,白氏郎做主婚人当之无愧,他和莲仙少不得要在婚礼上向白氏郎敬杯子孙茶,可一想到白氏郎和莲仙当初的关系,怎么都觉得别扭,也恐他们见面,事情生变,转念一想,白氏郎现在在外忙于公务,踪影不定,不请他参加婚礼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到时回宫在宫里摆桌请罪酒向他赔罪也就是了,刚庆幸事情得到解决,这边莲仙又给他翻腾了出来,明确拒绝恐伤了她的心,没办法,就照考虑的那样说:“老祖宗出门这么久了,音信全无,也不知身在何处,我们该到哪去找他呢?” 莲仙看向第一情深,第一情深暗想这个时候也就只有白氏郎能劝得动她了,当即一阵风般飘出了门。 莲仙立在门口守望,陶朱看着她闷闷不乐的样子,猜不透她在想些什么,按理说她和白氏郎已经走到这一步,请他参加婚礼只是徒增伤感,很想把话挑明了问个清楚,又觉得不合适,或许她有她的考虑,或许是她不想留下遗憾而已。 “嗯。”顿了顿,颇为为难地道:“有件事想征询你的意见,那个殷莲仙……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下旨……” 莲仙听他的语气十分踌躇,知道他既不想自己受委屈,又不想昧着良心遣走殷莲仙,莲仙又何尝不是如此,既不想与人分享一个人的爱,又不忍心伤害那个无辜的女子,万一她因此想不开,莲仙又怎能心安理得的活下去? 权衡利弊后,有了决定:“不用了,你有你的不忍,仙儿也是如此。” 陶朱紧紧地握住她的一只玉手,郑重承诺:“你的善良会有回报的。” 思过天界。 白氏郎看着那些在仙灵居前忙碌张罗婚礼的人就觉得心烦,索性避到了此处,陪父亲读读佛经,下下棋,以期让自己能够暂时忘却烦恼。 但结果似乎不如人意,吕洞宾连收几子,忽将棋盘一推,“不下了,不下了,你的心思根本不在这棋局上,为父就算赢了也毫无成就感。” 白氏郎捏了捏眉心,长叹口气:“父亲,龙儿已经尽力了。” 吕洞宾做好了为他排忧解难的准备,“说吧,什么事让你乱了心神?” 白氏郎起身,步到厅正中挂着的那幅巨大的“佛”字前,愁肠百结地道:“都说众生皆可成佛,缘何不渡我?” 吕洞宾行将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求人不如求己,只有你可以渡你自己。” 李斜阳上前,立于白氏郎右边,三人并肩而立,只听他意味深远地道:“情关难破,看破自成佛。” “看破?”白氏郎沮丧地将头一低,“一点也没有这个把握。” 吕洞宾摆手,“看不破就算了,这种事勉强不了,只是要懂得自我释放,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李斜阳提议:“公子如果不打算回家那我们干脆下凡擒妖去好了,找些事做分散一下注意力才不会胡思乱想,日子也过得快些,对吧?” 白氏郎有些犹豫:“可她的婚礼……我不想错过。” 李斜阳没想到白氏郎的承受能力那么强,不过若白氏郎真的参加,他可是一百个不放心:“你确定,到时你承受得住?” 吕洞宾凭这些只言片语已经猜出事情始末,难怪白氏郎无精打采,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就连他得知这个消息也是吃惊不小,紧赶着问:“斜阳,你是说仙姑的女儿要成亲了?夫婿是何人?” 李斜阳环臂道:“她的夫婿自然不是平庸无奇碌碌无为之辈,否则只怕公子第一个不肯答应,这个独占花魁的男子就是人间的皇帝,也算门当户对。” 白氏郎愧疚地道:“对不起,父亲,龙儿擅自替仙儿做了这个主,不过请您放心,陶朱的人品上佳,他会好好对仙儿的。” 吕洞宾不免十分遗憾,“可惜为父受困在此,否则真想前往一睹究竟,你们呀,未免太操之过急了些,也该等到仙姑醒后再说,仙儿毕竟是她的独女,成亲又是大事,错过了实在是一件非常遗憾的事。” “龙儿确实有失考虑。”白氏郎不安起来,忧虑地踱着步,李斜阳虽然也觉得吕洞宾所说在理,不过事已至此,他不能再让事情有何变故,“他们若不成亲,哪来的留魂珠救醒何仙姑?” “陶朱知道仙儿急需留魂珠,可又不愿以自己为代价换取,所以册封了另一个女子为妃,意欲成婚后把留魂珠交给仙儿,仙儿……”白氏郎话未说完,李斜阳快速接话:“义父,您听听,这个陶朱是不是深情得不像话,明知得不到,还是设身处地地为人家着想,难怪莲仙姑娘会感动,最后还是选择了嫁给他,想想也是,错过了这样一个好男儿,以后打着灯笼怕也找不着了,现在婚礼已经筹备得有模有样,就别提什么延期的事了,陶朱或许没有意见,可这一延期谁知要延到什么时候,还是顺其自然吧,他朝何仙姑醒来,得知事情原委,我想也不会有所怨怪,义父,您说是吧?” 吕洞宾迟疑着点了点头,看向白氏郎道:“龙儿,你若不想回府就在为父这多住些时日,我们也好久没促膝长谈了。” “不了,父亲。”白氏郎想来想去,还是想回府看看,“无论多难过,我都希望看着她拜完天地,父亲,我先走了。” 玄光一闪,人已不见,李斜阳摇头兴叹:“莫叹少年轻狂,只叹尘缘未央。” “是不是非如此不可?”吕洞宾忽然问了这么一句不着边际的话,李斜阳听懂了他话中的意思,回答的也很玄妙:“只有这样才能让公子断了念想,回到原来的轨迹上。” 吕洞宾默不吭声,陷入了深深的苦恼中,他和李斜阳本心心念念的盼望白氏郎和莲仙不要在纠缠下去,各归各位,可心愿就快达成,为什么心里却这般不是滋味? 乐小倩算算时间,第一情深和莲仙应该谈的差不多了,她和莲仙这么久没见,也有很多很多话要和她说。 莲仙亲热地拉她坐下,试探地问:“你离开这么久是回了月罗国?怎么样,你的心结解开了么?” 乐小倩深呼口气,不提倒没什么,一提起来心口就钻心地疼,当下一笔带过:“都解决了,小倩也已经放下了,小姐姐你呢,你真的要嫁给陶朱?你想过没有,届时山高水长,我们就不能天天见面了,我不喜欢这样,还有,干爹干娘醒来后也会舍不得你的。” “仙儿可以日行百里,要回去一趟还是很容易的。” “成亲后,很快你就会有小宝宝,到时陶朱哪舍得让你离开?” 莲仙闻言一丝异样划过心头,为*,为人母,这都是一个女子一生都会经历的,可为什么她的心里更多的是害怕,并没有多少期待?如果换做另一个人,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小姐姐,你在想什么?”乐小倩轻轻推了推莲仙,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认真地问:“你,喜不喜欢陶朱,像喜欢白氏郎那样?” 莲仙带着一丝伤感地看了看桌上的酒壶,后又移开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乐小倩,笑问:“你呢?你这一生会不会以同样的心境去爱两个人?” 乐小倩怔了怔,点头道:“我知道了,以后都不再问了,只是是不是他对你好,你以后就会很幸福?” 莲仙也不知道,她只能说:“让时间告诉我们吧。” “这么说,你不会改变主意了?”乐小倩挽着莲仙玉臂,偎在她的肩头,“小倩尊重你的决定。” 忽然想起一事,关切地问:“陶朱不是还封了另一个女子为妃么,她怎么办?” “自然是留下来,君无戏言。”提到此事,不禁有些自责,“仙儿总是在不该出现的时候出现。” “你也不想的,很多事情不到最后谁都不知道结果。”乐小倩安慰她,不免替她感到委屈:“只是这样你岂非要和他人共侍一夫?其实只要你开口,陶朱……” “不行。”莲仙知道她要说什么,不假思索回绝了:“那太残忍了,她又没有做错。” 乐小倩想想也是,“以小姐姐与世无争的性格,你们必定能和平相处,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情关难破 看破自成佛 白氏郎刚下三重天,白牡丹近身侍婢沈云慈找了来,白氏郎只好打消了回府念头,先往细雨竹林一趟。 先行见礼,白牡丹慈爱地扶起儿子,揉了揉他似乎永远是紧皱着的眉头,劝慰道:“不要不开心,人生聚散自有天意,她已经为你坚守了这么多年,也够了,放她去吧。” “您都知道了?” 白牡丹点头,不无可惜地道:“如果你们只是普通人,娘亲绝对不会横加干涉你们的事,我和你父亲分别这么多年,我知道鸳鸯分飞天各一方是什么滋味。” 一席话说得白氏郎愧疚感无限,情不自禁拥住白牡丹,“都怪龙儿任性,让你和父亲多受了这么多年的苦,待仙儿的事情一了,龙儿也会把自己该做的事做好,让您和父亲早日团聚。” 白牡丹欣慰地拍了拍白氏郎后背,现在白氏郎所面临的应该是他有生以来最难过的一关,她这个做娘亲的一定要想方设法陪他渡过,遂提议道:“这几天就住在娘亲这吧,娘亲近来悟得了一套仙法,打算传授与你。” 白氏郎铁了心要回府参观莲仙婚礼,只好推脱道:“龙儿近日有些事要处理,恐怕……” 白牡丹就知道他会这么说,语速飞快地问:“什么事这么急,说出来娘亲帮你一起解决。” 白氏郎不想在她面前说谎,无奈选择了沉默,白牡丹叹了口气,“你还是舍不下那个心是不是?那你预备如何,抢亲?” 有些内情白牡丹无从得知,她只能按她看到的想到的那样去推测。 “不,龙儿只是想暗中参观仙儿的婚礼,不会做出任何破坏的举动。” “你这么做是自寻痛苦不说,一旦身临现场,你的理智由不得你控制,你哪还会记得你现在信誓旦旦说过的话?” 白氏郎找不到理由说服白牡丹,最能说服她的那个理由又万万不能宣之于口,正发愁之际,白牡丹含泪转过身,哽咽道:“你刚还说你不会再任性,才多久就忘了?你若真去意已决,娘亲不会拦你。” “您别哭了,龙儿知错,哪也不去了,就在这陪着您。”白氏郎不想伤她的心,只好暂时收起离开的心,再见机行事。 白牡丹知道白氏郎不会轻易罢休,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寸步不离守着他,等事情已成定局,再放他自由不迟。 莲仙花落陶朱,联星,菱星,欧阳怜,梅萤雪四人无疑都松了口气,除了菱星,其他三人都送来了贺喜之物,欧阳怜挑了对漂亮的并蒂莲流苏簪送给莲仙,梅萤雪则送了对晶莹剔透的白玉手镯,至于联星,别出心裁地送了幅心愿图给莲仙。 欧阳怜瞅了瞅图上画着的女子,惊奇地问联星:“怎么这画中的女子和你长得一模一样?” 联星闻言不以为然地道:“这是心愿仙女,我怎么会和她长得一模一样?有几分神似倒说得过去。” 欧阳怜还想再说什么,联星已经转移了话题:“莲仙姑娘,你只要对着这幅图许一个愿望,很快便能心想事成,不过机会只有一次,一定要想好了再许。” 莲仙受之有愧,意欲推辞,联星看出了她的心思,将画轴硬塞到她手中,“我曾经说过要认你做妹妹的,妹妹成亲姐姐怎么能不有所表示?只是一份小小的礼物,你尽管放心收下。” 莲仙只好感激地收下,这份礼物对联星来说无足轻重,对莲仙来说却是举足轻重,一定要留待最关键的时刻才能拿出来用,当下将画轴缩得只有巴掌大小,藏进了袖中。 点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莲仙感念联星不计前嫌对待自己,感激之余自然想为她做些什么,可想想自己势单力薄的,又能为她做些什么?联星什么都有,唯一缺失的就是被自己掠夺了的白氏郎的爱,是时候还给她了。 白牡丹不放心沈夜游,一是他的蛊毒还未解除,二来莲仙的事对他是个打击,他会做出什么事来尚未可知,遂留下青竹碧竹守着白氏郎,当着白氏郎的面给她们下了死命令,白氏郎如果离开,则将她们按宫规处置。 白氏郎不愿连累无辜,不敢有任何逃离之心,于是将一腔幽怨都倾注在了练剑上,借此麻痹那颗时刻抽痛的心。 第一情深闪身而至,拾起一根竹棍就迎了过去,他心中藏有一口怨气,所以下手时招招狠辣无情。 两人斗了几招,一剑一棍格在了一起,青竹碧竹见状双剑出鞘欲上前助阵,被白氏郎喝止住了。 第一情深瞪着白氏郎,目光里熊熊怒火跳动,“你将仙儿推给陶朱,现在她真的就要嫁给他了,你开心了?” 白氏郎紧了紧手中宝剑,手背现了青筋,内心痛苦可见一斑,“我知道你舍不得仙儿,我又何尝舍得?我不能看着她孑然一世,你必然也是如此,对吧?” “如果仙儿是心甘情愿的,我无话可说,可她选择陶朱是因为那是你希望的,你觉得她这样会快乐么?” “我不否认我一直都有动用我的引导作用希望仙儿选择陶朱,但你也看到了,仙儿至始至终从来没有动心过,之所以最后会点头同意,完全是被陶朱的深情感化,当时我就在场,把一切看的很清楚。” “就是昨夜?” “对,我也没想到事情转折的这么快,有些措手不及,不过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仙儿会感动也在情理之中,这一天到底还是来了,除了不舍,还应该有祝福。” 第一情深撤走竹棍,长吁短叹地道:“枉你我早认识仙儿这么多年,却让后来者如愿以偿,来得早何如来得巧?” 白氏郎怅然苦笑:“缘分修的不足,爱到最后难免还是要放手。” 第一情深手一扬,将手中竹棍一把插进了泥土中,强忍住内心滔滔不绝涌动的哀伤平静地道:“如果仙儿是心甘情愿的,我会真诚的祝福她和陶朱白头到老。” 转身欲离开,忽然想起莲仙的交代,“仙儿希望你能参加她的婚礼。” “我……”白氏郎正为此事头疼呢,去和不去都是一种煎熬,到底该何去何从? 第一情深看他犹豫不决,也就是说有一半机会他会因为心痛而不愿去,这样的话仙儿的心愿便将落空,第一情深怎么忍心,当即劝道:“等仙儿入了皇门,你们的身份就隔了几层,要想再见将难如登天。” 白氏郎何尝没有想过这些,届时莲仙变成了他的孙媳妇,瓜田李下之嫌不可不避,别说单独相见,就是有他人在场,说话也要字斟句酌,全然不似现在的随意,为了避免相见伤情,恐怕他这一生都不愿再踏进皇宫,想到这,就是天降刀子也阻拦不了他参加莲仙婚礼的决心,“你告诉仙儿,我会如约而至。” 第一情深满意地点头,闪身离开。 莲女回了趟仙乐皇朝看望何仙姑夫妇,回来就听说莲仙要嫁给陶朱,心急火燎地跑到了仙灵居,开口就问:“你真的想好了,你确定你要嫁到这山长水远之地来?” 莲仙点头,莲女百思不得其解:“怎么我才离开一天,你就改变主意了?你不是一直都放不下那谁么?” 莲仙悠悠道:“不需要放下,也不是想找个人代替他,只是想偿还一个人的深情。” “你这……我不同意你这么做,我知道陶朱对你很好,可这是一辈子的事,你迟早会后悔的,你听我说,我已经把一切安排好,现在就等坐收成果了。” 莲仙知道她指的是指使殷莲仙偷天换日的事,正要说不要把她牵扯进来,莲女根本不给她插嘴机会,连珠炮似得道:“实话告诉你,另一颗留魂珠已经有了着落,等拿到手后我们便立刻启程回仙乐皇朝,救醒你父皇和娘亲,我设想的这么周到,你却来这招,你嫁给陶朱,根本是画蛇添足。” “仙儿已经决定了,这颗留魂珠要靠自己拿到手,不要假手他人。”顿了顿,有些话如鲠在喉,不吐不快:“欺君之罪一旦被查出来,轻则一人送命,重则满门皆丧,仙儿不希望这颗留魂珠上沾有血腥。” 莲女狐疑地问:“你,你都知道了?” 莲仙坦承:“仙儿经过后花园,无意听到的。” “我知道这样做有些冒险,不过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仙儿知道皇姨的良苦用心,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莲女微微思考了一番,放弃了挣扎,“我会通知殷莲仙的,只是,你和陶朱有了约定,你们成亲后他就会把留魂珠交给你?” “不,陶朱从没有和仙儿有过这样一个约定,他从来没勉强过仙儿,他本来打算和殷莲仙成亲后就把留魂珠交给仙儿的。” “既然是这样,你又为什么要牺牲自己……”话未说完,抬眸和莲仙深深对视,“就因为这样,你才决定嫁给陶朱?” 莲仙微用力点了点头,莲女沉吟着道:“听你这样说来,陶朱倒是值得你托付终身,就是这天高地远的,来往不便,假使他是个普通人就好了,招个皇夫进门也不失为一段佳话,还能帮你和你父皇减轻些朝政负担,哎,你父皇和你娘亲醒来后若知道你嫁到这么远,不定有多不舍。” 莲仙双眸不自禁浮起一层雾气,垂首道:“仙儿不孝。” “别难过,好在你们都有仙术,要来往一趟还是很容易的。” 从仙灵居出来,直奔蔺潮汐所住的畅仙殿。 相较仙灵居的门庭若市,这里就显得冷清多了,只有三三两两的仆人在殿中忙碌,莲女进院时,蔺潮汐正倚在门框上目光无神地看着院门口方向发呆。 “你看什么呢?”莲女好奇地问,蔺潮汐疲倦地回过神来,正了正泛酸的脖子,闷闷不乐开口:“我想我娘了。” “你放心,我去看过你娘,她现在好的很,你那个赌鬼继父一听说你当上皇妃了,马上就老老实实,不敢再对你娘动粗了。” “真的?”蔺潮汐的双目立时恢复了一些神采。 当初莲女挑上蔺潮汐为自己效劳是花费了好大一番心思的,她的想法是,那些出身名门娇纵自傲的大小姐根本不会为她所用,只有那些正身处水深火热急于跳出火坑的女子才会唯她命是从,这一找就找到了蔺潮汐,当时她那赌鬼继父输了几百两银子,便欲将她卖进青楼换赌资,蔺母跪地苦苦哀求反遭一顿毒打,莲女气不过,出手教训了那个赌鬼一顿,带走了蔺氏母女,将陶朱在牡丹县选妃的事透露给蔺潮汐知道,并再三鼓励她前往参选,蔺潮汐出身贫苦人家,这种事想都不敢想,半天也没鼓足勇气答应下来,莲女只好拿蔺母做文章,告诉蔺潮汐只要她雀屏中选,届时母凭女贵,他们就再也不用受他人的践踏之气了,蔺潮汐有些心动,却没把握能够选上,莲女胸有成竹地跟她保证,一定会亲手送她登上后妃宝座,条件是成功后她必须替她做一件事。 蔺潮汐在听了那个条件的具体事项后,连连摆手,也是,一个从小老实本分的平凡女孩怎敢做出欺君的事来,婉言拒绝后匆匆跑了。 莲女不急着追她,告诉她如果她想通了就到原地方找她,果不其然,第二天一大早蔺潮汐就来了,脸颊明显有淤青之色,一问才知,她那个赌鬼继父找到了她们母女临时栖身的小茅屋,将她们痛打了一顿,蔺潮汐实在受够了这种暗无天日的日子,她要跳出火坑,扬眉吐气。 两人就这样达成了协议,莲女只动了动手指头,就治好了蔺潮汐脸颊上的淤青,蔺潮汐这才知道莲女并非凡人,放心地把自己交给她,跟她学了两天礼仪,莲女还让她改名换姓,起初蔺潮汐十分不愿意,莲女只好坦诚相告,据她了解,陶朱对莲仙情根深种,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下旨选妃也是无奈之举,论姿色蔺潮汐并无必胜把握,只能另辟蹊径,蔺潮汐闻言哪甘做人家的替代品,又起了退缩之意,莲女被她气的够呛,直言道,那你就继续在苦海中慢慢熬吧。 蔺潮汐想到了因伤至今还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母亲,请求莲女先救她母亲,她什么都按照莲女的意思去做,莲女应允,之后的一切果然按照她设想的那样进行,只是现在莲仙搅了进来,只能改变计划。 “我来是想告诉你,你不用每天提心吊胆了,我让你替我办的那件事取消了。” “真的?”蔺潮汐闻言大呼了口气,这是她今天接到的第二个惊喜,不过转瞬又愁眉苦脸:“皇上现在有了正主,我这个冒牌货还有留下来的必要么?” 莲女反问:“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我虽然很想我娘,可是我若是被打回原形,水深火热又会回到我和我娘的生活里,我再也不想过那样的日子了,就像你曾经说的,哪怕只是替身,我也是那权倾一方的后宫之主,这就够了。” “你不想走,现在也没人赶你走,你就安心的留下来,仙儿心地善良,她不会亏待你的,你只要和她和平相处,假以时日,皇上也会对你另眼相看。” 蔺潮汐温顺地点了点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初心不负 原是错误 白氏郎心情烦闷,想到烟雨亭走走,青竹碧竹做不得主,请示过白牡丹才敢放行,还是那句话,必须寸步不离守着白氏郎,不让他有机会接近莲仙。 另一边,莲仙三不五时就被人纠缠着试这试那,一会试婚服,一会试珠钗的,一场成亲弄得比管理朝政还累,压的她根本喘不过气来,趁人不注意,偷偷闪身出了门,无巧不成书,她走的也是通往烟雨亭的路。 阳光温馨和风送暖的午后,一场不期而遇的相遇悄悄上演。 两人一左一右延着长桥逐渐靠近,当对方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时,两人的感觉都是一样的,呼吸一紧,然后是半分钟的停拍,恢复正常后又转为加快了。 相望无话,心如麻,一瞬间,泪如雨下。 青竹对莲仙施了一礼,然后着急地对白氏郎比划起来,意思是劝他赶快离开。 白氏郎抬手令她退下,脚步缓之又缓地往前移了一步,相见时难别亦难,既然没有办法不分别,只好把分别的时间尽量延长。 莲仙和他这么久不见,有太多话欲同他说,可看眼前这个架势,是不可能了,心口痛的几乎即将胀破,脸上表情却沉静如水,移开交织着万般不舍,惆怅,悲伤的眸子,轻移莲步往前走去。 仅仅几步的距离,脚步却仿佛跋涉了千山万水那般沉重。 就在即将与白氏郎擦肩而过的时候,白氏郎突然出手抓住了她的一只手腕。 莲仙心怦然一跳,叠在腹间的双手不自禁紧了紧。 白氏郎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她浑身正紧绷如木,缓缓松了手,问了一个不想问不敢问却必须知道答案的问题:“婚期定在何日?” 话刚问出口,他就后悔了,这个答案他本可以从他人口中探听得到的,莲仙性子敏感,向她询问,不定惹她怎么想。 人就是这样,只有错了才恍然知道错在哪了,可已经迟了。 像白氏郎担忧的那样,莲仙敏感症爆发,整颗心如遭一记铁棍痛砸一般剧烈一疼,有些天旋地转,他们这么久不见,他和她说的第一句话竟是这句话,不免有些心寒:“你就没有别的话要对仙儿说么?” 当然有。白氏郎在心间无声呐喊,不单单是碍着青竹碧竹在场说不出口,现在莲仙已经有主,哪怕他有再多的思念也只能深埋心间,以免节外生枝,当下摇了摇头。 莲仙侧过头,白氏郎脸上的忧伤落入眼底,心一疼,所有的怨念烟消云散,拐个弯想,他狠下心来将自己推给陶朱,实则是为了让自己幸福,下这个决定对他来说无异于万箭穿心,她应该理解他的,不应该再给他施加痛苦。 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拨开了心底的阴霾,整个人豁然开朗,语气柔和地道:“婚期定在五天后,仙儿希望装心哥哥你能参加。” 白氏郎嘴微张,呐呐吐出一个字:“好。” “仙儿什么时候喝装心哥哥的喜酒?”想起联星的仁义,莲仙决定尽力为她做些事以作弥补,话出口时语气虽平静无波,心却难免麻麻地疼。 白氏郎目光复杂地看了她一瞬,他不知道她在经历了这么多事后,已经能够理智的看待一些事,唯恐刺激到她,含糊应道:“还早,过些时日再说。” “联星姐姐是个好姑娘,她对你一往情深,不要再伤她的心了,还有,让你爹娘重逢的重任还担在你的肩上,莫让他们望眼欲穿下去。”曾经以为要说出这些话是一件千难万难的事,原来只要放下一个情字,便容易的多了。 白氏郎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 “仙儿已经大彻大悟,好在不是太迟。”双眸凝珠,移开的瞬间轰然决堤,“初心不负,原是错误。” 白氏郎闻言心像突然被扎了一针,疼痛传遍四肢百骸。 莲仙走了,她的出现像刮过的一阵风,吹开了白氏郎一直禁闭的心门,同时将渗骨的寒冷带了进去,他在想,她都已经放下了,他又有什么理由固执地不放下? 乐小倩见过楚辞后,心潮起伏不定,一会又觉得再见无益,一会又觉得相思太刻骨,不见会发疯,最后还是情感战胜了理智,趁莲仙现在还未举行大礼,还能脱身,一溜烟跑去了千山县。 隐了身站在院外,半天不见楚辞身影,直到听到楚辞娘子和她儿子的谈话才知道楚辞进山采药去了,当即往山里飞赶。 掐指一算,得出一个八九不离十的具体位置,搜寻着往目的地而去,还未到近前,忽听到一个男子的呼救声,仔细一听,就是楚辞的声音,心下一惊,拔腿往声音处狂奔而去。 楚辞攀上一座说高不高说低不低的悬崖上采药,不慎滑了下来,危急之中抓住了一处突立之处才得以停了下来,左腿被尖利的石块滑破了,鲜血直流,上不得上,下也不得下,就这样挂在了悬崖半空中,眼看天就要黑了,明知那一带鲜有人迹,还是抱着一线希望呼救,希望出现奇迹。 乐小倩老远就看到深陷危机的楚辞,焦急地冲他喊道:“你不要怕,我来救你。” 楚辞睁大了双目,但见一个姑娘一挥袖,如翩飞的燕子般向他飞来,伸臂一捞,已将他带离了悬崖,两人旋转着徐徐降落,楚辞从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像踩在云端轻飘飘的,落地时腿疼都给忘了,目光出神地看着乐小倩。 乐小倩也痴痴地看着他,两人就那样保持着揽腰的姿势站立了足有一分钟,楚辞这才感觉到回到了现实,腿剧烈作痛,一下跌坐在地,不停地倒吸冷气,眉峰深拧。 “很疼吧?”乐小倩轻触着他已然血肉模糊的膝盖处,心疼得不知所措,泪光闪闪。 楚辞看着这个陌生的女子,不明白为什么她会这么激动,“姑娘,你认识我?” “我们……何止是认识。”乐小倩哽咽地道,胸口堵塞着太多话不知从何说起,抹了把泪,当务之急是给他治伤,“别说话,先把眼睛闭起来,我为你治伤。” “我的药篓里有药,只是没有捣药的工具。” “不用了,你只要把眼睛闭起来就行。” 楚辞十分疑惑,却不便再问,依言把眼睛闭起,不一会儿便觉得疼痛有所减轻,对这姑娘的医术敬佩之余颇感好奇,偷偷把眼睛张开一条缝,但见她将自己的手掌置于自己的膝盖上方,掌下一颗绿珠盘旋,发出奇异的光,不一会儿,自己腿上的鲜血即消失不见,破损的皮肤也完好如初,那个姑娘将手掌翻过来,绿珠跑到了她的手掌上,捂住朱唇,再拿开时已不见绿珠,想必是吞了下去。 楚辞惊愕不已,发出惊叹:“你这是什么医术?这么神奇?” “玄门奇术,你不懂的。”乐小倩虚弱一笑,起身时眼前一黑,身子晃了一下,楚辞赶忙扶住她,“你没事吧?” 楚辞不知道的是,别看只是短短三四分钟的事,却耗费了乐小倩十年功力,不过只要能减轻他的痛苦,乐小倩无论做什么都在所不惜。 “你家住哪儿?我送你回去吧。” 乐小倩贪恋和他在一起的时光,使了个善意的心眼:“我家住在很远,今天是赶不回去了。” 楚辞不解:“你一个女子怎么会跑到这么远的深山野林来?” “我是为了……”一个“你”字差点就脱口而出,想了想,终不忍把事情摊开来讲,当下找了个借口:“我是为了找寻一种稀有的药材才跑到这来的。” “哪种药材?你告诉我,或许我能帮到你。” 乐小倩抬眸哀伤地看着他:“忘情草,你听说过么?” 楚辞犯了难:“原谅在下孤陋寡闻,我行医这么多年,还真没听说过这种草药。” “没关系,我自己慢慢找,总有一天会让我找到。” “你身体不适,还是等过两天再来吧,天就快黑了,你又没有办法赶回家,不如到寒舍暂住一宿,你看如何?” 此话正中乐小倩下怀,明明心花怒放,脸上却不动声色地道:“只能如此了,多谢公子。”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在下正愁无法报答姑娘的相救之恩呢。” 乐小倩由他搀扶着往山下走去,心下无限的欢喜,比灌了蜜有过之无不及,恨不得时光就此停驻,可是这怎么可能呢,他并不属于她,就算路再长也终有尽头,到时他还是会回到他那个温馨的小家,过着与她毫无关系的妻贤子孝的幸福日子。 就在乐小倩暗自感伤的时候,楚辞迟疑着开了口:“你要找那个忘情草,是不是因为你曾受过情伤?” 乐小倩心像被人狠狠一揪,羽睫一扇,情不自禁落下泪来,“曾经我爱过一个人,很爱很爱,可惜天不从人愿,有情人阴阳相隔。” 楚辞同情地道:“难怪你看来总是很不快乐的样子,逝者已矣,来者可追,你要看开些才好。” 乐小倩漫不经心一笑,转而问:“你和你妻子在一起多久了?” “我们一个住村头,一个住村尾,从小就认识,算的上是青梅竹马,小时候常常在一起玩,知根知底的,长大了就自然而然地在一起了。”说这些话时楚辞的嘴角始终带着微笑,他的世界和乐小倩截然相反,是充满阳光的,“我们的故事是不是平淡无奇的有些乏味?” “不,一点都不乏味,这种平淡是多少人梦寐以求都得不到的。”乐小倩发自肺腑地道:“我,真羡慕你们。” “你也可以的,试着放下过去,重新开始。” 乐小倩苦涩一笑,心想:你就在眼前,我还能去找谁重新开始? 就在这时,楚辞发出一声惊异声,看着周围熟悉的景物,疑惑地道:“我们走着走着怎么又走回来了?怎么会这样?” “许是顾着说话,一不留神走叉了。” 楚辞接受了这个解释,自责道:“都怪我粗心,害你跟我在这山上兜圈子,这条路我每年都要走个五六趟来回,迷路还是第一次,真是不好意思。” “别这么说,马有失蹄,不足为奇。” 不用说,这一切都是乐小倩搞得鬼,她在这山里布了迷魂阵,是以他们才会在这山中兜圈子,她并无恶意,只是想延长一些和他在一起的时光,看着他那么自责,暗暗为折腾这样一个心地善良的好人而心存愧疚,不过情感和理智无法并存,到底是情感占了上风,她以为他在第二次迷路后便会放弃挣扎,在山中暂住一宿,这样她就有一夜的时光可以守着他,不曾想她的如意算盘落空了。 第二次回到原地,太阳已经下山,楚辞急得六神无主,不停地自问:“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迷路,难道我的头脑出现了问题?” 乐小倩有些不自在地劝他道:“算了吧,在这山中待一宿也没什么。” “不行。”楚辞几乎是一口回绝,“我从未夜不归宿过,我娘子会担心的,她生下两个孩子后,身子差了很多,这一夜的担惊受怕她怎么受得了?” 乐小倩闻言吃味不已,咬着唇不开口,但听楚辞又道:“何况现在已是深秋,没有遮盖之物在山中过夜是异常寒冷的,你一个姑娘家,如何受得了这个苦?都怪我,都怪我。” 乐小倩没想到他这么关心自己,心气全消,暗暗伸指一指,半空出现一只闪光的飞蛾,故作惊奇地道:“快看,“指路飞蛾”哎,跟着它走就能回家了。” “指路飞蛾?”楚辞从来也没听说过这么奇怪的生物,刚要问个清楚,乐小倩不给他这个机会,拉着他跟着飞蛾而去。 花神宫。 冷焰远远看着立于莲池边失魂落魄的沈夜游,心急地对白牡丹道:“宫主,您不管他了?他的蛊毒不能再拖下去了。” 白牡丹不悦地扫了她一眼,“谁让你逞一时嘴快,现在知道心急了?” “我,我也不想的,就是忍不住。” “他静不下心来,本宫也无法可施,勉强为他驱毒,只会两败俱伤,还是过段时间再说吧。”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他如不了愿,就会一直消沉下去,那这一辈子岂非都不用驱毒了?” 白牡丹被她搅得头疼,“你们一个一个的都叫本宫操碎了心,本宫累了,不想管了。” 冷焰看着白牡丹拂袖而去,将一腔怨气都发泄到沈夜游身上,猛然窜出去,一掌击在莲池中,水花飞溅几尺高。 沈夜游不急不恼地转过身,面无表情地道:“别闹了,行么?” 冷焰数落开了:“你看看你这个样子,你哪还像个男人,活脱脱一个怨妇,你干脆梳髻做女人算了,你为了她连自己性命都不顾,除了我会心疼,还有谁会心疼?她么?她正快快乐乐的憧憬着做她的一国之后,你就算死了她也不会知道,你为了这样一个见异思迁的女子自我折磨,简直是自甘作贱!” “你知道什么?”沈夜游呛回去,“她已是一方女帝,有钱有权,又怎么会贪恋这累赘的身外虚名?” “她那女帝权力小的可怜,怎么和这泱泱大国的皇后相比?”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算了,话不投机半句多。”沈夜游转身欲走,冷焰柳眉倒竖,提高了音调:“真不知她有什么地方值得你这样义无反顾的袒护?她把你们一个个玩弄于股掌,你们还傻傻地当她是一个圣洁的仙女,呸,人尽可夫!” 沈夜游拳头拧成了铁疙瘩,恶狠狠道:“你再说下去别怪我翻脸无情!” “我说错了么,为人不检点,未婚有孕,知道攀不上白公子那根桂枝,正愁无人替她善后,恰巧来了陶朱这个冤大头,她怎么可能不抓住这个机会,可怜陶朱还被蒙在鼓里,如果他知道实情,只怕丢弃还来不及吧?亏你还把她当宝,我看你简直是鬼迷心窍,我现在就去找陶朱,揭穿那个妖女的真面目!” “你哪也别想去!”沈夜游瞪着猩红的眼睛,猛然转身,一掌击向冷焰。 冷焰来不及闪避,硬生生受了一掌,一声惊叫,翻身跌进了池塘,好在她会水性,很快就飞身回了岸上,浑身湿淋淋的,气的直哆嗦:“你……” “我是鬼迷心窍,这一次,我决定鬼迷心窍到底!”说完,闪身不见。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刀山火海都阻拦不了的决心,等冷焰明白过来,匆忙跌跌撞撞去找白牡丹。 一边进门,一边着急嚷开了:“宫主,不好了,沈夜游去找那个第一莲仙了!” 白氏郎正要进门,闻言转身一阵风不见了。 白牡丹正斜靠在榻上单手支着额头闭目小憩,闻言霍然坐直了身子,“什么时候的事?” “就刚刚。” 白牡丹掐指一算,“龙儿已经赶去了,让他去处理,他会制服他的,本宫先替你治伤,然后再亲自去带他们回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执迷不悟 不斩相思不忍顾 夜阑人静,所有人都进入了梦乡,莲仙却毫无睡意,面前摊着一本奏折,她呢,拿着一支毛笔支着额头正魂游天外。 白氏郎在对面楼了遭遇,对乐小倩的救夫之恩,平珍儿千恩万谢,当即进厨房筹备晚饭,楚辞帮忙打下手,看着他们忙碌的身影,乐小倩对这种平凡的烟火日子,艳羡得眼都红了。 一桌香气四溢的饭菜很快摆上了桌,都是一些家常菜,相较之宫内的山珍海味,略显寒酸,可眼下就算有山珍海味,乐小倩也觉得食之无味,平珍儿见她几乎都未动筷,有些不好意思:“民妇手艺粗糙,做不出什么美味佳肴,姑娘多多担待。” “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的原因。”没有人知道,乐小倩内心正经受着一种怎样的煎熬,她的眼角眉梢都写着故事,故事中的主角近在眼前,却如远在天边。 用过晚饭,平珍儿又张罗着收拾房间,直到把一切安排好,才安心地退出房去了。 乐小倩毫无睡意,发了一会呆,悄悄来到楚辞房外,借着月色的映照,只见楚氏夫妻相拥而卧,平珍儿娇小的身子像一只猫一样蜷缩在楚辞怀里,隐约可见他们嘴角泛着浅浅的笑意。 乐小倩无力瑟缩在墙角,泪滴答滴答无声垂落。 第二天一早,平珍儿进房请乐小倩用早饭,乐小倩已经走了,平整的床铺上留有一张字条,上书几行潦草小字:曾诺白首天涯,尽成虚话。 平珍儿不明白:“这是……” 楚辞唏嘘道:“乐姑娘是个境遇坎坷的女子,最爱的人离她而去,她一直忘不掉他,所以进山寻找一种叫忘忧草的灵药,许是想让自己忘掉过去,毕竟一直陷在痛苦里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 “原来是这样。”平珍儿轻叹了口气,轻轻枕在楚辞肩头,衷心祈求:“珍儿不求大富大贵,只求伴相公终老,余生足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相爱太早 不能和你终老 莲仙抬手抚了抚微胀的额头,缓缓睁开秀目,但见周围风景如画,青山环绕,蓝天白云倒映在碧波中,天地看起来似乎融为了一体,身下,一叶竹筏随水悠悠轻荡,让人生出置身仙境之感。 “仙儿,你醒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莲仙抬眸,对上一双饱含着焦急的眸子,昨夜的事浮上脑海,微有些不安地问:“装心哥哥,你要带仙儿去哪?” 倒不是不敢就此和白氏郎浪迹天涯,只是她还有一些无法丢下的牵挂。 白氏郎下意识地摩擦了一下她的额头,轻飘飘的语气透着一丝希冀:“我们哪也不去,就在这山水间静坐一天,可好?” 莲仙微加考虑,默认了他的提议,婚礼在即,他们能够单独在一起的时间所剩无几,她做不到轻易斩断这难得的相聚时光。 两人像一对情深缱绻的眷侣般闭目依偎在一起,什么话也不说,不约而同想起几十年前的一幕,两人同乘一骑,白氏郎拉着马缰,莲仙侧着身子偎在他的怀里,两旁是开得绚烂缤纷的十里桃林,活脱脱一幅神仙眷侣画中游,不知漫步了多久,白氏郎跳下马背,将莲仙抱了下来,就近选了棵桃树,刻下了“初心不负,生死同路”的誓言,似乎回到了过去,两人嘴角双双露出甜甜的笑意,如果可以,宁愿就这样一世沉浸在回忆里,可惜没有什么事情是可以停驻不前的,只是轻轻的一掀眼帘,便回到了现实世界。 “相爱太早,不能和你终老。”白氏郎看着眼前徐徐荡漾的清波,喟然一叹,继而微侧过头,用一种极缥缈的声音对莲仙呢喃道:“只待来世,我们重新开始。” 莲仙脸色沉重,如有阴云覆盖着,“装心哥哥以后贵为天帝,即使有来世,也会是在千万年之后,那时候仙儿不定去了哪里,我们终将生生世世的错过。” “不会的。”白氏郎一把揽紧了她,呼吸短促,仔细想想,她的话也不无道理,如果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那就很难不错过了,这可怎么办才好,思虑半天,脑海灵光一闪,想起一个人来,“幽冥帝不是第一情深么,跟他打声招呼,他岂有不帮我们的道理?红娘又是你的姥姥,她那么疼你,一定会成全我们的。” 莲仙听他分析的头头是道,对来生不禁多了几分期待。 就在这时,两人头的,可看她没有提及的意思,只好自己问了,再次猜测:“和月罗国有关?不介意的话,和我说说吧。” “一言难尽。”乐小倩低垂着头,有液体滑下了脸颊,飞快抹去,哽咽问道:“你说,看着自己心爱的人过得很好,是不是就不应该去打扰?” 李斜阳还在想着怎么回答她才好,乐小倩忽然抓起一把石子死死攥着,激动地道:“可是我看不透,放不下,忘不了,想不开,怎么办?” “喂,你快松手!”李斜阳见状,连忙扳开她的手,好在石子不是尖利之物,只是弄出了几个深浅不一的窝印,并未破皮,可即使是这样李斜阳的心还是疼了一疼,“你为什么要折磨自己?你这样于事无补的。” “那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李斜阳反问:“你先告诉我,你是不是依旧很爱很爱他?” “废话。”乐小倩白了他一眼。 李斜阳直视着她,道出心里话:“一个人痛苦,好过三个人痛苦,虽然这对你不公平,但这是最好的结局。” 乐小倩安静下去,若有所思。 李斜阳凝视着面前的女子,也有他的一番心事,他分不清楚自己对她是抱着怎样的一种态度去看待的,说爱吧,好像又没有那种非在一起的执念,许是因为有了白氏郎这个前车之鉴,可若说喜欢好像又远远不止这样,刚才听到乐小倩不否认很爱那个素未谋面的男子时,他的心没来由地沉了一下,十分酸涩,果然情之一字,最是伤脑,匆忙移开目光,让自己的心暂时安宁一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个人的世界 两个人的伤别 小豆子将婚服送来时,莲仙本无意欣赏,可当四个绣娘将这件婚服展开来后,莲仙平静无澜的心还是忍不住泛起了涟漪,这件婚服描金绣凤唯美奢华不说,最打动莲仙的是上面还绣了她最爱的莲花。 小豆子最擅察言观色,趁机道:“万岁知道您喜欢莲花,特意吩咐绣娘在婚服上绣上此花,万岁还为这件婚服赐了个好听的名字,叫“水月留仙裙”。” “水月留仙裙。”莲仙忍不住呢喃了一遍,由上至下凝视了一遍裙身,衣襟,袖口都以荷叶边配饰,堪称绝美,料质上乘,触手生滑,不禁有些爱不释手,每个女子都有一个梦想,那就是穿上一件唯美的婚纱和最爱的人拜堂成亲,可是唯美的婚纱有了,和她拜堂成亲的却是他人,实在是人生一件憾事。 小豆子逮着机会就帮陶朱说好话:“为了能在婚期前将婚服赶出来,方圆百里的绣娘都出动了,万岁还亲自监工,唯恐她们有所懈怠。” 莲仙闻言不禁有些愧疚,直到这一刻,心心念念的还是那个不可能的人,却将那个即将托付终身的人忽略的干干净净,必须做些什么才能安心些,“陶公子呢?” “万岁这几天忙的焦头烂额,快天亮时才宽衣休息,吩咐奴才先把喜服送过来让您看看,如果有不满意的地方好让人拿回去修改。” “不用了,仙儿很喜欢。”说着往外走去,“仙儿去看看他。” 走到半路,陶朱迎面而来,两人同时欲开口,最后陶朱让莲仙先说,莲仙看着他略显疲惫的神情,心疼地问:“你这么累,怎么不多睡会?” 这是莲仙第一次这么关心自己,陶朱十分意外,有些受宠若惊,“我不累,再累也是值得的。” 莲仙无法承受他那柔情似水的目光,垂下了眸。 陶朱走近莲仙,一手托着她的手臂一手扶着她的纤腰,莲仙身子有一瞬的僵硬,从前白氏郎这么做,只觉得无比甜蜜,换成陶朱,却只觉得不适,许是自己心里还并未真正接受他,不想伤他的心,便只好由着他了。 “喜服你还喜欢么?” 莲仙点头,由衷道:“很喜欢,比仙儿想象的漂亮很多。” 陶朱听她这么说,像小孩得到大人赞赏一样开心笑了,“你喜欢就好。” 恰在这时,白氏郎领着两个家仆迎面走来,莲仙神情一凛,本能地欲与陶朱保持点距离,谁知陶朱似有意般,环着她的双手反而加大了力度,这样一来,莲仙整个人都靠在了他身上。 这一切都落在了白氏郎眼里,脚步不由自主微微一顿,随即又若无其事地向二人走去。 “万岁,……”本想一如既往直呼“仙儿”二字,想了想不太合适,艰难地改了口:“莲后娘娘,臣备了两份薄礼,特来恭贺二位新婚,还请笑纳。” 陶朱看了看莲仙,只见她的脸上有挥之不去的失落,心口又开始隐隐作疼,勉强笑道:“老祖宗客气了。” “哪里。”说着,打开一个家仆手中的盒子,但见是一对金光闪闪的雕像,一男一女,模样甚是娇憨,不用说,必是金童玉女无疑了,“愿你们如这金童玉女,永不分离。” 莲仙目光百味杂陈地凝视着白氏郎,白氏郎不好明目张胆地一直看着她,只是有意无意地一扫而过,到底还是让他看到莲仙的目光里涌动着的遮天蔽地的落寞,他很难过,可也只能视而不见,从另一个家仆手中捧着的盒子里取出一卷画轴,抖了开来,是一幅栩栩如生的观音送子图。 这幅图似乎带着刺目的功效,莲仙猛然闭起了双目。 白氏郎将一切尽收眼底,心痛的有如凌迟。 他又怎么会不知道这样做会刺激到莲仙呢,他之所以会这么做,完全出自一个人的授意,临出门前,白牡丹将精心准备的两份贺礼交到他手中,让白氏郎以他的名义转交给莲仙,白氏郎看过那两份贺礼后,立刻明白了母亲的用意,白牡丹何等精明,怎会看不出莲仙对白氏郎依旧不能忘情,为防她变卦,是以想出了这招,目的是借白氏郎的口断了她的念想,白氏郎初时十分为难,白牡丹只好说找别人去办,不过依旧会借他的名义,白氏郎怕他们越搅越乱,只好答应下来,只是这样一来便苦了自己和莲仙,自古情义两难全。 “金童玉女是现成的,臣不能不有所表示,正好略擅丹青,是以绘了此图,以作贺礼,二位不要嫌礼轻才好,惟愿皇上和莲后娘娘福寿永昌,子孙满堂。” 陶朱明显感觉到莲仙的身子开始微微颤抖,他的心何尝不是一阵冷过一阵,白氏郎对他们的影响力太大,他一来,他们的世界便开始天塌地陷,这一生,恐怕都很难摆脱这种阴影,松开了环着莲仙的双手,示意小豆子将两份礼物收下,强打着精神笑道:“谢老祖宗吉言。”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状似无意地扫了眼莲仙,从她身旁走了过去。 没走出多远,一个身影飘落眼前,白氏郎还来不及反应,梅萤雪已经喜不自禁扑进他怀中,“你没事实在太好了,这些天我都担心死了。” “你还说。”白氏郎忙不迭地将她推离自己的怀抱,奈何她抱的死紧,怎么也推不开,莲仙就在身后,顿觉尴尬非常,咬牙轻斥道:“松手!” 梅萤雪乖乖松手,紧张地问:“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我那天只是一时情急,不是有意伤你的,你相信我。” “都过去那么久的事了,就别再提了。” “那,你不会把我抓去关进镇妖塔,是不是?” “只要你痛改前非,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你真好!”梅萤雪一时兴奋,亲昵地挽住白氏郎的胳膊,顺势倒在了他的肩头,笑容堪比六月艳阳。 莲仙咬紧了贝齿,一颗心如开锅般沸腾,说不出的苦涩,羡慕,嫉妒,一刻也呆不下去,对陶朱道:“我们走吧。” 看着莲仙失魂落魄地从身边过去,梅萤雪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低声吐出一个字:“该!” “你说什么?”白氏郎转过头眉峰紧拧地瞪着她。 “看她的样子一定是有些后悔了,但已经迟了,她抛弃你是她的损失,不值得你为她伤心。” 白氏郎斜睨了她一眼,不悦道:“你不清楚情况,就不要胡说。”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么,她知道和你没有希望,转身便投他人怀抱,枉负你一片痴心。” 白氏郎没有兴致和她争辩,拔腿就走,结果被梅萤雪一把扯住了袖子,只见她痴痴地看着自己,无比认真地道:“换做是我,就算一辈子没有希望,我也会对你至死不渝。” 白氏郎无限烦恼地看着她,“千万不要,我承受不起,我已经害了一个姑娘,不能再造孽了。” “你害了她?”梅萤雪不可思议地提高了音调,“是她害了你才对,她都已经抽身而退,你还在这里执迷不悔,值得么?” 白氏郎遥望一池碧莲,悠悠道:“你不会明白的。” 梅萤雪撇嘴道:“我不想明白,我只知道,我不会像她那样对你,就凭这一点,我就比她强。” 白氏郎折下一支莲蓬,剥了一颗莲子放入口中,没有去心,比起内心的苦,莲心之苦微不足道。 “她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声如蚊呐地道了一句,拾步离去。 “什么?”梅萤雪愣在了当场,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钱達销声匿迹了一阵,主要躲在家苦心研究媚三娘留给他的秘籍,一天下人送饭时,战战兢兢地道:“少,少爷,小的有件事要向您禀报。” “说。”钱達正看的起劲,眼皮都没抬,忽又道:“如果是关于那几个姨太太争风吃醋的事,那就不用说了,她们纯粹吃饱了撑的。” “不是,是关于那个第一莲仙的。” 钱達迅疾抬眸:“她怎么了?” “她,她要成亲了。” “什么?成亲?”钱達脸色一变,拍案而起。 “少爷,您还是死心吧,她的身边高手如云,您就算再勤加修炼,也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当今圣上虽没有得意王爷那般厉害,可他至少拥有百万雄师呢,我们跟他对着干,那明摆着是找死,抢到了守不住那不是白瞎?我看您还是安心守着老爷留给您的家业过活,别生事了。” 钱達侧着头,眯缝起了双眼:“听你的意思她要嫁的人是当今皇帝?” “是啊。” “这怎么可能呢,谁不知道她喜欢的是白氏郎?”钱達犯疑地嘀咕了一句,吩咐道:“备份厚礼,我们去看看。” “您不是和他们闹翻了?还是别……” 钱達眼一瞪:“你再多说一个字,我把你的头拧下来你信不信?” 家丁只好依言行事,备了些人参,灵芝,玉如意的,一行六人浩荡往王府而去。 午膳,梅萤雪漫不经心地嘬着银耳羹,目光时不时地瞟着对面的莲仙,经过她多时的研究,也没发现莲仙有任何一点和白氏郎相像的地方,她想,许是他们长相全都随娘也未可知,世事还真是变化多端,如果他们不是兄妹,结局又会是怎样的呢?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人影落入眼帘,脸色陡变,手中调羹一松,跌落碗中,愤而一拍桌案,霍然起身。 在场众人无不吓了一跳,但见梅萤雪怒气冲冲朝钱達而去,抬手就给了钱達一个耳刮子,柳眉倒竖地道:“我没去找你,你倒送上门来,不好好教训你一顿,枉生为人!” 说着,又扬起手来,不过反被钱達一把扣住手腕,钱達微一用力,便将她甩到一边。 “什么事?”白氏郎上前问,梅萤雪委屈的落下泪来,冲他撒娇道:“白大哥,你要替我做主,他们在我运功的时候既然调戏我,害得我差点赔上性命。” 菱星一见她缠着白氏郎便来气,讥笑道:“你这么凶,还有人敢打你的主意?” 梅萤雪反唇相讥:“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主动挑衅,怎么会有后来的事?” 菱星为自己争辩:“我当时不知你是敌是友,才会……” 梅萤雪冷笑:“漂亮的女子于你而言都是敌人,我还不了解你。” “够了。”白氏郎蹙眉打断二人的争吵,最头疼的就是女子喋喋不休,两个就会要了他的命,真不明白钱達娶那么多夫人有什么乐趣,提到钱達,他对莲仙的伤害又浮上心头,对他,语气自然是声色俱厉的,直接下逐客令:“你屡教不改,可有将我这个师父放在眼里?带着你的人马上滚出去!” “不是的。”钱達急欲辩解,在梅萤雪和菱星谈话时他已经想好了措辞,“师父,您听我说,我没有对她有过非分之想,纯粹是我身后这般奴才胆大妄为,当时我都叫他们走了,可是他们一意孤行,不信您问这位姑娘。” 白氏郎看向梅萤雪,梅萤雪想了想,“好像是他说的这样。” “都怪徒儿管教无方。”钱達暗自庆幸,亏得他当时心情不好没带头闹事,否则今日还真难自圆其说,冲身后喝道:“还不跪下?掌嘴!” 家丁们互相看了一眼,把手中礼物放下,憋屈跪下,自我扇起了耳光。 钱達继续做沉痛状:“自从上次被师父教训一顿后,徒儿痛定思痛,闭门思过几日,已经痛改前非,听闻莲仙姑娘大喜,一来恭贺,二来也为从前的不敬赔罪,还请师父成全。” 白氏郎从来心软,最近也确实没听说钱達在外头兴风作浪,脸色有所缓和,“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切记不可再犯,否则新帐旧账一块算。” “是。”钱達爽快应道,李斜阳冷笑,环臂绕着他走了一圈,“狗改得了吃屎?我还真要拭目以待呢。” “就是。”乐小倩附和,“还是不要引狼入室的好。” 李斜阳心念一闪,一伸掌,掌中多了枚黑色药丸,一捏钱達下颚,将药丸丢了进去,为防他吐出来,用力拍了拍他的胸口。 钱達身不由己将药丸吞下,骇然问:“你给我吃的什么?” “当然是好东西,三日断肠散,三日需服一次解药,如果你再敢作恶,我就由着你肠穿肚烂而死。”戳了戳太阳穴,自我责怪道:“怎么早没想到这个方法呢,看来我还是太善良了。” 钱達气的差点吐血,此行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可后悔也迟了,好在已经混了进来,不愁没机会一雪前耻,令家丁将礼物捧到莲仙面前,献宝似得道:“这些人参灵芝都是在下家藏,千金难购,一点心意,还请笑纳。” 李斜阳一挑眉,“千金难购?这么金贵?既然是这样,你该留给自己才是,养着那么多夫人,我怕你肾亏啊。” 在场姑娘脸上齐皆微微一热,白氏郎轻咳了咳,示意李斜阳说话注意些分寸。 “我小姐姐从小锦衣玉食,什么没见过,你视若珍宝的这些她可是从小吃到大的,以前不缺,以后也不会缺。”乐小倩鄙夷地扫了眼钱達,转而看向陶朱,“你以后不会亏待我小姐姐吧?” “当然。”陶朱宠溺地看着莲仙,珍而重之地拥她入怀,“我会不惜一切来爱护你,遑论那些身外之物。” 在场众人除钱達外齐皆脸红扑扑地笑看着两人,白氏郎一样在笑,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笑容里包含了多少心酸。 莲仙背对着白氏郎,什么也看不到,但能够想象得到,就像她看着他和别的女子在一起的滋味一样,无尽苦涩,不愿意伤害彼此,却又无可奈何。 钱達碰了一鼻子灰,气得差点吐血,又不便发作,只好哑忍着。 午膳后,众人闲来无事,三五成群地游园,王府各种花卉应有尽有,赏之不尽。 白氏郎和莲仙的目光时常会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对方,一旦相撞上,又像火烙着了似得赶忙移了开去,过不了多久,前事又继续重演。 三个人的世界,两个人的伤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时光倒数 心境荒芜 夜幕不知不觉降临,各怀心事的游园会散场,众人四散,回到各自的归属地,喧闹了一天的王府归于平静,可还有一些东西难以平静,比如人心。 白氏郎在前,陶朱和莲仙在后,三人在小桥边分道扬镳,白氏郎一进屋,马上往楼上赶,靠在窗棱上目光失神地看向对面。 陶朱把莲仙送到仙灵居楼下,似乎并无立刻离开的意思,也是,爱到浓时恨不能如胶似漆,哪舍得分离,直到莲仙玉手掩唇,打了一个哈欠,陶朱才依依不舍的道别。 白氏郎似乎活了过来,立直了身子,他在等,等到莲仙出现在窗前,只有这个时候,他才可以毫无顾忌地看一看她,这是他最后的机会,明日成亲后莲仙就会搬到陶朱居住的院子,过不了多久就会随陶朱回宫,从此山水重重,相见再难,有时,想到是自己亲手把她推给另一个人,也会痛苦的捶胸顿足,可一想到她今后的幸福,就算再苦,也愿意忍受。 莲仙直奔窗前,似乎知道白氏郎就在等着她一样,两人四目相对,多少难言的心事无声传递,然后镌刻在彼此的骨髓里。 其实只要他们想,大可以不用这样遥遥相望,只需一个闪身,就可以拥抱在一起,只是拥抱得了一时,也拥抱不了一世,正因为明白这一点,蠢蠢欲动的念头胎死腹中。 无论多不舍,时间都在悄悄流逝,转眼月移西楼。 时光倒数,心境荒芜,时间每走一分,心里的荒凉就多添一分。 白氏郎逐渐不安起来,情感上他希望和莲仙就这样凝视到最后一刻,可是理智却不允许他这么做,明日就是莲仙大喜的日子,届时将有一大堆的事摆在她面前,如果没有足够的精神她该如何应付,想到这,宁可忍着思念独自煎熬,也不愿拖着她一道虚守下去,叹了口气,将窗棂合上,一如既往未合严实,留了道缝以便观察对面动静。 他以为这样就可以让莲仙安心休息,可莲仙的心眼就和他一样实,明天就是她人生重大的转折点,她的心里充满了彷徨,忧惧,怎么可能有睡意,和白氏郎相对凝望,还能让她的心得到暂时安宁,看着他把窗棂关上,心里说不出的失落难过,却又无可奈何,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不动,出神地看着对面,心里隐隐有所期待,希望那扇窗能再次为她打开,可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对面却毫无动静,刚还微热的心不由得一点一点冷下去,看来这个夜晚注定要一个人捱过去了,她并不知道的是,白氏郎寸步未移,一直留意着她的举动,等了许久,看她根本没有去休息的意思,白氏郎不禁敲了敲自己脑袋,暗道自己想法单纯,开窗,闪身去了对面。 “装心哥哥!”莲仙回头娇喊,掩饰不住语气中的欢欣,白氏郎如水双眸痴痴看了她一瞬,突然出手点去了她的昏睡穴。 莲仙如花笑靥逐渐枯萎,软软倒在了他怀中。 白氏郎轻抚了抚她如玉瓷般无暇的面颊,内心悸动如海浪翻腾,赶忙别过脸,抱起她轻若棉絮的身子,走近床榻,为她盖好被子,转身离开。 仅走了两步,想到这将是他们能够独处的最后一夜,内心无限眷恋,脚下像生了根似得,再难前行,咬了咬薄唇,一挥袖,门窗应声合上,转身回了床榻,合衣侧身躺在了莲仙身边,看着她安宁的睡颜,怎么也看不够,后来也不知怎么的,很少犯困的他竟觉得一阵浓浓的睡意袭来,挨着莲仙的额头沉沉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去多久,耳边忽然听到一声咬牙切齿的低吼:“白氏郎,你给我起来!” 白氏郎一惊,翻身而起,但见第一情深立在床头,怒目圆睁。 窗外天已放亮,白氏郎暗恨自己睡过了头,急忙解释:“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只是想陪会仙儿,怎奈犯困睡了过去,我们什么也没有……” “如果你有,我一定杀了你!”第一情深怒喝着打断他的话,莲仙因此被吵醒,睡眼惺忪坐起来问:“怎么了?” 这时她的贴身婢女红烛端着水盆进来,“宫主,奴婢来给您梳洗了,用过早膳后,就该上妆了。” 莲仙看了看绽亮的窗口,目光缓缓移向白氏郎,语气十分惆怅:“这么快,就天亮了?” 白氏郎欲言又止,第一情深一拽他衣襟,将他拖出了房,正要就刚才的事说说他,目光一瞥,只见陶朱领着一群端着膳食的家丁往这边而来,只好将到口的话咽了下去,摇头感叹道:“真是一刻不见,如隔三秋啊。” 陶朱向白氏郎欠身一礼,客套道了一句:“老祖宗,第一公子,一道留下来用早膳吧。” “不用了。”白氏郎怎么会这么没眼力见,与第一情深告辞而去。 陶朱也不强求,进门去找莲仙,膳食摆上桌,陶朱即令所有人退下,这顿早饭他只想和莲仙不被打扫的吃完,一边为莲仙盛汤一边问:“你的腿彻底痊愈了么?走起路来还会不会吃力?” “已经好了七八成了,不碍事了。” “那就好。”陶朱笑道,想起往事,笑容更加灿烂,“你可能还不知道,我们第一次相见是在何处,不知是不是天意,一进牡丹县,我便想到香火鼎盛的月老庙看看,然后我就看到了你,当时你好像有心事,一个不慎,差点摔下石阶,然后神迹出现了,你一挥衣袖,翩然而起,然后像神女下凡一样飘落在大家眼前,当时我都看傻了,我从没见过像你这样轻灵出尘的女子,更没有想过有一天你会嫁给我,我现在真的很开心。” 莲仙微红着脸低下头,“仙儿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了这个事实,不要见弃才好。” 陶朱轻轻将手放在了她的手上,微用力握住,“既然我娶你为妻,只要一息尚存,便不会弃你而去。” 莲仙抽出了手,陶朱诧异地看着她,脸上的神采飞快暗淡下去,尴尬地欲缩回手,谁知莲仙学着他的样子将自己的手压在他的手上,“仙儿愿以一世的时间酬你情深。” 陶朱转忧为喜,兴奋地筹划着以后的路,“过了今天,取出了留魂珠,我们就启程赶去仙乐皇朝,救醒岳父岳母。” 莲仙点头,心下却直发抖,这一天恐怕将是她这一生最难熬的一天,渡过去了,才敢去想以后。 早膳过后,两人分手,各忙各的,红烛来为莲仙上妆,誓要将她装扮成世间最美的新娘,经过几个小时的折腾,才大功告成,莲仙只觉有种精疲力尽的虚脱感包围着自己,不过看着铜镜中美美的妆容,还是小小的开心了一把,想来这都是女子天性。 白氏郎,第一情深,乐小倩,李斜阳,惠仁等人都在陶朱居住的大厅等着,一班男子都脸色沉郁心事重重地呆坐在椅中,欧阳怜,梅萤雪,菱星却坐不住,脸色焦急地朝外张望,翘首以待等着莲仙和陶朱现身。 “哎,他们来了!”不知过去多久,突听欧阳怜激动地喊了一声,白氏郎等人霍然起身,挤到门边往外看去。 漫天纷扬的花瓣中,一身红衣俊朗非凡的陶朱携着一袭曳地长裙美若天池瑶姬的莲仙前呼后拥款款而来。 在看到莲仙的一瞬,白氏郎心跳莫名加快,好像她即将要嫁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陶朱的脸上喜气洋溢,莲仙的脸上却看不出什么表情,无喜亦无悲,一如如常清冷的模样。 白氏郎转身回到上座,看着他们与自己的距离间隔的越来越短,心跳逐渐趋于冰冷,再不情愿,这一刻到底还是来了,明明心涩的好像吞了一把黄莲,却仍要面带微笑地端坐着,等着一对新人的奉茶。 李斜阳清了清嗓子,高声喊道:“一拜天地。” 场面安静下来,落针可闻,所有人目光都聚精会神地放在了陶朱和莲仙身上,思绪各异。 “二拜高堂。” 莲仙和陶朱在白氏郎与第一情深面前跪下来,奉上香茶,白氏郎与第一情深微抿了口,白氏郎将红包递给莲仙,心口像堵了一块巨石压抑的慌,脸上却仍带着平静的笑:“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莲仙泫然欲泣地看着他,心口火烙般疼痛,半天说不出话来。 第一情深将红包递给陶朱,百味杂陈地说了句:“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陶朱接过红包,道声:“谢谢。” “夫妻对拜。” 陶朱扶起莲仙,深情凝视了她一眼,莲仙却始终低垂着眸,许是不想让人看到她眼中的泪意,欠身,两人迎面一拜。 “礼成,送入洞房。” 白氏郎内心钝重一痛,放在桌角边的手用力一收,气血无法克制地逆行,喉咙涌起了一阵腥甜,不想引起慌乱,强行咽了下去。 陶朱携着莲仙往门外走去,白氏郎看着莲仙渐行渐远,欲起身相送,可刚站起来,眼前一黑,闷哼一声,一口鲜血呕了出来。 李斜阳那边厢刚松口气,这边厢又倒抽口气,失声喊道:“公子,你怎么了?” “太子哥哥!”联星姐妹跟着着急起来。 白氏郎冲他们连连摇头,示意他们小声些,不过已经迟了,莲仙闻言,惊愕回头,然后丢下陶朱,奔到白氏郎身边。 陶朱像被甩了一耳光似得全身僵硬如柱,呆立当场,脸上浮现出痛苦难当的表情。 莲仙以手替白氏郎拭去嘴角鲜血,语气带着哭音:“装心哥哥,你没事吧?” 菱星眸色一寒,很想发作,联星暗暗扯了扯她衣袖,示意她不可轻举妄动,不得已作罢。 陶朱虽然觉得有些难堪,可依旧选择了谅解,步到白氏郎身边,关切问:“老祖宗,您还好吧?” “不碍事的,你们去吧,不要耽误吉时。”众目睽睽,不愿让陶朱为难,不舍地将莲仙的手交到陶朱手上。 莲仙带着一肚子的牵挂随陶朱而去,白氏郎则像抽去了浑身筋骨似的,颓然跌坐在椅中。 菱星看着白氏郎半死不活的样子,不悦地翻了个白眼。 陶朱将莲仙送进新房,稍坐了一会,起身道:“我出去敬杯酒,马上就回来。” 莲仙心乱如麻,真想找根棍子将自己敲晕过去,这样就不用面对接下来发生的事。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潜进了新房,竟是多日不见踪影的沈夜游,沈云慈本来已经找到了他,结果还是让他侥幸得以逃脱,逃脱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前来搅乱这场婚礼,可惜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些,不过只要未洞房,那就不算太迟。 看着莲仙精致的妆容,心神一阵恍惚,几乎忘记了自己来的目的。 陶朱与白氏郎第一情深等人同饮了三杯后,便告辞离开,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白氏郎攥着酒杯的手背青筋爆现,一旁的第一情深脸沉如墨,一杯接一杯喝着闷酒,白氏郎松去酒杯,捞过酒坛咕咚咕咚往嘴里灌,李斜阳本想上前劝劝,想了想还是作罢,如果能够大醉一场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沈夜游正想行动,门口人影一晃,一个女子进门,只好暂时偃旗息鼓,将身子隐回暗处。 “小姐姐,他们都在外面喝酒,我来陪陪你。” 莲仙看到乐小倩,像看到救星似的紧紧拥住她,乐小倩发现莲仙的身子在颤抖,“小姐姐,你,你是不是很害怕?” 莲仙一个劲点头,乐小倩安慰她:“别怕,每个女子都会经历这一遭,嫁个好相公,是一个女子一生最大的福气,你可知小倩有多羡慕你?” “不是,你不明白。”莲仙就是觉得心慌慌神经紧张,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乐小倩看着她这个样子,猜测着道:“我想我明白,你是不是心里还放不下他,一想到即将成为陶朱真正意义上的妻子,觉得对不起那谁,不禁有些后悔了?” 莲仙垂下眸,显然是默认了,乐小倩扶她坐下,“你会这样小倩能理解,不过既然你和他没结果,就不存在你负了他之说,他都知道的,所以不希望小姐姐你为他孤独一生,他希望你幸福,我也是。” 门外传来脚步声,不用说是陶朱回来了,乐小倩起身,“小姐姐,我走了。” 莲仙依依不舍地看着她的身影离去,她的到来并没有为她减去任何负担,很多事没有人可以为你分担,只能自己独自面对。 蔺潮汐立在对面窗沿边,亲眼看着陶朱关上了大门,想着自己形单影只的新婚夜,心碎了一地。 钱逹悄无声息落在对面屋顶,揭开一片瓦砾往屋里窥看。 莲仙一见陶朱关门,心弦绷至到了极限,置于桌下腹间的双手绞得死死的,恨不能下一秒就夺门而出。 陶朱斟了两杯酒,一杯递给了莲仙,深情款款凝视着她道:“我们喝杯交杯酒吧。” 莲仙心如死灰地闭目,将心中所有的纷纷扰扰遮盖住,麻木地执起酒杯,和陶朱互挽着手臂喝了合卺酒。 陶朱将酒杯放下,牵着莲仙的玉手行至榻前,在床沿坐下,深深地在她眉间印下一吻,发自肺腑地道:“今天是我最开心的一天,能娶你为妻,三生之幸。” 莲仙报以一个淡淡的微笑,忽觉眼前有些模糊,许是不胜酒力,昏沉沉地靠在了陶朱怀中。 陶朱扶她躺下,触了触她娇艳动人绯红微烫的脸颊,呼吸有些急促起来,心口不由自主起伏,手逐渐下移,来到她腰间绑着的缎带旁。 沈夜游目光一寒,亮出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 钱逹拳头一紧,随时准备出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对命运无辙 悲伤逆流成河 蔺潮汐越想越伤心,正坐在桌前抹泪,忽听对面房门大开,一个人影走了出来,一身红衣像是陶朱,不禁有些疑惑,陶朱进门不过半刻时辰,怎么会这么快就出来?春宵一刻值千金,他怎么会舍得抛下娇妻让她独守空房?恐自己泪眼迷蒙看错了,赶忙擦干双眼再看,不错,千真万确是陶朱,只见他欲往院门口方向而去,却又折回身来,大步流星往自己住处而来,心在一瞬间跳到了喉咙口,手足无措地站起身。 直到陶朱在眼前站定,蔺潮汐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行礼也忘记了,又是欢喜又是紧张地问:“皇上,您……” 陶朱目光没有温度地看着她,语气生硬地问:“你是不是在等朕?” 蔺潮汐闻言愣了愣,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她告诉自己一定要抓住,随即娇羞无限地点了点头,身子软软偎在陶朱怀中。 “那朕就成全你。”陶朱像变了个人似的,全然将莲仙抛诸脑后,拦腰抱起蔺潮汐,一把丢在了新床上。 蔺潮汐吃痛地哼了一声,就在这时,陶朱压下了身来,蔺潮汐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害羞地闭起了双目,可等了半天,却并无动静,微睁开双眼,只见陶朱依旧撑着手臂居高临下看着自己,他的目光中隐隐有痛苦之色,眉头拧成一道沟壑,忽然转身,欲起身离去。 “皇上!”蔺潮汐急忙拉住陶朱,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离开,含泪哀求:“您别走,臣妾求您了。” 陶朱回眸看她,看着她哭的梨花带雨的模样,依稀与莲仙有几分相似,目光里不禁多了几分柔情。 蔺潮汐虽然对今夜的事存着一肚子的疑问,不过陶朱既然来了,那就是好事,她唯一要做的就是不惜一切代价留下他,只要能令龙心大悦,以后就不愁没有好日子过,遂继续施行她的以柔克刚计,轻轻枕在陶朱肩头,温言软语:“臣妾虽不及莲后姐姐十万分之一,但臣妾对您是真心的,天地可鉴。” 仰起泪痕斑斑的面庞,樱唇凑近陶朱,陶朱本能地往旁边偏去,蔺潮汐却不叫他如愿,扳过他的脸庞,重又将如血樱唇印了上去,陶朱刚开始还万分的不情愿,后来却不知为何渐渐迷醉,两人双双倒在了鸳鸯被上,蔺潮汐使尽浑身解数,万般风情,陶朱体内的情欲彻底被她点燃,两人一夜风流,抵死缠绵。 厅中,联星姐妹,梅萤雪,欧阳怜都觉得时过境迁,高枕无忧地休息去了,乐小倩,惠仁,李斜阳,第一情深,白氏郎五人还枯坐厅中,一言不发的发着呆,身旁酒坛如山,可是他们一个个都清醒如常。 白氏郎支着腮,出神地看着厅正中燃烧的正旺的一对喜烛,他的心仿佛正放在上面炙烤,发出噼里叭啦的声响,却并不觉得痛,心死成灰,如何还能感觉得到痛? 对命运无辙,悲伤逆流成河。 天微微亮的时候,陶朱翻身而起,捏了捏隐隐作痛的双额,目光疲倦一瞥,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只见满地凌乱的衣物,再看自己,只剩一件中衣,身边的蔺潮汐则更别提,衣不蔽体,陶朱一脸的不可思议,他怎么也没想到,他对她可以疯狂到这种地步。 蔺潮汐嘴角泛着甜美的笑,悠悠醒转,慵懒地靠在陶朱胸口,一截光溜溜的手臂勾住他的颈项,娇声软语:“皇上,天色还早,再睡会吧,臣妾还是很累呢。” 陶朱哪还有心思再睡下去,推开她,匆匆着衣起身,往外奔去。 蔺潮汐眼睁睁看着他去了对面,气的将两个枕头全都丢到了床下,一个漂亮的四方形的小盒子掉了出来,赶忙起身穿好衣服,宝贝似的将之捡了起来,打开,里面是一盒鲜红的唇脂,轻轻沾了一点在指尖,嘴角泛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多亏你呀,不然皇上怎么会对我如痴如狂呢?” 原来这个唇脂盒里是有秘密的,她自觉争不过莲仙,又不甘心就这样无休无止的苦等下去,唯有另想他辙,最后让她想到了在唇脂里放迷情粉的方法,只要陶朱一沾上,就休想离开,设想了无数个达成目的的方法,做梦都没想过会这么快如愿。 陶朱进了内室,莲仙还在安睡,昨夜的酒中他让小豆子加了两粒安神药,莲仙一饮而尽,是以睡得这么安稳,而他只是浅酌了一口。 莲仙闭着的羽睫微动了一下,陶朱的心也跟着悸动了一下,“如果可以,真想到你的梦里瞧一瞧,看看是否有我一瞬踪影。” “我喜欢你,喜欢到忘记了自己,结果还是无能为力。”忽地发出了一句忧伤的感叹,移目看向门口,眼神凄迷:“昨夜踏出这道门的那一刻,我们的结局已经逆转,我不是不后悔,可是我没有办法。” 蔺潮汐还在猜想陶朱那么急冲冲赶去该和莲仙缠绵多久,不过一会儿就见他出来,脸上的神色还不太好,心里的疑问无限扩大,但见他和小豆子说了几句什么,然后就和小豆子一前一后离开了,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不对劲,可又说不出来哪不对劲,很想到对面看看,遂唤来丫头替她梳妆洗漱,王府从前从不招女婢,因为她和莲仙,硬是破了这一规矩。 喜娘前来,去了莲仙寝殿一趟又往蔺潮汐寝殿而来,叠被时发现了榻上带血的手绢,捧着来到蔺潮汐面前,笑成了一朵花:“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其他女婢纷纷跪下道喜,蔺潮汐得意至极,一一厚赏,末了拉着喜娘试探地问:“莲后娘娘她……” 喜娘意味深长一笑,“奴婢刚才进去看过了,莲后娘娘还未起来,睡的正香呢。” 蔺潮汐脸色难看了一瞬,随即又恢复如初,将喜娘打发走,催着丫头为自己梳妆洗漱,随即前呼后拥往对面而去。 正要踏进门,又止住了脚步,问守门的家丁:“皇上刚才和他的贴身太监说了什么?” 家丁答道:“皇上让总管准备一匹骏马,他要去碧海温泉。” 碧海温泉,距离牡丹县有一百多里的路程,来回至少一天的时间,蔺潮汐不明白,陶朱这个时候怎么会想到去泡温泉,一定另有原因,“有没有说是因为什么事?” “没有。” 蔺潮汐满腹疑惑地进门,莲仙仍未醒转,看着她绝美的睡颜,一股醋味在心口弥漫,酸溜溜地道:“看来是真累坏了,睡得这么沉。” 忽然又觉得不对,哪有新人翻云覆雨过后还穿着喜服睡觉的,头饰尚且未摘,再看床单被褥,整整齐齐,一点褶皱也没有,似乎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蔺潮汐被自己的想法震了一震,转念一想,也不是没有可能,陶朱两次进出都没有待足半个时辰,如果他们真的有行房,按理说不可能这么快就离开的,可这么又说不过去,陶朱对莲仙的心她再清楚不过,她想不出有什么理由会让陶朱在新婚夜丢下最爱的人转而来找自己,脑筋飞快运转,一定要想个办法证实一下,对,喜床上铺有白绢,拿出来一看就知道结果了。 深呼口气,一把掀开被子,此举惊动了莲仙,莲仙似乎犹未睡醒,深蹙了蹙眉,扶额秀目半睁地坐了起来,看着面前站着这么多人,这才睡意全消,疑惑问:“什么事?” “臣妾见过姐姐。”蔺潮汐不得已退了下去,屈身行礼,目光却直往榻上瞧。 莲仙心思全然不在她身上,目光投放到窗外,天居然已经亮了,也就是说,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她再也不属于她自己了,不禁悲从中来,魂不附体地起身,踉跄行到桌前就再也迈不动步,泪落如雨。 蔺潮汐趁机在榻上翻找白绢,找到那一刻,简直欣喜若狂,手中的手绢白的晃眼,上面什么也没有。 欣喜过后,疑惑依旧困扰着她,她怎么也想不通陶朱为什么不碰莲仙,不过这对她来说根本无关紧要,永远不碰才好呢,看着莲仙伤心欲绝的样子,觉得甚是扬眉吐气,曾经她以为这个可怜虫会是自己,没想到居然颠倒了过来,时来运转的太快,倒让她有些受宠若惊,乐归乐,脸上还是故作难过地问:“姐姐怎么哭了,和皇上吵架了?” 莲仙心痛如裂,闭目下逐客令:“你回去吧,仙儿想一个人静一静。” 蔺潮汐根本没有要走的意思,她以为莲仙和陶朱吵架,这么好的见缝插针的机会,如果就这么放过那也太对不起自己了,当下将话里有话发挥到了极致:“姐姐,你想开些,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昨儿皇上来找臣妾的时候,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足足缠了臣妾一夜呢!” 奇怪的是,她的这番添油加醋并没有起到任何效果,她本以为莲仙多少会有些生气的,然而并没有,莲仙一来沉浸在她的失身之痛上,二来她既然同意留下蔺潮汐,就不会介意她侍寝,蔺潮汐不明白莲仙在想什么,对她的淡然困惑到了极点,莲仙越是这样,她越是想挑战她,挥手令婢女退下,故作羞涩地道:“姐姐,你是不知道,皇上外表文质彬彬,可是进了房,那可是如狼似虎,臣妾都有些吃不消呢,现在还浑身酸痛……” 说着,挽起袖子,名为诉苦实为炫耀的将昨夜欢爱留下的痕迹展示给莲仙看。 莲仙哪知她真正的意图,见之心疼不已,自怀中摸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莲子给她,“快服下,很快就能消肿止痛。” 此时不由得想到了自己,浑身上下好像没有一点感觉,其实真正爱一个人,怎么会为了发泄爱欲弄伤自己所爱,换做白氏郎,更是做不出来。 蔺潮汐没想到莲仙完全不介意,实在不甘心,抛出杀手锏:“今早晨起时,皇上感念臣妾服侍周到,说要将六宫事宜全权交由臣妾打理,还说等将来生下皇长子,便封他做太子呢,臣妾现在真是集三千宠爱于一身。” 莲仙听在心里,却并无多大触动,眉头都未皱一下,“如此就好。” “如此就好?”蔺潮汐诧异地重复了一遍,三番四次都不能挑起莲仙的妒忌之心,要么是自己的运气不错,碰上一个与世无争的对手,要么就像自己之前怀疑的那样,莲仙根本不爱陶朱,是以才会这么淡定,无论哪种都好,都不会妨碍到她的利益,可以松口气了,“臣妾仍感疲倦,就不陪姐姐了,先行告退。” 莲仙很早就在等她这句话,等蔺潮汐一出门,广袖一挥,将门关上,身子蜷缩着抵在门边,甚显无助。 乐小倩支着额坐在桌边迷迷糊糊间打起了盹,手肘一滑差点跌一跤,起身伸了伸懒腰,开腔:“天亮了?” 白氏郎瞳孔涣散地转回头,神情苍凉,眼角皱纹显现,一夕之间仿佛变老了十岁,没有血色干皱的嘴唇张了张似乎想说什么,又觉得任何言语都道不出心里的苦涩然后选择了缄默。 “小姐姐也不知起了没有,我去看看。” 我和你一起去。白氏郎豁然起身,话差点就脱口而出,很快就意识到今非昔比,他和莲仙再也不能像从前一样毫无顾忌的想见就见,不得已怅然地坐了回去。 乐小倩看白氏郎起而复坐,不解地问:“你干嘛?” “没什么。”白氏郎嗡声答。 乐小倩一脸疑惑地走了,来到新房院中,右殿,蔺潮汐正翘着腿惬意地剥着柑橘往嘴里送,乐小倩冲她点了点头算打了招呼,然后在左殿前止步,轻声问守门家丁:“皇上和莲后娘娘还……” “皇上有要事一大早就出门了。” “要事?什么要事?”乐小倩心下嘀咕了一阵,不过这样倒可以放心进门了,可推了推殿门,却发现根本推不开,好像有一股劲道拦着一样,心下一急,砰砰拍门道:“小姐姐,你起来了没有?” 莲仙正抱着起膝坐在床上发呆,不堪其扰,疲惫应道:“小倩,仙儿现在很累,你过几个时辰再来吧。” “那你早膳也不吃了?我给你端到房间里来吧,正好陪你说说话。” “不用了,仙儿不饿。” 乐小倩听莲仙语气似乎真的精疲力尽,也就不加勉强,悻悻离去。 白氏郎见乐小倩回来,双眸亮了一瞬,搜寻了一下,未见莲仙身影,眸中的光亮又像烟花一样转瞬即逝。 第一情深想问什么又觉得难以启齿,乐小倩往他面前一坐,一边夹菜一边道:“小姐姐说她很累,不出来用膳了,等我吃完,再给她送去吧。” 梅萤雪嘴角噙着意味深长的笑,眼睛都快眯成月牙,“当然累了,她那身子骨哪禁得起陶朱折腾?估计都起不来了。” 欧阳怜差点笑出来,赶忙咬住了筷子,低下头去。 白氏郎脸色逐渐转成黑炭,忽然拍案而起,眼神阴寒地瞪着对面的梅萤雪,心口剧烈起伏,像一头暴怒的雄狮。 在场所有人都吓得不轻,梅萤雪筷子都掉在了地下,不由嗔道:“干什么呀,吓人家一跳。” 忽然意识到戳到了白氏郎痛处,语气低了三分,嗫嚅道:“我说的是实话嘛。” 白氏郎保持了君子风度,没有说出什么难听的话,一言不发,拂袖而去,第一情深跟着起身,狠狠瞪了梅萤雪一眼,“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就是。”乐小倩夹了些菜,把后背留给梅萤雪,梅萤雪翻了个白眼,无趣的拿筷子戳着碗中的米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克制对你的爱意 如同抵抗一场顽疾 莲仙觉得在屋里闷得头晕脑胀,周遭一切都让她浑身不自在,迫切的想到外面去透透气。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心有灵犀这回事,白氏郎也觉得曾经让他流连忘返的情恋仙小筑如今变成了囚笼,所有人一来,这里便不再是他忘却烦恼的世外桃源,乌烟瘴气的让他恨不得立刻逃离。 莲仙沿着木板桥一直往前走,走到尽头即将一头栽进湖中也没有察觉,白氏郎从斜对岸过来,目光无意一瞥,就看到这一幕,吓了一跳,大喊一声:“仙儿!” 一跺足,足尖点水过去,生生将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的莲仙捞了回来,一手托着她的纤腰,一手托着她的后背,两人面颊隔着不过一个手掌多一点的距离,温热的气息喷在彼此脸上,架势有些暧昧。 莲仙没想到会在这遇到白氏郎,心绪起伏不已,她太贪恋他的怀抱,以至于忘记了一切,等到意识过来,想到自己再也不是他的仙儿,痛苦包围着她,让她恨不得立刻逃离当场。 有那么一瞬间,白氏郎真想低头不顾一切吻下去,亏得莲仙及时推开他,才让他恢复了一些理智,他也觉得自己有些病态,可总是身不由己。 克制对你的爱意,如同抵抗一场顽疾,让人倍感无力。 看见莲仙急冲冲要走,往前急追两步,情急道:“仙儿,我们难得不期而遇,你就这么急着离开,就没有什么话要和我说么?” 莲仙回眸,目光里水雾朦胧,顷刻化作了泪雨滴落下来,“你希望仙儿说什么?” 白氏郎语塞,抬手欲替她拭泪,莲仙躲了开去,往后倒退。 白氏郎手僵在了半空,莲仙的疏离像刀子一样凌迟着他的心,脸色灰暗如墨,像蒙了一层黑影,“你是不是在怪我?” 莲仙看着他难过,心下一软,觉得自己这么对他对他太不公平,伸出手,握住了他抬着的那只手,“仙儿没有怪你……” 话到此处戛然而止,因为真的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无论说什么只怕都是徒增伤感。 白氏郎却觉得不能这样沉默下去,时间宝贵,有些事现在问清楚心里才有底,“你是先带留魂珠回仙乐皇朝,然后再随陶朱回宫吧?” 莲仙点头,白氏郎艰难地张了张嘴:“什么时候启程?” “自然是尽快。”莲仙提及此事,语气变得轻快,话出口后,才意识到白氏郎言下的不舍,是啊,他有他的世界,不可能一直陪在自己身边,想到这,神色黯然下去。 白氏郎忽然抓住她的手腕,语气迫切:“只要你开口,我就跟你走,虽然未过门,可怎么说我也该叫伯母一声姨娘,去探望她也是理所当然,是不是?” “嗯。”莲仙化忧为喜,“仙儿这就去找陶朱。” 白氏郎本来还有话要和她说的,可看她救母心切,也就适时打住,恋恋不舍看着她离去。 梅萤雪被白氏郎当众甩了脸子心情相当郁闷,没心情和欧阳怜说笑了,一个人在王府兜圈子,忽然见一处地方围了挺多人,所有人都抬着头指指点点,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只见钱逹被塞着嘴绑着双手吊在屋前的扶杆上,之前的不快一扫而光,过去凑起了热闹,幸灾乐祸道:“呦,这里怎么吊了这么大一个倭瓜?” 钱逹本来是晕着的,被喧闹声吵醒,看着底下黑压压的人群,顿觉颜面丢尽。 钱府家丁赶来,上楼拉住白布决议把钱逹拉上来。 “哪用那么麻烦。”梅萤雪嫣然一笑,伸指一点,白布断裂,原以为会摔钱逹一个狗啃泥,让他大出洋相,结果落了个空,钱逹早已今非昔比,挣开缚着双手的白布,稳稳当当落于地面。 “少,少爷,您怎么会……” “闭嘴!”钱逹恼羞成怒呵斥,梅萤雪见状冷笑道:“您老人家真是好雅兴,特意演出猴戏给我们看。” “别贫嘴,惹恼了我,你会后悔的!”钱逹走近她,恶狠狠瞪了她一眼,率众离去。 梅萤雪不以为然一笑,转身便把他的警告忘了个一干二净,这正为她以后的不幸埋下了伏笔。 莲仙婚礼一结束,乐小倩便在王府呆不住,思来想去,还是放不下楚辞,一溜烟去了千山县,李斜阳很想知道她近来愁眉不展所为何事,遂决定跟去看看。 乐小倩一见楚辞身影,便喜上眉梢,可笑容却在下一瞬凝固,今天的楚辞没有往日的意气风发,胡子拉碴,好像苍老了十几岁,一边抹泪一边扇着火炉,看样子是在煎药。 乐小倩心咚地一沉,飞身到他身边,劈头就问:“你生病了?” 楚辞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见是乐小倩,站起身来,揩了揩鼻子,哽咽地道:“不是,是我娘子,她……” “原来是她病了。”乐小倩心凉了下来,看着心爱的男人为另一个女人失魂落魄,滋味实是苦不堪言,她觉得自己真是自寻苦吃,明知来见他就避免不了感伤,还是义无反顾。 “珍儿从小身子就弱,两个孩子的出生更是耗尽了她所有的精血,我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穷郎中,所賺银两勉强能够度日,根本没有多少钱为她买补品补身,这些年眼看着她身体每况愈下,我除了干着急,什么也不能为她做,我就是个无能的窝囊废!”抱头蹲了下去,痛苦地拿手用力敲自己脑袋,“她现在倒下了,我的天都塌了,我好怕……” “你别这样!”乐小倩心疼地抓住他一只手臂,不让他作难自己,叹了口气:“我去看看她,或许情况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遭。” 楚辞抬起头,眸中绽满光亮,乐小倩见罢心口又是一疼,她多希望他的“回魂”是为了自己。 李斜阳推开院门进去,乐小倩疑惑问:“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刚才他在院门外站了会,看乐小倩对楚辞的神情,心知他们之间必然有故事,这勾起了他极大的兴趣,定要弄个清楚才行。 楚辞看着乐小倩问:“这位是……” “朋友。”乐小倩简略回答,“我们进去吧。” 楚辞赶忙前面带路,乐小倩见到了躺在榻上面容苍白如纸和之前判若两人的平珍儿,不用把脉,也知她病得很重。 楚辞坐在床沿,紧紧握着平珍儿一只手,不禁又垂下泪来,“我是个大夫,我很清楚珍儿病到了什么程度,我……” 乐小倩不开腔,替平珍儿把脉,平珍儿的脉象时断时续,显示她已经是五劳七伤,回天乏术,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救她,只是要耗费乐小倩整整五十年的修为。 “你,有没有办法救她?”楚辞满怀期待地问。 乐小倩有些犹豫,如果见死不救她将一世良心难安,可花费那么多年的修为去救情敌,怎么都有些不甘心,“办法倒是有,只是……” 不等她说完,楚辞已激动地拉住她,“你真的有办法?你帮帮我,我会感激你一辈子的。” 乐小倩心疼如绞,含泪看着他问:“如果拿我的命去换她的命,你会不会舍不得?” 楚辞眼中的光亮逐渐消失,转成一片黑暗,敛起了眸,“当然,小生于心何忍,罢了,都是天意,生死自有时,只是可怜了两个孩子。” 说这话时,平珍儿忽然剧烈咳了起来,咳醒了过来,脸上一片青紫,虚弱地喊:“相公。” “我在,我在。”楚辞赶忙扶起她,徒劳地问:“你有没有好一点?” 平珍儿泪如雨下,苍白的嘴唇颤动着,“我,我这次恐怕熬不过去了。” “别胡说!”楚辞轻嗔,拼命为她打气:“你还年轻,还要看着两个孩子长大,嫁女娶媳,做奶奶含饴弄孙呢。” 平珍儿似乎正在憧憬他说的场景,嘴角泛起幸福的笑意。 楚辞吻了吻她的额头,旁若无人,“如果老天能让你活下来,我愿将我的寿命平分一半与你,这样我们就能同生共死了。” 乐小倩伤心的一塌糊涂,哭成了泪人,转身跑了出去,李斜阳伸手欲拉住她,结果没拉住,只好追了出去。 乐小倩跑了很久,直至筋疲力尽才扶着树干跪坐在地,哭的撕心裂肺,李斜阳几次想安慰她,都无从插嘴,只好等她平静下来,才开口问:“好些了么?” 乐小倩脑袋一片空白,什么话也无力诉说,李斜阳能够体会她的心情,不加思索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样的好事还是留给我吧。” 乐小倩抬眸,目光空洞地看着他,很快便明白他的意思,想了想,予以了拒绝,“谢谢你的好意,不过不用了,患者是个女子,你为她施法多有不便,还是我自己来吧。” “你过得了你自己心里那一关?” 乐小倩昂首长呼了口气,似乎要将心里所有的阴霾赶出去,“我只要想着是为了他,便不会介意了。” 李斜阳为她的深情折服,他到现在才了解到她至情至性的一面,深为自己不是她的所爱而深感遗憾和失落。 乐小倩返身,拖着沉重的双腿往来路而去。 楚辞见乐小倩回来,有些诧异:“你……” 乐小倩低着头,没有看他,她已经觉得很受伤,如果和他对视她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唯有故作冷漠,“你出去吧,把她交给我。” 楚辞还想说什么,已被李斜阳一把拽了出去,心急如焚地在门口走来走去,想到窗口看看又被李斜阳拦住,李斜阳将他强行按坐在椅中,捶了他一拳道:“放心吧,我们是救你娘子,不是要她的命,看把你急的。” 楚辞急切解释:“我不只担心我家娘子,我也担心那位姑娘,她说如果要救我家娘子,须以命换命,你说……” 李斜阳一愣,笑道:“算你还有点良心,放心吧,没有那么严重,她不会有事的。” “真的?” 李斜阳斜了他一眼,倒了杯茶,呷了一口,“当然,如果有风险,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同意她这么做。” 楚辞不再言语,战战兢兢等着结果。 半个时辰后,房门开了,一脸木然的乐小倩站在门口。 楚辞几乎是弹跳着起来奔进门去看平珍儿,仿佛根本没有乐小倩的存在,反观李斜阳,乐小倩一开门,他就发觉她有些不对劲,不安地问:“你还好吧?” 乐小倩眼皮一合,晕了过去。 “喂!”李斜阳展臂抱住了她,乐小倩睁开疲惫的双眼,依稀看见楚辞坐在床头,一声又一声地呼唤着怎么平珍儿,顿时泪如泉涌,贝齿咬破了薄唇溢出了鲜血也不觉得痛,只觉得苦,“他的眼里只有她,只有她。” “这个事实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么?”李斜阳叹了口气,抱她出了门,放到了屋外的躺椅上,这时楚辞奔了出来,心急火燎问:“珍儿怎么了?我叫了她这么久她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李斜阳不耐烦地回他:“她身子太虚,如今沉睡过去了,你如何叫的醒她?让她睡吧。” 乐小倩无力抬起一只手,张了张干皱的嘴唇欲对楚辞说些什么,然楚辞什么也没注意到,又一溜烟回屋了。 乐小倩被这种彻底的忽略击打得痛不欲生,突然揪紧了李斜阳的袖子,语气偏执的几近疯狂,“我不甘心,我要留下来,我要彻底的将平珍儿从他的心里赶出去,我不要他再惦记着别的女子。” “你别这样,冷静点。”李斜阳竭力开导她,“仇恨只会让人痛苦,不会让人快乐的,你离开他,时间会替你疗伤,很快你就会忘了这个人的存在了。” “你说的容易!”乐小倩低吼了一声,试图说服他接受自己的做法,“有些事你还不明白,我们前世很恩爱的,只是天意弄人,没有办法白头偕老,如果我唤醒他前世对我的记忆,我相信他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对我,我已经决定了,这次我不会再心软了。” 李斜阳没想到她这么疯狂,他不能让她这么做,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你别再执迷不悟了,就算他记起了你,你觉得他会抛弃现在的家庭和你远走高飞么,如果他是这样一个心狠的人,他也不值得你托付终身,到时结果只会变得更复杂,你们所有人都将万劫不复。” “够了,我不想听!”乐小倩什么也听不进去,捂住双耳,烦躁地打断他的话,“你不是我,你不会理解我的痛苦,你走,我的事不要你管,无论结果如何,我一力承担。” 李斜阳倒退一步,像不认识她似得紧盯了她一瞬,摇头叹息:“为什么你们所有人一碰到这个情字,就都变成了疯子?” 乐小倩抬头,迎视着他失望的目光,“你已经修到了断情绝爱的地步,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自然无法与你相提并论。” “那你就错了。”李斜阳低下眸,看着自己的脚尖,有些羞于启齿地道:“我,我其实也喜欢一位姑娘,但我从没想过要强行拥有她,因为我知道,很多事不可逆天而行,否则会毁了她,也会毁了自己,这又何苦?” 乐小倩有一瞬的动容,却没有改变主意,“我不是你,我没有你那么理智。” 李斜阳气结,与她杠上了,“我还就不走了,看你怎么实施你的计划。” 乐小倩不甘示弱,“我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看你能奈我何。” 李斜阳跷着腿往她面前一坐,掀了掀眉,“走着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喜欢一个人不难 难的是如何不再喜欢 莲仙到处找陶朱,后来才知道他出远门去了,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莲仙现在归心似箭,恨不得立刻就回仙乐皇朝,可留魂珠还在陶朱身上,回去也是枉然,以致一整天,莲仙都神不守舍,茶饭不思。 白氏郎安慰道:“他会回来的,再耐心等等。” 梅萤雪将一切看在眼里,不知事情始末的她以自己的想法看度这件事,话里有话笑道:“女人啊,都是以夫为天的,只要有了夫妻之实,心自然跟着去了,不过半天不见嘛,就丢了魂似的,以后还得了?” 莲仙见她歪曲了事实,急忙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梅萤雪冲她眨了眨眼,“不是我想的那样,你脸红什么?” 莲仙有口难辩,索性不辨,白氏郎看不过去,替她出头,白了梅萤雪一眼,“就你话最多,不知道就别胡说。” 梅萤雪给白了回去,“你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你怎么知道不是我想象的那样?他们已经结为夫妻,思念丈夫也很正常嘛!” 白氏郎忍无可忍,对着她伸指一点,梅萤雪再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就在这时,陶朱风风火火的回来了,走到莲仙身边,对她伸出了一只手,“跟我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莲仙不明白他要做什么,不过她也正好有事找他,欣然起身。 蔺潮汐唯恐他们回宫却不带上她,跟着站起身来,哀怜地看着陶朱:“皇上,臣妾……” 不等她说完,陶朱以余光扫了她一眼,冷冷打断:“你在王府呆着。” 移目看向莲仙,语气放柔:“我们走吧。” 蔺潮汐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气得直跺脚,从头到尾陶朱都没正眼看过她一眼,她本以为经过昨夜的事后,他对待自己和莲仙多少是不一样的,现在看来是自作多情了,实在猜不透这个男人在想什么,这两天发生的事太不合常理,让她根本摸不着一丝头脑。 白氏郎不知陶朱要将莲仙带去哪儿,操心的毛病又犯了,故作若无其事往自己房间而去,实则绕了一圈出了王府跟了去。 陶朱上了马,向莲仙伸出了一只手,将莲仙带上了马背,莲仙侧着身子正襟危坐,陶朱让她靠在自己怀里,环着她的腰握住了缰绳,似乎并不急着赶往何处,由着马蹄信步而去。 莲仙看着陶朱,熟悉之感油然而生,曾几何时,她也是这样偎依在白氏郎怀中,那时只觉得天地为之绚烂,如在云端,她试着让自己重新体会一下当时的心境,可除了忐忑,却并没有其他感觉,白氏郎已经根深蒂固在她心里,挥之不去,她想,她这一辈子很难再爱上其他人了。 “仙儿有话和你……”正想和他提及回仙乐皇朝的事,陶朱忽然悠悠开口:“有时候真想什么都不顾,由着自己性子去做一些事,可到头来才发现,我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洒脱。” 莲仙听的有些糊涂,“你是指……” 陶朱没有正面回答:“以后你会明白的。” 莲仙没有心情继续这个没头没脑的话题,提及一直悬心着的事,“仙儿想先回一趟仙乐皇朝,越快越好。” 陶朱神色黯然下去,怔忡了一瞬,好像莲仙给他出了一道天大的难题,很快又恢复如常,宠溺地道:“好,都听你的,明天吧。” 莲仙展颜笑了,“谢谢。” 陶朱心里涌起一阵苦涩,从今晨天亮开始,他的心里就一直在取舍,这个取舍关系着他和莲仙的未来,本以为还有一些时间可以让他好好考虑,却不曾想迫在眉睫,罢了,且行且珍惜吧。 甩了甩头,将所有心事暂时丢到脑后,和莲仙商量道:“天就快黑了,今晚我们在外住一宿,明早再回去,可好?” 莲仙觉得事已至此,在哪休息都一样,微加考虑,点了点头。 两人漫步到一处河流边,下了马,陶朱望了望微波荡漾的湖面,忽然惊奇地道:“有鱼哎,我们的晚餐有着落了。” 捡了根树叉,跃跃欲试,遂脱去了鞋袜,摸索着下了水。 莲仙见水没过他的膝盖,有些不放心,“你小心些。” “放心吧。”陶朱回头冲莲仙一笑,嘱咐她:“你在岸边等我吧,别下来了。” 莲仙依言,在岸边折起了鲜花,拿到鼻尖闻了闻,香气扑鼻,嘴角不禁溢出一个甜美的微笑。 陶朱见状,有一瞬的失神,如果可以,和她这样闲云野鹤般度过一生也是一种幸福,可惜很多事都由不得人控制,越是想得到的,越是得不到,就像此刻,他只是想叉两条小鱼以做晚餐,可任凭他使尽方法,最后还是一无所获,在爱的人面前丢脸是一件十分扫兴的事,无奈地苦笑着道:“原想自食其力一回,却有些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如果我们真要在这住上个十天半个月的话,你便天天要跟着我餐风饮露忍饥挨饿了。” 莲仙见他有些气馁,便想着帮帮他,对着湖面,玉手一舞,但见两条小鱼跳水而起,跌落在了面前的草丛里。 陶朱直看的目瞪口呆,半天反应不过来。 “然后呢?”莲仙对烹调之事一窍不通,迷茫地问。 “然后,然后拿火去烤。”陶朱一本正经地道,然后新的问题来了,“可我们怎么生火呢?” 莲仙为难地摇了摇头,蹲下身看着艰难呼吸的小鱼,起了恻隐之心,“算了,它们挺可怜的,还是把它们放了吧。” “好,依你。” 费了番功夫,将那两条鱼捉住,放回了湖中,看着它们畅游起来,两人相视一笑,这一刻,两人之间的距离好像有所拉近,陶朱痴迷地看着莲仙,由衷道:“看着你笑,所有的烦恼都可以忘掉。” 莲仙不习惯这样被他盯着看,找起了话题:“你说要带仙儿去个地方,究竟是什么地方?” 陶朱目光投向远方,“我们不是已经来了?” “就是这儿?”莲仙还是没懂,陶朱知道她很困惑,可是他现在什么都不能说,他只能说:“什么都不要想,一切都留给明天。” 莲仙只好放弃了追根究底的打算,两人继续往前走,饥肠辘辘的时候,来到一片柿子林前,两人看着一树黄橙橙的柿子都禁不住有些咽口水,守林人过来问:“想吃?拿银两买啊。” 陶朱根本没有带钱的习惯,他的随身钱袋小豆子没有跟来,他现在可谓是身无分文,只好与守林人商量道:“今日出门急了点,确实没有带钱,你就当行行好,先拿两个给我们裹腹,日后我必有重谢,绝不食言。” 守林人的脸色开始难看起来,“没钱还想吃?我不是开善堂的,没那份闲钱做好事,我一家老小就指着这些柿子过活,都不给钱我们喝西北风去?” “那就一个。”陶朱从没有这样这样低声下气过,“我一个男人不要紧,我家娘子不能饿着,一个就好。” 莲仙闻言怔怔看着他,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感觉划过心头,她知道那叫感动。 “我不信你们身上就没有一件值钱的东西。”守林人目光由上至下打量了陶朱和莲仙一眼,然后定格在了莲仙秀发的头饰上,“就它了,这东西给我娘子她一定喜欢。” “你想的挺美!”陶朱白了他一眼,懒得和他磨嘴皮子下去,看准一个又大又圆的柿子,一把摘下,然后拉过莲仙就跑。 守林人狂追,因年纪大了腿脚无力根本追不上,骂了几句只得算了。 千山县。 平珍儿清醒了过来,脸色红润,能说会笑,让人很难想象半个时辰前她还挣扎在死亡边缘,夫妻俩跪倒在乐小倩面前,道不尽的感谢,乐小倩勉力笑着,苦涩充斥着心扉,李斜阳拉起楚氏夫妻,哼了哼道:“你们别感谢的太早。” 楚氏夫妻对看一眼,楚辞问:“公子这话何解?但有吩咐,在所不辞。” 李斜阳叹了口气,“别问了,你给不起的。” 楚辞有心酬谢,苦追到底:“究竟是什么事,你若不说,如何知道我办不到?” 平珍儿拉着乐小倩,真诚地道:“姑娘你说吧,只要我们力所能及,一定不遗余力为你们办到。” 乐小倩看着她心无城府的模样,心头不是没有愧疚的,眼前一花,身子晃了一下。 “姑娘你还好吧?”平珍儿急得不得了,楚辞自然也是,“虽然不知道姑娘是如何救活我家娘子的,但必定耗尽姑娘心血,娘子,快,咱们去将咱家的老母鸡杀来炖了,给乐姑娘好好补补,麻烦李公子送乐姑娘回房躺一下,很快就好。” 说完,夫妻俩就忙着满院抓鸡去了。 李斜阳有些生气的对乐小倩道:“你自己看看,他们待你多好,你忍心拆散他们么?” “我也不想的。”乐小倩身心备受煎熬,泪泛滥地涌了出来,“我只是想和他在一起,我好想他,没有一刻能够放下,你教教我,我该怎么做?” 喜欢一个人不难,难的是如何不再喜欢。 “前世对他而言已是过眼云烟,他想要的只是现在这平凡的幸福,你既然爱他,就应该成全他,不要让他和你现在一样痛苦。” 乐小倩陷入沉思,忽然抬起头来,悠悠地道:“或许,或许事情还有别的解决方法。” “比如……” 乐小倩神色委顿,艰难启口:“我可以……做妾。” 李斜阳哑然失笑,“你还真是为爱不惜一切啊,容我说句不好听的话,就算你愿意他们也未必愿意。” 乐小倩脸沉了一沉,“这已经是我做出的最大让步,我不伤害他们,他们也该体谅我才是。” 李斜阳一时不知说什么好,看着她愁容不展的样子,实不忍打击她了,“以楚夫人贤良的性子,只要楚辞不反对,她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乐小倩闻言备受鼓舞,“若果真如此,我会待她像亲姐姐一样,任劳任怨,绝无怨言。” “祝你好运。”为她开心的同时,一丝落寞滑进心底,不知是幸还是不幸,他的爱情还没来得及萌芽,就悄无声息地枯萎了。 花神宫。 沈夜游半赤着身平躺在床上,目光没有任何焦距地看着头顶,白牡丹坐在床边为他施针,像插秧似得在他周身穴道落下一根根细长的银针,按理说会有所疼痛的,然沈夜游像痴傻了一般,完全没有任何反应,白牡丹对他这种表现倒挺满意的,施完针就放心地出门了。 冷焰一直立在门口,见白牡丹出来,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宫主,他还好吧?” 白牡丹面无表情地道:“你没看到么?比之前让人省心多了。” “可我看他有些反常,从回来后,他就像变了个人似得,不吃不喝,不言不语。” 白牡丹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这或许就是人们常说的哀莫大于心死。” “那以后……” “以后?”白牡丹顿住脚步,回眸淡淡扫了她一眼,“从前怎么过,以后照旧怎么过,第一莲仙那一页已经揭过去,所有的事都将回到正轨。” 冷焰却觉得有些悬,她心头总有一种预感,事情不会就这么无风无浪的过去,想起一事,关切地问:“公子呢,他这两天可还好?” 提起白氏郎,白牡丹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龙儿在对待这件事上的做法大大出乎了本宫的意料,原以为他会从中阻挠,不曾想他倒帮我们击退夜游,在举行婚礼的时候也没有任何异动,本宫倒有些看不透他了,许是经历的多了,人也变得理智些,这也证明他真的爱第一莲仙,才会尊重她的选择,如此,本宫心中的石头便可以卸下了。” “您可以,属下还不行,论魄力沈夜游远远比不上公子,我可得看牢他才行。” 白牡丹凝视了她一瞬,抬手轻拍了拍她脸颊,怜惜地问:“恍惚间这么多年过去,你可曾觉得苦?” 冷焰闻言,回首往昔,不免有些心酸,昂首向天,将眼泪给逼了回去,“没有苦,何来的甜呢?” 白牡丹悠悠问:“如果一世都维持现状呢?” “那我也不会离弃他。”高昂着的头缓缓低下,注视着自己鞋尖,泪继而滴了下去,“除非他再也不需要我了。” “本宫有心替你做主,只恐将局面弄僵,届时你会比现在更不开心。” 冷焰理解地道:“属下明白,您自己尚有一身烦忧,让您操心,属下万分惶恐。” 白牡丹摇头,“这些年你对本宫忠心耿耿,本宫为你操心也是理所应当,再给他一些时间,或许过段日子他会大彻大悟也未可知。” “希望如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无能为力的爱 前世欠下的债 陶朱带着莲仙一直跑到气喘吁吁才停了下来,将手中柿子在溪水里洗净,然后递到莲仙面前,“给。” 莲仙推辞不受,“还是你吃吧。” “你不吃,我怎么吃的下?”说完,将柿子强行塞到莲仙手里,神情有些不好意思兼紧张地问:“你会不会觉得刚才我的行为很不光彩?那个柿农一定恨死我了。” 莲仙见他很自责,安慰道:“不会的,稍后你派人将银两给他送去,不就行了?” “对,就这么办。”陶朱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只是犹恐莲仙心中对他仍存有别种看法,向她保证道:“你相信我,这是第一次,也会是最后一次,以后出门我都不会再忘记带钱了。” “仙儿相信你。”莲仙握着手中的柿子,忽然觉得有些沉甸甸的,陶朱从小养尊处优,一呼百应,何曾做过今日这等有失颜面之事,可为了自己,却不顾一切地做了,这让她在感动之余衍生出一种别样的思绪来,沦陷倒不至于,只是长此以往下去,她的意志力是否抵得过陶朱的深情?如今清白已失,仅存的只有初心,那是留给白氏郎的,无论如何不能丢失。 陶朱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在想什么?” 莲仙恍然回神,笑容有些不自然地摇了摇头。 陶朱顷刻了然,除了白氏郎,不会再有人让她这么失魂落魄,喉咙里像堵了一团棉絮,吐不出来,咽不下去,真想就这么转身离去,提前结束这场双方都心不在焉的新婚之旅,可是他不能,或者说不舍得,他心里有很多无法排遣的心事,倒不是无法可解,而是解决的方法是他最不愿意去做的。 恍神之际,太阳徐徐落下天际,晚霞如血铺在天边,绚丽多姿,只是很快暗淡了下去,夜幕降临。 陶朱徇着小豆子事先留下的记号找寻着那座可以栖身的木板屋,莲仙跟在他身边心里一直直打鼓,今晚只有他们两个人,少了王府的人多眼杂,却让她更害怕,虽说早晚会习惯,可现下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要用肉身去捱,滋味不比上刀山下火海来的轻松。 就在这时,陶朱发出惊喜的呼声:“在那,总算找到了。” 莲仙心停跳了一拍,她已经做好陪他找寻一夜的准备,奈何天不从人愿。 “明月楼,挺诗意的。”陶朱赞叹了一句,扶着莲仙的手步上高高的木楼,在上到最服力,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握着柿子的手,惊了一惊,原来他刚才过于激动,早已将柿子捏了个稀烂,现在一手的粘糊糊的液体,恶心无比。 “算了。”陶朱放弃了寻找,转身上楼。 莲仙明明都感觉到陶朱俯下了身,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让她的心跳几乎达到了极限,谁知下一刻却听到他出门而去的声音,腾身坐起,跑到窗前拼命深呼吸,只是还未平稳心绪,陶朱又回来了,莲仙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右手攥紧了桌角,一脸紧张和手足无措。 