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贺的诡事辑录2》 第 1 章 ------------------------------------------------------- 本书由www.biqugedu.com【小啊真】整理上传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不慎该资源侵犯了您的权利,请麻烦通知我及时删除,谢谢!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iqugedu.com---【唐逸】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老贺的诡事辑录2 作者:砚香 内容简介 《老贺的诡事辑录2:一个退役军人亲身经历的恐怖记录》是一部以退役军人杨贺的亲身经历为主线的恐怖悬疑小说。1982年,主人公杨贺在部队服役,期间犯下错误,回家后遭遇一系列诡异事件,本不信命的他开始相信一个批命老人的话,他想改变自己的命运,却因此卷入了一桩天大的yīn谋之中。一件件离奇诡异的事情连续发生,一个个心怀鬼胎的人连续出现。深山中隐藏的龙脉,紫玉金蟾牵扯出的秘密……种种诡异事件背后到底隐藏了什么yīn谋? =============== 前 言 一次回老家的时候,我遇到了一个人,他自称老贺。沏清茶一壶,备瓜果两碟,他是讲故事的人,我是听故事的人。他的故事惊悚离奇,荒诞怪异。由于他的叙述简洁凌乱,所以我就将我听到的故事作了文字加工,为了叙述方便,我在故事里用了第一人称,就是你们下面即将看到的。 第十八章 神秘的铁疙瘩 最近我妈每天都催促我到邮局上班,但我心中总是惦记着王半仙的嘱托,而且我现在霉运当头,老实待着还行,如果去上班恐怕没好事。于是我一直和她打太极,想多混一天是一天。终于有一天她怒了,把充当家法的藤条都拿了出来。我心中暗暗喊糟,我爸妈信奉“藤条出孝子”,所以从小到大我没少挨揍,可是现在已经这么大的人了,还要被抽藤条实在尴尬。 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刻,马胖突然出现,他把我妈拉到一边,不知道嘀咕了些什么,过了一会儿我妈竟然心平气和地让我收拾行李和马胖出门。我心中奇怪至极,马胖连连对我眨眼,让我不要多问。我只好进屋收拾了几件衣服和日用品,临走时我妈往我兜里揣了四十几块钱,还叮嘱我一定要好好学习,服从安排。 我和马胖急匆匆地走出了家门,我奇怪地问他:“你刚才和我妈说什么了,她为什么要我好好学习?” 马胖得意地说:“你老娘不是想让你到邮局上班吗?其实她就是担心你的前途,我对症下yào,告诉她我有个舅舅在教育局工作,教育局缺人,要召一批人培训,成绩好的就可以留在教育局工作。这年头教育局吃香啊。” 我斜睨他:“你舅舅在教育局工作?真的假的?” “当然是……假的。”马胖嘿嘿一笑,“不这么说伯母怎么会放人?” 我顿时觉得头疼万分:“你撒这样的大谎,我妈以后问起来怎么jiāo代?” 马胖贼兮兮一笑:“那好办,就说你笨得要命,没考上不就完了吗?” 我沉着一张脸,马胖用手推了推我的肩膀:“别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模样,我知道撒谎不对,可都是为了帮你。你不是有很多事想做吗?这次出来就是机会。” 我细想想的确是这个道理,气也就消了。管他呢,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顶着,明天的烦恼明天再想。 我和马胖说起铁疙瘩项链的事,马胖皱眉想了一阵,突然眉开眼笑:“这事办巧了,我恰好认识这么个人,他在别人眼里是个下九流,可是我们都管他叫手艺人,项链的事找他准没错。” 马胖说的人叫赵鹰,不住在本地,本来我有些犹豫要不要和他一起去找人,毕竟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但这个人的居住地离我要前往的目的地并不太远,所以我欣然应允。 我们坐了大半天的客车来到了一个叫梨花县的小县城,对于这个地方我并不陌生,因为我在部队当兵的时候,和我最铁的柳松明就是这儿的人,他不止一次和我说起过这个地方。 我从他嘴里了解到梨花县属于贫困县,龙蛇混杂。亲眼见到后我觉得他的描述太含蓄了,这里远比我想象的要落后,除了县中心的建筑和设施相比之下稍微好些,其他地方的房子杂乱无章,到处都是垃圾和污水。 下车后我跟在马胖的后面,他似乎对这个地方颇为熟悉,四处查看了一圈,就领着我朝南面走去。因为这几天刚下过雨,道路泥泞不堪,我们走了没多远脚底就沾了厚厚一层黑泥。往南走了大概两三里路,地势逐渐升高,面前的一片山坡上星罗密布地排满了许多平房。 马胖松了一口气,告诉我赵鹰就住在这一带。赵鹰其实是个理发的,从古至今,民间都有上九流、中九流、下九流的说法,理发师在下九流中属于第五流,俗称剃头匠。赵鹰的爷爷和父亲都是剃头匠出身,他们那时候只能挑着剃头担子走四方,没有固定的摊子,现在赵鹰仍然是个剃头匠,不过他在这片开了一家很小的理发店,因为手艺好价钱便宜,所以很多人愿意光顾。 我很奇怪,既然赵鹰只是个剃头匠,他有弄开铁疙瘩项链的能耐吗?马胖笑着让我放心,说理发只是赵鹰赖以生存的工具,其实他真正的兴趣是“解扣”。举凡什么带密码的箱子、设计复杂的锁头、装有机关的匣子……他都能解开,这个人天生就具备这方面的才能。找他的人很多,但是他只接手他感兴趣的活儿,并且从不问东西的来历。 马胖说赵鹰不只“解扣”厉害,脾气也相当倔犟。有一次赵鹰不肯帮人解扣,来人竟指使五六个人把赵鹰打了一顿,赵鹰受伤不轻却愣是不肯改口,那人也不能要了他的xìng命,只好愤然离去。 经马胖这么一说,我对赵鹰的兴趣已经非常浓厚。我好奇马胖怎么会认识这样的人物,没想到马胖竟然红了脸,踌躇了半天才告诉我,其实他以前是专门扒火车的,他身上常备一串儿能打开火车上任何一扇门的钥匙。有好长一段时间,他天天在火车上流窜作案,弄到值钱些的东西或是偷到钱马上找机会溜下车。幸亏他运气不错,一直也没被抓住。 有一次他偷到一个银色的盒子,盒子上藏有暗锁。马胖自认为是个开锁高手,可是这个盒子上的锁却让他伤透了脑筋。后来同行的人给他介绍赵鹰,让他去那里碰碰运气。马胖坚信银盒里肯定有好东西,于是他不辞辛苦地找到赵鹰。赵鹰一开始没答理他,可是马胖磨人的本事一流,最后竟让赵鹰答应帮他打开盒子。 赵鹰当着马胖的面鼓弄了十几分钟,银盒打开了,马胖满心期待地往里一看,鼻子险些气歪了,原来里面竟然是满满一盒子黄土,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赵鹰认为这应该是哪个离家的人,借收藏家乡的土来寄托思乡之情。 马胖说,从那以后他再也不相信徒有其表的东西,内在美才是真的美。 马胖一边走一边和我说起他以前在火车上的偷盗生涯,看他那怀念的神情,我禁不住语带讥讽地说:“失敬失敬,真看不出你还是个江湖大盗啊。” 马胖装模作样地抱拳:“哪里哪里,其实我的真正身份是个侠盗,把获得的不义之财分给需要帮助的人。” 他话音刚落,突然有一个戏谑的声音接口道:“我看你的不义之财都去填你那个酒囊饭袋的肚子了吧。” 我和马胖一惊,齐齐向旁边看去,那里站着一个身材矮小的男人,四十岁上下,穿着普通,一双眼睛很小,却透着犀利的光。此时他正一脸笑意地看着马胖。 马胖也笑了,嘴里却忍不住反驳:“我确实接济了不少人哪,比如说赵寡fù、钱寡fù、李家嫂子……” 那人笑而不语,一副我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的表情。 我在旁边听着,觉得马胖的生活作风很有问题,思想里乌七八糟的东西很多。 这时马胖笑着对我介绍:“这就是我和你说起的赵鹰,叫他老赵就行。” 赵鹰也不理我,对马胖说:“你这次又有什么麻烦来找我?” “是有个小麻烦,咱们进去说。” 赵鹰点点头,领着我们朝前走了一段路,我面前出现了一间简陋的砖瓦房,只见窗玻璃上用红油漆写了三个大字:理发店。 赵鹰打开房门让我们进去,我扫了一眼屋内的设施,一个靠墙的桌子上摆放了一面镜子和一些理发用具,桌子前放了一把破木头椅子,墙角放着一个水盆,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赵鹰领着我们穿过这个简陋的店面,进入了后面的屋子,我想那里是他的住处。 马胖进了屋就熟稔地找了一把椅子坐下,然后向我伸出手,我急忙把铁疙瘩项链掏出来递给他。马胖用手掂了两下:“就是这个项链,里面藏着个秘密,你能找出来不?” 赵鹰感兴趣地接过,先是用手抚摸了几下,然后把铁疙瘩凑向鼻端闻了闻。 马胖问道:“怎么样?”“有戏。一般生铁不是这个味道,这味道是包裹在里面的东西散发出来的。能散出气味来说明这铁块上有孔。我再仔细看看。”说着赵鹰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小箱子,打开后我看到里面都是些奇形怪状的工具,我基本上都没见过。 他拿出一个像镊子又像钳子的工具把铁疙瘩钳了起来,放在阳光底下仔细端详,好一会儿才把项链放下来,感叹道:“真是好手艺呀,这个铁块上制作了二十个孔,如果把这些孔放在一个平面上,就可以连成‘九宫格’。” 我和马胖听得有些莫名其妙,赵鹰接着说:“这是根据‘九宫秘法’制作的项链,外面的这层铁是怎么弄上去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要是不按照正确方法打开它,里面的东西就会……” “怎么样?”我情不自禁地屏住呼吸。 “被铁皮挤压变形以致损毁。” 马胖道:“你不知道打开的办法?” 赵鹰微微一笑,“明天你们来取,价钱照旧。” 我们走出了赵鹰的住所,马胖嘴里还兀自嘀咕:“老赵这孙子赚钱容易,不如我拜他为师,以后吃穿不愁。” 我戏谑道:“你资质这么愚钝,他能收你吗?” 马胖作势给了我一拳。 晚上我们找了一间旅店住下,别看马胖是个看似随和的胖子,实则挑剔得很,旅店从居住环境到服务态度让他批评了个遍。 可是旅店服务员的一句话就让他闭嘴了:“你爱住就住,不住拉倒!” 实在不是我和马胖软弱怕事,因为我们走遍了大半个梨花县,就找到这么一家还算过得去的旅店,也难怪这服务员横得像英美老王牌似的。 我和马胖和衣躺在床上,一时谁也睡不着。马胖突然道:“你说要是掀开床垫,里面会不会趴着一群臭虫?” 我听到他的话身上立时激起一层鸡皮疙瘩:“别,你还是让我沉浸在幻想中吧,要不这地方我可是一秒钟也住不下去。” 第二天一早,我们早早地起身吃了些东西,然后赶往赵鹰的理发店。我们此时的心情是兴奋的,就像两个即将窥见秘密的孩子。 到了赵鹰的理发店,我探头探脑地看了几眼,马胖摇摇头直接拉着我进去了,我很诧异,赵鹰的理发店大门竟然没锁。我和马胖一路来到里屋,屋里面静悄悄的,马胖皱眉:“老赵这孙子不会还没起来吧?” 来到卧室,我看到赵鹰衣冠不整地趴在桌子上,手里还拿着那把奇怪的工具。 马胖恶作剧地笑了笑,突然趴在赵鹰耳朵上大喊了一声:“老赵,捉jiān的来了!” 赵鹰受惊猛然起身,连椅子都撞翻了,对着马胖破口大骂:“你个死胖子,差点儿吓得老子尿失禁!” 马胖大大咧咧地朝他一伸手:“别废话,东西呢?” 赵鹰哼了两声,仿佛余怒未消,过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打开抽屉,拿出一个破旧的木头盒子来,反手打开,盒子里静静躺着一颗银白色的圆球,拇指大小,闪闪生辉。 马胖狐疑地看着赵鹰:“就这个?” 赵鹰面有得色:“当然,把这东西完整地弄出来可是花了我不少工夫。”说着他将银球拿起来递到马胖手里。 马胖对着阳光端详了几眼,又递到我手里。 那一刻,说不激动是骗人的,我拿着银球,低头嗅了嗅它的味道,微微的铁锈味中还含着yào香,大小和紫玉金蟾的金色眼珠全无二致,只是颜色不同,我已经相当确定,银球是从紫玉金蟾的另一边眼眶里抠出来的。 赵鹰再次打开抽屉,拿出一条项链,项链上头连着一片巴掌大小奇形怪状的金属,我一看马上就知道那是铁疙瘩项链的外壳。 马胖瞪大了眼睛:“这破链子就是我昨天给你的那个?” 赵鹰点点头,言语中不无得意:“你们运气不错,能帮你们打开这条项链的,找遍全国恐怕也没有几个人。做这条项链的人手艺相当精湛,而且精通九宫秘术,要不是我当年曾经研究过,嘿嘿,今天你们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马胖听得眼睛直放光,他似乎对于这一类事非常感兴趣,非要让赵鹰讲讲九宫秘术到底是什么名堂。 赵鹰刚开始并不愿意说,但是经不住马胖软磨硬泡,于是告诉我们,《九宫秘术》是有一次他帮人打开一个古匣后得到的报酬。著书年代已不可考,著书的人叫清风散人,他精研九宫术数多年,从中琢磨出一套很玄妙的方法,不只能立阵破法,还能用来制造精妙器械,用途颇为广泛。比如说这个藏银球的铁疙瘩项链,就是九宫术的杰作。 当然了,这套秘法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 章 为颇为深奥,也可能由于其他原因,懂的人相当少,他也是机缘巧合下得到这本书,而且下了苦工钻研,才勉强懂得其中的奥秘。 听着赵鹰侃侃而谈,我觉得他的确懂很多,和马胖这个爱不懂装懂的半吊子有着天壤之别。 我望着手中的银球,突然想到双胞胎拼命想夺回紫玉金蟾和金色眼珠,他们看重的不可能只是紫玉金蟾本身的价值,这其中必定还藏着些秘密。再想深一步,银球本是紫玉金蟾的另一只眼珠,却被拿出来装到一个几乎不可能打开的项链里,如果说里面没有猫腻儿,打死我都不信。 银球在我手中泛着光,我有些费解,这么小一颗银球,能藏着什么秘密呢? 马胖用手指捅了捅我的肋下:“想什么呢?魂儿都飞了。” 我摇摇头,看着赵鹰:“老赵,我知道你是行家,不瞒你说,我总觉得这个小银球不简单,你能看出什么来吗?” 马胖接口:“对对,这球藏得这么严,肯定有问题,里面说不定还藏着钻石之类的值钱东西,能不能打开?” 赵鹰单手蹭着下巴:“钻石你就别想了,绝对不可能!其实单看这颗球也没任何特别我昨夜研究过,这上面有一些细如牛毛的不规则小孔,恐怕只有装在特定的装置上才能明白到底是什么。” 我心领神会地点头,特定装置恐怕是在说紫玉金蟾了,如果真有机会,我一定要把这颗银球放到紫玉金蟾上试试。 告别了赵鹰,我和马胖在街上闲逛。马胖问我,接下来要去哪里? 我想起王半仙临终前的嘱托,无论是出于对王半仙的承诺还是我想改命的初衷,我现在都必须回到那个曾生活过两年的地方。 我告诉马胖,我要去找王半仙的师兄,一个叫赵犀的老人。当然,我并不能完全确定给我批命的老人就是赵犀,目前的办法也只有亲自见到他,才能加以认证。 马胖问我,如果批命老人不是赵犀怎么办? 我有些茫然,世事无绝对,这种可能xìng当然会有,可是我没有选择,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说是要去找人,可是也不能马上成行,我和马胖往旅店走,路上马胖拍肚子咂嘴地说饿了,我不禁一阵恶寒,话说他早上自己就干掉了五个大馒头、两碗粥外加三块臭豆腐,这么快就饿了,还真是人才。 就在我们走到一个拐角的时候,迎面突然冲过来一个小女孩儿,一头撞在马胖的肥肚子上面,马胖倒是没什么,那女孩子噔噔噔后退了五六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起来。马胖急忙伸手把她从地上拎了起来,可能是他的动作太粗鲁,面目太狰狞,小女孩哭得更加厉害了。 我急忙上去为小女孩拍了拍身上的土,温言哄了几句,小女孩才渐渐止住了哭声。只见小女孩七八岁的模样,穿着一件红蓝相间的毛衣,看上去很可爱。她睁着泪水未干的双眼,突然对着马胖来了一句,“叔叔,你还没给我道歉。” 马胖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小女孩朝后缩了缩身体,“你不想道歉也行,我想……” 马胖从兜里掏出一块钱,“想要钱是吧。给你,这一块钱够你买很多糖。” 小女孩顿时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我不要钱,我只想给你们讲一个故事。” 她这句话给我们弄愣了,这孩子莫不是被撞晕了?这是什么要求? “去去去!我不听故事,钱你爱要不要。”马胖不耐烦地抬脚走人,没想到小女孩竟然一屁股坐到地上。哭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顿时惹得周围聚集了一些人,对着我们指指点点。 小女孩指着马胖哭得哽咽难言,“他……他……欺负我……” 围观的人眼光顿时变了,像看流氓一样看着马胖,有几个大婶盯着马胖窃窃私语,还有几个人想上来“多管闲事”一番。马胖脸皮再厚也受不住这样的架势,急忙拉起小女孩,“行了,我听你讲故事。” 小女孩破涕为笑,清脆地喊了一声,“叔叔,太好了!” 要不是照顾马胖现在的情绪,我还真能笑出声来,这情形太熟悉了,我不就被马胖这么整过吗?能治马胖的人来了。 周围的人闹不清怎么回事,看小女孩亲昵地站在马胖的身边,就渐渐地散去。 马胖说道:“没人了,你有什么故事快讲!” 小女孩道:“叔叔,听故事的时候一定要和我面对面,这样你们才能听得明白。” 我和马胖对望一眼,只好在小姑娘的对面蹲下来,小姑娘的眼睛专注地盯着我们,我突然感觉有些怪异,因为近看下她的眼球显得有些浑浊,全然不像七八岁孩子的那么澄澈。 小女孩嘻嘻一笑,用极甜美的声音缓缓说道:“从前啊,有两个小学生,他们很喜欢在黑天以后到学校玩。有一次他们约好放学后到学校的水房探险,因为大家都说那间水房里有鬼,每到夜里就会出现。黑天以后,他们果然都来了,他们从学校的窗户溜进去,来到了水房门口。本来一直是静悄悄的,突然,水房里传出了‘哗哗’的流水声,就像是有人刚刚拧开了水龙头。 “两个人心里有点害怕,但是他们还是决定进去看看,他们想抓到水房里的鬼,那样他们就成了大家眼里的英雄啦。于是他们打开水房的门,那门‘吱嘎’一声开了,流水声却突然停止。 “水房里静悄悄的,很暗,他们拉着手走到了水池子边上,一个人说,你看水没流出来,一定是我们听错了。另一个人说,是啊,就算是有鬼,我们一来他也吓跑了。 “说完他们呵呵地笑起来,一个人问,你笑什么?另一个说我没笑,笑的人是你。淡淡的月光从水房的窗户里透进来,他们看到彼此脸上似笑非笑的怪异表情。他们突然很害怕,抬腿拼命往外跑,可是水房里的水龙头突然‘哗哗’响起来,一条细细的水流淌出来,不知为什么有几滴水溅到了他们的脸上,凉凉的,用手一摸还有些发黏。 “他们推开了水房的门,想要跑出去,一个人不小心摔倒在地上,水房的地本来是水泥地,很干净,可是他感觉手底下抓到了很多湿漉漉的头发,那些头发一团团地盘在地上,还在他手中轻轻地动了一下。 “两个人尖叫着往外跑,空旷的走廊里传出了很多脚步声,像是有好多人在后面追赶他们。他们不敢回头,一口气跑出了学校,快要到家的时候一个孩子突然大哭起来,他的伙伴在后面也哭起来,哭了一会儿跑在前边的那个转过了头,他们同时看到对方的脸,两个人都晕倒了。你们猜怎么了?” “怎么了?”马胖屏住呼吸问道。 “他们看到对方长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脸上还沾着好多红红的血。”说到这里,小女孩突然笑起来,双手一拍,“讲完了。” 我承认,这个小女孩很有讲故事的天分,我仿佛真的被带到了那个午夜的水房里,亲眼看到发生一幕幕诡异的情景。 马胖晃了晃脑袋,“小妹妹,你知不知道爱讲鬼故事的小孩会真的遇到鬼啊?” 小女孩笑着看马胖,脸上流露出轻蔑的神情,“我经常遇到鬼啊,没什么可怕的。”说完她就蹦蹦跳跳地跑了。 看着她远去的身影,马胖嘀咕了一句,“这谁家的孩子,太古怪了。” 回到旅店后,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就算是那孩子讲故事有天分,可是她的言行举止完全不像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还有她为什么非要给我们讲故事呢?这里面会不会隐含了什么目的?我把想法告诉马胖,马胖觉得我太杞人忧天,要是一个小屁孩讲的鬼故事都要害怕,还怎么闯dàng江湖? 我没反驳马胖,但是心里总是觉得不舒服。马胖看我一脸郁闷,非得给我讲个笑话。他说某人非常尊重领导,有一次他上公厕的时候,刚解开裤子他们领导就一脸急色地跑进来,某人急忙提着裤子大声说道:领导好,没想到您亲自来了。领导很尴尬,于是摆摆手这是他讲话前的惯常动作,没想到这时领导一个响屁崩了出来。某人急忙像往常一样热烈鼓掌,大声道:领导你讲得太好了。 我赏脸地笑了几声,马胖起身,“现在胖哥要到厕所去视察一圈,小贺同志,你去不去?” 我点点头,“那好,你放响屁的时候我帮你鼓掌。” 这家旅店并没有专门的厕所,所有住店的客人都必须到离旅店五十多米远的地方上公共厕所,很不方便。 马胖从厕所里出来后,我们随便找了一家小餐馆吃了顿饭。梨花县的菜没什么特色,只是口味比较重,又咸又辣,我和马胖吃得满身大汗。我擦汗的空当,一个女人从小餐馆外走过,一般我不会特别留意女人,不过这个女人给人的感觉很特别。 时下的女人穿的衣服类似,留的发型类似,连脸上的表情都类似,看十个女人和看一个女人几乎没有差别。可是这个女人不同,她穿着的衣服很普通,留着“幸子”头,长相并不很美,可是她一抬眼一皱眉却有说不出的好看。现在回想起来,是我当时太年轻,不知道这就是所谓的风情万种。 马胖看我发愣,用手肘拐了我一下,我回过神来看他对我挤挤眼睛,一脸隐含深意的笑容让我禁不住脸上发烧。 马胖笑着说:“看来我得劝你妈赶紧给你张罗个对象了。”我有几分羞恼,“你可别在我妈面前乱说话,她当真了怎么办?” 马胖嘿嘿一笑,倒是没再继续这个话题,着实让我松了口气。 吃完饭后,我们在附近溜达了几圈,一下午就这么过去了。我和马胖回到旅店的时候,天已经微微黑了。我看马胖趴在床上,一副懒懒的样子,于是过去掀了他一把。 “起来,洗漱完再睡。” 马胖冲我摆了摆手,“胖哥一向信奉越臭越有男人味儿,不去。” “等有女同志嫌你臭,不愿意跟你谈朋友的时候,你再有男人味儿也白搭。” 我端着水盆转身向水房走去,马胖没奈何只得跟在后面。 这家旅店是那种老式的筒子平房,一侧全是房间,另一侧是窗户,中间隔着长长的走廊,走廊的尽头就是水房,格局和一些学校的教室有些类似。 春天天黑得比较早,等我洗漱完出来,走廊已经黑乎乎一片,马胖嘴里低咒,“什么破旅店,连灯都没有。” 我突然没来由地心慌,这里实在太安静了,每个房间的房门全都关得紧紧的,连一丝灯光也没透出来,好像整个旅店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眼前是黑漆漆一条让人望而生畏的走廊,就像是一只张着大嘴的怪兽,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我们的房间号是零零四,我刚要迈步,马胖突然拉住了我,“你听,这是什么声音?” 我愣了一下,马胖一脸紧张,我只好配合他侧耳细听了一会儿,可是什么声音都没听到。 我皱着眉看他,“你耳鸣了吧,哪有什么动静?” 马胖抓头,“他nǎinǎi的邪门了,我刚才明明听见有声音。” 他的话音刚落,我也听见声音了,是从水房里传出来的流水声,细细的,很不明显。我皱眉,刚才明明随手把水龙头给拧紧了,这家旅店的设施真是不好。 我推开水房的门,果然看到一个水龙头正在淌水,我上去把水龙头拧紧,水龙头已经生锈,拧起来十分费劲。我走出水房时,马胖还在那儿发愣。 我没好气地看着他,“不就是水声吗?值得你这么大惊小怪。” 马胖回头怪异地看着我,“我听见的是小孩的说话声,还有哭声……挺人的,你没听见?” 马胖的话让我心中一凛,我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水房已经是走廊的尽头,那里当然什么都没有。我强笑了一声,“你恐怕是听错了,这里哪有小孩。” 马胖不说话了,我刚想迈步,突然又听见水房里传出流水的声音,那声音不大,却像鼓点儿一样打在我心上。难道里面有人?他在捉弄我们? 我有些恼火,一脚踹开水房的门,看到我刚刚关上的水龙头正欢畅地往外淌水,水房的窗户是封闭式的,里面并没有我臆想的人。我手心一抖,白天那个古怪的小女孩讲的故事突然从心底冒了出来。 马胖的声音有些发颤,“怎么回事?我又听见小孩的哭声,你……你没听到吗?这水龙头又是怎么回事?” 这时候水房上吊着的电灯突然发出“吱吱”的响声,然后“啪”的一声轻响,我们陷入黑暗当中。 “他娘的,这灯坏的真是时候。”马胖骂道。 黑暗中最容易滋生恐惧,而且还发生了这么多不能解释的怪事,我的心脏“突突”地乱跳,会不会,真的有鬼…… 不可能!我急忙在心底大声否定,这世上怎么可能有鬼?一切应该只是巧合。 我咬牙上前再一次把水龙头拧紧,这一次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那水龙头发出“咯吱吱”的声音,仿佛就要bào裂。看着它关闭,我松了一口气。我已经不想再待在这个诡异的地方,我拽着马胖往房间跑,可是那标着零零四的房间竟然不见了,房间号从零零八直排到零零一一,唯独少了零零四。我们在漆黑的走廊里来回跑了两圈也没看到零零四,而房间数上却有八间房,更奇怪的是每个房间的门都推不开,我们出来的时候明明没锁房门。 马胖说话的声音有点儿抖,“nǎinǎi的,咱们怕是遇到鬼遮眼了。”我生气地喊道:“都跟你说过了,这世上没有鬼!肯定是有人恶作剧把房间号码给更换了。我们找旅店服务员拿钥匙。” 马胖道:“还找个屁呀,早就下班回家了。” “那这里总会有打更的人吧,我昨天看到外面有一间打更室。” 我跑到出口用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 章 一推门,那门竟然纹丝未动,竟是被人从外面紧紧锁住!我急了,一边用脚踹门一边大喊起来,马胖坨大,他直接用身体撞门,可是那扇白天看起来很脆弱的门就像是突然被人焊上了铁条,结实得不可思议,任凭我和马胖如何折腾,就是打不开它。最后我喉咙喊哑了,力气用光了,只能靠在墙上喘粗气。 马胖气得破口大骂,骂了一阵也没了力气,靠着我坐下,突然他一拍脑袋,“咱俩真是傻子啊,打不开门还有窗户,从窗户跳出去不就完了吗?” 我气喘吁吁地看着他,“你才是傻子呢,窗户上都焊着铁条,你跳出去试试?” 马胖道:“那咱俩今晚怎么办?我看撬开一个房间的门先睡一晚吧,就算他们明天追究责任也不能怪在咱们头上。” 我点点头,“那行,你快点儿动手,我都快冻死了。” 我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衣,四月份的夜晚仍然十分寒冷,刚才折腾的时候感觉不出来,一旦停下来就感觉浑身都在发抖。马胖在身上摸索了一会儿找到了一根细细的长铁丝,只见他弯曲了一下就朝着一间房间的钥匙孔chā去。此时,我反倒感谢马胖会这门“手艺”,起码今晚是帮了大忙。 马胖捣鼓了好一会儿,突然抖着声音对我说:“不对劲……这门锁……” “怎么了?”我焦急地看着他,虽然看不太清楚他的表情,但是隐约能看到他的脸色有些惨白。 “门锁竟然把铁丝给吞进去了。”马胖手里的铁丝的确是没了,他摊着空空的双手,惊恐地看着那扇房门。 我极力要求自己冷静下来,“先别管这门,再试试别的。” 马胖摇摇头,“我身上只有一段铁丝,要想打开别的门,只有来硬的。” 我一咬牙,“顾不上了,先进去再说!”我抬起脚狠命地朝一扇门踹去,那门发出震耳yù聋的响声,可是却巍然不动。我和马胖轮流撞门,撞了大约七八分钟,可是它和那扇出口的大门一样结实。我揉着疼痛的肩膀,心里感到绝望。 马胖坐在地上喘气,“他nǎinǎi的,这家旅店别的不行,门却造的这么结实,比石头还硬!老子服了。小贺,咱俩被困在这里了,怎么办?” “明早总会有人来把门打开。” 我和马胖沉默地靠坐在墙上,遇到困境不是头一次,但是头一次让人感到这样无能为力。难道真有什么古怪东西蒙蔽了我们的眼睛? 突然马胖说话了,“你听没听见?又有小孩在哭……” 我什么都没听见,只听见马胖如擂鼓般的心跳声。我猛然起身,大踏步向着水房走去,马胖蹦起来跟在我后面。 水房的门是半掩着的,这次水龙头并没像预期那样开着,我一进门鼻端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腥味,刚才并没有这种味道,是哪里散发出来的?我到处寻找腥味的源头,由于太黑,看什么都很朦胧,像隔着雾。 马胖突然“哎呀”一声,我回过头看到他趴在地上,好像摔得不轻。他骂咧咧的从地上坐起身子,“他娘的,什么东西把我绊倒了?” 说着在地上摸索了几下,抓起一大把东西,我看不清是什么,马胖一下把东西扔了出去,“真恶心,是一堆头发!” 我感觉很诡异,“刚才进来的时候这里并没有头发……而且你那么大坨还能被一堆头发绊倒?” “那堆头发好像卡在什么地方了。”马胖说着往前摸了摸,“奇怪,没东西呀。” 我走到他跟前,蹲下看了半天,地上的头发好大一团,似乎有半米来长,腥味就是从那些头发上散发出来的,闻起来很像血。我想起马胖有抽烟的习惯,于是问道:“你身上不是有火柴?快拿出来!” 马胖从兜里掏出一盒火柴递给我,我划着了一根,火苗小小的一点,却让人感觉十分温暖。我对着头发照了一下,那些头发看起来又黑又湿,却看不出是不是浸着血。这时候火柴燃到了尽头,我只好把它丢掉又划着了一根,马胖凑过来看,我一抬眼,惊愕地发现他的脸颊上血红一片。这时候火柴又灭了,我指着马胖,“你脸上怎么会有血?” 马胖急忙用手摸脸,“我……我不知道啊。难道我受伤了?” 听他这么说我反倒松了口气,这证明血不是他的,没有人脸上有伤还感觉不到疼痛。 “你先别慌,这些血可能是你刚才摔倒才沾在脸上的,你身上应该也有,也可能是那些头发上有血,你摸了以后就沾到脸上了。” 马胖道:“刚才我们进来的时候并没这东西,就这么一会儿……会是谁?这里明明没有人……难道是鬼?” 马胖的猜测让我感觉到不快,但是这件事确实匪夷所思,从天黑以后,每件事都开始脱轨。 马胖又说道:“我觉得有件事很巧合,那个小女孩讲的鬼故事,又是水房又是水龙头,还有头发什么的,她故事里的东西我们都遇上了,难道……她不是人?还有,我老是听见有小孩在哭,你为什么听不到?” 这件事的确让人想不明白,但是我不想把它归咎于鬼怪。我皱着眉说了一句,“可能是你太累,所以产生幻听了。” 马胖怒了,“去你娘的,就算老子到死那天也不可能幻听!杨贺我告诉你,别拿你那套唯物思想来压我,你不相信的事不代表它不存在!” 马胖的怒气来得太过突然,让我愣了一下。我赶紧说道:“我没那个意思,你先冷静一下。” 马胖坐在地上喘着粗气,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好像正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怒气。过了一会儿他突然蹦起来,对着水房的门一顿拳打脚踢,“哐哐”的巨响回dàng在偌大的空间内,震耳yù聋。 我连忙上前拉住他,“你这是怎么了?” 马胖烦躁地说道:“不知为什么,心里很烦,就是想发泄。不如咱俩打一架吧。”接着不由分说,立刻朝着我挥拳。 我毫无防备,鼻子上挨了一拳,马胖没有留手,我觉得自己的鼻梁骨都快碎了。 “快住手!”我捂着鼻子往后躲,马胖不依不饶,继续冲上来打我。 我怒吼了一声,“马胖你疯了,是我,杨贺!” 马胖突然站住,然后捧着头哀号起来,“我的头好痛,我……”他突然大叫了一声,像旋风一样冲过来。 我及时闪到一边,然后伸出腿,马胖像座山一样倒在地上,嘴里却一声没吭。我看着他一动不动地趴在那儿,心中有些忐忑,莫不是一下摔晕了。 我刚要走过去看看,马胖突然坐起来,指着我神经兮兮地笑起来,他的笑声时而忸怩,时而豪爽,就像是两个人在笑。那笑声在黑漆漆的水房里显得分外人,我身上的鸡皮疙瘩一片片冒出来。 “马胖,你到底怎么了?你笑什么?”我说道。 马胖的笑声慢慢止住,然后困惑地说了一句,“我笑了吗?” 一种莫名的恐惧在我心中升起,打不开的大门、染血的头发、失控的马胖……到底是哪里出了错?我咬牙揪起地上的马胖,狠狠地扇了他两个耳光,“你给我清醒些!” 马胖挨了两下后突然冲着我喊道:“杨贺你干什么打我!” 我心中一喜,他好像恢复了神智。没想到马胖喊完之后就抱着头呻吟起来,“我的头好痛,我好像被什么东西控制了……” 我心中一阵恶寒,马胖的确像是被什么控制了,他的行为已经脱离了常规,这个控制他的东西会是什么?我环顾漆黑的水房,脑袋有些发木,马胖口口声声说这里有鬼,会不会是真的…… 突然间我感到耳朵一阵剧痛,原来是马胖用两只手死命拉着我的耳朵,把我拉到了他跟前,我们面对面地站着,黑暗中我甚至看不清他的表情。我挣扎着要掰开他的手,他忽然一声惨呼,“你……你是谁?为什么和我长得一样?”他的声音中透着极度的恐惧,让人毛骨悚然。 那个小女孩讲的故事就像是预言一样,每一个细节都开始应验,尽管只是在马胖的身上,但也足以让我感觉到这件事的可怕。诸多猜测在我脑中回旋,到底是什么东西在作怪? 马胖突然双手抱头仰天摔倒,我赶紧扶起他,他已经口吐白沫浑身抽搐。我急了,万一就这么放着不管,马胖说不定会有生命危险。我该怎么帮他? 我突然回想起小时候在乡下看到的一件事。那时候我才八九岁,nǎinǎi领着我和姐姐从山里采野菜回来,路过一户人家的门口,我看到一个中年男人正躺在院子里就像个死人,五六个人面色凝重地围着他。其中有一个老婆婆神情怪异,嘴里怪腔怪调地念着:“撞客啦,撞客啦,鬼客快走,元阳回归!”一边说还一边用留着长指甲的手指,用力掐中年男人的人中和耳根,中年男人微微抽搐了几下,老婆婆又拿出一根长长的竹签,戳男人的脚大拇趾内侧,过了不一会儿,男人转醒,就有两个人拿着带着树叶的树枝往他的身上洒水。 我当时很奇怪,不明白他们是在干什么,我nǎinǎi告诉我,撞客其实就是撞鬼的意思,戳人中、耳根或是脚趾据说都是驱鬼的一种方法。小时候对于这样的事似懂非懂,只是觉得好玩,长大以后觉得这种事是迷信,深恶痛绝。 现在我已经顾不得这些了,什么迷信不迷信的,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来回掐马胖的人中和耳根,我的指甲甚至已经深深地陷入到他的ròu里。还别说,这招果然好使,不一会儿马胖就不再抽搐,嘴里开始喊疼。 我急忙住手,“马胖,你好了吗?” “我一点儿都不好,你快把我的ròu掐下来了。”马胖的声音显得有些无力。 我心中稍安,知道疼就表明他已经清醒。 “我刚才怎么了?浑身疼得要命,还想吐。”马胖在我的搀扶下慢慢站起来。 “我哪知道?你刚才都抽了,还说自己被什么给控制了,拽着我拼命地发疯,要不是我给你掐人中,你现在还晕着呢。” 马胖捧着头呻吟了一下,“刚才的事我一点儿印象都没有,没准儿真是鬼上身了。掐人中?你是怎么想到的?” 我简单把小时候的事叙述了一遍,说我这也是瞎猫碰死耗子,完全是没办法的办法。马胖说幸好我不知道他老家驱鬼的办法,他老家驱鬼是用人的粪便灌入被鬼附身的人口中,那滋味,就算被救回来也想马上死了算了。 果然是迷信各处皆有,巧妙各自不同。 马胖道:“咱们赶紧出去吧,一想到这里有脏东西,我心里就别扭的要命。” 我皱眉,“根本就出不去!出了水房就是走廊,看来就得在走廊将就一晚上,好歹别冻出病来。”马胖急急地走出水房,走了几步又下意识地回头,“有没有听见脚步声?” 我吓了一跳,“你听见脚步声了?” “没有,我就是有点儿害怕,白天那小丫头讲的故事都成真的了,我怀疑她可能是鬼子。” 我大奇,“什么是鬼子?” 马胖说其实鬼子的事他也不很清楚,主要是小时候听家里的老人讲的,有些孕fù生孩子的时候因难产而死,她腹中的孩子也没能存活的话,这种孩子就有可能成为鬼子,但是概率并不太大,必须满足几个条件。首先是孕fù必须死于yīn月yīn时;其次,孕fù腹中的孩子必须是已经成形的;最后是这个夭折的孩子必须有足够的怨念才能成为鬼子。鬼子外貌和普通的孩子没两样,但它能够cāo控人的思想和行为,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总而言之一句话,就是非常厉害。 我认为马胖的说法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如果只是胎死腹中的孩子,甚至没来得及降生又哪来的怨念?已经没有生命的魂魄又怎么能够长大,甚至能够拥有像人一样的躯体? 马胖说这就是鬼子不可思议之处,要是都能合理地解释就不是封建迷信了,鬼魂也就不再神秘。我不能苟同他的说法,但也找不出反驳的依据。至于今晚的事是不是和那个小女孩有关,也不能完全肯定。 说了一阵子话,马胖已经大致恢复了常态,他大概怕我取笑他,拍着胸脯说自己不怕鬼,人的身上有三盏灯,头上一盏,左右肩膀上各一盏,只要这三盏灯不灭,鬼魂就算是再厉害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我在黑暗中瞥了他一眼,“别说是三盏灯了,我连一盏都没看到,要是你身上有灯,你亮出来让我看看。” 马胖滞了一下,“屁!我说的那是人的元阳灯,只有鬼魂才能看到。” 我懒得和他纠缠不清,经过一系列的紧张和惊吓,我已经疲累不堪,靠着墙壁就开始昏昏yù睡,也顾不得冷。过了不知多久,我感觉马胖在摇晃我,我突然惊醒,“怎么了?” 马胖语带兴奋地告诉我,他在地上找到一段铁丝,在一扇门上比画了一下竟然把门给打开了,看位置好像就是我们先前住的那一间。我顾不上细想其中有什么问题,随着马胖进了屋,马胖连灯都没开就翻身上床,舒服地喟叹了一声。 我失笑,折腾了大半宿就算是铁人也要累倒,更何况是我们这位崇尚享受的胖哥?我摸索半天也没找到灯绳,索xìng也不去管它,学马胖直接躺上床。 这间房里有四张单人床,每张床都靠着墙,中间留出一片空地,显得房间过于空旷和简单,住起来很不舒适。 我走到马胖对面的床位,黑暗中隐约看到床上有一条没叠好的棉被,黑乎乎的一团在那堆着。我摸索着找到枕头,然后去扯棉被。棉被好像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似的,显得有些沉重,我一用力,一个东西突然从棉被里滚了出来。身上寒毛立刻竖立起来,我伸手试探着去摸那东西。 一摸,果然,是一个人,具体地说是一具尸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 章 因为我能明显地感觉到他已经没有生命迹象。 我大喊了一声,马胖吓得从床上蹦起来,“怎么了?怎么了?” “你快去开灯,床上有个死人!” 马胖慌忙走到门口一顿乱摸,好不容易点着了灯,昏黄的灯光下,一具满身鲜血的女尸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她的身体已经僵直,上身的衣服被剥光,能清楚地看到胸口上有个皮ròu外翻的伤口。最奇怪的是女尸的头发参差不齐,像是被人用刀硬剃掉的。 马胖恍然大悟,“刚才水房里那些头发可能是她的。” 我突然浑身发冷,因为我看到房间的角落里放着我和马胖的行李,这间房竟然就是我们刚开始住的零零四。 马胖顺着我的眼光看去,也慌了神,“这间明明就是我们刚开始住的那间房,可是怎么会有具尸体在这儿?这女人明显是被人先jiān后杀,要是明天有人发现,会不会以为是咱们俩干的。” 我摇了摇头,这具女尸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我们去水房之前当然不可能,我很清楚地记得我出门的时候房里的棉被都叠得很整齐。如果说是我们去水房的那段时间,倒也有可能,可是凶手是怎么在不惊动我们的情况下把尸体搬进来的?我之所以认为这里不是第一案发现场,是因为地上没有大量的血迹,只有棉被上沾了少许的血迹,窗户是密封的,看不出破损的痕迹,我们在水房逗留的时间并不长,凶手是如何进来,又是怎样出去的?这个女人是谁,第一案发现场在哪里? 一时间许多问题涌入我的脑海,我的脑中一片混乱。 马胖急了,“完了完了,咱们得赶紧想办法跑,万一有人误会是咱俩干的……” 我打断他,“你以为公安同志都是吃干饭的,这件事里有很多疑点,我都看出来了,人家专业还看不出来?” 马胖踌躇半天才说出他的疑虑,先别说这件事会不会被人冤枉,他以前可是个专职火车毛贼,身上还背着几个案子。万一给抖搂出来,说不定得判上十年八年,到时候他的美好前途就全毁了。 马胖一提起他的美好前途我就来气,现在还哪有心思想那些,女尸出现在我们的房间里,很大的可能是凶手想要栽赃嫁祸,最可气的是现在我们被困在这里,想要做什么都不行。而且这个地方很不安全,凶手说不定就在附近,我觉得我们现在就像狼嘴下的肥ròu,随时都可能被人咬上一口。 现在没有任何办法,我和马胖只好坐等天亮,我上前仔细看了看那具女尸,心里着实别扭了半天好像我和女尸总是特别有缘。那个死去的女子脸孔是陌生的,年纪大概在二十六七岁左右,长相秀气,死的时候应该相当惊恐,眼睛睁得很大,似乎还饱含着对人世间的眷恋。 马胖嫌恶地撇了撇嘴,把棉被重新盖在女尸身上,遮住了她的脸。 马胖提出一个问题,凶手是什么时候把女尸运到这房间里的?如果只是在我们去水房的这段时间好像有些匆促,而且很容易被发现。 仿佛只要把这个谜解开,很多事都会跟着真相大白。我们设想了很多,都觉得存在障碍。马胖急得在床上瞎扑腾,过了一会儿,他突然从床上蹦起来,急切地趴在地上摸索。 我很奇怪,“你干什么?” 马胖说他以前听说过一个故事,故事里张某和李某是邻居,有一天张某和李某打赌,说他能连续五天都去他们家偷东西而不被捉到。李某当然不信,于是他们就开始打赌,李某每天在家门口严守,还在院墙的四周下了许多捕鼠夹子,然而他们家却每天都会丢失一些东西。李某怀疑是家里人在搞鬼,于是严禁家人外出,可是家里还是每天都丢失东西。到了第五天,张某拿出在李某家里偷出的东西,李某输得心服口服,他要求知道张某能偷到东西的原因,张某说出了一件令大家都想不到的事。原来他在院子里挖菜窖的时候,无意间挖通了一个地道,他好奇之下就顺着地道往前爬,结果出口却是在李某家的卧室床底下。至于为什么会这样,恐怕就要涉及他们祖辈一些不为人知的往事了。 马胖说既然这件事不合理,就要往不合理的地方猜测,说不准这间旅馆底下就有这么一条通道,要不然就只能是鬼干的。说是鬼干的我当然不信,于是就任由马胖满屋子瞎摸乱转。 过了大约十几分钟,马胖突然欣喜地大叫了一声,我急忙跑过去,马胖用手指着西边一张床下的墙壁,我爬进去仔细看了半天才看出端倪。旅店的墙有一半面积刷着青绿色的油漆,由于很长时间没有粉刷,所以很多墙皮剥落得很厉害,只有床下的一片墙漆很完整,因为在床下,所以一般不会引起人的注意,亏得马胖瞎摸乱碰才能发现。 我用手摸了摸那片墙,触感有些怪,我再用手敲了敲那片墙,才发现那原来竟是一片极厚的木板,有人在它上面刷上和墙壁一样的油漆作为伪装。这片木板的做工很好,几乎和墙壁严丝合缝,不近距离观察几乎不可能发现。 我和马胖兴奋得对望一眼,总算是有些发现。现在只要进去看看,说不定就能解开全部谜题。 墙上的暗板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安上去的,扣得极为牢固。我和马胖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它抠开。那块暗板打开之后,出现一个半米见方的黑洞,我探了探头,一丝若有若无的腐臭味飘了出来,竟和上次在地窖里闻到的气味极为相似。 马胖闻到这股气味之后变了脸色,向后退了两步。我知道他在怕什么,地窖里的经历实在是令人毕生难忘。我瞥了眼棉被下的女尸,心中犹豫了一下,可最后还是决定进去探个究竟。 我钻进了漆黑的墙洞里,里面实在太黑,刚爬了一步脑袋就被狠狠撞了一下,用手一摸,原来这个墙洞极为狭窄,两面墙之间只有半米的距离,像是两个房间之间的夹层。 突然一道亮光探了进来,马胖在外面递给我一把手电,我赶紧接过来,然后拿着手电试探着在夹层中站直身体。手电的亮光打在这只有半米宽的夹层内,看高度这里和旅店的房间是一样的,空dàngdàng的没有任何东西,倒好像是一个废弃的储藏室。 可是,谁会把储藏室建在这里?而且这样隐秘。一般不合理的事都会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我拿着手电冲着头顶照了一下,那里只有一些蜘蛛网,我又把手电光照在地上,突然我心中一凛,地上赫然印着一大块血迹,血迹的颜色有些暗,好像不是新近印上去的。 这里果然有问题! 马胖在外面一个劲儿着急,因为身材太胖挤不进来,只好趴在墙根下往里抻头,“怎么样?有发现吗?” 我“嗯”了一声,“地上有一块暗红的血渍。” “你再找找,说不定有地道之类的。” 我用手电筒晃了晃地面,最后索xìng半跪在地上寻找,近距离之下我可以清楚地看到地上满布灰尘,上面还有许多凌乱的脚印。细看之下,我终于发现地上有一块木板,上面有一处凹槽,我用力一拉,木板应声而起,又出现一条黑漆漆的地道。 木板打开后,腐臭的气味更加浓烈,马胖刚要往里挤,闻到这股味之后又退了回去。 “小贺,我有点儿不祥的预感。” “别预感了,我们都不祥一个晚上了。”我向马胖详细叙述了我所见到的情况,马胖问我进不进去,我说当然要进,就算是有危险,我一个身强力壮的大男人应该也能应付。 我拿着手电往地道里照了半天,由于手电筒的光线并不强,照进去的光仿佛就要被黑暗吞噬。我依稀看到地道边缘好像有几级台阶,我紧了紧手电,顺着台阶往下走。我身后突然传出很大的动静,原来是马胖费力地挤了进来,他拼命吸气来减小肚子的面积,别说还挺有效果。不多时我们就站在地道的底部。朦胧的光线下,我看到这里竟是一间地下室,但是顶棚与地面的间隔比较窄,我和马胖几乎一抬手就能碰到顶棚。 我将手电举高,这样光线能稍微扩散开,我们看到的面积会更大。这间地下室似乎不太大,建筑风格有些怪,大小和上面房间相同,左右两边各有一条狭窄的通道,不知道通向哪里。 马胖试探着“喵”了几声,然后向前走了几步,我跟在他后面,左右观察着这间地下室。地下室中间立着两根水泥柱子,两根柱子之间的间距有两米左右,用来支撑整个地下室。出乎意料的,这里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些放尸的大缸,我自嘲地笑了一下,腐臭气味不一定就是尸体散发出来的,还有许多种可能。 马胖指着黑漆漆的通道,“你说里头有什么?” 我晃了晃头,这我哪猜的出来。 马胖接着说:“什么都行,可千万别是我想的那玩意儿。” 我已经拿着手电将地下室大概看了一遍,基本没有什么东西,只是墙边放了一把椅子。马胖说要到通道里瞧瞧,我举着手电往前走,路过水泥柱子的时候,突然感觉手指碰到了什么东西,发出“哗啦”一声怪响。 马胖警觉地转身,“什么声音?” 我转过头,手电光打在水泥柱上,那一刻,我惊骇得几乎不能呼吸。原来水泥柱子竟有一半是中空的,里面站着一个人,不,应该是一具尸体,全身被包裹在透明的塑料布里,看样子已经高度腐烂。原来那腐臭的气味竟是他散发出来的。 马胖“哇呀”一声,看样子被吓得够呛,他用手指着水泥柱子里的尸体,“这怎么藏着一具尸体?” 我强忍着恶心,仔细瞅了几眼尸体,那具尸体因为高度腐烂已经辨不出男女,而且上面罩着层塑料布更增添了朦胧感。我用手轻轻掀开塑料布的一角,一股极为强烈的腐ròu臭气袭击了我们的嗅觉,马胖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吐起来,我干呕了几口,还好晚饭没吃什么,否则现在难受的就是我。 