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拳》 正文 向死而生,何其壮哉! 是夜,倾盆暴雨。 赵子君发起了高烧。 这场高烧突如其来,莫名其妙。 似疾驰而过的轻骑,迅速席卷,让他一病不起。 额头的淋漓大汗,打湿了毡毛毯。 紧闭着双眼,赵子君陷入了昏迷当中。 微弱的光,从厚重被褥下亮起。 房间狭小,床紧贴着窗,窗外一道奔雷,雷声轰鸣,铝窗随着骤风而起,撞开两道,衣衫褴褛的人影一闪而入。 他皱着眉,掀开赵子君身上的被褥。 赵子君的腹部,一圈奇异纹路正在缓缓生长,微弱蓝光包裹着,瞧不真切真实纹理。 闯入房间的怪人呵了一声,突然一拳砸去。 蓝光骤亮,溃不成军。 如玻璃炸裂开的声音怦然作响。 怪人化拳为掌,手掐势决,一股波纹化作多路军马围剿溃散的蓝色能量,将其逼迫至赵子君身体各处。 “印!” 随着怪人一声令下,一掌按在赵子君额头,微弱光芒与模糊纹理迅速朝着子君身体潜入。 怪人看了眼窗外疾风暴雨,一闪而逝。 而对子君而言,体内的熊熊烈火,突然遭遇了一场秋雨,雨势浇灭了大火,暗火烧干了积水,雾气腾腾,一片白茫茫。 他再睁开眼,人已在茫茫山巅,身前云雾翻腾,如梦似幻。 他挣扎着站起身。 “你” 赵子君眼睛一瞪,身前衣衫褴褛的中年人,竟然是自己的邻居! “洪文殊。” 衣衫褴褛的怪人面对着赵子君,轻描淡写道:“我与人交手,拳差一招,已是时日无多,恰逢你身显异象,被我察觉,于是替你化解了那股奇异能量,并将你带到此地,一是掩人耳目,二是想问你一句,可愿做我弟子,传我衣钵?” “什么?” 赵子君使劲晃了晃脑袋:“什么衣钵?” 洪文殊微笑,一股势不可挡如气冲斗牛的威能骤然暴起,他一脚踏出山巅,轻轻落在云层之上。 “我,洪文殊,此生共经历大小战事七十六起,以战养拳,少有败绩。” 洪文殊一跃而起,直冲云霄,自天穹抓出一道闪电,如鞭般抽向前方。 “武人练拳,练的是拳,也是练的心劲,拳向强者,遇强越强,拳可输,人可死,唯独此心不可灭。” 闪电击过,云层破裂,一声悲痛龙鸣。 “龙龙!” 赵子君吃惊的看向天穹。 紫电缭绕中,巨龙吃痛,如日月般的眼睛凶狠的盯着洪文殊,隐于云雾中的身躯暴动,搅的云海翻腾。 “孽畜。” 洪文殊单手抓住龙首:“给我起!” 话音刚落,巨龙似被抽筋扒皮一般,被洪文殊从云间扯出,一把砸向地面,砸的山崩地裂,巨石如雨。 巨龙的吼声响彻天地。 随后渐渐停息。 待得尘埃落地,洪文殊一手抓着一条蚯蚓,一手负后,走向赵子君:“世间武人,皆以九为至数,但我却说,武道十境,我为十境第一人!” “那你还” 赵子君几乎脱口而出,话出了口,才堪堪收住。 “呵,破而后立罢了。” 洪文殊将手中蚯蚓一掌打入赵子君腹间,不管他吃痛,自顾自说到:“我以一人之力悍战当世最高数人,最终力竭方才拳差一招,可也凭此晋入武道十境,我为何不是当世武道第一人?” 泥鳅被洪文殊打入赵子君腹间后,赵子君只觉得腹如刀绞,痛不欲生,他吃下这股子疼痛,骨子里的狠劲也上来了,强忍着疼痛,想说话,满嘴血液糊住了他的双唇,根本张不开口! “往后你就会知道我的事了。今日不管你同不同意,我的传承都以入你身躯,我仅希望你记住,拳向强者!若是你习惯了出拳向弱者,那你凭什么!拿什么去面对比你还强大的对手!” “但是!这也不是羁绊!只是决不可欺凌弱小,决不可贪图享乐,要谨记宁在一思近,莫在一思停。” “向死而生,何其壮哉!” 洪文殊言罢,自群山之巅一跃而下。 如雷声,如洪钟,其声响彻天地。 “我洪文殊,以战破境,力杀当世武道最强者数人,最后一役,虽拳差一招而落败,但问心无愧!此生递拳,皆是同道中人!今日,宣告天下,武道九境,绝非止境,上有第十境,我为十境第一人!” 腹地陇西,巍峨群山连绵墅群,有数人腾空而起,环绕中央。 远方苍穹,紫雷闪烁,龙首翻腾。 有一老者面色苍白,遥望南方,深吸一口气抱拳道:“陇西李信谢道友为天下同道开路!此生遥望,十境为上!李信敢请,道友择日再战一场!” 北望赵郡c博陵c范阳,东望清hn望荥阳,西望太原,各地皆有奇人异士升空而起,遥相互望。 老者李信环顾四周,飘然落地,众人簇拥中步入中宫,在场寥寥数人,皆是陇西李氏的当代精英! “洪文殊此番连战赵郡陈氏,博陵崔氏,范阳卢氏,清河章氏,太原王氏等各大家族,以战破境,力证大道,证实了十境传闻。可惜,可悲,可叹!我注定要与大道无缘了!” 李信说到此处,重重叹了口气。 “老祖!” 有人悲愤急促开口,李信挥手打断:“不必多言,得失皆命。” 说到这,原本笼罩在李信身上的灰蒙气息一扫而空,战意盎然。 可中宫里的悲痛气息悄然重了几分。 李信不满,怒道:“我陇西李氏饱受岁月,依然在这岁月中傲立,凭的是什么?不是凭我李氏出了几位拳圣,不是凭我李氏家大业大,凭的是我李氏的骨韵!只要李氏还有一人存活,我陇西李氏就不会灭亡!” “此事一过,各大家族皆是损失惨重,这天下九境修士名存实亡!” “我身死道消之后,你等只需对外宣称我战后有感,闭关破境。” “注意外敌,休要在这等时机被外敌入侵!” “洪文殊此番破入十境,握苍雷斩天龙,何尝不是宣告天下,扬我国威!你等抓紧,借此造势,可保国土数十年生息。” “其余几大家族也定会如此行事。记得当务之急是共度难关。” 李信略略停歇,有人问道:“老祖,那洪文殊” 李信以手指敲打着桌面,细想了片刻,缓缓道:“必死无疑!” 顿了顿,李信紧接着道:“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事后可派人前去调查,确认洪文殊下落。” “是。” 李信挥挥手:“最后,我李信以当代陇西李氏族长之名,立李靖为族长,你等皆听李靖号令行事!” 魁梧如山的中年男子起立,人似利枪,目光如炬,抱拳道:“李靖受命!” 一夜暴雨,如蝗虫过境。 赵子君起身,坐在床头,目光落在窗外。 昨夜的一切真像是梦一场,可又那么真实。 到底是真,是假? 赵子君披上衣,打开房门。 他一人背井离乡,租住在一处老小区,狭长而又昏暗的过道,对门就是昨夜宛如天人的洪文殊住处! 敲还是不敲? 赵子君举着的手停顿了一下,缓缓敲了下去。 没人回应。 门却开了。 “这” 赵子君愕然,随后四处张望了一下,看着渐渐打开的老旧房门嘎吱作响。 他一咬牙,踏入其中。 天光刚破晓,房内只有微弱的光,他轻手轻脚,心头有些害怕。 房间空无一人。 整个屋子都是老旧的家具,灰与尘还有附着着的多年油烟,非常符合洪文殊平常的样子。 跛脚,沉默寡言,独来独往。 因为这种不合群的特质,赵子君直到昨天才知道他叫洪文殊! 唯独让人眼前一亮的,是床边放着的,以丝绸包裹起来的一卷书册,赵子君拿到手中,解开绑带。 “己卯年十二月十九,小雪。六境之身战七境剑修,博陵崔氏方寸雷自有妙法,对敌老谋深算,于近身博弈时被伤七处,方寸间雷法大作,如双方对弈,万不可托大,自信可在方寸间纠缠,更不可下局,但我就是在方寸间胜他!虽险胜,但当真爽利!” 书册当中记载,皆是洪文殊与人生死对战之后的手记,还有他的武道心得,赵子君读来只觉得晦涩难懂宛如天书。 “也不知自己是什么境。” 赵子君合上书册,呢喃道:“昨夜洪文殊说道天下之人以九为止境,实际九境之上还有第十境对了!我的身体到底” 赵子君赶紧摸向自己腹部,昨夜洪文殊在山巅斩龙,那条巨龙落地成了泥鳅,被洪文殊打入赵子君腹部,赵子君犹记得当时腹痛如刀绞,甚至连牙齿咬碎了满腔鲜血黏住了嘴都不自知。 可现在身体上下完好如初,哪有半点异象? 真是奇了怪哉。 就在赵子君默然沉思间,突然听到细微声音由远而近,他顿时被吸引了注意力,精神高度集中。 是好多人的脚步声,还有各色呼吸声,光凭声音大小就可知晓这些人越来越近,几乎就在门外了! 就在门外! 赵子君几乎下意识的两边张望,小小窗户外啪啦着一个人头,入户大门处闪进数道身影! 面面相觑。 是谁? 赵子君刚冒出这个念头,下意识就将手中的书册放入口袋。 然而这个动作却传达出了危险信号。 为首之人眼睛一亮,一挥手,窗外人头破窗而入,玻璃清脆碎声,一团不知是什么的东西就向着赵子君撒来。 赵子君赶紧伸手捂脸! 砰! 一拳! 一拳紧接着打在了赵子君腹间! 接着就是一记手刀! 赵子君应声倒地! 浑身抽搐! “?” 来人互相看了看对方,不明所以。 但他们哪管得赵子君死活,一脚踩住赵子君身体,弯腰便伸手向他口袋。 目标明确,直指书册! 就在这时! 赵子君伸手握住了对方手腕。 “不知死活!” 来人挣扎了几下,没能挣脱开赵子君,有些气恼,刚要挥手打断赵子君胳膊,赵子君毫不犹豫拱起身狠狠撞向对方! 沉闷的爆炸声。 接连响起。 那人竟被赵子君一撞撞飞三米直直挂在了墙上! 赵子君捂着肚子,刚才被那人一拳打在腹部,竟又似昨夜一般腹痛如刀绞,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自己体内横冲直撞,撞碎了五脏六腑,撞断了奇经八脉。 他现在几乎全靠一口气撑着,随时可能昏厥过去! 但疼痛使他清醒。 剩下众人满脸惊愕。 毫无声息,毫无征兆,一抹刀光。 赵子君的脖子擦着刀身而过。 反身一拳,直砸面门! 鲜血溅射。 背后持刀之人腾跃而起的身体砸碎了茶几。 四分五裂。 这根本就是一群亡命之徒! 赵子君强行定下心神,实际上浑身冒冷汗,心头寒意大作! “好身手。” 唯一的一句话。 弯腰捡起落在脚边的刀。 唯一的动作。 随后再无人影。 赵子君恐惧到了极点! 因为那人还弯腰在身前,却已经有数十道身影围绕着他! 残影。 穿云。 穿云斩。 斩! 薄如蝉翼的刀片,在他手上嗡嗡作响,响声起先极小,随后极大! 震耳欲聋! 七颤! 斩! 赵子君身上多了两个血窟窿。 一前,一后。 如果不是福至心灵,赵子君在最后关头错开了身,这两个血窟窿,就会在他的心头绽放。 来不及去看自己身上的伤,一切就像被操纵,赵子君好像变成了旁观者,看着对手递刀,收刀,游走。看着自己辗转腾挪,可没有一次能够抓住对手! 如果是这样。 赵子君眉头一皱,横下心来,在对手再一次递刀之际,没有再去躲避,而是正面迎了上去! 穿云,斩。 七颤,斩。 高速震动的刀片噗呲一声进入赵子君的身躯,绞烂了那一片血肉,像子弹一般螺旋前进。 却没能再另一个伤口出来。 “给我!杀!” 赵子君硬忍着刀片入体的疼痛,一把抓住对手,一拳砸了下去! 一直在赵子君身边游走的敌人被这一拳砸的仰面而起,赵子君又是一拳砸下,身体随着敌人的垂落而垂落,一拳接一拳,一拳快过一拳! “杀!” 杀!杀!杀! 奄奄一息。 赵子君喘着粗气直起身,拔出刀片,身上,脸上,血肉模糊,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 “来阿!来阿!” 赵子君持着刀,恶狠狠一甩手将刀射入地板。 木屑弹射。 这就是向强者出拳的滋味吗? 赵子君血气上涌,胆气横生。 不就是一命搏一命吗! “来阿!” 话音刚落,赵子君整个人似猎豹一般弹射,朝着最近的敌人奔去。 那人来不及提手,就被赵子君一拳击飞。 不作停留。 赵子君转战另一人。 一拳又一拳,一拳快过一拳。 “呵。” “呵呵呵呵呵呵” 所有人都倒下。 场间唯一站着的赵子君痴笑,大笑。 又戛然而止。 又有人来了。 好多人。 赵子君破门而出。 就在同时,三组人马同时进入这个小小的房间。 一片狼藉,满地伤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大道之争 三组人马泾渭分明,各自而立。 “武夫,情况有点复杂阿。” 其中一组中的一人悄然上前,对着自己这方为首的队长说道。 武夫悄然点头。 对面两方,一方是臭名昭著的dc小队,一方却很陌生,不晓得来路。 而他则是代表着自己的公司前来完成任务。 “武夫,不管旁边这陌生家伙,咱两可是老相识了,聊聊呗。” dc小队的队长代号为隐。 “这样,为表诚意,我先说。” 隐张开双手走近武夫,悄声道:“不管发生什么,咱两先放下芥蒂,联手干旁边这组。” 武夫不动声色点点头。 隐放下大半心,接着道:“我们这次的任务是寻人,一个跛脚老头,你们呢?” 武夫回道:“我们是找一个盒子。” 双方任务没冲突。 皆大欢喜。 武夫和隐同时看向另一组人。 另一组人马领头之人何其聪明,决断道:“撤。” 迅速撤出。 无人阻拦。 对武夫与隐而言,又何必多生事端。 他们也只是目送着那一组人远去,确认他们当真撤离。 “看着可不像家人。” 隐无端提了一句。 武夫没有搭茬,退回了自己小组。 另一边,撤离出房间的小组确认安全后,避开一切耳目,又秘密返回。 “怎么做?” 有人问到。 “监视他们两方的行踪,记录。” “是。” “出逃之人呢?” “红隼已经带人追上去了。” 房间内。 武夫命令自己的组员开始寻找任务中所描述的物品,自己一个人看着地上c墙上躺着的数人开始沉思起来。 这几人分明是另一个组织的成员,如今全队在此地折损。 刚刚出逃之人他也瞧见了,只是刻意放他出走而已。 莫非那人也是某个势力的代表? 这样算来,破旧老房楼里已经有五方介入了。 这里到底有什么价值? 武夫不明所以。 这次的任务是从网络渠道而来,对方直接交付了订金,根本不知晓对方的来路,身份,关于任务的唯一描述也只是一个大约距今一两百年之久的木盒子。 这种任务,却开出了三百万的价格。 看来一定是大有来头的古物了。 “武夫。” 有人打断了武夫了思路。 是他手底下的得力干将。 武夫用眼神示意,来人悄声道:“没找到,完全空无一物,根本没有目标。会不会已经被之前那人截走?” 已经被截走吗? “确认已经全部搜查过了吗?” 武夫最后确定了一遍。 “没有任何遗漏。” 武夫点点头,看了眼还在忙碌的隐,下令撤退。 隐这边也是一头雾水,莫名其妙的任务,开出了莫名其妙的高价,只为了来找人。 任务书上也说的很清楚,如果看到人只需要拍照为证。如果没看到人,则潜入房间搜集任何相关事物。 可到底搜集什么呢? 隐只能按照常规路数,搜集一切与任务目标相关的,所有一切可能有用的东西。 一堆破铜烂铁。 眼见没有价值,隐也开始着手撤退。 临行前,隐从胸口拿出一枚类似纽扣的东西,放在了地上。 他深知这件事绝不简单。 “朋友,我可只能帮你到这了。” 隐拍了拍地上之人的肩膀,天生揶揄的语气听着像嘲讽。 被赵子君打烂半条命,话极少,出手极狠那人不知何时醒来,虚弱的眨眨眼,算是回应,也是感谢。 “走。” 另一边。 偏僻巷弄,屋檐滴下露珠,污水倒灌成沟,垃圾随意堆积两旁,说不清是石路还是泥路,半是干枯半是淤泥。 赵子君捂着伤口,五指间隙不断有鲜血流出。 他快撑不住了。 可他还得撑下去。 至少在天亮之前得跑出市区。 他好想停下脚步,不管是垃圾堆还是粪便池,他什么也不想管,只想睡一觉。 可是不行。 身后还有人死死咬着他。 那人很奇怪,一直不远不近的跟着,没打算追上他。 赵子君很气恼。 他从洪文殊房间逃出来时已经和人撞上了,可那方人完全放任他离去。逃到楼下打算上自己车时,发惊醒有人尾随了上来,他果断从自己的车边经过,头也不回的往远处跑。 一路跑,无头苍蝇一般,自己也不知道到了哪里。 可那人还是跟着。 这样下去他还是会死。 不是累死就是血流干而死。 他停下脚步,返身,目露凶光。 山不就我我就山。 你不朝我来,我就朝你去。 赵子君毫无保留。 他现在时刻都是拼命。 他要拼命活下来,拼命度过每一分钟,每一秒,渡过每一条巷每一条街。 不作它想。 身后尾随之人明显大吃一惊,举手无措。 猎物要拼个鱼死网破,做困兽之斗了。 这很明显。 可他没接到命令打猎。 现在来不及请示了。 只能便宜行事。 他略一思索,转身,奔跑。 局势一下倒转过来。 不同的是,赵子君是真的在拼命。 那人有苦说不出。 之前不是他不想追上,是他已经拼尽全力了,也只能勉强跟上赵子君,两人差距还在一点点悄然拉开。 现在则是一点点悄然拉近。 早晚会被赵子君追上的。 怎么办呢? 那人思考着这个问题。 没等他思考出结果,一直在悄然以不被察觉的程度放缓追击速度的赵子君,在一个十字路口,猛地爆发出全力,闪身进入,扬长而去。 他一开始的确是存着拼命之心,可当身后之人也同样开始翻身逃跑时,他就转变念头了。 他深知自己身体的状况,完全是强弩之末,如果一味莽撞,必死无疑。 于是他趁机甩开了对方。 身后干净了。 他继续跑,一直跑,不知跑了多久,紧绷的神经忽然一下子断开,疾驰的脚步跄跄踉踉,整个人向前飞了出去,栽倒在地。 从未有过的感受。 咽喉像着了火。 被刺穿的伤口冰冷如霜。 腹中翻江倒海。 这种感受,就像被人用刀一片片刮下肉,又一遍遍治愈伤口。 生不如死。 赵子君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什么叫生不如死。 不如去死。 赵子君的手摸到了被贯穿的洞口,手指微微颤抖,他好想把手伸进去,里面好痒,流出的血好凉。 他想伸进去,使劲挠。 他想把自己的身躯撕碎,就这样,在这结束。 可他忽然想起洪文殊跃下山巅之时豪气冲云霄的那一句话。 向死而生,何其壮哉! 何其壮哉。 他强忍住心头的邪念,死命握成拳头。 他浑身颤抖,遍体痉挛。 不知过了多久。 意识在忽冷忽热中清醒又模糊。 赵子君终于醒来。 天光大亮。 他在一片荒野中。 不远处,偶尔有零散两三人缓缓走过。 没人注意到趴在地上,藏身荒野地中的他。 赵子君也没莽撞起身。 他维持着卧倒的姿势,一点点活动手脚。 身上的伤口离奇愈合,腹中异象也归于平静。新长出的肉异常白嫩,与原本略黄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 怎么回事? 还有自愈的能力了? 赵子君也弄不清楚这到底算自愈还是新生。 现在天光大亮,日上三竿。他一身破衣烂衫,还沾满了血渍,根本无法进入市区,恐怕刚走出这里就会被行人报警。 只能等天黑了。 赵子君趴在野地里,脑子里想过电影一样将这两天的事捋了一遍。 洪文殊传道自己之前,曾说自己身显异象,可到底是什么异象? 他又说自己时日无多,那现在到底是生是死? 自己进入洪文殊房间一探究竟,拾到了洪文殊的日记,结合之前的种种表现,他确信自己已经步入了某种奇异的世界,他也同样身负异能。 换句话说,应该算是洪文殊口中的同道之人了吧? 可之后来的人又都是什么人? 他们为什么而来,目的是什么? 自己暴露身份了吗? 他们接下来会针对自己吗? 怎样才能趋利避害。 一团乱麻,毫无头绪。 连对手是谁,为了什么都不知道,谈何趋利避害。 至于暴露身份应该还不至于。毕竟他们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就住在洪文殊对门。只是原先居住的住所得舍弃了,必须小心他们留下暗哨,等着自己自投罗网。 可惜了刚交的房租。 赵子君有点心痛。 实不相瞒,他还是蛮穷的。 小小一个室内设计师,旱涝不保收。好的时候每月拿一万余薪水,不好的时候一两千,三四百也都有。 算上油钱,饭钱,租房钱,每月至少四五千的基础开销,还要偿还车贷与房贷,再加上 反正每个月根本剩不下几个子,更何况有时候一个月的钱要管三个月。 想到这,赵子君摸出手机看了眼,有两个未接电话,都是公司那边打来的。 自己今天算是旷工了。 如今公司那边诸多烦心事,明争暗斗想想就头疼,旷工就旷工吧,不管了。 长叹一口气,赵子君掏出洪文殊的那本日记。 当务之急,是先搞清楚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掌握愈多的信息线索,愈能确定下一步该如何走。 洪文殊的日记中,有太多不解其意的词汇语句,很多招式招法,赵子君没见过实际情形,完全想象不出也理解不了。 但他有一个好处,就是静得下心来。 他在荒野中,用手指将文字一个字一个字记录下来,写了擦,擦了写,慢慢整理出了一些头绪。 当世修行,源头无从而起,大体可分为剑修,道修,武修三大类,这三大类中剑修看其描绘,是陆地剑仙一流,道修则是咒法箓术,武修则是兵器拳脚,兼并一些神通异能。 而所谓修行,分作九境,赵子君阅读的极慢,从头读来,直到天黑也只读到了三个名词。 定心,结丹,金胎。 洪文殊的日记记载,玄之又玄,尽是些之乎者也,什么人性秉天所命一类乱七八糟的。赵子君用自己的话从头翻译了一遍,粗浅看来,连蒙带猜,大概是说一个人要开始修行,就必须确定下自己,确定下本心,以怎样的我,入怎样的道。 这个道,可以粗浅理解为道路。 我是什么样的人,要走什么样的路。 谓之立命。 所以定心境又被称作立命境,是修行路上的第一道关卡。 “那,我是什么样的人呢?” 赵子君不禁自问,自省。 他,脾气暴躁,生性急躁,可又沉得下心,愿意去钻研自己不懂,又想学的东西,不是什么天资聪慧之人,从来没有一学即会与过目不忘,但舍得下水磨工夫。 他没有好吃懒做,也不会沉迷女色,对于钱财的看法,一贯是有挣有花,但得花的值。 他有极强的储蓄观念,总觉得必须给自己留下一定的钱财,才能放心。 他的是非观,人生观,很难随波逐流,独立的人格让他有自己的判断,而且他的判断也总是和别人不同,他不知晓这算是他对,还是别人错。 总之,他就是一个不好也不坏,普普通通的这么一个人。 那他又要走什么路,入什么道? 赵子君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洪文殊。 以战为道。 面对强者递拳。 向死而生。 在血气上涌,胆气横生的那一刻,在与持刀之人生死相对的那一刻,赵子君真正尝到了什么叫向强者递拳,什么叫向死而生。那种感觉,妙不可言。 好战之心,豪气干云。 无谓生死,只求结果。 这种不管不顾,一心只为一个目标,向着一个方向奋力前行的感觉,恰好符合赵子君的性格。 或者说,赵子君很贴合洪文殊立下的道。 赵子君所不知道的是,所谓大道之争,就是由这里开始。 定心境,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狼子野心 夜深人静。 赵子君终于苦苦捱到夜半三更,方才从荒野地中脱身,一路藏匿身形,像做贼似的回到了自己租住处附近。 他必须得回来。他的车,他的衣,他的所有家当都在这里。 赵子君躲在黑暗中,他首先仔细确认了附近,自从昨夜过后,他已经有了极强的感知能力,能够清晰感受到附近的一切动静,如果附近有人注视着他,或者对他充满敌意,那么他就会感受到一股尖锐的锋芒,直刺天灵。 这一刻是安全的。 赵子君上楼。 自家还是自家的模样,与他今早离去时一般无二。 凌乱的书桌乱中有序,前夜修改的图纸还铺在上方,浮起白色凝固物的咖啡反射着电脑屏幕上清幽的光。 赵子君打开衣橱,将行李打包好,将电脑收起,翻箱倒柜确认没有什么重要东西遗留后,快速洗了个澡,立刻下楼,坐上了自己的车。 无家可归,无处可去阿。 赵子君抬头看着天窗外的明月,他的家在千里之外的县城,如今这模样肯定也不能回去,一是怕给二老惹来麻烦,牵连他们。二是不想给他们带去烦恼,自己这落魄样,可真像极了丧家之犬。 索性就随便去哪,开到哪里算哪里吧! 赵子君就这样围绕着这座城市一圈又一圈,这座城市没有他没去过的地方,夜晚迷离的五色灯光和寂静的街道,都是他熟悉的景色,可他还是觉得寂寞,这座城市,只有他留下的足迹,却没有留在他心里。 未来 一直到天亮,赵子君将车开到公司楼下停好。 没得办法,他还是要到公司应卯,如果接下来没有人找到他,他还是会让自己回到正常的生活轨道,最多偷偷练习洪文殊传下的东西,步步为营去探究真相。 毕竟他也需要时间。 赵子君没读过大学,他高中就肄业工作,做过很多行业,都是底层的服务行业,也干过个体,自己当老板,血本无归。 于是他自学室内设计,从每个月只拿三百的学徒,一路靠自己的拼搏做到了如今的主案。 但也因为学历,以至他无法进入心仪的设计公司,只能在家装领域厮混。 说实话,他烦透了这个领域。 公司压榨,项目经理话语权大于设计师,设计师还得给双方擦屁股,安抚什么也不懂的业主。 整天就在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中周旋,说是设计师,倒不如说是业务员,业主要的其实也简单,就是一个靠谱的施工方加上一点点小小的,不那么难看的,能哄住他们,让他们觉得这就是自己想要的设计。 可赵子君因为机缘巧合,见过真正的设计师是怎么样的! 凡提及作品,一曰画骨,二曰塑形,每套作品,就如同他们所塑造的真正有血有肉的人,用设计的语言去表达他们想要传递的价值观。 赵子君也想成为这样的设计师,而不是永远在这周旋,这样的日子根本就是消磨人心! 他真的不比别人差! 甚至强过他人百倍! 赵子君步入公司。 当初来到这家公司,是因为朋友的介绍,这家公司刚面临一整个设计组的集体跳槽,面临着公司的重大危机,赵子君的朋友首先来到了这家公司,随后就找到了赵子君,他们二人谋划就此上位,掌管整个设计部。 毕竟是鹤立鸡群。 说句实话,赵子君瞧不上那些人。 不是说为人处世上瞧不上,他很尊重每一个独立的个体。但是这些人不懂设计!不会设计!根本没资格称自己是设计师! 不过赵子君也确实有不如人的地方。 至少内斗就不如他们。 尽管初来乍到,但赵子君依靠自身扎实且出色的设计能力,很快就赢得了诸多同事的尊重,隐隐有了设计部总监的权威,几乎所有人都会把方案拿到他这里,由他做审核评判,提出修改意见。 上级领导也极为重视他,多次将重要客户交到他手里,由他来负责攻关。 如今火候已经差不多了,他也知道,公司很快就要正式任命一人位设计部总监,统管整个公司的设计部门了。 赵子君觉得这个职位非他莫属。 不过竞争者还是存在的。 但也无碍大局了。 “赵老师早。” 前台微笑着打招呼,赵子君的名声已经传遍公司,所有人都说这是个很厉害的设计师。 “早。” 赵子君回了声,快步走入电梯。 他得赶紧把昨夜没做完的稿子完成。 这是一个商业设计的方案稿,客户是领导的关系户,大约两千平,五层楼的办公用地,预算却只有六十万。 合计不到三百一平方的成本。 扣掉公司所要的利润,大约只有两百多元一平方会真正用到这个场地。 钱太少了。 毕竟目前市场上的商业设计,差不多都得合计到六七百一个平方,还只算是最普通的。 但赵子君还是要全力以赴拿下这个项目,只有这样,他才能真正坐稳设计部总监的位置。 设计部里基本都是新招的职员,如今只有七八人,大家相互打了个招呼,赵子君就到自己座位上开始忙碌起来。 忙碌中是感觉不到时间流逝的。 不知不觉间,就已过了中午。 “赵老师?” 忽然有人喊他。 赵子君赶忙抬头,却是业务部的小组组长王婷婷。 说来奇怪,赵子君自打进入这个公司不久,就隐隐觉得王婷婷对自己有着莫名其妙的敌意,始终是不冷不热,阴阳怪气。 如今有了超凡敏锐的感知力以后,这种感觉愈发明显了。 “怎么了?” 赵子君停下手头的工作。 “赵老师,御华府的那单子已经有些日子了,我在想着约他来看方案,所以来问下,赵老师你这边方案好了吗?” 话虽讲的客气,但隐隐间,像是上级在过问下级的口吻。 赵子君有点不太高兴。 但业务员过问自己亲手抓着的单子,非常正常。他也没什么话好讲,只当自己是过于敏感。 “已经出好了。” 赵子君随口应了一声,御华府的那套单子不过百来平方,赵子君只用了几小时就把方案搞定,扔在了一边。 因为忙于两千平商业空间的案子,所以忘记通知王婷婷了。 “那赵老师,我们来讨论下方案吧。” 王婷婷自顾自搬了把椅子过来。 讨论方案? 和你? 赵子君已经开始有些不悦了。 按正常来说,业务部是无权过问设计部的工作事项的,而且业务员也并非专业人员,很大程度上他们连基本的施工流程也搞不清楚,市面上有几家材料,材料分别是什么特性都不知道,更何况是设计上的专业知识。 鸡对鸭讲吗。 赵子君很烦这类事情。 但他还是抽出了相关图纸,扔给了王婷婷。 你自己看去罢,别来烦我。 这大概就是赵子君给王婷婷的表现。 王婷婷隐晦的翻白眼,眼神中满是讥讽。 