陶朱将一切看在眼底,她在害怕,而不是羞涩,足以说明她对他的抗拒,他觉得很受伤,虚弱一笑,“我来只是想告诉你,刚才那个柿子不见了,我实在没有办法弄来食物,只能委屈你饿一晚了。” 说完,不舍地转过身去,没走几步,又顿住脚步,声音低到尘埃里:“我不会再进来了,你好好睡吧。” 听到关门声,莲仙忐忑的心缓缓落回心腔,回味陶朱最后一句话,她听出了他语气中的伤感,愧疚感席卷而来,她试过了,就是没有办法敞开心扉接纳他,她做不到一个妻子对丈夫的期盼,迎合,可这又能怪她么? 千山县。 乐小倩见楚辞在盛鸡汤,赶忙催促李斜阳快走,有他在不甚方便,李斜阳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闪身离去。 楚辞将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鸡汤端进房,“不好意思,乐姑娘,让你久等了,因为加了几味补身的药材进去,要等药汁渗入,食用起来效果才会加倍,你快趁热喝吧,哎,李公子呢?” “他有事先回去了。”乐小倩脸不红心不跳地答,伸手去端鸡汤,使了个心眼,端起来又哆嗦着放下。 楚辞见状焦急地问:“你怎么了?” 乐小倩蹙眉看着自己的手,“一点力气也使不上,很难受。” “我喂你吧。”楚辞不疑有他,端起鸡汤坐在床边一勺一勺喂她,乐小倩就盼着这一刻,心花怒放,拿眼偷偷瞧他,虽然他和李吟潇判若两人,可至少是有关联的,恍惚间只觉对面坐着的就是李吟潇,一腔柔情泛滥成灾,忍不住抬起手抚上他的脸颊,如果没有他接下来的话的话,“你要赶快好起来,不然我们夫妻寝食难安。” 乐小倩回到了现实,手瑟缩了回去,有些扫兴,“珍儿呢?” “哦,哄两个孩子睡觉去了。”楚辞一谈起她们来就异常开怀,“他们呀,真是一天也离不开珍儿,我这个父亲都略逊一筹呢,乐姑娘,真的谢谢你,没有你我这个家就彻底垮了。” 乐小倩心不在焉一笑,他的世界她的存在感为零,妄图插入他的世界,结果实难预料,可又说服不了自己就此放弃,唯有放手一搏,“在你心里,除了她,就再也容不下别的女子么?” 楚辞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多余,“妻贤子孝,如果我还不满足,那就是自寻烦恼了,三妻四妾是他们的事,与我无关。” 如果说这话的是李吟潇,乐小倩一定会感动的稀里哗啦,换做楚辞,只让她倍感难过,她拿什么去进驻这个对妻子矢志不渝的男人的内心?他越是难能可贵,越让她无法轻易放弃,深吸口气,“我,有话和你说。” “你说。”楚辞并不知道乐小倩道出的真相会让他的世界天翻地覆,一本正经坐着,洗耳恭听。 乐小倩怕他一下子接受不了,循序渐进,“你相信投胎转世么?” 楚辞笑着摇头,“这是神话传说,不足为信的,我自小读圣贤书,有道是子不语怪力乱神。” “你不信不代表没有,我的爱人他就是投胎转世了,我已经找到他,可是却没有办法和他在一起。” 楚辞如闻天方夜谭,“你如何确定他是你爱人的转世?” 乐小倩语结,总不能说她认识阎君吧,那不吓死他才怪,随意搪塞了过去,“你知道我不是个普通人,我自有我的方法,这段日子我一直很痛苦,前世的事他早已经忘了个一干二净,他现在有妻有子,过着平静的日子,我不想去打扰他,可是我又真的放不下他。” 楚辞并未往自己身上想,蹙眉道:“这事的确很棘手。” “我想把一切告诉他,我不会拆散他的家,我只是希望他能重新接受我,我不介意做妾,只要能陪在他身边就好。”越来越临近真相,乐小倩也越来越紧张,她不知道楚辞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楚辞以旁人的角度看待这件事,态度自然有所不同,“你真是个痴情的女子,那你去找过他么?” 乐小倩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眸中泪光闪闪,“不用找了,他就在我眼前。” 楚辞闻言瞳孔逐渐放大,不敢置信地站起身,舌头打结:“你,你是说,那个人是我?” “不错。”乐小倩点头,泪汹涌而出,“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受伤了,我比什么都难过,这不是没有原因的。” 楚辞手一松,手中汤碗打翻在地,魂不附体地摇头:“不,不可能,我不相信,我一个字也不相信,这太荒谬了。” 乐小倩加重了语气:“我知道空口无凭,我有办法让你恢复前世的记忆。” 楚辞听她语气笃定,由不得他不信,头脑一片混乱,转而哀求地道:“前世于你我都是过去的事了,你还是彻底忘了吧,我现在有妻有子,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我也不可以接受你的。” 乐小倩虽然早料到是这个结果,还是难以克制心底的难过,泪流成河,“如果可以,我也希望我可以忘记,早知如此,当初倒不如不去找寻记忆,可是我偏偏把他,就是前世的你记起,为了酬他情深,我连神仙都可以不做,只想和他在一起,可惜我们历经沧桑,最终还是劳燕分飞,如今我找到了他的转世,你叫我怎么放弃,你真的那么狠心,一点希望都不肯给我么?” 楚辞被她声声暗哑的哭声哭的心乱如麻,结结巴巴地道:“我,我要好好想想。” 说完,仓皇转身,乐小倩叫住他,期待地问:“你什么时候可以给我答复?” 楚辞没有接话,低头冲出门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追追逐逐 一场颠覆 陶朱进进出出,弄得白氏郎的心七上八下,看着他关起了门,在楼道口一坐就是半个时辰,不再有进门的意思,心底不禁涌起一阵难言的轻松,明知不该有这种心态,就是心不由己,实在佩服陶朱的意志力,在莲仙面前,他这个哥哥都无法做个心无杂念的柳下惠。 天微微透亮的时候,陶朱在门口停驻了一瞬,似乎想推门进去看看,最后还是放弃了,轻声下楼,打马离开。 莲仙一夜都没有睡好,听到马蹄离去的声音,跑到窗口往外瞧去,不明白陶朱为何不辞而别,无心再待下去,匆匆出门。 白氏郎正犹豫着要不要现身,一阵脚步声传来,只见小豆子领着抬着一是不是很重要?如果仙儿说没有,你是不是可以走了?” 蔺潮汐可没有那么容易打发,她要做的就是让莲仙彻底对陶朱死心,“看来皇上也不是很爱姐姐嘛,否则以姐姐的姿色,皇上如何能按捺得住自己?新婚夜皇上只临幸了臣妾,看来还是臣妾在他心里有分量些。” 莲仙开始觉得这个女子不简单,对她的挑衅虽然不悦,却能理解,一个女子最在乎的就是自己在爱人心中有多少分量,就像她也会在乎自己是不是白氏郎的全部一样,平静地看着蔺潮汐道:“无论他爱与不爱仙儿都好,仙儿只求平平静静度过余生。” “你真的不在乎?”蔺潮汐有些不信,趁机问出一直缠绕在她心头的问题,“姐姐是不是另有所爱?嫁给皇上是迫不得已?” 莲仙低眸,沉默不语。 “那就是了?”蔺潮汐觉得此行收获不菲,莲仙不与她争,她以后便可高枕无忧了,舒了口气,起身告辞,语气有些散漫,“臣妾累了,告辞了。” 红烛看着蔺潮汐大摇大摆离开,给了她一个白眼,提醒莲仙道:“宫主,这个女子一看就不是好人,以后您要小心提防她才是。” 莲仙不以为意笑了笑,“小倩呢?” “出门了,好像这两天都没回来。” “我们去找找她。”莲仙有些不安,乐小倩月罗国之行必定经历了很多事,看着若无其事,心下不定多苦,一直以来都没顾得上好好安慰她,唯恐她有什么意外,赶忙出门寻找。 千山县。 楚辞一个早上都魂不守舍,无精打采,未免平珍儿担心,还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平珍儿与他多年夫妻,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异样,拉他坐下,关切地问:“相公,你到底怎么了?你有什么事就告诉我,看我能不能为你分忧。” 楚辞尽量让自己笑的自然些,“真的没事,你别多想。” 平珍儿哪肯相信,“昨夜你辗转反侧一夜,我问你你也说没事,可是你现在这个样子,让我怎么相信你?” 楚辞语结,乐小倩在窗口听到他们的谈话,鼓足勇气,冲到门口,一把拉开了门,跑到两人面前,脱口而出:“迟早都是要说的,就现在吧。” 楚辞脸色忽然变得惨白起来,央求道:“你别……” “什么事啊?”平珍儿看看神色异常的两人,不愿往坏处想,却又不能不往那个地方想,“难道你们……” 乐小倩要将原委道出,楚辞为证清白,厉声打断她,“你别说了,你说我是你爱人的转世,这纯属无稽之谈,你救过我们夫妻,我心存感激,除此之外,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瓜葛,听清楚了?” 乐小倩没有那么容易死心,“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没用,等我唤醒你前世的记忆,你就知道我没有信口胡诌了。” 说完,推开平珍儿,对楚辞施起法,楚辞渐感头疼,慢慢倒在地上,痛呼声一声高过一声。 “乐姑娘,我求你放过他吧。”平珍儿见状,含泪跪地乞求,“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求你别折磨他了。” “我不是折磨他,我只是要让他明白,我没有撒谎,我们曾经真的是恋人。”乐小倩一样的心痛如焚,竭力安慰楚辞,“你再忍忍,很快就会过去的。” 第一情深正在亭中抚琴,欧阳怜忽然急冲冲跑了来,“伯考哥哥,不好了,千山县那边出事了,我发现乐小倩昨天没回来,就去了趟千山县,她果然在那,她要强行唤醒那个楚辞前世的记忆,现在楚辞正疼得满地打滚呢,你快去看看。” “什么?”第一情深霍然起身,一溜烟而去。 两人赶到时,白氏郎和李斜阳也来了,第一情深疑惑道:“你们也知道了?” 白氏郎答非所问:“她是怎么认定这个男子就是她爱人的转世?” “这个……”第一情深语气停顿了一下,似乎有难言之隐,欧阳怜不知内情,插话道:“自然是伯考哥哥告诉她的,伯考哥哥掌管世人的生死轮回,只有他才知道这些。” 李斜阳很想出手阻止乐小倩的疯狂行径,又恐破坏她的行动会让她崩溃,只能将头扭向一边,不忍复看。 白氏郎将第一情深拽到一边,压低声音问:“你为什么要……你告诉她他转世了,也不能说转世为人啊,你说转世为灵兽什么的,她不就没有办法了?” 第一情深也很懊恼,“我一时没想那么多,为了让她知难而退,我还颇费了番心思,谁知道弄巧成拙了。” 白氏郎很是头疼,“现在怎么收场?” “现在改口还来得及吧?” 这时,莲仙和红烛也赶来了,对四人的在场虽有不解,却没有多问,进院找乐小倩,看着拉着乐小倩裙踞苦苦哀求的平珍儿和倒地哀嚎的楚辞,困惑地问:“怎么回事啊?” 乐小倩却仿佛充耳不闻,忽然奔去楚辞身边,急问道:“你有没有记起什么,有没有,有没有啊?” 楚辞痛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我什么也想,想不起来,好疼,救命……” “不可能,你不可能什么都想不起来的!”乐小倩接受不了他的答案,尖锐地喊了起来。 “乐小倩,快住手,错了,都错了!”第一情深奔进院中,冲她连连道歉,“对不起啊,是我弄错了,李吟潇的投胎转世根本不是这个楚辞,其实他今生没有转世为人,他觉得做人太累,说要做一只无忧无虑的兔子,喏……” 指着院中那只正啃胡萝卜的兔子,“就是它了,是我一时老眼昏花,把事情弄混淆了,实在对不起。” 乐小倩像不认识他似得直愣愣看着他,“你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吧?” “怎么会,我可以发誓。”第一情深伸出了三根手指,为使她信服,反问道:“要不然你对楚辞施法他怎么会什么都想不起来?” 乐小倩想想不无道理,不过还是不放心地问:“你这次不会再弄错了吧?如果你再弄错,我可不会轻易放过你。” 第一情深沉着气,拍了拍胸口:“如果我再弄错,任凭处置。” 乐小倩赶忙解了楚辞所中法术,楚辞安静下来,像条死鱼似得瘫在地上一动不动,平珍儿爬行过去,一把抱住他,涕泗横流,“相公,你没事吧?” “真的对不起!”乐小倩愧疚不已地向他二人道歉,平珍儿嘶声下逐客令:“你们都给我走,走!” “他不会有事的,休养半天就好了。”乐小倩宽慰了一句,走到白兔身边,含泪抱起了它,“原来你一直都在我身边,可我却没有认出你,不要怪我,好不好,我带你回家。” 第一情深,白氏郎,莲仙闻言都觉得心头酸酸的,几欲落下泪来,只有李斜阳,他本来应该如释重负的,却眉头深锁,神色怪异,也不知在想什么。 几人前后离开了楚辞的家,莲仙挽着乐小倩走在前,第一情深与白氏郎以及欧阳怜走在后头,第一情深叹了口气:“希望事情到此为止。” 白氏郎点头,忽然发现不见李斜阳,往后瞧去,只见他孤零零一个人走在后头,神色比来时更加难看,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上心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倾覆一世执念 也无法成就一场爱恋 白氏郎想了一路,觉得有必要和李斜阳好好谈谈,李斜阳也正有此意,两人争相欲开口,这时一阵马蹄声传来,陶朱从碧海温泉回来,经过此处,但见他跳下马背,径直来到莲仙身边,“可否借一步说话?” “仙儿很快就回来。”莲仙同乐小倩打了声招呼,随陶朱往另一条路走去,白氏郎不自觉停下脚步,队众人道:“我还有事,你们先回去吧。” 第一情深也有留下来的心思,目不转睛看着莲仙和陶朱离去的方向,欧阳怜见状将他的脸给扳了回来,拖着他往前走,“看什么看,走啦,陶朱会送她回去,用不着你操心!” “你回王府等我,不要出门了。”白氏郎对李斜阳道,李斜阳点头。 莲仙与陶朱漫步在林间小道旁,陶朱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明明是他说要莲仙借一步说话,可现在却一言不发,没有人知道,他和莲仙即将面临分别,他的沉默只是在拖延分别的时间。 莲仙只好率先开口:“明日我们便启程回仙乐皇朝吧。” 陶朱猛地顿住脚步,脸上凝聚起一种深刻的痛苦,如果说之前他的神情是感伤的,那这一刻已然达到了了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怎么会这么巧呢?” 欧阳怜凑了过去,“什么这么巧?” 李斜阳语速如飞:“我有一个朋友也叫李吟潇,也是月罗国人氏,会不会……” 第一情深不以为然插话:“那么大一个月罗国,有几个同名同姓的应该不算奇事吧?” “不对。”乐小倩来了兴致,头脑滴溜运转,反问:“我的吟潇是月罗国的皇帝,你觉得有人会和皇帝同名么?他们一定是同一个人。” 第一情深语结,乐小倩看向李斜阳,“不过,从没听吟潇提起过你,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李斜阳正待开口,这时白氏郎和莲仙赶了上来,白氏郎好奇地问:“你们聚在一起说什么呢?” 李斜阳迫不及待道:“公子,我要和你单独谈谈,就现在。” “我要旁听。”乐小倩强烈要求,“关于吟潇的事我都要知道。” 白氏郎神色一下子为难起来,眼神闪烁不定,顾左右而言他,“仙儿,既然你已经得到第二颗留魂珠了,是不是立刻启程回仙乐皇朝?” “可以回去了?”第一情深表现得比谁都兴奋,他一直认为这是个是非之地,早离开早好,欧阳怜白了他一眼,“那又不是你真正的家,你那么兴奋干嘛?你家的家门在哪还记得么,简直是忘本!” 第一情深为自己辩解:“我每年都有悄悄回去看看,只是你们不知道而已。” 欧阳怜头扭向一边,“我没看到,我不信。” “停!”李斜阳高声打断他们的谈话,“麻烦你们另寻一个地方谈你们的事,我现在真的有急事和我家公子商谈。” 第一情深意味深长看了眼李斜阳,心下暗忖,人就是这样,喜欢苦苦追寻真相,可一旦真相摆在面前,却又宁可回到当初,嘴角扯出一个无奈的弧度,摇头叹气着继续往前行去。 李斜阳看了看乐小倩和莲仙:“要不你们也……” “我不走。”乐小倩一口回绝,“我已经说了,关于吟潇的事我都要知道。” “等我弄清楚再告诉你也不迟啊。” “我当场听着,不是更好?” 李斜阳头无力歪向一边,乐小倩只好妥协,和莲仙走到十米开外,静静等候。 李斜阳对白氏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公子,我怀疑我梦中的黄衣女子就是乐小倩,其一,她常穿黄衣,其二,我们都认识李吟潇,月罗国应该只有一个李吟潇,因为他是皇帝,没有人敢和皇帝同名同姓,难怪乐小倩来牡丹县后,我第一眼见她,就觉得对她有一种特殊的感觉,好像我们曾经颇有渊源,果不其然。” 语气越说越亢奋,双眸放光,“原来她坠崖后没有死,真是不幸中的万幸,梦中她守在李吟潇墓前,我就应该想到她没有死,笨。” 李斜阳兴奋起来就说个没完没了,白氏郎的脸上却阴晴不定,只听他沉吟着问:“那又,怎么样呢?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你别忘了你和我说过的,仙凡相恋,天诛地灭。” 李斜阳恍若未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可惜前尘往事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是好事。”白氏郎急急打断他,“你可别学乐小倩,去找寻什么记忆,那是自寻痛苦,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你们像现在这样做对普通朋友也挺好的。” “不对!”李斜阳似突然想起什么,语气一惊一乍,“如果我,李吟潇,乐小倩三人之间真的有渊源,为什么乐小倩说李吟潇从没在他面前提起过我?不应该啊,难道月罗国真的有两个李吟潇?” 白氏郎苦口婆心劝他,“别追根究底了,没有意义的,往事都不堪回首,否则你又怎么会是现在的你?” 李斜阳却有些听不进去,“我不想做个稀里糊涂的人。” “糊涂有什么不好?人生难得糊涂。”顿了顿,饶有兴味地看着他,“难不成你就是要证明你和乐小倩曾经是一对难舍难分的恋人?可真的证明了,那又如何?剔去仙骨,与她做一对平凡夫妻?” 李斜阳抬眸,语气坚定地道:“未尝不可。” “喂,你们谈完了没有?”乐小倩远远喊道,李斜阳一跺足,纵身到她身边,带着她闪身而去,白氏郎想拦已是不及,莲仙疑惑问:“他们……” “由他们去吧。”该来的总会来,就像流水东流,挥刀难阻,白氏郎凝视莲仙,眼神柔软,“或许他们的结局会比我们幸福。” “但愿如此。”莲仙衷心祈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花开花落皆是缘 离别在所难免 莲仙和白氏郎回到王府的时候,两辆豪华马车停在王府门口,家丁正往后面那辆马车上放着行李,白氏郎和莲仙对视一眼,心下了然,莲仙眼中有一闪而过的离愁别绪,这时蔺潮汐挽着陶朱手臂巧笑嫣然地步出门来,在看到莲仙时,笑容忽地凝滞,暗恨她回来的这么及时,刚才陶朱只吩咐了让人收拾他和自己的东西,没听他提及关于莲仙的任何事,蔺潮汐只当陶朱放弃了莲仙,暗暗欢喜,现在莲仙却出现在他们面前,事情极有可能要改写,蔺潮汐如何高兴的起来? 陶朱欲往莲仙而去,却发现根本动弹不了,只见蔺潮汐死命拽着他的手臂,疼痛隐隐传来,陶朱有些不悦,用力扳开蔺潮汐的双手,走向莲仙,刚要开口,蔺潮汐却已经捷足先登:“姐姐看起来和得意王爷关系非同一般啊,臣妾可是不止一次见你们眉来眼去,现在还光明正大的出双入对了?” 气氛一时变得很尴尬,陶朱脸色沉了沉,吩咐蔺潮汐:“你先去马车里等我。” 蔺潮汐却没有挪步,她坚信幸福掌握在自己手里,她要凭自己的力量改变结局,哪怕不择手段,“姐姐已经嫁做人妇,也该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才是,这一点不用妹妹教你吧?” 莲仙神色沉静,似乎根本没把她的话听进心里去,她与白氏郎相爱在先,这是陶朱早就知道的,再者她和白氏郎向来发乎情止乎礼,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之处,也就不屑于争辩。 白氏郎原本也不喜和女子争长论短,可事关莲仙,他做不到袖手旁观,他绝不能容忍有人光天化日之下羞辱莲仙,唇角在笑,眼神却是异常犀利的,针尖对麦芒地反击回去:“第一面见贤妃娘娘,还以为您是那等温柔娴静的女子,如今看来,是白某有眼无珠了,娘娘的这张嘴,真是比刀子还尖利,七出之条您已经犯了两条,是不是更应该好好反省一下?” 蔺潮汐皮笑肉不笑,“臣妾说的是事实,我才说姐姐一句,王爷就说了这么多,脸都急红了,您敢说您和姐姐没有瓜葛?傻瓜都不信,您不承认不打紧,姐姐今儿个上午可是亲口承认另有所爱,是吧,姐姐?” 白氏郎环臂冷睨着蔺潮汐,“口蜜腹剑,一口一个姐姐,内心却将仙儿视为眼中钉,本王没说错吧?” 蔺潮汐语塞,拿陶朱做挡箭牌,“皇上,臣妾只是担心您被蒙在鼓里,被人家耍的团团转还不知情,臣妾不是吃醋。” 陶朱被搅得头晕,语气加重,吩咐蔺潮汐道:“行了,你不明情况就不要在这胡搅蛮缠,先上车去等我。” 蔺潮汐见陶朱对她的话完全无动于衷,一急就什么也顾不得了:“臣妾不是胡搅蛮缠,您为什么不相信臣妾呢?要是哪天姐姐给您带了绿帽子……” “放肆!”陶朱怒喝,额头青筋暴现,白氏郎也气的不轻,脸色铁青,“越说越离谱,如果你不是个女子,本王一定会好好重赏你。” 蔺潮汐自知失言,气焰有所消减,这时莲仙忽然冒出一句:“什么是绿帽子?” 白氏郎和陶朱愣愣对视了一眼,白氏郎化怒为笑,看向莲仙,眼神骤软,完全没有了刚才的阴冷,“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蔺潮汐见此情景小声嘀咕:“你们之间没有鬼才怪。” 陶朱不悦地咳了咳,示意她住嘴,目光投向莲仙,所有的柔情都凝聚在这一刻绽放,他要将她深刻在心底,事实上她已经深刻在他心底,永远不会忘记,想到即将离别,一种沉甸甸的不快乐,死死的堵在心肺间,呼吸一下,便觉得疼痛无比,可又无力改变这种结局,磨磨蹭蹭着开口:“我要回京了,善自珍重。” 这是他能够给她的所有。 放手,成全,远走。 蔺潮汐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接下来莲仙的话让她不再怀疑自己的耳朵,莲仙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半晌才想出一句合时宜的话:“一路顺风。” 这也是她能够给陶朱的所有。 愧疚,感激,还有祝福。 “谢姐姐的好意,皇上,我们走吧。”蔺潮汐虽然一肚子疑惑,可这个结局是她梦寐以求的,唯恐事情再有转变,顾不上详问,急急拉陶朱往马车旁走,陶朱纹丝不动,他的忍耐几乎到了极限,压低声音喝问:“你急什么?” 蔺潮汐被当众扫脸,面红耳赤,咬着唇敢怒不敢言。 离别的钟声已经敲响,陶朱眸里的不舍更加浓烈,像粘稠的蔗糖,化都化不开,明明还有千言万语要说却不知从何开口,最后只是化作了一声叹息,转身,步下台阶。 他们就那样道了别,谁也不说再见,因为他们的再见太渺茫,他们是不能再见了。 蔺潮汐回头,投给莲仙一个胜利者的得意的笑,不过这个笑只是昙花一现,蔺潮汐希望陶朱与她同乘一车,但陶朱坚持骑马,世事就是这样,没有所谓的赢者,赢了天下输了他,蔺潮汐此生富贵不可估量,却永远体会不到一种叫真爱的滋味,和莲仙比起来,也不知谁更幸运些? 陶朱跃上马背,没有再回头看一眼,回头也是枉然,徒增伤感,驱了驱马背,马蹄放步而去。 第一情深和欧阳怜闪身而至,欧阳怜看陶朱身边的侍卫都集齐了,大惑不解:“这么大阵仗,陶朱这是去哪?” 白氏郎淡淡应道:“回宫。” “回宫?”欧阳怜双目瞪得老大,声调陡然拔高,困惑又加了一层,看着莲仙,“他怎么不带你一块去?” 莲仙不知如何解释,第一情深脸色霎时黑了下去,心火腾起,“他想始乱终弃?我找他去。” “不是你想的那样。”白氏郎拦住他,“陶朱和仙儿已经解除了婚约,他们只是做了场有名无实的夫妻,现在都结束了。” 欧阳怜和第一情深一脑子浆糊,欧阳怜有些不快,这个结局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的,“什么嘛,说成亲就成亲,说解除就解除,这不是儿戏嘛。” “就是。”第一情深义愤填膺,他首先想到的就是将错归咎于陶朱,“清誉对女子而言何等重要,他想过没有?仙儿,你别难过,这个仇我替你报!” 白氏郎再次展臂一拦,“你别冲动行不行?这件事已经落下帷幕,你别越添越乱。” 欧阳怜琢磨了一番,似乎有些明白了,审视地瞅着莲仙,“是不是陶朱知道你仍放不下某人,迫于无奈才做了这个决定?” 莲仙微抬起眸看了看白氏郎,没有接话,算是默认。 第一情深的火消了下去,欧阳怜拉过莲仙,压低声音问:“你确定他没碰你?” 莲仙脸颊一红,抿唇不开口。 白氏郎力证道:“陶朱是一国之君,撒谎有失他的身份。” “这世上还真有坐怀不乱的好男人,便宜那个贤妃了。”欧阳怜感叹,认真地问莲仙,“你真的一点都不后悔?如果你坚持跟陶朱走,他一定不会执意解除婚约的,你给了他希望,又毁了这个希望,太残忍了,要知道他是真心疼你,才会不舍得碰你。” 一番话说得莲仙又难过起来,第一情深将欧阳怜拽进门,“你真啰嗦啊。” “仙儿,别难过。”白氏郎安慰莲仙,忍不住责怪自己起来,“都是因为我,有我挡在前面,你才会有这么多的顾虑。” 挣扎了一番,艰难地将想法道出,“不如,我们分开一段时间,让时间冲淡一些记忆,心结或许就迎刃而解了。” 莲仙刚经历一番离别,离愁别绪尚未消减,这边白氏郎又提出分别,百般苦涩涌上心头,柔肠寸断地看着他,泪奔流而下,“无论分开多久,仙儿都忘不了装心哥哥,如果你可以,那你就照你的想法去做吧。” 说完,伤心掉头而去。 白氏郎慌了神,赶忙拉住她,“仙儿,你去哪?” 莲仙拂开白氏郎的手,脸转向一边,越是看着他,难过便越加强烈,“你不是说要和仙儿分开么,仙儿现在回山庄收拾行装,启程回仙乐皇朝。” 白氏郎暗恨自己自作孽不可活,明明舍不得偏又多言说出那番话,现今又要千方百计留下她了,“乐小倩不是还没回来,你不等她了?” 莲仙去意已决,“仙儿回山庄等着就好。” 白氏郎有些无计可施,原来天下女子闹起脾气来都一样骄蛮,只不过所爱之人带来的不是头疼而是心疼,“你要回山庄是不是?那好,我和你一起去,我答应你要陪你一块回仙乐皇朝的,不能食言。” 莲仙破涕为笑,白氏郎如释重负,原来自己这么在乎她的喜忧,只是在乎可以一世,陪伴却不能,暗暗叹息,花开花落皆是缘,离别在所难免。 李斜阳将乐小倩带至一处僻静处,开门见山:“你的记忆全都恢复了?那你和我说说你和李吟潇的故事吧。” 乐小倩反问:“你真的认识吟潇?” 李斜阳有些着急,“你说出来,我才能确定啊。” 乐小倩想起李吟潇,就好像心上被割了块肉,痛苦都写在了脸上,“我和吟潇就像小姐姐和白氏郎,历经艰难险阻却无法终成眷属,他真的太好太好,为了他我都不愿去做神仙,可是我们的相爱却遭到一只蚂蚁精的报复,怪只怪我一时心软救了那只蚂蚁精,反遭他恩将仇报,最后我们三败俱伤,我侥幸活了下来,我想找吟潇的转世和他再续前缘,谁知他已不愿为人,只能等他的下一世了。” 李斜阳逐字逐句分析,然后得出了一个结论,脸色刷地白了,“难道我就是你口中那只卑鄙无耻的蚂蚁精?” 乐小倩蹙眉看着他,“你说什么?” 李斜阳心乱如麻,想到哪说到哪,“其实我和你一样,也因坠崖失去了记忆,公子告诉我,我和李吟潇因为争抢一个女子大打出手,结果双双坠崖,李吟潇死了,我因遇到公子经过,被他救起,侥幸活了下来,其他的我什么都想不起来,我不会就是你口中那个横刀夺爱的蚂蚁精吧?” “不是啊,那只蚂蚁精已经死了,我亲眼所见。”末尾几字乐小倩加重语气强调,对李斜阳的际遇颇感好奇,“你也坠过崖,就是月罗国的望魂崖?” 李斜阳点头,“当时我跟随你去月罗国,就是为了去崖底祭奠李吟潇和那位遭我们连累的姑娘。” 乐小倩只觉匪夷所思,“他也叫李吟潇,怎么会这么巧?可他们分明不是同一个人,我的吟潇不是和人争抢姑娘而坠崖的,他是以为我不在人世伤心欲绝才跳崖的,他生前从未提起过你,我更是从没见过你,或许你故事里的李吟潇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这就解释得通他为什么和月罗国帝君同名同姓,你觉得我分析得对吧?” 李斜阳不得不承认她的分析无懈可击,这样一来,他就和她没有瓜葛了,隐隐的感到一丝失落,他对她早有好感,如果他们曾经确是一对恋人,他已做好放弃一切和她再续前缘的打算,然天不从人愿,“我的梦里时常会出现一个黄衣女子,追不上,看不清,我第一眼见你,竟产生一种错觉,觉得你很像她,我也不知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许是我经常穿黄衣才让你产生这种错觉吧,好了,我们回去吧。”乐小倩一点也没往心里去,她现在最关心的是怀中的兔子,将它举到面前朝它嘟着嘴,“你一定饿了吧,我这就去给你找食物。” 李斜阳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从前只是觉得她有点像梦中的黄衣女子,现在却越看越像,他决定去一趟月罗国,看能不能想起些什么,结果无法预料,不过总比一世活在稀里糊涂中强,当即闪身而去。 莲仙没有随陶朱回宫的消息在梅萤雪和联星姐妹的心里炸开了锅,梅萤雪怎么也想不明白,“不是说爱她么,怎么说放弃就放弃了?” “因为爱而放弃才是真爱。”第一情深一边拨弄琴弦,一边如是说,结果遭到了梅萤雪的唾弃,“歪理,我只知道爱一个人就是死也不能放手。” 联星姐妹亲眼见白氏郎送莲仙回仙灵居,菱星毫不掩饰自己的恨意,“白欢喜一场,姐姐,这个女子注定是我们命里的克星。” 联星深沉一笑,“既然如此,那就想办法去化解它。” “还能有什么办法?这回都送到老虎嘴边了,结果人家还给她安然无缺的送回来了,真是太离谱了。” 联星转身离去,丢下冷硬的一句:“会有办法的,好好想想。” 菱星支着肘,就地苦思冥想起对策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逐渐恢复的记忆 回望昨日的别离 乐小倩跑到厨房给兔子找食物,食物是找到了,可是一转身,兔子却不见了,急得她满头大汗,赶忙四下寻找。 陶朱的离开虽让莲仙有所伤感,更多的还是轻松,在明月楼一夜也未敢合眼,此刻再也经受不住,躺在榻上沉沉睡去,正睡得香甜间,忽然觉得有些异样,一抹温热的气息喷在脸颊上,然后是一张温热的唇,不停地在她脸颊上蹭啊蹭,酥酥的,麻麻的,奇异的感觉传遍全身,不由得慌乱地睁开眼,一睁开眼就看到一张俊美如玉的容颜俯在自己面前,不足十寸的距离,怎么都感觉暧昧无比,莲仙心如鹿撞,脸红蔓延到了耳根。 白氏郎倒没觉得有什么,原本拿着手绢在莲仙脸颊上擦拭着什么,见莲仙醒来,停了下来,“已经很轻了,没想到还是扰醒你了。” 莲仙觉得他的话透着别的意思,坐起身来,又羞又恼地道:“装心哥哥,你……” 白氏郎依旧一副无辜的神情,不解地问:“怎么了?” 莲仙实在羞于启齿,不再开腔。 白氏郎凝视着她红通通的双颊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含笑促狭地问:“你该不会以为刚才是我亲的你吧?” 莲仙咬着朱唇,抬眸含嗔似怨地看着他,一副难道不是么的质问表情。 白氏郎干咳了咳,然后以手指了指蹲在桌角边嘴唇一努一努的小白兔,“喏,罪魁祸首是它。” 又晃了晃手中白绢,“我只是替它善后的。” 莲仙闻言大窘,有些无地自容,她居然把一只兔子当成了他,还被他看穿了一切,这叫她以后如何在他面前立足? 白氏郎看着她气恼万分的神情甚觉有趣,粲然一笑,抱起小白兔,一时失神,情不自禁地道出了心里话:“还是你幸福,可以做哥哥想做却不能做的事。” 莲仙的脸彻底成了熟透的虾子,心情几番起伏,后背已是香汗淋漓,只觉得空气也变得稀薄起来,又闷又热。 白氏郎见状放下白兔,起身为她倒水,莲仙趁机掀被下床,跑到门口吹风,缓解一下尴尬,白氏郎见她急急忙忙的,不知她要去哪,忙放下水杯追了出去。 微风将花香送到鼻尖,闻之心旷神怡,凭栏远眺,一切美好而又恬静,这时一个身影跃入眼帘,乐小倩没头苍蝇似得在不远的花丛里找寻着什么。 “该不会是在找这只兔子吧,过去看看。”白氏郎将白兔交给莲仙,一揽她的纤腰,两人飞身过去。 “小倩。”莲仙捧起白兔,“你是不是在找它?” 乐小倩匆忙回头,一见白兔,慌不迭跑了过去,一把夺了过来,又哭又笑又急又恼,“你去哪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你是不是要急死我呀!” 话刚落音,眼前一晕,腿一软,就那样倒了下去。 莲仙和白氏郎一人一边扶住她,莲仙着急地拍着乐小倩脸颊,“小倩,醒醒。” 乐小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看白兔有没有摔着,它现在简直就是她的命根子,它若没事,她就没事,它若有事,她就会发疯。 白氏郎沉思了一阵,试探地问:“斜阳呢,怎么没陪你一块回来,你们谈得怎么样?” 乐小倩现在除了对她的兔子感兴趣,对其他事都漫不经心,“他说他认识吟潇,可他说的那个人和我的吟潇根本没有任何关系,然后我就回来了,他去哪了,我不知道。” 白氏郎沉默了一番,悠悠开口:“或许还不到时候。” 换做平时,乐小倩一定会打破砂锅问到底,问他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但今天存疑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没在她心中掀起多大波澜。 惠仁在莲仙成亲后就搬入了王府佛堂,整日整夜念经,以求清心寡欲,打算等莲仙随陶朱入京后便回天行寺,剃度做一个彻头彻尾的和尚,长伴佛前,与红尘做个彻底决断,可这天在向送饭来的下人打听消息时,才知道事情有了转机,好不容易平静下去的心又掀起波澜,吭哧吭哧读了几段经文,原本早已烂熟于心,此刻却读得乱七八糟,索性合上经书,出了佛堂。 月罗国。 李斜阳先去了望魂崖,努力回想当初是怎么跌下悬崖的,刚开始脑海一片空白,后来依稀看见个人影就那样一纵身跳下了悬崖,这当口,一侧的太阳穴逐渐像蜂蛰似得隐隐作痛了起来,然后变成了两边,整个头犹如裂开了一道口子,撕心裂肺地疼。 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这时,身后不远一个手拿着板斧杀气腾腾的妖怪蹑手蹑脚着欺身上前,不用说,此人一定是李斜阳这些年捉妖时树下的对手,如今见他落难这么千载难逢的机会,便想趁他病,要他命。 李斜阳突然转身,不过不是因为知道背后有强敌,而是因为疼的实在受不了,想逃离而去,双方一照面,齐皆吃了一惊,李斜阳暗叫命苦,他现在哪还有余力对敌,可又不能示弱,否则死定了,强打起精神,虎眼一瞪,厉声喝道:“凭你也敢在你李大爷背后打主意,活腻了?滚!” 来人举着板斧,手微有些哆嗦,进退两难,僵持了一瞬,鼠眼转了几转,也不知从哪借了胆,不退反进,昂着脖子气势凌人地问:“我就不滚怎么的?别虚张声势了,从前你从不手下留情,你的手上有几条漏网之鱼你说?怎么,今日转了性,好心放过我?” 李斜阳神情委顿下去,身形一晃,跌跪在地。 来人见时机成熟,高举板斧,大喝一声,冲上前来,朝李斜阳劈去。 李斜阳抽出腰间玉笛吹奏,降魔之音回荡在四周,势不可挡,可不一会儿就上气不接下气,停了下来,斧头又迎面劈了过来,李斜阳使出浑身力气横笛抵抗,渐被逼至崖边,看来在劫难逃,额头冷汗直冒,对方见状得意大笑,李斜阳一狠心,瞅准时机拉着对方一道栽了下去,凄厉之音久久回荡在山谷,似乎都传到了月罗国,也有可能是真有心灵感应这一说,白氏郎走着走着,居然崴了一脚,差点摔倒在地,无独有偶,几乎同一时间,乐小倩也跟着崴了一脚,跌坐在地,莲仙手忙脚乱,都不知该先扶哪一个,奇怪地道:“你们今天怎么了?” 乐小倩无精打采地道:“最近为了吟潇的事,头晕脑胀,精疲力尽,一不留神才这样的,没事,揉揉就好。” 白氏郎却觉得是稀事,嗅出了一丝怪异的味道,掐指一算,大吃一惊,看了看面前两位姑娘,为不使她们怀疑,若无其事地道:“仙儿,我要出门办件事,可能要一两天才能回来,等我回来后,再陪你回仙乐皇朝吧。” 莲仙刚要叮嘱他一切小心,白氏郎已经闪身离去。 直奔望魂崖,看了看周围打斗的痕迹,眉头蹙起,闪身下了崖。 最先看到的是那只妖精,但见他睁着双惊恐的双眼,七窍流血,早已气绝。 白氏郎一边焦急呼喊一边继续往前寻找,没走多久,忽然发现脚下的石粒上留有血迹,那道血迹一直蜿蜒向前,不用说,一定是李斜阳留下的,白氏郎赶忙循着血迹找去,在一处斜坡下找到了翻滚下去人事不醒的李斜阳。 白氏郎纵身跳了下去,李斜阳惨白如霜的脸色让他心惊胆寒,颤抖着手探了探他的鼻息,感觉到还有微弱的气息喷在指上,如释重负地笑了,紧绷的肌肉松懈下去,浑身像散了架似得,瘫坐在地,半天才缓过劲来,就地替李斜阳疗伤,李斜阳龇牙咧嘴醒转过来,一眼见白氏郎坐在自己对面,虚弱地笑了:“我说我怎么能再次大难不死,原来又是公子救了我,公子真是我的福星。” “你知道就好。”白氏郎白了他一眼,“我们回去吧。” “来都来了,看看我以前的故乡也好,因为知道这里一定发生过很多我无法接受的事,所以我从来都是绕道走,可这次我不想再逃避了。” 白氏郎知道是拦不住他的,只好依他,背着他上了崖顶,陪着他四处走走看看。 走到当初陪着乐小倩来过的那个湖边,李斜阳道:“上次来我在这里头疼过,这里一定发生过什么,可是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白氏郎很想帮他一把,却又不知道这样做带来的后果是什么,思前想后,还是觉得顺其自然的好,“不要勉强,该想起来时自然就想起来了。” 李斜阳忽然道:“也不知我以前的家在哪,很想去看看现在变成了什么样。” 白氏郎若有所思地道:“时移世易,可能,已经不复存在了。” 李斜阳黯然接话:“没有亲人,家就是一个空壳,可是我这么多年没回来,总该去拜祭他们一下,以尽孝心吧,就算他们不是我的亲身父母,我也不能这么无情无义啊。” 白氏郎听得一阵子糊涂,后来才想起来他曾经告诉过李斜阳说李斜阳是个孤儿,靠邻居东家一口西家一口养大的,“祭拜是应该的,只是……” 李斜阳见白氏郎的神情似有难言之隐,奇怪道:“只是什么?” 白氏郎确有难言之隐,沉吟着道:“其实,只要有心,在哪祭拜都是一样的。” “不止祭拜,我还想顺便看看他们的后人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现在我有能力了,也该知恩图报了。” 白氏郎有些头疼,他尽知道给他出难题,“下次行不行?” 李斜阳一脸问号:“为什么?来都来了,为什么要等下次?” 白氏郎被逼急了,真想将一切和盘托出,怕惹出事端,最后又辛苦地咽了回去。 李斜阳狐疑地盯着白氏郎,“公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白氏郎有口难言,拔腿离开,任凭李斜阳如何追问,再不说一句话,李斜阳只好无奈放弃,两人继续往前走,路过一间破旧的茅草屋,白氏郎往里随意扫了一眼,径自走了过去,李斜阳却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往里看去。 一个白发苍苍双目无神的老奶奶坐在竹椅上,一个年轻人端着碗正往她嘴里一勺一勺喂着稀饭,“奶奶,每天吃稀饭您会饿么?” “不会。”老奶奶肯定地回答,“奶奶一天到晚什么都不干,不容易饿的,傻孩子,以后别再问这种问题了,你不累,奶奶都累了。” 年轻人神情看起来有些心酸,低下了头,“奶奶,对不起,是我没用,让您吃不饱穿不暖的。” “你看你又来了。”老奶奶伸出干瘦如柴的手摸索着孙子的头,年轻人握住她的手,放在了脸颊上,老奶奶一边抚摸着他的脸颊,一边心疼地道:“别总是责怪自己,你已经做的够好了,认真说起来,是我这个瞎老婆子连累了你,像你这么大年纪,早该娶媳妇了,奶奶真想抱抱曾孙,就不知这辈子有没有这个福气了。” 年轻人仰起泪痕斑斑的脸,拼命给她希望,“会的,会的,等我努力两年,就一定让您达成心愿,您再耐心等等。” 老奶奶一把将孙子揽进怀里,老泪纵横,“要是你爹娘还在,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我可怜的佑儿呦!” 院外的李斜阳也不知触动了哪根神经,居然哭的一抽一抽的,白氏郎像看灭绝之兽似得看着他,“你没事吧?这祖孙俩是有些可怜,帮帮他们就是了,这些年比他们还惨之人可没少见,也没见你这么煽情过啊。” 李斜阳抹了把泪,无法解释自己的失态,“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看见他们,就忍不住落泪,好像,好像……” 好像了半天,又好不出个所以然来,年轻人听到人声,往院外瞧来,见果真有人,站起身来冲李斜阳和白氏郎警惕地问:“你们是什么人?有事么?” “你别紧张,我们不是坏人。”李斜阳边说边进院,不得已撒了个善意的谎,“我们游山玩水经过,本想进来讨口水喝,无意偷听你们谈话,还请见谅。” 年轻人神色有所缓和,走到桌前倒了两杯清茶,有些不好意思,“粗茶难入口,两位将就喝点。” 李斜阳恍若未闻,径直走向老奶奶,“你奶奶眼睛可是失明了?多久了?” “十年了。”老人接话,感慨道:“老了就不中用了,要不是有佑儿在身边,早变成一堆白骨了。” 李斜阳在她面前坐下,目不转睛瞧着她的眼睛,原本是察看有无恢复的把握,却透过她的眼睛看到另一幅场景,一个雍容华贵的老妇人站在诺大的庭院中,和蔼可亲地招着手,“潇儿,别玩了,快到皇奶奶这边来。” “黄奶奶……”李斜阳念着这个称呼,好像心碎了一个大洞,巨痛无比。 “佑儿,发生什么事了?”老人忽然听到有人哀嚎,惊慌地问,齐天佑语紧紧揽着她,语气略失平稳:“奶奶,别怕,他,他可能犯病了。” 白氏郎本想立即奔过去,又放弃了这个念头,李斜阳若想恢复记忆,这一关是必须硬捱过去的,可看着他疼得满地打滚,又实在于心不忍,奔过去扶起他,忍痛劝他:“斜阳,放弃吧。” “我不!”李斜阳咬牙倔强地喊,脸色青紫,忽觉后肩一疼,不情不愿地晕了过去。 以前李斜阳疼得死去活来的时候,白氏郎都是用这一招结束他的痛苦,这一次也不例外,只是这样事情就永远没有结束,有时他倒宁愿李斜阳把一切想起来,这样对他而言或许是种解脱,只是白氏郎不敢赌,他怕换来的是相反的结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回望昨日的别离 是否有意义 乐小倩一整天心情都很糟糕,她发现她的白兔不是很喜欢她,倒是异常喜欢莲仙,老往她怀里钻,这让乐小倩吃醋不已,把它举到眼前,拿眼瞪它,佯装对它怒道:“你不可以这么对我的,知不知道?” 白兔双脚乱蹬,乐小倩不忍,放它下来,可刚把它放下来,就又跑到莲仙怀里去了,莲仙无奈地笑,乐小倩哭丧着脸道:“这哪里像我的吟潇?我的吟潇可不会见异思迁。” 菱星经过,冷冷一眼扫过,不知为何,目光重又转了回来,眯缝着眼死盯着白兔看了一瞬,嘴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乐小倩对她向来充满敌意,见她盯着自己的心头至宝,不由得竖起浑身的刺,喝问:“看什么看?” 菱星撇了撇嘴,昂首走开了。 惠仁从假山后转了出来,正要开口,目光落在莲仙怀中的白兔上,平展的眉头一分一分蹙起。 乐小倩阴沉着脸看他:“怎么了?” 惠仁指了指那只白兔,“这只兔子哪来的?它的身上隐约可见妖气,留之恐有后患。” “你胡说什么?我怎么没瞧出来?”乐小倩的脸色更难看了,抱起白兔就走,“小姐姐,我走了,懒得听他危言耸听。” “我不是危言耸听……”刚开了个头,脚下一痛,乐小倩因不满他的诬陷,狠狠踩了一下他的脚,这才满意地走了。 “你没事吧?”莲仙有些歉疚地问,解释道:“那只白兔是小倩前世恋人所化,对她非常重要。” “原来是这样。”惠仁顿悟地点了点头,话锋一转:“照理说,那只白兔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它的妖气不会一直往外散发的,不知白公子可见过那只兔子,他怎么说?” “见过,装心哥哥没说有什么问题。” 惠仁还是不放心,试图说服莲仙重视这件事,“你们相信乐小倩,所以相信她的一切,而我是佛门中人,又是旁观者,感觉自然比你们强烈些,还是小心为好。” 莲仙点头,两人一时无话,莲仙闲下来总是习惯盯着花草想着自己的心事,除了最亲近的人,对其他人都不喜攀谈,惠仁顺着莲仙的目光看去,道了句无关紧要的话:“这些莲花开得真好。” 莲仙泛出一个微笑,惠仁清了清嗓子,不再兜圈子,将想问的话问出口:“你和陶朱……没有可能了?” 莲仙摇头,惠仁很想问明原因,想想答案似乎不言而喻,他们都是执着的人,执着到沧海桑田几番变迁,心却永远不会改变,这些年一直未向她表明心迹,就是因为知道有太多不可能,理智,往往是勇气的最大阻碍,就像现在,已经鼓起勇气准备表明心迹,可一想到结果,又无可奈何地泄气了,或许他一辈子只能躲在暗无天日的暗恋背后,做一个默默无闻的恋花人。 小张太子奉王母之命来传联星姐妹回天庭,菱星的夺夫之战尚未告捷,哪能半途而废,任小张太子磨破嘴皮,拒不遵命,两人争执间,莲仙回仙灵居经过此处,这是小张太子第二次见她,一如第一次,对她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感。 “表哥!”菱星恼恨地推了推小张太子,鄙夷地看着他,“这么快就见异思迁了?” 小张太子拿手指狠戳了戳她的额头,“说什么呢,我只是觉得她很像一个人,至于像谁,怎么也想不起来。” 菱星对他的话一点也不感兴趣,催促道:“你帮我转告母后,等我办完了该办的事,自然就会回去,喏,你可以走了。” “不急。”既然来了,就该把问题弄清楚再走不迟。 联星对小张太子的问题倒是很感兴趣,多个人印证一下内心想法不是坏事,趁机问:“表哥觉得她可像吕纯阳吕上仙?” “怎么这么问?”小张太子认真想了想,然后肯定地摇了摇头,“不像。” 联星再问:“真的一点都不像?” 小张太子一头雾水,“他们无亲无故,怎么会相像呢?如果她真的像吕上仙,我第一眼见她就可以把她和吕上仙联系起来,对此我没有任何感觉,和她相像的那个人应该是我很久没有见过面的,所以一时怎么也想不起来他是谁。” 联星菱星被他的一番分析绕得头都晕了,自动忽略他的后半段话,对他的前半段话进行深刻分析,对视一眼,心下暗想,就算第一莲仙像母居多,总该有一点像父亲的地方,可在场的三人都觉得她和吕洞宾没有一点相像之地,那他们有血缘关系的可能性几乎为零,白氏郎如今尚被蒙在鼓里,和他把关系确定下来刻不容缓,否则恐夜长梦多。 小张太子见两姐妹同时陷入发呆状态,困惑不已,“你们在想什么呢?” 联星回神,“没什么。” “真的没什么?”小张太子也不是好糊弄的,“如果没什么,联星表妹如何会问那么奇怪的问题?这其中一定有内情。” 菱星扳着他的肩迫他转了个身,“表哥,不该你管的就不要管,回你的上阳宫去。” “没有完成任务,我哪敢回去?姨母若大发雷霆,我可兜不住,你休想让我代你受罪。” 菱星反驳他,“得了吧,母后待你可是视若己出,千依百顺,就算你闯多大的祸也从未斥责过半句,何况是这么件小事。” 小张太子不为所动,菱星只好搬出杀手锏,“你不要守着你的莲花仙子了?不是说一刻不见,如隔三秋的嘛,原来都是假的。” 小张太子为人正直,有他在旁行事多有不便,这就是菱星千方百计赶走他的原因,面对情关,所有人的智商都将明显下降,小张太子也不例外,不出所料中计:“谁说的?我这就回天庭去,挨顿骂也认了。” 说完,一溜烟上了天。 “可算走了。”菱星累极地舒了口气,正色道:“姐姐,我们该好好计划一下了,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现在是时候了。” 附在联星耳旁说了些什么,联星听罢柳眉攸地拧成疙瘩,不能置信地问:“有这种事?” “星儿亲耳听李斜阳说的,还能有假?”菱星神色慢慢冷凝下去,语气充满煞气:“这次我要一击击倒她,让他们再也没有死灰复燃的余地。” 月罗国。 李斜阳昏沉沉地醒来,但见自己枕着手臂趴在桌上睡着了,展了展发麻的手臂,浑身酸痛地起身,不解地问:“我怎么睡着了?” 白氏郎正给老人施针,闻言回头应道:“累了就睡着了,有什么奇怪的?” “怎么可能?”李斜阳哪肯相信,绞尽脑汁思索前因后果,“我记得……我的头痛症好像又犯了,然后我喊了一句什么……黄什么……哦,对,黄奶奶,然后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这黄奶奶是谁?难道是养大我的邻居之一?” 白氏郎扰了心神,力道扎得重了些,面前的老人惊呼了一声,一旁的齐天佑心疼不已,哀求白氏郎道:“公子,麻烦您轻些。” 白氏郎抱歉地点头,不再开口,专心施针,李斜阳只好耐心等着,一见他忙完,便迎了过去,“公子,有没有什么轻松点的办法让我一样可以把一切都记起来?” 白氏郎摇头,李斜阳十分泄气,“那下次就不要打晕我,让我硬挺过去。” 白氏郎低头整理针袋,不置可否,他能明白他的心情,却做不到看他痛苦却袖手旁观。 李斜阳喃喃自语:“我一见这对祖孙俩,就觉得倍感亲切,好像,好像我曾经也有过这样类似的时光。” 白氏郎听进心里,有些伤感,人世间最遗憾的事莫过于遗忘了最珍贵的亲情,可若真的记起来,换来的又是什么呢? 齐天佑上前来,紧张地问:“公子,这样扎几针我奶奶真的能恢复光明么?” 白氏郎亮出三粒白色药丸,“以水调服,一天一粒,三日后必能重见光明。” 齐天佑闻言激动不已,跪下连磕三个响头,“您的大恩,天佑无以为报,但有吩咐,万死不辞。” 白氏郎扶起他,“言重了,快拿去吧。” 齐天佑欢天喜地地接过,化了药丸,一勺一勺喂给他奶奶服下,嘴角泛着欣喜的笑,嘴里说些什么,无非是宽慰他奶奶的话,因为太过专注,以至于白氏郎和李斜阳什么时候走的,都没有察觉。 出了齐家,两人继续往前走,李斜阳一路走走停停,看哪都觉得熟悉,来到一片辽阔的黄橙橙的油菜花田边,居高临下,李斜阳的神经忽然一紧,恍然记起,这块花田和他曾经梦到过的花田一模一样,凭着记忆走了过去,梦中的黄衣女当时就是跪在脚下的这块土地上祭拜李吟潇。 额际一疼,眼前闪电般划过一幕景象,一对青年男女站在花田中央,他们背对着他,紧紧依偎着共看夕阳西下,情到浓时,男子冲天大喊:“珊瑚,我爱你!” 白氏郎见李斜阳蹲下去,心知他头疼症又犯了,刚靠近他,李斜阳匆忙往一边躲闪,咬牙嚷道:“公子,你别管我,我可以熬过去的,我……可以……” 白氏郎只好由着他,背过脸去,不忍复看。 花神宫。 经过白牡丹连日的治疗,沈夜游心口的毒蛛逐渐转小,白牡丹和冷焰都替他感到高兴,他自己却没有感觉,好像好不好转都无关紧要,每天只是双眼无神地看着窗外,看着天亮转天黑,天黑又转天亮,日复一日,不知疲倦。 这天沈云慈再次将饭菜原封不动地从他房里端出来时,忧虑地对冷焰道:“冷姐姐,你劝劝他吧,再这样下去他会饿死的。” 冷焰气鼓鼓地道:“饿死他算了,为了别的女人挨饿,我还去怜惜他,那我不是傻瓜?” 沈云慈忍俊不禁,“你就只会嘴上逞强,谁都看得出来,这些天你跟着瘦了一圈呢。” 冷焰强辩:“我这是忙的,谁让你们一个个都不让我省心。” 沈云慈只是笑,不再和她争辩,福了一福离开了。 冷焰自窗口瞧了眼沈夜游,见他一副痴呆的模样就来气,气呼呼离去,拐弯时一不注意,与迎面而来的白牡丹撞上,白牡丹不用问就知道答案,“怎么?他又惹你生气了?” “属下心烦,不知该拿他怎么办。” “他的心结除了他自己无人可解,你心烦也无济于事。” “其实事情已经有了逆转,只是他还不知道而已,如果他知道,只怕一座山也吃的下了。” “怎么说?”白牡丹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冷焰随后的话证实了她的猜测,“属下晌午得知,陶朱已经回京了,不过他只带走了那个侧妃,而第一莲仙未与之同去,属下经过细细打听,才知道陶朱改变了主意,改认第一莲仙做了皇长姐。” “有这种事?”白牡丹音调都变了,“这等大事怎么说变就变?也太儿戏了!” “告示已经贴出去了,说第一莲仙乃九天神女,凡人不可与之匹配,总之是帮她说尽好话,免她遭人非议,属下实在想不明白,陶朱为什么要这么做?莫不是他真正爱的是那个侧妃,觉得有负第一莲仙,才做了这些弥补一下她?”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解气了,想到莲仙也有被抛弃的时候,心里一阵说不出的痛快。 冷焰的分析听起来很有道理,不过白牡丹却觉得可能性不大,“龙儿阅尽绝色,尚且为第一莲仙神魂颠倒,梦寐以求,陶朱岂能例外?即已到手,便无轻易放弃的道理才是,这其中一定有不为人知的内情,想来与龙儿脱不了干系,本宫就知道他不会轻易罢手,如此一来,他又该生龙活虎了。” 冷焰不敢直言非议白氏郎,把责任推给莲仙,“听说在婚礼上,公子曾急得呕血,第一莲仙想必不可能无动于衷,说陶朱出尔反尔,我看出尔反尔的可能是第一莲仙。” “事已至此,追究这些已无意义。”有感而叹:“兜兜转转,又回到原地,出乎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真个剪不断,理还乱。” “属下最近才深有体会,爱一个人好累,不告诉他吧,看着他颓废下去心里实在难过,可告诉了他,我就守不住他,属下真的不知如何抉择。” 白牡丹旁观者清,考虑事情自是全面些,“等本宫彻底将他所中的蛊毒解除,你再去想这个问题,现在已是关键时刻,不要节外生枝,听明白了?” 冷焰恭了恭身,“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他们的缘分怎么写 都是劳燕分飞 莲仙正在浴池洗她的花瓣浴,两边各站了一名婢女往池子里撒着花瓣,花瓣漂了一池,随水悠悠而荡,室内热气氤氲,香气遍布。 红烛负责四面巡视,忽听她惊疑地叫了一声,然后从角落的梳妆台下抱出一只白兔,“这个小东西怎么在这?之前巡视好像都没看到呢。” 莲仙吩咐她:“你把它送去仙灵居,免得小倩不见它又到处寻找。” 红烛正要出门,白兔突然挣脱她的怀抱,就那么莽撞地跳下地,吓得几位姑娘齐皆倒抽了口凉气,唯恐它摔出个好歹,好在最后并无大碍,说也奇怪,它似乎和莲仙特别投缘,跳下地就直奔她而去,停在她身边就不挪步了。 莲仙伸出雪藕般的玉臂轻轻抚了抚它的皮毛,又点了点它的鼻子,“听话,回去吧。” 白兔直愣愣地看着她,忽然有殷红的液体从它的鼻子里溢了出来。 莲仙吓了一跳,一旁的婢女也惊讶不已,红烛沉吟着道:“从前只听说过男子见漂亮女子才会流鼻血,兔子流鼻血简直闻所未闻,难道这只兔子通人性,看见宫主沐浴……” 莲仙大惊失色,赶忙背过身,弓起身子,急切命令:“把它带走。” 两名婢女有些不信:“一只兔子而已,没有红烛姐说的那么玄乎吧?”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你们想不到的事还多着呢。” “听说这只兔子是乐姑娘爱人的转世,如果它通人性,该粘着乐姑娘才是,怎么会粘着宫主呢?” 红烛眨巴着眼,回答不上来。 另一边,婢女流苏端着一碗燕窝粥往浴池方向而来,就在此时,不知从哪飞出一枚石子滚落在她眼前,分神之际,一粒青豆大小微泛着光的珠子从天而降,落在了那碗燕窝粥中,流苏对此毫无察觉,见没有什么异样,便端着燕窝粥继续往浴池而去。 等红烛把白兔带走,莲仙才起身更衣,然后喝起了燕窝粥,喝了一半,一阵沉重的睡意袭来,不等回仙灵居,就在浴殿所设的床上就寝了。 月罗国。 艳阳高照,稀松的树叶间投下一道道刺眼的光线,李斜阳浑身燥热,猛然睁开双目,只见自己正睡在一堆松软的稻草之上,脖子上传来的痛意提醒着他他的睡着又是被白氏郎打晕所致,霍然起身,又气又无奈地问:“公子,你这样我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记忆?” 白氏郎也很无奈,“我这人天生就见不得人受苦,怎么办?” “公子,给你一个别无选择的选择,你回去吧。” “要不一起?” 李斜阳一口回绝,“我是说什么都不会回去的。” “你不走,我也不走。”白氏郎与他杠上了,两人正僵持着,一道玄光闪过,红烛现身,气喘吁吁地拉住白氏郎,“可找到你了。” 白氏郎狐疑地看着她,“什么事?” “公子,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她是第一莲仙的人,她找你,不就是第一莲仙找你了,真是一天不见都不行啊。”李斜阳阴阳怪气地插话,好整以暇地瞅着白氏郎:“公子,那你是回去还是不回去?” 红烛几番欲开口都没找着机会,白氏郎看她焦急的神情心知事情不小,心惊肉跳地问:“是不是仙儿让你来的?究竟所为何事?” “宫主她……她……”红烛下意识地摸了摸腹部,似乎极难启齿,急个半死:“你去了不就知道了。” “好,我们走!”正要动身,又想起了李斜阳,“你不跟我一道回去?” 李斜阳头摇的像拨浪鼓,“不了,或许公子不在,我能把一切都记起来。” “那你自己小心些。”白氏郎叮嘱了一句,闪身离去。 牡丹谷。 白氏郎在莲仙身后现身,急切呼喊:“仙儿!” 莲仙迅疾转身,今天的她与以往不同,罕见地戴起了面纱。 “你别怕,我看看伤的怎么样。”白氏郎第一反应是莲仙的脸受伤了,轻柔地摘去她的面纱,可面纱下的她依旧貌美如花,只是又增添了几分愁苦,心里不由得像吊了十五只水桶,七上八下,忧心地问:“究竟怎么了,你别吓我。” 莲仙泪落如雨,低眸,抬手抚上腹部,白氏郎随着她的目光看去,惊讶的发现她原本平坦的腹部此刻已然明显隆起,看起来像有了两到三个月的身孕,算算时间,的确吻合,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这个消息太过突然,惊得白氏郎头皮发麻,半天回不过神来。 “装心哥哥……”莲仙欲言又止,白氏郎浑浑噩噩回过神来,此刻,自责像一只无形的手死死卡住了他的心,让他痛不欲生,“对不起,仙儿,对不起,都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莲仙不知内情,她把那天的钱達当做白氏郎,以为他在白牡丹赶来之前他已情不自禁对她行了夫妻之礼,也就理所当然认为腹中孩子是白氏郎的,她也生气过,可想着木已成舟,他又是自己曾经最爱的人,再多的气最终还是烟消云散,“装心哥哥,你别自责了,木已成舟,仙儿就算生你的气也无济于事了,仙儿想了很久,决定留下他,你说好不好?” 唯恐白氏郎不同意,补充道:“虽然他的身世以后会为人诟病,可他到底是一条性命,仙儿真的不忍心……” 白氏郎又何尝忍心,即使这个孩子不是他的他也不会那么残忍,剥夺他存活下去的权利,“仙儿,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以后我会待他视如己出,将自己一生所学尽数教给他,你放心吧。” “视如己出?”莲仙觉得这个词用的不对,羞答答地嗔怪道:“对别人的孩子才叫视如己出,装心哥哥糊涂了?” 白氏郎闻言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他就说莲仙在对待这件事上表现出的冷静有些不同寻常,原来她竟以为孩子是他的,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是如何让她产生了这样的误会,他对她,何曾有过非分的举动?头脑再次陷入一片混乱,他该不该和莲仙解释清楚?真相是残酷的,莲仙一定接受不了,还是就这样将错就错,隐瞒她一生一世?可以么? 莲仙见白氏郎神色如土,史无前例的难看,了解他的为难,后悔不该把一切告诉他,她也有想过不留只言片语一走了之,可就算走到天涯海角,白氏郎也是找得到她的,又何苦让他干着急一场?何况白氏郎一找,事情必将闹大,局面将变得难以收拾,倒不如两人这样把事情说开,无风无浪的把事情解决。 身子前倾,轻轻枕在白氏郎的肩头,温言软语中尽是感伤,“仙儿很想和装心哥哥找一处无人之地,隐姓埋名度过一生,可这到底只是奢望,仙儿选择把事情告诉装心哥哥,不是逼你做什么抉择,只是希望你知道世间还有一个他存在,仙儿已经很满足了,装心哥哥不必送仙儿回仙乐皇朝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们,就此别过吧。” 说完,离开他的肩头,依依不舍含泪离开。 莲仙虽然没有明说他们此生不要再见,可有些话是不需要明说的,他们之间隔着一条湍急的洪流,再见就意味着要冒险,冒险是值得,难的是他们都没有把握安然游到彼此身边。 除了无需再见,还有很多话一同埋葬在莲仙心间,她很想像那些平凡妇人那样问自己的爱人,你是喜欢男孩还是女孩,男孩叫什么名,女孩叫什么名,这些话只能徘徊在她的唇齿间,无法宣之于口,她怕搅起他内心的波澜,令他这些年所有的隐忍毁于一旦,与父皇母后团聚在即,更能理解他这些年的不易,帮不了他,不能再拖他的后腿了。 白氏郎终没有勇气追上去,这样的结局或许是最好的结局,被蒙在鼓里的莲仙多少是幸福的,她有了 “他们”的孩子作为精神寄托,这一生都不会寂寞,这就够了。 别离如玉碎,世事太迂回,这缘分怎么写,都是劳燕分飞。 月罗国。 李斜阳漫无目的往前走,偶尔遇到年近古稀的老人便抱着一线希望上前打听看人家认不认识自己,这个希望自然很渺茫,老人年纪大了老眼昏花,认人时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然后摇了摇头说不认识,李斜阳本来没抱希望,得知结果难免还是失望了一阵,垂头丧气走开,后来便去到闹市,周围都是陌生面孔,不再心存打听念头,凭着感觉往前走,越往前走越觉得似曾相识,不需要绕圈子,熟悉的好像走在回家的路上,直到走到一座巍峨的宫殿前才停下脚步。 驻守宫门的侍卫一见陌生人靠近,长枪一指,冷喝道:“皇宫重地,闲人不得靠近,还不快走!” 李斜阳倒退着离开,就在这时,眼前一花,仿佛看见一个老妇人站在宫门口,翘首向他这边张望,可等他仔细看,却什么也没有,头痛又开始作祟,脑海闪过一个画面,和刚才眼花看到的一幕一模一样,一个老妇人拄着金杖站在宫门口,翘首向外张望,看见一个年轻人走了过来,忙迎了过去,焦急地道:“潇儿,别老往宫外跑,皇奶奶一刻不见你,心里就不踏实。” “皇奶奶……”每次听到这三个字,心就针刺似得疼,一发不可收拾。 侍卫见他之前还好好的,突然就蹲了下去,以为他在演戏,意有所图,警惕地喝道:“别装了,赶快走,不然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 李斜阳倒是想走,奈何头疼如裂,根本走不了。 “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领头的侍卫怒不可遏,一挥手,六名侍卫一窝蜂冲上前,对李斜阳拳打脚踢起来。 李斜阳刚开始还能招架,后来便渐落下风,被揍了个鼻青脸肿,然后拖进了皇宫,被当做刺客关进了大内监牢,临关牢门前侍卫头头冷笑着抛下一句:“你这辈子就等着老死在这吧。” 李斜阳忍一时之气,等头痛过去,把回忆起的片段摊开来仔细分析,他总是想到那个老妇人,说明他们之间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可若说他们真有关系,又有些于理不通,白氏郎说他是穷小子出身,可每次想起那个老妇人,她的服饰都华贵万方,置身之地更是非富即贵,他们之间按理说应该是不搭界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想了许久,觉得先弄清楚那个老妇人的身份再说,当即出了牢房,隐身在皇宫大院四处察看。 这一察看不要紧,记忆像开了闸门,毫无预兆的清晰起来,无论走到哪里,都会看到那个老妇人和在宫门口想起的那个年轻人,他们或一起下棋,或一起赏花,或一人读书,一人听书,情意浓浓,只是李斜阳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看到这些虚像,他和他们之间到底存在着什么联系? 进了东阳宫,那里发生的一切更是历历在目,像回放似得在脑海一一闪过,一重疑惑未解,又添了一重疑惑,为什么一对陌生男女至死不渝的爱情记忆会存在于他的脑海,他在他们之间又充当了什么角色?随着记忆的回放,他记住了那对男女的名字,吟潇和珊瑚,多么巧,那个年轻人也叫吟潇,他经历的生死绝恋,以及和他皇奶奶的生离死别都让他痛彻心扉,好像经历了这些的是他自己一样,珊瑚,那个总是带着淡淡忧伤的黄衣女子,每次她的名字划过心头,都会牵扯起一阵剜骨削筋般的疼痛,他也无法理解这种疼痛从何而来,或许他生来就带着那种悲天悯人的胸怀?他之前一直以为她和乐小倩有着莫大的关系,可这次回来才知道,她们根本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虽然她们的神情有着那么一丁点相似的地方。 走了一圈,想起的都是无关他的记忆,这让他困惑不已,他的记忆,到底遗落在了何方? 出了宫,重又回到望魂崖,心头纠结成一团乱麻,如果真相像白氏郎告诉他的那样,他和李吟潇为了争抢珊瑚大打出手,以致跌落悬崖,为什么想起了那么多,独独这一段在他脑海没有留下任何印象?为什么?难道在世间的另一个角落,还有一对名叫吟潇和珊瑚的,他们和他的身世才有关联?这个念头一冒起,马上就被否决了,他何尝不知道,这个几率渺小的简直微乎其微。 无力再思考下去,呆坐在崖边吹着冷风发起了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傻到他对我不屑一顾 我仍不惜以命相护 沈夜游多日滴米未尽,有些手脚发软地挪到桌前倒了杯水,这时一张皇榜悄无声息自窗口飘进来,落在了他面前。 沈夜游原本不屑一顾,看到第一莲仙四个字才提起兴趣瞄了一眼,看完才知道陶朱解除了婚约,整个人顿时精神了许多,一溜烟出了花神宫,冷焰正好送饭进门,看见沈夜游那么急着出门心知必有蹊跷,瞥见桌上的皇榜才明白他所为何去,不禁疑窦丛生,这张皇榜怎么会出现在这?心头不安起来,跟着出宫去看看。 白氏郎终究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心,莲仙走后不久,他就追了过去,只不过隔着一段距离,停立在山头,看着她上了轿辇,一想到她即将远离自己的生活,心头的痛楚如天边的山脉,连绵不绝,再没有一种痛能和这种痛比拟。 变故发生有时候只需要一瞬间。 几道玄光同时闪现,第一情深,欧阳怜,梅萤雪,以及联星姐妹齐皆赶来,第一情深走近轿辇,语气有些难过,“仙儿,你是回仙乐皇朝吧,怎么不通知我一声?” 莲仙有口难言,在轿中如坐针毡。 梅萤雪接话:“就是,好歹我们相识一场,你要走了,我们也该赶来送送你才是。” “仙儿谢各位姐姐好意。”莲仙本该下轿道谢,迫于无奈,只能隐身轿中,寸步不出,乐小倩和她一样的心态,都希望她们尽快离开,“你们送也送了,我们可以启程了吧?” 菱星目光有意无意扫了扫四周,似乎在等待什么,直到沈夜游出现她的神情才安然下去,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冷焰随后而至,冷眼旁观。 白氏郎没想到沈夜游会在此时出现,心慌意乱,跃下了山头,立在莲仙轿旁。 菱星暗道来得正好,嘴上反吃味地道:“真是哪都有太子哥哥的身影啊。” “仙儿还急着赶路,就别缠着她叙旧了。”白氏郎不是不想沈夜游知道真相,可这对莲仙是个莫大打击,两权相害取其轻,迫不得已之下只能舍沈夜游保莲仙了,何况莲仙现在身怀六甲,最是受不得刺激的时候,明明不舍得她走,现在却迫切希望她赶快离开。 白氏郎的反常引起了菱星的怀疑,“真是破天荒头一遭啊,我还以为太子哥哥是特意赶来阻止莲仙姑娘离开的,原来恰好相反啊。” 白氏郎暗暗叮嘱自己无论她说什么都不能轻易插嘴以免说多错多,只对莲仙道:“仙儿,去吧。” 话刚落音,不知为何突然刮起一阵大风,吹得人东倒西歪,一片纷乱中婢女撞倒了莲仙乘坐的轿辇,莲仙低呼一声,随着轿辇一同摔倒在地。 白氏郎亮出葫芦,将这股怪风尽数吸了进去,然后将葫芦一丢,匆忙去看莲仙。 莲仙有惊无险,白氏郎却不放心,心急之下什么也顾不上,脱口而出:“肚子有没有不舒服?” 此话一出,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在了莲仙腹部,然后齐皆目瞪口呆。 莲仙上轿前以广袖遮住了肚子,所以乐小倩也没有在意,否则以她的个性早闹翻了天,此刻她和第一情深一样,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小姐姐,你……”“仙儿,你……” “莲仙姑娘,你真的有喜了?”欧阳怜显得比她自己有喜还兴奋,凑过去,喜笑颜开地对莲仙道贺:“恭喜你们,难怪你前段时间老是作呕,当时我就怀疑你是不是有了,果不其然。” 莲仙看了看脸色怪异的联星姐妹,一直摇头示意欧阳怜不要再说下去,欧阳怜正在兴头上,怎么收得住,凑近莲仙,又在她耳旁低声补了一句:“先斩后奏,干得漂亮!” 莲仙无奈地叹气,事情已经大白于天下,该如何收场才好? “走吧。”莲仙确实有了白氏郎骨肉这件事冷焰还急着向白牡丹禀报,拉了拉沈夜游,示意他和自己一起走,谁知沈夜游根本没反应,冷焰气性上来,忍不住挖苦他:“你已经彻底没戏了,还不走,难不成还等着喝喜酒?” 沈夜游淡淡瞟了她一眼,没有挪步,冷焰也赌气不走,继续陪他耗下去,她倒要看看他究竟耗到什么时候走。 梅萤雪又是愤怒又是伤心,斥问白氏郎道:“白氏郎,你骗我,你还说你们是兄妹,那这个孩子是怎么回事?” 白氏郎出于多重考虑,选择了撒谎来掩盖事情的真面目,“仙儿只是吃坏了肚子,才弄致如此,你们大惊小怪什么?” 莲仙体谅他的为难之处,善解人意地配合:“事情就是装心哥哥说的这样,你们别胡思乱想了。” “我才不信呢。”欧阳怜只当他们惧怕天条而不敢透露实话,鼓励道:“天规无情,也不能逼死人命吧?白公子,这可是你的孩子,你可不能由着他们乱来,你不是爱莲仙姑娘么,就是抽去龙筋,你也该和她们母子站在一起才行。” 白氏郎移目看向莲仙,眼神里的光明明灭灭,如果他们不是兄妹,如果莲仙真的有了他的孩子,就是死,他也不会放弃她们,可现在的情况不是他有心就能够解决,他现下最需要做的就是想方设法打消大家的猜疑,可他千方百计想瞒过所有人,菱星却偏要将一切摊开摆放在众人面前,她说过她要绝了白氏郎和莲仙的后路,她就一定要做到,“欧阳姑娘有所不知,太子哥哥和莲仙姑娘乃是同父异母的兄妹,他们怎么会做出这等有悖伦理之事来,如果莲仙姑娘确有身孕,孩子的生父一定不是太子哥哥,而是另有其人。” 一言既出,全场皆惊,不等白氏郎开口,菱星趁热打铁,目光瞥向沈夜游,挑眉看着他:“看了这么久,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难道你一点都不介意你的孩子认他人作父?” 这番话无疑又是一枚惊天炸弹,炸得在场每个人皮开肉绽。 “你……”白氏郎没想到菱星居然知晓一切,她和莲仙素来不睦,不禁怀疑她来送行实则别有用心,菱星猜到他会这么想,委屈地替自己掩饰道:“你别怪星儿多事,星儿只是不希望你背负莫须有的罪名,再者,莲仙姑娘也有权利知道真相,瞒得了一时也瞒不了一世。” 乐小倩猛然拔出腰间佩剑,怒指菱星,“张菱星,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再胡说八道,当心我划烂你的嘴!” 菱星伸手将她手中的剑移开,余光扫了扫沈夜游,“我有没有胡说,你问问他不就知道了?” 冷焰心如刀割地凝视着沈夜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嘴唇哆嗦着质问:“她说得是不是真的?” 所有人都屏息等着答案,沈夜游身子转向莲仙方向,目光里刷刷一瞬间闪过太多东西,让人捉摸不透,但见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又咽了回去。 冷焰开始相信菱星所言非虚,难怪沈夜游一直锲而不舍,他一直都知道他是有希望的,用一句话形容她此刻的心情,空欢喜一场后的悲凉再贴切不过,痛恨得连呼吸都不顺畅起来,“你真卑鄙,我看错了你!” 沈夜游抬眸与她对视,对着她也是对着在场所有人对自己的行为做一个交代,“情到深处,身不由己,试想想你自己,你就能明白了。” 莲仙漠然看着这个当众说对自己有情的男子,她对他的认识仅仅局限于他曾三番四次刺杀过自己,难道这也叫爱?她不知道这个世界的确有这样一种爱,以伤害开始,也以伤害结束,其实世上很多爱都是这样,只不过伤害的方式各有各的不同。 难怪白氏郎说什么视如己出,原来他早就知道一切,莲仙一直以能为他守身如玉而骄傲,可原来自己早已是残花败柳,此刻就像一丝不挂站在他面前那么难堪,莲仙难过得几欲发疯,一股真气在体内乱窜,额头大汗涔涔,发丝胡乱飞扬。 白氏郎见状担忧不已,“仙儿,你别这样,你会走火入魔的。” 沈夜游情急奔了过去,白氏郎目光利剑一般朝他扫过去,冷喝一声“站住”,沈夜游脚步不由自主放缓,僵在了当场,神情说不出的戚哀,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在白氏郎眼里变得连陌生人都不如,为了一份没有未来的爱失去了一个良师益友,他也曾问自己值不值得,答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只知道,无论失去哪样,都是痛苦,然后他只能选择失去一样,鱼与熊掌,总是不可兼得。 莲仙忽然攥紧了自己的右腿,神情异常痛苦,看起来她又要现出蛇尾,白氏郎突然出手点了她几处穴道,出人意料地,莲仙神情逐渐安宁下去,瘫软在了白氏郎怀中,咳了咳,呕出一口淤血。 “仙儿!”第一情深心疼不已,一把夺过乐小倩手中的剑,对着沈夜游咽喉就刺了过去,冷焰一惊,本能地推开沈夜游,第一情深的剑于是偏了方向,划了冷焰手臂一剑,鲜血很快自破布处漫了出来,乐小倩见状气得大骂,“喂,你怎么这么傻?” 冷焰紧抱手臂,缓缓闭目,溢出两行清泪,“是,我是傻,傻到他对我不屑一顾,我仍不惜以命相护。” 沈夜游扶着她肩头的手抖了抖,脸上有一种清晰的痛苦覆盖着,他在痛苦什么,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莲仙觉得整个世界都阴沉了下去,空气稀薄得让人一刻也呆不下去,推开白氏郎,转过身,一挥广袖,翩然而去。 白氏郎等人惊慌不已,不知她要去往何处,纷纷拔腿追去。 沈夜游本欲一同前去,看了看受伤的冷焰又改了主意,毕竟她是为自己受的伤,愧疚让他无法置之不理,“我先送你回去。” “不需要。”冷焰余怒未消,一口回绝,沈夜游不由分说抱起她,就往花神宫赶,冷焰靠在他咚咚跳动的心脏旁,想到自己以那么多的鲜血才换来这点待遇,心头的苦涩无垠无际。 场中只剩下联星姐妹,菱星卸下伪装,冷冷一笑,“她最好一世都躲起来不见白氏郎才好。” 联星看待事情可比她长远透彻一些,“如果是这样,他会找寻一世,直到找到她为止,这件事不会动摇她在他心里的地位,星儿,你失策了。” 菱星不觉得一点收获都没有,“但至少是她心里的一根刺,她就再也没有心思整天和白氏郎腻在一起了。” 联星忽然问了句不着边际的话:“药效能维持到什么时候?” “一个月,我们要在这一个月内把所有事情都定下来,不让他们再有死灰复燃的余地。” 联星沉默下去,心思却没有停止过运转。 沈夜游将冷焰送回房就要离去,冷焰一把拽住他的胳膊,然后又无力松了去,从前都留不住他,现在就更别提了,她是恨他的,恨他辜负自己一片真心,可恨都源自于爱,什么时候不恨了,爱也就褪色了,板起脸,故作漠不关心地问:“以后打算怎么办?” 沈夜游回答不上来,他的爱像一望无际的大海,根本望不到对岸,泅水而渡,最终只会沉尸海底,今天发生的事倒是给了他一线希望,他想赌一次,输了不过是被打回原形,赢了就是个惊喜。 冷焰总是这样,爱他,却常常以极其尖酸刻薄的话打击他,她总期待着骂醒他,虽然每次都是徒劳,仍不懈到底,“你以为有了那样一层关系,你就可以抱得美人归了?你太痴心妄想了,趁早醒醒吧,陶朱都没有办法改变她的心意,就凭你?你做了那么多对不起她的事,你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我想她宁可带着那个孩子相依为命一生,也不会和你在一起,有谁愿意和玷污自己的人过一辈子,那不是疯了?” 沈夜游就那样由着她说,他知道她心里有气,只要不是太过分,他不想和她计较,可冷焰见他不搭腔,更恼火起来,“从前我觉得你还有点人性,现在只觉得你禽兽不如。” 沈夜游斜睨了她一眼,顺着她的话说,“那你以后最好离我远点,免得我对你做下什么禽兽不如的事。” 冷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沈夜游一阵风出了门,冷焰这才接着他刚才的话咬牙道:“真那样倒好了,你就跑不了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时间不紧不慢 我们的世界却兵荒马乱 白氏郎,乐小倩,第一情深,欧阳怜还有梅萤雪兵分五路寻找结果也没找到莲仙,莲仙其实根本没跑多远,她只是觉得无颜面对他们,于是暂时封去了仙术,不让任何人找到她,咬破食指,手臂无力垂了下去,殷红的鲜血一滴滴滴在脚下的土地上,原本只需五滴就好,却根本没有心情止血,怔怔站着,茫然地看着广阔的天地,春光依旧明媚,可她的内心却已是一片荒漠,寸草不生,一切好像是场梦一样,三个时辰前,她还在为有了这个小生命而暗暗欢喜,决议甘冒天下之大不韪生下他,养大他,可转眼一记惊雷就送到自己面前,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比毁去一个人最后一点希望来的更惨烈痛苦的了,更痛苦的是她没得选择,她做不到亲手屠杀一个鲜活的生命,她只能留下他,直到现在,她也想不起来事情是什么时候发生的,或许苍天怜悯她,特意抹去了她这一段记忆,否则她只会更痛不欲生,再次深刻体会到白氏郎对自己那无以言表的疼惜,他总是以她为天下,宁可自己枉担罪名,也不愿揭穿真相伤害她,抬起带血的手指,蓝蝶停立之上,再也无法克制内心的悲伤,泪如泉涌喃喃:“天雪,这一切只是场梦对不对?梦醒了,一切又恢复到原来的模样,多好。” 没有人回答她,莲仙想起她们姐妹很久没现过身,央道:“仙儿很难过,你们出来陪仙儿说说话吧。”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天心天雪再也没有办法现身陪她,很多事她都是最后一个知道,源于白氏郎他们对她保护得太好。 见没有动静,莲仙倒也没有怀疑,也不强求,不过她现在真的需要她们的帮助,“仙儿很想回仙乐皇朝,很想娘亲,可是他们都离仙儿太遥远了,你们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仙儿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去?” 除了风声,再没有什么声音给她回应,不知内情的莲仙难免又是一番伤心,“难道你们也嫌弃仙儿,一句话都不愿同我说么?” 两只蝴蝶对她的愁肠百结没有感觉,依旧无忧无虑地翩翩飞舞。 莲仙不再将希望寄托给任何人,拖着沉重的步子往前走,无论走多久都要赶回去,家和父母是她存活下去的勇气,有了这两样,再大的伤疤都会慢慢淡化。 乐小倩急得火烧火燎,抽出腰间鞭子对着半人高的杂草一顿狂挥,白氏郎知道她心里的焦急,他何尝不想像她这样痛痛快快发泄一场,只不过如此根本于事无补。 乐小倩发泄完,鞭子指向了白氏郎,“我还是不相信,那天明明是你……” 白氏郎被她的话带到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回忆里,心头一阵撕裂般痛苦不堪,“就是死,我也不可能对仙儿做出那等事来,那天我有事离开了一会,等我回来就……” 乐小倩恨恨地对第一情深道:“刚才你就该一剑杀了他!” 第一情深拧拳,脸如霜罩,“要杀他,多的是机会!” 白氏郎虽然对沈夜游的所作所为愤怒寒心兼而有之,但到底师徒一场,还是忍不住为他辩白:“夜游本性不坏……” “这还不叫坏,那什么才叫坏?”乐小倩匪夷所思地看着他,“为什么你总是袒护他,你欠他钱啊?” 白氏郎哑然失笑,“怎么可能,他是我收的关门弟子。” 乐小倩闻言数落开了,“想不到你挑徒弟的眼光这么差,他一看就不是个好人,你这叫引狼入室你知不知道?” “以前他不是这样……” “我不想听!”乐小倩捂住双耳,焦躁地打断他的话,“我对他所有的事都不感兴趣,等找到小姐姐,新仇旧账跟他一起算,可是小姐姐在哪呢?她的心里已经够苦了,还要雪上加霜给她来这沉重一击,又被当众戳穿,这么难堪,她不躲上我们一生一世才怪,都是张菱星做得好事,她那狼子野心路人皆知,明知你们是兄妹,这辈子都不可能在一起,明知我们都要离开了,还是不肯放过我们,她的心怎么这么狠,都说天庭仙女高贵纯洁,实则一群豺狼虎豹,禽兽不如!” 话刚落音,大地一声惊雷炸响,天地摇晃,久久才平静下来。 欧阳怜惊慌地问:“怎么回事?” 白氏郎对乐小倩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你小点声,天上有雷公的。” 乐小倩闻言更来气了,“我说错什么了,他要劈我?他是不是眼瞎了?” 第一情深嘴角弯起一抹冷笑,“你没说错,可你说的是他的主子,当然要遭雷劈了。” 白氏郎叹了口气,“从前玉帝管理天庭时,天规严明,无人敢轻易触之,后来不知什么原因,玉帝不再打理天庭政事,从那个时候起,天规只是一种摆设。” 欧阳怜好奇地问:“这样一个地方值得你为之效力么?” 白氏郎再次一叹,“我有我的不得已。” “你的不得已就是张菱星最大的筹码,她知道你不敢拿她怎么样,才这样肆无忌惮。”第一情深越说越激动,眉头忽高忽低,“我早就说过,你的爱会变成伤害,让仙儿体无完肤,现在你相信了吧?” “白大哥已经够难过了,你就别再指责他了。”梅萤雪忍不住站出来为白氏郎说话,“还是继续找吧,时间久了,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一言惊醒所有人,几人又四散开来继续寻找。 时间不紧不慢,他们的世界却已经兵荒马乱。 花神宫。 往常这个点,白牡丹都要替沈夜游施针,可今天却找不到人,遂去找冷焰,才知道她受伤了,怒不可遏:“谁干的?是沈夜游那臭小子?” 冷焰目光呆滞地摇了摇头,“不是,不过他在我的心上划了一道又长又深的口子,这一辈子都不会痊愈了。” 白牡丹对他二人的感情事实觉头疼,他们闹得鸡飞狗跳折腾得她也不得安宁,久而久之甚觉疲惫,“他人呢?” 冷焰机械地应道:“去找她了。” “哪个她?”白牡丹蹙眉,联想到冷焰心灰意冷的神情,有些明白过来,“他已经知道了?是谁走漏的消息?” “是谁走漏的消息不重要,重要的是……”冷焰的泪不知不觉就淌了下来,她只会为他的事哭,这让她觉得自己深情的可怜,泣不成声:“重要的是老天爷连最后一点希望都给我没收了,有了他的孩子,他们就算再没有可能,也会牵扯出一种可能。” 白牡丹费力思索她话中的意思,然后得出一个结论,“她真的有了夜游的孩子?” 冷焰惊诧地看着她,“宫主您似乎早就知道这件事?” 白牡丹默然,冷焰悲凉地一笑,“只有我像个傻瓜一样被蒙在鼓里,难怪我说他有了小师弟,他说我大错特错,原来是这个意思,他太可恨了,见缝插针,如果公子和第一莲仙不是同父异母的兄妹,什么时候轮得到他?” 人一失控起来,说话就会不经过大脑思考,如果不是在这种情况下,这件对白牡丹而言无异于惊天霹雳的真相可能会缓些时候揭开,或许该来的时候总会来。 白牡丹愣了一瞬,脸色陡然一变:“你刚才说什么?” “我是说……”冷焰正要重复一遍,猛然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话对白牡丹意味着什么,后悔一时嘴快,恨不得打自己一耳光,支支吾吾地道:“宫主,我……” 白牡丹目光如炬地瞪着她,威严命令:“本宫让你把刚才说得话再重复一遍,你听见没有?” 冷焰为难得不得了,低头不敢开口,别看她平日在白牡丹面前说话口无遮拦,可等白牡丹生起气来,她是大气也不敢出。 同一天,莲仙和白牡丹的世界都经历了一场天翻地覆,莲仙还有何仙姑和第一情深支撑她活下去,可白牡丹呢,她心心念念的就是营救出心爱的丈夫,这是支撑她活下去的唯一支柱,可现在却有人告诉她,她的丈夫对她不忠,其实吕洞宾的风流本性她不是不知道,吕洞宾对何仙姑有情她也是清楚的,她曾大方表示不介意一夫二妻,吕洞宾却坚称此生只娶她一人,言犹在耳,她怎么也没想到,他们放着光明正大不要,给她来了个暗度陈仓,莲仙居然是他们的女儿,难怪白氏郎和莲仙相爱至斯,最终还是不得不选择分手,冤孽啊! “为什么?为什么?”白牡丹哀婉欲绝地悲喊了两声,跌跌撞撞冲出门去。 白氏郎一路都觉得心惊肉跳的,心头盘旋着一股狂风暴雨即将来临的压迫感,按照他的猜测,莲仙好不容易得到两颗留魂珠,她最想的就是和父母团聚,应该不会想不开自寻短见,可凡事就怕有例外,一面加紧寻找莲仙藏身之处,一面暗暗祈祷希望她不要出事才好,一直担心到沈云慈出现,当然,沈云慈不是来为他解忧的,只听她焦虑万分地向白氏郎禀报:“宫主不知怎么了,把自己封禁在房间,噼里啪啦一通乱砸,奴婢法力低微,根本进不去,只好来通知您了,您快回去看看吧!” 白氏郎终于明白那股压迫感从何而来,来自于白牡丹,这让他有些意外,这么多年,哪怕再难过,白牡丹也从没有这么失态过,她总是安静的沉浸在忧伤里,缅怀最初的过往,脑筋飞速运转,究竟是什么事让她失了常性?绞尽脑汁想了想,猛然想起菱星道出他和莲仙是兄妹之事时,他母亲的贴身侍婢冷焰在场,一定是她将事情告知了白牡丹,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顾不上和第一情深打招呼,飞奔去了花神宫。 乐小倩正搜寻着莲仙踪迹,忽然“哎呀”一声惊叫起来,张开空空的两手傻了眼,“我的吟潇呢?遭了,我把它丢了。” 欧阳怜道:“之前还见你抱在手里的。” “是啊,你们来时都还在,后来……后来我拔剑出来它跳了下去我就没注意了。”不禁急得团团转,“我怎么这么大意呢?不行,我要去找它,小姐姐交给你们了。” 梅萤雪好奇地问:“天下兔子那么多,你怎么分辨得出哪只是它呢?” “把它带回来时我当然认真看过了,它周身洁白,肚子底下却有一小片灰毛,很好认的,好了,我不和你们多说了,我走了。” 说完,眨眼闪身不见,回到刚才起争执之地,拨开草丛找了一圈,却无白兔踪迹,暗想它跑不了多远,扩大范围继续寻找,额头已因着急冒出了冷汗,可谓焦头烂额。 白氏郎在白牡丹居住的院中现身,掌中蓄力,破开了其留在门上的法术,两边房门轰然倒地,甫一看到屋中情形,愕然不已,原来每个生起气来的女人破坏力都是超强的,除了床榻,其他的物什都毁了个干干净净,支离破碎,白牡丹就负手站在那一地狼藉中间,大抵余怒未消,隐约可见肩膀起伏迹象。 纸包不住火,这一天迟早会来,白氏郎尽管已做好扑火的准备,还是难免有些心惊胆寒,低唤了一声“娘亲”,站在了白牡丹身后,试探地道:“您……” 白牡丹缓缓转身,神情像深秋的落叶,沧桑,苍凉,怜爱地抚了抚儿子刀削般清瘦的脸颊,心疼地问:“爱到浓时,到此为止,这些年你的心里一定很苦吧?” “龙儿已经习惯了。”白氏郎心不在焉地道,心下仍是忐忑,他不确定白牡丹是否已经知道一切,旁敲侧击地问:“什么事让您这般大发雷霆?” 白牡丹答非所问,自嘲地笑了:“娘亲曾千方百计阻止第一莲仙进吕家的门,可世事自有天意,她终究还是会进你们吕家门,只不过换了一种方式。” 语气蓦然起了变化,带着怨怒,“这个方式更让我为之痛恨!” “娘亲!”白氏郎已经可以肯定白牡丹知道了一切,她会怨恨也是人之常情,没有谁能够容忍丈夫的欺骗和背叛,爱之深才会恨之切,当务之急是化解白牡丹内心的怨气,“娘亲,请您相信,父亲绝不是有意为之,他们当时喝了一滴就醉的“七夕甜醉香”,才会发生这种事,我知道您一直以父亲为全部,得知这件事比任何人都痛苦,龙儿得知仙儿真实身世那一瞬,何尝不是痛不欲生,可是发生的事无法改变,只能接受,您原谅父亲,好不好?” “原谅?”白牡丹掂量着这两个字的重量,然后发现发现它们重如千斤,她拿不起也放不下,“原谅或许容易,可是心里的那根刺是永远也无法拔除了,我和你父亲,也回不到当初了。” “娘亲……”白氏郎拖长了尾音,语气极尽哀求,“您别这样,如果连这个家也分崩离析,龙儿就真的觉得生无可恋了。” 白牡丹触动柔肠,泪如雨下,许久才悠悠吐出几个字,“娘亲需要时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爱恨难休 多事之秋 莲仙在溪前停下,捧了一捧溪水解渴,这时一只白兔一蹦一跳跑到她身前,莲仙向来喜欢小动物,想着相见即是缘,有个伴陪伴也好,有心留下它,可等抱了起来,看到它肚皮上那片灰毛,发现它根本就是乐小倩身边那只,心中存疑不已,她总觉得,这只白兔更倾向于追随她,就算是这样,她也不能留下它,把它放下,“你既然能找到仙儿,就应该能找到小倩,你回她身边去吧。” 那只白兔呆立了一瞬,又一蹦一跳追上莲仙脚步,莲仙有心躲避它,一闪身,消失不见,等她赶路赶累了停下来休息的时候,那只白兔不知从什么地方又悄无声息地冒出来,莲仙拿它没办法,决定带着它去找乐小倩,“小倩一定和装心哥哥在一起,仙儿现在很害怕看见他,可是小倩不见你,她会急疯的,我只能带你回去找他们。” 转身按原路返回,说也奇怪,跑来跑去都回到原地,莲仙逐渐觉出不对劲,周围好像有一道屏障,将她包围隔绝起来,她试过冲出去,但都没有成功。 另一边,乐小倩怎么也找不到她的白兔,而第一情深三人也找不到莲仙,他们只能回王府和白氏郎商量对策。 回府的时候,正看见两三个家丁拿着铁锹在院墙边的土里挖着什么,一边挖一边说:“好好的怎么会惹来这么多蚂蚁,下面一定埋着什么,挖出来看看。” 等他们把东西挖出来,乐小倩定睛一看,竟然是它心心念念的白兔,看起来没死多久,所以还能辨认出它原本的面目。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乐小倩一把抱起它,拼命拍去它身上的泥土,拍着拍着,忽停了下来,只见一手的兔毛,它已经开始腐烂了,像有一把针对着心尖突然扎下去,疼得她浑身颤抖,疼痛过后,每一滴血液都燃烧着仇恨的火焰,仰天嘶喊了一声,身子猝然朝后倒去,晕死在地。 “喂!”第一情深和欧阳怜手忙脚乱扶起她,欧阳怜对着她的人中一顿狠掐,才将她弄醒了过来,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抱着兔子痛哭,咬牙切齿:“是谁这么狠心杀害了你,我一定会杀了他替你报仇,为什么我们的缘分这么浅,才短短几天,又阴阳相隔,为什么?” 第一情深张了张嘴正要开口,乐小倩一把抓住他的手臂,苦苦哀求:“下一世让他投胎做人好不好?我求求你了,我好想和他像从前一样生活在一起,哪怕只是短短的几年也好,我求求你了,无论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欧阳怜觉得乐小倩实在可怜,帮着她向第一情深求情,“伯考哥哥,你就答应她吧!” “好,好吧。”第一情深心神恍惚地应着,他的神情不知为何总显得有些不自然,时常欲言又止,好像怀着很多无法启口的心事。 再说白氏郎,他现在简直是疲于奔命,这边安抚完白牡丹,那边又要出门寻找莲仙,见第一情深三人回来了,赶忙过去询问消息:“你们回来了?有没有仙儿踪迹?” 第一情深难过地摇头,“没有,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仙儿一定躲起来了,我想她需要时间冷静一下,她应该不至于想不开,毕竟她父母能不能醒过来希望还寄托在她身上。” 白氏郎沉吟着道:“你我想法不谋而合,不过还是要尽快找到她,我才能安心。” 乐小倩抱起白兔一脸哀伤地往外走去,“等我和它告完别,再和你们一起去*姐。” “她这是……”白氏郎不解地问,欧阳怜义愤填膺地接话:“不知道谁这么残忍,连一只兔子也不放过,白公子,你一定要为她找出这个凶手,给她报这个仇!” 白氏郎还来不及表态,玄光闪现,李斜阳现身,只见他人未站稳,话已然出口:“公子,我有很重要的事找你。” “你说吧。”白氏郎头都没抬,本能地应道,心思完全在踪迹不明的莲仙那里。 第一情深看了李斜阳一眼,忍不住揶揄道:“你嘴角怎么青了?你这么大个人不会还摔了一跤吧?” “你别打岔!”李斜阳轻斥,白氏郎这才抬眸看他,见他嘴角果然有一块淤青,顿时着急起来,心疼地道:“我走之前你都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李斜阳大手一挥,不以为然地道:“虎落平阳被犬欺,小事一桩。” 白氏郎又是责怪又是自责,“让你跟我一道回来,你偏不听,就知道不能留你一个人在那,以后不准去了……” “公子,你先听我说!”李斜阳打断白氏郎的话,显得十分着急,然后又变得异常兴奋,“亏得我没有跟你一道回来,你知不知道,后来我想起了很多很多事,只不过有些地方难以理解,所以赶回来请教你。” “说说看。”白氏郎已经预感到有些事即将掀开它神秘的面纱,看着李斜阳为这些事受尽苦楚,他的心里十分不是滋味,他在想,有些时候千方百计的隐瞒,或许反不如坦坦荡荡的公开来得让人更容易接受些,这样做可能会失去一些东西,然有失才有得,这是世事定律,他在认真考虑是不是应该选择后者。 第一情深和欧阳怜也很感兴趣,竖耳恭听,李斜阳沉默了一瞬,似乎是在整理头绪,然后便滔滔不绝起来,“和公子分开后,我走到了闹市,那个地方我以前应该常去,仿佛有一股熟悉的力量引领着我,这种感觉很奇怪,没有体会过的人根本领略不到,我就跟着那股感觉往前走,你们知道我走到哪了么,居然走到了皇宫门前……” 说到这里,白氏郎和第一情深不约而同互看了对方一瞬,两人眸中都飘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只听李斜阳继续说道:“我在宫门前又犯了头疼,结果,被人家揍了一顿,丢进了天牢,从天牢出来后,我在宫里逛了一圈,头脑似乎清明许多,看到每一处景物都会想起一些事来,但再也不会头疼了,遗憾的是,我想起的事都和我无关,是关于一个老人家和一个年轻人的,然而他们俩我一个都不认识,可公子你说,我若不认识他们,他们又怎么会存留在我的记忆里?我怎么也想不通,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欧阳怜听得也替他着急不已,“你这想起一半又保留一半的的确急死个人。” 白氏郎踱了几步,打定主意,然后停下来认真地问李斜阳:“你是不是真的想知道一切?” 不等李斜阳回答,第一情深上前两步,欲言又止:“你……” 白氏郎知道他想说什么,他有他的考虑:“他再这样折腾下去,迟早小命都没了,倒不如把一切告诉他。” “这么说公子你什么都知道?”李斜阳双眼冒光,“那你快告诉我啊,别再瞒我了,我都快疯了。” 白氏郎示意他冷静一下,不无忧虑地道:“瞒你是迫不得已,我曾经和你说过,往事是不堪回首的,否则你也不会是今天的你,你要重新翻开过去的那一页,你就要做好一番撕心裂肺的准备,你考虑好没有?” 李斜阳深吸口气,似乎有了无穷的力量,“公子说的我都有认真想过,我知道维持原状利大于弊,可我真的不想再这样继续下去,我不想每天都活在浑浑噩噩中。” “好吧,我尊重你的选择。”白氏郎点头,“那你听清楚了,你说的那个年轻人其实就是你自己,你,就是李吟潇。” 李斜阳越听越糊涂,眨巴着眼,只觉得白氏郎在开玩笑,“怎么可能呢?他长得一副样子,我长得一副样子,我们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 “你们的确是同一个人,有没有听说过借物还魂?”白氏郎娓娓道来:“当年我从望魂崖崖底经过,看见你摔死在了崖下,当时的你只是一个凡人,从那么高的悬崖上摔下来,没有生还的可能不说,身上的每一块肉都摔得血肉模糊,要不是你的装束与常人迥异,我也不知道你就是月罗国的皇帝李吟潇,说起来你我的渊源从你小时候就开始了,你虽然出身富贵,可是你父皇母后英年早逝,是你皇奶奶,也就是你刚才说的那位老人家一手带大,你六岁那年生了场重病,眼看捱不过去,你皇奶奶跪在药祖也就是我父亲面前求了一天一夜,我父亲知晓后,便派我给你送去了一粒丹药才挽救了你的性命,后来我们便再也没见过,直到你出事,当时我并不知道你是为爱殉情,以为你是遭人所害,暗暗发誓一定要助你还魂讨回公道,于是在黑白无常来之前,我把你的魂魄收走,然后以神笔画了一幅人像,将你的魂魄附在了这幅人像上,吹了整整七七四十九天仙气,才让你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我倒是也想把你画成原来的模样,但我从没见过你原来的样子,所以……” “原来是这样。”李斜阳听的一愣一愣的,其他的不用白氏郎说了,把所有回忆起来的事都往自己身上套就行了,眼眶逐渐泛红,泪流不止,“皇奶奶,皇奶奶……” 玄光一闪,人忽不见,欧阳怜急问:“他去哪?” “不用问,自然是回月罗国。”第一情深脸色逐渐往下沉,“只是那里已经不是他的家,最亲的亲人业已离世,他怎么承受的住?万一来个第二次寻死……” “不会的。”白氏郎笃定地道,“你忘了,不是还有楚珊瑚这根续命稻草么?” 第一情深急了,“你刚才可没跟他说。” “我正想和他说来着,可他已经情绪失控,跑了,只能劳烦你跑一趟了。” 第一情深像看怪物似的看着他,“为什么是我不是你?他又不是我兄弟。” 白氏郎振振有词:“分工合作嘛,我负责找仙儿,你负责李斜阳,不是挺好?” “好什么好?”第一情深吹胡子瞪眼,“我要调过来,你负责李斜阳,我……” 话未说完,已被欧阳怜拉着闪身去了月罗国。 白氏郎没了后顾之忧,急忙欲出门,这时联星迎面而来:“太子哥哥去哪?可曾找到莲仙姑娘?” 白氏郎黯然摇头,联星觉得她应该表示一下才像话,“我和你一道去找,多个人多分希望。” “好啊,多谢你!”白氏郎想也没想,便感激地答应下来,却不知道他的这一错误决定,反让他离莲仙越来越遥远。 白氏郎对联星的信任远远超过菱星,她温婉可人的性格一直是他最为欣赏的,如果世间还能有一个人和莲仙媲美,他觉得这个人非联星莫属,可他从没有注意过,很多事都在不知不觉中变化着,他对联星的信任尚停留在从前,可联星却已走远,所以说不要让爱你的女人吃醋,否则再温柔贤惠的女人也会变成老虎,它或许不会咬你,却会咬得你爱的人体无完肤。 两人一道出了门,白氏郎凭着意念向莲仙所在方向靠近,就在他欣喜若狂的时候,却忽然又感觉不到莲仙的存在,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联星在他和莲仙之间也设立了一道屏障,牢牢地将他和莲仙隔离在两个世界,等白氏郎近乎绝望的时候,又给他一点希望,故作拾到了莲仙的首饰,引诱他继续找下去,白氏郎果然中计,信心倍增,可直到天黑,也没有见到莲仙踪影,联星提议在山中歇息一宿,第二天继续寻找,白氏郎的确不想回府,却也没有想过在山中歇息,他决定连夜寻找,其实他和莲仙只隔着一座山头,一里的距离,然却像隔着一重天地。 莲仙在山中兜得太久,实在疲倦不已,靠在石壁上小憩了一会,恍惚间觉得有个人影靠近,警觉地睁开双目,借着微弱的月色看了看四周,除了被风吹得摇晃的树枝外并无人影,便放心地沉沉睡去。 四周不知为何飘起了白雾,白兔就在这雾气里边缓缓现出人形,莲仙闻到雾气里边的香气,迷迷糊糊睁开眼睛,逆光中,恍惚看见白氏郎向自己款款走来,只一眼,又睡了过去,待人影走近,赫然是钱達,钱達故技重施,只是这次不如上次幸运,刚在莲仙身边坐下,情深款款说了句“只要能守在你身边,就是做一世的兔子我也心甘情愿”,这时一道玄光闪现,惠仁以布捂着口鼻,扬着长棍怒指着他:“总算等到你把狐狸尾巴露出来了,离她远点!” 原来惠仁一直觉得这只白兔有问题,所以附在了它的皮毛上等待揭穿它的时机,没想到这一天这么快就来了。 “多事!”钱達收起脸上的柔情,目露凶光,幻出一根长棍就对惠仁狠狠劈了过去。 两人势均力敌,木棍相交声不绝于耳,一时难分胜负,就在这时,一个蒙面女子窜出,掌中现出一团光亮,瞅准机会朝惠仁心口一击,惠仁猝不及防,惨叫一声,摔在莲仙身旁,莲仙被这闹声惊醒,睁开秀目,正好看见蒙面女子带着钱達离开,正疑惑发生什么事,惠仁费力地爬起来,终是不支,晕了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始于初恋 终于初恋 再难更迁 夜晚时,联星所设屏障的法力变得低微,眼见白氏郎离莲仙的距离越来越近,联星不甘就此功亏一篑,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指尖凝聚一团法力,不加犹豫地点在了小腿之上,但听她尖叫一声,踉跄摔倒在地。 “怎么了?”正聚精会神推算方位的白氏郎匆忙转回头来,过去扶起联星,联星却直不起身,跌坐在地,掀开腿间衣裙,只见小腿处看起来像是被什么毒物咬了一口,又红又肿,还往外滴着黑血。 “中毒了。”白氏郎不疑有诈,将自己狠狠责怪了一顿,“山上毒虫很多,我真不该让你一个姑娘陪我这样四处奔波,都怪我,很疼吧?” 难得被他这么关心,联星心虚之余甚是甜蜜,有时她倒羡慕莲仙,甚至愿意拿自己至尊无上的权力和万千宠爱换她那跌拓起伏的一生,在她看来,白氏郎和天下大多数男人一样,怜香惜玉,柔弱可怜的女子才会激发他的保护欲,而她却不具备这些,她强大得让他以为不需要关心,不需要爱护,久而久之,就产生了疏离,然后莲仙进驻了他们的世界,彻底将他们本就没有多少感情支柱的关系瓦解,她真后悔没有及早防范,否则现在就不用这么辛苦地力挽狂澜,她曾经也曾天真浪漫,如今却要步步为营,她觉得很累,却仿佛逆水行舟,要么奋勇直前,要么沉尸水底,最终只能选择前者,心绪甚是复杂地道:“不疼,只要你别觉得我是个累赘就好。” “怎么会呢?”白氏郎嗔道,一边说着,一边以元丹替联星疗伤,伤势治好后,白氏郎提出先送她回府,然后再出门寻找莲仙,联星思虑一番,予以婉拒,“不用了,我自己一个人回去就好,不用耽误你的时间了,找莲仙姑娘要紧。” 她知道,她越是善解人意,越是为白氏郎着想,白氏郎心里的负疚就越深,她得不到他的爱,便只能以此来挽留他的心了,好歹认识这么多年,倒是把白氏郎心理揣摩了个八九不离十,白氏郎如她所料,对她的大义又怜又惜,反坚定了送她回去的意念,再者,出来半天,甚是挂念白牡丹,想着顺道去一趟花神宫也好,“找仙儿固然重要,但我也不放心让你一人回去,好了,就这么决定了。” 联星不再坚持,一只手环住了白氏郎后腰,身子则轻轻偎在了他的肩头,她若不主动,他们的关系就永远不会有突破。 软玉温香在怀,明明没有旁人在侧,白氏郎居然还是感觉无比尴尬,心动这种事此生只能有一次,始于初恋,终于初恋,再难更迁,迅疾带着联星闪身离开,在画仙殿前停下,简略道了句“你好好休息”便急不可待转身去了花神宫,似乎恐迟了一秒就脱不了身。 联星的确伸出了手欲拉住他,她只是想叮嘱他一句“你小心些”,白氏郎却连这个机会也不给她,像避瘟神似得拔腿就逃,这令她觉得十分受伤,菱星正好从外面回来,见她一副要死不活的表情,好奇地问:“姐姐,怎么了?” 联星不答,反问:“你去哪了?” “去做我该做的。”菱星简短回道,又觉得意犹未尽,“顺道救了一个走火入魔的色鬼,他为了第一莲仙,可真是不择手段,乐小倩这回可要哭惨了,我本不屑救他的,不过他曾为我所用,救也就救了。” 联星淡淡道:“随你高兴。” 菱星见她闷闷不乐,安慰她道:“姐姐,别愁眉苦脸了,现在的局面我们控制得很好。” 联星却没她那么乐观,“鸭不上树,你能奈它如何?” “事在人为。”菱星胸有成竹,然后附在联星耳边说了几句什么,联星脸色陡然变得十分难看,“这样不太好吧?” 菱星不以为然地反问:“有什么不好,达到目的就好,姐姐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等等!”联星叫住她,“既然要做就要找个好时机,确保万无一失再行动,我看你未必能让他就范,必须我亲自出马才行。” 菱星斜睨了她一眼,“你刚才不是还觉得难为情,这么快就改变主意了?” 联星面无表情地道:“如果你有把握,那你就去吧。” 菱星想了想,妥协道:“算了,都是姐妹,谁去都一样。” 联星暗舒了口气,她还真怕菱星中了她的激将法,豁了出去,那可就成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至于她们要办什么事,令她不惜与亲妹妹明争暗抢,后续自有分晓。 