马胖吐了一会儿,气喘吁吁地擦了擦嘴,“我去他姥姥的,臭死了。” 我皱眉道:“里面的人不知道死了多久,烂得太厉害,我只看见他的头发和那具女尸挺像的,剃得半长不短,乱七八糟。不知道是不是女人,要是女人的话,死因可能和上面那个差不多。” 马胖一拍手,“那还用想吗?肯定是被人先jiān后杀,看来这里藏着个变态狂魔。小贺,咱们为民除害的时候到了。” 我摇了摇头,这件事不会那么简单,肯定还藏着些猫儿腻,要不我们今晚也不会弄得这样狼狈。 我指着另一根水泥柱子,“那里会不会也有一具尸体?” 马胖闻言打了个冷战,转身向另一根水泥柱子走去。我把手电光打在那根水泥柱子上,马胖到柱子背面瞅了瞅,然后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小贺同志,你猜错了。” 我松了口气,没有就好,老是看到尸体真是令人不愉快。 马胖接着道:“里面不是一具,而是两具尸体。” 我大吃一惊,急忙跑过去看,果然在那根中空的水泥柱子里紧紧排放了两具尸体,两具尸体都是用塑料布包裹,看不清样子。 马胖说,其中一个肯定是女人。我正奇怪他为什么那么笃定,他的手指指向了尸体的下身,我看到塑料布下透出红色,看样很像一条红裙子。 以前穿裙子的人少,穿红裙子的就更少。不过去年刚流行起的一部电影《穿红裙的少女》,让红裙子成为流行,一些比较时髦的女xìng都穿起红裙。 “另一个呢?”我说道。 马胖道:“看样子没穿衣服,只能打开确定。”说着他轻轻地掀开塑料布一角,“都烂得没模样了,不过头发和前两个一样。” 我们在地下室内仔细搜寻一圈,幸好没有发现其他尸体。现在只有那两条通道没有看过,在下面辨不清方向,我和马胖就随意选择了一条进入。 刚走了没几步我就看到通道的一侧放着一个木头箱子,箱子盖很随意地盖在上面。 马胖上前一脚把盖子踹到地下,里面并没有尸体,只是一些杂物,基本上都是女xìng的衣物用品还有几个行李袋。 马胖用手拎着一条裙子,“这里怎么有这么多女人衣服?奇怪。” 我突发奇想,“你说会不会这里遇害的几个人,都是这个旅店里的住客?” 马胖扫了一眼行李袋,“如果是那样,这个旅店的人都脱不了干系,旅店老板啊、服务员啊、打更的……” 我点头,这些人的确都有嫌疑,可是最奇怪的还是这间旅店,为什么在它的下面会有这样一间地下室? 我们撇下木头箱继续往前走,大概十几米就到了尽头,走过去才发现地上有很多凌乱的足迹和大片的鲜血,那些血迹还没有干透。在墙角有一团卷起的衣服,我提起来抖了抖,里面突然掉出来一把匕首,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马胖用衣襟裹手把匕首拿起来翻看一下,“这是作案凶器,上面肯定有凶手的指纹。” 我点点头,“那这里就是第一案发现场了。”我看着墙,“你说这里有没有出口?” 马胖盯着头顶,“我头上就是。” 我盯着那块木板沉吟一下,“我去看看,说不定凶手就在上面。” 我把手电递给马胖,马胖没接,“我体格比你壮,我先上!”说着他扭了扭手腕,用力一推头顶的木板,木板应声而起。马胖用力一跃,用手肘卡在出口处,他的肥屁股在半空扭动了几下身体才慢慢挪上去,我紧跟着他跳了上去。 到了上面四周都是黑漆漆一片,我拿着手电一照,这间房和我们那间一样,靠墙边放着孤零零的四张床,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马胖打开房间里的灯,我在每张床上仔细看了看,靠东面的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 章 张床有些凌乱,被褥好像是匆促间叠起来的,枕头上还粘着好几根长长的头发。 马胖打开门锁,看门牌这间房是零零八,正好挨着水房。 这里并没有什么重要发现,于是我和马胖再次进入地道,到另一个通道去看看。 另一个通道和这边大同小异,当我们走到尽头的时候发现上面也有一个出口,这时候手电光闪了闪,竟然灭了,周围一片黑暗。 马胖狠骂了几句,然后按照记忆在黑暗中摸索了一会儿,突然他惊喜地叫起来,“找到出口了。” 我听到他推开木板的声音,往上爬的声音,撞到东西的声音,然后外面忽然安静下来,我心生警觉,试探着喊了马胖一声,过了半晌才听到一声闷哼。 怎么回事?难道马胖遇到危险了? 我心急如焚,却不敢冒失地往外跳,往出口外张望,那里也是一片漆黑。我心中有些犹豫,就这么出去会不会像马胖一样?但如果我不出去…… 我捏紧手中的手电,开始向外攀爬。 我爬到上面还没站稳,就感觉一股劲风向我袭来,我向后一闪,但仍然被什么东西狠狠地砸了一下。我感觉自己的肩膀一阵剧痛,眼前金星闪耀,骨头好像都碎了。 我眩晕着蹲在地上,黑暗中有呼呼的喘气声传来,我循着声音看去,黑暗中显出一个朦胧的影子。我打了个寒战,那就是袭击我的人,马胖呢?会不会…… 这时那个影子再次举起手中的东西,我心知,要是那个东西砸在我的脑袋上,我肯定会当场报销。于是我一把把手电向那个黑影掷去,黑影痛哼了一声,我趁着这个机会飞快地扑向黑影。黑影在我的撞击下倒地,他手中的东西砸在我的后背上,我后背一痛,一口鲜血差点儿喷出来。 我顾不得自己的肩伤和背伤,骑在黑影身上死命地挥拳头,黑影痛叫了几声后,一拳打在我的肚子上,我痛得蜷缩成一团,黑影翻身把我推倒…… 就这样我们展开激烈的近身搏斗,我发现黑影的身手不好,但是力气大得惊人,我因为受伤力气不济,渐渐地落在下风。最后我倒在地上,再也无力爬起来。黑影蹒跚地站起来,摸索着拿起地上的东西,对着我高高举起…… 我苦笑一声,几次死中求生,还是要死在这里吗? 就在这时,黑暗中响起一声凄厉的尖叫,“杀人魔,还我命来!” 黑影猛然间回头,我趁机一脚踹在黑影的身上,可是我伤后无力,黑影只后退了两步。我就地打了个滚,身体碰翻了什么东西,我一摸,竟然是一个搪瓷脸盆。这时黑影再次抡起手中的东西,我急忙把搪瓷脸盆挡在胸前,两两相撞,发出一声巨响。 我双手发麻,脸盆差点儿飞出去。看黑影再次逼近,我心中暗暗叫苦,就算我还能拿得住脸盆,这脸盆恐怕也扛不住下一次撞击。 “恶魔,我做鬼也不放过你!”就在这万分紧急的时刻,又一声凄厉的尖叫传来。黑影的身形一滞,突然间双手抱胸,轰然倒地。 我隐约间看到他浑身抽搐了一会儿,然后就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再也没有动静。 黑暗中只有若有若无的喘息声传来,我不知道那是马胖的还是黑影的,眩晕的感觉再次袭来,我失去了知觉。 我昏迷了多久,一个小时还是一天?当我醒来的时候,还没睁眼就闻到刺鼻的消dú水味。我知道,我现在肯定是在医院。 我缓缓地睁开眼睛,触目一片洁白,连同我的身上也是,胸口和肩膀都绑着厚厚的绷带。 “你醒啦。” 我转过头,旁边的一张病床上,马胖正笑嘻嘻地看着我,他的头上缠了一圈绷带,腿上也有,脸色苍白。 我艰难地坐起身,按着隐隐作痛的胸口,“你……你没事,太好了。” “嗯,大夫说我体格棒,身上的伤很快就好。” 马胖看我瞅着他的脑袋,对我不在意地晃晃头,“你别看脑袋包成这样挺吓人,我就是轻微脑震dàng,大夫说我运气好,再挨得重些就嗝屁了。” “我躺多久了?” 马胖说道:“差不多一天了,大夫说你肩胛骨骨裂,其他地方没大碍,就是脱力,养几天就好,但是肩膀暂时不能用力也不能活动。” 我哀叹一声,“那不成废人了?”马胖劝我,“就咱俩这样的,能活着就算运气了。” 我问起马胖昨晚他爬上去后发生的事,马胖说他爬上去后就感觉有东西砸过来,还好他反应快,往后躲了一下,那东西擦着他的脑袋砸在地上。不过因为那一下,他晕了一会儿,后来腿上又挨了一下,等他恢复神志的时候,只听见黑暗中有搏斗的声音,他分不清哪个是我,而且也站不起来,急切之下他想到这个袭击我们的人肯定是那个变态杀人魔,于是就捏着嗓子瞎叫了几声,想分散那人的注意力。没想到他这个法子有奇效,不但救了我,还把变态杀人魔给吓死了。 我狐疑地看着他,“给吓死了?” 马胖打了个哈哈,“没死也差不多了,没想到杀人魔竟然有心脏病,我这一手推波助澜,干得漂亮吧。” 我赞赏地点点头,幸亏马胖瞎叫这几嗓子,要不然我不死也去半条命。 马胖继续说昨晚的事,他当时看我们都没了动静,于是赶紧爬出去求救,出了那间屋子才发觉,原来那间屋是紧挨着旅店房间的打更室,袭击我们的就是旅店的打更人。 后来我们三个都被带到医院治疗,打更人还在昏迷当中,但是已经被公安监管起来,而且也开始着手调查他的犯罪经过,现在还没有结果。至于我们两个,因为也算是当事人,所以暂时不能离开,要协助公安同志的调查工作。 于是我和马胖随遇而安,一边在医院养伤,一边等待着调查结果。我心中有无数个疑问,希望最后都能找到答案。 三天很快就过去了,在公安的调查下,事情渐渐明晰。杀人的正是那个打更人,他叫做钱刚,今年四十六岁。年轻的时候在采石场当采石工人,因为意外事故导致右半边脸毁容,右腿也有残疾。因为他意外毁容,他的未婚妻子另嫁他人,这件事对他的打击很大,至今还是孤家寡人。上一任旅店老板看他可怜,就安排他在旅店工作。 至于旅店的地下室,这件事连现任老板也不知道,现任老板前年才接手这家旅店,那时钱刚已经在这里当了好几年的打更人。 至于钱刚那天用来砸我们的东西,就是他当年用的采石锤,分量自然相当沉重,我和马胖都有死里逃生的感觉。 地下室的三具尸体据法医检验都是女xìng,年龄在二十五到三十岁之间,死亡时间相隔不太长。每具尸体的头发都被利刃剃掉,不知道钱刚有什么用意。据调查,这几个女xìng都曾经住过这家旅店,公安在地下通道里的木头箱子中发现了她们的身份证明。据服务员说,他记得这几个女同志都在旅店住了一晚后就不知所踪,他们看行李和人都不见了,就以为是住客有急事离开,所以并没有在意。事后曾有人来寻找,不过都是不了了之。 第四天,钱刚终于醒来,看到他的罪行已经暴露,只好俯首认罪。他很配合地jiāo代了犯罪的全过程,我和马胖得知了事情的真相。 原来钱刚当年遭到毁容和被未婚妻抛弃的双重打击,使他变得一蹶不振。后来他辗转来到梨花县投亲,但梨花县的亲戚并没有给他什么帮助。钱刚贫困潦倒,流落街头,偶然遇到了前任旅店老扳。说来也是巧合,钱刚曾经参与过这家旅店的改造,旅店老板还记得他,看他潦倒不堪,不由生出恻隐之心,让他留在旅店干些杂活,有个安身之所。 这家旅店地下室在当时不是特意建造的,而是因为这个地方曾经是抗战时期修建的一个特殊场所,表面上看很普通,地下室却是用来秘密审讯一些犯人的地方。据说那两根水泥柱也是特别建造的,可以用来拷问犯人,但是直到如今我也没弄明白它的门道。 后来,这片建筑被夷为平地,地基和地下室却完好地保留下来,六十年代末有人在上面建造了房子,再后来就成了现在这家旅店。 钱刚从开始就知道地下室的秘密,他当起打更人后,过得并不开心,被人歧视和内心的孤独逐渐腐蚀了他的善良,让他的xìng格变得暴戾而且疯狂。 就在1979年,钱刚有一次喝醉酒冲撞了住店的一位女同志,女同志大喊流氓之后给了他一巴掌,那一掌惊醒了钱刚内心的恶魔,他把那个女人拖到地下室后杀害,并且剃掉了她的头发。这其实是源于他的未婚妻也留着一头长发,他在潜意识里为自己复仇。 第二天,钱刚酒醒,他看着自己的杰作却并不后悔,他很冷静地把尸体裹进塑料布里,放在地下室,而且还由地道进入那个女人的房间,把她的行李都扔进地下室,造成女人匆忙离开的假象。 钱刚分别在1981年和1982年又先后杀害了两名女xìng,尸体都是如法pào制,他杀人的手法利落,尸体处理得也干净,连杀三个人竟然没有人察觉。可是这一次,他怎么也没想到我和马胖搅了他的局。 其实我有些奇怪,为什么他前几次都将尸体放在地下室,这次却选择放在我们的房间里?钱刚的答案差点儿让我吐血,他说他最看不惯小白脸,住在零零八的女人就像当年他的未婚妻,看到我这样的肯定会把持不住。而且他很讨厌马胖,因为马胖在刚来那天曾用鄙夷的眼光看过他,所以他不仅要杀掉水xìng杨花的女人,还要替天行道,让我们得到应有的惩罚。 案情审理清楚后,钱刚被关进监狱等待审判。我和马胖这两个倒霉蛋只有慢慢地等待着伤势康复,再作打算。 “哎,你说那个钱刚会判个什么罪?”马胖无事的时候和我闲聊。 “当然是qiāng决,还能是什么?” “不对,不对。”马胖摇摇头,“今年严打,就连顺个土豆都要蹲上几个月,钱刚连杀四人,还想嫁祸给我们,我看哪……”我笑道:“还能qiāng决后鞭尸?我们国家有这样的法规吗?” 马胖道:“你这主意好,解恨。” 晚上我睡不着觉,总会想起那晚在水房的经历,有些事是钱刚在作怪,可是马胖听到的小孩哭声,和他那些怪异的表现又是怎么回事? 我隐隐觉得,这件事还没有结束。 在医院治疗了一段时日,我和马胖的伤势已经没有大碍,我决定出院。住院这段期间,我已经考虑好出院后的去向,本打算直接走,可是马胖说想再到赵鹰家去一趟,问及原因,他却不回答,只是一脸jiān笑。 快走到赵鹰家的时候,我远远地看见理发店门扉紧闭,似乎还贴了封条。马胖“咦”了一声,这时一个女人突然从赵鹰家屋后跑了出来,她低着头,头发遮住了面孔,擦肩而过的时候,我依稀看到她脸颊上挂着两行泪。 马胖眉头紧蹙,突然跑了几步,一把抓住女人的胳膊,女人惊惶中回头,我一下呆住了,她不是那天我和马胖吃饭时看到的女人吗? 我不明白马胖抓住她的用意,女人慌张中带着几分恼怒,尖声叫道:“你是谁?抓着我干什么?” 马胖放手,极其无礼地打量了女人几眼,突然问道:“你认识赵鹰?” 女人愕然,随即慌乱地否认,“不……不认识。” 马胖眯了眯眼睛,“撒谎,我明明听赵鹰说起过你。” 女人一个哆嗦,“你……你要干什么,老赵都死了,你就放过我吧。”说着两行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流淌下来。 老赵死了?赵鹰死了? 女人的话仿若晴天霹雳一样,震得我和马胖目瞪口呆,半晌动弹不得。 “……老赵怎么死的?”马胖的嗓音嘶哑得几乎说不出话。 “他……”女人未语泪先流,“十天前老赵被人发现死在家里,身上没有伤痕,公安局的人来调查过,说他……说他是突发心脏病死的……” 十天前,正好是我和马胖进医院那天。 “赵鹰有心脏病?”我疑惑。 马胖摇摇头,“没听说过,老赵这孙子一向身体健康,没想到……”说着话,他的声音开始哽咽。 哽咽了几声,马胖抽了抽鼻子,“你走吧。” 女人没有挪步,小心地看了马胖一眼,低声道:“你们是老赵的朋友?” 马胖沉默地点了点头,女人突然朝四周瞅了瞅,轻声说了一句,“我叫伍小云,今天下午两点你们到……我有要紧事说!”她快速地说了一个地址,然后匆匆离去!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她的背影,“这个女人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去看看就知道。”“你真的听赵鹰提起过她?” “傻瓜,我不骗她怎么能套出她的话?” 至于我疑惑马胖怎么看出伍小云有问题,马胖只给了我两个字:直觉。我没想到马胖还有这么细腻的一面,心中大感佩服。 之后我和马胖在附近逗留了一阵,证实了伍小云的说法,马胖连声叹气,万分痛惜地离开了赵鹰的家。 下午不到两点,我们提前到达和伍小云约定的地点。那里是一间废弃的炼油厂,院子里荒草丛生,即使在中午也显得有些yīn冷。 马胖埋怨道:“怎么约在这里?那个女人想干什么?” 我心里也很疑惑,在来之前,我们在附近稍微打听了一下伍小云这个人,她好像是针织厂的职工,丈夫一年前去世,无儿无女,独自一人生活。不过她的风评不太好,我们提起她的时候,旁边有两个fù女鄙夷地撇撇嘴,悄声说了一句,“又是和那个女人搞破鞋的,真不要脸。” 当时我和马胖的脸色都不好看,马胖使劲朝地上唾了一口,“呸怎么总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 章 有绿豆苍蝇在这儿嗡嗡?恶心死我了!” 马胖气场全开,一副十足的痞子样,两个fù女狠狠地瞪了马胖几眼,匆忙地走了。 我们一直在炼油厂里等伍小云,直到将近两点半才看到她有些匆忙地往这边走。 马胖脸色很臭,伍小云连声道歉,“真对不起,我因为有点儿事所以耽搁了。” 她的样子很诚恳,我只好勉强笑了一下,“左右没事,多等一会儿也没什么。” “你要我们来这儿有什么事?”马胖开门见山。 伍小云犹豫片刻,低声说道:“这件事我本不想说,可是……”她的眼中泪光闪动,“老赵死得冤,我不能放着不管。” 我和马胖面面相觑,不是说赵鹰死于心脏病吗?伍小云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一个弱女子,没有什么能力。你们是老赵的朋友,一定要帮帮他,否则他在地底下也不能瞑目!”伍小云泣不成声。 “怎么回事?你说明白。”马胖沉声道。 接下来伍小云说了一番话,她说其实赵鹰死的时候她在现场。十天前赵鹰有事找她,可是当她到赵鹰家的时候,发现赵鹰已经快不行了,当时赵鹰很痛苦地抓着胸口,只来的及说了一句“时妖”就断了气。她怕受到牵累,于是赶紧离开了赵鹰的家,幸运的是没有人看到她。后来赵鹰的死因被断定为心脏病,她一直觉得不可能。她非常了解赵鹰,赵鹰根本没有心脏病,而且赵鹰死前说的那句“时妖”,也非常能说明问题。所以她觉得赵鹰不是自然死亡,说不定是被人谋杀的。可是她没有证据,而且身份也十分尴尬,只能向我们求助。马胖听完她这番话,突然冷笑一声,“我凭什么相信你?” 伍小云一噎,半晌才道:“我……我真的没有骗你。” “我这么问吧,你和老赵到底是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这么关心他的事?” 马胖这么一问,我心中顿时豁亮! “这件事,你就别问了吧。”半晌,伍小云才勉强说了这么一句。 马胖只是冷笑着盯着伍小云,我配合马胖,一直保持沉默,炼油厂内的气压越来越低,伍小云终于受不住,捂着脸痛哭起来。 我慌了神,看马胖还背着手盯着伍小云,不由得踹了他一脚。 过了好一会儿,伍小云才渐渐止住了泪,“这件事本是我和老赵的私事,既然你们想知道,我也没什么好瞒的。”说着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早在几年前我就和老赵好上了,那时我丈夫一直卧病在床,老赵帮了我很多……我知道有很多人瞧不起我,但是一个女人要支撑起一个家有多难,你们知道吗?”说着,她的眼泪又下来了。 虽然我事先隐隐约约明白伍小云和赵鹰是什么关系,但是真的听她说出来,心底依然震撼! 八十年代是一个保守的时代,强jiān和通jiān都是要被游街qiāng决的时代,我不知道应该说他们是真爱还是孤勇。 一时间我们三个都没有说话,一阵寒风掠过,及膝的荒草拂动,让人觉得有些恍惚。半晌,马胖清了清嗓子,叹了口气,温声道:“嫂子,是我误会你了,老赵地下有知,也不希望你这么伤心。” 我暗暗蹙眉,嫂子?他还真是会“从善如流”。 伍小云勉强笑了笑,低下头,“只要你们能帮老赵,我受点儿委屈不算什么。” “对了,你刚才说的时妖是怎么回事?” 我chā口,“时妖是下九流中的一个行业,旧社会把拐子和装神弄鬼的巫婆都统称为时妖。” 伍小云摇摇头,“并不是那种时妖,在梨花县,有一个很神秘的时妖家族,他们很久以前就存在,但是从不轻易露面。他们只有一样本领,就是cāo控人心。” 当伍小云说到cāo控人心,我的心突然咯噔一下,在旅店的那个晚上,马胖的表现相当异常,就好像被什么cāo控了一样,难道说我们曾经碰到过时妖? 马胖的眉头皱了起来,“胖哥我在江湖上混的也算久,对梨花县也很熟,可是从没听过什么时妖家族。” 伍小云沉默了一下,“不久前我曾听老赵提起过,老赵说他们虽说是家族,不过传到现在也就剩下寥寥几人,行事向来隐秘。” 我若有所思,“如果这个时妖家族很隐秘,那赵鹰又是怎么知道的?会不会他们之间本来就有纠葛?”伍小云道:“对于时妖家族,老赵并没有说太多,不过他提起过一个人,这个人说不定能帮你们找到线索。” 伍小云说起的这个人叫黑九,我想应该是少数民族才有这个姓。黑九住在梨花县的北郊,具体地址不知道,我想鼻子下面有张嘴,到时候现打听应该可以找到他。 告别了伍小云,我和马胖打听了路径就往北郊赶去。到了北郊天都快黑了,我们走的过于匆忙也没吃饭,现在是又饿又累。马胖蹲在地上直哎哟,我擦擦脑门儿上的汗,打量着北郊这块地方。 这里没有几栋房子,菜地倒是不少,不过似乎没有善加管理,显得有些荒芜。 我极目远眺,菜地尽头好像有许多小土包,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马胖瞅了一眼,脸色微微地变了,“那些土包怎么看着像坟包?这么多坟,怎么还有人住在这里?” 不远处走来一个老人,佝偻着背,手上拿着一把锄头。我急忙上前和老人打了声招呼,老人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我向他问起黑九这个人,没想到他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接着随手一指远处的土包,“他住那边。”说完就用极快的速度走了,我连喊了他几声都没回头。 我有些傻眼,老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呢?他指的地点是远处那一排排的小土包,难道他的意思是说黑九已经死了? 马胖狠狠地唾了一口,“运气背成这样,还真他娘的天理难容!” 我晃晃头,“那人说黑九住那边,他既然说住,黑九就应该没死吧。”其实我心中也不是很确定。 马胖也摇摇头,“你不知道,有些地方管埋死人的地方叫做冥屋,死人当然是‘住’在里面了。” 我衡量了一下,“左右也是来了,既然来了就不能白来,怎么也要弄个明白才行!”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我说道:“尸不见也罢,见到他的墓碑就行。” 我们俩边说边往小土包那边移动,这段路平时不算什么,可是对于两个又累又饿的人来说实在是折磨,我们走了大约二十几分钟才靠近那块地方。这时我终于看清那些土包的真面目,果真是一排排的坟包,一个挨着一个,星罗棋布,有些坟包上chā着墓碑,有些却什么都没有。 马胖搓了搓手臂,突然装模作样地来了一句,“每当夜晚我都会想起你,哦,我亲爱的战友,今夜你在哪里安睡?”接着他又换了另一种声音接道,“我在世界的另一边安眠,而此刻,你是否正透过墓碑俯视我的遗骨?” 马胖念的这段东西我记得,这是我们小学校长为了缅怀他的战友所做的一首诗,那时候在学校里蔚为流行,许多学生争相传颂。本来这首诗并没什么,可是此时此地此景,我心中却突然发起毛,那些黑漆漆的墓碑间似乎出现了许多鬼祟的东西,风也变得yīn寒无比。 我刚想让马胖闭嘴,却听见他大叫一声,似乎受到了惊吓。我循着他的眼睛看去,朦胧的星光下,那犹如一个个馒头的坟包间,有一个高度大约一米的黑影正在缓缓移动。 马胖声音微颤,“什……什么东西?” 我强自镇定,“应该是什么动物吧。” 马胖摇头,“不对,不是动物。” 就在我俩心惊胆战的时候,那个黑影突然变高,仔细一看分明就是个人形黑影! 时间像是凝固了一样,我俩盯着人形黑影目瞪口呆,人形黑影一动不动,看他身体的角度,分明就是在看着我们。 突然间我恍过神来,胸腔里燃起了一把怒火。晚上在这儿装神弄鬼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人!于是我俯身拿起一块石头,使劲地朝那个黑影飞了过去。没曾想我这块飞石准头儿奇差,擦着黑影的身边飞了过去。 黑影受惊大叫了一声,我也一惊,原来那竟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带着受惊后的微颤。 “你是什么人?在这里干什么?”我冲着黑影大喊了一声。 “我……我……在找东西。”女人颤巍巍地回道。 我和马胖对望一眼,心里着实疑惑,这个时候谁会在坟地里找东西,除非这人脑子有病。这时候那女人突然说话了,声音里带着警觉,“听声音你们不是这里人,来这里干什么?” 突然间我们的角色来了个大逆转,女人反倒质问起我和马胖。 黑灯瞎火的,我本不想继续这样的对话,况且我们本是互不相识的人。可是我突然想到此行的目的,听这女人的口气,似乎是住在附近的,何不向她打听黑九的生死? 想到这里,我把想说的话和盘托出,“我们的确不是这里人,这次来是为了找人。正好和大姐打听一下,黑九是不是住在这附近?” 那女人“啊”了一声,就没了动静。我正疑惑间,看到她竟然缓缓地朝我们走了过来。她一直走到我们跟前,在昏暗的光线下,我仅能看出她的个子高挑,一双眼睛闪闪发亮。 她站到我们面前上下打量了我们几眼,我想在这么朦胧的光线下,她可能只能看到一胖一瘦两个身影。 “你们找黑九有什么事?”女人的声音中带着冷峻。 马胖不耐烦地回道:“我们找黑九什么事为什么要告诉你?你这娘儿们管得也太宽了。” 女人冷笑了一声,“你们要找的黑九,是我丈夫,他一个月以前已经死了。” 马胖被堵得哑口无言,我心中一紧,这女人声称是黑九的妻子,那黑九死亡的消息肯定不会是假的。线索中断了,我本来还想弄明白在旅店那一晚是不是跟时妖有关呢。女人说道:“我丈夫生前不喜欢与人来往,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找他干什么?” 我支吾了半天,马胖突然抢过话头,“是这样,我们和老黑是老朋友了,不过你们结婚后我们一直没来过,所以嫂子不认识我们也不奇怪。我们这次来是想看看老黑和嫂子,没想到老黑没福,竟然就……”说着马胖的声音哽咽了,好像难过至极。 马胖的话让我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胡编乱造,马胖的确是高手。 女人一听马胖的话,语气软了下来,“是这样吗?黑子他从来没跟我提起过……他……”说着女人就开始抽噎着哭起来。 我和马胖急忙安慰她,女人好半天才止住泪。 马胖说道:“老黑就葬在这里吗?” 女人点点头,“是啊,我先前来给他烧纸的时候,把钥匙落在他坟头了,所以现在出来找。” 马胖急忙自告奋勇要帮那女人找钥匙,女人说她找遍了周围也没找到,已经放弃了,她想把自家的房门撬开,先进去再说。 马胖说你一个女人哪有力气,撬门什么的当然得男人来,接着就不由分说地让女人头前带路,女人犹豫了一下,然后就领着我和马胖越过一众坟包,往北面走去。 路上,我和马胖分别作了自我介绍,女人只告诉我们她叫刘佳梅,然后就不再多说。马胖可能觉得气氛沉闷,突然问起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坟,这件事的确很奇怪,我也很想知道答案。 刘佳梅说这是梨花县的一个习俗,年过五十而亡的,才能葬在山上好风水的地方,五十以下的都要葬在城郊乱坟岗,虽然这习俗很怪,但是看得多了,也就没有抵触了。 我和马胖都觉得很新奇,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走了不长一段路,刘佳梅停了下来,我们面前是一栋平房,夜幕中看不清样子,仅能看到屋脊起的很高。 刘佳梅想要去找撬门的工具,马胖急忙叫住她,说自己以前在配件厂干过,对于锁头的构造很了解,可以试着打开它。刘佳梅半信半疑,马胖装模作样地抓起锁头研究了一番,然后就用铁丝去开门锁。当然,这样一把普通的锁怎么能难住马胖这位开锁专家,马胖在刘佳梅惊讶的目光中推门而入。 进入屋里,刘佳梅打开了电灯,电灯的度数很低,昏黄的光线下我看清了刘佳梅的真实面貌,她穿着一身深蓝色的棉布外套,样式普通,膝盖部分沾满了灰土。年龄大概在三十左右,面貌清秀,眼角底下还长着一颗鲜红的小痣。 这时刘佳梅也扭过头来看我们,我急忙转头,生怕她觉察我正在打量她。刘佳梅招呼我们坐下,然后给我们倒水,我趁机看了看屋里的陈设。 屋子里很杂乱,靠墙的一排高低柜上摆满了各式东西,另一边的柜上竟然还摆着一台电视机。要知道在当时电视可是稀罕物,我爸费了很大劲才买到一台,黑九家这个一看就是新式样,实在有些奇怪。马胖的目光也一个劲儿往电视上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喝完水后我们闲聊了几句,刘佳梅的态度始终不冷不热,马胖表现得倒很自然,但是我一想到黑九已死,这个家里只有刘佳梅一个单身女人,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我偷偷向马胖打了个眼色,意思是既然黑九已死,要不咱们就撤?我生怕马胖看不懂,又向门口瞟了两眼。 马胖一开始很茫然地看着我,突然间像是明白了我的意思,对着我挤挤眼睛,接着对刘佳梅说道:“嫂子,你看我和小贺现在住在县里的旅店,我们本想今晚投靠老黑,和他喝酒叙叙jiāo情,没想到他……现在天已经黑了,这又没车,我们在你这儿住一晚上行不行?您别为难,如果不行,我和小贺马上走人。” 我咬牙切齿地盯着马胖,他这什么理解能力呀,怎么越弄越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 章 谱了。刘佳梅怎么会答应?又会怎么想我们? 没想到马胖的话音刚落,一直不冷不热的刘佳梅立即点了点头,像是迫不及待让我们留下来似的。 我傻眼了,马胖得意地冲我笑了笑。 刘佳梅知道我们还没吃饭,就下厨给我们捏了几个野菜馅儿馄饨,也许是饿起来吃什么都香,我和马胖吃得眼睛都直了,馄饨汤也喝得一滴不剩。 睡觉的时候刘佳梅把我们安排在一间较大的房间里,那间房里有一个很传统的东北火炕,炕上晾晒着一些山菜,味道有些腥。边上还放着几件男式的衣服,显得很杂乱。刘佳梅很麻利地把东西收拾起来,在火炕上铺上被褥,她则住到我们对面的屋子去了。等刘佳梅那屋的灯光熄灭,我才悄声埋怨马胖,马胖说他以为我和他递眼神是想留下来,没想到他好心办了坏事。 事到如今,埋怨他也于事无补,我只好躺下默默想事。我觉得这个刘佳梅很古怪,可是又解释不出来哪里古怪。 过了不一会儿,马胖就打起了呼噜,看样子睡得极香,我本来没有睡意,不过今天实在是太累了,看着屋顶,我的眼皮慢慢发重,接着就睡着了。 睡到半夜,我恍惚听到地上有响动,于是顺口问道:“你干吗?”我以为是马胖想要出去方便。突然马胖的呼噜声在我耳边响起,我心中一跳,猛然间睁开眼睛。 屋子里没挡窗帘,淡淡的月光顺着窗子透进来,我看到地上柜子旁站着一个毛乎乎的黑影,正在柜子里翻着什么。 我刚才说话的声音好像并没有惊动那个黑影,我在黑暗中胆战心惊地盯着那个身影,紧张和惊讶几乎让我无法呼吸。 这个毛乎乎的身影是谁?或者说是什么东西? 这时,马胖打着呼噜翻了个身,黑影突然转过身来,我感觉我们的目光相撞了,黑影的身体瞬间弓了起来,就像是野兽攻击时摆出的姿势。 我一脚踹在马胖屁股上,马胖含糊地嚷道:“干什么拉我,我喝酒呢!” 我又飞快地踹了他两脚,他才慢慢地坐起来,当看到柜子边的黑影后,他大叫起来。 我拎起炕上的枕头朝着正yù扑来的黑影砸过去,马胖蹦起来拉灯,摸索到灯绳后他猛力一拉,灯绳竟然应声而断。 黑影很敏捷地躲过了我砸过去的枕头,那身形一动就蹿上了火炕,和我扭打起来。 马胖一边上来帮忙一边大喊,“嫂子,嫂子,有妖怪,快拿家伙来!” 奇怪的是,我们这边闹出这么大动静,刘佳梅好像没听见似的,始终没有出现,难道她趁我们睡着的时候离开了? 此时我已经无暇想其他的事,黑影力气相当大,动作也很灵活,我和马胖两个竟然无法将他制服。近距离接触下,我仍然没看清他的样子,但是摸到了他身上浓密的毛发,又长又厚,我甚至怀疑和我扭打的黑影不是人类。 黑影的攻击没有章法,我和马胖好不容易把他压制在炕上,他竟然转头一口咬在我的手腕上,剧痛让我瞬间松开了手。黑影又一口咬在了马胖的大腿上,马胖痛极大叫,我急忙俯身用力一扯炕上的棉被,马胖和黑影同时摔倒,我趁机一下子坐到了黑影的身上,随手拿起一个圆团塞进了黑影的嘴里。 马胖狼狈地爬起来,“娘的咬我,我压死你!”说着就腾起身一屁股坐到了黑影的xià tǐ上,黑影痛苦地号叫,那声音竟和野兽受伤后的叫声相差无几。我的头皮发麻,这到底是什么东西?难道竟是传说中的野人不成?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声巨响,有灯光透了进来,刘佳梅如旋风一样冲进了屋,手中还拿着一把菜刀。 马胖转过头去看刘佳梅,“嫂子你别害怕,这家伙已经被我们制服了!” 刘佳梅满头冷汗,头发一缕缕地黏在脸上,一脸狂乱的神情。我隐约觉得不对劲,这时刘佳梅突然抄起菜刀对着我和马胖颤声大喊,“你们放开他!否则……否则我杀了你们!” 事情这样出乎意料,我和马胖都惊呆了,就在这时我们身下的黑影用力朝旁边一滚,我和马胖被掀翻在炕上。黑影一下子蹿下了炕,躲在瑟瑟发抖的刘佳梅身后,缩起了身体。 刘佳梅浑身发抖,双目通红,手中的菜刀始终对准我们,一副要和我们拼命的架势。 我的眼睛盯着那个黑影,通过外面的灯光,我看清了他的样子,他上身luǒ露,可见的地方都长满了密实的黑毛,连脸上都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黑毛,双腿和双臂都呈弯曲状态,像是未经进化的类人猿。他下身穿着条裤子,也许是因为下身也同样长满了黑毛,所以裤子扭曲得厉害。此时他正躲在刘佳梅身后掏我塞在他嘴里的东西,我仔细一看,才发现那是马胖的袜子。我注意到他的双手,他的手只有少许黑毛,十指修长灵活,那分明是一双人类的手。 这是个三分像人、七分像兽的怪物! 马胖不敢置信地望着刘佳梅,“嫂子你疯了吗?为了这个怪物你想杀我们?” 刘佳梅歇斯底里地大喊,“是你们,都是你们!要不是你们,我丈夫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震惊地看着刘佳梅,“你说这怪物就是黑九?这不可能!” 刘佳梅突然持刀向我们冲过来,“我杀了你们!” 想当然刘佳梅一个女人,就算是手持利刃也不是我们两个大男人的对手。我侧身闪过她的攻击,用手在她的手腕上一劈,菜刀“哐啷”一声掉在了地上,马胖上前一脚把菜刀踹得老远。 刘佳梅失了菜刀,顿时愣住,然后就只身扑过来和我们拼命,我实在不想和一个女人动手,就任她在我身上撕挠了几下。马胖眉头紧蹙,上前推了刘佳梅一把,刘佳梅打了个趔趄,差点儿摔倒。这时蹲在墙角的黑毛怪物突然发出怪吼,双目赤红,一个纵身就扑到了马胖的身上,和马胖翻滚在一起。刘佳梅也不甘示弱地对我展开攻击,举凡什么抓头发,咬耳朵都来,掐、捏、拍也没漏下。这下可苦了我,无奈之下我只好能躲就躲,躲不了就挡。最后我以手为刀在她后脑上劈了一下,趁她暂时昏迷的时候找了条绳子将她的双手捆了起来。 这时马胖已经和黑毛怪翻滚成一团,我上去帮他,两人合力好不容易才将黑毛怪压住,也捆了起来。我擦了擦额上的汗,抬眼一瞧,屋里的柜子已经被尽数撞倒,一片狼藉。再看看我和马胖,也同样一身是伤,狼狈不堪。 马胖怒极,“刘佳梅,你他娘的是不是疯了!我们和你无冤无仇,还帮了你的忙,你就算不感谢我们,也用不着和我们拼命吧?” 刘佳梅头发蓬乱,满脸泪痕,脸上却有一股很倔强的神情,她不屑地看着马胖,“既然我夫妻俩都被你们抓住了,要杀要剐随便!” 马胖一副很迷惑的神情,“这个怪物……真的是你丈夫黑九,他不是死了吗?” 刘佳梅愤怒地瞪了马胖一眼,却不说话。 我看向那个黑毛怪,他被我们捆得犹如一个粽子,此时萎顿在地,怎么看也不像是正常人类。 我上前解开刘佳梅手上的绳索,“刘同志,你真的误会我们了。老实跟你说吧,其实我们不认识黑九,我们是想追查赵鹰的死因才来的。有人告诉我们赵鹰的死和时妖有关,而黑九是知道时妖秘密的人,所以我们来了。先前对你说谎很抱歉,但是我们真的没有恶意。” 刘佳梅迷惑地看着我,像是在分辨我话中的真假。 马胖道:“就你把这黑毛的丑八怪当香饽饽,我以前见都没见过他,害他干什么?” 刘佳梅道:“其实他原本不是这个样子……你们真不是害黑子的人?” “当然不是!” 刘佳梅似乎还是不太相信我们的话,我说道:“你想想,如果我们要害他,刚才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就算现在我们想要对他怎么样,你一个女人也是无可奈何。” 刘佳梅低着头,过了半晌才问道:“你们当时为什么要撒谎说是黑子的朋友?” 我有些尴尬,“这个……当时我们想向你打听黑九的生死,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刘佳梅道:“就因为你们撒谎,我才以为你们是害黑子的人。” 马胖奇道:“为什么?难道我说的话有破绽?” 刘佳梅走到黑毛怪的面前,神情凄楚,“我丈夫已经四十二岁了,你们是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怎么会是他的朋友?” 我和马胖哑然,看刘佳梅的样子也就是三十岁出头,没想到她和黑九的岁数相差得如此悬殊。 刘佳梅似乎已经对我们解除了戒心,我上前把她和黑九身上的绳子解开,刘佳梅给黑九简单地处理了伤口,还用毛巾将他身上的黑毛全部擦拭了一遍,黑九呜呜地叫着,似乎对刘佳梅极其依恋。 我看着黑九,心中充满了惊奇。 刘佳梅放下毛巾,对着黑九指了指屋顶,黑九走到一个翻倒的柜子后面,我还没看清,他就已经蹿了上去。 刘佳梅解释道,他们当初盖这栋房子的时候,特意把屋脊起得很高,再从半空中区隔开,屋顶就形成了一个独特的阁楼,黑九现在每天白天都在上面生活,晚上才能下来活动一下,吃些东西。 当我问及黑九满身黑毛的原因,刘佳梅哭了,说她并不知道原因,只知道是和时妖有关,她为了保护黑九,只好让他住在不见天日的屋顶上,并且对外宣称黑九已经死了。这样一来时妖就不可能再来害黑九,黑九也不会被人当作怪物抓走。 我实在不能理解这件事,一个好好的人,怎么可能变成半人半兽的怪物? 刘佳梅对此表示深深的不解,我问及她时妖的事,她说黑九只提过几次。刘佳梅开始不在意,因为他们家境并不富裕,还要供一个刚上中学的孩子,所以她的时间都放在家里那三亩菜地上一家人的生活全靠它。后来黑九的行为开始变得诡秘,早出晚归不说,有时还整夜不归,可是每隔一段时间他都会拿回一笔钱,为家里添置好些东西,高低柜、电视机、自行车等都是那时陆续买来的。 刘佳梅跟黑九的感情一直很好,对他很信任,可此时也对他产生了怀疑。她生怕这些钱不是好路子来的,她逼问黑九,黑九一开始不说,后来逼得急了才告诉她,他在为时妖办事。黑九说时妖是很厉害的人,有很多人想要找时妖解决问题,时妖不方便出面,而他就是那个牵线搭桥的中间人,事成之后,时妖会拿出两成的钱,作为他的佣金。 对于黑九的说辞,刘佳梅半信半疑,因为就算是梨花县最好的工作,也不可能赚到这么多钱。黑九又赌咒又发誓,说他绝没有撒谎,而且他真的只是做个中间人,并没有做任何犯法的事。刘佳梅问他时妖是干什么的,黑九却一句不提。 虽然黑九再三保证他没做坏事,但是刘佳梅心中总是有种不安的预感。她多次劝黑九不要再跟着时妖,后来黑九终于答应刘佳梅,但是他说要找个适当的时机才能脱离时妖。 又过了十几天,黑九突然拿回一个样式古朴的棕黑色木头盒子,他对着那个盒子摆弄了很久,连刘佳梅几次叫他吃饭都没听见。 当晚黑九喝醉了,他有些得意地告诉刘佳梅,只要他能弄清这个盒子的秘密,他们以后就可以不必再过苦日子,他要给她买最好看的红裙子,要给孩子买很多玩具车。 听着黑九的醉话,刘佳梅心中酸楚,因为她知道,黑九一直对她心怀内疚,不仅是因为他们年龄上的差距,也因为黑九没有给她优越的生活。 刘佳梅随口问起盒子的事,黑九告诉他,盒子是他从时妖那里弄来的,时妖对这个盒子视若珍宝,但是始终打不开,他知道一个能把盒子打开的人,这个人叫赵鹰。 听到这里我心中一跳,赵鹰果然和这件事有关,那他的死十有八九是时妖下的dú手。 刘佳梅说,黑九第二天一早就带着盒子出去了,直到天黑才回来,他神情兴奋,木头盒子却不见了。到了半夜,黑九叫醒刘佳梅,jiāo给她一个装茶叶的小铁盒子,告诉她里面是很重要的东西,一定要找个稳妥的地方藏起来。刘佳梅很奇怪,为什么黑九要把东西jiāo给她,自己不去找地方藏。黑九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自己的眼睛会出卖自己的心”。 刘佳梅听从黑九的话,当晚就把小铁盒子藏到了自家的后园子里,具体地点只有她自己知道。 就这样过了几天,黑九一直守在家里没有外出。到了第五天,刘佳梅在菜地除草的时候,突然看到一个四十几岁的男人领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向这边走来。看他们的走向,竟是向自己家方向去的。 刘佳梅当时并没有在意,等她除完草回家后,顿时给吓得魂飞魄散。屋子里、院子里一片狼藉,黑九跌坐在门槛上,双目呆滞,口涎长流。 刘佳梅急忙上前询问黑九,可是黑九一句话不说,只是呆呆地看着刘佳梅。无奈之下,刘佳梅只好把黑九送到县里的大医院检查,可是医院查不出黑九变傻的原因,只能判断黑九的大脑可能受到过外界的刺激,也可以称之为惊吓后遗症。 眼看医院无法医治,刘佳梅只好把黑九带回家,想要继续帮他找其他大夫或是到巫医那里碰碰运气。可就在这时,黑九的病开始第一次发作。 当晚,刘佳梅正好把孩子送到亲戚家暂住,当她回到家里的时候,黑九双手抱头,很痛苦地在地上打滚,嘴里还喃喃念着:“怪物,怪物……” 这是几天来黑九第一次开口说话,也是最后一次。 刘佳梅上前抱住黑九,想要让他冷静下来,可是黑九狠狠地甩开刘佳梅,他全身的骨头以很奇怪的角度弯曲着,更令人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 章 以置信的是,他luǒ露在外的肌肤,竟然以ròu眼可见的速度在向外生长黑毛,那些毛黑而密,还富有光泽,就和某些野兽身上的皮毛一模一样。 这样的景象几乎把刘佳梅吓疯,她疯狂地逃出了自己的家,坐在菜地里失声痛哭。待到半夜,她虽然心里害怕,还是回到家里。院子里静悄悄的,全然没有了黑九痛苦地哀号,静得让人发憷。刘佳梅胆战心惊地往屋里走,脚下却不知给什么绊倒了。她往旁边一瞧,绊倒她的是黑九的腿,黑九正趴在地上,上半身luǒ露,胸口和后背簇拥着密实的黑毛,他的半个脑袋伸进鸡窝里,手里还抓着一只脖子被咬断的母鸡,那是刘佳梅养了两年的下蛋鸡。 刘佳梅被吓得几乎晕厥,她瘫倒在地上,过了好半天她才发觉黑九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刘佳梅壮起胆子,连拖带拽地把黑九弄回了屋。 刘佳梅说从那以后,黑九每隔几天就会发作一次,全身渐渐被长出来的黑毛覆盖,行为越来越像野兽。但是很奇怪,黑九好像还保留着一些对刘佳梅的记忆,他虽然神志失常,但是很听刘佳梅的话。 虽然黑九变成这样,但是刘佳梅并没有离弃黑九,她千方百计地将黑九藏在自家的屋顶上,提心吊胆地过日子。 她细细琢磨过这件事,黑九变成这样十有八九和时妖有关。黑九当时拿回来的棕黑色木头盒子,应该是从时妖手里偷回来的。后来时妖发觉木头盒子丢失,所以疯狂地报复了黑九。但是让刘佳梅想不透的是,时妖是怎么把黑九变成半人半兽的。难道时妖真的是妖怪?难道时妖会使妖法? 这种诡异,已经超越了她的想象。 刘佳梅后知后觉地想到一件事,那晚黑九让她藏起来的小铁盒,里面到底装着什么?会不会就是时妖想要的东西! 刘佳梅偷偷地把埋在后院里的小铁盒掘出来,里面的东西仍在,看来时妖并没有找到这个东西,那就难保不会再来。想到时妖的诡异手段,刘佳梅不寒而栗。她深思一番之后,对外声称黑九突然得急病死了,而她每天白天借住在一个亲戚家里,进出都小心万分,生怕时妖突然出现。每到夜晚,她就会偷偷地溜回家看看,给黑九带些食物。 说到这儿刘佳梅停下来擦了擦眼泪,我隐隐觉得她的叙述有些地方不对劲,可是又说不上来。 马胖突然道:“嫂子,你对外面说我黑大哥突然死了,别人没怀疑过吗?” 我突然一拍大腿,就是这样!刘佳梅对外宣称黑九死亡,好像还弄了个坟墓,那她是怎么变出一具尸体来让别人信服的? 我盯着刘佳梅,她的神情有些慌乱。过了半晌才说道:“我弄了具假尸体……” “假尸体?”我蹙紧了眉头,“你是说你弄了一具别人的尸体来冒充黑九?” 刘佳梅点点头,我又问道:“尸体是从哪里弄来的?” 刘佳梅低头没说话,我又问了一遍,她才勉强道:“其实……黑子刚变样那两天,家里来过一个人……我当时很怕,我假意问了他几句,他回答得很怪。我……我就……” 我大惊,“你杀了他!” 刘佳梅慌了,眼泪在眼眶里乱转,“不是我!我想跑,那个人追我,后来黑子跑出来把那个人给掐死了。我……当时很怕,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尸体,后来我看那人的体型和黑子差不多,就……就想到这个办法。” 我心中一寒,刘佳梅对人的戒心很重,她让我们住到她家,其实本意就是想让黑九出其不意地杀死我们。幸好我和马胖的身手不错,否则现在已经莫名其妙成了两具尸体。但同时我也佩服刘佳梅,她一个弱女子承受了这么重的打击,还随时活在恐惧当中,恐怕一般人早就崩溃了。 刘佳梅垂泪道:“现在黑子变成这样,我怕……他以后也恢复不了了,我到底该怎么办?” 我面向马胖,“黑九变成这样的确奇怪,你说那时妖到底是什么东西?你不是老自称从小到大怪事见得多,你倒是说说。” 马胖使劲抓了抓头,“这个真不好说,不过人变成动物,我倒是见过这么一例。” 刘佳梅止了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马胖。 接着马胖说起了他在老家见过的一件异事。就在三四年前,马胖回老家看他爸妈,他爸妈住在一个小镇上,那里人口不算稠密,所以邻里间都很熟悉,马胖在镇里走上一圈,能叫上镇里一大半人的名字。 跟所有小镇一样,这个小镇里也有跳大神的和能看邪病的神婆,不过因为文革期间对于一些牛鬼蛇神打击得厉害,所以他们都转为地下了。“文革”结束后,这些人才战战兢兢地冒出头。 当时,镇里招待所有个年轻女服务员,叫黄杏,是马胖家的邻居。有一天她上山采野菜的时候被蛇咬了一口,黄杏的反应很快,用挖野菜的刀一刀就把蛇头剁了下来,然后硬是把dú液挤掉了一大半,后来还忍着痛,到镇上的卫生所打了一针消炎针。 那时候的人比较硬实,黄杏以为这样就没事了,没想到回家以后,半夜就开始发高烧,她父母又把她送到卫生所打了一针,高烧慢慢地退了,没想到第二天黄杏就觉得浑身奇痒无比,她身上的皮肤开始脱落,每天脱落的皮屑多达二三两。又过了几天,黄杏的身上忽然长了一些像蛇鳞一样的物质,她开始怕冷,大热天也要全身包裹在厚棉被里。 黄杏的父母带她到医院检查,可是医院也说不出她的病症是什么,后来急病乱投医,他们分别找了跳大神的和神婆看过,没想到这两个人竟然口风一致,都说黄杏杀死的是蛇仙,蛇仙有灵,现在就附在她的身上。如果放着不管,黄杏就会慢慢变成“蛇女”。 黄杏和父母听到这样的话当时就吓得魂飞魄散,他们依照神婆的嘱咐,在黄杏杀蛇的地方烧了不少的纸钱,还让跳大神的来家里跳了几天。可是黄杏的状况却越来越严重,身体上的鳞片长势惊人,看了让人生畏,更可怕的是黄杏的眼睛和嘴部开始起了变化。 那天黄杏的朋友前去探望她,黄杏避不见人,可正巧一只大老鼠突然窜进了黄杏的屋子,黄杏的朋友吓得惊叫。就在这时,黄杏的屋子里传出很大的响动,那人看到一个长着蛇眼,嘴部几乎咧到耳根的人身怪物追着老鼠跑出来,看那样子竟是兴奋异常。 那人大喊着“蛇妖”,连滚带爬地逃出了黄杏的家。那天之后,整个小镇上的人都知道黄杏变成了可怕的“蛇女”。马胖好奇心重,尽管父母一再警告他,但他还是偷偷地跑到黄杏家,想看看“蛇女”的真实面目。可是黄杏一直躲在房间里,大热天里,她房间的窗户和门竟然用棉被钉了起来,外人丝毫窥探不到里面的情形。 马胖倒是见到了黄杏的父母,他们已经憔悴的不成样子,仿若一夕之间老了二十岁。 小镇上出了这样耸人听闻的事件,平静的小镇也变得不再平静。神婆和跳大神的先后蹦出来说话,他们都说黄杏已经彻底被蛇仙控制,会给小镇上的人带来灾难。虽然有很多人并不相信,但是黄杏的确已经变成了另外一种生物,而人们对未知的东西总是怀有恐惧。 