但她没有直接表露出来,而是当真有模有样的看起了图纸。 赵子君觉得浑身不自在。 于是他放下手中工作,冷眼旁观王婷婷,静候下文。 “赵老师,我觉得这里应该加个屏风阿。” 王婷婷指着入户玄关对着赵子君道。 “什么?” 赵子君当真有点火了! 这入户玄关不足两个平方,说是玄关,其实也就是个狭长过道,两边承重墙限死了位置,还加一个屏风?这是脑子被门挤了吗! “你看阿赵老师,这入户大门直对着阳台,这风水上肯定不好的嘛。要是加个屏风,稍微挡一下,业主肯定看了高兴。还有阿,我觉得这卧室也不对,不应该放这里嘛”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王婷婷喋喋不休对整套方案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赵子君当真是一点耐心都没了,他一掌按住图纸,冷眼盯着王婷婷:“你有风水资格证吗?拿来我瞧瞧。” “我” 王婷婷惊愕的看着赵子君,有点懵。 她当然没有了。 “没有是吧?没有你凭什么讲风水不好?八宫位你晓得在哪吗?这八宫位又对应哪些紫薇星辰,你知晓吗?你连这都不知道,你跟我讲什么风水?” 就差把愚蠢两个字贴她脸上了。 “你” 赵子君挥手打断王婷婷的话语:“房间放这不对?放哪里对?阴阳角蝴蝶角一个都不用管了?合着不是你住是吧?承重墙你都随便拆,怕是你命太大,背景太硬,不用负法律责任是吧?” 顿了顿。 “把你的设计师从业资格证拿来我瞧瞧。哪所大学环境艺术系或者建筑系毕业的阿?这么厉害?来来来,把你的作品拍出来,放这桌上,我们先来论论设计能力,让我也见识见识。” 王婷婷明显气结,胸口不停起伏,却一句话也讲不出。 “这也没有,那也没有。”赵子君起身,盯着王婷婷,王婷婷只觉得一股逼人的气势迎面而来,直压内心深处,勾起了无限恐惧:“那你到底凭什么在我面前指手画脚!” “好阿!赵老师!你最厉害!那这单子跑了你负全责!” 这是王婷婷最后能想到的一句狠话了。 “好。” 赵子君坦然应下。 “在设计上,我从未失过手。” 就是这么自信。 “哼!” 王婷婷气的头也不回快步离去。 赵子君略微平复了心情,他是真的讨厌这种事。 “哇赵老师,你今天也太凶了吧。” 对面桌的小伙儿有些夸张的动作,打破了办公室里僵硬的气氛。 “我觉得很好阿,这帮业务员,特别是这王婷婷,总是仗着自己单子拉的多,又是公司的老资格,对我们设计部指手画脚,她的单子我早就不爱接了,只是没赵老师这么刚猛,直接骂她!” 赵子君笑笑,随他们打了几句浑。坐下后反思道,自己今天似乎确实有些脾气暴躁,平日里虽然同样急躁,但至少表面功夫还是过得去的。今天怎么就没忍住呢? 不过这种小事也是转眼既忘,赵子君没往心里去,继续开始忙碌起来。 期间赵子君的顶头上司,家装事业部运营主管杨子健来过一趟,到也没提王婷婷的事,只是询问了一遍赵子君昨日旷工的事由,随后交代关于办公用地的方案研讨会,是不是可以在下午召开。 自然是可以的。 赵子君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嘴里含着笑,看着自己最终完成的汇报文案,心想这次肯定是个非常有意思的设计。 忽然,他听到了一些他不想听到的声音。 是王婷婷在哭诉。 还有人在安慰她。 “好了,宝贝,别生气嘛。” 是设计部仅存的老员工李炳诚,也是赵子君这次的竞争对手。 “李子君狂妄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从他进公司开始就是这个态度,拒人千里,像个刺猬一样,根本没把我们放在眼里。他不是自视甚高吗?他不是觉得自己设计能力特别牛逼吗?嘿,你看我怎么对付他。” “你能怎么对付他!” “御华府这单子就给他作死掉阿!客户联系方式在你这,你要作死,还不是轻而易举。” “就这样?哼!” “什么叫这样?嘿嘿。当然不能直接死了,如果客户没来,或者直接拒绝,那赵子君就可以找借口说这是客户质量问题,不是他设计能力的问题。所以阿,客户一定得来,但是谈单的时候你得在旁边听着,事后一点一点把客户聊死,最后告他赵子君一状!到时候他肯定是百口莫辩,还什么设计从未失手,呵。” 最后是不屑的笑声。 好一个李炳诚! “可这也没用阿!” 王婷婷的怨气明显平复了许多:“赵子君现在如日中天,为什么那么狂?还不是你们这些设计师捧的!捧的他多厉害多了不起,连老杨都信了!巴不得叫赵子君给你们做培训,还要搞什么设计竞赛,这不明显要帮赵子君立威吗!” “越捧才越好!现在捧的越高,以后摔的越狠!连身都翻不了!” 李炳诚的语气非常得意。 “你卖什么关子?” 李炳诚嘿嘿一笑“以后你就知道了。” “死样。”王婷婷娇嗔一句:“这次你还拿不下设计部总监的位置,我要你好看!” “放心,必定是我的。” 不记得是谁说的,野心这东西,其实人人都有。有些人成功了,有些人没成功,缺的是机遇,更是步步为营的精打细算。 李炳诚显然是后者。 狼子野心。 有些问题忽然就通了。 赵子君原本的好心情早早没了,呆坐在自己座位上,陷入沉思。 在他最初进公司的头几天,过早展露了自己的才能,那时候主动与他交往的有两人,剩下的都保持着一定距离,但唯独李炳诚对他冷脸相待,可搭过一次话后就渐渐熟络起来,相逢总是笑脸相迎。 当初只道是李炳诚为人忠厚,不善交际。现在看来,根本就是自己成了他的眼中钉,肉中刺,所以才对自己冷脸相待,又心思深沉,这才等到自己主动与他搭话后,改变了态度,一步步靠近自己! 好手腕! 亏的赵子君还念着,要以本事服人。 尽管他也心知肚明李炳诚是自己最大的竞争对手,但念着只要先坐上设计总监的位置,在慢慢示好,凭自己的设计能力,总能降服。 也难怪自己来了公司两月有余,业务部的单子一单都没分到他手上,全凭自己的能力赢得领导的信任,然后接的领导指派单。 原来李炳诚与王婷婷是情侣关系! 真真是池浅王八多。 有点意思。 但何惧之有! 只要自己把手上的两千平办公室拿下!还怕其它人不会主动靠近自己吗! 到时候,设计总监还是他的! 赵子君也会慢慢想办法挤走这对鸳鸯! “小赵?” 是主管杨子健。 他敲了敲腕表:“这可都三点钟了,是不是可以开研讨会了?” “行。” 赵子君一口应下,这个点不错,开完会正好下班。 李炳诚的事赵子君只字未提,只是依着杨子健招呼各位同事,这次研讨会,连业务部也被杨子健拉上,乌拉拉一群人将会议室挤得满满当当。 李炳诚与王婷婷是最晚进来的。 “我先来给诸位介绍一下项目背景。” 见人到齐,会议室诸多筒灯熄灭,投影幕前,赵子君手持遥控器,摁了几下:“这次的项目,是我市著名软件园内的一处办公场地设计。对于软件开发,我无甚了解。但在于此项目负责人的多次接触中,我注意到一点。” 赵子君顿了顿:“与我接触的甲方负责人干脆利落,做事从不拖泥带水,行动力非常强。又常常提到现代感与科技感,但光凭这些还不足够支撑起一个完整的方案,于是我掉过头再去查软件开发。” 作为一名专业设计师,赵子君对于方案汇报这等事是驾轻就熟,别说什么怯场,配合精心准备的参考图示意图,深入浅出,将自己的设计解剖开来,叫在场的众人听的心服口服。 “我发现另一个切入点。软件开发或者说互联网行业,工作压力极大,比起我们设计行业不趁多让。而且最受抱怨的,是加班成风,很多时候明明可以不加班,但却受加班文化的影响,做表面文章,经常在办公室干坐到晚上十一二点。” “所以我觉得,他们需要一个放松的,能够缓解这种工作压力,让人耳目一新,可以获得足够愉悦情绪的空间环境。” 下面众人听得入神,赵子君讲的也得意。 “那如何做到这些?首先我要达成现代感与科技感,但是预算又有限,实话讲是极低,不足300余元一平方。那怎么办?” 赵子君故意卖了个关子,略微停顿之后道:“简单,用砖。” “砖?” 有人迫不及待追问道。 “对。首先我们来看现代风格是什么,它在诸多流派中,最出名的是包豪斯一派所提出的功能主义。而流派与氛围并没有什么具象联系,同一种流派可以做出所有氛围。所以不能以风格去定义空间,而是要用氛围。” “一个放松的,舒适的空间,是空间氛围,但如果完全按照这个氛围做,就偏离了甲方的需求。甲方想要的是足够气派,能够叫来客觉得这个公司实力肯定雄厚,叫员工生出自豪感与归属感的空间,两者就得融合,得碰撞,那什么东西最有气势?——空间形体。” “形体是骨,就和人的骨架一样,一个人骨架长得高大威猛,气势就有了。而砖就是面貌,它冰冷,坚硬,作为空间的大环境,能够给人一种肃穆感,这种面貌,是配合c迎合骨架的。” “这两者定了下来,剩下的就简单多了。” 赵子君快速翻动屏幕,神采奕奕:“在这些基础上,我再去加入之前所提到的活泼生动,放松舒适的立意。怎么达成它,就靠形了。这层形,是衣服,人靠衣装马靠鞍,一个身材高大威猛,面容肃穆的家伙,也可以适当穿点休闲风格的衣服,这样才显得融洽。” 说是研讨会,其实就是赵子君的个人秀。凭赵子君的设计能力,其它人根本插不上话,只有乖乖听着的份。 杨子健提议研讨会,一方面是希望借赵子君的个人实力,提升整个团队的实力,一方面也是给赵子君机会立威。 赵子君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打算下班,再去自己的租住房看看,如果接下来还是平安无事,说明那些人只是冲着洪文殊来的,并不知晓他与洪文殊的关系。他就打算搬回去住了。 “赵老师。” 赵子君望去,是李炳诚。 李炳诚堆着笑,一脸真诚:“赵老师的设计能力真的是强!我听完赵老师的方案汇报,真的觉得茅塞顿开,收获颇多阿。” 如果没有刚才的事情,赵子君一定会得意,觉得收服李炳诚指日可待。 但现在,早多了防备。 “互相交流,互相学习。”赵子君一如往常平静回应:“我还有事,先走了。明天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月残风且清 赵子君好不容易捱过晚高峰,二十分钟的路开了足足一个半小时,才来到自己租住的地方。 他将车停好,也不下车,就坐在车里,守着楼下,静候结果。 面包配矿泉水,权当是一餐晚饭了。 夜渐深,人已静。 赵子君无聊的打着哈欠。 忽然寒毛竖了起来! 夜色下,有好些人影在自己房内闪烁! 自己果然暴露了! 可他不敢马上开车逃离! 如果他已经暴露,说明对方来头甚大,既然能找到自己的租住地,必然就能找到他的车牌,他的手机号,他的履历,他的籍贯! 这年头根本没有什么可言! 所以万一对方派人守在出入口,一旦看到自己的车牌,认出自己的车,自己的行踪就彻底暴露在了对方面前! 而他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 赵子君轻手轻脚将座椅放低,他准备以不变应万变,等这些人都走了,自己再走。 这样多多少少安全点。 只是这地再也不能回来了。 赵子君计划的不错。 但事实却不是这样发展。 有好些人朝着赵子君车子靠拢。 是凑巧吗? 不是。 他们的目标直指赵子君! 赵子君毫不犹豫,点火,放手刹,一脚油门! 对方也明显有备而来。 一把宛如五指的铁钩直击挡风玻璃! 赵子君下意识伸手挡脸。 但下一刻就后悔了。 这有个屁用! 铁钩轻而易举抓入车厢,直勾勾对着赵子君! 时间好像一下子变慢了。 赵子君伸手,从侧边抓住铁钩,转动手腕将铁链缠在手臂上,同时猛打方向盘! 什么油耗,什么离合磨损!转速直逼六千! 十秒百公里加速,赵子君直冲大门! 轰鸣声炸街! 还好是深夜,小区里没什么人,街上也没什么人。 赵子君驾车撞碎栏杆,压根不减速,猛打方向盘朝着主街冲去! 赵子君的反应极快,对方的反应也同样快! 使铁钩之人飞身扑倒在地,没人管他,五辆车鱼贯驶出,疾驰追向赵子君。 去哪!去哪!去哪! 赵子君心急如焚。 后面追上来的车松弛有度,相互成倚靠,死死咬着赵子君不放。不论他如何加速,还是冒险变道,都不曾破坏后方车辆的队形,也没能甩掉他们。 赵子君再懵懂都看出来了!这是一群接受过严格训练的人! 车辆快速驶过一条条街道,车速一节节向上攀升。 就这么开下去,油箱最多还有四百公里就会见底,到时候免不得两条路,要么束手就擒等死,要么血战一场,杀出重围! 束手就擒等死是绝无可能的! 那还管什么! 赵子君油门到底,车速再度攀升。 他的目标很明确,市区外正行山。 “队长,这小子怎么往这开来了?这么偏的地,他想做什么?” “管他做什么。”稳坐车内,被唤作队长之人,正是昨日相见过的dc小队队长,隐。 隐嘿嘿一笑:“越偏越好,去了月球最好。” 律法森严,就算方外之人也不愿闹市逞凶,何况他们。 蜿蜒山道尽头,百来平见圆的天造平台,山前是万丈悬崖,山后是孤刃峭壁。 赵子君的车临近悬崖急刹,走下车来,正面迎着身后追兵。 他相通了种种可能性,无外乎一死,所以心平气和。人生本来就是一场向死而生的旅途,终途必死,那么活着,就得好好活着,使劲活着。 如果这段旅途不够精彩,如何对得起向死而生的勇气。 dc小队尽数下车,二人守住悬崖,三人守住孤刃峭壁,剩下的人呈网状,暗合之数,朝着赵子君行来。 隐在最后。 他抬头,无端感慨道:“好一轮残月。” 月残风且清。 dc小队众人已停下,与赵子君隔着十数步,这十数步,恰好是剑修未大成之前的一息距离,又是道修咒术的一息距离,也是武修的一息距离。 一息之间,dc小队最多被毙杀三四人。 但赵子君也必死无疑! 赵子君又如何晓得这里面的厉害。 隐继续前行。 他不清楚赵子君的真正实力,但根据之前掌握的信息推算,他估算赵子君应该是在四境以内的修士,不是剑修就是武修,不得不防阿。 他还想说什么,赵子君先动。 必死之局在前,他偏要杀出一条生路! 背水一战,先发制人! 赵子君借着前冲之势,一跃而起,背着月光,挥拳袭来! 挥拳,非挥一拳,而是一拳先到。 一拳到了,便是十拳百拳! 这一手,乃是洪文殊日记中所记载,年少时观双军对垒,一方以轻骑凿阵,一方以铁弓相迎。 轻骑如蝗虫过境,速度极快,而另一方的诸多将士,拉满攻,朝天攒射,更是箭如流星。 洪文殊观此战而领悟两式拳法,其中一式,就是赵子君当下所打的引箭式! 为首一拳,就如同导航定位,只要这一拳吃中对方,确定了天合星位,地合方寸,就可十拳百拳进行定点打击,一拳快过一拳,一拳胜过一拳,每出一拳就养一分战意,每出一拳就蓄一分战势,到了极致,更可破天规地则而强行毙敌! 赵子君此时自然没这么厉害。 他只能打出五拳。 第二拳就已毙敌。 他还未收手。 继续出第三拳。 “你敢!” 身旁人见赵子君不死不休之势,误以为他是鞭尸泄愤,怒上心头,顾不得许多,举枪直刺! 来吧! 赵子君第三拳打在身前人身上,战意如同将要煮沸的水,由古井不波转而变成热血沸腾。 第四拳,他将战意旁引,意在持枪人,拳落枪身! 势大力沉。 “啊!” 持枪之人只受这一拳,古怪力道就随着枪杆一路扩散,震的他双臂齐碎! 岩石碎裂。 被击飞的寒枪似一柄长箭刺入孤刃峭壁。 战意再度攀升! 水将要被烧沸,水壶会因为气压的升高而发出尖锐叫声。 赵子君的身躯,也随着战意的攀升而微微颤抖。 第五拳。 傻子也知道接下来一拳是赵子君的杀招了! 谁人敢上前吃这一拳! 无人敢又如何。 谁能限制赵子君出拳! 战意攀升到顶峰,赵子君身旁咫尺空无一人,但这又有何妨!他目光如炬,锁定了众人之后的隐,这一拳,遥空对着隐打出! 没有拳劲破体而出。 但好战之心,渴战之意,武人的精c气c神,皆融入了这一拳。 一夫当关,但叫万夫莫开! 从未有过的威压。 隐霎时间觉得自己真的要死了。 但只有清风拂面。 月残风且清。 隐闭眼,再睁眼。 这一拳的战意,拳意,早早超出了四境武夫! 这小子,到底是何人! 临界巅峰,饱含真意的拳意刺激,隐仰天长啸。 一抹幽光。 剑走轻灵。 飞剑更是此中王者。 剑名天魁。 我有一剑,从山野居士,清风明月,使明月为灯,号清风为手。 风清! 月明! 清风所向,明月所照,皆无孔不入。 代号为隐的剑修,临战破境! 天魁剑细弱针芒,破空而来! 赵子君携一身鼎沸战意,正面相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清风徐来 拳意刚猛,但打不散清风所向,打不断月洒人间。 天魁剑近在咫尺,却又无影无形。 赵子君自然不明白这招剑法取义,但临阵对敌,又不是坐而论道,管它经义作甚。 我是来与你生死相搏的。 我是来与你以命换命的。 我是置之死地而后生,我是自断后路,不问身后事,只叫眼前人。 我只一思进,不作一思停。 你呢? 赵子君同样一声长啸。 洪文殊当初观战悟得两招,一招引箭式,是毙敌法门,也是起手蓄意。 如今战意也沸,如三军好战心切,只待一声令下便要冲杀阵地,取敌首级,破敌金门。 我有五令。 一令疾如风。 赵子君迎月光俯冲。 二令守如山! 管你春夏秋冬,我闭门锁窗,叫你明月不可照,清风不可入! 三令动如火!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何论漫天星辰! 隐招手,剑归,横剑于前。 我有一剑,拥林坐竹,见玉泉鱼涌。 水致善,不叫有形,恐伤万物。 水火相亢。 这一战,真真打出了修士风采! 赵子君一招受阻,但心怀激荡。 何为所向皆同道中人。 就在当下。 洪文殊好风采! “哈哈哈哈哈!” 赵子君大笑。 四令!撼如雷! 天魁剑守势荡然无存! 冲!锋! 赵子君这一拳,真真切切打在了隐的身上,自明月清风起就受阻的战意,至玉泉鱼涌憋下的不屈之意,一瞬间神清气爽,念头通达。 隐如断线风筝轻飘飘向后栽去。 顷刻,人剑相持。 我有一剑!剑令云行! 我有一剑!剑指雷向! 我有一剑!剑断潮涌! 我有千剑百剑尽归一剑! 我有不屈意,已积蓄十年! 年少意义风发,只管自己是天命所向,定心无阻,剑入泥丸。 却不曾想,意气相争,一朝落败,被逐山门。 天魁剑被打入泥丸十年不可出! 隐心中往事如云,内中不屈不平之意叫天魁剑剑声大作! 迈不过去的坎,断不干净的结,都在这一刻,融于一剑。 大凡物不平则鸣。 我修剑立道,立天下万事归一剑斩之! 何况你一介武夫! 我只管叫这一剑,必诛你于此地! 剑飞子君。 剑落,人相抗。 剑过,人在剑前。 剑渐行,与人相融。 剑定。 人挂孤刃峭壁。 云雾翻腾,雷声大作。 断潮。 年少时,与天地相争,潮头汹涌,隐携天魁剑斩断潮头。 势不可挡! 剑尖直指泥丸所在! 赵子君腹间隐有龙啸! 亢龙有悔! 隐急切切招手,天魁剑归。 他也已是强弩之木。 龙啸声依旧不绝于耳。 但未见龙形。 “锁住他,我且调息片刻。” 隐撒手放出天魁剑环绕己身,此刻心潮平复,他心中却是多了诸多想法。 暂且按下这些心猿意马,隐心沉泥丸,与自身剑意水乳交融。 dc小队剩余人马一边使用专门用来困住修士的法器将赵子君四肢锁住,一边面面相觑,彼此之间都是惊诧之色。 自己的队长何时成了剑修!而且如此厉害! 片刻时间稍纵即过,隐站起身。 天魁剑是隐的本命剑,与隐心意相通。 心意到,剑则到。 dc小队剩余十人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项上头颅就如同葫芦串般串在了半空之中。 天魁剑归。 大好头颅落地。 “有意思。” 赵子君沙哑的声音自孤刃峭壁响起。 他被隐这一剑打至昏厥,却听闻暴怒龙啸在自己脑海,随即醒来,刚好看见隐使唤天魁剑一剑斩杀自己身前十人。 “你不杀我,却去杀他们,这是为何。” 赵子君尝试活动手脚,却完全被一道道不知何物所化的器具锁住身形,浑身力气消逝,丝毫动弹不得。 负剑身后,隐上前,解开了赵子君身上的所有限制。 赵子君不解的看向隐。 “我本来就不想杀你。” 隐看着赵子君:“我所接到的任务,就是擒你回去交于事主。” “那你又为何放我?” “一身修为既归,又何须任人摆布,作人棋子。” 隐郑重其事站在赵子君身前,抱拳道:“你且有恩于我,好战之心鼎沸拳意助我临战破镜,破开自身扼制,这一拜,拜你天赐机缘。” “与你一战,我寻回道心,大道在前,第二拜,拜你身如明镜,叫我自行惭愧。” 顿了顿。 赵子君斜首:“没了?第三拜呢?” 隐气笑:“没有第三拜。” 赵子君咳嗽两声,他此刻身受重伤,之前显露过的治愈能力却不知为何没有再显。 好不难受。 但真真爽利! “既然暂且是友非敌,我又有恩于你,那就坐下聊聊?” 这人到是会顺杆爬。 隐笑坐。 “先问你第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杀你的同伴?” 隐正色道:“他们怎么会是我同伴?一群不知自身立命为何的庸人,岂有资格做我同道中人。至于为何杀他们,说不得那些屁话,我也是该死之人。比他们好不到哪里去,但我此时还不能死,哪怕道心蒙尘,我也要守住自己已然破镜的秘密,不能叫人知道我已恢复修为,天魁剑在手。” 听懂了。 “那你为什么不杀我呢?”赵子君指着自己道:“我可也知道你修为恢复的秘密。” 隐摇头:“你不同。” “有何不同?” “一,你是我同道中人,这一身拳意,即大道之坚,叫我敬佩。二,我若此刻杀你,必定叫我道心受阻!何解?因为你身居异象” 隐说到这里,饱含深意的看了赵子君一眼,继续道:“我若此刻杀你,必定想要在你身上探宝,而我当初立命之时,曾言此剑所向,必定为不屈叫屈,为不平所鸣。如今我造化之间已让大道蒙尘,若再杀你,此生无望。” “所以你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我手里。” 赵子君隐约之间抓住了什么! 自己当初观洪文殊日记,关于定心一境的理解是对的! 大道大道 大道说来玄之又玄,但却也简单。 一人修行,必定要立命于自身,以此为道,方能踏入修行门槛。 故曰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为己即修行,为修德,修身,修心,即博学,明辨,慎思,力行。 人只有成为更好,更优秀的人,方得大道,即为人仙。 所以这是修行之根本,轻易不得示人。 隐面对赵子君坦荡讲出了自己的大道根基。是真正把赵子君当做同道中人了。 也是在破心魔。 为何如此凶险? 因为若是生死仇敌,除了取其性命,还可以毁其大道根基,叫人生不如死。 比如隐。 隐的大道立命是为不屈叫屈,为不平所鸣。但是他被人设计,封了本命剑,又遭毒手,后续杀了几人,这几人都是无辜惨死之人,促使道心不稳,一败涂地。 这当然与他当初将自身立命告诉他人有关。 但这次他还是将自己的立命告诉赵子君,就是借赵子君破魔心! “怎么了?” 隐见赵子君若有所思长久,不解问道。 赵子君眼睛发亮,声音依旧沙哑道:“那你觉得我的道,是什么?” “哪有自己的道还问旁人的?难不成你还未定心?” 隐甚是不解,心想这不可能阿,未定心,如何身具道心? “你是不是没有师门?是散修?” 赵子君赶紧点头,认可这个说法。 “真是机缘皆有命定。” 隐感慨一句,没作多想:“道心立命,这是个人愿想,从未有人不知自己的道,还问旁人,我修的是何道?你以后可千万不要再讲这种话了,也不可轻易与人提起自己的道心。” 隐想起自己的往事,眼睛一暗,随后道:“如果让我猜测你的道,应该是纯粹武夫的道,一往无前的道,但具体立命几何,得问你自己。” 赵子君明悟了。 他知晓自己已经定心立命了。 他的道,就是洪文殊的道! 好大一条正道! “那,境界的种种划分,你又是否可以给我讲解?” 这真是困扰着赵子君的大疑惑。 隐又是感慨天赐机缘,连修行的基础知识都不知道,居然也能有如此战力,真是奇了怪哉。 “首先,我们在讲境界的时候,境界分两种,一种是修行境界,一种是战力境界。你不会连何为定心,何为结丹,何为金丹都不知道吧?” “大概知道一些,不是特别清楚。” 赵子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隐摇头,道:“我修为亦是浅薄,不敢遑论大道,只能捡些能讲的讲,非我藏私,实在是怕自己的领悟,坏了你的未来。” “好。”赵子君不假思索应承下来。 “修行境界就是定心境,结丹境,金丹境种种,而战力境界却是以一至九,当然,前段时间有前辈高人冲破九之至数,升入十境,如今稳坐当代修士第一人之位。” 那人就是洪文殊了。 赵子君追问道:“哦?这事我却是不知。这等高人,现在何处?” 隐摇头道:“我哪里知晓。都是道听途说而来。但前些日子天显异象,有神人握苍雷斩天龙,想必是真的了。” 说到这里,隐看了赵子君一眼,却是想起了赵子君腹中的龙啸。 但是他没有过问,而是继续道:“以一至十,算了,还是讲九吧。以一至九,这九境,都是战力境。有的人修行境可能只是定心境,战力境却可能是五境修士。一般来说,单纯的定心境,极致就是五境战力了。再往上,非结丹境不可。” “必须结丹境?” “到也不敢说必须,只是我当真没听说过有结丹境以下,能修成五境以上战力的。” “那你是何境?” 赵子君这话问的极为无礼。 但隐没往心里去。 “我之前是结丹境,如今,却是金丹境了。”隐再拜首:“还得多谢你的大道拳意助我破镜。” 赵子君隐隐约约觉得,这哪里是自己的拳意,分明是洪文殊的拳意。 “那战力呢?” “应该算是六境修士。” “应该?” 隐摇摇头:“我确实不敢肯定自己的战力。之前泥丸被封,我顶多只有三到四境之间的修为,而在这之前,我则是五境战力,如今破境金丹,又重得天魁剑,想来是六境打底了。” 如此一来,赵子君基本肯定自己应该是在五境以下了。 最大可能是四境到五境左右。 如果还有一件大事未曾知晓。 赵子君道:“多谢你为我解惑,但我还有一事不明。” “你是想问谁下的任务要我抓捕你?” 隐见赵子君点头,道:“我是真不知道幕后之人是谁。” “他与我接触,都是通过网络渠道,身份藏匿的极深。之前最初的任务是开价五百万叫我们来确认一个跛脚老人的生死,但我们并没有什么收货,于是我就将你的信息汇报上去,权当死马当活马医。结果雇主也认了,之后就开价两千万下任务抓捕你。” 隐所言句句属实,他继续道:“还有一点,据我所知,差不多有九家雇佣机构都收到了不同的任务,任务地点都是那日的小屋,或多或少都与那位跛脚老人有关。而你那日行事张扬,既然之前我的雇主会想要抓捕你,其它人怕是也会如此行事。我能否多嘴问一句,这里面到底有什么事?” 什么事? 这怎么能说。 赵子君只好故作诚恳道:“我也真不知晓。那日我也是误打误撞去的小屋,结果就遇到一群人要与我性命相搏,随后我发现你们的到来,就赶紧跑了。” 隐百思不得其解,觉得这里面蹊跷甚多,久思不下,只好道:“那你以后可务必多加小心了。” “多谢。” 聊到这里,也算尽兴,隐刚破境,需要寻得良地探寻金丹境的奥秘,所以起了去心。 他使用剑火将尸体焚烧干净,化作灰尘随风而去,随后抱拳向赵子君道:“大恩不言谢,今日却还有一事相求。” “什么?” 赵子君觉得身体有些缓和,站起身不解问道:“今日,正行山内,你以一人之力,全歼dc小队。” “你是要我背锅咯?” 隐含笑。 “好,我答应你。”赵子君道:“不过你我也算朋友了,我却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往昔宗门弃徒,今朝一届散修,剑号天魁,天魁剑林徐。” 清风徐来。 “林徐祝道友武运昌隆!” 赵子君有样学样,抱拳祝贺。 却不知自己出了洋相。 之前代号为隐,如今回归本身,剑号天魁的天魁剑林徐也不点破,见赵子君没有丝毫要留他相求之意,暗暗点头,天魁剑与他相持,遁剑而去。 “林徐此去,必定为道友查清幕后黑手。” 多谢。 赵子君心情大好。 只是车子损毁的厉害,怕是开不动了。 还有诸多事情,没能理顺。 但听有人鬼哭狼嚎:“师尊!师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皮这一下我很开心 “你喊谁师尊?” “喊你阿!” “我怎么会是你师尊!” “我一见到你,就觉得你一定会是我师尊!” “” 来人这种无赖劲,叫赵子君无可奈何。 