白氏郎在细雨竹林找到白牡丹,此地不久之前又经过一场惨烈的洗劫,竹枝竹节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目及之处狼藉一片,因为大片竹林的倒塌,光线倒是强了不少。 白氏郎惊愕得说不出话,看来白牡丹的怒意丝毫未减,也是,当你一心一意为了一个人,忍气吞声几十年只为救出他,结果发现他根本就不值得你这么做,这是一种何等的奇耻大辱,不是说原谅就能原谅的。 沈云慈目不转睛寸步不离守候在竹楼下,一见白氏郎,便着急说开了:“宫主今儿个不知为何性情大变,往常她最喜欢这片竹林了,今天却像疯了一样乱砍乱伐,奴婢也不敢上前相劝,只能眼睁睁看着,后来发泄完,宫主就上了竹楼,再没有下来过,公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您跟奴婢透个底吧。” “家事,恕不便奉告。”白氏郎一言婉拒,轻声上了竹楼,与白牡丹并肩而立,一眼看到白牡丹嘴角的血迹,以及衣襟上褐色的一滩,心疼不已,“娘亲,别再折磨自己了,看着您这样,比杀了龙儿还难受。” 掏出手帕替白牡丹拭去嘴角鲜血,白牡丹目不转睛凝视着自己儿子,“为什么你们父子身体里流淌着一样的血液,性子却天差地别?你劝娘亲放下,那这么多年过去,你明知她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缘何还是放不下?” “我……”白氏郎语塞,白牡丹自顾自地说:“这就是你和你父亲最大的区别,你们的性子若能转换一下,便不会有今日这诸多痛苦了。” “父亲真不是有心的,您相信我。”白氏郎轻轻摇了摇她的手臂,哀求地道:“您多想想父亲的好,如果他待您不是真心真意,便不会违背天条与您组成家庭,更不用受这么多年的牢狱之苦了。” 白牡丹泪如泉涌,“就因为我无视不了你父亲待我的深情,我才更加痛苦,否则我早杀上天庭闹个天翻地覆,我不恨他们背着我春风一度,他们本就有情,即使克制得了一时,也克制不了一世,我恨的是你父亲的糊涂,事情既已发生,伤害既已造成,就不该瞒我,就算再难过我也会把仙姑母女接来好好照顾,你和仙儿也不至于……娘亲真是后怕啊,好在你们兄妹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否则如何是好?” 白氏郎没想到母亲如此深明大义,亏他一直以为她纠结的是父亲的用情不专,如果只是这样,那劝起她来就容易多了,“这件事父亲的确考虑不周,不过也是可以理解的,换做别的事,他一定不会隐瞒您这么多年,他也知道理亏嘛,万幸的是我和仙儿紧守住了男女之防,没有让祖宗蒙羞,那,您是不是就可以原谅父亲了?” 白牡丹默不作声,总觉得心里像缺了个角,说不出的难受,许久才神情倦怠地开口:“娘亲累了,你回去吧。” 白氏郎心沉了下去,他还是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就算白牡丹嘴上说不介意,可将心比心,有谁能容忍自己爱的人身心的一半都属于他人,换了他自己,心胸也未必有那么开阔,眼前的事是一个旁人永远都打不开的死结,有道是解铃还须系铃人。 白牡丹长吁了口气,做了一个重大决定,“待事情了结,娘亲想搬回徂徕山居住,我从小在那个地方长大,只喜欢那个地方。” “不行。”白氏郎不依,“您和父亲去过两人世界,独留我一人在天庭,是不是太残忍了?您忍心么?” 白牡丹刚坚定下来的心因他一席话有所动摇,心下伤感,忍不住叹了口气,“娘亲倒不介意在天庭陪你,可你父亲的性子你还不了解?一旦恢复自由,他就会像长了翅膀的鸟飞去天涯海角,到头来还是只剩我们母子相守度日,如今又多了仙姑母女,他的心更无法安然守在我们身边,龙儿,你已经是个大人了,要知道,父母只能陪你一时,无法陪你一世,我操心劳累了这么多年,只想在一个自己喜欢的地方安度晚年,你体谅体谅娘亲,好不好?至于你父亲,他如何决定,我不会勉强他,勉强的东西总是没有意义的。” 越往下听白氏郎的心就越往下沉,直至跌落谷底摔了个粉碎,眸中泪光盈然,“从前您不是这样的,从前您最期盼的就是和父亲团聚,为了能让这个家团聚,我们都付出了这么多努力,可等我们好不容易团聚后还是天各一方,那一切的努力又有什么意义?” 失望转身,快速跑下了楼,任白牡丹如何呼唤也不回头,他的家即将分崩离析,他难过的已经不能自已,理智什么的,早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月罗国。 李斜阳在皇陵前现身,一把跪倒在地,泪流满面,撕心裂肺哭喊:“皇奶奶,潇儿回来了,对不起,把您遗忘了这么多年,潇儿不孝,求您原谅!” 说完,伏地咚咚磕起了响头,每一下都清脆有声。 第一情深和欧阳怜随后而至,见他磕得那么猛力,额头已然破损,赶忙一人一边拉他起来,欧阳怜劝道:“别这样,你皇奶奶会心痛的。” 李斜阳挣开他们拉着他的手,有些眼晕,晃了晃头,不耐烦地道:“你们来干什么?我的事不要你们管,走!” 第一情深面无表情地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不把你安全带回去,我们是不会走的。” 李斜阳哼了哼,“我决定在此守孝三年,你们是不是预备陪我三年?” “三年啊?”欧阳怜听罢有些犹豫,不过很快就释然,“只要是和伯考哥哥在一起,在哪里呆着都一样。” “很好。”李斜阳咬着牙点头,“那就这么决定了。” 第一情深叉腰好整以暇地道:“只怕某人听到一个消息,别说守孝三年,就是一刻也呆不下去。” 李斜阳不信这个邪,自他恢复了记忆,一想到最亲最爱的人皆已离去,便对这世间的一切提不起兴趣,怕再没有什么事能掀起他内心的波澜了,当下铁着脸反驳:“这世上还能有什么事比我替皇奶奶守孝还重要?你的这个消息最好够说服力,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我敢那么说我自然有把握,不信的话,那你听好了。”第一情深清了清嗓子,一字一顿道:“楚珊瑚还在人世,这个消息够不够说服力?” 李斜阳浑身一震,瞳孔慢慢放大至极限,他和楚珊瑚的过往像潮水一样涌到眼前,原来他和她经历过那样一场生死绝恋,爱到为彼此付出性命都在所不惜,听说她没死,除了震惊和开心外隐隐的还有一些愧疚,因为在遗失记忆的这段时间里,他对乐小倩动了心,他又怎么会知道她们是同一个人,因为不知道,六神无主和苦恼占据了脑海,半天缓不过神来。 第一情深见他没反应,他居然没反应,这让第一情深困惑不已,推了他一把,“别装了,心里不定开心成啥样,只是不好在你皇奶奶面前表现出来吧?” 欧阳怜看了看李斜阳,发现他的脸上如有阴云笼罩,除了一片苦恼再无其他,她根据自己的理解得出一个结论,“他不像是装的,他根本不相信你的话。” 第一情深不疾不徐地道:“她就在我们身边,由不得他不信,要不跟我回去验证一下不就知道了?” “你说她就在我们身边?你没弄错吧?”李斜阳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抬眸狐疑地看了看第一情深,暗想一定是他弄错了,他又不是当事人,怎么会知道那么多。 第一情深笃定地道:“我怎么会弄错,因为她是我的朋友,所以关于她的事我都事无巨细地弄了个一清二楚。” 顿了顿,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你为什么不相信了,因为存在你记忆里的楚珊瑚和现在迥然不同,你自然以为我在扯谎,你这么想就错了,你还不知道吧,当年楚珊瑚摔下悬崖,被石子咯伤了脸,经过治疗后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 “什么?”原本蔫搭搭的李斜阳忽然像打了鸡血似得挺直了身子,霍然而起,小心兼忐忑地问:“她,是不是就是乐小倩?” “你知道是她?”第一情深微有些诧异地扫了李斜阳一眼,想了想便释然了,大家同在一屋檐下,有些发现不足为奇。 “这么说就是了。”李斜阳痴痴地笑了起来,盘踞在心头挥之不去的苦恼一下子烟消云散,浑身像卸去了千斤重担一般轻松,开心得简直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难怪我对她会产生那种感觉,原来不是没有原因的,原来她真的就是她,太好了,太好了!” 看着他喜极而泣又哭又笑的样子,第一情深和欧阳怜面面相觑,李斜阳忽然冲第一情深发飙:“你们既然早知道一切,为什么不早告诉我真相?你还指鹿为马,让她去折腾楚辞,现在又把一只白兔说是李吟潇,你到底想干什么?” 第一情深对他的问题做详细解释,“首先,我没有恶意,我对你们的遭遇深表同情,也希望你们早日团聚,不过我担心我的好意会让你们痛苦,和白氏郎商量后,最后我们的想法达成一致,不到万不得已,不将一切公开,请你体谅我们的一片苦心。” 李斜阳现在也没有心情追究这些,他的内心又陷入一片脱身不得的挣扎中,他刚才已经说要替他皇奶奶守孝三年,出尔反尔是为大不孝,即使再想见乐小倩,现在也只能拼命压制住这种想法了,转身,重又跪下,表面平静,内心实则如万箭穿心地道:“既然我答应要在这陪皇奶奶三年,就不能言而无信,你们回去吧。” “那乐小倩呢?你不打算和她相认了?”欧阳怜是个热心肠,积极替他们出谋划策,“其实你可以先去找乐小倩,等你们相认后,再一道来陪你皇奶奶,这不是很好么?。” 第一情深一旁帮腔,“不错,你皇奶奶会谅解的,说不定你们一道来陪她,她会更高兴。” 李斜阳刚开始还有些犹豫,最后被彻底说动,伏地磕了三个响头,道了句“皇奶奶,我很快就回来”,然后和第一情深二人闪身离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你是我的佛祖 我是你执迷的信徒 莲仙屹立山头,欣长的背影恍若月宫玉树,曼妙不可方物,微风温柔有度地吹拂着她的衣衫,身姿轻盈的好像随时会飘飞起来。 惠仁悠悠醒转,只一眼便再也移不开目光,也只有在她身后,他才能这样毫无顾忌地欣赏个够,一如当年,像一个虔诚的信徒仰望佛祖。 不多会,后背隐隐传来一丝痛意,煞风景地干咳了两声。 莲仙身子微往身后侧了侧,不过并没有回头,“你醒了?你服了两粒凝香丸,已无大碍,昨夜发生什么事,你缘何受伤?” 惠仁如实相告,好让莲仙今后加以防范,“我一直担心那只白兔会对你们不利,在你们出城后偷偷附身到了它身上,暗中观察,就在昨天晚上,它果然耐不住性子变出人形,原来它竟为钱達所化,我与他过招,不知被谁暗中偷袭,以致受伤。” 莲仙无心听完,思绪一直停留在“钱達”这两个字上,难怪它爱缠着她,在她沐浴时会流鼻血,人心复杂简直超出了她的想象,身子微微颤抖,紧咬贝齿吐出两字:“无耻!” 回仙乐皇朝之心更甚,“你既已无事,我们就此分道扬镳吧。” “等一下!”惠仁费力站了起来,“山长路远,你一个女子孤身上路不安全,我护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莲仙冷冷拒绝,一展袖,人已跃出几丈远,或许是情绪太过激动,刚走一步,忽觉腹部隐隐作痛起来,捂着腹部闷哼了一声。 惠仁三步并做两步赶了过去,“你怎么了,没事吧?” 莲仙闭目隐忍了一阵,等那种疼痛感过去,又继续赶路,惠仁隔着一小段距离跟着她,他也想与她并肩走在一起,可那样她就没有办法时刻出现在自己的目光里了,有舍才有得。 忽觉周边一股杀气凝聚,好像有双眼睛正没有温度地盯着自己,可仔细看了看四周,一个人影也没有,不过警惕心未有所松懈,幻出一枚汤圆大小金光闪闪的佛珠,佛珠升在半空,隐身在一棵树后的沈夜游便泄露了踪迹,沈夜游惊了惊,很快就闪身不见。 惠仁知道他并无恶意,他只是想来看看莲仙和孩子,对这个男子,因为是白氏郎的徒弟,他对他的情况了解不少,对他的感觉分不清是同情还是憎恨,一半一半吧,只要他不伤害莲仙,对他的所作所为便睁只眼闭只眼。 李斜阳找到乐小倩的时候,乐小倩已经含泪将白兔下葬,面前一个小小的土堆,土堆前竖着块木牌,上书:李吟潇之墓。 乐小倩低头跪在土堆前,泣不成声,肩膀一抽一抽的。 此情此景无比熟悉,和李斜阳梦中场景几乎一致,他真想一口气告诉她自己没死,李吟潇还安然无恙地活在她面前,可话出口却变成一句深情兼哽咽的呼喊:“珊瑚!” 乐小倩神情一变,停止了抽泣,泪珠还挂在脸上没有落下,起身,怔怔回头,她记得她没有和他说过自己以前的名字,正想问问他怎么会如此呼喊自己,一腔柔情泛滥的李斜阳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扑过去一把紧紧抱住了乐小倩。 乐小倩惊叫一声,一把推开他,不由分说就一耳光甩过去,脸色铁青喝道:“李斜阳,请你放尊重点,吟潇他可看着呢!” 李斜阳被甩蒙了,却一点也不生气,反而责怪自己,“是我太激动了,没和你说清楚,我现在要告诉你一件天大的喜事。” 深吸口气,原想好好说句话,情绪一激动,禁不住再次哽咽,好像喉咙堵着一团异物,“李吟潇没死,他就站在你的面前。” 乐小倩拿手试了试他的额头,奇怪道:“没发烧啊,怎么说胡话?” 李斜阳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任她如何挣扎也不放手,乐小倩又高举起了右手欲扇过去,李斜阳索性连她这只手也扣住,这样他才有充足的时间解释,“你冷静点听我说,我没有一个字骗你,我真的是李吟潇,我和你一样,摔下悬崖弄伤了脸,才变成了另一个人,但我记得我们之间发生的所有事,我们因一只猫相识,你给它取名叫“苗苗”,没错吧?那只猫现在还在王府呢,你也见过它的。” 乐小倩已经忘记了挣扎,眼泪汪汪看着他,“说下去。” 李斜阳见她开始相信他说的话,箍着她手腕的手力道减轻了些,怕弄疼了她,“后来我们相恋了,你总担心自己异类的身份不被我皇奶奶接受,我费尽心血才打消了你心头的顾虑,把你带到了皇奶奶面前,结果呢,皇奶奶就像喜欢我一样喜欢你,我没说错吧?” 乐小倩不迭点头,珍珠似得眼泪滚滚而落。 李斜阳神色逐渐转变,由晴转阴,因为想起了一些非常不痛快的事,咬牙切齿:“如果不是那个罪大恶极的国师李迎风从中阻挠,我们将会是这世间最美满幸福的一对,要不是他,皇奶奶不会含恨而终,你我更不会经历这诸多苦难,好在苍天有眼,经历了这么多,我们都还活着,不幸中的万幸。” “你真的是吟潇?”乐小倩泪眼朦胧地凝视着李斜阳,幸福来得太突然,她实在害怕这只是一场梦境,捏了捏自己的手背,疼痛感异常强烈,由不得她不信,“不是梦,是真的,可为什么第一情深说吟潇早已经投胎了呢,他这个阎君当得也太失职了,这也会弄错,害我伤心了这么久。” “他当然不是弄错了,而是有心瞒着你我,他和公子觉得恢复记忆对我们来说未必是好事,所以才千方百计瞒着我们,不让我们相认,认真想想,他们是真挺坏的。” 乐小倩赞同地点头,对上李斜阳柔情似水的目光,不由得羞红了脸,赶忙低下头去。 李斜阳忽然把她往怀中一拉,一俯身,所有的刻骨相思都借眼前这个炙热缠绵的拥吻宣泄。 乐小倩从没有想过有这一天,幸福得有些晕头转向,任李斜阳予取予求,在他怀里化成了一滩泥,忽听得有低低的笑声传来,睁开迷蒙的双眼看去,第一情深和欧阳怜就在不远处直愣愣看着,瞳孔不由得放大,一把推开李斜阳,羞得无地自容。 第一情深看到他们团圆已经放心了,将欧阳怜拖走,“我们走吧。” “你们继续。”欧阳怜暧昧地朝乐小倩眨了眨眼。 乐小倩脸更红了,像熟透的殷桃,低垂着头问李斜阳:“我们以后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李斜阳紧紧拥她入怀,“你去哪我便去哪,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 “可你现在是神仙啊。”乐小倩忧心忡忡,好不容易相认,迟早有一天又要面对离别,她的话刚落音,李斜阳已斩钉截铁接话:“你当初为了我宁可不做神仙,我也可以。” 乐小倩含情脉脉看了他一眼,依然难展笑颜,他越是深情,她越是觉得心里难受,李迎风对她的伤害她至今耿耿于怀,自然也十分在乎李斜阳的想法,与其在一起后心怀芥蒂,不如现在把话说开,是分是和都交由他选择,眼眶泛红艰难开口:“珊瑚已是残花败柳,你不介意么?我们在一起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不希望你将来后悔。” “傻瓜!”李斜阳轻斥,“我会来找你,就将一切想的很清楚,这世间没有什么波折能将你我分开,就算是那件事也不能,那不过只是一场噩梦,梦醒了无痕,有道是宰相肚里能撑船,何况我还是天将呢,有什么事是我不能放下的?我偏要放下给李迎风看看,他已经拆散了我们这么多年,再不能让他害我们抱憾终身。” 乐小倩被他的一席话感动得热泪盈眶,一头扎进他怀中,泪染湿了他的衣衫,抽噎地道:“为了你,就是受尽万苦也值得。” “不会了,我不会再让你受苦了。”李斜阳轻柔着乐小倩的秀发,计划他们的下一步,“我们先回月罗国陪陪皇奶奶,顺便向她老人家告罪,本来我决定为她守孝三年,可身边还有一堆琐事尚未解决,根本脱不开身,等解决后,我们就去月罗国定居,永远陪着皇奶奶,好不好?” 乐小倩噘着嘴看他,“你刚才还说我去哪你就去哪,这么快就自己做主了?” “你不愿意?”李斜阳紧张地问。 乐小倩绷着脸,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和你开玩笑的,荣幸之至。” “好啊,你耍我!”李斜阳佯装发怒,欲捉住乐小倩惩罚一番,乐小倩匆忙躲闪,两人打打闹闹着往前跑去。 欧阳怜和第一情深回王府的路上遇到梅萤雪,第一情深连忙向她询问白氏郎是否找到莲仙,答案自然是否定的,第一情深心急如焚,语气不免冲了些:“把我们支开,说由他负责找仙儿,一夜过去了,还不是一无所获,法力高强顶什么用?” 梅萤雪不忿,反唇相讥:“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有种你自己去找,找到了再来评论别人的不是!” 第一情深转身便走,欧阳怜正想替他出口气,又恐追不上他,只能作罢,梅萤雪要去找白氏郎,与他们分路而驰。 第一情深猜想莲仙首选是回仙乐皇朝,也就往仙乐皇朝的方向赶,赶了不过几里路,因为时近中午,阳气足聚,洒满天地,欧阳怜渐感吃不消,为了照顾她,只好找了个阴凉处暂行休息。 刚坐下,忽听一个女子尖利的惨叫声传来,从声音辨别不出是何人,第一情深与欧阳怜耐不住好奇心,循声找去,有句话说,不是冤家不聚头,果不其然,这不,又见着梅萤雪,但见她一脸惨白,惊魂未定地喘着气,身后躺着个蓬头垢面两条大腿间一片血迹的男子,原来刚才梅萤雪正在路上走着,这个男子忽然自斜刺里冲出,然后体力不支晕倒在她面前,他明显伤了下身,伤势可怖凄惨,难以言表,也难怪梅萤雪一见会失控大叫,欧阳怜乍见也惊叫一声别过脸去,第一情深则咂了咂舌,打了个寒颤,鸡皮疙瘩掉了一地,目光往对方脸上扫去,凭地觉得熟悉,抹干净他脸上的黄泥,顿时惊愕不已:“竟然是他!” “谁啊?”欧阳怜蹙眉问,目光微往身后侧了侧。 第一情深语气不咸不淡地吐出两字:“钱達。” 梅萤雪呆了一呆,迅疾转身,确认无误后又转了回去,语气颇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想不到他也有今天,多行不义必自毙,活该,看他以后还怎么为非作歹!” 钱達忽然疼醒了过来,难过至极地哼哼了几声,才打开了布满血丝的双目,倦怠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从受伤到现在,一个人影也没碰到,现在好不容易有人在侧,尊严什么的比起性命来简直一文不值,不顾一切抓住第一情深这根救命稻草,口齿不清地对他哀求:“救,救我!” “救你?”梅萤雪一听便激动不已,返身将第一情深拉开,冷冷对钱達道:“如果你是个好人,我们救你是应该的,可我打听过,你平素欺压百姓,横行无忌,是个不折不扣的坏人,那你就该死,我们也不杀你,你就在这自生自灭吧,我们走!” 眼见三人越行越远,出于求生的本能,钱達还在做着最后一搏,高抬起了手,低喊着:“别走!” 面对死亡时,即使你是高高在上的天皇,也会变得和蚂蚁一样卑微脆弱。 眼皮开始打架,身不由己沉沉合上,手臂也无力地垂了下去,头一歪,晕死了过去,临闭眼前用尽力气喊了句:“张菱星,你再不来救我,我就再也不能为你卖命了,你看着办!” 本来一开始就有想过求菱星解救,因为男女有别,又放弃了这个念头,可现在已是生死关头,就算再难堪也只能行此招了。 因为还有利用价值,菱星在听到他的隔空传音后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以葫芦将其带回了钱府,给了他一粒快速止疼的丹药,其他的她也无能为力了。 “昨天分手时你还好好的,怎么会……” 钱達思绪跳回到昨夜,因为太过惨烈,痛苦地闭起了双目,落下泪来。 原来昨夜钱達和菱星分开后,钱達为没有得手而感到十分扫兴,边往家走边谋划着下一次的行动,就在那时一道黑影在他面前一闪而过,刚开始以为自己眼花,匆忙往家赶,黑影又故技重施,钱達仗着自己现在有技在身,不带怕的,大喝一声:“什么人?有种出来单挑,别装神弄鬼的!” 黑影并没有现身,不过确是冲他而来,忽然一块腰杆粗的半截树木朝钱達飞去,钱達闪身躲过,一块大石接踵而至,钱達早已今非昔比,这些根本就难不倒他,齐皆有惊无险的避过,他开始得意忘形,冲黑影挑衅:“还有什么招,都使出来吧。” “看来是我小瞧你了!”声到人到,光亮处,一个阴气沉沉黑煞神似得男子现身,钱達刚看清他的长相,忽觉下身剧烈一疼,已挨了对方一记烈焰腾腾的“火焰掌”。 回忆到此结束,钱達双手死命攥着床单,面目狰狞,咆哮着喊:“我要杀了他,替我杀了他!” “他是谁?” “沈夜游!”钱達一字一字道,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仿佛是在嚼着沈夜游的骨头。 菱星冷笑,“想不到这天下第一杀手也是个多情种,现在第一莲仙有了他的孩子,你在这个时候打第一莲仙的主意,简直是找死,能捡回条命算不错了,知足吧!” 钱達不再开腔,不过怨气却没有那么容易消散,真死了倒罢了,这样活着才是对他最大的折磨,暗暗发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我是你执迷的信徒 换来的却是荒芜 不知为何,莲仙一路都觉得腹痛连连,害喜的频率更甚从前,因为少有进食,呕得多是清水,几番折腾下来整个人已变得萎靡不堪,惠仁心知她动了胎气,握住她一只手为她输送法力,握住了便不舍得松开,照顾她一生一世的念头在此时变得异常强烈,压抑的太久,一旦爆发,只怕是刀山火海在前也拦不住他往下跳的决心了。 莲仙觉得舒服些便要抽回自己的手,惠仁却加重了力道,机会稍纵即逝,告诉自己一定要把握住,“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照顾你们母子一生一世,好么?” 话刚落音,躲在暗处的沈夜游脸色一寒,不见他开口,但却有冷厉的威胁之语传到惠仁一人的耳畔,“你再说下去,别怪我不客气!” 惠仁置之不理,趁热打铁地对莲仙道:“从你第一次救了我,你的影子就烙在了我的心里,挥之不去……” “你……”莲仙真的不明白自己身上有何吸引力让这么多男子趋之若鹜,这些烂桃花她一个都不想要,想要的那个此生也得不到,何其悲哀,本已焦头烂额,听到这番表白更觉头疼,直言拒绝:“仙儿从未对你有过任何……” “我知道,我知道你心有所属,我也知道自己代替不了他,我只想陪在你身边,哪怕做对有名无实的夫妻,也不介意。”降低要求总比没希望来的好,人心都是肉做的,假以时日,或许会迎来曙光也未可知,只是曙光尚未迎来,血光之灾却来了,沈夜游说到做到,亮出一枚小指粗的银针,往目标处一挥,银针疾如闪电般没入惠仁后背,惠仁身子不由自主往前一扑,一口鲜血喷出。 莲仙吓得花容失色,以为是之前治疗的不彻底,慌张地从腰间掏出一个瓷瓶,倒出几粒粉红色的药丸递给惠仁,“快服下。” 惠仁囫囵吞下,沈夜游料想应该镇住了他,他再没有那个胆量开口,沈夜游到底低估了情字的魔力,情之一字,直教人舍生忘死,惠仁一有好转,便不失时机地对莲仙道:“如果你选择沈夜游,我无话可说,如果不是,请你慎重考虑一下。” 沈夜游怒不可遏,两指间又夹了一枚银针待挥出,不巧的是,第一情深与欧阳怜于此时找了来,第一情深老远就瞧见莲仙,欣喜地冲她喊:“仙儿!” 莲仙立时紧张起来,满目惊恐,倒退一步,转身便逃。 第一情深闪身拦在她的前头,将伞遮在她的头过,我这些年过得有多辛苦,我活着的所有动力都来自你和父母,可兄妹名分隔绝了你我所有的可能,父母呢,经过此事,感情也不复从前,可以说,除了绝望,我已经一无所有。” “一无所有?”联星对他做的这个结论是十分不悦的,在她看来,还不到这个地步,“那你的未婚妻呢,她们就不够分量成为你活下去的动力?她们待你也算真心实意。” “一场纯粹的交易,何足挂齿?”白氏郎当她是莲仙,自然不加设防,再加上醉了,就更是无所顾忌,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爱若是捆绑,真心实意又怎样?如果可以退出,我早就头也不回。” “很好。”联星的心直直坠入寒潭,冷得浑身打颤,她早就知道他们之间隔着一座怎么翻也翻不过去的大山,她一直都希冀着能将它移开,可现在才知道是痴心妄想,既然得不到他的心,那就得到第一莲仙永远都奢望不到的名分,也算出了一口恶气,仙人也有嫉妒心,一旦嫉妒起来,比凡人有过之无不及,磨牙道:“多谢你的无情,让我学会死心。” “无情?”白氏郎干呕了一声,蹙眉道:“我若能对你无情,何至于这般痛苦?” 联星一听他说及与莲仙沾边的话就气不打一处来,霍然起身,白氏郎见状着急地拉住她,哀求道:“仙儿,别走,再陪我一会。” 联星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我不走,我还要陪你永生永世呢。” 她的话是带着怨毒之意的,白氏郎却听成了另一种意思,欢欣地笑了,“有你在身边,再苦的日子都是甜的。” 联星不想再继续聊下去,那样无异于折磨自己,进入主题,“你累了,我扶你进去休息。” 不说不觉得,一说还真觉得头晕脑胀,由着联星搀扶着,跌跌撞撞进了房间,一把瘫倒在床上,疲累地闭起了双目,恍然间有个柔软的身子躺在他的身侧,睁开直打架的双眼,但见联星支着手臂正柔情无限地看着他,另一只手则搁在他的心口,然后又移到了他的脸颊上,这只手仿若带着魔力,点燃了他浑身的血液,热血沸腾是什么滋味这一刻深有体会。 酒本就是催情之物,在加上白氏郎对莲仙一直都存在着那种欲断难断的情愫,经联星这一唤醒,体内恰如住着一座火山,濒临喷发,磕磕巴巴地道:“仙儿,你……你怎么没回去?” 联星嗔道:“刚才是你说要我陪着你的,这会又要我走,那我走了。” 说着,作势起身,白氏郎本能的伸手去拉,联星一下子扑在他的身上,两人脸对着脸,仅隔着五六寸的距离,场面暧昧的不得了。 联星看着白氏郎起伏如潮的胸口,知道他已经动情,现在是拿下他最好的时机,低下头去,献上了香吻。 白氏郎眉头深深一锁,内心纠结如乱麻,推开她吧,又做不到,若迎合她,又觉得自己禽兽不如,最后竟让他想到了一个折中的办法,既不拒绝,也不迎合,心里这才勉强好过些。 联星看着白氏郎像块木头似得一动不动,懊恼的不行,按照她的设想,只要白氏郎动了情,一切就水到渠成,他若领头,她便半推半就,可他竟没有反应,怎不叫她傲恼?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就算再难为情,也不能半途而废了。 起身,一挥袖,将房门关上。 梅萤雪正好来找白氏郎,见联星在他房里,疑窦丛生,蹑手蹑脚跑到窗前,在窗户上戳了个小洞往里窥看。 联星将门关起,便咬牙褪起了衣裳,她这辈子都没做过这么难堪的事,她也有起过夺门而逃的心思,可这个机会错过了实在可惜,想想也就放弃了。 白氏郎听到关门声惊了一惊,睁开双目瞧见联星的举动更是惊愕的不行,翻身而起,“仙儿,你干什么?” 话刚落音,眼前一阵眩晕,重又倒回了床上,沉沉睡去。 联星心念电闪,既然难为情就退而求其次,伪装一下也能造成既定事实,迫其就范,快速卸去头钗,只着中衣躺在了白氏郎身侧。 “不知廉耻!”梅萤雪破口大骂,怒火攻心往门口走,正待一脚踹门,肩上一疼,挨了一记暗器,晕了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爱得轰轰烈烈 结局悲悲切切 第一情深挖到天黑,把院中所有梨树挖了个遍,也没有找到天心姐妹的骨灰坛,既然不是他记错了,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被人所盗,可这又不是其他物品,有谁会如此无聊,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个人与她们有着难以化解的恩怨,才会以盗取她们的骨灰来泄愤,这个人铁定就是杀害她们的凶手,那他究竟是谁呢?一直都没顾上找出此人替她们姐妹报仇雪恨,此番誓必要追究到底,他想到了小张太子,想问问他有没有什么神器可以查出凶手的身份,遂以法术唤他下凡相见。 欧阳怜等得花儿都谢了,也没等到第一情深回来,有些沉不住气了,“他到底去哪了,这么久还不回来?居然把我们俩丢在这荒山野岭过夜,太不人道了。” 相较之她的焦虑,莲仙安静的简直毫无存在感,抱着双腿坐在火堆前,看着燃烧的很旺的火势出神,第一情深走了多久,她就沉默了多久,她的沉默让欧阳怜觉得时间更加难捱,和自己孤身一人毫无区别,因为焦虑,所以要靠说话来缓解压力,凑到莲仙身边,一语惊人:“在想孩子父亲还是在想白氏郎?” 莲仙闻言幽怨地看了她一眼,没有接话,欧阳怜也不恼,自问自答,自说自话:“一定是在想白氏郎了,你们真是一对苦命鸳鸯,爱得轰轰烈烈,结局却是悲悲切切,真可惜!” 莲仙的双目就像泉眼,总有流之不尽的泪水,只需轻轻一眨,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似得滑落下来。 沈夜游从树后转出,他已经跟了她一天一夜,仍没有想好怎么处理他们之间的关系他不甘心像冷焰说的那样,一辈子躲在暗处,做一只见不得光的老鼠,看了看叽叽喳喳不停嘴的欧阳怜,忽然来了主意,拈花指一弹,一记玄光闪进欧阳怜体内,欧阳怜晃了晃头,此时她的神智已由沈夜游控制,当然他并无恶意,只是想借欧阳怜的嘴说一些当面无法对莲仙说出口的话。 “事已至此,你有没有考虑过接纳沈夜游?” “沈夜游”三个字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莲仙心上,眼前出现幻觉,仿佛看到一地血红,不由得惊恐地闭起双目。 沈夜游看她这么痛苦,心如刀割,爱一个人是让她感到快乐,而不是让她一想到自己的名字便觉得生不如死,如果可以,真希望能够重头来过,即使不能像白氏郎那样令她刻骨铭心,也要像陶朱那样在她心中留有一席之地。 怔忡了一阵,回到了现实,现实是无奈的,像前有刀山后有火海,进退两难。 “他是白氏郎的徒弟,就算看在白氏郎的份上,你也不肯给他一个机会么?” “仙儿不会杀他,也绝不会和他在一起。”沈夜游于莲仙而言介于仇与恨之间,他们之间就算有了瓜葛,莲仙也不会让它继续发展下去,“仙儿已经心如止水,决意终身不嫁。” “可是……” “别再说了!”莲仙冷声喝止,欧阳怜似受了一惊,神情一凛,一道玄光从她身体里飞出,顿时恢复了神智,挠了挠头,努力回想着,“刚才说到哪了?哦,说你和白氏郎真是可惜,如果你们不是兄妹,天庭又肯接受你,你愿不愿嫁给白氏郎做小妾?” 莲仙反问:“如果有如果,我们为什么不去做一对普通人呢?欧阳姐姐,别说傻话了。” “也是哈。”欧阳怜讪讪一笑,隔了一会,神情又焦虑起来:“到底去哪了,还不回来?急死人了。” 莲仙浅笑,“情深哥哥若知道你这么担心他,一定很开心。” 欧阳怜撇嘴,“我担心他他会不会开心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担心他他会开心的睡不着觉。” 莲仙一愣,打趣她反遭她打趣,听她语气似乎有些吃醋,不敢再轻易开口,沉默下去。 欧阳怜吃醋归吃醋,却不会记仇,见莲仙尴尬地低着头,反有些不好意思,话锋一转:“说也奇怪,我们都找到了你,白氏郎应该也找来了才是,为什么到现在都不见人影,他又忙什么去了?” 莲仙同样觉得奇怪,却觉得情有可原,“他一直就是个大忙人,定是遇到别的事脱不开身。” “没找到你,他还有心情去忙别的事?什么事比找你还重要?”欧阳怜语气显得有些愤愤不平,“他明知道现在是你最难过最需要他安慰的时候,他却丢下你去忙的事,这也太无情了,难道就因为你……他就看轻你了?” “不会的,装心哥哥不是那样的人,仙儿相信他!”莲仙提高了音调否决了欧阳怜的话,可否决之后她的心却开始七上八下,女人的心都是敏感的,尤其是面对现在这种情况的时候,一反常态,开始迫切希望白氏郎出现,来打破内心的猜疑,“或许明天天亮,仙儿就会见到他了。” 欧阳怜见她信心满满,跟着对白氏郎多了些信心,“好啊,如果明天他会找来那就说明他对你还是很在乎的。” 莲仙开始望眼欲穿盼天亮,期待真是一件美好的事,它会让一个心如死灰的人瞬间复活,精神焕发。 小张太子在仙乐山庄现身,听第一情深说明所求,沉吟了一会道:“有是有这种神器,不过要一样死者的遗物做引子才能查出凶手的身份。” 第一情深从袖中掏出一对蝴蝶簪子,因为簪子是铁铸的,在火里不会融化,所以清理骨灰时便拾起珍藏了起来,“这个行么?” “行,六个时辰后给你答复。”小张太子接过去,闪身离去。 六个时辰太过漫长,第一情深恐莲仙和欧阳怜着急,便先回去与她们会合,一现身,欧阳怜几乎弹跳起来,追过去问:“你去哪了,这么久?” “没什么。”第一情深心不在焉地回答,坐在莲仙对面,呆呆看着她出神。 欧阳怜简直要气炸,枉她一晚上都在担心他的安危,可他一回来连句贴心的话都没有就只顾着看莲仙,又气又伤心,哼了声,闷闷地在火堆前坐下,用力搅了搅燃烧着的柴火。 “怎么了?”第一情深对她的突然变脸很困惑,很快明白过来,“不是,我……” 其实欧阳怜误会他了,他看着莲仙只是因为烦心不知道天心姐妹的事该不该告诉她,瞒着她又能瞒多久,而非欧阳怜想的那样,可惜他有口难辩,只能由着她误会下去。 “不是什么?别解释了,越描越黑。”欧阳怜扭过头,捂起了耳朵,莲仙如果不在,她一定会和第一情深好好理论一番,莲仙在场,她有她的骄傲,不想让莲仙看笑话。 莲仙哪顾得上看笑话,她早已神游天外,仿佛将自己隔绝在了他们俩的世界之外,对他们这场闹别扭什么也没看到,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满脑子都是明天和白氏郎相见的场景,明知道即使证明了她在他心中很重要也没有意义,可就是忍不住去试探,因为她对这人世期待的已经不多,而白氏郎的在乎才是支撑她活下去的最大支柱。 较早之前,晌午时分,李斜阳与乐小倩赶到了月罗国,双双在皇陵前跪下,磕过头后,两人十指紧扣,乐小倩想起前尘种种,禁不住泪落满腮, “皇奶奶,原谅珊瑚的自私,我是真的很爱吟潇,我会用我的一生来弥补,来让他幸福。” 李斜阳嗔道:“你又没做错,弥补什么?” “如果不是因为我……” “你总把罪责往自己身上揽,这又何苦?”乐小倩话未说完已被李斜阳打断,“皇奶奶看到我们破镜重圆一定十分开心,你再重提过去不是惹她老人家难过?不许再说了!” 乐小倩张着的嘴无奈闭上,李斜阳了解她的心情,知道她心里始终有根刺,不拔除就不会安心,想了想,想到了一个方法,“你就是担心皇奶奶会怪你是不是,如果证明她不怪你,你是不是就能放下心中芥蒂,安心和我过日子?” 乐小倩点头,“你有办法?” 李斜阳一挥袖,三支蜡烛插在了地上,“风这么大,如果蜡烛点燃后不灭,那就说明皇奶奶在天之灵根本不怪罪你。” 乐小倩觉得这个方法可行,忽又不放心地道:“你可不准作弊。” “怎么会?”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想着:万不得已耍耍诈也无伤大雅吧。 一挥袖,三支蜡烛自动点燃,可刚点燃就灭了一根,乐小倩脸灰了下去:“你看……” 李斜阳重又点燃,眼睛里凝聚灵力,直盯着那三支蜡烛,此番风再大,蜡烛仍明晃晃地燃着,脸不红心不跳地问乐小倩:“现在你放心了吧?” 乐小倩狐疑地看着他:“你发誓,你没作弊?” 李斜阳刚要开口,乐小倩心思转了一圈,又忙拦住了他,“不用发誓了,我相信你。” 没作弊最好,就算作弊也是为了她,若为了瞒她发了毒誓从而应了誓那可是得不偿失,“皇奶奶她人那么好,一定会谅解我的。” 李斜阳将头点得像鸡啄米,“会的,会的,不谅解你怎么办,赶跑了你,她的孙子就要打光棍一辈子了,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嘛。” 乐小倩噗嗤一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油嘴滑舌了?” “笑了就好。”李斜阳如释重负,“让我们都忘掉过去,笑看明天,可好?” 乐小倩含泪点头,忘掉过去虽然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但只要有了爱,那道伤疤迟早会淡化。 “皇奶奶,我和珊瑚余生原本该常伴您左右的,可因为有些事未了,待了结后才能回来陪您,您不会怪我们吧?我答应您,一旦忙完就回来,潇儿从来没骗过您,对不对?您再等等。” 重又磕了头,才依依不舍往山下走去。 走到山脚下的时候,一匹小白马迎面撒腿跑来,快到乐小倩面前时自动收了蹄,然后不停地冲她点头。 “它这是做什么?”李斜阳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乐小倩也觉得奇怪,半晌,似想起了什么,拔高了音调:“它该不会就是……” 话未说完,一个五旬左右的大汉气喘吁吁跑来,喘了口气,就对着白马骂开了:“你这畜生,今天抽风了怎么的?好好的马厩不呆,跑到这荒郊野外来,害我追了这么久,差点要了我的命……” 李斜阳和乐小倩面面相觑对视了一眼,转身离开,眼前有条叉路,他们往右边的小路而去,大汉拉着白马往来时的大路走,可白马根本不听他使唤,硬要和李斜阳二人走同一条道,大汉忍无可忍,一鞭子抽下去,白马吃痛地嘶叫了一声,仍没有改变主意,跑去了乐小倩跟前。 乐小倩几乎可以肯定它就是李迎风的投胎转世,不过还是要证实一下,叉着腰,斜睨着它道:“如果你是李迎风的转世,那你就再点一下头。” 白马闻言又开始捣蒜似得点头,看得李斜阳和大汉一愣一愣的,李斜阳惊问:“你说它是……” 乐小倩为免接下来的话传扬出去,对着大汉打了个响指,大汉即被控制了神智,呆愣在了原地,乐小倩这才放心地解释道:“恢复记忆后,得知李迎风当年靠诈死逃过一劫,我便寻上门去找他报仇,合该是报应,那时他已经病入膏肓,临死前他向我解释了他为什么千方百计拆散我们的原因,原来当他还是一只蚂蚁精的时候,被人踏了一脚受了伤,我经过后救了他,他便对我……情根深种,当时我婉言拒绝了他,事情过去很久,久到我已经忘了这段插曲,他忽然摇身一变变成了月罗国的国师,他见我们在一起,简直妒忌的发狂,于是才犯下了那些滔天恶行,所以我才说如果不是因为我,你和皇奶奶就不会凭白遭受这么多折磨。” 顿了顿,续道:“临死前他幡然醒悟,恳求我原谅他,说来生愿当牛做马偿还他欠下的债,这不,他还真的找来了。” “原来是这样。”李斜阳阴沉着脸听完,走到白马面前,与它对视,脸更阴沉的可怕,夹带着一股怒杀之气。 乐小倩知道他在想什么,犹豫了一下,亮出了一把匕首,迟疑着递给李斜阳,“我知道你忘不了你皇奶奶的死,如果你想……你就去做吧。” 李斜阳接过匕首,在白马眼前晃了晃,白马瞳孔似乎现了现惊恐,身子往旁边移了移,却并没有逃走。 李斜阳越想越愤怒,咬紧牙关,猛然举起了匕首,乐小倩不忍见那血腥场面,迅疾别过脸,死死闭上了眼睛,心脏扑通狂跳,本以为会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嘶鸣声和溅一身血,但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什么动静也没有,缓缓睁开眼睛,只见李斜阳耷拉着脑袋,脸上神情无比痛苦,接着手一松,匕首掉在了地上。 “吟潇,你,你下不去手是不是?” 李斜阳沮丧地点头,得知这个结果,乐小倩暗松了口气,她其实根本不想让他杀生,从她的迟疑就能够看出,拥住李斜阳,拍着他的背安慰,“好了,下不去手就算了,留着它给我们当牛做马吧,何尝不是一种惩罚?皇奶奶她会理解的。” “不错。”李斜阳似乎复活过来,眼神里又有了光彩,走到白马身边,坏笑着冲它道:“你居然敢找上门来,勇气可嘉,以后我一定会好好伺候你老人家的。” 乐小倩又冲大汉打了个响指,大汉清醒过来,李斜阳一锭金元宝递到他眼前,“你这匹马我们买了。” “好啊,好啊!”大汉先是愣了一瞬,确认金元宝无假后,乐颠颠地走了。 李斜阳翻身上马,手递给乐小倩,拉她上马,已经想到了第一个折腾白马的方法,“我们不用法术,就骑着它赶回牡丹县,累死它!” 乐小倩笑着骂他,“你可真够狠的!” 李斜阳吃味地问:“怎么,你心疼了?” 乐小倩连忙解释:“不是,我……” “好了,和你开玩笑的,坐稳了。”扬鞭纵马疾驰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意外无处不在 好花不常开 天终于在莲仙的殷殷期盼下绽出光亮,一夜也未合眼,仍觉得精神奕奕,这就是期待的魔力。 山上的日出很美,莲仙却无心欣赏,时间一点一点往前走,她的心脏开始悬浮不定,像即将出阁的新嫁娘,紧张又热切地等着新郎的出现。 可直到日上三竿,连白氏郎的影子也没见着,莲仙的一颗心焦灼的像正承受油煎,难受得紧,眼神飘忽不定,双手绞在一起,尖利的指甲嵌进肉里,却一点也没感觉到疼。 欧阳怜见莲仙这样魂不守舍,十分后悔昨日的失言,“闯祸了,怎么办?” 第一情深狐疑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欧阳怜把头勾得低低的,呐呐回答:“就昨天喽,说起白氏郎,我说我们都找到了她,为什么他还没有找来,我一时嘴快,就说白氏郎是不是因为她……所以不在乎她了?然后……” 话未说完,第一情深已经怒气冲冲地冲她吼道:“你胡说八道什么,你……” 欧阳怜委屈地哭了,“我真不是有意的,我们都把希望寄托在今天,以为白氏郎会出现,可是他也不知忙什么去了,到现在也没找来,怎么办?怎么收场?” “还能怎么办?只有让仙儿相信白氏郎不是有意的,才能解开她的心结。”说完,大踏步走向莲仙,紧着帮白氏郎解释:“仙儿,白氏郎是个大忙人,许是有事在身,以致耽搁了。” 掐算了一番,“他现在就在王府,如果你要去找他,我们陪你去。” 弄巧成拙就是这么来的,他的本意是解开莲仙的心结,却无意间将莲仙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莲仙对第一情深的提议欢喜点头,别说见他,哪怕在背后看一眼也令她为之振奋,殊不知迎接她的是一记足以致命的闷棍。 白氏郎此番醉的太厉害了,当第一情深破门而入的时候,他仍沉沉睡着,手还放在联星腰间,倒是联星,惊得坐起身,她没想到第一个发现这件事的不是白氏郎,而是莲仙,看着莲仙脸上的笑容像枯萎的花儿一样凋谢,忽然觉得结果比预期的还要精彩,只顾着暗喜,一低头,恍然意识到自己衣衫不整,赶忙拉过被子盖住上身。 第一情深脸色铁青地背过身,要不是不方便,早将白氏郎揪起来暴揍一顿。 欧阳怜惊得嘴巴半天合不起来,“怎么,会这样?” “仙儿,不该回来。”莲仙面如死灰,惨白的双唇哆嗦着吐出几个字,伤心欲绝地转身,踉跄往门口冲,刚要迈出门槛,腹间忽然传来一阵痛意,吃痛地闷哼一声,扶着门框弯下身去。 第一情深和欧阳怜都吓得不轻,奔过去一边一个扶住她,“不要紧吧?” 第一情深再也忍不住了,返身冲到床前,一掀被子,提着白氏郎的衣襟将他揪了起来,愤而高举起了拳头,那一拳头下去必然鼻青脸肿,莲仙心疼大喊:“不要!” 白氏郎听到莲仙惊叫,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因第一情深刚才用力一掀被子,一块白绢飘落到了地上,第一情深看着上面那抹血迹,顿时像油遇着了火,怒意冲天,这回天王老子也拦不住他,一挥拳,对着白氏郎的脸狠狠砸了过去。 不巧的是白氏郎已经醒转,见状有惊无险地躲了过去,拾起地上的手绢,又看了看床上低着头娇羞不已的联星,什么都明白过来了,对昨夜的事还有一点印象,他记得明明是和莲仙在一起的,看来是酒后糊涂,把芝麻当成绿豆了,现在生米煮成熟饭不说,还让莲仙亲眼目睹这不堪入目的一幕,这比杀了他还来得痛苦十倍,目光凄迷地看向莲仙,手一松,手绢重又飘回地上。 场面安静下去,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好像被定住了一样,目光呆滞,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纹丝不动,不过内心世界却翻江倒海地活跃着。 直到菱星的出现才打破了这一切,她故作奇怪地看着莲仙他们道:“你们怎么都在这?有没有看到我姐姐?” “星儿!”联星低低呼喊,菱星一进门,戏演的十足十,大呼小叫地问:“姐姐,你怎么会躺在太子哥哥床上,还……” 莲仙觉得菱星每一个字都像一个尖细的针扎在她的敏感处,疼得她几乎要大声喊出来,再也待不下去,一阵风似得跑出门。 “小心啊!”白氏郎恐莲仙激动之下遭遇不测,情不自禁大喊出声,正要追出去,被菱星一把拽住,咄咄逼人地问:“这事怎么解决?” “等我回来再说。”白氏郎一把拂开她的手,快速追了出去,欧阳怜和第一情深也马不停蹄跟了去。 菱星也不恼,反正白氏郎也跑不了,转而教联星道:“姐姐,打铁要趁热,我可等着看你怎么收复失地。” 联星抬了抬眼皮,淡淡一笑,胸有成竹。 莲仙浑浑噩噩地往前跑,从狭长的胡同穿出跑到了大街上,恰巧李斜阳纵马疾驰而来,双双大吃一惊,李斜阳紧急勒马,马本能地扬蹄而起,莲仙愣在当场,惊得不知该如何反应,幸亏后来冲出的白氏郎一把将她抱走,才幸免了一场灾难。 李斜阳死命拽着马缰,好不容易稳住势,和乐小倩都吓出一身冷汗,喘了口粗气,跳下马背,忍不住数落莲仙:“姑娘玩什么不好,玩命啊你?” 乐小倩轻拧了拧他的胳膊,不悦道:“小姐姐又不是故意的,怎么说话的你!” 白氏郎也跟着围攻李斜阳:“我还没说你呢,这大街上是你骑马的地方么?” 李斜阳甚觉委屈,“我还不是挂念公子你,急着回家么,沿途风景那么好,我都没顾上欣赏。” 白氏郎神情缓和下去,急忙询问莲仙:“仙儿,你还好吧?” 莲仙一脸木然地点头,人多白氏郎有话难开口,道声“我带你去个地方”,一扶莲仙纤腰,施展轻功飞驰而去。 凌霄圣界。 这个地方是天庭的一处禁地,说是禁地,倒不是因为这里关着什么穷凶极恶的猛兽,非但不是猛兽,反而是两位在天庭能够呼风唤雨身份尊贵无比的人物,玉帝和他同父异母的哥哥同华上仙,他们受困于此,只有极少数人知晓,小张太子是其中一个,不过个中原因他却不得而知,他在外历练几年,回来后就变成这样了,问父亲和玉帝,无果,又向母亲和王母追问,她们俩是打一个娘胎出来的姐妹,真是姐妹同心,齐皆讳莫如深,如果她们都不肯透露实情,打听也是徒劳,渐渐地也就放弃了,令他感到奇怪的是,父亲和玉帝对此并不介意,在凌霄圣界过得有滋有味,下下棋,养养花,不问世事,比从前还过得惬意潇洒,可他分明感觉到两个家庭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看着相敬如宾,实则已经貌合神离,曾疲于奔命地在他们中间斡旋,可一点效果也没有,眼睁睁看着他们开始了长达几十年分居的日子,既苦恼又无奈。 小张太子进门时,同华上仙和玉帝又在下棋,对,是又,无论他隔多久来探望他们,每回进门看到的必是这一幕,他曾以开玩笑的口吻揶揄他们道:“您二老每天下棋,一坐就是几个时辰,就不怕石化了啊?” 言下之意,就是觉得他们无聊头起,毕竟他根本没有证据,想了想,委婉含蓄地问:“您在凡间可有一颗沧海遗珠?” “什么珠?”玉帝听得一脑门子糊涂,倒是同华上仙,似有所悟,意味深长地咀嚼了一遍“沧海遗珠”四个字,不确定地问儿子:“到底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些,别打哑谜了。” 小张太子张了张嘴又把话咽了回去,事关重大,牵连甚广,没有证据之前还是暂时守口如瓶的好,打定主意,呐呐说了句:“没什么。” 玉帝扫兴地摇了摇头,“你刚才说要借什么法器来着?” “回望神镜。” 玉帝认真看了他一瞬,“回望神镜可以回望过去,你想回望谁的过去?” 小张太子心思一转,忽然想到既然神镜可以回望过去,何不借它回望玉帝过去,看个究竟,看他和莲仙究竟有没有关系。 玉帝见他不开口,眼珠乱动,轻斥道:“在打什么坏主意呢?神镜不借了。” 小张太子立马急了,不得已撒谎道:“您老面前我怎敢打什么坏主意,事情是这样的,一个朋友遭人所害,我又没法找到凶手,所以才想借您的神镜一用。” 玉帝没有起疑,却留了一手,亮出神镜,对着神镜一指,又念了句口诀,才将之交给小张太子,“你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一个时辰后它会自动回到朕的身边,抓紧啊。” 小张太子暗暗叹息,姜还是老的辣,双手接过,无奈告退。 同华上仙皱眉看着儿子离去的背影,“这孩子今日有些奇怪,你有没有觉得他说沧海遗珠四个字时眼神很复杂?” “这我倒没注意,皇兄的意思是……” “照我的理解,沧海遗珠是指失散在外的儿女,至于赐儿是不是这个意思,就不得而知了。” 玉帝龙颜大怒,拍案而起,“你这个儿子真实越来越放肆了,居然怀疑朕在凡间乱来,朕是三界之君,岂会知法犯法?” “我只是猜测,又没说一定是这个意思,你生什么气真是。” 玉帝余怒未消,依旧板着脸,看他这个样子,小张太子的猜测可能落空了。 小张太子带着回望神镜火速回到自己宫中,拿出天心姐妹的簪子摆在桌上,念了口诀,对着簪子一照,神镜发出一道耀眼的光芒,因是两面镜,朝上的那面开始出现画面,天心姐妹死时的情景再现,场面简直惨绝人寰,小张太子和她们素不相识,也不免掬了一把同情之泪,镜头慢慢转到凶手身上,但见她黑巾蒙面,虽然如此,可因为是近距离观看,小张太子还是从她的眼神里将她认了出来,那双眼睛他再熟悉不过,正是他一直疼爱有加的嫡亲妹妹张菱星。 得知凶手是她的那一刻,简直不能置信,半天回不过神,原本还想抓紧时间回望玉帝的过去,结果也给忘之脑后,直到神镜消失,才回过神,第一反应就是该如何向第一情深回复,脑袋一片空白,痛苦不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回不去的从前 伤心在所难免 白氏郎带莲仙至一僻静处停下,其实他更想的是就这样带她去往天的尽头,永远藏匿起来,不让任何人找到,可不论躲去哪里,烦恼永远存在,如今又添一件,可以说已经被打击得晕头转向,根本不知如何善后。 莲仙悠悠开口,一开口,就说了句让白氏郎疼到心坎的话:“会不会过不了多久,装心哥哥也要做父亲了?” 白氏郎从杂乱的思绪中抬起蕴含着悲辛无尽的双眸看着莲仙,那一瞬,伤心的两道视线相遇,仿佛引发了一场海啸,奔涌而出的泪水像潮水一样将他们淹没。 “我,”喉咙像含了石粒,沙哑,生疼,尚来不及说什么,已被莲仙截了去,但见她珠泪满眶,强忍着悲痛平静地道:“不需要解释,也不需要感到愧疚,你我既已无缘,装心哥哥迟早也是要和别的女子成婚生子的。” 她越是这么说,白氏郎越难过,难过的一塌糊涂,以手扶额百般懊悔地道:“我……我是醉糊涂了,把联星当成了……” 话到此处戛然而止,莲仙似乎知道他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迅疾抬眸看他,白氏郎知道她已经猜到了,觉得作为兄长实在有失庄重,不敢迎视她的目光,低下眸去。 如此一来,倒印证了莲仙内心的猜想,冰冷的脸颊不禁浮起了一丝热度,只是很快又悄无声息地冷寂下去,别过了脸。 白氏郎赶忙把话题岔开,“如果我知道结果会变成这样,我一定会滴酒不沾。” 解下腰间的葫芦,用力一脚将之跺成几瓣,斩钉截铁地道:“白氏郎从今戒酒,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不要发那么严重的誓!”莲仙以手掩了掩他的嘴,又缓缓移了去,侧过身,目光投向远方,神情异常哀伤:“等你成亲,还要喝合卺酒呢,这酒你不能不喝吧?” 白氏郎再次被她的话给扎痛了心窝,怅然地道:“和不对的人喝那杯酒,那杯酒就不叫合卺酒,而叫苦水。” 莲仙知道白氏郎心里有她,已经很开心了,白氏郎娶联星势在必行,既然无力阻拦,最大的心愿就是不希望他将日子过得像苦行僧一样煎熬,“别这样说,联星姐姐她温柔貌美,一定可以抚平你心底的创伤,你试着敞开心扉接受她,多去了解她,就不难发现她的好。” “如果我可以接受她,又怎么会有我们的这段凄凉之恋?”白氏郎像朗诵诗歌一样富有感情地说了如下几句话:“我的心,在遇上你的那一刻,开始了跳动,而在我们恋情结束时,便死去了,我只能给她我的躯壳,这已是我能给她的所有。” 两人凝眸对望,不再开口,漫天的白色蒲公英在他们的周围飞舞,飘摇,像下着一场凄美绝丽的小雪。 千柳湖。 小张太子负手立在白玉桥上,脸如久雨不晴的天,阴沉沉的。 菱星在他身后现身,“表哥,你找我?” 话刚落音,小张太子忽然返身一记耳光狠狠甩在了她的脸上。 菱星被打得眼冒金星,捂着火辣辣的脸颊怒问:“你疯了?母后都从来没打过我,你居然敢打我?” 小张太子一改往日的温润如玉,横眉冷目地瞪着她,“就是因为大家一直以来都如珠如宝地疼你,才把你宠得这样无法无天,一个耳光你知道疼,那你杀人的时候可有想过别人会有多疼?” 菱星脸色一变,正要矢口否认,小张太子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若没有确凿的证据,也不会来找你。” 菱星气焰减弱了下去,拉着小张太子的手臂,做起了委屈状:“表哥,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这么做?” 小张太子视若无睹,依旧铁青着脸,“无论出于什么原因都不可以那么做,那可是人命啊,你什么时候学会视人命如草芥了?” 说着说着痛心起来,“从前大家疼你,不是没有原因的,那时你是个多招人喜欢的姑娘,但凡见过你们姐妹的人都交口夸赞你们不愧为天界第一“仙花”,高贵优雅,想不到短短几个月,凡间的大染缸竟将你染成这样,实在太令人痛心了!” 菱星哽咽起来:“你以为我想变成这样么?其中的曲折你知道多少?” 小张太子见状神情柔和下去,拍了拍她肩膀安慰道:“有什么委屈和我说说吧。” 菱星的嘴像开了闸门,一肚子的苦水喷涌而出,“还不是白氏郎见异思迁,他辜负了我和姐姐,为了帮他救他父亲,我和姐姐不惜纡尊降贵选择以联姻的方式助他达成心愿,要不是我们执意非他不嫁,母后怎么会轻易松口妥协,可他一点也不知道感恩,借积功德之名,在凡间和第一莲仙厮混在了一起,你说我怎么能不生气?” “你的感受我理解,你生气也是应该的。” 菱星见小张太子站她这边稍稍舒心了些,不过随后小张太子又沉吟着道:“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联姻可能并非玉龙太子本意?当时他无权无势,根本没得选择,说句你不爱听的话,我见过他看第一莲仙的眼神,是他看你们所从来没有过的。” 菱星闻言玉手暗暗拧成了拳头,不怒反笑:“不管是不是他的本意,他既然上了这条船,就休想轻易下去,否则我和姐姐的颜面往哪放?” 小张太子好言相劝,“你的态度别太强硬了,否则只会让人心背向,你已经错的够离谱了,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回天庭思过一段时间去。” “我不!”菱星将娇蛮进行到底,“除非你让白氏郎和我们一同回去,昨儿个他借酒醉与姐姐行了夫妻之礼,到现在也没表个态和给个答复,这事你是管还是不管?” “什么?”小张太子吃了一惊,很快又平静下去,“玉龙太子不是始乱终弃的人,如果他真的不肯负责任,我再管不迟,这事你不用操心,别扯开话题,你今天必须给我回天庭去,你犯的罪孽我还愁怎么替你弥补呢,别再给我添乱了。” 菱星嘴撅得老高,将头扭向一边。 小张太子忽然想起一事,正色问:“我问你,被你杀害的那对姐妹的骨灰是不是被你盗走了,你可得老实回答我。” 菱星古怪地看着他,“表哥,我是那么缺德的人么,我偷她们的骨灰做什么?” 小张太子半信半疑,必须通过一个方法才能让他打消疑虑,“你发誓你没有做过,否则你和玉龙太子这一生都不会有善果,夫妻不睦,无后为终。” 菱星恨的牙痒,“哪有做哥的这样诅咒自己的妹妹?” “如果你没有做过,自然不会应誓,你怕什么?” 承认和不承认的下场都是不堪设想,菱星权衡再三,选择了后者,保住眼前要紧,应不应誓的以后再说,反正她和白氏郎关系已经不睦,再不睦又能不睦到哪去,至于有没有后嗣,谋事在人,她相信只要她想要就不怕得不到,打定主意,就要开口否认,小张太子忽然伸指对着她指了指,菱星一张口话全都变了样:“是,是我偷的,我就是想在适当时机刺激刺激第一莲仙,像她刺激我那样刺激她。” 两人同时愣住,小张太子寒心地看着菱星,“你真的走火入魔,无药可救了,把她们的骨灰交给我,然后返回天庭,永远不准回来!” 菱星一言不发将两个骨灰坛交给小张太子,道声“我是不会回去的”,然后一阵风般逃离。 小张太子本想追去,又恐手中之物有个闪失,只好先去见第一情深。 白氏郎带走莲仙,第一情深四人毫无疑问追了去,他们几人就像是磨盘和驴的关系,一方总是围着一方打转。 乐小倩听说了白氏郎和联星的事,内心那叫一个震撼,波涛汹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难怪小姐姐那么伤心,换了我,不疯了才怪!” 李斜阳一句话也不说,低头沉默着,心思暗转,如此一来,局面便明朗化了,白氏郎就算再不情愿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了,心头拂过一丝轻松,这是他一直以来所期望的结果,可更多的还是痛苦,他亲手断送了白氏郎一生的幸福,他觉得自己就是个忘恩负义的畜生,这么想着就这么骂了出口:“李斜阳,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畜生!” “好好的你干嘛骂自己?”乐小倩困惑万分地问,李斜阳回过神,不自然地向她扯了扯嘴角笑了笑,摇头道:“没什么。” 乐小倩有些不满地道:“人人都看得出来,你脸上写满心事,还想瞒我,你根本就没把我当做你的珊瑚。” 李斜阳无奈,撒了个善意的谎,“我只是觉得我们能够破镜重圆,实在幸运,由此想到了公子,替他和莲仙姑娘感到难过。” “是这样啊,那也不用咒骂自己啊,又不是你的错,怪只怪天意弄人。” “不是天意,是我……”几乎脱口而出,想了想后果只能罢休,长吁了口气,沉默下去。 乐小倩正要说他看起来怪怪的,小张太子来了,第一情深一见便着急上前问:“有结果了?我们换个地方说。” 欧阳怜不解道:“什么事这么神秘,还要瞒着我们?” 第一情深其实想瞒的是乐小倩,她一旦知晓后果不堪设想,遂一笔带过:“小事而已,别什么事都这么好奇行不行?” 和小张太子去到一无人处,第一情深开门见山问:“凶手是谁?” 小张太子来时已经做了一番深思熟虑,凶手是菱星这件事是万万不能透露的,不是他自私想包庇她,而是兹事体大,牵一发而动全身,就算菱星最后受到惩罚,第一情深他们这群人最后恐也难逃毒手,王母素来行事狠辣,事关她最疼爱的小女儿,不可能袖手旁观,就那么算了,考虑来考虑去,只好昧着良心撒谎了,“凶手没有查到,不过东西给你带回来了。” 说着,把天心姐妹的骨灰坛交给第一情深。 第一情深把它们变成小瓷瓶大小小心翼翼放进了袖中,然后提出了质疑:“没有找到凶手,那东西是在哪找到的?” 小张太子在心里将说辞默念了一遍,然后脸不红心不跳地开口:“在一处破庙,想必是凶手藏在那的,可惜我去时一个人影也没瞧见,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放弃的。” 第一情深不再存疑,感激地道:“我代她们姐妹谢谢你。” 小张太子勉强笑了笑,“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应该的。” “我该走了,有消息不要忘了第一时间通知我。” “等等。”小张太子叫住他,话锋一转:“你认识第一莲仙多久了?” 第一情深一愣,想起了和莲仙第一次见面的情景,那时的莲仙年仅六岁,就已经是个小美人了,玲珑剔透的,像个可爱的瓷娃娃,没发病时,他已经在人群里凝视了她许久,看着她牵着父母的手蹦蹦跳跳跑进佛堂,像只快乐的小鸟一样,这种感觉感染了他,迫切想认识这个小女孩,当时他因为误食丹药,模样虽是大人,可实际也是未成年人,想和莲仙认识只是出于交朋友的想法,没别的意思,可惜重重侍卫阻隔了他的念想,原以为从此难再相逢,谁知道机会很快就降临了,不久之后他犯病了,隐约看见她挣脱父母的手向自己跑来,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她居然吻了他,如果说他之前想的是和她做朋友,这之后一切都变了,他的心理年纪好像一下子赶了上来,忽然明白了什么叫爱,人都说初恋是最容易让人失魂的,此话不假,在之后的百年时间里,他为莲仙做尽了失魂之事,从无后悔,只是遗憾,遗憾他们没能一吻定情。 小张太子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语气有点着急:“先回答我的问题。” “很久了。”第一情深感慨地道:“久到我已经快忘了我曾经是谁,难怪我无法走进她的世界,连我自己都不知不觉和扮演的角色合二为一了。” 小张太子听的糊里糊涂,这些对他无关紧要,他要打听的是莲仙的身世,“第一莲仙的母亲是谁,还在不在人世?” “八仙中的何仙姑就是仙儿娘亲,你应该听过的,她倒是尚在人世,只不过昏迷不醒很多年了。” “何仙姑?”小张太子心下暗忖,没听说玉帝与何仙姑有什么风言风语传出,倒是何仙姑与吕洞宾之间有不少闲言碎语不绝于耳,说莲仙是他们的女儿倒有可能,可为什么他会将莲仙和玉帝联系在一起?难道真是他多心了?不管是不是多心,都要弄个水落石出,何仙姑那边线索断了,只能另想他辙。 第一情深心下直犯嘀咕,“你怎么忽然对仙儿的家世这么感兴趣?” 小张太子脑筋转得飞快,很快就找出一条理由,“我是代人所问的,莲花仙子还记得吧,她和第一莲仙不是同族么,关心关心她的家世不足为奇吧?” 第一情深无言以对,小张太子摆手说了句“好了,你回去吧”,埋着头,整理起思绪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没有未来 就不要依赖 天空忽然飘起了小雨,都说雨是老天爷的眼泪,可如果老天爷也懂得哭泣,为什么它还要赐予人世间那么多的别离?太没有道理。 白氏郎幻了把伞遮在莲仙头,为了打击莲仙,此时倒不急着盼她离开,反一致决定留她下来。 联星疑惑地问白氏郎:“太子哥哥不请莲仙姑娘参加我们的婚礼么?” 乐小倩一听就来气,冷声道:“天庭那么高的门槛我们这些凡人哪登得上去,还是免了吧。” 联星看着白氏郎,目光里柔情泛滥,“婚礼不是定在天庭,而是定在王府,因为我知道太子哥哥还没有做好掌管天庭长居天庭的准备,我又不想逼他,所以想了一个两全其美的主意,先在王府举行一个简单的婚礼,即成全了太子哥哥,又能够对我有个交代,太子哥哥,你说这样好么?” 她是个处事圆滑的人,和菱星的硬碰硬不同,她奉行的是以柔克刚,她了解白氏郎吃软不吃硬的性子,也就投其所好,一番话在她的舌头底下绽开了花,说得在情在理,又考虑得面面俱到,让白氏郎根本找不出拒绝的理由。 白氏郎向来心慈,做不出始乱终弃之事,再加上联星处处为他着想,就如联星设想的那样,他根本无法拒绝,宁可苦死自己也要给她一个交代,按下千般万般的挣扎,心如死灰地接话:“如此,也好。” 莲仙心咚地一沉,像直直坠落万丈冰谷,心灰意冷闭起秀目,她最不想看到的这一天到底还是来了,前不久她让白氏郎体验了一把至爱和他人参拜天地撕心裂肺的滋味,风水轮流转,如今轮到她自己了,说句心里话,她不想错过白氏郎的婚礼,可是她怕自己的心脏撑不过那段难熬的时光,就在她思绪飘飞的时候,联星向她走了过来,“我不会阻挠太子哥哥护送你回家,你再等两天,届时我们一起陪同你回去,你觉得可好?” 莲仙从联星的语气里感觉出她内心十分缺乏安全感,她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如果她执意回仙乐皇朝,白氏郎必定会抛下一切先送她回去,联星留下她,其实是留下白氏郎,联星都把话说到那份上,如果她拒绝就是破坏他们的姻缘,骑虎难下,不答应也不行了,迎着联星期待的目光,百味杂陈地点了点头。 “小姐姐,你不愿意就别委屈……”不等乐小倩把话说完,莲仙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 联星姐妹相视一笑,白氏郎和莲仙也不约而同看向对方,目光里排山倒海的哀伤,从此刻起,他们的人生将步上不同的轨迹,稍倾,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起来,似乎在向对方传递一种信息,身无法给予彼此,心却永远属于彼此,这是任何人也无法左右的。 第一情深和欧阳怜闪身而至,第一情深道:“仙儿,我们可以走了。” “走不了了。”乐小倩嘴撅得老高,扫了眼一脸得意的菱星,气得不行,冲她高抬起下巴,不屑地道:“事先声明,这场婚礼我可不参加,我怕吃了不消化。” 转头冷硬地对李斜阳道:“你也不准去!” 李斜阳陪着笑:“你别为难我好不好?” 乐小倩脸黑了下去,为了不让他难堪才没有当众发作,这还是史无前例的事,有道是有爱就会有顾忌,所言非虚。 “谁要成亲?”欧阳怜弱弱地问,联星走到她和第一情深身边,以女主人的身份邀请他们:“莲仙姑娘已经答应留下来参加我和太子哥哥的婚礼,两位如果赏光,欢迎之至。” 第一情深看了看莲仙,她脸上的哀伤一目了然,即使那么伤,仍执着痴妄,对心爱之人的一切都没有抵抗力,哪怕是对方的婚礼,他又何尝不是如此,莲仙不走,他自然也熄了赶路的心思,扯了扯嘴角道:“叨扰了。” 乐小倩不耐烦地问:“可以散场了吧?” “各位,请。”联星招呼着大家,顺势挽住了白氏郎手臂,“太子哥哥,我们也走吧。” 莲仙目光一黯,低下了眸,想起了白牡丹,十分担心她,“仙儿想去看看白伯母。” 白氏郎刚要开口,被菱星抢过了话茬:“姐姐,我们也应该去拜见未来婆婆才是。” 故意将“未来婆婆”四个字咬得极重,极清,联星附和道:“是啊,顺道请她参加我们的婚礼。” 莲仙不由得打起了退堂鼓,不想和他们一同前往了,试想想,人家一家子谈婚论嫁,她在旁边难受不说,还显得十分多余,实在没必要这个时候去凑热闹,白氏郎似乎猜到了她的心思,心疼她,替她找着合理的理由,“仙儿,娘亲这两天心情不佳,我怕你这个时候去探望会受委屈,要不改天吧。” 其实他更多的是想找个机会单独和莲仙去看白牡丹,联星姐妹不在比较适合畅所欲言。 莲仙感激地看了看白氏郎,顺水推舟,点头同意。 “你先回王府歇着。” 继而又吩咐李斜阳,“斜阳,替我招呼好大家。” 等他们几人离开,菱星见白氏郎犹自盯着莲仙离去的背影发呆,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你为她设想起来可真是面面俱到,无微不至啊。” 刚还精神着的白氏郎突然像霜打了的茄子似得蔫了下去,无力说了句“走吧”,闪身往细雨竹林而去。 菱星跺脚,“姐姐,你看他……” 联星淡淡一笑,笑容里透着苍凉的味道,“以前我还觉得我可以感化他,只是需要时间,可自从知道第一莲仙的存在,我才知道我的想法太天真,果然夹杂着利益的感情是很难开花结果的。” 菱星觉得沮丧,深深地沮丧,“我们是真的爱他,才想着以这种方式帮他,何况我们又没有逼他,是他心甘情愿点头同意的,怎么反过来好像是我们错了一样?不,他是在为自己的负心找借口,姐姐你可别上他的当。” “事已至此,都不重要了。” “是啊,重要的是我们想要的终究还是会得到,虽然不是完整的,有些遗憾,不过总比让他人抢去来得好,好了,我们走吧。” 细雨竹林。 沈云慈一见白氏郎,便压低声音向他报告:“昨儿个公子走后,宫主哭了,哭的很伤心。” “一定是想起伯父心里难过嘛,试问有哪对恩爱夫妻能忍受这么长久的分离?”菱星以余光瞥了眼白氏郎,话里有话地道,忽话锋一转:“不过很快她就会每天都笑得合不拢嘴了,对吧,太子哥哥?” 白氏郎懒得搭话,径自上楼,一声“娘亲”唤醒了出神的白牡丹,白牡丹快速转身,昨天白氏郎难过地跑开后,她想了一夜,想了很多,虽然她生气伤心,可不能否认的是,她依旧爱着吕洞宾,想到和他团聚,仍会有所希冀,再加上爱子白氏郎在她心中的影响力,她发现真要离开他们一人独居徂徕山远非说说那么简单,思前想后,放弃了之前的打算,正要告诉白氏郎,让他高兴一番,瞥到他身后一同上楼的联星姐妹,怔了一怔,这还是她们姐妹第一次出现在这,而且是和白氏郎一道来的,不由得怀疑其中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正猜测间,白氏郎小心翼翼地问:“娘亲,您,好些了么?” 白牡丹握着他一只手,轻拍了拍他的手背是以安抚,随即笑着同联星姐妹打招呼:“两位公主真是稀客,快请坐。” 宫女端上茶和点心,四人围坐在竹桌前,白牡丹不知她们的来意,话不知从何说起,想了想,半真半假地责怪白氏郎:“龙儿你也是的,我不过遇上点小事,你怎么把两位公主也折腾来了?” 菱星端起茶抿了一口,开门见山:“今日我和姐姐喝了您的待客茶,过不了两天您就该喝我们向您敬的儿媳茶了。” 白牡丹早有此预感,并未表现出多大惊讶,看了看白氏郎,但见他一脸的漠然,好像菱星所说的事根本与他无关似得,不禁十分好奇,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决定不再挣扎,“束手就擒”的? 白牡丹脸上一点喜悦之色也遍寻不着,联星姐妹便知道她对这场婚礼抱着什么样的态度,不被未婚夫认可,又不被他的家人认可,这对骄傲的她们来说无疑是种羞辱,神色双双难看起来。 白牡丹想起一事,急忙问:“我什么时候能上天庭看龙儿父亲?” 白氏郎目光突然绽亮,投向联星姐妹,菱星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冷漠以对,漫不经心地道:“恐怕要让伯母您失望了,这场婚礼只是给姐姐一个交代,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婚礼,您想见伯父还得等到母后为我们主持的婚礼过后才行,不过如果太子哥哥现在就肯跟我们回天庭去见母后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白牡丹看向白氏郎,目光里哀伤哀悯兼而有之,站在妻子的角度考虑,她希望白氏郎能改变主意,可站在母亲的角度上来说,明知他现在的自由时间有限,怎么也不忍心去剥夺它,就在她难以抉择的时候,白氏郎伸出双手紧紧盖住了她层叠在一起的双手,神色郑重,语气充满哀求:“娘亲,最后十天。” 菱星使用激将法,“真要十天才好,再拖延下去,我真要以为,太子哥哥只在乎自己,一点都不在乎你的父亲呢。” 白氏郎剑眉深拧,白牡丹知道菱星的话戳痛了他的心,挺身维护他:“龙儿若不在乎他父亲,就不会那么拼命积攒功德,更不会是今天的玉龙太子了,十天之期不过弹指之间,他会不会遵守诺言拭目以待。” “好,那星儿就耐心等着看了。” 四人各怀心事,场面安静下去,联星看着面前这对母子,感觉彼此之间就像隔着一道难以跨越的楚河汉界,她已经能够预见以后的生活是一种何等无形的折磨,话不投机,彼此猜忌,光想想就觉得压抑的透不过气来,不想再呆下去,起身告辞,“伯母,我们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白牡丹目送她们远去,疲累阖目,喟然长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心若摘除 还有什么值得在乎 白氏郎扶着白牡丹下了竹楼,在竹林小道间心事重重漫无目的地走着,白牡丹时不时看一眼白氏郎,她了解他所有的想法,却无力帮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给他留一线活着的信念,止住了脚步,抚了抚白氏郎紧蹙的眉头,心疼地看着他道:“别怪娘亲,娘亲一时难过,想法做法不免有些偏激,其实冷静下来想想,谁都有犯错的时候,只是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们都还是一家人,亲情是无法抹灭的,关键的是,还没真的离开你们,娘亲就已经难受的不得了,所以娘亲改变主意了,不会抛下你们父子一人跑去徂徕山独居,你放心吧。” 白氏郎如她所料脸上的阴云散了一半,不敢置信地问:“真的?您想通了?” 白牡丹含笑点头,“是啊,天下有哪个母亲舍得离开自己的孩子,只怕在徂徕山呆不上一天,娘亲就会悔的肠子都青了,以后你在哪娘亲就在哪,可好?” “太好了!”白氏郎一激动,紧紧地拥住了白牡丹,昨夜的事跳入脑海,一时间心疼如绞,如果白牡丹早些想通,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了,没有发生那件事,恐怕他一时还很难下定决心和联星姐妹将婚事定下来,看来冥冥中自有天意,他又怎么会知道,其实根本不是天意而是人为。 白牡丹见白氏郎仍忧伤重重,她的心里也甚不是滋味,“将我和你父亲后半辈子的幸福建立在你的痛苦之上,对你来说实在残忍,如果你真的不愿意……” 白氏郎截过话茬,语气绝望,悲凉,“娘亲,别说傻话了,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白牡丹忽然提高了音调,“不,有的,只是我们没有试过,我这么多年在凡间可没闲着,目的就是为了防患于未然。” 白氏郎了然点头,“我知道,不过也才知道不久,因为您瞒得实在太严了,要不是因为想知道夜游为何会变成杀手,我才查出他加入的花神宫的主子竟然是您,实在出人意料,在我的印象中,您一直都是落落寡欢,不问世事的,没想到那都是您的伪装。” “不错,原谅我隐瞒了你这么多年,我只是不想你担心,花神宫的门人明着是在惩奸除恶,替天行道,实则我是为了将他们训练成能够与天兵天将抗衡的对手,以备不时之需。” “不行,不可以那样做!”白氏郎斩钉截铁拒绝,仔细分析其中利害,希望母亲改变主意,“天兵天将都有神光护体,且数以万计,以寡敌众,结果可想而知,我不能让他们为了我白白送死,那样我一辈子都不会安心,求您三思而后行。” 白牡丹沉吟着道:“就因为没有必胜的把握所以我才迟迟没有动手,一方面我也希望时间可以淡化你对莲仙的爱意,接受联星姐妹,可照现在的情况来看,那是不可能的,既然如此,我们干脆放手一搏。” “不行!”白氏郎坚决不同意,“明知结果是血流成河,我怎么能这么做?” “那你就是接受现状了,只是你不是不甘心么?” “不甘心又如何,婚事是我亲口答应的,何况,何况我和联星已有肌肤之亲,我不能始乱终弃。” 白牡丹这一惊非同小可,“你们……什么时候的事?” “就昨天。”往事不堪回首,头痛地扶着额,“因为不开心,喝醉了,所以……” “难怪这么急着举行婚礼了。”白牡丹恍然大悟,“既然是这样,你就该收了心,好好待她,其实她也是个好姑娘。” 白氏郎心不在焉地点头,白牡丹理了理他的衣襟,“好了,趁还有时间,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婚礼的事你不用操心,娘亲会帮你打点好一切,走,去王府坐坐。” 莲仙远远看见白氏郎进门,无神的目光亮了一亮,在看到他身旁的白牡丹时,又迅速黯淡了下去,看着她向自己的方向而来,神色逐渐不安起来。 李斜阳见白牡丹气色很好,料想已经雨过天晴,见过礼后,拉过乐小倩欢喜地向她介绍道:“义母,这是您未来的儿媳乐小倩。” 白牡丹惊讶不已,继而有些不悦:“龙儿已经受尽尘劫之苦,你怎么还……” 李斜阳紧握着乐小倩的手,生怕她溜走似得,“我和她在没成仙前就已经相爱了,可因为种种原因被迫分离,现在好不容易团聚,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在一起。” “我会帮你的。”白氏郎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用担心,李斜阳反手用力握住白氏郎的手,语气充满感激: “谢谢公子。” 白牡丹从手腕上脱下一只晶莹剔透的白玉手镯给乐小倩戴上,“这是义母的一点见面礼,希望你喜欢。” “谢谢您,我很喜欢。”乐小倩没想到白牡丹还挺通情达理的,不知道她对小姐姐能不能也这样,忐忑间,但见白牡丹又从另一只手上取下一只手镯给莲仙戴上,温柔地捏着她的手道:“这对手镯是龙儿父亲买给我的,一共两只,现在我把它交给你和小倩,以后你们就都是我白家人了。” 莲仙由不安转为讶异,又由讶异转为欣喜,泪如雨下,“您,您肯接受仙儿?” 白牡丹绽出一个柔美的笑,“一开始的确很难接受,不过现在已经想开了,相较起来,我们母子比你们母女幸运的多,我又何苦斤斤计较呢?” “太好了,小姐姐你终于可以放心了!”乐小倩显得比莲仙还兴奋,一旁的第一情深和欧阳怜也替莲仙感到高兴,白氏郎也是一扫愁容,笑得合不拢嘴。 李斜阳拉了拉乐小倩的衣袖,示意她让白牡丹莲仙她们单独说说话,和欧阳怜四人退了下去。 莲仙转身倒了杯茶,捧到白牡丹面前,张了张口,却不知如何称呼,白牡丹猜到她的心思,笑道:“你就和龙儿一样叫我娘亲吧,亲切些。” “娘亲喝茶。”莲仙甜甜唤道,就要跪下敬茶,白牡丹和白氏郎吃了一惊,一人一边扶住她,白牡丹道:“你身子不便,不用多礼了。” 莲仙被点到了痛处,笑容不由自主敛了去,白氏郎见状忙转移了话题:“娘亲若真心疼仙儿,就先喝茶,别让她一直端着了。” 白牡丹笑着白了他一眼,“仙儿若真成了你夫人,只怕得宠到天上去。”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白氏郎和莲仙神情一僵,目光有意无意地对视了一眼,又迅速别开了,白氏郎动了伤情,鼻子可见轻微的颤动,哽咽地道:“龙儿没有这个福气,想宠都没机会。” 白牡丹始才发觉自己失言,宽慰道:“她是你的妹妹,一样想怎么宠都行。” 目光凝视着莲仙,想起从前对她的所作所为有些后怕,当初她听说白氏郎恋上一个凡女未免天庭知道后怪罪下来连这个女子的名字都没问就命令沈夜游杀了她,还好沈夜游不忍心,才替白家留下这条血脉,否则她一辈子都难以心安,她对莲仙的感情多数还是建立在愧疚之上,忍不住想多关心关心她,“这些年,你们母女过得好么?” 莲仙连连点头,“父皇待仙儿极好,待娘亲更是真心真意,从没有因为娘亲不和他在一起而减少爱意,以前仙儿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一对夫妻要那样分开居住,现在才明白过来,心脏那么小,只容得下一个人的存在。” “他们从来没向你提及过你真正的身世?” 莲仙摇头,白牡丹沉思了一阵,又问:“你可有想过认祖归宗?” 白氏郎紧张地看着莲仙,以前总担心白牡丹不肯接受她们,现在这个问题解决了,只要莲仙肯认祖归宗,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搬去天庭居住,他也就又能时常可以看到她了,他觉得莲仙认祖归宗天经地义,却没有想过这对莲仙来说是种难言的折磨,说句心里话,莲仙不是十分想认祖归宗,她到底和第一情深在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父女感情已经牢不可破,要离开他就像割去心头肉一般痛苦,可又不能直接表明不想认祖归宗,那太大逆不道了,她很苦恼,她想,白牡丹已经同意娘亲进门,娘亲那么爱吕洞宾,一定不会拒绝的,如果她们两个都走了,对父皇也太残忍了,这个世上有没有什么事是可以两全其美的? 心乱如麻,只好推说以后再说,“仙儿想等父皇娘亲醒来再做决定。” 白牡丹对莲仙给出的答案赞许地点头,“你考虑的对,的确应该征询过他们的意见再说,你告诉你娘亲,我一直都把她当妹妹看待,如果,她想回到洞宾身边,我没有意见。” 莲仙心神恍惚地点头,白氏郎不自禁地弯起嘴角笑了,三人坐在秋千架上,白牡丹一边一个将他们揽在怀里,白氏郎只要一想到在以后的日子里仍旧能时时看到莲仙,就觉得浑身充满活力,哪怕天庭的日子再枯燥乏味,他也不会害怕了,他以为莲仙也会这么考虑,是,莲仙也舍不得他,能以妹妹的身份陪在他的身边也是极好的,可她同样舍不得她的父皇第一情深,此时此刻她仅有的想法是在认祖归宗后还和父皇在一起,也就是说她想留在凡间陪他,因为第一情深根本不可能上天庭,二选一,最后的结局,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人生总是充满抉择,白氏郎若知道她那么想,会不会大失所望? 李斜阳远远看着白牡丹莲仙三人亲昵地靠在一起,那么温馨,如释重负地长舒了口气,像卸去了一座大山一般轻松,闭目喃喃自语:“总担心局面难以收拾,想不到可以这样风平浪静的过去,实在太好了。” 乐小倩晃了晃腕间镯子,笑容满面:“得亏你这义母通情达理,我发现我真是越来越喜欢她了。” 李斜阳笑着看了看她,目光重又投向白氏郎所在方向,不知在想什么,但给人的感觉就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联星姐妹进院,联星本就因白牡丹对她姐妹疏离而有所不悦,如今见她那么亲热地待莲仙,脸色更显沉郁,菱星也好不到哪去,她不像联星,很多事都藏在心里,但有不快,她都要发泄出来才行,紧走几步上前,沉着脸杵在白氏郎三人面前。 白氏郎和莲仙相继一愣,抬起头来,莲仙觉得有些不自在,站起了身。 菱星满意地换了副笑脸,对白牡丹道:“伯母您来得正好,刚才走得太急,忘了和您商量婚礼事宜,我和姐姐什么都不懂,一切还得仰仗您才行。” 说话间,有意无意地扫了几眼莲仙,期待从她脸上看到痛苦的表情,然而事情并没有如她所愿,莲仙又不傻,怎会不知菱星在刺激她,即使再难过,她也会把哀伤收敛得干干净净,所以看上去跟个没事人一样。 白氏郎一听菱星说话便一个头两个大,所有的好心情都跑了个无踪无影,真后悔没选个清净地来营造今天这场温馨的聚会。 白牡丹也从菱星看莲仙的眼神中体会出她对莲仙含有敌意,虽心疼却不便说什么,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公主放心,我会把一切操办的妥妥当当。” “那有劳您了,婚房设在太子哥哥的留仙阁,那我就命人把我和姐姐的东西搬过去咯。” 白氏郎脸色一寒,留仙阁是他心中的净土,就像仙灵居只属于莲仙,留仙阁也只属于他一个人,当即一口拒绝:“不用搬了。” 菱星脸瞬间拉得老长:“你说什么?” 白牡丹,莲仙以及联星见白氏郎神色和语气都有些不对,以为他改变了主意,想悔婚,齐皆紧张地看着他,但见白氏郎面无表情地接话:“婚房设在你们姐妹住的画仙殿,我搬过去。” 菱星脸色立时由阴转晴,欢喜地道:“也好。” 白牡丹和联星放下了提着的心,只有莲仙,隐隐得有些失望,明知这种想法不对,可总是心不由己。 经过刚才的事,菱星越想越不放心白氏郎,未免夜长梦多,还是趁热打铁的好,“婚房婚服等一切东西我们只要一挥手就可以搞定,我看婚礼就定在明天好了。” “这么急?”乐小倩冷笑,“你就这么恨嫁啊?” 菱星看了看白牡丹,又用上了激将法:“我当然不是为了自己,我只是替我姐姐担心,谁让太子哥哥总不让人放心呢?” 白牡丹见菱星怀疑白氏郎,不能不有所表示,拉住了联星的手,温言安抚道:“有我替你做主,你什么都不用担心,只管安心做你的新娘子就好,明天就明天吧,我们现在就去布置,应该来得及,斜阳,一道去帮忙。” 乐小倩一把拉住了李斜阳不准他去,白牡丹不见李斜阳跟来,疑惑地回头瞅了他们一眼,乐小倩只好又放开了手。 菱星暗笑,戳穿她道:“乐姑娘真懂得心疼自己的爱人,帮些小忙也怕他累着,舍不得,算了,将军还是歇着吧。” 乐小倩咬牙切齿,毫不掩饰自己对菱星的厌恶,“他帮任何人我都没意见,我就不喜欢他帮你,怎么了?” 菱星凑近乐小倩,在她耳边轻声讥讽地道:“奴才帮主子做事,天经地义,轮得到你不喜欢?” 乐小倩脸色一变,高扬起了手欲招呼菱星,反被菱星一把扣住手腕,菱星毫不客气撂下一句:“你们能不能在一起还得看我高不高兴,好自为之。” 甩开乐小倩的手,扬长而去。 乐小倩气得浑身发抖,李斜阳揉了揉她肩膀安慰道:“她爱说什么随她去,别理她,气坏了身体不值得。” “她说你是奴才,为她做事天经地义,你说我怎能不气?”仿佛受委屈的是她自己,眼泪拼命往外涌,“我不管,总之她的事你一星半点都不能插手,否则岂非让她说中了?” 李斜阳忙柔声安抚:“好,好,我不插手,袖手旁观,好不好?” 乐小倩同情地看了眼白氏郎,和李斜阳一道走开了,只剩下白氏郎和莲仙两人,白氏郎看着莲仙的眼神充满了浓烈的绝望,此时的他就像一只受困的猛兽,有逃生的欲望却挣脱不出固若金汤的枷锁,最后只能不甘不愿地萎靡下去,终老囚笼。 莲仙疼得心都皱成了拳头,除了安慰,她想不出自己还能为他做什么,“至少,还有联星姐姐,她会懂你的。” 白氏郎麻木一笑,“不重要了,心若摘除,还有什么值得在乎?无心之人,无爱,无伤。” 莲仙真想扑进他怀里抱着他狠狠痛哭一场,可是她不能,她只能泪如泉涌看着他,在一段难以跨越的距离之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只有无牵无挂 才能独坐花前月下 神仙就是神仙,无所不能,短短几个小时,婚房就布置好了,联星姐妹大门不出,呆在房间设想她们的婚服样式。 李斜阳说很久没同白氏郎谈天,要陪他彻夜长谈,其实李斜阳是想分散些白氏郎的注意力,他知道这个夜晚对白氏郎来说是最煎熬的一夜,有他陪着说说话,或许可以减少些痛苦。 乐小倩觉得烦闷,缠着莲仙去逛夜市,这个夜晚对莲仙来说也是倍感扎心的一夜,心想,出门走走也好,多少能赶走一些愁闷,然白氏郎不允,毕竟夜市人多,怕莲仙有个闪失,他又不便陪同,把她留在家是最好的选择,莲仙不想让他担心,尽管非常想出门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一个人走到一边仰首静静地看着夜空,心绪繁杂。 白氏郎知道她不是个爱凑热闹的人,之所以想出门只是因为心底烦闷,而他把她圈在身边,虽可以保护她的安全,却无法解她的烦心,想到这,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她的身上,柔声嘱咐:“在外小心些,早点回来。” “放心吧,我们会保护她的。”欧阳怜素喜热闹,说到出门比谁都开心,和乐小倩欢喜地拥着莲仙往门口走去。 李斜阳无奈摇头,“女人啊,说到逛街,永远热情高涨。” 白氏郎魂不守舍地坐下,悠悠地道:“如果和爱的人一起,我们也可以。” 李斜阳咧嘴一笑,言下之意,英雄所见略同。 “你们可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了。”白氏郎心下道不尽的艳羡,想想又十分自责:“如果知道你们可以这样幸福,我就该把实情早些告诉你们,不教你们苦了这么多日子。” “都过去的事了,公子就别放在心上了。”李斜阳心不在焉地摆手道,眼神飘忽了一阵,忽然小心翼翼地问:“如果有一天,公子发现我也有事情瞒着你,你会不会原谅我?” 这么多年的兄弟,一起走过太多风风雨雨,白氏郎一点也未起疑,只是疑惑地问:“好好的怎么这么问?” 李斜阳避重就轻有些乱了章法地道:“就像公子一样,隐瞒事实肯定是出于善意的目的,你是真心为我,我也是真心为你,首先你一定要相信我不是有意要伤害你的,行不行?” 白氏郎见他说着说着都要哭了,更为疑惑了,“你,你到底想说什么,何不痛痛快快说出来,或许于你而言是件大事,于我而言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呢,说出来吧,心里会好过些。” 微不足道的小事?如果真是这样我又怎会如此胆战心惊?不能说,至少暂时不能说,打定主意,强颜欢笑道:“没什么,近来总是患得患失,怕自己无意做了什么错事,失去你这个好兄弟。” 白氏郎白了他一眼,“你真是杞人忧天,放心吧,只要不涉及父母和仙儿,无论你隐瞒我什么,我都不会跟你计较。” 李斜阳哑然失笑,这个定心丸相当于没吃,如果不是与其身边的人有关,他又何须这样担惊受怕? 白氏郎见他仍愁眉不展,无奈摇头:“搞不懂你,你如今理应春风得意,为何却要自寻烦恼?如果我们易地而处,我会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去做,只寸步不离地守着爱的那个人,多好,哪有空去想那些还没发生的事。” 莲仙才刚出门,他就盼着她回来了,这是一种怎样的情结?欲罢不能。 伤感的心弦被勾起,满满的离愁别绪,仰天轻叹:“是不是只有无牵无挂,才能独坐这花前月下?” “似水红颜惹人恼,心自扰,看破才好。” 白氏郎再次白了他一眼,“又是从前那套,以前还可以谅解,现在不行,饱汉不知饿汉饥。” 李斜阳苦笑,没有往下接话。 再说莲仙她们,一到夜市,乐小倩和欧阳怜就像脱缰的野马似得,快马加鞭奔赴到眼花缭乱的珠钗摊前去了,彻底把答应白氏郎的事忘了个干净,只有第一情深,什么也入不了他眼,眼观六路高度警觉地陪在莲仙身侧,一丝一毫也不敢大意,他这样认真,小心翼翼跟踪在身后不远的沈夜游自然难逃他的眼睛,一想到他的恶行,第一情深便怒火滔天,暗暗盘算着怎样教训教训这个无耻之徒,这时突然传来一声“抓贼啊”,一个蓬头垢面的人影横冲直撞地朝他们这边奔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哭着喊“别打我,别打我,我怕疼”,第一情深想也不想,第一反应就是挡在莲仙身前。 “是个女孩子!”虽然那个小偷衣着邋遢不堪,但依稀可辨得出是女子装束,眼见抓住她的大汉高扬起了粗壮的右臂,这一巴掌下去那个女子非死即残,莲仙一拈玉指,一道玄光打在那个大汉的手臂上,大汉怪叫一声,松开了手,那个女子失去重心一下子摔倒在地,大汉好些后又待冲过去,女子害怕得将身子蜷成一团,哆嗦着哭喊道:“别打我,我怕疼!” “得饶人处且饶人!”第一情深忍不住站出来为之出头,然后从身上取出一锭银子交给大汉,“她只是个弱女子,放过她吧。” 大汉满意地将银子抛了抛,扬长而去前,从伙计手中将夺回的鸡腿丢到那女子脚下,轻蔑地道:“喏,你的。” 那个女子也不嫌脏,捡起鸡腿扒开两边乱糟糟的头发就狼吞虎咽起来,莲仙看着看着,忽然觉得她像极了一个人,走近仔细一辨认,惊愕出声:“萤雪姐姐,怎么是你?” 第一情深闻言认真一瞅,还真的是梅萤雪,不禁好奇地问:“你这两天干什么去了?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梅萤雪停止了撕咬,歪着头,抬起呆滞的目光看着两人,口齿不清地问:“你们是谁啊?” “装什么糊涂?”第一情深低斥了一句,梅萤雪立时像受惊的白兔似得瑟缩起身子,又是那一句哭喊:“别打我,我怕疼。” 人群里不知谁低声说了句“我看这人好像是个傻子哎”,第一情深和莲仙对视了一眼,愣在了当场,欧阳怜和乐小倩闻声赶了回来,欧阳怜道:“我们先把她带回去再说。” 李斜阳还以为白氏郎在这个无望的夜晚情绪会失控,他已经做好了陪他一醉方休的准备,结果却有些出乎意料,除了有些魂不守舍外,并未见白氏郎有多伤心欲绝,瞅见他总往门口张望才明白过来,他的心都被担忧两个字占满,根本腾不出心思思考其他。 白氏郎听到嘈杂声立时起身往门口走去,“她们回来了。” 看见莲仙好端端站在面前,悬着的心落了地,这才注意到她身旁痴痴呆呆与往昔判若两人的梅萤雪,辨认了半晌才将她认出来,差点惊掉了下巴,“这是怎么回事?” 欧阳怜带梅萤雪进去沐浴,第一情深接话:“我们也不清楚,那天我们一起找到仙儿后,她便说要回来找你,后来就没见过她了,直到今天在街上撞到她偷人食物,才知道她已经变成了这样。” 乐小倩同情地道:“看起来是脑袋受伤了,一问三不知。” 李斜阳猜测道:“八成是遇到仇敌了,瞧她以前做的那些好事。” 欧阳怜连哄带骗,才令梅萤雪乖乖沐浴更衣,事后梅萤雪要她兑现诺言,弄一桌鸡腿给她,欧阳怜被她缠得没办法,以法术迷晕了她,将她弄上床,才如释重负地出了门,又是无奈又是心疼地向第一情深道:“像个小孩子一样,胡搅蛮缠,不过,她真挺可怜的,浑身到处都是伤,后脑勺也摔破了,鲜血和头发都黏在了一起,怎么梳也梳不开。” “她睡了?” “嗯,强行让她睡的,否则我哪能出门。” 莲仙奔波了两天,也有些困意,掩唇打了个呵欠,白氏郎连忙道:“很晚了,大家都累了,先去休息吧,明天我们再坐下来想办法。” 众人散去,白氏郎纵身上了留仙阁屋,不信你去问问。” 她们一吵起来就没完没了,白氏郎都有心理阴影了,赶忙将婚服接过来,对联星道:“乐姑娘说的是真的,回去吧。” 联星顺从地点头,娇羞地低着头提醒道:“吉时就快到了。” 白氏郎嘴角微微一弯,露出一个勉强的笑,“我知道了。” 联星目光有意无意地扫了眼梅萤雪,但见她依旧乐颠颠地啃着鸡腿,对周围发生的一切一点也不在乎,看来是真的失去记忆了,失去记忆和真傻还是有区别的,她需要好好想想怎么善后,防患于未然,当即拖着菱星离开。 白氏郎双手托着手中的婚服,只觉得它像块烙铁一样烫手,心痛的是想丢却无法丢开。 莲仙步到他面前,玉手轻轻抚了抚婚服,低如蚊呐地道:“仙儿想看看装心哥哥穿上它的样子。” “好。”白氏郎五味杂陈地点了点头,喊了声斜阳,两人一同进房去了。 欧阳怜一边替梅萤雪擦着油腻的嘴唇一边叹着气道:“祸兮福所倚,如果现在你是清醒着的,看着喜欢的人就要成亲了,得有多伤心啊,现在好了,什么都不用烦恼了。” 梅萤雪看着她傻傻地笑,“喜欢的人?喜欢的人可以吃么?” 欧阳怜倒抽口气,大力地戳了戳其的额头,“你真的傻了,就知道吃。” 梅萤雪嘴一扁,委屈地哭了起来,欧阳怜头疼不已,拿过只鸡腿塞进其嘴里才令其止住哭声,乐小倩见梅萤雪吃的那么欢,打趣道:“两个时辰内,已经第六只了,有一天她清醒过来,发现我们把她喂成了一只猪,会不会恨死我们?” 欧阳怜一口茶差点喷出来,莲仙也忍不住抿唇一笑。 这时房门大开,一身红装的白氏郎步出房开,褪去白衣,红装的白氏郎更显丰神俊逸,英气逼人,把几个姑娘都看得一愣一愣的,就连梅萤雪,也忘了嚼她的鸡腿,目不转睛地呆看着。 莲仙将白氏郎红装的样子深深地刻印在了脑海里,他们此生的纠缠即将告一段落,余下的日子她只能靠回忆而活。 “仙儿会永远记住装心哥哥今天的样子。” 无缘成为你的新娘,只能将你永远放在心上,珍藏,也算一种地久天长。 白氏郎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哀伤堵住了喉咙,令他发不出一丁点声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有些爱策马红尘 有些爱遗憾一生 婚礼按部就班地进行,小张太子和白牡丹坐在首座,接受一对新人的敬茶。 小张太子显然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看看莲仙,越看越觉得她和玉帝神似不已,越想越觉得他们之间有关系,玉帝如今是收了心,可从前的风流史不在少数,什么嫦娥,女儿国长老,天庭无人不晓,与何仙姑谱出一段情想来也不足为奇,只不过猜测归猜测,还是要靠证据说话才行,可惜当事人何仙姑昏迷不醒,他根本无从查起,甚是苦恼。 莲仙的注意力都在白氏郎身上,当初白氏郎看着她嫁给陶朱有多心痛,如今她的心就有多痛。 两位新娘笑颜如花,白氏郎的心却是泪如雨下,麻木地行着拜堂礼,他觉得他的灵魂已经脱离了他的身躯,只剩下一个空壳在执行着这个无法摆脱的任务,一声“送入洞房”,结束了这场枯燥冗长的婚礼,不情不愿地被众人簇拥着往新房走去。 看着白氏郎踏进新房,莲仙清楚看到自己原本就支离破碎的心被碾得粉碎的模样。 白氏郎进了新房,像块木头一样坐在姐妹两中间,胭脂香时不时飘进鼻腔,却没有勾起一丝与她们亲近的欲望,他玩味地想,如果他让她们守活寡,她们会怎么办?这样似乎有些残忍,可有些事不是心善就可以勉强的。 菱星不拘泥于小节,见白氏郎迟迟不掀盖头就自己动手,一把扯下,嘴里嚷着“闷死我了”,起身跑到桌前将准备好的交杯酒端起一杯就一饮而尽,就在她端起第二杯的时候,联星着急喊道:“星儿,交杯酒不是那么喝的。” 将酒杯夺了过来,目光羞赧地看向白氏郎,白氏郎避无可避,迟疑了一会,起身踱到桌前端起了酒杯,联星主动向他伸出了手臂,娇羞地低着眸,她越是深情款款,白氏郎越觉得心里难受,抬手穿过她的手臂,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随即快速抽回了手,不料弄巧成拙,联星因他突然抽手,一个不慎,被酒呛到,剧烈咳嗽了起来。 白氏郎有些过意不去,替她轻拍着背脊,联星咳得脸都红了,软软倒在白氏郎怀中,轻轻地喘着气。 菱星在一旁看的羡慕嫉妒不已,联星曾经和她说过要抓住一个人的心是要靠自己创造机会的,她不是没想过像她这么做,可骄傲总让她拉不下那个脸,如今只能干看着了。 软玉温香在怀,白氏郎却觉得心头毛刺刺的,好像有虫子在身上爬似得,不适感十分强烈,想推开联星又怕伤了她的心,只好由她去了。 菱星噘着嘴坐下,拿过一个苹果大口大口啃起来,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心头的醋意得以消减下去。 莲仙心如刀割,可是人前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伪装到大家都相信她真的没事时,才借口说累了要回去休息,乐小倩送她回仙灵居,莲仙走到门前的桃树下,就不挪步了,乐小倩知道她不开心时都喜欢一个人静静呆着,于是坐在不远的楼梯口,远远看着她,不知不觉眼皮开始泛沉,居然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小张太子在身后现身,莲仙以为是第一情深,疲倦地道:“情深哥哥你回去吧,仙儿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莲仙姑娘,是我。” 莲仙听到是一个很陌生的声音,迟疑着转过身,对小张太子的印象不深,不明白他缘何来找自己。 月色照在莲仙清丽的脸颊上隐约可见泪痕,小张太子心下一阵不是滋味,如果莲仙真的和玉帝有关系,算起来也是他的表妹,手心手背都是肉,看着她失意,和看着联星姐妹失意是一样,他直到今天白天拜堂时才发现她身怀六甲,他理所当然以为孩子是白氏郎的,如此一来,疼惜之心更甚,“别难过了,我不会让你们一家三口天各一方的。” 莲仙原本哀伤的脸色因他一句话生了一丝愠怒,以为他和沈夜游是好朋友,来撮合他们的,对他顿生厌恶之心,不客气地下逐客令:“你走。” 小张太子见她生气了,不知道哪得罪她了,他是真心想帮助她的,语气真诚地道:“你们已经有了孩子,他该对你负责的,如果你不介意做个侧妃的话,我会竭尽全力让你上天庭。” 莲仙觉得有些不对,“你是说我和装心哥哥?” “是啊,我知道你们相爱至深,可因为天条……” “别说了。”莲仙打断他的话,“没有天条我们也不可能在一起。” 小张太子很是诧异:“为什么?” 莲仙心口刀砍斧锯似得疼痛不已,“因为仙儿姓吕,和装心哥哥一个姓。” 小张太子有些没听懂,费心琢磨了一会,不敢确定地问:“你,你的意思是,你们是有血缘关系的一家人?” 莲仙默认,不想在一个陌生人面前落泪,转过了身去。 小张太子一时缓不过神来,他曾经想过这个可能,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吕洞宾与何仙姑彼此有情倒是众所周知的事,不过他们育有一女的事却是鲜为人知,白氏郎和莲仙想必也被蒙在鼓里,才发展出那样一段不伦不类的兄妹之恋来,那莲仙腹中的孩子是不是白氏郎的?关系毕竟不是很熟,不便细问,只能留待日后从旁打听,如此一来,他之前的猜疑就被推翻了,莲仙和玉帝根本没有关系,相像只是巧合,只是,真的是这样么?为什么在看到莲仙的第一眼,他没有将她和吕洞宾联系起来,为什么她不像吕洞宾,却会和玉帝相像?这也太奇怪了,他想不通,就快被这种种疑惑给搅疯了。 新房,联星目光深邃地看了眼菱星,菱星知道她在想什么,之前那一次是弄虚作假,这一回无论如何都要把白氏郎拿下,这个任务当然又是交给联星了,联星另交给了她一项任务,所以这个洞房之夜与她无缘,虽然姐妹情深,还是会觉得有些不开心,磨蹭了一会,才极为不甘愿地起身道:“屋子里闷死了,我出去走走。” 幽怨地看了眼白氏郎和联星,苦着一张脸出门去了。 白氏郎无疑松了口气,可他没有想过,出去的那个充其量只是只头脑简单的小鱼,留在身边的这个却是只老谋深算的狐狸。 “太子哥哥累了一天了,早些更衣休息吧。”菱星一走联星就开始付诸行动了,纤细的手伸向白氏郎的外衣,不过白氏郎很巧妙地避了开去,“你忘了,我们是神仙,不用休息的。” “可现在我们是夫妻了,和以前,不一样了。”说着说着,语气就哽咽了起来,“你娶我,不会那么狠心将我当花瓶一样晾在一边吧?你不能那么残忍的。” 以柔克刚,是她一贯的信念,白氏郎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她太了解了,唯有软攻,才有拿下他的希望,在别的事上,这是一试一个准,可在这件事上,白氏郎却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够打动的,尽管联星的眼泪令他倍感压力,但这还不足以令他改变主意,迫不得已,采取拖延术:“我们虽然认识很多年,可一直聚少离多,很多事都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现在我们已经成了亲,来日方长,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我明白。” 白氏郎眼睛一亮,暗想莲仙说的没错,联星果然是懂他的,可没高兴太久,联星手中松了的绳子又悄无声息地勒紧,以退为进,“其他的时间在不在一起都没关系,可今天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这对一个女子来说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日子,尤其是对我来说。” 重又投进白氏郎怀抱,又是伤感,又是深情地道:“你说我们认识了很多年,可你知道我们究竟认识了多久么,从我们认识的那一天算起,已经两百六十天了,就是凡间的两百六十年,虽然都已经过去了,可其中的孤独心酸只有我自己知道,这些年的每时每刻,我都在幻想着嫁给你做你的妻子,如今终于如愿以偿,你可知我有多开心,我知道你还有些东西放不下,我的要求不多,只希望你给我一个圆满的婚礼,过了今晚,我不会再对你提任何要求。”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似乎再拒绝就太残忍了,就在白氏郎左右为难的时候,联星仰起泪痕斑斑的脸,深吸了口气,豁出去了,舍不得面子攻不下城池,玉臂一搭白氏郎肩膀,送上了香吻。 菱星悄无声息来到梅萤雪的房外,因为她头脑变得不清楚,所以欧阳怜留下来照顾她,彼时梅萤雪已经上床入睡,做梦似乎都梦到了啃鸡腿,嘴巴不停地做着嚼东西的动作,欧阳怜也在桌边头一点一点地打着盹。 菱星手指一指欧阳怜,欧阳怜彻底陷入深睡状态,恐怕打雷也吵不醒她了,菱星从窗口翻进去,来到床边,指间夹着两枚银针,冷冷地看着梅萤雪道:“既然你已经傻了,那就永远做个傻子吧。” 第一情深刚好从屋顶上下来,经过窗口时,目光无意朝里一瞥,见一黑衣人欲对梅萤雪做什么,大喝一声“什么人”,一亮掌,凌空击向菱星。 菱星被这重力一击,一把扑倒在了床上,爬起身转过头狠狠瞪了眼第一情深,闪身而去。 “张菱星!”即使菱星黑巾蒙面,可因为经常见面,她那总是带着煞气的眼神第一情深一眼就能够认出来,只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新婚夜她缘何会跑到这来对付梅萤雪,一定是梅萤雪有什么地方得罪她了,为了弄清楚真相,闪身追了出去,可想而知,追出去已经不见菱星的人影,猜想她已经回了新房,现在天色已晚,不便把事情闹大,只能等天亮再做追究。 