在恐惧和一己利益前,人心往往是黑暗的,激烈的争议之后,小镇的镇长决定顺应大多数人的意向烧死“蛇女”黄杏,保全小镇的平安。 黄杏就这样被人从那间小黑屋拖了出来,她的样子相当骇人,全身皮肤已经变成墨绿色的鳞,头发像枯草一样覆盖在脸上,一阵风吹开了黄杏的头发,马胖正好看到了她的脸,据他说,就连胆大的他,也足足做了一个月的噩梦。 看到黄杏的样子,那些反对烧死黄杏的人都开始沉默。黄杏的父母跪在地上,哭号得撕心裂肺。马胖当时心中也极难受,一个好好的姑娘竟然变成这样?难道真的有蛇妖在作怪? 黄杏被架上高高的柴堆,眼看一场悲剧就要发生,竟然无人阻止? 可世上的事往往就是那么巧,点燃柴堆的火柴刚划出火花,小镇外突然开来了几辆车。 小镇上的人鲜少见大场面,看到五六辆连成一排的汽车,都以为是上面领导下乡视察。看看正躺在柴堆上闭目待死的黄杏,和她几近疯狂的父母,还真是个令人尴尬的场面。 几辆汽车在柴堆附近停下,车上下来的人却很出乎众人的意料,他们竟是市里医疗队的,到各个乡镇开义诊,队里有两个老教授、几名医生和几个来实习的医学院学生。 医疗队的人看到柴堆上的黄杏,顿时都愣住了。镇长急忙上前解释,老教授震惊地怒斥他,然后急忙让人把黄杏放下来。黄杏的呼吸很微弱,好像已经彻底放弃了求生的念头。 马胖心中想,如果换了别的姑娘,说不定早就自杀了,黄杏很可能是舍不下她的父母,才这么痛苦地活着。 老教授跟镇长沟通一番后,决定让医疗队在镇上开义诊,他和另一个教授在镇里的卫生所好好研究一下黄杏的身体状况。 经过几天时间,义诊已经基本结束。但是大家更关心黄杏的情况。大多数人都不相信黄杏只是患病世上哪里有这样奇特的病? 后来两位老教授告诉镇民,经过他们几天的研究,已经确定黄杏得的是一种非常罕见的皮肤病。黄杏先天就带着一种湿热的胎dú,这种胎dú是隐xìng的,是蛇dú激发了她的胎dú,所以导致她皮肤鳞状角质的生长。 这时有人提出质疑,如果只是皮肤病,那为什么黄杏的眼睛和嘴部会变成蛇的模样,连她的行为也和蛇出现同化。 老教授说这就是一种心理作用和特殊体质所产生的结果。因为黄杏身体出现异样,她的父母又听信了神婆的话,这使黄杏在潜意识里觉得自己身体里潜藏着一条蛇。除了这种强烈的心理暗示,还有就是黄杏有一种非常特殊的体质,这种体质能通过心理暗示使身体发生某种程度上的变异。这种体质的人十分罕见,几乎十万人里才有一个,黄杏恰好就是那十万分之一。 大多数镇民都不明白老教授话里的含义,但是老教授代表着科学权威,所以当老教授提出要把黄杏带回市里治疗的时候,黄杏的父母和镇长忙不迭地答应了。 马胖说他后来离开了家,一年后他在外地遇到一个老乡,就趁机向他打听黄杏的事。老乡说,黄杏治疗了半年多才回来,身上的鳞已经不见了,脸也大致恢复了以前的样貌,看着挺水灵。不过她笑的时候嘴总是咧得特别大,生气的时候瞳孔会突然剧烈收缩,像蛇一样……看来好好一个姑娘肯定是嫁不出去了。 马胖装模作样地感叹一番,刘佳梅听完这件事后愣愣地出神。 我忍不住道:“如果黄杏这件事属实,那就是说黑九有可能也是特殊体质,在接受强烈的心理暗示之后,身体慢慢发生变异。” 马胖瞪圆了眼睛,“你当我在跟你编故事呢,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你去我老家问问,没有不知道的。” 刘佳梅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看着马胖,“也就是说,我家黑子还有救?” 马胖尴尬地晃晃脑袋,“这个我也不敢打包票,不过黑老哥这件事可没那么简单。” 我点头附和,“对呀,你已经对外宣布黑九死亡,还弄了具尸体,如果黑九突然出现,尸体的事该怎么解释?更何况时妖也不会善罢甘休。” 刘佳梅再次没有了主意,哀求地看着我和马胖。 马胖道:“反正黑老哥已经这样了,他身体的事就暂时先搁一搁。我觉得最好先弄清楚时妖的事。” 我和马胖对视一眼,心中明白这件事还是得从刘佳梅身上下手。马胖问刘佳梅知不知道黑九和时妖的联系方式或是见面地点,刘佳梅茫然地摇头,后来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跑到对面屋子里翻找了一会儿,手里拿了一本鲜红的《毛主席语录》递给我们。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那本《毛主席语录》,刘佳梅解释,黑九时常会在这本《毛主席语录》上记东西,她认识的字不多,也不知道黑九写些什么,不过看黑九好像很重视,说不准和时妖有关。我轻轻地翻开《毛主席语录》,扉页和正文部分都很干净,翻到最后几页才有发现。只见上面用铅笔凌乱地写了些数字和文字,我琢磨了一下,觉得这应该是黑九和时妖完成jiāo易后,拿回钱的数目和时间。每一项钱数前面,黑九都用数字做了标注,足有几十行。 马胖咂舌,“好买卖,真赚钱。” 翻到最后一页,上面写着一行小字,西水街第八条杆子,马胖抢过去翻了翻,除了最后几页,没有任何线索。 我蹙着眉,“西水街第八条杆子,什么意思?” 刘佳梅说县里面的确有条西水街,不过第八条杆子是什么意思就不明白了。 我合上《毛主席语录》,好歹这是一条线索,我们要到西水街看看再说。 刘佳梅看着我们,咬了咬嘴唇,突然从上衣兜里掏出一个很脏的小铁盒。我心中一凛,这个铁盒会不会就是黑九jiāo给刘佳梅的?我想起刚见到刘佳梅的时候,她膝盖上全是灰土,会不会是挖盒子才沾上的? 刘佳梅把铁盒放到我手里,“这盒子就是黑子叫我藏起来的,你们既然要去找时妖,我想也许能派上用场。” 马胖瞠目结舌,“这东西不是很重要吗?你就这样给我们?” 刘佳梅惨然一笑,“为了这东西,黑子付出的代价太大了,我不想再提心吊胆地过日子。你们来之前,我已经打算把它取出来毁掉。”刘佳梅脸上突然露出狠戾的表情,“既然他们想毁掉黑子,我就让他们什么都得不到!” 我默默接过小铁盒,心里隐隐感觉刘佳梅只是想通过我们引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 章 时妖的注意力,虽然站在她的立场上,这种想法无可厚非。 眼看快天亮,刘佳梅回屋休息去了,我和马胖还很精神,我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马胖满不在乎地说:“别管她有没有这个心,我们已经占到大便宜了。再说她一个女人的确够可怜的,我们就当学习雷锋好榜样。” 屋里的灯绳断了,但是天已经微微发亮,就着屋里朦胧的光线,我拿着小铁盒来回摩挲了几下。那只是个普通的茶叶盒子,分量很轻,里面好像并没有装什么东西。 马胖连声催促我打开,我擦了擦手心上的汗,两只手一用力,盒盖应声而开。我和马胖大眼瞪小眼地往里一看,不禁大失所望,原来里面只有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纸。 我把纸倒出来,马胖撇嘴,“娘的,我还以为是什么宝贝。就这么一张破纸也值得黑九作出这么大牺牲?” 我调侃马胖,说不定这纸上画着藏宝图,那我们不是发了吗?马胖鄙夷地看着我,一副“你当胖哥是三岁小孩”的神气。 我嘴上和马胖调侃,但心里实在好奇,把纸展开一看,顿时一愣,那是一张有些泛黄的纸,看得出已经颇有年头,上面用蝇头小楷密密麻麻地写了一篇繁体字,整个布成了一篇文字方阵! 我和马胖愣愣地看着这篇文字方阵,都感觉有些傻眼。 我不由瞥向马胖,他立刻倒在枕头上捂住脑袋,“别看胖哥,胖哥文化水平不高,就指望你了,小贺同志。” 我只好硬着头皮往那篇文字方阵看过去,这方面我比马胖强一些,还认得不少繁体字,可是不管我横看、竖看、倒过来看,都读不懂上面的意思,最后只好放弃。 我叹了口气,把纸仔细地折好又放回了小铁盒,只好先放起来以后再研究了。其实我很为黑九不值,就算他从时妖手里把这个东西弄回来又有什么用?一篇不知所谓的文字真的值得用自己一生的幸福抵偿吗? 只可惜他现在变成了怪兽,已经没有人类的思想了。 我回头看看装睡装成真睡的马胖,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走到屋外,呼吸一口清晨沁凉的空气,脑袋变得无比清醒。就在这时,刘佳梅从屋里走出来,看到我很惊讶。我们闲聊了几句,她说她过一会儿还要到亲戚家躲避时妖,不知何年何月是个头。 我不想空泛地安慰她,最后就说了句如果我们真能解决时妖,到时候一定回来知会你一声。刘佳梅感激地点点头,然后jiāo代我们走前锁门就小心翼翼地出门了。我摇头叹了口气,看看时间还早,马胖还在酣睡,索xìng蹲在院子里望着远处的群山出神。太阳刚出来不久,群山还隐在雾霭当中,有一种朦胧的美。我自嘲地一笑,这种暧昧不明的景象很像我现在的命运。我虽然还很年轻,但是关于未来却不敢想得太远,这种无奈,不是身在其中的人绝对体会不到。 又坐了一会儿,我远远地看到有人扛着锄头往菜地走,急忙进屋叫醒马胖,偷偷溜出了刘佳梅的家。 前往梨花县的路上,我告诉马胖我也读不懂文字方阵的意思,马胖看起来有几分失望,不过他这个人烦恼从来不过夜,才不一会儿时间就把那件事给忘了,兀自跟两个走在我们不远处的姑娘搭讪,姑娘不理他,他也不尴尬,扯开嗓门“喊”了一曲《智取威虎山》,搞得人人侧目。 好不容易回到我们栖身的旅店,我和马胖胡乱对付了一顿饭,然后就开始出门打听西水街,以下是打听的全过程。 马胖:“大爷,请问知道西水街怎么走吗?” 老大爷(大声的):“什么?汽水节?我不知道!” 马胖:“不是汽水节,是西水街!” 老大爷:“呸!现在的文艺小青年儿真没素质,竟然问我一个老头子鸳鸯戏水!” 马胖:“……” 再接再厉。马胖:“请问,这位大婶……” fù女:“说什么呢,俺还没结婚呢!” 马胖:“真对不住,这位大妹子,请问西水街怎么走?” fù女:“俺刚搬来梨花县,没去过西水街。” 马胖开始郁闷了,沉着一张脸。我拉住一个跑得正欢的小孩,给他买了一根五分钱的冰棍,小孩高高兴兴地把我们领到了西水街。至于第八条杆子,小孩很迷惘地想了一会儿,忽然用手指了指街边矗立的电线杆,问我是不是这个杆子。 我恍然大悟,一眼望去,西水街的电线杆还真不少,黑九指的很有可能就是第八条电线杆。 我和马胖沿着西水街来回走了两遍,最后把目标锁定在西面的一条电线杆上。很凑巧,西水街共有十五条电线杆,无论从哪个方向数,第八条都是同一个。 我们在第八条电线杆的附近找了个很隐蔽的地方蹲点,对于这种守株待兔的方式,我觉得很傻,可是目前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随遇而安。 我和马胖足足在那里盯了两天,我开始焦躁不安,马胖倒是很镇定,说这活儿就跟他偷东西踩盘子差不多,没耐xìng就得不到好的回报。我说这样等下去不行,因为时妖知道黑九已经失常,或者相信了刘佳梅的瞒天过海,以为黑九死了。那么时妖怎么可能再来这个他们曾经联系的地方?如果他时不时地过来溜达,那才是奇怪。再说了,我们并没有见过时妖的真面目,所以就算是时妖来了,我们也只能相见不相识。 马胖说没想到我的思想汇报这样深刻,可是内容空泛,要从实质抓起。我想了想,给了他四个字,引蛇出洞。 其实我的方法很简单,我拿粉笔在第八条电线杆下方写了一行字,“东西在我手里,黑。” 我这是在赌运气,我相信如果时妖能路过这里,他肯定会注意到这条信息,我们躲在暗处,看到表现异样的人,就可以确定时妖到底是谁。马胖对我的办法大加赞赏,但是我心里却没有十分把握。 我和马胖每天上午七点来,一直盯到傍晚才回去,期间轮流休息。就这样辛苦了两天,第三天的上午,马胖突然碰了碰我的肩,表情激动。我抬眼一看,第八条电线杆下,有一个小女孩表情怪异地看着那行字,而她那张脸孔,赫然是给我们讲故事的小女孩! 此时我和马胖心里都犹如惊涛骇浪一般,而那个小女孩显然没有注意到身处暗处的我们,她警觉地看了看周围的行人,突然伸出手把电线杆上的粉笔字擦掉了。 小女孩擦完粉笔字就朝着我们的反方向跑了,速度快得像一只受惊的兔子。我和马胖已经顾不上隐藏踪迹,紧紧地跟在小女孩身后飞奔。 小女孩跑了一会儿突然拐进了一条小巷,我和马胖紧随其后也进了小巷。小巷内狭窄幽暗,家家户户大门紧闭,门口堆放着许多杂物。 马胖喘着粗气跑到巷尾,“怎……怎么不见了?” 擦了擦淌下来的汗,看着小巷内高耸的栅栏,虽然破旧不堪,但是以小女孩的身高肯定翻不过去。而且这些人家都锁着大门,她不可能从正门进入。 马胖立即把堆放在各家门口的杂物踹倒,当踹到一个破草筐的时候,一个小身影从里面跌了出来。马胖飞快地上前揪住那个正yù逃跑的小身影,小女孩突然转身和马胖来了个面对面,我看到她眼里shè出凌厉的光,相当人。 马胖被小女孩瞪得愣住了,动作顿时慢下来。电光火石之间,我突然想起刘佳梅转述的黑九说的那句话,“自己的眼睛会出卖自己的心”,什么意思?难道说小女孩的眼睛会控制人心不成? 小女孩仍然盯住马胖,马胖就像突然被人点了穴道一样,呆若木鸡。我心知不妙,急忙大喝一声,上前把马胖推到一边。马胖踉踉跄跄地跌坐在地上,半天才“啊”的叫了一声。 这时,小女孩的目光对上了我的,我已经无法形容当时的感觉,我的心脏蓦然一震,连呼吸都失去了原有的规律。电光火石间,我提起手狠狠掐了一把大腿,剧烈的疼痛让我恢复了神志。我把目光调向地面,飞快上前扭住了小女孩的胳膊,小女孩剧烈地挣扎起来,嘴里大喊救命。 我心想这要是让人听见还了得,还不得把我们当成拐子送到公安局去?我急忙用手死死堵住小女孩的尖叫声,用脚尖踹了踹还处在迷茫状态中的马胖。马胖好像刚刚清醒过来,看到我已经制住小女孩大为高兴。 我悄声说:“就这么出去恐怕不行。” 马胖会意地点头,举起一只手狠狠地在小女孩后脑上一敲,小女孩顿时瘫软在地,失去了知觉。 我抱起小女孩,调整了面上的表情,和马胖一起往外走。 走到街上,我将小女孩的头搁在肩膀上,左手还轻轻抚拍着小女孩的后背,就好像一个慈爱的父亲看着自己熟睡的女儿一样。这样一路走来,果真没有人怀疑我们。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不得不说我和马胖相处久了,在骗人方面也生出些急才。 我们商量了一下,不能把小女孩带回旅店,最好找一个清净的地方审问她。为了不出什么岔子,我们尽快找了一间空置的民居,把所有的门窗都牢牢锁住。马胖开玩笑地问我要不要准备一些刑具,比如说老虎凳啊、鞭子啊、辣椒水、竹签子之类的东西,我想了想说别的不要,但是得准备一些绳子。 马胖故作深沉地看着我,来了一句,“真没想到你有虐童癖。” 我被他弄得哭笑不得,这时小女孩身体动了动,缓缓地张开了眼睛。 我不得不承认,此时我心中十分紧张,即使对方只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但是她超乎常人的眼光带给我极大的压力,我几乎想找绳子把她牢牢捆起来。可是理智告诉我,她不可能在全屋上锁且有两个大男人监视的情况下逃走。 小女孩醒来后很镇定,目光平静,但是并没有看我们。马胖首先沉不住气,喝道:“告诉你,这里全部上锁,根本逃不出去。说,你到底是不是时妖?为什么要害我们?” 小女孩嗤笑一声,看向马胖,马胖下意识地扭头,小女孩说话了,但是令我惊讶的是,她的嗓音竟似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fù女般低哑,一点儿也不像我们先前听到的童稚口音。 ========================== 更多手机小说:592book.com 本小说由 教皇 为您整理制作 ========================== 她说:“既然被你们抓住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我只是奇怪,上次你们是怎么逃掉的?” 马胖咬牙切齿地盯着小女孩脖子以下的部位,“果真是你!” 我的大脑正陷在迷茫当中,她的样子明明没变,为什么嗓音变了?刚才她喊救命的时候还是小女孩的声音,才昏迷了半个小时,就起了这么大变化?难道是……借尸还魂! 我急忙把这个可笑的念头抛掉,世上的鬼怪都是人编造出来自己吓自己的,只要冷静分析,没有拆不穿的迷局。 我迟疑地看着小女孩,“你真的只有七八岁吗?” 小女孩突然笑了,把身体往身后的椅子上一斜,做出一个妩媚的姿势,然后用娇嗲的声音反问:“你说呢?” 如果我面前是一个成熟的女xìng,也许我会觉得她这样的姿态很迷人,但是现在在我面前的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这样的景象看来真是又可笑又可怖。 马胖低吼,“你疯了是吧,被鬼上身?” 小女孩突然间媚态尽失,重重地靠回椅子,不屑地冷哼,“真是蠢人,这样还不明白。” 我努力回想跟她接触的每一个细节,再把它和小女孩的怪异嗓音联系起来,突然间恍然大悟,我情不自禁地大喊起来,“原来你是长不大的侏儒!” 小女孩的脸色冷冰冰的,但是并没有否认我的猜测。 马胖迷惘地摇头,“不对啊,不对,侏儒就算是矮,面貌也不可能这么……这么……” 我明白他的迷惑,因为那也正是我的迷惑。 我面向小女孩,哦,不,现在不应该叫她小女孩。我面对着时妖,“我们已经知道你的花样,所以你别妄想逃走。现在你只要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我可以考虑放你走。” 时妖低头沉思,马胖冷哼,“别以为你像个小娃子我就不敢对你怎么样,胖哥哥我睚眦必报,看到没……”说着马胖从裤兜里掏出一把折叠的水果刀,将水果刀打开,那锋利的刀刃闪着银光,他用手指轻轻地一划,鲜红的一滴血流出来,马胖放到嘴边吸吮了一下,表情危险而嗜血。我不知道这一幕震没震住时妖,过了好一会儿时妖才点头,“好,希望你信守诺言,问完问题就放我走。不过,作为jiāo换,你也必须回答我几个问题。” 马胖一副犯人还敢谈条件的表情,我想了想,只是回答几个问题并不吃亏,再说了就算她拒绝我,我也拿她没办法,总不能真的杀了她。 “你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纪?” 时妖表情淡漠,“我叫古鱼,三十五岁。” 我心中大大惊愕了一下,真没想到她的年纪这么大了,马胖更是一副刚吞了整个生鸡蛋的表情。 “你的嗓音是怎么回事?”这一点我一直想知道。 古鱼嘲弄地看着我,“你就想知道这些问题吗?” 我的脸禁不住一红,马胖喝道:“唆什么,快说!” “很简单,我会变声术。”这时古鱼的嗓音突然变成先前小女孩的声音,“这是每个时妖从小必须学习的东西。” 我深深吸了口气,接下来的问题才是重头戏,“赵鹰是不是你杀的,或者说是‘你们’杀的?” “是我们杀的。”古鱼平静地说。就好像我们谈论的是一只小猫小狗,而不是一个人。 这就证实了我一直一来的怀疑,时妖果真不是一个人。“杀人的原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 章 “他和黑九合谋,看了他不该看的东西,所以他该死!”古鱼的眼中有杀气。 “黑九变成那样也是你们干的?” “没错,黑九他吃里爬外,所以他的下场比赵鹰更惨。” 听到古鱼的话,马胖恨得咬牙切齿,要不是眼前的古鱼是小孩的模样,他恐怕早就冲上去拳打脚踢了。 马胖突然喝道:“你上次装神弄鬼地给我们讲故事是什么意思?” 古鱼双手jiāo叉放在腿上,“这也是我的疑问,我明明在讲故事的时候给你们下了摄心术,你们怎么一点儿事都没有?还有,我刚才看着你的时候,你也没事……”古鱼用手指着我。 “摄心术是什么?”我和马胖异口同声地问道。 古鱼抿唇,“这个问题我不会回答你们。” 屋内突然变得静寂无声,古鱼盯着我,我也转头看向古鱼,她的眼神有种形容不出来的诡异。那一刻,我很奇怪地不想移开目光,因为我也很想知道自己为什么能不受她所谓的“摄心术”的影响。 古鱼全神贯注地看了我一会儿,突然用手擎住额头,挪开视线。 “我知道了,”她微微喘息,“你竟然有锁心印。” 古鱼的话我当时全然不懂,直到很多年以后,我才明白她所谓的“摄心术”其实就是深度催眠,时妖家族世代相传的本领就是一种厉害至极的催眠术,而我不受影响的原因,大概是因为我的精神力较强,这在心理学来讲很悬。古鱼在催眠别人的时候,她的精神力是占主导地位的,她的精神力将对方击败之后,她讲的话就会在对方的潜意识内生根,从而导致被施术人的行为失控,来达到杀人不见血的目的。但是如果对方的精神力和她的势均力敌,那么她的催眠就没有效果,更甚者对方的精神力如果超过她,她就会遭到反噬,甚至永远沉睡不醒。 古鱼再次沉默,我知道她不会回答“摄心术”的问题,这也许就是时妖家族最大的秘密,所以我没在上面多作纠缠。 我要问的问题很多,古鱼有时回答有时保持缄默,问到最后,这些天发生的事也算是大概弄了个明白。 原来古鱼前些天给我们催眠,是因为一个长相丑陋的人出了大价钱,据她说这就是他们家族所做的买卖,他们不是杀手却干着跟杀手一样的勾当,而且不会留下丝毫痕迹。古鱼给我们下的“摄心术”是让我们在极度恐惧下自相残杀而死,可是偏偏我的精神力很强,只是略微被她的催眠影响,后来的事就不必我再多说。 再说黑九,他果然是给时妖做事的。他一直很本分,尽心尽力地为时妖寻找客源,事后只拿两成佣金,可是有一天黑九却偷走了时妖家族至关重要的一个东西,时妖本没有想到是黑九所为,可是在他们逐步的追查下,黑九露出了马脚。赵鹰只是帮黑九把盒子打开而已,他其实是个被黑九私心牵累的倒霉蛋。 古鱼那天是和她的大哥一起到黑九家去的,黑九看到他们很惊恐,他越是害怕,精神就越容易被击溃,所以当古鱼将他催眠后,效果才会那样明显。不过古鱼他们并没有从黑九那里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被催眠的人是不会说谎的,黑九说他不知道那“东西”的下落,古鱼他们经过一番搜查也没找到,所以只好失望而归。 至于那个想置我们于死地的丑陋男人,我猜测应该是双胞胎,但我有些不明白,双胞胎精于下虫,他们完全可以亲自报复我们,为什么要花钱找时妖?这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 古鱼说他并没有留下姓名,只是付了定金,说是事成之后再付另一半,后来人却突然不见踪影,这也是古鱼没再去找我们的原因。古鱼的大哥为此很愤怒,亲自在梨花县寻找了好几天,古鱼说她大哥已经找到那个人的藏身地,决定今晚就去“拜访拜访”他。 听到这个消息我很兴奋,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看来我们得想办法抢在古鱼大哥前面,去“拜访拜访”双胞胎之一了。 说到这里,我想知道的问题已经差不多问完,古鱼只问了一个问题,那个“东西”是不是真的在我们手上。 我早就料到古鱼会有此一问,也一早准备好答案等着她提问。我告诉古鱼,我们去黑九家里询问赵鹰的事,结果发现黑九已经死了。我们正好碰上给黑九烧纸的刘佳梅,也就是黑九的媳fù,她见我们问起黑九的事,就把黑九平日记东西的一个本子给了我们。黑九在本子里提到,他从时妖手里得到了一个重要的东西,为了保证东西的安全,他已经将这样东西jiāo给一个朋友,藏到一个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方去了。至于刘佳梅,因为她大字不识,所以对黑九这件事竟然毫不知情。 说完这番谎话,我佯装平静地看着古鱼,看古鱼的表情似乎不太相信我的说辞,我满不在乎地说:“我对那东西是什么一点儿兴趣都没有,我找你是因为我想知道赵鹰的死因和你给我们下‘摄心印’的原因。所以我没必要骗你!” 古鱼低头沉默不语,我对马胖使了个眼色,示意我们撤。马胖会意地点点头,我们飞快地退到了门边,把错愕的古鱼关在了屋里。 古鱼用力敲打着大门,嘶哑地低喊:“你们两个猴崽子不守信用,老娘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马胖冷哼一声,我解释道:“我们会放你出来,但不是现在。房间里有一些食物和水,足够你撑上三天,等我们把事办完了,就通知人来救你。” 大门上突然传出一连串的巨响,似乎古鱼正拿着什么东西在拼命撞击大门。我揉了揉耳朵,仔细地在门上加了一把大锁,马胖搬来一个很沉重木墩倚在门上。 等我们走出小院还依稀能听到古鱼的叫骂声。我看了眼周围的环境,虽然我们选地很匆促,但是这间废弃的民居地处偏僻,周围罕有人来,所以关她几天应该不会有人发现。 马胖边走边甩手,我奇怪地看他,他郁闷地抱怨,“真他娘的倒霉,为了吓那个什么古鱼把手划这么大口子,疼死我了!” 我哭笑不得地看着他,敢情我们胖哥一直在装冷酷,真是难为他肥嫩的胖手了。 路上马胖调侃我,说我很有当骗子的潜质,前不久听他撒谎都会脸红,现在编谎却面不改色,连古鱼都被我骗了,看来他的衣钵后继有人。 我心不在焉地听他开玩笑,心里却想着刚才从古鱼嘴里套出来的信息,古鱼说他大哥发现那个花钱买我们命的人,现在正躲在梨花县的一家影剧院里。我对梨花县的影剧院当然不熟,于是就向一个路过的人打听了一下。 梨花县现有两家影剧院,一家叫做梨花工人文化宫,这家影剧院刚建成四年,前两天还上演了一部新片《白桦林中的哨所》。至于另一家则是解放前就有了,由于年久失修破败的不像样子,平日也没什么人去,于是成了乌鸦老鼠之家。工人文化宫建成的时候,那里还发生了一起命案,有个老头吊死在里面。后来很多人说夜晚路过那里,都会听到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咳嗽声。所以每当入夜,大家都不敢靠近那里。 听完这些我已经敢断定,双胞胎之一肯定不会在新建的工人文化宫,剩下那家破剧院就是我们此行的目标。 马胖有些顾忌,他觉得古鱼说的不一定是真话,很可能误导我们。如果她说的是真话,我们去了很可能会遇到古鱼的大哥,据刘佳梅说那是个体型健硕的中年人,当然了,要论体型和身手我们这边是稳cāo胜券,坏就坏在古鱼的大哥也是时妖,要是他下“摄心术”的能力超过古鱼,那我们会相当危险,简直跟玩命一样。 我承认马胖的顾忌有道理,而且此行还有那个未知数的双胞胎之一,但是,我们没有退路。 时间仿佛一眨眼就过去了,转眼间夜幕降临,黑压压的云层笼罩着大地,四周弥漫着淡淡的腥味,那是山雨yù来的气息。 我和马胖一人缚着一个背包在风里疾走,不多时就找到了那家破旧影剧院。事实上,它地处的位置并不偏僻,只是在这样的夜幕里,除了我们没有人会靠近它。 我抬头看着影剧院上方悬挂的几个大字“海鸥戏院”,在海鸥和戏院之间有一个空格,想来那里原本还悬着一个“大”字。这座海鸥大戏院外观很破旧,但不难看出曾经的繁华。 我轻轻碰了碰影剧院的大门,“嘎吱”一声,那虚掩的大门竟然自动打开了一条小缝。我扭头瞅了瞅空dàng的街道,然后一头钻了进去。影剧院内一片漆黑,还有股浓重的灰土味,呛得人只想咳嗽。马胖扭开一支手电筒,手电筒是今年刚出的新型款式,光亮十足,马胖用手电四周扫了一圈,我大概看清了这里的结构。 这家影剧院的结构和大多数的影剧院一样,一进门首先是一个售票和等待开场的大厅,大厅的天棚很高,看来里面的放映室肯定有两层看台。 马胖的手电光挪到了放映大厅的门口,令人意外的是,那里竟然还挂着一张挡光的黑绒布。我悄声叮嘱马胖,进去后暂时把手电关掉,在一团漆黑中,即便是一只萤火虫也会很显眼,更何况一支手电筒。我可不想让那人望风而逃。 马胖盯着放映厅的入口,脸色复杂,然后突然下定决心,关闭了手电筒。 黑暗笼罩着一切,包括我们前方的路。 我想,每个人都应该去过电影院,也都体会过电影放映前那种黑暗,但是你一定是怀揣着期待而兴奋的心情在黑暗中等待,而我们,却是在紧张与恐惧中前行。 静谧,周围一片静谧,我和马胖以极缓慢的速度向前走着,甚至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黑暗容易滋生幻想,我脑中突然回想起地窖里成群的虫子,还有那个路人的话夜里影剧院会传出诡异的咳嗽声……无人的影剧院怎么会有人咳嗽?他的意思很明显,有鬼在作祟! 虽然我不相信这种道听途说,而且胆子一向很大,但此时的环境让我感到一丝恐惧。我狠狠掐了一把大腿,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能感觉到,我们现在身处在一个很大的空间里,我们正对着的方向应该是大银幕。我瞪大了眼睛,企图找到一处有亮光的地方。 可是我失望了,除了黑暗,什么都没看到。这时,马胖突然扯了扯我的衣袖,在我手心上飞快地写了一个字“听”。我顿时一愣,他要我听什么? 我的耳朵不自觉地竖起来,刚开始什么都没听到,后来一个模糊的声音钻入了我的耳膜,一声、两声……断断续续,若有若无…… 竟然是咳嗽声! 我打了个激灵,是谁在咳嗽?咳嗽声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我急切地想找出声音的来源,可是这里太大了,咳嗽声又时轻时重,还带着不太明显的回音,一时间好像四面八方都回dàng着那微微的咳嗽声。 我心里正懊恼,马胖突然趴在我耳朵上说了一句,你看头顶。 我将头仰成四十五度角,朝正上方看过去,那里竟然出现了一抹微光!那光闪闪烁烁,在距我们头顶大约四五米的半空中摇曳。 上面是什么地方?我突然想到,我们的正前方是大银幕,那么正上方就应该是放映胶片电影的放映室了。 马胖拉着我悄悄地退了出去,回到大厅,他小声地嘀咕,“狗崽子挺会找地方,竟然在胶片放映室里。” 我小声道:“咱们怎么上去?” 马胖得意:“要问这个你可找对人了,哥们儿就是在电影院泡大的。喏,那边有楼梯,你跟着我走。” 马胖突然来了精神,三步并作两步往楼梯上蹦,我紧随其后。爬到第二层,意外的是,入口处竟然被一堆木头箱子挡住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刻意所为。 我和马胖动手,轻手轻脚地抬起那些箱子放到一旁,可万万没想到,刚搬起箱子,箱子里突然掉出个东西来,撞击地面发出一声巨响。 我和马胖惊愕地站在原地,看着仍在地上打转的搪瓷盆。这时,放映室的门突然“哐当”一声撞击到墙面,里面跑出个人影,迅速地消失在黑暗的走廊里。 “糟了!”马胖大喊一声,再也没有任何顾忌,一脚踹开挡路的箱子,飞快地冲着人影消失的方向追去。 别看马胖身材肥胖,bào发起来却威力惊人,硬是把地上的灰尘都卷得离地三分。我们一路追过去,在前方却出现了两条岔道,紧急之中我和马胖一人选择了一条,继续追赶。 我选择的是左手边那一条,也不知道这条路是通向哪里的。我看着黑暗的走廊暗暗叫苦,我手里没有手电,就算是追到人,在黑暗里打斗难度系数也相当大。 我一边竖起耳朵仔细听着黑暗里的动静,一边跌跌撞撞地往前追,因为太暗,路过一扇门的时候,我满口牙差点儿撞掉半边。我捂着左脸跑进了一个地方,立刻被一个半人高的东西挡住去路,下手一摸,原来是电影院特有的椅子。这里竟然是二楼的看台。 四下静悄悄的,我听不见任何声音。我心想一定是追错方向了,说不定现在马胖那儿已经追到人了。 我想下去接应马胖,刚要转身,突然一声微乎其微的咳嗽声传入了我的耳中,那声音分明就在附近! 我猛然回头,向着咳嗽声的方向跑去,有座椅撞到了我的腰,火辣辣的疼痛,我没时间理会,就在我感觉快要接近目标的时候,周围又变得静寂一片。 我在黑暗中发愣,终于体会到盲人的痛苦。睁眼瞎的感觉真是让人有种想挠墙的冲动。 突然,我感觉到身边有些异样,还没等我做出反应,大腿就被什么利器划了一下,剧痛袭击了我的神经,鲜血顺着大腿淌下来。 坚强如我,此时也忍不住痛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 章 一声。虽然看不到,但是我感觉到那把刺伤我的利器又对着我的身体划来,我拖着受伤的大腿向后仰倒,躲过了这一下。 倒地后我不敢乱动,拼命屏住呼吸,黑暗虽然可怕,但是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我看不到,那个袭击我的人也看不到,我想一定是他蹲在地上躲避我的时候听到了脚步声,所以才能趁机刺伤我。我们就这样在黑暗中僵持着,寻找着制服对方的方法。 可是,世事往往出人意料,在我们的僵持战中,一个不速之客突然到来,让接下来的场面一片混乱。而那个不速之客,竟是一只体型肥硕的大老鼠。 那只老鼠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我仰躺在地上的时候,感觉有东西飞快地从我脸上踩了过去,然后就听见“吱吱”两声。我恍然自己被老鼠给踩了,胃里一阵翻搅。黑暗中突然响起一声痛叫,那声音就在我的左侧! 我快速地站起来向左侧扑过去,正好迎上那个蹦起来的人影,我知道他手中还拿着利器,动作不由得慢了一下,就这一下,让我的胸口又多了一道伤口,我发起狠来,腾起一脚往前踹,那人被我踹得倒退了几步。我趁机扑身向前,一把拽住那人的手腕狠狠地往地上撞击,只听“当”的一声脆响,那人手里的利器脱手飞出很远,我趁势坐在他身上狠狠地给了他几拳,直到他再也无力反抗。 我重重吁了口气,冲下面喊道:“马山水同志,敌人是纸老虎,我们的革命胜利了!”我满以为马胖会欢呼着上来找我,可是过了半天,下面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我又“嗷嗷”喊了两嗓子,可是偌大的一座电影院,除了我脚下那人断断续续的呻吟再没有其他声息。 难道马胖出事了?难道……时妖来了? “闭嘴!”我心烦地给了那人一拳,可能力道稍微大了点,那人身体一软,昏了过去。 我拖着那人往外走,好不容易才把他弄到了胶片放映室。我摸索着在一张桌子上找到了蜡烛和火柴。就着微弱的烛光,我看清了面前这张脸,不禁倒吸一口冷气。虽然这张脸变化巨大,但是毋庸置疑,他就是那个诈死的双胞胎之一。 我此时没有闲暇理会他,从背包里拿出一捆绳索把他牢牢地捆在一根柱子上面,然后拿着蜡烛朝马胖选择的那条岔路飞奔。 我越跑越是心焦,短短一段路就像是跨过了千山万水。马胖到底是什么情况,如果他遇到时妖不可能连一声呼救都没有就阵亡吧。 我一边跑一边给自己打强心剂,我有些后悔,要是当时和马胖一起行动就好了,就算抓不到人,总好过朋友出事。时妖视人命如草芥,万一马胖子有个三长两短…… 我生生打了个冷战。 马胖走的这条岔道是通往另一边楼梯的,我极力护住将要熄灭的烛火,注意查看周围的情况。二楼走廊里空dàngdàng一片,没有任何可供参考的痕迹,看来马胖很可能在一楼。 大腿上的伤口已经被我简单包扎过,但是经过剧烈的奔跑,又开始往外渗血,疼痛异常。我用力紧了紧包在伤口上的碎布,我不能就这么输给伤痛,马胖还需要我去拯救! 就这么想着,我一口气跑到了一楼,这里也是声息皆无,让人不知所措的安静。我高举蜡烛,大喊着马胖的名字,越喊越是绝望。哪里都不见马胖的影子,他像是突然消失了。 我不知不觉走到了电影院的大门前,外面隐约传来下雨的声音。我心中突然一动,难道马胖跑到外面去了?虽然他没理由这么做,但是不排除这种可能。 我只顾着想事,没留神脚下,解放鞋踏到一摊湿滑的液体,我连人带蜡烛重重地摔倒在地,脑袋磕在一个冰凉的硬物上,不由得一阵眩晕。 我艰难地爬起来,往地上一摸,那个磕我脑袋的东西竟然是一个手电筒!我拿起手电推开一看,手电正是马胖用的那个,电量还很充足。手电光打在将我滑倒的液体上,色泽黑中带红竟像是一摊鲜血! 我用手蘸了蘸黑红色液体,凑到鼻端嗅了嗅,没错就是血,而且还很新鲜,看它的凝固程度,应该是刚从鲜活的人体内流出来的。 看到这些血,我心中更是不安,马胖在没受伤的情况下,是不会轻易丢弃手电筒的。那就是说,地上这摊血九成九是马胖的产物。 马胖果然出事了! 我盯着那扇微微摇曳的大门,马胖到底会在什么情况下才选择跑出这扇门?连呼救的时间都没有? 换言之,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能让身手不弱的马胖连呼救的时间都没有? 时妖!只有那些诡异莫名的时妖! 我推开大门走了出去,外面的大雨声势惊人,砸在地上泥点飞溅,我将手电筒晃了一晃,在这样密集的雨幕中,根本很难看到三米以外的地方。 我该到哪里去寻找马胖?正当我犹豫的时候,突然一个东西顺着雨势狠狠地砸在我面前,要不是我躲闪及时,鼻子都要给砸歪了。我急忙低头一看,竟然是一只已经死去的蝙蝠,体型不大,灰黑色的短毛被大雨浇得紧贴在身体上,丑陋得让人作呕。 哪里来的蝙蝠?我诧异地往上瞅,却见到了让我毕生难忘的一幕,在我头顶正上方一米处吊着一具尸体。那具尸体被巧妙地悬挂在“海鸥”与“戏院”之间的一个支撑点上,尸体的脸孔朝下,双臂垂在半空中,有鲜红的液体不断滴下来,那副情景,就像是一个修罗恶鬼正要向人追魂索命。 我被这幕情景弄得头皮发zhà,难道吊在这上面的是马胖的尸体! 我胆战心惊地仔细查看,顿时放下了心中的大石,虽然看不清面孔,但吊着的人绝不是马胖的体型。 我心急于找马胖,就不再管那具诡异的尸体。大雨掩盖了所有的线索,我随意选择了一个方向一路狂奔,嘴里大喊着马胖的名字,雨水大滴地灌进我的嘴里,竟有些发苦。 在雨夜里寻人十分困难,我沿着马路奔跑了将近十分钟也没看见马胖,全身上下狼狈不堪。跑了好长一段路,我决定折回,说不定马胖已经回到了电影院,现在正急着找我。我跑回海鸥大戏院的时候已经累得几乎喘不上来气,下意识的,我抬头看向吊在戏院上方的尸体,却再次被惊到,尸体竟然不见了!就连地上的血水也被大雨冲刷干净,痕迹皆无,一切就像做了一场可怕的梦! 我自诩处事不惊,反应较快,可是此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狗叫,我猛然转身,手电光打在茫茫的雨幕中,看样子位置是电影院的侧门。我疑惑地朝前走了两步,一颗脑袋毫无预兆地从门里探了出来! “谁?”我厉声喝道。 “如此大雨如此夜,为啥风露立终宵?”那颗脑袋突兀地说了这么一句。 我一听立即来火,抄起手电筒就向着那颗脑袋削去,“死胖子,你死到哪里去了?叫我好找!” 马胖捂着脑袋从侧门里跑了出来,“别发火呀。我也是没办法才跑出去……刚才的事儿,说了你都不信,太离谱了。” 看到他无恙,我心里踏实不少,接下来就耐着xìng子听他说刚才发生的事。 我们追双胞胎在岔路口分开,他往前追到一半已经觉得追错了方向,因为一个人的脚步再轻,在这样的环境里也会发出声响。他正想回头帮我,正往二楼走的时候,突然听到“嘎吱”一声,那是电影院大门发出的响声,接着就是脚步声,往二楼的方向走来。马胖不是笨人,立时就想到,普通人不会无缘无故的在这样的雨夜来一个已经荒废了的电影院,来人十之八九就是古鱼的大哥,另一个时妖。 马胖对时妖颇为憎恨,因为他两次着了古鱼的道,要不是当时我在场,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他想时妖是靠眼睛下“摄心术”的,在这样黑暗的环境里,时妖的“摄心术”肯定会大打折扣,所以就想把时妖抓住,最起码也要让他得点儿教训。 马胖蹲在楼梯的死角处,等着来个突然袭击,可是那脚步的主人就像参透了马胖的意图,不仅越走越慢,还在离马胖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这下可把马胖急得直冒火,有心冲出去又怕打草惊蛇,只好蹲在原地把拳头捏得绷绷紧。等了一会儿,马胖突然听到一声怪声,然后那个脚步声终于又响起来了,可奇怪的是明显比刚才的脚步声重了许多。随着脚步声的接近,马胖愈发地紧张,他的眼睛甚至还被一丝光亮刺得生疼,原来来人竟然还提着一盏破旧的矿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扭亮了。 马胖心中喊糟,他本想来个突然袭击,可是在强力的光线下,就算是条小虫也会无所遁形。 电光火石间,他决定拼一拼。就在来人进入他视线的那一刻,他突然飞起一脚踹在来人的腿上! 那一脚其准无比,让人完全预想不到,来人好像一个断线的风筝,顺着楼梯跌了下去! 可马胖还是失算了,因为他完全没料想到上楼来的竟然是两个人!其中一个手提矿灯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惊得呆了一呆,但马上就用矿灯当做武器击向马胖的头部,马胖躲闪不及,脑袋上挨了一下。照马胖的话说,幸好他的抗打击能力强,否则最少也是脑震dàng。 马胖当时稍微晕了一下,然后飞快地蹿下楼去,提矿灯的人从身上掏出一把匕首追了上去。马胖说他当时真是惊险万分,跌下楼的人似乎只受了轻伤,看到他跑下来也从身上掏出一把匕首…… 马胖受到双面夹击,情势十分不利。他只好拿着手电筒当防身武器,舞得虎虎生风。接下来的局面十分混乱惊险,本来在上面的我应该听到一些声音,可巧我那时正和双胞胎之一拼命,竟然完全没听到下面的响动。 马胖看情势危急突然喊了一句,“古鱼在我手里!”趁着那两人发愣的片刻,拼命撞向手提矿灯的人,矿灯的电池似乎给撞掉了,一时间只剩下马胖手中的手电筒还在发光。马胖反应极快,他立刻把手电筒关闭,大厅内顿时伸手不见五指。马胖很快地退后了两步,可他的左手突然被人狠狠地撞了一下,手电筒落地,然后就听到一声惨叫,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心里发憷,不敢再逗留下去,就凭着记忆摸索到电影院的大门跑了出去。 我假装气愤地看着马胖,“你就顾着保自己的命,完全没想到兄弟我啊!” 马胖嬉皮笑脸地哄我,“我这也是秉持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原则。要是我这根柴给烧没了,你还指望着一堆灰渣子来救你吗?” 随意调侃了几句,我又问起马胖后来的事。马胖说他跑了一段路感觉没人追就停下来了,越想越不对劲,马上往回跑,跑到电影院门口正好天上亮起一道闪电,那电光让他看到了吊在电影院上方的尸体。他当时就蒙了,以为那是我的尸体,马上拼了命地跑到二楼,通过一个窗口把尸体放下来,这才发现那尸体不是我,而是一具模型假人,医院里展示人体穴位的那种假人。 我愕然,“假人?那从他身上流出的血是怎么回事?” 马胖叹息,“这种小骗术还不简单,鸡血、鸭血,要么弄些红颜料也行啊。” 我点点头,马胖说的有道理,可是是谁把假人吊在上面,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突然间我心中飞快闪过一个念头,我猛地抓住马胖的手臂,“不对劲,咱们可能是中计了!” “什么?”马胖还没反应过来。 我来不及解释,拽着马胖就往二楼狂奔,到了胶片放映室,我往捆双胞胎之一的柱子上看去,人果然不见了,只剩下一段被割断的绳索! “这是怎么回事?”马胖忍不住问。 我全身的力气仿佛瞬间被倾泻一光,无力地靠向一张桌子,“躲在胶片放映室里的人就是没死的那个双胞胎之一,我把他制住了捆在这里,本想回来再审他,可是现在……” 马胖满面迷惑,“你的意思是……时妖放走了双胞胎?可是古鱼不是说……” 我磨牙,“咱们上当了!古鱼可能根本没说实话,她把咱们引到这儿来,目的是想让另外两个时妖把咱俩一并除去!” 马胖大怒,“老女人用心居然这么险恶!我回去非活剐了那个娘儿们不可!” 我心情沉重,所以没接马胖的话头。 既然双胞胎已经被时妖救走,我们俩再待下去也没有意义,况且我和马胖旧伤刚去,又添新伤,就连自诩为钢铁男人的马胖都有些撑不住了,所以我们俩离开了海鸥大戏院,回到旅店。 这次我俩受的都是轻伤,在旅店里休息了两天一夜已经恢复得差不多。我想起还关在弃屋里的古鱼,内心愤恨的同时还有些不安。 照马胖的意见,那个女人太过狡猾诡异,就算我们知道她是杀死赵鹰的人也不能把她抓到公安局,因为没有人会相信那样一个小女孩会杀人,古鱼的外表就是最好的掩饰。可是赵鹰不能白死,况且马胖答应过伍小云,一定会帮赵鹰讨回公道,所以就算我们不杀古鱼,也要给她个毕生难忘的教训,最好是把古鱼的一对招子废了,那么古鱼就再也不能使用“摄心术”,也算是为民除害,除暴安良了。 我沉默半晌,马胖说的也有道理,有道是除恶务尽,面对时妖这样的恶人,我绝对不能心软! 傍晚,我和马胖躲躲闪闪地来到囚禁古鱼的弃屋,我警惕地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跟我们走的时候没有什么差别,古鱼应该还关在里面。我和马胖悄无声息地走到弃屋门前,趴在门上倾听了一会儿,让我心慌的是,屋里面一丁点儿声音都没有。 难道古鱼被人救走了? 想到有这个可能,我急忙掏出钥匙打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 章 大锁,马胖暴喝一声把门踹开,说时迟,那时快,一道小小的身影突然闪电般从门边窜出来,对着我一扬手,我的眼睛立时一阵剧痛,接着眼前的景物变得白花花一片,什么都看不清了! 恍惚间我听到马胖一声痛吼,似乎倒在离我不远的地方。 古鱼那冰冷低哑的声音响起,“时妖杀人如麻,但是恩怨分明,你们上次没有动我,我这次就饶你们一命。以后要是再纠缠不休,就别怪我辣手无情!” 我捂住眼睛,对准古鱼的方向,“放屁!你告诉我们花钱买我们命的人在剧院,其实是想把我们引过去,让另外两个时妖对付我们,现在又装什么好人?”我一边说一边倾听马胖的动静,可是却什么都听不到,心里不禁一阵阵发沉。 古鱼冷笑,“说起来你们能从他们俩手中逃出来还真是幸运,看来也有几分本事,”说着她顿了一下,“不过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我们时妖只为求财,既然没有人付钱,就留着你们的xìng命吧。” 我急道:“可是那个人还在你两个哥哥手里……” “那就是我们自己的事了!”古鱼的声音远远传来。 我知道古鱼走了,于是忍住眼睛的痛,慢慢在地上摸索,可摸了半天也摸不到马胖的位置。我猜想他可能是昏厥了,或者是受了伤不能出声。 过了一会儿,一声低低的呻吟从我身前不远处传来,我急忙起身踉踉跄跄地走过去,急道:“马胖,你没事吧?” 马胖道:“没事儿,只是头有些晕。” 我顿时放下一颗心,埋怨道:“不是让你别看古鱼的眼睛吗?你怎么忘了?” 马胖一拍大腿,“nǎinǎi的,就是知道也控制不了。那个死娘儿们的眼睛就跟糊了rǔ白胶似的,把我的眼睛粘得死死的……”突然间他大喊,“杨贺,你的眼睛怎么啦?” 我轻轻碰了碰眼睛,那里恐怕已经是红肿一片,苦笑道:“古鱼不知道朝我扬了什么粉末,现在什么都看不着。” 我感觉马胖扒开我的眼皮瞅了瞅,听到他松了口气,“没事儿,只是石灰粉,用豆油一擦就掉了。”这个地方地处偏僻,找不到豆油擦眼睛,马胖只好扶着我走了一段路,找到一户人家才算把眼睛里的石灰粉弄干净。 看着我红肿赛过兔子的眼睛,马胖好一顿感叹,说他当年做蟊贼的时候也不曾用过这么下三烂的手段。我心道,论武力古鱼绝对打不过我们两个,而且我还不怕她的“摄魂术”,也唯有使这种办法才能脱身。可是让我不解的是,她被关在弃屋里,石灰粉又是怎么来的呢?难道时妖真的有什么诡异的妖术? 又过了两天,我的眼睛才消肿。我想到古鱼当时说的话,虽然摸不透她真正的想法,但是她能放我们一马,应该就不会再纠缠下去。至于双胞胎之一,不知道他跟时妖作了怎样的jiāo易,如果真如古鱼所说,那就最好不过。有时妖绊住他,我和马胖正好脱身! 想想看,我和马胖在梨花县滞留了十几天,离五星连珠的时间还有几个月,可是我还没有找到赵犀。想到这里,我突然觉得心急如焚。 马胖曾问我,如果批命老人不是赵犀怎么办? 我当时回答的是什么?世事无绝对,走一步算一步。 这一步,已经不能再等,必须走下去了。 第十九章 上河屯命案 我原来待的部队位置十分偏僻,我和马胖坐了一天火车又转了一趟汽车才到。 下车后我领着马胖往前走了七八里路,那时候一般都是土道,狭窄不平,马胖人胖气短缺乏锻炼,直呼哧,我也微微气喘。这时我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路口,也就是我初遇批命老人的那个路口。