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 正文 001 懦弱殒命 “姑娘,若是阿母阿翁还在,看到你能认祖归宗,必定是会开心的。” 婢女小妙,轻轻的为谢蛾梳理头发,她瘦弱的双手死死的捏紧了梳子,眼眶也微微发涩。 小妙很瘦,她跟姑娘寄人篱下,备受欺凌,连饭都吃不饱。 谢蛾作为小妙的主人,都已然要忍气吞声,更不用说小妙这个婢女了。 真好啊,半月后,谢娥被谢家接回了京城,据说,还有一门很好的亲事等着。 如此,便能飞上枝头当凤凰。 谢娥看着镜中的自己,今年她才十五岁,确实是个很漂亮的美人儿。 由于常年滋养不足,谢娥看着有点瘦,气色也不好,不过正好是如花妙龄,正是水润娇嫩的年纪,加之五官柔美,确实是个美人胚子—— 小妙给她脸上细细的均了一层粉,调好了气色,在灯光映照之下,越发美艳绝伦。 小妙心想,这么好的粉儿,姑娘以前也用不上。 “可是表兄却纠缠不休——” 谢娥咬住了唇瓣,欲言又止。 何冲这个表哥,是商贾之子,曾经还想硬纳自己为妾。 叔婶硬说自己不检点,还用竹片抽打了自己一顿。 甚至自己后背,还有累累伤痕。 谢娥一咬唇瓣,轻轻的松开了腰带,露出了纤弱的背脊。 上面的累累伤痕,融合成一股子奇异的风情。 “姑娘不必担心,听说抹了这药,伤痕渐渐就会消失了。这种白玉膏,很珍贵的。” 谢娥仰头,不觉面颊增添了一抹天真温柔:“小妙,你也给自己抹些,上次你也替我挨了打。” “还是给姑娘多用点儿,免得让姑娘以后的郎婿看到。” “小妙,以后我们两个人,就能过上好日子了。就连表哥,也答应我给他一笔钱,就放过我。” 主仆二人都是比较淳朴的人,又长于深门大院,根本不懂得勾心斗角。 都以为区区一笔钱,就能打法何冲。 谢娥是怕何冲这个表哥的,何冲很孟浪,甚至故意硬夺了自己一块手帕。 还威胁自己,说要到处嚷嚷,她跟自己有私情。 如今堂叔家对自己很好,什么都是最好的。 谢娥偷偷拿了几样首饰出去卖,凑了一笔钱,准备用来打发何冲的骚扰。 夜色渐渐深了,谢娥和小妙偷偷换了衣服,戴上了帷帽,到了与何冲相约的地方。 “表哥,这是你要的五十金,我,我带来给你了。” 谢娥细声细气,嗓音也轻轻发颤。 小妙鼓足了涌起:“以后,你不要再来骚扰姑娘。” 然而羔羊越柔弱,越能激发男人的施虐欲。 何冲并不急得拿金子,反而用贪婪的目光逡巡谢娥,只觉得口干舌燥:“哎呦,小娥,你如今可是得意了,随随便便,就能拿出五十金,还真是出手阔绰。” 趁着拿钱的时候,他顺手抚摸上了谢娥娇嫩的小手,惹得谢娥一阵子的惊叫。 旋即,谢娥面纱被扯开,露出了一张无比秀美的脸孔。 何冲是色中饿鬼,他早就盯上了谢娥,别看谢娥瘦伶仃的,真是个美人胚子。 这大半个月,谢娥吃得好些,就算还有些瘦弱,却已经滋润了不少。 加之谢娥用上等的脂粉,骤然一见,竟比平时更美。 何冲盯着妙龄少女婀娜身段儿,这段日子谢娥身上长肉了,还真勾人。 “你,你要干什么?” 谢娥惊恐无比,而这四下也无人。 她要是多长个心眼儿,就不会只带着小妙前来。 何冲色迷迷的舔了一下唇瓣:“当然是替你未来夫君验验货。” “你住手!禽兽,你不怕谢家打死你?”小妙怒吼。 她一个婢女,可劲儿凑上来,对何冲又抓又打。 何冲冷笑,一脚踢过去,顿时将小妙生生踹飞。 