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碗的革命生涯》 正文 第一章 犒饭 民国二十七年腊月二十九,ri běn人占领易县城已经有一年,城南十多里的百收村大户贾万财家,三个忙累了一年的长工结了工钱,收拾好自己的铺盖仰靠在炕上等着吃犒饭。 按规矩东家的这顿犒饭得有酒有肉而且敞开吃,这可是一年到头难有的好饭食,所以李棚子和金宝都不着急回家,硬撑着等着,好容易等到半下午日头偏西三个人都已饿的前胸贴后腔的时候,贾万财的老闺女金枝才来侧院吆喝三人过去吃饭。 正院东厢房里就屋地上摆着一张饭桌,上面蹲了个大瓦盆,盛的热气腾腾的熬白菜,岗尖溜园的盆尖上很显眼的摆着五c六块肥厚的猪肉片发着阵阵香气,三人一年到头吃的清汤寡水,此时就都不由自主的冒出口水来。 小长工金宝年纪小c身子单薄,也最不禁饿,但腿脚灵快,听说吃饭后就跑在了最前面,这时更是三步并做两步的从靠墙的板柜上取了自己的碗筷,回身后弯腰先夹了一块肉片塞进嘴里。 肥大的肉片又长又韧,叼在嘴上往里吞时不断的抖动,上面沾的汤水溅的金宝脸上和下巴上都是,但他完全顾不上了,大口的嚼几下就一伸脖子就囫囵的吞下肚去,筷子上夹的一片又到了嘴边。 李棚子早就惦记着家里的寡母和两个年幼的èi èi,就因为舍不得这顿好饭才等到了现在,此时见了金宝的架势,忙吆喝声给我留点儿,就赶着跨大步去取自己的碗筷。 金宝因为连着两片肉塞进嘴里有些倒不开嚼,忙瞥了筷子用手捂住,胡噜胡噜的边嚼边咽,油水就顺着手指缝流出来。 听到李棚子的话,忙又腾出手重新抓起筷子,饭碗搭盆沿上将里面还剩的几片肉一股脑的往自己的碗里扒拉,一块掉在了桌子上,一把抓起来按进嘴里,见李棚子正急眼似的冲过来嚷着分自己一点儿,捂住碗转身就往屋外跑。 院子里由水漫青砖铺成的甬道隔成方格,正房门口边上是口三个人才抱过来的大缸,埋在地里少半截还有半人高,足可以装下十几担水。 头晌午时想要感谢主家的款待,李棚子叫着金宝做帮手难得的给挑满了,这时水面齐着缸沿在天光的映衬下忽忽悠悠的非常恍眼。 金宝在院子里来回窜几下还不忘往嘴里填肉,眼看着要被李棚子追上,就改了围着水缸来回转圈躲避。 金宝身子灵巧,李棚子力气大却懒驴拉磨似的用不上劲,几下碗里的肉都吃完,金宝开始嬉皮笑脸的求饶,李棚子真的急眼了,返身从屋檐下取了个大镐高举着又追。 另一个长工胡大碗和金枝母女俩原先还跟到屋门口看热闹,现在见事情闹的有点儿大了都忙着出声制止,可见李棚子疯魔的样子又怕误伤了自己不敢上来劝架干着急。 正房西里间贾万财闻声把钱匣子和帐本装好重新压到被窝垛底下的炕箱里,皱着眉头走了出来。 虽然快过年了他却怎么也高兴起来,按说今年的年景还算不错,可却遇上了兵灾,一伙伙的比蝗灾还厉害,收捐纳粮的没完,算下帐来比一般的灾荒年还不如。 今天给长工结了工钱就觉着格外的肉疼,是他吩咐的金枝母女把犒饭往后拖,原算他们等不及走了正好可以省点儿,谁知还是没能如愿。 带着怒气到了门口刚准备骂两个不知好歹的东西,却正看到李棚子高举着大镐落下来,金宝捂脑袋跳开,镐头却在半空中拐个弯奔了大缸,伴着几声惊叫和呵斥缸破水撒,打人和挨打的都已及时的避开,反到把正出来的贾万财溅湿了一条棉裤腿。 贾万财脸色铁青,却气的当下想不出恰当的恶毒话来骂人,下面的李棚子看下他的模样也不理睬,又横握着大镐冲向金宝。 金宝满脸的疑惑,一副还要玩啊的神态,被李棚子逼的左右躲两下都给堵住,胆小的要哭出来时看清了对面使的眼色,一咬牙转身跳上台阶要往正屋里跑。 过贾万财身边时被一把抓住,带着哭腔喊道: “金枝妈,开库门切肉重新作饭”。 一边把大串的钥匙从裤腰上掏出来,他时真怕把这些泥腿子得罪狠了,再借故把自己一屋的家具给砸了就赔大了。 西厢房的库房里,一个挨一个的粮囤都快满了,年前杀的那头肥猪也在,贾万才连自家人都舍不得让吃,多数装缸里做了腊肉,其余的连着下水c猪头都煮熟放在一个大盆里盛着,上面盖着石板。 金枝因为自己爹太抠门嫌丢人,今天半天的时间里都咕嘟着嘴不理人,这时听了父亲的话就脚步轻快的抢进来,先装了一盘子拆骨肉,上面又放了两块煮熟的肉方子,嘴里还哼着小曲,吓的她妈直偷着瞪眼c跺脚,怕被贾万财看见了挨骂,最后还是按着金枝的指使从墙角里又搬出坛子烧酒。 大葱炒猪下水,醋溜白菜,切好的半盆子肉片上还带着冰茬,李棚子三个人也不在乎,蘸着一盔子现砸的蒜泥大吃起来。 一面还要灌口烧酒,酒是前年用发了牙的棒子自己酿的,口感虽不怎么样,但也不是想喝就能喝上的,每个人都吃喝的大饱之后仍舍不得留下还剩不少的东西,就慢下来边吃边说闲话。 李棚子腰里揣着两吊铜钱,是贾万财刚给结的一年工钱,另外的大头是四百多斤粗粮,早已分几次预支出来给家里的老妈和妹子活命去了。 这时又开始盘算着回家后怎么用这些钱度春荒再卖点儿过年的东西,算计半天吃顿白面饺子都不富裕,心里长叹口气,想着不知道这样的苦日子多久才是个尽头。 挣钱最多的是胡大碗,他身高力壮,还兼着夜里打更,加上光棍一个整年都吃住在东家,用不着支粮食,所以把今年连着前两年存下的工钱一起折了六块现大洋,不过这离置下份田地c成个家还差的老远。 至于只有十二岁的小长工金宝则是讲好的只管饭,不给工钱,不过去年贾万才还给了几个铜板当压岁钱,今年却是一毛未拔,要不也不会跟李棚子合着伙坑贾万财这一遭。 边吃边唠,天就黑了,李棚子醉薰薰的肯定是走不了了,小金宝则是没胆赶夜路,俩人只得再留一宿,第二天年三十再回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砸名伙 小金宝跟着贾万财打下手,给他的命根子c西院两架马车的牲口加了草料,忙活半天回到东跨院的屋子里,里面冷的跟冰窖一样,迎面的大炕上李棚子和胡大碗都已呼噜声震天。 把灶堂里的火重新点着,剩的半筐头麦糠都塞进去,仍觉不到一点儿热气,屋地上缩手缩脚的发会儿呆,金宝仍下不了决心钻被窝里去,想着这样过一宿实在难熬,因为下午跟贾万财斗法得胜胆子就大起来,想要找些硬柴,好把屋子里烧的暖和些。 长工住东院,牲口c柴火什么都被贾万财安置在西跨院里看着,前院没法过去,金宝就想跳墙走后面的夹道弄些棒子核什么的过来烧。 提筐头出屋,拐到西山墙一边,右手干打垒的屋墙上钉着十几层厚厚的破布,是胡大碗平日里练拳用的,每天都打百十下,日积月累的都打穿了几个洞,还粘着斑斑的血迹。 拐下绕到左边的后墙角,借着筐头垫脚往上爬,多亏墙上有两处搁脚的缺窝,金宝费半天劲终于悄没声的爬上跟正院夹道的隔墙。 把住墙沿露出脑袋视野一下子开阔了许多,原来天色还没有完全的黑下来,远处的山后面还透出小片的金黄。 喘口气用脚把筐头勾上来背肩上,金宝就想翻到墙上好跳过去,眼睛往夹道里一望的时候突然被一个巨大的太阳晃瞎了眼睛。 两瓣园润c雪白的馒头,中间黑黢黢的夹着道嫣红,比太阳还要刺眼的绽放在金宝的眼前。 原来是金枝在解手,因为棉裤太厚蹲不下去,只得把屁股高高的撅着,一道光亮对着地上放的尿盆,象要特意给墙上人看的样子。 金宝只有十几岁,男女的事上还朦朦胧胧的,却仍感到口干舌燥,不由的呆住了,这时金枝似乎也觉出了什么,停下尿尿半站起来有些艰难的开始转身。 金宝这才反应过来,知道金枝平日里虽然好说话,但这事被抓住了肯定要挨骂,就是大耳刮子扇过来也得白挨。 心里害怕,脚下一软就顺墙头出溜了下去,闹个倒载葱筐头甩在一边赶紧爬起来,觉着肚皮火烧火燎的,一看光板穿棉袄的肚皮上蹭出了几道血口子,也顾不得了,站起来拖着筐头往屋里跑。 屋门口关shàng én停顿下,听着没有金枝的叫骂声,估计是没发现,站会儿想到钻被窝里的难受就又壮起胆子出门到东墙根下扒开冰雪,胡乱收了筐头烂树叶回屋塞灶堂里,也没脱棉衣直接吸着冷气钻进被窝里。 心里仍想着明天自己会不会被金枝叶抓出来挨顿打骂,随着身上渐渐的暖和起来虱子又开始乱钻的痒痒,终于还是渐渐的进了梦乡。 半夜里至少喝了二斤酒的胡大碗准时醒过来,穿上衣服,裹好光板老羊皮大袄,点着马灯,拿起一人多高的火枪去外面巡夜。 左右跨院转一圈,给一头骡子头牛个叫驴拌上料,月光下西墙跟车棚里的一辆木轱辘牛车旁东家新置的胶皮轱辘大车格外显眼,那是普通庄户人盼一辈子都难以达到的目标。 回到正院,正房东里间住的贾万财两口子,一粗一细的呼噜声打的正匀称,金枝住西里间,窗台下细听下,只有一句半句睡梦中的呓语。 裹紧大袄院子里又望着星斗发会儿呆,胡大碗到院门跟前,摸索着检查下门闩和顶门杠。 黑影里静静的抽了锅子旱烟,门墩上磕掉烟灰重新装上,顿一下却没再打火,返身回跨院屋子脱了衣服接着睡觉。 不知过多久正睡着的金宝突然从炕上蹦起来,跳下炕趿拉着棉靴边跑边褪棉裤,到屋地中间的尿盆跟前一蹶屁股,一股水流激射而出,屋子里就开始弥漫出一股又腥又酸的臭味儿。 原来金宝嘴谗,下午吃了一肚子的肉,临睡时口渴又灌下不少凉水,这时肚子里就造起反来。 连着喷了半天,觉着肚皮都贴在了一起,他浑身瘫软的几乎趴在地上,一面想着自己好不容易吃的一顿肉就这样都没了,不免心疼的要命。 这时正对着的屋门突然一下打开,外面窜进来几个黑影,月光透进来在一个人的脸上一晃跟黑锅底一样。 金宝当是碰到了鬼,张嘴喊叫,只出来一声就被头前的人拿手里的东西拍在脑袋上,一仰脸倒座在尿盆上昏了过去。 李棚子和胡大碗听到动静迷离八瞪的想爬起来看情况,还没翻起身头前就都被一把刀抵住脖子按回炕上。 李棚子意识到碰到砸明伙的了,赶紧哆里哆嗦的解释: “好汉,我们是卖胳膊的,穷光蛋一个,没油水”。 来人嫌他话多,刀横过来伸进被窝里一拍然后一挑,当下赤条条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很快俩人穿上衣服被土匪带到正院屋里,就见金枝和他妈都只穿着单衣被捆住双手瑟缩在墙角,贾万财则光膀子穿条裤衩给栓在了八仙桌腿上,嘴里塞的不知是破布还是袜子,腿脚还一挣一挣的,眼里似乎要冒出火来。 屋里除俩土匪看人,另外还有几个在翻箱倒柜的乱找东西,李棚子和胡大碗进来后也一人给了一个大镐,被用短枪指着到处刨。 很快西里间的土炕拆掉后跟屋角里挖出足有百十块现大洋,贾万财红着眼睛要往上扑时被一脚踢翻在地上挣扎几下不动了。 跟着西厢房的库房门砸开,跨院的两辆大车都套上了牲口,李棚子俩人被逼着和土匪们一起把粮食c猪肉c绸缎被褥等值钱的东西都装上去,直到再没地方了又聚到正房里。 李棚子和胡大碗虽然精壮这时也都累塌了腰,老老实实的被捆住蹲地上上听天由命,贾万财仰躺着有一下没一下的倒气。 为首的一个矮个土匪站屋地中央,打量眼和她娘紧靠在一起的金枝,脸上挤出丝笑意,脖子一歪一努嘴,俩土匪冲上去,麻利的把金枝架起来重新上绑c堵嘴,一条麻袋从头到脚装进去扎口抗到肩上。 知道土匪要绑票,金枝娘象条护崽的母狼一样叫嚎声向土匪头子一头撞去,却被一脚蹬倒,后脑袋磕在墙上不动了。 李棚子出气粗起来,和胡大碗绑在一起的胳膊扭动几下,一把刀压在脖子上不敢动了。 土匪扛着金枝开始往外走,土匪头子给俩人嘴里又重新赛上破布,倒退着断后,临出屋门时仍下句话。 “告诉你们东家,准备五百大洋,三天后火山寨赎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破家 火山寨是离百收村五六十里的山里的土匪窝子,几十号人,劫道c绑票c砸明伙无恶不作,没想到这次相中了四乡的财主里根本算不上什么的贾万财。 足过了半个多时辰李棚子和胡大碗才敢壮着胆子挣到门口,石阶上磨断捆手的绳子,掏出嘴里的破布,也顾不得看下血呼流拉的手腕开始救人。 金枝娘的身子早就僵了,贾万财倒还剩口气,赶紧搭到炕上,把土匪给剩的一条炕被抻起来半铺半盖上,由李棚子守着,胡大碗又提着自己的火枪出去找人报信。 然后就炸了窝,村长c保长c四邻还有当家子来了一大群,接着往乡公所报信c请先生救活人c装裹死人c派保丁分路去追土匪。 李棚子被分派跑趟易县城的电报局,给贾万财在保定当兵的大儿子贾金林拍报电报回来奔丧。 惦记着都年三十了,家里肯定都在干锅冷灶的等着自己,李棚子来回都是一路小跑,先拐个弯回了趟家,放下钱说一声,刚过中午时回的贾家。 大门口边上已经挑着丈高的花山似的挂纸,另一边是贾李氏仙去的告牌,进正院西北角上搭的席棚,现盘的锅灶正在作饭,过来帮忙的人都得先填饱肚子,估计贾家剩不多的粮食又得糟蹋不少。 正房堂屋里用门板搭的灵床,贾李氏已经停灵,两边有当家和娘家的子侄守灵,不过自己的亲生儿女却不在身边。 贾万财还在西里间躺着没醒事,主事的是保长和家里的一个长辈,李棚子进东里间去回过话,出了屋跟厨房里翻两个馒头干啃着到西院里解个小手,见院子中间胡大碗正和六七个壮汉轮拨拉大锯,准备把一截快合抱粗的柏树破成棺材板,这可是个力气活,寻常人干不了。 解过手随便转一圈,牲口棚里的槽子都快见了底,在以前这要让贾万财看见了要骂街的,不过这牲口可是好东西啊,李棚子心疼的给探过来的几个大长脸上挠几下安慰着,边上的草棚里捡些铡的细细的花草添上。 又打桶水过来挨个的饮过就回了正院想看下还有没有什么事,正这时贾万财被连灌药c再扎针的终于缓过来。 长出口气,弄清了家里的事,既不为活人也不为死人,只为自己的牲口c大车c粮食c猪肉c现大洋号啕大哭起来。 看他哭够了,李棚子拿条毛巾c端碗温水过来想安慰下东家,没想到贾万财看他跟见了土匪一样,一把将碗打飞,还在李棚子脸上挠了几条子,说是俩长工弄走自己的东西,让他们赔。 好容易被其他人劝住,李棚子灰头土脸的到了院子里,没呆一会儿,金枝娘的一个当家兄弟出来告诉,贾万财把他俩辞了,让自己找别的下家去。 李棚子知道这些亲戚c当家子们是想趁火打劫,嫌自己碍眼,也想得到贾家的下场就是卖房子c典地赎人,估计也真用不着长工了,加上人薄凉也没什么可留恋的,只是来年要再找个东家够麻烦,当下收拾下自己的东西回家去了。 半中午时金宝自己醒了过来,没被土匪砸死,差点冻死,半光着身子,棉裤都被屎尿湿透了,身子僵直的好容易脱掉棉裤,摸下头上被砸开的口子的地方流血早已凝固,只是脑仁象两半了一样仍疼的要命。 再也顾不得挨骂,脱光了爬上炕把李棚子和胡大碗的棉被都盖到自己身上捂了半天才感觉着还回了点儿魂。 这时外面早已乱做一团没人理他,他也没心思去管到底怎么回事,只闻着满屋子的屎尿味发愁,最后还是裹着床被子到外面粘着雪把自己的棉裤清理下,又趁乱溜到西院弄了筐棒子皮。 看着无人在意把马槽里剩的草料抖搂几下翻开,槽底上有小层半碎的黑豆和豆渣,连着呼啦几下赛到嘴里,又往衣服兜里装了些往回跑。 进屋里点上火,锅里压的水都掏出来烧干锅,然后把棉库搁里面烙,慢慢的一股更难闻的味道飘起来,棉裤也糊了好几块,折腾半天凑合着弄半干穿上,里外都是钢硬,剌的肉疼。 正这时李棚子回来,一声没言语的收拾了自己的铺盖走了,问什么也不吭声,正莫名其妙着贾万财的一个叔伯侄子过来,让他也滚蛋,还把被褥里外翻腾一遍看有没有什么夹带。 金宝的家在申石庄,离着百收村十几里,看眼太阳开始西斜了,他怕走夜路,所以出来后紧赶,数九寒冬里出了一脑袋白毛汗,太阳开始落山的时候,来到易水河边的大树趟子跟前才长出口气,过了河上岸不远就到家了。 金宝从小就在这一片玩,地理熟的很,进了河滩没走正道直接叉了下去,准备抄近路回家。 都年三十了四下里没一个人,树林子里更静,鸟雀什么的都少见,感觉有些糁人,金宝就越走越快。 顺着一棵倒在河水上的柳树过了河,进了一个干了底的引水渠口,一直顺着走出去就到了村边,这里树林子长的太密,树叶都落净了还显得遮天蔽日的看不到多少光亮,金宝给自己壮胆吹起了口哨。 顺水渠拐过一个半圆的弯,金宝一抬头突然看到跟前满渠沟子里都或坐或窝的藏满了人,还有不少担子c柳筐c包袱什么的搁在一边,这时有的人正盯过来,有的还在自顾的打瞌睡。 诧异的停住脚步,后退几步,金宝突然间转身撒丫子就往回跑,没出去几步,边上干枯的草棵子一动猛的扑过来一个黑影,掐住他的脖子往地上一按,另一只手同时堵住了他的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火山寨 正月初二早晨天还没亮,从易县经满城到保定的官道,过孔山后不远叉开一条往深山里去的小路,路口边一个摆摊的草棚子,这个时候当然空着。 穿过屋后面的一片树林,转过一个小山包,避风的山洼里掩映着两间草房,烟囱里正冒出烟来。 一个干瘦的高个秃子,穿粗布棉衣裤,披夹袄,手里拎把尺半长的ri běn三八大盖的ci dā一回到屋里。 刚打完一趟拳脑袋上带着层细密的汗珠,就腰带上的汗巾擦一把脱了衣服重回炕上被窝里偎着,早起的女人已煮好五个荷包蛋,放糖水里端上来,伺候他吃着。 池文忠,山东人,打小跟家里人闯关东,挖过人参,作过响马,进过保安队,后来找了个好买卖,回到关内骑头毛驴把各处的关山地理详细的画下来,回去卖给ri běn人。 前年从陕西入川时被发现准备枪毙,费大劲才逃出来,辗转到了这里落脚,一面给火山寨的土匪拉纤c作中人c传递消息,一面自己倒卖烟土c人口,眼前的女人就是压在手里自己暂时消受的一个。 伺候他吃完饭的女人屋地里把自己拖光也钻进来,池文忠就她身上肉nenc肉厚的地方使劲的揉撮着,一面有些抑制不住心里的沮丧,这次寨子里弄来的小娘们,盘亮c条顺,略微调教下,卖给山西的财主稳赚上百的现大洋,可人家根本就不跟自己讲价。 突然间他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外面响起了脚步声,很轻,但不是一个人,怀里的女人被他一搡到了炕边,惶恐的回过头来,见他一努嘴,吓的顾不上穿衣服就夹着屁股跳下炕到门前去听动静。 屋门哗啦一下被踹开,两把明晃晃的ci dā一递进来,肺部被穿透使女人刚发出的尖叫变成喘息的风声,一片拉枪闩的响动中,炕上刚半起的池文忠直接撞向侧墙上挂的一副年画,滚进了里面掩藏的一个山窟里。 山窟连着山缝,一直通到半山腰的毛草丛中,半裸着连鞋都没穿的池文忠早已没了踪影。 递过缴获的还带干透血迹的ci dā一,治安军团副贾金林建议山本少佐不在这里耽搁直扑火山寨,以防止那里的土匪得到消息有了准备。 腊月二十四由保定往涞源送给养的一个马车队,在塘湖一带遭了火山寨土匪的洗劫,给养c车马全部被抢,押送的五个ri běn兵被挂在树上吊死。 便衣队很快摸清情况,然后整个冬天就一直在完县c阜平一带山里转悠的讨伐队被调过来进行清剿,而贾金林还不知道家中报丧的电报已经到了保定的军营里。 快到正午的时候胡大碗到了火山寨左侧的山后,他进山并没走正路,而是专找些放牧人踩出来的小路一面钻山一面砍柴,找山缝里搁起来,方便回去时顺路捎带。 一路上就没歇过,快到山顶了正要坐下歇口气c吃些干粮,突然“叭勾”的一声枪响,当下胡大碗壮硕的身板象受惊的兔子一样飞快的窜起来钻到了一块山石下面。 很快的枪声响成了一片,先是三八大盖,然后瓢泼似的歪把子机枪的子弹扫射,还有猪吞食似的九二式重机枪的闷响。 过会儿山上也开始还击,却非常的杂乱,有汉阳造c中正式c套筒子,甚至是土炮cliè qiāng。 突然“咣c咣”两下,胡大碗被吓的身子一抖手指扣进了岩逢里,是小ri běn的掷弹筒吊射进了“猪拱嘴”的山缝里。 顿时山上的枪声一滞,火山寨火力本来就被压制,险要关口又失守,交战的枪响就一路往山上退去。 过了小半个时辰后枪声全都停了下来,除了风声什么动静都没有,胡大碗到底不甘心,仗着胆子慢慢的爬上山顶就着一拨荆条遮挡探头往对面看去。 火山寨在火山顶上,火山四面独立,三面悬崖,只有西南边一条险峻的山脊通到山下,又等了足有两个来时辰太阳下山的时候,胡大碗终于兜了一个大圈就着山阴黑影的掩护摸到了火山寨下的山道上。 可以确定ri běn兵破了寨子已经走了,上脚路边的高岗上留着一处挖的有半人多深的重机枪巢,离开远些的山洼里几段没有掩埋好的带血绷带和毛草一起在寒风中飞舞。 上去的路很狭窄,陡峭的跟鲫鱼背一样,不时可以看到弹壳和血迹,等到山坑里一具脑袋折到后背的土匪尸体出现在眼前的时候,胡大碗深深的盯了几眼,不再戒备开始直起腰大步往上走。 猪拱嘴居高临下,上面又有一块巨石覆盖,可以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方,却被ri běn兵用掷弹筒如同穿针眼一样的直接吊射进来。 忍着血腥气,胡大碗半趴着推开散乱的肢体钻过去,山道开始宽阔起来,很快到了山顶。 山顶上但凡能着的东西都被点着了,更显眼的是聚义厅前的大槐树上吊着二十几具扒的精光的尸体,几个时辰过去早已死透,估量着山上的土匪除了一路上躺着的就都挂在这里了。 握着手里的火枪打量几眼,胡大碗就开始到处翻腾,ri běn兵扫荡的非常彻底,石头屋子的茅草顶子都已被烧的落了架,里面的粮食c衣被c家具都被搜检出来,连同缴获的枪支弹药就地上点个火堆全都毁了。 还是不死心,胡大碗在正屋西则的外墙跟下终于找到块石板,搬开后露出个一人多深的石洞。 犹豫下还是踩着洞壁上的石窝下去,到底后顺一个横洞拐进了屋子下面,原来和财主家一样土匪也有个存放财物的暗仓。 抢来的值钱的东西c包括人都往里放,有的肉票没用了也扒了衣服扔里面,这大冬天里,第二天就成了僵尸。 打火石点着石壁上挂着的一盏油灯,影绰绰的胡大碗看到里面的洞角挂着个黑影,几步赶上去,原来是半扇猪肉,瘦小枯干的只有二c三十斤,不知是哪家的猪崽被捋了来,墙脚的几个瓦罐翻看一遍空无一物。 把洞壁c地面都敲打一遍都没有什么发现,胡大碗丧气的把洞脚的两件已经烂成布条的衣服缠在半片猪肉上扛在肩上往外走。 等上到半截脑袋露出地面时,胡大碗把猪肉举过头顶准备扔到上面自己好往外爬,刚要用力时突然手上一轻已经没了东西,刚觉着一下轻松突然心中狂跳。 伸左手去摘右肩上挂着的火枪,洞口上已经探过来两杆秃缨的扎枪逼在胡大碗的胸口和咽喉上,接着上面的洞口外露出几个穿破烂军装的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八路军 火枪被摘去,胡大碗不知是哭还是求饶的嘴里呜噜着,身上发抖腿不跟劲就要往下出溜,一个拿短枪当官模样的人指挥两个拿扎枪的手下抓住他的衣领,连拖带拽的把胡大碗弄到了地上。 胡大碗就势滚在地上,鼻涕c眼泪都一起出来,见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娘们一样哭的淅沥哗啦,两个提留他上来的人都袖手抱着扎枪看希奇。 那个当官模样的则把半片猪肉拿在手里不断的来回翻看,看个够后又扯下上面的破布坐边上的石阶上,脱下鞋子开始往自己的脚上缠。 剩一个年纪只有十六七岁背支马枪的半大孩子想要动猪肉被瞪一眼,躲到边上拿起胡大碗那支丈来长可以装半两hu一 yà一c二两铁沙的火枪饶有兴趣的不住打量。 跟前一共四个人,可以看出穿的土灰色粗布军装,虽然也是晴天白日的帽徽,但跟中央军和晋绥军都不一样。 是八路,去年底从山西过来的这支队伍胡大碗见过几次,果然臂章上标着八路,只是也太寒酸些,这时候的山外都是滴水成冰的季节,这深山里他们竟然都还没穿上棉衣,所以几乎是把所有可以遮寒的东西都捆扎在了身上,看样子比叫花子好看不了多少。 趴地上斜着眼看清了四下的情况还不时的抽搐下,胡大碗慢慢收起左腿压到身下,瞄着那个小兵的马枪正要往起跳的时候突然听到后面咔哒一声,心里一阵发毛当下就又趴在地上继续哭丧。 来的是一个矮个子八路,长的瘦小枯干,脸上又黑c又满是褶子跟个老太太一样,除了上身一件羊皮坎肩,就只穿了身单层的军装,却一点没有跟前几个人的瑟缩劲。 手里拿着杆枪管已经折断c枪拖跟烧火棍似焦黑的破步枪,围着胡大碗转两圈把右手的驳壳枪关上保险重新斜插到腰带上。 吆喝两个抱扎枪的八路到跟前把胡大碗提起来,胡大碗耍赖就是瘫地上不动,屁股一起一落的跟打夯一样。 新来的老八路被逗笑了,到跟前转半圈,突然一脚踢在胡大碗的尾巴根子上,胡大碗就疼的“敖”一嗓子蹦了起来,然后被扎枪逼住结结实实的捆了起来。 来的是八路军五分区的一个小队,头中午得了鬼子进山的消息,十几个人就被派过来远远的监视着。 好容易把人耗走了小心的摸上山顶想要打下秋风,结果却很不理想,除了火堆里抢出些散碎枪支的破烂,半片猪肉是主要的战利品。 橙黄的子弹壳倒捡了不少,装了两个多半口袋,足有上百十斤的分量,准备带着这些东西撤退时想起了胡大碗。 看着身大力不亏的,还自带的绳子c扁担,就是现成的挑夫,于是给解了绑,用枪逼着带齐东西,一行人趁着月色急匆匆的下了山往回赶。 越往深里走山势越险,穿大路转小路c翻岭子钻山沟,就一直往西扎,胡大碗几次想要找机会撩了挑子钻山里跑掉,可那个矮个的八路始终象个讨厌的苍蝇样在他的前后打转,总是找不到机会。 他腰上有会咬人的家伙,胡大碗不敢轻举妄动,一路走走停停,陆续的还有几拨人汇了进来,都是在险要的地方,知道是预先留下守后路准备接应的,胡大碗来回换着肩上的担子,一面呼哧c呼哧的喘气,一面在心里感叹着这八路真是胆小的厉害。 终于在身上都被露水打的半湿,累的快要再也抬不起腿来的时候到了地方,先是上了座老高的山头,边上黑呼呼的乱树林子里还有轰隆轰隆的水声。 等攀到头的时候眼前却忽然一亮,原来山顶上几个山头围着的地方竟然有块平地,中间一条小河穿过,对面还有几间亮着灯的石头屋子。 想着这是山里人躲避战乱的一处隐秘处,挑着的东西被接走,胡大碗占原地四处打量下,高处险要的地方或明或暗的放着拿枪的岗哨,想到这里该是八路军的老营,既然一路上都没跑掉,这里更会守的跟铁桶样,暂时还是别做打算了,免的自找不痛快。 老老实实的按八路的指示走到一处石坎前,找个背风的地方钻进去,胡捋些树叶c乱草一钻裹紧了身上的羊皮袄慢慢的打起迷糊,一面想着这些八路军虽说不怎么强壮倒还仁义,这要是碰上中央军别说拉夫自己的皮袄早给扒掉穿他们身上了。 睡的正香的时候突然一声枪响,跟着又两下,因为四周有山遮挡有回响,后来就分不清到底是几下。 胡大碗一下惊醒过来却没敢动,只把自己身子贴的地面更紧些,隐约的可以分辨出枪响的地方是小河对面的一处房子,那里有几个黑呼呼的小院,该是原来住户的。 很快四下里影绰绰的一些影子都显露出来往那里围了过去,却没再出什么动静,工夫不大跟前也有人出来,低声的呵斥人们都不要乱动,胡大碗就不动,老老实实的接着睡到了天亮。 见左右开始有人走动了,就爬出了草窝子,左右还有几间低矮的草房子,更多的是就石坎上斜搭的棚子,住着不少穿着破破烂烂的八路。 hu一 d一ng半天因为晚上没有盖好被冻僵的左脚腕,又跟人学着就着河里的凉水洗两把脸,四周的人也渐渐的多起来。 让胡大碗惊异的是这里竟然有不少女八路和更多的伤兵,也多是满脸菜色c缺衣少穿的。 伙房里给了碗可以照见人影的小米稀粥,胡大碗也没找筷子就碗边转两圈直接灌下了肚子。 把腰带解开又紧了两下,正看到山下又上来只队伍,除了前面几个拿枪的还算齐整些,其余的人东倒西歪的比逃难的百姓还惨。 这些人都带着大大小小的包袱,很快河两岸的人欢呼着迎了上去,簇拥着一起往里走。 胡大碗在边上干看着,突然在这支队伍的末尾看到一个矮小的身影一瘸一拐的跟着,竟然是金宝。 金宝身上的棉衣裤也不知道汗溻过几次,白色的汗碱一圈圈的覆满了灰尘,脸上也满是鼻涕眼泪,突然间抬头看到到胡大碗就跟见了爹娘一样哭喊着要扑上来,却被胡大碗凶神恶煞一样的眼神逼了回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逃兵的下场 工夫不大山里的人们都被聚到河边,对岸的一处高堑上胡大碗昨天见的那个当官的被人们叫王政委的,首先告诉大家安排长带人从高阳弄回了棉布和棉花,大家的冬衣都有了着落。 胡大碗心里就感叹一声,你娘呕,这冬天都过去大半了,才弄到棉衣,还跟炫宝式的自夸。 接着一声吆喝两个已被打的半死c五花大绑的人被拖了上来,王政委宣布他们的罪行,下面的人都扬着胳膊喊口号。 听半天胡大碗大致的弄明白了被绑的两个人原先是附近山里的土匪,这拨八路军过来的时候投了诚,昨晚却要卷了枪跑路,结果一个被打死,两个被抓住。 这也忒不长眼了,看着都是高高大大的精壮汉子,胡大碗不由的替他们惋惜,不用听当官的定罪,逃兵尤其还拖了枪走的在哪支队伍里都是一样的下场。 从这个做八路老营的山顶小盆地东北角的一个垭口拐出去,沿着一个向阳的半山坡转,胡大碗又挑着自己的担子,担子前面是昨晚偷枪被打死的那个土匪,一跟绳子拦腰系着,四肢快要耷拉到地上,后面衬着块三十多斤的石头。 身后是那个瘦小的八路,胡大碗刚知道他叫刘班长老刘,被那个王政委派过来监斩的,前面是一条绳子上栓着俩土匪,被一个背杆汉阳造的八路押着步子一拖一拖的往前走,显见受的罪不轻。 脚下是刚开出来不久的一条小攀山路,乱石c枝杈都还没清理的干净,胡大碗手里还拿把铁锹,走的小心翼翼。 对自己又被拉来当壮丁无可奈何,后面的小个八路实在可恶,他就是表现出点不乐意都不行,拳脚都是往至残c至命的地方招呼。 半山腰的小路穿过山坡往一个山坳里拐,一块巨石加上面枝杈着的酸枣棵子很碍事,胡大碗钻出来的时候见前面走的几个人突然不动了,跟着身上的汗毛一下子竖了起来。 往上的山坡上不远两个八路正举着枪瞄过来,后面跟过来的刘班长手刚探到腰里的驳壳枪上就被上面的枪口指住逼的动弹不得。 “妈的,你们怎么刚来,把这几个都碎了”。 被绑着排在后面的土匪兴奋的大叫,后面押解的那个八路慌乱的想要从后背上摘枪,在山坡上一个同伙的枪口转过来的同时,被绑着的土匪喊嗓子别开枪,侧身一撞在八路的前胸上,同时腿下一绊,八路就甩掉枪脑袋朝下的滚下了山坡。 “快来给我解绳子”。 坡上拿枪的一个土匪就蹦跳着跑下来,绳子系的死扣,而且往死里使的劲,用手弄不开还勒的他奥奥只叫,同伴只得低头用嘴去叼。 “先缴了刘寸丁的家伙”。 留在后面山坡上压阵的土匪火急火燎的喊着,虽然着急仍举着枪一步一顿的稳稳的往下走。 到胡大碗跟前的时候往后面的刘班长身前拐,只有几步的距离,胡大碗担子后面挑的石头突然脱开,趁着往前扬的去势扁担抡园了空中拐个弯直接砸在了这个劫法场的假八路身上。 “饶不了你,枪都碎了”。 乘机脱困的刘班长心疼的叫骂着身子却不停顿,不知怎的弯腰就从高大的胡大碗跟前窜了过去,一头撞在情知不对举枪回身的解绳子土匪身上,土匪没出声c没挣扎的就出溜到地上。 等被叫刘寸丁的刘班长把绳子解开一半正要挣扎的土匪也放翻在地上,胡大碗才看到他左手上拿着柄正滴血的bi sh一u。 本来俩土匪具尸首,现在又加上了俩同伴,变成了两具尸体c俩还能自己走道的个只剩倒气的。 胡大碗收拾下一副担子挑了三,刘班长用铁锨轰着剩下的俩自己走,掉下山坡的八路自己也爬了上来,找回枪背好,摸着满身的伤口直哼哼,被刘班长一脚踢的不敢再出声 好在路不远,一个半山腰背阴的山坳出现在眼前,原来是一片坟场,足有几十个刚起来不久的小坟头,胡大碗挑着担子撮着牙花,才想明白这里是八路的老营,也是一处伤兵医院。 地上就有早挖好的坟坑,挑一个大的,俩自己走来的土匪被刘班长从后面勒住脖子用bi sh一u一抹都踢了进去,胡大碗见状也把自己担子上挑着的三个一抖扔进里面,舍不得自己捆柴的猪皮绳子,又跳进坑去解下来收好。 被胡大碗一扁担打折了胳膊和腰的土匪挣扎着往起爬,还一面叫骂,胡大碗看向正擦bi sh一u的刘班长,听了一句埋了他,就抄起铁锨开始往坑里填土。 坑底的另外几个土匪里有的还没死就劲,土盖到脸上的时候还吹起几个土花,也很快就没了动静,只剩折了胳膊的土匪,挣不动了就靠在坑边大骂,先骂八路c又骂刘寸丁。 胡大碗怕再挨踢手上紧使劲,但沙土和石头都堵不住这个土匪的嘴,倒惹的他把骂的对象转向胡大碗自己,从他的祖宗到爹妈来回的问候,胡大碗倒不着急了,稳稳的大锨铲土,从下到上一层一层填的结实。 埋到胸口的时候叫骂停下来,看土匪伸着脖子光出气不进气的样子,胡大碗仔细的欣赏着,倒有些佩服这个土匪的彪悍。 接着土匪猛憋口气又大骂起来,操的对象转到了胡大碗的嘴和皮眼。 正有板有眼干的起劲的胡大碗猛的抡起铁锨拍在他的脑袋上。 脑袋没碎c铁锨破了,土匪脖子一歪彻底不言声了,胡大碗继续抡着只剩半截的铁锨往坑里猛填,老刘边上叫骂句你又弄坏了东西。 胡大碗不吭声自顾的低头猛干,最后还给堆起个坟头,转圈拍结实了,扔掉铁锨,拍掉手上的土喘气,突然听到身边喀哒下sh一u qiāng机头张开的声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收尸 火山寨被ri běn兵抄后的第四天也就是正月初五,关头镇教堂修女马葛丽特xiǎ一 jiě带着花钱雇的五个山民来给被打死的土匪收尸。 一路上山道很远更难走,过过中午的时候才爬到山顶的寨子里,迎面遇到条獾狗,两边都吓一跳后还是野兽灵快,拐个弯沿着他们上来的山脊跑了。 不过这样吓一跳后人们都轻松了许多,既然有獾狗出现就说明这里没有狼c豹一类的大东西,上山的道上已经收了几具零散的尸体,都放在驮筐里抬着,死人沉死人沉的,把活人压的不轻,此时赶紧找平整地方放下歇口气。 几个人聚在一起往四下张望,仍没放下手里拿的铁锨c镐头一类的东西,显见着这几天来的野兽和人都不少,平场上和烧落了架的屋地里刨了不少的坑洞,也不知道找没找到土匪藏下的浮财。 地上的尸体已数不清数,开膛破肚c缺胳膊少腿算是完整的,仔细看下地上砖石间洒落黑紫色的东西都是被野兽叼散的尸块,仔细看肠c肚c手脚的都有。 好在来的这些人都是干装裹死人行当的也不害怕,把破碎的尸体用铁锨或直接用手拣起来聚成堆,收拾的差不离时又分出两个人上树,把上面还吊着的尸首解下来。 还吊在树上面的尸首缺胳膊少腿的也不少,吊的高些的完整的倒还多些,但是看眼珠c嘴唇c耳朵等肉皮薄的地方也都没了,是尸体没冻结实前被山里的飞禽啄吃了,漏着一个个黑洞或灰残的骨茬更显着糁人。 爬到树上的人找好树叉先把自己坐稳了,然后小心的解开上面的绳子,也不敢都解开,而是剩一环,然后缓着劲慢慢的往下放。 等尸首触到地面了,下面的人喊声停,吐出来的舌头是收不回去了,只能扔快破布把脑袋盖住,然后从后边上人,一个扶住尸首一人解开脖子上勒着的绳子,把蒙头的破布四角一系跟头巾一样,然后把硬帮帮的尸首放平了抬起来挨个放边上躺下。 吊死的人多站的地方大,一些绳子系在高处的树枝上,来收尸的人都是四五十岁,加上冬天穿的棉裤c棉袄厚腿脚不便,都懒的再往高处爬,看日头偏西也来不及,让下面的人递上来长把的勾镰,双手拿着伸出去,对准了绷的笔直的绳子,吆喝声让人们看好了,然后用力往回一搂。 尸首直接坠到地上,咚的一声,还没等倒下旁边看着的人早赶上来扶住,继续盖脸c解绳子c抬人。 有一个腿细的蹲到地上时腿断劈成几截,尸首一歪正倒在赶上来的人怀里,俩下对个脸活人吓的妈呀一声扔掉了死人。 干活的人们围上来一看,原来死的是个女人,三四十岁的年纪,面容还算规整,就剩了上半身穿的衣服,也不知是押宅夫人还是作饭的厨子。 刚才抱过的人不断的吐着口水嫌晦气,边上看着的玛葛丽特不断的念着上帝,有人从兜里抠索半天找出几张纸钱焚化了念叨几句就又开始干活儿。 足忙活了一个多时辰,才把尸首收了一排和一堆,四下踅摸下估计没什么遗漏了,又把寨子里厨房外的柴堆整个的搬了过来,烧剩的门窗c椽子等扒了也收拾不少,场院中间堆起一个丈来方圆人多高的柴堆,所有的尸体连零碎都放上面,再把带来的两瓦罐煤油沿四周泼上去就放起火来。 柴垛很快的烧透,火焰在死人身上舔几下,很快就包裹起来,还带着噗噗的放气的声音,有些尸首甚至猛的坐起来,僵持下又一歪倒下。 收尸的人这事见多了,也不在意,嫌热气烤的慌,气味也难闻,都一起收拾自己的家伙离的越来越越远,却不敢下山离开。 现在正是冬天,风干物燥,弄不好就会把整片的山引着,四下里围着干看,有念佛的,有祷告的,倒是玛葛丽特这个修女什么都不作了。 一路赶到山上来又接着不停歇的干活儿,人们都已又累又饿,就有人从火堆里挑出几根带火的木柴,弄成一个小火堆,掏出怀里的干粮放上面烤。 一面打开带着的两个酒葫芦,人人轮着喝口,又吐些在手上反复的搓洗下,然后互相在身上喷几口,就开始吃饭。 火堆着了半个多时辰才渐渐的熄灭,太阳西沉人们都等的不耐烦了,火急的从碳火堆里扒拉出了几块烧剩的骨头,埋在一个早挖好的小坑里,算是给这些土匪们都找了个归宿,然后一起动手轰隆隆的把碳火堆用土石盖好了就往山下走。 冬天天黑的早,太阳已快到了山的那边,走在山脊上半明半暗,起风了,刮的山石c枯草c落叶不断的响动,往四下里看空落落的就有些糁人,一队人的步子走的越来越紧。 走在后面的人总觉着自己身后有动静,心里不信,仍不自觉的往后面嘹一眼,噌的一下蹿到了前面,过会儿忍不住再看吗呀一声要瘫地上,人们被惊的呼的聚在一起纂紧了手里的家伙。 四下张望下什么都没有,胆小的人被嘲笑着大把年纪又活回去了,垂头丧气的不敢言声,却坚持不走在最后边了。 走一段路断后的人又看到什么东西似的,这次发了很,招呼人们准备好火把c家伙什么的都停下就死盯着。 过会儿终于看到从山顶寨子旁边的山崖下有个黑影一闪呼的就又不见了,有人要逃,被胆大的骂住,小心的攀到山脊边上探头往回看,原来半截的山崖上有个风筝似的东西随着风正在忽忽悠悠的一下起来一下落下去。 到底是是常跟死人打交道的不信邪,就有人领头紧走到山下又沿着山脚往回转,穿过个小山涧到了宽敞些的地方,眼前突兀的出现一座白呼呼的花山,再细看是崖壁的枝杈上挂着大溜棉絮,崖下还扔着只鞋子和不少裹着石块的碎布。 那风筝是一块红布被细布条系着,根上系在离崖顶近些的一棵酸枣枝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金枝得救 几个人连着玛葛丽特都不由而同的一起站住伸长脖子往上看,显见着是崖上有山洞,洞里有人被困求救。 可是来回换着方位找半天也看不到洞口,喊几嗓子也没什么反应,只看到系风筝的地方酸枣棵子很密,遮住些什么东西完全有可能。 山沟里已经完全的黑了,有人点起火把,快失望的时候,上面飘飘渺渺似乎落下几小缕东西,多亏这时候没了风,有人蹦跳着在空中抓到几丝,拿到眼前细看是几根长头发。 那个原先一直在半空中忽上忽下吓人的风筝也落了下来,原来是把腰带撕成缕系着的一个红肚兜,上面秀着喜鹊顶梅的花样。 上面有人而且可能还活着,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不说话,但却没办法拍屁股不管就走了,一队人望着山崖犯着愁商量会儿,四个人背着kǎn dā一等家伙往回转重新爬回山顶寨子上去,玛葛丽特和留下给他就伴的人轮班呼喊山洞里的人不要着急。 终于在天色大黑崖上崖下都打起火把的时候,一根用藤条c绳索搓成的长绳从崖顶系了下来,跟着一个山民找到并缒进了半崖上的山洞里,过会儿从里面探出头来大叫里面有个闺女,还剩半口气。 又折腾半天洞子里找到的闺女被吊到了崖下,正是贾万财被绑票的丫头金枝,全身就剩了层单衣几乎快冻僵了,满嘴唇的白泡肿的有寸高,除了两只眼在动,其他的都没反应。 当初刚被绑上山藏进山洞里时金枝又叫又骂,送进来的东西也不吃,两只眼哭的核桃一样,总想怎样才能回家见到自己的爹娘。 过两天后山上突然响起枪炮声,跟年节里放炮仗一样的密,金枝被吓的扎到洞底不敢抬头,过会儿适应了心思开始活泛起来,琢磨着说不定是当兵的哥哥得了信带着人马来救自己。 等着山上的动静完全的停下来这种心思就越重,两只眼紧盯着洞口,总觉着一会儿哥哥就会从那里缀进来。 可直到外面完全变的漆黑,野兽的嚎叫又传进来也没什么动静,直直的等了一夜,外面透进来的阳光打在脸上,金枝绝望了,蹲地上双手抱着自己的脑袋哭的浑身发抖。 早就知道这个山洞自己根本出不去,过几天再没一个人下来,金枝开始意识到弄不好这里就成了自己的坟。 靠着原先没吃的东西多续了几天的命,为了能招来人救自己嗓子喊哑了,能扔的东西包括棉衣里的棉絮都掏了出来撕碎了丢出去。 最后身上几乎就剩层夹衣,十来天煎熬下来,已经开始一会儿昏迷一会儿清醒,看着太阳又落下山去,金枝知道自己可能再也拖不过一个夜晚了,收拾下衣服c头发要把自己弄的规整些,准备从山洞里直接跳下去。 心里念着山里的野兽不要把自己的尸首吃光了,还要有好心人看到了能给家里送个信,好让爹娘最终能知道自己的下落,跟着就听到了山下面有人叫喊。 玛葛丽特接住吊下来的金枝,能感觉到她几乎没有体温了,只是两只眸子还在轻灵的转动无喜无忧,忙把自己穿的和这一片山里女人一样侧开襟的宽大棉袍解开裹进怀里。 边上的山民慌的解开金枝叶身上缠着的绳索,又敛起些干柴点堆火,边上的一块石头上铺些茅草伺候玛葛丽特抱着金枝坐下,从带棉套的瓦罐里倒出半碗温水,和玛葛丽特一起轻轻的揉开金枝的牙关一点点的灌下去。 过会儿把火堆推开,给金枝身上c身下都裹些东西放地上慢慢的烤着,等半天上山的人又绕回来,金枝也开始缓过些劲来,脸色潮红,浑身抖做一团,上下牙磕的塔塔直响,鼻涕眼泪一起往下流。 怕她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人们七手八脚的给她嘴里塞上块汗巾,就火急火燎的现砍两根山柴,用绳索捆成一个担架,两个棉袍一铺一盖抬起来簇拥着就往山下跑。 被自己雇的山民甩下的玛葛丽特在后面紧紧的跟着,深一脚浅一脚的栽了几个跟斗,一面想着自己在教会医院里学了十来年的东西现在竟是束手无测。 来不及赶回关头镇的教堂,下山后十几里开始有人烟的地方就近找了一个住户歇下,等玛葛丽特踉踉跄跄的赶上来看着堂屋里已半开的一锅热水已经有了主意。 给了一个银角子算是酬谢,玛葛丽特让主家的儿媳妇跟自己进了安置金枝的东里间,山里的柴草不要钱,屋子里烧的很热,但金枝的情况不好,已经开始发烧。 ri běn人过来后教堂就再没得到过西药,存货已基本用光,只得把主家刚熬好的草药汤子给金枝罐了下去,按中国人的说法就是死马当活马医,以前玛葛丽特是绝不让自己的病人吃这些的。 随后大桶的热水和一个木盆送了进来,想到要是有床毛毯就好了,但在山里是不可能的,玛葛丽特让主家的儿媳妇把家里仅有的c现在都盖在金枝身上的两床被子的被套都捋了下来,四层的厚粗布叠在一起也不比毛毯薄了,拿起来按到木桶里用热水浸透再拧的半干。 然后俩人一起把金枝脱的只剩件小裤衩后架到木盆里坐下,用湿热的被套裹好,金枝已经迷糊还得仔细的扶好,摸着被套快凉了又赶紧的加热水重新浸透。 过半夜的时候早先派出去的一个山民从关头教堂折了回来,带着玛葛丽特要的药水,也就是两瓶她自己配制的生理盐水和输液的家伙式。 金枝的身上已经完全的暖和过来,但人仍没有缓过来的迹象,玛葛丽特给她扎上针补充体液,又灌了回草药,耳朵c手脚冻的厉害的地方抹了山民连夜敲人家门讨回来的獾油在油灯下闪亮,剩下的就全看她自己的身子骨了。 情况还是不错,天亮的时候金枝的烧退了,也开始小便,玛葛丽特算是长出了口气,打发走了在堂屋的草窝子里滚了半宿的山民,谢了主家,又找了辆驴车,在正午太阳正暖和的时候把金枝带回了关头教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关头教堂 关头镇把着从裴山c狼牙山一带进山的道路,关头教堂处在关头村中间,建了已有二十多年,高高的尖顶完全俯视村子里矮小的石板民房,看着跟村东河对面崖上ri běn人新修的炮楼差不离。 教堂后面两排瓦房,侧面胡同里开的院门作教会医院,教堂的神甫半年多前就奉招撤回国,教堂的日常运转完全靠当地的教民在操持。 因为总觉着这里离不开自己,玛葛丽特眼下成了教堂里唯一的一个洋人,到这里两年多她发现山里的婴孩五六岁之前的死亡率竟达到惊人的百分之四c五十,结过婚的女人也几乎都有妇女病。 算下来自己在这里多呆三四天就几乎能救回一条人命,玛葛丽特自己也说不清究竟是骄傲还是悲伤。 金枝神志清醒后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给自己的爹妈送信,但是ri běn兵在镇子口新修的炮楼,卡住了这一带出山的道路,没几个人敢跟他们去打交道,所以托了几个人都没办成。 金枝是个闲不住的人,过两天后能下地了就开始里里外外的找活儿干,正好玛葛丽特也缺一个顶用的助手。 虽然十多年来医院已渐渐的受到了山里人的认可,不再象开始的时候被说的会把来治病的人故意弄死然后挖出心肝和眼珠去卖,随着教义的传播和医院名声的渐显愿意给医院帮忙的人也渐渐的多起来。 但面对治病的妇人把两条腿分开露出si chu,或是血呼流拉的伤口,那些帮忙的大姑娘c小媳妇即使有能坚持下来的也会被家里人领走,怕担下不正经的名声,毕竟不得已来这里治病求医和以干这行为生区别太大了。 金枝碰到的第一的病人是个长了乳腺脓疮的妇人,来时左侧肿的象个葫芦样鼓囊c紫亮,走路时都可以看到女人在疼的吸气。 用酒精和碘酒给反复消毒后,玛葛丽特拿起手术刀从侧面切开个钝口,顿时灰黑相间的脓液一下子涌处,也迅速的瘪下去。 金枝罩了白围裙c戴着口罩按吩咐跟在一边用一个铅桶把脓血接住,几乎一直在屏住呼吸。 大致的收拾下玛葛丽特又用手术钳夹住粘过碘氟的纱布条探进疮口内去清疮,进去的足有半尺多深,还要来回的探试。 病人因为伤口发炎脓肿的原因现在倒并不怎么痛,趁换纱布的时间瞥眼金枝,以前跟玛葛丽特一起第一次做这种手术的人几乎都会别过脸去不敢看,有的甚至直接晕了过去。 而金枝则和那只在教堂里安了家的母猫受到威胁时一样,眼神里满是恐惧,却不是要逃跑,反而随时会叨出自己的爪子反抗的模样。 给伤口里上好药,用纱布填满,放出引流条,玛葛丽特边干活边轻声的解释必须把纱布压紧了才能使里面的肉先长出来,留着洞口最后愈合。 几天下来玛葛丽特就决心要把金枝培养成自己的接班人,知道无论怎样自己都不可能在这里干一辈子,意外的是金枝竟然还识字,小的时候跟读过私塾的老爹描过红。 到教堂后的第七天,吃过晌午饭玛葛丽特去了前面,金枝收拾了碗筷正准备歇会儿,听到前面院子里的动静,知道是又来了病人,忙换下衣服到前面去帮忙。 人已经进了屋子,外面放着副有些大的出格的背架,是山里人用来用来背柴c背粪c背猪的,在山路上比手推车好用的多,上面在加两根横木还能背人。 上台阶要进屋子的时候,门帘一挑出来个人把金枝吓的身上一凉几乎走不动道,出来的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脸很嫩,似乎比金枝还小些,就是腰上还挎着把枪,虽然装在匣套里,但跟那天晚上的情景相似。 带枪的小伙子让开道就在屋门跟前来回的晃悠,金枝歇了口气掀门帘进了屋子,诊室里又见一个带眼镜的男人也是来回的晃,里边用布幔隔开的治疗室里床上已经躺着个女人,听shēn y再看体形知道是个要生孩子的,忙赶两步进去再回头把布帘完全拉上。 女人的下身已经被扒的精光,产道分开似乎有只胎儿的手还是脚的已经伸了出来,玛葛丽特已经诊治完,却没再象往常一样的让金枝也跟着看下,就直接吩咐她准备手术刀。 里边靠墙的桌子上一个搪瓷托盘,里放着用沸水煮过的刀剪,用白粗布盖着,金枝净过手,揭开盖着的白布后和两瓶缠在一起的碘酒c酒精瓶子一起放到手术床前的一个小几上,扭头看玛葛丽特,等进一步的吩咐。 玛葛丽特正探出头去用带洋腔的当地土话跟外面带眼镜的男人交代医嘱,才想到他该是这个孕妇的男人。 也看清他穿的竟是军装,虽然看不懂是中央军还是山西兵,但也确认了刚才外面那个拿枪的小子和他该是一伙的,那就不是土匪。 玛葛丽特告诉这个当兵的胎音已听不到了,孕妇难产折腾几天已没力气,不可能再自己生下来,现在只能把没生下来的死胎铰碎了拿出保大人,金枝听的心头发紧,却神色不变,轻轻的摆开各样手术刀剪,外面带眼镜的男人也愣住了。 胡大碗蹲在路边山坡上的草棵子里,小心的探出头看眼河对面崖上的炮楼和山脚下的卡子,都很安稳,没什么动静。 背着人跑了几十里地,到地方没歇口气又被打发出来在风口上望风,这样倒霉不是一般的。 盯眼身前不远处的刘班长,胡大碗心里恨的牙疼却不敢表现出来,这个人论个自己比他高c论力气比他大,但感觉着就象被掐住了七寸,不敢生出挣扎的念头。 自己是从东北军里开小差跑来的,但那是为了把爹妈的骨灰埋回老家,怎么就算犯在了他一个八路的手里。 跟前的扎枪往前掂几下顺草丛里放好,胡大碗又想起自己也已经是八路了,被刘班长强收进来的,却什么都没给。 八路真穷啊,刚从高阳弄来的棉花c棉布做的棉衣八路还不够分的自然没他的份,枪更没有,不仅如此,连胡大碗自己的liè qiāng都被收了去,说是送到兵工厂可以截出好几根枪管,那可是鞍山铁厂出的东西,闹的胡大碗总觉着自己不是当了兵而是遇到了土匪。 最后就给了杆扎枪,跟烧火棍一样,为了有个称手的家伙关键的时候保命,胡大碗自己钻林子里半天找到根老年头的荆条,休整好了火堆上慢慢烤出汗青c拿直,又给枪头重新上火淬过再按上,丈二长,能打能扎,当然遇到枪子怎样都白搭。 刘班长累的也不轻,眼看着蹲着的身子晃悠几下一屁股坐到地上,但马上又爬起来,现在的天气地面就跟冰一样,胡大碗心里就痛快一些,还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当兵几天知道了刘班长原来是刘连长,带眼镜的王政委来了后就连降两级,被支使着到处跑腿,比如把自己从火山寨捞过来,现在人家王政委老婆生孩子就得和自己这个大头兵一起来给人家站岗,真是可怜见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hàn jiān 当天池文忠光着腚从山缝里爬出来后不要命的落荒而逃,他知道得罪了ri běn人抓住的下场只有被ci dā一挑开肚子。 往远处跑下了山,从山脚的树趟子里拐进一个山坳,又爬个半大的山头,回头望下ri běn兵没有追来,心里才稍宽些,也感到自己快被冻僵了。 翻过山头来到一处矮崖前,掂脚摸到个人头大的窟窿,哆里哆嗦的伸进手去,掏出几块石头后摸出了一个小包袱,打开是套夹衣,里面还裹着把攮子和一把带十发子弹的左轮sh一u qiāng。 可能是因为野地里放的工夫长了衣服已经发朽,手忙脚乱的蹬裤腿时把裤裆整个的撕开,冷风又透了进来。 把裤腰c衣襟缅紧,一只手从后面捏住裤裆,脚还是没鞋子,转个圈四下打量,用攮子削下几块树皮,在脚比画着裁出两块大小合适的,把膝盖以下的裤腿撕下来一起裹到脚,又拿了两捆山里人存下的干茅草抱怀里,就一头往东北方向扎了下去。 跑出去小半个时辰后,池文忠身已经感觉不到冷,知道自己再坚持不了多大工夫,终于看到了沟底的一处院子,方圆十几里唯一的一户人家。 天已经大亮,把荆条编的院门往一提推开条缝等下确认没狗,屋子里也有了反应。 “谁”。 “我” “忠叔?” 过下屋门打开,里面还挂着门帘子,黑咕隆咚的,池文忠迎着水一样涌来的暖意往里挤,牙齿开始打起架来。 前面的左手触到人后右手的攮子紧跟着递了去,刀子入肉,对面的人哦的一声一哆嗦往地瘫,怕攮子短又使劲往里送两下再使劲的一搅,池文忠手火烤一样热起来。 “怎么了”。 里面炕一个女人的声音,是这家头过年刚娶回来的新媳妇,漂亮的很,池文忠把还在抽搐的尸体放地,回手插屋门,等女人打着火的同时也到了跟前,攮子搭在脖子把刚出来的叫喊又憋回去。 左右手倒替拿着攮子捋光了自己身的衣服,又胡乱的擦几下手,池文忠就一掀被子钻了进去,感觉着跟火一样,使劲的抱住筛成糠一样的女人舒服的shen吟着。 过了一炷香的工夫,手脚开始象自己的了,池文忠翻身爬了女人的身,大巴掌使劲的在脸抽几下弄老实了,找到地方开始用力的动作起来。 过了小半个时辰尸体已经开始发凉池文忠才意犹未尽的跳下炕,翻检出所有能穿的衣服套身,尤其是有一双毡鞋让他高兴的不得了,又从屋里找到十几斤白面c几块腊肉,连火种一起打包,回头看到炕铺着张狼皮褥子,用力的一抖抽出来,已经被血水浸湿一大块。 女人的尸首被带的滚半个圈又翻回来,半闭的双眼似乎还在斜视着,喉咙的口子小孩嘴一样张着,把所有的东西裹成一个大卷用绳子扎好甩到肩,在还带着红晕的艿子摸一把,池文忠提着枪出了院子,又回身把门关。 然后一直往西南走,漕河右岸一个小水洼子边掘出自己藏下的百多块银圆,分别绑在小腿和库裆里就一头扎进了西北方向的深山中。 不走大道c不进村镇,吃住都是自己在野外解决,池文忠又拿出了以前自己逃命的本事,从猫岩c良岗c西陵方向绕了一个大圈,五天后到了易县城北的火车站外。 当年为慈禧太后为到清西陵祭祖修的小火车道从易县到高碑店,再转京汉大铁路,知道自己在这里已经混不下去了,池文忠准备重新回关外去讨生活。 小火车傍下午时从高碑店过来,停一刻钟的工夫就回去,瞧准了时机,池文忠扮成一个拾粪的老汉顺着铁道混进了站台,看着没人注意把套在外面的破烂衣服和粪筐一起扔在墙角里往里走。 火车只带了两节车厢,前面十来丈的地方就有十几个人正在排队等着车,去后才买票。 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加快步子准备混进去,走过铁道边的站台牌时见面贴了张纸,眼角一扫惊的他出了一身的汗,几乎要瘫在地。 面是一张ri běn人发的搜捕令,粘着张zhà一 piàn,很年轻的人穿zhi fuc大檐冒,是池文忠在满州国中央jg chá学校警官训练科特训时的证件照。 好容易稳住心神装做若无其事的转身往回走,很快就要出了站台,以为自己又一次逃出了生天,长出口气,步子也轻快了许多,突然身后传来紧促的脚步声和用日语喊的站住。 池文忠装做听不懂的样子加快步子往外走,再有十几步就到了站台外,扑到路基下,不远就是一片窝棚,冲到了里面就没什么事了。 后面的脚步声止住,连续几下拉枪栓的声音,池文忠跟被施了咒一样的定住,知道在这样的距离是个日兵就可以用枪子把自己的后脑壳掀开。 等几个ri běn兵小心的举枪围来,又按要求慢慢的举起手转回身子,池文忠看到了后面跟着的自己在jg chá学校的教官田中。 跟以前犯了错一样,池文忠立正着被田中连续的抽嘴巴,几次被打倒在地又连忙站起来立好。 想着田中既然有心情打自己嘴巴那自己这条命也许有可能保住,ri běn人要为自己的人报仇可向来不区分主犯和从犯的。 接着又被拖到小火车,十几个ri běn人的骨灰盒单独占了一节车厢,池文忠被弄到跟前罚跪,被枪拖砸死过去几回。 结果比池文忠想象的还好,至少他自己是这样认为,次挨打后直接开革出jg chá学校,被轰到关内各地搜集情报,几乎是九死一生,这次只要把易县c来源一带山里的土八路找出来就行。 活儿是轻多了,唯一遗憾的就是他没敢讲找到人后的奖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被俘 当天身还带着伤的池文忠就扎进了易县西边的大山里,开始象只野狗似的闻着味到处乱转,没几天就盯了关头镇的教会医院,因为这里是个进出山的要道,加附近百十里的人有病都会来这里,即使撞不八路也少不了有用的情报。 这天池文忠扮成个串村做买卖的糟老头在镇转悠的时候,看到外面急匆匆的赶来一伙人,一个大汉横背着个被包的严严实实的女人,边紧跟着个带眼镜的八路,前面还有两个带枪的马弁开路。 几个人都走的热气腾腾c心急火燎的样子,四下的人纷纷的躲避,池文终心中大喜,不仅找到了八路,而且能够有女人的八路肯定还不是小官。 领头的小个子八路的眼神非常凶悍,池文忠怕露馅不敢紧跟,远远的缀着他们进了教会医院,就拐了个弯往村南走,确认没人跟踪才出了镇东头。 跟前的漕河一百多丈宽,大青条石修的漫水桥死蛇样往前伸,快到东岸的地方山崖下一个大深潭,冬季出水口只剩丈来宽,了岸路口是ri běn人修的卡口和山的炮楼。 守卡子的是治安军,山顶住着一个小队的皇军,这里是池文忠的一个接应点,山田提前打过招呼,所以他要ri běn人马出兵。 想到八路有可能在镇口放哨,就领着人从山后下去沿河往走一里多过了个弯找水浅的地方淌过去,一头扎进树林里从镇子北边摸了进去。 五个ri běn兵c十个治安军,加池文忠从县城便衣队带来的两个下手瞄着教堂的尖顶子很快的到了医院跟前。 池文忠跑在最前面,没发现岗哨,仍小心的指挥着人们压房顶c堵胡同口,分派任务,然后当先闯进了医院。 医院的院墙只有一肩高,池文忠拐进去的时候顺手从面掰下块贴皮的青砖,正看到一个八路小兵端着个铜盆从屋里走了出来,见了闯进来的人群慌忙扔掉盆子往腰掏枪。 池文忠枪交左手一砖拍过去把八路砸倒在地,身后跟着的ri běn兵跟见血的狼一样不用命令已从两边挺着ci dā一冲了去。 到屋门前正好又有一个年纪的八路撞出来,池文忠忙用日语喊声抓活的,已探出去的ci dā一收起来,三八大盖一横八路被一枪托子砸倒在地,后面跟的两个便衣又从地架起来。 把掉地的眼镜拣起来给八路重新戴好,又在被砸的几乎塌下去的左腮帮子拍下仔细端量几眼,池文忠扭头冲带队的ri běn小队长点下头确认没错,就进了屋里。 正看到刚才砸人的ri běn兵又把一个两腿叉开的光屁股女人从阴门到肚子一ci dā一挑开,内脏涌出来,血呼溜拉的溅了地倒着一个女人一身,边还站着一个吓傻的女人。 池文忠皱下眉,ri běn人就跟牲口一样,杀大肚子的光屁股女人也不嫌晦气,正要避一下,听着外面一声口令屋里的ri běn兵跑了出去,然后“咣咣”的皮鞋声就奔了外边,池文忠出门看到院子里就只剩了跟着自己过来的两个便衣正眼巴巴的看着自己。 也不怕ri běn兵把人弄走就会抢了自己的功劳,池文忠开始带着俩手下打秋风,非常可惜前后院翻检半天只找到几件女人的裤衩和一个奶奶罩是新的。 这还是池文忠在关外的白俄女人身见过,两个巴掌似的布块用一跟绳子穿起来,拿着在自己身比划几下两个手下也明白了都一起奸笑。 回到前院不死心,又回到屋里准备再抄一遍,最后池文忠让俩人把几把手术刀和钳子拿了,说是到县城或保定可以换点钱。 要走的时候看到边敢怒不敢言的一个高大女人的样子才想起这竟是一个大洋马,把原先扔在地的奶奶罩拣起来,双手拿着带子抻开举过头顶,来回看几下比划着,想着很大的,淫笑一起浮现在三人的脸。 手术床的死尸掀到地,玛葛丽特人高马大的挣扎几下,仍被刀逼着扒光衣服按在面,池文忠发泄完后两个便衣又扑了去。 觉着有点烦提着裤子系腰带要走的时候,原先被打昏倒在地的女人突然醒了过来,池文忠才认出竟是自己惦记了好长时间的那个被火山寨抢来的闺女,心中不由大喜。 然后眼见这闺女爬起身抡起板凳把一个正爬伏在玛葛丽特身的便衣脑袋砸开了花,看到被砸的手下爬起来要掏枪时,池文忠忙把金枝一把拉到自己的身后,这可是百现大洋,舍不得弄坏了。 对面不依不绕,在这枪子随时乱飞的地方池文忠可不敢轻易得罪自己的手下,想一下嘿嘿的奸笑着把金枝的胳膊一拧按在手术床边的小桌子,还没等金枝来得及挣扎bi sh一u一挑又割开了她的腰带。 金枝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情开始拼命的挣扎,刀子架到脖子反而使劲的往一挺,咽喉带出道血槽,吓的池文忠吸着凉气忙着收刀,挠下脑袋一拳砸在她的脸。 趁着金枝混头转向把她的棉袄往一翻,兜住脑袋和双手,边的便衣非常默契的接手按住,又撕开棉裤,褪到膝下用一条腿顶住,一手用力的揉着两只雪白的馒头,一手把自己还没系紧的腰带又扯开。 突然当的一声枪响吓的池文忠身子一蹦就觉着下身萎了下去,再顾不其他一手抻着自己的棉裤腰,一手举枪蹦跳着躲到屋角盯住窗口,另两个也再顾不得快活火烧屁股似的找地方躲藏。 