菱星没回新房,她和联星早已达成共识,由她牺牲她的洞房花烛夜,在外呆一晚等天亮再回去,目的就是不打扰联星攻克白氏郎。 再说联星和白氏郎,联星被封天界第一仙子,对自己的美貌自是十分自信,订婚之前四海八荒的求亲者络绎不绝更是让她志得意满,她想只要她主动些,百炼钢也终会化为绕指柔,可惜她偏偏遇上的是白氏郎,就像她倾心白氏郎百年不曾更改,白氏郎对莲仙亦是如此,爱上一个人便是一生,有时他也会觉得自己死心眼,恨自己大逆不道,可从莲仙之后,他对女子真的再无感觉,好像世间的女子一夕之间都变成了洪水猛兽,面对她们通通只有一个念头,敬而远之。 触雷似得推开联星,倒也未用多大力气,如果必须伤害,他能做的就是将伤害降到最低。 脸上是挂不住的尴尬,“别这样。” 联星没想到她都这样了还是没办法让他动心,自信严重受创,从前她只要一笑,那些求亲者无不神魂颠倒,更有痴者,为博佳人欢心,即使令之跳入冰冷刺骨的冰池对方也毫不犹豫,落下病根至今亦是无悔,或许这就是爱情,当你在辜负别人的时候,同样也会被别人辜负,可骄傲如她,实难接受这个事实,随着时间的流逝,当初那份淡然的心性似乎已经被消磨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嫉妒,疯狂的嫉妒,以前她最不屑以卑鄙的手段谋事,可现在却已经掉进那个漩涡,再也爬不起来了。 白氏郎还在苦苦思量怎样说服联星的时候,联星仿若已经去了地狱一遭,浑身冰凉,心灰意冷地凝视了他的背脊一瞬,低眸,摊开手掌,掌间有一粒白色药丸,闭目,将手掌覆在酒杯上,药丸掉入酒杯中,化开了去,执起酒杯,摇了摇,若无其事端到白氏郎面前,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道:“刚才的交杯酒不算,重新再喝,喝完这杯,你想去哪就去哪,我不勉强你了。” 白氏郎急于逃离她,想也不想就接过酒杯,与其重新喝了一次交杯酒,喝完后轻舒口气,就要往门外走去,不料眼前一晕,身子一软,亏得身旁就是桌子,及时扶住才没有摔倒,扶着晕沉的额头,困惑自问:“怎么回事?” 联星挽住他的胳膊,在他耳旁吐气如兰:“你醉了,我扶你去休息。” “我才喝那么一点,怎么会醉呢?”白氏郎理智尚存,很快明白过来,看了眼酒杯,又惊诧地看向联星:“你,你在酒里放了什么?” 联星表情异常无辜:“我什么都没放,分明是你自己不胜酒力,怎能怪我呢?” “狡,辩。”白氏郎费力吐出两个字,头脑开始发胀,浑身不停地冒热汗,以衣襟拼命扇着风,却根本无济于事,体内好像有一条火龙在乱窜,赶走他所有清心寡欲的信念,转而迫切地想要一场酣畅淋漓的欲爱,他终于知道联星给他服的是什么了,原本他是极尊重她的,想不到她也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女子,失望至极,愤而用力甩开了她挽着自己胳膊的那只手,语气决绝地道:“就算我今日血脉喷张而死,我也绝不会碰你!” 联星眼眶通红地瞪着他,那双眼睛里布满痛苦,愤怒以及无可奈何,她就那样脸色铁青一言不发地站在白氏郎面前,她倒要看看他能忍耐到什么时候。 白氏郎表面还算沉静,可内心已经滔天骇浪大作,用尽所有的定力克制内心强悍的欲念,物极必反,鲜血从一侧鼻腔里涌了出来,心腔跟着一疼,一口鲜血喷出。 联星心疼不已,丢开怨恨,扑了过去,忽觉身子一麻,被白氏郎点去了哑穴和动穴,白氏郎微微颤抖的手落在她的肩上,联星以为他想开了,脸颊一热,含情脉脉地凝视着他。 结果白氏郎只是按着她的肩膀将她按坐在椅中,目光没有温度地看着她留下两句话:“如果我不幸死了,请你仁心一次,救我父亲出天界,如果你不愿意,就当我没说。” 说完,跌跌撞撞跑出了门,联星张了张口,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急得眼泪直落,她想告诉他要想解除催情丹很简单,只要在水里泡上一夜就行,可惜已经太迟,又痛又悔,只能暗暗祈祷他能够逢凶化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唯美的初吻 颤动的灵魂 半个时辰前。李斜阳到仙灵居的时候,小张太子正好告辞离开,李斜阳有些奇怪,他们之间似乎并无交集,架不住好奇心,遂问莲仙:“他来找你可是有什么事?” 莲仙觉得无关紧要,选择了沉默,目光投向楼梯口的乐小倩,李斜阳恐乐小倩着凉,也就没有刨根问底的心思,三步并做两步往楼梯处走去,到了楼下,放慢了脚步,蹑手蹑脚上楼,唯恐惊醒乐小倩,刚要抱她进房,不料还是惊醒了她,乐小倩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我怎么睡着了?” 李斜阳刚要开口,乐小倩又道:“是了,昨晚一夜没睡,你都不知道,小姐姐昨晚有多伤心,留了一夜的眼泪呢,她不开心,我怎么睡得着呢?” 往旁边挪了挪,给李斜阳腾了点位置,示意他坐下,李斜阳一脸沉重地在她旁边坐下,乐小倩将头枕在他的肩头,心疼如裂地道:“这还只是开始,怕只怕小姐姐以后每天都要失眠了,她真的好可怜。” 李斜阳真想让她别再说下去,周遭的人每说及白氏郎和莲仙有多凄惨,他的心就像被放在砧板上承受刀砍斧斩,痛不欲生。 莲仙看着他俩柔情蜜意地靠在一起,替他们开心的同时不免触景伤情,转身默默走开了,她也不知道她要去哪,风呼呼地刮,树叶沙沙作响,这一刻,只有凉薄的风声陪伴着她,突然有种全世界都抛弃了自己的孤独感,那种无枝可依像孤魂野鬼一样的孤独感侵袭到她的心房,令她觉得浑身的每一滴血液都透着寒冷和悲伤。 也不知走了多久,觉得身软力乏就停了下来,抬头一看,无巧不巧地,居然就停在新房画仙殿院外,走,不走,成了当时最难的选择,明知是伤心地,可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跨进了院门,隐身于树的阴影下,但见殿门紧闭,屋中还透着光亮,听墙角这种事她是做不出的,所以屋中情形也就不得而知,只能凭猜测,灯未灭,是不是意味着他们还没休息,没休息是不是因为白氏郎的抗拒?以她对白氏郎的了解和白氏郎对她的执念来看让她觉得她的想法存在很大的可能性,想到这,难免有些不合时宜的欢喜,转念又觉得无限心酸,他和联星已经是名副其实的夫妻,抗拒又有什么意义?就在她哀肠百转的时候,房门忽然大开,心头那个心心念念的身影踉踉跄跄地跑了出来,将身上的喜服一脱,一甩,随后跑出了院子。 莲仙惊在当场,半天才回过神,看了看门里呆坐在椅中一动不动满面泪痕的联星,似乎有些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不便进门询问,闪身追白氏郎去了。 白氏郎跌跌撞撞跑到街上,无意中与站在花香楼前揽客的姑娘撞到了一起,那位姑娘眼前一亮,喜笑颜开地扶住白氏郎,身子软软地依偎过去,娇喊了一声“王爷”。 莲仙一现身,看见的就是这一幕,又是气恼,又是吃味地立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白氏郎扶着几欲炸裂的额头,又待往前走,被对方死死抱住,只听该女娇滴滴地哀求:“王爷,您来都来了,就进去坐坐吧,奴婢会好好服侍您的。” 白氏郎抬眸认真看了眼面前这个浓妆艳抹的女子,由她想到了联星的算计,厌恶地一把将她甩开,攥着拳头,给予自己力量,坚决地道:“白氏郎就是死,也断不会如此薄贱!” 急于出城,只有出城才不会引人注目,看了眼屋,他对世间所有的女色都有抵抗力,可唯独对她,他不敢保证,她离他那么近,近到一股女儿香直透心扉,他开始有些沉不住气,气喘如牛,哀求地道:“仙儿,你走吧,我真的受不了了。” “你……”莲仙这才发现他有些不对劲,“你怎么了?” 白氏郎哀伤而又软弱地看着她,“我中了,情欢毒。” 莲仙脸色瞬间惨白,她不是不知道中了情欢毒的人会做出什么事来,可她就这么离开白氏郎有什么意外她会恨死自己一辈子,就在她六神无主的时候,鲜血又从白氏郎的嘴角涌出来,莲仙忙掏出手帕为他拭血,白氏郎看着她,看着看着,双目逐渐放射出一种精光,忽然握住了莲仙的手腕,莲仙吃了一惊,惊恐抬眸,一个旋转,人已被白氏郎环腰抵到了柱子前,头磕在柱子上,有些疼,没来得及喊出声,两片柔软的唇瓣压了过来,莲仙心跳骤停,目瞪如铜铃。 白氏郎已经彻底被情欲迷了心,心中再没有什么天规率条,兄妹之别,有的只是一腔柔软如桃花的深情。 这个吻细密,绵长,像一道柔和的光划过莲仙心房,令她整个身心几乎都要融化在这个吻里面,原来被深爱的人亲吻是这种感觉,天旋地转,神魂俱颤,都不足以形容那一刻的悸动。 每个女孩对自己的初吻应该都是刻骨铭心的,莲仙也不例外,头脑一片空白,根本想不起面前这个人是她的亲哥哥,只是觉得美好,美好的忘乎所以,直到白氏郎的吻停了下来,理智才一点点地恢复过来,睁开迷醉的双眸,迅疾抽身出去。 “别走!”白氏郎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情欲一旦被挑起,那就很难平息,这一次的吻比上一次来得激烈的多,莲仙身子骨几乎要被彻底失去理智的白氏郎给揉碎,美好的感觉荡然无存,有的只是惊恐,拼命推拒,攥着其的衣服往外拉,然她只是个弱女子,根本无济于事。 两人在长桥苦苦纠缠,靠近了湖边也浑然不觉,那一处正好没有围栏,一个失足,一声惊呼,两人拥抱着双双跌下湖去。 花神宫。 白氏郎的新婚之夜,沈夜游的摧心之夜,他本是白氏郎唯一承认过的嫡传弟子,他们本亲如父子,可现在,他们已经由亲密无间变成了形同陌路,就算是婚礼这么大的事,白氏郎都不希望他参加,可见他在他心里已经毫无分量。 记忆回到昨夜,他准备了一份新婚礼物预备送给白氏郎,又恐他拒收,只好求白牡丹代为转送,白牡丹去找白氏郎的时候,他悄悄跟在了后头,白牡丹将白氏郎从屋顶上叫下来,将他的礼物递到其面前,“喏,夜游孝敬你的。” 后面似乎还预备说些什么的,但终究什么也没说。 白氏郎凝视着手中的礼物,明明轻的没多大重量,却好像重如泰山,他猜不到里面是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沈夜游准备这份礼物一定花了好大一番心思,也就是说他把自己的心捧到了他面前,意在祈求他的原谅,可白氏郎的心里始终存有一个疙瘩,怪只怪沈夜游爱上的是他最珍视的女子,这个女子他连一根汗毛都不舍得碰,却遭到沈夜游那样的侮辱,这个气恐怕不是他一份礼物就能够打消的。 打开了盒盖,盒子里不是什么名贵的珠宝首饰,白氏郎一早就已经料到,他见过的宝物车载斗量,沈夜游是知道的,沈夜游当然知道,只有别出心裁才能打动白氏郎,所以他只在盒子里头放了一本孝经和一支毛笔,他想白氏郎看过之后就会明白个中含义。 白氏郎看过之后,如他所料,一下子就看透他的意思了,到底师徒一场,即使彼此之间有了隔阂,可有些记忆是不会因此而有所淡化的,记得初识沈夜游时,他只是个流浪少年,大字不识几个,整天东躲西藏,朝不保夕,后来白氏郎将他收入门下,教他读书识字,百善孝为先,最先教他的就是眼前的这本孝经,他还捉着他的手一笔一划教他写字,往事历历在目,却仿若已是上辈子的事,沈夜游将这两样当做新婚礼物送给白氏郎,意在告诉白氏郎,无论他如何看待自己,他在自己心里永远如师如父,白氏郎感动之余不免觉得有些讽刺,事到如今,到底应该怪沈夜游教而不善还是怪自己教而无方? 白牡丹何尝不知道白氏郎与沈夜游之间存在着什么问题,她此行就是来化解白氏郎的心结的,怕太直接白氏郎难以接受,遂采用迂回的方式:“你看这书,旧的一塌糊涂,可见他时常翻阅,他一直对你敬若神明,他也不想染指你的东西,只是有些事情,是身不由己的。” 一提起这件事来,白氏郎的胸膛明显剧烈起伏,语气异常激动:“他若喜欢,大可以直接向我禀明,为何要采取那么不堪的手段?” 暗处的沈夜游几乎忍不住冲出来解释,当时他是中了媚三娘的算计才会失去理智的,白牡丹的接话阻止了他的行动,“要怪就怪娘亲吧,是我把他教成了一个不择手段的人,如果他还和进花神宫前一样,或许一切都会改写。” 白氏郎泄了气,“我怎么敢怪您。” “娘亲不便相问,不知仙儿她是如何打算的?她可愿给夜游一次机会?” 沈夜游竖起耳朵屏息听着,明知结果如何还是心存希冀,白氏郎的回答一点一点磨灭他的希冀,将他送回地狱,“仙儿她决意带着那个孩子相依过活,永不作他想。” “她们母子以后的衣食倒是不用发愁,可是孩子和亲身父亲天各一方,总是件憾事。”白牡丹拉住白氏郎的手,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你,劝劝她吧,也只有你可以劝得动她了,我相信夜游会让她幸福的,这一点我还是可以担保的,如果她愿意,我就撤去夜游的夜游使一职,让他离开花神宫,我欠他的已经够多了,是时候还给他了。” 白氏郎觉得这个任务太艰巨,他一点把握都没有,何况经过陶朱的事后,他受怕了为心爱女子牵线搭桥的痛苦,半虚半实地道:“我也想过劝劝仙儿,可又怕刺激到她,您也知道她现在激动不得,我看还是顺其自然吧。” 白牡丹想想他说的也对,只好作罢,转了话题:“如果仙儿参加你的婚礼,那夜游岂非……” 白氏郎没有吭声,此时无声胜有声,白牡丹见状,了然点头,“我知道了,想必他会明白的。” 回忆到此结束,沈夜游一杯接一杯灌着酒,无限痛楚,脑海来来回回的都是重复的一句话: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无论白氏郎抑或莲仙,都是他心头难以割舍的一块肉,可折腾到如今,两方皆已失去,怎能不痛彻心扉? 在他失意的时候,陪在他身边的永远只有冷焰,或许就是因为陪伴的太久,才将他们定局成朋友,关系永难有进一步的可能,她也恨过,可又能奈何?做不到离开,那就只能守候。 冷焰在沈夜游对面坐下,一刻钟过去,他连一个余光都没有往她的方向投过一个,不禁弯了弯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笑:“我在你眼里难道就是个透明人?” “不,我只是喜欢你安静的样子。”沈夜游不想被人打扰,随口说了这么一句,没想到冷焰认真了,正襟危坐:“如果我以后都是这个样子,你会不会……” “我说我喜欢你安静的样子。”沈夜游又是这一句,冷焰的心冷下去,“难道你要我像个哑巴一样永远不开口说话?” 沈夜游心烦透顶,呛了一句:“如果你可以做到,我立马就娶你,你行么?” 冷焰刚要接话,沈夜游霍然起身,道一声“我没有心情和你顶嘴”然后提起酒壶就走,看着他决然离去的背影,冷焰的手拧成了铁疙瘩,懊恼不已,来之前她本来是打算来安慰他的,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又以吵架收尾了,她也不想这样的,但似乎总是克制不住,她想,是时候做出改变了,沈夜游最后一句话也让她有了动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红颜知己 无缘的夫妻 菱星在外呆了一个时辰,实在待不住,她想知道结果,想知道联星有没有拿下白氏郎,于是悄无声息地回了王府,在新房屋清楚些。” “刚才有人要暗害我的一个朋友,就是那个傻傻的姑娘,她叫梅萤雪,不过及时被我阻止。”第一情深简单讲述了一下事情经过,此时换他用利箭一样的目光瞪视菱星,“公主要证据是吧?有啊,就在你的手臂上,但凡被我的冥魂掌击伤的人手臂都会留有一块黑色印记,不知公主可否挽起袖子让我们看一下,以示清白?如果是我诬陷了公主,听凭发落。” 菱星担心他说的是真的,挽起袖子就露馅了,只好找借口拒绝:“本公主是金枝玉叶,手臂岂是你说看就能看的?” “那就找人代劳,公主没意见吧?”第一情深锲而不舍,忽然意识到不对劲,边往门口走边道:“怎么我们说了这么久的话,房里都没动静,白氏郎人呢?” 联星一直凝神倾听房外的谈话,直到第一情深提及白氏郎,她才想起白氏郎目前处境,衡量了一下,菱星有小张太子在身边,应该不会有什么事,还是找白氏郎要紧,当即闪身离开。 第一情深在屋里转了一圈又出来,“奇怪,人都去哪了?如果白氏郎在,我想他会乐意代劳的。” “你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啊!”菱星咬牙切齿,心下暗想,白氏郎不在也好,他若在,不定掀起什么波澜,不过他真的不在,又去哪了呢,该不会又是去找第一莲仙了吧?姐姐刚刚还在,现在也走了,一定是去找白氏郎了,这种负心薄情的人还找他做什么? “既然白氏郎不在,我去找……”第一情深话未说完,小张太子挺身而出,“我来吧,我不会徇私偏袒的,你放心。” 菱星上次被他打了一巴掌至今仍心有余悸,往后退了一步,“表哥,男女有别。” “只是看看手臂,无伤大雅,你不让我检查,怎么证明你的清白?” 菱星知道坚决拒绝只会惹人怀疑,只能冒险赌一把,她杀害天心姐妹的事莲仙至今没找上门来,想来是小张太子隐瞒了事情真相,他不会为了外人让她去死,想到这,放心地道:“好吧。” 第一情深自觉地转过身去,一会儿小张太子叫他回身,宣布结果:“星儿的手臂上什么也没有,你可能真的认错人了。” 第一情深目光复杂地看了小张太子一瞬,百味杂陈地低下头,冲菱星抱拳道:“属下无端诬陷公主,请公主降罪。” 小张太子急忙阻拦:“弄清楚就好,星儿不会怪罪你的,很晚了,回房吧。” 第一情深依言回去,转身时嘴角扯出一抹似笑非笑。 千柳湖。 好在湖水不深,只是漫过腰部而已,白氏郎和莲仙面对面狼狈地站在冰冷的湖里,好一阵咳嗽,白氏郎经过湖水一泡,神智清醒不少,所有事情浮上心头,甚感无地自容,不过无地自容的同时,脑海总不自禁浮起最初那绵柔的一吻,那柔软的触感令人心神迷醉,回味无穷,每每想起,心脏仍抑制不住的狂跳,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瞥见莲仙抱着身子打起哆嗦来,恍然想起自己身在何地,拍了拍自己糊涂的脑袋,赶忙过去扶着她往岸边走去。 刚上岸,莲仙即软瘫下去,白氏郎见她脸色异常之白,心惊肉跳地问:“仙儿,你还好吧?孩子……” 莲仙手抚腹部,腹部隐隐作痛,不过寒冷的感觉更强烈些,哆嗦着说了个“冷”字。 白氏郎想了想,王府暂时是不能回去了,遂将她带到细雨竹林,让沈云慈给她找身干净衣裳换上,沈云慈在收拾莲仙换下的衣物时,赫然发现上面留有一块巴掌大的血迹,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战战兢兢地问:“姑娘,你还好吧?” 莲仙正坐在梳妆台前梳着湿漉漉的秀发,看起来并无大碍,沈云慈暗想她如果滑胎不可能没有异样,可如果不是,这么大滩血迹从何而来?正百思不得其解间,莲仙起身走了过来,看了看上面的血迹表情微有所变化,不过仅是蹙了蹙眉又恢复平静,捧回了衣物,“仙儿自己洗吧。” “你,真的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沈云慈不放心地问,紧接着道:“你要有哪不舒服尽管直言,我立刻为你请大夫。” “仙儿真的没事。”莲仙刚上岸时的确腹痛不已,不过现在已经完全没有那种感觉了。 “那,那血迹从何而来?”沈云慈直犯嘀咕,这时响起了敲门声,是白氏郎的声音:“仙儿,你好了没有?我可以进来么?” 沈云慈过去开门,莲仙看了看手中衣物,将榻上的棉被掀开,将之藏在了下面。 白氏郎在莲仙身后站定,原本攒了一腔的话此时却不知从何说起,几番欲言又止,莲仙也好不到哪去,心跳莫名急促了起来,怎么也无法平息,更别提回头看他,好像经过昨夜的事后,面对彼此时的不适感更加强烈,说来说去还是源于一个情字,如果无情那一吻过去了也就过去了,不会在他们心中掀起任何涟漪,可事实恰好相反,因为心中仍存在着欲断难断的情愫,一方面,那一吻将这种情愫扩大,令一方面,因为兄妹身份产生的负罪感牢牢压在心头,让他们在面对彼此时想心如止水都难。 就在两人都心潮起伏的时候,莲仙忽然打了一个喷嚏,白氏郎回过神,紧张得不行,一面脱下自己的外衣给她披上,一面吩咐门外的沈云慈去熬姜汤,随即自责不已,“都怪我,让你受这无妄之灾。” 莲仙摇头,试探地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白氏郎沮丧地道:“你曾说联星会懂我,可透过今晚的事,我对她非常失望。” “你是说她……”莲仙深感意外,不过随后又有些释然,“不可以完全怪她的,她等了你那么久,她只是怕你一点机会都不给她。” “我曾很多次告诉自己,就算没有爱,也要好好善待她一生一世,我知道她的不容易,可爱耍心计的女子让人望而生畏,我真不知道以后该以怎样的态度去面对她。” “你们好好谈谈,心结宜解不宜结。”莲仙无从帮他,只能尽力劝解,他们已经成亲,闹得太僵对他没有益处,忍着不舍赶他离开:“你回去吧。” 新房于白氏郎而言是呼吸都觉得压抑的牢笼,他才不想那么快回去,恰好沈云慈端了姜汤来,给了他拖延的借口:“等你喝了姜汤,睡着后,我再离开。” “那就天亮了。” “既然知道快天亮了,那就早些歇息吧。”说着,掀开了被子,然后就看到莲仙藏在被单下的衣物,上面的血迹让他的心跳骤然停止,大惊失色地问:“这是?……快坐下。” 莲仙被他按坐在床上,只见他一脸惊慌地又问:“你,你刚才是不是有过一阵腹痛,然后就……这样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没事啊,仙儿现在不是好好的坐在你面前?那个是……”不知何故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腹痛倒还好,刚才换衣服时有过一阵心痛。” 白氏郎不确定地问:“你是说这是你吐的血?” 莲仙点头,沈云慈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 白氏郎不放心地道:“不如我请娘亲来给你看看,毕竟她见多识广。” 话未落音,莲仙委婉地予以拒绝:“不用了,仙儿真的没事,不要闹得人尽皆知,我想娘亲她不会希望看到你在今天这种时候还和仙儿在一起。” 白氏郎还要再说什么,联星在门外现身,干咳了一声,然后面无表情地出现在三人面前。 “联星姐姐。”莲仙微微一惊,低唤了一声,有些后悔没有早劝白氏郎回去,事实上她劝说过,只是白氏郎根本不愿离开,现在人家找上门来,虽然自己没有做错什么,但总归有些不自在。 联星来之前是满怀心焦的,看到白氏郎没事,心放回了肚子里,不过一想到他的没事可能和莲仙有关,情绪就有些失了平和,再加上白氏郎此刻的视而不见让这种失和达到了顶巅,跨进门里,似笑非笑地看着莲仙:“莲仙妹妹是不是应该改口了?” 莲仙神色一僵,感伤写在脸上,缓缓起身,低着眸,朱唇轻启:“仙儿失言,请嫂子见谅。” 从白氏郎手中将衣服拿了过来,无限心酸地道:“装心哥哥回去吧。” 白氏郎不想走,却又不能不走,柔声道一句“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再来看你”,又对沈云慈吩咐一句“好好照顾小姐,不容有失”,这才转身离去,联星一言不发跟了出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竹林里,心思各异,没有爱的两个人心思是很难汇集到一处的,联星有些后悔此前的出手,原本她已经深得白氏郎的尊重,假以时日不愁没有机会,如今功亏一篑,果然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要想修补好关系,只怕难如登天,不过还是要试试,她可不想以后都活在相视如冰中,“你为什么不肯相信我?我们已经有过夫妻之实,我又何须那么做?许是星儿,她想留住你,才……” 话未说完,自己都愣住了,居然那么顺口地将自己的妹妹搬出来做挡箭牌,人一旦踏上歧途,撒谎就会变成惯性,好像吃饭拿筷子那样自然,对现在的自己又厌恶了几分,但似乎已经是骑虎难下了,她的嫁祸成功转移了白氏郎的注意力,白氏郎对菱星的不择手段已经见识过,他相信没有什么事是她做不出来的,如此一来,对联星的怨怪也就减弱了不少,“你们姐妹俩为一母所生,为何性格天差地别?” 联星听他语气和缓,看来是化险为夷了,松了口气,“星儿被母后宠坏了,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你放心,我会好好管教她的。” 白氏郎顿住脚步,决意敞开心扉和她好好谈谈,心结宜解不宜结,做不到彼此相爱,至少要让彼此相容,“我知道这些年我对不住你们,你们肯委屈下嫁,是我的福分,可惜我辜负了你们,对不起,我并不想伤害你们,可仿佛就是天意的指引,让我和仙儿谈了一场无缘的爱恋,我为自己的私动凡心付出了代价,这些年我没有一刻不是生活在欲罢不能的煎熬中,如果你们觉得这种惩罚还不够,无论你们怎样对我都好,请不要伤害我身边的人,好么?” 下凡的三个月以来,这样深入的交谈还是第一次,联星不能不抓住这个机会说些什么,“仙人由凡人而来,动凡心再正常不过,我和星儿近来倍尝失落,你可知道其中滋味?我们不想惩罚任何人,只希望你留一点心思在我们身上,我们就已经很满足了。” 白氏郎只有一颗拳头大的心,大半分给了父母与莲仙,还能有多少分给联星姐妹?不过既已成一家人,多少还是要顾虑一下她们的感受,否则后院着火焦头烂额的还是自己,“好,我答应你,以后只要有时间就多陪陪你们。” “真的?”联星狐疑地问,经过这么久的旁观,她对他的信任同样降到谷底,如果他从始至终值得她信任,或许她就不会陷进错误的泥沼里爬不起来了。 “真的。”白氏郎郑重点头,他还想过几天安生日子呢,不可挑起女人的妒忌心这个道理他一直都知道,却一直无心理会,不过从现在开始,他想试着做些改变,他想,或许只有这样才能让日子风平浪静,他对那种日子期待很久了。 “好,我相信你。”联星绽出一个柔美的笑,不过笑容背后却异常空虚,她也希望白氏郎遵守诺言,怕只怕他的诺言随着天亮的到来,就像露珠一样蒸发得无影无踪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心痛难以名状 爱犹念念不忘 “你跟我来!”等第一情深走远,小张太子忽用力一拽菱星,将她带离当场。 殊不知第一情深已经起疑,故作离开实则又折回了身,化作一只小虫跟在了他们后头。 小张太子正在气头上,对此毫无察觉,将菱星带到一僻静处,一落地,即黑脸张飞似得沉声道:“你和我解释一下你手臂上的黑印从何而来?” 不出第一情深所料,小张太子果然包庇了张菱星,得知这个结果,简直又气又恨,想不到他一直敬重有加的表哥竟是这样一个是非不分的人,要不是想听听张菱星说些什么,真会忍不住现身当场揭穿他们。 菱星怎么可能轻易坦白,狡辩道:“那是胎记,表哥你真是少见多怪。” “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你手臂上有那么大块胎记?” 菱星又羞又气,“这是女儿家的私事,难不成还拿出来到处宣扬?你不知道很正常吧。” “姑且当你说得通。”语气忽然急转直下,“不过如果那块不是胎记,你可能会有性命之虞,我听说冥魂掌的寒毒极强,就是神仙也难以抵御。” 小张太子这么一说,第一情深才想起这回事来,是啊,按理说菱星早该毒发,为何至今安然无恙地站在他们面前?难不成真是他误会她了? 误会倒没有,只不过菱星命不该绝,从梅萤雪房间逃走后,没过多久毒性就已经发作,好在有之前从莲仙那夺得的两颗元丹护住了她,虽未将寒毒彻底清除,性命却已无虞,否则如今任她如何狡辩也难以自圆其说,当下故作惊讶地道:“神仙都难以抵御,这么厉害啊?还好我没有那么倒霉。” 第一情深几乎就要相信她是个清清白白的好人了,但听小张太子语重心长地接话:“不是你最好,我真担心你一错再错,之前那件事我已经替你瞒了过去,你可知我每天面对他们良心有多不安,如果你再不迷途知返,恐怕我也很难保住你了。” 第一情深听得心里直犯嘀咕,一错再错?在这之前张菱星做过什么错事?这件事一定非同寻常,否则小张太子不会因为隐瞒而感到良心不安,那,究竟是什么事呢? 菱星心思一转,借机道:“表哥,你要不想面对他们你就回天庭去嘛,多简单的事。” 小张太子低着头若有所思:“我在凡间还有些私事未了,暂时不会回去。” 菱星甚是失望地“哦”了一声,伸了伸懒腰道:“没什么事了吧,我可以走了么?” “回去吧,别再给我惹事,我可是会时刻盯着你的。” 洗脱了菱星的嫌疑,小张太子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一转身,第一情深一脸阴沉黑煞神似得站在身后,吓了他一跳,稳了稳心神嗔怪地道:“你来也不吭个声,想吓死我啊你。” 不能不怀疑第一情深是带着怀疑跟踪来的,还好刚刚证明了菱星的无辜,否则他可就真保不住她了。 “你刚才说张菱星一错再错,她之前做错了什么?”第一情深单刀直入地问,目光像铁钉一样直直盯着小张太子的眼睛,“该不会,和天心姐妹的死有关吧?” 小张太子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躲得过其一却躲不过其二,只能尽力将事实掩盖下去,轻斥道:“兹事体大,没有证据不要胡说。” 没有证据,第一情深的确拿他们无辙,不过有句话叫攻心为上,他决定试试,“表哥不是我,不懂我想为亲人报仇雪恨的心情,她们死的那么惨,我却没有办法替她们找出凶手,每时每刻我都活在不安的煎熬之中,表哥你懂么?” “我懂!”他的话句句扎在小张太子心上,小张太子几乎就要承受不住,疲累地道:“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第一情深见他还在硬撑,索性点破他,“你确定?以你的神通广大,你可以找到她们的骨灰,不可能查不出杀害她们的凶手,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个凶手是你想保护的人,你不能将她供出来,你陷在情义两难全里所以才会于心不安,我没说错吧?” 小张太子无力地辩解:“不是,不是,是我能力有限……” 第一情深痛心,失望地凝视了他许久,甩袖转身离去,当然他并不会就这么罢手,他会想办法让菱星现出原形,让她无从狡辩。 惠仁被莲仙所拒,深感失意,近来一直关在白家佛堂,终日念经,以期减轻情伤,等他出佛堂,才知外面已经大变样,白氏郎已经娶亲了,可就算是这样,他也不可能变成顶替他的那个人,一直都很清楚,只是执迷不悟。 出了王府,拖着孤单的影子走在寂静的长街,灰心地想,这个世上也只有影子才会对他不离不弃了,走累了,纵身上了屋顶,隐身在黑暗中,抬头痴痴望月,月里嫦娥舞轻纱,怎么看怎么像那个她。 心痛难以名状,爱犹念念不忘。 就在这时,对面屋顶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凝神看向对面,只见沈夜游提着一个酒坛步履不稳地踩在屋顶上,看样子已经醉了,惠仁对此人的印象糟糕透顶,正想另找一处清净地,忽然一个身影风驰电掣袭向沈夜游,沈夜游猝不及防,栽下屋顶,酒坛嘭一声破裂,人也跟着重重摔倒在地。 来人并未伪装,借着月色看清楚是钱達,但见他浑身杀气滔天,一招得手又狠辣地出第二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也让你尝尝被废的滋味!” 沈夜游摔地上时酒醒了些,本能地翻身滚向一边,钱達一掌打在他刚才倒地之处,一个圆坑立现。 惠仁看得心惊肉跳,不明白这两人何时结下了梁子,他们皆非善类,让他连插手的理由都找不到,也就横着心袖手旁观。 钱達飞下屋顶,沈夜游费力地爬起身,亮出了那把杀人如麻的宝剑,不过这把宝剑今日恐怕很难展现它往日的雄风,它的主人虽然仍可称之为雄狮,却只是一头被麻醉了摇摇欲坠的雄狮。 钱達冷笑,血红的阴鸷的目光天罗地网一样罩住了沈夜游,“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或许我一高兴不让你做个废人,赏你一具全尸。” 沈夜游不想跟他废话,既然躲不过,那就只有直面迎敌,大不了就是一个死字,他想,或许只有死了才能得到解脱,就再也不用陷在恩与情的漩涡里苦苦挣扎了,谁知人算不如天算,居然越战越勇,酒劲好像都被赶到了九霄云外,整个人都变得异常清醒,钱達见占不了便宜,一溜烟逃走了。 沈夜游没有多少劫后余生的喜悦,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躲过一劫于他而言变得没有多大意义,对明天没有期待,也就觉得随时倒下都没有关系,这一次老天随了他的心愿,一支利箭突然飞来,猝然从他的身体里穿了过去,鲜血从指缝间大量漫出,怎么也止不住,滴在了脚下,身形一晃,持剑跪倒在地,口里喷出一大口黑血。 惠仁呆了一呆,钱達在沈夜游眼前现身,“没想到我会回来吧,你已经身中剧毒,命不久矣,不如让我再送你一程。” 手搭上沈夜游的天灵盖,正待用力,惠仁再也看不下去,跃下了屋顶,“就算你们有再大的深仇大恨,他就快死了,你也该放过他吧?” “臭和尚,要你多管闲事!”钱達一脚踹倒沈夜游,一腔怨气都转向了惠仁,经过前番变故,钱達心性已经大变,见人就想杀,何况是与他对着干的人。 惠仁此前与钱達较量,尚且能与他打成平手,想不到短短几天他已经不是他的对手,他的佛光已经抵不过他的魔性,很快败下阵,眼看就要任人宰割,冷焰带着青竹碧竹赶来,好一番恶战后,才击退钱達,钱達料想她们救不活沈夜游,此行也算有所收获,带着微微的不甘心收手离去。 惠仁趁他们打斗时悄悄离开了,冷焰含泪与青竹碧竹将沈夜游带回了花神宫。 白牡丹在竹楼坐了整晚,也自言自语了整晚,只当吕洞宾就在身边,向“他”诉说着白氏郎成亲事宜,她一向如此,高高在上的人都是寂寞的,虽然下属众多,可知心的却没几个,自己的心事只能自己消化,何况她诉说的都是关于家事和思念丈夫的,对着空气诉说比较没有压力。 刚回房间,青竹一脸焦急地跑来,白牡丹看完她比划后,风一样飘出房,往沈夜游房间而去,一进门,就见冷焰坐在床上,怀里抱着一脸苍白如纸气若游丝的沈夜游,泣不成声。 白牡丹顾不得问明经过,替沈夜游把过脉后,急忙给他运功疗伤,事后又给他喂护心丹,忙活了半个时辰,才将他的小命从阎王那抢了回来,喘了口气,这才不悦地问冷焰:“他又干什么了?” 冷焰比划道,我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赶到时沈夜游已经受伤,是钱達下的毒手。 “你怎么……”白牡丹看着冷焰变得和青竹碧竹一样,又惊又惑,“你也受伤了?伤到嗓子了?快,本宫给你瞧瞧。” 冷焰倒退一步,摇了摇头,温柔中带着一丝伤感地看了眼床上的沈夜游,这才比划道,他不喜欢我说话,所以我以后都不会再开口了。 白牡丹震惊地看着她,鉴定一个人有多爱一个人,关键在于看这个人肯为另一个人做多大的牺牲,她这才知道冷焰有多爱沈夜游,叹了口气,心疼地拉她到一旁坐下,劝道:“他不喜欢听什么,你就适当少说些,没必要如此。” 属下一开口就收不住,这是最好的方法,冷焰比划。 白牡丹知道她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才下了这个决心的,若深爱,千军万马也拉不回来,白牡丹尊重她的决定,只是不免替她担心,她对沈夜游,沈夜游对莲仙,都是一根筋,他们的结局不难想象,必将是体无完肤的,不是没有劝过,但都没有结果,只好随他们去了,世人都是如此,不撞到头破血流不愿回头。 第二天天亮,莲仙寻思着既然身在细雨竹林,就该去向白牡丹请安,于是请沈云慈带路,往白牡丹住处而去。 没走多久,忽然顿住脚步,只见白氏郎与联星迎面走来,联星说些什么,白氏郎要么回一句要么回以一笑,看样子已经冰释前嫌,欣慰的同时不免掠过一阵心酸,结果和她猜测的差不多,联星用她的柔情软化了白氏郎,或许随着时间的推移,联星会彻底占据白氏郎的心,虽然是应该的,可想想还是痛苦难当。 联星正说着话,白氏郎忽三步并做两步往前走去,待看到不远的莲仙,她才知道怎么回事,笑容顿时敛住,她就知道,白氏郎说过的所有话只要莲仙一出现通通都会变成虚言,悲哀地想,要想彻底占据白氏郎的心,除非给白氏郎换一颗心。 白氏郎在莲仙面前站定,“仙儿,你这是去哪?” 莲仙知道他和联星是去给白牡丹请安的,这是新婚后的规矩,不欲凑这个热闹,正要说随便逛逛,沈云慈已经快一步道:“小姐让我带她去给宫主请安。” 白氏郎看向莲仙,目光一柔,“好啊,我们一道去吧。” “仙儿稍后再去,你们先去吧。”说完,转身向另一条路走去。 白氏郎知道莲仙在避讳什么,理解她的心情,换做自己也是一样的,失落地凝视着她离去的背影,直到联星挽住他的手臂,才回过神来,不自然地冲她一笑,“走吧。” 联星一边走一边回头看了眼莲仙,目光里百味掺杂。 莲仙也想回头看一眼,如果身后只是白氏郎一个人的话,可惜不是,她介意在联星面前显露心事,那会让她觉得羞耻,尽管做不到彻底杜绝,却要尽量避免,于是她咬着牙挺了过去。 这边厢躲过不敢见的人,那边厢又撞见一个不想见的人,沈云慈一声“夜游使”让莲仙从纷乱的思绪中跳脱出来,一抬眸,但见沈夜游捂着腹部正要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一见她,病态的脸上浮起一丝讶异,显然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她,目光亮了亮,直起了身,然后就纹丝不动地立在那出神地看着她。 莲仙一见他,所有的痛苦像巨浪一样迎面打来,浑身犹如铺满荆棘,疼痛无比,一刻也不想多呆,转身离去。 沈夜游情急地往前移了一步,想说什么却牵动了伤口,闷哼一声,捂着流血的伤口半趴在了石桌上。 莲仙不由自主地顿住了脚步,不过并没有回头,头脑一片混沌地呆站着,什么也不想去想,什么也不敢去想。 沈云慈赶忙过去查看沈夜游的伤势,冷焰正好端了药来,见状也快步跑到沈夜游身边,什么也不用问也知道怎么回事,急急忙忙在身上找药,然后倒给沈夜游。 沈夜游还想对莲仙说什么,奈何腹部疼痛难忍,根本无力张口,冷焰将他手臂搭在肩上,强行带他回屋,临进屋前,沈夜游目光虚弱,留恋地看了看那个永不会为他转身的背影一眼,悲哀地想,是不是就算他死在她面前,她也不会为他转身?面对这样一份毫无希望的爱,他到底还在留恋什么? 莲仙头也不回地跑开,沈云慈一边着急大喊一边追了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寸心蒙霜 剑拔弩张 沈云慈追莲仙追丢了,把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一遍也没找到,只好去禀告白氏郎,白氏郎听白牡丹提及沈夜游受伤之事,念着师徒情义,怎么也该去看看,所以沈云慈扑了个空,马不停蹄又往沈夜游处赶去。 且说冷焰将沈夜游扶回房,便默默地坐在他对面给他喂药,直到一碗药喂完,沈夜游的目光依旧停留在门外,对她忽然变得沉默一点也没觉得奇怪,不禁失望不已,她做这些都是为了他,可是他却始终没有察觉,但凡他有点感觉,她的心里也会好过些,依照她以往的脾气早就宣战了,不过既然要改变首先就要忍气吞声,深呼口气,咬咬牙也就挺过去了。 白氏郎的出现唤回了沈夜游的注意力,沈夜游的目光绽出一丝光彩,激动地起身,跪地请安。 “你身体不适就不用行礼了。”白氏郎紧走两步上前扶住他,眉宇间尽是担忧,“好些了没有?” “好多了。”沈夜游受宠若惊,鼻子有些泛酸,哽咽回答,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直都希望得到白氏郎的重视,或许就像他常说的那样,他把白氏郎当成了父亲,孩子当然希望得到父亲的重视,记得白氏郎第一次夸他天资聪颖凡事一教就会时他高兴了好几天,他希望自己是白氏郎的骄傲,可惜后来所有的事都偏离了他的设想,因为莲仙,他们之间有了隔阂,其实他比任何人都难过,他徘徊在恩与情之间苦苦挣扎,像一只春蚕作茧自缚,几乎将自己逼上了绝路,白氏郎此刻不计前嫌的关心给他灰暗的一颗心重新注入了一道光亮,让他对生活新添了一丝热情,忽然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什么对自己才是最重要的,豁然开朗,决定抛下一直以来的执念,重新开始,“公子师父,我有话……” 刚开了个头,却被一脸怒容的白氏郎打断:“钱達居然想要你的命,也太狠毒了,你究竟什么事与他结下了梁子?” 沈夜游到口的话又咽了回去,先回答白氏郎的问题要紧,语气先是义愤填膺,后又低沉下去:“他化成白兔调戏莲仙姑娘,我一怒之下,废了他。” “化成白兔调戏仙儿?”白氏郎刚开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白兔亲吻莲仙的那一幕跳进脑海,他才了悟过来,难怪它只喜欢莲仙,原来不是没有原因的,他居然眼拙到没有发现任何问题,让钱達这个混蛋占尽莲仙便宜,想到这,脸色铁青地斥了一句:“死有余辜!” 冷焰对沈夜游的所作所为惊愕到了极点,为了断绝钱達对莲仙的不轨之念,居然下此狠手,难怪钱達非要置沈夜游于死地,那种惩罚对无欲不欢的钱達来说比死还难受,想想倒不如直接一剑刺死他算了,留着他不是给他机会来找自己报仇,真不知沈夜游怎么想的。 白氏郎余怒未消,又道:“一次一次给他机会,谁知他却变本加厉,你好好养伤,为师这就去清理门户!” 说完,拂袖往门外走去,沈夜游想起还有事要和他说,正欲叫住他,谁知他已经闪身不见了,他刚走没多久,沈云慈风一样飘进屋。 沈夜游正同冷焰说着话,“钱達已今非昔比,我不放心公子师父,你跟去看看吧。” 冷焰一通比划,公子法力高强,不用你担心,再说我还要照顾你呢。 沈夜游这才发现她的异常之处,古怪地瞪着她,“你又没哑,瞎比划啥?好好说话。” 冷焰摇头,温柔地看着他,比划着问,我以后都不会烦你了,我这个样子你喜欢么? “停!”沈云慈插进二人中间,着急地道:“宫主说公子来了这,他人呢?” “去钱府了。”沈夜游得知冷焰竟为了他不再开口说话,心乱如麻,不知如何应对,只想着逃避,“我们一起去。” “不用了,你好好在家养伤。”沈云慈见冷焰一脸的不高兴,忙将沈夜游往里推,出门,顺便把门给关上了,然后又疲于奔命地往钱府赶。 白氏郎到钱府时,百无聊赖的钱達正以折磨人为乐,一边斥责下人做事手脚不利索一边以木棍杖责,那位下人已经口吐鲜血,求饶声一声比一声低,钱達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白氏郎看不下去,一记玄光过去,钱達猝不及防,被击得连连倒退,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勃然大怒,就要大开杀戒,待看清是白氏郎,狰狞的神色有所收敛,皮笑肉不笑地道:“真是稀客啊,白公子今日怎么有空光临我这小庙?” 白氏郎目光没有温度地扫了他一眼,“都改口叫我白公子了,就是说不想认我这个师父了?也罢,我白氏郎没有你这种心术不正为富不仁的徒弟。” 钱達将手中棍子一扔,从桌上摘了颗葡萄丢进嘴里,不以为意地道:“你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吧,反正你从来也没把我当过你的徒弟,没有你这个师父我又不会少块肉,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来此有何贵干?” 白氏郎眼神一厉:“你自己做了什么你不清楚么?” 钱達沉默了一瞬,才脸色阴沉地道:“原来是来为你另一个徒弟报仇的啊,你先问问他对我做了什么再来找我吧。” 白氏郎虽对他心存悲悯,却也觉得他是咎由自取,“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若非你做的太过,也不至于沦落到今天这个下场,论辈分,你该尊呼第一姑娘一声师姑,你竟敢妄图染指她,我曾经告诉过你,你敢动她,除非你不想活了,你的余生准备到镇妖塔去过吧!” “那他呢?他不也是你的徒弟?他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钱達越说越激动,口无遮拦起来:“他比我过犹不及,奸淫师姑,孩子都有了,他岂非……” “住口!”白氏郎被扎到痛处,龙颜大怒,声色俱厉地打断钱達的话,风驰电掣向他扑了过去,盛怒之下,招招欲取他性命。 另一边,第一情深一直在想办法证实菱星是不是杀害天心姐妹的凶手,和欧阳怜一合计,欧阳怜就说来一招恐吓计,第一情深决定试试,于是在菱星的必经之路上截住她,化成天心姐妹的魂魄向她索命,两人披头散发地盘旋在菱星周边,狰狞地冲她喊:“还我命来,你这个杀人凶手!” 菱星刚开始吓了一跳,后来却露出了冷笑,只有她自己知道,当初为了杜绝后患,不让天心姐妹的魂魄有机会向阎帝第一情深说出谁是凶手,一狠心将她们的三魂六魄全都打散了,现在她们怎么可能跳出来找她索命,是以她就知道是人捣鬼,暗笑对方雕虫小技,这样就想让她说实话,也太小瞧她了,想归想,嘴上却坦然地道:“你们找错人了,你们可知道我是谁,我是天庭公主哎,怎么会杀人呢?” 欧阳怜扮演的天雪用女人的方法对付她:“你发誓,如果凶手是你,你就会头顶生疮,头发掉光,全身溃烂,变成个彻底的丑八怪,你敢么?” 菱星自恃是天庭公主,料想没有人敢将这报应降临到她头上,于是无比坦然地照着欧阳怜说的发了誓,“天心天雪”对视一眼,犹豫着打算撤退,就在这时菱星忽然觉得身体有些不适,手臂奇痒无比,挽起衣袖一看,只见受过第一情深冥魂掌的那只手臂出现了一块又一块的黑斑,异常可怖,不由得惊骇出声:“怎么会这样?” 想当初白氏郎中了冥魂掌都致眼盲,菱星虽然幸运些,逃过一时之劫,如今到底还是毒发了,只是偏偏在这个时候,第一情深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厉声道:“昨夜欲害梅萤雪的果然是你,你居然还狡辩,现在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话说?” 菱星急于找个地方疗伤,不想浪费时间和他们争吵,转身便走,第一情深哪肯让她逃脱,迅雷不及掩耳出手,菱星大怒,返身回击。 莲仙见过沈夜游之后,大受打击,想一个人安静呆着,消化一下内心的哀伤,于是甩开了沈云慈,独身一人漫无目的地在林中闲走,不知走了多久,莫名觉得有些腹痛和恶心,只好停下来扶着树干稍作歇息,忽然听到有打斗声,忍着不适循声找去,远远看见衣着古怪的天心天雪和菱星正不可开交地缠斗在一起。 莲仙看了看围在身边翩翩起舞的蓝粉二蝶,心想天心天雪就在她身边,想不明白对面的那两个人是谁,为什么要扮作她们的模样和菱星纠缠?陷入了深思,身子不适此刻竟浑然不觉,这时躲藏起来的太阳从云层中移身出来,正占上风的第一情深两人被这强烈光线一照,有些吃不消,以袖掩面遮挡时,顾此失彼,被菱星一掌打出老远,现出了本身。 第一情深急忙亮出两把伞,一把交给了欧阳怜。 莲仙看到是他二人,内心疑惑更深,此时只见菱星捂着心口,接连吐了几口黑血,第一情深拿着把长剑对准了她,“今天我们是一定要得到一个结果才会走的,你看着办吧。” 菱星打起了算盘,不承认是毒发而死,承认就更不用说了,既然都是死,为什么要承认?打定主意,一副和他耗到底的神情。 莲仙飞身过去,落在场中,“情深哥哥,发生什么事了?” 第一情深没想到她会出现,神情有些惊慌,正欲掩盖过去,不想欧阳怜冲口而出:“我们怀疑她害死了天心姐妹!” “怜儿!”话未落音,第一情深惊骇大喊了一声,欧阳怜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言,目瞪口呆,低下头去。 “你们在说什么?”莲仙柳眉深蹙,抬起手,两只蝴蝶停立在她的指尖上,“她们不是在这么?” 第一情深勉强笑了笑,紧着打圆场:“是啊,她们还好好的,怜儿被太阳晒晕了,胡说呢,别听她的,太阳这么大,我们回去吧。” 莲仙看着他强挤出来的笑容开始觉出不对劲,眼下只有天心姐妹现身才能消除她内心的疑虑,冷了脸,威严地对两只瑚蝶命令道:“本宫令你们立刻现身,违令者严惩不贷。” 两只蝴蝶和上次一样毫无动静,莲仙目光开始湿润起来,含泪恳求:“别闹了,求求你们现身见见仙儿吧。” 任她怎么恳求,一切都还是维持原状,没有出现奇迹,心一寸一寸凉了下去,朝那两只蝴蝶一挥广袖,玄光一闪,蝴蝶变作两片桃花花瓣飘落下来,伸手接住,泪如雨下,“怎么会这样?” 第一情深不想刺激她,低头沉默不语,莲仙痛苦难当,新仇旧恨一并涌上心头,目光里燃起熊熊火焰,仇视地瞪着菱星,菱星莫名有些害怕,她现在受了重伤未必是莲仙的对手,走又走不了,只能威胁地道:“他们根本就没有确凿证据,你敢动我,后果自负。” “仙儿,她说的没错,我也不确定……”第一情深唯恐莲仙盛怒之下找菱星拼命,有什么不测,急忙扑火,息事宁人,但已经迟了,被怒火霸占了理智的莲仙忽然夺过他手中的剑,招式凌厉地刺向菱星。 另一边,白氏郎与钱達之战也是激烈异常,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钱達如今也是个高手,居然接了白氏郎三十多招,不过到底修行不久,姜还是老的辣,三十招过后钱達开始渐落下风,白氏郎眼看就要将他拿下,沈云慈偏于这时赶了来,刚站稳脚跟,穷途末路的钱達见有机可乘,快如闪电向她扑了过去,一把扣住她的咽喉,恶狠狠威胁白氏郎道:“别过来,否则我杀了她!” 沈云慈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平日只是照顾白牡丹的衣食起居,从未参与过这些打打杀杀,如今深陷险境,吓得呜咽悲哭,“公子救我,我不想死。” 白氏郎迫不得已罢手,又气又无奈地问她:“你无端跑到这来干什么你?” 沈云慈抽噎着道:“我也不想的,小姐不见了。” “许是去王府了,有没有到那找找?” “找过了,都没有,她见了夜游使一面,就气冲冲地跑了,我怕她……” “什么?”白氏郎闻言大惊,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有些心慌意乱,当务之急是要先找到莲仙,至于捉拿钱達多的是机会,急不可待地对钱達道:“放了她,你走。” 钱達哪有那么好打发,“我能去哪,我可不想过亡命天涯的日子,你要保证既往不咎,不抓我去镇妖塔,我才考虑放了她。” 白氏郎倒背起双手,冷冷看着他,“你别得寸进尺,你作恶多端,我不可能任你继续作威作福下去。” “你想让她死是不是?要不试试?”白氏郎的话激怒了钱達,钱達掐沈云慈咽喉的力道加重了几分,令她咳嗽连连。 “行!”白氏郎迫不得已妥协,“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最后一次,如果你痛改前非,你可以在这个家活到你寿终正寝的那天。” 钱達听着怎么这么别扭,不过白氏郎到底松口了,“你应该不会食言吧?” 白氏郎闭目,耐着性子道:“君子一言九鼎。” 钱達是个谨慎的人,拖着沈云慈一直退出很远,然后将她往前一推,出门暂避风头去了。 白氏郎让沈云慈回去,火速去找莲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爱念念不忘 手牢牢不放 联星从白牡丹处离开后,趁白氏郎不在,去找菱星询问昨夜情况,菱星没找到,倒碰到小张太子,他一脸心事的从她身边走过,硬是没看到她,联星只好叫住他:“表哥。” 小张太子一脸茫然地抬起头,稍顷才打起精神问道:“怎么了?” “我问你怎么了才对,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 小张太子有口难言,联星和菱星姐妹情深,他怎么忍心告诉她菱星杀了人,他对联星的印象也还停留在从前,根本不知道联星已经性情大变,更无从知晓菱星所做的事里她也有份参与,可是不说出来又觉得堵得难受,委婉地道:“星儿顽劣,你这个做姐姐的在她身边要时刻提醒她不要犯错才好,我知道她一直都很听你的话。” 联星总觉得他话里有话,他下凡时间也不短了,难不成发现了什么,试探地问:“星儿犯什么错了?” 小张太子张了张嘴,还是没说出口,转而道:“你们婚事也定下来了,什么时候返回天庭?你们应该很久没去见过玉帝叔叔吧,不回去看看他老人家?” 他只希望她们尽快返回天庭,这样他就不用整天替菱星提心吊胆了。 联星沉默下去,有些沉郁,半晌才幽幽地道:“我也很想父皇母后,只是……” 爱,念念不忘,手要牢牢不放,一旦疏忽,将会输个精光,“恐怕返天之日遥遥无期,有了某个人在身边,他根本就舍不得离开。” “他们既然是兄妹,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表哥你也知道了?”只是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要护送她回家,他答应过,这之后就随我们回天庭,希望他不会食言。” 看来症结还在白氏郎身上,他应该找他谈谈才行。 莲仙伤了菱星一剑,菱星知道单打独斗是没有希望了,心念电闪,暗恨自己太傻,优势摆在面前都不懂得利用,当下大喝一声:“雷公电母听令,速来助阵!” 天空一道闪电划过,雷公电母现身,“公主有何吩咐?” “好好教训他们!” “谁教训谁还不一定呢!”第一情深把伞交给欧阳怜,架起了古琴,以魔音抵御雷公电母凿出的神光。 莲仙又继续与菱星斗法,两人大拼内力,与此同时,一条金龙和一条白龙从菱星与莲仙的身体里钻出,张牙舞爪地冲向彼此,一时间风云变色,龙吟震天,狂风大作。 第一情深和雷公电母无法继续下去,齐皆罢手,心惊胆寒地远远围观。 欧阳怜紧紧抓着第一情深手臂,免得被风吹走,不无担忧地道:“她们这样下去必然是两败俱伤,怎么办?” “你还说,要不是你口无遮拦,事情怎么会弄成这样?”第一情深想帮忙又帮不上,想让莲仙撤手又不可能,心急如焚,忍不住冲欧阳怜发起脾气。 欧阳怜自知理亏,沉默下去。 一阵轻微的龙吟声传入小张太子耳里,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遂向联星求证:“你有没有听到一阵龙吟声?” 联星侧耳倾听,果然如此,“会是谁呢?听声音这么暴烈,想必是在与人厮杀,我们去看看。” 两人循声找去,白氏郎也凭着龙吟声找了来,三人碰到了一块,顾不得打招呼,加快速度往前赶。 菱星越来越觉得体力不支,额头大汗淋漓,她想撤手,可显然莲仙没有这个打算,她也只能奉陪到底,其实莲仙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腹痛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来得剧烈,秀眉紧拧,神情异常痛苦,可一想到曾经的遭遇和天心姐妹的不幸,怎么也不允许自己就此收手。 白氏郎三人远远看到此景,目瞪口呆,白氏郎当机立断,对小张太子道:“你带开菱星,我带开仙儿,走!” 两人飞身纵入场中,一人揽过一个姑娘,但是法力的冲击力还在,四人都被这道冲力震出几丈远,狠狠摔倒在地,一白一金两条龙也收了势,回到各自的主人身体里,天空逐渐恢复光亮。 第一情深和欧阳怜以及联星分别向两边跑去,菱星摔了个半死,喉咙里哼哼唧唧的,嘴唇漆黑,显然毒已攻心,扶她坐好,小张太子和联星一同为她逼毒。 莲仙也摔得不轻,陷入昏迷,白氏郎匆忙爬起身抱她起来,心急如焚地呼喊,第一情深和欧阳怜也帮着喊,喊了一会,莲仙才吃痛地睁开了双目,手抚腹部,吃力地从齿缝间挤出一个字:“疼……” 白氏郎还来不及安慰她,但见她的白裙下蓦然印出鲜血来,像晕染的花一样逐渐扩散,触目惊心。 白氏郎知道发生了什么,魂不附体地地喊了一声“仙儿”,泪就从眼眶滴落下来,喉咙像堵了一个硬块,再也说不出话来。 第一情深紧紧地抓着莲仙的手,亦是眼含泪光,心痛如焚,莲仙什么也不知道,只感到一阵困意袭来,头往一边歪去,重又陷入昏迷。 欧阳怜再也忍不住,紧捂着嘴,悲哭出声。 白氏郎给莲仙输了些法力,然后一把抱起她,往王府赶,全然忘了菱星一样生死未卜,第一情深和欧阳怜跟着而去,至于菱星,他们更懒得关心。 沈夜游对这些还一无所知,他现在正和冷焰大眼瞪小眼,以前她开口说话他觉得烦,可现在她不开口了他还是一样觉得烦恼无比,毕竟一个女子肯为你如此牺牲,可你却无以为报,的确是会觉得压力山大。 “你,”沈夜游斟酌着措辞,“你不用这样,真的,我知道你内心的苦闷,所以性格才会那么火爆,你现在这样会憋坏的,适当,适当就好。” 冷焰苦着脸,比划着问,你是不是觉得我给你造成困扰了? “不是。”沈夜游急忙解释,有些言不由衷,用一个比较合理的解释来解释,“我只是觉得有些怪,好好的为什么要这样呢,多不自在,对吧?” 冷焰起身,走到窗口,目光凄迷地看着窗外,低低开口:“我只是觉得你喜欢安静的女子,我只是希望和她接近一些,这样你就会把放在她身上的目光留一些给我。” 沈夜游叹道:“其实她于我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梦境,人是追不上梦的,于你是如此,于我亦是。” 冷焰重又坐回他的身边,眸中盛满期待,“既然你知道没有希望,为什么不终结这个梦境,去过踏实朴实的日子?” 话刚说完,意识到一件事,复又变得沮丧起来,“现在说这些好像太迟了,如今你就是死也不会放手了,对吧?” 沈夜游不置可否,有句话他倒是很想问她:“如果我不放手,你打算怎么办?” 冷焰咬了咬唇珠,忍着心酸把心里话问出口:“如果有一天你感动了她,不介意让我做个二娘吧?你放心,我的嘴虽然不好,但心地却毋庸置疑,我会将你们的孩子视如己出,不会亏待他半分,你可愿相信我?” “这就是你的决定?”沈夜游两道剑眉拧在了一起,心疼地看着她,她对他的爱超乎了他的想象,让他深为之震撼,不由得自嘲一笑,“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有什么地方值得你这样委曲求全来爱。” “你不是对一见倾心理解的很透彻么,那你就应该明白我才对。” “可是我做了那么多伤害你的事,难道你一点都不记恨我么?” “她不也一直在间接地伤害你,你可有记恨她?” 沈夜游无言以对。 “说不恨是假的。”冷焰在他面前,向来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忽俏皮地笑了:“我呀,每天都巴不得你失忆,有时甚至想给你一闷棍把你打得失忆,这样你就……” “好啊你,你刚才还说你心地毋庸置疑,原来背地里心肠这么的坏。”沈夜游佯装生气,有种奇怪的感觉划过心田,好像今天和冷焰说话不仅没有障碍,反而很愉快,究竟是怎么回事? 冷焰以为他当真了,赶忙解释:“不是,我只是想想,不会真那么做的,你知道人一生气起来想法难免偏激,但……” “好了,不用解释了,我知道你不会那么做的,否则我早就非死即残了。”因为气氛不错话就忍不住多了起来,有些事他一直记在心里,只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说,毕竟他们一见面就是剑拔弩张的,红脸来白脸去,时常不欢而散,现在无疑是最好的表露机会,“这些年,都是我在伤害你,你呢,倒是救过我很多次,我一直都记在心里,一直以来我都想对你说声谢谢。” 冷焰撇嘴,“如果你真要谢我,你就好好想想我刚才说过的话,我是认真的。” 沈夜游沉默下去,就在冷焰以为他这是无声的拒绝从而感到悲凉时,忽沉吟着开口了:“我要先去解决一件事,然后便会慎重考虑我们两以后的事。” “真的?”冷焰半信半疑,不过他既然肯松口,不像从前那样绝情到底,说明还是有希望的,意识到这一点,不禁喜出望外,只盼着他赶快解决他的事,“究竟是什么事,可方便透露一下?或许我可以帮你。” “你帮不了我。”沈夜游摇头,冷焰目光微微一暗,还想说什么,沈夜游按住了她的手,“我一个人真的可以解决,只是需要一点时间,你稍安勿躁。” 冷焰注意力有些不集中,低下眸,看着沈夜游压着自己手背的那只手,她也觉得今天和他在一起的感觉变了,无比轻松,惬意,这也难怪,往常他从不对她轻言细语,更别提有什么肌肤接触,今天像变了个人似得,难道她的执着真的感动了他?沈夜游的手心透着火热的温度,似乎经由她的手背传遍了她的四肢百骸,让她一直冰凉的心沸腾了起来,红着脸点了点头,就在气氛美好得让她有些飘飘然的时候,房门突然被人撞开,沈云慈气喘吁吁地跑进门,沈夜游记得她是去找白氏郎了,如今见她这么焦急地跑回来,还以为白氏郎出了什么事,迅疾起身赶过去问:“你找到公子师父了?没什么事吧?” 沈云慈平定心神,才一脸难过地道:“刚才公子让人过来请宫主到王府去一趟,宫主听完十万火急地就赶过去了。” 沈夜游心一沉,不敢置信地问:“公子师父真的出事了?” “不是,不是他,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来人说,说,说是第一姑娘滑胎了,流了很多血。” 冷焰惊得张大了嘴,再看沈夜游,沈夜游好像已经震惊到麻木,像一尊活雕塑般僵在当场。 “夜游使,你要不要过去看……”沈云慈话未说完,沈夜游风也似得从她身旁飘了出去,冷焰也跟了过去。 凌霄圣界。 玉帝和同华上仙正厮杀到关键处,忽然棋盘上的黑白两子齐皆不安分地跳动起来,两人同时都没了落子的心思,同华上仙捻着棋子脸色难看地道:“上一次白子跳动赐儿就带回山西瘟疫肆虐的消息,这才刚平静不久,又有什么事要发生了?此番黑白棋子同时跳动,想来出的事不小,可惜你我的法术仅局限于这片天,要想知道发生什么事还得等赐儿来才行。” 玉帝身子往门口方向移去,目光亦看着门外,不知在思量什么。 同华上仙搁下棋子,沉吟着劝道:“如果你想出这道门,没有人敢拦你,回你该去的地方吧,不要和她赌气了,有空就来看看我,也是一样的。” 玉帝霍然起身,背着手来回地走,情绪激动地道:“我看她呀,根本就不想我回去,这么久过去,一点也没有迎接我回去的意思,我想威胁她,她倒好,顺水推舟了。” “天庭事务繁重,顾不上也是有可能的。” “你就帮她找借口吧,我们在一起都几千年了,我还不了解她,她看权利远比我这个丈夫来得重,这也是我宁可待在这的原因。”原来三界最高统治者也有和凡人一样的苦恼,他们对外要求无情无欲,可是他们自己呢?法律只是有权人玩的游戏。 同华上仙听罢神色十分忧郁,“你可以自由出入,却根本不想出这道门,而我想出去,却只是痴心妄想。” 玉帝猜到他的想法,回到他的面前坐下,“你,是不是又想她了?算起来,你们也有将近一百年没见了。” “是啊。”同华上仙长叹了一声,闷闷地想:也不知她现在在哪,过得如何? 玉帝足智多谋,忽然有了个大胆的主意,“你若想去找她,有个办法或许可以一试。” 两人的眼神一交汇,同华上仙就明了他的意思,激动地站起身,又不确定地问:“能行么?” “行,只是你法力尽失,一个人下凡我不放心,把这个带上。”说完,一亮掌,一只以纯金打造的金鸟端握在手,连同随身信物一并交给同华上仙,“如果发生危险,骑上金鸟,它会带你逃离。” 同华上仙将之收起,道声“多谢你,皇弟”,往门外走去的同时,玄光一闪,他变成了玉帝的样子,而玉帝变成他的样子继续留守殿中。 仙乐皇朝。 莲女在莲仙嫁给陶朱后以为留魂珠的事十拿九稳,便启程先回了仙乐皇朝,一回皇朝,便直奔寒冰洞,进洞前,吞了避寒珠,也就不畏寒冷,想待多久就待多久了。 “阿姐,第一哥哥,我回来了,这次回来带来了两个好消息,一是你们的宝贝女儿成亲了,对方是中原的皇帝,一表人才,与仙儿可谓门当户对,就是远了些,不知道你们是不是有些遗憾?不过这其中是有不得已的原因的,等你们醒来再和你们细说,现在两颗留魂珠都已经到手,就等仙儿回来,你们就可以清醒过来了,我等这一天等了好久,有些事我一直憋在心里,没有人可以给我答案,除了你们。”缓缓踱到第一情深跟前,伤感地看着他,“如果证实仙儿真的并非你亲生,那你对姐姐的爱也太伟大了,可惜我没这么大的福气,得你如此钟爱,不过我还是希望一切只是误会,这样对你才不会那么不公平。” 她就这样一连几天都呆在寒冰洞陪着何仙姑和第一情深,一面殷切地盼着莲仙回来,可一连过去几天,也不见莲仙的踪影,不得已离了洞,到外一打听,和她猜测的一样,莲仙根本没回来,莲仙如果回来,第一站一定是寒冰洞,她不知道莲仙被什么事绊住了,马不停蹄又折回牡丹县一瞧究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道是无情却有情 柳暗花明 仙灵居大门紧闭,白牡丹和两名秘密请来的稳婆在房里紧张地忙碌着,隐约可见她们跑来跑去的身影。 白氏郎一干人等都在房外焦急地等消息,白氏郎五内如焚,心绪久久难以平静,浑身冷汗直冒,双手自放下莲仙后就一直都是颤抖的,怎么也克制不住,李斜阳知道他吓得不轻,一个劲地安慰他:“吉人自有天相,她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乐小倩双手合十虔诚祈祷:老天爷,信女愿折寿十年换小姐姐平安无事,您一定要保佑她,我求求您了。 欧阳怜将责任全都怪责到自己身上,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嘤嘤啜泣,眼眶肿如核桃,第一情深见状于心不忍,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好了,别哭了。” 欧阳怜仰起泪痕斑斑的脸看着他,抽噎着道:“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你现在是不是恨死我了?” 第一情深是有一些怨怪她的心直口快,不过看她哭得这么可怜,又怎么忍心再刺激她,“如果我真恨你,我现在就不会理你了,其实就算你不说,仙儿早晚有一天也会知道真相,她们的这一战避无可避。” 白氏郎忽然快步走到两人身边,“对了,还没问你们,仙儿和张菱星因何殊死搏斗?” 欧阳怜还是难改冲动的毛病,义愤填膺地起身,在乐小倩和李斜阳齐皆围上来听答案时,这才意识到贸然开口易生事端,改口道:“还是让伯考哥哥说吧。” 所有人的目光又都集中到第一情深身上,第一情深刚要开口,联星恰在这个时候赶了来,一张口就关切地问:“莲仙妹妹没事吧?” “还不清楚。”白氏郎目光重又转回仙灵居方向,忐忑不安地来回踱着碎步。 联星沉默地看着他,脸上有掩饰不住的失望,她尚且会特意跑来关心一下莲仙的情况,可白氏郎呢,却不会向她打听一下菱星情况如何,好歹菱星也是他过了门的妻子,可他好像全然不记得自己还有这个妻子,她就知道,他曾说过的把心思分给她们姐妹一些的话都是一纸虚言,她这时才似乎真正了解白氏郎,他对爱的女子可以付出全部身心,而对不爱的女子则漠视到底,什么叫绝望,这就是绝望。 李斜阳颇擅察言观色,多少揣摩出了一点联星的心思,打圆场道:“莲仙姑娘送进门时脸色白的跟覆了层雪似得,公子都吓坏了,现在还没缓过神,对了,菱星公主情况怎么样?” 联星报以感激一笑,“好多了,只是尚未醒转,表哥正守着她,我不放心莲仙妹妹,所以过来看看。” “公主真是菩萨心肠,相信菱星公主和莲仙姑娘都会转危为安。” 这边话刚落音,沈夜游和冷焰也风风火火地赶到了,一片复杂的目光都齐刷刷投到沈夜游身上,双方静立当场,心思百转千回,谁都没有开口,忽听得房门开启的声音,白牡丹走了出来,所有人蜂拥朝她涌了过去,白氏郎自然是在最前面的,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问:“娘亲,仙儿她……还好吧?孩子……” 白牡丹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瞬,嘴角忽上扬着抿出了一抹笑意。 白氏郎见状目光攸地放亮,“可是大小平安?” 白牡丹答非所问:“你可曾为仙儿把过脉象?” 白氏郎不解地点头:“有啊,娘亲怎么这么问?” 乐小倩是个急性子,忍不住插话进去:“义母,小姐姐到底怎么样,您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们吧。” 白牡丹笑而不答,目光重又转向白氏郎,语气略有一丝责怪:“你呀,怎么说也是药祖之后,可惜,却未得你爹真传,如果不是你学艺不精,就根本不会有今天这场乌龙。” 白氏郎如坠云里雾里,“怎么说?” “仙儿根本就未有身孕,一个完璧之身的姑娘怎么会有身孕呢?” 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下子还回不过味来,等意识到那两句话代表着的重要意义,瞳孔慢慢放大,放眼过去一片目瞪口呆。 “您是说……”白氏郎脑神经有些打结,老天爷同时将两个重磅喜讯丢到他面前,他似乎被砸得晕头转向,彻底懵了,不敢置信地问:“您是说仙儿她还是白璧……” “是啊。”白牡丹含笑拍了拍他的肩膀,白氏郎闻言倒吊着的心彻底放下,紧绷的肌肉一松,不由自主的倒退了一步,亏得李斜阳及时把他扶住,才不致摔倒,李斜阳笑道:“看公子都高兴成啥样了,站都站不稳了,平静点,平静点。” 人群后的联星神色却似喜非喜,内心非一个难受所能形容,想不到这一斗,竟斗出这样一个结果,这是她怎么也没想到的。 白氏郎捋了捋发,不明所以地问:“那,那血是怎么回事?” “这个……”白牡丹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乐小倩和欧阳怜同时顿悟,异口同声:“难道是天……” 白牡丹知道她们说的是什么,点了点头。 在场女子都心知肚明,只有男子们还一头的雾水,白氏郎到底是学医的,很快明白过来,哑然失笑,尴尬地咳了咳。 “她这一摔,肚子已经不鼓了,其中玄机,本宫也难以想出个所以然。”白牡丹话刚落音,房门再次开启,两位稳婆走了出来,欠身对匆忙迎过来的白氏郎一礼,“禀王爷,我们已经帮第一姑娘收拾妥当,她并无大碍,只是看起来不是很开心,一句话也不说,另外,许就是心情不佳的缘故,导致她五内失调,她近来是不是时常腹痛,作呕?” 白氏郎连连点头,“是啊,本王还以为……” “请王爷给她找大夫开些脾胃失和的药,这个病耽误不得。” “明白。”白氏郎连连应道,看了眼李斜阳,李斜阳即从桌上捧来一盒金锭递到两位稳婆面前,白氏郎郑重叮咛,“这是给两位的谢礼,请务必收下,不过今天发生的事,一个字都不许泄露出去,听清楚了?” 两位稳婆唯唯诺诺点头,李斜阳送她们出去,白氏郎一刻也不耽误,推门进房。 联星眸光一寒,借故告辞。 白牡丹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沈夜游,然后拉着联星的手,表示一番:“这边尚有些事未了,待了却后本宫立刻便去看菱星公主。” 凌霄圣界。 同华上仙来到第二道门前,只要过了这关,下凡就通行无阻了,守门的六位天将乍见“玉帝”,匆忙跪下行礼,然后壮着胆子问:“您这是……” 同华上仙学着玉帝的样子,挺胸背手,威严地问:“朕在里头待腻了,想出去走走,是不是不可以?” “当然可以。”天将头点得像鸡啄米,然后又为难地道:“可按规矩,要验明正身才行。” 同华上仙将玉帝交给他的信物亮出来,两名天将进去看过后,证实“同华上仙”尚在里头,于是放行,就这样,瞒天过海之计顺利实施。 下凡后,同华上仙让金鸟带他先去找小张太子,不一会儿就降临在得意王府,联星刚好从仙灵居回来,刚开始还没认出同华上仙,因为下凡后的同华上仙褪去了仙气,和凡间普通中年人相差无几,盯着他看了几秒,才认出他来,几乎惊掉了下颌,“皇伯,怎么是您?您……” “你呢?怎么也下凡了?”同华上仙一见联星也很惊愕,随即顿悟,“哦,是来陪伴侄女婿的吧?想来这就是他的府邸了?赐儿是不是也在这?” 小张太子就在门里陪菱星,闻听声音赶忙开门,一见同华上仙,也是惊诧万分,继而惊喜地问:“父王,您怎么会下凡的?难道是婶母大发慈悲,提前放您出圣界了?” 同华上仙压低声音道:“不是,为父有些私事必须下凡一趟,所以和你皇叔偷梁换柱,我来看看你,然后就要走了。” “私事?可要孩儿帮忙?” 同华上仙陷入沉思,其实在凌霄圣界的时候他就有想过让小张太子帮忙,可又怕引来后患,几番挣扎也没有把话说出口,如今一样为难,不说吧,在凡间,他人生地不熟的,又没有法力,要找一个几十年不见的故人实在难如登天,可说了又怕后果不堪设想。 小张太子见他左右为难的样子,有些不开心:“难道您还不相信您亲生儿子么?” 同华上仙暗想只要小心些就可以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打定主意,看了眼联星,联星领会,进门照顾菱星去了,直到她关上门,又将小张太子拉到角落处,这才沉吟着开了口:“为父想托你帮我找个人,你也知道,我对这人生地不熟的,又没有法力。” 小张太子爽快地道:“明白,不知您要找的是何人,我认不认识?” “你应该听过的。”顿了顿,才略微犹豫地道出对方的名字,“她叫何仙姑。” 小张太子脸色微微一沉,心弦一紧,冒出一句:“该不是皇叔托您找的吧?” 同华上仙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一怔,随即云淡风轻地解释:“不是,你皇叔和她又没有交集,怎么会托我来找她呢?是我有些私事要向她请教,所以……” “没有交集?”小张太子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低声嘀咕:“曾经的一殿君臣,怎么可能没有交集?” 同华上仙闻言正色道:“大人的事小辈不许瞎议论!” 小张太子越发觉得其中有鬼,如果不是找何仙姑有十分重要的事,他的父亲又何须冒这么大的风险偷偷下凡,看来他和玉帝之间真的有不可告人的事瞒着他,至于真相究竟是怎样还有待挖掘,打定主意追查到底,嘴上却漫不经心地道:“好,我不多话,只尽力帮您办事。” 同华上仙显得很焦急:“那你快去吧,我就在这等你的消息。” “其实我知道她现在在哪……”才刚开了个头,同华上仙就迫不及待地抓着他的胳膊问:“你知道她在哪?快带我去!” “您这么急着找她到底所为何事?”小张太子揉着被抓疼的胳膊困惑地问,同华上仙顿住脚步,沉默不语,小张太子无奈,他又不能逼他说实话,叹了口气,将何仙姑情况如实汇报:“您去了也没用,她已经昏迷了很多年了,要她的女儿拿留魂珠回去才能救醒她。” 同华上仙脸色一变:“昏迷?因何昏迷?” “这个就不清楚了。” “你刚才说她的女儿?她有女儿了?”唇角扯出一抹淡淡的有些忧伤的笑容,“他们到底还是在一起了。” 小张太子试探地问:“他们?他们是谁?” “不许瞎打听。” 小张太子没想到他的父亲口风这么紧,只能逐步试探:“皇叔知不知道何仙姑有个女儿?这个姑娘在我看来可是与皇叔有些相像呢。” 似突然想到什么,语气有些变调:“我今天还发现一件更奇的事,她居然和我们一样,有真龙护体,如果她只是一个普通女子,这如何解释?” 同华上仙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你,你说什么?” “她现在就在府中,您若见过她就知道我为何有那种想法了。”说到这,有些担忧地道:“也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 同华上仙头脑有些混乱,陷入沉思,脸上的表情不停转换,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白牡丹走向沈夜游,眼神犀利地看着他,“本宫就不一一问了,你自个说吧。” 冷焰得知沈夜游根本没有与莲仙发生什么,高兴坏了,脸上的笑意从头到尾就没收起过,站出来为其说话:“宫主,都是我们误会他了,他什么都没做过,您让他说什么呀?” “说一说当时莲仙手臂上的朱砂为何会暂时消失?若非如此,本宫又如何会相信他说的话?” 沈夜游深吸口气,一五一十将实情道出:“是,是我捣的鬼,当时您要撮合我和冷焰,我不愿意,于是在您把第一姑娘带回来的时候,在她的手臂上抹了一种奇特的药水,暂时隐去了她手臂上的朱砂,然后向您谎称我和她有了肌肤之亲,借此打消您的撮合主意,至于她的肚子为何会大起来,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你们都认为与我有关,我思之再三,横下了心,将计就计,当时的我已经走火入魔,我以为我可以借此接近她,我太天真了,这些日子以来,我内心饱受煎熬,尤其是看到公子师父对我失望的神情,我的心里真的非常非常难受,很多时候我都想向他道出实情,却因为贼心不死一次次打消了这个念头,现在好了,这个包袱终于可以彻底卸下了。” 他现在真的很庆幸,庆幸当初媚三娘给他下*时他设法及时解开没有随心所欲一错再错,否则只怕会遗憾终身。 乐小倩第一情深听了事情经过,对沈夜游的恨意烟消云散,倒是挺同情他的,又是一个为情所困之人。 白牡丹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地看着沈夜游,“你呀,让我怎么说你才好。” “宫主,如果您没什么事,我想单独和他说几句话。”冷焰一拽沈夜游,带着他飞快跑离仙灵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一场水月镜花的爱 一场终付流水的等待 白氏郎直奔床前,莲仙正盯着头真话呢。” 莲仙仍没有从忧伤中走出来,神色淡漠,好似充耳不闻。 提起沈夜游,白氏郎不由得有些愧疚,他对他的信任太单薄,其实沈夜游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罪大恶极,想到这,迫切想见到他,“你们陪着仙儿,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乐小倩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撇嘴道:“走这么急,是去看那个张菱星吧?” “他是去找沈夜游。”李斜阳不愧是最了解白氏郎的人,“公子一向疼爱这个徒弟,爱之深恨之切,两人近来鲜有交谈,现在误会冰消,他肯定有许多话要和沈夜游说。” 白氏郎倒是想去找沈夜游,不过出门不久即被白牡丹逮住,白牡丹就是特意等他的,问明他的去向,晓之以理:“无论菱星如何不得你欢心,她现在终归是你的妻子,夜游被冷焰拉走了,你待会再去找他吧,先陪我去看菱星。” 白氏郎不能违逆她的意思,只好勉为其难随她一同先前往画仙殿。 第一情深见莲仙一直郁郁不乐,知道他还在痛心天心姐妹的死,感同身受,“仙儿,我知道她们陪伴了你这么多年,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别说是你,就是我的心里也异常难受,不过人死不能复生,如果你因此有什么不测,她们地下有知,也不会安心的,我和怜儿只是有些怀疑张菱星,于是想诈诈她,其实我们并没有确凿证据。” 乐小倩听得稀里糊涂,“你们在说什么?谁死了?” 欧阳怜声如蚊呐地道:“天心姐妹被人害死了。” 乐小倩脸色剧变,霍然起身,李斜阳想插话根本插不上嘴,乐小倩已经像吞了火药似得炸毛了:“什么怀疑,一定就是张菱星,以前还有个媚三娘值得怀疑,现在她不在了,除了张菱星我想不出还有谁会这么做,她一定是恨小姐姐抢走了白氏郎,所以对她身边的人都深恶痛绝,我还记得有一个晚上我被黑衣人袭击,看身手是个女子,想来就是她无疑,她的心肠太狠毒了,不将我们赶尽杀绝我看她是不会罢手的。” 欧阳怜闻言话匣子一股脑打开了,“你说的不错,始作俑者十有八九是张菱星,她曾经还要我加入什么“诛仙行动”,虽然她蒙了面,但还是能够听出是她的声音。” 第一情深急道:“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们?” “她在我的身上施了禁术,每次我要开口浑身就像火烧一样难受,后来我就不敢轻易说了。” “那你现在……” “现在不觉得了。”这么一说,欧阳怜也觉得有些奇怪,想了想便释然了,“可能时间久了,禁术自行解了吧。” 乐小倩想到一事,坐下来问莲仙:“小姐姐,你之前的腿伤是不是也跟张菱星有关?” 莲仙默认,“仙儿欠她的都还给她了。” “你欠她什么呀?”乐小倩觉得她的想法实在不可思议,“你和白氏郎两情相悦,何错之有?你觉得你欠她的,一直哑忍,换来的只是她的变本加厉,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转向李斜阳,急道:“你怎么不说话,你快帮忙想办法啊,究竟有没有人可以治得了张菱星?” 李斜阳沉吟着道:“当然有,不过王母是铁定舍不得的,除非,请玉帝主持公道。” 门外忽然响起了一声咳嗽声,然后小张太子出现在了门前,他本来是想来询问一下莲仙情况的,不想却将众人的话一字不漏听了去,内心惊涛骇浪翻涌,对菱星简直失望透,可张了几次口,却不知从何说起。 沈夜游看着满湖开得亭亭玉立的莲花,依旧不可避免的想起她,那个如莲一般的女子,只不过现在想起她,心头只有淡淡的眷恋,再没有欲罢不能的执念。 冷焰见他看着莲花的眼神依旧痴迷,和从前一般无二,惴惴不安地问:“你是不是还放不下,是不是又在计划什么?” 沈夜游将目光收回,转身,背对莲湖,将所有的纷纷扰扰都留在脑后,反问道:“我好不容易才爬起来,你觉得我还会再往里跳一次么?我不是和你说过我有一件事要去办?事实上我很早就想把实情说出来了,那天她无意走到我住处来的时候,还有公子师父来看望我的时候,我都有想过开口,只是都错过了机会,在今天这种情况下揭开,是我没有想过的,不过结局还算圆满。” 最后一句话他没有说出来,只是在心里默默长叹:一场镜花水月的爱,一场终付流水的等待,只因当年皆虚妄,只因初见便是伤。 正要离开,冷焰一把扯住他,有些扭捏地道:“你不是说待解决这件事,你就会好好考虑我们之间的事么,你不会食言吧?” 沈夜游与她期待的眼神对视,有感而发:“如果我最先遇上的是你,或许便没有这么多年的执迷不悟。” 冷焰觉得他太不直接了,不满地道:“你就不能给个肯定的答复么?” 沈夜游不想这么快把两人的关系定下来,他希望自己可以心无杂念的接受冷焰,这样对她才公平些,但这无疑是需要时间的,把想法向冷焰道出,冷焰不免有些失望,不过还是选择了接受,“那说好了,你要尽早放下,不准再想其他的事。” “我答应你,走吧,我要去找公子师父,你陪我一起去吧。” 冷焰惊喜地发现,他真的变了,从前他总喜欢独来独往,现在却愿意和她一道同行,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头,总算苍天不负苦心人,似乎已经看到美好的以后,一边走一边傻笑。 白氏郎和白牡丹一边走在去画仙殿的路上,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交谈,白牡丹道:“也不知菱星和仙儿因何事起冲突,问仙儿,她只是发呆,一句话也不说。” 白氏郎心念电转,脚步慢了下来,然后顿立当场,惊呼出声:“难道仙儿怀疑她们的死和菱星有关,所以……” 白牡丹跟着一惊:“谁,谁的死和菱星有关?” “仙儿的两名侍女,她们情同姐妹。”白氏郎越想越觉得可疑:“一定是这样,否则仙儿不会和她拼命的。” “然而我们没有证据,仙儿刚才有没有向你透露什么?” “如果真的是张菱星干的,仙儿不想我为难,她是一个字也不会向我提及的。”白氏郎不愧是最了解莲仙的,将她的心思看的一清二楚。 白牡丹不禁犯了难,如果凶手真的是菱星,白氏郎是一定要为莲仙出头的,届时必然和菱星闹翻,这可如何是好? 前面不远就是画仙殿,以商量的口吻同白氏郎道:“无论如何,等有了确凿证据再说,现在只当没发生一样,陪娘亲去看看她,可好?” 白氏郎想起莲仙的腿伤也与菱星有关,对她的抵触情绪达到要回去了?” 小张太子神色又沉了几分,“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我是在命令你,听清楚了?” 联星心头涌上一种不好的预感,尤其是看到院中的莲仙与乐小倩等人,隐隐知道大事不妙,仍强自镇定地问:“表哥,发生什么事了?” 小张太子不想当众揭穿菱星,只是催促道:“星儿,听话,跟我回去。” “不要,你没见我受伤了么,我要在这养伤。” 乐小倩在门外冷笑道:“是啊,等你养好了伤,又预备卷土重来是么?你没有那个机会了,如果你不回天庭,那我们就把新帐旧账在这算清楚。” 小张太子更急了,如果将菱星所为摊开来讲,那对她的伤害无疑更大,心急火燎催促:“别任性了,跟我走。” 菱星衡量了一下利害,虽然她行事素有蒙面,但仍免露出马脚,狡辩是辩不过去的,罢了,反正只是返回老家,无伤大雅,回也就回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回去就回去,有什么大不了。” 由联星搀扶着,拖着沉重的步子从乐小倩莲仙身边走过,莲仙脸罩寒霜地看着,乐小倩则低斥了一句:“活该!” 菱星顿住步子,瞪了乐小倩一眼,正要发作,联星意有所指的掐了掐她的手,示意她忍耐,两姐妹同时下凡,现在菱星却被迫要提前回去,一想到以后的形单影只,不免伤感,依依不舍地道:“回天庭后好好养伤,姐姐很快就回去陪你。” 两姐妹交换了一下眼神后,改由小张太子搀扶,正要离开,莲仙似想到了什么,冷喝一声:“等等!” 所有人都疑惑地看着她,莲仙轻移玉步走到菱星身边,菱星看到她眼里熊熊的怒火,依然无所畏惧,她不信她敢要她的命。 话刚落音,莲仙忽然一掌过去,菱星猝不及防,整个人摔去老远,莲仙一跺足,向菱星方向飞身过去。 小张太子和联星都以为她要取菱星的性命,赶过去阻止,联星护妹心切,甚至动了杀意,白氏郎见状忙纵身而出,拦在了他们面前,出手击退了他们。 莲仙并没有杀菱星,有那么一刻,她是真的想取她性命,可投鼠忌器四字迫使她改变了主意,她击伤她只是想取出她体内的元丹,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毫无东山再起的希望。 菱星倒地的时候,口一张,三颗元丹飞出,莲仙伸掌接住。 乐小倩奇怪道:“怎么会有三颗?” 莲仙只一想,便恍然道:“腿伤醒来后,仙儿便发现体内少了两颗元丹,想必就是这两颗了。” 乐小倩恨然道:“张菱星,你行事真是不留余地啊。” “彼此彼此,若非我是神仙,没了元丹,还有命在?”阴冷地瞪着莲仙,“你想把我这颗据为己有?” 莲仙将之交给了白氏郎,菱星冷笑:“这不是多此一举,到头来他还不是会把它交给你?” “难不成交给你的人,这才是多此一举。”乐小倩拉过李斜阳,不耐烦地道:“赶快把她带走,看着闹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曾经种种 迷雾重重 菱星临走前深深地看了眼白氏郎,只有她自己知道有多舍不得离开他,她费尽心机只是为了留住他,可惜用错了方法,有多少执迷,就有多少不甘心,联星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放心,她这个做姐姐的会全力以赴去完成她们共同的心愿。 对菱星,白氏郎虽然做不到怜爱,但也是有过疼爱的,原以为他们会无风无浪相敬如宾地过一生,却不想人算不如天算,走到了如今这一步,对菱星的失足,自责多过痛恨,在他看来,菱星的偏激皆因他移情别恋所致,其实在得知和莲仙是兄妹后,他有想过收心,只是没想到结果却越陷越深,即使明知莲仙是他的妹妹,他也只想把所有的爱仅给她一人,现在想想,不是菱星要伤害莲仙,而是他将灾祸引到了莲仙身上,他才是这场嫉妒风暴背后的罪魁祸首,这么一想,对菱星的痛恨自然就减轻了很多,一直都很头痛于如何才能让她们和平共处,但这似乎是一件异想天开的事,如今菱星要被送回天庭,白氏郎无疑松了口气,只不过他怎么也想不到,铲掉了菱星这颗炸弹,却还有一颗看不见却异常危险的炸弹埋在身边。 联星不舍菱星,紧抓着她的手不放,乐小倩见状似笑非笑地道:“要是真舍不得她,就陪她一道回去嘛,多简单的事,不用在这上演生离死别的戏码。” 菱星在口舌之利上可是不遑多让,不怒反笑道:“我姐姐现在是白夫人,要陪也该陪在她的相公身边啊。” 乐小倩如她所料黑了脸,心满意足对联星道:“姐姐,你要真舍不得我,就把该了却的尽快了却,然后不就可以早点回来陪我?” 联星冲她目光坚定地点头,三道玄光闪过,小张太子,菱星,李斜阳三人消失不见。 联星许是真伤心,头抵在白氏郎肩头低声啜泣。 莲仙心头漫过一阵酸楚,识趣地转身离去,就在这时,冷焰和沈夜游来了,莲仙脚步不由自主的一顿,不知为什么,即使现在知道和沈夜游之间从未发生过什么,对他的感觉仍难像对别人一样,心平气和,再未看他一眼,径自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沈夜游目光追随着她的身影,终难免晃神和心疼,连来这的目的都给忘了。 “等等。”冷焰叫住莲仙,“夜游有话对你和白公子说。” 在场其他人都自觉地走开了,只剩下白氏郎他们四人,沈夜游一掀衣摆,朝白氏郎跪下,“徒儿不孝,让公子师父伤心了,特来领罪,请您责罚。” 白氏郎赶忙扶他起来,将要说的话趁机向他道个干净,“你只是太过执迷,并非罪大恶极,何罪之有?错的是为师,对你的信任太浅薄,不堪一击,还要请你原谅才是,我早该想到,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沈夜游紧紧握着白氏郎的手,因冰释前嫌喜极而泣。 冷焰对莲仙道:“我代夜游向你说声对不起,这段日子你受苦了。” 莲仙淡然开口:“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仙儿说得对。”白氏郎应和,真诚地看着沈夜游,“希望你我都能放下心中芥蒂,重新做回过去亲密无间的一家人,可好?” 沈夜游连连点头,两师徒相视一笑,芥蒂烟消。 白氏郎走向莲仙,看她依旧愁眉不展,柔声问:“天心姐妹的事你还是没办法让它过去?” 冷焰看了眼沈夜游,拉着他悄悄退下。 莲仙一语道出心中疙瘩,“她们是因仙儿而死,仙儿真的放不下。” “不。”听她一说,重如千斤的自责又浮上白氏郎心头,“不关你的事,源头都在于我,如果不是我一直都对你旧情难忘,菱星也不至于这么疯狂,你要怪就怪我吧,别把所有的责难都压在自己肩上。” 莲仙见引得他不开心,转移了话题:“现在尘埃落定,仙儿也该回家了。” 想到即将一家团聚,苍白的容颜才有了一丝血色,一丝喜色。 白氏郎很想问问她一家团聚后有没有想过认祖归宗,不过在这个时候提及无疑会让她好不容易晴朗的心情又陷入阴沉,考虑到这一点,即使非常想知道答案,还是将开口的欲望隐忍了下去,留待何仙姑醒后再说。 菱星上了天庭,径自往她的公主府方向而去,小张太子喝道:“你去哪?先跟我去见婶母。” 菱星知道他们要做什么,顾左右而言他,“我现在身困力乏,等我养足精神再说。” 李斜阳抱臂似笑非笑问:“公主不想见王母,见玉帝可行?” “你……”菱星气得说不出话来,非二选一的话,当然选王母,心想王母那么疼她,往日就算她做再多错事也不舍得责罚她,这么一想也就无所畏惧了,转身往凌霄殿而去。 “不知天高地厚。”小张太子看着她大踏步离去的背影,实在有够生气,他知道她这么嚣张的底气来自何方,可她也不想想,王母就算再疼她,也不能在众人面前明目张胆地包庇她,她这一去虽不至于九死一生,不过一场责罚是在所难免了。 三人进殿时,王母正在上朝,一见菱星,起身离座,迎了过去,看着她花容惨淡的模样,心疼不已:“怎么变了个人似得,哀家都快认不出你了。” 菱星一头扎进她的怀中,撒娇道:“想您想得嘛。” 王母开怀大笑,“听说你下凡去陪玉龙太子了,怎么,舍得回来了?” 小张太子躬身一礼,禀道:“婶母,星儿在凡间胡作非为,不得已将她押送回来,请您严加管教。” 王母不以为意,淡淡扫了眼菱星,薄嗔道:“你在天庭胡闹就算了,怎么在凡间也不改改性子,看你这模样一定吃了不小的亏吧,回宫休息去吧。” 李斜阳见菱星这么轻易就过关了,往后她更得无法无天,随之也就会有更多人受害,不能坐视不管,挺身而出道:“如果只是小打小闹小张太子也不会亲自送公主回来,公主已经任意妄为到目空一切,在凡间的这段日子,一再兴事,居然还犯下杀害无辜百姓的罪行,若不严加惩处,恐难堵悠悠之口。” 在场众仙暗暗佩服李斜阳的勇气,谁不知道王母宠菱星毫无界限,他却要逼得王母非惩罚自己的女儿不可,这分明是挑战天威。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王母有心偏袒也无计可施,冷了脸,愠怒地质问菱星:“天龙将军说的可是真的?” “谁让她们是……”刚开了个头,猛然想到扯出莲仙不要紧,可扯出她就难免会扯出白氏郎,那就不得了,如果王母知道白氏郎和莲仙有过一段情,一定不会轻易放过白氏郎,别看菱星莽撞冲动,关键时候还是懂得顾全大局的,这或许也源自于她对白氏郎是心怀真心的,于是甘愿俯首认罪:“星儿知罪,请母后责罚。” 李斜阳没想到这么顺利,这倒让他有些想不通了,印象中菱星凡事都是只要赢不要输的,难不成经历的多,转性了? “认罪就好。”这为王母从轻发落有个很好的借口,“看在你诚心认错的份上,死罪就免了,现罚你到紫竹林随观音修行,每日为死者诵念心经,以减轻罪孽,你可愿意?” 小张太子觉得这个安排甚好,“星儿戾气太重,如得菩萨一番点化,定能脱胎换骨。” 菱星一想到以后就要过那种清心寡欲索然无味的日子,心里老大的不愿意,可开弓没有回头箭,此时也只能顺从了,拜别王母,由小张太子护送着往紫竹林而去,李斜阳则折回王府。 这一回是真的要离开了,莲仙站在情恋仙小筑门口,望着眼前如画的亭台楼阁,不舍,怅然,无以言表,白氏郎为她建这座小筑花了多少心思一眼就看得出来,可惜她只是个过客,就像她只是白氏郎生命里的过客一样,终没有福气拥有他们。 莲仙一行人与菱星清算的时候,同华上仙当时在画仙殿楼上,居高临下看到有个姑娘确和何仙姑颇为相似,等他们散去,便跟着找来了。 莲仙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警觉地转过身,见是一陌生男子,看穿着不像是家丁,想来是白氏郎亦或其他人的朋友,也就没在意,转身往仙灵居而去。 “姑娘。”同华上仙急急叫住她,莲仙顿住脚步,目光流露出一丝困惑,淡漠地看着对方,等着他的下文。 同华上仙也正看着莲仙,暗暗惊叹,她简直就是个小何仙姑,除了对爱的那个人,对其他人都不假辞色,冷傲得像镀了一层冰霜。 走近一步看,不知为什么,怎么看都找不出那个人的影子,这个人指的何仙姑的至爱吕洞宾,或许他们的女儿只遗传了母亲的容貌,才出落得这样出尘绝世,至于小张太子说莲仙和玉帝相像,不说不觉得,仔细一看,还真的有那么一丁点相似,心念电转,似想起什么,急忙问:“可否请姑娘告知你的生辰八字?” 莲仙心头的困惑像滚雪球越滚越大,许是看出她眼里的警惕,同华上仙迫使自己放松下来,若无其事笑道:“是这样的,我和你娘亲是故交,得知故人女儿在此,特来看看。” 莲仙神色柔和了一些,见对方是长辈,欠身一礼。 同华上仙看着她,不免想起何仙姑,微有些晃神,不敢再直接问那么突兀的话,改用迂回之法,旁敲侧击地问:“听说你娘亲昏迷很多年了,也不知是因何原因所致?” 提起何仙姑,莲仙心就隐隐作痛,她和白氏郎都不甚明白何仙姑为何要借白氏郎的手杀死自己,只是隐隐觉得和莲仙的身世有关,不想他们兄妹相恋,可就算是这样,大可明说,根本不需要采取那么决绝的方式。 同华上仙见莲仙陷入怔忡,不禁再次感叹造物者的神奇,她们母女就连发呆的神情都如出一辙,仿佛生出一种错觉,好像何仙姑就在眼前,身不由己地朝莲仙走去,忽然展臂一把拥住了她。 白氏郎远远走来,看到有个陌生男子抱着莲仙,还以为此人与莲仙有什么亲戚关系,直到看到莲仙愤怒地将之推开,登徒浪子四字窜进脑海,顿时气冲头顶,飞身过去,一亮掌,朝同华上仙打去,同华上仙猝不及防,半空翻了个身,狠狠摔落于地,接连滚了好几下身子才停了下来,可见白氏郎发力之猛。 小张太子正好送完菱星回来,见有人打斗,就降下云头,这才发现倒在地上的是自己的父亲,连忙奔了过去,一边冲白氏郎大吼:“白氏郎,你敢伤我父王!” 白氏郎和莲仙诧异地对视了一眼,齐声问:“他是你父亲?” 小张太子为同华上仙运功疗伤,事毕,目光如利箭一般射向白氏郎,口气冷硬地道:“白氏郎,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枉你我兄弟这么多年,你居然出手这么狠毒!” 白氏郎深感冤枉,“首先,我不知道他是你父亲,你父亲的大名虽然如雷贯耳,可你知道我从没见过他。” 且不论刚才发生什么事,同华上仙毕竟是玉帝的哥哥,不能不有所顾忌,一抱拳,下跪见礼赔罪,“小仙有眼不识泰山,还请上仙恕罪。” “你就是玉龙太子?”同华上仙示意他起身,并未有所怪责,“不知者不为罪。” 小张太子心里一团疑惑,“父王,到底怎么回事?” “误会,一场误会。”同华上仙甚觉尴尬,匆忙掩饰,“为父老眼昏花,认错人了。” 本想掩盖过去,谁知越描越黑。 白氏郎看了看莲仙,她那么像何仙姑,想来同华上仙把她当成了何仙姑,那么问题来了,什么原因让同华上仙一见长得像何仙姑的莲仙就情难自禁地扑过去呢,难道同华上仙和何仙姑之间有些什么微妙的关系? 莲仙的心里也很难平静,她和白氏郎的想法差不多,娘亲和吕洞宾的事她至今还没消化,现在又添了个同华上仙,也不知他在娘亲心中占有什么分量,不禁深深地为父皇第一情深心疼。 小张太子晚来一会,什么也没看到,自然也就没有那么多篇幅的联想,不过疑惑甚深,“认错人罢了,要不要下那么重得手?” “行了,别喋喋不休了。”关于刚才的事,同华上仙一个字都不想再提了,看情形,是没有办法继续向莲仙打听什么了,将小张太子拽走,“跟为父走,我有话和你说。” 白氏郎和莲仙心事重重对视一眼,皆有话想说却不知如何开口,最后都化作了沉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远去的爱恋 逐渐浮出水面 折腾了几个月,莲仙终于踏上了返乡的路程,回想这几个月的经历,就像做了场梦,酸甜苦辣咸,什么都历经了个遍,莲仙一路都是在回味中度过的,不只是她,随行的几人内心都有不小的感触,每个人都好像被重新塑造了一番,皆有一种恍若隔世之感。 虽然牡丹县距离仙乐皇朝路途甚远,不过他们都是身怀仙法之人,快马加鞭,半天就赶了一半路程,彼时天黑了下来,几个大男人倒还精神奕奕,几个姑娘却又饿又累,不得已在林中歇息一晚。 李斜阳和第一情深负责打猎,很快就一人提着一只野鸡回来了,燃起火堆,架起烤架,不一会儿野鸡香味就飘散开来,乐小倩和梅萤雪馋的直咽口水,一烤熟就迫不及待分食起来。 第一情深出于疼惜,撕了块鸡腿给莲仙,可惜莲仙没有口福,只看了一眼,酸水就喷薄而出,第一情深心疼兼忧心地道:“你这病也是遭罪,也不知何时才能好起来?” 白氏郎闻言匆忙从身上掏出一个药瓶,在莲仙说回仙灵居看看的时候,他去了一趟思过天界,将莲仙的不适告诉了吕洞宾,然后拿来了治疗此症的灵药,结果被同华上仙的事一搅,就给忘了,直到此时才想起来,倒了三粒给莲仙,“快服下,这是调理脾胃的药,我从父亲那拿来的,白天就想给你的,结果因那谁就给忘了。” 欧阳怜好奇地问:“你父亲都没见过莲仙姑娘,也没把脉,就这么开药,你也放心让莲仙姑娘服这个药?” 白氏郎自豪地道:“我父亲是谁你不是不知道吧,就算他没有替仙儿把过脉,不过他的医术已经出神入化,仅听症状也能下药,且绝无差池,不信的话等着瞧好了。” 李斜阳也凑了过来,和白氏郎一样的语气:“如果纯阳祖师爷的医术也值得怀疑,那天下就没有神医了。” 莲仙被他们这么一说不禁对这个素未谋面的父亲产生了深深的好奇和向往,将药丸纳入口中,接过乐小倩递过来的水杯,和水吞了下去,所有人的目光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反应。 一旁的联星看着有如众星捧月的莲仙,嫉妒和失落撕扯着她的心,在天庭,这四个字是属于她的,可在凡间却是例外,所有人似乎都看不到她的存在,将她排除在外,看了看不远处正一个人不亦乐乎啃着鸡腿的梅萤雪,联星竟开始有些羡慕她,至少她比她活的无忧无虑。 “怎么样?”白氏郎紧张地问莲仙,李斜阳接话:“公子你也太心急了,没就算神药也没那么快见效的。” 第一情深提议:“明天拿个鸡腿试一下就知道了。” 众人附和:“有道理,就这么办。” 折腾了一番,众人也都累了,乐小倩拉着李斜阳,欧阳怜拉着第一情深,各找了一株大树偎靠着休息,眼见白氏郎身子挪向莲仙,联星不能不出手了,上前一把挽住白氏郎的胳膊,娇声道:“你看大家都成双成对的,我也想借太子哥哥的肩膀靠一靠,不知可不可以?” 白氏郎根本没有办法拒绝,忧郁地看了眼莲仙,莲仙垂下忧伤重重的双眸,故作不介意地笑着走开了,然后纵身一跃,在足有腰粗的树干上斜躺了下来,闭起了秀目。 白氏郎就选在莲仙对面坐了下去,那个地方刚好能将莲仙的睡容一览无遗,联星也是坐下来才发现白氏郎的别有用心,想拉他走重新选块地又太露痕迹,只能哑然隐忍,她守在他的身边,却感觉守着一具空壳,他的心和魂都飞去了对面,三五分钟过去,无法再忍耐下去,决定以说话来分散他的注意力,“听表哥说,星儿被发配到紫竹林随菩萨修行去了,也不知现在怎么样了?” 白氏郎的注意力根本未受影响,眼皮都未动,依旧斜斜地凝视着树上,漫不经心地道:“菩萨怎么也不会亏待她,你的担心多虑了。” 联星紧着问:“等我们回了天庭,你会把她接回到你的身边么?” 白氏郎闻言心情大受影响,菱星乖张暴戾,有她在身边就休想安生,白氏郎还想多过一段安生日子呢,不过想归想,嘴上是不能这么说的,婉转地道:“菱星被宠坏了,性子太过娇蛮,跟着菩萨多修行一段日子对她没有坏处,你别太心疼她了,爱之适以害之,等有一天她脱胎换骨,你就会明白我今日说的话了。” 白氏郎自认说得在情在理,联星却听不进去,她对白氏郎的信任已经降到谷底,即使白氏郎真心为她们姐妹好,她也不会再轻易相信,只会往坏处想,觉得谈话没有必要继续下去,沉默下去。 白氏郎还以为她接受了自己的说法,又继续出神地往树上看去。 联星觉得无比悲哀,她虽然得到了她想要的名分,可也得到了她不想要的遗恨,莲仙看似什么也没得到,可她得到一个人眼里心里所有的惦念,这比得到了全世界还来得弥足珍贵,相比较起来,名分显得黯然失色得多。 白氏郎想闭目小憩一会却不敢合眼,看莲仙沉静的神色想必是睡着了,他担心她会从树上掉下来,他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留意着,以备随时冲过去接住她,事实上他多虑了,莲仙根本没有睡着,只不过她沉得住气,即使没睡着也不会像他人一样辗转反侧,辗转反侧大多是心烦时候的表现,明天就要一家团聚了,此刻满脑海想的都是开心的事,又怎么会心烦呢,反倒不由自主得弯起嘴角笑了。 这一细微举动也没能逃过白氏郎的眼睛,他还以为她做梦呢,暗暗猜测她梦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是不是和自己有关。 另一边,乐小倩枕着李斜阳的双腿睡着了,李斜阳一边轻抚着她的秀发,一边眉头紧锁地看看白氏郎,又看看莲仙,如此反复多次,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第一情深更是愁眉苦脸,欧阳怜和梅萤雪有样学样,一起拿他的双腿当枕头,现在他已经动弹不得。 不知何时,夜幕缓缓开启,天际露出鱼肚白,不远的村庄里传来鸡鸣声,莲仙匆忙坐起身,白氏郎也跟着起身,看着莲仙稳稳的落在地面,这才感到一丝疲乏袭来,捏了捏眉心。 众人又继续启程,路上遇到了找来的莲女,问及为何延迟这么久才启程回来,莲仙简单地讲述了一下事情经过,莲女未有多问,按原路返回。 日上三竿的时候,几人赶到了仙乐皇朝,不等喘口气,直奔寒冰洞,一人服下一颗避寒珠,蜂拥进了洞。 “父皇,娘亲,仙儿回来了。”莲仙三步并做两步扑到水晶棺上,泪如决堤。 “好漂亮啊。”梅萤雪打量着洞内的陈设,发出惊叹声,憨憨地对欧阳怜道:“我们以后一直住这里好不好?” 欧阳怜简直要气炸,竖起食指示意她住嘴。 白氏郎揉了揉莲仙的肩,莲仙会意,退后几步,白氏郎和李斜阳将棺盖搬开,所有人都围在水晶棺旁,莲仙亮出两颗留魂珠,留魂珠发出耀眼的光芒自第一情深和何仙姑额头闪进了体内,玄光一闪,两人头发上身上的晶霜尽退,就差睁开眼睛了。 莲仙屏住呼吸望眼欲穿地等待,可是一分钟过去,两分钟过去,第一情深和何仙姑依旧没有睁开眼睛的迹象,莲仙的心开始下沉,扶着水晶棺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 白氏郎握住她的手,似乎想把所有的力量都传给她,“仙儿,别灰心,再等等,他们昏迷了这么多年,总要有个过渡的时间,相信我,他们一定会醒来。” 莲仙本有些头晕脚软,有了他的安慰后身体里像注入了一道暖流,所有的恐惧都被清除,无比坚定地冲他点了点头。 白氏郎和莲仙同时闭目,齐心对着棺内的两个人祈求,乐小倩欧阳怜等群起效之,也不知是何仙姑他们到了醒过来的时间,还是白氏郎和莲仙他们的念力起了效果,一刻钟过去,第一情深紧闭的嘴唇忽然微微张开了一点,与此同时,何仙姑放在腹间的手指也动了动,然后便见他们缓缓睁开了眼睛。 “父皇,娘亲!”莲仙欣喜喊道,许是太过激动,展臂一把拥住了白氏郎,“装心哥哥,谢谢你的吉言!” 联星像太阳一样徐徐升起的笑容又像日落西山一样快速消失,她本来还挺为莲仙高兴的,因为莲仙一家团聚后,白氏郎就可以放心离开,可现在却高兴不起来,她忽然觉得他们的故事很难有结束的那天,不舍又怎么会有结束? 何仙姑和第一情深睁着双迷茫的眼睛看了看四周,看着头得过去,可您冒这么大的风险下凡就只为看一个普通朋友,这有点说不过去吧?” 同华上仙真后悔让小张太子掺和进来,早知如此,就算再困难也应该自行解决。 “您怎么不说话了?”小张太子心沉到深渊,“您别以为我不知道,您和母后表面相敬如宾,暗地却水火不容,是不是就因为您见异思迁?” “你知道什么?”同华上仙难得的对儿子大发雷霆,转瞬又转为哀伤,低着头神色郁郁地走开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即使历尽千般苦 还是希冀回到来时路 白氏郎轻车熟路来到桃源谷,当年和莲仙相识相恋的地方,风景依旧,人事全非,值得庆幸的是,他们至今还守在一起,虽然是以另一种身份。 往事像清风一样拂面而来,心柔软如盛放的花海,沿着两人曾经走过的路再走一遍,好像又回到当初柔情蜜意的日子,停下脚步,闭目,试图将自己带回到那个时候,即使历尽千般苦,依然希冀回到来时路。 忽然有一双纤细的手蒙在了他的眼睛上,白氏郎心头一酥,轻柔地握住来人的手,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 “仙儿,你还和从前一样……” 转身,待看清面前姑娘,“童心未泯”四个字生生地卡在了喉咙里,他早该想到的,莲仙怎么还会和从前一样,和他玩这种只有恋人之间才会玩的游戏,他还没有了悟,很多事回不去,很多事早已过去。 联星同样在恨自己的糊涂,她见他一个人往这里而来,就应该想到,他是来悼念他曾经的爱情的,此时到他身边无疑是自找羞辱,她真想掉头而去,只有这样才能让白氏郎感受到她的伤心,或许这样他才会重视她一些,一直伪装坚强只会让白氏郎觉得她的大度没有底线,觉得伤害她无关紧要,就在她准备付诸行动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瞥到一抹身影,那抹身影就立在白氏郎身后不远处目光凄迷地看着自己的方向。 莲仙料想白氏郎会来桃源谷看看,也就管不住自己跟了来,联星的在场像一记闷棍敲在她的头,娘亲但凡能做到的,一定答应你。” 莲仙也注视着她,眼里闪着期待的光,“今天就住在宫里,不要搬回邀月宫好不好?仙儿真的很想体验一下普通人家一家三口在一起的感觉,就两天的时间,求您了。” 何仙姑觉得她话里有话,不解地看着她,“仙儿,你……” 话未说完,门外响起白氏郎的声音:“晚辈白氏郎求见。” 白氏郎进门,没想到莲仙也在,目光一亮,想起她在桃林里的哀伤模样,泛起心疼,竟把来此的目的给忘了。 何仙姑看着这对痴儿怨女,暗暗叹息,有心成全他们,却心有余力不足,暗地猜测白氏郎的来意,一定是就当年的事询问个说法,她还真得想个合理的解释才行。 白氏郎回过神,就要就莲仙是不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一事请何仙姑给个确实答案,他倒也没怀疑李斜阳作假,只是觉得问明何仙姑心里才踏实,毕竟这事何仙姑再清楚不过,可没等开口,莲仙忽然起身,挡在何仙姑面前,轻轻地冲他摇了摇头,莲仙已经说了要和何仙姑第一情深体验一下寻常一家三口的日子,如果他此时挑明她的身世,那莲仙就再也不能如愿了。 其实莲仙一进门就想问白氏郎想问的那件事,怕一旦开口,场面就由不得控制是一方面,关键还是因为她觉得答案是肯定的,从小到大,莲仙不止一次在何仙姑休息的时候听到她的嘴里喊着吕洞宾的名字,莲仙曾追问过这个人是谁,可每每提起,何仙姑都变得异常哀伤,当时莲仙就觉得这个人对娘亲的意义非凡,加上何仙姑对第一情深的冷淡,她不能不相信李斜阳所说的一切,所以她选择了暂时不问,只求安静地过完这两天,如果过完这两天娘亲选择离开,至少第一情深的心里好过些。 白氏郎和莲仙心意相通,又怎么会猜不到她心里所想,他揣着的一肚子的话在她哀求的眼神面前跑了个无影无踪,怔在原地,半天不知还能说些什么。 何仙姑见他根本没有提当年那件事的意思,求之不得,顾左右而言他:“仙儿,也不知你父皇在忙些什么,我们去看看他吧。” 莲仙喜出望外,往日里从来都是第一情深每天眼巴巴地盼着能见何仙姑一面,何仙姑何曾这么主动过,虽然有些疑惑何仙姑为何突然之间转了性子,不过这总归是件好事,雀跃如小鸟回林般:“父皇若知道您主动提出去看他,一定开心坏了。” 何仙姑心里只有苦笑,她提出去看第一情深只是为了躲避白氏郎,并未怀有其他心思,她也不敢怀有其他心思,第一情深对她的好她通通知道,却无以为报,在她心里藏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这个秘密折磨了她很多年,一直让她郁郁寡欢,不是她不想接受第一情深,而是觉得自己配不上他。 “你们去吧,我就先告辞了。”白氏郎识趣地道,深深看了眼莲仙,才似愿非愿地转身离去。 莲仙目送他的背影直至消失,才挽着何仙姑往朝堂走去。 第一情深刚应酬完那些闻讯前来贺喜的大臣,便欲出门去找何仙姑母女,不知为何,忽然眼前一黑,踉跄倒退一步,差点晕了过去,身旁的宫人赶忙扶住他,惊骇地问:“皇上,您没事吧?不如宣太医来给您瞧瞧?” 第一情深一手撑额一手连连摆手,阻止道:“不用了,许是刚刚清醒有些劳累所致,休息一会就好。” 宫人扶他到御座上休息,第一情深想起一事,正色吩咐:“你记着,刚才的事一个字也不准向皇后以及公主提起,否则摘了你的脑袋,听清楚没有?” 宫人唯唯诺诺点头,说曹操曹操就到,莲仙还没进门,已经出声唤起了父皇。 第一情深精神一震,身体的不适似乎跑去了九霄云外,无影无踪,匆忙离座,迎了过去。 莲仙正要行礼,第一情深已经抢先一步将她扶起,热泪盈眶地看着她,“父皇没想到还能再看到朕的仙儿,真好,真好!” “除了仙儿,还有一个人也来看您了呢。” 第一情深心弦一动,目光快速转向门外,一个人影进入视线,可不正是他魂牵梦绕的皇后何仙姑么,正吃惊得手足无措的时候,何仙姑已经站到了面前。 两人像个木桩似得站着一动不动,谁也不知道怎么先开口,算起来两人做夫妻也将近一百年,却还像刚认识那般拘谨,这时候就需要莲仙来活跃气氛了,“父皇,此番可是娘亲主动提出要来看你的。” 第一情深目光像黑暗中遇到了曙光,攸地放亮,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还是满心欢喜。 何仙姑不想给他希望,如果点燃了他内心的期望而她又给不了他想要的,届时只会增加他的痛苦,神色冷下去,淡淡地道:“看到你挺好的我就放心了,我先走了。” “娘亲!”莲仙拦住她,哀怜地看着她,“您答应过仙儿什么,您忘了?就两天的时间,您都如此吝啬么?” 何仙姑几乎就要放弃挣扎了,终还是冷冷地道:“我记得我什么都没答应过你。” 说完,决然往门外走去。 莲仙一急,心口一疼,猝然朝第一情深怀里倒去。 “仙儿!”第一情深摇撼着莲仙的身子,着急地喊,何仙姑又匆匆回来,给莲仙输仙法,折腾了半天,莲仙才醒转过来,醒过来的她只觉万念俱灰,闭着眼睛一句话也不说,何仙姑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只好妥协道:“别伤心了,娘亲答应你,什么都答应你,可好?” 莲仙这才睁开眼睛,含着泪将何仙姑的手与她和第一情深的手紧紧叠在一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情缘难修 可遇不可求 莲仙走中间,一手挽一个,三人走过落英缤纷的桃林,碧水东流的溪涧,青山绿水间到处留下他们的足迹,莲仙在他们心旷神怡感叹风景如画的时候,试图走开让他们过两人世界,可没走两步,就被何仙姑发现意图,给拽了回来,没办法,只好继续煞风景地留在他们身边。 第一情深知道莲仙的好意,莲仙也不是一次两次做他和何仙姑之间的和事佬了,可何仙姑从来都没有接受过,现在他也不敢抱有多大希望,眼前的相守虽然短暂,不过他已经感到很满足了。 开心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天即将黑下来,何仙姑提出回去,莲仙一想到他们回到皇宫就各奔东西,为了让何仙姑多陪陪第一情深,说什么也要在桃林里过夜,知女莫若母,何仙姑怎么会猜不到她的想法,有心拒绝又恐激她犯病,最后才勉为其难答应下来。 第一情深知道因为自己造成了何仙姑的困扰,想让莲仙放弃撮合他们之间的想法,可终究还是舍不得将这句话说出口,心头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和她们母女相守的时间已经不多,倒不是他知道何仙姑有机会回到吕洞宾身边,而是他察觉出自己身体出了问题,虽然留魂珠让他清醒了过来,可他怕这只是回光返照,这一天下来,身体力行之间总有一种轻飘飘如踩云端的虚弱感,好像随时会突然倒下去,再也醒不过来,思及此,现在的每一分一秒对他而言都显得弥足珍贵,他做不到放手,于是只能默默接受莲仙的好意。 莲仙呢,借口困了,靠到一颗桃树上假寐,双耳却没闲着,屏息留意两人之间的动静。 何仙姑一个人走到五六米远的溪边,神情淡漠地看着落花流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一情深则在莲仙身边坐了下来,怔怔看着对面的身影发呆,莲仙颇有些恨其不争,睁开眼,一边推着他一边压低声音道:“仙儿不用您陪,您快去陪娘亲。” “你娘亲喜欢安静。”虽然只是假夫妻,不过第一情深对何仙姑的心思脾性都了如指掌,他一直都知道她的心里有个爱而不得的人,她的安静是因为想念,走不进她的世界,只能走到她的身后,做一个不求回报的守望者,“能在身后这样静静看着她也挺好的。” “可是……”话未说完,第一情深竖起食指示意莲仙不要再说下去,有些感伤地道:“你要说的父皇都明白,可有些事不是努力就能够实现的,尤其是爱情这种东西。” “仙儿相信您说的,可请您为了仙儿也为了您自己再试一次,说不定娘亲早就被您感动了,就差您的正式表白了,别看娘亲那么冷漠,脸皮也很薄的,您总得给她一个台阶下嘛。” 莲仙承认自己有些自私,她不希望这个家分崩离析,这么多年她做梦都希望这个家像普通人家一样其乐融融,充满欢声笑语,可越长大越明白这个希望微乎其微,可她从没有放弃过,一有机会就找名目请何仙姑出邀月宫和他们父女一聚,虽然不能改善他们之间的关系,可至少宽慰了第一情深孤寂的心,她相信第一情深的付出何仙姑是有感觉的,只是何仙姑先入为主,认定了吕洞宾,就像她认定了第一情深这个父亲一样,如果第一情深努力过一次仍没有办法扭转何仙姑的心意,那么莲仙只能说服自己放弃,将白牡丹同意何仙姑进门的消息告诉何仙姑,成全娘亲的一片痴心。 第一情深看着莲仙哀求的眼神,明知没有希望,可为了不让她失望,终还是选择了听她的,起身,理了理衣摆,朝何仙姑走去,莲仙睁大了秀目充满希冀地看着他们,在莲仙身后不远,还有另一位姑娘,同样痴痴地看着第一情深和何仙姑方向,只不过她的眼神里还有一丝凄迷,这个姑娘就是莲女,晌午她本来也有进寒冰洞的,不过在看到第一情深和何仙姑醒来后就悄悄走了,他们一家团聚她只是多余的一个,本来打算趁夜深人静再去向他们询问她一直以来都想知道的答案,谁知道他们这么晚还没回宫,还舍不得分开,所以跟过来看看。 无独有偶,同华上仙也出现在了偷窥者的行列,他服了粒“隐身丹”,从何仙姑他们出宫就小心地尾随在后,他知道了第一情深是何仙姑现在的丈夫,看得出来,第一情深非常疼爱妻女,虽然不明白何仙姑为何弃吕洞宾下嫁这个男子,不过看到她找到一个好归宿还是替她感到开心,同样的,也有些揪心的失落。 且说第一情深在何仙姑身边站定,何仙姑有些别扭,转身欲去陪莲仙,第一情深就知道是这个结果,她总是在躲避他,像躲避一场瘟疫,第一情深早就已经习惯,不想叫她为难,可又不想让莲仙失望,终还是拦住了她,语气带着恳求:“就当是为了仙儿,别走。” 何仙姑看向莲仙,如水月色的映照下,莲仙正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们,想起答应她的话,何仙姑的脚步又收了回来。 “我不是想借仙儿绑架你。”第一情深急忙道明,“我只是觉得她为了救醒我们一定吃了好多苦,我希望她从此开心幸福,前提是我们开心幸福。” 何仙姑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第一情深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没话找话,感叹兼忧虑地道:“小倩现在都有了一个好归宿了,我们仙儿的归宿也不知在哪里?” 有了开头,何仙姑也打开了话匣子,不过却避重就轻:“小倩喜欢何人?” “你见过的,就是说有话和你商谈的那位公子,叫李斜阳的,小倩晌午带他来见过我,论相貌,听谈吐,这位公子可是上乘的佳婿。”顿了顿,语气低沉了下去:“白氏郎也不差,可谓人中才俊,可惜……” 何仙姑伸手接住了一片花瓣,然后紧紧地握在了手心里,叹了口气,“情缘难修,可遇不可求。” “难修情缘,如上青天。”第一情深凝视着她,有感而发,接了一句。 何仙姑心弦一颤,她当然听得出他的话外之音,却只能装聋作哑,故作无动于衷。 第一情深陷入感伤,有些一发不可收拾:“不知道在我的有生之年能不能看到仙儿成婚生子?做了父皇,不禁又想做皇祖父了,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这个福气。” 何仙姑百味杂陈地看着他,不知道他的感伤从何而来,倒是真切体会出了他对莲仙的父爱,这让她一直冰封起来的心有些融化,宽慰地道:“你如今大难不死,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别说皇祖父,就是太皇祖父你也可以等到那一天的。” 两人迎面而立,第一情深脸上泛起一个柔情的笑,可放在身后的手却攥得死紧,不知为何,他的心在那一刻疼得特别厉害,要不是他拼命隐忍,只怕会疼得叫出声来。 “你很热么?”何仙姑看着他一头的汗珠问。 第一情深松了绞得生疼的双手,虚弱地摇了摇头。 何仙姑递给他一方手帕,第一情深拿在手里轻轻摩擦,居然有些不舍得用,爱一个人就会珍视她所有的东西。 何仙姑见他没有动静,将手帕拿回来,轻轻地给他擦拭起来。 她的脸颊近在咫尺,一股兰花的胭脂香透进鼻腔,第一情深不由得心神一漾,忽一展双臂,将何仙姑紧紧拥进怀里。 在场所有人心都扑通一跳,莲仙无疑是最欢喜的,她以为他们之间的关系有了突破,才会有这场深情的拥抱,事实上这只是她的一厢情愿。 何仙姑怕的就是引起第一情深的误会,让他心生希望,所以一直以来都冷脸对待,避免与他有任何肢体接触,刚才也是见他似有不适,怎么也无法视而不见,忍不住关心他,谁知他真的误会了,随即又将冷若冰霜的面具戴起来,冲他喝道:“松手!” “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时日无多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第一情深只想抓住这最后的一点时间填补一点心头的遗憾。 如果何仙姑知道这一切,或许结局就会改写,可惜她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她觉得他们以后的时间还长,就算两人真的要发展下去也不应该这么突兀,仓促,世事就是这样,当你没有抓住机会,留下的便是一生的遗憾。 一把推开第一情深,愠怒地道:“别这样。” 莲女对此并没感到多少惊讶,何仙姑的性格她了解,既然何仙姑喜欢吕洞宾就不会接纳第一情深,同华上仙则相反,白天他还以为何仙姑夫妻和睦,看来有些事不像他想像的那么简单。 莲仙远远地看见气氛不对,跑了过去,拉了拉何仙姑衣袖,紧张地问:“娘亲,您生气了?” 何仙姑摇头,转身走开,莲仙欲追过去,被第一情深拉住,“别逼你娘亲了,她已经够苦了。” 莲仙心疼地问:“那您的苦呢?” “有你心疼,就够了。”第一情深慈爱地看着她,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地道:“如果你真的心疼父皇,就答应父皇,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好好的活着,照顾好你娘亲,父皇就没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了。” 莲仙总觉得他的话有些非同寻常,像临别遗言,不安地问:“父皇,您……” “没什么,很晚了,去睡吧。”第一情深打断莲仙的话,拥着她的肩回到之前的桃树下,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像小时候那样轻拍着她的背哄她入睡,回想起往日种种,不知不觉泪流满面。 莲仙怎么可能睡得着,仰起脸,就看到流泪的第一情深,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失声问:“父皇,您不会欲行短见吧?” “怎么这么问?”第一情深匪夷所思地看着她,长吁短叹地道:“好不容易才起死回生,珍惜现在的时光还来不及,又怎么会那么傻想不开呢?” “可是之前的事您怎么说?娘亲刚走您就随她去了,您可知道仙儿有多难过。”莲仙并不知道第一情深是为了救她将自己的寿命全都划给了她才仙逝的,伯邑考也不可能告诉她真相,所以她以为第一情深是为了殉情才走的,她不允许这样的事再一次发生,抱着第一情深胳膊,恳切地道:“仙儿知道娘亲伤了您的心,可是您还有我,无论娘亲如何选择,仙儿都不会离开您的身边,永远不会,所以请您善待自己,不要让仙儿痛苦一生。” 轮到第一情深觉得她话里有话了,心攸地一沉,“你娘亲要离开?” 莲仙噎住,事情还没定论,不想让他这么快就开始失落伤心,若无其事地道:“没有,仙儿只是随便一说,如果,仙儿说的是如果。” 第一情深含笑点头,内心却逐渐陷入荒凉,有些明白莲仙为什么要拼命拖着何仙姑陪他了,他向乐小倩询问过白氏郎的现状,得知白氏郎已经娶了天庭公主,如此一来,吕洞宾很快就能出思过天界,届时何仙姑一定会选择回到吕洞宾的身边,莲仙怕他难过伤心,所以趁何仙姑还在的时候让她多陪陪他,一定是这样,莲仙在何仙姑和他之间选择了他,虽然这让他无比感动,可他怎么忍心让她们母女分离,他想,或许自己即将离开人世是天意,这样莲仙就不用面对这个痛苦的抉择了,可和她们母女在一起这么多年,一想到即将离开她们,心如刀割实不足以形容此刻悲凉的心境。 莲仙不停为第一情深拭泪,可他的泪仍源源不绝地涌出,除了陪在他身边,莲仙真的想不出该怎么安慰他了。 莲女看到何仙姑又让第一情深伤心了,拳头不由得握紧,真想冲过去骂醒何仙姑,不过不用她冲过去,何仙姑早已发现了她的踪迹,在她不留神的时候,走到了她的身后,淡淡开口:“妹妹,这么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莲女吓了一跳,匆忙回头,稳了稳神才不自在地冲何仙姑笑了一笑,“我很好,恭喜姐姐起死回生。” “天山那么远,你这么快就得到消息了?” “不,最近我一直都呆在皇朝。”莲女心不在焉回了句,趁机道:“姐姐,我有话要问你。” “你说。” 莲女直接点入主题:“仙儿到底是你和谁的女儿?” 同华上仙仗着服了隐身丹,走到了两人身后不远,闻言心跳停了一拍,沉着呼吸等着何仙姑的答案。 何仙姑对这个问题深感厌烦,却又不能表现出来,看了眼第一情深和莲仙方向,面无表情地道:“你看他们父女感情如此之深,仙儿不是他的女儿还能是谁的女儿?” “可是我听李斜阳说仙儿是吕洞宾的女儿,李斜阳是吕洞宾的义子,如非吕洞宾亲口所说,他应该不敢拿这种事开玩笑吧?” 何仙姑耐心解释:“个中原因有些复杂,皆因白氏郎和仙儿相恋开始,你也知道,他们是很难有结果的,所以吕洞宾和李斜阳就想出了这么一条计策,有了那层兄妹关系,白氏郎和仙儿不能不分开,这就是真相,如果你不信,可以去找李斜阳问个清楚。” 我会的。莲女在心中暗想,只是她并不知道,李斜阳和何仙姑早已连成一气,他们的目的一致,要说的话自然也是一致的。 “姐姐,既然你和他都有了仙儿,为什么不能对他好一些?他真的很爱你的。”这句话本不适合她说的,可终于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语气起落间异常羡慕。 何仙姑闻言,神色沉重地看着她,“你,还是放不下他?” 莲女不答,只是意味深长地道:“姐姐,世事是不能两全其美的,我知道你一直期盼的是那种两情相悦的爱,可是既然你选择了现在这条路,就应该把过去忘记,好好善待你身边的这个人,在我看来,他一点也不比他差。” 说完,垂下一片灰寂的双眸,移步走开。 何仙姑怅然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心头犹如打翻了五味瓶,百味杂陈,想要的得不到,不想要的却是别人求而不得的,忧伤,痴妄,为何生活总是这样?这样的不可理喻。 同华上仙听了这么久,听出了个大概,整理一下得出一个结论:有情总被无情伤。 不是不回头,只是回头,也是一无所有,倒不如执着,或许能拼出个结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藕断丝连 长恨绵绵 天亮以后,莲仙三人继续漫无目的地穿梭于青山绿水间,不过显然不如昨天兴致盎然,齐皆有些心事重重。 第一情深行走间越来越感到力不从心,可为了不扫兴,一直都在苦苦伪装,直到走到一处山脚下的时候,抬脚跨上一块凸起的石头,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晕,脚步一滑,亏得身旁的莲仙及时扶住他,才没有摔倒在地。 “娘亲!”莲仙急急呼喊走在前头的何仙姑,何仙姑闻声回头,飞身回来,看着第一情深有些惨白的脸色,扶他就地坐下,关切地问:“你哪里不舒服?” 第一情深不想引起慌乱,不动声色地道:“没什么,可能是昨天没有休息好。” 何仙姑欲替他把脉,第一情深怕她把出个绝症来,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拒绝道:“不用了,我真的没事。” 莲仙抿唇一笑,趁机道:“如果娘亲多关心一些父皇,父皇就是再不舒服也会不药而愈的。” “别贫嘴,扶你父皇回去。”何仙姑白了眼莲仙,抽回了自己的手,改扶着第一情深。 莲仙心念一闪,“照顾丈夫是妻子的责任,娘亲,父皇就交给你了。”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一挥袖,飞身远去,留下何仙姑与第一情深面面相觑。 虽然放心不下第一情深,不过莲仙认为自己的留下真的意义不大,解铃还须系铃人,她这个女儿再好也解不开第一情深的心结,关键还在于何仙姑。 彼时莲仙心头也有一件悬心的事待处理,回来两天了,她也该让天心姐妹入土为安了,她决定将她们葬在她寝宫门前的桃树下,这样好像她们依旧陪在她的身边,并未离开,让宫婢找来一把铁锹,拒绝了宫婢的帮忙,决定亲力亲为,不过想来容易做来难,她那双手生来是拿朱笔的,握起铁锹来显得异常笨拙。 “仙儿,你,在干什么?”白氏郎掐算到莲仙回了寝宫,找了过来,起先还以为莲仙在给桃树松土,心想这种事何须她亲自动手,直到看到放在一旁的骨灰坛,才隐约明白过来。 “我来吧。”拿过莲仙手里的铁锹,不费吹灰之力,就挖出一个不小的坑来,莲仙将天心姐妹的骨灰坛放进去,刚放下,便泪流如注。 白氏郎感同身受,揉了揉她的肩,正要铲土盖上,莲仙忽然抓住他手中的铁锹,然后又缓缓松了手,蹲下身,以自己的手扒过泥土将骨灰坛掩盖起来,白氏郎见状丢下铁锹,陪她一起,事后,拍干净她手上的泥土,柔声问:“好些了么?” 莲仙默不作声,白氏郎把话题往开心的事上引,转移她的注意力,“昨天你们出宫玩得可还开心?” 莲仙神色怏怏地摇头,“娘亲还是一如既往不肯接受父皇,仙儿真的不知该怎么做才能让他们都顺心如意。” 白氏郎伸出食指揉了揉她紧锁的眉心,心疼地道:“别愁眉不展了,顺其自然吧,对了,服下我父亲给你的药后这两天可还有不适之处?” “好多了,吕伯父真是神……”忽然意识到不该那么称呼,话语戛然而止。 白氏郎看出她的心思,宽慰道:“如果实在难以改口,不用勉强自己,我理解的。” 莲仙咬着贝齿,如水微漾的双眸紧盯着他,轻如蚊呐地道:“如果仙儿选择继续留在父皇身边,你也会理解么?” 白氏郎垂下眸,像被风吹起的最后一片树叶那样落寞,良久才郁郁不乐地道:“我理解,你父皇抚育你这么多年,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呢?” “仙儿会认祖归宗,只是无法随你们定居天庭。”莲仙已经想的很清楚了,如果何仙姑执意离开,她只能代替何仙姑一世陪在第一情深身边,虽然吕洞宾给了她生命,可是第一情深给了她他的全部,养父比生父大,高低立下,莲仙没有任何理由离开他,抛弃他,他们是彼此一生一世都割舍不下的牵挂。 “我尊重你的选择。”虽然心痛,失望,却不能勉强,如果莲仙不开心,白氏郎就算时时刻刻能够看到她也一样难以开心,与其如此,不如支持她去做她想做的事,退而求其次,恳求道:“能否答应我,一年上天庭看我一次,不要让我以后的人生一点盼头都没有,好么?” 对此莲仙当然不会拒绝,正要点头,目光一瞥,神情有些僵硬起来,原来联星不知什么时候走了来,就立在白氏郎身后不远,正一脸漠然地看着他们。 “仙儿,你说话啊,难道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你也不肯答应我么?”白氏郎没有发现异常,他的全身心都在莲仙身上,等着她给他一个肯定的答复。 莲仙看着联星不悦的神色,心乱如麻,言不由衷地道:“藕断丝连,长恨绵绵,不如不见。” 白氏郎眼中的光迅速陨落,如坠冰窟,四肢百骸都凉了个透无疑是无上的荣耀,或许正因为这样,才注定了欧阳怜一生的悲剧,如果事情按照设想的那样发展下去的话,欧阳怜现在或许已经是梭合国的皇后,可是欧阳怜父母太过着急,居然给欧阳怜和伯邑考喂食催熟的仙丹,一夕间令他们由十来岁的小孩变成了二十多岁的大人,违反天道,必有天谴,伯邑考落下了腹痛之症,远走他乡,遇上了莲仙,从此结下了难解的缘,为了她,毅然辞去了梭合国帝君之位,禅位给了唯一的弟弟伯邑封,伯邑封在伯邑考离开的那些年里,时常去看望安慰欧阳怜,日久渐生情愫,有意娶她为后,欧阳怜父母倒是满口答应,然欧阳怜抵死不从,最后以自我禁足五十年才让父母收回成命,却因此和父母决裂,背井离乡,直到如今回来。 怀着无比忐忑的心情来到家门口,死咬着唇杵在门外不敢跨进家门一步,守卫正要驱赶二人,其中一个认出欧阳怜来,惊讶地道:“郡主,是您呀,您回来了?” 欧阳怜讪笑着点了点头,惴惴不安地问:“我爹娘呢?他们还有没有生我的气?” 守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低下了头。 欧阳怜不解地问:“怎么了?” “您自己进去看看吧。” 一丝不祥的预感划过欧阳怜心头,拔腿往门里冲去,伯邑考跟着往里跑,欧阳怜逢人便问父母在哪,可家丁们一个个都哑了似得低头不答,急得她就快得了失心疯,经过她的闺阁时,正碰上从里头出来的伯邑封,三人齐皆一愣,伯邑封灰暗的眸子一瞬间放出光彩,喜不自胜地道:“皇兄,怜儿,你们回来了?” 欧阳怜一急,上前揪住他的衣襟连声问:“我爹娘呢,他们在哪,你快告诉我,他们在哪?” 伯邑封的笑容缓缓敛了去,缓之又缓地道:“他们已经……仙逝了。” 欧阳怜如遭雷击,拼命摇头:“不会的,不可能。” “到底怎么回事?”伯邑考在一旁小声问,伯邑封朝半空画了道玄光镜,“你们自己看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知足 就能幸福 第一情深回了寢殿,躺在榻上,前尘过往齐皆涌入脑海,想着想着,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可就算在梦里也不得安宁,莲仙和何仙姑轮番和他玩捉迷藏,让他在梦里也备尝失去的恐惧,也不知睡了多久,才疲惫不堪地醒了过来,睡眼惺忪间,竟见何仙姑就坐在身侧,将手搭在她的手上,闭着眼睛露出一个快慰的微笑,柔声问:“仙姑,你怎么又回来了?” “第一哥哥,是我。”耳畔传来一个久违的声音,第一情深迅速睁开眼睛,这才意识到错把莲女当成了何仙姑,匆忙将手拿开。 莲女心头泛起不小的醋波,幽怨不已,这种情况已经不知道发生过多少次了,很多时候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分明和何仙姑母女还是有分别的,她不懂他为什么总是会将她错认成她们,或许在他眼里,这个世界只有何仙姑和莲仙,根本没有莲女这个人。 第一情深见莲女失神,似有不快,坐起了身,有些不自在地问:“你,什么时候到皇朝的?” “到了很久了。”莲女闷闷地接话。 这时在门外恭候很久的太医进房来,下跪道:“皇上,臣来给您请脉了。” 第一情深示意他起身,又对莲女道:“仙姑在仙儿寢殿,你到那去找她们吧。” “我已经见过姐姐了,我是特意来看你的。”莲女知道他不喜她在身侧,偏不让他如愿。 第一情深有些为难,他不想她知道诊脉结果,以免节外生枝,可赶她走又恐伤了她的心,于是对太医道:“朕并无大碍,你回去吧。” “你脸色这么苍白,还说并无大碍?”莲女白了他一眼,捉住他的手递到太医面前,第一情深挣扎了一下,未能挣脱,只好由她去了,太医恭敬跪下,开始诊脉,诊到最后,眉头越皱越深。 “怎么了?”莲女见太医脸色变得和第一情深一样惨白,额上还冒起了冷汗,有些不安地问。 太医嗫嚅着不敢开口,第一情深心下雪亮,他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结果真的确定下来后还是难免肝肠寸断一番,心灰意冷地挥了挥手道:“退下吧。” “等等。”莲女以仙法定住太医,“把话说清楚再走。” 太医动弹不得,又惊又惧,第一情深怏怏地扫了一眼莲女,无精打采地道:“你为难他做什么?他不是已经告诉你答案了么?” “我不信。”莲女尖锐地喊了一声,“姐姐都好好的,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 “我和仙姑不同,我早已没有了仙骨,这些年间,千年寒冰虽然保住我的躯体不致腐烂,寒气却也因此逐渐渗入进了我的身体里,如果我一直呆在寒冰洞还好,出了那块地,我的五脏六腑便会慢慢溃烂。”第一情深语气很轻很淡,好像说着的是别人的事,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内心有多少不为人知的伤感。 “那还等什么,回寒冰洞!”说着,就拉第一情深起身,第一情深刚站起来,双目一黑,张口就吐了口鲜血,跌坐回了床榻。 “第一哥哥。”莲女紧紧拥着他,泪一道道蜿蜒而下。 “别这样。”第一情深有些尴尬,余光扫了眼背对着他们的太医。 莲女一弹指,解了太医的禁术,太医匆匆告退出门,莲女再也忍不住,紧紧握住第一情深的手,哭成了泪人:“我好不容易盼到你醒了过来,我不会再让你离开,回寒冰洞,我会一世陪在你身边,永远不离开。” “太迟了!”话未落音,第一情深即叹息着打断她的话,“出了那道门,一切已经不可逆转了。” 莲女愣了愣,然后哭得更伤心了,泣不成声。 第一情深拍了拍她的肩,“别难过了,生死自有时,这是天道使然,没有人可以改变的。” 莲女收了哭声,挂着一脸泪珠问他:“你,可有什么心愿未了?告诉我,无论如何我都会替你办到。” 第一情深垂下忧郁的双眸,喃喃自语:“我的心愿这辈子都不可能实现。” 莲女只一瞬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很是伤感,第一情深坐直了身子,正色道:“我只有一个请求,请你守口如瓶,不要将今天发生的事透露给仙姑和仙儿知道,我不希望她们这么早就开始为我伤心。” 莲女目光里隐有期待地问:“除了她们,还有没有什么是你放心不下的?” 第一情深听出了她的话外之音,她对他的情意他一直都了然于心,却没有办法给与任何回应,以前一直躲避,不愿谈及此事,现在人之将死,为了她的以后,不能不面对了,诚恳地道:“你以后的路还很长,没有必要为了一个行将就木的人浪费时间。” “你呢?你何尝不是为了一个没有希望的希望执着了这么多年?”莲女反击回去,心念一闪,话锋斗转:“有件事我想问你,你和我姐姐做夫妻这么多年,有没有注意到她心口长了颗豆粒大小的肉痣?” “这个……好好的怎么想起问这种问题?”第一情深有些面红耳赤起来,磕磕巴巴地道:“我,我没有注意过。” “我不信,你那么喜欢姐姐,怎么会连那么显眼的特征都没注意过呢?”莲女的眼神慢慢犀利起来,仿佛要将第一情深看穿:“除非,除非你没碰过她,你们从来没在一起过,是不是?” 第一情深呆了一呆,像突然被定住了似得没有反应,然后才有些不自然地笑了起来:“你在胡说什么,我们若没在一起过,哪来的仙儿?” “看来你是真爱姐姐,她负了你这么多年,你依旧痴心不变。”莲女一咬牙,拿话诈他:“我已经见过吕洞宾了,他亲口承认仙儿是他的女儿,你觉得他会拿这种事开玩笑么?你到底是被姐姐骗了,还是你心甘情愿替她保守这个秘密?你……” “别再说下去了。”第一情深沉声打断她的话,脱力似得倒在身后的软枕上,“如果你想让我多活两天,就不要再提这些事,好么?” 莲女目光一片复杂地看着他,终是沉默下去,脑海千头万绪,怎么也理不出个头绪。 梭合国。 在伯邑封画的玄光镜里,出现了如下画面:当日欧阳怜决然而去,其母伤心倒地,不久便一病不起,自此缠绵病榻,其母苦苦哀求其父派人去找欧阳怜,但是被欧阳怜父亲暴怒地一口回绝了,声称此生只当没生过这个女儿,欧阳怜母亲眼里的光熄灭下去,没多久便一命呜呼,后来黑白无常上门来拘魂魄,看到欧阳怜父亲在妻子遗体面前肝肠寸断依依不舍的模样,黑无常一时不忍,安慰他时泄露了天机,“你别伤心了,你的女儿欧阳怜如今是我们地府的冥妃,她会照顾你娘子的,她们娘俩不是阴阳相隔,而是即将团聚去了。” 他本是一片好心,不过说话实欠考虑,以致最后弄巧成拙,令欧阳怜父亲跟着赴黄泉而去。 且说欧阳怜父亲听了黑无常的话简直如闻天方夜谭,半天缓不过劲来,不敢置信地问:“你是说我女儿早已经死了,这怎么可能呢?” 虽然依旧不肯原谅欧阳怜,可听说她死了,怎么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是真的,这种事我怎么敢胡诌呢?”黑无常接着报出了欧阳怜的生辰八字,相貌特征,欧阳怜父亲这才相信他说的是真的,妻子女儿一同不在人世这个打击像一座大山似的一下压垮了他,借口要帮妻子换身她生前最喜欢的一件衣服,请黑白无常先出去等候,等他们一出去,便拔出床头宝剑,抹了脖子,黑白无常再进来,房间只有两具冰冷的尸体,并排躺在一起。 看到这里,欧阳怜简直哭得死去活来,耳边一遍遍回响着他父亲死前说的话,“娘子,怜儿,我来陪你们了,等等我。” 伯邑考一边心疼着欧阳怜,一边恨恨地骂黑无常:“该死的东西,改天非把他那长舌头割去不可。” “回地狱。”欧阳怜拖着头重脚轻的身子急急转身。 “好,我们走。”伯邑考连声答应。 “皇兄,带上我。”伯邑封拉住伯邑考,三人一道化作玄光而去。 何仙姑回了趟邀月宫,宫女们早在宫门前等候,一番参拜,恭贺,又在邀月宫里随意走了走,询问了一下近况,出来时天已经黑了,随后披星戴月往长乐宫而去,推开寢殿大门,屋子里黑漆漆的,只有如水的月光从开着的偌大的窗口倾洒进来,将屋子里照亮了些,隐约可见床头有个孤零零的人影坐着,不用说,自然是莲仙无疑,看得出来,她心情不佳,不用猜,也知道她的不开心所为何来,不外有二,父母的感情和她自己的感情,可惜这两件事都被打上了死结,以她们渺小的力量根本无从得解。 何仙姑一挥袖,屋里各个角落燃起了光亮,顷刻间亮如白昼,莲仙一时还适应不了,眯了会眼睛,待睁开,看清来人,强迫自己振作起来,含笑问:“娘亲你来了?父皇呢?” “你父皇说累了,在寢殿休息。” 何仙姑并不知道,在她进门的时候,第一情深也朝长乐宫这边而来,他的时间已经不多,剩余的时间只想与她母女二人度过,怪只怪福气太浅薄,如果何仙姑能够陪在身侧,也就不会觉得长夜漫漫,不用像个孤魂野鬼似的出来溜达了。 老远就朝守门的宫婢做了噤声的手势,他很清楚,有他在,何仙姑就不自在,与其如此,不如留在暗处,哪怕只是远远地看着她们,也已经觉得很满足。 知足,就能幸福,这是他常告诉自己的一句话。 莲仙拉着何仙姑坐下,将自己融进她的怀里,想了一下午,觉得应该和她开诚布公谈一次,“娘亲,请您认真答复仙儿,您到底有没有爱过父皇?哪怕一点点?” 第一情深正步到窗前,闻言心跳停了几拍才缓过来,答案不用何仙姑说他也能猜到,不过还是屏息听下去。 何仙姑沉默了一瞬,才悠悠开口:“你想听真话么?真话可能有些残忍。” 莲仙心一沉,她想她已经知道答案了,顿时觉得何仙姑没有再说下去的必要,不过被好奇心驱使的莲仙实在又想听听何仙姑到底想说什么,于是深吸了口气,故作平静地道:“没有关系,您肯实话实说,再好不过,仙儿最怕的是您像以前一样躲躲闪闪,避而不谈。” 有些事压在何仙姑心里太久,逐年累月的叠加实有些消化不下,也是时候往外卸去一点,不过倾听者虽然是自己的女儿,可为免滋生事端,言辞之间还是有所保留,“在遇到你父皇之前,娘亲曾有过一段恋情,可惜没有结果,但是心付出了是很难收回来的,你也经历过这种事,应该明白我的感受,至于对你父皇的感觉,虽离爱还差那么一点,不过敬仰,感激之情确是毋庸置疑的,没有他,我们母女俩或许早就不再人世了。” 第一情深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一世的深情换来她一世的感激,虽不免失落,却也觉得值得,他已经不抱希望,莲仙却仍想为他争取,因为莲仙陪伴了他那么多年,比何仙姑清楚他到底付出了多少,“感激之情就没有机会衍生为爱情么?您和父皇一直分居两地,当然会觉得相处起来充满隔阂了,或许您在皇朝住个一年半载这种隔阂就消失了也未可知,娘亲,父皇真的是这个世上绝无仅有的好男子,他可以为您殉情,您就不能给他一次机会么?” 何仙姑闭目,眉头深锁,内心似承受着极大的煎熬,就她和第一情深的事想到了伯邑考,反问道:“仙儿,你的身边也不乏爱你的男子,你可有想过放下白氏郎去接受他人?” 莲仙顿时哑口无言,是啊,她自己都做不到,又有什么资格勉强何仙姑呢?看来让何仙姑接受第一情深是永远的奢望了,她是不是应该死心,成全她对吕洞宾的一片痴心?要下这个决定无疑是很痛苦的,可想想自己,不能和最爱的人在一起那种遗憾有多深刻,内心就有多不忍,何仙姑不像自己,至少她还有机会,艰难地把话问出口:“娘亲,如果还有可能,你是不是会考虑回到你之前爱的那个人身边?” 第一情深心下一惊,暗想莲仙不会无缘无故这么问的,看来他预料的不错,何仙姑和吕洞宾之间真的出现转机了。 何仙姑似乎察觉到什么,迅疾问:“怎么了?怎么这么问?” 莲仙听她语气都有些变了,看来答案十有八九是肯定的了,内心更加伤感,答非所问:“您先回答仙儿。” 何仙姑脑海闪过很多事情,这些事情无疑都是不快乐的,心像被利器一片一片切割,疼痛异常,就在莲仙和第一情深都以为答案是肯定的时候,从她嘴里缓缓蹦出很轻却十分坚定的两个字:“不会。” “为什么?”莲仙本以为这种可能微乎其微,可它确确实实发生了,这让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里闪烁着一种亮亮的光芒问:“是不是和父皇相处久了,舍不得离开他?” 这个原因也有,却并不单单是这样,个中原因错综复杂,只能挑一些该说的说:“我和你父皇既然已经结为夫妻,这辈子到死都是第一氏家族的人了,我若一走,你父皇这个万民表率颜面何存?还有你皇奶奶,我怎么能让她九泉之下魂魄不安呢?” 莲仙暗暗佩服,何仙姑到底比她深谋远虑,何仙姑能这么为第一情深着想,说明她还是很在乎他的,意识到这一点,莲仙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不过开心过后,又难免有些不安,经历的多了,想法便也多了,“留在父皇身边一辈子,您真的不会觉得遗憾?” 何仙姑心明明很疼,却未表露一分,捏了捏莲仙鼻子,笑斥:“傻瓜,你也说你父皇是世间绝无仅有的好男子,能留在他身边感到荣幸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觉得遗憾呢?” 莲仙信以为真,一想到三人不用分开,快乐占据了脑海,根本无暇去想别的了,第一情深却开心不起来,他听到何仙姑说是为了顾及他的颜面才选择留下来,顿时心如刀割,想到自己半截身子已经入土,要颜面又有何用? 他爱她,非常爱,爱的最大体现是成全。 打定主意,往朝堂走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红尘不聚黄泉聚 许是天意 幽冥殿。 黑白无常见伯邑考和欧阳怜回来了,匆忙迎了过去,欧阳怜挂着一脸泪珠,劈头就问:“我爹娘呢?他们在哪?” “还在地府。”黑无常低头怯怯地道,然后便吩咐鬼差去把他们带来。 伯邑考盛怒地问:“你明知他们是怜儿的父母,为什么不早通知我们?” 黑无常弱弱地辩白:“早通知您也无济于事呀,只是早一天伤心而已。” 伯邑考一把揪住他的耳朵用力往外扯,“是啊,由你自行解决,结果还搭上一条人命,你简直要气死我了你!” 黑无常哀声告饶间,鬼差将欧阳怜父母带了来,欧阳怜迅疾扑了过去,软软跪了下去,“爹,娘,怜儿不孝,回来晚了,是怜儿害了你们,对不起!” “快起来!”欧阳父母一人一边扶起女儿,欧阳康老泪纵横地道:“怜儿,不怪你,如果不是我们把你逼得太狠,也不会弄成今日这步田地,如今好了,红尘不聚黄泉聚,许是天意。” 欧阳氏拭了拭泪,感伤地道:“只有六个时辰了,这份团聚也太短暂了。” 欧阳怜攸地止住悲泣,紧张地问:“什么六个时辰?您二老要去哪里?” 白无常对她躬身一礼,插话道:“启禀娘娘,六个时辰后您的父母就到了时辰要去投胎了。” “不!”欧阳怜失声喊叫起来,返身拉住伯邑考,拼命哀求:“伯考哥哥,你帮帮我,让我爹娘留下来,我求求你了!” 伯邑考垂下眸,不敢看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充满希冀的目光,艰难地道:“怜儿,对不起,我帮不了你,每一个来到这里的人最后的结局都是去投胎,你爹娘也不例外。” 这也是他恨黑无常为什么不早通知他们的原因,虽然早通知就早一点伤心,但既然最后一样无法避免,至少赢得了相聚的时间。 欧阳怜眼里的光像遭到一瓢冷水似得被浇了个透有笑,丝毫不知一道晴天霹雳即将降临到她们头上。 当太监进门让何仙姑接旨的时候,何仙姑和莲仙都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心里直犯嘀咕,有什么话不能直说的,居然用到了下圣旨,看来这道圣旨一定非比寻常,两人心头都不约而同地冒起了强烈的不安。 果不其然。 太监手捧圣旨,微含着些恻隐之心低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与皇后何氏,长久以来异地而居,貌合神离,何氏忝居后位多年,未尽丝毫皇后之责,现决议将之废黜,另择贤能,凤冠与凤印即刻收回,何氏自此不得再入宫门半步,如违圣命,严惩不贷,钦此。” 莲仙每听一个字,便觉得自己的心上多了根锋利的针,等圣旨宣读完,她的心已经变成了马蜂窝,钻心地疼,她不否认何仙姑漠视第一情深,但谁都看得出来,这么多年第一情深仍旧非常爱何仙姑,莲仙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第一情深会在这个时候翻脸算账? “不,这不是父皇的本意,他一定有苦衷的,仙儿这就去请他收回成命,娘亲,您先别走,在这等着仙儿。”说完,一阵风似的奔出殿外。 反观何仙姑,从头至尾,神情都没有出现一丝慌乱,始终保持着平静的姿势跪在那,待圣旨读完,从容起身,“就算要交出凤冠凤印,本宫也应该亲手交到皇上手中。” 说完,施施然步出大殿。 她和莲仙的想法一样,第一情深不会无缘无故这么做的,前天他还对她情难自禁,怎么会转变的这么快?她必得弄清楚事情真相再做决定。 乐小倩一边给梅萤雪剥着龙虾,一边唉声叹气念叨:“怜儿到底什么时候回来,我都快被这个祖宗折磨死了,一会吃这个一会吃那个的,还让不让人活了。” 没有人接话,白氏郎和李斜阳都有各自的心事,对她的抱怨仿若未闻,不过像只奔跑的白兔一样的莲仙从眼前不远的长桥跑过的时候,白氏郎还是第一时间就捕捉到了,遥远的思绪被拉了回来,困惑地道:“仙儿这么急着去哪?” “过去看看。”乐小倩将虾一丢,拎起梅萤雪,往莲仙方向而去,李斜阳跟在身后,白氏郎早已经像离弦的箭般跑到前头去了,再次被遗忘了的联星寒着脸从石凳上站起来,蒙了一层冰霜的眸子剜了一眼白氏郎的背影,这才移步跟了过去。 寢殿院中,第一情深正看着面前的早膳发呆,一桌的美味佳肴,可却提不起一丝胃口,目光随意一瞥,正好看见莲仙往这边跑来,料想她一定会来讨个说法的,对两旁站立的宫女喝了声:“坐下,依计行事。” 宫女听命,一人端起一碗银耳粥,一人以银筷夹着点心争先恐后递到第一情深面前,娇滴滴的声音响起:“皇上,先吃奴婢这个。” “不嘛,先让奴婢喂您喝粥。” 第一情深一改往日的端重,行为极为轻佻,故作享受的左拥右抱,“好,好,一个一个来,不着急。” 莲仙气喘吁吁在三人近前停下,见此情景,脸涨得通红,双目饱含着泪水难堪地看着第一情深,过了一会,见他们依旧我行我素,冷了脸,对那两个宫女厉喝道:“下去!” “仙儿!”第一情深第一次以一种严厉的口吻对莲仙说教,“她们俩以后就是朕的嫔妃你的姨娘了,不得对她们无礼。” 莲仙面如土灰,一个站不稳,往后倒退,被随后而来的白氏郎一把扶住。 这时,乐小倩和李斜阳,何仙姑与莲女等人也一起赶到,齐皆不可思议地看着与往日判若两人的第一情深。 不等他们开口,第一情深先发制人,往日的绵绵柔情收拾得一干二净,再难寻到一丝痕迹,目光没有温度的定格在何仙姑身上,似笑非笑地道:“皇后,不,你已经不是朕的皇后了,何仙姑,你怎么还留在宫里?从前朕让你留下,你怎么都不肯,怎么,现在又舍不得走了?” “第一哥哥,你这又是何苦?”场中大概只有莲女知道第一情深性情大变原因为何。 第一情深怕她说漏嘴,急忙打断她的话:“住嘴,没你的事。” 莲仙昨天好不容易看到一点希望,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个希望幻灭,走近第一情深,拉着他的胳膊恳求道:“父皇,仙儿好不容易盼到你和娘亲起死回生,我们终于又可以像以前一样开心的生活在一起了,请您不要拆散这个家,好不好?” 白氏郎在旁帮衬:“仙儿为了得到救醒你们的留魂珠,吃了太多太多苦,无论发生什么事,请您看在她的份上息事宁人。” 听着莲仙和白氏郎哀怜的乞求,第一情深的心疼得几乎就要爆裂了,伪装好累,可无路可退,吞下所有的心酸,竭力隐去目光里的泪意,抽回了自己的手,“仙儿,不要怪父皇狠心,父皇对你娘亲真的彻底失望了,我本以为经过这次的生死劫难,她会有所改变,可原来无论我做什么,都是一厢情愿,我累了,不想再继续执迷不悟下去了,我是个人,没有办法守着一截没有感情的木头过一辈子,余下的日子我想为自己活一次。” 走近何仙姑,看着她的眼睛,搬出了杀手锏:“我还想生个皇子继承我的皇位呢,你也不想我的江山后继无人吧?” 如他所料,何仙姑在听到这些话的时候脸色陡变,身子不可抑制地颤了颤。 乐小倩忍不住上前道:“怎么会后继无人呢?您不在的这些年,小姐姐可是把朝政打理的井井有条。” 话刚落音,意识到莲仙并非第一情深的女儿,所以不算后继有人,又改口道:“就算您想要皇子,也用不着废后啊,纳一个嫔妃罢了,义母想来也会同意的。” “即无夫妻之实,又何须留那虚无的夫妻名分?朕已经错了一次,这一次自然要选个称心如意的皇后,何仙姑,请你将凤印交出,将凤冠立刻摘下。” “娘亲,不要。”莲仙又去哀求何仙姑,除了哀求,她真的不知该怎么做才能挽回局面,只要他们中还有一个人不放手,那他们的关系就还能够得到延续,她也顾不上细思这样有没有意义了。 何仙姑因第一情深想要皇子的一番话彻底乱了心神,她应该成全他的,可莲仙这关怎么过? 第一情深见仍然激不走何仙姑,横了横心,豁出去了,一把将她拉进怀里,“仙姑既然舍不得离开朕,朕倒可以考虑收回成命,不过朕要皇子之心是不会更改的,仙姑从今日起得每晚留在朕的寝宫侍寝,如何?”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每个人脸上都闪过一丝尴尬。 第一情深怕没有效果,故作鄙夷地看了眼何仙姑腹部,添油加醋又加了几句:“朕只担心你年纪大了,就算夜夜侍寝,也恐难让朕如愿,你一个半老徐娘怎么能跟那些十七八岁娇嫩可人的黄花姑娘比呢?” 莲仙身子一震,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她最敬仰的父亲嘴里说出来的,他现在这个样子陌生的让她不寒而栗,惊恐万状地看着何仙姑的反应。 何仙姑的脸色由青转白,任她再大的定力,也难免被激怒,一把推开第一情深,当众甩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第一情深心如死灰地闭目,暗道,打得好,这一巴掌应该能切断他们之间的关系了。 何仙姑一把从头上扯下那束打造的精致绝伦的凤冠,高举起手就要丟掷于地的时候,忽又顿住了,脑海闪过一幕画面,想起了在她成亲的时候,她的婆婆第一情深的娘亲将这束凤冠交到第一情深手中,让他亲手给她戴上,这么多年,除了就寝和国丧,她一直都只戴这一件首饰,有时宫女建议她换一件,她由始至终都无动于衷,她的心虽然没给他,可自嫁他的那一天起,她还是把自己当成了他的皇后,可惜她做得还不够,她也无法再为他做什么,既然如此,那就放手吧。 “还给你,替它找一个名至实归的主人吧。”说完,将凤冠往第一情深怀里一塞,转身含泪快步而去。 “娘亲,娘……”心头一紧,一抹鲜血从嘴角漫了出来,转身看着第一情深,目光凄怆,绝望,像油尽灯枯,再无一丝光亮。 莲女是真的伤了心,她本就为自己不是第一情深的女儿却享受了他这么多年的父爱而终日于心难安,她本打定主意无论何仙姑是去是留,她都会留在第一情深身边,用自己的一生来偿还,尽孝,可原来他不需要,他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是啊,这不是人之常情么。 “父皇,愿您早得贵子。”太多太多的话都堵在喉咙口,最后蹦出了这一句,不想让人以为她是因为赌气才说的,又加了一句,“仙儿是发自肺腑的,仙儿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些年您的孤苦,唯愿您今后幸福。” 说完,深深一揖,魂不附体地步下台阶而去。 白氏郎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她的家事他帮不上忙,可如果她支撑不住,至少他能随时奉上自己的肩膀。 联星看着白氏郎旁若无人地从她面前走过,连余光都不给她留一个,袖中的玉手暗暗拧成了拳头,她不禁想问,她在他眼里算什么?一个毫无存在感的跟班?她有一种预感,再这样下去,她迟早会被逼疯。 第一情深知道这一闹彻底将身边最重要的两个亲人都赶走了,痛彻心扉,却不敢表露,若无其事地挥挥手对仍傻站着的其他人道声“都散了吧”,然后三步并做两步奔进寢殿,他怕再晚一步,他的泪就会变成洪水滔滔了。 莲女恨恨瞪了他的背影一眼,跟着进殿。 乐小倩拉着李斜阳去找莲仙,梅萤雪傻傻地跟在后头,独留联星,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分之一的世界 一半痛一半懂 幽冥殿。 欧阳怜思索了良久,忽然面无表情地问白无常:“如果我把我爹娘的名字从轮回转世的那页上划去,是不是就能把他们留下来了?” 白无常吃了一惊,“娘娘,您不能这么做,生死簿每年都要呈给王母查阅的,王母火眼金睛,神机妙算,一旦被她发现,您可是要遭受五雷轰完,有意将两人往门外推,“我们到院子里坐吧。” 一出门,便暗中以玄法将殿门紧锁,以防万一。 宫女端上点心,白氏郎拿了块递给莲仙,“折腾了一早上,一定饿了吧。” 莲仙接过,另拿了一块递给何仙姑,何仙姑根本没有胃口,可又不想让人看出她还在为刚才的事耿耿于怀,于是接过了点心,味同嚼蜡地吃了起来,莲仙见她心情似乎真的没受影响,微微一笑,跟着开动,不料一个不慎,呛到了,剧烈地咳嗽起来。 何仙姑还来不及开口,但见白氏郎紧张地丢下手中的点心,起身倒了杯水递给莲仙,然后站在她的身侧,以手轻轻地替她拍着后背,一边担忧地问:“好些了没有?” 过了一会,莲仙仰起有些失色的玉颜,冲白氏郎微笑着点了点头,“好多了。” 何仙姑注意到,白氏郎紧皱的眉头像熨过似得舒展了开来,眼里的笑意明晃晃的,轻松得像卸去了一座巨石,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在乎她的女儿,他们本应有美好的未来,可是被命运的手轻轻一推,一个向右,一个向左,中间隔出了一道银河,她本可以在他们中间搭一座桥,让他们沿着桥的两端走到彼此身边,可又怕这座桥搭得不够结实,让他们还没来得及拥抱彼此就跌下深渊,摔个粉身碎骨,可如果总是顾虑这顾虑那,他们最后的结局便会如她和吕洞宾一样,抱憾终生,难道就这样任由他们将她和吕洞宾之间的悲剧再重演一遍?不,自己如今的生不如死,不应该让他们也尝试一遍。 “仙儿,娘亲有话和你们……”刚开了个头,乐小倩和李斜阳偏偏于此时赶了来,一见李斜阳,不由得想起他的嘱托,晃神之际,乐小倩已经把话插了进来:“义母,小姐姐,你们都还好吧?” 莲仙点头,乐小倩支着腮帮子郁闷地道:“义父这个人真怪,翻脸比翻书还快,好的时候好上了天,不好的时候就直接进入了地狱。” “不准胡说。”无论发生什么,莲仙还是会站在第一情深的立场为他说话,“父皇只是一时心情不佳,或许过了一天,一切又会回到原来那样。” 我就怕他是认真的。乐小倩差点就脱口而出,她在皇朝生活了这么多年,对第一情深和何仙姑之间的事知道的不少,从她成为他们家的一份子,就鲜少见他们在一起过,白天尚且如此,晚上就更不用说了,她从没见过一对夫妻是这样子的,试问,不在一起又如何能有感情呢,第一情深能坚持这么多年不立侧妃,已经算可以了,人的耐力总有一天会消磨殆尽,届时就是他彻底死心的时候,心死了,就很难回头了,她是这么想的。 莲仙却觉得还有希望,回想往日种种,她怎么也不相信第一情深已对她娘亲不存一丝感情,她不担心他,她担心的是何仙姑,万一何仙姑伤了心,转而投向吕洞宾怀抱,那他们这个家就彻底散了,她不知道的是,第一情深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她还在拼命替他挽回,“娘亲,如果父皇回心转意,您一定要原谅他,好不好?” 何仙姑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余光一直往殿门口瞧,同华上仙的到来让她的心久久难以平静,他的到来就像剥开了她身体上那一道道尚未结痂的伤口,令它们重又流血,泛起了刻骨的疼痛。 “娘亲,您怎么了?”莲仙发觉何仙姑的手在颤抖,以为她仍在生气,揉了揉她的手,心疼地道:“仙儿知道要您一时半刻原谅父皇不太容易,仙儿不逼您了,等您冷静下来,我们再谈这件事吧。” “好,听你的,这段时间你就多陪陪你父皇,别来打扰娘亲静思了,去吧。” 何仙姑此刻心心念念的是解决同华上仙的事,她觉得此事比任何一件事都来得十万火急,因为他的出现极有可能让她现在的生活雪上加霜,她绝不允许,当务之急是支走莲仙,好好想想如何善后,至于第一情深的事,要不了命,就先暂时搁置。 莲仙没有起疑,转身怏怏地出门了,本以为父母醒来后可以过一段宁静的日子,看来她的人生与宁静二字根本就沾不上边。 等他们都走了,何仙姑转身匆匆进了寢殿,将门窗通通以法术封禁,一只苍蝇也不让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伪装太累 却无路可退 颜家村。 欧阳怜从白无常处得知,父母要投胎的这家主人是对中年夫妻,丈夫做布匹生意,家境殷实,乐善好施,这让欧阳怜放心不少。 隐了身站在这家人院中,听着门里产妇一声高过一声的哀叫,欧阳怜显得比她等候在门外的丈夫还着急,不时地深呼吸,攥紧了双手暗暗为其打气。 忽听一声娇嫩的啼哭传来,颜氏的丈夫一愣,继而欣喜若狂地喊叫起来:“太好了,生了,生了!” 欧阳怜见父亲平安落地,稍松了口气,忽听门里又传来产妇的哀叫,夹杂着稳婆的安慰声:“夫人,您这胎是双生胎,您再忍忍。” 欧阳怜和颜老爷又陷入焦灼万分地等待中,伯邑考于此时赶到,见欧阳怜急如热锅上的蚂蚁,拥着她的肩,宽慰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又一声啼哭响起,欧阳氏托生的女婴平安落地,欧阳怜欣喜的一把抱住了伯邑考,像兔子似得蹦蹦跳。 约莫过了一刻钟,房门才被人打开,两个奶娘抱着两个娇滴滴的婴儿站在门口,满面笑容地道:“恭喜颜老爷,夫人顺利产下龙凤胎,母子三人平安。” 欧阳怜拉着伯邑考凑过去看,两个婴儿一睡一醒,娇嫩的像两朵花,怎么看怎么惹人喜爱。 “你们辛苦了,往后替我好好照顾夫人和少爷小姐,必有重谢。”颜老爷千恩万谢,以手轻抚了抚一对儿女娇嫩的脸颊,喜极而泣,“颜顺,颜心,我是爹爹呀,爹爹盼你们来身边盼得头发都白了。” “颜顺,颜心,顺心,名字真别致。”欧阳怜夸赞地道,亦忍不住伸出手去逗弄两个婴儿,被伯邑考拦住,“怜儿,他们还太小,当心我们身上的阴气伤到他们。” 欧阳怜十分扫兴,心念一闪,忽然问:“可不可以告诉我,他们能活到多少岁,他们的父母又能活多久?” 伯邑考拒不透露:“这是天机,不能随便打听。” 欧阳怜嘴一撇,“你不告诉我也没关系,我现在是地府冥妃,要想知道这么一点小事又有何难?” 伯邑考觉得她心性有些转变,为防患于未然,善意提醒道:“怜儿,阴阳有别,你最好不要过多参与他们一家的事,否则会害了他们的。” 欧阳怜深沉地看了他一眼,言不由衷地应道:“放心,我不会乱来的。” 她的心里实则已经打定主意,上一世她亏欠父母太多,无以为报,这一世她一定要让他们顺风顺水,没有障碍的生活到老,殊不知她不插手还好,越插手反而越糟。 奶娘怕婴儿受凉,把他们抱回房间了,欧阳怜还没看够,正待进门,被伯邑考拽住,“都说了让你离他们远点,你若一意孤行,日后他们有什么差池,你可别后悔。” 欧阳怜胆怯了,跨进去的脚又退了出来,怒气冲冲地往门外走,第一情深无奈追了出去,不知走了多久,欧阳怜忽然顿住脚步,转回了身,在伯邑考面前停下,将伞一丢,双手环着他的脖子半是委屈半是娇媚地道:“你不让我陪在他们身边,我会觉得度日如年的,不如我们也计划生一个小孩,这样日子就好打发了,关键是我也想尝尝当母亲的滋味,我更想看看我们的孩子长什么样,是不是和他们一样可爱……” 伯邑考没想到她会突然提出这个要求,看她一说起来没完没了,双眼冒光的样子,他却有些不寒而栗,说实话,他从没考虑过这个问题,或许还是因为不是和自己喜欢的那个人去做这件事,才会有借口,“我们俩生的孩子你知道叫什么么,鬼婴儿,他会和我们一样,一世无法活在太阳底下,生下这样的孩子,又有什么意义?” 欧阳怜还想再说,伯邑考已经快速扳开她的手,将手中的伞塞到她手里,然后捡起她丢在地上的那把伞,一溜烟跑到前头去了。 欧阳怜虽然也觉得他说得有那么点道理,不过刚才颜家发生的事对她的影响力太大,颜顺颜心的面孔一直在眼前挥之不去,激发了她身体里所有的母性,由此衍生的自己做母亲的想法像大树生根一样扎进脑海,怎么也无法拔除了。 第一情深进殿,便虚软地靠在椅中休息,脸色白的像糊了一张纸在上面,难看异常。 莲女在他身边坐下,半是生气半是心疼地道:“你都这样了,还折腾什么?” 第一情深低低吐了一句:“你不会明白的。” 莲女拍案而起,情绪非常激动:“是,我是不明白,你的家事就像一团迷雾,怎么也拨不开,可不可以请你和我一一解释明白,你为什么要赶走姐姐,我想不是因为你不再爱她了这么离谱吧?” 第一情深反问:“有什么离谱的?我忽然大彻大悟了,不行么?” “如果你懂得大彻大悟,你就不叫第一情深了。”莲女冷笑,看着他心口衣襟道:“姐姐的梳子还藏在你怀里吧,每天睹物思人,你就是这么大彻大悟的?” 第一情深下意识地将手放在了心口,强辩道:“我这不是还没来得及扔掉么?现在就扔。” 说完,自怀中掏出一把白玉梳子,高举着手就要丢出去,可举了半天,却下不去手,想当初为了得到何仙姑这件随身物件,一面羞于启齿,一面又欲罢不能,最后花费了好一番唇舌才和莲仙说明白,莲仙于是替他将这把梳子偷了来,他一直珍藏到现在,如今真要毁去,谈何容易? “我帮你。”莲女一把将之夺了过去,欲一掰为二。 “不要!”第一情深霍然起身,眼疾手快抢夺了回去,然后藏到了身后。 莲女撇嘴,斜睨着他:“关键时刻还是耐不住性子吧,我还不了解你,如果不是因为不爱,那就是因为太爱了,废除和她之间的夫妻名分,给她自由,让她回到真正爱的那个人身边?” 不得不说旁观者的直觉才是最准的,第一情深这么想,却没有吭声。 莲女没有得到回应,抬眸幽怨地看着他,“为什么直到现在你还不肯和我说句心里话?我才是那个真正关心……” “你只是我的小姨子,不应该对我的家事这么关心。”第一情深有意提高音调,打断了她的话。 莲女看起来十分受伤,泪如雨下,“你觉得我不知廉耻是么?” 第一情深实在头疼,却只能耐着性子安抚:“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我和你姐姐之间的事我自己心里有数,我不喜欢别人过多干涉,希望你理解。” “我也不喜欢研究你们夫妻的事,可是我的心里总有一个解不开的结,不弄清楚,寝食难安。” 第一情深心想这个结八成与莲仙的身世有关,他现在最不想听人提及的就是这件事了,是与不是真的这么重要么?他只知道,这么多年是莲仙陪在他的身边,填补了他的人生,令他的人生变得多姿多彩,她给他欢笑,他给她依靠,多么朴实的父女之情,有没有血缘又有什么重要,又何须计较? 他不计较,却有人想刨根究底,这才是最令他无奈的,不过经历的多了,也就知道怎么应付了,端过一旁的茶盏,等着莲女的发问,不料此时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喷在了茶盏里。 “你没事吧?”莲女的问话出口成了惊呼,赶忙掏出手帕手忙脚乱地替第一情深擦拭。 就在这时,莲仙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父皇,您在不在里面?仙儿想和您谈谈。” 第一情深彻底慌了,应了声“你先等等”,环顾了一眼四周,就近将带血的茶盏丢到了床下,转身瞥见莲女手中带血的手帕,意欲夺过来一块藏好,谁知慌张中一用力,将莲女给带进了怀里,两人刚好又站在床边,莲女发出一声惊呼,两人身不由己倒在了床上,层叠在了一起。 莲仙听到异动,推开了门,然后便看见这样一幕“不堪”的画面,惊愕得说不出话来:“你们……” 第一情深一把推开莲女,想解释又放弃了,索性将错就错道:“你皇姨性情温良贤淑,与朕情投意合,朕决意册封她为皇后,册封旨意这几日便会公告天下,肥水不流外人田,相信你娘亲不会有意见的。” 莲仙本来还带着一丝希望前来,现在这丝希望早已经不复存在,莲女喜欢第一情深她早有耳闻,可第一情深一直都没接受过莲女,想不到他们这么快就到了两情相悦,谈婚论嫁的地步,莲仙一开始怎么也不敢相信,可第一情深说得那么认真,由不得她不信,心裂成了血盆大口,再难缝补,万念俱灰地看了眼这个平日里最尊敬的男子一眼,一言不发掉头而去。 莲女看着莲仙决然离去的背影,感伤地道:“仙儿这辈子估计都不会原谅我们了。” 第一情深颓然坐下,明明痛不欲生,嘴角却带着一抹如释重负的笑,“不原谅才好,到时我的离去,他们母女才不会太过伤心,前提是你不将我的苦衷透露出去。” 莲女没有就此事给他一个承诺,她现在迫切需要他给她一个承诺,双眼冒光地问:“你刚才说的是不是真的?你真的会立我为后?” 第一情深见她认真了,正色道:“我的情况你也看到了,难不成你想进门就守寡?那可是一辈子的事。” “你不要管我以后怎么过,我就问你,你会不会娶我?” 第一情深开始有些如坐针毡,后悔不该借她演这场戏,她不像那些宫女,不是他一句“你不要当真”就能够打发的,讪讪接话:“再说吧,我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还不一定呢。” “就算不想娶我,也不用诅咒自己吧?”莲女横了他一眼,暗暗盘算起来,这是她能抓住的最后机会了,一定不能错过。 同华上仙醒来时,发现自己早已不在何仙姑的寢殿里,墙上插着一支火把,正噼里啪啦燃烧着,在他身边投下一片光亮,借着光亮,才看清自己身处一座密室,不用想也知道,是何仙姑将他扔进来的,她这是要让他在此了此残生?正胡思乱想的时候,头顶投下一片光亮来,然后一个风姿绰约的身影从天而降,落在他的面前。 古时很多人喜欢在自己的寢殿建密室,何仙姑也不例外。 同华上仙挣扎着站起来,缓缓像何仙姑走去,就在离她还有不足一只手臂的距离时,一道玄光一闪,硬生生将他和她隔开,他踉跄后退,何仙姑纹丝未动,背着手冷笑看着他:“你休想再靠近我,休想!” 同华上仙稳住身子,不再轻举妄动,就那样静静看着她,几十年不见,她根本没变,一如既往的冷傲,拒人于千里之外,此行他倒也没指望能融化她的心,只是来一偿相思之苦的。 何仙姑受不了他那种情意绵绵的目光,背过身去,“我曾和你说过,我们老死不相往来,你为什么还要下凡来找我?” 同华上仙伤得不轻,撑着心口,沙哑着声音道:“我只是想来看看你,看看你如今过得好不好。” “好不好与你何干?”何仙姑在他面前似乎极易动怒,好像他们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一样。 同华上仙本想和她好好聊聊,却被堵得无法继续,垂眸,悠悠问:“你预备如何处置我?” 何仙姑本欲致他于死地,可后来一想,他毕竟是玉帝的哥哥,杀了他后患无穷,遂改了主意:“如果你答应我不再在我面前出现,你现在就可以走了。” 好不容易来一趟,同华上仙才舍不得那么快就走,借故道:“我受了这么重的伤,根本无力返回天庭,能不能容我养好伤再走?” 何仙姑本打算一口回绝,回过头看见其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又松了口,冷冷地道:“就算养伤,你也只能待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休想我以上宾之礼待你。” 同华上仙微微一笑,“放心,除了留下,我没有任何要求。” “三天,我只给你三天时间,时间一到,马上滚。”说完,就要飞身回去,谁知同华上仙忽然来了一句:“令嫒长得可真像你。”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何仙姑脸色突变,攥紧了拳头,挥袖转身,风驰电掣般飘到同华上仙身边,一把掐住了他的喉咙,厉声警告:“不准靠近她,否则后果自负!” 尖利的指甲扎进同华上仙的皮肤里,令他抑制不住的咳嗽,断断续续地道:“我,没别的意思,你,你别紧张。” 何仙姑这才缓缓松了手,一个又一个念头冒出来,总觉得留着同华上仙必有后患,当机立断,忽然出手击在他的肩膀上,将他打晕了过去。 同华上仙倒地时,一样东西从他怀里掉了出来,何仙姑捡起一看,竟是玉帝的令牌,有些奇怪,为何这个东西会在他身上,不过这对何仙姑来说一点也不重要,她只知道留下它一定大有用处,遂将之藏了起来,然后给同华上仙喂了些治伤的药,将他收入掌中,带去了荒无人烟的郊外。 一挥袖,一个玄光闪闪的莲花座出现,将同华上仙丢在上面,然后便见莲花座带着同华上仙冉冉升起,朝云霄而去。 何仙姑松了口气,看着手中令牌,若有所思往回走。 半空中,同华上仙醒了过来,看到自己正往天庭而去,有些不甘心,又想下凡,可想想已经见到了要见的人,不想再给她添麻烦,也就放弃了下凡的打算,手伸向衣襟里,准备拿出令牌回凌霄圣界,结果却发现令牌不在,找遍了全身也不见令牌踪影,这一惊非同小可,心想可能掉在了密室里,当即驾着莲花座又往邀月宫方向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一个想要家 一个想要她 幽冥帝都。 伯邑考张开双臂在床上躺下,人在曹营心在汉,想着如果没什么事就去仙乐皇朝看看,谁知想法还没落地,那边厢黑无常就来报告说欧阳怜喝醉了,没办法,只能先去慰问一下这个姑奶奶再说,不料这一去却让他有些后悔莫及。 赶到的时候,酒瓶一地,欧阳怜看似已有五六分醉意,一见伯邑考,强行拉他坐下,“今天是我们的大喜之日,又是我爹娘的重生之日,是不是应该陪我喝两杯?” 伯邑考拗不过,端起了酒杯,刚抿了一口,就发现有些不对劲,正要拿开,欧阳怜一托杯底,令他将那有问题的酒尽皆灌进了肚子里,大吃一惊,赶忙起身,欲找个地方给它催吐出来,谁知眼前一阵乱晃,一下栽倒在桌上,迷迷糊糊听到白无常有些担忧的声音:“一杯就醉倒了,娘娘您的药也下得太猛了。” 欧阳怜有些羞涩地道:“不这样我怕留不住他嘛。” 黑白无常相视一笑,将伯邑考扶去了床上,然后退了出去。 伯邑考睡着睡着,忽觉口渴难耐,浑身燥热的难受,打开了眼睛,便看见躺在了身边的欧阳怜,只见她以手支着额头,正千娇百媚地看着自己。 平时没觉得她多有吸引力,此刻却觉得她像一轮闪亮的月亮,让他禁不住想去拥抱,知道是药效发作了,他想逃,翻身而起又重重摔了回去,不由得头冒冷汗,无力地道:“你还真是说到做到啊,这么快就付诸行动了?” 欧阳怜拿玉手抹去他额头上的汗,在他耳旁吐气如兰地问:“你不生气吧?” 伯邑考身子像被闪电击中似得微微一震,呼吸有些急促地问:“我生气你是不是就能罢手?” “不能。”欧阳怜一口回绝,语气有些不悦地道:“你还想把你自己留给莲仙姑娘是不是?可我想,你应该希望她长命万岁才对,既然是这样,你们如何有可能在一起?” 伯邑考被戳中心伤,心灰意冷地闭起了双目。 欧阳怜在他唇上落下轻轻一吻,柔情万状地凝视着他道:“别挣扎了,事实证明我才是你命里注定的这个人,现在我已经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这一天早晚会来,你就乖乖接受吧。” 说完,一挥袖,两旁帐幔悠悠飘下,伯邑考一声惊呼,嘴唇再次被封住。 邀月宫。 何仙姑拿着那块令牌沉思良久,一个大胆的念头在脑海久久徘徊,有了这块令牌,她就可以上天庭一趟,就可以去见想见的那个人,虽然有些冒险,不过值得一试,正要动身,门外响起了敲门声,迅速将令牌藏起,不悦地问:“谁?” 莲仙推门进来,何仙姑一见是她,神色才缓和下来,柔声问:“你不是去陪你父皇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莲仙现在一听到父皇这两个字就寒心,拥住何仙姑,沉默不语。 “怎么了?”何仙姑觉出不对劲,“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和娘亲说说。” 莲仙不想透露,以免她难过,何仙姑却非知道不可,握住莲仙的手,玄光一闪,莲仙脑海所想全皆传到了何仙姑脑海里,何仙姑脸色一沉:“你父皇要娶你皇姨?” 松开莲仙,急冲冲往门外走去,莲仙没想到这样也能让何仙姑知道真相,她的法术令她折服,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匆忙追了出去。 她们刚离开,同华上仙即出现了,悄悄进了寢殿,四下查看进入密室的机关。 何仙姑寢殿很大,可摆设却极少,一张床,一个梳妆台,一张桌子和几张凳子,再无其他,一眼望去,整个屋子显得空荡荡的,这样一来,按理说密室机关好找才对,可同华上仙将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愣是没找到,急得用力一跺脚,“这可怎么办才好?” 谁知歪打正着,眼前突然一晃,脚下一陷,出现一个空洞,整个人迅速掉了下去,狼狈摔在地上,借着火把的光一看,身处之地正是之前呆过的密室。 歇了口气,将四面八方都找了一遍,结果令牌的影子也没看到,不禁有些怀疑是何仙姑拿去了,要么就是掉到别的地方去了,这么重要的东西不管落在谁的手里都是麻烦,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这个密室像与世隔绝的深山野林一样困住了他,怪只怪他法力尽失,下的来却上不去,只能等何仙姑发现他再说,这段日子一定是他有史以来最煎熬的一段日子。 莲女与第一情深正面对面发呆,各有所思,莲女忽然注意到第一情深瞳孔一亮,转过身,就看到何仙姑与莲仙一个面无表情一个面容如罩愁云惨雾般立在身后,匆忙起身,心情复杂地喊了句姐姐。 “你是认真的?”何仙姑往前几步,在第一情深面前停下,开门见山地问。 莲女心情更复杂了,何仙姑不来,封后的事可能就那样不了了之,她一来,反而会将假的促成真的了,她也不知她应不应该来。 戏既然已经演到这里,第一情深当然不会让它功亏一篑,一遍一遍告诉自己要挺住,起身,与何仙姑冰刀一样的眼神对视:“当然是真的,君无戏言。” 拉过莲女,揽进怀里,狠狠心,又加了一段绝情的话语:“因为你,我一次又一次拒绝她,如今我已经幡然醒悟,我不能为了一个无情之人辜负一个对我痴情了这么多年的姑娘,不值得。” 莲女泪光莹然地看着第一情深,并不是因为被他的这番话感动了,而是在想,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该有多好。 第一情深现在一开口莲仙就觉得心惊胆颤,低声哀求:“父皇,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说娘亲?就算不爱了,也请不要伤害她。” “仙儿,你让他说吧,他隐忍了这么多年,是时候让他发泄一下了。”何仙姑百味杂陈地看着第一情深,眸子里出现了难得一见的柔情和疼惜,“这么多年,你从未向我抱怨过一个字,压抑的太久,性情大变也情有可原,都说出来吧,然后放下过去,重新开始。” 第一情深真想告诉她他至始至终都没有怨言,如果不是病入膏肓,他不会让她看到他这么糟糕的一面,可是这些话他不能说出口,他能说的都是他最不想说的:“我怕我说多了你下不了台,算了,你走吧,以后我们都不用见面了,还有,我的婚礼你也不用来参加了,免得彼此尴尬。” 何仙姑闻言垂下了眸,有些不是滋味,他现在除了打击她已经不愿意和她说任何话,看来他真是恨毒了她,既然如此,便把该办的事办完尽快离开,自腰间解下一个锦袋,交到莲女手里,“这是皇后的凤印,以后就交给你了,好好协助他,做一代贤后,最后,提前祝你们百年好合。” 说完,几不可察叹了口气,步出大殿。 莲女看了看手中的凤印,她从没想过这个东西有一天会落在她的手上,可即使是这样,也开心不起来,毕竟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真的就这样结束了?”莲仙久久看着第一情深,欲哭无泪。 “是,都结束了,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再无相干。”莲仙失望痛心的目光像利器一样刺穿了第一情深薄弱的心,根本无法正视她,背过身去,高扬起脸庞,竭力控制着即将奔涌出来的泪水,冷硬地道。 或许是他的演技太好,以至于莲仙没能从中发现任何端倪,再次嘶声问:“为什么您坚持了这么多年,就不肯再等等呢?娘亲亲口告诉仙儿,她不会离开您,为什么现在您却要背她而去?” 我也不想这样。第一情深几乎冲口而出,最后以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才隐忍了下来,控制了一下情绪,语气仍难免有些打颤地道:“人留下来,心没有留下来又有什么用?与其如此,倒不如放手。” “如果您真的想清楚了,仙儿无话可说。”莲仙对他和何仙姑能变得和天下正常夫妻一样举案齐眉并不抱多大希望,只不过第一情深一直情深不悔,她自然要跟着他往一块使劲,可如今连当事人都已经放弃,再劝也已枉然,心灰意冷转身出门。 估摸着她走远了,第一情深迅疾松开了莲女,莲女吃痛地往前窜了一步,倒吸了几口凉气,轻轻揉着被捏疼的肩膀,埋怨地道:“骨头都要被你捏碎了,懂不懂怜香惜玉啊你。” 由此可以想象当时第一情深内心有多煎熬,此刻也好不到哪去,头抵在桌上,颓丧不言而喻。 莲女有些于心不忍,犹豫地道:“如果你坚持不下去,现在停止还来得及。” 第一情深没有接话,莲女推了推他,没反应,以为他故意不理她,又用了点力气推,结果才发现他根本是晕过去了,惊呆了一瞬,急忙把他扶上床,给他输送仙法。 莲仙追上何仙姑,何仙姑背对着她立在湖心亭,看不到脸上表情,不过莲仙凭想象还是能猜到她此刻的心境,那应该是如释重负的,一直以来,何仙姑都觉得愧对第一情深的情意,现在见第一情深终于肯放下对她的执念,接受真正属于他命里的那个人,如何能不感到轻松? “仙儿。”何仙姑忽然开口,严肃叮咛:“娘亲还是那句话,无论我和你父皇怎样,你都要一如既往的孝顺他,他没有做错什么,他只是累了。” “仙儿明白,仙儿不会因为这几天发生的事而怨怪父皇,忘记他从前待仙儿的好。” “你明白就好,你父皇苦了一生,难得他想开了,要去追求自己的幸福,我们应该替他感到高兴才对。” 想开?这只是她的以为,殊不知第一情深犹在受罪。 “仙儿有一事不明白,为什么父皇要采取这么激烈的方式来解决这件事?” 何仙姑转过身,脸上有淡淡的凄迷和哀伤,“都是我伤他太深了,他面对我已经难以心平气和,只能采取这么激烈的方式了。” 莲仙释然了一些,现在她最关心的就是何仙姑的去留问题了,之前何仙姑说不会回到吕洞宾身边,现在情况有变,不知她会不会改变主意,试探地问:“娘亲打算以后怎么办?” 何仙姑迷茫地看着她,“什么怎么办?和以前一样啊,就算我不是仙乐皇朝的皇后了,我还是邀月宫的宫主,又不是无家可归。” “不是,仙儿的意思是……”莲仙欲言又止,何仙姑看着她为难的模样,更疑惑了,“是什么?” 莲仙深吸口气,事已至此,就没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了,不如一次性把话说清楚来得轻松,“娘亲,请您认真告诉仙儿,我到底是谁的女儿?” 何仙姑本以为这个问题在她醒来后莲仙就会立即向她求证,没想到莲仙会拖延到现在,想必莲仙那时尚有顾虑,应该是想替第一情深留住她,现在见他们没有可能,到了正视这件事的时候了,才不得不提了出来,可回答却是个难办的事,左思右想,始终不知如何开口。 莲仙见她不肯直接回答,已经知道答案了,瞳孔里慢慢凝聚起两颗闪闪的泪珠,“您不用说了,仙儿知道答案了,我到底还在痴心妄想什么? 抬头向天,泪珠顺流直下,“天公爷爷,为什么要这样捉弄仙儿呢?” 何仙姑看莲仙这么难过,心一阵一阵抽痛起来,长久以来的坚持松了一个口子,脱口而出:“仙儿,其实你……” 话未说完,不知从何飞来一把匕首,风驰电掣袭向何仙姑。 何仙姑眼疾手快,带着莲仙往旁边一闪,躲过一劫,还没来得及松口气,莲仙忽然听到一声奇怪的声音,与此同时,明显感觉到紧紧揽着她的何仙姑的身子剧烈一颤,然后便看见有鲜血自其嘴角涌了出来。 “娘亲!”莲仙一颗心在那一瞬间几乎停止了跳动,眼睁睁看着何仙姑软软倒了下去,在她的后心,一个血手印清晰可见,想来是中了隔空掌法。 半空中,一颗蓝色的星星像长了脚似得,攸地跑了。 何仙姑神智尚算清醒,勉强凝聚心力掐算是何人所为,得出结果,露出轻蔑一笑,咬牙切齿道:“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蛇鼠一窝!” 莲仙凄惶地看着她:“娘亲,您在说什么?究竟是何人伤了您?” 何仙姑不答,盘腿而坐,运功疗伤,莲仙警惕地看着四周,为她护法。 稍倾,何仙姑逼出了体内之毒,吐了几口黑血,收了法力。 莲仙一边为她擦拭嘴角的血迹,一边追问:“娘亲,到底是谁伤了您,请您务必告诉仙儿。” 何仙姑不欲让她知道太多,以免将火引到她身上,不过她们毕竟是一体的,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还是要稍加提醒她一些为好,“还记得娘亲和你说过的,不要和天庭那些人打交道,就算是白氏郎,也少惹为妙。” “仙儿也不想的。”莲仙垂下了哀怨的双眸,忽然又惊讶地抬起,“您是说凶手是天庭的人?” “没有,我只是推测,并无证据。”何仙姑违心地说了谎,她不仅知道凶手是谁,还隐约猜出其刺杀她的目的,为了莲仙的安全,她不能让她掺和进来。 莲仙研究起何仙姑背后的手指印,越看越觉得熟悉,忽然发出一声惊呼:“媚三娘,您中的好像是她的”焚心掌“,可是不对呀,媚三娘早就香消玉殒了。” 何仙姑对媚三娘这个人闻所未闻,对她为何参与其中也没有兴趣,她现在只想见到刺杀她的这个人,向她好好讨教一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日暮桃花雨 看花也看你 莲仙将何仙姑送回邀月宫,等她入睡,便退了出来,焚心掌的事一直萦绕她脑海,想前去问问白氏郎的看法,可走了几步又裹足不前,她心里已有感觉,联星不喜欢她和白氏郎常待在一起,如果她主动去找白氏郎,势必引起联星的不快,想想还是算了,决定先自己试试,看能不能算出除了媚三娘之外还有何人懂得使用焚心掌。 未免人多受到打扰,将施法地点选在了桃源谷,在一个长形的石案上摆上一大盆清水,幻出三朵白莲置入其中,又在它们的正中心各滴上自己的一滴鲜血,然后闭目念诀,祈祷,“莲神姑姑,娘亲与您同属一门,请您告诉仙儿,究竟是何人以焚心掌伤了娘亲?” 本想避开白氏郎自己解决,无奈白氏郎总是时时刻刻将她挂在心上,一知道她身边没有旁人,便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寻了来。 远远看见莲仙咬破手指将鲜血滴入盆中,不由得心疼地蹙起眉,不知她要做什么,正要上前问个明白,见她阖起眼帘念念有词起来,不欲打扰,又顿住了脚步,静静地在原地等候。 此时,夕阳西下,落日余晖给莲仙周身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芒,加上纷纷扬扬的桃花雨的衬托,构成一幅美不胜收的风景画。 日暮桃花雨,看花也看你,神为之倾,心为之萦,几番挣扎难叫停,刻骨相思一世情,伤痕累累怎堪听? 正有些神伤的时候,忽见莲仙面前的缸瓦盆里发出了银光,然后莲仙便睁开了眼睛,期待地往盆里看着,也不知在看什么,狐疑地向她走去。 银光褪去,盆里的莲花变得虚幻起来,然后便见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自水面显现出来,莲仙从此人的装束看确认是名女子,正紧张地等她的面目彻底显现出来,忽听“嘭”地一声,面前的缸瓦盆忽然水花飞溅起来,一溅几尺高,好似被人投下一枚炸弹似得。 白氏郎始料未及,惊恐地顿住了脚步,然后一纵身,飞快跃去莲仙身边。 事发时,莲仙及时以袖掩面,并转过了身,仍不免被浇了一身。 “没事吧?吓死我了。”白氏郎将莲仙拉离那个瓦盆,“回去换身衣服,免得着凉了。” “不用了。”莲仙没得出一个结果,不甘心就这么离开,抖了抖身上衣服,道:“已经干了,不用回去了。” “哪有这么快?”白氏郎定睛一看,还真是,刚才她的半边身子和头发都还湿漉漉的,此刻却已经恢复原状,百思不得其解:“就算太阳再大也没有这么快晒干啊,怎么会这样?” “这你就不知道了,从小到大,无论仙儿淋成什么样子,过不了一会,就自动干了,好了,先不说这个了。”返身回去,决定再施一次法。 “你还要去?什么事这么十万火急?”刚才的事还没查明原因,白氏郎怎么也不容许她再冒险,伸臂揽住了她。 莲仙低头一看,白氏郎的手臂紧紧地箍着她的腰肢,一颗心又不争气的狂跳了起来,白氏郎问了什么根本就没有进她的脑海。 在湖心亭出现过的那颗蓝色星星再次出现,眨了眨,然后不知从它的什么地方飞出一支利箭,射向莲仙。 “小心!”白氏郎许就是莲仙的守护神,有他在,莲仙便能化险为夷,将莲仙往怀里一带,险险地躲了过去,往发暗箭的地方看去,便看见那颗蓝色的星星“咻”地一下不见了,心生端倪,与莲仙一对视,两人飞身追去。 那颗蓝色星星在前,白氏郎和莲仙在后,紧追不舍,眼见离它距离越来越近,白氏郎和莲仙同时发掌,两道玄光一起击向那颗星星,一个女子的惊叫声响起,那颗星星化作一个女子,然后狼狈地跌进了湖里,沉了下去,不见踪影。 白氏郎和莲仙落于地面,白氏郎找准刚才那个女子跌进湖里的位置,跳了下去。 小张太子办完公干回来,在仙乐皇朝找了一圈,没看到他父亲的踪影,凭着感觉找到了邀月宫,他之前就听说此处是何仙姑的住所,现在父亲身在此处,不由得更加怀疑他和何仙姑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渊源。 邀月宫不准男子进入,小张太子吃了闭门羹,其实这条规矩在白氏郎和李斜阳面前已经破例,鉴于他们身份和小张太子不一样自然无可厚非。 既然不能光明正大的进去,那只能偷偷进去了,不过,因为对地形不熟,以致在宫里兜圈,难免让人发现踪迹,红烛见有陌生人闯入,一声令下,几十把利剑一齐攻向小张太子。 何仙姑睡得正香,忽然听到有打斗声传来,心生恼怒,一挥袖,房门大开,燕子般飘飞出去,立在一块假山上,冷喝了一声:“住手!” 两方齐皆罢手,小张太子仰头看着面前女子,不可否认,她美貌绝伦,不过他的娘亲织云仙子也不差,不明白为什么父亲还要见异思迁。 红烛见他看得呆了,干咳了一声,小张太子回过神,抱拳一礼,冷冰冰地道:“晚辈张天赐见过何仙姑。” 何仙姑飘飞下地,淡淡扫了他一眼,正要问明他的来意,刚从他脸上移开的目光又投了回去,莫名觉得他像一个人,稍加沉思便想了起来,眼神渐渐锋利起来,像一把刚磨的刀,“你是天庭的人?还是个上仙?” 小张太子默认,何仙姑确认了他的身份,神色有些慌乱起来,那边才送走一个,这边又来一个,实感头疼,一种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担心再这样下去,很多尘封的往事便会揭开它神秘的面纱,大白于天下,害怕这一天的到来,必要时必得采取非常手段,明知其有可能是来找父亲的,仍不动声色地问:“不知上仙来此有何贵干?” 小张太子暗恨自己操之过急,没有等到晚上再来打探虚实,虽然有种强烈的感觉,觉得父亲就在这座宫中,可毕竟没有确凿证据,也就无法道明真实来意,随口扯了个谎:“我来找令嫒的,我们是朋友。” 对于这个回答,何仙姑似乎显得更紧张,由上至下重新打量了小张太子一眼,犹豫着问:“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二个多月前。” 何仙姑眸光一闪,忽然问了句不着边际的话:“你可已成亲?” 小张太子微有些惊讶地看着她,暗暗猜测她这么问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怕他抢走她女儿? “没有,不过在下已有意中人了。” 看到何仙姑如释重负的表情,小张太子暗想自己还真的猜对了,仙凡相恋是他们都避之唯恐不及的一个问题。 “仙儿近来心情不佳,出远门散心去了,你找她有何事,不如由本宫代为转告?”何仙姑似乎有意隔绝小张太子和莲仙见面的机会。 小张太子本就不是真的来找莲仙,顺水推舟道:“没什么大事,既然她不在家,那我就等下次再来好了,告辞了。” 说完,目光有意无意地扫了眼四周,暗暗发誓一定会再回来,闪身离开。 估摸着他走远了,何仙姑郑重地叮嘱红烛:“如果这个男子还留在仙乐皇朝,密切注意他的动向,有情况随时来报,还有,让他少靠近我的仙儿。” 红烛大为不解:“他不是说他和公主是朋友么,您怎么还这么紧张?” 何仙姑斜了她一眼,“不要问这么多,照做就是了。” “是。”红烛领命而去。 第一情深醒来的时候,莲女还握着他的手给他输送仙法,他自己的身体他再清楚不过,不忍心再拖累她,将手抽了回来。 “你干什么呀?”莲女生气地问,第一情深上气不接下气反问:“你明知我已无力回天,为什么还要白费力气呢?” “那我该怎么做?”莲女鼻子一酸,眼泪哗哗而落,“我只想多留你一刻,你明不明白?” 第一情深心疼地看着她,抬手想替她拭泪,可抬到一半终究无力地垂了下去,“你看,即使你做再多,也无力改变什么,修行不易,别再为我白费力气了,留着给自己防身吧,你的人生还长。” 莲女真想告诉他,他的人生决定着她的人生,可又不想让他担心,紧咬着嘴唇没有说出口。 第一情深目光投向门外,枯井般的双眸里承载了太多哀愁,絮絮地道:“真想再最后看她们一眼,可是我知道,她们已经不愿意再回来了。” “谁让你折腾,后悔了吧?”莲女抹泪起身,“我去把她们找来,你们好好说说话。” “不用了,一切已经尘埃落定,不要再节外生枝了。”第一情深急忙叫住她,心念一闪,又道:“有一件事倒想请你帮我,我记得几十年前微服私访经过五十里外的七星镇时,在城东一家名叫”烧饼王“的烧饼铺吃过几个烧饼,那个滋味令我至今念念不忘,真想再尝尝那个味道,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不知那个烧饼铺还在不在,我现在身体不便,你能不能帮我跑一趟?” 莲女揪心地看着他,人在离世前大多会想着吃些什么,一想到他已经到这一步,心就疼得倒提起来,别说是吃几块烧饼,就是吃仙桃她也会为他办到。 仙桃?脑海灵光一闪,据说王母的蟠桃有长寿之效,或许可以救第一情深一命,想到这,血液沸腾起来,决定冒险一试,怕第一情深看出她的心思,一口答应道:“就那点小事?包在我身上,我来回一趟,烧饼到你手上说不定还热乎着呢,我这就去,等着我。” 说完,闪身离去。 她前脚刚走,第一情深随后就挣扎着坐了起来,下了床,步履不稳地往门外走去,也不知要去哪里。 莲女骗了他,他也骗了莲女,莲女骗他也是为了他,他骗莲女却不知所为何事。 梅萤雪缠着乐小倩玩捉迷藏,乐小倩觉得幼稚,刚开始不答应,可经不住她的软磨硬泡,只好答应陪她玩一会。 梅萤雪用一块白布蒙住了乐小倩的眼睛,然后便撒欢四处乱跑,李斜阳忽左忽右地提醒乐小倩梅萤雪的方向,乐小倩依旧没办法将之抓住,无奈用上了仙法,才得以如愿,轮到梅萤雪了,乐小倩将她的眼睛多缠了两圈,想她失忆后不懂得使用仙法,便放心地和李斜阳跑到远处亭中聊天,任其慢慢找个够。 “原本以为这次回来是皆大欢喜的结局,没想到最后竟然变成这样,好忧伤。”乐小倩趴在桌上沮丧地道,忽又坐直身子,紧张地问:“你现在是不是特想回到你皇奶奶那去?能不能再等等,迟些动身?小姐姐一家现在这样,我真的放心不下……” “没关系,我能理解的。”李斜阳体谅地道,其实他何尝走得安心,白氏郎一日未回天庭,他的使命就一日未完。 “你真好。”乐小倩刚要抱住李斜阳,忽听梅萤雪发出一声惨叫,回头一看,根本不见她人影,两人大吃一惊,匆忙朝出事点奔了过去。 走近一看,只见梅萤雪仰面朝天倒在地上,把蒙她眼睛的黑布拿下,只见她的额头上多了块坑坑洼洼的红肿印,已经渗出血丝,见此惨况,乐小倩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责怪自己不该把梅萤雪一个人丢在这里,她也是最近被她折腾烦了,才想着能清净一下是一下的,没想到弄成这样,李斜阳观察了一下周围地形,想来梅萤雪是被石凳绊到,然后凶猛地撞在了一旁的假山上,才把自己给撞晕了过去的,安慰了乐小倩两句,在梅萤雪额前一抹,将那道伤痕抹去,然后扶起她,给她运功疗伤。 约莫过了一刻钟,梅萤雪哼哼着醒了过来,乐小倩蹲在她面前,愧疚地问:“你还好吧?还疼么?” 梅萤雪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四周,暗想刚才发生什么事了,自己怎么会坐在这里,这一想可不得了,尘封的记忆像翻涌的潮汐一样扑面而来,她想起那天联星引诱白氏郎的事来,忍不住斥了声:“不知羞耻!” 乐小倩以为她在骂她,所有的心疼化为泡影,柳眉倒竖,李斜阳见状佯严厉地警告梅萤雪:“别胡说八道,姐姐会生气的。” 梅萤雪没理他们,就在这时,一幕可怕的景象突然窜进脑海,不由得死死地闭起眼睛。 原来那天她正要进门阻止联星,不料被菱星以法术从身后打晕了过去,接着便被五花大绑地带到了悬崖边,醒来时,钱達和他的一众家丁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她,钱達始终记着她的羞辱和见死不救之仇,于是趁机报仇,几个男人像猎人围捕羊羔一样,一齐冲了过去,梅萤雪很快就衣不蔽体,不堪受辱之下,纵身跳下了悬崖,侥幸不死,却失去记忆,自此流离失所,靠偷抢度日,苦不堪言,幸遇到莲仙和伯邑考相救,才过了段平静的日子,不过回想起来,仍不免痛不欲生。 乐小倩见梅萤雪止不住的流泪,又心疼起来,“怎么哭了?额头还疼么?” 梅萤雪本想告诉他们自己恢复记忆了,转念一想,她还没将联星姐妹的狐狸尾巴揪出来,或许继续装傻有助于伪装,打定主意,嘴一扁,学着从前的样子摇着乐小倩的胳膊哭嚷道:“疼,好疼,我要吃鸡腿,鸡腿。” “行,行,真是个活祖宗啊你。”乐小倩忙不迭答应,看了眼李斜阳,两人相视,无奈一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誓言犹在 爱已遁入沧海 白氏郎在水下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那名跌落水中的女子,只得飞身回岸,一身已经湿透,想着桃源谷有座竹屋可以换衣服,便前往该处。 换好衣服出来,莲仙正立在门口发呆,此地本是当年他们计划在一起后的爱巢,依山傍水,远离尘嚣,如今时过境迁,爱成遗念,此地再美对他们而言也只是一座冰冷的废墟。 人生有很多无能为力的事,没得选择的出身和无可救药的喜欢一个人无疑是令他们最感无力的。 再伤感也挽不回过往,何况现在还有比伤感更重要的事等着他们解决,“仙儿,刚才那个女子分明欲置你于死地,以后无论你在哪儿都要当心点。” 末了,带着无尽的遗憾又加了一句:“如果我能时刻守在你身边就好了。” 莲仙心头咚咚一跳,总希望自己面对他时能心如止水,可总是事与愿违,不敢转身看他,匆匆道:“仙儿会自己小心的。” “按理说,受了我们那两掌,此女必死无疑,可她居然能逃之夭夭,只有一个可能,她道法高强。” “她一定就是袭击娘亲的凶手,怕仙儿知道她的身份,所以杀人灭口。”莲仙看着远处,不无懊恼地道:“就差一步就能知道她是谁了,可惜功亏一篑,明天才可以再试一次,如果明天你能陪在仙儿身边的话,仙儿就不怕再失败一次了。” 白氏郎一口答应:“你这么相信我,我断不能让你失望。” 两人并肩步下台阶,往桃林深处走去,经过一座假山前,似心有灵犀般,双双停住脚步,然后目光同时落在身侧不远的假山上,当日刻下的誓言清晰入目:天不老,情难绝,同心生死约,落款是他们的名字。 誓言犹在,爱已遁入沧海,结局难改,初心掩埋,心痛成灾。 莲仙抬起手,抚过石壁,一个“天”字已经不见,白氏郎一急,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哀求地看着她,摇头道:“不要。” “既已成过去,留下它又有什么意义?”又待伸手,白氏郎强行将她拽离,驳道:“最难抹去的不是这些字迹,而是埋藏在心底的记忆,如果这你也有办法抹去,我就不拦着你。” 莲仙自认说不过他,幽怨地看了他一眼,垂下了眸。 八重天上,还有一重天就是天庭,何仙姑许久没回去,莫名觉得有些胆颤,可为了见想见的那个人,只能硬着头皮上,就在这时,忽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也往南天门方向而去,待她走近,惊讶地问:“你怎么……” 莲女看到何仙姑也很惊讶,何仙姑再次问:“你这是要去哪?” 莲女犹豫了一下,实话实说:“我需要一颗仙桃,拿来救命的。” “你就这样进去?能蒙混过关?” 莲女不答反问:“姐姐呢,此行又是所为何事?如果你有更好的办法助妹妹达成心愿,可否不吝赐教?” “我的确有办法可以轻易混进去。”顿了顿,又道:“多一个人去就多一分危险,不如你就在这等我,我把蟠桃摘来交给你,可好?” 莲女想了想,不安地问:“你真的有把握可以全身而退?” “我会小心的。”何仙姑拍了拍她的手示意让她放心,然后闪身去了南天门。 幻成玉帝的模样,亮出玉帝的令牌,轻松骗过了守门的天将,为不负莲女期望,先去了蟠桃园。 到了蟠桃园一看,傻了眼,原来此时根本不是蟠桃成熟的季节,桃树上的蟠桃还小的跟李子一样,没有办法,只能冒险跑一趟王母寢殿了,那里一定有存货。 既然要去王母寢殿,自然不能不出的苦楚,难怪他突然性情大变,竟是有这样一重原因在里面,亏她还以为她真的已经看开,为此轻松了不少,可原来他从未将她放下过,就算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仍在孜孜不倦地为她打算,她真想问问他,她到底何德何能,值得他这样殚精竭虑? “他爱了你那么多年,怎么可能说变就变?令我心酸的是,姐姐你竟然相信了,这让我更加肯定,你从没有爱过他,天下没有哪个妻子对丈夫的信任这么浅薄。” 面对莲女的质疑,何仙姑泪像洪流一样倾泻直下,嘶声道:“我也想爱他,也想用一生回报他所有的深情,可是我的心里一直有一个疙瘩,我放不下。” 莲女直接问:“这个疙瘩是不是吕洞宾?” 何仙姑出乎意料地摇了摇头,“如果到了合适的时机,我会把一切告诉你,现在还不行。” 莲女就有些想不明白了,除了吕洞宾,还能有谁?她真的很好奇,究竟是何人给何仙姑造成这么大的阴影,让其连第一情深这么好的男子都无法接受,只能将之干晾着? 就在这时,第一情深突然剧烈咳嗽了起来,何仙姑和莲女神色双双一震,急忙又火急火燎呼唤起他来。 第一情深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然后又疲乏地闭了回去,莲女急了,使出杀手锏:“你看看你现在躺在谁的怀里?是姐姐,你的仙姑啊。” 第一情深尚保留着着一丝清醒,只是浑身软绵绵的,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听完莲女的话,好似身体里被注入一股力量,头脑清明起来,眼皮轻易就分了开来,何仙姑的容颜慢慢映入眼帘,瞳孔涣散地看着她,有气无力地问:“你,什么都知道了?” 何仙姑含泪点头,“你不该瞒我的……” “你们待会再聊。”莲女打断他们的话,掏出蟠桃,递给第一情深,“或许它无法让你长生不老,但至少可以让你多延续一些时日。” 何仙姑扶起第一情深,谁知第一情深刚坐起,一口鲜血就喷在了莲女手中的蟠桃上,然后人又重重往后倒去。 “阿深!”何仙姑伸臂紧紧揽住他,莲女将蟠桃上的血迹擦干,重又递到第一情深面前:“你吃一点,哪怕一点也好。” 第一情深轻摇了摇头,干裂的嘴唇嗡动着:“没有用了,就是仙丹也救不了我了。” 莲女双目噙着泪,苦苦哀求:“你就吃一口,我求求你了。” 第一情深的世界已经开始安静下去,耳边听不到一点声音,眼皮重又像闸门一样闭合下去。 何仙姑穷极生智,夺过蟠桃,将之变成圆珠大小,纳入口中,俯下身,唇对唇度入第一情深口中。 感觉到唇上一股柔软的触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第一情深微弱的瞳孔蓦然睁大,直到何仙姑抽离,仍回不过神来,呆若木鸡地看着她。 莲女吃味地白了第一情深一眼,侧过身去,不再看他。 “有没有觉得好一些?”何仙姑被第一情深的目光瞅得有些不自在,打破沉默问,第一情深回过神,鼓起勇气握住她一只手,脸上的光又比之前强了几分,这或许就是爱的魔力,柔情似水地看着何仙姑道:“我知道今生要想获得你的心已是不可能,原谅我擅作主张将你我的来生连在一起,下一辈子我一定要先遇上你。” 何仙姑目光看向三生石,传说将两个人的名字刻在三生石上,下一辈子他们就还会遇上,他有心,她却无力,心犹如被人一片片撕扯,疼痛难忍,“这一世我带给你的苦难已经够多,从没让你快乐过,不能再连累你了,把它擦去吧,现在还来得及,莲儿。” “不许动!”第一情深喝令莲女,莲女头也没回,“你们的事我不参与,要擦自己擦。” 第一情深忽然松开了何仙姑的手,脸上的光亮褪了去,逐渐又回到之前的死灰,有些喘不上气地道:“是我考虑不周,下一世你应该还是想和他在一起的,如果是这样,那我就把它擦去吧。” 说着,挣扎着坐了起来,何仙姑和莲女看到他的后背,齐皆惊得捂住了嘴,原来不知什么时候,他的后背已经被鲜红的血液浸透,连带着何仙姑身上也跟着血迹斑斑,还有他们身下的土地,也被鲜血染成了暗红色,第一情深的身体就像裂开了一道口子,喷泉似得往外冒血,服下蟠桃的那一刻身子确有好转,但那只是回光返照,毕竟再好的灵丹妙药也治不好已经腐烂的五脏,看着自己满手的血迹,似早已司空见惯,一点也未惊慌,平静地道:“你们都来了,独独差了仙儿,我好想再看看她。” “我这就去把她带来。”莲女起身,闪身离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朝花夕拾 已是太迟 第一情深用另一只干净的手替何仙姑拭去眼泪,柔声劝慰:“不要太悲伤,否则我会走的不安心的。” 他越是这么说何仙姑越难过,有些话再不说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说了,下意识地抓住他的手,哽咽道:“原谅我一直以来对你太过冷漠,我只是希望你知难而退,你应该有更好的女子配你……” 第一情深感受到手心传来的温度,像个初涉情事的小伙子一样脸红心跳,也是,从前何仙姑连片裙摆都不让他碰,可今天却一再破例,看来只有身体抱恙时才能让她卸去伪装,得到她的关心,可如今并非风寒小病,这样的机会不会再有下一次了,伤感之余,也要抓紧机会和她说些心里话才行,“你的想法我都知道,可是你真傻,你的过去我一清二楚,如果我介意的话,我又怎么会从头到尾都对你矢志不渝呢?我一直试图以自己的真心化解你的心结,可我越靠近你,你却躲避的越远,这些年真正不开心的人是你,伪装的辛苦我已深有体会,人人都说皇后冷漠无情,可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有几次我身体不适,迷迷糊糊中我都看到,你来到我的床前照顾我,等我醒来,你却已经走了,我一直以为是做梦,可有一次你在照顾我的时候,落下了一样东西,我才知道,那不是梦,从那时候起,我就更加确定,你根本不像外界所传的那样,铁石心肠,有了这层信念,我才坚持到了今天,可惜我到底等不到水滴石穿的那一天。” 说到最后,泪已成河,从怀中掏出一个小锦盒,递了过去,“也请你原谅,原谅我私藏了它们这么久,现在是时候物归原主了。” 何仙姑打开锦盒一看,里面放着她曾经用过的一把白玉梳和一只耳环,耳环应该就是在照顾他的时候遗落的,白玉梳就不知道了,那都是由宫女保管的,什么时候到了第一情深手上怎么到的他手上,她无从得知,现在也无心追问这个,她只知道,如果不是到了这种时候,第一情深不会将这两样东西交出来,他会牢牢地将它们珍藏直到他寿终正寝的那天,意识到这一点,悲伤如野草般疯长。 “如果我知道我们的缘分会终结在这次醒来,会这么短暂,我不会还像以前那样对你,我不会的,我知道错了,可是……” 此刻的何仙姑像变了个人似的,冷傲如冰的面具融化,变成了永远流不完的眼泪,她以前从不在他眼前哭的,更别提说这些缠绵悱恻的话了。 “别自责了,我知道你也不想的。”第一情深的身体开始转冷,瑟瑟发抖,何仙姑抱住他,以自己的身体给他一点温暖,第一情深惨淡的脸上费力地浮起一丝甜蜜的笑,“今天是我人生中最难忘的一天,我终于不用遥望千山万水似得遥望着你,如果来生还能够拥有一段今生的记忆,我只希望记住今天发生的一切。” 何仙姑刚要说什么,忽见他的眉头紧蹙起来,表情异常痛苦,可除了痛苦他的痛苦,何仙姑真的不知还能为他做些什么。 第一情深的气息微弱下去,抓着何仙姑的胳膊,着急地断断续续地道:“等我离开,带着仙儿回到他的身边去吧,不要在乎别人的看法,你的……幸福比什么都重要……” “你说我傻,你又何尝不傻?我如果要离开,就不会等到现在,我对吕洞宾虽仍放不下,可早已没有在一起的想法,这么多年我废寝忘食刻苦勤修仙术,也只是为了救出他而已,根本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从我嫁给你的那天起,我就没有想过离开。”