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做不到》 正文 第一章 剜了双眼 杜容兮嫁入皇宫成为皇后的第一个年头,孟桓平定四王叛乱c收复八方小国,将齐国疆土扩展了一倍,年纪轻轻成为千古一帝。 杜容兮成为皇后的第二个年头,孟桓封了姜舞为姜妃,后宫独宠。 杜容兮成为皇后的第三个年头,姜妃产下皇子,杜容兮毒杀了姜妃,抢了她儿子。 因为她的父亲是丞相,她的大哥是将军,杜家权倾天下,孟桓不敢动她。 现今,是杜容兮成为皇后的第四个年头,四年来,孟桓未曾踏入她的凤鸣宫一步,哪怕他心爱的女人的儿子半岁病死的时候,也未曾踏入。 杜容兮嫁与孟桓时,是满怀着爱恋的。她十三岁那年,孟桓第一次踏入丞相府,她就爱上了他,费尽心机的当上了他的皇后。 可是四年的冷落漠视,将她原本那颗炙热的心彻底冷了下来,没有了丁点儿的爱,只剩下恨和无休止的不甘,也将她的性子磨得刻薄冷情。 昨儿,孟桓去兵部尚书府里喝酒,回宫时带回了兵部尚书府的一个婢女,封了素美人。 宫人都在悄悄的说新进宫的素美人像极了先前的姜妃,杜容兮遣了宫人请素美人来凤鸣宫见了,确实跟姜舞有几分相似,尤其那一双眼睛,凤眸含情,楚楚可怜。 今日早上,孟桓遣了宫女送来一道旨意。 “皇后杜氏,凤体微恙,责其于凤鸣宫静养,任何人不得打扰!” 宫女念了圣旨,又差人将凤鸣宫里一应大小物件搬了出去,伺候的宫人也都遣散了,仅留了杜容兮从丞相府里带来的锦秋。 “娘娘,这回皇上是真的发怒了!您就去同他服个软吧!”锦秋抓着杜容兮的裙角哀求着。 杜容兮端坐在贵妃椅上,心平气和的很,没有丝毫的慌张。 朝中文武大半是父亲的门生,大哥手里握着齐国一半的兵权,杜家依然权倾天下,孟桓不敢动她。如今这道圣旨,不过是撒撒气,过两日便会将搬走的东西c遣走的人都送回来,再加一份赏赐。 至于孟桓为何会生气,大抵是因为素美人从凤鸣宫离开后,那双像极了姜舞的眼睛,被剜了。 杜容兮昨日于凤鸣宫见到素美人后,就说了一句话。 “还真是与已故的姜妃生得像,特别是那双眼睛。” 杜容兮的话音才落下。 一声凄厉的痛喊就响彻整个凤鸣宫。 “啊” 素美人竟然抬手自己剜了双眼,扔在地上。 她跪在地上哭着求情:“臣妾不要这双眼睛了,求皇后娘娘饶了臣妾一命” 素美人被人扶着送走了,地上还留着那双血淋淋的眼珠子。 锦秋慌了神,喊了宫人将那晦气的东西扔了,把地上擦干净,杜容兮看了看,叫住她:“别扔了,可惜得很。洗干净了,装锦盒里给皇上送去。” 锦绣将那装着素美人眼珠子的锦盒送到德章宫时,素美人正跟德章宫外跪着,素净的丽容上挂着两行血泪,她大声的哭喊着:“皇上,您可要给臣妾做主啊!皇后娘娘剜了臣妾的双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可你啊,终究不是她 孟桓当真是怒了!将杜容兮拘在凤鸣宫里三日都未有任何旨意下来。 锦秋打听了消息说,兴许是这回的素美人着实与姜妃生得太相似了,孟桓将她宠到了心尖尖上,这三日孟桓连朝都未上,一直在素芜阁里陪着素美人,宫里的太医三日来也都候在素芜阁给素美人诊治。 只是,被生生剜出的眼睛,再如何治,能好吗? 还真有太医不知从哪儿翻出了医书古籍来,说用活人的眼睛替换安入眼眶,或许能好。 为此,孟桓下令剜了好几人的眼睛给素美人用,只可惜,折腾得素美人受了番痛楚,并无半点用处。 “素美人的眼睛是在凤鸣宫里丢的,皇上会不会要剜了娘娘的眼睛赔给素美人?”锦秋担心的问,害怕得连给杜容兮梳头的手都瑟瑟发抖。 “他不敢!”杜容兮笃定的说,随手将簪子别在发髻上,仔细端详铜镜中她秀丽的容颜。 若敢,不会等现在。 先前,她毒害了姜妃,孟桓都不敢废了她,如今又岂会为了个区区有几分同姜妃相似的女子而动她? 到了第四日,孟桓跟前服侍的老公公陆海来了凤鸣宫,恭敬小心的安抚着杜容兮的情绪:“这素美人并非只是个婢女,她是兵部尚书家的嫡女,皇上下旨禁足了娘娘只是给兵部尚书那儿一个交代。过两日这事儿平息下来,皇上不会让娘娘您受了委屈的” “本宫何曾不受过委屈?”杜容兮冷嗤,转而疑惑了一句:“好好的尚书嫡女怎么要扮个婢女身份?” “这”陆海迟疑,想了会儿,“尚书嫡女还是婢女,在娘娘您跟前都算不得什么。” 可惜啊,陆海说错了,已经十日了,杜容兮仍是被拘在凤鸣宫里,先前总是护着她的父亲和大哥这回也未在朝堂上为难孟桓,像是丝毫不知她被软禁了一般。 素美人的眼睛没能治好,眼睛前整日的覆了条白绫遮着,看着更惹人心疼怜爱了。 她让宫女搀扶着她,悄悄来了凤鸣宫,一身华丽的水蓝长裙站在杜容兮跟前,把玩着手里的羊脂玉凤凰佩,得意说:“臣妾丢了双眼睛,就将皇上的心抓得死死的,还让娘娘您从那高高在上的位置摔下来值得,真值得!” 那模样,那神色,丝毫不见可怜。 “你不仅跟姜妃那个贱人长得像,就连性子都是一致的。”杜容兮笑盈盈的说着,可那语气冷冷的,让人听了心里发寒。 “可你啊,终究不是她!” 素美人一瞬慌神,身子微微一颤,当即显了怒色:“杜容兮,你得意不了多久!” 说完,就气呼呼的让宫女扶着她出了凤鸣宫。 第十一日的时候,孟桓下了旨意解了杜容兮的禁足,赏赐了一大批的东西,另外留了口谕,他在素芜阁,让杜容兮去素芜阁里谢恩。 孟桓这般做,无非是想狠狠的羞辱为难杜容兮罢了。 杜容兮穿着皇后凤袍,打扮得端庄雍容,坐着凤辇,领着一大群宫人浩浩荡荡的,当真去了素芜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我这人,从来都受不得冤枉 素芜阁装扮得精致典雅,内有小桥流水c雕梁画栋c假山楼宇c回廊园林着实是个养小妾的好地方。 杜容兮跪在孟桓面前,孟桓拿着药膏小心翼翼的给素美人的脸上擦药。 “皇上,臣妾这脸,是臣妾自己打的,与皇后娘娘无关,您莫怪罪皇后娘娘了!”素美人摸索着抓着孟桓的衣袖,可怜兮兮的解释,“是臣妾惹了皇后娘娘不高兴,臣妾自己请罪打的” 此话说得,满屋子的宫人都觉素美人是这天底下最善心的女子,明明受了欺辱,却还能替杜容兮求情,将罪责揽在自己头上。 杜容兮冷眸睥了眼那覆着白绫脸上红肿的女人,戏做得着实太真,连她自己都有那么一恍惚,昨儿素美人来凤鸣宫里同她炫耀,她将素美人打了一顿。 “杜容兮,天下间再没有比你更狠毒的女人!”孟桓厌恶的说,他的目光始终停在素美人身上,连看都不曾看杜容兮一眼。 杜容兮的心,很平静。 她站了起来,上前一步,就当着孟桓的面,左一巴掌,右一巴掌,打在素美人的脸上。 三下,孟桓反应过来,抓住杜容兮的手,用力将她一推,大怒:“杜容兮,你好大胆子,当着朕的面” “如何?皇上要将我关了,还是废了?”杜容兮冷笑,得意又放肆,丝毫不怕惹怒了孟桓。 孟桓终收了愠色,拿了放在一旁的药膏砸在地上。若他能将杜容兮如何,便就不会下旨解了她的禁足。 “总归,皇上是不会信我,而我这人,又是从来都受不得冤枉。素美人下回要是还想编排些什么罪名,最好先想想自己能不能承受得了。”杜容兮带着威胁的口吻说。 素美人吓得身子往孟桓怀里缩了缩,即便没了眼睛,她那副可怜兮兮又害怕的模样更是让人怜惜。 杜容兮瞧得心慌,上前去抬起素美人的下巴,冷语警告:“真希望你这双眼睛能好,如此就能让本宫好好的剜一次!” 说完,杜容兮转身就出了素芜阁。 素美人整个人吓得瘫坐在地上,她拉着孟桓的衣角哀求着:“皇上,皇上,您就送了臣妾出宫吧。臣妾福薄,承不起天子宠爱!” 孟桓扶了素美人起来,疼惜的看着那张熟悉的脸,道:“朕会护着你,若杜容兮再敢胡为,朕定废了她!” 靠在孟桓怀里的素美人仍害怕的瑟瑟发抖,却也是一副深明大义的模样:“皇上,杜家权势滔天,您又曾得杜家襄助,您不能废了皇后娘娘,臣妾不能害了您啊!” 此话,使孟桓更加疼惜孟美人。 “是朕没用,连一个心爱的女子都护不住。”孟桓愤恨自责,心里对杜容兮更加深恶痛绝。 “皇上是英明神武的皇上,只是杜家权大,让皇上的才华和雄才伟略难以施展。臣妾感恩得皇上厚爱,便更不能拖了皇上的后腿,使得皇上同杜家失和!”素美人道,将朝堂后宫关系分析得条理清楚。 孟桓本不是那等受情绪所扰的人,可偏偏,他在素美人这儿,看着这张同她类似的脸,他便想怜惜,不忍素美人受了委屈。 他心里觉得可惜,那双眼睛才是最像她的,可偏偏被杜容兮剜了! “总归,皇上不能剜了皇后娘娘的双眼来替臣妾泄愤,您还是送臣妾出宫吧!”素美人凄凄婉婉道,眼泪珠子止不住的往下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孟桓,你可千万别当个昏君! 素美人的话,将孟桓怔住,心发了颤。他恼火时,没了理智时也想冲动的下道圣旨去剜了杜容兮的眼睛。可对于他这等英明神武的君王,再恼怒也不会糊涂过了头,剜眼的事,杜容兮受了罚,便就过去了。 可是,偏偏旧事重提,他更加窝火,杜容兮如何放肆胡为,坏事做尽,他却动不了她分毫。 “放心,朕总会给你个交代。”孟桓语气笃定,安抚了素美人情绪稳定下来,就离开了素芜阁。 一道圣旨,将杜容兮从凤鸣宫召去了德章宫。 杜容兮穿得一袭金丝盘绕的凤穿牡丹凤袍,那凤凰仰着头,神色高傲得很,十足的像她,清冷高傲,翩然于世。 孟桓忍住要将手里的折子往她头上扔去的冲动,语气清冷道:“朕怕皇后在宫里呆着太闲了,给你找了个去处解闷。你去迦叶寺上香祈福住些日子吧。” “呵,孟桓你支开我,是怕我为难了你的素美人吧。”杜容兮冷笑,精致的妆容,显得她完全像是个天真灿烂的少女。 可孟桓知道,她的心啊,淬了毒。 “皇后去祈福,后宫嫔妃岂能落下,孟桓,就让素美人陪着我去迦叶寺,其他人便免了,人多太杂乱,怕扰了佛祖清净。”杜容兮笑说,语气神色始终平静的很,着实像是个很好说话的人。 可孟桓本就是想支走杜容兮,好护着素美人,可杜容兮这番话,将他的打算全部扰乱。 “你退下吧,朕再想想。”孟桓不耐烦的挥手,让杜容兮先离开。 杜容兮躬身,在转身走的时候,意味深长的说了句话:“痴情蒙了你的眼,孟桓,你可千万别当个昏君!” 说完,便就泰然的出了德章宫。 孟桓反应过来想要怒骂,却发现杜容兮已经走远了。 见此景,孟桓跟前的老太监陆海开始同孟桓说着劝和的话:“皇上,皇后娘娘出身名门,性情温雅大方,是皇上您冷了她四年,她的性情才有了差错。您若待她好些,她定不会变成今日这般的!” “皇上,后宫帝后和谐恩爱很是紧要,朝堂上,诸多大事还得仰仗杜家。” 一听杜家,孟桓更是恼怒,一把将案桌上的折子全都扫落在地:“杜容兮就是一个毒妇!她毒杀了姜妃,害死朕和姜妃的孩子,剜了素美人的眼睛,后宫里她做了多少肮脏沾血的事!她哪里有过性情温雅?” 陆海哑然,孟桓说的这一桩桩事,旁人都这样说,杜容兮也从未为此辩解过一二,像是默认了这些事都是她做的。 “皇上一向英明,许多事情奴才说不明白,但皇上您心里啊,明白着呢,只是您不愿去信。”陆海叹声说,说罢,也摇着头出了德章宫。他是孟桓跟前的太监,却也是在先皇跟前伺候了多年,身份地位非同一般。 可他,毕竟只是个奴才。 入夜,孟桓自是去了素美人那儿,他同素美人说起杜容兮要与她同去迦叶寺祈福小住一事,素美人略想了想,竟应了下来:“迦叶寺是佛家之地,想来皇后娘娘也会有所忌惮,不会做害臣妾的事。” “你是怕朕为难!”孟桓叹声,将怀中的素美人抱得更紧了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伽叶寺祈福(一) 去伽叶寺的事,定上了日程,于本月初九。 此事,杜容兮对后宫下了懿旨,她此去伽叶寺为天下百姓和皇上祈福,原该领着后宫嫔妃一同前往,只是佛门清净地,人多杂乱扰了佛祖,便只带素美人一人前去。 素美人恭恭敬敬,不敢生怨怼。 初九日,杜容兮一行人轻简的去了伽叶寺,主持安排入住,一切顺利,并无半点事故差错。 杜容兮偏点了素美人一同来伽叶寺,不过就是孟桓故意将她支走,膈应她,她便强要素美人同来,也膈应回孟桓。 到底,没了眼睛,平日里又是楚楚可怜c温婉的模样,便让人觉得是个受苦可怜的人,连伽叶寺的小师父们都对素美人格外关照,将她的住处安排在有花香沁鼻的地方。 杜容兮换了素衣,带着锦秋往大雄宝殿去,路上,就听得有小和尚拉了宫女问话。 问的自然是素美人怎么瞎了眼睛的事。 宫女也实诚,将所知之事全数小心的同那小和尚说了:“素美人原先是看得见的,皇后娘娘是看素美人得皇上宠爱,嫉妒得很,便剜了素美人的眼睛!” “阿弥陀佛c阿弥陀佛这皇后娘娘的心也太狠毒了!”小和尚吓得忙双手合十,念着阿弥陀佛。 “是狠毒得很,我进宫年岁不长,却也听说了后宫里许多事情,皇后娘娘手上可沾了不少人命” 杜容兮听了许久,也未上前去扰了那个宫女,等着他们说完了,她才神色无异的带着锦秋进了大雄宝殿,跪在佛祖跟前,念着梵文经书,虔诚祈福。 等事毕,杜容兮起了身,大殿内的一众僧人退下后,杜容兮才小声同锦秋吩咐:“将那个多舌的宫女打发回宫,掖庭里伺候吧。” “是。”锦秋应下。 掖庭,罪奴所居之地,干着宫里最下粗重的活,无人接近,与之说话的人都没有一个,且此生不得出。 那宫女被打发回宫后,伽叶寺中的僧众们更加恐惧于杜容兮,她出现之地,僧人退避三舍。 自然,伽叶寺内也再无人听到有谁说杜容兮的坏话。 来伽叶寺两日,素美人也开始不安生了。 她今日来杜容兮跟前请安,说,听了寺内僧众们说,那些百姓来寺里祈福进香多清早从山脚之下,三跪九叩的从山阶爬上来,以此显得心诚,所求之事便能上达佛祖,才会美愿成真。 杜容兮想了想,说:“佛祖不是世间的那等俗人,心诚便好,何拘形式。” “臣妾想,不管真与假,形式不形式,只要对皇上好,试一试又何妨,臣妾也不怕受这些苦。” 素美人却执意要如此做来为孟桓祈福,杜容兮不允,她便长跪不起。 既然素美人执意要去受这份罪,杜容兮又岂能横拦住她,不然,这素美人又得憋着坏编排她杜容兮不许她去给孟桓祈福了! 所以,杜容兮应了这事,还下了道懿旨,让素美人下山学着民间百姓求佛祈福,三跪九叩上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伽叶寺祈福(二) 晨色未亮,素美人穿着一身白色素衣,由宫女搀扶着从山下三跪九叩的往山上来,昨夜里正巧下了场大雨,山路湿滑泥泞,不过几个台阶,素美人那一身白色衣裙就变得脏污不堪,狼狈得很。 山下至山上伽叶寺,九千多阶石阶,虽民间有传诚心求佛之人三跪九叩上山,可当真这般上了山进伽叶寺的,还不曾有一人。 主持隐晦的同杜容兮说:“皇后娘娘,伽叶寺台阶多,三跪九叩上山,怕会磕破头,流尽血,没了命的!” “主持,这些年可曾有三跪九叩上山磕破头c流尽血c没了命的人?”杜容兮笑问,手中捻着圆润光滑的佛珠。 主持摇头:“还不曾有,但” “既没有,素美人或许能活着上山,如此也全了她为皇上祈福的心愿。她若在半道上死了,也教世人知道,这三跪九叩祈福的法子,虽显得诚意足,可是啊,会没了命!” 见杜容兮竟然没有半点慈善心肠,主持无奈,只得领了一众僧人于大殿中念经替素美人祈福,愿佛祖能佑她平安上山来。 今日的天气甚好,晴空万里,山间林子里还有各种鸟儿清脆的叫声。 “娘娘,快到巳时了!素美人这爬了有两个多时辰,约莫快到半山腰了吧。”锦秋过来同杜容兮说,不知怎的,她这心里总觉得有点儿不妥。 “嗯。”杜容兮点头,“派人去看着,抬了她上山吧。佛门净地,不好沾了人命。” 锦秋应下,找了几个宫女,准备了轿子,就要往山下去接素美人。 却见寺门外一阵喧嚷,来了不少宫廷侍卫,杜容兮和锦秋出来就见孟桓神色焦急的抱着奄奄一息的素美人快步往寺里来。孟桓在看到杜容兮时,脸色沉了下,犀利的眼神带着警告,便就越过她快步往寺内去。 “太医快点跟着!”孟桓冲身后喊了声。 便有太医紧步跟进去。 杜容兮呆愣在房门外,孟桓来得真快啊! 她那懿旨昨儿晌午才发下去,傍晚时派人送了素美人下山。宫里至此一个来回约莫也要大半天呢,原来素美人打的主意是在这儿。 屋子里忙碌了许久后,房门“吱嘎”打开,孟桓迈着愤怒的步子,几步便到杜容兮面前,不待杜容兮反应,那只大手便扼住她细嫩的脖颈,那般用力,他的眼角都带着血色的恨,恨不能此刻就要了杜容兮的命! “素美人再有半点闪失,朕定要你陪葬!”孟桓怒道,在杜容兮快不呼吸的时候,松开了手。 杜容兮整个人瘫倒在地上,清冷漠然的眼神望了孟桓一眼,在她身边锦秋赶紧的扶了她起来。 “皇上,是素美人自己要去”锦秋看不得杜容兮被孟桓误会,开口解释。 却,被杜容兮厉声制止:“锦秋!你退下!” 锦秋无奈,只得先退出这院子。 “想说是素美人苦苦哀求了你,要从山下三跪九叩的上山替朕祈福?”孟桓冷笑,厌恶的盯着杜容兮说,“你可是想要这样狡辩?” “皇上来的及时,她应是死不了吧?”杜容兮淡淡的问。 这话,又将孟桓的怒火点燃,他身在皇家,素来晓得后宫险恶,可是像杜容兮这般狠毒的人,还是第一回见。 方才素美人醒了过来,同他苦苦哀求,说这回是她自己去求了杜容兮,想要按照民间传说那般三跪九叩上山替他祈福,以显诚意,并非是杜容兮强要求她这样做的。 他明白,素美人这般说,不过是畏惧于杜容兮,怕惹怒了杜容兮,会更加的为难她。 在杜容兮准备转身走的时候,孟桓叫住她:“素美人三跪九叩上山祈福,虽有诚意,可她身份低微,怕是入不得佛祖的眼。皇后可认同朕的意思?” “佛家讲究的是众生平等,皇上多虑了。”杜容兮停下步子,回道。 孟桓却一笑,残虐的口吻道:“皇后三跪九叩上山祈福,想来会是一段美话。” 杜容兮身形一怔,半晌才转身惊愕看向孟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伽叶寺祈福(三) 杜容兮落了朱钗首饰,脱下华裳,换上一身粗布素衣,天尚未亮便在锦秋的陪同下到了山脚下,望着巍峨高山,层层望不尽的台阶。 锦秋叹声,为难道:“娘娘当真要三跪九叩到山顶?” “皇上圣旨已下,本宫不得不从。”杜容兮回道,她已跪在台阶上,三阶一跪,九步一叩。 昨日,孟桓说了那话后,不容杜容兮辩解一句,便就下了圣旨,皇后三跪九叩上山为天下万民祈福。旨意下了后,就连夜派人将杜容兮送到了山下。 锦秋埋怨归埋怨,还是紧步随着杜容兮,搀扶她。 杜容兮素来娇生惯养,从不曾吃过半点苦,不过片刻,她便磕破了额头,膝盖也跪得酸痛难忍,可她咬着牙,坚忍着,如何她也不能让孟桓得意了,嘲笑她。 每一阶石阶,每一跪,每一叩首,她的脑海里都回忆着她嫁给孟桓四年所发生的事。 第一年里,大婚当夜,孟桓说,他初登基为帝,国事繁多,不能与她同寝,自后半年都不曾踏入后宫,更莫说她的凤鸣宫。 半年后,他要平定四王叛乱,要收复八方小国,抱负远大,这兵,都是杜容兮去求了大哥借来的,求了父亲稳定朝野反对的大臣。 第二年里,孟桓根基稳固了,他总算是迎了他心爱的女人姜舞入宫,封了姜妃,将姜舞捧在了手心里。姜舞中毒了,他就来问责她,姜舞小产了,他就不顾朝野大臣反对,要将她打入冷宫。 总算,第三年里,她下了狠心,在姜舞生产后,派人送去了一碗毒汤,并将姜舞刚生下的儿子抱回了凤鸣宫里。 自那,孟桓就恨透了她,虽未废了她的皇后之位,却对她彻底的漠视,故意的羞辱她。 可她还是会帮着孟桓,孟桓出征深陷敌营,她远赴战场披戎装杀敌相救,孟桓受伤了,她不分昼夜的照顾。 江南大水的时候,孟桓亲征却遇难民暴乱,她当即去求了就近的成侯派兵相救,那成侯与她可是死对头,那回为了救孟桓,她生生在自己手臂上扎了一刀,才求得成侯出兵。可孟桓救回来了,却是从江南带回了位美人儿,为了那位美人儿,孟桓将她被扎了刀的那只手又折了 她遇上孟桓,爱上孟桓,才注定她这一生的苦。 可这,又能怪得了谁呢? 天色渐渐的亮了,杜容兮的头磕破了,血迹顺着额角往下淌,衬得她苍白的脸无比妖冶。她的目光渐渐变得模糊,眼前的石阶也看不得真切。 腿疼得连步子也迈不开了,杜容兮咬了咬牙,让自己清醒了些,继续往上迈步子,跪下,又迈步子,叩首 恍惚间,她似是瞧见一袭熟悉的衣袂至山上飘然而来,停在她的面前。 黑底金纹的短靴,低调蓝纹白袍在那一刻,杜容兮阖上眼,彻底晕倒了过去。 孟桓蹲下身来,看着晕倒在他面前的那个高傲狠毒的女人,将她抱在怀中,上了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迦叶寺祈福(四) 杜容兮醒来的时候,锦秋将孟桓抱着昏迷的她上山的事说得绘声绘色,精彩飞扬。 “眼见着娘娘昏倒,皇上满是担忧之色,三步并了两步下台阶,丝毫不犹豫就将娘娘您抱了起来,快步的往山上去。还将随行的所有太医都召了过来,就连素美人那儿要太医过去看,皇上都没放人,直到太医说娘娘您并无大碍,皇上的脸色才舒展下来” 说了这许多后,锦秋总结出一句话:“娘娘,皇上心里还是在意您的。” 杜容兮喝了苦得让她想吐胆汁的药后,平静淡笑,说:“他哪里是在乎我,他是怕我死了,不好向杜家交代。” 说罢,又同锦秋问了几句素美人那儿的状况如何。 “她不过跪了百来级台阶,就被皇上抱上了山,早就没事了,没有娘娘您伤得重。”锦秋回道。 “去禀了孟桓,让他们回宫吧。”杜容兮思忖半晌,同锦秋说。 锦秋小心应着,记下后,便去了孟桓歇息的禅房,将杜容兮的意思禀了给孟桓,孟桓点头,什么都未说,示意锦秋退下。 自从昨日孟桓抱了杜容兮上山后,他就满脑子都是抱着杜容兮上山的情景,她那么轻,昏迷了之后,脸盘秀丽,无害,让人忍不住想要去亲近,她没有了平日里的骄纵狠毒,她的脸上沾染着血迹,他看到时,心里会狠狠的疼。 这些想法,让孟桓很烦躁。 杜容兮可是害死了姜舞的凶手 后宫里无数嫔妃都遭了杜容兮的毒手 杜容兮剜了素美人的眼睛 孟桓在寺里后院随意走着,不知怎的,就走到了杜容兮住的禅房院子,他顿住脚步,准备折返,却又想起杜容兮从山下跪了那么长一段路,不知眼下伤势如何了?便就打算进去看看她。 孟桓说服自己去看杜容兮的理由是,毕竟杜容兮是皇后,他再不喜欢她,表面的关心总要到位。 他抬脚迈到门口时,正听屋子里杜容兮跟锦秋在说话。 “我自不会放过了素美人,到时赐她一碗毒汤,再多盛宠都不过一场繁华梦” 孟桓听此,怒上心头,亏他还对杜容兮动了恻隐之心,觉得下旨让她三跪九叩上山过分了些,想着来看看她。可他怎么就忘了,杜容兮是那等狠毒的人。 她那心,都淬了剧毒! 怎么会可怜?怎么会无害? 当即,他甩袖转身快步离开,心里对杜容兮也更加厌恶! 屋子里的杜容兮仍旧和锦秋说着话:“在还未查到她蒙蔽圣听,诬陷杜家的证据之前,暂且还是别动她。难得她入了孟桓的眼,就让孟桓高兴些日子吧” 杜容兮出这话,原先觉得四年时光已经将她对孟桓的爱恋消磨得所剩无几了,可一想到孟桓对别的女子流露出爱恋c疼惜的眼神,她的心,就像是被拧紧了,生疼。 翌日一早,孟桓就带着素美人离开了迦叶寺,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将随从护卫全都带走了,仅留了杜容兮暂歇的禅房里的几个宫女。 杜容兮如往常一般,清早去了大雄宝殿诵经祈福,可奇怪得很,平日僧众们一早就来了大雄宝殿里做早课,今日却无一人出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与戏子一夜(一) 杜容兮诵经结束后,带着锦秋出了大雄宝殿。眼下这寺庙里就她们几人,空旷得很,有什么声音也听得格外清楚。 她们刚走了几步,就听得前面有男子唱戏的声音,凄凄婉婉,并无乐器声相伴,显得他的声音格外空旷清灵。 杜容兮要往前走,锦秋警惕的提醒:“娘娘,古怪得很,莫去。” “僧众们不见了,这寺里平白多了个唱戏的男子,这本就是人家精心安排的套,去与不去,我们说得清楚吗?”杜容兮冷静的道,从容的往前方走去。 见得一粉妆男子,打扮得旦角模样,咿咿呀呀的唱着牡丹亭,杜容兮在他面前停下,他仍是专注的唱着他的戏。 的确是一个唱戏的极好的男子,想来是在一方说得上名号的角色。 等他唱完这一段,他躬身向杜容兮请安,恢复了男声,依然清冽:“草民见过皇后娘娘。” “不必多礼。你戏唱得不错,既然唱完了,就离开吧!”杜容兮的声音里不见喜怒,不见波澜。 那戏子一怔,抬头看着杜容兮,半晌,才道:“那皇后娘娘是要放了戏班所有人的性命了?” 此话听得杜容兮生疑,便问:“本宫是如何要挟你的?且如实说来。” 戏子看着杜容兮,犹豫了许久,到底不敢违了杜容兮的意思,跪下如实道:“昨日有人来绑走了戏班所有的人,以他们性命要挟草民来来迦叶寺里给皇后娘娘唱一日的戏,如此才会放了戏班的人。传话的人,身上佩戴了一块虎头龙纹的令牌。” 虎头龙纹的令牌,那是大内的人,只听命于孟桓。 原来这一出,竟是孟桓安排的! 杜容兮嗤笑,孟桓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要给她安个罪名,废掉她了! “皇后娘娘,您能放了戏班的人吗?”见杜容兮许久不说话,戏子试探的问道。 杜容兮回神过来,与他道:“你卸下这身粉黛,换上平常穿的衣物,暂且留这寺中陪本宫说说戏文吧,至于戏班的人,明日,自然就放了。” “是。”戏子恭敬应下。 待他卸下粉黛,换上平日里的里穿着,瞧着也是相貌堂堂c眉清目秀c面若白玉的俊美男子。他躬身作揖,向杜容兮道:“草民宋焕之,见过皇后娘娘。” “宋焕之,倒是个不错的名字,本宫记得好像也有个叫宋焕之的王侯公子,具体是谁,也记不清了。本宫留你在这儿,不谈风月,你随意捡几个戏文故事说说吧。”杜容兮抿了口茶,浅浅淡淡的说,不见威严,竟有几分寂寥。 宋焕之落了座后,便开口说起牡丹亭的戏文故事,他才刚开口说了一句:“柳梦梅与那杜丽娘” 杜容兮开口打断他:“莫说那些情情爱爱的,就讲讲家国孝义的” 宋焕之便立即换了个戏文来讲说,讲了孝义节c沉香救母c将相和等等戏文,杜容兮也听了个高兴,与宋焕之言谈,她也觉得此人谈吐不凡,胸有沟壑,绝非只是个混迹于戏班的戏子,对他颇为赞赏。 宋焕之与杜容兮说话几句,便也觉得眼前这个皇后,不似他想象的那般威严c独断骄纵,心狠手辣。 房中的灯烛燃了一夜,快要天亮的时候,宋焕之重新化上了妆容,唱了一出长生殿,唱完了,杜容兮遣锦秋打开房门,道:“到了早上了,你可以退下了。” 宋焕之却站在屋子里未动,朝杜容兮躬身:“皇后娘娘若是喜欢草民,不妨带了草民回宫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他俩宛若夫妻恩爱 杜容兮自从迦叶寺回宫之后,便就整日的让宋焕之在凤鸣宫里给她唱戏,说戏文,说些齐国的山川美景c坊间故事传说。宋焕之也是日夜都宿在凤鸣宫中,偶尔也会陪着杜容兮往园子里走动散心。 后宫里,早已传开杜容兮宠爱一个戏子,给孟桓戴了绿帽。 可孟桓却装作全然不知,杜容兮也越发放肆,没有丝毫收敛,更是同宋焕之于大庭广众之下有说有笑,神色暧昧。 其实,杜容兮带着宋焕之回宫的那日,孟桓是震怒了的,他都冲到了凤鸣宫的门口,正要进去同杜容兮问罪,闻讯赶来的素美人拦住她,细言软语的劝阻:“皇上,大抵皇后娘娘是觉得寂寞了,想找个戏子解解乏,只是单纯的听戏。又或者,她此举,就是想要气您。” 是了,杜容兮那等高傲的女人,又怎么会低就一个戏子?若真是看上了又岂会做得这般大张旗鼓,她这般做,无非是想惹得他注意,惹得他发怒,他又岂能如了杜容兮的心! 想明白这些,孟桓便甩了袖,转身拥着素美人去素芜阁。 可不知怎的,他听着凤鸣宫里传出那咿咿呀呀的唱戏声,他的心里堵得慌,烦躁得慌。 这么些日子以来,杜容兮毫不避讳的与那个叫宋焕之的戏子眉来眼去,看着杜容兮因那个戏子而眉角眼梢带着笑,孟桓的心一直堵着,可是,他得忍,忍到杜容兮真的跟那个戏子生了情,发生了丑事,如此,他就能名正言顺的废掉杜容兮。 届时,他定要将杜容兮打入冷宫,将她的相好剜眼毁容,折磨至死,让杜容兮也尝尝心头至爱惨死的痛楚!自然,他也不会轻饶了杜容兮,他要一点点的折磨她,失去她的骄傲c尊严她所在乎的一切! 孟桓等了那么许久,杜容兮还没有派人给素美人送去毒汤,她这是有了新欢,便将那狠毒心思都给抛在脑后了? 如今的杜容兮,是真的觉得快活了。 宋焕之教她晓得了宫城之外,还有天下。孟桓之外,还有别的男子。 嫁给孟桓,害得她太苦。 宋焕之正教杜容兮唱牡丹亭,锦秋进了殿内来,附耳同杜容兮说了几句话,杜容兮停下学戏,也未屏退宋焕之,就道:“那就给她送碗汤药过去,亲自看着她喝下。” “是。”锦秋恭敬应下,就退了出去。 杜容兮和宋焕之继续学戏,咿咿呀呀,认真专注。 第二日,后宫里传出一位嫔妃小产了,后宫震慑,孟桓也发了雷霆之怒。 可是,他不知为何又觉得松了口气,杜容兮这心总算没有全然的放在宋焕之身上,她到底还是想着要同后宫嫔妃争斗的! 孟桓来后宫问罪杜容兮的时候,刚进来,就看到宋焕之握着杜容兮盈盈白玉的手腕,贴着她的后背,在教她描摹一幅白鸟朝凤的图,两人亲昵专注,丝毫未留意他来了。 他随身的陆海公公咳嗽了声,提醒的喊了声:“皇上驾到!” 杜容兮仅仅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就继续埋头,与宋焕之学画,两人那副模样,宛若恩爱夫妻,琴瑟和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寂寞得要找戏子了! 孟桓不止头上绿了,他的脸都气绿了,上前去一把将墨汁泼在那幅百鸟朝凤图上,怒骂:“杜容兮,你可还有点皇后的仪态?” “孟桓,你何以发这样的大怒?心疼你那个未能出世的孩子,还是”杜容兮笑问,吩咐锦秋将被破了墨的画拿出去扔了,她又与宋焕之坐下。 到底见到当朝天子,宋焕之有几分不自在,轻声同杜容兮道:“草民先退下” 杜容兮示意他留下,才嘲讽的口吻同孟桓说:“孟桓对后宫那些美人儿心疼些也罢了,总还不至于也要替旁人将孩子养着?” “杜容兮,这就是你害张美人小产的理由?”孟桓怒斥。 杜容兮和宋焕之站得近,他上前拽住杜容兮的手腕,硬生生的将杜容兮拽得离宋焕之远了许多。 杜容兮的手腕被拽得生疼,用力挣脱开来,冷言讥讽:“后宫嫔妃这么多,孟桓你顾不过来,自然就有人寂寞了,找了别的伴!” 这原本就是杜容兮故意激孟桓的,可孟桓听着这话,现在满脑子就是杜容兮和宋焕之亲密的画面,不由更加震怒,一把推开杜容兮:“你是寂寞了,寂寞得要找戏子了!” “杜容兮,朕可记得,四年前你i是如何费尽心机c不择手段的要嫁给朕。怎么,不过冷了你四年,你就寂寞得要找戏子了?”孟桓的从不是冲动易怒的人,从来都不是这等以言语咄咄相逼的人。 可偏偏,杜容兮就有这样的能耐,让他失控。 早以为已经不在意,可孟桓这番话,还是让杜容兮的心,猛然一疼。 她决然清冷的看着孟桓,心中有要同他吵闹争执的话,可张口说出来的,竟然是:“锦秋,将张美人的那个奸夫带上来给皇上看看。” 话落,锦秋带着宫人押了个男子进来,那男子正是御前的侍卫。 锦秋开说起张美人事情的缘由来:“两个月前,有刺客闯入后宫,惊了张美人,这位御前的侍卫负责追踪刺客踪迹,与张美人有了交涉,一来二往,两人便生了情,做了那档子事,后来,张美人察觉自己有了身孕,便买通了一位皇上跟前的公公,使了皇上在她那儿过了一夜” 锦秋将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还找了许多的人证c物证,那侍卫也供认不讳。 其实啊,孟桓都知道,那夜他被引去了张美人那儿,虽然喝了几杯酒后昏迷了过去,可他知道,他并没有对张美人做什么。张美人有孕,他之所以还留着张美人的性命,着实是后宫里,连一个孩子都没有,太清净了! 张美人小产,不过是他来问罪杜容兮的一个借口。 他早晓得杜容兮跟宋焕之在凤鸣宫里举止暧昧,他不过是找了这么个借口来看看,没想还真让他瞧见了! 如今,杜容兮又当着宋焕之的面将张美人宫闱淫秽的事说了出来,这摆明是在打他的脸,与宋焕之一同看他的笑话。孟桓气得脸变了好几个色。 张美人与侍卫私通,杜容兮赐给她落子汤药便就无罪,他便没了问罪的理由。 最后,孟桓撂一句警告的话:“但愿皇后可别当了下一个张美人!” 说完,甩袖愤怒出了凤鸣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她的风情不是孟桓,便是别人 那日在伽叶寺,杜容兮怎么就那么轻易的听了一个戏子的话,将他带入了宫里,还与他交谈甚欢c亲密无间? 其实,宋焕之说出那句话时,杜容兮是震愕c愠怒的,她想,这戏子也太胆大了! 可听得宋焕之往后解释:“娘娘身份尊贵,却偏偏怕谈及风月。又怎会绑了戏班的人要挟草民来寺中给您唱戏?” “您若信得过草民,就带了草民回宫吧,权当给您解解乏c多个说话的人。”宋焕之聪敏无双,虽同杜容兮接触不长,却洞察了这其中许多的关系。 看破不说破,杜容兮心中也了然。 宋焕之本就是孟桓强行要求与她绑在一起的。 伽叶寺一夜,不若皇城后宫之内,日日欢歌,夜夜笙箫! 如此,孟桓定满意至极! 两人带着不同的心思,杜容兮带了宋焕之入宫,倒是殊途同归,因为宋焕之,杜容兮确实解闷了,也多了个说话的人。 虽说杜容兮不与宋焕之谈及风月,可二人总会遇上与风月相关的事。 前几日,杜容兮和宋焕之在园子里走动,正遇上了刚传了孕事出来的张美人。 宋焕之指了满脸喜色的张美人同杜容兮小声道:“这位美人眉目间满是风情,近来应很得情爱滋润。” 宋焕之唱戏,最谙风月情事。 杜容兮不置可否,笑说:“张美人虽说有孕,可孟桓却不曾去瞧过她,孟桓那心里,只有那娇滴滴c楚楚可怜的素美人!” 宋焕之嘴角盈笑,其意明显。 杜容兮顿然明白,张美人得的情爱滋润既然不是孟桓给的,那便是别人。 这后宫里,受不得寂寞的嫔妃太多。 杜容兮便派人去查了,果真查出早几月前张美人就与一侍卫眉来眼去c暗下私通,成了好事。那张美人腹中的种,怕也不是孟桓的了! 证据拿实,又抓住了张美人的奸夫,从他口中得知张美人腹中的孩子当真不是孟桓的,这才,杜容兮让锦秋送去了汤药。 没两日后,刚小产的张美人就郁郁而死了。 嫔妃与侍卫私通这样的丑事,又岂能闹得人人皆知。 故而,除了杜容兮那几人外,旁人都只晓得杜容兮容不得后宫嫔妃有孕,赐了落子汤。 杜容兮的狠毒之为,又添上了一笔。 自张美人死后,素美人就凄然心忧,终日以泪洗面,她与孟桓道:“张美人着实委屈的很,年纪轻轻的,没了孩子,没了性命。这后宫之中眼看着荣耀c锦衣玉食,其实啊,早覆上了森森白骨。皇上,臣妾害怕” 说罢,扑在孟桓的怀中,柔弱得不经风雨。 孟桓这心里,还在惦念着杜容兮怎么还未给素美人送来要命的汤药? “若她让人给你送了汤药来,你不喝便是,或遣人来通知朕!”孟桓这话似是回答素美人,又像是在交代她。 素美人点头应下,可仍旧犯疑,忧心道:“若万一,皇后娘娘暗中对臣妾不利” “她不会,她狠毒却是光明磊落的很,从来都不顾忌谁,没有必要做暗下的勾当!”孟桓笃定道。 素美人神色微黯,语气里带了几分凉薄嫉妒:“皇上,您对皇后娘娘,真够了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若有一天,杜家反了呢? 孟桓因恨杜容兮入骨,又不能拿她如何,自然对她了解得很。 满后宫里都是杜容兮和宋焕之的风月消息,孟桓先前想的是等着他们二人真发生了些什么,就能够名正言顺的废掉杜容兮,可中途出了张美人这事儿,他心里总有个疙瘩。 若杜容兮真跟宋焕之上了床,发生了那等关系,他心里便更堵,想杀了宋焕之,毁了他的皮相,毒哑他的嗓音可,他是一国之君,怎能对自己的子民生出这等恶毒的杀意? 最后,他想明白,任是哪个男人,都不喜欢戴绿帽子,更何况是一国之君。 小妾便也罢了,正妻岂能容了别的男子玷污! 所以,一向不管凤鸣宫事情的孟桓,在凤鸣宫里安插了一人,每日同他禀报杜容兮和宋焕之都做了些什么,若这二人真要做出逾矩出格的事,他定要及时赶去棒打鸳鸯。 孟桓依旧每日上朝c批折子c陪素美人。 虽说素美人进宫时日不长,遭受了许多大难与折磨,可凭着孟桓的宠爱,她在后宫里活得滋润,孟桓在陪,她也像个活在幸福当中的简单女子。 会跳舞c会抚琴,会缠着孟桓教她念诗每每此时,孟桓都觉得他最深爱的那个女子正鲜活的站在他的面前。 素美人当真是越发的像姜舞了! 念诗念道:“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素美人感慨道:“臣妾听闻杜大将军又打了胜仗了!若没有杜家父子帮衬皇上文成武功治理天下,皇上也没有这么多的时间陪着臣妾!” 这话语里虽是句句称赞感激杜家,可听来却是让人膈应的很。 若是旁人说出这话来,是居心不良,可素美人只是个后宫妇人,只知抚琴跳舞,并不懂朝堂纷争,她说出这话是无心,亦是真心,没有半点的掺假! 故,孟桓的脸色骤然难看,他素来就对杜家讳莫如深,杜家虽然正派c于他有恩,可杜家的权势又让他忌惮。 杜家,是他心里的附骨之疽,他动过要除杜家的年头,可是,杜家忠义,他若对杜家出手,便是不知恩义的昏君。 “朕登基之初,平四王之乱,扫八方小国,那等功绩,杜将军岂能比得上。”孟桓刻意说道,提醒素美人。 素美人便顺着出孟桓的话说:“是了,皇上是九五之尊,少有机会领兵打仗,否则又岂会有杜将军的用武之地!” “正是如此,杜家在朝中有此功绩,也是赖以朕的重用。” 如此,孟桓才心情舒畅了些。 紧接着,素美人又道:“杜家在朝中的权势那般大,若万一杜家有不轨之心,皇上就不担心吗?” 此话一落,孟桓脸色一沉。 眼下,杜家忠义便也罢了,可若哪一天,杜家真要反呢? 孟桓愁愁郁郁,离开了素芜阁,召了几位亲近大臣议事c 傍晚时,孟桓就下了旨意,给素芜阁送去了一大批的珍玩首饰。 这送赏赐的公公还未离开,锦秋就领着个宫女端着一碗汤药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杜容兮……我死了不会放过你! 锦秋板着皇后身边大宫女的派头,挺直了胸,朗朗道:“皇后娘娘体恤后宫,近来暑热,让奴婢给素美人送来一碗降暑的汤药。” 明眼人都瞧得出锦秋来者不善。 素美人跪于地上,不肯去接宫女送来的汤药。送赏赐的公公见状,忙要快步溜走去给孟桓送消息,锦秋却将他叫住:“公公,莫急着走,等会儿锦秋有点事情想要请教你。” 那公公维诺,躬身应下。 锦秋虽是个宫女,可她是杜容兮身边最信任的人,做事的手段也是狠厉的很,宫人们,都惧怕她。 素美人这回是求救无门,紧咬着唇,跪在地上的身体瑟瑟发抖,半晌,才说出一句话来:“臣妾谢皇后娘娘赏赐”便伸了手要去接药碗的,她的心里已有了主意,等接了药碗,她就故意失手将药碗打碎,如此,便不用喝这药了。 可惜啊,宫女并未将药碗递给素美人,反而上前去按住她,掰开她的嘴,直接将整碗药灌进她的嘴里。 锦秋盈盈笑着说:“奴婢怕素美人看不见东西,不小心摔了药,只好喂你喝药了!” 被灌了药的素美人,用力挣脱宫女的钳制,便就俯地呕吐,又害怕又气愤,娇弱的身子一直发抖。 “杜容兮c杜容兮我死了不会放过你!我不会放过你!”她撕心裂肺的又恨意深绝的大声喊着,此时此刻,马上就要丧了命,她也不管要不要在外人面前装那副可怜好欺的模样。 反正,杜容兮要她性命,她就恨透了杜容兮 一旁的宫人见素美人这番模样全都吓得跪在地上,这可是皇上最宠爱的素美人,她若有了个三长两短,皇上问责不了皇后,必定是要将怒火撒在他们这些宫人身上。 天子一怒,血染千里教他们如何不怕,不心惊! 那传旨的公公也惊吓得失了神,猛然回神来,再也顾不得锦秋在,哆嗦的大喊:“快c快快去请太医!” 锦秋看着慌乱惶恐的场面,轻笑了声:“你们这都是怎么了?素美人,您以为这是一碗要你命的毒汤?您也太冤枉皇后娘娘了。” 说道此处,她顿了顿,继续说:“皇后娘娘怕素美从口出,是以,送了您一碗避祸的汤药。” 说完,就领着人走了。 此番,素美人才感觉到喉咙像是火烧般的难受,除此之外,倒无别的不适。 这药见效得快,才一会儿,素美人开口说话便就沙哑得犹如公鸭嗓子,且不说声音难听,就连发声都极为吃力。 太医都来瞧了,想尽了法子,都没办法治好。 至于孟桓,除了催促太医想法子治好素美人,有空的时候会多陪陪她,竟然对此事丝毫没有发怒,也未去怪责任何人。 众人都晓得,有杜家在,任是杜容兮做出多过分的事,孟桓都不会拿她如何。 以前,孟桓也是这般想的,可如今,他是真的没有因杜容兮做这等狠毒之事而发怒。 因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若她年少时遇上的不是孟桓 素美人嗓子哑了后,便甚少开口说话,终日以泪洗面,她也不敢哭出声音来,因为就连哭声都极其喑哑粗粝,让人听了瘆得慌。 孟桓再来瞧她时,她也不见孟桓了,让宫人将孟桓拦在素芜阁外,留了话:“若今生嗓音恢复不了,臣妾便此生不见皇上。” 后宫嫔妃三千,也就素美人有这信心说出这话,即便不见,孟桓不会忘了她,甚至会更想她。 她此意,不过是想逼着孟桓对杜容兮发难。 只可惜啊,君心难测。 孟桓只是下令让太医加紧想法子治好素美人,更是于皇城外贴了告示,重金厚禄聘名医。除此之外,竟是半点没想起来要去为难害得素美人失声的罪魁祸首。 他们不晓得,素美人这嗓子,是治不好的。 那汤药,是宋焕之给的方子。 宋焕之说,那是戏院肮脏手段里常用的方子。 戏院虽是三教九流的地方,可也是有争斗的,有能力c有姿色嗓音的,都想争个名角儿,为了避免与自己旗鼓相当的角儿名声盖过自己,便就有人暗中给对手下了这样的药,会坏了对手的嗓子,自然,就无法登台唱戏了。 这药也不毒,约莫就是哑上那个一两个月。 千万别想什么法子喝药诊治,否则就会落下咳嗽c声音沙哑的毛病。 平日里多说说话,吊吊嗓子,估计十天半个月就好了。 哪里有将自己的嗓音看得重要的人嗓子坏了而不去医治的?自然不乏戏子就此将嗓子彻彻底底的给治坏了。 素美人在孟桓跟前说出离间孟桓和杜家的话,杜容兮只是给她赐了一碗毒哑嗓子的汤药,相较以往而言,着实太过心慈手软了! 杜容兮是想一碗汤药直接要了素美人的性命,如此便也清净了。 可偏偏宋焕之同她说:“她啊,一个没了眼睛的女人,不过是个跳梁小丑,掀不起大风浪,警告警告便是了。” 也许是宋焕之的缘故,杜容兮没有以往那般刻薄冷清了,才留了素美人这一条命。 杜容兮近来也学了几首戏,也听得那些有关风月情爱的戏曲,对于孟桓的事,也甚少关心了。 大抵是因为宋焕之的缘故。 宋焕之是风流如玉的男子,虽是一介戏子,却品性高雅,满腹才华。 她一直都谨记着自己是当朝皇后,身份威仪,虽孟桓不善待于她,但她也不能做出伤风败俗之事来。 只是偶尔,她午夜梦回,有那么一个声音叫嚣着,她若是个普通平凡的女子,一开始没有对孟桓一眼情深,年少时她遇上的是宋焕之,而不是孟桓。 想来,她也安于江南温柔之乡,同他做一对逍遥恩爱的夫妻 诧然惊雷,惊醒杜容兮,她将那些不当有的想法全部挥散,拔了根蔓,断不让它有再生的机会。 锦秋端了冰糖莲子汤进来,与杜容兮说宫中暑热渐盛,各宫如何发放冰块之事。 杜容兮听完了,点了头,吩咐锦秋就按照所说的安排。完了,杜容兮突然问:“宋焕之进宫有多长时间了?” “一月余。四月十五随您同伽叶寺进的宫,今日是五月十七了。”锦秋回道,日子她记得清清楚楚,虽然宋焕之在宫里是让杜容兮高兴了许多,可她总是觉得不妥的。 杜容兮愣着,恍然了许久,才缓缓道:“明日送他出宫吧,莫张扬了。” “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宋焕之自请罚三十鞭 孟桓安插在凤鸣宫的人很快将杜容兮要送宋焕之出宫的消息告知了他,他顿觉心情十分愉悦,对几个受贿贪污的案子都判得轻了些。 这日夜里,凤鸣宫灯火通明,喧嚣通天,皆是鼓弦之声。 杜容兮让人将宋焕之所在的戏班子都请了入宫,于凤鸣宫唱一夜的戏,还特意的请了几位嫔妃也来凤鸣宫听戏。 今日,宋焕之唱的还是牡丹亭,比起在迦叶寺里唱的更加专情,更投入的,他的双眸含秋,像极了戏里的杜丽娘。 一向不喜靠近凤鸣宫的孟桓,走着走着,还是进了凤鸣宫,许是被那哀婉凄绝的戏声吸引,总归,他是想进去看看。 他想去看看着戏子到底有多大能耐,竟能将杜容兮吸引了! 孟桓来了凤鸣宫,在嫔妃之间引起不少轰动,她们行礼后,便就想着往孟桓身边坐着,还特意的挪了好些空位出来。可是,孟桓看了看她们,便就走到杜容兮身边,同宫人吩咐:“给朕搬个椅子到这儿。” 宫人应下,搬来了椅子,先前坐在杜容兮身边的嫔妃自觉往别处挪了挪,让出空位。 杜容兮一直未理会这些,她只看台上唱戏的宋焕之。 宋焕之教过杜容兮好几遍牡丹亭,也是会唱几句,宋焕之在台上唱时,她便跟着轻声哼了几句。 孟桓看着那般认真专注望着台上戏子的杜容兮,他黑了脸色,他到是没瞧出这戏子有什么过人之处。 牡丹亭唱毕,宋焕之甩了长袖,本该谢幕落场,宋焕之却跪在了地上,恢复了男声,说:“草民承蒙皇后娘娘厚爱,得以在宫中为娘娘唱戏,时日已久,草民该出宫了!” 杜容兮微怔,她什么都没有说,宋焕之竟然猜到了。 不过也好,他自己请求出宫,总好过明日她派人送他出宫,多少保全了不少他的颜面。 杜容兮点了头,含笑着道:“既然公子要请辞,本宫不好强留了你。明日你便随着戏班一同离宫吧。” “多谢皇后娘娘。”宋焕之在台子上磕了个重重的头。 可他,仍是跪着。 半晌,有人拿了鞭子上戏台,这才,宋焕之又开了口:“草民在宫中这段时日,给皇后娘娘添了不少麻烦,扰了娘娘的名声,自此,草民自请罚三十鞭子。” 他的话落,那拿着鞭子上台的人便就挥动鞭子,一下一下抽打在他的身上。他的脸上画着厚厚的妆,只瞧得他因疼痛而五官抽搐,却无法瞧得仔细,他的脸色,他的神色。 杜容兮不忍看,却也不能叫停。若她叫停,便是心疼宋焕之了,那宋焕之安排的这一出便就毫无意义。 她咬着唇,目光灼灼的看着台上被鞭子抽打的男人,几鞭子下去,他已伤痕累累,他仍旧腰背挺得笔直。 此时,她觉得,皇后这个位置,像是个牢牢的枷锁。 偶然侧目,杜容兮看到孟桓的脸上隐忍着怒气,眉头青筋突兀。 十五鞭子后,孟桓蹭的站起身来,怒声道:“住手,不必打了!” 说完,甩袖转身离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快带人去救宋焕之 孟桓便是见不得那番场景。 杜容兮是皇后,她怎能看着一个戏子受罚而心疼?想想杜容兮可是这天下间最毒的女子,可他竟然看到杜容兮就因为一个戏子而眼中含了泪光! 他见不得,更是烦躁,便索性叫人停了手。 出了凤鸣宫后,有风吹过来,他似乎闻着风里都有戏子上妆的脂粉气味,便不悦皱眉。不过,想到明日宋焕之就该离开皇宫了,他这心里才舒坦。 宋焕之挨的这顿鞭子,实打得厉害,虽才打了十五鞭,他的后背也皮开肉绽,血肉模糊的。 杜容兮带了药膏去看他,宫人给他擦了药后,宋焕之整个人趴在床榻上,脸色苍白得很。 “出宫就出宫,你又何苦安排这一出,将自个儿伤了。亏得是只打了十五鞭子,若是三十鞭子打下去,你这条命怕也要丢了半条。” 说着,杜容兮难过的抹了下眼泪。 宋焕之却是笑着,道:“其实,你是个很好的女子,只可惜,当了皇后。” 他说,可惜当了皇后。 也就宋焕之懂她的心思,她这个皇后当得苦。若不是皇后这个身份牵绊着,需要顾及太多,兴许她早就跟孟桓和离了,又何苦在高墙深宫里当个不受丈夫宠爱的狠毒女子! “明日你出宫了,往后有空便再来宫里同我说说话c说说戏,说说外面的事。”杜容兮道。 宋焕之抬头看了她。 半晌,才开口认真道:“草民,不会再入宫,不会再见皇后娘娘,娘娘您也当从没有宋焕之这人,终归于您不好!” “本宫也不怕那些污名,若是怕,也不会将你带入宫里。”杜容兮道,她心里赌气得很,宋焕之这般,反倒显得是他们之间有什么似的。 宋焕之不是那般俗的人,怎么就又入了俗? “草民独身一人,死又何惧?只是娘娘您出事,牵扯甚大,不可任性。草民离开后,您还是要多拘着些自己的性子,莫上了旁人的当。”宋焕之细心的嘱咐着,杜容兮那性子,着实不适合后宫。 “还有,情爱不是好东西,莫沾染,否则万劫不复。” 这情爱,指的是他,还是孟桓,还是旁人?不管是谁,杜容兮都沾不得。 “算了。”杜容兮道,看了看宋焕之,最后还是转身走了。 杜容兮这心里头纳闷的很,为什么就闹了这么一出? 她带宋焕之回宫,是为了气孟桓,是了,只是气孟桓,她这是怎么了?孟桓都还未发怒呢,她怎就将自个儿弄得一团糟糕? 旁人说又如何?孟桓怪罪又如何?她杜容兮何曾惧怕过这些? 大抵是那些情爱风月的戏听得多了,让她跟着伤感了。 第二日早上,宋焕之就随着戏班出宫了,杜容兮也未去送,凤鸣宫也没一人去送。倒是孟桓去送了,笑意靥靥。 杜容兮挽着衣袖,对着铜镜画眉,突然一个宫女闯进凤鸣宫里来,交给她一样东西。杜容兮瞧见那物,顿时脸色一变,惊慌起身,唤了锦秋:“锦秋,快快带人去救宋焕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刺下去,你就报了仇了 戏班的人全死了,宋焕之锦秋救回来时,浑身是伤不说,那张俊美的脸也被划了一刀,整个人只剩下奄奄一口气。 锦秋说,她带着人赶到的时候,那些人正拿着刀子在划宋焕之的脸,嘴里放言,让他死后做鬼也是只丑陋的鬼! 灭了戏班,要对宋焕之赶尽杀绝的人,身上也是带着虎头龙纹令牌的大内人,孟桓的人。 杜容兮没想到孟桓竟然连无辜的戏班都不放过! 亏得是个刚休沐从宫外回来的宫女,捡了块带血的玉佩,认得是杜容兮之物,一回宫就赶紧送来给杜容兮了,杜容兮也才晓得宋焕之出了意外。 那块玉佩,是宋焕之出宫前一日,找她要了去,说留个念想。 原本宋焕之这条命是要救不回来了。 幸亏杜容兮的大嫂樊绣领着儿子喜宝来宫中看杜容兮,顺带着给她送了一瓷瓶有生死人肉白骨之功效的药丸。那药丸,只有两颗,杜容兮的大哥偶然得之,便让樊绣送过来给杜容兮了。 只因怕她会成了这后宫枯骨中的一具,要给她保命的。 可杜容兮得了这药后,毫不犹豫就要给宋焕之服用。 樊绣拦了她,如何都不让她把这珍贵的药用在一个无关紧要的戏子身上。 杜容兮说:“宋焕之于我,他不是个普通的戏子,他是这四年来,除了父亲和大哥,唯一关心我的男子。也是因我,他才有了这一劫难,我岂能见死不救!” 樊绣仍旧要拦,杜容兮便使人将她打晕了过去。 她给宋焕之服了药,太医给宋焕之诊了脉,确认宋焕之已经保下了命。这才,杜容兮去德章宫找了孟桓。 宋焕之被杜容兮救回了宫里的事,孟桓已经听宫人回禀了,凤鸣宫里发生的所有事,杜容兮说的每一句话,他都清楚。 杜容兮进了德章宫后,看到孟桓,并未行礼请安,她的眼神里带着恨和熊熊烈焰的愤怒。 “你来做什”孟桓淡淡开口,声音清冽,疏离之中又带着些热切。 只是,他的话未说完,杜容兮突然就冲到他的面前,从衣袖里拿出一把精美的匕首抵在孟桓的脖颈。 “杀你!”她冷冽开口。 这把匕首,孟桓熟悉的很。 他微微侧头,看着杜容兮的怒颜,好一会儿,平静的说:“你第一回用这把匕首架在我脖子上时,是逼我娶你,最后,你如意了。这回,你要杀我,那就动手吧!” 说完,孟桓闭上了眼,神色淡然,没有丝毫的惧怕。 他等着杜容兮下手,他要是真死了,他就可以从他亲自设立的困局里解脱了。 可是,杜容兮却慌了神。 她确然是下不了手的,也从来没有要杀孟桓的心思,可她就是对孟桓有满腔的怒火。 “堂堂天子,居然连一个戏班,一个戏子都容不下!你不就是怕他们出宫了,会说一些宫里的流言,怕世人都晓得皇后看上了个戏子,给你这个九五之尊戴了绿帽!可你啊,连自己的后宫都管不好!” “孟桓,你从来都不在意我,又何苦忍着呢?不如,你杀了我!如此,就全了你的名声,为你心爱的女人报了仇!” 杜容兮冷笑着说,把手里的匕首塞给了孟桓,让他拿着匕首,抵在她心口的位置。 “刺下去,只要一刀,你就报了仇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让你感受失去挚爱的痛苦 孟桓将匕首塞回杜容兮的手里,苍凉寂寥的说:“你喜欢用这匕首威胁人,可从没沾过血。你下不了手杀我,我也不能杀你。何必闹这一出?” 说完,他放开杜容兮,就转身往书案去,坐下,批阅折子。 这会儿怒火过去了,杜容兮也冷静下来,看着眼前让她一眼情深的男人,他是明君,能淡然坐拥天下,怎么就容不下一个戏子? “是你派人去杀了戏班的人,要灭宋焕之的口吗?”杜容兮冷静质问。 孟桓放下折子,抬头看她,目光专注,良久,他随口应下:“是朕!” “孟桓,四年前,是我错看了你!错爱了你!”杜容兮冷然,语气声色里全是对孟桓的失望。 孟桓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心口,他怎么就对杜容兮心软了? 他的恨呢? “杜容兮,朕也想让你感受一下失去挚爱的痛苦,只可惜,宋焕之竟然没死!” 孟桓的话音落下,杜容兮气得浑身发抖。 半晌,她才说了一句:“孟桓,我这匕首,沾过血,你不晓得而已。” 说完这话,她就决然转身出了德章宫。 她今日来找孟桓,是有气,有恨。可尽管那刺杀戏班的人有虎头龙纹令牌,她的心里并没有笃定是孟桓指使的,她不过要来泄一泄愤。 没想到,孟桓竟然亲口认了,还说要让她尝受失去挚爱的痛苦。 这辈子,孟桓只会恨她! 杜容兮回到凤鸣宫的时候,樊绣已经醒来,也知晓了杜容兮用了一颗救命药丸救了宋焕之,虽然显得不太高兴,但是仍以长嫂的口吻劝了她几句。 “你与皇上的关系本就势同水火,宋焕之实在不宜留在宫中,等他养好了伤,还是送了他出宫吧。” 杜容兮摇头,失魂落魄的,她说:“孟桓不会放过他,我要将他留在宫里。” 樊绣显了愠色,劝道:“你是皇后,事情闹大了,杜家也不好看!你若真不想当这皇后了,要跟那个戏子双宿双飞,我便回去后就同父亲和你大哥说,想法子去了这皇后位置,接了你回家。” 放弃掉皇后的身份?杜容兮没有那么洒脱,要跟孟桓不死不休的念头早已在她心里生根发芽。 “嫂嫂,你可晓得前朝明宗皇帝的张皇后的事迹?”杜容兮突然开口问。 樊绣略想了想,记了起来,满是厌恶的口吻说:“晓得,那张皇后为人狠毒,害死了明宗所有子嗣,还公然在后宫之中豢养百余名年轻男子以供她淫乐” “满京城都晓得我这个皇后啊,狠毒得很,怕早已将我比作了张皇后。”杜容兮笑说。 樊绣劝说了杜容兮几句后,便也不再劝:“你自己好生想着吧,或许就想通了。我与你大哥吵了几句,我想回娘家一趟,怕影响到喜宝,喜宝就托你照顾些日子。” 杜容兮没去追问樊绣同大哥为了什么而吵,爽快的答应会好好照顾喜宝。 她与杜容兮大哥一年里总是要吵那么几次,她就回娘家住些日子,将喜宝送来宫里由杜容兮照料。 樊绣将话交托了,就离开了皇宫。 傍晚的时候,宫人领着京城里最大庆云班进了宫,去往凤鸣宫的方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不轨 杜容兮怕宋焕之一人在宫中不自在,便特意将庆云帮养在后宫之中。一来,后宫里养个戏班也说得过去,二来,宋焕之有更多兴趣相投的人,也会自在些。 只是庆云帮里有不少姿容出色的男旦,后宫里便总有些风言风语。 后宫里专门留了一处宅院供戏班的人吃住,也专门的搭了戏台,供嫔妃们去听听戏。 宋焕之的伤养好了后,性子比以往更寡淡清冷,他同庆云帮住到一块,也刻意同杜容兮疏远了些。 如此,宫中倒也平静下来。 今日戏班演了一出白蛇传,宋焕之登了台,杜容兮带着喜宝在台下听戏,四岁的喜宝指着台上宋焕之扮演的白娘娘,糯糯的声音说:“姑姑,这个姐姐真好看!” 杜容兮笑笑,拉着喜宝的小手,也不解释宋焕之并非是姐姐,只同喜宝说白蛇传的故事。喜宝小小年纪,听得懵懵懂懂,最后嘟囔的说了句:“法海是个坏蛋!” 法海拆散了白娘子和许仙,所以他是个坏蛋。 她杜容兮拆散了孟桓和姜舞,毒害了姜舞,抢了她儿子,现在又在拆散孟桓和素美人 白蛇传的戏还未唱完,杜容兮就带着喜宝走了,她刚回到凤鸣宫,就有戏班的人匆匆追了过来,焦急同她说宋焕之被刚回宫的心悦公主带走了。 “心悦带走宋焕之?她可有说什么?”杜容兮皱眉问。 报信的人回道:“公主说焕之淫秽后宫,传了不耻的流言,她拿皇后娘娘没法子,是要拿焕之开刀了!” 杜容兮晓得这孟心悦的脾气,骄傲任性得很,早先就与她不和,处处找她麻烦,一年前让她给一道旨意嫁给了荣国侯世子。半月前,驸马因病过世,孟心悦过了驸马头七就回宫里来了。 宋焕之落孟心悦手上,就是不死,也得脱层皮。 “锦秋,你带着喜宝,我去公主那儿。”杜容兮将喜宝托给锦秋,就匆匆往孟心悦住的清毓宫而去。 杜容兮到的时候,正见宋焕之脊背挺得笔直跪在地上,孟心悦拿着鞭子抽打他,并且一口一句:“戏子!男娼!” “住手!”杜容兮上前去厉声制止,还亲自扶了宋焕之起身。 宋焕之起了身,对杜容兮躬身行礼,就疏离的与她隔开几步。 杜容兮神色微黯,将宋焕之的疏离看在眼里。 “宋公子是本宫请进宫里来唱戏的,不知他可是做了什么错事?”杜容兮冷声质问孟心悦。 孟心悦理直气壮得很,狠辣的目光盯着杜容兮,大声道:“他后宫,与嫔妃不轨!” “与哪位嫔妃不轨?是如何的不轨?”杜容兮步步紧逼。 孟心悦在气头上,随口就说:“这戏子与谁不轨,皇后自己心里清楚!” “心悦,你是说宋公子与本宫不轨?可是?”杜容兮冷笑,突然她转了语锋,严肃道:“你可知,诬陷皇后是多大的罪?本宫就是贬了你这公主身份,你的皇帝哥哥都保不了你!” 孟心悦被杜容兮这话吓得惊退几步,只敢愤怒瞪杜容兮,却不敢再有一句言语。 离开清毓宫的时候,杜容兮警告了孟心悦一句:“后宫的事,自有本宫做主,不劳公主操心。对了,本宫记得上个月交趾国求亲,公主若是寂寞了,本宫可以做主将你嫁到交趾去的。” 孟心悦气得在清毓宫里骂了杜容兮一天一夜,屋子里的家具摆设,能砸的全都让她砸了! 她恨极了杜容兮这个毒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为驸马守孝 先前杜容兮不顾她的同意就将她嫁给了荣国侯府那个如地痞流氓的世子,她如何能委屈与那等德行的人过一辈子? 自从嫁过去之后,她就从郎中那儿买了一个方子,每日给她那个丈夫的饮食里下药,长久之下,她那个丈夫就渐渐成了个病秧子,才一年功夫,就一命归西了。 她好不容易才摆脱了那桩婚事,回了宫里她自然要找杜容兮的不痛快。 正巧,杜容兮与那叫宋焕之的戏子的事传得满宫城沸沸扬扬,她气不过这狠毒女人给她皇帝哥哥戴绿帽,这又正是杜容兮的痛脚,她便去抓了宋焕之教训。 可竟然,杜容兮又想打主意将她嫁到交趾国去! 交趾国那等穷山恶水c离齐国万里之遥的小地方,她若真嫁了去,就不可能轻易回来! 孟心悦去了德章宫,跟孟桓跟前哭闹了许久,委屈得很:“妹妹不嫁去交趾国!若皇兄这回还要依了她的意思,我便就死了罢了!” 说罢,真就往殿内龙纹大柱上撞去。 孟桓拦下她,怒道:“朕岂能如她的意思将你嫁去交趾国!” 孟心悦哪里会依,与孟桓顶撞:“她害死姜妃,皇兄有拿她如何吗?她将我嫁给荣国侯世子,我那时也是拼死不嫁,皇兄你又是如何做的?” 此话说得孟桓哑口无言。 殿内一度静了下来。 半晌,孟心悦才跪在地上磕了个头,道:“心悦虽是皇家公主,即便嫁了也是皇家的人,但是驸马死了,心悦想为驸马守孝一年,还请皇兄下旨。” 她来,早就打定了主意,一年时间,自然就不用再嫁到交趾国去。这一年时间里,她也可以另外寻觅一个令她心生满意的夫君。 一年啊,或许杜容兮就被废了呢! 孟桓自然也是心疼自个儿妹妹的,孟心悦这个提议眼下也是最妥当的,他当即就下了一道旨意。 “心悦公主与驸马感情深厚,驸马愕然辞世,荣国侯府世代忠孝,许心悦公主为驸马守孝一年,一年内,不得谈及婚嫁。” 此圣意一下,对荣国侯府也是恩宠,算是皆大欢喜。 杜容兮说要将孟心悦嫁去交趾国,也不过是恐吓罢了,只是没想到孟心悦竟然去弄了这么道旨意来当护身符。 “心悦公主有了这道护身符,往后恐怕会更肆无忌惮的为难娘娘。”锦秋忧心道。 杜容兮并未将孟心悦放在眼里,不过是个任性的公主罢了,她又岂会怕了? “宋公子的伤如何?”杜容兮问。 锦秋脸色黯了黯,犹豫着开口道:“送去的药膏让退了过来,他还留了话,既都是俗世的人,还是要遵守俗世的规矩,戏子与皇后本不该相识。” 杜容兮叹声,只觉惋惜的很,因她而害得宋焕之遭了那么多的罪,她也就没那么执着了。 果真,诸多日子,宋焕之都未与宋焕之说过话,连见着杜容兮,宋焕之都远远的走开,只给她留了个孤冷c寡淡的背影。 素美人的嗓子好了,虽留下了咳嗽的毛病,却也咿咿呀呀的学起了戏,拜了宋焕之当师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素美人学戏 素美人来了凤鸣宫里给杜容兮请安,端得是恭恭敬敬,不卑不亢,好似那碗汤药都将她的心肠治好了。 “臣妾近来学了牡丹亭,想唱与皇后娘娘听,请娘娘品鉴品鉴。” 说完,她便唱了起来。 她穿得是一身白色长裙,袖子也长,容色清丽,她眼睛看不见,便心无旁骛,唱得更传神认真,宛若她就是那戏中的杜丽娘。 她唱得,要比杜容兮唱的好许多,比宋焕之唱得更多女子柔媚和哀婉凄楚。 一去唱完,她咳嗽起来,咳得厉害,像是要把心肺都咳出来一般。 “素美人的嗓音似乎是比以往更加动听了。”杜容兮道,探究的眼神看着素美人。 宋焕之说了,那汤药会让人嗓子哑了,越了费了心思去治,便就会留下咳嗽声音沙哑的毛病。如今,素美人是留下了咳嗽的毛病,只是声音倒比以往更加清丽。 罢了,想是素美人寻了什么治嗓子的好方子。 正愣神间,宫人来禀说,宋焕之在外候着,问素美人何时能走。 杜容兮疑惑,素美人笑着解释:“宋公子是在等臣妾,他要教臣妾唱戏,时辰晚了不利于练嗓子,他又恐臣妾眼睛不便,才亲自过来接臣妾的。” 说罢,颔首微侧,双颊晕红,显出几分的柔态来。 杜容兮这心里,像是什么东西在堵着。宋焕之与她生分是为她好,如今竟与素美人这般亲近,就不怕后宫里有闲话? 她此时也看明白,素美人今儿来凤鸣宫里请安唱戏,不就是为了眼下这一出吗? 是要让杜容兮晓得,孟桓能独宠于她,就连原先与杜容兮要好的戏子同样也会为她所着迷。 杜容兮摆了手,让素美人退下。 殿内空旷寂静,锦秋看杜容兮许久未说话,看得出她不高兴,便道:“娘娘不必难过,如此您也看清了那个戏子,他不值得您将他看做知己!” 杜容兮不语。 素美人那等机警聪慧的女子,此时她正得孟桓喜欢,又怎会高看了一个戏子? 素芜阁内,素美人装扮上了,宋焕之也装扮上了,今日素美人学的是沉香救母的戏,孟桓于屋子里坐着,怡然的看着,素美人同宋焕之一块儿唱戏,他心里倒没什么不舒服。 兴许是笃定素美人跟这个戏子不会有什么。 前些日子,素美人来同孟桓说,她想跟着宋焕之学戏,他发了勃然大怒,还训斥了素美人也教那戏子勾去了魂。 素美人跪于地上,柔弱委屈的解释:“臣妾是想,让宋焕之在臣妾跟皇上的眼皮底下,如此皇后娘娘就跟他没了交集,那些后宫的传言自然就没了。” 对此,孟桓立即应承下来。 宋焕之教素美人唱戏,并不在素芜阁里呆得久,不过是教着唱两遍,再指导她一些动作,他就告辞走了,把时间和空间留给孟桓和素美人独处。 今日,教着唱了两遍沉香救母,他就去换了装离开素芜阁,偏生不巧,走到半路懂想起将玉佩穗子落在了素芜阁,他便折返回去。 刚到素芜阁,他正要去偏殿找玉佩穗子,就听得两个宫女在说话。 “娘娘交代了,把东西藏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头疼症 素美人犯了头痛病,太医去看过,开了好几帖子药,素美人喝了也不见成效,没两天,整个人就瘦了一大圈。 为此,孟桓自然着急,命了太医务必要治好素美人的头疼。 后宫里见不得素美人好的嫔妃便说,素美人是沾染上了戏子,整日里咿咿呀呀的,像个戏子,这身份贱了下去,人自然也好不了。 头疼啊,那是应该的! 刚回宫的孟心悦倒是跟素美人走得近,原本孟心悦就喜欢姜舞这个嫂嫂的,素美人像极了姜舞,两人投缘也是应当。 孟心悦去素芜阁里看素美人,问起素美人怎么就犯了头疼病? 素美人就撑着额头,紧皱着眉,捂着心口,难受的说:“就是前几日无缘无故的疼了起来,以往也没有过头疼的毛病,太医也查不出毛病来,这药喝了一剂又一剂,半点的用处都没有” “就好像是中了邪似的!”最后,素美人道出这么一句话来。 这可不是邪门得很! 孟心悦听得心惊,半晌,她恍然想到了些什么。 “难不成是有什么鬼邪作祟?素芜阁里不干净?” 素美人摇头,道:“对此,我便不晓得,应当不会有这些唉!”说完,她苦恼的叹声。 孟心悦既然往这边去想了,很快她便想到有关素芜阁的一些往事,便与素美人道来:“我想起些事情来,素芜阁里以前死过人,我父皇有位嫔妃好像就是死在了素芜阁。对了,她就是在素芜阁里吊死的!” 说完,她都心惊寒颤的环顾了下四周。 宛若有不干净的东西在盯着她一般。 孟心悦很快将她这一说法同孟桓说了,既然太医查不出素美人的病因来,喝了药也没用,那就只有听着孟心悦的意思,请法师来宫里做法。 怎么着都不打紧,只要素美人的头疼好了就成。 法师请进了宫里,这事儿自然也惊动了杜容兮。 她听管这事的宫人回禀了缘由,嗤笑不已。 素芜阁里不干净?死过人命? 这后宫几千处宅院,哪一处宅子没有出过人命? 素芜阁那边忙开了,好些的法师在念经做法,备了各种物件c法器,引得不少嫔妃前去观看。 杜容兮带着喜宝玩,完全没去管素芜阁的事。 就是锦秋心中惶惶,总有些不安生,她与杜容兮道:“素美人这头疼症,奇怪得很,说不准素芜阁里真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要不,把法师也请来凤鸣宫里做做法吧。”说到最后,锦秋出了她的意思。 杜容兮待孟桓应当是好得没话说了,他就是石头的心,也该被捂软了。可偏偏,这两人的仇恨却越来越深了。 锦秋觉得,这凤鸣宫里大抵也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扰了他们二人的情路。 还未等杜容兮回话,就有个宫女来了她们小憩的凉亭,躬身向杜容兮请安,道:“戏班的宋公子奴婢给娘娘带了样东西。” 说罢,从袖口里拿出一卷纸条来,递给杜容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盒子里装了祸事 纸张摊开,秀净狭长的字体,写得是:作法有诈。 杜容兮心惊,吓得立即将字条攥起来,稳下神后,使了锦秋给那送信的宫女赏银,就匆忙的回了凤鸣宫。 杜容兮遣人去问了素芜阁法师作法到什么步骤了,派去的人很快来回了话。 “法师取了净水洒在素芜阁各处,眼下正忙着,等净水洒完,脏东西就该现形了。” 杜容兮点了头,片刻后就领着锦秋,抱着喜宝去了素芜阁看热闹。 喜宝手里抓着根从花丛里拽的狗尾巴草,甩来甩去的,高兴得很。 到了素芜阁后,里头围着满满的人,一群法师拿着柳枝沾了净水扫洒到每一处,喜宝瞧着,从杜容兮怀里挣扎下来,也拿着狗尾巴草去沾放置在院子里的净水,然后洒着玩。 好些嫔妃同杜容兮见礼请安,有机灵的嫔妃凑上前去跟杜容兮说当下的情形:“皇后娘娘娘,素芜阁里大半的院子都撒了净水,等净水撒完了,法师就能找出脏东西,也不晓得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偏偏找上了素美人?” 杜容兮浅笑,静等着事情发展。 不一会儿,孟桓也来了,他远远的抬眸望了杜容兮所在的位置,就立即的转开目光,寻到了素美人,往她身边走去。 孟桓问了法师一些情况。 不过片刻,一处地方就起了熙攘。 法师和几个宫人神色恐慌的捧着一盒子东西哆哆嗦嗦的走过来,刚到孟桓跟前就吓得全都跪了下去。 “皇皇上”法师害怕得结巴喊道,脑袋重重的磕在地面上。 杜容兮好奇的往那边过去,嫔妃们也都凑近了些。 不等孟桓说话,就听得有嫔妃道了句:“那是何物?还不呈给皇上看看。” 老公公陆海佝偻着身子接过盒子,打开了来,看得盒子里有个人偶,仔细一看,陆海也是吓得当即跪下,将盒子往上一呈,嘴里喊着:“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孟桓拿了盒子里的人偶出来,仔细看了看,便将人偶塞进了盒子里,盖上盖子,怒声道:“陆海,捧好盒子,随朕走!” 说罢,又看了一眼围在素芜阁看热闹的众人,警告了一句:“今日,什么事都没有,都散了吧!” 众人噤若寒蝉,心里却也都明白那盒子里装了不干净的祸事,说不得,看不得。 孟桓的话落,她们便都散了去。 杜容兮离开之前,深意的看了眼素美人,正瞧得她,嘴角上扬,带着一丝丝的得意。 凤鸣宫里,杜容兮手里拿着一个人偶,那人偶,没有眼睛,容貌装束与素美人很是相似。 人偶的背后,银线绣着素美人的生辰八字,还刺了八根银针。 这东西,才是素芜阁那盒子里装的东西,用来陷害杜容兮的。 至于,落在孟桓手上的那样,自是杜容兮早替换了的。 锦秋端了火盆过来,瞧杜容兮还拿着那人偶在看,提醒道:“娘娘,这种东西,还是早些烧了干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巫蛊是大忌 还未等杜容兮将人偶扔到火盆里,孟桓就怒气冲冲的来了,正好瞧见杜容兮手里拿着的人偶。他眉色一沉,将他手里拿着的人偶扔到杜容兮的身上,怒道:“杜容兮,你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皇上是来兴师问罪的?”杜容兮冷声问,没有丝毫的惧意。 锦秋跪着默默捡起孟桓扔过来的人偶,捏在手里,头磕得极低,一人将所有的罪行都揽了下来:“都是奴婢擅自做主做的事情,娘娘丝毫不知,皇上要怪就怪奴婢一人!” 孟桓冷笑,冰冷讥讽的眼神瞟向锦秋,道:“在宫中行巫蛊之术,诅咒的还是天子,你一人承担得下来吗?” “所有的事情,娘娘的确不知情,还望皇上明察!”锦秋仍是坚持揽罪,她知道这罪她一人揽不下来,可她得去揽着,或许杜容兮就有了一线生机呢。 杜容兮将她手里的那个素美人人塞给了孟桓,什么都没有解释,只说了一句:“我晓得你从来都不会信我,我也不解释。但我此时想要看看,你这双眼睛c你的心,被蒙蔽到了什么程度?” 说完,她扶了锦秋起来,从她手里拿了另一只人偶。 那只人偶,眉目与孟桓很像,背后绣着孟桓生辰八字。 人偶做成,花了不足半柱香的时辰,因为时间赶,虽然选用的布料是素芜阁里有的,但许多东西还是凤鸣宫里才会有的。反正杜容兮的用意并不是用此来陷害素美人。 她啊,是想搅乱素美人设的局,再以此来试试孟桓到底糊涂到什么样的程度。 可是,诅咒天子,这等的行为太冒险,一个不慎,就会赔上杜家满门啊! 锦秋都劝过,与她说,不妨杜容兮的人偶,如此,素美人就是自挖了坟墓。 可是杜容兮不喜欢做诅咒自己的事情,即便是假的,也不喜欢。 反正她与孟桓纠缠至此,彼此都恨意深深,今日就做一回诅咒他的事情。 孟桓离开凤鸣宫后,锦秋赶紧把那只孟桓的人偶扔进火盆里烧了,如此,她才拍了拍胸脯,松了口气:“证物被烧了,皇上想发难都不成了。” 杜容兮笑了声:“孟桓若真想要发难,在素芜阁就发难了!” “可是,娘娘,那东西是在素芜阁里发现的,不管是不是娘娘陷害她,若皇上当时说了出来,那必定是与素美人脱不了关系的。皇上他他是在顾全素美人。” 他是在顾全素美人 锦秋这句话,将杜容兮给怔住了。 是了,孟桓或许想要顾全的是素美人,不然,在素芜阁里揭开事情,杜家还是有能力将所有的罪名推到素美人身上,借此灭了兵部尚书一门。 素美人有些不明白孟桓今日的行为,他见到那个人偶理应会十分震怒才对,会对杜容兮发难才对,可他竟然没有半点要为难杜容兮的意思。 为此,她还特意派了宫人去打听孟桓的动向,知晓他去凤鸣宫里发了场大怒,却没有对杜容兮有半点的惩罚。 “巫蛊是大忌,会不会是罪名太大了,皇上反而不好发难?”素美人的贴身的宫女沁儿问道。 素美人摇头:“可皇上至少会选别的罪名来罚她” 素芜阁里法师作法后,素美人的头疼症便就好了。夜色临下,她特意让宫人搀扶着去了德章宫,孟桓却对她闭门不见。 稍晚了些,御驾去了后宫另一位嫔妃一一一一林贵人那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她如何都不会拿杜家冒险 林贵人入宫的年岁不短,屹今也是第四个年头,她容色秀丽,才情极高。当年,她也是抵死不愿入宫,也心中另有情郎,可这普天之下的女子,既入帝宫册,岂有逃脱得掉的,林贵人与她的情郎就此生生拆散。 林贵人进宫后,就绞了头发,常年吃斋念佛,也从未得过孟桓的宠幸。 那个素美人的人偶,孟桓查看了许久,用布和针线上并看不出什么端倪来,并不能指明是杜容兮所为,可偏偏杜容兮暗中换掉人偶,才把所有的嫌疑指向她。 至于素美人 他细想了,那么巧的头疼,法师进宫,找出人偶,一切精密的像个圈套。 巫蛊是件大事,这事不管是谁所为,他都得去查清楚。这后宫里嫔妃皆有结党或势力牵扯,唯一独善其身,又与世无争的便只有林贵人。 最紧要的,林贵人的才情与性情皆为上品,更不会偏袒于谁。 御驾到的时候,林贵人正与贴身宫女扫着院子的落叶。 见到孟桓,她泰然行礼,放下扫帚,自己进屋子里沏茶。 孟桓喝了口茶,只觉得这茶太淡,连茶味都没有。 “江南今年上贡的龙井很不错,明儿给你送些来。” 孟桓的话才落下,林贵人就道:“后宫里出了些事,皇上想必是来我这儿讨清净的吧。” 林贵人是聪明人,孟桓也不兜转,将那个素美人的人偶给她。 “我倒是听闻了后宫里有位美人娘娘很得皇上喜欢,想来就是这位。”林贵人看了人偶后的生辰八字和针孔,继续道:“巫蛊是大忌,诅咒的还是皇上宠爱的嫔妃,皇上应当要发雷霆之怒,只是后宫里似乎未曾听闻有发生大事” 孟桓将事情的详情细细说与了林贵人听。 听完后,林贵人一笑,只问了句:“若皇后娘娘直接赐了素美人死,皇上可会将皇后娘娘如何?” 这话,径直的将孟桓问住,不管杜容兮做了什么,他都不会将杜容兮如何。 “皇后行事虽然狠辣,可她要杀素美人,当真不必多此一举,巫蛊,可是会牵连到亲族的。我曾晓得宫中的一桩旧事,四王之乱时,皇后娘娘险些死了,当时只要杜家有人入宫救她,她便不会被逼入绝境,可她没让人通知杜家,因为杜家不能牵扯进来,她如何都不会拿杜家冒险。皇上,您可懂?” 林贵人没有将事情说得很明白,但是意思却很清楚。 杜容兮什么样的人?孟桓很清楚,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杜家置于危险之境,巫蛊可是牵连亲族的大祸,她又岂会为之? 那便是素美人所为? 孟桓摇头,素美人天性善良,与姜舞的性子那么像,她怎会有这样恶毒心思? “皇上若真没有偏袒,此事交由了亲信之人暗查,定是能查得清楚的。”林贵人道,对这事,并没有显得关心。 林贵人所说不错,但孟桓不想再让旁人知晓此事,毕竟牵连甚大。 “此事,朕想交给你来办。”孟桓想了想,说道。 林贵人却不想接手这一摊子事,只道了句:“皇上还是另寻他人” 她这话还未说完,孟桓就留下一句话:“事若办好了,朕允你个心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 素美人的眼睛是自己剜的 允你个心愿 林贵人静了三年多的心猛然的就起了波澜。 三年了,她还有机会去选择自己要走的路! 林贵人最先去了凤鸣宫,虽然她与杜容兮并无交涉,但是,反而让她看得更清楚杜容兮是什么样的为人。 杜容兮太骄傲,骄傲到从不会将所有的威胁放在眼里,后宫里传了她那么多的恶名,真正属实的只有两桩。 给姜妃赐了毒汤药,抢了姜妃的儿子。 锦秋同杜容兮回禀说林贵人在外面求见时,杜容兮愣了好一会儿。昨儿,德章宫的管事太监同她回了话,说孟桓昨儿去见了林贵人,第二日一早,还让人送了新上贡龙井给她。 林贵人那性子,杜容兮再清楚不过了,她是死也不会承了孟桓的宠爱,更不会迈出她的一方小天地。 怎么就来凤鸣宫里求见她? “让她进来。”杜容兮道,抿了口茶,垂眉沉思。 林贵人进来时她都没有听到声响,直到林贵人跪下了,磕头道了声:“见过皇后娘娘。” 杜容兮才醒了神过来,抬起了头,懒懒的道了声:“起来吧,林贵人是稀客,赐座吧。” 可林贵人并未起身,反而更是恭敬的磕了个头,道:“臣妾此来,有事想要求助于皇后娘娘。” “什么事,说便是。”杜容兮尚且算是欣赏林贵人的性情,便爽快答应下来。 林贵人并不藏掖着,开口问:“素美人的眼睛真的是娘娘下令剜掉的?” “林贵人若是要问的是这事,后宫里随便找一人问问便是,何须来问本宫?”杜容兮声音冷了下去,她从不屑解释些什么。 她的事,还轮不到那些小嫔妃来过问。 亏得她还高看了林贵人几分! “送林贵人,锦秋,给林贵人捎两包雨前龙井。”杜容兮冷声唤了锦秋,起身就要往内间去。 见杜容兮突然生怒,林贵人忙诚恳道:“臣妾自知僭越,可这件事情对臣妾而言很重要,求娘娘能告知臣妾!” 说罢,脑袋重重的在地上磕了好几下。 杜容兮未解释什么,锦秋不太高兴的道:“若是素美人那双眼睛能够长回去,皇后娘娘还真想去剜一回!” 这话,杜容兮先前就当着孟桓的面说过一次给素美人听。 如今,锦秋重述了一遍给林贵人听。 话说到这样的程度,林贵人聪慧自然也就明白了。她本就觉得杜容兮不致做出剜素美人眼睛的事情,此番来,也是为验证她的想法。 既然杜容兮没有剜了素美人的眼睛,那便是素美人剜了自己的眼睛来诬陷杜容兮。 能对自己狠手到如此地步的人,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林贵人便也认定了人偶一事,必定是素美人陷害杜容兮,只可惜被杜容兮识破了。 凡是做过的事情,总会留下些痕迹。 人偶这事也不例外,林贵人从素美人私有的东西里找到了人偶的用布,还从人偶的针法上找到了一个绣娘,只可惜那个绣娘已经死了,不过,她查出,那个绣娘曾出入过素芜阁 林贵人并未同孟桓说什么,只是将所查到的这些都交给了孟桓,另外与陆海公公道了句:“其实啊,素美人的眼睛是她自己剜的!” 陆海神色平常的很,像是早就知道了这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 素美人落水 孟桓已有三日未去过素芜阁。 原本处于得意之中的素美人,心渐渐的慌了起来,她心里不踏实得很,莫不是哪些地方出了差错? 这日,她于花园里荷塘边散步,搀扶她的宫女有事走开了会儿,她便一人站起来走了几步,一不小心就栽进了荷花池子里,好些时候才让宫人给打捞了出来。 宫人将她落水的事儿说到孟桓那儿去了后,孟桓很快就来了素芜阁,对她也是一番嘘寒问暖,还将素芜阁里侍奉她的宫女给训斥了几句。 “怪不得她们,是臣妾想自己走两步,才不小心掉进了荷花池子里,以后臣妾会安安分分的,身边有宫人顾看再四处走动,免得让皇上担心。”素美人将姿态放得很低,一副懂事乖巧的模样。 她素来都是这副模样,听话善良,从不愿看到任何人受到欺负。 孟桓好一会儿才回了她一句:“朕还是多派几人在你身边伺候着。” “皇上,不用的。”素没人连忙拒绝,不过,她还是松了口气,孟桓还是很在意她。 可孟桓对此事很是看重,尽管素美人推拒,他还是跟陆海吩咐着:“陆海,你去从德章宫里调三个宫女到素芜阁里来伺候素美人” 陆海还未应下时,素美人就小声的提醒:“皇上,臣妾的位分低,素芜阁里多添宫女,会乱了后宫规矩,皇后娘娘也不会高兴的。” 她又在这儿提到了杜容兮。 可是,孟桓并未听进她的话,仍是交代了陆海从德章宫调宫女过来伺候素美人。 对于杜容兮,更是一句未提。 陆海回德章宫调宫女去素芜阁里伺候的时候,正巧遇上杜容兮,杜容兮什么都没有问,只笑着与他道:“素美人落了水,皇上应是急坏了。” 这话里,满满的讥讽。 其实啊,孟桓调宫女去素芜阁,明面上是伺候素美人的,可暗地里却是在素美人那儿插了眼线。 那张脸,那样的像姜舞,还有那性子,都与姜舞别无二致,他怎么能轻易相信素美人是个表里不一的人? 他要人看着,将素美人的一言一行通通的报给他,等听得多了她的恶行,他就能从那场繁华锦梦里清醒过来。 好像很久之前,陆海捧着那个装着素美人眼睛的锦盒到他面前时,同他说了一句:“若这双眼睛不是皇后娘娘剜的,那这素美人的心思就深沉了。” 那时,他只听得德章宫外,素美人凄厉的痛苦声。 那样凄凄弱弱的女子,怎么可能对自己下得了这样的狠手? 事实上,她真的这般做了。 夜色深了,孟桓还在批阅折子,陆海奉了茶进来,多了句嘴:“皇上,您真还要留着素美人?” “权当她错了这一回,朕原谅她了。”孟桓沉默了好一会儿,缓缓开口。 陆海摇了摇头,叹息道:“皇后娘娘委屈得很。” 突然提到杜容兮,孟桓的脑海里突然就出现那张容色秀丽的脸庞,她有倔强的眼神,高傲的神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 今日他新婚 只是啊,杜容兮从来都不会妥协,不会像其他女子那般体现出柔弱的一面。 她啊,性子太过于强势。 林贵人来了德章宫里讨赏,她并未开口,孟桓略想了一会儿,就道:“朕赐你去沉香庵里带发修行,往后都不必回宫。” 只要出了这皇城高院,虽然顶着嫔妃的名头,却是与宫中再无关联。后宫嫔妃三千,被发去庵堂里的嫔妃数以百计,宫中从来无人再去关心她们的死活。 孟桓不能无缘无故的废掉林贵人,只有这样的法子,且算是还了她自由。 “朕会安排人替代你去修行,之后,你不再是林贵人。”孟桓道。 林贵人这才明白孟桓的意思,立即磕头谢恩。 林贵人被连夜送出了宫,她一出宫,就去找了她入宫前的情郎。 她的情郎是承安侯世子郁承照,京城里有名的才子,八岁起便闻名京城,京城贵女无不为他所倾倒。她十五岁元宵灯会与他相识相知,定下了终身,却未曾想四月初就被选入了宫 时光走了三年多,原以为此生再无缘相见,没想到兜兜转转,命运仍在眷顾着他们。 林贵人忐忑激动的来到承安侯的时候,她心里在想着与郁承照相见时的高兴,郁承照定会放弃承安侯府世子之位与她远走高飞,到一处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过着神仙眷侣的生活 可她抬头的时候,承安侯府门口挂着大红灯笼,挂着喜绸,满地鞭炮烟花纸屑,隐约可听见院子里传来唢呐锣鼓之声。 好不热闹! 林贵人还未上前,守在府门外的承安侯府下人就躬身过来,问道:“您是来喝我家世子爷的喜酒的?这时辰可有点儿晚,您赶紧进去” “世子爷的喜酒?今日郁承照成亲?”林贵人不敢置信的问。 “是啊,您不是来喝喜酒的?” 她满心欢喜而来,竟是这般结局! 林贵人整个人往后趔趄了几步,她站在承安侯府外,听着院子里的喜庆欢乐之声。半晌,她颓丧转身离开。 正好这个时候杜容兮牵着喜宝从承安侯府里出来,今日是她的堂妹出嫁,她在宫中呆着烦闷,便带着喜宝来凑个热闹。 林贵人与承安侯世子那段情事,杜容兮是知晓的。 她见林贵人穿得是一身简单的罗衫布裙,带着行囊包袱,想来是得了恩典来找承安侯世子的。 只可惜,来晚了。 杜容兮上前去叫住林贵人。 “你看,如今承安侯府光鲜亮丽,早已不似当初那般败落。半年前,世子喜欢上了本宫的堂妹,当时许诺,得了状元后便十里红妆迎娶她。今年世子中了状元,这桩才子佳人的美话才有了圆满。” 说到此处,杜容兮顿了顿,叹了口气,才继续说:“承安侯府大兴了,世子中了状元,娶了心爱的女子,于他,那是他的繁华如意,你不过是个过去人。” “皇后娘娘说的在理,臣妾领教了。”林贵人躬身应下,她虽脸色面带忧伤之色,可神色里清冷平静。 “随本宫回宫吧。”杜容兮道。 林贵人只躬着身,却并未有要随着杜容兮走的意思。 杜容兮走了两步,回身过来看着林贵人,问:“怎么?” “皇上下旨,让臣妾去沉香庵带发修行,往后不再入宫。”林贵人回道。 杜容兮丝毫不将此话放在眼里,仍是道:“随本宫回宫,修行,在宫中也行。” 林贵人无奈,只得随着杜容兮走。 在进入宫门的时候,杜容兮叹息了声同林贵人道:“本宫还是不希望你与承安侯府世子见上面。你俩若见上了,届时必会生出事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 多谢宋公子的帮助 只是出宫走了一遭,林贵人又回了宫里,孟桓的那道旨意自然也没发下去。 林贵人更缄默,木鱼一敲,便是一日,不言不语,不吃不喝。 杜容兮派人送过几回经书c茶点过来,便再无人过问林贵人。 几日来,孟桓安插在素芜阁的宫女将素美人的言行举止都一一的回了孟桓。 “素美人与平常一般,待人和气,不见半点乖戾。”宫女每日回禀的都是这句话。 孟桓听了,只是招手,示意她回素芜阁继续盯着,没有任何其他的神色。他倒是也常去素芜阁,听素美人唱戏,教她念诗。 连着十日,都未听得宫女回禀素美人有表里不一的言行。 孟桓派遣去的宫女不可能会被收买,连陆海都要信了素美人是个简单善良的女子,以往的那些都是他信错了人。 可偏偏,孟桓对素美人并未显得格外亲近,只是将从德章宫调去伺候素美人的宫女又调了回来。 暮色渐深,素美人打发了宫女去德章宫里问孟桓今夜在何处歇下,不多会儿,那宫女就回来了。她进得屋子里,听得素美人正咿咿呀呀的唱着戏,等着素美人的声音停下了,她才禀话。 “娘娘,皇上今日要批阅奏折,歇德章宫了。” 素美人甩了袖子,由宫女搀扶着坐下,她埋怨声道:“皇上已经好些日留在德章宫里批折子了!” “素芜阁里盯着的人撤下了,想来过几日,娘娘仍会得皇上盛宠。”宋焕之轻轻浅浅的声音道。 他于椅子坐下,端了杯茶,品茗,始终神色风轻云淡。 素美人幽幽舒了口气,语气里带了几分欢快:“宋公子多番助我,我很是感激。” 孟桓从德章宫调了宫女过来伺候她时,她还高兴得很,觉得孟桓将她宠到了骨子里,能为她而坏了宫里的规矩礼数。还是宋焕之提醒她,御前的人到了素芜阁里,明看是恩宠,可御前的人始终是御前的人,她们的主子只有孟桓。 宋焕之提醒她,小心被监视了。 这才,她留了个心眼,将在孟桓跟前的那一番作态,演得十分真切。 真切到她都觉得那样的素美人,就是她 “我有一桩事情,还需要娘娘帮忙。”宋焕之起身拱手道,随即与素美人附耳,轻语了几句。 素美人点了头,喊了宫女过来,吩咐:“明儿,我要演一出戏,你们去布置着,另外,去皇上那儿通报一声。” 宫女应下,便就退下了。 宋焕之去了书桌前,选了笔墨,随意挑了张白纸,他略想了想,便笔如行云流水般的写满了整张纸。写完后,他又看了遍,才交给素美人。 第二日的戏,好生热闹。 孟桓在,喜宝爱热闹,非要拉了杜容兮去看,后宫嫔妃三三两两的也来了不少人。 毕竟,这可是孟桓最心爱的素美人,要像个戏子一般来唱戏给大家伙儿听,给大家当消遣。 锣鼓琴弦声起,打扮得凄婉秀丽的素美人粉墨登场,她一甩长袖,清丽的嗓音便唱了一句:“妾,生得一副好面孔,偏那双眼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 罚跪 “偏那双眼睛生了祸事,似了故人,妾惶恐下,亲手剜了这双眼” 杜容兮听出了眉目,这素美人这出戏唱的是她自个儿啊,她戏文里唱的那个善妒c凶名在外的夫人是她杜容兮。杜容兮也不怒,静坐在听她将整场的戏唱完。 她要看看,素美人这场戏到底要唱什么名堂。 大伙儿都听出那戏里的文章,躁动之后,便都忌惮的眼神看向杜容兮。 孟桓的神色,平静的很。 总算,这一出戏唱完了。 素美人跪了下来,手里捧着一纸书,凄婉愧悔的道:“臣妾有罪,请皇上处置。” 孟桓身边的公公躬身上前去,接下素美人的请罪书,呈给了孟桓。 孟桓略看了一遍后,脸上的神色依旧平静如常,他起了身,看向跪在地上的素美人,好半晌才语气清冷道:“素美人既然有罪,便于此处跪着。” 说罢,转身便走了。 那一纸罪书里写的内容,大约都晓得。 只是,素美人那般得孟桓喜欢,孟桓竟然罚了她,倒是让后宫嫔妃颇是意外。 “皇上居然罚了素美人,想来皇上先前喜爱她,也只是图个新鲜罢了。”回凤鸣宫的路上,锦秋笑着道,素美人被罚,她替杜容兮高兴。 杜容兮却是冷冷一笑,道:“他看似在罚素美人,实则是在保她。她如今认了她那双眼睛是自个儿剜的,先前她可是说是本宫剜了她的眼睛,诬陷皇后是多大的罪,摘了她的脑袋都不为过。” 听杜容兮这一说,锦秋也明白过来,点了头。只是,有一事她不解的很。 “素美人为何要在这个时候认了自己剜了眼睛的事?” 是啊,这事都已时过境迁,她现在得孟桓喜欢得很,何必多生一事? 杜容兮也想不通得很,不过,她也不惧素美人,在她眼里,素美人还不如当年的姜舞百分之一。 夏日的太阳毒辣的很,晒得人发晕。到了晌午,天空响了几声闷雷,空气更加的闷,喜宝都闷得很不舒服,锦秋请了太医来开了藿香水给喜宝喝了些,他才舒服些。 不到一个时辰,伴着雷鸣下去了磅礴大雨。 这场雨,下得久,下得大。 锦秋去了趟六尚局交代事情,回来也叫雨水打湿了衣裙鞋袜,她才将油纸伞放下,就同杜容兮道:“素美人还跟那儿跪着,皇上还没下恩典赦免她。” 德章宫那儿,隔半会儿就有人绕着弯提醒孟桓,素美人还跪着呢。可孟桓像是没听到一般,拿了一卷书,细细慢慢的看。 他的手上有茧,是常年握兵器留下的,翻看书页的时候,会沾沾茶水。 陆海端了茶上来,听着外面那雨声哗啦啦的,他不禁咳嗽了声,组织了言语,道:“皇上,外面雨下了有半个时辰了,素美人还在戏台那儿跪着呢。” “怎么?”孟桓皱眉问。 陆海跪了下去,颤颤巍巍回道:“素美人身子弱,她跪外面晒了那许久的太阳,这会儿又淋了许久的雨,奴才是怕她的身子受不住啊!” “朕记得,你一向是对皇后忠心得很,怎么想着要替素美人求情了?”孟桓审视着他,问到。 “奴才的主子只有皇上,素美人虽不好,可她到底像了皇上心底的人,奴才是怕她若真一命呜呼了,皇上难过。” 陆海这话,点中了孟桓的心。 素美人于他,是失去的珍宝又被寻了回来,所以他珍之又珍。可如今,他那种珍爱素美人的心似乎并不那般紧要。 好像,素美人真跪死在那儿了,他的心好像也没那么疼。 “她有罪,让她跪着,能不能活,看她自己的造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 杜容兮坏事做多了 素美人一直跪到了第二日辰时,孟桓下朝时猛然想起她还跪着的事,便让人传了旨意免了她的跪,还将太医都遣去了素芜阁候着。 这番举措,可见孟桓对素美人还是有些疼惜。 素美人身子弱,昨儿跪了没一会儿,就有宫女劝她做做样子罢了,孟桓宠爱她,不会真罚了她。可素美人执拗,并未听从宫女的劝话,愣是一直跪着。 暴晒,又是淋雨,还跪了那许久,她早早的就昏迷了过去,赦免的旨意下来,她才被抬回了素芜阁。 亏得太医们医术好,宫里又有各种珍贵药材,素美人那条命算是保了下来,只是经此,到底伤了根本,昏迷了三四日才醒来。醒来后,身子虚弱,一口气吊着,靠着参汤续命固元。 孟桓去素芜阁里看过她两回,只是近来朝中多事,孟桓忙得很,无暇顾及后宫,说起来他去素芜阁算是频繁。 素美人在床榻上养了五日,才能开口言语,孟桓来素芜阁后,她就情真意切的道:“臣妾第一回见皇后时,皇后娘娘说臣妾的那双眼睛像极了已逝的姜妃,臣妾当时惶恐害怕,才自己剜了双眼。当时臣妾是真的慌了” 她说得委屈,此时提起,她依旧是一副害怕恐慌的神色,左右的闪躲,整个人蜷在床榻的角落里。 “臣妾害怕会没了命,一时慌了才冤枉了皇后娘娘”她那般的委屈,那般的害怕,让人觉着她就是做了杀人的事,被她杀的那人也是千般万般的该死。 孟桓看那张脸c那神色性情都与姜舞有分相似的素美人,心顿然就软了下来,她有些小心思也罢,只要不做出过分的事来,他还是能够像以往那般珍爱她。 再说,杜容兮的凶名后宫皆知,她怕了也是应当。 先前宫里有个嫔妃的容貌跟姜舞有三四分相似,杜容兮毁了她的脸后,还将她沉了塘。 还有个嫔妃,与姜舞一般会跳惊鸿舞,杜容兮就派人打断了她的腿,送去了青楼里。 杜容兮做的坏事,桩桩件件数起来,那都该天打雷劈,下十八层地狱了。 “既然都已经罚过了,事情便就过去了。你这双眼睛,朕会不惜一切帮你治好。那些事的错过不在你,在朕,朕不该娶了她,让她当了皇后”孟桓柔声安抚着素美人,扶着她躺下,手掌轻抚摸着她的脸颊。 那张脸,是他魂牵梦萦的,可他甚少梦到。 反而,常会梦见杜容兮,梦见他们第一次遇上,丞相府里,紫荆花香,杜容兮穿得一身俏绿纱裙,坐在屋顶瓦砾上,朝他扔石子 孟桓出了素芜阁,随意走着就到了凤鸣宫,他看着那金灿灿的牌匾,正要迈腿往里去,就听得里面传来杜容兮唱戏的声音。 不过稍稍一顿,外间伺候的大宫女同其他人交代事情:“宋公子邀了娘娘晌午后去御花园,天气酷热,记得备好藿香水和冰镇的水果” 孟桓的脸色一沉,当即甩袖转身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 赠玉 宋焕之给杜容兮准备了个惊喜。 御花园的凉亭之中,宋焕之负手而立,身形狭长,他长发散在肩上,仅用一根丝带简单束了束,一身白衣,神态静然,与凉亭合为一体,真真犹如入凡尘的谪仙。 他本就是性子清冷之人,杜容兮到了时,他才转了身,仍与杜容兮疏离得很,拱了拱手,喊了声:“皇后娘娘。” “上回巫蛊之事多亏你提醒,不然,本宫怕要栽到素美人的手里。”杜容兮浅浅道。 与宋焕之在一块,杜容兮觉得很舒服,心情平和,像是相识许久的老友。 “举手之劳,娘娘不必挂心。”宋焕之的声音都带着清冽,好听,但过于冷。 他挽了左手袖子,从袖口里拿了方锦盒出来,递给杜容兮:“在下偶然得了一块青曜玉,听闻此玉常年浸于各种珍贵药材,佩戴可祛除百病”说到此处,他顿了顿,声音沉下几分,清冽之中多了分关心之意:“皇后娘娘手臂上有伤,此玉或许能缓解您的伤痛。” 杜容兮的手臂上确然是有伤,还很严重,留有一道很长的疤痕,还有,阴雨潮湿的天气,又疼又痒,似几百只小虫子啃咬一般。 青曜玉,她自然也是听说过,也一直在寻这样的玉。只是这青曜玉罕见得很,杜容兮和杜家寻了这许久,都未寻到过。 杜容兮接了宋焕之的玉佩,捏在手里,温润的玉佩中又有淡淡的凉意,让人很是舒服。 她道:“这玉难得,你怕是也花了好一番心思才得到。” “娘娘先前也救过在下的性命,还有,在下着实给娘娘添了不少麻烦。”宋焕之语气舒缓了许多,他的目光看向杜容兮,瞧她发髻有一缕头发散在额前,他想伸手替她绾头发。 这个念头一出现,他的脸越发火热起来。 杜容兮看了那玉佩许久,突然想起了些事情。 “这青曜玉是素美人的。”杜容兮笃定道,“早年我就听闻兵部尚书家有块祖传的玉佩,那时我还看过一眼,就是这个模样,只是当时并不识得是青曜玉。后来听说是青曜玉,我还派人去兵部尚书家借过,只可惜兵部尚书推辞说玉佩早碎了。” 杜容兮将玉佩塞回宋焕之手里,道:“青曜玉贵重,她能给你青曜玉,必定是你用了更贵重的东西相换。我这手疾,长年累月的,倒也习惯了。” 说罢,她就要出凉亭。 宋焕之追上前,轻松的笑了笑,道:“既然已经换了,又岂有退掉的理由,你若不收着,我心中不安。” 他又将玉佩塞回杜容兮的手里,不等杜容兮反应,他拱了手,快步出了凉亭,往戏班住院子而去。 他比清冷的男子多一分温雅,比温雅的男子多一分清冷孤傲。明明戏子的身份低贱如泥,他却性子清冷高傲,自持身份高贵。 偏偏,杜容兮和宋焕之在凉亭里相会这一幕让蒙心悦看见了,她本就因为素美人受罚差点没了命的事对杜容兮火大得很。此番让她撞见这样的丑事,她自是要刁难杜容兮一番。 “皇后对那戏子钟情得很,何不随了他出宫,我皇兄必定是允的!”孟心悦语气里满是嘲讽。 杜容兮未曾理会她,转身便走。 哪知孟心悦眼疾手快,抢了杜容兮手里的青曜玉,竟然直接给扔进了旁边的荷花池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 捞玉 宫中的这处荷花池子不算是最大的,却也有十亩宽,一眼望去,看不尽边际。 青曜玉何其珍贵,就让孟心悦这般莽撞给扔进了池子里,杜容兮气恼得很,厉言训她:“心悦公主的胆子越发大了!别觉得有了皇上那一道圣旨,本宫就拿你没办法!” “你堂堂皇后竟在此处与戏子幽会,被我撞见,你恼羞成怒了!”孟心悦理直气壮道,面上虽义愤填膺,但心里确实是怕了。 杜容兮的能耐太清楚,更重要的是,皇兄总是忌惮她,纵容她。 “本宫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杜容兮怒道,喊了宫人前来,吩咐道:“将心悦公主送回清毓宫,好生看管,没有本宫的旨意,她不许出来一步!” 立即便有宫人将孟心悦给押走,孟心悦挣扎着,冲着杜容兮破口大骂,什么难听的话都有。 丝毫不像个公主。 待得耳边清净后,杜容兮才吩咐了宫人下池子里去打捞青曜玉。 外面日头大,杜容兮没有在荷花池子边上守着宫人打捞。 回了凤鸣宫,锦秋可惜的叹着:“娘娘好不容易得了青曜玉,却被公主给扔到了池子里,池子那样大,捞着怕是难” “能不能捞得着,但凭天意。锦秋,自我嫁给孟桓后,天意从来都不善待我,我拼了命的去勉强,也勉强不来。”杜容兮感慨道,对于青曜玉,她到没多可惜。 手臂上的伤,这几年来,她疼习惯了。 只有那伤疼着,她嫁给孟桓后经历的那些伤痛c被冷淡漠视的事才不会让她觉得那是一场梦。 梦,总会有醒来的时候,醒来就结束了。 可束缚她的,醒不来,她与孟桓的纠葛爱恨,至死方休。 杜容兮派人在荷花池子里捞玉,闹得满后宫皆知。没多一会儿,宋焕之便也加入了捞玉的行列里,烈日炎炎之下,与宫人一同捞玉。宫人偶尔还会歇息一下,宋焕之却是不休息。 那么大的荷花池子,那么小的一块青曜玉,哪里有那么容易捞得出来。 忙活了一个下午,从池子里捞出了些瓷瓶c首饰之类的,玉佩都捞出了十几块,就是没有青曜玉。 天色暗了下来,戏班的人匆忙来了凤鸣宫里焦急同杜容兮说:“皇后娘娘,您劝劝焕之吧,他在荷花池子里都打捞了一个下午了,我瞧着他脸色都白了,怕是中了暑热。” 杜容兮一听,急了。 忙去了荷花池子那儿,吩咐了宫人将还在池子里捞玉的宋焕之架了出来,她气恼道:“不过是块玉,哪里值得你这样拼了命去捞!反正是在这池子里,今日明日捞不出,但总会捞出来的!” “我一时急慌了头”宋焕之虚弱的很,连说话的声音都极弱极弱。 杜容兮劝他:“若真找不到,我让人将这池子里的水都放干,总是能找到的。” 杜容兮的权势何其大,让人放干池子里的水,并非不可能。宋焕之这颗心便安了下来,精神一松,整个人就昏迷了过去。 脸色白得吓人! 请了太医来看,宋焕之是中了暑热,宫人给他灌了一大瓶的藿香水,杜容兮又是亲自拿着扇子给他扇风了许久,宋焕之的脸色才渐渐有了好转,暑热也退了下去。 天色已经黑了,杜容兮不好一直在宋焕之的屋子里待着,才回了凤鸣宫。 今日,孟桓为了朝中的事忙了一天,后宫里的事也没听说什么。他出了德章宫,在外面走动,脑子里还想着朝中那些未解决的事情。 一路走着,就到了那荷花池子边,正好边上有几个宫人在,还说着今儿发生的事。 “皇后娘娘的玉掉了这池子里,打捞了一天,都还没捞出来。” “明儿再捞不出来,估摸这池子里的水就要被放干了。” “唉,可惜了这一池子里的荷花,宫里这几个荷花池子,就数这儿的开得最好” “嘘,担心祸从口出” 孟桓今日穿的是便服,此时天色早已暗了下来,那说话的宫人从他身边经过,并不识得他。孟桓听了这话,心中略有所想,跟身后跟着的陆海问:“杜容兮是掉了什么紧要的东西掉这池子里了?” 陆海恭敬回道:“奴才听说了一句,好像是一块青曜玉。” “青曜玉?” 陆海略顿了顿,躬身不紧不慢的道:“皇后娘娘的手臂有伤,阴雨时节便就犯痛,这几年杜家一直在寻找青曜玉来缓解皇后娘娘的手疾,只是青曜玉难得寻到” 陆海说完这话,抬头直起身子的时,正看到孟桓已经脱了外衫,往荷花池子里走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五章 他找了一宿的青曜玉 月色如华,静谧的荷花池子边上,陆海提着盏灯光微弱的灯笼,焦急的站在岸上喊着:“爷,您快回来,青曜玉有宫人打捞,您万金之躯,哪能如此糟蹋” 急得陆海也往池子里来,孟桓叫住他:“你在岸上站着,仔细看着些。” 月光足够亮,无需灯笼照着也不影响视物,孟桓弓着身子在池子里慢慢摸索,一丝不苟。 陆海担心得很,扔在岸上劝着:“爷,您赶紧上来,实在找不到那玉,明儿将这池子里的水都放了就是,您身子要紧” “朕找找,兴许就找着了。”孟桓低沉的嗓音道。 他记得有一回寒冬下着大风雪,杜容兮的手上总托着暖炉,那日午间她睡下了,身边没有宫人伺候着,一不小心暖炉摔了,炭火打落在她盖着的毯子上,燃起了大火,虽然未出什么大事,却也将杜容兮给惊吓住。 听得人说,那段日子,她总半夜梦中惊醒。 至于青曜玉,他是晓得杜家的人一直在寻,只是他不晓得杜容兮有手疾,从未有人同他说过,他也没心思去知道。 陆海在旁看着也是干着急,他倒心里也想着孟桓能将那青曜玉捞出来,送了给杜容兮,这样两人的关系也能有所缓解。 帝后和睦,这江山才稳妥啊!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孟桓一直都在池子里到处摸索,不厌其烦。月光下他的身影映在池水里,涟漪荡起一圈一圈的,将他的影子拉长,孤寂又认真。 在天色要露出鱼肚白的时候,孟桓从池底摸出了青曜玉,他才上了岸,穿上外衫,同陆海交代:“等天色亮了,找个宫人将青曜玉送去凤鸣宫。” 陆海应下,问他:“您累了一宿了,要不要回去眯会儿?” 孟桓穿好外衫后,道:“快上朝了,朕回去换身衣裳,陆海你去准备着上朝。” 天色大亮,杜容兮今儿起得晚,宫人将青曜玉送过来时,她问了几句话。 “谁将这玉捞出来的?” 宫人如实回答:“听说是昨儿夜里一位公子给打捞出来的,早上时,有位公公将玉交给了奴婢,让奴婢将玉送过来给娘娘。” 听宫人这番回话,杜容兮想着,必然是宋焕之心中放不下,夜里又跑去池子里捞玉佩了。他才中了暑热,身子不好,夜里又在水里捞了那许久的玉 想到这些,杜容兮那颗冷硬的心,蓦的柔软 她怎么就没早些遇上宋焕之呢? 收了青曜玉,给那宫女赏银,杜容兮便就去戏班住的院子看宋焕之,刚走到门口,就听得屋子里宋焕之在咳嗽。 正要进屋子的杜容兮突然顿住脚步,她想了想,转身走了,只吩咐了锦秋去请太医过来。 宋焕之对杜容兮的那些好,锦秋也都一点一滴的看在眼里,若宋焕之真能给杜容兮另外一种幸福的生活,她心里也高兴。 “娘娘怎么不去看宋公子?”锦秋问,杜容兮的迟疑,让她不解。 “到了门口,不敢迈进去了,不敢相见,不敢同他说话,也不晓得要说什么。”杜容兮道,她此刻心里是乱的,慌的。 她与宋焕之一直以来,刻意疏离,两人都怕破了那一道坎,戳破了那层纸。 她不想给孟桓惹了惊天的丑事出来。 锦秋去了太医院里请太医,却被告知太医都去了德章宫,说是孟桓今儿在朝上病晕了过去。 “孟桓病了?”对这个消息,杜容兮狐疑得很。 孟桓前些年行军打仗,流血受伤常有,却从不见他有过什么头疼脑热的病,他的身体好得很。 怎么好好的就病了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六章 侍疾 孟桓这一病,引得朝堂后宫动荡。 这是孟桓当皇帝的第四个年头,后宫嫔妃不少,可他至今还没有子嗣,朝中大臣还是为此忧心之重。孟桓这一下病得急,若万一有个好歹,这万里锦绣山河唉,岂不可惜! 后宫嫔妃那儿,素美人得了消息是第一人到德章宫求见的,要去照顾伺候孟桓。紧接着,其他嫔妃陆续前来,都还未见到孟桓,便都带上了一副哀戚之色,有人小声啜泣c哀声不断,生怕孟桓就这样去了! 素美人厌烦她们,却也不表现出来,只静静的在外等候召见。 好一会儿,陆海从德章宫里出来了,甩了甩手上的拂尘,抱歉的同各位嫔妃道:“皇上让各位娘娘都先回去,无需侍疾。” 嫔妃间,又是一阵哗然喧闹。 素美人悄悄的小声从陆海这儿探寻:“公公,皇上连我也不见吗?” 陆海躬了躬身,恭敬客气道:“皇上说美人娘娘您身子还未曾大好,您自个儿好生养着,侍疾会累着了您。” 虽未得到侍疾的恩赐,可到底陆海传的这番话显出了孟桓对她的宠爱,素美人心中怡然,关心的与陆海问了孟桓的病情。陆海回说孟桓并无大碍,只是感染了小风寒,吃过药已经没什么事了。 如此,素美人才放心的离去。 锦秋催了杜容兮好几回,让她去德章宫里看孟桓。 虽她与孟桓只有互相的恨意,可她的身份毕竟是皇后,皇上病了,她这个皇后总归是要去看看的。 孟桓许不许她相见,这就另说了。 “奴婢听说素美人也没见着皇上,在德章宫外和其他嫔妃一样被拦了回去。”去德章宫的路上,一路走着,锦秋一边同杜容兮说话。 杜容兮道:“孟桓连素美人都没见,我今儿这闭门羹是吃定了。” 可事情竟与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杜容兮到了德章宫外,让小太监进去禀报,一会儿陆海就出来了,竟是孟桓召了她入内侍疾。 陆海将药碗递到她手上时,她整个人都还是懵的。药碗的温热c孟桓不适的咳嗽声,使得她醒神过来。 她上前去,于榻前坐下,动作细微而又小心,生怕惊扰了身体不适的孟桓。看着病了躺在床榻上的孟桓,卸下了那身威严c冷漠,杜容兮的神色也柔了许多。 她刚坐下,孟桓就缓缓睁开了眼睛,望着她,眼神里没有怒意c没有恨意。 杜容兮干涩的轻咳了声,柔声道:“皇上,该喝药了。” 说完,微微低了身子,小心翼翼的舀着药汤,在唇边轻轻的吹了吹后,才送到孟桓嘴边,孟桓很配合,张嘴,喝药。 杜容兮动作熟练的喂药,孟桓配合的张嘴喝药。 整个过程里,谁也没有说话。 今日此时此刻的杜容兮,体贴温柔,细心认真,孟桓觉得她像极了另外一个人。 所以,他的目光一直盯着她,细细的看着她,目光逐渐变得火热c滚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七章 那年,可是你救了朕? 他登基后的第一年里,为了迅速坐稳皇位c天下稳固,也为巩固自己的实力向天下人证明他会是个英明神武的皇帝,平定四王之乱后,他出兵收复八方蛮夷小国。 那是在与朱厥小国之间的一场恶战,他不慎中了提防圈套,数百人被几千精兵围困,九死一生。 他竭尽全力,战斗到最后一刻,他所带去的三百人,仅剩下不足三十余人,他身上也受了四处刀伤,两处箭伤,就在他绝望赴死之际,听得耳边马蹄声轰鸣而至,刀枪剑戟闪闪,原本针对于他们的刀枪纷纷调转了头。 他只听得厮杀一片,知晓是援兵来了,整个心也松懈了下去,重伤昏迷过去。 之后,他一直浑浑噩噩的昏迷着,昏迷之中有感觉到有人在照顾他,给他喂药,细心又体贴。 他曾努力的睁开过眼睛,却是迷迷糊糊的只看到一个背影,素衣白裳,长发飘飘,等得人转身过来时,他便坚持不住的阖上了眼睛。 等他的伤好了,清醒过来时,姜舞在他身边,拿着帕子给他擦脸。 “一直都是你在照顾朕?”他问。 姜舞点了头,带着几分愧疚,道:“我担心皇上,便换了男装随着大军来了,听闻皇上您受伤了,我就急急的来照顾皇上” 军中没有女子,姜舞随军来了,那他昏迷之中照顾他的女子,便就是姜舞了 可,方才杜容兮喂他喝药,在他榻前坐着,那种感觉,让他觉得无比熟悉。 在杜容兮准备转身退下的时候,孟桓突然开口问:“三年前,朕在朱厥被围困,可是你带了兵马去救了朕?” 孟桓的话音刚落下,杜容兮便身子一怔,半晌后,才平缓的回道:“我在宫里,那回,不是郑将军带兵去救了皇上吗?怎么,有什么不对?” 杜容兮的神色里,是一副茫然,是对那年的事全然无知的。 “没事。”孟桓回道,他顿了半晌,挥了手,道:“你退下吧。” 杜容兮什么都没说,出了德章宫。 外面的空气,让杜容兮略微松了口气。 她不明白孟桓怎么突然问起攻打朱厥小国那年的事。那回,她带兵去救孟桓,孟桓是不晓得,她也命所有人都瞒着,只因那时的局势险峻,她必须在宫中,还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她去过朱厥,去救了孟桓。 连孟桓也不能知道。 到了后来,局势明朗了,这桩事也没必要刻意提起。到了如今,多说也无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此时也不如当年那般天真,那般笃定了满门心思对待孟桓,孟桓对杜家早有别样心思,她得防着孟桓,指不定孟桓就要找过去的什么事情来向杜家发难。 刚出德章宫,杜容兮见宋焕之从别处过来,此番遇见了,杜容兮没有躲着他。 他送了她青曜玉,又不顾自己身体,将被扔进了荷花池子的青曜玉捞出来给她。如何,她都是要道谢一句的。 行至跟前,杜容兮道:“多谢你将青曜玉捞出来。只是,你该顾惜些你自己。” 宋焕之纳闷:“青曜玉并非是我捞出来的。” 杜容兮只道宋焕之不愿认下这事,不想让她多承一份他的情罢了,便也不点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八章 你只是个戏子 樊绣进宫了,她去了娘家那般久,杜容兮的大哥杜容昊征战回来便就去她娘家接她,先前吵架闹气,也都全消了。 喜宝一听说娘亲来了,便高兴的跑去抱着樊绣的腿,嚷着要娘亲抱抱。 樊绣哄了喜宝一会儿,让锦秋带着喜宝去别处玩。 随即,她脸上的笑容敛起,眉色带着愁虑,她叹了声:“你大哥与我虽有吵闹,但一直都让着我,我生气恼怒,他也将所有罪责担在自己身上,可他心里始终都不曾有过我。” 大哥与樊绣之间的事情,杜容兮并不晓得多少。可这几年来,大哥与樊绣,虽常有争吵,可大哥却是将樊绣宠到了骨子里。 “你大哥还是忘不了她。”樊绣垂眉低落道,语气里满是苦涩。 “可她终究是死了。”杜容兮淡淡道。 樊绣轻笑,抬眉,眼神里带着轻蔑的光,道:“死了?死了的人才是最难忘掉的,你比我更清楚才是。” 话落,杜容兮的脸色凝住,她怔了许久,才转身于椅子坐下。 这一点,她深有体会的,姜舞死了,可却在孟桓的心里印得更深,他连一个只是与姜舞有几分相似的素美人都宠成了那般。 “罢了,我又何必来揭了你的伤疤,我们俩都是可怜人。”樊绣说了这话,便就换了个话题,与杜容兮问起宋焕之来:“那个戏子还在宫里?” “是在宫里,教素美人学戏。”杜容兮捡了紧要关键的话说。 怕樊绣又要与她唠叨,分析其中利害。 樊绣道:“你与她少来往是好的,我就担心你,在宫里呆的时日长了,一时犯了糊涂。” 杜容兮也不与樊绣争辩什么,她到不是惧怕樊绣,而是,她心里始终对樊绣有愧,再者,樊绣所言的所虑,都是为了她,为了杜家。 樊绣在凤鸣宫里用了午膳后,杜容兮亲自送她和喜宝出宫。 刚出凤鸣宫,就见宋焕之往凤鸣宫的方向来,樊绣见着他,脸色当即沉了下来,她将怀中抱着的喜宝递给锦秋抱着,沉声与杜容兮道:“我去与那个宋焕之交代几句话。” 也不管杜容兮什么神色,她就走上前去,停在宋焕之面前。 宋焕之与她拱了手,虽礼数齐全,可他一股清冷疏离之气,让人不由生出敬畏来。 “你随我来,我有几句话要同你说。”樊绣冷声着道,命令的口吻,一个戏子,还不值得让她放在眼里。 宋焕之随了她去,在与杜容兮她们十几步远的院墙,距离并不算远,樊绣与宋焕之的说话,杜容兮隐约可听得清楚。 樊绣尖锐不客气的说:“你只是个戏子,最好离皇后远些。莫与我说,你想对她好,想给她些什么?想想你的身份,想要对她好,还轮不上你。” 说完这句,樊绣顿了顿,语气缓和了许多:“你与她终究不是同一类人,你若真心希望她好,就请远离她。” 整个过程,宋焕之一句话都未说,他僵直着背,像是被定住了一般,没有半点的反应。 樊绣说完便就走了,她过去抱了喜宝,同杜容兮说:“皇后不必送了,离宫这条路我和喜宝都走了数次。” 樊绣跟宋焕之说的那些话,着实太伤人。 虽宋焕之是个戏子,但是杜容兮知道,他的自尊并不亚于她,宋焕之清冷寡言,其实也极好面子。 杜容兮只定定的看了宋焕之几眼,就带着锦秋转身回了凤鸣宫。 戏班住处里,宋焕之大醉一夜,如癫狂一般,跌跌撞撞的乱走,终究,去了不该去的地方,看到了不该看的事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九章 丞相请辞 那处宫殿偏僻,无人看守,宋焕之不知怎的就闯进了那儿。 那儿房门大开,就着月光,可见青丝螺纹幔帐内,两人交缠得火热,床榻摇摇晃晃,还溢着令人脸红不止的秽语。 宋焕之瞬间醒了酒,意识到走错了地方,赶紧的退了出去。 可还是惊动了床榻上交缠的二人。 女子往身上裹了块锦缎,挑开帷幔,媚眼如丝的看着他,露出风情万种的神色来,朝他勾了手指,软腻蛊惑的声音道:“这位,想必就是皇后娘娘带进宫的那位宋公子。果然是生得俊俏风流,貌似潘安” 宋焕之跌撞的往后退,收拾了慌张之色,朝她拱手歉意道:“无故闯入,惊扰了贵人” 那女子却是下了床榻,走到宋焕之面前。她带着邀约之意:“既然来了,何必走?宋公子,你今日若不上了我的床,便出不了我这个门” 说罢,她便整个人靠在宋焕之的怀中。 宋焕之的酒醉彻底醒了!推开怀中的女子,趔趔趄趄的跑出院子。 那女子还威胁了他一句:“你今日走了,我明日便说你亵渎先帝嫔妃,皇上必治你死罪!” 宋焕之并不惧怕她的威胁,只留了一句话:“贵人也晓得我是皇后带进宫的,此事揭开,利害在谁,贵人还好生斟酌。至于今日之事,在下并不想惹是非。” 说罢,疾步如风赶紧的离开了这么个地方。 那女子,并不是孟桓的嫔妃,而是先皇的嫔妃。 先皇驾崩之后,无子女,位分低的嫔妃都送去给先皇守陵了,这位嫔妃使了手段继续留在了后宫里。她原是想着她年轻貌美,年岁还少孟桓一岁,兴许她能得了孟桓喜欢,便在这后宫里过上锦衣玉食的好日子。 谁成想,她连孟桓一面都没见上。 她本是青春韶华,却在这一处小地方拘着,青春一点点的流逝,容貌老去,她便也寂寞了。 于是,使了银子托人从宫外头寻了情郎来,让他扮了太监装扮,长年累月的伺候在旁。 终于惊魂未定的回了戏班的住处,宋焕之脑子里满是今日樊绣所说之话,他只是个戏子,他没有那样的能力和胆量跟皇权抗争,他的心情变得很复杂。 他的确,连对杜容兮好的资格都没有 素来孤傲清冷的他,如今满心颓败,没了原先那种谪仙的高贵,这宫城皇权里,他只是一粒尘埃 孟桓的身体素来极好,虽因为那夜在荷花池子里替杜容兮寻了一宿的青曜玉,意外染了些风寒。不过,养了两日便就大好了。 今儿刚上朝,杜容兮的父亲杜澄便上奏:臣逾年老,力不济,恐难为圣用,故而请辞。 丞相要辞官,震惊朝野,连孟桓都惊得站了起来。 “朕虽体恤丞相,只是这朝野离不开丞相,朕亦离不开丞相的辅佐。”孟桓赤诚的道,杜澄才年逾五十,身体很是健朗,此时无端请辞,其中必有文章。 孟桓细眯着眼,心中颇多设想,对杜家的疑虑越发重。 此时的杜家权势滔天,杜澄身居高位,又身子健朗,却用了“年老无用”理由辞官,在孟桓和有心人看来,这不过是在试探和警告孟桓。 孟桓又早有耳闻,杜家近来的行事,确实乖张的很,朝中大臣去杜府也比以前频繁了许多,每日至少有五六位大臣去杜府,文武皆有。 难保,他们不是在密谋些什么! 天子诚心挽留c满朝文武百官也都言辞诚恳的挽留杜澄,杜澄无奈得很,这官也没能辞掉,暂且应下再干一两年,等着新的有才人士提拔出来。 最终,这场朝事轰轰闹闹的结束,孟桓愠怒散朝。 杜家之心,已有不轨 先前孟桓虽忌惮和猜忌杜家,但只要杜家不生出半点事来,他是想一直都容着杜家的。 今日杜澄突然辞官,又将他逼了一逼,让他重新考虑,杜家是除,还是留? 另外,杜容兮又该如何? 想到这些,便头孟桓疼得厉害。 夜里他晚膳也未用,折子也没看,一直拿着毛笔练字,只为静心。 倒是素美人派了人送了盆杜若过来,看着那盆杜若,孟桓突然想起南园有大片的杜若,生长得极好 不由,他的眉渐渐皱了起来,脸色低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章 杜若向南 第二日,他破天荒的没有去上朝。 而是去了素美人的素芜阁,陪着素美人在宫里四处走动,散心。 素美人虽眼睛看不见,可她对外界的感知度却灵敏的很,走了一会儿,她吸了吸鼻子,就与孟桓道:“臣妾闻到大片的杜若的气味了。这可是到了南园里?臣妾记得这儿有一大片的杜若。” “正是。”孟桓望着那一大片的杜若,绿叶,开着白色的花,淡淡的香味。 素美人听了,继续心情舒畅的说道:“杜若向南,宫城处北,杜若在宫成里生长得这般好,当真是不易的很。想来是沾了皇后娘娘的名儿,才有此福分。” 杜若,杜容兮,的确是相似的。 更重要的是,这片杜若就是杜容兮所种。 这些杜若,就像是杜家一样,在宫城皇权里这样盛。 孟桓皱着眉,神色冷峻。素美人自是看不到,她只是一直未听得孟桓说话,便有所感知,疑惑问:“皇上不喜欢杜若吗?” “它不该长在皇城里。”孟桓阴沉的语气道,“有违天数,不合时宜,总不是什么吉利的东西。” 素美人吃吃的笑,天真的道:“既然不该长这儿,拔了便是。您是皇上,只要您一句话,天下皆会听令。” 言语神色里,描绘得孟桓是那九重天上的神君一般。 孟桓未说话,咳嗽了声,说这儿杜若的气味太浓,就带着素美人走了。 素芜阁内,素美人自回来后,于软榻上坐了许久,盈盈素手撑着额头在思索事情,许久后,才唤了宫女沁儿来:“你带人去将南园那儿的杜若都拔了,种上梅花吧。梅花寓意好,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 沁儿迟疑着,带着几分畏惧,道:“杜若是皇后娘娘种下的,都在宫里好几年了,若是拔了杜若,皇后娘娘那儿想是要怪罪,定是要罚您的。” 素美人轻笑一声,丝毫不将此放在眼里,道:“如今杜家正得皇上猜疑,这片杜若在皇城里长得好,就像是上天预言了杜家会夺皇权一般皇上明面上不好做出与杜家生嫌隙之事,自然不会去拔了杜若。不过,这片杜若拔了,便是拔出了扎在皇上心里的一根刺,同时,对杜容兮也是警告。” 如此,沁儿解惑,也没了顾忌,当即领着好几个宫人去了南园。 不出半个时辰,南园里那一大片的杜若都给扒光了,给种上了梅花树。 凤鸣宫内,杜容兮发了雷霆大怒。 南园里的杜若可是她进宫后就让人从南方移植过来,悉心照料,才长成了今日这般茂盛,就这般平白的让素美人给拔了,她气得都想立即一道懿旨赐她死罪! “她这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是她觉得她能欺负到我头上了吗?” 锦秋恭谨的劝着杜容兮:“娘娘,您暂且先忍了这事,往后自能收拾了素美人,眼下这时机,素美人死了,对杜家不利的很。” 就凭素美人无端拔了南园的杜若一事,杜容兮赐她死罪都应当。 可是啊,若此时就以杜若这事赐了素美人死罪,那满朝野里就全是弹劾杜家,弹劾她的奏本了,她又岂会做出让杜家雪上加霜的事。 那片杜若,是她极喜欢的。 可这口气,她着实咽不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一章 不想管束她的死活 南园那边刚种下的梅花就又被尽数拔了去,另外,杜容兮传了懿旨到素芜阁,让素美人随着林贵人佛堂里抄写金刚经三十卷,虔诚礼佛七日。 金刚经一卷五千字,三十卷便有十五万字,礼佛除了每日用斋饭之外,便都需跪于佛堂之内。 杜容兮这样的手段来对付素美人,可算是高明,虽说是罚,却是沾了个佛字,旁人也说不得什么。更紧要的是,这样的惩罚比打她一顿板子更折磨。 素美人接下这旨意后,便就立即遣了沁儿去将此事告知孟桓。 可孟桓在德章宫里批阅折子,见都未曾见沁儿。 其实,孟桓是晓得的,陆海给沁儿传了话,将杜容兮传懿旨让素美人去礼佛的事都告知了孟桓。 擅自做主拔掉杜若一事,让孟桓觉得素美人太善于揣度他的心思,显得她的动机不单纯,更是让孟桓有种平日里素美人的所作所为都是刻意的在讨好他。 既是刻意所为,便失了率真。 素美人生得再像姜舞,或是学得与姜舞再像,可她毕竟不是姜舞。 她啊,只是别有心机的在模仿姜舞。 这点,让孟桓对素美人生出不喜之心,既然不喜,自不会管束她的死活。 沁儿在德章宫外跪了许久,孟桓都未曾出来,连带了话进去的陆海也不再出来。她便晓得,素美人这罚是必然要受的。 素美人规规矩矩的去了小佛堂抄经书,礼佛。 杜澄辞官这事,渐渐沉下去,现今虽还有些风言风语对杜家不利,但是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谣言并不经久。 素美人已经在佛堂里三日了,孟桓那儿仍没什么反应,也未曾去看过她。 锦秋思忖了许久,开口同杜容兮道:“娘娘,素美人留不得了,如今皇上对她也是冷了情。” 杜容兮摸了摸挂在衣襟上的青曜玉,略想了想:“杜家这事还没过去,此时若素美人死了,怕是有心人又要因此作文章,反会害了杜家。就暂且先留着她的性命。” 说完,杜容兮皱着眉,心中疑惑得很:“父亲也不知是怎么了?突然就提辞官?这不是平白的惹人非议吗?” 这事总是让杜容兮心神不宁的很,担心杜家,担心父亲。 “锦秋,你明日出宫回杜家一趟,看看父亲和杜家可有出什么事。”杜容兮同锦秋吩咐了一句,便就手按着额头揉了揉。 锦秋晓得她是头疼了,过去替她轻轻的按着太阳穴,说着让她宽心的话:“就素美人拔了杜若这事,皇上没有帮着素美人,可见这心还是站在杜家这边的。娘娘,您可有发觉,这段日子以来,皇上似乎对您也改观了许多,对您好了许多” 杜容兮不去想这些,一想,就越发头疼。原先那么多的倾心付出,孟桓付与她的,却是残忍c误解c恨意。 哪怕现今孟桓真对她好了,她的这颗心,早如一潭死水,不会再有波澜。 这七日里,素美人本本分分的将三十卷经书都抄完了,字迹还很娟秀。真是难为了她一个没了眼睛的人。 只是,她刚回素芜阁,第二日一早,素芜阁就传来了她自缢的消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二章 报复(一) 可惜得很,素美人没死掉,让宫人给救了下来,就只剩下了那么一口气。 孟桓也着急了,立即去了素芜阁里看素美人,太医折腾了许久,素美人才缓缓的醒了过来。 “皇上为何要救了臣妾?臣妾死了是应该的”素美人一醒来就愧疚自责的道,抹着眼泪,梨花带雨的模样,可怜得很。 “这些日臣妾想了许久,杜若这事,是臣妾多事,惹得皇上和杜家生了嫌隙。总归,皇后娘娘是不会放过臣妾的,臣妾不如死了,如此也给皇上一个台阶下,一个惩治皇后娘娘的借口” 素美人一直都晓得孟桓恨杜容兮,想为姜舞报仇,可就是没有借口,还忌惮于杜家而不能下手。现今这时机,杜容兮犯错,杜容兮犯了大错的话,杜家是保不了她的! 素美人用自己的死来换他一个借口,此番用心,孟桓内心是震撼的,对素美人也有了疼惜。 更何况,孟桓在凤鸣宫里安插了人,杜容兮要杀素美人这事,他也清楚得很。 不过是只拔了一片杜若,杜容兮已经罚了素美人礼佛c抄佛经,素美人又自缢了一回,差点没了性命。孟桓看着眼前的女子,那张熟悉的脸,他冷峻的眉间渐渐舒缓,多了几许的心疼和柔情。 他乃一国天子,连一个女子的性命都保不住吗? 如何,他都不能让素美人成为下一个姜舞。 安抚好素美人的情绪后,孟桓就回德章宫拟了一道圣旨让人送去凤鸣宫里。 圣旨的意思大抵是这样的:杜丞相近来身子不好,许杜容兮出宫回杜家些时日,以在父亲跟前尽孝心。 孟桓想保素美人,但也不想对杜容兮做出什么为难惩罚的事,便就想着让她出宫。等过些日子,他将素美人拘起来,对她冷淡些,只要素美人不生事,惹怒杜容兮,想来杜容兮会容她活着的。 至于杜容兮,虽已遣了锦秋回杜家一趟,可到底心里不怎么安生,自己能回杜家一趟也好。 她都好长,好长的时间没有回杜家了。 这是第四年了吧。 宫人很快将行头装车完毕,还未近暮色,杜容兮一行人就出了宫,往杜府而去。 杜府在京城最繁华的南街,离宫城并不远,杜容兮到达杜府外的时候,旁边摆着的首饰摊子都还未撤下,路上仍有行人散散。 杜容兮在府外站了许久,望着那块牌匾,此刻她不敢进去,有近乡情怯之意,也有愧疚。 一会儿,杜澄就领着家人出来了,见了杜容兮,目光深邃,眼中隐隐含着泪,他随即醒神过来,就要跪下行君臣之礼:“老臣见过皇后” 杜容兮快一步去扶着他,喊了声:“父亲,您要折煞女儿吗?” 杜澄便没坚持行礼,杜家的人也都没有跪下,他牵着杜容兮的手,只低着声音道:“先回家吧。” 进了府里后,锦秋和樊绣去安排着杜容兮的住处,杜澄也没有拉着杜容兮说话,只让她去休息,半个时辰后,到前厅里用晚膳。 在杜家,没人将她当皇后那般供着,她只是杜家的女儿,还是个不孝女。 皇城之内,孟桓站在城墙上,看着天际的余辉落下,天色渐渐染上黑幕,许久,他同身边的陆海问了句:“这个时辰,丞相府里该用晚膳了吧?” “约莫吧。”陆海回道。 孟桓似乎是想了好一会儿,才同陆海说:“赐壶酒送去丞相府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三章 报复(二) 晚膳刚布好,赐的御酒就到了。 杜澄给席上所有人都斟满了酒,才道:“一家人难得团聚,一起喝一杯吧。” 众人都举了杯,空气甚静,没有半点家人重聚的高兴。 杜容兮就要仰头喝了这杯酒的时候,本该在宫里的宋焕之突然冲了进来,慌忙大喊了声:“别喝,酒中有毒!” 杜容兮被惊,手中的酒杯应声摔落,转身不解的看向宋焕之。 宋焕之行色匆匆,身上的一袭白衫因匆忙赶路而沾染了不少灰尘,束发松懈,有几分凌乱,脸色也因匆忙赶路而有点微红。 “我偶然听得消息,知道这酒中有毒,就匆忙赶出宫来通知。皇上,怕是想毒死” 后面的话,宋焕之没敢说出来,这厅中所有人也明白。 只是,自不能听了宋焕之一人之言,杜澄让下人牵了条狗来,那杯中的酒,只一滴就让那狗立即毙命。当时,杜澄脸色煞白! “我全明白了!他让我回杜家,再赐酒,就是想将杜家人全都毒死!他就这般容不得我们杜家了吗?”杜容兮恨道,眼睛猩红,气得胸脯一颤一颤,她转身就要走,她要现在就去宫里找孟桓问个明白。 他到底有没有良心?杜家何罪之有? 杜澄的脸色已恢复,他拦下杜容兮,威严道:“容兮,你随我来书房!” 杜容兮不敢忤逆了父亲,只得压下脾气,随着杜澄去了书房。 书房之中,杜澄沉默了许久,才长长的叹了声气,与杜容兮道:“御酒赐下,从宫中到杜府,这一路能接触的人太多,并不一定会是皇上所为。” “孟桓早就对杜家有猜疑,他恨不得我死,如今他眼见心爱的素美人差点没命,等不及要出手除掉杜家了!”杜容兮怒道,她此刻对孟桓恨意极深,认定了是孟桓下毒。 杜澄摇头,目光凝重的看着杜容兮,心中酝酿许久,他一直都晓得杜容兮和孟桓两人感情不好,今日又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也无从可劝。感情这事,从来都是劝不得的,不然,当年杜容兮就不会嫁给了孟桓。 半晌,杜澄语重心长道:“这毒酒见血封喉,饮下当即毙命,毒若是皇上下的,此时杜府应被重重包围,京城早已变天,可却没有。他不是刚愎自用的天子,区区一个素美人,若就能让他气急灭掉杜家的话,那早一年前杜家权势还不似今,姜妃死时,他就该灭了杜家” 杜容兮沉下心来,父亲所说,她细细思虑。她折腾了素美人这么多回,孟桓要杀她,早该下手。再说,区区一个素美人,如何比得上当年孟桓对姜舞的那番痴心。 “你嫁给皇上有四年了,却真是一点儿都不了解他。”杜澄叹声。 杜容兮黯然,垂眉不语。 许久之后她想起正事来,踌躇一会儿,开口问:“女儿此番回来见父亲身体很是健朗,不知为何父亲突然想要辞官?” 杜澄没有回答杜容兮的话,只是从书案里翻出一张被墨迹打坏的一幅画,慈爱的笑着道:“这副画原本价值连城,就因你小时调皮,将墨都打在了上面,因此而毁了。当年,我可曾有斥责过你?” 杜容兮遥想以往,摇头道:“父亲不曾怪过我,父亲和大哥一直对我宠爱得很,倒是我做了许多让父亲和大哥为难的事。”说到这些,杜容兮满心愧疚,自责。 杜澄将那张墨宝小心的收了起来,小心珍藏在书案内。 才转身与杜容兮道:“杜家权势盛天,可皇权容不得权势太甚的臣子,杜家一门忠义,为齐国天下计,也为杜家着想,杜家是该退出朝堂,卸下权利。我有辞官的意思后,就与诸多官员交代过许多朝中之事,也嘱咐了我那些门生好生辅佐皇上”说到这儿,杜澄又看看着杜容兮,道:“或许,杜家没有那么强势了,皇上待你会好一些。” “父亲”杜容兮羞愧不已,眼眶含泪,自责道:“我做了那么多忤逆父亲和大哥的事,父亲却还在处处为我着想。” 原来近来那些常登门杜府的官员,只是杜澄要放权给他们,并非是密谋。 杜澄没有让杜容兮在府中多住,第二日就让她回宫了。 临出府的时候,杜澄扶着杜容兮上马车,叹了声,道:“容兮,你嫁了皇上后,就只叫我父亲,再不叫我爹了。” 杜容兮一怔,愧疚低下头来。 “当年我说皇上太过痴情c太看重私情,并不适宜为君。那时,是我说错了。回宫后,你要沉住气。” 杜澄交代了这一句话后,杜容兮的马车就往宫城而去,马蹄声声,错落有致,杜容兮一直看着那壶御赐的酒,神思飘得很远。 她与孟桓之间的猜疑在这几年里根深蒂固,父亲的解释虽让她消除了许多对孟桓的怀疑,但是,她还是笃定相信孟桓没有下毒。 进了宫城,杜容兮的凤驾直接往德章宫而去。彼时,孟桓正看折子,听陆海回禀说杜容兮回宫了,这会儿就在外头要见她。 孟桓放下折子,深邃冷意的眼神看了看空洞的面前,渐渐,眼中有了些许暖意,起身来,整了衣袖,道:“让她进来吧。” “皇后娘娘突然回宫,您”陆海话到此处,未敢说完,躬身退出,请了杜容兮进来。 杜容兮进得殿内,敛去锋芒,像是个平常女子一般,她倒了一杯酒,送给孟桓:“这是昨日皇上赐给杜家的御酒,我想,还是要送与皇上喝一杯,皇上与杜家明君贤臣。” 孟桓接了酒杯,没有迟疑,就要饮下。 “慢着!”就在孟桓要饮下酒之时,杜容兮抢下他的酒杯。喊了锦秋抱着她的猫来,将那杯中的酒给猫儿喂下。 刚还活生生的猫,就只是舌头往那酒里浅尝了一下,竟当即没了气息,死在锦秋的怀中。 孟桓惊得后退一步,震惊的看向杜容兮。 杜容兮不紧不慢的道:“若非发现的及时,昨日我杜家一门就已死在这御酒之下。” 孟桓的脸色阴沉得吓人,他冷声道:“此事,朕定会彻查,给杜家一个公道!” 说罢,喊了陆海进来,吩咐陆海派人去调查御酒下毒一事。 这事认真查起来,很快就有了眉目,也查到了素美人的头上,且证据确凿。 只不过素美人是孟桓的心尖宠,陆海暂不好把素美人下毒的事情让太多的人知道,他先将调查到的证据压下,将所查到的证据都回了孟桓。 陆海一直弓着身子,却也悄悄偷察了孟桓的脸色,只见他的脸色阴沉冷峻,忍怒待发,陆海兢兢战战的候着。 半晌,才听得孟桓问:“确然是她做的?” “已经确定,兴许,素美人只是一时糊涂。”陆海道,他在孟桓身边伺候这许久,多少能揣摩些孟桓的心思。 “她是糊涂,还是狠毒,朕明白得很。”孟桓阴郁的道,“就算容貌相似,性情相似,她也不是姜舞。” “那奴才让人去拿”陆海正要说带人去拿了素美人,可话未说完,孟桓就叫住他。 “此事压下,命素美人终身不得出素芜阁,另外,伺候的宫人也都撤下。”孟桓交代道。 孟桓这还是要保素美人,陆海不解,如今为了个素美人,难不成就敷衍杜家?陆海想着要劝谏几句。此时,孟桓说:“她不是姜舞,可却是兵部尚书之女。” 圣意下来,素美人被终身监禁,后宫盛宠许久的风光一时落下。 “素美人都要毒死我杜家满门了,孟桓还护着她!”杜容兮气愤不已,将桌上的白瓷茶壶摔了个粉碎。 孟桓那般笃定的说要给杜家一个交代,却查出了真凶就如此敷衍了事,不仅未对素美人下杀手,竟然还将此罪落在一个宫人身上。 “终身监禁就想护着她的性命?我要她死,她便活不了!”杜容兮恨道,孟桓那般护着素美人,那她就骗要素美人死。 他护不了姜舞,更护不了素美人! “娘娘,素美人已经失了皇上宠爱,她又被监禁了,往后对您再也造不成任何威胁,您就放她一条生路吧。免得多生是非。”锦秋劝道。 皇上要保素美人,若杜容兮执意让素美人死,怕是又要惹得皇上对她生恨。 空寂的素芜阁内,素美人趴在地上,一个女子掐着她的喉咙,狠虐道:“你说你,顶着这张脸,却什么事都没有办成,如今,你彻底的失了宠,再没有了利用价值” 突然,她眸中闪过一抹狠色:“不,你还仅剩最后一点利用价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四章 素美人死 翌日一早,天色还未亮,就有宫人悄悄从素芜阁离开,匆忙往德章宫而去。 彼时,孟桓正在上朝,与大臣说着要封赏杜家的话,将南阳进贡的夜明珠赏赐给了杜家。突有公公上前来,附耳孟桓言语了几句,孟桓当即脸色大变,起了身,冷声道:“下朝,有事明日再议!” 就转身拂袖,仓促离开,步履匆忙。 一路,疾步如飞般的到了素芜阁。 地面上,有血,素美人就躺在地上,那张像极了姜舞的脸,被刀子划得惨不忍睹,素美人也没了一丝声息。 孟桓看着眼前的景象,怔愣了许久,缓了缓神后,才与身边躬身候着的宫人问:“怎么死的?” 宫人恭敬回道:“汤药毒死的,时辰是在子时左右,还有,毒死素美人的汤药与先前毒死姜妃娘娘的汤药是一样的。”说到此处,宫人微微抬眉看了孟桓的脸色。 接着,他从袖口里拿出一样东西呈给孟桓:“这是奴才在素芜阁内捡到的一颗小珍珠,看着像是皇后娘娘的碎云簪上镶的珠子。还有,皇后娘娘昨日夜里却有来过素芜阁内。” 毁脸,同样的汤药,如此明白得很,是杜容兮杀了素美人。 当初孟桓就无比的悔恨没能保护好姜舞,让她遭了杜容兮的毒害。素美人死便死了,可还又是被杜容兮所害! 当时孟桓气血翻腾,神色里满是恨意,素美人的死,让他更加的觉得自己无能,连一个女人都护不住,还有杜容兮处处践踏他的威严,杜容兮那性子,总与他作对 见孟桓神色里显了杀意,一旁的陆海忙提醒了一句:“皇上,不可只看眼前之事,虽证据确凿,可还是要多番查证。” “查证?好,朕这就去问她!”孟桓怒道,当即就气愤往凤鸣宫而去。 素美人的死讯还被压着,宫中暂无人知晓。 孟桓到了凤鸣宫后,敛了怒色,神色平常,见杜容兮正与锦秋在说着将一些不好的玉坠子c首饰挑了出来,往宫外去变卖成银子。装着玉坠c首饰的玉盘里正有碎云簪。 碎云簪是杜容兮陪嫁之物,杜容兮常有戴着,宫中人故而识的。 孟桓过去,拿了那碎云簪观赏,突然发问:“朕记得这簪子上共有二十四颗小珍珠,怎么少了一颗了?” “碎云簪用的时间久了,珍珠常有松动,许是不知掉哪儿了。”杜容兮随口回道。对孟桓的态度冷淡得很。 锦秋谨慎的看了看孟桓,似乎是察觉出什么,紧着说了句:“是啊,这珍珠都掉过好几回了,只是娘娘舍不得这簪子,都让奴婢去珍宝司让人重新找了珍珠镶上去。” 孟桓放下簪子,许久后,突然开口问:“昨夜约莫子时,你可有去过素芜阁?” “去过,不少宫人也看到了。”杜容兮爽快的承认。 听得杜容兮供认不讳,孟桓到嘴边的一些话又说不出来了,若是毒害素美人的事情,杜容兮都供认不讳了 半晌,杜容兮抬眉,冰冷审视的眼神看着他:“怎么。可是素美人死了,皇上前来质问我了?” “昨夜子时,素美人的脸被划花,被毒死于素芜阁内。”孟桓冷冷吐出这句话,素美人的死还未传出来,杜容兮就已经晓得她死了,这不是杜容兮做的,又会是谁呢? 杜容兮顿了半晌,最后冷冷说了三个字:“死得好!” “是你杀了她?”孟桓忍着怒气质问。 杜容兮抬头看着孟桓,他的眼神锐利如刀,那般笃定,像是要将她杀死一般。 “不是。”杜容兮简单开口,说了这两个字后,就照常的继续吩咐锦秋将玉盘里的东西点收好,丝毫不再理会孟桓。 “杜容兮。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胆怯了?自己做的事都不敢认了?这颗珍珠就是在素芜阁内发现的,是你碎云簪的上的珠子。还有,你倒说说,你子时去素芜阁做什么?