大口喘着粗气,单手系腰带把自己整理利落了,池文忠暗骂自己精虫脑,忘了这是个什么地方,跟那个被抓住的八路一起来的的还有两人不知去向,再说要真是个大官,保驾的就不会这么几个稀松货。 猫了一小会儿,听着外面暂时没什么动静,屋里的两个女人挣扎着开始动弹,什么心情都没了,三人对望一眼互相掩护着溜出了屋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失算 山坡蹲的时间长了实在受不了,胡大碗想着找个背风c背人的地方生堆火烤一下,顺便腾热两块石头给自己和老刘抱怀里取暖用 正往身后踅摸,突然肚子中咕噜的一阵响,跟着一条热线就往下冲,胡大碗憋气想忍,又猛的窜起来弯着腰往后面的山洼里跑。 八路过日子穷,一天两顿饭都是小米稀饭,还不管够,跑山路过来时累的受不了,歇脚时拣了几个路边掉的冻柿子吃了谁知就闹起了肚子。 出去十几步实在忍不住了,胡大碗扔枪c解腰带c褪库子,炮打一条线,随着一股酸臭味飘起来顿时舒服了许多。 扭头看刘班长,正在侧着身皱眉头,离的有点近怕熏着他了挨踹,胡大碗又拿着抢,提着裤子半蹲着往远处挪。 河这边的山很低,没走几步就到了山阴面,找个平整点的地方用脚把茅草棵子踢掉以免扎屁股,就开始尽情的宣泄,怕屎尿粘到脚又连着换了好几个地方。 最后拉不出来了,肚子里也没了存货,拿石头c树棍清理干净站起来系裤子,腰都直不起来了,一面绝望的四下打量,心里也明白这大冬天的荒山野岭里哪儿去找吃的东西,给贾万财干活儿都没这样抠的。 然后他的眼直了,不远处矮树趟下乱草和碎石中间,一条一个拳头多宽的清晰痕迹往山下斜去,显然这是山里的野物走出来的道,这时哪怕是个老鼠抓住了都是顿好饭阿。 一步一滑的赶到跟前埋下身开始仔细的辨认,没几步抬头看到老刘也翻山过来了,是来盯梢的,不过现在脸色发青,下牙打架,知道他比自己更需要顿吃食,也就不担心他追究自己可能当逃兵的事。 下去十多丈快到山根的时候果然有了发现,一个比小猫大不了多少的野兔子正在一棵槐树下啃树皮,听到动静出溜下钻了不远处的洞里,胡大碗感觉听到了身后不远处老刘强忍住的叹息声。 到了碗口大的洞前,胡大碗胡乱的折些树枝,两跟长的从洞顶插透立住,跟其他的一起把洞口封死再填土石,这样野兔要跟这里跑时就难以一下子刨开,两根立着的树枝一动也就知道了它的位置,到时候只要一扎枪下去就能得手。 跟来的老刘也看明白了,样子很是期待,跃跃欲试,胡大碗站起来去找另一头的洞口,知道不会有多远。 没出去几步忽然看到一条踩踏痕迹还很清新的小路从山根切过去,不是野兽是人趟出来的,这里跟镇口的路就只隔了这个小山岗,正疑惑着又看到一个清晰的脚印,脑袋就嗡的一下。 斜条花纹,印记整齐c很深,这里的山民都是穿家做的砍山鞋,这样的鞋底子只有ri běn兵的大头皮靴,想明白道理的胡大碗嗖的一下蹦到一棵树下藏好,抓紧了自己的扎枪一面拼命的给老刘示意。 无动于衷的老刘跟来看到了鞋印后脸色变的煞白,猛的掏出枪在还蹲着四面探看的胡大碗脑袋抽一巴掌就开始返身往回跑。 胡大碗被打的一个趔趄,双手撑地站起来,也跟着往山爬,明白自己俩人在这里放风要是让ri běn人从身边摸进镇子里捅的娄子就大了。 胡大碗腿长跑的快,先到山顶长身往下一望心里变的冰凉,一队ri běn兵正从山脚下往镇子外跑去,完全的战时撤退的队列。 前边放着尖兵,后面的人分成两列警戒路两边,断后的边跑边回身,护着中间几个抬着一个人,样子很象王政委。 胡大碗心中火起,暗骂句是猪啊,被抓住了连个响动都没有,怕被发现要伏下身,老刘却从他旁边冲了过去,然后枪响一个正张望过来的ri běn兵倒在地。 胡大碗吓的一哆嗦,心道老刘疯了,这时候竟然敢开枪暴露自己,但也只得跟在老刘身后找个坑凹地方扑倒,知道这时只要自己掉头,老刘的第二枪就会从ri běn人转向自己。 下边呜哩哇啦的叫喊和还击的枪声响起来,胡大碗看下四周的地形,腿肚子开始有点转筋。 在这个坡度不大的山坡,ri běn人只要从山下用火力交叉封锁,再从两边包抄来,自己两个人一杆扎枪一把sh一u qiāng,跟前土坡连块石头都不好找,别说还手就连脱身的机都没一点儿。 看老刘的样子是不想活了,也难怪,丢了王政委不用脑袋想都知道下场肯定不会好,可想死也别拿自己垫背啊,胡大碗又开始觉着自己的肚子疼,想着怎样才能脱身。 过了会儿山下却没动静,抬起头小心的看下山下,ri běn人的大队已经到了河中间,对面也正有一队鬼子冲过来接应,河岸正在架起小钢炮。 追是没法追了,就眼看着王政委被带过去,然后卡口和崖的炮楼开始戒严,路栅拉开,不时有钢盔和ci dā一从工事里露出来,太阳一晃直刺人眼。 探头往对岸望会儿,老刘又抱着脑袋呆了半天,最后站起来让胡大碗在路口继续守着,自己回医院确认了情况又回来,就吩咐他回山里去报信。 胡大碗沿着河边的羊肠小道往回跑,想着老刘会不会把自己支开趁机跑了,不过那样就更好了,什么屎盆子都可劲往他脑袋扣得了。 反正这时候天塌了有老刘这个矮个顶着,弄丢了长官肯定吃不好果子,如果再畏罪潜逃,在任何一只队伍里都要面临着没有休止的追杀,自己还是乖乖的回西石库报信好,一个听命的大头兵怕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杨三先生 腊月三十头晌,离百收村五里地的北城村杨三先生家,扫了里外院,把扫出的土填进猪卷,又盖层新土,马过年里外都要打扫干净。 外院一个大树叶垛,面用草泥苫着顶,转圈看一遍,归整好,晚放炮的多,不小心点着就麻烦了。 北城村邻着易水河,河套里的树叶杂草主家允许随便搂,只要肯付辛苦,从秋天开始大人孩子就每天往家里背,就是为了过冬的时候日子过的舒服些。 快一亩地的庄院,四周一丈高的围墙,东开的高门楼子,中间又起一道花墙隔成里外院,里院三间正房,配间耳房c两间西厢房,外院猪圈c牲口棚c车棚c柴垛还两间矮小的柴棚。 里外院门一关非常的牢靠,这年月不太平,凡是有点儿家底的都得在防匪c防盗下大工夫。 棚子里拉走脚的胶皮毂辘大车年前刚歇下,新换了块裂口的底版,槽头一头骡子头大叫驴,换了新编的辔头,走过去加几把料,拿起铁刷子给顺遍毛。 一年到头俩畜生也就歇这几天,可不敢亏待了,这是全家人的指靠,踌躇满志的四下打量一圈,忙一年自己也可以歇歇了。 进里院,两个年幼的孩子院子里欢快的来回的跑动,嘴里刁着吃的,做新衣服c扫房c杀猪c蒸年糕c捞饭c蒸包子,家里女人把过年的东西都已准备好。 进西厢房盖粮缸的石板按溜摆着写好的春联c福字,是后院读过书的闺女女婿腊月里过来时给写的,又仔细看下按顺序摆好,等下午天擦黑的时候贴去,可不敢乱了摆放的顺序。 村子里识字的不多,往年初一早晨挨家拜过年后常有些笑话传出来,谁家把猪羊满圈贴在了堂屋,孝子贤孙挨着祖宗牌位。 杨三先生年纪并不大,因为会些草药常给四乡八里的乡亲们看些头疼闹热的毛病,加脾性好c乐于助人所以得了个先生的名号。 自己家种的二十多亩地,平常靠一guà ǎ车到处拉脚,进腊月趁着行市底又收了十来亩薄地,加到一起家里足有小四十亩了,这是以前做梦都想不到的事。 以前只在忙收c忙种的时候雇个短工,现在肯定忙不过来了,需要雇个长工,可知根底c又能干的合适人难找,兵荒马乱的年月也怕招摇了引灾。 该吃午饭了,正在院子里用孩子给拿来的缨甩掸身,听到前院哭喊声,知道老大家又在打架,叹口气进了自家屋,眼不见心不烦。 杨三先生的父亲辈亲哥三,老宅子东侧开了条胡同道,前后均分成三份,到了他们这辈各家都是单传,前院的老大文武嗜赌,亲爹死的早,从小就不学好,不服管教,现在整个村子的的人还计着几年前跟自己的亲妈吵架落下的笑话,说你是母羊,我是公羊,不是一家子,你管不着,。 后来成了家,媳妇更管不住,现在除了老二家的一个寡婶,辈人都没了,算是彻底没了管教,杨三先生劝过总是找气,自己行小压不住就懒得再管。 盛饭还没吃几口,前院的大姑娘金凤突然哭着跑了过来,说是娘喝了卤水,吓的一家子都变了颜色,女人手一哆嗦饭碗差点掉地。 这事情是闹的越来越大了,心里感叹着,杨三先生再顾不得吃饭,赶紧跑到前院,东里间文武媳妇气息恹恹的被横放在炕边,试下鼻息还有气,这也不放心,喝了卤水即使不死人伤身子也厉害。 出里间到了堂屋,八仙桌的豆腐,看着刚做出来不久,打好了块堆起来,没炸c也没冻就出了这事。 家里的老爷们干活儿不正经,连过冬的柴火都不够烧,屋子里阴冷,转身见地扔着个玻璃瓶子,过去拿起来闻一下,就是装卤水的,已经空了,头几天孩子从自己家要来的。 就怕这东西出事,平常藏的很严密,这次去要,怕家里大人不着调看不紧只给了够一次用的。 这时有外家听到信过来,出主意灌粪汤催吐救人,当下就有人奔了出去,不一会儿臭味飘进了屋子,杨三先生忙喝止了,问金凤瓶子里的卤水用了多少。 金凤抽抽噎噎的早失了主意,西院的大婶使劲的给抚了几下后背才说出来,娘已经在炕躺了好几天了,是自己点的卤,因为怕没准,兑了水,多点了一次,豆腐也不老道,卤水剩下个瓶底被娘喝了。 暗自出口气,杨三先生让人把灶膛里的草木灰掏出来,放瓦盆里澄水,给金凤妈灌了两碗,又让人从自己家拿来大黄熬水灌下去催吐泻肚。 帮忙的女人们在东里间折腾半天,工夫不大一股难闻的酸臭味飘出来,金凤妈终于长长的出口气缓了过来。 帮忙的人都渐渐的散去,折腾半天还没弄明白为什么喝药,不过杨三先生也懒得问,反正死心了,要不是看在孩子的份,这家的事自己一点儿都不管。 回到后院的自己家才想起都半下午了还没吃晌午饭,老婆给热了饭菜端来开吃,想起前面也没开火,让给连稀带干的装两碗端过去。 孩子过去半天也没回来,然后那边的人声又大了起来,还有男人的叫喊,杨三先生的火起来,到底忍不住回到前院。 原先跑的没影的文武回来了,后面还跟着人,是要债的,赌债,过年清帐,这是老辈子就有的规矩。 城关赌坊的帐房带着俩跟班,借债的字据拿出来,300块大洋,有手印c有画押,后面还跟着请来的乡里的文书,这才弄明白原来文武一个腊月都是在那里厮混。 城关堵坊是前清时候开的,好几十年了,和烟馆一样都是吃人肉不吐骨头的地方,可过去的官家c现在的ri běn人都不管,反而抽他们的税还给撑腰。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杨三先生虽然愤懑却没任何话可说。 老大家里早已破落,要还债只有变卖祖传的十亩水浇地一途,拉迁做中的牙子也跟来了,挨门外向阳的墙跟蹲着好几个,还有专门的人牙子,文武媳妇听明白就又背过气去。 村北挨着易水河的水浇地,有从游修下来的引水渠,一年可以各收一季麦子和棒子,再间作豆子,纯粹的宝地,是老杨家祖立家的根本,祖坟都在里面,立的规矩只传长房,不可分割,到这代眼看就要败掉了。 文武抱着脑袋蹲在房檐下,鼻青脸肿的,肯定是想要躲债被打的,背身把哭嚎的女人甩在一边,赌坊的帐房逼着拿地契来发卖还帐,对孩子c大人的哭喊丝毫不在意。 杨三先生站在一边看着束手无策,心里感叹着着这要败光祖宗的家业了,要走又不忍心,憋的在院子里来回转圈。 来的乡里文书跟杨三先生认识,看他难受的样子找人合计下就招呼他到一边说话,很快鼓捣出个主意。 杨三先生先收了这十亩地,官价三百大洋,先付一百,正月底前付剩下的,用自己家里的马车抵押,这地还算在杨家人手里,祖坟没有流落出去。 地契拿出来,杨三先生却拒绝了文书给画押过户,把文武和孩子叫过来,告诉他们地契自己拿着,地还归他们种,等有了钱再按原价赎回去,这是为了绝掉文武再赌的念想,又给长房的母子留下一条活路 赌坊的帐房对文武和当家子的景况肯定都有过了解,没犹豫就答应下来,对他们来讲只要能拿回钱,晚几天不算什么,平白无故的也不愿把人逼绝路。 失望的是几个闻着腥味过来吃食的牙子无趣的离开,十亩水浇地平日里合适了卖到五百块现大洋不算多,但急于脱手时能给三百块就算是有良心的。 杨三先生回家,把堂屋角一棵夹竹桃的筐子刨开,又一把铲子掘开炉膛下面的灶坑,拿出大把的洋钱c铜角,女人从梳妆匣子了拿出的一大把洋票又都扔了回去,清点下用蒙头巾包起来提到前院。 现在市面只要大洋c铜钱,民国发行的纸钞都没人信,只因为这东西把人们都坑苦了,民国后过去的二十几年换过几回钞票,什么时候就不能用了都不知道,看着就成了堆废纸。 钱契两清,借据化成几缕灰烟,文武低着头没脸见人,也不知在想什么,重写了还贷的担保文书,总算打发走了一群瘟神,所有的人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回到家里天已经大黑,杨三先生枯坐在炕沿想心事,女人开始默默的作饭,家里的大事情她是从来不搀和的。 别的人家已经开始放起炮来,村子里跟炸的开了锅一样,杨三先生才醒悟过来,不愿自己的心情影响孩子,开始领头放炮c点灯c贴春联。 晚饭前给祖宗供,香时杨三先生跪在牌位前半天没有起来,里屋的大人小孩都等在饭桌前不敢出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铜钱、铜板 本书即将签约,会逐步加快速度,求点击c求收藏大年初一照例早起,大人小孩都换了新衣服,祭过祖,吃饺子,赶着去给一辈还在的后院老二家的婶子拜年,然后孩子们互相串家拜年,又去其他的近枝家,只有文武蔫头耷拉脑的闷在屋子里不动,也没人理他。 正午的时候吃饭,年前蒸的一锅白面馒头,一个孩子一个,其他的留着用来正月里待客,其他的是棒子面搀点白面可着吃。 就着杂和菜c冷切的猪杂c自家酿的粉肠c年糕等一家人吃的正香,听到院子里有人招呼,以为有拜年晚了的过来,出门看是一个不认识的壮汉用扁担单在左肩挑着个被卷,见了杨三先生就跪下磕头。 不是当家子的小辈,杨三先生受不起,连往旁边一闪把人托起来。 来的是胡大碗,和李棚子c小金宝一样被赶出贾万财家后找个柴窝里的躲了一宿想出了自己的新出路,知道杨家新买的地就赶过来,求赏口饭吃。 杨三先生昨天已听说的贾家着匪的事,看着半截铁塔式的胡大碗心里矛盾,没见过人但四里八乡都知道是个能干的好把势,但仆强主弱,尤其自己常外出拉脚回不来,家里都是妇孺也不方便。 心里犹豫着但不能丢了礼数,让胡大碗先进屋吃饭再说其他的。 女人孩子都纷纷下炕让座,但胡大碗坚持长工的本分不肯桌,杨三先生也不强求,吩咐女人用两个碗分着装了凉菜和炖菜,面放了两个白面馒头c两个混面的。 胡大碗接过去也不道谢,就门槛坐下膝盖阁着饭碗闷头猛吃,又加一个馒头c两碗稀饭才停嘴,能吃才能干,财主家都喜欢能干的,他也不想隐瞒自己的肚量。 外院跟牲口棚c车棚连着的一个单间,用来给猪熬食c放料的,里面盘着土炕,始终都是热的,虽然简陋却一点儿不脏,胡大碗被杨三先生领进来,非常满意,先落下脚,做长工的事只能慢慢来。 晚饭喝的菜粥,平常农闲时都没干粮,过年加的窝头,胡大碗多要了两个,说是自己明天早起进山去砍柴。 杨家存下的柴禾不少,但都是树叶火太软,河套里的数枝主家不让动,想使硬火只能跑几十里地进山去砍柴,家里有壮劳力的才作得来,杨三先生平日拉脚没那个工夫。 过半夜起来给牲口喂料,可以听到小屋里胡大碗的呼噜声,收拾清了准备回屋继续睡,发现胡大碗已经收拾清出来了,鸡刚叫头遍,穿羊皮大袄,带着扁担c火枪,出了门,招呼杨三先生重新关院门。 初二仍是闲在的时候,合适的人家串个门,聚到一起玩会儿牛牌,傍中午时来了花会,先是本村招会的沿街筛罗报信,早就等看热闹的大人小孩就一起涌了出去。 花会进村,响铳,四杆门旗开路,是个只有十几个人的小会,西村的狮子会,李棚子是耍狮子的把势,托着绣球带着两大一小的狮子被小孩们簇拥着在街桶子里走着,一面耍几个花式,一面和相识的人打着招呼。 到了村中戏台前的打麦场,村里的老少都忽忽的撞进来,一年到头也就正月里这几天的热闹,非常难得。 略喘口气,招呼伙计门收拾好披挂,李棚子带着大小狮子开始在场子里转圈猛跑,原先凑近来看热闹的就呼的一下散开,空出中间一大片场子,然后前面的人也很守规矩的坐下c蹲着,算是趟开了场子。 说几句场面话c拜过年,李棚子挨个带着三个狮子山c踩梅花桩,自己也是旋风腿,旱地把葱,空翻,很卖了把力气,惹的人们不断的叫好。 初二出会都是热场,hu一 d一ng下一年没动的筋骨,并不敢拼了老命的耍,只在走近的几个村转一圈就回去了。 会散了,看时候还早,杨三先生习惯围着庄院四处走走,整个老宅坐落在一段古城墙,坐北向南,越往前越低,后面的三丈多深的高堑下隔着三里多地是易水河,中间大片的水浇地和从游引过来的沟渠。 后面是老宅的一个边角,不成形,三家公用,挖窖,放柴禾,到跟前发现盖自己家窖的玉米子秸子散开了,过去要盖严些,发现下面的石板也半开着,再看窑底里里躺着俩人。 虽说吓了一跳,还是壮着胆子趴在窑口,借着照进去的天光看清仰躺着的一个是铜钱,干瘦的跟猴子一样,当下就明白过来,下面那个肯定是弟弟铜板。 趁着人们都去看花会家里没人,过来偷窖里的白薯,没想到被里面的秽气熏倒了,面的下去救人把自己也搭了进去。 杨三先生忙着喊来左右邻,又叫来村长老坎,怕真出了人命好有个官面的见证 窖口敞开半天使劲煽风,篮子里装个油灯递下去没灭,估算里面的秽气也跑散了,找个精壮汉子用湿毛巾捂住嘴,卸了井绳系腰,由四五个人在面拽着,然后才憋住气系下去,飞快的把另外的绳子给哥俩栓。 七手八脚的提来一摸鼻子还有气,人们都长出口气,骂着街把俩人扔到铺散在地的棒子秸。 工夫不长两人先后醒过来,知道办了亏心事,贼眉鼠眼的站起来想跑,可被熏的劲儿还没过去,脚底下绊蒜没出去几步又倒地,村长老坎赶一人屁股踹几脚,哥俩一起抱着头求饶。 对这种人杨三先生也不敢得罪狠了,自己下去检查遍没什么事,把他们带下去的口袋装了半袋扛来,让歇过劲的哥俩自己抬回去,想到这哥俩从前都是兔子不吃窝边草,这次来家里下手该是实在饿的狠了。 打发走人们,窑口重新收拾好,庆幸多亏没死人,臭了窖还的填了重挖,里面藏的千斤白薯也就不能要了。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边往家走杨三先生边想等几天过了年,窖里的白薯除了作种的就都擦干晒干了收家里去喂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金枝fù chóu 李棚子是耍狮子的老手,从小练的工夫,没吃的宁肯勒着裤腰带也要玩,初二就近转了几个村,算是练下手就回了家。 初三城西雪奇村的少林会过来拜年,是整个村的一件大事,好比两家过年走亲戚,是三十年多前两村一辈人结下的交情,当时西村的狮子会与另一个村的少林会一条道走对了戗,为了争面子互不相让。 对方仗着人多c家伙趁手动起手来,是路过的雪奇村少林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帮了大忙,从此定下的规矩,双方单双年正月初三轮流互相走动,相互拜年。 赵棚子遇到了自己的把兄弟余得江,雪奇村会长也是村长的儿子,俩人学武时拜的同一个师傅,脾气相投,交情很好。 各自带着手下的兄弟拿出了看家的本领给乡亲们表演,中午管的饭,就在戏台前的场子里,十来张八仙桌排开,鸡鸭鱼肉都有,人们吃的沟满壕平,耍的更畅快淋漓,十里八乡的人们都赶过来看热闹,傍下午走时相约正月十五县城里见。 接下来的日子里李棚子一帮人就起早贪黑的串各个村,远的可以走出去四五十里,作为串换其他村的花会也要回访,以便自己村里的乡亲正月里一直有热闹可看。 经常有看完会刚回家吃饭外面又有锣响,又一出花会进村了,就急急的扔了饭碗跑出去,看完回来接着吃饭,只几口又有会来,直到闹几次才把一顿饭吃完,那样才算是过瘾。 这事不仅饱眼福,还是关面子的事,自己村子里没有好花会招不来多少其他村的过来,出了村都会觉着抬不起头 西村的花会只有十一二个人,俩大一小的狮子连替换七个人,其他的吹奏c打杂c两赶车把势,由全村家家拓粮供养,另外有串村时给的赏钱c纸烟,都按在会里的重要程度分。 李棚子投入的热情最高,过瘾的同时更把耍狮子当了自己养家糊口的活计,李棚子十三岁的时候爹病死败的家,地和庄院都没了,就带着老娘和两个èi èi四处找地方串房檐住,吃饭糊口就靠现挣。 会管饭,还有村里每天三斤的小米可以拿回家去,出了村野地里车卸了锅灶,热汤c干粮管够,耍狮子c舞狮子干力气活的还单给个夹肉火烧,李棚子都舍不得吃,剩家里去给俩èi èi解谗。 会首没法,常偷着多给一个,盯着现吃了,怕他身子骨盯不住劲,翻跟斗时趔趄c出虚汗,万一出了丑,牌子就砸了。 到了正月十五,最后一天,也是最热闹的,有些名头的花会都会被调到县里去,县城里的头面人物给评比,头名是一头黄牛,值几十块大洋,其他所有的也都有奖赏。 李棚子和自己的花会一起从东门进的城,城门边有穿黑衣的jg chá和ri běn兵,长枪带ci dā一比人还高,站的跟泥塑的一样一动不动,李棚子瞥了两眼,心里有些发虚,忙跟紧了步子随人们一起往里灌。 从四门进的花会在大街边走边耍,往县衙前的广场聚,看热闹的人们更灌满了整个街筒子,跟着眼的花会走追着看,一会儿听说后面来了更好看的就又往回涌。 东街道北天主教堂,占了很大的一块地方,一律丈高青砖到顶的围墙,露出里面的瓦顶c楼尖,高大威严,闹义和团的时候这里曾被大火烧过,可没几年就又修了起来,而且比以前的还大还好。 外面的人声锣鼓几乎闹翻了天,高墙下的一个角门打开条缝,穿着修女服的金枝掩着身子往外看。 她和玛葛丽特一起被接到城里已经几天,关头的教堂就完全托付给了当地的教友支应,回家奔丧的哥哥回保定时接到信儿过来看过她,听说自己妈去世了金枝当下就背过气去,后来大哭一场,虽然哥哥告诉他父亲自己一个人在家,只能雇人照顾,但金枝却不肯回家去。 只头天黑跑了十几里地到了村西的贾家坟,找到一座新坟,面有折断的新幡,立碑要等过了五七。 一夜的时间她就在坟边一会昏睡一会儿絮絮叨叨的和妈说悄悄话,露水打湿了身的衣服,开始有人地,天亮城门开的时候金枝又回了县城。 玛葛丽特的伤仍不见好,县城教堂里的神甫决定今天送她去保定教会办的罗丝医院,教堂里剩的多数外国人也一起撤走。 玛葛丽特不放心金枝也让她跟着一起去,中午就要走,金枝到底放心不下自己的老爹,想找村里的熟人捎个话回去,自己无论如何都不愿回去了。 从门逢里张望半天熟人没有碰到一个,却看到一个那天在关头教堂里欺负自己的二鬼子,眉毛立刻拧起来。 咬着衣袖愣会儿打定了主意,回门里匆匆的脱掉外面黑色的修女服,捏下棉裤口袋,咬紧嘴唇跟个平常的村姑模样跟了去。 兜里带的新做的护身用的东西,手术用柳叶刀,手柄和刀头插口处用线缠住,一截木棍破开又合用布缝好做刀鞘,手插在兜里都捏出汗来。 找到那个二鬼子随着人流跟了一段,金枝的心平定下来,跟冰一样,确定没看错人,瘦个尖头长脖子二流子一样,专钻大姑娘c小媳妇多的地方占便宜。 一群反着往回跑的人和往前走的人迎,街道一堵,心急的人们冲撞在一起乱了,金枝趁势从后面靠边人薄些的地方挤了去。 瘦个尖头的家伙正两只贼眼乱转,嘴里呵呵的叫着起哄望女人的后边拱,金枝左手的刀片在他的大腿根用力的切下去再往回一带,玛葛丽特讲过这里有人体最大动脉,只要割破了几乎没救,金枝的理解就是跟砍掉了脑袋脖腔子里往外喷血一样。 刀子切下去很软,跟豆腐一样,但马感觉到碰到了骨头,一绊差点脱手,心也几乎跳出来。 咬着牙收刀用袖口影住顺人流往前走,边想着如果有人从后面跟来伸手抓自己就回身往他的小肚子再来一下,那里肉软还薄,肠子就能直接出来。 但四周仍是更嘈杂的人声,没其他的事,金枝就跟梦游一样兜了一个大圈转回教堂里,好在现在人心惶惶的也没人注意她,回到屋里重新穿自己的衣服收拾好刀子才感觉到几乎虚脱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过年后 挨刀的正是当天在关头教堂被金枝拿凳子砸过的池文忠手下便衣,刚领了赏钱,因为脑袋的伤还没好利落也没分派新任务,就乐得在城里逍遥自在。 看到一个圆鼓的屁股又想蹭前摸一把的时候感到腿一疼以为是被谁碰了下,回头看后面也没找到是谁,骂了句回头要走,要抬腿却一下子载到地。 感到左裤腿发热,扭头一看裤腿就跟尿了一样迅速的洇了起来,然后地趟起血来,发现不对时疼的已动不了身子,便衣干嗓子嚎两下,被人声淹没,胡乱挣扎着脑子里开始模糊时摸到腰里的sh一u qiāng,拔出来身一撞,机头张开打了一枪。 旁边拥挤的人群被吓的大乱,开始沿街往两头奔逃,带动了远处没注意到枪响的人群一起跑,正好后面来一个高跷队,打头的几个人当下带着拐腿被挤倒,几乎摔背过气去。 有眼急的先提前解下拐子,看情形不对开始拼命的挥着挥拐子lán jié涌过来的人群,被打懵的人群吓的又掉头往回跑,已经昏过去的便衣被来回跑动的人群踩在了脚下彻底的没了动静。 李棚子带着狮子会走在前面,被别人看也看别人,一路欢笑着聚到老县衙前,这里有民国后拆出的一个大场,县衙照壁前搭的台子,面有县长c公安局长c维持会长c城里的士绅,还有两个ri běn兵的官。 下面的广场用白灰划成几块,有三c四道花会在同时耍,为了拿下台前栓着的那头大黄牛都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四下里人山人海一起伸长了脖子往里看。 李棚子见到了余得江,他和手下弟兄们都换了新的行头,人人精神百倍的,肯定是想要得个锦标,两下都有自己忙着的一大摊子事,只是扬下胳膊就算打过了招呼。 西村花会是个小会,自然不会想拿到头名的奖励,知道那不仅要工夫好还得有人脉,就由县衙里的人们指挥着排队候场,论到自己时去露个脸,讨个采就行。 突然远处一声枪响,不大,却非常的清脆c显眼,敲鼓,吹萧的和四下嘈乱的人群都一下子安静起来,场中正耍的带劲的几个花会有些发傻的停了下来,不知所以,还以为自己出了漏子。 ri běn军官给台下示意,一排铳放响,吹打的班子得了令继续,第一批的赏格开出来,几盘子用红绸铺着的大洋端出来发下去,人群更热闹,瞬间一个小插曲就过去了。 李棚子他们在看热闹的人外圈,看到台子边的一队ri běn兵绕着圈跑了出去,心里更不塌实,知道那是放的枪,用的子弹的才是那种响法,不是火枪c土铳的闷响,前年也是正月十五,花会民团枪毙ri běn奸细的时候听到过。 不大工夫论到他们场了,匆匆的亮个相,耍几下就被后面排队等着的顶下了场。心气高的人还在埋怨,李棚子也不解释,从县衙侧面的胡同钻到一条背静的街,人群稀少许多。 想到没跟余得江说下也顾不得了,等着后面领赏的会首跟来小声的嘀咕几下,就让所有的人解了披装c收拾好家伙,匆匆的出了城马车往家里赶。 出了正月十五就算过完了年,有正经营生的都得动起来,正月十七,县城东关的聚源杂货铺老板捎了信来,让杨三先生去定兴火车站拉盐和海带。 十几年的老主顾了,一天一个来回赶的很紧,得了信杨三先生就忙活起来,准备第二天去。 拉脚走长途的车c牲口和村里耕地c捎腿的不同,都得更要劲的才行,一骡一叫驴正是口壮的时候,把车c笼套都检查遍没什么差池,晚扎的细草撒黑豆c麸皮,夜里又多起来一趟加的草料。 第二天顶星星起来,现打的井水把牲口饮足,一家子就都起来了跟着忙活,看眼黑着灯的小屋,又想起不知道为什么胡大碗一走就没回来。 兴许是找到了更好的活计,他那样壮实有胆色的也不怕会糟了意外,再说十多天了也没听说山里有野兽c土匪祸害人的事,这倒算是去了块心病,省得再琢磨怎样不伤和气的请走。 吃过饭,套好牲口,带干粮c水壶,一把三寸长的bi sh一u连鞘跨腰里,这是遇到翻车等要命的时候割开绳套保牲口用的,防身用的是半截铁枪插车厢,随手就能取。 老羊皮大袄,狗皮裹腿,毡趿拉的靴子,棉垫,把人裹的厚了不止一圈,不然虽说快出冬了一趟下来人也得被冻透。 不用去县城,看着东边的一抹晨光直接从村北过了河,叉从县成去定兴的官道,得五六十里,这两年兵慌马乱的年久失修很不好走,所以虽说是拉一千五百斤的车,老板只发一千斤的货。 空车走的轻快,头太阳离正午还有一大截子的时候已经远远的听到了火车的叫声,接着看到高出地面一截的铁路跑的火车,拉着长烟,吭哧吭哧的近了又跑远。 快到铁路的时候马路拐个大弯,路面也宽了一些,来往的人车也多起来,看着边过来的人有的的神色仓皇。 拉住牲口找人问下,原来前面铁路口有ri běn兵检查,走不远找个人少的地方,停车刹住,拿起铁枪边解手时跟腰的bi sh一u一起藏在树叶里。 以前杨三先生已遇到过几次ri běn兵,虽说都是凶神厄煞的模样,但只要不理他们都不会糟蹋老百姓,比较下来反倒是比原先总是拉夫要粮的中央军强不少。 快到铁路的时候才发现不到一个冬天的时间竟新出来条深沟,边堆着的新土,僵蛇一样随着铁路往两边去,中间留个缺口用拒马挡着只搬开条窄缝,来往的行人车辆由治安军逐个检查,后面沙袋垒的枪窝子里有ri běn兵,架着机枪。 拿出聚源号的货单简单的解说下就过了关,顺铁路走不远,找到紧靠着县城西门的火车站边的货栈,交去货单,很快就由帐房安排苦力就着货栈前的高台阶装车。 五麻包海盐放车厢里,面垒三十包海带,海带都用火车从青岛运来,手掌宽c足有一分的肥厚,几丈长来回的盘起来打着三道箍,正是年前年后青黄不接时候的好菜,说是还可以防治得粗脖子病。 东西装好,按回条点了数,解开大袄里层衣服里贴身装好,用煞车绳把车的东西缠绑好,车后了穿杠顶好用绞杠把绳子杀紧c绑死,前后绕车检查遍没什么纰漏。 拿起鞭子吆喝牲口把车挪到一边,站前的一条街聚着不少苦力c拉脚的,靠墙根点着几堆火,没事干的人都围在边。 杨三先生靠边停住马车,拉闸,车底下拿出草料口袋给俩牲口喂,自己也拿出干粮,到边的火堆边道个叨扰,用个柴秸挑着干粮烤下,就着水葫芦里的温水啃几口算是打个尖。 