这个路口通往一个小屯子,照我推断,批命老人很可能就是屯子里的人。 我和马胖拐进了路口,又走了大概二十分钟才进入小屯子。此时正是四月天气,春风拂面,脚下的土地已经冒出嫩绿的草芽,路边的田里已经有农民吆喝着耕牛在翻地,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马胖突然叹了口气,说有点儿想家了,每年这个时候他爸妈也在自家田地里忙活,可惜他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只有四处流窜的份儿,享不了那种平淡的福气。 平日马胖总是大大咧咧的,突然间表现出这么感伤的一面,让我十分不习惯。 从开始进入屯子,我就极目四顾,期盼能恰好看到批命老人。可是春耕期间,屯子里基本看不见闲散的人。我们好不容易才看见一个追狗的小孩,马胖一把将他拉住,问他村长的住处。马胖的意思,要找人从村里的老大下手最有效率。 小孩挠了挠头,用手往南面一指,马胖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顿时脸都绿了,原来那里竟有一个搭在路边的简陋茅厕,茅厕只是用几片门板简单钉成的,还没有门。此时,里面正蹲着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看着我们的目光有些不知所措。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三小,快回来”,小孩就飞快地跑开了,只留下我们尴尬地站在原地。 中年男人终于办完事,提上裤子要走。我赶紧上前:“那个……实在不好意思,我们是从外地来的,想跟老乡打听个人。”中年男人显然有点儿磨不开,半天才道:“是我们屯儿的我都知道,你问吧。” 我大概描述了批命老人的相貌特征,最后还加上一句,他名叫赵犀,右手缺了半截小指。 中年男人不假思索地告诉我,他们屯子里确实有一个精通算命的老人,可是他叫邹东河,不叫赵犀,左右手都完好无损。 我顿时蒙了,王半仙的推断完全错误,给我批命的老人竟然不是赵犀。虽然这种情况也在意料之中,可我还是相当失望。 马胖在一旁悄声问我还找不找批命老人,我心想就算他不是赵犀,我也得去看看。批命老人曾亲口跟我说如果撑不下去就来找他,如今我果然霉运不断,就算不为王半仙,我也要为自己打算。 打定主意,我向中年男人打听邹东河的住址,中年男人却告诉我他几天前就上山了,好像是去采什么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我望着眼前一片茫茫大山一筹莫展。 马胖在一旁念歪诗:“只在此山中,老头不知处。可惜呀,可惜。” 我还想跟中年男人打听些信息,可他突然推说还要干活,一溜烟儿跑得无影无踪。 我心中颇为惆怅,显见我的霉运依旧发挥着它那巨大的威力,此来诸事不顺。 马胖在一旁出主意,让我先在屯子里住上几天,那中年男人说邹东河已经上山待了几天,没准儿很快就下山了,根本不用费什么精力去找,成语守株待兔说的就是这种情况。我想了想的确是这个道理,反正不急着回去,等人的闲暇还可以回部队看看。 想要留下就必须先找个留宿的地方,我回想起在西甩弯子村那些日子,再看这个地方也不觉得陌生。一般乡下人待人都很热诚,我想留下来应该不是难事。 正巧刚才见到的那个小孩又跑了过来,他身后跟着一条体形很大的黄狗,耳朵老长,舌头伸在外面。小孩看到我们还站在原地,于是歪着头打量我们,一脸古灵精怪。 马胖向他招招手:“三小,你家在哪儿,能带我们去吗?” 三小显然很惊讶:“你们认识我?” 马胖笑了:“我当然认识你,我连你爹妈都认识。你没看见我这身军装吗?我可是附近部队里的解放军叔叔,现在找你爹妈有事,你快前面带路!” 马胖最后一句话颇有军令的威严,三小神情肃穆,喊了一声“跟我来”,就带着我和马胖一路小跑前进,大黄狗跟在他后面。我望着他那小小坚定的背影,琢磨着这情形怎么那么像某电影中的情节。 三小领着我们在屯子里拐了几个来回,然后把我们带到了一栋茅草屋前,茅草屋稍显破旧,屋前有一个很大的菜园子,围院子的栅栏上还撂着耕地用的犁杖。 刚进院子,一个年轻姑娘正好从屋里走出来,手中捧着个簸箕。我和马胖骤然出现,姑娘明显一愣,三小喊了声:“小姑,他们是八路军派来的,你快让我妈出来。” 姑娘不明所以地“啊”了一声,我哭笑不得,三小的想象力未免太丰富了些,恐怕是打仗故事听多了。 姑娘尴尬地看着我们,我急忙上前解释几句,姑娘面有难色,嗫嚅着告诉我们,三小他爹,也就是她大哥上山去了,今天有可能回不来,家里只有她和嫂子以及三小,恐怕不方便留宿客人,而且不光是她家,附近几户人家恐怕都不行,因为家里男人都上山去了。问及原因,她却说出一件耸人听闻的事。 前几天上河屯(时至今日我才知道这屯子的名称)死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姑娘,名叫陈秀萝,她是因为不慎掉到沟里颈骨折断而死,属于横死。屯子里历来的规矩,横死之人不能守满三天,所以他们家人只守了两天就匆匆将陈秀萝入殓,准备往山上抬。 可是这其中还有一件难事,本来邹东河是屯子里的“权威人士”,他会看风水选吉日,屯子里的婚丧嫁娶都要问一问他的意见。可是今年赶巧他刚走两天就死了人。他不在,没人懂那一套,大伙一合计,先不管风水的好坏,尽快将陈秀萝下葬,时间久了怕有变故。于是屯里人抬着棺材上山,随便找个地方将棺材埋了。 那时候土葬没什么讲究,不会瓜果梨桃、熏香白酒地供着,只是不深不浅地刨出一个大坑,把棺材横放在里面,然后填土做成坟包,再chā上一片木板上书“陈秀萝之墓”就算完事。 这世上不管死了谁,日子都得照样过。四月天气渐渐回暖,冻了一冬的土地已经开化,屯里人像是一群群蚂蚁,开始忙着翻地、播种、育苗。 死去的陈秀萝很快就没人再提起,可是过了没几天,突然有个上山挖野菜的人连滚带爬地跑下山,逢人就说陈秀萝的坟被人掘了,棺材里没有尸体,只放着一只青布鞋。 老陈家的人一听就蒙了,发疯似的往山上跑,到埋陈秀萝的地方一看,坟包果真被破坏得乱七八糟,墓碑倒在地上,棺材盖儿掀开一大半,里面除了一只青布鞋外空空如也。 这是何等惨事! 陈秀萝的妈顿时坐倒号啕大哭,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干出这样丧尽天良的事,她女儿死得惨不说,连死后的尸体都不得安宁,实在是命苦到了极处。 后来几乎全屯的人都上山看过陈秀萝的坟,最后有个人提出陈秀萝是横死的,怨气冲天,而且埋得也不好,有没有可能她的坟不是被人刨的,而是她自己跑出来的呢? 村里人迷信,听了他的推测人人色变,最后一致决定,不管怎么回事,先找到陈秀萝的尸体再说。 近几日屯子里每家都会抽调一个或两个男丁上山找尸体,可惜至今没有结果,最后甚至会有一部分人留宿在山上,省得山上山下地跑,浪费精力。听完姑娘的叙述,我有些沮丧,一群男人上山找尸体,留下一屯子女人,却叫我们到哪里找栖身之所? 马胖突然提起,刚才不是见过一个中年男人吗? 我一拍大腿,对呀,找到那个男人就行了。我转身问正在抠土的三小,刚才蹲在茅厕里的人是谁。上河屯这么小,我相信三小肯定认识刚才那个人。 三小开始低着头不说话,好半天才告诉我们那是李三叔,他人很坏,常背着人踢他屁股。 我让三小带我们到那个李三叔家去,姑娘满脸不情愿,最后特别叮嘱三小只能带到他家门口,千万不能进去。我心中奇怪,他们之间还能有什么恩怨不成? 三小果然听话,将我们两个带到一扇破旧的柴门前,就立刻跑了。我推开柴门进了院子,李三叔家的房子跟三小家的茅屋差不多,甚至比他家的还要破旧。 马胖喊了两嗓子“有人在吗”,屋子里很快伸出一个脑袋,可不正是刚才见到的中年男人吗?他看到我们立刻露出一副很不耐烦的神色:“屯子里一堆人,你们干什么非得找我问东问西的,去去去,我现在很忙……” 马胖不慌不忙地从兜里抽出一张崭新的十块钱,在中年男人的鼻子前晃了晃:“李三叔,我们兄弟俩在这人生地不熟的,想在你家借住两晚,你不会不肯吧?”那十块钱一直在中年男人鼻子尖儿上打晃,跟猫逗老鼠似的。 中年男人一把抓住十块钱,脸上堆满了笑:“来者就是客,我怎么会不欢迎呢?”然后一叠声地喊:“翠儿她妈,赶紧出来,家里来客人了。” 他的话音刚落,从屋里走出一个满脸皱纹的女人,一脸苦大仇深的表情让人印象深刻。看到我们,她满脸皱纹深深地抽动了一下,然后瑟缩着垂下头。 中年男人叫她赶紧张罗饭菜,再上屯子西头打二斤小烧酒。一听到打酒那女人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无奈男人的连声催促,她只好挪着步走了。 这顿饭张罗了将近一小时才上桌,我和马胖已经饿得前心贴后背。其间中年男人对那老女人呼呼喝喝,连推带搡,十分让人看不惯。我和马胖是外人,不方便管他们的家务事,只能看在眼里气在心里。 桌上的饭菜十分简单,三菜一汤,都是由萝卜、白菜和一些叫不出名的野菜作为原料,难得的是竟然有两个咸鸭蛋,切口处冒着油,看起来很诱人。 马胖口涎长流,中年男人呵呵一乐,我们三人上了土炕,老女人则跑到厨房看灶火。我几次喊她进来吃饭,她都不肯。 我吃了几口菜,味道很寡淡,但说不上难吃,我肚子饿极,只顾着吃,马胖倒是和中年男人聊得很投契。 听着他们的谈话,我了解到中年男人名叫李三来,厨房的老女人是他媳f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 章 ,他还有四个女儿,如今都嫁到外村去了。 我有些奇怪,为什么他的女儿都嫁到外村,李三来说上河屯共有三四十户人家,姓李的和姓陈的占绝大多数,外姓极少,同姓之间大多都是亲戚。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李姓和陈姓之间突然产生了嫌隙,随着时间的推移,嫌隙越来越大,见面时都不说话,只是彼此互瞪一眼,这样的关系当然不能结亲。 我恍然大悟,三小家肯定姓陈,所以他们才会如此仇视李三来。 马胖向李三来问起陈秀萝的事,李三来见我们知道这件事十分惊奇。他跟三小小姑的说法不太一样,他说陈秀萝是自杀而死,根本不可能起尸,多半是埋得不好,尸体让山上的野狗给拖走了。老陈家的人和其他几家人如此紧张,那是因为心中有鬼。 马胖大奇,问及原因,李三来神神秘秘地瞅了瞅窗外,低声告诉我们,陈秀萝生下来就浑身没毛,是个白虎,克夫克家的命。她爹娘平日对她管教很严,在家里待到二十几岁也没有人敢娶她。不过陈秀萝生得十分水灵,十里八村也没见过比她更秀气的大姑娘,村里村外一干小伙子每天都瞅着她干咽唾沫,但是没人敢犯忌讳。 大概半个月前,老陈家突然闹腾得厉害,尤其是陈秀萝的娘,拿着菜刀疯子一样对着陈秀萝大喊大叫,陈秀萝只是捂着脸哭。她爹把住在附近的几个亲戚都招过去,密谋商议了什么,过了没几天,陈秀萝就莫名死在一条山沟子里。 拉回陈秀萝尸体那天,他凑热闹跟着上前看了一眼,那姑娘的脸已经青肿得不成形状,说是摔的,谁信呢? 听出李三来话里的意思,我和马胖面面相觑,难道说陈秀萝是她爹娘逼死的?在她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和马胖吃完饭,李三来已经醉倒在炕头上,本来他还有借酒装疯的意思,被马胖一下子搡倒,哼哼了几声就睡得如同死猪一般。李三来醉倒后,他的妻子才敢进来吃一些残汤剩饭,马胖看着生气,偷偷在李三来背上踹了好几脚。 待到快黑天的时候李三来才醒酒,一醒来就喊腰疼背疼,我和马胖在心里偷笑,表面上却装得一本正经。 这时候李三来的妻子进门,嗫嚅着说:“三来,外面闹哄哄的,你不去看看吗?” 李三来一腔无明火没处发泄,狠狠瞪了他妻子一眼,穿鞋出门,我和马胖闲着没事,也跟在他后面。刚走出茅屋不远,我们就看到一大片空地,应该是村里的场院,在西甩弯子村也有这样的空地,是秋收时打场用的。此时空地上聚集了足足有三十四号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手里拿着各种农具,个个面色激动,怒发冲冠。 马胖急忙在我耳边嘀咕了一句,看这架势不太对,如果打起来咱们就跑!李三来面色青白,猛然倒退了几步,一群人瞥见了李三来,不知谁发出了一声呐喊:“打死李家人!” 忽然一大群人举着铁锹锄头镐头向着我们的方向冲过来,那架势绝对是浩浩dàngdàng,气势磅礴! 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在这么一大群情绪激昂的人面前哪敢停下来,只能撒丫子拼命跑,边跑边在心中感叹,这人要一倒霉起来,真是什么离谱的事都碰上! 我和马胖不认识上河屯的路,只好跟在李三来后面逃命。这时前面的李三来突然连声大喊:“老李家的人都出来,出事了!” 一个个,一群群的人像是雨后春笋一样从不同的茅草屋里冒出来,手里都拿着“武器”,个个表情肃穆,如临大敌。 马胖感慨,看来这帮子人没少打架,个个业务熟练。 两群人狭路相逢,势均力敌,我和马胖被堵在中间进退不得。 马胖看情况不妙,急忙赔出一个笑脸:“各位老乡,咱们都是上河屯的人,一条河养大的,一片土地玩到大的,骨子里淌的都是一样的血,有什么事情解决不了,非要动拳头动锄头?有事咱们好好坐下来商量,要不,今天兄弟我请喝酒,不论男女老少,咱们尽兴而归!” 马胖正说得慷慨激昂,人群里突然传出一个声音:“你不是上河屯的人,少在那放屁!” 一个稚嫩的小声音喊道:“他们住在李三来坏蛋家,我能做证!” 我循着声音看去,在陈家的阵营里看到一个满脸兴奋、挥舞拳头的小孩,正是三小。 马胖气得咬牙切齿,低声暗骂。 我看着激昂的人群,后退了两步:“大家别激动,都是误会……” 这时情况已经不由分说,一声龙腾虎啸的“上”,差点儿把我耳朵震聋。我惊险地躲过迎面而来的锄头,趴靠在一家的栅栏上,再一看马胖正在栅栏那头向我招手,我急忙跳了过去。 马胖拉着我:“咱们快跑……” 我急道:“可是这里怎么办?” “你能一个打十个吗?” “不能。” “你能说服他们放下锄头,握手言和吗?” “也……不能。” “那还犹豫个屁!快跑!” 马胖的话音刚落,栅栏就被愤怒的人群挤倒,我看事情不妙,撒开腿拼命跑,这时兀自有人跑过来加入战团。 我和马胖一口气跑到屯子边上,看后面没人追赶,才气喘吁吁地坐下休息。 马胖唾了一口:“娘的,运气真背!” 我百思不得其解:“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突然就打起来了?” 马胖大摇其头:“这种世仇,一点儿小事都可能成为导火索。每次打完都有人受伤,所以仇恨就越积越深。” 我有些心急,这样打下去万一出人命怎么办?于是我提议上附近部队去搬救兵。马胖说远水救不了近火,这种争斗时间并不会很长,等部队的人来,黄花菜都凉了。再说了,聚众斗殴的罪名很重,如果惊动部队,这些人全都得被公安抓走,判个十年八年是少说,到时候上河屯可就没人了。 我一想也对,应该尽量大事化小,不应该越闹越大。可是几十人的战争,光凭着我们个人之力,根本不可能分解明白。 马胖说,这是上河屯内部的矛盾,跟咱们无关,少管闲事才能活得长久。 马胖的理论我并不赞同,独善其身不是我的原则。想了半天,我突然想到二柱跟我说过的一件事。七八年前西甩弯子村曾有过一次打群架事件,那时候陶小芬的爷爷还活着,全靠他出马才勉强平息那场争斗。陶小芬的爷爷在村里辈分很高,很有威信,相信上河屯应该也有这样的人,如果我能找到这个人,陈李两家应该就打不起来了。 我把想法对马胖一说,马胖却问我怎么找,到哪儿找?这种事儿村长都不好使,再说了,要是真有能平事儿的人,现在也应该出面了,你这叫皇上不急太监急! 这时,山间小道上突然下来两个人,我眯着眼细看,走在前头那个拄着拐棍,头发花白,留着很长的白胡子,看样子是七八十岁的老人。而走在他后面的人,却让我大吃一惊,那个人正是给我批命的老人,村民口中的邹东河!他们都行色匆匆,走得很急。 我心情万分激动,急忙走上前,却来不及说话,白胡子老人气喘吁吁地问道:“他们……他们在哪里?那群兔崽子在哪儿,快带我去!” 我愣了一下,随即醒悟,能阻止这场战争的人来了。 现在的时机容不得我和邹东河“叙旧”,我拉着满脸不情愿的马胖又回到了“战场”,白胡子老人看着打得浑然忘我的众人,气得将拐杖重重往地上一戳,大喝一声:“住手!” 有人喊了声:“二爷爷和邹爷爷来了!” 众人纷纷回头,当他们看到白胡子老人和邹东河的一瞬间,手中的“武器”顿时软弱地垂到地上,还有几个仍然缠斗不休的小伙子也被人上前拉开。 没有我想象中的血流成河,只是有几个人的头破了,脸上挂着血。我心中笃定,白胡子老人和邹东河肯定在屯子里相当有分量,才能一来就镇住这些人。 白胡子老人也就是众人口中的二爷爷,颤巍巍地喊道:“你们这些畜生……打!你们接着给我打!” 一直藏在草窝子里的三小刚爬出来,就听见德高望重的二爷爷下的“军令”,他立刻挥舞着一根木棍冲向李家人,却不知被哪里飞过来的干牛粪砸了个满脸花,顿时哭号起来。一个中年fù女见三小挨打,立刻如疯虎一般扑向李家人,刚刚偃旗息鼓的混战再次展开。 如今事与愿违,二爷爷气得浑身抖得像抽了风。邹东河大怒:“谁他nǎinǎi的再动一下,就立刻滚出上河屯!” 邹东河声色俱厉,众人纷纷罢手退到两边。 马胖浑身的肥ròu不停抖动,我一看他那扭曲的表情,顿时觉得头疼。这小子也太不地道了,人家拼命,他拼命忍笑。 邹东河把二爷爷扶到一边,望着狼狈不堪的一群人,嘴角抿成了一条直线。 “说,这次是怎么回事?” 从陈家阵营里走出一个中年男人,面色憔悴,眼望着邹东河突然声泪俱下:“二爷爷,邹大爷,你们……你们一定要给我家小萝做主啊!” 邹东河表情有些让人琢磨不透:“我听说秀萝死了,怎么回事?” 中年男人回头:“陈保,你把今天在山上说的话跟邹大爷他们说一遍。” 一个三十来岁、眼睛尖细、嘴角上翘、颧骨极高的男人一脸不情愿地走出来。不知为什么,我一见这人就顿时生厌。 只见他站到两家人中间,侃侃而谈:“这件事我本来想烂在肚子里,但事到如今也不得不说了。秀萝……她根本不是意外死的,她是被李强害死的!”陈保的话一出口,人群中像zhà了窝,嗡嗡声此起彼伏。 邹东河皱眉看着他:“到底怎么回事?” 陈保说几个月前,有一次他无意间撞见李强在秀萝家门前鬼鬼祟祟地徘徊,他上前呵斥了几句,李强就跑了。过了没几天他又看见李强跟在秀萝身后,还用言语调戏她,当时李强看见他又转身跑了。秀萝是个相当规矩的姑娘,不过从来没谈过朋友,难免意志力薄弱。从那以后,他好几次撞见李强和秀萝在一起。因为李家和陈家向来不合,所以当时他很生气,扬言要告诉秀萝的爹娘,可是秀萝苦苦哀求他不要说,他一时心软,就答应替她隐瞒。 过了一段时间,秀萝的娘突然闹了起来,他这才知道秀萝竟然怀了娃子。这是天大的丑事!秀萝宁死也不肯说是谁的孩子,只有他心里明白,他知道不能再隐瞒下去,可是刚想说出来的时候,秀萝突然死了。当时陈家非常混乱,秀萝人也进了棺材,他本想把这件事烂到肚子里,没想到秀萝的尸体又不见了,大家忙活了几天也找不着,他怀疑这件事和李强有关,于是才把真相说出来。 陈保的话还没说完,李家那边突然传出一声怒吼:“你撒谎!我没有害小萝!” 一个面容憨厚、身材高大的年轻人突然冲到前面,对陈保怒目而视。 陈保指着年轻人叫道:“李强,你搞大了秀萝的肚子,害得她惨死,敢做不敢认吗?”李强一听这话脸孔顿时扭曲起来,突然一个中年男人(据我推测他就是陈秀萝的父亲)上前狠狠扇了李强两个耳光。 一个神情癫狂的女人也突然冲出来拼命捶打李强,李强被二人打倒在地,却只是双手抱头,不敢还击。 女人厮打了一阵,突然悲愤过度晕厥过去,秀萝爹急忙伸手扶住她,给她顺了顺胸口,女人缓过一口气,突然放声大哭,还不停嘶叫着:“你这个杀千刀的,你还我女儿,你还我秀萝……” 在场的人无不叹息。 李强悲愤jiāo加:“……秀萝肚子里的孩子真不是我的,我……我虽然喜欢她,但是连她一个小指都没碰过。” 秀萝爹怒吼:“放屁!肯定是你强jiān了小萝,她是你逼死的,我要你偿命!” 在那个时候,强jiān罪是相当严重的罪行,和杀人抢劫的罪名不相上下,秀萝她爹的想法绝对不是空想。 他的话音刚落,李家那边立刻zhà了窝,一个头发花白的女人挤出人群“扑通”一下跪倒在秀萝她爹面前,泪流满面:“陈大哥,我就这一个儿子,求你放过他吧!我……我替他给秀萝偿命!你高抬贵手……”说完连连向秀萝爹娘和二爷爷他们叩头。 李强哭着拉起他妈:“妈,真的不是我,你相信我……”母子俩抱头痛哭,声声泣血。 马胖在我耳边问道:“你说是不是这小子干的?”我晃了晃头:“我觉着不像,但也不好说。” 李家和陈家两方各执一词,争吵起来,正闹得不可开jiāo的时候,一个小伙子突然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布包。小伙子将布包jiāo给秀萝她爹,还趴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秀萝她爹面色大变,用手颤巍巍地打开了布包,露出里面一只秀气的青布鞋。他抖着手把青布鞋摊在李强面前:“这是小萝下葬时穿的,是刚才小四儿在你家里找到的,你说,你到底把小萝的尸体藏到哪儿去了?” 看到青布鞋,李强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苍白,他妈也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二爷爷看着李强:“强子,这鞋到底怎么回事?” 李强道:“其实这鞋……”他狠狠地咬了咬牙,“……是我偷出来的。小萝死了,我只是想留个念想。” 李强说秀萝死了他是当天晚上才知道的,悲痛之余,就想去看看秀萝的遗体,不过陈李两家向来不和,他不敢贸然前去,只好等到半夜,夜深人静的时候跑到秀萝家门口向里张望。 他看到几个守夜的人都围在火堆旁边睡着了,就趁机偷偷往里溜。当时秀萝的棺材就停放在院子当中,并没有封棺,棺材底下垫着几块青条石,白色的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 章 魂幡在风里轻轻地飘着,满院子清冷。 李强摸着那冰冷的棺材,心如刀割,眼泪像开了闸的水怎么也止不住,又不敢发出声音,只好咬着嘴唇强忍。 这时静悄悄的院子里突然传来“咯噔”一声,声音虽小,但听在李强耳朵里就仿佛一个zhà雷,他急忙蹲在棺材后面,大气不敢喘一口,生怕守夜的人醒来发现他。 幸好那响声并没有惊醒他们,李强等了半天,再也没有响动传出,他才站起身看向秀萝的尸体,一看之下不由得大吃一惊,他发现秀萝的姿势竟然变了。 本来秀萝是平躺在棺材里,双手平放在身体两侧,可是现在秀萝的左手竟然搭在小腹上! 李强浑身发冷,难道说秀萝没死? 他壮了壮胆,伸手扯开盖在秀萝脸上的白布,露出一张死白的脸,那双曾经灵秀的眼睛没有合上,正定定地瞅着他,一动不动。 李强打了个寒战,战战兢兢地伸手往秀萝的心口处摸了一把,那里冰凉冰凉的,没有心跳,秀萝的确死了。 向来胆大的李强也不禁有些害怕,秀萝死了,可是她的手会动,难道说悬挂的引魂幡真能将秀萝的魂魄引来,尸体会动是秀萝给他的某种暗示吗? 李强闭上眼睛,口中默念,小萝,我知道你死得冤,也知道你想见我,我就在这儿,你出来吧。 就在这时,棺材里传出“咯噔”一声,李强吓得一哆嗦,他睁眼看向秀萝,却发现她的手又放回了原处! 李强心中既害怕又期待,秀萝的鬼魂真的来了,可是为什么她的手总是动来动去?她想对他说些什么? 这时有个守灵的人低低呻吟了一声,李强知道有人快要醒了,他不能被人发现,于是他慌忙脱下秀萝的一只鞋,再用白布掩住她的脚,然后猫着腰出了大门,一路跑回家。 李强说完这番话,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李强跪在二爷爷和邹东河面前:“二爷爷,邹爷爷,你们相信我,我没偷小萝的尸体,我们在一起也没做不规矩的事,你们要相信我。”说着他竟然痛哭起来,不知道是因为怕死,还是心里难过。 李强的妈对着他们和秀萝的爹娘磕头不止,额头上红肿一片。 二爷爷长叹一口气,让人先把李强押到村大队,面对陈家人的强烈不满,他表示这件事三天后一定会给大家一个jiāo代。 李强被押走了,他妈跟在后面哭得如同泪人一般,后来被李家的亲戚硬是拽回了家。 眼看着邹东河要走,我赶紧跟上去。邹东河侧头看了我一眼,我急忙解释:“邹爷爷,你还认识我吗?去年我们在屯子口见过一面,我坐过你的驴车,你还帮我批过命……” 邹东河停下脚步,仔细打量我几眼,连连点头:“没错,是见过。小伙子,你找我有事?”我急道:“去年你不是说过,要是我扛不住了就来找你……你忘了吗?” 邹东河看着我突然笑了:“改命这种事信则有,不信则无。现在你相信了吗?” 想起当初的态度,我不禁有些赧然,赶紧点点头。 “好,有话上我家说,改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要慢慢来。”说着话邹东河咳嗽了一声,我注意到他满脸倦意,想来可能是为了陈李两家的事,匆匆从山上赶回来的。 我和马胖跟在邹东河身后,不一会儿就来到了一间破旧的土坯房子前面,房门没锁。邹东河打开门让我们进去,房门的门楣很矮,我和马胖低着头钻进了屋里。 这时天已经黑了,屋子里几乎伸手不见五指,邹东河点起一盏油灯,细微的小火苗在油灯上方摇曳,不太明亮却让人感觉温暖。 就着那微弱的灯光,我大略打量了一下邹东河的家。可以说相当简陋,土炕上铺着掉漆的黄炕板,靠墙立着一个很大的红木柜,也许是这个家里最像样的东西。 邹东河往烟袋锅里填了点儿烟丝,就着油灯上的火苗点燃,狠狠地吸了几口,面上的表情说不出的满足。我趁机看向他的右手,他的小指完好无损,也很灵活,我心中仅存的一丝幻想破灭,除非邹东河有着壁虎一样的复原能力,否则他绝不可能断指再生。 邹东河坐上土炕,长长地舒了口气,我和马胖也都累了,跟着他往炕上一坐,炕板冰冷的触感差点儿让我蹦起来。 邹东河见状呵呵笑了起来,转身打开红木柜从里面掏出一个包裹递给我们,我打开一看,原来里面竟是一张狼皮,摸起来又软又暖,我急忙将狼皮垫到屁股底下坐着,身上渐渐暖和起来。 邹东河说,他最近一直在山上,家里没人烧火,所以炕才会如此冰凉。我好奇地问他上山干什么,他没有回答我。 我们刚闲聊了几句,就有人来找邹东河,原来是二爷爷派来的,叫邹东河到村大队去一趟。我知道他们肯定是为了李强的事,心中不免失望,可邹东河却让我们跟着一起去。 马胖连声答应,还生怕邹东河反悔似的,走得又快又急。 到了村大队,天已经完全黑了,我勉强能看清那是一间不太大的红砖房,似乎是新盖的,屋子里坐着二爷爷和一个陌生的老人,李强则耷拉着脑袋坐在角落里。 二爷爷看到我俩很诧异,邹东河低声向他解释了几句,二爷爷点了点头,示意我们坐到一边。 我心中有些感慨,这是我第二次到这样的地方来,第一次是在西甩弯子村,那时候是为了审讯郭强和郭石两兄弟。 此时和彼时,情形竟如此相似! 二爷爷开始向李强问话,李强低着头一一回答,可能是由于这件事太伤风化,所以二爷爷问话时总有些不自然,来来回回都是刚才那些内容。 我觉得这样审问根本没什么成效,马胖忍不住chā了一句嘴:“那个……我说两句啊。秀萝和你,你们第一次干那事是在什么地点?秀萝是自愿的还是你强迫的?”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纯属个人好奇。” 马胖岂止是好奇,他的表情异常兴奋,要是没有这么多人在场,我看他连人家办事愉不愉快这样荒唐的问题,也能问出口。 李强听完眉头顿时竖立起来,脸孔涨得紫红,对马胖吼道:“我说过,我根本没碰过小萝一指头,她肚子里有孩子……我根本不知道!” 他倔犟地别过头去,仿佛还带着被秀萝欺骗的愤怒。 马胖又道:“不是你的还能是谁的?秀萝既然跟你两情相悦,她肯定不能和别的男人干那事。除非,她是个水xìng杨花的女人。” “你放屁!”李强眼中冒火,一副想要揍马胖一顿的模样。 “畜生,赶紧给我坐下!”二爷爷的一声怒斥顿时让李强偃旗息鼓,耷拉着脑袋靠回墙角。 我忍不住猜测:“陈秀萝会不会是被人强迫的?” 马胖摇头,“就算是被人强jiān了也可以跟家里人说啊,她没道理替谁瞒着,除非……” “除非什么?”邹东河忍不住问。 “除非她是自愿的,要不这事就跟李强有关。”我的脑筋还没绕回来,马胖咳了一声:“听我给你们分析啊,李强说秀萝和他相爱应该没撒谎,那个陈保不是碰上好几次吗?如果秀萝被李强强迫什么的,她完全可以向陈保求助。” 我点点头,是这么回事。 马胖接着道:“秀萝被她爹娘管得严,从来没谈过朋友,所以一旦看上谁,那还不得爱得死去活来?她死心塌地地想和李强在一起,可是也知道她爹妈肯定不答应,所以就想来一招‘生米煮成熟饭’。” 这时,二爷爷重重咳嗽了一声,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和马胖讨论得太热烈了,完全打断了审讯。 马胖说道:“老爷子,本来你们屯的事我不应该管,但是你审的太没成效,猴年马月才能弄明白啊。要不,我帮你审?” 二爷爷满脸不高兴,仿佛马胖冒犯了他的权威,邹东河却摆了摆手,让马胖继续问下去。 马胖得到“认可”,立即来了精神,端着板凳坐到李强对面,双手抱胸,颇有审讯的架势。 “嫌犯李强,咱们先不提丢尸体那件事。你拒不承认强jiān过秀萝,她肚子里的孩子还能自己蹦出来?你跟她那么亲近,你肯定多少知道些什么。” 李强低声道:“我不知道,我要是知道……”他的声音突然哽住。 我忍不住补充:“陈秀萝怀孕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你既然说你们两情相悦,我想你一定能看出点儿什么。哪怕她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句奇怪的话……你没留意过吗?” 李强听了我的话陷入沉思,好半天才说道:“两个多月前,我的确觉得秀萝变得不太一样,以往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她总是很开心,即使她不爱说话,我也能感觉出来……后来我们每次见面她的神情都很怪,明明跟我笑,眼眶却是红的,再后来……我偷偷找她,她好像有意避开我。” 马胖突然chā嘴:“那个陈保,真的撞见你们好几次?” 李强点头:“是真的,我和小萝在一起的时候都很小心,约见的地点相当隐蔽,可是很奇怪,偏偏被他撞见好几次。当时我和小萝都很害怕,但是陈保却没告诉小萝的爹妈。我本来很感激他,可他……却说那样的话冤枉我!”李强攥紧了拳头。 马胖侧头看我,仿佛在说,陈保有问题。 我觉得似乎抓到一丝线索,急忙道:“陈秀萝对待陈保的态度怎么样?我是说……是不是跟你一样感激他。” 李强想了想:“小萝没说,但我觉得她应该也很感激陈保。但是后来……对,就是两个多月前,小萝态度变奇怪那段时间,她每次见到陈保都表现得很害怕,浑身发抖。” 我笃定地看向邹东河:“邹爷爷,我觉得陈保这个人有问题,能不能把他叫过来问问?” 邹东河道:“听你们说的话,我也觉得陈保不大对劲儿,咱们就把他抓过来问问,是猫是耗子,查了才明白。” 二爷爷似乎还没反应过来,邹东河低声和那个一直没出声的老人说了几句话,然后叫上我们和一直守在门口的两个人,说是一起到陈保家里看看。 接下来事儿就有些戏剧化了,我们一行人来到陈保家,马胖非要蹲在陈保家窗户底下听墙角,没想到正巧听到陈保两口子吵架,言语中无不提到陈秀萝和一些不堪入耳的话题。 现在要是还感觉不出陈秀萝的死和陈保有关,那真是太迟钝了。邹东河立刻带着我们闯进了陈保家,他们两口子看到突然进来这么多人,顿时傻了眼。 二爷爷也不含糊,立刻让我们押着陈保两口子回村大队。经过一番审讯,陈保jiāo代了整件事的始末。 陈保属于陈秀萝的叔辈人,他本xìng好色,早就觊觎陈秀萝的美貌,可是碍于各种原因,总是不敢下手。平日他总是非常留意陈秀萝的一举一动,有一次他无意间发现陈秀萝和李强的关系,心中恼怒,后来终于在一次借酒装疯的情况下,强jiān了陈秀萝。 陈保利用陈秀萝和李强之间的关系,威胁她不准把这件事说出去,否则不仅她的名誉扫地,李强也会因为诱拐她而坐牢。陈秀萝是个软弱善良的姑娘,她迫于陈保的威胁,只好哑忍。 但是这件事终究没那么简单,陈秀萝竟然不幸怀上陈保的孩子,还被家里人发现,她既不能说出事实的真相,也不能申诉自己的委屈,最后只好选择用死亡来逃避现实,实在是可悲。 陈保对于强jiān陈秀萝这件事瞒得很紧,但终究瞒不过枕边人,他媳fù知道后跟他闹得不可开jiāo,闹归闹,他媳fù也知道强jiān罪不轻,如果这件事宣扬出去,陈保必死无疑,所以她只好忍气吞声地替陈保隐瞒下来。 这件事到这里也算是真相大白,可是陈保说陈秀萝尸体失踪的事和他无关,在他家里也没查出什么异样,我相信他说的是实话,事到如今他没必要再隐瞒什么。 难道陈秀萝尸体失踪事件将成为一桩谜案?那天半夜李强看到的奇怪现象又该如何解释? 第二十章 寻找尸体 由于马胖的误打误撞,竟然抓到了陈保这个元凶,二爷爷和邹东河着实夸奖了他一番。马胖得意非凡,对陈秀萝的事也异常关心起来。 马胖表示,应该用科学辩证的态度来看待这件事。那天李强肯定是因为伤心过度,人都有些痴傻了,所以看到的东西也不真实。秀萝的尸体会动,完全是李强的幻觉。 我倒是很同意他的看法,这世上根本没有鬼。毛主席教导我们推翻封建迷信思想,用科学的态度看待问题。也许以前的经历让我相信世上有一些不能解释的事,但我决不相信世上有鬼。 李强自从知道陈保就是强jiān秀萝的真凶,顿时成了一个闷葫芦,无论我和马胖怎么质疑他那晚看到的事,他都完全没有反应,最后还是邹东河说的话点醒了他。 邹东河问他拿走秀萝布鞋那夜,除了秀萝的手会动,还有没有其他异样?一个细节也不能漏下。事关陈秀萝尸体的下落,邹东河提醒李强,不能有丝毫隐瞒。 李强的脸色有些发绿,吞咽了一口口水,说他其实有件事一直没敢说,那天晚上,他拿着秀萝的布鞋匆匆出了大门,无意间回头看了一眼,当时火堆已经渐渐熄了,整个棺材浸在黑暗里,只能看到大概的轮廓。这时,棺材上面突然出现两个亮点,他顿时吓得浑身发木,因为那两个亮点有瞳孔,分明就是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不大,但是亮得出奇,就像黑暗中的猫眼,透着微蓝的光,一眨不眨地瞪着他。他觉得那不可能是秀萝的眼睛,除非秀萝变成了妖怪。他不敢再留,连滚带爬地跑回了家。 听完李强的话,邹东河倒是没说什么,马胖语带讥讽地反驳他:“同志,告诉你,那不是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 章 眼,它就是猫眼!棺材又没扣盖,一只猫跑进去有什么奇怪,说不定那只猫一直躲在她的尸体下面,还碰了她的手,逗你玩呢。”说着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事,“nǎinǎi的,可别是只黑猫,起尸就麻烦了。” 李强又不作声了,自己闷在角落里发木。这时候村大队里只剩下我们四个人,二爷爷年纪比较大,经不住折腾,已经回家休息。陈保jiāo代完犯罪事实后,被关进一间废弃的小仓库,那仓库是石头垒的,就算陈保用金刚石做的镐头也刨不穿,让人十分放心。 邹东河在屋里来回兜了几圈,突然告诉我们,明天他想上山弄明白点儿事,问我们去不去。反正我是冲着邹东河来的,趁着跟他上山的机会还能询问改命的事,于是欣然同意。 当天晚上我和马胖就睡在邹东河家,马胖遗憾地直吧嗒嘴,说可惜了他的十块钱,怎么也要找机会要回来才行。 第二天早上邹东河领着我们到二爷爷家蹭饭。二爷爷家人口着实不少,光八九岁的孩子就有六个,一个个眼巴巴地等着吃饭。看他们如狼似虎的样子,我担心这顿肯定吃不饱。马胖在我耳边传授他的独门密招:“眼要瞅准手别慌,看菜不够赶紧泡汤。”我心领神会地点点头,果然是蹭饭老手,见解精辟。 饭后,邹东河找人准备了一些干粮和水,刚出门就看到李强憔悴不堪地蹲在墙角,李强表示,他也要一起去,别的什么都没说,我猜他是想去找秀萝的尸体。 上山的过程除了累就是无聊,我索xìng和邹东河聊天,说到二爷爷家的那几个年纪相近的孩子,邹东河说那几个孩子其实是二爷爷收养的孤儿,前几年屯子里发生瘟疫,有几户人家几乎死光了,只剩下这些孩子,于是二爷爷就收养了他们。二爷爷受到村里人的尊敬不仅是因为他的辈分高,也因为他的仁心。 想到那几个孩子,我不禁对二爷爷肃然起敬。 东拉西扯了一阵,我终于忍不住说到改命的事,邹东河让我别急,我的事不是一朝一夕能弄明白的,等他解决完眼前这件事后,再来帮我,至于能改成什么样,那就要看我的造化了。 我听他这话心里直打鼓,要我等可以,可听他的语气似乎没什么把握,难道说这霉运有可能伴我一生? 马胖一直追问邹东河上山来干什么,邹东河开始不说,后来被马胖磨得实在不耐烦,就告诉我们跑这趟是为了寻找秀萝的尸体。他说陈秀萝这件事没那么简单,据他推断,尸体既不是尸变,也不是被人偷走的。 马胖好像很爱和邹东河作对,说他并没亲眼瞧过陈秀萝的尸体,凭什么作出这样的推断。 邹东河倒是没恼,笑着让马胖看这座山上的环境。 马胖打量了半天,来了一句:“不就是破树林子多吗?” 我也跟着打量起周围的环境,马胖说得对,这座山上的树木果然极多,而且都长得相当高大,密密匝匝的一棵挨一棵,我可以想象当夏天来临的时候,这里将是怎样的光景。邹东河告诉我们,当地人管这座山叫做杉山,因为山上生长了大片的云杉和冷杉。这里的树木枝繁叶茂,阳光很难透进来,等到秋冬季节,地面更是被大量的落叶覆盖,所以常年yīn暗潮湿,可以说是真正的深山老林。 的确如邹东河所说,走了这么久,我基本没“脚踏实地”过,都是踩在一些烂树叶或者枯草甸子上。 邹东河说这座山因为环境的关系,各种动物虫蚁偏生偏张,如果有尸体埋在这里,不但不会起尸,还会加速腐烂。 听完邹东河的话,马胖突然长叹一声,同情地看向李强。 我觉得莫名其妙,问他干什么,马胖说老爷子的意思他听明白了,陈秀萝的尸体既不是起尸,也不是被人偷走的,那肯定就是烂光了,烂得骨头都没了,只剩下一只鞋,陈家的人自然找不到。 李强的表情愕然,我忍不住提醒马胖:“不对呀,不是说陈秀萝的坟被刨了吗?就算是尸体烂光了,也不会影响到坟的外观吧。再说了,陈秀萝的尸体刚埋进去两三天就烂光,那速度都能赶上老美的火箭了。” 邹东河摇摇头:“你们把我的意思理解错了,我说她既不是起尸,也不是被人偷的,我是想说,强子那晚不是看到棺材里有双眼睛吗?我猜想,就是那东西在作怪。” 邹东河的话实在太震撼,我们三个都愣在当场。 马胖头一个反应过来,嚷嚷道:“不可能吧,你是说一只猫偷走了秀萝的尸体?” “那绝不是猫!”邹东河一字一顿,听得我浑身发麻。 李强满脸苍白:“难道说,那晚我看到的是鬼,它附到小萝的身上,带走了她?” 邹东河摇摇头:“我现在也不能确定那东西是什么,要说是鬼绝对是无稽之谈。我上山来就是想弄明白这件事,也省得陈李两家为这件事闹个没完,让人心烦。” 这时我们已经走到半山腰,虽然是春天,但是山上的温度总是比山下低上几度,yīn暗处仍能看到星点积雪,许多树木才刚刚冒出嫩芽。 我环视这茫茫大山,不禁有些纳闷:“邹爷爷,你要弄明白陈秀萝的事可以,跑到山上来干什么?” 邹东河说道:“我听他们说秀萝就葬在这座山上,我想来看看她的坟。” 我迟疑道:“那坟……不是被刨了吗?” “我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些蛛丝马迹……”说着他突然皱眉,“说也奇怪,我明明跟大伙儿说过这座山的风水不适宜埋人,陈老六怎么还把她闺女往这儿埋呢?” 马胖接口:“邹老爷子,不是有句老话叫‘哪里黄土不埋人’,这地方怎么就不行了?” 邹东河看了马胖一眼:“确实有这么句话,但是每个地方的实际情况不同,不能一概而论。我师傅还曾经教过我一句话,‘三尺之内有芳草,五步之内有龙穴’,可是我后来发现,什么事都不是绝对的。就这座山来说,左边火字形,右边水字形,山势逆向而生,中有一溪劈开东西两边,从风水上讲,这座山是水火不容,相煎相熬,你想葬在里面的人能安生吗?死人安生不了,自然祸及活人。” 我听到邹东河说那句“三尺之内有芳草,五步之内有龙穴”心中不禁一动,我记得王半仙也说过同样的话,难道只是巧合? 邹东河问李强知不知道陈秀萝埋在哪里,李强闷不吭声地点头,领着我们几个往山上走。走了大约半小时,日头升到了半空中,尽管山上很凉,可我们仍然出了一身大汗。 这时李强轻喊了声:“到了。” 我看向前方,眼前的树木明显比别处稀疏很多,一块较为平坦的空地上,一座孤零零的坟立在其中。坟包上chā着片木头,也没见到棺材的影子。我想这里一定是被人整理过了,说不定就是李强偷偷干的。 李强见到那坟包眼眶明显发红,他轻轻抚摸刻有陈秀萝名字的木板,然后用手在地上抠了个浅坑,从兜里掏出一把粗糙的木梳埋了进去。 我从没谈过朋友,也没有真正喜欢过哪个姑娘,看到李强的行为实在不能理解。马胖看着李强,直哀叹苦命的孩子:“想当年胖哥我也曾有过这样痴心的情人,只是我男儿志在四方,辜负了她的一番痴情。”我斜睨着马胖,你又没死,怎么可能辜负她? 马胖一脸悲悯地看着我,说出一句极酸的话:没经历过爱情的人是不会懂的。 我抖落一身鸡皮疙瘩,向他挑起大拇哥:“胖哥果然是情场浪子,佩服啊佩服。” 邹东河一直在观察周围的环境。等李强埋完梳子,他突然告诉我们,今天不走了,晚上就睡在这边,看看能不能把那东西等出来。 于是我们几个忙活起来,在坟包不远处清理出一块地方,在那里埋灶生火。我在附近捡到许多枯树枝,李强和马胖分头去寻找水源,结果李强回来了老半天,才见到马胖屁颠颠地跑回来。 马胖说他找到一条小溪,那溪流极清澈,里面还游着许多小鱼。他抓了一些,不过没带什么像样的容器去,就只好用水壶装回来。 这次上山,我们带来一口小铁锅,马胖把鱼倒进铁锅里,那些鱼都是活的,在锅里游得非常欢快,不知道它们即将面临的命运。 我仔细打量那些黑灰色的小鱼,那鱼不过巴掌大小,脊背淡灰黑色,银色的鱼腹花点斑驳。马胖说他们家乡管这种鱼叫花丽羔子,只在深山的冷水里生长,别看这种鱼其貌不扬,可是熬汤那是一等一的好喝。 我实在想象不出这些灰不溜秋的鱼有多好吃。 马胖表示吃窝窝头喝凉水实在难受,弄来这些鱼正好熬一锅香浓的鱼汤,也好御寒。有道是十个胖子九个馋,我看他馋得哈喇子都快淌成河了,忍不住嘲笑了他几句。 马胖一句话马上把我堵得哑口无言:“你不馋?好,做好了你别吃。” 等到熬汤的时候却犯了难,因为水不够,马胖说他要留下来处理那些鱼,没办法,我只好和李强一起去打水。 李强真是个闷葫芦,走了很长一段路他都没说过话,好不容易走到小溪,我忍不住重重地松了口气。 这条小溪很小,不过水质非常清澈,水流不急不缓,撞击到鹅卵石上还会发出叮咚的轻响,如乐曲一般,异常动听。 我忍不住低头掬起一捧溪水喝下,沁凉中带着一丝甘甜,果然是好水。我在溪水里洗了把脸,然后灌满了水壶。刚抬起头,就看见李强一脸惊恐地瞪着西面的树林。 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怎么了?你看什么呢?” 李强仍死死地盯着树林,问道:“你没听见吗?那片林子里……有人在笑。” 我顿时一愣:“没听见,你是不是听错了?” 李强没作声,就在这时,一声尖细的笑声轻轻响起,像是离我们极近。我浑身一震,因为发出这笑声的绝对不是马胖或是邹东河。 我忍不住喊了一声:“谁?是谁在那儿,快出来!” 我飞快地跳起来往传出笑声的地方跑,我以为我的速度够快,可我刚跑进树林,那笑声已经在十米开外,树上有几片嫩绿的树叶正晃晃悠悠往下落。我不禁骇然,那人的速度竟然这么快! 我和李强迅速回到营地,把刚才听到的笑声跟邹东河说了一遍,邹东河显得有些意外,皱着眉思索:“发笑的人会是谁呢?如果是屯子里的人,没必要看见你们就跑啊。” “对呀,”我随声附和,“就算是不认识我也该认识李强啊。再说,那人逃跑的速度太快,像阵风似的,会不会……是山里的野人?” 邹东河摇头:“我在这一带山里待了十几年,有野人我会不知道?” 马胖接口:“不是野人,难道还能是野鬼?” 我们三个出奇一致地给马胖甩了个大白眼。 我们讨论了一番也没得出结果,邹东河只好提醒我们注意安全,尽量不要一个人单独行动。在山里,未可知的事情太多,万一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那可真够我们受的。 吃完了鱼汤窝窝头,李强开始忙活,他拿着一把小巧的铁锹在坟包附近挖了几个坑,用一些树枝和干草盖在上面,又拿出几根绳子系成活结,一头挂在树枝上,一头藏在草棵子里。我问他干什么,他说这些都是用来捕兽的简单陷阱,是邹爷爷让他做的。 我羡慕地看着他熟练的手法,原来李强也不是表面上看着那么简单。 做完陷阱,我们在火堆旁休息。天色渐渐地暗下来,四月的夜晚,夜凉如水,呜呜的风声像是有人在哭。我瞅了瞅陈秀萝的空坟头,心里禁不住有点儿发憷。 等到半夜也没有什么事发生,我的眼睛渐渐控制不住往一处合拢,却被马胖一把推醒:“别睡呀!不是说好了陪我守上半夜的吗?你怎么先睡着了?” 我的头脑有些迷糊,禁不住埋怨他:“你看这都快到下半夜了,你就让我睡一会儿吧。”说着我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呵欠,“奇怪,你怎么不困?” 马胖挠头:“是挺奇怪的,难道是那些鱼有问题?” “我看是你的问题,那些鱼我也吃了,怎么还这么困?那个……火快熄了,你别忘了添点儿树枝。”说完我不再理他,兀自往火堆前凑了凑,睡了过去。 可能因为疲倦,我感觉自己睡得相当沉。不知睡了多久,突然有人在我肩上粗暴地推了几把。没睡醒的人脾气都不好,我痛苦地睁开眼睛,刚要吼出我的愤怒,嘴忽然被人死死地捂住。我猛然清醒过来,就着微弱的火光,我看到马胖满脸紧张地蹲在我旁边,他的手堵着我的嘴。李强和邹东河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六只眼睛一致盯着陈秀萝的空坟。 我满心疑惑地看过去,全身顿时一僵,陈秀萝的坟包后面,正有一双亮如灯笼的眼睛看着我们,那双眼睛是淡蓝色的,很像猫眼,跟李强形容的一模一样。但是我肯定,那双眼睛的主人不可能是猫。虽然我只能凭着微弱的火光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但那高度、体形,明显比猫大上许多。 我们不动,那双眼睛的主人也不动,就这样僵立了十几分钟,我渐渐地有些沉不住气。 邹东河忽然慢慢靠过来,悄声说道:“这样僵着不行,咱们分头包抄过去,看能不能把那东西逼进陷阱里。” 陷阱的位置我们几个都知道,于是很有默契地以弧形向那个东西围拢。 这时候火“噗”的一下灭了,变成一股青烟散在风里。那东西受惊,猛然往树林里蹿去。我心一慌,也顾不上别的,以极快的速度朝那东西的方向扑过去! 马胖和我一样心思,别看他胖,但是身手相当灵活,他一个旱地拔葱从另一个方向扑过来。刹那间我和马胖的胖脑袋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 章 重撞在一起,那东西快若闪电地从我们之间的缝隙中溜了出去,转眼就消失在夜色中。 我抚着脑袋上的肿包,心中大恨。 马胖气急败坏地喊了声:“快追!”他刚往前冲了几步,突然一声惨叫,身形凭空矮了半截,我心惊ròu跳地仔细一看,才发现他掉进了李强挖的陷阱,幸好那陷阱不深,否则后果难料。 我费了很大的劲儿,才把卡在陷阱里的马胖拉出来,这时候李强和邹东河气喘吁吁地回来了,李强身上似乎还挂了彩。 邹东河问:“强子,刚才那一下打正了吗?” 李强甩着手:“嗯,绝对打到它了。” 我问了几句才听明白,原来我和马胖没逮着那东西,那东西正好蹿到李强附近,更可怖的是,它竟然扑到李强的身上!那东西有半人多高,在黑暗中看不清具体的样貌,它无比敏捷,力气十分大,李强斗不过它,邹东河看准机会给了那东西一脚,李强就趁机从兜里掏出一枚梭子,朝它的身体甩了过去。 