也不知从哪跑出来一个白胖小子,年纪比赵子君稍小,上来就抱着他口呼师尊。 “你先松手。” 赵子君试着拔腿,却怎么也拔不动。他又不敢真用力,怕伤了对方。只好无奈的妥协道。 “不松不松!” 白胖小子特别坚定抱着赵子君大腿:“一旦松了手,师尊你转瞬就不见了!我可上哪去找你?” “我飞不了!” 赵子君有点烦。 白胖小子眼珠子贼溜溜的咕噜咕噜转:“那师尊你答应我,和我回家,咱们好好论论这师徒情谊。到时候如果你还是不肯认我这徒弟,我也算死了心。” “好。”赵子君一口应承下来。 反正这徒弟他是不会收的。 只是事出反常必有妖,何况他也无家可归,再加上这白胖小子对自己委实没有恶意,以赵子君现在的心意,临阵畏首畏尾,不符合他的大道。 何不跟去看看到底有什么名堂。 白胖小子喜道:“那师尊快随我上车!” 原来这白胖小子就在离山崖不远的茂密草丛中躲着,看到了全程。 那么林徐一剑斩杀十人的一幕,他岂不是也看到了? 赵子君心中暗自记下这茬。 经过简短交流,白胖小子自称皮志远,家就在不远处的山腰上。 正行山,山腰处的房子 赵子君就是干这行的,对本市的楼盘划分大体有数,正行山是市区有名的全民健身山道,两旁的村舍院落早在七八年前就拆迁完了,唯一还留着的,是本市著名企业家郑式集团的一处别墅 可这小子姓皮阿。 “哦。那郑家资金流动困难,把房子抵押给我了。好多年了,只是没对外宣传而已。旁人只道这别墅还是郑家的,其实早就姓皮了。” 是这样吗 作为本市数一数二在国内挂了名的企业,居然还需要自己卖房子来抵充款项? 这也亏得赵子君对经济一块不是很了解,换了旁人,怕是有的扯皮了。 走进了,车是豪车,顶配几百万的那种,藏在道路旁的茂密草丛中,上了车,副驾驶座上赫然还坐着一位面容精致气质清纯的小美女。 她有些不自然的整理着裙摆。 大冬天的,穿裙子 赵子君不自觉的抽动鼻子。 嗯一股子腥味 懂了。 小美女脸上飞起两片红霞,皮志远嘿嘿一笑:“师尊,之前我们在这一时兴起,藏进草丛里” 小美女赶紧伸手打皮志远,皮志远一阵妥协后道:“结果就看到你们!哇!至少一百六十码的速度过弯,七八辆车就这样咻咻咻飞过去!” 皮志远讲的兴起,手舞足蹈。 “然后我就赶紧穿裤子下车,就看到师尊你大显神威!我一直听说这世界有真正的神仙,却从未见过,师尊你还是我遇到的第一位真神仙!师尊,你无论如何都要收我为徒,授我仙法阿!” “你就只看到这些?” 赵子君试探了一句。 “对阿。” 皮志远的口气不似作伪。 这白胖小子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 车子一路驶来,最终停在了正行山山腰处。 此处山腰,前半截是公共停车场,后半截,据传是著名建筑安仁公馆的私人车库。 果不其然,皮志远一路将车开进私人停车场,下了车,赵子君眼尖,瞧见私人停车场入口旁,有一辆s8被三辆xjks等车死死包围在角落。 这四辆车,没一辆是低于两百万售价的呀。 赵子君就向皮志远发问,皮志远想了想一拍大腿:“这是去年有个土老帽开着辆s8,非要往我私人停车库里来,我家就和他说理阿,他不听,就把车停我门口了。我就调了辆拖车把他拖到一边,在叫了两辆xj,一辆ks把他堵死。后来他就求我阿,我才不答应呢。现在这都过去一年了,这车早都不能开了。” 这作风 皮志远是真没放心上,拉着赵子君沿蜿蜒小路拾阶而上,不过三十阶台阶,就有一座占地千百平方的别墅立于身前,好似镇守山门。 旁的一块石碑,上面正是写着安仁公馆四个大字。 赵子君作为室内设计师,早就听说了这个公馆,只是因为是私人公馆,一直无缘得见。 这座公馆早年间是军阀驻地,后来不知转了几手,成了郑家产业。 而郑家在接手后,请了国际著名设计师重新整装,是这位名声享誉国际的大师留在本市的唯一作品。 进得园来,赵子君首先纵览全局,心中暗赞,当真是好手笔! 千百平地,进了山门就是二处进深,又分高低,取的是重楼玉宇之意。 低处两旁建矮楼,山门与主楼遥相呼应,四方地一高一矮,高不过三四十公分的石壁将一条大路化作蜿蜒小道,又有白玉屏风横立于上。 好一个苏式院景! 取的是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朦胧美。 再往上,青松,碧竹,透玉做影壁,上书大好诗词,后复白玉分列。 传统建筑中的曲水流觞,叫它做到了主楼正前方,火山岩做的地,当中水流缓动,藤蔓做的椅,上铺绢丝坐垫。 当真把江南烟雨地的园林精髓做到了神似。 只是这穿着白兜兜的小鸡是怎么回事 “哦,这是纸尿裤阿!”皮志远哈哈一笑,弯腰抓起一只跑过的小鸡,递给赵子君,赵子君端详一番,还真是订制的纸尿裤穿在了小鸡身上! “我外婆年纪大了,又一直住在农村,就喜欢养点鸡鸭,种点蔬菜。我就在后院开辟了几亩地给她,又养了一批鸡苗,但是这些鸡苗随地拉屎,院子里又是些青石细卵,鸡屎实在不好清理,就想办法做了这纸尿裤。” 皮志远讲这话的时候一副快夸我聪明的表情。 大师的大好园林,就拿来养鸡 赵子君无语。 “来来来,师尊你里面请。” 皮志远热情的招呼着。 走得屋内,赵子君顿觉神清气爽。 好的空间好的环境就是一整幅无形的画,无声的音乐,空间就如同人,精气神皆在角角落落,就好叫常与善者居,人必善也,好的空间环境也会反哺居住者。 好一个君子温文尔雅。 待得落座,清秀小美女素手分茶,赵子君到是想起一事:“到有件事要麻烦你。” “师尊但说无妨。” 赵子君道:“前山的那几辆车,能否麻烦你叫人给处理一下,我的那辆最好是能维修一下,钱我晚些给你。” “什么钱不钱的。”皮志远胖手一挥。 也是,七百万三辆车就堵着人家荒废,至少价值千万的院子拿来养鸡,这等豪无人性的家伙,哪会在乎几万块。 但你收不收是你的事了,我给不给,却是我的事了。 赵子君没多纠结,继而道:“你也别叫我什么师尊,你我年纪差不多,还是平辈相称吧。我也跟你说句实在话,我收不了徒弟,我自己也是一知半解。” 看着皮志远略有些失落的神情,赵子君继续道:“这样,我答应你,以后若是有机会,替你介绍个好师傅。” “好好好,有哥哥这话我就放心了。” 皮志远嬉皮笑脸。 就他这样,怎么看也不像是能够和郑家平起平坐的少年才俊阿。 “哎呀,哥哥,这哪是我的家业。”皮志远愁眉苦脸:“我就是普通一本大学毕业,被我爹抓回来,他置办下这偌大家业,每个月给我零花钱,还还专门给我找了个后妈陪我” 噗。 专门找了个后妈陪他。 难道是眼前这个清纯姑娘吗 那之前在车上 “是啦。“皮志远愁色更重,拉着赵子君诉苦道:“她本来是我高中同学,就因为和我走的比较近,我爹又忙于工作,那时候经常给她打电话了解我的情况。再后来,她就成了我后妈按我爹的说法,就是找个和我亲近的来陪我” 你爹到是想得开。 那你和她算什么 “我哪里知道算什么!混过一天算一天了!反正一日三餐四件事,那是缺一不可!” 皮志远烦恼的大声囔囔:“只是现在肚子有了孩子,也不知道我爹什么时候回来,到时候可怎么和他说!” 佩服佩服一日三餐居然成了四件事。 真的是一家子奇葩。 “哥哥你是神仙中人,必定见多识广,你却教教我这事怎么办阿!” 我? 我不行不行。 赵子君赶紧推辞,这种狗血事情,他是无论如何不会插手的。 “哥哥你莫不是见死不救!” 迎着皮志远幽怨的眼神,赵子君硬着头皮道:“如果非要说办法,最好就是等孩子生了,拉着伯父去人多的地方,越多越好,在慢慢跟他摊牌,这样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你年轻貌美的后妈和你常年奔波在外的亲爹 说不定这早就在你亲爹的算计之中了 这话却是无法明说了。 三人又说了些闲话,眼见已过了凌晨两点,赵子君身上的伤势却依旧隐隐作痛,他便借口困了,由得依旧谈性高昂的皮志远不依不舍的将他安排到客房,千叮万嘱好好休息,明早在继续聊过。 说着还把一辆越野车的钥匙硬塞给赵子君,只说修车的这段时间,大可以开这辆车。 怕了你了。 这是多久没和人聊天了。 赵子君苦笑。 赵子君简单洗漱了一下,往床上躺着。 连着两天没好好休息过,他也确实有些累了。 迷迷糊糊间,他听到门开的声音。 经过接连两天的性命相搏,他也着实有了些修行之人的机警,一瞬间睁开眼,只见黑丝红鞋的妖娆尤物合上门,所谓前凸后翘已经不足以形容了,总觉得后翘的地方宛如险峰,前凸的地方好似横岭。 道她丰腴,却又小巧精致,一身魅惑宛如天成。 她去了鞋,轻轻柔柔上了床,掀开被子钻进来,火热的身躯就往赵子君身上贴。 赵子君如泥鳅一般滑开。 开灯。 “哎。” 妖娆美女抬手遮掩,毫不计较腋下身侧走漏的风光。 “少爷,怎么把灯开开了。” 她讲话就好像糯米,黏柔得当,叫人生不出一点力气。 但这是对普通人了。 赵子君也学她说话:“小姐,你这是摸错房间了吧。” “没有阿。”她坐起身,胸前微微颤:“是皮少爷让我来伺候少爷的。” 还真是一日三餐四件事,缺一不可! 这个皮志远!皮这一下就很开心吗! “那你回去吧。”赵子君掀开被子,毫不客气道:“我不需要人陪。” “阿。” 因为被子被掀开,她轻声叫,随后如银铃般发笑,一双桃花眼看着赵子君:“是奴儿长的丑,还是奴儿不合公子心意呀?公子你莫要这般敌意,你可还没试过奴儿本事呢。” 试什么本事阿! 你当所有男人都是精虫上脑,满脑子一日三餐这四件事吗! 你给我就要,你是多看不起我? 如果什么女人都爬的上我的床,那得多没原则? 真的是一匹种马,下口也不挑食? “嘤嘤嘤” 她坐在床上,抱着膝盖眼泪汪汪,只是这有意无意露出来的蕾丝是怎么回事 “公子你讲话好伤人阿” 好吧,确实有点。 “那你就好好的披件衣服,回去好好睡觉,好不好?” 赵子君口气也缓和下来。 “不好。” 她噘嘴,不依道:“如果就这样出去,多没面子阿!” 你是不是对面子这事有什么误会 “而且,皮少爷肯定不会饶了我的!” “那你想怎么样?” 赵子君无奈道。 她皎洁的笑容娇俏可爱:“让我留下来陪公子睡觉呀。” “绝不可能!” “嘤嘤嘤” “你嘤嘤嘤也没用!这事绝不可能!” “那那公子你睡你的嘛。”她梨花带雨:“我只求公子让我待在这个房间,我保证什么也不干!只是伺候公子睡觉” 好好好,怕了你了。 赵子君把被子递给她,自己穿上衣服,将空调打到最大,随后来到床边,和衣睡倒在躺椅上:“你睡床上,我睡这里。” “哼。”她噘嘴,不满却又欣喜的道:“那就多谢公子啦!” 关灯。 等车修好了一定马上走,立刻走! 这皮志远是真的皮! 正这么想着,刚合眼没多久的赵子君突然跳了起来! 安仁公馆山门,有客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苟利家国生死以,岂因福祸趋避之! 客为恶客,不叫山门,不报身份,自登山门而入宅内。 赵子君心想多半是冲着他而来,用被子卷起床上的妖娆美人,冲出门去,直接来到了皮志远房门外,也顾不得打招呼,径直冲了进去。 皮志远与他的清纯小美女正在床上打闹。 赵子君一阵风进去,又一阵风出来,皮志远与他“后妈”之间多了一人,三人面面相觑。 门外,赵子君道:“一会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三人都不要出来。” “怎么了哥哥?” 皮志远隔着门不解的问道。 “总之,是我连累你们了。我真没想到会这么快找上门。皮志远,你是个好人。应该好好活着,不止一日三餐四件事的活着。以后多做点好事吧,不要满脑子男盗女娼。” 也不知他是否会牵连普通人。 赵子君从二楼一跃而下,快步出大厅。 来客,也正在朝大厅而来。 双方不期而遇。 年约三十,身穿青色大褂,手中一柄拂尘的道人含笑,微微仰视着站在台阶上的赵子君:“圣贤劝诫,无妄福祸自思量,亦应豁达无忌。” “你是叫我束手就擒咯?” 赵子君不屑一笑:“老道,旁的不讲,你若是冲我来,就不要祸及无辜。” “好。” 道士应下。 赵子君屏气凝神。 军行五令,一令疾如风! 所谓疾如风,并不单单是指跑的快,冲的猛,须知铁骑冲锋,只要足够快,就可借冲锋之势,直接撞死敌人! 赵子君就如同单骑冲阵,手肘膝便是那长枪马槊。 一往无前。 双方本来就隔得没多远,赵子君这一冲,就来到了道人面前。 道人拂尘一挥,阵阵涟漪,阴阳之气顿现身前。 赵子君无谓,狠狠撞了上去! 一声巨响。 阴阳之气悠哉流转。 赵子君手脚发麻! 来人是越来越厉害了! 但有何妨! 引箭! 赵子君高扬臂膀,宛如箭矢自天而降! 阴阳之气明显一顿! 但随即复原。 今天非得砸开你不可! 赵子君不做停歇,战意攀升! 第二拳! 接着就是第三第四拳! 道人所聚阴阳的流转,已经跟不上赵子君的凿阵了! 第五拳! 阴阳散! 赵子君的拳意不挫,直砸身前三尺! 地裂。 赵子君抬起头,他旧伤未愈,此时又耗力颇多,顿觉身躯之内明显不适。 他喘着气,看着道士。 道士依旧是那幅风轻云淡的模样。 “认输吧。” 道人微笑。 认输吗? 道人只是用拂尘顷刻间凝聚阴阳之气,自己就已经用出了引箭式。 自己耗费颇多气力,他却毫发无损。 自己恐怕不是对手。 但未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乃至全军覆没,便不可言败! 我尚有一战之力! “我认你做我野儿子!” 四令!撼如雷! 崩! 雷,皆是先闻其声后见其形。 赵子君身势渐低。 他尚在原地,就已到了道人怀中。 一拳中正,直取命门! 道人面色不动。 其实是养气功夫做的好。 心中早已大惊失色。 但道人身体却像棉花一样,赵子君真的觉得这一拳打在了棉里,打在了海里,中正刚猛的拳意竟似泥入大海,说不出的难受。 道人轻飘飘后撤。 “所谓生死相搏,我到问你,你与我相搏,是否存了置之死地而后生之心?可你伤的了我吗?我伤你却是轻而易举。所以说到底,所谓生死相搏,不过是欺善怕恶,恃强凌弱。不然,这样的人,早死了。” 是是这样吗 真的只是恃强凌弱吗 是阿,自己根本打不过这道人,暂时唯一会的两式都用空了,可还是打不过他阿。 那怎么办? 拼命? 怎么拼? 拿什么拼? 难不成举刀自饮,你若再不认输,我就死给你看? 既然豁出去性命也打不过,那还打什么? “唉,可悲可叹,痴人愚笨,不知你现在可想清楚了?” “你妄论大道,又岂知这等旁门左道。欺善怕恶,恃强凌弱,自谓胆气,实则每战都是必赢之战,真正遇到强者,又束手无策。” 道人一身正气。 “成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韧不拔之志。” 赵子君忽然抬起头,微笑。 道人一惊。 赵子君继续道:“打不过就不用打了?那我现在就跑,等哪天打的过你了,我也不先打你,我只去奸你妻,辱你女,欺你儿,杀你爹,锤你母!再告诉你,你妻多娇媚,你女多娇嫩,你爹多惨烈,你母多悲痛!届时你这老道只管在旁边看着,如果你要阻止我,就得和我打过,但你又打不过我,按你说的话,反正也打不过我,还打什么打!” “妄论口舌!” 道人气结! 镇山河! 天地间一股威压平白无故而起,虚空中一阵涟漪,好似五岳飞来,河水倒灌! 赵子君顿觉寸步难行! 他一口鲜血喷溅而出,好像有无形的大手握住了他,死死攥着他,越攥越紧,攥的空气流逝,他所处的一方天地,好似天地相合,直要把他压死! 赵子君萎靡不振,惨然一笑,他想开口说话都极为费力,每说一个字,都伴随着五脏六腑受挤压而溢出的鲜血,可他还是要讲! “再言,外敌入侵,但退一步就是国破家亡!但还是打不过,你打与不打?按你所说,不打,退了便是!那好!你可见过生灵涂炭!” “你可是要取他人肋骨下酒,再醒来已是百年长生!” “退!我退你妈!” “还敢妖言!” 道人手中拂尘当头砸下! 赵子君只听得一声脆响,却不知是自己的身躯哪里断了! “哈哈哈哈!” 他大笑! “要我说!那是决不可退!打不过又怎么样!身后就是家国天下,举国安危!就算明知不敌!也应战至全军覆没!否则还有什么脸苟活人世!” “要我说!打不过也得打!辱及父母妻儿子女,我偏就是要与你拼个鱼死网破!” “就算不敌!也要叫你知晓!这世上还是有男儿顶天立地!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老杂毛一般畏首畏尾,只道无为,却贪生怕死!” “我一身赤胆,满腔热血!哪个敢叫我袖手旁观!哪个敢言我事不关己!打不过就不用打?打不过就应该当缩头乌龟!哈哈哈哈!” “打的过!打不过!打的是为人子的责任!打的是为人夫,为人父的担当!打的是这苟利家国生死以,岂因福祸趋避之!你这绿毛龟岂能懂!” 五令徐如林! 山野竹林从不惧狂风骤雨,一方面是扎根之深,另一方面是懂得顺势而为,借势消势! 压力顿减。 赵子君面容狰狞,却笑的舒畅! 这就是他的道理! 不单单说出来! 还要打出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我赵子君今日誓要将你毙于拳下!(一) 一令守如山! 稍微恢复了行动的能力,赵子君立刻撑起四周天地,抵抗住无边的压力,给自己争取到了不足五尺的空间。 二令动如火! 赵子君迎着镇山河而进! 他每一步都走的步履维艰,一步一个脚印,每一步都走的刚猛方正,无形的手被他撑开,随着他的前进而前进! 道人心中何等震惊! 镇山河是他的看家本领,取的是道家神通,可将四方天地挤压至一起,道人的能力虽然不算道法无边,但至少也能将四方天地挤压到碗口大小! 如今却被撑开了周身五尺! 赵子君也不好受,他使出浑身解数,也只能做到这步了。 但就算爬!他也要爬到道人面前!狠狠的打他一拳! 给我起! 火星四溅! 一丝丝火光亮起,又转瞬泯灭,但不断的有新的火光摩擦着赵子君周身。 渐渐火光凝聚成一缕缕火苗,随着赵子君的每一踏步而摇曳! 火光虽小,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缕缕火苗,可真真烧在了道人心头! 镇山河所镇压的方寸之地边界,竟有了被洞穿的迹象! 五方行尽! 赵子君再难进一步! 原本已经颇有些适应的空间再度被压缩,来势极为凶猛,似无穷无尽的力量如洪水袭来,他独立撑起的五尺之隙苦苦抵抗,一不留神就会灰飞烟灭! 道人一招得手,再起一式! 他偏不信纵横江湖数十载,会栽在一个小娃娃手中! 洞玄! 道法通玄! 道人朝前伸出一指,遥指赵子君眉心! 沟壑纵横! 一股股气浪掀开一道道气旋,扭转的空间与被掀起的石板见证着一指洞玄的存在。 毫不怀疑,这一指,必定在顷刻间洞穿赵子君的眉心! 神仙难救! 就在这时,有一剑从天而降! 剑随心意,横斩洞玄! 断潮! 两两相抗,两败俱伤! 飞剑打着转斜飞上天,又顷刻间飞至赵子君身前。 气浪波及,白玉屏风显现出阵阵裂纹极速攀爬,青松被切割的四分五裂,绿竹炸裂,竹板四射,飘零的竹叶尚未离身就成了粉末。 有一人从黑暗中走出。 “道友,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正是天魁剑林徐。 林徐并未走远,而是转身跟在了赵子君身后。 他委实担心赵子君现在的状态被人偷袭得手,所以暗中保护。 在那道人意图毁坏赵子君道心之时,林徐就迫不及待想出来喝止,但没想到赵子君自己意识到这个问题,一席话又贬又骂痛快之极!话锋一转又是通元识微,叫人辩无可辩,每句都直指本心,叫人热血沸腾! 林徐走到赵子君身边,与赵子君并肩而立,悄声道:“这道人至少七境战力,之前就是刻意不杀你,不败你,只制造你拼尽全力也无法打败他的魔像,意图毁你道心。后来见你道心坚固,使出了杀招,那一指,委实厉害。” 赵子君点点头,心中却记恨上了这道人。 如果只是战上一场,不论胜负,不论为了什么,输了,死了就是技不如人,该得认输,该得生死道消。 但玩弄心计,戏弄对手,毁坏道心。 这完全就没把对敌之人放在眼里,所图也不是一招胜负。 想想林徐当下何等风采,道心被毁之后又是怎个不人不鬼。 该死! 赵子君格外愤怒。 我与你何仇何怨!你却要将我玩弄在鼓掌之间!使我心意受阻!毁我大道根基! 好,好好好! 你自持境界高深是吗! 那我今日只求杀你! 我誓要将你毙于拳下! “助我破界!” 赵子君一声怒喝。 林徐挥剑,由外向内,一剑斩下! 赵子君喝令一声,由内向外,奋力撑起! 镇山河随之而破! “助我杀敌!” 赵子君当头蹿出! 怒火烧心,战意自然高昂。 引箭式! 磅礴战意遥遥锁定面露诧色的道人。 第一拳! 道人眼见林徐一剑破了自己的洞玄,又与赵子君联手,顷刻间破了自己的镇山河,怎不知林徐厉害! 本来对付一个赵子君,不过一个只知求战的莽夫,道人自持神通,恰好是这等武夫的克星,自信满满,但林徐这号剑修的到来,便叫他心慌了。 一对一自然不惧,二对一,就不好说了。 林徐修为明显不弱于他,赵子君的拳法招式又极为古怪,道心之坚,拳意之猛,生平罕见。 眼见赵子君一拳袭来,一股无形气息始终锁定着自己,又有剑修林徐在后,道人一咬牙,手中拂尘连忙挥动,身前顿显一方如意流光,四道黑白交汇,随拂尘而演化。 道门神通,四象轮回! 赵子君一拳当头砸下! 积蓄怒火而生的磅礴战意,方才得出的一拳,砸在了如意流光之间,赵子君只觉得这方如意流光坚固至极,与自己的拳头硬碰硬后浑然不动。他却哪知四象轮回的精妙,他这一拳,砸的何止是如意流光,更是砸的道人一身苦修! 道人不计后果使出这门神通,完全就是担心林徐赵子君二人联手雷霆一击! 第二拳! 赵子君一拳不成,怒火战意更甚。 引箭式本来就是一拳胜过一拳,养蓄战意之法天下无出其右! 林徐也在这时动了。 天魁剑横斩而出! 断潮!剑斩狂澜! 如意流光顿时灰暗! 道人简直心在滴血! “你等!你等!” 道人被气的浑身哆嗦!连一句整话都说不出来! 好好好!去他妈的相求! 道人怒火攻心,不管不顾! “玄门弟子纯阳!恳请天师赐道,助弟子为天下平定妖魔!” 虚空之中天光乍现,道号纯阳的道人无形中竟好像身体涨幅一圈,满面红光! “小心了。”林徐面沉如水:“这是道门请神的神通!这老道要做拼死一搏了!” “正合我心意!” 赵子君冷声喝。 他以许下誓言,今日誓要叫这道人毙于拳下! 那就看谁杀了谁! 老道一开始确实存着戏弄之心,卖弄修为,可当赵子君独立撑开镇山河起,他就已经收起了轻视之心,方才的四象轮回,更是以他自身的修为为根基,虽坚固至极,却也极为消耗他的法念! 赵子君与林徐两拳一剑,就打的他法念消耗甚大! 这等此消彼长,必败无疑! 于是他不计后果,立刻使出了道门神通,一身法念顿归,临近自身巅峰! 之前只言守,当下只道杀! 道门清静无为,每逢盛世便潜心修道,乱世则出世降妖! 谁言道门无真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我赵子君今日誓要将你毙于拳下!(二) 生死之战! 纯阳道人发髻不知何故松散,长发无风而起,手中拂尘自右垂下。 他往前踏了一步。 赵子君与林徐凝神相待。 林徐忽然道:“不好!” 话音未落,天魁剑已经转瞬即逝。 玉泉鱼涌! 同时林徐一把抓住赵子君肩头,朝一边飞掠。 两两相交之声从身后响起。 回头,待见纯阳道人不知何时已到了他们身后,手中拂尘打在了天魁剑上! 道门通玄法,无迹。 说是无迹,实际上处处留影。 竟同时有三个纯阳老道在使唤拂尘挥袭天魁剑! 赵子君当先蹿出! 不知为何,在洪文殊传道与他后,他虽不晓得修行原由,很多东西却自然而然施展出来。 赵子君冲到纯阳道人身旁,不晓得哪个是老道,便从侧击,一手抓着老道散发,一膝跃击,膝如刀,斩首! 被赵子君斩首的老道头颅落地,身形飘渺。 另两老道皆轻笑:“竖子。” 两柄拂尘皆当头砸下! 说是砸,并无甚不妥,因为本该柔顺,只供扫灰的拂尘已如一根短棍般坚硬! 赵子君闪身避过,气机锁定,扬起臂,五指在空中一抓一握,好像扯着什么东西朝第二个老道斩来! 纯阳道人身形微动,环绕周身一股云烟,恍惚间,老道好像走出了这股云烟,却又在云烟之间! 归玄! 拂尘如棍,棍上有玄通! 赵子君一跃而起! 退! 就在这时! 玉泉鱼涌之后的天魁剑带着溪水呼啸而来! 你有道法通玄可镇山河!我亦有一剑替天行道,剑履河山! 这一剑,当真像是仗剑过千山万水,秉持真意,为不屈者叫屈,为不平者报不平而来! 纯阳老道手中拂尘去势不减,转砸为扫! 他这一扫,断然是叫天魁剑受阻,可两柄拂尘扫过,力道有轻有重,林徐心意与天魁剑浑圆一体,哪能不知! “就是他!” 林徐大喝一声,天魁剑剑指微颤,指向其中一名老道! 赵子君会意,早就蓄势待发的引箭式与五军令齐头并进,誓要一击斩杀这杂毛道人! 一人一剑同时进击! 老道大惊失色,几乎只能束手待毙! “你等好胆!” 有怒喝声自远方而来! 一骑绝尘! “我来教你拳头应该怎么打!” 来人直冲老道! 他哪是要杀老道,分明是要以拳破局! 也在同时,安仁公馆主楼内。 稍早些时候。 皮志远面沉如水,他所谓的清纯后妈与身穿黑色短裙的妩媚女子都站立一旁。 他们三人明显居于下位,面对着的,是一名身穿白衣,一袭秀发白如雪,肌肤更是白的诡异的女人! 从头到尾皆是一身白的女人身边,却又是一名男子着一身灰袍。 荥阳郑氏当代族长郑洁雅! 荥阳郑氏一等谋士傅思源! 这些人早就在安仁公馆内! 傅思源眉头紧皱,看着主楼外的战局道:“思源恳请族长下令!” “傅先生的意思是?” 郑洁雅声音轻柔,话语内好似千难万难,情绪低落。 “我今日引皮志远与这赵子君相见,乃是为我郑氏留出一线机缘。不论洪文殊是否生死,都应与这赵子君无干!现在天下人都只管借赵子君来试探洪文殊生死!可洪文殊生,则自当为天下第一人,坐镇河山!可洪文殊死,难道还要叫这小子替洪文殊赔命吗!” “更何况是在这小子讲出打的过与打不过!打的是苟利家国生死以,岂因福祸趋避之以后” 傅思源作为郑氏头号谋士,在老家主生死道消,传位于郑洁雅后,就承担起了郑氏上下一切谋断。 傅思源略微停顿,郑洁雅抬手示意:“傅先生请继续。” “我本意是顺势而为,其它家族要以这小子为饵,试探洪文殊的生死下落,我们郑氏若什么也不做,未免太过独树一帜。所以雇了人前去试探,又将其逼上绝路,今日不管他与旁人一战在何处,都会有我郑氏子弟出面将他引入我们郑氏内。” “这样一来,既能牵头与他交好,又能主动掌控局面,等到时机成熟再把他放出去,只管叫他自寻活路,其它家族会继续逼他到绝境,直到确定洪文殊生死为止。” “到最后,若这小子能活下来,那必定是我郑氏要拉拢的一员!可如果活不下来,那也是其它家族各凭手段竞争的时候,如果这小子真有价值,我们郑氏不妨雪中送炭,兴许他能成下一个洪文殊!而我郑氏则必兴!” “至于何时送,怎么送,却又分上中下三道,说白了,这就是一场待价而沽的道路。” “可若叫赵子君直接死在我郑氏族内,则未来必定受其反噬!” 傅思源之前侃侃而谈,讲到这里一字一句,几乎咬牙切齿:“我郑氏族内,谁胆敢不请自判,出手意图他死期,就是要亡我郑氏!” 郑洁雅面上愁容之色更甚。 傅思源指着楼外与赵子君,林徐战成一团的纯阳老道:“我前脚引皮志远与赵子君搭上线,他后脚就找到安仁公馆来!” “皮志远,这可是你的人?” 傅思源问。 皮志远大汗淋漓,惶恐:“我怎么敢坏傅先生计!” “那他,从何得知!” 傅思源只说这话,眼睛却望向皮志远身边两女。 “傅先生。”郑洁雅看着他:“先不论他从何得知,毕竟你此番布局,也知会了许多郑氏子弟,说不定是谁走漏的风声,我只想请教,当下,你意下如何?” 傅思源暗道一声好,心平气和道:“不过是些旧话了。” “请讲。” 傅思源眼神狠厉:“如果是旁的家族指使来的,此人必死,还得查出是谁走漏风声!如果是自己族内指使来的族内人心不稳,派系林立,好好一个郑氏四分五裂,我本谋划赵子君一事最起码可拖一年,届时说不定还可靠他笼聚郑氏一族人心,也可保证手足不相残。但若图穷匕见,族长则因主动出击,以雷霆之势毙其于一役,如此方才能维系大局!” 