烤热了手脚,歇了一袋烟的工夫就哄起牲口往回走,出门在外总是赶早不赶完的道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孔祥谦 太阳快西落的时候赶到县城东关,杨三先生望到聚源号门头的时候也看见了不远处城门前站岗ri běn兵和治安军,还有城头挂的木笼子,里面装着几个人头,应该是新放进去的,因为眉眼和皮肉都还没有烂。 前清的时候男女都留辫子,要枭首示众的都是把脑袋砍下来直接用绳子系住头发就行,后来民国人们都剪掉了大鞭子,人脑袋不好直接挂起来了,城头才备了几个鸟笼大小的木笼子,里面的人头都血肉模糊的,看不清年龄c模样。 从昨天开始村里就传开了正月十五县城里进了八路,开了枪,杀了人,没想到就真有人头挂在了面。 老杨家从辈子传下来的规矩,县城花会这种大热闹家里人是不许过来看的,就怕人多出事,心里感叹着拐进聚源号的h一u én,有老板c伙计迎来接货。 交割清帐单,一杯热茶的工夫就卸完,脚钱都是记帐一季一结,掌柜的已吩咐伙计给车装了几条海带,捆起来足有小半个麦个,另加一条熟牛腿,用草纸和稻草帘子包着,香味都透了出来。 这是掌柜给的回礼,杨三先生的年礼节前就捎了过来,一袋子花生,三十斤黄豆,道声谢不敢耽搁忙趁天还没落黑往家里赶。 顺官道往回走一截往南扎进到河套的车马道里,天已擦黑,几乎见不到人,快过河时影影绰绰的树趟子里,远远的看着象是一个人晃悠晃悠的往前走,听到有车来了就站到了道边,老远的就扬起胳膊招呼老乡,知道是个想搭便车的。 到近前看清是熟人,还是当家子,孔祥谦,后院婶子家的闺女女婿,算是杨三先生的妹夫,家里过年贴的春联就是他给写的。 孔祥谦是个读书人,家在县城,他爷爷那辈中过举,虽说后来家道中落了,但架子和名气还在,当初结亲婶子家仍以为是自己高攀了。 闺女嫁过去后才发现他是吃喝嫖赌都沾,不久父母都先后死了孔家算是完全的败落,孔祥谦仍是游手好闲不肯塌下心来过日子,家里竟有时吃不饭,婶子没法,只得把闺女接回来常年住娘家。 孔祥谦不正经干活,但是性子好,一副白净iàn pi,对人和气,嘴甜,爱舞动个文墨,几乎每年过节杨家的春联都是他挨家给写的,也就是凭这点当初骗过了杨家人。 驴倒架子不塌,孔祥谦多数时候还是在县城里混,有时实在熬不住或想媳妇了也会跟回村去混个肚饱,在村里实在无聊了又跑回县城去鬼混。 这次头过年的腊月里就回去过一次,大冬天的只穿了身夹衣,手脚生疮,看样子差点就冻死了,杨三先生的婶子不想让自己的姑娘改嫁坏了名节,也就硬不下心肠来不管这个不争气的姑爷。 可给做了身里外三新的棉衣后第二天就不见了人影,杨三先生仔细看下,果然现在穿的又是身旧衣服,原先的棉衣不知道已经换钱花在了那里,佝偻着身子,腿都在微微的发抖,显见已经冻累的够戗了。 到跟前见是熟人,孔祥谦有些羞涩的打下招呼,杨三先生让他车厢坐好,看他衣服单薄,真怕把他冻死,就把自己的羊皮大衣脱下来扔给他,自己下了车辕一溜小跑的跟着。 工夫不大孔祥谦似乎还过了魂,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杨三先生说话,过一会儿没声了,杨三先生回头看他正盯着脚下车箱里的牛腿,对下眼又不好意思的转了目光。 想起自己带的褡裢里还有块剩的面饼,停车拿出来,牛腿的草纸扒开条缝,用bi sh一u削下两块巴掌大的肉筋夹饼里递过去。 孔祥谦嘴里客气着已接过去狼吞虎咽起来,杨三先生已经跑出一头汗,坐回车,叮嘱他吃慢点,别压住凉气。 吃完东西又灌几口凉水,孔祥谦欢喜的排几下肚子非常的满意,开始自告奋勇的给杨三先生唱起京戏。 进了村已经陆续有人家点灯,往自己家大街道拐时忽然迎面听到罗响,正纳闷怎么过了十五还来花会,远处看到一群孩子簇拥着两个游街的人走了过来。 到跟前才看清原来是一条街的铜钱c铜板哥俩正被乡里的保丁押着游街,俩人正月十四夜里去偷魏庄村财主魏尚当家子叔叔的棺材板被抓住,从十五开始就被押着挨村的游街。 今天是最后到了本村,这是打人打脸,可知道魏家人跋扈,不好惹,除了些看热闹的孩子没有大人看。 铜钱c铜板哥俩是比孔祥谦还破落的主,家里没底子,爹娘死的早,没人管教,平日里游手好闲不干活,就靠东偷西摸的过活,没想到今天吃到了大苦头。 一人身背四块三寸厚的柏木板,足有百斤重,细绳子都杀进了肉里,身的棉衣不知已经湿透过几次,一圈圈的汗碱花。 俩人压的一溜歪斜的由保丁驱赶着走一段停住,还得自己敲着锣,当街站到凳子说自己的丢人事。 杨三先生把车靠边让游街的人群过去,孔祥谦没见过这阵势,早下了车紧张的跟在杨三先生身后捏住他的衣角不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老刘下山 拐进胡同耍几个鞭花,早有孩子听动静打开了院门,杨三先生顾不清理自己,先卸了牲口c支起车,把车的东西交代给女人搬进库房,自己忙着伺候牲口。 孔祥谦却不回后院自己的丈人家,也跟了进来有一搭无一搭跟着帮忙,知道他好面子,想找个台阶下再进丈人家,也不理他。 解开套的牲口,就地打几个滚,孔祥谦提了旁边放的半桶水过来要饮,杨三先生忙拦住了,告诉干完活的牲口身正热,当下喝水容易激炸了肺。 看他讪笑的样子也不想成心找他难堪,接着解释饮牲口要在套车干活前,而且还必须是刚从井里打来的水,水温正好,否则牲口就容易得病。 家里已作好饭,杨三先生由孩子伺候着洗脸c换过衣服,就招呼孔祥谦一起进屋吃,看他尴尬的样子,家里的孩子有管教也不敢笑。 正难受的时候,后院的妹子听信过来了,低着头和叔叔c婶子打过招呼,见孔祥谦还不动只得又招呼一下,才装着很不情愿的样子跟着走了。 应该是歇了十几天的缘故,跑一趟下来觉着身发皱,吃完饭,院子里转一圈,安顿好牲口,加遍料,家里人伺候着热水汤过脚就准备睡觉。 突然听到外面有人敲门,先隔门问了是谁再放进来,是胡大碗回来了,一条木杠子挑着两捆山柴,后面还跟着个精瘦个子的人,胡大碗给介绍,姓刘,山西人,劁猪的。 说是俩人在山里先后碰到土匪,被劫山当苦力,费半天劲才逃出来,又在山里转了好几天找到人家认了路才回来,央求收留几日。 看俩人风尘仆仆的样子,脸都是冷风刮出来的口子,知道肯定遭了大罪,忙着往屋里让,吩咐女人重新生火作饭。 俩人坚持不去正房,回了胡大碗住过的偏房,等饭作好,俩人已自己烧了热水洗过,看他们劳累的样子,杨三先生也没多说别的话,吃完饭等孩子收拾了碗筷自己也跟出来。 等着里院的灯熄了,四周也没什么动静,老刘开门倒了洗脚水,顺手把放屋檐下的一个柴捆拎进屋里,也不点灯,就着灶堂里压的柴火打开,里面裹着一把断了枪拖的中正式步枪和两棵手榴弹。 那天胡大碗跑到西石库连夜搬回救兵,到关头镇外想要营救王政委,可前后赶到足两个连的兵力根本就拼不过山顶的十多个ri běn兵和三十几个治安军,火力太差了,老兵才一个人有五发子弹,开几枪要有头的命令。 其他的人就纯粹是站脚助威的,围到了第二天中午,易县和满城的援兵过来了,只得撤走,过几天内线打听来的消息,王政委被抓回去当天就由易县城派的骑兵护送到了保定,关在城西关的监狱里。 又过几天西石库来了新长官,除了布置继续营救王政委外,办的头一件事就是派胡大碗跟着到老刘到县城附近开辟平原根据地,可给的东西别说人连个称手的家伙都没有。 胡大碗心里骂丢了当官的你把老刘枪毙了顶命啊,怎么把自己跟着一起发配了,ri běn人的眼皮地下拉队伍那不是耗子舔猫逼活腻歪了。 下了山想靠自己地理熟把老刘甩掉,不当倒霉的八路了,可老刘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似的,跟狗屁膏药一样粘的死紧,又怕把他弄急了给自己苦头吃,四下转几天只得回自己的老窝。 炕稍几乎不过烟火气的地方起出一块土坯,把破枪和手榴弹藏里面,顺手和点泥重新封炕缝,俩人就准备睡觉。 老刘整个穷光蛋一个,连行李都没有,很霸道的站了胡大碗留在这里的被子,胡大碗只得盖条褥子和自己的羊皮大袄。 躺炕望着黑洞洞的屋顶还给胡大碗宽心,说年自己的战友早去了铁道东建根据地,前年卢沟桥事变后,在漕河c新城打了几次大仗,就沿京汉线一路退败,溃兵多,遗留了好多军火,不用发愁手里没有家伙。 听着胡大碗没反应,知道他不信,又说自己当年在福建老家起事就凭几把梭标c竹枪还不不拉起几百人的队伍,然后听到胡大碗如雷的胡噜声,想踹他几脚最后还是忍住了。 第二天早起杨三先生开始给猪圈出粪,准备给麦地浇返青水的时候用,胡大碗c老刘两个人看见了自然是大包大揽,一面商量,老刘有手艺,转村去劁猪,胡大碗也出去找零工,俩人吃自己的饭,只求让有个落脚的地方。 把猪粪从院墙开的方口里扔到外面的胡同里不是个轻松活,三人换着手干,杨三先生很快看出来这个叫老刘的不行,有劲头,但不是庄稼把势,说几句山西的事也是敷衍,不禁发愁这是请神容易送神难。 后晌开始往地里倒粪,到了地头再用挑筐往麦地里送,头天黑干完活,俩人没跟大车回去,在地里四处转,不小心脚下惊起一个野兔子,老刘不吭声的抬腿就追,转了个大圈好几次差两三步就能抓住。 胡大碗知道野兔子都贼,自己要还有火枪一片铁沙子闷过去就行,要凭腿追,换成四条腿的狗来都未必能行,这东西总是在你就要得手的空挡一个转身就能跑掉。 接着就看到老刘追的火起,猫腰从地拣起的冻土坷拉砸了过去,野兔子翻个身不动了,被老刘提着耳朵走回来,看一眼半个脑袋瘪了 胡大碗心里抽搐几下,到底弄不清这个小瘦个都有什么工夫。 路边的一棵小树把野兔剥了皮,开膛收拾好,打听着去邻村杂货铺把兔子皮换了三斤白面,又lè su一胡大碗出钱卖半瓶白薯干酿的烧酒才往回走。 还没到杨家胡同,老刘领着先进了路南的一户人家,三面的围墙都塌平了,只剩下道小土坡,破落的三间房窗纸都是破的,风吹的呼啦作响,西里间的窗户里面象是用块花花绿绿的被面堵着,烟囱里正在冒烟,有人。 老刘示意胡大碗去叫门,直接推开后里面连个门帘都没有,风直接灌进去,屋里似乎不比外面暖和,左边的门扇里有东西挡着,胡大碗一用力,听着哎呦一声有人倒在了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火种 原来有人正在门后的灶台边烧火作饭,屋里呆一下,借灶堂的火光见有人正惊慌的从地上爬起来。 这里是头天游街的铜钱c铜板家,跟前作饭的是老大铜钱,胡大碗认识,不过兄弟俩都一样长的尖嘴猴鳃,瘦小的个子,听说原先他们的爹就是靠三只手过活,十年前最后一次被官府抓去就再没了下落,后来娘死家败光,俩人自然就靠上辈子传下来的手艺吃饭。 西屋和堂屋通着,锅灶往里去隔着道胸口高的灯台就是火炕,另一个铜板还窝在炕头的一堆烂被套里,炕上扔着块啃了几口的红薯和一个只剩糊的棒子。 听到动静炕上的铜板叫嚷着快点儿给口吃的,饿死了,疼死了。 胡大碗提着半瓶酒站屋地里自我介绍是杨三先生家新来的长工,又指着跟进来手里提着兔子肉的老刘介绍,铜钱的眼睛已跟了过去。 他正在贴饼子,却总粘不住往锅底的水里出溜,胡大碗看几下,心疼糟蹋的粮食,让滚一边去。 自己蹲灶台边用勺子捞出一个已滑到锅底水里的一摊棒子面茬子,给灶膛里烧猛火等锅汤了,锅沿上顺当的贴上一圈棒子面饼子。 又找刀把兔子就锅台上剁了装一个瓦盆里,舀些开水焯下去了血腥下锅,买面时跟杂货铺里要的一棵葱折几段扔进去,找下再问这家里竟然没盐,正转圈没辙老刘看到里面墙角的咸菜缸,黑臭的缸底老汤撇点儿盐水放锅里,才有空理俩人。 看惨样问是不是一天没吃饭了,回答三c四天没怎么吃了,想一下连偷带串村游街,再加上放回来后可不有几天了。 炕上的铜板闻到滚水里出来的肉香爬到灯台上往锅里望,劲头大点儿唉呦一嗓子又倒回炕上,原来屁股上被狗咬了一口。 有人问就抱怨本来已隔墙头顺出了板子,就是魏家的狗多管闲事,叫着追,不要板子了都不行,直到屁股上挨了一口,拐着腿跑不动了终于被跟上来的护院按住,跟着还心有余悸的比划,那狗就跟个牛犊子一样,说是每天喂活鸡,过的比人都好。 老刘就炕沿扒下铜板的棉裤看下伤口,胡大碗盖上锅盖在边上看着都疵牙,进肉里够深的,是上下的四个大牙咬了个对穿,伤口红肿,已发炎了。 老刘把自己劁猪的家伙解下来在火上烤下,围着伤口转圈把烂肉割掉,铜板怕疼扭着屁股直躲,刀子背在另一边的好屁股上一敲不敢再动,接着让胡大碗去东家要些盐回来,顺便告诉声不回去吃饭了给留门。 不一会儿盐拿回来了,还有几块棉布,用盐水细心的擦几遍伤口清完创,没药只能从炕上的棉套里揪块棉花火上烧了,烧剩的碳黑按在伤口上包好。 又告诉自己小心些,但愿别得了疯狗病,真那样最好自己先抹脖子或者上吊还少受些罪,要不被人活活打死下场更惨。 锅里出来的兔肉香越来越浓,铜钱再顾不上铜板就围着锅台转,被胡大碗瞪了几眼要拿脚踹他的时候才不敢再掀锅了,原先因为处理伤口被弄的快要断气的铜板也来了精神,躺在炕上不敢动,却不断的吆喝铜钱吃肉时别忘了自己。 胡大碗两人正哭笑不得,关上的屋门忽然一下轻响闪开条缝,以为是有狗或猫的闻着味要来叼食,过一下却什么都没有,当是风刮,铜钱象是突然明白过来什么,跳起来就要关门插门闩,只剩个小缝时一只脚从外面伸进来别住了门扇。 孔祥谦闻着味过来了,他和哥俩早认识,又来个分食的哥俩当然不乐意,问拿什么入伙,孔祥谦在一件新换的半新棉袍里抠索半天只拿出对笔墨。 老刘却看的眼前一亮,现下找个会写字的人可难,问下铜板家墙上贴的福字就是他的手笔,平和圆润,和跟前的人可不是一个气质。 知道赶不走这个讨食的恶客,爬炕上的铜板就嚷嚷着要画个好看的,铜钱也从水缸底舀出点儿水开始研磨,眼里满是期待。 就见孔祥谦也不推脱,兜里又摸出块折成小方块的的窗户纸,仔细的展开后铺在炕边,毛笔上沾满墨,端详下略一沉吟,提笔刷刷点点,左勾右勒,很快画出一个人象,竟是个果体的仕女图。 悄颜c丰如,姿态撩人,微妙微肖跟真人一样,哥俩象抢食的狗似的都往前探头,似乎想要吃到肚子里去,孔祥谦手指立在嘴前嘘的一声,示意墨迹未干不能动。 胡大碗也看直了眼,感叹竟然可以这样,这个看着一无是处的人还有这样的能耐,接着就见老刘也不管孔祥谦耸眉瞪眼的神,把画拿起来蹙着眉毛盯几眼,竟然一把抓烂走到外间灶台前,几个人哎c哎的叫声里扔进了火里。 几人捶胸顿足中又掀开锅盖,把蒸熟的饼子挨个铲出来,用筷子扒拉着拣块最大的兔肉用个饼子托着开始大嚼起来。 看胡大碗也动了手,孔祥谦火烧屁股似的也跟过来,哥俩才醒过来奥奥的叫着要往上扑,纸上的东西终归填不饱肚子。 兔肉熬的还不太烂,调料也没什么,最后都舀到瓦盆里墩在炕沿上几个人一起大吃,半斤酒分俩碗里几个人论着喝。 老刘两块肉下肚开始吃的不紧不慢,要胡大碗把锅里换水再用白面拌些疙瘩汤吃,接着抱怨兔子肉草腥味重,不好吃。 见家哥俩吃的腾不出嘴,就又提议回头找机会把魏家的那只大狗弄回来炖着吃了过瘾,自己炖狗肉可在行,听的正嚼的欢快的的铜板身上一哆嗦,原来咬到了舌头。 孔祥谦饭量也有些讲究,吃了几块就不再动,见疙瘩汤作好了,先抢家里唯一的一个好碗,洗过几遍盛半碗汤慢慢的转着碗沿喝,边说风凉话,狗肉不香,酒味太辣,回头到县城吃馆子,福聚源的酱牛肉,老刘家的烤鸡,口福居的八大碗那才是美味。 边上正拿饼子粘盆底肉汤的铜钱忿忿不平地接一句,这么不好你还吃,虚踢一脚要夺走他手里的碗,吓的孔祥谦赶紧护住跳到一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饥饿 吃完东西天已大黑,村里亮灯的已没几家,胡大碗跟着老刘出了门往村外走,到村西道边的一个大土台子上,找快空场停下。 跟了老刘后有时间总要考较他的拳脚,只十来天的工夫觉着已长进不原先几个照面就得被打中要害或者放倒,现在胡大碗长了教训,知道发挥自己的优势,扎稳下盘c守住门户,能跟老刘对练不少时间。 过了半个多时辰,俩人都脱了棉衣,身上也起了层细汗,看时候不早了就一起收拾了东西回去。 没走正道,绕个小圈跟踩着月光从村北的野地里穿过去,到了老杨家庄院的后身,爬上几丈高的大土堑,丈来高的干打垒土墙跟前,胡大碗用双手把老刘的右脚兜往上一扔,老刘就借力翻上了墙顶。 腰带递下来,胡大碗也跟着上去,骑在墙头上正在要翻身往下跳,老刘拍下他的肩膀,顺着手指方向一看,忙趴在墙上。 墙下是老杨家人放柴草c挖地窖的公用的小场子,往前去十几丈靠右手就是老二c孔祥谦的老丈人家的院子,院墙比前面杨三先生家的墙挨一截子,里面靠墙的正房东窗里还少有的亮着油灯,墙头上正趴着一个人,呆头鹅一样伸长脖子往里望。 以为是贼胡大碗运气要喊嗓子把人惊走,正系腰带的老刘在他肋骨上捅了一拳,吸着气把话又咽了回去。 然后就看到墙角的黑影里猛的蹿出个人,抓住墙上爬着的人的一条腿猛的一拉,人摔下来,翻个跟斗起身要跑,被发现的人一扑就在墙根下翻滚起来。 胡大碗跟着老刘跳下墙,到了两个死命撕打却不出声的人跟前,已经看清了扒墙头的是铜钱,抓人的是刚在一起喝过酒的孔祥谦。 胡大碗个子高,掂脚从刚才铜钱爬着的地方一看,靠里面墙搭着跟高粱秸子露出半尺多长,对面的窗户纸上一个窟窿,又眯起只眼来回晃着脑袋看,果然看到了屋子里面靠南墙的土炕,炕头上两个被窝,一个已经乱了。 老刘已经把俩人分开,胡大碗上去给铜钱屁股上两脚,骂着游街还没够,还有力气扒窗跟。 老刘也明白了事情的原委,给铜钱后脑勺上脆响的一巴掌,骂句滚,铜钱趁机仓皇的跑了。 院子里开始有动静,老刘上前给还在运气的孔祥谦整理下散乱的袍子,强忍着笑意说,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又不是在你家的深宅大院里,两口子睡觉还点什么灯,然后带着胡大碗竟自的走了,也不理从院子里出来的杨家人。 过了十五花会封箱,李棚子再无事可做,盘算下十天里自己得的分口,连带串村的打赏都折了粮食,也只有三十几斤小米。 一天都没歇就开始找事,虽说走村串户耍会时都在不断的打听,可要长工的合适茬口哪儿那么容易找,只有些零活,正到春慌的时候了,一家人糊口都难。 下雨偏又逢屋露,原先借住的人家的房子要翻盖,出了春就得动工一家人只得搬出来,新找的一个牲口棚,一家的东西,用一副摘筐,一面装的两床被套,一口铁锅几副碗筷,另一面挑着年纪最小的èi èi从村东搬到了村北。 牲口棚的前脸整个的敞开着,跟主家商量下搬了几捆高粱秸过来编成篱笆遮上算是能挡点风,里面的牲口粪底子铲的见了土茬,抱来些乱草铺上,算是一家人的床。 尽管一再省着吃,可出了正月后不到一个月存的一点儿粮食也都吃完了,只能把存下的几块干火烧拿出来用水化了给两个èi èi充饥,大人就只得饿着。 地里刚化冻还没什么农活,连打个短工都不好找,正清黄不接的时候也没地方找野菜,一家人就天天盼着柳树c榆树能够开花发芽好让自己续命。 实在熬不下去了找到村外边的沟堑c坟岗子,一片的酸枣颗上还零星的挂着些已经风干的酸枣,能吃下肚的只有一层皮,只得摘回来连核一起用碾子压烂了熬成糊吃,倒牙,反胃,拉稀,一家子人整天犯迷糊,李棚子知道这是药材,常吃伤人,可没办法只得忍着。 最后看着俩èi èi快要睡不醒了,从粪坑里刨出头年秋天采下的一捆荆条编了两个子到村边的集上卖。 不是农忙正用的时候根本就没行市,没办法还是求着人家半卖半送的出去一个,换了两斤地瓜面就往回走。 半路上碰到路边歇着的胡大碗,还跟着三个人,看样子李棚子知道是在专门等自己的,不过也没心情想什么了,看到胡大碗拎着个口袋,里面有玉米茬子的味道传出来。 相互认识下,又说几句从贾家出来后各人的遭遇,胡大碗提起来要一起去他的家里去看看。 道不远,很快到了地方,屋子里两个èi èi在昏睡,母亲听动静地铺上靠着无精打采的打下招呼,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了。 屋里也没座的地方,几个人又转身出来,院子里盘的锅灶,边上堆着小堆拣来的干柴,老刘吩咐铜钱c铜板哥俩烧水c熬粥。 胡大碗提起足有半口袋的玉米糁子墩在李棚子跟前,说道给你了,知道大碗的脾性从来不是什么急公好义的,但能给两个èi èi活命,李棚子就顾不得想别的了。 粥香味把俩èi èi唤醒过来,挤在门口被母亲搂住眼巴巴的往外看着正故都着冒气的粥锅 铜板央求半天,老刘终于拿出一个布包,打开后里面是几个猪蛋,马上眉开眼笑的和铜钱一起舀水冲洗下,跟胡大碗要了bi sh一u对半剖开,用小木棍串上放火上烤。 几下熟了拿出四个火烧,分开夹在里面,要吃的时候被老刘都拿过去,给姐妹俩和母亲一人一个,母亲的没动,让俩狼吞虎咽的孩子慢点别噎着。 李棚子忙把锅里靠边粥稀的地方撇出个碗底,姐俩吃烧饼夹肉时硬喂一口。 给铜钱c铜板哥俩把剩下的一个火烧分吃了,就差他们抬着筐去外面装土,剩下的人拆掉挡在牲口棚前面的的高粱秸子,抱了一抱花秸,打水和的糨泥,立起跟树棍留出门的位置,宽的一边一层泥一层花秸到肩膀高。 李棚子在边上看着,知道这是个好法子,而自己以前也知道,却没心情c更没没力气干,等一会儿粥熟了就拿了碗筷盛好伺候着老娘和妹子喝。 大妹子让李棚子也喝,被摇手拒绝了,自己一边捧着碗被烫的吸溜c吸溜的转圈猛喝,一面蹲在口袋旁边靠近,怕被偷跑了。 胡大碗一手好纸活儿,高粱秸剥干净用卖来的窗户纸卷上,每两根子用修尖的小树棍扎透串在一起,在泥墙上面的缺口横竖几道绑结实了做出窗口,摸上粥末糊上窗纸,剩下的高粱秸和几跟树枝串成扇门,一个家就象了些样子。 干完活四个人往外走,娘三喝了粥都有了些精神跟着一起送了出来,又舍不得面袋,很快转回去看着,临分手胡大碗告诉李棚子后天头晌去趟西水洼。1946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革命 西水洼是北城村东北易水河套一处低洼的地方,联片的水坑,长着密密麻麻的杂树和芦苇,一般人很少进去。 李棚子拿根扁担,一面拣些干柴一面沿着拐弯抹角的小路走到了水洼的里面,地势高处两间看苇子人住的草棚,六c七个人正在边上舞刀弄剑或相互的比试拳脚,李棚子看见师弟余得江也在,心里一惊脸上没敢带出来,打个招呼示意继续练。 李棚子近来身体亏空的厉害,早停了每日练把势,到了草棚跟前,一个新垒的锅灶,上面炖着一大锅肉,应该有段工夫了,锅里翻着水花,香气四溢,深吸口气,是狗肉味道。 另一个小锅上烙着白薯c棒子搀和面的大饼,铜钱c铜板哥俩被一个师傅指使着围着灶台边上蹦下窜的乱转。 远些地方胡大碗正用修剪过的几根柳树枝把一张新剥的皮子撑开,血淋淋的,有小牛犊子大,看下皮子正面果然是条狗,只是有些太大了。 铜板跟过来得意的告诉是魏尚家的看家狗,老刘一个绳套就拖了过来,开膛c剥皮吃肉,一面回身用烧火的捅条使劲的戳锅里正翻滚着的狗头,一面骂,你还咬啊,你还咬啊,非常的解气。 李棚子到后不久饭食都准备好,一声吆喝人们都聚了过来,大块的狗肉c烙饼c面酱c白菜c大葱,人们围住锅台有蹲有站的一顿猛吃。 吃过饭老刘招呼人们聚到树趟里说话,先招呼人们坐下,大多数都捧着肚子坐不下去了。 剔几下牙老刘问人们今天的伙食怎样,人们都说好,铜板手上还拿着半张饼只看不吃,问下顿什么时候还有。 老刘又单问李棚子平常吃的上吗,李棚子被问的一愣,还是摇摇头,接着又低头不语。 找过话茬老刘问大家想过没有自己为什么穷,指着铜钱c铜板哥俩说,连身不露肉的衣服都没有。 余得江嫌往自己身前凑的铜板身上有味,虚踢一脚把他赶开,回答,因为他们俩不正干。 人们听了都哄笑,哥俩急忙争辩,我们是因为没了地,怎么着都混不下去。 老刘双手往下按,等人们说话声静下来,指着胡大碗问,你们看大碗正干不正干,一身力气,满身的手艺比谁差,怎么也是地没一垄c房没一间,快三十了连个媳妇都娶不上。 没人再接话茬,都低下了脑袋,胡大碗靠着棵树,本来正拿张大饼裹肉一点点的往嘴里衔,这时停下来指甲已经抠进了树皮里面。 大家想过这是因为什么,老刘的声音高的开始发尖。 人们被问的都抬起了脑袋,满脸的疑惑。 小个子的老刘站在人们的前面,左手使劲的往下一劈。 就是因为我们干活,而财主却把我们干的c挣出来的东西都拿走了,他们的地c瓦房c粮食c牲口都是我们挣的,我们自己却要受穷。 我们要想过好日子就要把自己挣的东西夺回来,要不再干也是受穷。 铜板在下面接口,对,还有女人,却没人理他,有的摇头,有的脸涨红了也低下头。 老刘缓下,脸上带着半笑看着人们。 知道大家担心的是什么,对,财主家有枪c有护院,官府也都向着。 可大家想过没有,为什么我们今天能吃上肉,因为人多力量大,我们在一起不仅可以弄条大狗吃了他的肉,弄条牛也同样可以。 财主没有狗厉害,可他的手下有狗腿子,比狗厉害,要拿回我们自己的东西就要革命,我们拧成一股劲,有了自己的力量,照样能把他们吃进肚子里。 正月十五我们就进县城处决了一个hàn jiān,ri běn人比中央军c比官府厉害不,我们都不怕,可以打败他,所以大家要想过好日子就必须聚在一起闹革命。 李棚子一直在听,在人的后边影住自己,不说话,脑门上渐渐的渗出汗来。 半下午时有人要回去赶牲口c喂猪,人群就散了各自往回走。 老刘带着铜钱哥俩拔锅收拾东西,赵棚子也过来帮忙,把盆子里吃剩的肉骨头收起来准备带回去,和糠c野菜一起熬了不仅好吃,还要顶时候的多。 老刘知道他家情况,拿了块屉布把吃剩的几块撕咬过的大饼c锅底捞出来的碎骨c肉渣都搁上面,铜钱c铜板拣起盆子里面两块拳头大的狗肉又要吃,劈手夺过来,一起打了包递到李棚子手里,拍下肩膀让他回家好好的想想。 李棚子慢慢的往家晃,不愿意费力气,想着自己中午吃了顿饱饭,还是肉和硬实的干粮,晚上就不用吃了,明后天喝几口稀的也可以抗过去,能剩下不少粮食。 五六里地走了半下午,天擦黑的时候才到村北头,要拐进去的时候见到路边的李家坟,想起再采些酸枣回去搀着吃还能多熬些时间。 走进去不远就见到娘带着两个èi èi也在,向阳背风的土坡上竟然发现已长出了老鸹屎,差点高兴的叫起来,这种野菜小叶,肥根,用水烫下加把粮食一蒸就可以当干粮吃,有了这个家里人可以活命了。 全家人一棵都不想放过,直到完天完全黑了才摸着道回家,然后一起动手,野菜用开水炒了拌上些棒子面,再加上点肉渣一蒸,两个èi èi吃的没命,李棚子端着个大碗一口口的喝压锅剩下的白开水,觉着非常开心。 可慢慢的心又沉起来,知道这狗肉c棒子面不是白吃的,可按老刘的说法“革命”,不就跟去贾万财家砸明伙的那伙人一样了,自己却怎么也办不到。 老刘的说法几乎和原先白莲教c义和团蛊惑人心的办法一样,与官府斗,吃大户,虽然得意一时,却很难逃过掉脑袋的下场。 他记得父亲还在的时候讲过,那年义和团闹的厉害,一些人很是得意了些日子,可后来洋人从高碑店和定兴一路打过来,原先那些沾边的人都遭了清算,直杀的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李棚子望着天上的星星发呆半天,眼睛酸涩的累了,使劲的闭一下,却满眼都是红,跟人血一样。32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筹粮 五天后胡大碗来邀李棚子一起去邻村的葛树财家借粮。 葛树财,李棚子并不陌生,是陈村一个土财主兼着乡医,七年前李棚子的父亲病的起不来炕时,急病乱投医,用家中典房子剩的五块大洋把他请了过来。 至今李棚子仍记得他青杉大褂c胸有成竹的模样,父亲喝下他的药后很快就再说不出话,那时刚十岁的李棚子觉着不对劲进屋里看,一推门屋里就跟刚揭开的笼屉一样满是从父亲身上冒起来的白气,褥子换了几条,没到晚上人就没了气。 后来见识的多了,想着该是葛树财给用错了药,该收汗的却发汗,可不要了人命,可当时还的千恩万谢的给钱。 庸医害人,但李棚子并不认为这是要报的仇,只能说是命,是自己爹的命,一家子的命。 天大黑后到的陈村外,一共有十来个人,老刘和胡大碗领头,带着刀枪,其余的人则带者扁担c摘筐,准备运粮食的。 李棚子认识的有北城村的老六,奇怪的是那天到西河洼去过的铜钱c铜板哥俩倒是没来,想一下该是俩人好吃懒做,身板也不行,这种力气活根本就干不了。 过了一个多时辰过半夜的时候,村子里彻底安静下来,小队人悄悄的摸到了村中偏西的葛树财家,两进的院子c丈二的围墙,黑漆大门,人们先后紧挨着影在黑影里。 看着前面的老刘比画几下,胡大碗就蹲在了地上,老刘往上一迈步登上了他的肩膀,然后胡大碗扶着墙往起立,还没站直老刘已借力蹿到墙头上,人们正看的发呆老刘已经狸猫样身子一伏就没人了。 胡大碗胳膊窝下夹把扎枪,无声的轻拍下手上的土侧耳细听里面的动静,大概怕老刘人单吃亏,犹豫下还是几步赶到院门跟前,把扎枪往右边的门轴下一插。 然后一只脚蹬住扎枪杆用力,腾出双手掏进去勾住门扇下沿,再用肩膀抵住缓慢的往上起,想等着门轴脱出些后再用肩膀扛住往里推,可仅出去一分多就再弄不动了,放手上下推几下门扇,李棚子看着知道里面除了门栓以外肯定上下还上着两道门杠。 怕弄出动静又要挨踹,胡大碗不敢再使大劲,沮丧的站在门前摸脑袋,忽然里面轻响几下,门扇打开了,门楼的黑影里仅能看到老刘的一双眼睛,慌的胡大碗忙把右边有些歪的门扇扶住,门轴推回去,然后冲后边打下手势就跟着往里走。 刚下台阶突然就见正房和西厢房的夹道里突然冲出个黑影,细看是条半人高的大狗正无声的猛扑过来,胡大碗心里咯噔下,咬人的狗不叫,这下要麻烦了,忙着挺起扎枪往上赶,一面心里埋怨打主意的老刘怎样摸的底。 谁知还没到老刘跟前就听着他喉咙里不清晰的几下咆哮,正扑过来的大狗就匍匐在了地上,然后调个头要往回躲,身子发抖,两条后腿竟软的拖在地上,还一面撒尿。 这是什么工夫能把狗吓成这样,胡大碗心里打个点来不及细想,因为正房里已经有了动静,听着是葛树财的咳嗽声,划洋火点着了灯,这下见了面就不能善了了,忙着跟上前看老刘讨主意,其他的人进了院子也都害怕似的一起涌过来。 李棚子却双脚沉的再迈不动步子,靠门垛依住身子,隐约的看着黑灯瞎火的东厢房屋门猛的打开就冲出个人影,手里举着个顶门杠子砸了下来,妈呀一声应该是靠边上的老六拿胳膊一挡,听着喀嚓一声,整个人就歪到在了地上。 