李强的父亲曾是这一带有名的猎手,他从他父亲那学到了一手捕兽的绝活,其中一样是下陷阱,另一样就是甩梭子。那梭子长约一寸,菱形,生铁打造,很像武侠剧里的飞镖,配合好准头和手劲,威力相当惊人。 别看那东西敏捷无比,竟没躲过李强的梭子,怪叫着逃走了。 李强自信地说,虽然没逮到那东西,但是它绝对受了伤,等到天亮,我们就可以循着血迹找到它的老巢。 经过这一役,我再也不敢小看李强。 好不容易等到天亮,我们到坟包附近一看,那里果然有星点血迹,李强说那东西是蹿上树逃走的,于是我们循着地上和树干上的血迹走,走了很长一段路,终于找到一处隐藏在枯藤和草叶下的石洞,血迹就消失在石洞的洞口处。马胖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娘的,受了伤还能跑出这么远,这东西真他娘不是一般彪悍。” 我急切地问道:“我们进去吗?” 邹东河面色凝重,指着石洞:“这么直接进去肯定不行,受过伤的动物有时候会比平时更加凶猛。万一它有同伴,我们很可能对付不了。” 李强盯着石洞:“我要进去,说不定小萝的尸体就在里面。”说着他把挡住洞口的枯藤拨到一边,就要往那个黑洞洞的洞口里钻。 马胖一把拉住他:“你傻呀,万一里面的东西比狮子老虎还凶,你进去半个脑袋就没了。” 李强执意要进去,最后竟然急红了眼。 邹东河看似也被难倒了,我挠了挠头,想出个主意:“不如,我们在洞口生一堆火,用烟把它熏出来?” 其实我这个法子很老,但是老法子往往有效。我们就地把石洞附近的枯草枯藤都聚到一处点燃,马胖脱下上身的衣服对着火堆一顿猛扇,一边jiān笑:“嘿嘿,煽风点火是胖哥的最爱。” 在马胖的煽风点火之下,枯草枯藤燃烧得特别快,一股股浓烟顺着洞口飘了进去,我们屏声静气,盯住洞口。 很快洞里出现了骚动,但是让我们绝对意外的是,里面竟然传出一阵阵的尖笑声,那声音竟然同我和李强在小溪边听到的一样! “怎么回事?里面有人?”邹东河满脸惊骇。 “这笑声……”我说道,“就是我们在小溪旁听到的。” 李强对着洞口厉声喊道:“洞里的人听着!快点儿把小萝的尸体jiāo出来,要不我就烧死你!”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李强,这个人已经魔疯了,难道他为了找陈秀萝的尸体不惜杀人吗? ========================== 更多手机小说:592book.com 本小说由 教皇 为您整理制作 ========================== 就这么耽误了一会儿,大量的浓烟滚进石洞,里面的笑声仍然没停,不过听起来就像是凄厉的喊叫,听得我汗毛直竖,接着笑声渐渐地弱了,直至没有声息。 我再也忍不住,上前把火堆踢散,厉声喊道:“这样不行,里面的人会死!” 马胖疑惑道:“我看里面的人肯定有毛病,都熏成这样了,他还笑得出来。” 那一刻,我们几个的脸色都异常难看。又在洞口等了一会儿,里面再也没传出笑声,更没人出来。李强突然一语不发地往石洞里钻,邹东河叹了口气也钻了进去。 马胖看着那狭窄的洞口直摇头:“就我这身材,这洞肯定是钻不进去,你进去吧,我在洞口守着。” 石洞内的幽暗让人望而却步,我突然想起随身还带着一个手电筒,急忙跟着进了石洞。进去后我发现里面并不是很狭窄,起码像马胖那么个胖子能横开膀子走路,就是洞顶有点儿低,我们几个只能弯着腰前进。 洞里的浓烟已经散去大半,不过仍然呛得人咳嗽不止,我勉强睁开眼睛,打开手电筒,虽然不是很明亮,但是大致能看清洞内的情形。 出乎我的意料,石洞内虽然崎岖不平,但很干净也很干燥,并不是我想象的有着大群的寄生动植物,洞壁也不是那种常年沁水的石灰岩。 越往深处走,我越是心惊,这石洞不像天然的,竟像是人工开凿出来的,难道是那个发笑的人做的吗?我觉得不可思议,开凿山洞绝对是个大工程,如果仅凭一个人,恐怕办不到。 往前走了十几米,李强突然停下来,原来已经走到山洞的尽头,尽头处比较宽敞,立着一块巨大的石头,石头下摊着许多枯草,微微散发着骚臭之气,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我们三个面面相觑,内心却早已惊涛骇浪,没有人,难道真的是鬼在作怪?熏烟时听到的笑声,难道只是我们的幻觉? 我拿着手电筒在山洞内四处查看,想要找到些蛛丝马迹,工夫不负有心人,我终于在石洞的地面上发现一处血迹,离血迹不远处,赫然有一片乌沉沉的东西映入我的眼帘。 “这是什么?”我捡起那块菱形的铁片。 “这是我的梭子!”李强突然伸手把铁片抢了过去,面色激动。 “上面还沾着血迹。”邹东河往梭子上嗅了嗅,然后皱起眉头,“看来那东西真是逃到这山洞里,发笑那人难道是它的主人?”事情的发展让人百思不得其解,我烦躁不已,这时马胖的喊声从外面传来:“你们干什么呢?找到人了吗?” 我喊了一句:“里面没别人,什么都没有,就一块大石头!” 马胖惊喊:“那真是活见鬼了!难道还能躲到石头里面?” 马胖的话提醒了我,我急忙跑到石头跟前,仔细地打量着它,石头看似很普通,不像藏着什么玄机。我又转了一个方位观察,突然发现石头和洞壁之间存在着很大的间隙,刚才因为观察的角度不同,所以没有发现。 我十分兴奋,让李强拿着手电筒,我把手探到缝隙里摸了摸,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我摸到了一团类似于皮毛的东西,柔软中还带着弹xìng。 “里面……里面有东西。”我结结巴巴地说。 邹东河语带兴奋:“好,快弄出来!” 我强忍住不适,抓住那团柔软的皮毛拖了出来。那团东西始终一动不动,不知道是死了还是失去了知觉。 在手电筒的照shè下,那东西终于现出原貌,看身形正是昨晚袭击我们的那只动物,它的样子很像猴子,但是身体上长着奇异的花纹,脸部比猴子更接近人类,脑袋很大,和身体不成比例。 李强倒吸一口冷气:“这是什么东西?” 邹东河也一副吃惊的样子:“这是……” 马胖在外面喊了起来:“你们怎么不出声了,有什么新发现,出来再说吧。” 李强和我合力把那只奇怪的动物抬出山洞。马胖在外面已经急得抓耳挠腮,当他看到那只奇怪的动物时,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这是什么新鲜玩意儿?” 在阳光的照shè下,那只动物的身上显出斑斑血迹,在胸口位置有一道狰狞的伤口,想来就是被梭子扎到的地方。经过我们一番折腾,这只动物依然一动不动,显然已经死去。 我有些遗憾地摇摇头,李强悲愤jiāo加地蹲在地上,山洞里没有发现,这只动物又死了,发出笑声的人无所踪,陈秀萝的尸体彻底地失去线索,看来找到的希望非常渺茫。 马胖啧啧有声地翻看着那只奇怪的动物,突然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惊呼起来:“你们快看,这只怪物的爪子里抓着个东西。” 我们三个立刻看向那只动物,只见它那形如鸡爪且长满细毛的爪子里果真抓着什么,马胖急忙用力掰开怪兽的爪子,一块鸡蛋大小,金中带红的东西掉在地上。 “是……是狗头金!”马胖看着那金灿灿的东西,激动得几乎说不出话。 “什么是狗头金?”我不解地问。 “就是金子啊,傻瓜!”马胖像是拿绝世珍宝一样,轻轻把狗头金捧在手里,恨不能亲上几口,嘴里不断嘟囔着“发财了,发财了”。 我长这么大也是头一次看到黄金,忍不住从马胖手里抢过来仔细瞧了瞧,那狗头金入手沉重,外表凹凸不平,不过摸起来没有粗糙感,金黄中带点儿暗红的色彩绚丽非常,在正午的阳光下炫得人眼花。 这么大块黄金,一定相当值钱。说不动心那是骗人的,黄金自古就是人类yù望的根源,我看着那金光闪闪的物体,内心竟也有据为己有的冲动。 邹东河在一旁说道:“我听过狗头金,但也从来没见过。据说狗头金是自然生成的金块,因为形似狗头,所以得名。虽然它质地不纯,但是价值相当高,绝不逊于一块等重的纯金。” 马胖对着邹东河挑起大拇指:“老爷子真有见识。” 我镇定了一下心神,把狗头金递给邹东河,邹东河对准阳光打量狗头金,面上竟也有些激动,喃喃道:“没错,真是狗头金,这是天赐的宝贝。” 这时,我注意到李强的表情有些奇怪,正要问他,只见他目光一动,把手伸进怀里摸索起来,半晌摸出一个小小的蓝色布包。 李强把布包托到我们眼前,声音沙哑地说:“你们看看这个。”他打开布包,里面赫然躺着一块狗头金,只比邹东河手上那块略小些。 马胖看得眼睛都直了,邹东河吃惊地看着李强:“强子,这块金子你是怎么得来的?” 李强说这块狗头金是陈秀萝在临死的前几天jiāo给他的,说是做他们的定情信物,陈秀萝手中也有一块。其实他们早有默契,想要一起离开上河屯,有了这两块狗头金就等于生活有了保障,可是没想到陈秀萝惨遭横祸,他们的梦碎了。 我抓住他话中的关键:“你说……陈秀萝手中还有一块狗头金?”李强点点头:“没错。” 马胖脱口而出:“狗头金是相当稀罕的东西,秀萝是怎么弄到两块的?太神了!” 李强面露疑惑:“小萝是怎么得到的,我也不知道。我问过她,她总是说以后再告诉我。” 我说道:“你们不觉得奇怪吗?陈秀萝死了,她身上的狗头金应该被人发现才对,可是没人提起这件事。” 马胖接口:“另一块狗头金肯定是被秀萝藏起来了,财不露白,换作是我肯定把它藏得好好的,又怎么会被人发现?” 我低头沉思:“你这么说也有道理,可是总觉得有些地方说不通。” 马胖突然不耐烦:“别磨叽了,想那些还不如想点儿正事。” 我们几个不解地看着他,何谓正事? 马胖指着石洞:“你们想没想过,连续出现三块狗头金会是偶然吗?说不定秀萝手中的狗头金也是从这儿得来的,甚至跟这只怪兽有关,要不李强那晚怎么会在秀萝的棺材里看见它?” 我心中一震,马胖分析得有理,很明显,李强那晚在棺材里看到的东西就是眼前的这只怪兽,它不会无缘无故跑到屯子里,甚至是跑到陈秀萝的棺材里,唯一的解释就是它是冲着秀萝手中的狗头金去的。 我突然又想到一个可能,急忙问李强:“陈秀萝手里的狗头金你见过吗?是不是……”我指着邹东河手里的狗头金,“是不是这块!” 李强很认真地看着邹东河手里的狗头金,然后很肯定地告诉我,陈秀萝手里的狗头金和这块不一样,她的那块呈扁圆形,边角处还有一块凸起,很容易辨认。 我有些失望,看来我的猜测并不正确。 这时,马胖突然拿走我手中的手电筒,说道:“你们接着讨论,我要去干正事了。”说着就往石洞里钻,不过他的身材太过肥硕,进到一半竟然被卡住了,活像只被捕鼠夹子夹住的老鼠。 我奇怪地问他干什么,马胖说他要看看里面还有没有其他狗头金,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发财的大好机会,放弃的人是傻子。 我看他急得火烧火燎的样子,只好照着他的肥屁股狠狠一脚,把他顺利“送”了进去。 进到洞里后,马胖半天都没出声,我担心他有事,只好跟着进洞,进去后才发现他正趴在地上,手电光打在地面上,认真地像是在数蚂蚁。 “你这是干什么呢?”我哭笑不得。 马胖头也不抬地回答我:“狗头金那么小,不仔细点儿怎么找得到?” 我告诉马胖,刚才我们是在石洞的尽头找到那只怪兽的,就算是还存在狗头金,最大的可能就是在石洞深处。说实话,刚才我们三个只顾看那只怪兽,里面真的没仔细检查过。 马胖走到石洞尽头看了几眼,然后费力地用手推了推石头,那石头怕有几吨重,他哪里推得动。马胖又往石头后的缝隙看去,突然“咦”了一声,像是发现了什么。 “小贺,快帮我拿着手电筒!” 我依言接过手电筒,看着马胖的身材:“你这身材挤得进去吗?” 马胖没出声,探着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7 章 体在缝隙里来回地摸,还不停地让我变换照shè的角度。突然,我感觉眼睛被一道闪光刺了一下,马胖立即大叫起来。我急忙挤过去看向他手指的位置,在洞壁的下方,一块硕大的金色物体端端正正地嵌在山洞的洞壁上。 那竟是一块比头颅还大的狗头金。 马胖几乎要乐疯了,他拼命想要把狗头金抠出来,可是没有称手的工具,光凭手指的力道根本抠不出来。马胖急得不行,回身让我出去把李强和邹东河叫进来帮忙,我看到狗头金后也是又喜又慌,急忙跑出去叫人。还没到洞口,一声尖锐的笑声突然刺穿了我的耳膜! 李强和邹东河还在洞外,距他们五六米处,赫然蹲着三只猴头怪兽,样子和躺在地上的那只一模一样。它们嘴里不停地发出笑声。不,那已经不能称之为笑声了,简直像哭或是低声的咆哮! 我恍然大悟,原来我们在山洞中听到的笑声并不是人发出来的,更不是鬼怪,而是那只死去的怪兽! 此时,三只猴头怪兽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们三个,猴脸上的表情是愤怒的。我瞄了一眼李强脚下的怪兽,没想到怪兽还有同伴,物伤其类,它们肯定想为同伴报仇! 想起那晚怪兽灵敏的身手,我的汗不由自主地滴了下来,如果面前只有一只怪兽还好应付,如今有三只,还一副要和我们玩命的架势。俗话说得好,好汉怕光棍,光棍怕玩命,我们三个光棍恐怕打不过三只玩命的怪兽。 就在这时,一只猴脸怪兽闪电般朝李强扑过去,李强身手不弱,灵活地往旁边一闪,猴脸怪兽扑空,闪身又扑到了邹东河的身上,我一看不好,邹东河年老体衰,万一他有个闪失,我也要跟着遭殃,于是我飞起一脚踹向猴脸怪兽。与此同时,另两只怪兽不再观望,一起飞身扑向我们。 李强掏出两只梭子甩了出去,没想到怪兽的行动过于敏捷,只打到一只怪兽的腹部,另一只飞得无影无踪,疼痛让猴脸怪兽更加狂躁,更加疯狂地攻击我们。它们尖锐的爪子、锋利的牙齿都是攻击的武器,而我们手无寸铁,只能勉强支撑。几个回合下来,我的身上多处见血,我急得大叫马胖,让他赶紧出来支援。 马胖喊道:“你们再撑一下,我马上就来!”他的话音刚落,石洞内突然传出“隆隆”的声响,我感觉地面都在轻微地晃动。 我第一个反应就是要地震了,狂喊着让马胖出来,被坍塌的山洞压在里面绝对是九死一生。猴脸怪兽好像意识到有灾难要发生,突然停止攻击,其中一只抱起死亡的同伴,转眼就消失在茂密的树林中。 这时,山洞中持续传来“隆隆”声,地面震动得更加厉害,马胖连滚带爬地跑出山洞,他刚出洞口仅一秒时间,山洞就坍塌了!我们几个被裹在滚滚烟尘中,几乎不能呼吸,邹东河厉声喊道:“快离开这里!”我们互相扶持着逃到树林里,还好一切在石洞坍塌之后就恢复了平静。我们仿若死里逃生,彼此互看,都是一副灰头土脸、狼狈不堪的模样。 马胖突然哀号起来,我知道原因,安慰他说:“钱财是身外之物,如果命都没有了,要钱还有什么用?再说了,那么一大块狗头金,你就算拿到也要上jiāo国家的。” 马胖满脸哭相:“你不懂,我的梦……碎了。” 邹东河不解地问:“无缘无故,山洞怎么塌了?” 我赶紧把马胖在山洞里发现大块狗头金的事说了一遍,邹东河问马胖是不是在里面动过手脚。马胖说手脚自然是动过的,不动的人是傻子!他还连拉带踹地想要把狗头金弄出来,后来他找到一块尖锐的石头,竟然把狗头金抠下来一块,可是突然间山洞就开始摇晃。 马胖掏出一小块狗头金,仅仅只有拇指大小,但是看质地和色泽比李强和邹东河手中的狗头金都要好。想到山洞内的大块狗头金,我心里也火烧火燎地难受,那可是相当大的一笔财富,即便得到后要上jiāo国家,我们肯定也能拿到不少奖金。可惜现在什么都没了。 经过刚才和猴脸怪兽的搏斗,我身上多处受伤,再看李强和邹东河身上也好不到哪儿去,我们只得原地休息。 我靠在树干上满脸倦意,马胖仍然瞅着山洞的方向,沉默得像个闷葫芦。 我向邹东河问起猴脸怪兽的来历,邹东河沉思了一会儿,说在很久以前,他刚到上河屯的时候,曾听当地一个老人讲过杉山的传说。传说的大概意思是杉山上住着山神,那山神来去如风,凶猛无比,它守护着大山深处的宝藏,如果凡人对宝藏心生邪念,就会受到山神的惩罚。 这当然只是传说,但是如果老人口中的山神就是猴脸怪兽,许多事就有了解释。比如猴脸怪兽在屯子里出现,或是主动袭击我们,它的目标可能就是狗头金。后来的种种诡异,也不过是我们对猴脸怪兽不了解所造成的误会。 李强满眼苦涩地看着邹东河:“邹爷爷,你说那些怪猴子是守宝的,可它们为什么要偷小萝的尸体?” 邹东河长叹一口气:“时也命也,也许它们并不是想偷秀萝丫头的尸体,而是想找到她手里的狗头金吧。” 我还在想石洞为什么会坍塌的事,这件事邹东河也不明白。也许大自然的奇妙是我们永远也勘不破的,如果样样都要解,恐怕穷其一生也得不到答案。 我猜想,陈秀萝的尸体很可能已经被那些猴脸怪兽吃掉了,就算它们不是食ròu动物,陈秀萝的尸体也会被其他什么野兽吃掉,最后成为一堆湮没在荒草中的枯骨。 李强可能也想到这一层,悲愤jiāo加,最后竟然失声痛哭起来,我心里着实同情他,但也只能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我们在树林里又休息了半个多小时,邹东河说要下山,如果走得太迟,天就黑了,在山里走夜路十分危险。 马胖突然指着前方一声惊呼:“他nǎinǎi的,那东西怎么又来了!” 果真,不知什么时候,消失的猴脸怪兽去而复返,悄无声息地将我们包围了,更可怕的是,这次出现的不止三只,而是六只! 我心中骇然,能这么快找到我们,这些怪兽不仅有着媲美人类的智慧,而且报复心理超强,这次恐怕很难全身而退。 猴脸怪兽冲我们露出尖利的牙齿,那薄薄的唇就像刚喝过鲜血一样,透着骇人的殷红! 我全身的肌ròu都紧绷起来,眼前将是一场血战,要逃,绝不可能。先不说我们几个不熟悉山上的地形,猴脸怪兽的速度快若闪电,我们就算长六条腿也跑不过它们,只能徒然消耗体力而已。如果和它们打,就算我们拼尽全力,也没有丝毫胜算。 我身上的冷汗和热汗jiāo替着流出来,平日自诩机敏的脑袋却连半个脱身的办法也想不出来。 邹东河突然喊了一声:“强子,接住。”他掏出狗头金扔给李强,李强一愣之下接在手里。 猴脸怪兽看到狗头金出现,浑身的毛几乎在一瞬间竖立起来,眼中凶光大露。我心中喊糟,果然,它们已经朝我们飞扑过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邹东河大喊:“强子,把两块狗头金抛出去!” 此时的情形已经容不得李强犹豫,他飞快地用两只手握住狗头金,全力朝着猴脸怪兽的反方向甩了出去!狗头金在半空中划出两道金色的弧线,消失在树林里。 猴脸怪兽没想到李强会把狗头金扔掉,尖笑几声,纷纷回头奔向树林。邹东河抹了把头上的冷汗,我满怀钦佩地看着他,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邹东河厉声道:“它们说不定还会回来,咱们快走!” 我们几个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往山下跑,一路上我们三个轮流搀扶着邹东河,直至能看到屯里的房子才渐渐慢下脚步。 马胖一屁股坐到地上,呻吟了一声:“我cāo他猴脸怪的十八辈祖宗,胖哥的鞋都跑掉了,真是疼死我了!” 我歪头一看,果不其然,马胖的左脚上空空的,只套着一只破了无数洞的蓝袜子,好像还染着血。 李强忽然发出明显的抽气声:“邹爷爷,你……你的手指怎么掉了?” 我悚然一惊,立刻看向邹东河的手指,这才发现他右手小指的第一个指节断了,那一截小指和手指之间仅仅连着一层皮! 让我意外的是,邹东河并没显出痛楚的神色,反倒很冷静地把连着皮的那节手指轻轻拽掉了。这时我才发觉他的伤口上并没有流血,而且断指的伤痕已经长平,应该只是旧伤。 李强结结巴巴地道:“邹爷爷,你……你的手指……真奇怪。” 邹东河叹了口气:“我这是几十年前的旧伤了,我原本有个老朋友,他很善于制造各种奇异的东西,我就拜托他帮我做了一截能以假乱真的手指安在断指上,用得久了,跟没断之前也差不多。后来他帮我做了几个备用的指节,之后他就失踪了。”他轻轻抚摸着破损的指节,“真可惜,这已经是最后一个了。” 就在李强和邹东河一问一答之际,我的内心犹如惊涛骇浪一般。邹东河的右手也缺了一个指节,就是说他很可能是赵犀! 我心中万分激动:“邹爷爷,你……” 邹东河突然一挥手:“等等……屯子里好像出事了!” 我们站在山坡上,居高临下,能看到上河屯里的情况。只见一个男人拿着一面铜锣不停地敲击,嘴里似乎还喊着什么,我们离得太远,听不真切。 不一会儿就看见屯子里的男男女女都涌出家门,纷纷向着东面跑去。 邹东河急忙带着我们向东面跑,我忽然想起来关陈保的小仓库也在东头。 我们几个到达时,小仓库前的空地上已经挤满了人。二爷爷拄着拐棍站在小仓库的门前,我心中了然,他恐怕是要向屯里的人公布陈保的罪行。 二爷爷的脸色非常难看,众人全都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当时场面非常喧闹,二爷爷突然用拐棍重重在地上一敲,喧闹声渐渐停止。 二爷爷说这次招大家来的目的,其实是想宣布一件事,这件事跟秀萝丫头的死有关。接着他把前天审讯的经过简短地说了一遍,并且告诉大家,陈保已经认罪画押,现在就关在他身后的小仓库里面。 二爷爷的话还没说完,人群已经“嗡”的一声zhà了锅。众人都不敢置信地看着二爷爷,不敢相信前天还是证人的陈保怎么就突然成了真凶。有几个人从人群中挤了出来,都是满脸惊怒,其中一个五六十岁,走路吊着一条腿的男人让二爷爷放陈保出来,他坚称陈保一定是冤枉的,他要亲耳听见陈保承认才相信,其余几个人纷纷附和。我想那几个人应该是陈保的亲戚,才会如此紧张。 二爷爷此时的反应很奇怪,好像是有话要说,又说不出口的样子。 “陈二拐,我实话告诉你,陈保他……死了。” 二爷爷的话犹如一个闷雷,震惊了所有人。 陈二拐立时喊叫起来,让二爷爷赶快把陈保jiāo出来,否则他不会善罢甘休,现场混乱不堪。 为了控制局面,二爷爷只好从怀里掏出一把钥匙,jiāo给身旁一个年轻人,那个年轻人我在审讯李强那晚见过。他拿着钥匙,转身打开了小仓库门上悬挂的大铁锁。 小仓库早期不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的,不光墙体是用石头垒成的,就连大门也是非常结实的铁门,上面生满了锈,看起来相当古老。 大铁门“咣当”一声打开了,屋子里黑,没有一点儿声息。 陈二拐和几个陈家人疯了一样冲进小仓库,随后小仓库里就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在二爷爷的授意下,两个年轻人进入小仓库,强行将陈保的尸体拖了出来。 陈保的尸体仰躺在地上,双目暴睁,全身浸透着血迹,衣服凌乱不堪,特别是脖子上有一道非常醒目的伤口,几乎划断了他的喉管,我想那就是他死亡的原因。 看到陈保的死相,有人忍不住低头呕吐起来。 陈二拐几乎是爬着出小仓库的,几个陈家人想将他扶起来,可是都被他狠狠地甩开了。他抱着陈保的尸体面向墙壁,向二爷爷厉声质问陈保的死因,还说如果二爷爷不给他一个满意的jiāo代,他今天就要撞死在墙上。 这时候一直站在人后的邹东河再也忍不住了,挤上前厉声呵斥道:“二拐,你儿子强jiān了人家闺女,他也亲口承认了,我听得明明白白,绝对没冤枉他!他平日什么德行你这个做爹的不知道吗?现在他死了也是报应,你竟然还要死要活地威胁人,当着这么多小辈的面,你不觉得丢人吗?好,你想死是吗?我们大家都不拦着你,你撞吧,你撞不死,我来帮你一把!” 邹东河这番话说得可够狠的,陈二拐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再也说不出话,只是抱着陈保的尸体痛哭。邹东河皱着眉头,让陈家人把陈二拐扶到一边,然后蹲下身仔细查看陈保的尸体。 我和马胖、李强也挤到了前面,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陈保尸体上的时候,我却在观察这个不起眼儿的小仓库。我注意到小仓库除了一扇大铁门外,在侧面离地一米半高的地方还有一个类似于气窗的通气孔,那通气孔是正方形的,面积很小,估计连三四岁的孩子都钻不进去。 这时邹东河像是发现了什么,“咦”了一声,然后从尸体手中拽出几根金棕色的长毛。 我看到那几根毛觉得十分眼熟,马胖嘀咕了一句:“那些毛还真像猴脸怪兽身上的毛。” 马胖的话提醒了我,邹东河手中的毛果然和猴脸怪兽身上的毛很相似,难道说陈保的死跟猴脸怪兽有关系。我还没想明白这其中的关键,邹东河站起身询问二爷爷我们走后的情况。 二爷爷说他想等我们回来再向村民公布陈保的事,为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8 章 能严密看管陈保,他将大铁锁的钥匙放在自己身上,铁锁的钥匙只有一把,除了他没人打得开。他让狗剩每天给陈保送饭,没想到今天下午狗剩突然跑回来告诉他陈保死了。 二爷爷说完这番话,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个年轻人身上,也就是二爷爷口中的狗剩。狗剩慌乱地摇头,辩解不关他的事,他每天送饭都是从小仓库的通气孔递进去的,从没正面接触过陈保。昨天晚上他看陈保还是好好的,今天早上他因为有事耽误就没来,下午送饭的时候才从通气孔里看到陈保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他吓得魂飞魄散,慌忙跑回去告诉二爷爷。他一来跟陈保没有私仇,二来跟陈秀萝也没有关系,他半点儿杀人的动机都没有。 陈家的几个人几乎同时叫喊起来,有人说狗剩撒谎,还有人说狗剩肯定是把陈保强jiān陈秀萝的事泄露给了陈老六,是陈老六杀了陈保。陈老六极力否认,说他根本不知道陈保这件事,他一直以为是李强干的。这时陈秀萝的妈出来痛骂陈二拐,指责他没管教好儿子。 屯子里的陈姓人大多都是亲戚关系,很多陈姓人看到他们相争也不知该帮谁,李家人站在一旁看热闹,场面十分混乱。 邹东河突然大喝一声打断了众人的吵闹:“你们先冷静一点儿,照我看杀陈保的可能不是人!” 邹东河的话一出口,场面顿时一片死寂。 二爷爷小心地看着邹东河:“东河,你的意思是……” 邹东河指着小仓库:“你们看,这间仓库的门这么牢固,而且锁头明显没有被人橇过的痕迹,边上的通气孔又这么小,正常人根本不可能进得去。陈保很明显是被什么划破喉咙死的,试问一个没人进得去的仓库,杀人者是怎么办到的?” 有一个陈家人喊道:“杀人凶手可以用钥匙打开铁门!” 二爷爷双眼一瞪:“胡说!老头子连睡觉都带着钥匙,谁能偷走?” 我听见有人窃窃私语:“一定是秀萝的冤魂杀了他。” “没错,陈保做出这样不要脸的事,死了活该!” “秀萝的鬼魂会不会杀完了陈保还没离开……” “难道你也做了什么亏心事?……” 邹东河说:“其实事实并不是大家想象的那样,刚才我在陈保身上找到几根毛,就是这几根。”说着,邹东河把金棕色的毛在空中晃了一下,“这两天,我和强子还有这两位热心的小同志一块上山,发现了长着这种毛的动物,是它们偷走了秀萝的尸体,并且杀死了陈保!” 接着邹东河把我们几个在山上的遭遇简短地说了一遍,他刻意隐瞒了马胖发现大块狗头金的事。 马胖从人群中跳出来,拍了拍胸脯:“没错没错,我可以作证,你们看我这一脚伤,就是和那几只怪兽玩命时弄的。” 邹东河接着说:“那种怪兽的体形瘦小,绝对能从这个通气孔钻进去,而且它们的力气非常大,陈保绝对打不过它们。我问问你们,昨晚有没有人听到或者看到什么异常的东西?” 有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怯怯地举起手:“我半夜尿尿,听到有惨叫声,我一害怕就猫进被窝里了,没敢告诉人。” 又有一个中年女人说道:“我夜里想看看我家那几只孵蛋的老母鸡,结果看到外面有好几双眼睛,亮得跟灯笼似的,我还以为是猫……” 邹东河边听边点头:“果真是这样。” 陈二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那些怪兽为什么不害别人,偏偏挑我儿子?我苦命的儿子啊……” 邹东河说:“其实这件事我也想知道原因。”他话锋一转,问陈老六,“老六,你跟我倒实话,你知不知道你闺女手里头有一样贵重东西?” “啥?”陈老六似乎有点儿蒙。 “狗头金!” 窃窃私语声再次响起,所有人的眼睛都盯在陈老六身上,陈老六的脸已经涨成紫红色,最后终于承认,其实狗头金是他jiāo给闺女陈秀萝的。也算是机缘巧合,他前一阵跑山收获一直不好,他想到杉山很少有人去,那边的山货一定不少,于是他就拿着工具上了杉山,没想到竟然无意间跌到一个洞里,他在洞里发现了两块狗头金。其实他并不太明白狗头金的价值,只是隐约觉得这是个好东西,于是就拿回家并且jiāo给陈秀萝保管。没想到陈秀萝向着外人,竟然把其中一块狗头金jiāo给了情郎李强。陈秀萝出事后,他到处找过,两块狗头金都不见了,他心中又急又气,把秀萝安葬在杉山其实他是想趁机再得几块狗头金,但是却再也找不到那个山洞了。 陈老六jiāo代完,懊悔地垂下了头。 邹东河点着头:“听完你的话,陈保的死因就很好解释了。” 邹东河说猴脸怪兽是狗头金的守护者,我们几次被袭击就是证明。陈保一定是想再次对陈秀萝下手的时候,发现她身上的狗头金,于是他心生贪念,把狗头金抢夺过来,并且杀了秀萝灭口。 猴脸怪兽对狗头金有着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感应,它们为了夺回狗头金,所以杀死了陈保,陈保的死完全是因为他的贪婪和好色造成的。邹东河告诫村民,千万不能因为一时的贪心就去妄想山里的宝藏,不然只能像陈保那样,最后连命都丢了。 第二十一章 恩怨 陈保的事告一段落,我心中着实松了一口气,接下来的事就是陈李两家自己的事,不是我一个外人能chā手的了。我和马胖跑到李三来的家里住了一晚,他们家老鼠很多,扰得我整夜睡不好。马胖从山上回来后经常发呆,我想他一定还在想那块失之jiāo臂的狗头金,苦口婆心地劝了他几次,也没什么效果。 第二天一早,我就和马胖去找邹东河,我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如果邹东河承认他就是赵犀,那我的霉运可能就已经走到头了。其实不管他承不承认,我心里已经认定他就是赵犀。 到邹东河家的时候,他正坐在自家院子里抽烟袋,看到我们俩,随意地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我开口问他的第一句话就是:“邹爷爷,你认不认识王半仙?” 邹东河一愣,我接着说道:“王半仙的真名叫王铎,前不久我见过他,他跟我说起他的师兄。他说他师兄是个很厉害的风水大师,通天彻地无所不能,而且他师兄右手小指缺了一块,就像你这样。” 邹东河看着自己的小指突然笑了:“王铎……他真的这么说?” 我心中狂喜,邹东河这么说,就等于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我嘿嘿一笑:“王爷爷是这么说的,不过通天彻地那句是我后加上去的。” 邹东河也就是赵犀,他表情很微妙:“我还以为他终于服我了,他怎么样?现在还好吗?” “他……他死了。”我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 赵犀抽烟的动作顿住了,半晌才拿起烟袋在石头上磕了磕烟灰。 “人老了,对于生生死死都看淡了。王铎也七十多岁了吧,人生七十古来稀,他也算没白来一遭。” 赵犀说这番话的时候样子很平静,让我心中有些不安。“可是……” “有话就说。” “这件事说来话长,邹……不,赵爷爷,其实是王爷爷他……”我一咬牙,“他是被人害死的,他临死前叫我来找你。” 赵犀皱紧了眉头,却没有说话。 我低头整理了一下思绪,然后原原本本地从我遇到王半仙说到王半仙的死,赵犀越听表情越凝重,完全不似先前的淡然模样。 “你说王师弟死前jiāo给你一本诗集和一个法器,这两样东西你带来了吗?” “我只带着那件法器,就放在我的旅行袋里。王爷爷给的诗集我放在家里了。” 赵犀示意我把法器取来,我飞快地跑回李三来家,我和马胖的行李都寄放在他家里。我将法器包裹在一块蓝布里,拿给赵犀看。 赵犀接过蓝布包,手指轻微有些颤抖,似乎心中十分激动。他轻轻地揭开蓝布,那个很像酒壶的法器露了出来。赵犀用手指敲了敲法器的底部,法器发出“嗡嗡”的怪声。 赵犀问我,知不知道这个法器的来历,我急忙摇头,我和王半仙在一起的时间很短,他并没有跟我说起有关法器的事,法器还是我后来从并头坟里挖出来的。 赵犀自嘲地笑了一下:“看来王师弟并不在意这个东西,我还以为……”赵犀叹了口气,接着告诉我这个法器原名叫“灵宝生元”,取“灵塔宝器,生无穷力,元神通广”之意,是当年北派掌门的信物,被许多门人弟子当成神物一样瞻仰。 我感到十分惊讶,看向赵犀手中的黄铜酒壶,怎么看也看不出它有什么特别之处。 “这东西……有那么神吗?” 赵犀说“灵宝生元”对普通人来说,它只是一块废铜烂铁,对于懂风水的人来说,它却是一个千金难求的宝贝。会寻龙点穴的人都知道,在风水上有所谓的生穴和死穴。一个风水先生一生之中总能找到几个好位置的墓穴,可是位置好并不代表着就是生穴,生穴取生生不息、源源不绝之意。生穴并不一定百分之百是龙眼,但是龙眼百分之百是生穴。 有许多寻龙点穴找到的墓穴看似不错,但是总是或多或少欠缺一些因素,这样的穴往往要舍弃。但是能找到一处好位置不容易,有时要耗费几年甚至半生的精力,出现这种情况时,只要在死穴的“煞时”方位挖一个深三尺的坑,把“灵宝生元”埋进去,并以此作为阵眼做法七天,这个死穴就可以化为生穴。 说白了,其实就是“灵宝生元”起到了一个能量转化的作用,它可以借助周围的山势水势、树木花草把死穴所欠缺的一些因素一点点补齐,端是神妙无比。 当然,他不知道“灵宝生元”是什么人造出来的,也不明白它为什么会有那样的能力。但是当年北派的创始人卜逸仙,就是凭着手中的“灵宝生元”才建立起北派。所以“灵宝生元”理所当然成了北派掌门人的象征。 他的师傅肖松客是卜逸仙的第六个弟子,因为天资极高,所以很受卜逸仙的看重,并且有意将掌门的位置传给他,可是肖松客的大师兄,也就是他的大师伯,非常不服气,总是背地里找肖松客的麻烦。后来国内局势日渐紧张,战争频发,卜逸仙感到自己将不久于人世,就把几个弟子都叫到跟前,当着所有人的面把“灵宝生元”传给了肖松客。 肖松客这个人其实不是那么计较名利,师傅把“灵宝生元”jiāo给他,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是想让他撑起整个北派。可是事情坏就坏在肖松客的大师兄的头上,他为了夺回北派的掌门位置,不惜违背师傅卜逸仙的意愿,与当时一个极有权势的军阀勾结,以通敌叛国罪陷害肖松客。还好肖松客事先得到消息,马上带着当时还很小的赵犀逃走,才躲过这一劫,可是北派掌门的位置却白白落入了大师兄的手中。 肖松客为了躲避大师兄和军阀的追杀,去了很多地方,但是却不以这样的日子为苦。小赵犀跟着他逃亡,经常躲进山里,却因此学会了很多东西。 赵犀说到这里仿佛不胜欷,我一直没听他提起王半仙,不由得有些奇怪。 赵犀说王铎是肖松客逃亡到帽儿山一带捡到的孤儿,那时候王铎年纪已经不小,却对自己父母家人的事一问三不知,师傅说他可能是因为受到某种刺激才会这样,因此对王铎分外怜惜,还收了他当弟子。 卜逸仙曾多次跟肖松客提过帽儿山的龙脉之事,肖松客对这个地方印象很深,他想守护在这里,也算是对师傅的一种jiāo代,于是肖松客就带着赵犀和王铎在附近的村庄定居,悉心教导他们两个。 赵犀当时正是年少心高,耐不住平淡的日子,而且他师傅经常称赞王铎聪明勤奋,必成大器。他心里很不服气,可是他知道师傅心里厌恶同门欺压,尽管心中不舒服,可是表面上从来不说什么。又过了几年,赵犀已经二十多岁,他和王铎比试的时候败了阵,他一气之下就辞别师傅到外面闯dàng,几年下来倒也闯出了不小的名头。他每年都会回去看师傅和师弟,他三十多岁的时候,肖松客去世,临死前将他一直梦寐以求的“灵宝生元”传给了王铎,赵犀心灰意冷,于是更少回去,后来抗战bào发,他和王铎就此完全断了联系。 赵犀说完这番话,我才明白为什么他提起王半仙时会是那样的表情,不过依王半仙的口气,倒是对他这个师兄相当钦佩。 “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赵爷爷,还有什么恩怨放不下。再说了,我觉得王爷爷是打心眼儿里尊敬你的,当时我说碰上一个给我批命的老人家,王爷爷不知道有多激动。”我无比诚恳地看着赵犀。 赵犀轻笑了一下:“我临老还要被你一个孩子教训吗?也罢,王师弟既然叫你把‘灵宝生元’jiāo给我,他有什么遗愿我都得替他完成,谁叫他是上一代的掌门人呢?” 我想王半仙要是能看到赵犀终于能放下对他的成见,心里一定会很开心。 王半仙曾说过,他在真龙脉处设立了一个阵法,用以掩藏真龙脉的真正地点,那个阵法会在五龙连珠的时候失效,并且五龙连珠之时,正是补帽儿山地气的最佳时间。赵犀掐着指头算了一下,告诉我五龙连珠就在今年的七月份,也就是三个月以后。 我大惊失色,我们就只剩下三个月时间,真龙眼的具体地址还不知道,即使有赵犀这个风水大师在,也不能保证一切来得及。而且我身上还有几个隐患,不能不解决。一是我一直摆脱不了的霉运;二是会下虫的双胞胎,双胞胎跟我们的积怨太深,我们不死,他绝对不会罢休。我想他很可能正躲在暗处伺机报复我和马胖,但是我们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9 章 从躲避,只有走一步算一步。 相对于我的急躁,赵犀相当镇定,他说就算一时半会儿找不到真龙眼也不用急,王半仙设下的阵法就是一个指向标,他和王半仙同门,对于各种阵法都很了解,所以想找到龙眼应该不难。 听到赵犀这番话,我心里顿时踏实了不少。不由腆着笑脸看着赵犀:“既然这样,那赵爷爷能不能先帮我解决一件事?” 赵犀呵呵一笑:“哦,原本你找我的目的就是改命,而且你也帮了我一个大忙,我当然不能让你失望了。不过这件事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 我挠了挠头:“什么意思?” 赵犀说我命中霉运是由一具败神桃花煞的女尸带来的,只有找到这具女尸才有办法把我的命改回来。听到赵犀这么说,我心中打鼓,那具女尸无缘无故出现,又莫名其妙消失,如今让我上哪里去找?万一找不到,又或是已经被人烧掉了,那可什么戏都没得唱了。 赵犀叫我放宽心,事情没我想得那么糟,根据附近一带的习俗,不会轻易地把棺材烧掉,除非是特殊情况。那具棺材说不定已经抬到附近的山上掩埋,只要四处打听一下,肯定会有收获。 和赵犀谈开之后,我的心境开朗了许多。晚上我们仍然睡在李三来家,晚饭也是在他家吃的,他老婆熬了一大锅玉米面糊糊,吃在嘴里倒是很香甜,就是太稀了,我足足喝了三大碗才勉强吃饱。这东西可能不对马胖的胃口,他马马虎虎地喝了两碗,摸索到土炕上温暖的地方,倒头便睡。 睡到半夜,我被尿给憋醒了,里屋外屋都黑糊糊的,伸手不见五指。我赶紧四处摸索特意放在身边的手电筒,可是找了半天也找不到,这时实在是憋不住了,只好摸着黑往外走,额头还让门框给撞了个包。 李三来家院子里没有厕所,要不那次见到他,他也不会蹲在别人家厕所里。我在他家院子里痛痛快快地放了水,刚要往屋里进,突然间看到李三来家的大石磨旁边有一个黑影在动! 我吓了一跳,半夜三更的,会是什么东西?我记得李三来家没养牲畜,难道是猴脸怪兽?我暗骂自己乌鸦嘴,不由自主地向黑影靠拢,突然那个黑影“呼”的一下站了起来,我条件反shè上去就是一脚,就听见“哎哟”一声,然后马胖的声音突然响起来:“死小子,你就算是嫉妒我,也不用暗地里搞偷袭吧!” 这时我才看清,原来那个黑影竟然是马胖!他一直蹲在地上,而且被大石磨遮掩住大半个身体,所以我才会看走眼。 我没好气地瞪着他:“我还没说你呢!你三更半夜不睡觉,在这装什么少年怀特?” “呸!我怀什么特呀,我这不是被那老婆子的糊涂粥闹得一肚子水,又饿得要命,出来找点儿吃的嘛!” 马胖指了指地上,我这才发现,原来他竟然在大石磨后面烤土豆! 他不知道从哪里掏来的土豆,在大石磨后面的地面上抠出一个洞,把土豆放进坑里,然后在上面填上一些小细枝点燃,这样土豆就被慢慢地烘熟了。 马胖拿起一根棍子将盖在土豆上的灰烬扒开,低头嗅了嗅:“嗯,差不多了。”然后飞快地把土豆抠出来,用力在地面上敲打几下,土豆漆黑的外壳裂开,里面的香味一下子透出来。 说实话,我也饿得厉害,口水几乎泛滥成灾。也顾不上烫手,掰开一个就要往嘴里送。 “唉,小贺同志,你怎么突然变成法西斯强盗了!” 我悻悻地笑道:“真没想到你烤土豆的手艺这么好,我实在忍不住了。” 马胖这人经不住夸,立刻就得意起来:“那是当然,想当年我可是有名的土豆王,我烤出来的土豆外焦里嫩,香甜可口,哪个不说好?” 我笑着附和。在这个漆黑的夜里,我们蹲坐在大石磨旁边,就着微弱的火光,嘴里吃着热乎乎的烤土豆,别有一番滋味。 我嘴里含着土豆,含糊不清地问他:“看你还有心思烤土豆,心情好点儿了吗?”这几天马胖因为狗头金的事,时常不痛快。 马胖放下土豆,长叹了一口气:“我算是想明白了,做人就像是这烤土豆一样,讲究火候,还得具备一点儿运气。可能我发财的时机还没到吧,你说的那个怀什么的,不是胖哥的格调。”他的话锋突然一转,“再说了,我这次也不是一点儿收获都没有。” 经他这么一提醒,我突然想起他手上还有一块拇指大小的狗头金,不知为什么竟没被猴脸怪兽抢走。 我眼珠一转:“对了,你手中不是还有一块狗头金?自然宝藏属于国家所有,不如jiāo上去吧,还能领到点儿奖金。” 马胖急了,反shèxìng地用手捂住上衣口袋:“我现在一穷二白没媳fù,往后就靠着它发家致富呢!你要是泄露出去,我……我就跟你急!” 我急忙安抚他:“我跟你开玩笑呢。” 马胖放心了,大口大口地吃着烤土豆,在我们俩的进攻下,七八个土豆不一会儿只剩下一堆焦黑的壳。 我觉得自己吃得太多了,胃胀胀的,直往外泛酸水。马胖打了个充满酸味的嗝,嘀咕了一声:“娘的,以后胖哥要是发了财,一定要顿顿吃鱼吃ròu,绝不吃这格老子的破土豆!” “你就这理想?” “当然不止!我要是发了财,我肯定找一个美得冒泡的姑娘,天天跟她花前月下,瓜田李下……你懂不,这才是正常男人的正常心思!” 我忍不住好笑:“瓜田李下是这么用的吗?” 马胖晃了晃头:“你别看我文化不高,其实我也是个正经八百的文艺青年,想当年我……” 我急忙打断了他:“胖哥,先别想当年了,我这都快冻死了。” 四月的夜晚,夜凉如水,刚刚吃烤土豆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突然觉得冷得直打战。我刚要往屋里走,马胖突然在后面叫住了我:“小贺,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停住脚步,不明白他的意思,马胖接着道:“你改了命以后,还会去帽儿山吗?” 这是理所当然的!在无形之中,我已经把守护龙脉当成了自己的责任。我毫不犹豫地点点头,马胖的语气有点儿怪:“双胞胎的事情还没解决,帽儿山那件事跟我也没什么关系,我看……” 我认真地说:“马山水,我真心当你是朋友,以前我们共过患难,双胞胎的事也是我想帮你才搅进去的。不过人各有志,你想怎么着,我不拦你。” 说完我不再理他,独自进了屋。马胖在后面跺脚说了句什么话,我没仔细听。我心中有些不痛快,本来一直把他当成一路人,现在真的应了那句老话,人心换人心,八两换半斤。 第二天一早,我浑浑噩噩地起身,应该是昨晚没睡好的后遗症。走到李三来家的院子里,我随便往大石磨后面瞟了一眼,那里已经被整理过了,土坑被填得几乎看不出痕迹,马胖干这种事一向拿手。 我转身,正好看见马胖从大门外走进来,我看到他不知道该怎么反应。虽然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常有争执,但是这次xìng质颇为不同。我垂下眼睛,淡淡地对他点了下头:“今天我要和赵爷爷去找那具女尸,你老待在这儿也不好,不如坐中午那趟车回家吧。” 马胖表情遗憾地摇摇头:“小贺同志啊,我没想到你真的这么幼稚!你以为咱们是小学生,吵一架就要断jiāo?再说了,昨晚根本没吵起来。我那是试探你呢,看你有没有面对困难的决心!” 我疑惑地看着他,马胖突然神神秘秘地靠近我:“你猜,我一大早干什么去了?” 我摇摇头,马胖说:“说了你都不信,我起个大早帮你打听红棺女尸去了。够朋友吧?” 我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结果怎么样?” 马胖一屁股坐到了门口的木凳上:“瞧我这朋友当的,跑了一早晨还要看你的脸色,我这命苦得赛过苦菜花了。” 我被马胖弄得又好气又好笑,我琢磨着,兴许是我昨晚上说的话太重了,他还不想失去我这个朋友,所以才用这种笨拙的方式求和吧。 我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真是辛苦我们胖哥了,那什么,你到底打听出什么有价值的消息?说说。” 其实我心里并不抱什么希望,马胖并不知晓我遇见女尸的具体地点,而上河屯是个相对闭塞的小屯子,外界的消息一般进不来,这里人每天忙于农务,又怎么会关心发生在几里地之外的一件小事? 马胖脸上的表情颇为得意:“你别说,那什么红棺女尸,还真没人知道。我在屯子里溜达了个遍,也没打听出来。可咱运气好,你绝对猜不到我从谁那听到一个关键xìng消息。” “谁?”我的心跳顿时漏了一拍,竟然真有人知道? “三小。” “三小?他……只是一个孩子。”我皱起了眉头。 “嘿,你别小看他一个小孩,这屯子里的大人都干活去了,只有小孩才有闲心往外跑。” 我来了兴致,往马胖旁边一蹲:“三小都说什么了,快告诉我。” 接着马胖就把找三小的经过告诉了我。 马胖一早就跑到屯子里打听消息,可是屯里人都对他问的事一问三不知,马胖心里有点儿丧气,想返回李三来家的时候正好看到三小蹲在外面玩。马胖看到三小就来气,想过去吓唬吓唬这个满嘴跑火车的小孩。 别看三小年纪不大,可心思灵敏得很,他看到马胖来者不善,立马就要溜。马胖岂能让他逃走,威风凛凛地往三小面前一堵。接下来就是一场精彩的孙悟空三打白骨精(这是马胖的原话),于是乎三小被马胖修理得俯首帖耳。 马胖出了气,刚想放三小走,突然想起这小孩古怪机灵,说不定知道些事,于是就顺口问了一嘴,没想到三小竟然说他见过红棺材女尸,马胖急忙问起那女尸的特征,三小就说了一句,眼睛鼻子上都穿着红线,可吓人了。 我心里这个激动啊,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没想到上河屯里就有知情人,更没想到这人竟是三小! 我本想立刻就去问三小红棺女尸的事,无奈马胖强烈要求吃完饭再去,我只好味同嚼蜡地扒拉了几口饭,不等马胖吃完,拉着他就走。 我们没费什么劲儿就找到三小,三小看我的时候并没露出诧异的神色,倒是看马胖的时候,眼里分明多了一分敬畏,我不由得感叹,教育小孩有时候还得来点儿狠招。 我和三小对谈了一会儿,三小的叙述虽然有些词不达意,但是我也大致听个明白。 三小说不太记得是什么时候见过那具奇怪的女尸了,只记得那时的天气挺热,他和屯里的几个大孩子一起玩,结果越玩越疯,一个孩子突然提议到外面去探险,所有的孩子都同意了,于是他们就偷偷溜出了上河屯。几个孩子越走越远,后来实在是走不动了,就坐下来休息。三小在几个孩子中是年纪最小的,他不知不觉睡着了,结果醒来的时候,其余几个孩子都不见踪影。他当时害怕得要命,边哭边跑,不知怎么的竟然跑到一片山根底下,那里光秃秃的,只有难看的石砬子。在石砬子底下,有个红色的大木头箱子很显眼,他跑过去一看,那箱子竟然是个棺材,棺材一多半埋在土里,棺材盖儿却没合严实。三小好奇,往里面瞅了一眼,就那一眼,几乎吓得他尿裤子。棺材里竟然是一具眼睛鼻子上穿着红线,身上穿着红衣服的死人。最可怕的是死人的嘴唇红艳艳的,指甲很长,颜色漆黑发亮! 三小哭爹喊娘地往回跑,跑了很长一段路,最后体力不支晕倒在地,是部队里的人把他送回家的。回到家以后他大病了一场,家里人费了很大的劲儿才把他的病治好。他见到红棺材的事,家里人觉得犯忌讳,所以不让他到处乱说,要不是马胖问起,他也不会说。 