难不成是想通了去与素美人说说姐妹情深?另外,素美人被灌的毒汤,与当年姜妃被灌的毒汤一致,那毒汤的方子,满天下可只有你杜容兮有!” 孟桓步步逼问,将那颗珍珠拿出来,他倒要看看杜容兮如何来解释她那两个字的回答。 “素美人的死,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我了,是吗?我说不是我杀的,你如何都不信。若我说是我杀的,你便信了是不是?”杜容兮冷声的问,她的神色清绝。她没有慌意,没有怒意,眼里只有一片清冷。 “孟桓,这四年来,你从来都不了解我,从来都不信我。” 孟桓冷漠看着杜容兮,只道:“你让我如何信你,证据凿凿,素美人下毒,险些害死杜家满门,你能不想杀她?” 听得孟桓这番话,杜容兮睁得一双大眼看着他,特别认真的问:“素美人下毒谋害皇后,谋害朝廷忠良。她等居心和罪行,原来皇上觉得她并不该死?” 说完,她噗嗤一声笑了。 孟桓怔在那儿一时无言以对,在素美人这事上,他是偏心过了头。可是,素美人死谁手上都没关系,偏偏就不能是杜容兮杀的,杜容兮已经毒死了他最爱的女子,怎么还能让她再毒死一回呢? 许久,杜容兮留了话:“总归我说什么你都不信,素美人的死,还是遣了宫中司法使来查。我想,总不能所有人都跟皇上似的偏心她到骨头眼上吧。” 孟桓炙热恨意的眼神盯着杜容兮看了许久,就甩袖走了。 等得孟桓走后,锦秋才小声与杜容兮道:“娘娘,这事儿,不能交给司法使去查。” “查吧,就当我真的输给她了,这宫里浊得很,压抑得我闯不过气来” 晚膳后,杜容兮又找了许多首饰出来,让锦秋拿到宫外去换成银子。 锦秋总觉得哪儿不对,也可不好问。她拖了宫人打听,孟桓真让司法使暗中在查素美人的死,所查出的证据对杜容兮很不利的很。 素美人的死,一直未公开。 第二日,素美人的父亲兵部尚书闻良岳进宫求见了孟桓,他已经从别处知晓了素美人的死讯。那时,他跪于孟桓面前,老泪纵横,恳求就让素美人“一辈子”都于素芜阁内安静的活着吧,若能将她尸首悄悄送回闻家安葬,此愿足矣。 素美人的死,处处指正杜容兮,若是揭开了,一边是杜家,一边是兵部尚书家,才是将孟桓推入了两难之境。 闻尚书这般为天子着想,孟桓不由又想起先前素美人想要自缢以全他和杜容兮的关系,心中越发想要给素美人一个交代。 杜容兮明明那么恶毒,总不能一直都任由她在皇后的位置上稳稳当当的坐着,为非作歹吧? 虽然素美人的死一直未公开,但后宫里已有风言风语,在传着素美人已经死于杜容兮之手。毕竟,素美人被终身拘禁在素芜阁里,是生是死,谁晓得呢? 这日。宋焕之来了凤鸣宫,他是来同杜容兮辞行的。 “在下习惯了宫外无拘无束的日子,在宫中许久以来,给皇后娘娘添了不少麻烦。”宋焕之清冷寡淡的说,拱手抱拳时都是一副谦谦公子模样,透露着矜贵之气。 宋焕之不来辞行,杜容兮也想着要安排他和戏班出宫了。他的话音才落下,杜容兮就点着头道:“是我拘束了你许久,你出宫去也好,外面才适合你,才能显得出你的才能来。今儿稍晚些,我派人送你和戏班离宫。”说着,又让锦秋去拿了个金匣子来,“我替你准备了些盘缠,以供你在外面也活得自在。” 宋焕之未收杜容兮的金匣子。 原本是前来告辞的。既然已经告辞,也应当离开了,可宋焕之却站在那儿不曾动半分。许久,他才踌躇开口:“我有几句话想与皇后娘娘单独说” 杜容兮眼色示意殿内的宫女退下,连着锦秋也都退下了。 殿内只剩下杜容兮和宋焕之了,杜容兮等着他开口。 “容兮,随我一同离开皇宫吧!”宋焕之大胆开口,目光定定的看着杜容兮,很是坚定。 “这个皇宫就像是你的牢笼一般,你与我一同离开吧,重新开始。我知道我的身份低微,不配给你什么,但我不忍心将你一人留在这宫中,不忍心看你限于痛苦折磨之中” 宋焕之说了许多,其意殷殷。句句诚恳,发自肺腑。 杜容兮望着他,犹豫的退缩了一步,他就僭越的拉住杜容兮的手,认真道:“我愿用尽我所有来待你好,随我走吧。” 他的眼神那般炙热,那般真诚。 杜容兮内心里很是感动,眼中闪了泪光,她有那么一刹那的冲动,想随着宋焕之一同走,离开这个偌大的牢笼。 可就在那么一瞬,她醒神过来,侧头擦了眼泪,婉拒道:“我是皇后,这辈子都是。这皇宫是我唯一的归宿。宋焕之,你可晓得,有些事情,从一开始选择了,就没得反悔的。” “可他会杀了你的!”宋焕之担心道,后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很清楚,只是说得隐晦。 杜容兮听得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她摇了摇头,只与宋焕之道:“今日我很感动你能冒天下大不违,想要带我离开皇宫,这段日子以来你对我的好,我全都铭记于心,所以,我更不能拖累了你” 说了许多,杜容兮几番落泪,硬是将金匣子塞给了宋焕之,又唤了锦秋今日亲自送戏班和宋焕之出宫,务必保证他们的安全。 她这入宫四年来,宋焕之是唯一让她高兴过c让她觉得温暖的男子,如何,她都不能将宋焕之牵扯如这深宫纠缠内。 夜色快要拉开帷幕时,锦秋送了宋焕之和戏班的人出宫。 锦秋回来后,有几许失望的同杜容兮道:“事到如此,娘娘应该随着宋公子出宫,从此过那逍遥自在的日子。” “司法使查出的所有证据都指向是我害死了素美人,此时我若随着宋焕之离开皇宫,孟桓必然要发雷霆之怒,届时他会不会将怒气发在杜家?还有,我同一个戏子私奔了。总归对他的名声不好,我更不能害了宋焕之” 杜容兮平静的说,她还一边吃着糕点。 “可是,皇上已经写好了废后的圣旨,说不准明日就送过来了”锦秋满脸忧色,“娘娘难道要在冷宫里终老吗?” 杜容兮什么都没有说。 陆海悄悄的来给杜容兮说了,孟桓这回是真的发了雷霆之怒,怎么都劝不住,那废后的甚至上已经盖好打印,就等着明日送来凤鸣宫了。陆海劝杜容兮去同孟桓伏低,认个错。 去德章宫外跪上两个时辰,估摸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可杜容兮就偏不去。 既然孟桓已经认定了是她害死了素美人,就算这回绕过了她,可那颗怀疑的种子一直种在他的心里。 她一点儿都不屑这个皇后的位置,又何必去背着这黑锅,同孟桓委曲求全? 还有,她想从这个怨恨的旋涡里退出来了,成全他们个有情人终成眷属 因为,姜舞还活着。 那日子时,杜容兮去了素芜阁,她是去给素美人一些苦头吃的。 可那日的素美人却与往日有些不同,没有那般嚣张c讨人厌,甚至让杜容兮觉得她有几分可怜 房门“吱嘎”一声推开,杜容兮刚走进去,就听得素美人问了声:“你是杜容兮?” “素美人这耳力,本宫很是佩服。”杜容兮冷声道,走到匍匐在地上的素美人跟前,低着头看她。 素美人苦笑了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凄凉,问:“皇后是来杀我的?” 杜容兮蹲下身子来,抓着素美人的下巴,愤恨的看着她:“你是该死,你下毒险些害我全家。不过,你放心,本宫虽手段狠毒,但也是光明磊落之人,本宫若要你死,定会下旨赐你死!” 说完,甩开素美人,起身来,唤了宫女进来,吩咐道:“掌嘴四十,给本宫打花她这张脸!” 刑罚过后,素美人的脸已经被打肿,甚是难看。 “哈哈哈哈哈”她突然大笑起来,像是疯了一般,“杜容兮,你恨我,可我又该恨谁去?是我愿意没了眼睛吗?” 杜容兮只当她突然失宠,疯了,也不理会她,带着人便走。 素美人却叫住她:“皇后娘娘,害你的人不是我” 杜容兮的脚步顿住,转身审视的眼神看着素美人。 “姜舞,她还活着”素美人道。 杜容兮听到姜舞这个名字时,就如同雷击,不敢置信的看着素美人。她站在那儿想了许久之后,才让宫人在外面候着。 素美人说,她所作的一切都是姜舞指使的,如今她已经失去了孟桓的宠爱,没有了半点利用价值,姜舞不会让她活着的。 其实,她与姜舞是同母异父的姐妹,可姜舞却把她当成一颗复仇的棋子,让她自剜双眼来陷害杜容兮,她恨姜舞,可她摆脱不了姜舞的控制,只能任由她的驱使,将那些恨,转移到杜容兮身上。 她想着,或许杜容兮死了,姜舞就能放过她了,她们毕竟是姐妹啊,她应该要与姜舞姐妹同气连枝的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素美人同杜容兮说了许多姜舞的事。 虽然姜舞将她害至如此,但是,她也给姜舞种下了个致命的隐患,她将这个隐患告知了杜容兮。 她只有一个要求,她死后,杜容兮能够替她复仇 这个时辰,孟桓废后的圣旨就该送到凤鸣宫了,杜容兮已经在等着了,都等到了巳时,竟然还没半点动静,杜容兮都等得有些着急了。 今日的天气尤其好,有风,不那么闷热,凤鸣宫里好些花草都长得好,还有只八哥鸟。先前教了许久都不会跟人学舌,可今日里却一直在叫着“皇后吉祥c皇后吉祥”。 德章宫内,陆海为首,宫人们跪了一地。 “废后事关重大,还请皇上三思啊!”陆海劝谏道。 孟桓一脚将陆海踢开,自己拿了圣旨就愤怒的出了德章宫。 可刚出了德章宫,他又顿住脚步,不知为何,他心里有些迟疑。有人拦着的时候,他恨不能立即去废了杜容兮,可没人拦得住他了,他反倒迟疑了,杜容兮干了那么多坏事,他若是真心想废了杜容兮,早就废了。 姜舞死的时候,他比此时更恨,满朝文武拦着,所以他没能废掉杜容兮。 若他真心想废掉杜容兮,旁人拦得住吗? 他的步子渐缓,最终颓丧的转身回了德章宫,将手上的圣旨往地上一扔,吩咐了声:“陆海,将这圣旨烧了吧。” 陆海如逢大赦般,赶紧起身来,将那道明晃晃的圣旨捡起来,吩咐小太监端了火盆进来,然后扔进火里烧了。 孟桓此时,才想明白了,素美人的确该死的很。她下毒谋害皇后c谋害杜家,本该是灭门的大罪,既只死她一人,杜容兮和杜家消了气,已是最好的结果。 他竟然因一人私念而至家国大义于不顾。 许多事情一想明白,就豁然开朗,他对杜容兮没有了那么深的恨意,杜容兮虽然行事狠毒了些,可却没做过像素美人那等下毒谋害忠臣之事,杜容兮那忠君爱国的心,没有谁能比得上。 废后的圣旨没有出现,好像是从没有素美人死的这回事一般,后宫里平平静静。 倒是有一点奇怪的很,孟桓已经连着赏赐了凤鸣宫三日,都是选的宫中最好的东西:夜明珠c千年人参c天山雪莲c白瓷茶具等等。 京城一处宅院内,一女子对着铜镜梳妆,铜镜里映出的脸,与素美人相似。只是那眼眶里有一双灵动的眼珠子,她是姜舞。 素美人已经死了五日了,她在等着宫里的消息,这么许久了,孟桓还没有废后。 她都不明白,明明孟桓将杜容兮恨到了骨髓里,明明孟桓也深爱她入骨,怎么就这么许久了,孟桓都没有废掉杜容兮,还与杜容兮相安无事? 自素美人进宫后,桩桩件件的事情都能将杜容兮至于死地,可孟桓不但未借势杀了杜容兮,反而连罚都不曾罚她。 姜舞心中急了。 她怕孟桓的心意有变,天子的心,难以琢磨。 原本,她想等着孟桓因素美人的死废了杜容兮后,再借机与孟桓相遇好再回到宫里,可这都已经五日里,再等下去,孟桓也不会将杜容兮废掉。 还不如,早些回宫。 一个身穿紫衣的侍女进得屋子里来,朝姜舞行了个礼,恭敬道:“小姐,事情已经安排好了,皇上明日会出宫散心。” “知道了,你退下吧。”姜舞道。 她将一支木簪插入发髻后,起身来出了屋子,站在门口看着院子里老嬷嬷引着个一岁多的孩子学走路。 小孩一路跌跌撞撞的走到她面前来,伸出双手,吐字不清的喊着:“阿娘抱抱c阿娘抱抱” 姜舞蹲下身来,抱起小孩,体现出一副慈母温柔的模样:“宝儿乖,阿娘明日带你去找爹爹。” 昨日里,宫中摆了一场宴席,杜容昊赢了一场不大不小的战,将齐国的版图又开拓了那么一点点。 孟桓龙心大悦,宴席间,多喝了几杯,有了些醉意,竟然随意指了几个舞女要给杜容昊做妾。 可满京城里的人都晓得杜容昊是个宠妻c又惧内的人,这府中多几个妾,怕是樊绣又要回娘家许久。这说来,孟桓此举,着实不是恩宠。 杜容昊忙忙跪下拒绝:“皇上,臣着实没有这等福分,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未听得孟桓说话,已听得樊绣冷冷哼声,愠怒的眼神瞪着杜容昊。 就连坐在樊绣旁边的喜宝都吃吃的笑:“爹爹要遭殃了!” 孟桓微微醒了神,露了窘色:“那朕该赏赐些什么给你好” 他想着,杜家权势如此鼎盛,再赏,莫不是封杜容昊为王了? 杜容昊的目光看向杜容兮,什么都没有说。孟桓也随着他的目光看向杜容兮,半晌,他咳嗽了声,移开目光。杜容昊懂的意思,是要孟桓善待杜容兮。 可是,孟桓开了口:“喜宝常在宫中小住,朕对他也喜欢得很,当儿子一般看待。朕就封他为忠信王,赐府邸,良田,府兵。” 喜宝年仅四岁,就封了王,这对杜家而言,是天大的恩赐。 不过,孟桓封喜宝为王的用心,满座皆知。 欢至子时,宴席才散下,孟桓由宫人扶着回了寝宫歇下。 杜容兮回了凤鸣宫正要歇下的时候,陆海就来了,躬身道:“皇后娘娘,皇上明日要出宫去晋阳几日,皇上点了您一同去。明儿一早就走,奴才过来通知您早些收拾好行礼。” “劳烦公公了。”杜容兮道。 陆海走后,杜容兮甚是疑惑,她知晓孟桓是常微服私访,只是,孟桓从不带嫔妃,怎么这次会想着要带着她去? 好好的,为什么要去晋阳? 晋阳繁华,堪比京城。 杜容兮随着孟桓在戏园子里坐下后,看着台上唱着牡丹亭,杜容兮的心中,满是疑惑。 孟桓磕着瓜子儿,扇动着手中的折扇,就像是个普通的世家公子,他同杜容兮说:“听闻你喜欢牡丹亭这出戏,在外面的戏园子里看,想来比在宫里看,会有些不同。” “是不同。虽说眼下台上唱的不如宋焕之好,可这戏啊,是唱给许多人听的,一人听着没意思的很。”杜容兮笑着道,虽然心中满是疑惑,却不妨此时心情愉悦。 旁边的人听得杜容兮说台上的人唱得不好,便有不高兴的站了起来,冲杜容兮嚷道:“秋公子是晋阳城里唱牡丹亭最好的,你这般有眼无珠竟说秋公子唱得不好?” 闹事的是一个女子,着装华贵,青衫白裙,约莫十七八岁,模样俏丽。 “晋阳之外还有天子脚下的京城,齐国之外,仍有诸多蛮夷小国,这位秋公子能算得上晋阳第一,却算不得天下第一。”杜容兮也是心情好,才与这女子说了这许多的话。 若是在宫中,她何曾会与谁争辩什么。 “我便觉得他唱得好,他就是唱得好,又何须同别人比,我只觉得你俗得很。你既在这儿看戏,没有起身就走,至少也要尊重些台上唱戏的人!”那女子仍旧与杜容兮争辩,争得都脸红耳赤的,瞧她这架势,必是要说赢了杜容兮才罢休。 “姑娘说的倒也在理。”杜容兮点头,算是认同了女子的说法。最紧要的是。她是懒于同那女子在戏园子里争执这些。 还不如安安静静的听戏呢。 “既如此,那你可要给秋公子道”最后一个“歉”还未说出来,听得戏园子里一阵杂乱吵嚷,那女子如一只受惊的老鼠一般,吓得立即逃跑。 慌不择路,很快被一群执了棍棒的人团团围住。 不消片刻,就被人带走。 听得旁边听戏的人在议论纷纷:“那是晋阳知府家的女儿,看上那唱戏的秋公子了,想要寻着秋公子私奔呢,那知府大人自然是不许的。” “堂堂知府的千金,竟然能看上那等下作的戏子?我倒听说秋公子与晋阳侯家的小公子矫情甚笃。” ;“什么交情甚笃,不过是娈宠罢了!那等高门大户的公子爷,怎么会与戏子有真交情?” 孟桓和杜容兮出了戏园子,突然街上一辆马车失控,朝着杜容兮冲了过来。 孟桓眼疾手快,一把拉住杜容兮:“小心!” 杜容兮整个人撞入孟桓的怀中,两人紧紧的贴着。杜容兮的心“扑通扑通”的乱跳,一下从脸颊红到了耳根。 她与孟桓,还从未如此靠近过。 孟桓怔在了那儿,怀中抱着杜容兮忘了放开。他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前面,那个熟悉的女子,怀中抱着一个孩子在一个纸风车小摊前,她脸上的笑容亲切自然,偶尔会逗着怀中的孩子,孩子一笑,她便笑得更加灿烂 那女子的眼神突然与孟桓对上,一愣后,立即慌乱的抱着孩子就跑。 孟桓急了,将怀中的杜容兮推开,就去追那女子,嘴里喊着:“姜舞” 杜容兮心中的温煦高照,顿时变得阴沉潮湿,她嘴角刚扬起的弧度也僵住,她什么都明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五章 成全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姜舞自然被孟桓追上了,带回了投宿的客栈。 屋子里,孟桓还未来得及同姜舞询问个中缘由,杜容兮就冷声道:“姜舞,本宫有些话要与你单独说。” 孟桓立即挡在杜容兮面前,眸色阴冷,防备道:“有朕在,你休想靠近她半步!” 说完,就拉着姜舞去了隔壁的房间,并嘱咐随从看好杜容兮,不许她靠近一步。 杜容兮知道姜舞还活着,知道素美人死了,姜舞一定会出现,知道孟桓若见到姜舞定会激动高兴,可是,孟桓对她那样防备,生怕她会再害死姜舞一回。 她杜容兮真有那么狠毒吗? 她纠缠了孟桓这四年,只得了一生委屈身心伤,她早想过不如就此成全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孟桓冤枉她毒死素美人,要废后,那时,她已经安排好冷宫一把大火,杜家再从中周旋,她便远走天涯可偏偏,孟桓那道废后的旨意没有下来。 隔壁的房间内,孟桓热泪盈眶,紧紧抱着怀中的人,感受着至爱失而复得,他欢喜若狂,心情此时都还激动得难以平复。 “你还活着,当真是太好了!太好了,你还活着!” 等得孟桓放开怀中人,仔细的看着她的所有,目光落在那个一岁多的孩子身上。 姜舞带着孩子跪下,此时她也泪盈于睫,同孟桓道:“去年臣妾得到宫中心腹报信,早有准备才逃过一死,臣妾怕若是逃过那一回,皇后仍是不能容臣妾活着,不能容孩子活着,就将计就计用别人顶替,瞒着所有人带着孩子逃出了皇宫” “这是朕的孩子”孟桓目光慈爱的看着那个孩子,将他抱起来,晋阳一行,他收获颇丰 姜舞又与孟桓说了许多在宫外这一年的事。 大抵是带着孩子逃到了晋阳,置了一处宅子,安心抚养孩子,日子过得平静 总归,孟桓今日比那时收复了八方小国,他们的君主都跪在他脚下臣服时,还要高兴。当日,就下了大手笔。要宴请客栈中所有人吃酒,他还持着姜舞手,怀中抱着宝儿,于楼上同客栈中所有人高兴道: “今日我寻回失散许久的妻子和孩子,十分高兴,便将这份高兴与大家一同分享!” 客栈中的人,自然纷纷道贺,也十分的替他们高兴,大碗喝酒,个个交谈甚欢,如逢大喜。 杜容兮站在偏隅一角,静默的看着他们的欢笑喧闹。 孟桓,你当着那许多人的面高兴说姜舞是你的妻子。那我呢?我可是你明媒正娶的皇后,姜舞她不过是个妾罢了! 姜舞得意的眉眼瞟了眼在灯光暗淡的杜容兮,小声懂事的同孟桓道:“皇后娘娘在那儿,许要不高兴了。” “不必管她。”孟桓宠溺垂眉看着怀中温柔俏丽的女子,杜容兮此时多余的很,多提一句都影响他的心情。 第二日一早,孟桓就写了道旨意,因为他在晋阳寻回了姜舞和宝儿,决定对晋阳城格外恩赐,免其十年赋税,大赦晋阳。 旨意尚未发下,就遭了随行而来的谏臣阻挠。 “皇上,晋阳乃繁华之城。每年的赋税占全国九分之一,皇上若是体恤百姓之苦,免晋阳赋税,不如免东凉c汉州等地的赋税。” 孟桓不过是一时高兴,突然而想的想要免晋阳赋税,此番听谏臣一说,自然醒神,这道免晋阳赋税的旨意便换成了免去东凉c汉州等十城一年赋税。 那时,姜舞正抱着孩子坐在一旁玩耍,等着谏臣走了后,姜舞温柔的笑着赞赏了一句:“方才那位大人好像也是杜丞相的门生,杜丞相当真是教出了许多好官,否则。皇上就要犯了糊涂了。” 原本孟桓也觉得那谏臣是个好官,还想重用于他,可就那句:“杜丞相的门生”让他这心里疙瘩的很。 “朕出宫已有几日了,明日你就随着朕回宫吧。”孟桓掩起脸上的不悦,拉着姜舞的手柔声道。 姜舞却退了一步,道:“皇上,于宫中而言,臣妾已经死了。您就让臣妾安心的在晋阳住着吧。往后,您若是想臣妾了,就出宫来看看臣妾和宝儿就好,臣妾不想要什么名分,只要皇上身体康健,宝儿平安的长大,于愿足矣。” 姜舞善解人意的道,神色之中亦有畏惧的隐晦。 孟桓自然了解她所担忧之事,坚定道:“放心,朕定会护你们母子安全。” 寻得了姜舞,孟桓在晋阳自然没了散心之意,只待了三日,就领着人回宫了。 姜舞回宫,不能以姜妃之身份回宫,也不能是晋阳新找的美人儿,一来,显得孟桓太过荒淫,出趟宫就带回位美人儿,二来,刚死了个长得与姜妃一致的素美人,又来了个与姜妃几乎一模一样的姜妃,听着都觉得乱得很。 最后啊,姜舞都觉得,既然素美人已经死了,素美人又与她长得那般相似,不如,她就顶了素美人的身份。 如此,甚是妥当。 只是,孩子如何安置? 素美人被拘在素芜阁内不过半月,总不能就平白的生出一个一岁多的孩子? 孟桓自然是想与自己的亲儿子常伴一处,能体验体验父子亲情,可这孩子此时还不能带入宫中。 最后,思来想去,姜舞将孩子送到闻尚书府上养着,毕竟素美人是闻尚书的女儿,姜舞既然顶了素美人的身份,往后自然与闻家荣辱相连。 “娘娘为何要将小公子养在闻家?奴婢看得出皇上很想接小公子住在宫里,小公子在宫中,对娘娘可有利多了。” 素芜阁内,姜舞已经被孟桓暗中送入,此番,留在她身边伺候的仍是先前的紫衣侍女。 姜舞冷笑,道:“宝儿在宫中,难免会遭杜容兮毒手。还有,闻家如今是我的娘家。皇上自然会对闻家多加倚重,皇上想儿子了,多往闻家走走便是。” 素美人入宫,再到她顶替素美人,这些早便是她安排好的棋局。 只是可惜的很,她折了素美人这么重要的一步棋子,竟然都未曾动摇杜容兮半分。 一想到杜容兮,姜舞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狠意。 姜舞的目光落在紫衣侍女身上,拉着她的手,宛若平常的说着话:“环儿,我待你如何?” 紫衣侍女恭敬动容的回道:“娘娘待奴婢十分好,奴婢的这条命都是娘娘给的。” 当年,她才六岁的时候。被父亲卖给了青楼,那时候是姜舞经过,买下了她,免了她当青楼女子的命。此后,她便一直在暗中听姜舞的吩咐办事,姜舞从不曾苛待于她,虽然是个侍女,可至少比青楼女子要好了许多。 “环儿,那你应该要报答我才是,现下,我需要你的命了”姜舞冷冷道,看着环儿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样物件,冰冷的很。 环儿震惊抬头望向姜舞。触及到那冰冷的眼神后,她犹豫了会儿,最后颓败道:“只要能帮到娘娘,奴婢这条命死不足惜。” “很好。” 夜色,将皇城笼罩,昏黄的灯光渐渐点亮。 素芜阁里的灯光更暗淡,只挂了一个白纸灯笼,映得那块牌匾上朱砂红的字,一红一黑。殿内,隐约的传来姜舞断断续续的啜泣声,在这夜里,显得阴森恐怖。 姜舞入了宫后,杜容兮就派了人盯着素芜阁。 这会儿她才要歇下。就有宫人匆匆忙忙前来,同她禀报:“素芜阁刚刚突然出现了一声凄厉惨叫,接着就听得里面素美人在哭,至于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奴婢进不去,并不清楚。” 杜容兮示意宫人退下,道:“一会儿孟桓该过去了,自然就晓得里头发生了什么事。” 说完,起身来,让锦秋重新给她梳头带上头饰。 今儿,怕是一时半会不能睡了。 姜舞是孟桓失而复得的至爱,他自会派人看着素芜阁,故而,素芜阁里有半点动静,他不会比杜容兮晚知道。 夜色之下,孟桓得了宫人禀报后,就匆匆的披了件披风带着陆海疾步往素芜阁去。 素芜阁内,屋子里的灯都灭了,孟桓命人将屋子里的蜡烛都点上,才看到姜舞害怕的蜷缩在一处角落,她双手抱着膝盖,头发凌乱,身子还在瑟瑟发抖,嘴里小声的啜泣。 “舞儿。”孟桓疼惜的唤她。 姜舞这才抬起头来,望着孟桓,当即蹿到他的怀里。紧紧抱着他,带着哽咽的声音说的:“皇上,我怕,您总算来了!” “发生什么事了?”孟桓柔声问,生怕声音大了会惊吓到姜舞。 姜舞靠在孟桓怀中许久,才慢慢平复下情绪,她擦了眼泪,哭着道:“环儿她死了!” 孟桓陡然一惊,身体颤了下,脸色变得冷峻。 姜舞带着孟桓去环儿的房间,指着地上的尸体,说:“用了晚膳后,环儿说身子不适,臣妾就让她早点儿歇着,环儿回了房间后就没有再出来过,后来,臣妾听见一声很吓人的声音从环儿的房间里传出来,臣妾就跑过来看,就见环儿已经倒在地上,人没了气息” “臣妾一时吓坏了,环儿跟在臣妾身边许久了,臣妾与她同姐妹一般,才回了宫中,她就莫名的死了。皇上,臣妾害怕” 说到这些,姜舞神色里满是恐惧,整个人都往孟桓的怀中躲着。 孟桓见她如此,对她更是心疼。 “皇上,今日环儿出去过,还与皇后的宫女碰上了,您说,是不是皇后娘娘她用环儿来警告臣妾?”姜舞梨花带泪的哭着,神色里满是害怕。 孟桓一直沉默着,像是思考着什么。 姜舞不再说多的话,只靠在孟桓怀中哭。 陆海去检查了环儿的尸体后,躬身同孟桓道:“并无外伤,也没有中毒的迹象,看不出是怎么死的,具体,还需让仵作详细检查才能知晓死因。” 孟桓点头,让陆海找仵作过来。 至于姜舞,她如今这般情况,孟桓怎会留她一人在素芜阁内呆着?他将姜舞带回了德章宫里,暂且让她在德章宫内歇一晚,明早再派人送回素芜阁。 环儿的死因很快查了出来,是吞了朱砂而死。 “环儿怎么会突然吞朱砂?她好好的,怎么会寻死路?”姜舞哭着道。 环儿自然不会好端端的寻死,她们才回宫,环儿就死了,自然是被人杀害的。 姜舞说了,环儿昨日出了素芜阁,与杜容兮的宫女碰上了。所有的事情都这么明白,自然是杜容兮杀了环儿按理说,推论出这些来,孟桓该勃然大怒才是,该立即去凤鸣宫里向杜容兮发难才是。 可孟桓,竟然安静的听着仵作禀报了环儿的死因后,与宫人吩咐了一句:“将她好生安葬,旁的事,莫多说了。” “是。”宫人应下,去安排环儿的后事。 姜舞抬头,脸上还挂着泪痕,带着几分不解又愤恨,问:“环儿就这样死了?” “朕总不能因为一个宫女,就去怪罪皇后。”说罢。他叹了声,将姜舞拥入怀中,哄道:“朕知晓你与环儿感情深厚,朕再给你选几个宫女伺候。” 姜舞从孟桓怀中挣脱出来,失望的笑着:“也是,连嫔妃死了,皇上都不会去为难了皇后,更何况是个宫女呢?臣妾晓得,皇上与皇后娘娘感情深厚。” 她说得恨,决绝,像是心死如灰一般。 又提醒了孟桓当初明知她死于杜容兮之手,却没有去为难杜容兮的事。 孟桓很是颓败,他拥着姜舞。低沉的嗓音说:“姜舞,你晓得朕心里只有你,只是,对不起” 说完,他就放开姜舞,出了德章宫。 抬头看着外面的夜空,星光闪耀。再遇上姜舞时,孟桓自然是高兴万分的,可不知为何,他的心里竟然慢慢衍生出很对不起杜容兮的想法。 虽然杜容兮狠毒,逼着他娶了她,还做了那么多坏事,可,杜家帮他拿下了天下,到如今杜家仍是一文一武帮着他打理朝政,他至少该对杜容兮有那么点儿恩情,至少对她好点儿吧? 可他,从来只恨她,从没有对她有过半点儿的好。 因为姜舞的死,他对杜容兮的恨,更加深了 可现在,姜舞没死,他对杜容兮的那些恨,突然就消弭了。 路上走着走着,突然陆海小声的提醒了他一句:“皇上,前面就该到凤鸣宫了。” 孟桓这才回神过来,抬头看去,见凤鸣宫里还亮着灯光,他轻咳嗽了声,问:“现在到什么时辰了?皇后怎么还没歇下?” “刚到丑时。奴才过去问问。”陆海道,提着灯笼就要往凤鸣宫里去。 孟桓叫住他,“朕去吧,你在外面候着。” 素芜阁里环儿死了的事,已经传到杜容兮这儿了。姜舞这步棋,分明是冲着她来的。 她就在凤鸣宫里等着孟桓来问责。 她原先是嫉妒姜舞得孟桓喜欢,所以不喜欢姜舞,也觉得姜舞这个女人,毕竟是异族,藏得太深了,留不得,所以赐了她一碗毒汤。 可素美人死前同她说了那一番话,如今姜舞又为了打击她,再杀了一条人命,姜舞可比她狠毒多了! 有脚步声响起,杜容兮以为是锦秋进来,头也未抬起,就道:“这时辰了,你先去歇着吧。” 那片明黄的衣角入了她眼中,她才惊愕抬起头来,叫了声:“皇上?” 很快,她镇定下来,孟桓此番来,必定是为了环儿之死要来质问她。 她抬眸,肃冷的看向孟桓。 可半晌,孟桓只道了句:“夜深了,你早些睡下。朕走了。” 说完,当真转身迈出了屋子。 杜容兮怔愣的望着孟桓离开的背影,她此时尤为疑惑,孟桓应当大声斥责她,应当警告她不要对姜舞生歹心 可,孟桓为何没有? 夜色愈深,杜容兮乏得很,睡下了。 第二日天还未亮,姜舞就被宫人送回了素芜阁内,她在宫中耳目众多,昨儿孟桓去了何处,她自然晓得。 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起来。 孟心悦去了素芜阁内,一见着姜舞就高兴的与她拥抱:“姜妃你当真没死!真是太好了!你还活着,杜容兮这下没好日子过了!” 只是,姜舞却唉声叹气,脸上满是愁容:“唉,虽然皇上与皇后一直不合,但是,皇上心里,或许早有了皇后娘娘的位置,否则,怎么会一再容忍她?” “皇兄绝对不会喜欢杜容兮的!”孟心悦语气肯定的道。 皇兄若喜欢杜容兮,定会像是对待素美人c姜舞这般宠爱才是,她在宫中看得分明,皇兄对杜容兮容忍只是因为杜家罢了,其实,皇兄对杜容兮恨着呢。 “你不懂。”姜舞摇头道,她神色一瞬晦暗。 随即,姜舞与孟心悦道:“如今我还活着,她是不会放过我的,皇上虽然宠爱于我,可却无法时时刻刻的保全我,心悦,她将你嫁了荣国侯府的世子,你应当也是恨她的,往后。我们俩定要同气连枝” “嫂嫂放心,我与杜容兮不死不休,我定与你站一道,一同对付她!”一提到杜容兮,孟心悦就恨得咬牙切齿。 可是,姜舞又迟疑了,半信半疑的眼神看向孟心悦,问:“你就不怕她再将你随随便便的嫁了?” “我有皇兄的圣旨,这一年内,我不必嫁人。” 杜容兮突然病倒了,发烧昏迷,太医来看过,锦秋给她灌了好几碗的汤药。她都不曾醒过来。 她昏迷中常常呓语,说得净是些教人听不懂的胡话,什么“成全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c“权当是我错了,我输了” 杜容兮这病来得急,太医都束手无策,只能按着退烧的方子先开着,一天里就给杜容兮灌了五六剂的药。 锦秋看着杜容兮这般模样,都哭红了眼,嘴里念叨着:“娘娘,您可要挺过去,不能她回了宫,您就倒下了。” 或许,锦秋这话起了作用,到了夜里,杜容兮的烧退了,呓语少了,人睡得也安稳了许多。锦秋你颗悬着心才放了下来,小声吩咐了宫女去将药热一热,等会儿再给杜容兮服下一碗。 又吩咐了宫女去准备几样清淡的小菜,说不准等会儿杜容兮醒了会饿,想吃些东西。 又让人出宫给杜府递消息,告诉他们,杜容兮已经退烧,让他们不必担心 这一番忙碌,锦秋不得一点空闲歇着。 刚得了空,她便在杜容兮榻前打了个盹。 孟桓就是那会儿进来的。 宫里无人同他禀报杜容兮病了的事,他看了半天的折子,到了深夜里出来走走,见凤鸣宫这会儿还亮着烛光,就进来了。 杜容兮双目紧闭的躺在榻上,烛光下她的脸色苍白得很,额头还渗出细密的汗珠,她的眉头紧锁着,神色很是不安,很难受一般。 孟桓于榻前坐下,目光深沉的看着她,见她眉头紧皱时,便伸手抚上她的眉头,将那些褶皱抚平。 他的动作很轻。很轻,生怕会惊扰了杜容兮。 杜容兮在不安的呓语。 “孟桓,你实在欠我太多,可我不想讨回了” “我处处救你c帮你,可你就从来不信我” “你就待她好吧,不必再理会我” “我放过你们,也放过我自己” 有宫女端着热好的药进来,压低着声音喊:“锦秋姐姐”见锦秋在一旁打盹,坐在杜容兮榻前的人竟然是孟桓,吓得忙跪下请安,“奴婢” “嘘。”孟桓朝她嘘声,压低了声音:“莫惊扰了她们。” 宫女端了药碗过去,低着声音道:“过一会儿娘娘该喝药了。” 孟桓接过宫女手中的药碗,询问了句:“皇后怎病得这样重?” 宫女回道:“今儿一早,奴婢和锦秋姐姐伺候娘娘起来,就发现娘娘病了,想是昨夜里娘娘在外面站得久了,染了风寒。今日娘娘都喝了好几剂药都不见好转,到了夜里才退了热,稍微好了些” “你退下吧。”孟桓道。 这会儿,锦秋也醒了,见孟桓在,行了个礼,就同送药进来的那个宫女一同退出了屋子。 殿内,只剩下孟桓和杜容兮,杜容兮昏迷着,孟桓舀着药喂杜容兮,可杜容兮紧抿着唇,药汁全都顺着她的嘴角流了下来,孟桓便赶紧拿了帕子给她擦拭嘴角。 这药如何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六章 病中照料 两唇相触碰到一起,孟桓只觉一片柔软,杜容兮的唇间有淡淡的甜腻,让他眷恋,不舍分开。轻撬贝齿,他缓慢的将口中的药汁渡入杜容兮的口中,他很慢,怕会将药渡得快了会呛到杜容兮。 一碗的药,他都这般缓慢的,耐心的渡入杜容兮的口中。 药汁很苦,此刻那种苦涩的味道仍旧灌满他的嘴里,可他却没有半点的察觉,替杜容兮擦了嘴角残留的药渍后,又见她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便拿了毛巾替她小心的擦了额头。 替她盖好锦被,他坐于榻前静静的看着她。 他从未这般仔细的看杜容兮,安静睡着的杜容兮,没有那么的盛气凌人,没有骄傲狠毒,她眉目清丽,妆容恬淡,虽然算不上天香国色,却也是十分好看,耐看。 她的眼睑下。还有一颗很小很小的朱砂痣。 许久,杜容兮醒了过来,她微微睁开眼睛时看到孟桓,神色里闪过一丝诧异。只是,她现下病着,没有力气。也没什么精神,懒得去想孟桓为何会在这儿,懒得去同他争吵什么。 “你何时来的?”杜容兮虚弱的问。 孟桓平静的回答:“路过这儿,就进来看看。” 说着,唤了宫女端了热好的米粥清淡小菜进来,他扶着杜容兮坐起来。接过粥碗,舀一勺,小心的吹了吹,才送到杜容兮的嘴边。 “听宫女说你都昏迷了一整天了,想是饿坏了。” 杜容兮哪曾见过孟桓对她如此温柔体贴,她怔愣了好一会儿。才一笑,说:“我还真是病糊涂了,否则,怎么会梦见你会如此温柔待我。” 说完,张嘴,吃了孟桓喂的粥。 孟桓却是神色微黯,怔了好一会儿,接着什么都没有说,继续给杜容兮喂粥。 一碗粥喂完,杜容兮饱了。 他们二人向来怒言怒语的,此番还真没有能平静说的话,孟桓放下粥碗,起身来,道:“朕走了。” 便转身出了凤鸣宫。 杜容兮且睡下。 第二日,杜容兮的病已经大好,就是脸色略显得苍白些,身子还有几分乏力,其他,并无大碍。 昨夜里的一切,那是一场梦,杜容兮只觉得那场梦太真实了。 今儿一早,樊绣送了喜宝入宫来陪杜容兮。杜容兮就带着喜宝在园子里四处走走。路过素芜阁时,远远的就听见姜舞在发怒训斥宫女。 杜容兮推门进去,只见屋子里摔得满是瓷器碎片。姜舞却是换了副神色,扶了跪在地上的宫女起来,说:“我今日心神不宁,并没有要怪罪你们的意思,都起来吧,将屋子里收拾干净。” 随即。才看向进来的杜容兮,恭敬向她行礼。 等着宫人收拾干净后,退了下去,杜容兮才冷声道:“于本宫跟前,你还伪装什么?姜舞。” 姜舞一笑,无辜道:“皇后娘娘说什么。臣妾不明白。” “素美人都与本宫说了。”杜容兮道,让锦秋带着喜宝先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杜容兮和姜舞二人,杜容兮盯着姜舞那张脸看了许久,才说:“素美人说,会将你所强加在她身上的伤害,百倍。千倍的还你!” “噗,她不过是颗不中用的棋子,她都已经死了。杜容兮,难不成你现在只会威胁了吗?”姜舞冷笑,她于杜容兮一旁坐下,得意的提了句:“杜容兮,你可知道皇上有多宠爱我?我不过昨儿随口提了句,皇上就答应了明日要与我回闻府看宝儿。说不定皇上要立宝儿当太子呢” “素美人在宫中不过短短数月,着实是经历凄惨,不得善终,可比她惨百倍c千倍,姜舞。你就不怕吗?素美人可是早已给你埋下了恶种。” 说完,杜容兮就出了素芜阁。 即便这回姜舞回来了,她也从未将姜舞看在眼里,因为她知道啊,姜舞会很惨的。 所以,她都对姜舞起了怜悯之心了,想成全姜舞和孟桓在一块。 杜容兮可是尚武的女子,能领兵打仗,能百步内杀敌,身体素来好的很。 怎么可能会平白无故的生病?还病得那般糊涂? 不过是姜舞察觉孟桓的心中有了杜容兮,暗中给杜容兮下了药,使得她生病,以此来试探孟桓,看他到底会不会在意杜容兮。 没想到,孟桓竟然彻夜照顾杜容兮! 姜舞知晓了,自然醋意大发,将屋子里能砸的东西全都给砸了,还训斥了宫女几句。 除了吃醋之外,她更着急,她必须得稳稳的将孟桓的心给抓住,必须扳倒杜容兮。 “将这糕点送去给皇上,皇上那儿该如何说,明白了吗?”姜舞与一个宫女交代道。 孟桓送来素芜阁里伺候她的宫女,都是她先前在宫中的心腹。 那宫女躬身应下:“奴婢明白,娘娘放心。” 德章宫内,宫女端了糕点送过去,正与孟桓说着:“皇上,这冰晶绿豆糕是美人娘娘亲手做的,为此,娘娘的手还让刀子给划伤了。” “舞儿的手划伤了?”孟桓刚拿起糕点。就担心问道。 “不碍事的,娘娘不让奴婢说,奴婢一时多嘴就”宫女躬身自责道。 孟桓将糕点吃了,果然比宫中御厨做的好许多,也适宜他的口味,想来这糕点是极难做的。 紧要的折子都已经看完了。倒有几分空闲,他起身来,道:“朕去看看舞儿。” 随即,只领着陆海就去了素芜阁。 此时姜舞正与宫女从小厨房里出来,她的脸上c发髻上,沾了些许的面粉,略显凌乱。 孟桓见她手中正端着一碟子的冰晶凝露糕,屋子里还有香芋马蹄酥c菩提枣泥糕。 “你手都伤着了,做这么多糕点?”孟桓快一步过去,拉着她手看。 那如玉的食指上,简单的包扎了一层白纱,只见那白纱上已经染了点点血迹,想是伤口裂开了。孟桓小心的将白纱揭开,郝然可见指腹上有一道长长的伤痕,伤口很深,此刻正淌着血。 孟桓忙叫宫人拿了金疮药来,小心的撒在她的伤口上,又动作轻柔的替她涂抹其他药膏,怕姜舞会疼,他还轻轻的对她伤口吹着气。 那感觉,凉凉的,姜舞的心也柔软下来。 等着孟桓替她把伤口包扎好了,才宠溺的责了她一句:“手都伤成这样了,你还忙得停不下来,你这伤口定也没好好处理。” 姜舞垂眉,低声解释说:“只是不小心被做糕点定型的器皿划伤了。宝儿喜欢吃臣妾做的糕点,他喜欢赖在臣妾的怀中如今,这许久未见他了,也不知道他想不想娘亲,夜里会不会哭”说着这些,兴许姜舞母性唤醒,竟红了眼眶,声音也越发哽咽起来。 孟桓手背微热,一看,竟然是姜舞的眼泪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宝儿也是他的孩子,还是他唯一的孩子,他自然也想。 “臣妾生下宝儿的时候,他那么小,身子软软的,那时候宝儿就是臣妾活下去的唯一希望,看着他一天天慢慢的长大,越发的可爱。然后教他走路,教他说话,他会叫娘亲,叫得很好” 听姜舞说着这些,孟桓宛若看到了这些场景一般,宝儿慢慢长大。学走路时会跌倒,跌倒了会哭着叫娘亲 不由得,孟桓的脸上也流露出慈父的神色来。 “今日无事,朕与你一同去闻家看看宝儿。”孟桓道,“往后只要朕有空,就与你一同去闻家看宝儿。” “臣妾谢过皇上!”姜舞欣喜若狂。 孟桓悄悄的带着姜舞出了宫,去了闻家看宝儿,宝儿已经会叫父皇,会跑到孟桓的怀中撒娇 这样的日子,让孟桓觉得轻松自在,且简单。 他也越发喜欢父亲这个角色。 但凡有空,他都会悄悄带着姜舞去闻府,去看宝儿。 不过一个月的时日,孟桓去闻府竟有十多次。 逢八月十五。 今年风调雨顺c国泰民安,无往年旱灾c涝灾c无山匪作乱。孟桓龙心大悦,对各府官员至黎民百姓都有恩赏。 连着后宫也没落下,各嫔妃加三月俸银,小错者免罚。大错者,减轻其罚。 自然的,被拘在素芜阁里的“素美人”免了拘禁,从素芜阁内出来了。 当日夜宴,孟桓带着她坐了首席,高兴与臣工嫔妃道:“几月前,朕得了一个医治素美人眼睛的方子,这段日子,素美人拘在素芜阁内,眼睛已经医治好了。朕心大悦!” 满座的人皆跪下道:“恭喜皇上,恭喜素美人娘娘!” 随后不少嫔妃宫人私下议论开来:“我就说皇上那般宠爱素美人,先前怎么就无端将她终身监禁在素芜阁内?” “原来是皇上在暗中给素美人治眼睛呢!” “皇上对素美人的宠爱,较之先前的姜妃娘娘仍有过之。” 这些人说着,目光悄悄看向一旁的杜容兮,像是怕让杜容兮听了去,窃语之声更加低了些。 杜容兮喝了口酒,专心的喂喜宝吃东西。 此时,听得有谁说了句牡丹亭,随即听得熟悉的声音响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七章 朱厥来使 杜容兮猛然抬头,入眼帘的,那穿着一身玫红戏服,画着粉妆的戏子,正是宋焕之。 她震惊之余,心中更是疑惑,宋焕之出了宫应当走得远远的才是,离开京城,永远都不要再出现可,不过一月,宋焕之怎又入了宫来唱戏? 杜容兮将怀疑的目光看向正席上恩爱有加c满脸笑意的孟桓和姜舞。 是姜舞安排的,还是孟桓安排的? 只是一想到当初孟桓为了声誉,将整个戏班都灭门了,宋焕之此番再进宫,难保孟桓不会对他下手。 台上宋焕之仍旧在唱着戏,语调婉转,今日这一出牡丹亭,他唱得比以往更好,听得不少嫔妃都交头称赞。 等杜容兮静下心来想要听戏时,宋焕之这一出牡丹亭已经唱完,他今日只唱这一出,唱完了,就下了台子。 台上换了别的戏在唱。 杜容兮总有些不安,喝了两口酒后,嘱咐锦秋看好喜宝,她先行离开了一步。 孟桓朝她瞧了一眼,并不动声色,一口将杯中的酒饮尽。酒杯重重的放下。 十五的月色极好,又圆又亮,宋焕之已卸下妆容,只穿一身白衣,于凉亭之中负手而立,抬头望月,周身孤冷。 杜容兮还未走近。他就转身过来,朝着杜容兮躬身行礼,提醒了一声:“皇后娘娘有什么话,就站那儿说吧。莫走近了。” “站得这么远,如何说话!”杜容兮当即愠怒,她明白宋焕之的意思,不想与她太近。怕会给她惹麻烦。 她走进亭子里,于石墩坐下,与他问:“你怎么入宫来唱戏?” 宋焕之叹了声,将事情原委道了出来:“我在一位朋友那儿小住,他是戏班帮主,正巧他的戏班里的一位男旦坏了嗓子,便让我给他顶两日。我也不晓得他竟然接了宫中的戏。等知晓时,已然要进宫,事已至此,我若退缩不来,便是给他捅了篓子,怕要害了他性命” 杜容兮听此,只是对宋焕之担心的很。 “皇上性情阴晴不变,当初他能派人杀了戏班所有人,现今也极有可能不放过你。宫中于你并不安全,你还是早早离宫。” 宋焕之未说话,只看着杜容兮。 不知为何,杜容兮觉得宋焕之的目光很热,像是要将她灼伤一般。她不自然的咳嗽一声,别开脸。 半晌,宋焕之脸色微黯,低声道:“好,我尽快离开皇宫,劳皇后娘娘担心我了。” 杜容兮应下,便要离开,她刚转身走,就听得宋焕之突然说道:“其实,我入宫来也是有私心的,我想来看看你,哪怕远远的看一眼都行。素美人现下又得了宠,你在宫中的日子怕也不好过。” 语气神色里担心满满,更有一份痴恋。 他素来是个冷性子的人,对谁都敬而远之,怎么就对杜容兮魂牵萦绕了? 他一介戏子。怎敢对堂堂皇后痴心妄想? 杜容兮像是晓得他要说些什么,步子走得尤为急促,宋焕之的话只是隐隐约约的传了半句到她的耳中。 再入得宫宴里,戏已经唱完,这会儿是宫女在跳着长袖舞,长袖舞动,眼花缭乱。正席上姜舞与孟桓亲昵的低声耳语。孟桓也笑得怡然。 杜容兮落座,喜宝吃多了有些胀气,再也坐不住,闹着杜容兮带着他去别处玩。杜容兮让宫女去与孟桓打了个招呼,就带着喜宝走了。 她们才走,就有个小太监躬身与孟桓道:“皇后娘娘方才同宋公子在一处,二人说了许多话。” 小太监将宋焕之那会儿说的话都说与了孟桓听。 “好一个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孟桓怒道,眉头一拧,手上一用力,竟然将酒杯给捏碎了! 酒杯碎片割破他的手掌,鲜血顺着那白瓷碎片往下淌。 姜舞惊呼一声,忙拿了手里的帕子塞在孟桓的手中,替他堵着手掌的血。心疼道:“何事能惹得皇上发这样大的怒?” “快叫太医!”姜舞又与宫女吩咐。 孟桓阴着脸,眉宇间染满怒意:“朕的皇后都与戏子私会,谈情说爱,让朕如何不怒!” 说罢,见此处人耳众多,便就起身拂袖走了。 孟桓想派侍卫暗杀了宋焕之,虽不太光明,且杜容兮若是知晓了也定会与他发怒。可总好过杜容兮真与宋焕之发生些什么! 只是,他才有了这想法,宫门那边就有人来禀报说,宋焕之拿着杜容兮的令牌要连夜出宫。 孟桓不想容宋焕之活着,今日宋焕之出了宫,指不定哪一日又会进宫,与杜容兮互诉衷肠。他必须得看着宋焕之死在他眼前了,他才安心。 “拦下他,”孟桓略想了想,吩咐道:“明日朱厥布政使会入宫进贡,明日宫中再唱一日的戏。” 宫人快马加鞭,赶去宫门,将正要出宫的宋焕之拦下,送回原先戏班住的宫殿住下。 自孟桓收复八方蛮夷小国之后,便在其地设官府衙门,原先的国主封为布政使,他们虽还管辖那些领土,但是会有齐人盯着,并且每年需来京朝贡。 朱厥比往年早了一月进京朝贡。 今年朝贡,朱厥比去年多了一倍的贡品和银钱,孟桓龙心大悦,让宫人给朱厥使在宫中安排了住处,开了宫宴为朱厥使接风。 只是,那朱厥使,正值年轻,气性狂傲的很,三年前败给齐国,而失了君主之位,自然耿耿于怀。虽进贡颇多,却对孟桓并不恭敬。 才安置下宫中住处,就四下挑剔,更是提出要与孟桓一战,比个高低。 宫里夜宴时,杜容兮刚落座,他的眼神就肆无忌惮的总盯着杜容兮看,让杜容兮不悦的很,杜容兮碍于身份而未发作。 席间,宋焕之来唱了三出戏花木兰c樊梨花c杨门女将。 三出都是女将军保家卫国c战场杀敌。 朱厥使的眉渐渐皱了起来,突然愠怒将手中的酒杯砸向正唱戏的宋焕之,大骂道:“好好的个大男子,扮了个女人模样。齐国的男人都是这般,只晓得搔首弄姿,咿咿呀呀啊!” 他的狠劲儿大,那酒杯就砸在宋焕之的额头。 顿时,宋焕之的额头就淌血了,鲜红的血,渗透浓厚的粉妆。慢慢的往下淌十分可怖。 席上的人虽然惊吓住,不满朱厥使的恶行,可孟桓未开口说话,谁会去为了个戏子出头?去得罪朱厥使? 杯觥交错c私下交谈的声音全都停了下来。 宋焕之扔在继续唱着戏,咿咿呀呀,英气逼人。 朱厥使更是大胆起来,站了起来指着宋焕之大骂:“你这个戏子怎么还在唱?本大人叫你停下!” 杜容兮着实忍不下了,站起来怒道:“放肆!” “朱厥使大闹宫宴,眼中可还有皇上!” 此刻,那朱厥使也不为难宋焕之了,而是似笑非笑的看向杜容兮,嘲讽道:“臣下听说这戏子是皇后的老相好,原来臣下还不信,如今不过稍稍试探,略微的为难了这戏子一番,皇后娘娘就沉不住气,要替相好讨回公道了!” 说罢,豪迈的大笑起来,甚是张狂。 杜容兮脸色气得铁青。 宫中本有她与宋焕之的传言,她平日里并不计较这些,可此时宫宴,满座皆是王公贵臣,这些话让他们听着,到底有辱孟桓的颜面。 原本一直并不关心宋焕之受辱的的孟桓,此刻站了起来,过去执住杜容兮的手,眼神满含爱意看着她,才道:“朕与皇后感情深厚,皇后爱听戏,朕找了这么个戏子去唱戏与她听。朱厥使倒是很有闲心,竟管起了朕的后宫之事来?” “臣下不敢,道听途说了几句,皇后与皇上成婚四年,却至今尚无子嗣,臣下有些好奇罢了!”朱厥使躬身道,表面显得恭敬十分,可说出来的话,又是针对于杜容兮。 “皇后身体不好,不易受孕。怎么,朱厥使莫不是有调理女子身体的偏方?”孟桓笑着回道,牵着杜容兮的手于他身边坐下。 另外,又吩咐人先带宋焕之下去。 朱厥使倒也无话可说,犀利如鹰凖的眼神扫了杜容兮一眼,躬身行礼后,安分的坐下。 此后,再无事端发生。 喜宝不小心打翻酒壶,酒打湿了杜容兮的裙摆,杜容兮用帕子掸了掸,酒渍深的很。气味浓郁。只得先离席去换身衣裳。 杜容兮去了许久都未回来,孟桓不由皱眉,心里隐隐有些担心。 “陆海,让人去催催杜容兮。”孟桓低声与陆海吩咐了一句。 陆海躬身应下,就去了。 不知怎么的,孟桓这心里总是不安生的很。 杜容兮只是回凤鸣宫换身衣裳,身边也没带几个宫人。锦秋都留在宫宴照顾喜宝。 因宫宴热闹,宫中其他处倒显得几分冷清,守卫都极少。 她刚过了一处长廊,就微微皱眉,听得耳边一道羽箭朝她飞来,她头一偏,敏捷的避开,同时提醒随行的宫女:“小心,有刺客!” 话落下,更多的羽箭朝她飞来。 宫女们并不懂得功夫,片刻都被羽箭所伤,杜容兮身手矫捷的避开羽箭,往有侍卫驻守的方位跑去。 瞬时,五六个黑衣人出现,拦住她的去路,不由分说,就拔了刀子凶狠的往杜容兮袭来。杜容兮虽能躲避一二,可她手上没有利器,今日的妆容服饰又繁重束缚的很,不好施展,再来。她仅一人,对方五六人,且个个身手矫捷。 不过片刻,杜容兮身上就受了好几处的伤,她的体力也越发不济。 此处偏僻,即便有动静,也很难有人听到。 黑衣人的刀子直接刺入杜容兮的腹部,此时,她仅剩下一口气,冷声问道:“你们到底是何人?谁派你们来杀本宫的?” 黑衣人并未理会她,手段凌厉,下一刀,对准了她的心脏位置,就要刺下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八章 那一刻, 他的心像是被剜了 凤鸣宫内,孟桓守在杜容兮的榻前,殿内还有好几位太医在给杜容兮诊脉。 杜容兮已经昏迷两日了。 这两日,孟桓除了上朝,便就是在凤鸣宫内守着她。只是,她仍旧不见醒来的迹象,孟桓担心之外,更是焦急烦躁。 “太医,皇后到底如何?她何时才能醒来?”孟桓冲太医怒色问道。 太医恭敬回禀:“皇后娘娘受的伤太重,失血过多,眼下虽然保住了性命,能不能醒过来,还得看皇后娘娘的意志。” 是啊,杜容兮伤得太重了! 孟桓得知杜容兮被刺杀,带人赶过来的时候,只看到杜容兮浑身是血倒在地上。她的肩膀被羽箭刺中,腹部还插着一柄刀,至于身上其余部位,看不清受了多少伤。只晓得她今日穿的那身明黄凤袍,那刻,全都被血染红了,没有半片的明黄 孟桓当时红了眼。疯了般跑过去将杜容兮抱在怀里。 那一刻,他感觉心里某一处,被人剜走了他不知道疼,不知道痛苦。只是很木然,突然泪流满面。 太医说,杜容兮还有一口气。 孟桓的心,才隐隐有了些知觉。 医女替杜容兮清洗包扎伤口的时候数过,杜容兮身上共有十八处的伤口。 那该是多疼? 五日后,杜容兮才醒过来,锦秋当即就激动的落了泪,高兴道:“娘娘,您可算是醒了,您吓死奴婢了!” “宋焕之怎么样了?”杜容兮看了看锦秋,虚弱的开口问。 那时,孟桓也是在殿内,只是坐在一旁打盹,他方才听到锦秋说杜容兮醒了,他也猛然惊醒。可是,却听得杜容兮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问宋焕之。 孟桓阴了脸色。起身过去,声音平静道:“他没事,朕留他在宫中休养,有太医一直照顾着。他也已经醒过来。” 听得宋焕之无事,杜容兮才放下心来。 那日宫宴,她遭人刺杀,就在命悬一线之时。宋焕之赶了过来,护在她身前。宋焕之功夫一般,根本就抵挡不了刺客,但仍是处处护着她。替她挨了不少刀子。 不若,她定早死在刺客手上。 孟桓一直在追查刺客,只是那些刺客像是凭空出现,又凭空失踪无影,查了许久,都没有查到任何蛛丝马迹,更别说抓到刺客。 杜容兮身子养了几日,已经能下地走动。不过毕竟失血过多。身体还是虚的很。 醒来之后,杜容兮一直在想,到底是什么人竟这般的想要她死? 姜舞是想让她死,但,派刺客不会是姜舞的手段。 想了许久,她好像想到了些什么,朱厥使那张脸,似乎有几分熟悉。 “朱厥使可还在宫中?”杜容兮跟锦秋问道。 锦秋回道:“宫宴后第二日,朱厥使就匆匆向皇上辞行了,这会儿,他应当都快回到朱厥了。” 杜容兮坐下,目光深远的看着外面,长叹了声:“刺杀一事联系到朱厥使身上,那些刺客的身份倒也有迹可循了。他们的身形和武功路子,与朱厥人很是相似。此刻我也想起来,三年前我带兵去救皇上,应当与朱厥使对战过,他记得我,此番是要报复。” 当年,若不是杜容兮及时赶到。救了孟桓,想必那时孟桓就已经死在朱厥了,朱厥便就不会灭国,他堂堂朱厥君主不会成为一个向人低头的小臣子。还常年被齐人监视。 此番在宫中见到杜容兮,自然是恨不能杀之而后快。 宫中侍卫查出了些蛛丝马迹,离杜容兮被刺杀的地方不远处,有个花坛,找到了一块指头大小的玉牌,此乃是朱厥人身份的代表。此处偏远,朱厥使带来的人不会从此经过,可见,必定是刺客不小心留下的。 刺客是朱厥人,那么指使者,便是朱厥使。 难怪他那般匆匆的辞行离开。 因杜容兮并未有什么好歹,朱厥使又已经逃到了朱厥,此事,孟桓便也不再追究。 只是,有一点他很疑惑。 杜容兮从未去过朱厥,与朱厥使也不应当有什么大仇大恨,朱厥使怎么会派人刺杀杜容兮? 宋焕之伤得重,几处重伤都伤到了筋骨,至今还不能下床走动。 杜容兮常去看他,知晓他喜欢戏,便找了许多的戏本子给他看。宋焕之也写戏的,只是如今他躺在榻上,动弹不得。杜容兮便让宫人摊开了纸,宋焕之说戏,她便将宋焕之说的写下来。 几日的功夫,写了好几出。 一出是,神女下凡,寻了个凡人夫君。惹了天神震怒。夫妻遭雷击风雨,神女最后被捉回,囚禁于山。凡人便日夜守在囚禁神女的山下。 一出是,女子千里奔赴千里救夫君。夫君被敌军围困,妻子知晓后,便不远千里带兵前去救夫,只可惜晚了一步,夫君已死于乱箭之中。 “等我养好了伤,就出宫去。”宋焕之突然开口与杜容兮说。 杜容兮愣住,抬头看向他,道:“我多番承你相救,无以为报,却还给你添了许多负累。我一直觉得很对不住你,往后你若有什么事,是我能帮得上的。我定以命相帮。” 宋焕之苦笑,“我将你的命看得极重,又怎么要你什么承诺以命相帮” 说到这儿,宋焕之目光灼热的看着杜容兮,犹豫了许久,最后还会大胆的说了出来:“容兮,你可晓得,我想要的一直的都是你。” 说完,他脸上火辣辣的。 杜容兮别开脸,与他道:“宋焕之,我是皇后,我与你终究是遇得晚了。” “若有一日,你不是皇后了,你被赶出了宫,你可愿意考虑我?”宋焕之仍旧孜孜追问,目光深沉的看着杜容兮,等着她的回答。 杜容兮只是“唉”了一声叹气。吩咐宫人照顾好宋焕之,便就走了。 她的心也乱,也慌,也犹豫。 但凡发生过的事,总会留下些蛛丝马迹。 可就朱厥使对杜容兮有恨这一事,却查不出分毫,孟桓感觉到有许多知情的人,只是他们对此事缄默不提。 甚至是陆海,都晓得些事情。 孟桓心中早有疑虑,若那一年,杜容兮去了朱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九章 掖庭罪奴 陆海支支吾吾,被孟桓逼问了许久之后,才将知晓的事情说了些:“皇上曾经征战朱厥之时,皇后娘娘应当离开过宫中一回。那一段日子,皇后娘娘突然大病,十日未出凤鸣宫,奴才几次过去求见也都被挡在了门外。那会儿宫中有传言说皇后娘娘已经不在宫中” 毕竟那等隐秘的事,陆海又岂能全晓得。 “不过奴才,曾有一回听宫门守卫说起,在皇后娘娘大病之前,凤鸣宫出去过一个宫女。” 孟桓遥想当年,他朱厥被困,是郑将军及时带兵赶来,将他救出。当年杜容兮有没有一同去,那郑将军应当一清二楚。 “陆海,传唤郑忻将军入宫见朕。”孟桓交代道。 陆海迟疑着,提醒道:“皇上,郑将军远在千里之外的梧州镇守,这”这就为了询问一桩三年的旧事,值得将他召回京城吗? 这话,陆海没敢说出口。 “速传朕密诏,让郑将军立即秘密回京!”孟桓再次强调。 陆海无奈,摇了摇头,退下去传密诏。 就为了三年前的一桩旧事,就将大将军从梧州召回询问,孟桓也明白这绝非明智之举,他大可传密诏让郑将军呈明当年真相,书信传回。只是他心里有种声音在说,他若不亲自与郑将军相问,郑忻不会说出实情。 这密诏,往梧州方向送去。 消息却是传到了姜舞的耳朵里。 德章宫里有个宫女是姜舞的耳目,她送茶水的时候,在外面偷听到孟桓和陆海的说话,便将这消息传给了姜舞。 “秘密召回郑忻将军,询问当年的事”姜舞思忖着。 她与这个郑将军也认识,就是在当年朱厥时,他和杜容兮领兵来救了孟桓,她也是在那时与郑将军有过几次照面。此人,并无别的功绩,就是当年独领了救孟桓的功劳,而被封为大将军,领了大权后就一直驻守在梧州 那孟桓要询问的当年之事,必然与朱厥救驾相关 思及此,姜舞吓得手中端着的茶杯都晃了,茶水溅出。 当年之事,她不仅与众人一同瞒了下来,还冒领了杜容兮的功劳。 孟桓此时就已经对杜容兮有微妙的感情,若是再让他知道当年在朱厥救他c照料他的人杜容兮。难保他不会彻底的爱上杜容兮 “绝对不能让郑将军回京,见到皇上。”姜舞同身边的一个宫女低语吩咐。 那宫女应下,就匆忙的出了宫。 只是啊,姜舞在德章宫那儿有耳目,可杜容兮在素芜阁里有耳目,这耳目可还是先前素美人告知她的,是姜舞最信任的人。 此人唤作焦杨,姜舞还是姜妃的时候,她曾是姜舞的大宫女,姜舞离开皇宫后,就被分派到了别处,这回。姜舞以素美人的身份回宫,便又将她要回了身边伺候。 原先,焦杨对姜舞也是忠心耿耿的,只是后来她得知一年前代替姜舞而死的替身,竟然是她的亲妹妹和亲侄儿,自那会起,便就怨恨了姜舞。 焦杨得了消息后就悄悄的去了凤鸣宫里。 “她派人拦截郑将军进京?她有这样大的能耐?”杜容兮听完焦杨的消息后,冷笑一声,语气里满是嘲讽。 姜舞虽得孟桓喜欢,可也只是一介后妃,又无娘家可依傍。 “皇后娘娘,您别忘了。她有闻家做靠山,如今她是素美人,闻家自然与她同气连枝。”焦杨提醒了一句。 不管姜舞有多大能耐,既然孟桓秘密传召郑将军入宫,定是有朝中大事相商,姜舞竟然将手伸到朝堂上,杜容兮岂能容她如此放肆。 当即,杜容兮就派了宫人出宫,去给她的大哥传了个口信,让他派人前去保护郑将军,务必将他平安送到京城。 这朝中,谁家的权势能大过杜家。郑忻得了密诏之后,竟然一路平安顺利的到达了京城,并且深夜入宫面圣。 孟桓为何召郑忻入宫,郑忻已听得传密旨的大内侍卫提及一二。 见到孟桓后,郑忻跪下,不等孟桓发问,他就道:“当年带兵去救援皇上的的确是臣,是姜妃娘娘给臣传去的消息。” “朕什么都没问,爱卿就迫不及待的回答?朕既然将你从梧州召回京城,便不会随意听信你所说之话。”孟桓威严道,居高临下的睥睨跪在地上的郑忻。 许久,也未让他起身。 “爱卿在这儿好好想想,一定要想明白了再开口。” 郑忻仍是神色不改,语气坚定:“的确是姜妃娘娘给臣传了信,臣才能及时带兵去救皇上。” 眼下成侯已经不在朝中,将当年杜容兮带兵救了孟桓一事揭开其实也无碍。只是,郑忻远在梧州,也知晓些孟桓对杜家忌惮,与杜容兮感情势同水火之事,孟桓突然将三年前的旧事提出,难保不是在寻杜家和杜容兮的错处。 郑忻如何也不能害了杜家和杜容兮! 故而,他如何都不会将实情说出来。 郑忻于德章宫内跪了一夜,他所说的仍是一致。 第二日,孟桓让人将郑忻关押进天牢内,挨了一顿大刑,郑忻仍旧不改口。 第三日,孟桓拟了一道圣旨,送去给郑忻看,郑忻看完后,还是不改口。 “既如此,这朕这就将这旨意送下去,你郑家百于口人,就要满门抄斩,想想你的夫人,你的儿子,你的双亲”孟桓一只手拽着他身上的囚衣,嗜血愠怒的瞪着他。 郑忻却是冷笑,眼神里傲的很,没有半点敬畏之心。 “杜家一门忠良,为了皇上出生入死,皇上就这样对杜家?”骂罢,一口吐沫啐在孟桓脸上。 孟桓怒及,喊了宫人拿着圣旨立即赶往梧州。 都到了这步田地,父母儿女都要被抄斩了,郑忻竟都没半点改口。可见,孟桓以为当年救了他的是杜容兮,都只不过是他萌生的一个想法罢了。 孟桓哪能真就因这事灭了郑忻的满门,不过是为了唬他说出实话罢了。 “刑下得重些。他死了,你活,他若活着,你死。”夜色中,昏暗潮湿散发着恶臭的大牢里,一男子跟牢头吩咐。 牢头接了银子,躬身应下,等着那人离开后,他才直起身子。大声喊了其他狱卒拿了大家伙往郑忻过去。 事到如今,杜容兮已经知晓孟桓将郑忻秘密传召回京为的就是查明当年可是她带兵救了他的事情。这件事已经过去那么多年,她此时也晓得孟桓并非是在找杜家错处。 可是,他查明白了又如何?因恩情而对她生出感情吗? 不会。孟桓不会。若会,她对孟桓的恩情又何止这一点点,孟桓也不曾对她有过半分感情,只记恨她,强拆了他的姻缘,逼着他娶她。 杜容兮去了德章宫里替郑忻求情。 “郑将军何罪之有?皇上要将他关入大牢之中。皇上请他问过话了,若没别的事,也该让他回梧州了。” 是呢,杜容兮不提,孟桓都忘了郑忻还关在大牢之中,便就立即然陆海去大牢里将郑忻放出来,许他回梧州。 杜容兮临离开德章宫的时候。只问了孟桓一句:“那年在朱厥谁救的皇上,很重要?皇上会因为那一事而改变什么吗?” 说完,拂袖而去。 孟桓怔在那儿。 若是杜容兮救的,那他如何?从此爱上杜容兮,将姜舞从心里剜除? 陆海赶到得及时,郑忻被用了刑,只剩下了一口气。陆海将他送到驿站休养,不过一日,郑忻就启程回了梧州。 郑忻既已经回梧州,对姜舞没了威胁,姜舞便没再追杀他。 也怕,万一郑忻突然死了。孟桓会更加怀疑些什么。 德章宫内,很静。孟桓看着折子,一言不发,经常出神。 一本折子拿在手上看了大半个时辰,也未留下朱批,陆海给他上了三杯茶,见他手里仍是还拿着同一本折子,他在旁小声提醒:“皇上,选拔官员一直都是吏部在办,这回可是出了什么岔子?” 孟桓放下手里的折子,留下朱批,又换另一本。 陆海犹豫了许久,跪了下去,磕头道:“郑将军回梧州之前,给奴才留了话带给皇上。朱厥皇上被围困,的确是皇后娘娘得知了消息领兵前去救了皇上,只是当时情况,不能让任何人知晓皇后娘娘出过宫,救过您,否则,杜家就危险了” 将所有的事情都说完后,陆海接着道:“先前郑将军如何都不说出此事,是以为皇上要借此为难杜家。他想了许久,想明白皇上并非是那等不辨忠奸只君。才在临走前,将所有的实情都与奴才说了。” 得知了三年前朱厥之事,孟桓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激动。 他到凤鸣宫的时候,杜容兮正跟喜宝玩闹,教他练习功夫,喜宝还小,几个姿势摆得认真,却仍是被杜容兮拿着根木棍,严肃指点着他的姿势如何不对。 “手,抬高一点,脚,往下蹲一点,还有,手握拳,一定要有力唉,喜宝,你可是杜大将军的儿子,虽然年纪还小,可是这功夫还是要学好,免得要惹得人笑话。”杜容兮那语气,孟桓听来说着实是故意装的严肃,不过是与喜宝在说笑罢了。 可喜宝,还当真用心的听着,稚嫩的声音坚定道:“喜宝明白了,一定不给爹爹丢脸!” “噗!” “噗!” 杜容兮和孟桓同时忍俊不禁的笑了出来。 杜容兮抬头看向孟桓,孟桓敛了笑意,没有看向杜容兮,反而往喜宝去,他蹲下身来将喜宝抱在怀中,笑着与他道:“别听你姑姑瞎说,你爹爹是十岁才学的武,十二岁熟读兵书,十六岁带兵出征你啊,还早。” 喜宝听得似懂非懂,点头道:“那我也要与爹爹一般,等十岁再学武。” “皇上怎来了?”杜容兮舒冷的问,孟桓可是平易不会来她这凤鸣宫。 孟桓将喜宝放下来,没有回杜容兮的话,只是同锦秋吩咐了声:“这会儿该布午膳了,吩咐人多加副碗筷,朕跟这儿一块用午膳。” 锦秋高兴应下,忙下去忙活去了。 杜容兮只觉得孟桓今日奇怪的很。 只是,她问什么话,孟桓都不回答她,他神色总是平易得很,眉间舒展,不见任何怒色,总带着让人舒服的笑容。 用了午膳后,孟桓又带着喜宝玩了许久,很是有耐心,就像是将喜宝当做自个儿亲儿子一般,哄着,宠溺着,要什么便给什么。 这才,杜容兮得出了结论,孟桓这是想儿子了吧。不好出宫去闻府看他的亲生儿子,便从喜宝这儿来体验当父亲的滋味。 孟桓仍是很宠爱姜舞,对素芜阁的赏赐不断,对闻家的人,也多有提携。 只是。孟桓也常去凤鸣宫,与杜容兮一块儿用膳,会教喜宝写字。 姜舞将这些都看在眼里,她也都明白,孟桓这心里是有了杜容兮了。素芜阁那一天接着一天的赏赐,无非是孟桓觉得对不住她,才赏了她些东西来弥补。 这事若放在早先,她定会想些法子来陷害杜容兮,离间孟桓对杜容兮的感情。可此时,不是好时候。 她装得一副十分大度的模样,对此毫不过问。 不仅如此,她还与宫中嫔妃走得很是亲近。常于素芜阁内设宴,有什么好东西便也送与其他嫔妃。 嫔妃们都爱同姜舞来往,都晓得素美人得孟桓喜欢,素芜阁内都是些好东西。 这日,姜舞正用早膳,就有位嫔妃前来,悄悄与姜舞说:“素没人,你可知我今日瞧见了什么?” 她说得神秘兮兮的,引得姜舞好奇看向她。 “心悦公主居然同那个戏子在一块,那戏子倒不怎么搭理心悦公主,倒是心悦公主像是追着那戏子不放。”那嫔妃疑惑着说完,便看向姜舞。 姜舞只是浅浅的“哦”了一声。 “心悦公主会不会也被那个戏子”她试探着问。 姜舞冷笑,道:“公主性子傲得很,眼光高,怎么会看上区区戏子?” 那嫔妃笑了两声,也不说这些,看上了姜舞手上的一个镯子,露出喜欢之色来,姜舞看得明白,不等她开口,就将手上的镯子取了下来,笑着道:“我看姐姐手上也没戴什么饰物,便将我这镯子送与姐姐。” 说完,将镯子戴在那嫔妃的手腕上。 等着人走了后,宫女嘟嘴不甘心的同姜舞抱怨:“这种没用的消息,她还换走了娘娘的镯子!” “我不要了的罢了,眼下还得跟她们打好了关系,往后对付杜容兮还大有用处。”姜舞得意道。 突然,她额头微微有些疼,用手按了按,觉得舒适了许多。抬头之时,顿时眼前一片漆黑,姜舞惊慌失措,“啊”一声大叫。 “娘娘怎么了?”宫女忙扶住她,担心问。 姜舞眯了眯眼睛,又再睁开,已能正常视物,她忙稳下神色:“没没事” 声音中还带着颤抖,一丝丝的害怕。 “请太医过来。”姜舞同宫女道,顿了下,她又加了一句:“也去皇上那儿知会一声。” 太医很快就到了,给姜舞诊了许久的脉,说:“美人娘娘的脉象并无异状,不知您是哪儿不舒服?” 听此,姜舞放下心来,收回了手,道:“只是这几日有些头疼,想是夜里没有睡好。” 说完,她给太医塞了锭银子,吩咐道:“等会儿皇上会过来,如何说,你应当晓得。” 太医诚惶诚恐,只得硬着头皮点头应下。 孟桓来得也快,听得他脚步匆忙,疾步如风到的姜舞榻前,担心问道:“素美人身子是哪儿不妥?” 姜舞给太医使了个警告的眼色。 太医拱了拱手,想了一会儿,才道:“回皇上,美人娘娘是思虑过重,天气又突然寒凉,邪风入体,染了风寒” 听太医如此说,姜舞适时的咳嗽了几声。 孟桓便心疼了,伸手将姜舞搂在怀中,带着几分责备的口吻:“朕才少看了你几回,天气凉了你也不晓得多添件衣裳。”说罢,又是责备宫女:“你们都是如何伺候素美人的?” 宫女跪了一地,请罪求饶。 姜舞笑着劝孟桓:“不怪她们,是臣妾不觉得冷。” 樊绣来了宫中接喜宝回去,她又与杜容兮提醒:“那个戏子,还是早些送出宫去” 杜容兮张了张嘴,正欲说话,樊绣又堵了她的话:“我晓得是他救了你的命,他眼下伤也养好了,他出了宫,对他自己也好。” “唉,”杜容兮叹气了声,“此番我送他出宫,怕公主也不允。” 樊绣疑惑看向杜容兮:“怎么又牵扯出公主来?” “前两日公主不小心掉进了荷花池子里,池子里水深,公主又不会水,她带着的宫人也都不会水,宋焕之路过,跳进池子里把公主救了出来。随后也不知怎么的。公主就迷上了宋焕之,天天缠着他。” 樊绣皱了皱眉,神色里些微不悦,不过稍纵即逝,她怒骂了句:“这个宋焕之真是个麻烦,竟还招惹上了公主!” 樊绣牵着喜宝出了凤鸣宫,又附耳同杜容兮说:“你在宫中小心些,近来宫中与外面有不少消息往来。闻家,风头太盛。” 杜容兮明白樊绣的提点,只是,她并不喜欢参与这些权术,樊绣与她说这些。倒是多余,不过她还是点头应下。 送了樊绣离开皇宫后,杜容兮就遇上孟心悦和宋焕之。 宋焕之见到杜容兮,脸上立即露出欣喜之色,他正要开口与杜容兮说话。孟心悦便挡在他与杜容兮之间,盛气凌人道:“皇兄让我看着些你们,不许你俩见面。” 她张开了双手挡着,怒意又嫉妒的眼神盯着杜容兮。 “听说素美人病了,本宫去看看她。”杜容兮道,说完就转身,往素芜阁的方向而去。 到得素芜阁里时,孟桓正耐心认真的给素美人喂药,一勺一勺。 仅是从背影看,孟桓那动作,杜容兮都能感觉到孟桓到底有多疼爱姜舞。 他应当从不曾对其他女子这般上心吧? 不知怎的,杜容兮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她上回大病时夜里的情景,梦到了孟桓,对她那般呵护照顾,宛若是真的一般 见杜容兮来了,孟桓极不自然。 他将药碗递给旁边的宫女,道:“朕想起还有折子未看完,就先走了。” 说完,慌忙离开。 杜容兮仔细瞧着姜舞那脸色,红润得很,可不见有半点病容,她嗤笑了声:“姜舞,你也需要靠着装病来博孟桓可怜了?” 说罢,又仔仔细细的盯着姜舞那张脸看,突然笑了,“瞧瞧,姜舞,你脸上都有皱纹了。可是觉得你年老色衰了,怕留不住孟桓了?” 姜舞气得咬牙切齿,直接打掉宫女手中的药碗。 “杜容兮,我不会让你得意太久!” 杜容兮已经转身,只留下一句话:“咱们走着瞧!” 有个宫女路过掖庭时。听得掖庭里有罪奴辱骂了杜容兮一句:“皇后那个毒后,我不过是多说了一句闲话,她就将我发到了掖庭!” 很好,是个跟杜容兮有仇的罪奴。 宫女将听来的这些同姜舞回禀了。姜舞听罢,换了衣裳,带着宫人,道:“去掖庭。” 掖庭那等罪奴生活的地方,脏乱不堪,总是散发着臭气。如今都到了九月了,这儿还是蚊虫满布。姜舞不过是只在这儿待了一会儿,就被蚊子叮咬了几口。 “让人送些艾叶来烧一烧,去去蚊虫。”姜舞吩咐。 她身边的宫女提醒了句:“娘娘,这儿是掖庭,里面的都是些罪奴,您对罪奴施恩宠,怕是要人诟病” “无妨。” 此时,正好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罪奴提着重重的恭桶吃力的出来,那臭味,惹得姜舞等人都不悦的皱眉捂鼻,那罪奴却像是什么都闻不到一般,机械的往前走,到了地方,倒掉桶里的污秽之物,又折回去提别的恭桶如此来来回回数十次,她才倒完了所有的恭桶。 随后,她才在一旁开始刷洗恭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章 当年朱厥真相 姜舞在那儿看了许久后,就转身走了。 她同身边的宫女吩咐了句:“她还不够惨,得让她的怨念更大一些。” “是。” 那罪奴刷洗好了恭桶之后,刚回了房,同房的罪奴当着她的面将一盆冷水倒在她的床铺上,叉腰凶狠与她道:“从今日起,所有的恭桶都由你刷,还有我们的衣服你洗,你每天从三个馒头减少到一个,要是做得不好,就连一个馒头都没有!” “你我都是罪奴,你凭什么克扣我!”那个罪奴怒道。 “上面有人发了话,谁叫你,自己多嘴乱说话!小心被拔了舌头!”那人警告一声,就轻蔑的瞟了她一眼,走了。 掖庭里都是些罪奴,本就是该死的,宫中更不会有人关心掖庭里罪奴的死活。 若只是洗恭桶c减食c辱骂几句也罢了,掖庭里的罪奴开始变本加厉的欺辱她,遇上了便几人一起打一顿,还有人竟然直接将恭桶之中的污秽之物倒在她的身上,她的床褥没有一日是干的 那日她发了烧,病得糊涂,刷洗恭桶时晕了过去,竟不想,被人抬到了别处去,她醒来时,正被掖庭里的男子欺辱 如此活着,不如死了干净。 掖庭与后宫相邻之处,有一口枯井,听说很多掖庭罪奴活不下去了,就跳了那枯井。她便去了那枯井,准备往下跳时,姜舞的宫女拦住了她,将她带到了姜舞的面前。 姜舞于凉亭中坐着,这个位置恰好能看到那口枯井。 那个罪奴此刻跪在她的面前,身上带着浓重的臭味,脸色苍白得厉害,她艰难虚弱的开口:“罪奴淳儿给贵人娘娘请安,恭喜娘娘的眼睛好了。” “你倒有心,还记着本宫。只是你为何要想不开去寻死?蝼蚁尚且偷生,又何况是人呢?” “罪奴”她本就发烧身子虚弱得很,又遭人玷污糟蹋,此时也没了半点力气,才开口就晕了过去。 等淳儿再醒过来时,已在素芜阁内,躺在软软的床榻上,她身上没了恭桶的臭味。还穿的是一身布料丝滑干净的宫女的服。 “我这儿正好有个宫女懂些医术,给你看过,开了药,眼下你的烧已经退了许多。”姜舞见她醒来,开口道。 又有宫女端了碗汤药过来,姜舞接过后,顿了顿,示意的屋内的宫人都退下,才神色严肃,道:“你经了那事,破了身子,未免留下麻烦。我让人熬了碗避子汤。” “多谢贵人娘娘。”淳儿接了汤药喝下。 随后淳儿将她这段时日里在掖庭被欺辱的经历都与姜舞说了。 “奴婢先前只是在迦叶寺里说了几句皇后娘娘的闲话,她就将奴婢发到了掖庭,到了掖庭里,她还派人如此来欺辱奴婢” 此番凄惨遭遇,当真是让听者落泪,姜舞早听得红了眼眶,眼泪珠子一颗接着一颗往下掉:“皇后娘娘着实是太过分了!这宫中多少嫔妃宫女都遭了她欺压” “掖庭里你若再呆下去,早晚会没了命,我想个法子让皇上免了你罪奴的身份,留在我身边伺候。”姜舞心疼的与淳儿道。 淳儿听罢,自是感激涕零,连连磕头叩谢姜舞。愿为她做牛做马。 姜舞附耳与淳儿交代了几句,就让人将她送回了掖庭。 今儿,姜舞起了早,佛堂里诵经。她曾是姜妃时,便有每逢初一十五佛堂里替孟桓诵经祈福的习惯。她今日坐着步辇在园子里多逛了一圈。 经过掖庭附近时,突然从里面冲出来一批罪奴,顶撞了姜舞的步辇,姜舞直接被摔在地上,宫人也被罪奴殴踩踏,亏得淳儿护住了姜舞,才使得姜舞没有被罪奴伤到。 罪奴闹事,宫中侍卫很快赶来。将罪奴驱赶镇压。 孟桓听闻姜舞被罪奴所伤,发了雷霆大怒,要将闹事的罪奴全都处死,闹事的罪奴被押解到掖庭中的空地里,全都绑了起来,砍头的大刀正架在他们的脖子后面。 姜舞听闻此事,去向孟桓求情:“皇上,臣妾并无大碍,还请皇上免生杀戮,饶过那些可怜的人。” “他们本就是罪奴,竟然还敢在宫中闹事为乱,朕岂能再留他们!”孟桓怒道,掖庭里的罪奴,原先就是犯过死罪之人。 “皇上能饶过他们一回,为何就不能再慈悲饶他们第二回。臣妾今日虽被罪奴冲撞,可其中却有个罪奴以身护着臣妾,才免得臣妾被其他罪奴踩踏殴打。每月初一十五是臣妾替皇上祈福之日,臣妾着实不想看到今日有杀戮。还请皇上再施与他们一份慈悲。” 这长长的一段说完,姜舞重重的在地上磕头。 孟桓不过一时怒气,姜舞都在替他们求情了,他便与陆海吩咐:“传朕旨意,饶他们死罪,改施以杖刑,每人二十杖。” 姜舞跪在地上仍未起来,又磕了个头,道:“臣妾还有一事所求。臣妾想请皇上降恩免了今日护着臣妾的那人的罪奴身份,想讨要她在臣妾身边当个小宫女。” 孟桓疑惑看向姜舞,眉宇中隐隐有不悦。 姜舞忙解释:“臣妾调查过,那名罪奴并未犯极大的罪过,她只是无意与人说了几句皇后娘娘的闲话,让皇后娘娘听了去,才发到掖庭的。” 孟桓听此,点头应下:“既无大罪,这回又能舍身护你,想来会是个忠心的,就如了你的意思。” 姜舞高兴谢恩,去掖庭接了淳儿回素芜阁。 孟桓不是傻子,罪奴闹事,姜舞无故要了个罪奴当宫女他看得明白是姜舞费尽苦心所为,这些,都让他些微不悦。不过,既然姜舞想要个宫女,便就如了她的愿,总之一个罪奴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不知从何时起,孟桓发觉现在的姜舞不是他心中的那个善良柔弱的姜舞了 可无论如何,姜舞给他生了个儿子,想到只有一岁多的宝儿,孟桓严峻冷漠的脸色微微缓和。嘴角上扬。 “皇后娘娘又如何?皇上不宠,没有子嗣,又能风光到何时!”淳儿见杜容兮被嫔妃簇拥而来,她愤恨的咬牙讥讽道。 只要一想到在掖庭里经受的那些飞非人折磨,她的心里就充满恨意。 杜容兮往这边过来,姜舞附耳与淳儿说了几句话,淳儿点头。 突然,一杯茶水往杜容兮身上倒去,接着,淳儿整个人扑倒在杜容兮怀中,杜容兮趔趄一下,险些跌倒。 淳儿赶忙起身。跪下请罪道:“奴婢冲撞了皇后娘娘,罪该万死!”脑袋用力的在地上磕着,像是不知疼似的,一个接着一个。 杜容兮没理会她,用帕子掸了茶水,只扫了姜舞一眼。 “方才,本宫倒听得有人说本宫不得皇上宠爱,风光不了多久。也不晓得是谁说的?”杜容兮冷冷道,略微看了姜舞一眼,越过跪在地上的淳儿,进了凉亭里坐下。 姜舞一惊,慌忙跪下。道:“臣妾未管教好身边的人,冲撞了皇后娘娘,请皇后娘娘责罚。” “那便掌嘴吧,如若本宫下回再听到什么大胆的话,就径直送了掖庭去。”杜容兮平静如常的道,那语气神色好像是在与身边的讨论园子里哪朵花儿开得好看。 有宫女过去,押着淳儿,左右开工掌嘴,杜容兮不叫停,她们便就继续打。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杜容兮就带着人走了,打淳儿的宫女自然也随着一同走了。 今儿天气凉爽。午后天空里就飘了两朵乌云压着,起了大风,不多会儿,雷鸣响起,天色骤然变黑,不消半刻,大如豆粒的雨点噼里啪啦的落下,打在屋檐上。 锦秋忧心道了句:“姜舞还在园子里跪着,皇上心疼她,怕是又要与您发怒了!” “她今日演的这一出不就是为了如此吗?她若今日不得逞,接下来会有第二次c第三次c第四次她若今日得了逞,依然会有第二次c第三次c第四次” “她不烦,我都觉着烦。”杜容兮道。 反正她不怕孟桓朝她发怒,姜舞非得要作贱自己来陷害她,那就让她作贱去。 秋日里本就有几分寒凉,姜舞淋雨到傍晚,孟桓得了消息才冒雨跑去将她抱回素芜阁。 姜舞靠在孟桓怀中,仅剩一丝力气,虚弱的同孟桓道:“皇上,今日的事不怪皇后娘娘,都是臣妾的错” “朕知道,确实与皇后无关。”孟桓沉沉应下,脸色阴郁,雨水从他的额头往下滑落。一身明黄龙袍全都湿了。 姜舞愕然,怔了怔,便就晕了过去。 这场大雨,姜舞大病了一场,孟桓也在她床榻前悉心照顾。 可是对于姜舞跪在园子里淋了大雨一事,丝毫没有向杜容兮发难,甚至连一丝的怒意都没有。 此时的孟桓,他的心一直往下沉,沉得他自己都看不清楚了,姜舞受了这样的罪,他心疼。但是,在照顾姜舞的时候,他好几回一恍惚就将姜舞看成了杜容兮。 这日夜里,给姜舞喂了药,看着她睡下后,孟桓走到了凤鸣宫。 杜容兮摆了棋局,一个人独弈。 孟桓进来,于她对面坐下,平静道:“朕来走黑子吧。”又问,“该谁了?” “皇上。”杜容兮简扼明白的回答。 孟桓执了黑子,略想了想,在一处落下棋子,随即抬头看着杜容兮。杜容兮专心致志的下棋,也不看孟桓。 “该皇上了!”杜容兮提醒了一句。 孟桓慌乱的捡了棋子,随意放了处,只见,杜容兮皱了眉。 “皇上心不静,再下十盘你也赢不了我。”杜容兮将棋子收了起来,她已经连赢孟桓三局了。 杜容兮吩咐宫人来将棋盘收了,她起身来,语气舒冷道:“夜深了,皇上也该离开了。” 她知晓孟桓不会留在她的凤鸣宫里过夜。 孟桓却未有动作,仍是在那儿坐着,宫女过来收棋盘时,他拦下,他右手执了白子,左右执黑子,不缓不急的落子,也不讲究什么规律,不执着于是要白子赢,还是黑子赢。 随意落子。 杜容兮在一旁看着,心里有些慌乱,她不知孟桓要在这儿待到什么时辰。 宫人都心照不宣,在殿外伺候着。 此时气氛,甚是尴尬。 许久,杜容兮想去外面透透气,孟桓突然开口说话:“朕已经知道,朱厥之困,是你带兵来救了朕。” 杜容兮顿住脚步,没有回身。 孟桓侧头看向他,质问:“为何,你要一直瞒着朕?” “当时京城的情形,我若不瞒着,杜家满门就会被成侯抄斩!”杜容兮冷声道,一想起当年之事,当时是觉得虽然委屈的很,但是,耐不住她爱孟桓。 可如今提起,杜容兮只觉她怎么就爱上了孟桓呢,早该在那时。她就应当对孟桓死心才对! “皇上当时一心为了巩固自己的势力,为了向天下证明你是个英明神武的皇帝,丝毫不顾朝中不稳,为了压制杜家做大,领兵出征之前给了成侯行天子权的大权。那时成侯可分分钟盯着杜家,若是让他晓得我这个杜家女暗中领兵离开皇宫,往战场而去,他会如何来编造杜家的罪名?” “成侯已卸职去了江南,你为何一直都不说?”孟桓情绪激动的问。 杜容兮冷冷看他,道:“皇上应当心里清楚才是,郑将军远在梧州都明白呢。” 孟桓如何看不出来,她的眼神冷漠。透露着失望和疏离,以及防备。 是啊,这几年来他重用杜家,杜家的权势越来越大,他对杜家的防备也越来越重。从他登基,他就防备杜家。 孟桓犹记当年,他能登基,是因为有杜家和成侯的助力,成侯是一开始就是支持他的,杜家是因为杜容兮,无奈之下才支持他的。 他自登基之后,就对成侯信任有加,对于杜家虽然重用大赏,却是防备的。还有,杜家虽然助了他,但是他恼恨被杜容兮逼着娶了她。 虽已经贵为天子,但是他手上并无大权,他不喜欢受人控制,甚至想着自己掌握大权,权势巩固之后,他就能迎娶自己心爱的女人入宫。 那时啊,接连三日,朝中所有的官员都反对他出征,天天都跪在德章宫外,都跪晕了好几个大臣。 到了第四日,一个大臣都没有了。 于是,他扔下京中不稳的朝堂,不顾危险要领兵去收复八方小国,出征之前,他交与成侯行天子权,他知道成侯与杜家是死对头,他更是私下与成侯交代,一旦发现杜家有不轨之心,大可先斩后奏,灭了杜家满门。 他出征以来一直很顺利,轻松拿下不少蛮夷小国,就剩下一个朱厥了,可朱厥不好打,僵持了一个多月,都未能将朱厥拿下,反倒他零零总总的吃了不少败仗,损兵折将。 终于,他与将领想出一个绝好的计策,他带兵深入敌营腹部,其他将领领着大部分人马布兵在四周,等他信号,如此从内从外可将朱厥兵包围住,定能一举拿下朱厥。 可谁曾想,消息走漏,朱厥给他们来了个将计就计,主力兵马早已暗中撤离不说,更是多了十万援兵在外侧,所有的兵马绕到了他们大部分人马的外围,趁机发难,将他们所有兵马都打散。 他也深陷围困之中,逃亡,游战。 在朱厥几乎要将他所带去的兵马全部歼灭时,郑将军领着援兵到了。 将他救下。 等他醒来后,就带着郑将军一鼓作气,将朱厥给灭了。 姜舞就是扮作了士兵的模样,混在了之前的队伍里,是她拼死去将他被围困的消息传给了郑将军,郑将军才赶来救驾的。 他们都一致这么说。 姜舞知晓他受伤,才换了女装来照料他。 孟桓将所有的棋子都落下后,抬头看向杜容兮,开口问道:“那时,朕受伤昏迷后,都发生了些什么?姜舞她” “我救下皇上后,是照顾了两日,因为军中没有细心的女子,皇上又伤得重,那些五大三粗的将士怕是照顾不仔细。正好,姜舞得知皇上受伤,她悄悄潜入皇上的大帐中看您,被我发现了。那时我不能在外长留,便让姜舞照顾皇上,并嘱咐郑将军等人,不要提起我去过朱厥” 说起这些时,杜容兮很平静,没有丝毫的波澜。 她看了眼满棋盘的棋子,用袖子一扫,将黑白棋子全都扫落在地,再次提醒孟桓:“皇上,夜深了。” 孟桓起身来。整了整衣裳,出了凤鸣宫。 等出了凤鸣宫后,他蓦然醒神过来,他为何要走?他与杜容兮是夫妻,他留宿在凤鸣宫内也是应当的。 可在转身要再回凤鸣宫,凤鸣宫内的灯光渐次熄灭,想来杜容兮安寝了。 他便也作罢,回了德章宫。 姜舞的病,两三日便好了,她倒是想装病几日。可她病着,孟桓虽然来素芜阁里看她,却总不跟她说话。 今日孟桓来看她。瞧见她悄悄用帕子抹了眼泪,孟桓关心问道:“舞儿,怎么伤心了?” “我想宝儿,我已经好久没见过宝儿了。”姜舞伤心又期盼的眼神看着孟桓。 孟桓顿时心软下来,便道:“朕与你出宫去看宝儿,朕也想宝儿了。” 说下这话,孟桓就立即带着姜舞素衣打扮悄悄出了宫,悄悄去了闻府。 闻府的院子里,宝儿被乳娘抱在怀中,一双眼睛好奇的看着一群下人在玩蹴鞠。一个不注意,一个下人用力一踢,蹴鞠就往宝儿这边飞来。 亏得孟桓进来发现的及时,一脚踢开就要砸到宝儿的蹴鞠。 宝儿被吓得大哭起来。 孟桓赶忙的从乳娘怀中抱过宝儿,小心的哄着他:“宝儿不哭,爹爹抱着。” 宝儿与他丝毫不生分,一会儿就不哭了,还抓着孟桓的头发,嘴里糯糯的声音喊“爹爹”。似乎发觉喊“爹爹”很好玩一般,宝儿高兴的一直喊“爹爹,爹爹” 喊个不停。 孟桓高兴了。 姜舞将那些下人和乳娘责骂了一顿。 他们在闻府里用了午膳,孟桓竟然很耐心的给宝儿喂饭,宝儿也安安静静的坐在孟桓的怀中,一点儿也不闹。 这让孟桓想起喜宝来,曾有一回,宫宴上,喜宝蹿入了他的怀中,他那日心情尚好,便给喜宝喂些吃的。可喜宝调皮得很,给他挑好了鱼虾放在他的碗里,塞进他嘴里,他嚼了两下就吐了。吐了便也罢,可他偏偏说还要吃鱼虾,再给他位进嘴里,他一样是嚼两下就吐 闹了一会儿,非要尝尝他面前杯子里的酒。那会儿喜宝才满三岁,如何能让他喝酒。 可喜宝就趁着他没注意的时候。拿了酒杯,将那一杯子的酒都给喝了个干净。喝下后,喜宝就直接醉晕倒了。 那时,可急坏了杜容兮和杜家的人。 午膳后,孟桓倒是想多与宝儿相处c多陪伴他玩耍一会儿,可宫里来了急报,需要他立即回宫处理。 姜舞更是不舍得儿子,她与孟桓恳求:“皇上,皇后娘娘常接喜宝于宫中小住,能不能让宝儿也随着臣妾在宫中小住些日子,如此皇上想见宝儿也方便,不必总出宫来闻府,惹得大臣们非议。” 孟桓早就有要将宝儿接到宫中住着的意思,毕竟宝儿是他唯一的孩子,他对宝儿很是重视。 此番姜舞又开了口,他便当即应下,吩咐乳娘给宝儿收拾些日常要用的东西,就带着宝儿回宫了。 回宫的路上,马车里,姜舞与宝儿小声的交代:“宝儿,以后有人的时候,不可以叫娘亲,也不可以叫爹爹” 宝儿只眨着眼睛,将手指头塞进嘴里,喊:“娘亲c爹爹。” 回宫后,孟桓就将宝儿认作了义子,并封了亲王衔。 自己的儿子,岂能不管自己叫爹爹。 宝儿进宫后,孟桓去素芜阁的次数更多了,这后宫里,他与姜舞像极了平民百姓家的夫妻,旁人都是陪衬。 不,都是多余。 锦秋忧心的很,同杜容兮道:“娘娘,姜舞越发得势了,她的儿子是皇上唯一的孩子,皇上定会选了他继承大统。” 杜容兮未语,只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和睦恩爱。 “娘娘,后宫里不能只有姜舞有子嗣。”锦秋提醒她。 此时,有宫女呈来了外官的折子,说的是选秀的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一章 打入冷宫 孟桓登基四年,除了刚登基的第一年里正经的选过秀女,这好几年都未选秀女,后宫的嫔妃大多是那时候的,另外便有些是孟桓点名要进宫的,比如姜舞c素美人。 孟桓到这年岁,还没有子嗣,是该要再选一选秀女。 外官的折子都已经递到这儿来了,这事儿是已经定下。 后宫里的事,自然归杜容兮管着。 锦秋看了许多地方呈送上来的秀女帖子,与杜容兮说,应当选几个品性好的提拔着。素芜阁那边她可清楚着,姜舞早有有动作。 “娘娘,咱们不能晚了素芜阁,否则她在宫中的人多了,对娘娘您会更加不利。” 杜容兮很迷惘,将那些秀女帖子扔在一边,她与锦秋道:“这些,你看着去办吧。” 她当初是爱惨了孟桓,才使了各种手段嫁给了他,可嫁给了他之后,却没与他有过半点夫妻情分,反倒是替他选秀c都嫔妃c稳固权势 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 她杜容兮从来都看不上这些俗气浊气的虚名。 当初,她只想要孟桓爱她,与她好好过日子。 可却渐渐被孟桓伤透了心,她那颗炙热爱着孟桓的心渐渐的冷了,硬了。她所想要的东西,已经在这宫里消亡,那她为何还要留在这宫里? 锦秋为了选秀的事情,忙得不可开交。 杜容兮闲得发慌,便想起宋焕之来。 遣了宫人去请宋焕之去凉亭里,备了茶点c笔墨纸砚。她先前随宋焕之学画,始终没有学好,如今闲下来,便想继续学一学。 湖畔微风轻轻,宋焕之仍是一身白衣而来,虽一贯清冷寡言,但见到杜容兮,还是难掩欣喜之色。 宋焕之来了之后,宫女附耳与杜容兮道:“公主还不晓得宋公子来见娘娘,若是晓得了怕会来闹事。” 杜容兮吩咐宫人好生看着,莫让孟心悦来。 “娘娘想学什么画?山水c人物c园林?”宋焕之躬身问道,虽然表现得与杜容兮很是疏离。可目光总是会落在杜容兮身上许久。 杜容兮看了眼凉亭外,道:“前面湖中那假山,就画那个吧。” 此时正值深秋,假山上光秃秃的,山上的树也都落光了叶子,看着萧索c凄凉的很。这并不是什么好景致,但宋焕之还是应下了,拿了画笔,慢慢的一笔一笔的勾画,还一边同杜容兮解说为何要这般画。 杜容兮在旁看着,仔细。认真。 还好,宋焕之只是先勾了个轮廓,便与杜容兮道:“娘娘先学着画一画。” 宫女摊好画纸,杜容兮看看那湖中的假山,又看看宋焕之勾画的草图,便就下笔慢慢的画,她画得也仔细。 只是,画出来的,不尽人意的很。 宋焕之在一旁看着,见杜容兮画得不对的地方,便微微皱眉。抬了手,想要去握着她的手教她。 却在一半,顿住,颓丧的放下。杜容兮是皇后,他怎敢幻想? 可惜的很,杜容兮没什么作画的天分,虽能学几分表象,但她作出的画实在平淡无奇的很。 杜容兮才回了凤鸣宫,孟心悦就怒意闯了进来。 她晓得今日杜容兮召了宋焕之去教她作画,二人在湖心亭那里呆了许久。她当时闯了去,只是老远就让凤鸣宫的宫人给拦着。 “你好歹也是堂堂皇后。心里想的只能是我皇兄,却总要跟别的男子在一处!”孟心悦怒气冲她,眼里妒火十足。 “本宫要如何,还轮不到你来指三道四。”杜容兮不屑道,唤了宫人来,要将孟心悦赶出去。 孟心悦却是坚定道:“我喜欢他,不许你与他过多见面。我可以与他成亲,你却不能!” 说完,她就气愤的转身出了凤鸣宫。 孟心悦这话,却是将杜容兮点醒了。 她明知宋焕之对她有那样的心思,明明她不能给予宋焕之任何情感,却还让宋焕之来见她,来教学画。 她的心不在孟桓了,又何必苦苦留在后宫里,当着这个皇后? 与孟桓的纠葛,该清了,放他们自在幸福,也放过她自己。 竟没想,会是骄纵任性的孟心悦点醒了她。 天亮了起来,杜容兮仔细装扮了一番,既宝相庄严,又有娴静自然。 孟桓下了朝后,就见杜容兮跪在了德章宫里。杜容兮见着他,磕了个头,语气平常的道:“我不想当这个皇后了,我想出宫了,还请皇上成全。” “出宫?皇后说不当便能不当了?”孟桓一怔后,冷笑,“那朕不当这个皇帝了,也可以吗?” 杜容兮不说话,只是磕头,一下接着一下。 孟桓看着杜容兮那般,心里越发烦躁和气愤,她说不当皇后便不当吗?他当初想废了她,想杀了她,可从来都做不到。 如今,她就说不当皇后了,想出宫了? “是为了那个戏子?”孟桓审视了她许久,突然开口问。 “你爱上他了,要跟他私奔?”孟桓继续问。 杜容兮抬起头来,看着孟桓,只说:“原先我嫁你,是爱惨了你,可经过了这四年。我伤得遍体鳞伤,你从来都不爱我,如今我也不爱你了。我不当皇后了,你便可以名正言顺的将你心爱的女人送上皇后之位,还有你的儿子。是我想明白了,是我强行介入了你们” “杜容兮,你爱惨了朕时,就用尽了各种手段来逼朕娶你,如今你不爱朕了,就要抽身离去。凭什么,所有事情都由你说了算?”孟桓愤怒道。听着杜容兮说不爱他了,他便就有了满腔的怒火。 她分明是要同那个戏子私奔,却还说得那般冠冕堂皇的要成全他与姜舞。这些年来,他就是恨,凭什么,所有的事情都由杜容兮说了算? 哪能由着她杜容兮想如何就如何! “朕今日就与你说,你这辈子,生是皇后,死了也是我孟桓的正妻!” 说罢,转身背对着杜容兮,喊了陆海:“送皇后回凤鸣宫。遣人将凤鸣宫给朕看牢了!” “我要走,你拦不住我!”杜容兮冲他道,语气坚定的很。 “朕是拦不住你,但朕可以杀了宋焕之!”孟桓咬牙切齿,怒火极甚。 一个月里来,凤鸣宫外一直都有大批侍卫看守,仅是锦秋在忙着选秀的事情。 秀女,也都入宫了,锦秋刚安排了住处,便就都被姜舞接手了所有的事情。她在素芜阁里见了许多容貌家世好的秀女,送与了秀女们礼物。 也让秀女们看出来。这后宫里最得宠的是姜舞。 至于皇后。 凤鸣宫外一直守着许多侍卫,怕是被皇上软禁了,那凤鸣宫不过是她的冷宫吧? 孟桓下旨,选秀及秀女册封一事,全由杜容兮做主。 这些秀女才去了凤鸣宫里,见到杜容兮,虽知她不得宠,去也不敢在她面前造次,她们往后是什么样的身份,还全看杜容兮的呢。 杜容兮坐于正位上,略微的瞟了眼殿内跪着的几十名秀女,似乎瞧见一女子,模样有些熟悉,却是想起来是哪家的闺女,在何处见过。 她们的身份,从她们进宫那时便就定下了。 杜容兮只是草草见了她们后,便就下了旨意,将人都遣走,这后宫里由着她们闹去。 总归,她都不管,姜舞是要拉帮结派,还是新人相互斗来斗去。与她有何关系? 这日,宫中设了小宴,孟桓c杜容兮以及后宫嫔妃皆在,席间,姜舞突然脸色一变,手撑着额头,拧着眉,似很是难受。 不过片刻,她就径直晕倒过去。 将席间的众人都吓住,孟桓赶忙快一步过去抱住她,担心喊了声“舞儿!” 姜舞却没半点反应。 孟桓只觉她身体很凉,脸色苍白。 太医都被急召到素芜阁,几个太医轮流给姜舞诊脉,又是针灸,又是灌药,姜舞才缓缓醒了过来。 “你可好些?”孟桓担心问。 姜舞虚弱的开口道:“好许多了,只是仍然有些胸闷。”说完,难受的咳嗽了几声。 她这回,当真是病得重,那会儿,她突然头疼得厉害,一下子就眼前一黑,整个人晕了过去。 几个太医围在一块儿讨论了许久,才到孟桓跟前来,躬身认真道:“皇上,素美人应该是中了毒,这毒很隐秘,臣等暂时查不出来,不知中毒者会有何症状,不过此种毒臣等从未见过,可能会是西域或某蛮夷小国的毒。” 此话,将孟桓和姜舞都吓到。 “中毒?怎么会”姜舞惊恐,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孟桓的眉间也隐然有了怒色,脸色阴沉,只与太医吩咐:“一定要查出素美人中的是什么毒,给素美人解毒。” 宫中的太医全部出动,太医院里所有的医书古籍都翻遍了,当真没有能解姜舞的毒的方子。 不过,找了许久,太医查出了些眉目,姜舞所种的毒,很有可能是出自西域的一种奇花,此花无叶,颜色红如滴血,生长于沙漠之中。无具体名字,当地人都叫它“无叶花”或“泣血”,医书中对此花也无具体记载。 能找得到的典籍里,均是这般记载:“有毒,凡见过此花,都觉头疼如绞。” 孟桓派人去查姜舞为何会中毒,可是查不到半点蛛丝马迹。 可这后宫里,对姜舞有恨意,想要让姜舞死的人是谁? 一年前,杜容兮就给姜舞赐了毒汤,这番姜舞又活着回了宫。杜容兮还能容她活着吗? “不是臣妾怀疑皇后娘娘,可臣妾是真的惧怕皇后娘娘,她先前要至臣妾于死地,如今臣妾和孩子都还活着,她能饶得了臣妾吗?”姜舞也哭着与孟桓道。 她是真的怀疑杜容兮,否则,这后宫里有谁有那么大的能耐,能给她下得了毒? 孟桓知晓杜容兮从来都不屑于在暗中做什么狠毒手段,可这回,他也怀疑杜容兮。 西域奇毒,能得到的只有杜容兮。 杜容昊出征时曾去过西域。给杜容兮捎回了不少西域的东西,有西域的奇怪香,谁晓得有没有这种奇花? 还有,杜容兮曾与一个西域商人见过面,从他的手上买了不少东西。 自从姜舞被查出中毒后,杜容兮从未派人来询问过,也从未出过凤鸣宫。 孟桓想起一年多前,姜舞产子后,杜容兮就派了宫人送了碗毒汤去给姜舞,然后抱了刚生下来的孩子回了凤鸣宫,那时,后宫里都乱了套,杜容兮却像是什么都不知晓一般,未出凤鸣宫一步。 “姜舞”的尸体在她寝宫里放得发了臭,都没人收拾。 是等得他回宫后,才将“姜舞”收尸下葬 杜容兮做了坏事,都会这般淡定,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 姜舞又犯了两次头疼,都疼得晕了过去,孟桓看着太医给姜舞扎针,她的身上扎了无数的细针,即便昏迷了,她的眉头总是痛苦的紧皱起来。 孟桓看着越发心疼 一道旨意,送到了凤鸣宫。 “皇后德行有失,下毒谋害嫔妃,令今日起,搬出凤鸣宫,责其于冷宫反思。” 什么都没有查清楚,无凭无据,就凭怀疑,孟桓一道圣旨就将杜容兮打入了冷宫。 杜容兮冷笑,孟桓怎么就没废了她这个皇后? 一旦遇上姜舞的事,孟桓便没了理智。 “奴婢去找皇上说清楚,分明就不是娘娘下的毒,皇上什么都不问就要将娘娘打入冷宫!”锦秋气愤道,说罢,就要出凤鸣宫。 锦秋跑得快,杜容兮没能叫住她。 可锦秋还是没能走出凤鸣宫,让外面守着的侍卫给拦下。 还未到傍晚,杜容兮就被送到了冷宫,冷宫里没有宫人伺候,没有桌椅摆设,只有一张木床,破旧的被褥。横梁上挂着蜘蛛网,屋内的帷幕破烂不堪,满是灰尘。 连一日三餐都没有。 一天,就一个冷馒头,一碗凉水。 杜容兮在这儿呆了三日,就显得清瘦了许多。 因着孟桓这回下了圣旨,旨意里清楚分明的提及杜容兮下毒谋害嫔妃,故而,闻家之人,做起了文章。 皇后关在冷宫里,等出去了,依然是皇后。 只有被废了,杜容兮才算失势,旁的人才能上位。 可孟桓,不想废了杜容兮。只是想让她吃些苦,受些磨难,磨一磨她的傲性。 锦秋被拘在凤鸣宫内,日日哭着要求见孟桓,要去与孟桓说杜容兮没有给姜舞下毒。 冷宫那儿,有宫人悄悄回禀孟桓,杜容兮在冷宫里日子过得很惬意,会看看书,自己与自己下棋,会在院子里舞剑 孟桓听此,更气,他想要的是杜容兮在冷宫里过得很凄惨,如此,杜容兮才会向他低头,求着他将她放了。 这日,朝堂散了后,丞相杜澄并未立即出宫,他去了德章宫求见孟桓,于殿外跪了半个时辰,孟桓才见他。 “臣恳请皇上将皇后从冷宫里放出。无论她有没有放下什么大错,还望皇上看在杜家这些年来对皇上忠心耿耿的份上,饶过她。”杜澄说完,磕了个头。 他从怀中掏出一份奏本来,呈上去:“这是臣的请辞奏本,先前被皇上驳回了。今日,臣再递一回,也同皇上说一说臣为何要辞官。” 孟桓接了奏本,目光深邃的看向杜澄。 顿了顿,他示意杜澄起身,又喊了人赐座。 杜澄才缓缓说来:“臣深知杜家权大。已成皇上心腹大患,臣辞官,是想保全杜家。这些日子以来,臣已经将手上的大权分发给各位官员,也将门下学生尽数遣散,嘱咐他们要以皇上为尊,以天下百姓为己任” 说到此处,杜澄顿了顿,他继续说:“臣如此做,还有一个私心。是为了容兮,杜家没了权势,她能依靠的便只有皇上,还请皇上能够待她好一些。” “她当年,什么都都不要,背弃了所有,都要嫁给皇上啊!”说到此处,杜澄眼中浊泪盈满,红了眼眶。 孟桓的心也微微动容,遥想当年之事。 “还有昊儿那里,会将手上二十万大军的令旗交与皇上。臣只恳请皇上看在这些的份上,绕了她这一回,冷宫那地方,臣是真怕她受了委屈” 他就这么一个女儿,从小便是当做珍宝一般宠着护着,就连她后来为了嫁给孟桓做了那么许多许多的错事,他都宠着她,护着她 二十万大军的令旗,孟桓着实心动。 杜容昊手上总共有五十万大军的令旗,占了齐国的一大半。 不过一道将杜容兮打入冷宫的旨意,就能顺利的削掉杜家一大半的权势,于孟桓来说,这当真是一桩十分划算的买卖。 “丞相请辞的折子,朕允了。丞相辞官后。往后怕是难再见到皇后,今日丞相去见皇后吧,领她回凤鸣宫来。”孟桓沉吟片刻后,开口道。 杜澄叩头,谢了隆恩,便就去了冷宫。 杜澄在冷宫里见到杜容兮时,他顿时湿了眼眶。 眼前的人,面色枯黄,人也清瘦,穿着粗布衣裳,几个粗使宫人拿着鞭子抽打她,幸亏杜容兮有功夫在身,这些人未伤到她分毫,且还被杜容兮打得满地找牙。 可毕竟,杜容兮身子虚,没力气,还是被打了几鞭子。 “住手!”杜澄严声喝道,眼神狠厉的看向那几个拿着鞭子的宫人。 跟着杜澄来的宫人立即过去将那几个宫人给拿下,带出这院子,一个小太监与杜澄道:“丞相与娘娘在这儿说话,奴才们在外面候着。” 说完,带着人出去,将院门关上。 “爹。”杜容兮目光怔怔的看着杜澄许久,才怯怯的喊他,她眼中含着泪,她有满腹委屈。 杜澄过去,替她擦了眼泪,心疼又慈爱的道:“好了,爹是来接你回凤鸣宫的,皇上饶恕了你,都过去了。”他这话是笑着说的,可眼中已含了热泪。 “我不回,他想将我打入冷宫了,便就将我打入冷宫,他从来都冤枉我,若是他说素美人的毒不是我下的,如此,我才出这冷宫!” 杜容兮便是有那样的傲性子,她又岂能那样随随便便的出去! “若兮,你不能再使性子了!收起你的傲气,这后宫帝王家里,从没有谁是自在任意的,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便就有无数的无可奈何得往肚子里的吞!”杜澄的语气变得严厉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二章 容颜尽毁 杜澄从不曾与杜容兮这般严厉严肃的说话,杜容兮顿在那儿,不解的看着父亲。 “容兮,今日从这冷宫里出去,往后,杜家不能再帮衬着你了。”杜澄叹声道。 杜容兮疑惑的看着杜澄,总觉得他像是老了许多,问道:“爹,到底出什么事了?是不是孟桓他对杜家下手了?” 她心里着急又担忧。 杜澄叹气,脸上满是沧桑之意,想了好一会儿后,他才道:“爹辞官了,也将你大哥手上的兵权交出了二十万,才将你换出冷宫。往后,杜家会慢慢失势,撤出京城。爹不管素美人中毒是不是你下的,有一点,你需要明白,杜家再不会是你的依靠。也但愿,杜家的退让,能够换得皇上对你一点的怜悯。” “我哪怕死在冷宫里也不要爹和大哥为我做出这样的牺牲!”杜容兮道,态度坚决,咬唇站那儿,她索性坐在台阶上,双手抱着膝盖,侧开头看别处。 “爹这也是保全杜家,当年若成侯不趁早撇开权势离开京城,恐怕成侯一家也被灭门了。容兮,你嫁入皇家这么久,应当明白自古权臣都下场凄惨。” 话说至此处,杜容兮自然明白,只是心里难以接受。 杜家没有错,她没有错,可为什么就要退让? 杜澄又说:“这世间的事,没法用对错来衡量,想想你嫂嫂一家,他们也曾没有错。” 空气沉默下来,很静,很静。 许久,杜容兮想明白了。随着杜澄出了冷宫,回到凤鸣宫后,她换上皇后的华服,对着铜镜梳妆,描眉c点朱唇 今日起,她不会再依靠着杜家的势力,总不能每次都任凭姜舞陷害吧? 既然孟桓不信她,那她便向天下人证明她的清白,用天下人来证明,孟桓信错了人。 其实。毒虽然不是杜容兮下的,可姜舞中的是什么毒,她却是知道的。 噬骨穿心之毒,不会让人立即死亡,甚至能让人活五到十年但每年每月都会收到此毒的折磨,最后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她只要证明这毒不是来自西域,还有姜舞是何时中的毒,便就能证明她的清白。 德章宫内,太医们都在。杜容兮拿出一株“泣血”,亲自将那株泣血放在石碗里碾碎,掺入清水,可见红如鲜血的汁液。 “太医们应当知晓这是泣血,本宫恰好有这一株,乃是西域药商所赠与本宫。”杜容兮说着,随即放下手中碾药的动作,将石碗中鲜红的汁液倒入一杯清茶之中。 她端了那清茶,就一饮而尽。 霎时,她脸色苍白。头疼欲裂,不过片刻功夫就疼得晕倒过去。 锦秋立即拿了颗药丸来给杜容兮服下,杜容兮也立即醒了过来。 此时,杜容兮才道:“泣血的确有很强的毒性,误食就会即刻头疼c晕厥,若三个时辰之内不服用解药,便会全身血脉凝结而死。西域人常年居于沙漠,不少人会误食到泣血,不过,在泣血生长的十丈之内,必定有解药。” 说到这里,杜容兮看向姜舞,声音冷了下来:“本宫方才服用了泣血,已经解毒。素美人若也是中的泣血之毒,这解药必然也是能解泣血之毒的。” 说着,让锦秋又拿了颗药丸出来。 姜舞深信自己中的就是泣血之毒,可杜容兮如此摆明面上来要给她解药,她反倒心里慌了。 “这万一这是假的解药呢?”姜舞疑虑问。 殿内孟桓c太医们,均不言语,想来心中都有与姜舞相同的心思。 杜容兮也不说什么,让陆海去倒了五杯清水来,她将石碗中剩余的汁液分别倒入那五杯清水里,从瓷瓶里倒出六颗解毒药丸来。 “本宫这儿,还剩余六颗解毒药丸,各位可要试试真假。” 太医们略有迟疑,有一人上前去端了清水喝了,片刻便觉头疼欲裂,又立即服了解药,就立即解了毒。 五位太医,试了四位,还有一杯被孟桓喝了,大家都安然无事了。 只剩下最后一颗解药,当下所有人都盯着姜舞,连孟桓都温声劝她:“舞儿,去服了解药吧。” 姜舞此时很慌,她完全确定她绝不是中了泣血之毒,而且,杜容兮一定知道她中的什么毒!可是,所有人都盯着她,她必须去服下这颗解药。然后证明杜容兮是无辜的 眼下境况,姜舞已经被杜容兮逼到不得不去服用那颗解药的地步。 她服了解药,太医们又都在,正好可以给她诊脉。 可诊脉结果是,杜容兮体内的毒并未清除 其实,大家在喝那掺了泣血的清水时,心里都明白了,泣血这毒,那么霸道,姜舞若中的毒是泣血。她早就死了 “就算我中的毒不是泣血,也并不代表就不是皇后娘娘您下的毒。”姜舞怒气道,又是一副委屈可怜的模样看着孟桓。 孟桓的心一软,“素美人所言不无道理。” 杜容兮晓得孟桓一向对姜舞偏心到了骨子眼里,她又岂会认为区区证明姜舞中的毒不是泣血,孟桓就会相信她? 锦秋拿了一本医书古籍来,翻到某一页,然后递给殿内的太医看,太医看过之后,相互讨论了一番。随后,所有太医都与孟桓道:“素美人所中的毒,更像是这种叫做‘月噬’,是一种月噬草。” 医书古籍合上,呈到孟桓的手中,孟桓一看古籍上的字,就怒色瞪向姜舞,他什么都没说,甩袖道:“你们都退下!” 众人都出了德章宫。 太医们跪了地上,同杜容兮道歉:“是臣等医术不精。使得皇后娘娘受了冤枉。” 杜容兮未理会太医,傲然的走了。 月噬草之毒,会在体内潜伏两三个月才会开始毒发,可那时,姜舞还没回宫呢,还怎么可能是杜容兮下的毒? 还有一点,姜舞不是齐人,她是姜人,早在二十年前,姜国被齐国灭了。杜容兮所呈给太医的那本医书古籍,就是姜国留下的。 姜国那地方,多毒蛊。 孟桓晓得了,这分明是姜舞给自己下了毒来陷害杜容兮 夜色深深,孟桓去了凤鸣宫,他与杜容兮质问:“你明知真相,为何不早些解?若朕知道,不会将你打入冷宫去!” “解释?”杜容兮冷笑,“我去调查这些也是需要时间的。姜舞一中毒,孟桓你怀疑我,便就立即将我打入冷宫。没有实证。我解释你会信吗?” 孟桓沉默了,没有实证,他怎么会相信杜容兮?若是信她,便就一开始不会怀疑。 “如今你晓得了是姜舞给自己下来毒来陷害我,你怎么不将她打入冷宫?”杜容兮嘲讽的道,她苦笑一声,看着孟桓。 得知可能是姜舞在陷害杜容兮,孟桓虽然愤怒c气愤,可却没有过要将姜舞如何的想法,在他心里,觉得姜舞做出这样的事情一定是有苦衷的。 姜舞曾是那么善良的女子,她定是经历险些被杜容兮毒死,此次回宫才有了些小心计。 孟桓还未离开凤鸣宫,锦秋拿了药膏过来,撩起杜容兮的衣袖,给她上药。 只见杜容兮的手臂上,有好几条暗红的鞭痕。 孟桓皱眉,问:“这怎么回事?” 杜容兮冷着脸不理他。 锦秋红了眼眶,哽咽道:“娘娘被关在冷宫里,那些宫人觉得娘娘失了势,便对娘娘不客气的很,恶言相向,不给娘娘吃的东西不说,更是几人拿了鞭子打娘娘, 娘娘饿得没了力气,才让那些小人得了逞!” “这怎么会?”孟桓不敢置信,他派了人在冷宫里盯着,那宫人宫他回禀说,分明是杜容兮在冷宫里过得很惬意。 孟桓沉了脸色,什么都没有说就出了凤鸣宫。 第二日一早,便听宫人说孟桓发了雷霆之怒,不但处决了冷宫里的几个宫人,连姜舞都在德章宫外跪了许久也没见,殿内,更是骂了好几个宫人。 姜舞又毒发了,太医好不容易才将她救了回来,不过,孟桓没有去看过她一眼。 素芜阁内,姜舞看着铜镜中那绝美的容颜,皱了眉,她双手紧紧抓着妆台,她那双灵动的眼睛,眼角竟然有了好几道的皱纹,顿时显得她整个人老了几分! “备轿,我要出宫!”姜舞怒声道。 “娘娘,这都深夜了,宫禁关了宫门了。”宫女小声提醒道。 姜舞抬手,便是一巴掌打在那宫女脸上,又吩咐道:“赶紧去备轿!” 深夜里,姜舞从一处侧门出了宫城。她的轿子径直去了一处宅院里,见了一位妇人。 “娘,我中的当真是月噬草的毒吗?”等着那妇人给她诊脉过后,姜舞担忧问道。 那妇人想了许久,摇了头,又点头。半晌,她才开口道:“从脉象和你头疼发作来看,的确是月噬草,但是,好像并不是单独的月噬草。这毒里,应当还添加了别的东西。” “能解吗?”姜舞问。 妇人叹气:“暂时我想不到有什么法子能解毒,不过可以使用药草暂时压住你体内的毒,让你毒发的时候,没有那么疼。” 凤鸣宫内,杜容兮手里拿着一颗红色的药丸儿,看了许久。随后她将这药丸放入锦盒内收起来。 姜舞体内的毒,是素美人早早给种下的。 另外,素美人还告诉了杜容兮一个姜舞的秘密。 素美人曾偶然听见姜舞与一男子耳语厮磨,说的话极为暧昧挑逗,二人,也行过床笫之事。 姜舞这在宫外的一年多,早与别的男子勾搭成奸,若是找出那个男子,必然能够将姜舞至于死地。 只是,杜容兮有些犹豫,若真找出了这么个男子来,对于孟桓,想来要将他伤得极深。 杜容兮派了人去宫外明察暗访,杜家那边也派了人去晋阳。 只可惜,并未查到什么,晋阳里连对姜舞有几分熟识的人都没有。他们只晓得那一处宅子里住了人,至于什么人并不清楚。 宫中这儿,孟桓已经许久未去素芜阁内看过姜舞。姜舞也像是反省一般,成日里待在素芜阁内,不出一步。 其实啊,是姜舞不敢出素芜阁。 她眼角的皱纹,从一道变成两道c三道脸色越发的差,整个人仿佛间老了十岁一般,她在脸上擦了浓重的脂粉,却仍是难以遮住这些瑕疵。 所以,她不敢出门,不敢让孟桓看见她这副模样。 “一定是杜容兮搞的鬼,她早知道我还活着,素美人那贱人肯定早就被她收买了!”姜舞看着铜镜中那张脸,愤怒道。 哪个女子不是将容貌看得比性命还重要,姜舞如何能忍受看着自己的脸不过数日之间就变得苍老? “杜容兮,我不会放过你!”姜舞狠厉道。 那日的夜,乌云遮住了月亮,风很大,吹得树叶沙沙的响。杜容兮刚要歇下,就听得外面宫女传禀说姜舞求见。 杜容兮略想了想,便让人放了姜舞进来。 姜舞穿得一身月白长裙,外面顶了件黑色斗篷,斗篷遮着半张脸,姜舞又是一直低着头。 “本宫倒是从未见你私下时会与本宫低着头。”杜容兮笑着,语气冷的很,对于姜舞,她只有厌恶。 姜舞恭恭敬敬的,只道,“臣妾有一桩秘密的事要与皇后娘娘说。” 说着,往前过去,杜容兮怔愣着,未动。 姜舞靠近了她,当真附耳过去,开了口:“我啊,要毁了你的脸!” 话未落,姜舞手里的刀子快速的在杜容兮脸上划过,顿时,她的脸上出现一道长长的血痕! 显得狰狞。 杜容兮反应过来,一巴掌打在姜舞的脸上,姜舞的斗篷被打落,她的脸露了出来,那张原本美丽的脸上,布了好几条的细纹,像是老了十岁一般。 姜舞看着杜容兮脸上那道血淋淋的伤痕,突然疯狂大笑起来,她带好斗篷,疯了似的逃出凤鸣宫。 宫女要去追,被杜容兮叫住。 锦秋去请了太医来。姜舞那刀子淬了毒,伤口也深,杜容兮这脸,治好了也会留下疤痕。 姜舞在凤鸣宫内行凶,可是满凤鸣宫的宫女都看见了的,此事她逃脱不得,连孟桓都袒护不得。 孟桓连夜里就冲去了素芜阁,却是见到姜舞抱着双腿躲在榻上,头埋得低低的,披头散发。在嘤嘤的哭。 宫女不敢靠上前去,畏畏缩缩的在外面,害怕的同孟桓道:“娘娘中毒后不久,就有了些疯癫,不让人靠近她。今日奴婢们没留神,娘娘就跑出了素芜阁,等她回来后就一直在那儿哭。” 孟桓慢慢的靠近姜舞,慢慢的,将她拥住,看她变成这副模样,到底还是心疼的。 姜舞抬起头来的那一瞬,将孟桓吓得呆愣了。 那张脸,涂满了厚重的脂粉,白得如纸,红得似血,眼圈画着浓浓的黑色 好好的姜舞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姜舞,你就给自己解了毒吧,何苦要这样为难了自己。”孟桓童心道。 姜舞却是疯疯癫癫的,连孟桓也不认识了 到底孟桓对姜舞情深得很,吩咐了太医一定要竭尽全力的治好姜舞的病,另外,还往宫外贴了皇榜着急名医入宫。 “姜舞装了疯,皇上便借此放过了她。”凤鸣宫内,锦秋愤恨的道,说罢,她又看向杜容兮的脸,“可惜娘娘的脸,真的要留下伤疤了” “如此也好,往后孟桓看到我这张脸,就该记起。我脸上这道疤痕,是他最宠爱的姜舞留下的。”杜容兮冷漠着道,“这样他也晓得些,姜舞可不会那种柔柔弱弱善良的女子。” 脸毁了,她只能这般想。 素芜阁总能听到里面姜舞疯狂的大叫,尤其是在半夜里,叫声凄厉的很。 今儿有位新嫔妃在素芜阁外巧遇了孟桓,她与孟桓说了个事。 她说,后宫里发生了这么多事,总觉得像是什么气运不对,或许是有什么脏东西,不如请了法师入宫来做做法,如此大家伙儿也安心些。 孟桓应了此事。 法师做法,祛除的是人心的慌乱恐惧。 法师还未进宫,宫中就突然死了个宫女,那宫女死得离奇古怪,被人从枯井里打捞出尸体时,听说血肉模糊,看不清生前模样,只那一双眼珠子,深凹了进去。 着实吓人的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三章 只要你说,我便信 姜舞从素芜阁内出来了,疯病好了,脸上的皱纹也没了。 眼下宫中正因为那个宫女的死人心惶惶,自然没人提起姜舞划伤了杜容兮的脸一事。 可锦秋记着呢,她岂能让姜武得意快活。 她去了素芜阁内,送去了一把匕首,就走了。 先前姜舞用匕首划伤了杜容兮的脸,此时锦秋送来匕首,其意明显。 只是,姜舞又岂会划伤了自己的脸? 她唤了淳儿过来,好声与她道:“淳儿啊,我这张脸,若毁了,定会失了皇上的宠爱,往后杜容兮必定会更加欺压于我们。若是你的脸毁了” 淳儿显出害怕来,动作有退让c躲避。 “淳儿,你说了要做牛做马的报答我” “淳儿,你还想找杜容兮报仇吗?” 一声凄厉的声音响起,那刀子狠厉划过淳儿的脸,血珠溅起,落了些在姜舞的脸上,她拿了帕子擦了脸,仍是好生的同淳儿道:“淳儿,你记住了,你这张脸,是因为杜容兮才毁了的,你要更恨她” “淳儿晓得,淳儿记住了!”淳儿哭着道,她一手捂着脸,鲜血从她指缝间淌出。 孟桓前脚抬进素芜阁,便就看见姜舞拿了匕首要划自己的脸。他赶忙快一步打掉姜舞手中的匕首,将她搂在怀中。 “臣妾犯了疯症时划伤了皇后娘娘的脸,如今又害得淳儿毁了脸,就让臣妾也毁了脸好了皇上,您又何必拦住臣妾” “臣妾往如何心安” 淳儿跪在地上,爬到孟桓跟前,拽着他明黄的衣摆,哭着道:“皇上,今日锦秋来要划了素美人的脸,奴婢拦着,锦秋见刀子划伤了奴婢,这才作罢离开,她走时留下来了话,说若再见到素美人的脸是好生生的,就要了素美人的命!” 淳儿说得悲愤,映衬着她满脸满手的血,那血更是沾染孟桓的衣摆。 锦秋如此胆大妄为,按理。孟桓该要大怒了。 可他,却蹲下身来,拿了刀子塞给姜舞握着,道:“舞儿,你的确是伤了她的脸,按理,你是要还她的。来,你划吧,朕这儿有上好的金疮药,会立即给你止疼” 他都握着姜舞的手将那刀子抵在姜舞的脸上了,只要稍微一用力,刀子就会划破姜舞那吹弹可破的脸蛋儿 只要姜舞真划下了那一刀。不管姜舞什么模样,他都爱她,宠她。 可是,姜舞却是一慌,像是扔烫手山芋一般扔掉手里的刀子,摇头道:“不,我不能毁了我的脸我不能我变得丑了,皇上您就不爱我了” 她摇着头,一直退缩 孟桓放开了姜舞,他去捡起那把匕首,眼底有了冷意,只道:“舞儿。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做这一场戏呢。” 说完,出了素芜阁。 其实,锦秋刚从素芜阁离开,孟桓就来了素芜阁。 孟桓将锦秋堵住,质问她为何来素芜阁。 锦秋实话实说了,孟桓便着急要赶去拦下姜舞,他怕姜舞会真划伤了自己的脸。 可锦秋却跪在他面前,将他拦住,肯定的说素芜阁内会有一人毁了脸,但绝不会是姜舞。 锦秋非要他在这外面看一出戏。 所以,姜舞是如何劝着划伤了淳儿的脸。都说了些什么,孟桓都听得真切,看得真切。 听从未想到姜舞竟然会是这样的人,甚至他觉得这次从晋阳带回来的姜舞只不过是一个与姜舞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罢了。 他爱的那个姜舞,一年多前,已经死于杜容兮的那一碗汤药。 锦秋与他说了一句话:“姜舞从来都是这样的人,只是皇上被爱蒙了眼。” 说罢,姜舞走了。 原来,他爱的姜舞竟然是这样的人? 孟桓如何都不敢信,姜舞善良温柔,曾会为了救一个普通百姓险些丢了自己的性命,姜舞会不远万里,布局凶险随军跟在他身边,姜舞对后宫嫔妃从来都是客客气气的,会为素不相识的人求情,祈福 他爱的姜舞分明是那样好的人 今日法师入宫,杜容兮与法师说着话,吩咐了些事情。法师刚离开去布置净坛,杜容兮就听得几个宫人在议论。 “瞧,皇后娘娘的脸毁了,所以她见不得别的女子生得漂亮,毁了淳儿的脸。” “咱们走远些,莫让皇后娘娘看见。” 几个宫女躲马蜂似的,赶紧逃离走。 杜容兮皱眉,她伸手摸着脸上留下的那道疤痕,确实有些突兀,好在她蒙着面纱,也不吓人。 “那个淳儿到处说娘娘的坏话,说娘娘您毁了她的脸”锦秋气愤道,“她那脸,分明是姜舞划伤的。” “可刀子是赐下的。”杜容兮道,她此话对锦秋并无怪罪之意,只是怕锦秋冲动坏事。 锦秋低头躬身不语。 略顿了顿,杜容兮同她吩咐了一句:“将淳儿带来凤鸣宫。” 淳儿被捉来了凤鸣宫里跪着,起先,杜容兮没理会她,只让她在那儿跪着。 约莫跪了两个时辰后,杜容兮才道:“淳儿,本宫再送你进掖庭可好?” 淳儿忆起在掖庭里发生的事,眼中惊恐乍起,摇头晃脑喊着:“不要” “划伤你这张脸的人分明是姜舞,可你竟陷害是本宫,如此毁坏本宫的名声,本宫自然饶不得你。”杜容兮道,顿了顿:“眼下这后宫里满是本宫的流言蜚语,流言止于威慑。” 说罢,便让人将淳儿给拉出凤鸣宫,于长春门外执杖刑。 杜容兮留了话。留口气儿就行了。 长春门外是宫人聚集最多的地方,淳儿被打,多少宫人看着,可谁敢上前去说些什么? 都不晓得淳儿被打了多少下,只见得她血肉迷糊,只剩了一口气,凤鸣宫的宫人才将她从长椅上推到地上,抬了椅子走了,临走时,还留了话,一时半会内谁都不许去管。 她若死了,是应当。 没死。是她的福气。 淳儿为何被打,宫人们都晓得,得罪到皇后了。 法师做法一日,就出了宫。 只是,那个宫女的死,仍旧没有查出任何线索来,反而半夜里常听得宫女房中有人小声哭泣,嘤嘤的,带着颤抖,让人恐惧得很。 杜容兮这几日也心神不宁。 她平日在凤鸣宫内,也不戴面纱,任由脸上那道疤痕裸露在外。 孟桓常来凤鸣宫。他看着杜容兮脸上的那道疤,心里便疼得很,总会想,姜舞那刀子划在杜容兮脸上时,该会多疼。 “朕已经派人在外面寻找灵药,一定会治好你脸上的这道疤痕。”孟桓与杜容兮道。 杜容兮轻笑:“一道疤痕罢了,也没什么大碍。” 女子为悦己者容,可她对孟桓的爱都已经死了,容貌于她,只是皮囊罢了,好看与不好看都不重要。 “明日接了喜宝进宫里来,西郊的皇家园林修建好了。你带着喜宝去那儿玩玩。喜宝他喜欢新东西。”孟桓沉默了半晌后,开口说道。 他与杜容兮在一块,竟会局促得不知该说些什么。 杜容兮点头应了好。 孟桓正要离开凤鸣宫时,突然听得夜色之中凄厉惶恐的哭声:“啊!不要杀我” 杜容兮眉色一紧,显然也听到了。 两人匆忙出了凤鸣宫,一同往声音来源的方向追寻去。 嘤嘤的哭声变得断断续续,声音也越来越小,杜容兮和孟桓才走了没多远,都没听到任何声音了。再过去,便是宫女房,可此刻那边却鸦雀无声,连夜里风吹动的声音都听得清楚。 “想来宫女闹着玩,又有风声伴着才显得恐怖。”孟桓道,他心里虽有些疑惑,可怕杜容兮为此忧心。 杜容兮却是皱眉摇头,吩咐了宫人去宫女房那边去寻问探查。 随后,她才脸色严肃与孟桓道:“仵作将那宫女验尸结果程了一份到我这儿。” “她的血瞬间被抽了大半,尸体上的那些伤痕都是死后被凶手划上去,只是为了伪造她失血过多而死。若是宫中哪儿打死个宫女,到不稀奇。但是被抽了血而死,这事就不简单了。” 孟桓拧着眉,深思。 半夜里总有女子哭泣之声,的确,这后宫里像是有鬼一般。 去宫女房那儿查询的宫人回来了。说并没什么事,是方才有个宫女做了噩梦惊醒,哭了几声。 杜容兮觉得不单纯,兴许那个宫女是知道些什么。 “去将那个宫女带来见本宫。”杜容兮同宫人吩咐。 宫人应下,就去了。可不出半会儿就回来了,她同杜容兮回道:“那个宫女疯了,跑掉了。奴婢已经着了人找她。” 翌日一早,杜容兮被德章宫的人传了过去。她到达德章宫时,正见姜舞领着一个宫女跪在地上。杜容兮皱眉疑惑,她身边的宫人附耳与她小声道:“昨日里疯了跑掉的宫女就是地上跪着的那个。” 杜容兮了然,进得大殿内。 “奴婢看到皇后娘娘杀了人她吸人血,咬住那个宫女的手腕就吸血奴婢害怕的跑了” 跪在地上的宫女指控道,她的眼睛不看向杜容兮,因为惊恐,她的身子一直在发抖,连指着杜容兮的手都抖得厉害。 杜容兮靠近她,她便往后退去,害怕的抓着姜舞的裙摆。 所有人都看得出,她对杜容兮的害怕绝不是装出来的。 “这些天奴婢闭上眼睛,脑子里都是皇后娘娘杀人的场景奴婢躲在黑暗里,皇后娘娘往奴婢这边瞟了,她好像看到奴婢了,她要杀奴婢” 那个宫女惊恐的叫着,突然间,她像是发了疯一般,竟然往大殿的柱子上一头撞去。 顷刻,大殿内安静了,她头破血流的慢慢滑倒在地。 宫人上前去一探,已经没了气息。 “皇上,皇后娘娘怕是让什么脏东西附了身,才会做出如此的事情。”姜舞柔弱担心道。 孟桓的脸色沉着,目光冰冷的看了姜舞一眼,半晌,才道:“一个疯了的宫女疯言疯语,素美人也能糊涂得听信疯子之言?” “皇上,她是受了惊吓才如此,可她说得断不会空穴来风。”姜舞一再坚持道。 孟桓此时对她如此态度,难道对她当真连半点情分都没有了吗? 见姜舞如此坚持,孟桓叹了声,将姜舞从地上扶起来,道:“仵作查明,那个宫女死于五日前的夜里,那夜,朕在凤鸣宫外,皇后一直在院子里坐着,跟锦秋下棋。” 孟桓看着姜舞,继续说:“直到天亮,朕才离开。所以,绝不是皇后杀了人。” 姜舞恨意的眼神看了杜容兮一眼,随即脸上显出愧疚来,道:“那兴许是凶手扮作了皇后娘娘的样子去行凶,又或者,这个宫女真的是在疯言疯语吧。” 说完,于杜容兮面前跪下,道:“臣妾险些害了皇后娘娘,请皇后娘娘责罚。” “你也是不知情的。”杜容兮道,审视的目光盯着姜舞看了许久。 说罢,出了德章宫。 昨夜里下了场雨,入了寒风,第二日一早。尤其的冷。早上时都还有淅淅沥沥的小雨,伴着风吹着。 杜容兮的手疾犯了,多亏有青曜玉,倒也不十分疼,只是手臂那伤痕处痒痒的,有些酸痛。 凤鸣宫内烧上了火盆,锦秋在火盆上烤着药膏,满屋子里都是一股清淡苦涩的药香味。 孟桓就在这淅淅沥沥的雨声里踏入凤鸣宫,他解下披风,入得屋子里来,正见锦秋在给杜容兮敷药,他第一回见到杜容兮手臂上的伤。一道很长的伤痕,都如今了还能看得到疤痕,可见伤得极深。 孟桓过去,拿过锦秋手里的药膏,道:“朕来。” 那药,烫烫的,孟桓小心的将药膏敷在杜容兮的手臂上,只见她秀眉微蹙,嘴角微微扯动,应当是疼。 “这伤,是怎么来的?”孟桓开口问。 杜容兮没有回他,一旁的锦秋迟疑了会儿,才道:“那年,江南大水,皇上亲下江南赈灾,却被暴民围困,娘娘得知了消息之后,求就近的成侯出兵去就皇上。可成侯与杜家早有积怨,成侯不肯出兵,娘娘为了救皇上,同成侯低声下气不说,成侯要废她一条手臂,娘娘二话不说就用匕首在手臂上刺下了那么一条长长的伤痕,如此成侯才出兵” 孟桓还记得那年江南水患,他与杜容兮一块去的江南,却是将杜容兮困在行宫之中。他赈灾之时,遭遇暴民围困,后来成侯带着兵马来救出了他。 他从来都不知道其中还有这么一桩事情,杜容兮没与他说过,成侯也未与他说过。 他想起,那时他还从江南带了一位女子回宫,封了贵人。就因为那位贵人不懂宫中规矩,杜容兮罚了她,那贵人到他跟前来诉苦。 他那时,就是故意的要与杜容兮难堪,当真的替了那贵人出头,还当着许多宫人的面,拽折了她的手臂,好像就是她受伤的这只胳膊。 回想这些,孟桓更是愧悔,不由竟红了眼眶,眼睛湿润。 “往后若再发生些什么事情,只要你同朕说与你不相干,朕一定信你。”孟桓抬头看着杜容兮的眼睛,认真的道:“真的,朕会相信你。” 杜容兮还是第一回见到孟桓这般温柔深情的同她说话,今日这副场景,她曾经幻想了好多回,可每次都是看到孟桓对姜舞才会这么深情又小心呵护。 杜容兮有些恍惚,觉得这不真实。 好似在做梦一般。 孟桓仍旧在给杜容兮揉着药膏,擦在她的手臂上,他自言自语道:“定是我那样将你这只受伤的胳膊折了,所以你这手臂的伤加重了,落下了手疾。” 孟桓总想到,这些年来,没有青曜玉,没到寒冷潮湿的日子,杜容兮就要承受手疾的痛苦。 他这心,疼了起来,也觉自己这些年来,对杜容兮实在是太混账了! 宋焕之虽许久未见过杜容兮,可自从知晓杜容兮的脸被伤了之后,他就在费劲心机翻查医书古籍,整日泡在太医院里。 天下医术这么多,总会找到法子治好杜容兮的脸,去了她脸上的疤痕。 老天不负苦心人,宋焕之翻了数千本的医书,总算找到了一个古方,那古方里记载:以颜换颜。约莫就是杜容兮的脸上留了疤痕,若想去掉这道疤痕,就得有人在自己的脸上划上一道伤痕,以那处的血肉融合各种珍贵药材,制成药膏,每日敷用,大约十日便可疤痕尽消。 与当初素美人被剜了眼睛,寻用其他人眼睛安进眼眶,是差不多的道理。 虽说这古方听着扯得很,但总得去试试,或许能成功呢? 那古方里也有记载,此法当真可用,百年内至少有三人成功。 宋焕之将这古方拿去给太医看,一众太医看了后,也觉得可行,更是将此呈到了孟桓那儿。 “这方子。不过是镜中花c水中月,哄人的罢了,伤人又伤己的。不值得一试。”孟桓道,将太医给驳了回去,不许他们用这个法子给杜容兮治脸。 他担心跟当初的素美人一样,剜了别人的眼睛不说,还害得素美人吃了许多苦。所以,他不敢轻易的让杜容兮来试,怕会将杜容兮那张脸毁得更甚。 太医只道可惜。 这法子,比先前给素美人治眼睛那法子稳妥多了。 太医直跟宋焕之摇头感叹:“皇后娘娘若是用这个法子来治脸,定然会好。只可惜,皇上不许。” 宋焕之听了太医的话。他心里便有了主意。 不管如何,他都要将杜容兮的脸给治好,哪怕是毁了他的脸也行。他苦苦求了太医将古方里需要的药材替他准备一份,他要替杜容兮做出这治脸伤的药膏来。 宋焕之将所有需要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那匕首淬了酒后,在火上过了一边,他看着铜镜中自己那张俊美无双的脸,眼睛一闭。 刀子就往脸上划去。 可有人拽住了他的手,匕首只刚抵在他的脸上,刀尖烫烫的。 宋焕之睁开眼睛来,入眼帘的便是杜容兮那张带着愠怒的脸,她戴着暗金色面纱,恰好遮住脸上的疤痕。 “宋焕之,你可晓得你在做什么?你这刀子下去,你的脸就毁了!”杜容兮怒道。 “只要你的脸能好,我这张脸,毁了便就毁了。”宋焕之笑着道。 其实,他笑起来很好看,像是满树杏花开了一般,清清浅浅的。 “放开吧,女子的容貌很重要,容兮,就让我尽我所能,为你做一点点的事。”宋焕之道。 可杜容兮不放开他的手,还抢下他手中的匕首,交给锦秋。 “女子容貌重要,那是因为女为悦己者容,宋焕之,我先前爱孟桓,如今不爱了,他也不爱我。所以我美与丑都没有关系。反正,我这张脸在后宫也不必争宠,毁了便毁了。”杜容兮认真的道,“可是你不同,你的脸若毁了,往后便不能再登台唱戏。” 说到最后。杜容兮留了句狠话:“若你想用你的脸来治我的脸,哪怕真好了,我也会再划伤。宋焕之,我不会承你的这份情。” 说完,锦秋将匕首扔在了宋焕之面前。 杜容兮转身走了。 宋焕之愣在那儿,那匕首,也不知该拿着继续,还是放下这种心思。 还不等他回神,孟心悦就气冲冲的来了,与他道:“宋焕之,你若敢划了自己的脸去治杜容兮,那我就敢划了我的脸来治好你的脸!” 孟心悦瞪着他,神色笃定的很。 “她那张脸是姜舞划的,我皇兄就算是为了姜舞,也会想尽一切法子来给她治好脸。宋焕之,你以为你是谁,你就是想对她好,也没有那资格!” 孟心悦仰头看着他,脸上满是怒气,可眼神里却是伤心。 她哪儿比不上杜容兮?她是皇家公主,只要宋焕之愿意,他就可以当驸马。 杜容兮那个女人那么狠毒,有什么好? “就算你真划伤了自己的脸,做成了那个药膏,我皇兄也不会让杜容兮用的,你的用心良苦,只会被扔掉!”孟心悦将桌上摆着的东西全都扫落,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这一句句戳宋焕之心窝子的话,终于使得素来冷漠寡淡的宋焕之怒道了一声:“够了!我要如何,与公主无关!” 说罢,从地上捡起匕首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四章 樊绣的狠毒 宋焕之拿了匕首划在手心上,顷刻可见鲜血淌出。 孟心悦一时被吓得愣住。 “这一刀子,是在下警告自己,那日不该多管闲事救了公主。在下,当真后悔的很,还请公主不要在纠缠于在下。”宋焕之咬牙冷声说。 孟心悦又悲又愤,好歹她是堂堂皇家公主,她能看上宋焕之一介戏子,能放下公主的架子来缠着他,宋焕之都对她无动于衷。可如今,他竟说出如此之话来,她本就性子骄傲,如何能受得了他此番行为? “好,宋焕之,你以为本公主很在乎你?本公主就是看不惯你对杜容兮好,想要同杜容兮作对罢了!” 说出这句狠话,孟心悦手中的鞭子用力的抽打在门框上,震得墙上挂着的字画都抖了抖,险些掉落。 孟心悦愤怒走后,宋焕之颓丧的坐下,垂头看着那一地的狼藉,长长叹了口气。 他的那一番心意,杜容兮不承,孟心悦的那一份心意,他也承不起。 宫中伺候他的宫人,小声与他耳边提醒:“宋公子,其实,这宫里不适合您。” “我是该出宫了。”宋焕之点头道,可随即,他又摇了头,“前两日素美人要陷害皇后是宫中杀死宫女的凶手,虽那回皇上信了她,那下回呢?我若在宫中,兴许会有帮得着她的地方。” 宫人便不再说什么。 这宫人本就是孟桓安排的人,与宋焕之相处得久了,知他虽性清冷,却着实是个不错的人,又看他对杜容兮那番痴情,倒也心疼惋惜。 孟桓接了喜宝入宫,将杜容兮和喜宝送去西郊园林暂住,西郊园林那儿有天然温泉,还有一块火曜石,能使冬日温暖。对于杜容兮的手疾,大有裨益。 姜舞自然高兴杜容兮被送去西郊园林,西郊园林那儿是刚建成不久,也没什么人。 姜舞想,杜容兮这是被放逐了。 杜容兮去了西郊园林的第二日,朝中就有大臣上了折子说咸安有匪徒为乱,欺压百姓,请朝廷派兵马平叛。 咸安地方官呈了详细折子上来,调查清楚那股匪徒人数约摸五百来人,但个个骁勇善战。又有极懂排兵布阵之法的人,猜测应是逃兵败兵或是犯了大罪的逃犯落了草。 如此,派了朝中武将领上一队几千兵马前去剿匪便可。 可孟桓这回尤为重视咸安匪徒一事,竟然要亲自带兵前去。 这回,也是百官阻挠,一直都跪在了德章宫外。毕竟孟桓此时没有子嗣,他若有个好歹,这天下又该要乱了。 这一回,百官跪了三日,仍旧没有一人退缩。 第四日,孟桓便就妥协了。命一武将带领五千兵马前往咸安平叛,此外,孟桓称病未出德章宫。 不过区区五百贼匪。何须五千兵马? 是孟桓偷偷随着那五千兵马前去了咸安。咸安平定匪徒只是个幌子,他此去咸安是为了求药。 咸安有一不出世的名医,唤作沈时宜,医术高超,但行事古怪。孟桓曾派人找到他,命他进宫来给杜容兮治好脸上的伤,他拒绝了黄金万两c高官厚禄。 他道,的确有法子能够医好杜容兮脸上的伤痕,只是凡有所求,必有付出。至于付出什么,会与所求之人的身份能力对等。 若是一乞丐与他相求,他或许是让那乞丐在咸安城里乞讨到什么稀奇罕见的物件。 若富人所求,或许会要求那富人在咸安城里当一月的乞丐。并舍下万金于民。 故,咸安城内,有不少富商官绅所修建的石桥c道路c粥棚等等。 对于孟桓所求,沈时宜所要求的是,剿灭为祸百姓的匪徒,查一桩咸安十年前的旧案,并,亲自于咸安天鹰岭中取一株药草。 前两桩事不难,难的是最后一桩。 沈时宜所说的那株药草长于天鹰岭最深处,那地方且不说常人难以上去,就那药草的周围更有毒蛇猛兽,瘴气蔽林。天下间还无人往那地方上去过。 沈时宜还有要求,不得破坏了天鹰岭的天然屏障。使那处的灵药被人全部采去。 他曾被围困朱厥,杜容兮不远万里c冒着可能被灭满门的危险来救他,江南水患时,她为了救他又遭了许多罪,更是落下手疾。如今也该换他为了杜容兮去做些什么。 此去咸安并不遥远,一路也顺利,五千兵马平叛五百匪犹如碾死蚂蚁一般容易,不过半日,就将咸安匪徒全数打尽。 翻查咸安十年前旧案,因天子亲查,也无人敢弄虚作假,很快就查清真相,并处决了数十位与旧案有牵连的官员,连咸安现任知府也被拉下马 孟桓派人将天鹰岭的地形摸了一遍。 山高陡峭,越往深处去,丛林密布,瘴气弥漫,因从未有人平安传过天鹰岭,故而,根本就没有往深处去的路。沈时宜要的那株药草在一个山谷之中,需得先上了山,再入山谷,会途径一片瘴气林,林中不仅有常年不散的瘴气,更是毒蛇盘绕,湿臭阴暗,过了瘴气林之后,便会到达猛兽常出没之地,随后才会到达山谷。 “此地凶险过甚,皇上不可去冒险!”所有暗卫都跪在地上阻拦孟桓。 孟桓看着这地形图思忖着,就此而言,怕是连瘴气林都过不了就会殒命。 但不管如何,他一定会替杜容兮治好脸上的伤! “朕意已决,你们不必再劝,明日朕会一人前去,你们就在此静候。”孟桓起身道,他的眉宇拧着沉思,双手覆于身后,回房去准备明日需要的东西。 硫磺c水c解毒药c利剑 孟桓于约定的时辰提前出发,怕暗卫相随,到时真采到了药草,沈时宜那儿不作数。 他准备得充足,曾常年在外行军打仗,什么样的艰苦条件没经历过,哪次不是九死一生。瘴气林c毒蛇,于普通平常人而言,一靠近就会丢了性命。 而他,并不惧于此,瘴气林里,他是吃了些亏,也被毒蛇咬到过,费了不少功夫才解毒通过。至于后来经过的猛兽林。更是轻松。 只是,到了山谷里,他找到沈时宜说的那种药草后,正要过去采,药草丛中就蹿起一大群像蜜蜂的虫子,形成一道屏障,全都往他身上蛰来,他眼不能视物,寸步难行。 那小虫子蛰得比蜜蜂还疼,小小的刺刺入他的皮肤,即可他便觉头昏重,步子也越发得疼 孟桓被人抬回了西郊园林,他满身的伤。浑身裹着白纱,仅剩下一口气。 杜容兮见到他此番模样时,吓得不敢置信。她听说了孟桓暗中去了咸安,带了五千兵马去平叛,按着孟桓领兵的才能,总不能受此大伤。 随着一同到西郊园林的,还有名医沈时宜。 “皇上怎么会成这般?”杜容兮与那一众将领问。 将领们均都跪下,只道:“臣有罪,未能保护好皇上。” 只有沈时宜叹了声,与杜容兮道:“且不说皇上,让草民看看皇后娘娘的脸伤,草民有药可医好娘娘的伤。” 不过区区脸伤,杜容兮又放在心上。她此时忧心的是孟桓,毕竟是一国之君,都伤成了这般,还能不能活命,是最紧要的。 “我这脸伤不碍事,名医先救皇上。皇上要紧。” “从咸安到京城,这救是自然救过了,能不能活看老天,非草民能所及。”沈时宜清冷的声音道,他穿得一身灰色麻布长衫,身形略显清瘦,眼窝深凹,但眼睛极为有神。分明是个普通百姓模样。却对孟桓和杜容兮并不见有敬畏。 杜容兮虽忧孟桓,却也被沈时宜点醒。 沈时宜给杜容兮看了脸伤,调了药,交与她,吩咐了几句:“皇后娘娘脸上的伤亏得是趁早让草民看了,否则再晚两个月,就算是有天降神药也医不了。这药膏,每日敷在伤疤上,约莫半月,伤痕就能减淡,往后再敷些养颜膏什么的,伤痕就能完全消失。” 沈时宜交代了这些后,就离开了西郊园林,一人回了咸安。 至于么孟桓,三日后就醒了,因伤得重不能多动。 只是他去咸安这么多日,又受伤昏迷了几日,朝中奏折堆积如山,他便也不敢歇着。让人回宫中将奏本都搬了来西郊园林里。他暂无法下床,看折子也甚有不便。 杜容兮于旁侍疾,他便道:“你去看这些折子,念了给朕听,朕与你说如何处置,你在折子上落下朱批。” 杜容兮迟疑得很,她从不插手朝政之事,后宫之人也不宜插手朝政。但看了看那堆积如山的折子,想着多少百姓还在受苦受难,便不再迟疑。 拿了折子,她念道:“通城干旱c秋收不及往年,百姓困苦,城中乞儿诸多” “免通城今年赋税,另由朝廷赐庄稼种子。着令工部遣人负责修建通州水渠,引水入通州。”孟桓略想了想,说道。 杜容兮按着孟桓所说的意思在折子上留下朱批。随后,又换了另一本。 这本折子是弹劾青州知府贪污c挪用朝廷赈灾银子的。 孟桓只回了个“斩”。 两三个时辰,仅看了三四十本折子,还不及冰山一角。 孟桓很是享受这样的时光,他只听着杜容兮的声音,虽然只是在念折子,他躺在榻上动弹不得。可他却觉得这样的日子,岁月静好。 “朕躺得身子有些麻了。”孟桓开口道,眼神盯着杜容兮。 杜容兮放下折子,道:“我让宫人来替皇上捏一捏。” “不必,你来就行。” 杜容兮靠得他极近,他能闻到杜容兮身上浅浅淡淡的梨花香,她的一双玉手轻柔的替他捏着腰,背,每一下触碰,都让孟桓觉得如蚀骨一般,心事久久不能平静。 “啊,疼!”杜容兮不小心碰触到他的伤口,孟桓抽气嘶喊。 杜容兮便吓得轻了动作,只是她纳闷得很:“皇上怎么就受了这么重的伤?那些匪徒都对皇上做了什么?” 孟桓突然缄默,只笑了笑:“是朕大意,一时中了他们的圈套,只是不曾想他们的手段竟然如此残暴。” 那时,孟桓身上仍旧缠满了白纱。 杜容兮倒是见过孟桓白纱下的伤口,密密麻麻的,像是被马蜂蛰了。 