接着听到胡大碗恼怒的嘿一声,大概是手里的扎枪抡起来砸在什么上面,哎呀的一声惨叫有人倒在了地上,当下正房的堂屋里点起油灯,李棚子心里一抖想走也同样迈不开步子。 就靠着门扇眼看着一堆人把葛家人都堵进正屋里,有压抑着的哭叫,窗纸上挥动着的人影。 工夫不大被打折了胳膊的老六先被送出村,被胡大碗低声叫骂着从门口接应挑了两趟粮食,李棚子打死也不干别的。 最后跟着队伍带着粮食摸黑赶路,李棚子只大致的知道是在往西边的山里走,但到了哪里就弄不清了。 歇过几气,看天上的星斗快要天亮了,西边的山影黑黢黢的已不远,一个树趟子里与另外一队人遇到一起,交接了粮食,该往回走了,李棚子突然看到了个熟人,北城村的村长老坎。 老坎原先就叫土坎,因为他妈生他时还在地里干活儿,是就一个土坎下面生下的他,所以才得了这个名字。 后来当村长有了人望才渐渐该成现在的叫法,戴顶瓜皮帽,斜披着夹袄,袖筒里笼着杆旱烟袋一口口的抽,树丛的枝杈里透下来的月光打在脸上,满副的愁眉苦脸,两人正看个对眼。 四下看下人们都在忙,老坎招手让李棚子过去,小声的告诉给家里捎个信,自己过些日子再去回,话还没说完老刘已走了过来,打量老坎几眼,撮起牙花。 行啊,老坎,看来这个你是死了心要当这个hàn jiān。 不是啊老刘,你说的哪件事没给你应承下来,这次七千斤粮食也已给你们筹齐了,可还没送过来ri běn兵先到了,不给他们我当下就得被ci dā一开了膛,可再筹粮食,春荒的日子全村的人就是把脖子扎起来也不行了。 老刘不想听,摆着手,告诉这些话留着跟锄奸队说去,吆喝了自己带来的人就往回走,老坎被进山的人裹走了。 头天黑李棚子才回了家,剔了骨一样瘫的快站不起来了,把两张大饼从怀里掏出来扔到锅里,看到两个èi èi欢呼着跑上去,自己连水都懒的喝。 怕老娘看出什么担心,硬称着磨蹭到院子里坐在一个麦秸墩子上,借着月光把先前拣回的一些干柴劈细些,几次差点儿把刀剁在自己脚背上,只得把刀扔了。 发会儿呆,听到外面传来哭闹声,气已经好多的两个èi èi听到动静要跑出去看热闹,都被吆喝回来。46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李棚子当兵 原来是县里征兵,去当穿黑皮的治安军,老规矩按家里的人数抽丁,街东头的武保存家四个儿子,老四过年刚好十七,村子里摊上的一个人头就铁定落在了他的头上。 这年头兵荒马乱的,四六五乡有出去吃兵粮的,死伤常见,尸首找不回来的都有,人们都怕的很。 被点了名的武老四没按定下的日子到乡里点卯,昨天乡里的保丁到了村里要绑人时,武老四当rén iàn把一大碗盐里兑了半瓢水就直着脖子就灌了下去,这下别说去当兵,走几步就会喘不过气来,人是废了。 乡里领头的人也发了狠,放下话丁口还得武家出,老四不行了老三顶,还有老大c老二,可以给个时间商量下,但明天人必须到乡上去。 还吆喝保丁再给武家送几斤盐,告诉除非老武家的男人都喝了盐水这事才算完。 武家老三是年前腊月刚娶的媳妇,得了这个噩耗晚上就上了吊,多亏发现的早被救下来,一家子的人闹腾到现在还没定出个主张。 让娘和妹子都睡下,李棚子就着清亮的月亮院子里待到了小半夜,身上被露水打湿的时候出门砸开村长家的大门,为武家的事急得要上吊的的村长也没睡,担心事情弄大了要出人命,或者乡里拿自己作罚。 李棚子直接对村长说自己顶武家的人去当兵,村长呆住,直到被烧的发红的烟袋锅子烫了下才醒悟过来,神情又说不清是高兴还是难过,转几个圈很快就出了门去送信。 天没亮就定下了条款,村东路口一块一分多的边角官地,地方太小也不方正,给了李棚子家,麦收前官中负责出钱给盖好两间偏厦。 头发花白的老武和老伴带着三个好的儿子由村长带着过来磕头,五个中人做保当面写的文书,武家一年两季各给李棚子的老娘和妹子五百斤粮食。 临了村长又加上条,李棚子去当兵真要有了好歹,武家的小三得负责给他的老娘养老送终,嫁妹子。 落了字据,李棚子心里敞亮起来,娘的眼泪和妹子的哭他已不在乎,想着胡大碗他们应该不会欺负女人孩子,想到他们干跳脚的样子心里就想笑。 当天就要赶到县里,村长催着武家先送来二百斤粮食,把屋里屋外收拾c交代的清楚,托付村长和几个说得过去的人帮着照看家里,还抽空出去弄回担子柴草,中午放开肚子在家吃了顿饱饭。 想到当兵每月有两块大洋的军饷,小心点儿混两三年,挣的钱就可以置下几亩地,有房有地就有了根本,把娘和妹子照看好了,自己再找门亲事,这一辈子就不白过了。 下午村里派大车,乡里的人也跟着一起送到县里,城北的营房里一送,人们的差使算是交待了。 进了兵营,先给了身带汗臭味的军装换上,晚上是棒子面粥随便喝,睡在一个三四十人的大通铺上,听着不少的人低声咒骂c甚至是哭叫,李棚子一点儿也不在意。 这算是过上了衣食无忧的日子,还有什么不高兴的,怕打仗,不会长点眼,非得找着枪子去,两条腿干什么的。 第二天天没亮被轰起来后才有点儿发傻,是个穿大头皮靴的ri běn兵训练,个子不高,却是腮帮子鼓着,全身腱子肉,象个腊肉缸。 连着踹十几脚,ri běn兵跟赶羊群一样让五十多人排成了一列长队,边上的大狼狗阴森森的注视下,先教人们学ri běn话的口令。 二鬼子的朝鲜人非常可恨,每句口令只给翻译一次,听不清c听不懂反应错了的ri běn兵上来就是一个大耳刮子,厉害的小肚子上一脚,一个上午就被躺着搭出去三c四个。 李棚子看的心往一起抽,一不小心迈错了步子,ri běn兵赶过来,挨了两脚,圆头c硬底的大皮靴,腿都快断了,还得硬撑着。 看前面人的下场,知道挨打时不能撤劲,更不能躲,要不下来更狠,悄悄的吸几口凉气,赶紧把所有的口令记清,好在反来复过去的只有十来句,尤其自己挨打和看着别人挨打后长教训记的快。 立正是渴窝死客。 稍息是压死没。 向前看是拿袄勒。 立定是套马勒。 一上午的时间李棚子就都学全记牢了。 下午开始轰着人们围着个足有三四里的教场疯跑,有落在后面的,ri běn人就放了大狼狗去咬。 一片白花花的屁股晾着,一队人越跑越快,等到李棚子眼前一黑载倒在地上,挣扎几下还是爬不起来,眼看着一双大皮靴到了自己跟前,硬挺着准备挨打时,ri běn人却夸奖一句遥西,还给地上扔根纸烟转身走了。 被弄的犯迷糊的李棚子坐直了身子一看,才发现自己是一队人中最后倒下的一个,喘几口气还是咬着牙硬坚持起来,慢慢的迈着步子溜腿,从小时候跟师傅练功知道的道理,怕不小心糟蹋了自己的身子骨。 ri běn人给的纸烟没敢抽,小心的放军装口袋里装好,等着散队往营房里走的时候,故意落在后面,给了那个当翻译又是队长的朝鲜二鬼子,这种人可得罪不起,ri běn人什么时候打人可以看出来,他要算计人却是没准。 晚上吃的大饼裹煎鸡蛋,干白菜炖猪肉粉条,管够,李棚子长了个心眼,没敢往死里猛吃,果然躺下没多久又被叫起来猛跑,很快就有两个人跑断了肠子,倒下后再也占不起来了。 训练一个多月后李棚子和剩下来的四十来人被用马车送到了保定,李棚子被分在治安军四团六营十七连高射机枪排,长官给分的活计是牵驮重机枪的骡子。21032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找不到的八路 便衣队在县城的西城墙下边,前后三进的院子,最后面还有排倒座的北房,一个细长条的院子,整日里着不到阳光,也很少有人来,显得非常的阴森。 池文忠带着便衣队的副队长三炮和另外一个手下到了这里,查看屋子里放着的正月十五被踩死的手下的尸体。 过年的时候他在关头镇掏了一个八路的军官,回到县城田中就升了他作便衣队的队长,池文忠就一直惦记着再立个大功。 北屋一打开一股阴气就扑面而来,旁边的队副下意识的往后躲,被池文忠更阴冷的目光盯住,只得悻悻的头前带路进了屋子。 三炮是前任队长的人,池文忠来了以后俩人就一直不对付。 屋里黑洞洞的,刚往里走几步就踏进了水里,池文忠停住揉几下眼回过神,里面靠墙的地方放着尸体,因为怕坏早前便衣队就找人从易水河边的回水洼子子里砸来半尺多厚的冰块镇着,可因为快出正月了天气变暖,冰块开始融化,屋地里就出了好几个水洼。 跟着伺候的手下吓的小鸡子似的缩着身子掏出盒洋火,划几次才把墙上挂着的一个油灯点着,豆粒大的小火苗象随时要断气一闪一闪的,显得更阴森。 屋子里已经有了难闻的气味,池文忠打量几眼白被单蒙着的尸体,要三炮领人把尸体搭到院子里,就当先出了屋子。 三炮指挥着手下到前院喊来几个人一起用门板往外搭,门口窄,几个人前后错着一用劲,尸体一歪一条胳膊扬了起来。 前边抬着的人被扬起的手在身上一拍,回头一看吗呀一声就跑,被边上的池文忠一脚蹬出去老远,又掏出枪来逼着他自己一个人把掉地上的尸体抱到院子里能照到阳光的地方。 接着不再管别人,也不在乎难闻的气味,池文忠带上一副从ri běn人那里弄来的胶皮手套蹲在尸体旁仔细的翻看起来。 人几乎都被踩扁,内脏从嘴里c和肋骨上的几个伤口挤了出来,骨头没有完好的,整个的血肉模糊还有个大致的人形,是临时从街边一个店铺里找的床单兜着收回来的。 当时先赶到现场的是一直散在街上维持秩序的jg chá,四周的人早跑光了,尸体边上扔着把左轮sh一u qiāng,保险开着,里面还有三棵子弹。 jg chá不敢再动,随后赶到的ri běn人又从死人的口袋里找到了便衣队的证件,宪兵队让赶紧把人弄走,以免影响过节的气氛,对外的解释就是枪走火伤了自己,田中却几次要求必须弄清事情原委。 尸体转一圈送回了便衣队,破案的担子也落到了池文忠的头上,现场目击的人找到不少,口径也几乎一致,但池文忠却始终不相信自己的手下会没事跑到人群里发疯开枪。 县里的杵作和ri běn人的军医都来验过尸也没弄出个名堂,快过去半个月了,天气转暖尸体发臭,再保存不下去。 按胡乱开枪定案,便衣队就要担着治下无方的罪名,虽然可以推到前任的头上去,但迟文忠却不想错过这个露脸的机会。 翻检尸身半天也没什么头绪,又开始检查四肢,池文忠分着拿起左右胳膊对着太阳仔细检查,有时还举到鼻子跟前闻下。 三炮领着几个人站在边上,开始还想着看这个新上司的洋相,这时就觉着脊梁背发凉。 抻着尸体的一条腿半立起来伸个懒腰,池文忠发现尸体的内脏和脑袋都踩烂了就四肢还算完整,不管恶心的气味,又开始捋着两条大腿一寸寸的仔细查看起来。 结成坨的皮肤零碎的挂在腿上,断裂的肌肉茬或黑或白,翻转扭曲着,池文忠看到左大腿外侧或许是挨踩的时候是着地的部分所以有小块还比较完整。 手指肚捋过去一按涌出汪绿的尸水,然后出现一个小坑,散碎的肉渣里有截线头样的东西,小拇指反复勾两次终于捏住,青灰的颜c还很有弹性象是羊肠,里边连在皮肉里抻不出来,露出来的一端断面非常的齐整,伏下身去反复看几眼,迟文忠断定是被切断的大腿动脉血管,完全的失血后已变的干瘪c萎缩。 工夫不负有心人,找到了尸体大腿上血肉模糊掩盖下的致命伤口,池文忠站起来长出口气,觉着心旷神怡,毕竟当年满洲jg chá学校一年多的苦练不是白废的,疑点很快被重新叫回来的ri běn法医确认。 伤口不是ci dā一c杀猪刀一类常见兵刃造成的,因为这些东西都强调一击致命,背厚刃宽,甚至还有放血槽,形成的伤口都是开放性的,而现在的伤口虽然造成了直接的失血致死,但过后却几乎完全的闭和,在全身血肉模糊的遮掩下以至差点完全蒙骗过所有的人。 池文忠首先想到西医,除了ri běn军队以外县城里只有教会医院有这种又薄又快的东西,但却有点发憷,当初他和手下在关头镇教堂随兴干的事,买没想到造成了太大的动静,天主教中国区的大主教和法国政府c英国政府一起照会ri běn政府和华北派遣军军司令部,要求彻查此事,严惩凶手。 看的出来ri běn人根本不想尿这些大鼻子洋人,可又怕真惹出麻烦,所以最后还是很不另人信服的推了到土匪身上。 最后的结果到底怎样现在还不知道,可池文忠现在真不敢再去桶马蜂窝,免得情况不妙时自己真被抛出去。 但不甘心是确定的,就指挥着手下暗地里调查了教堂里二十多个教士c修女,中国人c外国人都有,其中五个男的都是五十岁以上,而且都有当时不在现场的证据,要找到凶手走进了死胡同。 无奈又让手下继续排查,手下想到了剃头匠,四五天的时间城里及附近村镇的抓了十几个,都关在便衣队里过关。 易县一带的风俗都说正月里剃头死舅儿,所以出了正月人们赶帮的要剃头时却发现找不到原先满街转的剃头挑子了。 听说了情况,池文忠知道这是三炮在指使人给自己添腻歪,踹了当事的几脚让把人都放掉,但心里认定了这事不算完,要从长计议,安排得力人手慢慢的盯着,放长线钓大鱼。 自己把一段时间收集到的各种情报一一的列出来,池文忠感到县城一带已经不太平,不仅山里闹八路,最近县城一带平原的村子甚至县城里都出现了帖子,嚷着要抗战,惩治hàn jiān,死的莫名其妙的这个手下就成了他们立威的最好的例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魏尚 从头年入冬开始就有不少村长c大户受到要挟,让给山里的八路送粮,一个叫老坎的村长没按要求办就被绑票抓进了山里。 半个多月没信儿,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家里人急的要命,四处借贷凑了五千斤小米送进山去,过几天老坎回来了,和人们原先担心的不一样,人不但没受罪还变胖了。 说是先在山里转了好几天,蒙着脑袋牵进去的,一直在往高处走,能听到隆隆的水声,比河水响的厉害,刚开始几天吵的都睡不好。 然后就一直在八路的老营里闲呆着,除了不让随便走没受一点儿的罪,山里男男女女的都有,每天两顿小米饭浇干菜汤,除了吃就是睡,不胖才怪,就没想到最后吃的竟是自己家的,说这话的时候那个叫老坎的村长后悔的直扇自己的嘴。 派人去查问老坎家里送米的地方,是山根上的一个小村,站在县城西门上往西偏南望,老远处一个山豁口下边有一大片白,那里是个白灰窑,挨着的就是那个收粮的村子。 易县左近山里的地势池文忠都熟,知道看着近,可真要过去,就要绕老远的路,尤其是那里还在皇军控制的范围之外,八路闹腾的厉害。 不过也正好,回禀了田中,说明了这情报的重要性,就派队副三炮带着他的两个得力手下过去摸情况,有ri běn人的威慑加上家口做人质三炮不敢掉歪,五c六天过去了也没一点儿回信,估计三人早躺在哪块的野地下面了,池文忠在便衣队的威信大长。 不过池文忠也仅是高兴下,心里更乱,什么都没头绪,可以肯定,就在县城边上甚至是县城里都就有八路。 咬牙切齿的继续把手下派到县城附近c沿山根一带的村子里打探情况,又安排人打听易县c涞源c唐县c完县一带的山里哪里有大河c尤其是有瀑布的地方,然后再派人去摸。 这天池文忠正在便衣队呆着,手下进来报告,外面有人递帖子,是魏村的财主魏尚请他明天到县城的宴园楼吃饭。 随着帖子递到的还有一封整五十块的现大洋,掂下沉甸甸的,想着这个魏尚还算是懂规矩。 池文忠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知道他是易县数的着的大财主,也猜出了他要办什么事,双方的身份都不低钱少了都没面子,不过这只是见面礼,要办事情还得另说价,池文忠打定主意,自己这次要发笔财。 ri běn国小兵少,整个易县只有几十个ri běn兵c二百多的治安军,主要分布在从平汉铁路的新城到易县再经紫荆关去山西c张家口,及从易县城沿山根经满城到保定的两条交通干线上,守着县城c悲山c山北c罗村c上坡等有数的几个据点里,要清剿时都是从外地临时调兵。 这样给八路留的空子太大,而且他们hu一 d一ng时从不碰硬,见面就跑,为了清剿干净ri běn人费尽了力气,跑断了腿,八路的势力反倒越来越大。 头过年的时候原先易县最大的两缕秆子赵玉昆和孟阁臣也都投了八路,虽然未必真是一条心,但他们是坐地虎,打的又是抗日的旗号,ri běn人受到的威胁越来越大。 所以决定决定扶持自己的势力,允许一批挑选过信的过的乡绅c财主自己购枪办自卫队c连庄会,防止八路渗透c敲诈,而池文忠受ri běn人的委托正好管这件事。 第二天中午池文忠带着四个手下故意拖的很晚才到宴园楼,而这个魏尚很识相的一直在门外侯着,见面后和饭店的老板一起殷勤的往里让。 摆宴的地方是后面的一个四合院,装修的优雅华贵,专门待贵客用的,今天只在正房摆了一张桌子,其余的地方都空着,池文忠很满意,看来这个姓魏的还懂事,知道办大事就要下大本钱。 对门的八仙桌两边落座,魏尚亲自给上的茶,看着伙计和饭店的老板都退了下去四下没外人,就很痛快的提出了请池文忠在卖枪的数和价格上给些关照,同时把桌子上放着的一百大洋和两个捆一起的草纸包推了过来。 池文忠的鼻子很敏感,闻到一种辣呛味,伸手在纸包上一捏,软中带硬,知道是大烟土,心里笑骂,老子这便衣队除了管枪可是也管着禁烟的,不过还是很痛快的让手下把东西收起来,对视下,然后互相谦让着转到屋子中间的圆桌边落座开宴。 两个人把酒言欢,很有些相见恨晚的意思,喝的都有些犯迷糊的时候,院门口一阵人声进来了由几个丫鬟婆子簇拥着的一老一少两个女人。 老的高大干瘦,满脸褶子,看样子有五六十岁,年轻的一身学生装束,长的青纯漂亮,只有十四五岁年纪的模样。 看样子她们是出去逛街卖东西去了,吩咐人把几个小包袱送到边上的厢房里,老的又给小的整理下身上的衣服就直接进了屋子,招呼声一个捧杯一个拿壶给客人敬酒,池文忠以为是魏尚的老娘和闺女点下头算是招呼,谁知魏尚介绍这是他的大老婆和新娶的小老婆。 池文忠正斜靠在椅子上喝酒,一杯酒差点灌进鼻子里,也不掩饰自己惊诧的神,直盯着两人又给自己满上酒,小的却由大的领着出去了。 听魏尚有些尴尬的咳嗽声才收回眼光,竖起大拇指称赞他好手段,享受齐人之福,这才想起以前听人说过,魏尚是十多岁的时候家里给娶的比自己大八岁的大媳妇,真是女大五赛老母了。 不过听说这个女人也不简单,是她帮着家里排老三的魏尚挤走了两个哥哥独得家产,还经营的越来越大,魏家成了易县c满城一带排的上号的财主。 不过该是报应,这个大老婆只给他生了两个闺女就再下不出个蛋来,不得已去年才从保定城娶回个女学生,没想到竟然会这样小的年纪,而且听说已经给魏尚生了儿子。 想着好日子都让魏尚这号人过去了,池文忠再喝酒就没滋味起来,工夫不大起身告辞,买枪的事没敲定下来,见他不高兴魏尚也不敢问,反正道已经铺开了路子可以回头再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受挫 池文忠在找八路,八路在找粮食,日军在不断的扫荡c封锁,大部队只有躲在山里才能与他们周旋,可太行山里就没多少能产粮的地方。 看着不少叫十亩地c二十亩地的地名,就知道山里能有块大点儿的平地种粮食就是多么了不起的一件事。 可即便有地也多是靠天收的旱田,只能产些小米c高粱,山里人养活自己就已很艰难,更别说一年多来八路扩张的厉害。 山下的平原产粮倒是多些,可季节不对,ri běn人去年秋就争过粮,现在正是闹春慌的时候,村民家里能剩点口粮的就算不错的,即使用再大的劲也很难再榨出些油水来。 老刘领了给山里筹粮的任务,比刚下山时定下的发展c壮大队伍的目标都重要,确实过去的皇帝都不差饿兵,让战士们吃着野菜在山里跟ri běn人转圈赛跑那是笑话。 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县城以南几十里内的富余户几乎都敲打了一遍,可征来的几万斤粮食只算给山里解了个急,接着派下来的任务更重。 老刘早就惦记了那些有名的大户,他们家里存粮多,弄一个就可以吃个半饱,可同样这些家主的骨头也硬不好咬,几辈子积攒下来与土匪c绑票的打交道已练的油精。 家家都有枪c养着护院,有的还组织了村里的护卫队c连庄会,相互串联着,关键时候可以互相援应,再加官府cri běn人撑腰,弄不好就得蹦了牙。 正犹豫着的时候山里已撑不住劲,派人下来催粮,没办法崩牙也得,反复掂量后老刘决定对铜钱c铜板哥俩光顾过的魏庄村的魏尚家下手,至于理由,他们家在这一带足够的招摇,又足够的有钱c有粮。 先礼后兵,再加已经勒死过他家的看门狗,算是敲过警钟,琢磨着该老实些了,可老刘没想到自己在南方与地主老财斗了十几年的经验在这里失算了。 天黑派去魏尚家大门口贴催粮帖子的人直到第二天半夜才回到河套里的西水洼,原来魏家的狗虽然被吃了肉,可贴帖子的人却被蹲守的家丁按住了。 自报身份后更招来一顿饱揍,然后扒光衣服,脖子栓着铁链子系在魏家大门口替狗看了一天的门才被轰出来,光着屁股怕丢人又躲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才回来报信。 看着新收的手下悲愤欲死的样子,铜钱c铜板更恐惧万状的想要找地方躲起来,勒死魏尚家狼狗的豪气瞬间烟消云散,人们又想起次去葛财主家背粮时邻村的老六被打折了胳膊现在还没好。 老刘挠了头,知道这事处理不好好容易鼓舞起来的士气就会泄掉,刚拉起来的这只队伍也就得散了,更别说给一直在旁边等着给山里送粮的人交代。 出草棚子转悠半天,一咬牙叫胡大碗去给余得江送信,后天把所有的人都带齐一起出去办事。 反复考虑过老刘决定先绕过魏家,去找更大的地主易县c满城c清苑一带最大的地主c张官庄的老张家去筹粮。 胡大碗没吭声,扭头就走,先到杨三先生家把自己的东西收拾了个小包,要出门时被老刘堵住了,用那把破步枪锯成的独橛逼着胡大碗退回屋内,一脚踢的倒坐回炕。 “想当逃兵,试试老子敢不敢毙了你”。 老刘一急平时硬扳着的南方口音就又露出来,胡大碗听着跟鸟语一样。 大概是急着赶路说话还带着喘息声,偷眼看下那几个从山里过来等着老刘筹粮的八路没跟来,胡大碗心里偷偷的长出口气,知道老刘手下正缺人不会当真拿自己当逃兵给收拾了,就拧过头不理他,到底还是不服气。 整个易县的人都知道老张家从前清开始发家,百十年了,左近几个县万亩的地,而且世代有人做大官,真正的有财c有势。 在张官庄的老家,他们自家的庄院就占了半个村,人多c枪多,平日里外人能看到的拿枪的保丁就超过五六十人,两边对比下胡大碗倒觉着自己这边才该是被打劫的对象,现在要找门去,绝对是老鼠给猫拜年嫌自己命长。 冷下场,老刘收了枪也在炕沿坐下,见胡大碗仍不言语,抬手在他大腿根又是一拳,胡大碗才嗷的一嗓子蹦了起来。 “知道你是觉着我们枪少c人少,可再给你几十条枪你就敢保打的过”。 胡大碗听了一愣一回头,发会儿呆似乎有些明白过来,老刘在他的后脑勺又是一巴掌。 “他地多c粮多,家大业大,就冲这点我们才去找他,他敢把我们作了”。 胡大碗这才完全的想通了,一般的大家主遇到土匪c砸名伙的只要不是太出格,都不会得罪的太狠,毕竟家大业大的,破财免灾要比被人惦记甚至树下死敌要强的多。 况且现在八路的名声早打出去了,专跟ri běn人作对,敢来横的把人得罪苦了他就得当心把八路大部队招来弄个灭门之祸,尤其现在八路饿急了说不定正想找这样的出头鸟。 想明白了,胡大碗就提出来自己也得跟着一起去,最近老刘手下的人越来越多,知道的能和自己平起平坐的就有了余得江,再不使把劲都被别人迈过去了,自己这个八路也就白当了,自己既然走不了就必须撒开手赌一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 老子不干了 张官庄在县城西南,离北城c百收村有四十多里,往西过去七八里地通到从县城往保定去的官道,那里的裴山镇有ri běn人的炮楼和据点,不由的老刘不谨慎。 十几口子人半夜动身,头天亮到的张官庄村口,路边的林子里藏起来,小心的看着拾粪的c下地的忙碌半天,算计好时候,半上午时老刘和胡大碗一起进了村。 到底是有大户人家,村里的气象跟别处都不一样,俩人不由自主的一起挺胸c抬头的走着,怕丢了身份。 到地方了,青砖磨边勾缝的丈二高墙过去足有三四十丈,出现个高门楼,钉着铜钉子的大黑门,边上卧俩石狮子。 到跟前停一下,示意胡大碗上去答话,让门房通报八路的人来找东家,事先已经送过几次动员献粮的帖子了。 很快有管家摸样的人出来迎进去,公事公办的往里让,没有一点儿笑脸,胡大碗想下也不奇怪,有人来拿家里的东西谁能高兴。 穿了好几道门,院子c夹道c胡同里来回钻半天,胡大碗一直在不动声色的打量周围的地形,房顶有女墙,上面修着枪眼,房檐间搭着跳板,不时可以看到有背枪的人来回转悠。 掂量下这要闹翻了就是关门打狗,虽然按原先的推算他们没有这样的胆子,可胡大碗现在怎么都觉着心里没底。 终于进了一个青砖墁地的大院,胡大碗在贾万财家见过的有金鱼缸c天棚石,带厦子的正房,东西厢房。 管家到了正房的台阶上就不再动,弓身做个请的姿势,老刘当先而进,胡大碗挺直了身板作足保镖的架势,到了这地方气势弱了就全完了,跑都跑不出去。 正对门口的圆桌边有几个丫鬟c婆子正在摆一桌酒席,又有一个青衣垮盒子炮的保丁用盘子托着一墩墩的封好的足有一百块的大洋搁在靠墙的条案上,出去了。 没人理被凉着,老刘也就当地上站着,背手盯着对面墙上一幅福禄寿的堂画一动不动,胡大碗就跟在后面当影壁,知道张家的架子不是一般的大。 早听老辈子的人说,还是前清的时候当时的张家哪辈子的老太爷过寿,县太爷来送礼过了时辰,就被关在了大门外面,还得在外面站着不敢走,自己一个长工受的这些不算什么。 过一会儿终于西里间的门帘一动走出个人来,四十多岁,中等个子,手上端个水烟袋,想必就是张家的财主,天气已开始转暖,今天一群来的人都穿的单衣,这人却还穿着轻裘c绸缎。 胡大碗倒也不觉着有多怪,有钱人家毛病多,比如一些人把漂亮的大丫头弄到床上就只是为了用她们的胸口暖脚,虽然想不通其中的道理,但知道就有人这样做。 财主打量两人几眼,顾自走到对门的八仙桌边的太师椅上坐下,拿桌上的洋火点着烟,才随意的一伸手,示意俩人入席吃饭。 老刘到圆桌前也不动筷子,拿起杯酒站着一口喝下往下一蹲,说这酒肉自己吃不下,八路军战士为了抗战正在山里迎风窝雪c忍饥挨饿的流血牺牲,自己要在这里大吃大喝,和那些数祖忘本的hàn jiān还有什么区别。 张财主一愣,脸上的神色阴晴变幻几下,忽然哈哈一笑,站起来邀请老刘坐到自己另一面,说道: 都不是外人,老七家的十三孙就在你们里,家里出钱供他去北京上大学,兔崽子回头就要来革老子的命,好在你们现在不是讲那个什么统一战线吗,ri běn人一来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见老刘c胡大碗不为所动,接着补充,吃吧,现在不都是讲究有前出钱c有力出力吗,往身后的条案上一划啦,除了这些钱,外面场院里正在装车,五千斤麦子c两万斤高粱,算是我们张家为抗战出的力。 形势转换的如此之快,胡大碗的脸色不变,一面想着还算你们识相,心里却开始扑通c扑通直跳。 目的既然已经达到,此地不宜久留,老刘起身拱手谢过东家为抗日出力,也不说打借条了,使个眼色胡大碗先顺手抄了只烧鸡,跨步上前就要拿条案上的大洋,突然西里间的门帘一动,跳出来三治安军举枪围住了两人,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领头的一个军官拿sh一u qiāng支着自己的帽檐,另两个当兵的不断的咋呼着要毙人,却连枪栓都没拉开。 胡大碗要举手被老刘瞪一眼,两条胳膊就只得定在身侧乍茬着,一起看向东家。 张姓财主脸上的笑意一闪而过,又变的愁眉苦脸,叹声气给介绍这几位是西边裴山镇炮楼里的弟兄来拿犒军的。 “没办法啊,都说张家有钱c有粮,那只是个架子在外面,里头早空了,要不你们两下商量c商量,一人一半,回去都给自己的长官有个交代”。 老刘慢慢的半转个身子,给几个治安军示意自己不动,然后鼓下掌,夸奖道,东家好手段,一女二稼,自己省事,看今天的架势不象要分东西,倒象是要把我们哥俩埋到这院子里。 吧字还没说出口人已发动,胡大碗往前一踏,两条枪踩在地上,一只胳膊勒住一个的脖子,把俩人挡住在身前倒拖着后退几步背靠墙,老刘已夺过sh一u qiāng指着那个治安军军官的脑袋,问东家怎么说。 东家不以为意,外面的走廊里有人往里探头,被他挥手呵退,上前弯腰把两只步枪拾起来倒提着退出子弹,靠圆桌放好。 清下嗓子说,胜者通吃,东西拿出来张家就不会收回,谁厉害归谁,不过枪还给人家怎么样,吃饭的家伙丢了毕竟没法跟上面交代,彼此留下点以后见面的路子”。 见老刘两人仍然不动,愣一下,又说: 放心,这件事过去后你们要打生c打死我不管,可今天这事到此就算为止了。 低下头凑脸问被逼住的治安军军官: 黄瑞,你说是不是,老张家可不想成为战场,我也保证你被八路缴了枪的事不让ri běn人知道。 得了眼色胡大碗把上衣脱了,百块现大洋一兜,口上一拧扎紧就往外走,东西很沉怕衣服撕了落一地,用两只胳膊一起托着,心里还在可惜那三条枪。 老刘又拿出了自己的独撅倒退着往外走,快出院门时,张财主又从正房里往外喊一嗓子: “你们进错门了,我是老四张坤,我大哥家在街里边第三个门楼”。 “不过你们也别去了,他脾气可没我这样好,ri běn人来了说不见都不见,他家老大在南京跟着汪主席干参议,三女婿是保定府的jg chá副局长,还有个儿子在你们”。 老刘虽然老道但脸上也有些发红,这要打仗就等于侦查不明,自己钻进口袋中了埋伏会全军覆没,步子一快,后面又跟一嗓子: 马车是从镇上脚行雇的,记着给人结工钱。 俩人沿着来时的路大步的往外退,墙上c房顶现身的保丁也多了起来,算是引路的,心里高兴,胡大碗不敢说话,怕老刘丢了人又拿自己出气。 到了大门口,记着来时街边上有打麦场,赶过去,靠路边停着装好的十几辆大车,兴奋跑过去挨个用拳头捶打几下,确认都是粮食就急急的催着车把势吆喝牲口往村外走。 