我赞许地摸了摸三小的脑袋,温言安慰了他几句。然后向他问起那片石砬子的具体地点,三小皱着小眉头想了半天,告诉我他不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不过他记得那里的石砬子是暗红色的,整座山都是,他在别的地方从来没见过。 虽然没问到具体的地点,我依然很兴奋,三小无疑提供了一条至关重要的线索。我在部队当兵的时候,经常会参加野地实战训练,部队附近的山林也曾跑过几次。在我的记忆里,似乎隐隐约约见过三小描述的那片石砬子。 我和马胖一商量,马胖说既然你记得那个地方,就省事多了,咱们立即出发!我沉吟了一下,走之前还是要去问问赵犀的意见,他在这一带生活了十几年,知道的肯定比我详细。 我们去找赵犀,把三小的话对他复述了一遍。赵犀听完满目了然:“三小和屯里几个小孩跑出去的事,我也大概听说过。那应该是去年八九月份的事,他说的地方应该是断石山,离上河屯真的不远。既然知道大致的地点,那我就领着你们去看看究竟!” 赵犀让我和马胖等他一会儿,他进屋拿了一个土黄色的包裹,我急忙接过来背在身上,赵犀说里面都是一些他勘测风水的工具,要找女尸的踪迹,这些东西能派上大用场。 第二十二章 改命 路上马胖的嘴就像是机关qiāng一样说个没完,我心里总是想着能否顺利找到朱漆棺材和女尸,有一搭没一搭地附和着。马胖可能看出我心不在焉,突然把矛头指向赵犀。 “对了,赵老爷子,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 赵犀微笑看着他:“我猜,你一定是想问我为什么有两个名字?” 说到这件事,我也来了兴趣。赵犀说:“其实原因很简单,我和王铎一样,都是孤儿,当初我师傅把我捡回去后,给我取了赵犀这个名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0 章 来我要出山,师傅怕大师伯加害我,就让我用化名。王铎也是这个原因才一直用王半仙这个诨号。后来北派因为战乱的关系瓦解,我虽然不再怕来自大师伯的威胁,但是我常年用化名用的习惯了,也懒得改回来。” 赵犀说完,马胖的样子有些失望,本来一个跌宕起伏的故事,竟然被赵犀三言两语平淡无奇地说完了。 我看了马胖一眼,又看向赵犀:“赵爷爷,当初我碰上你的时候,你不是说那具眼睛鼻子上缝红线的女尸,是死于什么败神桃花煞吗?我一直不明白什么叫败神桃花煞,你能告诉我吗?” 赵犀想了一下,说:“这么说吧,桃花煞在命格上来讲,一般分为两种。一种是院内桃花,一种是墙外桃花。而我师门将桃花煞分得更加详细,共列出九种。桃花煞主jiānyín酒色,无事生非,男女情爱,两相情愿为和,一相情愿为煞。如果是男子生带桃花煞还好化解,女子天xìng属yīn,一般不好化解,弄不好就会身败名裂,生入娼门。给你们举个列子,秀萝那个丫头的命格属于桃花煞的第六种倒chā桃花,她爹妈找我为她算过命,我也明确地告诉过他们,让他们暗中供奉和合二仙,兴许能化解这丫头命里的桃花,可惜……” 马胖接口:“我猜秀萝的爹妈肯定没供什么和合二仙,搞封建迷信,被发现可是要剃yīn阳头拉去游街的,他们哪敢?” 赵犀叹了口气,“败神桃花煞是九种桃花煞中最后一种,也是最凶的一种。主败神桃花煞的女子必定生于yīn年yīn月yīn日,且七杀与桃花同柱,因情杀而死。她死时怨气冲天,难以瞑目。收敛她的人必定精通此道,所以他用红线把那个女人的眼睛鼻子封上,以免戾气过重贻害他人……” 马胖开玩笑地说:“那具女尸现在是什么东西啊,是鬼还是僵尸,到时候我把她给收了,省得再害人。” 赵犀似乎不知该如何解释:“并不是说死于败神桃花煞的女人会成为鬼或者僵尸,她是介于人与鬼之间的第三种存在,可以说是一种充满戾气的事物。凡是接触到她的人,多多少少都会受到她的影响,这种影响是负面的,就比如说杨贺的三奇贵人命因她而破,或者是三小那孩子看她一眼会邪气迷心等。” 马胖被赵犀的话吓了一跳:“赵老爷子这么说,我都不敢去了。万一那个诡异女尸暗地里看中我了,那我岂不是要倒大霉?” 我瞥了他一眼:“有赵爷爷在,你怕什么?” 赵犀点点头:“这一次我是有备而来,除恶务尽,既然来了就必须把这件事彻底解决明白,以免她留在世上继续害人。” 我们出上河屯已经一个多小时,只停下来休息了一次。路过一个岔路口的时候,我看到了始终心心念念的高pào团,看到了笔直站在岗哨站岗的战友,甚至听到了军营里嘹亮的口号声……我心里一酸,眼泪差点儿掉下来。 马胖斜睨了我一眼:“杨贺,我说你怎么跟个大姑娘似的?” 我被他说得脸上发烧,回了一句“你少放屁”转身就走。 赵犀领着我们拐过好几条岔路,路边的杂草棵子越来越茂密,赵犀解释说已经进入了断石山的范围,断石山地貌特殊,一般乔木很难在其中生长,只有少数灌木和杂草,所以看起来很荒芜。断石山在附近一带还有个别名,叫鬼山,有些人以为这里闹鬼,其实是因为它太过荒芜才得的这个名号。 鬼山,我心中嘀咕,鬼山配鬼女倒也相得益彰,但是千万不要相辅相成。 这时赵犀说了一句:“到了。” 我猛然抬头,发现眼前的景致正如三小所说,整座山就像被什么人用利斧从中间劈开了似的,整个一面山壁几乎是平齐的,luǒ露着暗红色的岩石,上面没有任何植物生长。 马胖看着山壁发出惊叹声:“好一片……大石砬子呀,真壮观!” 我寻思三小的话,他说他看到朱漆棺材就放在山根底下,一多半被土埋住了。如果朱漆棺材还在,这里植被稀疏,应该很容易就能发现。 我极目四顾,却没看到朱漆棺材,连一片可疑的木头都没看到。不过眼见的事实不一定可信,我沿着山根来回跑了一趟,山根的距离不短,但是五分钟也能跑到头,我仔细地搜寻,却没看见朱漆棺材,连埋棺材的痕迹都没有。 我气喘吁吁地跑回赵犀面前:“赵爷爷,我没看到棺材……” 赵犀沉稳地将包裹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罗盘,罗盘虽然陈旧,但是做工很精细也很复杂,上面的东西我都看不懂。 赵犀右手托起罗盘调整了一下,抬头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山势,然后又拿出一大团红色的细线递给我们俩:“这团线上沾着朱砂,你们俩各拿着线的一端,往山根的两边跑,能跑多远就跑多远,我要测定方位。” 赵犀的这一套我们完全不明白,不过照做就是了。我和马胖拉着线往两边跑,跑着跑着,我觉得手中的线头一紧,马胖远远地喊道:“线到头了!” 我和马胖扯着线头的两端,我目测那线顶多也就四十几米,不知道赵犀这么做的目的。 这时赵犀端着罗盘走到朱砂线的前面,把罗盘放在线的下面,就这样轻轻托着往前走,一直从马胖那边走到我身边。一边走一边摇头,似乎没测出什么结果来。于是我和马胖又拉着线变换了几次方位,赵犀还是用刚才的方法不断地试着。 因为天气很热,而且赵犀不让我们挪动分毫,我的额头慢慢沁出汗来,马胖不停地用手揪自己的衣领,最后终于忍不住对赵犀喊了一嗓子:“赵祖爷爷,你到底要扭到什么时候,我这衣服里进东西了,实在痒得要命,你停一会儿行不行?”赵犀叹了口气,举着罗盘的手垂了下来,这时我看到罗盘的指针和朱砂线同时跳动了一下,就像是被什么外力打在上面,剧烈地颤动了一下,然后静止。 那边马胖已经把线放在地上,然后扯开衣领大力地挠了起来。 我揉了揉眼睛,迟疑地说:“赵爷爷,刚刚我看到这根线自己在动……” 赵犀猛然转过头,脸上显出欣喜的表情:“你没看错吗?……那就是这儿了,动手!” “是这儿吗?”我不敢置信地看着那块平平无奇的土地,赵犀找棺材的方式太过奇特,以至我不能第一时间相信他的判断。 “挖开看看就知道有没有了。”赵犀一个劲儿催促我,我只好拿出一早准备好的铁锹挖了起来,马胖一路跑过来,嘴里nǎinǎi爷爷地不停嘟囔,脖子上红肿一片。 赵犀瞧了他一眼:“这个时节山上花粉多,你可能是花粉过敏了,用水冲一冲就好了。” 马胖苦着脸:“我上哪儿找水去……” 我现在什么都顾不得,只是“吭哧吭哧”拼命地挖,这里的土质十分坚硬,我累得汗如雨下,才堪堪挖出一个浅坑。马胖抱怨了一会儿,然后拿起弃在一旁的铁锹,和我一起挖了起来。两个人干活省力多了,我们挖出一个直径大约一米的坑,当挖到半米多深的地方时,我感觉铁锹似乎撞击到什么东西,发出“吭”的一声,我急忙用铁锹使劲儿地掘了两下,一个红色的方形物体露出了一角。 “找到了!”我兴奋地大叫。 “nǎinǎi的……终于现身了!”马胖急忙用铁锹把周围的土清理了一下,一具棺材的轮廓就这样显露出来。 棺材!又见棺材! 别看已经差不多有一年时间,这具埋在土里的棺材竟然和我第一次见到它时差不多,仍然那么灿烂如新,殷红如血。 我把棺材上的土全部拂下来,然后默默地爬到上面去。这时我已经失去了刚找到它的兴奋劲儿,心里有说不出的惧怕和恐慌。 赵犀跳进坑里,注视着棺材,然后把手伸到棺材盖儿底下使劲儿一抬,没想到那棺材盖儿竟然没封,赵犀一下子就将它抬起了寸许高! “快来帮忙!” 站在一旁的马胖急忙伸手托住另外一边,棺材盖儿一下子就被掀了起来,一股难以形容的气味透了出来。赵犀和马胖齐齐后退,但是碍于坑内的地方有限,他们只能用手捂住鼻子。 等气味散去,赵犀和马胖将棺材盖抬到一边,我急忙朝着土坑内看去,立即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见棺材内的女尸竟然分毫没有腐化,就连她身上的衣服也没怎么腐败。正午的阳光正烈,映照在女尸的脸上,呈现出一种难以形容的灰白色。女尸一副很痛苦的表情,手指呈鸡爪状。最恐怖的是女尸的头发非常之多,竟然密密麻麻地铺满了半个棺材,我不记得我见过的那具女尸头发有这么长,难道人死后头发还能继续生长吗? 赵犀转头问我:“你见过的是不是这一具?” 我迟疑地说:“我上次接触的女尸好像没这么多头发,不过我也记不太清了,那天晚上很黑,还下着雨,但是这具棺材倒是有印象。” 马胖不错眼地盯着棺材内的女尸:“没想到这个女鬼长得挺不错,只不过太穷,身上连点儿陪葬的首饰都没有。” 赵犀瞥了马胖一眼:“偷盗死人的东西虽然容易,但下辈子都是要还的。” 马胖笑了:“老爷子,我可是红旗下的孩子,不信那些个牛鬼蛇神,你跟我讲下辈子?” 赵犀看着他叹了口气,我问赵犀:“我虽然不知道这女尸什么时候死的,但是她至少在这里埋了大半年,怎么一点儿腐烂的迹象都没有?” 赵犀低头仔细查看女尸:“这具女尸像是中了一种很罕见的dú,这种dú的dúxìng很猛烈,能让人受尽折磨而死,但是也是这种dú延缓了她尸体的腐烂。不仅如此,断石山的土质特殊,蛇虫鼠蚁在这里难以生存,所以更加减少了尸体被破坏的风险。而且……”赵犀指着朱漆棺材,“如果我没看错,这具棺材是很罕见的铁木制成的,五十多年前,我帮一个很有地位的人寻龙点穴,曾见过用铁木做成的棺材,铁木棺材有个特征,用手快速敲击会听到金属声,不信你试试。” 马胖立即用手指在棺材内壁迅速敲了两下,棺材果然发出金属的脆响! 赵犀接着说:“铁木棺材最神奇之处,就是能保护棺材内尸体不被腐化,所以这具尸体再埋上三十年,恐怕也不会有太大变化。” 赵犀的话听得马胖双眼放光:“竟然有这么好的东西,如果把它卖了,应该值不少钱吧。” 我没好气看着马胖:“你就想着钱!这不是别的东西,是棺材!装死人用的!” 赵犀沉声道:“别胡闹了,现在解决女尸的事情要紧!” 马胖耸了耸肩:“无所谓,反正我也不是非得发死人财。说吧,怎么办?是不是要把尸体拖出来烧掉?”说着就要动手。 赵犀摇头:“哪有那么简单,一定要先把局给破了才能烧,否则小贺的命永远也改不了!” 我忙不迭地点头:“赵爷爷,全听你的,你说怎么办?” 赵犀说:“你们先把女尸抬出来,一定要注意千万别接触到她的身体。” 赵犀的要求可让我为难了一把,既要把女尸抬出来,又不能接触女尸的身体,可我们手头上又没有绳索,实在有难度。后来马胖想出个办法,我们手上有两把铁锹,可以一左一右用铁锹把女尸架上去。为了保险,马胖还脱下衣服,在不接触女尸身体的情况下,将衣服绑在女尸的腰上。一切准备就绪,我和马胖站在坑底,赵犀站在坑外拉住衣服,我和马胖同时大喝一声,女尸顿时被我们架到了半空中,赵犀在上面用力拽了一下,女尸出了土坑。赵犀大喝一声:“放手!” 我和马胖同时把铁锹收回,女尸重重地摔在地上,赵犀跌倒在两步开外,脸色有些苍白。 我赶紧爬出土坑,扶起赵犀:“赵爷爷,你没事吧?” 赵犀喘息着让我把包裹拿过来,他从里面拿出一个棕黑色的木头盒子:“这里面是朱砂,你把它撒在尸体身上,剩下的撒在棺材里面。” 我依言照办,不一会儿女尸身上就撒满了红色的朱砂,看着更加人。接着赵犀又让我把朱砂线缠在女尸的颈部和脚腕上,当然还是绝对不能接触女尸的身体,我只好让马胖用铁锹抬着女尸的头部和脚,一点点地往上缠线。做完之后,我们俩都累出了一身汗。 “接下来的步骤是最重要的,你一定要做好。”赵犀的表情十分严肃,我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赵爷爷,你说吧。” 赵犀从包袱里拿出一个颜色发黑的葫芦,只有手掌大小,葫芦口被一块布紧紧地塞住。赵犀把葫芦jiāo到我手里:“破解桃花煞用葫芦最好,这葫芦里我抹了粗盐,你把封口打开抹些朱砂上去,然后把葫芦口塞进女尸的嘴里。” 我按着赵犀的指示一件件做,直到葫芦稳稳地塞进女尸的嘴里。 赵犀解释说:“人活着的时候最怕少一口气,人死了最怕多一口气,死人多出的这口气是因为她临死前怨气太重,以至郁结于胸,才会死不瞑目,遗祸活人。所以我想把她的这口怨气导出来,做完这些再烧掉她,就完全没有问题了。” “那还等什么?”我急切地说,“现在是不是就可以烧掉她了?” 赵犀抬头看看天:“疏导她这口怨气可不是那么简单,我们坐在一边等等吧。”说完就自顾自地坐在土坑旁边,拿起包裹里的烟袋点燃,惬意地抽起烟来。 我盯着女尸,只见她的脸和身上的肌肤以ròu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化,十几分钟不到,就从一个肌肤饱满的女尸变成干瘪的骷髅。 赵犀沉声说:“行了,把葫芦抽出来。” 我依言抽出葫芦:“现在可以烧了吗?” “还不行,差最后一个步骤。” 赵犀踌躇了一下,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1 章 佛不好开口:“这最后一个步骤,就是你……必须给女尸渡一口阳气!” 赵犀的话顿时让我一呆,渡阳气?什么意思? 马胖嚷嚷起来:“你不是说死人最怕多一口气,现在小贺给她渡一口气,刚才不是做白工吗?” 赵犀连连摇头:“死人的怨气和活人的阳气怎么能一样?现在她的怨气已经抽尽,小贺因为她而破命,给她渡一口阳气就正好了,一时跟你们也说不明白。总之渡完阳气之后,就可以把她烧掉。” 既然赵犀这么说,我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我看着皮包骨头的女尸,头皮发zhà,胃里翻搅。要我嘴对着嘴给她渡阳气,简直比吃屎还恶心。 马胖满怀同情地看着我,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转过身去,仿佛我是个即将去zhà碉堡的烈士。 真可谓,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初吻不复还! 我怀着悲壮的情绪,俯下身去,近距离观察下,女尸的样子更加恐怖,浑身还散发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腐臭气,我忍不住趴在地上干呕了两下。赵犀在一旁不断催促,我只好看准女尸的嘴,猛地贴了上去。那一刻的感觉我无法形容,我用力吹出一口气,然后满脸惨绿地走到一边,呕吐物像箭一样喷了出来。 赵犀从包裹里拿出一些白色的粉末,全部撒在女尸身上。 “这是……什么?”我沙哑着嗓子问。 “是硝石粉。”赵犀拿出一盒火柴,点燃往女尸身上一扔,女尸“轰”的一下燃烧起来,空气中充满了硫黄味,那些奇形怪状的火苗就像是女尸不断挣扎的手,触目惊心。 赵犀定定地看着燃烧的女尸,脸上充满了悲悯。 “尘归尘,土归土……你……好好地去吧。” 硝石粉的威力很强,大约烧了十几分钟,女尸的身体就彻底变为一堆焦炭,被风一吹,洋洋洒洒地消失了大半。 马胖走到我面前:“现在感觉怎么样?破你吉运的罪魁祸首已经化成灰了,你是不是感觉浑身舒畅,飘飘yù仙?” 我尴尬地搔了搔头:“说实话,我没什么感觉。” 虽然身体上没什么感觉,但是我心里确实轻松多了,长久以来,我心中一直存在着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现在这种感觉消失了。 我想,属于我的好日子终于到来。可是,之后发生的事证明了我的判断有多么离谱。命运之说,实在渺茫,而且也不是人力能够轻易扭转的。当然,这是后话。 第二十三章 哭甜瓜 回到上河屯时已近黄昏,赵犀领着我们到二爷爷家吃饭,二爷爷让人给我们做了老大一锅野菜面疙瘩,我吃着热乎乎的疙瘩汤,胃里舒畅许多。马胖的食量非常惊人,他自己吃下了半锅疙瘩汤,打嗝都是一股野菜味儿。 饭后,我看到赵犀坐在屋外抽烟,我坐到他身旁,和他一起看天边的夕阳。“赵爷爷,你打算什么时候走?”我终于憋不住问。 赵犀半天没说话,最终叹了口气:“再过几天吧,我还有点儿事没解决。” 我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当晚,我和马胖依旧住在李三来家,睡到半夜,我朦朦胧胧听到一阵哭声。开始我以为是做梦,没加理会,可是哭声越来越大,吵得人睡不着。更奇怪的是,那哭声未歇,一个声音突然唱起歌来,只听他唱的是:“天香女哭到一更鼓,哭得瓜子出了土,天香女哭到二更鼓,长个腕儿碗口大,天香女哭到三更鼓,抻个腕儿一尺长,天香女哭到四更鼓,开个花朵满园香,天香女哭到五更鼓,结个瓜儿碗口大……” 我开始莫名其妙,可是越听越心惊,因为唱歌的人竟然是躺在我身边的马胖! 李三来和他老婆纷纷惊醒,李三来说话的声调都变了:“他……他是怎么了?” “可能做噩梦了吧。”我摸索着把马胖从土炕上揪起来,“别唱了,快醒醒!”可是无论我怎么折腾,甚至扇了他两耳光,马胖还是照唱不误,而且声音越来越奇怪,像是故意捏细了嗓子学女人唱歌,听得我鸡皮疙瘩都跑出来了。 “他不是中邪了吧?”李三来哆哆嗦嗦地问。 “中邪?完了,可能真是中邪,今天白天我们接触过一具挺吓人的女尸,莫不是女尸的鬼魂跟着来了?” 李三来的老婆吓得一声尖叫,李三来往地下蹦,我一把拽住他:“你干什么去?我兄弟中邪了,赶紧找个能驱邪的人来……” 李三来急道:“全屯子就邹大爷懂驱邪,你别拉着我,我现在就去找他!” 李三来的提议正中我下怀,我急忙催促他去找赵犀,李三来的老婆吓得上下牙直打战,我安慰了她几句,可是她还是不敢在屋子里待着,我只好让她拿着油灯躲到厨房里去。 过了七八分钟,门外突然传出急促的脚步声,马胖突然不再唱歌,直挺挺地倒在土炕上,无论我怎么叫喊他,他都没有反应。 李三来拉着满头大汗的赵犀进了屋,赵犀满脸急怒地看着我。我哭丧着一张脸:“邹爷爷,完了。马胖他……他出事了。” 赵犀走上前摸了摸马胖的心口和脉搏,突然叹了口气:“没大事。三来,你领你媳fù先到亲戚家住着,这里的事我处理。” 李三来迟疑地答应了一声,刚要出门,赵犀突然嘱咐他今晚的事千万不能出去乱讲,否则会有祸事。赵犀神态郑重,李三来忙不迭地答应。 李三来前脚刚出门,赵犀突然重重在马胖的脑袋上一拍:“两个浑小子,还敢在我面前演戏?” 我支支吾吾地说:“赵爷爷你说什么呢?马胖肯定是白天不小心接触女尸中邪了,要不怎么会唱那么奇怪的歌?” 赵犀指着马胖:“中邪的人四肢抽搐,脉象混乱,你摸摸他的脉,比你的还稳呢。” 赵犀的话音刚落,马胖突然一骨碌从炕上爬起来,笑嘻嘻地说:“我就说瞒不了赵老爷子,小贺就是不信。”他扭了扭脖子,“那什么哭甜瓜的歌真难唱,要不是小贺唱歌跑调,我才不演。” 我不满地盯了马胖一眼,赵犀坐在炕沿儿上点着了烟(他走得很急,竟然没忘记带烟袋),深深吸了两口,语气有些疲惫地说:“你们俩是怎么看出来的?” “其实这件事的破绽很多,”我低头整理了一下思绪,“第一,我觉得你那个朱砂线和罗盘配合找尸体的方法太神了,只是那样比画几下就能确定尸体的位置。就因为太神,所以透着不可信。还有朱砂线自己跳动那一下,我感觉是你暗中做了手脚。第二,三小的话有好几处特别奇怪的地方,他说尸体身上穿着红色衣服,还有长长的黑色指甲,这两点都和女尸不符,而且女尸的头发相当长,三小没理由注意到指甲和衣服却单单忘了这一点。三小说的埋女尸的地点其实很笼统,我记得除了断石山还有几个地方也符合这个特征,你却一口咬定是在断石山……” 赵犀平静地说:“就凭这两点,你们就怀疑我了?” 我摇摇头:“这些都是次要的,我也是瞎蒙。要不是今天下午看见李强,我根本没想到要试探你。”“强子?”赵犀皱起了眉头。 “是,我跟李强聊起陈秀萝的事,他说陈家给秀萝立了个衣冠冢,而且他还认了陈秀萝的父母为干爹干娘,想替陈秀萝尽一点儿孝心。后来他突然提起一个叫田月香的人,说秀萝尽管不幸,但是也好过田月香。我问他田月香是谁,他起初怎么也不肯说,后来……” 马胖在一旁接口:“后来还不得我出马?要说软磨硬泡这种功夫,我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就算李强赛过茅坑里的石头,我也能把他磨成豆腐渣……” 我赶紧打断了马胖的自吹自擂加自我陶醉,把李强讲的故事简短地叙述了一遍。 原来田月香是四年前死在屯里的一个外乡人,不知什么原因自杀死的,屯里人合力把她给埋了,没想到隔了一个多月突然见到她的尸体装在一个大红棺材里出现在屯子西面,更可怕的是样子还和刚死的时候一样。屯里人吓得鸡飞狗跳,赶紧连人带棺材把她又给埋了,还找了和尚念经超度,烧了不少的纸钱和纸扎给她,可是照样不管用,每隔几个月她就出现一次,屯里人纷纷传说她是妖尸,要把她一把火给烧了,可是邹东河极力反对,说把她烧掉会带来可怕的灾祸。那段时间屯里人心惶惶,有个人竟因此吓得疯了,奇怪的是自那之后女尸再也没出现过。 我听完李强的话突发奇想,今天我们烧掉的女尸会不会就是那个田月香?于是我向李强详细询问了田月香的相貌特征,竟真的和棺中女尸吻合。这样的巧合让我觉得事情不简单,我和马胖进行了一番探讨,最后我们都认为赵犀应该和这件事有关系,更有甚者,很可能是他主导了整件事。 我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又怕赵犀不跟我们说实话,就商量着用这个办法套赵犀的话。 马胖唱的那首歌是我从李强口中问出来的,李强说田月香很喜欢唱这首歌,屯里不少人都记得。 我盯着赵犀:“赵爷爷,这件事到底有什么内情,你就告诉我吧,我觉得我有权利知道。” 赵犀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说起这件往事。 田月香是在1977年的时候来到上河屯的,她的家乡发大水,她的丈夫和亲人都死了,房子也被冲毁,她只好远道来上河屯投靠她的姑姑。她的姑姑早年嫁到上河屯,丈夫死了十几年,自己独自一人生活,身体非常不好,她看到田月香来十分高兴。田月香尽心尽力地照顾她,但不幸的是,没过一年她姑姑也撒手人寰。 田月香接连受到失去亲人的打击,心里十分痛苦。赵犀和田月香是邻居,平日看她十分可怜,所以很照顾他,田月香投桃报李,也经常帮赵犀做饭、洗衣……久而久之,赵犀竟对她萌生了一种微妙的感情。 赵犀自知已过不惑之年,对于能当自己孙女的田月香产生感情,感觉十分羞愧,所以拼命把这种感情压抑下来。后来为了躲避田月香,他常常往山上跑。 屯子里有个光棍李二衮经常纠缠田月香,田月香十分厌恶他,但是又不敢声张,怕李二衮到处胡说。有一次她为了躲李二衮竟然跑到附近的山上去,结果不小心跌倒撞到头部,接着滚下山坡。田月香在山里昏迷了一夜,赵犀担心她出事,所以组织屯里人四处寻找。他们发现田月香的时候,她正躺在一个大土坑里,土坑的底部竟然露出一片整齐的青砖。 赵犀知道这应该是个古墓,“文革”期间“破四旧”,山里有很多古墓都被破坏掉了,这个是漏网之鱼。蜂拥而至的屯里人很快就把青砖墓顶给刨开,没想到这座古墓也有些规模,依墓葬的风格看应该是清朝时期的墓,墓里头陪葬着一些陶器之类的东西,因为温度和湿度还可以,所以保存得比较完整。 墓穴里有一具朱漆棺材,被村民七手八脚地抬了上来,用撬杠打开,里面躺着一具穿着旗装的女尸,令人惊异的是,这具女尸保存得相当不错,除了脸色比较难看外,竟像是死了没多久的人。比这更令人诧异的是,棺中女尸的相貌竟和田月香有七八分相像! 田月香被人救上来后,迷迷糊糊地靠在一棵树上休息,等她恢复神志后,竟在棺材里看到一个和自己相貌相仿的女尸,顿时吓得像一截木头似的栽倒在地。 这场惊吓让田月香一病不起,二爷爷叫村里人把女尸烧掉,墓葬里的东西充公,而那具朱漆棺材却让赵犀悄悄地给留了下来。 在田月香生病期间,赵犀不再避忌,尽心尽力地照顾她,让田月香十分感动。赵犀稍通医理,他知道有几味yào能治田月香的病,不过要到很远的深山里去采。李二衮早在暗中观察多时,赵犀前脚一走,他立即偷偷溜到田月香家,将田月香打晕并且强jiān。 事后,李二衮害怕田月香把这件事说出去,自己肯定没好果子吃,于是他想出一个坏主意。他到处宣扬田月香被棺材里的古尸附身,他说自己亲眼看见田月香夜里像僵尸一样走路,还想吸食人血诸如此类,讲得是绘声绘色、口沫横飞。村民刚开始不信,但是从那以后屯里经常发生一些怪事,比如李三来家的几只老母鸡无缘无故死了,陈生家的老婆子在坑里跌断了腿,谁谁家又丢了什么东西,在这个民风朴实的小屯子,件件都是大事!联想到田月香的相貌和古装女尸的相像,大家逐渐开始相信李二衮说的话。李二衮趁机添了一把火,说田月香是危害上河屯的祸害,于是情绪激愤的村民把田月香抓起来关进了牛棚。 田月香的辩解没有人听,她是个xìng情柔弱的女人,受到侮辱之后又要承受这种非人的待遇,连唯一关心她的赵犀也不在身边,她一时想不开竟吊死在牛棚里。第二天她的尸体被送饭的人发现,因为田月香是外乡人,而且又是自杀,按照上河屯的规矩,她的尸体不能全尸葬在附近的山上。正当村民要火化田月香的时候,赵犀背着满满的yào篓下山。当他看到田月香尸体的那一刹那,这个年过半百的老人承受的打击几乎是不能想象的。 他不明白,他上山的时候田月香还是好好的,才过了六天,仅仅六天,一条鲜活的生命就消失了。他看向田月香的脸,田月香的脸上还带着死时的怨恨和痛苦,眼睛大张,鼻翼外扩。村民说曾有人试着合拢田月香的眼睛,可是她的样子太吓人了,实在下不去手。赵犀知道,这是凶煞之兆,指不定会出什么大事。于是他阻止村民烧尸,按着师傅曾教给他的方法,用红线将田月香的眼睛和鼻子缝上,然后用装古尸的那具朱漆棺材将田月香装殓好,埋到了事先找好的地方。 赵犀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2 章 查明田月香的死因,他了解到当初是李二衮到处散播谣言,才导致田月香被关进牛棚自杀而死。可是,李二衮散播谣言的目的是什么?他坚信田月香绝不是什么鬼附身,而且他也知道李二衮早就对田月香图谋不轨。赵犀觉得李二衮可疑,但是田月香已死,根本没有证据证明是李二衮在搞鬼,前思后想之下,赵犀想出一条计谋,既能吓唬李二衮,又能借以惩罚屯里人。 赵犀安葬田月香的是装古尸的那具棺材,别人不知道,可是他知道那是一具很罕见的铁木棺材,能保尸体十几年不腐,但仅是十几年,他们挖出来那具古尸能保持百年不腐,其实不光是铁木棺材的功劳。早在打开棺盖的时候,赵犀就闻到那具古尸身上有一股很特殊的味道,那是一种秘传的yào物,人在临死前服下,尸体就相当于打了超强的防腐剂。 赵犀很耐心地等了一个多月,然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他偷偷地把田月香的棺材挖出来,安置在屯子的西面,那里离李二衮家很近。结果果然如他所料,第二天有人发现棺材,看到棺材里丝毫没变样的田月香,个个吓得魂飞魄散,特别是李二衮,当场吓得尿了裤子。 赵犀说到这里,马胖chā了一句嘴:“赵老爷子,棺材那么大,你是怎么把它拉到李二衮家的?” 赵犀莫测高深地说了一句:“猫有猫道,狗有狗道,我自然有我的办法。” 马胖看问不出结果,就不再问。 再说屯里人看到棺材后个个吓得魂飞魄散,这时赵犀适时出面,说田月香怨气冲天,所以才会出现。村民害怕,于是大家凑份子请了几个和尚念经超度田月香,做了三天法事之后又把田月香埋了。 赵犀看到李二衮仍然不思悔改,于是过了一段时间又把田月香挖了出来,如此反复,屯里人心惶惶,因为赵犀说过田月香的尸体不能烧,更不能碰,否则就会有大祸,所以大家都不敢轻举妄动。最后有个人提议,不如把尸体和棺材远远地抬走,离屯子越远越好,说不定田月香就回不来了。于是有几个胆子大的抬着田月香和棺材离开了上河屯。 几个人走了整整一天才回来,回来后每个人都面如蜡纸,委靡不堪,据说他们在抬棺材的途中发生了怪事,但是是什么怪事,谁也不肯说。当天晚上李二衮突然口吐白沫,手脚抽筋,第二天有人发现他跪在田月香家的门前,嘴里不停地说着什么,但是没人听得懂,自那之后,李二衮就疯了。 赵犀看到田月香的仇已经报了,心中快慰。后来,他找到田月香的棺材,并且把她拉到附近的断石山下埋了起来。 马胖满脸好奇:“赵老爷子,他们几个到底碰到什么怪事,吓成那样?李二衮无缘无故地怎么疯了?” 赵犀摇头:“我也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没人愿意再提起那件事,我猜他们可能是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了。至于李二衮,可能是一直以来精神压力太大,所以疯了,也不奇怪。” 马胖还想着前面那个问题:“你说他们看到什么东西?难道是……田月香的鬼魂?” 我回想第一次看到朱漆棺材的情景,棺材被停在一个很荒凉的地方,而且一半埋在土里,很可能是那几个人想把棺材就地掩埋,可是埋到一半,就发生了怪事,所以几个人落荒而逃。结果隔天棺材就被部队里的人发现,进而促成了我和高大pào打赌。 可是那几个人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或者看到了什么东西,吓得连棺材都顾不上就逃跑呢?现在想想,高大pào那天的表现也很可疑,他都能毫不畏惧地喂我假扮的女尸吃饭,雨衣被夹却表现得那样害怕,莫不是他也看到了什么? 难道真如马胖所猜测的,田月香的鬼魂出现,吓跑了所有人?我直觉上排斥这个答案,就像赵犀所说,鬼是个虚无的东西,即便是真的存在,我们看不到也摸不着,能让几个胆识极壮的人害怕,只有一些不能解释的事,就像我曾经遇到的水鬼和金佛寺,或是猴脸怪兽,我想只有这个才是最接近真相的猜测。 让我想不明白的是,赵犀自始至终都知道田月香的事,为什么他在初次见我的时候会说出那样的话?不仅如此,我们再次相见的时候,他也可以解开这个误会,可是他却引导我们找到田月香,并且做出种种令人费解的举动。每当我想起自己曾给一个死尸渡过阳气,心里就像扎了一根刺。 “赵爷爷,”我的语气变冷,“既然你知道我开始碰到的尸体是田月香,你为什么还要对我说什么破命的话?” 赵犀平静地看着我:“我说的是实话,田月香的确是败神桃花煞的命格,她死于自杀,怨气很重,你的命格和她相冲,碰到她的尸体肯定会倒霉。那时我跟你素不相识,所以没必要害你。” 赵犀说的话有些道理,我低头不语,想起王半仙也说过同样的话,他并不知道事情的始末,只是问过我的生日。 赵犀接着说:“不过,我的确有件事对不住你。”我猛然抬头:“什么?” “其实给你改命,只要把田月香的尸体烧掉就行了……” 我摸着嘴唇,脱口而出:“既然那么简单,为什么还要我给她渡什么阳气!” 马胖在一旁闲闲地说:“耍你玩呗。” 我气得狠狠给了他一拳,马胖立即做吐血倒地状,挣扎着喊了一句:“别了,司徒雷登!” 我哭笑不得地看着他,僵持的气氛缓和不少。 赵犀面露苦涩:“让你给田月香渡阳气,只是我的一个妄想。很多年前我曾听过一个传说,死于败神桃花煞的女人会在地狱受无极苦,但如果有一个阳气极盛的人给她渡口阳气,她就能安然投胎。我知道魂魄之说太过虚无,但是仍然希望田月香能走好。说到底,我活到这么大岁数还是看不透,说什么生者善别,死者善终,都是妄念。” 听了赵犀的答案,我失神了半天。虽然他的想法是挺离谱的,还欺骗了我,但是谁能说他有错呢? 每个人都有自己认为对的选择,当初我可以选择不相信赵犀的话,也可以选择不去西甩弯子村,甚至可以不去管王半仙的嘱托,如果那样,今天肯定会有不一样的结果。有句话叫做“xìng格决定命运”,是我的决定让自己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与其怨怪旁人,不如反省自己。我看了看满脸歉然的赵犀,不由得长吁了一口气。 第二十四章 会合 我和马胖依旧住在李三来家,马胖闲来无事就和李三来闲聊打屁,我抽空儿回了趟部队,班长和许多战友都在,不过和我最铁的柳黑子却复员回家了。 又过了七八天,赵犀终于说要走。马胖和我早就等得火烧屁股,听说要走都兴奋得要命。走那天赵犀只提着个简简单单的黑布袋子,屯里有不少人放下手里的农活来送行,赵犀的表情看不出一丝激动,倒像是充满了释然。等送行的人远到再也看不见,我感慨地说:“头一次见到这么感人的送行场面,要是我还真不舍得离开。” 赵犀说:“人生聚散很平常,缘分到了而已。我走了,说不定对他们更好。”赵犀的表情很轻松,就像我一样,放下了心中的包袱。 本来我们的第一站是要到满台县去,不过中途马胖说要回家看看,赵犀又坚持让我回家把王半仙留下来的情诗集拿来,于是我们只好暂时分道扬镳,并且约好十天后在满台县那家春苗招待所会合。 我是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回到家的,当初为了能让我顺利离开,马胖撒了大谎,如今他倒是一走了之,我为了想怎么圆谎,一路上几乎抓破了脑袋。 可是再怎么漫长的路也是有尽头的,我回到家我妈特别高兴,嘴上却埋怨我去了这么久连个信儿也没有,还一直追问我培训的结果如何。 看着我妈满怀期冀的神情,看着她鬓边的白发,我突然想起临走前赵犀说的话,他说撒一个谎往往要用很多谎话来圆,等到了真相暴露那天,造成的伤害是无法估量的。 我承认他的话有理,也疲于再去想怎么圆谎,于是我一狠心一咬牙,把我去年到西甩弯子村以来发生的事避重就轻地说了一遍,我妈听得瞠目结舌,半天说不出话来。 说完之后,我垂着脑袋等待家法。果不其然,等待我的是一场狂风暴雨般的怒骂,过不多时我爸从外面回来了,听见我妈骂我,于是问起原因。我心中这个抖啊,我爸生起气来更加恐怖。听完我妈的转述,我爸半晌没说话,接着长长地叹了口气:“孩子大了,做什么事他自己心里有数,就随他去吧。” 霎时间我的眼眶有些发热,我爸平日对待我远比我妈严厉,可他在我最需要理解和支持的时候说出这样的话,让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有了我爸的支持,我妈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告诉我这件事完结之后一定要回来参加工作,不能再任意妄为。 看他们不再反对,我的心里踏实了很多。我在家住了几天,想起离会合的时间已经不远,就急忙带着王半仙的诗集离开了家,向满台县赶去。 我到达满台县的时候,比会合时间早了两天。当时我们约好在春苗招待所会合,我和马胖曾在那里住过,所以并不陌生。我信步朝春苗招待所走去,走到一家副食品商店的时候,突然想起招待所的伙食实在是不怎么样,所以决意到商店买点儿吃的带进去。 刚走到门口,我听到一个声音说:“同志,给我称两斤白面。” 我如遭电击,这个声音非常熟悉,不正是双胞胎之一的声音吗?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顾不上买东西,急忙找到一个角落藏匿起来,紧紧盯着商店里的动静。只见服务员很熟练地称了两斤白面,递给一个穿着灰色劳动布衣服、头上戴着呢帽的男人。男人付钱后转身离去,他自始至终都低着头,以我的角度看不清他的样貌,不能完全确定是双胞胎之一。我急得几乎吐血,也顾不上买东西,悄悄跟在男人身后。男人走路的速度很快,还会不时地侧脸往后瞥上一眼。幸好街上来往的行人很多,他并没有发现我。 不多时男人拐进一条胡同,在一扇门前面停了下来,我远远地看见门上挂着铁锁,男人闪身进门的一刹那,我看到了他的真面目,果真是双胞胎之一!他那张脸,我到死也忘不了! 我在胡同口等了好半天,也不见有人出来。我很确定他没有发现我,那么他很有可能是住在这里。我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双胞胎之一会这么凑巧地出现在满台县,难道他是冲着我和马胖来的? 想到双胞胎的狠辣手段,我犹豫再三,决定回招待所找赵犀和马胖商量对策再行动。我详细打听了附近一带的地址,原来满台县只有四条街,有意思的是,这四条街是用四季命名的,分别是春街、夏街、秋街和冬街。我所在这条街是秋街,刚才双胞胎之一进的那条胡同叫幸福胡同,共有六户人家,不过有两户人家刚刚搬走,我想双胞胎之一现在住的房子应该是搬走的其中一户。 秋街离春苗招待所很远,我足足走了大半个小时才到。我在柜台登记身份的时候,了解到赵犀昨天就到了,不过马胖还没来。 春苗招待所是前后两趟筒子房,赵犀住在后面那趟202室,我很顺利地找到了他,他当时正在房间里摆弄罗盘,看到我非常高兴。我赶紧把发现双胞胎之一的事情说了一遍。赵犀曾听我们提过有关于双胞胎的事,也知道紫玉金蟾,听我说完,他递给我一杯水,让我先镇定下来。 “你先别急,我想事情没那么巧合,他不可能知道我们要来这里,肯定是他的目的地也在这一带。你们不是说他手里的紫玉金蟾和帽儿山有关吗?我猜想……”赵犀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 “什么?”我听出了一点儿苗头。 “王师弟是不是说过这些年有好几拨人想要找到龙脉?” “是呀。” “这就是了,说不定那个双胞胎也是其中之一,他们手中的紫玉金蟾也许关系到龙脉。” 赵犀的分析我不知道对不对,但是我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紫玉金蟾如果真跟龙脉有关,事情就更加复杂了。 “既然这样……”我沉吟,“不如反被动为主动,我去盯着他,想办法把紫玉金蟾弄到手再说。”我接着又加了一句,“盯紧了他,也省得他搞小动作。” “这事也不急在一时,等山水到这儿再说,人手也好调配。对了,王师弟的诗集呢?带来了吗?” “哦,在这儿。”我急忙从旅行袋里翻出王半仙的诗集,递给赵犀,“赵爷爷,你非得看这本诗集干什么?”我不相信赵犀是为了睹物思人才要看诗集。 “这你就不知道了,”赵犀翻开诗集,边看边说,“王师弟从小有个怪癖,他喜欢写七五句。我猜他这诗集里没准儿有玄机,所以才坚持让你拿来。” “什么是七五句?”我一头雾水。 “你看看他写的诗有什么规律?”赵犀指着诗集让我看。 我仔细翻看了几首诗,除了我上次看过的两首,下面还有几首诗是这样写的:“秋高气爽风阵阵,黄鹂喜鹊鸣啾啾。帽儿山中风光好,妹妹与我携手看。” “妹妹我心藏,藏在我心房。可怜月半弯,夜夜鉴别离。” “身若杨柳心如龙,貌似娇蕊行如风。汇通古今万般事,生为女儿胜男儿。” “碧水溅泪眼,离别长悠悠。相思何所聚,神仙也犯难。” 看完几首诗,我差点儿笑出声:“这诗没什么规律呀,要硬说有规律,就是这些诗的排列顺序是一首七言诗,一首五言诗,再一首七言诗……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七五句?” 赵犀摇头:“也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3 章 完全是。除了这个,还有一个你看不出来,王师弟喜欢在七言诗的第七个字和五言诗的第五个字藏字,你连起来看,就明白他的意思了。” 听赵犀这么一说,我赶紧看向那几首诗,按照赵犀所说的规律,七言诗挑出第七个字,五言诗挑出第五个字,竟真能串成一句话“宿黄阵藏龙眼”! “真的能连成一句话!”我异常激动,“而且跟龙脉有关!” 赵犀点了点头:“接着看下去。” 我又往下看了几首诗,将里面的字连起来,竟又连成一句话“攀云松东六百步处”。 “宿黄阵藏龙眼,攀云松东六百步处。王爷爷是想告诉我们龙眼的具体位置!” “不光如此,”赵犀说道,“他提起宿黄阵,我找起来就更容易。” “可是,”我迟疑地说,“攀云松是一种松树吧,帽儿山也许有很多攀云松,怎么找呢?” 赵犀笑了:“我师傅曾经说过,真正的攀云松只有长在山顶上最高的那棵。” 我兴奋了:“普通人的步子一般是两步一米,也就是说在攀云松东面三百米的地方就是真正的龙眼!” “应该是这样。” “赵爷爷,”我感慨地说,“看来王爷爷这本诗集是专门留给你的,只有你才明白其中隐藏的秘密。” 赵犀一愣,拿起诗集翻看了许久,久久不语。 找龙眼有了新线索,我心中宽慰,连晚饭都多吃了两碗。春苗招待所每个房间里都放着四张床,人多的时候服务员不管你是天南地北来的,都会往一个房间安排。幸而我和赵犀同住的房间没安排别人,晚上说什么话也不用避忌。 我向赵犀问起宿黄阵,赵犀说宿黄阵是北派创始人卜逸仙自创的一个阵法,阵法讲究一个“隐”字,是根据九宫八卦来的,利用周遭的环境地势,埋下一个阵眼,选阵眼很关键,差之毫厘就前功尽弃。这个阵法主要的功能就是迷乱人的视线,说穿了就跟鬼打墙似的,让人找不着北。 我刚开始听得兴致勃勃,后来赵犀从宿黄阵说到八卦阵,从八卦阵又说到八卦阵的起源,什么天地雷风水火山泽,是万物衍生的物质基础,万物生于天地宇宙之间,水火为万物之源yīn阳之基……他越说越是兴起,最后我终于支持不住,脑袋狠狠地敲在床沿儿上,赵犀看着我直摇头,大有我是块朽木的意思。 第二天上午,我和赵犀正坐在房间里谈起帽儿山,赵犀说他住在山里那会儿,附近还没有那么多村落,人也很少。东北地区本身是满族的发源地,在清朝时期更是属于禁区,深山里人迹罕至。到了清朝末年,涌来了大批闯关东淘金的人,才让那块地方有了人气。帽儿山一带最早的村落就是形成于那一时期。他师傅将他带到帽儿山的时间大概在伪满洲国成立之初,那时候早已没有清政府的控制,可帽儿山仍然是老百姓心目中的“禁区”。据说是因为山里有吃人的妖魔,很多上帽儿山的人都没有再回来,久而久之,就没人敢上去了。 我心中奇怪,我明明上过帽儿山,除了田大爷杀王半仙那件事,并没有太诡异的事情发生,在我看来,倒是岩石山更险一些。 赵犀分析,帽儿山的传说应该和龙脉脱不了关系,很有可能是葬在龙眼里的人的后代故弄玄虚,怕龙眼被破坏做出的一个局。他年轻时在帽儿山一带住过,曾经几次想上帽儿山看看,但是都被他师傅阻止了,现在想想,他师傅应该不止因为山上有龙脉才不让他上山,可能还有旁的内情。 我突然想起王半仙说过的曹振的事,于是问赵犀:“赵爷爷,你知道曹振这个人吗?” 赵犀摇摇头:“不知道。你上次不是说他是个汉jiān,和小日本勾结什么的……” “嗯,我一直不明白,日本人怎么会和曹振去帽儿山放地气,小鬼子当然没那么好心,他们真正的目的只是不想有真龙天子出现吗?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赵犀说:“小鬼子很信风水命理这一套,他们当时的目的不外乎想要侵占整个中国,破坏龙眼等于为侵占减少阻力。他们也许有别的目的,但是我们却猜不到了。” 和赵犀讨论了一阵,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急忙打开行李袋。 “我这有一张照片,”我拿出照片递给赵犀,“是我在双胞胎的临时住所发现的,最右边那个人和王爷爷形容的曹振的样子很像,如果这个人真是曹振,那双胞胎的身份就很可疑。” 赵犀手拿照片仔细端详,突然指着站在中间的人:“这两个是日本人。”“什么?”我急忙看向赵犀指着的两个人。 赵犀说虽然中国人和日本人一样都是黄皮肤黑眼睛,但是只要会看,就会发现中国人和日本人的相貌存在很多差异。我其实也不是很惊讶,因为我知道曹振给小日本做过事,他们一起拍一张照片并不奇怪,奇怪的是这样的照片为什么会落在双胞胎手里。 忽然间房门被人一脚踹开,马胖的声音响起:“同志们,我胡汉三又回来啦!”他站在房门口,双脚叉开摆了一个很可笑的姿势。 看到马胖回来,我心里真挺高兴的我上前开玩笑地给了他一拳:“你还知道回来呀,我还以为你小子撂挑子跑了。” 马胖嘻嘻一笑:“开玩笑,胖哥我什么时候临阵脱逃过?”说着他把手中的大包小包往地上一撂。 我比画着地上的包:“你这都是些什么呀,拿这么多。” 马胖状似苦恼:“我回家说我跟你在一起干活,我妈挺高兴的,非得让我给你带点儿好吃的来。” 我眼睛一亮:“这些都是吃的吗?呵呵,大娘实在是太客气了。” 马胖蹲下身,拉开背包链:“我拿的东西,保管你爱吃。”说着他从背包里拽出五棵大葱和三个蒜头。“大葱加大蒜,味道不一般。” 我看着马胖手中的大葱和大蒜,嘴角微微抽筋:“……还……还真不是普通的好吃。”马胖哈哈大笑:“你还当真啦!我逗你呢。”说着他把葱蒜放在桌上,打开另一个背包,一样样往外拿东西。“牛ròu干、猪头ròu、zhà花生、江米条、豆腐干、大馒头……” 没等他拿完,我的口水已经泛滥成灾。有句话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发现自己常和马胖在一起,嘴变得越来越馋。 我们三个一顿风卷残云,马胖满嘴花生,手里还拿着块猪头ròu,我突生坏心,状似不经意地跟他提起我昨天见过双胞胎之一。马胖一惊,满嘴未嚼碎的花生一下子喷了出来,我机警地往旁边一躲,赵犀兜头挨了一场“花生雨”。马胖也顾不上道歉,蹦起来就吼:“这么大的事,你们怎么跟没事儿似的!” 赵犀用毛巾抹了把脸,我说道:“这不是想等你来了再说吗?你也别急,现在他在明处,我们在暗处,我知道他的老巢,他却不知道我们在这儿。” 听了我的话,马胖还是不能安心:“接下来怎么办?双胞胎之一在这个县,我可是一秒钟也住不下去。” 赵犀说:“逃避不是办法,我和小贺商量过,那个双胞胎之一和我们这次的目的很可能是一样的,我们不如化被动为主动,先下手为强,治住他夺紫玉金蟾!” 第二十五章 孱弱的老人 一小时后,我们三个站在秋街幸福胡同对面的一家小卖店里,马胖半蹲在窗口的位置向外看,柜台里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fù女满怀戒备地看着我们。 我忙从兜里掏出五角钱:“三瓶香蕉汽水,谢谢。” 中年fù女从箱子里拿出三瓶香蕉汽水:“一瓶一毛五,瓶子押金一毛。“我们就在这儿喝。” 中年fù女麻利地启开瓶盖,递给我们。我接过一瓶递给赵犀,赵犀摇摇头表示不要,马胖火急火燎地抢过一瓶,“还有心情喝汽水?”接着一口灌下大半瓶。 我边喝边和中年fù女套近乎:“大婶,跟你打听个事儿。” “说吧。” “我们几个是从外地来的,想找一个住在本地的亲戚,他信上说他就住在满台县幸福胡同第二个门洞,可是我们去看过几次,大门总是锁着。” 中年fù女恍然大悟:“你们是老刘婆子的亲戚呀,前一阵子她儿子换了工作,把她接走了,你们不知道吗?” 我装作惊讶的样子:“糟了,他们搬走了,怎么没跟我说!” 中年fù女同情地看着我,可能把我们想象成想要寻求接济的穷亲戚了。 我叹了几口气,接着又问:“既然他们搬走了,房子呢?是不是也卖了?” “房子没卖,老刘婆子舍不得,那是她家的老房子了,她和老刘头在里面守了大半辈子……话说回来,那房子挺破的,位置又不好,谁买呀?” “那现在房子怎么办了……”我试探着问。 “哦,老刘婆子走之前给租出去了,你们来过几次没见着租房的人吗?” 我尴尬地笑了几声:“可能我们来的不是时候吧。” 