郑洁雅心道我又何尝不知,只是到底是一族血脉,怎非要到手足相残的地步。 傅先生,这委实不是我意愿。 就在这时。 主楼外,赵子君与林徐找到纯阳道人真身,各出雷霆一击! 有一人一骑绝尘,出手相救! 傅思源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怒不可遏:“族长!傅思源再请族长决断!” “傅先生,我知晓了。” 郑洁雅声音中透露出一丝疲惫,是她刻意隐藏,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一些。 因为她心里清楚,傅思源比她累,却不得不替她撑起更多的责任。 在这之前她可以心无旁骛,可以天真烂漫,可以懵懂无知,可以。 全是因为有人替她扛起了属于她的责任。 现在那人走了。 她应该长大了。 安仁公馆主楼无风自开,一身白,白如雪的郑洁雅飘然而起。 “郑氏当代族长郑洁雅敬请叔叔赴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敬请叔叔赴死。 一骑当先绝尘而来之人忽然停住。 郑洁雅恰好拦在了他身前。 只是这一刹那。 剑履河山! 山水之气飘渺云烟。 天魁剑一剑洞穿纯阳老道胸口! 号令五军! 赵子君五拳似连珠箭,拳拳毙首! 纯阳道人,毙! 武修赵子君与剑修林徐,于正行山安仁公馆,毙真武门七境道教真人纯阳于此一役! 恶敌伏诛,赵子君心血潮涌退去,身子一软,林徐赶忙扶住。 赵子君示意林徐无碍,看向了它处。 身明己净如云如烟如雪的郑洁雅,拦在了不速之客身前。 安仁公馆主楼内走出灰袍傅思源,身后跟着皮志远与二女。 赵子君多少想明白了,这是非之地,除了林徐,无一人是友。 “我自当护你安危。” 林徐招来天魁剑,第一次亲手握住了剑柄。 严阵以待。 一骑绝尘而来之人见纯阳老道被诛,万目睚眦,声有雷霆之势:“你要我赴死?!” “是的。” 郑洁雅双目低垂,气势上好像已经弱了几分。 来人是郑氏家族长老郑一鸣。 郑一鸣气急反笑:“且不说你要我死,得经由长老院裁决之后才能执行,现下你勾结外人,阻挠我郑氏一族大事,你是族长,我会交由长老会另行决定,但这两凶徒,今日必要伏诛!” 林徐手持天魁剑,剑指郑一鸣。 郑一鸣怒目而视,闪身就要穿过郑洁雅,却不知为何,仅仅身形一晃,就又止步不前。 “二长老,你可真是目中无人耍的一手好威风。” 傅思源从主楼缓缓踏步下来,对着赵子君与林徐二人抱拳道:“二位,惧无妨,这等家事,我们自行处理。” 言罢,上前。 “二长老。”傅思源笑道:“我如今还是叫你一声二长老。你方才说‘郑氏一族大事’,怎么我不知长老会有交予你大事操办呢?” “你知什么!” 郑一鸣又惊又怒,惊是郑洁雅竟然一掌阻断了自己去路!怒是恶向胆边生:“你一个外人,也敢插足我郑氏,安的何等心肠!” “二叔!”郑洁雅声音中首次出现怒色:“傅先生是爷爷钦定的长老会裁决!” “只怕是你钦定!”郑一鸣面色阴沉:“何时请我吃喜酒阿?我的好侄女!” 郑洁雅失落的低下头。 “放肆!” 傅思源怒喝。 “你真当我不知你暗中所作所为吗!” 傅思源大踏步向前。 “郑一鸣!你暗中积蓄势力,以长老会之名暗中插手郑氏各项事务,多次扰乱郑氏家规!我几次三番忍你让你!今朝却又意欲祸水旁引!毁郑氏基业!” “你待如何!” 郑一鸣昂首挺胸! “斩!” 傅思源丝毫不让:“我以长老会裁决之名,敬请族长斩郑一鸣首级!” “就凭她?” 郑一鸣大笑:“果然还是有一腿阿。侄女,你这功夫确实瞒的挺深,但要斩二叔!哈哈哈哈哈” “二叔”郑洁雅好像下了极大的决心,缓缓退了两步,眼中神色由悲转淡,已是平静如水:“你是八境,我就以八境对你。” “郑洁雅敬请叔叔赴死。” “还郑氏风雨同舟,同舟共济,以度难关。” “洁雅自当心念叔叔的好。” “哈哈哈哈哈!”郑一鸣大笑不止:“也罢也罢,我早晚是要和你撕破脸皮的,也不在乎这点时间了。” 他好似目中无人:“不过话得讲清楚了。我欲要清君侧!可不是贪图一己私欲,而是我郑氏非一般家族,岂能落入外人手中!故而你可听好了,我今日行事,乃是怕你等二人沆瀣一气,狼狈为奸!做出叫我郑氏万劫不复之举!所以方才未雨绸缪。” “多说无益。” 郑一鸣话里话外皆是侮辱人的话语,字字不离男女之间的事,且说的极为龌蹉,但郑洁雅依旧平静如水,只是道:“请。” 郑一鸣见郑洁雅此番做派,好似浑然不把他放在眼里,心里也是怒极,手掌凌空一抹,一柄黑刀出鞘! 也未见他有什么动作,两股地龙拔地而起,玉石纷飞! 飞沙走石之中,凛冽刀势随着夜色欺身! 郑洁雅依旧站在原地。 她眼中并没有拔地而起的土龙,亦没有飞沙走石,夜色欺身。 而是漫天大雨中,有一人,满嘴络腮胡,活脱脱像个土匪,从远处跑来,离得近了,一把扯起她,听着凶狠,实际上更多的是宠爱:“哭什么哭!郑氏子弟哪有你这号爱哭鬼!快起来!” “疼!” 她抹着眼泪。 当时她身高不足一米余,瘫坐在地上,手边的刀,在雨水中被连珠雨滴掩盖住了锋芒,显得格外灰暗。 “忘川都在笑话你了。” 络腮胡壮汉替她整理着凌乱的衣裳,替她捡起名为忘川的刀,伸手递给她,准确说是强硬的塞到她手里。 刀比人高。 刀身完全拖在了地上,斜落。 “罢了罢了,二叔带你去吃茶。你也莫在哭了,爷爷那,二叔替你受罚!” “嗯!” 她只听到不用继续练刀就很开心,哪还管的了其它事。 “唉。”被叫做二叔的络腮胡宠溺的揉着她脑袋:“爸也真是,对我们兄弟几个狠,对你还要狠!走!这刀今天不练了!” 人在身前,眼中所望,却是今去昔年。 物是人非。 郑洁雅伸手,握刀! 身后一柄细长白刃! 刀名忘川! 郑洁雅拔地而起! 身姿轻盈,脚踏石龙三点。 夜色中的凛冽刀锋,才刚到她消失的地方。 郑洁雅回身,斩! 血色如唔。 两条石龙化作漫天尘土,纷纷扬扬而下。 飞扬而起的最后一缕白发落在肩头。 郑洁雅手握忘川,平静的目光下略带着些许悲痛。 八境天刀郑一鸣,死! “二叔,我入九境,已经很久了。” 郑洁雅头也不回向外走去。 “傅先生,有劳你处理后事了。” 冷漠而凛冽,实际上是难掩心中悲痛。 郑一鸣尸首边的黑刀不知为何而起,斜斜飞掠向郑洁雅。 刀名业火。 郑洁雅握住刀柄。 一手忘川,一手业火。 她持双刀,孤身一人踏入山野。 天地之大,何曾还有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就此一别 赵子君在林徐的搀扶下起身。 他受了很重的伤。 之前在正行山腰袢,林徐的断潮就已经让他觉得身子使不出力,短暂休息过后,不知不觉间恢复了一些,但纯阳老道的镇山河,压缩空间于一处,就好像有人在他的旧伤上使劲割,使劲作,再加上老道的拂尘当头砸下,肩胛骨被砸断,之前是心潮汹涌,方才一口气撑着不知外物,如今心潮退去,早是一摊子烂泥了。 赵子君看向皮志远等人。 他已经多少猜出些事情了。 “两位。” 灰袍傅思源上前拱手。 “今日之事,我得先向两位说声抱歉。” “为什么要向我们道歉呢?” 赵子君斜靠在林徐身上,费力的抬起头,不得不挑眼看向傅思源。 他是猜出了一些,比如皮志远装疯卖傻,又故意和他相见,这些都不是巧合,是眼前这人的安排。 荥阳郑式,赵子君也想起来了,是洪文殊日记中所记载到的神刀。 傅思源开口道:“因为是我纰漏,才使两位,特别是你,赵子君,牵扯进我郑氏一族的家事中。” 赵子君道:“为什么让我和皮志远相见?” “因为想救你。” 傅思源想想了,道:“隐,是我雇去的。” 哦? 遇到正主了? 赵子君与林徐互视一眼,静候下文。 “一开始没人是冲你去的,包括我在内,所有家族都不是冲你去的。” 傅思源不知为何,居然托盘而出:“但是当你击败太原王氏子弟开始,所有人的目光就聚焦在你身上了。” “等等。”赵子君打断道:“哪个是太原王氏子弟?” 他确实有点想不起来,谁是太原王氏子弟?他又什么时候和这豪门弟子交手了? “那日清晨,使一手短刀洞穿你胸口之人。就是太原王氏的旁门弟子。”傅思源转答为问:“我先问你一句,尊师洪文殊一事,你知晓多少?” 赵子君不答。 林徐却是眉头大跳。 洪文殊以一人之力宣战当世七大家族的顶尖高手,一战一山门,打至当世武神李信,双方都是纯粹武修,这一战打的惊天动地,一战过后,七大家族的家主都闭关不出,宣称有破境机缘,而洪文殊更是晋升十境修士,公认为当世拳圣,坐镇河山! 身边这小子,居然是当世拳圣洪文殊的弟子?! 傅思源笑道:“你不会想着要瞒我,瞒天下人吧?拳圣洪文殊与武神李信一战,就是凭得这手引箭式,四十九拳恢弘天人气象,一拳一法,一法一境,打的武神当时毫无还手之力,金身涅槃,此事天下人皆知,你瞒的过去吗?” “我需要杀你以绝后患吗?” 引箭式是在与林徐一战中才用出,这一战,目前来说知道的人仅有郑氏。 “好好好,不聊这个。”傅思源一笑置之:“总之你已入场,就逃不了干系。想不想听我把之后的事一步步告诉你?” “请讲。” “尊师好,拳圣与七大家族一战之后,七大家族都说自己老祖是闭关破境,实际上,是一个个等死。” 傅思源讲起这些,轻描淡写。 “我郑氏亦不例外。” 指点江山。 “拳圣这一战,是把七大家族都打没了主心骨,原本现存的九境修士名存实亡,又有西方诸神对我等虎视眈眈,七大家族如何不记恨拳圣?既然七大家族的老祖都在等死,那大家就更想知道,已经破入十境的拳圣,到底是生,是死。” 傅思源深深看了赵子君一眼,继续道:“如果生,前仇莫提,七大家族自会请拳圣来主持大局。若死,那么七大家族的恨,只能有洪文殊门下弟子担当了。” “但是所有人都不确定拳圣生死,怎么办?于是各自叫了些不相关的人前去探查,却误打误撞有人动了坏心思,雇佣了太原王氏一名不晓得家族事的旁系弟子,这旁系弟子又与你一战,事后各方来报,都说你是最先进入拳圣故居的人,所以这下,你就成了众矢之的。” “不过当下,他们也不确定你是不是拳圣的弟子,就如同我,我只好雇佣隐继续试探。其余几大家族也是如此。他们会抓着你继续试探,一直到确定你身份,再到将你一步步逼入绝境,如果到时候拳圣还不出面,恐怕真有人会失去理智,不惜一切代价要你性命。” “然后呢?” 赵子君前所未有的冷静。 “现在你们是最早明确我身份的,难道就不想要我性命?” “这世上没有拳圣。” 傅思源凑近,附耳,与赵子君对视一眼,随后道:“我以郑氏一族裁决的名义承诺,我郑氏从头至尾都不曾这样想过。” 那郑一鸣和纯阳老道算怎么回事? 傅思源叹了口气:“内忧外患。我郑氏如今也是步步危机。赵子君,我且与你摊开了讲,你如果继续留在荥阳,郑氏作为荥阳的东道主,就不得不对你采取行动。到时恐怕非我等所愿。” “打个比方,你留在荥阳,这摊子就是塘死水,你只有坐以待毙的份。可如果你出去了,这水就活了,天大地大,想找一个人也没那么容易。” “我留下来,郑氏就愿意看我坐以待毙?” 赵子君多留了一个心眼。 “不是看你坐以待毙,而是我们郑氏,不得不给一个交代。”傅思源道:“七家族不论互相之间如何明争暗斗,就如同一家人互相争夺家产,这始终是自家事。可一旦有外人插手,就是惹了七人众怒,你可懂?” “拳圣就是这个外人。” “你也是外人。” 赵子君还未开口,林徐抢先道:“叫你这么说,东方修行界,只是你们七人的家业了?那我这类,算是你等的奴仆?” “隐,或者我该叫你林徐。” 傅思源正色道:“我所讲的,是当下的实情。七大家族,各为一方,你也是宗门出身,多少应该晓得些这里面的厉害。赌气的话就不要讲了。” 林徐冷哼一声,却没有继续。 看来这里面还有事阿。 “我可以答应你,只要你赵子君走出荥阳,我郑氏暗中的力量,就皆可为你所用。并且你远在老家的二老,我郑氏一并保下,不叫任何人伤他们一分一毫。” “我可以答应你。但你必须跟我讲实话。”赵子君问:“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自保。”傅思源道:“你走的越远,这趟水就越浑,越浑,对我们郑氏就越有利。所以这是相请,暗中助力,保护你的家人,都只是希望你能答应这个请求。就好比做生意,利益上的事,摆桌面上讲,有了钱财往来,我们再慢慢讲情分。” “我们之间有情分吗?” 过于聪明的人,一般都没什么情分可言。 因为看的太清楚。 “之前没有,现在有了。”傅思源一笑:“林徐,我也有笔生意和你谈。” “你的宗门,我郑氏在渡过当前难关之后,可帮你牵制,到时以你为主,我等为辅。你大可作壁上观,不需要急着回绝我,等我郑氏渡过了难关,你再来找我。” 毕竟林徐也算是当今较为年轻的七境金丹剑修了。 潜力非凡。 “至于报酬。”傅思源正色一拜:“我只希望二位,如果有一天我郑氏遭遇大难,还请二位出手相助。不必卖命,只需尽力。” “可以。”林徐答应下这宗买卖,转而对赵子君道:“你现在伤势不稳,我陪你走一段路。” “好。” 赵子君与林徐二人打算就此离开。 “二位。”傅思源指着不远处的停车场:“车准备好了。一应事物都齐全,你尽管开走,这车,想查也不是那么容易。” 算无遗策。 “多谢。” 今日就要离开荥阳,不知多久才能回来。 还是就此一别,再无相见。 赵子君上车前,就着山势,最后看了一眼这座城市。 他突然想起一句话。 莫道前路无知己,天下何人不识君。 但愿如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见众生,见天地,见自己。 茫茫大道,尘土飞扬。 赵子君昏昏沉沉睡了两日。 间歇性的咳嗽终于停止,断裂的肩胛骨也恢复如初,腹中一直存在的压迫感消散,整个人特别轻松。 但他还是有些郁郁寡欢。 细算起来,他打不过林徐,而林徐和纯阳老道算是五五开,老道又和郑一鸣是伯仲之间,郑一鸣却抵不住郑洁雅一刀。 老道那番诛心论虽然没坏赵子君道心,但他也确实往心里去了,打不过,自己打不过的人肯定很多,七大家族肯定还有很多了不得的高手。 人总是想自己变的更好,这也是修行的意义。 越野车行驶在路上,林徐驾驶,赵子君躺在后座,拿起了洪文殊日记。 这一次,他要把洪文殊的整本日记背下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洪文殊的日记越来越薄,赵子君的眉头却越来越皱。 因为他读到了这样一篇日记。 “我踏上修行这条路,粗略算来,已有一百三十余年了。 这一生,也经历了百花齐放的修行盛世,这场盛世不过二十余年,紧接着就是战火纷飞,西方将它叫做诸神的黄昏,我们把它叫做末法时代的开端。 很奇怪,在末法时代以前,我的修行路,极其缓慢,可之后,就极快,好像突然开了窍。 一本残缺修行法,硬是叫我修到了金丹境,其实我知晓,我的金丹,是不完整的金丹,我的九境,是不完整的九境,这一点,在我五境之后开始不断挑战不同的对手开始我就知晓。 和以前的修士大不相同。 我没机会和他们交心,只能自己猜测。 五境时,我以结丹观想秘法,后与人对敌,深觉天地之力的雄伟。八境时,又将这等观想法,融入我自创的两式当中,真正还原了当初所看所思所悟,那时候,我就觉得,我的生命力,在流失。 到了九境,我终于确定,这是真的。 虽然修行路上可以不断弥补回来,但这就好像一个水壶,壶底是漏的,虽然平时都在往里灌水,一直保持着水壶的盈满,可如果有一天,这个水壶用掉了许多水,后续又没及时往里加水,那这个水壶就空了。 这个水壶,就是我的身体。 我就想,这是不是金丹的弊端。 会不会晋升到元婴,就能改善这个问题。 我急切的想晋升到十境,突破金丹,去往元婴境。 我的金丹已经到顶了,我需要元婴的功法,来助我突破。 可自从那一场大战过后,诸多修行法门都已经失传,我一个散修,又能去哪里找到元婴境的法门。 我想了个办法,末法时代,原本是一片混乱的秩序,突然有一天横立出七个家族,掌管整个修行界,他们也许会有元婴境的法门,我要去试试。” “我去找了七大家族。我才知晓,他们这些年,都不敢突破金丹。因为他们各自都晓得,自己的金丹境是残缺的,是不完整的,他们不敢以这样的境界,去突破元婴。 修行何其不易,特别是在这个末法时代。 我请求他们,将这份功法借给我,我愿意做这个试验品,来尝试突破。 他们答应了。” “我还是不得其法!我修炼了他们给我的元婴法门!可我还是金丹! 为什么!” “我终于想清楚,这个时代,一切的修行法门,都是错误的!武道,剑道,玄门,到了尽头!都是万法归宗! 都是以人为炉,以人为器,凭此与天地借力。 我想,唯有一句话是正确的。 势来天地皆同力。 我们修行,就是修势。 既然如此,我要去做一件事。” “哈哈哈哈!我的猜测是正确的!果然!武c剑c道,是一家!为了证实这个猜想,我请求他们,各自与我一战! 自从百花凋零之后,已经有多久,这个世界,不曾见过九境修士之间,生死相搏! 玄门神通镇山河,剑修的君子意,与我等武夫,是一脉相承。 玄门弟子都会学镇山河,剑修有一大半习的君子意,可这些人,又有多少人,真正能做到坐镇山河,有多少人,人如其剑,称得上是君子? 他们做到了。 我真正见到了什么是镇山河,什么是君子意。 修行人,最怕的四个字,是问心有愧。 最想做到的四个字,是问心无愧。 所以我选择了避世,不沾染因果,也就不存在愧与不愧。 可如果让我从头再来修行,我会选择入世,我会去走遍天下大好河山,这样才能做到见自己,见众生,见天地。 以前我一直很奇怪这句话。 没见众生与天地,如何能见自己。 现在我明白了,这是一句轮回。 见自己,才能见众生与天地,见了众生与天地,才能见自己。 明日最后一战,当世武神李信。 武夫对武夫。 我还差一步就能入元婴。 这一步,我隐隐约约觉得,我缺的,不是大道相争,我的道,走的太顺,太干净,这才致使我差了一步。 我需要同道之争。” “终于结束了! 我如愿以偿晋入元婴。 可我还是会死。 观想法所得的天地力,时时刻刻都在消耗我的生命力。 真君,神刀,武神,他们都会死,因为他们都肆无忌惮与我一战,他们的势,与我的势,是不分伯仲的。 从第一战,真君与我,就都知道了。 我们也坦率告诉了他们。 他们还是要继续。 我知道,他们也怕死,可他们更怕没有未来,更不甘心回忆当年的辉煌,特别是在这个末法时代。 他们希望在我身上看到希望。 可结果叫他们都失望了。 元婴,也无法补上这个漏洞。 我没告诉他们。 他们都是我的同道,都是真正的修士,都是在真正修行。 大道不正之人,不配走到最后。 他们都很优秀,值得被敬佩。 可越是这样,我越不想告诉他们这个结果。 算了吧,也许修行的时代,真的,结束了。” 赵子君缓缓合上日记。 如日记中所记载,修行到了最后,会消耗生命力。 这种生命力的消耗,不是一下子就空了,而是很可能在于别人交手的时候,打着打着,就把自己打死了。 就好像一个鱼塘,养着两百苗鱼,如果一年到头不去捕,两百苗鱼还在,还能在有两百苗,也就是总共四百苗鱼。 这是修行的简略算法。 这四百苗鱼,有一天突然被捕了两百,还剩下两百,这剩下的两百又养了一年,反复往来,始终保持着两百到四百之间的数量。 这是过日子的修行。 这四百苗鱼,突然捕了两百,没隔几天,又捕了一百,剩下的一百存不过个把月,就全部被抓完了。 这就是与人对敌,杀急眼了,不管不顾非要把自己赔上,只求一个念头通达。 至于九境金丹不敢突破元婴这件事,赵子君的修为水平还太低了,没能力参与这件事。 这就好像某些人,一旦晓得这类情况,就会说,哎呀,反正修行到最后也会死,那还修行个什么,回家睡大觉吧。 赵子君就不会。 做事得看事情好不好,值不值,能得到什么。 不是说修行到了最后,会死,我们就不修行了。 人活一辈子,也就这一辈子,能够去追寻的东西有很多,每个人的追求也不尽相同。 哪有那么多值得做与不值得做。 很多事情不是为了眼前利。 只要去做了,就比不做的人获得的多,日积月累,谁知道谁是一根孤零零的电线杆,谁又是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 后者肯定是愿意做,愿意琢磨的人。 更何况赵子君现在什么也没做,就已经比一般人强了。 既然大家都是这样的境遇,那么也没什么好怕的,至少在这个层面上,做的比别人好,比别人强,就足够了。 人呐,还是脚踏实地一些比较好。 而越是知足的人,越是沉得下心,也就越能做到脚踏实地。 越自以为聪明的人,越是好高骛远,总觉得自己一眼千年,得失利弊全部算的干干净净,就什么也不愿意做,最后什么也没得到。 洪文殊的日记里,没有留下他所谓的残缺功法,因为他觉得这篇功法不对,本身就是残缺的,缺少了很多关键步骤。 他凭借自己的经验,以及从七大家族得来的书籍,重新整理了一份功法,这篇功法只能到金丹境,洪文殊将它称作金丹境初阶。 赵子君对这篇功法格外注重,每日里除了不自觉得昏睡,就是研究这篇功法。 他也给林徐看过,林徐看了以后说,这功法特别注重身体的锤炼,之后每一步都是在这个基础上进行拓展,与剑修修心走的不是一条路。 赵子君也就作罢,问了几个剑修修行上的事。 按照林徐的说法,剑修修心,也是修魂,他们更注重自己与剑的关系,想方设法让自己的剑更快,更狠,更准。 而洪文殊日记中提到的观想法,赵子君也请教了一下。 所谓观想法,在剑修中,比如林徐的断潮,剑履河山这两式,断潮是一剑斩断天地一线间的那一抹潮涌,也可以是一剑斩碎汹涌而来的惊涛巨浪,也可以是一剑斩灭小溪河流翻起的点点浪花。 这就是每个人对境的理解,对势的理解,有多少能力,就能理解多少的势与境界,与人对敌就能有几分力。 如果一剑可以斩断天地一线间的一抹潮涌,按照林徐的说法,这一剑,足够斩杀任何九境修士,都只是一剑而已。 又比如剑履河山,这一剑走过多少山水,走过多少路,是一种修行,这一剑走过多少人家,走过多少情愫,又是另一种修行办法。 对于剑履河山,他也不敢说掌握,斩杀纯阳老道时,他仅是有感而发,剑里的精气神,是自己这些年的坎坷,是整整十年时光,所以才有此威力。 越野车彻底驶出了荥阳境内。 “就此一别。” 赵子君背着行囊。 林徐也仅送到这里。 他要去见天地,见众生,见自己。 他要用双脚去丈量每一寸土地,用身心去感悟每一瞬时光。 众生如果是人生百态。 那么天地,又是什么天地? 赵子君不知道,他要去寻找这份答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夜 依照洪文殊所编写的功法,他将修行分作几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是强壮体魄。 所谓强壮体魄,不是简单指健身强体,而是将身体分成一整个系统,一个部位一个部位的去雕琢,就好像一块原石,再好的色泽,再好的纹路,也得有能工巧匠精心雕琢,才能使其大放异彩。 而这雕琢,极为讲究功法。 功法,是一个人对身体穴位的开发,就好比是开疆扩土,原先只有百来平的国土,随着开发,就可能变成千百平,几万平。 而穴位与穴位之间,是以经脉联通,经脉就好比驿道,铁路,打仗时打的是兵马人员,打的是物资补给,如果驿道铁路不够强大,兵马人员,物资补给不能及时到位,这仗打起来必定处处受阻。 所以运输力,就非常关键了。 而这运输力,就是指的真气,或者真元。 就好像洪文殊直言,他巅峰时,一气可走三千里,转瞬之间就是一个周天,身体穴位锤炼刚过千锻,体内真元达到罕见的五十立方米,真元雄厚程度,身体强硬程度,当世无敌。 真元,并不是天地之中汲取而来,而是由自身穴位激发,自体魄神魂之间产生,其本质,是血。 人体内的鲜血。 便是由鲜血,化作真气,一步步脱胎换骨,最后全身血液呈现金黄色,密度远超当初,则算是金丹有成,可谓之真元。 真元有成之后,一般武修会在这个基础上在做延生,但洪文殊却又提出,得炼魂。 炼魂多见于剑修与玄门之间,当世武修极少炼魂,但洪文殊却觉得,人力终有尽,天地方才为正道,寻常剑修,玄门道人,他们只注重炼魂,却忽视了体魄,导致自己承受不住天地之力,方才会损耗生命力来弥补。 洪文殊在这上面吃了大亏,所以格外注重这块。 他觉得,武修本就是体魄强健,如果再能加上神魂之力,则势必大有所成。 他自己也是这样做的,只是最后,他的身体强硬程度,也禁受不住全力以赴的天地之力。 如果破局暂且不讲,至少这是当下唯一的道路,赵子君没有能力去破局,也找不到更好的路,那他就会死心塌地按照这条路去走,就算有岔道,有歧路,他会自己当心,留意,毕竟只有到了那个阶段,他才能真正面对问题,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样去尝试破局。 往最简单讲,只要自己未来的神魄所驱动的天地之力,不超过自己身体的强硬程度,维持在这个临界点,就算是生命无虑了。 赵子君收拾心神。 天青日朗,绿树成荫。 赵子君开始登山。 目光所极,不知几万步台阶。 赵子君踏出第一步。 这一步,他的左脚落地横转,气机爆发,胸腔起伏,随后踏上第二层台阶,右手手掌朝外,手背贴着太阳穴,左手似垂非垂,右手肩膀猛然横竖一轮,右手打在了左手上。 刺耳的金石之声。 这一步,是龙折身,这一挂,是大劈手。 连在一起,就是龙形大劈! 尽管赵子君的姿势怪异,但若是有行家里手瞧见了,必定会称赞这股子拳意,中正平和,处处锤炼己身,是难得的锻体法门。 气血流转,过三阴三阳经,自昆仑穴起,过内庭,一直到神门,再转道曲池,最后回到昆仑穴。 赵子君身上隐隐可见白雾升腾。 自成一片气象。 赵子君登的这座山,是自古以来的名山,山名昭庭。 山分东南西北,北山是著名的万丈登山道,南山是双塔峰,东西两面,一处是梨花涧,一处是映山红。 身披古铜甲,手中拿着一杆长枪的束发男人缓步行走在这片山野间。 每年开春,东西两面,一面梨花满山白,一面满坡的映山红,是敬亭市有名的景,游人如织。 而如今才过一月,冬风萧瑟,山中自然没什么人。 他就像这座山的土地山神一般,巡视着自己的领域。 土地山神在这个末法时代早就不复存在。 他生前名叫朱一帆,死后成了鬼,那一段历史当中,游魂亡鬼千千万,故此无名。 他历经三十载,才成了鬼将,得鬼王赏赐,名叫夜。 人鬼殊途,这个人间,本意上是与鬼界相隔,互相之间唯有一年开放五个小时,自当天的零点,到当天的清晨五点。 这一天,就叫做鬼节。 百鬼夜行。 他的名字,就是从这四个字中来的。 在鬼节,管理鬼界与人间的修士会在这一天放任不管,诸多有名的,没名的鬼来到人间,悄悄默默见一见自己身前的亲朋好友,或者有怨报怨。 夜,就是在五年前的鬼节来到这个人间。 当时他与鬼王约定,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方才让鬼王帮他留在了人间。 好比偷渡。 自从来到了人间,这五年,他一大半时间是在昭庭山中,休养生息。 还有一半时间,是在敬亭市中,苟延残喘。 夜走到了梨花涧。 三月开花之后,梨花涧里的梨花,从顶峰望下,白茫茫一片,就如同招魂幡一般,让他觉得很美。 因为昭庭山,是古战场之一。 当初东方古修士与西方诸神开战,每一场战争的胜负,都决定着人类世界的战争走向。 他当初不曾知道这些内情,毅然投军,最后死在了昭庭山的阻击战中。 夜走过梨花涧,不远处就是象征着超度亡魂的双峰塔。 诸神之战以前,佛教如日中天,但在妖界入侵之时,刚好是诸神之战的末尾,人间界元气大伤,佛教虽然在诸神之战之中避世不肯入局,受东西两方鄙夷,却在妖界入侵之时毅然决然,诸佛率领无边菩萨,舍身镇压。 自此以后,佛教式微,诸佛与无边菩萨都不存人世。 仅有宗教存留,却不成气候。 人鬼殊途,妖鬼亦是。 夜朝双塔寺拜礼,继续前行。 万丈登山道顶峰,夜在山顶就瞧见了姿势古怪的登山人,稍微揣摩,猜测是人间的修炼者。 自从诸神之战以后,人间又遭遇妖界入侵,佛教式微,道教亦是元气大伤,各大宗门倾巢覆灭,修行法门十不存一。 无外乎末法时代。 夜五年前来到人间,凭他鬼将的修为,都算是人间无敌手。 只是他一直以来都很小心,避免与任何修行人接触,藏匿身形苟延残喘,到不是他有什么阴谋诡计,而是他想留在人间。 