到村口,接应的人一涌而上,被老刘呵斥几句很快就分了两路,每路又分几拨,有探路的,有护卫c有断后的,胡大仍和老刘在一起,余得江领人另是一路。 绕过裴山炮楼一直往西边向着山里扎,出去十多里后两路人又汇合到一起,这里已到了山根,脱出了ri běn兵的控制范围,人们都长出口气。 接应的人已经在等着,赶着把粮食换到能走山路c窄道的驴车上,胡大碗有空打开几袋子粮食查看下,就开始骂张家财主的姥姥。 麦子都是陈粮,高粱都是产量最高的那种红高粱,一亩足够产上千斤,却是最没营养的,除了酿酒就是喂牲口的货,不是灾荒年都没人吃。 今天却被姓张的拿来糊弄自己,还是老刘说的对,这些财主就没一个好东西,不过有总比没强,看着山里接货的人不也挺高兴的。 后边有了争执,过去一听是最后一辆车上少了五袋麦子,余得江负责押送过来的,老刘过来,紧盯着余的江不说话。 余得江被看的有些发毛,却仍颈着脖子嚷自己没拿,老刘猛的从掏出怀里掏出自己的独橛顶在他的脑袋上,低声的咆哮 “这粮食是运进山里活人命的,不想掉脑袋就吐出来”。 跟余得江一起过来的几个人开始往装着家伙式的马车跟前凑,胡大碗使劲咳嗽几声往前一站,正好挡住几人,前面等着押车带路的几个抱着枪的八路也正望过来。 僵持下余得江不吭声了,扭头吐口唾沫嘴里不干不静的骂几句,跟着的两个手下从路边的草窝子里拖出几个口袋,老刘收了枪指挥人装到车上自己到前面去了。 觉着丢了面子余得江心有不甘的又开始骂: 不他妈的说跟着你干,财主家的粮食c房子跟地什么的就都是自己的了吗,现在你拿大头,我拿小头都不行,老子不干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 同志 三月初杨三先生又接到趟跑定兴的活儿,从聚源号拉打好的棉花包和花生油送过去,再把从天津c青岛运来的各色花布和白匹布拉回来。 头天照例作好各样准备,天黑了大门也没栓,胡大碗他们住的屋子里还有人,站在里院的门洞里前后打量几眼,日子过的越来越不省心,老大的事虽说拉下了些饥荒但总算摸活清了。 又来更大的麻烦,胡大碗不再提跟家里干长工的事,却纯粹把这里当了大车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看得出没干什么正经活计,可这种人更不好得罪,无家无业的什么都干的出来。 尤其那个不知道底细的老刘就跟鬼一样,来无影去无踪,回来时从不走正门,先从后房沿扒房顶,爬着看了院里和屋里的动静,看着没事再出溜到院里,就跟作贼的一个做派,好在还懂规矩从不骚扰里院的女人c孩子。 尤其还常招些不三不四的人过来,孔祥谦开始也和他们搅和到一起过,跟婶子提两回轰回县城去了。 胡大碗他们屋里的人散了开始往外走,杨三先生怕犯忌讳,故意回过身去不理会,等会而再去关门,听着没动静了一回身,身边却影子一样的站着老刘。 忍住心跳打下招呼,老刘要明天跟着一起去定兴捎些东西回来。 老刘是半路的车,快到定兴时又自己下车走了,晌午往回走时又等在路边,过了十来里让停下,路边一个人手里接过两捆甜高粱和一个小布袋子,送东西的人只看到个侧影。 甜高粱就是不结籽的瞎高粱,秸子甜水多却结不出粮食粒,人们常在薄地种些当喂牲口的青饲料,因为甜小孩子也都爱吃,老刘举着放到车顶,杨三先生用截绳子揽下,又看看拉回来的花布都用油布遮的严实,也不怕弄脏。 另外一个袋子不大看着倒是挺沉,老刘自己弯腰把车底盘下喂牲口的草料袋子打开后放进去,就催着往回赶。 过了河口离村边就不远了,老刘拿着东西下了车,见他不言语,杨三先生也懒得操心他怎们带大堆的东西走。 也不走正路,老刘连扛带抱弄着两捆高粱个袋子钻进树趟子,走一截分辨下方向,进去两三里后把东西扔在一个柳树棵子里,趟些树叶算是遮挡,绕个圈往前又走不远,见胡大碗正坐在一个沙洞子边闲呆着。 易水河左右摇摆着泛滥,吃下了两边不少的耕地,因此河套里许多地方都是一层土一层沙,人们为了取到好沙子都是斜着往深里挖洞,把老河床里好的颗粒黄沙掏出来,有的洞能超过一两丈深。 再往前去就出了树林,是河沟子,穿过去不远接着大块地就到了北城村,到跟前招呼声才看到边沙洞里还塞着个用绳子捆住的人。 胡大碗站起来拍着屁股解释,这小子一整天都在小刘庄转悠,要找一个外地口音的小个和一个黑大个,听了信就把他引出来绑了,着急过来接应,还没来得及处理就一起带过来了。 小刘庄在北城村西头,就是一出一进的距离,老刘一听马蹦起来,沙堆后面就着树趟子的遮掩来回张望半天。 胡大碗告诉他自己看过好几次了,没跟着尾巴,老刘又看会儿才放下心,直接起身告诉埋了,自己就往回走去取放下的东西。 沙洞子挺深,又没带家伙,老刘回来时胡大碗还在手脚并用的往坑里扑拉沙子,人被掩住大半还在拼命的踢腾,被堵住的嘴里呜哩哇啦的叫着也没人理。 老刘把带回来的东西收拾好,高粱秸子扔到一边,坑里的人露出块头皮已没了动静,直起腰歇口气,看到边的树棵子拌住本书正被风吹的来回翻片。 这年头带字的东西少见,走两步拿下来一看书名,手写体的宣言,里面的外国字和中国字都有,老刘在分区敌工部培训过,知道是日文,忙喊一嗓子让把人掏出来。 嘴里的东西拿掉,差点被活埋的人大张着嘴拼命的喘气,原来穿的还是长褂,看差不离了,老刘在他屁股踢一脚,扬着手里的书问从哪儿来的。 被逮住的就是前几天去老张家借粮时提到老七家的十三孙,自己介绍叫张青俞,北京学时加入的,七七事变ri běn人进京城时撒标语被追的失散了,大部分同学去了京西的大山里打游击。 自己没追只得先回家,昨天四叔派人给家里送信,说是被人弄出去的粮食和钱都得自己家出。 出够了气张青俞站起来,看到老刘手里捏着几页纸拎起的宣言,心疼的要命,仍被捆着的身子左右扭几下让还给自己,还问知道不,马克斯主义就是先从ri běn传入中国的,这是最早的版本,很难得的。 找到了党组织高兴,忘了还被捆着,张青俞往前走时沙坑一绊直接载了个狗啃屎,见老刘使个颜色,胡大碗就势把他按在地,一手抓头发提起脑袋,一手握bi sh一u抵在咽喉问,你怎么知道我们是。 形势突然又莫名其妙的翻转过来,张青俞带着哭腔回答,不是你们去我四叔家自己说的嘛。 喉咙的bi sh一u一紧,感觉着出血了,忙喊哎同志,不要这样。 老刘过来蹲在他的眼前,打量下问,你是怎么找过来的。 知道了对方跟自己耍狠的原因,张青俞的神色恢复些,用哭笑不得的语气解释,是自己老爹在大院和保丁里安排的人手送的信。 张家的地跨几个县,佃户c庄子到处都是,春荒的时候谁会带着整袋子c整车的粮食在外面跑,行踪早暴露了。 正愁直接去山里找党没人引见危险太大,可谁成想现在自己找过来还弄个这样的下场,你们怎么能也这样对待自己的同志。 谁跟你是同志,老刘骂一句,把张青俞重新踹回洞里去,嘴也没堵,和胡大碗一起扒土往里填,这时候谁能验证他说的话是真是假,现在知道了自己的底细还是埋了保险。 土快要没顶的时候洞里的人突然嚷一嗓子,我知道哪儿有粮食,够千人吃的。 老刘愣一下,威胁再撒谎就直接剥皮,然后和胡大碗一起拎着张青俞的胳膊提了出来,问清了原委,又把人仔细的重新捆一遍,堵嘴,塞回洞里。 张青山全身哆嗦着开始扑簌簌的流眼泪,嗓子里呜噜噜的悲鸣,好在这次没填土,只弄了些烂枝叶遮盖住洞口。 干完活儿天已经大黑,老刘把东西都挂在胡大碗身就一起往村里走,走几步都忘了的腰里掖的书掉地,弯腰拾起来收进怀里,紧跑几步踹胡大碗一脚,问还从人家身掏了什么东西。 胡大碗停下来装傻,老刘作势又要踹,只得很委屈的从兜里拿出几块现大洋,一条牛皮腰带。 老刘把大洋收了,皮带给胡大碗搭脖子,告诉,有枪了,可子弹不多,还得用大洋去买,知道你有钱,反正现在也用不着买房子c买地了,还不如拿出来贡献给革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 送粮 杨三先生到县城东关交割了拉脚的了货,转回家卸了牲口喂上料,自己收拾清楚吃过饭天已大黑,院子里就着月亮地又呆了半天,才见老刘回来,后面还跟着胡大碗。 俩人都是自己起火作饭,招呼下就进了屋子,工夫不大,胡大碗过来讨灯油,孩子就着灯头给倒了一半。 知道不够用,杨三先生又从水缸后边找出煤油瓶子给送过去,到了俩人住的小屋门前轻咳下,听到招呼声才推门进去,跟着就定在了当地。 屋里一股煤油味,俩人正就着小炕桌一边一个用块粗布粘着吃饭碗里的煤油使劲的擦东西,桌子上放着两把锯短了枪把的步枪和一堆零件。 杨三先生有些头大,不知该退c该进,吸几口气,明白这是俩人要跟自己摊牌了,可真摊了牌自己的家还怎么要。 俩人仍跟没看见他一样卖力气的干活儿,胡大碗还跟老刘抱怨,这枪保养的太差,再过一个雨季就得成了废铁,一边把擦过的零碎往一起插。 老刘回答保养个屁,我去了就跟牲口圈里现起出来的,就缠了几层破布,还好知道外边垫了层炉灰防水,没整个成了锈疙瘩。 说着装好了一把盒子炮,一抬手举起来转着身瞄半圈,最后准星里套住杨三先生停下细细的打量,杨三先生就浑身软的挪不动脚步。 校完枪放下,老刘把炕沿上放凉的一碗粥呼噜几口喝下去,跳下炕沿招呼老杨坐下。 杨三先生嘴皮动几下答不上话,炕上也没他的地方,过下看胡大碗也组装好把长枪让开地方,才上前给已经快枯了的灯碗加满煤油,停一下,又给擦枪用的饭碗里倒上半下,退回屋地中间等话。 老刘把胡大碗装的枪拆开又检查遍放回去,搓几下手c挠着脑袋象是很不好意思,到底还是说道: 老杨,麻烦你了。 杨三先生怕他顺秆爬没敢说没事,正想措辞,老刘就自己说了还得麻烦下你,明天用下你的车送下东西,边说边盯着杨三先生眼睛看,然后轻轻的吐出两个字,进山。 杨三先生正要把空了的油瓶子盖上盖,一哆嗦手指头就戳进了里面。 另外还得跟你借三千斤粮食,棒子c小米各一半,明天起早二更的时候跟车一起到花庄村东集齐。 过一会儿知道话说完了,杨三先生挪着步子往外走,头晕目眩的院子里站半天才出匀气,见胡大碗推开门风缝往外看才慢慢的往自己屋里走。 这要价破财不败家,让人难以生出反抗的决心,既然要顾得上家小那就只得认了。 杨三先生刚听说的,陈村财主葛树财的儿子在八路筹粮时断了腿,舍不得花钱就用自己的手艺治,过一个多月能站起来时才发现两条腿长的不一样长,人成了残废,本来就因为败了大半的家业上火的葛树财一想不开,直接把自己挂在牲口棚上吊了。 乱世人命不值钱,杨三先生也弄不清去陈村的是不是老刘和胡大碗一伙,不过八路到底比ri běn兵要好说话,但是该拿的东西一样跑不掉,数一下左近的村子里排的上号的大户人家几乎都已经被箅子一样过了一遍,今天这是轮到自己家了。 小刘庄的老陈家机警,提前把家里的粮食藏进了地窖里,又把地窖口改在了粪坑下边,被八路敲打了几遍,也吃了不少苦头,都咬牙没说。 可谁没想到大概是今年天气太冷,粪坑下边封地窖口的石板被冻裂了,天寒时还没事,开春一化冻满坑的粪汤子就渐渐的渗了下去,等左邻右舍都被冲天的大粪味熏的不得安生发现情况不对时,从地窖里掏出来的两万多斤粮食连牲口不吃了,只得直接上到地里做肥料。 过了半夜,杨三先生取钥匙开西厢的库房,用架子车把装好口袋的粮食往外院的大车上倒,数够了个再用绳子揽好。 套牲口时小北屋的灯熄了,老刘和胡大碗先后走出来,胡大碗肩上扛着初一来拜年时带的一个大卷铺盖,知道这是要离开了,心里才宽一些。 今天要拉重车,晚上特意给牲口加了道精料,套好车牵着牲口出了院子,再从外面掏手进去栓好,一路不出声的出了村子,铺盖扔到车上,老刘和胡大碗一前一后的小步跑着放哨。 过小刘庄,魏庄c南湖村c口子c西角落c花庄,三c四十多里地,拐着弯往西面的山跟前走,道越来越窄c越来越不好走, 杨三先生平日里赶着大车走南闯北的地理很熟悉,凭着记忆知道这是特意避开了几处进山的大道专找的僻静小路,一路上又聚过来十几辆大车,十来个押送的人。 杨三先生心疼牲口,早就下了车边上跟着小跑,难走的地方还要用根缰绳拉偏套。 开始上山了,每辆车都装的很满,跟前遇到一个陡坡,当头车的杨三先生不敢再心疼牲口,甩圆了鞭子往前哄,可拉套的绳子绷直了c牲口刨着蹄子车仍往后滑。 弄不好翻进山沟里就全完了,杨三先生吼一嗓子,鞭子甩圆了,跟着的人也慌的赶上来帮着推车,终于算是冲了过去,走上一段缓路后赶紧的拣石头打眼人和牲口都歇口气。 几个来回后一个个人就累的跟狗似的,牲口就更受不了了,几个车把势商量下,再翻大坡时就卸了后面车上的牲口并辕用四驾c五驾拉一辆车,总比倒车方便些,更比硬拉安生。 走到中午时车道没了就在边上歇着,没多大工夫山上下来五六十人和比人还多的毛驴,把粮食倒走了。 歇口气打个尖一路往回走,车和人都轻快了许多,其他的车都一一散去,快到花庄的时候,老刘让把车停在路边,自己掏兜里拿出个笔头和一块麻纸,就车辕上写了个借条。 递给杨三先生说以后革命成功了加倍还,又情真意切的抓住杨三先生的手表示感谢,说他为八路军办了许多的事,对革命有攻。 杨三先生心里苦的不行,把手抽出来往边上靠,又听老刘说自己算做是堡垒户,以后要为革命做更多的贡献,就禁不住的哀叹自己的三千斤粮食和这一趟的劳苦算是白废了。 看着老刘和胡大碗下了道往远处扎去,自己也开始赶着车往回赶,过会儿看前后没人,才展开手里的借条,看一眼就一点点撕的粉碎,扬起手来慢慢的松开,随风一点点的漏走,知道这东西落在ri běn人手里就是自己的催命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 暗涌 裴山据点在裴山镇西头的一个小土岗子,西北角和东南角各修着一个炮楼,围墙外还挖着壕沟,架着吊桥,扼守着从易县经满城到保定的公路,里边驻守着一个班的ri běn兵和二十多个治安军。 保易公路基本是沿着太行山脚走,是封锁八路下山的第一道防线,又挨着赵玉昆的地盘常受骚扰,所以平日的防守非常的严密。 池文忠带着十个手下骑自行车连带着两辆大车从县城出发,傍中午的时候到了据点跟前,虽然远远的就看见魏尚领着人在旁边等着,但是还是先过去跟据点里的皇军问好。 从县城出发前田中队长已经给这里打过diàn huà,但盘查仍非常的严密,池文忠熟练的用日语和墙的ri běn兵聊天仍没允许进去,在炮楼机枪的监视下据点里出来几个治安军把两笼老母鸡和两千多斤的白面c油盐什么的的抬了进去。 池文忠怎么也弄不明白ri běn人进关后会对吃鸡格外的感兴趣,无论是筹措给养还是进山扫荡,大鸡c小鸡c母鸡c公鸡都成了他们最爱的美食,在满洲时也没发现ri běn人偏好这口啊,想一下估摸着是给养跟不只得自己打野食。 给养抬进去,里面治安军的排长黄瑞又带着五六个人走了出来,后面的大门一关c吊桥一起,还下意识的往后一看,象是被断了后路的感觉。 池文忠过来除了给ri běn兵送给养,重要的是给魏尚送他买的十五只长枪,黄瑞作为地方驻jun1 zhǎng官名义要负责监督。 就在据点的门前把枪交接过去,一色半新的汉阳造,配一千发子弹,都是芦沟桥事变后漕河大战时ri běn人缴获的中央军的装备,既然拿了人家的好处池文忠也不介意费些心神,亲自跑到新城的仓库里一杆杆的挑选出来的。 接过枪魏尚非常的兴奋,连着给池文忠和黄瑞道谢,瘦高的个子两眼放光,大概已开始想象自己有钱又有枪的好日子 他带来的人有十三个,其中五个人带着家伙,加他肯定留下的后手,看家护院的长短枪就超过了二十几把,也算得左近不可小视的一股力量。 池文忠受田中的委托要掌握住这股力量,估摸下他养的起的专门保丁最多也就五六个,其他的枪支还得给靠的住的长工使,这样一来就弱了许多,也就是够自保有余,可以防止八路的骚扰。 加在裴山镇据点跟前,再把黄瑞推到前边,心思着除了平时有个照应,万一出事还可以当个挡箭牌。 黄瑞一直心不在焉,看着交接完了就要回炮楼,魏尚挽留着去镇吃饭都不肯,兜里揣着魏尚给硬塞的几块大洋带着手下火烧屁股似的回了据点。 池文忠自然还要给魏尚多叮嘱几句,如果这些枪真掉过来打ri běn人,他估计即使有黄瑞在前面顶着,田中也不会放过自己。 魏尚拍着胸脯打包票他毫不理会,无意中说出抓住个门要粮的土八路,给自家被勒死的狗戴了一天孝后他的眼睛已经眯了起来。 魏尚感觉到了池文忠身冒出的寒气,直后悔自己说话嘴没把门的,ri běn人和这个姓池的是不允许自己跟八路留有余地的,支吾两下赶紧转移话茬,说是张官屯的老张家通八路,刚给山里送去了几万斤的粮食。 工夫不大,池文忠带着手下就着魏尚跟镇要来的食盒匆匆的打个尖就回头往县城赶,吩咐魏尚要扎紧门封c竖起耳朵,自己回去就跟皇军汇报带人来清剿,到时立了功重重有赏。 一路跑的火烧火燎,手下因为白跑一趟没一点油水满腹怨言,却因为惧怕他的手段不敢带出来,终于在关门前进了城。 先赶到宪兵队找田中,禀报进去告诉田中没在,等到天黑也没见回来,只得打发手下回便衣队吃饭,他自己就往北街赶。 三炮带着人去摸八路失踪了一个来月,池文忠已经按规矩报了战疫抚恤,三炮家里留下了媳妇,长的不错,很有风情,还有个闺女刚十多岁,在县里的女小学,那感觉不比魏尚的小老婆差。 池文忠一路走着一路想,回头再跟田中商量下往裴山打下楔子,摸出八路来,再捎带张家,那可就是人财两得。 兴匆匆的走了没有多远后面忽然追人来,告诉田中队长回来了,让他马去宪兵队,池文忠一愣,心里踅摸田中怎么知道自己的行踪,难道自己的身边还有他的人,可苦苦的琢磨半天没有个头绪,好在自己已有了应招也不怕问。 过了一小会儿池文忠一瘸一拐的从宪兵队的大门走了出来,回头望下门楼的太阳旗,下意识的揉几下脸,火烧火燎的好几个大手印。 一面咬牙切齿的在心里咒骂着,是谁把自己私吞三炮几个人抚恤的事给捅到了田中那里,看来自己的手段还是不够很,又琢磨着这事该如何善后,弄不好出门的时候就得小心有人在背后打自己的黑枪。 紧走几步到了黑影里,墙角边忽然冒出个人来,吓的池文忠就要掏枪,一听说话才知道是自己在便衣队收的底细,这段时间一直安排在三炮家门口蹲坑。 几句话知道午三炮山里的老家来人了,还到便衣队问过原委,头晌的时候又找过田中,就是不知道说的什么。 俩人就前后脚的往三炮家赶,到了地方一看却是院门紧锁,连敲带喊半天没人,急的要砸门时有邻居探出头来告诉今天晌午他们家的老太太进城来了,哭了一场,下午收拾下就带着媳妇c孙女回山里去了。 天已经黑了没看到池文忠的脸色,还好心的告诉听说话口音是良岗一带的。 自己挨揍的根源找到了,池文忠克制住要烧房子的冲动,闷头往回走,这是打了一辈子的雁被他娘的雁扦了眼。 可良岗那一带可不是好走的,深山里面出刁民,那里的人本来就不好惹,现在又是八路的地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 张家庄园 ,最快更新胡大碗的革命生涯最新章节! 胡大碗跟着老刘下了官道,山野中走一截后躲到暗处看着杨三先生头也不回的赶车走远,才转向南边沿山脚往前走。 过阵子在约定的地方见到了白铁成带着的八个人和用绳子牵着的张青俞,知道这是老刘几个月来到处乱蹿拉起来的队伍的骨干,自从上次和余得江闹僵以后能指望上的就这些人了。 有几个面熟,应该都是相邻村子里的,不过都知道这是掉脑袋的买卖,人们都很默契的不问彼此家在那里,再给自己随便起个老张、老驴、虎子一类的假名。 人倒都很精干,看的出来老刘挑人很费了一番工夫,多会些拳脚,或者会打枪,就是没训练过行伍、队列。 胡大碗知道了这情况直撮牙花,带这些人搞个偷袭、捎带点东西估计都是好手,可要是拉起队伍正面开仗估计就得放了羊。 人们都自带的扎枪、大刀片子、鱼叉一类自觉称手的东西,老刘从定兴弄回来的枪一共三长两短,多余的按个人的能耐给分下去,老刘把自己原先用的独橛给了带把火枪的白铁城。 胡大碗认识白铁成,大有村的,过来的这些人中唯一用的本名,因为名声太大,三六五乡的人都知道,瞒也瞒不住。 人们都传说十来年前就是他爹跟人一起盗了西陵光绪爷的墓,后来又黑吃黑被人给做了,家里也没发上什么财,这些年他长大了也开始做中人平事也算个附近的风云人物。 看他的火枪胡大碗又些眼热,要过来摆弄几下,还是跟自己原先那只被老刘送进兵工厂的火枪差不少。 老刘把人分成两组,和胡大碗各带一队,强调下必须听自己的话,就带着人继续往南走。 唐河出了山口后泛滥成灾,到处乱冲,不断改道,山前方圆几十里地都是一片荒芜,河滩、乱石,沟壑纵横。 歇几次脚,天黑的时候望见四处都不挨着的一座孤山,底下都是水流冲出的石头根基,有些地方都已成了高堑,因为唐河发几次大水把四周冲的一、二十里地没什么土地、人家。 跟在后面的张青俞再次被拉过来,指着山顶说上面有他们家老辈子留下来的一处别院,里面修的粮仓,能装十几万斤的粮食,是为家族度荒、躲避战乱准备的,前年日本兵来的时候还用大车偷偷的往这里拉了几晚上的东西。 胡大碗知道有些大财主家爱在山前找险要的地方修处宅院,平常年月避暑,战乱时侯避难,看形势不好还可以带着细软直接逃进深山里去。 老刘领人在孤山下隐蔽的地方打尖、歇息直到半夜,就由提前探过路的胡大碗领头绕到山南,月亮地下看到一条往山上去的车辙路,路上停着辆马车,老刘提留着张青俞塞进轿箱里,自己也上了车,胡大碗赶车,其他人都在后面跟着就大摇打摆的往上走。 快到山顶时有一个垭口,穿过去后豁然开朗,接近山顶的一个小山坳里隐藏着一大片庄园,在外面却一点儿也看不到,胡大碗不禁在心理喝声彩,是个好地方。 两进的院子,三面都修的高墙,唯独后面没院墙,就着山势修的两道地坎,都有一两丈高。 借着山峰挡住的黑影走到院门前,人们打量下四下的情形都不由的心中有些发虚,眼前的门楼高墙和三面的环山正好象把人装进了口袋里。 车到跟前,老刘带张青俞上了台阶砸门,其他的人不用号令都抓紧自己手里的家伙小心戒备,砸几下门后门房里一个老头闻声开门探出头来,看清张青俞叫声大少爷。 胡大碗和白铁成俩人听了称呼不对劲马上举起枪来,被老刘瞪一眼停住,张青俞告诉门房自己来领人搬家,老头愣下告诉前天来的人把库里的东西都清空了,连护院也一起走了。 话音未落,白铁成带着几个人已经窜了上去把张青俞和老头一起按住,胡大碗无奈的看眼老刘也带人冲进了院子,检查遍果真没其他人。 有人带路很快从院子侧面的胡同里绕到后面,两层石坎,三道石壁,沿着靠边留下的坡道上到最高处,中间两个倒扣在地上的大瓮非常显眼。 看门的老头一路被人架着赶过来全身的骨头都快散架了,喘几口气指着大瓮对张青俞说,这是老爷吩咐下的,你要是来了里面的谷子就是给你在张家的份例。 胡大碗有些发愣,感叹这张家大财主也真抠门的,两口瓮再大能装多少,也不对,瓮倒栽着呢,一粒粮食也装不下。 众人一样犯迷糊的时候,白铁成已到了大瓮跟前,围着转两圈,蹲下用手摸一圈,再用带着的匕首把瓷瓮下沿密封的一层黄泥撬掉,示意上去几个人一起把大瓮挪开,露出个两尺多高的口子,用石板和大张的油纸封着,几下掏开下面是个黑洞,另外一个大瓮下面也同样。 洞里挺黑,看不清里面有什么,有人开始转圈找点火的东西,白铁成吆喝俩人提留着看门的老头又往下走,在最下层的石坎下打更用的小屋里转个圈出来,手里拎了个三尺多长的木舌头,后面连着老头都抱了大摞的麻袋。 然后又上来在石壁上寻找几下抠开个洞插上木舌头,下面接上麻袋再一桶粮食就出来了,是谷子,带皮没碾过,保存的该有年头了,闻下有股子呛味,却一点儿都没发霉。 人们都从上面涌下来,安排了俩人望风,其余的就都七手八脚的干活儿,都是一百斤的麻袋,整四百条,忙了大半宿连着半天头晌午时候收拾好,里面再流不出粮食来了。 人们不死心跑到石坎上面,打着火把往里看,两丈多深,一丈多宽的旱井,石壁上硬凿出来,里面用砖发的券。 井底跟锅底似的中间凹,一层人头大小的石头,用泥灰沟的缝,还有点儿库底,找绳子吊下人去扫干净。 白铁成说这是地仓,顶子和四壁都用和了江米汁和蛋清的黏土夯尺半,和石壁间的缝子里灌上生石灰末,里面再用桑皮纸糊十几层,既进不了一点儿水气,更不怕蛇、鼠钻洞,封好不透气,再加上带皮的粮食,存个十几年都能吃。 提前送过信,这次山里来了大队的人来运粮,仍是人扛驴驮,人快走光了,领头的过来,身边跟着要带回山里的十三孙变成的张家大少爷,虽然没再捆着,但还跟俘虏一样又专人看着。 领头的叫冯指导员,告诉老刘上级给布置的征粮任务还差五万斤,老刘不言语,象个老太太样脸上的皱纹越来越多,其他一起跟着来的人有些发蒙,有的要跳脚骂街。 白铁成抬腿要踹张青俞,骂这小子就没实话,先是装孙子,又变成了大少爷,说够上千人吃的粮食就这点儿,现在只有张家大少爷的肉了,割下个耳朵给他财主爹送回去,不信换不回几千块大洋。 下面有的人眼睛跟着发亮,张青俞脸发青直往后躲,胡大碗站后边不缠和这事,却越发肯定这个白铁成平日里就做过这种买卖。 冯指导员身后始终跟着四个背枪、穿军装的八路,冷着脸不理人们,这时摇头说山里现在最缺的是粮食。 张青俞没了依靠,指天发誓说小的时候就听太爷说过这里存了十几万斤的粮食,十几年、二十来年一换,是整个张家人最后的依靠。 别人都当张青俞说谎,白铁成却又开始带俩人到处敲打翻找,终于他在第一道石坎上挖沟找到根石梁,几人合力一搬,听着上面石坎上轰隆一声,地仓的底子塌了下去,连里面正在清库底的人一起透了进去。 老张家保命的陈仓被找到了,就在地仓的下面,用一个山洞改建的,出粮口在更房屋地的炉坑里,确实有一、二十万斤。 出粮口太小,一整天也就能倒出几千斤,整个石壁上凿开的口子,想要保住粮食用炸药都不行,白铁成给解释,既然这是度荒的就得省着吃,只有慢慢来。 老刘要骂街,姓冯的指导员要跳脚,最后把上面塌开的口子也弄大些,分两层往上吊粮食,速度总算快了许多。 山里除了派来原先几倍的人外还有两个连往东和南警戒,小心满城和易县的日军知道了消息过来,老刘和胡大碗各领几个人跟着做向导,几百的人带着牲口、担子、驮架往回运了一天一夜才把粮食搬完。 又过了两天,山下上来了二十多匹带枪的马队,护着一辆轿车,进院子后转到到石坎下停住,张家的家主张乾由老四张坤扶着从车上面下来,望着一片狼籍发半天呆,回身对张坤说,把子孙粮给了外人,这是彻底反出去不姓张了。 叹口气,回头补一句,算一下祖上还真出过这样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 内讧 胡大碗带着五个人和一个班的八路军前出四十多里,警戒裴山c高庄一带的ri běn兵和治安军,有了在关头镇被钻了空的教训他非常的谨慎。 远远的扎下营,再派出监视哨和便衣抵近侦察,不分黑白的轮班盯着,吃不好c睡不好,非常的劳累。 带队指挥的是八路的班长,姓钟,说话非常的难听懂,知道他和老刘一样都是从南方大老远跑过来的,听说走了足有上万里,其他的兵听口音都是本地或山西人,也就是这一两年才拉来的兵。 掐指算下一个老兵就带了六c七个新人,心里有些吃惊,要不老刘前一阵子跟疯了一样的裹人c拉粮,他们过来后这一年多的时间招收的人马不知有不少,每个人都配着枪,可多数枪口的烤蓝都没了,也就是凑合的家伙。 穿的灰粗布军装都非常的破旧c面带菜,身子瘦弱的居多,但看的出来管束都非常的严厉,吃苦c受累的都没抱怨。 想着八路里要都是老刘一样的人这当兵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不过胡大碗很快意识到自己也该算是个八路,不过连身破军服都还没混上,可不真就是ri běn人说的土八路。 熬到第三天的时候突然来了个送信的,骑着马,远远的看见官道上跑的烟尘滚滚,还以为是来通知后撤的。 胡大碗还在感慨八路里也有体恤手下的长官,谁知通信员只把通体流汗的战马兜个圈子喊句团部命令中午十二时到扁担山待命,就又一溜烟的跑了。 扁担山离运粮的孤山不远,算下到这里的距离五十余里,还多是山路,而现在已经过了八点。 知道军令如山,一趟跑下来能要人的半条命,胡大碗装傻继续坐在路边扣鼻孔,希望钟班长能把自己几个人忘掉或看不上眼甩掉只领着他自己的手下去。 还是失算了,钟班长命令副班长负责殿后收拢散出去的人,其他人包括胡大碗几个马上收拾东西跑步出发。 这是无路可退了,紧跑慢跑赶在时间截止前多数人到了地方,扁担山半山腰上钟班长跟自己的连长大声的报到归建。 胡大碗迎风站在高处,心里还有些自得,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虽然自己带的五个人只有一个到了跟前,可自己却跑在了最前面,这无论在哪个军队中都是要受奖赏的。 跟着又听到命令要翻过山去在山脚建立阻击阵地,心里骂句这演习还弄的跟真的一样,只是把这些当兵的累的跟牲口一样,得费多少粮食。 一扭头看见跟前一个山坳里正在修建一处迫击炮阵地,边上的炮手正在给半xiāng zi的炮弹逐一装引信,嘀咕下怎么看样子象是真的了。 这时旁边还有一股股的队伍正在拼命的往山上跑,一挺被拆解了的马克沁重机枪连弹药被十来个人扛着也一样的往山头上爬着。 跟着钟班长和其他长官的吆喝声,胡大碗身不由己的随着人溜往上冲,心里开始禁不住的抽抽,自己吃饱了撑的逞什么能啊,早知这样半路上装孙子掉了队不就完了吗,自己一个土八路,连一块钱的军饷老刘都还没给自己发过呢,用的着这么卖命。 可是说什么都晚了,胡大碗知道这时候再往后退当下就得吃枪子,只得硬着头皮往上爬,出的气越来越粗c脚步越来越沉,被钟班长督促着也不敢落在最后面。 等从山顶上露出头,被风吹的忍不住闭起眼睛,身边不断的有人翻过去继续往山下跑,找个隐蔽的地方,胡大碗趁机停下弯腰喘口气,跟前高大的杂木棵子掩在跟前什么都看不到,只有断续的枪声传上来。 等顺着山坡出溜到了山脚,胡大碗被命令帮着早已守在这里的八路修工事,四下都是石头,也没称手的家伙,急切间哪里能修成象样的东西,所以只能拣些石块顺着地势垒成半截胸墙,人躲在后面可以半蹲着开枪。 吸取上次被老刘识破当过兵的身份被拐的教训,以免被弄上一线当炮灰,胡大碗干的笨手笨脚,垒的石墙常是长一截塌半截,被旁边心急火燎的八路踹的屁股c腰上满是大脚印子。 