中年fù女感同身受地点点头:“也难怪了,租房的人刚搬进来没几天,而且……”她压低了声音说,“那人脾气古怪得很,我每次看见他都是低着个头,像是见不得人似的,弄得我到现在都没看清他长什么样。” 我呵呵一笑:“天天低着头?这样的人可不好找工作。” 中年fù女撇了撇嘴:“就是,成天到晚像见不得人似的,哪有人会要他?” 为避免惹人怀疑,我又和中年fù女聊了些别的话题,不过竟又听见一件令我惊异的事,中年fù女说,租老刘婆子房子的人不是一个人住进去的。他搬来那天她正好到幸福胡同串门子,又正好看到那个人扶着一个年纪很大的老头儿进门,那老头儿样子有点儿怪,不只全身捂得严实,连整个头部都被帽子围巾遮住大半,要不是看到了他的脸,还真看不出他是个老头儿。她和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老头儿死死地盯了她一眼,还发出一声怪叫,吓得她飞也似的跑了。 这个信息让我意识到双胞胎竟然不是一个人,我向赵犀和马胖递了个眼色,我们一起走出小卖店,走到一个很僻静的地方。 “真没想到,”我说道,“双胞胎竟然还有同伙。” 马胖满脸郑重:“你猜得不一定对,我觉得还有一个可能。”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接着沉声道,“虫饲料。” 我一惊:“不能吧。”但我意识到马胖的猜测很有可能。 我当机立断:“上派出所报案吧,不能再任由他这么害人了。” 马胖表示赞同,这次倒是赵犀提出异议,他说贸然报案,如果不是我们想的那回事就会打草惊蛇,反过来想,如果双胞胎被抓起来,他身上的东西届时都会被扣押,到时候就算我们本领通天,紫玉金蟾也拿不回来了。 我一想是这个道理,真是让人进退两难。赵犀说为保万一,最好想办法进去探探风,如果能把紫玉金蟾偷出来,就万无一失了。 说到偷东西,我下意识地看向马胖,马胖把头一扭:“你别看我,说什么我都不去偷那个怪物的东西,搞不好连命都没了。” 我狠狠一咬牙:“好,你不去我去!” 当天夜里十一点多,万籁俱寂,大街上一个人影都没有。我穿着一身深色衣服站在幸福胡同的后巷,那里立着一面高墙。我手心里都是汗水。对于踩点偷东西,我绝对是新手中的新手,下午磨着马胖给我讲了一些偷窃的速成知识,好像也不顶用。我苦笑了一声,要不是实在没有办法,我也不想兵行险招。 我扒着围墙刚想跳进去,突然一只手无声无息地搭在我的肩膀上! 我浑身一僵,猛然回首,我身后立着个黑影! “谁!” “别打,是我。” 我顿时松了口气,小声道:“你不是打死都不来吗?怎么又来了?” 来人正是马胖,他轻笑了两声:“我不来行吗?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还不被人人赃并获,来个以尸喂虫啊。” 我感激地冲他点了点头,看来我们俩的革命友情不是白jiāo的。 我们爬过围墙,悄无声息地落在院子里。屋子里没有丝毫光亮和声音,可能是双胞胎在睡觉。马胖对我一摆手,叫我跟在他后面,只见他弓着身围着屋子绕了一圈,似乎在观察环境。这是一栋很旧的砖房子,天太黑看不清外观。马胖在一扇窗户前停下来,耳朵贴在窗上听了听动静,然后掏出一段铁丝弯曲了一下,沿着窗缝伸了进去。 那时的窗户都带着铁质的chā销,由里面chā好,外面就打不开。不知道马胖是怎么摆弄的,不一会儿一扇窗子就顺利打开了。马胖伸手把另一面的chā销拨开,双手一撑就上了窗台,我紧随其后也进了屋。落脚后我发现这间好像是厨房,屋里还残留着烧饭的焦味。里屋有浅浅的鼾声传来,厨房和里屋之间只有门框没有门,门框上挂着一片布做的门帘。只要我们发出丝毫响动,里面的人立时就能听见。 我庆幸马胖没选在卧室落脚,否则我们很可能已经被发现了。马胖掏出一支小巧的手电筒拧亮,借着微光,我看到和灶台相连的角落放着两个大缸,大缸上扣着缸盖。马胖也注意到那两口大缸,回头看了我一眼,用手指指大缸。我走上前两手握住缸盖,心跳蓦然加速。要是缸里头躺着几具死尸怎么办?要是有大量的虫子冲出来怎么办? 我犹豫了一下,然后把缸盖轻轻提起,马胖用手电筒往里晃了一下,我顿时松了口气,里面只是一缸幽黑的液体,看样子应该是水。我把缸盖放下,又提起另一个缸盖,手电光竟映出一张苍白的人脸! 我差点儿惊叫出声,细看之下才发现里面并不是一具尸体,而是个活人。看样子他的年岁已经很大了,手脚上绑着绳子,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4 章 压着一块大石头,嘴上贴着一块胶布,眼睛睁得很大,那眼神里分明充满了对求生的渴望。 缸里有个活人绝对比有个死人更令我震惊,我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应,马胖冲我直晃头,指着缸里的人又指指窗户外,接着在胸前画了个叉。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想说要把这人带出去不可能,肯定会惊动里面的人,那么我们偷紫玉金蟾的计划就泡汤了。 我望着缸里孱弱的老人,微弱的光线让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可以想象那上面一定充满了绝望。我俯身把压在他身上的石头搬开,他微微扭动身体,眼角竟慢慢渗出两行泪水。 我心中震动,如果我现在见死不救,那和杀人者又有什么区别?就算因此偷不到紫玉金蟾,我也认了! 我上前解开捆绑老人的绳索,马胖看我心意已决,只得过来帮我。解开绳索后,我和马胖架起老人,把他从水缸里拉出来,可能是长时间被捆绑在水缸里,他的手脚已经失去知觉,站都站不稳。 我将老人背到背上,背过病人的人都知道,全身无力的人比正常人要重很多,我被压得浑身冒汗,只能紧咬牙关死撑。马胖先跳到窗台上等我,我把老人背到窗口,马胖伸手想把他拽上去,不知怎么的,老人脚上的鞋却突然松脱了,“啪”的一声落到了地上。 我浑身一僵,心道完了。 果然,里屋的灯迅速亮起来,马胖喊了一声:“快走。”他拽住老人一把甩到背上,跳下窗台就跑。我没有立刻跟上去,我想马胖背着老人根本跑不快,万一双胞胎放个虫子或者别的什么出来,我们几个小命休矣。还不如我趁他没出手之前缠住他,也可以给马胖和老人争取逃跑的时间。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我和屋里的人打了个照面,那副丑陋的面孔,正是久违的双胞胎。显然,他没料到是我,愣了一下,但是立刻反应过来,举起手中的纸包。可他没料到,我早就准备好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武器等着他。 趁他打开纸包的一瞬间,我用缸盖狠狠砸向他的脑袋,他一下栽倒在地。同时,我闻到一股很淡很甜的香味,我急忙掩住鼻子,可是已经晚了,我的视线变得有些模糊,差点儿栽倒在地。 我趁着自己还有一丝清醒,飞快地跑出屋子。院子的大门早被马胖一脚踹开,我顺势跑到了大街上。马胖和老人已经不见踪影,我心里安慰,起码他们是安全了。 又勉强往前跑了一段路,我的脚步越来越虚浮,最后实在支持不住,一头栽倒在地上。黑暗中,我感觉自己是一艘在海上航行的小船,不时有大风大浪打来,我在海浪上有时上下起伏,有时疯狂旋转…… “好了,好了,终于醒了。”马胖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微微睁开眼睛,屋内光线耀眼,马胖和赵犀都坐在床边看着我。 我扶着还有一些眩晕的脑袋慢慢坐起身:“哎,昨晚怎么回事?我是怎么回来的?” 马胖没好气地看着我:“你昨晚晕倒在大街上,我把曹老头背出来以后,找了个地方安置他,然后马上跑回去找你,要不是我去得快,你现在指不定在什么地方躺着呢。” “你说昨晚救出来的老人姓曹?” 马胖点点头:“是啊,还有一件事你绝对想不到。” “什么?” “那个老头叫曹振。” “他也叫曹振?这么巧。” 赵犀摇摇头:“根本不是巧合,因为你们救回来的曹振和照片上的是同一个人。喏,他就躺在对面的床上,你自己看。”赵犀说着,往一旁挪了挪身体,我一眼就看到躺在对面床上的老人。 由于昨晚的光线太暗,而且我一直处在高度紧张的状态下,并没有仔细打量过老人的相貌。现在青天白日,正好让我看个仔细。 虽然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了许多痕迹,让他额头上挤满了皱纹,脸上长满了老年斑,虽然他的眼睛紧紧闭着,但我仍然能看得出他就是照片上的人。况且就算是相貌上有差异,他缺少的半边耳朵也是铁铮铮的证据。 “他怎么了?”我打量他的这段时间,他一直闭着眼睛。 “他的身体很虚弱。”赵犀轻声说,“身上有不少伤痕,要不是一口气强撑着,恐怕早就没命了。” 我想起昨晚见到曹振时的模样,看来他被双胞胎折磨得不轻,奇怪的是他怎么会落在双胞胎的手里,双胞胎又为什么会折磨他,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玄机?看来必须等曹振醒来才能解答了。 曹振睡了很长时间,在他睡觉的时候,我和马胖聊起昨晚的事。原来昨晚马胖背着曹振并没跑远,他见我没跟上来知道有问题。他把曹振藏到一堆破木板子里,然后回头找我,结果看见我躺在大街上,怎么叫也叫不醒。马胖急得要命,又不能扔下曹振不管,只好偷了一辆破推车,把我和曹振一起推回了招待所。当时他急着把我们送回去,并没回去看看双胞胎的情况。 在这个过程中,曹振一直是清醒的。回到招待所,赵犀还在等我们,他一眼就看出眼前人和照片上的是同一个人。他为曹振清理了身上的伤口,之后曹振就睡着了。至于我,赵犀判定我只是中了一种不伤身体的迷yào,所以没有管我。 虽然我们并没有拿回紫玉金蟾,不过失之东隅,得之桑榆,曹振的出现可能意味着很多谜团将要解开。 马胖说:“这回还真是误打误撞,竟然把这个老家伙弄来了。等他醒了,非好好审审他不可。” 我没出声,想起曹振曾经当过汉jiān,心里有些不舒服。 曹振一直睡到差不多中午才醒,他醒来的时候仍然满脸疲惫,那双尖细的眼睛茫然地盯着我们,像是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你好,曹抖!”马胖听我提过这个称呼,竟然拿这个和曹振开涮。 曹振狠狠打了个冷战:“你们……你们是谁?抓我来干什么?” “老家伙睡糊涂啦?”马胖皱起眉头,“要不是我和小贺救你,你现在还待在那个破水缸里呢。” 曹振像是突然想起昨晚的事,急忙连声道谢。这时候赵犀从外面打水进来,开门声让曹振浑身一抖,他的样子让我想起惊弓之鸟,一定是被双胞胎折磨得太狠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和曹振沟通,索xìng开门见山:“我知道你叫曹振,是南派的弟子,对不对?” 曹振满脸防备:“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马胖一脸深思:“怎么说呢?我们是抓你的人的敌人,你也是他的敌人。毛主席说过,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所以我们之间的关系应该不难理解。” 曹振被马胖绕晕了,过了半天才说:“你们怎么知道我被卞麟抓住了?” 我和马胖对望一眼,我首先反应过来,曹振口中的卞麟,一定就是双胞胎之一的名字,我记得在地窖的时候有一个双胞胎身陷险境,其中一个大叫“小海”,也就是说另一个双胞胎很可能叫卞海。 赵犀说:“你想知道答案,就必须先告诉我们,卞麟为什么抓你?” 曹振虚弱地咳嗽了两声,叹了口气:“当年我和他父亲有点儿私人恩怨,他是来找我报仇的。” 马胖冷哼了一声:“那他为什么折磨你?不如直接把你杀了完事。” 曹振默不作声,马胖把脸一沉:“曹老头,我劝你最好说实话。我们知道你的底细,你曾给小鬼子当过汉jiān,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如果你不说实话,我就把你当过汉jiān的事抖出去,你就等着剃yīn阳头游街,等着被qiāng决吧。” 马胖说话做事都带点儿匪气,这番恐吓果然很有效,曹振的脸色本来就很难看,这下变得更难看。 赵犀赞赏地看了马胖一眼,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放到曹振面前,“这张照片你不会不认得吧?” 曹振的眼睛蓦然睁大:“这张照片……” 赵犀说:“你的底细我们摸得很清,你不说实话,最后吃亏的还是你自己。你都这把年纪了,还有什么事值得那么执著?” 赵犀和马胖连番出击,曹振的防线越来越薄弱,他的额头上爬满了汗水,显然内心的挣扎非常剧烈,最后颓然叹了口气:“好,我说。在说之前我想先吃点儿东西。” 曹振吃了些粥和馒头,喝了很多水,脸色不再那么惨白,终于跟我们说起了这件事的始末。 曹振说,要把这件事讲清楚,就必须从他年轻的时候讲起。他年轻的时候是南派弟子,因为天资不错,所以学得一身本事,为人看风水寻龙点穴,趋吉避xìng,也慢慢闯出一番名号,虽然风水先生的社会地位不高,但是只要有钱赚,他才不在乎那些虚名。 本来他在南方的日子也算过得顺风顺水,可是坏在他有一个致命的毛病好色。他为人看风水,经常会出入一些豪门富户,那些有钱的老爷,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婢仆成群。有一次他为一个姓姚的富豪看风水,经常来往于他家。结果就与姚老爷的一名小妾看对了眼。那名小妾名叫玉桃。年方二十岁,长得十分美艳。嫁给一个大她三十几岁的“老男人”,自然很多方面都不满意。曹振年轻时也有几分才能,他与玉桃一个郎有心,一个妾有意,于是就生出一段缠绵悱恻的“jiān情”。可是纸终究包不住火,姚老爷发现了他们的地下情,非常震怒,派出很多人追杀曹振。曹振九死一生地逃到东北,也就是当时的伪满洲国境内,那里表面上是由清政府统治,但其实是日本关东军的天下。 曹振不想再回南方,于是就在当时的新京特别市,也就是现在的长春安下身来。伪满洲政府的政策非常严苛,居民按种族区分,存在等级差异,不是日本人连大米和白面都不能吃。但是有一些中国人或是原本就有根基,或是依附日本人生存,生活过得照样不错。曹振靠着自己的本事,逐渐混出些名堂。 有一次他在一个富商家喝酒,那个富商还宴请了两个日本人,曹振很瞧不上日本人,但是他这个人很圆滑,从不做心直口快的君子。富商在日本人的面前极力推崇曹振,曹振正在为富商做事,就顺势展露了一下他的学识,算是为富商长脸。 酒后,两个日本人搂着两个富商找来的jì nǚ肆意谈笑,曹振看着眼馋就没走。那两个日本人时而说日本话,时而说中国话。曹振倒是听了个大概,他们说的是关于帽儿山龙脉的事。帽儿山龙脉曹振隐约听他师傅说起过,但是他并没放在心上,这次听日本人提起,他突然意识到帽儿山的龙脉不简单。 第二天曹振就开始四处打听帽儿山龙脉的消息,这件事本来是个秘密,但并不是完全没有人知情,曹振无意间遇到一个乞丐,随手扔了个馒头给他,没想到竟从乞丐那听到一个惊人的消息。乞丐说,他就是住在帽儿山一带的人,从他爷爷那辈起就流传着一个秘密,说是帽儿山里有龙脉,不仅如此,那个龙脉还关系着一个很大的宝藏,可是没人敢去帽儿山犯险。先不说帽儿山很大,没有本事想找到龙脉根本不可能,再说那里有很多未知的危险,有些穷疯了的人上山去找,可是进山后就消失了,连进去寻找他们的人也再没回来。久而久之,那里就成为一个禁地。 曹振越听越激动,事后他拿出一些钱把乞丐打发走。他想帽儿山有龙脉是确有其事,宝藏更是有可能,而且必定存在守护人。曹振日思夜想想得到帽儿山里的宝藏,他曾到帽儿山附近一带勘察过,越发证实了自己的想法。可是想要进山挖掘宝藏,必须有人力和物力的支持。况且龙脉存在着守护的人,这个人也可能不止一个,他并没有把握顺利找到宝藏后再把宝藏带出来,除非有人保护他。可是到哪里去找保护他的人? 当时的社会下人心如鬼,有本事的人各立山头,如果他找人保护他,难保那人不会在得到宝藏后把他杀了。 曹振心中郁闷,经常出去喝酒。就是那时他在风月场上邂逅了一个叫曼曼的舞女,曼曼长相十分妖艳,和玉桃有几分相似之处,曹振一见倾心,难得的是曼曼也很喜欢他。可是曼曼被一个富商长期包养,曹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尽管馋得心痒难耐,却不敢碰曼曼一下。 又过了一段时间,突然有几个日本人找上他,日本人把他请到一处很豪华的居所,他在那里见到一个日本军官,叫佐藤次郎。佐藤次郎的中国话说得很好,对曹振也很客气,经过一番谈话,曹振才明白原来是他卖弄本事惹的祸。 佐藤次郎说这次请他来是为了破解一个谜团,这个谜团是关于帽儿山龙脉的,说着还拿出一个紫玉雕成的金蟾和一个不起眼儿的铁疙瘩项链。曹振心中狂跳,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能用这种方式接触到龙脉的秘密。 关于紫玉金蟾和铁疙瘩项链的来历,佐藤次郎说是一名日本商人送给他的。十几年前,那名日本商人来到中国,他帮助了一个濒死的中国人,中国人为了感谢他,就将这两样东西当做谢礼送给他。中国人还告诉日本商人,这两个物件里藏着一个很大的秘密,是关于帽儿山里一条神奇的龙脉。 ========================== 更多手机小说:592book.com 本小说由 教皇 为您整理制作 ========================== 十几年后他们日本军队来到东三省,帮助这里的人民建立了满洲国。日本商人为了满洲国美好的将来,就把这两件东西献给了佐藤次郎。佐藤次郎耗费了许多心力想破解紫玉金蟾和项链的秘密,可是一直徒劳无功。 曹振才不相信什么日本商人帮助中国人的鬼话,他想八成是日本商人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才把东西弄到手,但是这话他只能憋在心里。 佐藤次郎说他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5 章 听过关于龙脉的事情,知道中国人的龙脉能造就一个领袖,甚至决定一个国家的命运,实在非常神奇,他对此很感兴趣,所以才将曹振请来,不仅想请曹振解开紫玉金蟾和项链的秘密,还想让曹振带着他们到帽儿山寻找龙脉,以求为满洲国的国民和天皇的子民谋求幸福的将来。 在和佐藤次郎谈话的过程中,曹振发现佐藤次郎只知道帽儿山有龙脉,却不知道宝藏的存在,他的心思一转,顿时觉得这是一个天赐良机!日本人想让他帮着寻找龙脉,他需要有人保护他上帽儿山,他们各取所需,各得其所。凭着他的聪明才智,到时候只要他随便找一个地方说是龙脉,把日本人糊弄过去就行,他还可以借日本人的手把守护宝藏的人除去。 曹振越想越高兴,但他表面上很镇定。趁着佐藤次郎说话的时候,他不经意地拿起紫玉金蟾仔细端详。这时推门进来一个长相秀气的日本女人,她和佐藤次郎用日语jiāo谈,状似亲密。佐藤次郎跟曹振介绍,说这是他的新婚妻子美和子。曹振对日本女人不感兴趣,只是草草点了点头。 后来曹振在佐藤次郎宅邸吃了晚饭,饭后曹振想离开,却被告知他不能离开。看着宅邸内外布满了关东军,曹振才知道发财梦也不是那么好做的。 曹振留在佐藤次郎宅邸研究紫玉金蟾和项链期间,佐藤次郎一直对他有求必应,甚至在曹振要求把曼曼弄回来给他的时候,佐藤次郎都没皱一下眉头。而跟日本人的合影,就是在那时候照的。 曹振每天和曼曼颠鸾倒凤,却没忘记研究紫玉金蟾和项链。经过长达一个多月的研究,他终于发现,紫玉金蟾的两只眼睛上方能旋出两个洞,其中一个洞里镶嵌着一只金色眼珠,而另一个洞里却是空的。他又研究了铁疙瘩项链,发现铁疙瘩的大小和金色眼珠差不多,如果能把铁疙瘩切割开,应该能得到另一颗眼珠。曹振还发现紫玉金蟾的底座上也有玄机,它像是某种装置,只是他还弄不懂这种装置的用途。曹振想尽办法想把铁疙瘩项链打开,可是都徒劳无功,最后他想到用火烧熔铁疙瘩的表层,可是却差点儿毁掉项链,曹振烦躁不已,不小心推倒了紫玉金蟾,还未熄灭的火光顿时映在金蟾的底座上,接着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镶嵌金色眼珠的地方隐约透出一道光线,那光线投到对面的墙上,竟然映出一些奇怪的图画! 曹振仔细研究了这些图画,觉得应该是龙脉位置的地图和一个复杂的迷宫地图,但是这些地图都是不完整的,似乎只有一半,而另一半应该就在项链里面!曹振并没将这件事告诉佐藤次郎,他偷偷将映在墙上的半幅地图誊在纸上,贴身收藏好。 为了研究出项链的秘密,曹振一直在拖延时间,渐渐地,佐藤的耐心告罄。他告诉曹振,下个月就是他们天皇的寿辰,他要把龙脉当做最好的礼物送给天皇。如果曹振能帮他办到,他自然会给曹振很多好处,如果曹振办不到…… 那天晚上,佐藤次郎带着曹振参观了他的地下实验室,里面都是些活人试验品,那晚成为曹振生命中最恐怖的记忆。 曹振惊骇于佐藤次郎的残忍,他把心一横,虽然他只见到半幅地图,但是他有信心凭自己的本事找到帽儿山中的龙脉,就算找不到,他也有另外打算。于是他假意告诉佐藤次郎他已经解开紫玉金蟾和项链的秘密,要佐藤次郎带着人马跟他进帽儿山。 那时候曼曼和他好得如胶似漆,见他要进山,哭闹着不依。曹振不愿带着她,可是佐藤次郎却主动提出让曼曼跟着队伍,在曹振身边服侍。其实佐藤次郎的目的是想把曼曼当做要挟曹振的一个筹码,可是当时曹振并没有想到这一点。 经过一番周折,一行人来到了帽儿山附近的小镇,当时随行的还有一个翻译官叫何得宝,曹振在佐藤次郎宅邸的时候见过他几次。何得宝每次见到曼曼眼神总是很猥琐,曹振十分厌恶他。 来到小镇后,曼曼突然呕吐不止,曹振怀疑她吃错了东西,曼曼却娇羞地告诉他,她怀了他的孩子。曹振欣喜若狂,对曼曼更加喜爱。佐藤次郎说曼曼怀孕不能进山,于是就把曼曼留在镇上,还留下五个日本兵,名为保护,实则监视。 曹振突然意识到,进山后如果找不到龙脉,他可以逃,可是曼曼却在劫难逃。 越靠近帽儿山,曹振的心情越焦躁,这时他发现帽儿山上空积聚着蘑菇形的云彩,而且那云层越积越厚,几乎就像是一块巨大的蘑菇形碉堡笼罩在帽儿山的上空。曹振看着那块蘑菇云,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果然,还没等他们靠近帽儿山,帽儿山方圆十几里突然降下瓢泼大雨,他们只好撤回小镇。 没想到的是,这场大雨一下就下了好多天,帽儿山和附近的几座山几乎都被淹在水里,老百姓人心惶惶,许多人都筹划着逃走。曹振突然想起他师傅曾经说过的话,真龙升天时,必定要借助水势。帽儿山附近并没有大江大河,所以真龙就会借助地气凝聚成云,降下大雨,才能升空。 曹振回想见过的那块蘑菇云,越想越觉得是那么回事。是不是有真龙升天,他并不在意,他琢磨真龙升天之际,龙脉必有异状,自己可以借助这个机会一举找到龙脉。于是曹振说服了佐藤次郎,冒雨带着一队日本兵前往帽儿山,他向附近的村民询问了一下情况,更加确定自己所想。 曹振领着日本兵在山里徘徊了整整三天,却什么发现都没有,几天内他们吃尽了苦头,但是曹振预料中的危险却没有发生。曹振推测可能是守护龙脉的人已经离开了,甚至已经死了。否则他们在山里这几天,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肯定会惊动守护人。 到了第四天,曹振在半山腰发现一处奇怪的所在,在一大片较为平坦的草地上,有一个直径大约三米的圈子,圈子里寸草不生,从外表看没什么特异之处。可是走进去就会感觉到脚下的土地有细微的震动,接着会在圈子中央出现不太明显的旋涡状细纹。这个发现让曹振感到振奋,他明白,这里应该就是聚集地气的地方。地气与龙眼息息相连,龙脉应该就在附近,更有可能就在下面!他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更加确定自己的想法。 曹振不敢让佐藤次郎知道他发现了龙脉,他谎称这里不是龙脉,可是何得宝突然趴在佐藤次郎耳边说了些什么。然后佐藤次郎下令全体士兵全力挖掘圈子内的土地。曹振大惊,正想阻止的时候,佐藤次郎掏出手qiāng冷酷地瞪着他。 曹振沉默了,他必须沉默,否则等待他的,只能是一颗冰冷的子弹。 佐藤次郎带来的日本兵大多数是工程兵出身,挖掘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圈子内就出现一个一米深的大坑,大坑的深度还在不停深入,曹振急得冷汗都出来了,突然间他感觉地面剧烈震动了一下,紧接着地底传出“隆隆”的响声,还没等挖掘的人反应过来,一股气流猛然从地底喷shè而出,直冲霄汉! 有两个日本兵躲闪不及,当场毙命。 气流一直持续向外喷发,连大雨都渐渐停止。那种浩大的声势,简直可以说惊天动地!小日本没见过这种大自然的神迹,以为是神灵在发怒,吓得全部瘫倒在地,连佐藤次郎都不例外,何得宝也被吓得瑟瑟发抖,只有曹振还在勉励支撑。因为他知道这只是日本兵破坏了地层结构,将贮存多年的地气释放出来而已。不过这样一来,真龙借不了水势,就不可能升天,此地的龙脉很可能成为废穴。不过他关心的只有宝藏,所以并不在意。 地气一直向外喷shè了半个多小时才渐渐停止,佐藤次郎面色青白地从地上爬起来问他:“曹君,刚才是怎么回事?” 曹振沉着一张脸呵斥何得宝,说他闯了大祸,这个圈子是保护龙脉的一道关口,现在毁在他手上,会让龙脉受损并且增加寻找的难度。佐藤次郎听完立刻抽出鞭子狠狠地抽了何得宝几下,何得宝痛得在地上直打滚,杀猪般的惨叫听得曹振十分舒坦。 随后曹振向佐藤次郎表示,山里的危险数不胜数,为了佐藤次郎的安全,他觉得佐藤应该立即下山。而他会继续留在山里寻找龙脉,为满洲国和天皇效力。 曹振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无懈可击,佐藤次郎定定看了他半天,最后留下四个日本兵帮助曹振,自己带着其余的人下山。 事实上佐藤次郎并不信任曹振,但他自恃有曼曼在手,并不怕曹振逃跑。 曹振如愿留在山里,但是他身边还跟着四个碍手碍脚的日本兵。曹振一边在心中痛骂佐藤次郎是个老狐狸,一边不着痕迹地在放地气的圈子附近寻找龙脉,甚至半夜潜回放地气的地方深入挖掘,可是却没见到宝藏的影子。曹振每每翻看那半幅地图,感觉自己认定的地方似是而非,看来只有见到完整的地图才能找到龙脉!可是不知为什么,早在出发之前佐藤次郎就把紫玉金蟾和项链收回,而且对紫玉金蟾和项链的看管相当严密。曹振左思右想,觉得必须获得佐藤次郎的信任,才能再次接近紫玉金蟾和项链。想搏佐藤次郎的欢心,龙脉是关键。日本人对龙脉没什么认识,他完全可以制造一个假龙脉鱼目混珠。 本来有四个日本兵在他身边,制造假龙脉根本是个不可能的任务,可是曹振无意间发现一座古墓,这座古墓是火入库、水入辰的格局,也是一个上佳的龙穴。曹振灵机一动,何不用这个古墓做饵,引日本人上钩。 曹振想尽办法将四个日本兵支开,接着他在古墓的周围布下他师门中最厉害的大阵,造出一个几乎可以以假乱真的龙脉。在他心里,这一招恐怕是俏媚眼打给瞎子看,他没想到的是,他这招不仅骗过了日本人,还骗过了王半仙。 接着曹振派其中一个日本兵去通知佐藤次郎,佐藤次郎很快带着一队日本兵上山,曹振装模作样地演戏,让佐藤次郎相信他眼前的就是真正的龙脉。佐藤次郎大喜,让日本兵把古墓内的棺材挖出来弃在一旁,接着捧出一个三尺见方的精致盒子埋了进去。 后来曹振才知道,原来佐藤次郎埋的是他们上一任天皇的衣服,目的是想让他们的天皇能做整个中国的统治者。曹振心中冷笑,别说佐藤次郎只是埋了一件衣服,就算真的把天皇的骨头掘出来也是枉费,因为龙脉本身就是假的。 整件事完结后,曹振随着佐藤次郎一行人下山。后来为了补给原料,他们去了四平,路上曹振一直想将紫玉金蝉和项链偷到手,可是苦无机会。曹振心中烦闷,趁着佐藤次郎滞留四平的期间,到处闲逛,结果他遇到了王半仙。 当然,曹振并不知道他遇到的人是王半仙,他只是跟人打了一架,结果失去了半只耳朵。 曹振帮佐藤次郎找到“龙脉”后,佐藤次郎对他的信任日益增加,对曼曼的看管也松懈多了。曹振趁着一次佐藤次郎去参加酒会的机会,到佐藤次郎的房间里去偷紫玉金蟾和项链,可是他刚刚拿到项链,佐藤次郎突然提早回来,并且发现了他。曹振慌乱之下打晕佐藤次郎,然后带着项链和曼曼逃走,而他们逃亡的目的地不是别的地方,正是帽儿山。 他们用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才靠近帽儿山地界,因为沿路抓人的日本兵很多,也不知是不是冲着他们来的。他们一路上小心翼翼,靠乔装改扮才能平安地到达帽儿山。按照曹振本来的心思,他偷到紫玉金蟾和项链之后,就直奔帽儿山,一来可以继续寻找宝藏;二来可以躲避佐藤次郎的追捕。过一段时间等这件事淡下来,他就可以改头换面,带着曼曼和大批的钱财重新回到南方。可是如今他手中只有一条项链,而且还不知道打开的方法,想找到龙脉和宝藏是千难万难。 曹振一筹莫展,难得的是曼曼挺着六个月大的肚子,跟他一路奔逃竟没有丝毫怨言。他们在山上留守了一段时间,山中的生活极其艰苦,曹振仅能找到一个不大的洞穴作为容身之所。 有一天曹振下山买粮食,竟在小镇里看到大批的日本兵,老百姓都在窃窃私语,说日本兵要搜山。曹振感觉日本人是冲着他来的,他想逃,可是想到曼曼还在山洞里等他,他无法弃曼曼于不顾,于是仓皇逃回山洞,把项链jiāo给曼曼贴身藏好,并且让曼曼等他回来。 曹振抱着必死的决心离开山洞,他想引开日本兵确保曼曼和项链的安全,没想到竟然侥幸逃脱,他立刻回头找曼曼,结果竟然在洞口看到大量鲜血,曼曼不知去向。曹振在山里找了很久也没找到曼曼,他猜测曼曼不是被日本兵抓走了,就是被山里的野兽吃了。失去了曼曼和项链,曹振对寻找宝藏的事心灰意冷,他不敢回新京,也不想回南方,后来就随便找了一个小城市安身立命,一待就是几十年。 曹振说到这里突然住嘴,脸色苍白地靠在床上,我急忙递给他一杯水,他只是轻轻抿了一口,随手放回床头。 听完曹振的叙述,我一下弄明白了很多事,但是有些地方好像更加纠结。 马胖双眼发亮地看向曹振:“曹老头,你真的确定宝藏就在龙脉里?” 曹振缓缓点头:“这一点我相当确定,而且我怀疑佐藤次郎后来也知道了这件事。” 马胖道:“对了曹老头,你好像没说怎么被那个卞麟抓住的,还有你和他父亲有什么恩怨?” 马胖一提起卞麟,曹振整张脸都扭曲了,他咬牙切齿地道:“这都要怪美和子那个贱女人!” “美和子?”我皱着眉重复了一遍,“你是说佐藤次郎的妻子?” “是的。”曹振说:“我不知道她是怎么避开葫芦岛大遣返的,也不知道她是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6 章 么以日本人的身份留在中国的,我只知道她生下佐藤次郎的遗腹子,就是卞麟,他竟然能在几十年后找到我,还逼问我龙脉和宝藏的下落!” 曹振的话不亚于一个zhà雷,震得我头晕眼花。双胞胎竟然是日本人!这真是做梦也想不到的事。 我看向马胖,他竟木着一张脸。我禁不住问他:“你不惊讶吗?” 马胖突然使劲儿揉了揉脸:“惊讶过劲儿,木了。” 我问曹振:“既然卞麟是日本人,他应该叫佐藤麟吧。” 马胖接口:“我知道,肯定是曹老头觉得日本人又贱又臭,所以就暗中给双胞胎起了外号大便麟,简称便麟。” 曹振苦笑:“我头一次见到佐藤麟的时候他自称卞麟,我当时还以为他是好人,没想到……” “大便麟拷问你,你告诉他什么内情了吗?还有那半张地图……”马胖着急地问。 “我要是说了,还能成现在这样吗?话又说回来了,我要是知道龙脉和宝藏的地点,我早就去挖了,还轮得到他吗?而且那半张地图被我不小心弄丢了……”曹振叹了口气。 经过一番细谈,我对曹振的厌恶减轻了不少,曹振虽然算不上什么好人,但最起码是个真xìng情的人,这一点从他对曼曼的举动里能看出来。 赵犀一直没说话,这时突然开口问我:“小贺,你那个项链不就是从帽儿山里得来的吗?” 曹振警觉地问:“什么项链?” 我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曹振呢?我转念一想,这条项链毕竟是他豁出xìng命从佐藤次郎的手里偷出来的,告诉他也无妨。于是我把得到铁疙瘩项链的事原原本本地说给曹振听,曹振听得一脸迷惘。 “四手人形的怪物是什么,怎么会拿着那条项链呢?难道说当年杀曼曼的是他?” 我摇了摇头:“我感觉不像,如果杀曼曼的是四手怪物,那他的年纪也应该相当大了,我接触过他两次,怎么说呢,他的皮肤很结实,如果是人,最多也就四十岁上下。而且他不像山里的那些野兽,见到人就攻击,他好像……有人的智慧。” 我们就这个问题讨论了很久,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曼曼在山里失踪,项链可能是她遗落在某个地方的,四手怪物无意中捡到项链,接着又被我捡到。 曹振的样子疲惫不堪,赵犀说他需要休息,让我们不要再打扰他。房间内安静下来,过了一会儿马胖轻声道:“我想到了,咱们不用再怕大便麟,他非法绑架曹老头,我们可以到派出所报案,这有现成的证人。” “不行吧……” “你甭担心,公安同志有qiāng有pào,就算大便麟放出一窝虫子也能给轰个稀巴烂!”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他恐怕早就走了,哪能等着咱们去抓他。” 马胖急不可耐地起身:“我被他骑在脖子上拉屎已经够久了,这次逮着机会,我绝不能放过!”说完马胖一阵风似的飙了出去。 我想到之前赵犀的顾虑,可是有了王半仙的指示和赵犀对风水阵法的了解,找到龙脉应该问题不大,所以我没阻止马胖。 过了两个多小时,马胖垂头丧气地回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公安。我吓了一跳,还以为马胖犯了事,几句话之后才知道是个误会,马胖报案后领着四五个公安直冲幸福胡同,可是那里早就人去楼空。公安同志很负责,接到报案就要稽查到底。跟在马胖后面的公安是来给曹振做笔录的,备案之后才能正式立案。 马胖带公安回来的时候被旅店里的人看到了,转眼间整间旅店都知道了这个消息,那时候的人好事儿,没有保护个人隐私的意识,很多人都跑到202的门口和窗口来看。公安同志一丝不苟地给曹振做笔录,十几双眼睛都好奇地盯在曹振的身上,曹振一张老脸很挂不住,估计连死的心都有了。 赵犀老早就躲了出去,马胖脾气暴躁,不过在公安面前不敢造次,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在床上。没办法只好我出马将看热闹的人都赶了出去,还屋里一个清静的空间。 曹振录完笔录后又睡了,我和马胖在房间里一边嚼江米条,一边闲聊。 马胖说帽儿山的龙脉里藏着宝藏,说什么他都要去见识一下。我算算时间,现在已经是五月末,眼看就要到五龙连珠的时间了,幸好找到几个关于龙脉的重要线索,也找到了赵犀,否则我真是愧对王半仙的嘱托。 马胖问我去帽儿山的路线,我说从西甩弯子村出发就可以,还能顺便看看表舅一家,说实话我还挺想他们的。 冷不防我身后传出一个声音:“我也要去!” 我吓了一跳,原来曹振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偷听我们的谈话。 我语带讥讽:“看来你到现在还没死心啊。” 曹振苦笑:“找宝藏的那份心早就死了。我师傅曾在我刚进师门的时候给我排过命盘,他说我大半辈子都会被一件事困扰,老了也不得安宁,没想到他这话真的应验了。我现在都七十多岁了,一脚踏进棺材的人,已经没有那么多想法,只是想解开这个困扰我大半辈子的谜团,就算是死了也没有遗憾。” 听曹振这么说,我不禁有些心软,他已经是风烛残年,就算得到宝藏也是枉然,我刚想答应他,从门外进来的赵犀说了声:“不能带着他。” 赵犀的理由是曹振受伤不轻,身体很虚弱,上山的过程不仅艰苦,还保不准有什么危险,万一曹振死在山里,谁能来负这个责任? 赵犀的话不无道理,曹振说自己扛得住,绝不会拖累我们,可他的话里透着勉强,于是我顺着赵犀的话,劝了他几句,让他好好养伤,哪天我们下山回来,会把找龙脉的过程告诉他,也算是变相了了他的心愿。 第二十六章 龙脉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一直在筹备上山的事,赵犀说离七月份还有一个多月,时间上很充裕,我却不那么乐观。 直到三天后我们才从满台县出发,我本来一直担心从汽车站到西甩弯子村那段山路够我们走上很久,没想到售票员一句话打消了我的疑虑,她说最近已经开通到西甩弯子村的客车。我心里这个高兴啊,要知道两村之间的距离相当远,要我扛着行李走到表舅家,够我把两条腿走到报废。 客车晃晃悠悠地上路,直到下午一点多,才驶进西甩弯子村的范围。我拎着行李欢快地跳下车,一路飞奔到表舅家,还没进院子就大喊起来:“表舅,大柱,二柱,我回来了!” 我满以为他们会欢天喜地地出来迎接我,没想到喊了半天也没有人出来,我朝赵犀和马胖尴尬一笑:“他们可能都出去干活了,等一会儿准能见着。” 这时我耳边传来一声惊喜的喊叫:“哎哟,这不是贺子吗?” 我转头一看,原来是六叔,我笑着向他打了声招呼,问起表舅一家,六叔说隔壁村的刘大脑袋结婚,表舅一家都去参加婚礼了,可能明天才能回来。 我大失所望,不过幸好表舅家的房门没锁,只是在院门上用八号线做个铁圈挂上了。我把自己当成半个主人,招呼马胖和赵犀进屋。表舅家还是老样子,只有一件令我意外的,就是屋里安装了电灯,不过我知道农村停电相当频繁,就算有电灯也只是个摆设。 我们在这个没有主人的家里将就了一晚,直到第二天上午十点多表舅一家才姗姗出现。二柱看到我站在大门口,使劲儿揉了揉眼睛,在确定自己不是做梦后,猛然扑上来给了我个熊抱。 表舅惊喜地叫道:“贺子,怎么是你?”舅妈埋怨:“来之前也不通知我们一声。”嘴角却啜着笑。 大柱说:“贺子,你跟朋友一起来的吗?” 这时我才想起马胖和赵犀,赶紧把他们介绍给表舅。当表舅听说赵犀是王半仙的师兄时非常惊讶,急忙把我们迎进屋里。我翻出一早准备好的礼物,一件一件拿给他们。给表舅的是一顶羊剪绒的帽子,他原来戴的那顶已经多处开线。给舅妈的是一瓶肤平yào物香霜,舅妈的脸因为常年风吹日晒所以显得很粗糙,我就给她买了这个,也不知道顶不顶用。给大柱的是一套由《呼杨合兵》的评书改编成的画本,我在西甩弯子村那段时间,每天中午村大队的大喇叭都会播一段袁阔成的评书,大柱非常爱听,所以我猜他会喜欢这套画本。至于给二柱的东西,我认为是这次买得最成功的礼物,那是一条色彩鲜艳的真丝围巾,二柱拿到手以后,眼睛瞪得好比一对铜铃。 “贺子,你给我条花里胡哨的围巾干啥?我要是戴出去,他们还不得以为我疯了!”二柱低声埋怨我。 我笑嘻嘻地把二柱拉到一边:“你以为是给你买的呀?我这是给你当定情信物用的。” 二柱涨红了脸:“啥意思?” “我早就看出来了,你中意那个陶小芬是不?你现在也老大不小了,拿这条围巾去跟她勇敢告白,我包你成功!” “才没那回事!你不知道,她喜欢的是……”二柱yù言又止。 “你一个大老爷们儿,别婆婆妈妈的,喜欢就去说,省得她将来嫁给别人你后悔。”我把丝巾硬是塞给二柱,二柱只好收下。 表舅问我这次回来的原因,我几经考虑,决定跟他说实话,不过也隐瞒了不少事情,怕他们担心。表舅听完,直埋怨我为什么不早说。我向他问起田大爷,表舅说我走之后田大爷回来过,在村里一直住到四月份又走了,他无亲无故,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舅妈扎着围裙下厨,说是给我们做点儿好吃的。二柱和我说起昨天的婚礼,其实刘大脑袋是舅妈堂哥的儿子,和我有那么点儿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关系,不过表舅家一直和他们jiāo往甚密。他们昨天不光是参加婚礼去了,最主要的目的是去帮忙。二柱的话中带了一点儿笑意,他说昨天的婚礼本来还算顺利,可是举行到其中一个环节的时候,却出了岔子。他们这一带的村子都有个规矩,新人行礼后都要绕着村子行走一圈,叫踩福,行走过程中村里的年轻人和小孩会跟在他们后面,时不时扔几把黄豆或是玉米粒,看新人狼狈躲避的样子,引为一笑。 刘大脑袋和新媳fù踩福的时候二柱也跟着去了,没想到走到一半的时候,突然迎面来了一个长相恐怖的男人,那男人冷冷地盯了刘大脑袋和新媳fù一眼,竟然把新媳fù吓得跌进了路边的田埂,弄了一身污泥才爬上来,新媳fù看自己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羞得差点儿寻死,还好给劝了回来。 二柱一边说一边笑起来,我的眉头却禁不住皱了起来,长相很恐怖的男人?不可能有这么巧合的事吧。 我忍不住问起那个男人的相貌特征,二柱回忆了一下,说那个男人他没见过,刘大脑袋也没见过,肯定不是附近村子的人,岁数大概在四十几岁,眼神像条dú蛇,长相丑得让人生畏。 我越来越觉得那个男人就是佐藤麟,问及那个男人的去向,二柱说他好像是冲着岩石山的方向去了。 这么多巧合加在一起就不再是巧合。饭后,我和赵犀、马胖商量了一下,最后决定马上出发。 表舅知道我们有急事,所以并未挽留我们,只是让我注意安全,还让舅妈给我们准备了些食物。二柱看着我yù言又止,后来我才知道,他本想和我们一起上山,但是知道舅妈一定不许,所以没敢说出来。 这次进山我是有备而来,我和马胖的旅行包里各装了两支双管猎qiāng。这两支双管猎qiāng并不是新qiāng,因为要买qiāng需要一些认证,比较耗费时日,于是马胖想了点儿办法,在满台县托人买下两把旧的猎qiāng,虽然多花了点儿钱,但是我们都认为值得。 除了猎qiāng,包里还放着许多东西,有一个可以组装的帐篷,大捆绳索,两个可以折叠的小巧铁铲,一口铁锅,一些压缩食品,两把手电筒和一个半新的嘎斯灯。关于嘎斯灯我真的得说一句,当时虽然很多人家都装了电灯,但是停电是常事,于是嘎斯灯应运而生。它是用电石,也就是俗称的嘎斯作为燃料,在灯筒里放一些水,水会和嘎斯产生化学反应,释放出一种可燃气体,就像电焊一样放出一道幽蓝的火苗,比油灯要亮许多,不过它燃烧的时候有一种臭鸡蛋味,嘎斯放多了会把灯盖顶开,除此之外,也算是一种比较先进的照明工具。但是嘎斯灯携带不太方便,我们只是把它当做备用。 马胖戏谑地说看我们这身装备,整个一个偷猎组合,我说我们这哪像是去偷猎的,简直就像是去盗墓的。路上可别碰上公安同志,把我们几个逮起来可不是好耍的。 马胖忙不迭往地上唾了一大口:“我呸,这次去本来就担着风险,你能不能说句好听的?” 我笑了笑,表示一时口误,马胖连连念叨,坏的不灵好的灵,坏的不灵好的灵……就这样我们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出发了。 长话短说,进山的经过还算是顺利,我依然因循田大爷带我进山的路线,因为我们不是去找人,所以只用了三天,就进入帽儿山。 六月初夏,天气还不算太热,走在山林当中更显yīn凉。上次我来帽儿山是深秋,与现在的景色大不相同,红的花,绿的草,成群的蜂蝶,生机无限,整个人都跟着振奋起来。 马胖背着沉重的背包,狠狠擦了把汗:“他娘的,背这么多东西上山,老子的肩膀都快废了。”说实话,我的肩膀也一样,从刚开始几天的疼痛,到现在的麻木,膀子上的两块ròu好像根本不是自己的,碰一下都觉得怪异。 赵犀身上的东西比较少,所以情况比我们好些,他仔细观察帽儿山的地势环境,时不时还会拿罗盘和一把奇形怪状的尺子出来,我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7 章 没敢打扰他。 黄昏时分,我们在小溪边休息,晚上的山林比白天更加危险,其实住帐篷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我突然想起和王半仙避难的那个山洞,虽然那里比较小,但是我们只是在里面将就一晚,应该没有问题。山洞的位置在我记忆中已经有些模糊,走错了几次之后才找到。马胖迫不及待地把背包卸下来,也不顾硌人的石头,立刻瘫倒在地上,我虽然也很累,但是心里还想着一件事。 “赵爷爷,王爷爷的坟就在前面。” “带我去看看……” 我把赵犀带到一个小坟包前面,虽然过了一段时间,但我立的坟包还在,赵犀沉默地看着坟包,好半天才说了一句:“几十年没见,你死了,我也老了,几十年的岁月弹指一挥间,那些虚名争来又有什么用?” 我知道赵犀有很多话想和王半仙讲,于是很识相地离开。过了老半天赵犀才回到山洞里,脸上的表情竟有说不出的轻松。 接下来我自告奋勇去打水,马胖埋灶做饭,赵犀也没闲着,他捡来不少枯枝和一些可以食用的野菜,我们做了一顿热气腾腾的野菜饭,味道虽然略显苦涩,但是有种独特的清香,马胖吃得舌头差点儿掉在锅里。饭后,马胖躺在铺着帐篷的地上,几乎一分钟不到就打起了鼾。我却睡不着,想起我和王半仙在山洞度过的那一晚,心中五味掺杂。 王爷爷,你的遗愿快要完成了,你在地下可以安息了吧。 第二天一早,我们把比较沉重的行李留下,藏在山洞最深处,然后轻装上阵,跟着赵犀上山寻找攀云松。 自从进山后,我和马胖都把猎qiāng斜挎在肩上,东北山里的野兽非常多,有些可以避开,但是攻击xìng比较强的野兽就无法幸免了,比如说喜欢几只一起行动的野狼,或是浑身蛮力的黑瞎子、野猪一类的,都是山中比较危险的个体。如果运气不好,说不定还能碰上老虎,我们只有随时带着猎qiāng才能保证自身的安全。 我时常在想,王半仙在山里待了很多年,他那时七十多岁了,身上也没有什么攻击xìng的武器,他是怎么在山中生存下来的?简直难以想象。 帽儿山山如其名,整座山的形状非常像一顶圆锥形的帽子,向上的角度非常陡峭,因为常年无人行走,已经找不到所谓的山路。我艰苦地向上走,时不时还要用手中的铁铲将挡路的植物除去。马胖叫我省点儿力气,我苦笑,不是我力气多得没地方使,而是进山处一些树木身上依附着许多生着倒刺的蔓藤类植物,如果不铲掉它们,还没等到山顶,我身上的衣服恐怕已经烂成破布条了。 越往上走,低矮的植物越少,到后来主要是红松和落叶松的天下,因为没有人为的破坏,所以树木长势惊人,每一棵树都是又粗又高,可以想象,秋天到来时树上必定果实累累,硕大的松塔无人采摘,想想就觉得可惜。 我们一走就是大半天,只停下来休息了两次,爬到半山腰的时候,已经堪堪能俯瞰到山下的景色。赵犀禁不住赞叹,帽儿山不愧是群龙之首,景色完全不同于鞍子山的秀丽和岩石山的险峻,它拥有一种大气而壮丽的美,不管是树还是石,都像是自然创造的奇迹,让人忍不住发自内心地赞叹。 爬山的时候,我们很幸运地没有碰到攻击xìng野兽,不过小动物倒是碰上不少,像什么野鸡、狍子之类的多不胜数,还有一次我们竟然跟一头马鹿擦身而过,这可真应了句老话了,“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进饭锅里”。 爬到山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钟,一天中最热的时候,我全身的汗几乎浸湿了衣服。 我俯首望下去,立即被震撼到了。帽儿山的全景霎时映入眼帘,天高地迥,云蒸雾绕,那种山河尽在我胸的豪情简直无法形容,那种让人想呐喊、想要放声高歌的情绪不断高涨。事实上我已经这么做了,我对着远方的崇山峻岭大喊了一声:“他nǎinǎi的我又回来了!” 马胖也毫不客气地大喊:“他爷爷的我也来了!” 赵犀急得叫我们闭嘴:“你们喊声满山都听得见,是不是想告诉佐藤麟我们就在这儿啊?” 我和马胖吓得赶紧闭嘴,赵犀指着前面说:“山顶范围不小,我们分头找攀云松,最大的那棵就是了。” 山顶的树木因为光照充足,所以长得比山腰上的树木还要茂盛,每一棵都高壮得惊人,我也看不出哪棵是最大的。我在山顶绕了很久,最后实在受不了了,干脆躺在地上仰望天空,我身边每一棵松树都像是直chā蓝天的利剑。我怀疑真的有攀云松存在吗?会不会在漫长的时间里,这里每一棵松树都慢慢成长为攀云松了呢? 