其实,被那些虫子蛰了只是小伤,那药草的附近,除了那些小虫子之外,还有四只极为凶猛的野牛,那野牛身形高状,比普通牛高大三四倍,牛角尖利。孟桓被那些小虫子缠着本就分身乏术,又中了毒,愣是生生的被野牛撞了好几回。 就差浑身的骨头没给撞散了,气儿只剩了一口。 好在,他身上带的利剑刺伤了一头野牛,他顺势滚入了药草丛中,野牛也未在攻击他。 后来,他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山下客栈,沈时宜带着暗卫去救了他。他采的那株药草,是给杜容兮治脸伤里最重要的一味。 沈时宜同他说:“为重要的人求药,总要付出些代价,你身为天子,世间之事之物对你而言都太容易得到,你若是为了谁身陷险境,连性命都可以不要,那人对你而言,定十分重要。” 孟桓明白了,杜容兮对他而言,十分重要。 西郊园林里没有其他嫔妃,也没多少宫人,杜容兮和孟桓在西郊园林里相处倒是平静和谐。杜容兮给孟桓念了两日的折子后,孟桓约莫就能下床走动,只是需要有人搀扶着。 杜容兮就扶着孟桓看看园中的景致,走得累了,就在凉亭里歇下。杜容兮就又给他念折子。 偶尔,孟桓也与杜容兮念念安诗。 两人还会说一些喜欢吃什么东西,什么茯苓糕c水晶翡翠饺子 大约五日后,孟桓身上的纱布拆了大半,只有被野牛撞到的几个位置还缠着纱布。 杜容兮给孟桓上药的时候,樊绣就来了西郊园林。此次她来,脸上满是愁容。 杜容兮不过是问了她一句:“嫂嫂,你这是发生何事了?” 樊绣便红了眼眶,眼泪珠子一颗一颗的往下掉。一旁的喜宝看着娘亲哭,也吓得跟着一块哭了起来。 锦秋将喜宝带到别处去玩。 “你大哥喝醉了酒,在青楼里宿了一夜,就带回了个青楼女子要纳入府里来。他竟要纳一个青楼女子为妾,我不过是与他争吵了两句。他这回竟动手打我!”樊绣凄婉委屈道。 杜容兮仔细瞧了瞧,果真见樊绣脸上隐约可见红痕。 只是,她疑惑得很:“大哥一向待嫂嫂极好,也严于律己,怎么会为了个青楼女子而动打嫂嫂?” 樊绣擦了泪,清丽的脸庞满是愤恨:“你可知那女子模样跟樊云长得有几分相似,这些年他从来都没有忘记过樊云。” 当下,杜容兮只剩下沉默,她只晓得,当年大哥爱惨了樊云,为此,他为了跟樊云在一起,不仅要跟樊绣退婚,还准备同樊云私奔。 只可惜,最后婚没有退掉,私奔也未成,不过爹却允许他纳了樊云为妾,樊云生喜宝的时候难产死了,樊绣才嫁入了杜家。 这几年,樊绣也是一直将喜宝当做自己亲生儿子看待。 “大哥这回是糊涂了。”杜容兮叹道,“不过,爹若晓得,一定会拦着他的。” “我在乎的不是他纳妾,而是有个女人长得像樊云,他还为了那个女人打我。”樊绣悲愤道,“这几年我处处为了杜家着想,处处为他着想,他的心里怎么就没有半点我的位置?” 说到此,樊绣悲伤的放声哭出来。 杜容兮也心疼这个嫂嫂,她好声与樊绣道:“明日我去与大哥谈谈,那女子我也去见见。总归,是要替你讨回些公道来。” 樊绣只在那儿哭着,伤心之甚。 第二日,杜容兮就去了杜府。 府中正办着喜事,杜容昊纳妾,满院红绸,门窗贴喜字,更有鞭炮锣鼓喧天,那妾坐在大红喜轿,从正门而入。 这些,若是让杜澄知道,非打折杜容昊的腿不可。 杜容兮一进了正厅,看杜容昊穿着一身大红喜袍,就不悦道:“也是爹辞官回了乡下,若是他知晓大哥如此胡为,非要被大哥气病了不可!” 杜容昊遣了厅中的下人退下,敛了脸上的喜色,问她:“樊绣去找过你了?既然来了,便喝杯喜酒吧。” 杜容兮甩开他,皱眉问他:“樊绣嫁给了你五年,满门心思的对你好,将喜宝当亲生孩子一般对待。你对她就不能生出半点的感情吗?” “当真是这样吗?你可知樊绣她她也有狠毒心思,也曾害过人命。可终究是我们杜家对不住樊家,所以我处处忍让她,由着她的性子。”杜容昊看着杜容兮,叹了声,“清婉险些死了。” 清婉,就是杜容昊要娶的那个青楼女子。 “樊绣她得知我夜宿青楼后,我刚从青楼离开,她就派了人去杀清婉。”杜容昊冷笑着道,他清冷的眼神看着杜容兮,“你从未想到,她是这样的人吧?” 杜容兮震愕,樊绣一直是得体大方,温柔贤淑的女子,就是在对丈夫的管束上比别的女子严格霸道些罢了,倒不至于做出狠毒之事来。 杜容昊苦笑,又道:“她对杜家好,对我也好,可你知道为什么我这颗心她就捂不暖?” 他顿了许久,仰着头,虽然他此时穿着新郎喜服,可那神色里满是落寞和伤悲。 “是她动了手脚,樊云才难产而死的。” 若是一早知道这事,就以杜容昊的性子,他早一剑杀了樊绣。 两年前的时候,他提前结束战争从战场赶回来,因为那日是樊绣的生日,他想,尽管他不爱樊绣,可樊绣毕竟是他的妻子,她也将喜宝带得很好,他们终归是一家人。 他还特意买了支簪子给樊绣当生辰礼物,簪子的款式颜色都是樊绣喜欢的,樊绣一定会很高兴。 可他到了院子里,见樊绣正与身边的丫鬟说话,说得正是当年她如何恨樊云,因为他的退婚,让她颜面扫地,幸亏樊云生喜宝的时候死了。 他听此生了疑惑,樊绣可从未表现出恨樊云。就连樊云死的时候,除了他之外,樊绣可是最难过的人。 于是,他抓了樊绣身边的丫鬟,一顿狠打,那丫鬟便什么都招了。 是樊绣买通了稳婆,在樊云生下孩子后,生生将她捂死,却说樊云是难产而死。 得知真相后,他气得恨不能立即去杀了樊绣。可是,去杀樊绣的半路上,他冷静下来。 事情都过去三年了,喜宝也三岁了。樊家更是因为杜家从权贵世家落得个男子充军,女眷贬为庶人的下场。 杜家对樊家有亏欠,他又怎能对樊绣下得了杀手? 于是,他便一直将这事藏在心里,对樊绣纵容着,什么都依她做主,就是与她疏离的很。 只有在他喝了酒后,会与樊绣大吵几句,樊绣就受了委屈般的回了娘家。 “容兮,你说我能对樊绣有那么一点儿的爱吗?”杜容昊苦笑与杜容兮问。 杜容兮跌坐下来,沉了脸色,如何也说不出什么话来,许久后,她才问孟桓:“大哥爱那个清婉吗?” “这辈子,我心里只有樊云一人。”杜容昊说着,脱了身上的喜袍,身上只剩一件白色里衣。 他又吩咐了下人将院子里的红绸子都扯下,鞭炮锣鼓声也都停下。 “今日不过做了一出戏,我替清婉赎了身,已经送她回家了。你去与樊绣说,她若愿意,她会是永远的杜夫人,她若倦了,那纸休书我也会奉上。” 说完,杜容昊就出了大厅。 杜容兮未在杜府多留。 樊绣做的事情,她也做了一回,姜舞生孩子的时候,给她赐了毒汤,抱走她的儿子,只可惜,姜舞跟她的儿子都逃过了那一劫。 杜容兮回到西郊园林时,夜色已经很深。 樊绣带着喜宝睡下了。 杜容兮看孟桓的房中还亮着灯,便过去看看,正好,此时孟桓开门要出来,霎时,与杜容兮四目相对。 “朕想出来赏月,皇后来陪着一起赏月吧。”孟桓淡淡开口,神色平静。开了门,伸手握住杜容兮的手。 杜容兮的手很软,牵着让孟桓很舒服,他牵着她于院子里的台阶坐下,问:“杜府那儿,你大哥如何说?” 杜容兮摇头叹息,没与孟桓说出实情,只道:“大哥只是气一气嫂嫂,那青楼女子他已经送走了。” “哦。”孟桓哦了声,便不再说话,只静谧的与杜容兮一起看夜空里的明月c星光。 就在杜容兮要靠在孟桓身上睡着时,一个宫人匆忙跑来,道:“皇上,宫中又出了人命!” 杜容兮一个激灵,被惊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五章 你可做了丧尽天良的事 宫人禀报这回宫里死的还是个宫女,而且与先前的宫女死状死因一般,更紧要的是有宫人看到了那个宫女是如何死的。 凶手披了黑色斗篷,隔了宫女颈部,将那个宫女的血挤出,等宫人惊呼大叫时,凶手已经跑掉。 听宫人禀报得如此玄乎,杜容兮和孟桓立即就回了宫。 宫中,已经乱成一片。 时逢刚选了秀女封为嫔妃,这皇后不在宫中,皇上不在宫中,就连姜舞都不在宫里。后宫里连个做主的人都没有。 杜容兮和孟桓立即去了那个宫女死的现场,虽都快到辰时了,那里还是聚集了不少人。 这事儿,仵作和司法使已经查得差不多,将结果说与孟桓和杜容兮听。 “与先前那个宫女死法一般。好在这回有不少宫人目睹了凶手,虽未看清其面目,但多少算是有些线索。”司法使又将从宫人那儿询问来的线索与孟桓说了说。 这时辰着实是晚了,孟桓想着杜容兮都困了。他便道:“此事便由司法使全力调查,半月内破案将凶手捉拿归案。” “是。” 孟桓送了杜容兮回凤鸣宫。 回德章宫的路上,孟桓想了想,就去了素芜阁内。寻了宫人问姜舞出宫去了何处? “娘娘回了尚书府里,小王爷回了尚书府里住下,娘娘今日想念小王爷了,便去了尚书府里。夜里晚膳时娘娘多喝了杯酒,醉了,便留在尚书府里过夜。” 孟桓听着,总觉得有些不对。不过,想起宝儿,他烦闷阴霾都一扫而空,心情立即好了起来。 孟桓从珍宝阁里寻了一块玉来,瞧着成色不错,便想雕了送给宝儿,便也算是他这个做父亲的送给宝儿的礼物。 尚书府内,姜舞放下黑色斗篷,露出脸来,她的脸上布满细纹,眉头c眼角的皱纹更是明显。 “娘,药调好了吗?”姜舞急促的催问道。 尚书夫人端了一碗汤药过来,姜舞从袖口里拿出一个瓷瓶。将瓷瓶之内的血倒入药碗之内,等着血与汤药溶在一块了,她才接过药碗,一口将那汤药饮尽。 “现在这药。只能保证你一个月的容貌,一月后,你仍会急速变老。宫中一直死宫女,一定会查到你的头上。”尚书夫人叹气道。 姜舞中了月噬的毒之后。除了会头疼之外,连容貌都开始慢慢变老。 尚书夫人寻了方子和药草,给姜舞制了一副药。那药草能压制姜舞体内的毒性,减缓毒发次数。 不过。这副药中,需加一味年轻女子之血,便能修复姜舞的容貌。 为此,姜舞已经在宫里连杀两个宫女了。 喝了药后的姜舞,脸上的皱纹很快消失,她擦了擦嘴角,与尚书夫人道:“宫中定不能在死宫女了。娘,您在宫外替我买几个女子。我将宝儿留在府中。到时我也方便出宫。” “可这法子,太损阴德了。”尚书夫人道,想要劝一劝姜舞:“还是让皇上的请了名医来给你瞧一瞧,天下这么大,或许会有能替你解毒的法子。” “不行,不能让皇上看到我那副模样!”姜舞激动道,手不由自主的摸着自己的脸,感觉到皮肤光滑无暇,她才情绪稳定下来。 第二日一早,姜舞就回了宫,她去德章宫见孟桓。 孟桓的伤还未大好,伤口仍需每日换药,他正换药的时候,姜舞进来看到,当即就心疼的眼泪珠子一颗一颗的往下砸。 “皇上受了这样重的伤,臣妾却没有陪在皇上身边,臣妾当真是该死的很!”她哭得梨花带雨,撵着帕子擦了擦眼泪,“臣妾真想替皇上受了这伤。” “怎么将宝儿送回闻家了?”孟桓皱眉问,并未因为姜舞那一番深情的话而对姜舞多看一眼。 反而。他的语气和神色淡漠得很。 姜舞的心,沉了沉,才柔声解释:“皇上与皇后娘娘不在宫中,后宫诸多事情。臣妾在打理着,着实忙得紧,也不能好好照顾宝儿,便将宝儿送回闻家住一段日子。只是没想到,臣妾昨儿没在宫中,宫里就出来人命。” “你中的毒,近来可有发作?”孟桓突然开口问她。 姜舞怔愣了一下,忙道:“发作过一回。” 孟桓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来,他将那瓷瓶交给姜舞,与她道:“朕此番去咸安,遇见了个神医,他送了朕一瓶解毒单,虽不能完全解了你体内的毒,不过,多少能抑制,减少毒发的次数。” “臣妾多谢皇上挂念。”姜舞高兴的跪下谢恩,她擦了擦喜悦的眼泪,道:“皇上从咸安回来就直接去了西郊园林,臣妾还以为皇上心里只有皇后娘娘,您要将臣妾撇开了呢。原来是臣妾多想了,皇上心里还是有臣妾的。” 姜舞靠近他,想靠在他的肩膀上。 孟桓却有些抗拒,起了身来,走开。 这些日子里,他当真连想都不曾想姜舞一次。 回了宫里,再见姜舞,他看向姜舞的目光,没有了往日的炙热。他已经将姜舞当做只是他那诸多后宫嫔妃中的一个,若说姜舞还有哪些不一样,便是姜舞给他生了个儿子。 “朕还要看折子,你回素芜阁吧。”孟桓疏离的开口。下了逐客令。 姜舞躬身退下。 出了德章宫,入得园子里,便看见杜容兮和锦秋。 杜容兮没有蒙着面纱,姜舞走近了看,杜容兮脸上那道又深又长狰狞可怖的疤痕已经消失不见,只可见一道极淡极淡的痕迹。 “皇后娘娘的脸,好得真快。”姜舞愤恨讥讽。 “脸虽好了,但你刺伤本宫,毁了本宫的脸的事,本宫记得清清楚楚。”杜容兮厉色道,盯着姜舞。 却找不到姜舞脸上有一丝岁月的痕迹,甚至她的皮肤比先前更好。 她记得分明。素美人下的那毒,姜舞此时应当已苍老成三四十岁的妇人。 她不禁皱眉起了狐疑,莫不是姜舞已经寻了解药解毒了? 可那解药,分明 “姜舞,你可做了丧尽天良的事?”杜容兮突然发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六章 杀母解毒 姜舞怔愣片刻,又是一副笑脸,道:“我不晓得皇后娘娘在说什么?” “你这张脸应该满是皱纹c丑陋无比才对。姜舞,你已经杀了自己的亲妹妹,失去亲人的滋味,好受吗?”杜容兮冷笑,不再理会于她。 看着杜容兮走远,姜舞略有纳闷。 她伸手摸着自己的脸,莫不是杜容兮知道什么? 一旦她生了疑心,就在这事上钻研上了。 她中的毒是姜国古书上的,是她那个好妹妹下的毒,可是,素美人临死前与杜容兮说过话,还说在她身上种下了致命的隐患,可见,说的便是她中毒一事。 那这毒,如何解,杜容兮应当是晓得的。 姜舞头疼起来,脑袋像是要裂开一般。 宫女赶紧拿了孟桓给的解毒丹给姜舞服下,如此,姜舞的头疼才缓缓纾解。 姜舞花了大价钱,买通了凤鸣宫里的一个宫女,让她套了杜容兮的话,那宫女套话极为容易,不过只是略提了一句,杜容兮便将如何解姜舞中的毒清楚的说了。 一边是儿子,一边是亲娘,就看姜舞如何抉择了。 素美人种下的这毒,并非是简简单单的月噬之毒。 姜国擅毒蛊,素美人给姜舞下了毒,又下了蛊,更是自己的血为引,姜舞要解毒,便要用与她有血脉亲缘的人血为引,换掉她自己体内的血,如此,毒和蛊便随着她的血转入那人的体内。 得知此种解毒之法,姜舞惊得手中的茶杯摔落在地,眼神里显了一丝狠色,和一丝犹豫。 “你去尚书府传一句话,给我把素美人那贱人的尸体掘出来烧了!”姜舞咬牙恨道。 “是。”宫女应下就走了。 宫中宫女被杀一案,司法使查了五天,便就抓到了凶手。 凶手是冷宫那儿的一个宫女,得了怪病,变成了个怪物,此宫女,枯瘦如柴c面目狰狞,指甲尖利狭长。司法使从她的房中搜出一件黑斗篷。黑斗篷上沾了血迹。 司法使抓她的那日,正是夜里,有宫人说看见一个披着黑斗篷的人跑过去,他便带了人去追,追到时,正好看见她抓着一个宫女要咬她的手腕。司法使追过去救下宫女,将她抓了个正着。她已不能正常说话,一双利爪张牙舞爪,喉咙里嘶哑干吼,发出来的声音,瘆人的很。 宫人都指认了她披着的黑斗篷就是先前所看到的,身形也与先前所见差不多。 无需审问。便就能定下她就是凶手。 这女子已经成了怪物。 孟桓下了旨意,将凶手架在火架上烧死。 火刑那一日,宫中许多人都来凑热闹,怎么说这也算是宫中难得的一件大事。多少人见着那火架上的怪物吓得说不出话来,恐惧的喊着:“快烧死这个怪物!快烧死这个怪物!” “这怪物会吃人吧?” “听说这怪物要喝了人血才能变得正常,会变年轻” “宫中不会还有跟她一样的怪物吧?” 周围看戏的人,议论纷纷,一时也是人心惶惶。 杜容兮也来了。 还有姜舞也在一旁看着,与旁边的嫔妃说着:“怪物烧死了,宫中总算能平静下来了。”说完,她又与司法使道:“多亏司法大人抓住了这个怪物,还了宫中安全。” 说完。躬身以示感激。 “素美人严重了,此乃下官的职责所在。” 看着姜舞与司法使那般假模假样的感激,杜容兮冷冷的哼了一声。 她先前在冷宫里见过这个宫女,以前可好好的,怎么才短短一月就变成了吸血的怪物了?还有先前指证她的那个宫女,为何会说完证词就疯了要自杀? 她一直怀疑凶手与姜舞脱不了关系。 执刑的人点了火,烈火和浓烟交缠着,周围看戏的人拍掌叫好,火架上的女子,“啊啊啊啊”的嘶吼着,喑哑干涩,眼神里充满了愤怒。想要挣扎开来。 可惜,烈火将她吞噬,包围,一点点的烧灼她的身躯,她干吼了几声后,便就彻底的没了声音。 只能听到烈火燃烧时发出的噼里啪啦的声响。 姜舞的嘴角扬起一抹微笑。 杜容兮看着,转了身走了。 看戏的人也都陆续的走了。 半路上,突然,宋焕之叫住杜容兮。 杜容兮停下步子,看着宋焕之快步到她面前,他将手心摊开,掌心里便见一只精致的耳环。 “皇后娘娘的耳环掉了。”宋焕之清冷的声音说。 杜容兮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果然少了只耳环,她接过那只耳环,仓促道了声:“多谢。” 在杜容兮要转身走的时候,宋焕之又叫住她:“恭喜你的脸好了。” 提此,杜容兮想起先前宋焕之要划了自己的脸替她治脸伤的事,心中愧得很,不免又劝了他一句:“往后你别太冲动,去伤害自己。” “我谨记了。”宋焕之笑着道,看神色总有一股子清冷落寞。 杜容兮便不再与他多说。 只是,她走的这条道,与宋焕之相同,二人便一路走着,偶尔说笑两句。 宋焕之本来是寡言之人,可与杜容兮在一处,他便爱说话,虽不会说那些幽默诙谐之语,却也健谈的说宫外戏园子里发生的一些事。 他平日不说话,但戏园子里的那些事却尤为清楚。 “常有些富家小姐c夫人,对模样生得好的戏子爱慕得很,这常常来听戏,戏唱完了,还要留下于戏子谈心说话,日子长久了,便就有了感情。我有位唱戏的朋友就与富家小姐私奔了,私奔之路艰难的很,被那富家小姐的父亲派人追了一个月,后来,在路上被追他们的人打死了,最后那富家小姐也寻死了” 孟桓一直看着杜容兮和宋焕之走了一路,二人说着话,亲密的很。他沉下脸色,心里嫉妒得发狂,恨不能杀了宋焕之。 可他又不能杀宋焕之,宋焕之于杜容兮的恩情,杜容兮必然会与他闹翻。 只是,越想到宋焕之觊觎着杜容兮。想着杜容兮与宋焕之二人见面时那样自在的目光,他的心就如同灼烧似的难受。 回了德章宫后,孟桓看了几本折子,就心事烦躁,将折子一扔,遣人去德章宫宣杜容兮过来。 他摆了棋盘。 杜容兮来时,正看孟桓一人坐在棋盘前,手里执了黑子,杜容兮便于他面前坐下,执白子落下。 “后宫里还有位先帝嫔妃,她禀了朕说宋焕之闯入她的寝殿里,意图轻薄于她。”孟桓平常的开口。语气里不见喜怒。 杜容兮轻笑了声:“既是先帝嫔妃,应当送到先帝陵前守陵,怎留在宫中?” “宋焕之也不可不罚。”孟桓道,喊了陆海上前来,“传朕旨意,赏宋焕之二十杖。” 陆海候着,没敢走。 杜容兮的脸上显了怒色,一把将面前的棋盘扫乱,黑子白子落了一地。 “皇上又寻了眉目来罚宋焕之,他有何错?皇上不敢光明正大的罚?” “他与朕的皇后眉目传情,这罪,该杀头了吧。”孟桓冷声道。眉间染着怒意。 他站了起来,让陆海立即去传旨意。 “孟桓,我与他如何,与你又有何事?先前,你不都盼着我与他有私情吗?”杜容兮咬牙气愤道,她可还记得在迦叶寺里,孟桓要挟宋焕之来与她相见。 要捏造她跟宋焕之有私情的罪名强加在她身上。 “你若再这般护着他,再与他相见,朕当真会杀了他!”孟桓撂下一句狠话。 陆海已经去传旨了,就孟桓这般恨宋焕之,这二十杖,宫人又岂会不下狠手? 杜容兮未与孟桓过多争辩。立即离开了德章宫,去陆海,既然旨意已下,她在旁看着,宫人也不敢下了死手。 好在,孟心悦对宋焕之上心的很,刚执刑,孟心悦就来了。 皇后和公主都在旁看着,执刑的宫人如何敢下狠劲打,二十杖下来,宋焕之只伤了些皮肉。 二十杖之后,杜容兮没看宋焕之苍白的脸色,转身走了,孟心悦扶了他回去上药。 锦秋劝杜容兮,杜家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才换得孟桓对她转变了态度,如今孟桓对她好,她不应当再与宋焕之纠缠不清。 免得让辞官的杜澄无法安心颐养天年。 杜容兮望着夜空稀疏的星子,心中甚是疑惑,此时,她也看不明白自己的心了。 她的心,原先早冷了下去,可孟桓渐渐对她好了,还寻了名医来给她治好了脸上的伤,还有孟桓那夜里说的那句话。只要想起,心里就会荡起波澜。 “往后若再发生些什么事情,只要你同朕说与你不相干,朕一定信你。” 孟桓说那话时,神色温柔认真,好似,他爱她一般。 杜容兮心事惆怅,回了房,吹灭灯,歇下。 夜里,风吹得树叶沙沙的响,姜舞突然从梦中惊醒,她慌乱的喊人:“来人!快,点上烛火!” 她伸手摸着自己的脸,仍是光滑细腻的。 宫人匆忙进了寝殿里来,拿着烛火,慌问:“娘娘怎么了?” “拿铜镜来。”姜舞喊道。 她看着铜镜中自己的脸,还如先前一般美貌年轻,心缓缓平静下来。 方才,她入了梦魇,梦见自己因为中毒,变老了,脸上满是皱纹,一头青丝也成了白发,弯腰驼背,连说话的声音都变成了老妇一般的沙哑。 宫人将她当做妖孽,孟桓还命人将她绑在火架上,下令要烧死她 “不行,我不能变成那样”姜舞突然发狠道。 此时,她脑中萦绕能彻底解毒的办法,只要解了毒,那一天就不会发生。 素美人竟然给她下了这样的毒,那也别怪她狠心了。 她只想要活着 姜舞连夜出了宫,尚书夫人被她惊扰醒来,见着她,担心问:“你怎么这个时候出宫了?可是毒又发了?” “就是想娘和宝儿了,便回来看看你们。”姜舞道,她解下斗篷,于尚书夫人跟前坐着,神色里流露出小女儿姿态来。 尚书夫人叹了声,伸手摸着她的脸,心疼道:“一想到你中的这毒,娘就担心你。你这孩子从小就命苦,娘知道皇上对你没先前那般宠爱了,你心里难受,才出宫来的吧。” 说完,她起身来,从妆奁中拿出一个锦盒来,打开锦盒,里面有六枚药丸,她道:“我买了六个女子,用她们的血和草药制成了药丸,你服用起来方便许多。” 姜舞接过那药丸,微微垂眉。 “按着你如今毒发来看,这六颗药丸应该能抵上半年,半年后,你体内的毒会加强,到时娘会再想办法,希望能解了你体内的毒。”尚书夫人淳淳与她说着。 姜舞顿了顿,看着尚书夫人。说:“其实,我已经知道这毒如何解了。” “当真?如此便太好了,你不用再受这毒的折磨,也不必在用旁人的性命来替你维持容貌。”尚书夫人高兴道,睡意也彻底醒了。 姜舞将那药丸放在桌上,声音陡然变冷:“所以,我也不必用这药丸了。” 早上时,宫人悄悄与杜容兮禀报,说姜舞丑时一人出了宫,到了寅时末才回宫。 杜容兮应了,想着姜舞是出宫去尚书府看她儿子了,便也没放在心上。 倒是杜若兮入宫来。同杜容兮说了件怪事。 “兵部尚书夫人出了事,听说啊,半夜里兵部尚书府出了怪声,今儿早上,兵部尚书就将夫人送去了寺中诵经礼佛。原先伺候尚书夫人的丫鬟都被遣退了。” 她说着,顿了顿,看看四周,才与杜容兮附耳小声说:“臣妇遇上了位曾伺候尚书夫人的丫鬟,她与臣妇说了些尚书夫人的事。” 说罢,她低声唤道:“茹儿,你好好同皇后娘娘说说你都知道些什么?” 那个叫茹儿的丫鬟被的锦秋领入殿内来,她跪下来时,双腿都还有些发抖。 她道:“太可怕了,奴婢一早去伺候夫人洗漱,就看见夫人变成了个怪物,满脸的皱纹,十分狰狞,她的头发也变成银白,夫人躺在床榻上,喊奴婢,她的声音很嘶哑” “夫人的事惊动老爷后,老爷将奴婢们都给遣散出府,可是,奴婢们才出了府没多远,就遭人追杀,原先伺候夫人的那些姐妹都被杀害了。奴婢有个姐妹在侯爷府上当差,便逃去了侯爷府上,得世子夫人搭救才侥幸逃脱。” 说完这番话,她已满脸泪痕。 杜若兮让锦秋将茹儿先带下去,她才与杜容兮道:“我先前听说了些宫中有怪物的事情,听茹儿所形容的尚书夫人与那日宫中火刑烧死的怪物十分相似。便进宫来与堂姐说。” “看来她还是这么做了,她竟真能下得了这样的狠手。”杜容兮叹道。 “堂姐知晓是怎么回事?”杜若兮疑惑问。 “是晓得,但也不宜与你多说,宫中的事,你知晓过多也无益。今日多谢你入宫来与我说此事。”杜容兮道,她看杜若兮面色红润,眉眼角都带着笑意。 “看来你嫁给承安侯世子后,日子过得很如意。” “夫君待我很好,很是疼爱。”杜若兮娇羞答道,提起郁承照,她的双颊染上红霞。 杜容兮送杜若兮出宫的时候,正遇上尚书府的人送小王爷来宫中,姜舞抱着孩子,假慈悲的与尚书府的人问尚书夫人的状况:“听说我娘身子不好,去了寺中养病,她可要紧?” “美人娘娘放心,夫人很好,老爷交代您不必忧心,照顾好小王爷便好。” 杜容兮瞧见了,姜舞的眼角竟还落了两滴泪来。 杜容兮冷笑:“猫哭耗子!” 姜舞也没理会她,仍是与尚书府的人说着话。 等着该走的人都走了,姜舞才显露出得意的神色来,笑着与杜容兮说:“多亏皇后娘娘,臣妾的毒已经解了。” 杜容兮不予理会她,喊了锦秋,问她:“锦秋,这天下间,你可有听说过女子为了活命,杀了母亲的?” “皇后娘娘生于将相之家,自小锦衣玉食,从不会为了如何活下去而犯愁烦恼。自然不会知道天下大旱时,那些百姓无食果腹,会去吃观音土,啃树皮。挨不住的人,死了,便就会有难民去分食他们的尸体。” 没等锦秋回答,姜舞竟然搭了话,随后,她咬牙道:“这世间的大苦大难,皇后娘娘还从未尝过,又怎会有与臣妾这般心境。” 说完,她抱着孩子走了。 姜国被灭的时候,她还小,但她的苦难开始了,至今都还未结束。 倘若,姜国没有被灭,她应当也和杜容兮一般,生活得锦衣玉食,不知人间疾苦。 回凤鸣宫的路上,锦秋与杜容兮说了一则她亲身经历的事。 那时她才五岁,还没有被卖入杜家当丫鬟。她的家乡发了大水,将房子庄稼全都淹了,大水退下后,朝廷派下的赈灾钱款都被贪官贪了。灾民什么都没有,贪官还将他们赶出城外,任由他们自生自灭,没有吃,没有地方住,挨不过几日,灾民就大片大片的死去。先前,大家都只吃观音土c树皮什么的果腹,后来,实在有人忍不住了,抢了个三岁的孩子,熬了汤喝。 那汤。她也喝了。 还有,那个三岁的孩子,是她的亲妹妹。 说完这些,锦秋的眼中含了泪光。 杜容兮小她两岁,她这些年在杜容兮身边,尽心尽力的伺候杜容兮,凡是都替她着想,很多时候,她都将杜容兮当做了她那个可怜的妹妹。 回了凤鸣宫后,杜容兮从锦盒里拿出一颗药丸来,看了好一会儿,叹了声:“素美人还真了解她那个姐姐,为了解毒,害了自己的亲娘。” 她将药丸递给锦秋,与她吩咐了几句。 素美人给姜舞设的这个局,是死局。 不管如何,姜舞是逃不脱的。 没几日,尚书府就挂上了白绫,尚书夫人去了。 为此,孟桓特赦姜舞回尚书府为母守孝,五日后才回宫。 那时已经入了冬,天气尤为的冷,孟桓带着杜容兮去了西郊园林住着,公文奏折也全都送去西郊园林那儿。 西郊园林里虽有火曜石,杜容兮又有青曜玉护着,但是手疾还是会偶尔犯疼,只是不似以往那般疼。孟桓让太医调了专门的药膏护理杜容兮的手疾,杜容兮疼时,孟桓会亲自给杜容兮擦药。 除此之外,杜容兮竟发觉孟桓还会下厨做菜,且十分熟练。 杜容兮问了他为何还会厨艺。 孟桓想了想,嘴角的笑凝住,因又要提起姜舞来,便什么都没有说。 这样的日子很好,没有后宫琐事,没有姜舞。 孟心悦突然闯来西郊园林里。打破眼下的平静。 孟心悦是来找杜容兮的,她与杜容兮说:“我已有五日未见到宋焕之了,他在宫里消失了!” 于是,孟心悦将事情都详细的与杜容兮说了一遍。 宋焕之总是避着她,她气急了,与宋焕之动了手,将宋焕之打伤,宋焕之便没再出现过,她也没刻意去找他。眼下,她气消了,便去宋焕之的住处去寻他,可是,她竟然没寻到人,连着伺候宋焕之的宫人都不见了。 她便派人在宫中问,才知,她那日打了宋焕之之后,宋焕之就消失了,彻头彻尾的消失,宫中没有一人见过他。 她去四处宫门问过,都说并未见到他出宫。 “我猜想宋焕之是出事了!你晓得他是个戏子,断不会得罪谁,宫里想要他命的人,就只有我皇兄。我原也是讨厌记恨你的,可这宫中,除了我之外,大抵只有你最在乎他的死活!” 孟心悦哭着说,杜容兮见过她这位公主狠毒骄纵的性子,可从未见过她这般无助c害怕c担心的模样。 听孟心悦所说的这些,杜容兮也甚是担心宋焕之。 宫中想要宋焕之性命的人,的确只有孟桓。 她想了想:“你我再寻一日,若还没他的半点消息,便就去问孟桓,若他真杀了宋焕之”后面的话,杜容兮也没想好要如何说。 若孟桓真杀了宋焕之,她会如何? 大抵,这辈子,真要恨了孟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七章 承玺 杜容兮遣了人去宫中打听宋焕之的消息,又同杜家那边传了话,让人在宫外找找宋焕之。 不过这么几日,宋焕之若真是悄无声息的出了宫,必定也在京城里,就杜家在京城的势力,想要找出他不难。 可惜,宫中和京城,半点消息都没有。 从五日前,宋焕之在宫中的所有痕迹都被抹了去一般,没有任何人见过他,也没有留下半点与他相关的痕迹。 “满天下就只有皇兄有这样的能耐!”孟心悦又急又气,一想到宋焕之可能已经被孟桓杀了,她恼恨孟桓,连着杜容兮也以并恼上了。 “他若不是与你不清不楚的,皇兄又怎么会杀他?你是皇后。却要与他纠葛不清!你这女人水性杨花c放荡得很!”孟心悦怒气骂道。 “今日,本宫权当你是极坏了说出这些话,便也不与你计较。”杜容兮忍怒道。 孟心悦这吵得她头疼的很,原本找宋焕之就已经让她很烦闷。查宋焕之消息的时候,顺带查到了些姜舞的事,有宫人见到素芜阁内有男子出入。 这男子,是不是姜舞先前的奸夫? 还有。宋焕之会不会是撞破了姜舞的事情,而被姜舞灭口了? 孟心悦冲动的很,刚从杜容兮这儿离开,就怒气冲冲的去找孟桓了。 孟桓正与几位大臣在殿内商议朝中之事。孟心悦不顾宫人阻难,直接冲了进去,她丝毫不顾有大臣在,便与孟桓质问:“皇兄可是杀了宋焕之?” 孟桓冷了脸,唤了宫人将孟心悦带出去。 孟心悦却不依不饶,拿了鞭子便打了宫人,指着孟桓嘶声力竭的问:“皇兄你是不是杀了他?枉你是英明君主,却连一个戏子都容不下吗?” 殿内的大臣,个个尴尬得很。 孟桓发了雷霆大怒,沉了脸色,一把抢过孟心悦手里的鞭子,一鞭子,打在她身上,怒道:“你可还有半点公主的模样?” 陆海见此,忙示意殿内的大臣都先退下。 “你若再这般胡闹,朕便将你驾到交趾去。堂堂公主,竟被戏子给迷成了这般!”孟桓放了狠话,威胁她。 可孟心悦这颗心,全都给了宋焕之。她又岂怕孟桓的威胁,此时,她最在乎的便是宋焕之的死活,其他与她。又有何关系! “看来,皇兄真是杀了他了。”孟心悦突然颓丧下来,整个人瘫坐在地上,神色里满是绝望。“他若真死了,皇兄能不能将他的尸首交给我,我要替他安葬,替他守陵” 说着,伤心的哭了起来。 孟桓从未见过自己的妹妹这般,方才的怒气也消散了许多。 杜容兮闻讯而来,见此场景,心下陡然一凉。冰冷的眼神看着孟桓,问他:“你真杀了他?” 孟桓将手里的鞭子扔下,道:“没有。朕是想杀他,只是慢了一步。” “我信。”杜容兮道,目光渐渐暖了些,她过去将孟心悦搀扶起来,继续道:“我信皇上没杀他,我更信他还活着。” 她转身,面对着孟心悦,与她道:“从我第一日见宋焕之,便觉得他不是个一般人,不像是那些普普通通的戏子。我相信他还活着。” 可孟心悦不信,人若活着,怎么会宫里京城好几日都没了消息。 他定然是死了,甚至尸体都被皇兄给秘密处理干净了,皇兄怕将此事惹得太大,所以才不承认。 “他死了,我也不活!”孟心悦留了一句话,就失魂落魄的走了。 她从西郊园林回了宫,整日里浑浑噩噩。像是没了魂儿一般。 杜容兮仍在派人往京城四周去找,孟桓也派了人去寻。 可这天底下,竟真的有人可以消失得彻彻底底,连孟桓都查询不到。 杜容兮的那句“我信你”。在遍查无获的的情况下,慢慢的被蚕食c瓦解c崩溃。 孟桓想要查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查不到消息呢?无非是他不想查出消息来罢了。 时间的消磨,渐渐的让杜容兮失了信心。 宋焕之,大抵是死了吧。 好几日,杜容兮都没同孟桓说过话,孟桓来找她下棋,她便说困了,让宫人将他拦在屋子外。 宫里传来宝儿生病的消息,孟桓便回了宫中,杜容兮也回了宫中。 宋焕之既然是在宫中消失的,她回宫里或许能查到些蛛丝马迹来。 天气寒冷,宝儿贪玩,在外面玩耍受了寒气,染上了风寒。因为宝儿在娘胎时就遭了许多罪,刚生下来就随着姜舞逃出宫四处奔波,他身子弱得很。 他这一病,竟十分厉害。 连姜舞都急坏了。 “太医说,宝儿很可能会挺不过去,皇上,您一定要办法救救宝儿。”姜舞哭着,拉着孟桓的衣袖。这几日她为了照顾宝儿,人已憔悴许多,衣带渐宽。 宝儿是孟桓唯一的子嗣,他自然看得极重,他亲自留在素芜阁内照顾宝儿,日夜不休。 太医说宝儿体内的寒气逼不出来,若是药下得重了。宝儿的身子又承受不住。 孟桓便小心的给他揉着身子,虽屋中炭火烧得旺,可宝儿身上却是极冷,孟桓便一直抱着他。用自己的体温来给他暖着身子 查宋焕之消息这事,自然也撇下了。 杜容兮回宫查了三日,仍旧没有查到半点蛛丝马迹。宫里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可偏偏没有一双眼睛盯住宋焕之。 三日后,宝儿的病好了许多,他依偎在孟桓的怀中,甜腻的喊着“爹爹”。 孟桓高兴得一扫这几日的疲惫,抱着宝儿又亲又是逗他玩。 “下雪了,宝儿要去玩雪。” “不许去,外面冷,爹爹送你一样东西。” 孟桓抱着宝儿,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来。这玉佩,便是先前他耗费许多时间亲自雕琢打磨出来的,玉佩的样式很简单,盘龙祥云,玉上还刻了个小字“玺”。 孟桓给宝儿取了个名字:孟承玺。 姜舞在旁听得孟桓念出这个名字,嘴角扬起笑容来。 承玺,承玺,自然往后是要承了孟桓的玉玺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八章 他不行 杜容兮摆了棋盘,让人去请孟桓过来。 孟桓将怀中的宝儿交给姜舞,便随着宫人去了凤鸣宫。回宫这几日,杜容兮总算是要见他了,他心里的郁结一扫而空,嘴角带着微笑。 下棋仍是老规矩,孟桓执黑子,杜容兮执白子。 可杜容兮的心思不在下棋,落子随意的很,孟桓自然也瞧得出杜容兮心不在焉,他眉宇拧着,看向杜容兮,神色里带着愠怒:“有什么话便说,如此憋着,不是你的性子。” 杜容兮落下一子后,只问他:“有时候落子错一步,便会步步皆输,皇上可有错过?”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孟桓之回这八个字,他不在落子,只探究的眼神看着杜容兮。 “可有杀过不该死之人?”杜容兮继续问。 “朕登基第一年,平定四王叛乱c扫平八方小国,死伤无数。曾任用贪官,被媚上欺下,不少无辜百姓惨死,前年江州知府被弹劾贪污,证据确凿,朕下旨查抄他满门,而后来查实他是被冤枉的” 孟桓说了好几桩杀人之事,说得随意,风轻云淡。 杜容兮又问他:“近期可有杀过不该杀之人?”她仔细认真的看着他,观察他的神色。 孟桓猛然目光变冷,怒色看着她:“你在试探朕?想问朕可有杀宋焕之?” 说罢,挥袖扫乱棋盘上的棋子,留下一句话:“朕告诉你,宋焕之他该死!”起身。怒然转身出了凤鸣宫。 孟桓如此激动,是被她揭穿,恼羞成怒了? 杜容兮露出失望和愤恨之色,亏得她信任孟桓。 “娘娘,不管宋公子是死是活,还没找到他之前,可不能因为怀疑而认定是皇上所为。”锦秋劝道。 杜容兮回了神,点着头:“我知晓。” 今日朝堂之上,北疆传来战报。有流民和姜国旧部为乱,集结了有十五万兵马攻打北疆。孟桓与众大臣商议之后,派遣杜容昊前去北疆平叛。 此番北疆叛乱造势极大,叛军人多势众,北疆又是边塞要领,若让叛军拿下,必然会引起其他蛮夷小国蠢蠢欲动,起反叛之心。 朝中虽有不少能堪重用的武将,但孟桓还是不放心将平叛之事交与其他人。 可是。杜容昊身上的战功着实太过显赫,好不容易,杜澄辞官卸下权利,杜容昊也交出了二十万兵马大权,朝中其他人如何看得孟桓如此重用杜容昊? 北疆一役,凯旋而归必定是一大战功。 散朝之后,闻尚书便去德章宫内见孟桓,与他进言:“皇上,朝中武将颇多。您为何非要派遣杜将军领兵去北疆?” “闻尚书可有什么好见解?”孟桓问。 如此,闻尚书才依据缓缓道来:“一来,北疆叛乱,虽兵马众多,却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着实没有必要让杜将军出征,二来,杜将军虽骁勇善战,这些年威名在外,令敌军闻风丧胆,但征战不能只依靠一个杜将军,也要给其他将军历练的机会。否则,若杜将军有个意外,我朝岂不无人可用?” 孟桓细想许久,也觉得闻尚书言之有理。 他道:“那就再派一位新人将军与杜将军一同前去北疆,给杜将军当副手。北疆一役着实重要,马虎不得。” 孟桓态度坚决,闻尚书便不再多说。 “副将一事,闻尚书可有好人选?”孟桓与他问道。 这回,闻尚书迟疑犹豫了许久,才回道:“臣的儿子闻永飞,他武艺精湛,熟读兵书,先前也随臣出征过几次,表现不俗,如今任职校尉,在训练新兵。” 孟桓微微皱眉,略显不悦,不过,他并未表现出来,反而还同意了闻尚书的提议:“就依照爱卿的意思,你嘱咐闻小将军,明日一早,随杜将军出征。” “臣领命!” 一早,杜容昊就带兵前往北疆了。 临走前,给杜容兮传了信。樊绣虽回了杜府,但他怕樊绣仍有狠毒心思,会害了那位清婉姑娘,让杜容兮劝她一劝。 樊绣入了宫里来,杜容兮还未开口劝她,她便与杜容兮道:“我晓得你大哥给你传了口信,怕我害了那个清婉。你放心吧,我不会对她下手,如今我也想明白了。死了的人,才会在他心里活得更长久” 半晌,她脸上浮现愧色来,道:“我很后悔,樊云死了。她若还活着,你大哥说不准不会爱她那么长久。” “或许吧。”杜容兮道,自从晓得了樊云是如何死的,她便觉得看不透樊绣了。 樊绣的眼里蒙着雾,她的本性藏得很深 杜容昊出征了。樊绣便也在宫中住下,如此,也让杜容兮彻底放了心。 杜容兮仍在暗中查宋焕之的消息,每日都往宋焕之的住处去看,仔细检查可曾留有什么蛛丝马迹。宋焕之屋中的物件摆放得很整齐,书案上还有一篇他还没有写完的话本子。 杜容兮仔细看那话本子,字迹清秀c下笔遒劲有力,话本子的故事也属平常,看不出有什么端倪。 书架c百宝阁c文房墨宝杜容兮都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就算孟桓有再大的能耐。他除掉一个人总会留下些痕迹来,还有,他贵为天子,着实没有必要刻意抹掉所有与宋焕之相关的线索。 杜容兮陡然生了疑虑。 是不是宋焕之失踪的事,当真与孟桓无关? 她正愣神间,樊绣惊呼了一声,叫她:“你看这个!” 樊绣拿了一块碎得只剩下一角的令牌递过来给杜容兮:“我在书架底下找到的。令牌上有红色的印记,像是血。” 杜容兮仔细看着那块令牌,摸了摸令牌上的红色印记,细嗅了一下,应该是血迹。 不过,这块令牌上的纹路看着像是龙纹,虽然只是残缺的一角,可宫中令牌能用龙纹的都是所属孟桓管辖的人。 这令牌,应当还是虎头龙纹令。 “只是块令牌,也没别的线索。容兮,他不过是个戏子,你何必执着于找他。”樊绣与她劝道。“皇上与你的关系好不容易缓和了,你就因他而与皇上闹矛盾,着实不值得。” “他是我带进宫的,如何也不能让他死在宫内。不然,我此生难安。”杜容兮道,“至少,算是找到了一点线索。” 杜容兮愁郁许久的眉总算舒展了些,找到了这块令牌,总算是有了些眉目。 哪怕,宋焕之真的死了。 也得像孟心悦说的那般,给他好生安葬,不能让他当个无碑无墓的孤魂野鬼。 宋焕之的屋中再无所获。 杜容兮拿着那块令牌看了许久,除了血迹之外,便看不出什么来。 只是,为何这块令牌会沾血,会变得残缺,会出现在宋焕之的房中? 这都是疑点,一定与宋焕之失踪有关联。 杜容兮摸着令牌断开的边角,有细微的刮手。 锦秋端了茶来,放下与杜容兮道:“娘娘,您都看这块令牌许久了,先喝口茶吧。” 杜容兮接了茶,准备喝,却突然闻得拇指上有细微的香味,甚是好闻。她确定,这不是茶的香味,而且这香味,闻着很是熟悉。 陡然,杜容兮放下茶杯,她拿了那块令牌的断开边角处放在鼻间细细的闻了闻。 果真,那断开处有香味。 她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这香味像极了宋焕之平日里用的熏香。 宋焕之失踪快一月了,这令牌上仍有香味残留,可见当时这块令牌上必定沾染上了大量的熏香。她记得宋焕之屋中平日里用的熏香少了许多,按理,这令牌不会与熏香联系上。 会不会宋焕之故意所为,留下这么个线索? 如今,有一点杜容兮可以确定,宋焕之的确出事了,而去,他应该还在宫中。 只是宫中这么大,她都派人寻了三四遍了,都没有寻到宋焕之,他一定是被藏在一个很隐秘的地方,那个地方。她查不到,可能都不知道。 单凭这一块令牌,想找到宋焕之,实在难如登天。 宫人带着宝儿在外面玩耍,一个不慎未仔细看着,宝儿竟然爬上了假山,又从假山上摔了下来。 那假山不高,不过宝儿还是摔着了,脑袋磕破了。流了许多血。 太医来看过,给他包扎了,可宝儿疼得直哭,姜舞将他抱在怀中,心疼得很。一想到宫人错失,就让宝儿摔伤了,姜舞大怒,将今日带着宝儿的宫人c乳娘全都罚了一遍。 宫人打三十杖,扣除一年月钱,乳娘罚得轻了些,二十杖,抄写一百遍反思书。 二十杖,都能要了人半条命,若是打得重些,能不能活命还得另说。 这一通罚,打死了乳娘两个,宫人三个,剩下未死的,也只剩下一口气吊着,看着也是活不长久了。 可如此了,姜舞还不解气,竟要罪及那些宫人的亲友,派了人出宫去将他们捉拿处罚。 孟桓来看宝儿,他还在哭闹着,喊着疼。孟桓问太医,太医说宝儿撞破口子倒也不大,一两天就能愈合。 “既然并无大碍,也别太重罚那些宫人了。”孟桓与姜舞道,他进来时就看见院子里在打人,以为宝儿伤得十分严重,便也没去制止。 如今见宝儿,不过是摔破了个口子,姜舞竟然要将那些宫人都给打死,不由,皱眉显出不悦来。 其实,孟桓对宫人向来很是宽容,兴许是手上沾染了太多的人命,有太重的杀伐之气,所以他仁慈了许多。 不然,宋焕之早就死了。 “皇上,他们顾看宝儿这般不用心,臣妾如何能不罚他们!今日只是撞破了头,可下回呢?万一宝儿再出点什么事,臣妾改怎么办?”姜舞怒道,丝毫没有要放过那些宫人的意思。 淳儿在旁小心提醒她:“娘娘,皇上仁德,您还是依皇上的意思。” 姜舞猛然醒神过来,擦了眼泪,垂眉道:“臣妾一时担心宝儿,急坏了,才会这般狠毒” 她忙让宫人停了所有刑罚,给那些受刑了刑还未死的宫人送去药膏,也差了太医过去给他们看看。 孟桓的脸色才缓和下来,逗着宝儿玩了会儿,与姜舞提醒了句:“你往后行事不可太过偏激狠毒,你都是身为母亲的人了,心里多少有些慈爱之心吧。” 他这话,也是警醒。 姜舞所为的很多事情,其实他都晓得。 先前杜容兮与他说,他不信,都认为是杜容兮在诬陷姜舞。 可如今他想明白了,其实,从一开始。姜舞这性子,就偏激狠毒的很。 原先,她伪装得太好,他也是被情爱迷了双眼。 离开素芜阁后,太医去德章宫同孟桓说了些话。 宝儿的身子着实太弱,这次从假山上摔下来虽没什么大事,但是他体质虚弱,极容易生病。 知道这些后,孟桓隐隐有些担忧。也有犹豫,他的儿子理应是身体健壮,能吃苦c能忍受得了非人训练的,可宝儿太过娇嫩了,不仅没有英气,甚至比女孩子还要较弱。 如此的人,如何能够继承他的江山? 还让孟桓担忧的便是,宝儿的母亲是姜舞,姜舞会教出什么样的孩子来? 他担心往后宝儿会随了姜舞的性子,那天下百姓岂会有好日子过? 江山社稷之重,宝儿着实是承不起。 可是,他眼下的子嗣仅有宝儿一个。 “秀女选出来封了嫔妃的,可有不错的?”孟桓突然同身边的陆海问。 陆海对秀女之事并不清楚,召了个小太监过来,让他回禀。 那小太监也是玲珑之人,陆海虽未问得十分清楚,可他却回答的极好:“嫔妃们都是皇后娘娘挑选出来的,自然都是极好,容貌姿色皆属上乘,品性也极好。宋妃娘娘是上柱国大将军之女,卫美人是吏部尚书之女其他,也都是地方官府大臣之女。” 孟桓听这小太监说了许多,他并不喜欢外戚太过强势的,便选了位白贵人。 白贵人住得偏远,在听雨轩中住着,听雨轩到德章宫约莫都要半个时辰。 銮驾往听雨轩而去,这是孟桓除了去素芜阁和凤鸣宫之外第一回去其他嫔妃的寝宫。 孟桓虽是帝王。却对男女情爱之事有洁癖,不是心爱的女子,便不会碰她。 见得那白贵人,孟桓第一眼,只觉得她有些眼熟面善,唤了她替他更衣准备就寝。 他上了榻,他拥着白贵人,将她压在身下 对于情事,他很是了解,也按着步骤来。 白贵人对情事并未显得生涩,她勾着孟桓的脖子,在他耳边吹着气,一双灵活的手在孟桓健硕的身躯上来回游走,口中,魅惑娇柔的喊着:“皇上” 白贵人使出了浑身解数,孟桓也很努力的让自己进入状态。 可是,他满脑子里竟然是杜容兮的影像,更可气的是,他身下那最重要部位竟丝毫不配合,分明白贵人气若幽兰,叫他的声音也十分软腻好听。 可他,竟然觉得恶心! 孟桓沉了脸色,从白贵身上跨下来,自己穿好衣裳,便就走了。 此时的孟桓,很挫败。 丢下銮驾和一众外面候着的宫人,他一人快步往凤鸣宫的方向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九章 孟桓要除杜家了 只是,到了凤鸣宫外,他却步了。ziy一u 停在那儿犹豫,先离开又想进去。他来这儿干什么? 他与杜容兮那关系,能做到床榻欢好吗? 凤鸣宫的灯还亮着,杜容兮还没有歇下,这会儿都约莫到子时了,她怎还没歇下?她在干什么? 心里诸多的疑惑和想念,驱使着孟桓去探查个究竟,他也想去看看杜容兮,哪怕是只瞧她一眼,他今日这烦躁的心便也能定下来。 不想唐突惊扰今夜之风,之景,之心境。 孟桓轻手轻脚的跃上宫墙,悄悄潜入凤鸣宫中,找到杜容兮的寝殿,透过窗棂,看见寝殿内的杜容兮正拿着青曜玉发呆,烛光微晃,愁色爬上杜容兮的眉头。 “娘娘,您也别太担心宋公子了,他吉人自有天相。这个时辰了,您还是早些歇着吧。”锦秋送了杯茶过来,与杜容兮劝道。 “他若死了,便是我害的。这么多天还没有他的消息,叫我如何不担心,又如何能睡得着。”杜容兮叹道。 她将青曜玉收了起来,宋焕之对她的恩情,比山重,巫蛊之祸的提醒,赠她青曜玉,还有在她和杜家要喝下毒酒之时,及时赶到提醒他们 她将他带入这宫中来,却害得他卷入宫廷的纠葛之中,如今还性命不保 “奴婢怕您还没找到宋公子,就先将自己累垮了。”锦秋叹道,暗自抹了泪。 杜容兮起了身来,往床榻而去:“夜深了,你也歇下吧。” 在锦秋退下要打开房门的时候,孟桓立即躲开,趁着夜色掩盖,他出了凤鸣宫。 在外面,他左右惆怅了许久,一人回了德章宫。 他那般惦记着杜容兮,可杜容兮那满心里只有宋焕之一人。 翌日,杜容兮去了清毓宫,孟心悦憔悴消瘦了许多。平日里这可是多嚣张跋扈的公主,可如今却整个人懒散失魂落魄的靠在软榻上,妆容不齐,屋子中扔了满地的空酒瓶。 清毓宫里伺侯的宫女叹气同杜容兮道:“公主这几日来借酒浇愁,每日都喝了烂醉,醉了后便喊宋公子的名字。有一回,公主醉酒醒来,说在梦里见到宋公子了,宋公子对她温柔体贴,爱她。待她好此后,公主说,宁愿活在梦里。至少梦里是美好的,她爱的人不但活着,还爱着她。” 说完,那宫女红了眼眶,心酸的擦泪。 此时的孟心仍在梦中,嘴里痴痴的喊着宋焕之的名字,嘴角微微上扬,可见她在做一个美梦。 杜容兮上前去,一盆冷水直接往她脑门泼去,命宫女去将她叫醒。 孟心悦悠悠醒来,浑身湿透,本就不悦。又见杜容兮,便怒骂她:“杜容兮,你干什么?是看不得我做梦吗?非要将我弄醒!” 说罢,眼角已然带了泪,清醒的时候,她知道宋焕之可能已经不再人世,自然悲从中来。 “你想救宋焕之吗?”杜容兮问她。 孟心悦冷笑:“他失踪已经一个多月,恐怕早已死了。”语气中不免伤心悲凉。 “我知道他在哪儿,至于他是死是活,得等找到他之后才能确定。”杜容兮平静的道,“只是,去找他,还需要你帮忙。” 孟心悦一惊,露了喜色。激动问她:“你真的知道他在哪儿?他一定还活着对不对?” 杜容兮将虎头龙纹令牌的事孟心悦说了,还有她根据那块令牌推测出的情况。孟心悦听后,也觉得不假,当即就随着杜容兮去找宋焕之。 齐国皇宫有一处地下城,地下城是什么样的,谁也不晓得。 只有孟桓有一把钥匙能够打开地下城的门。 几年前的时候,孟心悦贪玩,模了一把孟桓的钥匙打开了地下城的门,只是她还没进去,就被孟桓给抓了,虽然那会儿她的钥匙被孟桓给拿走了,但是,她一定能够再模出一把钥匙来。 “我后来又模了把钥匙,但是还没敢进去。就被嫁了出去。” 孟心悦带着杜容兮往地下城而去。 这地下城的的入口极为隐秘,在宫中祖庙中,祖庙中一百零八快牌匾,二十幅齐国先皇画像,需要动其中一块牌位和一副画像才能打开地下城入口。 祖庙也非普通人能进。 进得地下城,孟心悦用钥匙打开门,便就看到了浑身是血的宋焕之,他被绑在一根铁柱上,身上绑满锁链,孟心悦飞奔过去将他搂在怀中。 刚张口喊:“宋焕之”她就已经泪如雨下,哽咽的失了声。 看着宋焕之满身的血,杜容兮也惊吓住,又愤又怒,她忍下怒火和悲愤,伸手探了他的鼻息,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也有了莫大的欢喜,说话的声音都欢快起来了:“他还活着!” 孟心悦赶紧擦了泪,脸上也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在宋焕之的旁边,还绑着先前在宫里伺候他的宫人,同样也受了不少的刑,杜容兮去探了那个宫人的鼻息,已经没气了。 “他伤得很重,得立即带他回去诊治。”杜容兮道。 宋焕之身上没有一块好肉,嘴唇干裂,手脚的皮肉被锁链磨破得都可见森森白骨他这般还能留一口气活着,杜容兮当真觉得是上天保佑。 孟心悦直接将宋焕之背在身后,虽然她懂些功夫,力气不小,可毕竟一个男子的体重压在她身上,还是吃力得很,但她紧咬着牙,一声不吭,一步一步缓慢的出了地下城。 将宋焕之送到他住的屋子里,杜容兮让人宣了太医来给宋焕之诊治,各种珍贵药材都用上了。 宋焕之那条命,算是保住了,只是伤得太重,至少得养上一两个月才能下床。 宋焕之被杜容兮和孟心悦送回去,就有宫人同孟桓禀报了此事。 “人找到了?竟然还活着,真是难得。”孟桓道,倒也未将此放在心上,还派了陆海送去几个宫女照顾宋焕之。 陆海送去的宫女,都让孟心悦给赶走了。 孟心悦亲自日夜不休的照顾宋焕之,这天底下的男子,唯有宋焕之让她放下了公主的架子,甘愿为他情牵。 只要宋焕之能够醒来,日夜照顾又算得了什么,哪怕是她的命,她都可以给。 五日后,宋焕之就醒了,虽身子还虚弱得很,说话都显得吃力。他睁开眼看到孟心悦趴在他的榻前睡着,她的脸,消瘦憔悴了许多,原先还有些圆润的脸都变得削尖。 他咳嗽了声。心底满是愧意和感激。 他微微动了动,孟心悦就醒了。 “辛亏你了。”宋焕之虚弱的道。 孟心悦脸上露着笑意,摇头道:“不辛苦,只要你醒了就好,你知不知道你失踪后,我都急疯了。你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事,怎么会被关到那里去?” 宋焕之的眼神黯了下来,说没事。便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再养了日,宋焕之的精神已大好。 杜容兮和孟心悦都在,他犹豫了许久,才与她们说起为何被困被抓。 “那日我被公主赏了一顿鞭子后,就回了住处。刚回去,就突然有人闯入,手段迅捷灵敏。便将我打晕,我在被打晕之前,摸到他身上挂的令牌,将那令牌打碎,割了自己的手,正好我手上有熏香,便将那块令牌扔到了书架底下 等我再醒来时,已经被绑在那个地方,还有伺候我的那个宫人也被抓了来,自那之后,每天会有人带着面具来鞭打我们,他什么都不说,只每天按时来,打了之后。就往我们身上倒一桶盐水长此以往,每日从不间断,直到被打死” 这手段虽不狠厉狠毒,却是能将人折磨得生不如死。 宋焕之消失了有四十来天,一想到他每天都被人鞭打一顿,四十日的折磨,若她们再晚两日找到他,恐怕宋焕之就被人打死了吧。 听得他此番所说,杜容兮和孟心悦都红了眼眶,偷偷抹了泪。 虎头龙纹令,地下城,这些,足以说明是孟桓指使人做的。 杜容兮难受之余,对孟桓彻底失望。 是他说。宋焕之失踪之事与他无关。 杜容兮擦了眼泪,道:“你在宫中并不安全,等你的伤好些了,我就让人送你出宫。” 孟心悦却拦下:“你以为他出宫了,皇兄就会饶他一条性命吗?皇兄那性子,既将他视作了眼中钉,怎么可能会不除去?” 杜容兮和孟心悦争执不下。 宋焕之咳嗽了声,道:“罢了,我不过一条命,皇上要拿去便拿去。皇上他既然要我死,你们将我救了出来,皇上怕是要为难你们。”他说这话时,担忧的看向杜容兮。 孟心悦是孟桓的亲妹,他再怒也不会对孟心悦发难,但是杜容兮呢? “我担心皇上会迁怒于你,将我交出去吧。”宋焕之道。 不等杜容兮开口,孟心悦就道:“我决不允许你死!” 宋焕之叹了声,让孟心悦先离开,他有话要与杜容兮单独说。 孟心悦怒瞪了杜容兮一眼,虽不高兴,但还是出了屋子,留杜容兮和宋焕之二人在。 “有些话我说了,是犯了大不违,可我还是要与你说。”宋焕之看着杜容兮,认真的道:“方才公主在,我不便说起。其实,我被抓后,打我的那人虽带着面具。但是他有虎头龙纹令,想来是皇上的人,另外,我听得他说,皇上现在对皇后娘娘十分的好。” “我与孟桓的关系,的确有所缓和改善。”杜容兮回答道。 “他说,皇上对皇后娘娘好,不过是假象,都是恨了那么久,当真能在恨里生出爱,开出花来?” 杜容兮被宋焕之这话,吓得一惊,思及过往孟桓对她的那些好,那些日子的平和相处,细思极恐。 也是,真能在恨里生出爱吗? 旁人都难以如此,更何况是一帝王! “皇上恐怕要对杜家出手了,他对你好,或许是想让你和杜家放松警惕。”宋焕之叹道。 杜容兮虽然不喜去过问些朝中宫闱之事,可却深懂得这些权术。 孟桓深爱的人只有姜舞,他唯一的子嗣也是姜舞的儿子,他更是给那孩子取了名字叫“孟承玺”,其意是要承他大统。朝中他也重用了许多闻家的人,为了给他的儿子铺好一条康庄大道,他必然是要除掉杜家。 不然,有杜家在,他的儿子怎能登基? 杜容兮慌乱的后退几步,很快她镇定下来。 毕竟,她当了四年的皇后,又是杜家女,什么样的产面没有见过。 况且,这消息并不一定属实。 她曾行军打仗过,更是晓得兵不厌诈,宫城皇权里,心机尤为之深。 “我知晓此事了,会多注意,等你伤养好,我便送你出宫。若孟桓要针对我杜家,断不会有多余的心思去追杀你,天下之大,你想安身立命并不难。” 宋焕之张了张嘴,什么都没有说。 孟心悦在外面呆着,就看到杜容兮出来了,她叫了杜容兮一声,杜容兮未理会她就走了。如此,她便转身进了屋子里,也不晓得宋焕之同杜容兮说了什么,杜容兮会那般严肃,连人都不理了? 杜容兮回凤鸣宫的路上,远远的就瞧见孟桓和姜舞在前面的凉亭里坐着。 孟桓拿了本书在看,姜舞怀中抱着宝儿,二人像是在说着话,脸上都带着幸福的笑容。 这几日来,孟桓常陪着姜舞在一处,羡煞宫中的嫔妃。 此时,孟桓放下了手中的书,抬起头来,便看见远处的杜容兮,神色微微怔愣,忘了移开眼。 杜容兮一慌,忙转身走了。 此刻,她的心跳得极厉害。 几日后,北疆就传了捷报来,叛军被打乱,十五万兵马损伤大半,再有一战,应该就能班师回朝。 杜容昊更是在捷报中提及副将闻永飞,对他大肆赞赏。 不足半月,大军便回来了,闻永飞得意风扬。而杜容昊,是被人抬回来的。 入得朝堂之中,闻永飞声泪俱下,痛心疾首:“都是臣保护不利,才让杜将军遭敌军所伏,身中毒箭,命在旦夕。” 在最后一场大战中,叛军就只剩千余人顽死抵抗了,杜容昊带着将士冲锋陷阵。泱泱大军而来,那抵抗的千余人叛军都举起了兵器要投降。 战火,就要熄灭。 突然,一支羽箭从远处飞速而来,划破空气,刺入杜容昊的胸膛。 那羽箭。淬了毒,杜容昊中箭后,就从马上摔落,此后就一直昏迷。 杜容兮第一时间出了宫,带着宫中所有太医都去了杜府。 可是,杜容昊中的这毒,非同小可,射箭的人可是要他的命的,军医束手无策,太医也都束手无策。从北疆回京城,这一路便是四日有余,毒早已侵入杜容昊的五脏六腑。再有三日若再不解毒,杜容昊这条命就彻底没了。 樊绣哭得伤心欲绝,一股子要随着杜容昊去了的意思。 杜容兮也红了眼眶,无声的哭着。 大哥向来神勇,在战场上经历了多少刀枪剑戟,怎么在胜利之后没有躲开那支毒箭呢? 一直跟着杜容昊身边的副将董春小声叫了杜容兮:“皇后娘娘,末将有事要与您说。” 他出了屋子。 杜容兮擦了眼泪,随着他出去。 院子里,董春跪在杜容兮面前,道:“将军中的那一箭,是从他身后射去的。要将军死的,是咱们齐国的人。” “什么?”杜容兮震惊,完全不敢置信。 “闻小将军虽在军中表现得很出彩,将军对他也是重用,但是,末将认为,将军中的毒箭就是他射出的,北疆一役,将军出了事,他名声大噪。”董春哽咽道。 杜容兮擦了眼泪,想了想,与董春交代道:“此事你先在军中小心调查,必须要查出证据来,否则,皇上不会因为你一人之言而降罪于他。闻永飞那儿派人盯着,若是他做的,必定会露出马脚来。” “末将明白。”董春应下,就离开了杜府。 杜容兮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又进了屋子里。樊绣问她,董春都跟她说了些什么?可是杜容昊有什么话交代于她? 杜容兮说没事,就是跟她提了救命药丸的事。 先前杜容昊寻了有两颗能生死人肉白骨的药丸,让樊绣送去了杜容兮。拿到那药的第一天,杜容兮就用了一颗去救宋焕之,如今还剩下一颗。 “亏得大哥先前寻了这药,董春不提,我还将这药忘了。我这就回宫取药送来给大哥服用。”杜容兮道,神色里轻松了许多。 樊绣也擦了眼泪,止了哭。 杜容兮当即回了宫,取了药送来给杜容昊服用,杜容昊服了药之后,太医给他诊过脉,说他体内的毒暂时得到了控制。 第二日再诊脉,杜容昊体内的毒已经清除。 只是,杜容昊仍旧没有清醒过来的迹象。 太医说,那毒箭伤了杜容昊的心脉,那毒也浸入了他的心脉,虽然已经解毒了,但是要清醒过来,还需一段时日。 至于多久,但凭天命。 军中大肆流传出杜容昊是被自己人放了毒箭,毕竟军中那么多人,一支从背后射出来的箭怎么会没人看到? 以杜容昊在军中的威望,既然出了这种传言,孟桓又岂能不立即派人去查。 不然,极有可能发生兵变。 最后查出的结果,当真是自己军中的一位士兵拿了毒箭想要射杀敌军首领,只是他箭术不精,射中了孟桓。那名士兵自从射到孟桓之后,他就整日惶惶不安,自杀了。 因为那士兵是闻永飞手下的,故而这罪名便要闻永飞承了。 想想威名四扬的大将军,竟然被一个小士兵误伤,险些丧命。孟桓发了雷霆大怒,当即就将闻永飞发到了大牢之中。 可是,闻永飞是谁啊? 闻尚书的儿子,又在北疆一战中名声大振,那个小士兵虽是他手下的,可不是他射杀的杜容昊。 满朝文武都在上折子给他求情。 孟桓的怒气渐渐的消了,至少,杜容昊那条命还留着。 闻永飞是立了大功的,最紧要的是,闻永飞是可造之才,齐国已经失了杜容昊这样的大将,不能再失去闻永飞。 从闻永飞被下了大牢之后,姜舞就带着宝儿一块绝食了,她绝食便还能受得住,可宝儿还小,第一天就饿得只哭。第二天哭得没了力气,直接晕了。 孟桓知晓后,难得冲姜舞发怒:“宝儿才这么点大,你还是他亲娘吗?竟然将他这样饿着!” “在外人眼里,宝儿是大哥的儿子,如今大哥被入了大牢,只要能救他父亲,宝儿饿两日又如何?就明里说,我顶了素美人的身份,大哥也算是宝儿的舅舅。往后,宝儿可还需要他舅舅帮衬,闻家是他的依靠” 姜舞这话才落下,孟桓就发了大怒。 也不管太医正给宝儿诊脉,他抱了宝儿就出了素芜阁。 太医赶紧的跟着走。 “宝儿的舅舅应该是杜将军,此刻杜将军正昏迷不醒!”孟桓留下这么一句话。 看着孟桓抱着宝儿出了素芜阁,姜舞突然醒悟过来,慌得瘫坐在地上。 她的儿子,被孟桓抱走了,是要将她的儿子给杜容兮了? 耐不住朝中那么多的大臣求情,最后孟桓将闻永飞放了,他功过相抵,不赏不罚,那几日大牢。便是警告。 “孟桓,你是真糊涂,还是故意袒护闻永飞?一个小士兵在胜负已定的情况下,竟然上了毒箭要射杀敌方首领,敌方首领未射中,却射中了自己的将军。此事难道不是有人指使吗?” 孟桓刚下令放了闻永飞,杜容兮就冲到德章宫内与他质问。 孟桓一身清冷,他知晓杜容兮一定会来质问他,他早有说辞。 “你大哥救下了,闻永飞确实有功。闻永飞手下的士兵向杜容昊射了毒箭,就一定是闻永飞指使的?闻永飞若想除掉你大哥,又怎么会让他的人射毒箭?” 杜容兮冷笑,她道:“是闻永飞安排人做的,还是另有他人收买了那个士兵所为。你连查都未查,就凭一句猜测闻永飞不会如此做,就将他放了。孟桓,你这到底是偏心呢,还是心虚呢?” “你是何意?”孟桓皱眉,听出杜容兮话中另有他意。 他隐忍着怒气,看着杜容兮。 杜容兮愤恨瞪他,只道:“孟桓你始终都容不得我杜家。我大哥若死了,于你,应当是高兴的吧。” 孟桓狭长的眸子里染上怒意,咬牙道:“你是以为朕安排了人射杀杜容昊!” “是与不是,你自己清楚!” 说完,杜容兮愤怒转身。 在她要出德章宫时,孟桓说了句话:“朕会派人去细查此事,若真是闻永飞所为,朕定斩了他!” 呵! 杜容兮信不了他。 董春已经从闻永飞那儿查出了证据来,将所有的事情查了个清清楚楚。 闻永飞去北疆之前,孟桓秘密见过他,交与了他一桩任务,就是不能让杜容昊活着回来。闻永飞那儿有孟桓的密信,密信此时已经在杜容兮手上,孟桓的字迹她很熟悉。 那分明就是孟桓所写。 闻永飞交代了,孟桓此番派他去北疆,一来是杀了杜容昊,二来,是要他顶替杜容昊成为齐国的大将军。 杜容兮对这些自然有过怀疑,她觉着不像是孟桓的行事风格。 尽管有孟桓字迹的亲笔信,尽管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孟桓,可她还是会去怀疑这些是不是假象?是不是有谁故意布的局来让她误会孟桓? 可是。她并不干预朝政,谁又会设这么大的一盘棋来误导她? 最紧要的是,在孟桓放闻永飞之前,樊绣进宫了一趟,交给了她一封信,还与她说了一些话。 信是她父亲杜澄所写。 杜澄的字迹,她不会认错,别人也模仿不了。 她与父亲通信,有一个小细节,旁人根本就不会晓得。她写“心”字时,习惯多写一个点,后来父亲给她通信时,但凡写到心字,会写成四点的,而其他信件里,都是正常写。 父亲给她的这封信,里面有个心字,就是四点的。 樊绣同杜容兮说:“爹在乡下遇刺了,不过好在身边有人保护,并没有受伤。爹查出刺客是宫中派去的,是只由皇上号令的人,有虎头龙纹令,爹还与那刺客打过照面,是熟识之人。” 杜澄给杜容兮的信中便就写了:“宫中多加小心,注意提防皇上。” “你大哥被毒箭所伤,爹又在乡下遇刺,皇上终于要对杜家下手了。”樊绣与杜容兮道,语气和神色里满是凉薄。 杜容兮将信纸揉成一团,神色凝重,半晌,才道:“我要去乡下见爹。” 本站访问地址一 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紫幽阁 即可访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章 所有真情,不过是算计 杜容兮去了乡下,见到了杜澄。一 杜澄一身麻布粗衣,丝毫没有往日当丞相时的架子和威仪,不过,他的神色比往日放松了许多。 杜澄知晓杜容兮为何而来,他叹道:“竟没想到你还出宫特意来寻我。容兮,皇家这条路,本就血腥。先前我们杀了挡路的人,而如今,我们杜家成了挡在皇权路的石子。” 说到此处,杜澄略有几分失望:“原先,我以为卸下权势,皇上会放过杜家一马,也会对你好些。到底是我低估了皇上,他雄才伟略,极善帝王权术。杜家会被灭,闻家也会被灭。这皇权江山,都是皇家的,谁也肖想不得。” “如此,真是皇上派了人来刺杀爹?他真的要对我杜家赶尽杀绝?”杜容兮仍是不敢置信。 虽然她对孟桓早死了心,可那段在西郊园林住的日子,还有孟桓常到凤鸣宫里与她下棋的日子总让她怀念,是她认识孟桓的七年里,他唯一对她的好。 “帝王心思难猜,容兮,爹很后悔。当时你被打入冷宫,爹应该求得皇上放你离宫才是。”杜澄后悔道,眼角更是有悲切的泪。 杜容兮回了宫中后,一直郁郁寡欢,整日都拘在凤鸣宫内,杜容昊还未醒来。 杜容昊中毒箭一事,已经查出结果,的确是闻永飞所指使,孟桓当即下令将他斩杀。 斩闻永飞时,孟桓派人去寻杜容兮来看,如此向杜容兮表明他的态度。可杜容兮认定了孟桓不过是在过河拆桥,她又何必去看他假惺惺的做那出戏。 见了,着实恶心。 宋焕之的伤好了,他也该出宫了。 这回,他去了凤鸣宫里,认真的同杜容兮说:“你说了天下之大,总会有我藏身之处。我也想同你说,天下之大,皇宫并不就是你的归宿。你随我一同走吧。” 杜容兮犹豫着。 “你对他还心存幻想吗?想想你父亲,想想你大哥,皇上所做的这些事还没有凉透你的心?”宋焕之愤然道,“也许离开了皇宫,你会过得更好。” 杜容兮在想着,如今父亲卸职了,大哥昏迷着,她若离开了皇宫,或许孟桓便不会对杜家赶尽杀绝了。 她那颗心。真的被孟桓伤得支离破碎。 这世间唯一给她温暖的是宋焕之,宋焕之待她的情意,对她的好,她都感动。 她当初为何会信任宋焕之,将他带入了宫里。其实,是羡慕他的自由,他对自己喜欢的事所做的坚持。 随着宋焕之走,给她余后的人生,另一种可能 “好,我随你一同出宫。”杜容兮答应下来,神色笃定。 她吩咐了锦秋去收拾些行李,便就与宋焕之一同往宫门的方向而去。 她若出宫,宫人不会拦着她。她只要出了这宫城。便同宋焕之买两匹马,快速离开京城,至于去何处,她还没有想好,反正离皇宫越远越好。 一路上,杜容兮想着,心里也紧张的很。 宋焕之想去牵上她的手,可这还在宫中,他不敢僭越了。 到了宫门前,守宫门的侍卫见到杜容兮便恭敬跪下,杜容兮与他们道:“本宫去杜府看大哥,顺道送宋公子出宫。” 宫人自然不敢拦着。 在他们就要走出宫门的时候,孟桓骑着马带着一大队的侍卫来。将他们围住。 “将他们都带走!”孟桓一声令下,侍卫将杜容兮和宋焕之都拿下,带回了凤鸣宫。 凤鸣宫内,宋焕之被押着跪下,宫人押了个宫女出来,那宫女跪下,将杜容兮要和宋焕之离开皇宫私奔一事全都说了出来。 “拐带皇后私奔,这罪名,该诛九族了吧!”孟桓怒的青筋暴起,冷意的眼神瞪着宋焕之! 事情被戳穿,还被孟桓抓了个正着,杜容兮也无话可说。 “宋焕之,朕当真是小看了你。”孟桓道。此时,他觉得宋焕之这人不简单。 至少,就宋焕之的气度行事,不像是个普通的戏子,先前,的确是他大意了。 宋焕之被下了大牢,择日处死。至于杜容兮,孟桓倒也未为难于她,连禁足都不曾,只是嘱咐了宫人看好城门,不许她出宫,不许她去看宋焕之。 杜容兮一直在德章宫外跪着,求孟桓饶宋焕之一次。 卯时上朝,她便在那儿跪着,大臣们一个个从她身边经过。朝事结束后,大臣们又一个个的从她身边经过,出了宫。 孟桓在德章宫内看折子,面上看似平静无常,可手里的折子到底都写了些什么,他完全没有看进去,他的心烦躁的很,一想到杜容兮竟然要跟宋焕之私奔,他就怒火中烧。 “她怎么就被一个戏子迷惑了呢?她可是杜容兮啊!她最爱的人不是朕吗?”孟桓怒声道,殿内伺候的宫人都噤声候着,躬身垂着头,没人敢回一句。 孟桓越想越气,将案桌上的折子全都扫落在地。 陆海弯腰躬身去捡折子,捡了后,又放回到案桌上。随后,又唤了个小太监奉茶来,他道:“皇上,您喝茶消消气。” 孟桓拿了茶杯又想摔。 手举起来,又给放下。 他问陆海:“你说那宋焕之给杜容兮灌了什么汤了!杜容兮能跟着他出宫?” 陆海略想了想,只道:“其实啊,皇上您心里也明白,您就是不愿承认罢了。娘娘不是被灌了汤,她是对您失望了,她认为您先前抓了宋焕之,这回又派人要害杜将军。您想想,这两人,对娘娘而言,都是极重要的,她自然的就对您您寒心了。” 是啊,宋焕之曾救过杜容兮,杜容兮对他本就有特别的感情。杜容昊是杜容兮的大哥,他眼下还昏迷着,生死难知。 杜容兮一时被迷了眼睛,看不清真相,所以对他寒心了。 孟桓的心静了下来,继续看折子。 许久后,陆海出了德章宫,随后又进来。同孟桓道:“皇上,皇后娘娘还在外面跪着呢。她这跪了可有五六个时辰了。” “外面天气冷,娘娘有手疾,这要跪下去,怕也要染上腿疾了。”陆海提醒道。 孟桓咳嗽了声,对此他也担忧的很,杜容兮跪了这许久,怕是身子要吃不消。 孟桓没有立即斩了宋焕之,是他在派人去调查,宋焕之这人,他总觉得复杂的很。 外面下起了雨,孟桓出了德章宫,看杜容兮还在外面跪着。雨水将她浑身都淋湿,她脸色苍白得很,整个人已经摇摇欲坠。 见着他出来,杜容兮虚弱的开口道:“求皇上放放” 话未说完,便往一旁栽倒,晕了过去。 她在这儿跪了有五六个时辰,未沾水米。 孟桓扔了手中的伞,就快步跑过去将晕倒在地上的杜容兮抱起来,阴沉着脸色与宫人吩咐:“快去请太医来!” 将她抱回德章宫内,差遣宫人给她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后,他静默的看着昏迷的杜容兮,伸手替她绾了绾呗雨水淋湿的头发,看着她那张清瘦苍白的脸。 他着实心疼得要紧。想将她拥入怀中,揉入心里,不放开她,不让她走。 “想想你先前,为了嫁给朕,都使了那么多手段心计,如今,朕好不容易对你动心了,你怎么就想着要跟宋焕之走?”孟桓低着声音道,语气里很是气愤和埋怨。 “你想要什么,想做什么,谁都拦不了你,你是铁了心要跟他走吗?” 太医来看过。杜容兮并无大碍,休息了会儿,就醒了过来。 她醒来开口说的第一句话,还是求孟桓放了宋焕之, 孟桓看着她,手里拿着粥碗,舀了粥,送到她嘴边,道:“你吃些东西朕再同你说。” 她那么久未尽水米,身体哪里受得了,孟桓还是心疼她,怕她饿着,怕她身子不舒服。 杜容兮安静的吃了些。孟桓又给她喂了一碗鸡汤。 随后,孟桓放下碗筷,命宫人都撤下去,他才问他:“你铁了心要跟宋焕之离开皇宫?” 杜容兮不说话,低头沉默,醒来后她的眼神对上孟桓,还有孟桓给她喂粥,她对孟桓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样抵触,那样情绪鲜明的恨意。 一度,她以为那些不好的事情,只是做了一场噩梦。 “你坚持要做的事情,从来都没有人改变得了。”孟桓苦笑一声,心中失落,顿了顿后。他又道:“我若真斩了宋焕之,你恐怕要此生与我为敌,不死不休。” “宋焕之他救过我多回,总之,我不能让他死了。”杜容兮开口,语气坚定。 孟桓轻笑一声。 半晌,他道:“你既然如此坚决,朕便放你们走。你既然走了,就永远不要回来,不要再踏入皇城一步!”孟桓的声音陡然提高,神色威严。 杜容兮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忘了反应。 孟桓转身走了,吩咐宫人将杜容兮送回凤鸣宫里。 第二日,宋焕之也被送到了凤鸣宫,他身上并无半点伤痕。 宫人同他们道:“皇上说了,你们现在可以离开皇宫,宫门那儿不会有人拦你们。”他说罢,又拿出了一道圣旨来,念了起来。 这圣旨,是废后的,将杜容兮贬为庶人。 宫人念完圣旨就离开了。 杜容兮虽然疑惑孟桓的转变,但还是赶紧的和宋焕之离开皇宫。 这宫城,困了她四年。 就因为孟桓,她将自己困了七年。 终于,在今日解脱了。 出了宫门后,杜容兮深深的呼吸了一口空气,嘴角扬起微笑的弧度,此时,她一身轻松。她看了看身边的宋焕之,问:“我们去何处?难保孟桓会有什么后招,我们得尽快离开京城。” “往南边去,南方繁华,我在那边朋友诸多,不愁吃住和追杀。”宋焕之道,这回,他伸出了手,牵着杜容兮的手。 紧紧的,他手心里有汗,有些潮湿。 故而,他抓得紧,却还是很滑。 他们在城中买了两匹马,跨上马,就迅速往城门而去,眼下时辰不早了,若晚了,城门关了,就得等明日才能出城。 黄昏之前,他们出了城门。 杜容兮想尽快赶到下一个镇子里,宋焕之却慢了下来,马蹄越来越慢。杜容兮勒住缰绳,回头疑惑问他:“你怎么停下来了?” 宋焕之的神色沉下来,十分严肃:“我有话想与你说。” 他下了马来,杜容兮也下了马,看着他,等着他说话。 猝不及防,宋焕之拔出一把长剑,就刺入杜容兮的小腹 杜容兮震惊得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忘了腹部的疼痛,她只问:“为什么?宋焕之。” 这几个字,她几乎是带着哭腔,她那么信任的一个人,她跟着他出了宫,出了京城,她都想好以后的生活了。宋焕之可以唱戏写戏,她可以跟着宋焕之去学戏,去戏班登台虽然她对宋焕之还没有那样强烈的喜欢,可日子久了,总会喜欢他的。 可是,才出了京城,宋焕之就一剑刺入了她的小腹。 宋焕之竟然要她的命! 为什么? 宋焕之一时也被吓慌,扔了手里的剑,去抱着杜容兮,他惊慌的用手捂住杜容兮小腹那儿源源不断淌出的鲜血。 “我我带你去找大夫!” 杜容兮拽住他的手,只问他:“为什么?” “就当我一时糊涂了行不行!”宋焕之焦急道,要将杜容兮抱起,“我先带你去找大夫。不然你会死的!” 杜容兮用力的一把推开宋焕之,恨意的瞪了他一眼,就一手捂着伤口,摇摇晃晃的往京城里走。 走了两步,想起孟桓同她说的那句话,“走了,就不要再踏入皇城一步!”便顿住了脚步,往另外一个方向去。 那边是树林,就她这般走,定要失血过多而死。可谁叫她信了宋焕之呢? 宋焕之给她这一剑的疼,不足宋焕之给她心里的伤害万分之一,宋焕之这刺伤的是她的心,她对宋焕之的信任。 身后,有轰鸣如雷的马蹄声响起,想来,骑马而来的人很着急赶路。 杜容兮走了一步,两步,三步倒了下去,却跌入了孟桓的怀抱里,周围还笼罩着马蹄带来的灰尘,杜容兮问了孟桓一句:“孟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那声落下,眼角涌了泪出来。 孟桓心中悲怆,与随行来的侍卫喊道:“给朕杀了宋焕之!” “算了,放了他吧。”杜容兮闭着眼睛道,声音很低,很凄凉。 孟桓又换了话:“将他拿下。” 孟桓抱着她,骑着马,又如疾风一般把他带回了宫中。 孟桓是对宋焕之起了疑心,觉得他不简单,便去调查了他的身份,才知道,他竟然是信陵侯世子,他设计了一切接触杜容兮,进了宫,必定是有所图谋。 一想到,杜容兮跟着他离开了宫,他就隐隐觉得杜容兮要出事,再说,他也着实后悔放了杜容兮离开,便就立即带了人去追宋焕之和杜容兮。 一路疾驰而来,就看到了杜容兮受了伤,宋焕之手里还拿着一把带血的剑,不用猜想,便晓得发生了些什么。 宋焕之的那一剑虽未伤了杜容兮的要害,可她还是失血过多,昏迷了三日才醒来。 孟桓在她身边照顾她,神色疲惫,见他醒来,踌躇了许久,开口道:“你醒了。” “恩。”杜容兮低声应,点了下头。 此时,她没有了先前那样傲气矜贵的气性,她如今像个瓷娃娃一般,没有生气,也没有喜怒。 “你昏睡了三日,不过并没有大碍,失血多了,多养几日,多补补就好了。” “恩。” “你想吃什么?朕让人送过来。” “” “那朕让人送白粥和几样小菜过来,你眼下还是要吃得清淡些。” “恩。” 孟桓一直很温柔轻声的说着话,他的声音里有一丝丝疲劳的喑哑,杜容兮则是一直像是没有灵气的娃娃,只回他一个“恩”字。 德章宫里很静,静极了。 孟桓又喂杜容兮吃了粥和一些小菜,他才起身来,与她道:“朕要去看折子了,晚些再过来看你。” 杜容兮又是:“恩”了一声。 等着孟桓走了好几步后,她才突然想起什么,问:“宋焕之” “朕还没杀他。”孟桓回道,就去了前殿。 孟桓废后的圣旨已经下达六宫以致天下,凤鸣宫里也被清理,先前伺候的宫人都被遣散至各处。 如今,杜容兮只是个没有身份的庶人。 养了四五日后,杜容兮的伤就好了许多,虽还未痊愈,却已经能够下床。 她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求孟桓让她去见宋焕之。 阴暗潮湿散发着令人恶心气味的大牢里,宋焕之并未受什么刑,他还穿得是那一身月牙白长袍,神色清冷的很。 他见到杜容兮时,激动了一下,便苦笑一声:“你没事便好。” “我只想问你,这都是为什么?”杜容兮仍是这一句话。 她始终都想不明白,宋焕之为什么要这么做。 宋焕之苦笑:“都不重要,我不能说,求你也别问,你恨我吧,我也没想过活着了。” “那我问你,你对我的那些好,是出于真心。还是只是为了骗取我的信任,为了俘获我的心?” 宋焕之沉默下来,什么都不说。 所有的真心,都是算计罢了。 从迦叶寺里起,什么戏班里的人被抓了,虎头龙纹令,一开始,他就是有意的接近杜容兮,为的,就是要挑拨孟桓和杜容兮之间的关系。 为的就是让杜容兮爱上他,抛下一切跟他走,为的就是要杜家家破人亡,彻底的失势。 可是那过程。看着是很成功,实际上却很难,杜家没有被落罪,孟桓对杜家始终很信任,就连杜容兮,明明已经对孟桓死了心,可却没有彻底的爱上他。 不过,他的那一剑,也确实伤到了杜容兮。 只是,精心算计的局,并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 所有的事情,都查了出来,证据和真相,摆在杜容兮面前。 迦叶寺相遇,是刻意安排的。就脸后来戏班的所有人被杀,都是宋焕之安排的,然后将此事嫁祸给孟桓,那时,杜容兮对孟桓本就恨得深,有虎头龙纹令牌,宋焕之又伤得那般重,她自然就信了。 还有,他与素美人也有过勾结,明明那碗汤药会让素美人的嗓子彻底哑了,孟桓却暗中交给了她护理嗓子的方子。 素美人想用巫蛊来陷害她时,他偷偷报了信,不过是想以此来博取她的信任,想换她倾情罢了。 送青曜玉,杜府报信拦下他们喝下毒酒,都是他想用恩情来换得杜容兮的倾情。 被抓被困于地下城c就连杜澄在乡下遇刺,都是宋焕之的安排,其目的,就是为了离间杜容兮和孟桓。 这回,他真的很成功。 杜容兮对孟桓彻底寒心,真的要随着他离开皇宫了。 他下的那么一盘大棋,总算到了该收子的时候,他一剑刺入了杜容兮的小腹 可是,杜容兮不明白,他到底是为了什么要这般算计她c算计杜家? 她不曾为难过信陵侯府的人。杜家也不曾为难过信陵侯府的人,宋焕之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宋焕之那一桩桩的设计,所犯下的事,每一桩都能被判斩刑。孟桓也没打算留着他,下了令要将他处斩,并查抄信陵侯府。 杜容兮还是为了宋焕之求了情,请孟桓网开一面,放了宋焕之。 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宋焕之也的确救过她。 还有孟心悦也跑到德章宫里同孟桓闹,若是他要砍了宋焕之,她便也随着一块抹了脖子,好与宋焕之去做一对苦命鸳鸯。 她可不管宋焕之都做了些什么,反正,她爱上了一个人便是爱上了,不轰轰烈烈的爱一场,不如与他一同死了。其实,她还很高兴,宋焕之对杜容兮的好和爱,都是假的。 如此,宋焕之也许会爱她呢? 孟桓考虑许久后,还是留了宋焕之一命,仍是让他住在原先的屋子里,将他监禁起来。他与杜容兮说了一句话:“你可有发现,宋焕之对你的一言一行c甚至你心里想什么,他都清楚。” 杜容兮沉默,不敢去想过往之事。 “你身边定有一个与你十分亲密的人,是他的眼线。” 本站访问地址一 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紫幽阁 即可访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一章 代兄出征 对于查清楚宋焕之这事,杜容兮没有想象中那样执着。 宋焕之的确是伤了她,伤得很透,可她对宋焕之没有那样的恨。 她在德章宫里养伤,孟桓下了朝后便陪着她,孟桓看折子,她看书,二人偶尔会下棋,输赢不计,期间二人也很少说话。 她寸步未出德章宫,自然不晓得德章宫外成了什么样子。 锦秋还跟在她身边伺候,但也不说外面的事,杜容兮也不问。主仆二人心里都明白,杜容兮只是暂时在德章宫里养伤,那皇家宫墙,她已经挣脱出来了。 孟桓不会刻意讨杜容兮高兴,但还是在杜容兮身体略好些后,将喜宝接入了宫里来陪着她。 喜宝正是爱玩闹的年纪,自然受不了一直拘束在德章宫内,非要闹着往外面去玩,杜容兮无奈,带了他出了德章宫,刚到园子里,就听得好些宫人在小声说着话。 “已是废后了,却还在德章宫内住着,也不晓得什么意思。” “可不,她以前那性子可傲气了,被贬为了庶人怎么也不会继续留在宫里才是。” “杜家可不同往日那般权势滔天了,她没了依傍,又舍不下皇后之位了” 锦秋听得气愤,杜容兮却很平静。 其实这些宫人说得在理,依着她的性子,决不可能会继续留在宫里,她本身也是这般想的。 只是一直都在养伤,一直拘在德章宫内,便忘了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她已在宫中逗留了数多日子。 的确,她该出宫了。 翌日,孟桓去上朝了,她给德章宫的小太监留了个口信,就带着锦秋和喜宝出宫回了杜府。 杜容昊还处在昏迷之中,她去看过杜容昊,刚从房间出来就遇上了樊绣。 樊绣与她道:“我听下人说你回来了,没在你房中见到你。想你是来看你大哥了,我便过来,当真见了你。” “大哥还没有清醒的迹象吗?” “还没有。”樊绣愁眉道。 随后,樊绣又埋怨责备了杜容兮:“一早我就提醒你不要信了那个戏子,你偏是不听,还想着随他私奔。如今倒好,他想杀你,还让你白白丢了皇后之位。唉!” 杜容兮虽不太高兴听到樊绣所说的这些话,但她还是与樊绣道:“此时我不是皇后了,对杜家还有大哥反而是有利的。闻家那般将杜家视作眼中钉,想杀了大哥。无非是因为我是皇后,大哥是大将军。” “也许吧。”樊绣道,便也不同杜容兮多争辩。 她进了杜容昊的房中去照顾他。 杜容兮回到杜府这几日里,白天会去照顾下大哥,带着喜宝在府里玩耍,偶尔也去街上逛逛,着实比在宫中自在得多。她可以在戏园子里听一整个下午的戏,可以坐在茶楼里听人说书 这日,她刚到茶楼里坐下,就听得邻桌有几人在说朝中之事。杜容兮瞥了他们一眼,那几人身形健壮c腰间配有长剑。脚踏黑底黑靴,手腕和腰间都有护甲。杜容兮带过兵,知晓将士们平常时大多这般打扮。 这几人,应该是哪处的将士。 “北疆又起叛乱,杜将军中毒至今昏迷不醒,闻小将军又被斩了。这回也不知道皇上会派哪位将军出征?” “只要不点派你我几人,都好!” “这可是建功立业的好机会,仁兄怎还不想去?那北疆叛军已经被杜将军打散过一回,如今不过是些乌合之众,成不了气候!”有人道。 “那你可就想错了,听说这回才是主力。想想上回杜将军怎么会中了毒箭?那是闻小将军跟叛军有勾结。那时他们声称十五万叛军,实际连十万都不足。你说我们在京城里拿着俸禄过日子多好,何苦去北疆吃那苦,指不定命都会丢在北疆!” “对啊,这回皇上也给不出多的兵马来。杜将军昏迷,他的兵,皇上调不动,就是调去了,那些兵可不听别的将领的话。” 杜容兮在旁听了个大概,就匆匆的回了杜府。 如今大哥昏迷,他手上的兵马有二三十万,孟桓调不走不说,就是其他能打战的将士也都是跟大哥浴血奋战过的兄弟,大哥中了毒箭,至今昏迷不醒,那些将士早心有不满,即便出征,怕也不会服从其他的将领。 杜容兮去了杜容昊的房间,看着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的杜容昊,她问道:“大哥,北疆又叛乱了,你若清醒着,一定会义不容辞的领兵出征?” 空旷的房中,无人回答她。 “虽然孟桓对杜家有猜疑,想除掉杜家,可你一直都谨记着杜家的忠义,杜家的忠义并不只是对为君者,杜家是对天下百姓忠义,所以,你会去保护北疆的百姓,乃至这天下的百姓,保护他们不被战火所扰,不会因战争而流离失所” 杜容兮进了宫,与朝堂之上,她跪在大殿内,态度坚决道:“杜容兮愿替兄带兵出征,请皇上示下。” 她此番壮举,引得朝中大臣议论纷纷,有指责嘲笑她一介女子被废了后还想兴风作浪,也有人点头赞同的,眼下谁都不愿意去北疆,不如就让杜容兮去了。 孟桓未开口,他怎么会允许杜容兮去北疆,那等凶险之地。万一杜容兮有个好歹呢? 有大臣开始站出来道:“杜姑娘也曾带过兵,杜将军骁勇善战,杜姑娘定也是巾帼女将,二来,由杜姑娘带兵去北疆,想来那些将士也服气。” 于是,诸多大臣附议。 谁都知道此时北疆混乱凶险,他们都不愿意去,由杜容兮去是再好不过。 最重要的是,那些草包将军并没有几次实战经历,北疆叛乱。他们如何赢得了?就算没在北疆丢了性命,也怕回来后会被孟桓砍了头。 如此,着实不划算得狠。 朝中所有大臣附议,跪地请求孟桓让杜容兮出征北疆平叛。 孟桓发了勃然大怒,站起来骂道:“朕养了你们这些将军,如今需要你们带兵出征了,就一个个的当起了草包,让一个女子出征!你们也够厚颜无耻的!” 说罢,挥袖要走。 杜容兮大声道:“皇上,我的确是此次北疆平叛的最好人选。我也曾带过好几回兵,也熟读兵书。甚至不输我大哥,最重要的是那些将士会服我!” 孟桓转身来,走到她面前,担心问她:“你可知道北疆凶险,你一个女子,朕岂能让你去冒险?”说完,声音大了些,冲那些跪在大殿中的大臣们道:“我大齐的男子可是死绝了,竟然要让一个女子披甲跨马去征战沙场?” 大臣们习惯的装了聋哑,不听不说。 杜容兮笃定的道:“我不会亲自涉险,我只留在大营中指挥c排兵布阵。不会有生命危险,还请皇上放心。” “不行,朕不会让你去的!”孟桓怒道。 “北疆之乱,危在旦夕,还请皇上以天下百姓为重!”杜容兮再次提醒他。 那些大臣们,也适时的同声喊出:“还请皇上以天下百姓为重。” 孟桓走向皇位,看着这跪了满地的大臣,最后目光落在杜容兮身上,他沉思了许久后,才下定了决心:“好,朕便派杜容兮带兵去平北疆之乱。” 满殿百官皆道:“吾皇英明。” 朝会散下后,杜容兮出了大殿,她还需去准备出征的事宜,因此步子走得急。 孟桓追了出来,叫住她,与她道:“答应朕,一定要平安归来,不要去涉险。哪怕北疆真丢了,朕也不怪你。” “皇上放心,我会平安归来,北疆也会守住。等我胜利归来的消息。”说完,朝孟桓抱拳。就转身利索大步的走了。 刚到北疆,杜容兮的手疾就犯了,而且是极厉害,几乎要将她疼晕过去。锦秋只好多用了些棉布给她的手臂缠得厚了几圈。 杜容兮的手臂便十分臃肿。 可尽管如此,作用并不大。 她咬牙忍着,一路上,也并未表露出什么痛苦的神色来。 北疆的风沙极大,昼夜温差也大,白日里就已经是极冷,到了夜里,刚到出去的水都能立即冰住。 刚到的第一天,他们便与叛军打了一场硬战,他们刚到北疆,第一不适应当地的天气,第二,不熟悉北疆的地形,便吃了不少亏。 杜容兮立即派人去查询地形,未曾休息就与将领们在营帐中就地形天气展开讨论下一步的作战群计划,直至深夜。 这次的叛军虽然是主力,但是以姜人为多,而姜人擅长毒蛊,他们身体羸弱,并不适用于行军作战。杜容兮让士兵注意防毒防蛊,先全军出击,将他们打散,再逐个围攻他们小股人马,渐渐削弱他们的力量。 有一点,此方法耗时太长。 因为北疆的恶劣天气,姜人并不适应,一旦长久,大多会感染寒症。 另外,这些叛军领头的便有三人,虽然暂且推选出了一个大首领,可其他二人却总与他有分歧,都想当老大。一时之内,他们尚且能同心协力,可时间若是长久了,便会不攻自破。 三来,毕竟叛军的粮草并不充足,支撑一时尚可,长久坚持下来,他们没有补给,如何继续打仗? 第二日,大军出击,杜容兮在营帐中等着大军的消息。 这些将士都是曾经跟杜容昊一起征战过沙场,是精良之师,如今有杜容兮带领,个个勇猛无比,他们像是一支利剑直戳叛军的心脏,将他们打得四散逃走。 很快,鸣金收兵。 杜容兮立即派出三万兵马去追击被打散的一股约三千余人的叛军队伍。 三万精锐对上三千兵马,毫无意外,都还没追出二里地,他们就轻松将那三千人全歼。 一场漂亮的大战结束。 叛军在集结整合队伍,杜容兮这边。将士们得以喘息。 军中宰了牛羊,将士们围在篝火边上吃肉说话。 杜容兮看着空中的那一轮明月,倒是有些想念京城,大哥可有清醒过来?宫中可有发生些什么事? 到了战场之后,她经常回忆起之前带兵的日子。 之前她也算不得什么将领,只是随着大哥在战场上呆过几回,还有便是助孟桓登基时,她确实是带过兵,杀过人的。 先皇子嗣甚多,个个优秀无比,孟桓既不是长子。也非嫡子,更是在一群皇子之中也不出色。 皇位着实是轮不上他的。 当时杜家要扶持的也是五皇子,而非孟桓。 就因为杜容兮爱上了他,杜家才全力支持他。 当年,若杜容兮没有爱上孟桓,兴许现在坐在金銮殿内同大臣议事的人不是孟桓了。 夜色有些深了,锦秋拿了披风给杜容兮披上,提醒了一句:“小姐,天这么冷,您早些回营帐里歇着吧,奴婢已经给您生好了炭火,榻上也多垫了两条棉布褥子。应当会好许多。” 杜容兮毕竟娇生惯养惯了,军中的生活,她还是很不适应。 翌日,起了大风沙,叛军来偷袭了。 只是,叛军并没有得到什么便宜。 随后,杜容兮派人像先前的战术打了数次,总共歼灭叛军三万于人,而他们却损失不足千人。 时间一久,姜人的身体承受不住了,叛军的粮草不够了,还有叛军首领也起了冲突,一位首领带着他的五万兵马走了,却不想,杜容兮早已派人在半路拦截他们。 这场大战,比杜容兮预计的要结束的快,从出征到她领兵凯旋回朝,仅两个月。 正是年关的前几日,十分的热闹。 杜容兮领着几位将士入宫向孟桓复命。 宫中更是热闹,张灯结彩,宫女们端着各种赏赐往后宫的方向去,一位第一回进宫的将军,见此情景,好奇的很,便拉了一位宫人来问:“这么喜庆?宫中可是有什么喜庆事儿?” 宫人向他躬身,回道:“是有大喜事,皇上今日封了位樊妃娘娘。” 杜容兮一怔,樊妃娘娘?何许人也? 那宫人也是个多话的,一说起来便停不下来了,悄悄的与杜容兮等人道:“这樊妃娘娘啊,也是位人物,众位将军应当都晓得。她啊,原先是杜大将军的发妻,一月前,杜将军休了妻,她就不知怎么的被皇上接到了宫里来,这不,就封了樊妃娘娘了。” 此话,如同一道惊雷,劈在中卫将军身上,也劈在杜容兮身上,大哥休妻了?樊绣还进宫嫁给了孟桓?她不过是去北疆打了一战,才两个月的时间,京城里就发生了这些事? 宫人引得杜容兮和几位将军去了大殿内,樊绣穿着凤冠霞帔,装扮得端庄雍容,跪着,太监拉长的声音念着封妃的旨意。 杜容兮只觉得脑子轰隆隆的,步子沉重入灌了铅一般。 她入得大殿内,直直的看着孟桓,满眼里都是疑惑。 许久,宫人提醒了她一声:“杜将军,见了皇上要下跪。” 杜容兮这才直直的跪了下去。 封妃的旨意念完,樊绣领旨谢恩后就退了下去,至始至终,都没有看杜容兮一眼,宛若不认识她一般。 孟桓封赏了所有从北疆回来的将士,轮到杜容兮的时候,孟桓犹豫了,未将她封为将军,只道:“你既然是代替你大哥出征,那封赏便落在你大哥身上。” “是。”杜容兮心不在焉的应下。 封赏结束后,孟桓要在宫中设宴给将士们接风洗尘,所有人都推脱掉了。 杜容兮要走时,孟桓叫住她:“留在宫中陪朕用了午膳吧。” 杜容兮连头都没有回,只道:“不了。我该回家。” “也好,你大哥已经醒了,你回去定有许多话要同他说。”孟桓没有强留她,遣了宫人用他的轿子送杜容兮回杜家。 杜容昊与杜容兮说了些樊绣的事。 京城这两月里,并不安生。 在杜容兮领兵出征的第五日,杜容昊便醒了,醒了后他是要带去追回杜容兮的,可是,他发现了樊绣做的一些事。 樊绣还是派人去杀了清婉,杜容昊与她闹了一场。 尔后,杜容昊察觉到樊绣杀清婉。并不是因为她与樊云长得有几分相似,而是因为清婉偶然得知了她的一个秘密,她不得不灭口。 清婉所知道的是虎头龙纹令,樊绣那儿有好几块,清婉偶然见过,那时她觉得樊绣不过是一个闺中内宅妇,为何会有那么多的令牌,而且那些令牌看雕刻c模样,都不像是普通令牌。 清婉当时觉得这令牌有端倪,便偷偷的偷了一块藏起来。 先前杜容昊替清婉赎身,并且送了她出城回乡,可她并未回乡,仍是留在京城之中,买了个小宅院住下。 偶然一回樊绣撞见清婉,她故意与清婉显得十分客气,清婉便邀了她回家中坐坐,喝杯茶。 就是这一邀,害了清婉的性命。 樊绣喝茶时,清婉藏在身上的令牌偶然掉落,被樊绣看见,第二日,清婉就死于自己买的宅子里。 幸亏,杜容昊后来遇上清婉身边的丫鬟,才知晓了这么一段事情。 杜容昊得知樊绣有虎头龙纹令后,就对她产生了怀疑,父亲被刺杀一事,未免太过凑巧,他相信皇上不会对父亲出手,所以,那些带有虎头龙纹令的刺客极有可能是假扮的。 虎头龙纹令制作工艺复杂,一般工匠做不出来,可樊家曾有人画过虎头龙纹令的草图,而且也参与过制造。樊绣能制造出虎头龙纹令来,并不意外。 更重要的是,当年樊家盛极一时,却在四王叛乱中被抄家流放,一直以来,樊绣对杜家就有过恨。 当年她也曾说过一句要整垮杜家的话。 杜容昊如今想来,也觉惊恐。 还有,在北疆被射毒箭一事,杜容昊比谁都明白,是闻永飞所为,指使闻永飞的人是樊绣。他从樊绣的房中搜出了她和闻永飞往来的所有书信。 暂且不论孰是孰非,杜容昊是着实无法忍受自己的夫人是如此心思低沉高深之人,他与樊绣也做不成夫妻,便写了休书一封。 休书送到樊绣手中时,她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来问杜容昊一句,爽快的收了休书,还立即的离开了杜府。 他却不知,这又是樊绣的一步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二章 鲜血铺就的帝王路 杜容兮进了宫里,去见了宋焕之。 此时她的心境很平和,宋焕之所做的那些事情她差不多摸清楚了。 宋焕之仍是一袭白衣,被拒在小院中不得出,好在他信陵侯世子的身份加上孟心悦的庇佑,他在宫中倒也不艰难。见到杜容兮的时候,他平静清冷的目光有了一丝波动,手中拿着的白瓷茶杯微微抖了一下。 “听说你去北疆打战了,你平安归来可喜。”他道,神色不再波澜不惊。 “是可惜吧。”杜容兮道,于他面前坐下,“信陵侯夫人姓樊,樊绣年幼时曾在信陵侯府住过一段日子,其实,信陵侯府与樊家关系十分密切,只是不为人知罢了。宋世子应当与樊绣的关系也十分要好吧?” 宋焕之不再相瞒,回道:“她是我表妹。” 空气沉静下来,许久之后,宋焕之才说起来:“樊家被抄家流放。樊绣她十分不甘,恨极了你,便求我帮她,她说让我想办法留在你身边。让你爱上我,然后再狠狠伤害你” 说到这儿,他停了下来,看向杜容兮。可看着杜容兮他便不忍再说后面的话。 他移开眼神,才继续道:“若非你使得杜家突然倒戈,帮了当今皇上登基,樊家眼下应是当朝第一家族,信陵侯府在朝中定也有些地位。再未认识你之前,我是站在樊绣一边的。她恨你,想报仇也是应当。” “她恨我是应当的。可这些年来,她却从来都没有表现出对我的恨意,反倒处处为我c为杜家着想,我竟然不知她慈善的面孔下藏着那等狠毒的心。” 杜容兮一直都觉得对樊绣有愧疚,所以以往樊绣同她说什么,她便信什么,听什么。 离开宋焕之那儿后,杜容兮就想起当年的往事来。 哪一国的帝王荣登大宝不是走在一条染满鲜血c铺满尸体的路? 孟桓登基也是如此。 四王之乱,不只是四个字。 那是整条护城河都染成了红色,尸横遍野。战火燃得京都皇城三天三夜才熄灭。 先前,杜家和樊家拥护的是二皇子孟旭,二皇子也有意要娶杜容兮,更是对杜容兮一片情深。可杜容兮就是看不上孟旭,只觉得他这人,斯斯文文的,弱不禁风。虽孟旭一味的对她好。从不曾对她红脸,不曾大声说过她一句,就连她当着满京城勋贵的面,用鞭子抽打了他一顿。先皇要拿她责问,他都丝毫不怪她,反而还去替她求情。 孟旭对她的好,好到了极致,也让她觉得孟旭着实是个没趣的人。 还有,孟旭的母妃是樊绣的姑姑。 当时朝中,先皇日益老去,却有要立孟旭为太子之意。先皇虽皇子众多,但朝中局势还算稳定。 唯一的变故,就是孟桓去了丞相府,杜容兮第一次遇见了孟桓。 就那一眼,使得朝中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孟桓在众皇子中崛起,使得稳定的局势起了波动,其他皇子开始暗中立了党派,削弱了孟旭的势力。 那时,宫中还发生了一件事情,孟旭的母妃与孟桓的母妃起了争执,二人争吵时,孟旭的母妃拔了簪子刺死了孟桓的母妃,那事对先皇打击很大,他虽未对孟旭的母妃下旨惩罚,却是将孟旭封为临王,让他与他母妃一同去了信阳。从此,孟旭从王储之争中拔除。 樊家,以及一部分的势力仍旧在追随孟旭。 原本杜家也是要继续追随孟旭的。 就连先皇都未真正放弃过孟旭。 在先皇缠绵病榻,快要殡天时,都传了密旨宣孟旭秘密回京。杜家是负责保护孟旭回京。可杜容兮却偷了杜容昊的令牌,传令让原先保护孟旭的人,将孟旭等人拦截在京城外,她又去调派兵马围住京城。控制其他皇子府邸。 最终,众多皇子里只有孟桓一人在先皇殡天之前到了德章宫里。 当时殿内的大臣还有杜澄c杜容昊c成侯以及史官c御史。 想来先皇也猜到了为何只有孟桓一人来了,无奈之下,将皇位传了给孟桓。 孟桓如此得来的皇位,诸多皇子自然不服。 孟桓登基不足两月,便就有了四王之乱。 四王之乱,以孟旭为首,孟旭的最大助力便是樊家,而当时,去平叛的是杜家 杜容兮还未走到宫门,就有太监追上前来,躬身与她道:“杜姑娘,皇上请您德章宫一见。” 入得德章宫,再见着孟桓,杜容兮与他生出一种陌生感来,离他还有几丈便就停下。 “朕想同你说一说这两月发生的事。”孟桓道,目光灼灼的看着杜容兮,神色里带着几分歉意。 “这些与我并无干系,也没兴趣知晓。”杜容兮转身要走。 孟桓叫住她:“听朕说完。” 杜容兮停下步子。 孟桓开始说起来。 两个月前,孟桓出宫微服私访,遭山匪截杀,樊绣山上采药救了他,还替他挡了一刀。 樊绣被休弃后,便进了宫里来求孟桓:“我娘家败落,如今被休弃,再无颜面回娘家去,请皇上看在樊绣救过您一命的份上,收留樊绣。” 孟桓大可赐她一座宅子。或是封她个县主c郡主的,断不会封她为嫔妃。 只是,樊绣拿出了一道先皇遗诏来。 这份遗诏不论真假,若公诸于天下必然会引起江山大乱。朝野动荡。孟桓只能暂且答应樊绣,让她入宫,封了妃。 他说完了这些后,目光看着杜容兮挺直的后背,等着她的回话。 杜容兮没有回身,只舒冷的说:“这些,都与我没有关系,我只是个闺中女子,此等大事,皇上还是去同心腹大臣商议才是。” 说完,出了德章宫。 孟桓说与这些给杜容兮听,他只是想要同她解释。他封樊绣为妃实属无奈之举。他想要杜容兮不误会他,想要她的心仍旧与他靠近。 可惜,今时已不同往日,他跟杜容兮已是桥归桥,路归路的结局。 杜容兮出了德章宫,就与樊绣遇上,樊绣大方端庄,亲和同她道:“今日遇上,我想同说说话。” 好像她们两人还像是姑嫂一般。 这情景,与先前当真是好像,只是她二人的身份换了。 杜容兮应下,随她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三章 清除异己 樊绣住的是毓秀宫,原先姜舞被封了姜妃后也是住的这儿。 杜容兮对这儿熟悉的很,在姜舞住进来后,她几乎是每日都在毓秀宫外徘徊,听着那里面传来孟桓和姜舞的欢声笑语,她当时心境,其中苦涩,谁能懂得。 此时再来此处,她心境很平和,就是对樊绣有几分恼怒。 入得殿内后,樊绣将殿内的宫人都屏退,她才笑着道:“杜容兮,今日之局面,你定做梦都料想不到,你拼尽一切换来的皇后之位没了,在你对皇上死心之后,好不容易有个宋焕之感动了你,你都愿意抛下一切随他私奔,却不想他却想要你死。所有的真心恩情都不过是一场针对你的算计,你一定很难过,心很痛吧?” 再提起宋焕之来,杜容兮的确心痛难过,可也只有一瞬。 她怨恨的瞪着樊绣:“我只是没有想到你竟是这么会做戏的一个人!樊绣,这世上没有谁能欺得到我的头上。你该明白我的性子!” 听着杜容兮那骄傲带着警告的语气。樊绣不由一笑:“杜容兮,你还以为杜家的势力跟以前一样吗?我一定会让你们杜家家破人亡!”樊绣咬着牙说后面几个字。 “那我等着!”杜容兮与她一笑,便就转身出了毓秀宫。 樊绣气得握拳,脸上满是狠色。 夜色将要落下时,姜舞来了毓秀宫里,此时她没了孟桓的宠爱。宝儿还被孟桓带走了。可樊绣说能帮她,因为她们有共同的敌人。 于是,她来找樊绣。 “杜容兮已经被废了后,她不足为惧,我只想要皇上将孩子还给我。”姜舞开口道。 樊绣看着她,冷笑了一声:“我比你更了解杜容兮的性子。她早该杀了你才对,可你如今还活着,说明,在她眼里,你已经是个死人。” 此话听得姜舞一惊,心里顿时慌乱起来。许久她才问稳下心神,故作镇定道:“你休想诓我,让我帮着你对付杜容兮。” “我说过,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都是要杜家垮台。你有儿子,自然是想要扶持你的儿子的,就算杜容兮不是皇后了,杜家对你而言,仍是威胁。”樊绣不紧不慢的道,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后,她又提醒姜舞:“再说,皇上既然能废了她的后位,如何不能再册封她?” 当下姜舞也没了法子,只能听从樊绣的。 樊绣附耳与她说了几句话。 姜舞听后便点头。 夜色深了之后,姜舞才离开了毓秀宫。 后宫里肃清了一批宫人,这些人原先都曾替杜容兮办过事。连着嫔妃都打杀了两三人,她们也曾替杜容兮办过事。这一番清洗,樊绣在宫中的威信彻底立了起来。 本来,她现今就是后宫里位分最高的人。 可是啊,她没有娘家依傍,又曾是嫁过人的,宫人们明面上对她恭敬,背后里却常议论于她。 樊绣也不恼恨。她在乎的又不是这后宫地位,而是杜家命运,以及让杜容兮尝尽这天下的大苦,让她受尽折磨而死,如此,才能解了她累积于心的仇恨。 自樊绣被封妃后。孟桓从未来看过她,也任由她在后宫里胡为。如今这后宫,对于孟桓而言,如同虚设。 樊绣做了个梦,梦见凤鸣宫内有妖物作祟,惊扰得她日夜难安。如疯如癫狂。 太医去看过,她痴痴与太医说:“那凤鸣宫里的桌椅都会走路了!你听,它们在说话!” “桌子说,我才是皇后!” “椅子说,就你这四四方方的,又蠢又难看。怎么可能是皇后,我才是皇后!” 毓秀宫里乱了套,都觉得这刚入宫的娘娘就疯了,总觉不吉利的很。可宫人哪里敢去说什么,因为但凡有宫人说起此事来,第二日就会莫名其妙的死了。 于是,太医常来看,宫人们也都尽心照料着,只当樊绣福薄的很,承不起天子帝王家的恩情。 紧接着,素芜阁那儿,姜舞也做了噩梦。说凤鸣宫里有妖物作祟,也是在说什么椅子c桌子的。 一时,后宫里恐慌起来。 宫人都绕着凤鸣宫走,他们见到还留在凤鸣宫里的宫人时都会吓得慌作一团。 没几日,樊绣正常了,姜舞也正常了。 这日,天气阴沉沉的,大雪覆盖,总有刺骨的寒意侵入,让人觉得异常的冷。 樊绣领了一队的宫人来了凤鸣宫,她一进宫内,就使唤了宫人:“将这些桌子c椅子,都给本宫砸了,拿到外面去烧了,这一屋子的宫人,全都拉出去绞死!” 顿时,凤鸣宫内恐慌一片。 这些宫人之所以还留在凤鸣宫里,因为他们都是对杜容兮忠心不二的人,在等着杜容兮再回来呢。 “皇上下过令,任何人不能进凤鸣宫,不得动了凤鸣宫内的东西!”一个大宫女挺身而出,冲樊绣道。 樊绣一巴掌甩过去,竟将那宫女打到在地,她怒道:“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跟本宫顶嘴!” “凤鸣宫里有妖物作祟,使得后宫不宁,皇上忙于朝政,无暇顾及后宫事,本宫既然后宫位分最高的嫔妃,自然要为君分忧。”樊绣端着一身威仪。高傲的道。 “奴婢还记得宫中有位宋妃娘娘,与樊妃同属妃位。”那宫女继续顶撞道。 樊绣狠狠剜了她一眼,命了宫人立即将这宫女拉出去绞死! 这个宫女,她可记得,对杜容兮忠心得很。 “樊绣,我们娘娘一定会再回来的!就算你毁了凤鸣宫里的东西。杀了我们这些奴婢,你也欺不得我们娘娘!”那宫女被拉出去时愤怒冲樊绣大喊。 紧接着,她被扔到一个铁网里,宫人用力一拉,无数条铁丝割入她的皮肉里,顿时见鲜血溢出,她“啊”的一声尖叫,便只见铁网里血肉模糊的一团。 绞刑之残忍,吓得宫人都慌了神。 一个接着一个宫人被拉出去绞死了。 凤鸣宫内的桌椅物件也都被砸了烧了。 等孟桓赶来时,昔日庄严肃穆的凤鸣宫如今染了一片血色,院子里还烧着家具,凤鸣宫的宫人也就只剩下四五个还活着了。 “樊绣,你别挑战朕的底线!否则,朕不会绕了你!”孟桓一把甩开樊绣,将她推倒在地。怒声下令道:“樊绣无视后宫规矩,随意杀害宫人,破坏凤鸣宫,则令她禁足静思己过。今日犯事宫人均罚二十杖!” 天子一怒,所有人都不敢噤声。 此时,樊绣也不好当面顶撞了孟桓,只任由宫人将她带走。 她自然知道她来毁了凤鸣宫的人和物会引得孟桓大怒,所以她趁着孟桓出宫了的机会才来下手的,索性,对杜容兮而言很重要的人和物都毁了。 她的目的达到了。 孟桓看着这满目疮痍c血迹斑斑的凤鸣宫,心中悲戚。仅还活着的那几个宫人都跪在地上哭着,死的那些人都是与他们在这凤鸣宫里呆了四年的姐妹,这教她们如何不伤心难过。 孟桓听得有些烦,心里的愧疚也越发的重。 他低沉着声音道:“将她们都厚葬了。给她们的家人一笔银子。” 吩咐完后,就出了凤鸣宫。 就在今日,他出了宫去杜府找杜容兮,亲口与她保证,定会照料好凤鸣宫里的那些宫人,不让人欺负了她们。可这才回了宫里,她们就死得只剩下四五人。 这让他如何跟杜容兮交代? 之后,樊绣差了宫人请了孟桓去毓秀宫,她又用先皇遗诏来威胁孟桓:“我不想与皇上发生冲突,但皇上也别觉得我樊绣是个好拿捏的人,若惹急了我,我便让人将遗诏的事放声出去。” 孟桓冷笑一声,认真的看着樊绣。 许久,他才道:“你真以为朕惧怕你手中的遗诏?朕只是觉得你可怜罢了,你要入后宫。朕便留了你进后宫里来。樊家先前也是忠烈之家,只是一时糊涂做了错事,如今樊家男子都被流放了,朕怜悯你,才留你活着。若你在后宫里安分守己,朕会让你一生衣食无忧。若你非要惹是生非,朕定杀你!” 说完,愤怒挥袖转身要走。 走了两步后,他又停下,转身瞪着樊绣:“朕知道樊家跟信陵侯府的关系,望你好生珍之!” 这下,孟桓出了毓秀宫后再没回头。 废掉杜容兮,封樊绣为妃,孟桓都有自己的计量,是保存杜家实力,也是将杜家从朝廷旋涡之中剥离出去。 朝中一些暗涌,他早有察觉。 如今,是第五个年头了。 杜容兮不再是皇后,只是个庶人,原先伺候她的人大多数都被清除了。 死讯传到杜容兮耳中时,她冲动得就要入宫去杀了樊绣。留在凤鸣宫里的那些人,可都是跟了她四年的人。 锦秋不许她冲动,杜容昊也不许她进宫去。杜容昊提醒他:“如今你不再是皇后,不是皇家人,后宫里的那些厮杀与你没有半点关系!” 杜容兮一怔,猛然醒悟过来,她已经与皇宫脱离了关系,那些人的生与死当真是与她没有关系了,也轮不到她去管。 她该重新开始了。 想明白这些,杜容兮便冷静了下来,不再刻意去打听宫中的事情。 每日里,京城里四处逛逛,跑马四处玩玩。 孟桓常出宫来见他,两人倒也一起做一些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事。 这日,他们二人在茶楼上喝茶,就偶然见茶楼外一名骑马男子在大街上追杀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四章 乞丐被杀 孟桓去救下这乞丐,将他带到茶楼里。 那乞丐一边喝着茶,一边气喘吁吁的道:“是闻尚书要杀我们!我今儿天刚亮有些饿了,正瞧闻尚书府后门开了未关,便偷溜了进去,想着这等官家府宅内定然有许多吃的东西,我便四处去找,却偶然偷听到闻尚书跟人交代要杀了京郊外聚集的所有乞丐。” 又喝了口茶润喉,他继续说来:“京郊那儿可有百的乞丐,官府不让乞丐住城里。白天也不许多的乞丐到城里来乞讨,我们都轮流着进来的。我听到闻尚书要杀我们,我就赶紧要跑回去通知他们,跑的时候,惊动了闻府的人,他们就一路追杀我” 能从闻府逃出来,这乞丐也是跑得够快够灵活的。 只是,孟桓想不明白,京郊那儿有乞丐也非一两日的事,乞丐也未曾闹事,闻尚书为何要派人去杀了他们? “多谢二位救命之恩,我得赶紧去通知城里的其他兄弟,一起去京郊告诉大家这个消息。”那乞丐说完起身要走。 杜容兮叫住他:“等等,我们同你一块去,多个人多个主意。” 此正是孟桓的意思。 那乞丐犹豫了一会儿,点头答应下来。 他去城内通知了其他乞丐,杜容兮和孟桓也换好了一身乞丐打扮,就一同出了城赶往京郊。 京郊是一片乞丐聚集之地,孟桓见此地,搭着无数个草棚,草棚前挂着铁锅火架。乞丐是有许多,但大多是些老弱妇孺,附近还有几块地,种了青菜。 那个乞丐与孟桓和杜容兮说起来:“我们都是从外地逃难过来这儿的,在这里住下后。就开荒了几块地种些吃的,青菜,红薯,对了后面那山上还有野果子,有时候还会去打猎,只是我们人这么多,这点东西根本就不够分,所以就手脚好身体好的人进了城里做事,或者讨钱讨饭,就勉强凑合大家都饿不死” 说来,他也是感慨落泪。 孟桓看着京郊这块地,问杜容兮:“要杀这些乞丐,最好的方法是什么?” “这儿都是草棚连着,京郊这块又没有别的人,若是放火的话,无人能逃。不过,不适合夜里放火,夜里火会很明显,城里会看得到,白天火光不易被察觉。”杜容兮说完这些。又继续说:“第二种方法就是夜里来袭击,这些乞丐都是老弱妇孺毫无还手之力,但这儿有百人,至少得派出五十到一百的杀手来。同时还要清理血迹c尸体。” “但白天人员散动,这些人都清醒。很有可能会逃走。” “那就要确保白天他们放火时,这里所有的人都是昏迷状态。”杜容兮道,侧头看向孟桓:“药。” “耽搁越久,风险越大,宜早不宜迟。所以他会在今夜或者明日就动手!”孟桓道。 那乞丐在旁边听杜容兮和孟桓说了半天,大约听懂了个大概,问道:“二位恩人可是有法子帮我们?” 他们这一大群人,除了京郊这儿,也无处可落脚。即便逃,他们这一群都是老弱妇孺,也走不了多远,只能死守在这个地方。 “通知官府吧。”杜容兮道。 “他们官官相护,如今我又没有实际的证据,官府又岂会信了我的话!”乞丐急道。 他说的也有理,一个是乞丐,一个是兵部尚书,官府自然是站在兵部尚书一边。 “京郊外不远,有一支军队驻扎。可从那儿调来几十人保护此地。”杜容兮低声与孟桓道。 孟桓拧着眉,沉着脸色,与杜容兮走向另一边去,那乞丐也未再跟着了。 “闻尚书若真要在这些乞丐身上做文章的话,定然会留意那支军队的动向,那边调人过来会打草惊蛇。”说到此处,孟桓顿了顿,看向杜容兮:“你可能觉得朕残忍,朕不能为了他们几百人的性命坏了大事。” 杜容兮不语,但眉目间已显出不悦,她当即转了身要走。 “但朕会尽力保全他们!”孟桓认真的冲她道。 夜色来得很快,这些乞丐虽还一团喜乐,但孟桓和杜容兮却无比的紧张,那是带兵打仗过的人才会有的的紧张,大战来临的预兆。 “应该会在今晚行动。说不定,他们此时已经在不远处窥视着这里。”杜容兮道。 山上偶尔传来几声动物的叫声,风吹得寒冷。 杜容兮的手疾有些犯了,疼得蹙着秀眉,但她一直忍着不语。 “先到火堆旁坐一坐。”孟桓搀扶着她。到火堆旁坐下,又一直轻柔的给她揉着手臂,揉搓的热量足了些,杜容兮的手疾疼痛便减轻了许多。 等着稍晚了些,约莫他们该动手了,孟桓叮嘱那些乞丐:“等会他们会动手,你们就往四处去逃,山上c往城里,他们人数不会太多,逃远了你们就安全了。” “那逃不远的呢?”他们这一大群人里。可大多是老弱妇孺。 孟桓沉默着没再说话。 已经开始有人搀扶着老人和小孩往四处走开。 乞丐这边人影一动,藏躲在远处的杀手便全都冲了出来,见人就杀,不过一片,就有几十人死在他们的刀下。 如孟桓所预料的不差。这次的杀手约五十多人的样。 孟桓和杜容兮干掉两个杀手,抢了刀就与那几个杀手打杀起来,只是,乞丐是分散逃跑的,那些杀手便也是分开追杀。孟桓和杜容兮无法救下更多的人。 所有人都被冲散了,孟桓和杜容兮也被冲散。 到了第二日一早,杜容兮回到京郊这儿,在周围看了许久,并未发现什么异常。那儿已经有好些乞丐都回来了,她才放心出来。 孟桓也早已在附近观察情况,一见杜容兮,他便也出现了。 乞丐们陆续回来。 “看来,昨日并没有死多少人。”杜容兮笑着道,神色里尚算高兴。 孟桓看着这些乞丐,微微蹙眉,他凝神想了许久,并未显出高兴来:“总觉得哪儿不一样了。” 现场被打扫的很干净,连乞丐的尸体都没有见到,连血迹都被清扫了。 杜容兮也觉察出不对来:“老人少了,青壮年多了。” 此时,一个乞丐不小心打翻了架在铁锅里的水,热水洒在他的手腕上,他疼得当即挽了下袖子,将手贴在雪地面上。孟桓的眼神捕捉到他手腕上有个很小的刺青,是一道像闪电的尖刺。 这些乞丐都是外地逃难而来的百姓。 普通百姓怎么会有刺青? 又一乞丐从孟桓身边经过,孟桓拽了一下他衣袖,也看见那人手臂上有一个很小的闪电刺青。 “喂,你干什么?”那乞丐怒目冲孟桓吼。 孟桓赔笑:“抱歉抱歉,不小心撞到了。” 此时,有人从背后拍了孟桓一下,孟桓惊然回身。 “昨夜里多谢恩人相救。我们才保全了这么多人。”又是昨日的那个乞丐,他忧心了一句:“也不知闻尚书还会不会派人来?” 孟桓抬头看向远处,沉默不语。 第二日一早。孟桓和杜容兮再来到京郊,发现很多乞丐围在一起,他们二人敢上前一看,竟然都是乞丐的尸体。 有人同他们说,这些人是昨夜里死的。 但是。并没有人发觉。 孟桓蹲下身去检查了一下那些乞丐的尸体,都是一剑毙命。 他又不经意的看了他们的手臂,发现他们的手臂并没有刺青。 其他乞丐将这些乞丐的尸体搬去烧了,孟桓和杜容兮在这儿逗留了一会儿,孟桓仔细观察了许久。发现不少人的手臂上有刺青。 第三日的时候,孟桓和杜容兮再来,这儿又死了十几人。 这回,不等孟桓去检查那些乞丐的尸体,原先的那个乞丐拉了孟桓和杜容兮到一边去,他压低着声音道:“这里不对,还有这么多人活着,可我认识的都死了。” “这两日里死的人里,有你认识的吗?” 乞丐用力的点头:“有。” “那你可有记得你们这些人里,手上有没有刺青?”孟桓问他。 “我们这些人都各地来的。并不全部熟识,可能有的人手上有吧。”乞丐不太确定的道。 孟桓拧眉沉思着,半晌才道:“也就是说,你认识的人里,没谁手臂有刺青的。” “这真没有。” “你跟我走吧。”孟桓与他说了这句,便就往城内的方向走去。 那乞丐呆愣了会儿,赶紧跑过去跟着杜容兮和孟桓。 这一路,走进了杜府里。 那乞丐瞪大了眼睛:“这可是杜府啊!二位真不是一般的人物!”乞丐激动的道。 杜容兮换回了女装,孟桓也换了干净的便装,便就去与杜容昊进了书房里议事。 “真正的乞丐都死了,有一群人在假扮乞丐,且人数在五百人左右。”孟桓开口道。 杜容昊指着桌上放着的京郊地形图,眸光凝重,他道:“这山中至少可藏兵一千人,再加上五百乞丐,那就是一支一千五百人的精锐。” “闻尚书他这是在京城里藏兵啊!”孟桓一怒,用力锤在书桌上,“他到底想干什么?” “目前没有确切的证据,臣也不好猜测闻尚书的目的,但是,这一千五百人不会莫名其妙的出现,而且也做不成说什么事。闻尚书若真有别的心思,定然还有下一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五章 她只是个庶人 京城固若金汤,其中兵马有五万,宫中大内侍卫两万,京中各大臣府内府兵也是百或千计,京城周边军队有十万。区区一千五百的藏兵着实算不得什么。 若闻尚书真有不轨之心,必定会有下一步动作。 杜容昊刚将书桌上的地图收起来。书房门就被人冲撞开,那乞丐冲进来怒色冲孟桓等人质问:“明明你们的身份那么显贵,有能力救下他们,为什么你们不救他们,眼睁睁看着他们死了!” 他已经从下人口中得知,孟桓竟然是当今天子,而杜容兮也是将军之妹。 “人人都说当今皇上英明神武,体恤百姓,你们大可以带着一队兵马来灭了那些杀手,保护我们!可你们表面上说想办法保护我们,可最后却让他们全都被杀了!” “还有,皇上立刻砍了闻尚书便能解救我们!皇上却明知这个狗官要杀我们,却不曾阻拦!”乞丐冲着孟桓气愤的大声的吼道。 “放肆!”孟桓怒声瞪他。 他没再骂,却仍是气愤的瞪着孟桓,气得胸口一沉一浮的。 许久。杜容兮说了句:“他说的在理,谁的命不是命。” 如今想起那些无辜的百姓死在她的面前,她就心中难受愧疚,他们都是皇权官场中的牺牲者。 “朕朕的确对不住那些无辜的人。”孟桓垂头应承下来。 孟桓派了人去盯着闻尚书。 京城里看似繁华太平,实则暗涌激流。 “臣这些日盯着京城里的动静,京中有三处宅子被富商买下,置下不少产业c奴仆c护院。宅中下人和护院加起来得有百余人,另外,这三处宅子分别在京兆尹府c提督衙门c杜府附近。” 这三处,是京城中最重要的地方,一旦京中大乱,能稳定京城的便是这三处。若牵制这三处,京城便就岌岌可危。 孟桓暂时不动声色,并未对闻尚书进行敲打。旁敲侧击的询问。 这日,闻尚书入了宫来,求见孟桓。 “如今朝中多有大臣为皇上无子嗣一事担忧。另外,被各封地的王爷们也有些蠢蠢欲动,都是因为皇上您没有子嗣的缘故。还请皇上向天下宣布宝儿的身份,如此大臣们也安心,王爷们自然也不敢生出异心来。” 孟桓沉默不语,神色里猜度不出喜怒来,闻尚书躬身许久不曾动。 半晌后,孟桓才道:“朕会考虑此事。” 说罢。让宫人遣了闻尚书退下。 杜容昊从屏风后走出来,与孟桓道:“他着急了。” “朕一旦对天下宣布宝儿的皇子身份,闻尚书就该动手杀朕,随后拥立宝儿登基,将宝儿是做傀儡。”孟桓分析道。 杜容昊像是想到什么,他踌躇了许久,提醒孟桓:“臣不知此话当不当讲,闻尚书为何如此笃定拥立宝儿他会成为当权人?怕是姜舞与此脱不了关系。” 说完,他眉色略黯。道:“臣知道皇上对姜舞的心意,断不会疑她。” 德章宫的,空气沉默了许久。 听得孟桓叹气了声:“你考虑的在理。” 姜舞的确不是他先前认识的姜舞了。 从素美人开始。所有的巧合,兴许只是一场精妙的算计。 因为那些乞丐的死,对杜容兮感触很大。 她撑着下巴坐在窗台前眯了会儿眼睛,片刻之间,她竟然梦见凤鸣宫被毁,那些宫人被绞杀的场面。那画面残忍,那些宫人叫得凄厉,都在喊着她去救他们 头一沉。杜容兮险些摔倒。她也醒了神,眼角湿润,她伸手擦了眼角的泪。那些宫人的死,她表面上是释怀了,可她心里都记着呢。 想想她杜容兮是什么样的人? 骄傲c蛮狠。谁都欺不得她,她怎么能对樊绣低头呢? 樊绣处处设计害她,杀她的人,她怎么能做得到不闻不问,任由她欺负? 午后,下起了纷纷扬扬的雪。 杜容兮换了一身金丝绣凤凰的长裙,进了宫。 她去了毓秀宫,樊绣正闲暇的跟嫔妃们喝茶聊天,好不惬意。如今这些嫔妃见到旧后,都显出尴尬来,不知如何称呼。 虽说杜容兮眼下是庶人,可她们也不敢在杜容兮面前摆架子。 “你们都回吧,本宫与杜姑娘说几句话。”樊绣开口道。 嫔妃们都退下走了。 “你穿着这一身金色,我倒有几分恍惚你还是皇后呢。”樊绣嘲讽的口吻道。 杜容兮愤怒的冷笑:“樊绣,你先前算计我的。我都可以不与你计较,可你杀了那么多我的宫人,你应当知道我杜容兮不是那等被欺辱了都不还手的人!” “是吗?”樊绣大笑起来。她此时心情很是高兴,“既然你入了宫来,本宫再请你看一出戏。” 说罢。便就让宫人准备了凤辇,她与杜容兮一人一乘,往素芜阁里去。 素芜阁内,焦杨跪在地上,在她的旁边已经被打死一个侍卫,她的身上也有伤。 焦杨一见到杜容兮来。如同见到救命稻草一般,爬过去拉着杜容兮的裙摆,求道:“皇后娘娘,您救救奴婢,奴婢没有跟人私通!” 不等杜容兮反应,樊绣就一脚踹开焦杨,与她道:“你这个奴才还真是不长记性,皇后早被废了,她现今只是个庶人,今日她救不了你!” 字字句句,咬牙切齿,恨中又带着复仇的快感。 “她所犯何事?为何要打她?”杜容兮问,她将焦杨挡在身后。 姜舞冷笑了一声,“打她?我是要杀了她!至于她所犯的事,是她背叛我,出卖我,被某人收买了。所以,她该死!” 说完,姜舞就喊了宫人:“给我狠狠的打,直接乱棍打死!” “住手!”杜容兮喝止,伸手便要去拦下打焦杨的那两个宫人。 却有宫人快她一步,将她钳制住。 樊绣走上前去与姜舞一同坐下,她得意的道:“这后宫里的事,轮不上一个庶人管,今日,你就在这儿看着这个宫女被活活打死!” 姜舞和樊绣得意的笑着。 焦杨被打得凄厉的叫着,嘴里一直喊着:“皇后娘娘,救我” 杜容兮却被钳制得无法动弹,直到看着焦杨在她面前被活活打死,宫人才放开了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六章 我与他,算互不相欠 宫人同杜容兮说了事情的经过。ziy一u 樊绣查出姜舞身边的的焦杨为杜容兮办过事,姜舞自然容不得背叛过她的人,若只是打死,如何能解她的心头之恨。于是,姜舞抓了焦杨后,先是狠狠打了一顿,然后将她扔给了一个犯了死罪的侍卫糟蹋。等着杜容兮进宫了,便要当着杜容兮的面,名正言顺的打死焦杨。 杜容兮又不是皇后了,后宫里的事哪是她能管得了的? 焦杨与侍卫私通的事做得实实的,杜容兮就是告到孟桓那儿去都没用! 她们就想着不顾一切的打击杜容兮,可是,她杜容兮又哪里是她们能够欺得了的人? 杜容兮此番进宫,可不是只为了看焦杨如何被她们打死的。 去了德章宫内,孟桓正在看折子,见杜容兮来。他放下折子,问:“有事?” “先前,我要你娶我时,我也穿的这样,如今,还是一样目的。”杜容兮语气坚定的道。 “你想让朕再立你为后?”孟桓审视看她,嘴角微微一动,道:“杜容兮,皇后的废立岂是儿戏!” 杜容兮跪了下来。 “先前,你是因为爱朕,逼着朕娶了你,如今,你既不爱朕,又何苦再入宫里来。还有,你可有想过杜家,你此时若再为皇后,必定会将杜家牵扯到宫闱斗争里,也必定会惹得朝堂动荡!” “我不能让那些宫人都白死了!樊绣和姜舞,我不会再放过她们!”杜容兮怒声道,眼神倔强冷漠。 孟桓知道杜容兮的性子,她决定要做的事情,没有谁能拦得住她。 他想了许久,道:“等哪一天,你若是因为爱朕,这皇后之位,朕定然许你。你既入宫是为了复仇,便就在德章宫内当个宫女吧。” 说完,孟桓就继续看折子。 杜容兮跪了许久,最后起了身,道了句:“谢皇上。” 转身出了德章宫。 陆海领着她去宫女房内换衣服,安排她在宫中的住处。 杜容兮和孟桓走到如今的地步,陆海也是唏嘘:“唉,您啊,也别怨皇上,他是一国之君,需要顾虑的事情太多,他的心也是向着您和杜家的。” “我知道。”杜容兮应下。 不让她当皇后,是不想让她有负担,虽说是宫女身份,可这宫里定也没人敢欺了她。等她复仇后。还可自行离开皇宫,可若是皇后呢,她就必须要在这宫里栓住一辈子。 皇后岂能废了又立,立了又废? 还有,她若只是个宫女,杜家不会再牵扯到这些皇权斗争里来,不会成为后妃党派。 入得房中,杜容兮略看了看屋中的物件,房间虽然简单,小了许多,但比一般宫女房要好许多。 “您还记不记得皇上先前生病的事?”陆海突然问起。 杜容兮顿了一下,转向陆海,问:“记得,怎么了?” “在那前一夜里,皇上听说您的青曜玉被公主扔进了荷花池子里,他经过那池子便就进了池子里找青曜玉,找了一宿,刚找出青曜玉,他回去换了身衣裳就去上朝了。” “原来是这样。”杜容兮道,心中略有动容。 原以为陆海说完了这些,该离开了。 杜容兮进了内间里,换了身宫女服出来,却见陆海还在,她问:“陆公公,可还有别的话要交代?” “还有一桩事,要同您说。”陆海躬身道。 “说吧。”杜容兮坐下,示意陆海也坐下,给他倒了一杯茶。 陆海有几分惶恐,却也说了起来:“上回皇上去剿灭山匪,只是个借口,他是知道沈神医有办法治好您的脸,他受了那一身伤回来。那是为了替您采药c请动沈神医才受的伤,那些山匪哪里那样的能耐。” 孟桓的那一身伤,此时忆起都宛若昨日发生一般,在杜容兮的脑海里很清晰。 孟桓只受过两次重伤,一次是围困朱厥的时候,一次便是那回了。但朱厥时受的伤还远远不如那回剿匪所伤的重。 “如今,你又同我说这些做什么?我原先也为他付出过许多,如此说来。我与他也算是扯平了吧。” 陆海躬身着,神色平静:“奴才是想告诉您,您在皇上心里一直很重要。” 可是,那又如何? 杜容兮第一日在宫中当值,姜舞就迫不及待的要来为难她。 她领着宫人去宋妃宫中送了赏赐,回去的路上,姜舞的轿辇就往她们撞过来,撞来后。姜舞自然下了轿辇,怒色沉沉,怪罪杜容兮。 “杜容兮,你是还摆着皇后的架子要为难于我?你可知,你现在只是个宫女!”姜舞冷笑。 她最善于的是,自己做了坏事,害了人,然后自己装作一副受害者的模样。 这番。她就是自己撞了上去,反倒说杜容兮还端着皇后的架子,故意去撞了她的轿辇。 “我若还是皇后,定会直接赐你一碗毒汤。这一下,又撞不死你,我可从不做这等没用的事。”杜容兮瞪着她,冷声道。 “你!放肆!”姜舞抬手,要打杜容兮。 杜容兮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用力往一边甩去,她的力道大,径直将姜舞甩开几步,还险些趔趄摔倒,幸亏是旁边有宫人扶着。 姜舞稳住身子后,嘴角得意一笑:“杜容兮,这番你顶撞我,险些将我推倒在地。可是所有人都看着。如今这后宫里,你是宫女,我是主子。” “来人,将杜容兮拿下掌嘴!”姜舞厉声喝道。 可站在她身边的宫人都畏惧的不敢动作,毕竟杜容兮当了四年的皇后,他们对她仍旧存有畏惧心里,再来,即便杜容兮不是皇后了,可她还是杜家千金,谁敢为难于她? “你们怕什么?皇上让她来当宫女,就是要罚她,让她吃些苦头的。”见宫人都不敢动,姜舞怒气道。 可尽管如此,宫人对杜容兮还是畏惧。 这些宫人的奴性,自骨子里生出来的,父辈的血液里流下来的,尽管杜容兮眼下不是皇后了,可在他们的眼里,杜容兮的身份就是高过姜舞。 毕竟,姜舞如今也不得宠了。 姜舞本就是弱柳依依的模样身段,她岂敢跟杜容兮动手,她一急,便直接摔倒在地上,指着宫人道:“我这就找皇上去。非要了你们这些奴才的命不可!” 宫人倒也些怕了,毕竟这儿,此事闹到皇上那儿去,吃亏的定然是他们。犹豫片刻后,便就将杜容兮拿下。 外面闹了这许久,宋妃早知晓了。这儿本就离她宫中近,之前未出来,是不想惹了是非。 可眼见。这事儿要闹大,她不得不出来。 姜舞丝毫未理会宋妃,当着她的面,便要打杜容兮,还是亲自上手去打。 宋妃叫了声:“住手!” 那一巴掌,还是落在了杜容兮的脸上,接着,又是一巴掌。 她是丝毫的不将宋妃放在眼里。 这下,当真是惹怒了宋妃,唤了宫人将姜舞拿下,怒声训道:“素美人,本宫叫你住手,你竟不听,你眼中可还有本宫?” “宋妃娘娘,这是我与杜容兮的恩怨,您啊。就安安分分的当什么都不知道,别惹是生非。”姜舞警告她。 宫人已经放开杜容兮。 杜容兮笑着道:“素美人,宋妃位分高你许多,我倒听着你在教训宋妃?你入宫的时日也不短了,怎么连后宫里的规矩都不懂?” 说完,她向宋妃躬身行了个礼,就带着送赏赐的宫人走了。 宋妃入宫以来,一直都是个包子。在后宫里毫无存在感。今日,却是发了一回怒,罚了姜舞在地上跪着,两个时辰。 今日这天气,也着实的冷,穿的衣裳里都夹了厚厚的袄子,杜容兮不过是在外面走了这会儿,脸都被冻得通红。 回了德章宫里。里面烧着很旺的炭火,暖和得很。 刚进来,杜容兮呵了口冷气,孟桓正好与大臣议事,一抬头,就看屏风外映着杜容兮的影子。 “好几位王爷确实有异动,还跟闻尚书接触过,朝堂中大臣们也为皇上无子的事忧心。” 孟桓冷笑一声:“闻尚书这是在逼着朕赶紧向天下宣布宝儿的身份。” “不过。皇上子嗣一事,还需抓紧,如此才能稳固朝堂啊!” 孟桓沉眸,道:“你退下吧。” 隔着屏风,杜容兮看那大臣退下了,经过她时,她向那大臣躬身福了个礼,随后才往里面去。孟桓坐在软榻上,手里拿了本折子在看。 他冲杜容兮道:“过来些,这儿暖和。” 说完,抬头,便见杜容兮的脸红肿着,心下一沉,喊了宫人拿了冰块过来,他拉了杜容兮于软榻上坐下,靠着他,他轻手的拿着冰块给杜容兮敷脸的。 靠得他这么近,杜容兮可以清楚的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香味,很好闻,她的心也慢慢平和下来。 “谁打的?”孟桓问。 “姜舞。”杜容兮简扼回答。 孟桓的手一紧,什么也没有说。 给杜容兮用冰块敷脸后,孟桓又找了活血化瘀的药膏来给她擦了擦。 “宋妃罚了她在地上跪两个时辰。孟桓,你心疼吗?”杜容兮又笑着问。 孟桓神色无异,只叹了声说:“朕是担心你,毕竟你眼下只是个宫女。不能向先前那样肆意而为。” 最重要的是,杜容兮不喜心计,而姜舞c樊绣却最善心计,城府极深。 二人沉默了许久,孟桓便与杜容兮说起几位王爷因他无子嗣一事动乱起来。 杜容兮不过略想,一笑,道:“皇上虽眼下无子嗣,可皇上身体康健,又尚且年轻,王爷们不会异动。闻尚书在京安插人手为一,奏请皇上昭告天下宝儿是皇子为二,煽动王爷大臣之心为三,那接下来定有四c有五” 孟桓凝眸,看着杜容兮,杜容兮所说,与他所想并无二致。 “闻尚书的计划里。皇上宣布宝儿的身份是必要条件,所以,皇上若还不宣布宝儿的身份,他会有更多逼皇上就范的办法。” “继续说。”孟桓提醒杜容兮。 杜容兮接着道:“皇上若大病,或遇刺,或不久于人世,必定会立储。” 杜容兮说完,孟桓就喊了陆海进来。他吩咐了一句:“派人去请沈神医入宫来,务必要保证他的安全。” 等陆海退下后,杜容兮问孟桓:“你认为闻尚书会设计让你大病?” “皇宫守卫森严,要在宫里派人行刺于朕,并不容易,下毒,才是无声无息。说不定此时,朕已经中毒。”孟桓平静的说。 孟桓并未对外嘱咐什么。一切都照常。 杜容兮会更加仔细孟桓平日里的饮食住行,吃的c穿的,都会用去检查一遍,虽然有沈神医在,但杜容兮还是不希望孟桓中毒。 可是,尽管她查的这么仔细。 孟桓还是中毒了。 昨日他上朝正跟大臣们议事,说着话,就突然的晕了过去。 太医来给请脉,也没查出是中毒,或是什么病来,只说孟桓的身子虚的很,连脉象都很虚弱。太医院里的太医们斟酌许久,最后选了一张温补的方子,先让孟桓喝着。 杜容兮明白,既然是闻尚书设下的圈套,他自然不会下了凶狠的药。至少,不会让孟桓一直昏迷。得让他有力气立储。 太医开的方子,杜容兮没给孟桓喝,她等着沈时宜进宫来。 传信说,沈时宜已经到了京城,片刻就会入宫。 好在,闻尚书并未察觉到沈时宜这一号人,沈时宜一路来京城,并未被追杀,入宫也容易,一路到宫中畅通无阻。他给孟桓诊了脉,只说两个字:“没事。” 然后,背着医箱走了。 连着三日,孟桓都睡着,早朝也未上。 杜容兮担心,朝堂上也乱哄哄的,都在跟太医打听孟桓的病情如何。 一直见孟桓这般睡着,杜容兮着实担心的很,那沈时宜虽治好了她的脸上,可她对沈时宜并不完全信任。 不能因他一句“没事”就耽误了孟桓的病情。 孟桓可是一国之君,他若有半点闪失,这天下岂不是要大乱了。 她记得很小的时候,大哥同她说过,他的心愿是,马放南山,刀枪入库。 第四日,德章宫外,跪着一大群的大臣要求见孟桓。 本站访问地址一 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紫幽阁 即可访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七章 杜容兮领着宫人,站在那些跪着的大臣面前,道:“皇上并无大碍,诸位大人不必在此跪着。” “臣等求见皇上!”一众大臣齐声道。 没谁有起身离开的意思。 杜容兮见此,怒了,冲他们大吼:“你们想造反吗?” 可无人理会她,殿前仍跪着满满的大臣。 此时樊绣和姜舞领着一群嫔妃来,哭着要进去见孟桓,杜容兮拦下她们。不等杜容兮说话,樊绣就怒声道:“杜容兮,你一个小宫女,竟敢拦着本宫和诸位大人,可是你软禁了皇上,你们杜家有不轨之心?” 樊绣字字诛心,步步紧逼,硬是将杜家牵扯进来,让杜容兮难以自清。 一众的大臣便对杜容兮起了怀疑。 多亏陆海从德章宫里出来,他向诸位大人和嫔妃道:“皇上身体虚弱需要静养,请各位大人和娘娘不要在此扰了皇上休养。” 陆海一番安抚,众人不敢再闹,只有几位大人出来,与陆海道:“皇上病了这几日。朝中诸多大事,还需要有人定夺,可问陆公公,皇上可有什么旨意下来?” 陆海点了头:“皇上召王太傅、上柱国大将军觐见。” 这二人随着陆海进了德章宫,没多会儿,二人又随着陆海出来,陆海向所有人道:“皇上大病期间,特令王太傅和上柱国大将军代理朝政。” 不少大臣退了下去,嫔妃也都散了。 只有闻尚书还留在原地没动,他上前一步,与陆海道:“望公公去与皇上通报一声,本官有要事上奏。” 陆海应下,进了德章宫的,片刻就出来,与闻尚书道:“真是对不住闻大人,皇上不见您。” 杜容兮与陆海进了德章宫,她快一步进去,却见孟桓仍是昏迷于龙榻上,顿露出失望之色:“皇上没醒?” “没有。”陆海叹声道,“是皇上早先就留下了密旨,若他大病,便有王太傅和上柱国大将军代理朝政。” 杜容兮在孟桓跟前坐下,看着他闭着眼睛,昏迷着,忧心不已。 “你要等到何时才会醒来?先前我还能帮着你稳固朝堂,可如今我着实难以帮到你。” 她眼下只是个宫女的身份,在那些大臣和嫔妃眼里,什么都不算。反倒会让他们觉得是杜家想把控朝堂。 眼下杜家权势也远不如从前,父亲又不在朝中,若孟桓当真就这么去了,宝儿是他的儿子,姜舞和闻尚书必定会有所动作,将宝儿推上皇位。 “宝儿呢?”杜容兮突然想起来,问陆海。 “皇上一病倒,素美人就将小王爷接走了。” 如今孟桓无子,那皇位终究是要传给宝儿的,更何况,孟桓给他起的名字:孟承玺。宝儿是注定要继承皇位的。 若孟桓一直醒不过来,最终有利的还是闻尚书。 杜容兮忧色忡忡,靠在窗前看着,开春了,外面的盆栽长出了嫩绿的芽儿来。她回忆起初遇孟桓的那一日,她坐在丞相府的屋檐上,孟桓一进府里来,她就往他身上扔了个石子。孟桓轻松的躲开,还一下子就跃到屋檐上将她给抓了下来,教训她:“你这石子若打到旁人呢?你可如何办?” “打的又不是旁人。”杜容兮骄傲道,一拳打向孟桓的胸口。 孟桓一闪,丝毫未被打到,反而握住她的双手,钳制得她动弹不得,孟桓的力气很大,捏得她手腕很疼。 那时的孟桓看起来并不强壮,至少没有大哥那般强壮,所以她没有料想到他的力气会有那么大。 孟桓一反手。直接将她的双手反手钳制在身后,脚一顶她的膝盖,使得得她跪了下:“你跪在这儿好好反省。” 她可是杜容兮,在京城里胡作为非惯了,谁敢欺负她,教训她啊! 可偏偏,孟桓就敢了。 她非但没有讨厌他,反而还因此爱上了他,一发不可收拾。 那时,她十三岁。 她记得那时先帝年迈,身体不好,托不了几年了,孟桓来丞相府里,大约是想让父亲帮他。但是,父亲拒绝了。 如今一晃眼,都过去八年了。 床榻上的孟桓仍旧没有半点醒来的迹象。 夜里,杜容兮不过打了个盹,闻尚书就闯进了德章宫里来,杜容兮见到他时,顿显怒色:“你们都是怎么当值的?” 却没有宫人回应她,闻尚书一路往前来,杜容兮心里有了几分慌意,若是打斗,她定然不敌闻尚书。 “臣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在距离杜容兮还有六七步远的时候,闻尚书突然跪下。 “平身吧。”孟桓的声音响起。 杜容兮回身一看,孟桓正站在她身后,仅穿着一身明黄锦缎的里衣,脸色苍白。 杜容兮的呆在那儿,默默的退开。 孟桓平静的道:“闻尚书半夜里闯进德章宫里来,所谓何事?” “臣惦念皇上的龙体,夜不能寐,如今见着皇上并无大碍,臣心安慰。”闻尚书恭敬的道。 “既如此,你退下吧。” “是。” 闻尚书退了下去。 许久后,杜容兮才醒神过来,看着孟桓,眼里带了一丝惊喜:“你醒了?” “嗯。”孟桓点头,于桌前坐下,倒了杯茶喝,“与我下盘棋?” “时辰不早了。”杜容兮打了个哈欠。 孟桓垂眉,捏着棋子落了几个子,问道:“你不想问朕为什么醒了?” “不重要,只要你醒了就好。”杜容兮回道。她本就聪明玲珑。