好容易工事成形胡大碗被允许退到二线歇口气,半躺在一个石窝里往外瞄几眼总算弄清了当下的情形。 隔着两c三里对面也是座山,上面也架枪弄炮的守着不少人,两山中间一个大致平整的平川,靠近对面的地方有几十个人在对峙着,都挺着ci dā一,最前面的几个人还在指手画脚的象在吵架。 胡大碗看的心里一乐,这打仗的怎么变了章程,难道跟说书讲的老辈子的山大王截道一样,先讲数要价,说不成再动手。 看着四下气氛森然,胡大碗也不敢笑,歪到在地上躺会儿又忍不住抬头偷看,心中嗵的一跳才发现两边的人竟然都是八路,一样的灰军装,中间对峙的人群往外还躺着几具尸体,穿的也都一样。 这下胡大碗有些毛了,或躺或仰的躲在石坑里总有种想尿尿的感觉,感叹着这场仗算是落实处了,内讧,军队里最犯忌讳的事。 两下就一直对峙着,可以看到各自的援兵不断的到来,战线也在往两侧延伸c加厚,终于在太阳开始下山c胡大碗感觉着又冷又饿的时候,从西边来了十几匹的马队到了对峙的人群跟前,工夫不大对面开始撤兵,胡大碗清楚的听到了四下都长出口气的声音。 跟下来却仍跟着这边的八路一直在山上的又守了一整天,八路的规矩忒多,不许随便说话,更不许问怎么回事。 等接到命令撤下去好容易跟老刘带的其他人聚到一起,胡大碗心里仍是莫名其妙,心里不断的骂着这是哪儿跟哪的事啊。 老刘总被盯着不得劲,叹口气,用只有俩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告诉是二十五团的,过来抢粮食,说是在他们地盘上找到的就必须分一份。 见胡大碗仍然迷惑,又补充七路军,刚收编的赵玉昆的人马,这下胡大碗才明白过来,憋在心里几天的疑团算是解开了。 赵玉昆也是东北军出身,县城南边东邵的家,前年ri běn兵一来c兵一跑就开始扯旗招兵买马,打的是七路军的旗号,当时他手下的人也找过胡大碗,可胡大碗不看好他们,找借口拒绝了。 现在胡大碗就更佩服自己的先见之明,乱世之中自保是个大学问,夹在两股大势力中间想左右逢源根本就不是个好主意,连张少帅都撑不住最后败了,听说赵玉昆在东北军里最大只做过个连长,投了八路还作这种遭嫉的事纯粹是老寿星上吊嫌嫌自己命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 练兵 运完粮集合到一起人们都以为要回家,没想到却被命令跟在殿后的八路后面绕过关头一起进了山,安排在一个破庙里住下来,准备练兵。 破庙坐落在一个长条形的山冈上,地势开阔是个练兵好地方,而且哪边来人都可以看到,想要跑往四下的深山里一扎,没有上千的人都兜不住。 冯指导员把一队人领到地方天已经大黑,交代下庙里已经给备下口粮就走了,说是明后天分区就会派人来进行整训。 整个庙里面光秃秃的,根本就没给备下铺盖,好在这些人走南闯北的习惯了,到外面的沟叉里搂来大抱枯草c干叶找好地方铺散开就算是自己的床铺。 老刘安排俩人去外面放风,吩咐胡大碗作饭,只有一口铁锅,翻检下给备下的粮食,就开始熬一锅糨菜粥。 白铁城凑上来帮忙,嚷嚷人是铁饭是钢,走了几十里山路只喝稀的可不行,也不理会老刘阴沉的脸,找块青石板用袖子擦几下,在上面用棒子和白薯面搀和着和面,然后下面点火开始烙饼。 他的做法获得了所有人的拥护,纷纷过来帮忙,有的还要显自摆己的手艺,很快现削出几根擀面杖,青石板上三个面饼同时翻动,渐渐的透出香气。 凑合着吃了晚饭人们都纷纷或聚或散的躺倒在自己的地铺上,屋子中间点起堆篝火,很快就传出呼噜声,也有人开始就着火堆脱了衣服抓虱子。 老刘吆喝半天最终加上几脚才哄起安排好值勤的人去外面洗刷本就不多的碗筷c换放风的人回来吃饭。 不大的工夫外面去撒尿的白铁成回来,竟然掏了一窝山雀,大小十来只,一律拧断脖子直接扔到作饭剩的碳火里埋上。 一阵燎毛的腥臭味儿过后拿棍子掏弄出来,撕掉皮c挤出内脏开始吃,人多肉少,四溢的香气彻底把人们又逗弄的精神起来。 有没吃上肉不服气的,跑到外面转一圈弄了个刺猬回来,和泥包住扔到火堆里,当下跟小孩子一样的哭声就在庙内庙外回荡起来。 乱哄哄的有人唱起小尼姑思春,接着又有人唱: 李二姐正月里看大戏,要撒尿钻进了灰堆里,褪裤子提气先放了一个屁。 胡大碗没搀和别人的事,拿刷完的铁锅压了些热水,把身上和双脚都抹一边,脱掉的一双破鞋里散出的臭味熏的跟前的人都要窒息,都让他把鞋扔到外面去。 胡大碗却不肯让脱下的鞋离开自己,宁愿把自己的铺位挪的离人们都远远的守在风口上,在东北军时学会的教训,在外面时鞋不能离身,要不一旦有事就等于没了脚,说不定慢几步就会丢了命。 庙里面正乱哄哄的闹着,没人看到老刘回来了,突然一脚踢在胡大碗洗过脚还没倒掉水的铁锅上,咣当一声响,跟着脏水扣在还有还有余烬的灶灰上扑的一下声响更大,把人们都吓一跳,一些人都开始去摸自己的家伙。 看了是老刘人们顿时安静下来,漂落的灰尘弄了他一头一脸真象个灶王爷,不过仍然板着脸,环视一圈看没人炸呲,才哑着嗓子讲,都好好的歇着,明天开始练兵,到时还能折腾算你们能耐。 第二天天还没亮,白铁成就被老刘的吆喝声叫醒,看到有三四个人已经围到热气腾腾的铁锅旁,知道吃大锅饭的规矩就忙着起身踢拉着鞋蹦到跟前。 还是菜粥,不过也够糨的,再差点说是干饭也可以,抄起个碗先称上少半碗,就站原地不动也不用筷子,把碗转几圈里面的粥略凉些直接倒进了嘴里。 味道不错,有菜c有盐,尤其熬的够火候,过下舌头尖又品出里面还有些肉丝,想起头天过来的路上老刘用石子打死了只野兔,还以为他自己独吞了呢。 这时人们都已经围了上来,白铁成忙抢着给自己又称了满满的一碗,然后退到后面慢慢的喝,看到胡大碗也蹲地上端着个大碗比自己装的都满,里面的粥冒了尖四面顺碗沿往下流。 胡大碗就张着嘴伸舌头沿碗沿飞快的一转,碗里的粥就下去一截,然后倒下手把手指上还粘着的粥挨个舔干净,还带着响声。 白铁成看他吃的恶心才想起早起熬粥的时不知道刷锅没有,刚要嚷两嗓子一锅粥已经见了底,有吃撑有没饱的,老刘也不管直接就吆喝人们都去外面排队开始训练。 庙门外一块不大的平地,太阳还没出来,只有些远处透出来的天光可以照见人影,场边已经站着两个人,穿着八路的军装。 让胡大碗打头,老刘跟赶羊一样连搡带拽把一堆人弄成一横排,扫一眼一共十四个人,比出来时多出几个,也不知老刘又跟哪里拐来的。 上去跟来的俩八路交代几句,老刘回头给大家介绍是分区派来的贾同志c仁同志,给大家训练。 胡大碗不知道同志是什么意思,但既然是训练那俩人就是教官,看着姓贾的样子象领头的,先上来给人们讲几句话就开始训练队列,先认前后左右,当下就出了乐子,人们都习惯了按东西南北区分方位,有的人左右不分,一列人听到口令就常有脸对脸或屁股对屁股的。 接下来练习队列,胡大碗才知道原来马步也叫齐步,鹅步叫正步,看贾教官的动作非常的标准,应该是行家,上过军官学校专门练过。 猜着八路是从山西过来的,那他估计原来干过晋绥军,阎老西养军队肯下本钱,听说老师和枪炮都是专找的ri běn人和德国人。 一群人仍是乱烘烘的不把教的这些东西当回事,胡大碗也不敢出头,知道犯了众怒受孤立得不了好处。 还是边上呆着的老刘看不惯了,在贾教官爆发前走上来跟他嘀咕几句,于是贾教官宣布队列练习到此,下面开始练枪械。 人们兴奋的低声欢呼,能有杆洋枪玩玩是许多人的愿望,却看到后面的仁教官抱着四只木枪走了上来,跟着老刘又把一明抱显是刚砍来的一人多高的木棍摔在地上,让人们一人一个拿着。 人们不满的低声叫骂中胡大碗被贾教官叫出来跟小个子的仁教官对练,看眼老刘也不理自己,知道是他指使的要把自己当枪使。 一人一杆木枪还有半身棉甲用绳子挂身上系好,也没有面罩,胡大碗慢慢的hu一 d一ng下手腕c脚腕,好长时间不练这东西了,手脚都有些发生,不要丢了脸让人拿自己立威。 看对面姓仁的刚才还没睡醒似的现在却是小眼放光象要吃人一样,知道不是好惹的东西,就不由的加了小心。 贾教官一声开始姓仁的就举枪c垫步冲了上来,两把枪在空中一撞一压往下走,胡大碗顺势懈劲摘出自己的木枪斜举准备换位,谁知姓仁的小个在着式使老的情况下不退反进,木枪往上一挑就冲着胡大碗的小腹捅来。 胡大碗被吓的一跳,心里骂这小子不是东西,刚上手就用同归于尽的手法,他刺中自己小腹的同时虽然自己也能扎中他的胸口,可这小子挂着胸甲,而自己个高腹甲刚到肚脐眼,这下要被捅实着了就得躺几天起不来。 要回枪格挡或者转身躲避已经来不及了,间不容发的瞬间胡大碗后手下押把握着的枪拖向外一摆正好磕开已到跟前的木枪,跟着一个趔趄向后撤了两步站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 荒野迷踪 半个月的时间下来胡大碗觉着自己变化最大的是记住了管自己的长官不能叫长官,要叫同志,至于一起来的那帮货算是彻底的脱胎换骨了,代价是两个不断挑战长官的人在演习或对练中遭到失手几乎成为半残被送走了。 原先打仗没个阵形,长官的话想听就听,不想听就不听,一个个都跟个大爷似的,现在总算有了点儿当兵的样子,埋伏c冲锋c隐蔽c小组掩护c游击都有了些样子,最重要的知道了听命令,再一起出去干活儿总能省心一些。 难受的是白天练兵,晚还得开会,叫忆苦教育,听了一圈,胡大碗认为其他的人活的都很滋润,就自己穷,没房c没地,存点大洋也快被老刘敲诈光了,自己现在就是新学的那一个词叫无产阶级。 粮食面还给定期的给送来,就是副食什么的快断顿了,人们吃不油水开始叫苦连天,甚至出工不出力,老刘没办法派胡大碗去良岗买些油盐回来,白铁成知道了也死乞白赖的要跟着。 算准大集的日子,天没亮时起程,头晌午到的地方,良岗坐落在一个大平岗子,难得的大片平地,从银坊c坡仓过来的公路通往紫荆关再山西,位置非常的重要。 集市早就开始了,附近几十里的山民都过来,正热闹的时候,胡大碗用老刘给的钱先买了十斤猪肉,都是大肥肉膘子,想着吃起来就提气,又买些盐c干菜,剩下几个角子时白铁成说什么也不让他花了。 从他手里抠出来自己拿着到一个火烧摊子前,要了五个火烧夹牛肉,赶了半天的路还没吃饭,胡大碗也不客气和白铁成对半分很快的狼吞虎咽下去。 结完帐剩下的钱正好用完,准备歇下就往回赶,那样天黑前后还能回去,可白铁成又把他拉到了一个羊杂汤摊前,一人一要了碗,干喝两口觉着没劲,又从自己身摸出半块大洋让掌柜的给切了一斤羊杂拌,再到别的摊子给称回二斤地瓜干酒,举碗让下自己先干了下去。 二斤酒胡大碗只喝了多半碗,其余的都被白铁成水一样的灌了下去,然后俯在桌子开始呼呼大睡。 胡大碗把自己和白铁成的羊杂碎汤都让掌柜的给热了下喝了下去,看下白铁成也难当下醒过来就到集市来回闲逛。 渐渐的太阳西沉,赶集的人都走光了,摆摊子的也开始收拾,回到羊杂碎摊前,掌柜的其他东西都已了车,正束手看着白铁成坐的凳子c爬着的桌子发愁。 知道再耽搁不得,胡大碗先让掌柜的结帐,找的零钱装进自己的口袋,又要碗凉水,含嘴里一口,提溜起白铁成对着脸喷一口。 白铁成打个冷战睁开眼,眯愣下就胡大碗的手把剩下的水都灌进肚子里抬腿就走,胡大碗背起掌柜给看着的东西几步跟去搬着他的肩头换个方向,就向着来路奔了下去。 刚翻过一个山梁天就完全的黑了下去,行走在山影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胡大碗停下就道边的柴草做了个火把点,为了不让风刮灭还狠心割下小块猪肉把油脂烤化了滴在面。 来时的路都记在了心,俩人也都是赶路的高手,但走出不到半个时辰还是抓瞎了,山里起了雾,一团团的来回翻滚跟本就辨不清方向。 迷了路即便折腾一宿也走不回去,胡大碗准备找个避风的地方蹲一宿,即便天亮时赶不回去最多挨老刘几脚,也比山里折腾一宿强。 往前走着寻找合适地方转过个山脚,俩人都不由的嘴里一嚷,原来不远处的一个半山坡隐约的似乎有灯光。 终于找到一条青白的小路往摸去,渐渐的看清了是座茅草屋子,影绰绰的里面象是有灯光,搁着十来丈的地方停下,走不了了,四下都是东一簇西一簇的酸枣棵子,跟无数双手在拉车人一样。 原先的路也看不清了,没办法俩人只得撤开嗓子喊自己是赶路的想要借宿。 半天后屋门打开条缝,挑着的一盏灯笼先探出来,没看出白铁成怎么动作晃几下就冲到了门跟前,刚出来的老太太被唬的一跳,退身就要关门时白铁成的一只脚已伸进了门缝。 老太太扔灯笼抬胳膊挡门,另一只手已擎出了一根锤衣服的棒槌,白铁成忙嚷声别,投宿的,一边抓住灯笼往自己的脸一照,身子后顷腿却仍没收回。 老太太犹豫下没动手,但仍挡住门,白铁成摆手示意胡大碗别过来,看到门里正有一个年轻女人手里拿把剪刀正走过来,慌的收回脚,但仍单手推着门不让关,一边堆起满脸的笑容,解释自己迷路想要借宿。 看了俩人没有强创的样子,开门的老太太松了口气,但仍告诉自己家里只有一间房,还有女眷留宿不方便,指着一边的山崖说如果不嫌弃的话可以去那里的柴洞里凑合一宿。 来的路是一条山谷,都很窄,到建屋子的地方才开阔些,爬坡到边二三十丈远一道山崖,山民的习惯秋日里顺手收的柴草都放进崖或人工或天成的洞子里自然风干,方便以后随时取用。 知道住屋子是别想了,道了谢俩人找到个一人多高处的草洞钻了进去,忍着呛人的尘土连铺带盖的也顾不脏很快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大工夫胡大碗睁开眼,耳朵里似乎还有自己的呼噜声,接着白铁成的一脚又蹬在了腿,见他有了动静,压着嗓子喊声轻点,胡大碗就呼的坐起爬俯到洞口跟他一起往外望去。 不知何时弥天的大雾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下弦月的照耀下整个山坡c谷地跟白昼一样,洞下边的茅草屋子早熄了灯,静悄悄的偶然有下山风带来的草木抖动的声响。 半夜俩人走来的山谷里正有一只小队伍悄悄的摸来,头前的俩尖兵已到了屋前俩人被荆棘挡住过的地方,正探头探脑的观查动静,身后零散的缀着六七个人也都是便衣带着长短枪,影绰绰的山脚下象是还有人接应。 吸口凉气的同时心跳的快起来,胡大碗琢磨着无论是被当成寻仇的正主还是跟着吃瓜落都不是好事,眼下的情形打是打不过,逃又无可逃,整个的关门打狗,再看白铁成也是一样的神色。 正束手无策的时候突然耳听着嗖的一声响,脸象是背什么东西刮了一下,身盖着的柴草都飞了起来,跟着气管呛的似乎要撕裂了也不敢咳嗽,只得趴伏在地强忍着。 一瞬间一切都恢复了原样,仗着胆子抬头往外望去,静悄悄的,仍是月明星稀,再看房子没了,山谷没了,原先的平地成了嶙峋的怪石,人也没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 三十五章 开始行动 ,最快更新胡大碗的革命生涯最新章节! 俩人在洞子里趴到了天蒙蒙亮,确认所有的人不是跑了就是走了,才壮着胆子爬下去。 落脚的地方已经没有一丝土,全是裸露的山石,往上去原先的房子还剩堵靠边的山墙,墙上竟然还剩幅画,胡大碗认得是个高鼻梁、蓝眼睛的外国人,诡异的是竟然是庙里供的老爷的装扮。 白铁成要把画带走,被胡大碗拦住了,今天的事太邪气,还是老实些好。 下山的道已经没了,只能往上走,而且还有许多不明白的地方,果然山顶上找到了一个已经决口的山塘,想象没顶之灾的恐怖俩人都不由得吸口凉气。 山塘底的青泥里有不少鱼在挣扎,胡大碗没拦住,白铁成弄了好几条,都是足有十来斤的,说是回去给大家吃,胡大碗想着功过相抵,老刘总不好意思再追究俩人晚归队的事。 培训二十多天后那个冯指导员来了,宣布易县东区区小队成立,老刘当然是队长,这个冯指导员又兼任指导员,下面两个班,班长分别是白铁成和胡大碗,同时胡大碗还兼着副队长,白铁成还算不上和自己平起平坐,胡大碗的心里舒服些。 然后冯指导员给上了一整天的政治课,抗令枪毙、投敌枪毙、临阵不前枪毙、擅自脱队枪毙、丢枪枪毙、强拿老百姓东西枪毙,一大串的枪毙听的一堆人的脸直抽抽,可没人敢说不字。 等讲完课有人要找老刘论理,问下当初并没讲下有这么多的规矩时老刘不见了,然后连着四五天在山野里或着荒村里实战演戏,把一帮人折磨的欲仙欲欲死,等老刘带着铜钱、铜板兄弟几个人回来的时候也顾不上这茬了。 休息两天,吃了几顿好饭,老刘宣布这次的练兵结束,领着自己的人马出发了,告诉大家要干件提气的事,把财主魏尚家给抄了。 跟着一起配合作战的还有八路军的一个排,协商的结果他们主要防范六七里外裴山炮楼里的日军和治安军,主要是怕他们得了信会赶过来增援,那就得作成夹生饭,一不小心还得吃败仗。 这次老刘吸取了上次去张官庄吃憋的教训,早派了人进去,情况都抹的很细。 魏庄村离张家在的张官庄不远,都说大树底下不长草,可魏尚家也成了有上千亩地的财主,靠的就是从他太爷开始的狠辣、睚眦必报,谁都不敢轻易的惹他。 魏尚家已经开了两代的油坊,城南几十里地包括老张家都吃他们家的油,从一入冬开始十几万斤的花生运过来,再把油饼和花生油运走,最远可以销到保定、天津,这是魏家比种地还要大的一笔财源。 魏家的东外跨院,足有三、四亩地大小,三面都盖着六檩的大开间瓦房,东房里存着收进来的一囤囤快顶到房顶的花生。 北屋最大是榨油坊,十个从外面点火的大炒锅,六台带着一人多高带大铁轮子的油机,是他们家十年前花大价钱买来的洋人的东西,出油多还好吃,慢慢的就把别家的小油坊都顶没了。 每天三、四十个伙计、十几头牲口昼夜不停的干活,榨出的粗油过筛子、澄清三遍,再通过油槽灌进南屋丈高的大油篓里等着发卖。 这天早晨魏家油坊外的胡同里和往常一样早早的排满了马车,到点院门一开就往里涌,旁边帐房和家丁吆喝着维持秩序,不听话的一顿臭骂,有的还踹几脚。 没办法魏家的油好、价格也还便宜,虽然跋扈些也只能认了,看几眼从院子通到魏家主宅的侧门口还有两个斜挎着枪的家丁守着。 这个时节卖花生的少,拉油的多,都想早点儿进了货往回赶,不知道为什么俩车把势就争吵起来,然后还动了手,黑大个把小个子按在地上猛揍,小个子一脚把他蹬开趴爬来两个人又掐在一起。 院子里人车牲口挤在一起,伙计用油龙把油篓装满正在过称,躲避的人群拥过来差点儿把油罐弄翻,几个看场的家丁急了,扑上去要按住两人都被甩在一边,帐房喊带枪的看门家丁过来,把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抓起来扔窖里去。 黑大个一闪躲开了从后面砸来的一枪托,接着侧身后跨把打自己的家丁一个背口袋扔了出去,上着子弹的汉阳造步枪到了他的手上。 另一个家丁被眼前另人眼花缭乱的变化弄的目瞪口呆,刚才还和黑大个打架的小个子就从后面勒住他的脖子放倒在地上。 铜钱、铜板哥俩趁人们乱着的时候溜边到了侧门跟前,鼓捣几下就扭头连滚带趴的往回跑。 胡大碗、白铁成夺了枪,四周看热闹的人群里跟着就站出来六、七个刚一起进山训练过的人,掏出车里藏的家伙要往侧门冲。 “当”的一声枪响,侧门楼子上跟着立起个人,回头向后面吆喝声:有土匪、关门,就又向外面开枪。 一群正要往里冲的人当下作鸟兽散,到处找躲避的地方,院子的人和牲口更是炸了窝一样四处奔逃,倒也逼的门楼上的人不敢往下开枪,只得冲天告警。 接着侧门里跑出来几个家丁开始推门要关上,却怎么也推不动,再一使劲一个门扇轰隆声倒在地上。 胡大碗躲在一辆马车后面和门楼上趴着的两个人对射,听着蹲在自己脚下的铜钱奸笑着嚷,打呀、打呀,还一脸的得意,也不知道哥俩在门轴上怎样做的手脚,忍不住赞许的给了他一脚。 趁着这边吸引火力,一直缀在后面的老刘露了头,躲在跨院大门的门垛后两枪干翻门楼上叫喊的最凶的一个,其他的家丁当下就屁滚尿流的往里逃,然后他押阵白铁成带头十几个人就灌进了魏家大院。 魏家大院的地形早就摸清了,当下人马分成地上、房顶两路缀着溃退的魏家家丁屁股猛追。 按事先的安排胡大碗留在了跨院,这次来的人除了刚进过山的十多个,还有老刘另外按派的一帮人,这时都一起站出来跟着支应场面。 现在这个季节卖花生的少,大多是过来拉油的,几只枪逼着三十多辆大车一字排开,几条油龙从油库里抻出来,反正也不用过秤了直接往车上自带的油篓子里灌满为止,然后有空闲的地方再塞上几麻袋花生。 枪声越来越往里去了,接着魏自家备的用来拉脚、送货的五辆胶皮轱辘大车轰了过来,不知从哪儿弄的几辆快要散架的板车也被人拖进院子,套上油坊里原先拉磨的牲口,油坊自己倒油用的小个油篓又装了上去。 不到两刻钟的功夫五十多辆大小车辆都装满,魏尚家库房里的几万斤上好的花生油就剩了个库底。 现在山里的粮食不够吃,油水更少,所以花生油和花生都是好东西,连留在前面掩护的八路都派了几个人过来押送,怕出什么意外。 把车辆跟东西都收拾好点清过数,安排人护送,胡大碗交待给俩八路带着,告诉绕着远走进山,自己的差使算是干完了一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六章 斩草未除根 ,最快更新胡大碗的革命生涯最新章节! 里面院子的枪声稀落起来,胡大碗抓把花生靠边蹲地上边慢慢的剥着吃边喘口气,刚才跟家丁手里夺的枪抱在怀里,早看过了是民国十七年产的汉阳造,保养的很好,比老刘从定兴找回来的那支在猪圈里沤过两年的中正式都好,打定注意这就是自己的了。 铜钱、铜碗哥俩也很默契的蹲在他两边,大把大把的往自己的嘴里捂花生豆,衣服兜里的豆子都在满的往外冒,不得不两只手倒换着来回去按住。 胡大碗往嘴里扔颗花生,鄙视的看两人有几眼,告诉这花生油性大,这样吃小心肚子拉稀。 大概认定了宁愿肚子受罪、不能嘴受屈,俩人仍是大把的吃,胡大碗叹口气站起来不理这俩货了,一面心里感叹这里有油又有花生,要是再有工夫炸花生就就酒就美死了。 跟着见到侧门里有人拐出来,先是四个人抬着两个足有一百多斤的大元宝,大概是受了潮气黑呼呼的,不过为了验真假边上都用刀子削过,白花花的晃人眼,铜钱、铜板都看呆了。 后边几个一人扛个麻袋,看着沉的厉害,胡大碗赶上前搭把手放到地上,摸出里面是现大洋。 来人告诉说魏尚带着家口由七、八个家丁护着逃进了正院后边的库房里,已经围住两下正在对峙,老刘让这边手脚快点,估计魏家往外边送信的人跑了。 要是这样说不定什么时候援兵就到了,弄不好就被包了饺子,胡大碗的心情一下就坏起来,吆喝铜钱、铜板跟剩下的几个人手脚快点儿。 很快另一拨车马又到了,这次就杂乱了许多,不知道都跟哪里凑来的,有马车、牛车、驴车、用人推的手推车、牲口驼子,足有四、五十口子人、三十多头牲口,看样子就都是穷家主的。 进了院子也不等吩咐,蜂拥进库房里开使抢一样搬东西,油没了,先弄已经剥了壳的花生豆,跟着是带壳的花生,自己带的麻袋。 真是不要钱的,车上都冒尖了还往上装,不用说进山,看着走不了多远就得翻车,胡大碗转着圈的骂人、举枪作势要砸都不管用,嚷嗓子等会儿走不动让魏尚追上了看不扒了你的皮人们才住了手。 这时从魏家大院里往外搬东西的人走了第二圈又转回来,每人都扛着大摞绸缎面、里外三新的被褥。 胡大碗见了想要骂街,你这是要娶新媳妇,不过很快想起自己被老刘弄进山里时挨冻的经历才想明白过来,无论是作棉衣、还是裹伤口、做火药这些都是好东西,只是可怜了魏尚这财东。 几十床被褥加几个大包袱扔车顶上,人们匆匆的收了手脚,勒绳子绑紧,由押送的人带着匆匆的走了。 跟前就剩了铜钱、铜板两个跟班,看下仓房里的花生还剩的有一半,想着不能给魏尚留下,告诉等会儿走的时候记着都给他点了。 这哥俩听了吩咐也不等等会儿,一人从院子里抓了一个堵车头的草把子蹿进库房,花生堆里挖个坑放进去,把不知道藏在哪里的线香拿出来点着插上,再用一个筛子扣好,然后要埋上,边上看希奇的胡大碗摆手让停住,衣服口袋里拿出颗子弹,掰掉子弹头,弹壳里的火药到在草把子上。 然后寻着枪响转进魏尚家的正院,猛的响起的连珠枪响把铜钱、铜板吓一跳转身要跑,胡大碗往边上一恻身,回手捏住俩人脖子让转回去,先看到迎着大门的影壁下是棵老葡萄树,上面的枝蔓都是绿油油的,树根却被挪开了,下面一个半人多深的大坑。 铜钱、铜板欢呼声忘了害怕,拿起坑边的两把镐头跳进去接着往下挖,胡大碗拿把铁锨作势要往里填土埋了他们,俩人才爬上来,又往正房里跑,等胡大碗跟进去是俩人正在屋地、佛龛里乱刨。 又是当当几声巨响把俩人吓的身子一抖,几乎趴在地上,原来是堂屋正中一坐半人多高的西洋自鸣钟开始报时,上午九点了,胡大碗算一下,攻进魏家大院也快有一个时辰了。 哥俩围着西洋钟看西洋景,旁边条案上放着台唱片机,胡大碗走上前使劲转几圈摇把,支起唱片上面的盖子,把针头放到黑红的唱片上,一声河北梆子的道白又吸引着哥俩转过来,围着唱片机转圈要找里面藏着的人,胡大碗骂声滚不让俩人动。 穆桂英大战天门阵的调子非常的激越,胡大碗踮着步子跟着轻哼进了东里间,进里面最显眼的是个大铜床,上面的铺盖刚被洗劫走了裸露出下面的弹簧,想起魏尚那个洋学生老婆,一屁股座床上差点儿被弹飞起来。 然后听着外面老刘大概是从房檐上探着身子在喊,别找东西了,没工夫了,赶紧上来看怎么着把库房打开。 胡大碗出了里间,边走边给自己的枪里压子弹,见铜板捂着鼻子从西离间蹿出来,好奇的往里探下头,见铜钱正在土炕上撅着光腚边挪边拉屎,雪白的白洋淀苇席上已经黄呼呼的几片。 恶心的他抄起窗台上的灯台砸过去,铜钱受惊没顾的上擦屁股一提裤子就蹦了起来。 胡大碗回身又见铜板正在用一个包袱皮装唱片机,大概准备背走,这时哪有工夫弄这东西,上去一枪托砸烂,拽着他的胳膊到外面顺梯子上了房顶。 魏家五进的院子,左右还有跨院、侧院一重重的足有十多亩,胡大碗蹲在老刘的身边小心的从花墙后探出半个脑袋看后面的库房,打量几眼,心里恨恨的骂,这他妈的哪儿是库房,根本就是个堡垒。 干打垒青砖扒皮的屋墙,窗户都已封死,只在上面留个人头大的窟窿,再加上下面的一排通气孔,就是两层枪眼,房顶上也有花墙,又用粮食袋堆的掩体。 屋顶中央一个天窗,里面肯定搭着梯子,上下三层的火力配制可以互相支应,屋门是唯一薄弱的地方,隔门缝看着里面也用粮食袋子封死了。 里面十来个人都有枪,看开枪的节奏还是老手,有一把能连发的冲锋枪,比较下反倒是被围的在火力压制上占了上风。 这架势没炮就凭眼前的二十来个人往上垫也拿不下来,看来魏尚也知道自己的仇家多,早留了后手。 自己这边打枪准的只有五六个,四面房顶上人围死,隔着院子对峙打冷枪,好在对面被开始的突袭压住了气势,不知底细,还能封在里面。 回头跟老刘商量对策,告诉手榴弹只有几棵,刚才都胡乱的扔出去了,只给对面的库房墙根上刨了几个小坑,中间的院子里有个八仙桌折了条腿歪倒着,上面蒙着几层木版和沾湿了的被子。 老刘解释,这是别处用过的法子,本以为可以攻上去,不想对面两棵手榴弹过来就给炸塌了,还伤了人,是他亲自顶着另一个桌子上去把人接应下来就再没人敢试了。 边上的铜板一直紧紧的在房顶上趴着,这时大概见了魏尚被堵住的样子解恨,想起自己被咬的屁股,躲在花墙后开始叫骂,要杀魏尚全家,一梭子子弹打过来,吓的妈呀一声趴下不敢再动。 胡大碗嫌他填乱正要一脚踹开,忽然闻到股臭味,一看铜钱也上来了,这下也弄不清哥俩到底谁被吓尿了。 突然远处传来枪声,跟着两下闷响,老刘和胡大碗对看一眼,知道这是打援的队伍和裴山来的鬼子援兵接上火了,而且形势不会太好,这边要早做准备。 踌躇下老刘下了决心,吩咐两个人下去通知另外三面围攻的人准备往下撤,先把伤员送走,要胡大碗带几个好手断后,防止被咬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七章 死仇 胡大碗心有不甘,冲着对面屋墙上往外打枪的两个枪眼几个点射,里面有哎呀的叫声传来。 跟着收枪准备安排人手跟着自己断后,却看到铜钱已撅着屁股掉头往下爬准备要撤了,大概怀里有东西碍事,又停下小心的掏出来丢在一边。 一看是两瓶煤油,脚下还放着俩刚提上来的装着花生油的陶罐,胡大碗心中一亮,暗叹这俩人放火还有真经验,当下拿过一个煤油瓶子打开,从衣脚撕下块布条赛进去露出一截,小心的晃几下,煤油眼看着洇了出来,示意看胡大碗的脸不善已经停下的铜钱点上。 火苗子一下窜起来的时候,胡大碗单腿点地猛的起身把瓶子了甩出去,就又一下子爬在房顶,两棵子弹跟着从头顶上飞过去,引的旁边的人一片惊呼。 另一边煤油瓶子划着圈留下一缕缕青烟,飞过好几丈远的院子准确的砸在库房的木门上,瓶子破碎当下火苗子封了门。 老刘大喜,招呼所有的人不再省子弹一起往对面开枪掩护,胡大碗拎着另外一个煤油瓶子爬到房角瞅机会又扔了过去,功夫不大厚重的木门被烧透,房子里传来妇女c孩子的哭叫。 看着天窗里开始冒出烟来,老刘乐了,要四下围攻的人们暂不撤退,盯紧了。把里面的人都圈里边烧化掉。 库房里的人开始争先恐后的从天窗往房顶上逃,胡大碗又大发神威,把一个比煤油瓶子沉多的花生油罐子扔到了屋顶上,仓皇逃窜时被打中或被火逼的跳下房顶的人又是好几个。 对面的抵抗完全的没了,只要牢牢的围住已经上了房顶的火就可以把他们葬掉,可没这工夫了,裴山那边再没一点的动静,八路军不可能拼命挡,怕鬼子的援兵不知什么时候就冒了出来。 老刘不敢再耽误工夫,心里虽然遗憾仍指挥着人们快速的撤下来往村西退,铜钱c铜碗哥俩跑的屁滚尿流,也没忘把魏家正院和相邻几个院子的房子给点着。 不知什么时候他们已把柴草c布幔塞在了窗户棂里,然后连窗户c炕席c顶棚一起泼上花生油,一点火火苗子就窜上了房顶。 枪一响村里的老百姓早躲了起来,所以看不到一个人。 胡大碗心急腿快,从事先安排的断后成了尖刀,今天出呼意料的顺利总让他觉着心里没底,举着枪小心的在村子里蹿墙c过院的一路往外跑。 跟前是个菜园,过去后就出了村,野地的乱树林子里一钻就安生许多,不再怕被兜住,靠墙上歇口气,顺便收拢下后面落下的人。 沿着墙根一溜呼哧呼哧喘粗气的人,老刘开始亲自清点人数,事先他早就交代过不能丢人c丢枪,语气很重。 