突然间马胖的声音远远传来:“你们快来这边看看,这棵肯定是!” 我循着他的声音跑了过去,立即就被震撼住了,我不得不说,眼前这棵树是我生平见的最大的树,它的树干粗壮得像一座小房子,它的枝丫遮天蔽日,它的树冠似乎chā在云里,看不到尽头。这样的树如果不是生长在深山里,必定会被人当成神树一样膜拜吧。 赵犀喘息着赶过来,满面欣喜:“果然是攀云松……” 马胖啧啧有声地绕着树身转了几圈,我从震撼中回神,急忙用指南针确定了正东方向,接着开始数那六百步的距离。 终于,我低着头数完六百步,脑袋冷不防撞到一块极大的石头上。我愕然看着眼前一堆杂乱无章的石头:“就是……这儿?”赵犀托起罗盘,在乱石周围走了一圈,连连点头:“差不多就是这里。你拿出指南针看看。” 我急忙找出指南针,却发现它上面的指针乱作一团,一会儿指向北,一会儿指向南,一会儿又指向了西面。 “这是怎么回事?”我惊异地问。 马胖若有所思地看着那堆乱石:“我知道了,指南针是作用于磁力的,这几块石头肯定有问题,说不定是磁石什么的。” 我盯着乱石堆:“我看这质地不像磁石,倒像是普通的花岗岩。” 赵犀摇摇头:“这很可能是王师弟阵法所造成的假象,只要破了阵眼,这种乱象就会消失。” 马胖满目憧憬:“龙脉到底啥样的,真想马上看看。” 赵犀突然蹙起眉头:“照理说有龙脉处必有水源,可是你们看看这里……” 我向四周张望,的确,除了眼前的乱石堆,放眼望去到处都是树木,哪里有河,就连个小泉眼都看不到。 “可能水源都被阵法隐藏起来了吧。”我揣测。 “没有那一说。”赵犀沉吟了一下,“……我猜水源可能在地下,也就是说这里的龙眼我们在上面看不到,它很可能连接着一条地下暗河。” 赵犀看了一下偏西的太阳:“太阳快下山了,既然我们已经确定龙脉的入口就不必着急了。今天大家都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赵犀要走,马胖连连跟我递眼色,我不明白他的意思,急得他差点儿翻白眼。 “等等,赵老爷子。”看着赵犀越走越远,马胖忍不住脱口而出。 赵犀回头看着马胖:“不管龙眼里有没有宝藏,我的目的就是帮王师弟完成他的心愿,不相干的事,我不会帮也不会管。”说完赵犀头也不回地走了。 马胖垂头丧气地盯着地面,我上前劝他:“王爷爷当初让我帮他找赵犀就是不想有居心不良的人破坏龙脉,宝藏什么的只是曹振没有根据的揣测,我看他是财迷心窍了,你别步入他的后尘。” 马胖盯着乱石堆,半天憋出一句:“小贺,有些事你不了解……这个世界不是只有黑和白,你明不明白?” 说实话,马胖的意思我真的不懂。 回到山洞后,我们三个都变得很沉默。虽然我觉得马胖过分贪财,但是他肯定有他说不出口的难处,我决定能帮他的地方尽量帮,绝不会我吃干的让他喝稀的。 我们又在小山洞内将就了一晚,第二天赵犀说虽然离五龙连珠还有一个月,但是这个时候的宿黄阵也处于不稳定时期,说不定哪天就会失效,况且佐藤麟也在打龙脉的主意,虽然不确定小日本的本事有多大,但还是谨慎些好。所以这一个月时间,我们不能走。 对于赵犀的决定,我并没有异议,反正就算辛苦也就一个月的时间,熬过这一个月就可以安心了。小山洞离乱石阵距离太远,未免每天跑来跑去浪费时间和精力,我们决定驻扎在乱石阵的附近。 由于不赶着上山,我们三个走得很慢,走到乱石堆的位置时,赵犀突然勃然变色:“怎么会这样?” 我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昨天的乱石阵还在,不过在乱石阵的正中央出现一个黑黝黝的洞窟,一条绳子悬在洞窟旁的大石头上,被风吹得左摇右摆。 赵犀满目凝重:“看来一直有人跟在我们后面。” 我说肯定是佐藤麟那家伙干的,他的动作真快。 赵犀有些迟疑:“如果进去的是佐藤麟,他怎么会懂得破阵?” 马胖掠过赵犀,右手使劲儿一扯悬在石头上的绳索:“现在不是追究这件事的时候,咱们进去就真相大白了。”说着一抻绳索,慢慢地滑进洞窟内。 我急忙打开背包拿出一捆绳索拴在另一边的大石头上,探头喊了一声:“你慢慢来,我马上下去。” 不一会儿马胖的声音传来:“你下来吧,没事。”他的声音带着悠悠的回声,看来这个洞窟很深。 我先将背包扔进洞窟,然后拉紧绳索慢慢向下滑,幸好洞窟不是垂直向下的,而是带着些坡度,我的脚能够着力,大约两分钟后,我下到洞窟底部,马胖已经拿出手电筒,手电筒的聚光效果比较差,我只能看到洞窟内的一部分。这个洞窟和我以前见过的山洞大不相同,手电筒照shè处,我看到不少奇形怪状的钟rǔ石,还隐隐听到流水声,看来赵犀的推断是正确的,这下面的确有地下暗河。 这时候赵犀也顺着绳索滑下来了,一时间我们三个新奇地打量着这个地底洞窟,真没想到隐藏着龙脉的地方,竟是这般光景。 洞窟内异常森冷,温度几乎只有零度,和外面温暖的环境有着天壤之别,冻得我连打了几个哆嗦,急忙从背包里掏出一件衣服套在身上。 赵犀指着洞窟深处:“我听到水声,看来真的有暗河,只要沿着暗河寻找,应该能找到龙脉。” 尽管我们都心急如焚地想找到那个先我们一步的入侵者,可是在这偌大的洞窟内,只能一步一步来。 随着进一步的观察,我发现这是个典型的溶洞,除了洞窟四周,洞顶也吊着不少钟rǔ石,在手电光的照shè下显出玉石一般的色泽。洞窟内yīn冷潮湿,崎岖曲折,脚下时有积水,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越往前走洞壁越狭窄,最后竟然形成了锥子形。 马胖看着狭窄的山壁,一张脸涨成了茄子皮。 我担忧地看着他:“能过去吗?” “我试试!”马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接着我和赵犀先侧身通过,以我们俩的身材还不算太勉强,马胖站在缝隙面前,双掌互搓,然后狠狠勒紧腰带,深吸一口气,整个身体紧绷起来,他侧着身体一点点儿往里面挤,每挪动一下我仿佛都能听到石壁切割皮ròu的声音,身上的ròu也跟着疼痛起来。 不得不说人的毅力是惊人的,过了半分钟,马胖终于通过那个狭小的口子,衣服都破了,身上有多处划伤。他跌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满脸得意之情。 我哑然失笑,抬头望向周围,顿时又傻眼了,因为前方不远处,竟出现了三条黑黝黝的隧道,不知通向何方!倾听一下,似乎每条通道都传出潺潺的流水声。 “走哪条?”我和马胖不约而同地望向赵犀,赵犀眉头紧皱,显然也被难倒了。看来现在用罗盘和指南针解决不了问题,只有靠直觉和运气了。 长时间的跋涉和洞内的气温让我们体内的能量消耗得非常快,我们坐在岔口处休息,吃了些压缩食品,喝了点儿水,很快恢复了大半体力。 赵犀看着三条隧道说:“你们还记不记得曹振说的话?” “什么话?” “他说他见过紫玉金蟾所显示的地图,好像是一个复杂的迷宫……” 赵犀这么一说我立刻想起来,曹振的确这么说过,难道说这地下洞窟竟是一个地下迷宫?赵犀指着三条隧道:“进去后生死难料,你们俩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赵爷爷你不走吗?” 赵犀坚决地摇摇头:“本来我就是要进去找龙脉,现在有人闯进去,我更不能退缩。反正我都这把年纪了,生生死死早就看淡了。” 我心里本来有些忐忑,听赵犀这么说反倒没有那些杂念了。我看向马胖,马胖一耸肩:“你别看我,我好不容易进来的,肯定不走。” 我点点头:“我也不会走。赵爷爷,你说进哪个洞?” 赵犀看我们态度坚决,也没再勉强我们,他拿着手电筒在三条隧道间来回地照着,最后手电光停在中间那条隧道上,赵犀说碰碰运气,他让我们把剩下的绳索缠在腰上,以免岔路口太多,不小心走散。 幸好那个洞穴并不十分狭窄,只是越走地势越陡,地面倾斜的坡度几乎达到四十度角,但也不全是那样的陡坡,走上一段,地势有时又会变得和缓。我们大约走了五分钟,遇到一个转角,又走了一段,眼前竟又出现了三个洞口。真不知前面还有多少个洞口在等着我们。 我们都觉得这样走下去不是办法,迷失方向是早晚的事,于是就在进入洞口之际垒几块石头当做记号,以免回头的时候找不到原来的路。就这样,我们不知走了多久,久到我的双腿都开始不听使唤,马胖焦躁地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8 章 脾气,手电筒的光慢慢地减弱,还是没找到暗河。 我越走越是心惊,这地下迷宫比我料想的要复杂许多,难道不是天然形成的? 我们又坐下来休息吃东西,洞窟里的时间仿佛是静止的,我甚至不知道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马胖抱怨说好像一直在兜圈子,我说并没见到我们做记号的地方,就说明我们走的路并没有重复。 赵犀静静坐着没说话,仿佛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力气。最后他说了一句:“回头吧。”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是要回到我们出发的地方,还是放弃这次探险? 我们一语不发地往回走,洞窟内静寂得让人发毛,连刚开始的流水声都听不到了。那种无声的压抑是人无法想象的,让人几乎透不过气来。 返回到刚刚走过的岔路口,马胖突然惊喊了一声:“记号不见了!” 我的脑袋“嗡”了一声,怎么会这样?一路上的岔路口很多,我早已记不清该左转还是右转。 一时间一种说不清的恐惧弥漫在我们周围,记号怎么会突然不见了,难道有人跟在我们后面毁掉了记号,或是这迷宫一样的洞窟会自己产生变化?不管是哪一种都让我匪夷所思。 赵犀咬牙:“既然没有回头路,我们继续向前走!” 我不知道我们在山洞中度过了多久,也许是两天,也许是三天,总之我们背包中的食物越来越少,食水越来越少,电池也耗尽,最后只好用上备用的嘎斯灯,幸好还有这个东西,否则在没有光的情况下,我们更没法找到出路。 我压抑着自己快要崩溃的神经,扶着一根钟rǔ石喘息,这时腰上的绳索突然一紧,竟是走在前面的赵犀倒在地上,我急忙解开绳索,上前扶起他,赵犀微微推开我的手,坐在地上喘气,这些天的辛劳已经达到老人无法承受的地步,难怪他会摔倒。 这几天马胖瘦了一大圈,我想他再通过那个锥子形的入口肯定没那么困难了。 我们都静静地靠在山壁上,我也算经历过一些磨难,但从没有过像现在这样让人感到绝望的情况。 突然间马胖跳了起来,指着脚下:“这里怎么有一摊水?” 我就着嘎斯灯的光亮看向马胖的脚下,那里果然积着一摊水,而且有极细微的波动,似乎还有水在不断地注入。我往山壁上摸了一把,那里异常潮湿,而且有一条缝隙正不停地往外渗水! 走过这一路,我们喝的都是存水和洞顶钟rǔ石上面滴下来的水,我甚至感觉我们和暗河离得越来越远。可是眼前的水又是从哪里来的? 我趴在山壁上听了听,竟意外地听到了流水声,而且声音很清晰! “水……水……就在隔壁!”我兴奋得语无lún次。赵犀也趴在山壁上听了听,肯定了我的发现,可是我们要怎么过去山壁的另一边?如果顺着山洞走,不知道又会绕到什么地方,到时候连这唯一的机会也会失之jiāo臂! “可惜没有工具凿开山壁。”赵犀咬牙。 我叹气:“就算有工具也相当费力。” 马胖突然贼笑起来:“你们绝对想不到我带了什么。” 我不解地看着他,只见马胖打开背包翻找了一会儿,竟然拿出两个圆筒状,用黄色牛皮纸包装的东西,上面还缠着细线。 我失声道:“zhàyào!” 是的,马胖手上拿着的就是zhàyào,民间俗称黑zhàyào,一般用木炭、硝酸钾和硫黄翻炒制成,只要掌握其中的比例,想做并不难,威力也很大。 随后马胖又拿出两个小手指粗细的雷管,雷管的导火线足有六七米长。 我欣喜地接过雷管和zhàyào,我有好久没碰过这个东西了。 可是山壁上并没有固定zhàyào的地方,我笑着说让马胖效仿董存瑞同志,舍身zhà山壁。 马胖只送给我四个字:去你姥姥。 赵犀有顾虑,他担心zhàyào的威力太强,不仅能zhà穿山壁,还可能引起山体坍塌,到时候我们很可能被活埋在里面。这个问题的确很令人为难,我们讨论了一番,最后还是决定试试,总比现在这样不死不活地拖着强。 我将雷管chā进牛皮纸包裹的zhàyào里,然后放在山壁缝隙的正下方,黄牛皮纸上封着蜡,不容易弄湿,两股引线拧在一起,避开水,引到六七米之外。我让赵犀和马胖再往后退一段距离,然后摸出一盒火柴点燃引线,看着引线亮起一个火花,接着迅速地燃烧起来。 我立刻转身向后跑,刚跑出几步远就听见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一股巨大的气流撞击过来,我被掀翻在地,前胸后背都痛得要命,差点儿没一口血喷出来。山洞内石屑乱飞,像雨点一样砸在身上,我只能双手抱头,等着震动停止。 两三分钟后余震终于停止,我从地上爬起来,急忙看向马胖和赵犀,他们正互相搀扶着站起身,看样子好像没事。 马胖焦急地看着我:“你怎么样?” 我摸了摸胸口,那里痛得要命,可能是刚才的撞击太剧烈了,但应该没有大碍。我勉强笑了一下:“我很好,你们怎么样?” 马胖和赵犀都表示没受伤,我急忙跑过去看bào破的结果,结果却一脚踩在及膝的水中。我这时才发觉,刚才的小小缝隙已经zhà成一人高的大洞,正不断有水涌进来,而且速度快得惊人!“快,水快要没过来了,我们进去!”我对着赵犀和马胖大喊,看着他们踏着水拼命地往这边跑,我一手拉住背包的袋子,从破口跳了进去。 一口水猛地灌进我嘴里,我急忙屏住呼吸,在漆黑一片的暗河里游动起来,不多时摸到一片石滩,我艰难地爬了上去。这时水中还有声音,我急忙喊道:“你们快向这边游!” 游水声渐渐向我靠近,最后到了跟前,我急忙伸手把人连拉带拽地弄了上来。就凭身体的重量,我断定他是马胖。 我急道:“马胖,赵爷爷呢?” 马胖呕出几口水:“不知道,跳进水里后什么都看不到,我也不知道他游到哪儿去了。” 我顿时心急如焚,赵犀年纪大了,不像我和马胖这么禁折腾,万一他在水里来个腿脚抽筋,那不是死路一条吗?我连声大喊赵爷爷,可是却听不到丝毫回应。 马胖说先别急,我听到他打开背包的声音,不一会儿眼前突然亮了起来,原来是马胖点燃了嘎斯灯。幸好他进水里的时候没忘记抓着嘎斯灯,嘎斯灯不怕水,背包里的嘎斯石事先用油纸包着,所以还能用。 洞里情形渐渐明晰起来,这里跟我们待了几天的洞窟没什么区别,只是宽阔了许多。有一点就是这里没有出口,是一个死角,唯一的通道就是这条水路。周围触目所及都是些奇形怪状的钟rǔ石,但是并没什么美感,多数像是妖魔的触手长长地伸着。此时我和马胖待在山壁边一块凸起的大石头上,其他地方并没看到这样的大石。 我将嘎斯灯照向水面,暗河的水流动缓慢,水面平静无波,哪里有赵犀的影子?我心中一冷,难道说赵犀死在水里面了? 我让马胖提着嘎斯灯,自己再一次跳进了暗河。 暗河的水冰冷刺骨,冻得我四肢发麻,我拼命在水中滑动着四肢,适应黑暗后,我朦朦胧胧能看见一些东西,可是我在附近游了几个来回,甚至潜入水底,却不见赵犀的影子。 我冲向水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马胖焦急地看着我:“怎么样,找到了吗?” 我绝望地摇摇头:“找不到,水里什么都没有。” “不可能,就算老头子死在河里,也总该有尸体吧?” “难道说这水里有什么怪兽,把赵爷爷一口吞了?”想到这种可能,我不禁狠狠打了个冷战。 “别瞎猜了,我下去。”马胖一手将我拉上岸,他又跳进了河里。 别看马胖身材肥硕,可是他的泳技很好,我记得小学六年级他还得过校际比赛亚军。只见他在水中胸一挺屁股一撅就潜入了深水。 过了好一会儿,马胖才探出头,他看着我缓缓摇了摇头,我内心失望得几乎崩溃。 马胖爬上岸,把身上的湿衣服全部脱下来拧水,我用力抓住他的胳膊:“不行,我还得下去找,你待会儿接我的班!” 马胖两道眉毛拧在一起:“杨贺,你冷静一点儿!待在水里那么久,就算救上来也不中用了!” “可是还没见到赵爷爷的尸体……”我兀自嘴硬。 “他很可能是被冲到更远的水域去了,所以我们一时找不到。但是……真的没救了。” 我知道马胖说得有理,可是我一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和赵犀一路走来,他虽然远不如王半仙那样诙谐幽默,但也是个可亲可敬的长辈,突然说没就没了,是个人都接受不了。 我蹲在地上,眼泪差点儿流出来。马胖心里也不好受,我们俩默默无语地蹲在嘎斯灯两边,静默得仿佛两座雕像。 不知过了多久,我缓缓醒过神来,湿衣服还裹在身上,冻得我浑身发颤。 马胖从背包里翻出一个方方正正的小塑料袋:“最后一包饼干,吃不吃?” 我点点头,我俩沉默地分享了一包饼干,吃完饼干后我身上有了些力气,不管怎么说等死不是我的作风,我决心一定要找到赵犀,哪怕只是他的尸体。 我和马胖商量了一下,这条暗河的水流还算稳,但为了安全起见,下水前身上一定要绑着绳子,如果发现情况就拉三下,在岸上的人可以第一时间有所行动。那捆绳子的长度有三十几米,只要不是游得太远,应该没问题。 第一次我下水,仍然没有发现,第二次马胖下水,我攥着绳索,紧张地盯着水面。 过了一分钟,马胖没上来,过了两分钟,马胖还是没上来,过了三分钟,我手中的绳索猛然一紧,接着又是两紧,我知道肯定有情况,赶紧死命往回拉绳索,可是绳索那边突然生出一股巨力,我没有拉住,绳索脱手而出,消失在暗河里。 我手上火辣辣地疼痛,可这时什么都顾不上,我急忙跳进河里,向着绳索消失的方向游去。我不知在水里游了多久,时不时还要大喊马胖的名字,可是他就像是突然消失了一样,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找不到他。 我终究还是游回了那块大石头,嘎斯灯的能量快要燃尽了,蓝色的火苗似有若无。我浑身冰冷地躺在大石头上,禁不住苦笑,如今我的情况又和这嘎斯灯有什么区别? 在石头上躺了不知有多久,我起身往灯里添了一块嘎斯石,接着再次跳进暗河,就算是死,我也要弄明白马胖和赵犀消失的原因! 这一次我潜入深水,游了大概半分钟,突然间一股急流袭来,我措手不及,被它冲出很远,在水下不知翻了几个来回,灌了一肚子水。就在我快要撑不住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星点光亮,水流也渐渐变缓。我憋着最后一口气猛劲儿往上游,终于冲出水面,第一眼就看到马胖和赵犀,他们都瞪大眼睛看着我。 他们都还活着! 马胖伸手把我拉上岸:“我正和老爷子商量怎么回去找你呢。” 我心里几乎乐开了花,声音却有些哽咽:“我以为你们出事了,吓死我了。” 马胖哈哈大笑:“这不是没事吗?这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话说回来,你小子胆子也够壮的,你就不怕跟我们一样有去无回,被阎王带去啊!” 我说,当时自己都蒙了,一个人在黑暗的地下洞穴里,那种孤独恐惧的感觉想想都后怕,哪还顾得上那么多,就是一门心思想找到你们。说完我看向赵犀:“赵爷爷,你没事吧?” 赵犀的脸色不太好,衣服湿透了,浑身直哆嗦。他勉强看着我笑了一下:“你别担心,我还撑得住。” 我环顾四周,这地方竟是一个极高极阔的洞窟,高度差不多有三四层楼那么高,不知道从哪里透进些许亮光,能让我勉强看清洞内的全貌。 我们脚下是一大片长满青苔的泥地,泥地高于河面许多,十分安全。 我身上只穿着一条四角内裤,坐在布满石块的泥地上十分不舒服,马胖比我更甚,他什么都没穿,不过在腰上绑着赵犀的上衣,此时冻得浑身打摆子。 “赵爷爷,现在怎么办?继续找龙脉吗?可是我们的东西都找不到了。”“只要这两样东西还在就行。”说着赵犀掀开衣服,拿出一个油布包。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放着“灵宝生元”和银色眼珠。银色眼珠是我在出发前jiāo给赵犀的,没想到他竟然贴身保管着。 “我们只要顺着这条河走,应该很快就能找到龙眼。而且出口应该就在龙眼附近。”赵犀很有把握地说。 我感觉绝处逢生,不外乎如此。 我们往前走了一段路,突然一块极大的石头挡住了去路,那石头呈暗红色,将近一人高,表面上密密麻麻的都是些细小的孔洞,看着令人作呕。我靠近这块石头以后,全身都感觉很不舒服,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 这时,不知哪里传出一个沙哑的声音:“救我……救我……”那声音似有若无,听着让人发憷。 马胖悚然一惊:“谁?” 我细听了一下:“声音是从石头后面传来的,说不定是佐藤麟,快过去看看!” 我和马胖先后爬过了大石头,赵犀也在我俩的帮助下跳了过去。首先映入我们眼帘的是两个人,他们姿势怪异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我上前细看,却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两个人已经死了,而且死得相当可怕,他们的脸,他们所有luǒ露在外面的皮肤都像被溶解了似的,呈现出一种红白jiāo错的颜色。但是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死了没多久,难道刚刚的呼救是他们发出来的吗? 我们三人面面相觑,呆在当场。就在这时那个声音再次响起:“救命……救救我……” 这次我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9 章 于听出声音是来自离大石头不远的地方,那里有一大片奇形怪状的钟rǔ石,形成了一个很大的屏障,如果不仔细找,很难发现那里还藏着一个“洞中洞”。我和马胖急忙跑过去,把呼救的人从那个狭小的洞口拖了出来。 让我们意想不到的是,这个人竟是曹振。 原来一开始我们就猜错了,进洞的人是曹振,并不是佐藤麟。如果是曹振,他当然可以破王半仙的阵法。 曹振双目无神地看着我们,状况比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还要惨,他向我伸出一只手:“求……求你带我离开这儿,我要离开……” 他的脸还没有太大变化,但是手上的皮肤也和刚才那两个死人情况差不多,看着令人作呕。 对这个人,我已经生不出任何怜悯之心,我冷笑着看着他:“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 曹振看向马胖,马胖竟然把头扭向一边,我感到奇怪,这种情况马胖不是应该立刻指着曹振的鼻子大骂吗?可看他的样子竟像是有些心虚。 赵犀面色凝重:“曹振,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边的两个人是怎么死的?” “是我害了他们……小北和小张,我不该带他们来……”曹振满脸涕泪jiāo横,接着就没了声息。 “他死了?”赵犀俯身探了探曹振的鼻息和心脉:“还没死,不过照他现在的状况应该撑不了多久。” “赵爷爷,你看死的那两个人和曹振的皮肤都很怪,他们是不是中dú了?” 赵犀直摇头:“这可不好说,等曹振醒过来问他吧。这山洞里处处危险,你们两个都小心点儿。” 我和马胖都郑重地点头,开玩笑,自己的小命只有一条,谁也不想莫名其妙死在这个破地方。 这时马胖突然蹲下,盯着曹振的手:“这是什么?”说着他掰开曹振的手,拿出一只莹白圆润的手镯来。 马胖吹了声口哨:“这玉镯,好东西啊。”他的眼睛一亮,“难道是从宝藏里拿出来的?” 我急道:“你别乱碰,万一有dú怎么办?” “你不知道吗?”马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玉是试dú的东西,特别是这种白色的玉,如果有dú,早就变成黑色了。” 我一愣,我还真就没听说过这种事。 赵犀见曹振久不转醒,就用手指用力掐曹振的人中,还给他不断地揉搓心口,没一会儿曹振呛咳了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看到马胖手里的白色玉镯,突然间异常激动地坐了起来:“把它还给我!”接着又一头栽倒,神色痛苦地呻吟起来。 我急忙戳了戳马胖的后腰,马胖悻悻地把玉镯送回曹振手里,小声嘀咕了一句:“都快死了还这么贪财。” 曹振捧着玉镯喘了半天,慢慢平静下来,他颤抖着叹了口气:“这镯子……这镯子是我很多年前送给曼曼的,她失踪前还戴在身上……我却在这儿发现了它,可是……曼曼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我和赵犀对望了一眼,这一刻我还真的挺同情曹振。 “我只能想出一个理由,”我说,“曼曼早就背叛你了,她是佐藤次郎的人。” “不可能!”曹振面色激动,“我认识曼曼在先,她还怀着我的孩子……” “就算你认识曼曼在先,可是佐藤次郎的手段那么多,他可以威逼也可以利诱,让曼曼去当间谍监视你,当然也可能是曼曼最后变节了,她想自己独吞宝藏,所以才会出现在这个洞窟里……” 曹振听完我的话,半晌没动,可能是想到了什么事,突然间他大笑起来,笑得一口鲜血像箭一样喷到地上:“亏我还想了她几十年,这个贱女人竟然骗我……” 他突然狂笑着看向我:“想知道我为什么能到这来吗?是他!”曹振指着马胖,“他为了钱出卖了你们!” 马胖屁股一扭蹦了起来,愤怒地朝曹振喊:“死老头,你……你放屁!” 曹振狂笑:“要下地狱大家一起下,我先走,你们别让我等太久……”话还没说完,他的手突然重重垂到地上,玉镯脱手而出,滚进了暗河。 赵犀伸手摸了摸曹振的颈窝:“他死了。” 我疑惑地盯着马胖:“马胖,曹振说的是真的吗?” “没有,那个死老头污蔑我。”马胖极力反驳,但是样子很心虚,我回想一路上的种种迹象……马胖总是走在最后那个;他方便次数多得可疑;有一次我碰到他拿着匕首在树上刻着什么,他告诉我是在留到此一游的纪念…… 我开始相信曹振说的是真的,我冷冷地看着马胖:“曹振现在都死了,你说这话不觉得亏心吗?” 马胖垂着头没吱声,半晌小声嘀咕了一句:“我只是跟他说好,沿路给他留下标记,他给我五百块钱,别的我可什么都没干。” “这叫什么都没干?马山水,我没想到你真的无耻到这种地步,看来我跟你的朋友已经做到头了,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的肺快气zhà了。 马胖听我说得这么决绝,顿时变了脸色:“杨贺,你非要把话说得这么绝?” “绝?”我冷笑一声,“是你自己把事做绝了。你今天可以为钱带路,明天就可能为钱杀人!亏我一直真心把你当朋友,看来你这种人是没有真心的。” 马胖一声怒吼:“放屁!杨贺,你整天把自己当圣人,教训这个说那个,我看你的真心才最虚伪!” 我再也忍不住怒火,对着马胖一拳挥过去,马胖马上不甘示弱地回敬我,我们你一拳,我一脚地打了起来。我们身上连件遮挡的衣服都没有,拳头打在身上特别疼,我在疼痛和怒火的双重煎熬下,毫不留情地痛揍马胖! 赵犀过来想拉开我们,可是我正值怒火中烧,哪里肯罢手,马胖亦然。赵犀看拆解不开我们,索xìng任我们打个够。 马胖的身手不如我灵活,可是他的身材占据很大优势,他见打不过我,就用身体当武器,向我直扑过来,我们像两只发狂的野兽一样,翻滚到一处,就差没互相撕咬一番。 我们打得太过投入,完全没注意身边的情况,当我听到“咕咚”一声闷响后,赵犀已经倒在地上。我悚然一惊,还没来得及作任何反应,就感觉头脑中一阵混沌,在我彻底昏迷之前,我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慢慢靠近。 当我再次清醒的时候,感觉浑身痛得像被压路机来回碾压过无数次。马山水这个死胖子,下手真不是一般的黑。我一边在心里诅咒他,一边想要坐起来,可是无论怎么努力也动弹不了。我朝身上看去,这才发现自己被一条绳子牢牢地捆住,马胖和赵犀也被五花大绑地躺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我一下清醒过来,看来有人趁着我和马胖打架的时候偷袭了我们三个,这个人是谁,难道是佐藤麟?我试着把赵犀和马胖叫醒,可是喊了半天他们也没反应,我心里发毛,这两个人不会已经死了吧? 我试着扭动身体向他们靠近,可我身上的绳索实在捆得太结实了,努力半天才向他们靠近了不到半米。我万分沮丧,就在这时马胖发出一声呻吟,同时我也看到赵犀的手轻微地动了动,我这才知道他们只是暂时昏迷了,并没有生命危险。 这时我才有闲暇打量周围的环境,可是眼前的景象却让我目瞪口呆! 这里已经不是我们所在的那个钟rǔ石洞,而是一个精工修葺的……大“浴池”。我不知道该不该这么形容它,总之它给我的感觉很像一个浴池。不知道传说中的华清池是不是这个样子的。 这个大浴池的外观是圆形的,在它的周围有八个出水口,正对着我们的一面有一个龙头形的入水口,那个龙头应该是铜铸的,很大一个,龙头中吐出的水足够让整个大池子随时都处于满水状态。 在龙头左侧五六米处立着一块石碑,上面似乎刻着不少字,但是我离得比较远,看不清上面刻着什么。 整个大池子最奇妙的是它的中心部分,在那里立着一根天然的钟rǔ石柱,出水部分有半人多高,石柱顶端呈半开的莲花状,花心部分包裹着什么东西,就是那个东西让整个山洞都笼罩在一层柔和的光里,同时石柱和龙头喷出的水雾之间形成了一道类似于彩虹的七彩光晕,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我喃喃自语,“不会是神仙洗澡的地方吧。” 一个声音接口道:“池子里的水冰冷刺骨,不信你进去试试。” 我下意识转头,看见的不是佐藤麟,而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田大爷。 田大爷的样子没怎么变,数月不见他倒好像是年轻了几岁,此刻他正微笑地看着我:“贺子,好久不见。” 这一刻我不知道应该给他什么反应,在他杀死王半仙又意图杀我的时候,我记忆里那个和蔼可亲的田大爷就死了,可是他现在突然出现,还一副好久不见的模样,真的让我无所适从。 “你一定奇怪这是哪里吧,”田大爷接着说,“这里就是龙脉,你们千辛万苦要找的地方。” “这里……就是。”我再次打量这个地方,原来这里就是迷宫的终点,果然神奇。不过我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我完全没有印象。 我看向田大爷,心中充满疑问:“是你带我们进来的吗?你又怎么找到这里的?” 田大爷微微一笑,从腰间的布包里拿出一个紫盈盈的物事,我定睛一看,那不是紫玉金蟾吗?紫玉金蟾一直都在佐藤麟手里,为什么会出现在田大爷手上? 这下我更加糊涂,半晌我想到一个可能:“你跟佐藤麟是一伙儿的?”田大爷一愣:“佐藤麟是谁?” “你装什么蒜,紫玉金蟾不就是他给你的吗?” 田大爷恍然大悟:“你是说那个日本人,他已经死了。” 我呆了一下,佐藤麟死了? “他是你杀的?” 田大爷没有否认:“是的,我父亲当年就是被日本人杀害的,我对日本人从不会手软。” 佐藤麟的死并不让我觉得惋惜,毕竟他干了那么多坏事,死是罪有应得,可是他的死让我感到意外,他懂得很多yīndú的旁门左道,我和马胖加起来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田大爷却能杀了他,这说明什么? “你杀了佐藤麟,夺走他身上的紫玉金蟾,而且你能找到龙脉,看来你知道紫玉金蟾的秘密吧,你到底是谁?你的目的也是龙脉和宝藏吗?”对于田大爷,我有数不清的疑问。 “看来你有很多问题啊,”田大爷瞥向池子中央的钟rǔ石柱,“我还有些时间,就跟你讲个故事吧。” “故事要从我的家族说起。我们田氏家族其实并不是个普通的家族,而是一个神秘家族,有着许多不可思议的本事。我们历代都为最高统治者服务,作为皇帝手下的秘密棋子,我们家族享受着高于一切朝廷大臣的待遇。但是当这个朝代快要灭亡的时候,我们就会消失,直到新的王权建立。 “到了清朝,田氏家族为康熙皇帝效命,平三藩、镇广东、统一台湾、征朔漠其实都有我们家族的参与。康熙皇帝很是器重我们家族,但是我们只能在暗处接受他的封赏,因为我们的身份是不能暴露在世人面前的。 “可是,田氏家族在享受至高无上的荣耀同时,也承担着不为人知的痛苦,那痛苦其实源自我们的血液,源自我们对权力的追求,那就是,田氏族人没有自由婚配的权利! “你一定会问为什么,是的,我们的异能源自我们的血液,只有和家族内的女子结婚,异能才能代代传承下去。不管这个女子是老是丑还是毫无感情,都必须无条件接受,因为我们的血不能掺杂不纯的血液,哪怕只有一丝,也会让异能减弱,直至消失。可是近亲结婚的下场,却令家族内的女人代代减少,有时候,田氏家族的男人不得不几人同娶一个妻子。 “就在康熙皇帝封赏田氏家族的第二年,有一个田氏家族的男人爱上了一个大家闺秀,他受不了和兄弟同娶一个女人,也受不了和那个没有感情的女人同床共枕一辈子,所以就选择和大家闺秀私奔。他们在外面逍遥了几年,最终还是被田氏族人捉到,大家闺秀被秘密处死,但是她留下一个孩子,这个孩子怀着仇恨长大,他找到他的父亲,并且费尽心机接触田氏族人,就在田氏族人逐渐接纳他的时候,他在所有人的饮食里下了dú。那种dú叫相思子,只要一丁点儿,就能让几十个人内脏溃烂痛苦身亡。 “当然,田氏族人不可能轻易被这种dú物杀死,要解这种dú有一种很简单的方法,就是放血,也许这是那个孩子一早就计算好的。解dú之后的田氏族人能力都消减了大半,一部分人甚至异能全部消失。为了解决这个危机,长老们一致决定启用田氏老祖宗的应急措施。 “第二天田氏族长就跟康熙皇帝请辞,要立即带着全部田氏族人退居山林,康熙坚决不允,甚至要用强硬的手段把他们留下。田氏族长无奈,只好答应康熙为大清朝无条件守护龙脉两百年,以报天恩。康熙不知道的是,这其实是田氏族长以退为进的借口,田氏家族必须借助龙脉的力量蓄养水晶胎,才能挽救我们濒临消失的异能。而水晶胎是田氏家族的秘宝,必须放在一个灵力极盛的地方长久滋养,大清朝的龙脉就是最适合的地方。 “之后将近两百年的时间,田氏家族一直待在帽儿山一带韬光养晦,可是这两百年并不太平,发生了许多不为外人道的变故,守护龙脉的田家人逐渐减少,到了清朝末年,就只剩下我爷爷那一脉,而且身上异能几乎消失殆尽,可是水晶胎一直没有长成。 “等传到我父亲,正值日本人入关,日本人来到帽儿山一带,那时我父亲并不常住在山上,他娶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0 章 我母亲我母亲并不是田氏家族的人,她只是个普通的女人。日本人在村子里大肆搜掠,强jiānfù孺,我母亲不幸,被他们抓到,我父亲为了救我母亲而死。我那时才七八岁,只跟父亲上过两次山,并不记得龙脉具体的位置。我知道紫玉金蟾里藏着龙脉和地底迷宫的地图,可是当时都被日本人抢走了。我对自己说,一定要把这一切夺回来,无论付出什么代价!这一等就是五六十年。直到今天” 田大爷站起身,一步步走向水池中央,他欣喜地抚摸着钟rǔ石柱上的莲花,接着神奇的一幕出现了,那莲花竟然绽开了花瓣,露出花芯里发光的物事来。田大爷轻轻将它托起,我瞪大双眼瞧着,那竟是一个如水晶雕琢而成的婴儿,大概只有新生儿一半大小,手脚俱全,栩栩如生,晶莹剔透,就连那半开半合的眼睛也跟真的婴儿一般不差。 田大爷将水晶胎放入怀中,山洞内顿时暗了下来,七彩光晕也消失了。他走出大水池,对着我说:“贺子,我要走了。”接着他在我手边放下一个东西,我一摸,竟是一把匕首。 我哑声道:“你能告诉我曹振他们是怎么死的吗?” 田大爷说:“你说的是外面那三个人吧。其实你们看到的那块暗红色石头是块流星石,是老祖宗放在那儿震慑闯入者的。那块石头会释放一种有害物质,长时间接触就会全身溃烂死亡。” 我吓了一跳:“我也接触过,会不会……” “你接触的时间很短,应该不会像外面那三个人。”田大爷转身走了两步又回头,“其实这里的入口就在流星石底下……贺子,你保重。”我脱口而出:“田大爷,你当初为什么要杀死王半仙?” “我和他的立场从一开始就是对立的,也许你会觉得我很残忍,但是我背负着家族两百年的希望,我也有我的痛苦。”说完他走向山洞尽头的石阶,很快消失在我眼前。 山洞内彻底暗下来,我什么都看不到,只能艰难地用手擎着匕首,一点点割断捆绑我的绳索。割了很久我的手脚才彻底解放,我急忙摸索到赵犀和马胖的位置,把他们身上的绳索也一一割断。 黑暗中传出马胖的一声怒吼:“杨贺,我知道是你,刚才没打够,趁着我看不见的时候对我下刀子是不是?” 马胖的胡搅蛮缠差点儿把我鼻子气歪了,我狠狠把绳子掷在他身上:“放你的屁!我就不该救你,就该让你一直绑着!” 黑暗中传出一声痛嘶:“哎呀,我的眼睛!” 原来我刚才的飞绳竟然打在赵犀的眼睛上,真是一团混乱。 赵犀问我这是什么地方,我把刚才和田大爷的对话简短说了一下,赵犀沉默了,当一切真相都摆在眼前,是非黑白,孰对孰错也不是那么容易分清的。 我摸索着找到出口,我们三个出去后果然发现出口处立着那块暗红色的大石,想到曹振三人的死状,我对这块石头不寒而栗。 我们出去后找到了曹振带进来的袋子,那里面有几套衣服,我和马胖毫不客气地占为己有我们已经luǒ得够久了。 袋子里还有一些食物和水,我们三个已经很长时间都没吃过东西,几下就把食物一扫而空。曹振的袋子里没有手电和嘎斯灯,但是有几根蜡烛,我们身上恢复力气后,就拿着蜡烛再次进入地洞。 蜡烛的光亮远远不及水晶胎,想起那个神奇的东西,我忍不住琢磨田大爷是怎么用它恢复异能,该不会是把它吃进肚子里或是成天抱在怀里吧? 赵犀拿着蜡烛围绕着大水池走了好几圈,似乎在找什么东西。我一直对那块石碑上刻的文字感兴趣,就跑过去看。那石碑有半人多高,保存得非常完好,上面的文字清晰可见,我想是因为地洞的环境长期保持不变,就算再过几百年,这块石碑也不会损坏。石碑上面刻着几行繁体字,幸好繁体字还难不倒我,我借着烛光看上面的刻字:田氏与康熙爷立下盟誓,谨以合族之力守护龙脉,二百年为期,特立此碑,以示后人。清圣祖康熙五十一年十月。 我低头算了一下,康熙五十一年也就是1712年,清朝完结是1912年,其间正好间隔了两百年,这种巧合实在太惊人! 就在我研究石碑的时候,马胖也没闲着,他拿着蜡烛东张西望,当他看到出水龙头的时候,眼前不禁一亮,赶紧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龙头处,伸出右手去抠上面的龙眼,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你干什么?” “我看看这个龙眼是不是宝石做的……他娘的,怎么抠不动?” 我没好气地看着他:“那不是宝石的,是铜铸的,当然抠不动了,傻瓜!” 马胖不甘心,干脆用手去掰那个龙头,没想到竟然无意中触动龙角,龙角往下滑动了半寸,马胖嘀咕:“还说是铜铸的,一点儿都不结实,别是时间太久,变成破铜烂铁了吧。”他的话音刚落,一直往外出水的龙头突然发出一声怪响,湍急的水流突然变小,接着完全停止。 马胖瞠目结舌:“怎么回事……” 可是事情还没有结束,这时水池内也连连发出“隆隆”的怪声,像是有一只巨大的猛兽要破水而出一样! 赵犀也变了脸色,我们三个紧紧靠在一起,看着水池内的动静。这时水池内的水突然像被什么巨大的利器分割开一样,纷纷往两边倒退,接着从底部缓缓升起一个巨大的黑影,由于光线太暗,我实在看不清那是什么,只知道那个物体的体积很大,依稀能看出是长方形的。 等到那个黑影不再上升,我们三个才战战兢兢地走过去,那个庞然大物就横亘在钟rǔ石柱和龙头之间,好像是水池内有什么把它托上来的。我们三个站在水池的边缘,我把蜡烛高高地举起,顿时我们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原来那个庞然大物竟是一口巨大的棺木。马胖半天才找回声音:“他nǎinǎi的,棺材竟然搞这么大,我还是头一次见,里面不会是个巨人吧。” 赵犀摇摇头:“你们不知道,这不叫棺材叫棺椁,就是指套棺,真正的棺材在里面呢。” 我从没听过棺材外还要再套一个套子,觉得很新鲜,赵犀解释说这是古代的贵族发明的,只有皇公贵胄才能享受到的高级待遇。 马胖眼睛一亮:“棺椁这么大,里面肯定有不少陪葬品,说不定……说不定传说中的宝藏就是指这个!” “怎么可能?”对于马胖的猜测我嗤之以鼻。 这时赵犀进入水池,慢慢接近棺椁。棺椁离地很高,托着棺椁的是一个巨大的石台,除了放置棺椁,石台上还有比较宽裕的地方,足可以容纳五六个人站在上面。赵犀爬上石台,稳稳地站在上面,左手擎着蜡烛,右手轻轻抚摸着棺椁的盖子。 我和马胖也急忙爬到石台上,那棺椁从正面看更觉得震撼,上面的花纹非常繁复,刻着很多我不认识的文字,我猜想那是满文,还有一些图画,棺椁的两侧满满的都是,似乎想要表述一些事,可是我看不懂。让我奇怪的是这套棺椁明明是从水里升出来的,也就是说它在水里最少浸泡了两百多年,照理说一般木头别说泡两百多年,就算泡上两个月也早就变成烂木头了,可是它却没什么影响,难道它不是木头做的? 我用手在棺椁上摸了一把,感觉它并不像金属铸成的,也没有玉石的触感。 我转头问赵犀:“赵爷爷,这棺椁是什么做的,感觉不像金属也不像玉石……” 赵犀“嗯”了一声:“我也看不出来,不过我听说过古时候在昆仑山上生长着一种琅琊神木,这种木头不惧水火,使用这种木头做棺材死后不堕地狱,不入轮回……” 马胖的声音充满了惊喜:“有这么神奇的东西?那这棺椁岂不是价值连城!” 赵犀笑了笑:“其实琅琊神木只是个传说,我看这棺椁就算贵重,也不至于是琅琊神木做的。清朝时期制作棺材的工艺已经达到一个相当的高度,我想一定是工匠制作这个棺椁的时候在其中加入了一些特殊材质,能够防水防腐的,所以棺材才能够经得住上百年的考验。” 马胖一脸失望,我却在心中偷笑。赵犀这招高明,马胖这个人太贪心,就应该这么治治他。 “赵爷爷,这个棺椁根本看不到墓碑和灵位,也没有任何能表露身份的东西,挺奇怪的,你看棺椁上的图画是不是在表述棺椁主人的身份啊。” 赵犀说:“这样的棺椁我曾经接触过一些,但是没细研究过,我只是个风水先生,并不是盗墓贼。”说这话的时候赵犀不经意瞥了马胖一眼。 “不过,这图画的意思我倒是能看懂一些,这上面似乎在叙述棺椁的主人的生平大事,他应该是个骁勇善战的人,他带领着族人打败了外敌,建立了一个王朝……我只能看懂这些了。” 我心里暗惊,按照赵犀的说法,再结合田大爷的故事,难道棺椁里的人竟是努尔哈赤吗?太不可思议了。 我和赵犀的这番谈话,马胖完全听不下去,他一直在观察棺椁,似乎在寻找打开的方法。 “说了这么多,咱们打开看看行不?”马胖腆着脸看着我们。 我虽然很不想顺他的意,但我自己也很好奇棺椁里是什么样,我看向赵犀,赵犀没有反对,于是我和马胖很有默契地托住棺椁的一边,用力往上一翻,棺椁的盖子应声而开,一股奇怪的香味透了出来。我们再次用力,盖子掉在另一边,发出很大的声响。 马胖急不可耐地把头伸进里面,连声称奇:“怎么这么香?是什么味道?” 赵犀急忙把他拉出来:“你不要命啦,万一里面有机关或是dú气之类的怎么办?” 马胖一呆,随即嘻嘻一笑:“我这不是没事儿嘛。” 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在水池边坐了好一会儿才过去看那口棺材。看见它的第一眼我就肯定这口棺材绝不寻常,因为它通体是绿色的,在烛光下泛着玉石般的光泽,手感也如玉石般温润。赵犀观察后说这东西应该不是玉,是玛瑙。至于为什么有香味,他也弄不清楚。我对石头向来没有研究,只是觉得玛瑙应该是红色的,绿色的应该是翡翠才对。马胖盯着棺材看了很久,然后看向我:“杨贺,咱们发财了!发大财了!” “怎么?” 马胖激动得语无lún次,他说赵犀说得没错,他曾对玉石之类的研究过一阵子,这的确不是玉是玛瑙,绿色的玛瑙十分罕见,像这么大块的更是绝无仅有。听说价值连城的和氏璧其实就是块绿色的草纹玛瑙,这么大的棺材可比那和氏璧大上百倍不止,可不是发大财了吗? 我冷笑一声:“马山水,你想得倒是挺美,这么大口棺材你要怎么把它运下山,别说运下山了,就是弄出这个山洞都不可能。再说了这口棺材属于文物,贩卖文物的罪可是相当大的,很可能你刚下山就被捉去剃yīn阳头游街,然后被qiāng决,为了钱不要命,你犯得着吗?” 马胖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杨贺,你非要跟我作对是不是?” 我一耸肩:“我说的是实话,你不听就算了。” 赵犀喝道:“你们俩都少说两句!盗墓掘坟发财最为不祥,就算报应不落在你身上,也会落在你家人身上。山水,世上可以赚钱的方式很多,不要因为一时的贪yù后悔一生!” 赵犀的话把马胖说得哑口无言,我和赵犀协作打开玛瑙棺材的盖子,我早就做好心理准备,就算棺材里蹦出一具僵尸,我也会第一时间把它再踹回去。可是世事偏偏难料,当我们打开棺材盖儿时,看到的竟是一口空棺! 说是空棺也不完全恰当,因为在棺材的中心位置,孤零零放着一个巴掌大小、形状奇特的东西。 “怎么……怎么会是空棺?”马胖呆了。 这个问题我们都想知道,可是又有谁来解答? 赵犀伸出手,把那个巴掌大小的东西拿了出来,我在一旁瞧了个仔细,那东西非金非银非铁非玉,乍一看倒像木头雕的,摸一下却又不是。形状是椭圆形的,很像古代人系在腰间的玉佩,中心部位镂空雕着一些奇形花纹。 “赵爷爷,这是什么?”我不解地问。 “应该是一种骨饰。” “骨饰是什么?” “就是用骨头雕琢的饰品,出现在这里真是奇怪。” 我们探讨了半晌,也不得要领,后来我想到会不会是当年曹振放地气放得晚了,棺椁主人的尸体化成了龙,飞天而去,只留下一个空棺,而那个骨饰是类似于得道高僧飞升后留下的舍利子之类的东西。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至于真相如何,恐怕永远没有人知道了。 后来我们把棺材和棺椁都放回原位,并且启动机关,让棺椁再次沉入水底,马胖的眼中满是不舍,但是没做任何小动作,想来赵犀的话他听入了耳中,我心里很安慰。 等棺椁沉入水下后,赵犀再次进入水池,把“灵宝生元”放在钟rǔ石莲花的花芯里。赵犀说,他进来后发觉王半仙其实有些事情料错了,帽儿山的地气不需要修补,大自然是神奇的,在漫长的岁月里,帽儿山早就依靠着天地气泽将地气修补完毕,要不哪能花木扶疏,生机勃勃,而且放在龙眼处的水晶胎也是促成这次修补的关键。不过现在水晶胎被拿走了,这种平衡多少会产生变化,他把“灵宝生元”放进去,就是想继续维持这种平衡关系。 做完这一切,我们三个合力用流星石重新封住了洞口,不管里面曾埋葬过什么,它都必须重新回到黑暗里,因为有些东西是不适合曝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 接着我们按照正确的路径走出地下洞,看着外面久违的阳光,满山的绿意,我的眼睛有些发潮,无论如何,我们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1 章 于活着出来了! 我低头看了看满身的狼狈,再看看马胖像大人偷穿小孩衣服的模样,禁不住笑出声来。 马胖一瞪眼睛:“笑什么?” 我指了指他的衣服,他也禁不住大笑起来。 赵犀坐在一块石头上,专注地盯着自己的掌心。我把脑袋探过去:“看什么呢,赵爷爷?” 赵犀高高举起手里的东西:“我留了个纪念品。”温暖的阳光下,惨白的骨饰泛着森冷的光。 (全文完)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iqugedu.com---【唐逸】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访问小说分享者(小啊真)的书库,阅读更多TA分享的书籍! 地址:http://www.biqugedu.com/u?id=24839 也可以百度搜索或者访问www.biqugedu.com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