他始终放不下自己的家人。 就好像五年前,他第一次从鬼界来到人间的那一夜。 在他眼中,满世界的鬼,在这人世间游荡,他一路行至自家门前,只见两鬓斑白的母亲焦急的围着电话,妹妹不见人影。 他火急火燎去寻找妹妹,以鬼将的名义发动游魂,终于在一条小巷子找到了她。 被几个不知好歹,喝的烂醉的地痞围着。 “小妹,你听哥一句劝,把什么钱阿,卡阿,都交出来。” 领头的地痞浑身酒气,嬉皮笑脸,对着妹妹动手动脚。 妹妹的脸上,是恐惧与厌恶。 她死扯着包,挥舞着,尖叫着。 烂人,不如鬼。 夜心急如焚,却碍于规矩,不能动手。 人鬼殊途。 他如果插手这件事,必定会被人间修士立即驱逐。 就算他的修为在这个末法时代的人间无敌,也抵不住自古流传下来的驱鬼术。 这是鬼王教给人间修士的术法。 地痞们贱笑,有人绕到背后,困住她的手,有人夺过包,有人撕扯着她的衣服。 夜只能袖手旁观。 他双目赤红。 同为鬼将的宿拦着他。 可哪里拦得住真正动了杀心的他。 就在这时,一声苍凉的呐喊。 一把剪子从地痞身后刺入他的左腹。 两鬓斑白的老太太。 这位在夜的记忆里,当了一辈子烂好人,性格懦弱,自卑胆小的老太太。 妈妈。 宿在夜的耳边道:“人间事自然由人间了,唉,你好自为之吧。” 被剪子刺入左腹的地痞不可置信的捂着流血不止的伤口,瞪大了双眼栽倒。 沉闷。 滴答。 是鲜血从剪子滴落的声音。 老太像是要噬人而食的母虎,佝偻着腰,站在被吓傻了的妹妹身边:“我儿子为国捐躯!是烈士!他就死在了家门口!昭庭山上!我却找不到他的尸首!这世道不公,我没怪过任何人!没讲过任何一句不好的话!我心里念着积善之家必有余福!可现在呢!现在呢!你们凭什么这样对我们!凭什么!凭什么还要来欺辱我的女儿!” “滚开!” 老太挥舞着剪子。 眼见死了人,这群地痞烂醉的酒意醒了一大半,顿做鸟兽散。 阴冷的小巷,老太颤微的双手,瘦的只见骨头的十指,还死死紧握着淌血的剪子,青筋暴起,格外狰狞。 地上的尸体死不瞑目,他的尸体刚倒下,就被游魂们一拥而上,争抢中分食的干干净净,连做鬼的机会也没了。 夜站在他们身后,高大的身躯缓缓蹲下,他好想告诉老太,妈,我回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我操的就是你。 夜随着乱林往下走。 忽然停住脚步。 远远张望,碧波湖上,有人手持符箓,左摇右晃踩着湖水嬉戏,碧绿色的湖水倒映,洁白的裙上小花两三朵,随风摇曳。 明显是个新人,有了凌空符的加持才能凌空踏水,但对自身的控制明显生疏,甚至是一塌糊涂。 身边男人到是娴熟,一直护在她周边,时不时伸手扶持一把,两人对视时的满面桃花与灿烂笑容,叫这冬日里的碧波湖也有了几分春意。 夜隔着乱林相望,准备悄然离去。 他一直都是如此,绝不与修行人接触,好在他的修为高深,这些年来就算苦苦捱着,也没出过纰漏。 碧波湖里戏水戏美人的家伙突然抬头朝乱林中瞧了一眼。 这一眼,就与夜对上了。 被发现了! 毫无疑问,自己绝对被发现了! 男人眼中露出明显的惊奇,疑惑,随后转变成惊喜,这种喜是喜出望外的喜,还有势在必得的贪婪。 草木没有丝毫动摇,夜已经退开数十米。 他不想与修行人接触,不想与修行人动手,他只想安安静静,悄无声息的苟延残喘下去,一直看着自己的家人日子一天天变好,一直到他魂飞魄散。 是的。 魂飞魄散。 鬼的修行,全依赖鬼界的奇异能量,这种能量只存在鬼界当中,还有,刚刚死去的人的魂魄当中。 只是后者对于修为助涨,只算是杯水车薪。 而人间界,对于鬼,又天然有着抵触。 所以夜的修为一直在降,他以为自己至少还有人间修士大约七境的修为,现在看来,至多五境。 确实撑不过几年了。 夜的心中焦虑,急躁,借着对昭庭山的了解,快速潜入更加杂乱,只有草木生长而没有道路存在的山野之中。 碧波湖上。 作为清河章氏弟子,虽然是旁支,但章笑天一直觉得自己的人生非常得意。 够用甚至还算聪明的大脑,不赖的长相,又出生于当世一等一的豪门,还是天生的修行人,这些条件,让他在泡妞这件事上,真的无往不利。 就好像现在。 最新落幕的模特大赛冠军,一张凌空符就叫她新奇无比,玩的不亦乐乎,偶尔的有惊无险,保护时触碰下敏感位置,也只是叫她脸红娇嗔,这其间的旖旎,不足外人道。 章笑天可以瞅见晚上的大好风光了。 但是他最先看到的,是隔着碧波湖的山林中的鬼。 他以为他看走眼了。 但没有。 他一下子激动了。 鬼,人世间很难遇见的鬼。 人间的修士,每年,大约有十几个名额,可以从鬼界换得实力出众的鬼将,成为修士兵器法宝的器魂。 每年才十几个名额,可想而知竞争有多激烈。 章笑天的本命法宝一直缺这样一个器魂。 今天竟然意外撞见了一只糊涂鬼! 这叫章笑天如何能不激动。 湖中溅射起无数道水幕。 章笑天与他的狐朋狗友呼啸着踏湖而行。 万丈登山道上。 赵子君大汗淋漓。 身体里气血翻涌,像一股股利箭激射。 胀,酸,麻。 不一而足。 他喘了口气。 这一路行来,他深刻感受到修行不易,而且他的体魄要远强于常人,似乎有人替他打下了体魄的根基,这恐怕也是为什么他能直接拥有五境战力的原因。 远处,草木横飞。 赵子君双膝微曲,弹射而起。 像是只猿猴,一纵一跃,朝着远处而去。 离得近了,只见参天大树,粗壮树枝互相交错,黑鸦受惊,怪叫飞离。 以章笑天为首的一群人或站或蹲,包围着身穿古铜甲,拿着一柄长枪的夜。 “狗东西,你可真能跑。” 章笑天手中把玩着一只铁球:“叫你野爹我追的好辛苦。” 夜冷漠的看着他,身形一晃,贴着树干如同一尾黑蛇游弋。 “还他妈的跑!” 章笑天追了大半个小时,这只游魂一直避而不战,看他的熟练程度,不是自己所猜想的糊涂鬼,那么这事可就奇怪了。 他多留了一个心眼。 右下方,一枚黑球激射而出。 打在了夜的身前,入木三分。 只是这一个刹那。 夜面容扭曲,撞在了无形的网上! 这是什么法器! 人死之后,灵魂从尸首内游离而出,这时候是无形的,除了鬼界以外,没人能看见。 而到了鬼界,就会慢慢凝聚出实体,虽然如烟般飘渺,但始终还是可见的。 到了人间,则必须是修行者才能看见它们。 夜的身躯扭曲中化作烟雾。 一股风。 “手段真多。” 章天笑气急败坏。 他手持一张符箓,口中叱咤,一手点着手腕,一手成剑指打出。 符箓顷刻间来到夜的身后。 夜回首,只是瞥了一眼,烟雾瞬间凝聚成真身,一脚踏在身旁树干上,借力反冲,手中枪尖平点而出,如一道利箭,直刺。 枪尖与符纸相触,符纸立刻化作一条火龙,沿着枪尖,席卷而来! 黑烟腾腾! 夜面色大变,惨叫一声,长枪脱手。 章笑天嘿嘿狞笑,搓着手,打了个眼色。 身旁两人激射而出,同样的符箓对着半空中的夜,手掐法决,念念有词。 夜哪敢与这等符箓相碰,倒转身形直冲地面! 下面早有人等候。 他将手中铁球砸地,一股无形的气网伸展开来,他以剑指自下而上一划,金白色的气网立刻冲着夜而去。 上天无门,下地无路。 章笑天的修为平平,法宝委实不少。这是他诸多法宝中的一组,名为捕梦网,可组成法阵,将人困死在法器当中。 夜双目赤红,他并不是打不过这些家伙,而是不想交手,可这些家伙死活纠缠着他,一副誓不罢休的样子。 如果今天杀了这些人,会怎么样? 人间修士肯定不会放过自己,一定会通过鬼界来调查,到时候自己张冠李戴的事必定暴露,他们只需要根据线索查到自己的家人,就会发现更多疑点。 可不杀,就算示敌以弱,逃了出去,这些人也一定会请鬼门关来调查此事,到时候自己一样留不住人间。 能不能留在人间。 这不是杀与不杀的重点。 如果杀了他们,人间修士一定会像鬼王要个说法,按照规定,鬼王会让自己魂飞魄散,还他们一个公道。 如果不杀,这事就还有余地,鬼王说不定会帮自己周旋,说不定只是领个刑罚。 既然这样。 夜的手掌插入自己的身躯,黑烟缭绕间,被火龙席卷的长枪,被他从自己的身躯里掏了出来。 狂意。 破甲。 一股疾风。 长枪点在金白色气网所形成的网眼,一道道形似电流的小蛇张牙舞爪,如跗骨之疽一口一丝黑烟。 破! 夜顾不得这些小蛇,枪尖再进一寸。 “你敢!” 章笑天气急败坏,一连掏出几张符箓,迎空抛洒,一张张符箓列阵在前。 破宫! 相扰! 闭户! 时值! 章天笑手指轻弹,四张符箓如得令小兵,滴溜溜打着转,似陀螺一般撞向夜。 “给我破!” 夜的身形与长枪化作一体,撞碎了捕梦网,俯冲地面。 他的身躯所化的烟雾,少了许多。 气机摇曳。 他以长枪驻地,使劲向后仰倒,撞在了槐树干,黑烟四散。 四张符纸如离弦之箭打在了树干上。 槐树被打碎了半截树干,摇摇晃晃。 夜伸手一推,随后一股风荡向后方。 槐树迎面倒下。 身形激射。 章笑天大恨。 虽然他法宝众多,但捕梦网算是他的心头好之一,难能可贵的是,这件法器属于可成长型法器,会伴随着他的修为而持续炼化。 “我当初就不应该生下你!” 章笑天一边破口大骂,一边锲而不舍紧追着夜。 “你晓不晓得,当初你妈跪在马路中央求我,非得让我搞她,不搞不行,脱了裤子去公共厕所,手捧着一滩屎,威胁我说不答应操她就把屎吃下去!” 夜冷冷憋了章笑天一眼。 如果不是为了家人,他一定把这家伙碎尸万段。叫他魂飞魄散! 章笑天疾驰中,从自己怀中掏出一卷布袋,凌空一抖,布袋上插着七枚绣花针。 他用手指捏出一枚,手腕一抖,寒芒一闪而逝。 “然后我就死活不答应,你妈就不干了,哭着喊着当街把我裤子脱下来,我一个大嘴巴子抽过去,把你妈抽到了粪坑。” “我以为这事就这样过去了。” 第三枚银针擦着夜的边缘,钉在了树干之中。 几片枯叶飘落。 “我他妈当然不同意了!这他妈可是老子的基因。结果你猜怎么着?” 第四枚银针深入泥土。 “你野爹我,捆着你妈到了医院,用榔头一锤一锤把你砸碎,再用剪子一刀一刀给你绞烂!可你真是命硬,这都能成鬼!” 第五枚。 “罢了罢了,还不快来叫声爹!” 第六枚。 夜咬牙切齿,他何时受过这等屈辱! 但必须得忍。 章笑天仰天长笑,第七枚银针甩出,整个人飘然而起,大喝一声。 “真武七截,起!” 落叶,枯草,干枝。 化作粉末! 七根银针骤然变大了数倍,好像七柄法剑相互缠绕,难分彼此! 剑气纵横。 “井。” 章笑天报出一字。 一柄法剑离阵而出。 阵中央是夜。 一剑透体。 夜本就飘摇的身躯再淡三分! 不是他不想躲,而是阵法已成,处处压制着他! 他本就受着天地压制,修为弱化,又无斗心,一直等到对方阵法有成,被困阵中的他,气息流转骤然慢了几分,一股股玄门之气又天然就是他的克星! “鬼。” 第二剑。 夜跪倒在地。 章笑天张张口,第三字似出非出,摇头晃脑,得意至极。 “别说我章某人没有好生之德。只要你答应做我的器魂,我就放你一条生路。” 夜紧闭着眼,他实在是被压制的抬不起头,一道道剑芒对着他,仅仅只是对着他,就如同万箭穿心之苦! 到底还是不得善终。 不得善终是意料之中的事! 可偏偏死在了这等小人手中! 窝囊! 早知如此,就该一枪杀了他! 这是夜仅剩的想法。 一阵惊呼。 一整根槐树拔地而起,悬空直刺而来! 章笑天,我操的就是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肃魂 赵子君怒喝声中,双手抱起槐树,猛地向上一抛,跃射而起,一拳打出。 巨大槐树凌空飞射。 巨大的声响炸裂在山谷之中。 杂乱的树枝像一柄柄,一支支交错无序的刀枪剑戟,割c刺c划,章笑天受巨力往前飞了一阵,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俯面栽地。 一石激起千层浪。 巨大槐树去势不减,直撞真武七截阵! 剑气纵横。 横竖交错的森森剑气,将巨大槐树绞的稀巴烂,炸起一团团粉尘,使人眼前雾蒙蒙一片。 赵子君就是从雾里走来。 “阵里那兄弟。”赵子君喊:“你杀他全家了?” “你为非作歹了?” “你祸害人间了?” “你哪怕做过一点点坏事,你都讲出来。” “只要你敢说自己问心无愧,今天这事我就管定了。” 被森然剑气迷了眼的夜,完全不知道阵外发生了什么,枯涩道:“你信的过我?” “你敢说我就敢信!” 掷地有声。 “我没做过任何伤害别人的事。”夜想了想,一顿:“问心无愧。” “好!” 赵子君应了声,走到章笑天面前,他的后背血肉模糊,血痕一条条,一道道,斑驳淋漓。 “人家什么坏事也没做,你就把人家往死路上逼阿?凭什么阿?凭你拳头大阿?”赵子君捅了捅章笑天:“拳头大就可以不讲理阿!” “老子就是理!” 事发突然,谁也没缓过神。 侧边之人终于反应过来,身形猛进。 一片片枯叶,一根根干枝,从干燥的泥地里应声而起,一片接一片,一根接一根,沟壑纵横之间,泥石飞扬。 玄门神通,仙人指路。 “要依你们这么说。” 赵子君双掌叠加,胸腔共震,猛的一口气提起,化掌为刀,化拳为捶,起臂如棍,双腿猛的发力,整个人如一条蟒蛇蹿出,忽左忽右,飘忽不定。 仙人指路? 我看你是心怀叵测! 尘埃落定。 赵子君站在那人面前,手掌搭在他尤为收回的剑指上。 嘎嘣。 啊! 那人顺势跪下,抱着自己的手腕喊的撕心裂肺。 “我也是理。” 赵子君回头。 章笑天屈臂,摇摇晃晃支撑起自己,面容惨淡,却笑的平静。 “清河章氏,章笑天。” “从没有人敢忤逆我。” “因为敬亭市,我章氏说了算。” “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听完章笑天理所当然的话语,赵子君摇摇头:“一家即一市?” 不知道章笑天这等人是少数,还是洪文殊日记中做记载的真君等人是少数。 如果当真一家即一市,七家即一国,赵子君第一个不服。 章笑天不屑的笑了笑,在他眼中,所有除了七大家族以外的散修,都是不值一提的蝼蚁,顶多只是比凡人强壮一些。 人与蝼蚁,哪有什么道理。 碍于规矩,修行界人士,包括七大家族,都不能直接插手世俗,也不能破坏世俗规矩,有专门的组织监视着他们。 但对章笑天来说,顶多只是做的隐蔽一些,还有什么不能做的。 一群垃圾。 章笑天从怀中取出一方八卦,左右手快速拨动,凌空甩出。 一道金光。 从天而降。 璀璨金光中,至少三米来高的金甲缓缓走出。 “哦?居然有鬼域的气息?” 金甲声音声若洪钟,朝真武七截阵看了一眼:“被困住了,好,等会收拾你。” “是神宫天兵!” 夜焦急喊道:“快走!不要管我这边事了!” 赵子君挑眉,神宫天兵?什么玩意儿? 章笑天得意的笑容缓缓张开。这是他自出生起就有的本命法宝之一,可召唤上古神将的一缕金身,作为他的侍卫。 “谁也走不了。离渊,杀!” 大地震动。 两道身影互换一拳。 名为离渊的神将高大身影微微晃了晃。 赵子君向后倒滑,一只手抵住树干,止住身形。 哗啦啦啦。 落叶纷飞。 赵子君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臂,心里大致清楚对方的战力。 体魄强健,在自己之上,但战力,却是伯仲之间。 这是因为章笑天的修为委实不高,如果换一个玄门真人来使用这等法器,至少也是境纯粹武夫的体魄。 赵子君一个翻身,凌空虚点,点在飘零落叶之上。 随后虚蹬,一闪而逝。 追风赶月不留情。 直击天灵。 离渊神将横掌。 赵子君抱膝,身子微降,借势旋转。 战意牢牢锁定。 引箭。 七杀! 磅礴战意如暴雨一般倾泻而出,泛点涟漪。 离渊神将身影止顿,一拳接一拳打在他身上,使得他高大身躯一点点变矮,褶皱一层层泛起,像是一朵朵小花,随着龟裂的痕迹,如一棵藤蔓攀爬。 跪下! 赵子君其中一拳砸在离渊神将脖颈。 神将轰然匝地。 赵子君还要出下一拳,忽觉气机一顿,他毫不犹豫退去。 洪文殊说过,与人对敌,一定要有我与世间全无敌的心态,不管真无敌还是假无敌,这种心态一定要有。 可当退还是得退。 不是认输,而是再来。 一刻都忙碌不歇的章笑天站在一棵古树顶端,眼神阴冷。 方圆之内,已然成界。 他抖抖手。 赵子君低头。 一朵寒冰所制的花瓣,在他胸口绽放。 并没有血肉绽放。 以赵子君的体魄,这等术法还无法让他的肉身受损。 但这朵冰花的绽放,使得赵子君打了个寒颤。 一股寒气从他的心口蔓延开来。 神将挥拳攻来。 赵子君意欲避让,可分明可以避开的一拳,打在了他的额头。 一拳还一拳。 赵子君向后砸去。 神将寸步不让,步步紧逼。 也许是因为速度太快,离渊神将身上的金甲开始一片片掉落。 但他浑不在意。 倒飞而出的赵子君闭上眼。 他在回想冰花绽放的那一刻,天地,气息,是怎样的流转变化。 元婴境以下,没有任何术法可以打破天地规则。 都需要一个过程,这个过程或者是距离,或许是时间。 只有口含天宪的圣人,言出法随的谪仙人,才可以打破这层约束。 离渊神将后发先至,追平了倒飞而出的赵子君。 低头。 硕大拳头划过一道圆弧,砸向赵子君泥丸。 赵子君猛地睁开眼,双手迅速缠绕住神将手臂,四肢并用抱住,快速转身。 疾如风,动如火。 赵子君抵着神将,爆喝一声,两人一同激起万千腐泥,撞断十数棵古树。 转瞬之间从树顶滑落的章笑天半边嘴角上翘,半边嘴角下挂,眼神锐利如剑。 他双手捏起法决,朝着赵子君指出。 五行术,霜至。 赵子君又是一顿。 两株冰雪所化的藤蔓从地底而起,缠绕住他的双脚,碎裂的冰花连绵不绝。 这一次,赵子君多少有些明白了。 这是章笑天的界,他的符箓遍布整个方寸之间,所以才可以让术法凭他心意施展。 但始终还是逃不过这方天地的规则。 距离与时间,不论如何缩短,始终存在。 赵子君抖身,如猿猴一般攀附住神将。 一层层冰花紧追着他,却始终差了一点。 离渊神将的下半身却成了冰雪世界。 相似的一幕出现了。 离渊神将怀抱粗壮古树,倒砸而来! 赵子君一闪而逝。 “没用的!” 夜的声音:“神宫天兵仅是法器内的一缕神魂,在这个世界就等于不死不灭!” 原来如此。 “闭嘴!” 章笑天怒喝,一字脱口而出。 一柄法剑直入夜的口舌! 含糊不清却瘆人的惨叫。 “你章氏有你这等旁支,才应该闭嘴!” 娇小身影突然出现在战局之中。 她梳着一头暗蓝色的双马尾,倒提一柄剑,与赵子君交错而过。 “玄门法界,神宫天兵,真武七截,章笑天阿章笑天,你可真是受宠阿。” 她啧啧有声:“先抓住章笑天,封了他的泥丸,断了他双臂,这法界就破了!至于这个傻大个,交给我了!” “好。” 赵子君没来得及看来人,直接朝着章笑天而去。 章笑天面容狰狞。 一道道术法连觉而出。 乱花渐欲迷人眼。 赵子君深刻感受到了。 他的视线完全受阻,一片白茫茫,他赶紧闭上眼。 气机流转。 管你什么玄门神通。 我赵子君只有一拳。 烽火连天! 漫天拳意轰然炸开! 冰与火之中,赵子君直扑而出! 拳变掌,直接扼住了章笑天的咽喉。 随后一拳,骤然砸向章笑天的泥丸。 隐约之中有瓷器破碎的声音。 嘎嘣。 赵子君双手抓住章笑天的双肩,用力撕扯。 冷汗直流。 章笑天死死咬着殷红的双唇,如厉鬼一般盯着赵子君。 赵子君毫不畏惧与他对视。 “你恨我?” 赵子君低头,俯视着他。 “可你现在还活着。” “你说,拳头大就是道理,现在我的拳头比你大,我讲的道理你听不听?” “尊重人懂吗!” “最基础的礼貌懂吗!” “这个世界是人民的世界!不是你们” 赵子君的大道理还没讲完,章笑天沙哑开口:“你刚刚扯断我的肩膀,让我想起了有一天晚上,我看见一个孩子,刚出生的孩子,浑身沾着血,脏兮兮的,我特别难受,于是我上前,就像你这样,用双手扯着她双腿,一用力,就看到孩子像只烤鸡一样被我撕开。” “来,你也试试,拿我试试。很爽的。” 赵子君完全愣住了。 他从没想过一个人,可以坏到这种程度。 他要讲的道理,还需要讲吗? 讲了有用吗? 等他白费口舌讲完了,人家该如何还是如何。 根本没用。 道理是讲给讲道理的人听的。 道理是讲给同样想让自己变的更好的人听的。 道理明智。 修身,在正其心。 “我他妈现在求死!你他妈来杀我阿!” 章笑天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仅凭着身躯,恶狠狠的撞向赵子君。 赵子君的体魄当然不会被这等撞击伤害,但他的神志却被吓到了。 他往后退了一步。 章笑天得意的笑。 眼神中充满了不屑与鄙夷。 “怎么?傻逼?你不敢杀我?” 章笑天摇摇晃晃站起身:“那你他妈的充什么英雄好汉!废物!来!废物!我遗留在外多年的乖孙子!杀我啊!” 另一边。 突然冲入战场的娇憨少女势如破竹,手中一柄长剑对着离渊神将连刺十三道迅猛剑光,随后顺势就地滚开,连滚带爬来到一片空地,长剑离身,黑白之气缓缓流动。 逆转阴阳! 离渊天兵的金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下至上被阴阳剑气绞烂! 少女一蹬,来到赵子君身旁,对着章笑天,啪的一个大嘴巴! “你还算是人?” 章笑天被打的青丝飞舞,含恨转过头,面带狰狞笑容:“你又是我和哪个贱货生的野种阿?” “我是你失散多年,管教无方的祖宗!” 又是一巴掌。 这次少女没有停掌,而是踏步一脚踩在章笑天的额头,踩入泥里。 “听好了,别狂。蜀山上的家伙太墨迹,老子阿燕这才出手,替他们来收拾你们这群章氏旁支里的狗杂碎!” 狠狠拧了两下。 “对了。本来蜀山对你们还要调查。但因为我出手,他们不得不提前行动。” “老子姓崔,崔阿燕。” 章笑天听到这番话,像是条断了气的老狗,愕然睁着眼,丝毫没有了之前的嚣张气焰。 但是。 七道剑光悄无声息破空而来! 直至两人后心! 崔阿燕不耐烦的反手一剑射出。 “旁门左道!” 一剑破之。 章笑天这下疯狂挣扎起来,崔阿燕握剑,倒提剑柄,剑尖对着章笑天,一剑刺穿他的肩胛骨,钉在了泥地里。 “闭嘴,老子不想听你叨。” 崔阿燕从口袋里摸出一团布,塞进章笑天嘴里,随后狠狠转了圈剑柄,章笑天疯狂扭动,瘆人惨叫,但越动越疼,他终于慢慢停歇了下来。 “喂,你愣着干什么。” 崔阿燕推了把赵子君,看着赵子君魂不附体的模样,轻声嘀咕了句傻大个:“你别觉得我和他是一路人。你根本不知道章笑天父子在敬亭市做了多少坏事,蜀山关于他们的记录简直超过任何一宗一族。” “算了算了,说了你也感受不到那种恐怖。我回头带你去见识见识,怎么样?” “唉,傻大个,我就管你叫傻大个了阿。你体魄强硬,怎么对敌就这么蠢?别怪我说话直啊,是真的蠢。我要是有你的体魄,早就结束战斗了,那还费这么大劲。” “你是不是很少和人实战?肯定是了!你肯定是那号只知道苦修,却不懂得与人交手的修士。傻大个,我和你说阿,你得多交手,不能闭门造车,晓得伐?” 名为崔阿燕的娇憨少女叽叽喳喳,赵子君终于回过神来。 他终于抬眼看清了少女长相。 少女的长相并不出众,五官都很普通,唯独脸上的雀斑,叫人一眼就记住了。 因为实在太多了。 一粒,两粒,三粒 崔阿燕横剑。 冰冷的剑尖对着赵子君喉咙。 “你再数我就一剑杀了你!” 呃 赵子君使劲摇摇头,他还是没回到状态。 崔阿燕却是已经面色如常,走向鬼将夜。 “你又怎么说?我是杀你,还是把你检举给荥阳郑氏?” 鬼将夜没有理会她。 “喂喂!你这头鬼很没有礼貌阿!” 夜来到赵子君面前,一拜到底。 赵子君赶紧相扶。 一团黑雾。 赵子君听夜讲述了他的故事。 夜道:“有个不情之请,请先生收我做器魂。” 夜从鬼界来到人间,已有五年时间,这五年里,他的修为一直在降,这是因为人间对他的扼制。 可一旦成了器魂,就可以破开这种扼制。 他也能继续留在人间。 虽然不如以前那般方便。 但只要主人是个和善之人,不过多管制器魂,他还是可以继续维护自己家人的。 “可是,我没有法器,也不用法器。” 赵子君有些为难。 “我来我来!” 崔阿燕特别兴奋的跑上来。 “我有法器,我有!你做我器魂!我保证对你像对儿子一样疼爱!” 器魂阿!能够在人间行走,并且停留了五年之久的鬼将级别的器魂阿! 这绝对是天大的惊喜! 天大的福缘! 夜还是没有理她。 他拿出自己的长枪,立在身前:“我这柄枪,亦是鬼器,但只要先生肯收留,它便是法器。就算先生不用兵器,我亦可为先生助拳!” “请先生收留!” 这 赵子君面露为难之色,崔阿燕急的不断拍打赵子君:“傻大个!你是不是真的傻!鬼将!鬼将!自己带着鬼器上门做器魂的鬼将!这你都不要!你绝对脑子有问题!” “好。” 赵子君终于应承下来。 他不是为了什么鬼将,什么器魂,什么法器,而是交心。 他以前的人生里,最困难,最黑暗的那段时光,是依靠别人的善意走过,所以他一直对这个世界怀揣着善意,希望能把这份善意传递下去。 “我愿意帮你。我该怎么做?” 夜大喜,耐心传授了一套法决给赵子君。 赵子君依照法决施法。 只见原本亦是一团黑雾的长枪一点点凝聚出实体,枪杆乌金色,厚约半尺,上有不知名的符文,三面开刃,往上一截,倒锥似的枪尖刻有细微凹槽。 夜倏忽钻入长枪之间。 赵子君上前,握住。 心有灵犀的感觉叫他分外舒服。 “这枪叫什么?” “原名肃魂。先生若是有意,可另取它名。” “肃魂” 赵子君抚摸着枪神:“我觉得这个名字很好听!” 崔阿燕羡慕的紧,赶忙闭上眼,口中念念有词。 凑近了,才听见,她念的是:早晚会有的,早晚会有的,器魂会有的,鬼将会有的,自己带着法器上门的鬼将做器魂会有的,我阿燕不羡慕,不羡慕。 半晌,睁开眼,面色如常。 好功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行侠仗义 “傻大个。” “我叫赵子君” “我要去章家府邸,你去不去?” “你去哪干嘛?” 崔阿燕讲这话的时候,眼睛里有光,好似星辰,熠熠生辉。赵子君看着特别纳闷。 阿燕一拍腰间长剑:“敬亭章氏作恶多端,我阿燕自然是去行侠仗义,斩妖除魔。” “他们,有多坏?” 赵子君反问。 “罄竹难书。”阿燕认真想了想,特别严肃的说道:“章笑天说的撕人,你不要以为是在吓唬你。是真的。而这,仅仅只是冰山一角。” 阿燕说到这里一拍脑门,开始在林子里乱窜,丝毫没有女孩子的所谓矜持。 不多时,她捧着一堆东西回来,丢在赵子君面前。 “你看真武七截,就这等法器。”崔阿燕捏起七枚细小银针:“你知道价值多少吗?如果按世俗里的钱财来计算,至少五千万。” 真武七截,原本是玄门神通,取四神之下七位星宿成阵,每一柄法剑,就有一位星宿的神通。 但章笑天的修为,根本不可能习得这类神通。 是有大修士,将此类神通弱化之后,封存至法器内,用者只需要输入真气就可催动。 “还有这八卦神宫,内中天将在人间不死不灭,肉身强悍可达九境巅峰,是玄门之人梦寐以求的法器,与人作战大可放手一搏,随地势起阵。你猜这方八卦台,价值多少?” 阿燕故作神秘的晃了晃手指:“一个亿。” 有价无市的一个亿。 “对了,还有玄门法界,啧啧啧,这东西真的是凭我阿燕的眼界,都是头一次看见被封存到法器里的玄门法界。章笑天,你们父子在敬亭市做的坏事,蜀山所知看来还只是九牛一毛阿?” 小小一个敬亭章氏,附属于清河分支,就能够有至少十几亿的身价。 钱从哪里来的? “来,傻大个,分赃。” 崔阿燕把三种法器摆成一排,对着赵子君道:“你先选!” 先选吗? 赵子君到没急着下手,因为他看见崔阿燕虽然故作大度,但一双眼睛始终盯着玄门法界与八卦神宫,明显是在犹豫自己要哪个。 赵子君微微一笑,拿起了真武七截。 “哇,傻大个,你不傻阿!这三件法宝里,就真武七截是成长性法宝阿!” 崔阿燕说的很羡慕嫉妒,但实际上是松了口气,手比嘴快捏住了八卦神宫,然后好像有点心虚的道:“其实真武七截,虽然可以随着持法器之人的修为增长而增长,但始终受限与最初炼器之人给封存的神通顶点。比如说当初炼器之人是真君修为,给封存进去的真武七截,也是真君修为,那不管你修为多高,这件法器只能到这了。” “没事的,练武之人本就不假借于外物。” 赵子君收起真武七截:“而且神宫虽好,但与我没什么大用,玄门法界更是如此,我又不会玄门神通。” 其实这也是夜帮赵子君做的分析。 神宫天兵虽然不死不灭,但始终是外物,与武修的修为有碍,如果习惯了假借外物,自身修为,特别是道心定然受阻。 而玄门法界,不会玄门神通之人,拿了这等法器,其实半点用都没有。 而且这个法器非常鸡肋,到了真人级别就可凭借自己的修为施展,到了真君更是自成一界。 