何仙姑的解释未免有些苍白,她一直守身如玉不和第一情深作对真正夫妻,第一情深当然认为她是为了吕洞宾,如果她不把这件事解释清楚根本就没办法让第一情深相信她,可要解释清楚就要扯出另一个男人,怕只怕解释清楚了第一情深的心伤得更深,想了想,还是作罢。 悲苦的泪滑下来,滴在第一情深鼻翼上,然后滑落在了他的嘴唇上,第一情深抿了抿,好苦好苦,他自以为了解她的苦从何而来,“你别再安慰我了,我知道你是为了顾及我的颜面才拼命压制自己感情的,其实没有必要的,等我离开了,什么也看不到听不到,要颜面又有何用?也后悔过没有早点放你离开,可不到最后一刻,我真的舍不得。” 身子突然又泛冷起来,哆哆嗦嗦地道:“就算你不为了自己,也该为了仙儿,她总该认……认祖归宗……回到自己亲身父亲身边……” 何仙姑见他的瞳孔开始涣散,一边给他输送仙法,一边哭着求他:“仙儿就快来了,你再等等,她还什么都不知道,如果她连你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她该有多伤心。” 心下陷入疑惑,莲女怎么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她还不知道,莲女在去找莲仙的半路上被人暗中袭击,受了点伤,疗伤需要时间所以仍未返回。 第一情深眼睛亮了一亮,却又像油尽灯枯似得暗淡下去,“我也想……听她再叫我一,一声父皇……可是我……等不到了……” “不会的,我陪你说话,我还有好多话和你说,我从没有后悔嫁给你,我……” “我也不后悔……娶你……”第一情深截过话茬,说完这句话,眼皮沉重地合上,头歪向一边,溘然而逝。 与此同时,三生石上的血字随着他的仙逝一同消失。 “阿深……”何仙姑用力摇撼着第一情深的身子,可是任凭她喊破喉咙,也无法再将他唤醒过来,悲痛不堪,失声痛哭,仍觉得无法发泄心中的悲伤,撕心裂肺仰天长啸。 莲仙走得好好的,忽然觉得心口一疼,不由自主顿住脚步,白氏郎扶住她,关切问:“怎么了?” 莲仙刚要开口,莲女闪身而至,跌跌撞撞跑到她的身边,拉起她就走,“跟我去见你父皇。” 莲仙一颗心莫名像被针刺了一下,隐隐作疼,不安地问:“父皇怎么了?” “你去了就知道了。” 莲仙三人赶到的时候,何仙姑抱着第一情深目光呆滞纹丝不动地坐在原地,像已经变成了一尊石像。 “父皇!”莲仙发出一声像被捕羊羔一样悲凉的呐喊,生生震痛了白氏郎的心,他怎么也想不到,前两天还活生生站在面前的人此刻竟已仙去,爱屋及乌,莲仙的父亲就等同于他的父亲,悲苦感同身受。 莲仙扑向第一情深,魂不附体地看着眼前一切,手触到第一情深脸颊,早已冰凉刺骨,痛不欲生地问何仙姑:“娘亲,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会这样?” 何仙姑除了流泪,没有任何反应。 莲女一步一步走到第一情深身边,蹲下,为他擦拭嘴边残留的血迹,脸色平静的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这或许就是所谓的哀莫大于心死,“你父皇醒来后一直身体不适,他瞒得很好,直到最后一刻才让你们知道。” 莲仙一直都对第一情深突然变心难以释怀,现在才明白他的苦心,震撼充斥内心,拼命想着还有什么办法能将他救活过来,忽然灵光一闪,想起联星送她的那幅画来,那幅画可以满足祈求者一个愿望,无论如何都要试试。 幻出画卷,展于半空,白氏郎一眼望去,便觉得画中的女子甚是熟悉,待想起是联星,上前一步,正要问莲仙这幅画是谁送给她的时候,莲仙已经闭目双手合十对着画中的女子虔诚祈求:“神仙姐姐,仙儿只有一个请求,求您让我的父皇活过来,求您了!” 联星正在床上闭目打坐,忽然听到莲仙的声音传进了耳里,画了道玄光镜来看,果不其然,莲仙正用她送给她的那幅画许愿,为什么莲仙许愿会传进她的耳朵里呢,答案很简单,联星画的根本就是她自己,她本可以答应莲仙这个请求,可一看到她身旁站着的白氏郎,心境就失了平和,眸光一沉,抬手对着莲仙眼前的画指了一指。 几乎是在电光火石间,轰的一声,莲仙面前的画卷着起火来,要不是白氏郎眼疾手快,将她拉后几步,她的脸一定难免烧伤。 按下白氏郎遮在自己眼前的手臂,只来得及看见画卷燃烧过后的灰烬缓缓跌落于地,刚升起一丝希望的心转瞬凉了下去,如坠冰窖。 “找伯邑考,或许他有办法,我听说可以将一个人的寿命转移给另一个人,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你父皇就有救了。”白氏郎一言惊醒梦中人,在场三个女子都有些振奋起来,莲仙当即施展传音术请伯邑考前来相助。 欧阳怜自从与伯邑考做了真正的夫妻后,性情大变,变得更粘人了,一分一秒都不愿离开伯邑考,生怕他跑了似得,欧阳怜仍和以前一样缺乏安全感,她不会傻到以为他们有了肌肤之亲就可以留住他的心,她只能千方百计霸占伯邑考的时间,让他的心思少飘些出去,殊不知适得其反,男人一旦被压得喘不过气唯一的想法就是逃离,恰好莲仙传信找他相助,他二话不说就动身上路,欧阳怜又气又无奈,只好随之一同前往。 伯邑考见到第一情深的时候,委实吓了一跳,此时的第一情深就像一具枯柴,瘦得不成人形,很难把现在的他和之前那个卓伟不凡的他联系在一起。 白氏郎将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期待地问伯邑考:“我的方法可行?如果可以,将我的寿命划给他,五百年,一千年都行。” “要划也应该划我的。”何仙姑抢过话茬,莲仙,莲女,乐小倩争相表示愿将一半寿命划给第一情深。 伯邑考看着投向自己那一道道充满希冀的眼神,却犯难地低下了头:“现在不是将你们谁的寿命划给伯父的问题,而是……” “而是什么?”在场众人异口同声地问。 伯邑考迟疑了一下,才目光躲闪地为难地道:“伯父的肉身已……发出异味,想必你们也闻到了吧,肉身已毁,就算将再多寿命划给他也无济于事。” 所有人都陷入可怕的沉默,场面安静下去,落针可闻,半晌,乐小倩低低问了一句:“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么?” 伯邑考头垂得更低,轻摇了摇头。 莲仙再也支撑不住,浑身像抽去了骨头,晕倒在地,何仙姑刚喊了声“仙儿”,眼前一黑,不适地扶额,被乐小倩扶去一边休息,场中乱作一团。 小张太子在远处驻足,多少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免掬了把同情之泪,趁着何仙姑有事缠身,决定再去一次邀月宫,上一次得知了具体位置,这次再去可谓轻车熟路,服了粒隐身丹,顺顺当当进了何仙姑寢殿,他也不想怀疑何仙姑,他也希望她和他父亲之间没有任何瓜葛,可父子之间的心灵感应让他觉得同华上仙就在附近,势必要弄个水落石出再说。 房间摆设一览无遗,藏个大活人是不可能的,那就只能是在密室了,席地而坐,运起传音术:父王,如果您受困于此,就请给赐儿一些提示。 同华上仙听到了他给的暗语,正要敲击墙面给他提示,可转念一想,如果让小张太子发现他真的在此,势必会给何仙姑引来麻烦,毕竟人是在她的地方找到的,思及此,就算再想出这座牢笼,终还是遏制住了往外传递信息的冲动。 可小张太子不会轻易放弃,动手找起机关来,他觉得机关最有可能隐藏在何仙姑的床榻上,掀去榻上的被子,一寸一寸地摸索起来,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床板下摸到一个凸起的状似旋转的机关,迫不及待扭开,谁知没看到密室开启,头顶忽然砸下一个巨大的铁笼,堪堪将何仙姑的床榻罩住,自然也将小张太子罩在其中,不过这难不倒他,一闪身就得以脱身,白费了一番功夫,实在有些气恼,用力一跺脚,就和同华上仙一样,脚下突然塌陷,一块地砖移开,猝不及防跌了进去,好在他反应快,半空稳住身形,稳稳落于地面。 同华上仙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找了进来,如果他知道,他就会服隐身丹避开,也就不用面对小张太子接下来的质问了。 “父王,您真的在这?”小张太子又喜又惊地问,“是不是何仙姑把您囚禁在此的?” “不是。”同华上仙一口否认,“是为父无意中闯入,以致跌了下来,我可以发誓。” “您这么紧张干什么?”小张太子狐疑地看着他,忍了忍终还是没忍住,“您心里没有鬼何以这么紧张?您还是直说了吧,您和何仙姑到底什么关系?” “都说了是同袍,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多疑呢?”同华上仙有些不悦地解释,有些后悔来凡间一趟,虽然见到了想见的人,可是带来的烦恼却是数不胜数,如果不是玉帝的令牌不见了,他着实有些思归了。 “怎么是我多疑呢,我从您的眼神就可以看出您对她的感觉不一般,是不是因为她,您和母后才会感情不和,才会被罚去凌霄圣界思过?” “你又来了。”同华上仙头痛地扶额,“如果你只是来问话的,你可以走了。” 小张太子激动地道:“我已经被这些问题困扰的寝食难安,身为您的儿子,我想要一个答案这过分么?” “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来得快乐,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执妄了?” “不知道比知道来得快乐?”小张太子细细咀嚼着这几个字,幽幽地道:“这么说,你们之间真的有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往了,您不说没关系,我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的。” 不等同华上仙再说什么,一扶他的肩,带他出了密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说好的一生守护最后却只留下一座冰冷的坟墓 就在大家乱作一团的时候,莲女的身子忽然站立不稳似得摇晃起来,何仙姑刚开始还以为她是伤心过度,直到看到她嘴角溢出黑血,才惊觉并非那么简单,扑了过去,疾呼道:“莲儿,你吃了什么?快吐出来!” 莲女扶着她的手臂软软瘫坐在地,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姐姐,他一个人上路太孤单,我要随他一起去,他说封我为后,他有口无心,可是我当真了,生不同衾,但求死而同穴,让我以他妻子的身份与他一同合葬,好不好?我求求你了。” 何仙姑痛不欲生地看着她,眼眶红肿,激动地冲她喊:“我才刚失去他,你怎么忍心在我心上又扎一刀呢?我不是一座冰山,我也会觉得疼的。” 莲女看似快支撑不下去,喘着粗气,执拗地哀求:“请你答应我,你,答应我。” 何仙姑替她理了理额前秀发,抚着她的脸颊泪雨连连地道:“这是你最后的心愿,我又怎么会拒绝你呢?很多年前我就有心成全你一片痴心,只是阿深他……” 话未说完,乐小倩忽然发出一声惊呼:“你们快看!” 众人随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榻上的第一情深遗体正发出一种奇妙的光。 “不要!”莲女跌跌撞撞地扑了过去,可惜已经晚了一步,不过一会,第一情深躯体攸地变成了一只白毛鹅,转瞬又化成了一摊血水。 望着空空的石榻,莲女难掩悲痛,仰天嘶喊:“为什么?为什么连他的遗体你们都要夺走,为什么?” 撕心裂肺震耳欲聋的哭喊声久久回荡在半空,像霹雳一样划过每个人的心房,令他们无不肝肠寸断,最伤心的莫过于何仙姑与莲仙,何仙姑此生经历了太多风浪,原本早已学会不轻易流泪,可第一情深的离开触动了她心底柔软的那根弦,让她的脆弱暴露无遗,眼睑的痉挛和心脏被掏空的感觉让她深刻意识到一件事,她失去了今生最为重要的一个亲人,现在才知道,她不是自己的撑天大树,第一情深才是,她和莲仙只是这棵树上的两片叶子,如今树已然倒塌,叶子的凋零是迟早的事了。 莲仙本已经醒了过来,一眼看到榻上的血水,瞳孔圆睁,挣扎着要站起来,白氏郎发觉她的举动,出其不意地点了她的昏睡穴,虽然这并不能解决问题,不过让她少伤心一会也是好的,他真怕她再受刺激下去会彻底癫狂。 莲仙不甘心地阖起眼帘,重又倒回白氏郎怀里,白氏郎长叹了口气,抬手拭去她闭目时滑下的一行清泪。 莲女本想和第一情深同葬寒冰洞,可第一情深遗体已经不复存在,只能打消了这个念头,“给他立个衣冠冢,然后将我的骨灰葬在他的旁边,这一生,便了无遗憾。” 说完,手垂了下去,在何仙姑怀里闭上了双目,何仙姑紧紧揽着她,抑制不住,大放悲声。 李斜阳伯邑考黯然垂泪,乐小倩已然泣不成声,欧阳怜由第一情深想到了她不久前离开的父母,哭得比乐小倩还伤心。 前两天还因第一情深和何仙姑起死回生而一派喜气洋洋的皇宫一时间陷入了愁云惨雾中,就算再悲伤,日子还是要继续,何仙姑强打起精神,操办第一情深和莲女的后事,三天后,第一情深和莲女出殡,封棺前,何仙姑将第一情深交给她的锦盒又放进了棺木,就放在他的衣冠之上,看着那件空荡荡的衣饰,和它身旁永远沉睡的莲女,不免又痛哭了一场。 何仙姑和莲仙来了个大转变,何仙姑变成了哭哭啼啼的小女子,莲仙却变成了一座冰雕,从醒来后,不仅没说过一句话,就连一滴眼泪也没流过,不是不悲伤,而是痛到深处,灵魂已经麻木。 文武百官送行及拜祭完后,陵墓前又只剩下何仙姑莲仙白氏郎等几人。 那一天,天色就和莲仙等人的心情一样,灰蒙蒙的,好像天要塌下来一样,狂风大作,白色的纸钱漫天飞舞,一行人像一个个木桩似得站立风中,脸上的泪痕流了又干,干了又流,场面道不尽的悲凉。 费劲功夫,终还是拦不住别离的脚步,说好的一生守护,最后却只剩下一座冰冷的坟墓。 联星的身影从不远的一棵树后转了出来,冷漠地看着眼前这场送别,明明气氛那么悲伤,可她的心却没有一丝感觉,她将嫉妒这个魔鬼释放出来的那天,善良已经离她越来越远。 “公主。”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转身一看,竟是母后身边的宫女单晓芙,惊了一把,匆忙将她带离当场,这才放心地问:“你怎么来了?母后让你来的?” “是,王母差遣奴婢来办点事,不知公主因何在此?” “来一个朋友家做客罢了。” “朋友?”这个宫女可不是一般的宫女,她跟着老谋深算的王母多年,多少也学到了一点皮毛,眼神狡黠地闪了闪,意味深长地道:“公主的神色不太好,怕是正为情所困吧?刚才玉龙太子扶着的那位姑娘是谁,该不是他的新欢吧?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母女俩竟然都爱干这横刀夺爱的不齿之事!” 联星见她一副似要吃人的模样,爆发出一连串问句:“你说何仙姑横刀夺爱,夺谁的爱?你的?不是吧?” 单晓芙仿若未闻,只是义愤填膺地道:“公主怎么不告诉王母让她为您做主呢?想不到她福大命大竟然没死,如今还和您抢起了爱人,真是世事难料。” 联星眉头越蹙越深,单晓芙的话里分明隐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大秘密,这激起了她浓厚的兴趣,追问道:“你说的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很早就认识她们?” 单晓芙这才惊觉自己说的太多了,躬身一礼,“恕奴婢无可奉告,奴婢告退。” “站住!”联星被勾起了好奇心,哪肯轻易罢休,一把将她拽了回来,逼视着她道:“如果我一定要知道呢?” 单晓芙从没见她发过这么大的脾气,在她的印象中,联星一直是温柔可人的,以前她还敢跟她开玩笑,现在却有些害怕起她来,惊慌地跪下,“奴婢有难言之隐,请您恕罪。” 联星冷着脸陷入沉思,脑海里的疑问无疑又增了一层,单晓芙说王母让她下凡办点事,难道就是来查何仙姑母女的?何仙姑早被贬下凡,她的生活已与天庭无关,王母自然也不会再插手她的生活才对,那么问题可能就出在莲仙身上,白氏郎和莲仙经常形影不离,莫不是哪路神仙无意看见然后禀告给王母,王母这才派人下凡来打探虚实?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这件事可非同小可,未免事态扩大到无法挽救的地步,还是未雨绸缪的好,扶起单晓芙,就在她起身的时候,一指点在她的额头上,控制了她的神智,对她灌输自己的想法:“如果母后问起白氏郎和第一莲仙是什么关系,你告诉她,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只是普通朋友,听清楚了?” 单晓芙机械地点头,然后闪身回了天庭。 联星依旧轻松不起来,白氏郎留在凡间一日,露陷的机会就大大增加,她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他跟她返回天庭呢?明的不行难不成就用暗的? 在她低头沉思的时候,梅萤雪的身影悄悄隐去,她自恢复记忆后便一直跟踪联星,但并无多大收获,不过她坚信,是狐狸总有露出尾巴的那天。 单晓芙清醒时人已到了天后宫门外,怎么回来的根本一点印象也没有,王母正在修剪花枝,见状将剪刀放下,“回来了?跟本宫进来。” 两人一前一后进殿,王母一挥袖带上了殿门,往上坐一坐,便漫不经心开问:“怎么样?她这些年过得可还好?” 单晓芙将自己打听到的一五一十禀报:“何仙姑被贬下凡后便嫁给了当初爱慕她一样被贬下凡的那个白鹅圣使,两人……” 王母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这些本宫都知道,还有呢?” “据说何仙姑与白鹅圣使的感情并不好,两人分地而居很多年了,另外,白鹅圣使死了,今天下葬。” “咎由自取,好好的神仙不当,非把自己弄成现在这幅模样。”王母痛恨地斥了一句,又问:“那个女婴呢?昏迷了这么多年可有什么变化?” 单晓芙不敢隐瞒,哆嗦地回道:“她,她还活着,已经长大成人了。” “你是怎么办事的?”王母脸色一变,大发雷霆,单晓芙吓得噗通一声跪下,“奴婢也以为她再也不会醒来,谁知……奴婢愿将功补过,请您再给奴婢一次机会。” 王母脸如泼墨,不置可否,甩袖走进了内室。 宽大的床榻上,躺着一个和王母差不多年纪美貌如花的女子,女子紧阖眼帘,看起来像是睡着了,事实上她已经仙逝很久了,这个女子就是王母的堂姐织云仙子,小张太子的母后。 王母在床榻上坐下,语气徐徐中带有一丝愠怒地道:“刚刚得到消息,那个孽种居然长大成人了,都怪我最近只顾着打理凌霄殿上的事,不经意间凡间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倒让她们喘了口气。” “随着时间的流逝我对她们的恨意已经淡化了。”织云仙子口未张,却有淡淡的说话声飘了出来,仙家的事就是这么难以理解,无论仙逝多久,身上一根汗毛都不会少,明明不可以活动,可是却还有思想,还能正常和人对话,“她这些年一定过得很辛苦,既然她已经受到惩罚,就让一切到此为止吧。” 王母应该能想象何仙姑这些年的日子是怎么过来的,但却未有丝毫动容,只觉得她是罪有应得,“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赐儿呢?”织云仙子无意继续上一个话题,有些难过地道:“你将我转移至此,虽然可以随时陪你说话,排遣苦闷,可赐儿却不方便来看我了。” “你那个儿子是个大忙人,多久才回家一次?与其你一个人在自己宫里望眼欲穿地等儿子回来,不如留在这陪着我,日子倒过得快些,他要有心多陪陪你,把你接回去就是了。” “你少让他东奔西走,他不就有时间陪我了。” “你知道我一直有意培养他做未来的天帝,只可惜他们兄妹三人对不上眼,若非如此,怎么会让白氏郎钻了空子?” 织云仙子隔了好一会儿才惆怅地接话:“这样也好,经过我和赐儿父亲的事,我已经深深明白一个道理,勉强是自寻苦恼,我不后悔生了赐儿,却后悔当初硬要嫁给他父亲,这是一件多么矛盾的事,没有他何来的赐儿?” “如果他坚持不娶你,长辈们也没有办法,可是他娶了你,还是不收凡心,叫本宫如何容忍?”王母越说越激动,“他这一辈子都休想踏出凌霄圣界。” “何苦为了我让两个家庭破裂?”织云仙子语气甚为痛心,试探地问:“玉帝是铁了心要和他共进退的,你就不能为了他改变主意?” “不能。”王母的态度坚决如铁,“天规言明,不管是谁思凡,都必须严惩不贷,堂堂玉帝,不仅不大义灭亲,还想以夫妻之情逼本宫就范,既然他执迷不悟,就由他去吧。” 织云仙子知道再怎么劝也无济于事,叹了口气,不再开口,其实神仙和凡人一样,也有一些家长里短的头疼之事,神仙也是由凡人修炼而来,要想彻底泯灭七情六欲鲜少有人能够办到,就连铁面石心的王母,在对待菱星的问题上还不是免不了心存偏袒,她虽是王母,可她也同样是一位母亲,所以说,天规再怎么严明,终究还是约束不了人心。 出了内室,单晓芙还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听候命令,王母思虑一番,吩咐道:“你下凡去,密切注意何仙姑的举动,如果她安安分分过日子,那就饶她母女不死,如果她心存异心,你便可以动手了。” “是。”单晓芙领命而去。 另一边,小张太子不厌其烦催促同华上仙返回天庭,其实他何尝想父亲回到那个能活活闷死人的凌霄圣界,不过他更不想他留在凡间,时间越长他就越觉得同华上仙和何仙姑之间有事,即使他们之间有过一段情,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他不允许他们再死灰复燃,“父亲,趁婶母还没发现,您赶快回去吧,如果您执意不回去,恕孩儿只能以下犯上,强行送您回去了。” 同华上仙本想把丢失令牌的事道出,可又怕令牌在何仙姑身上,与其让小张太子介入进来,不如自己设法解决,打定主意,与其商量道:“再给我两天时间,两天后,我一定跟你回去。” 别说两天,就是两个小时小张太子也等不了,“如果您有什么未了的事,可以跟孩儿说,孩儿帮您解决。” “不用了。”同华上仙一口拒绝,“我自己可以的。” 第一情深仙逝的事他们父子一出了邀月宫就知道了,小张太子不禁怀疑其父想趁此机会做些什么,带着何仙姑私奔?会不会有这种可能?他在想,现在若带父亲回去,父亲没达到目的一定还会再次冒险下凡,与其如此,不如一次性把事情解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亲情的逝去 灵魂的剥离 夜的轻纱不知不觉遮掩了天地,一轮惨淡无光的月亮冷凄凄地挂在半空,似乎被眼前的生离死别感染,才无力绽放它的光芒。 入冬的夜晚有些寒冷,何仙姑让大家回去,她想一个人再待一会儿,乐小倩走到犹像一根木桩纹丝不动站着的莲仙面前,欲扶她回去,谁知她的脚下就像生了根,怎么也拉不动,哽咽劝道:“小姐姐,你别这样,夜深露重,如果你冻坏了自己,父皇爹爹在天之灵会难受的,他那么疼你。” “如果父皇真的在天有灵,就会化魂回来看看仙儿。”莲仙终于打开了她那张让人怀疑已经缝合起来的玉口,语气坚定,固执,“仙儿就在这等他,多久都等。” 其实她何尝不知道,第一情深永远不会再回来了,他的遗体不化作血水还有可能,一旦化作血水,就等于毁灭了一切,连同投胎的权利也一同葬送了,也就是说,他们连来生都见不到了。 所有人都心如明镜,但谁也没有说破,只是默默伤感着,何仙姑对乐小倩道:“让仙儿留下,你们回去吧。” 乐小倩等人相信何仙姑能安抚好莲仙,依言离开,白氏郎是不想走的,莲仙难得开口,他想陪她说说话,让她发泄掉心中的苦闷,不过有何仙姑在,这个想法只能容后再说了,将外衣脱下来披在莲仙身上,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才带着一肚子沉甸甸的话默默走开了。 何仙姑看着白氏郎黯然离去的背影,原本空了的胸腔像被堵上了石块,难受得就快窒息,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白氏郎对莲仙如何她已经了然于心,他是最好的女婿人选,却也是最无缘的女婿人选,眼睁睁看着两个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何仙姑内心的煎熬可想而知,她是真的有心成全他们,所以拿着令牌冒险上天庭,就是想过问一下吕洞宾的意思,毕竟他是白氏郎的父亲,无奈王母从中作梗,计划还没实行便胎死腹中。 局面维持原状,所有人依旧在痛苦的泥沼里哀哀挣扎。 何仙姑定定看着莲仙,如果她的世界已经天塌地陷,那莲仙想必已是生无可恋,第一情深对莲仙的意义是空气,人无空气只能绝望死去,现在只有白氏郎能将莲仙从这个绝望的黑洞中拯救出来,可是如何拯救却是一大难题,简单一句话,就是拿不准公开莲仙真实身世会发生什么事,她怕给予莲仙一份希望的同时又把她推入另一层地狱,这也是她为什么要见吕洞宾的原因,她早已方寸大乱,多个人帮忙分析好过盲目行动。 就在这时,忽见莲仙倒退了几步,本能地伸臂扶住了她,不用猜也知道,她这一天一定把从小到大和第一情深在一起的过往都回忆了一遍,爱之深痛之切,她那瘦弱的身子怎么背负得了这么沉重的失去? “仙儿,听娘亲的话,回去休息吧,明天再来好不好?” 莲仙摇头,到处都是第一情深的影子,如何能够休息?她想,除了长眠,她再不能得到片刻休息了。 何仙姑无奈,只能由她,“那娘亲陪你说会话,你有什么苦闷都说出来,别憋在心里,会憋坏的。” 莲仙心想,有些失去是扎在腋下的刺,疼痛到说不出口的。 她这个样子让何仙姑担忧不已,她不说,何仙姑倒有些话不吐不快,“我知道随着你父皇的离开,你的心也跟着死了,我又何尝不是,我宁可随你父皇同去的不是你皇姨,而是我,只是你父皇走了,我要替他担负起监国重任,我已经亏欠他太多,就算要去见他也该为他做些什么,仙儿你呢,为人子女,也有你要尽的责任,你父皇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你好好活下去,或许有那么一天,你会和你爱的人成亲生子,到时你还要带着你的孩子来看你父皇,他曾说过他想看到你孩子出世,他想做皇祖父,可惜……” 说到这里,再也说不下去,早已泣不成声。 莲仙原本以为自己的泪早已流尽,原本以为经过这次失去,她的心已经披上一层铠甲,再也不会轻易悲痛,可原来她并没变,她还是从前那个多愁善感的莲仙,积压了几天的泪水像汹涌的洪水一样迸发,体内似乎有一股真气上下窜动,急欲破笼而出。 白氏郎并没有走远,天长日久早已形成一个定性,莲仙在哪,他的心就在哪,他也知道这样不好,但却改不了。 “我们谈谈吧。”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回头一看,联星从阴影里走了出来,明明就住在一个屋檐下,可却有种好久不见的陌生感,是啊,这段日子发生了太多事,他已经晕头转向,如果不是联星主动出现,他几乎已经忘了她还跟在身边,想来联星也觉得受到忽视,语气冷淡得出奇,不可避免地涌起一股歉疚,怎么说他的身上还挂着人家丈夫这个头衔,当下柔声道:“你说。” 原以为联星会有一番责怪,白氏郎已经做好了认罚的准备,但联星并没有,责怪一个人是希望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白氏郎明知是错还义无反顾,她也拿他没辙,她只求让他不要错到无法挽救的地步就心满意足了。 “我本不该在这个时候催你回天庭的,不过情况有变,母后身边的宫女今天下凡了,我怀疑她是奉了母后的旨意来查访的。”单晓芙的到来倒给联星逼白氏郎返回天庭一个很好的借口,“母后的眼里容不得沙子,如果让她知道你父亲和何仙姑也有瓜葛,而你和莲仙姑娘之间又有过那样一段过往,我担心她会大发雷霆,后果不堪设想。” 白氏郎当然知道,只要王母在位一天,他就不能随心所欲,只有自己登上那个位置,他才有能力做自己想做的事,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届时他就能把莲仙接到身边,照顾一生一世,他已经想的很透彻,也正欲朝这个方向努力,当初说好把莲仙送回仙乐皇朝,他便要去将镇妖塔的事情解决,然后返回天庭,与联星姐妹完婚,接掌天帝之位,无奈计划赶不上变化,变故接踵而来,只顾着忧莲仙之忧,哪还顾得上之前的计划,不过联星的话提醒了他,不能再像以前一样犹豫不决了,如果注定和莲仙无缘,那就只能按最初的计划行事,否则只怕来不及了。 “我暂时还不能回天庭,牡丹县还有些私事等着我处理,不如你在此等我几天,我办完事再回来找你。” 联星听到开头心提了一提,后来才稍稍松了口气,不确定地问:“等你回来,我们就回天庭?” 白氏郎心情复杂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才下定决心似得将头用力一点。 “不如我和你一道回牡丹县吧。”联星提议,这样白氏郎就不用再回来,他们可以直接从那边返回天庭,她真的不想在这边再待下去,她太害怕夜长梦多。 白氏郎尚未开口,忽觉一阵天旋地转,与此同时,一个尖利的女声划破夜的寂静,那撕心裂肺的哀嚎直震得人魂飞魄散,意识到是何人发出时,转身狂奔而去。 联星当然听出这个声音是莲仙发出的,犹豫了一秒,终还是忍不住跟着一道过去看看。 不出白氏郎所料,莲仙又因激动现了蛇尾,这一次的爆发最为激烈,周边大大小小的坑遍布,方圆一里的树尽拦腰折断,场面比经过一场恶战还混乱不堪。 何仙姑紧紧抱着莲仙,看着她腰下那条蜿蜒扭动的蛇尾,惊魂未定地问:“仙儿,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仙儿被人所害,迫食了蛇丹。”白氏郎代为回答,微弱的月色下,看不太清楚他脸上的表情,但从语气也足以猜出他此刻的心境,担忧,心疼。 “被何人所伤?”何仙姑闻言,语气透出杀意。 “他已经死了。”顿了顿,又道:“我可以单独和仙儿说两句话么?” 何仙姑将莲仙交给他,瞥到不远处定定站立的联星,飞身过去,“我们聊聊吧。” 联星心停跳了一拍,继而不动声色转身跟她走,两人默默无言走了一段,何仙姑才重又打开了话匣子,语气甚为感慨:“我记得以前我还在天庭的时候,你们姐妹很喜欢找我陪你们玩耍的,这么多年过去,很多事都变了。” 联星扯了扯嘴角,不咸不淡地接话:“是啊,都变了,那个时候怎么也不会想到您会有一个女儿,还抢……” 意识到自己失言,话语到此戛然而止。 何仙姑知道她后面想说的是什么,本不想挑明,可怎么也不能容忍自己的女儿背上横刀夺爱的罪名,当下不以为意一笑,“如果要论起和白氏郎的缘分,你们姐妹远不及仙儿来得早,在仙儿出生的那一刻起已经和白氏郎连在了一起,是我亲手为他们牵姻缘线的,那时你们还不知道世上有白氏郎这个人吧,如果白氏郎选择做一个平凡的百姓,他和仙儿现在早已经儿孙满堂了,可惜他选择了修仙救父这条路,以致结局变成了现在这样,所以不要将“抢”这个字挂在嘴上,这个字只有原配才有资格说的。” 联星被呛了一顿,脸红到了耳根,好在晚上根本看不出来,平静了一下,若无其事地道:“既是太子哥哥选择了这条路,那之前的缘分已经作罢,您说是么?您不会还想让他们破镜重圆吧?” 何仙姑的确这么打算,虽然知道困难重重,不动声色反问:“如果我让他们破镜重圆,恐怕第一个反对的就是你吧?” 联星语气无辜地道:“怎么会是我呢?是天条才对,如今你们已是凡人,仙凡相恋,其罪当诛。” 何仙姑沉默半晌,语锋斗转:“白氏郎都相信仙儿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为什么你不相信?” 联星几不可察叹了口气,有些沮丧,“起初我还不敢确定,可您刚才都说他们的姻缘是您一手促成的,我还有什么好怀疑的?” 还有一句话想说却没有说,暗想道,白氏郎一定还不知道他和莲仙的缘分是由何仙姑促成,如果他知道,就不可能被蒙骗这么多年。 事已至此,何仙姑也没什么好狡辩的,索性摊开来说:“依你的意思是希望他们做一辈子的假兄妹?” “不是我希望,而是必须如此。”联星加重了语气,“吕上仙尚未出思过天界,您不希望第一姑娘也尝尝这种苦吧?是爱重要还是自由和性命重要?” “想不到下凡一遭,你这张嘴变得可是真能言善道。”当受到威胁时人人都懂得反击,这不分神仙和凡人,何仙姑早已知道联星已不是当初的联星,为达目的这个女子已经不介意草菅人命,湖心亭的事若非她命大,已遭其毒手,如果执意与其分庭抗礼,她倒不怕,就恐莲仙招来杀身之祸,心烦不已,却隐忍着没有表现出来,虚与委蛇地道:“你的话我放在心里了,有一句话我也希望你记住,不要欺人太甚,不是所有的问题都能以杀人来解决,凡间有句话叫血债血偿,好自为之。” 说完,飞身离去,联星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发了好一会呆,她也不想对付何仙姑,可有些事一旦做了就像开弓的箭,没有回头的余地,下一次到了这种关头,只怕她还是会这么做,她已经收不了手了,所以她才希望和白氏郎尽快离开,让她濒临崩溃的心喘息一下。 何仙姑漫无目的地在林中兜圈,想起身边种种,心烦不已,忽然觉得异样,一抬头,一个她最不想见的人就站立在眼前,不用说,自然是同华上仙无疑,想也不想,掉头离去。 “等一下。”同华上仙叫住她,“我有话和你说。” 何仙姑料想他要说的事必定与那块令牌有关,不由自主停下脚步,同华上仙追了过去,犹豫了一下,似乎在酝酿着怎么开口,“我,那天我在地牢遗失了一样东西,不知你是否捡到?” 那块令牌何仙姑还有用处,所以违心地撒了谎:“没有。” 同华上仙弱弱地道:“可我还没说什么东西呢?” “什么东西都没有。”何仙姑的语气恶劣起来,在他面前,她的怒气总是压制不住,“你可以走了。” “没有令牌我回不去,只能留在凡间。” 何仙姑一个字也不信,冷若冰霜地问:“你是一定要害得我家破人亡才甘心么?” “我说的是真的。”同华上仙提高了音调,“你被贬下凡后,我也被贬去了凌霄圣界,此番我是拿着玉帝的令牌偷偷下凡的,没有令牌我真的回不去。” 何仙姑对他的遭遇虽表震惊,却一点也不同情,眼下陷入了两难,一方面她留着令牌的确有用,暂时无法交出去,另一方面,如果不交出令牌,同华上仙就无法离开,麻烦更大,可就算要将令牌交还给他,也不是现在,否则岂非坐实了她不问自取还狡赖的罪名? “令牌的确不在我这,不过我可以帮你找找。”等用完再还给他,最多耽误两天时间,应该不会有什么事,见同华上仙仍站着不动,喝了一句:“还不走?” “我们能不能……”难得独处,同华上仙自然想跟她说些心里话,但何仙姑却没有一双想听的耳朵,自顾自地走了,同华上仙想叫住她,这一回却没有那个勇气。 早知今日疏离,当初就不该一意孤行,忍一世的相思之苦,好过如今的形同陌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缘分怎么写 都是一个打不开的死结 蛇尾褪去,莲仙伏在白氏郎肩头低泣许久,等她哭够了,将心头的忧伤都排遣的差不多的时候,白氏郎才出声安慰道:“哭出来就好了,会过去的,以后还有我陪在你身边,陪你渡过一切难过的时光。” 莲仙用力环紧了他,这个时候允许自己放纵一次,借白氏郎的肩膀依靠一次,不是在这种时候,她根本不敢与他有丝毫的靠近,多一次的肢体接触,心伤就多增一分,如果有一天香消玉殒,只怕就是死于心痛。 “我要想照顾你一生一世,就要变得强大,不能再是现在这个人微言轻的白氏郎。”白氏郎的语气有些变了,变得沉重,莲仙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松开了他,泪光闪闪中带着一丝疑惑地看着他。 “我要走了,去做我该做的事。”白氏郎一开口,莲仙的心就咕咚一沉,沉到海底,这一天到底还是来了,可即使再不舍得,也不能拖他后腿,收起脸上的哀伤,伪装坚强,“你去吧,不用惦记仙儿,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一言为定,可不能食言。”白氏郎加重了语气,仍觉意犹未尽,又补了一句:“还记得同心生死约这句话么?无论身份怎么变,这句话对我的意义都不会变。” 莲仙眼眶一酸,差点又涌下泪来,“没听说过哥哥为妹妹殉情的,你想开这个先例?” “有何不可?”白氏郎夺过了话茬,一脸坚毅,只有这样,才能有威慑力。 莲仙果然被震慑住了,郑重地向他保证:“仙儿答应你,一定会好好保重自己,你千万不要为我分心。” “等我回来,就是接你上天庭的时候,这一次不要再拒绝我了。” 莲仙其实还是想留在仙乐皇朝,虽然这是块伤心地,可这也有美好的回忆,还有,随白氏郎上天庭就势必会夹在他和联星中间,引起种种误会和烦恼,她不喜欢过那种让人说三道四的生活。 白氏郎看出了她的顾虑,这也曾是他的顾虑,但这一次他决定不顾一切,“哥哥照顾妹妹天经地义,任何人都没有资格说三道四,你什么都不要想,只要安心等我回来就行了。” 莲仙其实对天庭生活存在着一种不知名的恐惧,这或许源自于何仙姑从小给她灌输了太多天庭负面言论,久而久之便产生了一种抵触情绪,不过为了不想让白氏郎走的不安心,她什么也没有说,顺从地点了点头。 “我送你回家吧。” 莲仙连连摇头,身子转回第一情深陵墓方向。 “你呀,有时真像个孩子。”白氏郎无奈摇头,用上老办法,在莲仙昏睡穴上一点,莲仙昏睡了过去,白氏郎抱起她,往仙乐皇朝走去。 联星现出身形,和何仙姑聊完后,她就回来找白氏郎了,很不幸地让她听到白氏郎打得如意算盘,她逼他回天庭就是希望和莲仙再无瓜葛,可白氏郎倒好,他下定决心回天庭就是希望将来有能力保护莲仙,这个事实将她击得晕头转向,她忽然不想和白氏郎去牡丹县了,她原本想去助他一臂之力的,可如今早已没了这个动力,对此事没有动力,失意的怒火却撑起了另一股动力。 何仙姑与同华上仙分手没多久,忽然觉得身后有人跟踪,本能地认为是同华上仙,怒喝道:“你还真是贼心不死,你再不滚,别怪我不客气!” 话刚落音,一道黑影窜了出来,一掌击向何仙姑,何仙姑见招拆招,打斗中,两人有过短暂的眼神对视,即使对方从头到脚包裹的严严实实,何仙姑还是从对方的眼神中识破了他的身份,不错,就是小张太子,为了知道他父亲要利用这两天做什么,采取欲擒故纵之计,假意入定,果不其然,同华上仙以为他一时半刻不会醒来,便溜出了门,他随即跟了过来,然后便将其父和何仙姑的对话听了去,这才知晓他父亲不回天庭的原因,他不像他父亲那么好骗,掐指一算就知道令牌在何仙姑身上,可何仙姑却睁着眼睛说瞎话,这让他十分气恼,不管何仙姑留下令牌有什么目的,他都一定要将令牌夺回来,等何仙姑一走,便追了上来。 何仙姑识破小张太子的身份,吃了一惊,想当然以为是同华上仙指使其子来偷令牌,暗骂同华上仙卑鄙,不料一分心,中了小张太子一掌,跌翻在地,令牌从衣襟里掉了出来。 “仙姑!”同华上仙忽然冲了出来,原来他也跟了过来,因为没有法术,无法插手,只能呆在一旁干着急,见何仙姑受伤,怎么也无法袖手旁观,冲到何仙姑面前,挡在她身前,他还不知道对面的黑衣人是自己儿子,大义凛然地冲对方吼:“有什么事冲我来,伤害一个女子算什么本事?” 何仙姑根本不领他的情,一把推开他,就要去捡地上的令牌,小张太子眼疾手快,拾起令牌就跑得无影无踪。 同华上仙虽然心疼令牌,但更心疼何仙姑的伤,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啪”得一声,同华上仙脸颊挨了一记响亮的耳光,何仙姑怒目圆睁地瞪着他:“不用你猫哭耗子假慈悲,你已经拿到了令牌,还不走?” 同华上仙有些犯懵:“我不懂你的意思,令牌明明……” “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刚才那个人是你儿子?”何仙姑正在气头上,根本不容他解释,“是,我是撒了谎,现在我们扯平了,以后别再让我看到你!” “你,你听我说。”同华上仙拦住她,着急解释有些语无伦次,“我真不知道刚才那个人是赐儿,我也没有指使他来抢夺令牌,我的法术早已经被褫夺,我根本不确定令牌在你身上,我可以发誓。” 何仙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相信他,从前她也觉得他是个心地仁慈的好人,可经过“七夕甜醉香”的事后,她对他的好印象完全坍塌,有时候,一次之过足以影响一生。 同华上仙见她仍抱着一副怀疑的态度,只能用行动证明自己的无辜,“如果你不相信,我现在就去把令牌拿回来交给你。” “不用了。”何仙姑阻止了他,语气平静了下来,却透出许沧桑感,“那本来就是你的东西,物归原主也正常,拿着它回到你该去的地方,永远不要再回来了。” “你就这么讨厌我?”同华上仙的语气也跟着苍凉起来,“我知道我害了你一辈子,可你知不知道,我也爱了你一辈子呀!” “住口,住口!”何仙姑恼羞成怒,平静了一下,软硬兼施地道:“就当我求你,你走吧,阿深已经离我而去,我再也承受不起任何失去,如果你不希望我家破人亡的话,你就在最短的时间内从此地消失,否则真的到了那一天,你不要后悔。” 同华上仙沉默了良久,才伤感开口:“我来不是为了打扰你的生活,只是单纯想来看看你,如果我不受欢迎,我这就走。” 何仙姑看着他单薄的背影渐行渐远,能够想象得到他此刻糟糕的心境,她又何尝不是如此。 一次酒醉,造就一生的负累,她想全身而退,同华上仙仍执迷不悔,可惜他们的缘分怎么写,都是一个打不开的死结。 同华上仙回去的时候,小张太子犹在盘腿打坐,只不过眼睛是睁开的,手中拿着那块夺到的令牌,见父亲的脸色阴沉下去,理直气壮地道:“事实证明,她撒谎了,我如果不这么做,她是不会把令牌交出来的。” 同华上仙没有心情接话,颓然在一边坐下。 小张太子却有话要说,不吐不快,“父亲刚才那么着急挡在她面前,您还敢说您对她只是同袍之谊?想不到我最尊敬的父亲竟是……见异思迁之辈。” 同华上仙欲言又止,他想,他的解释在小张太子眼里或许只是掩饰,想到这,把话又咽回了肚子里,“把令牌给我,我现在就回天庭。” 小张太子积压了很久,一旦说起,就有些收不住,“母后个性要强,常常得理不饶人,那是因为她被外祖父外祖母宠坏了的缘故,可这也不是您背叛她的理由,您娶了她,不就应该包容她么?” 同华上仙依旧紧抿着嘴不开口,小张太子因此认定他理亏,言语间便有些失了分寸,“我已经能够想象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母后那么要强的一个人,当她发现您和何仙姑有私情的时候,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就这样,你们一个被关一个被贬,孩儿说的没错吧?您太让我失望了!” 同华上仙仰天长叹了口气,几乎就要忍不住说些什么,但到底还是隐忍住了。 小张太子意犹未尽,痛心地问:“您做了这么多,到头来得到什么?家破人亡,和她最终也没能在一起,值得么?我不知道您和她从前怎样,现在她可是对您避之唯恐不及,枉费您冒这么大的险来看她,如果您想和她破镜重圆,我看难如登天。” “说够了么?”同华上仙疲累至极地发出一个问句,“如果说够了,就让我的耳根子清静一下,可以?” “我可以让您清净,可是您的心会让您清净一下么?” 同华上仙愣愣地看着小张太子,是啊,从他选择重拾凡心的那一刻起,他的心就再也不可能得以清净,路是自己选的,再苦也只能咬牙承受。 欧阳怜不知道梅萤雪已经恢复记忆,仍像以前一样哄她入睡,梅萤雪哪有睡意,她迫切想知道那天晚上联星有没有得逞,记忆中联星和白氏郎已经成亲了,不过又不确定,想确认一下,直接问容易露陷,所以仍装得像以前一样傻傻地问:“那个漂亮哥哥是不是成亲了?” 欧阳怜一怔,“哪个漂亮哥哥?” “就是叫什么白什么的。” “白氏郎?”欧阳怜失笑,“你都这样了还惦记着他啊,他已经成亲了。” 梅萤雪心一凉,看来联星十有八九得逞了,否则白氏郎不可能这么快和她成亲的。 “难过了?”欧阳怜见她脸上一片阴云,试探地问,继而又摇头否定道:“不会的,以你现在的智力你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情爱。” 梅萤雪不搭话,翻过了身去。 “不是吧,真伤心了?”欧阳怜诧异地道,使出杀手锏,“给你去拿两只鸡腿,别不开心了,好不好?” 任她怎么引诱,梅萤雪都无动于衷,欧阳怜有些奇怪,白氏郎那天成亲的时候都没见她伤心,怎么事后反倒伤心起来了?想归想,倒也没想那么深,近来是多事之秋,她也有她的烦思愁绪,没空去管别人了。 梅萤雪攥紧了拳头,暗暗发誓,一定要让白氏郎看清联星真面目,助他脱离苦海,可惜白氏郎所涉的苦海太深,仅凭她一人之力,是没有办法拉他上岸的。 白氏郎把莲仙送回寝宫,依依不舍坐了一会,然后出门去找李斜阳,李斜阳与乐小倩依偎着坐在乐小倩殿门口发呆,白氏郎一记飞镖丢过去,扎在两人头顶的门框上,吓了两人一跳,李斜阳以为有刺客,拉起乐小倩护在身后,夜猫似得眼睛搜寻了一下四周,见并无人影,才放下心,将飞镖拔下来,取下上面的纸条,字条上写着两排小字,一眼便认出是白氏郎字迹:我有事需出门几天,代我照看好仙儿,若有闪失,唯你是问。 “没有署名。”乐小倩蹙眉,瞳仁转了转,有了答案,“一句唯你是问,我就知道他是谁了,除了白氏郎,还有谁敢这么跟你说话,可是他要去哪呢?” 李斜阳摇头表示不清楚,乐小倩建议道:“要不你去看看?” “我现在哪敢走?公子已经放了狠话,我若违抗,后果可是很严重的,别看我们平时称兄道弟,没上没下的,可他若生起气,动起家法来,那可是实打实,毫不留情面的。”畏冷似得缩了缩肩,吸着气道:“我到现在还记得他赏我的那一戒尺,可疼了。” “他还打过你?”乐小倩心疼地咋呼起来,义愤填膺地问:“因为什么事?” 李斜阳张了张嘴,又把话咽了回去,摆手道:“别提了。” 乐小倩却不依不饶:“什么别提,我要你说,如果是他不对,我替你讨回公道,说。” “我不是看公子每日为情所困么,就设法想让他喝下忘情水,结果被公子识破了,然后就惨了。” 乐小倩气消了一半,平心而论道:“你虽是为他好,可你应该知道,忘情水并不是永远能够忘情的,何况真心喜欢一个人,是不希望把她忘记的,哪怕记得她是一件剜骨割肉的痛苦,也不会舍得把她忘记。” 李斜阳细细咀嚼她话中的意味,点头赞同:“你说得对,以后我再也不会自讨苦吃了。” “走吧。”拉起李斜阳的手往外走去,“小姐姐经历了丧父这么大的悲痛,白氏郎担心她想不开很正常,我也担心呢,那我们就哪也不去,专心守着小姐姐就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本不贪婪 却羡慕海枯石烂 莲仙昏昏沉沉睡着,许是因为近来伤心过度没有休息好,即使睡着,心口也像压着一块巨石,闷得透不过气,拼命挣扎才挣醒过来,大叫一声坐了起来。 乐小倩和李斜阳昨晚聊了一夜,两人此时正坐在台阶下,头靠着头闭着眼睛补觉,恍惚间听到惊叫声,乐小倩几乎第一时间弹跳起来,匆匆奔进房,见莲仙撑着心口坐在床上,额头汗涔涔的,急切问:“小姐姐,你怎么了?” 莲仙也说不出来,这样不适的感觉还是第一次,她想一定是第一情深的离开对她的打击太大了,才会让她连梦中都不得安宁,揉了揉额头,目光环顾了一下四周,答非所问:“是装心哥哥送我回来的?” “应该是的。” 李斜阳插话:“公子出门时有没有说他去哪?” 莲仙的神情像熄灭的烛光一样黯然下去,“他和联星姐姐回天庭了。” 白氏郎没说清楚,没说在回天庭之前还有些事要处理,只说他要去做他该做的事,莲仙本能认为他是带着联星回天庭,去履行他的承诺。 李斜阳一听就知道不可能,“公子如果回天庭怎么会不通知我一下呢?” 乐小倩噘嘴反问:“如果他通知你,你是跟他走还是留下?” “就算跟公子走,等他的事尘埃落定,我一样可以回来的。”李斜阳巧妙回答,还是不相信白氏郎就这么回天庭了,掐算一番,得出白氏郎行踪,白氏郎会在这个时候去解决镇妖塔的事,有些出乎李斜阳的意料,看来他是下了决心,要和过去的自己告别了,前段时间他们合力只擒回了上百妖精,离降妖谱上的总人数还差一大截,想去助他一臂之力,可白氏郎下的死命令又令他不敢轻举妄动。 乐小倩见他神色不对,关切问:“怎么了?” “我有事想出趟门,可是……” “你要回天庭?”乐小倩有些不舍,好像他一去就不回来了似得。 “公子去了牡丹县,还没回天庭,我也想回去一趟,公子的嘱托要交托你一个人了。” “放心吧,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乐小倩理了理他的衣襟,羞红着脸低声道:“早点回来。” “我会的。”李斜阳郑重应诺,下一刻,情不自禁拥住她,大约过了一分钟,才松开,闪身离去。 乐小倩犹待在原地,像吃了蜜糖一般,旁若无人地傻笑,莲仙凝望着她的幸福,无限羡慕,慢慢地,眼睛里的羡慕变成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本不贪婪,却羡慕海枯石烂,可这世间纵有海枯石烂,也与她无关。 话分两头,何仙姑刚把飞镖从同华上仙身体里拔出,小张太子就出现了,这种情况下,想不误会都难,当即龙颜大怒:“你杀了我父王?” 何仙姑将飞镖往身后一丢,冷喝:“你不要血口喷人!” 话未落音,小张太子已像一阵龙卷风似得袭卷了过来,何仙姑对他父子二人简直恼恨到了极点,松开同华上仙,起身还击。 两人大拼掌法,周围的假山全都变成了他们掌下的牺牲品,何仙姑昨天才受了他一掌,今天又连斗两场,渐渐地有些支撑不住,趁隙开口:“如果我想杀他,他早就死一万次了,究竟谁才是凶手,留待你自己慢慢查吧,不奉陪了。” 说完,飞身而去。 小张太子认定她就是凶手,本不想轻易放过她,转念一想,还是同华上仙的伤要紧,赶忙奔过去,给其运功疗伤。 同华上仙在他的救治下悠悠醒转,半昏半醒间将他当成了何仙姑,念念不忘的还是那句话:“你还没告诉我,仙儿到底……是不是我的女儿?” 小张太子正收了仙法,闻言像当头遭了一记惊雷,瞬间石化,半晌,魂不附体地不确定地问:“父王,您刚才说什么?能不能重复一遍?” 同华上仙却头一歪,重又陷入昏迷。 小张太子头脑一片空白,花了半天时间才勉强理出了一丝头绪,他之前总觉得莲仙和玉帝相像,那是因为他太相信自己的父亲,从没有怀疑过他,如今知道他和何仙姑有过一段过往,那事情就变得不简单了,将父亲收入一个瓶中,然后拔腿往宫里奔去。 联星找到单晓芙的时候,她正躲在一处山洞里疗伤,开门见山问:“你一再下凡到底所为何来?” 单晓芙调息了一下,不疾不徐地道:“奴婢还是那句话,无可奉告,请您恕罪。” 场面静默了一段时间,联星似乎有了主意,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捏了一团玄光在三个青葱似得指尖上,对着单晓芙额头一弹,单晓芙身子颤抖了一下,像被抽去了灵魂般,一脸木然地张口:“主人,有什么吩咐?” 联星居高临下看着她,像看着一只渺小的蚂蚁带着轻蔑,“母后派你下凡究竟所为何事,还有,你和何仙姑之间有什么恩怨,一五一十都说出来吧。” 单晓芙嘴巴一张一合机械地道:“王母派奴婢来查看何仙姑这些年的所作所为,然后回报。” 联星将之前的疑虑问出口:“何仙姑都被贬下凡这么多年了,她早已与天庭没有关系,母后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王母怕她和同华上仙藕断丝连。” “皇叔?”联星惊讶地喊了起来,不敢置信地重复了一遍:“藕断丝连?” 也难怪她会这么惊讶,当年的事都是关起门来暗地解决的,除了玉帝王母及同华上仙夫妻再无任何人参与,知晓,对外只说同华上仙打碎了王母的白玉琉璃瓶导致某地洪水滔天,百姓死伤无数,故发配凌霄圣界思过,如果单晓芙说的是真的,那事情就很值得怀疑了,联星之前就想不通同华上仙为什么会出现在仙乐皇朝,更想不通他为什么要替何仙姑挡那一记飞镖,如今想来,这其中怕是真的存在猫腻,好奇心被勾起,迫不及待地追问:“还有什么,通通说出来。” 就在这当口,像察觉到什么似得,寒刃般的目光攸地扫向洞口,梅萤雪一惊,闪身就跑,联星风驰电掣追了出去,很快就拉近了彼此间的距离,一记玄光弹过去,梅萤雪后脑像长了眼睛似得往旁边一躲,玄光打在了树上,起了一阵火星,联星还想再发第二次,忽觉右肩剧烈一疼,轻呼一声,捂着右肩身不由己降落地面。 梅萤雪跟着落下地,一身黑衣,戴着斗笠,斗笠上还蒙着黑布,再加上距离有些远,联星愣是没认出她是谁。 梅萤雪刚开始只想着能逃脱就好,现在见联星负了伤,有了趁机教训她一下的想法,一伸手,多了把弓箭在手,瞄准了联星,联星哪会给她这个机会,一挥袖,跑得无影无踪。 回到之前的洞口,还未进洞,整个人已经支撑不住,跌坐在地,一亮掌,掌中多了颗黑色药丸,吞入口中,脸上的痛苦之色才有所减轻。 一个身影在她眼前徐徐飘落,何仙姑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公主怎么在这?又为什么受伤了?” 联星睁开眼帘,眼前不由自主跳出一幅画面,就是那日白氏郎和莲仙联手击伤她害她跌进湖的那一幕,要不是她游得快,事情就露陷了,轻甩了甩头,将思绪拉了回来,早知道何仙姑会找来,就不回此地了,现在还真有些不好自圆其说,含糊地带了过去:“没什么,一点小伤罢了。” 她不想说何仙姑也不想再问,径自朝洞里走去,联星几乎忍不住叫住她询问同华上仙的伤势,到底还是忍住了,否则又要引人怀疑了。 单晓芙犹纹丝不动地呆坐在地,何仙姑看了一会看出了端倪,对着其心口连点三下,单晓芙口一张,吐出了她体内的元丹,何仙姑收入囊中,随即抬手一耳光重重扇了过去,单晓芙被扇醒了过来,摸着火辣辣的脸颊又是困惑又是盛怒地看着何仙姑,不明白刚还站在眼前的联星如何换成了她。 何仙姑蹲下,用力捏住单晓芙的下颚,脸罩寒霜地剜着她道:“既然你这么喜欢跟着我,那以后你就别回天庭了,我会好吃好喝养你一辈子的。” “你想囚禁我?你就不怕……”话未说完,何仙姑将捏着她下颚的手狠狠一甩,狠声道:“狗仗人势的东西,如果有一天我终难免赴黄泉,我会先送你去前头开道,有你陪葬,不亏。” 单晓芙一咬唇,准备和她拼个高下,可正要起身,却发现浑身一点力气也使不上,不由得惊恐地瞪大了双目。 何仙姑把玩单晓芙她的元丹,对她的惊恐视而不见,“别慌,夺去你的法力,这还只是第一步而已。” 一挥袖,将单晓芙化作了一只蚂蚁,捏了起来,目光逐渐变得阴沉,手中的力道也逐渐收紧,单晓芙被捏的咳嗽连连,何仙姑嘴角露出了一丝快慰的微笑,“现在知道什么叫疼了?还早呢。” 收拢手掌,将之死死攥在手里,单晓芙疼得想叫,却根本叫不出来。 出了洞,联星已经离去,有何仙姑在,联星没办法从单晓芙嘴里再打听到什么,只能留待日后再说。 何仙姑带着单晓芙来到邀月宫的地牢,摊开手掌,单晓芙刚喘了两口气,何仙姑对着她化作的那只蚂蚁用力一弹,一道玄光一闪,单晓芙变回人形,“嘭”一声撞到墙上,然后又狠狠摔趴在了地上,血从嘴里飚了出来,半天无法动弹。 “也曾念你是受人指使,放你一马,如今你送上门来,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一伸手,亮出一条捆仙绳,将单晓芙从头到脚捆了个严严实实,然后绑在了一根石柱上。 单晓芙瞪着一双猩红的眼睛喘着粗气问:“你究竟想怎么样?”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何仙姑抬手在半空一抹,十枚六七寸长的小箭对准了单晓芙,“我也要让你尝尝心痛是什么滋味,每天我都会亲自侍候你一顿“利箭穿心”,直到你死为止。” 单晓芙只觉得那些箭像吐着信子的蛇一样令她浑身寒毛直竖,嘴上却强硬地道:“你女儿受的罪是你自己咎由自取,你明知道王母不可能留下她,还坚持把她生下,是你害了她,我只不过听命行事,与我何干?” “如果是你做了娘亲,你会杀死你自己的孩子么?”何仙姑真有种现在就了结她的冲动,可这样太不解气了,好不容易盼来猎物,怎么也要陪她好好玩玩,“我一直觉得你是王母身边一条忠心耿耿的走狗,既然是这样,你代她受过,应该没意见吧?” 不等单晓芙开口,一拍掌,一枚小箭刺入单晓芙心房,单晓芙没了元丹护体,以血肉之躯挨这刑罚,痛苦可想而知,惨叫一声,咬着牙道:“你干脆杀了我吧!” “受这么点苦就求死觅活,你未免太让我失望了,这点苦和你当初赐予仙儿的不过九牛一毛,你还有的煎熬呢。”又一拍掌,这一次,其余九箭一发一发不停歇地刺向单晓芙,整座地牢一遍遍回荡着她那凄婉欲绝的惨叫声。 何仙姑撇撇嘴,捂起耳朵,步出了地牢。 莲仙踏出寢殿,阳光打在身上,暖暖的,天地又恢复了万里晴空的状态,好似在告诉她,昨日的阴霾已经过去,新的一天重新开始,然而她的心情却没有天气转变来得快,说翻过去就翻过去,眼前的每一寸土地都有第一情深的影子,目光不管投到哪,都能够看到他在向自己招手微笑,心像被扎了一刀,又隐隐作疼起来。 踩着一地的落花步行到桃树下,第一情深知道她喜欢花,宫里所有的花都是他亲手栽下的,两人一个栽花一个浇水的情景仍记忆犹新,欢声笑语犹在耳边回荡,仿佛就在昨天一样,可是一回首,却已然这么多个春秋。 谁说一树繁花只是一刹那,树仍葱茏,人却成空,悲哉,恨哉。 离开的人没有知觉,活下来的那个人空留一生悲切。 风里的落花飘飘洒洒,有谁知道树的牵挂,想要努力地将你留下,却成了永久的伤疤,风里的落花飘飘洒洒,有谁为你泪如雨下,就像转身后离开的那个他,从此便是海角天涯。 小张太子于此时跑了来,乐小倩看他的脸色有些不对,警惕地问:“有什么事么?” 小张太子一言不发跑向莲仙,一把将她拉回身,莲仙吃了一惊,百思不解地看着他:“你……” “你先别说话。”小张太子急急开口,研究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紧盯着莲仙,越看越觉得自己以前太天真,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是这种结局。 莲仙眉头拢起,只缘他手中的力道越来越紧,有些承受不住,欲抽回手来,小张太子确定了真相,情绪有些失控,摇撼着莲仙肩头痛苦地问:“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何仙姑与红烛远远走来,看见这一幕,红烛惊呼,“宫主,你看!” 何仙姑早已变了脸色,史无前例的难看,一直以来她都担心小张太子和莲仙走得太近,现在亲眼看见他们拉拉扯扯,简直惊怒到了极点,不分青红皂白就杀了过去,“放手,不准你碰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每天面对你 心里只有一句对不起 小张太子见何仙姑气势汹汹杀来,松开莲仙,心中正一股怒气无处发泄,当即迎了过去,大有和何仙姑拼个你死我活的架势。 在莲仙的印象中,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实在想不通他们有什么理由如此搏斗,想来想去问题可能出在自己身上,急忙朝何仙姑喊道:“娘亲,您误会了,他是仙儿的朋友。” 小张太子和何仙姑双双罢手,停立在屋完,何仙姑一把夺了过去,好像那是个*似得,“丢掉!” “如果他发现不见了,会回来找的,留着吧。”莲仙拦着何仙姑,将瓶子抢了回来,稍顷,试探地问:“娘亲,您和他是不是有什么过节啊?” 红烛也有同感,小心翼翼地道:“是啊,奴婢也觉得您对他戒心挺重的。” 何仙姑现在最怕的就是和小张太子一家挂上钩,不想回答有关他们的任何问题,可如果不回答只怕引起的猜疑更大,暗透了口气,不露声色地道:“娘亲和他没有什么过节,只是过够了天庭那麻木不仁的生活,对天庭的神仙都有一分反感罢了。” 不等莲仙接话,压抑着紧张故作沉稳地问:“他刚才有没有和你说什么?” “没有,只是他今天有些奇怪,一直盯着仙儿,好像突然不认识了仙儿似得。” 何仙姑稍微松了口气,“别搭理他,记着娘亲和你说过的话,离那些神仙远一点,尤其是他们一家人。” 莲仙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可就算问也不会有答案,她早已经试过了,只能带着一肚子的疑问顺从地点了点头。 何仙姑似想起什么,目不转睛看着莲仙,昨天的她还万念俱灰,今天看起来状态好多了,看来这个世上只有白氏郎才能给予她希望,可白氏郎终有一天会离开,离开之后呢? 忽然柔情大发,拥住了莲仙,哽咽地道:“你父皇和你皇姨走了以后,娘亲只剩下你了,一定要坚强起来,不要让娘亲担心,好么?” 莲仙心中无限酸楚,却故作轻快地道:“知道了,不过娘亲不只有仙儿一个亲人,还有姥姥,姥爷,小倩,她们都是您的亲人啊。” 乐小倩依偎进何仙姑怀里,何仙姑紧紧将她们拥住,真想就这样抱着她们永远不分开,可这只是奢望罢了,“好了,娘亲还有些朝政要处理,没办法陪你们了,你们自己玩吧。” 抚了抚两人泪淋淋的脸颊,依依不舍转身离去,莲仙看着她落寞的背影渐行渐远,暗暗告诉自己一定要尽快从悲伤中走出来,力所能及地帮她分担一些,就在这时,手中的瓶子居然响起了叩击声,同华上仙的声音传了出来:“有人么?放我出去。” 莲仙和乐小倩面面相觑,乐小倩冲瓶子大声问:“你是谁?” “我是天庭的同华上仙,姑娘可能没听说过,不过我不是一个坏人,劳烦放我出去。” 乐小倩对他的确不熟,莲仙对他的印象却是深刻,他们一见面他就把她当成何仙姑拥进怀里,莲仙当时就猜想他喜欢她的娘亲,没想到他既然追到这里来了,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拔掉瓶塞,将同华上仙放了出来。 同华上仙化作玄光闪出,晃了几晃才稳住身子,一眼就看到莲仙,一想到她有可能是他的女儿,一想到他到如今才知道她的存在,就不自禁有种潸然泪下的冲动。 莲仙莫名觉得他的目光有些熟悉,许是因为他和第一情深年纪一般大,恍惚间生出一种错觉,好像此刻站在她面前的就是第一情深,可是梦是容易醒的,醒来就是无尽的空虚,闭了闭眼睛,将心痛死死压了下去。 “你怎么哭了?”乐小倩匪夷所思地看着同华上仙,同华上仙赶忙把眼泪拭去,掩饰地道:“没什么,风沙迷眼了。” 乐小倩虽然有些不信却也没穷追不舍,她的注意力在另一件事上,“这个瓶子是小张太子怀里掉出来的,他为什么把你关到这里面去?” 同华上仙愣了一秒,他还以为是何仙姑将他关起来的,原来却是小张太子,想小张太子这么做一定是想将他带回天庭,可他还没弄清楚莲仙到底是不是他的女儿,就这么离开实在心有不甘,小张太子发现他不见了一定很快就会找来,他必须抓紧时间才行,可该从哪着手呢?从何仙姑那是休想打听出一点什么,他想,关键还得从莲仙身上找出答案。 李斜阳追上白氏郎,白氏郎对他的到来真是大感意外,好一番训斥,拼命将他往回赶,“我是相信你,才把那么大的重任交给你,有你在,我才能毫无后顾之忧地做自己的事,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李斜阳有备而来,“我当然明白了,我已经叮嘱小倩要好好照顾她了,她为了我,也一定不会让你的仙儿有事的,何况那可是她的姐姐,她怎么也会尽心的,你放心吧。” 白氏郎知道他是出于一番好意,不放心自己才不惜违抗命令赶来襄助的,也就不忍再多苛责,多个人多个帮手,事半功倍,换早些回去,也就不用多过几天提心吊胆的日子,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李斜阳见他神色缓和下来,知道他已经同意自己留下来了,松了口气,他总是想着多帮白氏郎分担一点,可仔细想想,他在帮白氏郎分担的同时,何尝不是在往他的身上施加压力呢? 每天面对你,心里只有一句对不起。 “在想什么?走吧。” 李斜阳时不时的伤感白氏郎已经习惯了,白氏郎一直以为李斜阳的这份伤感来自于李斜阳本身,来自于月罗国的过往,从没有想过与自己有关,其实李斜阳暗示过他很多次,但这没头没脑的暗示,根本是多此一举,李斜阳也想明说,也想减轻一些心里的负罪感,可不知什么力量支撑着他,硬是走到了今天,他也不知道要将这个秘密隐瞒到什么时候,他只知道这个秘密不揭开,他就要带着这个沉重的心里包袱痛苦地过一辈子,如果揭开了,结果也一样,除非白氏郎原谅他,可他欺骗了他这么多年,行径恶劣,他会轻易原谅他么? 白氏郎走出老远,发现他还站在原地,忍不住揶揄道:“你来就是来这站桩的么?还不走?” 李斜阳叩了叩自己脑袋,将所有杂念暂时丢开,想着先顾眼前的事要紧,追了上去。 有些妖精顾忌白氏郎和李斜阳二人的威力会老实跟他们走,有些妖精重获自由尝到了味道那是说什么也不回去,不过他们进镇妖塔后都被夺去了法力,要想和白氏郎二人抗衡还是有难度的,所以此行还算顺利,暂且不提。 小张太子心事重重跨进家门,织云仙子一见他便说开了:“赐儿,你去哪了?母后还以为你又将我一个人丢下了。” “怎么会呢?”小张太子勉力一笑,压低声音道:“我只不过想带父王来看看您,可是……” 原以为这个家还有补救的机会,可同华上仙已经和何仙姑有了实质性的关系,他的心本就偏向她那边,如今怕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了。 “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呀,怎么不和我商量一下?”织云仙子微嗔,话虽如此,还是满含期待地问:“那他……” 小张太子从怀里去摸瓶子,谁知什么也没摸到,吃了一惊,暗想八成是和何仙姑打斗时掉在仙乐皇朝了。 “怎么了?”织云仙子见他在身上不停摸索,困惑地问,小张太子为难地道:“不好意思,母后,孩儿又要出门一趟。” “你这来来回回地到底在做什么?你不说清楚我心里不踏实。” 小张太子不想她跟着着急,撒了个善意的谎:“我把父王装在瓶子里意欲带他来见您,可和皇叔说了两句话,居然忘了把那瓶子带来,孩儿真是糊涂到家了。” 织云仙子虽然觉得不可思议,倒也未起疑,只是忧心忡忡地道:“母后觉得你看起来比以前更忧伤了,是母后多心了么?” 小张太子鼻子一酸,母亲就是母亲,比父亲永远多一分细心,想起同华上仙,不免多了几分失望,自然,也有一丢丢心疼,他知道他想和爱的人在一起的心思,如果被允许,或许他会考虑尊重他父亲的意思,可惜答案是否定的,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一错再错下去,否则他这一辈子都出不了凌霄圣界的大门了,“母后,您别担心,我没事的,我该走了,很快就回来。” 同华上仙还在思索有什么办法可以验明莲仙的真实身世,小张太子已经到了跟前,说声“父王,借一步说话”,将同华上仙拉离莲仙视线。 同华上仙率先开口:“我知道你要带我回天庭,我也说过我要回去,不过现在情况有变,要耽搁一点时间再说。” “您就不考虑一下后果?” “就是天塌下来我也不会改变决定。” 父子俩大眼瞪小眼,半晌,小张太子泄了气,目光湿润地道:“您的心里,现在只有她们,没有我和母后了,您如果出了事,何仙姑会不会心疼我不知道,但是母后,您的结发妻子,一定会伤心欲绝的。” 同华上仙吃软不吃硬,神色语气都跟着缓和下去,“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们母子,但是我有我的不得已,有些事我一定要弄明白才能离开,否则于心难安。” 小张太子努了努嘴,索性将话都摊开来讲:“就算您确认了她是您的亲生女儿,那又怎么样?您可以和她们长相厮守么?” “你都知道了?”同华上仙惊诧地看着他,或许是觉得自己这个做父亲的行为有些失当,目光变得躲躲闪闪起来,不过头脑还是灵活的,心如明镜,“我想知道仙儿是不是我的女儿不是想借她和何仙姑破镜重圆,我比你还清楚和何仙姑有多少不可能,我不会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点你放心。” “你没当过父亲,不理解一个父亲的心情,明知她有可能就是自己的女儿,怎么可以不去证实呢?就算我不能认她,就算永远只能隔着万重天际惦念她,我也一定要知道一个结果。” “您的意思是说只要得到一个结果就会安心跟我回天庭?”小张太子一个字也不信,如今只是怀疑阶段,同华上仙已经兴奋得如获至宝一样,一旦证实那还得了,“您现在是可以拍着胸脯保证,到时候就很难说了,要不这样,您先回天庭,孩儿留下来帮您查清楚这件事,然后再将结果汇报给您,如何?要知道,您在凡间多待一天,就多一分危险,如果让婶母发现您偷偷下凡,您这一辈子就真的没有机会恢复自由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还有,天规历来对私生子都是采取杀和罚的态度,像白氏郎和杨戬那样的还是少数,您也不希望给她们母女招来灭顶之灾吧?” 同华上仙动了动容,这些他都有想过,不过一直都抱着侥幸心理,如果单晓芙没有出现,他仍不会有多大警觉,不过现在是要重新考虑了,倒想把事情交给小张太子去办,却又有些不放心,天底下恐怕还没有一个儿子愿意为父亲做这种事,拿不准小张太子是否真有那个心。 小张太子看出了他的顾虑,他不否认他别有私心,查他是会去查个清楚的,至于结果会不会如实汇报他就不敢保证了,现在还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当务之急是逼他父亲回天庭,欲擒故纵道:“您不相信我那就算了,您就留下来自己查吧,如果出了什么事,可别怪孩儿没提醒您。” 说完,掉头就走,脚步却放得很缓,他在等,可走了很久,也不见身后有动静,沉不住气回了头,但见同华上仙正皱着眉头掐算什么,走了回去,惊奇地问:“单凭掐算您就能知道她是不是您的女儿?不能吧,何况您不是被褫夺法力了么?” 有没有血缘关系当然不是掐算就能得出结果的,同华上仙算的是另一件事,单晓芙不是受伤了么,如果她还没回天庭,那他就还有时间,可惜就像小张太子说的,法力被褫夺了,任凭他怎么算也算不出个结果。 小张太子知道同华上仙根本就不想回去,只能动用最简单的办法,出其不意点晕了他,“父王,别怪我,我也是为了您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相爱太晚 白头太难 夜深人静,明月西移,皇朝的书房里,仍灯火通明,阅览奏折几个时辰,何仙姑的双眼已经酸涩不已,现在才知道,掌管一国大事可比掌管一个邀月宫沉重多了,如今才真正理解第一情深的辛苦,从前她不仅没有帮他分担过什么,反而是他心上的一块大石,想到这,又有种想要痛哭一场的冲动,赶忙起身,往窗前走去,借此化解一下悲伤的情绪。 可等她转回身,好不容易逼回去的眼泪还是情不自禁地流下来了,她看到第一情深就站在案桌旁,深情地看着她。 “阿深!”何仙姑明知只是幻象,还是情不自禁地冲了过去,走得太急,结果撞上了椅子,惊醒了门外昏昏欲睡的守卫,一干人等惊慌地跑进来查看情况,何仙姑摇头示意无事,一言不发地挥手令他们退出去。 幻象消失了,偌大的房间又只剩下何仙姑一个人,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找不到家的小孩,强烈的孤单无助像一块无边无际的黑布一样死死裹住了她,她本是早已习惯了孤单的人,以前每当夜晚来临,她也会疯狂地思念第一情深父女二人,不过最后总能说服自己放弃下山来找他们,她现在也像以前一样拼命地告诉自己不要去想第一情深,可之前的那种定力已经消失了,她还是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那个她。 拖着沉重的脚步失魂落魄地往外走去,侍卫们跟了上去,被她喝止住,她也不知道她要去哪,只知道不能呆呆坐着,否则只怕会憋闷至发疯而死,也不知走了多久,像被拽住似得不由自主停住脚步,抬头一看,原来走到了第一情深生前住的寝宫,因为她的吩咐,这里的一切还是原来一样,什么都没变,除了少了一个主人,她本也是这里的主人,可后来却变成了客人。 往事不堪回首。 当初何仙姑自封法力从天庭跳下来的时候,原本以为必死无疑,谁知却命大没死,被第一情深所救,带回了宫,第一情深用他所有的柔情唤醒了她那颗已经死亡的心,最后两人喜结连理,原本以为这是一个幸福的开始,结果恰恰相反,何仙姑心里的伤痛太深,她也以为伤疤早已痊愈,可痊没痊愈只有在关键时刻才能试出真假。 喝过交杯酒后,第一情深轻柔地拥着何仙姑倒在榻上,两人深情凝视,可渐渐地,何仙姑满面娇羞变成了满面惊恐,第一情深担忧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妻子:“你没事吧?” 何仙姑摇了摇头,她在想,一定是她太紧张了,所以才会把第一情深看成同华上仙,她尽量让自己放松下来,可还是不行,她悲哀地想,她这一生恐怕都难以摆脱同华上仙带给她的阴影了。 第一情深见她的情绪越来越不对,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可也不忍心在她不适的时候勉强她,打消了行房的念头,扶她起身,隐隐不安地问:“你是不是后悔嫁给我了?” “不是。”何仙姑拼命摇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痛苦不堪地咬着嘴唇,焦灼不安地来回踱步,忽然感到胃里一阵恶心,忍不住干呕起来。 第一情深扶住她,急道:“你别激动,小心动了胎气。” 何仙姑手抚腹部,脸如土色。 当时何仙姑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这个孩子可谓是她心头的一根刺,因为怜惜其无辜,所以决定带着其忍辱偷生活下来,刚开始根本没想过带着这个孩子嫁给第一情深,在何仙姑的心里,她已经配不上任何人,不过第一情深却不这么想,他用他的实际行动告诉她她在他的心里一如往昔,两个月的时间相处下来,何仙姑终被他感动,这才有了今天的喜事,可就在他们的新婚之夜,何仙姑才发现她根本没有办法忘掉之前的伤疤,忘不掉,也就注定了他们之后的不幸。 她的过往她不愿讲,第一情深也就知之甚少,依照他的理解,何仙姑此生最爱的人是吕洞宾,那个孩子肯定也是吕洞宾的,就像何仙姑一开始从没想过嫁给他一样,一开始他也没敢有过娶她的念头,直到知道她有了孩子,为恐天庭的人追究,他便同她商量,来一出假成亲,等吕洞宾恢复自由后再放她走,不料提起吕洞宾,何仙姑却哭成了泪人,她说她和吕洞宾已经缘尽,再也没有可能在一起了,第一情深不解地追问,然而她已经不愿再透露一个字,第一情深思考了三天,终鼓起勇气向何仙姑表白心迹,何仙姑因为自惭形秽,予以了拒绝,第一情深没有气馁,再接再厉,功夫不负苦心人,最后到底还是让他打动了何仙姑芳心,就在他以为他们终于可以过上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时,何仙姑的反常打破了他的幻想,他本能认为她还没有放下吕洞宾,这个疙瘩伴随了他一生,直到临死,也未解开。 事实上根本不关吕洞宾的事,真正的原因是何仙姑一生的耻辱,是她根本没有办法道出口只能烂在肚子里的隐痛,在以后的日子里,她的心结越打越死,第一情深看着她日渐消瘦,他想帮她却不知从何帮起,只能在生活琐事上对她加倍关怀,谁知却适得其反,何仙姑因为没办法偿还他的情意,从一开始的愧疚慢慢发展成躲避,最后索性在山上弄了座大宅,自立门户,在进驻之前,留下了一封绝情书给第一情深,一道留下的还有皇后的凤冠凤印,以示永不回头的决心。 第一情深得知消息马不停蹄赶了去,结果被挡在了门外,何仙姑害怕看到他,定下了邀月宫不准男人进入的规矩,第一情深知道如果现在不打动她,由她去的话,假以时日,她对他必将更加疏离,他们之间也就更不可能了,为示他的决心,端着凤冠凤印寸步不离守在宫门外,不见何仙姑誓不回头。 两人展开了拉锯战,一样的煎熬,一个在里,一个在外,何仙姑尽管于心不忍,可为了不拖累第一情深,硬起心肠,说什么也不肯见他,甚至吩咐门人除了水什么食物也不准给他,以期他能知难而退,不想第一情深比她还狠,不仅没走,连水都拒绝进食,两人就这样耗了两天,第二天的晚上下起了瓢泼大雨,何仙姑终于绷不住了,开门去见他,然而第一情深因为连晒两天的太阳,如今又被大雨一淋,结果晕倒在了门外。 何仙姑痛彻心扉,将他接进宫悉心照料了两天,等他退了烧才让人送他回了仙乐皇朝,第一情深果然没取错名字,名副其实的痴情种,这边身体刚好那边又上了山,何仙姑怕他再出事,决定当面和他说清楚。 第一情深终于盼到她肯见他,多日来的相思得到慰藉,不禁热泪盈眶,拉着她的手道:“跟我回家吧。” 连续折腾了几日,第一情深憔悴了不少,眼睛里已经没有往日飞扬的神采,何仙姑心底涌起翻江倒海的心疼和心酸,不由得攥紧了他的手,第一情深以为她答应他了,喜上眉梢,谁知何仙姑的手又渐渐松了力道,第一情深一愣,换他用尽力道抓住何仙姑的手,将要说的话趁机道出:“我知道你还不能完全接受我,没关系,我不会勉强你的,等你什么时候接受我了我们再做一对真正的夫妻。” 何仙姑知道他是个正人君子,说得出就做得到,可她这一生恐怕很难让他等到那一天,既然没有办法给他幸福,长痛不如短痛,“如果我不能尽妻子的义务,那就没必要拖累你,世界这么大,你会找到一个比我更适合你的女子,相爱太晚,我心已寒。” 说完,用力抽回了自己的手,背过了身去,不过双耳却一直留意身后的动静。 “我不觉得那是拖累,勉强称之为考验吧,考验我值不值得你托付终身,我愿意接受这份考验,无论期限是多久。”第一情深上前几步,走到何仙姑对面,目光里唯一凝聚的只有期待,“我相信心寒了是可以捂暖的,给我一次机会,也给这份爱一线生机,好么?” “你别逼我……”一个“了”字尚未道出,第一情深已经紧紧将她拥进怀里,何仙姑想想他近来为自己吃的诸般苦,终狠不下心将他推开,小心翼翼地伸臂环住了他的腰,然而何仙姑的心里依旧没底,设想以后的日子,感到的不是向往,而是沉重的担忧,最后的事实证明,他们确是有缘无份的,有些梦想不会成真,但有些担心却会一语成谶,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相遇太晚,我心已寒。白头太难。 天庭。 同华上仙醒来时,辨别了多时,才意识到回到自己在天庭的家了,还没来得及向小张太子兴师问罪,身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别来可好?” “如何能好?”同华上仙正生小张太子的气,语气不免冲了些,再者,从他踏入凌霄圣界的那刻起,他和织云仙子关系已经形似决裂,他对她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语气。 织云仙子吩咐:“赐儿,你先下去,我想和你父王单独谈谈。” “以后再谈吧,我还有事,先走了。”同华上仙一刻也坐不住,头也不回就走,小张太子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冷冷地道:“令牌在孩儿身上,您哪也去不了,这么久没回家,您就不能看一眼母后再走么?” 同华上仙还不知道织云仙子出事,当他回过头看到织云仙子一直躺在榻上纹丝不动时,神色陡然一沉,“你母后她……” 快步奔到床前,不能置信地问:“你怎么会……你怎么不早让赐儿告诉我呢?” 织云仙子没想到他还会关心她,有些意外,“早点告诉你,你会回来么?” “当然,我和你到底夫妻一场。” 织云仙子看气氛不错,乘势问:“这么说,你不怪我了?” 同华上仙垂眸,黯然地道:“你都这样了,我怎么忍心再怪你,就让往事一笔勾销吧,何况也不单单是你一个人的错,我也有不对的地方。” “如果我知道我们还能像现在这样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说话,还能把彼此的心结解开,我不会让赐儿瞒着你,我盼这一天其实盼了很久了。”织云仙子的语气不胜唏嘘。 “真好。”小张太子将三个人的手叠加在一起,对他们的冰释前嫌感到万分欣慰,如果没有何仙姑的事,他想他这一生再也没有什么遗憾的了。 “赐儿,送你父王回去吧,让你婶母发现,就不得了了。” “来都来了,就让父王多陪陪你吧。” 同华上仙点头,“是啊,下一次见面又不知是什么时候。” “如果你没有什么把柄落在妹妹手里,我和赐儿日后多求求她,以后我们或许还有光明正大见面的可能,不要因这一时之聚断了以后的路,能见你一面我已经很满足,来日方长,快走吧。” 同华上仙沉思了一瞬,依言起身,在他的身影消失在卧房门口时,织云仙子不知为何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走到家门口时,同华上仙顿住了脚步,往左是回凌霄圣界的路,往右是去凡间的路,往右是他的选择,但往左却是他的归宿,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小张太子看出他的犹豫,面无表情地道:“令牌在孩儿身上,但我是不会给您的,您如果执意下凡,最后的结果只能是鱼死网破。” 同华上仙忧郁地看了他一眼,死心地闭上了双目,小张太子将他装入瓶子,带去了凌霄圣界。 玉帝见同华上仙安然回来,松了口气,小张太子将令牌还给玉帝,意味深长地道:“皇叔,我知道您和我父王感情至深,但不要什么事都慷慨解囊,那是害了他。” 说完,告辞离去,同华上仙叫住他,语气虽轻却盛载着一腔的恳求:“查出一个确切结果给我,我答应你,不到恢复自由的那天绝不再出这个门一步,如有违誓,天诛地灭。” “容我想想。”小张太子心里乱的很,他心心念念的是让同华上仙摆脱这座牢笼陪在织云仙子身边,而不是让莲仙加入进来扰乱他的家,不置可否,径自出门。 玉帝看着同华上仙失魂落魄的模样,好奇地问:“什么事,值得发那么重的誓?” 同华上仙恍若未闻,半晌,像想起什么似得,抬起头看着玉帝,眼睛里放射出一种精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被爱是奢侈的幸福 终被心魔所误 回忆继续,何仙姑和第一情深下山后,何仙姑为免尴尬,原本打算分房而睡,谁知此时太后祈福回宫了,两人只好扎在一个房间,一个睡床上一个打地铺,让一个皇帝打地铺不免有些于心难安,何仙姑几经挣扎终松口让他上床睡,条件是中间隔开,虽然这对第一情深来说,是很大的诱惑,不过为了让何仙姑睡得踏实,第一情深谢绝了她的好意。 尽管如此,何仙姑依旧没能睡个好觉,何仙姑此番下凡,落下了梦魇的毛病,总是在惊叫中醒来,每当这个时候,第一情深总是坐在床头,担忧地看着她,次数多了,第一情深便会问,你梦中总喊着别碰我,别碰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每每此时,何仙姑的神色就变得异常难看,一个人躲在一边默默垂泪,第一情深虽然一肚子的疑惑,却也不忍心穷追不舍,只是隐隐觉得事情不简单,但直到他仙逝,也没有弄明白其中缘由。 七个月后,莲仙降临,第一情深抱着娇小可爱的莲仙,直言她就是一个缩小版的何仙姑,何仙姑凑过去看了一眼,原本因初为人母带来的一丝新奇和喜悦感霎时荡然无存,她一点也看不出莲仙哪里像自己,只觉得她像极了另一个人,这个人让她每时每刻都痛苦不堪,以前他只存在于她的脑海里,有了莲仙后,他就像突然降临在她身边,让她心里的枷锁一瞬之间拔高了好几丈,她几乎就要崩溃,好在他们并非清贫之家,第一情深又心疼她,早早就物色好了奶娘,只是偶尔看看莲仙,心里的压迫感减轻不少。 如果不发生后来的事,或许他们就会这样平平静静地过完一生,然而该来的总会来。 莲仙三个月的时候,单晓芙的出现打扰了他们还算平静的生活,她那一掌几乎要了莲仙小命,何仙姑花去毕生法力才让莲仙保留住一丝呼吸,但莲仙却成了会饮仙露会长大却不会动的半植物人,还需何仙姑每日为她输送三个时辰的法力才能维持她的性命,直到此时,何仙姑才明白这个女儿对她有多重要,万分后悔没有时时刻刻守着她,才让她出了这么大的事,这之后便将所有的精力投入到莲仙身上,一晃几年过去,老太后因为心疼孙女的遭遇一直郁郁寡欢,身体每况愈下,考虑到皇朝无人为继,不时催促何仙姑,让她再为第一情深生一个孩子,何仙姑倍感压力,疲于应付,一晃又几个月过去,仍无喜讯传出,老太后望孙心切,没有办法再等下去,遂给第一情深下最后通牒,如果两个月后何仙姑仍未能怀有身孕,那第一情深就必须纳妃,第一情深迫于压力,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回房支支吾吾地把情况同何仙姑说了,何仙姑几经思量,为了报答第一情深几年来的无私付出,终点头答应了他,第一情深原本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何仙姑不答应,那就只能从外头抱养一个孩子暗度陈仓,谁知何仙姑竟然答应了,这倒让他有些喜出望外,害得他一整天都魂不守舍,只等着夜晚的来临,然而让他失望的是,等他进房,何仙姑却喝得烂醉如泥,七夕甜醉香的事发生后,何仙姑本立誓从此滴酒不沾,可为了掩饰害怕,破例喝了一回,然后身不由己地说了一晚上的醉话,千篇一律的五个字,洞宾,对不起,第一情深没想到过去这么久,他依旧没有办法取代吕洞宾在她心里的位置,守了她一夜,也伤心了一夜,最后什么也没做,只是和衣在她身边躺下,在一片剪不断理还乱的愁绪中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等醒来时,何仙姑已经不在,他到处找她,最后在一处寂静的湖边找到了她,隔岸相望,你泪落如雨的模样,是我心底永远的一道伤,爱一个人是不忍心看她不快乐的,走过去,将昨夜的情形道出,并允诺老太后百年后,就不再左右她的去留,当他说完这些话的时候,他分明看到何仙姑眼里的忧伤褪去不少,他就知道,他这么做对了,值了,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下这个决定之前,经历了怎样一番抽筋去骨的疼痛,而何仙姑的感激,是扎进他心上的一根刺,让他伤上加伤。 老太后原本就有病在身,加上忧思操劳,不到两月就驾鹤西去,何仙姑为之守孝三年,三年期满,就带着莲仙搬去了邀月宫,后来因为小白氏郎调皮的一吻,莲仙清醒了过来,莲仙为让爹娘破镜重圆可没少出力,但都无济于事,何仙姑自进了邀月宫,情爱之心更淡了,每天就是废寝忘食地修炼法术,以期将来有一天替莲仙报那一掌之仇,另外她还有一心愿,就是救出被困在思过天界的吕洞宾,如此一来,她陪莲仙父女的时间就少之又少,只有逢年过节才会下山,可是一年有多少个节日呢? 莲仙还好,还可以随时踏进邀月宫,何仙姑为了让第一情深断绝念想,早点过上平常人的生活,依旧不准他进宫半步,她以为这样就可以令第一情深死心,第一情深却用他所有的信念一如既往地书写着他的执着。 可惜他不是她的拯救,徒劳地在无尽的岁月里望穿了春秋。 “娘亲,娘亲。”莲仙的声音忽然传来,何仙姑迷迷糊糊回到了现实,原来莲仙不知何时来到了身边,再看自己,抱着第一情深的睡枕坐在门口,有些尴尬,赶忙起身,欲将枕头放回原处,被莲仙拦住,莲仙抱过枕头,目不转睛看着何仙姑问:“其实您的心里有爱过父皇,对不对?” 何仙姑通红的双眼转向幽暗的院中,她的心和这夜空一个颜色,黑咕隆咚,透不进一丝光彩,声音喑哑答非所问地道:“我一直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也惩罚你的父皇,现在我才知道,这有多不值得,可惜太迟了,太迟了。” “什么别人的错误?”莲仙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可刚开了个头,何仙姑就一个劲地将莲仙往外推,“别问了,不早了,快去睡吧。” “今天仙儿想在父皇的房间休息。”说着,挽着何仙姑手臂往床榻走去。 两人相拥着躺了下去,时隔这么多年,重新躺在这张床上,何仙姑的心里真是百味杂陈,莲仙忽然问:“娘亲,有没有感觉父皇就在我们身边?” 何仙姑“嗯”了一声,成亲的情景仿佛就在昨天,而第一情深也像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有些人只要放在心里,那是可以超越生死的。 莲仙又问:“这里是我们永远的家,对不对?” “对。”何仙姑坚定回她,莫名觉得莲仙话里有话,“你到底想说什么,从实招来。” 莲仙沉默了一会,才有些不情愿地道:“以前父皇在的时候,仙儿不便问您,也是不希望您和我们分开,可是现在,您有选择的余地,如果您想回到装心哥哥父亲的身边,仙儿尊重您的选择。” 何仙姑莫名觉得心口堵得慌,长叹了一声,“回不去了,早就回不去了。” 莲仙脸上写了一个大大的问号,“您守身如玉这么多年,不是为了和他在一起么?以前仙儿一直不明白您和父皇为什么要易地而居,直到知晓了自己的真实身世,您一定很爱装心哥哥的父亲,才能坚持这么多年,又为什么……” “别问了,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这一生,娘亲哪也不想去,就像你刚才说的,这里是我们永远的家。” 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到底是什么事呢?莲仙心里自此又多了重疑惑,两人都不再说话,各怀心事地发起了呆。 小张太子回了织云仙子身边,一直思量着到底要不要再下凡一趟,一边想事情就此打住,与何仙姑母女井水不犯河水,一边又想弄出个结果,省得无时无刻惦记着这件事,就在他举棋不定的时候,织云仙子忽然开口:“赐儿,有件事悬在母后心头许久,不知该不该和你说。” 小张太子打起精神:“您说就是。” “那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你父王和何仙姑可能育有一女,你还有一个皇妹遗失在凡间……”话未说完,小张太子霍然起身,“她真的是父王的女儿?” “母后刚刚说的是“可能”。”织云仙子强调,见他那么激动,惊讶地提高了音调:“等等,你已经见过她了?除了我和你婶母,没几个人知道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对了,您怎么忽然想到和孩儿说这件事?” “母后就快灰飞烟灭了。”织云仙子语气感伤起来,小张太子这才发现,她的一双腿已经消失不见,跪倒在床边,失声喊道:“母后,求您别走。” “别这样,母后原本很早就该灰飞烟灭的,许是心有遗憾,才拖到现在,多陪了你这么久,母后已经很满足了,刚才和你父王见了一面,突然觉得元神涣散了许多,我就知道,我要走了,所以有些话我想趁此机会告诉你,之所以没有当着你父王的面说,是因为母后也拿不准那个姑娘是不是你父王的女儿,免得他把事情闹大,到头来却空欢喜一场。” “管她是不是,您都这样了,就不要操心那么多了。” “事关你父王,我始终放不下,何况,何况也不单单是为了你父王,也是为了,为了让你替我补偿她们一些。”织云仙子的语气有些不对起来,小张太子隐隐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果不其然,织云仙子随后的话证实了他的预感,“当初我向你婶母揭发你父王和何仙姑的私情时,我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何仙姑身上,想着既除去了她,又能让你父王全身而退,回到我们母子身边,谁知你父王为了保她,再三强调是他调戏了何仙姑,结果何仙姑安然无恙,而你父王则被发配去了凌霄圣界,母后真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为此一直耿耿于怀,后来何仙姑在天庭消失了一段时间,等发现她不见了派人下凡找到她时,她的女儿已经出世,算算日子,极有可能就是你父王的女儿,你婶母大发雷霆,当即要派天兵天将下凡处死她们,是我,我拦住了她,可我不是为了救她们母女……” 说到这里,停顿了下来,似乎是之后的事不堪回首,需要喘口气才能继续,小张太子一直心惊胆战地听着。 “最大的惩罚不是死亡,而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婶母听了我的进言,熄了大张旗鼓捉拿的念头,转而派她身边的宫女单晓芙一人去执行此事,如此深合我意,我太担心事情大张旗鼓地处理迟早会传到你父王的耳朵里,届时后果不堪设想,单晓芙后来回报,她将那个女婴打成重伤,那个女婴自此虽生犹死,我才作罢,任由她们自生自灭。” 听到这里,小张太子软瘫在地,原来让他大感失望的不是只有他父王,如今又加上他的母后,可他又能说什么呢?没有因何来的果? “最近听说那个女婴竟然奇迹般地存活了下来,我实感意外,直到此时,我才意识到当年的罪孽,她只是个孩子,何其无辜,当你婶母还要追究时,我曾劝她就此作罢,不过我看你婶母不会轻易就此罢休,在她的眼皮底下竟然发生这种事,传出去她这个王母委实颜面扫地。”顿了顿,长舒了口气,又道:“母后将这些通通告诉你,对你是个不小的打击,不过足以证明我知错的态度,可惜我已经无法弥补,你可以帮母后么?不管她是不是你父王的女儿都好,我都不希望她再受伤害了,你答应母后。” 小张太子心乱如麻地点了点头,织云仙子的仙体又消失了一点,着急起来,急急忙忙又道:“其实要查出她是不是你父王的女儿很简单,你小时候不是问过我,为什么你洗澡的时候,身上会出现龙鳞,那是因为你是玄帝之子,如果那位姑娘和你同出一脉,必然有此异状,你只要向她身边的婢女打听一下,就能知道答案了。” 小张太子沉吟着道:“她之前已经现过龙身,就因为这样,才引起孩儿的怀疑,一个普通女子是不可能如此的,答案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是么?你父王知道的话,一定很开心。”就在此时,织云仙子的语气忽然断断续续起来:“照顾好你自己,也照顾好,你父王,母后,母后先走了。” “不要!”小张太子大惊失色,紧紧揽住织云仙子仙体,可也没有办法阻止她的离去,一阵玄光闪现,织云仙子消失不见,只留有一片片花瓣徐徐飘落在床榻上。 “母后!”小张太子伤心欲绝,抱头痛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错乱的缘分 遗憾终身 凌霄圣界。 玉帝见同华上仙用那种怪异的眼神看着自己,以为其意犹未尽,仍想下凡,这一次他可不会再纵容他了,将令牌收了起来,“念在兄弟情义,朕已经帮过你一次,此番下凡想必你已经见到你想见的人,该收心了,如果东窗事发,就是朕也保不了你。” 同华上仙眼中的精光未退,“我不可以下凡,但是你可以,我想求你帮为兄一个忙。” “你先说说看是什么事。” 同华上仙忽然跪了下去,一脸愧色,“我之前说对何仙姑的爱发乎情止乎礼,我骗了你,我和她其实曾有过一夜夫妻之情。” “你说什么?”玉帝震惊非常,勃然大怒。 事情还得从头说起,同华上仙单恋何仙姑,何仙姑却一心爱着风流倜傥的吕洞宾,吕洞宾虽然也钟情于何仙姑,不过最终还是选择了白牡丹,吕白二人相携私奔,等吕洞宾再回天庭,已经顶着五岁孩子父亲的头衔了,王母将其发配至思过天界思过,何仙姑得知一切,痛彻心扉,欲借酒来缓解痛苦,结果却错拿了她父亲月老为织云仙子同华上仙专门调制的暖情酒“七夕甜醉香”,此酒比普通酒药力强上十倍,一杯下肚如踩云端,飘飘欲仙,同华上仙正好来看何仙姑,看到她在树下舞剑,赏心悦目,也就坐于一旁静静观赏,正好“七夕甜醉香”就放在手旁,闻了闻挺香的,也就小饮了一杯,就因为这一小杯,开启了一段剪不断理还乱的孽缘。 酒劲上来,何仙姑的脚步开始踉跄起来,手中宝剑哐啷掉地,身子摇摇欲坠,同华上仙一见,赶忙奔过去揽住了她,何仙姑醉眼迷蒙中,将同华上仙当成了吕洞宾,伸出纤纤玉手在同华上仙的脸颊上轻轻抚摸,“洞宾,是你么?你终于来看我了。” 同华上仙从没有和何仙姑这么亲近过,再加上酒劲上涌,浑身像着了火,血脉喷张的燥热感越来越强烈,费力地咽了口唾沫,对着不省人事的何仙姑吻了下去…… 这是织云仙子第二次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因为知道了何仙姑和同华上仙的过往而和同华上仙闹僵,为挽回夫妻感情,遂叫月老调制了一瓶“七夕甜醉香”,谁知没有让她和同华上仙重拾夫妻之情,却促成了同华上仙和何仙姑的这场孽缘,也不知该说她不幸,还是该说何仙姑不幸。 等何仙姑醒来,同华上仙已经离开,何仙姑极力回想之前发生的事,好像能想起一些什么,等过一会又什么都不记得了,想得头疼,索性起身,起身的一刹那,只觉浑身酸痛不已,还以为喝醉酒的缘故,也就没在意,随后一样东西才真正引起了她的注意,在她穿鞋之时,桌角有一物什映入眼帘,过去捡起来一看,竟是一个令牌,上书“玄帝令”三字,顿时犯起了嘀咕:“他的东西怎么会在这?” 同华上仙醒来时发现和何仙姑同床共枕,这一惊非同小可,无暇细想事情是怎么发生的,急急忙忙穿衣,遗落了东西也不知晓,等发现不见时,又急得跟什么似得,想要去找回来,又恐事情败露,让何仙姑痛苦一生,他一直知道何仙姑对吕洞宾有情,一直克制着对何仙姑的爱意,不走近,远远地看着,没想到最后还是功亏一篑,如今他根本不敢出门,不敢见何仙姑,只能等着她上门兴师问罪了。 胆颤心惊地等了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对同华上仙来说比凌迟还痛苦,很多时候都想让心腹到何仙姑那查看虚实,又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依旧风平浪静,心想着事情可能就此过去,壮着胆子走出家门,谁知出门不久就遇到何仙姑,一颗心顿时悬到了头顶,本想掉头就走,又恐何仙姑看出什么,只能硬着头皮站在原地。 何仙姑原欲托人将令牌还给同华上仙,又担心此举牵扯出不必要的误会,所以将令牌收了起来,打算见到同华上仙的时候亲手还给他,走到同华上仙身边,淡淡地问:“前不久你来找过我?” 同华上仙拿眼偷看她的神色,一如既往的冷漠,并无怒气和质疑,稍稍放了心,尽量波澜不惊地接话:“是,坐了一会就走了。” 何仙姑将令牌递给他,等他接过,一言不发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同华上仙看着她翩然离去的背影,劫后余生似的长吐了口气,不过如果他认为就此可以高枕无忧,那未免太天真了,有些事可以瞒得过一时却瞒不过一世。 某次何仙姑沐浴时,擦洗手臂之际忽然惊讶地发现手臂上的朱砂不见踪影,红娘曾跟她说过,如果她一辈子不与男子亲近,那记朱砂就会跟随她一辈子,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寒意像千万只蚂蚁爬上了背脊,令人不寒而栗,拼命回忆近来发生的事,然后思绪锁定在了那次醉酒之上,当时她还在想玄帝令那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会遗落在自己房里,而同华上仙却毫不知晓,现在想想一定是在他宽衣解带时掉落下来,走时太急,就给忘了,越想越觉得是这样,哆哆嗦嗦穿好衣服,一阵风般跑出了门,一见同华上仙单独一人,不由分说就把他往凡间拽,凡间不易引人注目,可千算万算,却没有想到被织云仙子看见,她本就对何仙姑与同华上仙的过往耿耿于怀,现在见何仙姑将她的丈夫拉走,怎可能不跟去看看?谁知这一偷听却彻底毁了她那个本就风雨飘摇的家。 同华上仙刚站稳,何仙姑手中的利剑已经刺到了他的脖颈处,何仙姑握着剑的手抑制不住地颤抖,花容失色地质问:“你,你那天是不是,对我做了什么?” 同华上仙一见她惊慌失措地跑来,就知道事情可能已经露了陷,事已至此,再狡辩也没有意义,反而让人觉得他是个不负责任的男人,承认是要承认,就是不知道承认的结果是什么,头皮有些发麻地道:“是,那天我去找你,可是你喝醉了,在树下舞剑,我就坐旁边看了会,然后喝了口桌上应该是你没喝完的酒,再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我发誓,我不是有心的。” 织云仙子惊得捂住了嘴,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惊呆过后怒气排山倒海而来,顾不上谁对谁错,唯一的念头就是让何仙姑在这人世消失,人一生气,就容易失去理智,其实细想想,何仙姑才是这场纠葛中最不幸的人,失身于一个不爱的人,再也无颜面对爱的那个人,一夕之间她的世界天塌地陷,手中剑无力掉落,失声痛哭:“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同华上仙也不知该如何补偿她,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如果你愿意,我去禀明王母,抽去龙筋褫夺法力我都不在乎,我们就在这凡间做一对平凡夫妻,可好?” “你休想,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和你在一起。”何仙姑抬起泪痕斑斑的脸怨恨地瞪着他,倒退两步,仓皇转身逃走,同华上仙怕她出什么事,正要追去,织云仙子自身后走了出来,冷森森地道:“你想和她在一起,问过我了么?她说的对,你休想!” 不等同华上仙开口,一溜烟回了天庭,同华上仙心知不妙,赶忙跟了上去,找到织云仙子时,她已经把事情告诉王母了,为了保护丈夫,她没有提及同华上仙与何仙姑已经发生关系,只说何仙姑凡心未泯,纠缠同华上仙,破坏他们夫妻感情,同华上仙则一口咬定凡心未泯的是他,是他调戏何仙姑,与何仙姑没有任何关系,王母当即命人去传何仙姑前来问话,何仙姑呢,跑到思过天界去看吕洞宾,一句话不说只是抱着他痛哭,任凭吕洞宾怎么问也问不出什么来,不等天兵天将来传王母的话,何仙姑突然又跑了,已觉生无可恋的她自封法力,从天庭跳了下去。 没有找到何仙姑,王母将同华上仙褫夺法力,发配去凌霄圣界思过,玉帝的建议是将同华上仙禁锢在家中,当时小张太子还小,恐他突然不见了父亲会天天哭闹,王母却觉得同华上仙身为玄帝,却以身试法,罪大恶极,不能轻饶,两人争执不下,玉帝一怒之下,冲口而出,要关同华上仙就连朕一块关起来好了,王母不甘示弱,要去你自己去,本宫绝不拦着你,就这样,玉帝和同华上仙同去了凌霄圣界,一呆就是几十天,相当于凡间的几十年,同华上仙一直不放心何仙姑,又不敢私自下凡去找她,玉帝帮他想了个办法,传来凡间土地,令他打探何仙姑的下落,同华上仙从土地处得知何仙姑安然无恙,还嫁人生子,伤感之余也为她感到高兴,玉帝真是够兄弟,见同华上仙终日郁郁不乐,又帮他出主意,让他下凡去看看何仙姑,谁知这一去,竟让同华上仙知晓了一个天大的秘密,万万没想到,何仙姑的女儿竟有可能也是他的女儿,可不等他将这件事情弄个真伪,就被带回天庭,试问他又如何甘心? 联星一早便打探到单晓芙被关在哪里,趁着天黑,摸进了邀月宫地牢,轻松解决了守卫,来到单晓芙面前,只见她心口已经被扎成了马蜂窝,上衣完全被鲜血浸透,托起她低垂着的头,她的脸色惨白的瘆人,犹如糊了一层霜的嘴巴微微张着,不时有细小的*传了出来。 “你怎么样?”联星拍了拍她的脸颊问,单晓芙费力地睁开眼,好久才认出是联星,眼里闪出兴奋的光芒,吃力地道:“公主,救我。” 联星一挥手,困着单晓芙的捆仙绳断裂,将她带到一处凉亭,扶她坐好,给她运功疗伤,折腾到天近破晓,才令其的伤势有所好转,看着地下那拔出来的二十支箭弩,啧啧摇头道:“何仙姑也太狠了,居然用这么残忍的方式对你。” 单晓芙咬牙道:“很快她就会付出代价的,公主,劳你送我回天庭,我有话要向王母禀告。” “什么话?不介意告诉我吧?” 单晓芙立即抿唇不语,王母曾经吩咐,当年的事一个字也不许她泄露出去,否则就收了她的小命,联星却早已猜出大概,“你是不是要去告诉母后,我皇叔私自出凌霄圣界,仍与何仙姑纠缠不清?” 单晓芙没想到联星这么快就看出端倪,暗吃一惊,却不知那些话都曾是她自己无意中透漏给联星的,低头沉默不语,心想着不接话就不算她泄露机密。 联星神色复杂地道:“想不到皇叔是因为何仙姑才被发配至凌霄圣界,母后瞒得我们好苦。” “公主,我们可以走了么?” 联星暗想,如果她把她送回去,同华上仙一定会受到更严重的处罚,到底是同一血脉,有些于心不忍,顾左右而言他:“菱星公主在紫竹林怎么样?” “很好啊,看样子比之前稳重了不少。” 联星微笑了一下,眼神忽左右闪烁不定,试探地问:“母后最近有没有提起玉龙太子?” 单晓芙欲言又止,联星神色蓦然一沉,“怎么了?” “您的家事奴婢不便谈论。” 联星心想,你还真懂得明哲保身之道,可她想要知道的就一定要知道,对其许以厚礼,“一千年的寿命如何?” 单晓芙有些心动,是人都想活的久一点,她一向谨慎,但在利益面前就有些顾不得了,“恕奴婢说句不敬的话,王母对玉龙太子一向不太满意,一直都爱管不管的,这份不满意或许源自于他的身世,王母觉得他配不上您,更没有资格坐上天帝的宝座。” 