此刻也明白过来沈时宜所说的没事,孟桓既然早知道闻尚书的阴谋,又怎么还会中了闻尚书的圈套。他只是在装病诈闻尚书罢了。 第二日,孟桓还是同杜容兮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诈闻尚书,已经拿下他的罪证,并且查明白他的底细。 闻尚书为兵部尚书多年,他手上的兵马并不少,兵部里提拔出来的武将与他关系匪浅,最紧要的是,他能调动的兵马,都在京城里。大内侍卫里。应该有他的人,宫中他定然也安插了不少的暗桩,不然,他怎么能够那么容易进了德章宫。 “他在京郊的人马,此时不除,也定要监控起来,让他们举步维艰。”杜容兮与孟桓提醒道。 “此事,朕已经派人去办了。”孟桓神秘的与杜容兮道。 随即,二人出了宫,去了京郊那儿,就见有官府的人在驱赶那些“乞丐”。 “本官给你们一日的时间。立即离开京城,否则,明日本官就拿了你们,往皇上那儿上奏说你们是一群叛贼,到时候皇上一怒,那可就要灭你们九族!” 官兵数百人,将那一块地全都围了起来。 那为首的官员话落下,就喊了官兵将手里的火把扔向那些草棚,顿时大火蹿起,火势迅猛展开,那些“乞丐”顿时四处跑开。 “这是?”杜容兮不解的问孟桓。 “上柱国大将军手底下的一个官。这块地空着,他便私自圈了这块地。这种现象在朝中并不少见,闻尚书也怀疑不到朕的头上。”孟桓解释道。 “那山上呢?”杜容兮又问。 “既然这块地被官家占了,山里藏着人,怎么会发现不了?到时这官员往上一奏,说山里藏着山匪,派出兵马来剿灭,如此他还立了一功。眼下代理朝政的可是上柱国大将军,闻尚书只能认栽。” 孟桓这一番安排,京郊这一块儿能解决得干干净净,还不会让闻尚书有所怀疑。 只是,杜容兮觉得孟桓要安排这些,也没有必要装病。 “眼下,朝中有王太傅和上柱国大将军代理朝政,朕想去晋阳走一趟。”孟桓与杜容兮道。 到了集市上,孟桓买了两匹马,就与杜容兮快马加鞭去了晋阳。 姜舞虽然不是假的。 可孟桓对姜舞生了疑心,想要去晋阳查探一番。 这一年多里,姜舞到底在晋阳经历了些什么?还有宝儿。他必须去查个清楚。如今,他很明显的察觉到姜舞与闻尚书之间的联系。 否则,素美人与姜舞长得那般像,到底是为何? 晋阳城里。姜舞住的那座宅子,孟桓刚进去,他犹豫了会儿,问杜容兮:“上回在晋阳见到姜舞时,你并不意外,你知道她还活着?” 杜容兮入得宅子里,左右看着。这宅子她很熟悉。 先前为了查出姜舞的奸夫,她派人来查探过这宅子好几回,哪儿有些什么东西,她都一清二楚。 “你说,她为什么会选择在晋阳出现?在晋阳遇上皇上?”杜容兮没有回答孟桓的问题,反而问了他一句。 孟桓皱眉沉想,始终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杜容兮道:“因为皇上除了偶尔在京城里出现外,便就是在宫中,恰好那日皇上来了晋阳,她便搬来了晋阳。”将这宅子仔细看了遍后,杜容兮解答道。 难怪她在晋阳查探,始终都查不到姜舞的事情,因为姜舞先前并不住在晋阳。 姜舞应当是这一年来都在京城里。 她清楚京城的动向,清楚宫中的动向,甚至早先就知道孟桓要来晋阳,便早先的在晋阳安置下这一切。 “她一直都在京城,可是如此?”孟桓也心中了然,只是仍旧有些不敢置信。 从那宅子出来,杜容兮和孟桓在附近的茶寮里坐下,杜容兮给他倒了一杯茶,随后才与他说起:“其实,姜舞与素美人是同母异父的姐妹。只是,我不明白闻尚书为何把嫡女给姜舞当棋子?” 听到杜容兮所说,孟桓略感惊讶,但未动声色,只等杜容兮继续往下说。 “从素美人入宫,就是姜舞下的一盘棋。她是想找我复仇,要挑拨皇上与杜家的关系。只可惜素美人所做的事,并未有成效,反而惹怒了皇上,从此失了宠爱。素美人这颗棋子自然就废了,于是,姜舞才开始谋划进宫。” 说到这儿,杜容兮顿了一下,认真的跟孟桓说:“还有,孟桓,素美人是姜舞杀的。” “我晓得。”孟桓点头。满眼里尽是愧疚之色。 “素美人死之前,我是去过素芜阁里见过她,也是她同我说,姜舞还说活着,与我说了那许多的事情,她先前在宫中所做之事,都是姜舞逼迫她所为。她还告诉了我一桩事。” 杜容兮看向孟桓:“姜舞,有奸夫。” 孟桓如受雷击,不敢置信的看向杜容兮。 姜舞怎么可能会 虽然,他现今是怀疑姜舞的性子变了,是个心机深沉、手段狠辣的女人,可是,他还是相信,姜舞是爱他的。他与姜舞经历了那许多的事情。 那些感情,怎么可能是假的? “目前我还尚未查出什么线索来,这消息暂时无法判定是真只假。”杜容兮道,这话,算是安慰孟桓。 其实,她比谁都明白姜舞和孟桓之间的感情。 至少,孟桓对姜舞,那是爱到了骨子里。 当年,孟桓是想当一个普通的皇子。平平静静的过一辈子,他是为了姜舞才有了争夺皇位的心。 那时候,姜国余孽起了一场叛乱,害了不少百姓和士兵。先皇大怒之下,要将所有的姜人都斩杀,以斩草除根。姜舞就是姜人,那时,她被人四处抓捕,她被抓到后,先皇要将她架在火台上烧死,孟桓带人劫了法场。将她救了出来。 为了免除姜人被屠杀,孟加入到皇子争权当中。 他登基的第一道圣旨,就是撤销对姜人的屠杀。 他曾经对姜舞那样的炽热的爱,就算如今这份爱被冲淡了,他还是无法接受姜舞有别的男人的事实。 再入得戏园子里,台上仍旧唱着牡丹亭,只是好像换了人,不是那个什么秋公子了。 倒是下面不少听客在唏嘘的说着什么。 “唉,听说秋公子跟知府家的小姐私奔了,路上,被知府派去的人打死了。那知府千金受不了情郎已死的事,也跟着抹了脖子殉情了。” “还真是可惜啊!多好的人啊!” “唉,以后再也听不到秋公子唱牡丹亭了。秋公子的戏,是真好,只可惜了是个戏子,他若出身好一些,那他与知府千金也是一段佳话。” 旁边,有位公子在喝酒,他听得这些,用力将酒壶往桌上一放,冲那些说话的人骂道:“你们都知道些什么?在这里胡说八道!” 说完。又将酒壶往地上一摔,起了身,醉醺醺的,步子凌乱、东摇西摆的往外面走。 戏园子里又有人开始小声的说:“那是晋阳王府的小公子,听说跟秋公子关系不一般,自从秋公子死后,他便每日在戏园子里喝酒,喝醉了就发酒疯。到底是被伤了情。他待求公子那般真心实意的好,可偏偏秋公子要与知府千金私奔。” “这小公子也是个痴情种!” 不过数月,小小的戏园子里也能发生这许多事情。 孟桓和杜容兮随着那小公子,去了晋阳王府。 晋阳王手中有兵三万,孟桓来晋阳,除了想查姜舞之外,最重要的目的是找晋阳王借兵。晋阳离京城最近,京城若发生什么事情,晋阳的兵马可一日到达京城。 孟桓去与晋阳王谈事,杜容兮则是在王府里四处走动。 她听了许多这小公子的事,听说,小公子在府内姬妾无数,个个貌美如花,可他这所有的姬妾加起来都比不上一个秋公子。 曾经,就因为秋公子一句话,小公子便将一姬妾活活打死。 晋阳王有四个儿子,上面的三个儿子都是一表人才、学富五车,唯独这个小儿子,就是个纨绔,吃喝嫖赌样样在行,还与戏子、妓子之流混在一起,晋阳王对他宠溺,也甚少管束他。 “听说皇上后宫里有三千佳丽,个个貌美如花。我倒是很想去见识一番!” 杜容兮刚经过一处回廊,便听得小公子在与他的一姬妾醉言醉语,她便驻足听着他要如何说下去。 “女人有什么好?貌美如花,却心如蛇蝎,把男人哄得团团转,非要丢了性命才罢休!”小公子又道,悲怆得眼泪都掉了下来。 他的姬妾拿着帕子给他擦眼泪,哄着他:“公子您伤心什么,奴家可是全心全意的待您的,秋公子已经过世了,您就少伤怀。您还有我们呢的!” “我看你们都盼着他死!”小公子突然生了怒气,冲那姬妾骂道,一把将她从大腿上推开,起了身来,拿了壶酒,就跌跌撞撞的走了。 正巧,遇见在回廊处偷听的杜容兮。 他骂了句:“有几分姿色,是想勾引本公子?” 说罢,一只手熟练的往杜容兮的腰间勾去。 杜容兮一闪,躲开他,并迅捷捏住他的手,手上一用力,小公子便疼得龇牙咧嘴,连酒意都清醒了几分。 “你是哪来的野丫头,可知道我是谁?”小公子冲她怒道。 杜容兮甩开他的手。转身便走。 在晋阳王府里的住了一夜,孟桓便就和杜容兮乘坐马车离开晋阳,往京城而去。 路上,突然闻到马车里有酒味从暗格里传出来,孟桓一敲暗格,小公子便从暗格里出来,他此时已喝得烂醉,在马车上结结巴巴道:“我我就是顺你们马车一道去京城,到了京城我就下车。” 孟桓未与他生怒。 他则是坐下后,就呼呼大睡起来。 路程很快,天刚黑。他们就到了京城。 夜色掩盖下的京城,极其静谧,只看得皇城的方向灯火明亮。 小公子在马车里还在呼呼大睡,没有人去叫醒他。 京城里,已经出了大事。 孟桓离开京城时,就下了一道旨意,向天下公布宝儿的身份,并且对外证明,素美人就是先前的姜妃,宝儿的皇子身份也确然。 这道旨意下去,闻尚书必定会有动作。 因为这是最佳的时机。 此刻。越靠近宫城,越能听见里面传来刀枪碰撞的声音,隐隐约约、断断续续。 孟桓驾着马车从暗道回了宫,进了德章宫里。 此时,好几位大臣都聚在德章宫外,孟桓一从德章宫出来,他们就紧急上前去:“皇上被杜家挟持了?” “朕好好的。”孟桓道。 “闻尚书说皇上被杜家劫持了,连姜妃娘娘都被软禁了起来,杜家想要逼皇上退位,扶持小皇子登基。”一位的大臣将事情缘由简略说了一遍。“闻尚书已经带着人来救皇上。” “传朕旨意,让闻尚书立即带人退下,他若不退,以谋逆罪,杀无赦!”孟桓冷声道,眼神里闪过一丝杀意。 那些大臣犹豫不决,最后还是有一位去了领了旨意,前去阻止闻尚书。 这宫中侍卫,早就是闻尚书的人,不过此时,却都是孟桓的人,只是孟桓让那些人都佯装仍是闻尚书一边的人,这原本就是为了闻尚书设的一个局。 就看他能不能从这个局里趁早醒悟。回头是岸。 闻尚书一路攻进来,几乎畅通无阻。 那位大臣去传了孟桓的旨意,他却一屑不顾,直骂那传旨的大臣是杜家走狗,他激情澎湃的号召将士们去救出皇上! 一刀,就杀了那位传旨大臣。 随后,一路直冲德章宫而来。 他们此来的路上,并未遇到多少阻碍。 孟桓和杜容兮以及诸多大臣都在殿外,看着闻尚书领着一大群人,黑压压的将他们围住。 “朕已经给过你一次机会了。”孟桓平静的道,眼神里没有丝毫的恐惧。 闻尚书冷笑一声:“臣前来救驾,这些人,全都是杜家的走狗!” 说罢,便喊了身后的将士:“杀了逆臣,救出皇上!” 可他身后,却无一人跟着他喊,均都安静的站在那儿。 “来人,将闻贼拿下!”孟桓怒喊一声,威严自显。 跟在闻尚书身后的侍卫,此时全都拿着兵器对向闻尚书。 此刻,闻尚书傻了眼,扔下了手里的剑。 “你以为朕这宫城能如此轻易被你攻破?朕当年能扫平四王之乱、平定八方,岂是如此不堪一击的?” 孟桓和杜容兮以及诸多大臣都在殿外,看着闻尚书领着一大群人,黑压压的将他们围住。 “朕已经给过你一次机会了。”孟桓平静的道,眼神里没有丝毫的恐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八章 白贵人的故事 姜舞被证实了姜妃的身份,自然与闻尚书没有任何关系,闻尚书谋逆,也牵连不到她。 闻家一门都被斩首,姜舞倒没有显出什么伤心来。杜容兮路过园子里时,看见她带着宝儿在喝茶看风景,园子里还有孟桓给宝儿请的师傅在,在教宝儿学最简单的说话。 不仅孟桓对这孩子寄予厚望,连满朝文武都对这孩子极为看重,这可是孟桓唯一的子嗣。 杜容兮入得亭中,姜舞睥睨了她一眼,露出几分和善来。 “杜容兮,你还是输给了我。风水轮流转,如今我是姜妃,有孩子,而你什么都不是。” “闻家被灭门,你多少该有几分难过吧?”杜容兮道,半晌一笑,道:“我竟给忘了,你连自己的亲妹妹和母亲都能下手杀害。哪里还有良心?” 说完,讥讽一笑。 姜舞怒的摔了手里的茶杯,眼神瞪着杜容兮。 “我只是为了活着,有什么错!” “闻家被灭门,我比谁都高兴。”姜舞冷冷道,“杜容兮,来日方长,咱们走着瞧。” 说罢,姜舞起了身来,带着宝儿和宫人出了凉亭。 杜容兮在那儿站着,算算日子,也该差不多了。 姜舞像是换了性子。 不与樊绣来往了,倒是一心一意的对孟桓好。 她亲手缝制了一件衣袍,送去给孟桓。 杜容兮在德章宫内候着,听得她与孟桓说:“先前时,我给皇上做了一件与这一模一样的衣裳,皇上一直穿着不舍得换下。您上战场的时候说,那件衣服就是您的护身符。后来在战场上衣服坏掉了,您都不舍得扔掉。” 姜舞说着,眼里泛了泪花。 回忆起往昔,孟桓脸上多了丝柔情,神色都缓和了许多。 毕竟是他当年爱过的人,他对姜舞,就算没了爱,也做不到冷漠。 “我知道,我错了许多,不再是皇上当年爱的那个姜舞,但我会去改变自己,变成当年那个善解人意,温柔大方的姜舞,只要皇上您,给我这个机会。”姜舞说着,抬头期盼的看着孟桓。 孟桓有一瞬失神,看到屏风后杜容兮的身影,他心中坚定下来,不管如何,他对姜舞,再没有以前那种爱的感觉了。 过去的这些年里,他欺骗了自己很久。 他对杜容兮表现得那么恨,那么讨厌杜容兮,不过是杜容兮的出现,让他对姜舞的爱没有那么纯粹,他的心早就动摇了。 从遇上杜容兮开始,杜容兮的身影神色总会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他受不了自己对姜舞不忠,所以恨上了插入他和姜舞感情的杜容兮。 这些年里,经过那许多的事情,孟桓不能再骗自己,也不能再骗姜舞。 从遇上杜容兮后,他爱的人便是杜容兮。 “只要你在后宫里不生事,朕会好好待你和宝儿。姜舞。以前的事,朕都可以既往不咎。在朕眼里,你是宝儿的母亲,这身份不会变。”孟桓看似温和的神色里,却带着一种疏离感。 “我们终究是回不到过去了,对吗?”姜舞黯然神伤道。 她眉眼间,隐着忧伤。 “皇上心里有我、有宝儿,我就知足了。您有空了就来看看我和宝儿。”姜舞笑着说,“对了,宝儿跟着老师学了好多东西,他会说很多话,都会背一首诗了,等您来看宝儿,我让宝儿背给您听” 姜舞说了好多好多的话,说到最后,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了,那眼泪珠子一直的往下掉。 “我今日想起了许多以往的伤心事,就不扰了皇上了。”姜舞擦了眼泪,用力的挤出一抹笑来,躬身退了出去。 孟桓看到姜舞这样,心里对她更加觉得亏欠。 杜容兮从屏风外走出来,看孟桓那副神色,她平静道:“你既然心疼她,又何必要伤了她?我比谁都了解你对她的爱有多深,哪能这么轻易的就将她放下?” 孟桓未曾与她解释,只坐下继续看折子,让杜容兮给他研墨。 姜舞怎么可能不爱孟桓? 孟桓是她的救赎,只是,以她那样的身份,她对孟桓的爱更多的被算计所取代。 如今,束缚在她身上的一切都没有了,她的身份也非同寻常了,她想去爱孟桓,也同样为了更好的生存下去而爱孟桓。 可是啊,都回不去了! “姜妃,你是有多蠢,竟然还想着靠皇上的爱,而在后宫里生存?你可知道,帝王的爱从来都不长久。”樊绣看着姜舞失魂落魄的从德章宫里出来,讥讽道。 “想活着。得靠这里。”樊绣指了指她的脑子。 “我与你不同,我与皇上曾刻骨铭心爱过,他当初连争夺皇位都是为了我,如今,我还有皇子,樊绣,你如何比得上我?”姜舞傲然的道,她本就不喜欢樊绣。 一个已经嫁过人的女人,竟然还厚着脸皮进了宫里。 “噗!”樊绣嗤笑,“皇子?若皇上想开了。临幸一番后宫嫔妃,那皇子就会像春笋似的出现在后宫里,你那个儿子,毕竟是从外面带回来的,还有一个姜人生母,到时皇上能容你,朝中大臣也容不得你们母子。” 齐国多少百姓死在姜人手里! 在齐国人眼里,姜人狠辣、狡诈,就像是地狱里的魔鬼一般。即便孟桓早就下旨赦免了姜人,可齐国人还是从骨子里恨透了姜人。 姜舞想到这些。身子止不住的发颤,心里恐慌。 可她不能在樊绣面前表露出来,她道:“那也好过你!” 说完,她气愤的转身要走。 樊绣叫住她:“我与你斗什么!我们有共同的敌人,你就真愿意看着杜容兮在德章宫里与皇上朝夕相处?” 这才,姜舞停了脚步,最后二人一同去了樊绣的毓秀宫。 杜容兮有个很大的弱点,便是自以为是,总不将别人看在眼里,不屑与人斗心计。她虽聪慧无双。却不是城府深透的人。 就这几点,才会总被姜舞算计,被孟桓误会。 她此番入得宫里,说是要替那些无辜死去的宫人报仇,可却没有用心设计什么陷阱来陷害姜舞和樊绣,她在等着一个好时机,樊绣犯下大错,将她拿下。 至于姜舞,就同樊绣所说的一般,在她眼里,姜舞与死人无二致。 还有,她在宫里,至少可以庇佑其他的宫人不受樊绣和姜舞的毒手。 兴许是在宫里习惯了,她虽不是和善之人,却也看不得那些宫人嫔妃遭难。 这日,杜容兮去给孟心悦送东西,正好,宋焕之也在孟心悦宫里,宋焕之见到她时,神色激动欣喜。可他不敢与杜容兮说一句话。 孟心悦瞪着她:“杜容兮,我这儿不欢迎你,东西送到了,你赶紧走吧!” 杜容兮躬身放下东西,就转身退了出去。 只听得清毓宫内孟心悦发了大怒,冲着宋焕之喊:“人都走了,你还看?你都能狠心刺她一剑,如今是后悔了?心疼了?” 她不去理会这些。 她也不去恨宋焕之,她情愿,与他是个路人。 其实,就跟孟桓给她的那么多伤害比起来,宋焕之所给的那么一丁点儿又算得了什么? 经过一处凉亭,正看晋阳王的小公子在凉亭里喝酒,还在调戏两个小宫女。 放眼这皇宫里,杜容兮还是第一回见到如此大胆放肆的男子。 杜容兮上前去,给让那两个小宫女退下,替她们二人解了围。 “你让她们走了,是你想来伺候本公子吗”小公子笑着道,那醉眼朦胧里带着几分魅,饶是女子都不经要被他迷惑了去,“不过,你想伺候本公子,本公子可不敢让你伺候。” 他起了身,拿了酒壶就跌跌撞撞的要走。 “你来宫里也有几日了,你该回晋阳了。”杜容兮提醒他,这宫里都让他给闹得乌烟瘴气。 小公子来宫里这几日,日日喝酒,丝毫不惧皇权威仪,整日里调戏宫女,有时候连着太监也一并调戏。若遇上了嫔妃,也敢随口调戏两句。 “怎么,皇上还没有逐我走,你一个小小宫女敢赶走我?”他笑,丝毫不将杜容兮放在眼里。 他走了两步后,又折返回来,重新坐下,还拉了杜容兮在旁边坐下,他道:“我听说,你以前是皇后。坏事做尽,看哪个嫔妃不顺眼,就把她毒死。可有这回事?” 杜容兮不理会他的醉言,显露出不耐烦之色来。 “你说,这后宫里的女人,可都是心肠歹毒的?”他迷惘的问,此刻,倒看不出他是醉言,还是真用了心在问。 “你这是被哪个女子伤了?”杜容兮问他。 小公子摇头,他喝了两口酒,没有了先前的玩世不恭,神色认真了起来,他道:“我与你说个故事。” 于是,他缓缓的说了起来,神色专注,眉目藏着伤悲。 “曾有位戏子,他与一位官府千金相爱了,后来,皇家选秀,官家千金被选在册子里。于是,他们俩私奔了,最后,两个人都死了” 原以为他要说一大段的故事,没想到,两句话就说完了。 不过,他说的这个故事,耳熟的很。 杜容兮尚且还记得清楚。 这不就是秋公子和知府千金的事吗? “这事,晋阳城里都在传,我听过。不过。既是你来说的话,这故事里自然不能少了你。”杜容兮道。 小公子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最后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他只喝了口酒。 就在杜容兮想要站起来离开时,他开口了。 “那位官府千金姓白,如今是宫里的贵人。” “白贵人?”杜容兮顿住,惊然看向他,有些不敢置信。 人不是死了吗?怎么又在宫里? 小公子一人走了。 随后,跟在杜容兮身边的小宫女与她道了一件事:“昨日里。奴婢瞧见小公子与白公子在园子里拉拉扯扯,起了争执。只是没人听到他们说什么。” 看来,这位小公子身上有不少故事。 他入宫,也不只是简单的玩乐,别看他整日醉着,其实,他的心,比谁都明白。 夜里时,杜容兮跟孟桓下了一盘棋,孟桓正要就寝下。宫外就有宫人进来禀报,说白贵人送了参汤过来,此刻在外候着。 孟桓并不喜有嫔妃来德章宫,只是想到那一日,他在白贵人那儿过夜的事,不由,神色里显出几分尴尬来,竟也觉得挺对不住那白贵人。 略想了想,便让白贵人进来。 白贵人进来后,杜容兮瞧她模样,只觉得熟悉,先前定是见过,却想不起来了。 白贵人送了参汤后,也不做些心计之事,就告退了。 杜容兮追了出去拦下她:“白贵人是晋阳人?” “是。”她应下。 夜色里,她身上披着白色狐裘大氅,帽沿上白色的绒毛在风中动荡,拂着她的脸。 她的模样很清秀,清秀之中带着悲愁。 “其实,我与您和皇上在晋阳见过,只是您和皇上都忘了。”她主动说起,“那日戏园子里,我与您有过几句争执,您说宋焕之唱的牡丹亭好,可惜,他在宫里,我却没有机会听他唱。” 听她此说,杜容兮倒也想起来,先前去晋阳时,她的确与一个女子争执了几句,那时还听得有人议论那女子与秋公子之事。 “原来是你。”杜容兮点头道。 可是,上回去晋阳,听的消息是秋公子与知府千金私奔,二人都死了。白贵人又怎么会在宫里?还有小公子,这中间,定然有许多的事。 “你与秋公子、小公子之间,可有什么事?” 白贵人将狐裘裹了裹,叹了一声,与杜容兮道:“您去我那儿坐坐吧。” 杜容兮随着她,去了白贵人的住处。 她住的地儿,里面摆设有不少梨园的东西,戏子的头饰,画谱。其他,便无多的摆饰。 白贵人给杜容兮倒了一杯茶,随后,她慢慢说了起来。 “‘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浣纱弄碧水,自与清波闲。’这句诗,我父亲很喜欢,并且。从这诗里取了两个名字,我叫白清闲,还有一名字白玉颜,是我双胞胎姐姐。” “朝中选秀册子下来,姐姐的名字在里面,她与我都心系秋公子,可她宁死都不愿意入宫选秀的,于是,于是,她就求了我代替她入宫。我虽很舍不得秋公子。可秋公子的心在姐姐那儿,我只有答应了姐姐。姐姐与秋公子约定好一起私奔,提前将私奔所需的银两物件都先交给了秋公子,还有私奔的路线。她都雇好了马车,只等到那日天黑后,就与秋公子一同离开晋阳。” “可是,到了约定的时间,姐姐去了约好的地点,秋公子没有来,她等来的人却是父亲。她被父亲抓了回去。她想不明白,明明她安排得无懈可击,父亲不可能知道。是父亲将她交给秋公子的行李、银票、逃跑路线图扔到她面前,说这些都是秋公子交给他的。姐姐如何都不信,她又去找了秋公子,问他为什么? 秋公子只跟她说了一句话‘我们不合适。’ 那时,秋公子正要搭船去江南。听说父亲在江南给秋公子买了处宅子,给了他许多银两,还治好了他母亲的眼疾。 父亲一直都喜欢姐姐,他认为姐姐就该成为这宫里的娘娘,所以抓回姐姐后,仍是让姐姐去宫里选秀。可路途上,姐姐也许是被秋公子伤透了心,一时想不开,她逃走了,去找到了秋公子,将他杀了,随后,也自杀了。 姐姐死了,父亲没办法。只好让我顶了姐姐的名字进了宫” 白贵人说完这些,已经泪流满面。 她的伤心,杜容兮看得明白,也为她姐姐和秋公子的事,感触极深。 月色极好,杜容兮起身回了德章宫。 孟桓还未睡下,点了盏小灯,等着杜容兮回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九章 孟旭,仍痴心妄想 夜里比白日又要冷了许多,杜容兮这一路回来,手已冰凉。 孟桓握着她的手,反复的揉搓着,直到她的手暖和了,孟桓才放开她的手。 此时,杜容兮的脸已绯红一片,热得发烫。原本平静的那颗心扑通扑通的乱跳着,抬头,撞见孟桓炙热的眼神,她慌忙的别开脸。 解了身上披着的狐皮大氅,嘴里碎言道:“与白贵人说了些话,我们竟与她在晋阳见过。” 孟桓没有应话,躺下睡了。 今日不是杜容兮当值,她早就下值了,方才回来她大可直接回房,可见着德章宫里还亮着灯,她便进来看看。 德章宫的灯吹灭,杜容兮也离开,回了自己房中。 这日夜里,杜容兮睡得并不安稳,脑海中总是浮现出孟桓对她温柔呵护备至的景象,孟桓替她暖手,她被宋焕之刺下那一剑倒在孟桓怀里,还有跟孟桓一同混入京郊乞丐等等,脑子里全是孟桓的影像。 睁开眼睛,看向窗外挂着的那轮明月,既然睡不着,她索性起来,披了大氅,望着明月发呆。 第二日当值,她才入德章宫,孟桓就瞧见她顶着一双黑眼圈,神色里也显疲惫。他便喊了宫人煮了鸡蛋来,亲手给她敷着眼睛,轻柔的在眼圈周围滚动。 “若困了,你便去软榻上躺着睡会儿。”孟桓心疼道。 “无事。”杜容兮道,此刻她精神还好,并无睡意。 到了快晌午时,孟桓批了许久的折子,想要去宫人传午膳,他过屏风去正瞧见杜容兮趴在桌上睡着,他轻手轻脚的过去,小心将杜容兮抱起来,送到软榻上躺着。 宫女进来,刚要开口。 孟桓朝她低声“嘘”了声,压低了声音:“小声些。” “午膳置好了,皇上。” 孟桓这才出去,用午膳的时候又吩咐宫人将几样杜容兮爱吃的菜撤下留着,等着杜容兮醒了,再给她送去。 一个多时辰后,杜容兮就醒了。 孟桓温了酒,让宫人将小桌搬到小亭中,亭里暖了炭火。 冷了冷,杜容兮便精神了许多,孟桓与她小酌几杯,说说话。 偶然见得小公子与白贵人在前面小径上狭路相逢,白贵人见到小公子就立即转身走别的路,小公子却快一步挡在白贵人面前,更是狠言道:“我一定会让你血债血还,你这个心肠狠毒的女人!” “我不晓得你说什么!”白贵人气愤道,越开他,快步走开。 杜容兮瞧得这一幕只觉得奇怪,白贵人与她说的事里,并未提及到她与小公子有什么恩怨旧事。不过仔细想想那一段时,主人公不只是她们姐妹和秋公子。 其中还有个小公子。 白贵人却只字未提。 看来,这事里还有不少隐情。 白贵人回去后,便有些心事慌乱,宫人给她递来茶时,她都未接稳,茶杯打落,热汤的茶水撒在她的手背上,烫红一片。夜里晚膳时,她也没吃下什么东西,脑子里总想着小公子那般恨意的瞪着她,她自晓得小公子对秋公子的情意,可他怎么敢在宫里如此放肆? 小公子也不可能知道她的事的。 可是,她还是心慌,夜里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无法安寝。 只要小公子在宫中一日,她就无法倘然踏实。连着两日,小公子都会故意在园子里遇上,小公子也什么都不说,支愤怒的瞪她一眼。 连着两日,她夜里噩梦连连,会梦到秋公子和死去的姐姐。 白贵人派宫人去请了杜容兮来她住处喝茶,小心问起:“小公子来宫里也有些日子了,您可知他何时会回晋阳?” “为何问起此事?上回闻尚书谋逆,晋阳王借兵给皇上,立了大功,小公子不想走,皇上应当是不会赶他走的。”杜容兮算是回答了白贵人的话,却狐疑的看着她。 白贵人这几日的状况,她略微了解些,白贵人似乎是在不安什么。 “我与小公子同乡,还想着他若回晋阳,还想让他替我捎些话回去给父亲。看来倒有些难了。”白贵人心虚道,端茶时太过着急险些将茶水溢出。 她虚晃闪躲的神色,落在杜容兮的眼里。 “瞧小公子这脾性,定是要在宫里玩腻了,或是惹出了大祸才会离开。”杜容兮笑了笑,起身告辞走了。 第二日,白贵人就去了德章宫里,说她这几日总心神不宁,想去迦叶寺礼佛祈福。 这么许久以来,宫中事情频发,已许久未有嫔妃去迦叶寺上香,白贵人既然有这想法,孟桓便允了。派遣了宫人安排一番,白贵人便就去了迦叶寺。 皇上亲令,白贵人此去迦叶寺也是殊荣。 选秀里出来的几位嫔妃里,也就白贵人看着在宫中有些前景,其他嫔妃,连孟桓的面都没见过几次,能就前跟孟桓说过话的,也就那么一两个。 白贵人此去仪仗浩大,宫女、太监、侍卫两队,更是杜容兮亲自于宫门前相送。杜容兮与她说:“但愿佛前你能求个清净,若佛祖都不能给予你清净,那有些事你注定是逃不过去。” 浩浩荡荡的仪仗出了宫门。 杜容兮虽不是特别明白白贵人和小公子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但秋公子的死定然与她有些干系。 白贵人与她姐姐都喜欢秋公子,她怎么会甘心放弃自己喜欢的男人? 此事放在杜容兮身上,她可做不来放弃所爱。 或许,秋公子跟白贵人的姐姐私奔没能逃掉,是白贵人告了密。 白贵人这才前脚出了宫门,天色刚暗下,宫人就跑来同杜容兮说:“小公子方才打听了迦叶寺的方位,想是出宫去迦叶寺了!” 迦叶寺是佛门净地,也是皇家寺院,杜容兮真担心小公子会在迦叶寺里闹出什么荒唐事来。 孟桓用了晚膳后无事,便就同杜容兮一块去了迦叶寺。 迦叶寺从无像今日这般热闹。 杜容兮和孟桓刚到寺外,就听得里面一片闹哄哄的,二人快一步进入寺内,便见寺内灯火通明,大雄宝殿外摆了五六桌子,几十人围在一起大声喊着“大、小、豹子”,桌上,摆满银钱。 他竟然带着人在寺内摆了赌桌! 孟桓沉着脸色,尚未发怒,只唤了个小沙弥来,问:“小公子在何处?” 小沙弥便领了杜容兮和孟桓往内院去,远远的听到后厢房内莺歌笑语连连,还能闻到一股子的酒味。推开厢房门,便见小公子怀中搂着个女子,他身边还坐着两个女子,在一块儿喝酒玩乐。 “简直胡闹!”孟桓怒色吼道。 那三个女子被赶了出去,孟桓一脚踹面前的椅子,冲他怒道:“你可知这里是佛家净地,你竟然弄出这些事来,对佛祖不敬!” 小公子起了身来,与孟桓道:“皇上,佛祖都能去庇佑一个杀人害命的人,我也不求他庇佑,就是在这儿借个地方玩乐一番,佛祖肯定不会介意的!” “小公子是聪明人,你与白贵人之间什么恩怨便直说,何必扰得佛门净地不得安宁。” 杜容兮说了这话,便就和孟桓一道离开了。 迦叶寺里的那些赌徒、酒和女子都给遣走了,打扫干净。 好好的佛门净地,弄了酒色财气在里头,连主持都连连摇头念着:“罪过,罪过。” 不过一日,白贵人灰溜溜的回了宫,迦叶寺里的那些坏事也都传入了宫里。 宫人都说小公子对白贵人这番胡搅蛮缠的,二人又是同乡,指不定先前二人有一段情,只是后来白贵人进了宫,抛弃了他,如今他是不甘,才进了宫里来要与白贵人再续前缘,抑或报复她。 许多事,传得有鼻子有眼。 小公子入了德章宫里,孟桓派人传来了白贵人。 白贵人见此,当即白了脸色,什么都不说,只坐在那儿,看似平静的神色里,隐隐显出不安来。 “你说吧,你的故事,我们洗耳恭听。”杜容兮开口道。 此时的小公子没有先前那副醉醺醺的模样,他穿得一身青白锦袍,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用白玉冠束起来。 他人很精神。 “我与秋公子情意甚笃,我是钦慕于他,但他心中只有白家小姐。白家姐妹对他都情有独钟。但他只爱其中一人” 小公子忆起往事来。 选秀旨意下来,白知府最钟意的女儿是白玉颜,白家必有一女去选秀,白知府自然选择让白玉颜入宫选秀,一来,白玉颜那是要在宫里当娘娘的命,二来,他又岂会让女儿同一个戏子在一处。 白玉颜知道此事后,便跑来找秋公子。 那时,小公子正和秋公子在晋阳王府里小酌,白玉颜来跟秋公子说要同他私奔一事,她不等秋公子反应,便与他说了何时何地,私奔去何处,她还当时就规划出逃跑的路线图,又将银两行李都交给秋公子。 秋公子为此事,甚是为难。他岂能带着白玉颜私奔。 是小公子提了意见,让他将白玉颜要私奔一事告知白知府,所以,白玉颜到达跟秋公子约定的地方后,被白知府带了回去,严加看管,直到送她入京的那一日,白知府才许人去见秋公子一面,让他们二人把话说清楚。 白玉颜问秋公子为什么。 秋公子回她:“我们不合适,我与你身份天差地别,你应当适合更好的男人。” 白玉颜上了轿子后,听得丫鬟同她说,秋公子是得了知府的恩惠,所以放弃了她。因为她爱秋公子,也不怪他,与父亲相争,秋公子会备受父亲的打压。她也不忍看到心爱的男人受太多苦楚。 可是,让她万万没有想到是,就在她上了轿子进京选秀的那一日,秋公子真的与人私奔了。 秋公子与她的妹妹白清闲私奔了! 白玉颜按捺不住心里的恨,让人找到了秋公子和白清闲,她气愤之下,将秋公子和白清闲都杀了。 杀了人之后,她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继续入宫选秀 小公子怒色看向白贵人,冷声道:“你在我面前装了许久的白清闲,你真以为我会分不清白玉颜和白清闲?” 说罢,他从怀中掏出一副画来,那画上画了一女子,容貌与白贵人相似。 “这是秋兄画的白清闲画像,白清闲的锁骨处有一颗小痣,而白玉颜没有。”小公子道,他目光如炬的盯着白贵人。 白贵人神色颓丧。道:“我的确是白玉颜。” “没错,是我杀了他们!他们一直都在骗我,秋公子他不喜欢我,为什么他从来都不说,反而还同我来往,关心我,特意为我写戏!我为他付出了所有的真心,可他和我的妹妹竟然一直把我当做掩护他们两人感情的棋子!”白贵人怒声,歇斯底里的喊道。 剥开伪装的面具,她的眼神里带满了恨意,她咬牙切齿:“我白玉颜多么骄傲的人,可竟然被秋公子和白清闲玩弄于股掌!” “哼!”小公子冷冷一斥,“你行事狠辣的很,若是你一早知道秋兄同白清闲彼此倾心,你会如何做?” “只怕是要禀了你父亲,带着人去拆散他们,怕是还会恨得打死白清闲!”小公子道。 白贵人大笑起来:“我用手段去争取我喜欢的人,有什么不对?你啊,才是个胆小鬼,分明很喜欢白清闲,却与秋公子传出那些肮脏的事来。你说,你那么为他们着想,是不是想跟秋公子共享白清闲啊?” “你!” 白贵人如是癫狂了一般,大笑不止,随着,又放声哭了起来。 这段日子,她如何不受折磨啊,她被深爱的男人所伤所骗,又杀了深爱的男人。那些事折磨着她,几乎要疯狂,甚至骗了自己。 她与杜容兮说,她是白清闲。 跟秋公子死在一块儿的人是白玉颜。 即便秋公子死了,她也希望秋公子是跟白玉颜这个名字死在一块儿。 白贵人被送回了住处。 这段往事揭开来后,小公子整个人变得颓丧萎靡。他也不喝酒了,只是会在凉亭里望着宫中的某一处发呆。有宫女太监过来,他也不会再去调戏。 白贵人癫狂了两日后,就平静了下来,她差了人给杜容兮传了句话,说她想看一出牡丹亭。 宫中最会唱牡丹亭的人是宋焕之。 戏台搭好,就在孟心悦的清毓宫不远的地方。 宋焕之已许久不曾穿上那一身戏服,画上粉墨,登台唱戏。 他也许久未仔细的看到过杜容兮,与她说上一句话。 这日里,白贵人穿的一身俏绿的夹袄长裙,绾着发髻,比那日在晋阳见到她时,多了几分成熟稳重。宋焕之登台,咿咿呀呀的唱着,她很专注的听着,嘴里还能熟练的哼出曲调来。 杜容兮在她旁边站着,并无什么神色。 宋焕之的眼神总是落在杜容兮身上,心中回想连连,感慨后悔。若他当初没有刺杜容兮那一剑,带着她走了,该有多好。 他后悔,可后悔又能如何? “他的确唱得比秋公子要好。”白贵人眼角滑出一滴泪来,她笑着同杜容兮说。 随后,起了身来,一人走了。 第二日,宫人来回禀杜容兮,说白贵人昨夜里自缢死了。 杜容兮让人收殓了她的尸体,葬了。 小公子又开始喝酒,每日醉得一塌糊涂,他不去调戏宫女和嫔妃了,倒是与宋焕之成了朋友,二人每日一块喝酒,喝醉时,两人还一同唱几句戏文。 已到三月,天气渐渐回暖。 小公子也一直都在宫里,同宋焕之成了无话不说的朋友。 正好,三月里孟桓会宴请京外的爵爷们入京来聚一聚,信陵侯和晋阳王也入了京。  一时之间,京中热闹。 孟桓也换了便装,带着杜容兮在京中四处走走。他们坐于茶楼上,京城里诸多大臣的府邸在这茶楼附近,去哪一处,都能看得到。 刚坐下,小二上了茶,孟桓端起茶杯还未喝,就见一位侯爷从茶楼前经过,去的那条路上,有提督衙门、吏部尚书府。 孟桓唤了位侍卫来,那侍卫立即下了茶楼跟上前去。 不过片刻,便有不少侯爷、王爷出现。每个人的身后,孟桓都派了人跟着。 “皇上三月宴请京外的爵爷王侯们入宫,其真实目的是这儿才对。”杜容兮道,对此并不十分理解。 孟桓抿了口茶,道:“他们定然与朝中大臣都有联系,朕不如给他们一个名正言顺进京的机会。虽然在今日联系,会太过于明目张胆,但是,也可浑水摸鱼。” 权衡朝臣,牵制王侯,这些杜容兮并不十分懂,但,这些王侯的确该防。 毕竟,不少王侯手里有兵马。 一会儿,杜容兮看到楼下有个熟悉之人,孟桓也看到了,此时目光正落在他的身上。 孟桓派了人去跟着他。 傍晚时。他们离开的时候,侍卫来回禀,孟旭一共去拜访了朝中三位大臣,且这三位大臣在朝中的地位举足轻重。 下了茶楼,便要回宫。 杜容兮突然想起来,与孟桓道:“我回去看一看大哥,皇上先回宫吧。” 孟桓正要说与她一同去杜府,可杜容兮话落下就走了,陆海低声同他道:“皇上,宫中有几位大人等着您一同议事。” 如此,孟桓只好先回宫,与侍卫嘱咐了一句,让他们去杜府接杜容兮。 京城原本不算大,所以,在街上与孟旭遇上,杜容兮一点都不意外。 倒是孟旭很意外,震惊无比,他目光怔怔的看着杜容兮,许久后,才干涩的说出:“你可还好?” “挺好。”杜容兮简扼回答,目光平静,以前她挺看不上孟旭的,如今只觉得平常。 “这许久不见,可否与我去坐坐,说说话。”孟旭显得有些局促,眼神里有太多飘忽不定的东西,不甘心,以及挫败。 他以往的骄傲高贵,全都被掩盖,被取而代之的是平庸、平常。 杜容兮心里对他很有愧疚,迟疑片刻后,便应了下来:“前面有个小酒馆。” 便往那酒馆而去,她喊了店小二暖了酒,上了几样小菜。 以杜容兮那矜贵的性子是看不上这样小店里的酒菜。也看不上一同喝酒的人,故而,她只是在那儿笔直的坐着。倒是孟旭斟上一杯酒,一口饮尽。 半晌,他才道:“他废了你皇后,还让你当宫女来羞辱你?” 他言语里神色里均有愤怒,也的确是为杜容兮不甘。 “这是我与皇上之间的事,孟旭,五年了,会发生很多事情。”杜容兮劝道。 “可他怎么能如此做?要不是你帮他,他能登上皇位吗?容兮,当年你若嫁给我,我定然会一辈子珍惜你,不忍伤害你。” 孟旭痴情的望着她,眼眶里竟然有几分湿润,他伸手要去握着杜容兮的手。 杜容兮反应快一步,将手移开。 她冷声道:“孟旭。不管当年也好,如今也罢,我都不爱你。我不会嫁给一个我不爱的人。你明白吗?我与你根本不可能。还有,我奉劝你,好好当你的闲散王爷,不要有不该有的心思!” 说完,杜容兮起身来,干净利落的走了。 当年,孟桓为首的四王之乱,孟桓判了樊家流放,对于孟旭和其他三王并没有赶尽杀绝,而是也将他们一同流放四年,四年后,便就在偏远贫瘠之地,封了王爷,无实权,无兵马。无府邸,连俸禄都极少。 如今,是孟旭自从四王之乱后第一回回京城,他也是五年来第一次见到杜容兮。 若杜容兮还是皇后,她与孟桓感情甚好,或许,他虽不甘,却难能生出反抗之心来,因为他知道,只要杜容兮跟孟桓一心,他如何都赢不了。 他刚到京城就打听了许多杜容兮和孟桓之间的事,听到别人说孟桓对杜容兮不好,两人的关系犹如仇家一般,听说孟桓废了她的皇后,还故意让她当宫女来羞辱她 他既心疼,又觉得看到了希望。 杜容兮前脚刚进杜府,孟旭后脚就来了。他此来,是找杜容昊。 杜容昊在院子里教喜宝学剑,喜宝拿着根木枝,学得很认真。见着杜容兮来,便扔了手里的木枝,高兴的跑到杜容兮怀里,喊着:“姑姑,你可回来看喜宝了。你可知这几日,爹爹不是教我学剑,就是教我看兵书,着实无聊死我了!” 杜容昊见此,无奈一笑,便由了他去。 等着杜容兮抱着喜宝走开了,杜容昊才与孟旭道:“旭王爷,许久不见。你我一别几年,还以为再见会是仇家。” 孟旭朝杜容昊拱手,言语间有刻意的讨好:“杜大哥此话严重,当年,是容兮糊涂,我不怪杜大哥,也不怪容兮。只望你我不要生疏了才是。” “唉!”杜容昊叹了声,拔出挂在红漆柱子上的剑,随意舞动几下,便就把剑扔回剑鞘内,他转了身来。 “容兮当年做事是欠缺考虑,但是,杜家既然随着她了,便也不会再有别的立场。”说罢,他当着孟旭的面跪下,“当年是杜家对不住旭王爷,我杜容昊这条命,您随时可取走!” 孟旭轻笑,扶了孟旭起来:“我要你命做什么!” 随后,他神色凛然,认真道:“杜大哥可愿再同我共襄大事?” 杜容昊当即喊了人来:“来人,送旭王爷出去!” 等着孟旭被送出府后,杜容兮才带着宝儿来了院子里,忧心问:“大哥,孟旭仍在痴心妄想吗?” “眼下形势,他就是拼了命都掀不起一点风浪来。”杜容昊不屑道,“就容他痴人做梦吧。” 可杜容兮总觉得不安。 她虽不懂朝政,可是,眼下孟桓唯一的子嗣只有姜舞的儿子。 朝中大臣岂会真容了姜人的血脉继承齐国江山? 所以,大臣们会更加拥护其他几位王爷,孟旭当年又最得先皇器重,拥护他的大臣也极多,他若要振臂一呼,响应的人不会少。 更重要的是,孟旭虽看着文弱,却是个雄才伟略、极为聪明的人。故而,他不会痴心妄想。 侍卫来杜容兮,杜容兮便回了宫。 今日夜里,就是宫宴。 宫中自然热闹非凡,歌舞升平。 一众王侯爵爷们入席后,躬身与孟桓请安,齐国京外勋贵,上百人,此场面甚是壮观。 孟桓以君临天下之态,接受一众人的朝拜,威仪八方。 众人落座后,都如往常一般吃喝说笑,孟桓也不与他们谈及朝中政事,只说一些地方杂谈,个人轶事。 晋阳王起身来说了一桩趣事:“晋阳城里有个神算子,他每日只算一卦,算的都是男女夫妻之事,他算的卦啊,百算百灵。后来啊,有人抓到他竟然半夜爬人屋顶,偷听人家夫妻俩的床头话” 众人听完一阵哄笑。 随后,一位侯爷也站起来:“江阳城里有棵大槐树,夜里经过那儿,总会看见那槐树下有很多人影,听说老槐树聚阴,之后就很多老百姓到那老槐树那儿去给死去的亲人烧纸钱,后来,一日大火,将老槐树给烧了,就有人发现槐树的大树干里头,竟然藏了很多的金银财宝” 说了这许多,轮到信陵侯了。 众人都看向他。 信陵侯起了身来,没有讲信陵的趣事,他到中间来跪下,磕头道:“臣的逆子犯下大错,臣管教不力。罪该万死。还请皇上看在臣这些年忠心耿耿的份上,放了他,让臣带回去严加管教。” 说完,信陵侯又磕了好几下头。 孟桓原本笑容舒展的脸,紧绷起来,脸色沉了下来,冷声道:“朕留了他在宫中小住,陪伴公主,信陵侯可有什么意义?” “臣臣是怕那逆子会惹了公主不悦。”信陵侯想了想,道。 孟桓一笑:“的确是惹了公主不悦,不过,公主并不在意。” 说完,便就叫了另一位侯爷继续说。 放宋焕之离开皇宫一事,便搁置下来。 夜宴散下后,孟桓喝的有几分微醉,杜容兮扶了他回德章宫。 夜色下,孟桓靠在杜容兮身上。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香味,他心微漾,神往。不由靠得她更近,贴着她白玉般的脖颈,趁她不留意时,悄悄偷香一口。 那种美好的感觉,让他觉得满足、贪恋。 到了德章宫后,杜容兮扶着他在软榻上坐下,唤了宫人拿了湿毛巾来,替他擦了脸,又给他喂了碗醒酒汤。 孟桓的眼睛总盯着她看。 杜容兮的脸红彤彤的,心也渐渐越跳越快。 此时的气氛,甚是尴尬。 为了打破尴尬,杜容兮开口说话:“皇上为何不答应信陵侯,放了宋焕之出宫,留他在宫中,也并无什么紧要。” 孟桓从杜容兮身上移开眼。道:“信陵侯跟孟旭有往来,这一年来,他们往来次数不低于五次,信陵侯手上可是有兵马的。” “你怀疑” “不管如何,也要留了宋焕之在宫中当人质。况且,心悦怕也不放人。”孟桓道。 他不喜欢同杜容兮说这些,他只想看着杜容兮,看她的一颦一笑。 突然的一下,孟桓拉了杜容兮入他怀中,翻身,便将杜容兮压在身下。 杜容兮瞪大了眼睛,惊魂未定的看着孟桓,他俩靠得那么近,那么近。 也不知是谁的心跳声,扑通扑通的,越来越急促。 杜容兮喘着粗气,心里慌乱得要窒息一般。 孟桓低下头来,与她离得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猛然,杜容兮回神过来,用力推开孟桓,她起身来,整了整衣裳,红着脸道:“你喝醉了。” 便就喊了当值的宫人进来伺候,她匆匆的出了德章宫。 外面的风拂来,清爽凉意,吹散杜容兮浑身的燥热,她也越发的清醒。 方才,像是一场梦一般。 经这风一吹,了无痕。 这夜里,姜舞住的地方,传来凄厉的惨叫,接着,便是宝儿被吓哭的声音。 惊得宫里都灭的灯。渐次点起。 杜容兮刚睡下,就有宫人来询问她:“姜妃娘娘那儿好像是出了事,要不要知会皇上一声?” “想是她坏事做多了,做了噩梦,不必惊扰皇上。” “是。”宫人应下,退了下去。 片刻,宫中又安静下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章 姜舞再次毒发 翌日一早,太医都去了素芜阁里,姜舞倒没什么大碍,就是眼睛伤神,视物有几分模糊,太医给开了几副明目的药。 早上换值时,小宫女笑着与杜容兮说:“多亏您昨日提醒,不然奴婢就惊诈到皇上,果真姜妃娘娘无事。” 杜容兮去了素芜阁里。 姜舞此时眼前覆着白绫,与先前的素美人并无二致。 杜容兮近前去,笑声道:“见到姜妃这般模样,竟与素美人十分像!” “她?她能跟我比吗?”姜舞冷笑,手里捏着颗葡萄塞进嘴里。 突然,她一顿,惊悚的站了起来,她扯掉眼前的白绫,警惕问杜容兮:“你你什么意思?” “皇上派我来给你送些补品罢了,还有,皇上怕你视物不便,不好照顾宝儿,让我来接了宝儿去德章宫。”杜容兮让宫人将几样药材放下,又让人去将宝儿给带了出来。 随即,出了素芜阁。 姜舞从后面追出来,到底她视物不便。撞在了门框上,只好冲着杜容兮大骂。 姜舞这眼睛,治了许久,仍是那般,视物模糊的很,只有近些才能看得见,远了,便是一片暗糊糊的。 她将宫中一众太医骂做庸医,可发了怒又如何?她总不能让自己的眼睛就这样瞎了。 她知道上回孟桓去咸安剿匪,带回来了位沈神医治好了杜容兮的脸,她也想去求孟桓去请沈神医来治她的眼睛。 她眼前覆上一条白绫,楚楚可怜怜的来了德章宫,跪在孟桓跟前求他:“皇上,我不能看不到宝儿,我想看着他长大,教他读书认字。我求您,召了沈神医来替我治眼睛。” 神色愁苦,声泪俱下,旁人听得都不由心疼她。 可是,沈时宜并不容易出手治病。 眼下王侯勋贵都在京城里,孟桓也着实无法去咸安找沈时宜。 “沈神医为人治病都有要求,朕无暇前去咸安,你若愿意,朕可安排你去咸安一趟。”孟桓道,看姜舞这般模样,他却有几分不忍。 可是,一想到沈时宜那些古怪的要求,他又看向姜舞,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只心里叹了一声。 姜舞委屈的很,小声问着:“皇上为何不能下旨召沈神医入宫来?” 孟桓出了德章宫,与杜容兮带着宝儿往园子里走动。 许久后,淳儿扶着姜舞起来,离开了德章宫。 “小皇子跟着杜容兮,现在她好像跟皇上、小皇子是一家人一般。”淳儿不悦的小声同姜舞道。 姜舞咬了咬牙,恨意在心里生了根,她的眼睛莫名其妙看不见了,必定是杜容兮害她,然后抢走她的儿子。 不过,眼下,她没有必要去跟杜容兮斗,她要去治好她的眼睛。 至于杜容兮,樊绣自不会放过她。 第二日,姜舞就带着人启程去了咸安。 到了咸安后。 宫人将沈时宜抓来送到姜舞的面前,姜舞慵懒的坐在贵妃椅上,傲然道:“只要沈神医治好本宫的眼睛,本宫定许你荣华富贵,良田万顷。” 沈时宜怒色于形,不予理会她。 姜舞当下也怒了:“怎么?沈神医可是觉得还有什么不够?” “哼!”沈时宜嗤道,“娘娘这病,草民医不了!您还是另请高明!” “本宫不信!你连杜容兮的脸伤都医好了,会医不好本宫的眼睛?”姜舞气得将桌上的瓷器全部扫落在地,她起身来,道:“只要你医好本宫的眼睛,你想要什么,本宫都能答应你!” 沈时宜甩开钳制他的人,冷言:“草民行医自有一套规矩,天子与百姓皆无区别,娘娘想要让草民出手。自然要按照草民的规矩来。” 沈时宜对这位姜妃娘娘,着实不喜的很。但,权贵相压,他也无法。 “你说来听听。”姜舞敛眉问,漫不经心的饮了口茶。 “第一,姜妃娘娘需无人搀扶,一人前来我的药庐求医。”沈时宜道,顿了下后,继续说:“其他的事,等姜妃娘娘做到第一点后再说。” 说罢,他转身潇洒走出。 姜舞想叫人拦他,可眼下她有求于人,只好先放下架子来。 一人从住处摸索着,跌跌撞撞的走去沈时宜的药庐,这一路上,她撞到过路边的石头,撞到树上、撞到别人家门前的石狮子 其实,这些跟以前比,什么都不算。 到达药庐时,姜舞一身狼狈,头发蓬乱,衣裳脏污。 她坐在沈时宜面前。 沈时宜怡然问道:“姜妃娘娘觉得最重要的是什么?” “自然是性命。”姜舞不假思索回答。 沈时宜点头:“除了性命,您还在乎什么?” “容貌、富贵、地位、皇上、我的儿子”姜舞回答。 沈时宜捏着毛笔,在白纸上写了行小字,随后又问姜舞:“那你可有什么憎恨的人?” “我恨杜容兮。”这句话,姜舞是咬牙切齿所说。若非杜容兮插入她与孟桓之间,她又岂会如此悲惨。 因为孟桓,她从悲惨苦难之中被解救出来,又因为杜容兮,她被再次推入悲惨苦难之中。 许久后,沈时宜开了口:“我需要你做三件事,便能替你治病。” 随即,他说:“第一,城东有一群病苦的人,你要亲自去带着他们来药庐,并且为他们付诊金和药费。第二,由此往东而去,二十里路外有一种凝露草,你需亲自走路而去摘下这凝露草,再步行回来。第三,为你所恨的人,去寺中祈福两日,并写出她二十处优点、所行好事,在咸安立下碑来” 姜舞听完这些,气得想要砸了沈时宜的药庐,他这分明是故意刁难她! “沈神医,本宫敬你,你却如此刁难于本宫!”她怒道。起身便要走:“本宫就不信这天下就你这么一个神医!” 沈时宜一笑,风轻云淡的道:“这天下神医是多,但能医娘娘的病的人,还真只有草民一人。” 说完,他也起身去配药,配好药后,交代徒弟将药送去城东那儿。 姜舞咬了咬牙,很想低下身段来,可是,前两样事她可以忍受着去做,偏偏最后一样,让她去写杜容兮有多好。为她立碑颂德。 她当真做不到! “当初皇上来找草民治皇后的脸伤,都去天鹰岭以身涉险,九死一生,采回药草。姜妃若做不到,就另请高明。” 姜舞立即停下脚步,她没想到那时起,孟桓是为了治杜容兮的脸伤才来的咸安,还以身涉险! 她的眼睛看不到了,孟桓却让她自己来求沈时宜,他明知道沈时宜有这些古怪的要求! 孟桓,你就偏心至如此了吗? 杜容兮刚从房中出来,樊绣就领着一大批的宫人涌入她的房间。不等她反应,那些人入得房中翻箱倒柜的,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其中,还有几位女史在,连着朝中的大臣都来了两位。 杜容兮不解樊绣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约莫半柱香时间,宫女从她房中搜出一大堆的东西,全都扔在外面。 “迷情香料、先皇留下的玉折,杜容兮你可要好好说说这两样东西怎么会在你房中?”樊绣得意道,两个宫人过来押着杜容兮跪下。 “宫中严禁出现迷情香料,你身为伺候皇上的宫女,可是想将这香料用在皇上身上?”樊绣加重了语气,佯装大怒。 就迷情香料一项。就是宫中大忌。 更别说先皇留下的玉折了! 那玉折,是那回救宋焕之时从地下城里带出来的,孟心悦那儿有一块,她这儿一块。这玉折于皇家而言,十分紧要,可调动大内侍卫,若杜容兮还是皇后,她手里留下片玉折,倒也没什么,可偏偏此时她只是个小宫女。 “香料与我无关,玉折的事,我无话可说。”杜容兮心平气和道。 樊绣面显得意之色,与众人道:“各位可都听到了,她已认下私藏先皇玉折一事,此罪当死,本宫此时将她杖毙可有不妥?” 众人都点头说杜容兮该死,不该让她这样的人坏了宫里的风气。 女史拿了杖木来,几人将杜容兮押在地上,便就用力打了起来。 一下,一下,杜容兮咬牙忍着,眼下樊绣强加给她的罪名,她逃不脱,这么多人看着。就算她说迷情香料是旁人陷害的,那先皇玉折呢? 这事,她撇不清。 只能任由樊绣发难。 樊绣是铁定想要用这事来打死杜容兮,虽然让杜容兮就这样死了,她有些不甘心,可她明白,等杜容兮缓过气儿来,翻了身,定会直接要她的命。 孟桓从宫外回来,一听闻杜容兮被打的事,就疾步赶回德章宫。 “都给朕住手!”孟桓冲上前去叫住。 宫人这才停下动作。 孟桓看着地上的人,已经被打得皮开肉绽,脸色苍白,只剩下一口气趴在地上。他快步上前去,将杜容兮抱起来。 樊绣领着所有的人都跪下,她道:“皇上,所有人都看见先皇留下的玉折从杜容兮的房中搜出,她一个宫女竟然偷拿玉折,这是大罪,您还要容她吗?” “都打成这般了,你是想将她打死吗?”孟桓黑着脸,忍怒冲樊绣低吼。 “她犯下此大罪,您还包庇她,置王法、宫中规矩于何处?皇上,您这样不公啊!”樊绣继续厉色道,丝毫不惧孟桓已经发怒。 孟桓再偏袒杜容兮,也不能在朝中大臣面前,不辨是非的护着她。 可是,偏偏樊绣料错了。 “朕就是王法,宫中规矩也是朕说了算。还有,那玉折,是朕拿了给她玩的。”说完,抱着杜容兮快步进了德章宫,喊了陆海去宣太医来。 今日,他若再晚回来一会儿,杜容兮就要被樊绣打死。 想到此。孟桓就紧张心疼,他握着杜容兮的手,一直都不肯放开,眼眶中泪闪烁。 “他们不敢真打死我,若我死了,他们如何像皇上交代,向杜家交代。”杜容兮挤出一点笑容来,轻声道,“即便我真的大罪至死,他们也必须要交与皇上来做决断,若我今日真死了,我大哥又怎么会放过他们。” 她这话。并不是安慰孟桓,她能感觉到行刑的宫人并没有使很大的劲,在孟桓赶来之前,也有大人与樊绣说此事应当等孟桓下决断,不可草率行之。 太医给杜容兮看过伤,杜容兮这伤,伤到了经脉,几日里是养不好,需得养很长时间才能下床行走。孟桓让人在德章宫里给杜容兮置下榻,被褥铺得软软的,让杜容兮这些日子就在德章宫里养着,如此他照顾起来也方便。 杜容兮便一直趴着,可趴得久了,身子都麻了。孟桓看会儿折子,就过来给她麻了的部位按摩,捏一捏。 等伤略微好了些后,就找了十几层的软垫给她垫着,扶着她坐下。 春日来了,外面的风景甚好,杜容兮不能往外去走动,孟桓便让宫人摘了许多的花送到德章宫里布置下来,杜容兮每日醒来,便能闻到满屋子里扑鼻的花香,心情自然愉悦。 再好些的时候。孟桓批了折子后,直接抱着杜容兮去园子里走走,吩咐宫人带好软垫,到了凉亭里坐下。 宫中的人都晓得,杜容兮虽说眼下是个宫女,可那皇后位置,总有一天还是她的。 不多日后,姜舞回来了。 她的眼睛此时还未治好,却是得了沈时宜送的药,吃上半月后,就能慢慢看得见了。 她回来几日后,宫人见了她。都露出奇怪的表情来,就躲着她,走得远远的。 杜若兮的伤,才刚好。 花房里有许多花开得极好,她吩咐了宫人按着后宫嫔妃的喜好,给她们送些花去。她刚从花房里出来,就听得两个宫女在窃窃私语。 “你可有发觉,姜妃娘娘一下子老了许多,那眼角都有皱纹了。” “脸上都能看到皱纹了,我听素芜阁里给姜妃梳头的宫女说,她都看到姜妃满头青丝里有了银丝。” 杜容兮上前去训诫她们:“以后不许在宫中说这些,这话若让姜妃听到。你们性命难保。” 两个宫女噤声,躬身应下。 是的,姜舞回来后,就在迅速变老,因为她自己看不见,宫人又怎敢与她说,她此时脸上有了皱纹,头发里有了银丝。 她既然看不见,便让她以为她仍年轻貌美。 孟桓对此到有些疑惑,遣了太医去看,太医只说是姜舞先前所中的毒,余毒未清。如今又爆发了。 先前时,孟桓就认为是姜舞给自己下毒来陷害杜容兮,既知道她是自己作孽,,孟桓便也不搭理她了。 由她自生自灭。 十日后,姜舞的眼睛好了。 她坐到铜镜前,看到铜镜里那张脸上满是皱纹,眼睛无神的脸后,大声惊叫出来,吓晕了过去。 等着她再醒来时,宫人畏惧的、如看怪物的眼神看着她。 她阴鸷问道:“本宫的脸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淳儿小心惶恐的回她:“娘娘从咸安回来后,脸就慢慢的、慢慢的变成了这样。” 姜舞想起,昨日她还让宫人扶着她去园子里走了走,路上还遇到了孟桓和杜容兮。 他们定然都看到她这张脸了! 一想到自己丑陋的样子在那么多人面前出现,姜舞癫狂的大叫起来,抓着什么东西就仍,冲着宫人喊:“你们都给本宫滚出去!滚出去!” 宫人吓得全都迅速跑了出去。 此时屋子里,只剩下姜舞一人,她放声大哭起来。 她双手抓着自己的脸,想将那些皱纹给抠下来,用力的抓着,抓得满手血淋淋 她明明都已经解毒了,怎么会? 怎么会这样? 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 她想起,她还有一颗她娘亲做好的药丸,她赶紧去找出来,塞进嘴里吃下。 太医过来给姜舞包扎了一下脸上抓痕。 等着纱布再拆下的时候,姜舞的脸恢复如初,又变得貌美年轻。此事在宫中算是一大奇事,但杜容兮交代了不许人相互传说,故而宫里也没人去议论此事。 姜舞的脸好了的第一件事,便是将素芜阁的宫人都赐了杖刑,这些宫人,明知道她变得又老又丑,不与她说便罢了,竟然还不拦着她别出去,让人瞧了她那副模样。 “宫中又要不平静了。”杜容兮看着天边,叹道。 随即,她交代宫人看好宝儿。 当初,姜舞为了活命,与她生母换血,撤走她身上的毒。 如今,她的毒有发作了,而今世上,唯一与她有血缘的人便是她的儿子,她这回还会不会再拿她儿子的命来换她的命? 其实,姜舞的这场局,一直在素美人的算计当中。 当初,素美人给了杜容兮一粒药丸,她与杜容兮说,她已经用自己的血给姜舞中下了毒蛊,唯一的解毒之法,便是与至亲换血,让毒蛊进入到换血的那人身上,这毒便能解了。 素美人料到了姜舞一定会用至亲的命来换自己的命,所以,她给了杜容兮另外一颗药丸,拜托杜容兮等姜舞解毒之后,再给她中上毒。 姜舞如何都料不到,她从来都看不上的素美人,竟然死后都会害得她如此。 姜舞去了德章宫。同孟桓说她想宝儿了,如今她眼睛好了,自然是要接了宝儿回去照顾,毕竟杜容兮不是宝儿的亲娘,哪能让她一直照顾宝儿。 她这番话也说得在理,孟桓险些就要答应。 “宝儿的命,救不了你。”杜容兮入得殿内,开口道。 此话,姜舞应当是听得懂。 “杜容兮,本宫只是想儿子了。”姜舞笑着道,大方得体,眉目间不见丝毫怒气。 孟桓想起姜舞体内余毒未清。怕她又突然变老了,吓到宝儿,他想了想,便道:“你若想宝儿了,过来看他便是,朕看你眼下身体并未全好,不适宜照顾宝儿。” “容兮将宝儿照顾的很好。” “皇上,宝儿是我的儿子!”姜舞不悦道,神色里满是埋怨和委屈。“您不能把我的儿子也给了她!” “您可以为了她,不顾龙体安危去咸安求心沈神医治好她的脸,而我的眼睛看不到了,您却让我自己去咸安。你可知我在咸安受了多少委屈,受了沈时宜多少刁难。如今,您连儿子也不还我了吗?” 说着,姜舞泪如梨花似的哭了起来。 孟桓有了几分心软,看向杜容兮。 杜容兮看不得姜舞这般做戏,总归宝儿又不是她的儿子,姜舞若真想要了宝儿的命,她也拦不着。 她唤了宫女将宝儿领出来,将宝儿交给姜舞后,她又提心了一句:“我是与你说真的,宝儿救不了你的命。” 姜舞抱着宝儿,冷漠说:“宝儿是我的儿子,他比我的命还重要。” 随后,抱着宝儿离开了德章宫。 孟桓看着姜舞离开的背影,叹了声,心中颇有几分自责,他道:“当初朕与她说,朕会保护她一生一世,可朕,却从没有做到。姜舞,她其实很苦。” 他此时明白,当年他对姜舞,是同情多余爱。 “姜舞她没多久可活了。”孟桓看向杜容兮道,“太医说她体内的毒爆发。会很快的渗透到五脏六腑,若没有解毒,她就会死。” 杜容兮冷声道:“她不会让自己死得那么容易的。” 说完,她想了想,“还是想法子,将宝儿接来德章宫吧,在姜舞那儿,我怕她丧心病狂,连儿子都不放过。” 此话,孟桓着实很听不懂,但也觉得杜容兮话中有话。 “你可知道闻尚书的夫人,如何死的?” “听宫里有人传了两嘴,送去山上寺庙里静养时,突然暴毙。”孟桓略想了想,回道。 “是姜舞杀的。”杜容兮说,随即,她认真的看着孟桓,说:“闻尚书的夫人,是她的亲生母亲啊!她中的那毒,需要用至亲的血脉才能解!她为了活着,竟然连生母都能下手杀害!” 孟桓顿住,神色变得狠厉冷峻。 姜舞,竟然能做出此等丧心病狂之事 想到宝儿,他心中一急:“朕这就让人将宝儿带回来。” 人还未派去,就有宫人匆忙来禀,宝儿中毒了,命在旦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一章 我对她有愧 太医给宝儿诊脉配药,忙了一宿,宝儿的毒才算解了,保下了性命,却留下了痴傻的毛病,不曾像以前那般活泼,一日里都难说一两句话。 太医查出来宝儿所中的是慢性毒,中毒应有二十来日的样子,那会儿,姜舞在咸安求医,宝儿一直是杜容兮在照顾。在德章宫里的饮食,样样都有宫人层层检查,被人下毒的可能性极少。 姜舞抱着宝儿在哭,嘴里在道:“我可怜的宝儿被人害成这般,他还这么小皇上,皇上,您可一定要替宝儿做主,不能轻饶了那下毒之人!”她见孟桓来,便就愤怒与他哭诉。 孟桓脸色阴沉,有些人,当真狠毒。 他当然不是怀疑杜容兮。 只是,正好宝儿由杜容兮带着的时候,姜舞不在宫中,宝儿却中了毒。这分明是要嫁祸陷害于杜容兮。就为了陷害杜容兮,竟有人能拿刚两岁多的宝儿下手! “此事,朕定不姑息!” 姜舞擦了眼泪,她放开宝儿,拉着孟桓的衣摆,抬头目光坚定的仰望着他:“宝儿是在杜容兮那儿出的事,即便不是她下毒,她也有责任,她该死!” 她的恨意分明,一想到沈时宜说孟桓为了杜容兮的脸伤而不顾性命,险些丧命天鹰岭。她就从骨子里恨透了这个女人。 “姜舞,朕只愿,宝儿中毒,与你没有干系。”孟桓脸色阴冷的与她道,他推开姜舞的手,让宫人抱了宝儿要走。 姜舞跪在地上,冷笑:“皇上,您这是要联合着她抢走我的儿子,害死我的儿子吗?” 她冰冷决绝的看着孟桓:“您不查不问,我也未指控是杜容兮给宝儿下了毒,可宝儿中毒,她可有责任?您今日将宝儿带走,我就撞死在这屋子里!” 语气坚决,起了身,便就要往柱子上撞去。 孟桓停下步子,将宝儿放下来,宫人也将一心求死的姜舞拦下。 孟桓是相信杜容兮所说的那一切,姜舞杀了素美人,杀了自己生母。可在他的记忆里,姜舞是善良温柔的,虽经历坎坷困苦,但仍有一颗慈悲宽容的心。尽管这次重回宫中,她的性子着实是变得偏激了许多,可他仍无法想象姜舞会做杀害生母的事。 所以,他此时觉得,姜舞对宝儿,是当真的喜欢,母爱所显。她不会用宝儿的命换自己的命。 姜舞跑过去,紧紧抱住宝儿,脸上的妆容都哭花了,嘴里一遍一遍呢喃喊着宝儿的名字。 孟桓在派人严厉彻查宝儿中毒的事。 早半月从德章宫满龄放出宫的一个宫女被抓了回来,她被严刑逼供了一番后交代,的确是她给宝儿下了毒,是杜容兮指使她下毒,说要让宝儿变的痴傻,如此,便没了继承皇位的资格。杜容兮给了她不少银子,还帮她在乡下置了宅子和产业,可保她此生富贵无虞。 那个宫女所交代的事,样样俱全。 其实,她离满龄出宫还有一月,是杜容兮做主将她提前放出了宫,杜容兮也的确给了她一笔不少的金银,足够她余生富贵。 孟桓虽信杜容兮,可皇子中毒,事关重大,所有的证据都指着杜容兮。眼下各地王侯仍有部分在京城里,都盯着皇家的这些事,他不能太过于偏袒杜容兮。 杜容兮被抓了。 按着姜舞和朝中大臣的意思,是要将杜容兮投入大牢。择日问斩。孟桓不顾所有大臣的反对,只是间杜容兮关在宫中冷宫里。 “虽然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你,但朕一定会查明真相,还你清白。”将杜容兮送到冷宫时,孟桓如此与他说。 之后,便没有去看过她。 也不曾去问她在冷宫之中的处境。 那个宫女,交代了杜容兮指使她下毒后,就不堪其刑罚而死了。 但是这宫中发生的事情,只要孟桓想查,就必然没有查不到的。 樊绣身边的一个宫女露出了端倪,她与指证杜容兮的那个宫女曾有过交集,孟桓便派人将她抓了起来,不过只问了几句话,她便将她知道的全都招了。 宝儿被抱到杜容兮那儿的那一天,樊绣就与姜舞设下了这个毒计。 指使人给宝儿下毒,为此,姜舞为了将自己撇清,去了咸安找沈时宜治病。随后,再让那宫女去求杜容兮,杜容兮同意那宫女提前离开皇宫,还给了她一笔金银,最后,那宫女再被抓回指证杜容兮此事,毫无破绽,任是杜容兮抵死不认,可也查不到任何于她有利的证据。 可是,天网恢恢,偏巧樊绣身边有个宫女偶然听到姜舞与樊绣所说的话,不留神间又将此事给说了出去。 被樊绣指使的那个宫女,曾经是杜容兮安插在德章宫的人,那许多年来,都是在替杜容兮打探德章宫的事情,所以,她与杜容兮说,家中兄弟成亲,她想要早些回去,杜容兮便允了她提前一月离开皇宫,离开前,也给了她一笔为数不少的金银。 杜容兮待宫人,一向大方。 而其实,那个宫女从一开始就是从樊家出来的,是樊绣的人。 杜容兮被放了出来,孟桓将樊绣和姜舞抓了,可樊绣却将此时推了个干净:“一个宫女所言,皇上便都信了?毒和儿子都是姜妃的,她为何要同我合谋?我若真有那样的毒,定给杜容兮下了,何必绕着这些弯子白费劲!” 说完。她捂嘴嗤笑,神色里没有半点慌张,看了姜舞一眼,就轻松的走出了德章宫。 姜舞跪在地上,只紧紧的抱着宝儿,嘴里说着:“与我无关,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这一个个的都叫屈。 可孟桓晓得,这毒,的确是出自姜国,也就姜舞知道,不管此事樊绣有没有参与。姜舞是定然参与的了。 “为了陷害杜容兮,你连自己的儿子都能下毒,都不惜让宝儿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姜舞吗?”孟桓痛心道。 他要从姜舞怀中把宝儿抱走,可姜舞就是死死的抱着宝儿,嘴里还委屈道:“你不信我也罢了,休想抢走我的宝儿!你为了维护杜容兮,找人编排了这些罢了。” “孟桓,你从来都是,心在谁那儿,便就对她偏听偏信,满门心思的只对她好!”姜舞怨恨道,任是孟桓如何坚定。她就是不撒手。 她如何都不会放开宝儿。 宝儿被她这般紧抱着,放声大哭了起来。 孟桓见此,便也由了她去,撒了手。 这才,姜舞抱着宝儿,跌跌撞撞的出了德章宫。 宝儿中毒这事,难不成还真杀了姜舞吗?樊绣还有别的用处,眼下也还不能动,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先前,樊绣同姜舞说,反正宝儿这个孩子若活得好好的,必然会引起其他王侯的算计。也指不定会活不长,再来就凭宝儿有姜舞那个姜人母亲,也是不可能继承皇位的。不如,就让这个孩子成为不一样的存在,若他有什么残缺病痛,既不会对旁的人造成威胁,又能忍让孟桓对他多几分疼惜。 樊绣的意思,给宝儿下毒,来陷害杜容兮。 姜舞原先是不愿意的,她还想靠着宝儿在后宫里翻盘,她的宝儿是孟桓唯一的子嗣,极有可能登上帝位。可她也并不是那等无脑又痴心妄想的人。 第一,她的身份不对。 第二,她没有得力的娘家支持,孟氏皇族里还有那么多王爷在,怎么都不可能会轻易让宝儿继承帝位。 想了许久后,她明白,不如让孟桓心疼她们母子,那她还能在后宫里如意的活着。 所以,她答应了樊绣的提议。 在那时候,姜舞还是心疼这个儿子的。 可是,现在 她看着铜镜里自己的那张脸,虽然明艳貌美,可仔细看。便能看见她的眼角已有细纹,脂粉下掩盖的皮肤也有苍黄之色。 那药丸,她吃了还不足一月呢。 她的脸怎么会又显出苍老之态来? 一想到不久之后,她会变成满脸皱纹、满头银丝的老妇,她满心惊恐,毁掉妆台上的铜镜,抓狂的大叫。 旁边,宝儿睁着一双大眼睛呆愣的看着她,她的眼神落在宝儿身上 眼下宝儿是她在这后宫里好生活着的王牌,可是,若她变成了个怪物,都死了,要着这张王牌还有什么用? “宝儿”姜舞朝宝儿伸了手,顺势将他抱在怀中,轻轻摇晃着,嘴里呢喃唱着姜国的小调,哄着宝儿:“娘亲抱着你睡觉觉,宝儿宝儿,你乖乖睡” 在她祥和的声音里,宝儿渐渐闭上眼睛睡着了,睡得极香甜。 姜舞抱着他,将他小心的放到床榻上,她躬身侧贴着宝儿,陪着他一同在床榻上躺下。 淳儿端着茶进来,正看姜舞拿着刀子要划破宝儿的手腕,她惊慌扔掉手里的茶杯,急喊道:“娘娘,您做什么?” 她冲过去,将宝儿抱起来,护在怀中,警惕的看着姜舞。 姜舞手里的刀子便往淳儿身上扎去,淳儿忍着疼,护着宝儿往外面跑。 到了门口,宝儿醒了,面对此场景,他的眼神呆滞。没有丝毫的害怕以及任何的反应,淳儿将他放下,只与他说:“小皇子,你快跑,你娘疯了,她要杀你,你快跑” 淳儿死死的挡着姜舞,她已浑身是血。 看着淳儿倒地,没了半点的动作了,宝儿才突然有了反应,转身跌跌撞撞的往外跑去 幸亏,杜容兮来得及时。 宝儿撞进了她的怀里。 杜容兮冷眼看了几乎癫狂的姜舞一眼。只与宫人道:“将素芜阁封了,不许任何人出入。” 说完,抱着宝儿走了。 只是淳儿死了,很是可惜。 淳儿那个宫女虽然对杜容兮有怨恨,那是她觉得杜容兮是个极坏的人,又被杜容兮罚到了掖庭里。可是,自从被姜舞救下后,她在姜舞身边伺候了那么久,虽然一心为主,但她也有自己的感受,渐渐她有些不理解姜舞的行事。 只觉,姜舞也太过狠毒,不像是以往的素美人柔柔弱弱的。 直到看到姜舞几次疯狂,又见姜舞竟然还要杀自己的亲儿子,就在那一刻,她突然明白,或许,从一开始她就错了。 杜容兮的坏,都是她听的传言,而姜舞的狠毒,是她亲眼所见。 所以,她拼了命救下了宝儿。 淳儿死后,因她舍命救了宝儿,孟桓对她格外恩赐。废了她的奴籍,追封她为县主,恩赏她的家人。 也是在酌办淳儿的丧事时,杜容兮才知道她在掖庭里都受过些什么罪。 “都是姜舞安排的吧?我是从未想过,有的人能狠毒至此,只为了自己,却将旁人看做棋子。”杜容兮叹道,宫里的这些肮脏事,让她觉得心越发疲累。 宫人来同杜容兮说:“姜妃用淳儿的血调了药服下后,虽恢复了容貌,但片刻就失效了。如今她脸上的皱纹长了许多,她将屋子里所有的铜镜都打碎了。” 杜容兮一直派人盯着素芜阁。 没两日。宫人又来回禀,姜舞不但变老变丑,她还浑身疼痛,总是在喊着,有虫子在咬她,啃着她的筋骨、咬着她的五脏六腑 不过十日的功夫,姜舞就被蛊毒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她的腿不能走动了,只能靠在地上爬,剩下一口气苟延残喘着。 孟桓带着宝儿去素芜阁内看她。 素芜阁里,一片狼藉,屋子里有令人作呕的臭气。 孟桓皱眉看着匍匐在他面前的女子。他已经想不起来初见姜舞时,她是什么模样了? 姜舞的眼睛看不见了,她像只胆怯的地鼠一般,四处摸索,慢慢爬到孟桓的跟前,伸手摸到他的脚,黑色缎金的短靴。姜舞顿了一下,放开来,惊恐又意外的声音说:“皇上?” “是朕。”孟桓心情沉重的应下。 她突然想到什么,像只疯狂的蚂蚱一样,迅速的爬走,速度极快。她一转身,就撞上了前面的柱子,然后她环到柱子后面,才渐渐平静下来,她小声的,很温柔的道:“我现在脸不好看,不能见皇上,您先回去吧,等我脸好了再来见您?” 她的声音说得那样低,小心翼翼,那样的卑微。 孟桓想到他第一次见到姜舞的时候,姜舞的脸上很脏,她也是躲着他,说:“我的脸很脏,您先闭上眼睛,等我去把脸洗干净,您再睁开眼睛看,可好?” 不由,孟桓红了眼眶。 怎么,姜舞就变成了这样? 此刻他多希望,姜舞是死在了杜容兮的那碗毒汤下。 如今的景象,对他来说,残酷,对姜舞来说,更残酷。 她是那样爱美的一个人,怎么去忍受变成这副模样? 孟桓带着宝儿走出素芜阁时,樊绣在外面等着他,他并未理会樊绣,樊绣却将他叫住。 “如果我说有办法可以让姜妃变回原来的模样,皇上愿意听吗?” 孟桓顿住脚步,转身看着樊绣。 樊绣这才继续说:“杜将军曾在外得到过一种能生死人肉白骨的药丸,他带回来后,让我送给了杜容兮,那药丸,一共有三颗,杜容兮救宋焕之的时候用了一颗,杜容昊中了毒箭后,杜容兮给杜容昊用了一颗,如今,她那儿应当还有最后一颗。” 听她说完这些,孟桓就带着宝儿走了。 孟桓与杜容兮下棋的时候,突然开口问她:“樊绣可是送过你一种药丸,是你大哥在外得到的,能救人命。” 杜容兮略想了想,记起来,说:“是有,怎么了?” “你那儿可还有?”孟桓问她。 杜容兮狐疑的看了孟桓许久,随后将棋子落下,她道:“没有了,一颗救了宋焕之,一颗救了我大哥。好东西稀少,就只有那么两粒。” “当真只有两颗?”孟桓再问。 杜容兮莞尔一笑:“不然呢?又或许皇上的意思是要问我再拿一颗去救姜舞?”她本就聪慧,孟桓一开口,她就知道孟桓的心思。 她知道,孟桓今日去素芜阁看了姜舞。 “毕竟,她曾是朕深爱过的女人,不忍看她受此折磨。朕想过,若治好了她,朕就放了她出宫,以后生死再与宫中、与朕无关。”孟桓诚挚的与杜容兮说。他的眼眶里有了湿润。 “今日看她那般模样,朕始终觉得对她有愧。” 杜容兮起了身来,她冷漠看着孟桓:“你对她有愧?那她可曾对那些被她害死的人有愧过?她可有想过那日被架在火台上被大火烧死的那个宫女?可曾想过,被她活活打死的焦杨?” 杜容兮一声声的质问,神色越发的冷,看着孟桓的眼神都带了几分寒意与失望:“就因为她是姜舞,你就要袒护她?你既对她有愧,那可曾对被她害死的那些人有愧?” 杜容兮所有的指责都对,孟桓也都明白姜舞死有余辜。 他是天子,手握天下苍生的生杀大权,因他一道旨意而死的人太多,可那些人的死。于他眼里只是个数字,只是个冰冷的名字,他并没有多大的感触。 唯独姜舞,是他爱过的人,他如何都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她如此。 “只要你拿出药来救下姜舞,朕朕立即下旨封你为后!”孟桓红着眼睛道,他有几分急迫,这话说出来,他就后悔了。 “皇后?你以为我稀罕?”杜容兮冷笑,“其实,你还会不信我。” 说完。她出了德章宫。 收拾了行李,当即回了杜府。 那宫里,她真的不稀罕呆着了。 什么复仇,不过是借口,她只是陪伴在孟桓的身边,复仇的事,她都快要忘了。 孟旭仍在京城里。 孟桓曾有旨意,只要是在三月,京外的王侯都可以呆在京城里,其余日子,无召不得入京。 他不知道从哪儿寻来了许多有趣的故事,捡来说与杜容兮听,他说完后,自己就大笑起来,可杜容兮仍是愁眉苦脸的。 “孟旭,你一直是温文尔雅的,眼下,这不像你。你也不必哄我高兴。”杜容兮道。 孟旭站了起来,喊人拿了鞭子过来,递给杜容兮:“以前你不高兴了,会拿着鞭子追着我打,现在你也打我吧。”说着,他将鞭子塞进杜容兮的手里。 还故意拿着她的手,扬动鞭子。打在他身上。 杜容兮眼神里闪过一丝歉意。 他忙道:“不疼,真的一点都不疼,只要你高兴起来就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二章 姜舞死 孟旭对杜容兮,是真心的好,当年就因为杜容兮的临时倒戈,害得他失去了帝王之位不说,还成了囚犯。他也不曾对杜容兮有过半点怨恨,仍旧一心一意的对她好。 他的手掌有厚密的茧子,那是被流放时劳作留下的。 杜容兮记得孟旭一直以来都是养尊处优的,因深得先皇喜爱,从未吃过半点苦。她当初还笑过他一个大男人细皮嫩肉的,还不如她这个姑娘家。 说他太娇气。 “你早些离开京城吧,别动那些妄想,会葬送你的性命的。”杜容兮真心劝他。 孟桓虽对后宫嫔妃格外优容,可他在处理朝政、江山大计时,手段狠厉无情。就像闻尚书谋反一事,他不过去了趟晋阳,便就不动声息的将闻尚书逼得显出谋反,将他一网打尽。 孟旭的这点心思,他早已了然,如今,定早布好了一张网,等着孟旭自己栽进去。 “那皇位,本该就是我的,父皇要留给我的。容兮,这一次,我不求你能帮我,但请你别站在他那一边。宫闱权斗。牵涉甚广,我想过了,不论成与不成,都不能让杜家去冒险。”孟旭神色坚定道。 杜容兮不知是否该说孟旭天真,杜家既然在京城之中,大哥手里握着兵马,就不可能保持中立。 不过,三月就快过去了,孟旭也该离开京城。 快到傍晚的时候,陆海亲自来了杜府,躬身笑着请杜容兮回宫:“皇上是一时迷了心,觉得姜妃可怜,才与您说了那些话,如今他都后悔了。您就别同皇上置气了,回宫去吧,您不在,皇上连午膳、晚膳都没用呢。” “他那是担心姜舞。”杜容兮冷冷道,“还有,烦请您去与皇上说,就是他要灭了杜家满门,我也没有那药丸去救姜舞。” 说完,她就喊了锦秋送客。 夜凉如水,孟桓披着披风在孟府门前停下,他没有迈步进去,他不知该如何去面对杜容兮,他昨日说出那句话定是伤透了她? 他也是为姜舞所急,并非是他的心中仍有姜舞的位置,若姜舞活着离开了,他与姜舞就彻彻底底的断了干净,断了念想,若姜舞这般惨烈的死了,虽姜舞该死,但他怕会总是忆起来。 姜舞虽可恨,但他同情姜舞,也不想再要与她一起的回忆。 夜里风起,听着院子里杜容兮同下人交代夜里防护事宜,片刻后,院子里没了声音,他才悄然的潜入杜府。他无需去跟杜容昊求证,药丸的事,定然是樊绣骗了他。 如今,姜舞死便死了吧,与他都没干系了。 杜容兮的房中,烛光灭了。 今日月光极好,可看到窗棂格子外树枝影像,在风里摇曳。 杜容兮并未睡着,她看到了在窗外的人影,她曾痴爱了孟桓那许多年,对于他的身影自是熟悉,她翻了个身,背对着窗棂,闭上眼睛,安心睡下。 第二日早上,不知孟桓是何时离开的,锦秋在门口捡了块玉佩进来,她高兴道:“这玉佩好像是皇上的,皇上昨夜来过?” 杜容兮接了锦秋递给她的玉佩,往窗棂上一挂,便就不理会了。 她怎就会以为孟桓今夜里还会来? 锦秋又与杜容兮说:“旭王爷来了,小姐您见不见?” 杜容兮略想,道:“你去与他说,他若真心不想将杜家牵扯进去,就让他不要再来杜府。也不必再来见我。” 今日一早,大哥就为了躲开孟旭,带着喜宝去了山里小住。 到了夜里。孟桓果真又来了,他看到窗棂上挂的玉佩,嘴角扬起弧度一笑,将玉佩拿走,也不怕让人知晓他在,就在杜容兮房门外的大石头上坐下,拿了支玉箫出来吹了起来。 箫声悠长,在静谧的夜里,传得很长很。 直到孟桓的箫声落下,杜容兮才睡着。 第三日夜里,孟桓仍旧来了,这次,他是在院子里练剑。月光下,他身影孤寂坚决,剑法精妙。 第四日夜里,孟桓到的时候,杜容兮披着外衣坐在门前的台阶上等着他。他一喜,过去在杜容兮的身边坐下。 “你不必再来,我不会回宫。”杜容兮开口道。 孟桓握着她如白玉的手,诚恳自责道:“先前都是朕错了,朕不该怀疑你,也不该为了姜舞向你讨要救命药丸,你原谅朕可好?” 杜容兮看了他一眼,说:“姜舞的毒是我下的,我就算有解药也不会去救他。我不管你恨不恨我,她都必须死。”说完,她顿了一下,眼神微黯:“你回宫去吧,她没几日可活了,你就回宫陪她几日。” “朕”孟桓张了张口,正要同杜容兮说他心里已经没有姜舞了。 “你若是想要替姜舞复仇,就将我带回宫里,或是杀了我。若不是,你走吧。”杜容兮说完,起了身,转身回房。 孟桓没有叫住她,可见并未因给姜舞下毒的事恼恨她。 “过几日,朕再来找你。”孟桓道,起了身,离开了杜府。 宫里,别处都静下来了,唯有孟心悦的的清毓宫还亮着灯,宋焕之在里头唱着戏,唱着唱着,他就失了神,想起曾经在凤鸣宫里教杜容兮唱戏,教她作画,二人贴得那般近。 孟心悦撑着下巴看着他,看得痴迷。 这个男人举手投足间,带着蛊惑,让人移不开眼。 她愿这清毓宫里夜夜灯火阑珊,他夜夜在。想与他拥卧一处,身躯交缠,共常男女情事。宋焕之定在床榻之上也是能让女子欲仙欲死的人。 “夜深了,我该走了。宋焕之停下,冷声道。 说完,就出了清毓宫。 任凭孟心悦如何的对他掏心掏肺,他心里始终容不下别的人。 孟桓回了宫后,就立即面见了几位心腹大臣,彻夜商议朝中之事,快到三月末,诸多王侯已经离开京城,但是仍有几位滞留于京,其中便是孟旭为首。 他现在手里已经拿有孟旭有谋反之心的罪证。 信陵侯府、樊家、宫中的樊绣。孟旭又常往杜府跑,意图拉拢杜家。 另外,三月正是农耕之季,各地的折子他都要及时看完,不能错漏了、看迟了,否则就会影响到一方百姓一年的生计。 前几夜里孟桓去杜容兮房门外守着,天快亮的时候才走,之后又是上早朝,又批阅折子,每日就只略微眯眼小憩会儿。 宫人来同孟桓说,姜舞恐怕要不行了。 孟桓想了想,还是去了素芜阁,送她最后一趟。 姜舞躺在床榻上。孟桓已经认不出她的模样。此时的她,满脸皱纹、枯瘦干瘪、满头银丝,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沙哑。 听着有人来,姜舞无力的撑开眼皮,入眼的是一片模糊的明黄,那抹身影由远至近,像是带着光一般,她的嘴角艰难的露出一抹笑容来,朝着孟桓伸手。 “皇上,您来看我了” 她是令人可恨的,可此时,会觉得可恨之人亦是可怜。 她这一生,只是为了活着而已。 “您知道吗?从遇上您的那一刻起。您就像是光,明亮的光,照进了灰暗的人生,于是,我要紧紧的抓住您” 姜舞回想起往事来。 她原本是姜国贵族之女,就在她五岁的时候,姜国被灭了,父亲战死沙场。母亲带着她到处逃命,经受了各种苦楚,跟乞丐抢吃的,被一群小孩围着打,每天都提心吊胆的活着,她还亲眼见过一群流氓将母亲围着,扒了母亲的衣服,凌辱她 后来,母亲带着她,辗转与闻尚书遇上,母亲嫁给了闻尚书,成了闻尚书的继室夫人,她的日子才算暂时安稳下来。 那个闻尚书,是个禽兽。 在她十五岁的时候,闻尚书醉酒后没有回卧房,而是闯入了她的房间,将她玷污,第二日早上醒来后,警告她不许在外乱说话。否则就打死她。 她怕死,不敢说,闻尚书便就借此总来欺负她,占有她。 那段日子,让她的人生再度陷入黑暗,一点光都没有。 后来,她逃出了尚书府,她被父亲的一群老部下找到,他们在商议要为姜国复仇,但姜国王室的人都死了,偏偏她是姜国王室旁支,那些人拥立她为主,他们去制毒制蛊,在京城以及好几个州郡里下了毒蛊。 毒蛊像瘟疫一样可怕,还更残忍。 那时,齐国死了很多人。 可齐国地大物博,才人辈出,有人治好了毒蛊,先皇派了人来剿灭他们。他们人少,如何与齐军正面对抗,不过两日,就将他们打得溃不成军,死的死,逃的逃,被抓的被抓。 她逃走了。 那时,先皇下了令,要诛杀所有的姜人。 她逃了两天,就被抓了。 正是那日,她遇到了孟桓。 她还记得那日,孟桓穿着一袭紫纹白袍,白玉冠束发,手里执着一柄长剑,威风凛凛,形象高大。他挡在她的面前,在那些官兵面前将她救下,带着她去了医馆。 她见孟桓看着她,她一时羞怯,说:“我脸上脏,您先闭上眼睛。我洗了脸您再睁开眼睛看我。” 那会儿,她已经听到有人喊他“殿下。” 一个姜人叫他闭上眼睛,他竟然还真的闭上了眼睛。 他就不担心她会刺杀他吗? 等她洗干净了脸,孟桓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时,她看到他眼中的惊艳。 她问过孟桓为什要救她? 孟桓与她说,谋逆的只是一小部分姜人,他们已经被消灭,这些姜人百姓是无辜的,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姜人百姓枉死。 她与孟桓编造了一段自己悲惨的过往,孟桓可怜她,将她带回了皇子府里。 孟桓于她,就像是黑暗迷雾里的一道光,她要抓紧他。 后来。她就与孟桓相爱了。 再后来,有人将她是姜人的身份禀告了先皇,在孟桓去京郊办事的时候,先皇派人将她抓了起来,将她视作妖女,将她绑在火台上,要烧死她。 幸亏孟桓得到了消息,派人救下了她。 她哭着与孟桓说:“我是这姜人的身份,莫说是想要同你在一起,就是想活着都难。” 孟桓便决定下来要去争夺那皇位,只有他登基了,他才能下旨免除对姜人的杀伐,如此,他才能真正保护姜舞。 于是,孟桓去了丞相府,开始暗中密切的联络朝臣,费尽心机的谋划一切。 杜容兮出现后,她不敢跟杜容兮抢,可她跟孟桓在一起那么许久,对孟桓极为了解,她便处处忍让,受尽委屈,孟桓便越发的心疼她,对杜容兮也越发的讨厌。 可是,她明白啊,孟桓必须要有杜容兮、杜家的帮助。才能赢得帝位。 她一边给杜容兮和孟桓制造机会,一边懂事的劝着孟桓,要以大局为重,若他当了天子,必定会有无数的嫔妃,其中有一个是杜容兮而已,她不在意,只要孟桓的心和爱都是给她的,她就满足了。 终于,孟桓在杜容兮的帮助下当上了皇帝,娶了杜容兮为皇后。 孟桓与杜容兮大婚的额那一夜,孟桓在她的房中。 可是,孟桓虽登基后废除了对姜人的杀戮。但想要将她册立为妃却遭到了朝中所有大臣的反对。当时孟桓手中并无实权,孟桓为了娶她,就积极巩固权利,扫平八方蛮夷小国。 终于迎娶她入宫为妃。 她以为,她终于见到了光,她以后的人生也全部都是光和幸福。 可闻尚书却找上了她,用以前的事威胁她,逼迫她委身于他,她更是因此还怀上了身孕,闻尚书说要让她的儿子当皇帝,这天下就能轻而易举的是他闻家的了! 在她生孩子之前,闻尚书就派了人来通知她,杜容兮要毒死她。会抢了她的儿子,于是,闻尚书安排她出了宫,用了个即将生产的孕妇易容来代替她在宫里。 宫里的“姜妃”死后,她就一直被闻尚书安置在京城的别院里。她虽还活着,可她的人生没有了光。闻尚书贪恋她的身体,也有更大的野心。 他想当皇帝,谋划了一场局,她也想从黑暗里走出去,若是她的儿子能当上皇帝,那她的人生便会不一样。而且,她已经是闻尚书的人,给他生了儿子。与他一心也没有错。 于是,她不管甘不甘愿,成了闻尚书的一颗棋子。 后来就有了素美人被孟桓撞见,带进了宫里,去打击报复杜容兮 素美人并不是闻尚书的女儿,母亲在嫁给闻尚书的时候,就有了身孕,是那帮流氓的 都只是闻尚书的棋子罢了! 她那么拼命的想要活着,若不是杜容兮要她死,她又怎么会再落到闻尚书手里,又怎么会与孟桓走到后来那样的地步。孟桓也定然会一直爱着她。 至于素美人的死,在她眼里,素美人也是颗棋子,死了便死了,她只想要自己活着,若谁挡了她的路,她便要谁死! 可是,她却没想到,最后却要死在素美人的手里。 一阵风,吹进素芜阁里。 孟桓还未走近,姜舞的手就垂了下去。 宫人快一步走上前去,探了她的鼻息,躬身与孟桓说:“皇上,姜妃娘娘去了。” 不知何时,孟桓的眼角略微湿润。 他转身,出了素芜阁。 吩咐宫人将姜舞收殓安葬,低调处理。 姜舞死了,曾经的那些事,在他心里画上句点。 姜舞死的那日,宝儿哭了许久,孟桓一直抱着他坐在膝上,哄着他,逗他笑。 办理姜舞丧事的宫人捧了个锦盒呈上来,说是在素芜阁里找到的,藏的极为隐秘,想来是很重要的东西。 孟桓接了盒子后,就让宫人退下了,他打开锦盒来,里面整整齐齐的叠着一叠的书信,他翻开来看了几封,大多是姜舞曾经与闻尚书往来的书信。 最早的,从他刚登基起。最晚的,是闻尚书谋反前夕。 书信里有写,姜舞十五岁那年就被闻尚书占了身子,姜舞在宫里后,也曾与闻尚书苟且过。 还有。 连宝儿,都是姜舞和闻尚书的儿子。 孟桓将这些书信草略看了一遍后,就喊人拿了火盆来,将书信都烧了。 他仍怀中抱着宝儿。 虽然宝儿不是他的儿子,可是,他都带了宝儿这么许久,总是有感情的,宝儿才这么小,什么都不懂,又被姜舞给毒得痴傻了。 其实,这孩子可怜。 杜容兮又回了宫。 孟桓早已经让人将凤鸣宫收拾好,准备下旨封她为皇后,被杜容兮拒绝了。 “宫里才死了个姜妃,又封个皇后,这红白喜事撞到了一块儿,我不喜欢。” 这次,她想对孟旭公平一些,不帮着孟桓,也不帮着孟旭。 当年孟桓皇位尚未坐稳时,孟旭领着人四王叛乱。都没有成功,这回,孟旭更不可能成功,可有些人在有些事上,如何都劝不回来,那些结果,他们一定要用性命去证明自己是错的。 所有,她只能任由孟旭去了。 总归孟旭也不是她的谁。 宝儿交给了宋妃去带着。 是杜容兮不敢带孩子,她会想起当初的那个孩子,她分明给照顾的很好,可却突然发烧大病,连太医都没有等到就死了。 宫里死了人,近来宫中又事多。林贵人想去寺里祈福些日子,本来她早已与青灯古佛相伴,此番出去,也是想着以后就剃度出家。这宫中虽然有佛堂,可到底宫中乱啊,事太多,总会扰到心境。 她出宫的那日,杜容兮去送了。 杜容兮仍旧在宫里当着宫女,樊绣近来安生,不再与杜容兮为难,四处与嫔妃走动,闲聊家常,和气的很。 让杜容兮有种错觉。她好像还是曾跟杜容兮姑嫂情深的那个樊绣。 其实,当年让杜容兮给姜舞赐毒汤、抢姜舞儿子的主意,是樊绣怂恿的。 樊绣那时与她说:“姜舞生下孩子,那她在宫中的地位就更稳了,皇上再没有可能会爱你,甚至会废了你的皇后之位。若姜舞死了,皇上能如何?杜家权势大,他不敢为难了你。” 那时,她觉得樊绣说的都有道理,反正她不喜欢姜舞,也总觉得姜舞表里不一,是个心思深沉的人,定不能让她在宫里活得太久,便就给她赐了毒汤,抢了姜舞的孩子。 没想到,她做了这么一桩明明白白、阴狠毒辣的坏事,没杀了姜舞,种下了她跟孟桓之间恨怨的根源。 她记得那日,孟桓将她拦在凤鸣宫的门口,几乎要杀了她。 因为忌惮杜家,才松了手。 德章宫里孟桓在看折子,杜容兮在屏风后沏茶,然后端了茶给他送去。 随后,有大臣进来觐见,杜容兮就出去了。 正好杜若兮进了宫,说是后宫里有娘娘办了宴会。请了她入宫里来,她坐了会儿就来找杜容兮说话,姐妹二人就去园子里坐了坐。 杜若兮与她问:“听说皇上要重新封堂姐你为后,你为何拒绝了?” “眼下到没有想当皇后的心思,我对自己的心意也尚且不明白。”杜容兮道,这么多年了,她的性子比以前温婉了许多,没有那么冲动骄纵。 也做不到敢爱敢恨,为爱而不顾一切。 不过有一点还没有改变,那就是她只嫁所爱之人。 孟桓虽对她好了许多,但她此时并没有非嫁给孟桓的心思。 若她哪天有了这样的心思,那皇后之位,她必定要。 “难道你还记挂着宋焕之?”杜若兮疑惑问。 杜容兮不与她多说,道宫中还有许多事要忙,就与杜若兮告辞走了。 她回到德章宫,还未进去,就看伺候的宫人全都在外面惶恐候着,连陆海都在外面躬身等着。杜容兮上前去问:“皇上还在与大臣议事?” “没有,皇上发了好大的火,将人都赶了出来。” “怎么了?”杜容兮问。 陆海含糊不清的说了几句,但他毕竟是个奴才,圣意哪能揣测得清楚。 杜容兮也听得迷糊,只得进去殿内,只看扔了满地的奏折和东西。 她捡起来,过去问:“皇上为何发了这么大的火?喝杯茶消消火吧。” 她将茶递给孟桓,却被孟桓一手打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三章 江浙祸事 此刻,孟桓与杜容兮在去往江浙的马车上。 行了两日,还只是在半路上,马车颠簸,杜容兮靠在马车里睡着,只是并不安稳。 不过片刻就睁开眼睛醒来。 孟桓拿了玉笛吹了会儿,让杜容兮醒了神。 那日德章宫里。孟桓发了大怒,未曾注意到是杜容兮。便就愤怒打翻了茶杯。幸亏茶水不烫,洒在杜容兮手背上只是有点儿温热。 在那之前,觐见孟桓的大臣是湖州知府,他与孟桓说了江浙地带的事。 江南三月大雨,江南大堤被毁,大水冲入江浙六府,湖州、广德府、严州府、江宁府、扬州、镇江府都受了大水,良田被淹,百姓房屋被大水冲走此等大水灾,百年未见。 而这些,并非是天难,而是人为。 江浙两府的总督被灭满门,还有其他六府也被人暗杀,唯有湖州知府逃出,一路赶往京城来,途中仍遭追杀,经历千辛万苦才活着到京城里,被孟桓密诏入宫,如此才将江浙的事情禀明孟桓。 此事非同小可,怕是派钦差前去调查都会有去无回。为此,孟桓决定亲自前去江浙。他密诏了王太傅和上柱国大将军让他们代理朝政,他则是对外说去西郊园林小住。 于是,与杜容兮去了江浙。 江南大水,是三月初的事,却到了四月,孟桓才知道此事。 他们到达湖州的时候,大水还尚未退去,湖州府兵已经在做疏通水患的工作,城内积水少了许多,大水过后,可见大街上满是狼藉,不少房屋被大水浸泡而倒塌。 “城内都已经是这般模样,那其他村庄里受灾程度会更加严重。”杜容兮感慨道,她虽经历战场,也曾带兵来江南压制过暴民。却从未见过大灾后的场景。 落魄萧索,尸横遍野,放眼之处,活着的人都衣衫褴褛、满目悲怆、迷惘。 而。这只是湖州,江浙受灾的有六府。 不过片刻,有府兵见到湖州知府,跑来与他禀说。湖州知府一家已经都被杀了。 湖州知府一听,眼前一黑,悲伤过度晕了过去。 杜容兮和孟桓立即赶往湖州知府的府邸,此处尚未打扫。尸首也未清理。 他们二人仔细去查验,这一家的人都是中毒而死,知府的亲眷、以及府中下人一共五十八人,无一活口。 仵作和官府的人在此查了一日,等着知府醒来后,才同他回了话,这些人都是被毒死,初此之外。并没有任何线索。 孟桓此行,并未暴露身份,故而,并未多参与湖州知府一家被灭的调查,此事仍旧交给湖州知府查探。 他此来江浙有三个目的。 一是江南大堤的视察与修复监督。 二是江浙一带百姓的救助,赈灾官员的监督。 三是,江浙两省总督被灭门,六府官员被威胁杀害,能做到这样的程度,其背后的人不可小觑。 朝廷赈灾的银两已经在路上,当夜,孟桓和杜容兮就离开了湖州。去了浙江总督府。 浙江总督府,被灭门已有半月,尸首尚无人收敛,刚进去。就能闻到满院子的尸臭。 杜容兮虽皱了皱眉,但还能忍受,战场上见惯了尸体,她并不显恐惧之色,二人捂了口鼻,往里而去。浙江总督一府的人都是被人杀死,都是脖子一刀毙命。 院子、房间内并没有特别杂乱,可见凶手出手快很准。这些人是刚反应过来就被杀了。 孟桓和杜容兮略微的看了一遍,就找了官府的仵作和捕头来查看现场和尸体。 仵作查出凶手所用的剑,极为锋利,还有从死者的伤口力度不一。查出凶手至少在五到十人。 浙江总督府内,百余口人,却被不足十人屠杀了个精光,无一活口。 查看了浙江总督府后。江苏总督府的验尸结果也传了过来,与浙江总督府的验尸结果一样,浙江总督府是三月初八被屠杀,江苏总督府是三月初十。时隔两日,应该是同一批人所为。 孟桓锁眉沉着脸色,这些凶手以及设计江南决堤大水泛滥的,这背后的人绝非一般。更重要的是,在此之前,他竟半点不知道。 这是个很强劲对手。 “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杜容兮如眼前遮挡了一团迷雾,完全没有思路。 出了浙江总督府,孟桓长长舒了口气,道:“赈灾的银两和粮食到了,我们得去看看,可有官员克扣赈灾款项,中饱私囊。” 江浙六府,地区颇大,官员颇多,其中总有些良莠不齐之辈。 这一路,杜容兮和孟桓四处奔跑,从老百姓那儿发现各地赈灾款项的亏少,收集了证据,送到运送赈灾款项的杜容昊手中。 孟桓已允了他生杀大权。此江浙六府赈灾,便杀贪污官员共一百三十二人。 江浙一带的蛀虫被肃清干净。 这日,杜容昊给孟桓传了密信。 夜里,杜容兮和孟桓就去见了杜容昊。 杜容昊将一缕剑穗递给孟桓:“今日天未亮。我遭人刺杀,与他打斗时,我抢下了他的剑穗。还有,看身形。很娇小,像是个女人。” 孟桓看那剑穗,很简单,黑色线编的最简单的形状,挂一颗暗红玛瑙珠子。 “像是女人编的剑穗,至于玛瑙珠子,倒不常见挂在剑穗上。”杜容兮思忖许久后道,她又摸了许久那玛瑙珠子。却摸不出个名堂来。 “她今日刺杀我未遂,定然会有第二回。”杜容昊道,“我已经布置一番,若她再来,必定将她拿下。” “不可小觑了他,他不会傻到第二次现身。”孟桓提醒杜容昊。 杜容昊点头,他带兵多年,军营中的计谋用在这些对弈上并二致,他自然知道凶手不会第二次现身。但是,只要凶手出手,就会留下蛛丝马迹。 又下来场淅沥小雨,杜容兮和孟桓从驿站回到客栈,身上都淋湿了。 二人此行是扮作了夫妻,也只订了一间客房。 客房里只有一张床,昨夜杜容兮谁在床榻上,孟桓要批阅一些江南的折子,看完后,就靠在桌上睡了会儿。 今夜,杜容兮换下浸湿的衣裳,孟桓已经换好干净的衣裳,坐在一旁认真看折子。 此时的夜已深,这几日四处颠簸,杜容兮很乏累,可她想孟桓昨夜就没好好歇着,她便道:“你到床榻上睡下吧。我去打地铺睡。” 她便拿了几床被褥铺好垫在地上。 屋子里的灯吹灭了,孟桓上了床榻,杜容兮躺在地铺上。 不过片刻,孟桓起了身,将杜容兮抱上床榻上躺着,他躺在杜容兮的身边,将她搂在怀中。 杜容兮的脸红得极厉害,呼吸急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四章 春宵一夜 “朕知道你还没睡着。”孟桓道,手放在杜容兮的腰肢上,并未有别的动作,许久,他才说:“你若还未接纳朕,朕不会乱动。就是心疼你睡在地上,怕你不舒服。” 杜容兮微微动了动身子,床榻上着实暖和许多,他们这几日到处奔波,本就浑身不舒服,睡在地上,太冷硬。 “你若还不想睡,朕就与你说会儿话。” 杜容兮轻“嗯”了一声,身子紧绷着。 孟桓便说了起来。 “这些年。朕对你着实不好,你应当是恨过朕的。如今,朕已经悔悟了。” 随后一阵沉默,杜容兮不语。 顿了会儿,孟桓继续说起来:“朕记得你对朕的许多好,自从在丞相府里遇上你后,朕对你的每一件事都记得。你骄纵任性,但心肠很好。朕记得有一回,你要朕陪着你去街上买胭脂水粉、杂七杂八的东西。路上有个勋贵子弟骑马在大街上横冲直撞,你当即就扔了胭脂水粉,拿了鞭子就将那个勋贵子弟抽下马来” 怀中的人儿已经起了平稳的呼声,孟桓低头一看,她已经睡着了,方才还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了下来。 孟桓低头吻了下她的唇,柔软缠绵,不舍放开。 他身体里一股燥热渐渐升起。 怀中的女人,又往他身上蹭了蹭。 那股燥热充满他全身,浑身的血液像是要沸腾起来,看着那张脸,就贴在他的胸前,如兰的气息扑在他的胸前,晕散开来环绕在他的脖颈,那感觉,痒痒的。 像是一颗小虫子在慢慢啃食他的理智,那沸腾炙热使得他的理智荡然无存。 低头,含住那唇,缠绵勾绕,贪婪的尝着她口中的美好。 越发的沉沦,那热,如要迸发,憋的他极其难受,一翻身,将杜容兮压在身下。 吻,如狂风骤雨般落下。 突然的重量,以及那吻。使得杜容兮醒了过来。 她愣了片刻,才明白孟桓在做什么。 可就在她反应过来要推开他,她已衣带被解,那样亲密的接触着,她是脸红慌张多余气愤,她不但不抗拒孟桓的碰触,反而期待有更亲密的接触 忘了反抗,慢慢随着他的引导,生涩的回应。 孟桓用力挺入,杜容兮疼得大喊了一声。 床榻吱嘎摇曳。 在战场受伤惯了也不怕疼的杜容兮,这夜里,却一直在喊着疼,疼得掉眼泪直掉,还在孟桓的肩膀上咬了好几口牙印。 喊着他轻些,他却如野兽一般,全无理智,将积攒许久的力量恨不得今夜全挥霍完。 天渐渐亮了鱼肚白,房中的床榻吱嘎声才缓缓的停下。 杜容兮累得眯上眼,就睡着了。 等她再醒来时,浑身酸痛,低头一看,身上尽是青紫痕迹。 昨夜里,当真是太疯狂了! 床榻上已不见孟桓。 杜容兮撑着身体艰难起来,看桌上有孟桓留的纸条:“我去监督河道修建工程,你留在客栈里好好休息。” 他竟还有力气去监督河道? 一会儿,房门的叩响,外面响起店小二的声音:“夫人,您起了吗?您家相公让我给您备了热水沐浴。” 杜容兮过去将门打开。店小二吩咐了其他下手将浴桶提进来,又提了几桶热水倒入浴桶里,就领着人离开了。 泡了个热水澡,杜容兮浑身舒服了很多。 黄昏时分,孟桓才回客栈,他一身段蓝的袍子染了不少泥泞,回客栈换洗后。目光灼热的看着杜容兮。他一向冷峻的眉宇里竟然带着笑,目光灼热的看着杜容兮。 杜容兮不过低头看那剑穗出神,他就突然偷香一口,窘得杜容兮当即脸上一红,杏目含羞抬头看他。 “你”嗔怒的话,也不知说他什么。 孟桓一笑,眼角眉梢都是幸福。关心问她:“身上可还疼?昨夜朕太过疯狂了,着实是你太美好,朕不舍得放开。” 此番轻佻的言语,杜容兮羞愧的侧头看向窗外,随即,她转移话题,担忧道:“我着实担心大哥。这背后的人如此厉害。” “你大哥征战沙场这么多年,能力卓然的很,他们对付不了他。”孟桓道。 用了晚膳后,孟桓陪着杜容兮在街上随意走走。 遇上一个红衣劲装的女子,背上背着一柄剑,在追人,她追人时,不小心撞到杜容兮,略微停顿下来同她道了个歉,就立即继续去追人。 她追的是个贼,不过几步远,就将那贼捉下,送到官府去。 孟桓和杜容兮反正无事,是以跟着去瞅了眼。才知那红衣劲装的女子是赏金猎人,专门替官府或是有钱人家办些活。 她从衙门领了赏钱出来后,见到杜容兮和孟桓,就再次郑重的同杜容兮道歉:“方才没留意撞到了你,为了抓那个贼,也没好好跟你道歉,要不,我请你们喝酒去?”她扬了扬手里的钱袋。 她说她叫映月,当赏金猎人有段时间了,她的运气不错,几个单子都完成的很顺利,赚了不少钱,今日抓的那个贼是扬州府的惯偷,甚是狡猾,先前官府都已经将他捉拿归案了,都被他在大牢中逃跑,逃跑后,那贼又偷了好几户大户人家,官府和几位富商悬赏捉拿他。 她昨日才接了这单生意,今日就将人捉到了,着实幸运。 可知。许多赏金猎人完成一个几十金的任务多则要以两个月呢。 杜容兮瞧了她两眼,答应下来同她去喝酒。 到了酒馆里坐下,映月便与杜容兮他们说的更多,她在扬州有一段日子,对扬州也熟悉,跟官府做了好几个单子。又与杜容兮和孟桓详细说了这几个单子的事。 映月很是爽朗,符合她江湖人的特性。 喝了两口酒。杜容兮的目光落她背上的剑,好奇问她:“我看你这把剑,挺不错。” “家传的剑,算不上名兵力器,不过却是把好剑,如今还没派上用场。”她将背上的剑解下来,递给杜容兮看。 杜容兮略微看了眼剑身,剑鞘,最后,目光落在剑穗上。 那剑穗的绳子编织样式以及材质,与刺杀杜容昊的凶手留下的一模一样。只是,她的剑穗上挂着一块雕龙环形玉佩。 玉是块极好的玉,看着也是有年头的。 但杜容兮觉得这剑与剑穗并不相配。 “你这剑穗也很不错,看着精致、华贵。”杜容兮赞道。 剑穗比剑更好。 映月道:“剑穗上的玉。也是祖上传下来的。我们这种江湖人,剑就是命,所以,这剑穗上挂的也是很重要的东西。” 杜容兮点头,将剑还给映月。 随后,三人喝了许久的酒,天色暗了后。杜容兮和孟桓便回了客栈。 今日夜里,二人都有些醉,原本昨夜就未睡好,二人着床就睡下了,倒也无事。 孟桓此来江浙是有要事要查,并非游山玩水。 这日,江浙两省总督府的具体调查有了些眉目。传了些讯息过来给孟桓。 江浙一带,有个秘密暗杀组织,无垢。 无垢里有不少杀手,且所执行的任务从无失败,曾有不少富商和官员跟无垢做过生意,很多很难杀的人都死于无垢手下。 能灭掉两省总府满门,控制六府官员。应该只有无垢有这样的能耐。 “杀手组织怎么会好去设计江南大水,看来,是朝中有人买通他们所为。”杜容兮开口道。 孟桓拧眉沉思,他脸色凝重,许久才道:“买如此多的杀手,还要杀后续前来调查人员,那所花金银绝对不少。” 江浙一事,他总觉得不简单。 还有这个无垢,更不简单。 第二日,孟桓去找了无垢的人,与他们做了一桩生意。 买通他们杀湖州知府。 湖州知府的人头值一万两。无垢的价格,按照官职、贫富、及难易程度来定,湖州知府原本价格是八千两,因为他从湖州一路逃避无数追杀到了京城,故而,价格加到了一万两。 灭一个总督满门,估计价格在十几万两以上。 孟桓此法,不过是为了对无垢有一些了解。 看来,往后湖州知府的价格又要往上涨了。 孟桓和杜容兮去了趟扬州知府的府邸,刚到门口,就遇上了映月。 映月道:“我与江苏总督有几分亲戚关系,他府上被灭满门,我来扬州知府这儿了解些线索。” 扬州知府与江苏总督是连襟,两家关系也十分亲近。 三人一同进去,映月见了扬州知府便亲近的喊:“姑夫”。 扬州知府来与孟桓和杜容兮见礼,他并不知道杜容兮和孟桓的身份,这晓得他们二人是钦差杜容昊派来的,也是来与他询问江苏总督府的事。 三人目的相同,扬州知府便一起与他们说。 “是无垢的人杀的,只是不知无垢是受谁的指使,姐夫死之前曾有密信给我。”说完,他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一封信交给孟桓。 密信中所说,是无垢和江南大水一事。 无垢跟朝中势力有关,接下来无垢极有可能会对朝中其他的官员下手,还有。江南大水,有些灾祸眼前可见,而有些灾祸,在不久以后。 江南是富庶鱼米之乡,江南此番大水,今年收成便就没了,朝中还需拨存粮来救济百姓。而年底也收不上粮食来填充国库。 此乃,一大隐患。 江苏知府之远见,孟桓着实钦佩,可惜这样好的臣却死了。 “近段时日,无垢猖獗,我也查了他们一些底细,此番执行杀江浙两省总督、六府知府的人。应是无垢的一位女长老,名叫蕴灵。此女心狠手辣,武功厉害,她应当知道不少无垢内部大事。”说到此处,扬州知府顿了顿,看向映月,“映月曾是无垢的人,二位想知道无垢什么事情,问映月更好。” 杜容兮到没想到映月竟然是无垢的人。 出了扬州知府府邸,映月感慨道了声:“竟是蕴灵所为,三年的前,我与她还是好友。” 三人去了一处酒馆,映月便说起自己在无垢的事情来。 四年前,她家中出了变故。走投无路之下,便加入了无垢,接过几桩杀人生意,在那时认识了蕴灵,那会儿蕴灵还不是长老,只是个家道中落的落魄千金,蕴灵的功夫还是她教的。 在无垢里呆了一年,她着实受不了无垢为了钱,不管好坏都杀,就退出了无垢,从此便也见过蕴灵。 当然,无垢进去了,根本不可能活着退出。也是她幸运,那时,她找到了亲姑姑,一个姑姑是浙江总督夫人,一个是扬州知府夫人,无垢的人自然不敢再追杀她。 她当惯了江湖人,过不得锦衣玉食的大小姐生活,在总督府里住了两年后,便就继续闯荡江湖,近些日子当起了赏金猎人。 杜容兮将刺杀杜容昊的凶手留下的剑穗给映月看。 映月看第一眼便说:“这是蕴灵的剑穗,这剑穗还是我送给她的。” 如此看来,刺杀杜容昊的人应当就是蕴灵。 想要摸清无垢的底细,以及揭开江浙两省总督被灭门,江南大水一事,也要从这个蕴灵的身上找线索。 “你应当知道她长什么模样,可将她的相貌画下来?”孟桓道。 映月当即应下,很快将蕴灵的模样画下来,交给孟桓。 “不过,她会易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五章 追杀 如此一来,画像的作用就不大了。 但,了胜于无。 映月所给的画像,蕴灵是个极为美貌的女子,眉宇间还带有几分贵气。 没想到这样的女子竟会如此狠毒。 江浙两省总督府上,死的有五个孩子,三个不过才六七岁,两个还是抱在襁褓中的婴儿。对于这样的生命都能下了了手杀害! 其实,杜容兮有怀疑过映月。 映月出现的时机不对,她的身手也极好,又曾是无垢的人,但是,就因为江苏总督和扬州知府是她的姑夫,这层怀疑才削减许多。 不过,眼下杜容兮对映月并不十分信任。 回到客栈,孟桓当即就派人去调查映月。杜容兮都能对映月有怀疑,孟桓怎会轻信了她?江南大水是一桩朝中大案,必然有朝廷大臣牵扯在内,否则,无垢就是天大的本事,也控制不了江浙二省。 第二日,就有人将映月的所有事情整理送来。 映月原本是湖州人,家中世代学武,在她十岁的时候,家里突逢变故,亲人一夜之间全部死了,唯有她一人侥幸活下来,此后,她便浪迹天涯,后来为了生计进了无垢,之后,被是江苏总督夫人的亲姑姑找到,就离开了无垢,便常住在江苏总督府 所有的,都与映月所说一致。 只要曾是无垢的人,孟桓始终对她持有怀疑。 映月派人传了消息过来,说蕴灵露面了。 不管是否对映月的身份怀疑,孟桓和杜容兮还是立即去了映月所说的地点,跟她碰面。 碰面地点是一家客栈,映月已经定房间,孟桓和杜容兮到达房间内,映月就压低与他们道:“蕴灵住在隔壁的隔壁,天字号房,她此次并未易容。” 随后,她疑惑片刻,分析起来:“她在无垢的地位很高,能让她出的任务定十分紧要。” 说道蕴灵的时候,映月眼中显出十足的恨意。 “吱嘎”一声,听得是天字号房开门,映月立即停了声音。有脚步声走近,孟桓将过道的窗户略微打开一条细缝,看得一身穿紫衫长裙的女子经过,模样清丽,眉宇间带着孤冷傲然,手里拿着一把紫金凤舞纹的剑。孟桓特意留意了一番,剑上没有剑穗。 杀杜容昊,这的确是桩极为紧要的任务。 等着她走远了后,孟桓凝眉问映月:“蕴灵杀人都会有些什么手段?” “刺杀、下毒、媚杀。”映月简略回答,没有多余的解释。 孟桓和杜容兮也听得明白。 杜容兮和孟桓出了房间,想继续去追踪蕴灵的行迹,映月亦在其后,他们刚下了楼梯,就见杜容昊与蕴灵撞上。 二人心中一紧,甚是担忧。 却见,杜容昊扶了蕴灵一把,关心问她:“姑娘没事吧?” 蕴灵却只是平静道:“无事。”便就走了。 蕴灵没有对杜容昊下手。 杜容昊来孟桓说了些江南大水灾后的事情,递了些无垢的消息给他,大约与映月所说没有出入。 杜容昊走后,映月和杜容兮才过来,映月问:“这人是谁?” “钦差,他与我说了些无垢的消息。”说完,他道,“我方才跟店小二打听了,蕴灵要在此住店两日,我们要趁这时机拿下她!” 映月眼里露出了恨意:“我一定要杀了她!” 杜容兮知晓蕴灵杀了江苏总督一家,那是映月的姑姑、姑夫,她自当恨蕴灵,欲杀之而后快。她与映月劝了两句:“映月姑娘,我们还需要从蕴灵的嘴里知晓到底是谁在背后指使这一切,背后的那个人,才是杀死你姑姑、姑夫的真正凶手。” “希望你,到时能先留她活口!”杜容兮语重心长去劝道。 以前,杜容兮从来都不会在乎这种事情,或许是经历太多宫中的诡谲,身旁的人也都是些奴颜婢色的宫人,在这宫外遇上映月这样的江湖中人。对她多一分尊重。 映月的恨意仍旧难消,许久后,她才妥协点头:“你说的有理,我暂且先留她活着。” 如今蕴灵在他们眼里已是牢中困兽,映月的功夫就与蕴灵相当,现在又有杜容兮和孟桓相助,更何况,他们在暗。蕴灵在明。 不多久,蕴灵就回来了。 客栈的地形,映月已经摸清,应该要迅拿下蕴灵,否则时间一长,被她发现就容易失手。 映月早已藏在蕴灵的房中,杜容兮和孟桓在走道上装作打情骂俏的样子,蕴灵一进房间后。就立即警觉追上前去。当即,蕴灵的房中传出打斗声。 二人破门而入,恰见房中窗户被推开,一个紫色的人影飞出窗外。 映月狼狈道:“她一进来就发现了我,我去追她,你们跟着我!” 说完,她也跳窗而出。 杜容兮和孟桓紧跟,陆续从窗户跳出。好在她们还未跑远。扔在街上人群中追逐。 蕴灵往巷子里躲藏,映月紧追其后,她俩对这处的地形极其熟悉。但是,孟桓和杜容兮就不行了,一来,他们不熟悉地形,二来,并非是江湖中人,追人逃命的功夫上,着实不如她们。 二人只能靠观察和推测,一路追。 等他们赶到时,蕴灵和映月已经在打斗,映月受了伤,蕴灵也受了伤。 杜容兮和孟桓的加入,映月轻松了很多,蕴灵明显处于劣势。 兴许。映月是与蕴灵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打着,就对蕴灵下了杀手。杜容兮警觉,喊了一声:“留活口!” 映月像是没听到一般,杀招已起,手中的利剑朝着蕴灵的心口而去。 这一剑,蕴灵是如何都躲不掉的。 可是,杜容兮一掌劈开映月的剑风,映月一时不稳,剑刺偏了。 蕴灵就此得了机会,跳入旁边河中。 河中起了一团浪花,随即就静谧了下去,就像是只扔了个石子进去一般。 “蕴灵极善水性,眼下让她逃了,根本就不可能再抓到她!”映月气愤道,怨恨的眼神看向杜容兮:“方才都是你向我出手,否则她现在已经死在我的剑下了!” 这天底下,有谁敢如此来责怪过杜容兮? 偏偏映月做了,而且,杜容兮竟面带愧色,与她解释:“蕴灵逃了还能抓,若她死了,就失去了能挖出真正的主谋了。” 映月冷冷睥了她一眼:“说得容易!” 她将手里的剑插入后背的剑鞘中,一把扯下衣裙的一块布料。一手简单的包扎了下手臂的剑伤,就一人走了。 因为杜容兮能理解映月那种失去亲人的悲痛,对仇人的深恶。所以,她心里会对映月有愧欠。 “杀手被抓了是不会透露半点买主信息的,更何况像蕴灵那样的人。”映月走了几步后停下,说了这么一句话,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杜容兮知道,映月不会再跟他们合作。 接下来几天。映月果真没再出现。 也没有半点蕴灵的消息,她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江南大水这一事,查了这许久,仍没有具体的结果,只摸到了个大概方向。 孟桓来江南已有些日子,朝中不能一直没有天子主持。重要的是,他离开京城这么久,那背后的主谋定然也已经察觉。 在杜容兮和孟桓正欲准备回宫,宫中传了信来。 孟旭仍在京城。 这可都是四月多了。 他没有离开京城,还故意隐藏了踪迹,他在京城还有什么图谋?或是想趁着孟桓不在宫中想做些什么? 眼下回京城已是迫在眉睫,一刻都不可耽搁。 孟桓留了杜容昊继续在江南暗中调查,一定要查出背后的主谋。 他与杜容兮便立即启程回京。 途中,发生了些变故。 夜里,他们在驿站暂歇一夜。 是夜,静谧无声。孟桓和杜容兮躺下便睡着了。 等杜容兮再醒来时,却不是在驿站。 那儿充斥男子与女子的嬉笑声,浪荡至极。而且,杜容兮发觉自己浑身酥软,一点儿劲都使不出来,刚走两步就头晕脑昏。 稳下神后,她略微观察了下房中布置。 红幔帐、轻纱帷帘,轻烟罗窗纸。房内布置典雅,香炉雅致精巧,燃着清香沁鼻的香。 听有脚步声和轻笑声渐进,杜容兮立即躺好装作尚未醒来。 一阵粉香而来,便听一男子妖媚之声:“药效也应当过了。” 话音落下,他行至床榻前来,盯着杜容兮的脸看了许久,不住满意的点头:“不错。这张脸细瞧一下,倒也越觉得是个美人儿。” 说罢,他低头,凑近杜容兮,闻着她身上的香味。 杜容兮猛然睁眼,便见一袒胸露背、衣衫不整的男子,她伸手想要推开他,那男子却丝毫不迫的截住她的手。捏着的手里,还露出贪恋的神色闻了闻。 “真香!”男人神往道。 “你是什么人!”杜容兮冷声问,眼下,她得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眼前这男人,绝非善类。 男人一笑,伸手便要去解杜容兮的腰带,杜容兮死死护住,他便松开了手,也放开了杜容兮的另一只手。 “我这人,虽喜欢好看的女人,也掳了不少的美女来,可我从来不强迫女人,她们都会乖乖的就范,求着我疼爱她们!”说完,一声得意的长笑。 左右拥了方才与他一同进屋的女子,问她们:“你们说可是?” “公子,你真坏!”女子娇羞道。 嬉笑怒骂的,一起离开了房间。 杜容兮静下心来思索片刻,大约就猜了个清楚。 应当是他们在驿站内休息时,被人下了迷香,随后这男人将她掳了来。这男人定是个采花贼,且不是一般的采花贼。 她撑起身子,挪到窗户外看了看,外面有花有树、小桥流水、假山环绕,再远些,有个温泉,其中不少女子举止轻浮、衣衫不整的在那游玩。 有人给杜容兮送来了饭菜。 杜容兮只看了眼,什么都没有吃。 这地方定不会离驿站太远,只要她拖一两日,孟桓一定会来救她。 等着天色又暗了下来,一个女人端了饭菜进来,她看中午端来的饭菜一口未动的留在那儿,她叹了声,便在杜容兮跟前坐下。 “姑娘,总归是要跟了公子的,你又何必饿坏了自己。公子对我们这些女子都极好,你跟了他,和我们一起伺候公子有什么不好?” 杜容兮看眼前的女子,眉目秀丽。若没那些轻浮之举,也有几分端庄,她倒茶的礼仪周全。杜容兮问她:“你是他掳来的女子?” 那女子点头。 于是,她说起了自己的故事。 “在公子掳我来之前,我也是世家大族里的当家夫人,荣华富贵享受不尽,可我相公,朝三暮四。与我成亲不足一月,就日夜流连青楼,随后小妾一个接着一个抬入府里,他还为了那些小妾,处处为难我。我都以为我一辈子都要如此煎熬的活着了。那日,公子将我掳了来,当时我也寻死觅活,可后来。他那样温柔,待我也极好” 说完后,她与杜容兮劝道:“男人都花心,且不说我相公,就说那皇宫里的皇上,后宫佳丽三千,嫔妃无数。那些当嫔妃的女子看着是荣华一世,却要费尽心机的争宠,有些人等一辈子都等不到皇上的宠幸,一旦做的不好,还要担心被赐死,怕是皇后也不能日日与皇上在一起吧?公子却能日日与我们在一起,日日欢好,谁也不会冷落了,总是将我们捧在手心里,温柔对待女人。不就是要找一个这样的男人过一辈子吗?” 说到那位公子时,她的神色里满是爱慕。 杜容兮不理解她,也不想去理解,不过她有一点说得对,后宫里的嫔妃在努力的取悦皇上,等待宠幸。 虽然,后宫嫔妃没有她们幸福,但是,后宫嫔妃多有还是有尊严的。 而她们,已经丧失自我,像是完全被那男人洗脑了一般。 “公子在床上,那着实是”话未说完,她便先红了脸。 她将饭菜往杜容兮跟前推了推,道:“你就是不想留下,想逃走,也得吃些东西才有力气。” 说完,她就出去了。 都有一日米水未进,杜容兮此时已经饿得有些发慌。 这时候,孟桓应该快找到她了。 总归,这饭菜不可能有毒,于是,杜容兮拿了碗筷,略吃了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六章 失身 没一会儿,杜容兮就觉得身上不对劲,浑身燥热难耐。 她只是吃了饭菜,可见饭菜里被下了药。 如此倒也说得明白,那些被掳来的女子,怎么会有人情愿委身于一个淫浪之徒,大抵是被下了药,不得已求了他,将身子给了他。 眼下,杜容兮越急,浑身就越燥热。 那男人在这儿养了一大群女人,嬉笑作乐,想来是极隐秘的。 孟桓能及时找到吗? 若晚一会儿,她本身就浑身无力,又加上这药效。若那男人过来,她毫无抵抗之力。她一直在等着,耳边仔细听着,想听到这院子里起喧嚣、惊慌的喊叫。 如此,便是孟桓带着人来救她了! 可是她却听得有脚步声往这边过来。越来越近。房门被打开,出现在她面前的是那男人,绸缎绿衣敞开,露出胸前肌肤,他走近俯首垂眉勾着杜容兮的下巴:“如今这副模样,娇艳欲滴、脸蛋儿白里透红,着实诱人的很。” 杜容兮用力甩开他的手,怒斥:“不得放肆!” “如今还烈性,真是有趣!”那男人嘴角噙着笑,手缓慢轻柔的顺着她身躯的曲线勾了。 指尖的微触。勾起杜容兮身体里的药性,眼前都氤氲了一层旖旎的迷雾,她紧咬着唇,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那男人不去冒犯她,却在有意无意的撩拨她。等着她开口去求他。 想想,一个中了药的女人,面前还有个,模样不错、身段不错的男人一直撩拨,如何能忍得住? 那男人贴得她越来越近,在她的脖颈、耳朵处吹着气男人的气息、自肌肤毛孔所散发出的热浪,让杜容兮难以自持,她 一把拔出发髻上的簪子,朝着肩颈用力刺下去。 鲜血四溅,刺骨的疼,蒙在她眼前氤氲旖旎全部散去,眼前一片清明。 此时,她的簪子抵在那男人心口。 男人退开来,站在一旁双手环胸,道:“倒让我佩服你。不过这药的功效若不经男女交欢是解不了的,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到何时。” 于是,他闲暇的在一旁看着,等着。 杜容兮渐渐意识又朦胧起来,男人步步靠近 就在此时,一把剑刺过来。一抹红色劲装闪过。 映月与那男人打斗起来,她怒声大喊:“你这淫贼,今日本姑奶奶定拿下你!” 二人之间,刀光剑影。 很快,那男人突然逃走。映月原本书要去追,却见床榻上躺着杜容兮,便放弃追那男人,搀扶了杜容兮先离开此处。 杜容兮虽已神识模糊,却也知晓是映月救了她。 这儿毕竟是那男人的地盘。映月才搀扶着杜容兮走出屋子几步,刚过一处假山,就遇上那男人在前面等着。 映月放开杜容兮,要去与那男人打斗,可她才一拔剑。就发觉浑身无力,四肢酸软,且浑身燥热。 “我这园子,女人来了,想离开就只能是尸体。”男人得意道。 映月搀扶杜容兮站起来,附耳与她小声道:“穿过前面那片林子,就能出去,你先离开,我与他缠斗。虽我中了他的药,但他还奈何不了我!” 说罢。手里握着剑,勉强站了起来。 杜容兮担忧看了映月一眼,艰难的往映月所说的林子而去。 她留下,只会是个累赘。 身后,打斗声起。 并无人来追杜容兮。 幸而。她才跑出林子,就见得院墙外火光明亮,外面脚步声嘈杂。 院门被撞开来,孟桓在火光之中,身形伟岸。 杜容兮叫了他一声。孟桓箭步跑过来,杜容兮正好倒在他的怀中,呼吸灼热,脸上绯红一片,她艰难道:“去救映月” 孟桓唤了随从前去,随着孟桓而来的一位官员,上前来一看,慌道:“杜姑娘这是中了那淫贼的媚药,必须得跟男子交欢才能解。” 孟桓眉头一紧,抱了杜容兮上马。径直离开。 床榻上,孟桓极尽温柔,小心翼翼的,生怕碰到了杜容兮肩颈的伤口。 而杜容兮却反之,因着药性霸道。她忍耐了那许久,一旦松懈下来,便彻底的失去了理智。 要了一次又一次。 杜容兮本就是性格坚韧要强的女子,在床事上,也不例外。 二人缠绵至天亮。杜容兮的药性退了,激情也退了,才瘫软的躺在床榻上连动都懒得动。 杜容兮肩颈处的伤口又裂开,孟桓给她擦药包扎后,也陪着她在床榻上躺着。与她说:“那淫贼叫方天笑,在这一代为恶已有半年多,他功夫好,又狡猾,官府一直未能找到他。这处不少名门闺秀被他糟蹋了。” 才说了完,他发现杜容兮已经沉稳的睡着,她脸上的潮红褪下,额头上仍有细密的汗珠,孟桓拿了帕子轻柔的给她擦了汗珠,才悄声的下榻。 穿戴整齐,出了屋子。 外面,几位大人已经等了一宿了。 “映月姑娘救下了,那淫贼逃了。”一位大人道,脸色晦暗的很。 孟桓大约猜到了些什么,问:“映月怎么样?” 那位大人如实将情况说明。 他们赶到的时候,方天笑正与映月在床榻上翻云覆雨,他们刚闯进去,方天笑就一裹衣裳,从窗户飞了出去,逃了,只留下映月一人。 那片林子虽不是十分大,可杜容兮中了药,浑身无力,跑出林子花了一炷香多的时间。映月也是中了药的,再有功夫在身。也难以抵抗方天笑许久。 杜容兮知道这事后,心里十分内疚,分明映月就在隔壁的房间,她却不敢迈进去看。 “她中了药,终究是要与男子交欢才能解。她去那处,本就是接了赏金任务而去,并非是为救你。”孟桓劝慰杜容兮。 他说的都有理,可杜容兮就是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 映月那个女子,她有傲性,这事定对她打击很大。 杜容兮见她一人在房中呆了许久都未出来。 终于,映月从房中出来,她打开门看到杜容兮担忧的神色,故意笑了笑,道:“我没事。我们江湖中人,将生死看得淡,这些事看得更淡。” 说完,双手像是无处安放一般,紧握了握。 杜容兮还是看到她眼角残留着的泪痕。 孟桓要急着赶回京城,杜容兮不愿映月一人继续在江湖中流浪,再来,映月也是救了她,是她的恩人,便要映月与他们一同回京城。 马车进了京城,径直往宫里去。 孟桓换了龙袍穿上,于大殿内召见群臣,说江南大水一事。 映月震惊在原地,她才知孟桓竟然是天子,杜容兮的身份也不简单。 映月留在了宫中,孟桓将她尊为贵客,无需遵从宫中礼仪,遇天子不必下跪。 杜容昊去了江南,便将喜宝留在了西郊园林里由宫人照看,杜容兮去西郊园林接喜宝回宫中。她到的时候,孟旭正在西郊园林里陪着喜宝玩耍。 喜宝撞入杜容兮的怀中,高兴的喊着“姑姑”,孟旭摘下蒙在眼前的黑巾,露出一丝舒心的笑容:“你从江南回来了。” 他扔下黑巾后,道:“那我可以离开京城了,烦你与皇上说一句。” 说完,就出了西郊园林。 骑马直接往城门口奔去。 西郊的宫人与杜容兮说:“那天,旭王爷正要离开京城,喜宝小少爷从园林里跑了出去,被一群人贩子抓住,幸亏得旭王爷相救。旭王爷原本是将小少爷送回杜府的,小少爷同他说,他住在西郊园林里,旭王爷送了小少爷回来,知晓皇上和您、还有杜将军都去了江南,这才,留在西郊园林里陪着小少爷。” 故而,西郊的宫人并未故意将孟旭还在京城的消息传出去。 杜容兮带了喜宝回宫里,孟旭已经出了京城。 可孟桓知道,陪喜宝只是孟旭的一个借口。 孟旭在京城之中,必定部署良多。 夜色渐渐落下,王太傅入了宫里来秘密求见孟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七章 被挟持 “旭王爷跟樊妃来往过密,跟朝中十八位大人递过帖子。” 王太傅回的话。 果然,孟旭还没有放下权势,樊家也在等着翻盘的机会。 遣了王太傅退下,孟桓神色冷静沉稳,似乎并未为孟旭一事过多烦扰,他随意拿了本杂记在旁看了起来。 今夜里是杜容兮当值,她肩颈上有伤,此刻仍有些隐隐作疼,她给孟桓奉了一杯茶,让宫人端了几样糕点上来,便就靠在一旁的软榻上歇着。 殿内沉香袅袅,四月多的夜里仍有几分凉意,孟桓拿了毯子裹在她的身上,小心轻柔的将她抱起来,放到床榻上。 杜容兮睡得浅,孟桓抱她,她便醒了。 惺忪的眼看着孟桓,抬手,指尖轻轻摩挲划过他的眉毛,随后放下手来:“皇上早些歇着吧。” “嗯,朕陪你。”孟桓道,便和衣躺在杜容兮身侧,一手揽着她的腰。 顾忌她身上的伤未好,并未有多余的动作。 二人就这般睡着,与夫妻无二。 孟桓有想过将杜容兮封了皇后。可是,眼下这时机。皇权争斗,不宜将杜容兮牵扯入内来。 如今这样,二人能在德章宫内朝夕相处,夜里交颈而卧,于他而言,是一场比美梦更美的梦。 至于那皇后之位,他定会在最安全的时候给她。 “你可想当朕的皇后?”孟桓捻着她的一撮长发,柔声问她。 杜容兮眼神迷离,望着他的脸。她眼下对孟桓倒没有先前那般疯狂的爱,可心里的一份痴迷却渐渐打开,她随意道:“皇后这虚名,我也不看重,以往是皇后的时候,脑子里的回忆都是不好的,一想,便想落泪。” 她似回想起以往的事,脸上一闪悲愁,顿了许久后才道:“如今也甚好,你我都没那些束缚。” 孟桓将她搂得紧了些:“你想如何便如何,朕都依你。只是,若有了孩子,你定要嫁给我。” 他也知道,杜容兮变了,他虽占有了她的身子,她那颗心若不给他,她还是会撇下他。 这夜里。杜容兮睡了个安稳,醒的晚。 孟桓早早去上了朝,锦秋入了宫里来,跟在她身边伺候。 杜容兮带了映月在宫中四处逛逛,与她将介绍宫里的人和事,让她熟悉些。她原以为映月那样的江湖人,定很受不得宫里这样拘束的日子。 映月进宫三四日里来,竟也惬意。 宋焕之写了几出戏,孟心悦为了他。在宫中大肆重修了翻原先的戏台,为了给他搭戏,还特意从宫外请了个戏班子入宫里来。 宫里人都来听宋焕之唱戏,孟心悦还请了京中的命妇入宫来。 宋焕之在台上唱戏,孟心悦目光痴迷的看着他,而他的目光总落在杜容兮身上,以往的时候,杜容兮是坐在戏台正中最好看戏的位置,如今那儿坐着孟心悦,而杜容兮只是站在映月和杜若兮的身后,与她们说着话。 杜若兮一脸的愁色,小声与杜容兮说:“世子这些日子,总不回府,我派了人去查他的行踪也查不到,昨儿他晓得我在查他,他将我大骂了一顿。” “男人这般,定是在外面有了女人。”映月快嘴答道,“我行走江湖,见多了这些。我以前当杀手的时候,还遇到过一个女人因为她丈夫置了外室,花钱买了那个外室的命。” 说完,她看向杜若兮,小声道:“可需我帮你查一查,他可是有了外室?” 有映月帮忙,自然比杜若兮派的那些下人管用,她当即对杜若兮感激十分。 戏散了后,映月就随着杜若兮出宫了。 杜容兮刚回到德章宫,就想起什么事来,问身旁的宫:“林贵人去迦叶寺祈福,可有回宫?” “十来天前就回宫了,之后,一直都在宫中。” 听此,杜容兮才下心来。 林贵人与郁承照的那番旧事,才让杜容兮防备的很,想来,郁承照是在忙承安侯府的事吧。毕竟承安候府落败这许久,总算有了些起色,他繁忙些是应当的。 有宫女过来,送了一盒药膏给杜容兮,她道:“宋公子托奴婢将这药膏给您,对您肩颈的伤十分有益。” 杜容兮肩颈的伤已无大碍,宋焕之的关心,总让她不是滋味,她冷然道:“我谢他这份关心。但他这心意,我此后都不承,药膏你退回去给他,我这番话你也与他一并说了。” 宫女应下,正欲退下,杜容兮又叫住她:“他若再托你们送东西与我,你们不可应他。” “是。” 两日后,映月回了宫,她跟杜容兮说。郁承照并没有外室,她跟踪了郁承照两日,郁承照只是在外面跟一群京城公子哥狩猎玩耍,喝酒,谈一些手上要做的事情,还有各处的见闻。郁承照手上真领了差事,好像是在督办京城丝造一事,如今与跟这些公子们喝酒玩乐也是在弄好关系。 虽承安侯府依靠杜家的关系有了起色,可如今杜家权势不如从前。杜容兮也不是皇后,他自然得靠自己。 杜容兮心下了然,郁承照那等的才子,眼光极高,他若有外室,必是深爱之人。他的深爱,应难以付出。 “想想京城里这些千金贵妇们过的日子,再想想我先前在江湖舔着刀口过日子的生活,我竟顽强的活了这么久?”映月痴笑道,神色里带了分羡慕和嘲讽。 她是喜欢京城和宫里这种富贵荣华。 “原先还怕你拘束,会不自在,如今瞧你这般自在,我也放心了。你若喜欢,可长住在京城宫里。” 杜容兮道,她是希望映月在宫里活的轻松些,忘掉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江湖奔波了许久,我也觉得累乏了。” 映月伸了个懒腰,转身回她住处了。 杜容兮回德章宫伺候。刚进去,隔着屏风就听得有大臣同孟桓禀话:“章大人和梅大人突然死于自家府邸被杀,此时透着古怪。” 听的孟桓与那大臣说了许久的话,那大臣退下后,杜容兮才过去,与孟桓问:“会是无垢的杀手所为吗?” 孟桓点头,他道:“你大哥传了信回来,无垢有杀手进了京城,杀手的任务应该就是朝中大臣。” 话至此。孟桓神色里满是愁虑,闻尚书谋反,他未曾放在眼里,孟旭有异心,他也未显出过这般忧虑之色,唯独这个无垢,像一个谜团,让人摸不着方向,而且。强有力的扼住朝廷的喉咙。 江南大水,朝中发下去的赈灾银两、修建江南大堤的银两就不在少数,还有赈灾粮食,几乎将国库存粮搬空。 另外,大水过后,江南今年的收成怕也没有,国库赋税粮食这一块,江南一直是占比例最多的,如今缺失这一块,今年冬日,必定会有大变。 “但愿你大哥能早日查出无垢的底细,揪出背后的那个人。”孟桓叹道,眼下朝中诸多事情,他也不能再去江南。 可杜容兮,担心杜容昊。 她并不多说,去给孟桓沏了一杯茶,递给他:“京城乃是天子脚下,无垢的杀手无法像在江南那般放肆。大理寺那儿,一定会很快查出凶手。” “但愿。”孟桓道,饮了茶。 第二日大理寺那儿就查出了结果,昨日死的那两位大人是中毒而死,所中的毒,与湖州知府一家中的毒一致,这毒,染于香中,二位大人的书房里都有香炉。那毒就掺和在香料之中,他们进了书房,点燃香料,就中毒死了。 大理寺查询了香料的来源,并没有任何问题,应当是有人在昨日偷偷潜入两位大人的书房里,将毒药掺和在香料里就离开了。 如此,凶手便不好找。 不过,大理寺还是查出了些线索。两位大人的书房里有发现脚印,看脚印尺寸大小,像是个女子,还在香炉上发现一条应是女子丝质衣裳的勾丝,大理寺将那勾丝对比过,勾丝与府上丫鬟穿的衣裳是一致的,应是凶手装扮成了丫鬟的模样,进了书房下了毒。 这些证据的呈上来,孟桓立即就想到了蕴灵。 蕴灵会易容。还有那毒与湖州知府一家所中的毒都是一样的。 只是,京中大臣颇多,根本无法料定他们下一个要杀的人是谁,孟桓眼下无法做下一步部署,拿下蕴灵。 这宫里对蕴灵和无垢最了解的人,就只有映月。 孟桓和杜容兮去找映月的时候,映月正在院子里练剑,她换下了她的红衣劲装,穿的是宫里的华衣锦缎,眉目间少了些狠厉之气,多添几分华贵。 她甩下剑,笃定道:“看这手段,就是蕴灵,那日与我们交手,她也是受了重伤,没想到好的这么快。” 随后,她想了想。 “我是第一回来京城,也不晓得无垢在京城里有没有据点。无垢在江南的据点,会有彼岸花标志,门前必有红蓝布,对面有个‘无’字。” 孟桓当即派人去查映月所说的这些,果真在京城找到了一处无垢的据点,只是刚将他们拿下,那几个杀手就咬破藏在口中的毒药,自尽了。 好在是从其中一个杀手身上找到一份名单。 这名单上,便有已死的那二位大人的名字。 缩小范围,孟桓将名单的人都保护起来,将他们府中的下人都换了。就等着凶手自投罗网。 可,凶手没出现。 京城里,风平浪静下来。 映月在宫里仍过得十分惬意,参加些嫔妃们办的宴会,吃吃喝喝,看看歌舞,与孟心悦切磋切磋武艺,当然每次都讲孟心悦打败。更多的时间,她会与杜容兮在一块,与她学泡茶,说说话,听她说一些宫里的事。 “我看得出,皇上对你十分在意,可你怎么还是个宫女?”映月问,她泡好一杯茶,递给杜容兮。 杜容兮接过茶,喝了一口,她似乎感觉到茶中有一股腥甜的味道。微微皱眉,却见映月正等待的看着她。 她道:“我与他,经历了那么多,如今,我并不看重名分地位这些。有时候,这些反倒是羁绊。” “也是,虽然宫中富贵荣华,什么东西都精致无比,可还是江湖自在。”映月叹道。 她在宫里呆了快小半月了。终究是想念江湖的自在日子。 “我记得你明日休沐,不如,我们去宫外骑马郊游?”映月询问她。 原本,京中不太平,杜容兮想带着宝儿待在宫里,既然杜容昊已经是无垢杀手的目标,那他们也一定会把目标放在她和喜宝身上。 可是映月那么想出宫,杜容兮略想了想,便点头答应下来。 若无垢的杀手真出现,她说不定能帮孟桓一个忙。 她与映月联手,杀手讨不到便宜。 这日一早,杜容兮和映月就出了宫。 马是从杜府挑选的,杜容昊征战沙场,这满京城里最好的骏马大多在杜府。二人骑上马后,映月说一同出京城,往京郊去跑一圈,看惯了京城的繁华,去京郊看看不一样的风景。 杜容兮应下。二人马鞭子一挥,便就往京郊的方向而去。 刚出城门,马路上突然出现一个老婆婆挡在中间,杜容兮连忙勒住缰绳,将那老婆婆扶起来。映月也停下马来,正要下马。 突然,那老婆婆眼中一闪凌厉的光,从拐杖里抽出一把剑来,推开杜容兮,直冲映月袭去,映月反应不及,手臂被伤了一剑,她躲避开来,与那老婆婆打斗起来。 “你是何人?为何杀我?”颤抖分开,映月便问。 老婆婆冷笑一声,撕下脸上的面具,露出熟悉的脸来。 映月的眼里闪过一丝惊愕:“你,居然还活着?” “我没死,让你失望了,映月!”蕴灵冷然愤恨道。 杜容兮原本是帮着映月与蕴灵打斗的,虽然蕴灵出其不意伤了映月,但眼下她们二人打蕴灵一人,落下风的是蕴灵。 可是,不过片刻,映月身后就出现几个手持利剑的杀手,杜容兮见此:“眼下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逃吧!” 映月却突然将手里的剑架在了杜容兮的脖子上,冷声道:“你们给我杀了蕴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八章 江南事了 “你想干什么?” 一处破庙里,杜容兮被黑布蒙着眼睛,冷静自若的问。映月一开始挟持她,她尚未反应过来,如今这一路来,她已明白个大概。 映月应当还是无垢的杀手。 她见到蕴灵的反应时,是惊愕的,那时她定以为蕴灵已死,而在京中二位大人遇害,他们去询问她的时候,她却咬定是蕴灵所为。 “我的任务只是带走你,其他,我可不清楚。”映月冷声道,眼角露出几分得意,她上前去将杜容兮眼前的黑布拿下,端了碗水灌给她喝下。 “京城里的两位大人是你杀的?”杜容兮冷声问。 “是。”映月爽快回答,并不瞒她。 她借机跟着杜若兮回宫,借口去跟踪郁承照,中途溜入二位大人的府邸,在香炉上下了药。她的确是易容成府中的丫鬟,无垢里,会易容的杀手十之八九。 “江浙总督都是你杀的?”杜容兮又问。 这回,映月嗤笑一声:“那些人当真是蕴灵带人去杀的,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说罢,抚摸了把手里的剑。 杜容兮的目光转移到她的剑上,再看看那剑穗,心中突然茅塞顿开。道:“这剑穗也不是你的,那个挂着红琉璃珠的剑穗才是你的,可是?” 映月点头,轻笑道:“你可真是聪明,为了骗你,我看是花了不少功夫。” 她的话音落下,那个淫贼方天笑便从外面进来,他将手搭在映月的肩膀上,想与她亲近。映月却是不悦耸肩推开他,冷嗤一声:“还真是便宜了你!” “连你们都是合谋!”杜容兮轻笑,对此并不感到意外。 映月的这场局,设的如此精妙,连自己的清白都能随意拿来当一场戏,她会被骗,毫无意外。 只要能杀人,杀手会在乎什么,出卖身体在他们杀手看来。只是个杀人的手段,只要能达到目的,什么都可以做。 映月蹲下身来,得意的看着杜容兮,道:“其实,我还挺感激你和皇上,若不是你们,我怎么可能那么顺利除掉蕴灵,当上无垢的长老。” 说到此处,她嗤笑一声:“你知道蕴灵有多可笑吗?她杀了江浙两省总督府的人后,说太残忍了,对自己产生了怀疑,要退出无垢” 眼前的映月就像是个疯子,她的眼神里狠绝冷漠,丝毫没了先前那个江湖热血的映月半分影子。 杜容兮被带一处树林里绑了起来,映月用黑布蒙住她的眼睛,堵住她的嘴,随后他们就离开了。 杜容兮被映月绑架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孟桓耳中。 信也送到了他的手里。