至于真武七截,虽然同样有些鸡肋,但夜认为,法器之内的玄门神通,可以单独提取,来尝试掌握。 如此一来,价值就大大不同了。 分赃完毕,崔阿燕把玄门法界塞给赵子君,理由是她带身上肯定要被蜀山收走,不如送给赵子君,就算用不上,以后转手拿去卖阿,或者送人情阿,都是极好的。 赵子君倒也不客气,好赖是最少上亿的东西。 说起来,蜀山和崔阿燕,到底是什么身份? “蜀山你都不知道?” 崔阿燕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修行界自末法时代来临以后,得上古修士重立格局,提携七大家族受天所眷,分别掌管修行界的部分职责。蜀山,就是专门负责监督修行界内一切修行人士的机构,如果有修行中人为非作歹,蜀山必定仗剑杀敌,还世界一个公道。” 阿燕拍了拍坦荡荡的胸口:“而我,就是蜀山第一剑!” 她想了想,急忙改口加了重音:“仙!未来的!” 夜在一旁给赵子君单独解释了一遍。 末法时代,佛道两教元气大伤,上古修士十不存一,就有各方势力出面重建格局。 其中鬼界扶持了荥阳郑氏,作为修行界中的鬼怪管理者,传授了上古秘术。 而蜀山背后的势力,实际上是博陵崔氏,至于博陵崔氏背后的势力是哪一方,就不得而知了。 赵子君也知晓了原来人间界以外,还有妖c鬼c仙三界,目前只有鬼界每年开放五个小时,使得两届互通,妖界完全封闭,仙界则很难说清楚情况。 因为通道被毁了。 百年以来,又无人飞升,所以仙界完全处于一团迷雾当中。 “阿燕。” “要叫阿燕剑仙!” “七大家族里,像敬亭章氏这样的,到底是多,还是少?” 赵子君认真问道。 “这” 崔阿燕犯难了。 她想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黑暗与光明,始终是相伴成长。黑暗总是先行一步,而光明,它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这话不是我说的,是我爹说的。” 崔阿燕有些惆怅:“理法,永远慢于恶行,我们没有办法去预防,只能在事后将他们绳之以法。而权力,又会滋生,之上,就是恶行了。” “不过我还是相信这个世道,终究还是好人多啦!” 崔阿燕拍了拍赵子君肩头:“你慢慢想吧。我是想不通,所以就不想了,只管做。” 赵子君也想不明白这个问题。 那么做就是了。 赵子君将章笑天捆在肃魂枪上,扛上肩头。 崔阿燕哈哈大笑,也不知道笑什么。 两人一并朝着敬亭章氏而去。 行侠仗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我愿做唯一的光! 下雪了。 这场雪来的毫无征兆。 起先只是水珠般大小的晶莹雪花,不多时就成了柳絮般粗细,电线杆上,消防栓上,石墩子上,街道灌木丛上,都开始积起了薄薄一层。 街道两旁张灯结彩,赵子君这才想起,今天是大年三十了。 除夕夜。 他的手机在正行山上就坏了,随后一直没买也没修。 于是借着崔阿燕的手机,给远在家乡的父母打了个视频电话,视频里一年未见的父母又苍老了一些,赵子君笑着说今年工作实在太忙了,有个项目必须赶着正月里完稿,所以今年不能回家,等项目完了,一定回去好好陪陪爸妈。 二老把赵子君责怪一顿,又絮叨着注意身体,不要着凉,吃食要健康等等,赵子君一一应允下来。 挂了电话。 赵子君与崔阿燕也来到了山谷前。 敬亭章氏拥有一整座山谷,依着山脉建立了一条公路,横穿半个峡谷。 山谷里,是有着两百年历史的老派哥特式城堡。 赵子君与崔阿燕穿过黑漆漆的松树林,雪花已经压着枝头,地面上也开始有了积雪,踩着嘎吱作响。 穿过松树林,已经可以看见高处的箭楼,瞭望塔。 赵子君忽然叫住崔阿燕。 “怎么了?” 崔阿燕好奇的问道。 “这里不对。” 赵子君摸着岩石,皱眉道:“我们一路走来,公路都是依着山势建立,唯独这里,是打掉了半座山体,然后重进拿钢筋水泥打的地基,再铺的岩石。” 说着,他微微用力,敲下来一块岩石,抚摸着里面的混凝土。 作为设计师,他的直觉告诉他这里不对。 为什么要单独打掉半座山体,然后重新拿钢筋水泥搭建起地基呢? 从建筑逻辑上来讲,只有几种可能。 加固建筑底部的牢靠度。 打掉的山体被做成了密封式的隐蔽空间。 赵子君将这个疑问留在心底。 他们二人继续往前深入。 一直摸到了门楼下方,两个人趴在雪地里,不远处的保安抽着烟,看似松散,实际上每个方位都处于严密的警戒状态。 门楼下,有十几个人,拉着雪白横幅。 “章老板章老板!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放过我女儿!” 披麻戴孝的妇人凄惨哀求。 却被视若无睹。 “章老板!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我求求你行行好,把女儿还给我吧!” 大年三十除夕夜,谁会放着合家团聚不顾,披麻戴孝,举家一起,在雪夜中哀求一个陌生人还她女儿! 赵子君握紧拳头。 崔阿燕神情严肃,从怀里掏出一只电子蚂蚁,放在雪地中,同时按动了手里的操纵按钮。 电子蚂蚁迅速钻入雪地中,不见身影。 “先不要打草惊蛇。”崔阿燕摆弄着显示屏,一边说道:“探查一下他们内部,留好证据。” “最好快点。”赵子君看着雪夜里哀求的妇人闷闷道:“我怕我忍不住。” 显示屏中,电子蚂蚁很快来到了门楼下,镜头冲静坐哀求的人群拍摄了一个特写,随后即刻隐入缝隙,进入城堡中。 张灯结彩的城堡。 硕大的院子,仆人们不敢扫了主人赏雪的雅致,小心翼翼的围着院子摆放烟花炮竹。 一道道红色帘幔垂落,暖黄色的灯光微醺,放浪形骸的身影们在金碧辉煌的宫殿中纸醉金迷。 “笑天呢?这小子跑哪里去了?” 坐在首席的敬亭章氏族长章乐凡颇具威严,和蔼的面容笑问着自己家人。 “不知道阿!下午就不见人了!” 有人一杯酒下肚,大声回应。 “爸,外面那婆娘还坐着呢。” 章乐凡挥挥手:“爱坐就坐,不管她。大年三十的,图个吉利。” 这算哪门子吉利? 电子蚂蚁沿着墙角,顺着阴暗,将整个主楼扫了一遍,有人在穿衣,有人在脱衣,有人在笑,有人在叫。 声色犬马。 电子蚂蚁一一记录了下来。 随后出了主楼,很快就往着箭楼而去。 古时候的箭楼与瞭望塔,都是用来御敌的,放到今时今日,早应该失去了作用才对。 可章家的箭楼,贴满了黄色符纸,一张又一张。 崔阿燕咦了一声。 “怎么了?” 赵子君问道。 “章氏是有名的玄门世家。”崔阿燕注视着屏幕里的符纸,道:“这座箭楼,可算是集符箓大成了。光是我认得的,就有五百道,全是些入门五行术这章乐凡是打算做什么?” 一个剑修,一个武修,一个器魂鬼修,百思不得其解。 绕过箭楼,瞭望塔只有零散几人在巡视,电子蚂蚁一直扫到顶楼,随后张开双翅,沿着边缘飞下,穿过一道铁门,进入了阴暗潮湿的地下室。 雅士白大理石铺就的台阶,洒了薄薄一圈金粉,墙面焗漆玻璃上是一朵朵温黄色的向日葵。 铁架从墙面横出,一盏盏油灯垂下。 “好诡异的风格”赵子君紧皱着眉头:“这风格我完全看不懂。但是一个地下室,建的这么好,为什么?” 很快,电子蚂蚁就到了通道尽头。 一扇电子门,两个金发白皮肤的壮汉。 “怎么会有西方人!” 崔阿燕轻声叫道:“难道章氏与西方势力有勾结?” “进去看看!” 赵子君沉声道。 阿燕操纵着电子蚂蚁进入电子门。 门后。 至少五百平的大开间。 石板雕着诸神。 金粉洒满人间。 一架架铁牢笼,一座座试验台。 穿着白大褂,带着口罩的试验员井井有条的操作着。 铁牢里,是衣不蔽体的人们。 他们精神萎靡,无精打采。 试验台上,有一名大约二八年纪的少女,她的四肢被大字型捆绑,她瞪大了眼睛,痴迷的看着天花板上各色诸神。 一名卷发男人微笑着,手里拿着剪子。 他的脚边,跪着一名女仆,紧贴着他的大腿根部,一头秀发像波浪般起起落落。 卷发男人用剪刀,在少女的腹部比划。 冰冷尖锐口子在鲜血中绽放。 殷红的血液落在高脚杯中,浓稠沉重。 少女尖锐的叫声,身体的一部分,缓缓的,被举起,渐渐高了,渐渐远了。 她惊恐的眼神渐渐空了,渐渐轻了。 卷发男人的笑容愈发迷人。 砰! 赵子君一拳砸在雪地里! 他的双眼赤红! 崔阿燕也握紧了剑,微微颤抖。 赵子君站起身,拔枪。 “如果这个世界将被黑暗吞没。” “我愿做唯一的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浮游撼树 赵子君举起捆着章笑天的肃魂。 奔跑。 展臂。 肃魂划破夜空。 颤抖的尾音。 轰然炸开! 肃魂撞开了门楼! 赵子君纵越而起,大步而来! 电子屏幕中。 敬亭章氏城堡地下室。 卷发男人看着眼神空洞的妙龄少女,五指缓缓划过她的白皙皮肤,自言自语道:“处子的灵魂,总是最洁净,尊神必定喜欢。” 他俯下身,在少女耳旁轻声道:“我也很喜欢。” 大笑声中,他走到中央,一张宽广的餐桌,他风度翩翩落座,刀叉齐备,少女鲜血做酒,刚取出来的器官尚且温热,还未凝固的鲜血缓缓流动。 对于这道美食,有人会说腥,他却觉得,这才是最鲜美的。 金刀锋利无比,轻轻滑动,就切下一块,银叉送入嘴中,缓缓咀嚼,处子的纯净,肉质的鲜美,卷发男人愉悦的闭上眼,他似乎隐约感觉到了少女献身时的激动,对尊神的炽热爱意。 真是妙不可言。 崔阿燕拔剑。 手掐剑诀,一剑破空。 身影随后而至。 气焰滔天。 她深吸一口气。 内心之中的熊熊怒火无论如何也压制不下去。 那就不压制了! 赵子君与崔阿燕几乎同时怒声喝道。 “老狗!出来受死!” 城堡内。 章乐凡与族人们同欢,共庆佳节。 实木而制的餐桌轻微抖动了一下。 酒杯的酒水,餐盘里的汤汁,荡起丝丝涟漪。 “老狗!出来受死!” 章乐凡轻轻放下手中筷子。 吧嗒。 他面容古井不波,笑容一点点收敛。 啪。 章乐凡长子章焱怒拍桌子:“谁人如此放肆!我这就去拿下他们!” 一缕火苗在章焱掌心飘起,凌空一抹,周身皆升腾起淡淡火光。 室内的温度一下子变的炙热几分。 随着他踏出大门,火焰顿时滔天而起! “不借符箓,便可施展炎啸决,焱儿的修为又精进了几分。” 章乐凡不悦的面容浮现出一丝笑意。 “大哥出手,外边不知好歹的宵小定是手到擒来,押着他们来父亲面前下跪赔罪。” 二子章启臣趁机溜须拍马。 章焱出了大门,周身立刻升起腾腾白雾,这是炽热的火焰烧灼冰雪。 他阴沉的目光看着赵子君与崔阿燕。 “就凭你们两个也敢来我章家门前叫嚷?” 为什么而来,不重要。 已经来了,就把命留下。 章焱双掌推出,周身火焰急剧升腾,如绳般拧起,似一条火龙呼啸中自半空凶狠扑面而来! 火光冲天! 火龙一瞬间就把赵子君吞没! 炽热的火焰噼啪作响,火苗四溅。 “嘁。” 章焱眼见炎啸将赵子君吞没,不屑一笑,不过尔尔。 “你长得不怎么样,脸上麻子也挺多,但至少也是修行中人,够资格做个祭品。” 他面向崔阿燕,弹了弹手指,一道道火种屈指弹出。 这些火种迎风见长,开出一朵朵火莲,不紧不慢的朝着崔阿燕而来。 崔阿燕冷着脸,提剑。 一只手倏忽间从火堆里伸了出来!一把握住! “这人给我。” 滔天火焰渐弱,赵子君冷漠的面容在火光的照耀下显得红光满面。 守如山! 滔天火焰看着将他吞没,实际上连他的衣角都没碰到。 赵子君松开手,随手掸了掸。 火焰扫地。 他开始前冲。 章焱双眼略微眯了起来,杀意愈发浓厚。 他打了个响指。 半空中漂浮的火莲骤然加快了速度,围绕着赵子君开始疾驰旋转。 一株株火莲喷吐着火焰,冲天而起! 赵子君衣衫烈烈作响。 风罡! 大风袭来。 冲天火焰被一双无形的手压下,直接拍灭! 赵子君一闪而逝,来到了章焱面前。 事发突然,章焱骤然炸开双目。 赵子君屈臂,直伸。 就像切豆腐一般穿过章焱的身躯,随后缓缓收回。 章焱的腹间,露出一个黑洞。 他难以置信的低下头,怎么会是这么强的武修,怎么能转瞬来到自己身前,一拳就打穿了自己。 章焱向前栽倒,赵子君略微侧身。 “大哥!” “焱儿!” 悲痛愤恨的叫喊声。 赵子君手向后张,插在门楼上的肃魂枪顷刻入手。 一抖,已经是半死不活的章笑天跌落在章焱的尸首边。 “笑天!” 章乐凡怒发冲冠,哪还有什么老成持重,一掌按下二子,一步跨出门房,反手将门带上。 实力不济,只是徒劳送死。 章乐凡挥手,生死不知的章笑天与已经失去气息的章焱飘然而起。 “地上凉。” 章乐凡轻声念了一句。 漫天风雪。 天地之间的气息突然变的与眼前的风雪一般紊乱。 赵子君与崔阿燕的身形晃了晃,强自稳定住。 章乐凡伸手,握拳。 抓了一把雪。 天地间的风雪骤然涌向赵子君与崔阿燕! 章乐凡是清河章氏的小爷,自从成年以后就来到敬亭市,替清河章氏分管敬亭,已有四十余年。 这些年来,敬亭市从来只有他章乐凡一个人的声音与意志,只有他说要杀谁,谁就得死。 他说要怎么死,那人就得怎么死。 什么时候有人敢来他的地盘与他动手了? 还敢杀了他的两个儿子。 那么不管你是谁,都去死吧。 章乐凡再度握紧拳头。 眼见暴动的天地气息与暴风雪一齐涌来,崔阿燕拔剑,横竖两剑斩去,剑意破空一尺,徒然泯灭,被斩开的空间迅速愈合,好似千万斤海水倒灌而来! 一念成术! 崔阿燕有些失神,一念成术,这分明是真君才有的神通,可章乐凡,明明只有七境战力 难道蜀山上的资料是假的吗! 崔阿燕忽然觉得周身一轻。 “还愣着干什么!” 赵子君双手撑开,拳意浑圆,抵住所有压力,这使得他面容扭曲,骨骼之间如炸豆子一般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快出剑!” 必须得有一个人撑住这股压力,否则他们二人顷刻间就会被粉身碎骨! 赵子君的肉身极其古怪,每战过后,总是会愈发强悍几分,当下抵挡住狂暴的漫天风雪,看似轻松,实际上深刻觉得自己肉身被撑到了一个极限,浑身像一根橡皮筋一样被崩紧了,再多一分力,就会断裂! 崔阿燕强提心神,叱咤声中,满腔剑意尽归一剑,好似一道闪电划破漆黑的苍穹。 破! 破开三尺! 赵子君马上往前踏出一步! 与一股无与伦比的巨力撞上! 功亏一篑。 赵子君的右腿肌肤出现一片血红色,是筋脉被压到极点,爆裂开来的肤下出血。 他闷哼一声。 “再来!” 赵子君的战意昂然喷发。 再来 再来。 崔阿燕看着赵子君,他浑身都泛起了血红色,像是一个血人,可战意雄厚,浑然不觉。 再来! 崔阿燕摒弃一切杂念,将长剑归鞘。 她闭上眼,额前发丝飘荡。 有那么一瞬间,赵子君忽然觉得天地间暴乱的气息被定住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崔阿燕的天灵穴留出鲜血。 深蓝色的头发开始一点点变成青蓝色。 她忽然猛地睁开眼! 拇指推动,长剑出鞘半寸! 铮亮的剑光。 章乐凡感受到某种气息,面色大变! 崔阿燕声音嘹亮。 博陵崔氏秘技。 御令。 以雪为剑,斩人间白头! 崔阿燕腰袢长剑出鞘一寸! 赵子君撑起的一方天地出现一丝裂缝。 疾风灌入,忽然变得轻柔。 疯狂扭动的雪花,忽然停下。 这一片雪花,伸展开来,透过这一丝缝隙,向外飘去。 还是如此轻柔,不受半点影响。 崔阿燕长剑出鞘! 斩! 暴风雪一剑化作两半! 漫天风雪纷纷扬扬在两旁。 身前一片清净。 好像两个世界! 冲天剑意斩开小天地,斩开暴风雪,斩去半座箭塔,直冲章乐凡。 但已是强弩之末。 章乐凡手滑十字,凌冽风刃迎面而上。 两两相错。 崔阿燕的这一道剑意斩开一方天地以后,后继乏了,外强中干,与章乐凡的风刃交错,从中斩断,最后落在屋面上,印下两道残月般的痕迹,就此消散。 强劲风刃则呼啸而来! 崔阿燕陷入了玄妙境界,持剑,向前,一动不动。 风刃近了。 就在眼前。 赵子君一拳砸下! 他的左臂终于承受不住压力,一根大筋绷起,刺破皮肤。 风刃受阻,化作两道,赵子君衣衫破碎,一层层肌肤卷起,迅速被绞成粉末! 整个人血肉模糊! 但他还是挡在了崔阿燕身前! 他的眼神,明亮清澈! 此战,百死无悔。 “浮游撼树。” 章乐凡摊开手掌,接住一片雪花。他反手一掌打出,雪花化作冰锤,冒着森森寒气的冰锤朝着赵子君袭去! “浮游撼树吗” 赵子君轻声呢喃着。 他的肉身到了极限,不可能挡下这击。 既然如此,只能这样了。 赵子君心神纯净,脑海中浮现出一座巨大山脉,有人从九天而来,直直撞去! 山崩地裂! 引气决! 撼昆仑! 磅礴战意骤然炸开,天地之力蜂拥而至! 赵子君明确感受到自己身体里一股股热流疯狂涌向泥丸。 这些热流,都是本命气血。 这是赵子君第一次消耗生命力,引导天地之力! 他不知道自己会损失多少生命力。 但,百死无悔! 冰锥轻而易举被炸开,置生死度外的决然拳意叫章乐凡震惊,他迅速掐诀,被斩断的半座箭楼之中涌出无数能量,汇聚到他的身前。 两两相交。 气机破碎虚空! 一片残骸。 经历了数百年风雨,依旧屹立不倒的城堡坍塌了。 废墟中,数道身影疾驰向远方,更多的章家人被埋在了废墟之下。 章乐凡躺在废墟里,睁开眼,看着黑夜。 他忽然笑了。 怒急而笑! 千刀万剐,难解心头恨! 章乐凡从废墟里站起身,抖落灰尘。 赵子君眼前黑漆漆一片,脑中一阵阵晕眩,让他东倒西歪。 一只手扶住了他。 只是一瞬间,就苍老了许多的崔阿燕一手握剑,一手扶着赵子君:“对不起是我太任性了我不该拉着你来独闯山门!我真的不知道章乐凡这条老狗,强大到这种地步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平生天不怕地不怕的崔阿燕第一次升起了悔恨的情绪。 她亦是动用了生命力,才施展出御令,如何不知道赵子君的一手撼昆仑,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都怪她,都怪她! 都怪她太冒失,都怪她太激进,都怪她! 崔阿燕的悔恨毫无作用。 章乐凡依旧还有一战之力! “笑天与焱儿受的罪,你们还没偿还呢。” 他缓缓走来。 “知道我想做什么吗?” 章乐凡猩红的双目死死盯着二人。 他没有轻敌,一出手就是雷霆一击,但赵子君与崔阿燕完全超乎了他的预估,他不知道这两人到底是谁,是从哪来的,一个肉身强悍超出想象,一个剑术精湛叫人动容。 特别是最后的一击,完全是大修士才拥有的神威。 很好。 这样的修士,若是拿来祭炼,应该足够他踏出最后一步了! 肃魂枪内。 夜咬牙就要冲出去,他成为器魂以后,终于摆脱了天地压制,可一身修为,还需要时间复原。 他知道自己就算出去也是于事无补,很可能一招就会被打的神魂俱灭。 他一直在等机会,等一个合适的机会。 可这个机会没有来。 那么哪怕神魂俱灭,他也要走上一遭!尽绵薄之力! 锵。 一剑破空。 剑柄上拴着一只小葫芦,迎风见长。 “蜀山弟子!随我御敌!” “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大道朝天,各走一边 噌噌噌噌噌 三十六柄长剑从天而降,井然有序将赵子君与崔阿燕环绕其中。 剑气森严。 “哥” 崔阿燕红着眼,轻声道。 崔青冬握住酒葫芦,狠狠灌了一口,从剑柄上走下来,看着自己明显苍老几分的妹妹,心情抑郁到了极点,又狠狠灌了一口。 你知不知道御令会消耗生命力! 你知不知道生命力的亏损,极难弥补! 你知不知道我答应了爹,要在他走后,替他撑起崔氏一族,撑起蜀山! 你知不知道爹最大的心愿不是你崔阿燕成不成剑仙,而是亲眼看着你出嫁,亲手把你托付给你自己认准了的男人! 你知不知道我催青冬最大的心愿,就是有一天你自己看准了的男人欺负你了,我一剑就逼得他下跪向你道歉! 你知不知道你崔阿燕是我们崔氏一族的掌上明珠! 你知不知道你崔阿燕是我催青冬仅剩的打心眼里在乎的人! 崔青冬面如疯魔,满腔酒意化作一声长啸。 “你知不知道!” 崔青冬问章乐凡。 这一剑,当头劈下! 章乐凡撑起的术法玄通一概在这一剑面前失效,剑气喷涌,在他脸上划过一道血痕。 “伪九境也敢猖狂!” 崔青冬再起一剑。 章乐凡不敢接其锋芒,一退再退。 “哥他是为我才这样的,他会不会死,他会不会像爹一样哥,我好怕,我好怕他” 崔阿燕紧紧抱着赵子君,好似一下子失了神。 “是我拉着他来的,是我让他这样的,都怪我” “他自己能醒过来,就死不了。醒不过来,神仙也救不了他。” 崔青冬看了赵子君一眼,虽然不知道这人是怎么越境施展观想,以生命力为引施展的天地之力,但很明确伤了根基,如果能靠自己撑过这一关,生命无忧。撑不过去,真的是神仙难救。 是,蜀山是规矩多,办事麻烦,得一步一个流程。可你崔阿燕几斤分量!就敢私自下山抓人! 你又多大的胆子!敢随便用御令! 打不过你不知道跑阿! 呈什么强,充什么好汉! 何况对手是一个伪九境! 区区一个伪九境! 崔冬青很生气。 “原来是蜀山。” 章乐凡不知道哪来的底气,显得非常平静。 “蜀山掌管修行界秩序,那到是先给我讲来听听,我章乐凡犯了什么事,值得蜀山派出三十六剑前来阿?” 我给你说说? 好,用剑讲。 “湛卢!” 崔青冬握剑。 章乐凡气机激荡,仓促间引箭楼磅礴之力,源源不断涌来! 崔青冬视若无睹,剑影缭乱,一道道剑气好似抽丝剥茧般疯狂斩杀,将磅礴之力一层层撕开,脚下步履坚定,始终稳稳前进。 “敬亭市二十年来意外死亡率一直居高不下!有多少人死于非命,又有多少冤魂在喊着章乐凡这三个字!” 崔青冬横剑,呼啸声中拍在章乐凡身上。 “敬亭章氏的账面总和年入三百亿!你章乐凡何德何能!一个像样的产业都没有,全是些皮包公司!你告诉我,这钱哪来的!” 湛卢上挑,挑起章乐凡,复化挑为砸! “一家七口报意外死亡!隔了五年他们亲戚在国外旅游遇到这家本应死于火灾的女儿!来!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荒野外的无名女!全身皮肤都被人撕下!被发现时还弥留一口气!原因!我也很想知道原因!这个女孩到底做了什么!章乐凡!你还有一点良知吗!” 崔青冬持剑,每质问一句,宽厚的湛卢剑就会像棍棒一般打在章乐凡身上,他有一肚子火没地方撒,越打越气,越讲越气,一手湛卢打的毫无章法,但剑剑都叫章乐凡避无可避! “哈哈哈哈” 章乐凡被湛卢剑击飞,却大笑。 “你说的那个女人我想起来了。是笑天这孩子看上了这女人,长得是真美,可谓国色无双。但身体却是真脏,不知经历了多少男人。笑天就请了最精湛的刀客,用小刀,把她的人皮整张割下来。你知道割人皮,要从哪里开刀吗?得从脚底,这样覆在磨具上的时候,缝合的口子不容易发现。” “可现在笑天重伤!焱儿死了!你却还来质问我!” “先把我儿的命还来!” 章乐凡击掌,大地震动,一道金光从地底冲出! 卷发男人漂浮在半空中,两道影翼扇动。 他的眼眸半金半蓝,还是穿着华美睡袍,只是懒散的扎了腰带。 如果不是事发突然,蜀山三十六剑突临,章乐凡绝不会暴露他最大的一张王牌。 卷发男人像一阵风,转瞬带起章乐凡。 “没让你走!” 湛卢剑袭来! 半空中滑落些许流光。 一声怪叫,卷发男人在半空中高低转折,直飞入箭楼。 紧随其后的湛卢钉在了箭楼外部,锵的一声在空中打转一圈。 “三十六剑!御!” 一声令下,三十六道粗壮剑芒齐射! 但尽数被挡在了箭楼以外。 “崔青冬。” 虚无缥缈的声音,响彻天地。 崔青冬灌了一口酒。 “崔青冬,你依靠你爹临死留下的气运,晋升九境。这是你们这些家族继承人的福源。” “但我章乐凡没这份福,只能自己争取。” “死了很多人?好像是吧,是死了很多人。一将功成万骨枯,你又怎知我是在为天下苍生谋利。” “洪文殊走出一条路了?没有。一群霸占着家族领导地位的废物,走出一条路了?没有。” “可我走出来了。” “一群老顽固,只知道念旧账。有什么用呢?在这个末法时代,一切都是穷途末路。” “你不是一直讲我是个伪九境?” “那么现在,我,章乐凡,入陆地神仙!” “诸神之门,开!” 血色照亮苍穹。 宛如地狱之门。 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几十岁的章乐凡从中走出。 他只是张开手,一对流光夜翼就从他身后张开。 “鸟人阿?” 崔青冬嗤笑。 章乐凡冷漠的瞧了他一眼。 “吼!” 野兽般的嘶吼,像被风沙干枯,磨损了千年。 手持镰刀的阴影在血色中忽隐忽现。 他挥动手中镰刀,铺天盖地的锋芒接踵而至。 崔青冬收臂在腹,一剑点出。 我有一剑,可叫天幕无遮! 燎天剑决! 湛卢与阴影相交,金石之声震耳欲聋。 但下一刻,坚硬无比,直指苍穹的湛卢被压底了剑势,脱手而出,崔青冬身形急退,但一股巨大能量还是打在他身上,将他掀翻。 “我说过了,你们在我眼里,都是浮游。” 章乐凡缓缓走来。 “是不是该轮到你,使用观想秘技了?真正九境战力的观想秘技,还是值得我等待的。” “你想借我验证自己的作品?” 崔青冬躺在乱石堆里,狠狠灌了一口酒:“真是出乎意料。章乐凡,我不得不承认,你还是有点脑子的。居然让你想出了这么一个主意。” “哦?你看出什么了?” 章乐凡有些期待。 “看不懂阿。你给解释解释呗?” “本来还有兴趣和你聊几句。但现在。” 章乐凡身后的流光夜翼轻扇,巨大阴影抬手下压,悄然御起的三十六剑被一击打翻在地。 “没兴趣了。” 阴影来袭。 地面崩裂,崔青冬一落千丈,坚硬的石块,像刀子一样割在身上,猛烈的撞击,全身不知断了几根骨头。 无边黑暗。 “哥!” 崔阿燕奋然起身。 她知道自己打不过眼前的章乐凡。 但这一剑,她出定了。 “御令!” 章乐凡拭目以待。 崔阿燕握剑。 “大人的事!” 低沉的声音从地底传出。 “小孩子别插手!” 尘土飞扬。 崔青冬伸展着懒腰。 “我还没死。要拼命,轮不到你。” “你阿,就给我好好活下去。” 握剑。 “老兄弟,陪我走一遭。” 湛卢剑乍至骤离。 “御令!” 崔青冬往前一步。 “大道朝天,各走一边!” “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雨夜敬清秋 湛卢剑霎时间如柳絮般高高扬起,直冲云霄! 章乐凡的大腿飞溅起一块金色血肉。 崔青冬持剑指,另一手屈指虚弹,像是横剑弹指听音。 凌冽剑意以摧枯拉朽之势直刺章乐凡眉间! “你竟敢伤我神体!” 章乐凡以一根手指抵着湛卢剑,整个人倒滑出去,尘土飞扬,所过之处地面如蛛网般裂开! 他恼的是神体受伤! 他气的是自己费劲心血得来的秘法,以万千人灵魂为引,血炼而成的神体,居然不是最完美的! 九境剑仙! 九境剑仙! 你何敢伤尊神! 区区浮游! 章乐凡一声爆喝,眉间霎时间睁开第三只眼! 一道金光! 轰的一声巨响! 原本就是一片废墟的城堡,仅剩的建筑在风中成了粉末,瞭望塔轰然倒塌! 夜风吹过,烟尘弥散,露出章乐凡的身影。 他的长袍被割破成屡屡碎片,出来的身躯上,刻着一道道猩红的符文! 抵着湛卢剑的食指血肉消散,仅剩一根白骨! 章乐凡屈指。 仅仅只是这么一个轻微的动作。 白骨哗啦啦抖落! 章乐凡垂臂。 眉间的第三只眼,鲜血汩汩涌出,俊美的脸庞,像一张被稚童拿裁纸刀胡乱刮花的白纸! 章乐凡忽然痴笑! 叮。 湛卢剑落地。 崔青冬却站着,笔直的站着! 他就像一柄剑般站着! “像这样的攻势,你,还能发动几次?” 章乐凡发问。 “你知道世间最大的罪恶是什么?” “是弱小!” “弱小就是原罪!” “那些死去的,都是因为弱小!” “世间何人不能为我所用!何人不是一枚棋子!” 崔冬青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其实又何止是一口鲜血。 他的七窍都在流血! 可他还是站着!笔直的站着! 崔家人,面对世间黑暗,从未弯过腰! 若是仅剩的光,更是要被高高举起! 叫世人都瞧见,这片黑暗中,还有一盏光亮着!指引着! “三十六剑!” 崔冬青喊道。 “结太白剑阵!” 随行而至的三十六名蜀山弟子持剑奔走,仅仅片刻功夫便凝聚成阵。 漫天之中,偶有剑气,如雨落下。 章乐凡随手弹了道风刃,风刃破空而至,剑气便骤然加急,将其碾轧! “哈哈哈。”章乐凡笑:“这等阵,也想护住己身?” 他说的是实话。 太白剑阵没什么用。 但蜀山从未有怯战之时! 以前没有,以后也没有! 