胡大碗知道他的意思,出来干这事不能落下人,最起码不能被抓到活口,否则泄了底细这支刚拉起来的小队伍就再没法立足。 铜钱c铜板哥俩身子轻c腿脚快,更有跑路的经验,想早点儿回到安生的地方,过一下看胡大碗起身要动,就抢先要从墙头豁口翻进菜园里。 俩人一挤挡住了胡大碗的路,胡大碗嫌碍事抓住跟前铜钱的脖子一拽扔回后面,得了便宜的铜板一下子过去。 菜园中间是个水井,架着辘轳c水斗,园子里有刚起来的茄子c豆角秧,胡大碗扫一眼长身要跨过去的时候突然看到对面墙头上正探出一截枪口,低着嗓子嚷声回来往回退的同时抢先开了枪。 对面刚冒出的脑门上溅出簇血花,枪管一仰掉了回去,然后哗的一下墙头后冒出一排大盖冒,伴着阵一片拉枪栓的声音,正在菜园里边走边踢踏沟垄里菜苗的铜板妈呀一声连滚带爬的就往回跑。 胡大碗出声示警的同时老刘c白铁成等几人都一起爬在墙头上向对面开枪,暂时把对方压制了下去 打过一排枪,胡大碗伏下身压子弹,低声对老刘说,是治安军,老刘绷着脸点下头,想一下告诉胡大碗断后,自己领人绕过去。 事不宜迟,耽误会儿就可能被包了饺子,老刘c白铁成吆喝起已有些慌乱的队伍退回一个胡同又往斜里插去。 铜板腿上到底挨了一枪,两下对射时吓的他瘫在地上不敢动,胡大碗正想着要不要给他补一枪的时候,在铜钱带着哭腔的叫喊声中他终于爬起来单腿蹦几步跳到墙豁口跟前,胡大碗站起来单手持枪往对面连放几下,一把将他拽了过来扛在肩上带着断后的几人就跑。 这次来的主力都是刚在山里训过,其他人也都是挑的胆子大的,不过打顺风仗的时候还行,一旦形势不利就开始有些慌乱,后边的一阵紧一阵松的枪声里不止一个人左右腿打绊载跟斗,或是小腿肚子转筋。 胡大碗很快跟上了撤退中的队伍,半人多高的一堵矮墙愣有一个人上半身爬在墙头上,下面的双腿乱踢腾就是翻不上去,胡大碗回身一枪把刚露头的追兵又赶了回去,跟着把扛着的铜板扔墙头上,腾出左手抠住跟前人的裤裆整个大头朝下的扔了过去,然后自己跃起平身擦着墙头翻了过去。 好在后面跟着的治安军并不卖命,又连着被打倒几个后胆子更怯,喳喳忽忽跟屁股后面胡乱开枪,不敢迫的太紧,把胡大碗他们送出村子一程后就收兵撤了回去。 池文忠站在魏尚家油坊的场院当间,身边跟着六七个推自行车c挎盒子枪的便衣,远处一个班的ri běn兵站住了四下的制高点在小心的戒备。 跟内院隔着的高墙,先头八路为了装东西进出方便已撞开一个大豁口,几进院子的房子已烧的落了架,连成片,魏家没救了。 不多的几个救火的人都被热气逼的纷纷的退了出来,这个魏财主平日里对人太刻薄,关键时候没什么人给他卖命。 魏赏带着残留的几个护院抬着c抱着六c七个人从后院也跑了过来,总算到了没有烟火的地方,连救人带被救的都抠着自己的嗓子拼命的咳嗽,有几个则躺地上没一点儿动静。 魏赏风魔一样挥着枪,让人们集合起来去追八路,接着又拼命的喊人救火,要跟八路不共戴天。 终于有看不过的人打来井水,有些能动的先跑过去把脑袋一下子扎在里面,憋会儿气后拔脑袋,牲口一样的大口喘气,然后把不动的c没气的拖过来使劲的往脸上淋水。 池文忠带着手下和ri běn人都在边上呆看热闹不言语,想着魏尚只有和八路结下死仇以后打仗才会卖命c好使。 这次是田中派他过来的,因为最近发现县城南边c山前一带八路的hu一 d一ng越来越猖獗,已经影响到对山里八路军大队的围剿,要求他限期摸清底细后剿灭,各地驻军都会协助。 院子里的东西烧完后火势渐渐的落下去,一直小心听着动静的老百姓开始到街上伸长脖子看热闹。 带人去追八路的治安军中队长黄瑞回来了,低头哈腰的给池文忠和皇军小心汇报经过。 二三十人追十来个人连根毛都没留下,这都是平日里和八路混的默契了,彼此井水不犯河水,回去就和ri běn人说,池文忠心里恨恨的想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八章 后患 事先看好的地形,从村子里出来后不久人们钻进了一个干河沟,沙坑c树林密布,河南岸还有一条不知什么朝代修的城墙,虽然大多已经坍塌,但仍让地形乱的可以。 老刘c胡大碗左右看几眼暂时安下心来,这样的地方想要兜住个十几人的小队没有几百人是别想了。 吩咐停下来整下队,没有丢人,伤员已提早一步送走了,现在只有铜板一个,伤在腿上也不致命,有懂行的随便找几棵草药用嘴嚼了给糊上,撕块破布一包,草草的绑副担架找俩人抬着,只是这小子倒霉狗咬的伤口刚好就又挨了一枪。 盘点下得了十几条枪,千多发子弹,另外老刘心眼多,魏家搜出的大洋没全给运进山里去,自己剩的也有少半口袋,胡大碗想给老刘分劳一下被严词拒绝了,非常沮丧的坐到一边想着要他把以前敲诈自己的大洋补偿回来是别想了。 多数人歇的都不安稳,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抻脖子看等着发话往哪儿去就要拔腿快跑,胡大碗知道后路被断的刺激不是什么人都能承受的。 最好的选择当然是进山,趁机把这支小队伍再整训一遍就可以捏成形,但是又担心一头撞进鬼子布下的口袋,这次干的事有点大了,怕ri běn人发了疯。 最后老刘决定沿河往下走再见机行事,前后左右都放上哨,胡大碗带几个人埋伏在后面几次确认没有人跟踪,队伍的士气渐渐的稳定下来,天黑的时候赶出去三十多里,再走就离着铁路线不远了,那里ri běn人看的更紧。 一路上有人陆续离开,水渗进沙子一样不见了,显然老刘早进安排好了接应后手,果然天大黑的时候有人送来了干粮,虽然只是硬饼c冷水,但一整天没闲下来的人们仍吃的香甜。 头半夜趁着新月队伍分成两拨在黑夜中前后跟着在野地里往北扎,胡大碗发现自己象是在往回走,等他发现自己转了向的时候终于冒出个向导,一队人跟着翻过几个沟坎接近了一个黑黢黢的村子。 悄无声息的进了村边的一个大院里,过了场院进屋子点上油灯发现里面是个大通炕,可以住一c二十号人,只是连个席子都没有,全身都被露水打的半湿的人们都毫不在乎的和衣就躺在了上面,有几个当下就打起了呼噜。 不用老刘吩咐胡大碗就上了房顶,蹲在一垛草棵子旁边放哨,自己的命还是攥在自己的手里才放心,辛苦点什么都不算。 闻着带草腥的马粪味和一片的咀嚼声知道这里是处牲口院,模模糊糊的靠里边一大片青堂瓦舍的宅院,想到自己这些人就靠这些大户人家养了。 歇一天后终于趁黑摸回了了易水河的河套,由白铁成带着在北城村往东紧挨着河的高家坟里藏身。 本来把这些人当下分散开回家是最稳妥的,但那样队伍没法捏合,还容易散了心,所以就只得冒下险继续集中管训。 这地方方圆好几里,两c三人高的大坟头上百个,高家人早绝户了几代,里面杂草丛生,狐狸c獾猪c长虫横行,平日没人敢进。 谁知里面几个墓坑早被掏清,除了大白天需要点灯外就跟魏财主家一样宽敞,搂来的树叶干草一垫睡着非常的安心,提前备下的干粮c清水,还可以烧火作饭,担惊受怕好几天人们终于找到了回家的感觉。 但老刘可不想再提心吊胆的带着群乌合之众被人撵的乱跑,于是继续练兵,人们白天可以躲在地下睡觉c闲呆着,晚上却必须起来生打死杀的没完,在乱坟岗子里把一群人整的鬼哭狼嚎,还不敢放开声音。 过两天外面的消息送回来,当天打魏尚家的时候,负责阻击裴山ri běn兵的八路看着来的人多,为了保存实力打几下后就先撤了,派过来送信的人被绕过来的便衣抓住,这是老刘他们就差点被包圆的直接原因。 另外就是魏尚烧了房子c破了家,两个老婆死了俩,孩子一个没剩,弄不好就得绝户,所以他的光棍劲就出来了,开始卖地买枪拉队伍,发誓要和c八路军一绝雌雄。 八路军还没找到,几个被强拉给八路往山里送油的车把势被魏尚追查出来了,逼的都破了家,有的还偿了命。 几天下来没什么别的动静,反倒是魏尚被抄家c八路军小个子老刘的名声大振,原先催粮c要钱时总是推脱c架秧子甚至是耍横的人家c村子开始纷纷的到处托人捎话表示要送粮c送枪。 看来老刘这敲山震虎的办法真的很管用,小队里士气高涨,开始白天也敢在河套里打拳c练瞄准,演戏冲锋c埋伏c撤退的队形。 胡大碗也开始真心的佩服老刘的胆大心细,钻了鬼子人少顾不过来的空子,他们没有什么耳目,在南边被吸引了注意力,原本是最危险的县城边上倒可以安心的操练起了队伍。 冯指导员又来了,他做的第一件事仍是组织小队进行政治学习,讨论c总结这次战斗的得失。 身边仍跟着两个从不离身的八路,胡大碗已经知道那叫警卫员,不能叫保镖c马弁,外边撒上岗哨,剩下的人都集中座在一个大坟头前,冯指导员就坐在前面的供桌上,后面站着警卫非常的威风。 回忆了打魏家的经过,他指出真正的战争力量蕴藏在群众之中,只有充分发动群众才是打败敌人之本,夸奖铜钱c铜板的阶级意识强,放火烧了魏家老宅,打击了敌人的嚣张气焰。 受伤的铜板也被搬到了地上透气,听了夸奖苍白的小脸上就挤满了笑意,也把胡大碗弄的心里就直抽抽,几天里他暗地里数着,被疯狗一样的魏尚反攻倒算弄的家破人亡的人家已经有五六个,连死带伤的超过二十口子。 想到过去无论是打冤家还是土匪做事一般都不对妇孺下手,但只是要下了手就都会斩草除根,这次留的后患太大了。 冯指导员见了胡大碗的神情以为他有话要说,把他点名叫了起来,胡大碗憋几口气提出当时如果有手榴弹或炸药就能把把魏尚连粮库一起给端掉。 冯指导员知道胡大碗是队里的主力,夸奖他打仗勇猛还会动脑子,表示自己回山里会想办法帮着小队解决这个问题。 铜板的伤仍不见好,换了几种草药的效果都不大,只得每日用盐水洗洗,白铁成提议用碳火把伤口烙一遍彻底消毒,铜板听了宁可脖子上挨一刀也不肯被烙。 考虑着墓里面湿气重不利于将养身子,老刘和胡大碗商量下决定安排铜钱带他回家养伤以便更好的恢复,眼下无论ri běn人还是魏尚都顾不到这里,况且所有人在攻打魏家的时候都有意识的遮盖了自己的面目,不用担心被找到报复。 哥俩早被这里的太不自在的苦日子熬的受不了了,一说就答应下来,老刘给了两块大洋c几十斤粮食,东西也不敢一次给多了,怕哥俩烧着了不干正事,派胡大碗趁黑夜把俩人送回家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九章 事发 ,最快更新胡大碗的革命生涯最新章节! 天黑定后进的村子,到俩人的家,院子里都是牛羊粪,有些天不回来了,门也没上锁就用一个树枝插着,进去后感觉比外面冷。 整天躲坟里面胡大碗也有些烦了,就不着急回去,把铜板放到炕上,嘱咐铜钱去外面弄点柴火好作饭暖屋子,自己到官井上打了桶水回来。 随身带回来的除粮食外还有不少高家坟里人们吃剩的干粮,这时都倒出来一一的凉在灯台、板柜上,保证哥俩再懒也饿不到肚子。 一会儿铜钱弄回抱树叶,胡大碗点着灶,给俩人熬了大锅的粥,又贴了圈饼子,一起吃了饭,屋子里也见了暖气,铜板的脸色好了许多,看他们的炕上的被褥都快成鱼网了又答应上心再给找两套铺盖送过来就出了院子往回走。 胡大碗在袖筒里藏着手枪小心的专找黑影走,到杨三先生家的胡同口时想起可以从他家后边直接抄近道到村北的河套里去,身子一转正见杨三先生拿把大竹扫帚在胡同里扫地,俩人都吓了一跳。 看着胡同往里过一截就一小堆树叶,想起这是刚才铜钱找柴火时手脚不干净落的结果,无奈的摇几下头,跟杨三先生点下头算是招呼,又往里指下示意自己要抄个近就走了过去。 翻过墙大步的进了河套,确认没人跟着,胡大碗才扭头奔着高家坟儿去,过了两个岗哨想要到自己住的墓坑里去,旁边闪出个冯指导员的警卫,略一点头让跟自己走。 一个以前没进过的很隐蔽的墓道,还支着个床板,想起冯指导员这次竟没象以前一样露下脸就走,正在油灯下看本书。 胡大碗历来在长官面前就很拘束,墓道里站不直,一小会儿脑门子上就出了汗,这时冯指导员才转过身,问的话又几乎把胡大碗吓呆,往山里送的那车银子没了。 这可是要命的事,尽管说话变的有点结巴,胡大碗还是很快把自己看着装车、再送走的过程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其他的再问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被放出来钻到地面上风一吹,忍不住打几个寒战,这可是要命的事,想着自己要能弄到这么多的银子也不再干眼前的事了,直接找地方消受去,不过怕的就是有命挣没命花。 使劲的摇几下脑袋告诉自己这事不关自己也不要再想了,迈步回自己住的地方,墓坑里一盏豆大的油灯,多数的人都睡了,只有老刘靠墙闲呆着,听到脚步声扫过来一眼,胡大碗身上又是一抖。 想起自己隔着顶头上司给上面的长官回话是犯忌讳的事,老刘可是不简单更不是手软的人,把他得罪了找岔让自己去送死或直接在后面开黑枪干掉都是很平常的事,躺到自己的地方,身上的汗就出了几起。 过了半夜终于拿定了主意,看老刘起身去地上查岗还是解手,等在墓道口等他回来低声的交代遍自己被问话的事。 老刘的反应很平常,表示自己已知道这事了,告诉他第二批往山里送东西的人被另外一批治安军兜住,队伍散了,拉银子的车、人至今还有部分没找到。 见胡大碗仍一副犹犹豫豫的样子,告诉他这是组织上正常的审查手续,要相信党,知道什么就说什么,没什么奇怪的。 胡大碗愣半天仍是满头蒙圈,过下小心的问党和组织是谁,气的老刘抬起手来就要扇他,最后叹口气还是忍了。 第二天傍天黑冯导员带着几个跟班走了,还有白铁成几个小队里的人,胡大碗猜着是去追那些银子,确实就是自己也不会放过。 又过一段时间,在老刘不断派人出去敲打那些不服软的富户,收回来钱粮和枪支、子弹不少,服软的人不断的增多,即使日本人认命的村长、乡长自愿或被迫的也开始跟他们通气。 老刘又开始把区小队的人两三个为一组派到各个村子里去组织民兵,建堡垒户,逐渐扩大自己的势力,尝试着建连成片的平原根据地。 区小队很快的扩充到二十多人,三十多条枪,人不缺但管用的不多,队伍不敢再扩充,老刘和胡大碗各领一个精干的小组做主力随时策应,平日里分散住在一些堡垒户家里,毕竟墓地里长期住谁也受不了。 剩余的枪和子弹一时用不着,都埋在了高家坟的一个墓坑里,俩人总有一个在附近转悠着看守。 不久白铁成回来了,这段时间干的什么事自己不说,老刘和胡大碗也不问,他带回了山里给的十颗手榴弹、五十斤炸药。 但也带来山里的指示,要求区小队抽调十个人连枪一起进山上调主力部队,弄的胡大碗不由的感叹,这买卖做的精细,想到老刘给解释过的这叫为了革命工作不敢再言语了。 白铁成倒没被抽走,就整天跟着胡大碗学捆扎炸药、按导火索、引爆,着迷到了顾不上吃喝的地步,弄的老刘和胡大碗都怕他把东西弄响了一下端了自己的老窝。 埋藏枪支弹药的地方被他知道了,直接嗤之以鼻,连自己带回来的手榴弹、炸药一起放进了冯指导员住过的那个小墓坑,说往里面扔几条蛇、设个机关比人看着管用。 人一调走事情少了许多,老刘也想把事情的进度控一控,看下日本人的反应,闲下来,想起铜板的伤,就派胡大碗去他家看看。 下半夜从住着的村子出发,胡大碗背着半口袋白面,外面系个煮熟的猪肘子,头天亮时到了北城村村东,歇下脚又转到村南,穿过几个小胡同和没人住的荒院、菜园到了哥俩的房后。 停下细听着四下没什么动静,又绕到前面左右打量会儿,敲几下哥俩住的东里间没人应声。 门口放下东西,拿出枪从没有栓死的西里间窗户翻了进去,小心的摸过堂屋,进了东里间看到火炕上躺个人,是铜板,一摸脑门烫手,炕冰凉。 叫几声没反应,一检查是腿上的伤口发炎人昏迷了,本来以为子弹没伤到骨头,上了草药,用酒洗过,过段时间弹头自己脱出来伤口就好了,这下坏事了,还不如原先留在墓坑里有人照看。 开门把东西拿进来,缸底里舀点凉水喂几口终于把人弄醒,铜板闻到肉香摸着肘子就开始大口的撕咬,到弄的胡大碗弄不清他到底是因为伤口发炎还是挨饿才昏过去的。 又烧了点水喂他,把已经发臭的伤口重新检查遍包上,胡大碗也没什么好办法,想起铜钱,问铜板他哪儿去了。 说是出去了,再问什么时候出去的,吃饱肚子又昏沉沉躺在土炕上的铜板支吾着不说,气的胡大碗把他抓衣服领子提起来要动手,才说前天下半夜就走了,然后就闭着眼装倒气,估计是觉着胡大碗不会真揍自己。 胡大碗放下人转身扛起自己带来的东西就往外走,告诉铜板自己不管了,让他自己在家里臭死、饿死。 见胡大碗推开门真要走铜板才急了,挣扎着从炕上爬起来招着手告诉铜钱去魏庄了,昨天头半夜走的。 当天打魏家时院他顺了些东西,出来时藏在了村边的一个墙窟窿里,过了这么多天看没什么动静想过去取回来。 魏庄村离这里三四十里,一天一夜的时间几个来回都够了,胡大碗脑袋上的头发就竖了起来。 掏出枪几脚踩熄了灶堂了的余火,跳到炕上从窗户边上往外看下,然后下地就往外走,铜钱也感到了不对劲,趴炕上可怜兮兮的让带着自己。 狗改不了吃屎、记吃不记打,胡大碗就想一脚踢死哥俩省事,可又没办法,咬牙切齿的卷了床被套,瓦罐里灌上水和自己带来的东西左手一起提了,让铜板趴在自己的后背上端着枪匆匆的出了屋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章 魏尚的反击 还好天还没亮,只有几个烟囱开始冒烟,道上就碰上一个早起拣粪的,跟没睡醒一样拖着脚走道,碰个对面连眼皮都没抬。 胡大碗背着人在大街上左右溜着墙角出了村西,一口气爬上村边的大土台子,丢下人和东西坐下喘口气,想着但愿只是虚惊一场。 土台子不知是哪个朝代留下的,有三四丈高,平顶,方圆百十多丈,有些地方还有些残破的瓦砾,象是有过什么建筑。 现在则密密麻麻的挖了上百口的地窖,有些地方都已经挖通了,全村有多半的人家在这里存白薯,过年前存的多的时候都要轮班搭窝棚看守。 现在铜板就是个累赘,胡大碗还没想清到底把他放到哪里合适,起身坐起来有了主意,夹着铜板和吃用的东西找到边脚一个不起眼的窖坑,掀开上面盖的柴捆,自己下去一人来高,露着头解开自己的腰带把铜板和东西分两次递到窑底,安排好了自己爬上来盖好窖口,拍拍手收拾下自己,想着是先回去报信,还是直接去找铜钱探个究竟,然后再打个半死。 小步走着回到土台子边上时突然看到下面的村路上几个骑自行车的人从远处急匆匆的赶了过来,后面还有一队三十来口子的人小跑着跟着,到台前停住,蹲到路边似乎在商量事情。 胡大碗没敢惊动他们,小心的藏起来探头往下看,这年月能有自行车的可不是一般人,胡大碗的印象里就看见魏尚的洋学生小老婆和县里的便衣队骑过。 这时天光已经亮起来,可以模糊的看清下面人的脸面,仔细的一看胡大碗不由的身上发紧,认出领头的是池文忠,早前几次进山碰到过,隐约的就觉他不是个普通卖茶水的,原来是在给ri běn人干事。 接着后面上来的还有魏尚,几十个人都带着枪,人群里架着铜钱,不用想就完全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又被人按住了,胡大碗心里冒着凉气,小心的一步步的往后退,准备从台子的后面溜掉。 退出五六步,估量着再有十来步下面的人就完全看不到自己了,那时就可以直起身放开步子猛跑,下了台子再过一里多地的麦地跑进河套,这些人就别想找到自己了。 心里打着主意正半蹲在地上准备转身的时候,看到旁边的柴草堆后面两条狗正互相拱屁股,被人打扰了就一起停下小心的看过来。 知道坏了他们的好事,胡大碗撮嘴轻声的嘘一下摆摆手,让俩东西走开彼此都别耽误各自的事,俩狗也很会看眼色一起踮着小步往外跑,谁知到了土台子边上却回过头来一起猛叫。 “上面有人”,台子下面一声叫喊。 胡大碗咧嘴骂声操,瞄着带头追过来的人开一枪,蹿起来就跑,来回蹿跳着过沟坎c窖口,心里估算着从台子顶到下面的路面有四五十丈,加上追过来的的人上坡自己跑下坡大致能再拉开二三十丈的距离,可他们带的三八大盖,这要碰上好手自己也不保险,于是跨的步子就越大。 池文忠和魏尚一起爬到土台上,先追过来的手下已到了台子的北边,再看远处的人影更到了麦子地中间,快进河套的林子了。 喝止了几个正举枪瞄准的人,池文忠举起望远镜,感叹声腿够快的,早出了射程,背影觉着有些熟,也不敢肯定。 一会儿派进村去的人回来报告,铜钱家已经是空的,可炉膛里还是热的,想到也许是漏掉了大鱼,如果再来的早点正好堵住。 铜钱到魏庄取赃物被蹲坑的人按住了却打死都不认抄过魏尚的家,还是今天下半夜的时候一个养伤回来的家丁认出他是那个正月刚被抓过的北城村的惯偷,这才心急火燎的集合了人来抄他的老窝,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懊丧的瞪一眼叫嚷着要带人追下去的魏尚,这次带的以他的人为主,鱼龙混杂很不得力。 池文忠台子顶上转着圈,犹豫着下一步该怎么办,皇军也开始重视八路在山下的hu一 d一ng,却兵力不足,最后同意扩充便衣队,允许各村的士绅办自卫队。 必须要知道刚跑掉的是什么人,还有铜钱的弟弟铜板去哪儿了,刚要吆喝人们把台子上的地窖查抄遍,下面来报抓住的人招认了,大有村有同伙。 原来打死也不认的铜钱这次听到枪响和大队的人冲上土台子,以为自己的同伙被抓住了,想要先招落个好下场。 这次不能再贻误战机,池文忠马上带人下坡整队赶路,又让俩手下骑自行车到前面的村子去找保长派了两辆大车,坐上去一路烟尘滚滚的往前冲。 三十里地不到一个时辰,在大有村前的要庄停下来,留人看住马车不许动,当面告诉魏尚和他带的人,这次抓人必须以自己带的便衣为主,不听命令瞎动小心脑袋。 先派两个得力手下进村找到村长,确认白铁成就在家里,得到准信当下大队分成两拨冲进村子,到白家院子外事先守着人一打手势立即包抄围了起来。 白铁成正在里间的炕上吃饭,听到叫门声习惯的往外瞥了一眼,正看到几个人从门垛和墙头翻进来。 身上一紧,呼的扔掉饭碗,顺手抽出插在炕被下的半截步枪,踢开西山墙上的窗户蹿了出去,院门已被撞开,十来个人涌进来,叫喊和拉枪栓声响成一片,白铁成抬手就是一枪,趁着追兵纷纷四下躲避飞身跳上了猪圈,紧跑几步一跃抓住了丈高的院墙顶。 出去后是各家连成片的院子,往里一钻就平安了,也不知这些人从哪儿来的人,白铁成心里想着手抓住墙头往上一翻,刚探出头墙外的一跟木杠就呜的带着风声向他脑袋砸来。 身子正往上冲根本来不及躲避,白铁成只得把脖子硬扭下,棍子敲在脖子和肩膀中间脑袋一晕就倒跌回墙内。 肩上挎的步枪飞了出去,被打的晕头转向的白铁成四肢划拉着刚要站起来,被几个兰杉c快鞋的便衣按住,抓住头发仰起头,叫保长过来认人。 已被吓的多里哆嗦说不出话来的保长被枪逼着使劲的点几下头,白铁成立即被四马倒蹿蹄的捆起来。 另一拨穿着杂乱的人把他家里人也都挨个捆上,白铁成正挣扎着叫喊你们是什么人,看到铜钱被俩人架着走了进来脸当下就白了。 房顶和墙头都上人站住,更多的人在四下搜查,一个不象其他人凶恶的瘦高个蹲到白铁成跟前,他的脑袋又被硬搬起来。 我是池文忠,县里便衣队的,指着那些乱搜乱砸的人中间,那是魏尚,前几天家里刚死了好几口子,应该有你一份,你说我要把你交给他,下场会怎样。 池文忠的语气很和善,白铁成打了个冷战,知道现在什么下场都由不得自己做主,不禁后悔没听老刘的话和往常一样宿在野地c坟丘或其他人的家里,自己想媳妇忍不住了,抽空跑回来就撞在了这些人的手里,咬牙不说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一章 同归于尽 白铁成不说话,池文忠也懒得再蹲着,把他的脑袋往地一按再使劲拧两下站起来,一摆手几个手下拿根早备下的扁担从白铁成倒捆的手脚间穿过抬了起来。 胳膊关节被倒拧着吃劲非常的疼,白铁成闷哼声,嘴里连着吐出几棵门牙和裹着的泥土,接着听到身边腾的一声,火焰冒出来,白家三代人攒下的三明两暗的大瓦房被点着了,跟着家里老小的一片叫喊声。 池文忠骂句驴攮的,见魏尚眼红着要吃人一样没再说话,安排人出去守好退路,自己退开躲避逼人的火焰,硬掰着白铁成的脑袋让他仔细看。 白铁成闭眼睛不言语,池文忠转身按住他的后背,在倒吊着的肚子用膝盖猛地很撞几下,白铁成身子再绷不住劲整个人马弯弓似的塌下来。 很快力道弱些的左胳膊被倒拧着完全脱了勾,身子侧倾着,嘴里吐出白沫,耷拉着脑袋汗珠子不断的往下滴。 白铁成旁边家里人哭喊着被推搡到已经着透的房子前,魏尚捋着白铁成七岁小儿子的脑袋满脸的疼惜。 池文忠脸带着笑托起白铁成的下巴让看仔细些,轻声细语的告诉他,房子没了,只要立功,老子保你盖起满院子的瓦房,人没了可就完了。 白铁成闭着眼脸淌汗,眼前出现老刘矮小的身影和胡大碗的大个,心里感叹着,这他妈的哪边儿都惹不起。 孩子哭叫猛的一紧,被魏尚掐着脖子和一条腿举了起来,家里的老人晕了过去,媳妇刚要往扑就被一枪拖砸瘫在地,白铁成叹口气,告诉自己知道老刘藏枪的地方。 池文忠倒背着手轻摆下示意不许扔人,自己仍咬牙紧对着白铁成的脸一字一句的说,我要的是八路。 白铁成喘着粗气,抬头看他一眼又看一边的铜钱,他和我一样见过区小队的不少人,还有山里来的八路,可都藏的跟兔子一样,你让他再找出一个来看看。 见池文忠仍冷冷的看着自己,孩子的哭叫声已经哑了下来,一咬牙,你要不信就把我们一家都葬在这里,闭眼不动了。 没见过在自己跟前还有这样硬气的,池文忠在他脸砸一拳,回身命令魏尚放人,挑些干练的手下和自己一起去抄八路高家坟的老窝。 怕走漏风声再误了时机,又怕自己贸然的撞去吃亏,池文忠很是费了些工夫,带着二十多个精挑细选的人和临时调过来的一个班的皇军还带着两挺机枪,头傍晚的时候摸进了高家坟,里面没有八路,池文忠心里说不出是高兴还是失望。 白铁成指认了地方,两块搭在一起的半截石碑遮挡着一个只有人腰粗细的洞口,黑呼呼的看不到底,四周还有茅草棵子遮着,如果不知道的即便透进去也发现不了。 知道白铁成不敢骗自己,魏尚已说过好几次再不老实要把他们全家都剥了皮,想了下池文忠还是决定派两个手先进洞里去探个究竟。 俩人先往洞里扔了几块石头,又砍根树杈捅半天,最后在池文忠越来越不耐烦的脸色中硬着头皮爬了进去,半天都没动静。 又过会儿气息恹恹的白铁成忽然挣扎着说自己进去,当下被按住,跟着洞里传来隐隐的一声惊叫,人们都好奇的要挤过去看,池文忠觉出不对劲,看到白铁成脸诡异微笑的同时倒跃出去,在空中看着跟前的坟头猛地裂开。 从土台子跑下来一口气扎进河套,胡大碗仍心有余悸,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不敢倒追回去看个究竟,决定马就走,至于铜钱c铜板只能看他们自己的运气了。 顺河套往走,不想再去高家坟躲避,最近在那里呆的时间长c人又多,说不定已经有风声泄露出去,好在老刘已经把人全部撤走分散着藏起来了,小心使得万年船,胡大碗最是信服。 兜了个大圈快到山根时再往南转,到了约好传信的村子,摸进人家吃块干饼喝口井水又往东走,从魏庄和张官屯中间插过去。 胡大碗感觉自己玩的纯粹就是心跳,好在也没碰到什么,才想起自己早碰到的人应该就是魏尚新招的人马,这里倒是空了。 头天黑终于到了龙头镇,跟村边放哨的人接头被带着往里走,想起从这里直接去北城不到三十里,而自己今天绕个大圈足赶了有六十里地,感觉着腿都快溜细了。 从村边的一个干壕坑底穿过去,转过一片小树林,翻过一道矮墙算是进了村,胡大碗看到旁边的一家房顶有人望几眼又缩了回去,进了一条小胡同连着两个高粱秸子扎的院门都以为该拐进去了,谁知道细看眼里面都用土坯堵的严实。 到胡同底一拐攀着棵杨树了丈高的围墙,顺墙头走一截到了一家的耳房,再到正房,然后跳房檐了院子一侧的厢房,从房子后墙顺梯子进了另外一家的院子,胡大碗发现离刚才放房顶蹲人放哨的院子不远。 正看着正房和厢房的门口找人,老刘却从从院门边顺院墙根搭的一个柴草棚子里探出脑袋来。 痛痛快快的吃了一耳锅老刘给作的烩饼,胡大碗觉着自己的精神气已经完全恢复过来,老刘也拧着眉头想好了主意,告诉大队已经转走,剩下的人也都隐蔽起来,铜钱被抓住即使嘴软也没什么事。 唯一有些担心的是孔祥谦,虽然铜钱不知道他现在的身份,但毕竟几人在一起呆过,如果乱咬也会麻烦。 所以安排胡大碗去趟县成知会孔详谦出城躲一阵,同时他负责的西药有一段时间没弄出来了,拿出来正好先救了铜板伤口发炎的急,至于其他的事自己会安排,过一半天找人看下窑里的铜板也来得及。 胡大碗在老刘的床铺睡到半夜起来,灌碗凉水c揣半张剩饼就又沿原路往回转,到了县城的西门外,找背风的地方蹲到天亮,藏好自己带的长c短枪,道截住一个进城卖柴的按城里的价格买了。 自己挑着担子拐到小道,故意在茅草地里转了几圈,身沾湿了露水,又在裤脚扑些尘土,才回到大路进了城,没去城南的杂货市,直接奔城北有一声没一声转着街吆喝。 孔祥谦从胡同里露出头来看见胡大碗又忙往回缩,见胡大碗已经看到了自己只得站出来,苦瓜脸带着进了胡同里的一个带跨院的四合院,其他的房子都租出去了,只有东厢留着自己住,虽然破旧但都是青砖到顶的大瓦房,有好日子不好好过,胡大碗就恨的牙疼。 进了屋孔祥谦忙着用破了豁口的茶壶倒水,扭头见胡大碗脸色不善,一哆嗦手端着的凉茶水就撒了出来,陪着笑脸忙解释,钱都还给你,我只花了两块,回头一定补。 胡大碗气更大,挥起了拳头,孔祥谦吓的要往桌子底下钻,胡大碗一瞪眼又只得停住,一副快要哭的可怜相。 胡大碗才不吃这一套,趁他一回神结结实实的给了一脚,低声的喝问,吃了,喝了,还是嫖了。 孔祥谦被踢的跪到地,挣扎着爬起来,忙着作揖讨饶,解释自己这就出去找钱补,有两家该交房租了。 把口袋里剩的巴掌大的块干饼几口吃下肚子,拿起茶壶坐炕嘴对嘴的喝干,吐出一嘴茶叶末子,告诉孔祥谦自己是来拿药的,救命用。 孔祥谦占地抠半天手指头,见胡大碗又不耐烦了,才摊着手告诉真没辙了,城里的两家西药房都关了门,再出什么价都弄不到药。 现在城里除了ri běn人的伤兵诊疗所,可能就只有教会医院还有点药可用,但ri běn人盯的也紧,尤其红伤药即使给治也只有伤当面药才行,根本就弄不出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