要他一人前去救杜容兮,地址写给了他:京郊橘子林。 他们的目的很简单,将孟桓引去诱杀,最后孟桓的死又能怪罪到杜家的头上,既除掉孟桓,又除掉杜家。此法,甚是完美。 孟桓第一眼便看出他们的用心。 知情的几位大人跪在孟桓的跟前死谏,不许他前去涉险。 “皇上,您想想这江山社稷,想想天下百姓,您救杜容兮一人,就要舍下这天下百姓不顾了吗?” “皇上,您是千古明君,万不可如此做,否则,您如何给天下百姓交代,如何对得起孟氏皇族的先皇们?” “一人与天下人,孰轻孰重,您仔细掂量掂量?” 孟桓拧着眉,怒声吼道:“就因为朕是皇帝,就要舍了她吗?” “她若有半分闪失,这天下人与朕何干?”孟桓沉眉怒道,“无非是这天子之位,朕这就留下旨意,若朕此去不回,皇位便传于成王!” 说罢,唤了陆海写了这道旨意,一换行装,就匆匆的往京郊橘子林而去。 他到达橘子林,并未见到人,也没发现橘子林里有什么。突然一支羽箭从他而后飞来,他一侧身躲开。 羽箭射中在旁边的树干上,他拔下羽箭,摊开纸条,上面写着:“城西五里铺。” 于是,他又立即策马回城。往城西五里铺而去。 这分明就是为了验证他身边到底有没有跟其他的人,也是幸亏他是一人独自前往,否则,他们就算是不杀了杜容兮,也定伤了她,以此来警告他。 终于,绕了一大圈,从晨色熹微到暮色渐黑,总算在京郊樟木林里。孟桓看到了被绑在大树上的杜容兮。 杜容兮看不见,听觉变得十分灵敏,有脚步声靠近,脚步声急促,显示来人十分担心。 她“呜呜”的叫了两声。 她被绑在这里许久,对周围的情况很清楚。 周围无鸟落脚歇息,这片林子方圆几里连鸟叫声都没有。另外,风吹动之时,树叶响动声很沉重。此处定然埋伏了不少的人。 还有,映月给她喂过一颗药丸,应该是解毒丸。 她若意料不假,这周围,必定毒气四溢。 她发出声来,是要提醒人不要靠过来。 可她还是听得孟桓的声音:“别怕,朕来救你了!” 那声音已然靠近,杜容兮用力的摇着头,嘴里呜呜出声。 孟桓如何会不了解她的意思。此地危险重重,他今日若真能活着回去,那便是老天眷顾,可若真要死,就同杜容兮死在一块儿吧。 杜容兮爱了他那么多年,他冷了杜容兮那么多年,如今,他不敢丢下她一人。若真死了,两人便去地下做一对自在的鬼夫妻。 天下江山,在他的眼里,以前很重要。如今,再重要,也比不过一个杜容兮。 他过去解开杜容兮身上的绳子,摘下黑布,抱着她便就离开。 此刻,一阵箭雨从天而降,孟桓当即手上就中了一箭,随即。十几个杀手从大树上飞落下来,手里的利刃直刺孟桓而来。 杀手还未近到孟桓身前,就有一大批的蒙面黑衣人出现,挡在孟桓身前。 孟桓带着杜容兮赶紧离开,刚上了马,孟桓便察觉到身体的不适,但他强忍着,一路往宫中的方向而去。 到达宫门前时,孟桓已经中毒昏迷。 孟桓所中的毒。虽然厉害,但是,正逢沈时宜到京城里来,他入了宫替孟桓解毒。 此番,孟桓出动了龙纹虎头令,以保万全,他想着,既然要杀他,必然是要设下天罗地网。可没想到,无垢的人只有那么些本事。也多亏沈时宜在京城里,为他解毒。 这回大难不死,皆是上天庇佑。 映月和所有的刺客都死于虎头令人之手。 孟桓解了毒,身体尚且虚弱,杜容兮日夜在旁照料,经历这番生死,孟桓看开了许多,此后甚少锁眉。待人都和气了些,嘴角总是带着笑意。 且他这人,竟也不正经起来,丝毫没有天子威仪。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杜容兮看他闭眼睡着,额头上有细汗,便拿了帕子给他擦了下额头,帕子还未落在他额头上,杜容兮的手就被他抓住。他睁开眼睛来,深情的看着杜容兮。 杜容兮嗔怒,甩开他的手,责了他一句:“皇上,又不正经了。” “朕这满心都是真的,说几句情话,你便受不了,那日后朕日日说,夜夜说。那你可是要一直红着脸?” 杜容兮心里甜的跟蜜糖似的,她不好意思的别开脸,起身来,装作要走。 此时宫人进来回禀:“皇上,杜将军回来了,在外面等候召见。” “快请!”孟桓起了身,杜容兮也停在那儿等杜容昊来。 杜容昊从江南回来,江南的事自然已了。 “臣调查过后,发现无垢里的成员多为朱厥、千越、南梁、苍月等被灭小国的人。臣怀疑,无垢是那些蛮夷小国余孽的联盟,他们想联合一起来对抗我朝。” 江南大水,国库被吃空,朝廷要员被杀,一桩桩的联合起来,这些蛮夷旧部其心显而易见。 “萤火之光,也敢跟日月争辉。”孟桓冷道,既然已经查明白无垢。他自然不再将无垢放在眼里。 当初收复八方蛮夷小国,他们归属齐国之后,百姓也算安居乐业,日子比以往每几月就四处征战要要许多,无垢里的那些各国余孽,想来都是些王室贵人,心中仍贪恋权位,想要谋反。 “无垢还尚未深查,除了是蛮夷小国余孽之外,定然还与朝中大臣有所勾结。”杜容昊提醒了孟桓一句。 孟桓自然早怀疑此事。 “对了,臣有一人对无垢的事十分清楚。” 杜容昊说的这人,便是蕴灵。 前段日子,蕴灵被杜容兮和孟桓、映月围攻逃走之后,没几日就又被映月找到,她本就身受重伤,根本不是映月的对手,映月的剑刺入她的心脏,随后映月以为她死了。便走了。 杜容昊途径,见她浑身是血,还残留一口气,便将她救了下来。 蕴灵自然不会与杜容昊说无垢的事,不过,杜容昊查出了她的身份,以及她带人杀了江浙两省总督一事。 虽蕴灵已经改邪归正,但她杀人一事证据确凿,杜容昊也放不得她,允了她来京城杀映月,等她事情了结,便拿了她下狱。 此刻,蕴灵在大牢之内。 杜容昊已经查出无垢的底细,蕴灵此时也不重要。 杜容兮还是去了大牢一趟,她想了许久,觉得还是要去见一见蕴灵。 只因,她对映月那般信任,却险些被她所害,而蕴灵又是与映月有关系的人,她想知道江南一行的真相。 而不是映月所说的那些。 杜容兮见到蕴灵,她仍是一身紫衫,只是身上有几处伤口,神色疲惫许多,脸上有脏污。 蕴灵的神色很平静,她见到杜容兮时,抬头看了杜容兮一眼,不等杜容兮问,就开口说:“我罪孽深重,如今只求一死。” “映月曾与我说了些你们之间的事,但我晓得那不是真的,我想从你这儿听到真相。”杜容兮道,她不明白为何要执着于根本就不相关的事。 映月已死,蕴灵也即将死,她们的事和身份,都不重要了。 蕴灵不曾迟疑,将所有的事情与杜容兮说了一遍。 她与映月在无垢里一同习武。其实映月比她出色,她却当上了长老,而映月只是个三流杀手,听从她的调度。为此,映月早就对她心存嫉恨。 此次,她接下任务,杀了江浙两省总督府满门后,她看到那几个孩子惨死在他们的刀剑之下,那一瞬,她的手颤抖了,不明白自己在做些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 以前,她满心里都是仇恨,灭国的仇恨,可那几个无辜孩子的死,突然让她清醒过来。 她的国家虽然灭了,但是那些百姓生活得比以前更好,而他们这些人口口声声为了报仇,为了复国,其实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 而她,其实是南梁的公主。 江浙两省总督府被灭门后,她就召了映月在一处破面里见面,跟映月说,她不能继续做这样的事情,她们做的都是错的,复国是一回事,但滥杀无辜又是一回事,她在无垢里的一切都是错的。 她想放弃。想退出无垢。 可没想到,映月早有想取代她之心,很快就传了密信给无垢的人,说她有反心,可能会将无垢的秘密告诉朝廷。 于是,映月就领着无垢的人开始追杀她,同时映月也顶替了她在无垢的位置。 自她被杜容昊救下后,她就打听到映月在京城里,她就一路追到京城,可是,映月一直在宫里,她混不进去,就一直在宫门口守着。 终于等到映月和杜容兮出宫。 那日映月将杜容兮挟持走后,留下一群杀手对付她,多亏杜容昊早派了人跟随保护她,而将她救了下来。 杜容昊回京城后,就将她下了大牢。 “南梁虽灭了,但你是南梁公主,虽说犯下了大错,但还可活命。”杜容兮道,喊了狱卒来拿了钥匙,打开蕴灵手腕上的镣铐。 虽然南梁已经属于齐国的一部分,但是,那些百姓的心里仍旧认为自己是南梁人,朝廷宽待南梁公主,那些百姓心里定会对孟桓更加遵从。 镣铐和牢门都打开了,偏偏蕴灵没有挪动一步。 杜容兮转身问她:“为何不走?” “容我想一夜,可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九章 你还小,怎么有这么大的恨意? 第二日,大牢那边就传了消息来,说蕴灵自尽了。 她一想到自己因为对南梁的家国大义,而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其中还有不懂人事的孩子,她看着自己的双手沾满鲜血,就无法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活着。 蕴灵的死,倒是让杜容昊有几分难过,他对蕴灵有几分敬意,他在蕴灵的身上有看到樊云的影子,温柔又倔强。 樊云是樊家的庶女,樊绣表面上待她十分好。她在樊家受尽了欺负,但是,她没有怨怼之心,对人仍旧温柔善良。曾经那些欺负她的人遇到了危险,她仍旧会不顾自己的性命去救。 同时,她也倔强,自己认定的事和人。如何都不会放手,她的阿娘是个普通的浣衣女,至死都没有入樊家,阿娘生前唯一的愿望就是死后能够入樊家。为此,她一直努力,跟樊家老爷子作斗争,可最后,阿娘的牌位入了樊家祠堂。她却带着阿娘的牌位离开了樊家。 “爹爹,你跟我说说阿娘的事吧?”在杜容昊怀中的喜宝仰着头看着他问。 喜宝一早就晓得樊绣不是他的亲娘,虽然他也管樊绣叫娘,也喜欢樊绣,但始终没有亲娘那般依赖,所以樊绣总是将他送进宫里由杜容兮照顾。 喜宝要更喜欢姑姑一些。 “你阿娘很美,很温柔,喜宝的眼睛就像极了你阿娘。”杜容昊带着几分哽咽和悲戚道,声音都低沉了许多。 “是吗?”喜宝挣脱他的怀抱,跑去拿了铜镜看,仔细的盯着铜镜里的人儿看,糯糯的声音道:“阿娘的眼睛真好看,所以喜宝的眼睛也好看。” 无垢的底细查清楚了,孟桓自然不会任由这个祸害威胁到江山社稷。派了杜容昊和一队精锐暗中除掉无垢。 杜容昊去江南,喜宝又送入宫里由杜容兮带着。 杜容兮带着喜宝在园子里玩耍时,正遇上樊绣带着宫人在前面的凉亭里坐下。她拿了块桂花糕朝喜宝招了手,道:“喜宝,过来。” 喜宝怯懦的躲在杜容兮的身后,不敢过去。 杜容兮也不想让喜宝和樊绣过多接触。带着喜宝转身就走。 可樊绣却过来挡在他们面前,在喜宝面前蹲下身来,将糕点递给他:“喜宝,这可是你最喜欢吃的桂花糕。来吃一块。” 喜宝抬头看了看杜容兮,最后怯懦小心的接过糕点吃了一口。 樊绣伸手摸摸喜宝的小脑袋,关心问:“好吃吗?” “嗯。”喜宝点点头。 “以后,常来娘宫里玩。娘那儿有好多好吃的。喜宝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樊绣说,随后站起身来,冷了脸色与杜容兮道:“你不必担心,喜宝好歹管我叫了几年的娘,我也将他当做自己孩子,再说了,他也算是我的外甥。” 杜容兮冷哼了声,带着喜宝走了。 走远了些。喜宝突然将方才吃的糕点吐了出来。 杜容兮担心看着他,问:“怎么了?糕点不好吃吗?” 喜宝摇晃着脑袋,说:“喜宝不喜欢这个娘,爹爹说了。我阿娘是樊云,是被她杀死的,所以喜宝才从小没了娘,爹爹也失去了最喜欢的娘子。” “你这么小。怎么有那么大的恨意?”杜容兮愁色问。 “想到爹爹总是想娘亲,会想得掉眼泪,我就不喜欢她了。”喜宝虽小,可却异常懂事。连心思都十分敏感。 杜容兮摸摸他的脑袋,对他着实心疼的很。 林贵人又来与杜容兮说,想去迦叶寺里小住。 端午快到了,当是给孟桓和百姓们祈福吧。 这理倒没错。可林贵人这等早已心静如死灰的人,哪儿都是青灯古佛,何必要去寺庙里,而且这去也着实频繁。三月里去过一回,这才刚五月,又去? “林贵人近来可有听说过些承安侯世子的事情?”杜容兮突然问。 林贵人一怔,笑问:“不曾。您想说些什么?” 杜容兮愁闷道:“是我那妹妹,说承安侯世子的近来总是早出晚归,行踪不定,怀疑他置了外室。” “怎么会。他那人极重情义,性子也坚定,如何都不会置外室的。您让世子夫人不必担心。”林贵人道。 如此,杜容兮才点了头,眉色舒展开来。 半晌,林贵人才解释了一句:“也是迦叶寺的住持希望我常往寺里去,说我平日里本就心死如灰,还总拘在宫里。怕我性子阴郁。我晓得住持是怜惜我有几分才气,怕我陨了。” 说着,叹了声:“迦叶寺常往山下施粥,住持也想着我常去,显得皇家恩荡。” 她说得这般合情合理,杜容兮又岂能多番阻拦。 或许是杜容兮想多了。 郁承照应当没有见过林贵人,即便他见到了林贵人,他对杜若兮也当是有情的。 否则,怎么会娶了杜若兮呢? 杜容兮也晓得,郁承照在京中也是风流倜傥的才子,仰慕他的名门闺秀不少,想要嫁给他的也不少,可他,却是娶了杜若兮。 杜若兮也说过,她与郁承照相识相爱的时候,郁承照并不晓得她是杜家女。 “你若不急着的话。明日我遣人送你去迦叶寺,前些日京中出了不少事,我怕你路上会有意外。”杜容兮同林贵人道。 林贵人点头颔首,就退下了。 第二日一早,就送了林贵人出宫。 不知为何,杜容兮看着林贵人离开的背影,总有几分担忧,像是已经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她摇了摇脑袋,或许是她多想了。 有宫女来唤她:“杜姑娘,皇上找您。” 这才,杜容兮才紧忙往德章宫去。 孟桓并未看折子,竟然是在带着喜宝练剑。喜宝拿着木剑跟着他的动作认真的学着。若有练的不好。姿势不到位的地方,孟桓便打他。倒也不是下了狠手打,只是警戒的意思。 杜容兮看他们二人倒了练了许久,喜宝竟也没说半句不高兴的话。 连大哥都说了,喜宝这孩子极聪明,就是耐心不足,爱动,还一肚子的理儿。 可这回,喜宝都坚持了这许久,也没撒了木剑,没跟孟桓顶嘴几句。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喜宝才扔了木剑,跑到杜容兮跟前来,高兴道:“姑姑,姑夫说要带我们去山上玩。” 杜容兮谆谆教导喜宝:“以后要叫皇上,不许叫姑夫,听到没有?” “可皇上就是姑夫啊?”喜宝耷拉着小脑袋说,他不明白这有什么不一样。 孟桓一笑,说:“对,是姑夫,喜宝以后就一直这么叫。” 说罢,看向杜容兮,说:“趁着天气还未大热,我们去山里小住一日,明儿早上在湖里划船游玩,再回宫里来。” “叫我来,便是这事?”杜容兮问。 “嗯。”孟桓点头,他凑近杜容兮跟前,偷香一口。 羞得喜宝忙双手捂了眼睛,大喊:“好羞羞!” 去山中,孟桓也想着将宝儿也带上,一并去散散心。姜舞死后,孟桓就一直忙于朝中之事,又下了趟江南,也甚少去看过宝儿。 他给照顾宝儿的宫人传了话,让那边准备着,晌午后就出宫去山里。 可照顾宝儿的宫人传了话来说,宝儿近来越发痴傻,有时候连东西都不会吃、不会咽下。 如此,只好作罢。 孟桓便与杜容兮和宝儿,三人去了山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一章 我爱你,也爱她 杜若兮从乡下回来了,承安侯府发生了这样的大事,她岂会不知。 只是她也未闹什么。 郁承照跪在她面前,跟她认错,求她:“若兮,我对不住你,我对江月是真心的爱,在她还未入宫时,我就与她相爱,那时以为我和她此生都不可能了,后来我才遇上你。” 江月,事情林贵人的名字,林江月。 “后来才遇上我?所以也就将就爱上我?或许从一开始都没爱我,是不是?”杜若兮似哭似笑的问,眼里满是失望。 “不,我当真爱你,一开始我是将你当做江月的影子,可后来是真的爱上你,你跟江月是完全不相同的人。” 郁承照愧疚的继续道:“若非后来再遇上江月,我定会一心一意的爱你,将咱们的承安侯府发扬光大,当一个好丈夫,好父亲。可江月她是宫里的贵人,我与她开始,便就注定不能平淡。若兮,你是爱我的对不对?杜容兮是你姐姐,你去求她。只要她开口,皇上一定会成全我们的!” 杜若兮冷笑,一步步后退,眼泪珠子掉下来,此时她已经怀孕三月,她道:“你与别的女人你浓我浓,私通款曲,如今还要我成全你们,让我去找我姐姐替你们求情?郁承照。你当我杜若兮是什么?你的眼里我是那么通情达理的人?我就没脾气,没性子,是不是?” 一声声质问,杜若兮的心里如泣血一般,她原先以为郁承照只是一时糊涂,被美色迷了眼。 她也是怀着身孕的人,也了解林贵人怀着身孕的心情。她不怨林贵人,也不怪她。说到底,郁承照也曾负了林贵人。 可郁承照是她的丈夫啊。他犯下了这等大罪,他不曾有半分悔悟,还厚着脸皮来求她成全他和林贵人,让她去宫里求情。 “郁承照,我今日才发现,你竟是这等厚颜无耻之人!”杜若兮失望道,甩开他,夺门而出。 郁承照追出来,将杜若兮抱在怀中,轻柔心疼的拭去她脸上的泪痕。 他道:“若兮,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我仍然爱你,你永远都是我最心爱的夫人。但,江月,也是我不可割舍的爱人。我真的希望,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和和美美的过日子,你若与她接触,一定会喜欢她的。” 杜若兮推开他。冷漠的眼神看着他,说:“你想的真美。” 杜若兮还是入了宫里,她去见杜容兮。 杜容兮以为杜若兮定是要来同她哭诉的,可杜若兮比她意料中的要坚强冷静,她来宫里没哭,也至始至终没有提郁承照的名字。 “伯父他身体很好,比在朝中为官时更为健朗自在,每日会同下人去田间劳作一番,他种了好些蔬菜瓜果,让我捎了些回京里,送来与你。他老人家倒是挺想孙子,让姐姐得空将喜宝送去乡下陪他。” 说到这儿,她顿了下,“对了,伯父还与同村的那些大爷大娘们常吵在一块,就为了些特别小的鸡毛蒜皮事,吵的不可开交,他种的瓜果被人偷摘了,他就去找人理论,最后竟然被那些乡野村妇们说的哑口无言,想想伯父当初在朝中何等威风,谁敢顶他一句话啊!” 说到这些,杜若兮露出些笑容来,杜容兮也心情愉悦的笑了笑。 “不过,伯父有什么头疼脑热,不高兴的时候,那些乡亲们也会很关心,会扔下手里的事去关心他,照顾他,陪他聊天说话。” “原先我还担心爹爹,如今听你说这些,我便也放心了,明儿我就让人送喜宝去乡下陪爹爹,等大哥从江南回来,让他也去乡下住一段日子。”杜容兮放心的道,她想着。等些日子,也去乡下住住,只听杜若兮说这些,可不解馋,她得亲自去体验一番,看看爹爹如何同那些乡亲争吵。 “伯父说,很对不起樊云,对不起堂哥,对不起你。”杜若兮突然敛了神色道。 “樊绣做的那些事。他都晓得了。他说,当初若不是他反对堂哥和樊云,这个家也不会弄成这样,樊云还好好的活着,喜宝也不会从小没了娘,樊绣也不会嫁入杜家来,更不会对你有那么大的恨意。” 杜容兮对那些事早已放下,对宋焕之没有恨,对樊绣。也只剩下可怜。 想来杜家对樊绣、大哥对樊绣,算是极好,若她没有那些恨意驱使,时日久了,大哥也定会爱上她。她偏偏选了恨和仇这条路。 “伯父还说你经了这许多事,成长了很多,他对你也不担心了。” 说了许久,杜若兮乏了,喝了口茶。脸色沉下来,道:“让我去见一见那个林贵人吧,我想看看她是一个怎样的女子。”杜若兮起身来道。 眼下的杜若兮看着很冷静,心里没有恨,眼角眉梢处有悲伤惆怅。 唯独,没有歇斯底里。 杜容兮还是有些担心杜若兮会在见到林贵人时突然性子爆炸、悲伤和恨也迸发出来,会做出些偏激之事。不过,看着她这般沉抑,杜容兮到希望她能勇敢面对此事。 禧云阁里,杜若兮见到了林贵人。 那个女人没有极美,却看着气质是极好的,虽然面色憔悴,苍白无力的靠在床沿上,却更添了分让人怜爱之心。 最先让杜若兮入眼的是禧云阁里的装饰,家具古朴,素净,方桌上摆着菩萨、木鱼,屋子里还挂着她自己的字画。总之。素雅、干净。 杜若兮对林贵人的印象,略好了些。 许久后,林贵人才抬头微微看了杜若兮一眼,她是识得杜若兮的,见得眼前女子小腹有微微凸起,晓得她怀了身孕。 此时的林贵人心如死灰,她没有郁承照那样天真,她在宫里这许久,自然也晓得杜容兮的性子。先前杜容兮已经提醒过她,若郁承照不理会她,或许他们都能活,可偏偏郁承照竟然跑出来承认,还求着皇上成全他们。 郁承照可是娶了杜容兮的妹妹,她又岂会不护着自家人? 其实,郁承照站出来承认她腹中的孩子,此举,让她甚是感动。 她也想跟郁承照有个未来。 可此刻。见到站在她面前的杜若兮,她心里更多愧疚。 因为她,让杜若兮的生活发生了天大的变化,毁了她的幸福。她曾经羡慕杜若兮,可现在她同情杜若兮。 “郁承照他求我进宫来跟我堂姐求情,让她在皇上那儿说话,饶过你,饶过他,成全你们。他还说。他爱你,也爱我,想让我们三个人在一块好好过日子。林贵人,我晓得你以前是名誉京城的才女,你可能忍受自己所爱的男人是这般?他不只爱你,他还爱别人。” 林贵人沉默着不说话,她的脸色有些颓丧以及显出不敢置信来。 接着,杜若兮道:“你说,世上哪有那样便宜的好事。爱情,是自私的。先前他未说这话的时候,我是爱他的,可我听他说了这话,我突然醒悟,我不会爱这个男人了。” “我既不爱了,给了你也算不得什么事。”杜若兮放慢了语调,声音里没了悲伤,只定定的看着林贵人。许久后,说:“我与你打个赌,他定会放弃你。” 林贵人只垂着头,仍是不敢相信。之前,她是以为郁承照的心里,至始至终只有她,而如今才晓得郁承照的心里,没有割舍下她,也早有杜若兮。 杜若兮转身走了。 她刚回得承安侯府。就听侯爷在训诫郁承照。 “你这个不孝子啊!林贵人那是皇上的女人,皇上就是再不爱她,也不能是别的人可以肖想的!你是觉得你敢爱敢恨,情不自禁,勇于去承担吗?你这是在拿整个侯府的性命做赌注!要是真惹了皇上大怒,灭九族都有可能!” 老侯爷一句句的话落在郁承照的心上,他想的简单,也未去深思过后果。 听着下人说杜若兮从宫里回来了,侯爷忙去见杜若兮。 他转了态度。与杜若兮好生劝道:“都是照儿糊涂,若兮你莫与他计较,如今,他也晓得自己错了。他是捅了天大的篓子,怕是皇上怒了,整个侯府都要没了。爹也求你就算不原谅他,也想想整个侯府的人,你去跟你姐姐说几句话,饶过照儿这一回,那个女人,我也绝不会允许她进我们承安侯府的门。” 侯爷说了许多,低声下气的。 “若兮,一家人,总是要和气些,你也要为你腹中的孩子多多着想。”侯爷说完,叹了声,郁承照不知后果严重,可他清楚啊。 这偌大的承安候府。说不定明日就要夷为平地,在这京中不复存在。 想想祠堂里摆着的祖先牌位,他如何对得起他们曾经挣下的勋章! 丫鬟买了一剂药来,杜若兮提着药去郁承照。 昔日的才子,风流倜傥的郁承照此刻坐在地上喝酒,满脸胡渣。杜若兮将药扔到郁承照面前,她道:“两个孩子,留下谁的,由你做主。不管你如何抉择,我都会去求我姐姐,放过林贵人。” 说完,她就出了屋子。 许久后,郁承照醒了神,他看着那药许久,沉思着,最后坐下了决定。 汤药熬好,他端着汤药往杜若兮的屋子去,半道上,被侯爷拦住,大骂了一顿:“你是要将看着整个府里的人都死在你面前,你才会醒悟吗?” 侯爷一把,将那汤药打翻。 丫鬟将这事禀了杜若兮,说郁承照重新熬了汤药,往宫里送去了。 “可他最先想到的还是落了我的孩子。我本来就早对他失望了,只是想要看看他到底能让我失望到什么地步。” 宫中,禧云阁里,林贵人看着郁承照给她送来的那碗汤药,看着眼前那个她深爱的男人,他熟悉的眉眼,神色里带着小心翼翼,笑容勉强。 她突然记不起她当初是因为什么而爱上郁承照的。闭上眼睛,他的样子没有记忆里那么清晰了。 郁承照端着汤药进来的时候,宫女已经悄悄的跟林贵人说了这是什么汤药。 她清冷的看了郁承照一眼,端了汤药便要喝。 郁承照突然一怔,伸手想要阻止,可还是忍住没出声。 林贵人一口将药饮尽。扔了碗,瘫在床榻上,垂着纤白的手臂,她失望道:“你何必给了我一场美梦,又亲自来打破它。我倒宁愿那时候你没有站出来说孩子是你的。” 郁承照过去拥住林贵人,伤心的哭着道:“这与我想象的不一样,我也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我是想要保护你和孩子的,可是,我又不能眼看着侯府的人都死在我面前。江月,你能理解我的,对不对?” “我是理解你,也看透了你。”林贵人趴在他的肩膀上,眼泪无声划过脸颊,“你说,我要是不去迦叶寺礼佛,多好啊!” 郁承照也觉得,若那日,他没去迦叶寺的山下打猎跑马,多好啊! 其实他的想法很简单,与两个他爱的女人在一块好好过日子,他会当一个好丈夫,好父亲。明明只要杜若兮进宫里求一求杜容兮就能实现的愿望,可怎么每个人都要逼他呢? 林贵人的小腹渐渐疼痛起来,她让宫人将郁承照赶出去。 黄昏时分,杜容兮带了太医来,林贵人脸色苍白的躺在床榻上。她的下裙染着一大片红色的血。太医看过后,宫人也给她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后,她与杜容兮说了几句话。 “原先总会记挂着,虽会每天潜心礼佛,可我晓得,我六根未净,心里总会想着他。如今,经历了这一番,才醒悟、也彻底放下了。原来,本就是我爱错了人。” “没有经历过大事磨难的深爱,只是假象。”杜容兮平静道。 她的脑海里突然闪过孟桓不顾危险为她求药,她被绑架时,他一人前来救她那些景象。 “是啊,风花雪月,花前月下,山盟海誓,只是浪漫,不是深爱。”林贵人感慨道,她的情绪很平静。 “皇上没有下旨要你性命,也没有为难承安侯府。”杜容兮与她道。 “谢皇上。” 许久,没了声音。 林贵人一直睁着眼睛,眼角也没有泪,她像是不会感觉到疼,像是个没有生气的瓷娃娃。 目光空洞。 许久后,她说有点疼,想吃些甜的,让宫人去给她弄些。 “我以为你会心死如灰,会想寻死。”杜容兮道,她对林贵人又多了些认识,非一般女人。 “怎么会?我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才看明白一件事,放下了。怎么会去寻死?也不值得为了那样一个男人而要去寻死。” 这才,杜容兮放心的出了禧云阁。 才走了几步,她突然眼前一黑,天旋地转的,似要昏厥一般。她顿了许久,才稳下神。 身旁的宫女关心问她:“您怎么了?可是身子有什么不适?” 杜容兮已经恢复正常,道:“没事。” 走了两步后,她同身边的宫女交代了一句:“我要出宫一趟,承安侯府的事,怕还没了,我那妹妹的性子不比林贵人好相与。” 说罢,便出了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二章 他是我的劫难 杜若兮着实看不得侯府里这些事,也不想看到郁承照的嘴脸,她搬去了山中庄子里住下,对外说,庄子里静,适合养胎,也让旁人不要来扰她。 出了林贵人那事后,郁承照的那差事没了,虽然这桩丑事没往外说出去,但是有些知情的人将这宫闱秘事传了出去。京中勋贵对承安侯府颇有微词,排挤,先前还往来的几个亲戚都不往来了。 眼见承安侯府又将落败,侯爷唉声叹气了两日,便领着补品去山中看杜若兮,跟她耳边说些侯府的事,常提郁承照已经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处,望他们夫妻之间不要因此而生了嫌隙,郁承照经了这事,定会更好的对待她,往后还是要好好过日子。 杜若兮只听听,听他说完后,神色无异,只道:“我孕中身体有些乏,坐一会儿便就困了,爹你先回去吧。” 侯爷无奈,叹了两声,回了侯府里。 他想。杜若兮定是要郁承照亲自去山中看她,她心中的郁气才能消。 “你瞧瞧你,如今哪里还有半点京城才子模样!先前我那般看重你,全是看错了眼,因为一个女人,你就颓丧至如此模样!”侯爷气愤的看着坐在房中地上,不修边幅、只晓得喝酒的郁承照,他骂完之后,又叹气。好好的个儿子,原本是前程似锦的,却因为一个女人变成了这般。 他如何不痛心! “若兮在山中住着,她是心里记恨你啊。你去山里看看她,同她认个错,哄哄她。女人怀着孩子,心肠软。你就算什么都不顾及了,可你也要想想咱们承安侯府的复兴啊!” 侯爷说得声泪俱下,不过几日的功夫。他都鬓角白了几许头发,苍老许多。 郁承照望望侯爷老态的背影,突然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事。他还有夫人和孩子呢。 不过,他对杜若兮,虽然爱,但此时心里是有些怨恨的。若不是杜若兮那么执拗,若她能够大度一点点,承安侯府怎么会变成这样?他应当就会是这京城里最幸福的男人。 而不是现在这副模样。 换了身干净衣裳,修面。 他去了山里见杜若兮。 原先是有恨的,见着人后,看她躺在藤椅上,丫鬟在旁摇个蒲扇扇风,身影甚是顾忌,他便有些心疼,眼眶微微湿润。 他缓慢走近,低着声音道:“若兮,我来了,你在山中可还好?” 杜若兮回身来看了他一眼。眼底满是冷漠,如今这个男人即便如何对她流露出疼爱怜惜的神色,她都不会再对他半分念想。 见杜若兮不说话,他走近了来,继续说:“山中湿气重,物件又不齐全,我总担心你的很,还是回府里住着吧。安全些。” “若是来劝我回府里住的话,你就请回吧。若你是来看我的,如今也看着了,也请回吧。还有,往后别再来扰着我。”杜若兮冷漠道,丝毫不给郁承照颜面。 郁承照脸色甚是尴尬,轻微咳嗽了声,他心里起了些怨恨。 他道:“若兮,你我是夫妻,难不成你就要一直在这山里住着?你这让京城里的人如何来看我?你要与我赌气到何时?” “如今,你竟还以为我只是在跟你赌气?”杜若兮质问他,脸色上带着些不悦。 “你先前也不是这等小心眼的人,分明可以皆大欢喜,你偏要弄得如此地步。眼下我也不敢怨了你,你还要我如何?”郁承照有些气急,他都这般低声下气了,杜若兮还不就着下台阶。 她到底想要如何? 杜若兮不再理会他。 他一人无趣,就转身走了。 他想,杜若兮一个女人,置几日气罢了,等她气消了,他再去哄哄她,她就该回来了。 郁承照走后,杜容兮从弄堂里出来,看了眼郁承照离开的背影,她问:“你真不打算给他机会了?还有这孩子” “姐姐,你若是我,你会怎么做?” 杜若兮抬头问杜容兮。 杜容兮略想了想,说:“我会杀了他。这男人。他若移情别恋爱上别人也罢了,可他竟然觉得同时爱着两个女人他并没有错处,届时他会觉得他同时爱三个四个女人都没错。那他与那些花心的男人有何区别?” “我到底没有姐姐那么狠的心。”杜若兮笑道,神色凄凉,她道:“姐姐,我想与他和离。” “那孩子”杜容兮顾虑的问。 杜若兮摸摸自己的小腹,她道:“我自己独立养个孩子总也不是什么难事。我仔细想过了,我与其每日与这么个让我恶心的男人在一块,和离了娘家又不是养不起我和孩子。往后。至于婚嫁之事,他若嫌我和离过,还带着孩子,那样的人,我也不必嫁。” 杜容兮想了好一会儿,才叹了声:“一开始,我若阻止了你便好。” “其实,你成婚的那一日,皇上允了林贵人自由。她去了承安侯府,知道郁承照成婚,她连府们都未进去,我便也将她再次留在了宫里。若那日,我领着她去破坏了你们的婚事,你没嫁成郁承照,你便也不会经历这些。” 杜容兮说完叹声,此时想来,甚是后悔。 杜若兮倒也看得开。对此只唏嘘了一句,说:“若那日破坏了婚事,也会有别的大事发生。人都有那么一劫,躲开了这一劫,就会有另外一个劫难在等着你。” 可不,劫难是躲不掉的。 杜容兮在山中陪着杜若兮说了许久的话,天色暗了下来,她才回了宫里。 两日后,杜若兮要同郁承照和离的和离书就送到了承安侯府里。 郁承照见那和离书,虽有怨恨,可也不敢闹,送和离书的人是杜容兮。杜容兮这个女人行事有多狠毒,京中的人多有耳闻。 “我要见若兮,这是她自己的想法吗?”郁承照忍着怒意问。 杜容兮没给他好脸色,只道:“你签了字,两家关系便就断了。你若不想签,皇上那儿盖上大印也是可以的。只是此事若让皇上出面,承安候府的颜面便有些不好看了。” 侯爷都跪下来求杜容兮了:“杜大小姐。若兮那腹中都怀了我们郁家的孩子,照儿是有些事做得不对,可怎么也得给他个机会。这夫妻俩过日子,总会有些磕绊的。” “第一,孩子和若兮,杜家都养得起,也会比承安候府养的更好。第二,和离是若兮自己的意思,她既觉得这日子过不下去。便真的是过不下去了,旁人觉得如何都没用。还有,我们杜家将女儿养的比男儿都娇贵,对自家人也要求极严格,男子可不许三妻四妾。” 说完,就走了。 杜家权势虽不如往日那般一手遮天了,那在京城里也是说一不二的人。承安候府得罪不起。郁承照朝三暮四,得罪的不止是杜若兮,他得罪的是整个杜家。 郁承照乖乖签了和离书。派人送去杜府。 杜若兮也一直在山中住着,从未下山来过,也未派人去打听京城里的事儿。承安侯又去山里看过她一次,但是她避着没见。 林贵人的身子养好了,杜容兮过去禧云阁给她送了些补品。 林贵人坐在窗前,她有些怕冷,明明五月多的热天,她却在小腿上盖了块薄毯。杜容兮在吩咐着宫女将礼品怎么摆放下来,林贵人与她说起了话来。 又或是在对着空气说。 她说的。是先前如何同郁承照遇上的事。 那日,她请了旨意去迦叶寺里祈福,路上遇到了贼匪,正好郁承照在那一带打猎,顺势救下了她。 那时,郁承照只晓得那是宫里来的主子,并不晓得是她,他救了人后,便就要离去。是她听得他的声音。心下一栋,便难以按捺住激动,掀开帘子,喊他:“世子等一等。” 郁承照听得她的声音,立即回头。 二人四目相对,曾经那些过往历历在目,虽然二人都僵在那儿,可早已心神交会。 片刻后,郁承照勒了缰绳。调转马头,过去道:“此路再有贼匪作乱,我还是送一送贵人吧。贵人要去何处?” “迦叶寺。”她说完便就放下了帘子,帘内的她,心情激动的难以平静。 一路到了迦叶寺后,郁承照并未离去,反而同主持谈论起佛家之事,他是才子,博览群书。对于佛经也略涉猎,主持同他说得高兴,便留他在寺中吃晚膳。 晚膳后,她在大殿内跪着祈福,郁承照也去了大殿,他并不说话,只与她一同跪着,陪着她。 随后几日里,郁承照都来迦叶寺。每日都与主持畅谈佛经,余后,便是在一旁无声的陪着她,会说许他们曾经在一起的事,每一桩都说得清晰,宛若昨日发生的一般。 “江月,我的心里从来都没有忘了你。我记得你入宫那一日,你上了轿子,你从轿帘外同我道别,说的话是,‘今日一别,此生无缘’。我也认为我们再也见不得面了。可没想到,这么几年过去,我们居然还会遇到,这几日,我就像是在做梦一般,不想让这个梦醒来” 郁承照说得那般真诚,用心。 林贵人的心里也从来都没有放下过郁承照。今日听他表露心声,也知他心里也没有放下过她。她自然激动欣喜。 她不想去计较郁承照和杜若兮是什么样的关系,她只要知道郁承照仍旧爱着她,这便足够了。 迦叶寺的后山里,他们二人缠绵相拥,尝过男女欢好的滋味,难舍难分。 迦叶寺里的那些日子,她心里最美好的日子。 回宫之后,她也想着出宫见到郁承照,便又找了借口去迦叶寺,郁承照仍与她在迦叶寺里相会。 “我不恨他。”林贵人说,“他就是我命里的一道劫难吧。” 杜容兮等着宫女们将补品什么的都安置好了,遣了她们出去,她才与林贵人道:“皇上允了你离开皇宫。届时,宫中会报了你暴毙的消息。” 林贵人意外的看着杜容兮。 “你着实,也是个可怜人。皇上也惜你才华。”说着,杜容兮又顿了顿,“孟桓他看着是冷漠威严,其实,他心软。” 否则,当年怎么会对姜舞同情到爱上。 没几日后,林贵人就离开了皇宫。 这皇城,她踏入的时候,舍下了爱人,再度离开的时候,她已被伤的千疮百孔。 她去了江南。 此后,并无音信。 杜容昊从江南传了信回京城,无垢在江南的人已经清楚的差不多,无垢的巢穴也被他清剿了,不过,除去的都是些小喽啰,他从无垢巢穴里探查出一些资料来,无垢不止存在于江南,他们在各地都有人马,京城更是不少人,而且其组织并不单一是杀手。 江南只是冰山一角。 杜容昊没有直接回宫复命。而是去了乡下,杜容兮给过他信,让他去乡下小住一段,陪陪爹。 这几日,杜容兮总是犯头疼,头疼时,会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见,片刻后,便就恢复后。 这日,她正在德章宫里伺候,沏着茶,隔着屏风外孟桓与朝中大臣正在议事。突然间,她就昏倒了过去,在旁的宫女,惊叫道:“您这是怎么了?” 孟桓被惊动,正与大臣说话就立刻止住,疾步跑到屏风后,将昏迷的杜容兮抱在怀中,喊了声:“快去请太医。” 太医很快来了,给杜容兮诊了脉,想了许久。 太医院的太医陆陆续续全都来了德章宫里,都瞧不出来杜容兮这是怎么了。 针灸也试过了,中毒吧,倒也不十分像,更不像是睡着了。 试了挺多法子,且不说瞧不出杜容兮是什么病。连让杜容兮醒过来的法子都没有。 孟桓焦急万分,将太医都大骂一遍,可是又如何? “立即派人快马加鞭去咸安请沈神医来!”孟桓吩咐道。 杜容兮已经昏迷了许久,孟桓焦急担心之外,更是耐心温柔的时常用温水沾益沾杜容兮的唇,到了用膳的点儿,也会喂她喝几口稀粥。 这几日里,他那颗心都随着昏睡的杜容兮慌乱了起来,他怕,他担心会失去杜容兮。 派去咸安的人传了消息回来,说沈时宜去别处云游了,谁也不知他的踪迹。 可杜容兮,仍旧没有半点要醒来的迹象,太医也是每日都给诊脉看着,她那脉象,一天比一天弱。 “难道你真要舍了朕而去吗?”床榻前,孟桓握着杜容兮的手,满眼泪光的道。 如今,他的脑子里没有江山社稷,没有天下黎民百姓,他满脑子只有杜容兮,如今这番,他的心都要碎了。 宋焕之来了德章宫,他道:“我有药可以让她醒过来。” 他过去,也不等孟桓同不同意,就从小瓷瓶里倒出一颗药丸,塞进杜容兮的嘴里,给她喂了口茶,灌了下去。 没多一会儿,杜容兮就醒了。 “吃我这药一年,不管是大病,还是中毒,都会好的。每月需吃一粒。”说完,他就转身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三章 宋焕之说那是他从一个好友那儿拿来的祖传方子,药不容易制成。没人知道杜容兮那是生病还是中毒,但宋焕之隐晦的神色里似乎知道些什么,可他不说,便逼不得他说。 既然他的药能治好杜容兮,就好。 杜容兮十分不想承他这份情,他也识趣,不曾出现在杜容兮的面前。 可是,思来想去,杜容兮还是去了他的住处,带了几样墨锭,她记得宋焕之先前教她学画时说过什么样墨锭最好。不易寻得,正巧她有,此刻便与他送去。 庭院清幽,她刚出长廊。就听得孟心悦的声音:“我待你如何的真心真意,你怎么就满心里只有她?宋焕之,你的心当真是铁的吗?” 杜容兮入得院子里,孟心悦当即停了声音。只怨恨的瞪着杜容兮。 宋焕之一身白衣,面色略有些白,眼窝带着疲惫倦意,有一层深深的黑圈。 宋焕之打了个哈欠,笑着道:“那药研制起来麻烦,我熬夜废了些时间,并不碍事。” “你已经连着熬了四日了,宋焕之。你就是不要命了!”孟心悦听不得他说的那般风轻云淡,气愤道。 杜容兮此时也无话可说,只好道:“我这儿有几块墨锭,想来你会喜欢,便寻了来送你。” “多谢。”宋焕之接了墨锭,面露喜色。 此后,杜容兮也不知说些什么话,只干站那儿,甚是尴尬。宋焕之也与那儿站着,一会儿后,他打破尴尬气氛,道:“制那药丸还需要些药材,过些日子我得去别处寻。” 眼下他在宫中相当于是质子,是不可轻易离开京城的。 “此事,我会去同皇上说。” 杜容兮没有在此处多留。 她才走,孟心悦就气愤同宋焕之争吵起来:“你还要离开皇宫。特意去替她寻药?你要去多久?寻药定是十分危险,对不对?” 孟心悦一口气连着问了那许多的问题,满眼里除了嫉恨之外,只有担心。 她如何不晓得宋焕之。为了杜容兮可以连命都不要。明明每次付出了许多,可他总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好似他只是举手之劳。 “我的事同公主无关,无需跟公主汇报!”宋焕之的脸色冷了下来。 只有在杜容兮面前。他才会有笑容,旁人面前,他宛若一座年久不化的冰山。 “我告诉你,你要去替她寻药。我就随着你一块去,你别想扔下我,你要是遇上什么危险,我就死在你面前。宋焕之,我也要你对我有愧疚!”孟心悦气急道,她说完,就气哭得跑了出去。 她晓得,宋焕之此去定是十分危险。 前两日。宋焕之像是晓得杜容兮要晕倒一般,他去求了她带着他偷偷离开皇宫,出去了两日后才回来,他去找了许多药。回宫后,他就将自己关在房中不眠不休的,弄出了那么一颗药丸。 弄好了药丸,他就去了德章宫。救活了杜容兮。 杜容兮同孟桓说了宋焕之要出宫寻药的事,孟桓思虑了许久后,才道:“在他离开京城之前,我需要他帮个忙。” 翌日。京城景泰园里,座无虚席。 听说,进宫许久的宋焕之要来唱戏,原先宋焕之在京城里唱戏。也是盛名。可惜进了宫,京中的人都有一年多未听着他唱戏了。 如今,他在景泰园里开嗓子,消息传开。爱听戏的人都来了。 戏园子二楼雅座,杜容兮、孟桓、孟心悦、樊绣都跟那儿坐着。 宋焕之出宫来唱戏,孟心悦自然是要跟着的,至于樊绣。那宋焕之也是她的表兄啊,还因着这层关系,孟心悦同她走得挺近,将她当了亲姐姐看待。 谁也不晓得孟桓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好端端的为何让宋焕之来这景泰园里唱戏? “你尝尝这个核桃酥,听说景泰园里的核桃酥甚好。”孟桓神色轻松,捡了块核桃酥递给杜容兮吃。“就着这桂花茶喝。” 他又将桂花茶递给杜容兮。 杜容兮吃了口核桃酥,喝了口桂花茶,也觉十分好。 一旁坐着的樊绣,看得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她就是见不得杜容兮好。她冷哼了声:“你也难有几日福分,就这里先都享了吧。” 刚进六月的天。已经热得喘口气都能流汗的地步,好在他们身边跟着好几个宫人扇风,周围置了好些的冰块。上楼来添茶的小二刚靠近,就羡慕感叹:“好凉快啊!” 台上的宋焕之正唱着牡丹亭,哀婉凄绝。 突然,银光一闪,那小二刚退下,就几个蒙面汉子直冲他们而来,手中刀子闪着银光。 孟桓并不慌乱,一群藏在暗中的侍卫出现,拦住那些蒙面汉子,孟桓拉了杜容兮就往一边的楼道离开。 孟心悦有武功在身,并不惧怕这些人,倒是樊绣是不会功夫的,此时也没能立即逃走,正被蒙面汉子围着。孟桓本不想管她。可想了片刻后,将杜容兮送到安全地方,就立即折回去救樊绣。 樊绣未想到孟桓会突然折回来救她,孟桓拽着她的手一路拼杀,那刀子就要落在她的手臂时,孟桓就将她护住,从雅间下楼道,这一路不远。她的目光落在孟桓的身上,忘了害怕。 孟桓更是为了她挨了一刀,好在只是伤在手臂,并不严重。 下了楼道后,孟桓就放开了樊绣的手。他目光一直很冷,道:“若不是想着留你有用,你早死了!” 樊绣的心冷下来。 刺客很快被抓住,侍卫刚提了他们到孟桓面前,他们就都咬破藏在口中的毒药自尽。 还有好几个刺客逃了,侍卫去追了,却在追到承安候府附近就不见踪迹。 当即,孟桓就让人将承安侯府的人全拿了下狱,这京城里所有的官员都有嫌疑,他既然要查这件事,定会将京城里藏在无垢后面的大鱼揪出来。 入了大牢,又是圣命亲下,不过一夜,承安候府的人就被打得没半点好模样。 想想承安候府原本是娶了杜若兮这么个媳妇儿,跟杜家攀上了关系,在京城里可得多少勋贵们羡慕嫉妒,可就这段时日,承安候府里发生这么多事,郁承照才跟杜若兮和离,就全府的人都被下了狱。 郁承照和承安侯被打了一夜,他们仍旧不晓得自己犯了什么罪,只以为,孟桓开始要拿承安侯府开刀了。 毕竟,郁承照睡了嫔妃,孟桓岂会那般大度的放过郁家? 宫里都传了消息来,林贵人已经暴毙了。 “他们都招了吗?”阴湿的台阶上,孟桓远远的看了牢中的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四章 承安侯府下狱的事,杜若兮听说了,她下了山来见杜容兮,与她说:“我嫁入承安侯府一年,对承安侯府的事和人都有所了解,虽然他郁承照负了我。可承安侯府当真做不了这等的事。郁承照那样的性子,连所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他能是成大事的人吗?” 杜若兮这话虽说得不好听,却很实在。 杜容兮也觉得承安候府不会跟无垢牵扯上关系,只是,越是不可能,越是让人怀疑。眼下非常时期,孟桓是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 无垢,是一场极大的隐患,一旦爆发,受难的将会是无数黎民百姓。 孟桓同意让杜若兮去大牢中看承安侯父子,也是想借此从杜若兮这儿探探承安侯府的虚实。 阴潮的大牢内,承安侯父子二人被打得遍体鳞伤,承安侯好不容易睁开眼睛看见杜若兮。忙醒了神,像是见到了希望一般,与她道:“若兮,你可是来救我们的?” 郁承照也将希冀的眼神看着杜若兮。 折磨与死的迫压下,郁承照对杜若兮再没有了半点的恨,甚至想祈求她,哪怕此时杜若兮让他跪下,让他认错,他都可做到。 那些尊严、才华、家世又算得了什么? 活着,好好的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杜若兮轻咳嗽了声,帕子捂着嘴。她问道:“侯爷可知皇上为何要抓你们?承安侯府犯下了什么罪?” 侯爷茫然的摇头,又看向郁承照,问:“可是因为照儿和林贵人之事?” “皇上并非是那等小气之人。”杜若兮道。她提醒了一句:“承安候府可暗中做下什么勾当?可有与有些人来往过密?” 侯爷唉声叹气:“咱们侯府早已败落,谁会跟我们承安候府来往啊?也是你嫁过来之后,侯府的状况才好了些。侯府中的事也都交了你打理。如今,大家更是避着我们走。” 说完,又是连连叹气好几声。 “承安侯府里有条密道。直通城外,几日前,皇上在景泰园里遇刺。刺客逃到承安候府才消失的。”杜若兮如实同他们说清事情。 侯爷听此,大喊冤枉:“承安候府有密道的事,我们压根就不知情。这刺客打地道打在我府上,我们着实冤枉的很!若兮,你一定要将这些话传达给皇上。密道的事我们真不知情,就是给承安候府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做出行刺皇上的事啊!” 杜若兮眼神晦暗的看了郁承照一眼。 宫里刚传出了林贵人的死讯,皇上就遇刺了,郁承照着实难脱干系。 “当真不是你做的?”杜若兮眼神落在他身上,问道。 郁承照摇头,笃定道:“我没那样的本事。” 杜若兮回了宫里,向孟桓保证。刺客一事,绝对与承安候府无关,那地道的事。承安侯府的人也都不知情。 孟桓也派人去细查了,那条密道的入口虽在承安侯府里,但那个地方。太过显眼。 入口是一个枯井,承安侯府的下人都晓得。 若真是承安候府的,这密道应当好生藏着才是。 孟桓派人去将密道填了。承安候府的人也都全放了。 承安侯府又经了这一难,虽然平安无事,可在京城勋贵眼中。承安候府就像是个灾祸,谁沾着,谁倒霉。大家心里都明白。承安侯府好端端的被皇上下令关了大牢里,打得个个遍体鳞伤,这分明就是皇上对承安侯府记恨着。 承安侯府是好不了的。 如今这京城里。莫说旁人避开着承安侯府的人,就是承安侯府的人出去买些东西,旁人都不敢卖给他。若要卖,也得往高价上收。 昨儿,承安侯府外就来了一群乞丐闹事,非得要承安侯府给赏他们一顿饱饭。 承安侯没法子,只能让下人准备了热馒头将这些乞丐给打发了。 可是,若长期以往的下去,承安侯府就不说能在京城里发扬光大了,就是立足都难了! 一想到这些,承安侯心里就郁闷气愤,这说来,都是那个逆子所害! 他若不是去招惹了宫里的贵人,承安侯府如何都不至于沦落至此!有杜家那样的姻亲。皇上也会重用承安侯府 承安侯在院子里气闷的转了几圈后,就去了郁承照的房间,郁承照不在。他问了下人,下人说郁承照出门喝酒去了。 他刚从郁承照的院子出来,就遇上喝得醉醺醺的郁承照。见此,承安侯怒气至极,当即破口大骂起来:“都是你这个逆子害的!你瞧瞧如今府里的状况!你看这京城里。连乞丐都敢欺负到我们承安侯府的头上,还不是大家都知道皇上厌弃咱们了到现在你还就知道喝酒!你要真有本事,就去把若兮哄回来!将我们承安侯府扬名立万。成为这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大户!旁人见着咱们都恭敬行礼!” 郁承照也着实气闷的很,原本他的人生一片大好,可偏偏因为林贵人那件事后,他从云端一下子掉入了深渊里。 以前承安侯府虽是败落了,可还有贵族气派在,日子过得也优容自在,可如今,他一想到那些人避开他,平头老百姓都欺负他,就是他今日去喝酒,都被人给赶出了酒馆 越想,他心里越发恨。 他不该过这样的日子。 “好,不就是让承安侯府翻身吗?我去做!以后,我就要那些踩在我们头上的人,像蝼蚁一样被我们踩在脚底下,要他们跪在我们面前求饶!” 说完,一甩酒壶,跌跌撞撞的回了房中,一摔门,撞的极响。 承安侯哀声叹气一声,承安侯府现今状况,咸鱼都翻不了身了。 承安侯府的地下通道。 原本是被孟桓派人给填了,如今,仍旧完好无缺,那入口还换了地方。 是在郁承照房中密室。 此刻,郁承照正站在那通道之内,通道里还有不少的人。个个黑衣劲装,手中拿着利刃。 早先就有无垢的人联系过郁承照,他从未生过要反叛的心思,因为他没有那样的胆量和魄力,他只是个读书人而已 可是,承安侯府受尽别人欺负,加上父亲的那一席话,将他骂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五章 崛起 从未露面过的无垢首领,出现在此,他一身黑色长袍,衣襟以金丝绣龙纹,阴沉之中又显贵气。他带着青面獠牙面具。 郁承照恭敬的站在他面前。 “世子既为我所用,承安侯府必会复兴。我已为你在宫里安排侍卫一职。” “多谢尊主。” 第二日一早,果真宫中侍卫长来了承安侯府,带郁承照进宫里当值。 宫中有侍卫营,其中有不少京中勋贵子弟。虽然这侍卫品阶低,但是在宫里御前行事,立功和面圣的机会多,也能拉上宫中关系。油水也多,出色的侍卫,无需一年就会被封官或为钦差办事。 郁承照去侍卫营里换好衣物、令牌,他见到许多熟人,他们都投以白眼和嘲讽,谁都不爱搭理他。他是在德章宫外围当值,这位置算是不错。 他刚到,就遇上杜容兮。 杜容兮看了他一眼,道:“虽说你与若兮已经和离,若兮跟承安侯府也没了关系,但到底你们俩还有孩子,你在宫中好好当值,也莫去什么故人之地,往后也挣个好前程,别让孩子看不起你。” “是。”郁承照躬身应下。 他是个文人,手不能提的,却来当了侍卫,腰间挂着佩刀,没多一会儿,他便觉得佩刀极为沉重。酷暑的天气下,他又跟太阳地下站着,没多久,整个人就昏昏沉沉的。这若是放在以往,他早就扔了东西走了,可想到承安侯府的未来,他的傲气,就咬牙坚持下来。 宋焕之收拾了一番,逢夜里就出宫了,只留了一封书信。 孟心悦看到信后,气急。她本来是收拾了东西要同宋焕之一同去的,可是宋焕之竟然不告而别,信中也没写他会去哪儿,不过倒是写了不足一月就会回来,因为杜容兮每月都必须要吃一颗药丸,他得尽快将药丸制成,送回宫里给杜容兮。 孟心悦将信撕得粉碎后,她就气急来德章宫里寻杜容兮的麻烦,愤恨说:“他先前是刺过你一剑,可是就他为你做的那么多,你就是死十次都还不了他。我虽不晓得他此去会遇上些什么危险,可我从他的神色里看得出,他为你制药,救你性命,一定会有很大的牺牲!” 说完,她带着刀子般的眼神狠狠剜杜容兮。 杜容兮看似神色平静,拿着茶杯的手不自然的微微颤抖了些。 随后,她放下茶杯来,看着孟心悦:“看你为了宋焕之变成这般,我倒想让皇上将你嫁了,公主,你跟宋焕之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哼,你一边跟我皇兄在一起,一边又舍不得宋焕之。杜容兮,我先前只觉得你是个狠毒坏透了的女人,如今,你竟与那娼楼里的妓子一般!”孟心悦嘲讽的辱骂她,“我跟宋焕之能不能在一块与你无关,但是你。也别不要脸的享受他不顾一切的为你付出!” 此刻孟桓下朝回来这儿,孟心悦恨瞪了杜容兮一眼后,就气愤的甩袖转身走了。见着孟桓,她也没个好脸色,只叫了一声皇兄,就匆忙离去。 “心悦来为难你了?”孟桓过来。疑惑的问杜容兮。 “那你是着实高看了心悦公主了。”杜容兮含笑道,她如今,每日里总带着笑,心态也极为平静。 大抵,这便是沉入在爱情中的女子。 “沈时宜已经来了京城,朕派人去请他入宫。他推却了。我们出宫去寻他吧。”孟桓与杜容兮道。 虽说宋焕之有药来治杜容兮的病症,可孟桓对此还是不放心的很,一直都有派人探听沈时宜的消息,总得让沈时宜看过,查清杜容兮所患的是什么病症。 京城的药庐里,沈时宜给杜容兮诊脉许久。他一直疑惑的皱着眉,半晌后,他才叹气道:“从脉象上无法看出杜姑娘是什么病症,杜姑娘的脸色也与常人无异。” 连沈时宜都瞧不出杜容兮是什么病症,孟桓脸上满是愁色,担忧的看着杜容兮。 沈时宜一扫脸上的阴霾,他笑着道:“或许本就没什么大病。既然那位宋公子的药能治好杜姑娘,便用着他的药,皇上不必太过担心。” 说罢,沈时宜又去医药箱子里翻了些瓷瓶出来,给了孟桓:“我这儿是一些增强人体质的药丸,还有解毒丸,您给留着,往后兴许用得上。” 谢过沈时宜后,孟桓和杜容兮就回了宫中。 沈时宜在京城也只是暂时落个角,第二日就离开了京城。 生死有命,杜容兮对此并不那样担心,况且她此时身子很好,并没有半点不妥。 这几日的天气甚是炎热,德章宫那院子里的大树上,蝉也鸣的欢畅。 孟桓昨儿看了一宿的折子,一早就去上朝跟大臣们议事到晌午,好不容易吃了些午膳后,躺在藤椅上睡下了。杜容兮怕蝉鸣吵了孟桓。便与德章宫的太监宫女们,拿了竹竿子将那些蝉给打走。 这一忙,杜容兮热得香汗淋漓,贴身的衣襟都湿了大半,她便回房里去洗澡换身衣裳。她这刚倒上水,就听得有宫女从她房前路过一边说着话。 “樊妃娘娘那儿好几个宫女没了。” “这怎么回事?” “嘘。”那宫女压低了声音,“前段日子樊妃娘娘身边伺候的宫女不是病了好几个吗?樊妃娘娘赏了她们恩赐出宫,昨儿我有个同乡随她们一块回了老家,她来与我说,那些宫女全都死了。听说是樊妃娘娘给她们服了什么毒药。” “难怪我瞧樊妃娘娘宫里的人都在计算着去别的宫里伺候。樊妃娘娘那样的身份,换了我。我也不乐意在毓秀宫里伺候。” 宫女越走越远,声音也渐渐的没了。 毓秀宫里出了人命,杜容兮细想着,总觉得有什么不对。樊绣犯不着对宫女下什么手。 黄昏时分,杜容兮去了毓秀宫一趟。樊绣正躺在藤椅上,看着书。见来人是度杜容兮,轻蔑笑了声:“还真是稀客!” “我看你日子过得很是舒坦,没有半点亏心。”杜容兮道,瞧了瞧这宫里伺候的宫女,随后开口:“听说你先前遣走的几个宫女都病死了。” “我犯得着为几个奴婢亏心吗?那几个奴婢也没伺候过我几日,死了便死了。杜容兮。我竟没发现你也有善心?”樊绣说完冷笑,手指抚着刚涂好的蔻丹,十分爱惜的模样。 “也是,你连亲妹妹都能下手害死,我竟还想着你有善心。”杜容兮嘲讽道,如今她想起。当初在姜舞怀上孩子后,樊绣就一直在她耳边提醒她,姜舞的孩子可以生下来,但姜舞万不能再活着。 于是,姜舞生产后,杜容兮派人送去了毒汤。 “哈哈。杜容兮,你不晓得吗?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并非是我容不下樊云,明明是我与你大哥有婚约在先,她却勾引你大哥,害得我一个嫡女被退婚。被全京城里的人耻笑。她不识相,就该死!杜容兮,你放心,我也不会放过你。” 樊绣愤愤说了这许多,最后眼神落在杜容兮的身上,志得意满,“你一定会死得很惨!” 说完,喊了宫人送杜容兮离开。 樊绣最后那落下的眼神,让杜容兮毛骨悚然。心下略有疑虑,后宫近来甚是平静,杜容兮察觉不出哪儿不对。 一路从毓秀宫回到德章宫,杜容兮又热得出了一身汗,衣裳略湿,她刚回来,孟桓见她额头满是汗珠,便拿了扇子来给她扇风,一边与她说:“朕给你留了些你爱吃的荔枝,冰镇着,等会儿你吃,又甜又解暑。你可记着,不许吃得太多。” 说罢,将扇子递给旁边的宫女,他又道:“朕要去与几位大人议事,需得很晚才回。” 议事的地儿定在文渊阁。随后他就出了德章宫去了文渊阁。 孟桓这一走,到了夜里亥时才回。 杜容兮着实吃荔枝吃得多了些,那荔枝本来就甜,又是冰镇的,锦秋在旁劝着她少吃些,可她就想再多吃一个。又多吃一个,这般下去,满满一盘子的荔枝她全都给吃了。这会儿,就上火了,头疼得厉害,躺在榻上。眯着眼睛,疼得难受。 孟桓见她此番模样,甚是心疼,太医开了剂药,可杜容兮喝了两口就吐了,整个人也迷迷糊糊的躺着。再喂她喝,她也神志不太清楚,药喝了就吐,给她灌到嘴里,就立即给吐出来。倒是将嘴里弄得满是草药苦味,药是一点都没喝下去。 “药没喝也没事。夜里用温热的毛巾给她放在额头上,用酒擦擦身子,让身体里的湿寒之气能散发出来,第二日应当就没事了。”太医如此同孟桓说,说完就退下了。 孟桓只得按着太医所说的来做。 他将杜容兮的衣裳褪下,用毛巾沾了酒,缓慢轻柔的给她擦着身子。 他身为帝王,凡是都有宫人伺候,却是从不曾这般去伺候过别人,唯独杜容兮,只要能让杜容兮舒服,他做什么都可以。 哪怕是他的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六章 梦魇 毓秀宫里,宫女同樊绣禀说着:“皇上与杜姑娘交颈而卧,皇上更是为她褪衣擦拭身体,她也是躺在龙榻之上。二人何其暧昧,德章宫里的宫人都晓得皇上与她关系非常,经常回避其一二。” 樊绣听得心恨,手掌用力抓着花梨木椅背,艳丽的神色里一闪怒意:“她竟过得这般自在!我这般设计非但没伤到她和杜家,反倒成全了她!” 说完,心里又恨宋焕之不中用,那般努力都未赢得杜容兮的心,反倒还死心塌地的为杜容兮奔走。一想到他去为杜容兮寻药,她就一肚子的气。 总归,杜家付与她、付与樊家的那些,她都一定会加诸在杜容兮和杜家的身上。 樊绣去了德章宫,刚进去,远远的就看见孟桓和杜容兮两人贴得极近,耳鬓厮磨,柔情笑语,脸上满是幸福。 樊绣未近前去,此番见着,她心里更是堵得慌,低声骂了句:“贱人!”便就离开了。 她暂且让杜容兮再逍遥两日,总归,杜容兮的下场会很惨。 可回了毓秀宫后,樊绣的脑子里总是会浮现杜容兮和孟桓那幸福的模样,心里恨意异常。 召了宫人去请杜容兮来毓秀宫里一趟。 杜容兮来了,神色怡然,她晓得樊绣召她必定不会有什么好事,只是,虽然如今二人身份大有所不同,但她仍旧未将樊绣放在眼里过。 樊绣坐在花梨木的长榻上,指甲上涂着鲜艳的蔻丹,衣着华贵,神态雍容。 “本宫听得你跟皇上行为暧昧,举止轻佻,以宫女之便行越距之事。杜容兮,你当皇后四年,连皇上的面都见不着几次,怎么当了宫女,就学会了那些个狐媚之态?是身份低贱了。你这人也变得低贱下作了?” 樊绣说完,冷笑,眼里满是嘲讽。 明里,她不能做什么害杜容兮的事,可说几句嘲讽侮辱杜容兮的话,让杜容兮难受,总还是可以的。 可杜容兮脸上并没半点不喜,只笑:“这话,你可敢在皇上面前说一说?樊绣,你不过是一只没有爪牙的纸老虎,何必在我面前虚张声势,我既不会怕你,也不可能让你有半分得意。” 说完,她还在旁边的椅子坐下,唤了宫人奉茶来。 她虽是宫女,可在这后宫里,仍是在行着皇后之权。 樊绣笑了声:“瞧你一副主子的模样,你当着宫女着实委屈,不如我与众位嫔妃那儿去同皇上说,让皇上给你封个贵人什么的,那也是个正经主子。杜家的千金,给皇上当着暖床宫女,连个名分都没有,也不晓得这话传出去。杜家的颜面会如何?” “你已不是杜家的夫人,杜家的事,自然无需你操心。” 宫女已经将茶送来,杜容兮却没有接,起身走了。 樊绣气得摔了茶杯,她这番话竟然没让杜容兮有半分难堪。反而杜容兮句句话将她堵得哑口无言。 杜容兮的性子不该是这样! 杜容兮那等骄傲之人,听得此番话,早该同她动手了才是! 可杜容兮经历了那么许多,怎还可能同先前一副性子呢?她曾经那等骄傲,却对三个人无比信任,这三人却都是在骗她。 一个樊绣。一个宋焕之,一个映月。 她怎么可能还像以往那般单纯,将自己放在极高的位置,对那些想要害自己的人的设计不屑一顾? 宫女这个身份,让她看到许多的事情,明白许多事情。抛却杜家女的身份,她若是那样的性子,早就被人给弄死了。既然有人害她,她需要防,也需反击,反击的同时。更要不授人以柄。 凭什么就得那些人拼尽了心思来害她?设计她? 回了德章宫后,锦秋担心同她问:“小姐,樊妃没有为难您吧?” 杜容兮摇头,她附耳与锦秋小声交代了些事。 锦秋点头,便立即去做了。 这几日,樊绣有些恍惚,心神不宁的很。 连毓秀宫里的宫人都私下惶惶,说毓秀宫里不干净,半夜时,常听得有女子哭泣。有人说是死了的那几个宫女的鬼魂在哭。 她们是枉死的,所以游魂不散,她们是在毓秀宫里得病的,死后鬼魂自然就回了毓秀宫。 夜里时,宫人怕了,便在园子里躲着,买了纸钱烧给那几个宫女。 一时之间,毓秀宫像是鬼宫一般。 樊绣原本不怕这些,可一到了夜里,她就能看到一片一片飘着白衣的鬼,在她眼前晃来晃去,凄厉的哭着这些,只是让她心烦。 她的恐慌源于那晚她做了个梦。 她梦到了樊云。 梦里樊云怨恨的眼神瞪着她,与她说:“姐姐,你害死了我。抢了我丈夫和儿子,你还想睡得心安吗?我会每日来找你” 梦里惊醒,她便看到眼前飘着一片片白衣,耳边四周哭声凄厉。 再闭上眼,樊云又出现在梦里,樊云拿了白绫在勒她的脖子。要将她勒死 她是樊家嫡女,就因为樊云这个庶女的出现,使得她蒙羞,她在家族中的地位受挫,为此她曾做过无数亏心事,手段肮脏。那些事,随着时间过去,她都已经忘记了。可如今再梦到樊云,樊家里发生的许许多多的事,那些关于荷塘里的沉尸的记忆全都清晰起来。 对杜容兮的这点儿报复算得了什么?这些手段也算不得什么。 樊家宅院里的那些事,才叫做残忍、恶毒。 那些看不见的冤魂全都出现在她面前。围绕着她,叫嚣着,哭丧着,要向她索命 樊绣的气色越来越差,脸色变得蜡黄,添了不少的脂粉涂着。仍旧难以遮去她难看的脸色。她精神也十分不济,今儿出去走了走,不过打了个哈欠,就撞到了柱子上,过了长廊下台阶时,又将脚给崴了。 她便不出门了。 可白日里。耳边都听得有人在哭,要向她索命。 请了法师进宫,在毓秀宫做法几日,闹腾了许久,毓秀宫还是闹鬼,樊绣的精神也越发的不好。大白日里说看见有鬼。 她晓得,哪里有什么鬼,定是有人在背后搞鬼来吓她。便遣了宫中司法使来查,可樊绣无权无势,又不得孟桓喜欢,司法使怎么可能会查出什么来?胡乱查了番。说并无任何异状,毓秀宫里闹鬼,并非人为。 樊绣都瞧见那扮鬼的人穿着哪个宫里的衣裳了,还从那“鬼”身上拽了缕头发下来。司法使的人竟然还能睁着眼睛说瞎话? 毓秀宫里闹鬼,宫中无人帮衬着她,夜里她又是噩梦连连,没两日,樊绣就病得躺在床榻上动弹不得,整日喃喃自语。 杜容兮入了毓秀宫里来,她让宫人点上香炉里的香,樊绣才缓缓睁开了眼睛来。见到杜容兮,她也没力气张牙舞爪,气焰嚣张的嘲讽杜容兮。 “樊绣,这样的滋味可好受?” “我知道,闹鬼的事,是你做的。”樊绣平静的道,怨恨的眼神剜了杜容兮一眼,“那么骄傲的杜容兮,也开始使用起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了。” 杜容兮冷笑:“总不能都由着你想着法子来设计害我。那些鬼虽然是我派人扮的,可吓着你的,应当不是那些鬼吧?是你做的亏心事吓得你如此的!” “你!”樊绣气得要想坐起来。 “我让人在你宫里每日燃的香里添加了一味往昔香,此香会让人精神错乱,激发封存心里往昔的记忆。樊绣,你一定记起了往昔里的许多事吧?”杜容兮盈盈道。往她床榻前走近,看着她那张蜡黄憔悴的脸,摇了摇头,“往昔的事会将你折磨至如此模样,是我未料想到的!” 樊绣憔悴的脸上,显出一抹清绝冷笑:“的确。往昔间,我的手段比如今狠厉百倍,杜容兮,你着实还是心太软,与我斗,你讨不到便宜的。” 说到此处。她顿了顿,继续道:“对了,距离你上次服药,也快一月了,也不知宋焕之能不能及时赶回来,等你知道了真相。他将那药送到你面前,你是否会服用?” 说完,得意大笑。只是她神色憔悴,脸色苍白,此番大笑,瞧着都觉瘆得慌。 杜容兮不予理会她的挑衅。转身出了毓秀宫,她此番作为,只是为了给樊绣一个教训,若不是留着樊绣对孟桓有作用,杜容兮早就直接让她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七章 服药 没几日后,宋焕之就回了京城。 此时距离杜容兮上回服药已有二十八日。 宋焕之此番回来,着实消瘦了许多,原本白皙如玉的脸都经了风雨,面色略黑了些。 杜容兮拿着那药丸时,迟疑了一会儿,脑子里回想起樊绣说的话,宋焕之为她制这药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可是。她看宋焕之,并不像是有事。 她摇了摇头,回神过来,她将药丸收进锦盒里,道:“离一月还有一两日,我等两日再吃。” “早吃有何不好,晚两日也是吃,何必等。”宋焕之道,脸上的笑有几分虚和担忧。但他不好多说,怕多说让杜容兮起疑,拱了拱手,又道:“都随着你吧,这可是性命攸关的事,万不能由着性子。我还得去继续寻药,就不在宫中多耽搁了。” 说罢,拱手告辞退去。 他刚走,孟心悦急匆匆的赶来,却是未瞧见他一片衣袂。 孟心悦气恼瞪了杜容兮一眼,便又去追宋焕之,到底速度不及他。未在他出宫之前追上他。 六月余辉,将她孤寂的身影拉得极长。 她想,宋焕之不当世子,偏要去当什么戏子。 可当了戏子,怎么能生出妄想痴恋皇上的女人? 如今还好,戏子也不当了,要去当大夫,去制什么药。 她颓丧回去,恋上了酒。 再没有了先前那个心悦公主的嚣张骄傲,不可一世。 孟桓看了杜容兮收起来的那颗药,拿出来,给杜容兮倒了杯水,递给她:“把药吃了吧,今日吃,还是明日吃,都没什么区别。” “那明日吃吧。”杜容兮道。不知为何,她看到那颗药,就生出了迟疑害怕的心思。 孟桓看着那颗药,他不明白杜容兮为何不吃下。可就因为杜容兮不吃,他才心慌,他总觉得,今日杜容兮不吃。明日必定是要出什么变故。 他不管,只要杜容兮好好的就成。 “好,这药朕收着。”孟桓将药丸重新放入盒子里,收了起来。杜容兮那倔性子,她若不想吃那药,如何劝她、逼她都没有用,只有他等她不留意的时候让她将药吃下。 孟桓才到文渊阁内。宋焕之就出现了。 “我出宫后想了想,总觉得有事要发生,便就折返回来。我想,对她性命攸关的事,皇上不会不注重,一定要让她尽快将药吃了,还有些事,不要揭开,不要让她知道!” 宋焕之的这番话,让孟桓听得疑惑:“到底有什么事?是不是关于容兮的病?宋焕之,你一定知道什么对不对?” 孟桓步步逼问,着急的瞪着他。 “太血腥,太残忍,我一人背负就可以了。总之,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让她有事。”宋焕之想了许久后。说到。 随后,他就风尘仆仆的离开了。 孟桓明白了,杜容兮这病,背后必定有一桩大阴谋。宋焕之知晓。他却不说,这其中的隐情,他必定是在维护谁。 若是杜容兮病得十分严重,宋焕之不会不说。 孟桓细眯着眼睛。想了许久,有人在背后害杜容兮,此事不管宋焕之如何维护,他必定会查清楚严惩那人。但目前最紧要的事,是要杜容兮赶紧服药。 夜色渐深,孟桓去了杜容兮睡的屋子,她此刻已经睡下。他透过烛光。看着杜容兮许久,她的睡颜安静,他不晓得杜容兮是皇后的那几年里,她夜里睡得可好? 一会儿后。孟桓将那药丸拿出来,掰开杜容兮的嘴,将那药丸塞入她的嘴里,渡水喂她。 孟桓怕呛着她。低头吻上她的唇。 杜容兮倏然惊醒睁开眼睛来,见是孟桓,推开他:“皇上怎么来了这儿?” “着实想你的紧,无法睡下。”他道。顺势躺在杜容兮身边,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他也无别的动作,只揽着杜容兮,侧头看向窗外,与她道:“你瞧,那月亮真亮。” 杜容兮便随着他的目光看向窗外,那挂在夜空里的月亮着实很亮堂,虽然只是细细的月牙。 “真亮,我记得每个月里每夜里月亮的模样,我曾一个人看着它从细细弯弯的变圆,再由圆圆的变成细细弯弯的。看了好几年,都觉得那月亮真冷,唯独今日这月亮,看着它,觉得它华美,笼着银色的纱” 杜容兮说着。想起以前的日子来,她倒不是埋怨孟桓。 只是,突然忆起往昔,恍若昨日一场梦。 再看身边人。不晓得可是自己身在梦中。 孟桓就那般和衣抱着杜容兮睡,可这毕竟是宫女床,床板硬得很,褥子铺的也少。更重要的是,这床还甚是狭窄,两人睡着,连翻个身都不易。 天还很早的时候。孟桓就起身去了朝上。 今儿朝中,京兆尹报了一桩案子上来,是京城里找到了一具死尸,死了约莫有一月。尸体被人扔在枯井里,昨日才被人打捞出来。 这等小事,何以呈折子在朝堂之中说起。 “京兆尹,应当还分得清孰重孰轻之事?这天下朝堂里,还满是哪儿闹饥荒,哪儿疫病的,朕怎么功夫去管你京兆尹府找了具女尸的事!”孟桓愠怒,将京兆尹训斥了一顿,便去问其他大人可有事要奏请。 谁晓得,下了朝后,京兆尹仍是从后面追上来,同孟桓道:“皇上,此案蹊跷。臣想请皇上对此案多加留意。说不定这案跟王公贵族有关。” 孟桓驻留,转身等他继续说。 京兆尹得了这意思,立即喜笑颜开的分析起来:“那女子尸体虽已腐烂不堪,但是已经查出是哪家的闺女,臣瞧过她那画像,可是个美人儿,就是可惜没有个好出生,在一个大户人家里当丫鬟。她失踪前一日,曾在路上被京中的王公贵族公子遇上,与她为难了两句。第二日,她便没了踪迹。臣想,这只是第一具尸体,说不定别处还有更多的尸体。” 孟桓继续听他说。 “京城里的那些个王公子弟着实嚣张的很,臣想借此机会,好好压制一下他们的骄躁之心,给他们一点教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八章 杀人案 孟桓想着,京城中眼下正乱,无垢定然与京城的权贵有所勾结,倒是可以借此查一查。 他应允下京兆尹去彻查此事,自己也在暗中关注这个案子。 死了已有一个多月,这案子里按理说来会不好查。可京兆尹查理此案时,并未受到什么阻碍,甚至很是顺利,不出一日就查到了宋焕之的头上。 宋焕之常在宫里,若说出宫,便是杜容兮昏迷那几日,在宫外寻药材制作药丸来救杜容兮,时间都对的上。 凶手是宋焕之的话,那他杀一个小丫鬟的目的是什么? 只是宋焕之此时在外替杜容兮寻药,所在何处也无人知晓。 孟桓思来想去,与京兆尹吩咐:“这案子暂且压着,不许往外传出任何风声。” “那可要派人捉拿宋世子?”京兆尹询问。 “不必,不足一月,他就会回京。”孟桓道。 孟桓心中对宋焕之起了狐疑,也对杜容兮的病起了狐疑。可唯一知情的人是宋焕之,他不在京中,孟桓无法释疑。不过,他隐隐明白人命案子跟宋焕之制药有关联。 若真是如此,宋焕之所顾虑杜容兮若知晓真相不会服药,此顾虑并非无道理。 孟桓深锁了眉,此刻他更忧心的不是真相。而是,杜容兮才犹豫着不想服药,这案子就被翻了出来,分明是有人处心积虑的想要杜容兮知晓真相 傍晚时,孟桓去了趟毓秀宫。 樊绣经了那些日子心中鬼怪的折磨后,眼下正休养着。人虽憔悴,但看着心情着实不错。 见孟桓前来,她并不意外。一边绣着锦帕,一边悠然道:“京兆尹查了个杀人案,皇上是来解惑了吗?” 直入主题。很好。 孟桓在旁坐下,等着她继续说。 “皇上还记得姜舞是如何死的吧?”樊绣笑着问,眼角眉梢满是得意。“杜容兮定然会比她死得更惨!” 这话。如同一道惊雷劈在孟桓的身上。 姜舞是如何死的,在死前经历了多么残忍的折磨,他太清楚了。宫里的人都清楚。一想到杜容兮也将会变成与姜舞一样,他的心便如拧着一般,疼了起来。 嗜血愤怒的眼神瞪着樊绣,掐着她的脖子,怒问:“是不是你做的?” “自然。”樊绣咬牙,恨意里满是得意,“杀了我又如何?她一定会死。她若是知道为她延命一个月的药就要用一个年轻女子的性命,我看她还会服用那药吗?” 说完,她得意大笑。 孟桓掐的用力,她笑了两声,便已出不了气,脸色骤然苍白。 许久。樊绣连出气声都没了,孟桓才不甘的松开手,放开她。 目前。他还不能让樊绣这般容易死了,若杜容兮真有什么好歹,他定会将樊绣折磨至死。愤恨的甩了袖。孟桓气愤离开。 此时的樊绣,如何不得意。 她于院子里仰天大笑,笑了许久。那笑声瘆人的很。 姜舞死后,她一直安静的未去找杜容兮麻烦,那是她找了个姜人巫师。提了姜舞的血来炼药,练出了与姜舞所中的一般的毒。不过,她想要将这毒给杜容兮吃下可不容易。 好在。有人帮了她。 那时杜容兮从江南带回了映月,对映月无比信任。于是,她买通了映月。将这毒下在了杜容兮的茶中。 只要想到杜容兮将会变成跟姜舞那个样子,又老又丑,双眼失明。不良于行樊绣便觉高兴,郁结在她心里多年的恨总算纾解了许多。 若她樊家无事,又怎么可能会有杜家权势滔天。 这京城里不可一世、骄纵傲然的女子也该是她,而非杜容兮。 樊绣嗤笑许久,毓秀宫的宫人也都吓得跑了。谁也不往毓秀宫里伺候,他们都看得明白,樊绣虽然还是樊妃,但是她已经犯了圣怒,被赐死或废掉,是早晚的事。 他们又何须去受那般的气。 孟桓知道,樊绣策划了这一切,必然会想尽办法的让杜容兮知道真相。他回了德章宫后。就让杜容兮收拾一番,他道:“这些日子暑热酷烈,我们去园林避暑一段日子再回宫里来。大臣们上朝也去西郊园林那边。” 杜容兮就让锦秋去收拾了一番,又问孟桓:“后宫那儿,要带嫔妃去吗?” “有你就够了。还带什么嫔妃。”孟桓又不正经的道,伸手揽在她的腰肢间。 杜容兮打开他的手,嗔怒道:“皇上总不入后宫。朝中大臣已担心好些年了。” “朕的事,与他们何关?”孟桓清冷的声音中带着些谑笑,眉眼里已有情欲渲染。只要看着杜容兮,他便觉得美好。 孟桓欲与她纠缠,想抱着她,好好感受这温香软玉在怀。只有抱着她,他才能感觉到杜容兮还好好的在她身边。 此刻,闯入一个宫女来,她惊慌了声,道:“杜姑娘,锦秋姐姐有事找您。” 杜容兮推开孟桓,便与那宫女走了。 片刻后,孟桓醒悟过来,才发觉不对。这德章宫里的人都晓得若殿内只有他和杜容兮时,会回避,更不敢闯进来。可那宫女闯进来了,还说了话,将杜容兮叫走了。 等孟桓追出去,已经不见杜容兮。 杜容兮随那宫女走了几步,那宫女就塞给了她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京兆尹近来在查杀人案一事,此时与她有关。 杜容兮心下狐疑,当即出宫去找京兆尹了。 她在宫中当值,对于京兆尹查杀人案的事并不晓得,只是突然有人暗中通知她此事,不管如何她得去查个究竟。 到了京兆尹府后,杜容兮将来由说明白,京兆尹就同她说了案子的实情。 人是宋焕之杀的。 而且是宋焕之出宫替她寻药时所杀。 她对宋焕之多少有些了解,虽然他性子冷,可断不会滥杀无辜,也不会与个小丫鬟为难。 “可有查出什么杀人动机?”杜容兮与京兆尹问。 京兆尹摇头:“宋世子应与那个丫鬟并不相识,也断不会有什么大仇。至于宋世子为何要杀那个丫鬟,下官着实查不出来。” 杜容兮略想了想,说:“能让我见见那丫鬟的尸体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九章 毒蛊(已修改) 京兆尹自不敢违逆杜容兮的意思,他想着是不是孟桓派了杜容兮前来调查此事。便忙领了杜容兮去瞧被害女子的尸首。 那女子已死一月,尸首早已发臭腐烂,皮肤脱落很严重,尸骨上仅剩一些腐肉粘着,萎缩的极其严重,完全看不清这女子生前面貌。 杜容兮正沉思间,有仵作来了,是个小老头儿,他躬身着道:“这尸首是从枯井里打捞出来,那枯井气温极低,按理会使得尸体腐烂程度减缓,而这具尸体腐烂的程度在正常气温下来说,应该在一月左右。若按照枯井里的温度而言,这尸首应当死于一个多月至两个月前。” “那为何,确定凶手是宋焕之?”杜容兮疑惑问。 这回,京兆尹解释:“从这尸首的衣着和身形特征,身上所佩戴物件,比对过,确认了她的身份,她是在一月前失踪,且她手中有捏着一块玉佩,确实是宋世子的。” 京兆尹将那玉佩呈给杜容兮,杜容兮略看了一眼,那是她赠给宋焕之的玉佩,她自然识得。 她也晓得,宋焕之对这玉佩很是在意,断然也不会将玉佩随意丢弃。 看来,这人当真是宋焕之杀的。 “看来,应当是杀人手段不同寻常,而导致尸体腐坏程度的变化。”杜容兮道。 仵作点头:“应当是如此。” 杜容兮回了宫里,她去了毓秀宫。樊绣定然是知道实情的。 毓秀宫里,杜容兮方到,樊绣就问:“去京兆尹府看过尸体了?” “你故意引我去的?”杜容兮质问,心中起疑。 樊绣并未回答她,只道:“你既然来找我,定然已经对宋焕之替你制药一事起了疑心。姜舞、闻尚书夫人都是如何制药的,你应当很清楚。” 说罢,她得意的看向杜容兮,笑问:“杜容兮,你用这毒来对付了姜舞,没想到自己也会身中此毒吧?哈哈哈” 此刻杜容兮身形颤抖,她如何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那毒她自然了解,可她怎么会中了那样的毒,竟然还毫不知情! 宋焕之为了她两个月的性命,已经杀了两条人命了! 接下来宋焕之还要杀十几条的人命 “是你下的毒?”杜容兮怨恨质问,那目光想杀死樊绣。此毒狠厉残忍。姜舞为了解毒,连自己的亲娘都杀了! “没错,毒是我下的。忘了告诉你,这毒我改良了些,至亲血脉无法给你解毒,不过我知道另外的解毒法子,此时,我暂且不说,等时机成熟,我自然会告诉你。”樊绣得意道。 说完这些,她便回了屋中。 有宫人同孟桓说杜容兮在毓秀宫。 他来毓秀宫里寻到了杜容兮,他过去牵着杜容兮的手,只觉杜容兮的手冰凉的很。他低沉醇厚的声音道:“樊绣这些日都有些疯了,也不晓得她同你疯言疯语了些什么,将你吓住了。” 他贴得杜容兮极近,杜容兮靠在他肩上,心里略安定了些,微声道:“没什么,想到以前的一些事,突然有些心慌。” “宫人都收拾好东西了,咱们这就去西郊园林。” “好。” 杜容兮很轻的声音应下。 虽然,杜容兮什么都没有说,但孟桓已然猜到樊绣已经将真相都与她说了。 以前的杜容兮行事都是那般狠厉雷行,不管什么样的困境都是骄傲、目空一切,可如今,杜容兮的眉头总是抚不平,她没了倔强和骄傲,变得谦逊。像是没了生气一般。 一想到樊绣,孟桓的脸色当即阴沉下来。 到了西郊园林后,日子过得如往常。 杜容兮知晓那药,孟桓已经喂她吃下。 她暗中派人去找宋焕之回来,不能再让宋焕之为了她而杀人制药。只是,不知为何,她派去的人怎么都寻不到宋焕之。 宋焕之如同在人世间蒸发了一般。杳无音信。 西郊园林里住着比在宫中平静自在许多,这儿没有嫔妃,没有多舌的宫人。 一个月后,宋焕之没有回来,杜容兮也没有发病。 为此,杜容兮心生疑惑,她不解的与孟桓问:“一个月后。我未服药,身体却并未出现不妥?” 孟桓伸手替她将一缕头发绾到耳边,解释说:“应当是沈时宜留下的药奏效了,沈时宜是神医,他的药也必是灵药。看来是宋焕之夸大了你的病情。” “是如此吗?”杜容兮对孟桓所说的话并不十分相信。 “自然如此,朕怎会哄你?”孟桓牵着她的手,在她手掌心揉着。一边说:“沈时宜说多按按手掌心,对身体有益。” 杜容兮虽有疑虑,但闷在心里未说。 她中的毒是与姜舞一般的毒,一个月没有服用解药,就算她不会昏死过去,那身体至少也会有些变化才是。 可是,她好好的。身体没有半点异状。 难不成沈时宜的药真那般灵妙? “皇上可知道宋焕之的消息?我这些日子派人去找他,总没他的音讯。”杜容兮与孟桓问,“皇上留他在京中为质子,以此来要挟信陵侯,皇上应当有暗中派人跟着他的吧?” 孟桓略顿了顿,道:“是跟着,后来失去了消息,想来是信陵侯想法子救了他吧。”说到此,他叹了声:“罢了,朕也未将信陵侯放在眼里,虽说朕将他留在宫里为质,但对心悦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信陵侯府届时必定要除,朕不想让心悦牵扯到其中来。” 他此番说辞恳切,为了孟心悦着想,是不该任由宋焕之在宫里待长了,使得孟心悦对他情根深种。 杜容兮心里的疑心略放开了些。 沈时宜医术那样厉害的人,想来是真有法子治好这毒。 于是,她也放心了下来。 宫人呈了折子过来,孟桓翻看了一本,脸色当即阴沉下来,吩咐了人当日就回了宫里。 污垢的人要暗杀京中大臣,幸而,孟桓已经拿到暗杀名册,如今他得立即回宫去部署此事,离宫太久,担心宫中也早让无垢的人安插暗桩。 孟桓一回宫里,便使出雷霆手段。对宫中一番彻查。 如他所料,无垢果真在宫中安插不少暗桩,侍卫、禁军、宫人,宫门守卫,共计三百余人,这些人皆是千越、南梁等蛮夷小国余孽。 孟桓将这些人全部拔出。但是,宫中定然还会有无垢的人。 原先只是将无垢当江湖杀手组织看待。捣毁他们在江浙一带的巢穴,想着至少已经毁了他们的元气,没成想,江浙一带的势力,对无垢而言只是冰山一角。 恐怕连宫中拔出的这些人都未伤及他们的根本。 之前,孟桓未将那几个蛮夷小国的反叛放在眼里,如今想来。几国联合,其势力非同小可。恐怕比他当年扫平八方小国更难。 郁承照进了德章宫内见孟桓,他跪在大殿内,道:“臣有发现一样东西,呈给皇上一看。” 陆海接了郁承照呈上来的东西,呈给孟桓,那是一块牛皮卷。上面有无垢的标记,孟桓翻到背后一看,背后写了个“王”字。 孟桓知道无垢杀手在接任务时,会接收到一块牛皮卷,上面会有要杀的人姓名。 无垢杀手正要对朝中重臣下手,正好那份名单落在了孟桓手里,而这个王字。应当就是指王太傅。 王太傅是孟桓十分信任的心腹大臣,他但凡外出,京中之事必然会交与王太傅主持,无垢的人会对王太傅下手是意料之中之事。 上一回时,无垢也曾派人起刺杀过王太傅,只是刺杀未果。 “你在何处寻得这东西?”孟桓问道。 郁承照恭恭敬敬的,虽然还有几分书生气。但语气身形比以往硬朗了许多,他回道:“臣见一宫人鬼鬼祟祟的要出宫,臣一路跟着他,与其他侍卫将他拦下搜身才搜出此物。那宫人见事情败露,已经吞毒自尽。” 孟桓听此点着头,看了郁承照许久,他身上所佩刀。刀鞘普通,没有任何的点缀之物,如今这是个三等侍卫,孟桓道:“朕封你为二等侍卫,若你表现好,再立下大功,朕就封你为一等侍卫。跟在朕的身边。” “谢皇上隆恩!”郁承照叩头,磕在大殿上,重重的一响。 郁承照退下后,孟桓手里捏着那牛皮卷拧眉沉思许久。 派了人去王太傅府上候着,上一回他们刺杀未果,此番定会派出更多更厉害的人马来杀王太傅。 查探过后,有消息回,无垢会在今日夜里对王太傅下手。 杜府那边传了信来宫里,让杜容兮回府里处理些事儿。 如今这杜府里主子都不在,无人管事,平日倒也没什么事,就是今儿有位杜容昊的部下回京述职,他与杜容昊是性命之交,刚回京城里来也无府邸可住,便先住在杜府。 杜容昊和杜澄都在乡下住着,既有客来,主人自当是要招呼一二,这不,下人就传信给杜容兮,让她回府里来招呼一二,不然这位客人在府中住着也不自在。 杜容兮回府里,见过那位将军,说来也是她的熟人,曾并肩作战过。 向云昭,骠骑大将军,年少有位,尚未娶妻。曾在战场上还救过杜容兮一命。此番孟桓召他入京述职,一来是京城中近来混乱。二来向云昭上回与羌人大战,受了重伤,也是想让他在京中休养一段。 “我与大哥都得向将军救命之恩,如今大哥和父亲暂且住在乡下,我也在宫中当值,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向将军见谅。向将军就当杜府是自个家里住着便是。” 向将军也非见外之人,到了杜府后,自在的很,杜容兮回来后,就与杜容兮详谈往事。 虽他对杜容兮被废后一事略感疑惑,但并不提及,只说军中往事。 二人一番畅谈。时辰已晚。 杜容兮是想趁着天黑前回宫,杜若兮正巧今儿从山上下来,回了府中,她听闻杜容兮出了宫,便也过来带同杜容兮说话。 两家杜府在同一条街上,杜若兮过来只需片刻。 杜若兮的肚子已有些显怀,她来了后。与杜容兮去房中说了些女人间的话,向将军趁着这空档与杜府下人询问了些杜若兮的事。 天色都黑了,杜若兮一人挺着孕肚来,还是住在娘家。这其中,必然有故事。 下人将杜若兮的事都与向云昭说了。 “杜家女子也都十分有气性!”向云昭语气里满是欣赏,又骂了句:“那承安侯世子也着实不是个东西!负了旧爱,又负了家妻。竟还敢自诩深情。” 片刻。杜容兮和杜若兮从房中出来。 杜容兮微微咳嗽,几分歉意的与向云昭道:“向将军是客,如今我倒还想托付向将军一事。” “容兮姑娘请说,不必见外。”向云昭道。 杜容兮便说道:“事情是这样的,我三叔去外省公干,眼下我三叔府上仅有若兮一人在府中,她方和离回府中,京城中又有不少闲言碎语,眼下京城也乱,她并不善功夫,又怀着身孕,我想请向将军能对她照拂一二。” 说道此处,杜容兮顿了顿,“毕竟此时我非皇后,不然就接了她在宫里住着。” “此等小事,容兮姑娘太客气。你放心,有我向某在,必定保护若兮姑娘毫发无损。”向云昭爽快应下,眼下杜家的男人都不在京城里,他既住在杜府,又是杜容昊的生死之交,替他保护家中女眷也是应当。 若是往常,杜家权势滔天,自然不会有人敢对杜家打注意。 可杜澄辞官、杜容兮被废皇后、杜容昊卸职去了乡下,如今京中的官员都在想着要搓一下杜家锐气。 眼下京中又乱,孟桓收到的那封刺杀名单里虽没有杜家的人,但无垢难免会打杜家的主意。 杜容兮回宫的路上,经过王太傅府门口,府中已传出厮杀之声。 她知晓今日杀手会对王太傅下手,孟桓也安排了不少高手前来保护王太傅一家。可她看着王府的高墙院门之内,似乎有些不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章 救王太傅 那院墙内透着血腥、嘶喊。 孟桓和王太傅早有布置,应当胸有成竹,迅速将杀手捉拿剿灭才是,不当出现嘶喊之声。 杜容兮略疑惑,在王太傅府邸前顿了片刻后,决定入内一瞧究竟。 潜入府中,眼前便是王太傅一家在誓死抵抗,其中还有孟桓派来的几位高手。他们全都被围困在院子当中,而院子里,满是尸首,血色染红地面。 杀手占上风,若就此僵持下去,王太傅一家必定难逃此劫。 力量悬殊之下,杜容兮虽有考量,但她曾带兵打仗过,断不会因敌方太强而弃械逃走,孟桓要保下王太傅,王太傅也的确是贤臣,他活着于百姓万民是大福。 不及多想,杜容兮闯入杀手之中,杀掉一人,抢下那杀手的兵刃,便厮杀起来。如何也要杀出一条生路来,让王太傅得以逃脱。 因时间紧迫,她无法设计完美的救援,只能看速度杀出一条活路来。可惜,杀手的功夫极高。人数为众,杜容兮不过靠着突袭杀了两人,就被人杀手纠缠出,仅能自保。 眼瞅着杀手的刀刃刺向王太傅,杜容兮着急往前一扑,打开那杀手的刀刃。 那杀手见杜容兮,微微一愣,他朝其他人打了个手势,一大群的杀手立即退出了王太傅府邸。留下这满地的残骸尸首,有杀手的、王太傅家奴亲人的、有孟桓派来之人的,竟有数百之众。 王太傅眼一红,跪在杜容兮面前,哀嚎大哭起来。 杜容兮回了宫里。 孟桓知晓杜容兮竟然入了王太傅府中与杀手厮杀,气得将杜容兮训斥了一顿。 “你可知晓今日去王太傅府中的杀手有多少人?还有,连无垢的首领都亲自去了!朕和王太傅虽早有布置,却未料想无垢此番所去的杀手有数百人。而王太傅府中的府兵也有一半早被无垢的人顶换!” 此番预料有错,王太傅那儿就是个死局,若无援兵赶去,王太傅府中所有的人都必死无疑。 “我一时担心。为料想许多,当时情况紧急,若去别处报信,时辰耽搁。王太傅必死。”杜容兮解释道,此刻她心中仍有些害怕,即便她出手,能救下王太傅的可能性也极低。 但有一事令她疑惑:“那个杀手本马上就能杀了王太傅。可他们竟突然都撤退了?” 孟桓叹了声,道:“朕已察觉不对,派了两千禁军前去,马上就到王太傅府门前。他们若再晚走一步,必全部落网。” 说罢,再看杜容兮,心里猛然揪疼。 若那些杀手没有警觉到禁军来了,那王太傅府邸的所有人都必死无疑,杜容兮便也跟着 “你答应朕,往后不许将自己置于危险之境。于朕而言,你比天下重要。”孟桓将杜容兮拢入怀中,紧紧的抱着,生怕杜容兮会突然消失了。 只要一想到杜容兮所中的毒,便寝食难安。 孟桓前些日见过宋焕之。 他让宋焕之隐去行踪,装作是被信陵侯救回,并且为宋焕之制药条件,比如人命。孟桓从各地天牢之中找到四名适合的女子,以她们的血来制药救杜容兮,对于适合的人选。孟桓更是让地方官员罗织罪名让其下狱杀死。所需的药材,孟桓派人从各地寻来,所以并未花太长的时间宋焕之就制出了十二颗药丸。 孟桓拿着那锦盒里装着十二颗药丸,眉头锁着。问:“容兮吃了这些药后,她体内的毒蛊就真的能解吗?” “不能。”宋焕之答道,神色倦惫,眉间有挥不散的愁虑。但他神色坚毅,道:“只能拖着,让她活着,用这一年的时间。我会踏遍天下每一处地方,去寻找能给她解毒的药、能给她解毒的人,只要我用心去,这天底下总会有能给她解毒的方法。” 他是个世子。却爱唱戏。唱戏便单纯的唱戏好了,偏为了表妹,牵涉到朝堂之中来,害了杜容兮。 当初。他带着杜容兮远走天涯多好,为什么要刺她那一剑,伤了她的心,让她总走不出这京城皇权。 所有的事情只能瞒着杜容兮。让她以为自己的毒已经解了,孟桓再暗中给她服下宋焕之制的药丸。眼下,孟桓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宋焕之的身上,但愿他能够找到给杜容兮解毒的方子。 这既是姜国的毒蛊。孟桓也在派人查询姜国古籍,寻找姜人,兴许真的可以找到方法给杜容兮解毒。 夜色里,孟桓拥着杜容兮坐在凤鸣宫的院子里,他一直都让人好生看管着凤鸣宫,有宫人打扫。 这儿清净自在,不会有人打扰。 夜空的星子很闪耀,可能才经历了王太傅府中的厮杀,坐在凤鸣宫里杜容兮都感觉到有浓郁的血腥味。此刻她想起先前在这凤鸣宫里被樊绣和姜舞活活绞死的那些宫人。 姜舞已经死了,可樊绣还活着。 她一定会杀了樊绣,为那些宫人报仇。 “如今有无垢的人为乱,孟旭又是要反的,近来还真是多事之秋。”杜容兮感慨道,前不久才平了闻尚书的反叛。 孟桓神色清明,对此并没什么担忧,他反而轻松的笑着道:“国家之大。反叛总会有。你可知,朕父皇即位之后,他在位十五年,国内的反叛就有二十次。几乎每年一次多。至尊之位只有一个,可贪欲权欲之心的人太多,谁都想君临天下,将万千人的性命捏于手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成为那至上之人,谁不想尝一尝。” “站得越高的位置,权利越大,责任也越大。我爹为丞相时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在处理一些事情时,总会再三斟酌,他曾教导我和大哥,在他的一念之间。就能让无数的生命瞬间摧毁,也可在他的一念之间,救下万千性命。”杜容兮回想着道。 因为杜澄的教诲,所以,她虽骄傲自恃,却不会因一己之念而去干涉朝政之事。 “是啊!”孟桓道。 君王是个极为受累的活儿,如今,他倒想当个闲散逍遥之人,他的一举一动一念,不会影响大局,他也更能活得肆意一些。 陆海过来了,躬身与孟桓道:“郁承照有事要见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一章 步步升迁 郁承照入凤鸣宫内,他如今十分识趣,恭谦无比,一直低着头,回话:“回皇上,臣有查到西宁宫有个小宫女形迹可疑,似乎懂得拳脚功夫。” 他已经将那个宫女拿下,绑了正在凤鸣宫外跪着。 孟桓听此。让他立即将那宫女传来。 那宫女押送进来,她身上有几处伤痕,郁承照继续道:“臣拷问过她一番,她是三年前入的宫,原本是在姜妃身边伺候,姜妃故去后,她被调去芸香院伺候,但她使了法子换去了西宁宫。” 西宁宫是先皇时,囚禁敬妃之地,敬妃故去后,那儿也就一直空着,无人居住,便放了些后宫杂物,有几个宫人在里头打扫,后宫里无人会去管束那个地方。西宁宫的宫人因为没有主子撑腰,在后宫里也是常被欺负。 “西宁宫里也发现了与无垢相关之物,那儿,似是无垢在宫中的一个据点。”郁承照继续说着,将他所查到的事情一一回禀了孟桓。 孟桓赞赏的点头,让人将那宫女押下去。由郁承照继续审问。 “无垢一事,朕交由你秘密查访,务必要将无垢安插在宫中的人一一拔除!”孟桓道,朝陆海使了个眼色。 陆海恭敬的拿了块令牌交给郁承照。 “这令牌,可给你在宫中查事行方便。”孟桓道。 郁承照领了令牌,叩谢圣恩,便就退下去办事。 杜容兮见此,对郁承照也颇有几分夸赞:“承安侯府经历了那些事,郁承照总算是有所成长,如今的他已丝毫没了世家里养尊处优、自视甚高的性子,他比以往谦卑,行事也比普通世家公子靠谱用心许多。” 郁承照的资质还是极为不错的。 孟桓凝神,什么都没有说。 郁承照办事着实不错,他看着是个瘦弱公子模样,行事却狠辣雷行,将西宁宫那个宫女一番拷打审问。还真问出了许多无垢的事来,又将无垢安插在宫中的人拔除了十多位,更是拷问出他们下一位要刺杀的人,正是上柱国大将军。 孟桓将保护上柱国将军一事交由郁承照负责。由他带领宫中高手五十人去柱国将军府里,另外安排二百禁军扮作柱国将军府的家奴。 这回,准备周全,没有发现王太傅府的意外。 郁承照将差事办得极好看。不仅保护了上柱国将军一府上下平安,更是将无垢派来的三十名刺客全部拿下,无一人逃走。 另外,还拷问出无垢在京城里的一个据点。郁承照带人去拿下十人。 “无垢暗杀名单上有朝中大臣二十人,如今已失败两次,接下来他们应当要刺杀的是刘御史和五城兵马司赵将军。”孟桓与王太傅、上柱国大将军等心腹大臣于文渊阁内议事。“这两次若再失败,必然会放弃刺杀计划。” 王太傅点着头:“幸亏皇上得到消息及时。又动作迅捷的拔除不少无垢安插在京城和宫中的暗桩,他们元气大伤,应当会撤退隐秘起来。” “如此,我们也可暂歇一口气。”孟桓舒了口气道,既有无垢为乱,又有孟旭在暗中勾结大臣要谋逆。另外,如今已八月,南方不少作物已经成熟到了收割的时节,可传来的消息,收成并不好,尤其是江浙地区。 江南大水,淹了不少庄稼,今年收成不行,这八九月过去,很快就入冬了。 无垢安排的大戏在入冬之后啊。 “边关镇守的几位将军,朕会召些入京来调查。一些暗中派人去边关调查,断不能让他们跟无垢有勾结。”孟桓道。 大臣们听着,也说些自己的主意。 因为郁承照立了大功,孟桓对郁承照颇为信任和重用。当真提了他为一等带刀侍卫。更是给承安侯府送了份赏赐。 眼下,承安侯府被人踩在脚底下这般久,总算是扬眉吐气了一回。 好似郁承照刚娶了杜若兮那会儿的光景一般,第二日。前来府中拜会的人就多了起来。 正巧这日郁承照休沐,他见了那些前来送礼巴结的人的嘴脸,倒也笑着与他们坐下闲聊,要说以往。他最是看不上这些人的。 “郁兄现今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可否使个法子让小弟也去宫中当差?” “此事好说,有机会我定会给兄弟安排,只不过。你想来也听说了些,宫里现今不太平,此事还得延后些日子。”郁承照道,脸上盈盈笑意。满是春风得意之态。 那人讪讪,当下只有谢过他。 说来,侯爷对郁承照也是刮目相看,这个儿子。他越看越欢喜了,果真是不负他寄予厚望。 郁承照与前来拜访的宾客闲谈了几句后,便就让侯爷宴客,他找了个喝酒的借口出了府。出府之后。他又从后门绕回府里,暗下去了密道内。 “回尊主,眼下皇上对我无比信任,相信很快就会将宫中侍卫大权交与我手中。” 那戴着青面獠牙面具的人,沉默了许久,他才道:“我无垢的人也损失惨重,此番刺杀计划已经被孟桓知晓,我们只能放弃这个计划,尽快离开京城,否则以他的能力,必定会将我等铲除。”说到此处,他顿了顿,看向郁承照,“不过,你放心,京城里和宫里还是有不少我们的人。” “是。”郁承照恭敬应下。 那人警告了他一句:“你可别动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尊主放心。我已与你们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郁承照不过休沐一日,再回宫中当值,就与孟桓回禀了一条在京城里发现的线索,他怀疑跟无垢有关。 “那是一家药铺。臣去查过,一年前才在京城里开的,规模小,地处也并非是繁华之处。所以生意并不好,从掌柜到伙计还有坐堂大夫,都是南梁人,但他们却谎称自己是齐国人。臣发现他们手臂上有南梁专属的蝎子尾刺青,才对他们产生怀疑。” 郁承照说完这些后,孟桓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脸色阴沉。冷声问:“郁承照,怎么每回无垢的线索都让你碰上了?” 郁承照心中一慌,忙解释道:“先前是臣幸运吧,后来与无垢的人打交道多了,对他们会异常敏感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二章 侍卫营 孟桓不再多问,遣了郁承照退下。 如今,郁承照可算是风光,进宫当侍卫不过几月,就能有如此之大的出息。 不过,即便如此,他在侍卫营里依旧让其他同僚看不起,那些人大多是世家公子。后台硬着。他们都见惯了大起大落之人,所以啊,倒没觉得郁承照能一直跟顶端上呆着。皇上看重是一回事,可这权势又是另外一回事。说来啊,郁承照得重用,可手上到底没权,承安侯府也只是表面上光鲜了些罢了。 方过了八月十五,侍卫营里不少侍卫都休沐刚回来,还未去当值。这日阳光甚好,他们几人也不当值,便搬了张桌子在侍卫营外坐着,晒着太阳磕着瓜子,桌上再摆上一茶壶,喝着茶水,正好闲聊。 “不就是一等侍卫,瞧将他给威风的。小爷一进宫那就是一等侍卫兼侍卫队长。”宋濂说着,吐了口瓜子壳,满是得意。 他是上柱国大将军的幼子,姐姐是宫里的宋妃,大哥那也是在外带兵的将军。他进宫里当侍卫。谁不给他几分颜面,侍卫统领见着他,也得拱手叫声“宋小爷。” 可偏偏郁承照不将他放在眼里,他不过是让郁承照同他换个班,他与京城里明月楼的小昭姑娘约了去玩耍,可郁承照非但不与他换班,还将他与青楼女子来往之事捅到了皇上跟前,让他挨了一顿训斥。 青楼那种地方龙蛇混杂,最容易有消息走漏,皇上是不喜官员出入青楼的,他这老往青楼里去,是不知道捅了多少宫里的事出去。 这不,皇上禁足他三个月不许出宫。 侍卫统领焦璘与郁承照走得倒有几分亲近,当初还是焦璘去承安侯府里带了郁承照进宫当侍卫,进宫后,焦璘对郁承照也十分照顾。 这日。下了值,焦璘邀了郁承照在酒馆里喝酒,几杯黄汤下肚,焦璘叹气。面显忧色,他道:“我这个统领不好当啊!我出身贫寒,家中没有半点的势力,可宫里的这些侍卫。大多是世家子弟出身,没人服我管教,又都是些爱惹祸的主儿,他们惹出了什么事。都得我来兜着顶着。” 说罢,又是长长叹了口气。 就宋濂当值不见人去了青楼里会风尘女子这事,皇上虽训斥了宋濂一顿,可顶罪的人却是焦璘。他被皇上训斥了一顿,又被上柱国将军训斥了一顿不好好管教下属,最后,皇上罚了他一月俸禄。 那些个主儿,是天天的惹祸,他都一年未拿到俸禄了。 本来家中又清贫,侍卫统领这职瞧着厉害,底下带的人都是些要他伺候的主儿,根本捞不着什么油水。 郁承照从怀中拿出张银票来,二百两的,塞到焦璘手中,道:“焦大哥拿这银子先用着,解决眼下的困难,等往后宽裕了再还我不迟。” 焦璘的妻子刚生了孩子,娘俩都需要吃些好的,听说。孩子先天有些不足,得紧着用些金贵的药来调养着,长大了才能好些。 如今,他缺银子的紧。 焦璘神色略显尴尬。扯着嘴笑了笑,道:“当我谢过郁兄了,郁兄此番恩情,焦某铭记于心。” 收了银票。焦璘眉间的愁色才略微舒展了些。 郁承照同他喝了几杯后,便告辞先回了府里。 第二日,他才到宫里当值,就听闻侍卫在说焦璘被拿了进大牢里了。听说是醉酒在街上行凶杀人,这事闹得大,毕竟宫里的侍卫统领当街行凶杀人,此事若不严办必定会引人诟病。 焦璘杀人一事并无隐情。他与一街头地痞起了冲突,他酒醉在头,便动手与那地痞打了起来,区区地痞又岂会是宫中侍卫统领的对手。不过几下,地痞就死于焦璘之手。 若是旁的世家子弟,不过打杀了个地痞,就算入了大牢里。判了死刑,还能想法子给换出来。可焦璘并无后台关系,且不说无人为他奔走救他,就他那侍卫统领的位置多少人盯着呢。都盼着他尽早出错。 不过在大牢里关了一日,京兆尹就从孟桓那么得来了焦璘斩立决的旨意。 宫中侍卫统领一职空缺下了。 宋濂自然对这位置看做唾手可得,也理所应当是他。 不过,侍卫营里还有一部分人暗下支持风头正盛的郁承照。 杜容兮在德章宫里伺候孟桓研墨,恭敬的站在一旁。陆海与孟桓在问:“侍卫营那儿,焦统领没了,皇上要从中选位新统领出来。侍卫这块不好管束,这新统领十分重要。” “的确重要。”孟桓点头,宫中有禁军,有侍卫,有宫人,另外只听从孟桓一人调令的虎头军,侍卫也算是宫中安防很重要的一块。 “以前焦统领在时,宋小爷在侍卫营中就十分有声望,甚至他说的话比焦统领更有号召力,奴才觉得。不如就选了宋小爷。”陆海躬身道。 孟桓没有做下决定,抬头看向杜容兮,问她:“容兮,你觉得呢?” 杜容兮放下墨锭。略想了想,说:“宋濂的确不错,只是他世家公子气太重,怕是当了统领也是只顾着自己逍遥舒服。不管对的错的,旁人都要听他的,若有不听他话的人,他必定会想尽了法子去折磨。怕他当不得侍卫统领保护宫中安全的职责。” 孟桓点着头。杜容兮分析的很清晰。原先他让世家将子弟送到宫里当侍卫也是为了磨练一下他们。可这些世家子弟在一块儿,倒将那骨子世家公子之气带到了宫里来。 “可还有其他人选?”孟桓问陆海。 陆海迟疑了会儿,才道:“还有便是郁承照,这段日子。他办了许多好看的事,也被提了一等侍卫。在侍卫营里算是有些声望的人。” 孟桓略想:“那就让郁承照暂代侍卫统领一职,让他试试,他若带不好侍卫营,再换旁的人。” 陆海应下,退了出去。 杜容兮看看孟桓,孟桓的用心,她也瞧出来了。 孟桓当真是对郁承照偏心的很,郁承照和宋濂都不是极为适合当侍卫统领的人,陆海才提郁承照的名字,孟桓便答应让郁承照试试,却不说让宋濂暂且当着试试。 杜容兮那探究的眼神,孟桓自然也看得明白,他叹了声,道:“后宫里有宋妃,朝堂里有上柱国大将军,边关还有个宋将军,宫中再有个宋家的侍卫统领。那宋家的恩宠也太盛了!”说罢,他又补充了一句:“宋濂若当上了侍卫统领,当得好便也罢了,若当的不好,到时想歇下来,还得费番功夫。郁承照,却是个没后台势力的,他荣与衰,都在朕的一念之间。” 如此,杜容兮倒也明白。 只是,她总觉得郁承照有些不一样,想与孟桓提醒一句:“皇上也不可对郁承照太过信任。” “朕知道。” 他是帝王,怎会对谁轻易相信,连一门忠烈的向家也是如此,否则,怎会召了向云昭入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三章 宫中相遇 这些日子里,杜若兮同向云昭相处得竟十分融洽,杜若兮在京城里也算得是才女,对武艺丝毫不通,向云昭虽说不是粗莽武夫,也识得字,但才学着实一般。 向云昭想着,杜若兮怀着身孕都能和离的女子。定是心气十分高傲的人,令他意外的很,杜若兮丝毫不在他面前卖弄才学。听说杜若兮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杜若兮也只是与他下过几回棋,棋艺的确精湛。她也不似那些才女那般,整日里作画抚琴练字,连着她家中也难见她一两幅她的作品。 向云昭问她,怎么跟其他才女不一样? 她笑着回他:“爹爹让我学琴棋书画,并不是为了以后在别人面前卖弄,学这些,是为了自己气质若华,自己喜欢怡情也好。” 向云昭对杜若兮更为佩服。 至于杜若兮,对向云昭,她没来由的会颇有好感,堂哥堂姐都带兵出征过,向云昭还救过他们二人,就因为这点,杜若兮就断不会对向云昭生讨厌之心。 向云昭知晓自己在京城里不会待太长时间,皇上未赐宅,他便厚脸皮的一直在杜府里住着。 他回京已有些日子。这才,孟桓召了他入宫觐见。 杜若兮也想着入宫里同杜容兮说说话,便随着向云昭一同进宫里。 入宫里,兴许会与郁承照遇上。 杜若兮晓得,郁承照如今扬眉吐气了,从小侍卫一路升为侍卫统领,甚是威风。杜若兮倒也不想遇上他,想着他是侍卫统领,要忙的事多,宫里那么大,应当不会遇到他。 可他们刚进宫们,向云昭下了马,过来扶在马车中的她下马车,帘子刚掀开,她便看见一旁站着的郁承照。 她没料想到郁承照会在宫门口来迎接向云昭。 郁承照过来,也向她伸了手。 杜若兮顿了顿。将手交给了向云昭,让向云昭扶着她下马车。她就是不想与郁承照再有半点干系。 郁承照脸色闪过一丝阴郁,才装作平常道:“皇上命我来宫门迎一下向将军。” “劳郁统领带路。”向云昭道。 一行人便往德章宫的方向而去,这一路。郁承照阴沉着脸色,向云昭与他不熟,也看不上这样的人,故而也沉默不语。至于杜若兮。更不会同郁承照有半点言语。 向云昭进了殿内见孟桓。 陆海看杜若兮也进宫里了,笑着与她道:“您是来找杜姑娘吧,她带着宫人去了佛堂那儿布置,想是要等晌午后才回德章宫来。” “那我去佛堂那儿寻堂姐。”杜容兮道。同陆海点头道谢。 郁承照一直在旁,他开口说:“我护送你去。” 而杜若兮则冷漠回绝:“不必劳烦郁统领,佛堂那儿属后宫之地,郁统领去总有些不便。” 说罢。陆海寻了位宫人,领着杜若兮前去。 等着杜若兮走远了,陆海劝慰了郁承照一句:“郁统领别往心里去,这若兮姑娘心里啊,还是有疙瘩的,过些时候就好了。” “多谢公公。”郁承照拱手道,就转身回了侍卫营里。 孟桓与向云昭不过一番闲谈,问些边关情况,问些他在京中状况,又谈起他的年纪,着实该娶个妻子了。随后又请了太医过来给向云昭瞧伤。 这一番折腾,约莫一个多时辰。 杜容兮跟杜若兮也只是随意走走,晓得杜若兮进宫定然是遇上了郁承照,杜容兮试探的提醒她:“如今郁承照倒也算是出息,替皇上办了不少事。” “姐姐,我自己心里有数。他是出息了,还是没有出息,都不是我当初与他和离的原因,和离时我也并非是一时恼恨所为。我与他,不会再有任何可能。”杜若兮神色坚定的道。 “你当真不愿再给他个机会了?”杜容兮问,她是怕杜若兮往后一人带着个孩子,日子不好过。想先前。承安侯府一家入狱,杜若兮立即就下山入宫来求情,为承安侯府证清白。 杜容兮想,那么深爱过的人。怎么可能会轻易的从心里剜去? “如今可不少名门闺秀想着要嫁入承安侯府。你一人带着个孩子,往后的日子会很苦。”杜容兮感慨道,如今她也后悔的很,一早。她带着林贵人阻止了这场婚事便好了。 杜若兮不再言语,翻了本佛经细细的看了起来。 晌午时,她们回了德章宫,与孟桓、向云昭一同用午膳。 用膳间。杜容兮看得出向云昭对杜若兮着实十分照顾的很,会特意提醒杜若兮,孕妇不要吃得太饱,嬉笑言语。 向云昭亦是跟杜若兮一同出宫。 此番。路上没有不相干的人跟着,杜若兮和向云昭明显气氛尚好,一路有说有笑。 刚到宫门口,就又遇上郁承照。 “我下值休沐出宫。正好,一同走吧。”郁承照满目深情的看着杜若兮。 他变了许多,那股子翩翩公子柔弱之态少了许多,配着刀,加上身上穿着的那身玄色袍子,显得人硬朗深沉许多。少了儒雅气,多了些威严。 “承安侯府与杜府不是一个方向,不同路。”杜若兮冷冷道,由宫人扶着上了马车。 向云昭上了马,居高临下俯视他,嘴角勾出一抹笑来,他直爽问道:“听说郁统领是读书人,瞧这身子骨也弱的很,怕是不会骑马。难不成,郁统领是打算坐到那马车里?” 说完,爽朗一笑。 郁承照脸色窘得难堪。他不悦的咳嗽了声,阴狠的目光对上向云昭。 向云昭是行军打仗的人,一个眼神就能让敌军不寒而栗。郁承照不过才从一个书生转变成玩弄权术之人,不过片刻。向云昭的眼神便让他感觉到无形的压迫,使得他不敢直视。 “书生带刀假把式,郁统领还是要好好练练武艺才是!”向云昭嗤笑道,顿了下。他又道:“不过,练武啊,郁统领这年纪怕是有些晚了。” 说完,一扬马鞭。绝尘而去。 郁承照阴沉了脸,要杀人般的眼神盯着向云昭的背影。 出了宫门颇远后,杜若兮笑与他说:“没想到向将军打趣人的本事也非同一般。” 向云昭笑了,他一向就不太喜欢京城里这些世家勋贵子弟。只晓得玩乐享福,胡闹非为。他自听闻了郁承照的事迹后,便就对郁承照不喜的很。 今日在宫里见了,更是不喜的很。 他觉得这个人,太阴郁,眼神里藏着在的东西太多,极为不简单。 从宫里到杜府并不十分远,向云昭因担心杜若兮怀着身孕,让车夫走得慢。走到半路上,他突然发觉周围有些不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四章 他若不揍死这个混蛋,就不叫向云昭 突然,从四面八方冒出黑衣刺客来,直冲向云昭而来。 此行,向云昭并未带什么人,他和一个随从,便是杜若兮和贴身丫鬟、马夫。刺客人数颇多,来势汹汹,向云昭本就有伤在身,应付起刺客来,显得有几分吃力。 若他一人还好,也可带着刺客到处跑,京中重地,托一点时间就会有关官兵来,可马车里还坐着杜若兮。他担心刺客会对杜若兮不利,只能与刺客拼杀。 刺客见对向云昭一时攻不破,便一转刀锋,往马车那边袭去,向云昭见此,丝毫不犹豫,就往马车那边挡着。 这下,刺客便都专门袭击马车,也将向云昭包围起来,向云昭奋力抵抗,突然见一支羽箭朝着马车正中射来,向云昭当即用身体挡住羽箭。 幸好,羽箭没射中要害。 这羽箭射来的路程远,所以射到向云昭身上的力道并不大,只是入肉三分,向云昭在战场受伤无数,这点小伤对他丝毫不影响。 很快,五城兵马司的人就来了。刺客立即撤退。 “向将军受伤了!”为首的将领道,“这些日京城里不安生,皇上命了我等加强京城的巡防安全。” 此地偏僻,五城兵马司的人来得是算快的。 “我不碍事。”向云昭道,往马车内关心问:“若兮姑娘可还好?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杜若兮掀开帘子来,被惊吓的脸色略显苍白。 方才向云昭替她挡箭,她正掀开帘子看见这一幕。 “还是快些回去请大夫给将军看伤。”杜若兮愧疚道。 若不是向云昭替她挡了这一箭,那受伤的人便是她。 回了杜府里,大夫早已候着。向云昭受伤确实不严重,严重的是他的旧伤复发,需得好生调养今日,不能动武。 大夫给向云昭包扎了伤口便离开了。 也不晓得是不是孕妇总是爱哭些,杜若兮瞧着他那身的伤,一下子就红了眼眶。她抹了抹泪,道:“今日若非向将军舍命相救,我与这孩子怕都是要殒命。若兮在此谢过将军救命之恩。” “若兮姑娘不必言谢,今日本就是我连累了你,那些刺客明显是冲着我来的。”向云昭道。眉目紧锁。 杜若兮也锁着眉,心下疑惑凸显,她问:“向将军到京城也不过几日,在京城断也不会有什么仇家,怎么会有刺客想要杀你?” “我也疑惑。”向云昭道。 一会儿,孟桓就派了陆海来杜府看向云昭,还带了好些调养身体和治疗外伤补品灵药。 陆海同向云昭解释着:“那些被皇上扫灭的小国,有不少余孽联合起来,弄了个无垢的组织。那个无垢里,什么人都有,他们的人已经融入到大齐各个地方。京城里、宫里都有不少他们的人。今日将军遇刺的事便是无垢的人所为。” “他们为何刺杀我?”向云昭问。 “皇上召了将军进京养伤,您才到京城几日,若就遇刺身亡,这消息传到您领的那些兵耳里,怕是要引起兵变。”陆海解释道。 向云昭当下也了然,同陆海拱了拱手。 “将军好生养伤,奴才就告退了。”陆海说罢,又关心问杜若兮:“若兮姑娘可有惊着?” “我无事,多谢陆公公记挂。”杜若兮道,此刻她的脸色已红润许多。 郁承照下了值后,就一人跟酒馆里喝闷酒。 一边喝着酒,忆起当初来。 他那时承安侯府落魄,他虽是贵族子弟,却过着清贫拮据的日子,贵族子弟大多不与他为伍,他也就读读书,作些诗歌画作而在京中有些名声。后来是遇上了杜若兮后,杜若兮总会帮衬他一二。 杜若兮求父亲给承安侯府寻了几次差事。还是些肥差,为此,承安侯府的近况有所改变,日子变得富足许多。他连着添了三四身绸缎袍子,还添了一套价值昂贵的文房四宝。也开始有些贵族子弟与他相交。 杜家是棵大树,他攀上了。 一开始,他并没有那般喜欢杜若兮。他的心里只有林江月。 可是父亲总同他说。一定要抓紧杜若兮,如此承安侯府才会门楣大兴,在京城里扬眉吐气。 出身贵族怎么了?才高八斗又如何?在京城这地界里,街上随便一抓都能是个贵族子弟。若没势力,活得连个普通百姓都不如。他不想过那样拮据的日子,所以,他装作了一副深爱杜若兮的模样。 也是杜若兮那性子当真有几分像林江月。 后来。时日久了,他不知怎么的,就真对杜若兮生了情。 杜若兮她没有世家小姐的高傲和骄纵,她将承安侯府的上上下下打理的很好。杜若兮很有才学,却从来都不卖弄,她只当那些才学是个消遣。杜若兮还很温柔善良体贴。 还有,自他娶了杜若兮后。承安侯府的日子过得越发好了,他也真正的体会到有势力的世家公子活得有多的恣意潇洒,府中有成群的家奴护院,吃穿用度皆是最好的,喜欢什么小物件掏钱就买,不用去想着这东西多少钱,买了这么一件东西可能得拮据好几个月。几个月都不能做新衣裳 还能无事了,就带着家奴出外打猎,跟世家公子玩乐 以前的那些日子多好啊! 如今,他比以前更出息,承安侯府的地位也在蒸蒸日上,荣耀的很。可是,他回了府中,没有那等平和幸福的感觉了。 他总会提心吊胆,担心自己被发现,担心哪天惹了皇上不悦,就丢了脑袋。 虽说他现在是侍卫统领了,可那些侍卫,能有几个服从他的管教。特别是那个宋濂,带着头要与他作对。 侍卫营里,侍卫们更听宋濂的话,皇上那边,也是会更偏向些宋濂。 这几日,侍卫们就处处捉弄于他,他们也不明里跟他作对。他在侍卫营里过夜的铺盖里,被人放过蛇,有人将往他头上淋过,还有,他给人安排换值之事,这个说家中有事,那个说要陪父亲去办事他对他们训斥,他们就拿了父亲、哥哥来说事。让他到府里找他们的父亲。 个个消极怠工,哪怕就是在侍卫营里坐着嗑瓜子,也不去当值。 弓箭队那儿。弓和箭都出了岔子,说是新发下来的弓和箭材质不对,一拉就坏,箭也射不出去。侍卫可是保护宫中安全的,武器若出了什么问题,到时宫里出什么危险,他这个侍卫统领第一个落脑袋。 他便去找负责武器的采办局。往那儿去说,可人家说所用的材质、弓箭、程序都是与往常一样的,武器也是和禁军那边一起发放的,禁军的武器没见有问题,怎就侍卫营的有问题? 武器采办局还闹着要将这事闹到皇上跟前去。还嘲讽他:“这新官上任三把火,还想着要烧到我们武器采办局吗?” 当下,他才明白这事定是那些侍卫所为。故意来害他。 可他能如何,宋濂让人把好弓箭换成了旧的,那些新弓箭怕是早让宋濂送到别处去了。他如今得罪了采办局这边的人,他又找不到证据,莫说处置侍卫营的那般人了。宋濂都与他放了明话,弓箭队那边若好弓箭不赶紧添上,就将这事告到皇上面前去。说他以势打压弓箭队。 即便到时候这些事皇上查清楚了,皇上也不会处置宋濂。反倒皇上会觉得他没有能力管理侍卫营,这侍卫统领的职定然要撤了。 郁承照想着在侍卫营里的这些破事,他还得添银子去请人另外赶制出弓箭来。又想到杜若兮如今对他陌路,反倒跟那个向将军走得极近越想,他越觉烦闷,酒越喝越多。 这喝了酒。回去的路上,还偏巧就遇上了杜若兮跟向云昭。 那二人在茶间里坐着,有说有笑的。那儿是处雅致的地方,没什么闲人。 郁承照心里嫉妒的很,便也进了那茶间,在他们隔壁雅座里坐着,有隔板挡着。他们也看不到他,他却能听到杜若兮和向云昭说话。 杜若兮这怀着身孕还往外跑,还跟个男人在外呆着,也不怕人说了闲话。 “我在府中呆着闲闷的慌,还劳烦向将军带伤陪我在外面逛。”杜若兮歉意的道。 向云昭爽快道:“若兮姑娘说的哪里话,太医让我在府里养着,我都快要养出毛病来了。再说了。你堂姐可是将你的安危托付于我,我怎能辜负于她。” 许多年前,向云昭对杜容兮也曾有过些异样的心思。不过,随着年月久了,那心思便也渐渐淡了。 此番回京城里认识杜若兮,他那颗尘封的心似乎有了些异动,与他当年遇到杜容兮时一般心动。 京中这等繁华之地。他想,他既然来了,也开始一段繁华锦梦,将终身大事也一并解决了。 “此处风景倒十分不错,秋高气爽,甚是凉快。”向云昭将头瞥向窗户外,感慨道。 心情好,他觉得京城的风景也好了许多。 杜若兮的心情也愉悦,她抿了口淡茶,含笑着道:“京城里还是有许多处不错的精致,可惜我怀着身孕,许多地方不宜去,否则定是要带着向将军往那些地方看看。” “边关便没什么好景色,一片望不尽的大漠,生长了些稀疏的杂草。还有遍地的战火和尸体。”向云昭突然忆起边关来,脸色顿然沉重。 他来京城的前三日,就打了五六次小战,自己受了重伤,死了个好兄弟。 那时,他也察觉出边关有些异动。 此番回京里知晓了无垢的事,略看明白了些局势,看来很快就会有一场硬战要打。 “向将军脸色不好,可是身上哪儿不舒服?”杜若兮关心问。 向云昭露出一丝苦涩的笑,道:“没事,突然想到些不开心的事。”说完,掩起脸上的凝重之色,轻松道:“有机会我定要好好看遍京城美景”说及此,眼神落在杜若兮身上。声音轻了下来:“美人儿。” 杜若兮似是听到了,又似没听到,侧头看向窗户外。 “若兮姑娘骑过马吗?”向云昭问她。 杜若兮摇头:“没有,我倒是很想学骑马,当爹爹不让。说女孩子骑马做什么,万一摔着多不好。出行都有马车呢。” 有杜容兮和杜容昊这样哥哥姐姐,她应当对骑马不陌生的。可她爹爹却与伯父养孩子的方式大不相同,伯父将杜容兮养的坚强自立又骄纵,她爹得却将她这个女儿养得十足的大家闺秀,性子温婉。 “等你孩子生下后,有机会我教你学骑马。”向云昭道。 杜若兮点头,嘴角带着笑意。 与向云昭说话,她甚是轻松。 随后二人又说些自己的往事。常有嬉笑。 郁承照听了那许久,心里更苦涩气愤了。当即,掀了桌子,拔出身上的佩刀就劈开隔着木板,他指着向云昭和杜若兮骂道:“不知廉耻!狗男女!” “杜容兮,你背着孩子的父亲跟别的那人在这里卿卿我我的,我真没发现你竟是这样的y娃dang妇!”郁承照酒醉上头。什么难听的话随口就说了出来。 杜若兮听此,抬手就一巴掌打在他脸上,怒道:“郁承照,除了我腹中这孩子与你有些关系,我与你还有什么关系?我杜若兮行人处事干净清白,可许不得你在此胡说辱骂!” “哼,说不定你那腹中的孩子也不是我的!”郁承照怒气道。口不择言,不过只是因为酒醉,又在气头上。 “那就更与你没有干系了!”杜若兮说完,转身就走,如今,她是对郁承照越发看着讨厌。 当年,她怎么就看上了郁承照这个男人? 郁承照却拦着不许他们走,还跟茶间里大声叫唤起来:“都瞧瞧这杜家教养出来的女人,大着肚子都敢青天白日里跟野男人私会” 向云昭着实再也听不下去,尽管太医再三叮嘱,不许他动武,可他还是忍不住要动手了。 他若今日不揍的这个混蛋爹娘不识,他便不是向云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五章 中秋生事 京城里半大点的事,传得极快。 郁承照挨了顿打,这消息就传得满京城里都是,他这刚回府里,承安侯就冲他大骂道:“你整日就晓得喝酒,如今你大小也是个侍卫统领了,怎做事还没半点分寸?” “我被人打成这样,爹不心疼我就算了。还训斥我算什么?我是您亲儿子吗?”郁承照歪着嘴骂咧。 “喝了两杯酒,你读的那些圣贤书都哪里去了?竟然连那等污秽肮脏之语都能说得出口!杜家虽权势不如先前了,可也是咱们得罪不起的。你今日大堂广众下说出那些话,不仅得罪了杜家,还得罪了向将军!” 承安侯府气得吹胡子大骂,郁承照这才让他高兴了今天,就惹出这么大的事来。 “爹,您知道承安侯府为什么会败落了吗?知道您这辈子为什么没出息、被人踩在脚底下吗?您就是胆小,像只老鼠一样!”郁承照嘲讽道。 说完,摇摇晃晃的,像个大爷似的回了屋里。 承安侯气得手上的物件一摔! 那可是刚从古玩店里花了五百两银子淘换回来的青花瓷鼻烟壶,这下,他那个心疼的哟! 闹得这一出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几家都默声将这事压着。 承安侯思来想去的,他还是让人备了礼,亲自送去两处杜府赔罪。郁承照是说的没错,他胆小怕事、没出息。可他分得清时局,知道什么是利,什么是害。 他这人叫懂分寸、识时务。 杜若兮那儿,没见他。不过将礼收下了。 向云昭也没见他,向云昭是有些不好意思,他将人承安侯的儿子给打了,人承安侯还跑来跟他赔礼道歉,这着实是见了尴尬,那礼,他是自然不收,毕竟也用不上。 时值八月十五,中秋佳节,宫中大办宴席,普天同庆。 嫔妃百官都在,还有些边陲小国来使,歌舞升平,孟桓多喝了几杯,杜容兮在旁劝着他:“皇上喝多了,宫里人多。怕会出事。” “朕知道。”他只是佯醉,他若不醉了,这些人有些什么事,他便看不到。 又饮几杯后。孟桓便道:“朕有些醉了,先行走开,诸位尽情吃好喝好!”便起了身,带着杜容兮和陆海回了德章宫。 半道上。杜容兮察觉大哥送她的玉佩不见了,想来是落在了宴会上,便让孟桓和陆海先回去,她折返去寻玉佩。 还未到宴会地。樊绣领着人挡了她的去路,周围梅林假山,好不静谧。樊绣的手上拿着她掉的那块玉佩。 玉身莹白,有浅淡绿光。 “容昊送你的玉佩。你戴着许多年了。”樊绣低声着道。 杜容兮朝她伸了手,樊绣爽快的将玉佩扔给她,杜容兮接了玉佩后,不想与樊绣有任何纠葛,转身便走。 樊绣却突然叹了声,嘲讽的开口:“我真是没想到,你明知了那能保你一月性命的药丸需要一条人命,你还是心安理得的吃了。杜容兮,其实你与姜舞十足的像!” 轰然!杜容兮被她的话惊住,整个人趔趄几步,震惊的眼神看着樊绣:“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不明白?呵杜容兮,你的毒可有几个月没复发了,难不成你还以为是你解毒了?你应该也明白,这种毒蛊,哪是那么容易就能解得了的!”樊绣得意说完,转身就带着宫人走了。 顿时天色无光。杜容兮呆愣的站在那儿,这儿寂静的很,她像是失了魂魄一般,怔怔懵懵。 旁边有人说着话。夜色漆黑,人影于梅林间鬼祟晃动。 “宫中安防的图都在这糕点里了,皇上赐的糕点是要带出宫的,紧着点。别弄错了。” “人换好了吗?”一个低沉尖细的声音,听着便是太监,并非侍卫。 “安排的差不多了,晚会儿。皎月楼就会走水。” 杜容兮细细听了不少,虽她此时心绪极乱,却也晓得大是大非。 她敛了心神后,就装作无事快步回德章宫。 宴会上。孟桓给各府里都赐了糕点带回去,这会儿孟桓走了,宴席约莫也要散了,那糕点自然是要带出宫去了。 路上遇了郁承照。杜容兮与他吩咐了句:“你速带着侍卫去宫门那儿守着,先拦下要出宫的各位大人勋贵。” 回了德章宫里,杜容兮将在梅林里听到的话全都跟孟桓说了遍,孟桓只点了点头。低声同陆海吩咐了几句,他就缓声同杜容兮问:“玉佩可找着了?” “找着了。”杜容兮轻声点头,将情绪掩藏起来。 这夜里,孟桓未睡。杜容兮也在一旁陪着他。 郁承照那儿将要出宫达官贵人都拦了下来,陆海很快带着人赶了过去,笑着与诸位赔礼:“给诸位大人添麻烦了,御膳房那儿查出有宫人不小心将耗子药撒到了做糕点的面粉里,皇上一得了消息,便赶紧的让奴才来拦下各位大人。另外,给各位大人重新备了份糕点。” 说着,陆海同身边的小太监吩咐了句:“给各位大人把糕点给换,都记着点儿。” 当下自然都嘘声,倒也没谁显露出半点慌乱来,井然有序的将糕点都给换了,随后就都出了宫。陆海领着人提着这些换回来的糕点回德章宫里,一个个的掰开查看,还真给查到了糕点里有宫中安防图。 “给谁的食盒里发现的?”陆海询问。 “回公公,向将军的食盒。”小太监躬身答道。 陆海便去禀了孟桓:“回皇上,那图在向将军的食盒里。奴才想着。这会不会是向将军拿错了食盒?”陆海小心猜测,这与外人勾结的人断不会是向云昭啊。 这都没理儿 孟桓沉思着,并未说什么,也没叫人去拿向云昭。 不出片刻。宫里就又传来了皎月楼走水的消息,孟桓也没理会,叫了侍卫去灭火。 他就与杜容兮在德章宫外的台阶上坐着,看着天上的圆月。 今儿可是中秋佳节。月亮圆着呢。 皎月楼里并无什么重要的东西,那儿是登高赏月的去处,却在八月十五的夜里走了大水,不过就是他们故意制造出今年要不详的预兆。让人心事惶惶。 至于糕点一事,从宫里到宫外,会不会再换手,换手的机会都有无数次。所以。就算查到向云昭的食盒里有宫中安防图,向云昭完全是个毫不知情的人。陆海也道了换糕点时,没有谁显露出慌张之色来。 今日宫里发生的事,孟桓早已提前知晓,所以糕点也提前备好了。 “时辰不早了,皇上早些歇着。”杜容兮起了身来,打了个哈欠,便就往她的宫女房去休息。 孟桓看着杜容兮离开的背影,心里突然起了惆怅,总觉得杜容兮藏了些事。 进了殿内后,就有一个侍卫悄悄进了德章宫里,他附耳同孟桓说了几句话后,孟桓就点头示意他退下。 杜容兮回了房后,躺下后,辗转反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六章 寻药 孟桓定是悄悄的喂她服了药丸,可近两月来,宋焕之失踪,并未送过药丸回来,而别处也未在听闻有杀人一事发生。 孟桓那儿,定是还有药丸。 第二日一早,杜容兮未起身,她同锦秋吩咐了一句:“我昨儿夜里没睡好,今儿多躺会儿,莫扰了我。皇上那儿你去说声。” 锦秋担忧,过去瞧了她一眼,问:“小姐可有什么不适?我给您请太医来。” “并无,不必麻烦。”杜容兮道。 锦秋看了杜容兮的脸色,虽有几分憔悴无神,倒也不像是有什么不舒服,又伸手探了她的额头,也没有发热,这才放心应下,出了屋子。 她去了德章宫里同孟桓说起时,孟桓也是担心,撇下折子就要去看杜容兮。锦秋忙道:“皇上不用担心,小姐她没病,只是昨儿夜里没睡好,没精神。” 陆海也在旁附和了一句:“皇上。昨儿夜里折腾了那么多事,想来杜姑娘是累着了,您就别去扰她了,让她多睡会儿。” 如此,孟桓只得作罢。 昨夜里发生了那么多事,今日朝中必也多事。 片刻就有钦天监的人来说昨夜里皎月楼起火,是大不详之兆,今年会有大难。朝中时,又有几位大臣私下说着昨夜里换糕点一事,猜着是发生什么大事了,个个战战兢兢。又有几位大人奏了些外省之事,均是说外省发生了些怪异事件,处处透露着不详。 一时,闹得人心惶惶。 “昨日皎月楼大火之事,朕已查明,乃是有人故意纵火,这纵火犯,朕已经将其拿获。”孟桓话音落下,便当即有侍卫押着一名太监上殿前来跪下。 接着,孟桓继续道:“朕已经查明此人身份,他乃是南梁余孽,审问之下,他一一招供,他于中秋之夜火烧皎月楼,第二日,钦天监入宫与朕说此乃不祥之兆,朝中另有御史张大人、石大人上书外省亦有不祥之兆,以此来引起朝野上下至全国内恐慌” 话尚未落下,禁军统领已经带着禁军入了殿内将方才被孟桓点名的人拿下。 那三人当即跪下磕头大呼:“臣等冤枉,请皇上明察!” 孟桓不与理会,禁军押着他们三人以及那个太监速速离了大殿,只隐约听得那三人喊冤之声。朝中上下,皆噤若寒蝉,无人再敢言语。孟桓今日在朝中所说的这些事,且不说真假,官场沉浮混迹的人老狐狸们都瞧得出,孟桓今日这是在杀鸡儆猴,也有威慑之意。 有些谣言出了,制止与不制止,都会传得漫天遍地,不如杀几个散布谣言之人,就算到时有人再传谣言,也有人不敢去听,不敢去信。 朝中事情忙完之后,孟桓就紧着去看杜容兮。 杜容兮还跟榻上躺着,睡得十分香甜。 孟桓伸手探过她额头,并没有发热,她呼吸平稳,脸色也十分好。他便悄声的在床榻前坐着,看着杜容兮的睡颜,心也平静宁和许多。 喜欢一个人,哪怕只是在旁边看着她,看着她睡觉、听着她的呼吸声,都觉得是件极幸福的事。 一会儿,陆海躬身过来压低着声音同孟桓说:“皇上,宋世子传了信来。” 孟桓起了身来,与陆海去了外间。 隔着屏风,陆海低声与孟桓说:“信上说,宋世子到了姜地,寻到了几位姜国老人。已经在与他们询问这毒蛊一事,应该很快就会有眉目。” 杜容兮已经醒来。 陆海进来说宋焕之来信时,就醒了。她装着睡,原本想听听宋焕之来信里都说了些什么,可孟桓小心,与陆海去了外间说,声音又小,她根本就什么都没有听到。 一会儿,孟桓就回了房里,杜容兮也不再装睡,睁开眼来,揉了揉,问:“皇上怎么来了?” “听说你睡着,担心。”孟桓的脸色略有几分舒畅,眉梢间略有分喜色。“快到晌午了,朕让人送了饭菜过来,你早上便什么都没有吃,这会儿应该饿坏了。” 杜容兮点头,起了身来,锦秋端了水盆来伺候她梳洗一番后,便就跟孟桓一同用午膳。杜容兮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模样,神色里很是自在,她吃了好些东西,撑得有些饱,便说要往宫里四处走走,让孟桓午睡会儿。 孟桓回了德章宫里午睡。 杜容兮在宫里四处走动,刚走到桂花树下,她就打发了锦秋回去:“宫里桂花开得不错,你找几个宫人、去拿了梯子和竹篓来,咱们摘些桂花,做桂花糕和桂花酿。” “好!”锦秋高兴应下,就立即跑回去忙乎这些事。宫里头,做这些事情是最高兴的,轻松好玩,还能哄得主子高兴。 趁着无人,杜容兮立即就转身往德章宫方向去。 孟桓果真与宋焕之暗中有联系,说不准宋焕之传来的信,便就是派人送了制好的药丸回来。她得去将那药丸给找出来,毁了。 不管如何,她做不到用别人的命来延续她一个月的命。 小心翼翼入了德章宫内,孟桓在榻上躺着,睡得沉。杜容兮低声示意殿内伺候的宫人都先下去,这才,她蹑手蹑脚在孟桓的寝殿里搜起来。她跟孟桓在一起多年,对孟桓多少有些了解,可孟桓会将紧要的东西藏在何处,她却不清楚。左右翻了好几个地方,都没有找到孟桓藏的药丸。 孟桓翻了个身。似乎是听到了些声响,眯着眼睛迷糊问:“陆海,又哪个奴才不懂事摔了东西?” 杜容兮赶忙停下,这时辰孟桓是该醒了。她赶紧去倒了杯茶,送到孟桓跟前,低声唤他:“皇上,该醒了。” 这才,孟桓睁开眼睛来,看是杜容兮,露出了个笑容:“是你啊?那些个奴才呢?” “怕他们做事不利索,扰了皇上,我让他们都出去了。”杜容兮说着。将茶递给孟桓。 孟桓接了茶,抿了口,又问她:“还撑得慌吗?” “好很多了。”杜容兮答,又想起锦秋来,忙道:“对了,我喊了锦秋带着宫人去摘桂花了,我去看看他们。” 说罢,出了德章宫。 杜容兮走后,孟桓就去看折子。 看了会儿,他回过神来,便觉得有些不对。 唤了当值的宫人进来询问:“陆海呢?” “陆公公今儿有事出宫了。” 孟桓又问:“容兮什么时辰来的德章宫?” 宫人回道:“您睡下一会儿,容兮姑娘就进来了。吩咐奴才们退下,她在里头呆了小半个时辰吧。” 示意宫人退下后,孟桓想来想去都觉得不对,可是他又说不明白哪儿不对。杜容兮来就罢了,为何要将宫人都屏退下去? 他看着这屋子里的东西,倒也摆放得整齐。 杜容兮不可能知晓什么。 或许,是他多心了。 锦秋和宫人已经摘了许多桂花。 后宫里的嫔妃知晓杜容兮在摘桂花要做桂花糕和桂花酿,便也都带着宫人来凑个热闹,都摘了些桂花做糕点和桂花酿。 原本桂花繁盛、香味浓郁的一条道上,顿时只剩下些残花,香味也淡了下去。 杜容兮意不在桂花上,她得找到孟桓藏的药。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孟桓为了她,而变成一个嗜杀无辜百姓的人。对于那些因她死去的人,她也心怀愧疚。 这两日,杜容兮常待在德章宫里,趁着无人的时候,便就翻一番,这德章宫内上下能藏东西的地方,她大多都翻了一遍。想来,孟桓并没有将药藏在德章宫里。 若不在德章宫里,孟桓会不会将药丸一直都随身带着? 那她便要去搜孟桓的身了。 今儿晌午时,孟桓睡下后,杜容兮就小心翼翼的搜孟桓的身。可她才微微一动,孟桓便就惊醒,警惕的握住她的手,沉着脸色问:“容兮,你干什么?” “我”杜容兮垂下头去,窘红着脸道:“我想量量皇上这身段,给皇上做件衣裳。” 孟桓脸色缓和下来,放开她的手,可语气却仍旧带着疏离和怀疑:“何必这般偷偷摸摸的,平常时候你与我说一身,量了就好。浣衣房送了刚洗好的衣物来,你就照着那个的大小长短来做就好。” “我只是,想着先不惊动你,等衣裳做好了再给你个惊喜。”杜容兮略有几分委屈的语气道。 起了身来,就去找那些衣裳去看,去量长短。 孟桓觉自己说话语气重了,便解释了一句:“容兮,朕近来有些心烦,还有些不心安。” “好了,我又未怪罪你。”杜容兮道。 看着杜容兮那样认真专注的量着衣裳的长短,但愿,一切都是他多虑了。 顿了会儿,孟桓起身来,站到杜容兮面前,道:“人都站你面前,还是量身体好,量衣服怪别扭的。” 杜容兮便拿了软尺条来给孟桓量身量,孟桓却环手就将她抱在怀中。 “量身量呢?皇上好好站着别乱动。” 孟桓就是任由杜容兮怎么挣扎都不放开。 杜容兮挣扎了会儿,她就停下了,有一点,她想明白了,孟桓警惕十分高,要想从他身上找东西一定会惊扰到他,那么唯有在床笫之欢时,才能不知不觉的从他身上找到东西。 她伸手也环住孟桓,低声埋怨的在孟桓耳边说:“皇上有多久没有碰过我了,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她与孟桓经了那么好几次的男女之欢,其妩媚之态,如何的动作,她也深谙熟悉,虽刻意这般所为有几别扭,但情之所至,将这所有的一切都掩藏了。 此时的她,完完全全就是个小怨妇,一股子被冷落的怨气。 因为杜容兮中毒这事,孟桓甚少去与她鱼水交欢,是怕杜容兮那身体受不住出现什么叉子。二来,他近日总忙着宫里的京城里无垢的事情。未曾料想到这方面去。 今儿杜容兮这番一说,他倒才察觉未顾虑到杜容兮的心思,让她存了怨气猜疑了。 软香在怀,又是自己心爱的女人,他如何还把持得住。 抱了她杜容兮便往床榻去,衣物褪尽,二人火热交缠。今日的杜容兮格外热情奔放,甚至翻身将孟桓压在身下,掌控着全局。 杜容兮本就是强势的女人,孟桓倒也喜欢如此,彻底的放下心来。 此刻床榻上,他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只是个普通男人,杜容兮是他心爱的女子,他只愿与所爱的女子共赴巫山云雨 杜容兮努力的回忆着床笫间的那些情趣,掌控局势,果真见着孟桓放松了下来,她一边与孟桓那般恩爱缠绵着,一边小心的去翻孟桓褪下的衣物。 孟桓突然用力一顶,她惊叫出身,片刻,孟桓便就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他附耳小声道:“这种时候你怎么有些出神呢?想旁人去了?” 这话说着,那浑身的劲儿一点儿都不吝啬的全往杜容兮身上使。 杜容兮惊叫连连。要找药丸的事也给忘到了脑后。 好在孟桓到底还是记挂着杜容兮的身体,没有折腾她许久。见杜容兮着实没了力气,躺在床榻上动都懒得动一下了,他便放过了她。他起了身来,换了一身衣裳穿着,低头吻了杜容兮的唇,道:“朕还有折子要看,你躺着多歇会儿。” 说罢,就去了外间看折子。 杜容兮看了看孟桓换下的那身衣物,等孟桓走出去后,她才小心的去翻了翻,倒是翻到了个小瓷瓶。可那瓷瓶里只有些许的香料,她闻了下,只是普通香料,并没什么特别。 孟桓到底会将药丸藏在什么地方? 两个多时辰后,锦秋送了套衣裳过来,她伺候杜容兮穿衣裳的时候,高兴的道:“小姐承恩不少了,腹中可要早些怀上小皇子。” 怀孕这事,杜容兮从来都没想到。 她与孟桓也经了那么多次恩爱,也没曾怀上过孩子。兴许啊,时机不对,她如今这身体。中着蛊毒,能活到何时都不晓得。 “奴婢觉得,小姐您这回能怀上孩子。”锦秋信心满满的说。 