死战固然没什么意义,最好的选择是保存实力暂时退去。 可如果退不了呢。 那么死战就是一等一有意义的事! 这也是崔青冬与蜀山的大道! 只愿能于世间黑暗,战至生命最后一刻! 不死不休! “父亲,对不起了是孩儿没用。” “阿燕,你千万要好好活下去。哥不能看着你嫁人,不能圆父亲心愿,替他将你交付给旁人了。” 崔青冬狠狠灌了一口酒。 “章乐凡!” “你不是想看真正的御令吗!” “我如你所愿!” 崔青冬与蜀山三十六剑修同时默念一声御令。 他们同时朗声道。 “若人间无净土,我愿寄一枝,畏身功罪外,天地两不知,生生死死,与我何惧,事事非非,又与我何知!” 太白剑阵三十六星,就是三十六道剑芒,同时涌向一处。 崔青冬腾空而起。 湛卢剑熠熠生辉! “蜀山御令!” “雨夜敬清秋!” 蜀山当代山主,博陵崔氏新晋九境金丹剑仙崔青冬,率蜀山三十六剑慷慨赴死! 只求一剑,还人间净土! 这柄剑还没出手,太白剑阵就从内部破开。 崔青冬与蜀山三十六名剑修同时跪倒在地。 这是剑阵反噬! 惊呆了的崔阿燕还没反应过来。 赵子君睁开眼。 双目通红! 他站起身。 “不值得再死更多人了。” 他喃喃念着。 “你干什么!” 崔青冬简直想杀死这小子! 这等剑势,他只能结一次! 唯一的机会! 让这小子毁了! “我说。” 赵子君声音渐大。 “不值得死更多人!”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崔冬青狠狠砸地。 “今天不把这妖人斩杀在此地,将会死更多人!到时候人间一片血海!这是你所想看见的吗!” “我可以。” 赵子君眼神中没有丝毫感情。 但他重复着:“我可以。” 赵子君抬头,直视章乐凡。 “你从黑暗中来,我亦是。” 赵子君的身影乍离骤至。 他一双手扼住章乐凡的脖子。 之前他的状态非常玄妙,他听到,甚至看到了发生的一切! 可他无法脱离一片黑暗,一片将他紧紧包围的黑暗。 在这片黑暗中,他好像看见了许多人,经历了许多事。 可那些人,那些事,他不知道是什么人,是什么事。 哪怕现在! 他都觉得,自己被黑暗控制! 他只有一半的控制权! 还有一半! 不知道给了谁! 赵子君腹间光辉璀璨。 一道阵法骤然浮现。 章乐凡惊恐的发现,他的一身神力在流逝,他提不起一点力气,哪怕是反抗的意志,都被死死压制着!叫他从灵魂深处觉得畏惧! “弱小就是原罪?” “他们也很绝望阿!” “他们弱小,他们能怎么办?他们没有丝毫准备,就要去面对未知的强大,这是他们的罪?” “所谓强者,就可以生杀予夺?” “这就是你的道?” “我不同意。” “我替那些死在你手里的弱者讲,我们不同意!” “我从未向弱者出拳。” “我的拳头只面对强者。” “我从不杀无辜。” “我的拳下,只毙有罪之人。” “现在,我请你,去死。” 轰的一拳! 赵子君一拳击毙章乐凡! 一股不可见的气息,尽数涌向他腹间的阵法。 一道道纹路越来越清晰。 赵子君打了个寒颤,他毫无感情的眼神中,出现挣扎的意味。 “啊!” 赵子君仰天长啸。 肃魂枪入手。 他开始奔跑。 冲天而起,消失不见。 崔青冬在旁人的搀扶下起身。 这 这是临战破境吗? 可怎么会如此强大! 只一拳就击毙了章乐凡! 如果他有这个实力,为什么不早点施展出来? 不,不对! 他在这之前并没有这个实力! 是在施展御令之后才有的! 到底怎么回事? 崔青冬百思不得其解。 崔阿燕还处于痴痴傻傻之间。 她眼见着哥哥与蜀山同门就要赴死结阵,以御令杀敌。 傻大个忽然打断了他们的这一剑。 他哪来的能力 “他到底是谁?” 崔青冬向阿燕问道。 “他说他叫赵子君。” “什么!” 崔青冬剑眉挑起:“拳圣弟子?” “阿!” 崔阿燕捂住嘴。 “今日之事,不可外传!” 崔青冬想了想,下令道。 片刻后,敬亭章氏地下室。 悬浮于顶的诸神被砸落,满地的金石被掀开! 地下,是高于地基的平台,平台上雕刻着五芒星。 平台四周,是一圈沟壑,浓重的血液缓缓流动。 血炼之地! 众人抬头,顶上,被掀下的诸神背后,是无数具栩栩如生,支离破碎的尸体! 不知多少亡魂。 三日后。 敬亭市公墓。 有一名身穿白衣裙的女子,手捧白菊,缓缓走到一处墓碑前。 她弯腰放下白菊。 她拔去些许杂草。 “好久不见。” 开口,泪先流。 墓碑上的照片,是一名清秀男人。 男人名叫刘朗。 “对不起阿,我知道我不配来看你。可是,还是想见见你。” “我好傻,反正这清白之身是保不住的,如果我当时直接答应了他,你就不会死了。” “告诉你个好消息,章家被连根拔起了。” “要是能再早点,我们应该已经结婚了吧。” “你会一如既往的宠着我,早上给我一杯温热的豆浆,送我去上班,然后接我下班,一起回家,一起做点小吃食,日子就这样平静的过下去,一直到我们有了孩子,我怀孕了,肚子一天天大了,你会扶着我散步,会端热水给我泡脚,替我去浮肿,对吗?” 女子泪流满面。 额头抵着冰凉的墓碑。 “谢谢你爱过我。” “这辈子缘分到此为止。” “下辈子,不会再有什么章笑天!我们一定会好好的,我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等着你,等着你来找我。” “我爱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晚来风雨急 山脉深处,一座天然的石洞中亮着微弱火光。 漫天风雪已经渐渐停歇。 肃魂立在火堆旁,赵子君紧皱着眉,躺在地上。 夜守在他的身旁。 此时的赵子君,情况非常不乐观。 神识里的无边黑暗在使劲拉扯着他,他拼了命的挣扎,可就是摆脱不了。 泥丸处,周身气血像是疯了一般疯狂涌来,围绕着泥丸形成可怕的漩涡风暴,风暴中心,是一股璀璨的气流,闪耀着五行光芒,不断吞噬着气血。 人的气血是有定数的,必须保证这个数供给身体机能,剩下的,拿来修行,在反哺给身体,不断更换,才能确保自身不断强大的同时不会伤了根基。 而赵子君目前的情况,就是竭泽而渔,一下子把身体所有的气血都抽干净了来炼化真气,像这样凶残的修炼,不可能会有任何成果,只会暴毙而死。 但赵子君的皮肤,显得格外晶莹亮泽。一点也不像生命力将要枯竭的样子。 狂暴的漩涡还在不断的吸收体内的生命力,璀璨的气流五行之色愈发亮眼,一道奇异阵法从底部亮起,在璀璨气流的充盈下,闪烁起第一道笔画。 这道笔画的浮现,使得一道红光脱阵而出。 一声龙啸! 一条火龙以霸道无匹的姿态,穿过泥丸,入五脏,行六腑,过四肢百骸! 一路行来,竟然畅通无阻! 这条火龙走过诸身三百六十五道穴窍,像是挑三拣四的买家,在找着符合自己心意的居住地。 良久之后,火龙捏着鼻子进入赵子君某处穴窍,龙身隐没,千百余道真火从这处穴窍溢出,朝着各处经脉而去。 火龙走水。 赵子君被烧的通红,全身传出噼里啪啦的的声音,他的额头细密的汗珠像洞外的冬雨,顷刻间又被蒸发,使得洞内烟雾缭绕。 好大的阵仗。 夜有些惆怅的叹了口气。 不论是怎样的阵仗,至少赵子君此时此刻生机充盈,这就不是什么坏事。 修行一事,从来都是师傅引进门,剩下的靠各人。 各安天命。 又有一说是莫向外求。 只有自己才是最了解自己的。 所以在这种时候,谁也帮不上忙。 他只能等着。 赵子君泥丸处。 怪异阵法浮现出的那唯一的一道笔画,忽然立了起来! 璀璨气流顷刻间向着阵法涌去! 再片刻,狂暴的漩涡轰隆隆一声炸开,无数气血逆流而上! 数条经脉,在霎时间出现撕裂的痕迹! 但如火龙走水的真火立刻包围住将被撕裂的经脉,任由气血冲刷。 时间不知不觉间过去。 汹涌澎湃的气血一点点化作浓雾,浓雾中又有水滴落下,这些水滴在赵子君的体内,凝而不散,不管多少气血冲过,都是屹立不倒。 好似完全就是两种物质。 渐渐的,气血越来越少,水滴越来越多, 这些水滴汇聚成溪流,没有丝毫流动的迹象,渐渐充盈起赵子君的周身经脉! 经脉之间金光大绽! 泥丸处的古怪阵法,也在这时吐出明显缩小了一圈的璀璨气流,这些气流像是归家的游子般涌向金色河流,五行之气流转百骸,最终各自带了一滴金水珠回到泥丸。 这五滴金色水珠,每一滴都好似有千斤之重,叫古怪阵法颤了一颤,不断下沉。 凝而不散的金色水珠到底还是化开了! 五滴水珠相互融合,各自闪耀着五行之色,将阵法紧紧包围,压缩,凝固。 最终阵法为底,五行之气所形成的丹丸漂浮于上! 一切渐归平静。 赵子君终于醒来。 在夜关怀期盼的目光中,缓缓坐了起来。 他很疲惫。 “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他揉着自己的眉间,轻声问道。 “大概七天。” 夜回答道。 “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赵子君看着洞外淅淅沥沥的雨,看着身前升腾摇曳的火:“在那个梦里,我像是被黑暗所操控的傀儡,我在跟它对抗,争执。” 夜静静听着。 “但我又借助着它的力量,打破了桎梏,崔青冬,蜀山,三十六名剑修,还有章乐凡,这些人都在我梦里。” “是真的。” 夜插了一句。 赵子君陷入沉默。 片刻后,开口道:“在梦里,章乐凡被我一拳打死,他的生命,他的修行,全都到我身上,我像是继承了他的衣钵。” “我不知道,但我就是这样觉得,因为所有的东西都到了我身上。” “那你能像他一样背后长出一双翅膀吗?” “不能。” 再度沉默。 赵子君微微闭上眼,内视着自己体内的现状。 “我可能,结丹了。” “恭喜。” “但是我结成的丹,和书里写的不一样。” 赵子君有些担忧。 特别是丹下的古怪阵法。 “你是指当下修行界流传的结丹境吗?” 夜问道。 赵子君点点头。 “当下修行界流传的结丹,本就于上古修士流传的结丹不同。”夜开口道:“你也不必太过担忧,终究是走一步看一步的事。” 沉默。 “对不起,我终究不是人类修士,不能给你更多的帮助。” 夜很愧疚。 “没事的。” 赵子君安慰:“我踏上修行路,本就莫名其妙,这一路走来,都是误打误撞,这番异变,谁知道是好是坏,由着它去吧。就好像生命,我不能控制自己的诞生,但我可以控制诞生命以后的道路。” “有理。” 夜非常认同。 赵子君索性站起身,忽然一阵眩晕,他的脑子里似乎突然多了什么东西,夜赶紧扶住他,片刻之后,赵子君轻轻推开夜,走到山洞外。 晚来风雨急。 赵子君看着眼前茫茫山林,一方天地,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领悟。 于是他握拳。 闭眼。 泥丸之中的古怪阵法犹如星空璀璨,浮现出的那一道笔画,升腾而起,至上云霄。 神识之内,这道笔画做出各种古怪姿势,如鱼向海,似鸟归林,赵子君不自觉跟着,身形如电,雨滴自空中落下,每一滴都有着一定的距离,距离则需要时间弥补。 但赵子君好像抓住了这个距离与时间,他肆意妄为的在林中穿梭,却没有一滴雨落在他的身上。 五行之气随之像雀跃的孩子开始奔走。 赵子君意随心动,凝炼至极的一拳朝着雨幕打出。 吧嗒。 一滴雨水弹在了一颗古松上。 这颗古松从下至上直直剖开! 没有丝毫炸裂! 万千滴雨也接踵而至。 古松林瞬间哗啦啦倒下一大片! 赵子君闭上眼,静立雨中,回味着这一刻的感受。 妙不可言! 他开始有些明悟。 之前虽然一拳击毙了宛如真神的章乐凡,但那是无边黑暗的能量。 这一刻,却是他自己的能量。 无边黑暗又能怎么样! 我终究会靠自己的力量,来掌握自己的命运! 没有人可以操控我! 绝对不会! 他甚至升起了一个疯狂的念头! 七大家族拿他当棋子,试探拳圣洪文殊的下落。 可这问过他的意见了吗! 没有! 他赵子君没有答应! 那么,七大家族凭什么来逼迫他! 凭什么逼的他背井离乡,四处游走! 他不答应!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赵子君就激动的浑身颤抖! 他要反打七大家族! 你们找我! 我也要找你们! 等着,你们这些所谓修行世家。 等着,你们这些所谓的世界操控者。 这笔账,我们慢慢算! 有些道理,我们慢慢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林间有风,在低声呜咽 赵子君将肃魂枪收入泥丸,结丹境后,修士都可以将本命法器收入泥丸,赵子君是武修,他的身体就是他的本命法器,他不可能用任何兵器,之所以把肃魂收入泥丸,是因为夜是他的器魂,在泥丸之中,可以借助命丹炼化,来缓步回复夜的实力。 上路。 赵子君脑子中飞快转着计划。 之前,他没有去进攻七大家族的念头,是因为他没有太多的感触,虽然不爽,但还没把这件事跃然纸上,所以没想清楚自己要什么。 但是现在,经过章乐凡的事情后,他对所谓修行世家,产生了极大的反感。 他开始思考更多的事情,更多的意义,所以反攻七大世家也就顺理成章。 当然,这里面也还有更多的事需要去了解。 赵子君准备通过蜀山去了解一些内幕。 可在上蜀山之前,他还要回一趟家。 眼瞅着正月都要过去了,他还没给父母拜年。 就这么定了。 突然! 林中有风,在低声呜咽。 赵子君回头! 闪电般的一箭呜呜嘁啸,从密林深处袭来! 咻! 赵子君偏身! 咄! 箭矢狠狠扎进松木,像战鼓沉闷的撞击! 咄!咄!咄! 这根箭矢连续穿过数根松木,像是疯狂的战鼓被锤响进攻的前奏! 轰! 一连串松木炸开! 溅起的石木在他身前飞过! 赵子君面无表情,目光穿过石木,越过腐叶松针,落在密林之上,落在那抹还未收敛起来的得意嘴角。 一击不成,那人立刻穿梭如电,在漫天飞舞的落叶中,只是一瞬就化作一条笔直的线! 赵子君伸手,抓住半空中的一块树皮。 叠腕。 嗡嗡嗡 树皮在赵子君手中急不可耐的发出催促声。 锃! 一声清鸣! 乌黑色的树皮化作一道光,穿过风,穿过松针,穿过漫天飞舞的落叶,穿过一棵棵古松,无声凛冽直刺来敌! 清凉嗡鸣眨眼间化作风雷般的咆哮! 下一刻,淡淡的血痕飞溅起一条血丝,去势不减的威能震碎了落叶,血丝化作一团血雾炸开! 如梭灰影像是一根线到了尽头。 赵子君高高跃起,整个人画出一道弧线,轰然落在了灰影身前。 灰影佝偻在地,树皮扎进了他的脚腕,他抱着脚腕,微微颔首,翻眼,恶狠狠的看着赵子君。 这一幕,像极了困兽。 “只要你如实回答我的问题,我不杀你。” 赵子君盯着那人,道:“为什么来袭击我?” “任务。” 那人的声音很沙哑,像是有很多怨恨。 “雇佣任务?” “是。” “雇主是谁?” “不知道。” “雇佣书给我。” 赵子君伸手,那人略微迟疑了一下,一股强烈的威压带着浓重的杀意倾盆而下! 多年生死磨砺得出的战斗本能,让他在感受到这股杀意的同时,整个人的后脊如一张弓绷起!心里的抵抗在一瞬间土崩瓦解! “给我!” 赵子君寒声道。 那人赶紧从怀里掏出一台平板电脑递给赵子君。 “你可以走了。” 那人毫不迟疑,面对着赵子君,弯着腰,一步一步向后退。 “谢谢。” 走出了数十米,他才轻微松了口气,朝赵子君道了声谢,一瘸一拐走远。 看来又是七大家族的试探棋子。 赵子君翻着平板,最新的照片定格在敬亭市,不知道是谁拍摄下来流传出去的。 上面的数据,显示着赵子君的境界是定心境至结丹境之间,战力大概五境武修。 老掉牙的数据。 如果把赵子君在正行山击杀纯阳道人,敬亭市击杀章乐凡的消息放出去,这样的任务,大概不会有人愿意接的。 毕竟有命挣钱,还得有命花钱。 至于这类棋子,其实赵子君并不太想杀他们,特别是刚才,赵子君明确感觉到心里的杀意,这让他觉得很可怕,他并不是一个弑杀的人,他不知道是黑暗在影响他,还是因为吸收了章乐凡能量的关系。 所以他刻意克制着自己。 不过,这次的任务书,又是谁下发的呢? 距离最近一次露面,是在敬亭章氏的城堡,当时在场的,有章氏族人,有蜀山剑修,蜀山那边,赵子君对他们很信任,因为生死与共,因为打心里觉得彼此是同道中人,所以不做怀疑。 那么剩下的,就只能是敬亭章氏与清河章氏的人了。 但不管是哪个章氏,他们都应该清楚的知道,章乐凡是被他杀死的,而且他们不晓得自己身上的谜团,所以对于自己的战力,肯定会有一个误差认识,最起码,也应该猜测自己是境的战力,为什么会雇佣这种不入流的人来袭击自己? 不,不是袭击。 应该是搜寻。 他们在找我。 这个解释才较为合理。 赵子君将平板扔下,一脚踩碎,随后大步离去。 章氏既然在找我,那我就主动去找他们吧。 刚好借此机会验证一件事。 赵子君仔细盘算着。 按照洪文殊日记里所记载的境界,自己一身气血已经化作真元,金色真元万分凝练,体内经脉畅通无阻,一气可御将近三千里,距离洪文殊也相差无多。 所结丹丸,有五行之气,虽然怪异了些,可毕竟是实打实的丹丸,至于古怪阵法,应该是洪文殊第一次见面时所讲的怪异能量。 这道古怪阵法,给自己带来的明悟,对天地之力的感触,昨日出现在自己脑海中的笔画,处处透露着不凡。 还有经脉之中的真火,藏在穴窍之中的真龙。 赵子君把问题仔细梳理着。 首先,真龙是洪文殊打入自己体内的,如今藏在自己的穴窍之中,可它有什么用?洪文殊没有告诉自己。 第二,五行之气所结的丹丸,难道仅仅只是境界之中的一个过程吗?结丹境对于武修,表示一身气血尽数化作真元,武修的体魄,就是一方天地,就是丹炉里的珍宝,所谓之脱胎换骨,伐毛洗髓,就是在结丹境见成效。 往简单了讲,武修的一身体魄,可媲美法器,犹如金刚在世,佛教尚存之时,曾有金刚不坏一说,武修在结丹境,体魄就非常接近佛陀的大金刚境。 同时真元凝固,因为对经脉及穴窍的重视程度,在不涉及御令的前提下,武修是可以碾轧其余同境修士的,因为体内真元往往更加雄厚,更加凝练。 但是也仅仅只是从体魄的角度出发,才有这种说法。 那么自己的五行丹丸,到底又有什么妙处呢? 这是赵子君所思考的。 第三,虽然如今一气已经可御三千里,理论上和洪文殊相差无多,但真实战力,洪文殊彼时是金丹境巅峰,后来更是可能突破至元婴境,自己的战力,和洪文殊相比,相差几何,和当世真正顶尖的九境修士,又相差几何? 赵子君虽然无法明确自己的战力,但可以去寻找对比,来大概估算。 这次去找章家,期间就带着这种想法。 一旦明确了自己的真实战力,很多事情就可以放开手脚去做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一而再与再而三。 第二日。 赵子君走出山脉。 他并不急着赶路,所以走的很慢。 这种慢,也只是相对而言。 弯弯曲曲的河水,在阳光下泛起白鳞,赵子君的对面,坐着一位老渔翁,身前一杆鱼竿,悠悠然的坐在河边垂钓。 赵子君停下准备过河的脚步。 老人停下了随节拍而拍打着大腿的宽厚手掌。 好像有鱼上钩了。 斜插在地的鱼竿急剧抖动,老人一只手稳稳的抓住鱼竿,上挑,轰鸣声中带起十数米的水幕! 赵子君微微眯起眼。 如果现在的他不愿意,那么就算瓢泼大雨,也打不湿一片衣角。 水幕之中,极细的一缕丝线,隐藏在漫天飞溅的雨幕当中,穿梭如电,伴随着像风雷般的咆哮,划出一道极为圆融,也极夸张的圆弧,向着赵子君袭来! 赵子君伸手。 这缕细丝像是有生命一般,缠住了他的手掌,如幽灵一般绕着他的手掌向前,贴着他的脖颈,迅速又绕了一圈,然后骤然绷紧! 老人在河水那头扯着鱼竿。 他看着绷紧的鱼线,想着,鱼线应该会留下一道淡淡的血痕,但绝不会有丝毫血液流出,直到他往回抽动,缠绕一圈的鱼线就会向内回掠,然后一整颗大好的头颅就将飞起。 会飞多高呢? 也许会比眼前十数米的水幕还要高。 紧接着鲜血就如同泉水一般喷溅而起! 因为速度很快,太快了,所以那人还可能捂着伤口,他的脸上还带着死亡前最后一个神情,最后一副容貌。 会是难以置信的惊愕? 还是畏惧的痛苦挣扎? 真是期待阿! 老人盼望着,他已经想好了接下来的画面。 水幕起的快,落下也快。 老人期待的目光中,赵子君踏波而来! 另一端鱼线被赵子君扯在手中! “你对杀人很在行,竟然被你杀出了几分仪式感。” 这是赵子君对他开口讲的第一句话。 老人不答,他端起手中微垂的鱼竿,抬起时,鱼竿变的坚硬如铁!好似一杆标枪像着赵子君扎来! 全力施展出雷霆一击的老人倾吐一口浊气。 几乎化作一道青线的鱼竿在破空嗡鸣声中,于大河之上破开一道水浪,青光之中的气势与决心,凌厉强横! 赵子君只是轻抬手腕,就用老人的鱼丝缠住了他的鱼竿。 在他平静的目光下,鱼竿左突右撞,颤抖悲鸣,却被鱼线牢牢缠住。 赵子君扯动鱼线。 老人手腕猛的一抖。 鱼竿爆裂开来! 一抹如纸片般,薄到了极致的黯淡剑影,从鱼竿之中激射而出! “你一定杀过很多人。” 黯淡剑影被赵子君夹在手指之间,仔细端详下,这道飞剑真的薄如蝉翼,连铁片都算不上,大概就像一张纸条! “那么我杀你,就不算欺负人。” 赵子君反手,淡薄剑影回掠。 转向回掠的剑影在老人惊愕的目光中,微微颤抖,但速度比之前更快! 此时,之前被鱼竿一枪威能掀起的水浪才刚刚出现雏形。 一抹淡淡的血痕。 淡到好像一根白头发在老人眉间缠固。 赵子君这时落地。 老人还端坐在河岸旁。 但是一股股真元从老人体内,顺着那抹极淡的血痕,流向赵子君。 赵子君冷鹜的看着眼前不可见,却又真实存在的缕缕真元。 这些真元一进入他的体内,经脉之中的红光就骤然大亮,涌向泥丸。 泥丸中,随着这些真元的流入,顷刻间升腾起浓浓大火,包裹着丹丸,每一滴真元,都被大火凝练,随后融入五行之气。 赵子君抹了把脸。 他终于确定,自己杀人,真的会吞噬别人的修为! 而这,是从他击杀了章乐凡开始的! 那么到底是章乐凡带来的影响,还是那天突然出现的黑暗能量所带来的影响? 赵子君不知道答案! 他的情绪变得焦躁! 如此多的未知,叫他有些不安! “大概这就是身不由己?” 赵子君自嘲一笑。 “像你这种死有余辜的人,我就不替你收尸了。” 赵子君经过老人身旁,二人交错而过。 又行了半日。 赵子君脚下的黄泥路莫名开始颤抖。 三道身影飞快的从他身边经过,忽然又回来,拽起他的手腕,就要拉着他走。 但是赵子君纹丝不动。 那人见状,急切道:“走阿!” “为什么要走?” 赵子君不解的问道。 “来不及跟你说了!少年郎!你要是不想葬身蛇腹!就赶紧和我们走!” “爹!别管他了!我们快逃命!” 这三人分别是一名中年庄家汉子,一名容貌清秀可人的少女,还有一名被抱在怀中,大约七八岁大的小男孩。 少女焦急的催促着,眼神始终畏惧的盯着远处,庄家汉子重重一跺脚:“可这都是人命!少年郎,我最后问你一次,走不走!” 赵子君摇摇头。 庄家汉子闻言甩开他的手,拉着自己的女儿和孩子,飞快的向前跑去。 赵子君目送他们远去,继续前行。 大地颤抖的愈发厉害。 赵子君低头看着脚下黄泥翻飞滚动,一缸子水莫名其妙从头顶倾泻下来。 这缸子水带着浓重的恶臭味。 赵子君挥手打散。 一只犹如水缸般粗大的漆黑头颅,从山包子后面缓缓浮现出来,出现在他的视野当中。 这条巨蛇半截身躯高高昂起,半截身躯用腹部摩擦着土地,浓烟滚滚,压的山石木林倾倒无数,缓缓游走。 赵子君和它打上了对眼。 虽然是条畜生,但它的眼神像极了人类,似乎灵智已开,毫不掩饰眼神之中的阴毒刁钻刻薄之意。 在它头顶,还有一条白蛇,这条白蛇已经身长双翅,每一次扇动,都有股股阴风袭来,遮天蔽日。 两条畜生一起对上了赵子君。 “小哥别慌!” 之前三人去而复返。 庄稼汉绕到赵子君身后,轻声道:“实在放心不下,小哥,这两条畜生成了精,但动作不快,我们跑快点,还是能跑掉的。” “为什么要跑?” 赵子君奇怪的反问道:“我看你也是修行中人,为何不斩妖除魔?” 庄稼汉明显愣了下:“说实话,如果只是其中一条畜生,我胡某人早就出手击毙它了!可是两条” “那你选一条吧。”赵子君打断了庄稼汉的话语,淡然道:“另一条交给我。” “这”自称姓胡的庄稼汉咬咬牙,眼神之中挣扎思索的意味一闪而逝,畅怀大笑道:“好!真的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小哥你可想好了,要与我胡某人并肩作战?” 赵子君点了点头。 “爹!你怎么也跟着这傻子胡闹!” 怀抱幼童的清秀少女焦急的看着庄稼汉,眼见庄稼汉无动于衷,转而讥讽的看着赵子君:“你知不知道这两头畜生,不久之前刚吞了一位六境的道士?如今掌握了天赋神通,才敢出来作孽。不然你以为我爹堂堂七境武修,为何避而不战!” 赵子君只是扫了少女一眼,并不答话。 “我相信小哥绝不是凡人。”庄稼汉大有深意的看了眼赵子君道:“那么地上那条黑蟒就劳烦小哥了!” 庄稼汉一指黑蟒,再一指天上的那头白蛇:“这条畜生,且看老夫去斩杀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一场戏 话音刚落,庄稼汉疾跑,跃向一棵大树,像一头灵猿般,一窜之间到了树顶,膝盖微曲,随后如同炮弹般直直撞向天上白蛇! 白蛇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慌乱,它一双阴沉眼眸,死死盯着撞向自己的庄稼汉,流露出垂涎的神色,像是一个饕餮客,面对着叫它垂涎三尺的美味,贪婪之情溢于言表。 黑蟒同样兴致勃勃的看着庄稼汉,对于这等畜生来说,七境武修的强悍体魄,不亚于一次空前的大补。 它们说不定就可以借此机会化蛇为龙,化蟒为蛟。 “你快去帮忙阿!”清秀少女焦急的催促着:“还是说你只会吹牛皮!我可告诉你!你要是害死我爹,我绝饶不了你!” 赵子君依旧没有搭理少女。 他只是缓步走向黑蟒,随后站在了黑蟒面前。 半截身子直立起来,就比小山包还高,一颗脑袋就比水缸还粗的黑蟒玩味的看着他。 半空中。 白蛇骤然发力,头颅狠狠撞向庄稼汉! 本就来势汹汹的庄稼汉这一刻更是大叫一声好,一掌按在白蛇头颅,顺着白蛇在空中翻了个身,随后一步踏在白蛇脖颈,这一脚,瞬时间发力,让白蛇巨大的身躯徒然下沉,白蛇凶狠的嘶吼,尾翼从后方带着破空的呼啸声横扫而来! 庄稼汉大腿酸麻,这白蛇的身躯竟然已经可以与七境武修对抗,一脚踏下,等同的巨力反传回来,滋味着实不好受。 他眼见白蛇尾翼带动天上白云变幻,体内气机流转霎时间如江河决堤,血气浑然雄壮,全身肌肉砰然鼓涨,将原本松软的衣物霎时间撑的紧绷,怒喝一声,冲天而起,抓住如大江般的蛇尾,借着去势,势大力沉的一拳,打出倾力一击! 犹如巨钟的浑厚声势骤然响彻天际。 白蛇吃这一拳,直直坠落地面,扬起尘土无数,凄惨凶恶的叫声之下,拼死挣扎! 庄稼汉也到了尽头,去势殆尽,于空中坠落。 黑蟒见白蛇疯狂在地上扭动,血性暴起,扑向赵子君,赵子君只是往后退,黑蟒顷刻间跃起,骤然间发力,所图根本不是赵子君,而是半空中无处借力发力的庄稼汉! 血盆大口,触目惊心! 清秀少女惨叫着,庄稼汉也似乎认命了一般。 赵子君眉宇间闪过一丝犹豫。 他终于还是出手了。 就在黑蟒即将吞噬庄稼汉的瞬间,千钧一发之际,赵子君激射如雷,一手抓住黑蟒尾翼,手臂弹抖,黑蟒就如同被抽筋剥皮一般狠狠扯下来!砸在了白蛇身上! 庄稼汉平安落地。 气急败坏的少女冲上来:“你为什么不早出手!非要置我爹于死地吗!” “不得无礼!” 庄稼汉呵斥一声,上前,脸上却也有不悦之色,但明显强压着,抱拳道:“小哥好修为,我胡某人先谢过小哥的救命之恩。但是斗胆问一句,小哥刚才一直袖手旁观,到底是为什么?难道是在试探我胡某人的成色?” 赵子君平静的看着庄稼汉,目光扫过黑白蛇蟒,怒容满面的清秀少女,最后停顿在稚嫩的幼童身上,缓缓开口道:“我给你们一次机会,收手,走人。” “什么意思?” 庄稼汉迎着赵子君平静的目光,有些疑惑。 “还要演吗?” 赵子君轻声道,越过庄稼汉,来到少女怀中的幼童面前,少女抱着幼童急忙后退。 “你想干什么!” 少女怒叱! “爹!他肯定和这两个畜生是一伙的!” 庄稼汉面色阴沉,摆摆手,对着赵子君道:“小哥,你最好解释清楚,你到底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我之前也在想这个问题。”赵子君道:“我一直在思考,这场戏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剧情又会往哪个方向发展。” 