联星撇嘴,王母的确像单晓芙说的这样,极为在意一个人的身世,尤其厌恶私生子,如果不是她和菱星坚持,王母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和白氏郎的婚事,不过不喜欢也有不喜欢的好,不喜欢就不会过多关注,否则白氏郎和莲仙的事还能瞒到现在? 梅萤雪又像上次一样悄悄靠近,躲于半空的亭下侧耳偷听。 “王母一直挺想您的,可也知道您不放心玉龙太子,也就由着您了,许是有您盯着,王母才对玉龙太子放一百个心。”说到最后,忍不住又加了两句:“自己的丈夫是要盯紧一点的好,何仙姑不是省油的灯,她的女儿一定也好不到哪去,不要等变成下一个织云仙子,那就后悔莫及了。” 联星怕她回去乱说,坚持一直以来的说法:“别乱嚼舌根,那位姑娘生父是吕洞宾,她和玉龙太子是兄妹,不是你想的那样。” 单晓芙大感好奇:“他们是兄妹?谁告诉您的?” 联星随意扯了个谎:“吕伯父亲口说的,还能有假?” “他为什么要背这种锅呢?”单晓芙一脑袋雾水,感念联星救了她一命,不忍心她受到欺骗,“您被他骗了,他为什么骗您奴婢不得而知,但是他确实说谎了,那位姑娘不是姓第一,也不姓吕,而是姓张。” “姓张?此人在哪?”联星有些糊涂了,原本以为莲仙的生父不是吕洞宾就还是第一情深,谁知又冒出来一个,迫不及待问。 梅萤雪也吃了一惊,心想,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一定要告诉白氏郎才行,就算便宜莲仙也不能便宜联星,想到这,耳朵竖的更起了,生怕错过一个字。 不想单晓芙怕惹祸上身,及时收口,“公主,奴婢已经说了这么多,算对得起您了,如果再说下去,王母知道的话不会轻饶了我的。” 联星暗想,我自有办法让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又待故技重施,忽然感觉到周边有人,悄无声息闪身到了凉亭下面,梅萤雪没想到她会突然下来,愣了一下,然后才闪身逃之夭夭。 “是她!”尽管梅萤雪仍和上次一样装扮,带着个蒙着黑布的斗笠,但因为距离隔得近,联星还是从若隐若现的黑布中将其认了出来,想梅萤雪三番四次跟踪自己,一定已经清醒了过来,她知道的太多,留之必有后患,杀心顿起,对单晓芙道声“你在此等我一会”,旋风一般追了去。 单晓芙正待坐下歇息一会,台阶下缓缓走上一个人来,单晓芙目光骤现惊恐,不由得连连倒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人世太多磨难 太多聚散 莲仙朝第一情深的陵墓前走去,玉帝的身影在身后闪现,他虽然从没见过莲仙,不过从她与何仙姑几乎一样的面容来看,也知道她是何仙姑的女儿无疑,要想查清楚她与同华上仙有没有血缘关系,第一步就是先接近她,沉思了一下,有了主意。 莲仙刚把手中的桃枝放下,忽然听到“呀”地一声惊呼,转到假山后一看,一个儒生模样年约四旬的大叔坐在地上揉着右脚,走过去关切地问:“您怎么了?” “没事,不小心崴到脚了。”玉帝抬头,微微一笑,第一印象,面前的姑娘像何仙姑居多,不过确有同华上仙的影子,随意问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莲仙,因为出生在莲花盛开的季节,所以娘亲便为仙儿取了这个名字。”莲仙蹲了下来,双手呈拈花指状,一阵玄光落在玉帝腿上,稍倾,收了仙法,“您看看还疼么?” 玉帝起身动了动,“不疼了,想不到你小小年纪,法术倒不低。” “您家在哪,仙儿送您回去吧。” “我家在很远的地方,一时半刻回不去,何况我还有事在身,我来找人,找这个地方的皇帝叫第一情深的。” 莲仙怔了怔,“您找我父皇?您是……” 玉帝为了和她拉近距离,早想好了一套说辞,半真半假地道:“是这样的,我是你父皇以前在天庭的同袍,我叫张二,我们曾经是很好的朋友,论辈分你还得叫我一声皇叔呢,后来他被贬下凡,我就没见过他了,此番路过所以来看看他。” 听他这么一说,莲仙顿时觉得他亲切了不少,“原来是这样,只是不知为何,竟从未听父皇提起过您的名字。” 垂眸,脸上像蒙了层灰,暗淡下去,未语泪先流,“可惜您来晚了一步,父皇已经仙逝了。” 玉帝对第一情深唯一的印象就是痴,第一情深和何仙姑都还在天庭的时候,何仙姑在哪,第一情深的目光必定在哪,后来何仙姑出了事,第一情深也在天庭销声匿迹,据土地回报,第一情深执意不回天庭,于是被王母派去的人抽去了几经辛苦才修得的法力,当时玉帝十分替他惋惜,却不知道第一情深走上修行这条路并不是为了长生不老,只是为了离何仙姑近点而已,何仙姑都不在天庭了,他留下来又有什么意义,倒是同华上仙,听完回报久久没有啃声,如果踢去仙骨就可以和何仙姑在一起,他想他也会和第一情深做一样的选择,他不替他觉得惋惜,只觉得说不出的羡慕,话题有些扯远,且说玉帝看莲仙那么难过,安慰她道:“人死不能复生,别太伤心了。” 双方沉默了一阵,玉帝觉得是时候点入正题了,“我有些话想问你,只是不知道会不会太突兀了?” “没关系的,您说。” “你娘有没有和你提起过同华上仙这个人?” 莲仙摇头,“没有,娘亲和父皇一样,不喜欢提及有关天庭的人和事,不过仙儿见过他,他是小张哥哥的父亲,怎么了?” 玉帝暗想,不提也很正常,何仙姑即嫁给了第一情深,就是要与天庭的一切断绝关系,她不可能让莲仙知道同华上仙这个人的存在,斟酌了一番措辞,紧接着又道:“前几十年偶遇你父亲,他和我说起你,说你是个不同凡响的姑娘,据他所说你有龙神护体,在遇水的时候身上还会出现龙鳞?” 莲仙蹙眉,觉得有些奇怪,她有龙神护体的事倒是很多人知晓,不过在她遇水的时候身上会起龙鳞的事却鲜少有人知道,就连第一情深,也在其中,话得从头说起,六岁那年清醒过来后第一次沐浴时,莲仙便发现手臂上会起一块块恐怖的鳞片,惊恐地问何仙姑怎么回事,何仙姑叫她不要害怕,但在之后严肃地告诫她,这件事不要向任何人提起,哪怕是第一情深,也一个字都不能说,这之后莲仙每次洗澡,就跟看护一级保护动物似得,除了何仙姑,就是她最信任的婢女红烛陪着,任何人不得靠近,莲仙也不明白何仙姑为什么这么紧张,不过却牢记着她的话,如果说出去,她们的家就会土崩瓦解,话说回来,她们瞒得那么密不透风,第一情深是怎么知道的,又如何会将一个女孩家的私事告诉外人的? 玉帝看着莲仙古怪的表情,心知她起疑了,暗想不该操之过急,应该私下找个信得过的人替他验证才是,打哈哈掩饰过去:“我就担心我的问题太突兀了,你看,果然惹你不高兴了,我只是好奇问问,不想回答也没关系。” “没有,仙儿没有不高兴。”莲仙解释了一下,随即沉默了下去,就算眼前这个男子和她父皇关系再好,但防人之心不可无,这点意识她还是有的。 玉帝默默观察了许久,见莲仙似有难言之隐的样子,心想答案肯定无疑,只需亲自验证一下,就可以回去交差了。 有时别人问你一件事,不想惹人怀疑的话就要当机立断给一个答复,越是有难言之隐越要如此,稍存一点犹豫就容易让人看破天机,之后你就算再如何掩饰也无济于事。 不知过了多久,梅萤雪的身子居然动了动,许是之前她并未断气,一息尚存,光探鼻息很难察觉,如果当时联星是把脉的话,或许她便没有再醒的可能了。 因剧痛五官拧巴在了一起,眼纹挤成了一堆,费了好大力气才打开眼睛,适应了一下眼前的环境,脑海逐渐清晰,她想这是天意,天意给她一个机会,让她做完该做的事,心心念念的就是揭穿联星的真面目,可如今寸步难行,该怎么办呢?瞥到一旁的树枝,颤抖地将它抓在了手里,像筛沙子似得抖着手在地上艰难写下提防联星四个字,突然上气不接下气地猛咳了起来,一大口鲜血瀑布似得涌了出来,眼皮开始变得沉重,视力也跟着模糊,此时还有一句至关重要的话没写,甩了甩头,强打起精神,重又握住树枝,哆哆嗦嗦地划下最后几个字,白氏郎莲仙不是兄妹,写完这几个字,运起传音术,艰难地道:“欧阳怜,乐小倩,你们快来……快来找我……” 声音逐渐低了下去,所有的体力都已耗尽,握着树枝的手一歪,头一低,倒在了自己的手臂上。 欧阳怜拉着第一情深去了颜家村,去看颜顺颜心,奶娘抱着他们兄妹在院中晒太阳,欧阳怜在旁看着,目不转睛,嘴里不停说着一些赞美之词,梅萤雪唤她她根本没反应,伯邑考不得已用力拽了一下她的手臂,“怜儿,你听,有人在叫你,好像是梅萤雪的声音。” 等欧阳怜竖起耳朵仔细去听,声音已经消失了,质疑地道:“没有啊,我怎么没听到,你忘了,梅萤雪还疯疯癫癫的,她怎么会叫我的名字?” “我们几天没见她了,说不定她已经清醒了过来,刚才听她的声音挺急的,还叫了乐小倩的名字,一定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要不我们回去看看吧?” 欧阳怜想了想,才扫兴地嘟囔了一句“好吧”,回头依依不舍看了眼颜顺颜心,这才跟着伯邑考离去。 乐小倩呢,因为这几天莲仙都跟着何仙姑睡,她一个人想东想西,辗转难眠,到天亮才合眼,日上三竿才匆匆起床,刚在梳妆台前坐下,耳畔传来了梅萤雪急切的呼喊声,竖起耳朵听完,第一反应也是梅萤雪恢复记忆了,听她的语气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掐算了一下她在什么位置,马不停蹄赶去。 等他们三人见到梅萤雪的时候,委实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乐小倩和欧阳怜惊呼着冲过去,手忙脚乱地扶起梅萤雪,根本没有留意到她身旁留下的字迹,因为是泥沙地,那些字哪经得乐小倩和欧阳怜踩踏,等伯邑考赶过去的时候,发现地上留有字迹,那些字已经一塌糊涂,几经辨认才认出零零散散的几个字,“什么星,什么氏什么莲什么兄妹,到底什么意思?她想和我们说什么?” 梅萤雪用尽心力留下的线索,就这样变成了一笔糊涂账,她认为她的清醒是天意,却不知接下来还有天意弄人这句话等着她,人算不如天算。 乐小倩摸了摸梅萤雪脖颈,发现她身体已经凉了,低下头啜泣起来,“她真是太可怜了,之前已经被人害得疯疯傻傻的,现在连命都丢了,到底是谁这么狠心?” 伯邑考遗憾地道:“本来我们还有机会知道的,可是现在……” 欧阳怜闻言,抱着梅萤雪痛哭失声,“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的。” “别自责了,有道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即使现在让那个凶手逍遥法外,他也终难逃被制裁的那天。”伯邑考义愤填膺地道,“先让梅萤雪入土为安,再查凶手。” 联星自知道莲仙有可能是她的堂妹后,整个人都变得萎靡不振,郁郁寡欢,本以为莲仙永没有可以和她分庭抗礼的那天,可现在老天爷却将她们放在同一个天平上面,虽然目前形势还是她高高在上,但并不代表莲仙没有越过她的可能,白氏郎就是莲仙越过她的可能,白氏郎若知道这一切,一定会重新做选择,就算她现在高高在上,到最后一样一败涂地,可又该怎么办呢?就在她烦恼不堪的时候,目光无意一瞥,看到莲仙的背影,暗道冤家路窄,转身就要离去,可又立即顿住脚步,总觉得莲仙旁边那个男子的背影异常熟悉,悄无声息转到侧面一看,差点惊呼出声,怎么也没想到,她几十年没出过凌霄圣界的父皇竟会出现在莲仙身边,这一定不会是无缘无故的,她不禁怀疑她父皇是来帮同华上仙和莲仙相认的,这个想法让她本就紧张的心绪彻底崩溃,就像巨石下的小草,被压得受不了,人一旦压力过大,就容易铤而走险,一个大胆的想法在脑海形成,万不得已时,只能一不做二不休了。 玉帝感应到周围有人,回头一看,正是他的宝贝女儿,他们父女许久不见,自然想同她好好聚聚,对莲仙说声“我突然想起还有要事要办,就先走了”,玄光一闪,看着是上了天庭,却化成了一只小虫飞到联星耳边,对她说了声“跟父皇走”,联星愣了愣,随即和玉帝幻化的小虫一道离开。 父女俩选了处荒无人烟的高山停下,玉帝佯装怒道:“你怎么私自下凡了?不要以为你是天帝的女儿就可以不守规矩。” 联星巧辩道:“女儿已经有了夫婿,是不会轻易思凡的,您放心好了。” 玉帝无奈地道:“又是你母后允许的吧,她真是太纵容你们了。” 联星无意闲话家常,心里的疑问一团,如鲠在喉,不吐不快,越是在意越装作不在意地问:“您呢?您又为什么下凡?” “没什么。”玉帝倒背双手,看向远方,轻吸口气,只觉心旷神怡,“父皇在凌霄圣界呆了那么久,闷了,便出来透透气,很快就回去,可不要跟朕说什么上行下效。” 联星见没有收获,换了个问题,“您认识刚才那个姑娘?” “不认识啊,萍水相逢罢了。”玉帝虽然疼她,但也不会什么事都告诉她,什么都说真话,别说凡人,连神仙有时都难免说谎,只要不是出于恶意就无伤大雅,“她的父皇仙逝了,朕见她难过,就过去安慰了她几句,仅此而已。” 联星看玉帝神色坦然,一点也没有撒谎的痕迹,心宽了些,或许真的只是巧合而已,倒是玉帝,见她神色由沉重转为轻松,起了疑心:“怎么了?莫不是你和她之间有什么恩怨?” “没有,女儿一向与世无争的。”联星以微笑掩饰过去,转了话茬,“父皇,您别和母后怄气了,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不过您大人大量,就不要放在心上了,好不好?” “朕的事朕心里有数,你就别操心了,对了,星儿呢,你下凡还能少了她?” 联星神色一黯,很快又恢复如常,如无其事地道:“星儿跟随观音大士修行去了,母后觉得她的性子需要磨磨,所以做主将她送去了。” 玉帝一直在凌霄圣界待着,进了那道门,外界的事一概无法入耳,没有怀疑也很正常,在他的心里,他的两个女儿还停留在从前那天真无邪的时刻,怎么也想不到,只一眨眼的瞬间,世事早已变迁。 “玉龙太子呢?朕还从没见过他,此番也该见见了。” 联星暗地着急,玉帝在凡间多待一天,她就心神不宁一天,“他忙公务去了,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等他回来,我再带他去见您,您还是先回天庭吧,母后若知道您出来了也不去看她,会伤心的。” “朕难得出来一趟,总该体察一下民间疾苦,稍后再回天庭不迟。”说完,闪身离去。 联星想了想,悄悄跟了去,她要确定他真的不是为莲仙而来,才能放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怪世界太残忍 还是怪自己太愚蠢 一只手搭上莲仙肩膀,莲仙侧过头,按住那只手,淡淡一笑,“娘亲。” 何仙姑将手中的莲花放下,百味杂陈地道:“我们喜欢什么你父皇就喜欢什么,可我从没问过他喜欢什么……他想要一个家,可我却给不起他。” 她最近越来越容易伤感了,伤感这种东西,是没有办法驱赶的,一旦让它进驻,这一生都只能任它摆布,可用伤感来纪念第一情深的逝去,又有什么意义呢?珍惜两个字这么简单,可她却用了一个普通人一生的时间才领悟透彻,怪世界太残忍,还是应该怪自己太愚蠢? 被爱是多么奢侈的幸福,终被心魔所误,造就一生的孤独,无人可填补。 “莲儿,你不要怪姐姐,姐姐求伯邑考让你下一辈子做一只无忧无虑的黄鹂,再也不会为情所苦了。” “娘亲,别哭了,您再哭,仙儿也忍不住要哭了。”莲仙替何仙姑拭去泪水,把话题引开,“刚才有个自称是父皇以前在天庭的朋友来看他,他说他叫张二,可是仙儿从没听父皇提起过他,您认识他么?” “张二?”何仙姑怎么听都觉得这不像一个神仙的名字,要么此人就是隐瞒了真实姓名,那么他就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迅疾问:“他还说了什么?” 莲仙一五一十地道:“他问您有没有和仙儿提起过同华上仙这个名字,他还说父皇和他说过,仙儿在遇水的时候身上会起龙鳞,太奇怪了,仙儿从没告诉过父皇这件事,父皇又怎么知道,还透露给外人呢?” 何仙姑脸色一阵灰一阵白,越往下听心越往下沉,倒没怀疑到玉帝头上,不过却断定这个张二是同华上仙派来打探消息的,忍不住低声斥了一句:“贼心不死!” 忽然想起什么,按捺住紧张问:“你没有和他说什么吧?” “没有,仙儿谨记着您的叮嘱。”莲仙的心里有很多疑问,这些疑问沉甸甸地压在她心里,怪难受的,需得释放些,才能舒服一点,“娘亲,不是仙儿多心,您和同华上仙以前是不是发生过什么,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把仙儿当成了您,抱住了仙儿,还有刚才那个神仙,他问您会不会和仙儿提起同华上仙,这应该都是有原因的吧?” “仙儿。”何仙姑哀怨地看了她一眼,一提起同华上仙,一股寒意就直灌心田,扶额头疼地道:“别再说下去了,他的一厢情愿,与我没有任何关系,你只要记住,以后再遇到任何人想向你打听什么,离他们远点,知道么?” 莲仙见状,只好摁下刨根问底的念头,顺从地点了点头,不过她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从娘亲无限烦恼的样子来看,同华上仙的确喜欢娘亲,只是她不明白,同华上仙已经有家有室,为什么还要纠缠她的娘亲,或许感情的事是由不得人控制的,就像她自己一样,明知和白氏郎是鱼鸟之别,还不是一样牵肠挂肚? 莲仙大概怎么也不会想到,其实是她这根绳索将同华上仙和何仙姑重新串联起来的,同华上仙本来和她对白氏郎一样,将情丝打了个结,将对何仙姑的情意埋藏在心底,可对莲仙身世的存疑让他的心思又活了过来,他可以放弃儿女私情,但却不能放弃自己的儿女,他知道自己的纠缠对何仙姑造成很大的困扰,但却无法湮灭追寻莲仙身世的渴望,但凡当过父亲的都能够想象得到其中滋味,事情一天没有一个明确结果,他就一天坐立难安。 “那个张二后来去哪了?” 莲仙隔了好一会才回过神,“他说他还有事要办,应该是回天庭去了。” 何仙姑暗想,此人没有打探到任何消息,是不会轻易鸣金收兵的,他一定还在凡间,一定还会再来,刚解决了单晓芙,又来一个,目光阴沉起来,发狠地想,那我就让你跟单晓芙一样,有来无回,然而她没有预料到的是,此人可不像单晓芙那么好对付。 “这几天你就不要出门,也不要沐浴了,更不要靠近水边。”她就不信这样还能泄露什么机密。 莲仙被她的紧张感染,跟着紧张起来,“娘亲,您在担心什么?那个神仙到底是什么人?” 何仙姑为了让莲仙重视她说的话,把后果往最为严重的方向说,“他们一定是知道了你是娘亲与吕洞宾的女儿,所以来求证的,一旦他们确认了,我们就会被处以极刑,所以你一定要牢记娘亲刚才的话,处处小心,知道么?” 本来她还打算告诉莲仙她不是吕洞宾的女儿,现在情况有变,只能暂改计划了,只有保护好自己,才能图谋以后。 莲仙没想到后果这么严重,白氏郎之前还希望她认祖归宗,还想着把她接到天庭生活,岂非异想天开? 何仙姑见莲仙没有反应,板起脸严肃地问:“仙儿,你听到没有?” 莲仙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她觉得目前的生活就像身在一片荒凉的沙漠,除了绝望,还是绝望。 “回去吧。”何仙姑紧紧地牵着莲仙的手,从这一刻起,她要和莲仙紧紧绑在一起,寸步不离,可百密也难免有一疏的时候,有些真相注定是无法永远掩藏的。 两人往回走的时候,远远看到伯邑考和乐小倩在堆柴,一旁的欧阳怜怀中揽着个浑身是血的女子,双双一惊,快步赶过去,梅萤雪面如蒙霜,惨白惨白的,莲仙辨认了好一会,才认出她来,失声问:“她怎么了?” 乐小倩和伯邑考停下手来,红着眼睛默默站着,欧阳怜沙哑着声音道:“她死了,被人害死了。” 何仙姑神色凝重地接话:“她的腹部中了一刀,只要疗伤及时,还不致送命,重要的是元丹也被人取走,就休想活命了。” 伯邑考走过来抱起梅萤雪,打算将她放到柴垛上,莲仙忽然看到梅萤雪背上的血手印,惊呼道:“娘亲你看,凶手和上次在湖心亭打伤您的是同一个人。” 乐小倩闻言怒目圆瞪地道:“此人太猖獗了,不把他找出来后患无穷。” 何仙姑放在身后的手暗暗拧成了拳头,她上次已经隐晦地警告过联星,想不到联星还是不收手,乐小倩说的对,这一次她不能再听之任之了,否则下一个可能就是莲仙了。 火把一点,不多久就火势熊熊,一条性命就这样付之一炬,在场几个人都难受的像堵了一心窝的沙,等梅萤雪入土为安,莲仙立即道:“娘亲,您法力高强,一定可以推断出这个凶手是谁,您试试……” 话未说完,昏睡穴上突然一麻,软倒在了乐小倩怀里,乐小倩不解地问:“义母,您这是……” “先回宫。” 几人一道闪身回了仙乐皇朝,将莲仙送回寢殿,何仙姑道明她的意思:“追查凶手的事交给我,不出半日我便回来,在此期间,你们只需替我好好看着仙儿,别让任何人接近她就行了。” 乐小倩“哦”了声,何仙姑跨出门,走了两步,又有些不放心,转身之时一挥袖,在寢殿四周布下无形的法阵,就是法力再高强的神仙闯来也能抵挡一阵,做完这些,才安心地出了宫。 玉帝发觉联星跟踪,一念诀,在联星身处的树林里布下一个严密的幻阵,在他没有办完事情之前,联星都只能在这树林里转圈了。 联星很快发现了不对,想想也知道怎么回事,知道斗不过她的父亲,也就放弃了挣扎,席地休养生息,就在她闷得有些受不了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一股杀气向她靠近,赶忙起身做好迎敌的准备,与此同时,何仙姑闪身而至,目光铁钉似得直盯着联星,冷冷地问:“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吧?” 联星在想,莫不是最近她与单晓芙接触的太多,何仙姑担心她已经从单晓芙嘴里知道了什么,来杀人灭口的?她不信何仙姑有这个胆子,微抬起头,冷傲地看着何仙姑,等着她自己道明来意。 “你一再兴风作浪,不要以为没人知道,你的所作所为可以瞒过白氏郎,瞒过仙儿,却瞒不了我,上一次的事我已经不跟你计较,想不到你却变本加厉,此番不教训你,实难消我心头之恨。” 联星听她话中的意思,显然不是因单晓芙而来,难道是因为梅萤雪?她和何仙姑有什么关系?对了,一定是莲仙她们发现了梅萤雪的尸体,转告了何仙姑,何仙姑才会找上门的,暗恨自己大意,当时只顾着去向单晓芙追问莲仙生父是谁,忘了毁尸灭迹,就在她懊恼之际,何仙姑已经朝她扑了过来,论年纪,联星与何仙姑相差的可不是一点点,论法力,自然也是如此,很快就分了高下,何仙姑没有想过杀她,杀了她麻烦太大,只想断她一根龙骨,让她法力尽失,再也没有办法恢复,这是出于对她作恶多端的惩罚,将来有人追究下来也说得过去。 只是不等何仙姑实施,玉帝感应到爱女发生危险,火速赶了回来,换了一个对手,这个对手还是三界之首,结果可想而知,何仙姑与玉帝对了一掌,硬不知道,玉帝一定会去追查,追查出什么来那就完了,目光转了两下,有了说法,“之前我无意撞见何仙姑下毒手对付母后身边的亲信单晓芙,许是因此她才容不下我。” 玉帝暗忖,王母的消息够灵通,这边他们还没查出一个结果,那边她已经起了疑心,派亲信下凡,单晓芙的出现威胁到了何仙姑,所以何仙姑将单晓芙除之而后快,何仙姑越紧张,越说明问题,有些事已经昭然若揭了。 心里这么想,话出口后做了一番调整,“何仙姑背弃天庭,私自下凡与人成亲生子,你母后必定严厉惩罚了她,她现在对天庭的怨气一定很大,不敢找你母后,只能对她的亲信发泄了,为了你的安全,你不能再在凡间呆下去了,快回天庭去。”一方面真的担心联星,一方面也觉得她的存在有碍他调查的进度,想把她甩开。 他们父女一样的心思,联星无时无刻也在想着怎样能把玉帝哄骗回去,以前她时常希望玉帝能陪在她和菱星身旁,此刻却希望玉帝赶快回到凌霄圣界去,对这等不孝的念头感到无比内疚,可她已经没有办法不这么做了。 “我要父皇陪我一块回去,您不回去我也不回去。” 玉帝没有办法,只能另想他辙,变出一卷画轴展开递到联星面前:“你看这幅画中的山水可美?” 联星瞪大了眼睛,那分明就是一张空白的画卷,刚意识到不对,那幅画好像张开了一道血盆大口,将她吸了进去,玄光一闪,画卷中立时多了个和她一般模样的女子。 玉帝收起画卷,闪身不见。 凌霄圣界。 同华上仙坐立不安,不时走到门口向外张望,隔了会又垂头丧气地回来,如此反复多次,小张太子终于忍不住问:“您还是无法放下,想下凡一趟,对不对?” 同华上仙抬起头,目露一丝惊慌,一时心急,都忘了小张太子就在身旁,不想惹他不快,连忙否认:“没有,我就是……” “别否认了,您的表情已经出卖了您。”小张太子面无表情地打断他的话,起身走到同华上仙面前,“我可以为您跑一趟,不过您要答应我,如果她真的是您的女儿,您也不要太着急和她相认,您一定要这么做,除非等到您有把握不伤害到彼此的时候。” 同华上仙没想到他肯为他做出让步,心头像灌了瓶醋,心酸不已,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我走了。”说完这句话,将手中锦盒依依不舍地递给同华上仙,转身出了门。 同华上仙追到门口,凝听自己的心,从没有一刻,这么痛过。 我总是伤你们的心,对不起。喃喃低语,一行行清泪滴在手中的锦盒上。 人的一生很多时候都会面临选择,不想辜负自己的心,就会辜负身边的人,他或许错了,但似乎又没错,怪他的心太执着,还是该怪这世间的情太令人着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被命运翻云覆雨的手掌 折腾的遍体鳞伤 乐小倩三人等到日头西移,也没有等到何仙姑回来,不由得有些着急起来,偏偏又出不门去,他们试了几次,也没有闯出何仙姑布的法阵,焦虑让他们每个人都如坐针毡。 就在这时,莲仙醒了过来,看了眼四周,迅速坐了起来,“娘亲呢?” “还没回来。”乐小倩道,为不使她担心,又补充了一句,“应该快了。” “我们出去找找。”莲仙急冲冲下床,往门口跑去,被乐小倩三人拦住,伯邑考道:“你娘亲在这房子四周布下法阵,我们试过了,根本出不去。” 欧阳怜脑海忽然灵光一闪,“或许我们可以画个玄光镜,看看你娘亲现在在哪里。” 莲仙赞同地点头,抬手在眼前一抹,一幅画面显示了出来,画面中,一个男子背对着他们将何仙姑放在一个山洞的石床上,又在何仙姑身体周围设下一道不容人靠近的保护屏障,然后就化作玄光离去了,可惜那个男子始终没有转过身,也就不知其人到底是谁。 乐小倩脑筋转得最快,眼睛里一片惊恐,颤声道:“这个人该不会就是杀害梅萤雪的凶手吧?义母不是他的对手,落在他的手里了?” 莲仙的第一个想法也是如此,心急如焚,跑到门口,以自己的法力对抗何仙姑布下的法阵,乐小倩站在莲仙身后,将掌心抵在莲仙肩头,助她一臂之力,伯邑考效法乐小倩,立于莲仙另一边,欧阳怜则立于伯邑考身后,四人齐心协力一道破阵。 也不知过去多久,四人的脸色齐皆像被抽去血液似得变得惨白,额头大汗淋漓,像淋了场雨,不过也开始出现效果,外头的阻力逐渐减弱下去,可就在这当口,四人全都像是受了内伤,每个人脸上表现出不同程度的痛苦,鲜血从他们每个人的嘴里涌了出来,不过他们谁都没有松手,直至门外的阻力彻底消失,才精疲力尽的收了掌。 喘了口气,兵分两路出宫寻找,莲仙和乐小倩一组,没走多远就被人拦住去路,此人一身黑衣,黑巾蒙面,只露出一双眼睛,虎视眈眈地瞅着两人。 乐小倩拦在莲仙身前,冲黑衣人喝道:“干什么?打劫?你知道我们是谁么?” 黑衣人没有吭声,乐小倩失去耐性,抽出腰间鞭子就招呼了过去,她的体力在之前几乎已经耗尽,不过四五招便被对方连人带鞭子一掌打飞了出去,摔晕在了地上。 莲仙见状,拧紧了拳头,看着黑衣人的目光里燃烧着冲天的火焰,一时间地动山摇了起来,玉帝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他要逼莲仙现出体内的龙神以验证真伪,但让他大跌眼镜的是,莲仙现出的只是一条大腿粗的蛇尾。 “你……”玉帝惊诧不已,刚开了个头,莲仙一挥广袖,疾如闪电般向他冲了过去,玉帝满腹狐疑地与莲仙过招,不费吹灰之力就将莲仙击退,这也不足为奇,何仙姑都不是玉帝的对手,莲仙又如何能例外? 莲仙在空中连退了几十米,然后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引得大地一阵剧颤,玉帝在她身前不远落下身来,缓缓向她走近,深邃的目光似要将莲仙看穿,看穿她到底是仙是妖。 莲仙以为他要杀她,以一只手肘撑着地辛苦地往后挪去,如果玉帝真要杀她,以她这种速度如何能有逃生的希望,心沉到深渊,心灰意冷地闭目,泪混着血一道滴落在土地上,悲苦低语:“娘亲,装心哥哥,再见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两个身影跃出,落地后,一个奔向莲仙,另一个见乐小倩晕倒在地,火冒三丈,不由分说就杀向玉帝。 “仙儿!”一个熟悉的仿佛来自骨子里的声音想起,这道声音不管在什么时候都萦绕在莲仙耳畔,就连梦里也是,莲仙本以为自己因极度疲累出现了幻听,直到有一个切切实实的怀抱将她圈住,才快速睁开眼睛,然后就看到那个让她时刻魂萦梦牵的面容,前一刻还想着连他最后一面也见不到,下一刻他就出现在自己面前,忍不住热泪盈眶。 “快起来。”白氏郎扶莲仙坐起身,莲仙的蛇尾褪去,此等关头,两人顾不上聊天,目光一道投向正斗得不可开交的李斜阳和玉帝,李斜阳渐落下风,白氏郎对莲仙说声“照顾好自己”,即飞身过去相助李斜阳。 莲仙挣扎着起身,跌跌撞撞来到乐小倩身前,检查了一下她的伤势,还好伤得不重,只是摔晕了,费力地将她扶起来,靠在树干上。 另一边,白氏郎和李斜阳联手对敌也不是玉帝的对手,他们每一次都用尽十足的功力,但却伤不了玉帝分毫,玉帝陪他们玩了一会,兴味索然,下手忽然猛了起来,一掌就将李斜阳击得老远,反手一捞,又掐住了白氏郎的脖子,莲仙见状倒吸一口凉气,朝他们跑了过去,但没跑两步就因体力不支摔倒在地。 “仙儿!”白氏郎沙哑着嗓子喊,心疼不已,无奈脱身不得,又急又气。 莲仙又攥紧了手,体内的龙神之力蠢蠢欲动,身体发出一阵奇异的玄光,但是很快又消失了,她太累了,龙神之力根本无法释放。 白氏郎拼命思索脱身之法,人一急,用什么方法脱身就顾不上了,突然用力一跺玉帝的脚,趁玉帝手一松,便飞扑向莲仙,玉帝恼羞成怒,一掌掌在白氏郎后心,白氏郎闷哼一声,从半空跌落在地,离莲仙还差一米多远,强撑力道艰难的向她爬去,莲仙伸出手,两人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大有死要死在一起的悲壮。 玉帝背着双手冷眼看着他们,心想又是一对痴男怨女,莲仙如果没有龙神护体,他对她的事便不感兴趣,正欲打道回府,一道玄光一闪,小张太子闪身而至,看着惨不忍睹的白氏郎等人,怒瞪了眼对面的玉帝,没认出他来,厉声喝问:“你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玉帝朝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借一步说话,小张太子蹙眉,凝视了他的眼神一瞬,始才认出他来,大吃一惊,同华上仙还说他闭关去了,想不到他竟下凡来了,在这种时候下凡,怎么都觉得不是游山玩水这么简单,难道他也是受自己父亲所托下凡来查找莲仙身世的?很快又否定了,不可能,皇叔若知道父王在凡间有私生女,不跟父王算账已是格外开恩,哪还会替他跑这一趟,未免太异想天开了,为弄清事实究竟为何,势必要跟皇叔走一趟了。 未免白氏郎等人起疑心,喝一声“看本太子怎么教训你”,装模作样朝玉帝冲了过去,两人斗着斗着,不多会就没影了。 白氏郎松了口气,扶莲仙坐起来,运功疗好了伤,然后便急呼不远还晕着的李斜阳,李斜阳哼了哼,揉了揉太阳穴,意识到还身陷危险,赶忙坐起身,紧张四顾,见黑衣人已离开,来不及多想,冲到乐小倩面前,又是拍她脸颊又是摇撼胳膊,总算把她弄醒了过来,乐小倩一见他,欣喜不已:“你回来了?” 不等李斜阳接话,白氏郎语速飞快地插进话去:“那个黑衣人被小张太子引开了,小张太子是不是他的对手还未可知,斜阳,我们先把她们姐妹送回宫去,再去看看情形。” 莲仙一脸焦急,“仙儿还要去找娘亲,还不能回去。” 白氏郎刚要问明情况,欧阳怜的声音自半空响起:“莲仙姑娘,你们在哪里?你娘亲已经找到并带回宫了,你们快点回来。” 莲仙心稍稍沾了地,对白氏郎道:“我和小倩可以自己回去,你们去帮小张太子吧,一定要小心。” 白氏郎才刚刚回来,也不舍得他再去冒险,可想到小张太子是为他们“以身涉险”,又觉得于心难安,只能忍痛让他去了。 乐小倩紧紧盯着李斜阳,郑重叮咛:“斗不过就算了,你们三人安全回来就行了。” 李斜阳拍了拍她的手,示以安抚,“知道了,别担心。” “送你们回去要不了多久,仙儿,别让我有后顾之忧。”白氏郎坚持,莲仙也就不再推辞,否则只是耽误时间,有那推辞的时间他们都已经到皇朝了。 将莲仙和乐小倩送到门口,白氏郎对她们说声“别再乱跑,等我们回来”,便和李斜阳急匆匆走了,两个姑娘在原地发了会呆,然后相扶着进屋。 且说小张太子和玉帝来到一处山出口,拿不准玉帝到底所为何来,少透露一些讯息给他保险一些,他又怎么知道玉帝与他的目的一致,这是他想也不敢想的,可世事就是这样,你不敢想的,有时候就会变成现实。 玉帝倒觉得这个结果再好不过,“如此也好,这下你父王该死心了。” “什么?”小张太子捕捉到一丝不寻常的信息,可没等他把它放大,玉帝已经做了结束,“转告白氏郎,如果朕再看到他的时候,他仍与蛇妖保持来往,朕就除去他的仙籍,将他贬下凡间。” 小张太子还想再说什么,玉帝已经回了天庭,小张太子头脑一片混沌,听玉帝刚才的意思,他可能真的和自己之前冒过的离奇想法那样,是为父王调查莲仙身世而来,得出莲仙是蛇妖这个结论,所以才会说“你父王该死心了”这句话,一定是这样,想不到他如此厚待父王,小张太子感动不已,可莲仙真的是蛇妖么?这个问题分明还存在很多疑点,他到底该不该查下去,还是让事情就这样做个了结?就在他举棋不定的时候,白氏郎和李斜阳闪身而至,见他两眼发愣地呆站着,还以为他被点了穴,正要给他解穴,但见他又回过了神来,白氏郎和李斜阳异口同声问:“你没事吧?” 小张太子心不在焉地摇了摇头,李斜阳追问:“那个黑衣人呢,他是什么人?” 小张太子随口撒了个谎:“他跑了,我没认出他来。” “这倒怪了,好好的为什么要伤害两个姑娘呢?”顿了顿,又道:“我看我们还是回去问小倩她们吧。” 小张太子迟疑了一下,叫住了白氏郎,“有些话我想问你,请你如实回答,你和莲仙姑娘认识这么久,你应该最清楚,她是不是蛇妖?” “当然不是了。”白氏郎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回答,他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给莲仙扣上妖的帽子,他觉得那是对她的一种亵渎。 “你见过她现蛇尾的样子才有此怀疑的吧?”李斜阳了然地问,代为解释,“她是被蛇妖所害才变成那个样子的,蛇丹逼进她的体内,没有及时逼出,便与她的身体合二为一,一旦受到情绪影响,就会变成你看到的那样了。” “原来是这样。”小张太子恍然大悟,他就说嘛,何仙姑在继父王和第一情深后,怎么会堕落到还和蛇妖有染,如果真是这样,那未免也太水性杨花了,这么说莲仙还有可能是父王的女儿,只要按原计划查下去,就一定会有一个结果,“没事了,走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若人生只如初见 若一切从未改变 莲仙一进门,红烛便迎过来禀报道:“奴婢帮宫主检查过了,身上并无任何伤口,但就是怎么叫她也没有反应。” 欧阳怜紧接着道:“我也试过点她穴道,但都没用。” 莲仙试着在何仙姑昏睡穴上点了点,也没有效果,伯邑考沉吟着道:“看起来像是被封住了魂魄,只有法力极为高强之人才有办法解开。” 当时玉帝来找莲仙之前,有去找过何仙姑,见她伤得不轻,给她疗好伤后,未免她阻碍他的计划,封去了她的魂魄,将她暂时隐藏在山洞,后来显然是忘了这茬事,他这一回天庭不要紧,却让莲仙焦头烂额,在试过诸多方法也无济于事后,莲仙的神情像暴雨浇注后的鲜花一样萎靡下去,乐小倩见状安慰道:“别灰心,或许白氏郎他们有办法也未可知啊。” 莲仙目光顿时像油灯注了油一样亮了起来,隔了一会,三道玄光一道降临,莲仙和乐小倩一齐迎过去,乐小倩抢先道:“你们全都没事吧?太好了。” “没事,让你担心了。”李斜阳怜爱地理了理她鬓前秀发,乐小倩将他拉至床畔,“你们过来看看,义母这是怎么了,怎么叫也叫不醒。” 几个人围到床前,小张太子凝视了何仙姑一瞬,便明白了怎么回事,他和玉帝的想法一样,何仙姑醒来势必会给他查询真相增加阻碍,但有办法让她醒来却瞒而不说又有违朋友道德,想了想,唯一的方法就是采取拖延之策,“你娘被人封了魂魄,给我三天时间,我有办法让她醒来。” “三天啊。”莲仙觉得这个时间也太漫长了点,不过至少已经有了希望,感激地道:“谢谢你。” 小张太子目光颇含深意地看了她一眼,淡淡一笑,“不用。” “有我们陪着你,三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我们出去吧,别打扰小张太子施法。”白氏郎扶着莲仙往外走,李斜阳拍了拍小张太子的肩,“兄弟,辛苦你了。” 众人陆续往外走,欧阳怜顺手带上了门,小张太子当然没有立即动手施法,而是在思索下一步该怎么走。 门外,李斜阳忧心忡忡地问乐小倩:“我们不在的这几天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有个那么强劲的对手找你们的麻烦?” “我们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只知道此人可能和梅萤雪被杀有关。” “梅萤雪死了?”白氏郎和李斜阳为之一惊,齐声惊问,乐小倩神色哀伤下去,理了理思路,才道:“是啊,我们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以我的猜想,梅萤雪一定是恢复了记忆,然后去找之前令她失去记忆的人报仇,才致惨遭不幸,义母说去找出这个凶手,她可能早就知道这个凶手是谁,怕我们应付不了,便将我和小姐姐她们困在了屋中,我们等了半天也不见义母回来,画了玄光镜才知道她出事了,我们在去找她的路上便遇到刚才你们所见的那个黑衣人,他一句话也没说,所以我也不确定他到底为的什么事找上我们。” “不管为了什么,以后我们一定要加强警惕。”李斜阳眉间的两道深沟慢慢舒展,庆幸地道:“好在你没出什么事,否则……” “你们的事解决没有?”乐小倩低下头,咬着唇,羞涩地道:“解决了就不许再离开了。” 李斜阳扫了一眼正目不转睛看着他们俩的白氏郎等四人,说声“夜深了,我送你回房”,急急拖着乐小倩走了。 欧阳怜伸了伸懒腰,说声“我们也走了”,拽着伯邑考离去,伯邑考回头看了眼白氏郎,眼里是一如既往的羡慕,白氏郎他有理由留在莲仙身边,莲仙也希望他留在身边,虽然他们有缘无分,伯邑考却觉得白氏郎已经很幸福了。 玉帝来到联星寝宫,展开画卷一抖,联星一个翻身从里头翻了出来,不等她站稳,玉帝即威严命令:“不准再下凡去,否则严惩不贷!” 联星故作沮丧地应了一声,事实上她已经想好了,玉帝有可能还会回凌霄圣界,等他一走,就算她下凡,他也不知道了,可知女莫若父,玉帝从她闪烁的眼神已经猜出她的心思,广袖一挥,门里与门外之间已经隔了一道屏障,料定联星无力解除,转身扬长而去。 联星知道求也没用,想办法破解才是正道,走到门口,抬起手试着往外伸,门口看起来什么也没有,可等她伸手过去,一道强力传出,震得她连退几步,手都震麻了,揉着手,吸着气道:“想不到这么厉害,看来只有母后能帮我了。” 玉帝隐了身来到凌霄殿外,王母正听众仙禀报下界情况,从前都是他们夫妻一起听政,王母对处理三界政事早有自己的一套手腕,见她把这些事打理得井井有条,玉帝也就没什么不放心的,闪身回了凌霄圣界。 玉帝一现身,同华上仙下一秒就从椅子上弹起来迎了过去,紧张得心像放在刀刃上,屏气凝神问:“怎么样?” 玉帝也不想吊他的胃口,一针见血地道:“你可以死心了,她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同华上仙只觉得脑海里轰鸣了一声,好像一下子从天堂跌进地狱,相较于他人,他觉得他是莲仙父亲的几率还是很大的,可几率再大还是有另一种可能,心怀几分希望就有几分失望,无精打采地问:“那她是哪位龙王的女儿?” “什么龙王,第一莲仙的原身是一条蟒蛇。”玉帝一脸痛惜,“朕若非亲眼所见,也断断无法相信,何仙姑竟会自甘堕落到这等地步,千年仙身毁于一旦,朕都替她觉得可惜。” “不可能!”同华上仙一个字也不相信,“赐儿明明说她有龙神护体,好端端的她怎么会从龙女变成蛇女呢?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玉帝言之凿凿地道:“她的相貌与何仙姑相似,又叫第一情深“父王”,你觉得朕有没有认错人?如果可以,朕真想让你看看她现出蛇尾的样子。” 同华上仙怎么也不肯相信,浑浑噩噩地道:“不会的,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原因,或许她刚好被蛇妖附体了,对,一定是……” “你别自欺欺人了,是不是蛇妖附体朕还分得清楚。”玉帝打断他的话,“朕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事实就是事实,这个结果虽然残忍,但于你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听朕一言,别再纠缠下去了,各归各位吧。” 同华上仙一言不发,看起来像是听从了玉帝的劝说,然他心头始终存疑,哪会那么容易死心,也不和玉帝争辩了,也争不出个结果,他将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了小张太子身上,或许他能给他一个不一样令人振奋的结果。 下界。伯邑考说他羡慕白氏郎和莲仙,莲仙和白氏郎看着他和欧阳怜,李斜阳与乐小倩成双成对地离去,才是真的羡慕,白氏郎和莲仙想爱而不能爱,而如果伯邑考愿意,他和欧阳怜绝对会成为让人艳羡的一对,可惜他们都太执着,只想守着最爱的那个人到海枯石烂,从没想过回头看看。 他们一走,院中只剩下白氏郎和莲仙两人,隔了几日未见,单独在一起竟都变得有些拘谨,两人都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可头脑却都像打了结似得,不知从何说起,最后还是白氏郎从一片混沌的思绪中杀出重围,率先开口:“你今天担惊受怕了一天,也早些休息吧。” 莲仙虽然很累,却没有睡意,看了看房门口方向,越来越觉得世事无常,昨天她还躺在何仙姑温暖的怀抱里,可今天她们却像隔了一重世界,虽然谈不上生离死别,可何仙姑一天不醒来,她的心就一天难以落地,如何能安心休息? 从前父母虽然分居,但日子至少还算平静,如果可以,宁可回到从前,再也不会有所抱怨,可惜如果就像长了翅膀的牛,从来没有出现过。 她的哀愁全都落在白氏郎眼里,白氏郎知道,第一情深走了后,何仙姑就是莲仙最大的支柱,莲仙不能再失去她了,白氏郎现在要做的就是给她足够的支撑下去的信心,“别担心,小张太子是玄帝之子,他的能力超过我们的想象,他敢给你一个确切时间,必然是有十足把握,三天的时间虽然难捱,但我会陪你度过去的。” 有你在,真好。莲仙张了张口,几乎脱口而出,最后却只是在心里由衷地默念了两遍,白氏郎说过他要去做他该做的事,未免动摇他的意志,莲仙告诫自己,不管说什么话都要慎之又慎,与暧昧有关的话能避免则避免,少说为好。 莲仙始终愁眉不展,白氏郎想着说些别的话疏散一下她的郁结,可围绕他们的都是一些不开心的事,一时真不知说些什么好,思忖了一番,最后道:“梅萤雪葬在何处?明天你陪我去拜祭一下她吧,好歹我和她朋友一场。” “仙儿要陪着娘亲,让欧阳姐姐带你去吧。”莲仙脑海天人交战了一番,予以推辞了,一来她是真的要陪着何仙姑,二来还是怕白氏郎好不容易坚定的意志因继续纠缠下去而粉碎,一直认为,如果没有自己的存在,吕洞宾早已得见天日,她不能再拖着白氏郎做个不孝子了,这种痛不欲生的愧疚她已经承受不起了,从前觉得娘亲一点机会也不给父皇,实在太残忍了,可仔细想想,自己一直以来的拖泥带水何尝不残忍?这一回,她决定效仿一回何仙姑,将绝情进行到底,可,她真的可以做到如此么?为什么还没开始心里就已经打鼓了呢?不得已的绝情,只怕很难狠得下心。 若人生只如初见,若世间没有虚晃的诺言,该有多少人感激上天,只羡鸳鸯不羡仙。 一种仿若跋山涉水后的疲惫感涌上心头,身体的累还可以通过睡眠得以恢复,而心上的累是没有办法轻易恢复的,除非将心挖去,有句话怎么说的,要想活得不那么累,除非没心没肺。 “夜深了,装心哥哥还是回去吧。”冷漠地下逐客令,心却在滴血,天知道她有多舍不得赶他离开,可有多少舍不得,就有多少无奈。 “我才刚说要陪你度过这难捱的三天,我怎么可以食言呢?” “是仙儿主动叫你回去,不算你食言的。” “可我哪也不想去。”白氏郎一字一顿坚定地道,蓦地,语气急转直下,变得异常苍凉,“他们一个个成双成对,和他们在一起,我是一个人,不和他们在一起,我还是一个人,那我宁可选择不离开。” 停顿了几秒,目光如水地看向莲仙,语气也跟着如潺潺流动的溪水一般柔和动听起来,“虽然我们不能像他们一样卿卿我我,可对我来说,只要能站在你身侧,我已经觉得和他们一样幸福了。” “别说了!”莲仙瞬间红了眼眶,心如刀割,她才刚说要对他绝情,可他轻轻的一句话就击溃了她的心,白氏郎的话在带给她心潮起伏的同时,也带给她肝肠寸断的痛楚,有些话不说是希望他自己去体会,如今却是不能不和他说个明明白白了,“仙儿承认,我从来没有放下过你,也不舍得和你分开,可是,我不能永远这样执迷不悟下去,他是你的父亲,也是仙儿的父亲,我不能为他做些什么,至少我不应该阻碍你去救他,你不要再为我改变主意了,否则我们就没有再见的必要了。” 白氏郎听着听着,柔肠寸裂,泪如泉涌,“也曾想过决绝地放手,转身就走,奈何敌不过心的执意守候。” 他说的都是肺腑之言,可知道莲仙现在最怕的就是听到这些,为了安抚她的心,不让她像她说的那样再也不见他,顿了顿,调整了一下情绪接着道:“不过既然我已经下定决心,就不会改变主意,本来这次回来,我就是来和你告别的,但是你娘亲出了这种事,我总不能在这种时候离开吧,等她醒来,我立刻就走。” 莲仙得到一个肯定答复,才敢抬头看他,两人看着彼此时眼睛里都好像放着一对闪闪发光的明珠,闪烁中透着凄美,白氏郎心头的悸动像海浪一样此起彼伏着,因为知道她不喜欢,用尽所有的定力,克制住了拥住她的冲动。 莲仙当时的想法和他几近相同,要是一难过,就可以抱住你该有多好,因为知道自己没有这个资格,将心头所有的痴心妄想连同心酸一起咬牙吞下去。 小张太子打开窗棂透透气,看到白氏郎和莲仙时愣了一瞬,他们那样凝望,是个人也看得出来他们依旧深爱着彼此,长叹了一声,悠悠地道:“等我查清楚了一切,或许你们之间还有一线生机。” 可他说的也只是或许,因为他知道,莲仙即使是玄帝的女儿,也只是个罪臣之女,再加上白氏郎与联星早有婚约,请神容易送神难,如果白氏郎执意背弃联星和莲仙在一起,必然会引起一场腥风血雨,如果真是这样,即使查出莲仙和白氏郎不是兄妹,他也会考虑要不要告诉白氏郎事实,这么一想,刚才所说的一线生机又变得不复存在,又怜悯又无奈,摇了摇头,将窗棂重又合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如果命运可以修改 是不是便没有伤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时值入冬,屋外是异常寒冷的,天地的一切好像都笼罩上了一层冰霜。 白氏郎修道多年,早已是铜皮铁骨,再加上经常在外风餐露宿,寒冷一词于他是不存在的,莲仙虽然也有仙气护体,不过相较白氏郎还是差了许多,不知什么时候身子好像破了个洞,风灌进了身体,血液凝成了冰,忍不住一连打了两个喷嚏。 白氏郎心头一凛,跨前一步,不由分说将莲仙揽进怀里,带着她飞身往对面的长欢宫而去,两栋楼阁迎面而建,一名长欢,一名长乐,情恋仙小筑就是仿此而建,除了楼阁名称不同,布局几乎一致,当初何仙姑答应嫁给第一情深后,第一情深考虑婚房的首选便是此地,长欢宫和长乐宫挨得如此之近,长欢宫作他和何仙姑的新房,那对面的长乐宫就可以留给何仙姑腹中的孩子居住,等孩子生下来,他们无论何时想看她走几步也就到了,这样他们一家子就如普通人家的家庭一样,抬头不见低头见,可惜他想到了开头,却没有想到结尾。 且说白氏郎刚将莲仙抱进门,莲仙当即让他放她下来,白氏郎只好依她,见她欲言又止,一副为难的模样,会意地退了出去,莲仙走到门口,不敢抬头看他,匆匆将门关了起来。 白氏郎知道她的疏离也是迫不得已,惆怅的同时,觉着这样也好,其实他对自己的定力也没有多大把握,稍微与她走近些,打定离开的勇气就可能土崩瓦解,缓缓下楼,悲哀地想,到头来他还是一个人。 一个唯一能抚慰你忧伤和孤独的那个人,恰恰是和你最无缘的人,这种设定让他万念俱灰,可就算是这样,又能如何呢?这世间有一种人,无论生活多么无趣,还是要坚持走下去,失去了爱情,他还有亲情。 莲仙听到他下楼的声音,心里轻松了一点,跑到窗前,借助窗隙往外看,他果然就坐在对面屋早膳已经端到院中,请她一块出去吃,莲仙表示没有胃口,乐小倩看向白氏郎,示意他劝劝,莲仙必定听他的话,白氏郎刚要开口,不想小张太子捷足先登了:“莲仙姑娘,如果你不保重好自己,就算你娘亲醒来又有什么用?你也不想让她担心吧?” 莲仙迟疑了一秒,依言起身,往外走去,小张太子出门时,白氏郎感激地拍了拍他的肩,截止到目前,他们还是情同手足的好兄弟,可随后发生的事,却让他们的友谊面临严峻考验。 莲仙抿了一口清粥,久久地咀嚼,有些食不知味,小张太子不时拿眼看她,又看了看她身旁为她夹菜的白氏郎,暗想着怎么才能分开他们,单独带莲仙出宫,昨夜他已经想好了办法怎么去证实心中的猜疑,现在就差一个好时机了。 这时莲仙忽然开口,对欧阳怜道:“欧阳姐姐,待会劳烦你陪装心哥哥去看看梅萤雪吧。” 欧阳怜点头应下,小张太子正愁没有借口支开白氏郎,如今可谓是瞌睡遇上枕头了,等白氏郎和欧阳怜一走,便按事先想好的计策对莲仙道:“我要到宫外去采一些药材,有助于令尊早点醒来,姑娘可否陪我一同前去?” “我陪你去吧。”李斜阳拦过话茬,倒不是怀疑小张太子另有所图,只是觉得采药上山下海的对一个姑娘来说有点危险,万一伤着哪了,白氏郎又该心疼了,心疼没关系,只是这样一来,白氏郎回天庭的意志难免会受到影响,这可是因小失大,倒不如由自己代劳来得省心。 小张太子不知他的打算,心下有些埋怨他的好管闲事,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不着痕迹地道:“为示诚心,还是莲仙姑娘陪我走这一趟最好,各位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她的,李公子和乐姑娘就留在宫中守着何仙姑吧,李公子你法力不错,有你在,我们也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听他这么一说,莲仙不假思索就答应下来,说了声“好,我们一起去”,又郑重地对李斜阳道:“有劳斜阳哥哥,娘亲就拜托你了。” 李斜阳还想再说什么,小张太子对莲仙做了个请的手势,两道玄光一闪,两人已不见踪影,李斜阳只得作罢,暗暗祈祷千万别出什么事才好。 天庭。联星让婢女传音请来王母,王母一举便破了门前的幻术,然后沉下了脸问:“你父皇来过了?还下过凡?” 听王母的意思,玉帝根本没有去看过她,恐承认惹她不快,低头沉默不语。 无需联星承认,王母心里明镜似的,“若不是他,谁这么大胆敢将你困在宫中?若不是他下凡带你回来,本宫现在还能见得到你?” 联星正欲为自己辩解,王母的重心显然不在她身上,愤愤地道:“都出了凌霄圣界,也不回来看看,就他那个罪无可恕的皇兄值得他这么跟本宫怄气么?” 联星正想将心中的疑惑一一道出,想想又觉不妥,这样就显得她知道了什么,王母一直不希望家丑外扬,那她还是装作不知道好了,免得说多错多,一层一层的剥下去,不定剥出什么,那就遭了,现在情况复杂,每走一步都要小心谨慎。 算起来回天庭也一段时间了,或许白氏郎已经回到仙乐皇朝了,那个地方是个是非之地,必须带他远离,可王母会同意她再次下凡么?不管怎么样都要试试,同意的话那就光明正大下去,不同意那就只能先斩后奏了,“母后,女儿下凡可不是冲着贪玩去的,既然您已经把玉龙太子许给我了,我自当把他看牢才是。” 王母正在气头上,语气不免有些尖利:“你堂堂天庭公主,整天总想着往下界跑,成何体统?你既然带着菱星下凡,为什么不好好管教她,让她闹出那么大的事来?她已经毁了,难道你还想步她的后尘?” 联星一脸悲痛,哑口无言,她能说这都是被白氏郎和第一莲仙逼的么? 王母声音里的温度再往下降,“白氏郎何需你盯着,本宫不信他敢胡作非为,天庭对他已是格外开恩,如果他敢存有背叛之心,那他就是自掘坟墓。” 联星听得心里地震似得直发颤,暗忖着一定要在东窗事发前带白氏郎回天庭,未免王母起疑心,言不由衷地应道:“母后教训的是,女儿知错了,待会我就到紫竹林去陪星儿。” 王母的神色这才有所缓和,慈爱地将联星揽进怀里,不忘说教:“天庭规矩森严,一旦犯错就很难有翻身的那天,就算天帝的女儿也不例外,星儿去了紫竹林这么久,本宫都不便前去探望,以免落人口实,本宫算是已经失去她了,你可不能再叫本宫失望了。” 联星像突然被点到了死穴,身子抖了一抖,一种无来由的悲伤袭上心头,忍不住有种想哭的冲动,从小时候起,王母就教她如何做一个母仪天下的女子,她学得比菱星认真,也做得比菱星认真,王母常说她是她的骄傲,辜负一个对自己寄予深深厚望的人,这个人还是自己的母亲,那种愧疚感是难以形容的,她只能在心里告诉自己,等把白氏郎带回天庭,她就金盆洗手,变回从前那个善解人意与世无争的天庭大公主,可这只是她的痴心妄想,一张白纸染上了黑墨,哪怕只是一滴,它也有了印记,是怎么洗也洗不干净的。 王母见她怔忡许久,奇怪地问:“怎么了?” 联星尽量自然地笑着摇了摇头,王母凝神注视了她一瞬,蹙眉道:“本宫总觉得你的脸上写着心事,瞧你这张脸都瘦了一圈,是不是在凡间过得不开心?” “没有。”联星唯恐她怀疑到白氏郎头上,要是再派个人下界查探那就完了,急忙解释:“太子哥哥整天东奔西跑,我自然也不能闲着,许是这样才消瘦了一点。” “真拿你没办法,那就趁着回天庭了好好休息,不准再乱跑了。” 联星顺从地应了声“是”,王母这才起身往殿外走去,联星长舒了口气,送她出门,王母走到门外,目光往凌霄圣界的方向看了一眼,她想和玉帝好好谈谈,可玉帝过其门而不入,这种态度让她大为恼火,她觉得自己又没有错,为什么要先低头,骄傲不允许她这么做,告诉自己,她要等到玉帝知错的那天再考虑和他见面,其实玉帝从没认为她做错了,只是一时意气才与她杠上了,也想过和解,因拉不下脸才一直作罢,很多夫妻都是这样,死要面子活受罪。 联星这些年没少做和事佬,但都以失败告终,她曾经发过誓,绝不会重蹈父母的覆辙,可现在看来,她和白氏郎是根本没办法和玉帝王母相提并论的,父母虽然斗气,但多少还会牵挂彼此,而在白氏郎的心里,她恐怕连一席之地都没有,也后悔下凡,如果什么都不知道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么多的破灭了?心的破灭,梦的破灭,争来争去,结果竟是一败涂地。 摇了摇头,回到现实,事已至此,自怨自艾已是惘然,要的是力挽狂澜,菱星曾经讽刺莲仙,得不到不是笑话,守不住才是笑话,现在才知道,其实真正守不住的是她们姐妹,如果白氏郎知道他和莲仙还有机会,只怕他会以流星的速度回到莲仙身边,单单是成为莲仙一个人的笑柄也就罢了,她们姐妹的声誉事关三界,她丢不起这个人,走到今天,她已经分不清一定要得到白氏郎究竟是出于真情还是出于要争个输赢。 虽然去找白氏郎十万火急,不过这么久没见菱星,也不知她过得如何,身上的伤有没有痊愈,姐妹一场终究放不下,想了想,还是决定先跑一趟紫竹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执着于真相 真相执着于躲藏 小张太子为了让莲仙相信他真的是带她出来采草药的,随意指点了几样草药让她去摘,然后就把她往计划中的目的地引。 路上,他煞有介事地对莲仙道:“有道是善有善报,如果途中遇到有人需要帮助,姑娘一定要施以援手,这对让令尊早些醒来可是有莫大的助益。” 莲仙哪知他是在为后来的事做铺垫,不仅没有疑心,反不胜感激,“仙儿知道了,谢小张哥哥提醒。” 这是她不到一天的时间里第三次谢他了,小张太子总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她那么信任他,可他却利用她的信任去做一些她怎么也意想不到的事,他不知道他接下来的所作所为会带给莲仙什么,他只能在心里默默地对莲仙说:对不起,我必须知道一个确切结果,不过无论你是不是我的皇妹,以后你有任何事,我都会和你一起面对,就当替我母后赎罪吧。 莲仙不经意间侧过头,发现他的神色和之前相比沉重不少,一丝疑虑爬上心头,不安地问:“你怎么了?是不是我娘亲的事有什么变故?” 小张太子恍然回过神,赶忙解释:“不是,你别多心,我只是想自己的事想得出神了。” 莲仙本想接话下去,可又觉得有些唐突,想了想,还是沉默了下去,就在这时,忽然听到一阵小孩的哭声传来,两人循着声音找去,在一条湖边看到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正立在岸边哭,嘴里不停说着:“我的风筝,我的风筝。” 见有人来,小女孩跑过来拉着小张太子和莲仙的衣摆哀求道:“哥哥姐姐,你们快帮帮我。” 小张太子看向莲仙,莲仙明白他的意思,拾个风筝也不是难事,不过那个风筝已经跑到湖中心了,何仙姑昨天还叮嘱莲仙不要靠近水边,这让她左右为难。 小张太子见她裹足不前,疑惑地问:“怎么了?莲仙姑娘难道怕水?不会吧?” 莲仙摇头,小张太子轻舒口气,暗道,还好不是,否则就白忙一场了,为让莲仙下决心,添油加醋道:“本来这种事应该我去的,不过为了令尊着想,还是由莲仙姑娘跑这一趟为好,好心会有好报的。” 莲仙心动了,心想只是捡个风筝,很快就回来,应该不会有事的,就算有什么事,有小张太子在身边,也一定会帮她的,这么一想,一跺脚,往湖中心飞去。 “对不起了!”小张太子等的就是这一刻,愧疚地对莲仙的背影道了一句歉,一念诀,指尖出现一团玄光,猛然点向莲仙,莲仙捞起了风筝转过身正欲回到岸上去,一记玄光打在了她的肩头,莲仙猝不及防,惊叫一声,身不由己跌进了湖中。 白氏郎和欧阳怜拜祭完梅萤雪正往回走,忽然听到一声惊叫,白氏郎猛地顿住脚步,当然他不知道这声惊叫是莲仙发出的,只知道有古怪,和欧阳怜对视了一眼,往声音的来源处找去。 小张太子将莲仙从河里捞出来,两人浑身都湿漉漉的,活像两只落汤鸡,小张太子看了看莲仙肩口,一片血迹,愧疚不已,暗想他这也是情非得已,正要给她疗伤,旁边的小女孩指着不远处的房子对他们道:“我家就在前面,你们到我家去换衣服吧。” 莲仙觉得不便,央求小张太子道:“我想回宫。” 话未落音,一个年约三十来岁农妇模样的人跑了过来,小女孩喊了声“娘”迎了过去,指着莲仙他们道:“哥哥姐姐为帮我捡风筝把衣服弄湿了。” 农妇立即朝莲仙走了过去,看着莲仙肩膀上的伤,十分过意不去,“小孩顽劣,让姑娘受罪了,我家就在前面不远,家里也有治伤的药,姑娘请跟我走吧。” 不等莲仙答应,拉着莲仙就往前面的茅屋走,莲仙觉得她也是一片好意,不忍拒绝,只好由着她了。 那个民妇走了几步,缓缓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小张太子一眼,小张太子迎着她的目光,冲她用力地点了下头,民妇微微一笑,示意他放心。 绕了这么大圈总算就要有一个结果,小张太子心里还真挺紧张的,可令他紧张的还在后头,白氏郎和欧阳怜忽然杀出来了。 “你们……”小张太子惊愕地看着突然冒出的两人,舌头有些打结:“你,你们怎么来了?” 欧阳怜解释:“我们听到惊呼声,所以赶过来看看。” 白氏郎快步走到莲仙身边,看着她惨白的脸色和血迹斑斑的肩头,剑眉紧锁地问:“怎么回事?” “先让这位姑娘到我家去换衣服吧。”莲仙身边的民妇出声提醒,暗暗着急,恨不得推开白氏郎,小张太子也是如此。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不用了。”莲仙对那民妇道了句谢,然后扶着欧阳怜手腕,央着她道:“带我回宫。” 白氏郎不由分说抱起莲仙,小张太子眼睁睁看着他们闪身不见,又气又无奈,原本只要莲仙进屋换衣服,他就能知道一个结果,为了这个结果,他甚至不惜伤了莲仙,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忍不住磨牙抱怨道:“你们出来捣什么乱呀?” “你说什么?”欧阳怜狐疑地看着他,“你们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小张太子摇头,示意她先走,欧阳怜闪身而去,但却没有走远,小张太子刚才的话引起了她的疑心,她想看看他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他们,这一看吓了好大一跳,但见小张太子一挥袖,那名农妇和她的孩子齐皆不见,化作了一大一小两块石头,跟着不见的还有她们的家——那座茅草屋,不明白小张太子在做什么,见他已经离开,欧阳怜跑到那两块石头前,打算以法术将她们变成人形问个明白,也不知是她法力不够还是怎么的,折腾了半天面前还是两块冰冷的石头,索性将它们拿了起来,“带你们回去,总有人能让你们开口。” 紫竹林。菱星盘腿端坐在金鱼池旁,一动不动看着水中自由自在嬉戏的金鱼发呆,不注意看,还以为是一尊石像。 联星看着她孤单的背影,也能想象得到她脸上是何等落寞的表情,心底涌起浓浓的酸涩,哽咽喊道:“星儿。” 第一遍,菱星纹丝未动,联星又喊了一遍,菱星这才有了反应,瞳孔逐渐放大,惊讶回头,见真的有人来看她,迅疾起身,欢叫着朝联星扑了过去,一高兴话就说个不停:“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姐姐,你怎么才回来?怎么才来看我?我都快闷死了。” 联星含泪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关切地问:“你的伤痊愈了么?” “都好了,多亏了观音菩萨。”说完这句话,菱星急急忙忙拽着联星往紫竹林出口的方向走,“姐姐,你带我走,我不要呆在这里了。” “不行!”联星低喝一声,拉住了菱星,菱星回过头,受伤地看着她,“母后不管我了,你也不管我了?” “你先冷静下来听我说,母后没有不要你,她只是不方便来看你,我呢,不是不带你走,只是现在还不行,以你的性子,这段时间没少逃跑吧,是不是都被菩萨阻止了?就算我现在带你走结果也是一样的,要走我们就光明正大的走。”顿了顿,见菱星认真凝听着,将下文道出:“等我有了实权的那一天你就可以如愿以偿了,在这之前,你要收起你的小性子,凡事忍耐,不要再犯下什么不可饶恕的过错,届时我就有理由迎你出去了。” 菱星目光里跳跃着希望的火苗:“真的?那还要等多久?” “快了,只要我把白氏郎带回天庭就行了。” “他肯回来么?他是不是还和第一莲仙纠缠不清?” 联星避而不答,“放心,我自有办法,你只要按照我说的去做就行了,切记,小不忍则乱大谋。” “好,我听你的。”菱星深呼了口气,点头答应,眼珠忽然狡黠地转了一转,靠近联星,压低声音道:“其实要拆散他们很容易啊,剪断他们的姻缘线不就行了?传音不是告诉我她有一次听到白氏郎和李斜阳的对话,说那个蛇妖媚三娘将白氏郎,第一莲仙以及好几个人的姻缘线绑在了一起,我曾经去看过,的确是这样,一团乱麻,月老都说他解不开,什么解不开,一剪刀下去不就解开了?我当时觉得媚三娘的主意挺有意思的,没什么不好,也就没管了,现在不一样了,不能让他们继续这样下去了,姻缘线一剪,就再也不可能连接起来,他们也就不可能有开花结果的那天,姐姐,这事就交给你了。” 联星不置可否,不过从她冰冷的眼神也知道她的决定了,过了一会,眼神又柔和下去,凝视着菱星依依不舍地道:“姐姐该走了,保重,等着我。” 菱星满怀希望地点了点头,目送联星离去,站成石像的姿势,久久。 白氏郎带莲仙回了长欢宫,莲仙运起仙法,不停呼唤红烛的名字,红烛正在对面照顾何仙姑,闻听呼唤一溜烟跑了出去,搞得李斜阳和乐小倩莫名其妙,见她进了长欢宫,也跟着过去看看。 红烛一见莲仙水淋淋的模样,一句话也不说,便将所有人往房外赶,包括乐小倩,乐小倩不解地道:“我留下来有什么打紧?” 红烛也不解释,直接将她推了出去,“嘭”一声关上了门,乐小倩不死心,蹑手蹑脚走到窗边以指头在窗户上戳了个洞眯着眼睛往里看,才刚看到莲仙解开外衣,一记玄力从里头传出来,打在她的脑门上,震得她倒退几步,幸好被李斜阳扶着才没翻下楼,李斜阳无奈地白了她一眼,环住她的腰,带着她飞身下楼,让她坐下,以手替她轻柔额头,乐小倩直呼让他轻点,李斜阳又是心疼又是埋怨地道:“人家换衣服你也偷看?还调不调皮了?她要多使点力,你的头都要爆裂了。” “我就是好奇嘛,我总觉得小姐姐身上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从我认识小姐姐那一刻起,她就不准我和她一起洗澡,在她换衣服的时候也不准靠近,好像我是个男人,看了她的身子就要娶她似得,你说奇不奇怪?” “有什么奇怪的?”白氏郎听罢,脸颊微有些发热,目光闪烁,声如蚊呐地道:“仙儿她害羞而已。” 小张太子却觉得事情一定不止这么简单,如果真的害羞,又为什么留下红烛,显然红烛更得莲仙信任,如果是他,他也会选择红烛,红烛不像乐小倩,口无遮拦,如果莲仙身上真的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她会是最好的守秘者,看来要想知道什么就得从红烛身上撕开一道口子了,此时真恨不得自己是个女儿身,这样查探起来就方便得多,不用这样那样兜圈子了。 李斜阳见乐小倩眉心紧蹙,仍不能释怀的样子,点了点她的眉心道:“你是不是在想她为什么对你会害羞而对红烛不会?道理很简单啊,红烛照顾她长大的吧,相当于半个娘了,你会在你娘面前觉得不好意思么?” 乐小倩恍然大悟地点头,小张太子虽然觉得李斜阳的分析有道理,不过并未打消试探红烛的念头,正想着干脆今晚就行动,白氏郎目光转向了他,“你还没告诉我,你和仙儿遇到什么事了,弄得这么狼狈?” 小张太子脸不红心不跳地解释:“莲仙姑娘说要帮她娘亲积功德,所以在她去给刚才那个小女孩捡掉进湖里的风筝时,我便没拦她,结果莲仙姑娘不慎落水了,然后我去救她,没过一会你们也来了,事情就是这样。” 白氏郎相信他和相信李斜阳是一样的,可偏偏他最相信的两个人都有事瞒着他,虽然他们都是出自无奈,不过带给白氏郎的伤害还是不容小觑的。 莲仙的伤即是自己造成,白氏郎等人也就不好再说什么,这时莲仙和红烛一前一后走下楼来,小张太子当先朝莲仙走了过去,目光里透着不安问:“你没事吧?” 莲仙摇头,“只是擦破点皮,不碍事的,也不知道当时是被什么打中了。” “没事就好。”小张太子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这一幕落在了白氏郎眼里,白氏郎微蹙了蹙眉,随即就释然了,莲仙是和小张太子在一起出的事,小张太子关心莲仙伤得怎么样也没什么不对,不过之后发生的事,就容不得他不多想了。 莲仙走到石桌旁,一挥袖,一个不大不小的瓦缸出现在桌上,白氏郎知道她要做什么,展臂阻拦道:“你的元气尚未恢复,还是缓缓再说吧。” “没事的,太多事压在仙儿心底,要去查根本不知从何查起,这样做虽然会耗尽心力,但却是最直接的方法,你就让仙儿试试吧。”莲仙拨开白氏郎手臂,再一挥袖,缸中出现三朵莲花,将鲜血滴在莲花之上,双手合十虔诚地道:“莲神姑姑,请您告诉仙儿,究竟是谁封了娘亲魂魄。” 小张太子心里一惊,他当然知道此人便是玉帝,正想着要不要暗中加以阻挠之际,缸里玄光一闪,玉帝的面容已经清晰显现了出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缘聚缘散 天上地下的纠缠 “真的是他。”面对这个结果,莲仙没觉得多少惊讶,因为何仙姑早就提醒过她,这个“张二”可能有问题,更多的是失望,她曾有一刻觉得他是那么亲切,亲切的好像他真的是她皇叔一样,可这丝亲切在这一刻荡然无存,“仙儿真傻。” “你认识他?”白氏郎见她的表情有些伤心,料想此人在她心中的地位必定不简单,越亲近的人背叛越不可饶恕,愤怒地道:“你告诉我他是谁,我去把他揪来见你。” 小张太子唯恐事情越闹越大,正欲上前扑火,莲仙已经开口:“他说他叫张二,是父皇以前在天庭的仙友,此番是下凡来看父皇的,至于他真实目的,恐怕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白氏郎和李斜阳对视了一眼,李斜阳道:“我和公子从没在天庭见过此人,也从未听说过天庭有此号神仙。” “他如果带着目的而来,肯定没一句真话,什么神仙,说不定还是妖呢。”乐小倩撇了撇嘴,猛然意识到一件事,失声道:“义母是在去找杀害梅萤雪凶手时出事的,此人该不会就是杀害梅萤雪的凶手吧?” “不会吧?”小张太子心想,就算梅萤雪无意得罪了玉帝,玉帝最多惩罚她一下,绝不可能会杀她的。 “试试就知道了。”莲仙面无表情地道,一挥袖,缸里换了缸清水,放入莲花,滴上鲜血,双手合十诚心祈求:“莲神姑姑,请您告诉仙儿,是谁杀害了梅萤雪?” 所有人都翘长了脖子,全神贯注盯着瓦缸里看,白氏郎不经意间抬头,发现莲仙头往一边偏着,秀目紧闭,柳眉深锁,似有不适,心陡然一沉,“仙儿,你没事……” “快看,就要出来了,好像,是个女子。”乐小倩的呼声打断了白氏郎的话,莲仙快速睁开眼睛,身子前倾,往缸里看去,谁知就在这当口,一口鲜血毫无预兆地喷在了缸里,染红了一缸清水,而里头呼之欲出的人影被这鲜血一冲,攸地不见了。 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呆了,齐皆倒抽了口凉气,莲仙的身子本来是往白氏郎那边倾的,白氏郎刚刚扶稳她,即被小张太子夺了去,小张太子一把抱起莲仙,就往门里冲,别说白氏郎,就是乐小倩和李斜阳,也看呆了,等反应过来后,才一窝蜂往门里涌。 白氏郎跑在最前头,一进门便见小张太子揽着莲仙双双闭着眼睛靠在软枕上,小张太子紧紧握着莲仙一只玉手,一丝丝仙力输进她的身体,他这样重情重义白氏郎理应心存感激,可不知为什么,心头一股酸酸的感觉悄悄滋生,看小张太子刚才的架势,其对莲仙的紧张超过了一般朋友的界限,和他紧张莲仙没有什么区别,可小张太子和莲仙分明才认识不久,究竟是什么力量让小张太子这样在乎莲仙?除了爱,他想不出什么理由,可其心中不是有心仪的姑娘么?想了想,或许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其实不只是对莲仙,小张太子对每个人都好,假使现在躺在小张太子怀中的是另一个姑娘,他便不会有这么多的想法了。 李斜阳虽然觉得小张太子有些反常,却也没有多想,他相信小张太子的为人,不是那种见异思迁之徒,乐小倩不知有莲花仙子的存在,不免有些浮想联翩。 小张太子给莲仙输完仙法,扶她躺下,给她擦去嘴角血迹,盖好被子,整个过程旁若无人,直到起身,才发现一屋子的人都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他心中坦然,也就没往他处想,对一脸忧虑的白氏郎道:“她没事了,不用担心。” 白氏郎本已经打消对他的疑虑,可看他刚才那么细心,认真,温柔的样子,心头的疑虑又起,此番是叠加的,沉重如山,如果不把它搬开白氏郎觉得自己会被这种无形的压力压死,“我们谈谈吧。” 小张太子觉得他的语气有些不对,怔了半晌才有些明白过来,追着他的脚步出门。 欧阳怜找到伯邑考,将带回来的那两块石头放到他面前,“帮我把它们变成人形。” 伯邑考古怪地看着她,“你要干什么?” “别问了,你照做就好了。”欧阳怜想容后再解释,万一冤枉了小张太子那就不好了。 伯邑考试了好几次,试到两人都想放弃的时候,玄光一闪,两块石头变成了人形,就是先前的那对母女,她们睁着愕然的眼睛看着欧阳怜和伯邑考。 “先报上名来。”欧阳怜居高临下看着她们,年纪大的开口:“我叫石姬,她叫石圆。” 欧阳怜蹲下身,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把锤子,故作凶恶地瞪着她们,“我问你们什么你们就老实回答,不然我就一锤子将你们的原形砸碎,听清楚了没有?” 石姬石圆心惊胆战,不迭点头,欧阳怜便开问了:“今天上午,你们是不是和那个年轻公子之间计划着什么?否则他为什么会说我和另外一位公子是来捣乱的?” 小张太子没想到石姬二人会落在欧阳怜手里,也就没有叮嘱她们不要将事情透露出去,不过就算他有这么做,在生死关头,石姬肯不肯保守秘密也是个问题,当下一五一十地道:“我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他就是叫我们帮他一个忙,就是替那个落水的姑娘换衣服,然后看看她身上会不会出现龙鳞,可没等我行动,你们就来了。” “龙鳞?他要知道这个干什么?”欧阳怜觉得匪夷所思,伯邑考正要插话进去,欧阳怜接着又问:“那那位姑娘落水也是他设计的?” 石姬点头,欧阳怜心头狐疑的种子已经膨胀到西瓜那么大了,百思不得其解:“他这么大费周章的到底意欲何为?” 石姬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他临时请的帮手而已。” 伯邑考忍不住了,拔高音调问:“你们到底在说谁和谁?” 欧阳怜欲言又止,如果伯邑考知道小张太子害莲仙受伤,他会不会失控地跑去找他算账?现在情况未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说了你也不认识。” 正要叫石姬她们离开,伯邑考拦住了她,目光冷俊地逼视着她,“真的?你犹豫这么久才开口难道不是有事瞒着我?” “没有。”欧阳怜坚决不承认,伯邑考也不逼她,返身一个龙爪手,掐住了石姬的脖子,不等他开口,石圆抓住他的手腕,惊恐大叫:“别伤害我娘,求你了,我不知道那个哥哥叫什么,他叫那个姐姐莲仙姑娘。” 伯邑考的神色铁青起来,松了石姬,站起身,压抑着怒气问欧阳怜:“你还不肯把一切告诉我么?” 欧阳怜真有些后悔来找他,早知道应该找李斜阳的,他才会理性看待这件事,哎,谁让她相信伯邑考呢,不管遇到什么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现在后悔也晚了,“我说就是了,不过你听完后一定不要乱来,小张太子虽然算计了莲仙姑娘,不过我相信他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要想知道什么原因,就先不要惊动他,暗中观察,我说的对不对?” “怎么会是他?”伯邑考有些不敢相信,“他昨天还说帮仙儿救她娘亲呢,怎么今天就……” 欧阳怜一边挥手叫石姬她们离开一边皱眉道:“我也觉得莫名其妙啊,你说,莲仙姑娘又不是条龙,身上怎么会有龙鳞呢?他这不是异想天开么?” 伯邑考来回踱步,陷入沉思,忽然像想到什么似得,猛然抬起了头,“还记得仙儿知道了天心天雪已经死了的那天么,她和张菱星斗法时,身体里不是跑出了一条金龙?当时情形太乱,我也没多想,现在想想似乎有些不对,仙儿怎么会和张菱星一样有龙神护体呢?” 欧阳怜突发奇想:“会不会就像有人给她喂了枚蛇丹那样,也有人给她喂了枚龙丹呢?” “龙丹是什么?闻所未闻,拥有龙神护体者,必是龙子龙女,难道……”伯邑考看着前方某处,瞳孔圆睁,像看到恐龙那般无比震惊,霍然转过身道:“难道仙儿的父亲不是吕洞宾,而是另有其人?” “不是吧?”欧阳怜同样震惊不已,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那她,和白氏郎就不是,兄妹了?” “如果真是这样,仙儿一定很开心……”话还没说完,欧阳怜已经一脸苦相地叹道:“高兴有什么用,能不能重新在一起还是个问题呢,除非啊,她也是玉帝的女儿,这样玉帝说不定就会成全他们了,可是你觉得可能么?” 伯邑考暗想,何仙姑以前在天庭呆过,说不定有这个可能,不过这只是猜测,没证据之前还是不要口无遮拦的好,沉吟着分析:“表哥应该是想通过仙儿身上有没有龙鳞来判断她是不是龙女,只有先弄清楚这件事,才能谈之后的事。” 欧阳怜埋怨道:“他如果早点和我们说,结果说不定早出来了,他一个大男人做这种事多不方便,我就不一样了啊。” “他现在也只是怀疑,怎么可能到处宣扬?”伯邑考解释道,顿了顿又道:“有一句话你说得对,这件事交给你比较合适,你呢,现在好好想想该怎么做,我去和表哥说一声,免得他再折腾,让仙儿平白受那些苦。” 月老宫。联星悄无声息闪身而至,月老和红娘依旧伏在案头紧张忙碌着,根本没注意到她来了,联星扫视了一下屋子,在靠近窗边的桌子上看到了一个木盒子,手一伸,那个盒子就到了她手中,刚打开,还没来得及看一眼,门口忽然响起一阵铃铛声,月老与红娘同时抬起头来,然后就看到了联星,原来自媚三娘擅闯月老宫后,月老担心这样的事情再一次发生,便在屋中施了法咒,只要有外人动这屋中的东西,挂在门口的铃铛便会响铃示警。 月老和红娘赶忙起身见礼,联星微微一惊,很快就恢复原状,天庭的每一寸土地都是她的家,她来此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没有人敢怀疑她有什么不轨之心,当下没有吭声,低头看向手中的盒子,看着缠在本只属于她和白氏郎的两个木娃娃身上那一堆乱糟糟的红绳,恨不得将它们一把扯断,强忍住怒意,沉声问:“真的没有办法把它们解开么?先把它们剪断,然后再重新给本宫和玉龙太子牵上一条红线不就行了?” 红娘犯难地道:“公主,一对夫妻之间只能牵一次红线的,不过如果出了意外红线断成两截的话是有一次机会可以接上,也想过剪开将它们梳理出来,让大家各归各位,可这些姻缘线缠得实在太乱,一剪刀下去,不定断成几截,恐怕会造成难以弥补的局面,倒不如维持原状。” 月老暗地里深深叹息,如果一剪刀下去就能够将一切解决,就能让莲仙不再受情劫之苦,他们早这么做了,可惜那一剪刀下去剪得断莲仙和白氏郎的姻缘线,却剪不断他们之间的情缘,惦念,那又何必多此一举呢?要剪的话在媚三娘下手之前剪才好,那样的话莲仙的姻缘线还是完整的,他还可以为莲仙另牵一门佳婿,李斜阳也曾就此事恳求过他,但他终究没舍得下手,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如果强行动剪,所有人的姻缘线都将毁于一旦,也就全都要打一辈子光棍了,留着不剪的话,或许会发生什么奇迹也未可知。 “老婆子的意思是,姻缘线剪断后又没有办法连接起来的话,公主和玉龙太子的缘分就彻底断了,公主三思。” 联星没想到这其中的事情这么复杂,想月老和红娘不会骗她的,这是他们的失职,如果有办法解决,他们一定不会拖到现在的,看来此行是白跑一趟了,要达目的还得另想办法才行。 步出月老宫的时候,联星忍不住在心里斥了媚三娘一句死有余辜,当初传音听到白氏郎和李斜阳要除去媚三娘的时候,传音将一切禀告了菱星,菱星惦记着媚三娘一身的妖法,说什么也要先下手为强,白氏郎和李斜阳在赶赴镇妖塔途中看到的那团火球就是菱星,她在他们到达之前吸去了媚三娘所有的精气,才令媚三娘暴毙而亡,这之后菱星将媚三娘的焚心掌传给了她,她当时还觉得媚三娘挺可怜的,几百年修行到头来都为他人做嫁衣,现在想想却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媚三娘扰乱了她们姐妹的生活,而她最后死在了菱星手里,或许这是天意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梦境里的百年好合 现实里的哥哥 白氏郎一口气走到几十米远的莲湖边,忽地停住脚步,猛然转过身,目光如刀,冷厉逼人地盯着小张太子,刚要开口,小张太子已经抢先一步道:“我先说,别这样瞪着我,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不是不知道我心有所属吧,我可不是那种三心二意的人,我很珍惜自己的名声,只有这样才配爱我爱的那个人。” 他说的那么动听,令白氏郎产生了共鸣,白氏郎目光里的锋芒减弱下去,吊在嗓子眼的心落回了心腔,刚才在小张太子开口的那一刻,他真害怕从他嘴里听出截然相反的话,如果是这样,他真不知如何是好,还好只是虚惊一场。 向小张太子走近两步,歉意地道:“对不起,误会了你,我也不想如此多心的,只是刚才你……” 小张太子将之前自己的所作所为回忆了一遍,的确是有些过分紧张了,还没确定莲仙是不是他的妹妹,他已经提前进入哥哥的角色了,为了以后的调查工作能顺利进行,势必要解开白氏郎的心结不可,坦然地看着白氏郎的眼睛,不着痕迹地道:“或许是因为出于同情吧,看着她身上发生的种种不幸,忍不住就想去照顾她,不过你放心,这里面没有掺加任何男女情感,如果非说有,也只是兄妹之情,我希望以后可以把她当妹妹照顾,你没意见吧?” 他问得诚恳,白氏郎也就答得诚恳,“当然,有你这个人中之龙做仙儿的哥哥,我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有意见?” 小张太子见误会解释开了,松了口气,便惦念起天黑,好准备行动,忽听白氏郎以一种轻灵缥缈的声音长叹道:“你倒愿意做她的哥哥,而我,如果可以卸下这个头衔,就是折尽阳寿,也心甘情愿。” 小张太子回首心疼地看向他,白氏郎的绝望他都懂,可目前他还不敢给他什么承诺,以手重重拍了一下白氏郎的肩膀,在心里默默地道:稍安勿躁,命里有时终须有。 白氏郎看着他的眼睛,小张太子的眼里闪烁着一种他看不懂的光芒,就在此刻,伯邑考闪身到了眼前,见白氏郎也在,欲言又止。 “找我?”小张太子问,伯邑考点了点头,白氏郎道一句“你们聊吧”,转身离去。 “什么事?”等白氏郎走远,小张太子又问,伯邑考目光幽深像一口寒潭似得注视着他,“表哥最近不是在做一件大事么,我是来帮你的。” “大事?什么大事?”小张太子根本没往那事上想,自以为处理好了一切,却不想已经泄露天机,不喜欢打哑谜,催促道:“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伯邑考向小张太子走近了些,压低声音道:“你不是在查仙儿的身世么,我……” 话未说完,小张太子脸色一变,本能地四下扫了一眼,微带着一丝怒意斥道:“谁告诉你的?别胡说八道!” “你的表情已经出卖你了。”伯邑考原本还对自己的推测将信将疑,如今却是深信不疑了,凝视着他的眼睛质问:“如果我是胡说八道,你为什么这么紧张?你今天晌午对仙儿做了什么,虽然我不在场,却已经一清二楚了,怜儿将你的帮手,那两块石头带了回来,当然,她们不知道你到底在做什么,也没能给我和怜儿提供多少有价值的线索,我们是从一些不寻常的蛛丝马迹里猜到你在怀疑仙儿的身世。” 小张太子听得心里一惊一惊的,暗恨自己一时着急,泄露了口风,才让欧阳怜察觉出端倪,给他来了招釜底抽薪,他现在是既不能否认,也不想承认,索性沉默不语。 伯邑考也不指望他会这么快承认,继续往下道:“你设计让仙儿落水,然后让你的帮手给仙儿换衣服时趁机查看她的身上会不会出现龙鳞,起先我们觉得匪夷所思,仙儿是吕洞宾的女儿,她和龙根本搭不上边,你为什么要花一番心思做这些呢?后来我想到之前仙儿和张菱星斗法时她的身体里跑出过一条金龙,我才恍然大悟,这的确有些不合情理,我和你一样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所以我才来找你,以你的身份不便继续查下去,还是交给怜儿吧,你觉得怎么样?” 小张太子衡量了一番,默认了伯邑考的提议,事情他差不多都猜到了,想狡辩也狡辩不过去,不如接受他的提议,多个帮手也不是坏事,不过多一个人掺与进来就多一分麻烦,正要叮嘱几句,欧阳怜忽闪身而至,拉过伯邑考,低声问:“你们谈得怎么样?我已经想到办法了。” “这么快?”伯邑考双目一亮,说声“稍等”,转身软硬兼施地对小张太子道:“表哥,你还在犹豫什么,你想独干是不行的,今天上午的事再发生一次,你肯定会引起仙儿她们的怀疑的,你也不想这样吧?其实我们也不是非要和你合作不可,大不了我们自己去查,的不无道理,不先弄清楚仙儿是不是龙女,其他的事根本没必要考虑,考虑也没有意义,好了,你别想那么多了,把晚上的事计划好就行了。” 欧阳怜衔着手指陷入遐想,想着身边这些人里,就属莲仙的人生最跌宕起伏了,经历了那么多磨难,此番会不会是她人生的一个重要的转折点呢? 白氏郎走到长欢宫门口的时候,但见莲仙已经醒来,乐小倩正关切地问这问那,白氏郎正要进门,乐小倩的话让他顿住了脚步,立在门侧默默倾听,只听她话里有话地道:“小姐姐,你不知道,刚才小张太子看到你晕倒,紧张得不得了,他给你输了很多仙法,你的气色看起来比以前红润了好多,他对你呀,可不是一般的好。” 白氏郎第一直觉就是觉得乐小倩有心将莲仙和小张太子绑一起,他承认,小张太子的人品没得挑剔,如果他是普通人,又喜欢莲仙的话,就是再难受,白氏郎也会硬着头皮再做一次月老,可惜没有如果,叹了口气,正要把话说明,李斜阳接话了,他促狭地看着乐小倩道:“我对莲仙姑娘也不错,要不考虑一下我?” “说什么呢?”乐小倩气得拿枕头丢他,李斜阳伸手接住,在乐小倩开口训他之前抢先一步道:“如果我告诉你他也已经心有所属,你的算盘可不可以就此打住?” “啊。”乐小倩无限惋惜地撅起了嘴,莲仙这才反应过来她打得什么主意,用力捏了捏她的鼻子道:“你什么时候喜欢做红娘了你?” 乐小倩垂下了头,放低了声音,“小姐姐你别怪我多事,我只是不希望你以后一直这样形单影只的,我和斜阳已经说好了,我们以后会在月罗国安家,以便时常去陪伴他的皇奶奶,在走之前,我们都希望你能够有一个美满的归宿,这样我们才能走得安心。” 一席话说得在场众人眼里心里都酸涩涩的,李斜阳理解地揽了揽乐小倩的肩膀,柔声道:“你的出发点是好的,不过缘分的事急不得,慢慢来,是,小张太子无论从哪方面来说确是万里挑一,但是你也知道,他是个神仙嘛,他的婚事由不得他自己做主的,他就算喜欢莲仙姑娘,也不会有结果的。” 乐小倩不服,当即反驳道:“张菱星她可以挑选自己喜欢的人,为什么小张太子就不行?他如果真的喜欢小姐姐,不是也可以叫王母做主?这样才公平哪。”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李斜阳迟疑着点了点头,马上又道:“可现在不是郎无心妾无意嘛,作再多假设也是枉然,你就别费这个心了。” 他们你来我往,说得唾沫横飞,莲仙好几次都没插上话,此时才有机会道:“你们别说了,如果让人听到,多难为情呀。” “行,不说你,说别的。”乐小倩转了个方向,仰起脸问李斜阳:“小张太子喜欢谁?我认不认识?” “认识,就是那个莲花仙子啊。”李斜阳顿了顿,不无惋惜地道:“不过,却是襄王有心,神女无梦,如果他们彼此有意,以王母疼爱小张太子的程度,他若开口,王母十有八九会成全,可小张太子是个正人君子,不愿强人所难,到现在还在痴痴等待着。” 乐小倩扼腕叹息,“有情总被无情伤,莲花仙子怎么想的,这么好的男子都不喜欢,那她喜欢什么样的,她是不是也有意中人?” 李斜阳点了点头,“她喜欢的是托塔天王的三公子李哪吒,据说两人还未成仙时就认识了,不知为什么,两人没留在凡间做对平凡夫妻,反双双跑到天庭来做这劳什子神仙,现今如果想成为夫妻,还得经受一次抽筋钉骨的痛苦,也不知他们怎么想的?不过他们应该不会有这一天,依我看哪吒太子早已不思情爱,只对降妖除魔感兴趣,就像小张太子等着莲花仙子一样,莲花仙子也一直苦苦等着哪吒太子,不过就算等再久,他们也不会改变初衷的,我就欣赏这种矢志不渝的人。” 乐小倩知道他最后一句话是说给自己听的,对他的想法不予苟同:“彼此有情的话矢志不渝那是应该的,可明知对方不爱自己就应该回头,免得造成人家的困扰,最可怕的是嫉妒,一旦被嫉妒蒙住了双眼,就会犯下种种不可饶恕的过错,张菱星不就是最好的例子,所以说执迷不悟是不对的,改天我找小张太子谈谈,或许……” 莲仙刚才听小张太子、莲花仙子及哪吒太子三人间的爱情纠葛入了神,此时听到乐小倩的话,惊呼了声,慌忙道:“千万别,你这样让仙儿以后还怎么见他呀,如果你不听劝,我会生气的。” 迅疾扭转话题,问李斜阳:“如果你要和小倩在一起,岂非也要经受你刚才说的抽筋钉骨之痛?” 乐小倩瞬时没了牵红线的心思,紧张地看向李斜阳,李斜阳亲眼见过思凡的神仙遭受抽筋钉骨之刑,那凄烈的惨叫声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不过为了不让乐小倩担心,以寻常口吻道:“只是痛一阵,不会有事的。” “白氏郎也真是的,他为什么要带你上天庭呢?”乐小倩一急忍不住埋怨起来,话未落音,李斜阳便接话道:“怎么能怪公子呢,没有他,哪来如今的李斜阳?” “那就怪天庭不公了,凭什么他们的女儿就可以自由挑选自己的爱人,你们就不行?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没办法,进了人家的门,就得按人家制订的规矩行事。”李斜阳像一个修行多年的老僧,把什么都看得很透彻,乐小倩和莲仙对视一眼,各有各的伤感。 “玉龙太子怎么站在门外,不进去?”门外忽然响起小张太子的声音,门里的三人怔了怔,白氏郎隔了会才微笑应了句“没什么”,门里,乐小倩嘀咕道:“他一直都在门外啊?我们居然都没发现。” 莲仙脸上一阵热一阵冷的,嗔怪地看了她一眼,低声道:“还好小张太子现在才来,不然……” 话未说完,白氏郎和小张太子已经进门,不约而同询问莲仙:“好些了么?” 因为刚才的谈话,莲仙有些不敢看他们,侧着身点了点头,小张太子微笑道:“好些就好,你身体刚好,别再为梅萤雪的事伤脑筋了,都交给我吧。” 乐小倩目光湛湛地看着他,意味深长地问:“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这么关心小姐姐?” 话一落音,几双眼睛同时瞪着她,小张太子不介意地笑了笑,为消释众人心底的疑惑和猜想,决定来个一劳永逸,“我刚才和玉龙太子说了,我视莲仙姑娘为妹妹的,如果她愿意,我想和她结拜为兄妹。” 乐小倩听到这个答案有些失望,“你都有两个妹妹了,还要那么多妹妹干嘛?” “我觉得挺好,有这么个威风凛凛的哥哥做靠山,以后就没人敢欺负她了。”李斜阳率先赞同,白氏郎跟着敲边鼓,“多个亲人是件天大的喜事,仙儿,你就不要推辞了。” 不等莲仙表态,小张太子便做主把事情定下,“那就这么决定了,改天再行结拜之礼。”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白氏郎出人意料地积极,小张太子微微一愣,沉思一番,点头道:“也行,那就让斜阳去准备吧,记得多备些酒,我们今夜不醉不休。” 三个男人先后风风火火出门准备去了,留下莲仙和乐小倩面面相觑,她们哪知道这三个少爷心中打的如意算盘。 虽然看不到点击了,不过还是希望大家一如既往支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生而为情 步步为营 一切准备就绪后,太阳落山,月亮悄悄爬了上来。 院中灯火通明,小张太子和莲仙手持三炷香跪在摆着香炉及供果的案桌前,小张太子率先起誓:“我张天赐今日和第一莲仙结拜为异性兄妹,从此福祸相依,不离不弃,如违此誓,天诛地灭。” 莲仙跟着说了一遍誓词,两人三拜天地,起身后,小张太子一伸手,一个巴掌大的蟠桃跃然在手,递到莲仙面前:“这是为兄给你的见面礼,收着吧。” 莲仙尚没来得及开口,乐小倩和欧阳怜“哇”地惊叹了一声,像看到金元宝似得双目放光垂涎欲滴地围上前,欧阳怜夺过蟠桃亲了一口,可怜兮兮地看着小张太子:“要不你也收我做妹妹吧?” 众人忍俊不禁,小张太子忽朝欧阳怜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可以开始行动了,欧阳怜会意,将蟠桃给莲仙的时候,在她肩上拍了拍,羡慕地道:“有这么一个哥哥真好。” 小张太子启开一坛掺有“三日醉仙散”的酒,给众人都倒了一碗,当然他和欧阳怜以及伯邑考事先已经服了解药,众人齐皆端起酒碗,欧阳怜按事先商量好的那样对莲仙道:“你身体不好,就不要喝酒了。” 莲仙如果醉过去计划就泡汤了,小张太子附和道:“还是怜儿想的周到,你就听她的吧。” 看了看莲仙身后的红烛,心想,她若保持清醒,于计划必定有碍,顺势道:“要不,就让红烛代你喝一碗好了。” 红烛连忙推辞,“奴婢不擅饮酒,您就别为难奴婢了。” “喝一点又没关系的。”欧阳怜麻利地将一碗酒端到红烛面前,威吓道:“你现在代表的是你主子,不是你自己,喝,不然我们以后就不是朋友了。” 红烛无奈,只好端起酒碗浅酌了几口,小张太子暗想,等药力发作,这也够她睡个一天一夜了,继而与白氏郎李斜阳推杯换盏起来,谁知一碗酒刚下肚,玄光一闪,联星从天而降。 小张太子微微一惊,他之前算到联星回了天庭,暗想这是最好的行动时机,联星此时回来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可意外既然来了,只能想方设法解决了,端了碗酒走向联星,递给她道:“你来的正好,刚刚我与莲仙姑娘结拜了,以后她便也是你的妹妹了。” 联星原本看着白氏郎,闻言转过脸讶异地看着小张太子,如果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真的很想问问他,如果有一天事情弄假成真了,他会作何感想?没有接过他手中的酒,径自走到白氏郎身边,“我们谈谈吧。” 白氏郎放下酒碗,还没挪步,身边的莲仙忽然发出一声奇怪的“丝丝”声,然后便见她不停地以手挠着脖子和手臂,紧咬唇珠,表情看起来异常难受,不禁担忧地问:“仙儿,你怎么了?” 还不都是欧阳怜做的好事,她刚才趁拍莲仙肩膀时,将一只“痒痒虫”拍在了她身上,这种虫子极小,爬过皮肤几乎没有感觉,但威力却不容小觑,是以莲仙此时才会这般狼狈。 “不知为什么,身上忽然好痒。”莲仙口齿不清地道,欧阳怜顺水推舟,“一定是有什么虫子爬到身上了,洗个澡兴许就没事了。” 红烛急冲冲去准备了,欧阳怜扶着莲仙进了长欢宫,小张太子对发呆的白氏郎道:“你们去吧,这里有我看着,不会有事的。” 目送着白氏郎和联星走远,小张太子收紧了背在身后的双手,暗暗祈祷一切顺利,可别再出什么岔子了,转过身,见李斜阳和乐小倩依旧精神奕奕地站着,竖起酒坛又给二人倒了一大碗酒,“我们继续。” 且说红烛给莲仙备好了洗澡水,便请欧阳怜出去,欧阳怜磨磨蹭蹭地不肯走,“我一个女子留在这有什么关系?” 心下暗暗着急,心想药效怎么还没发挥,就在此时,红烛说了声“头怎么这么晕”,晃了晃眩晕的脑袋,继而两眼一黑,软倒在地。 欧阳怜暗道天助我也,迅疾将红烛扶到床上,然后将房门关了起来,对莲仙道:“红烛醉了,没办法服侍你,今天就由我。” 莲仙正捧着小张太子给她的那个蟠桃出神,她觉得小张太子对她实在太好,好的有些不真实,他们之间连一句交心的话都没说过,除了知道彼此都是好人外其他的一无所知,就这么成为一家人了?也太扯了点。 门外的伯邑考没听到动静,敲门的声音更急促了,“怜儿,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 莲仙这才回过神来,答道:“欧阳姐姐睡着了。” “睡着了?”伯邑考简直觉得不可思议,如果不是不方便,他真想冲进去问问欧阳怜怎么回事,怏怏地转过身,发现小张太子不见了踪影,沉思了一瞬,快步跑到长乐宫门前往长欢宫这边瞧,果然看到小张太子上了房,怒不可遏地指着他,不停打着手势,令他下来,小张太子冲他摇了摇头,示意伯邑考不要声张,他这也是无奈之举,伯邑考真想冲上去揪他下来,可这样就难免会惊动屋里的莲仙,思前想后,还是咬牙将这口气吞下了。 小张太子秉着呼吸小心翼翼地揭开一块瓦片,愧疚地道了句“我这也是迫不得已,得罪了”,睁大眼睛往房中瞧去,只看了一眼,便惊得目瞪口呆。 就在这时,白氏郎踉踉跄跄地从拐角处转了出来,伯邑考吃了一惊,用力咳了一声示警,小张太子侧过头一看,慌了慌,匆忙闪身离开,他应该悄悄从屋顶另一边下去的,这样就不会引人注意,可情急之下哪里会考虑到那么多,于是他闪身而去的那道玄光暴露了他的行迹,白氏郎想到莲仙还在里头沐浴,顷刻间酒醒了一半,又急又气地问伯邑考:“刚才屋顶上有人,你没发现?” 不等伯邑考开口,纵身上了屋顶,看着被揭去一块瓦片露出光亮的洞口处,怒不可遏,闪身不见踪影,在仙乐皇朝四处逡巡可疑人的踪影,其实他心里没有谱,在他还没来得及看清对方是谁时,对方已经跑路,所以他这趟逡巡可谓是白费一番功夫,回来时路过一个凉亭,见小张太子在亭中来回不停地踱步,显得焦灼不安,遂现身打招呼,蹙眉问:“你怎么跑到这来了?” 小张太子乍然听到他的声音,浑身一震,想当然认为白氏郎是来找他算账的,原以为自己走的够及时,没引起白氏郎的怀疑,到底是自己把事情想得太乐观了。 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对,从白氏郎的语气里,似乎没听到怒气,如果白氏郎发现刚才在屋顶的人是他,不挥舞着拳头冲过来将他痛扁一顿才怪,想到这,提着的心松懈了下来,转过身,语气波澜不惊地道:“我临时有些事,出来走走,你脸色不好,发生什么事了?” 白氏郎闻言,脸色像涂了黑料,黑沉黑沉的,“刚才我回长欢宫时,发现有人在屋顶偷窥仙儿沐浴,可惜当时我有些醉意,没看清楚此人是谁,他最好金盆洗手,否则下一次就是他的死期。” “什么?我才离开一会,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小张太子故作惊讶地道,随即关切地问:“莲仙姑娘她没事吧?” 白氏郎叹了口气道:“还好,仙儿没有察觉这一切,这样也好,否则对她又是一个打击。” “别说那么多了,我们快回去看看吧。”说完,拉着白氏郎急急往长欢宫赶,白氏郎见他如此关心莲仙,心里别提有多感动,好像小张太子关心的是他一样,可惜他不是小张太子肚子里的蛔虫,对其背后所做的这一切全然不知,也不知一切被揭穿的那天,白氏郎心里是何等滋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言三生不负 终是殊途 “该结束了,该结束了。”莲仙像念咒语似得一遍遍给自己洗脑,似乎起了效果,决绝起身,走出长乐宫,向白氏郎所在方向走去,可下了决心是一回事,心痛又是另外一回事,双脚像拖了铁链,每走一步都觉得沉重不堪,明明一路畅通无阻,却觉得像是走在荆棘遍布的荒山里,走得无比辛苦。 远远看到白氏郎立在凉亭里,凝视着他状似平静的面庞,竟有些不忍上前打扰,躲在假山后,微往外探着身子向斜对面看去。 或许真的有心灵感应这回事,下一秒,白氏郎即侧过头往莲仙的方向看来,莲仙一时没忍住,泪水夺眶而出,白氏郎动了动容,转了个方向,面对着她,一开始以为莲仙只是恰巧路过,可看她并没有离开的意思,便明白她是有事而来了,这种时候她来找他,为的什么事不难想象。 两人隔湖相望,都有些走神,总是不自觉的想起过往,总是不自觉的感伤。 (以下歌词由刘珂矣百慕三石的《半壶纱》改编,个人认为十分符合当前意境,所以试着做了番改动,勿怪) 回忆当初,十里桃源谷,青山绿水处,与君相熟。 扰乱心湖,言三生不负,与君一路,黄泉莫殊途。 十里桃花,待嫁的年华,不求得天下,惟只求他(她)。 不朽神话,终成手中沙,逐爱天涯,将相思放下。 倘若我心中的泪水,你眼中都看到,我便一步一莲花祈祷。 怎知那浮生一片草,岁月催人老,风月花鸟,一笑尘缘了。 十里桃花,待嫁的年华,不求得天下,惟只求他(她)。 不朽神话,终成手中沙,逐爱天涯,将相思放下。 倘若我心中的泪水,你眼中都看到,我便一步一莲花祈祷。 怎知那浮生一片草,岁月催人老,风月花鸟,一笑尘缘了。 倘若我心中的泪水,你眼中都看到,我便一步一莲花祈祷。 怎知那浮生一片草,岁月催人老,风月花鸟,一笑尘缘了。 莲仙还在游离状态,忽觉肩头一疼,一粒石子打在了她的后肩上,白氏郎看到她皱着眉头扑在假山上,心知有异,飞身过去,不安地问:“怎么了?” 莲仙瞥了眼滚落在一旁的石子,石子打在她身上的力道不轻,显然是有人含愤为之,首先想到的就是联星,联星既然让她来劝说白氏郎,在背后监督也不足为奇,看到她失态,于是出手教训,事情一定是这样,莲仙看了看四周,并无联星的影子,好像她从未来过一样,不过除了她,莲仙想不出还有谁会这么做,如果真是联星,她一定还没离开,不想成为她仇视的对象,直截了当地对白氏郎道:“装心哥哥,你走吧,我们的分开对很多人来说是解脱,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如果有缘,我们还会再见的。” 她的话刚中有柔,白氏郎几乎就要答应下来,到底还是没有这么做,缄默良久,才抬起隐隐透着一丝期待的目光看着某一处,“在走之前,我想亲口问你娘亲一句话,一直都想问的,又觉得答案摆在那,没必要问,可我现在不这么想了,我怕我就这么离去,会遗憾终身,这就是我坚持留下来的原因。” 莲仙知道他想问她娘亲什么,给他泼了一盆冷水,绝了他的念想,“不用问了,且不说答案是肯定的,就算不是,又怎么样呢?不要再把心思放在不应该的人身上,好好对待你身边的那个人。” “她是不是找过你?是她让你来劝我的吧?”白氏郎猜测着问,心里十分不是滋味,莲仙一想到联星和她说的话,就悲从中来,红了眼眶,“你们既然已经做了真正的夫妻,你何必还吝惜一个名分呢?” 一提起此事,白氏郎的心就好像被放在案板上,一刀一刀切割般难受,他还没缓过劲,莲仙又继续道:“一切既已成定局,长痛不如短痛,我们就此各走各的路吧。” 说完,含泪转身,白氏郎本能地伸出手欲拉住她,可拉住她他还能说什么呢,说再多也改变不了他们的命运,手臂像断线的风筝一样无力垂了下去。 “既不回头,何必不忘……”莲仙一边走一边又开始了念咒语模式,大抵只有这样,才能令她减轻一些痛苦,回到长乐宫的时候,小张太子正好从里面出来,该查清楚的都查清楚了,也就没必要让何仙姑一直昏迷下去,所以他刚给何仙姑解开了她身上所中法术,正要告诉莲仙,见她一脸泪痕,疑惑地问:“怎么了?” 莲仙不想说,因为即使是位高权重的他也帮不了她,小张太子却锲而不舍,“你说出来吧,能帮你的我绝不会推辞。” 莲仙只是垂泪摇头,小张太子恍然间明白了,“是因为白氏郎?” 莲仙黯然闭目,算是默认,小张太子陷入了深思,如果他现在说出实情,白氏郎和莲仙立刻就能破镜重圆了,可是这样一来,联星的命运会如何呢?他又怎么会看不出来,白氏郎并不爱联星,白氏郎又是个痴情的人,他会不会为了莲仙铤而走险悔婚?虽然吕洞宾还被关押在天庭,不过以白氏郎的能力要带他走绰绰有余,他会不会宁可过逃亡的生活也不愿娶联星?小张太子实不想看到这一天,更不想看到联星伤心欲绝的样子,他和联星一起长大,怎么也是他们之间的感情更深厚一些,他是怎么也做不出伤害联星的事来的,可是看着莲仙这么痛苦,又有些于心不忍,他在想,有没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呢?思来想去,打定了主意,现在先不将白氏郎和莲仙不是兄妹的事透露出来,等到白氏郎和联星成亲后再说,届时他们已成夫妻,那就由不得白氏郎反悔了,之后再想方设法扶莲仙坐上西王母的位置,莲仙的西王母较联星的天后地位低一阶,料想联星不会介意,这样一来可就算是两全其美了,不过这一切都只是他的设想,现实却是联星根本容不下莲仙,西王母的位置联星早有人选,那就是她的亲妹妹菱星,这都是后话,且说小张太子想清楚后,便温言宽慰莲仙:“你听我说,你是个好姑娘,老天不会亏待你的,你想要的终究会得到,相信我。” 他没给莲仙一点暗示,他的安慰也就对莲仙一点也不起作用,莲仙泪水依旧没完没了地汹涌而出,小张太子真不知怎么好,一边以袖替她拭泪一边道:“你别这样,我说的句句是实话,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我没有骗你。” 就在此时,何仙姑清醒了过来,迷迷糊糊地往窗前走去,在看到院中的小张太子和莲仙时,惺忪的双目迅速睁大,一片惊恐之色,对小张太子厉喝一声“你在干什么”,随即闪电般窜出窗去,小张太子刚转过身,心口就挨了一掌,连退几步,撞在围栏上,才顿住身形,启唇吐了口鲜血。 莲仙和刚来的欧阳怜齐皆惊得目瞪口呆,不明白何仙姑缘何下这么重的手,只有小张太子心里明镜似得,何仙姑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每次看到他和莲仙在一起,何仙姑就似乎恨不得扒了他的皮,以前他还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紧张,现在他是彻彻底底明白了。 莲仙欲过去看小张太子伤得怎么样,被何仙姑一把拽住,小张太子为了让何仙姑放下戒心,坦诚道:“我和令嫒已经结拜,以后我们是一辈子的兄妹了。” “是啊。”