杜容兮低头一想,她此时若怀上孩子,她会不会因为孩子而有了贪念,想要活着。 不行,眼下这时机里,她断不能怀上孩子。 “锦秋,你去太医院里给我抓剂避孕的汤药来。”杜容兮与锦秋吩咐。 锦秋甚是不解,道:“眼下小姐跟皇上感情这般好,您为什么要避孕?莫不是忌讳您眼下是宫女身份的事?可小姐您也不是在乎这等俗礼的人。皇上到如今都还没子嗣,您若怀上身孕。对皇上、对朝廷都是极好的事,您怎么就”锦秋越说越不乐意。 “眼下这时机还不成。”杜容兮道,冷了脸。 锦秋只得气闷应下,去了太医院里抓药。 杜容兮喝了药后,正到用晚膳的时辰,她同孟桓一起用晚膳。杜容兮喝了避孕汤药的事已传到懂孟桓耳中,他也没说什么,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般,一个劲儿的给杜容兮夹菜,劝着她多吃些。 杜容兮便吃的有些撑了。 晚膳后,孟桓就陪着她在宫里四处走走。 路上走着,二人说着话。杜容兮突然与他问起:“皇上若是要藏些紧要的东西,会藏在什么地方?” 孟桓微微顿住,略想了想,问她:“怎问起这事?” 杜容兮笑着解释:“昨儿我看了个话本子,说的是一大户人家里,丈夫爱好藏些私房钱的,妻子就喜欢到处去找丈夫藏的私房钱,每天要将家里上上下下的翻一遍。我就想,若是皇上,会将紧要的东西藏在什么地方?” 孟桓神色倒也无异,略想了想,道:“朕会藏在别人不能翻、翻不着、也想不着的地方。” “不能翻、翻不着、想不着的地方。”杜容兮喃喃。念了一遍,陷入沉思了。 孟桓看着她这般模样,也没说什么,只带着她在园子里走了会儿后,他就回了德章宫里跟大臣议事。杜容兮也借口回了房里。 杜容兮近几日的表现,孟桓看得太明白了。 杜容兮她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又要刻意的避孕,想来她是已经知道了她所中的蛊毒还尚未解。 孟桓不能与她挑明了说些什么,只能像是什么都不知道,既然她已经怀疑了,那结果,就让她自己去找。 杜容兮一直在想,不能翻、翻不着、想不着的地方是哪儿? 孟桓上朝的地方,她可以去,但不能翻。那儿会一直有宫人守着,她与无法屏退。翻不着的地方,各处宫里横梁,都能藏东西,她总不能搬了梯子去翻。 想不着的地方 她着实是想不到了,即便想到了,孟桓也不会把东西藏在那儿。 锦秋端着针线篓子过来,杜容兮拦下她,问道:“锦秋,你说这宫里哪儿藏东西最好,旁人不能去翻,翻不着,还让人想不到的地方?” “藏东西啊,那就多了啊。祖庙那儿,轻易不敢有人去乱翻,还有皇上的大殿里,这两个地方,若是一各不慎,那就是灭九族的大罪。还有就是一些可小的地方,藏地底下啊,密室、暗格啊这想不着的,怕是藏到天上去了!” 锦秋说的,一句有用的话都没有,没有给杜容兮半点提示。 她继续低头想着宫里什么地方藏东西好。 想到半夜里也没想到可用的线索。 睡了一宿后,第二日一起来,杜容兮正对着铜镜里梳妆,突然就想到了些有用的。 那药丸是孟桓极为紧要的东西。 没有藏在德章宫里,他也没有随身带着。 这药丸极为重要,他断不会交给旁的谁来保管,前不久他还给她吃过这药丸。 杜容兮仔细想想孟桓那几日里都见过些什么人,去过哪些地方,如此,便就找到了些许的线索。 孟桓没去过后宫,没见过嫔妃。也没见生人,没有谁出过宫,他也没私下见过大臣。他所去之地,除了德章宫,就是文渊阁、园子里转转。 分析这许多,杜容兮略微知道了些方向,药丸要么藏在文渊阁内,要么藏在陆海那儿。 用了早膳后,陆海今儿在孟桓跟前当值,杜容兮就悄悄的去了陆海的住处翻找。陆海住的那地儿小,能藏东西的地方也不多,杜容兮翻了即便。也没找到。 想来,只能是在文渊阁里了。 孟桓有两日没去文渊阁了,杜容兮便找了个借口,说带着宫人去文渊阁里打扫一下,藏书收拾一下,排列分类,如此孟桓找书看时会方便许多。 她带人去文渊阁的事,孟桓不晓得。 而她,真的在文渊阁里找到了她想要找的东西。 那是一个白玉小瓷瓶,里面装着好几颗药丸,她倒了几粒出来,在鼻间闻了闻。气味也与先前孟桓给她吃的药丸差不多。 她拿了这白玉小瓷瓶正要走,却偶然发现这瓷瓶的旁边压着一张纸,纸上落了不少灰尘,想来是放了那儿许久。 纸上写着一行小字:“在下四处云游,寻得一方灵药,此药能解杜姑娘体内之蛊毒。每月一粒,五月左右,蛊毒全清。” 瞧这字迹和语气,像是沈时宜。 当下,杜容兮犯了嘀咕。眼下,找着了药,她却有些看不清了。 难道真的是樊绣在诓她? 沈时宜医术卓群。他又费了这样的心力,能寻到解药倒也有可能。 杜容兮将瓷瓶和纸条放回到原处,出了文渊阁,便回德章宫。 她进德章宫里时,孟桓正与心腹侍卫说话。 “沈神医寻到了解药救了容兮,朕对他十分感激。可他淡薄名利,又爱四处云游。你往后便暗中跟随在沈神医,保护他的安全。” “是。” 等着那侍卫退下之后,杜容兮才从屏风后走出来。 孟桓见她,惊了下,问:“听说你带了宫人去文渊阁里整理,这么快就回来了?” “宫人们还在整理。我怕皇上有事叫我,我便先回来。” “沈时宜最近又来了京城里,你可要去与他见一见?”孟桓开口问道。 杜容兮略想,摇头道:“他是四处云游,不喜束缚之人,想来他也不喜欢跟皇家扯上什么关系,我便也不去扰了他了。”说完,杜容兮又漫不经心的问了句:“这许久了,皇上可打听到宋焕之的消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七章 朕立即死在你面前 孟桓顿了许久后,才回答:“查到他的消息了,他的确是被信陵侯救走了,他也传了口信来。” “说了什么?”杜容兮追问。 “也没什么,问了些你的事,又说了些他父亲的好话,说他父亲不会有谋逆之心。”孟桓回答的没有任何问题。 杜容兮“哦”了声,就没说其他的了。 晚些时候。向云昭又进宫了趟,跟孟桓说最近总有人在盯着他,来者不善。他怀疑是无垢的人。 “刺杀你一次没能成功,他们还不死心,看来无垢在你身上压了很大的码。”孟桓沉思了会儿道。 其中利害,他当然清楚,一旦向云昭在京城里出半点差错,他在边关的兵必定起大乱。 “朕会派出虎头令护卫前去保护你。”孟桓道,他吩咐了陆海下去办理此时,并且将一枚玉虎交给向云昭,“此乃信物。” 向云昭接了玉虎后,他顿了许久,开口道:“臣有一计。无垢的人既然将臣看得这般重要,那臣若倒戈于他们,总比他们杀了臣会有更大的益处,臣想,借此潜入他们内部。” “不行,这个办法太冒险。而且,杀了你和说服你倒戈,他们的目的就是要你的兵反了。杀你效果会更干脆直接。”孟桓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向云昭的提议。 再无别的事,向云昭出了宫。 杜容兮思来想去,还是出宫去见沈时宜。 与沈时宜寒暄一番,想着从他嘴里套话,可沈时宜与她所说的话竟然没有半点问题。因沈时宜约了别的病人看诊,他在京城里逗留的时间不长,杜容兮也没打扰他太久,说了会儿话后,她就离开了。 她离开之前,沈时宜交给了她一瓶药丸,说是调理身子极好的药,废了他不少功夫。 回到宫里后,杜容兮拿着沈时宜给她的那瓶药丸看了许久,拧开瓶塞,看了下。发现里面有张纸条。 摊开一看,沈时宜倒也不吝啬。 原来,他写了个配这药丸的方子来,刚看几行字。杜容兮嘴角的笑就凝结住。 那字迹与她在文渊阁里发现的瓷瓶下压着的纸条上沈时宜留的字,字迹大不相同。 杜容兮何等聪明,她近来为了找药,的确露出过不少马脚。孟桓又是何等聪明的人,定然早就察觉了她的心思,就将计就计给她设了个套,再次让她以为自己的毒蛊已经解了。 杜容兮立即将沈时宜的字条销毁。回了自己房中。 这事,断然不能让孟桓知道,她也一定要找出真正的药。 她想不到的地方? 这宫里很多地方她都去找过了,药丸这么重要的东西。孟桓不会轻易交给别人。孟桓那儿没有、陆海那儿也没有杜容兮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顿时盯着自己屋子里,就匆忙的翻了起来。 忙了一通,杜容兮累得瘫坐在床榻上,一无所获。 她长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孟桓会将药藏在哪儿? 锦秋端了水盆进来,一看屋子里有些杂乱,惊慌叫了声:“小姐,这发生了什么?不会是什么嫔妃来闹过?” 说完,急慌慌的跑去看杜容兮:“小姐,你没什么事吧?” 杜容兮抬头看着满心担心她的锦秋。 锦秋跟在她身边多年,对她忠心耿耿,药丸交给锦秋,锦秋定然会把药丸当生命般保护。 “我没事,你把这儿收拾收拾,我去你房中呆会儿。”杜容兮起身来道。 锦秋有些摸不着头脑。点头应了下来,就去忙着收拾了。 忙了一会儿后,锦秋才突然察觉出有些不对,撒开手上的东西。就立即跑回到她的房中。 打开房门,就已看得她房中一片狼藉,而杜容兮手里正拿着她藏好的瓷瓶。 “小姐”锦秋惊慌,叫她。她还是努力让自己镇定,不露怯,“那是我前几日嗓子不舒服,从太医院那儿开的清喉丸。” “那药丸是什么味。我能不知道吗?锦秋,连你也在骗我。”杜容兮紧紧握着那瓷瓶,看了锦秋一眼后,就推开她。就走了。 锦秋反应过来,要追过去,追了几步,没见杜容兮的影子。她想了想,就赶紧跑去德章宫。德章宫里,孟桓正跟几位大臣议事,锦秋顾不得许多。直接冲了进去。 孟桓见她慌张模样,锦秋正要开口,他就制止她,与那几位大人说:“诸位爱卿先退下。朕明日与你们再议。” 等那几位大臣退下后,孟桓才担忧问锦秋:“发生什么事了?” “小姐找到了药瓶,她拿着走了,不见了!”锦秋焦急道。 “陆海!立即让人去找容兮,一定要找到她!”孟桓立即喊道,他自己也快步出了德章宫,到处去找杜容兮。 四处宫门,都去询问过,杜容兮没有出宫。 可这宫里,杜容兮会去哪儿? 孟桓能找的地方都去找了,宫里都快翻了几遍了,还是没有找到杜容兮。孟桓急得都要疯了。 凤鸣宫那地儿,旁的人也不敢造次。 杜容兮一直坐在凤鸣宫的屋顶上,一个人静了很久。 天色暗了,她才下了屋顶,回了自己房中。 这一路回去。自有宫人早看到了她,消息早早传到了孟桓耳中。 杜容兮刚回到房,孟桓就赶到跑了进来。 屋子里点着火盆,杜容兮手里拿着那瓷瓶。就要将药丸倒入火盆里。 “不要!容兮,你不能这么做!”孟桓出声制止,担忧的眼神看着她,也不敢靠近了。怕近了,杜容兮就真将药丸全倒火盆里。 杜容兮顿下,看向孟桓,痛心为难的问他:“你这么苦心的骗我。让我心安理得的吃药活着,我已经害死了这么多条的人命!你是天子,就为了我,而去杀害那些无辜的百姓吗?” “不过是几条人命。只要为了你。哪怕屠一座城,都值得!”孟桓愤然的语气里满是深情与真挚。 “你是皇上,是天子,是明君。我怎么能让你为了我而沾上这样的污点?”杜容兮说着,眼泪一直往下掉,但她此时的态度坚决:“我现在就毁了这些药,我也不会再继续吃药,你好好当明君,为天下百姓造福” 说着,她又要将药丸往火盆里倒。 孟桓情急之下,拔出防身的匕首架在自己的脖子上,急喊道:“你要是毁了这些药,朕立马就死在你面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八章 适宜怀孕吗? 那匕首架在他的脖子上,只要他稍稍一用力,就能隔断自己的喉管,顷刻毙命。杜容兮怎么会想到孟桓会有自己的性命来要挟她? 孟桓一死,天下必定大乱,她就更是天下的罪人。更何况,她也舍不得孟桓死了。 “当初,你为了让朕娶你。拿着匕首架在朕脖子上,威胁朕,说,若朕不答应,你就杀了朕。朕宁死都不愿答应你,可你却下不了手杀朕。容兮,今日朕以自己性命来要挟你,朕知道,你会心软的” 杜容兮缓缓收回了药,可心里却满是内疚,只能无声的流泪。 这才,孟桓放下刀子,跑过去将杜容兮紧紧抱在怀中,抢下她手中的药丸,让人赶紧将那火盆拿开。 “容兮,朕不能眼看着你出事,宋焕之已经去寻能够给你解毒的方子了,他传信说已有眉目,还有沈时宜也在研究这蛊毒,很快都会好起来的” 杜容兮只哭着。难过、自责、内疚这些情绪全都拢在她心里,她不知该如何做,如何说些什么,这十多颗药丸,十多条人命,都因她而死,宋焕之和孟桓也因她而杀人。 就像是樊绣所说,她如何能当做什么事都没有,理所应当的吃着这些药丸活命? 哭了许久,杜容兮就昏厥过去了。 这两日,她一直昏昏沉沉的跟床榻上躺着,像是病了一般。好几位太医都过来看过,都说她身上没病。 她这是啊,心里得了重病。 她过不了那个坎儿。 她带兵打仗时,也是杀过无数的人,当皇后时。也曾处置过不少宫妃和宫人,可那些人,有兵刃在手,有犯错该死。可如今。却为了续命,而杀无辜之人。此等行径,与前朝昏庸亡国之君为炼长生不老药而以数以百计的少女祭炉之位,有何两样? 她算着自个儿要毒发的日子。这两日里,锦秋和孟桓送来的食物和水,她都不吃,自己往御厨房里随便找些吃的。 孟桓着实没了法子。既然不能让她偷偷的吃了药,他便直接拿了药丸到杜容兮跟前来,劝她吃。 “容兮,朕求你了。你就将这药丸吃了,这药丸已经制成了,就算你不吃,那些人命也都死了,你就想让她们死的毫无价值吗?宋焕之很快就能找到解毒的方子。” 杜容兮仅抿着嘴,就是不吃这药。 孟桓是说的没错,人已经死了,药也制成了,她若不吃就浪费了。可她若吃了,孟桓就会继续害无辜人命来制药。 “你既然不吃,一心想着要死,也罢。”孟桓也不再劝她。 杜容兮听不进劝,只能威胁她。 孟桓将药丸放在磁盘里,从腰间拿了一粒药丸出来,给杜容兮看了眼,道:“这是跟你所中的蛊毒一样的药丸。你也应该识得。这是朕让沈时宜费了不少心里制成的。你一心想死,朕就跟你中一样的蛊毒,跟你受一样的罪,陪你一同死。” 说罢。抬手,没有丝毫犹豫要将药丸扔进嘴里。 杜容兮眼疾手快,打开他的手,将药丸打飞。 拿了磁盘里的药丸。塞进嘴里吃了,怒气道:“你就非得要这么逼着我吗?” “不是朕逼你,是你逼朕这么做的。只要朕活着,朕就不许你死。你若敢死,朕就陪着你一同死!”孟桓神色坚定道,隐忍着悲伤。 他在床榻上坐着,让杜容兮靠在他的怀里。与她解释着:“朕知道,你不忍用无辜之人的性命来给你续命,也不希望朕因此做出愧对天下百姓的事。先前,是有一两个无辜之人因此而死。可后来的这些药丸。并非是用无辜之人的性命所制成。大齐各地都有大牢,所犯杀头之罪的犯人也有何其之多,朕让人从大牢之中找出所犯杀头之罪,又符合制药要求的女犯来。是用她们的性命来制药的。如此,也算是让她们的死有了些价值。” 怕杜容兮不信这些,孟桓还特意让陆海去取了记录的册子来给杜容兮看。 杜容兮翻开那册子仔细看着:罗玉秀,女。咸阳人,十八岁,因妒杀害同胞妹妹。姜珊,十七岁,惯偷,所窃财宝达十万两白银,杀六人。程茵茵,十七岁,娄阳县县令之女,伙同其父贪污,欺压百姓。 册子里记载了有十来条,杜容兮看着这些,心里也舒服了许多。 孟桓这解释她并不怀疑,天下这么多多人,孟桓从天牢之中找出这些女犯来并不难。 陆海在旁笑着,附和着道:“那些人做尽了坏事。临死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杜容兮心中已经释然许多。 虽然那些人该死,可到底是人命。杜容兮还是对此心存芥蒂。 “如今制好的药,我按月吃了,等这些药吃完后。我便不会再继续吃药。你也不许再去杀人制药。虽说是犯人,可到底是人命。这药丸,我看着都觉得瘆得慌。” 她也怕,午夜梦回时。心里发虚。 “好,宋焕之寻找解药已经有眉目了,朕答应你。”孟桓爽快的点头答应下来。 “若到时我的毒还未解,我便去自杀。皇上也不许跟着。可好?”杜容兮望着孟桓的眼睛的问。 都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可饶是孟桓这等刚毅冷峻的人,此刻也是红了眼眶,喑哑失声哭着。重重的点头:“好,朕都答应你!朕也跟你保证,一定会治好你。” 如此,杜容兮放心下来,露了个笑颜。 她说累了,想睡会儿。 孟桓看着她睡了后,才去了朝堂处理事情。 杜容兮派人去打听了,沈时宜还未离开京城。 夜里时,她带着锦秋出宫去找了沈时宜。 “我体内的毒蛊还未解的事,我已经知晓,沈神医不必再瞒着我。今日我冒昧此来,是有一事想要问神医。”入得药庐中坐下,杜容兮先开口说话,“我如今身体状况,可适合怀身孕?” 沈时宜给杜容兮诊了脉,细眯着眼沉想了许久,问:“容兮姑娘,怎么会想在这个时候怀身孕?你眼下这身体,怀孕对你而言,伤害会很大,也会催发毒蛊发作,你会受很大的折磨痛苦。” 杜容兮叹声:“皇上这年岁,至今还无子嗣。可皇上又不去后宫临幸其他嫔妃,若长久如此,天下必定要出大事。” 沈时宜沉默想了会儿,起身去拿了一个瓷瓶递给杜容兮:“这是容易受孕以及调理身体的药丸,姑娘收下。” 沈时宜这意思,杜容兮自然明白。 与他道谢后,就带着锦秋回了宫中。 她想过了,那毒蛊的毒岂是那么容易解的,若一年后,她若真死了,孟桓定然也是要随着她去。若有个孩子,对他而言也是个牵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九章 生辰 逢孟旭的母妃生祭,孟旭呈折子要入京来吊唁他的母妃。 那折子,孟桓看了眼就放下了,也没批下。他知道,这折子批不批,孟旭必然入京。 折子送到京城的第二日,就有人给孟桓传了消息,说孟旭已经到达京城。孟桓也未派人去拿他,只让人暗中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倒是朝上的时候,有几位大臣不知从哪儿得了消息来,知道了孟旭回了京城的事,上了折子参他。 什么参他啊? 孟旭来京城里并不隐秘,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孟桓已经知晓他来京城的消息。此番大臣上折子参他,不过是在试探孟桓的态度。 孟桓未回应大臣递上来的折子,压了下来,直接说了退朝。 孟旭在京城的宅子里住着。大门敞开着,大大方方的。 孟桓微服去了,仅带了陆海一人。孟旭出门来迎了他,二人见面,孟桓就沉着脸色问:“折子刚递上来,你人都在京城了,旭王爷眼中可还有朕?祖宗规矩?” 孟旭一笑,伸手示意请孟桓进屋里。 进去后,孟旭才道:“皇上今儿就带了陆海来,应当不是来拿臣的。” “明儿就进宫吧,你母妃有还有旧物件留在宫中,你都收了回去,当个念想。”孟桓说了这话,就离开了。 孟旭能这般有恃无恐的来京城,肯定是早有准备。 宫中的人都晓得,当年孟旭的母妃刺死了孟桓的母妃,而后落罪,连带孟旭失宠被贬出京城,他母妃也随着一起出了京城,出京城的路上,孟旭的母妃就突然猝死。 可这事,大家都心知肚明,不简单。 孟旭若是要拿这事做文章,必定又要闹得京城不安定。 第二日朝上,孟旭就出现了,孟桓与众位大臣道:“旭王爷回京的折子早就给朕递了。时逢先皇静贵妃生祭,所以旭王爷回京祭奠静贵妃,毕竟是伤心之事,朕也就未对外公诸。” 孟旭回京这事,朝中表面上安静了下来。 但朝臣都明白,孟旭可是造反过的人,今年才被放出来,就已经两度进京。而且,先皇在世时,孟旭可是先皇最属意的皇子,有意将皇位传于他。眼下这情形,怎么可能没点猫腻? 这京城啊,很快就要大乱了! 孟旭入宫里,去收拾了他母妃的遗物后,就去了毓秀宫。 “表兄。您一回京就搅得京城风云涌动,看来,大事即成。”樊绣面上带着笑意道,神色里满是精明算计。 可孟旭,一上前,怒色指着她骂:“是你给杜容兮下了毒?我一再警告你不许对容兮下手,不许伤害她!你到底有没有将我的话放在心上?” 说罢,拽着樊绣的衣襟就用力一推。 樊绣撞在椅背上,疼得猛咳嗽了几声。 孟旭的态度也彻底将她惹怒,她愤恨大声道:“要不是她杜容兮,你早就是皇帝,我樊家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如今,你还护着她?你如此优柔寡断,你对得起那些为你而死的将士吗?对得起我们樊家吗?你只要美人,不要天下。可你想想你母妃是怎么死的?” 孟旭怒目瞪着她,骂道:“江山大事我都记在心里,所有的事跟她无关!我夺天下,一是不甘本该属于我的皇位为孟桓所夺,二来,就是为了她。我今日警告你,容兮若有半点闪失,我定不会饶了你!” 说完,怒气甩袖离开。 孟旭在宫里的行踪一直都有人盯着呢。 他刚到毓秀宫,孟桓就在毓秀宫外看着了,等看着他一脸怒气离开,孟桓才缓步走进毓秀宫里,毓秀宫里有几分狼败,樊绣坐在椅子上歪着头伤心气愤,宫女跟一旁候着。 孟桓停下步子,问那宫女:“发生什么事了?” 宫女兢兢战战的回道:“方才旭王爷来过,与娘娘大吵了一番,怪责娘娘给容兮姑娘下毒的事。他还动手打了娘娘。” “没别的了?”孟桓神色平静的道,冷漠看了眼樊绣。 “没没有了”宫女摇头结巴道。 “你退下吧。”孟桓挥手示意。 孟桓冷冷看着樊绣,樊绣也不顾孟桓在,伤心的哭了起来,她为了孟旭做了那么多事,为了他复兴大计,都潜入这深宫里当嫔妃,为他打探消息。可他竟然对杜容兮有痴念! 她倒是没发现孟旭竟然还是个痴情种子! “只要你能说出孟旭的罪证,给容兮解毒,朕可以既往不咎,看在樊家的份上,放你一条生路。”孟桓冷漠中带着几分怜悯的语气道。 樊绣放声大笑起来:“没错,我是在帮着孟旭,他的确是要夺回属于他的东西。可我,更想要杜容兮受尽折磨而死。别想我救她!” “你简直无可救药!”孟桓怒气道,转身气冲冲的出了毓秀宫。 这两日,樊绣跟毓秀宫里待着,寸步不出。 她想了许久,樊家现今在扶持孟旭,把所有的赌注都压在了孟旭的身上,孟旭若倒了,樊家就彻底不能翻身。如何。她都不能让孟旭再栽跟头,也断不可能让杜容兮活着,坏了孟旭的大事。 既然孟旭存心要保杜家,要保杜容兮,那就由她来除了这个祸害。 过几日就是杜容兮的生辰了。二十一岁,于一个女子而言,正是青春年少。可她,却经历了多少人一辈子都难以经历的事。 出生于相府高门之家。享一世荣华,养的性子骄纵。 十三岁时,在府中遇上了孟桓,爱上了孟桓。费了三年心机,不顾一切为孟桓谋夺江山。十六岁当上皇后,如今,第五个年头了,她已经二十一岁了。 近来发生了那许多不愉快的事,孟桓想着好好的给杜容兮办一场生辰宴会,让她高兴高兴,忘了那些不愉快。 为筹备杜容兮生辰,孟桓尽心尽力,费了许多功夫,事事都亲力亲为。 只是杜容兮此时不是皇后,她的生辰宴,自然不好在宫中大肆操办,生辰宴的地方设在了杜府。 本是为了给杜容兮惊喜,孟桓将事情办的低调,常微服去杜府安排。 “给杜将军和杜老传信,让他们回京里来,还有,容兮喜欢杜若花,多布置些杜若,宴席上要的菜、酒酿都要注意,梨花白”顿了顿,接着道:“这个时节,喝桂花酿正好,多准备些桂花酿吧。” 至于菜肴,宫里高门府第的菜肴,杜容兮也都吃惯了,孟桓是想着给杜容兮办一场让她高兴,菜肴上也要用些心意。思来想去的。决定从民间的菜单里选一些菜来当宴席上的主菜。 只是,他该送给杜容兮什么东西呢?如此才能显得他的心意? “陆海,你说,朕给容兮送什么礼物好呢?”孟桓思来想去都没有想到好的东西,便问身旁的陆海。 陆海笑呵着躬身道:“这金银珠宝、珍稀首饰、奇玩异宝、胭脂水粉,女子都喜欢。据史书记载,前两朝时,就有晋王为讨好晋王妃。曾送晋王妃东海夜明珠,那夜明珠有鹅蛋大小,夜里能照亮整个院子,晋王同晋王妃在那夜明珠下赏月看星星。十分之浪漫。还有,汉书记载,一位皇上给心爱的嫔妃送了一件霓裳羽衣,那嫔妃穿上这霓裳羽衣犹如天仙下凡” 陆海说了许多,他是陪皇帝身边的大太监。这些事儿,他很是清楚。先皇时,他也是为先皇出了不少主意。 可陆海说的这些虽好,孟桓却不大满意。 “这些东西虽然名贵,的确也十分浪漫,可朕总觉得缺少些什么。” 陆海沉思了会儿,叹声道:“缺的是心意。这些个物件啊,平常百姓家是一辈子都难以做到。可对于皇上而言,并不难。这些啊,看着华丽富贵,能让人一时动心,却始终成不了能记在心里一辈子的东西。” 孟桓点着头,心意这东西,问旁人是没有用,得用自己的心去想。用自己的心去体会。 他想要给杜容兮什么? 孟桓回了宫里,让人寻了两块香樟木来。闲来无事就去雕刻小人画像,一个是他,一个是杜容兮。 他同外面的木雕师傅学了两日,如今雕刻的也还行。 他那会儿想过,不如送给杜容兮他亲手雕刻的木雕,杜容兮看到这两个小木人,一定会高兴。 樊绣近来听得宫人在说。孟桓在那儿做木雕,宫人私下说着,那木雕的人啊,看着像是杜容兮,一瞧就晓得孟桓是雕杜容兮的人像。 像是她心里的一条蛇醒了,吐着信子勾着她,去看一看那个九五至尊的男人,到底是怎样的雕刻木像。樊绣去了德章宫。她刚进去,就看见穿着明黄龙袍的孟桓专心致志的拿着刻刀小心又仔细的雕着木像,那木像已有几分模子,像极了杜容兮。 孟桓那等专心,连着樊绣走近了,他都仍旧埋着头,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木像上。 樊绣未去惊扰他,停在那儿看了许久。不由眼中有些湿润,心里平添恨意和嫉妒。往日里,孟桓只要闲下来那手上拿着看的必然是折子,而如今,那案桌上摆着好几撂高高的折子,孟桓却在专心雕刻杜容兮的木像。 好些会儿,樊绣才转身出了德章宫。 她十二岁就跟杜容昊定了亲,她也是自打见了杜容昊后就倾心不已,一直爱了他那么多年。 可杜容昊呢? 与她定了亲,原本她生辰及笄之礼,杜容昊来府里庆贺,却被樊云勾了魂,要与她退亲。她费劲心机,表现出得体大方、温柔贤淑,害死了樊云后,她如愿嫁给了杜容昊。可杜容昊与她成亲五六年,却从不曾忘了樊云,从不真心待她 她若得了杜容昊真心,或许,她真的会放下对杜家的仇恨,对杜容兮的仇恨。 可杜容昊的那颗心,她捂不热,自个儿的心也跟着凉了,冷了 明明,该比她更痛苦的杜容兮,熬了那么多年,却得到了孟桓的爱,还是那般爱入骨髓,能生死相许。如何不让她羡慕嫉妒? 一步一步走下台阶,她步子缓慢,可眼前却渐渐明朗、坚定。 孟桓是天子,可他对姜舞的深情、对杜容兮的深情。可以不顾自己性命,这样一个男人,看得久了,樊绣的心也不确定的动摇起来。 她是个女人,虽然想要复兴家族,想要报复杜容兮,可她的心也是柔弱的,想要被人爱着、疼着、护着。想要在一个深情的男人怀中终老。 再转身抬头看那块牌匾,那殿内的男人,她想要。 杜容兮生辰,她倒是听说了风声,可到底没见着,便也没多去想。她生辰那日,孟桓引了她出宫,说在杜府给她办了个小宴会。 暮色降下。马车快速的从宫中奔波向杜府。 车帘子方掀开,杜容兮只是探出了半个脑袋,就听得喜宝软腻糯糯的声音道:“祝姑姑生辰快乐,年年岁岁似今朝!” 喜宝拱着手认真的说,脸上带着笑意,很是开心。他门牙掉了,显得几分腼腆。 杜澄和杜容昊也都在门口,杜容兮见到他们。惊愕问:“爹和大哥怎么从乡下回来了?” “你过生辰,爹回来看看你。”杜澄慈祥的笑着道,他到马车边上,伸手要搀扶杜容兮下马车。 就这一番场景,杜容兮已感动的红了眼眶,与杜澄等人进了府内,府中、杜若兮、向云昭等人早在。 虽说是生辰宴会,但来的人并不多。都是些亲朋好友,两桌人而已。 桌子就摆在杜府院子里,院子里也是装扮一新,周围种了不少杜若花,空气中有清新的香味。桌上的菜也都是些普通样式,没有宫中的菜肴那般精致。 酒是桂花酿和梨花白,不醉人,鲜甜润齿。 锦秋高兴的端了碗面条来:“小姐,这面条啊是皇上跟御厨房的师傅学了好久,然后亲自给你煮的长寿面。” “你尝尝。”孟桓将筷子递给杜容兮,温柔的笑着道。 杜容兮接了筷子,吃了两口,笑着道:“真好吃!没想到皇上做菜的手艺还真不错。”吃着,一边点着头赞赏。 喜宝又抱了一盘子的水果递到杜容兮面前,叫道:“姑姑,你尝尝这些水果,都是我跟爹爹和爷爷种出来,可甜了!” 杜容兮捡了颗葡萄吃,笑着说:“嗯,真好吃。”伸手摸摸喜宝的脑袋。 这夜里,杜容兮高兴,喝了些酒,桂花酿虽然不醉人,但还是有些后劲的。其他人都散了,杜容兮和孟桓也是回了宫里。 孟桓将揣在怀中的人偶拿出来递给杜容兮,说:“朕闲着无事,就雕刻了这两个人像,送给你,你可喜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章 大婚 杜容兮接过木人像,仔细看着,笑着道:“一个是我,一个是你,雕得真像。”看着手里的两个木人像,嘴角扬着笑意,满心里都是欢喜。 她过了那么多生辰,每次都是精致热闹。繁盛。 唯独这回,最让她感动,感觉到温馨,有家人陪伴,还有虽然不值钱,但是可看得出孟桓满满心意的礼物。 这木像的一刀一刻,杜容兮都能感觉到孟桓所倾注的心意和感情。 杜容兮将自己的那个人像递给孟桓,道:“这个你留着,我留着你的人像就好,我若见不到你时,想你了,就将这个人像拿出来看看。你若是想我了,就可以看我的木像拿出来看,如此一解相思。” 孟桓伸手将杜容兮揽入怀中,低沉认真的声音道:“我若想你,定然看你,像这样拥抱你。才不要看什么木像。”他将手里的那个木像塞给杜容兮,道:“朕不想看着两个人像分开,还是你都留着,让它们在一块。” “也好。”杜容兮点头收下。 她抬头看了看天空的星星。赞道:“今晚星空真美!” “是很美!”孟桓拢着她。 杜容兮低头,靠在孟桓的肩膀上,低声道:“孟桓,我想给你生个孩子。” 孟桓微微怔愣,只低头看她,一时无言。 杜容兮解释着道:“前些日我去见过沈时宜,问过他,他说我的身体状况可以怀身孕。我想过,你不去后宫,若我不给你生个孩子,你连子嗣都没有,堂堂一国之君,怎能如此凄凉,恐怕,朝中大臣早有恐慌,引得朝堂动乱这本是你我二人的事。我不该说得太多,孟桓,我爱着你,一直都想给你生个孩子。” 说着。杜容兮的声音轻了许多,可孟桓还是听得很清楚。 “权当,这是我生辰的愿望吧。” 孟桓起身,抱着杜容兮往德章宫里去。小心温柔的将她放在龙榻上,解开她身上繁琐的衣裳 一夜承雨露,杜容兮身子乏倦。她近日里一直都在服用沈时宜给的药丸,身体有很明显的变化。昨儿那一夜,她很是舒坦欢愉,今儿醒来,身上就有几分酸痛。如刚经人事的少女一般。 未下得床榻来,杜容兮也不敢怠慢了,小心调理身体,注重营养,原有些她平日里不吃的东西,可还是硬撑着吃了几口。 等晌午孟桓下朝回来,杜容兮才下了床榻来,到底身子虚软,也没走几步路,同孟桓一道用了午膳,就在长榻上,靠在孟桓怀中陪着他午睡会儿。 窗户外头微微轻轻,吹着树叶儿摩挲轻响,孟桓真愿这时光漫长,杜容兮靠在他怀中小憩这般光景,能青丝华发。长长久久。 “凤鸣宫一直都有人打扫着,还是原先的样子,明儿,你就住进去。可好?”孟桓低声宠溺的问。 “好。”杜容兮轻声应下。 她不能以一个宫女之身来生下孩子,关乎于孟桓,还有这孩子的未来。她只有成为皇后,她的孩子才能被天下人认可。孩子和天下人加诸在一起,才能牵绊得住孟桓。 宫里准备了封后大典,十分隆重,百官朝贺。 孟桓想跟杜容兮再成一次亲。先前那一回,对他们俩而言都不美好。 杜容兮回了杜府,她要从杜府出嫁,请了京城里的全福人来给杜容兮梳头。杜容兮看着镜中的容颜。二十一的年岁,与先前一般仍是明眸皓齿,艳若桃李,这番装扮后。也算得是天姿国色。回想五年前的大婚,她此时比以往,多了些温婉沉稳,少了几分骄躁。其余,并无旁的变化。 “一梳梳到底,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 全福人给杜容兮梳着头。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念着。梳好头后,全福人道:“娘娘是有大福气的人,天生的凤凰命!” 可不是吗?她十六岁嫁给了孟桓,当了五年皇后,这被废了还不足一年,孟桓又要再度娶她为后,还在宫中大肆操办,从宫里到杜府,也是十里红妆,热闹非凡。 快到时辰时,杜容兮去见过父亲和大哥,就上了花轿。花轿逶逶迤迤,随着那灯火明亮,绕了京城一圈,才抬入了皇宫里。 此时的杜容兮,恍惚中记起了五年前的那场大婚。 那时。孟桓心不甘情不愿的娶了她,虽然是大办婚事,但孟桓并不想让她太过如意,轿子抬过的地方一片萧索。更有经过的府宅还在办白事,路上,还让一群匪贼乱入,显些打散了送亲的队伍。经了好一番波折后。才入得宫里,可孟桓来掀了她的盖头就走了,连合卺酒都没曾与她喝。 凤鸣宫张灯结彩,杜容兮端坐在新床上。 有脚步声近前。孟桓拿了喜称揭开杜容兮的盖头,牵着她的手,与她走到桌前,端了合卺酒与杜容兮交杯而饮。随后牵着杜容兮到婚床躺下 今儿,朝中有很多折子。 孟桓不去想,今夜是他和杜容兮的大婚之夜。 帐内缠绵,恩爱无常。 京城里的旭王爷府里,一片清冷。突然扑哧扑哧的飞来一只鸽子。 孟旭拿了信鸽脚上的纸条看了后,阴郁的眸子里略微有了丝光亮。 翌日早上,孟桓才起身,宫人给他更衣时,陆海在旁小声的禀报着事情。 听着几句,孟桓的脸色凝重,穿戴好后,跟凤鸣宫的宫人吩咐了两句,就急匆匆的出了凤鸣宫往祖庙的方向而去。 “那地儿有动静,兴许没什么大事,皇上莫心急。”陆海小跑跟着劝慰道。 孟桓步子急促:“昨夜朕大婚,宫中防范难免疏忽,极有可能有人暗中潜入。祖庙重要,不可有失。” 入得祖庙之中,孟桓让宫人都留在外面,他一人进了祖庙内。 机关启动,祖庙之内,敞开一道门,通往地下,从此往下,便是皇宫里最神秘的地下城。 上回杜容兮和孟心悦来救宋焕之,也只是进了地下城门口,这地下城到底有多宏伟,没人晓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地下城毁了 孟桓往地下城而去,下了青石板台阶后,再度开启一道门,门方才打开就见眼前顿时空阔,其内夜明珠之光来视物。孟桓见到的是一群穿红黑胸前绣着龙纹虎头图案的劲装男子,个个脸上都是肃杀之气。 “见过皇上。”一群人唰唰的跪下,齐声道。 孟桓问:“可有人闯入?” “不曾!”一个领头之人回道,接着他又补充了一句:“来人只是闯进了门口,并未入到这里来。” 孟桓点头,还想再往里走,往里面看看可会出差错。走了两步后,他就停下来。转身出来了。 祖庙和地下城都无事,但昨夜里祖庙发生动荡绝非小事。刚上来,孟桓就与陆海道:“传令下去,这几日宫里加强巡防。” 虽地下城无事,但是插在宫中的这根刺,还是要尽快拔除。 知道宫里有地下城的人不多,还知道地下城的入口在祖庙的人就更少了。 孟桓去了清毓宫。 孟心悦消瘦了许多,见孟桓来,恼怒的看了他一眼,便就不理他。 要不是孟桓同意了宋焕之去给杜容兮寻药,宋焕之怎么会离开京城?怎么会杳无音信?这都好几个月了,她都没见到宋焕之。 “你身为皇室公主,你知不知道地下城有多重要?”孟桓将宫人屏退下去后,冲孟心悦怒道。 孟心悦冷笑了声,道:“皇兄,二哥也是皇室中人,我只是把钥匙借给他一用,二哥怎么都不会破坏地下城的,你与二哥谁当皇帝,对我而言并没什么区别!” “胡闹!”孟桓怒道,想抬手打她。 想了想,还是放下了手来。虽然孟心悦与他并非一母同胞,只是皇宫血缘亲情淡薄,兄弟之间没什么情分,但是皇子对公主的兄妹之情却看得十分重。 “皇兄让我走吧,我要出宫去找宋焕之,心悦求您了,让我走吧!”孟心悦突然跪下拉着孟桓的衣袖,哭着恳求道。 宋焕之不再皇宫的这些日子里,她就像是没了魂魄一样。像是行尸走肉的活着。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金枝玉叶,曾入她眼的男子也不少,可没有谁能让她挂记在心里。 孟桓甩开她的手,阴沉着脸色,传令道:“将公主严加看管起来,不许她迈出清毓宫一步!” 说完,怒气甩袖出了毓秀宫。 樊绣与宋焕之是表亲,这宋焕之离开京城这许久了,孟心悦想着樊绣多少是知道些宋焕之的消息。更何况当初宋焕之可是受了樊绣的指使才故意接近杜容兮、诱使杜容兮对他生出感情、再伤害杜容兮,可见樊绣与宋焕之的情谊非同一般的,宋焕之定然跟樊绣会有书信往来。 所以,孟心悦几次去找樊绣探听。 这回樊绣找她讨要地下城的线索,才告知了她宋焕之的下落。 得知宋焕之的下落,她第一想法就是要出宫去找宋焕之,不管如何,都要与他在一起。宋焕之不爱她又如何?只要她爱宋焕之,能与他在一起就够了! 杜容兮都焐热了孟桓的心。 她也可以花个五年、六年、十年甚至一辈子的时间去焐热宋焕之的心。 孟桓离开清毓宫之后,就去了毓秀宫里,见着樊绣,便问:“你告诉心悦,宋焕之是在哪儿?” “皇上才大婚,抱着心爱之人,怎么动这么大的肝火?”樊绣喝着茶。神色淡然,微微抬头看孟桓,“皇上,大战即起,皇上怕也没今天安生日子过了。还是好好的去抱着你心爱的女人吧!或许,她很快就要变成一具尸体了。” 孟桓未被她激怒。但樊绣越发肆无忌惮,连她跟孟旭合谋的这事都丝毫不遮掩了。孟桓想,定是他让樊绣在宫里的日子过得太自在了。 “派人将毓秀宫看管起来,另外传话下去,樊妃每日执鞭刑四十。”孟桓同身边的宫人吩咐。 “要请太医吗?” “不必。” 说完,孟桓甩袖离开毓秀宫。 他已经给了樊绣很多次机会了。她既然执意找死,那便成全了她! 杜容兮已经知晓昨儿夜里宫中出的事情,她自然也是晓得定是樊绣从孟心悦那儿得了地下城钥匙,樊绣又与孟旭传了消息。 她如今已是皇后之身份,先前找樊绣麻烦还有些名不正言不顺,如今。樊绣欠下的那笔债,她也该去讨回了。 装扮好后,杜容兮便就带着一大群的宫人浩浩荡荡的去了毓秀宫。 宫人正执刑,一鞭子一鞭子狠狠的打在樊绣身上。樊绣只穿得一身素白衣裳,身上已见条条血痕。 她见得杜容兮来,冷讽了一句:“怎么。又当上了皇后,是来这儿同我炫耀的吗?” “樊绣,你想错了,不管我是何种身份,你都入不得我的眼,原先待你亲近,不过你是我嫂子罢了。”杜容兮傲然的说着,仍如当初一般,那份威仪与高傲,让人仰望。 她让宫人搬了椅子过来,就跟这院子里坐下,亲眼看着宫人执刑。 如此,宫人也不敢马虎,一下一下,使了全身的力气。 等着打完了,杜容兮才起了身来:“明日执刑时,我再来看。” “杜容兮!你不会得意太久!”樊绣虚弱得喊道,她本也是骄傲的人,被宫人鞭打也罢了,可却在杜容兮的眼下,让杜容兮高高在上的看着她被鞭打。 这耻辱,比鞭打更疼。 “把樊绣的那几个眼线,全都在毓秀宫里,当着樊绣的面绞死。”刚回到凤鸣宫。杜容兮就与锦秋吩咐。 如今,她是皇后,掌管后宫,那些犯错、其心不良的宫人自然是要处置。她当初为宫女时,没有去动樊绣,可却是早在暗中查樊绣的眼线和心腹。就等着将他们的罪状全部掌握后,一网打尽。 锦秋正要去办,杜容兮又叫住她:“慢着,一天绞死一个,日子这么长,慢慢来。” 说罢。一笑。 比狠,樊绣怎可能狠得过她。 她可是在这后宫里侵染了五年,恶名昭著,震慑住了满后宫的嫔妃。 每日樊绣执鞭刑,杜容兮都去看,等杜容兮走后。再当着樊绣的面绞死一个她的亲信。 锦秋说这样的场面太血腥了,杜容兮看不得,自然要等她走后,再绞死樊绣的亲信。 不过五六日,樊绣对杜容兮的恨,彻底的打开了缺口。如地狱的魔鬼迸发的而出,将她彻底吞噬。 那日,杜容兮再来,樊绣挣脱了钳制她的宫人,冲向杜容兮,藏在袖口的匕首就往杜容兮的腹部刺去。杜容兮只略微一躲。便躲开了。 还打掉了她手里的匕首,将她钳制住。 “樊绣,才到这儿你就忍不住了。你的宏图大志呢?你死了,这宫里还有谁能帮孟旭,樊家怎么复兴?”杜容兮掐着她的脖子,一想到。今年里发生的这些事情,樊绣设计她,设计杜家,冷血绞杀她凤鸣宫里那么多宫人。 她便想就这样掐死樊绣! 可樊绣这条命得留着。 孟桓要借樊绣把孟旭这条大鱼钓上来,不能让他养得太肥,得让他自以为很肥了。可以跟孟桓一较高下。 杜容兮是对孟旭有愧,可她已经三番四次的劝过,他既不听,又罔顾天下百姓的性命来争夺一个皇位,她又岂能真的不管不顾。 要让樊绣更恨她,如此,樊绣会更卖力的替孟旭办事,并且催促孟旭尽早起事。 “樊绣,我虽中毒蛊,命不久矣,不过你放心,我定会在死前,将你折磨至死!”杜容兮得意的咬牙切齿道,一把将樊绣推倒在地。 宫人就拿着鞭子开始打樊绣。 看着行刑完了后,杜容兮就走。 这夜里,孟桓和杜容兮刚睡下一会儿,就听得祖庙那边传来大动静。 宫人忙敲开了门,匆慌慌的来禀道:“皇上,有一大队厉害的人在攻打祖庙!” “让郁承照领着侍卫前去祖庙。”孟桓吩咐了一句,脸上并未见半点慌色。 等着宫人退下后,杜容兮才担心道:“祖庙下是地下城,他们是冲着地下城来的”杜容兮这话还未落下就听得祖庙那边传来轰轰几声巨响,像是炸药。 “他们要炸了地下城!”杜容兮惊恐道,连忙要起身来。 孟桓将她拉住。示意她不必担心:“宫中那么多禁军和侍卫,还有宫人,能护不了一个祖庙吗?你不必忧心,忧心也无用。” 说罢,拉着杜容兮躺下继续睡觉。 这夜里,祖庙那边一直都声响。到了天快亮的时候,声音才停下。 一早,就听得宫人说,昨儿夜里,祖庙那边烧红了一夜,也不知什么人这么大胆。竟然要毁供奉历代皇帝的祖庙。 今儿早上,知晓清楚情况后,杜容兮看得孟桓神色里有了那么一丝慌乱着急,早朝未上,也未用早膳,就领着一大群的宫人往祖庙的方向去了。 杜容兮也一并去了。 祖庙毁坏十分严重。地下城的大门也被炸开,看着也轰塌了大半,祖庙都往内陷了下去。 “地下城毁了?”看到此番场景,杜容兮有些不敢置信,昨夜里孟桓分明是一点儿都不担心。 可她没有想到,传奇了一百多年的地下城。真就这样毁了,像是丝毫没有预兆一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宋焕之归来 “我带你进去。”孟桓伸手牵着杜容兮,深情的目光看着她。 两人从废墟里的一条小道缓慢往里走,原本狭窄的小道上堆积着满是坍塌后尘土积木,行走很不易,特别是杜容兮穿的这身凤袍,拖尾很长,十分不方便。一路孟桓很小心的照顾她,引导她走。 往里进去,原先杜容兮救宋焕之时所进的那扇大门已经被炸毁,再往里看,有许多铜臂铁质的大型机关也被炸毁,只看得一堆烂铁,不知晓他原先是什么模样。 地上还有好几个穿龙纹虎头黑红劲装的男子尸体,有人已经在清理这些。 原以为要往里面继续走,身后雕刻着巨大虎头的铜壁突然打开,眼前豁然开朗,其场面也更加宏伟壮观,让人惊叹。五门火炮,还有数百制作精良的弓弩、铁箭。再往里去,还有制造巧妙的机关。数百上千的齿轮运作,但杜容兮看不出来这些齿轮运作的是什么东西。 “往内还有很长一条道。地下城顾名思义,是地底下的一座城,其中不仅有精良的将士和武器,还有各种机关暗箭,生活所需必备,逃难躲藏。此地坚不可摧,若无整个地下城的地图,贸然闯进来绝无生还之路。”孟桓一边解释着,一边带着杜容兮往里走。 地下城一时看不完,看了一部分后,孟桓只是跟杜容兮讲了下后面的构造以及机关,就带着她原路折返出来。 刚出地下城,孟桓的脸色便变了,一脸阴郁沉重,隐忍着怒色,一言不发离开了祖庙。朝堂之上时,也动了雷霆之怒,定要将昨夜里袭击祖庙之人缉拿归案。 大内侍卫、宫中禁军全部被调动在宫中查寻,另外京城之中、五城兵马司、京兆尹衙门、城防营布军全部出动。 一时,宫中京城,人心惶惶。 旭王府的孟旭瞧着这些动静,脸上舒展出笑容来。 “看来,地下城被毁,孟桓是急了。” 院中挂着一只八哥,孟旭闲暇的逗弄着八哥玩,给它喂食儿。 有奴仆过来,躬身同孟旭道:“爷,宫里传了消息出来,皇上今日发了大火,折子摔了不少,文渊阁里都摔了不少茶杯,连着皇后去了都没用。” 提到“皇后”这个字眼,孟旭眼神里闪过一丝阴郁。 “我曾听父皇提起过地下城几句,说是坚不可摧,其中蕴藏十分精良的武器和将士。真就这么容易毁了?”孟旭仍有几分疑虑,他已经准备得十分周全,唯有这地下城的存在,是一个大威胁。 “爷,咱们昨夜里出动那么多人马,宫里又有接应的人,弄出了那么大的动静,就算地下城没有全毁,至少也毁了一半。” 孟旭听此,微微点头。 他在宫中人马那么多,而且手中早有地下城地图,准备的十分周全,回来复命的人也说见到有火炮、机关被炸毁,龙纹虎头的暗卫几乎被杀尽。 地下城理应是毁了。 宫内,都晓得今儿祖庙被毁一事。孟桓发了大火,谁都不敢靠近,更别说上前去说话了。 王太傅在文渊阁外犹豫徘徊了许久,也没决定下来要不要进去。杜容兮从远处过来,王太傅见着,躬身道了句:“老臣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您” 见王太傅欲言又止,杜容兮道:“王太傅有什么话便说吧。” “今年西北闹过蝗灾,秋收几乎是颗粒无收,如今西北各州县都有灾民,另外,西北粮商抬高米价,百姓苦不堪言” 王太傅话未说完,杜容兮就道:“既然西北受灾,朝廷派遣人去开仓赈灾是理应的,我这就进去同皇上说,王太傅放心,皇上不会置黎民百姓于不顾。” 说完,接了王太傅手中的折子,进了文渊阁内。 文渊阁里,地上已经摔了不少茶杯,宫人也不敢过去将其打扫了。杜容兮示意宫人去将地上的茶杯碎片打扫干净,又让他们退下。 孟桓又拿了茶杯要摔,见是杜容兮,才将茶杯放下。 “你怎么来了?” 杜容兮将王太傅的折子放下,笑着道:“王太傅在外面不敢进来,我若不来,谁来给他们递折子。” 孟桓翻看了下折子,脸色顿时严峻,叹了口气:“西北闹灾荒,国库存粮几乎要被耗空。自三月以后,朕就查得有人在南方大肆购粮,眼看大战就要在即。” “但愿孟旭不要与无垢同时发难,否则这江山就真要落在旁人之手了。”杜容兮叹了声,脸上也显露出忧虑之色。她虽知晓的不多,但孟桓同无垢的人纠缠了这么久,还有个孟旭时时刻刻等待着谋反,心中难免担忧。 孟桓批了西北赈灾一事,派了钦差大臣前往西北,解决商贾屯粮高价卖出一事。 只是。一天未能将袭击祖庙的狂徒抓捕,孟桓这怒色便难以削减。 这些日里满宫上下、及满朝文武皆战战兢兢,有些什么事,都往凤鸣宫里去求过杜容兮,再让杜容兮转呈给孟桓。 其实啊,那隔断屏风后,孟桓一直跟那儿坐着。 约莫五六日,宫中的人总算松了口气,城防营那儿抓到了几个人,与袭击祖庙的人有关。孟桓这才展颜。适逢朱厥使入京,孟桓难得露了丝笑意。 去年朱厥使是在八月十五入京的,今年迟了两月,他呈上来的折子是说近来病榻缠绵,如今好转了些,才启程来了京中。 入宫见了孟桓。 朝堂上,孟桓对朱厥使尤表关怀体恤,问:“朱厥使可是生了什么病?如今身子当真无恙了?朕让太医给朱厥使再好好瞧瞧。” 朱厥使恭敬作答:“回皇上,臣是突为噩梦所袭,寝食难安。无法下榻,请了众多名医问诊,皆无效果。这躺了些日子,又请法师做法,才清了邪祟,身体渐好转。” “原来是邪祟入侵,朱厥使往后可要多存善念,行善举。”孟桓笑了笑,并未与他为难。 方下了朝,孟桓领着朱厥使在园子里走动。突然有宫人匆忙跑来与孟桓禀报:“皇上,奴才们执意要出宫,奴才们拦不住!” 自从孟桓把孟心悦禁足之后,孟心悦就已经闹绝食好几日。 “简直胡闹!”孟桓怒色甩袖,又与朱厥使歉意道:“让朱厥使见笑了,朕这个皇妹自从寡居回宫后,一直在宫中呆着,怕是闷着她了!” “公主还尚且年少,自然还未定性,喜欢新鲜物件。”朱厥使恭敬说道。他可是晓得这心悦公主喜欢戏子之事,而那戏子还是信陵侯世子。 宫里的那点儿破事,他清楚的很。 孟桓走了几步,突然停下来,转身问朱厥使:“听闻你的夫人已经逝去有四年了?” “是有四年了。”朱厥国被攻打时,他用夫人的血祭旗来鼓舞军队士气。 “朱厥使可有续弦之意?”孟桓审视的眼神看着他,问道,接着说:“心悦虽然性子骄纵了些,丈夫早逝,可她也是金枝玉叶的公主,容貌秀丽无双,也足以配你!” “皇上厚爱,臣感激涕零。”朱厥使跪下道,“臣谢过皇上。” 孟桓嘴角噙着笑,看着朱厥使,示意他起身。 不过一年时间,这朱厥使变化可真大。 一年前时,朱厥使飞扬跋扈,目中无人,甚至都敢暗中刺杀皇后。而不过区区一年,就变得毕恭毕敬? 陆海领着一大队的宫人去了毓秀宫里。他恭恭敬敬的道:“奴才来给公主道喜了,皇上将您许配给了朱厥使大人,那也是一方霸主,可比先前的那位驸马要好上太多。” 他只是口传,并未有明旨。 可陆海来说的,自然假不了。 孟心悦一听这话,气得当即摔了手上的茶杯,怒道:“本公主不嫁,死也不嫁!” 陆海走了,宫人将毓秀宫看得更牢了。 这回的赐婚,孟心悦又恨上了杜容兮。她才不管是不是杜容兮撺掇的,总之杜容兮才当上皇后几日,皇兄就立即要将她嫁给朱厥使。 反正,都与杜容兮有关。 她这一生,就算不能嫁给宋焕之,那也不会嫁给旁的人。嫁与了旁人,她就不能同宋焕之在一起,不能同他同生共死了! 入夜灯火摇曳,清毓宫里闹出了件大事,孟心悦放火把清毓宫给烧了。 宫人着急忙赶的。护着孟心悦出来后,就全部心思放在灭火上。 孟心悦绝食了几日,身子虚弱的很,放了大火了吸入烟雾,早就昏死过去,眼下换去了旁边空着的轻音阁里住着。太医来了隔着幔帐给她请脉。 只是吸入了烟雾,也没烧着哪儿,没什么大事。 瞧着,像是一场闹剧。 而孟心悦已经带着包袱到了东宫门。 她的身边总还是有那么几个心腹宫女的,那几个宫女看着她寻死、茶饭不思。自然要帮着她。于是安排了这么一场大火,一个跟孟心悦身形相似、容貌上有几分像的宫女换上了公主服饰,吸入烟雾,将脸上抹上炭黑,若不仔细瞧,便也瞧不出她是假扮的。孟心悦则是扮作了宫女,慌乱之中,跑了出来。 “公主命我出宫办事。”孟心悦将令牌递给守宫门的侍卫,一直低着头,怕被人认出来。 宫门的侍卫看了令牌后。就要放人。 孟心悦心里一喜,悬着的心放下了些许,就要往宫门外去。可身后,却突然响起个声音:“前面什么人?” 是郁承照。 孟心悦身子僵了僵,加紧步子往外走。 可侍卫却将她拦住。 郁承照已行至更前来,一见是孟心悦,正要跪下行礼,孟心悦咳嗽了声。这才,郁承照未透露出她的身份来,只近得她身前。低声问:“这么晚了,您出宫做什么?还带着包袱?” “无需你管,赶紧让本公主出宫。”孟心悦压低声音怒道。 她并不喜欢郁承照,虽然郁承照算是孟桓跟前的红人,可她就觉得郁承照比之前更像是一条狗了。 郁承照将她拦下,提醒她:“臣也想放了公主出去,只是,臣提醒您一句,您就是出了宫门,也逃不出京城。若您逃出宫的事被人知道。皇上面上也不好看。不如,您就给臣一个在皇上面前立功的机会吧!” “你” “来人,送公主回去!”郁承照大声道,侍卫才反应过来,将孟心悦送回轻音阁。 孟心悦费尽心机设计了这一番,眼看就要逃出宫了,却被郁承照给拦了回来,她自是恨透了郁承照。 清毓宫烧了,孟桓将她训斥了一顿。 轻音阁的防卫更加森严,她的宫女都不许出去。 孟心悦是想寻死来着。可她还没见到宋焕之,岂能死? 宫里都已经在筹办着孟心悦和朱厥使的婚事,就在这期间,宋焕之回来了。 宋焕之比离开之前清瘦了许多,原本白皙清冷的肤色也添了丝黝黑,风尘仆仆的。他素来是惯穿白衣的,可如今,身上穿的却是一件麻灰色长袍,满面沧桑。 他入宫的第一件事,便是去见孟桓。 “我在姜国故地寻了许久。见到了不少姜国老者,从他们那儿问出了解除皇后娘娘的蛊毒方法。”宋焕之同孟桓说,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 孟桓听此,也一展笑颜,开怀大笑起来,伸手拍着宋焕之的肩膀。他原先很不喜宋焕之,可此时,他感激宋焕之,是宋焕之不顾一切、全心付出不求回报的天涯海角替杜容兮寻药。 他将宋焕之当做恩人。 听得外面脚步声慌乱,人影晃动。 宋焕之嘴角噙着笑。将一张纸条递给孟桓:“这是解毒的方子,请皇上过目。” 孟桓低头看向纸条上写的字,脸上的笑容渐渐僵住,带有几分愤怒、失望和不解的眼神看向宋焕之。 “你什么意思?” “让她放心,没有恐惧忧虑的活着。”宋焕之浅浅道,他脸上的笑意已经不见,满目哀伤,眸子里也多了一分坚毅。 有宫人附耳同杜容兮说了几句话,杜容兮脸上顿显惊喜高兴的笑意。 那宫人才退下,孟桓和宋焕之就来了。 杜容兮吩咐锦秋奉茶来,得逢好消息,杜容兮脸上的笑意很浓。 “宋焕之此番回宫,他已经找到了能给你解毒的方子!”孟桓一入殿内来,就激动雀跃的道。 “真的?”杜容兮看向宋焕之问道,眼神中自然难掩欣喜。 宋焕之点头:“是。”眷恋的眼神一直看着杜容兮,这么许久未见,杜容兮也比以前瘦了许多,比先前也更多了一分沉静和幸福感。 “解药制作起来麻烦,我回宫只是要从宫里取一些名贵的药材,稍晚些我就要出宫去制药。”宋焕之清浅的道,声音里与杜容兮生了份疏离。 毕竟此时杜容兮是皇后,他不想因为自己而造成她的困扰。 此时她很幸福,他不愿打扰。 “不在宫中多留些日子吗?对了,你还是去见一见心悦吧,皇上要将她嫁给朱厥使。”杜容兮道,她是感激宋焕之为她所做的一切,但她明白,从宋焕之刺向她那一剑开始,她与宋焕之,断不会再有情。 宋焕之顿了顿,似是考虑了会儿,才道:“那好,我去见见她。” 夜空星子稀疏,宋焕之一人身影寂寥的往轻音阁去。此时的轻音阁被侍卫层层包围,连只蚊子都飞不出去。 孟心悦一直在楼上的窗户前往外看,她听说了宋焕之回来了,她要站得高高的,才能看得远,说不定宋焕之就从那儿经过了呢? 如此,也能远远的看上他一眼。 她的愿望成了真。宋焕之经过了,还是往她这轻音阁来的。当下,她欣喜的难以自抑,欢快的跑下楼来。宋焕之已经进了轻音阁,站在了她的面前。 “焕之,你瘦了,外面的日晒雨淋让你变得满面沧桑,脸都晒黑了这么多,看你的手,都粗糙了”孟心悦动容道。不知是高兴还是难过,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的往下掉。 宋焕之与她隔开几步的距离来,疏离道:“劳烦公主挂心,在下此来是同公主告辞的,在还要继续去炼药。还有,祝公主往后能幸福。” 说完,转身便要走。 他不爱孟心悦,但他知晓孟心悦对他付出了许多,多少。他欠了孟心悦这份情。 孟心悦拽住他那灰白的袖子,神色坚定道:“宋焕之你带我走吧!我愿意跟你私奔,到天涯海角,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就行!” “我不愿意。”宋焕之甩开她,冷漠道。 刚忍着的泪,再次落了下来,孟心悦瘫在地上,她抱着宋焕之的腿,放下了所有尊严和公主的骄傲,她哭着恳求他:“宋焕之。我求求你,带我走好不好?哪怕你不爱我,我也不奢望要嫁给你,你就把我当你身边的一个丫鬟也行,我可以照顾你、伺候你,我什么都不在乎,只要在你身边,可以每天看到你,我就心满意足了” 孟心悦哭得很伤心,将自己放得很卑微很卑微。 任是谁。但凡有心,都能被她感动。 可偏偏宋焕之除了对杜容兮只有柔心柔情,对旁的所有人,都是一颗铁石心肠。 “我做不到,我身边也不需要有公主这样的丫鬟伺候,在下消受不起!” 说完,毫不留情的甩开孟心悦,走出了轻音阁。 “宋焕之!你一定是我的!”孟心悦恨极,冲着宋焕之的背影大声喊道。她都将自己的姿态放得如此之低,宋焕之却一屑不顾! 这还不都是因为他的心里有个杜容兮,此后,任是谁都走不进他的心里。 第二日,孟心悦去见了孟桓,她拿匕首抵在自己的脖子上,神色坚决道:“我要跟宋焕之在一起一日,若他真的对我半点念想都没有,如何都不碰我,我就依照皇兄的意思,嫁给朱厥使。” “简直胡闹!”孟桓怒道。 “皇兄若不应我,我今日就死在皇兄面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公主行下作之事 轻音阁的宫人都被撤下。 “我只陪你一日,往后,你就欢喜的嫁人去吧!” 宋焕之入轻音阁后,喝了一盏茶,便就一直冷着脸不搭理孟心悦。 尽管宋焕之这般冷漠无情,孟心悦仍旧是对他和颜悦色,好声好气的说话:“你还记得吗?我原本很讨厌你,可后来你救了掉入荷花池的我,我就缠上了你,爱上了你。一开始,我是想跟杜容兮抢,想抢了你,给她难堪,让她受伤。可你却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对谁都不搭理,我慢慢的就真的爱上你了。” “宋焕之,你对我好过的,你还记不记得?我生辰的时候,你给我送过礼物,是你亲手做的簪花,虽然样式很简单,但那是你亲手做的,我一直都很喜欢,一直戴着。你看。我现在还戴着。” 孟心悦说着指了指自己发髻上插戴的簪花,这簪花普通简单,着实是不配她公主的身份,可这是宋焕之对她好的证明,宋焕之心里有她的。 宋焕之仍旧未曾理会她,素来冰冷寡淡的神色里渐渐燃起一丝不耐烦,火热。 孟心悦不计较,继续笑着道:“把你从地下城里救出来后,我日日夜夜的照顾你,你被囚在宫里后,我逼着你唱戏给我听。虽说从来都不是你心甘情愿,可这么久的相处,你也应有那么一回对我心动过?生出过柔软心肠吧?” 宋焕之觉得浑身燥热不已,喘息变得粗重起来,心里有一股子的浴火难以压抑。抬头看孟心悦,她透着楚楚可怜的模样,连看她的眸色都变得旖旎起来。 孟心悦瞧出了他的异样,靠了过来,伸手搂着他的腰,贴着他,恳切道:“宋焕之,我愿意将自己完完全全的交给你,你不要再拒绝我了,可好?” 宋焕之猛然醒神,一把将孟心悦推开。 可此刻,他药力发作,那积压在体内的浴火似要将他焚烧了,口干舌燥,那眼神和心念都想着女人、女人尽管推开了孟心悦,可他还是被药力所控,不由自主的往孟心悦看去,想着伸手去摸她。 孟心悦心心念念的设了这么个局,又岂会放过一丝丝的机会。这是她唯一能够跟宋焕之在一起的机会,若是失败了,她就要嫁给那个朱厥使了。 她开始褪下自己的衣物,动作缓慢中有几分颤抖,颤抖中又有决绝和坚定。 衣物落地,女子未着寸缕的姣好身躯就站立在宋焕之的面前。 宋焕之看着她,似乎是看着杜容兮一般,伸手去握住她的肩膀,想要低头去吻住她的唇,想与她欢好,与她一辈子在一起,江南水乡,泛舟西湖 “焕之,我知道你是爱我的。”孟心悦入情,热烈与他回应,已经伸手去解开宋焕之的腰带。 原本,一切就该按照计划的这般,水到渠成。 可宋焕之突然就用力的将孟心悦推开,他拢好自己半解的衣物。他咬破了唇,旖旎挥散,眼神中顿然显现出清明来。 “孟心悦,你好歹是各金枝玉叶的公主,竟然会作出这等下作的事来!”宋焕之忍怒道,方才不过一梦入魇,迷了心智。他心里太明白,杜容兮从未真正喜欢过他,更不会对他投怀送抱。 一丝清醒,他方才看清眼前的人就是孟心悦。 他不爱孟心悦。更不会在孟心悦即将大婚前与她做出此等事情来。 尽管,他晓得杜容兮对此毫不在乎,但他在乎,他不想在杜容兮心里,他已经是属于别的女人。 可孟心悦怎么会放弃这个机会,她就不信了,宋焕之能忍得这催情药的威力,宋焕之能在中了此等厉害的催情药后又面临着她百般诱惑而能自持。 尽管宋焕之要避开她,可他中着药,不近女子身,根本就浑身无力。 孟心悦过去缠着他,贴着他,吻着他。她对床笫之事甚是熟悉,如何在床笫之间取悦引诱男人,她最是清楚,手探入他衣内,贴着他的身,甚至是玩弄着他那男xg之物 宋焕之都憋得脸色发紫了,可仍旧不与任何动作。 他闭着眼睛,不看孟心悦,由着她使出浑身解数,他心里念着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只求心静,不动妄念。 夜色渐深,烛光微黯,微风摇着。 “宋焕之,我就这般入不得你的眼,你的心,是吗?”孟心悦放开了宋焕之,她行这般举止一两个时辰,宋焕之竟丝毫都不动摇! 她堂堂一个公主,给他下了药,还自己脱光了费劲手段的来引诱他,她放下了所有尊严和身份,可他,却不屑一顾。 “宋焕之,你为了她,就这般的能坚忍吗?” 宋焕之缓缓站起身来,汗水早已将他衣裳浸湿,他此刻心神混沌,那药力加之孟心悦的诱惑,他早难以自持,恐再在轻音阁里呆下去,他迟早会失去理智。 他咬牙道:“请公主自重。今日之事,我权当未发生过!” 说罢,就缓慢吃力的往轻音阁外走去。 孟心悦未去拦他,只像是失了魂一般坐在地上,冲着他的背影恨意大喊:“宋焕之。我一定让你后悔!” “我会杀了她!” 宋焕之于冰水中泡了一日,那药性便褪了下去。 轻音阁里发生的那事虽说隐秘,可还是传出了些风声。这宫里的人谁不晓得孟心悦和宋焕之那点儿事,二人轻音阁独处,都会发生些什么,不必说也明白。 孟桓生了大怒,看着跪在殿内的孟心悦,忍了许久,还是怒骂道:“你乃是堂堂公主,竟然行出此等下作之事来!皇家颜面都叫你丢光了!” 他是又气又恨,孟心悦平日里是胡闹了些,可也没想到她能做出如此之事来。且不说皇家颜面,她可还要女子颜面?自古女子以忠贞刚烈、柔顺温良为表率,她一个公主竟然比那青楼娼妓还有浪荡下作! 为了一个男人,就把自己作弄成这般? “哼,我做了这等的事,也不晓得那朱厥使还敢不敢娶我?皇兄对朱厥使的这番美意,倒显得有些强求和为难了。”孟心悦说完大笑,对此竟毫不在乎。 她为了宋焕之能做到那般地步,旁人说些什么,比起宋焕之给她的伤害连被蚊蝇叮咬一口都算不了。 “你还执迷不悟!”孟桓骂她! 孟心悦跪在地上许久后,又开了口,带着几分恳求:“我想见杜容兮。与她说几句话,可行?” 她那般认真的态度,倒是使得孟桓怔了许久。 正巧杜容兮来德章宫里给孟桓送红豆羹,见孟心悦殿内跪着,也不言语,唤了孟桓一声,放下红豆羹后便就要退下。 孟心悦此刻将她叫住:“杜容兮,我想与你说几句话。” 杜容兮疑惑半晌,近得她前去,低头躬身凑近她。 孟心悦附耳,像是要与她耳语。却突然之间眸光闪过一丝狠意,拔下头上的簪子就往杜容兮雪白的脖颈刺去。 虽然靠得近。杜容兮也没有旁的防备,可她毕竟是善武之人,危险来袭,天性使然敏捷避开,簪子仅是划破了些皮,脖颈处立即鲜血直淌,略微有些疼。 杜容兮伸手一摸,血稠温热。 孟心悦也是懂武之人,又要再袭,被杜容兮躲开,孟桓已然醒神过来,钳制住孟心悦的手腕。抢下她手中的行凶簪子,将她一推:“孟心悦,你疯了吗?” 再心疼呵护杜容兮,瞧她颈间鲜血直流,顿生惊慌担忧:“你可要紧?”又对得殿外大喊:“来人,快去请太医!” “不碍事,蹭破了点皮而已。”杜容兮道,目光落在被推倒在地上甚是狼狈,却满目恨意瞪着她的孟心悦。 “你为什么不死?杜容兮,你可知我多恨你?皇兄护你,宋焕之全心全意的只在乎你。你知道吗?我给他下药,那般的引诱他,他宁可忍受药性折磨,也不对我生半点妄念?我哪里就不如你了?” 孟心悦说着,竟大哭了起来,瞧之,便觉她可怜。 杜容兮也没了怪罪之心,只惋惜叹声:“你真是为了他,疯狂入魔了!” 且不说宋焕之对孟心悦没有那样的心思,即便他与孟心悦情投意合,信陵侯与孟旭早有勾结,必有一反,他们终究是要站在对立面。就算到时孟桓饶宋焕之一条命,怕也不会将孟心悦嫁给他。 “他将你看得这般紧要,将我视作无物,我就杀了你,让他恨我都成!”孟心悦疯肆怒道,言语神色里,尽显绝望。 太医来了,孟桓已让宫人将孟心悦带下去,严加看管。 “皇后娘娘这伤不打紧,擦上药膏,两日便好。”太医给杜容兮看过伤后道。 孟心悦在德章宫闹得这一出,又是惹得宫闱尽知。 两桩丑事连着发生,孟桓召了朱厥使进宫里来,愧疚与他道:“原本朕想赐予朱厥使一桩姻缘美事,只是公主似疯症发作,朕实属愧疚,赐婚这事便就此作罢。朕便此你黄金万两以做弥补。” “臣领旨,谢皇上恩典。”朱厥使叩头谦卑道,不见任何怨怼之色。 随后,朱厥使就退下。 半晌,有侍卫入得德章宫内,低声与孟桓道:“皇上,确已查实,朱厥使来京与无垢有牵连,已经查得他与无垢的人来往的证据。” 孟桓点头,示意那侍卫退下。 从朱厥使来京。孟桓便已怀疑他是无垢的人,将孟心悦赐婚于他,不过是为了将他拖住,安插人手去调查他。 朱厥使从德章宫出来后,他瞧着这宫里,虽说早在操办心悦公主的婚事,可见这宫里却没半分喜色,清毓宫烧了,别处也未见挂个红绸子。 虽说,宫里派人给他送了身喜袍,宫外的公主府也在忙碌操办。他看得明白,赐婚只是孟桓将他拖在京城的借口。 今日孟桓亲口解除婚事。怕是要取他性命了! 刚出宫,他就与随身小厮吩咐:“通知京城里咱们的人,掩护我,立即回朱厥!” 孟桓就等着他惊醒过来逃出京城。 据查探所得的消息,无垢既然是多国联谋,朱厥为其中之一,其在无垢的身份应当不低。 无垢能力势力巨大,孟桓难以将他们一举拿下,只能个个击破。南梁在蕴灵公主死后,其在无垢的势力已经慢慢被孟桓除去,如今再除掉一个朱厥,无垢定会实力大损。 朱厥使的人才一出现。就被孟桓早先安排的人一击毙命。 他刚至城门,就教守城门的将士绑了扔进大牢之中。 朱厥使不宜死,也不宜将他被抓的消息传到朱厥去,否则朱厥定然大乱。 只是朱厥使已经被抓,朱厥那儿总得有人去主事,稳定时局。 孟桓甚是为派谁去朱厥主事为难。 这些年,朱厥人与齐国百姓早合为一体,毕竟先前朱厥争权苛待百姓,除了贵族外,其他百姓便将奴隶看待。孟桓对他们而言,是明君,是拨开乌云的太阳。救他们于水火的恩人。可到底他们是朱厥人,若是突然变换朱厥使,怕会引起动乱来。 杜容兮同孟桓进了一言。 “我心中倒有个甚好的朱厥使人选。那人说起来,皇上应当有印象。班太旸,他也是朱厥人,曾是个备受欺压的奴隶,但此人颇富学识和魄力,皇上未带兵出征朱厥时,他曾带人反过朱厥,被关押于牢狱之中,后来皇上放了他,还让他在朱厥边境的陵阳为官。若他为朱厥使。必能稳定朱厥形势,也会对皇上忠心。” 经杜容兮这一说,孟桓倒是想起这人来。这人选着实不错,他当即批下,拟了旨意让人送去陵阳,并给班太旸一支暗兵。 朱厥的事,算是了了。 可杜容兮对孟桓生了生疏。 对于孟桓利用孟心悦婚事来设计朱厥使的事,颇有芥蒂。若是往常,争权夺利,杜容兮帮孟桓时,也都使过更多此等手段,且更为凌厉无情。 如今。她到底心软了许多。她先前的那副狠毒心肠,教孟桓宠爱得渐渐没了。 她在园子里走动时,有瞧见孟心悦坐在那长廊水中亭里,望着池子里的水发呆,整个人很是憔悴,早没了往日的嚣张跋扈。 孟心悦就不该遇上宋焕之。 孟心悦自那日之后,真疯了一阵。可宋焕之早不在宫里,她也不晓得宋焕之到底去了何处,她疯给谁看?怕是她真嫁了人,他也不晓得,不在乎。 渐渐,她就静了下来。知晓了孟桓只是拿她做了场局,她也没什么可懊恼的,皇家宫闱里就是这般。 她知道孟桓是疼爱她的,也不会真把她嫁给了那什么朱厥使。只是经此,她闹出了这许多的事,想要得到宋焕之,却未能得逞,多少对孟桓和杜容兮心生怨怼。 她这辈子只对宋焕之这一个男人动了痴情,便就一定要与宋焕之在一起,不惜一切。 “虽说你素来不喜我,可瞧着你这般,我也心疼的很。看到你。我会想起以前的我,为了跟自己爱的男人在一起,费尽心机,不择手段。”杜容兮走近,感慨的与她道。 孟心悦抬头看杜容兮,想起她的事,倒也有此体会。当年,孟桓爱惨了姜舞,杜容兮硬是横叉一脚,逼得孟桓娶了她,历经八年,孟桓还是爱上了她。 孟心悦像是看到了些希望。 “我要占有了他,将他彻彻底底的绑在身边,往后的日子那么久,他总会爱上我的,可是如此?”孟心悦问道。 杜容兮将孟心悦看成了当年的自己,她心里也觉有愧宋焕之,若真能促成孟心悦和宋焕之也好。 “这唯一的法子,便是他成了驸马,你们成了夫妻。”杜容兮道,“信陵侯府跟孟旭有勾结,他们事败,宋焕之也将难逃一死,他若是驸马,亦可保全他的性命。” 说到此处,杜容兮附耳与孟心悦耳语几句。 随后,杜容兮便走了。 其实,宋焕之一直都在京城里。 杜容兮给他传了信,约他在春江楼里见面。 杜容兮如期而至,见了宋焕之,她倚靠在美人靠上,几分慵懒的姿态道:“倒是许久未听你唱戏,今日得了空闲,便想听你唱几句。” 杜容兮神色很是平常,就像是与老友叙旧一般。 宋焕之也没生疑,倒是显出几分欣喜来,去换了戏服来,只是春江楼这儿,行当不足,面上也未着粉黛,未戴头饰。 袖子一甩,他一张嘴,那婉转咿呀之调便出,那声音,世间女子听了难有几个不动心勾魂的。好生生的世子爷,却当了下九流的戏子,还是这般能勾人魂儿的。 杜容兮生了些恍惚。 宋焕之还在专注的唱着。 许久后,杜容兮开口叫了他:“停下吧。你我说些话。” 宋焕之停下,于杜容兮旁边坐下。杜容兮给他递了碗茶,宋焕之接了就喝了。随后,杜容兮开口道:“我倒是许久不唱戏,也不听戏了。今日听你唱着,又想起以往在迦叶寺里与你初见的情景来。” “是我存了坏心。”宋焕之悔恨道。 “不提过去之事了。我也早不记恨你,你也为了救我,付出太多。说实在的,是我欠了你许多。”杜容兮含笑着道,神色淡然的很。 宋焕之正欲说些什么,突然只觉头晕乎乎的。他按了按额头,只见杜容兮站了起来。往窗口走去,看着窗外。 “若是困了,你就在此歇着吧。”远远的,听得杜容兮的声音恍惚遥远。 宋焕之缓缓闭上了眼睛。 杜容兮走向旁边的房间,看了房中的孟心悦道:“人已经晕了,就交给你了,行事的时候,将他眼睛蒙上。这药厉害,虽没催情功效,但极其迷人心智。他昏睡之前见的是我,必堕深梦,你不开口说话。他不会清醒。” “这事若成了,我谢过你。”孟心悦道。 她过去看了眼陷入昏迷的宋焕之,唤了人将他抬入房中。 杜容兮带着人出了房,将门带上。 房间内,宋焕之被蒙了眼,半清醒半昏迷,睁不开眼睛来。只感觉有人替他宽衣,有女子贴他身上,吻了他的唇 他睡下之前,见的是杜容兮,此刻脑子里出现的便是杜容兮,他浑浑噩噩的。嘴里喊着杜容兮的名字,行了那男女之间鱼水之欢的事。 等宋焕之再醒来的时候,还是在春江楼里,他衣衫不整,室内的旖旎之气还未散去。只是屋子里就仅有他一人,他左右看了,确定没有别的人,杜容兮也不知去了哪儿。 桌上的茶还未凉,宋焕之一时看不明白了。 他很清楚,那事儿绝对是发生过的,并非做梦。虽然他对杜容兮痴心妄想,但是他清楚。他昏迷之事与他行男女欢好之事的女子绝非是杜容兮。 杜容兮刚回到宫里,孟桓就将她堵在凤鸣宫外。 “你出宫了?”孟桓冷着脸问。 他知道,杜容兮出宫去见了宋焕之。 他也不知道杜容兮去见宋焕之做什么,可他心里就是不舒服的很。 “办了些事,皇上公事繁忙,不必过问我这点儿小事。”说完,就冷着脸越过孟桓,往凤鸣宫里进去。 如今她同孟心悦办这事,断不能让孟桓知道,也只能冷着他。也不是杜容兮非要跟孟桓置气,只是她想,若将她大哥放在与孟桓同样的位置,大哥绝对不会拿她当诱饵。 虽说孟心悦并不十分计较孟桓的那番设计,到底也是伤了些她的心。 “朕是不会伤害心悦,但若是重来一回,朕还是会如此设计。”孟桓追进来道,神色坚毅。他身为帝王,可以最大限度的保护孟心悦这个妹妹,但是,也不能柔弱心肠,该舍必须得舍。 若说难以割舍之人也仅有杜容兮。 只要为了她,他可以背弃全天下。 “罢了,到时皇上应允我一件事吧。”杜容兮开口。 “你若要离开,朕不许。”孟桓霸道,眼神里闪过一丝担忧。 杜容兮看着他,终究是软了心肠,坚定道:“此生不离。”她却也生了担忧:“身为君王,皇上还是不要将我看得太重了。” 恐于天下不利。 陆海匆匆进来,脸上显露忧色,躬身道:“皇上,出事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孟桓另结新欢 边关八百里急报,南疆、北疆、西疆、东芜等地皆有发现大量兵马涌动,之前被平荡的八方小国之内,已见异动,一场大战即将拉开。 孟桓早就派人盯着这些了。 当即,他密旨宣杜容昊和向云昭入宫。 “朕得的密报并非是军中所传来,朕早先便已派遣人暗中留意边关,如今边关异动,朕得派你们二人秘密速去边关。边关驻守的大将之中,已有三人被无垢的人收买策反,你们需得去顶替他们的职位,除掉他们,拢住军心。” 杜容昊和向云昭在军中声望极高,他们去稳定军心正好。 二人领命应下,正要退下。 孟桓又想起一事来,叫住他们二人:“杜将军才回京不久,而且无垢的人一直未盯上你,你此去边关自然顺利。但向将军近来一直遭受无垢杀手暗杀。向将军此番出京路上若遭杀手截杀,你即刻秘密返回京城,朕另有重任交代,至于边关之事,就全部交由杜将军负责。” “是。”杜容昊和向云昭应下。 若是真如孟桓说的这种可能,那杜容昊此去边关所行之事会更加艰难。 二人得了密令后,就当夜从东西城门分别离开京城。 向云昭不过才出京城。就有黑衣刺客拦住其去路,刺杀于他。向云昭伤已好大半,暗中又有孟桓所给的虎头令人跟随保护,刺客没讨着便宜,让向云昭逃了。向云昭一直往西而逃,甩掉所有刺客之后,便折返,在天未亮之前从南城门回去。 另外自有人将向云昭遇刺一事传信于杜容昊。 向云昭回到宫中,孟桓见了他后,脸色严峻,道:“果然如朕所料,无垢是必定要截杀于你,只要你离开京城,身边随从之人少了,他们必然灭你口。” 对于边关而言,向云昭是一条大鱼,对孟桓而言,向云昭和杜容昊就是他在武将方面的左膀右臂,费劲一切除掉向云昭,对无垢可是一大利处。 “朕交与你一件密事,差与你去办。此事不比边关的事好办,且危险重重。”孟桓严肃道,锁眉深思,先出几分愁虑担忧来。 “但请皇上示下。”向云昭抱拳道。 孟桓示意向云昭附耳前来,低声与他说了几句话,向云昭应下后就退出了宫。 向云昭从宫里离开之后,就一直在杜府之中。 因杜澄还未去乡下,滞留京中,杜若兮便也在这边杜府里住着,如今这肚子月份大了许多,也不好走动,平日里就在府里走动走动,看看书。 喜宝也在府中,倒也自在。 “如此看来,向将军还要在京城里滞留许久时间。”知晓向云昭被刺杀而返回京城一事,杜若兮笑着道。 向云昭还真露出几分为难之色来,道:“在下乃是武将,使命是征战沙场,保家卫国。如今,却要缩在京城里,躲着藏着。” 说罢,一笑,倒也不见委屈、气郁难平。 “看将军这神色,应当不会在府中长留。”杜若兮笑了笑,说完,就喊了喜宝过来,教喜宝念了几句诗。 第二日,向云昭就秘密离开了杜府。 不过,向云昭回来的很快,不足一日,就回来了,他身上带了些伤。回来时是夜里,向云昭并未惊动府中的人,但杜若兮夜里睡得浅,起夜时听到声响,见是向云昭回来。 “向将军这是怎么了?”杜若兮看得向云昭捂着手臂,鲜血从之指缝间流出,“您受了重伤?” 向云昭想及杜若兮是怀着身孕之人,撞见血,怕有些不妥。他忙侧开身子,道:“不碍事,一点小伤,若兮姑娘不必担心。我自己包扎一下就好。” 杜若兮见向云昭伤的的确不重,便也应下,半夜里孤身男女相见,着实不好过多在一处,免遭人闲话。她吩咐丫鬟去请了大夫,等着大夫给向云昭包扎之后,丫鬟来同她说了后,才安心睡下。 这几日里,宋焕之心事惶惶,自那日后,他总有是恍惚,心中对杜容兮生愧,觉得自己做了对不住杜容兮之事,终日饮酒。 晌午前,他才醒了夜酒,刚回了住处。宫里就派人送了帖子来,说杜容兮宴请他入宫。 宋焕之自然不会推辞,梳洗一番,换上一身青白素衣,怕酒气熏人,特意熏香了许久才入宫里去。 宫中甚是热闹,杜容兮领了宫里嫔妃来看戏,孟心悦也在。 宋焕之换上戏服,粉墨而妆,登上了台,又唱起了一出牡丹亭,虽说他宿醉,但是丝毫不影响他的嗓音,一开嗓子,便就引得不少宫女嫔妃听得痴了。 孟心悦半掩面侧头与杜容兮说了几句话,嘴角带笑,便就继续看向台上唱戏的宋焕之。 杜容兮此刻脸色并不太好看,想到这事,她便觉得羞愧难当。 孟心悦自那日借着杜容兮相帮,而与宋焕之在一块尝了鱼水之欢。这才几日,她便又按捺不住了,想着要再与宋焕之一起尝那男女之情,共赴巫山云雨。她便央求了杜容兮再替她设一局。 这般的事,行起来,杜容兮自然会觉害臊羞耻。但想着既然帮了她一回,不如再帮她几回,尽早了促成他二人的姻缘。 宋焕之在台上唱了几出戏后,杜容兮便让人散了,留宋焕之仍留宫中,住他先前的住处。宋焕之当下并不推辞。正值晌午后困乏,杜容兮送了宋焕之回他的住处后,也坐下与他说话吃茶。 宋焕之将那茶饮下不足片刻,便就昏沉入睡。 杜容兮起身出了屋子,孟心悦则软而入室。不及多会儿,就听得那屋内传出些男女交欢的愉悦之声来。听得杜容兮垂眉羞脸,却也是要替孟心悦在这儿看着。 这大白日的,孟心悦与宋焕之行那事,且还那般之久。此话若在宫闱里传开,又不知要闹出什么风波来。 杜容兮正着急难安,却见得前处,假山丛林飘过一抹明黄。她再仔细看,已见孟桓的身影快步往这边来。 孟桓是听得杜容兮来了宋焕之这处,迟迟不回,心中不悦,才紧赶了过来。见杜容兮在外站着,未见宋焕之,他心下略显安定。但一近前来,却听得屋内传出污秽之声响。 当即,眸色一凛,怒色已显。 “里面在做什么?”孟桓怒道,脚下步子也往屋中而去。 杜容兮将他拦下,道:“皇上且慢。可等些时候,我再与你解释?” 孟桓一甩袖子,站在外面未动了。虽不晓得里面是谁,可如此进去撞破,也是不雅。 听着里面没了声响后,片刻,孟心悦穿戴整齐从里面出来,见到孟桓在屋外,微微怔愣惊恐,却也立即恢复正常神色。 她也不怕孟桓,再说,还有杜容兮替她担着呢。 德章宫内。孟桓怒气正盛,让杜容兮和孟桓于殿内跪着。 他摔了茶杯后,仍不觉解气,眼前这两人,一个是他妹妹,一个是他心爱的女子,可她们俩竟然行出此等下作之事来。 若打罚她们二人,他自舍不得,那怒气便就自个儿盛着,摔些东西解气。 “心悦犯浑,你也同她一并犯浑?”孟桓怒道,看来看去。主使之人是杜容兮,只能骂杜容兮。“宋焕之身份特殊,心悦怎能与他在一块?” “宋焕之是信陵侯世子,这身份说来也是与心悦公主相配的,哪怕皇上下旨赐婚都合情合理。”杜容兮冷静自若的道,“此番看心悦对宋焕之,宛若看到了八年前的我自己。虽然这等行事是下作,可只要能够跟自己心爱的男人在一起,这又算得了什么?” “八年前,我所做之事,虽不下作,可却比这胆大妄为了千万倍。”杜容兮看着孟桓,气势如虹,没有丝毫的后悔和退却。 孟桓忽略掉杜容兮的目光,转而怒色训斥孟心悦:“你瞧瞧你这副模样,哪里还有公主的半点尊荣,全然像是个青楼娼妇!” “皇兄,青楼娼妇又如何?只要我能得到他,能跟他在一块,我什么都不在乎!”孟心悦笃定认真道。 不管杜容兮和孟心悦如何说,孟桓仍是在怒头上,她们不仅做的不对,更让他气愤的是,她们二人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安排了这么一桩肮脏事。 堂堂公主,都变成了什么模样? 母仪天下的皇后,竟也能做出这等勾当? 他倒想真杀了宋焕之了事,只是,怕这宋焕之一杀,孟心悦和杜容兮那儿怕是过不去,还有信陵侯那儿也得出乱子。眼下正值动荡,杀宋焕之,百害而无一利。 只是宋焕之那儿未得孟桓好颜色,派了许多人将他拘了起来。那事发生了一回也就罢了,断然不许再有下回,他不好看住杜容兮和孟心悦,但只需看住宋焕之便可。 就孟心悦和宋焕之这事,孟桓对杜容兮真生了怒气,已经连着两日不曾理会杜容兮,也未去凤鸣宫。杜容兮亲自做了糕点端来送与他,一副垂眉认错伏低之态。 孟桓权当未看见她。 杜容兮要说话,孟桓便就冷冷道:“朕有事要与大臣商议,皇后暂且先退下吧。” 杜容兮心里也有气呢,她这般做是有些不对,手段下作了些,但她也是为了孟心悦和宋焕之。她也与孟桓这般低声下气了,孟桓还拿着架子不理会她。 遂,那日被孟桓赶出德章宫后,杜容兮便也不去德章宫了。自个儿在凤鸣宫里呆着。 宫里头,谁都晓得平日里皇上和皇后那是整日都腻在一块儿的。这都好几日两人竟连见也不曾去见,便也晓得二人定是闹了矛盾。 樊绣虽说在宫里没了势力,还每日受鞭刑,可多少还是有些棋子的。 “皇后安排了心悦公主和宋世子”宫人附耳将这桩宫闱几乎无人知晓的秘闻说与樊绣听。 樊绣听后,脸上闪过讥讽之色:“她杜容兮本就是为了自己做得出下作肮脏之事的人,她就是那等下作的人!” 说着,脸上又显了怒色:“当年,她为了自己的情爱,毁了多少人!” 可樊绣略微一想,便就觉察出些不对来。 “心悦公主在宫中虽无权势,却也是皇上亲近之人。又知晓宫中诸多事情,我原本也是想促成公主跟表兄,只要公主嫁入信陵侯府,那公主的心自然站在信陵侯府一边。”所以,她当初才给孟心悦传消息,让她出宫去信陵找宋焕之。“可是,教杜容兮这一插手,定会使得皇上赐婚,心悦公主便会承她的情,孟心悦的心自然就更亲近皇上一些,连表兄都会成为皇上的人。” 想明白这一层,樊绣恨得咬牙。 她定要帮得孟旭争夺到皇位。如此,樊家才会大兴,届时,她就只要孟桓,囚了他,与他在一处一生一世。 庭院深深,毓秀宫里静得很。樊绣与心腹宫女耳语几句,宫女退下,她的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来。 孟桓虽不去后宫,可后宫里的嫔妃却是有的。 有宫人悄悄与那些嫔妃传了话,帝后失和,她们的机会来了。 陈贵人、江贵人二人相继去了德章宫里送参汤。听闻孟桓还真留了二人在德章宫里说了好些话,二人离开德章宫的时候,脸上带着明显的笑意,春风得意。 晌午后,孟桓看了会儿折子,约莫酉时的时候去了江贵人那儿,还同她一起用了晚膳,随后江贵人的院子里传来悠扬的琴声。 孟桓除了凤鸣宫外从不去别的嫔妃宫院,可这回却去了江贵人院中,此消息早已传得满后宫尽知。杜容兮往那江贵人住处去了,还未近门口,就听得里头琴声窈窈。孟桓也箫声与她为伴。 当下就又气又醋,转身便走。 都快到子时了,听闻孟桓扔在江贵人院中,想来早已与江贵人歇下。杜容兮是愁得一夜未寝,孟桓身为天子,常驾临后宫雨露均沾是应当,可杜容兮听闻他去了别的嫔妃院子里,这心里着实难受。 好似姜舞入宫那会儿一般,孟桓夜夜宿在姜舞寝宫里,她便是夜夜守着孤灯难眠。 听得宫人说,早上孟桓是从江贵人院中出来直接去的早朝,出门的时候。还将江贵人拥入了怀中,亲吻了她。先前杜容兮还十分笃定孟桓爱她。 可男人的心思异变,原先爱她,兴许此刻见了别的女人,也爱上别的女人了。 杜容兮撑着面颊,坐在椅上许久,连着午膳都未用。 锦秋提醒她:“娘娘怎么还糊涂着,您得赶紧去德章宫里见皇上,否则,皇上就要被那个江贵人迷了魂了。” “锦秋,若我活不了多长了,皇上身边也应当有个人陪着才好。免得他会舍了这江山天下,随了我去。”杜容兮迷茫的问锦秋。 锦秋呸呸呸几声,道:“娘娘您这说的什么丧气话?您可好好的,什么活不了多长了!您若去了,锦秋的一个就随着你去。” 杜容兮倒也不在言语。 似是想通了一般,唤了宫人布上午膳,菜肴精致,都是些她平日里爱吃的,可刚兴起吃了两筷子,这心里总还是有些不是滋味,连连叹了几声,倒也无话。继续闷声用膳。 午膳后,便如常午后小憩,躺在长榻上,拿了本书看着,顷刻就睡下了。 孟桓在德章宫里听宫人回禀着,说杜容兮这几日过得与往常无异,也没见生过什么怒火。杜容兮是真的丝毫不在乎他临幸别的女子。 江贵人剥了葡萄柔情万种的喂给孟桓吃,孟桓也吃了。 可突然间他就觉得恶心了,又不见得杜容兮吃味半分,他又何必跟此演戏?原本他接近江贵人只是同杜容兮置气罢了,想要让她急一急。如今,他都觉得与杜容兮之外的女子亲近,着实让他恶心的很。 吐了口中的葡萄,又推开身体半软靠在他胸膛的江贵人,换得一身清冷威仪。 江贵人突有片刻失神。 那日孟桓去她院中,便就直言与她说,要她同他演一出恩爱的戏。 这戏,怎就突然戛然而止了? “罢了,你退下吧。”孟桓未曾看她,拿了案桌上的折子看,一手挥罢。 江贵人躬身,走了两步,犹豫半晌后,停下步子,跪于殿内。 “臣妾有一事要奏禀皇上。”说罢,从怀中拿出一份血书来,双手捧着,呈至头顶。 孟桓见此,收了她的血书,翻开看了一遍,眸光阴冷,脸色冷峻。 “此血书是臣妾的父亲与江南一带诸多商贾联合所写,其中所写之事,桩桩件件确切属实。” 孟桓将那血书紧攥在手中,阴沉锁眉,低沉声音道:“此事事关重大,朕需派人去查实,又不可走漏半点风声。” 眸中闪过一道精光,孟桓将江贵人扶起来,将他拥入怀中。 自那日后,后宫里,满是江贵人得了盛宠的传言,往后身份地位定非同一般。 凤鸣宫里,锦秋同杜容兮说着江贵人的事:“那江贵人出身不高,她父亲是江南一带的商贾,家底殷实。不过听说不久前她家中破产了,她父亲来了京城里投奔于她,跟客栈里住着着。江贵人有求侍卫帮她捎过银两给她父亲花销。” 听锦秋说了这些。许久后,杜容兮才缓慢问:“你说,皇上是真喜欢上她了?” “她模样姿色上乘,琴棋书画俱会,皇上会喜欢她,也不无道理。” “可皇上都在江贵人那儿连着宿了五日了。” 杜容兮叹,到底这事在她心里是块疙瘩。 只是杜容兮不理解,虽然她也用那等下作手段来促成孟心悦和宋焕之,但孟桓也不至于要同她生气那般久,还能突然爱上个别的女子,与她不理不会。 她认识了孟桓八年,嫁给他五年。孟桓对待感情如何,她自然了解。 想来,这其中有些什么隐情,既然孟桓没来同她解释些什么,自然不方便解释想着这些,杜容兮突然脑子里一灵光,手里拿着的茶杯,直接摔在地上。 惊得院内的宫人赶忙入内来,慌张失措。 “娘娘,您这是”话音未落,又是“哐当”一声,杜容兮砸了一套差距。 这屋里的宫人便也不敢言语了。 “你们去替本宫将那江贵人请来。让本宫看看。”杜容兮沉着声音,那模样语气,像极了以前那骄纵狠毒的皇后。 宫人不敢多疑,当即就去了请江贵人来。 “娘娘,您可别犯糊涂事,莫与那江贵人为难。您与皇上好不容易欢欢喜喜的在一块了,可千万别为了个不相干的人坏了您和皇上的感情。”锦秋忧心,劝了句。 不多会儿,江贵人就被请了来。她恭恭敬敬的跪在殿内。 杜容兮坐在贵妃榻上,冰冷恶毒的眼神扫了江贵人一眼,冷漠道:“这张脸儿,倒是可人。只是。本宫觉得你不懂规矩的很。” “皇后娘娘恕罪,臣妾请娘娘示下。” 杜容兮给锦秋使了个眼色:“锦秋,去教一教江贵人这后宫里的规矩。” 话落,锦秋犹豫半晌,去了那江贵人跟前,抬手就是几个巴掌打下去,顷刻便见江贵人的脸红肿难消,原本漂亮的脸蛋儿,显得几分滑稽。 杜容兮也没多为难江贵人,只说了句:“江贵人既然是伺候在皇上身边的人,这规矩自然不能有了差错,即日起。好生记着,每日都来凤鸣宫里领规矩。” 江贵人只得躬身说:“是。” 江贵人退下了。 后宫里在传着,杜容兮善妒为难江贵人之事。宫中人又对杜容兮生了些畏惧来。 孟桓虽未去找杜容兮发难,却是亲自给江贵人的脸擦药,每日江贵人被打了回来,孟桓都替她擦药,有时是在德章宫内,孟桓正同大臣们议事,他也撇开大臣,直接将江贵人拉入他怀中,细心温柔的给她擦药,小声呵气,问她:“疼不疼?” 可见宠爱,尤盛当年姜妃。 宫里人都看不分明了,皇上和皇后之间是怎么了?皇上怎会突然对这个江贵人如此喜? 今儿夜里,陆海领着几位大臣去德章宫里求见孟桓,陆海进去通报才发现,孟桓竟然带着江贵人出宫玩耍去了。皇上不在宫中,他们去见皇后也行,他们要说的事,皇后正拿得上注意。 可去了凤鸣宫,问过才知,杜容兮气得出宫回杜府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新宠 宫外,杜府之内,灯火通明,杜容兮、孟桓、江贵人都在府中。其中,还有江贵人的父亲。 杜容兮、孟桓端坐,江贵人随其父跪在地上。 江贵人的父亲,江其昌,江南一带富商,此时却是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落魄老头儿之态,他跪着伤心愤恨道来:“半年之前,江南突然出现一人,假扮要与我做生意,同我签下大单,可是我与他所签的单子。途中总会出错,货不及时、或者原本商定的上等茶叶、丝绸,送来验货时,却全部变成了次等茶叶和丝绸。如此,他便要求我按照订单上所写的十倍偿还定金,本是我这方出错,按照订单合同赔偿也是应当” 要与江其昌做生意的人,姓商,来自淮阴,在淮阴也是大户,生意无数,颇有名望。故而,他提出与江其昌做生意之事,江其昌也未多疑。 有这份信誉在,签单子、交纳定金,采办货物一切事宜,办得都顺利,只是第一回,运货的船在路上遭了水匪打劫,江其昌几船的货没了不说,还赔偿给他十倍定金。接下来第二回、第三回,都出了各种各样的差错,原本家底丰厚的江其昌也变得有些捉襟见肘,手上还卖了处宅子和茶园,方可让资金得以周转。他也留了心眼,觉得跟那商姓人合作不吉利,便也不与他有生意往来了。 江其昌急于回本,便与另外合作多年的老客户签了个大买卖。 这回,不仅货被官府扣了,人也险些惹上官司,陷身牢狱。费了好些周折才保了这条性命,免了牢狱。那官府的人说他的货是黑货,且货船之中藏有大批无法说明来由的金银。经查实,那批金银乃是官府前段日子丢失的官银 “我行商多年,货船运送的茶叶丝绸颇为轻。先前会采购其他重物商品瓷器等物上船,是为压船。那番要货着急,实在没空去采集瓷器、玉器,便让人装了几箱子石头压船。可官府的人却以此为由,说我装石头一事是狡辩。平日里打点官府的钱银从不吝啬,也是有些交情,可此番官府却屡屡为难,我心觉此事定不简单” 后来,江其昌与几位商中好友相聚,竟也了解到他们都曾与那商姓之人合作,皆亏得家财尽空,连着那日与他做生意之人,也早就家本全亏给了那商姓男子,如今早就是在替商姓男子打工了。 此番细查,才发现江南富商百余人都落了那商姓男子的圈套,家财尽入他囊中。 想要做到此等之事,其中必定有官府、水匪、江南各地的所有势力相助。能够操控这一切,绝非是一个商户所能为。 于是,江其昌连同那些江南富商联名写下血书,他借口来京中投奔女儿,暗中将血书交给了身在后宫江贵人。 只是江贵人虽是嫔妃,却难得见到孟桓。 得逢杜容兮和孟桓二人置气,宫里人传消息让嫔妃抓住这个机会,她这才挺身而出故作争宠,才有了机会将血书呈交于孟桓。 “不过半年之久,就将江南的财富尽收他手,看来此人背后操纵之人权势滔天。”孟桓道,他从看到江贵人呈交的这封血书。就已经联想到此事极为重大。 当然,他也猜到背后主使之人,不是孟旭,便是无垢。 造反谋逆,才需要大量钱财。江南乃是富庶之地,富商家底颇为丰厚,这些钱财都甚至比国库还要充盈。 “还请皇上明察。拿下那贼子,还我等家财。”江其昌磕头道。 此事不宜大动干戈,明目张胆,需得派人去暗查,断掉逆贼的钱粮,这一战,尤其重要。 可是眼下。杜容昊去了边疆,向云昭也有秘密任务,孟桓还一时想不到派谁去查探此事。 “皇上,老臣愿领了此差事,去江南淮阴一行。”杜澄躬身向孟桓道。 一旁坐着的杜容兮忧心阻拦:“爹,您已经辞官养老,还是别掺和到朝廷里。再说,您身子也不如壮年。” 杜澄神色意念坚定。 说来,杜澄的确是最适合去江南的人,他是老臣,门生众多,又深谙官场之事,虽然已经辞官。那威望怕是仍旧存于百官心中。而且,他辞官已有一年,不管朝中之事,他去江南,也无人怀疑。 “此事,容朕考虑。”想及杜容兮,孟桓略有迟疑,江南此事,毕竟冒险。 杜澄却下江南心意已决,再次坚持道:“老臣是最适合人选,还请皇上成全。” 杜容兮并非不识大体之人,眼下边关为乱,朝廷正值用人之际,父亲出马,江南之事必定能解。她叹了声,妥协道:“爹既有此想法,皇上便应了父亲吧。” 说罢,起身离开大厅,回了杜府的闺房。 孟桓只能先应了杜澄,又与杜澄、江其昌说了许多江南之事,便就紧追着杜容兮去了。 杜容兮房门紧闭,孟桓立于门外叹气,轻叩了门,里屋不见动静。 “容兮,你还在跟朕生气吗?朕先前所为,只是同你置气,逢场作戏,绝对没有临幸江贵人。” 可屋子里仍是没什么动静。孟桓都想推门而入了,锦秋开了门,挡在孟桓的面前。 锦秋道:“皇上,娘娘歇下了。不想见您。她给您留了句话,说您还是搂着美人回宫吧,她啊就在娘家生气几日。” 这话,听得是杜容兮醋意满满。怒气未消。 可一细想,便听得出弦外之音。 在门外,孟桓说了句话:“等过了日,朕再来接你回宫。” 说罢,转身回了大厅,带着江贵人回了宫中。 孟桓带着江贵人回宫的同时,杜澄已收拾了细软。行礼,带着随从连夜赶赴淮阴。 杜容兮才歇下片刻,就听得院中有打斗之声,她便起了身唤锦秋:“锦秋,府中有刺客来袭?” “向将军派人来叮嘱了一声,让娘娘您不必惊怕,打斗很快落下。” 如此。杜容兮也不忧心,只是被这一惊扰,也没了睡意。 等得片刻后,打斗声停下,杜容兮出门看前院还亮着灯,有些热闹,便就起身往前院去。向云昭还未歇着。杜若兮也被惊扰起来了。 杜容兮向前去问:“府中何故出现刺客?杜府之地也敢来行凶,什么人如此大胆?” “已经司空见惯了,近来杜府频繁有刺客来,无垢的人是非杀了我不可啊。幸亏杜府防卫众多,刺客难以得手。”向云昭解释了一句。 也是幸亏他此番来京城是住在杜府,若是他自己开府单住,怕是这些刺客就真得手了。 “每日夜里府中都来刺客。都司空见惯了。”杜若兮打了哈欠道,自从那日向云昭负伤回来,府里就每日都来刺客,从不停歇,一夜里都好几趟。 “若兮还是早些去睡着吧。”杜容兮道,毕竟杜若兮是怀着身孕的人,不宜操劳受惊。不过。她此刻倒没什么睡意,便就坐下来,与向云昭说会儿话。 杜若兮走后,杜容兮看着外面的夜色,长叹了口气:“将军回京后,一直都不太平啊!” “在下在军营中时,领兵打仗是时刻陷于危险之中。随时都会死,也从未怕过。这入了京城,看似锦绣太平,却危机重重,其险恶令人生畏。”向云昭感慨道。 “眼下这危急,已悄悄撤出京城。爹和大哥都赶赴了危险之境,我虽表面平静,却对他们担心的很。”同时杜容兮也对孟桓担忧。 这场天下之争,孟桓的胜率并不高。 “娘娘放心,杜相和杜将军是有勇有谋、经验丰富之人,应当不会有事。皇上运筹帷幄,断不会叫奸贼得逞!” 眼下,向云昭在暗中调查无垢,想彻底将无垢的刺听方面彻底扫清。至于边关那边,孟桓虽然已经派了杜容昊前往,不过,也暗中拿了他的手令和亲笔书信前去,会给杜容昊减少很多麻烦。 日后,孟桓就来杜府接杜容兮回宫。 回宫路上,也不是杜容兮和孟桓置气,总之宋焕之和孟心悦的事横在他们之间,像是个解不开的结,两人因此而生了生疏来。 若那宋焕之与孟心悦是两情相悦,孟桓当然也乐意成全于他们。可是,宋焕之虽看着像是个弱质戏子,可心意坚定,孟心悦与他终究不是同一路的人,就算他往后能放下杜容兮。那将来能让他倾心的女子也不会是孟心悦。 杜容兮此为,也只是一时让孟心悦高兴罢了,往后留给么孟心悦的是一辈子的苦楚。 马车刚到宫门,孟心悦就派了宫人来,拦下马车道:“公主请皇后娘娘去清毓宫。” “我去去,随后自己回凤鸣宫。”杜容兮掀开帘子,下了马车。 孟桓叫住她:“你去清毓宫。还能有什么好事!以前的事,朕既往不咎,你不许再与她胡闹!” “好。”杜容兮只应了一句,就随着宫人往清毓宫去了。 孟桓气愤甩袖,只得一人回了德章宫里。 孟心悦一见到杜容兮,如见救星一般。屏退左右后,孟心悦露出急忧之色来。她道:“算着这日子,我请了太医来查探过,我并未有怀上身孕。如何才能叫宋焕之娶我?逼皇兄下旨赐婚?” 杜容兮略略一想,道:“你与宋焕之有夫妻之实是真,此事揭开来宋焕之定然是要娶你,怀上身孕只是一重保障。只要宋焕之和你皇兄以为你有了身孕便可,是虚是实。并不重要。” 听杜容兮这一说,孟心悦也顿时豁然开朗,当即愁容变笑颜。 “那此事,还劳你去筹谋,我只可安心养胎便好。”孟心悦道,心情大悦。 杜容兮回了凤鸣宫,便就暗中安排这事。 从给孟心悦诊脉的太医、宫人都得安排仔细。定要瞒过孟桓。 没几日后,孟心悦身子不舒坦,请了太医去诊脉,这太医诊了脉后,倒也未说什么,只让孟心悦好生歇息,随即他就去了德章宫里。 “臣有事要奏禀皇上,今日心悦公主身子不适,臣去给公主请脉,竟然诊断出公主的脉象是已有身孕。” 孟桓手里拿着的折子惊然吓得松手滑落,抬头看向太医,问:“没有诊错?” “皇上可宣其他太医再前去给公主请脉。”那太医道。 孟桓正要叫太医,转而一想,便将这想法压下,孟心悦已然跟宋焕之有了夫妻之实,她有了身孕不足为奇。如今她寡居宫中,若让更多的人知道她怀孕一事,又是宫里的一大丑闻。思想过后,此事只能暂且压下,不宜让更多的人知道。 “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唤退了宫人后,孟桓就立即气愤的去了凤鸣宫。 “心悦怀有身孕了,你可知晓?” 正学着绣鸳鸯图的杜容兮听此话,吓得针扎了手指,鲜红的血迹染在绣布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公主大婚 “那皇上打算怎么办?”杜容兮开口问,眼神期盼的看向孟桓。 孟桓无奈的笑了笑,看着杜容兮,并无任何的隐瞒:“这一切不都是你们算计好了的吗?策划心悦和宋焕之有夫妻之实,紧接着心悦怀上身孕,如此一来,朕为皇家声誉和心悦的名誉,只得下旨为他们赐婚。而宋焕之,即便再不愿意娶心悦,也得为她腹中的孩子负责。” 杜容兮对此没有否认。 她知道孟桓气恼她,行事不端,手段下作,极有可能是害了孟心悦。为此,她也未做任何隐瞒,全部承认下来:“心悦公主对宋焕之的那份情和执着,我像是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当年我为了嫁给你。背叛了家族、樊家、孟旭、先帝。甚至可以说是背叛了满朝文武,背叛了天下人。我只知道,虽然希望渺茫,但是至少要有一个机会去尝试,如果连尝试的机会都没有,怎么能确定宋焕之一定不会爱上孟心悦呢?往后的日子还那么那么长,我知道若不去试过,努力的在一起,宋焕之就是孟心悦心里那个渴望而又得不到的珍宝,她会一直记得,一直都放不下。可能很久以后她真的不爱宋焕之了,可宋焕之这个人仍会存在她的心里,是不甘,是遗憾,她会一辈子都无法过得快活” “这怎可相提并论!”孟桓甩袖怒道,他先前是一开始心里就有了杜容兮,只是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所以他跟杜容兮可以拨开云雾见月明。 可孟心悦和宋焕之,全然是孟心悦一厢情愿。 “宋焕之根本就不是心悦的良配,你这般搅和,让他俩在一块了,若日后心悦的良配出现了,她又该如何处之?她与宋焕之的这桩子事抖露出去,又该如何?” 杜容兮十分不解的眼神看着孟桓,灯烛之下,那脸庞身形熟悉,分明是她爱的男人,可孟桓的这番言辞,反倒让她觉得生疏起来。 “若宋焕之真不是心悦的良配,他们俩在一块了,心悦也能及时认清这个事实。若往后,真属于心悦的良配出现了,我想,他断不会因为心悦曾经的那些过往,做过的那些事,而嫌弃于她。不管怎样,总要去试过,痛过伤过,才知道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说到此处,杜容兮顿了顿。眸中含着泪光盈盈,却神色坚定,问他:“孟桓,爱,本来就没有对错的,不是吗?” 孟桓的心被触动,怒气渐渐削减下来,叹了声,将杜容兮搂在怀中,许久后才道:“朕是气你们做出的这些事。还有,宋焕之知道这些后,他能对心悦好吗?” “宋焕之虽为人性子冷,但是心肠不坏。他会好好对心悦的。只是,是我很对不起他。”提起宋焕之,杜容兮的心里很愧疚。 可她既然选择了要帮孟心悦,那宋焕之便就没得选择,只能被设计,被迫娶了孟心悦。 所以,她对不起宋焕之。 事已至此,孟桓只能给宋焕之和孟心悦赐婚。 不过,宫里孟桓和杜容兮为此事置气那么久,可宋焕之却仍是丝毫不知情的。 杜容兮出宫去见了宋焕之。 那些事情,需得她亲自同宋焕之去说,这些对宋焕之十分残酷,但是,她是最适合去说此事的人。 但凡她说的话,要求的事,宋焕之不会拒绝。 仍是春江楼。 宋焕之虽然一肚子心事,愁容满面,却仍是在见到杜容兮时,露出一丝开心的笑容来。 “我瞧你脸色不对,似乎是有心事?”杜容兮与他问道。 宋焕之迟疑许久。他岂能同杜容兮说出那些事来,笑了一笑,道:“你想多了,我只是近来夜里多梦失眠,倒无什么心思。” 可他的笑容还在脸上未散去,杜容兮便神色严峻认真开口:“你心中所疑惑之事,我知道,今日我来。也是与你说此事的。” 宋焕之神色慌乱,眼神闪躲:“我没什么疑惑之事。” 那两次,都是杜容兮在场,而且醒来之后,他很清楚明白是与女子发生过床笫之事。 “我设计了你两次。第一次是在春江楼,我在茶里下了令人丧失神魂的药,你失去理智后,与心悦公主发生了夫妻之实。接着。你入宫唱戏的那日,也是如法炮制让你和孟心悦又有了肌肤之亲。”杜容兮如实坦白,最后,落下一句关健的话。 “太医诊脉,孟心悦已有了身孕。” 宋焕之气愤不已,怒色看着杜容兮,生平来第一回同杜容兮大声冷漠质问:“杜容兮,就算你无意于我。也不至这般害我、设计于我!” “你恨我骂我,我都认,的确是我对不住你。但是,眼下孟心悦怀孕是事实,你得娶她,为她和孩子负责!”杜容兮歉意的道,但她的意思也表达的很明确。 她今日来不是同宋焕之认错道歉的,而是来逼他娶孟心悦的。 “我若不呢?”宋焕之冷笑问。神色里满是失望、决绝和受伤。 “事情已经发生了。我做得不对,孟心悦也做的不对,可孩子是无辜的!那可是你的孩子!你好好想一想,你若不娶孟心悦,这件事情将会闹成什么结果?” 杜容兮谆谆质问,唯一的筹码,便是孩子。 “你若不娶她,皇上要么会将她嫁与别的人,要么一碗汤药落了那孩子。不管哪一种结果,孟心悦都不会依了皇上的意思,她定会寻死。如此,便是一尸两命。你可以不在乎孟心悦,可那个孩子呢?无辜、可怜” 杜容兮说完这些,便就走了。 话不宜说得太多,也不宜将宋焕之逼得太紧。 宋焕之虽性子冷,却绝非冷漠绝情之人,他会想明白的。 回宫的路上,起了风,有些冷。杜容兮内心里其实也有彷徨和犹豫,宋焕之和孟心悦的前路到底会如何,她也不清楚,其实,她内心里也不怎么看好宋焕之和孟心悦。 但愿,她没有做错。 第二日一早,宋焕之就入了宫,去了清毓宫,见孟心悦。 虽说有恼恨有怒,但是昨日杜容兮所说的那一番话,他也仔细想过,孩子是无辜的。 杜容兮和孟心悦设计他,他也只能按照她们的设计去走,他的心里满是不甘。 “我会娶你。会去求皇上赐婚。但是,孟心悦,这辈子,我宋焕之都不会爱上你。”宋焕之咬牙恨意道,杜容兮如何做,他都不会去恨,那他所有的恨便只会倾注在孟心悦的心上。 “我不怕你恨我。宋焕之,我有一辈子的时间来让你爱上我。”孟心悦眼中盈着泪光。嘴角带着笑意道,她这不知是发自内心的高兴,还是强颜欢笑。 宋焕之说了这句话就走了,去了德章宫里请孟桓赐婚。 孟心悦和宋焕之的这场婚事,很顺利,并无风波。 婚期定在十一月初九。 是着急了许多,堂堂公主成亲,总该留有几月来准备才是。可这才不过十天的时间准备。 孟心悦那肚子等不起。 好歹,宫中人多,多派些人筹备便是。京城里早有公主府。 遣了一干的宫人去置办,这回孟心悦和宋焕之成亲也未有大肆张扬之意,虽发了旨意昭告天下,却并未发出喜帖去。 置办了嫁衣、迎亲队伍、嫁妆、成亲宴席上的瓜果点心,这些,不过两三日办好了。孟心悦安心的在宫里养着胎。宋焕之则是日日饮酒消愁。 到了十一月初九,孟心悦坐着花轿从宫里出来,那送亲的队伍绵绵延延、浩浩荡荡,可显皇家气派。迎亲这边自然也不寒酸,向云昭为领头,带的也是好些京城里的勋贵子弟以及军中之人。 所有的事宜,都是宫中的人办的,宋焕之不曾操过一丝的心。 这场婚事紧急。信陵侯未能赶来,到府的宾客也都京城官员和勋贵。 旁人看得热热闹闹,羡慕宋焕之能娶得公主,可穿着新郎服的宋焕之,从一开始脸上就没有露出过一丝笑意来。 宴席意兴阑珊,宾客吃了酒,就三三两两的走了。杜容兮和孟桓也回宫的早,倒是杜府离公主府近。向云昭和杜若兮留到了最后,向云昭还与宋焕之说了几句知心话。 “我看得出你并不情愿娶公主,只是,结局已定,还望你好好考虑,夫妻之间莫生怨怼。” 随后,他才与杜若兮离开公主府。 那边是喧嚣刚歇,满地喜炮纸屑。 向云昭和杜若兮刚出公主府。行了不过百米,突然就有刺客袭击。向云昭身边未待随从,但是暗中仍有保护他的人,对付刺客倒也绰绰有余。 只是,杜府跟公主府近,二人此来参加喜宴,是走路而来,并未坐马车。也是考虑到杜若兮的肚子月份大了,不宜坐马车颠簸。 刺客诸多,刀剑无眼,向云昭担心会伤到杜若兮,一直护着她,分心不少。 此番刺客袭击显然早做准备,人数多,而且这批刺客明显功夫比之前要好。 突然,杜若兮瞧得墙头趴了一人,手里拉着弓箭,正对着一心对抗刺客的向云昭。 拉弦、箭发。 杜若兮惊呼一声:“向将军小心!” 但已来不及。 杜若兮当时也顾不了许多,她脑子只有一个想法,不能让向云昭有事。竟直接冲到了向云昭面前,挡下朝他射来的暗箭。 那箭,射中杜若兮的腹部,她整个人瘫倒在向云昭的怀中。 那一刻,向云昭看着杜若兮腹部潺潺流出的鲜血,惊得大喊:“若兮姑娘!你怎么能这么傻?我马上带你回去请大夫,你一定要撑着!” 言语哽咽,竟然红了眼,落下泪来。 此刻他也顾不得与刺客纠缠,抱着杜若兮就疾步往杜府跑去,用尽他这一身最快的速度和力气,每跑一步,他都在心里祈求上苍,一定要保佑杜若兮平安无事。 打斗这么久,已经惊动了公主府的护卫,护卫及时赶来,刺客见势不妙,也都逃了。 杜府里有专门的大夫,急赶到去给杜若兮看诊,他一瞧那状况。就当即慌道:“若兮小姐伤在腹部,怕是孩子出事了,得赶紧去找稳婆来!” 杜若兮那肚子已经有六个月,眼下胎气已动,只能生下来。 只是,她中了箭,失血过多,整个人脸色都白了。几乎要晕厥过去。 向云昭一直紧紧的握着她的手,目光殷切悔恨的看着她,嘴里喃喃道:“你一定不会有事,不会有事的” 大夫简单给杜若兮拔了箭、上药包扎,只是他脸色沉着,杜若兮眼下这状况并不乐观,她若用力生孩子,伤口必定会挣开。又会流血。若不用力,孩子也生不下来。还有,也她也会疼得用不出力啊 眼下这番场景,院子里的下人都红了眼眶,杜若兮的这条命,怕是去跟阎王爷抢都不一定能抢得回来。 杜若兮一直忍着,她不敢昏了过去。 她一定得活着,不然。她若死了,向云昭会难过悔恨一辈子。 下人早已去了宫里传话。 稳婆也很快到了,一瞧杜若兮那模样,当下就打了退堂鼓,道:“这我可接不了,这娘俩是都活不了的!” 说完,转身就要走。 向云昭拔了剑就当在稳婆面前,凶神恶煞的道:“你敢走。我让你立刻没了性命!” 稳婆怕了,结巴着道:“大将军,这要是娘俩都死了,您可不能怪罪于我啊!” 向云昭没说话,稳婆害怕,只得返身回去,赶紧的忙着接生之事。 向云昭一同跟着进了产房里,他紧紧握着杜若兮的手,一直陪在她身边,跟她说着话:“容兮姑娘,你一定要撑下去,一定要活着” “将军出去等着吧,产房里男子在,晦气。”稳婆与向云昭道。 向云昭哪里怕晦气,他只想陪在杜若兮身边,他怕他不在,杜若兮会怕。 “向将军,您出去吧”杜若兮挤出一丝力气来与他道,“你在这儿,我会分心。你放心,我一定会努力的活着” 这才,向云昭才被稳婆和下人给赶出了产房。 杜容兮和孟桓已经匆忙赶到。 从刚进府门,杜容兮就看到鲜血滴了满地,如今又瞧得府里的人都是悲戚危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我与你再无关系 “怎么样了?”杜容兮拉了府里的管家问。 那管家脸色忧心忡忡,回道:“堂小姐怕是怕是熬不过啊!” 不等杜容兮反应,向云昭就朝那管家怒色厉言:“你别在这儿胡说!她定能挺过去的!定能!” 他虽说训斥管家,他自个儿心里也不踏实的很,一直焦急的望着产房,一边忏悔道:“若兮姑娘她是为了替我挡箭,才中箭受伤!我绝不会让她有事的,不会让她有事!” 杜容兮看看孟桓,又看向云昭,心中虽着急担心杜若兮,却也未怪责向云昭,只叹声劝慰他:“向将军别着急,若兮她吉人自有天相,我相信她定能闯过这一关。” 可向云昭如何能不急? 杜若兮能活,那得要上天开眼。 否则 “啊!”产房里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是杜若兮的。 产房外候着的人也都心里一紧。 片刻,那稳婆就惊慌的从产房里跑出来,惊呼大叫:“不好了,不好了,杜小姐下身大出血、伤口也裂开了流血,人已经没力气,要痛晕过去了!” 听此。向云昭着急,什么也不管直接冲进产房里。 有妇人要拦他:“向将军,男子不可入内”却未将他拦住。 那稳婆要跑,杜容兮将她拦住:“进去看着,只要若兮没有咽气,都有活的可能!” 稳婆只得返回产房里去,随着杜容兮和孟桓来的,还有好几位宫里的女医官。这会儿都随着进了产房里。 杜容兮和孟桓只能在外面焦急的等着。 时间像是被堵塞的沙漏,走得很缓慢,只听得产房里偶尔传出几声痛喊。 血一直在流着,向云昭一直握着杜若兮的手,红着眼眶喊着她醒一醒。他这辈子战场厮杀,哪怕杀红眼时也不曾这样,他害怕突然之间杜若兮就变成了躺在这儿不会再有声息的尸体,那种恐惧萦绕于心,让他几近疯狂。 “杜若兮,你一要活着” 杜若兮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失血过多,已经疼痛让她没了一丝的力气,这剩下一口气吊着,她好累,好累 天色渐渐现了鱼肚白,响起了鸡鸣声。 杜容兮和孟桓一直在屋子外候着,不曾动过,眼下,身子都僵冷了。 突然,产房的门被打开,稳婆和一众的女医官和下人出来。 “怎么样了?”杜容兮急忙问,身子僵冷,险些趔趄摔倒,幸而有孟桓扶着她。 众人都晦色不语,还有向云昭像是没了魂一般缓缓走出,眼神空洞,他双手上满是鲜血。 “回皇后娘娘,孩子生下了是个死胎,堂小姐失血过多,眼下昏迷着,怕是醒不了。”其中一个女医官恭敬回话。 “到底怎么样?你给本宫说清楚了!”杜容兮怒声力竭,那般大的声音在这寂静的清晨里十分渗人。 话落,已悲伤得眼泪刷刷往下落,身形有些不稳,整个人倒在孟桓的怀中。 “还有一口气在,但脉象衰弱,恐是活不了。”见杜容兮发怒,一大群的女医官全都吓得全跪下磕头。 孟桓示意她们都退下,又让人领了向云昭去梳洗,吃些东西。眼下这府里也就他一人清醒些,得把事情都给安排妥当了。 向云昭梳洗后,就又去了杜若兮的房中看着她,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在,他就要去守着她,相信她能挺过去,会活着的。 虽说杜若兮只是个只善诗书的柔弱女子,可向云昭知道,杜若兮性子坚强。绝对不会那么容易就认输和放弃的。 天才稍稍亮,门房那儿就来禀话,说承安侯父子来了。 虽说杜若兮和郁承照已经和离,但是那孩子毕竟是郁承照的,如今杜若兮发生了这样的事,他们总得来看看。 孟桓让下人迎了他们进来,父子二人向孟桓和杜容兮行礼问安。 此刻杜容兮也收拾了些悲伤情绪,低沉的同他们道:“昨夜若兮被刺客刺伤,经了这一宿,孩子生下来是个死胎,如今她也是剩了一口气悬着,失血过多,怕也是活不了。” 郁承照略有失神,承安侯倒还算稳重,道了句:“我们去看看若兮。” 便有下人引着他们往杜若兮的房中而去。 一进那屋子里,郁承照就看向云昭坐在杜若兮的床前,当下起了怒火,大声斥责道:“向将军一男子怎可跑到若兮房中来?” 承安侯拉了郁承照一把,又恭恭敬敬的朝向云昭道了声歉意,这才看向昏迷躺在床榻上的杜若兮,顷刻悲从中来,老眼泪光涌动。 “这可怜的孩子,怎就遭了这样的大难!” 向云昭本就未理会郁承照,可郁承照却有些不依不饶,像是对向云昭恨得牙痒痒。拽开向云昭,就怒骂他:“该死的是你!要不是若兮她为你挡箭,她不会变成这样,不会躺在这儿,孩子也不会有事!” “是你害死了我的孩子,害死了若兮!” 骂着,郁承照又是向向云昭拳脚相加,向云昭也着实心中愧意,心心念念的全都是杜若兮,也就任凭郁承照怎么打,他也未还手。 孟桓与杜容兮进来,见此,孟桓怒斥了声:“住手!这般吵闹,会扰了若兮!” 说着,让人将三人都赶了出去。 承安侯父子没有在杜府久留,郁承照除了恨向云昭之外,就一直是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向云昭虽被赶了出去,却不足片刻,就又去了杜若兮的房中,一直守在杜若兮的床前。握着她的手。她的手很软,不像他这等经常拿惯了刀枪的人,手粗糙的很,还有细厚的茧。 “等你醒来后,我就带你去骑马,带你去边关,那儿有大漠,有风沙,虽然艰苦,但是那儿的风会让人感觉潇洒自由,你一定没有见过大漠的夕阳吧。很美很美那里有很清澈的湖泊,有成群的牛羊,春天的时候,那儿的草地是一眼望不尽的绿” “你爹爹若拦着你,训斥你,我就把你爹爹绑了,然后带着你私奔” 说着,向云昭的眼泪就落了下来。 他何时变成了这般柔软心肠?为了个女子,那些大男儿气概全都没了。 在杜若兮替他挡下箭,在那一夜里杜若兮生命垂危的时候,他突然就看明白了自己的心。他早已爱上了杜若兮。若是杜若兮死了,他这辈子都会觉得活得没滋没味了,他的心,魂魄,会跟着杜若兮一起,全都丢了。 只要还感觉杜若兮的手仍旧温热,他心里的希望就还没有被浇灭。 可杜若兮,总也醒不过来 郁承照回了承安侯府后,就一直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喝酒,连去宫里当值都不曾。承安侯只当他是失了孩儿和杜若兮,心里难受。连连叹气两声后,便也由着他了。 好在,杜府里一直都没有传来杜若兮殒命的消息来。 杜若兮虽然没死,却因为失血过多,而陷入了昏迷之中,也不晓得何时会醒来。 这些日子里,向云昭日日夜夜都守在杜若兮的床榻前,无心进食,也懒于梳洗,原本是个相貌堂堂、丰神俊朗的大将军,如今。只瞧得一身憔悴,面有青色的胡渣。 整个人老了十岁一般。 下人瞧着都有些看不过去了,进屋子里来劝他:“向将军,您可得要保重好自己,去歇一歇,清洗一下,若是等小姐醒来,看得您这副模样,也不好。” 下人说得倒也对。 大夫给杜若兮探过脉了,尚且算是稳定,除了昏迷之外,应当不会有生命危险。 如此,向云昭才去了歇息片刻,整理了仪容。 十日后,杜若兮总算是悠悠转醒。 醒了后的杜若兮变得很沉默,向云昭来照顾她,她让下人将向云昭赶了出去。 她那段日子虽昏迷着,但是她的神思是清醒的,知道向云昭的陪伴,知道向云昭说的那些话,知道他的情谊。 可是,她才经历了生死,失去了孩子,心中彷徨失措,也不知道如何面对向云昭,对于向云昭的那段感情,不知该如何回应。 还有一件事,萦绕在她的心里。 她认得射暗箭的那个刺客。 郁承照的眼睛她自然认得,还有郁承照身上的那块玉佩,她也认得。 她不明白郁承照为什么要刺杀向云昭? 虽然,刺杀的是向云昭,可到底是因为郁承照射出的箭才害得她没了孩子,差点没了性命。 平白的,她心里会对郁承照有恨。 听闻杜若兮醒了的消息,郁承照就迫不及待的来了杜府见杜若兮。杜府的人都不喜欢郁承照,但身份摆那儿,下人也不好拦着他。 “若兮小姐,承安侯世子来看您了。”下人来回禀。 以为杜若兮定然不会见他,可杜若兮却想都没想,就让郁承照进来了。 又将屋子里的下人都屏退了下去。 杜若兮还在床上躺着,下不了床。 郁承照见到杜若兮很激动,一上前去就握住杜若兮的手:“幸亏你没事,幸亏你还活着,若兮。你知道吗?我很怕你会死,会永远失去你” 杜若兮冷漠的甩开他的手,愤怒的瞪着他:“郁承照,那箭,不就是你放的吗?” 郁承照呆愣,站在那儿,忘了该去说什么,做什么。只惊愕的看着杜若兮。 半晌,他才结巴问出:“你,你认出我了?” “郁承照,你我先前还有些情分在。虽然和离了,也有个孩子是我们之间的联系。现在,拜你所赐,孩子没了。我们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你走吧,我不会把你是刺客的事说出去,但你我之间,从此路人。” 说完这番话,杜若兮就唤了丫鬟进来,请了郁承照离开。 郁承照是又悔又恨,他是悔恨无意伤了杜若兮。但是他更恨向云昭,若非杜若兮给向云昭挡了那支箭,他的孩子也不会就这样没了。若不是向云昭的出现,杜若兮断也不会对他这么冷漠。 回了承安侯府后,他又是饮了一场大酒,醉了个糊涂。 杜若兮给杜容兮传了个信,让孟桓安排向云昭去继续追查无垢的事,不必因她而滞留在京。 孟桓便派人去催向云昭应将查无垢的事放在心上,杜若兮已经醒来,有下人和大夫照看,他不必过于担心。 也是最近杜若兮总避着他。他只好暂且先去忙正事。 公主府内,孟心悦气得摔了好几日东西。 自从宋焕之同她成亲之后,就没有一日宿在公主府,夜夜都在花街柳巷宿眠。前几日她还好声好气的对待宋焕之,可她忍了这两日,宋焕之非但不收敛,反而更加放肆,已经连着六日没回公主府了。 “驸马如今在何处?” “回公主,春眠楼里。”下人噤若寒蝉的回道。 孟心悦气得又想摔手边的茶杯,忍了忍,道:“你们倒是给本宫出个主意。如何才能让驸马待本宫好?” 精心谋算来的婚姻,她如何都要好生呵护,宋焕之如今恨她,也是应当。不过毕竟是夫妻了,过些日子,宋焕之总是要消气的。 “驸马定还是会顾念些孩子的,最近杜府的若兮小姐没了孩子,驸马多少会更在乎孩子。”孟心悦贴身的丫鬟道。 孟心悦觉得这提议倒也不错。 派人去春眠楼里将宋焕之抬了回来,待得他酒醒后,下人才吞吐的与他道:“驸马爷,公主动了胎气。您可要去看一看?” 宋焕之自生狐疑,并不信任府中的下人。 那下人继续道:“这几日公主大动肝火,大夫说对养胎不利,故而才动了胎气。如今,公主已经搬去山中小寺住着,公主留了话,说驸马不必再故意避着她而终日不回府。” 听此,宋焕之总算是心软了些,问下人:“公主如何?” “公主说,没有大碍。”下人低眉顺眼的回。 宋焕之倒是烦躁起来,对于孟心悦突如其来的善解人意有些不适。略想了想后。才吩咐了一句:“备马,我去寺中看她。” 不管怎么样,那孩子还是无辜的。 孟心悦是坐着马车去寺中的,路程慢,虽然先行宋焕之许久,却是她才到寺中,宋焕之就到了。 宋焕之见到孟心悦时,脸色苍白,倒见不好。宋焕之脸上显了担忧之色,更显出几分愧疚来,主动过去牵着她的手。问的:“身体如何了?这一路往山中来,虽是坐马车,但也免不了颠簸,你身子可有不舒服?” “我没事。”孟心悦显出一抹喜色,随即愧疚道:“你对我有芥蒂、记恨之心是应当的,我往后就住在这山中,会自己学好静心,好好保护孩儿。” “你这脾性,真改了许多。”宋焕之有几分感慨。 孟心悦怕惹宋焕之怀疑,忙解释道:“因为爱你,我失去了自己。如今,我们有了孩儿,自从成亲后,我像是一夜之间长大了。”说着,看看宋焕之:“你下山去吧。” 见孟心悦是真的无事,宋焕之还真就下山了。 不过,这几日里,他倒是安分的待在公主府里,也不曾往外去,不眠花宿柳。孟心悦在山中待了日,便就以山中清寒,不利于养胎,而回了公主府里。 宋焕之也扔在公主府,外人面前,宋焕之和孟心悦相敬如宾,而实则,宋焕之虽还留在公主府里,却从不与孟心悦打照面,即便偶然遇上,也是转身就走,不会与她说一句话。 此番场景,太类似于当初杜容兮和孟桓了。 孟心悦自然着急,眼下还能拖着,可几个月后,她从哪儿去给宋焕之生个孩子?她很明白,一旦她的这个孩子消失,宋焕之就会弃她而去。 她得尽快怀上孩子,可宋焕之莫说是碰她,就是连与她打个照面都不愿意。 下人说,宋焕之每日都喝得烂醉。 宋焕之清醒之时,断不会碰她,而且还会以她怀有身孕为借口推辞。孟心悦便想,只有趁着宋焕之不省人事之时,才能行那些事。 想到这些。孟心悦又觉可笑可怜,她堂堂公主,与自己的驸马要行那夫妻之事,还需得这般偷偷摸摸 眼角,挂上一行伤心讥讽的泪。 这日,孟心悦让下人给宋焕之送去了好几坛子烈酒,还让人在酒里放了迷情的药。她估算着时间,宋焕之差不多喝了酒,药效要发作了,才去了宋焕之的房中。 屏退其左右,她才入房中将房门关上。宋焕之便赤红着脸过来将她拥住,吻上她的唇,她能尝到他唇上仍旧醇香的酒味 他俩疯狂,宋焕之更似那饥渴许久逢了甘露一般,久久的缠着孟心悦不放,要了一次又一次,颠鸾倒凤,屋中一片旖旎 许久后,宋焕之清醒过来,看看怀中抱着的孟心悦,昨儿经历了一场怎样的床笫之欢。他记忆里尤新。不过片刻,他当即皱了眉,用力捏着孟心悦的手腕,冷漠质问:“你怀了身孕,先前还动了胎气,怎经了昨夜那样激烈的床事,都还好生生的?” 孟心悦无言以对,谁叫她贪欢,未及时的离开宋焕之,还与他纠缠了一夜。 宋焕之一把甩开她,道:“怀有身孕是假的吧?为了骗我。你们当真是设计得一丝不差!” 说完,怒色离开了公主府。 孟心悦半晌才回神过来,忙叫了下人来:“快!去给皇后传信,就说驸马已经识破我假孕一事,让她快给我想办法!” 孟心悦这信传到了杜容兮那儿,只是杜容兮没有闲暇去管他俩的事,只同那传信的人说了句的:“他二人已是夫妻,即便假孕被识破,二人的夫妻关系变不了。” 宫中未出什么大的事,边关也尚且还好,虽然大战已起。但是有杜容昊在,孟桓又早有防备,那些叛军并未讨到什么便宜,边关传来的都是些好消息。 只是,宫里出了件怪事。 这几日,杜容兮总在后宫里遇上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面容极为丑陋,那老婆婆似乎有话要对她说,可每次说了两句,就被人打断,随即那老婆婆便不见了。 杜容兮派人在宫里查过,却未查到那位老婆婆。 “宫里的人都查过了,想来那老婆婆不是宫中之人。”宫人如实回禀。 杜容兮深思摇头,这婆婆必定是在宫里,皇宫守卫森严,她怎可能那般轻易的出宫进宫? 那老婆婆必定是冲着她来的,但是善是恶,却看不出来。 今儿,杜容兮未带宫人,就在宫里四处走动。才到一僻静的桃林,就看得那个老婆婆从桃林里走出来,看见她,笑呵呵的说:“姑娘啊,你随我老婆子来,我同你说些话。” 她转身走,杜容兮跟着她,走得九转八拐,越走越偏僻,连杜容兮都不晓得走到了何处。 前面有一处屋子,老婆婆停下,说道:“你去把门打开,走进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被操控 杜容兮打开门,这只是个普通的屋子,里面狭窄简陋,唯一稀奇的是屋中的藤编小几上放着一颗夜明珠,此刻正散发着盈盈的绿光。 此时是青天白日,夜明珠怎么会发光? “这是什么地方?本宫怎从未来过?”杜容兮疑惑问。她入宫五年,却从未来过这一处地方。 像是被什么东西促使着,杜容兮进了屋子里,疑惑的看着这一切。半晌,她回过头去,却未见引着她来的白发老婆婆。 突然间,她觉得头有些疼,眼前的景象也看得不太清晰了。 “若是累了,你便坐在那椅子上歇会儿,我与你说些事情。”屋子里响起那老婆婆的声音,杜容兮努力撑着眼皮,似乎是看到了那个老婆婆,她听话的往藤编小几前的椅子上坐下,迷迷糊糊的问:“老人家,您与要我说什么?” “我要告诉你。你是谁?” “我是杜容兮,杜家的女儿,当今的皇后”她迷糊的回答着。 “事情,不是这样的,你就安静的听着我与你说出真实的故事” 她是杜容兮,但不是杜家的女儿。 很多年前,孟桓联合杜家害得她满门抄斩,仅留了她一人存活,那时她尚且年幼,杜家用秘术封住了她所有的记忆,认在了杜家门下,当了杜家女。后来,她因缘际会恢复了以前的那些记忆,此刻一闭上上,她就能看见全家死在她面前的惨状 父母、兄弟姐妹的头颅被砍了下来,滚到她的脚边,鲜血淋淋,死不瞑目 她费尽心机嫁给孟桓,就是想要报仇,可惜,却在大婚时,失去了那些记忆,而被人灌输进一些不属于她的爱慕孟桓的记忆 “啊!”杜容兮惊叫一声,从梦中惊醒,汗水浸湿了衣衫。 锦秋忙跑来安抚她:“娘娘又做噩梦了?这几日里,您总做噩梦,像是撞邪了一般。”锦秋心疼的很,看杜容兮此刻眼神里还满是惊恐。 她拿着帕子给杜容兮擦了额头渗出细密汗水。 “皇上呢?”杜容兮心有余悸的问。 “这几日边关常有密报回来,皇上还在文渊阁里同大臣们议事。”锦秋回道。 静了片刻,锦秋问她:“娘娘梦到些什么了?” 杜容兮摇摇头,恍然若失的说:“没什么。” 那梦,太可怕,太真实 锦秋将灯烛点着,给杜容兮掖好被子后,就退了出去。 杜容兮却是没再睡着,闭上眼睛,她就能看见那场行刑,满地都是血,还有那死不瞑目滚在她脚边的头颅想到这些,她就惊恐,头疼。 她是杜容兮,也不是杜容兮。她费尽心机嫁给孟桓,是为了要把仇的。 这几日,杜容兮憔悴了许多。 她夜里睡不好,白日里又是茶饭不思,总是一个人发愣,像是在想着什么事情。 孟桓很忙,边关有消息来,无垢那边也有消息,还得盯着孟旭的动向。朝中又是各种事情烦扰他,他不是在德章宫里与大臣议事,就是在文渊阁里同大臣议事。但凡有一点儿空闲,就会来看杜容兮。 “这几日你瘦了许多。”孟桓见着杜容兮那清丽消瘦的瓜子脸道,“锦秋说你最近总不思茶饭,朕特意让人做了些山楂糕,你可要尝些?” 孟桓捡了山楂糕递到杜容兮的嘴边,杜容兮迟疑了好一会儿才张口咬了口,酸酸的,甜甜的,却是引得她有些食指大动。 “朕这些日子是忙了些,没能陪你。你有什么事定要与朕说,别一人埋在心里,苦了自个儿,看你清瘦成这般,朕心疼。”孟桓深情担心的道。 杜容兮抬头,正触及他满是担忧和愧疚的眼神。 在她此时的记忆里,孟桓的眸子总是清冷无情的,可此时却他的眼神却温柔的能化开一潭寒水。 那些恨与仇,在那一刻,她给忘了。 孟桓很忙,只是来看了她这片刻,就又要去文渊阁里同大臣议事。 等得孟桓走了后,杜容兮才渐渐醒神过来,仇恨也占满了她的心,她必须得报仇,不能被孟桓迷惑了,她得杀了孟桓! 这夜里,杜容兮又被噩梦惊醒,惊慌失措,满心都是恐惧。 锦秋被她的惊呼惊醒,立即匆忙的到她的寝殿里来,点了灯烛,问:“娘娘,您又做噩梦了?” 杜容兮拉着她的手,害怕的道:“锦秋,太可怕了太吓人了,我要见皇上、皇上” 她嘴里一直喃着,喊着孟桓,锦秋自然赶紧的派了宫人去请孟桓来。她一边安抚着杜容兮:“娘娘,奴婢已经遣了人去请皇上,皇上很快就会来,您别怕” 这才,杜容兮的情绪才渐渐的平缓下来,抱着腿坐在床榻上,惊恐的喘息着。 孟桓来得很快,他一听闻杜容兮惊醒要见他,便就撇下一众大臣匆匆来了凤鸣宫。 一到凤鸣宫,杜容兮便就扑在他怀中。因恐惧而身子瑟瑟发抖,连着声音里都有几分颤抖:“皇上、皇上!” “没事了,朕在。”孟桓抱着她,手轻拍着她的后背,“不要怕,一切都有朕在。” 杜容兮渐渐的平静下来,靠在孟桓的怀中也不撒手放开。 孟桓对她,没有防备,只有满满的心疼。 杜容兮掩下恐惧,暗暗拔下头上的簪子。就朝着孟桓的心口用力扎去。孟桓本能反应抓住了杜容兮的手,识清杜容兮的用心后,他惊异问:“容兮,你在干什么?” 杜容兮反应过来,没有伤到孟桓,她立即装作一副害怕的模样,扔了手里的簪子,双手捂着脑袋惊恐不已:“我都在做什么?我都在做什么?” 孟桓神色凝重担心,他对杜容兮没有怀疑,只有担心。发觉杜容兮的精神真的有很大的问题。 好一会儿,杜容兮才清醒过来,一个劲儿的跟孟桓解释:“方才我是被梦魇所控,我没有伤着你吧?” “没有,你别怕,你告诉朕,你都梦到什么了?”孟桓担心的问她。 杜容兮略想了会儿,说:“我梦到有人杀我,很多人杀我,都是些熟悉的人。还有皇上满身是血的追着我我一时分不清梦与现实。” 孟桓心疼的将她抱在怀中,安慰她:“朕在你身边,别怕。你要相信,不管是梦里还是现实,朕都会保护你,绝不会伤害你。” 杜容兮的情绪渐渐安稳下来,随后就靠在孟桓的怀中睡着了。 等着杜容兮睡下后,孟桓才遣了锦秋去外间问:“皇后这些日子经常做噩梦吗?” 锦秋点头:“是呢,几日来每晚都做噩梦,被吓醒。” 孟桓嗅出些反常来,询问锦秋:“最近容兮的饮食可有问题?或是接触了什么奇怪的人?” “没有啊。”锦秋想了许久回答。 “好好照顾她,朕还得去跟大臣议事。”孟桓跟锦秋交代了一句,又担忧的转头看了看内间睡着的杜容兮。 随后,才不舍的走了。 锦秋也觉得这几日杜容兮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沉默不语,原先的那股子傲然矜贵似乎不见了。有时候,整个人呆呆的,像个木偶一般。 “娘娘最近精神不好,奴婢给你说些笑话吧。”看杜容兮躺在美人榻上呆愣想事,锦秋过心翼翼的道,她都已经准备好了好几个笑话,虽然给杜容兮讲过很多次了,但是杜容兮笑点低,一说,她就会笑。 此次,杜容兮却摇了头:“你给我讲,我与皇上之间的一些事吧。” “娘娘,您不记得”锦秋狐疑。 “突然想听听,让以前的事,更清晰些。”杜容兮道。 于是,锦秋就开始说了起来,从杜容兮十四岁见到孟桓、费劲心机嫁给孟桓说起,她聪明,只捡了高兴的一些事说,那些难过的、让杜容兮伤心的事,她一句不提。 “虽然一开始皇上不大喜欢您,但是啊,皇上也给您买过一些东西,给您买过胭脂,还给您买过一支簪子。您可宝贝了” 杜容兮听着这些事,脑子里有这些影像,但是熟悉,又陌生。 她记得那支簪子的事,刚得到孟桓给她的簪子,她高兴得一夜都没有睡觉。可是第二天,她就知道孟桓耗费千金给姜舞买了一支特别好看的簪子,再看看孟桓给她买的那支簪子,不过是街头上一二两银子就能买到的简单普通簪子。 亏得她把那簪子当宝贝,孟桓只是把她当个麻烦打发而已。当时,她就气得把簪子给折断扔了。 锦秋还在继续说着,杜容兮的心思从回忆转了出来。 此刻,她脑子里想的是,如何才能杀了孟桓。 想得她渐渐睡着了。 晌午后方才醒来,杜容兮略有些口渴,锦秋不在身边,她便起身自己去倒茶,突然脑子里有个声音响起:“出宫去,会有人联系你如何来报仇” 锦秋正好进屋子里来。见杜容兮呆愣在那儿,唤了她一声:“娘娘,您在想什么?” “没什么。”杜容兮醒神,跟锦秋吩咐了一句:“你去准备一下,我要出宫一趟。” 锦秋总觉得杜容兮近来怪怪的,她想问一句出宫做什么,但想了想,还是忍着没说,就去准备了。 杜容兮此番出宫隐秘,虽然也带着锦秋一同出宫的。可她却未让锦秋近身前伺候。她让锦秋在春江楼外等着,她一人上了春江楼,好一会儿之后,她才从春江楼出来。 出了春江楼后,也不去别处逛逛,径直回了宫。 “娘娘这是想吃春江楼的菜了吗?要不,咱们把春江楼的厨子召回宫里去专门给娘娘做菜?”锦秋问道。 可是马车里坐着的杜容兮,并未回答她。 孟桓忙了那许久,总算是得了些空闲了。 正逢这日天气不错,虽然冷了许多。但还有暖暖阳光照耀着,走动起来倒也不觉得十分冷。孟桓就陪着杜容兮在园子里走动,他想着杜容兮这几日连做噩梦,精神不济,兴许是闷得太久了。 孟桓的心情很是高兴,一边走着,一边同杜容兮说话:“这个天气,去外面打猎甚好,等着不那么忙了,朕就带你去外面山中打猎。如何?” “好啊,在宫里待得久了,确实闷的慌。”杜容兮笑意盈盈的回答。 “若是你在宫里真觉得闷了,可以到宫外多去走走,就是一定要注意好身边的安全,暗中保护的人绝对不能甩掉” 这正说着话,不知从哪儿冒出了个刺客来,手中的利剑就朝着杜容兮刺去,杜容兮惊慌躲开,孟桓自然护着她。 可杜容兮才跑开。刺客却丝毫不跟孟桓纠缠,只对杜容兮步步紧逼,眼看刺客的剑就要刺入杜容兮的心口,孟桓想都没想,就挡在了杜容兮的面前。 利剑入他胸膛,鲜红的血流出来,止都止不住。 侍卫已经被惊动赶来,刺客虽说是伤了孟桓,这宫禁森严的地方,他岂能逃的出去。当即就被抓了。 只是,刚抓上他,他就吞毒自杀。 正好今日孟心悦进宫来找杜容兮说话,却在看见死在地上的刺客后,惊得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孟桓只是受了点儿小伤,太医看过包扎后,只吩咐他近日不可多动,避免拉扯开伤口,其余并无大碍。 等得德章宫里没有别的人后,孟心悦才说出事情真相:“皇兄,我认得那个刺客。” 孟桓和杜容兮都看向她。 孟心悦瞟了杜容兮一眼,继续说道:“两日前,我去了春江楼,找那儿的厨子学做菜,偶然间就看到了皇后和那个刺客在春江楼的碰面,两个人还说了许久的话,当时我就留了个心眼,将那刺客的面容看得清楚,记得清楚。确确实实,与今日的那个刺客一模一样。” 说完,疑惑的眼神看向杜容兮:“皇后嫂嫂,你可要如何解释?” “我他是来杀我的”杜容兮结巴着,她的脑子里还没有想出特别好的故事来圆这一件事。 孟桓瞪了孟心悦一眼,也深意的看了杜容兮一眼。 他伸手拉住杜容兮的手,道:“朕都明白,你定然有苦衷,朕不怪你。只是,你真的就打算用这种方式死去吗?还要朕亲眼看到你死?” 眼下,他只认为,杜容兮不想死于毒蛊,她想用这种意外的方式结束生命,如此,也让他没办法再去为了给她续命而杀人制药。 宋焕之炼制解药那么久,未曾传有半点音讯,杜容兮定然也早晓得了,这毒蛊,是无药可解的。 “你若这样死了,对朕难道不残忍吗?”孟桓眸子里染了几分怒色。 杜容兮有些看不明白孟桓的用意,但还是照着孟桓的意思说话。 “我我只是害怕到时候会舍不得皇上” 孟桓紧紧握着杜容兮的手,眼中含着泪光宠溺道:“傻瓜。” 孟心悦本就是因为情而气结郁闷。一肚子的火,见着他们二人这般甜腻,自然受不了,怒道:“可刺客跟皇后托不了关系,皇兄也受了伤,为了给朝廷大臣们一个交代,总不能当这事从未发生过,必须得惩罚皇后!” 孟心悦说的也是有道理,这事迟早会传开,他若不对杜容兮处罚。那到时候满朝大臣都得上折子来发挥,还能把矛头指向杜家。 眼下杜容昊可还在边关打仗,朝中的这些大臣若是起哄闹事,杜容昊在边关定也不安心。 二来,也是为了保护杜容兮。 “那便让皇后禁足凤鸣宫里静思己过。” 虽罚得轻,可到底算是罚了,孟心悦心里的那口气,总算是出来了。 等着杜容兮和宫人退下后,孟心悦看着杜容兮离开的背影,她狐疑的道:“总觉得皇后怪怪的。像是变了个人。她这个人虽然办事狠,可心思并不深沉。今日我见她,还有那日在春江楼里见到她,发觉她的心思藏得好深。” 何止孟心悦发现了,孟桓也发现了不妥。 杜容兮连夜噩梦,梦里惊醒后,用簪子刺他,又暗中勾结刺客,入宫来行刺。今日来的那刺客,目标到底是杜容兮。还是他呢? 夜里,杜容兮刚躺下,就听得有个声音在叫她,于是,她鬼使神差的起来,披了件大氅就避开凤鸣宫的宫人,悄悄的出了凤鸣宫,寻着记忆和耳边听到的那个声音,往先前的那个小木屋走去。 夜已经很深了,月光凉薄。在黑色的夜里有着一丝微弱的光亮,让夜不那么黑。 杜容兮一路走,像是个被操控的木偶一般,绕过桃木林,一路走,左转右拐的,走到了那小木屋前,推开门,走进去。 屋子里没有灯,只能靠着月光隐隐看到屋子里有一颗散发着绿光的夜明珠,另外,还有个披着黑色斗篷的人,看不清面目。 从杜容兮出凤鸣宫,孟桓就一路跟着她了。 他跟得近,杜容兮却丝毫没有发觉,依着她的功夫和警惕,应该早就发现他才对。 孟桓一看到屋子里那个穿着黑斗篷的人,就立刻明白了杜容兮已经被人操控事实。 那人,十分警惕。 孟桓刚到,正要冲进去将他抓个正着,却一眨眼的功夫,那人就不见了。 却见杜容兮坐在那藤椅上睡着了。 孟桓只得先将杜容兮抱回凤鸣宫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私会被抓 自从知晓了孟心悦假孕后,宋焕之就同孟心悦彻底翻了脸,也没再回过公主府。 如今,他已经娶了孟心悦,成了驸马,连骗自己能对杜容兮好,有资格对杜容兮好的借口都没了。哪怕真有一日,杜容兮反身过来,他也没有资格站在杜容兮能够看到的地方。 他又宿在了春眠楼。 春眠楼的花魁沁雯很迷恋他,推了所有为她豪掷千金的达官贵人,只于房中陪着他喝酒说话。 “公主府的人天天都盯着春眠楼,看来公子过不了多日,就会回到公主府去了。”沁雯给宋焕之到了一杯酒,哀怨道。 宋焕之未语,举杯,饮尽。 沁雯接着又道:“沁雯陪着公子也有些日子。听公子说了不少的心里话,应当也算得上是公子的红颜知己。沁雯自知身份低贱,断然不敢同公主和皇后相比,也不敢生出陪伴公子一生的念头。公子在春眠楼不会久留,沁雯想听公子只为沁雯一人唱上一段牡丹亭。” 说完,期盼的眼神看着宋焕之。 牡丹亭对宋焕之而言,尤为重要,那是他与杜容兮相见相识的见证,是他与她之间的一段故事。 牡丹亭是他唱得最好的一段,却唯独在遇上杜容兮后,便不再唱与别人听。 宋焕之犹豫了许久,沁雯以为他不会答应。 却见他点头应了下来:“好,便给你唱一段,多谢沁雯姑娘这些日子的陪伴。” 说罢,就去换了身戏服,咿咿呀呀的,唱得伤心。他这一生,本来是自在逍遥,却翩翩因为帮樊绣,而惹上了这一世的愁和无奈。 这一段唱完,宋焕之还许久为从其中回神过来,哀婉的站在那儿,像极了杜丽娘。 沁雯擦了眼角的泪,唤了宋焕之:“公子心中仍未忘了旧情。如此,只会让公子深陷痛苦之中。” “这辈子都忘不了。”宋焕之声音虽轻,却语气坚定。 沁雯起身来,打开房中的一扇窗户,那窗户外对着的是春眠楼内院的格局,对面的房间窗门紧闭着,瞧着总有股子阴暗。