赵子君伸向幼童的手被少女狠狠拍开,幼童一脸稚嫩,少女连连后退。 赵子君略微停顿。 被狠狠抽到地上的黑蟒突然暴起! 血盆大口之下,就是这对姐弟! 赵子君一闪而逝。 暴起的黑蟒只是急剧挣扎了两下,气势徒然微弱,重重砸倒在地,脖颈间站在赵子君,正缓缓收回拳头。 一股青烟。 黑蟒消失不见。 “你看,这座人间,根本没有妖兽。” 三人的面色终于变了! 稚嫩的幼童神色乖张,一手掐住一直怀抱着他的少女咽喉,骑到了少女脖子上,看向赵子君:“你看出什么了?” “如果我没猜错,黑蟒真的会吞下这位先生,结丹境以上的七境武修体魄,的的确确是大补之物。” 赵子君抹了把脸,似乎很惆怅:“随后,你骑着的这位少女,会不断的责怪我,用言语来攻击我,目的,就是为了让我产生愧疚心里,将所有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利用我的愧疚,对你们产生亏欠,这样才好被你们趁虚而入。毕竟生死一场,又难辞其咎,我会非常信任你们二人的。” “可一旦我信任你们,我的死期也就到了。” 赵子君看着戾气极重的幼童道:“你应该擅长使毒,或者有什么控制人的特殊神通吧?就如同这两位,明知随时会死在你手上,还是要心甘情愿的配合你。” 幼童忍不住鼓掌道:“很精彩的推理。从哪里看出来的。” “从我拒绝你们,排斥你们,你们还是黏上来的时候开始。事出反常必有妖,你看,道理早就被说尽了。” 赵子君道:“人心难测,你对人心的掌控,还是太片面了,忽略了人心最大的特征。” “是什么?”幼童诚恳请教。 “矛盾。” “我很担心我的推测是错的,我的怀疑是无端的,所以在庄稼汉很可能会死的时候,我救了他。在你们将被黑蟒吞没的时候,我一样救了你们。但是击毙了黑蟒,我就确信了。这可能也是最大的漏洞吧。” 这座人间没有妖兽,这是夜告诉赵子君的。 赵子君很相信这一点。 所以在黑蟒被击毙,化作一股青烟,就证实了这一点,这一蟒一蛇,和之前遇到的章笑天手中的八卦神宫,是一类物件。 “受教了。”幼童忽然收起了一直以来的乖张戾气,诚恳道:“你已经超出了任务上所描述的境界,我不想问你到底是几境修士,反正你比我强。所以,我能不能请求你放我一条生路?” “可以。” 赵子君点了点头。 就在幼童展露出真心的笑容,庄稼汉与少女同时松了一口气的瞬间。 赵子君已经到了幼童身后,五指抓入幼童后脑勺,提着他,举臂:“但是我不想多生事端。连结丹境,甚至可能是金丹境的七境武修都供你驱使,你一定有保命的压箱底神通。我不想给你这个机会,来对付我。” 善心,也是有程度的。 夜在这时忽然从丹丸肃魂枪中飞了出来,在半空中张口,猛的一吸,随后遁入赵子君体内。 “这是个魂修,不知道练的什么秘法,虽然本身境界,可能只是你们人类修士的金丹境,但却有了元婴的部分神通,刚才就是元婴出窍,现在已经被我吸收了。” 夜解释了一句,就不在说话。 变故来的极其突然。 庄稼汉和少女毫不犹豫跪下求饶! 赵子君此时正在听夜讲话,所以没有反应。 他们二人却是误会了赵子君,以为赵子君也要对他们斩草除根,急忙道:“前辈!请前辈饶我二人性命!我二人愿给前辈当牛做马,以报大恩!” “你们先起来。” 赵子君赶忙伸手去扶,二人迟疑了片刻,这才战战兢兢地起身,谨慎的态度如履薄冰。 “你们只是被他驱使。我不会追责到你们身上。” 赵子君解释了一句,问道:“这人很厉害吗?为什么会控制住你们?” 庄稼汉苦笑一声:“这是天魔老祖,最擅长夺舍一事,不知多少修士围剿他,都是被他借以夺舍之功逃脱,不过数年就改换身形继续作恶。而且对于玄门神通极为精通,我等,就是被他以噬魂钉掌控,但凡不听他命令,就会遭受噬魂钉锥入灵魂之苦!” “这次,也是他起意,听闻前辈可能是拳圣弟子,拳圣又传闻破入元婴境,他就猜测前辈身上可能会有元婴功法,能助他破入元婴,这才命我二人随他来演戏。” “前辈,我多嘴劝一句,天魔老祖每次被杀,都只是他寄宿的宿主死去,而他本人则转为一缕魂魄逃遁,还请前辈千万小心。” 赵子君点点头:“以后不会有什么天魔老祖了。他的那缕魂魄,已经被我斩杀了。” “这” 庄稼汉与少女难掩眼中的诧异,心想传闻是真的,拳圣弟子都有如此境界,拳圣更是何等高度? 少女非常灵敏,之前的蛮狠无礼都只是伪装罢了,她心思其实非常机灵,赶紧从天魔老祖的尸体上摸出一块玉佩,递给赵子君:“前辈!这就是天魔老祖一直以来珍藏的宝物,那两条孽畜的真身,就在这其中!还请前辈收下!” 赵子君接过玉佩,想了想,收入囊中,道:“我今天放过你们二人,但,我希望你们二人以后,能记住我今天的这份善意,也不求你们做多少好事,只愿你们二人,往后做人做事,可以问心无愧。免得叫我悔恨,一时的恻隐之心,被人白白利用。如果这样,哪怕天涯海角,我也会亲手击杀你们二人!” “我二人一定听前辈的教诲!” 庄稼汉和少女眼看着又要拜下去,赵子君摆摆手,接着道:“有一事还请你们帮忙。” “前辈但说无妨。能为前辈尽绵薄之力,是我二人的福分!” 这让赵子君有些不适应,他终究踏入修行界的时间很短,心底对这个世界还抱着善意,一直以来的人生经历,让他坚信,尊重是彼此给予的,所以他神色也特别客气尊重起来:“我希望你们能帮我把今天的事传出去,就事论事的说即可。” 一路上连续三场牛鬼蛇神拦路,让赵子君也有些心烦了。 如果还要来,就请来高手。 “一定帮前辈做到。” 庄稼汉抱拳,应承下来。 赵子君点点头:“我还要赶路,就此别过。这具尸首,麻烦你们替我料理了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生而为人,自命为神 接下来的几天,确实安静了许多。 那些牛鬼蛇神大概是真的听到了庄稼汉二人的口风,不在有人继续出现。 赵子君就这样一路走到了清河。 清河章氏府邸门前。 涓涓细流从怪石嶙峋的山涧留过,叮咚作响,大海惊涛骇浪的声音随着海风传入耳畔,一抹火烧云遮住了日头。 有些暗沉。 赵子君站住脚步。 清河章氏门童在他身前。 “老祖问,所来何事?” 门童面无表情,远处混凝土别墅的二楼挑空台上,站着一位老人,负手,远远的看着他。 赵子君同样看着他。 “原来章氏是这么不讲礼节,拒人千里之外的?” “这只是你以为,不是我以为。”老人口唇微动,门童面对赵子君道:“你以为无礼,可以。但你不能用你以为的无礼,来要求所有人都像你一样以为这是无礼。” 可以。 很有道理。 赵子君看着老人:“你们要找我,现在我来了。” “谁告诉你,我们在找你了?”隔着老远,赵子君看见老人的嘴角微微咧开:“如果无事,就请离开。” “那么我这次来,想请问几个问题。” “请讲。” “敬亭章氏的所作所为,清河章氏本族,知道多少?” “一概不知。” 一概不知? 信你就是脑子有问题。 “那我还想问,七大家族,对于这个世界,到底有什么意义。” 老人略微停顿,好像思考了片刻,借着门童答道:“存在即为意义。” 赵子君真的恼火了。 答非所问。 “好。我来讲道理,你不和我讲,可以。这是你的决定,没问题。” 赵子君推开身前门童。 “一路上遇到的那些偷袭者,你们七大家族可以不承认这是你们派出的人,这也没问题。” “那么。” “接下来,你们就不必讲话了。” “只需要听我说。” “这些话,我会站到你面前讲。” “不,不单单是你面前,是你们这所谓的七大世家面前!” “你们应该学会,什么是我定义的尊重。” “我要挑战清河章氏最强者!” “赵子君请清河章氏赐教!” 赵子君的声音回响在山涧。 隔了半响,门童面无表情的在赵子君身后道:“清河章氏拒绝挑战。” 赵子君被气笑了。 “不敢吗!” “不敢。” 见鬼的清河章氏。 赵子君忽然从恼火中醒悟过来。 “君子欺之以方?” 你既然讲规矩,我就用规矩来对付你。 “看来你对我很了解。” 赵子君平复心气:“那么,这次,我不按道理做事了。” “清河章氏同不同意这次挑战,我不在乎。” “我挑战清河章氏,你们可以试着阻拦我。” 这一次,老人终于直接开口了。 虽然隔着数百米,但声音依旧清晰可闻。 “赵子君,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到底想做什么? “你们借我做棋子的时候,我没答应,但你们强迫我入局。这让我很生气。” “敬亭章氏的所作所为,视生命,乃至这个世界为草芥,也让我很生气。” “就这两件事,得有人给出交代。” 老人听了问题后,答复道:“第一件事,我们每个人都在这方棋局里,做人做事,总有许多生不由己。我这么跟你讲,是因为原本就是这个道理。你所要的交代,根本不存在。你既然是洪文殊的弟子,不论你继承的是洪文殊的衣钵传承,还是气运,你都得替他完成未完成的事。” 老人顿了顿,继续道:“第二件事。我弟章乐凡如今已死,人死,自然万事皆休。你还想如何?” “你之前讲,我得替老师完成未完成的事,所以我只能接受。那么章乐凡呢?没人需要替他来完成该完成的事吗!”赵子君面色微寒,道:“双重标准讲的如此堂而皇之,我很想请问,清河章氏还要脸吗!” 洪文殊是赵子君的引路人。 既然这个世界都以为洪文殊是赵子君的师傅,那么赵子君觉得自己理所应当称其一声老师,这是洪文殊应得的尊重。 “不对。”赵子君的面色愈发严峻:“我不应该抱有希望,一个会出现章乐凡这样人的家族,还会是一个拥有良知且讲理的家族。还会是明白修身在正其心的家族。老师曾说,你们章氏前任族长是真君子。看来也仅此一人了。” “我对清河章氏的尊重,到此为止。” 赵子君往前缓缓走去。 “你不是来讲理的吗?理还没讲完。”老人不慌不忙,似乎有所倚重:“不是要不要脸的问题。而是息事宁人。赵子君,我还是同样的问题问你,你到底想怎样?” “我想怎样?”赵子君的怒火,已经可以从眼眸中瞧见:“我要章乐凡,给那些被他残害的同胞一个交代!我要有人,替他给这个世界一个交代!” “你觉得这个责任在于我清河章氏?” 老人似乎听到了很可笑的话,但一点都不好笑。他沉思片刻,沉声道:“原本就是两个世界,你可曾见过飞于九天的雄壮猎鹰,给惨死于它尖利爪牙下的食物一个交代?这话你自然不爱听,可就是这么个理。” “你又可曾见过人类,给那些死于他们手中的动物一个交代?” “章乐凡也是为了活下去。” “这就是你们七大家族对这个世界的态度吗!” 赵子君一字一顿。 “是修行者,对凡人的态度。” 老人讲着他以为的道理,他确实如此以为,因为从一出生,他就是世家里的直系弟子,他所接触的,都是高高在上的修士,所谓凡人,呵,弱小的凡人。 “你也是继承了拳圣的衣钵,才有资格听我讲这些话。”老人不觉得有丝毫不妥,道:“可能你出生低微,你的环境,你的成长,扼制了你的思维。但你如今也是和我等九境修士平起平坐的人物了,你应该明白这些道理,甚至不久以后,你也是我们之中的一员。到了那时候,你在回过头来,看看现在的你,想想现在的你,所说的话,你会觉得可笑。如同我现在一样。” 当真是苦口婆心。 “呵呵呵呵” 赵子君痴笑,大笑。 “我终于明白我想要做什么了。” 他的眼中,如同万年深井,冷的叫人打颤,连周遭的空气,似乎都在凝聚成冰。 但是他的内心,简直要被熊熊怒火所燃烧! 真元气血在经脉中沸腾! 纯粹武人的雄壮体魄,他从洪文殊继承而来的大道根基! 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脚底下的石路,已经被碾碎了。 “是阿。我出生卑微,只是一个不懂修行,不知道修行是什么的凡人。你们不一样,你们是九天雄鹰,你们是这个世界的主宰。” 赵子君的声音很轻,话语很重:“所以我今天不管讲什么,都是对牛弹琴。” “但我还是得讲,不是讲给你听。是讲给你们所有人,所有的修行者听。” “你说人吃动物,和你们吃人,是一样的。” “不,不一样。” “因为我们本就在兽性c人性与神性之间挣扎。” “这段苦苦挣扎的路,才是修行的意义阿。” “我们的祖先花了几万年,由兽变人,所谓之修行,就是期盼着由人变神。” “所以。” 赵子君一字一顿。 “你们的修行都是错的!这是我赵子君今天讲的!” “你们还没成神,就已经把同胞视作猪狗!” “你们有什么资格高人一等!” “所谓之强者主义,我视如粪土。” “你们也只是人,和那些努力让自己变的更优秀,让生活变的更好的人一模一样,普普通通的人!” “你们所谓弱者最大的悲哀就是弱小。不,不对。他们最大的悲哀,是遇到你们这群恃强凌弱的人!” “像你们这样的人,真的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这就是我今天来的目的!我要替那些被你们吃了的人,问你们一声,人肉好吃吗?” “人吃人,就是这个世界最大的恶!” “你们得承认这个恶,并且为之付出代价!做出补偿!” “狂妄。” 老者面若寒霜。 “我真没想到,你会狂妄到这个地步。你以为你在追求正义?这只是你一个人的想法,你却要把这个想法强加给这个天下。我请问一句,你是谁阿?你有什么资格来判定我们!” “远不如你们狂妄!” 赵子君第一次出现冷笑这样的神情。 “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们这般,生而为人,却自命为神。” “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平平凡凡的人。” 如果这就是整个修行界,我心甘情愿与你们为敌。 不死不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论道 赵子君开始登山。 所谓天下不平事,一剑平之,不应该只存在于书本里,更不应该存在于人们午夜梦回后的寒冷与失望中。 赵子君没有剑,但他有拳。 一双拳头。 “赵子君。” 老人依旧站在二楼挑空平台,看着他。 “你能杀了我弟章乐凡,确实很强。但这并不是你狂妄的资本。” “我弟一生都在追求九境之上的长生,如果不是他把自己的界炼成了自己的丹炉,你不可能杀死他。” “我知道你还杀过纯阳真人。但你太小看玄门了。” “这是我给你最后的机会,离开清河。” 赵子君没说话,只是继续沉默前进。 意思很清楚。 “好好好。” 老人连说三个好。 “你要公平,我就给你公平。” “你身前的山路,就是我清河章氏的玄门之界。只要你能走到我身前,就意味着我章氏任何一人,都已死在了你手中。” “清河章氏当代真君章云翔,应战。” 玄门之中,真人也许很多,但真君很少。只有宗门宗主,家族族长之流才有资格号真君。 清河章氏,历代只有一位真君,就是清河章氏的族长。 清河章氏,百年世家,末法时代中重新建立修行界并且制定规则的七大家族之一,该有的骄傲,始终还是有的。 随着应战两个字落下,山涧旁突然伸出一根干枯的藤蔓,摇曳中,眼见着发出新芽,逐渐变成绿叶,叶上开出了不知名的白花。 此时尚在冬季,距离开春还有些日子。 老树却开了新花。 白花娇嫩,绽放于藤稍,一片花瓣突然脱离了花蕊,悠悠然落下。 “小心了!” 赵子君耳旁响起夜的声音。 赵子君盯着那片落花,自从结丹,他对天地多了些许微妙的认识,最直观的,就是距离与时间。 一丝火苗要燃烧一张纸,需要从一端开始,到另一端结束,这就是距离。 走完这段距离,需要对应的时间。 这是永恒不变的道理。 真元亦是如此。 “这不是真元,而是阵法的主人通过阵箓汇聚起的天地之力。” 夜向着赵子君解释。 “这片花瓣,就是阵箓主人对这座阵演变攻击的具象手法,你无法阻止它,除非你比他还了解,他到底想做什么。” 老人站在平台上,不知何时起,他怀中抱着一个粉嫩嫩的小女孩,如同瓷娃娃一般。 “小麒麟,玄门神通,最大的奥秘,就在于,可以提前规划好往后会发生的事,既然已经是规划好的,又哪有什么时间与距离呢?都只是被安排好的,必然将发生的事罢了。” 精致如同瓷娃娃的小女孩,是清河章氏下一代中当之无愧的麒麟儿,故直接取名麒麟。 老人接着给麒麟儿解释道:“这片花瓣,就是引子,它会在下一刻开始燃烧,产生天地元气的变化,而这类变化,又在阵箓最初所安排的万千变化中,所谓之急智,也许很难,因为全靠天赋。但你可以把万千变化都死记硬背下来,总会有时间去让你推衍,到底哪种变化,才是最适合于当下的。” 山涧内。 赵子君伸手接住这片花瓣。 细微的元能流动。 他感觉到天地之间无处不在又无迹可寻的元能最细微的变化,就在他的掌心。 “其实自从我结丹以后,那场雨幕中,我就在思考一个问题。如果每一丝元能,都是独立的,那么是否可以隔绝它们之间的交流呢?” 就好像那天雨幕,每一滴雨水都是独立的个体,个体与个体之间产生了联系,构建起时间与距离的交流,才形成倾盆大雨。 可如果把这些联系切断,它只是一滴微不足道的雨滴。 “你说的似乎有道理。”夜迟疑着:“但是,我不知道是不是可行。” “总要试过才知道。” 赵子君体内真元如滚滚长江涌动,从他的掌峰溢出,将整个手掌包裹起来。 包括那片花瓣。 在赵子君的设想中,自己的真元,与章云翔调动的天地之力,并不是同一种归属,那么自己只要把外界真元隔绝,是不是也就意味着,不论这片花瓣有着何种变化,就如同三军出征,主帅被斩首,万万大军就失去了主心骨,也就失去了后续的攻势。 但下一刻。 花瓣融化了。 它变成了最纯粹的天地之力,在掌心间游走。 掌心内与掌心外的天地之力互相融合。 “可笑。” 章云翔嗤笑一声,道:“眼高手低,往好听了讲,也许是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但实际上,就是不切实际。现在的年轻人,真的是太浮躁了。” “爷爷,发生了什么呢?” 麒麟儿好奇的问道。 “他想用自己体内的真元,去阻绝阵箓的联系。这并非行不通,爷爷也得承认,这个想法是对的。但他没这个实力!而且,仅仅隔绝一片花瓣的变化有什么用?这整座山涧,都是花瓣。如果他愿意,我可以用花瓣将他埋葬。” 也许还能来一场玫瑰花的葬礼。 章云翔不屑一顾的解释道:“爷爷终其一生都在追求道法自然这四个字。何其难。苦寻不得其义。他又何德何能,就敢妄凭追求玄门之道,试图以道来对我。” 确实如此。 赵子君有一点想错了。 所需要被斩首的主帅,不是一片落叶一片花瓣,而是在阵外的章云翔。 但他所尝试的,是对玄门神通本源,甚至是天地本源的拆解。 这必然是极难。 但没有人可以评判他是错的。 老树所开的新花霎时间开始燃烧。 一开始仅仅只是一片花瓣燃烧。 紧接着就是一朵。 随后是整棵藤蔓。 火光不仅仅映照在赵子君的眼眸中,还一滴滴落下,顷刻间就将一片石地化作火海。 “其实你刚才做的,理论上来讲是对的。只是对抗力不够。”夜仔细斟酌了半晌,方才道:“就好像一块木板,挡不住河流的奔涌。你现在已经进入了玄门的界中,那么就等同于你孤身进入了天地元气所组成的大海。” 赵子君点点头,他明白什么意思了。 如果一块木板,挡不住河流的奔涌。 那么建造一整个堤坝,总能挡住。 赵子君出拳。 一身真元滚滚流动。 有形的拳带动无形的真元,将身前三尺地打出一片空虚。 但是片刻之后,火海依旧蔓延了过来。 这一次,赵子君自己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因为他的真元不管如何刚猛,一旦离开身躯,就如同无源之水,撑不住太长时间。 那么假如是源源不断的输出呢? 赵子君立刻用体内真元,给自己幻化了一层元气铠甲。 这一次,真元透体不过寸余。 源源不断的真元透体而出,又回复自身,偶有损耗,也不足为道。 赵子君继续往前走。 所过之处,火海泯灭。 “哼。你当我是在于你坐而论道吗。” 章云翔冷哼一声,赵子君的应对手法,的确是最优解。 真元与真元,就如同两支队伍,更听其主,自然就会产生对抗。 一方势大,就可以冲散另一方,甚至是吞并。 玄门主修魂力,调动天地之力为己用,人力终有尽,天地之力方才是源源不断的浩瀚之力。 但。 章云翔所能调动的,也仅仅只是一部分而已。 武修主修体魄,将自身比作熔炉,好比是过河的船只,他们穷尽一生修修补补,就是为了炼出更好的器,打造出更坚固的船。 这就好比散兵游勇与训练有素的军队差异。 赵子君真元的凝炼程度,超乎了章云翔的想象。 “麒麟儿。武修自身真元,一般都比我等凝炼,像这小子,就是仗着真元雄厚,汇聚于一面,固然是条正路,挡得住当下的攻击。但接下来的变化,你可看好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碎星河 汹涌火海中,一滴火焰如同珍珠一般在火海之间滚动,徒然间蹦起,火海顿时升腾成火墙,一颗颗如滚烫珍珠,地面岩石迸溅,细小石块不计其数打在了赵子君身上。 天地之间的元气,开始变的狂暴。 就如同一个个漩涡,毫无道理的开始胡搅蛮缠。 赵子君身上真元所凝固的铠甲表层,顿时凹陷下去! “他这一手,就好比是把自己当做了乌龟。就算是战场之上的万人敌,身陷数十万大军包围,再能打,终有力气耗尽的时候,再坚固的铠甲,一刀劈不断,十刀百刀,总能留下裂痕。再劈千刀万刀,总是会碎的。” 就是这么个简单的道理。 在玄门之界中,赵子君就是那位万人敌,就是那副铠甲,他四面八方受敌,面对源源不断的生力军,他一拳就算击倒数十位,也是于事无补。 他只能挨着,受着,别无他法。 但这不是赵子君的道。 如果当真有一天身陷敌围,他一定会朝着一个方向,一拳一拳打出去,不论是不是会被耗死,他都会打,打到死,或者打出生。 赵子君当真一拳接一拳,真元在体内化作一条首尾相连的金色巨龙,每一拳击出,狂暴的天地元气就会退散几分,但顷刻间又会重新围拢。 “你这样真的会被耗死。”夜很无奈,其实他一开始就不赞成闯玄门之界,因为他早就料到会是这种场面。 “现在有两个办法,第一,你用尽全力,打出一条通道,能走多远是多远。第二,不计后果破界。” 第一种办法,就是不断击退来敌,拼命往前走,每次哪怕踏出一小步,积少成多,也将会是千里之距。 第二种办法,就是舍生忘死,豁出去这条命不论,用御令施展最强一击,来尝试打破这个界。 “如果是你,你会选哪一种?” 赵子君反问。 “我会选第一条路。” 夜回答道。 “为什么?” “因为第二条路,不知道能否打破这个界。但一旦施展出来,可能就没有再战之力,我不会冒这个险。宁可稳扎稳打,每次争抢到的地盘,就是下一次的立足点,总会到尽头的。” “但愿。” 赵子君简短回复两字,身形似游龙一般变化,每一拳打出,不再去争夺蝇头小利,而是力求将身前狂暴的天地元气轰出一丈! 天地元气每退一丈,他就会立刻抢占! “这到确实是个法子。只要有足够浑厚的真元支撑,确实会走到尽头。” 毕竟山路也就这点路。 “但消耗对手实力,不是为了无目的的消耗,敌人每少一分力,多受一丝伤,就代表着你迟迟未出的那柄剑,蓄养多时的倾力一击,会造成更大的伤害,更有把握一击毙命。” 章云翔一边给麒麟儿解释,一边单手出剑指。 仙人指路。 轰炸的气流,狂暴的天地元气,竟硬生生被这一指开出一条真虚的通道! 随后! 无数天地元气依附到真虚的剑道之上,这一剑越来越雄厚,也越来越快。 赵子君毫不犹豫,一指眉间。 御令。 撼昆仑。 整个世界都在颤抖。 赵子君身上的肌肤,就像是干枯的泥地寸寸龟裂,这一手撼昆仑,不单单是御令天地元气,更加注了他诸身真元做引。 这也算是福至心灵,否则在章云翔的玄门之界中,他真的未必能胜过这一指仙人问路。 经脉之中,藏身穴窍的真龙传出暴怒的吼叫声。 一丝丝一条条红光,从穴窍传出,原本黯淡下去的金色真元,顿时活泼起来,泯灭的五行丹丸,恢复璀璨。 “我知道了!” 夜激动的叫嚷着:“这条真龙,就是你的底!” 没来得及细问。 一声类似瓷器破碎的细微声响,吸引了赵子君的注意。 同时也将章云翔从震惊之中唤醒。 他重重叹了口气。 在这样打下去,百年来的清河章氏玄门之界,怕是要毁在他手里了。 认输吧? 就在章云翔刚升起这股念头,他怀中的麒麟儿,认真的说道:“爷爷,你说一切消耗都是有目的性的。那么界中闯山门之人,岂不正好处于最适合你倾力一击的时刻? 他已经施展了御令来抵挡爷爷你刚才的仙人问路,此时必定生机涣散,就算还有一战之力,也不可能再施展一次御令。 但爷爷你不同,有玄门之界,爷爷你的御令,根本不需要耗费神魂之力。 麒麟儿晓得玄门之界不能施展太多次等同于御令的攻击,但界没了可以再造,就算传不到麒麟儿手中,麒麟儿自己也会再创一个界。可这等辱没我清河章氏的宵小,必杀之。” 为难她小小年纪,就已经有如此心思。 当真不易。 章云翔叹了口气,不知道为何,又大笑起来。 “麒麟儿说的是。爷爷听你的。” 再出一指。 又是一次等同于九境真君无惧生死施展而出的御令。 麒麟儿眼中阴冷,但夹杂着欢快。 这一次,恐怕拳圣洪文殊在世,也抵挡不住。 但赵子君不一样! 因为他体内有一条洪文殊亲自打入的真龙! 那是洪文殊冥思苦想而得到的路! “你还能再出一次御令!” 夜当即决断,没时间去解释为什么! 那么。 赵子君眼神冷漠。 御令。 碎星河! 点点星光在白日之中浮现,那是自苍穹朵朵白云之后而来,从九天直射而下! 穴窍里的真龙翻江倒海,体内真元翻涌,逆流心穴。 赵子君忍不住吐出一口血。 因为命门之间压力太大。 本就龟裂的肌肤坳陷下去,原本人高马大的赵子君,好像顷刻间变成了小老头,干瘪的身躯,象征着他付出的代价。 但是。 每一抹星光,都拦下了一缕天地元气。 真虚的剑道被拦腰截断。 剑尖被无数星光挡下。 瓷器碎裂的声音如同坍塌的积木。 百年玄门之界一招之间荡然无存。 “爷爷!斩草!务必除根!” 麒麟儿恨意愈浓,清脆稚嫩的嗓音,讲着不属于她该讲的话:“虽然不知道他是如何施展出第二次御令,而且威力如此巨大!但!终究是守恒的。威力越大,付出的代价越大。今天这件事不可能善了,那么斩草,务必除根!否则春天真的快来了!” 像是被麒麟儿话语所激,章云翔这一次一指点在自己眉间。 玄门之界已经荡然无存,他不能在借助外力施展无关己身的御令,必须得付出等同的代价。 但他毕竟是章氏当代真君,有无数家族资源,会在事后来修补这一次的消耗。 赵子君泥丸处的古怪阵法所唯一浮现的那一道笔画,再一次跳了起来! 赵子君心随意动,就像是被施展了隐身法,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下一刻。 他站在了水泥楼房的挑空平台上。 一只手握住了章云翔抬在半空的剑指。 “你说你要给我公平。”身躯干瘪的赵子君,认真看着年纪比他大几十岁的章云翔:“就是这种公平?” “我需要付出生命的代价,你却仅仅只是一个界?” 赵子君每次施展御令,都是以生命力为代价,而章云翔,却是依靠着玄门之界的力量。 “我承认,这个世上没有绝对的公平。我自己走入的界,就代表着我接受了这个规则。那么这就是公平的。所以我不能责怪你。” 章云翔到底是身经百战,冷静道:“多说无益。我说过,只要你来到我面前,就等同于你已经杀死了我。你可以取走我的命。” 赵子君摇摇头:“看来你已经老糊涂了。” 他迎着章云翔震惊的眼神与怀中麒麟儿佯作无辜的神色,微讽:“你的原话‘只要你能走到我身前,就意味着我章氏任何一人,都已死在了你手中。’” 任何一人。 “你如果敢!这就与我章氏结下不死不休的大仇!凡我章氏弟子,都会将你追杀至天涯海角!杀你全家老小!” 章云翔似乎猜到了赵子君的意思,厉声喝道。 “我同意了你的公平,我自己担着。那么你们自己说出的话,做出的选择,是不是也要自己来负责?” 赵子君无视章云翔的威胁,一拳直轰,刚猛拳劲将章云翔那颗脑袋打至凹陷! 拳势去意不减,化拳为掌,指尖如利刃。 一大一小两颗脑袋。 他随手抖落。 “我都听到了。” “生死对敌,从没有如此不讲究的做法。” “所以责任,你们自己担着。” 赵子君身形纵跃,直冲云霄。 “清河章氏,不怕死的尽管来追杀我。但如果谁要敢动我家人,我必杀清河章氏满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