莲仙急声接话,安抚地摩擦着何仙姑的手背,以期平复她暴怒的情绪,“仙儿知道娘亲不喜欢和神仙打交道,可小张哥哥和别的神仙不一样的,您昏迷的这几天,他想尽办法让您醒来,你就别对他心存偏见了。” “是么?”何仙姑神色一点也未放松,目光反比之前更加锋利地盯着小张太子,她不明白他在搞什么,按理说他已经怀疑莲仙的身世,必定对她们母女恨之入骨,还记得他回天庭之前语气尚且不善,才隔几天怎么就转性了,还与莲仙结拜为兄妹,简直太奇怪了,这很难不使她生疑,无法不怀疑他是另有所图,未雨绸缪地道:“你救了我,我很感激,凡有所求,必有所应,至于你和仙儿结拜的事未经过我的同意,不能算数,就此作罢,以后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如果你没什么事,就不要在我这小庙久留了,免得我招待不周,惹来灭顶之灾。” 说完,强行拉着莲仙进屋,“嘭”一声将门紧锁。 “她好像十分不待见你啊?”欧阳怜走近小张太子,兀自嘀咕道:“她不待见你,你若做了她的女婿,日子就难过了。” “你说什么?”小张太子像看怪物似得看着她,“我什么时候说要做她女婿了?” 欧阳怜抱怨道:“还不是伯邑考,他说第一莲仙什么时候有归宿他就什么时候带我离开这,我呀,现在改行做红娘了,我觉得你是做第一莲仙夫君的最佳人选……” “打住!”小张太子转身就走,欧阳怜紧追不舍,“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如果你不就昨天的事对第一莲仙负责任,我就把事情告诉何仙姑去,看你还赖不赖得了。” 乐小倩正好从拐角处走来,闻言顿住了脚步,不知道欧阳怜在说什么,只知道她说的事非同寻常,竖耳倾听。 “你敢!”忽听小张太子恼羞成怒地喝了一句,吓了乐小倩一跳,不明白欧阳怜为什么要逼他对莲仙负责任,但听小张太子语气缓和了下去,又道:“第一莲仙是留给白氏郎的,我怎么能夺人所爱呢?” 听到这,乐小倩已经有所疑惑了,难道小张太子还不知道白氏郎和莲仙是兄妹么,接下来听到欧阳怜的话,更是让她大吃一惊,欧阳怜不知隔墙有耳,张口就道:“你不是说莲仙不是龙女么,那她和白氏郎不还是兄妹?怎么能……” 意识到不对,惊呼道:“你之前撒谎了,对不对?” 人果然是不能撒谎的,撒一个谎就要用一百个谎来圆,小张太子有些头晕脑胀地澄清道:“一时嘴快,说错了,你要为第一姑娘牵线我拦不住你,你爱折腾尽管折腾,不过别考虑我,我真的不合适。” 说完,急匆匆闪身跑了,欧阳怜想拦他已是不及,乐小倩一肚子的疑问,急走两步过去,一扯欧阳怜的衣衫,将她带离当场。 长乐宫里,莲仙自窗口看到小张太子安然无恙离去,舒了口气,转身看着一言不发来回踱步面色沉重的何仙姑,人心如锁,只有找对了钥匙,才能打开这把锁,可惜她不是何仙姑的钥匙,解不开她的心结,只能尽力开解她道:“娘亲,您别总是这样焦虑不安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顺其自然吧。” 何仙姑双手撑着桌子,真有种将之一分为二的冲动,不想吓着莲仙,硬生生将这股怒意压了下去,愠怒地道:“树欲静而风不止,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们呢?” 莲仙趁机道:“别的人我不知道,不过小张太子一定不会害我们的,他为救醒您费尽心思,这是有目共睹的,可是您一醒来就伤了他,实在……” 身为人子,是不能责备父母的,把意思说明白了,便及时打住,何仙姑理解莲仙的心情,刚才她是太过火了一点,不过换作任何人面对当时那种情况都无法淡定,她的苦衷没有办法明说,只能软硬兼施地对莲仙道:“我就是不喜欢你和这些神仙打交道,一看到这种情况我的情绪就控制不住,为了避免伤及无辜,以后你就不要和他接触了。” 莲仙还想说什么,门外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原来白氏郎和莲仙谈过之后,心烦意乱,不知不觉走到了长乐宫这里,听到里面传来何仙姑的声音,随即上前敲门。 莲仙开了门,两人百味杂陈地对视了一眼,莲仙别过了头,言不由衷地问:“你怎么还没走?” “你知道我不问清楚我是不会死心的。”说完,深吸了口气,目光转向何仙姑,既含期待又含紧张地问:“有件事困在我心里很多年了,这件事只有您可以给我一个确切答案,请您如实告诉晚辈,仙儿是不是我父亲的女儿?” 白氏郎既然问了,莲仙自然也极是期待何仙姑的回答,何仙姑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内心充满怜惜,她想,要不就告诉他们实情算了,以后的事又有谁意料得到呢,让这对受苦了这么多年的小儿女开心一天也好,只是念头刚刚冒起,忽听“啪”的一声,摆放在窗前的一个花瓶忽然无缘无故掉落在地,碎成几片。 三人围过去查看,白氏郎注意力完全在刚才那件事上,对此不以为意地道:“宫中可有养猫?许是被它撞倒了。” 何仙姑总觉得周围弥漫着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很快她的猜测得到了证实,玄光一闪,联星出现在三人面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大千世界无你只余苦涩毕生于我不过一枕南柯 联星跑到凌霄殿,却不见白氏郎的身影,按理说他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向王母复命的,难道他又和她玩虚晃一招的把戏?按理说不会的,看他当时的表情分明对凡间毫无留恋,身影也是直奔天庭,那他究竟去哪了呢?沉思了一阵,有了答案,转身往思过天界方向而去。 白氏郎的确去了思过天界,见过礼后,开门见山对吕洞宾道:“父亲,不孝孩儿回来了,很快您就可以重见天日了,等着我。” 说完,转身就走,吕洞宾看着他风风火火的样子,叫住了他,走到他面前,定定看着他,“你,想好了?” 白氏郎一副失魂落魄的表情,目光里盛着一潭死水,声音低哑地道:“想好了,痴心妄想了这么多年,该死心了。” 吕洞宾百味杂陈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他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他的生无可恋,看来这一次是来真的了,吕洞宾心痛不已,到底经历了怎样的绝望,才终于令其下了这个决心? 吕洞宾不愿意用儿子一生的幸福来换自由,一直都不愿意,怪只怪当初白氏郎先斩后奏,在定下联姻后才告诉他,未免以后白氏郎后悔,吕洞宾曾认真地问过他,你爱那两位公主么?不料白氏郎却迷茫地反问,什么是爱?吕洞宾又急又气,令他赶快去把话和联星姐妹说清楚,争取取消联姻,白氏郎悠悠地道,已经迟了,赐婚的旨意已经下达,如果取消那不是打王母的脸么?吕洞宾见木已成舟,只好作罢,原本以为事情就此成了定局,谁知白氏郎那个没开窍的脑瓜在遇到莲仙后会突然开窍,李斜阳将他们相恋的事禀告给他时,吕洞宾惊讶之外吓得魂都飞走了,两人商量来商量去,未免招来灭谎?” “应该是吧,扶小姐姐起来。”乐小倩本来是抱着极大的希望的,可现在亲眼所见,由不得她不信,扫兴地叹了一声,捞起莲仙一只手臂,打算扶她起来穿衣,就在这时玄光一闪,只见莲仙湿哒哒的手腕处徐徐现出了一大块金色龙鳞,吓得乐小倩又将莲仙的手丢了回去,水花溅了欧阳怜一身。 “你轻点啊!”欧阳怜埋怨地道,乐小倩连声道歉,然后又壮着胆子将莲仙的手捞起来,看着那块龙鳞,狂喜道:“真的是龙鳞哎!她和白氏郎不是兄妹,不是,不是啊!” 欧阳怜刚要开口,乐小倩又换了副表情,咬着银牙连珠炮似的道:“照这样看来,张天赐不就撒谎了?枉他还与小姐姐结拜,这么大的事居然瞒着她,摆明了就是不想小姐姐和白氏郎团聚嘛,在他心里,还是他那两个妹妹重要,太自私了。” “亲疏有别,这也是人之常情。”欧阳怜就事论事,可乐小倩正在气头上,哪听得进去,立时掀眉瞪眼,欧阳怜不想引火上身,快速转移了话题:“我现在好奇的是,莲仙姑娘到底是谁的女儿呢?” “这个恐怕只有义母清楚了。”乐小倩忽然心急火燎起来,“这件事慢慢再查不要紧,通知白氏郎才是首要大事,等他回了天庭就来不及了,你给小姐姐穿衣服,我去找他。” 说完,一溜烟跑了,欧阳怜给莲仙穿好衣服,将她扶到榻上躺下,道了句“好好睡一觉,或许明天就是崭新的一天”,随即起身出去了。 墙角处一条人影探出了半个身子,一直看着欧阳怜走远,才闪身进了屋子,竟是多日不见的钱達,钱達一挥袖,在屋子四周布下了幻阵,然后一脸魅笑着向床榻走去,坐在了莲仙身边,一双桃花眼贪婪地盯着莲仙凝脂般的睡颜,咽了口唾沫,“你身边每天都众星捧月似得,等了几天才等到今天这个机会,这一次,我不会再空手而回了。” 钱達被联星召到了仙乐皇朝,让他随时听候命令,钱達对莲仙一直贼心不死,一直暗中观察,伺机下手,众人全都处于焦头烂额的境地,竟无一人发现他的行踪,更糟糕的是,钱達正愁如何下手,乐小倩今晚的行动反给他帮了忙,乐小倩怎么也没想到,为查真相险些酿成大祸。 此时,白氏郎正笔直地跪在凌霄殿中,向王母复命,王母自织云仙子走后,对小张太子的怜爱之心更甚,产生了扶小张太子坐上天帝的位置的想法,可如果是这样,那得有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才行,比如白氏郎曾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过云云,可没等她派人下去查访,白氏郎就回来了,这很正常,天上一天,地下一年,天上的几分钟,凡间已经过去几天了,现在白氏郎已经回来,又无他的过错在手,只好认了,却又有些不甘心,采取拖延之策,“玉龙太子这些年降妖除魔,功不可没,依照本宫先前所下旨意,待你完成十万八千个功德后,就与联星公主完婚,不过在完婚之前,你和公主到凌霄圣界去一趟,请玉帝回来主持你们的婚礼。” 这可谓是一举两得,即为自己争取了时间,又能够逼玉帝回来,她不相信玉帝会绝情到连自己女儿的婚礼都不参加。 联星欣然遵旨,众仙围在联星和白氏郎身边,恭贺声不绝于耳,尤其是和吕洞宾私交甚笃的韩湘子等人,更是喜极而泣,盼了这么久,他们终于可以见到久违的兄弟了,只有李斜阳,一个人立在门外,脸上的表情说有多难过就有多难过,白氏郎走到今天这一步,完全是他的“功劳”,他现在真想狠狠抽自己两耳刮子,他想静静,往后倒退,悄悄离开了。 何仙姑批完一份奏折,等字迹风干间隙,端起茶盏抿了口茶,目光再回到奏折上时,竟发现黑色的字迹变成了红色,像血一样红,一个一个刺痛了她的眼睛,蹙眉道:“难道是本宫太累了的缘故?” 闭目休息了一会,睁开双目在看奏折,字迹又变成黑色的了,这让她相信的确是自己累了之故,紧绷的心松懈下来,打算出去走走,谁知刚起身,忽觉心脏像被针扎了一般剧烈一疼,她以前从没犯过心疼的毛病,今天还是破天荒头一遭,心跳得也异常厉害,这让她警觉起来,总觉得要出事,掐指一算,瞳孔里渐渐绽出一股冲天的杀意,眼睛都红了,旋风般闪身而去。 再说乐小倩,跑得腿都软了,既没找着白氏郎,也没找着李斜阳,想着他们一定是回天庭了,急得简直快发疯了,软瘫在地,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道:“要走也不告诉我一声,你的心里根本就没有我,我这辈子都不想理你了!” 李斜阳一知道白氏郎回了天庭,肯定会回去看看,不是没想过和乐小倩打声招呼,又觉得没必要,以后又不是不见面了,弄个依依惜别,瞎耽误功夫,于是才不告而别,他哪知道后来会发生这么多事。 伯邑考听到哭声,找了过来,乐小倩一见他,劈头就问:“你有没有办法上天庭?” 伯邑考摇头,“我记得我说过,我只是个小小的地仙,未得传召不得随意上天庭,有什么事么?” 乐小倩来回地走,焦躁不安,“我要找白氏郎,我要告诉他,不要和张联星成亲,因为他和小姐姐根本不是兄妹。” “你说什么?”伯邑考猛然将她回身,让她面对自己,目光如电地盯着她,“你怎么知道?” “欧阳怜把一切都告诉我了,我不信小张太子的话,所以我刚才亲自试了一次,结果,他真的说谎了。”乐小倩旋风扫落叶般解释完,又回到上一个话题,“我们见不到白氏郎,怎么通知他啊?偏偏这个时候李斜阳也不在,怎么办,怎么办?” 李斜阳即使在,也爱莫能助,要知道他可是今天这个局面的幕后推手,又怎么会拆自己的台呢?假使有一天乐小倩得知这一切,也不知会作何感想? “我们身边能在天庭来去自如的只有小张太子了。”伯邑考话未落音,已被乐小倩打断,“他是张联星的哥哥,你觉得他会帮我们么?如果他肯帮我们,就不会将真相瞒而不报了。” 伯邑考想想也觉得有道理,沉思了一阵,才道:“要不,找何仙姑吧,怎么说她也在天庭呆那么久,混进去应该不是难事。” “好,我们走。”说完,拉着伯邑考就跑,伯邑考却突然拽住了她,“等等,有些不对啊,如果仙儿不是吕洞宾的女儿,何仙姑为什么不将这件事告诉仙儿呢?她不想仙儿和白氏郎在一起?那她也不可能会跑一趟天庭的。” 乐小倩沉吟着道:“或许,义母有什么苦衷?我们现在就去问清楚。” 何仙姑流星般直奔长乐宫,可是在要进门却被一道强劲的内力给弹回来了,落地现了人形,目光如刀般瞅着眼前的幻阵。 门里,钱達依旧坐在床沿边,只不过已经脱了衣服,只着中衣,伏在莲仙颈旁闻着少女体香,正打算亲下去,听到外面有响动,惊得坐起了身,等了会,见响动又停了下来,还以为来人已经放弃,继续做他的事,只是没等他再亲下去,长乐宫的两扇门突然爆裂,何仙姑飘然进屋,她发起狠来,一个小小的幻阵还难不倒她,来时因为太急,未加防范而已,钱達知道来者不善,衣服都顾不得捡,闪身便逃,何仙姑扑到床前,拂起莲仙的衣袖一看,见朱砂还在,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这时红烛与一众婢女急冲冲进门,“宫主,发生什么事了?” “本宫回来再跟你算账,看好仙儿,再有闪失,唯你是问!”何仙姑噼里啪啦吩咐完,火速去追钱達了。 小张太子本来在外养伤,预感到这边出了事,风风火火地赶了回来,乐小倩和伯邑考也赶了来,乐小倩眼尖,一眼就看到地上散乱的衣物,尖叫起来:“怎么会有男人的衣服丢在这?” “你还看不出来么?”伯邑考心沉到谷底,胆战心惊地往床榻走去,乐小倩比他快了一步,撸起莲仙的袖子查看,看到朱砂还在,众人都松了口气,乐小倩吓得不轻,话出口时都带着颤音:“还好没事,否则我就是个罪人了。” 怒从心头起,气冲冲问红烛:“刚才谁来过?” “奴婢也没看到,宫主追去了。” “你们守着小姐姐,我去去就回来。”话未落音,人已经跑了,小张太子和伯邑考一道而去。 这真是一个兵荒马乱的夜晚,有这么多人出马,看来钱達此番凶多吉少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纸包不住火 该来的躲不过 钱達一口气跑出了百余里,喘口气的功夫,何仙姑已经追了上来,钱達又要再跑,一柄剑呼啸而来,钱達匆忙翻身一躲,险险地躲了过去,宝剑“噌”地一声钉在了树上,惊魂未定之际,何仙姑已经翩然落在他的眼前,背对着他,冰冷的声音像从地狱飘来,“你竟敢在本宫的地盘上撒野,你是觉得阎王不敢收你么?那你就错了,你的死期到了,识相的,自己动手吧!” 一指宝剑,宝剑自动拔了出来,插在了钱達脚边,钱達怎么会甘心拔剑自刎,拔剑负隅顽抗倒是真的,剑握在手,下一秒就朝何仙姑后心刺去。 何仙姑本不想亲自动手杀他,觉得脏了自己的手,可钱達不见棺材不落泪,她也只能勉为其难了,彼此一交手,才发现小看他了,别看他长得跟白面书生似的,想不到下起手来却和市井屠夫有得一拼,招招不留情,何仙姑原以为他好对付,只用了五成功力,此时不敢再马虎大意了,下手也跟着迅猛凌厉起来,瞅准一个机会,照着钱達心口就是一掌,钱達闷哼一声,连人带剑摔出老远,他的毅力倒是顽强,马上爬起来卷土重来,直到第二次被何仙姑打趴下,才死了雪恨的心,夺路便逃,可惜乐小倩他们此时赶到,四人将钱達围在中间,眼下任他插翅也难逃了。 伯邑考讥讽道:“钱公子真有毅力,千里迢迢追到这来,但你可知此地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钱達孤立无援,只能忍气吞声讨饶:“我什么都没做,你们就放过我吧,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敢了。” “纵虎归山,必有后患,你当我们傻么?”乐小倩越想越气,厉声斥道:“你都是个阉人了,为什么还要纠缠着我小姐姐不放?” “你说什么?”钱達勃然大怒,乐小倩的声音比他还大,吼了回去:“我说错了么?” 双目转了转,想起一件事来,越想越觉得可疑,失声问:“我问你,梅萤雪是不是你害死的?我记得你们之间有过恩怨的,是不是你害死了她?” “不是我。”钱達自以为没人看见,矢口否认,这时,小张太子插话道:“应该不是他,还记得那天莲仙姑娘用瓦缸算凶手么,里面显出的是一个女子模糊的身影。” “是啊,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乐小倩疑惑不解,目光转向何仙姑,“义母,您那天不是说去找凶手么?凶手是不是这个姓钱的?” 何仙姑点了点头,她知道钱達只是帮凶,帮凶也是凶手,杀人一样要偿命的,没有牵出联星,不是不忍心,只是投鼠忌器罢了。 “你还有什么话好说?”乐小倩凶神恶煞地问钱達,“你是自己动手还是我们动手,我们动手可是会将你五马分尸的。” 钱達不想死,情急之下脱口而出:“我没想杀她,我是被逼的,真正的凶手是张……” 话未说完,突然张口喷出了一大口血,他不想死,他想供出凶手,或许能逃过一劫,可结果却是让自己死得更快,联星可比菱星精明强干高瞻远瞩,菱星出事后,钱達归附联星,联星深知钱達为人,贪生怕死,迫于她们姐妹淫威才会乖乖听话,忠心二字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写,一旦他的生命受到威胁,他是不会介意做个卖主求荣的小人的,联星怎么会给他这个机会,她早早在他身上施了个咒,如果他敢背叛她,最先送的只会是他自己的小命。 濒临死亡的这一刻,钱達才记起这件事来,可惜已经迟了,瞪着眼睛轰然倒下,立刻就断了气。 “喂,你别死啊,你说凶手叫张什么,你说话呀!”任乐小倩如何呼喊,钱達也已经听不到了,何仙姑鄙夷地瞥了眼钱達的尸首,一言不发闪身走了。 伯邑考拍了拍乐小倩的肩,“算了,他死了,梅萤雪在天之灵也一样会得到安息,你不是找何仙姑还有事么,快去呀。” 乐小倩闻言如梦初醒,一溜烟跑了,伯邑考走到小张太子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将他带离当场。 钱達的尸首孤零零躺在那,客死异乡,无人送终,他的前半生作威作福,后半生屈辱为奴,落得这个下场,也是理所应当。 何仙姑回到长乐宫,含霜的目光扫视了一眼跪着的红烛等人,大发雷霆:“本宫训练你们十二花使是为了什么?没有本宫的命令,谁让你们擅离职守的?” “是我。”乐小倩在门边探出半个身子,弱弱地说了句,低着头走了进来,何仙姑开始觉得事情有些不寻常,挥手令红烛等人退下,神色越发严峻,强压住怒火道:“说吧,为什么这么做?你差点害死仙儿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乐小倩愧疚地道,情绪很低落,不过很快就高涨起来,“可是我是情有可原的,我想问您一件事,小姐姐她不是吕洞宾的女儿对不对?我看到她身上的龙鳞了,龙鳞不是龙女身上才有的么?” 何仙姑听得心惊肉跳,看来纸终究包不住火,镇定下来,不答反问:“还有谁知道这件事?” “小张太子伯邑考欧阳怜他们都知道了。”乐小倩如实道,拿眼偷看何仙姑,小心翼翼地问:“您有苦衷,才对我们大家隐瞒了真相对不对?那,小姐姐究竟是谁的女儿?” “她,当然是吕洞宾的女儿。”事到如今,何仙姑所能做的只有将实情拼命掩盖过去,“龙鳞的事是这样的,仙儿小时候到山里玩,不料有一条龙误打误撞跑进了她的身体,自此与她和二为一,每次洗澡,龙鳞就会跑出来,和真的龙女没有分别,但她确实是吕洞宾的女儿,知道我为什么会昏迷这么多年么,就是因为我知道白氏郎和仙儿相爱,我没有办法,只能以死阻挠,他们若不是兄妹,我何苦这么做?” 乐小倩觉得她的话无懈可击,被说服了,失望地道:“真是空欢喜一场,我还说请您上天庭一趟,将这个好消息传给白氏郎呢。” 何仙姑走到窗前,抬头仰望夜空,白氏郎和联星应该就快成亲了,一切也已经成定局了,她知道这样做很自私,但这是让大家都好好活着的唯一一条路。 如果这就是结局,就不会有后来的种种惨剧了。 伯邑考把小张太子拽到另一处,小张太子脚还没站稳,伯邑考就气冲冲质问:“你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敢做不敢当,撒谎像家常便饭,为了维护自己的妹妹不顾他人死活,你真的越来越让人失望了!” “你……”小张太子猜想他知道了什么,却又不便开口相问,如果伯邑考真的知道了什么,他想他会主动说的。 “我什么我?”伯邑考吼道:“不管什么事都只能瞒一时,瞒不了一世,不想让人知道,那就干脆不要查,既然查了,怎么可能没有蛛丝马迹流出?实话告诉你,乐小倩亲眼看到仙儿的身上有龙鳞,你还有什么话说?” 小张太子来回踱了几步,他不能狡辩了,否则伯邑考真可能跟他绝交,反正他已有全盘计划,承认也无妨,“是,我是撒了谎,可我也有我的考虑,我不希望把事情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我的计划是,等白氏郎和联星成亲后,我再将莲仙姑娘的身世说出来,同时我会竭尽全力让她和白氏郎在一起,这已经是我想到的最圆满的解决方法了。” 伯邑考不得不承认他的考虑很周到,不过他对未来却很担心,“除非仙儿是玉帝的女儿,否则以她的身份很难踏进天庭的门槛,你竭尽全力恐怕也是枉然。” “我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我只能保证我会竭尽所能。”顿了顿,道出自己的心里话:“如果不是现在这个局面,我也不会眼睁睁看着白氏郎娶一个不爱的女子,毕竟这是一生一世的事,白氏郎和联星不合拍,联星的日子自然不好过,身为兄长我只会比她更难过,但现在形势骑虎难下,无路可退,我希望你能理解我的苦心。” 伯邑考用一声叹息表示他的理解,忽然问:“对了,我一直想问你,你是从什么地方发现仙儿的身世有问题的。” “有一次无意中听莲仙姑娘身边的婢女说起的。”小张太子也不喜欢撒谎,但不撒谎又能怎么办呢,总不能说从他父母那得知的吧,他还不想让人家知道他和莲仙有血缘关系,他潜意识里总希望这是一个误会。 “那么,问题来了,仙儿的生父到底是谁呢?何仙姑真沉得住气,竟对仙儿隐瞒这么多年,直到现在也没有透露一个字,你说,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该从哪查起呢?” “这件事交给我吧,你别管了。”小张太子将事情揽下来,这样可以省去很多麻烦,至于结果,以后再说吧。 凌霄圣界。同华上仙听到脚步声,还以为是小张太子回来了,心急火燎地跑到门口,见是联星和白氏郎,颇有些失望,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你们……” “我们来见父皇的。”只要说服玉帝出这道门,联星的梦想就达成了,自认为玉帝疼她,一定会跟她回去,脸上是志得意满的喜色,为同华上仙介绍道:“皇伯,这是玉龙太子。” “我们已经见过了。”白氏郎对同华上仙一礼,同华上仙直直盯着他,有些失神,同华上仙在凡间也待了不少时日,大多时都是处于暗中,将很多事都看了个一清二楚,他是过来人,白氏郎对莲仙的心思逃不过他的眼睛,也向小张太子打听过白氏郎莲仙及联星三人之间的纠葛,明白了一切,又是一出无奈的三角恋,他在心里已经认定了莲仙是他女儿,护犊之情油然而生,几乎就要忍不住告诉白氏郎一切,不过认定归认定,到底没有实质证据,万一不是,那就不好了,思之再三,决定等小张太子回来再说,可是这小子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真急死他了。 “皇伯,我们走了。”联星总觉得同华上仙看白氏郎的目光大有深意,如果莲仙真是同华上仙的女儿,她不能不对同华上仙加以提防,拉着白氏郎快步往内室走去。 同华上仙想了想,一道而去。 联星和白氏郎一起跪下,联星道:“父皇,我带白氏郎来见您了。” 玉帝面无表情转过身,白氏郎一直对这个三界之首的尊容心生好奇,抬眸看去,结果大吃一惊,原来他就是那个化名为“张二”的神仙,想不到他也曾出现在仙乐皇朝,究竟所为何事呢? “父皇,我和玉龙太子就要成亲了,特来请您参加,您不会拒绝的,对吧?” “当然。”玉帝含笑看着联星,目光转到白氏郎身上时笑意就不见了,语气有些冷冰冰地道:“朕和玉龙太子还是第一次见面,朕想和他好好聊聊,加深一些认识,联星,你先回去吧。” 联星不放心,万一有变故,她不在场,怎么应防突变,无奈玉帝严令她出去,只好不情不愿地出了门,但她哪会真走,出了大门又蹑手蹑脚地回来,躲在内室门外偷听,不过却瞒不过玉帝,玉帝哼了一声,一道浑厚的内力震得门外的联星耳朵都快聋了,联星知道这是警告,没办法,只好垂头丧气地走了。 玉帝转过身,背着双手,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地问白氏郎:“朕这个位置不是你想坐就可以坐的,首先你得摒除内心的七情六欲,你可以做得到么?” 白氏郎垂下了眸,这世间什么事都难不倒他,唯独一个情字,他不吭声,玉帝便明白了,大手一挥:“你到月老那拿一颗忘情丹再来见朕吧。” “忘情丹?”白氏郎和同华上仙同时一惊,白氏郎本能地拒绝:“不行。” “你说什么?”玉帝龙颜大怒,“既然你放不下那只蛇妖,你还回天庭做什么?” 白氏郎正猜想他说的蛇妖是不是指莲仙,同华上仙不悦地开口:“都说了她不是蛇妖,一定不是!” 玉帝瞪了瞪他,同华上仙拉住白氏郎,着急地道:“你告诉我,仙儿不是蛇妖,对不对?” 白氏郎不明白他为何这么激动,带着一腔狐疑解释:“当然不是,她只是被人强迫服下蛇丹,才会变成那样的。” 同华上仙眼眶湿润起来,“这个孩子,这些年一定受了好多苦。” 白氏郎愕然,同华上仙喜欢何仙姑他是知道的,想不到同华上仙待仙儿能视如己出,苦她所苦,看来爱屋及乌所言非虚,他怎么也想不到,同华上仙和莲仙之间远非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你听到了?”同华上仙问玉帝,玉帝呛了回去:“就算她不是蛇妖,也未必是……” 及时顿住话头,吩咐白氏郎:“你先下去候着。” 白氏郎对玉帝未说完的那句话很感兴趣,可玉帝摆明了不想让他听,没办法,只能悻悻地退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 王母决定下凡一趟,找小张太子谈谈,掐指一算,得知小张太子身在仙乐皇朝,不免吃了一惊,只当是巧合,可等到了现场,她再也没法淡定,自欺欺人了。 莲仙看到小张太子立在湖边发呆,对昨天的事抱歉不已,左思右想,还是忍不住上前问道:“你的伤没事吧?” 小张太子微微一笑,“无妨,你不用放在心上。” 莲仙点了点头,未免再连累他,转身就走,小张太子却叫住了她,“以后你要懂得保护自己。” 昨夜的事所有人都守口如瓶,一个字也没传到莲仙耳朵里,莲仙自然不知道小张太子是就昨天的事给她一个提醒,还以为他是拐个弯说白氏郎不在要她懂得照顾自己的意思,点头答应。 小张太子想了想,一伸手,一串漂亮的铃铛出现在手中,递给莲仙,“你收下它,如果有事找我,摇一摇它,我会立刻出现。” 莲仙看着那串铃铛, 隐身在不远的王母看到这一幕肺都要气炸了,那串铃铛是她送给小张太子以备不时之需的,如今倒好,眼睛都不眨就送人了,她的心突突乱跳,看小张太子和莲仙两人相处的不错,也不知他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 白氏郎心事重重地在凌霄圣界乱逛,玉帝知道了他和莲仙的过往,没有降罪出乎他的意料,不过逼他服忘情丹却不比降罪来得好,他不想忘记莲仙,即使以后每时每刻都活在锥心刺骨的痛苦中,即使这个期限是永恒,他也不想忘记她,可如果他不按玉帝的吩咐去做,他就无法营救出吕洞宾,之前所有的努力都是白费,他又该如何抉择呢? 不经意间抬头,联星就在不远处,抬手摘着树上不知名的仙果,白氏郎下意识地掉头就走,却又在下一刻顿住身形,重新往联星方向看去,联星抬手摘仙果,衣袖滑了下来,露着半截玉臂,玉臂上一颗鲜红的守宫砂刺痛了白氏郎的眼睛,刚开始还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隔了会重又再看,确认自己没有看错的那一刻,气得浑身发抖,原来她一直都在骗他,设计他,原本他只以为她性格变了,却没有想到她已经扭曲到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种程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 白氏郎心事重重地在凌霄圣界乱逛,玉帝知道了他和莲仙的过往,没有降罪出乎他的意料,不过逼他服忘情丹却不比降罪来得好,他不想忘记莲仙,即使以后每时每刻都活在锥心刺骨的痛苦中,即使这个期限是永恒,他也不想忘记她,可如果他不按玉帝的吩咐去做,他就无法营救出吕洞宾,之前所有的努力都是白费,他又该如何抉择呢? 不经意间抬头,联星就在不远处,抬手摘着树上不知名的仙果,白氏郎下意识地掉头就走,却又在下一刻顿住身形,重新往联星方向看去,联星抬手摘仙果,衣袖滑了下来,露着半截玉臂,玉臂上一颗鲜红的守宫砂刺痛了白氏郎的眼睛,刚开始还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隔了会重又再看,确认自己没有看错的那一刻,气得浑身发抖,原来她一直都在骗他,设计他,原本他只以为她性格变了,却没有想到她已经扭曲到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种程度,他的心纠结成一团乱麻,他不知该不该把这桩婚姻继续下去,不管是前进还是后退都是万丈深渊,他真的不知该如何抉择,就在他痛苦不堪的时候,联星察觉到了他的存在,小跑着到他身边,递上掌心的果子,“要不要尝尝?很甜的。” 白氏郎仿若充耳不闻,联星看他土灰一般的脸色,心里咯噔一跳,“你怎么了?父皇和你说什么了?” 白氏郎鬼使神差地道:“你父皇找你。” 联星信以为真,以为出了变故,心沉到谷底,将手中果子交给白氏郎,拔腿就往凌霄圣殿赶去。 白氏郎手臂无力垂下,果子骨碌碌滚了一地,此刻他已经六神无主,他想到去找李斜阳,往常他有什么心结都是找李斜阳舒解,谁知此番却找错了人,李斜阳继联星之后跟着给了他重重一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沧海遗珠 以命相护 白氏郎激动澎湃,十万火急去找莲仙,他想见她,他现在终于可以不用背负着一腔的负罪感去见她了,他想告诉她一切,希冀着重新开始。 莲仙立在桃谷之巅,过往一幕幕与清风花香一起扑面而来,相遇,相识,相知,记忆犹新,却又遥远的仿若隔世,曾经的不离不弃,如今都变成追忆,她想,她这一生都摆脱不了这种深嵌在灵魂里的纠缠,而要孤苦一生了。 谁知所想还没落地,一声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焦急的呼唤声传来:“仙儿!” 莲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为爱搏天 生死一线 李靖高举着他那跟着他征战无数所向披靡的玲珑宝塔,威胁白氏郎,“白氏郎,乖乖束手就擒,不要妄想以卵击石,否则你会后悔的。” 白氏郎转过身,蕴含着无数情绪的目光一一扫过父母,爱人,朋友,徒弟,以及印月神教和邀月宫两百余名宫女,看着这些鲜活的面孔,一种罪恶感袭来,他忽然觉得自己何其残忍,要这些亲人跟着自己受杀戮之苦,生还还好,如果牺牲,那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安心了。 李斜阳看出了他的顾虑,宽慰他道:“公子,别想那么多了,王母已经知道了一切,即使你回去认罪,她一样不会放过你,不如一搏,你放心,我们会自己保护自己的。” 他是最不想看到这一天的人,但看清形势后,他只能义无反顾地站在白氏郎这边,白牡丹也是如此,“斜阳说的对,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我和你父亲分离了这么多年,我不想以后连你也见不到,如果真的在劫难逃,那就让我们一起到黄泉下相聚吧。” 吕洞宾拥着妻子的肩,坚定地对白氏郎道:“就这么决定。” 何仙姑紧紧牵着莲仙的手,母女俩对视一眼,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李靖见此情景,厉喝一声“看来你们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一声令下,其身后的天兵天将如潮水一般朝白氏郎他们杀了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说好的一世安宁 变成了孤星独吟 小张太子念了个诀,收了沈夜游脖子上的乾坤圈,哪吒去追吕洞宾和莲仙时,沈夜游尚未断气,所以他也就未将乾坤圈收回,乾坤圈是神物,认得主人,哪吒自然不担心它落入他人之手。 白氏郎扶起沈夜游,只见他脸色发青,发紫,脖子上的瘀痕足有拇指粗,被一块玄铁锁喉,死时的痛苦可想而知,白氏郎设身处地一想,心犹如浸在热油里,痛不欲生,他当初救了沈夜游一命,沈夜游如今因为他而死,沈夜游觉得死得其所,白氏郎却无法不难过,愤怒爬上他的脸庞,仇视地斜睨了一眼小张太子手中的乾坤圈,咬着银牙道:“李哪吒,我和你势不两立!” “你安息吧,为师一定替你报仇!”将沈夜游交给跪在对面目光呆滞好像一截木桩的冷焰,夺过小张太子手中的乾坤圈,飞身而去,李斜阳是白氏郎的跟屁虫,白氏郎走到哪他就跟到哪,一拽乐小倩,飞身追了去。 白牡丹击退金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他的欢喜 却将她送进地狱 莲仙醒了过来,见回到了长乐宫,又见何仙姑陪在身边,担忧地问:“娘亲,我回家了?这不是做梦吧?” “当然不是。”何仙姑扶她起身,莲仙又急切地问:“大家都没事吧?吕伯父呢?” “我爹也没事,已经醒过来了。”门外传来白氏郎的声音,何仙姑善解人意地出去了。 白氏郎在床沿坐下,两人隔着泪帘凝望,白氏郎猛然将莲仙紧紧拥住,泪如雨下,“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如果世事都按照定律来走就好了,可圣人说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却也说了福祸无常这句话。 乐小倩于窗口往里瞟了一眼,又看了看天色,彼时夜幕已降,觉得此刻不是找莲仙的好时机,她要对莲仙说的事对莲仙而言不亚于一颗重磅*,难免会掀起一场不小的风波,白天大家都劳累了一天,应该趁着夜晚休养生息,还是不要在这个时候添乱了,等天亮再说也行,想到这,悄悄地离开了。 白氏郎和莲仙劫后余生的喜悦之情归于平静,莲仙对战况不甚清楚,顾不上什么煞风景,忧虑地问:“伤亡如何?” “折损二三十余人。”白氏郎心揪起来,像泰山一样沉重,“夜游也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他的欢喜 却将她送进地狱 莲仙醒了过来,见回到了长乐宫,又见何仙姑陪在身边,担忧地问:“娘亲,我回家了?这不是做梦吧?” “当然不是。”何仙姑扶她起身,莲仙又急切地问:“大家都没事吧?吕伯父呢?” “我爹也没事,已经醒过来了。”门外传来白氏郎的声音,何仙姑善解人意地出去了。 白氏郎在床沿坐下,两人隔着泪帘凝望,白氏郎猛然将莲仙紧紧拥住,泪如雨下,“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如果世事都按照定律来走就好了,可圣人说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却也说了福祸无常这句话。 乐小倩于窗口往里瞟了一眼,又看了看天色,彼时夜幕已降,觉得此刻不是找莲仙的好时机,她要对莲仙说的事对莲仙而言不亚于一颗重磅*,难免会掀起一场不小的风波,白天大家都劳累了一天,应该趁着夜晚休养生息,还是不要在这个时候添乱了,等天亮再说也行,想到这,悄悄地离开了。 白氏郎和莲仙劫后余生的喜悦之情归于平静,莲仙对战况不甚清楚,顾不上什么煞风景,忧虑地问:“伤亡如何?” “折损二三十余人。”白氏郎心揪了起来,像泰山一样沉重,“夜游也去了,这么多条鲜活的生命,就这么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绝世之吻重生之门 却带不来永恒 联星在凌霄圣界等着小张太子,她知道如果白氏郎等人支撑不住小张太子就会来到这里请救兵,她当然不会让他如愿,“表哥,打开天窗说亮话,要见父皇,过了我这关。” 下界情况危如累卵,小张太子深恐多耽搁一刻就会被一网打尽,试图说服联星:“我知道你生白氏郎的气,你们的账你们自己解决,不要牵连他人,快让我进去找皇叔。” 联星挡在他的身前,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阻挠:“我奉母后之命镇守此地,如果我放你进去我会受罚的,你忍心么?” “我不忍心,但是我势在必行。”小张太子拉开联星的手,联星知道和他讲道理根本没用,猛然出手,点了小张太子动穴,也不知是力道不够还是怎么的,没起作用,小张太子趁机点向联星,联星避开,两人拳脚相向,打了起来。 这么大的动静怎么可能不惊动门里头的玉帝,玉帝狐疑地从内室走出,见状喝问:“你们在干什么?” 抬脚欲出门,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给震了回去,龙颜大怒:“谁这么大胆,竟敢将朕困住?” 小张太子趁隙奔向凌霄圣殿,一掌击在殿前王母所布的法阵上,奈何那道法阵太过强大,他那一掌并未将之破除,玉帝在里头又用不上法力,只能指望门外的人,目光移向联星道:“皇儿,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帮忙?” 联星为难地道:“父皇,恕女儿不能从命,您知道么,白氏郎和皇伯他们反了天庭,母后已经派人捉拿他们,她不希望您插手此事,所以……” 小张太子单膝跪地,拱手恳求:“皇叔,我知道我们与天庭对抗是不自量力,但其中确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们也已受到惩罚,刚才父王差点被赤脚大仙掐死,您若再不救他,就再也看不到他了。” 他深知玉帝软肋,玉帝本来还觉得白氏郎罪有应得,一听说同华上仙惨状,就有些不淡定起来,神情严肃地踱了几步,很快便做了决定,“发生这么大的事朕不能不管,至于怎么裁决,朕心中有数,皇儿,你不用管了,且助朕出去再说。” 联星有些犹豫,玉帝愠怒地问:“怎么,你有你母后撑腰,就敢违抗朕的命令了?朕告诉你,朕就算在这待上一万年,也还是这天界之主,谁敢不听朕的号令?” 联星不得已放弃挣扎,不情愿地和小张太子一起破阵助玉帝出来,两人耗尽灵力,约莫过了一刻钟,法阵的威力才逐渐消失,玉帝直奔下界,联星紧随。 莲仙和同华上仙呆在辟魔圈里倒是安全,可莲仙眼睁睁看着那些跟随她多年的婢女一个个倒在血泊中,她心痛的几乎发狂,不顾同华上仙阻拦,冲出辟魔圈,她虽然斗不过那些上仙,可对付那些天兵还是游刃有余,只是那些天兵就像地上的蚂蚁那么多,刚赶走一个又来一个,同华上仙看得心惊肉跳,跟着出了辟魔圈,捡起一把长枪,就去帮莲仙,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这边刺了一个人那边胳膊却挨了一刀,莲仙听到他的惊呼回头看他时,一个不妨,肩头也挨了一刀,两人都有些头晕腿软,相倚着跪了下去,就在这时,三道人影从天而降,玉帝朗声喝令:“都给朕住手!” 白氏郎李斜阳和雷神一道收掌,齐皆从半空跌落下来,赤脚大仙身子一抖,将纠缠他的何仙姑白牡丹震开,这才罢手,其他人纷纷散开,站成两方。 “皇兄!”玉帝扶住同华上仙,手心放在同华上仙受伤的胳膊上一抹,便治好了他的伤,同华上仙欣喜并恳求地道:“皇弟,你来了就好了,求你高抬贵手,放他们一条生路。” 玉帝的神情顿时失了温度,站起身,冰冷的目光一一扫过何仙姑白牡丹等人,最后定格在紧紧环着莲仙的白氏郎身上,莲仙惊讶地发现,昔日的张二竟是堂堂的玉帝,联星的父亲,她有些糊涂了,他来找她,是为了替同华上仙查清楚她的身世? 联星看到白氏郎和莲仙的亲昵状,却似乎没有多少触动,冷傲地转过头去,玉帝看了看自己女儿,知女莫若父,他知道,她要尊严,所以伪装起了她的哀伤,如果还有挽回的余地,他会为了她放下架子替她争取,可看白氏郎的态度,白氏郎显然是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玉帝的傲气上来了,心想,朕堂堂一个玉帝,为什么要为一个让朕丢尽颜面的人妥协?他的脑海里浮现的全都是白氏郎的可恶,在这种思想的作用下,萌生了除去白氏郎的念头,他觉得白氏郎是这场祸源的根,除去了他,就不会再有争端了,“白氏郎,你随朕来,朕有话和你说。” 白牡丹和莲仙一人一边拽住白氏郎,她们都隐隐觉得白氏郎此行凶多吉少,何仙姑也出面道:“张二爷,有什么话就请在这说吧。” 她也认出了当日救联星的人是玉帝,反正早已不是君臣,也不怕得罪他,现在这种情况下,每走一步都要小心谨慎,她必须清楚玉帝作何打算才能加以防范。 玉帝冷哼:“朕只不过想和他商量解决眼前这件事的办法,你们担心什么?” 白氏郎知道不能不去,按下心头莫名涌起的心慌,若无其事安慰白牡丹与莲仙道:“别担心,我还有双亲要奉养,还要与爱的人白头偕老,我不会有事的。” 深情万状地看了两人一眼,然后示意莲仙放开自己的手,莲仙以为玉帝要和白氏郎谈的还是联星的问题,如果白氏郎拒绝恐怕会触怒玉帝,提醒白氏郎道:“无论他说什么你都答应他,仙儿什么都不在乎,我只想你平安回来。” 白氏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闪身离去,同华上仙见莲仙牵肠挂肚的,心疼不已,恳求玉帝:“别为难白氏郎。” 玉帝不置可否,令赤脚大仙等人返回天庭,等他们一走,一挥袖,将在场所有人都定住,连意识都控制住的那种,包括同华上仙父子和联星,这才离去。 玉帝一见白氏郎,一针见血地道:“尔等与天庭为敌,如果轻易放过你们,以后朕就没有办法统摄三界了,这样吧,只要你束手接下朕三招“天雷掌”,朕就将你们的叛逆之罪一笔勾销,自此,你们与天庭再无关系,如何?” 他的条件很诱人,但这诱人条件的背后是一个火坑,白氏郎不是不清楚这些,不过他认为这比让他娶联星来的干脆,想也不想就答应下来,他想,如果侥幸,他以后就是个自由人,可以随心所欲的过活,不知他有没有想过,如果他运气不够好呢? “很好。”玉帝眼神阴沉了一瞬,然后凝聚灵力,几乎是不留余力,对着白氏郎就是一掌,随着他的手掌推出,一只变幻出来的硕大的一只手掌打在白氏郎心口,白氏郎瞳孔一缩,含着一口的血直挺挺地跪了下去,喘口气的功夫,鲜血喷了出来,溅了一地,支着地用尽所有力气站了起来,他刚站稳,玉帝发了第二掌,白氏郎直接被震出几米开外,这回他连爬都爬不起来了,鲜血涌了出来,弥漫的半张脸都是,玉帝走过去,替他把了把脉道:“你已命不久矣,这第三掌就算了,自求多福吧!” 亏得玉帝手下留情,在玉帝走后,白氏郎休息了一下,有了些体力,踉踉跄跄爬了起来,往来时方向走去,他的眼前出现莲仙的身形,他想抓住她,可是她一直在往前走,嘴里说着“装心哥哥,你快来追我呀”,为了抓住她,涣散的精神好了几许,凭着那股意念走了不少路,谁知迷糊中踩在了石头上,脚下一滑,顿时天旋地转,倒在地上晕死了过去。 另一边,不知过了多久,白牡丹等人回过意识,感觉像做了一场梦一样,白牡丹环顾四周,惊慌地说了一句“龙儿怎么还没回来”,转身就去找,其他人蜂拥跟在她身后,来到白氏郎昏迷之处,白牡丹一见儿子惨状,差点惊晕过去,何仙姑探了探白氏郎鼻息,安抚惊慌失措的众人:“别慌,他还有气息,我们抓紧时间给他疗伤。” 小张太子,白牡丹坐在白氏郎身后,何仙姑与莲仙坐在白氏郎前面,四人一道以法力为白氏郎疗伤,直至四人筋疲力尽,才令白氏郎心口位置的血手印褪去,莲仙见他枯槁般的脸色恢复了一丝血色,以为他很快就会醒来,摇撼着他的胳膊连声喊:“装心哥哥,装心哥哥!” “别急,没这么快的。”何仙姑抚了抚莲仙秀发,示意李斜阳将白氏郎带回去,李斜阳背起白氏郎,众人簇拥着两人急冲冲地走了,联星以为白氏郎死里逃生,松了口气,她到底还是关心他的,她此刻的心很乱,她需要好好想想以后的路该怎么走,是就此罢手,还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正要离开,忽听白牡丹沙哑着声音道:“我们只是医好了龙儿的皮,却没有医好他的骨,他这一辈子恐怕都醒不过来了。” 何仙姑揉了揉她颤抖的手,竭力安慰:“姐姐,别灰心,日久天长,会有奇迹的。” 联星听罢,心头一动,这难道是老天爷的意思?如果白氏郎再也不会醒来,她和莲仙就不必为他争来夺去,这是否是最好的结局? 与她的想法不同,莲仙时时刻刻都盼着白氏郎醒来,可正如白牡丹担心的那样,日出又日落,日落又日出,白氏郎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这期间,同华上仙承包了莲仙的一日三餐,每餐都亲自给她端来,莲仙本来茶饭不思,可看到同华上仙殷切的目光,只得令自己好好吃饭,每当这时,莲仙都觉得很尴尬,同华上仙也不多做纠缠,看到她吃了几口就出门了,他知道现在还不是认女儿的时候,他只是想彼此增进一些感情,为以后的相处打好基础。 等他一走,莲仙就放下筷子,跑到白氏郎身边,心怀愧疚地对他道:“他对仙儿越好,仙儿就越觉得不自在,可是这件事总是要解决的,这样吧,你什么时候醒来我就什么时候和他对掌验明身份,有你陪在身边,我会觉得安心点,那,你要快点醒来,否则你就是个罪人了。” 从白氏郎昏迷起,莲仙学会了自言自语,情绪时而高涨时而低落,“你再不醒来,我就下令选驸马了,看你急不急?……你是真的打算丢下我了?你用伤筋动骨之痛才换来今天的雨过天晴,你不醒来你做的牺牲又有什么意义呢?对了,小倩已经将我们以后的家打扫一新,你想不想去看看?看完之后,你可不能再装睡了。” 扶起白氏郎,玄光一闪,两人已经到了桃源谷,让白氏郎躺在白玉台上,抬眸看向竹屋时有些怔住了,原来乐小倩和李斜阳将房子布置成了婚房,大红灯笼高挂门前,门框上贴了喜字,连进门的红毯也铺好了,一派喜气洋洋的,可惜在这种情况下,莲仙感受不到喜悦之情,有的只是触景伤情,心酸地道:“你看,他们多有心,你真的忍心辜负他们的一番好意?” 拂去飘落在白氏郎脸上的花瓣,一幕景象突然出现在莲仙脑海里,由她和白氏郎第一次见面联想到了绝世之吻,嗔道:“怎么把这件事忘记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吻他,还没行动就已经羞得双颊通红,闭起眼睛,俯下身去,在白氏郎唇上落下一吻,逗留了约半分钟,才满面绯红地直起身,沉着气等着白氏郎醒来。 等着等着,目光不自觉地瞥向竹屋门口,思绪如野马驰骋,仿佛看见她和白氏郎一身喜服站在台阶前,情深款款地凝视了对方,片刻,白氏郎忽然弯腰将她抱起,走进了新房,想得正入神之际,眼前忽然一暗,一双手蒙住了她的眼睛,遮住了她的视线,莲仙很是觉得扫兴,抓住对方一只手,埋怨地道:“小倩,别闹!” 那只手温厚结实,哪里是女子的手,莲仙双目划过一道绚烂的烟火,惊愕回头,就看到白氏郎坐在白玉台上,笑意盈盈地看着她,他的笑容好像比天上的太阳还要灿烂,莲仙看着看着,眼睛里的冰融化了,变成了泪水流淌了下来。 白氏郎跳下白玉台,张开干涩的嘴唇问:“我睡了很久?” “很久。”莲仙哽咽地道,将脸埋进白氏郎胸膛,白氏郎手铁箍似得箍住她,歉疚地道:“让你们为我担心了,对了,我们得赶快去见爹娘他们,免得他们继续为我担心。” 莲仙没有反应,白氏郎低头一看,只见她秀目紧阖,居然睡着了,想她这几日定是衣不解带地在他身边守候他,才会累得站着都能睡着,柔情如黄河奔腾,低下头,在莲仙额头印下深情一吻,然后抱起她,边走边道:“你安心睡,我带你回家。” 联星在云层上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白氏郎到底还是醒了,她沉睡的心也醒了,她看到他们浓情缱绻的样子心很痛,是不是意味着她和莲仙的争夺之战还将继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他的欢喜 却将她送进地狱 白氏郎在仙乐皇朝一出现,便引起轰动,莲仙被吵醒,看到面前围着这么多人,羞涩地跳下地,吕洞宾夫妻拥着儿子喜极而泣,其他人莫不眼含热泪。 “好了,好了,雨过天晴喽!”乐小倩拍掌庆贺,目光无意一瞥,瞥见同华上仙一个人半是欣喜半是落寞地站在人群后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走到莲仙身边,拽了拽她的衣袖,莲仙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看到了同华上仙,又看向何仙姑,欲言又止,她知道这种事应该自己做主,但恐何仙姑不快,所以要征询过她的意思,何仙姑陷入沉思,虽然她不喜欢同华上仙,但莲仙总归是他的女儿,事到如今,她也不好再阻止他们相认,一来不近人情,二来恐同华上仙不依不饶,至于他们三人以后如何自处,她心中有谱,想到这,深呼了口气,看向乐小倩,给了她一个眼色,乐小倩古灵精怪的,马上意会了何仙姑的意思,拥着白牡丹等人往远处的凉亭走去,“我们大家去那边喝茶吧。” 说是这么说,但谁都没有心情喝茶,立于凉亭翘首望着莲仙几人的方向,同华上仙知道何仙姑已经默许,走到莲仙身边,抬起了右手,目含星光地看着她,莲仙摒弃心头所有的纷扰,抬起手掌与之对掌。 等他们的手掌分开时,同华上仙的目光已经亮如极光了,喜悦之情无以言表,声音激动的都有些变调:“孩子,你自己看。” 莲仙将手心面对自己,一个闪闪发亮的“玄”字跃入眼帘,她终于明白第一眼见同华上仙时的亲切感从何而来了,老天爷那个时候就给了她暗示,只是没有引起她的深思,当时的她怎么会想到,一个连名字都没有出现在她的生活里的人竟会是她的亲身父亲,此刻若非事实俱在,她仍不愿相信,在这一刻之前,她还可以骗自己,她是第一情深的女儿,以后再也不能了,明明是件高兴的事,却有种想哭的冲动,那是因为她与第一情深的感情太深了,一想到和他没有一丝血缘关系,那种世界坍塌的感觉只有个中人才懂,她觉得老天爷太能捉弄她,剥夺她的希望,又给她希望,然后再次剥夺,不由得有些欲哭无泪。 同华上仙见莲仙脸上始终难寻喜悦之色,也知她一时很难接受这个事实,温言道:“你现在没办法接受我没有关系,来日方长,只要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略尽一点父亲的责任,我就很开心了。” “仙儿,你先回房休息吧。”知女莫若母,何仙姑一看莲仙的神色就知道她快说话,半个时辰后,你们再来找我吧。” 白氏郎尊重了她的意思,几人立在原地,看着她的身影渐行渐远,谁也没有预料到,局势在这一刻急转直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莲仙将路上采来的鲜花放在第一情深陵前,脑海思绪万千,徐徐地打开了话匣子:“父皇,仙儿来看您了,原谅仙儿这么久没来看您,实在是最近发生了很多事,仙儿终于可以和装心哥哥在一起了,正因为这样,仙儿知道了自己真正的父亲是谁,仙儿现在真的很难过,您为我和娘亲付出这么多,可是我们什么都没有带给您,父皇,仙儿真的很想您,如果您还在,仙儿就什么都不求了。” “您那么仁慈,一定会对仙儿说,孝顺他就和孝顺您一样,您放心,仙儿会好好孝顺他的,但是在仙儿心里,您的地位没有任何人可以撼动,谢谢您这么多年对仙儿无私的爱,仙儿会永远记得您的。”泣不成声说完,叩过头,才起身往回走。 没走多远,一个人影飘落在眼前,不用猜了,正是联星,她阴沉中带着忧郁地看着莲仙,莲仙也尝过失意的滋味,对联星现在的心情很能理解,想着多一个朋友比多一个敌人好,主动上前,想和她好好谈谈,希望能和她继续做朋友,不过联星却不肯给她这个这个机会,决绝转过身去,语气冷得像刚从南极而来,“我想和你玩个游戏,不过是以性命为代价,你敢不敢陪我玩?” 莲仙的心一下子跌进冰窟,不久前才从鬼门关回来,这么快又要再跋涉一趟,她真的觉得好累,不过看架势由不得她选择,或许过了这一关以后的路才能一帆风顺,想到这,悠悠开口:“说说看吧。” “这个游戏不用打打杀杀,只需要你做一个选择就好。”说到这里,没有继续下去,转而问:“你是不是很爱白氏郎?” 莲仙的心停滞了一瞬,继而跳得乱了步骤,稳了稳神,坚定地道:“是,很爱,然后呢?” “你们很快就要成亲了是吧?如果我告诉你,你如果嫁给他,你就会死,你还敢嫁给他么?”联星漫不经心地说完,然后回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莲仙,莲仙知道联星如果真的要杀她是防不胜防的,却不甘示弱,淡淡地扫了联星一眼,“你未必杀得了我的。” “不,我不会动手,我要你杀了你自己,换句话说,我要你自掘坟墓。”不再卖关子了,将计划和盘托出:“我用我的性命在你身上下了一个诅咒,如果你选择和白氏郎成亲,那么,成亲的那天就是你的死期,证明你爱白氏郎的时候到了,你可以不顾性命去嫁给他么?” 莲仙这才知道联星对她的恨意有多浓烈,联星知道她有多想嫁给白氏郎,便设了这样一个火坑给她跳,“你说你用性命设下了这个诅咒,如果我和装心哥哥成亲,你岂非也赔了性命?你想给我陪葬么?” 联星露出一个玩世不恭的笑,“我已经成了整个三界的笑话,活着形同死了,怎么,你吝惜你的性命?没关系,还有一条路可供你选择,如果你不和白氏郎成亲,你便还有五年的性命可活,只是在这五年内,你们不可以有肌肤之亲,否则白氏郎会全身溃烂而死,何去何从,你自己选择吧。” 莲仙一言不发地走了,她的神情平静的好像没见过联星一样,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里正经历一场狂风暴雨的抽打,头脑一片混沌,一个字也无法思考,浑浑噩噩的往前走,白氏郎远远看到她,便迎了过来,可莲仙仿佛没看到他一样,径直从他身边走了过去,白氏郎无奈地拉住了她,嗔道:“仙儿,你怎么跟丢了魂一样?我怎么觉得你比去之前还心事重重?看来还得我开导你才行,我了解你现在的心情,换做是我,我也接受不了,不过你可以这么想,你不是失去了一个父亲,而是多了一个父亲,这是一件多大的喜事啊,不要着急,给自己多一点时间,感情都是慢慢相处才有的,以后你就会发现……仙儿,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莲仙迷迷糊糊地回过神,这才发现白氏郎就站在眼前,白氏郎还不知道他即将迎来人生的最大的一场灾难,甜蜜地拥着他心爱的姑娘道:“别担心,我会用尽我一切的爱抚平你心底所有的伤痕,不许愁眉苦脸了,都要做新娘子的人了。” 莲仙像突然遭到电击似得离开他的怀抱,欲言又止,白氏郎疑惑地看着她,“怎么了?” “我们,能不能晚一点成亲?”莲仙艰难开口,白氏郎更困惑了,他这才意识到可能发生了什么事,担忧地问:“为什么?是因为你的心情不好,所以……” “不是。”莲仙怎么会因为自己的私人情绪耽误他们的终身大事呢,她是一定要嫁给他的,只不过她想拖延两天时间让他多陪陪自己而已,这样即使离开,遗憾也会小很多,只可惜白氏郎不知内情,见莲仙说不出个理由,又坚持拖延,他怕夜长梦多,故而不肯松口,“不是我想逼你,我们走到今天这一步实在太不容易,我真的很害怕节外生枝,你不要再让我提心吊胆了,好不好?” 莲仙内心正演绎着一场激烈的天人交战,试着做最后一次努力:“你就依我一次,一年,就一年,一年后我们便成亲。” 白氏郎定定看了她一瞬,才稍稍松了点口:“你总要给我一个原因吧。” 莲仙心乱如麻,说不出话来,白氏郎开始胡思乱想,“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所以你要慎重考虑,才肯嫁给我?” 他的话触痛了莲仙的心扉,莲仙再也忍不住,隐忍的泪水决了堤,扑进白氏郎怀里,“不是你不够好,而是因为你太好,仙儿才舍不得你,我想和你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我想多陪陪你。” 白氏郎简直被她搞糊涂了,笑道:“你呀,是不是没休息好,说话颠三倒四的?成亲后,我们就可以长相厮守了,你还怕没有机会陪我?我已经想好了,等我们成亲后,我就陪你走遍天下,看遍天下,这样好不好?等你玩够了,我们再生个一儿半女,尝尝做父母的滋味,说的我好想看看我们的孩子长什么样……” 莲仙死死咬着唇珠,已经哭成泪人,真想求他别再说下去,白氏郎倒没再畅想下去,不过仍没有放弃说服她:“我们的父母肯定也希望我们尽早完婚的,斜阳已经去准备我们的婚礼事宜了,你这个时候说不成亲他们会失望的。” 莲仙真想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他,可是那样太残忍了,无论白氏郎怎么选择,他想做父亲的希望都破灭了,想来想去还是算了,婚期应该是在两天后,与其让白氏郎现在就跟着她痛苦,不如让他开开心心的过完这两天,至于她想对他说的话,只能留待遗书里说了,努力绽放出一个微笑,“别失望,仙儿答应你就是了。” 白氏郎欣喜若狂,抱着莲仙纤腰在原地转了几圈,莲仙看他如此开心,便知道自己的决定对了,快乐虽然短暂,却也该满足了。 “回家。”白氏郎双手一捞,将莲仙稳稳抱在怀里,脚步飞快地往皇朝而去,沉浸在喜悦中的他怎么也没想到,他的欢喜,却将莲仙送进了地狱,如果由他来做选择,或许会是另一种结局。 宫人来来往往布置拜堂的大殿,最活跃的就数同华上仙了,忙里忙外,盯着宫人布置,白氏郎在斜角处将莲仙放下,意味深长地道:“他人真热心,如果你肯给他一个机会,他会和你第一父皇一样是个好父亲的。” 莲仙想到自己时日无多,也该对同华上仙尽尽孝心,不致留下遗憾,点头道:“仙儿知道怎么做了。” 白氏郎含笑看着莲仙往同华上仙走去,转身去忙自己的事,他看莲仙总是闷闷不乐,想着弄些惊喜哄她开心一下。 莲仙走到同华上仙身后,张了张口却喊不出一个字,尴尬地杵在原地,宫人见了莲仙,行礼问安,同华上仙这才发现她,回过头冲她笑了笑,心里有些打鼓地问:“你,是来找我的?” 莲仙点了点头,走向远处的凉亭,同华上仙觉得莲仙主动找他,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雀跃地跟了过去。 莲仙等他坐下,倒了杯茶,跪下敬茶时本想将那句称呼带出口,到底没能如愿,有些歉疚地道:“您请喝茶。” 她能如此同华上仙已经很开心了,他还以为这一天要等很久呢,接过茶,赶忙扶莲仙起来,“快起来,地上太硬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还是同华上仙打破沉默:“今天是个好日子,双喜临门,我也不知该送你们什么新婚礼物,预祝你们白头到老,我听说你们婚后会搬到宫外住,不介意我时常去看看你们吧?” 莲仙魂不守舍地摇了摇头,同华上仙说得兴起,有些停不下来:“你们新婚燕尔,住宫外自然没有问题,不过等你有了孩子,还是搬回宫里住吧,方便我们照顾你。” 莲仙现在一听人说话就觉得心惊肉跳,大家的祝福像巫蛊,摧残着她脆弱的心灵,再听下去怕自己会失控,答应了下来,继而无限苦涩地道:“以后我不在,请您多多照顾娘亲。” 同华上仙失笑,“别说照顾她,就是想与她多说两句话都是奢望,都怪我伤她太深了,但事实已经铸成,我也只能尽力弥补,我会尽力化解和她之间的隔阂的,我在想,如果你肯帮我向她说几句好话,肯定比我做什么都来得管用。” 莲仙点头,“我去看看娘亲。” 同华上仙不免对何仙姑重燃希望,却也知希望可能微乎其微,好在他现在对感情的事看得很淡然,得与失都不愿刻意去强求,随即又投身到莲仙的婚礼布置中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爱恨情仇海市蜃楼 这一世木已成舟 莲仙一见何仙姑,便紧搂着何仙姑不放,好像这样搂着就永远不会与她分开似得,只有面临生离死别,那种不想放手的心念才会放大至极限,个中滋味实非常人所能理解,何仙姑还以为莲仙即将出嫁,所以舍不得她,安慰道:“傻姑娘,出嫁是好事,你盼了这么多年,不就盼着嫁给白氏郎么?现在终于如愿以偿了,该开心才对,再说,你又不是嫁到天边去,你想见我随时回来,皇朝的大门随时为你打开。” 莲仙闻言有如吞了黄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爱如凝霜 遍地都是绝望 白氏郎感觉身后静悄悄的,以为莲仙受不了打击跑开了,回过头,原来没有,莲仙有史以来第一次哭了,晶莹的泪滑落下来变成发光的珍珠坠在脚下,以前还觉得等待很苦,等待后的希望幻灭才是真苦。 “你是龙女?听说龙女的眼泪才可以变成珍珠,在下今天算是见识了。”白氏郎似乎有些顾左右而言他,善意地提醒:“不过流泪会消耗你体内的仙气,你别哭了。” 莲仙竟然真的收住了眼泪,不过心里还是如刀砍斧锯般疼痛,无精打采地道:“父皇是白鹅修炼成人,娘亲是莲神,仙儿也就是白鹅和莲神的组合体,不是龙女。” 白氏郎虽然觉得有些不同寻常,却没有多问,他逗留的够久了,该走了,“我还有急事待处理,就先告辞了,善自珍重,勿以为念。” 匆忙转身,他怕再待下去他就走不了了,他对莲仙虽然没有任何爱意,但就在刚才,看见她流泪的那一瞬间,他的心竟莫名的疼了一下,起了丝柔情,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 伯邑考无意间透过地府的望凡镜看到莲仙和一个气宇不凡的男子在一起,他心知是白氏郎来了仙凡落叶城,立即赶了去,立在不远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红尘画卷 画着谁的生死之恋(结局) 从农舍出来,白氏郎为能救下两条性命欣慰不已,可惜他救得了别人,却救不了自己最爱的人,莲仙想的却是另一件事,她一直在伤怀她没有办法陪伴白氏郎,还不曾想过她离开后白氏郎会怎么样,那对夫妻的事将她心底的担忧扩大到极限,脱口而出:“装心哥哥,如果以后仙儿不幸发生什么事,你千万别像刚才那位公子一样做傻事,你还有父母要赡养……” “不要做这样不吉利的假设。”白氏郎急急打断她的话,眉头蹙成深沟,看着莲仙越来越伤感和萎靡的样子,揪心不已,挖空心思安慰:“你是不是觉得幸福来得不容易,所以总担心失去?我向你保证,我们会白头偕老的,再没有什么力量能拆散我们……就算你发生不幸,伯邑考是我们的朋友,他怎么会收你呢?他要敢,我一定将他的地府拆了,有我在,我一定要你安然无恙,好了,不要去想那些不可能发生的事,你看外面的风景多好。” 说完,吸了口气,一副心旷神怡的样子,侧过头看莲仙,情意绵绵补充了一句:“与其杞人忧天,不如惜取眼前人,惜取眼前事。” 一语惊醒梦中人,莲仙幡然醒悟,她这样郁郁寡欢下去只会让白氏郎跟着她不快乐,时间已经不多,如果最后留给他的都是她愁眉苦脸的样子,那会更遗憾的,想到这,从悲伤的泥沼中挣脱出来,露出久违的笑脸,挽住白氏郎的胳膊,“装心哥哥说得对,有花堪折直须折,我们走。” 两人欢笑着往城里冲去,穿梭在城中的大街小巷,吃冰糖葫芦,看杂技,品美食,玩得不亦乐乎,莲仙看起来忘记了所有的不快,看杂技时随着众人一起喝彩,手都拍疼了,白氏郎又是心疼又是无奈,最让他哭笑不得的是,莲仙像刚下山的强盗,但凡没见过的东西都央着白氏郎买下来,很快白氏郎就没办法牵着她的手了,手中提着,肩上扛着,就连腰上都挂满了,活像个走街窜巷的卖货郎,两人直累得精疲力尽,才回到船上,白氏郎在卸货时,莲仙看着寂静的夜空,心头骤觉空荡荡的,心境又回到昨晚,一包糕点忽然递到她面前,白氏郎宠溺地看着她,“你买了那么多,我又背了那么久,可要把它全部吃完才行。” “我想喝酒。”莲仙将糕点推开,白氏郎脸上的笑意更深了:“酒就留到明晚再喝吧。” 莲仙一想到明天就是婚期,就是他们的分离之期,不舍和恐慌加剧,心头像五岳三山压着一样喘不过气,她想喝酒,虽然醉了时间很快过去,有些可惜,却比这样如坐针毡来得好。 一挥袖,几个酒坛摆在船上,白氏郎刚想弄两个杯子来,但见莲仙拎起酒坛,咕咚咕咚往嘴里灌,白氏郎见状连忙将酒坛夺过来,“别喝醉了,如果明天醒不过来,就遭了。” 莲仙好似充耳不闻,拿过另一坛酒接着灌,白氏郎夺过来,将酒坛全都丢入湖中,莲仙这时已经有些醉了,躺倒在白氏郎臂弯里,含糊不清地念叨:“装心哥哥,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永远,不要分开。” “好,我许你永远,永远不分开。”白氏郎无奈附和,莲仙弯起唇角甜甜笑了,闭起秀目,睡了过去。 白氏郎不明白莲仙为何如此患得患失,却也知她是太过爱他的缘故,暗暗发誓以后要将她捧在手心里疼爱来回报她的深情,一阵凉风刮来,恐莲仙着凉,抱起她往船舱走去。 第二天,莲仙觉得口干舌燥,昏昏沉沉醒来,想起身又觉得手软力乏,推了推身旁的白氏郎,“装心哥哥,我想喝水。” 白氏郎起身倒了碗水递过她面前,莲仙就着碗喝了一口,抬头看白氏郎时眼睛蓦地瞪圆了,白氏郎只着里衣,再看自己,也是如此,头更晕了,后悔不该用酒麻痹自己,以致发生这样的事,联星的诅咒萦绕耳畔,惊慌失措,失声哭道:“对不起,装心哥哥,仙儿害了你。” 白氏郎刮了刮她的琼鼻,含嗔带笑地道:“你的确害苦我了,昨晚我可被你折腾的够呛。” 莲仙又是担忧又是羞涩,将脸埋进腿弯里,但听白氏郎往下道:“昨晚你将喝下的酒全都倒在了我们的衣服上,我生平第一次洗衣服,还是在三更半夜,其实为你做什么我都没有意见,不过醉酒伤身,以后还是不要贪杯为好。” 说完,起身到舱外收衣服,莲仙趁机看了看手臂上的守宫砂,还在,如释重负松了口气,继而十分感伤地道:“你的坐怀不乱救了你自己,仙儿没有福气,配不上这么好的你。” 两人穿戴好,上了岸,白氏郎牵起莲仙的手往皇朝方向走,莲仙却像钉子似得钉在原地没有动弹,白氏郎催促道:“仙儿,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否则就错过吉时了。” 莲仙心想,既然选了这条路,那就勇敢地走下去,成了白夫人,总比无名无分来的好,想通了,便随白氏郎而去,李斜阳和乐小倩正等着给他们穿婚服,李斜阳拉走白氏郎,莲仙依依不舍地放手,看着白氏郎进了长欢宫,才由着乐小倩拉她进了对面的长乐宫,一进门,却弄晕了乐小倩和几名宫女,去了皇朝的库房,取了一个盒子,又回到了长乐宫,坐在案前,含泪将实情与想说的话写下,将之折起来放进衣襟中,然后打开了取来的那个盒子,里面是一颗圆珠,名曰“长眠丹”,此丹如果全身器官完好无损的人服下,可保躯体常年不腐,她想以这种方式陪伴白氏郎,给他一点活下去的信念,服下了长眠丹,长眠丹会在两小时后发挥效用,这些时间够她拜堂,对她而言这就很好了。 联星的身影在屋子的角落现了现,露出一个别有深意的笑,又没了踪影。 莲仙唤醒乐小倩等人,催她们赶快给她妆扮,乐小倩问莲仙刚才为什么把她们弄晕过去,莲仙搪塞了过去,乐小倩将心思放在了手中事上,也就没有起疑。 白氏郎准备就绪后,就在院中等候,也不知是不是他太心急的缘故,等到花儿都谢了心都枯萎了之际才听到身后开门的声音,回头看去,一身锦衣华服的莲仙拖着长长的裙裾款款走出,两边云鬓上的步摇随着她莲步的移动轻轻摇曳,白衣的她仙姿楚楚,却少了分烟火之气,红衣的她丰神灵逸,多了几分英气,白氏郎眼里大放异彩,多年的夙愿得偿,可谓是心花怒放,朝莲仙伸出了手,莲仙将手放在他的掌心,在众人的簇拥下缓步朝拜堂的圣殿走去,空中乱红飞舞,白氏郎感受到的是春风得意,莲仙却只觉得苍凉,脚踩在落花之上,却像踩在她的心上一样,她觉得自己就像脚下落花,终逃不过被践踏的命运。 一个身影立在梁柱后看着他们,竟是许久没有露面的惠仁,分别一月有余,惦记莲仙近况,所以前来看看,谁知一来就看见这一幕,不用问也知道怎么回事,没有上前打扰,黯然离开了,似乎终于找到了让自己死心的理由,回牡丹县后,他下决心剃去了长发,披上了袈裟。 从此,你有你的卿卿我我,我伴我的青灯古佛,不再奢求朝朝暮暮,唯愿你余生幸福。 无独有偶,冷焰在白氏郎有了美满归宿后,也对红尘已经失去了一切热情,她答应白牡丹不会做傻事,所以最后亦选择了皈依我佛,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来了,来了。”众人翘首以盼,一见一对新人身影,殿内欢喜声鼎沸,白牡丹吕洞宾坐左侧,何仙姑与同华上仙坐右侧,坐定后,李斜阳朗声道:“吉时已到,一拜天地。” 拜过天地和高堂,白氏郎和莲仙给两方父母敬茶,白牡丹吕洞宾饮过茶,语重心长对白氏郎道:“幸福来之不易,切记珍惜。” “是。”白氏郎郑重答应,莲仙的心不免又疼了疼,白氏郎扶她转到右侧,双双跪下,白氏郎端茶递给何仙姑:“娘亲喝茶。” 何仙姑含笑接过,莲仙将茶递给同华上仙,来的路上她想过了,有些事不做就再也没机会做,尽管感觉有些别扭,还是鼓起勇气道:“父王请喝茶。” 同华上仙一开始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同,接过茶盏后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显然是意识到了不同寻常之处,惊讶地问莲仙:“你,你叫我什么?” “父王,请喝茶。”莲仙放慢语速重复了一遍,同华上仙听了个一清二楚,激动的老泪纵横,连声道:“好孩子,好孩子。” 这一幕无疑是锦上添花,众人都觉得莲仙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改口深明事理,却不知莲仙经历了怎样一番挣扎,若非没有办法莲仙一时也下不了这个决心。 何仙姑执起莲仙的手,女儿出嫁娘亲总是最不放心和依依不舍的那个,“从今天起,你就为*,和以前不同了,既要照顾好丈夫,也要伺候好公婆,责任重大,知道么?” 莲仙饱含辛酸地点了点头,意识有些模糊,想来是长眠丹开始发挥效用了,还有一礼尚未完成,可是她却有些坚持不住了,白氏郎扶她起身,莲仙强撑着站定,李斜阳高喊一声“夫妻对拜”,白氏郎含笑弯下了腰,莲仙却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现场乱成一团,众人齐皆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欧阳怜正要说是不是因为莲仙阳寿已尽之故,莲仙倒地时那纸遗书从衣襟里露出了一角,乐小倩抽了出来,打开草草看了一遍,惊骇地道:“原来小姐姐中了张联星的灵咒,她和白氏郎成亲就会没命,如果不成亲,她只有五年阳寿,而且,不能与白氏郎有肌肤之亲!” “这个傻孩子怎么不早告诉我们,或许会有解决的办法的呀。”白牡丹心痛地责怪莲仙,同华上仙紧紧抓着莲仙一只手,胆战心惊地道:“我们才刚相认,你不能有事,否则你叫父王怎么活?” “解铃还须系铃人。”何仙姑咬牙切齿,风驰电掣往外冲去,白牡丹想着多个帮手多分胜算,一道而去。 莲仙在众人的连番呼喊下乏力地睁开了眼睛,白氏郎瞬间泪如决堤,“我真傻,我这才知道你这些天的患得患失是为了什么,你不该把这些苦难一个人扛,你还有我啊,就算没有解决的办法,也应该由我来做选择,就算我们一辈子只能做有名无实的夫妻,我也要你好好活着,在我心里,你比什么都重要,你知不知道?” 莲仙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吃力地道:“没有拜堂成亲就不是夫妻,仙儿想成为你名正言顺的妻子,可惜仙儿不争气,连最后一礼都完成不了。” 事已至此,白氏郎和她争论她的选择是对是错已无济于事,他现在最重要的就是鼓励她坚持下去,“别说话了,保存体力,会有办法为你解咒的,一定会有的。” “我想去看看我们的新房。”莲仙央道,白氏郎连连答应,抱起她往外走去,乐小倩鼓动余下的人道:“我们去找张联星,她不说出解咒之法,我们就杀了她!” 白氏郎带着莲仙往他们的新居赶,嘴上也没闲着,滔滔不绝,旨在令莲仙坚持下去,“仙儿,你说过你要我陪你去看外面的世界,既然是这样,你就不能丢下我,一个人离开,我们是一体的,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还记得我们许下的诺言么?同心生死约,你走了,我一个人苟活,是对你不忠,可你说过,我还有父母要赡养,我又不可以对他们不孝,这该怎么办呢?最好的方法就是你好好活下来,陪伴我走完这一生。” “仙儿何尝不想?”莲仙红着眼眶,泣不成声,白氏郎快速接过话茬:“只要你想,就一定可以如愿,相信我,过了这一关,前途就是一片坦荡,我们要的一切都会实现,游荡江湖,共看日出日落,再然后儿女绕膝,你教他们读书,我教他们练剑,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好么?” 莲仙眼前仿佛出现一幅画面,他们的新居前,她和白氏郎正陪他们的儿女玩老鹰抓小鸡,那一双儿女和他们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一家四口玩的那么开心,欢笑声响彻云霄,像花儿盛开一样绽出一个绝美笑颜,白氏郎见状心头更喜,却不知这是回光返照,正要继续,莲仙的笑容忽然像失去水分的花儿,逐渐枯萎下去,白氏郎慌了神,却无力阻止,眼睁睁看着莲仙阖起秀目,手臂重重滑了下去。 红尘画卷,画着谁的生死之恋,多少难解的缘,最后都随风消散在这冰冷的人世间。 “仙儿!”白氏郎一声凄厉呼喊,五内如焚,鲜血自嘴角溢出,抱着莲仙直挺挺跪了下去。 联星正哼着歌在野外采花,一个身影如燕子般朝她急掠而来,联星往旁边一躲,何仙姑急火攻心,发疯般再次扑向她,再加上有白牡丹相助,何仙姑轻易制住联星,五指钢索一样死死掐住联星脖子,双目里的火焰几乎可以将她烤焦,阴气森森地道:“本宫真后悔当初没有杀了你,把解咒的方法说出来,否则你别想活着离开!” 联星被她掐的双眼翻白,白牡丹连忙让何仙姑松手,何仙姑一亮掌,一粒丹丸丢入联星口中,这才松了手,冷冷地道:“用解咒的方法换穿肠散的解药,痛快点。” 联星咳嗽了许久,才缓过劲来,漫不经心道出一件惊人的事:“其实我根本就没在她身上下诅咒,她真傻,居然信以为真。” 何仙姑白牡丹对视一眼,何仙姑驳斥道:“你休想骗我,如果你没下诅咒,好好的仙儿怎么会晕倒?” 联星嘴角浮起一抹嘲弄的笑,“刚才我话还没说完,我骗她只是想让她证明给我看,她爱白氏郎爱到什么程度,可不可以不顾自己性命,我告诉自己,如果她可以做到,我就从此不再与她相争,谁知你那个傻女儿却自寻死路,服下了长眠丹,她以后可真要长眠了。” 何仙姑目瞪口呆,不堪遭受如此打击,差点背过气,同华上仙亦是悲痛欲绝,捶胸顿足:“怎么会这样?” 联星面无表情转身离去,没有向何仙姑要解药,她想死,就不用解药,她想活,就自然有办法活下去。 “怎么办?”乐小倩急的团团转,众人皆是一筹莫展,何仙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分析道:“长眠丹不是毒药,它只会让人一直沉睡下去,仙儿沉睡也不是第一次了,第一次氏郎能够让她醒来,相信这一次也可以,总要给自己一个希望才行,快去找氏郎,我怕他想不开,一定要说服他坚持下去。” 李斜阳说他去,闪身到了桃源谷,白氏郎依旧维持着原来的姿势,目光空洞地看着怀里的莲仙,活像一尊没有温度的雕塑,李斜阳轻轻唤了一声,然后以三寸不烂之舌展开他的劝说:“公子,你听我说,莲仙姑娘没有死,联星的诅咒是假的,莲仙姑娘被她摆了一道,服了长眠丹沉睡过去了,我听说她以前也昏迷过一次,是你唤醒她的,她这次能不能醒来依旧靠你,你不会放弃的,对不对?” 白氏郎似有所触动,缓缓抬起了眼皮,李斜阳见他目光里似有了些神采,再接再厉:“你们的好日子没有结束,只是延迟了,风雨过后终见彩虹,公子,打起精神来,我们都相信你可以再一次化腐朽为神奇的。” 白氏郎看向莲仙,生无可恋的神情褪去,胸膛凝聚起一股坚定的力量,蠕动着布满鲜血的嘴唇道了一句“我知道怎么做了”,随即抱起莲仙,缓缓往桃源谷外走去。 江湖中自此出现一对神仙眷侣的身影,一个恰巧见到他们的书生是这样对外讲述的:在微波荡漾的湖心,一个面如冠玉的公子怀中抱着一个清丽可人的女子,这个女子不知为什么始终闭着眼睛,可能因病离去了,但是她的相公却对她割舍不下,将她带在身边,一如既往对她,真是一段可歌可泣的爱恋啊。 一传十,十传百,方圆百里,妇孺皆知,村民争相前往一睹究竟,又不敢上前打扰,凭着所见发挥联想,一时间白氏郎的情深万人称颂,久而久之,自然传进了白氏郎耳里,白氏郎将莲仙揽紧了些,柔声对她道,我的情深是为了梦想成真,有一天江湖上会传言你醒来的消息,我们会如愿过上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你说对么? 回答他的只有风声,但白氏郎相信,终有一天,莲仙会睁开眼睛,巧笑嫣然回答他一个“对”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相守以死 何如相忘于江湖 “公子,我们是不是应该走快点,黑蛇都逃的没影了。”这已经是李斜阳第六次催促了,不过白氏郎仍好似充耳不闻,满腹心事不紧不慢地在后面走着,李斜阳暗想,这可是你逼我的,飞身跃到白氏郎面前,夺过他手中的莲王就跑,白氏郎吃了一惊,急忙追去,截住李斜阳,不想动武,恐伤了兄弟和气,伸出手,板着脸命令道:“拿来!” “你先告诉我,你是不是动凡心了?”李斜阳将莲王藏在身后,学着白氏郎的样子板着脸问,白氏郎倒是想动凡心,不过他深知他不能,斩钉截铁否认:“没有这回事。” “既然没有,那就没有必要留着她送你的东西。”李斜阳说完,高扬起手,用力将莲王丢进了湖中,白氏郎目瞪口呆,想也不想就向莲王落水的地方冲去,立在湖面,张着一只手掌,打算用仙法将莲王吸上来。 岸上,李斜阳看着手中的莲王,忧虑冲冲地摇头:“哎,劫数啊!” 白氏郎只吸到一块石头,再看李斜阳,才知道中了他的计,飞身回岸,夺回莲王,藏进了怀中,愠怒地问:“玩够了?可以走了吧?” 李斜阳愁着脸跟在他身后,白氏郎心底情爱的种子已经萌芽,如果任由它疯长,后果不堪设想,他必须想个办法让其断了那个念头才行,目光转了转,一挥袖,天空忽然飘下大片大片牡丹花瓣,故作惊讶地道:“公子你看,义母传信让我们回去见她呢,她一定是知道我们不久前刚从天庭下来,想传我们回去问问义父的近况。” 如果是在以前,白氏郎一定深信不疑,刚被李斜阳耍了一次,不能不怀疑他又在耍诈,伸手接住一片花瓣,果然不出白氏郎所料,花瓣在他手中变成了小石子,利剑一样的目光扫向李斜阳,李斜阳讪笑:“我,我也只是想让你早点离开这是非之地嘛。” 白氏郎按下不快,给他一颗定心丸:“黑蛇不能不擒,我答应你,收服他后我立刻离开,行了吧?” 李斜阳对他的保证并无多大信心,他忽然想到,萌了芽的小草光用石头压着是不行的,得连根拔起才行,他得好好想想,怎样才能将白氏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你若不离不弃 我必生死相依 第一情深回了皇朝,与何仙姑说了他和白氏郎谈话的结果,深深一叹:“这个小伙品行不错,如果他是个普通人,我对他无从挑剔,可惜没有如果,我铁了心要将仙儿嫁给伯邑考,但他也铁了心不会放弃,真让人头疼。” 何仙姑颓然坐下,懊悔不已,如果不是因为她心存一己之私,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在她内心深处,一直爱着白氏郎之父吕洞宾,可惜吕洞宾最后选择了白牡丹,何仙姑一直深以为憾,在见到白氏郎后,她想到了一个弥补遗憾的方法,那就是和吕洞宾结成儿女亲家,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弄致如今这个焦头烂额的局面,她之所以和第一情深异地而居,有一半原因也是因为吕洞宾,这么多年过去,她依旧过不了心里的坎。 第一情深也知道她有心结,曾经非常努力地想为她解开,但终以失败告终,他们在一起始终有一层隔阂,怎么也化不开,于是有很多事他都不知情,比如莲仙和白氏郎的姻缘线他一直以为是他的岳父母红娘月老所牵,其实大错特错,更不知道其中还有吕洞宾的原因,另外,他到现在也还不知道白氏郎是吕洞宾之子,如果知道这些,局面可能得变得更复杂了。 见何仙姑一脸愁苦,宽慰她道:“船到桥头自然直,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比如,解开他们的姻缘线,你觉得可不可行?” “姻缘线根本无法解开,除非死亡。”何仙姑神情严峻地道,来来回回踱了几趟,忽然眼前一亮,看起来是有办法了,“明天我去见见白氏郎。” “也好,也许你能令他知难而退。”第一情深抱着希望道,看了看窗外,月已西沉,“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休息了。” 何仙姑往外走去,第一情深急急叫住她:“你不是说明天要见白氏郎?就留在仙儿寝宫住吧,省的来回奔波。” “不用了,一趟来回对我来说只是一眨眼的事。”第一情深越是对何仙姑情深,何仙姑越是退避三舍,她不是没试过敞开心扉接纳第一情深,可原来想来容易做来难,久而久之,产生了惧怕心理,宁可待在冷冰冰的邀月宫,也不愿待在第一情深用热情构筑的爱巢里,第一情深无计可施,只能由她而去,每次看着她离开,心里别提有多孤寂,好在还有莲仙陪在身边,所以他招女婿首选是入赘,这样不是少了个亲人,而是多了个左膀右臂,一直认为伯邑考是最佳人选,奈何莲仙心系白氏郎,这分明是往火坑里跳,就算莲仙怨他,他也只能做一次恶人棒打鸳鸯了。 这个夜晚注定很多人要承受煎熬,其中之巨莫过于白氏郎,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渴望是一个凡人,这就衍生了对伯邑考的羡慕,等等,突然发现不对,月光下的伯邑考竟然没有影子,联想到他白天始终伞不离手,一个可怕的念头冒了出来,为了一验真假,突然抓住伯邑考的手,结果是实的,而非虚的,也就是说,他不是个鬼魂,可正常人怎么可能没有影子呢? “你干什么?”伯邑考惊了惊,甩开白氏郎的手,白氏郎一挥袖,将莲仙的房间用仙法裹住,这样她就听不到外面的声音,这才试探地问伯邑考:“我见你白天总爱撑把伞,这是何故?”ewenxue.net “我得了罕见之症,不能晒太阳。”伯邑考最不喜人提及此事,故而没好气地回答,白氏郎半信半疑地接话:“我倒想知道什么罕见之症这么奇怪,你把手给我,我替你把脉看看,我父亲是吕祖,我也通一点歧黄之术,或许可以帮得了你。” 伯邑考下意识的把手往后缩,他没有心跳,把脉就露馅了,稳了稳神拒绝道:“多谢好意,不过不用了,我早已习惯这样的生活。” 白氏郎越来越觉得他心里有鬼,也就越想弄个明白,思忖一会,一挥袖,半空出现一道紫色的灵符,伯邑考刚开始没觉得有什么,过了一会,渐感不适,拿手臂挡住灵符发出的强光,撑得异常辛苦。 白氏郎收了灵符,“只有鬼怪才会怕这符咒,你无从狡辩了。” 伯邑考见瞒不住,只好说实话,语气颇为感伤:“是,我的确是个死人,我根本没有办法跟你争夺仙儿,你开心了?” 乐小倩本来在照顾昏睡的李斜阳,听到楼上有说话声就出来看看,立在楼下静听许久,当听了伯邑考的话后,差点没惊晕过去,原来他的身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而她和莲仙居然傻傻地相信了他的瞒骗之词,她还为他设宴庆贺,他的内心得多强大才能伪装的若无其事?乐小倩捂着嘴无声哭了。 白氏郎自知触到了伯邑考痛处,十分歉疚,“对不起,我也只是想把事情弄个明白。” “现在怎么样?逼我离开阳间,回地府去?我告诉你,我是不会走的,我现在是地府和人界的主宰,我愿意待在凡间就待在凡间。”伯邑考强硬的道。 白氏郎恍然大悟,原来他是阎帝,难怪他的肉身是实的,怎么说他也是莲仙的朋友,不好把事做绝,“只要你不为非作歹,你要留下就留下吧。” 之后两人再无交谈,伯邑考是没心思,白氏郎即使还有一肚子疑惑,未免又在对方的伤口上撒盐,不敢再随意开口,心想倒不如等莲仙为他解惑,就这样,两人默默无言站到天亮。 第二天,莲仙刚起床,红烛就过来传何仙姑的话,让白氏郎和莲仙去一趟,白氏郎心知又是一顿劝说,头有点大,可不过了这关他和莲仙就不能名正言顺在一起,思及此,只得老实跟着莲仙走,李斜阳看着他们手牵手从自己面前走过,叫住白氏郎,“公子,你真的决定一意孤行?” 白氏郎将手搭在李斜阳肩膀上,用力按了按,目光坚定继续往前走,李斜阳知道自己是没办法令他回头了,决定回天庭向吕洞宾讨个主意,实在不行,请吕洞宾写封断绝关系的书函,威吓白氏郎,逼其回头。 伯邑考怅然地看着白氏郎和莲仙渐行渐远的背影,虽然他对白氏郎没信心,但为了莲仙,他衷心希望他们能有一个好结局,忽然感觉也有一道目光紧锁着自己,侧过头看去,原来是乐小倩,见她双眼通红,不解地问:“怎么了,你哭过了?” “你,你昨天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你受苦了。”乐小倩说着说着忍不住又抽泣起来,伯邑考原本心情沮丧到了极点,见她如此为自己难过,强打着精神安慰道:“生死有命,天道使然,你我都看开点,其实我现在这样也不算太坏,多少人的性命捏在我手里呢,不是有句话说,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么?这种感觉挺好的,真的,对了,这件事千万不要告诉仙儿,我怕她受不了刺激,你一向心直口快,可得注意点。”m.woqugeco m 乐小倩恍恍惚惚地点头:“我知道了,放心吧。” 经过一块齐人高的平滑的假山前,白氏郎拉着莲仙停下脚步,自身上掏出一块削金石,在假山上刻下两行字:天不老,情难绝,同心生死约。 字字入石三分。前面的路很难走,他需要源源不绝的勇气才能支撑着走下去,刻完誓言又刻上自己名字,莲仙见状抢过削金石,在白氏郎名字旁边刻上她的名字,事毕,两人相视一笑,莲仙枕着白氏郎结实的肩膀,柔声倾吐心扉:“你若不离不弃,我必生死相依。” “得妻若你,夫复何求。”白氏郎眼泛泪光,他觉得他现在充满力量,就算眼前遍布荆棘,他也毫不畏惧,两人重又牵着手执念如初地往前走,白氏郎忽然想起伯邑考和乐小倩的事还堵在心里,恐再不问个清楚之后又给忘了,“刚才那个头上插着几根羽毛的姑娘是谁?” “你是说小倩?她是父皇的义女,也就是仙儿的姐妹。” “你们怎么认识的?”白氏郎循序渐进地问,莲仙也就不紧不慢地答:“父皇把她带进宫的,在仙儿醒来的那一年。” 白氏郎继续问:“我有些好奇,你父皇为什么会收她为义女?给你找个玩伴?” “当然不是。”莲仙摇头,语气十分沉重地道:“而是因为小倩遭遇不幸,我们又不知道她的家人在哪,只好把她留了下来,就这样,我们成了一家人。” 白氏郎追到了关键处,有些急切地问:“她遭遇了什么不幸?” 莲仙听他的语气变了样,秀目转了转,狐疑地问:“你怎么对小倩的事这么感兴趣?难道,你怀疑自己是她的家人?” “没有。”白氏郎否认,不再拐弯抹角,“昨天她一个劲问李斜阳认不认识她,说和李斜阳在一起时有奇怪的感觉,我心生好奇,所以来打听打听。” 莲仙明白过来,正好她也想弄清楚这件事,“父皇说,小倩被坏人所伤,摔下了悬崖,因为不堪头疼的折磨,娘亲抹去了她的记忆,这十多年来她没再犯过头疼的毛病,直到遇到李斜阳,这应该不是巧合,对了,李斜阳怎么说?” “他说他不认识小倩,不过他的话不足以采信,因为他都不知道自己是谁,又怎么会记得其他人,但他并不是失忆,而是换了副身躯,事情是这样的,当年我路过月罗国,见崖明那时他还是个普通人,又问:“后来呢?我见他始终撑着把伞,在他身上是不是也发生过什么大事?” 往事不堪回首,莲仙难过地道:“我们有一次外出时遇上黑蛇,都受了重伤,伯考哥哥没有多少法力,所以比我们伤的重,至今还没恢复过来。” “又是黑蛇,他真是阴魂不散!”白氏郎暗暗发誓等伤势痊愈后一定要收服黑蛇以绝后患,看来莲仙还不知道伯邑考已为阎君,阴阳相隔,有些忌讳他必须叮嘱她才行,以一种隐晦的方式提醒:“你身体不好,而他大病未愈,夜晚的时候,你们不要在一起久待,白天倒是无碍。” 莲仙没有起疑,点头应允,经过桃谷之巅,莲仙提议上去看看,白氏郎遂揽着她的纤腰跃了上去,站在山顶,极目眺望,十里桃花,开得灿烂如霞,有那么一瞬间,白氏郎忘记了身上的重担,只记得眼前的美好,清风拂过他们的衣袂,令他们看起来像置身云端之上,神仙眷侣大抵就是如此了。 莲仙替白氏郎整理被风吹乱的头发,白氏郎侧过头深深凝视着她,第一次发现她那么美,像极了一块耀眼的晶莹剔透的碧玉,美得让人无法转开眼睛,心绪激荡,忽然扣住莲仙的玉手,莲仙还不谙情事,睁着清澈的秀目茫然地看着他,白氏郎眼神迷离,身子缓缓向莲仙靠去,莲仙终于知道他要做什么了,娇羞地闭起秀目,白氏郎的朱唇尚未触到莲仙的脸颊,底下忽然想起一阵咳嗽声,原来是红烛,奉何仙姑之命前来催促他们,烧红了脸的莲仙拉着白氏郎加快脚步往皇朝赶去,白氏郎觉得何仙姑这么急着见他一定不是什么好事,心头惴惴不安,无法预料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只知道他一定要坚持下去,可有些事不是你坚持就能有个好结果,只不过在以后的漫长岁月里,你不会后悔自己付出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同心生死约 生关死劫 白氏郎尽量让自己放松下来,把心思放在留意周围的景物上,走到两座迎面相对雕梁画栋的楼阁中间,莲仙介绍道:“左边的长欢宫是父皇的寝宫,右边的长乐宫就是仙儿的了。” 白氏郎觉得这个设计极好,两座房子之间的距离不过十米,低头不见抬头见,一家人的感情也增进几分,不像他和白牡丹母子,一人一个院子,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却没有一点家的温暖,这一点莲仙可比他幸福多了。eoquge.co m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爱到深处 体无完肤 临近破晓,第一情深仍没有睡意,对着何仙姑的画像黯然垂泪,一遍遍地念叨:“你怎么这么傻,你怎么这么傻呀?” 身后忽然刮过一阵寒风,以为是起风了,转身欲去关窗,在看到面前人影,惊得瞠目结舌,欣喜若狂地扑过去,双目放光地抓住来人问:“仙姑,你没死?太好了!” 此人当然不是何仙姑,而是白氏郎所幻化的,只有这样,才能打探到他想知道的,“我心有牵挂,所以化魂回来,想叮嘱你一些事。”m.woquge 白氏郎听到这个对他极其残忍的回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放的下世间明珠千斛 放不下你 冷焰是个心思决绝的女子,但凡她要做的事就一定要做到,就像她要为父母报仇一样,无论付出多大的艰辛她也要学好法力,那段时间,流血,摔得鼻青脸肿骨头散架是常有的事,但她硬是一声也没吭苦熬了过去,后来找到自己的杀父仇人,明明害怕的汗毛都竖起来,还是咬着牙关将利剑刺进了仇人胸膛,现在她既然下决心除去莲仙,就非做到不可,这次她没有选择明刀明枪的来,她不了解莲仙,未免吃亏,只能用暗招,她偷偷进入仙乐山庄,趁无人时在莲仙的食物中洒下了无色无味的断肠粉,然后,她附身到莲仙的婢女身上,将掺有断肠粉的食物端到莲仙面前,只有看着莲仙吃下她才能安心的离开。 莲仙抿了一口面前的银耳羹,对坐在对面的乐小倩道:“时间已经过去两天了,小张哥哥还没有回来,也不知他那里情况怎么样。” 乐小倩安抚道:“这颗留魂珠在皇宫内院,要取来不容易,我们再耐心等等吧。” 冷焰对她们所说的话一点也不感兴趣,她一直凝视着莲仙的反应,过了会,莲仙开始揉起了额头,乐小倩忙问她怎么了,莲仙心想可能是昨夜没有睡好,起身欲进房补补觉,就在这时,一股腥甜直冲喉咙口,朱唇一启,一口鲜血喷在了桌上的银耳羹里,在场之人无不脸色一变,第一情深匆匆将手中的伞交给天心,抱着莲仙进房。 不知是不是因为和莲仙距离很近所以起了心灵感应,正在运功打坐的白氏郎忽觉气血逆流,鲜血自嘴角蔓延出来,李斜阳见状赶忙替他点去几处要穴,以免经脉受损,白氏郎抚着心口,只觉心里慌乱不已,一种不祥的预感充斥脑海,闭目掐算,得出的结果令他骇然失色,挣扎着起身往外走,李斜阳问他要干什么,白氏郎让他送他去仙乐山庄,李斜阳当然不肯,语气尖锐地问:“公子,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她,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白氏郎豆大的汗珠凝在额头,气喘吁吁地道:“仙儿出事了,我得去看看,你快送我去!” 李斜阳还是不肯,“你都自身难保了,去了又能如何?” “你现在连我的话都可以不听了是不是?”白氏郎大声问责,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李斜阳唯恐气晕他,只得妥协,按他的吩咐带他去仙乐山庄。 莲仙已经陷入昏迷,气色暗沉,呼吸一点一点弱下去,乐小倩和第一情深轮番给她逼毒,都无济于事,正手足无措之际,白氏郎和李斜阳赶到,冷焰见了他们,心里一惊,原本以为莲仙必死无疑,现在却不敢这么断定了,暗恨他们坏她好事,为防身份泄露,躲到人群后头,悄悄观察。 乐小倩问白氏郎来干什么,白氏郎不理她,绕过她来到莲仙床前,看莲仙的气色是中毒迹象,为了对症下药,还是给她把了会脉,确认是中毒后,自腰间掏出莲仙送给她的那枚莲王,给莲仙服了下去,第一情深看着白氏郎,目光里注入了一些疑问。 莲仙服下莲王,原本安静躺着的她莫名变得躁动起来,突然侧起身吐了口黑血,吐过以后,神色看起来好一些了,乐小倩在她背后塞上枕头让她靠着,掏出手帕要替她擦拭嘴角的血迹,谁知白氏郎眼疾手快将手帕抢了去,目光像一泓清泉般心疼地看着莲仙问:“好点了么?” 莲仙精神虽然有些不济,为了不让大家担心,还是强打精神点了点头,白氏郎见状眼里和心里都溢满笑意,道一声“好些就好”,他也一直在强撑精神,此刻似乎觉得再也没什么好担心的,直打架的眼皮放心合上,瘫倒在了莲仙怀里,莲仙原本蔫蔫欲睡,白氏郎那一靠令她像挨了一针般清醒过来,看着白氏郎苍白的睡颜,心底深处划过一丝异样的感觉。 李斜阳又是心疼又是无奈,扶起白氏郎,正要带他离开,莲仙起身,示意让白氏郎躺下休息,李斜阳原本要拒绝,想了想又算了,得意王府人多眼杂,白氏郎如今这个样子如果传到了白牡丹那里,无疑是一场平地风波。 乐小倩开始清算莲仙因何中毒,看过那碗银耳羹,它已经被鲜血覆盖,查不出什么,走到为莲仙端银耳羹的婢女含茵面前,这个时候冷焰已经不在含茵身体里,她知道此番要不了莲仙的命后趁大家不注意时怨愤地溜了,含茵面对乐小倩的质问,惶恐地跪下,连称不关她的事,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乐小倩没有证据,也不好惩罚她,暗暗记住了一件事,人心险恶,以后她和莲仙的食物得先确认过无毒才可使用。 媚三娘被蚀颜粉所伤,容貌几乎尽毁,任凭她使尽法宝,也没有办法恢复,痛苦并没有将她压垮,反而使她心中仇恨的火焰越烧越旺,冷焰毁了她的容貌,她就毁了冷焰最爱的男子,媚三娘偷偷跟踪沈夜游,见他爱摘莲花,摘完必闻花香,计上心来,她将自己的一根头发丝变成一只小蜘蛛,弹到沈夜游手中的莲花上,沈夜游低头嗅花香时便将那只蜘蛛吸进了身体里,这只蜘蛛便成了媚三娘控制和毁灭沈夜游的武器。 白氏郎昏昏沉沉醒来,目光扫过床边的李斜阳,然后又扫过半个屋子,不见莲仙,连忙问她去哪了,还好吧,李斜阳一边扶他起身一边回答:“她在外头,没事,你还是多担心你自己,你把莲王完璧归赵,你体内的毒怎么办?” “吉人自有天相,不用替我担心。”白氏郎匆匆掀被下床,李斜阳见状提醒他他们该走了,白氏郎神情凝滞了一瞬,他不想走,可也知道不能不走,轻吁着道:“我给仙儿再把一次脉,如果她体内的毒已全清,我们就走。” 走到门边,一眼看到莲仙躺在一树梨花间,莲仙是花神之后,只有吸取花的精气才能让她病体得以复原,白氏郎不由自主朝她走去,只觉得眼前的场景是那么熟悉,恍惚间回到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走向她,和她认识,如果时光能够永远停留在那一刻该有多好,做朋友也比做有缘无分的兄妹强,从不后悔遇见莲仙爱上莲仙,只是遗憾在这没有可能的一世遇见她爱上她,给她带去无尽的苦难。 乐小倩拦住白氏郎,不让他靠近莲仙,李斜阳说白氏郎确认过莲仙无碍后他们就会离开,乐小倩这才放行,白氏郎走到莲仙跟前,莲仙睁开秀目看向他,温言问:“你醒了?没事吧?” “无碍。”白氏郎与她翦水秋瞳一对视,竟有些慌乱,别过了头,伸出手探向莲仙玉腕,暗吸口气,正要静下心来听脉,脉没搭上,莫名觉得莲仙的手腕有些硌手,奇怪地拂起莲仙的衣袖一看,看到她手腕上的那条疤痕后,面如死灰,误以为这是莲仙为他做傻事所致,心里的痛楚如黄河水般汹涌奔腾,情不自禁泪如泉涌地道:“你怎么这么傻,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待自己呢?如果你有什么事,我会痛苦一辈子的,你知不知道?” 莲仙缩回了手,内心疑惑重重,想不明白她和白氏郎只见过几次面,白氏郎缘何会对她说出这么严重的话来,不由得深凝着白氏郎,一幕景象突然划过脑海,是她和白氏郎在桃林共乘一马的画面,只不过她还没来得及看清白氏郎的脸,额头却如加了道金箍似得作疼起来,乐小倩见状几步上前,拉开白氏郎,咬牙低声道:“你别自作多情了,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走!” 白氏郎刚要开口,红烛带着一群人进院,竟是陶朱等人,陶朱那天派人跟踪莲仙,不料跟丢了,这两天一直在城里打听,媚三娘得知后将仙乐山庄的地址透露给他,于是他便马不停蹄地找来了,乐小倩一边吩咐人看茶一边问他前来有何事,陶朱目光含情脉脉地往莲仙方向看了一眼,神秘一笑道,自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忽然觉得莲仙身边的白氏郎很熟悉,忍不住仔细打量了一番,他十岁那年见过一次白氏郎,七年过去,他长大了,白氏郎还是原来的样子丝毫没变,赶忙见礼:“玉儿见过老祖宗,您可还记得我?” 白氏郎看到陶朱的身体里有一颗留魂珠,刚还猜测他是不是中原的新帝,没想到果然是,含笑道:“记得,想不到一转眼你已经长大了。” 乐小倩以为陶朱是来找白氏郎的,遂将地盘留给他们,扶着莲仙游园去了,陶朱一直目送莲仙远去,白氏郎顺着陶朱的目光看去,不确定他在看谁,白氏郎怎么也想不到面前这个男子是奔着他最爱的女子而来,而他却没有办法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越走越近,走到他再也够不着的地方。 白氏郎什么也不知道,于是他还能心态平和的和陶朱闲话家常:“你父皇近年可好?算起来我们很多年没见了。” “父皇龙体尚算不错,只是精力欠佳,所以不能时常出宫了。” 白氏郎点了点头,又问陶朱此行所为何来,需不需要他帮忙,陶朱没有实话实说,只说他是为了一件小小的私事而来,白氏郎没有多想,他请陶朱到王府小住,好略尽地主之谊,陶朱应诺,白氏郎即让李斜阳送他去,陶朱忙说不急,他来山庄有事要办,白氏郎心头飘过一片阴云,他早该想到,陶朱不是来找他的,陶朱又怎么知道他在此地,那陶朱究竟所为何来?就在他犹豫着该不该问的时候,陶朱心里也起了疑惑,白氏郎身在他人地盘,却像个主人似得招呼他,显然白氏郎和庄主交情匪浅,他来提亲,可是对莲仙家里的情况一无所知,既然白氏郎是熟客,遂决定向白氏郎打听一下,“老祖宗认识这个庄的庄主?可否替玉儿引荐一下?” 陶朱把此地当做莲仙的家,他要白氏郎将他引荐给莲仙的父亲认识,为他和莲仙的将来铺路,白氏郎不知内情,陶朱口中的庄主在他看来是莲仙,遂问:“你找她所为何事?” 陶朱脸上一热,有些难为情地道:“我,我希望能与他的女儿结为百年之好。” 白氏郎和李斜阳都听得莫名其妙,白氏郎问陶朱要和谁结百年之好,陶朱认真地说了一遍:“就是刚才那个白衣姑娘。” “不行!”白氏郎闻言掀眉瞪眼,一拍石桌,霍然起身,因过于激动,不可抑制地猛咳起来,陶朱连忙为他拍背,奇怪地问他为什么不行,李斜阳打圆场道:“是这样的,那位姑娘是公子的义妹,公子非常疼爱她,公子他,他是害怕你以后后宫佳丽无数,对不起他义妹,所以这么激动不想你们在一起。” 陶朱信以为真,郑重其事对白氏郎道:“老祖宗您放心吧,我对感情很认真的,实不相瞒,我这次出宫就是为了寻找一个情投意合的女子相伴终身,像我父皇那样,我父皇这一生也只有我母后一位妻子,我很羡慕他们那种举案齐眉相扶到老的爱情,我会以他们为榜样,不要什么三宫六院,只要一个能与我心心相印的女子就够了。” “我累了,你们聊吧。”听了陶朱的话,白氏郎脑海里仿佛堆满了乱麻,他从没想过要面对今天这种情况,心疼如锯,只想找个地方安静一下,说完,匆匆往房里钻,李斜阳也需要安静一下,这个局面出乎他的意料,他想他有必要计划一下做些什么,剩下陶朱呆呆站在院里,他以为白氏郎还不相信他,心想,日久见人心,你们现在不相信我不要紧,早晚有一天你们会知道我有多认真。 往莲仙离开的方向而去,走到凉风习习杨柳依依的池塘边,远远看到莲仙和乐小倩及天心天雪姐妹围坐在一起不知在说些什么,其实还能说什么,她们在商量如何能拿到他手中的那颗留魂珠,莲仙还不知道陶朱的真实身份,更不知道留魂珠就在他的身体里,她和乐小倩说,“小张哥哥”身体不适,不能再让他冒险了,我自己去皇宫取留魂珠,乐小倩心想,皇宫就算是龙潭虎穴,也只能难倒那些凡夫俗子,应该难不了她们,当即表示要和莲仙一起去,天心忽然竖起手指示意她小点声,乐小倩转过身,看到迎面走来的陶朱,起身问:“有事?” “我想拜访一下这个庄的庄主,姑娘可否为我引荐一下?” “庄主?我就是了,有什么话你就和我说吧。”乐小倩叉着*看着陶朱,陶朱当她也是庄主的女儿,可以做主,便道明意图:“我想在此叨扰几日,姑娘不介意吧?” 乐小倩换了副认真的神情仔细打量着陶朱,看他文质彬彬,不像个坏人,不过好人坏人是不能以貌定论的,留他下来就留他下来,如果他真的只是借宿,也就罢了,如果他有图谋不轨之心,那她一定会让他好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误成凶手 往事回眸 因为晚上不能升堂,莲仙被直接投进了大牢,人生在世果然是什么都要尝试的,从小养尊处优的莲仙第一次见识到大牢的模样,原来那么黑,那么窄,不过她现在也顾不上在乎这么多,只想养精蓄锐恢复法力好脱困。 天慢慢亮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相思相望难相亲 魂未消停 菱星回去后即把李斜阳说的话告诉了联星,让她分析是真是假,联星踱着步,沉吟着道:“应该是真的,否则白氏郎怎么可能把第一莲仙让给其他男子?” 白氏郎立在院中,望着纷扬的桃瓣出神,仿佛昨天,莲仙还像一根玉柱般立在树下,仙姿翩然,让人望而忘忧,谁知现在却生死未卜,虽说只求她醒来就好,可想到她的腿有可能再也站不起来,要靠他人服侍一辈子,就觉得心疼如炼,不敢去想如果所想应验,莲仙会如何面对,怒火慢慢窜上脑海,钱達,无论真正的凶手是不是他,莲仙都是因为他才变成这样,他应该付出代价。 闪身离去,他刚走,半空中出现一颗闪亮的星星,是联星,她将莲仙的内丹趁夜给她送回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