她与宋焕之道:“对面的那屋子里,住了个姜人巫师,最是擅长控人心智” 宋焕之不解的看她,不明白沁雯怎会突然说起这些。 “她前些日去过宫里,应该是去见了宫里的樊妃娘娘,还有,我听闻皇后似乎是被人控了心智。” 一听与杜容兮有难,不等沁雯的话说完,宋焕之就迫不及待的冲出屋子,跑向对面的房间,一脚踢开那房间的门。却见那房中空荡荡的,只有香炉里还燃着一缕似有似无的香味。 宋焕之到处翻看,都没查探出半点有用的消息,也没有找到人。 这才,他又急忙折返回沁雯的房中,却见,沁雯倒在地上,嘴角流着血,嘴唇发紫。 俨然是中毒。 “沁雯,你怎么了?”宋焕之急忙跑过去抱起她来。 沁雯抓着他的手,忍着剧痛道:“春眠楼是旭王爷的产业,将你留在这里也是旭王爷的意思,如今,我同你说了这么多的事,旭王爷不会容我活着” “你别说话了,我去给你找解药!”宋焕之急道,素来的清冷,也露了几分慌意。 “没有解药能听到公子为沁雯唱牡丹亭,沁雯已心满意足,沁雯此生只愿公子能够活得幸福,得心爱之人” 话才说完,沁雯便就撒了手,闭上眼,彻底没了气息。 “沁雯姑娘!”宋焕之伤心大喊,眼中竟也深藏了泪。 沁雯的死,对宋焕之是个不小的打击。 这些日的陪伴解忧,他虽然对沁雯没有男女之情,却也将她当做了朋友。 出了春眠楼,他抬头仰望着这京城里天,风卷云涌,他终究是逃不脱皇权宫闱的旋涡。 宋焕之很快进了宫,去了毓秀宫里见樊绣。 毓秀宫甚是落败。偌大的宫殿内,花木凋零,没有一丝的喜气和人气,他一路进去,除了宫门口守着的几名侍卫,便就没见着旁的人。 入了主殿后,只见着樊绣和一个宫女。主殿内,被搬空了。没有家具、装饰的花瓶、屏风,空荡荡 樊绣一身素白衣裳,衣裳上沾满了血迹,显得十分狼狈。 “怎么会这样?”宋焕之不解的问,樊绣好歹是樊妃,就算再不得宠,也不至于落得如此地步。 樊绣神色平静的很,她将衣袖撩起。将玉白手臂上那一道道的鞭痕露给宋焕之看,看着宋焕之那震惊的神色,她放声大笑道:“表兄,你看到了吧,我这满身伤痕,拜谁所赐?” 宋焕之敛回心神,脸色冷了冷,道:“拜你自己所赐!你原本当着好好的大将军夫人。杜家之人都尊你爱你,你却非要走上这么一条路。还给皇后下了毒蛊,皇上没杀了你,已是最大的慈悲了!” “呵!”樊绣冷笑一声,“拜我自己所赐?那我樊家从满门忠良变成谋反的逆贼全家被流放又是拜谁所赐?你们谁都宠着她、爱着她。明明因为她而害得旭表兄当不成皇上,旭表兄却仍是对她念念不忘,还想大事成后,要她当皇后。而你呢。被她诸多算计着娶了心悦公主,如今却也还是心心念念的都是她。还有皇上,明明恨了她那么多年,却最终还是爱上了她” “凭什么?她杜容兮到底是哪儿好?让你们这些人着了魔一样对她好?”樊绣怒声反问,明明是恨透了,却突然又笑了起来,连着神色和语调都变了:“很快,她就会消失了,杜家也会消失。能被记入史册,流芳万古的,只有我樊绣和樊家” “你简直无可救药!”宋焕之失望道,“我真后悔当初帮了你。” “你不是在帮我,你是在帮樊家。即便我不恨杜容兮,就算是为了樊家,我也得这么做。”樊绣坚定道,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了方才的疯癫之态,眼神坚定的很。 她与杜容兮是私恨,樊家崛起才是重要之事,她从不曾忘。 “你瞧瞧你,将自己弄成了这副模样,早不是我当年所见的樊绣。江山争夺倾覆,家族兴起沉沦不该由你一个女子承担这么多,你早日清醒吧,别被这些恨和权力折磨得成了恶魔。” 宋焕之说完,失望转身,他一直以为虽然长大后的樊绣虽然心肠狠毒,但是,她年幼时也曾善良过,她的心里是存有良知的。 如今才发现,良知那东西,对于樊绣而言,从来都没有过。 他无法从樊绣这儿得到那个控制杜容兮的姜人巫师消息。但是他得去把这件事告诉孟桓,让孟桓去找。 孟桓已经知道杜容兮被控制心神,只是宫里找不到那个控制杜容兮的人线索,孟桓一筹莫展,只能让人紧紧盯着杜容兮,监控她的行为。 “控制皇后的人是个姜人巫师,她在春眠楼出现过,只是如今不知踪迹。春眠楼是旭王爷的产业,她的藏身之处定然与旭王爷有关。”宋焕之将仅知道的消息告诉孟桓。 如此,也算有了个头绪,找起来也方便些。 说完这些话,宋焕之并未退下,在殿内踌躇许久,才小心与孟桓问:“我能去见她一面吗?” “不能。”孟桓强硬拒绝,“你已是驸马。莫在对她有痴心妄想。你今日向着朕,等往后事发,朕可免信陵侯一死。” 宋焕之失落的出了宫。 他的母亲是樊家未记入族谱的庶女,在樊家里始终毫无存在感,也是在母亲嫁给了父亲后,樊家才认了她这个女儿,每年里私下也有所来往,只可惜母亲生下他没多久之后。就病故了。父亲对母亲倒没有爱得极深,只是因着樊家的缘故,才选了他当世子。 但是,他并不是父亲最喜欢的儿子,所以,他不喜欢侯门深宅,去了市井三教九流里学唱戏,父亲并没有十分阻拦。 所以。他对信陵侯府没什么感情,对樊家也没什么感情。之前能答应帮樊绣,也只是想替母亲还了樊家的这份亲情。 自从那日被孟桓从小木屋抱回来后,杜容兮一直很安静,也没失去理智做什么不应当的事。 对于禁足,锦秋哄骗她,说是钦天监那儿卜卦出来宫里有些不太平,孟桓命了所有嫔妃都留在自己寝宫中。不得外出,并且都抄写佛经静心祈福。 杜容兮心中有事,也不敢与孟桓正面里冲突,只得按此来办。 这日夜里,消失已久的那个消息又出现在杜容兮的脑中,叫着她,唤着她,让她出宫去会情郎。她爱的人是孟旭。旭王爷。旭王爷在京城里,他们已有许多年未见,她忍不住要去见孟旭 披上斗篷,悄悄迷晕凤鸣宫里看守她的宫人,她本就身手敏捷,既然有心思要离开,凤鸣宫里的那些守卫根本就发现不了她。 悄悄的出了凤鸣宫后,又出了宫。一路,尤其的顺利。 她也到了旭王府,见到了孟旭。 可是,对于孟旭,她陌生的很,虽然认得他,脑子里还有很长一段与孟旭有关的记忆,可她心里,却对孟旭没有丝毫的爱意。 杜容兮出宫不久后,郁承照就匆匆的到德章宫里禀报:“回皇上,臣好似瞧见皇后娘娘出宫了。” 孟桓一惊,当即就命了人去凤鸣宫里查探,一会儿后,派去的人回来禀话:“皇上,皇后娘娘确实不在凤鸣宫,还有,凤鸣宫的宫人被迷晕了。” “她是什么时辰出的宫?往何处去了?”孟桓急色与郁承照问,眉间敛着怒气与担忧。 郁承照恭敬回道:“皇后娘娘打扮得低调,臣一时没有认出来,娘娘出宫约莫一刻钟后,臣才隐然认识到可能是娘娘,思虑片刻后就立即来同皇上回禀。娘娘走的是东宫门,穿的是宫女装,浅蓝绣花的斗篷,夜里也好认。” 孟桓顾不及那许多,立即扔了折子,就匆忙骑了马从东宫门追出去。杜容兮是走出去的,脚程慢,他骑马若是快些,还是能够追上的。 东宫门离得最近的是旭王府。 杜容兮既然是被孟旭的人控制心神,她此番出宫十之八九是去旭王府。 孟桓追到旭王府的时候,一脚踢开门。就正看到杜容兮靠在孟旭的怀中,二人一边赏月,一般互诉衷肠,好不恩爱!孟桓怒气冲上前去,一把拽着杜容兮,将杜容兮和孟旭分开,他拉着杜容兮就要出旭王府。 “你放开我!”杜容兮冲孟桓怒吼,拔了发髻上的簪子就此刺向孟桓。与他打斗起来。 她是有功夫的,身手敏捷的很。 孟桓避开她的袭击,三两下将她钳制住,冲她怒道:“杜容兮,你是朕的皇后,却大半夜的在此处与旭王爷私会!朕若怪罪,你们两人都难逃死罪!” “那你就杀了我!”杜容兮无法动弹,怒气冲冲道。 孟旭也冲上前来。与孟桓道:“一切都与她无关,你放了她!” 孟桓冷冷的睥睨了他一眼,警告道:“你让人控制了她的神智,一旦若兮有半点状况,朕真的会要了你的性命!” 说完,拽着杜容兮就出了旭王府,将她扛上马背,挥鞭就走。 跟随着孟桓出来的侍卫们都看得清楚。这皇后半夜出宫来私会旭王爷,还被皇上给抓了个正着。这可不是个小罪名啊! “今夜的事,谁也不许说出去!”郁承照冲随行的侍卫大声吩咐了一句,也立即折返回宫。 事情败露,被孟桓当面撞见她与孟旭私会,杜容兮也不在继续与他伪装,虚与委蛇,刚回到凤鸣宫里。孟桓才放开她,她就立即动手要杀孟桓。 孟桓只得再次将她制住,大声同她道:“杜容兮你醒一醒!你现在被人控制了心神!你不爱孟旭,你爱的人是朕!” “我怎会爱你?你可是杀死我全家的人!你这昏君!”杜容兮情绪激动的冲他大骂。 眼下,孟桓也没法主意,只能暂且先将她打晕。 吩咐了锦秋好好盯着杜容兮,告诉她,她被人催眠了。 杜容兮很快醒了过来,锦秋一直在她耳边叽叽喳喳的说着话。 “娘娘对皇上,那是一见钟情,您从十四岁在杜府见到皇上后,就下定了决心要嫁给皇上。您压根就不喜欢旭王爷,那会儿,旭王爷像是个跟屁虫一样,老跟着您,您可讨厌他了。说他一身的书生气,柔柔弱弱的,太没有男子气概。您要嫁的人是个英雄,能有担当起天下人的气概,又有万千的柔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解蛊毒之法 杜容兮仍是情绪激动,锦秋说的,她一个字都不信。 但是,她脑子里有些记忆,很混乱,让她很头疼。她深信那些记忆是真的,可是记忆里锦秋是她最信任的贴身丫鬟,锦秋断然不会骗她,想得越多,她就越头疼。 “容兮,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你听朕说,你是被人催眠了,控制了心神。你说朕杀了你全家,那你可知你自己是谁?你父亲是谁?”孟桓虽担忧,但是也耐心的循循诱导她,眼下还没有找到那个催眠控制杜容兮的姜人,樊绣那里,她是宁死也不会透露出半点消息来的。 “我不知道,我是谁?我父亲是谁?”杜容兮茫然摇头,又去很努力的想这些事情,如果她不是杜容兮,那她的父亲是谁? 她想不到,只是闭上眼睛就能看到那一排的人在她面前被斩杀,头颅滚到她的脚边,还在她耳边喊着:一定要报仇。杀了孟桓! “所以,你是杜容兮,你父亲是杜澄、大哥杜容昊,他们都活着,朕不是你的仇人,朕是你深爱的男子。朕相信你一定可以对抗控制你的人。”孟桓坚定的道,双手紧紧抓着杜容兮的肩膀,唯恐她稍后会突然发狂,控制不住自己。 “不是的,不是的,我不是杜容兮我是杜容兮,我爱的人是孟桓啊不要!”杜容兮突然疯了般惊呼起来,一些被压制在她心里的记忆慢慢苏醒,可是很快又被压了下去,两股截然相反的记忆相互交织着,对她的精神有着强烈的冲击。 再又一声大叫,杜容兮彻底晕厥了过去。 孟桓不去找樊绣,樊绣反倒是自己找上了门来。 她得逞的看着被精神摧残的杜容兮,放肆笑起来,道:“姜人在控人心智方面可比毒蛊更厉害。他们控的人,只能由他们来解,若是强行为之,恐怕,杜容兮很快就会成为一个疯子。” “你!”孟桓怒色瞪她,“若是容兮有半点闪失,朕会将你折磨成一个疯子,再将毒蛊中入你体内。” “哈哈哈哈!”樊绣放声大笑起来,“对了,我竟还忘了,杜容兮她还毒蛊未解,她疯了之后,毒蛊很快发作,想想她毒蛊发作的模样,真觉大快人心!” 孟桓怒气的冲过去掐住樊绣的脖子,下了狠心要杀了樊绣。 他留了樊绣这般久,原还想只要她能够反省,能给她一条活路。可她却三番两次的对杜容兮下手。孟桓真是悔恨,他应该从一开始就杀了樊绣。 杜容兮也就不至于落得如此地步,受尽折磨。她不会中毒蛊,不会被人控了心神。 “如今,朕,真留不得了你!”孟桓怒道,手上便就下了狠劲,当真就要将樊绣给掐死。 樊绣感觉到死亡的恐惧,当下也慌了,忙道:“皇上尽可杀了我,控她心神和毒蛊,都是我的血为引,我若死了,她即刻就死!” 孟桓的手,当即就松了,放开了樊绣。 虽说不知道樊绣所说真假,但是,他不能拿杜容兮的性命冒险。 为了让孟桓信任自己所言,樊绣拔出匕首就在手腕上划下一刀,随着血越流越多,樊绣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而陷于昏厥之中的杜容兮好似也受了什么影响一般,变得十分不安。 孟桓忙传了太医来给樊绣包扎伤口,救下她的性命。 杜容兮的状况,越来越不好。 虽然被宫人都看了起来,但是,她却被控制着开始自残,只要宫人一不注意,她就会伤害自己。撞墙、拿刀子划伤自己、绝食、白绫上吊只要能对自己造成伤害的事,她都会去做。 她又是有功夫在身,一般的宫人很难看得住她,为此,还有好几个宫人都受了伤。 孟桓只得让有功夫在身的宫人伺候在她的身边。 这几日里,杜容兮虽被控制心神,摧残着自己,可孟桓更不好过,看着杜容兮这般折磨着自己,他的心更疼、更难受,那些伤害像是就落在他的身上一般。 他已经连着好几日没有睡好,也好几次去看杜容兮的时候,不忍将她当做一个囚犯看管起来,而被杜容兮伤到。 “再如此下去,娘娘可就支撑不了几天了。到时候她就算没有把自己给害死,也会变疯的!”锦秋伤心的哭着道。 孟桓叹息了声,那个姜人巫师也不知道被孟旭藏到了什么地方,他已经派人将整个京城都翻了一遍,都没有找到那个姜人巫师的踪迹。 “陆海,传朕命令,去搜旭王府,若是搜不到那个姜人,就把旭王爷绑了入宫来见朕。”孟桓狠色道,若真救不了杜容兮,那他也要孟旭陪葬。 陆海为此有些犹豫,顿在那儿半晌也没走,许久后,他才开口劝孟桓:“皇上,眼下边关战乱正起,若是此时激怒了旭王爷,他谋反作乱的话,对您和天下很不利啊!” “去抓人!”孟桓怒道,如今他管不了那么多,他只要杜容兮没事。 没法子,陆海只得派人去了旭王府,将旭王府翻了个底朝天,仍旧没有找到那个姜人巫师。没办法,只得把孟旭绑进了宫里。 孟旭被陆海抓的时候,就悄悄的同陆海问过,陆海也没瞒着他,与他说了,是杜容兮被巫师所控,快要被折磨得没了性命了。 原本,陆海抓孟旭的时候,孟旭府中藏兵要与他们打斗,孟旭却将人拦了下来,说愿意与陆海到宫里走一趟。 一进宫里,孟旭就说要去见杜容兮。 恰巧孟桓就在凤鸣宫里,陆海便带着他直接去了凤鸣宫。 孟旭只晓得杜容兮被控制了,却不知道她到底被控制成什么样。 姜人巫师是他找来的,这一步棋,是樊绣所提议的。也都是樊绣在做,是想借着杜容兮的手杀了孟桓,即便没能杀掉孟桓的话,也能让孟桓分心,分裂孟桓和杜容兮的感情。 具体所发生的事,孟旭并不十分清楚。 可他在凤鸣宫里见到形销骨立、衣带渐宽的杜容兮,还有她身上满是各种伤痕,整个人就愣住了,完全不敢置信控制心神会将杜容兮折磨成这般样子。 “不,怎么可能会这样?只是控制了她的心神,只是精神会有些累,她怎么可能会变成这样?”孟旭摇着头,不敢相信。定是孟桓在想什么招要与他发难。 “娘娘这几日,被控制着每天都在伤害自己,她头上的那个疤,就是趁着宫人没注意的时候,自己往柱子上撞的。还有她手臂上全是刀痕,她身上有把匕首,奴才们忘了收起来,她就拿着那匕首划自己的手,明明疼得都皱眉了,她却还是一刀一刀的划着。如今这冬日里,她还犯着手疾,她将手臂伤了,疼得更厉害了!”锦秋红着眼睛哭着道。眼里满是憎恨孟旭。 “为什么不找太医?”孟旭怒吼。 “找了太医,可太医根本就近不了娘娘的身,宫里的太医都被娘娘伤了好几个。好不容易等着娘娘睡着了,让太医悄悄的给她包扎上药,可等着她一醒来,就将纱布全都撕了,还用指甲用力的刮那些伤口”锦秋哭着说。 他真的不知道会是这样! 孟旭恨死了自己,明明知道樊绣对杜容兮有恨,他一开始就不应该答应樊绣这样做! 当即,他甩袖出了凤鸣宫,直接怒气往毓秀宫里去。 毓秀宫里没有什么宫人在,他进去后就翻箱倒柜,推开阻拦他的樊绣。在毓秀宫里一通翻。 陆海带着一群宫人跟着后面来了,见他这般,忙问他:“旭王爷,您在找什么东西啊?” “一颗珠子,像夜明珠一样,会发光。” 陆海立即吩咐了所有的宫人赶紧去找。 倒是很容易将那珠子找了出来,陆海将珠子递给孟旭,孟旭拿上那珠子,当即就摔在地上,散发着盈盈绿光的珠子被摔碎,它的光也随着消失,成了几块平荡无奇的珠子碎片。 “好了,皇后的控制已经被解除了。”孟旭低沉的声音跟陆海说。顿了顿后,他又道:“本王与樊妃有些私事要解决,公公可否行个方便?” 只要杜容兮能解了控制就好,陆海忙笑着道:“旭王爷您跟樊妃娘娘聊着,奴才这就带人离开。” 说完,就带着所有的宫人都退下了。 孟旭愤怒的眼神盯着樊绣,像是想杀了她一般。 “我说过多少次,不许伤害她。你到底有没有将我的话放在心上?” 樊绣冷笑,神色狠绝:“她,必须死。她不死,如何对得起那些为了表兄而付出生命的忠臣!” “你对她只是私恨,何必将自己的行为说得那般高尚?容兮她只是个女人,杜家的权势滔天,就算改朝换代,也撼动不了杜家的地位,所以,于公于私,容兮都不能死!你明不明白?”孟旭冷静下来,与樊绣仔细分析。 可偏偏,樊绣就是听不得杜家的好,孟旭这一提杜家,又将她激怒:“杜家?想在当初我们樊家没有垮之前,杜家算什么?表兄,你是舍不得杜容兮,所以才高抬了杜家吧?” “只要有我在,我不会让你伤害容兮的。”孟旭不想与樊绣这个疯子再多言,转身要走。 他必须立即将樊绣从宫里调出来,将她看在眼皮子底下,否则指不定她会做出什么伤害杜容兮的事情。 可是,他还没有走出毓秀宫的宫门,樊绣就得意的笑着道:“表兄,你护不了她的,她的毒蛊未解,活不了几个月了。” 孟旭脚步顿下。 “不过,那解毒蛊的方法,我却是晓得的。我便告诉表兄吧。”樊绣笑着道,像是恢复了正常,可那眼神里满是恶毒。 “想解她那毒蛊,唯有天子之血,需得天子与她换血,将毒蛊换走。如此,她就可以活命,天子死、。”说到这儿,她顿了顿,继续说:“要想杜容兮活,就得皇上给她换血,皇上死,或者是,表兄你大事成了后,登基为帝,再与她换血。如此,表兄你可就没命了!” “你怎这般恶毒!”孟旭只骂了这一句就走了。 樊绣的话让孟旭有了考量和犹豫。他不能让杜容兮死。但是,若他给杜容兮换血,那他便会死,可若让孟桓给杜容兮换血,届时杜容兮活了,那杜容兮的心里却会一直都有孟桓,就再无可能会爱上他。 可,他如何才能救杜容兮呢? 杜容兮被解了控制后,人已经昏迷了,太医也急忙的赶来了凤鸣宫里,她除了这一身的伤之外,还染上了风寒。 那几日里,天气那般冷。她有一次夜里穿着单衣跑到外面去了,这已经是染了风寒两三日了。 整个人发着高烧,六神全无,药汤也灌不进去,人一直昏迷着,仅剩了一口气吊着。 孟桓用嘴给她渡药也没用,她根本连咽东西都不会。 “皇后娘娘这般下去,很危险。”太医道。 针灸也试过了,用药物浸泡也试过了,杜容兮根本就没有一点儿转好的症状。她除了浑身发热之外,整个人就跟死人没什么区别。 这几日里,孟桓老了许多,发间突然生了一缕白发。 他守在杜容兮的床榻前。也不上朝看折子了,只看着杜容兮,一直同她说着话,说他们之间的过往。 他们认识了八年,当了五年的夫妻,孟桓却发现,他能说的事情很少,少到他才说了一会儿,就给说完了 他就一遍又一遍的说,兴许杜容兮能够听到他说的话,会有求生意志。 太医说,杜容兮这样的症状,虽然有精神收到严重的创伤之外。但最主要的是她自己没有求生意志,她想死,所以才不会去咽下汤药,关闭五识,针灸无用、药泡无用。 可是,已经持续好几日了,杜容兮还是没有醒过来。 都熬得风寒自己好了,身上不发热了,杜容兮仍旧没有转醒的迹象。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还下了场雪。宫里没有半分的喜庆,虽然杜容兮眼下脉象都正常,可孟桓真担心她会一直这样睡下去,再也不醒过来。 他派了人去寻沈时宜。沈时宜得了消息后就已经在急速赶来京城,只奈何途中出了些变故,恐还要多花几日才能到京城。 再过十日,就是大年三十了。 那场大雪停下后,杜容兮就醒了。 孟桓刚下了朝赶来凤鸣宫里,进了凤鸣宫门,脱了身上的大氅递给宫人拿着,就听得锦秋激动惊呼:“娘娘,您终于醒了!” 当即,孟桓三步并作两步快速跑进屋子里,他看到睡了许久的杜容兮撑着身体坐起来,激动的跑过去一把将她抱在怀中,激动欣喜道:“朕以为你会一直这样睡下去。真好,你真的醒了!但愿朕不是在做梦!” 他将杜容兮抱得很紧,杜容兮都有些喘不过气来,轻微不适的咳嗽了几声。 这才,孟桓将她放松了些。 谁都不知道,他竟喜极而泣。 擦了眼泪后,孟桓才放开她,像是拾到丢失已久的珍宝一般,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 “我有些饿了。”杜容兮低着声音道,这才,孟桓吩咐宫人赶紧去给杜容兮准备吃的,又吩咐了宫人去太医院里请太医过来。 太医来给杜容兮诊了脉后,才高兴道:“可喜可贺。皇后娘娘终于醒了。先前娘娘定是因为精神上受了很大的煎熬,而导致意志薄弱,难以醒来,娘娘沉睡了这么久之后,总算是养好了精神,这才舒然醒了过来。娘娘身子并无大碍,好好养些日子就好。” 虽然太医这般说。 可杜容兮明白,她不愿意醒过来并不全是因为精神不好,而是她自己不愿意醒来。她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她害怕毒蛊发作,到时候孟桓会如何做?继续用人命来给她制药吗?还是她变老变丑的在孟桓面前死去。 那还不如,她就这样永远的睡着了,死去了。 可是不知怎么的。她睡了那么些日子,就醒了。 沈时宜是在大年前一天才到的京城,杜容兮已经无事,劳烦他这一路从急忙赶来京城,孟桓也着实过意不去,就留了他在宫里过年。 除夕的前一日,不仅沈时宜进了宫,孟桓还知道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 毓秀宫里自然有孟桓派人盯着,樊绣说些什么话,很容易传到他耳中。 杜容兮的毒蛊,是有解除的办法。只要他跟杜容兮换血,杜容兮就能活。 他是天子,肩上背负了肩上和天下百姓,可他也是杜容兮的丈夫,想要呵护她,保护她,用尽一切方法来保护她。一想到杜容兮会变成像姜舞那样,快速衰老、受毒蛊折磨,然后痛苦而死,孟桓便就想,要用自己的命来换杜容兮的命。 什么天下、江山,在他心里,都没有一个杜容兮重要。 只是,他又害怕,自己若死了,谁来照顾杜容兮? 这个大年,孟桓过得萧索无味,跟大臣一块吃了年夜饭后,给大臣们各家送了赏赐,他便借口身体不适回了德章宫,连着杜容兮也未多加理会。 召了沈时宜去德章宫里诊脉。 孟桓问沈时宜:“朕已经知道有个法子能解皇后体内的毒蛊,如今说出来让沈神医听听,这法子可行?朕与皇后换血,让她体内的毒蛊转移到朕的身上来。如此,她的毒蛊便能解了。” 沈时宜沉吟了会儿,道:“早先我便想过换血的法子,只是这法子,是一命换一命,故而没有提起过,也不曾实验,不确定能不能解毒蛊。” “朕的血,一定可以给她解毒。”孟桓心下已坚定,先前他还有所疑虑会不会是樊绣故意说出这个法子来让他知道。 但是经沈时宜这一说,不管樊绣是不是故意所说,他晓得这一定是能够给樊绣解蛊毒的法子。 沈时宜被此话惊得当即跪下:“皇上不可!您是一国之君,万万不可冲动啊!” “沈神医应当了解朕,当初朕去咸安找您求药给皇后医治脸上的伤,那采药的过程,也是九死一生,您也未曾在意过朕的身份。当时您还说了,越是重要的人,为她付出就会越多。也是神医当初的一番话。让朕彻底看明白了对皇后的心意。今日,朕还请神医继续成全朕对皇后的心意。” 孟桓神色坚定,势必要用自己的命来换杜容兮的命。 沈时宜也无比的坚定,他道:“当初我让皇上去天鹰岭采药,虽说是危险重重,但是并非是一条死路。如今,皇上要去选的却是一条死路。皇上对皇后娘娘的感情,草民钦佩感动,但是,草民不能做出违背天下百姓的事情来。皇后死了,天下不会乱,可皇上死了,天下会乱。百姓会受苦,会有更多的人死。大是大非,草民分得清楚。” 他这般决绝坚定,是断然不会帮孟桓,而且会拼尽一切方法来阻止孟桓。 “天下乱了,关朕何事?皇后死了,朕的心会乱。”孟桓大声凄厉道。 这天下,他不要了!这万民,他不庇护了! “皇上,此事若皇后知道了,她也定然不会允许您如此做的!”沈时宜劝道。 可是,孟桓下定的决心,谁能劝得了。 既然有救杜容兮的法子。他自然要救。 孟旭不是在准备着造反吗?那他就将皇位还给孟旭好了,孟旭对杜容兮有情意,他一直都知道,相信,等他死后,孟旭不会苛待了杜容兮的。 “还请皇上三思。”沈时宜说了这句话后,就退出了德章宫。 孟桓找他来,不仅是想问他解毒蛊的事,孟桓想要给杜容兮换血,也总得要有大夫来办。换血又是个极危险的事,一般的大夫根本就应付不来,孟桓找他,还是想要他来当那个替他们换血的大夫。 只要他不愿意。孟桓这血就换不了。 出了德章宫后,沈时宜思来想去的,总有些不放心。 他分得清大是大非,也明白如何来做才能更好维护大是大非,不让孟桓做出什么蠢事来。 于是,沈时宜转身往凤鸣宫的方向而去。 他到凤鸣宫的时候,正巧杜容兮从凤鸣宫里出来,带着宫人要去德章宫里看看孟桓,见着沈时宜,杜容兮便与他问道:“沈神医,皇上可还好?” “皇上没什么大碍,只是近来有些累了,已经歇下了。” “如此本宫不好过去看他。怕打扰到他。”杜容兮道,转身便回凤鸣宫,“沈神医过来,定然有事要找本宫吧。” 请了沈时宜一同进凤鸣宫,沈时宜拱了拱手,笑着道:“皇上不放心皇后娘娘,让草民过来给娘娘诊脉看看。” “有劳沈神医了。”杜容兮道,坐下后,伸出手来让沈时宜诊脉。 沈时宜搭上杜容兮的脉,片刻,脸色大变,惊异的看着杜容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怀有身孕 沈时宜迟疑了,他来时的想法很笃定,就是杀了杜容兮。 可是,给杜容兮诊脉后,他惊异的看着杜容兮,道:“娘娘已有了一月多的身孕。” 杜容兮欣喜,但同时有些疑惑,道:“本宫被控制心神那许久,精神受挫,也自己伤了自己许多,先前也有太医来诊过脉,太医怎未发觉本宫有孕?” “兴许是因为娘娘身子过于虚弱。又是刚有身孕,脉象并不十分清楚,今日草民给娘娘请脉,已然是诊出滑脉,娘娘不必怀疑。”沈时宜解释了几句。 为此,杜容兮倒也不疑心了,满脸的欢喜止不住。 她费尽心思想要怀上孟桓的孩子,届时等着孩子生下了,她也就能够放心的离开。 “只是娘娘先前身子弱,这孩子怕不好保住,需更注意调养。”沈时宜叮嘱了一句。 他也不在凤鸣宫里久留,说去将这消息告知孟桓,便就离开了凤鸣宫。 他出凤鸣宫的时候,外面突然刮起一阵极冷的风,将他身上披着的大氅吹开,胸膛里灌入许多冷风,着实将他冷的一哆嗦。 看来,真是老天要留着杜容兮啊! 感叹罢。他就风尘仆仆的往德章宫去了。 孟桓正看着折子,见沈时宜来,放下折子,问:“沈神医为何去而复返?” “草民方才在路上遇上皇后娘娘,给皇后娘娘诊了脉,才发觉娘娘已有一月多的身孕,特此来恭喜皇上。” “什么?容兮有身孕了?”孟桓兴奋的站了起来,忙吩咐了宫人给他披上大氅,就要立即去凤鸣宫里看杜容兮。 风寒夜冷,孟桓刚到凤鸣宫,杜容兮便知晓是沈时宜已经将她怀有身孕的事告诉了他。她过去拉着孟桓的手放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笑着道:“这儿,有咱们的孩子,孟桓,你高兴吗?” “高兴!”孟桓难掩喜色,一把将杜容兮拥入怀中。 此时,孟桓才真正体会到身为父亲的那种喜悦,他都想好了,要给孩子准备些什么教他识字、教他骑马射箭想了许多之后,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杜容兮身中毒蛊,能救她性命的只有他,他没有办法陪着孩子长大 不过,有个孩子陪着杜容兮,他也算有些安慰,至少杜容兮不会太寂寞,等孩子长大了,还可以像他一样保护杜容兮。 如此想着,他的嘴角依然上扬,露出发自内心的笑。 也因为这个孩子的到来,更加坚定了他要给杜容兮换血的意念。 大年初一,虽未有早朝,孟桓还是向天下颁布了一道旨意,昭告天下杜容兮已有身孕一事。 此旨意一出,简直振奋人心。 一直以来,朝堂的所有不稳,都是因为孟桓没有子嗣。而如今,正宫皇后怀上身孕,且还是大年初一这日,这可是个好兆头。 满朝文武悬着的心也总算是放下了,这个新年也过得喜庆。 杜容兮怀有身孕一事一传出,京城里的诰命妇就轮番入宫向杜容兮请安。祝贺。 初三时,边关又有捷报传回,虽然几个小国联盟出兵,来势汹汹,但是将士们在杜容昊的带领下,势如破竹。已经将他们打得四分五裂,到处逃散。这些人虽说人多势众,但还是一群乌合之众,真打起战来,还是不行。 初三晌午就又下了雪,杜若兮进宫里来看杜容兮。她小产后,养了一个多月,身体已经好许多了,只是仍旧有些憔悴。 她怕自己才小产不久,来看杜容兮会冲撞了杜容兮,这才选了初三晌午后才来。 她进宫里来只是随意同杜容兮说了会儿话。只是见着杜容兮怀了身孕,到底有些想念自己那个无缘的孩子,本是新年里喜庆的日子,她反倒有了几分伤感。 说了几句话,便就说到了郁承照。 “听闻着,京城里好些大家千金想要嫁给郁承照。承安侯也是在给他张罗着选一位新的世子夫人。”杜容兮提了嘴儿,悄悄看杜若兮的脸色。 杜若兮对此并没多大反应,她心里也有了些数,叹了声道:“你对郁承照确实是忘情了。我想,你的心应该早就给了向将军了吧?他去江南也有段日子了,连过年也未回京城来。” 杜若兮默言不语。脸上闪过一丝娇羞,低下了头来。 “只是你身子不好,不然,我定然允人送你去江南找他。”杜容兮道,伸手拉着杜若兮的手,“喜欢的人,一定要争取,向将军与郁承照不同,他是个好男儿,值得你托付,也不会在乎你曾嫁过人、生过孩子。等你身体养好了,他若还未回京城,我就派人送你去江南找他。” “他在办正事,我不能去扰了他。我在京城里等着他回来。”杜若兮抬头看着杜容兮道,经过杜容兮这一番话,她看清了自己的心,既然喜欢,为何要计较那么多别的因素,而不敢去追寻所爱。 此刻,她的心很坚定。 “你明白了就好。我早就听得府中的人说你神色郁郁,想必就是为了和向将军之间的事烦心。” 天色快黑之前,杜若兮就离开了皇宫。 孟桓已经做下决定,他会好好珍惜跟杜容兮在一起的日子,等到杜容兮快要毒蛊发作之前,与她换血,让她和孩子继续活下去。 余下的时光,他格外珍惜。 才到了凤鸣宫里,解下大氅后,他就与杜容兮道:“朕与你出宫游玩,可好?” 杜容兮略显犹豫:“眼下天色已经晚了,明日一早,我和皇上还要接受嫔妃的拜年。她们在宫里也算可怜,也就明日里都能得些赏赐,见到皇上。” 孟桓显出不悦来:“管她们做什么,朕明日就让人将赏赐发放下去,拜年就免了,总归都是些不紧要的人。” 话落下,也不管杜容兮答应不答应,就吩咐锦秋和几个宫人收拾些东西,趁着天色未黑带着杜容兮出了宫。 正月初三,京城的大街上很是热闹,到处都挂满了彩灯。街上熙熙攘攘,杜容兮和孟桓在茶楼里往楼下看,已经瞧见好几个熟识的勋贵子弟。 “你怀着身孕,太医说你身子弱,不好去外面挤着了。只能委屈你在茶楼里往外看看。”孟桓有几分遗憾道,他主要是担心杜容兮会不开心。 “能出宫看得这番景象,已然不错,我可不敢奢望再与他们闹在一处。”杜容兮高兴道,拘在宫里闷,到这宫外来看看外面喧哗热闹,着实让她开心许多,暂时放下心中的一些烦扰之事。 “今日就住在客栈里。朕听说那客栈里夜里也会十分热闹,有不少未来得及赶回家中的人投宿在客栈,客栈里也会举办些游戏玩乐,与宫中十分不同。”孟桓道,眼角眉梢满是宠溺的笑意,只要跟杜容兮在一块,如何他都觉得心满意足。 杜容兮的兴趣被提了起来,这年初的街灯庙会她先前也是参与玩过,如今只是有些怀念,却并不稀奇。倒是她素来都是在府中或是宫中过年,客栈里那些异乡人如何过新年,她倒不晓得。 于茶楼中略坐了会儿后,杜容兮和孟桓就去了下榻的客栈。 他们到的时候,客栈中已经热闹起来。 围了几桌子的人在喝酒吃肉,然后有人讲故事,讲的都是自己的经历,讲了一会儿之后,他们又开始玩游戏,出个字谜点名让谁来猜,若猜不对,被点名的人表演个节目才艺。杜容兮和孟桓在空着的座位上坐下,便就有人点了孟桓来猜字谜。 孟桓不假思索就答出了谜底,接着又是好几个人都选着孟桓来提问,孟桓不紧不慢的一一回答。竟然一道题都没有错。 玩了许久后,杜容兮便有些累了,孟桓就带着她先回房中歇着。 “明日白天京城里也会很热闹,白日里,我们可以在街上走走。”孟桓与杜容兮道。 方才他喝了些酒,此时有点儿微醉。 第二日早上,京城大街上的确很热闹,孟桓牵着杜容兮的手,就那样像是平常人家一样漫步走着,在街上各个铺子里看看,杜容兮若是见着喜欢的东西,就买一些。 这一路很平淡。但是真实惬意。 到了晌午,二人才回了宫里。 后宫嫔妃那儿的赏赐都已经派发下去,听闻杜容兮和孟桓回宫了,嫔妃们便都想着前去谢恩,却被拦下,孟桓不想见她们。但凡空余的时间,他都想陪着杜容兮,不想为一些不相干的人分走时间。 嫔妃被打发走了后,孟旭进宫了。 他进宫里来是求孟桓放樊绣出宫的。 “她做了那许多错事,若再留在宫中,我怕她会再做出伤害皇后事,皇兄不如放了她出宫,臣自会监控她。” 孟桓沉着脸色,审视孟旭许久,冷笑问:“樊绣出了宫,这宫中还有谁能给你传递更精准的消息?” 孟旭也立即神色变得冷峻,也不与孟桓藏着掖着:“你我争斗,我不想牵扯到容兮,樊绣她已经疯了,刺探宫中消息的人,我自会安排别的人。今日,我同你将话说明了,你我最后不管谁赢了,我都不会做出任何伤害到容兮的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离开 樊绣留在宫中并没什么用处,而且孟桓又不能杀了她。便让孟旭接了她出宫,如此她也没了再害杜容兮的机会。 孟桓应了下来,写了道让樊绣去皇陵守陵的旨意,就让孟旭接她出宫了。 宫人在收拾东西,樊绣端坐在长榻上,看着宫人忙碌,一会儿后,她站了起来,走出了毓秀宫。 宫人都在忙着,无人顾及到她。 她一路往凤鸣宫里去,既然要离开皇宫了,总该要搅动一下这宫里的风云,她岂能看着杜容兮好好的活着。 天下人都知道杜容兮怀了身孕,肚子里有龙嗣。她已经从孟旭那儿得知,孟桓也知道了天子之血能够解杜容兮的毒蛊,孟桓那么在乎杜容兮,孟桓会如何做。她猜得清楚。 她怎么可能让孟桓给杜容兮换血? 她要的是杜容兮死! 宫闱深深,凤鸣宫仍旧像是以往一般庄重奢华,无处不透露着凤鸣宫的主人何等权势。樊绣往里面走进去,昂首挺胸,如同她曾今来凤鸣宫里找杜容兮一样。 “听说你要离开皇宫了,怎么。来与本宫辞行不成?”杜容兮慵懒的看向她,仍旧是一副未将她看在眼里的模样。 杜容兮,永远都是那么的不可一世。 “哼!”樊绣冷笑一声,“你一直都这么骄傲,不管什么情况下都不会低下头颅。你以为我输了,要灰溜溜的逃走了?” 说着,她审视着杜容兮,看着她那番的雍容华贵,气质天成,她是嫉妒,但是,她现在更想嘲讽杜容兮:“我是来告诉你一个最重要的消息。你的蛊毒。是有方法可解的,现在,我就将这方法告诉你,只要天子之血来跟你换血,把蛊毒转换到天子身上,你就可以活了” 说到最后,樊绣停了很久,一直盯着杜容兮的脸看。 “皇上,他也知道了解蛊毒的法子。” 说完,傲然转身离开,她不用去欣赏杜容兮会有什么表情,她把杜容兮当对手这么多年,杜容兮的心思性格早就被她摸得透透的。 杜容兮惊吓得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像是没了骨头支撑一般,眼中含着泪。许久后,锦秋才担心的进来,见她这般,问道:“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他一定是想用他的命换我的命!难怪他昨日里要带我出宫,放下了所有的事,与我去过最普通平凡的生活。”杜容兮幡然醒悟过来,伤心的道,“我原本想怀上孩子,有了孩子,我若死了,他便不会那么寂寞,不会想着要陪我一同去死。可最后却因为这个孩子,让他想用死来换我们娘俩活着” “娘娘,您在说什么?”一旁的锦秋全然听不太明白,杜容兮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变成了这样? 杜容兮擦了眼泪。敛起伤心之色,她不能让孟桓这样做,眼下正处动乱,孟桓若有个损失,各方争权,天下会乱。最后受害的只有老百姓。 黄昏后,杜容兮吩咐锦秋温了壶桂花酒,天上正下细细的小雪。杜容兮披着狐裘在院子里坐着,看着雪。 锦秋怕她冻着,劝了她好几回,可杜容兮执意要多坐会儿。说是吹吹风,让自己清醒些。 孟桓忙完了朝政的事,就来了凤鸣宫里。 他一进来就道:“可惜天气不好,下了雪,路上会滑,不然朕就带你出宫去玩。朕在宫外买了处宅院。等得空了咱们就去那儿住些日子,带几个宫人随侍就好,我们也过过普通人家的生活。” 孟桓说着这话的时候,坐了下来,杜容兮已经给他倒了一杯桂花酒。 “如此也好,反正是在京城里。皇上可让大臣们将折子送到宅院里批阅。”杜容兮笑着道,好似今日里樊绣找她的事全然没有发生过一般。 她要装作什么事都不知道,陪着孟桓演这场戏,骗过孟桓。 孟桓喝了几杯桂花酒,跟杜容兮说了会儿话,摸着杜容兮的手凉得厉害。就赶紧的带着杜容兮回了屋子里,“手这么凉,还在外面冷着,你可得注意,你现在是两个人,不能冷着自个生病了。” 语气里满是宠溺。 “嗯。”杜容兮点头应下。又说:“这雪,估摸一会儿就得停,明日我想出宫回杜府一趟,大哥和爹都不在府中,喜宝送到叔父那儿去了,府里也没个主子在,许多事情还是要打点打点。” 孟桓听此,爽快的答应下来:“要是明日里雪停了,你去杜府,朕忙完了也出宫去咱们在京城的新宅子,到时朕让陆海去杜府里接你。” “好。”杜容兮应下,脸上一直都带着幸福的笑容。 靠在孟桓的肩膀上,看着外面的细雪纷纷。 天色渐渐暗下来。 这夜里,杜容兮终究有些忐忑和不舍,辗转许久。 天色刚亮,外面的雪早已停了。 杜容兮让宫人简易的收拾了翻,就只带着锦秋坐着马车出了宫。 马车走的方向,与杜府背驰,锦秋发觉到不对,忙问杜容兮:“娘娘,这不是去杜府的路!” “我们不去杜府。”杜容兮神色平静的回道。 “那我们去哪儿?”锦秋问。 杜容兮沉默了一会儿,说:“离开京城,去江南。” “娘娘,这是为何?您为什么要走?”锦秋急了,她每日都在杜容兮身边照顾,也没发觉杜容兮哪儿有什么问题,这突然之间,杜容兮就要离开京城去江南,更何况,杜容兮现在还怀着身孕。 “娘娘。您还怀着身孕,不能长途奔波。” 杜容兮拉着锦秋的手,认真的与她道:“锦秋,再狠的事我都做过,背弃孟旭转而支持孟桓登基。这些在旁人眼里看来,是滔天的罪行,可生于权势之家,生来就会搅在皇权争斗当中的,在皇权争斗里,没有对错,只有成王败寇。孟桓,他是个好皇帝,英明神武又对百姓仁慈,所以,我当初没有错。如今,我也不能错,不能让孟桓为了我而死,不能让他负了天下百姓。” “娘娘,我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锦秋摇着头道,她只知道,杜容兮现在怀着身孕,不宜奔波,孟桓若是找不到杜容兮会发疯的。 她得劝杜容兮回去。 马车已经出了城门,一路南下。 杜容兮手里拿着那个装药的瓷瓶,里面还有七颗药丸,本来应该只剩下四颗了才对,是宋焕之又多制了三颗。这七颗药丸可以让她撑到她生下孩子。 她此番南下,是要去找沈时宜,她得保住这个孩子,让孩子平安的降世。所以,必须得找沈时宜的帮忙。 昨日下午,沈时宜就离开了京城,他走之前有说自己要去江南扬州。 杜容兮将所有的事情都跟锦秋说了,锦秋哭红了眼,她不想让杜容兮死,但是也不想违背了杜容兮的意愿,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暗自伤心。 废旧的樊府,虽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但废旧了五年,还是显得有些破旧不堪。 院子里很清净。没有几个丫鬟下人。 孟旭将樊绣从宫里接出来后,就让樊绣住在这里。 “大哥,杜容兮已经出了京城,你务必要亲自带人结果她的性命!”樊绣与一黑衣男子道。 那男子正是她的嫡亲大哥樊朗,樊朗被流放了将近五年,五年的折磨让他对孟桓和杜家充满了恨意。但是,他也不是随意被恨意驱使的人。 “旭王爷说了,暂时还不能动杜家。”樊朗道,对这个妹妹,他是既心疼,又忌惮。 这个妹妹太能干。光彩完全掩盖了他。 “旭王爷根本就没打算要对付杜家,他还想等着登基之后,封杜容兮为皇后,杜容兮若不死,杜家就扳不倒,我们樊家会一直被杜家压着。当年。可是杜家背信弃义,才放我们樊家家破人亡,获罪流放的!”樊绣怒气道。 如此,樊朗倒被她说动,与她拱了拱手,应下她:“放心。我定然叫那杜容兮死无葬身之地。” 说完,就带着一队的人马出了京城。 他可是孟旭手下最得力的助手,手下还有一大般武功高手,他亲自带着人去追杜容兮,只要杜容兮落他手里,就不可能有活命的机会。 孟桓晌午后才与大臣议事完毕。就出宫去了新买的宅子,那宅子里,房间的一切,都是他亲自布置的,从茶具桌椅到任何一件小东西,都是他的心血,他还在院子里种满了杜若花。 尚在冬天,寒冷的很,杜若花的种子是不会发芽的。但是他用火盆暖着,杜若花的种子也发了芽,长出嫩绿的叶子来。 那叶子,就像是生命的希望一般,承载着孟桓要给杜容兮的生机。 陆海去杜府接杜容兮已有好一会儿了。 不多久后,陆海慌乱的跑回来,同孟桓道:“皇上,娘娘就没有去过杜府啊!” “那她去哪儿了?’孟桓急的抓着陆海打肩膀大声问,杜容兮一早就出了宫,她没有去杜府,她是去了哪儿? “快,立即派人去找!通知京兆尹,就算是把京城给翻个底朝天,朕也要把皇后找回来!”孟桓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吩咐了几句,就立即骑马回宫。 杜容兮在京城里不会出事,不会被人劫持。 出宫去杜府是杜容兮自己提出来的,可她却没有去杜府,她一定早有设计,凤鸣宫里也定然留下了她的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追杀(1) 果真,杜容兮给他留了信。 信中,杜容兮说她想去宫外小住一段日子,京城中风云渐起,很遗憾不能陪着他,但也不想因她而让他分心,勿念,勿寻,几月后便归来。 “定是樊绣同她说了些什么!”孟桓一下就猜到,将那纸条揉成一团扔掉。 杜容兮能够猜到他的心思,他自然也能够猜到杜容兮的心思,她定然是想一个人离开,生下孩子,再用孩子讲他绑住。 天涯海角,他自然要去追回杜容兮。 “皇上不可啊!您走了,这宫里的大局谁来管,朝中那么些大事谁来管?”陆海拦住孟桓的去路。 杜容兮走了是好事。孟桓分不清,但是他们看得清。天下和杜容兮,孰轻孰重? “朝中的事,都交给王太傅和上柱国将军打理,朕在不在宫中并不重要!”孟桓怒道,眼下他心里着急,这天寒地冻。杜容兮怀着身孕在外面,身边也没个人,万一出点什么事怎么办? 陆海领着一大群的宫人跪下,拦住孟桓:“皇上,王太傅和上柱国将军能主持一时的大局,可您若是一去不回,这天下该如何处之?” 孟桓转身回了德章宫,于书案前写了一道密旨交给陆海,眼下,他没了怒色和急色,只郑重的与陆海交代:“朕是必然要去寻皇后的,朝中大局若是支撑不下了。你就将这道密旨打开宣告天下。” 说完,也不理会宫人的阻拦,立即出宫去寻杜容兮。 夜里时,陆海与两位辅国大臣见过,商议了许久的事,到了天快亮的时候,两位大臣才出宫。 宫里的这点动静,一丝不差的全传到了孟旭的耳中。 “孟桓出宫了,几位将军都在边关,朝中只剩下王太傅和上柱国将军两个老头子,此时拿下京城是最佳时机。”孟旭的部下提议道。 孟旭摇了摇头,跟身边的随从问:“樊朗呢?” 随从回道:“樊公子昨日去见樊妃了,就没再回来。” 樊绣恨极了杜容兮,杜容兮昨日才出宫,樊朗也随着不见了,定然是去追杀杜容兮了。孟桓又是何等精于算计之人,他此时却放下一切去追杜容兮,难保这不会是孟桓和杜容兮故意设的一出空城计。 “不妥,孟桓能有一扫各方小国的气魄,当年能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皇子在父皇病危之时突然夺下大权,绝非会是冲动无脑之人。他早知我们的用心,只是苦于没有证据,说不定这是他设计好的一个圈套引我们去。” 孟旭此番所说,其他人不由点头认可。 孟桓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对手,断不可能在这样紧要的关头贸然离开京城。 今夜,格外静。 杜容兮不敢太急于赶路,毕竟她怀着身孕,怕过于操劳而伤了孩子。她与锦秋在徐州地界的小镇客栈投宿住下。 她们赶路没有走官道,官道惹人注目,孟桓派人来寻的话。必然会寻到她的踪迹。 锦秋将床铺好后,问:“夫人,我们明日何时启程?” “明日不走,我们就在这小客栈里住两三日再走。”杜容兮回答道,她不着急赶去江南,也怕走得太急而暴露行踪。二来。她着实不适合过于奔波。 在徐州小镇里,杜容兮和锦秋住了三日,才准备动身继续赶路。杜容兮想着赶路一日,天黑之前到与徐州交界的詹阳,然后在詹阳歇些日子。 谁料到,刚到詹阳找好了客栈要投宿。就看见樊朗带着一群人急匆匆的往这边过来,像是要进客栈。杜容兮忙让车夫将马车赶走,她与锦秋进了客栈随着小二上楼进房中。 “樊朗怎么会来詹阳?”杜容兮低声疑问。 片刻功夫,樊朗已经带着人进了客栈,找了小二问话,随后就领着人在客栈里住下。 趁着小二来送餐的时候。杜容兮让锦秋同那个小二打听了几嘴,小二说樊朗在打听两个从北边来的两个女子,听小二那番形容,樊朗应该是在找她们。 杜容兮一时没想明白樊朗为何要找她,不过片刻就醒悟过来。 “樊绣一直都容不得我活着,如今我出了宫。她必然是求了她哥哥带人来追杀我。” “公子,那我们怎么办?他们都在客栈里,又人多势众?”锦秋忧心问,“要不,我们立即换客栈,离开詹阳。” 为了行路方便。也早知会有人来追寻找她们,所以换了男装,容貌上也做了些改变。只要她们不露出马脚来,想来就是与樊朗同桌而坐,樊朗也不一定会认出她们来。 毕竟,她与樊朗先前也未有深交。如今又有五年未见。 “等他们离开,我们再走。”杜容兮略想了会儿道。 杜容兮要去江南之事,其他人并不知晓,所以,出詹阳之后,樊朗不一定会往江南方向追去。除了去江南之外,杜容兮还有些别的计划,但是看看盘缠,虽然还充足,但也不敢太过花销,只得放下那个念头。 客栈里起了喧闹,锦秋推门去看,小二正好经过,便与她说:“小公子,方才来投宿的那队人在查客栈的住户,可嚣张了,他们好像是官府的人。” 说完,他就迅速的跑了,去通知其他的住户。 这家客栈并不大,樊朗他们查得很快,马上就要到杜容兮他们了。 锦秋急了怕了,忙小声与杜容兮道:“公子我们快走吧!若让他认出了我们,那就危险了!”说罢,就立即去收拾行李,要拉着杜容兮走。 杜容兮拦下她:“别急,神色平常,他不会认出我们的。” 随即,杜容兮便拿了本书坐下静心看,让锦秋在她身旁候着。 门“哐当”一声被人推开,樊朗为首进来。他审视的眼神看了杜容兮和锦秋几眼,准备走,又犹豫了片刻,开口问话:“你何处人士?要去往何处?” 语气甚是恶劣。 杜容兮起身,做一书生模样,作揖回道:“在下晋阳人,离家四处游历,至于要去向何处,无法明了。” 杜容兮回这话的时候,故意带了些晋阳口音。亏得那晋阳王小公子先前在宫里小住过些日子,她听小公子说了许久的话,也能学他几分口音。 樊朗扫了杜容兮几眼后,就转身带着人去查别的房中住客。 人一走,锦秋惊得满身是汗。 杜容兮一摸手心,也让汗湿透了。 有些出乎杜容兮的意料,樊朗竟然带着人在客栈里等了三日都还没走。 为了免于樊朗的怀疑,这三日里,杜容兮一早就带着锦秋去外面游历,甚晚才归。 这日她与锦秋才回客栈中,就见樊朗正坐在楼下大堂里喝茶,樊朗叫住她:“这位公子既然是四处游历,为何在詹阳这个小地方滞留这么许久?难道是还没想好接下来要去什么地方?” 不知为何,樊朗总有些怀疑眼前的男子,看着是书生打扮,瞧那模样也不像是女扮男装的,身材也壮实。可他对这一对主仆仍旧感到有几分好奇。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带着书童去游历,且看这两人的装束,也不像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的人,可偏偏那男子身上竟然浑身都散发着贵气。 他一路寻着杜容兮的踪迹追到了徐州,徐州没找到人。他就快马加鞭的一路往南追,追了几天,能落脚的地方都找了,竟然什么都没有找到,而且连杜容兮的半点踪迹都没有。之后他才想到,杜容兮怀着身孕,又不是逃命,脚程必定慢,这才折返回了詹阳。 杜容兮波澜不惊的笑着回他:“既是游历,当然需得尽兴,在乎山水,亦在乎人文情义。在下觉得这处舒服。便在此地多留几日。” 樊朗捏着茶杯,手指轻微的晃动,问:“看你这装束衣着,应该不是出自大贵之家,怎就有银两四处游历?” 他观察过,杜容兮住的是一等的天字号房。在客栈的吃食也算是奢华显贵,就房费和吃食花费的银两就不少。 杜容兮释然的解释了两句:“您倒是观察仔细,在下虽出身不显贵,却也是识文断字的,可以给人写信,还高兴时做几幅画卖掉。加上家中带来的银两。如此日子也过得舒坦。” 说罢,她还取下腰间的钱袋来,向樊朗扬了扬,道:“瞧瞧,我今日替一位大妈写了封家书,赚了十文钱。还在外面画了幅寒梅图,卖了三两银子。” 她这房费、吃食费、再雇个马车,也就花费个二三两银子。 樊朗起身走了,上台阶的时候,他转身深意的看了杜容兮一眼。 第二日早上,樊朗就带着人离开了詹阳。 锦秋跟人打听了。樊朗是带着人往南边去的。她问杜容兮:“公子,我们去哪儿?” “不动,留在詹阳。” 接下来就是晋阳,杜容兮要往南边去,就得经过晋阳,说不准樊朗就在晋阳等着她。若不去晋阳。就得去徐州。可是徐州那个地方,离京城近,她即便伪装得再好,恐怕都会被孟桓的人找到。 到底是走徐州,还是晋阳? “两日后回晋阳,但是要安排些事情。”杜容兮同锦秋道,随即附耳同她说了几句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 追杀(2) 两日后,杜容兮带着锦秋去了晋阳。 刚到晋阳,就遇上了樊朗。樊朗倒还记得她,将她拦下问:“你不是四处游历,怎回了晋阳?” “家中有事,传信于我早日归来。”杜容兮恭敬回道。 随即,带着锦秋交集往一条巷子里走去。 樊朗到底对她有疑心,派了人暗中跟着她。 杜容兮带着锦秋往那巷子深处走去后,在一处略微有些气派的宅子门口停下,敲了下门,当即有个下人过来开门,见着她,点头躬身道:“小少爷回来了!” “嗯,大哥的病情如何了?”杜容兮焦急问道。 那下人回:“大爷的病已经好了许多,只是晋阳王府小公子那儿是去不得了,需得小少爷您去顶几日。”一边说着,领着杜容兮和锦秋进了院子里。 跟踪杜容兮的人打听清楚后,很快就回去跟樊朗回禀。 “公子爷,打听清楚了。那小子的确是晋阳人,他大哥是晋阳王府里小公子的陪读,是个读书人,如今他大哥病了,得要他去晋阳王府里给小公子当几日的陪读。” 连晋阳王府都牵扯上了,断然不会有假。 可樊朗总觉得有几分疑心。 不过。他是要追杀杜容兮,不能将精力放在一个读书人身上。 “立即去查晋阳各地客栈,还有医馆,注意别暴露身份,皇上已经派了人在追查杜容兮的消息。”樊朗跟手下吩咐,杜容兮怀着身孕,而且胎儿不稳,肯定需要去医馆找大夫。 杜容兮第二日就去了晋阳王府。见了小公子。 小公子见着杜容兮后,连忙将她拉入房中,问她:“你派人传信让小爷帮你在晋阳做个身份,你可知,我父亲和晋阳官府都得了皇上密令,在四处找你。你说你还跑到王府里来,还让我帮你藏住踪迹。杜皇后,你到底想干什么?京城里可发生什么事了?” “一言难尽,今日你相帮,我铭记于心。”杜容兮感激道。 “我就是还你个恩情,当初算是你帮着我替秋兄和白家小姐报了仇,在宫中倒也还算照顾我。”小公子笑道,倒也不追问宫里发生了什么事,在椅子上坐下,随便拿了本书,就道:“你就陪我看看这本书。要是我真学会了这书中的一点知识,你可就立了大功了!” 说完,手上的书就往杜容兮扔去,起身要走。 杜容兮接了书后看了一眼,叫住他:“小公子,我还需要个大夫。” 小公子停了两步,打开门来,叫了个小厮来:“去请大夫来,红蕊夫人不舒服!” 红蕊是小公子的侍妾,眼下正怀着身孕。小公子领了杜容兮去了红蕊房中,让杜容兮躺在床榻上,拉了帘子挡着,小公子吊儿郎当的道:“你就扮作是红蕊,帘子挡着,大夫看不清你的脸。放心,红蕊是本小爷最宠爱的人,她不会透露出半点消息。” “多谢!” 杜容兮对小公子十分感激,虽说小公子为人不羁浪荡,对谁都一副看不上的模样,但是,办事却是谨慎,为人十分仗义,就凭他能够进京为秋公子报仇,可见他这人看似风流无情,却是个正义之人。 这儿大夫才来给杜容兮诊脉,就有小厮来与小公子附耳说了几句话。 小公子一翻白眼,没好气道:“你家的那位来了,我去会会他!” 他便离开了红蕊房中,往前厅而去。 孟桓经过了詹阳,虽然没有查到杜容兮的行踪,但是在一家当铺里找到了一只杜容兮的玉镯子,杜容兮将那玉镯子当了三百两银子。她出宫急,身上并没有带什么行李,估计带了些银票和首饰。 他了解杜容兮那人,虽然骄傲自信,但是办事却谨慎周密,当年帮他夺皇位时,那等周密布置和算计,世上难得有几人做得到。 所以,杜容兮定然会乔装而行。她离开皇宫是要躲,而非急于奔向某处地方,所以她的行程会很隐秘,却步一定会快。 她去了詹阳。这一路行迹很明显,是在往南走。所以,她毕竟晋阳。 晋阳正好有晋阳王府,小公子曾在宫中与杜容兮有过交集,想来。晋阳王府这里会有些线索。 见了小公子后,孟桓观察了小公子神色许久,未察出端倪。 不过,孟桓总觉得小公子会知晓些什么。 “方才就听说小公子后院里有喜事。”孟桓开口道,眼神一直关注着小公子的变化。 小公子玩世不恭的笑着道:“是我宠爱的妾室红蕊有了身孕,有两个多月了,不过她今儿身子不大舒服,大夫在看呢。” “皇后也有身孕。朕寻皇后这许久,天寒地冻的,也寻不着她。朕可否去看看你那红蕊夫人?”孟桓试探的问。 小公子神色平静的很,无所谓的道:“红蕊身份可低了,她原先是绣春楼的头牌,我买了她进府里当妾室,可是见不得皇上的,皇上若执意要去。那便请吧。” 说完,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孟桓自然要去见,小公子也很自然的领路,丝毫不见犹豫闪躲之色。 入得红蕊房中,大夫还在诊脉,红幔帐垂着,红蕊躺在床榻上仅伸出了如玉藕般的手臂在外,大夫搭着诊脉。见孟桓和小公子进来。大夫起身恭敬与小公子道:“小公子莫忧心,红蕊夫人只是心气郁结而导致不舒服,胎儿并无问题,只要红蕊夫人每日开心些,莫想那些不高兴的事,很快就会好了。” “有劳。”小公子点头,让下人送大夫出去。 大夫才走,孟桓便露了几分疑色。应当说他听说小公子请大夫给妾室红蕊夫人看诊就让他疑心了。 红蕊有孕,杜容兮也有孕。杜容兮本就胎儿不稳,需得调理。 还偏偏红蕊被幔帐挡着,看不到她的真实面容,孟桓很怀疑这幔帐之后,躺着的是红蕊,还是杜容兮? “怎么用幔帐挡着?莫不是你的这位红蕊夫人见不得人?”孟桓压低了声音与小公子问。 小公子迟疑了片刻后,神色里显出犹豫不决:“红蕊嫁了入了我后院。说此后她的容貌只给我一个男人看,就因如此,我才会独宠爱她。” 这是他胡诌的理由,但显然骗不到孟桓。 “哦?是吗?”孟桓试探的问,床帐内的红蕊是清醒的,听着他们说话,总该吱个声吧? 红蕊轻咳嗽了声,虚弱沙哑的声音道:“妾身是说过这样的话。” 声音尖细婉转,如黄鹂鸟一般,带着一股子的媚意,与杜容兮的声音没有丝毫的相似。 可即便如此,孟桓也不能放过那一丝的可能,说不定是杜容兮故意伪装出来的声音,他感觉到床帐后的那个女人十有八九是杜容兮。 于是,他走上前去,伸手要撩开那床帐。 小公子那心吊在了嗓子眼里,着急的叫了声:“皇上,您这般似乎不妥啊。” “朕看不得吗?”孟桓冷声问,眸子里蕴藏了几分激动与怒意。 帷幔拨开,入得孟桓眼中的是一个眉色纤细秀丽的女子,虽神色倦惫,但眉宇间带着十足勾人的媚色,是个很美的女子,但是,并不是杜容兮。 小公子松了口气,忙过去扶起红蕊来,与她道:“这是当今皇上,怕是要看上你了!” 他打趣了句,缓和了剑拔弩张的气氛。 红蕊闪过娇羞之色,忙请罪道:“奴家粗颜鄙貌,入不得圣上的眼。” 这决然不是杜容兮能伪装出来的样子,孟桓顿显失望,烦躁道:“是朕扰了红蕊夫人,想晋阳王府的小公子何等人物,就是朕后宫的那些嫔妃都入不得他的眼,他却偏偏对红蕊夫人情意深重,朕一时好奇罢了。” 说完,转身就走。 小公子派人去送了孟桓。 等孟桓走后,杜容兮才从旁边的屏风后走出来,方才她与孟桓就只隔了一道屏风。心里也慌张激动,怕孟桓会察觉到她,幸亏,孟桓的注意力全都在幔帐之后的人身上,反而忽略了他背后的屏风。 小公子回来,拍了拍胸口:“方才真是好惊险!若皇上掀开那幔帐,见到你,怕是他会要了我脑袋!” “扰你受惊了!”杜容兮歉意道。 红蕊夫人过来解释了句:“幸亏杜姑娘机警,觉得皇上定然会随着公子过来,便让我躺在床榻上,她躲在了一旁。皇上还果真以为床榻上的人是杜姑娘。” 杜容兮对孟桓有笃定的了解。 小公子瞧杜容兮脸色不是很好,关心问了句:“你身体可如何?” 杜容兮未回答,是红蕊在旁回了句:“方才我听得大夫说了,杜姑娘身体受损很严重,必须得静养调理,否则大人和孩子都会有危险。” 小公子听了,差人按着大夫留下的方子去抓药,杜容兮这身子调理要用的药材都是十分珍贵罕见的,一剂上百两银子。全都是按着红蕊夫人的名头来抓药,如此可是羡慕死了这晋阳城的女子。 红蕊夫人这身子,何等的金贵。 每日一剂安胎的药,上百两银子。听说,平日里吃的水果、吃食,都是精致昂贵的,这待遇,可比晋阳王府的女主人还要高些。 毒蛊对杜容兮的身体多多少少是有些伤害的,她现在必须留在晋阳王府里调养些日子,然后再赶路去找沈时宜。加上近来又下了雪,天气冷,实在不宜奔波。 小公子替她打听了沈时宜的消息,说沈时宜回了咸安,应当会在咸安待上一段时间。 只是,杜容兮长久的住在他这儿,小公子还是有些不高兴:“你在这儿呆着,我可是每日的提心吊胆,你可知,皇上没有离开晋阳。还有,就你每日安胎的药、吃食,每天得花我好几百两银子,这哪天要真让皇上发现了。我就是赔了银子还得丢命。” 杜容兮知道他只是抱怨一两句而已,若真怕了,他不会还帮着她隐瞒,到处给她打听消息。 她来晋阳王府这好几日了,小公子都从没再追问过她宫里有发生什么事?她为什么要逃出宫。 “樊朗还在晋阳吗?”杜容兮问他。 小公子摘了颗葡萄,往上一扔,仰头,葡萄掉进他嘴里,他才道:“那小子藏着呢,他一开始离开了晋阳,后来又折回来了,估计知道皇上也在晋阳,不敢嚣张。” “不过你放心好了,藏在我这儿,他们谁都找不到你。谁会想到我的陪读,竟然是当今皇后?”小公子得意道。 当初杜容兮传信让他给她在晋阳做个身份。正巧了,他的陪读有个弟弟,也往外边去了,挺长时间没回来,也是个书生,跟杜容兮要求的甚是符合。 “一定要让皇上离开晋阳回宫去,宫里正多事,他不能在外面久留。”杜容兮忧心道。苍白的脸色衬着眉眼间的忧虑之色,比平日里显出了些柔弱来。 倒是让人心疼,想去呵护。 “看来,我得去把找你的这件事揽过来。”小公子道,他眼下已经想好了说辞,定然能够说服孟桓。 小公子去找了孟桓后,孟桓就真骑马离开了晋阳城,返回京城了。 小公子是这样与孟桓说的。 他已经找到了点儿有关杜容兮的线索。但是,感觉孟桓在晋阳,杜容兮一定会将自己藏得很深。只有孟桓离开了晋阳,杜容兮才会放松警惕。晋阳城是他小公子的地盘,只要杜容兮进了晋阳地界,他小公子就有能耐将杜容兮留在晋阳城里。 小公子这话说得道理十足,孟桓全然信了他,再三拜托小公子后。就真的回京了。 杜容兮不敢轻易往外面跑,但是,作为小公子的陪读,虽然可以在王府里住着,但是她在晋阳是有家的,家中还有个生病的大哥,她总得回去看看大哥。 她才走到巷子里,离家只有一小段路程。突然就从旁边的高墙之外,跳出好几个蒙面汉子,为首的那一个只看眼睛,她就认得。 是樊朗。 “樊朗,你是怎能识破我的伪装的?”杜容兮用问题拖延时间,眼下,她根本就不是这些人的对手。这巷子里又没有人,而且逃生的路也被刺客堵死了。 “杜皇后的聪明。让在下当真是佩服的很,想你可是在我眼皮子底下活了好长时间了,你这条命,总该给我了吧” 话音未落,手里的利剑就往杜容兮刺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追杀(3) 剑未及杜容兮面前,就被孟桓冲出来一剑挡开,随着,一群孟桓的随从将樊朗等人围住。 孟桓将杜容兮揽入怀中,阴狠的眼神扫了一眼樊朗,如看死物一般,道:“全部杀了!” 樊朗虽说是会些功夫,手下带的人也是高手,可是在孟桓的随从跟前,他们真算不得什么。孟桓揽着杜容兮离开,回晋阳王府里去。 他们刚到晋阳王府门口,就有随从追上来回禀:“人全死了,无一漏网。” 孟桓点头,揽着杜容兮进晋阳王府。 小公子见到二人这般出现在他面前,他尴尬的笑了笑,忙撇开自己的干系:“与我无关的,杜皇后非得要我帮她,我没办法的。再说我要是不帮她,她就去了别处,可就没有大夫和那么好的药来给她调理身体了” 说到最后,他自个儿都编不下去了。转而认真的问:“你们能说说宫里发生什么事了?一个躲,一个追的?” 没人回答他。 杜容兮与孟桓道:“皇上还是回宫吧,我留在晋阳王府里,哪儿都不去。” “朕若一走,你定又要与小公子串通逃跑。”孟桓岂能依她,不过他的确出宫太久,是应当早些回宫。 不过,宫中他早有安排。 可惜的是孟旭没有中计,竟然按兵不动。 孟桓虽然不舍杜容兮,但考虑到大局,他还是得尽快回宫,宫中局势复杂,无垢设计的三月大水本就是想耗空国库粮草。好在九月后到来年开战,约莫就会在月后大战即停,在大战停下之前,宫里定然混乱,怕会扰乱了杜容兮的心绪。 思来想去,觉得杜容兮还是在宫外好。 晋阳是处好地方,繁华富贵,离京城不远。 “朕留你在晋阳,若是你逃出晋阳,朕就要了晋阳王府上下百余条性命。”孟桓道,警告的眼神看了小公子一眼。 小公子心虚的缩了缩。忙举手保证道:“放心,我一定不放她逃跑!” 孟桓看看杜容兮,长叹了口气,将她拥入怀中,许久后才放开。 “天子与你的丈夫这两个身份,朕更想当你的丈夫。生与死的事,朕不允许你一人决定,等事情了了,朕与你一同面对。” 说完这些,孟桓忍着不舍,疾步出了晋阳王府,立即回了京城。 杜容兮已经换回正常装束,她要调理身子,自然的每日都在晋阳王府里,只是总有些神色郁郁,寡言沉默了许多。孟桓离开之前,可是下了道明旨,责令晋阳王府看着她,若她离开,晋阳王府百余条性命都得为她陪葬。 她自然不能走,不能牵连了晋阳王府。 小公子瞧着她这般,暗下里与她道:“你也莫愁眉苦脸的。明儿我带你去戏园子里看戏。” “你自己去玩乐吧,有我在,你怕也不自在,多有拘束。”杜容兮拒绝,兴致恹恹,抓了把鱼食扔在池子里,池子中的鱼儿争先簇拥过来抢食儿吃。 “可你总闷着,心情不好。我也是要带着红蕊一块去看戏的。”小公子劝解道。 顿了片刻,他压低了声音:“你只管先将身子调理好,到时我送你离开晋阳。” 杜容兮一惊,手中的鱼食撒下,认真看向小公子。 “你莫糊涂,岂能拿晋阳王府所有人的性命玩闹。”杜容兮责了他一句。 权当他是开玩笑,杜容兮也不将这事放在心上。她这些日子虽是心情烦郁,大多是担忧京城的局势,虽说她在宫中不一定能帮到孟桓,但是,至少可以陪他经历所有的事。 不过,她又担心自己会成为孟桓的拖累。 捱不过小公子三番四次的说去戏园子里听戏,杜容兮随着他去了一回,果真也是带着红蕊夫人一同的。 红蕊夫人是个十分喜欢笑的女子,笑起来十分好看。 但小公子不在的时候,她其实是忧郁多愁的。 在戏园子里,小公子被朋友邀去说话,雅间里只留下杜容兮和红蕊夫人。红蕊笑着与杜容兮说:“公子对后院里的所有女人都十分好,对我也从来都说不上宠爱。” 杜容兮伸手覆在她的手背上,轻拍了拍,说:“后宫里的女人更多,但是有资格怀上身孕的却没有几个。” 红蕊笑着摇头,叹了口气:“其实,我腹中的孩子不是公子的。” 这话,倒是将杜容兮给惊着了,她是没想到红蕊竟然会同她道出这么隐秘的事情来。 “公子也是知道的,他给我脸面,还对外装作十分宠爱我。我这孩子的父亲是个负心的男人,他哄了我,骗了我,却不愿意娶我” 红蕊原来是青楼的姑娘,在青楼里时与一个客人相好了,那男子待她十分好,两人便私定了终身。她在青楼里也是头牌,早就积累了不少银两,她打算赎身后与那个男子好好过日子。那日夜里,他哄了红蕊将银两交给他,他明日来给她赎身,红蕊信他,就将所有的积蓄都给了他,那些积蓄,不止有她赎身的银子,还有他们余后生活的花销。 可是,那男人拿了红蕊的积蓄后,就消失无踪,再没出现过。 后来是小公子给她赎身,还帮她找到了那个男人的地址。 原来,那个男人早有妻儿。骗了她的银两后,正准备着举家搬走。 原本小公子要杀了那个男人的,但是那个男人怀着身孕的妻子跪在红蕊面前求她,求她放过他们全家。红蕊心软,放过了他们,连积蓄都没有拿回来。 伺候,她就进了晋阳王府小公子的后院。 “一个男人,繁华锦绣时对你再好,都当不得真。只有,你落难了,他愿陪着你一同。如此才是真的。”红蕊叹道。 所以,她对小公子动心了。 可小公子是她想不得的人,小公子待她好,却不会对她生情。 不多会儿,小公子就回来了。 红蕊又笑得跟花儿一样,像是个极为简单无虑的人。 “接下来的这出戏也没什么可听的,咱们回府吧。”小公子进来后,饮了杯茶道。 随即就吩咐了人准备回府。 在晋阳王府住了也有些日子,杜容兮的身子调养的差不多了,天气也回暖了些。 夜里刚用了晚膳,锦秋就收拾了包袱。低声与杜容兮道:“小姐,小公子说今儿夜里他送我们去咸安。” “他疯了?”杜容兮怒色道,“我们若是走了,整个晋阳王府的人都会死!” 此时,小公子已悄悄进屋子里来,是要催促杜容兮和锦秋的,他听了道:“你就别担心晋阳王府了,我爹是有功的大臣,皇上就唬唬你我罢了。他既然容许了你在晋阳呆着,自然也去得别处,只要让他知道你的行踪就好。” 连夜。小公子就赶着马车送杜容兮去咸安。 搁了几日后,樊朗的尸体才运送回京城樊府。 樊绣见着大哥尸首,当下就趴在尸首上大声哭了起来,可见伤心。 送尸体回来的人将在晋阳发生的事与樊绣具体说了遍。樊绣也晓得了樊朗是孟桓的人杀的。 孟桓哪怕是将樊朗抓了回来关起来,下大牢里都成,樊绣怎么都想不到孟桓竟然会直接让人杀了樊朗,那可是她亲大哥啊! 她以为她犯了那么多大罪仍旧还活着,樊朗不过是去追杀杜容兮这点小罪,怎么都不至死。可她却忘了,孟桓早恨透了她,她活着。只是因为拿住了孟桓的命脉。 樊朗下葬后,樊绣就进了宫里去找孟桓,与他质问:“那可是我大哥,皇上就这般狠心杀了他?皇上口口声声说想宽恕樊家,却连一条活路都不给他?” 孟桓冷冷看了樊绣一眼,厌恶道:“朕对樊家的内疚和宽恕,早被你耗光了。樊绣,要不是你与容兮所中的毒蛊性命相连,朕早杀了你!” “杀我?哈哈哈”樊绣复杂的眼神看着孟桓,眼前的这个男人,她在心里默默的爱着。此刻虽未将爱恋说与他知道,可是,按着他的脾气,她做了这么多伤害杜容兮的事,应该早杀了她才对,可孟桓虽然对她恶劣,却始终留着她的性命。 “我不信你不杀我只是因为我死了,杜容兮会死。”樊绣笃定道。 孟桓嗤笑一声,眼神里满是厌恶:“你想多了,只要容兮体内的毒蛊解了,朕不会让你多活一刻!” 说完。就继续看折子,不再理会樊绣。 有风吹进来,殿内的烛火晃动了片刻,樊绣的脑子里浮出一个大胆的想法来。她目光专注的看着孟桓认真看折子的模样,突然大笑起来。 “对,我死了,杜容兮立刻就会死!” 她从袖口里拿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抵在自己的手腕上:“我这一刀子划下去,血会慢慢流干,然后杜容兮就死了,皇上那个未出世的孩子也会死。如此,皇上定然会记恨我一辈子吧!” 说完,放声大笑起来,刀子一挥,就要划破自己的手腕。 孟桓见此,一着急,伸手就去抢她手上的刀子。 刀子被抢下了,却划伤了孟桓的手掌,顿时可见鲜血直流,孟桓满手掌浸满了血。樊绣见此也慌了,当下也没了怒气,着急道:“皇上,您没事吧?快,叫太医来!” 她慌张的叫宫人去传太医,此时满脸担忧,丝毫不见方才的戾色,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孟桓嫌弃甩开她关心的目光,与她隔开距离来,只警告她:“樊绣,你最好别再行今日这等的事。你一人死了也罢,但你可好好想想你身后的樊家,他们会为你陪葬。还有,你心里欲望极大,可不是那种会轻易去死的人。往后你若再已死来威胁朕,朕定会当即杀樊家一人!” 说完,唤了宫人将樊绣赶出德章宫。 樊绣整个人像是没了魂魄一般,跌跌撞撞的从德章宫里出来。 她来找孟桓,不过是想见他,她大哥死了,想要从他口中听几分歉意的话,哪怕是虚假的。可孟桓对她却从来都不善意,他那心里,只有杜容兮 她不想伤了孟桓的,看到孟桓受伤,她的心都乱了 以前,她觉得杜容昊好,是个很了不得的男子,所以她嫁给了杜容昊,可是杜容昊的心里永远都放不下樊云。总算,她从杜容昊的执念里走了出来,她爱上了孟桓。 孟桓文武双全,雄韬伟略。身为帝王却深情不渝。这样的男人,天下难寻。 她樊绣看上的东西或人,一定会不择手段夺到。 孟桓深爱杜容兮是吗?那杜容兮死了便好。 回到樊府的樊绣像是疯了一般,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让杜容兮去死。马上去死!她拿着剪子搅碎了好几块帕子,眼眶里满是仇恨的血丝。 “杜容兮还在晋阳王府吗?”樊绣与心腹暗卫问道。 “昨日传来的消息是还在晋阳王府。” 剪子将帕子彻底的剪碎,樊绣眼神里闪过恶毒狠色,她道:“不顾一切,杀了她!尽快!” 暗卫退下,房中恢复了平静,死一样的幽静。樊绣就坐在那屋子里头,眼神里满是恨,瘆人的很。 杀手赶到晋阳城,杜容兮和小公子已经启程去咸安了。 晋阳城距离咸安并不远,路上平坦,小公子的马车也赶得快,半夜里出发,第二日中午就到了咸安城。 沈时宜的药庐里没有人,小公子去跟人打听了,沈时宜的侄儿成婚,他去侄儿家中喝喜酒去了。他侄儿住在咸安城的荔县,估摸沈时宜要在那儿呆上一两日后再回来。如此,杜容兮和小公子便在咸安城里等他回来。 暂且在客栈里下榻。 赶了一日的路,杜容兮几人都累得慌,杜容兮洗了澡后就在房中睡下。 到了傍晚时,杜容兮才醒来,锦秋伺候杜容兮梳洗用了些晚膳,却是不见小公子。向小二打听,才知道小公子早些时候就醒了,与小二打听了咸安城里的一些热闹去处,就去玩乐了。 那热闹去处,小二说得隐晦。 杜容兮猜着,约莫是青楼之类的风月场所。 既然到了咸安城里,杜容兮心里也放松许多,樊朗已经被孟桓杀了,应当不会有刺客追杀她。她便也带着锦秋去街上走走,顺带散散心。 咸安城虽没有晋阳城热闹繁华,却因为有沈时宜的缘故,咸安城里有许多处不需花钱的去处。 就在这客栈附近有一处粥棚,听说是咸安城里的一位王姓富商搭建的,他允诺了要在此处建一个月的粥棚,只要有人去,每日不管什么时辰都会施粥。 这会儿夜色暗了,他那粥棚里点了几盏烛火,里头坐了好几个衣着破烂的人在喝粥。 杜容兮跟那儿看了眼就走了。 前面就有戏园子、好几处的青楼、雅苑之类的风月场所。 听着戏园子里婉转低吟的嗓音,杜容兮想起了宋焕之来,心中生出几分愧疚,若不是因为她,宋焕之应当过着他自己所喜欢的生活,在戏园子里唱着戏,满座听客,民间满是他的传说。 “去戏园子里听听吧。”杜容兮瞥到戏园子外挂的牌子上写着:今日曲目牡丹亭。 刚走到戏园子门口,杜容兮就察觉到周围有些不对。她抬头遥望四周,房屋林立,很平静,但是,她总感觉到有杀气。 小公子从戏园子旁边的青楼里跑出来,叫了杜容兮,给她递了个眼神。 显然。他也感觉到了杀气。 片刻,就有十几个蒙面刺客从四面出现,他们手中的兵刃只有一个目标,就是对准杜容兮,这些人来势汹汹,功夫了得,而且十分默契。小公子只能一边挡着,一边掩护杜容兮逃走,往有官兵的地方去。 夜色掩护下,对刺客有利,同样也对杜容兮他们有利。 “怎么回事,又跑出来一批刺客?”小公子与刺客打斗了一番后,满身狼狈,这儿是咸安,不是晋阳,不是他的地盘。 想他偏偏公子形象,却搞得这般狼狈。 “樊朗死了,樊绣更想杀我。”杜容兮道,她连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刺客定然是樊绣派来的。 几番打斗,小公子负了伤,不过。也惊动了官府,官兵一出现,那些刺客暂时放过杜容兮,都散开逃走了。 官府派了几个高手去客栈里保护杜容兮。 半夜里,客栈里又起了打斗声,杜容兮睡得浅,打斗声刚起,她就被惊醒了。只是她没有起身出来,有官府派的高手在,她只听着外面的动静。 突然,她房间的窗户被人从外面推开。她警戒的盯着窗户,手里已经拿好了一把匕首。 却是有人将一卷东西从窗户扔进了她房中,此外,再无别的动静。 一会儿后,客栈的打斗声渐渐停下了。官府派来的人过来在外面与她说了声:“贵主子,外面的刺客不是冲您来的,您放心歇下吧。” 杜容兮应了声。 随后,她起身去将不知谁从外面扔进来的那卷东西捡起来,打开一看,便从一卷书信上看到了父亲杜澄的字迹。再看那包着东西的帛布,确实是杜府里的东西。父亲最喜欢的一种料子。 父亲受命去江南调查淮阴商姓商人,已经有好几个月未回来。他被刺客追杀,还将这些东西丢给她,父亲到底查到了些什么? 凭着父亲在朝中的威望,一般人应该还不敢找刺客来刺杀他。 杜容兮将那一卷的东西都摊开来仔细看。 里面有一封父亲写给她的信,她打开看了,信中所说大概是让她把这些东西转交到孟桓的手中,他手里还有些事情在继续调查和安排,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事,让杜容兮都不用担心他。 除了那封信之外,其他的东西。杜容兮略微的看了眼,基本是账本之类的东西,她随意的翻了两眼,一时也看不明白。 不过,她知道这东西无比重要,一定要尽快交到孟桓手中。 当下她不敢迟疑,去了小公子的房中,敲开他房门后,将东西交给他,郑重道:“眼下有一件顶重要的大事需要你去办,你现在立即回京。将这一包东西交到皇上手中,切忌,决不可失。” “什么东西?”小公子纳闷了句,接了东西后,看了看,也没多追问。只担忧与杜容兮吩咐了句:“我不在,你可要小心些,要是你死在刺客手中,我晋阳王府可就要陪葬了!” 话虽如此,有官府派的高手在,他也没那般担心。 小公子当夜出发回京城。 第二日早上用早膳的时候。杜容兮就在思虑,昨夜里出现的刺客从很多方面来说,像极了昨日在戏园子门口刺杀她的刺客,默契、武功路数、装束,完全是一样。 还有,樊绣的这些刺客又是从哪儿找来的? 她一个女子,先前虽说管着杜家大权,但也不会有什么秘密势力,在宫里,她就更没可能有这样的人为她效力。她是从哪儿找的刺客? 说到杀手,杜容兮就想到了无垢。 无垢里她打过交道的只有映月和蕴灵,这二人杀人却更为精密,并不莽撞刺杀,而且也没有团队。 晌午时,沈时宜就回来了,杜容兮带着锦秋去见沈时宜。 她到了药庐后,叫了好几声,都未听得沈时宜回应,心下疑虑,往药庐里去一看究竟。 竟然发现沈时宜瘫倒在房中,嘴唇发紫,虚弱的声音叫着她:“救救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孟旭的身份 “前面药柜里第三排第五个格子里青瓷瓶有有解药”沈时宜虚弱的蠕动着唇,将这话说明白。 杜容兮赶紧去翻沈时宜说的那个格子,打开,里面摆着好几个瓷瓶,有一只是青瓷瓶,她拿了青瓷瓶就过去倒了一颗药丸喂沈时宜吃下。 沈时宜吃了药丸后,突然就吐出一口黑血。 杜容兮被吓得慌了:“沈神医!” “没事。”沈时宜虚弱的声音道,“我的毒解了,需得休息一下。” 杜容兮和锦秋扶着沈时宜回房中躺着歇息,杜容兮便在药庐里等着。 几个时辰后,沈时宜醒来,解了毒后,休息了这些时候,沈时宜的脸色已经好了许多。杜容兮才问他:“沈神医怎么会中毒?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沈时宜将事情来由跟杜容兮说了一遍。 他喝了喜酒从侄儿家回来,刚到药庐里就闻道一股奇异的香味,他行医数载,自然晓得那香味乃是奇毒,可他已经将那毒吸入肺腑,当即中毒瘫倒在地,他手上虽有解毒药丸,可是他瘫倒后寸步难行,若杜若兮再晚来片刻,他就中毒身亡了。 “神医在咸安德高望重,断不会有人这般歹毒害你。”杜容兮疑惑道。 那下毒的人意欲何为? 沈时宜与杜容兮仔细分析起来:“那毒很是霸道,我曾在苍月国的一本典籍上看到过,也亏得是那时看到了,觉得这等毒药厉害,就研制出了解药备着。不然我这条命算是交代了。” 苍月国,诸多小国中之一,早年和朱厥、南梁一并被孟桓拿下归入大齐国土。如今,无垢的势力里应当也有一部分苍月旧族。 沈时宜只是个平民大夫,无垢的人没有理由杀他。 很明显,沈时宜中毒一事。是冲着她杜容兮来的。 会针对她,想要她死的,只有樊绣。还有刺杀她的那些刺客也像是无垢的杀手。樊绣又怎么会有无垢的势力? 这点,让杜容兮完全想不明白。 外面有人来找沈时宜看病,沈时宜拖着虚弱的身体去了外间,杜容兮略识几分医理,就在药庐里帮着沈时宜抓药、煎药,还有锦秋帮衬着,也不太累。 沈时宜忙完之后,与杜容兮劝道:“娘娘既然在宫外,还是莫想那些烦扰之事。如此对你和腹中胎儿不利。” 所有的事只是她的猜测,并没有实证。杜容兮便也不去多想,她来咸安的主要目的是求得沈时宜替她调理身子,能让她安全生下孩子,其余的并不是要紧之事。 在咸安是要长住的,不能一直都在客栈里住着,杜容兮也不想住在府衙内,想着还是要去寻一处宅子住着。 杜容兮在咸安不熟,找院子的事咸安知府在办,他选了好几处宅子给杜容兮,每处都是五进院子带后花园的,十分奢华。杜容兮没想住得如此招摇,让咸安知府给她找个两进院子简单普通些的宅子,不需得太大。 房子找着了,离沈时宜的药庐不远。杜容兮在那儿住着,知府又选了好些个有功夫的高手当下人给杜容兮使唤,顺便保护杜容兮的安全。 住下后,杜容兮平日里就带着锦秋和两个丫鬟在街上逛逛,有时会去沈时宜的药庐帮忙。 咸安城里有个恶少,自恃父亲在京城为官,便在咸安城横行霸道,目中无人。连知府都惧他三分。 杜容兮正在一铺子里挑选首饰,身边的丫鬟翠柳就小声与她道:“夫人,金少爷来了,咱们避一避吧。” 杜容兮顺着翠柳的眼神往铺子外一看,便见那位金少爷搂着个艳俗的女人往首饰铺子里来,就连首饰铺子的老板都露出了几分怯意,暗中叹气两声。 “为何避?”杜容兮问。 翠柳回道:“那金少爷不仅蛮横,更是个贪色之徒,奴婢怕他会对夫人不轨。” 杜容兮虽然容貌上说不上倾国倾城,但胜在气质典雅高贵,一般女子与她比不得。可杜容兮的脾性,最是看不得这等人,想先前在京城时,她收拾了多少仗势欺人的勋贵子弟。 那金少爷入了首饰铺子里,果然立即将垂涎的目光落在了杜容兮的身上,满眼浑浊肮脏,淫笑着与杜容兮道:“好俊俏的小娘子!要不,跟了少爷我?保管你锦衣玉食” 他这话还未说完,锦秋就挡在杜容兮面前,怒色训斥:“放肆!” 他一把推开锦秋,伸手要占杜容兮的便宜,哪知刚抬手,就被杜容兮两下扭住手臂,动弹不得。杜容兮冷冽厌恶的语气道:“若放在往常,我不仅要废掉你这只手,还会赏你几十鞭子。如今,我脾性好了许多,快给我滚!” 杜容兮撒手,将他一推,眼神里满是威慑肃杀。 那金少爷怵了一下,很快又嚣张起来,与杜容兮发狠道:“敢在少爷我面前嚣张?你可知道我是谁?我可告诉你,就是咸安知府在本少爷面前也得点头哈腰。我爹在京城可是大官!” “大官?什么样的大官?”杜容兮冷声问。 她倒真想知道哪位大人如此厉害,影响力如此之大。 “禁军统领,那可是管着皇宫安全,那可是除了皇上之外,其他人都得巴结着的!怎么样,吓着了吧!”金少爷洋洋得意道,底气都足了许多。 却是听得杜容兮和锦秋“噗嗤”一声笑了起来,锦秋率先嘲讽的口吻道:“我道是谁?原来是那个胆小如鼠的金统领。金统领在宫中可是出了名的怕得罪人,没想到他的儿子却与他截然相反,在咸安城里仗势欺人!” 金少爷眼下气势已经输了,打也打不过杜容兮,只警告了她们一句:“好,你们给本少爷等着!” 说完,就带着人灰溜溜的走了。 那首饰铺子的老板替杜容兮担心起来,提醒她:“夫人,那金少爷是咸安城的恶霸,知府都管不了他,您今日得罪了他,他定会去找您麻烦的。” “不妨事,他若敢来惹是生非,我就替咸安城的百姓收拾了他。”杜容兮道,谢了老板一句。 锦秋也道:“我家夫人在京城里收拾过的勋贵子弟不少,不过一个禁军统领的儿子。在我家夫人眼里还排不上名号呢!” 买了几只簪子,杜容兮就带着锦秋几人回去了。 刚出首饰铺子的时候,翠柳就发现了有人跟着:“夫人,有人跟踪,奴婢去干掉他们?” “不必,应该是那金少爷派的人跟着,无需理会他们,今日我们教训了他,他定是要来发难的。”杜容兮道,如常的往回走。 如此,翠柳也未在意跟踪的人了。 那金少爷还真是个急脾性的人。才知道了杜容兮的住处,夜色刚临,他就领着一大群的家丁来将杜容兮住的院子围了起来。 如今这天气还冷得很,他那一群人手里都拿着火把,将这院子照得亮如白昼。 杜容兮领着下人出了屋子,金少爷也闯入院子里来,嚣张道:“小娘子可怕了?只要你此时跟本少爷认个错,从了本少爷,今日白天发生的事,本少爷就一概不究,还会宠爱于你。” 杜容兮冷嗤。挑衅问:“我若不从呢?” “你这院子外面已经堆满了干柴,淋了火油,你若不从,我就命人放火烧了你这院子,让你们全都葬身火海!”他嚣张又得意的道。 这般,眼前的小娘子总该怕了吧? 杜容兮朝翠柳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音与她道:“擒贼先擒王。” 翠柳领会,一瞬就转到金少爷面前,一把揪住他拎着就到了杜容兮身边。杜容兮拔了匕首架在他的脖子上,笑着威胁他:“好,你让人放火吧。大不了。你就陪着我们一起死!” 当下,那金少爷就怂了,忙开口求饶:“小娘子可别,你注意手上啊,你放了我,我马上让人把干柴都撤了!” 求饶后,就怒声冲他的那些随从吼道:“还不快把干柴和火把撤了!可别吓到了小娘子!” 一番忙碌,他的那些随从将外面的干柴都移走了,手上的火把也给灭了。 这才,金少爷又求饶:“小娘子,这会儿你可该放我了吧?” 哪知。杜容兮不仅不放他,反而眼神闪过狠厉,手里的匕首还使了一分力,划破他的脖颈,痛意袭来,片刻可见染了血。 “我何时说过要放了你?”杜容兮冷问。 “你你”金少爷慌了,他是真怕杜容兮手上一用力,他就会死,为了活命,他可什么都管不着了。 “我警告你,我爹可是禁军统领?” “禁军统领是吗?就算是王爷。我也杀过。”杜容兮道,手上又用力了一分。 宫中情势不明,禁军统领一职很重要,杜容兮眼下也不敢真杀了这个金少爷,怕会对禁军有影响,不过,该教训还是不能免的。 可那金少爷却怕死得很,以为杜容兮真要杀他,便又道:“我爹可不仅是禁军统领,他还是无垢的人,无垢你知道吗?那是个很厉害的组织!” 杜容兮放开匕首。跟翠柳吩咐了一声:“把他绑起来。” 随即与金少爷的那些随从道:“都给我滚出去,否则我就杀了他!我绑他几日就放!” 那群随从面面相觑,最后全都退出了院子,在外围藏了起来。 杜容兮不想,她只是略微出手教训个纨绔子弟,竟然能够翻出禁军统领是无垢之人,如此意外收获,让她惊喜不已。 那金少爷怕极杜容兮会要他小命,那等紧要的事都招了出来,便也没什么可藏掖的,将自己所晓得的事都说了出来。 “无垢在咸安可有不少的据点,他们可都听我的话,就算你绑了我,他们很快就会来救我!”他虚张声势道,只是到底有些心虚。 “看来,金统领在无垢的地位不低啊!”杜容兮抛出这句话来,故意要套金少爷的话。 那金少爷果然中计,得意道:“我爹可是在无垢有地位的,他手上领着一大班的人。” 禁军管着皇宫安全,他那个统领自然十分紧要,看来禁军都已经是无垢的人。此时,杜容兮也理解了孟桓在晋阳找到了她,却没有将她带回宫里,孟桓应当早有察觉宫中的异样。 为此,杜容兮倒十分担心孟桓。 那个金少爷虽说蛮横嚣张,却是个怂包、没脑子的人,他将咸安城里诸多无垢的据点都暴露出来给杜容兮,还告诉了杜容兮一个秘密。 在咸安的无垢分部有个任务,收购大量药材,研制毒药。 前些日沈时宜中的毒,就是无垢研制出的毒药,与此相同的毒药还有很多种。 沈时宜中的那毒只是闻了些气味,就中毒瘫倒,解药离他不过一两丈,都难以去拿到。如此霸道的毒,无垢是打算用在宫闱里,还是战场上? 几个时辰之后,就有一批蒙面人出现,跟保护杜容兮的人打斗了起来,这批蒙面人的目的并不是刺杀杜容兮,而是解救金少爷。 他们救下金少爷后,杜容兮的人准备去追,杜容兮叫住他们:“不必追了。” 她与翠柳交代一句:“金少爷断然不会将他说了些什么告诉无垢的人,否则那些人定会杀他。你现在就去府衙找知府,让知府带人去封了金少爷说的那几个地方,一定要快!” “是。”翠柳应声就去了。 知府得了消息后,立即带人将那几个无垢据点查封,连着无垢的人也一并抓获。 今夜之事,杜容兮确定下一件事,先前追杀她、客栈里追杀她父亲的、还有今夜里救金少爷的是同一类人,或者说身份一样,都无垢的人。 那些人的武器虽然有刀有剑,但是武器的手柄上均有火焰图案,当初追查江南大水案时,她就察觉到了无垢杀手的武器上有火焰标识。另外。她有看到三批杀手手臂或是背部有很小的火焰刺青。 如此可证,三批刺客都是无垢的人。 无垢的杀手追杀父亲,是因为父亲在追查淮阴商姓商人的事,那商姓商人必定是无垢的人。 无垢的人救出金少爷,因为金少爷本身与无垢有关系。 无垢的人追杀她,则是樊绣指派的。 樊绣与无垢有关系? 按理,樊绣是孟旭一边的。 也有可能孟旭与无垢的人达成了联盟? 天色刚亮,知府就匆忙来了杜容兮这儿,与杜容兮行礼后,才道:“按着您的吩咐,下官已经将那几个据点端掉,人也都抓了,毒药全都销毁。从那些据点里搜出些东西,还有严刑拷问后,他们招了些有用的信息。” 知府将几封书信交给杜容兮,他看过了,无垢内部主事之人来往的书信,信中内容没有署名,也没有确切的提到谁的名字,根本查不出什么线索来。 倒是被抓的那几人报出了些有用的东西,他们研制的毒药是准备用在战场上,无垢中有不少姜人,惯会研制毒蛊。 杜容兮打开书信看了看,前面几封确实没看出问题来,却在打开最后一封信,刚看两行内容,她就惊吓得松手,书信飘落。 以前孟旭总跟在她身后,她虽然不喜欢孟旭,但是对孟旭的一些习惯也颇为了解。 孟旭给她写过不少的信、纸条之类的。孟旭的字,写得很好,但他惯是书生儒雅模样,故而字虽然大气好看,却少了分苍劲。杜容兮总说他的字迹太过秀气,如女子所写的一般。 杜容兮特别嫌弃他写的“秀”字,写得柔美娟秀有余,气势不足。 后来在杜容兮的反复嫌弃之下,孟旭的“秀”字会写得十分刚劲,棱角十足,特别第一笔的撇,会特别长,那个“秀”字与他的一篇字里会显得尤为突出。 而眼下杜容兮看的这封信,虽然字迹故意改变,但是这个“秀”字的写法却与孟旭一般。 而这封信的内容里,可看出写信之人就是无垢的首领。 孟旭不是跟无垢联盟了,而是,他就是无垢首领。 他明面上的势力已经十分庞大,没想到连无垢都是他的,如此看来,这场天下争权大战,孟桓的胜率恐怕连一成都没有 “旭王爷就是无垢的首领,你立即派人回京向皇上禀明此事。”杜容兮神色严峻的与知府吩咐。 小公子回得京城里,将杜澄留下的东西交给孟桓,孟桓看过后,脸色极为阴沉。于德章宫里来回踱步,许久未言。 满殿内的人,都小心翼翼的。 连小公子都察觉到事情十分紧要危急。 “杜老不会出什么事吧?”小公子小心翼翼的问。 孟桓敛眉,墨瞳深沉,无人看得出他心中所思虑,片刻后,他抬头问:“皇后可还在晋阳?” “我送她去咸安了,这东西也是在咸安得到的。”小公子如实回道。 孟桓只点了头,并无半点怪罪之意,只道:“她在咸安也好,你尽快返回咸安去保护她吧。” 小公子听得愣愣的,虽然他来宫中是为了把这些东西交给孟桓,可他是瞧见了的,杜澄在被无垢的人追杀,杜澄是个文人,并无功夫,他此时的处境是很危险的。孟桓总该有些表示,立即派人去救杜澄啊,如此他去了咸安也好给杜容兮回话,让她放心。 “杜老那边不派人去救,或是有什么安排?”他追问。 “此事朕自有安排,你速去咸安。朕担心皇后在咸安会有危险。” 孟桓仍旧闭口不说杜澄之事。 小公子快言快语道:“不是,我是怕杜皇后她担心自己的爹,好歹让她知道皇上是如何安排的,她也放心。” 小公子的话落下,孟桓的眉间缠绕上愧疚之色,垂首许久,才伸手拍了拍小公子的肩膀,无奈道:“你替朕带几句话给她。朕虽是天下至尊之人,可实际上,却比天下人更无奈,往后她若听到些不好的消息。让她莫怨恨朕。” “这什么意?”小公子完全听不懂。 陆海已经将他赶出德章宫,他只得返身回咸安。 他先前也是来过宫里小住过一段的,那时与此时的感觉全然不同。此时这皇宫里,他总觉得有股森然阴冷,像是在背后藏了无数的暗箭,在等待着时机。 一旦时机成熟,这宫里必然箭雨满布。 匆忙出了宫,路过晋阳时,他都担心杜容兮在咸安会有危险,连王府也都没进去,直接快马奔向咸安。 好在咸安这边。杜容兮并没有出事。 这几日里咸安城很安静,按理说,知府端掉好几个无垢的据点,多少会搅动些风浪出来,可咸安城却静得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 连刺杀杜容兮的杀手都没有再出现过。 孟桓让小公子带的话,小公子一个字都没有同杜容兮说。就孟桓所说的那些话,听着就不像是什么好话,怕杜容兮听了多心忧虑,他索性不说。 他还与杜容兮说,孟桓已经派了人去救她父亲了,让她不必担心。 药庐来了个浑身是血。重伤昏迷的人。 杜容兮去了药庐才发现,那人竟然是父亲身边的随从杜响,杜响武功高强,比杜容昊更盛一筹,跟在父亲身边已有数载,寸步不离。 他出事,说明父亲已经出事了! “沈神医,杜响怎么样?他什么时候可以醒来?”杜容兮焦急向沈时宜问道。 “命是保住了,但是伤得太重,何时会醒来,我也不敢保证。”沈时宜道。他看到杜响那满身伤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身上大大小小二十多处伤,他竟然还能活着。 杜容兮在杜响的床前守了一宿未合眼,她等着杜响醒来,想从他那儿知道父亲的下落。一天没有父亲的消息,她就满心焦虑担心,寝食不安。 到此时,小公子才隐晦的懂了些孟桓说的话,孟桓那意思,分明就是在说杜澄会出事。他无能为力,让杜容兮不要怪他。 守了一日,杜响悠悠转醒,一见他醒来,杜容兮忘却所有倦惫,期待的眼神询问他:“杜响,我父亲如何了?” 杜响看清杜容兮后,激动得泪盈满眶,愧悔自责道:“老爷他他被抓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天下即变 杜澄已经查清淮阴商人之事,但是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而是继续在淮阴与他们周旋。上回在客栈里把东西交给杜容兮的人正是杜响,杜响将东西给了杜容兮之后,就返回淮阴去保护杜澄。谁知杜澄住的淮阴府衙就被无垢的人围了起来,杜响和官兵与无垢的人厮杀许久,也未能保护杜澄逃走。 危急之时,杜澄让杜响先逃走,届时再伺机救他。 “如此说来,我爹只是被抓了,暂时还无生命危险?”杜容兮问道,略微放下些心来。 杜响点头:“老爷手上还掌握着淮阴大部分钱财,无垢不会轻易伤他性命。” “你好生养伤,父亲的事,你不必自责忧心,我会想办法去救父亲。”杜容兮劝慰了他一句,又吩咐了翠柳留在药庐里照顾杜响。 无垢的首领是孟旭,要救父亲,找孟旭是最实在稳妥的法子。 杜容兮写了封信差人送去京城旭王府。 她的信才送出,孟旭就已经来了咸安,还带着喜宝一块。 “京城很快就会大乱,怕你会担心喜宝,我就将他带来咸安。”在杜容兮面前,孟旭永远都是那副温煦宠溺的神色,没有威仪和狠辣,就连同她说话的语调都平和亲近。 喜宝跑去杜容兮的怀中,他年龄小,也不懂得什么恐惧和害怕,跟着孟旭来咸安也是高兴的。只是,小家伙还是有些想念亲人:“姑姑,爷爷和爹爹什么回来?他们都好长时间没有回家了。” “喜宝乖,爹爹和爷爷在办很紧要的事,等他们事情办好了。就会回家的,你呢,跟着姑姑在咸安玩可好?”杜容兮柔声哄着他,让锦秋过来将喜宝带到别处去玩。 喜宝听话的跟锦秋走了。 才二月多,春寒尤重,风吹来时,杜容兮拢了拢身上裹着的狐裘大氅,孟旭自然的挡在风口,瞧着她略微有些冻红的脸,孟旭道:“不远有处酒馆,里面倒也暖和。我们去那儿说话吧。” 他们此刻是站在杜容兮住处的院子里,杜容兮不想请孟旭入厅房里去。她想了想,便点头应了。 到了那小酒馆里,孟旭让人将酒馆里的客人全都赶走,二人在靠窗的小桌前坐下,里头烧了地龙,桌上也放着炭盆,炭盆上暖着酒。 孟旭看了杜容兮许久才道:“无垢是我的势力。” 杜容兮只浅浅的喝了口茶,并未有半点诧异之色,平静道:“我知道,我爹被无垢的人抓了。” 孟旭的神色里略显得深沉几分,他也看得出杜容兮满脸憔悴忧虑,他道:“你放心,此时我虽不会放了你父亲,但我会保证他的安全,也不会让他吃任何苦头。等到事情了了后,我会放了他。” “先前我劝你不要拿性命去冒险,做一些不可能的事,原来是我小看了你。”杜容兮嗤笑了声,眼前的孟旭她是一点都看不明白。 他看似一副温文尔雅、气质舒然的模样,那心思却何等深沉。一想无垢的行事手段,江南大水、江浙两省总督满门被屠杀孟旭的心该有多阴狠毒辣。 “本该属于我的一切。我自然要夺回来!”孟旭顿时激动,眼神显出阴毒恨意。 他也不想当嗜杀阴毒之人,他本是天之骄子,顺顺利利就能当上帝王,可偏偏,他就要娶到的心爱的女人竟然帮助孟桓登基,嫁给了孟桓。 按理,他应当跟樊绣一样恨透了杜容兮才对。可是,这辈子,无论杜容兮对他做些什么,他都不会恨杜容兮。 他看似爱的平淡,但杜容兮刻在他骨子里,比他生命都重要。 “你和天下,都会属于我。孟桓登基只是你我之间的一段插曲,很快,我会拨乱反正,一切都回到正轨。”孟旭的神色渐渐平和下来,眼神和语气却是异常的坚定。 杜容兮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看着孟旭,神色里满是傲然:“孟旭,我不可能是你的,我杜容兮就是死,也绝不会委屈自己屈身于你。” 说完,她就转身要走。 孟旭叫住她:“无垢的实力非凡,孟桓他一定会输。容兮,能配得上你的只有至高无上的天子,到时,你会对我刮目相看的。” 杜容兮掀开帘子出去,突然的冷意让她打了个寒颤,但一直都挺直着背,显示着她坚定骄傲的性子,哪怕天下将破,山河残缺,她也只会陪着孟桓在一起,他生,她生,他死,她死相随。 回得住处后,杜容兮手里拿着她生辰那日孟桓送她的木雕仔细端详着,嘴角微微上扬,看着木雕上的眉眼,虽不如孟桓那般好看,甚至雕工上还有几分粗糙。她伸手抚摸着木雕的轮廓、眉眼,脑海里便能浮现孟桓那认真的一刀一刀雕刻木雕的模样。 她爱上孟桓一点都不意外。 孟桓寡言沉敛,但他的眼神专注,不管是爱一个人,还是办一件事时,他的眼神总是特别的专注。有时虽为人冷漠,但他的心却不冰冷,知大善大恶,处事有原则。 这样的男人,只要一个眼神,就能让女子倾心。 孟旭派了个随从来给杜容兮传话:“王爷说了,接下来京城和其他地方都会大乱。因为有您在,咸安会一直是个安生的地方。您就在此处好好休养身体。等事情了了,他来咸安接您。” 说完,那随从就走了。 锦秋带着喜宝出来,看杜容兮脸色不好,锦秋担心道:“夫人,您就别多想了,不管这天下怎么变,您会始终安全。” 杜容兮叹了口气,道:“以前的孟旭是个慈悲良善的人,可如今,他这样阴狠。天下落在他手里,百姓不会有好日子过。” “夫人您多虑了,皇家夺权不都是不择手段、鲜血淋淋的吗?”锦秋是经历过杜容兮帮孟桓上位的那一段,故而对孟旭如今争夺天下和杜容兮的事,看得十分淡薄。孟旭如今做行之事在她看来就像是理所应当一般。 “再说了,旭王爷做别的事情狠辣,但是他对您却始终爱护有加。奴婢想,若真旭王爷登基了也不会是昏庸暴君。” 杜容兮摇头,孟旭太过于执着,对权势的执着,根深蒂固。因为失去后。所以再得到后,会害怕再失去而变得性情暴戾,若有人不服从他,他必定杀之。 对事、对人,全凭喜恶。 而天子,是天下最不能凭心而为的人。 一旁仰着头听着的喜宝一脸认真的神色,他稚嫩的开口说:“我都听懂了,姑姑和锦秋姑姑在说有乱臣贼子作乱,爹爹和爷爷都在跟乱臣贼子拼命,还有,爹爹和爷爷要是输了的话。百姓会遭殃。” 杜容兮伸手摸摸他的脑袋,蹲下身来笑着与他道:“你这小脑袋瓜子都装了些什么?哪有这些稀奇古怪的想法。” 喜宝却神色坚定的很,握着小拳头道:“不,我要好好学功夫,像爹爹一样当个大将军。” 说完,还真跑去折了一只院中的桃枝,当做剑在院子里舞了起来。 神色认真。 锦秋怎么拉他回去,他都不走。 “由他去吧。”杜容兮叹气道。 眼下,她也是满腹心事。 这两日,咸安城一直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杜容兮在屋中呆着。未往外去。 晌午后,沈时宜过府来给她诊脉。 诊脉完后,沈时宜的脸色略有几分晦暗,欲言又止的。 “怎么了?可是我身子支撑不了?”杜容兮担心问道。 沈时宜摇头,道:“您的身子还好,配合我调制出的药,暂时的压制了您体内的毒蛊运作周期。只是”沈时宜又叹了声,犹豫了半晌后,才吐露道:“这两日里咸安城来了好些中毒的人,也带来了些外面的消息。” “什么消息?”杜容兮追问,她这两日拘在屋子里没出去。也无人同她说外面的事。 沈时宜将所知道的消息全都与杜容兮说了:“好几个州府都大范围有人中毒,还有到处都是刺客,州府县衙好些官员都被刺杀。听说京城里更混乱,就那两日里死了六位官员,还有个侯府被屠杀了满门。咸安城之外的地方,早已经哀声遍野,到处染着血腥之气。” 说完,沈时宜惋惜之外更有几分气愤之色,他是大夫,看见这些多的人死去,岂会不愤慨? 杜容兮没料到孟旭竟然会做得如此狠毒?各个城里都放毒。他是要屠杀掉天下所有人吗? 沈时宜知道的并不全面,杜容兮差人将咸安知府请了过来,询问他眼下各地的具体情况。 “无垢的人在江南和京城等七个地方投毒,第一日虽有很多百姓中毒而死,不过有沈神医的解毒方子,第二日好了许多,眼下,各地的大夫都在按照沈神医的方子研制解药,彻底的破了他们投毒的法子。只是药材有些紧缺了。”知府恭敬的同杜容兮回答。 杜容兮略想了想,又问:“边关如何?” “边关听说是起了大战,无垢中有姜人,善于使用各种毒和蛊,眼下打起来有些吃力,丢了好几座城了另外药材也有些跟不上。” 才一日就丢了好几座城,连药材都供不上了。 无需知府禀报京城里的状况,杜容兮也能猜到京城里定然更加混乱,一闭上眼,她似乎都能看到,尸横遍野,京城那繁华之所布满硝烟 “随我去城门处看看。”杜容兮脸色凝重,平静的道。 知府不敢有违,躬身领着杜容兮往城门那儿去。 城门口,满满都是衣衫褴褛、神色疲惫进城的百姓,还有些富商。 知府见此也是忧虑的叹声:“这两日来,咸安已经进了大批的人了。别的地方不是有毒,就是在打战,满天下只有咸安这个地方是最安生的。” 是啊,咸安城里,多少人在醉生梦死,沉溺于安乐消遣之中。 一夕之间,咸安成了最繁华锦绣的城了。 因她的缘故而让咸安成了平安之地,说来也是可笑。 锦秋眼尖,瞧见进城的人群里有个熟悉的身影,叫了杜容兮,指着道:“夫人您看,那人看着像是向将军!” 杜容兮顺着锦秋指的人,定睛一看,那人穿着粗布衣裳,虽然狼狈了些,但是藏不住一身的英气,确实与向云昭有几分相似。 向云昭一直都在江南调查无垢的事,许久未回去,此时却身形狼狈的来了咸安。杜容兮犹疑片刻,就立即下来城楼台子,往城门口去。 向云昭见了杜容兮后,抱拳行了个礼。 城门口不是说话的地方,向云昭随着杜容兮回了住处,他梳洗换了身干净衣裳后,才与杜容兮说:“听闻你在咸安城里,我才一路赶来咸安城。现下外面乱得很,我有些话想交托你带给若兮姑娘。” “向将军请说。” 向云昭神色凛然不惊,眸色里显露些许的柔情来,认真道:“我带若兮姑娘一片真心,从未在意过她曾嫁给过别人。此去,我若有幸活着回来。定然要娶她进我向家的门,若我死了,就让她忘了我,你再替她寻一门好亲事。” “你要去何处?”杜容兮听出他话中的弦外之音来,追问了句。 向云昭回道:“我所调查的事早已派人呈禀了皇上,眼下四处大战起,我是个将军,没有理由躲在这繁华锦绣之地苟活,我要去边关与将士们同生共死,抗击外敌。” 他说得气势昂扬,身为武将,宁可战死,也不可苟活。 杜容兮自然也拦不得他,只佩服道:“向将军此心,令容兮钦佩不已。” 锦秋备了桌酒宴,向云昭只匆忙的吃了些。 下人也早按照杜容兮的吩咐给向云昭准备了干粮和行装。天色微黯,向云昭也不做多的休息,就准备立即前往边关。 杜容兮将他送到城门口,道:“容兮在此祝愿将军早日凯旋归来。” 向云昭拱了拱手,又拜托了杜容兮一件事:“眼下京城形势混乱,我有些担心若兮姑娘的安危,可否请你将她接来咸安?” “好。我马上差人去做这事。”杜容兮点头应下。 马鞭一扬,向云昭一骑扬尘远去。 半夜里,知府派了人过来将杜容兮叫醒,与她禀道:“主子,向将军被抓了!” 杜容兮当下惊的没了半丝困意,担忧问:“怎么会被抓?什么人抓的?” 来人如实回禀:“大人派了几人暗中护送向将军,才出城门不足十里,就有一群无垢的人将向将军抓走。” 禀了话后,那人就走了。 漫漫长夜,杜容兮没了睡意,想起向云昭出城门之前还会壮志雄心,一心想要去边关与将士们抵御外敌,同生共死。可却不过数里地,他就被无垢的人抓住。 杜容兮长叹了好几声。 知道孟旭是无垢首领后,她对无垢的行事风格略能猜到一二,无垢杀手已经满城出动,既然没有直接杀了向云昭,而是将他抓了起来,可见向云昭此时并无生命危。 只是,边关少了向云昭,对将士们士气而言,是个不小的打击。 几日后杜若兮安全到了咸安,杜容兮没有同她说向云昭被抓的事情,她却是同杜容兮吐露了些心声。 “这些日子,我想了许久,先前,姐姐让我养好了身子再去找他。如今我已养好了身子,我想去寻他,我怕在战场上万一有个好歹,我就连他最后一面都见不着了。” 杜若兮那神色坚定,是早就下定了决心要去寻向云昭了。 杜容兮按着发疼的额头,向云昭才被抓了,杜若兮又闹着要去寻向云昭,外面局势那般乱。她一个养在深闺的高门大户千金,怎能让她到外面去? “眼下外面每个地方都一片混乱,到处都是无垢的人,只有咸安城是安全的。你一个弱女子,一点功夫都没有,别说到边关,出了咸安城你就会立马出事。” “我不怕,为了喜欢的人,总该迈出一步,坚持去做一些以前没有做过的事。”杜若兮的态度依旧很坚决。 杜容兮没再与她多说,杜若兮只是个柔弱女子,她虽有这些想法,但真要自己去边关找向云昭,她走不出去。 对此,杜容兮也未对杜若兮也未多加管束。 今儿夜里杜容兮睡得很沉,到了快晌午才醒来,醒来时便觉头疼欲裂。 锦秋惊慌推门进来:“夫人,若兮小姐不见了,留了封信,去边关寻向将军了。” 锦秋将信递给杜容兮。 摊开信,信上只留了两行字:“姐姐,虽然前路危险重重。但我必须得去找他。以前我活得循规蹈矩,如今,我想按照自己的心意去活。” 一整院子里的人都是快晌午才醒来,昨夜里杜若兮下了迷药,将这一院子的人都给迷晕了。 “眼下若兮小姐想来已经出了咸安城,走远了,不好追回来了。”锦秋提醒了句。 杜容兮叹了声,她也想明白了,杜若兮拥有独立的思想,不需要一直有人替她安排。就像是她当初一样,自己认定了孟桓。就不管不顾的去追求。她应当也给杜若兮一个做自己的机会。 “由她去吧!”杜容兮望着空旷的院子道,随后她又添了一句:“派几个人暗中跟着保护她,她一个柔弱女子,路上行程慢,应当等她到边关的时候,所有的事都了了。” 余下的日子,杜容兮变得很沉默。 她悄悄离开皇宫,躲起来是想安静的生下孩子,然后安静死去。可却没想到,她这一走,竟然会发生这么多的事。天下纷争起,宫闱混乱。 也不知道此时孟桓在做什么? 宫中局势定然十分混乱,孟桓想必已经忙得焦头烂额了。他定是像以往那般,忙了好几个通宵未歇息了。 此时的宫里,孟桓并没有向杜容兮所想的那般忙得焦头烂额,也没与大臣们议事。 宋妃领着宫人端了参汤来德章宫里,就看到孟桓在看杜容兮的木雕像,神色专注。 她轻微的咳嗽了声,这才,孟桓醒神过来,抬头看她。将木雕收了起来:“你怎么来了?” “臣妾备了参汤给皇上送来。皇上又想皇后了?可惜,她不在宫里。”宋妃垂眉关心道,她眉色平淡,内敛。 孟桓起身来,喝了口参汤,才道:“宫里很快就要大乱了,你带着嫔妃们赶紧逃出宫吧。” 说完,他长叹一声,神色挫败,没了往日帝王的威仪。 眼下宫里这状况,侍卫和禁军控制了宫里。孟桓几乎是被软禁在宫里,边关那边,节节败退。 他已经输了。 “皇上,真的就没有办法挽回了?若是孟旭登基,就他这残忍手段,天下百姓就会深陷水深火热之中。”宋妃忧色问道。 孟桓摇头,挤出一丝笑容来,道:“一开始就是朕低估了孟旭,如今,朕也没办法了。早些让出这位置来,也可避免些伤害。” “可是皇上”宋妃还想劝。孟桓却打断她的话:“你带领嫔妃尽早出宫吧,朕,也要去咸安找皇后了。” 说完,他唤了陆海,让宋妃退出德章宫。 夜色渐渐浓重,京城宫闱里一片寂静,那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等天亮之后,京城宫闱里就不会平静了。 孟桓在夜色里骑马出了京城,一路往咸安的方向而去。 杜若兮离开后,杜容兮这几日的不安越发浓重,她总担心杜若兮会出事。 可传来不好消息的并不是杜若兮,而是杜容昊。 有快报传来,杜容昊在大战中受伤失踪,这消息已经传得满天下皆知。倒是没消息说杜容昊被敌军俘虏,他就那样凭空消失了,士兵们到处在找,也没找到他的踪迹。 先是向云昭被抓,接着杜容昊失踪,两人在军中都是极有名望的将军,他们二人出事对军中士气有很大的影响。 看来,大哥也是落到了无垢的手里。 杜容昊失踪的消息,让杜容兮再也无法安心在咸安城里养胎。 孟桓是她的丈夫,她的大哥、父亲都落入了贼子之手,有些责任她要担起来 第二日一早,杜容兮换上一身戎装,毅然赶往边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 南境之战 一路疾驰,三日里就赶到南境城,南境城地处南方,此处春寒更甚,荒疾、草木无声,有一大片的沙漠。处于南境城的边缘的便是千越小国。 杜容兮一到南境,就去军中接手军队。 这些将士一直以来都是杜容昊的部下,也曾跟着杜容兮打过一次战,因此对杜容兮接手军队一事毫无反对之声。反倒杜容兮的到来给了他们希望,让他们凝聚起来。 杜容兮一来,就领着这十万兵马打赢了一场大战。使得敌军不敢贸然出兵。 边疆的风沙大,也冷得厉害,杜容兮一直都待在营帐内,未往外出去走动。她来顶多是坐镇谋划,带兵上阵是断然不能的。这些将士们也都不敢让她上阵杀敌。 副将孔忠德端了盆炭火进营帐里,搓了搓手,与杜容兮道:“大小姐,外面将士们围着篝火吃肉,您可要去看看?今儿夜里不太冷。” 在军中,这些人都习惯叫杜容兮为大小姐。 “半夜里敌军会偷袭,你传令下去,让将士们打起精神来。”杜容兮从地形图上移开眼神,与副将吩咐了一句。 孔忠德连忙点头,又佩服的问:“大小姐怎么会知道?” “眼下无风,皓月当空,天气也回暖了几分。等下半夜的时候,应该会起东南风,我们大营处北,警防敌军偷袭我们的粮草。”杜容兮简略的道。 而去,南境城地势走低,本来就是易攻难守的地方。 “末将明白了。”孔忠德抱拳道,就出了营帐去吩咐将士们夜里防守一事。 杜容兮过去炭盆旁暖了暖手,可她眉色里始终满是忧虑。她与锦秋吩咐了一句:“锦秋。你带一队人埋伏在五里坡,设下机关。” 杜容兮过去案桌,给锦秋指了地形图上五里坡的位置。 锦秋应下就出去了。 杜容兮在营帐中暖了会儿,也出了营帐,看外面不少将士在围着篝火吃肉,嘴里大声说着话。他们见杜容兮出来,叫了她过去,挪了个空位让她坐下。 这一圈的人都是些小将领,杜容兮一来,他们就兴致昂扬的问杜容兮:“我们在南境都有五年了,大小姐。那京城里是个什么样的风景?” “我跟你们说,江南那是出美人的地方,可惜我十五岁就来了南境,家里说了门亲事,等今年战事了了,就跟将军告假回去成亲。” “来南境的时候,我媳妇刚生完,我儿子也该有五岁了” “唉,我刚成亲还没一个月,就匆匆来了南境,这都五年没回去见到媳妇了。” 他们并没有特别紧要的话跟杜容兮问,想要知道的事,问了杜容兮也不知道,就是聚在一起发发牢骚,想想家。 杜容兮听着,渐渐红了眼眶,沉默了许久,她才向众位承诺道:“只要我还活着,我定然给你们告假回去探亲。” “多谢大小姐。”众人齐声道。 孔忠德安排了夜里防守的事后,也过来跟一块坐下,他与众人寒暄了几句后,道:“时辰不早了。大家都散了吧,明儿说不定还有场硬仗要打。” 众人皆都散去,杜容兮也回了营帐内躺下休息。 眼下她要多加注意休息,不能累及腹中的孩子。 夜里,果然如杜容兮所猜测的一般,敌军来偷袭,好在杜容兮设防精密,敌军并没有讨到好果子。 天还未亮,营帐外就响起轰天打斗之声,杜容兮焦急起身来,召了将领们到她的营帐内来讨论战术。 “敌军主力分成了三股兵力,袭击我们大营的左翼、右翼和正方。我们已经在全军迎战,目前敌军正处于下风。”孔忠德禀报道。 杜容兮看着地形图,大营与南境城只有二十里地,道:“谨防他们绕到我们后边,去攻打南境城。他们攻破南境,我们就会腹背受敌。” 杜容兮与众位将领仔细分析地形和战局,这场大战不过半日功夫,就逼得敌人鸣金收兵,杜容兮也未让人去追,也收兵回来,清点过后,虽然损伤有几百人,但是杀敌却有两千人,算是个不少的胜利。 另外,杜容兮又选了一支精良的队伍,派他们夜里去烧了敌军两个粮草大帐。 这两仗打得极漂亮,将士们士气高涨。 杜容兮也略宽心了些。 眼下几日里千越不会贸然出兵,锦秋怕杜容兮累着,想着陪她去南境城里走走,顺便看看大夫,军营总虽然有军医,但是对女子怀孕安胎一事并不十分擅长。 杜容兮这一去,等得第二日晌午才回军营。 刚到军营里,孔忠德就急匆匆的来见杜容兮,神色晦暗,低声与她禀道:“大小姐,军中出了点事,昨夜里,有士兵去抢了附近村子里的两个女子带回军营里。将士们打了这么久的战,都有好几个月见过女人了,想的很,一时糊涂” “那也不能强抢民女啊!”杜容兮怒道,脸色冷的很,比杜容昊都要威严几分,倒是将孔忠德给吓着了,剩余的话也不敢再说。 孔忠德站那儿低着头。 杜容兮怒气过后,又问:“军中的军妓呢?” “军妓死了”孔忠德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来。 顿了片刻后,孔忠德与杜容兮解释了一番军妓的事。 军营里的人多,每年也有从各地送来的一批军妓,但是人数太少,第一年还有一百来人,到去年,就只有二十人。这军中可有十万将士,那一百来人的军妓根本就解决不了将士们的生理欲望。那些军妓来了几个月就被摧残受不了死了,或是病死了。 杜容兮从未去管理过军中风气问题,可是这些士兵竟然能做出强抢民女的事,她如何也不能饶恕,否则这样的事接下来还会发生,会变本加厉的发生。 “她们在哪儿,带我去看看。” 孔忠德应下,带着杜容兮过去,去一路上,孔忠德有些迟疑磨蹭,他跟杜容兮说:“这样的事也常有发生。但军妓需缺,其中还有不少士兵估计好几年都没碰过女人,将军们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并不大管束这样的事。” 杜容兮一直沉着脸不语,孔忠德也猜不出杜容兮到底是什么心思,这事到底会不会大肆做文章。 到了一处倭房,孔忠德停下来,道:“人就在里面了。” 杜容兮推开木门,里面的光线很暗,只隐约的看到两个女子裸身躺在木床上,身上盖着她们被撕碎的衣裳。空气中还有一丝血腥气。 杜容兮要进去,孔忠德将她拦下:“里头肮脏,怕污了大小姐,冲撞了您。” 杜容兮没进去,示意锦秋进去看一眼,她在外面候着。 锦秋进去看了眼后,才惊慌的跑出来道:“小姐,她们两人都死了。” 杜容兮陡然一惊,锦秋附耳小声的与杜容兮说了几句话,杜容兮的脸色陡然大变,当即怒色转身走开。一边与孔忠德下令:“孔副将,你立即去将那些凌辱这两位女子的士兵抓到校场,全部都砍了!” 两个活生生的女子,就一夜的功夫,就被那些士兵凌辱至死! 孔忠德办事很快,没一会儿功夫,就将涉事的士兵全都抓到了校场绑着,竟有五十多人,只是砍头这事他没敢办,来禀了杜容兮:“其他士兵听说大小姐因为那些士兵抢了两个民女就要砍了他们,眼下情绪激动。军心动荡,要请您收回成命。” 杜容兮听此,便去了校场。 果然校场围了不少的士兵,都跪着请杜容兮收回成命,连执刑的人都放了刀子,说如何都不会杀他们。 “大小姐,我们为了国家出生入死,不过是玩了个女人,大小姐就要杀了他们,岂不是寒了我们一众将士的心?”其中一个将领道。 杜容兮拿了鞭子,一鞭子就打在他的身上。严厉的正色道:“军法之中,可有一条说强抢良家民女当以军法处置!你身为将领,不但不以此管束手下的兵,竟然还为他们找理由开脱!” “但他们罪不至死,请大小姐免他们死罪,以杖刑罚之。”他激愤道。 校场里一大群的人都异口同声道:“但他们罪不至死,请大小姐免他们死罪,以杖刑罚之!” 杜容兮气急! 原本这些人强抢民女已经触怒她,没想到军中风气竟然如此,无一人觉得他们错了! “你们,是保护国家和百姓的将士!可这些人却强掳无辜百姓弱女子。将她们凌辱至死,此等禽兽不如之人,还不该死吗?你们心中可有大义?在那两个女子眼中,你们不是保护百姓的将士,是财狼虎豹!” 全校场的人都跪着,无人说话。 “我今日不杀他们,难以慰藉她们两个无辜冤魂!”杜容兮怒色道。 那些人仍旧跪着不语,执刑的人也丝毫没有动摇,所有的人都要同杜容兮对抗。 杜容兮失望的冷笑,连说三个“好、好、好!” “你们不执刑,那我亲自来动手!”杜容兮愤慨,提了剑就往刑台上去。 “大小姐还请三思啊!”孔忠德提醒了句。 杜容兮却已经是一剑斩了一人,她满身正气,一剑一个,神色无惧,口中怒斥道:“你们自称保疆卫国,却凌辱良家女子,若但凡还有良知,也不会将人凌辱至死!你们简直丧尽天良!不配当士兵,连人都不配当!” 一路下去,五十多人,全部斩杀。 刑台上满是鲜血,杜容兮的身上也沾满了鲜血。 人杀完了,一大群跪着的士兵都站了起来,大声叫着:“我们不服!” 锦秋瞧出杜容兮被气得够呛,一下子又杀了这么多人,脸色很不好,忙过去扶着杜容兮,与孔忠德说了句:“我扶小姐回营帐里换身干净的衣裳,休息。这儿劳烦孔副将稳定下士兵情绪。” 说完,就扶着杜容兮赶紧离开了。 杜容兮着实动气了,人杀完后,她便有些不舒服,回了营帐就昏昏沉沉的躺下了,头疼得厉害。 锦秋心疼,说她:“小姐何必如此呢,您怀着孩子,来边关带兵打仗本就不妥,您今日里还杀了这么多人,煞气太重了。” 杜容兮昏昏沉沉的睡了,没有回应。 到了夜里,杜容兮才醒来,好几位将领来了营帐里,于她说今日校场杀人一事,已经惹得军心动荡,不少士兵对此有不满之心,眼下得想办法稳定军心。 其中还有位将领埋怨了杜容兮一句:“不过就是两个女子,大小姐这般兴师动众,好了,现在闹得军心不稳了!” 杜容兮脸色冷峻,没理会他,他也看得出这营帐内的将领们对她都有那么一点儿埋怨的意思,只是没敢说出来而已。 营帐内气氛很低沉,杜容兮不说话,其他人也不说话。 这事。大家还是想看看杜容兮的笑话。 许久后,孔忠德打破沉默,开口道:“说到底还是为了女人的事,军中要是有军妓,他们这事也过去了。” 孔忠德开了口,其他将领也不耿耿于怀,为稳定军心的事出主意:“从南境城里买些女子来军营里充当军妓,南境城里卖女、奴婢都不少。” 杜容兮是十分厌恶此话,但并未表露出来,略想了会儿道:“南境大牢里有女刑犯,可以量刑判定,选出一部分来充当军妓。” “这法子虽行,但是,大家伙干那事也不全是为了泻火,也想搂着个漂亮些的女子。”孔忠德轻咳嗽了声,隐晦道。 顿了片刻后,他提了个主意:“南境城里有十几家的青楼,若是青楼里的那些女子到军营里来,将士们自然会高兴。” 青楼女子本就是卖身的,行那些事也自然,当然将士们会更高兴。 杜容兮也答应了孔忠德的这个提议,也让人去南境大牢里提些年轻些姿色尚好死刑犯送来军中当军妓。 一日后,南境府衙就押送了三十名女子囚犯来,青楼那边也选送了四五十人来。 看着人进了军营里,杜容兮与孔忠德叮嘱了一句:“军妓营中,每日前去的士兵不得超过三百人,另外她们月事不得强迫行房,士兵那儿安排,有立功者可排前而去,无功者往后排。记住,切不可闹出人命来!” “是。”孔忠德应下,便就去安排此事了。 虽然眼下军心是稳定下来了,但杜容兮心里却有些不舒服,就因为女人,就能闹得军心不稳,这件事不应该闹得这么大才对。 孟桓赶到咸安后,才知道杜容兮去了边关。 原本他是要立即去边关找杜容兮,只是晋阳突然出了变故,他便与小公子、杜响立即折返回晋阳。 晋阳出现了一批死士,到处屠杀百姓,此乃是姜人豢养的毒尸,晋阳不少百姓被杀或是被伤,晋阳王府喝官府的人都出动了,都无法将他们全部围剿。幸而咸安城的兵力一直都蓄养着,加之咸安城里逃难来了不少人。 孟桓带了咸安城的官兵赶去晋阳,让咸安知府再训练一批新的官兵。 那些毒尸必须要消灭,不能让他们出晋阳城,否则他们跑到其他城中,必定会造成更大的伤害。 孟桓此去晋阳,就耽搁了五六日,晋阳的事一了,他就又迅速赶往边关。 只是,他去边关就没有杜容兮去边关那样顺利,他此去一路,时时刻刻都在遭到无垢杀手的伏击。行程极慢。 敌军一直很安静,料想他们近期不会有进攻的打算。 休整几日后,杜容兮看着这风向,不能给敌军太多时日休养生息,她得再去重创敌军一次。 是夜,杜容兮安排了三万精锐去袭营,早就摸清了敌军营帐所在之地,趁着月黑风高,几万人突然杀过去,打了敌军个措手不及。 这一战,挫了敌军近半的主力。 本来敌军也是些乌合之众,虽然有不少能人,但真打战起来,还得看战术和军队士气。夜里偷袭,敌军不少士兵直接丢了武器跑,全都想着活命,忘了御敌。 毕竟只有三万人,没有乘势追击,大胜后,就立即鸣金收兵。 这一战打得漂亮,料想这些千越人没有一个月都难以将兵马组合起来,南境的危机也算是解除了。现在危急的就是北境。西宁等地。 南境这边的将士也打了那么久的战,需要休息几日,另外还得去筹备粮草。 孔忠德看杜容兮整日带在军营里,怕她受不了军营里的粗糙生活,便让她去南境城里住两日,另外粮草官也在南境城里筹备粮草,她去看着也好。 杜容兮想,南境危机已经解除,她的确没必要待在军营里。等筹备好粮草后,她得带几万兵马去支援西宁。 南境城里,热闹繁华。百姓们都松了口气,放心安生的过日子。 孔忠德给杜容兮找了处宅子住着,他说那宅子是一富商的住处,里头景致好,日常要用的东西也都备得齐全。丫鬟、下人一一都有。 可给杜容兮当个暂时的行宫住着,毕竟是母仪天下的皇后,战事结束了,到了城里,总不能住得太寒酸。 入得那宅院里,院中已有一大群的奴仆等着,恭敬的向杜容兮请安行礼。 往院子里看了一番后。锦秋笑着道:“这处地儿不错,能比京城的西郊园林,没想到孔副将虽是个粗人,可这心思还挺细腻的。能找到这么一处好地方。” 园子里假山流水,奴仆们模样也生得十分紧俏,个个伶俐,杜容兮瞧着,也心情舒畅许多。 孔忠德请了大夫来给杜容兮诊脉。 “娘娘的脉象缓而无力,身体拖累许多,还得多加休息,不可再长途奔波劳累。不然胎儿及娘娘都有生命危险。”大夫诊脉过后,忧心道。 如此说来,杜容兮暂且不能往西宁去。 杜容兮思虑许久,西宁那边有其他将军坐镇,只要将派去兵马支援就可,她去不去,倒没有多大关系。为了能够平安生下孩子,她决定暂时留在南境城里。 选了位将军带兵和粮草前去西宁支援,她便安心的在南境城里住下。 这日夜里,杜容兮睡得半梦半醒的,总听着外面有什么响动。刚要起身来,就有一把明晃晃的刀子架在她的脖子上,冰冷刺骨。 “别动,否则别怪刀子不长眼!”男人粗重的声音威胁。 杜容兮当即醒了睡意,借着窗外的月光隐约的看清了挟持她的男子,满嘴络腮胡子,眼如铜铃般,粗眉,脸上有道刀疤。 “你想干什么?”杜容兮低声问,冷静自若。 这宅院里这么多人,她身边也有不少高手保护。该担心的应该是挟持她的人才对。 那男人没有说话。 房门推开来,孔忠德领着好几个人拿着火把进来。 杜容兮刚要说话,却听得孔忠德道:“人都除掉了,得赶紧带着她出城,一旦惊动官府,就出不了城了!” 他这话,是对挟持着杜容兮的那个男人说的。 杜容兮看了跟在孔忠德身后拿着火把的人都是这宅院里的下人,瞬间,她全都明白了。 “孔副将,你到底是什么人?”杜容兮冷声问,即便此事被挟持了,她仍旧不见半点惧意,且威严更甚。 孔忠德笑了声,朝杜容兮拱了拱手:“皇后娘娘,对不住了,末将一直都是千越人。几年前,末将是千越的大将军,千越被灭后,末将迫不得已改名换姓混在了南境军中。” 随后,他不同杜容兮再多言,命人将杜容兮绑了起来,堵住她的嘴,就塞进外面院子里准备的一顶轿子。 他筹谋着将杜容兮骗到了南境城里,住进了全是他的人的院子。 千越的成败,就在杜容兮这个人了。 轿子一路往城门外抬去,守城门的将士将轿子拦住:“什么人?大半夜的出城?” 孔忠德向城门守将亮了令牌,道:“皇后娘娘要去城外的寒山寺里祈福。” 城门守将虽狐疑,到底不敢拦了皇后的轿子,便开了城门放他们出去。 轿子里的杜容兮早就被他们给迷晕。 轿子出了城门,天色渐渐亮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 她死,或屠城 天刚亮,孟桓就疾驰进了南境城,不曾停歇片刻,就奔往军营的地方。 到了军营后,一问才知杜容兮眼下正住在南境城里。 他并未表露身份,只说是京城里来的,军营的将领给了他杜容兮的地址,他就立即调转马头往南境城里去。 他与杜容兮已有一月多未见,想着立马就能见到她了,心中欣喜雀跃。 一路到杜容兮所住的宅院,门口清冷无人,他上前去叩门,许久都未有人来开门。孟桓略沉思,心中乍疑,望了望墙头,一跃,跳了上去。 他入得院内,其中竟然无一丝声响,连半个人都没看到。 按理,杜容兮住的宅院里,会有高手保护,这么大的宅子,丫鬟奴仆定然也不会少。 孟桓心中一急,迅速将宅院里看了一圈,当真是半个人影都没有。 当即,他迅速跑去府衙,找了南境知府询问。 南境知府道:“皇后娘娘的确是住在那宅子里,下官昨日里还去宅子给娘娘请过安,另外,下官也选了好些高手前去保护娘娘的安全,怎么可能会变成一处空宅子?” 他话音才落下,一个小兵进来,他听了后。犹豫了会儿,禀道:“大人,小的今早跟守城门那儿的一个兄弟说,昨夜里皇后娘娘坐着轿子出城去了,说是去寒山寺里上香。” “原来娘娘是去寒山寺了!”南境知府恍然。 孟桓冷瞪了他一眼,怒气尽显,道:“糊涂!皇后若是去寒山寺上香,那宅子也至于空了!你立即去查一下那宅子原主人的底细。” 南境知府忙躬身应下,吩咐了人立即去查。 片刻功夫,就查了出来。 “那宅子原先是一个叫袁崇道的商人的,两个月前。这个袁崇道卖了宅子举家搬去了咸安,军营中的孔副将买了他的宅子。查过那袁崇道是千越人,千越被灭了后,他就一直在南境城里经商,并无任何不轨行为。” “南境城正与千越旧部开战,怎能让皇后住到千越人的宅子里!”孟桓怒斥了声,心中焦急不已,千越旧部吃了败仗,眼下,杜容兮定然已被他们绑了。 “宅子是孔副将选的,这事下官就没仔细查了。”南境知府低声喃了句。 孟桓没时间去怪罪他,眼下紧急的是救出杜容兮。 他立即去军营里了解了千越扎营布防图,他们抓了杜容兮,定然是在军营之中。千越军营离此处不远,他们就在三十里地外驻扎,在他们营地前面,有一条河,还未到雨季,河中的水并不深。 孟桓分析了一番后,决定由他带领几个人暗中潜入千越军营中,探出杜容兮所在的位置,将杜容兮救出来。再让人带领一万大军在那条河之外一里地埋伏,一旦他找到杜容兮的位置后,发出信号,那一万去佯攻千越大营,打乱千越的布防,里应外合救出杜容兮来。 这个营救计划虽然冒险,但可以说是天衣无缝,成功的机会有百分之八九十。 只是,孟桓这边刚计划好,还未实行,千越旧部就集结大军到了军营前方二十里地之外。 杜容兮等一行人被绑着,在大军之前,他们的身后抵了无数的刀枪剑戟,只要前方有任何异动,那些刀枪就会刺入杜容兮等人的身体,顷刻毙命。 隔着数百米,孟桓身后也领着一众的将士。 杜容兮一见到孟桓,原本无惧的神色顿然担忧起来,她可以不惧死,可孟桓呢?孟桓都能做出要用他的命来换她活着的决定,今日他定然会受千越旧部的威胁,答应他们无理的要求。 千越使自然认得孟桓,他嘲讽一笑,朝着对面大声喊话:“对面的大齐天子,眼下你的皇后在我们手里,只要你下令屠杀南境城所有的百姓,我们就放了你的皇后!否则,你就别怪我们对你的皇后以及未出世的小皇子做出些什么事来!” 他此话一出,将士们惊疑的看了孟桓一眼,不过,眼下他们的注意力还是留在千越使要屠杀南境城百姓的事上。 孟桓一行人焦灼不已,而对面的千越旧部,洋洋得意,似乎是看见了南境城里的厮杀血腥,呼救,体验到了那种复仇的快感。 天色阴沉,两边的人剑拔弩张的对峙着。 “朕可带人退出南境城,你们放了皇后!”孟桓思虑许久后道。 朱厥使仰天长笑,满是得意嚣张,丝毫不让步,残虐道:“你下令屠杀南境城所有百姓,否则,就给你的皇后收尸吧!” “你不是英明神武、体恤百姓的明君吗?如今,我就要让这天下人看看,你为了一个女人就屠杀一个城的百姓!你残暴昏庸,沉迷女色!” 说完,他冷笑一声,一刀杀了杜容兮一个被比绑着的随从。 “我只给你一日的时间考虑,一日后,南境城百姓安好,你就来替你的皇后收尸吧!” 说完,一招手,领着人撤走了。 孟桓身后的将领愤慨激昂,若不是孟桓在,他们就都要冲上去与千越旧部厮杀了。 一场磅礴大雨而至。 孟桓一直在雨中淋着。其他将士也都跟他在雨中站着。 此刻谁也不敢说话,一边是南境无辜百姓,一边是皇后和未出世的小皇子,分量一样重。 “传令下去,立即屠城!”孟桓压抑沉重的声音道,他心中有满腔的怒火,恨不得现在就去将千越旧部杀个精光。 他宁愿被挟持的人是他自己,他宁愿此刻死了,也不能让杜容兮受到半点伤害。 在他心里,杜容兮比天下重要。 不就是一个城的百姓而已吗? 屠了便屠了 只要杜容兮能完好的回来就好。 他了解杜容兮,杜容兮为救百姓、为天下太平而来南境。是宁死也不愿意让他屠杀南境百姓,等她回来后,定然会对他失望,会恨不得杀了他,杀了她自己 但是,他要救杜容兮。 所有将士跪在原地没有动,没有谁去执刑孟桓的命令。 “你们都听不明白朕的话吗?朕命你们,立即、马上,去屠城!”孟桓朝他们吼道! “还请皇上三思!” 一众人异口同声道。 大雨将这片地方洗得泥泞,潮湿。立春许久,这片地上早生长了翠绿的小草。密密麻麻的,经过大雨冲刷,洗去积染的灰尘,焕然一新,蓬发着勃勃生机。 可,很快就要染上淋淋鲜血。 夜里,孟桓领着一群精心挑选出来的将士准备夜袭千越大营,争取能救出杜容兮来。他们刚到大营门口,大营的篝火骤然点亮,千越使押着杜容兮,刀架在她的脖子上。笑着道:“早料到你会带人来袭营,救出杜容兮。只要你们的人靠近一步,我就立马杀了她!” 他一发狠,手上的刀用力了一分,割破杜容兮的脖子,可见鲜血淌下。 孟桓不敢轻举妄动,退后了一步。 可杜容兮却面无惧意,反而一脸大义赴死的神态,她与孟桓道:“皇上万不可因我而屠城,我自落在他们的手上便没想过要活着。我本就是将死之人,岂敢让南境城的百姓为我陪葬。今日。在这篝火疆场,对着万千将士,皇上是天下万民的皇上,而我,断不能累及皇上,留下污名!” 话音落下,杜容兮面色一狠,偏头往她脖子上的刀子撞去。 “容兮!”孟桓惊觉,撕心裂肺大喊:“不要” 而朱厥使也反应过来,立即收了刀,将杜容兮打晕过去。 杜容兮没死成。孟桓的心也安生了下来,悲绝收敛。 在那一刻,孟桓深刻明白到杜容兮在他心里有多重要。 “杜皇后已立死志,或许我们一个看护不周,她就真死了!大齐天子,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千越使留下这句警告的话后,就带人转身回了大帐内。 这夜里,孟桓写下了一道屠城的旨意,当着所有将士的面念了。 接着,他又念了另一道旨意,罪己诏。等救出杜容兮后,他便一死谢天下。 圣意难违,一众大军领着旨意,拔营往南境城逼近,大伙儿心里不舒服,虽说是奉命行事,可把武器对着原本守护的百姓,谁也做不到。 一路行军很满,不过二十里地,行了一夜,大天亮后才到。 南境守城的将士不明所以,看着将士们归来,高兴的打开城门迎接他们。 “诸位将军、兄弟抵御外敌,辛苦了!是你们守护了南境城的安全!”守城将领在城楼上高兴大喊。 孟桓勒停战马,那马不安的来回走了两步,仰头长啸几声,孟桓一举手中的剑,痛心大喊:“众将士听令,屠城,一个不留!” 话音落下,守城的士兵还没反应过来,那些将士就踏着马,挥刀斩杀了他们。 入得城内来,见着那些对他们露出善意笑脸的百姓,孟桓手里的剑,迟迟难以落下。可一想到杜容兮,他就闭上眼睛,挥剑 “哐当”一声,有人打开他的剑。 孟桓睁眼看去,来人竟是孟旭。 “停下吧,我会去让人放了容兮。”孟旭平静的语气道。 幸而,只是刚进城,孟桓不忍杀百姓,那些将士更不忍杀百姓,只是死了几个守城的士兵。 全部将士退出南境城。 “如今的天下之争,只是你我之争而已,我不想将容兮牵扯进去。这一城的百姓,死与不死,与我何干?只是,容兮会觉得这些百姓因她而死,她定会内疚自责,断然无颜苟活。我在乎的只有她!” 孟旭说完这一番话,就骑马疾驰往千越旧部大营而去。 这所有的事一早就被设计好了。 孟桓从咸安赶来南境时,无垢的人知道他的行踪,千越旧部就在盘算着设计抓走杜容兮,到时,等孟桓赶来南境,就已杜容兮的性命相挟,要孟桓屠杀南境城里所有百姓的性命。 一个贤明的天子,要他为了个女人屠杀一座城,如此毁了他的名,这不就是最好的报复吗? 这一局,设得天衣无缝。 唯独算漏了的,是孟旭。 谁能料得到那般阴毒狠辣的人,会将杜容兮看得那般重要! 入得千越大营。孟旭亲自给杜容兮松绑,看她脖子上有伤,就拿了药膏来轻柔的给她擦拭,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她。 “我一直都不让你牵扯到这其中来,可你还是跟五年前一样,要帮着孟桓。因为你在咸安城里,我不让任何人动咸安,可你不好好的待在咸安城里,却偏要跑到这边关来,将自己置于危险之境” 孟旭的话未说完,杜容兮就抽出随身的匕首架在孟旭的脖子上,怒色道:“我谢过你放了我,但是,你的所作所为害死了多少人,我现在恨不得杀了你!” 孟旭面色不改,神色平静的很,道:“杀了我,天下会更乱,容兮,你不能一直都那么偏心着他吧。” 一旦孟旭死了,那些小国就没了管束,会一直征战,到处厮杀百姓。 这本来就是一场孟桓和孟旭之间的战争。 杜容兮放下匕首,仍是怒色瞪他,道:“你想得到的,绝不会得到。” 孟旭亲自护送杜容兮一行人回南境城。 不管孟旭是否在乎南境城百姓的生死,但他今日确实是救了南境城百姓,孟桓真心对他感激。 “虽然各地还在大战,但实际上胜负已分,我早已在宫中留下了传位圣旨。愿你登基后,天下大战停歇,好生善待百姓。” 孟旭离开南境城时,孟桓正色与他道。 孟旭的眼神落在杜容兮的身上,许久后才移向孟桓,信心满满的道:“我要的是天下和容兮,孟桓,你我之争,还未结束!” 说完,就驾马疾驰而去。 他要的是牵着杜容兮的手,走向那至高无上的位置,与杜容兮一起傲然天下,指点江山。 杜容兮跟孟桓在南境久别重逢,二人紧紧拥抱在一起,有千言万语,可此刻却不知从何处说起,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两人相拥躺在床榻上,那般近的距离看着彼此,将彼此的模样深深记在脑海里,但愿此刻时光停下。 “这些日子里,朕每日都会看那个你的木雕,棱角都让朕抚摸得光滑了。”孟桓低沉醇厚的嗓音道。 “我也是。”杜容兮轻声带着一丝娇羞道。 “你瘦了,边疆的风沙将你的脸蛋都吹得干燥了。”孟桓抚摸着杜容兮的脸,心疼道,让她一个女子跑来边关担起这么大的担子。他只有满满的心疼和愧悔。 有些事情。他恨不能就此刻与她全都吐露了。 “我这性子,就不是能安分的。我骄纵惯了,哪里做得来躲藏起来苟且存活的事。”杜容兮笑着道,想当年的那个杜容兮,在京城里骄纵,在皇宫里骄纵,哪怕拼得个鱼死网破,也不带怕的。 孟桓叹了声,未在多说,低头吻上她的唇。 翌日一早,孟桓和杜容兮就动身赶回咸安。 南境危机已经解除,孟桓都写下了传位诏书,孟旭得了皇位,天下纷争就会停止。杜容兮一开始的初衷就是在咸安城里,由沈时宜帮她调理身体,好安全生下孩子。 当初是想避开孟桓的,可如今想想,她已经时日不多,孟桓也很快不是天子。 此时他们俩只想好好的度过最后的时光。 咸安城内,仍旧祥和热闹,繁华锦绣。 两人住在杜容兮在咸安置的小宅子里,小公子回了晋阳。杜响回了京城。 翠柳会功夫,平日里常教喜宝练上几个招式,喜宝小小年纪,却极吃苦耐劳,练武一点都不叫苦贪玩。方才他蹲着马步,磕在地上,将膝盖都给磕破了,也不曾叫疼,忍着疼就继续站好蹲马步。 翠柳见了都心疼。 喜宝说,爹爹不见了,爷爷不见了。姑姑和姑夫都不在宫里呆着了,乱臣贼子把他们都给赶出来了,他要好好练功夫,保护姑姑和姑姑肚子里的弟弟。 喜宝没有亲娘,虽然他年纪小,可心思其实很早熟。 杜容兮想着,难得这孩子能有这样的觉悟,就让他从小锻炼出坚毅的性格也好。 孟桓每天会去集市上,买一条鱼,然后回家做。他会做很多菜,但做鱼却欠些火候。偏偏杜容兮近两日喜欢吃鱼。虽然府中有最好的厨子,但是孟桓想和杜容兮过普通百姓的生活,她饿了,他来给她烧火做饭,她渴了,他来给她倒茶。 红烧鱼、水煮鱼、清蒸鱼孟桓如今都做得很好。 今儿的晚膳是红烧鱼、鲜菇菜心、桃仁山鸡丁、湖米茭白好几个菜,喜宝、锦秋、翠柳都跟桌前坐着,杜容兮给喜宝夹了块鸡肉:“喜宝你要多吃点,你每天练功累,又处于长身体的时候,一定要吃饱了。才能长得像你爹爹一样。” 喜宝埋头大口的扒饭,吃得可香了,还高兴的赞了孟桓一句:“姑夫做的菜真好吃。” 孟桓宠溺的眼神看着喜宝,他是真喜欢,随即目光又转向杜容兮的略有些隆起的小腹。露出担忧的目光。 “今天的鱼,味道真好,相公的厨艺又进步了!”杜容兮吃了口鱼,脸上满是幸福满足,朝孟桓竖起个大拇指赞道。 余下的日子,杜容兮只想每天好好过下去,开心幸福。 孟桓当即收了愁容。露出笑容来:“喜欢就多吃点。” 说着,他夹了一大块的鱼,挑了刺之后,才夹给杜容兮。 吃饱喝足后,锦秋和翠柳带着喜宝去街上玩。 孟桓和杜容兮也去大街上走动。 虽是夜里,咸安城里热闹不减,到处摆着小摊,小摊上点着几支烛火,夜色里有微微的光亮,倒有几分别样的趣意,小摊大多是卖小孩子玩具或是女子首饰的。之外,便是小吃摊子。 看这街上,除了是大人领着小孩玩乐的,便就是些成双成对的男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 回宫 在一处卖花灯的地方,孟桓停下,买了两只花灯,给杜容兮一只,道:“前面有不少人在放花灯许愿,咱们也学学他们,为咱们的孩子祈福。” “好。”杜容兮点头应下,在店家这儿拿了纸笔,用心的写了一行小字,放到花灯里。 愿我儿平安降世,一生无虞,相公平安卸下身上事,我死后,他忘却我。 这便是杜容兮此时的心愿。 而孟桓,一挥笔,只写下八个字:执子之手,与子携老。 两人将花灯放入前面的小河里,夜空上绽放出炫丽的焰火,璀璨多彩。 “这样的日子真好!”杜容兮幸福的感慨,依偎在孟桓的怀中。 孟桓拥着她,许久后,提醒了她一句:“娘子,这夜里还是有几分寒意,可要早些回去啊。” “不想回”杜容兮虽有些不尽兴的道,却还是随着孟桓回了宅子。 回去之后,一会儿喜宝他们也都回来了。 孟旭一路赶回京城,进了宫里。 孟桓虽与他说了在宫中留了一道传位旨意,可却没说那道旨意放在了何处,他在宫里到处搜,都未搜到。 也跟陆海询问了,陆海说:“皇上出宫之前是留了道旨意,只是并未告诉老奴那旨意放在了何处。” 陆海是先皇跟前的老人,虽说如今是跟在孟桓身边的,但孟旭轻易不会动他。 宫中侍卫、禁军大肆收捕,本是威严庄重的皇宫顿时被闹得鸡飞狗跳,宫女太监被杀了许多。孟旭将德章宫、文渊阁、还有后宫都搜了数遍,就差掘地三尺了,仍是没有找到孟桓留下的旨意。 这宫里,还有一处地方没有搜,是凤鸣宫。 孟旭不许宫人去扰乱凤鸣宫里的一切。 孟旭走在长廊上,周围的宫人戚戚危危,不敢与他靠近。 他去凤鸣宫,凤鸣宫的宫人跪了一地,全都埋着头。 “都起来吧。”孟旭道,看看这殿内的景象,虽然杜容兮离开已有多日,凤鸣宫里却没有丝毫的变化。一丝不苟的,连着凤鸣宫里的宫人都不似外面的宫人那般慌张。 “皇上留了话,皇后娘娘不在宫里,任何人都不得来凤鸣宫里来。”一个宫女恭敬道。 孟桓只四处看看,问道:“皇上离宫之前,可曾有交什么东西放在凤鸣宫里?” “皇上出宫前并未来过凤鸣宫,也未交什么东西到凤鸣宫,旭王爷不必将心思放在凤鸣宫。您若不信,就请搜吧。” 宫人伸手示意请孟桓进殿内去搜。 孟旭站那儿没动,道:“凤鸣宫,本王就不搜了。” 说完,就转身走了。 宫里如今鸡飞狗跳,后宫嫔妃也大多逃出了宫。孟旭在宫里找了那么久,还是没找到那份圣旨,对于那份圣旨,慢慢也不重要了。 反正现在京城皇宫都在他的掌控下,孟桓也离开了宫里,只要他想当皇帝,拟一道假圣旨就可以了。 只是,孟桓故意用一份传位圣旨来吊着他,而且如此容易就放弃挣扎,他总觉得,孟桓还有后招。 他虽在京城里,但是孟桓和杜容兮在咸安发生的所有事。他都一清二楚。 不管怎样,孟桓如今还是天子,要等孟桓给杜容兮换血之后,他再登上那至尊之位。 春寒退去后,咸安下了好几场大雨。 杜容兮的身体变得不太好,总是头晕犯困,东西也吃不下什么。一开始只以为是孕期正常反应,杜容兮没怎么在意,也让孟桓不必太过担心。 “还是要请大夫来看看。”孟桓担忧道,吩咐了锦秋去请个大夫来。 沈时宜这几日不在咸安,锦秋去请了别的大夫过来给杜容兮诊脉,大夫看过后,也说无事,杜容兮那只是正常孕期反应,不要有太大的心里压。 如此,孟桓和杜容兮都放了心。 晌午的时候,杜容兮突然晕了过去,幸好孟桓在她身边,伸手接住了她,孟桓担心的叫她:“容兮?” 杜容兮没有半点反应。 孟桓仔细看着她,才发现她的发髻里竟然隐藏一缕白发,眼角也隐隐可见细微的皱纹。 孟桓的心,骤然落空,满是恐惧。 抱了孟桓就往外跑,往沈时宜的药庐跑去,锦秋紧跟其后,追着他道:“沈神医不在药庐,还得好几日才能回来!” “你让翠柳立即去找沈时宜回来!” 到了沈时宜的药庐,沈时宜虽不在,但是他的几个徒弟都在,见孟桓抱了杜容兮来,忙都凑过来给杜容兮诊脉,忙了一圈后,也没查出什么问题来。其中一个弟子从药柜里拿了一个瓷瓶来递给孟桓,道:“师父给皇后娘娘配了个药,可在皇后娘娘突然毒发的时候用。” 杜容兮如今这般模样,很明显是毒发了。 孟桓赶紧倒了一粒药丸出来给杜容兮服下。 一会儿后,杜容兮就倏然醒来。 她虽然醒了,可身体却突然变得极为虚弱,张了张嘴,像是在说话,却没半点声音。孟桓低头附耳贴着她,才听得她细微的声音:“我一定要生下孩子” 她这肚子差不多五个月了。她怀孕后,沈时宜就同她说过,月份越大,他的那些药对毒蛊的压制就会越小,而且,那些药对胎儿的伤害就会更大。 原先预定的是,七个月孩子就可以催生下来,但孩子生下来后,她极有可能会油尽灯枯。 可现今才五个月,她还不能死。 孟桓眼中已经闪满泪光,他忍着极大的悲伤,道:“我已经让翠柳去找沈时宜回来了,你放心,他回来了,你一定会没事的。” 杜容兮点头,细弱蚊蝇的声音说:“我很累了,想睡会儿。” 孟桓努力挤出不难过的模样,点头。柔声道:“你放心睡着,我守着你。” 却在杜容兮刚闭上眼睛,他的眼泪就掉了下来,砸在杜容兮的脸上。 杜容兮没有半点反应,安静的睡着。 她这一觉睡了很久,孟桓一直守着她,也看着她从一缕白发,渐渐的,满头青丝一半成了白发,还有她的眼角有了很深皱纹。 那双手,也不似以往那般光滑柔软,有了几分粗糙。 孟桓让人将屋子里的铜镜、能反光映物的东西都撤了出去。他不敢表露出半点难过的神色来,怕不知何时杜容兮就醒了,看到他难过的模样,多心多虑。 半夜里的时候,翠柳才带着沈时宜匆忙的赶了回来。 沈时宜一看杜容兮的模样,也是吓了一跳,立即来给她诊脉:“脉象很弱,就算是现在吃抑制毒蛊的药丸,孩子会变成死胎,孩子成了死胎,她也活不了。若不吃药,她这模样撑不了几日了。” 想要让杜容兮活着。只有给她换血。 原本按照沈时宜的调养,杜容兮的身体不会出这么大的状况,可她前些日子在边关,带着将士打仗,又被抓了,来回路途奔波,这才将身体的底子破坏了。 “沈神医,别犹豫了,给我和容兮换血吧。” 孟桓随着沈时宜进了药房,此地就他们二人,沈时宜一边拉开药柜找药,一边道:“换血之事。如今还没有做到万全,万一失败,你们二人都会死!” “若再不换血,容兮和孩子就要死了,换血,至少还有活的几率。”孟桓道,又与沈时宜说:“如今,我这个天子也算不得是天子了。我只是容兮的丈夫,只想要妻子和孩子平安活着。” 沈时宜凝眉思虑了许久,长叹了口气,很是犹豫,再次说:“眼下真不是最好的时机。一旦出了岔子,所有的计划就全都没用了。” “沈神医,不必犹豫了,我意已决。”孟桓坚定的道。 第二日的时候,杜容兮醒了,沈时宜给她吃了颗药丸,她的身体和精神都好了许多,虽没有力气下床榻走动,却也能坐起来,说许久的话。 换血得杜容兮清醒着才能行,所以,得让杜容兮同意这个法子。 杜容兮靠在孟桓的肩膀上。静静的,什么话都没说,却像是懂得孟桓的心,偶尔笑一笑。 “容兮,你现在已经不能继续吃药丸了,你身体受不住,孩子也受不住。你安静的听我说些话可好?”孟桓的声音很轻很轻,杜容兮却听得很清楚。 她默默的点了下头。 孟桓继续道:“眼下的状况,不是你和孩子死,就是我死了。我身上没了天下的担子,其实死了也没什么干系。我晓得你断然不会让我替你去死。可你想想孩子,若我给你换了血。你和孩子还能活。孩子是我们俩相爱的结晶,是我们的延续 你死了,我不会独活,我死了,你也不会独活。那我们就各退一步,我们俩死,让孩子活,可好? 还有啊,若不换血,沈神医说你活不过五六日,可我们俩换了血后,我还能吃那药丸,还有五颗药丸呢,我们还能在一起五个月,我也能看到孩子出世你说,这样可好?” 话说完,孟桓眼眶早已通红,泪流满面。 杜容兮很安静,很乖巧,点头说:“好。” 竟然没有半点的反对。 随后,她就疲惫安心的闭上了眼睛,一行泪滑落过脸颊。 这是她嫁给孟桓的第六个年头,他们相识的第九个年头,那些日子,她都记得清清楚楚呢。 白头偕老走不到了,那这样的结局也好。 至少,他们会有孩子,还有五个月。 第二日,沈时宜准备好了一切,给杜容兮和孟桓换了血。 已有三日,孟桓还未醒来。 换血之后,第二日杜容兮就已经醒了,虽然她仍有些疲惫,但身体确实舒服了许多。她醒来后,就日夜在床榻前照孟桓。 “都已经三天了,他怎么还不醒?”杜容兮忧心向沈时宜问,这几日来,孟桓的脸色还越来差。 沈时宜面有晦色,结巴道:“换血本来就有风险,他眼下还能有一口气已然不错,你还是节哀,莫过于伤心了。” “就没有法子让皇上醒来吗?”杜容兮始终不信孟桓会一直这样睡着。 沈时宜叹了声气,摇着头:“我眼下还在找,兴许有,兴许没有。” “一定会有的,沈神医医术精绝,我相信你一定有法子的!” 沈时宜叹声走了,一头栽在药房里几日没出来,杜容兮这几日几乎是寸步不离的照顾孟桓,怕他会渴,拿着棉条沾着水给他润唇,一做,便是半个时辰。 怕他饿着,会舀着稀粥,一点点的喂给他吃下。极不好喂,多了怕他呛着,只能一点一点的慢慢喂,喂上大半个时辰,都喂不了一小碗的稀粥。 原本说好了,换了血后。他还有五个月的时间,可他怎么就一直睡着不醒了呢? 若不是孩子让杜容兮撑着,她早就在孟桓的床榻前哭成了泪人。 这日,沈时宜高兴的从药房里跑出来,他手里拿着一本医书典籍,与杜容兮道:“我找到了!这医书里记载有一种药丸,或许能让皇上醒来,再加上我研制了这么久的药方,说不定还能解了皇上身上的毒蛊!” “什么药?”杜容兮一扫多日的愁虑,脸上满是喜色。 “需海底珍珠、天山雪莲、千年人参、深山灵芝、铁皮石斛等药材磨成粉末后与无根水糅合成丸子。再配以我已经研制出控制毒蛊的方子,服下几日后,有很大的可能会解了毒蛊。” 沈时宜说得很是信心。 “只是这几味药太难寻得,我遍行天下,手上虽有雪莲人参等药材,却不是最好的。”沈时宜面露为难之色。 杜容兮却神色冷静,道:“这些药,在一个地方一定有,皇宫。” “眼下这状况,京城怕是早就乱了,我们如何回得皇宫里去?”沈时宜面色仍未有半点轻松,莫说是皇宫,孟桓一出咸安,怕就会被人抓了。 “虽说我近来不闻窗外之事,可也还是能够察觉到身边有眼睛盯着。天下都入了他的手里,却独留咸安这一处地方给我们容身,他为何不登基称帝?不过就是在等着孟桓与我换血罢了。很快,他就会派人来接我们回京。”杜容兮笑着道,她心里一直都很明白,孟旭不会放过她和孟桓。 先前在咸安的那一段日子,是从老天那儿偷来的。 这场权势大争,他们还是要回到宫里,继续与孟旭殊死搏斗。 与杜容兮所料的丝毫不差,傍晚时分,孟旭派来接杜容兮回宫的人就到了。 来人也是熟人,原先孟旭身边的谋士,曲东潭。 他可是个厉害人物,跟在孟旭身边差不多得有十年了吧。当年,孟旭就是在他的扶持之下,在一众皇子里的表现出色,独得先皇喜欢,群臣拥戴。 “皇后娘娘,宫中大乱,在下奉旭王爷之命,请皇后娘娘回宫主持大局。”曲东潭对杜容兮恭敬的行了个礼,轻蔑的撇了床榻上昏迷不醒的孟桓一眼。 “本宫回宫,皇上自然也该回宫,曲先生可有异议?”杜容兮冷声问他,仔细观曲东潭的神色变化。 “皇上自然该回宫。”曲东潭不卑不亢的道。 随后,他就吩咐了人,安排孟桓和杜容兮回宫里去。 拾掇拾掇后,从咸安回到宫里,花了约莫三日的功夫。 刚回到凤鸣宫里,孟旭就高兴的来了凤鸣宫里见杜容兮,见她好生生的模样,激动的疾步而来要去握着杜容兮的手。杜容兮退开了一步,让他的手落了空。 “如今你回来了,看着你好了,我当真高兴得很!你看这凤鸣宫里的上上下下都在等着你回来。” 杜容兮离开皇宫差不多四个月了,这些宫人见着她,自然激动高兴。热泪盈眶。 “我需要药材,我要救皇上,他必须得活着。”杜容兮开门见山道,神色笃定。 “好,我都应你。”孟旭爽快应下来,丝毫不关心孟旭的死活,只与杜容兮道:“你爹、你大哥还有向将军,如今都在京中杜家,你一路赶回来,舟车劳顿,先歇一日,明儿一早,我就带你去见他们可好?” 杜容兮点了头,便就去梳洗歇息了。 如今这满天下都是孟旭的势力所在,人在屋檐下,为了救孟桓和家人,她不得不先低头,不与孟旭起冲突。 第二日早上,杜容兮去了德章宫里看孟桓,偌大的德章宫内,没有几个宫人,孟桓躺在床榻上昏迷着,陆海一直在旁伺候,其外就只有一个宫女和一个小太监。虽说德章宫里人少。但至少孟旭没有苛待孟桓,还留了陆海在此。 “娘娘,沈神医已经在宫里拿到了药,开始研制解药了,皇上这儿,有老奴照顾着,您不必担心。”陆海躬身道。 如此,杜容兮也就放了心。 出了德章宫,孟旭已经在外面等着。 杜容兮下了台阶,走到孟旭跟前,低声道:“走吧,回杜府。”随后。就上了凤辇。 长如水龙的宫人抬着凤辇,缓缓平稳的从宫里出发,杜容兮穿着一身华贵的凤袍,坐在凤辇上,在这宫里仍如从前一般,风华无双,像凤凰一样骄傲高贵。 可她,神色苍凉,宫里还是一样的宫里,可人却变了。 京城杜府。 此时的杜府没了往日的荣光,外面被一群禁军围着。进了府里后,原先的护院也都不见了。杜澄、杜容昊、向云昭在前院迎了杜容兮。一见到他们,杜容兮激动的红了眼眶,什么话都没说出口,敛了情绪后,冷淡的同身边的孟旭道:“我想与父亲和大哥说会儿话,旭王爷不必盯着吧?” 孟旭点了头,道:“傍晚前我来接你回宫。” 说完,转身就出了杜府。 杜容兮随着杜澄进了前厅里,她才注意道杜容昊的手臂弓着,有些异样,忧心问了句:“大哥的手臂怎么了?” “受了点小伤,无碍。”杜容昊道。只担心问杜容兮:“眼下皇上的状况如何了?” “孟旭没有为难皇上,眼下沈时宜在宫中给皇上调制解药,他应该很快就会醒来。”杜容兮如实回道。 杜澄沉着脸色,思索了许久,才与杜容兮叮嘱了一句:“容兮,你是你宁折不弯的性子。接下来,你要改变你的性子,哪怕在宫里如何受屈辱,都得忍着,一定要保护好你自己的性命和皇上的性命。你可知道?” 杜容兮点头应下,认真听父亲的教诲。 孟旭此时不为难孟桓,等他登上那个至尊之位后。一定不会容孟桓活着。 她心中分得清大义和小我,如何,她一定都要保全孟桓和杜家:“爹爹放心,只要能够护住皇上,受些辱,又算得了什么。” 杜容兮自然猜得到,会是什么样的受辱。孟旭要的是天下和她。 杜澄沉思许久后,终是开口与杜容兮坦白了一事:“只要皇上能够平安醒来,我们仍旧能够翻盘,孟旭有现今明朗局势,是皇上在下一盘大棋。” 怕府中有耳目,杜澄没有同杜容兮细说。但杜容兮素来聪明,想来她能够猜到一二。 一直沉默不语的向云昭,等着杜澄和杜容兮说完话后,他才担心询问了句:“若兮姑娘现今到何处了?” 这才,杜容兮才想起杜若兮的事来,与他道:“若兮去了边关,她是往西宁方向去的,我派了人暗中保护她,如今大战已停,她不会有事。” “可否给我个具体位置,如今我在京城里也闲赋无事,我想去寻她。”向云昭道,脸上满是担心之色。 毕竟外面兵荒马乱,杜若兮一个弱女子,虽说有人保护着,但万一有个好歹呢? 杜容兮略想:“也好,她本来就是要寻你的。” 杜容兮将暗中保护杜若兮的人发回的信件都交给了向云昭,让向云昭同他们联系。 向云昭收拾了东西,当即就离开去找杜若兮。 杜容兮送他到城门,与他说了句话:“你寻到若兮后,若京中情势未定下来,你们就不必回京了,随意找处地方住下来,成亲好好过日子。” 向云昭朝杜容兮拱了拱手,一句“告辞”就骑马疾驰去寻杜若兮了。 傍晚时分到了,孟旭看着站在城门口的杜容兮许久,看她的身影被余光拉得很长。 半晌,他走过去,低声温和与她道:“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回宫了。” 再次坐上凤辇,风光绰约的回了宫里。 刚回到宫中,就有个小太监跌撞匆忙跑来禀话:“皇上皇上醒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孟旭登基 孟桓将传位圣旨交给了孟旭,虽身体虚弱,脸色苍白,却语气坚定:“知道你不会放过我,我想与容兮说几句话。” 孟旭得了圣旨,看了杜容兮和孟桓一眼,就出了德章宫。 很快,他就要登基,接下来宫中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去安排,暂且就让孟桓和杜容兮再相聚一次。 孟旭一走,杜容兮就与孟桓激动相拥。 偌大的德章宫里,只有他们二人,杜容兮靠在孟桓怀中许久,两人都很珍惜彼此在一起的时间,哪怕只有几刻钟。 许久后他才正色道:“德章宫有一条密道,通往宫外。这几日,孟旭定然会要我去宣读退位圣旨,所有人都会在大殿。不会有人注意到你,届时你就从那条密道逃出宫去。” 杜容兮轻笑,神色从容自然,她道:“我一人逃了有何用?他会为难杜家的人,会为难你。我会留在宫里,这样。孟旭或许会留下你一条性命。” 殿内焚着淡淡的沉水香,两人此时没有说多的话,对方想说什么,彼此都能感觉到。 “六年前,我不顾一切的帮你,这一回,我仍会拼尽一切帮你。”杜容兮坚定的道。 一个宫人躬身进来,恭敬道:“皇后娘娘,您该回凤鸣宫了,皇上也需多休息。” 杜容兮随着那宫人走了,德章宫里只剩下孟桓一人。 第二日一早,德章宫外鸣鞭。声音响彻,满宫里都能听到。 大臣们已有一月余未上朝了,宫中乱了这么久,今日一切都将平静下来,化为暗涌。 孟桓一身金丝龙袍,威严的端坐在龙椅上,看着满朝文武大臣,开口宣布道:“朕身染重疾,倦怠朝政,恐难担天下之事,深思熟虑后决定将皇位传于旭王爷。” 他这话说完,旁边的一个太监就宣读了传位圣旨。 那道旨意还未宣读完,孟桓就微恙起身,由陆海搀扶着出了大殿。 大殿中余下的事,全由孟旭来主持。 虽说大臣们听完这旨意惊异不解,私下议论纷纷,可却没人敢站出来说一句反对的话,没人敢站出来大骂孟旭篡权夺位。京中和宫中的局势,他们都了解,还有边关的战事,眼下唯一能够解决边关战事的,就只有孟旭顺理登基,所有一切大战就会停下。 百姓才会免遭屠杀,战火停歇。 “臣等拜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满朝文武齐刷刷跪下,异口同声大喊,恭敬惶恐。 “朕知道诸位臣工对朕仍有异心,但是,朕不会与诸位为难,在场的应有不少朕父皇时留下的老臣子。应该明白,朕的能力是很得父皇赞赏和支持的。” 说了这番话,孟旭就喊了礼部尚书和钦天监,吩咐:“朕的登基大典,近几日里择一个吉利日子,加紧了办。” 二人惶恐应下。 随即。孟旭就喊了声退朝,出了大殿。 凤鸣宫里,太医在给杜容兮诊脉,杜容兮靠在软榻上,满目愁色。 “娘娘和腹中胎儿都好,您只要每日开心些就好。”太医小心翼翼的道。如今这宫里,所有人都惶恐自危,杜容兮这个皇后是孟桓的,而这宫中掌权的人却是孟旭。 杜容兮一直闭着眼睛,太医说的话她也未仔细听,只挥了挥手示意太医退下。 突然间。凤鸣宫里的宫人全都齐刷刷的跪下:“见过皇上。” 杜容兮知道来人是谁,仍旧未睁开眼睛来。 孟旭挥手示意宫人们都退下,近前来与太医询问:“皇后的身体如何?” “娘娘的身体并无大恙,只是怀着身孕,有时会觉得疲惫些。”太医恭敬的回道。 孟旭示意太医退下。 未等孟旭开口,杜容兮就开了口:“孟桓册立我为皇后时曾有封号。是纯孝忠敏元皇后,孟桓是显宗,往后,让宫人称我为显宗忠敏元皇后便可。” 说完,她才倏然睁开眼睛来,目光犀利的看着孟旭。 孟旭未生怒。只平静道:“如今我已经是天子,这天下都是我的,连孟桓的命都是我的,容兮,眼下我不逼你,但是。我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说到此处,他顿了顿,眼神落在杜容兮隆起的小腹:“这孩子生下来,得管朕叫父皇。” “你休想!”杜容兮骤然发怒,怒目瞪他。 “你莫动气,小心动了胎气。”孟旭道,如今他是胜利者,丝毫不计较杜容兮的态度,反正来日方长,他会让杜容兮心甘情愿投入他的怀抱。 “过几日,就是朕的登基大典,到时候登基大典上,朕会宣读先皇遗诏,那孟桓就成了谋逆的反贼,罪不可恕。不过,你放心,朕会留着他的性命。” 说完这话,孟旭就出了凤鸣宫。 孟桓已经从德章宫里移居到了昭贤宫里,昭贤宫没有宫人伺候,陆海仍旧留在德章宫里伺候孟旭。 樊绣去了昭贤宫,见着孟桓后,她直接扑入孟桓的怀中,吐露出她藏在心里的感情:“孟桓,你可知道,这幽幽宫中,我本是个满心仇恨之人,可你对姜舞、对杜容兮的痴情,让我有了情,动了心。” 孟桓一把将她推开,满脸厌恶。 “樊绣。请你自重。” 樊绣痴痴的望着他,问:“你对我可有一丝爱意?” 孟桓却突然拔出身上的匕首,往樊绣的心口刺去。樊绣顺势躲开,吓得心慌,一直捂着自己心口,痛心的看着孟桓。 孟桓没有继续杀她,只厌恶道:“明白了吗?我只想杀了你!若不是你,容兮怎么会遭了那么多罪?” “哈哈哈!是我痴心妄想了,你的心里只有杜容兮,丝毫容不得我!”樊绣苦笑道,满脸失落,不过,她仍是痴痴的看着孟桓,“我会去求表兄放了你,此后,我随你离开皇宫,你去哪儿,我便跟去哪儿。” 她想的很好,到时候杜容兮会被留在宫里,她就跟着孟桓离开皇宫,与孟桓朝夕相处。 “你们都留在昭贤宫里伺候,若有什么事,需缺什么东西,就立即来找本宫。”樊绣与随着她来的几个宫人道,吩咐了几句后,就离开了昭贤宫。 三日后,孟旭登基大典。 孟旭差人送了套华贵金丝绣凤凰长裙来给杜容兮,让杜容兮换上这身衣裳,与他一同参加登基大典,如此也让满朝文武晓得。这皇上虽然换了,皇后却不会换。 “娘娘,您去吧。”宫人央求了她一句,“您往后总得要在宫里有个依靠,还有孩子,还有昭贤宫的那位,都需要您的庇佑。” 杜容兮摇头:“此刻我若就依了他,才保不住孩子和孟桓。他也晓得,我杜容兮的气性哪里有那么容易就折服。” 随即,她拿了剪子就将宫人送来的衣裳给绞了:“送回去给孟旭。” 宫人只得战战兢兢的捧着被绞坏的衣裳回去复命。 孟旭见此,倒未生怒,只叹了声:“朕就知道她那脾性。断不会来。” 说罢,就领着人往大殿去。 孟旭的登基大典上,先是昭告了先皇遗诏,随后,就是封赏一众有功之臣,其中樊家首当其冲。樊绣的父亲被封为护国公,而樊绣也被封了护国公主,另外信陵侯也有加封进赏,原先孟桓留下的心腹王太傅、上柱国将军被指联合孟桓谋害先皇,全府被下了大牢,择日问斩。 杜家。无封赏,也无惩罚。 登基大典后,孟旭要领着满朝文武去祖庙祈福。 杜容兮趁着这功夫想去昭贤宫里看孟桓,她刚到昭贤宫,里头的宫人就焦急与她道:“娘娘,皇上” 宫人心急。叫错了称呼,这宫里早换了皇上,可孟桓既不是太上皇,也称不得先皇。 “昭贤宫的这位被带走了!奴婢是要去通知护国公主的,可公主她在登基大典。”宫人焦急不已。 杜容兮心里顿时也漏了一拍,问:“什么人带走的?何时带走的?” 宫人回道:“今儿一早。是禁军带走的。” 杜容兮当即转了身,孟旭让禁军将孟桓带走,会带去何处? 大牢吗? 杜容兮摇头,孟旭不会将孟桓投入大牢。 那他是要杀了孟桓吗?因为她今日没有去登基大典,惹怒了他? 心下着急,担心孟桓的安危。杜容兮当即就去了德章宫里等着孟旭回来。 申时三刻,孟旭才从祖庙回来,他见到杜容兮在德章宫外等着,并不意外,只问:“你去过昭贤宫了?” “你把孟桓怎么了?”杜容兮着急问,神色里满是担忧。 孟旭一笑,道:“放心,朕没杀他,只是找了个地方将他关了起来,每日让他吃些苦头。” 只要孟桓未死,杜容兮的心略显安生:“我想去见他。” 孟旭微微皱眉,将不悦隐忍藏匿在眉间:“见了,你不过伤心一场,何必再见,你只要好好的,每日里过得开心,朕或许能让他少吃些苦头。” 说完,就阔步进了德章宫,随后,又转身过来,看着台阶下站着的杜容兮。眉间骤然染满阴郁、狠厉。 “传朕的话,给朕狠狠的打孟桓,只留他一口气便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成亲大殿 阴暗潮湿的密室之中,孟桓被绑在铁架子上,有个宫人拿着鞭子用力抽打他,他浑身满是血迹,狼狈不堪。 “想您也是傲视天下的天子,谁成想会落得如此下场。”那个宫人一边用力的打孟桓,一边嘲讽了句。 打了许久,他累了,将手里的鞭子交给另外一人,嘱咐了句:“来,你来。也来打打这天子,可不是谁都有这样的福分的。” 随后,在一旁坐着,喝口茶,悠闲的看着。 孟桓吐了口血,狠色瞪着那个拿着鞭子要打他的小太监。 毕竟天子威仪,那小太监刚举起鞭子,就怂了,怯怯诺诺的缩回来,回头与那个大太监道:“公公,奴才不敢!” 说罢,就丢了手里的鞭子。 那大太监啐了他一句:“没用的东西,这有什么可怕的?新皇已经登基,都对天下昭告了,这里的这位当初是谋权篡位、逼宫才当上的皇帝,如今,拨乱反正,他就是一乱臣贼子。” 训完了小太监,他也歇好了,有了力气,捡了鞭子,就用力的抽打孟桓。 孟桓一声不吭,一直忍着疼。 那鞭子沾了辣椒水,打人可疼了。 许久后,孟桓被打晕过去,接着又被人泼了一桶冰水。浇醒后,又继续打。 如此下去,孟桓已没了清醒时候,连鞭子打在身上的疼都麻木了。 樊绣得知了孟桓被孟旭抓了后,当即就匆忙跑去德章宫里找孟旭求情。 她跪在孟旭跟前,恳求道:“皇上,您已经登基了,您就放了他吧,我求您了!” “斩草要除根,樊绣,你这都不明白吗?”孟旭冷然道,对于樊绣。也看得平常,没了往日的亲情。 樊绣跪着,拉着孟旭的龙袍下摆,泪眼婆娑:“我明白皇权斗争最忌如此,我樊绣原先也是那等骄傲的人,可这世道对我太不公,杜容昊与我有婚约,他却爱着樊云那个庶女,如何都不愿意娶我。随后,为了复兴表兄的大业,复兴樊家,我一人背负了那么多樊绣别无所求,只愿表兄能留孟桓一条性命” “我都忘了爱,是他让我找到了爱的感觉”樊绣脸上露着憧憬的笑意,眼泪珠子却是一颗一颗的往下掉。 她樊绣也从未在谁面前露出过此等脆弱伤心来。 孟旭冷冷看她,半晌,蹲下身来,伸手掐着她的脖子,冰冷恨意的话从他口中吐露出来:“你想保下你喜欢的人,朕当初一再提醒你不许对容兮下手,你何曾听过!你一度对她下死手,如今,想着求朕放了你心爱的男人?” 樊绣有几分喘不过气来,眼神绝望的看着孟旭。她如何都没想到孟旭会对她生恨。 许久,孟旭放开了手。 樊绣整个人瘫倒在地上,满脸的不敢置信和挫败。 “樊绣,你的心早淬了毒,也会爱人?”孟旭冷笑一声,甩了衣袖就走了。 偌大的德章宫里,只剩下樊绣瘫倒在地上瑟瑟哭着。 孟旭去了凤鸣宫。 杜容兮领着凤鸣宫的所有人都跪在地上,孟旭见此,忙去将杜容兮浮起来:“你怀着身孕,怎能跪着!” 罢了,又是训斥其他宫人。 杜容兮神色严肃,认真与他道:“我仔细考虑过了,你不是想要我吗?我可以答应嫁给你。” 孟旭震惊,骤然目光看向她,问她:“你是心甘情愿的吗?你知道,我不愿强求你。” “心甘情愿。”杜容兮坚定道。 屋子里寂静下来,孟旭负手而立在那儿许久,他看着窗户外那一片片的杜若,早两月,他就命人从南方运了杜若送到凤鸣宫里种植,这片杜若很顽强,种下后就生长得很好。 “朕知道你是为了孟桓才想要嫁给朕的,朕会答应你的要求。”说着,孟旭深情的眼神看着杜容兮,道:“容兮,朕一定会风风光光的娶你。” 孟旭没有在凤鸣宫里久留,说完话就走了。 一会儿后,就有几个宫人过来领着杜容兮去了暗室。 到了暗示门口,宫人躬身道:“人就在里面,娘娘您进去吧。” 里面很晦暗,阴湿,甚至还有些霉臭味,杜容兮往里面走了两步,就闻到刺鼻的血腥味。孟桓被绑在正中间的铁架上,两边墙壁上挂满了各种刑具。 杜容兮奔跑到过去,锦秋跟着扶着她,叫着:“娘娘注意些!” “孟桓,你醒醒!”杜容兮红着眼眶喊道,她怕孟桓就这样闭着眼睛再也不睁开了。 许久,孟桓才缓缓睁开眼睛来,目光落在杜容兮的身上,尽管他浑身疼,虚弱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他还是努力的挤出笑容来,轻声道:“别哭,别担心我。” 这话落下,杜容兮的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一般往下掉。 她擦了擦眼泪,稳下情绪来,低声同他说:“我要嫁给孟旭了,等大婚的时候,我会让他放了你。你的心、你的想法我都了解,我等你。” 说完,她伸手摸着孟桓那张满是血迹脏污的脸,踮脚吻着他的唇,他的唇干裂残有血迹,吻着都有些疼,有一股腥甜。 好一会儿后,杜容兮才放开他,看了他在最后一眼,就带着锦秋决然的出了暗室。 再天衣无缝的计划。执刑起来也会有变化。 杜容兮走的这一步,或许她的面前会是万丈深渊。 孟旭上朝的第一日,就对满朝文武宣布了一件大事,他要迎娶杜容兮,封杜容兮为皇后。 此举,骇惊满朝文武,所有人都站出来反对。 “杜氏乃是先显宗皇帝的皇后,腹中都怀着显宗血脉,皇上岂能再娶杜氏!” “求皇上赐死杜氏!” “皇上万不能立杜氏,此乃人伦丧失,有违天道,皇上会尽失民心!” 孟旭听得怒了。看着那底下跪着的一大群的人,气得他脑仁直疼:“天下都是朕的,朕还不能娶个自己爱的女人吗?你们这一个个,危言耸听,忤逆朕!个个都要造反吗?” “臣等不敢!”一众人齐声道。 孟旭冷哼:“不敢?朕看你们心里还是只忠于孟桓,故意与朕为难。对于乱臣贼子,朕也无需客气。” 说罢,便就唤了禁军进殿内来。 那禁军个个凶神恶煞的模样,不少大臣见了,就怕了,赶忙的站了起来。 满殿的大臣有一大半的都站了起来。 孟旭扫了大殿里的人一眼,道:“既然诸位大臣没有异议。封后大典一事礼部和钦天监加紧去安排。”说罢,一甩袖就出了大殿。 留下这满殿的大臣唉声叹气,又气又愤。 “皇上这也太胡来了!” “杜氏是显宗皇帝的皇后,皇上如此强娶,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 “唉乱了,乱了,全都乱了!” 一个个的出了大殿后,随后又一个个的到了德章宫外跪着,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外面就跪了上百位的大臣。 看着折子的孟旭盛怒的一把将手里的折子扔到地上:“他们是都要造反吗?” “来人,去将那个领头的江大人拖下去斩了!”孟旭冲殿外喊了声,这些大臣敢到德章宫外跪着。不就是笃定他不敢杀了他们吗? 他倒也要真杀几个! 反正这些都是孟桓在位时的重臣。 一旁候着的陆海,忙跪下拦他:“皇上,您这样做会寒了满朝文武的心,您强立杜皇后,于理于法都不合,诸位大人只是在尽臣子的本分。” 孟旭冲陆海骂道:“那你倒给朕想个法子,让朕名正言顺娶到容兮。” 陆海缄默,跪着不语。 进了殿内的郁承照跪着,等着孟旭下令。 孟旭朝他使了个眼色,不耐烦道:“拉去斩了!每半个时辰斩一个,从官位最大的开始斩!” 郁承照领了命就退出了德章宫。 陆海脑袋重重磕在地上,高喊:“还请皇上三思!” 孟旭朝他踢了一脚。骂道:“给朕滚下去!陆海,朕留着你,全是看在你曾尽心伺候父皇的份上。” 陆海颤颤巍巍爬起来,朝着孟旭行了个礼,就缓慢的退出了德章宫,他刚出来,就看到侍卫已经将江大人斩了。他浑浊老态的眼眶里泪水涌动,看着这金碧辉煌、肃穆庄重的皇宫,满是苍凉。 “你去同跪在那儿大人们递句话,让他们都回吧,皇上不会改变心意,莫做没有必要的牺牲。这乌云遮了天。总有云开见日的一天。”陆海同身边的小太监吩咐了句。 那小太监得了话,就匆匆过去与跪在那儿的大人们附耳说了,诸位大人又相互耳语传递。 没多一会儿,众人就陆续的起身离开了。 孟旭只觉得是他杀鸡儆猴的招起了作用,总之,没人忤逆他,足以令他龙颜大悦。 宫人给杜容兮送去了新裁制的凤袍,首饰等等,锦秋伺候着杜容兮换衣裳。 “皇上今日在大殿上宣布要册封您为皇后,与大臣们闹了起来,下朝后,大臣们都去了德章宫外跪着请皇上收回成命。皇上大怒,让人砍了江大人,随后,诸位大人们就惊慌的离开了。” 送来凤袍的宫人弓着身,同杜容兮禀报着。 这宫里,杜容兮呆了六年,即便孟桓被囚了,她的势力还在。 接着,杜容兮问:“钦天监那边选了什么日子?” 宫人回道:“原本钦天监选的是三个月后,那会儿您也生产了。只是皇上觉得太晚了,把日子提前,定在了十日后。” 杜容兮点头,没再问什么,使了那宫人退下。 宫里或者是朝上,再没有任何人去反对孟旭的决定。 礼部大肆准备孟旭和杜容兮成婚大典,得了孟旭不少称赞,宫里宫外,一片祥和。 孟旭有了些志得意满,等成婚大典之后,他就杀了孟桓。 “召集那些小国的王都来宫里参加朕的新婚大典,到时,朕会当着他们的面杀了孟桓,如此也是一幸事,另外还有封赏一事,他们算来也是有功之人,当初朕承诺他们的,一定会做到。” 孟旭与几个心腹之人吩咐。 当初,曲东潭帮他到处游走,成立了无垢。 他给那些小国的贵族承诺,若他登基后,不会干涉他们内政,他们仍是独立的国,他们国内的所有律法由他们自己制定,只要每年给齐国进贡就可。 如今他登基已有些日子,需得安抚住他们,万一他们领兵在边关闹事,必定会对朝局有影响。 曲东潭想了会儿,与孟旭进言:“皇上,如今宫中京城太平静了,平静得有些反常。此时不宜让将他们都聚集在宫里,臣怕,还会有变数。” “能有什么变数?”孟旭得意,丝毫未将曲东潭的话听在耳中,道:“孟桓被朕关着,宫中禁军、侍卫全都是朕的人,京城里的兵马也全是朕的人,杜容昊等人又被软禁在京城里,他们还能翻牌吗?” 曲东潭还想提醒他:“皇上,非常时期,还是小心为上。 “曲先生,你也太小心翼翼了。” 孟旭丝毫不听曲东潭的进言,与几个心腹吩咐了后,就让他们都退下了。 一想到他就要娶杜容兮,他便高兴的睡不着。 窗户外的月亮真圆,真亮。 还有三日,杜容兮就要嫁给他了。 杜容兮也无心睡眠,她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圆月,一想到孟桓此刻可能在受罪,被打得遍体鳞伤,被打晕过去又冷水浇醒了继续打 她心中焦虑难捱。 宋焕之入了宫里来见她。 “我可送你出宫去。以我性命护你。”宋焕之与杜容兮道,将一块令牌塞入她手中。“凭着这块令牌,可让你顺利离开京城,出了京城之后,我安排了朋友接应你,此后,他们会带你去安全的地方,你我,生死不再见。” 杜容兮抬头看他,问:“你呢?放了我,孟旭不会放过你。” “我会尽量拦住去追你的人,给你逃离争取时间。”宋焕之惨淡的笑着,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什么都不惧。 杜容兮突然想起当初迦叶寺里,宋焕之挽袖的模样。 从杜容兮带着孟桓回来宫中后,宋焕之就在暗中安排杜容兮逃出京城的事宜,只要逃出京城,所有的后路他都安排得万无一失,完全可以确保孟旭找不到她。 他能为杜容兮做的,就只有这些。 杜容兮将令牌塞回到宋焕之的手中,道:“我没想过要逃,感谢你为我安排的这一切。不管如何,我不会扔下孟桓。” “难道你就真要嫁给孟旭吗?”宋焕之气愤吼道,“你心里千万个不愿意嫁给他,可你明白吗?就算你嫁给了他,他也不会放过孟桓!” 杜容兮冷静看着他,道:“我留在宫中不只是为了孟桓,还有杜家,还有天下百姓。我是可以一走了之,可是他们,都会因我而死!” 许久,杜容兮才低了声音,叹了声:“你走吧,好好与心悦过日子,有个那么爱你的女子,你莫辜负了她。” 宋焕之留下了一句话:“也有那么爱你的男子,你一直都在辜负。” 说完,失落一笑,就转身走了。 终于,到了大婚的这一日。 一早杜容兮就换上了一身华贵精美的凤袍,与孟旭一同从凤鸣宫里离开,二人一同乘坐着龙辇往大殿而去。 龙辇的前后,跟随的宫人如一条长龙一般,随着队伍缓慢行走,此等仪仗,比孟旭的登基大典还要隆重许多。 大殿外跪了满地的文武百官。 途中,杜容兮面色凝重肃穆,皇后的威仪尽显。 按照钦天监安排的时辰,龙辇得在午时一刻到达德章宫大殿,而此时尚且还早,孟旭便让宫人行得慢些,他与杜容兮并排坐着,想伸手去握着杜容兮的手,可杜容兮双手得体的叠放在腿上。 此时的暗室内,樊绣随着一个宫人偷偷潜入。 “今日皇上大婚,我等奉了皇上之命前来取了你性命。”一个太监阴柔的语调道,狠毒的目光扫过孟桓。 孟桓朝他淬了口,满口的血溅得他满脸。 “嘿,都离死不远了,还有脾气!您哪。还是安心上路吧,要真成了鬼,您可记得要杀您的人是当今圣上,莫来找我这个奴才啊”那个太监擦了脸上的血迹,从袖口里拿出一把匕首来,便就要往孟桓的腹部刺去。 樊绣早在其背后悄悄的走近,手里拿了把刀,在那个太监的匕首就离孟桓只有两公分的时候,她手里的刀就刺入了那个太监的腹部。 太监应声倒下。 樊绣无法去顾忌其他,赶紧去给孟桓解绳子,一边与他道:“孟桓,我来救你了,现在所有人都在新婚大殿上,没人守着这里。” 她手忙脚乱的解开帮着孟桓的绳子,便就要带着孟桓逃跑。 孟桓怀疑的目光看着她,虽然受了这些日子的折磨,但他此时精神很好。 还未走,他们就被人发现了,暗室里突然涌出一大批的杀手,将他们团团包围。 “还请护国公主离开,否则刀剑无眼伤了公主就不好了。”其中一人警告樊绣。 樊绣挡在孟桓面前,一副赴死的模样,道:“我是奉皇上的命令来放了孟桓,当初。皇上答应了杜容兮,会在大婚之日放了孟桓。” “可我们接到的命令是杀了他。”那人道,一个动作,其他人就立即对孟桓打杀起来。 孟桓虚弱,打斗起来很吃力,当下的情况对他很不利。 不过,很快虎头龙纹令的人出现,跟这些杀手打斗起来,孟桓这才解了危机。 片刻松懈下来,从孟桓的背后就有个杀手直刺而来,孟桓未注意到此,连前来救他的人也无法顾及。樊绣见此,没有丝毫犹豫,挡在了孟桓的背后。 刀子刺中她的心口,她整个人靠在孟桓的背上,慢慢瘫倒下来。 孟桓这才反应过来,丢了手里的刀,反身抱着她,原先的厌恶就在那一瞬间变成了担心。 “樊绣,你挺着,我马上带你去找太医!” 孟桓准备抱起她,樊绣拉住他手,摇着头:“没用的。刀子刺中了我的心口,我活不了了。” 她的目光一直都痴痴的看着孟桓,手颤抖着抬起来慢慢抚摸着孟桓的脸,笑着道:“我终于,触摸到了你,真好。” 随即放下了手来,说起了话来:“我樊绣这一辈子,什么都好强,可最后,无人疼、无人爱。杜容兮,我嫉妒了她一辈子,她怎么就那么好命” 樊绣的话还未说完。一人就前来提醒孟桓:“皇上,时间紧迫,您得赶紧换装赶回大殿,阻止孟旭。” 一想到杜容兮,他若是去晚了,杜容兮就真的嫁给了孟旭了。 他当即将受伤的樊绣交给护卫,道:“带她去找太医!” 就匆忙的换了身行装,往德章宫大殿而去。 大殿外,跪着浩浩荡荡的一大群人,礼炮鼓乐之声响着。此刻,孟旭和杜容兮下了龙辇,孟旭伸手牵着杜容兮的手往台阶而去。 就在这时候。孟桓带着护卫冲了过来,他大叫了声:“容兮,朕来了!” 杜容兮陡然回身,欣喜的看着他,撒开了孟旭的手。 孟桓一步一步的往大殿而来,朝着杜容兮伸出手,杜容兮自然的将手伸给他。 两人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杜容兮只觉,这些日子的苦,那些难捱的时光都过去了。 “来人,将孟桓这个乱臣贼子给朕拿下!”孟旭怒声大喊。 大殿周围。可都是侍卫和禁军,这些都是他的人,孟桓此刻出现又如何?不过是来送死罢了! 孟旭的声音落下,侍卫和禁都涌了过来。 孟旭露出得意的笑来:“孟桓,你既然逃了出来,就该逃走的,你竟还跑来送死!” 可那些侍卫和禁军却是往孟旭而去,将孟旭团团围住。 随即,宋濂带着侍卫将五花大绑的郁承照和禁军金统领押了上来,宋濂一脚踢在郁承照的身上,自从郁承照来了侍卫营后,他可是受了不少气。 “皇上早就怀疑郁承照这小子了,表面上对他予以重任,其实暗中早就吩咐我统领了侍卫营,我们侍卫营只是表面对郁承照听命罢了,还有禁军啊,皇上早知道了金统领有问题,禁军也只是表面对金统领听从而已。” 宋濂说完这些,就领着侍卫朝着孟桓跪下:“臣恭贺皇上脱困,拨开乌云见天日!” 宋濂这一跪,殿外跪着的那些文武百官也全部异口同声道:“臣等恭贺皇上重新归来,万岁万岁万万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去救杜若兮 “朕,回来了!”孟桓牵着杜容兮的手,向台阶之下跪着的一众大臣道。 片刻后,他继续道:“先皇驾崩之时,殿内有众多大臣在,先皇乃是亲口御诏传位于朕,断然不可能留下什么遗诏。” 先皇驾崩之时,虽然诸多大臣都明白先皇是在等孟旭回京,但的确是当着诸多大臣的面留下口谕传位于孟桓。当时,殿内除了杜家人和王太傅、上柱国将军之外,还有好几位大臣在。 当下,御史石大人遍站出来道:“先皇驾崩时,臣也在大殿内,亲耳听到先皇口谕传位于五皇子孟桓。” 接着史官站出来也如此道。 孟旭唯一凭借的遗诏一事拨乱反正没了立据。至于传位圣旨一事,自然是孟旭逼宫所为。 那些跟孟旭反叛的小国贵族,全部被禁军拿下。 孟旭也被拿下。 原本今日是他最得意的日子,谁能料到会出现这样的反转。明明他大权在握,京城、侍卫、禁军全都是他的人,可怎能料到这所有的一切只是孟桓给他设计的一场请君入瓮的戏。 “经此大战,无数百姓蒙难,朕愧对天下。逆贼孟旭等人,罪不容赦,杀之不足以泄恨,但,孟旭毕竟是朕的兄长,血脉亲缘,朕不会杀他!诸位爱卿且退下” 孟桓说完,就牵着杜容兮的手转身走向大殿之内。 入了大殿内,孟桓与杜容兮对视,他一笑,道:“封后大典第三次了,幸好,每次都是朕与你。” 说完。他就突然晕倒了过去。 “快,宣太医!”杜容兮惊恐的大喊。 这些日子他受了那么多折磨,虽然这个设计天衣无缝,可那些苦,羞辱、鞭子都是实实在在落在了他身上的,他能撑到现在全然是有一根弦绷着,支撑着他。 如今,事情了了,他总算得以放松,那根弦松了,就倒了下去。 幸好太医看过孟桓并没有大碍。昏睡了三日才醒来。 樊绣没救过来,死了。 为此,孟桓对樊家没有下大罪,只是将樊家人贬为庶民,永世不得入京。 孟旭被囚禁于昭贤宫,虽然住着大宅子,昭贤宫也有十几个宫娥太监伺候,锦衣玉食,只是,他至死也不能走出昭贤宫一步。 至于那些小国贵族旧部,全部发往边疆流放,至死不得归。千越南梁等地方,孟桓也选了朝中官员去任职,此后他们与大齐一致,都是大齐人。 郁承照等人也只是流放。 被关在大牢中的王太傅和上柱国将军两家人也都被放了出来。 至于那些已经出了宫的嫔妃,也没再回宫了。 宫中安静了许多。 孟桓养好了伤后,陪着杜容兮在宫中走动,太医说杜容兮快濒近临盆,多走动走动,生孩子的时候会容易很多。 “皇上是什么时候怀疑郁承照的?”杜容兮与孟桓问道,她虽对郁承照有些怀疑,但因为杜若兮的原因。这份怀疑就减淡了许多。 “王太傅遇刺那事起,朕便就对他有所怀疑,他不过是个文弱书生却每次都能得到无垢的消息,实在太可疑。那时朕除了他,无垢会派的别的人潜入,不如就将计就计让他顺利当上侍卫统领,暗中朕早就与宋濂打个招呼。禁军那边也是这样,如此,既让孟旭以为侍卫和禁军都已在他手中,估算错误自己的实力和对手的实力,而朕也可渐渐从明处转向暗处。” 接着,孟桓将所有的事情都与杜容兮说了。 “从地下城被袭击开始,朕就在隐藏实力。当初你大哥就查出了无垢势力遍布天下,又有孟旭蠢蠢欲动,那时候虽然尚未证明孟旭与无垢的关系,但朕那时已经考虑若两者联合,硬碰硬与朕开战,那这场大战至少得持续一两年,届时得死多少百姓和将士。随后你父亲去淮阴查富商一事,已经查出无垢首领就是孟旭,他暗中传信于朕,故意示弱被无垢的人所抓,让朕也示弱。 接着,向云昭、你大哥、王太傅、上柱国将军被抓,都是刻意安排,如此,看似朕可用之人都被钳制,孟旭便就完全不将朕放在眼里,只要他掌握了皇权,大战便就会停下。等到他将那些小国贵族旧部召入宫中来,那朕就可瓮中捉鳖” 一场经过皇权废立的大战,孟桓说得轻描淡写。 可杜容兮还知道一件事,最起初,孟桓是真的留了一道传位给孟旭的圣旨。 后来,是沈时宜找到了解除蛊毒的方子,这才孟桓有了这么一段设计。 向云昭一路往西宁去,他到达西宁的时候,西宁正发生一场大乱。 暗中保护杜若兮的护卫经过这一路,与杜若兮失去了联系。 杜若兮刚到西宁,就被当做是乱民奸细抓进了大牢,她进了大牢里,发现里面关满了人,全都是被当做奸细抓起来的外地人。 她这一路因为护卫的暗中阻拦,到西宁的时候,孟旭已经落网了。 只是她尚且不知道这些消息,她一路来都在跟人打听向云昭的消息,却无一人知道。 被关在大牢已有两日,她从其他人那儿听来了些消息。 西宁城的知府为了立功,故意抓外地人充当逆贼,到时候往上一报,便能得圣上嘉奖,加官进爵。 这暗无天日的大牢里,杜若兮靠在墙壁上,一言不发,她在想。向云昭到底在哪儿? 向云昭赶到西宁城外跟护卫联系上。 “向将军,我们跟若兮小姐是在西宁城外失散的,当时,若兮小姐正要进城,西宁城的守备将就带领人来将西宁城围了,杀了西宁城知府,当时局势大乱,若兮小姐应该是跟着百姓一起窜逃进了西宁城里。随后,我们想进城去找若兮小姐,就看到城门口官兵在抓人” 护卫跟向云昭简单的说了下具体情况。 “那你们可有去查西宁城内现今的状况?”向云昭问。 护卫回答道:“进不了城,查不到详细情况。只知道守将左荣与先西宁知府是宿仇,他杀了原先的西宁知府后,扶持了一个叫甄钰凡的人当了新知府,这个甄钰凡跟左荣是连襟,眼下这西宁城里全由他二人做主。” 另外一个侍卫又补充了一句:“还有,左荣将先西宁知府一家老小都杀了,他还派人往京中递了折子,说原先的知府被叛军报复所杀,他暂且让甄钰凡顶了知府的位置,处理西宁城大小事务。” 向云昭沉思了会儿,目光深远的看着前面的西宁城。道:“不管如何,我们得进城。若兮一个弱女子在西宁城里处境十分危险。” 他此路来得匆忙,也未带什么能够证明身份之物,而且西宁城距离京城路途遥远,左荣既然敢杀了西宁知府另外找人顶替,那便也有可能杀了会对他造成威胁之人。 “西宁军中可有哪些将领?”向云昭问道,他在军中多年,曾经带兵来过西宁城,也曾与西宁军的人并肩作战过,虽时年已久,西宁军将领更换许多。但保不齐西宁军中会有旧相识在。 这几个护卫在西宁城外盘踞已有两日,虽然进不去西宁城,但他们也闲着,将西宁城的事查了个清楚:“西宁军的将领一大部分是左荣的心腹,还有一部分则是与左荣的副将姜凯生马首是瞻,姜凯生表面与左荣关系亲密,实际二人水火不容,姜凯生在领军作战能力比左荣厉害,立下过不少功劳,很有可能会取代左荣” 正好,向云昭对这个姜凯生有些印象。几年前时,姜凯生只是个大头兵,因为在对战时,思维清楚,提出过几个好点子,向云昭重用了他,所以对他有些印象。没想到几年时间他就爬到了副将的位置。 “我们先去西宁军大帐。”向云昭骑上马,就与几个护卫往西宁城外向西方向而去。 西宁军就在西宁城外向西方向的一百里之外。 天黑之前,他们就到了西宁军大帐,姜凯生见到向云昭,很热情。当下就流露出感激之意:“当年若非向将军提携,末将怎么会有今日的地位!” 这个姜凯生,三十出头的模样,虽说算不上英俊,却是个壮实的汉子。 向云昭不与他客套,直抒来意:“今日我来此,是有事要求助于姜将军。” “向将军请说,只要末将能能出力,末将决不推辞。”姜凯生爽快应下。 正值用晚饭时辰,几个士兵给大帐内送来水酒和吃食。 几人坐下后,向云昭将情况都与姜凯生说了:“我此来。是要寻一位女子,前两日的时候她进了西宁城,而与暗中保护她的护卫失去了联系。” “进了西宁城,向将军要寻她,应当去西宁城里寻,我这军营里可没人,左荣将军在西宁城里驻守,向将军可有去寻过他?”姜凯生不解的问。 “姜将军难道不知西宁城的情况?”向云昭探问。 “前几日,西宁城知府被叛军报复,满门被杀,左将军带人去保护西宁城安危,抓了不少叛军奸细,末将奉命留守军中。”姜凯生说着,看了下在座几位似乎神色有所不对,问:“难道有什么不对?” 向云昭不与姜凯生明说西宁城里的状况,只是旁敲侧击问:“姜将军与左荣将军的关系如何?” “虽说末将是左荣将军的下属,但左将军一直对末将有所防备,明里暗里多有打压,也因为末将与左荣将军常有意见相左之事,可以说是势同水火。”姜凯生如实回答。 向云昭点头,又与他问:“那姜将军看来,左荣将军此人如何?” 姜凯生犹豫了片刻,毕竟左荣是他的上司。 “姜将军不必多虑,如实说便好。”向云昭道。 这才,姜凯生考虑了片刻后,大胆的说了起来:“左荣将军在行军打仗上,并不是个很好的将军,他所部署的几次大战都因为顾全不周、战略问题而导致吃了败仗。其人刚愎自用,任人唯亲,行事狠辣、不择手段,实非一个好人。” 姜凯生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也明白了向云昭此番来军营,要针对的是左荣,他便也没别的隐瞒,将所知道的事全都与向云昭说了:“左荣将军在朝中有人,故而,才能平步青云稳坐西宁军将军的位置,平日里,末将虽对他有些不满,但也不敢处处与他为敌。” “那左荣跟原先的西宁城知府可有什么仇怨?”向云昭追问。 说起这事,姜凯生满脸愤慨和惋惜之色。 “原先的西宁知府是个铁铮铮的硬汉子,是个好官。去年时,左荣强抢了西宁城里的一个女子为妾,为此,西宁知府上了折子弹劾左荣,可折子半路上就被拦下了。随后一个月里,左荣的儿子与人在青楼里争风吃醋,打死了人,被官府拿下。左荣去找知府放人,可那知府非但没有放人,还给判了斩立决。左荣就带着军营里的人去劫狱,中了圈套,他的儿子被杀,他带去的那些士兵也都被知府给论罪处斩了。原本,知府也是要斩了左荣。可朝中有人来救了他,他回了军营里后,知府自然也不敢带人去抓他” 说完,姜凯生叹了声:“可惜啊,那知府竟然死在了叛军之手。” “死于叛军之手指是个借口,是左荣带着人杀了知府一家,围了西宁城,将进城的外地人当叛军奸细抓了,为此想要向上面报一功。”向云昭将事情的真相与姜凯生说来。 姜凯生听此,当下就摔了手里的酒杯,怒气站起来:“竟有这等的事!左荣他也太大胆了!” 又与向云昭等人道:“我当即就领兵去西宁城,将他抓了!” 向云昭忙叫住他:“姜将军莫冲动,眼下,左荣才是西宁军的最高将领,所有的西宁军都听命于他。你出兵去对抗他,便是以下犯上,到时他给你带上一个叛军奸细的名头,将军这一生清名岂不是毁了?另外,我此来西宁匆忙,身上未带有什么证明身份之物,也无法传达命令让你出兵。” “那眼下可怎么办?”姜凯生焦急问道。 “想办法让我们进城,我立即修书一封送回京城,另外,我要找的那位女子身上,或许有证明身份之物,等我们摸清了左荣的底细后,到时候出兵胜利的几率会更大。”向云昭道。 西宁城这么乱,眼下最紧要的就是找到杜若兮。 姜凯生略想片刻,就道:“进城不难,我的妻儿都在西宁城里,边关无事时,我也是隔三差五回家中一趟,明日我便以回家为由,带上你们进西宁城。” “明日不成,晚一分,若兮就多一分危险,稍等我们就出发去西宁城。另外,姜将军不能回西宁,一旦你知道了西宁的状况,左荣想来不会放过你。只要你在军中,他便不敢动你,不敢动你的家人。”向云昭略想了下就与姜凯生道。 说完这些,姜凯生就去吩咐他的卫兵去准备所有事宜。 向云昭和所有护卫换上士兵铠甲。 姜凯生将一块令牌和一封家信交给向云昭:“这是给我妻子的信,若是城门士兵问起来,便说我要在军营中带着士兵们操练,军中事务繁忙,要多些日子不回西宁城,故而派你们给妻子送信,还有些吃用的东西。向将军此去一路小心,城中若出大的变故,你就给末将发信号,末将让人领一队人混在外地人之中,在城外支援你们。” 有士兵将一大串熏干的猎物肉交给其他几个护卫提着,还有几样皮毛杂物的。 “好!”向云昭应下,就与一众护卫还有两个姜凯生的亲信往西宁城方向去了。 天未亮。他们就道了西宁城,进城的时候,才亮出姜凯生的令牌,守城士兵就放了他们过去。 他们到了姜凯生家中后,姜凯生的妻子看了信后,明白了姜凯生的意思,将西宁城里的状况跟向云昭说了。 “这两日,进城的外地人都被抓进了天牢,新知府给他们安了个叛军奸细的罪名,每天在西宁城菜市口斩三四十人,他们都是外地人,在本地没有亲属,即便被杀了,也无人叫屈。” “可会有误抓,将本地人抓了进去?”向云昭问。 “这样也有,隔壁宋先生从外地回来,被抓进了天牢,他同大牢的狱卒报了姓名、家住何处,然后官府遣了他家中的人去大牢中认领,只要没有错误,他们就放人了。” “看来我们想进去大牢里找人,是没有可能了。”向云昭叹声。眉头紧锁,对杜若兮满是担忧。 且不说她的生死,就她一向是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却被抓入了大牢里,吃喝不好,住的也极差,牢中还龙蛇混杂,她怎么能受得了? “向将军找的是什么人?我可派人每日去菜市口看着,若她被推到菜市场杀头,我们看见了也好阻止。”姜凯生的妻子热心道。 “多谢姜夫人。”向云昭抱拳感谢,拿了一副杜若兮的画像交给她。“她姓杜,叫杜若兮,乃是当今皇后的堂妹。” 与姜夫人别过之后,向云昭就跟护卫兵分两路,护卫去了西宁知府衙门,向云昭去了左荣的府邸。 虽然他们暂时进不了大牢,但得去了解左荣和甄钰凡,说不定会有意外之喜。 向云昭往左荣府邸逛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重要的线索,左荣在跟他的爱妾玩闹,向云昭潜入他的书房。翻到了许多左荣跟京中官员来往的信件。 这一次,他没有白来,除了信件之外,他还看到了左荣要往京中递呈的折子。 他在折子中提及叛军奸细头目一事,另外大力举荐甄钰凡为新任的西宁知府。 那折子已经封了印,向云昭悄悄将一份左荣的罪状夹入折子之中,重新封好,不留半点痕迹。明日一早,左荣定然会派人将这折子快马送回京中。 出了左荣府邸后,向云昭和一群护卫在天牢门口碰头。 护卫将探到的消息告知向云昭:“甄钰凡明日会亲自去大牢里提三十个人去菜市口斩首,借此。我们或许能够混进大牢里去找若兮小姐。只要拿到若兮小姐身上能够证明身份的东西,便能救出若兮小姐。” dashdashdashdashdashdashdashdashdashdash 说完这些,姜凯生就去吩咐他的卫兵去准备所有事宜。 向云昭和所有护卫换上士兵铠甲。 姜凯生将一块令牌和一封家信交给向云昭:“这是给我妻子的信,若是城门士兵问起来,便说我要在军营中带着士兵们操练,军中事务繁忙,要多些日子不回西宁城,故而派你们给妻子送信,还有些吃用的东西。向将军此去一路小心,城中若出大的变故,你就给末将发信号。末将让人领一队人混在外地人之中,在城外支援你们。” 有士兵将一大串熏干的猎物肉交给其他几个护卫提着,还有几样皮毛杂物的。 “好!”向云昭应下,就与一众护卫还有两个姜凯生的亲信往西宁城方向去了。 天未亮,他们就道了西宁城,进城的时候,才亮出姜凯生的令牌,守城士兵就放了他们过去。 他们到了姜凯生家中后,姜凯生的妻子看了信后,明白了姜凯生的意思,将西宁城里的状况跟向云昭说了。 “这两日。进城的外地人都被抓进了天牢,新知府给他们安了个叛军奸细的罪名,每天在西宁城菜市口斩三四十人,他们都是外地人,在本地没有亲属,即便被杀了,也无人叫屈。” “可会有误抓,将本地人抓了进去?”向云昭问。 “这样也有,隔壁宋先生从外地回来,被抓进了天牢,他同大牢的狱卒报了姓名、家住何处,然后官府遣了他家中的人去大牢中认领,只要没有错误,他们就放人了。” “看来我们想进去大牢里找人,是没有可能了。”向云昭叹声,眉头紧锁,对杜若兮满是担忧。 且不说她的生死,就她一向是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却被抓入了大牢里,吃喝不好,住的也极差,牢中还龙蛇混杂,她怎么能受得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左将军的色心 杜若兮此刻在甄钰凡府邸中。 昨日,他去大牢中点三十个人拉去菜市口当乱党斩首,原本是选了杜若兮,可就是突然发现了杜若兮身上带着的杜容兮给她的信物。 一块令牌,杜家的令牌。 甄钰凡不敢大意,将杜若兮提了出来,寻问了她的姓名,才知道她是杜容兮的堂妹,此来西宁是找向云昭的。甄钰凡不敢大意,杜家人可是不好得罪的,他没敢把人放到府衙里,而是带回了家。他们现在做的这事,若是传到京中,那可是满门抄斩的大罪。 可,杜若兮也不能杀了,否则就是得罪了杜家。 杜家又岂会善罢甘休。 杜容兮在甄府换洗干净后,并未怪罪甄钰凡,甚至对此绝口不提,只询问向云昭的行踪。 “向将军没有来西宁,他应该在京城。要不过两日我派人送若兮小姐回京城。”甄钰凡道,眉开眼笑又和善的模样。 杜若兮从未参与过权力争斗,虽然聪明,但是对于官场争斗却丝毫不懂。所以对甄钰凡也没什么戒心。甄钰凡他如何安排,她便听着,她要找的只是向云昭。 至于西宁城里的事,她虽是杜家人,但无任何官职,自然也没有在甄钰凡面前提及此事。等回了京城后,她可以与父亲说。 甄钰凡悄悄去了左荣的府邸,将杜若兮的事跟左荣说了。 之所以没有立即将杜若兮送走,他还是有疑虑的,他们的做的事,一旦传到京城里,他们就只有死路一条,马虎不得。 “她什么都没有过问,连一句怪罪的话都没有?”左荣疑问道。对此有点不敢置信。 “姐夫,这杜若兮可是个麻烦,咱们还是赶紧给送走吧。”甄钰凡嫌弃道,显出些不耐烦来。 左荣细想着,摇了摇头:“不行,她眼下什么都不说,说不准出了西宁城就把这里的事给掀出去了!到时,我们可就死定了。目前,还不能让她出西宁城” “那总不能杀了吧?她可不是什么小人物。她一死,绝对会惊动杜家人,杜家人就会查到西宁城来。”甄钰凡发愁道。 “容我想想,先留着她。别怠慢了。”左荣细眯着眼睛想着,“我去你府中见见这位杜小姐,了解下她到底是位什么样的人。” 晌午后,左荣随着甄钰凡去了甄府。 在甄府里,无人敢怠慢了杜若兮,她倒还算自在,没有半丝害怕担忧之心。兴许是知道了向云昭在京城之中,很安全,她脸上也露出了许多笑意。 从咸安到西宁,这一路,虽行程缓慢,但是她经历了许多的事,若是留在京城中,她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有这些经历。她被山匪抓过,关在山寨里好几日才逃出来,银子被小偷偷过,饿了好些天,跟乞丐抢过脏馒头吃,睡过大街。之后到了城里,当了样首饰,才吃上好些的东西,住上上等客房。 那些平明百姓、颠沛流离之人所经受过的遭遇,她差不多都经历了一遍。 此时,她身上没了那种世家千金的柔弱之态。神色里更多一些坚毅。 所以在被抓入大牢的时候,她也没有那么多恐慌,只是觉得可惜,没能见到向云昭。 左荣和甄钰凡到的时候,杜若兮正随着几个丫鬟在池子边上喂鱼,嘴角有放松的笑意。 听着有人走近,杜若兮回身来,道:“甄大人你回来了?这位是”杜若兮将目光落在左荣的身上。 左荣四十多开头,身形魁梧,与甄钰凡文弱瘦骨的模样形成强烈的对比。 “这位是左荣将军,他眼下负责西宁城的安危,左荣将军也是甄某的姐夫,左将军听闻杜小姐在甄府,便过来见过杜小姐。”甄钰凡回道。 “见过左将军。”杜若兮行了个礼。她虽是杜家女儿,却是无官职的,见着他们自然是要行礼。 左荣瞧杜若兮举止行礼都是大家风范,断然是假不了。 他再看杜若兮这模样身段,还有那眉角藏着的一缕忧愁,如今见了杜若兮,他才觉得这世家出身的女子果然非同一般,就他身边的那些个女人,与之一比,全是庸脂俗粉。 只有杜若兮才是真美人,高贵大方,宛若天上仙子,她的一颦一笑,举手投足,全然牵了他的心思和目光。 感觉到左荣异样的眼神,杜若兮当即道:“我就不在此打扰甄大人和左将军了。” 说完,转身带着丫鬟们离开。 看着杜若兮那曼妙离开的身影,左荣更觉心痒难耐,他摸着下巴,深远的眼神看着杜若兮的身影,道:“果真是个美人儿,你说这要是跟了我,咱们西宁城的事也不怕了,说不定还能再往上升一升。那可是皇后的妹子啊,跟皇家沾了亲,跟杜家扯上关系” “姐夫,这路可走不通!”甄钰凡打破他的幻想。 “我都了解过了,这杜小姐是来寻向将军的,你说她一个女子能够不远万里跑来寻向将军,可见与向将军的关系不一般,她又怎么会下嫁给姐夫你。若逼她就范,我怕她是个烈性女子,会去寻死。到时咱们可就又多了一重罪。” 甄钰凡到还没有左荣那般丧尽天良,到底是读书人,胆色不如左荣许多。 “我就说说!”左荣不高兴的回了他一句,转身就走了,但他心里却一直都在盘算着要怎么将杜若兮拿下。 他当然知道杜若兮不可能对他东西,但是,逼她就范的法子总还是有的。 刚回到府里,他看到那一群庸脂俗粉的妾室,就觉得恶心烦躁,越发觉得杜若兮是那天上的仙子,勾得他更想得到杜若兮了。 反正,西宁城天高皇帝远,再说,他们现在犯下的罪,传到京城里也是满门抄斩的死罪。那再多一宗罪又何妨? 想明白这点,左荣就派了人去甄府接杜若兮到左府来。 找的借口是西宁城里近来很乱,甄府防卫不够森严,不如左府里不仅有武功高强的护院,还有士兵把手,为了杜若兮的安全,还是将她接到左府里来住着。 甄钰凡和左荣虽是一伙的,但是甄钰凡多少还是要听左荣的。 没拦着,让人将杜若兮送到了左府。 杜若兮一到左府里,就去找左荣问:“左将军,之前甄大人与我说,会尽快安排我出城。回京城。左将军可否明日就派人送我离开?我出来这许久了,怕是父亲和堂姐都很担心我。” 左荣笑着,装出一副和善的模样来,道:“事情是这样的,西宁城外有很多的叛军奸细,本将军怕杜小姐路上会遇到些什么危险,实在不敢放你离开西宁城。不过,杜小姐放心,本将军已经派人快马加鞭送信回京城了,相信很快,京城里就会有人来接杜小姐。” “你当真送信回京城了?”杜若兮认真问道,她对左荣并不是十分信任。 “自然是真的。这再有两日,信就该送到杜府了。杜小姐就安心的在这里住着,有什么不周的地方,你尽管同丫鬟婆子说。” 杜若兮尽管不信左荣,可眼下又能如何。她为鱼肉,左荣为刀俎,只能暂且由他安排。 “劳烦左将军费心了。”杜容兮福身道,就退出了屋子。 她住西苑,有好几个丫鬟婆子伺候着,左荣也未来扰她。 向云昭等人在西宁城里找了两日,多方打听,都没有杜若兮的半点消息。他真的是忍不住要去暴露身份,找左荣要人。 “大牢里没有人,若是若兮小姐没有被抓的话,这城中也应当会有她的消息。府衙和左府我们都去探过了,也没见若兮小姐在。她到底是去哪儿了?”护卫思索着,想了半天,也没有什么思绪。 向云昭冷静下来之后,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若兮身上有能够证明身份的东西,那甄钰凡和左荣必然也认识。还有,假如若兮进城后就被抓了,甄钰凡去挑选犯人的时候,若兮很可能为了从大牢出去。将能够证明她身份的令牌给甄钰凡看。又假如,若兮进城后没有被抓,打听我是否在西宁领兵最方便的办法,就是去官府问” “所以,甄钰凡一定已经见过若兮小姐,而且还知道了若兮小姐的身份!”几个护卫同时说道,分析出这一条线索来,几人都高兴不已。 “我们现在就去找甄钰凡。”其中一个护卫道。 向云昭拦下他:“不可轻举妄动。” 他继而徐徐说道:“他们知道若兮的身份后,会怎么做?还有,我们这几日这般打听,夜探,都没有发现若兮的半点踪迹。看来他们应该是把若兮藏了起来。今日夜里,你们瞧瞧将甄钰凡绑了,向他打听若兮的下落,另外,不要暴露我已经来了西宁。” “好!”几人应下。 今夜子时,几个护卫潜入甄府,将甄钰凡绑了。 甄钰凡突然惊醒,无法动弹,想喊叫,嘴竟然也让人给堵着了,睁开眼,便看见三个蒙面人。忙恐慌的唔唔唔了几声。 其中一人简单明了道:“知府大人莫怕,我们是随行保护杜若兮小姐的护卫,在西宁城里与若兮小姐冲散了,想请问问知府大人,她在何处。” 接着令一人将刀架在甄钰凡的脖子上,警告他:“现在,我们让你说话,你若是敢大叫,我立刻要了你狗命!” 甄钰凡说不了话,只能点头。 护卫扯下他口中的布团,甄钰凡不敢大声喊叫。 看着这几位,他也相信他们是暗中保护杜容兮的人,毕竟杜若兮在西宁的事,也就他和左荣知道。那其他知道的人,那必定是保护杜若兮的人,想想她一个弱女子不远万里来西宁,暗中怎么可能没有保护的人? “本官的确知道杜小姐的在哪儿。昨日,她被接到了左荣将军的府上。”甄钰凡如实回答,他不敢扯谎。 护卫没有为难甄钰凡,一掌将他劈晕后,就离开了甄府。 护卫回去将这个消息报告给向云昭,第二日一早,向云昭就派了人去左府打听。从前天,左府的防卫加强了许多,而且,前日左府的确抬回了个姑娘,左荣将其奉为上宾。 之前左府防卫没有如此森严,向云昭可潜入其中。如今已经晓得了杜若兮在左府,他断然不可贸然行事,万一惊动了左荣,而对杜若兮不利可怎么办? 但他们必须要进得左府里,知道杜若兮住在何处,她眼下如何。 “每日给左府后厨供应食材的王婆,我们已经收买了,跟后厨那边也打点好了关系,应该可以混进一个人进后厨,进了后厨之后,得尽快打听到若兮所在的位置,并且跟她联系上,了解情况,到时我们再进行下一步的动作。”向云昭道,把接下来的事都具体的安排了一下。 一切进行的很顺利,安排进左府的是一个会些厨艺的护卫。 向云昭不能去,左荣认得他,怕万一被左荣发现。 那个护卫进了后厨后,就是帮忙洗菜、偶尔大厨们忙不过来了,他会帮忙做一两个菜。 后厨这个地方虽然离正厅远,但是消息却很多。那些人闲着无事了,便就说这府里的事。 “我听说啊,西苑里住的那位小姐,可是京城里来的,身份可不一般啊。” “将军对那位小姐可是真好,怕她不适应我们西宁的菜,特意请了个从京城来的厨子给她做菜。听说,那位小姐从京城来西宁,是要寻她夫君的,以为她夫君来了西宁军,所以她才一路来了西宁,可没想到她的夫君没有来西宁” “我一个侄女就跟在杜小姐身边伺候。那人家到底是京城大户人家出身的,可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咱们府上的夫人姨娘、小姐们没一个能比得上她” 护卫听着这些,没想到消息这么容易就打探出来了。 住在西苑的,应该就是杜若兮。但是,他得去跟杜若兮联系上才行。 “我也会几样京城小菜,不如也让我给那些杜小姐做几个菜,说不定她吃得高兴了,将军能给我些赏钱。”护卫去跟一个大厨道。 那大厨给他让了位置:“来,你来,我正好今儿家里有事。”爽快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小子也别报太大希望,那杜小姐吃什么都不挑剔,咱们这菜做得再好,她也没什么反应。” 护卫点头应下,就开始做菜,他做的菜简单。他曾是宫中的护卫,对于宫廷宴也略有些了解,做了两三样菜都是宫中才有的。 另外,西宁有杜若花,他在每盘菜上都放了杜若花点缀。 “三个菜,都用白色的杜若花点缀,好像有点不好,白的,一点都不喜庆。”前来端菜的丫鬟看着,别扭的说,提醒了那个护卫一句。 他笑说:“兴许那位杜小姐就喜欢杜若花呢!” 菜送到了杜若兮面前,她一看那杜若花就有些高兴,又看菜的样式,顿然就明白了。 “这菜,是哪位厨子做的?我可否见一见他?”杜若兮吃了两口后,满意的点头道。 丫鬟立即去将那护卫给领了过来见杜若兮。 “小的见过杜小姐。”护卫躬身行礼道。 杜若兮看着那人,并不认识,但她知道此人是京城宫里来的,他做的这几盘菜就是想要与她相见。 “你做的这几样菜很符合我的口味,还有用这杜若花点缀的心思,也很别致。我离开京城已有许久时间,看着这杜若花,我突然有些想家了。” 护卫暗中提醒她:“会有人来接您回家的,您不必烦忧。” “看你也像是京城人,我觉得亲切的很,你也不必拘束着了,也在这儿过下来与我一块吃吧。”杜若兮道。 护卫自然不敢,迟疑不已:“这于理不合小的身份卑贱,岂能与小姐同桌。” “我这儿没这些规矩。”杜若兮道,过去拉着那个护卫的手就让他坐下。 护卫坐下的那一瞬,杜若兮还没有放开他的手,他顺势将一张纸条交给了杜若兮。 用过饭后,护卫回了后厨,杜若兮则是回了房中,她趁无人看着她的时候,她打开纸条看。 纸条上写了:向云昭已经到了西宁,目前不方便现身,眼下他们不知道她在左府情况如何,另外,他们得拿到令牌。 杜若兮当即拿了纸笔将自己在左府的状况都写了出来,还有一些她自己的想法。随后,她又去了后厨,说是忘了给那个厨子赏赐。 杜若兮赏了他一个锦盒:“我并无什么东西可给你,身上还有几样首饰,便赏给你一只镯子,你可将镯子送给你妻子或母亲,若实在缺银子花了。也可将镯子当了,抵些银子。” 玉镯放在锦盒里,护卫自然不会这会儿就拆开看。 到了夜里,他混出了左府,将锦盒交给向云昭。 那锦盒里,上层果真是放了一只玉镯子,而锦盒还有下层,下层放着那块令牌,令牌下压着一张纸条。 再见到杜若兮写的字,向云昭情绪有些动容,难掩喜悦。 “目前左荣对我尚好,但我怀疑,他不想放我离开西宁。此人心狠手辣,往向将军小心。” 没有多余的话,但,向云昭知道杜若兮的处境很危险。 他在西宁城听到了些对左荣此人的评价话语,左荣此人,除了刚愎自用之外,还十分好色,府中妻妾无数,唯一的儿子死了之后,他就对女色更加痴迷,想赶紧再有个儿子。 虽然杜若兮没有在纸条中表露出左荣对她有别样目的一事,但。向云昭却猜得到。左荣既然不杀杜若兮,又不放她,还将她养在府中,必然对杜若兮又龌龊心思。 “虽然已经有了令牌,但我们还是不能暴露身份,否则,若兮会有危险。”向云昭道,他想了会儿后,吩咐了一句:“于浩,你带着令牌离开西宁城,你去西宁军里,让姜凯生秘密带人前来围住西宁城。一旦我们救出若兮后,就亮出令牌,进城来,最好能够血不兵刃拿下左荣。” “是。”那个叫于浩的护卫应下。 向云昭又跟另外一人说:“你继续去左府里当厨子。”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我们要尽快将若兮救出来,就在明日晚上行动,你进了左府后,告诉若兮让她早准备好。另外,明日夜里,最好引出左荣,你去威胁甄钰凡将左荣约出来。”向云昭跟另外一个侍卫吩咐。 差不多都安排好了。 只等明日到来,将杜若兮解救出来。 第二日。向云昭等人一直在等待。 傍晚时分,甄钰凡果真将左荣约到了外面酒楼里喝酒,在左府里的护卫也跟杜若兮联系好了,并且在菜里下了迷药,杜若兮将这些菜都赐给了跟在她身边的丫鬟婆子们吃。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杜若兮身边的人也都昏迷了过去。随后,她悄悄的去与护卫碰面,二人轻松的出了左府。 向云昭就带着其他护卫在左府后门等着。 杜若兮一见他,就立即扑到他怀中,忍着声音哭了起来:“向将军,我可见着你了!” “好了,先别哭。都没事了。”向云昭声音温柔的劝她,眼神动作里尽显柔情。 “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目前还很危险。”向云昭道,带着杜若兮就迅速往他们入住的客栈去。 左荣跟甄钰凡喝了会儿酒后,就总觉得哪儿不对劲,他再一看甄钰凡的神色,闪躲慌张。 他逼问道:“你说,你好好的,今日怎么请我喝酒?” “姐夫,我请你喝酒,这不高兴吗?西宁城都是我们的了,您还得了杜若兮那么个大美人。” 甄钰凡这说辞没有问题。 但是。左荣喝了两口酒,还是觉得不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甄钰凡一下子也慌了,迟疑了会儿,就将前几日他被杜若兮的护卫绑了一事说了,今儿他来请左荣喝酒也是那护卫安排的。 “姐夫,您就让他们把杜若兮给救走吧,护卫都来了,若是事情闹大了,不好收拾。” 左荣一掌用力怕在桌子上,酒杯中的酒都颤抖的撒了出来。 他怒道:“你真是糊涂!” 当即就甩袖而去,骑了马疾驰回左府,一查探。已经没了杜若兮的影子。当下,他就命人全城搜捕,只要他们还在西宁城里,就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西宁事了 姜凯生那边还没有带着西宁军赶来,城门外虽然有一队人马在,但是真打起来,还不够撑片刻。 更重要的是真打起来了,西宁城里不知道会死多少人。 姜凯生赶来不需要多久,只要他们撑上几个时辰就好。 这一夜,过得很漫长。 他们刚回到客栈,左荣就已经在全城搜捕了,到处都是惊慌喧闹。向云昭一行人只能默默祈求左荣不要找到他们。 向云昭握着杜若兮的手,杜若兮紧张得满手心都是汗。 “别担心,就算被他们找到了,我们只要撑到天亮就会没事,姜凯生会带兵过来。”向云昭安慰着杜若兮。 官兵已经搜到他们附近,不出片刻就到了他们所在的客栈。 “一旦他们搜上来,我们就会全被抓住,左荣能全城搜捕,必定就没想过要放我们活路。等会儿我们制造混乱,将军带着若兮小姐逃出去。”其中一个护卫道。 眼下,只能这样这样做。 只要左荣没有找打杜若兮和向云昭,那这些护卫就是安全的。 几人商议片刻,便就都暗中潜入客栈各处放了把火,顿时,整个客栈火光连天,一大批的住客慌张从房中跑出来大喊:“着火了!着火了!” 趁着人多,局势乱,向云昭带着杜若兮也跑出了客栈。 护卫殿后跟来,居然很顺利的就逃了出来。他们一行人往城门这边跑来,可还未靠近,就看到城门口留了一大队的官兵守着,城门还关着。 不管智取还是硬闯,都不可能出城。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如今有三个地方最安全,府衙、甄府和左府。”向云昭分析道,他想了想,“左荣对甄钰凡可能已经起了嫌隙,府衙和甄府他有可能会去搜查。我们去左府!” 说完,就带着杜若兮往左府去。 他查过左府的地形。左府有几处地方无人,而且偌大的左府里,他们藏一个夜晚还是很容易的。 左荣把人都撤去找杜若兮了,左府的防卫很松散,他们顺利的潜入了左府。 进了左府后,向云昭带着杜若兮往那处没人的地方去,夜里黑,他们又选着偏僻无人的路走。 半道上,突然有个丫鬟惊慌喊了声:“什么人?” 向云昭忙将杜若兮拉着在一旁树丛后躲着,杜若兮反应聪敏,装作猫叫了一声。 “没事,原来是只猫。”那丫鬟松了口气说。拍了拍胸脯,就不见了。 接着,树丛后面响起一阵男女喘息呻apy之声。 没有被发现,向云昭和杜若兮总算松了口气,只是要去那处地方,必定要经过那对男女所在的草丛,向云昭只得拉着杜若兮折返。 左府院子大,又是在夜里,随便在哪处躲着,只要不发出声音来,想必也能躲过几个时辰。 向云昭记得往前约百丈内有一处假山,假山周围有植物围绕,其中还有一条小径,极为隐秘。那儿正好可以躲人,便带着杜若兮往那处假山去。 假山小径中狭窄,向云昭和杜若兮两人躲进去后,几乎是贴在一块。 向云昭灼热的气息扑在杜若兮的脸上,杜若兮顿时脸红发热,心像是要跳出来一般。 向云昭亦是如此,他是血气方刚的男子,眼前的杜若兮又是他所心爱的女子,闻着她身上所散发出的幽香,热血膨胀,身体片刻就有了反应。 向云昭正要低头去吻那樱桃小唇。 杜若兮就别开了脸。向云昭的吻落在了她的脸上。 正当两人极其尴尬的时候,就突然听得有脚步声往这边靠近,随后就在假山外停下。 “记住”一女子说话,但她只说了两个字就立即停下,目光凶狠的盯着藏在假山小径里的向云昭和杜若兮:“那边好像有人?” 便就往小径这边走来。 向云昭当即反应过来,对着杜若兮就激烈的吻起来,手也不安分的动这着。杜若兮一时无措,又想反抗,向云昭手碰到她的身体敏感之处,她不由自主的轻叫了一声 从远处看,这两人分明就是一对在府中偷情的男女。 向云昭只是在赌一把,赌女人不会过来。 果然,那个女人见此,就转身了:“又是一对。” 说完,就与另一人走了。 听着他们的脚步声走远了后,向云昭才放开杜若兮。 杜若兮又怒又羞,压低了声音责骂:“你方才做什么呢你?” “嘘!”向云昭嘘声,然后同杜若兮道歉:“方才,冒犯了,事情紧急。” 杜若兮便也不在做声,只撇开了脸,脑子里满是刚才被向云昭强吻的画面。 空气变得尴尬沉默,两人都在那儿站着许久,谁也没有别的话,也没有任何的动作。 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杜若兮只是个弱女子,被挤在如此狭小的空间里,同一个姿势坚持了那么久,身上早就麻了,动弹不得,脚上也没了力,整个身子往向云昭身上靠着。 向云昭低声开口道:“如今夜已经深了,应当不会再有人出现,我们可到外面略微活动下。即便被人发现了也没事。” 说着,就拉着杜若兮从山洞小径走出来。 两人没有特别大胆,向云昭让杜若兮在旁略微动动,他则一直注意周围的情况。好在,这地方偏僻,左府夜里巡查的人并未来此。 今夜的月亮不圆,只有些熹微的光亮,再有一个多时辰,天就要亮了。 他们虽然躲在左府这么僻静的地方,但左府若是有大的动静,向云昭还是能够察觉到的。从他们进了左府后,左府就一直很安静,看来左荣还带着官兵在搜杜若兮。 一夜的时间,左荣带着他的人,最快速度把城里可疑的地方都查了一遍,甄府和府衙也都搜查过,没有任何的踪迹。左荣想,只要守住了城门,杜若兮出不去,总会被他抓住。 于是,天快亮的时候,就领着人回了府邸。 这才回府邸,他就起了疑心,府中防备松懈,而且他是带着人用最快的速度以他府邸为中心,四面去搜查的,杜若兮不可能会逃出这个搜查圈。还有。客栈突然着火,如今想着透着古怪。 他查了甄府和府衙,再回家之前,他也从未想过要查自己府邸,杜若兮一个弱女子,根本就逃不远,如果他们逃了,总会留下些痕迹,有没有可能 杜若兮就躲在左府? 脑袋里闪过此念头,左荣就立即往西苑去,翻查了一遍,并未看到杜若兮的影子。 天色微亮。向云昭就带着杜若兮悄悄的从后门出了左府。只是,他们刚出来,就被左荣带着人包围了起来。 “还真是有意外收获,连向大将军都来了西宁。”左荣得意的笑着道,他猜到杜若兮可能藏在左府,他没有让人去搜左府,而是派人暗中藏在左府周围,只要杜若兮出现,就掉入了他早布置好的网里。 向云昭将杜若兮护在身后,丝毫不见慌张,只问道:“前几日,左将军可有往京城里送了一封密信?可是举荐那甄钰凡为知府的?不巧。我在那封密信里又夹了一封密信,将你在西宁城的所作所为都如实写了。” 这话刚落下,左荣明显慌了。 不管向云昭所说是真是假,但眼下,向云昭必须死。向云昭对敌,算计精绝,很有可能只是在诈他。就算向云昭所说是真,他已经是死路一条,不如再杀了向云昭和杜若兮垫背,如此也不枉他活一场! “向将军,想你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如今。却要死在我的手中。我就是死,也得拉上你们两个垫背!”左荣道,神色里满是愤恨和疯狂。 “你所犯的罪是满门抄斩,若你再杀我和若兮,定会惹怒了皇上和皇后,恐怕会牵连九族。你若放我二人,我们回得京中,会求皇上饶恕你府中无辜之人。”向云昭劝道。 他是在劝左荣,也是在跟左荣周旋,拖延时间。他方才已经看到姜凯生放出的信号弹,此刻他们应该已经进城。 可左荣神色坚毅,完全一副鱼死网破的样子。根本就不理会向云昭所说的话。他带的人都是弓箭手,四面八方的将杜若兮和向云昭围了起来,不管向云昭功夫有多高,只要他一声令下,向云昭和杜若兮就必死无疑。 此时,姜凯生已经带着人进了城门,一路急奔往左府,从外将左荣的人又包围了起来。 只是眼下这情势,真打起来左荣的这些人是必死无疑的,但杜若兮和向云昭也会必死无疑。 “左荣,赶紧放了向将军和杜小姐!”姜凯生冲左荣大声喊道。 左荣见此情况,抬了手。就要下令放箭。 “等等!”杜若兮站出来叫道:“你府中三夫人已经怀有身孕,左将军你可以不怕死,不在乎所有人的生死,你连你唯一的血脉也不想顾及吗?” 左荣这才放下了手,面上显露出一丝犹豫来。 杜若兮毕竟在左府里住过两日,从下人那儿听说了,左荣十分在乎子嗣,尤其是在他唯一的儿子被原先的西宁知府杀了后,他就更想要一个儿子,奈何他的那几房妾室都没有生下过孩子来。之前一个四夫人是怀上了孩子,左荣一高兴就要把四夫人抬为正室,可最后四夫人小产了。最后也病死了。 “皇后娘娘此时也怀着身孕,心地慈软,她是我的堂姐,只要我求她,她必定会求皇上饶过三夫人,说不定,还会赦免左府其他无罪之人。可你若杀我和向将军,我想,皇后娘娘第一个不会放过左府的人” 甄钰凡知道了消息,这会儿也急急赶来,向左荣劝道:“姐夫,你就放了向将军和杜小姐吧!不然咱们可就全都得死。旭王爷和那些蛮夷小国旧部谋反,皇上也都一个没杀,那么大的罪,都只是流放,说不定咱们也就是判个流放。可你今日要杀了向将军和杜小姐,就一定会惹怒皇上和皇后娘娘,皇上要是秉公执法,咱们这就是谋反大罪,要株连九族!” 左荣自然不蠢,到如今他已经没有活路,放了杜若兮和向云昭,就可能还有还有一条活路。 当即挥手,放了杜若兮和向云昭,任由姜凯生带人将他抓了起来,他恳切的目光看向杜若兮,在她面前跪下:“请杜小姐一定要救一下我那个未出世的儿子,左某叩谢你了!” 杜若兮应了他。 姜凯生将所有涉事的人都抓了起来,牢里关着的那些人也都放了。 杜若兮总算是有惊无险,她也总算是找到了向云昭。 不过,她经历这么多,更加坚定了对向云昭的感情,同时也很自责:“都是我一意孤行的跑出来,才惹出来了那么多的事。若不是姐姐安排了人暗中保护我,我根本就走不到西宁,我早就死了,到了西宁后,没了你们的保护,没有你们来救我,我就再也出不了西宁城。是我太逞强了,完全没有考虑后果。” 向云昭将她拥入怀中,满是笑意道:“为了我,你连死都不怕。” 杜若兮娇羞,怒色瞪她,故意要挣脱出他的怀抱:“你一个大将军,这么不正经,以后怎么带兵啊?” “若兮,那你愿意当向大将军的夫人吗?”突然之间,向云昭极其认真的看着杜若兮,问道。 杜若兮睁大了眼睛看他,怔住,满心是欢喜,顿时又娇羞,正要回答他:“” “向将军,京城里来人了,请您正厅相见。”姜凯生过来找向云昭。 向云昭应了姜凯生,但目光仍旧停留在杜若兮的身上:“你还没回答我。” 杜若兮推开他,道:“先去前厅,别让人久等了。” 向云昭无奈,只得先随着姜凯生去前厅。 京城来的人给向云昭宣读了一道旨意。说西宁城之事,全交由向云昭决定和处置。 “皇后娘娘快要生产了,皇上这忙着陪皇后娘娘,没空管理西宁的事。还有啊,奴才要提前恭喜向将军,奴才临出京城的时候,皇后娘娘跟奴才说了一嘴,等您和若兮小姐从西宁回去,娘娘就做主给你们二人操办婚事。” 向云昭听此大喜,忙喜色抱拳道:“多谢公公了!” 西宁一事,向云昭判了左荣斩立决,另外涉事人员当中,有两位左荣的心腹被查出曾经作恶多端,桩桩件件都是死罪,也一并判斩立决,其他从犯,判了流放。甄钰凡理应是大罪,但向云昭查过他先前并无犯什么大错,这次也完全是被左荣给逼上了西宁知府这个位置,加上他没有为难过杜若兮,还劝说左荣。向云昭就只判了他流放。 这事落下,杜若兮有些疑惑:“虽说左荣罪不可恕,可这罪比起旭王爷和那些小国旧部谋反,也只算是点小罪,皇上不杀旭王爷,或许是顾念皇家亲情,顾念先皇。但是,皇上连其他人也都免罪了。皇上正行如此大的仁举,你为何要判左荣斩立决?” 向云昭一笑,跟杜若兮解释道:“皇上不杀徐王爷等人,的确是体现了他的仁。还有一点,那些小国旧部,的确是该死,但是,他们手下还有人,还有百姓。一来,怕杀了他们,会引起他们的手下糟乱生事,二来,是要向那些百姓体现他的仁治,让他们知道他们都是齐人,没有什么千越、朱厥人之分。但左荣,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姜凯生也笑着跟杜若兮解释了一句:“左荣犯了这么大的罪还不杀,那以后可得有不少人来犯罪了,反正就算被揭穿了,抓了,也不会被杀。” 杜若兮听完,噗嗤笑了声,很是赞同的点头:“姜将军说得极是!” 左荣等人被斩首后,向云昭直接让姜凯生顶了左荣的守备将军一职。姜凯生两次升职都与向云昭有关,说来,向云昭也算是他的恩人。为感激向云昭的知遇之恩、提携之恩,姜凯生自然是想着杜若兮和向云昭在西宁多留几日,好好玩乐一番。 奈何,向云昭归心似箭,等着回京城里跟杜若兮成亲,婉拒了姜凯生的盛情,事情一了,就收拾行装与杜若兮离开西宁。 离开西宁的前一天,左荣的三夫人来找了杜若兮。同行的还有左府的一个小厮。 “我此来想求杜小姐一事,可否放了我离开左府?我原本只是个贫苦人家的女子,是被左荣抢进府里的。左荣一死,左府的人就都散了,那些后院的夫人们也都各自走了。可我因为怀着左荣的血脉,必须要留在左府,还要与左家的那些人约束。我不想留在左府,不想当左府的人,也不要让我的孩子姓左,也不想活得偷偷摸摸的” 说到此处,三夫人满脸泪痕,语气哽咽,尽显悲戚。 杜若兮递了手帕给她擦眼泪,好一会儿后,她才鼓起勇气,与杜若兮道出实情来:“其实,我腹中孩子并不是左荣的,是丁朗的。” 三夫人牵上旁边那个小厮的手,深情款款的眼神看着他。 那个叫丁朗的小厮紧紧握着三夫人的手,坚定道:“我与小梅两两情相悦,还求杜小姐能够成全我们,让我们可以在一起。” 杜若兮一时震惊,没反应过来。三夫人既是左荣的妾室,又岂能跟一个小厮厮混。还珠胎暗结,简直是太伤风化! “左荣此人狠厉,好色却对女人从来都不疼惜。还有,他根本就生不了孩子,我曾听说先前的大夫人生的大公子也不是左荣的,而是大夫人跟官家私通才生下的大公子。后来的四夫人为了当上当家主母,与男子私通怀上身孕,可这事让其他的几位姐妹知道了,怕四夫人上位了,会为难大家,逼得四夫人小产。这么多年来,左府后院里的女人都相互约定。怎么私通大家都不干涉,但谁也不许怀上身孕,如此大家在左府的地位也都一样” 三夫人说了许多左府里的秘密之事。 杜若兮听到这儿也差不多明白了,对左府后院里的那些夫人们也甚是同情。 “离开左府后,你们有什么打算?”杜若兮问他二人。 三夫人和丁朗一听,立即露出喜色来,丁朗回道:“西宁城是不能继续呆着了。我在隅县有个亲戚,其实我和小梅早就盘算着要离开左府,所以我用这些年的积蓄在隅县买了处不大的宅子,已经将小梅的父母都接了过去,等我们去了隅县就成亲,以后就在隅县好好过日子。” “如此也好。你们二人放心走吧,西宁左府这边,我会让人安排。”杜若兮答应了他们。 他们也算是一对有情人,在一起不容易,虽然他们的行为有伤风化,但也只能怪左荣作恶太多。 “多谢杜小姐!”三夫人和丁朗千恩万谢。 三夫人和丁朗离开之后,杜若兮就让人去安排一下这事,给左府那边的人报了个三夫人外出上香时不慎摔下山,尸骨无存。 左荣都死了,左家的势都散了,也都没什么可计较的了。 第二日一早,杜若兮和向云昭就坐着马车赶回京城。 马车里。杜若兮娇羞的看着向云昭,羞怯同他说:“那日你问我可愿意,我认真仔细考虑了,我愿意嫁给你” 说完此话,立即就羞红了脸,赶紧低下了头。 向云昭脸上露出喜悦之色,低头双手捧着杜若兮的脸,亲了那诱人的朱唇:“你想不愿意都来不及了,等回到京城皇后娘娘就要为我俩赐婚。” 低沉而又温柔的声音,他笑得极开心。这辈子就只有跟杜若兮在一起时最开心。 杜若兮虽心里甜蜜极了,可还是佯怒将向云昭推开,道:“哪能让你如此容易就娶到我?” 她心里也的确是在盘算着。等回了京中,一定要去与杜容兮说说,给向云昭制造些困难,素来都是好事多磨的。 马车到了京城,正要往杜府去,迎面就来了一队送亲的队伍,阵仗十分大,一看就知不是普通人家的嫁娶。向云昭刚要叫车夫避开,没想到送亲队伍就在他们面前停下,冲上来两人,将马车里的杜若兮就给抢了出去。 向云昭反应过来,要去追。就见杜容昊给他递了一身衣裳:“新郎官,还不快些换了衣裳,迎着你的新娘子去拜堂成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 容兮生子 向云昭只一愣,便高兴的在马车里换好了新郎喜服,欣然喜悦的骑上马,在前领着队。 孟桓早在京城中修葺好了一处宅子当向将军府,虽说向云昭不常在京城里,可这他娶了杜若兮后,总得是要在京城里住些日子,往后也得回京。 就这般吹吹打打,仓促无措之下,杜若兮在轿子里被换上了凤冠霞帔,盖上来了盖头,被人抬进了向将军府,一路全然迷迷糊糊的就跟向云昭拜了堂,送到了新房中等着。 到了新房里,她的心砰砰的跳着,满心都是甜蜜的。同时倒也有几分惋惜,她都想略微的为难向云昭一番,没想到刚进京城,连家门都没回,就被直接塞进轿子成亲了。 想来,这必是杜容兮安排的。 新房之中,杜若兮盖着盖头,看不到别处,只能靠听。 她不过才进新房片刻,就听得有脚步声渐进,接着房门被打开,在新房里伺候的丫鬟们躬身行礼:“见过向将军。” “你们都退下!”向云昭道。语气里有几分急迫。 那几个丫鬟鱼贯退出,尔后又将房门关严实。 杜若兮听得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她的心紧张的都要跳出来了! 玉如意挑开她头上的盖头。 她抬头,遇上的是向云昭如墨又深情的眉眼,一瞬间,失了神。 向云昭笑着唤了她一声:“娘子。”牵着她的手,二人行至桌前,他斟了两杯酒,一杯递给杜若兮。自己端了一杯:“娘子,我们喝下合卺酒,此后,我们二人和和美美,生死相伴。” 杜若兮接了酒,与向云昭交杯,正要喝下酒,突然她就停下,目光看着向云昭:“就这般容易让你娶到了我?” “可见,你我天作地和,连上天都想尽快促成你我。”向云昭道,他倒是越发有了些厚脸皮。 杜若兮倒没在说什么,喝了酒,放下了酒杯,收敛起了方才的喜悦,她一脸认真道:“合卺酒也喝了,如今,你我已是夫妻。但是。我都还未准备好,就被推上了花轿嫁给了你,也不能让你太得意了,将我吃得死死的。” 说罢,便就要推向云昭出去:“我要就寝了,今日你我不圆房!” 向云昭哪里肯出去,杜若兮的力道自然也推不动他,反倒被他逼得一步步往床榻退去。 “新婚之夜,岂有不圆房的道理?娘子真舍得我走?” 一步步的逼着,两三下,逼得杜若兮直接躺倒在床榻上,他欺身而上,将她压着:“良辰美景,春宵苦短,我只愿与娘子呆在一处” 说完,唇吻下,杜若兮自然的闭上了眼睛,并无反抗。 与心爱的男人成亲,她怎会舍得新婚之夜将他推开,只是她一个女子总是有几分任性、小脾气。 向云昭尝了她的美好,怎么都不舍得放开。 只是,他们从西宁赶回京城,一路颠簸,他是身体健壮的男子倒是无妨,只是杜若兮是个娇弱女子,夜里要了她一次后,杜若兮的身子就有些受不住。向云昭叹气一声,便就拥着她睡下。 成亲后,向云昭凡是都不让杜若兮操劳,只让她好好养着,那些对外的礼数,全是他在打理着。 养了两三日后,杜若兮也恢复了元气,身子是大好了。 夜里向云昭与她缠绵,不过只三四次,杜若兮的身子就受不住了,向云昭十分不尽兴,他是练武之人,体力本就充沛,又多年没碰过女色,如今这开了荤,便就贪恋得很。 只是他疼惜杜若兮的身子,不敢太折腾了她,只能忍着。 往后,他得好好的让杜若兮锻炼锻炼。去去闺阁千金的娇贵气,身体硬朗些,也不易生病。 向云昭跟杜若兮成亲已有半月有余,在京中这繁华之地呆了许久,他倒是十分想念边塞冷冽粗犷的风光,他与杜若兮商议了后,决定离开京城,四下走动半月,然后往边关去。 向云昭毕竟是带兵的将军。总不能一直闲赋呆在京城里。 向云昭杜若兮夫妻二人进宫里跟杜若兮和孟桓辞行。 杜容兮很是大度,对杜若兮和向云昭离开的事很赞同:“我一直觉得若兮自小就在京城里呆着,除了上回去西宁之外,不曾有过什么经历,她与你去边关走走也好,多长些见识,她的性子也会磨得更坚毅些。” “多谢堂姐。”杜若兮道,满脸难掩幸福喜悦之色。 “二叔那儿你可要好好与他说,他若真不许你们走。你们就将他绑了,等离开之后,再吩咐人放了他。”杜容兮道,如今她虽然脾性改了许多,但那份傲娇任性所为的性子还是有的。 她就一直觉得二叔对杜若兮管束太多了,所以杜若兮的身子太娇弱。 杜若兮噗嗤笑了声,只道:“我们会好好去说服爹爹的。” 杜容兮想留他们在宫里用膳,但又不想耽误了这两口子,便也不留他们。说了几句话后就让他们赶紧走。这二人刚要告辞,杜容兮突然就肚子疼了起来。 “娘娘这怕是要生了!”一旁的锦秋焦急道。 顿时凤鸣宫中一片混乱,宫人们端盆烧开水的、叫稳婆的,叫太医的,去德章宫里通知孟桓的 向云昭和杜若兮此刻也走不得了,与孟桓一同在产房外等着。 听着产房里撕心裂肺的痛喊声,孟桓急得说话都乱了,一会儿叫陆海,一会儿叫锦秋问产房里的情况 约莫四五个时辰后。天色早黑了,才听得产房里传来一声响亮的婴儿哭声,孟桓脸上的愁容急色才散去,露出几分喜色来。片刻,宫女打开房门来,怀里抱着个孩子,喜笑颜开的躬身同孟桓道:“恭喜皇上,喜得小皇子,皇后娘娘与小皇子母子平安。” 孟桓接过孩子看了两眼后。就立即将孩子递给宫女,匆忙跑进产房内,宫人们在收拾房中的脏污,床榻上躺着杜容兮,眯着眼,脸色很苍白。 未等他开口,一旁的太医压低了声音道:“皇上不必担心,皇后娘娘只是太累了,昏睡了过去。过几个时辰就会醒来。” 孟桓看着她熟睡的容颜,握着她的手,此刻,他觉得人生满足,有深爱的妻子,有孩子 因为杜容兮刚生了孩子,向云昭和杜若兮并未立即离开京城。 余下的日子,杜若兮每日会入宫陪杜容兮说说话,向云昭则是每日都去杜府见他岳父,跟他岳父谈心,让杜家二老爷放心将杜若兮交给他,随着他去边关。 就杜容兮说的不同意便将人绑了,杜容兮的性子是能做出来,但杜若兮知书达理,自幼读诗书礼义,像是这等大逆不道、不孝之举,她怎可能做得出来? 杜若兮想着等杜容兮出了月子后再离开京城,也是想用一个月的时日来说服她父亲。 “才不过十来天,小皇子长得越发好看了。”杜若兮今儿进了凤鸣宫里,满脸笑意的看着小皇子说道。 杜容兮将孩子递给乳娘抱着,瞧了杜若兮一眼:“看你这满脸喜色,想必是有什么好事吧?” “我爹爹同意让我随相公去边关了。”杜若兮高兴道,“我和相公商量明日就离开,免得夜长梦多,爹爹又改了主意。” “也好。”杜容兮点头,对杜若兮没有丝毫的挽留。 这京城里杜若兮都呆了有二十年了,应该去别的地方体验与京城不一样的生活。 杜容兮将她在年少未嫁时常用的鞭子赠送给了杜若兮:“这鞭子我自小就用着,后来在军中也用过,如今就送了你,望我下回再见你,你不再是柔柔弱弱的杜若兮,而是个英姿飒爽的女将军。” “多谢堂姐。”杜若兮接了鞭感激道。 杜若兮明日就要离开,得回府中收拾行装,未在宫中多留。 第二日,杜容兮醒得晚,一睁开眼,看见孟桓正抱着小皇子,一脸父亲慈爱的模样。杜容兮同身边的宫人问了:“什么时辰了?” “回娘娘刚过了辰时。” 杜容兮又同孟桓道:“若兮他们可走了?若未走,皇上去送一送他们,我未出月子,不好往外吹了风。” 孟桓抱着孩子到杜若兮床榻前来坐下,他满脸喜色道:“他们想必是眼下离不开京城了。听说昨儿夜里,若兮身子不适,请了大夫去看,竟查出若兮已有了身孕。她本就身子弱,这都怀了身孕,想必杜二老爷如何都不让她去奔波去边关的。” 这倒是一桩大喜事。 不过,杜若兮是真不能去边关了。她本就身子弱,先前又小产过,从小产到日前,所隔的月份也不长,眼下身子更弱,根本经不起半点折腾,只能留在京城里养着。 果然,晌午向云昭就进了宫里来说,暂时不能去边关,又给孟桓递折子让他留在京城里。 索性,眼下军中也无事,向云昭留在京城里也无妨。 向云昭和杜容兮一直想走没走成,倒是公主府那边出了些岔子。 前些日子,宋焕之留下了份和离书,就悄悄离开了京城,并留了一封信说往后永不踏入京城。没两日功夫,就听说孟心悦离开京城去找宋焕之了。 说等她找到了宋焕之,就要赖他一辈子。 小皇子满月后,孟桓就带着杜容兮和小皇子在京城里的宅子住下,宅子里只有几个乳娘丫鬟和小厮,朝中的事,孟桓管得也少了许多,几位内阁大臣们商议着定,若有定不下的,再来找孟桓评定。每本折子、如何批断,文渊阁里全都有记档,孟桓偶尔会去翻看。 过了年关后,乡下庄子那边传来杜澄染了病的消息,杜容兮心下着急,此时大哥杜容昊又去了边关,估摸要个月才回,父亲的病倒也不严重,就是想他膝下无人照料,想必孤寂冷漠。 于是,杜容兮便去了乡下庄子。 她到庄子里,由下人领着进了父亲的房中,正好看一位大婶给父亲喂药,喂药后,她起了身来,见过了杜容兮,道:“这老哥哥虽然身边有下人照顾,但是啊。没人跟他说知心话。这就是老哥哥的闺女吧,长得真标致。我家里头还有活要干,我就先走了啊!” 说完,手往衣裳两边擦了擦,一边出了庄子。 杜澄见着杜容兮来很欢喜,他笑拖着虚弱的身体笑着同杜容兮道:“那位是住在隔壁的李婶,平日里可没跟我少斗嘴,没想到我这病了,她还能来给我喂药,陪我说话。” 杜容兮眼眶略红,她拿手帕擦了擦,才上前去与杜澄道:“爹,女儿不孝,没有尽到过孝道,还总让爹担心。” 杜澄笑着嗔了句:“我就一点风寒入体,他们这些下人怎么就给报到京城里去了!” “后宫早就散了,小皇子也大了,有乳娘带着。我在宫中也无事,往后也可常来庄子里陪陪爹。”杜容兮忙解释了一句。 杜澄便也没说什么。 有女儿陪着,杜澄这风寒没两日就好了,病好了后,就精神抖搂的,跟杜容兮说在庄子里的生活。 李婶说张大叔家干了鱼塘,请大家去帮忙捞鱼,过来问杜澄要不要去,杜澄满口答应下来。也拉着杜若兮一同去荷塘里捞鱼。 此番,杜若兮真见着了往日里在朝堂呼风唤雨的父亲,竟然与一群平头百姓一起卷了裤腿和衣袖手里拿了个篓子,脚步蹒跚的在荷塘里认真的捞鱼,捞着了鱼,就开心得跟个几岁的孩子一般。 杜容兮觉得,父亲眼下比以前过得开心幸福。 捞了鱼回去的路上,李婶一直埋怨父亲动作不麻利,还弄得满身都是泥。父亲只笑笑。也不与她争辩什么。 夜里,大家一块去张大叔家里吃饭,吃着吃着,李婶就突然红了眼眶,抹泪哭了起来。 大家一问,才知道她儿子狗娃要去参军,这狗娃一走,家里边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心里头就空了下来。 杜澄声音高高的道:“好男儿志在四方。狗娃子总不能一直留在村子里陪着你。他走了,这不还有我吗?我们俩可以一块说说话。” 李婶哭得更厉害了,其他人也不再去劝。 一会儿后,李婶就不哭了,像是想通了。 席上,有位大叔问杜容兮:“杜家闺女要留在村子里陪杜大哥多少日子?” “过个四五日,我就走了,到时候我爹爹还烦请各位长辈照顾些。”杜容兮道。 “你这说的什么话,咱们这乡里乡亲的当然要相互照顾些。再说了,杜大哥来了后,对咱们乡亲多有帮助。” 这些乡亲,只晓得杜澄以前当官的,后来解甲归田了。这天下姓杜的人太多了,谁也没将他当做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回去的路上,杜容兮同杜澄道:“爹,我看您对那个李婶很不错,李婶对您也挺好的。要不您俩就一块儿过吧,我想,我娘也希望有个贴心的人能照顾您。” “你这孩子!”杜澄说了她一句,无奈的笑了笑,仰头看着天上的星子,许久他才感慨的道:“爹这前半生纵横风云,权势滔天,但活得并不自在,有诸多无奈之事。只有到了如今,过得才像是生活,简单充足,没有算计,才是为自己活着。” 几日后,杜容兮回了京中。 杜澄的话给了她很大的启发,如今朝局稳定,她跟孟桓的感情越来越好。两人在皇宫住的日子并不多,大多日子是住在京城的宅子里,就像是普通的夫妻一般。 杜容兮嫁给孟桓的第七个年头,小皇子九个月,杜容兮又怀上了身孕。 杜容兮嫁给孟桓的第八个年头,杜容兮为孟桓生下了一对龙凤胎,孟桓高兴非常,看着刚下孩子神色倦惫的杜容兮,握着她的手,道:“争取明年,再给朕生一个。” 杜容兮摇头:“生孩子太疼了,臣妾做不到。” “那后年再生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章 年少相遇 京城,热闹非凡。 大道两边围满了人,杜容昊一身银白铠甲骑在马上,器宇轩昂。他刚赢了一场漂亮的大战从北方归来,队伍还未至京城的时候,皇上就下了旨意,封他为护国大将军,赐虎符,统领二十万兵马。 杜容昊十六岁时,以一先锋出征,仅一年时间,就赢了数十次漂亮的大战,且从无败仗。此等精绝的军事鬼才几百年难遇一人。 杜容昊此番回京,京中多少闺阁千金,对他倾慕不已。暗中窥看他,见他生得更是俊朗不凡,剑眉星目,胸膛宽阔,很不得立即嫁与了他。 只是。杜容昊是订了亲的。 他去了宫中接受赏赐后,就回了府里,见过父亲和祖父,正要去秀容院里见妹妹杜容兮,父亲就将他叫住:“昊儿,如今你已经十七,你与樊家姑娘定了亲事,你回京来去樊府里拜见一下。” 杜容昊倒是与那樊家小姐樊绣见过几回,但着实没什么印象,父亲既然让他去樊府。那他自然让人备了些礼往樊府里去。 樊家,在当今京城里应当算是第一大族,樊老爷子封了侯,樊老爷在朝中更是任着户部和工部尚书,懂二皇子的母妃樊贵妃娘娘正是樊家人,樊贵妃得皇上宠爱,二皇子也是一众皇子当中最让皇上喜爱的儿子。 杜容昊到了樊府,见过了几位长辈,樊绣去了信阳亲戚家中小住,估摸要十来日她及笄时才回来。 如此,杜容昊也不久留,礼数和心意到了,他就告辞准备离开樊府。 小厮引着他离开,刚到大门口,就见几个樊家下人在外面殴打一个女子。 “也不瞧瞧你什么模样,敢说自己是樊家小姐?” “带个牌位还真是晦气!” 杜容昊见此,立即喝止:“住手!” 疾步过去,驱散那几个小厮,将被殴打的那女子扶起来:“姑娘,没事吧的?” 这只是个十四五的女子,瞧着像是要更小一点儿,身子很瘦弱,身上穿着的粗布衣裳被人打得皱皱巴巴的,沾染了脏污的灰尘,还有些血迹。她的脸也被打得嘴角青一块,眼睛肿一块的。 “我没事,多谢公子。”那小女子细弱的声音道,她又抬起了头,语气坚定:“我真的是樊家小姐。我娘死了,我想将她的牌位摆到樊家祠堂里!” 杜容昊瞟了眼那木牌上的字“樊杨氏轻灵之灵位”。 方才给杜容昊引路的小厮忙过来同杜容昊解释:“杜公子,这姑娘真不是樊家小姐,她都来樊家门口好几回了,头一回就让老爷和夫人给赶走了。樊家在京城里那可是数一数二的大族。这姑娘就是想攀上樊家的亲。” 杜容昊看着眼前的女子,她身上到处都是被打的伤,一只手臂垂着,想是先前几次就被樊家的下人打断了。 “姑娘这样,只会被打死。根本就进不了樊府,何不放弃?”杜容昊劝她。 可那小姑娘竟用倔强的眼神瞪他,又大声坚定喊道:“我就是樊家的女儿,就算樊老爷不认,我身体里流的血液跟他是一样的!” 樊府下人看杜容昊在。不好动手去打她,否则今日里,他们非要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给打死不可。 杜容昊拽了那姑娘的胳膊,直接将她给拽走。 “你放开我!”那姑娘冲杜容昊怒吼道。 到了一条人少的街巷里,杜容昊放开她。道:“你一个小姑娘何必要进那樊府里,你再闹,他们会打死你!不如,你与我说说你的事,说不定我能帮你。” 杜容昊第一回见这姑娘。便就觉得她是个好人,虽然,她脸上满是脏污青肿,可她那双眼睛很清澈,没有一丝的杂质。 那姑娘突然就委屈的哭了起来。 等着她不哭了,他才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樊云。” 樊云哽咽着,慢慢说了起来:“我真的是樊家的女儿,我在樊家住过,六岁的时候,我和我娘受冤枉,被赶了出来” 杜容昊让樊云先停下,带着她去医馆里找大夫把打折了的手臂接上,伤口上了药,换了身干净衣裳,就带着她去了客栈,定了雅间,让她边吃边说。 樊云便将自己的身世全都跟杜容昊说了。 没想到,樊云的身世竟然这般可怜。 她的娘亲,原本只是个浣衣女,以前替樊家洗衣服,有一日,她娘亲去给樊家送洗好的衣裳,却被醉酒的樊老爷强暴,樊老爷没有给她娘亲任何名分,这事让樊夫人知道后。樊夫人以她娘亲勾引樊老爷为罪名,将她娘亲狠打了一顿。后来,樊老爷好几次将她娘亲招进樊府强暴,她娘亲怀上了身孕。 樊夫人容不得她娘亲,派了人去杀她娘亲,好在,她娘亲逃了出去,隐姓埋名生下了她。后来她娘亲觉得,她怎么说也是樊家小姐,不能让她跟着受苦,就抱着她去了樊府。樊夫人见她只是个女儿身,没有威胁,便收留了她们母女在樊府里呆着,樊老爷也是认了她是樊府庶出小姐的,只是她娘亲仍旧没有名分。 就在她六岁的时候,有个男人出来说,她不是樊老爷的女儿,而是他的女儿,他早就跟她娘亲在一块了。娘亲受了冤枉,她和娘亲就这样被赶出了樊府。 “我娘亲说了,她这辈子只有樊老爷一个男人,她到死都在说这句话,我娘不会骗我。”樊云坚定的说,她的眼神满是倔强。 不知为何,樊云说的每一个字。杜容昊都信。 “樊云姑娘你放心,我一定帮你进樊府,让樊老爷认下你这个女儿。现在,你就在客栈里好好养好伤。” 樊云看着眼前的贵公子,满满的只有感激,这些年来,他是除了她娘亲以外唯一一个关心她的人。 “多谢公子,小女子可否能知道公子的姓名?” “你瞧着虽比我小妹略高些,应当比她大不过一两岁,你管我叫杜大哥就好。”杜容昊看眼前女子瘦瘦弱弱的模样。看着像是十一二岁,又像是有十四五岁。 “我今年及笄。”樊云不知怎的,有了丝羞涩。 “那你着实太瘦小了,应当吃些好的补一补。”杜容昊这话说得有几分心疼,忙唤了小二来点了几样有营养的菜。 将樊云在客栈安置下。杜容昊回了府里,让下人按着杜容兮每日吃食的单子,备了份食材送去客栈给樊云。 几日后,他得了空闲,再去客栈里找樊云。樊云脸上的伤已经好了,虽然看着瘦小的很,但模样是张开了,看着很清秀,虽然不是倾国倾城的美貌。但是让人看着极为舒服,没有那么多的防备之心,与这京城中的那些世家小姐们很不一样。 “我给你想了个法子,再过七日,就是樊家大小姐樊绣的及笄礼。到时定会办得十分隆重,会请京中的勋贵以及皇子前去观礼,那日我会带了你进去,然后你当着众宾客的面说出你也是樊家小姐的事,到时候樊老爷碍于颜面。必定会认下你,留你在樊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章 及笄礼认亲 四月中旬,樊绣从信阳回来,杜澄提醒杜容昊去樊府拜访,还特意让下人准备了京城里卖得最好的糕点,那糕点也是樊绣爱吃的。 杜容昊提了东西,往樊府去的路上,正巧经过樊云住的客栈,就提了食盒往客栈去了,樊绣乃是樊家嫡小姐,锦衣玉食,什么东西没吃过,一份糕点怕她也不稀罕。 “这是聚贤楼的糕点,你尝尝可喜欢。”杜容昊将几盘子糕点送到樊云面前,捡了块马蹄莲糕递给她。 樊云吃了一口,便就露出满足的神色来,大赞:“真好吃,我第一回吃这么好吃的东西。” 看着她那欢喜模样,杜容昊有几分入迷。他把樊云当个可怜的小姑娘,想帮一帮她,何曾认真想过,看到樊云的第一眼,他的心有些悸动,便对她生出保护欲来。 “樊府现在大肆操办樊绣的及笄礼。也给京中各府里递了帖子,听说皇上和樊贵妃都会去。皇上和樊贵妃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杜容昊与她道,时辰不早了,他是真的要去樊府里走一趟,也顺带了解一下樊府的人事,这样樊云进了樊府后他也放心些。 他便与樊云告辞,离开客栈去了樊府。 樊府,樊绣正跟屋子里挑选及笄礼要穿戴的衣裳首饰,就听得丫鬟鸣翠喜滋滋的跑来:“小姐,杜将军来了!” 一听鸣翠的话,樊绣便立即整了仪容,对着铜镜看了许久:“鸣翠。你看我这样可好?” “小姐怎么样都好看,您就别担心了,杜将军一定会很喜欢您。”鸣翠笑着道。 一向从不将谁看在眼里的樊绣,看着镜中那张容貌出尘的脸,也不由露出些微笑来,连心都有些莫名紧张。她与杜容昊定了亲事,杜容昊是京城里这一众勋贵子弟中最有出息的少年,如今这满京城的待嫁女子谁不羡慕她! 她樊绣要嫁的人,定然是最好的。 而杜容昊比她想象中更好。 才到前院,就远远的看见小厮引着杜容昊往长廊走来,樊绣便放慢了些步子,尽显世家大族里的闺阁千金温柔贤淑之态。 杜容昊近前,樊绣微微躬身,声若黄鹂轻音:“绣儿见过杜家哥哥。” “樊小姐不必多礼,我此来拜访樊伯父,听说他不在府中,我便不多叨扰了。”杜容昊说着,便就要走,走了两步他就停下,取下身上戴着的一截白玉制成的不足一尺的玉笛饰物递给樊绣:“来时匆忙,忘了给樊小姐备一份礼,这小玩意就送给樊小姐了,还望樊小姐不要嫌弃。” 樊绣接了那白玉笛很是喜欢,正要开口道谢,却见杜容昊已经走了。 回了房中后,樊绣疑惑的问鸣翠:“他是什么意思?看着对我十分冷淡,可是他送给我这白玉笛却又名贵的很。他这般态度,我瞧不清他的心。” “小姐,您这心就稳当的放肚子里吧,您跟杜将军是订了亲的。过几天就是您及笄礼了,您及笄后,咱们老爷和杜家肯定是要紧着办您跟杜将军的婚事。” 听此,樊绣心里甜蜜得似开了花一般。 几日后,樊绣及笄礼,在京城里但凡是达官贵人都来了樊府。 杜家马车刚出来。杜容昊就下了马车来,对马车里的人道:“爹、容兮,你们先过去樊府,我去办件紧要的事情,稍晚些过去。” 杜澄正要开口说他,杜容兮就天真灿烂的道:“大哥必定是给我未来嫂嫂准备了惊喜大礼!” 杜容昊抿嘴笑了笑:“就你鬼马精灵。好好跟着爹,你别闯祸!” 说完,他就往客栈去了。 到了客栈里,他将樊云扮作他的侍女,与樊云交代了几句话:“记着,进了樊府后。要紧跟着我,我会提醒你什么时候说出身份。” 樊云点头应下,随着杜容昊顺利的进了樊府。 才进樊府,杜容昊遇上个熟识的人,说了两句话,再回头看。就不见了樊云的踪影。 “樊云姑娘”杜容昊低声叫她,找了几遍,都没找到樊云。 “你们暗中去找一下,找到樊云姑娘就把她带到我这儿了来,记住,别惊动了人。”杜容昊跟随从吩咐了两句。就往花厅去了。 这一途,他悬着心,担心樊云会出事。 今日的樊绣一袭淡粉色的莲花软烟罗曳地长裙,一头青丝披于肩上,头上除了簪了两朵簪花外,便无别的饰物。她本就容貌出众,身材纤美,此番装扮更显得气质出尘,贵气不凡,惊得满座宾客惊艳不已,个个赞赏不愧是樊家女儿,那身贵气,也就宫中的公主能比上。 杜容昊的目光很快从樊绣身上移开,他看到樊云就在旁边的一群丫鬟之中,倒也无事,如此,他才松了口气,目光总会留意着樊云的一举一动,今日这儿,都是些身份显贵之人,他担心樊云会出事。 皇上和樊贵妃偕同几位皇子很快就到了。 及笄礼开始,于大殿内,左右坐满宾客,樊绣归于父母面前,樊家老爷夫人则是对其谆谆教诲,二人道完长长一段话后,樊贵妃亲自上前去给樊绣梳头,给她绾发,将一支镶金珠的白玉步摇插戴在她的发髻:“今日起,绣儿你就是大姑娘了。” 说着,又拿着礼盘上的钗子要往樊绣发髻上插戴上。 却突然,樊云跑了出来,跪在大殿中哭喊道:“爹,我真的是樊家女儿,我娘她没有做出对不起你的事!” 她从怀中拿出她娘亲的牌位来。 突然的变故惊得满座宾客骇然。全被突然出现的樊云吸去了目光。还是樊夫人稳了神,叫了声:“来人,还不快把这个胡言乱语的丫头拉出去!” 下人迅速来了,拉着樊云就要出去。 “爹,云儿真的是您的女儿,您不能狠心到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认!”她的话说得很大声,这满屋子里的人都听着了。 樊云就要被拉出门外了,突然皇上开了口:“慢着,这姑娘这会儿跑出来说自己是樊家女儿,想来,不会有假吧。” 下人放开了樊云,樊云跑到皇上跟前跪下,磕头道:“民女见过皇上,请皇上明鉴,民女的确是樊家女儿,民女的娘亲杨轻灵曾是樊府的浣衣女,娘亲生下民女后,就一直在樊府,民女六岁的时候,娘亲遭人诬陷早与别的男子私通,民女也非樊家女儿,此后,民女和娘亲被赶出了樊家,但娘亲一直都跟民女说,民女就是樊家女儿,娘亲到死都说民女是樊家女儿,娘亲临死前的遗愿是希望她的牌位能够进樊家祠堂” 说完,樊云重重的磕了个头,娇嫩的额头一下就磕得破了皮,渗出了血。 樊夫人忙跪下与皇上道:“皇上。杨轻灵确实与男子私通,这名女子便是杨轻灵与他人所生,当初查得明明白白,绝无丝毫冤枉,想来,她是贪恋樊家富贵。” 樊贵妃也道:“皇上,今日是绣儿及笄礼,别被一些不好的事扰了。这位小姑娘的事,等绣儿的及笄礼过了,再说不迟。” 眼看皇上动摇,樊云又要被人带下去,杜容昊故意与杜容兮问:“容兮。依你看,这殿内的姑娘说的几分真假?” 杜容兮撑着下巴,看下人要把樊云带走,她站出来叫住:“等等!跪着的这位姑娘跟樊小姐长得也有几分相似,保不齐她真是樊家小姐。再说,不是有滴血验亲吗?多简单的事。为何要等到之后再问?万一等咱们都走了,樊老爷不认女儿怎么办?” “杜小姐,你还小,不知道及笄礼对一个姑娘家有多重要。我们不能扰了绣儿的及笄礼。”樊贵妃温柔的笑着与杜容兮道,伸手便要牵着她到一旁去。 杜容兮却一脸认真道:“不是已经扰了吗?” 这话,噎得樊贵妃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说不出话来。 杜容兮又天真的与樊绣问:“樊小姐,这及笄礼是你的,那你来决定是现在滴血验亲,还是行完了及笄礼去处理那个姑娘到底是不是你妹妹的事?” 樊绣虽然心里气愤,可是,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她若表现得不好,那满京城里的勋贵都会说她的闲话:“就像杜家妹妹说的,及笄礼已经扰了,不如就先让这个姑娘滴血验亲,她若是我妹妹,可比及笄礼重要得多。” 如此大度。赢得满座宾客赞赏,皇上和樊贵妃对樊绣也是露出赞赏的眼神来。 下人端了清水上来,当场,樊云和樊老爷就滴血验亲,两人的血滴入清水中,很快。血就融合到一起。 这么多人看着,樊老爷怎还能不认自己女儿,当即老泪纵横拉着樊云的手,激动道:“可怜的云儿,是爹让你受苦了!” “真好,我多了个如花似玉的妹妹,这是我及笄礼上最开心的事了!”樊绣丝毫不在乎樊云身上脏污,与她紧紧拥抱。 “对不起长姐,是我扰乱了你的及笄礼。”樊云没想到樊绣对她这么好,她此时心里满是愧疚。 只是,她必须要为娘亲争取。 认亲的大戏落下,樊绣的及笄礼继续。 今日在所有宾客眼里,樊家可是双喜啊,嫡女及笄礼表现出色,又认回了个闺女,真是惹了多少人羡慕。 樊贵妃临走之前,跟樊老爷低声说了几句话:“我看樊云那小丫头,模样还算不错,哥哥好生调教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章 退亲 “啪!”的一巴掌,打在樊云的脸上,接着又是狠狠的一巴掌,直接将她打得摔在地上。 樊云嘴角带着血,旁边的婆子还狠狠的掐着她的手臂,樊夫人端坐在正位上,冷漠轻蔑的看着她:“你胆子倒不小,竟敢扰乱绣儿的及笄礼!给我好好教训教训她,教她晓得樊家不是她能翻得起浪来。” 接着,两个婆子对樊云狠厉打了起来。 及笄礼上,众多勋贵皇亲面前,樊云出了那么大的风头,被认回了樊家。可这高门大院里,一个庶出女儿,连一丝依傍都没有,樊云进了樊府,没有人撑腰,这才是陷入了水深火热里。 两个婆子还在打,樊云被打得快要晕了。 樊夫人仍是不紧不慢的喝了口茶,道:“樊府里没有你想要的富贵,但你入了这道门。我会好好折磨你。” 樊老爷过来,淡漠看了眼,对樊云也没什么父女亲情,但还是叫人停了手,他与夫人道:“夫人,你就别跟她计较,云儿毕竟在皇上和樊贵妃还有京城那么多勋贵面前露过面。闹出了事影响不好。” 樊夫人听此气急,正要理论,樊绣听闻了母亲在教训樊云,便赶了过来:“娘,云儿妹妹都已经伤成这样了,您就饶了她吧,昨日她虽扰了我的及笄礼,但也并没什么大的叉子,我都不计较了。” 这才,樊夫人便也不说了。 樊老爷吩咐了句:“把飞云苑收拾出来,给二小姐住,另外请几个教习教二小姐礼数,再请绣娘给二小姐做几身衣裳,挑两个丫鬟去伺候二小姐。” 下人应了。便送樊云先离开。 樊云尚有一丝清醒,她略带几分欣喜的眼神道:“多谢爹。”又感激的看了樊绣一眼。 待得樊云被下人带走后,樊夫人显露出不悦来,道:“老爷,您这就偏袒上那个贱人生的小贱蹄子了?” “樊贵妃交代了,总归云儿也是我的女儿,不过夫人放心,再怎么样她是比不上绣儿的。”樊老爷说了这么一句就走了。 樊老爷对樊云这个庶出女儿,也没什么在意,交代了这么一句,也从没去飞云苑里看过樊云。 兰苑里,樊盈一脸怒气,道:“她一来府里,我就从二小姐变成了三小姐,爹还将飞云苑那么大的院子给她住了!这个樊云,凭什么她是庶女,却一下引得那么多人关注!” 丫鬟柳儿端了糕点过来放下,笑着劝樊盈:“小姐,您真犯不着生气,夫人那么针对二小姐,往后能给她好日子过吗?再说,老爷看似对二小姐看重,可老爷只是交代了府中的人几句,并未去飞云苑里看过二小姐。大小姐的及笄礼上被二小姐抢了风头,自有大小姐和夫人对付二小姐,您看戏就成了。” 听丫鬟柳儿一番话,樊盈立即转怒为喜。 “二小姐进府,对小姐您来说,还真算得上一桩好事,您只要把握好机会,说不定能订上一桩好亲事。” 说罢,在樊盈耳边细语几句。 樊绣跟母亲在院子里喝茶,樊夫人身边的沉香就匆匆过来禀话:“夫人,奴婢查清楚了,大小姐及笄礼那日。二小姐是杜将军带入府里来的。” “杜哥哥?”樊绣不敢置信。 “的确是杜将军带二小姐进的府,而且杜将军看似跟二小姐还很熟悉的样子。” “怎么跟杜容昊牵扯进来了?这个小贱蹄子,还没进樊府就勾搭上杜容昊,我还真是小看了她!”樊夫人立显怒色。 樊绣的神色里也显露出一丝嫉恨,手指用力的捏着手里的茶杯,樊夫人伸手覆上她的手,露出温和的神色来。道:“绣儿,你只要当好温柔善良的樊家大小姐,那些肮脏的事,自有为娘帮你处理干净。” 接着,樊夫人同她分析起来:“虽然咱们樊家在朝中的势力非同一般,但是杜家却是素来得皇上重用,杜容昊行伍领军。更得皇上重用,如今的杜家可是文武皆有权势,宫中樊贵妃娘娘虽然得皇上宠爱,皇上对二皇子也是颇为宠爱,但是皇上还有诸多位皇子,二皇子想要拿下至尊之位,这手上自然要多些筹码。杜家至关重要,断不能让樊云抢了属于你的东西。” “娘放心,属于我樊绣的东西,谁都抢不去。” 樊绣起身来,同樊夫人福了个礼,告退离开了。她去了飞云苑,樊云正跟着教习学习规矩礼仪。有樊夫人的特别交代,樊云做什么都不对,处处被教习为难。 “你们也别太逼着云儿妹妹了。”樊绣轻斥了声教习,叫着樊云到她身边来坐下,又从食盒里端出几样点心来,一边笑着道:“这糕点是是杜府送过来的,我与杜家公子早就定下了亲事。如今我已经过了及笄礼,想来过不多日就要嫁到杜府里去,云儿妹妹刚进府里来,怕也没多少日子同妹妹亲近了。” 樊云插不上一句话,只是觉得眼前这个姐姐待她是真的和善,心里十分高兴。 “杜家公子如今是京城里最有风姿名气的人,他是大将军。我及笄礼那日,他也来了,那日他穿一身蓝白相间的锦袍,紫玉冠束发,俊朗风逸。” 那日,杜大哥就是这一身打扮。 樊云这才知道帮她的杜大哥竟然是她姐姐的未婚夫。 “我身上也没有什么东西送给长姐,只能祝福长姐和杜将军会一辈子幸福在一起。”樊云道,她虽然对樊绣这个姐姐没有什么防备,但她跟杜容昊认识的事,没有跟樊绣说起。 樊绣才从飞云苑里离开,就有丫鬟跑来禀她:“小姐,杜将军来了,在正厅里呢,夫人让奴婢来寻您过去。” 樊绣整理一番,高兴往前厅里去。 “见过杜哥哥。”樊绣进去后,礼数周全得仪。 樊夫人顺势道:“我去处理些事情,绣儿你就陪着杜将军在府中走动走动。你们俩年轻,也能说得上话。”说罢,起身走了。 杜容昊倒也乐意答应下来:“樊家这院子看着便精致。看看也好。” 樊绣便领着杜容昊往院子里四处走动,才走了一会儿,杜容昊便就提起:“对了,樊小姐及笄礼那日,樊家又认回了位小姐。” “杜哥哥说的是云儿妹妹吧,樊家对云儿妹妹的确有很多亏欠。”樊绣道,她又跟丫鬟鸣翠吩咐了句:“你去请云儿妹妹过来,我与云儿妹妹感情甚好,当让她跟杜哥哥认识一下。” 此处离飞云苑近,鸣翠去了没多一会儿就领着樊云来了。 “见过长姐。”樊云一身浅蓝软烟罗长裙,发髻上也插戴着一支名贵的白玉簪子,双耳垂戴一对珍珠耳环,此番装扮,更是衬得她清丽脱俗,又添了丝贵气。 杜容昊有一瞬惊艳,他未料到樊云那瘦瘦弱弱的小身板,一装扮起来竟有这等引人注目。让他看得有些移不开眼来。 “云儿妹妹,这就是我上回同你说的杜家公子。”樊绣扶了樊云起来,与她介绍杜容昊。 樊云只微微抬头看了杜容昊一眼,便就立即移开眼,低着头道:“杜公子真是一表人才,与长姐甚是相配。” 樊绣以手帕捂嘴掩羞,一不小心,将一杯茶水洒在身上,忙起身惊慌道:“我去换身衣裳,云儿妹妹就在此陪杜哥哥说话。” 说罢,便起身带着丫鬟鸣翠走了。 等得二人走远后,樊云才感激向杜容昊道:“樊云谢过杜大哥相帮。” “那日我不是交代过你,紧紧跟着我,你怎么一下子就跑了?”杜容昊压低了声音几分责备和担心的声音问的。 樊家权势大,若让人知道是杜大哥带我进了樊府,怕会连累了杜大哥。杜大哥与我萍水相逢,却处处帮我,我又岂能将杜大哥牵扯到其中。如今才知道,杜大哥竟然与长姐是定有婚约的。”樊云道,说到最后,她是真的高兴。 “你在樊家,可有受欺负?你娘亲的牌位可有放到了樊家祠堂?” 樊云的笑容瞬时惨淡,仍是笑着道:“为了娘亲,我一定会努力得到爹爹的认可。” 樊家的事,杜容昊不好过多插手,最后只道了句:“若有什么难处,就到杜府找我,我定会帮你。” 樊绣一直都在不远处听着两人的说话,手心不由用力抓紧了手里的丝帕,眼神里闪过怨毒的光。 一会儿后,鸣翠来了亭子里,恭敬道:“小姐偶尔头疼,已经在屋中歇下,不能前来陪杜将军逛园子。” “长姐身体可要紧?”樊云关心问。 “大小姐并无大碍,二小姐不必担心。”鸣翠回道。 杜容昊便拱手道:“我在樊府叨扰已有许久。樊小姐身体不适,我便不打扰了。” 说罢,便就离开了樊府。 “人走了?”樊绣跟刚回来的翠柳问道。 “杜将军走了,未免夜长梦多,小姐不如求夫人做主,让您和杜将军早日成亲。”鸣翠道。 樊夫人听闻樊绣头疼,便过来探望,正好听到鸣翠那一句话,她进屋子里来道:“樊云在那么多勋贵面前露过脸,我会将她好好调教一番,给她订门不错的亲事,如此也正符合你爹和樊贵妃的心意。只是太便宜了她!” 说罢,她又道:“宫里来了帖子,樊贵妃请你和樊云明日进宫里说话。” 杜府。杜容昊给杜容兮扔了个帖子:“樊贵妃请你明日进宫呢。” “不想去,二皇子总跟着我,可讨厌了!”杜容兮嘟着嘴,一点都不高兴,“大哥,要不你陪着我一块去,你呢把二皇子给带得远远的。樊贵妃给我些赏赐,我便回来。” 第二日,杜容兮就非拽着杜容昊一同进宫,他们这刚出门,二皇子孟旭就骑马过来:“我今日进宫给母妃请安,你们可是要入宫里,顺路一同可好?”他说着。又从袖口里拿出一块通体莹白的羊脂白玉的玉佩递给杜容兮:“我昨儿在玉器行看上的一块玉佩,这玉佩成色好,就想着买了来送给容兮。” 杜容兮冷哼了声,没有接,放了帘子就在马车坐好,吩咐车夫赶车。 入得宫里,杜容昊见樊云也在。心中顿然高兴,也不理会杜容兮让他缠住孟旭的事,杜容兮被孟旭缠得烦,一会儿就回了宫。 杜容昊借口在宫中用午膳。 樊贵妃对樊云并没有过多注意,一直注意力都是留在杜容昊和樊绣身上,暗中还提醒着杜容昊该娶亲了。 用了午膳后,几人便就出宫。樊绣示意孟旭送樊云先走一步,她有几句话要与杜容昊说。 这两人是订了亲的,孟旭自然帮她,就带着樊云先一步出宫回樊府。 宫中,樊绣将杜容昊就要出宫的杜容哈拦下,认真与他道:“杜哥哥与我订了亲,可杜哥哥与我却十分见外。及笄礼对我那般重要。可杜哥哥却将樊云带了去扰乱我的及笄礼,我是不计较这些,可是杜哥哥你可有替我考虑过?若云儿不是我的妹妹,杜哥哥便是带了人来扰乱我的及笄礼!” 樊绣气得眼泪都出来了。 “对不住。”杜容昊诚心道歉,此番樊绣说起,他心里也是有愧疚,毕竟及笄礼对女孩子而言很重要。 顿了片刻后,杜容昊才认真与樊绣道:“今日樊贵妃所说的话,我隐约听出了意思。此处我还得跟你说一句对不住,定亲只是两家父母的意思,时隔久远,我会亲自去樊府退亲。” 樊绣没想到杜容昊会说出此番话来,怔在那儿许久,一股怨恨盘踞于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章 收拾她 第二日,杜容昊当真去了樊府里退亲。 “杜某是个常年征战沙场之人,九死一生,实不敢累及樊绣小姐,樊绣小姐气质若华、大家风范,是如兰的女子,应得更好的良配。” 樊绣心中略有几分焦急。 那坐在上位的樊夫人却气定若闲,抿了口香茗,才缓缓道:“这门亲事是樊杜两家长辈请了媒人、算了八字、写了文书定下来的,岂是杜将军一句话便能作罢?莫不是杜将军如今少年英才,就算杜将军少年英才,得了皇上重用看不上我们樊家姑娘而要退亲。那退亲一事还得请你父亲拿了订婚文书前来撕毁,如此才作罢。” 说完,樊夫人就领了樊绣走了,将杜容昊一人留在大厅里。 凉亭中,樊绣愤恨道:“我看,杜哥哥定是因为樊云而要退亲!” “他既有了退亲这心思,樊云那个小贱人便留不得了。”樊夫人一发狠,唤了丫鬟沉香。附耳与她交代几句话。 沉香走后,樊夫人语重心长的同樊绣道:“绣儿,放眼这京城里,也只有杜容昊能配得上你。为了这桩亲事,接下来你得委屈些,偶尔得跟杜容昊面前示弱,展现楚楚可怜的模样来。” “娘亲放心。女儿明白。就算我得不到杜哥哥,也绝不会便宜了旁的人。这京城里最好的男子只能配我。”樊绣眼神坚定,更带一丝狠意。 樊夫人满意的点头。 沉香去了飞云苑里,同樊云道:“二小姐,老太爷这几日身子不太好,夫人让您去寺里给老太爷祈福,在寺中小住几日。您此去寺中祈福,老太爷若是身子好了,夫人也好在老爷跟前提您娘亲的事,求老爷给您娘亲提个姨娘身份,如此您娘亲的牌位才能进樊家祠堂。” “多谢沉香姐姐。”樊云应下道谢,便就去与丫鬟一同收拾行李细软。 她知道樊夫人断不会真对她好。当初就是樊夫人陷害了她娘,可是为了娘亲的牌位能够进樊家祠堂,即便有危险,她都要去试一试。 樊老太爷并不喜欢她,爹爹对她也从来不闻不问,这几日,她想去找爹爹提让她娘亲的牌位进樊家祠堂的事,可她连爹爹的面都见不着。 布置妥当,当天傍晚,樊绣就跟两个丫鬟坐马车赶往灵光寺。 当时天色已黑,樊云心中多少有些防备,特意叮嘱了车夫赶车要务必小心。只是没想到,刚到半山腰,马儿就突然受惊,往悬崖处跑去,车夫顿时惊慌,叫了声:“二小姐,马儿受惊控制不住,前面就是悬崖了,要赶紧跳车!” 说完,车夫就跳了车。 马车里的樊云和两个丫鬟摇摇坠坠的,四周又有木板拦着,跳车很不方便。 就在马车要往悬崖缀下去了,突然就停了下来。 稳下身形后,樊云掀开帘子去看,发现竟是杜容昊及时斩断了马绳,让马车和马分离开来,那马儿疯跑。已经掉了悬崖。 “好险,幸亏今日有杜大哥相救,否则我等必会摔下悬崖,粉身碎骨。”从马车里出来后。樊云心惊不已,向杜容昊感激道。 “这大半夜里,你们乘坐马车匆匆是要去何处?”杜容昊疑惑问。 “老太爷重病,我此去灵光寺为老太爷祈福。”樊云回道。 杜容昊将樊云送去灵光寺。临走前,他与樊云交代了句:“马没有理由突然受惊,我想其中必有人安排,你万事小心些。” “我明白。多谢杜大哥。”樊云道,谁要杀她,她心里很清楚,只是不清楚樊夫人为何要杀她,她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庶女,即便进了樊府,也不会对谁有威胁。 杜容昊还是留了几个人在暗中保护樊云。 樊云未死的消息传到樊夫人耳中,她又生一计。 第二日一早,樊夫人就入宫求见了樊贵妃。 “今日来见贵妃娘娘,是有一事要与贵妃娘娘说。前几日,杜将军来了府中要与绣儿退婚,此事我还暂且压着,但杜将军既然有了退婚的心思,我担心他会几次三番的来樊府说退亲一事,此事若闹大了,怕会影响了绣儿的名声。我想。杜将军如今年少气盛,行事会有些冲动” 樊贵妃略想了想,道:“北疆仍有姜人为乱,皇上一直将姜国视为心腹大患,明儿我就同皇上提议,派遣杜将军前去围剿姜国,他此去北疆,想来也需一两年之久。” “如此甚好。”樊夫人道。 随即,樊夫人就出了宫,回到府里后,她就去拿了些帖子去与樊老爷道:“二小姐也快要及笄了,我从京中的勋贵当中选了好几位还未定亲的公子,先将铭牌给老爷过目,看着选一位给二小姐定下亲事。” 樊老爷看了下樊夫人递过来的铭牌,选的人家都还不错,甚是满意。 “二小姐毕竟是庶出,这能选的亲事自然比不得绣儿。” “如此很好,宋御史家的公子,还有吏部侍郎家的公子,这二位都不错。夫人就看着从中选一人给云儿定亲便好。”樊老爷道。这事,樊夫人安排得很好。” 第二日朝上,皇上就点了杜容昊于一月之后带兵赶赴姜国。 杜容昊下朝后,悄悄从院墙溜进樊府后院。正好看见樊云在水井边上洗衣裳,她旁边还堆着好几桶的衣服。 “你好歹是樊府的二小姐,即便是个庶女,也断不能让你干这样的活。樊府又不是没有粗使丫鬟!”杜容昊心疼,上前去拉她站起来,要去前院里找樊老爷说个明白。 “是我做错了事,顶撞了爹。夫人才罚我。”樊云推开杜容昊,低着头说,故意与他隔开些距离来。 “你做错了何事?” “爹爹要给我定亲,我说了几句不愿的话。惹恼了爹爹。”樊云回道。 杜容昊惊住,问:“什么?樊老爷要给你定亲?定是不好的亲事,你才会不愿,我这就去找他!” 樊云将他拦住。解释道:“爹爹选的亲事很好,只是我想先让娘亲的牌位进了樊家祠堂才谈及婚姻之事。”说到此处,樊云垂眉略显羞涩,脸上飞上一抹绯红。 片刻后,她才与杜容昊问:“杜大哥怎么来了?” 杜容昊这才想起自己的来意,带着樊云直接从院墙出了樊府,带着她到一处山坡上。 “今日朝上,皇上点了我一个月后带兵出征姜国,此去,恐要一两年才会回来。” 樊云望着他,心中略有怅然失落,她垂眉面露难舍之色,许久后,才轻声道:“杜大哥一定要平安凯旋过来,我会等着你。” 说完后,樊云心里更加难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章 挨打 自从那日后,杜容昊常去樊府后院里,偷偷的带着樊云出来,到这小山坡来。 此时,小山坡上开满了许多的小野花,有阵阵香味。 “再过两个月,就是我的及笄礼了,娘已经死了,没有人会为我梳头簪发”樊云低落的说着,说到此处,樊云心里更加难过。 “那云儿,你随我回杜府里住着吧,那儿不会有人为难你。”杜容昊看着樊云,下了决心。 “可是母亲却总觉得是云妹妹扰乱了我的及笄礼,她出现后,我又被杜大哥退亲,母亲觉得云妹妹是我的灾星,容不得她在府里呆着,怕是我也难能护得住她。”樊绣叹了口气道。 他很快就要出征了,等他离开后,这吃人宅院里,樊云那么柔弱,若没人护着,她能活得下来吗? “退亲的事,是我对不住你,但此事与云儿无关,她是你妹妹,希望你能对她好些。”杜容昊恳切的与樊绣道,语气里有愧疚,更有恳求的意思。 “我多次与母亲说了是我自己不小心失足掉进荷花池里,可母亲就是不信,非要为难云妹妹。”樊绣跟杜容昊解。 樊绣让丫鬟搀扶着她过来,她脸色苍白,虚弱的问樊云的状况,得知樊云无事,她才松了口气。 大夫给樊云看过,她只是些皮肉伤,没什么大事。 杜容昊快步跑过去将地上的樊云抱在怀中,不等任何人说话,他已经急着抱着樊云跑出了花厅,大声喊着:“快叫大夫来!” 亏得杜容昊和樊老爷及时赶来,制止了樊夫人。 花厅里,樊云被打得血肉模糊,奄奄一息,显然樊夫人就没打算要留她活命。 “绣儿自小身子弱,她若有个好歹,就是打死你也偿还不了!”樊夫人气得胸脯剧烈起伏。 这才,丫鬟没再打樊盈。 樊盈却是开口求饶,招供道:“夫人,是二姐推了长姐,跟我没有关系” “我没有推长姐”樊云痛喊着喊道,“夫人,我真的没有推长姐!” 樊夫人的话才落下,拿着鞭子的粗使丫鬟就狠狠的抽打樊云和樊盈。 樊云和樊盈都在花厅里跪着。 “绣儿待你如此亲厚,你竟然心思歹毒要推她进荷花池?”花厅里,樊夫人怒气冲樊云骂道。 樊云却安好无事的在岸上站着。 “咚”的一声,樊绣掉进了荷花池里。 眼看,樊云就要往荷花池子里掉去,樊绣突然回身来,挡了樊云一下,如此,便是樊云撞到了樊绣。 刚到荷花池边,樊盈就故意伸脚绊了下樊云,手上还用力推了一下她。 坐了会儿,樊绣就起了身,要去荷花池边走走,樊云和樊盈都跟在后面走着。 樊盈表面是恭恭敬敬的,可心里恨透了樊云。 樊绣还不忘说了句:“三妹妹这唱戏的功夫想来是退步了许多,云妹妹都觉得不好看。让你停了。” 说罢,樊绣还真叫樊盈停了下来,让她进了凉亭里坐着。 可樊绣却是故作不解的问:“可是妹妹觉得三妹妹的戏唱得不好?” “这戏也听了,不如让三妹停下来,到这亭子里坐着,咱们姐妹坐着说话,总比听戏要好许多。”樊云道,她是看樊盈在太阳下晒,有些不忍,同是庶女,她懂得樊盈在樊府的日子必定也不好过。 花园凉亭里,樊云与樊绣在凉亭中坐着,樊盈却在太阳当下晒着,还得唱着戏。 她表面上笑着应下了,可等樊绣的丫鬟一走,她就气得摔了满桌的东西,怒声道:“哼!我好歹也是樊家小姐,如今她们竟然要将我当做戏子一般!这口气,我如何咽得下!” 樊盈听此,心里更加气愤。 “大小姐说,晌午后要与二小姐在凉亭里听戏,三小姐会唱戏,不如三小姐去给大小姐凑个兴头。”樊绣的丫鬟过来与樊盈交代了一句。 樊盈岂能不恼恨。 三小姐樊盈一直想着看樊绣和樊夫人去折磨教训樊云,可惜,她却没想到樊绣竟然跟樊云的关系那般好,这刚入府的樊云哪里还是个庶小姐,这待遇完全就与嫡小姐一般。 樊府里的庶小姐,都嫉恨眼红樊云。 庶小姐哪能有这么好的福气和重视? 樊绣对樊云也是着实的好,但凡她有的一份东西,必定要给樊云也备一份。 樊云搬去了樊绣住的院子,两人几乎每日都在一处,杜容昊便也不能偷偷来找樊云了。 可惜,她没注意到樊绣脸上的一丝得意与狠色。 听此,樊云的确心动,反正长姐对她好,她去陪着长姐也是应当,便欣然答应了下来。 樊绣见此,又添了一句:“妹妹不是想让你生母的牌位入樊家祠堂吗?你常与我在一处,爹爹自然就留意到你了,我再帮着你在爹爹面前说几句好话,此事,自然就成了。难道,妹妹就不想让你生母的牌位进樊家祠堂了吗?” 樊云仍旧有些迟疑。 樊绣笑着解释:“其实,杜将军退亲,我以为我会很难过,可我心里并不难过,娘也担心我,怕我会想不开,妹妹你就当是来陪我,可好?” “我我身份卑微,不敢长姐同吃同住。”樊云低头道。 一直以来,樊云都觉得樊绣这个长姐很好,杜容昊退亲的事,她心里觉得很对不住樊绣。 “妹妹,我去与爹求情了,往后妹妹不必每日洗刷那些衣物,如若妹妹不嫌弃,可以搬去我那里住,我那儿院子也宽敞,如此我们姐妹也好有更多相处,其他人也不敢欺负了妹妹。”樊绣过去,握着樊云的手,善意的说到。 杜容昊刚走,樊绣就从廊墙后走出来,怨恨的眼神看了樊云一眼后,才转而换成善意的脸色,朝樊云走去。 杜容昊再悄悄的将樊云送回樊府,无人发现。 “云儿,若我从边关活着回来,定然娶你。”杜容昊将她搂入怀中,神色坚定的承诺。 樊云回樊府已有一两月,伙食好了许多,营养补充上来,不再像之前那般清瘦,脸色也红润了许多,这模样也初露出清秀妍丽来。 “好看。”杜容昊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声音变得略为低沉沙哑。 “好看吗?”樊云娇羞垂眉问。 那花似是烫手一般,灼热她的指尖,达至心里。 靠得那么近,樊云的脸悠然的红了,垂眉颔首,伸手轻抚发上的那朵小花。 “杜大哥那时候,已经领兵离开京城,不能参加你的及笄礼。”杜容昊神色略为失落,摘了一朵小花别在的樊云的头发上,道:“只好提前替你办及笄礼,只有你我在。” 她抬头看着杜容昊,心里更加不舍,兴许嫁人后,她再也不能见到杜大哥了 还有,及笄礼后,她就要嫁人了。 樊家的人都不是真心待她好,爹爹也从不关心她。 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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