一个瘦弱丫头,哪里受得住精装男人狠狠一脚。 谢家?芜郡谢家不过是旁支,旁支归旁支,当然肯定碾压自己这个商户。 不过,以谢娥秉性,真被自己强占了身子,肯定隐忍无语,哪里肯声张。 不怕她那个夫婿,就这样子飞了? 更何况,还有人给自己许了天大的好处。 何冲舔舔唇瓣,如今自己就拿这个女人,开开荤。 “小妙,小妙!” 谢娥凄惨的叫着,不觉泪水盈盈,凄苦的清泪滑过了脸颊。 旋即,她樱唇啊的惨叫了一声,被生生殴打一巴掌。 “给我老实些,爷上了你,是你福气。你真以为,你这泥巴一样的货色,能飞上枝头当凤凰?” 男人冷笑,透出了一股子狠劲儿。 嗤的一声,少女衣衫被撕开,露出了细嫩的肌肤。 啊的一声,女人无助惨叫,泪水盈眶。 男人淫邪的目光落在了谢娥的裸露肌肤上,下边也顿时有了反应。 谢娥蓦然狠狠一咬,咬上了何冲的手臂。 她本来是个懦弱的人,就算是被何冲威胁,也只敢拿钱安抚何冲。 可是如今,谢娥终于被逼得发狠了。 那一咬,充满了少女全部的狠劲儿,带着她无比的惶恐和愤怒。 何冲甚至被这一咬,闹得一声惨叫! 下意识手臂一松,谢娥趁机脱身,扭身就要走。 却忽而,被人握住了乌黑的秀发,狠狠的往后一拽—— “贱人,给脸不要脸!” 谢娥被拽得头皮生疼,就好像一只破麻袋一样,生生被扔到了地上,扔得浑身骨头都生生发疼! 泪水顺着谢娥的眼眶,轻轻的渗透儿出。 “都出来吧,等爷乐过了,就将她赏给你们!” 什么?谢娥无比惊恐的抬起了脸孔。 隐约见着几道人影从暗处走出来,约摸七八个,惶恐间谢娥也不敢细数。 这么多的,男人—— “听说是个名门娇女,怎么这么瘦?” “嘿嘿,不过是个拖油瓶,蹭吃蹭喝。谢家那个老古板,还不肯受我何家的银钱,家里自是过得清苦。连这拖油瓶,日子也不好过。” “不过,倒确实是有贵族血脉,确实是个谢家女。” “就算喝不到头汤,尝尝何郎君的残汤,肯定也有别样滋味。” 谢娥好似做梦一样,只觉得这一切宛如梦魇。 叔叔虽然苛刻,却是个清正古板的人,更治家甚严。 家里仆婢,被管束得服服帖帖。 这才养成了谢娥天真又懦弱的性格。 然而如今,这些污言秽语,就好像是另外一个世界而来,伴随而来的更有男人的体臭c污秽c凶狠! 谢娥仿佛被魇住了,仿佛是被捏住了脖子,嗓子里竟叫不出声, 大滴c大滴的泪水,从谢娥眼眶夺眶而出。 她嗓子里透出了干哑的嗓音,一开一合,无声言语,不要,不要—— “不过何郎君,玩儿了她,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纵然欲火中烧,可也有人不觉迟疑质疑。 到底是官宦人家的娇客,又不是什么寻常贫女,跟他们平时玩儿的不一样。 “怕什么,她若开口,就说是她自己要跟我私奔,先给丝帕,又典当了首饰凑了五十金作为路资。我不过是婉拒于她,她便恼羞成怒,那可是证据确凿——” 何冲眼底流转了恶意的光芒,显得格外恶毒:“她自不贞不洁,自然家族厌弃,还有脸指证别人。” 那块手帕,被何冲扔在了地上,充满了恶意。 谢娥这一刻,眼中甚至有了绝望—— 她蓦然跳起来,向着一旁狠狠一撞,旋即头裂血流,粉面染满了血污。 如此变故,周围男人都大吃一惊。 何冲更大步走了过去,急匆匆的扯过来谢娥一抽一抽的身子。 怀中娇儿,已经是出的气多,入得气少。 谢娥双眸染上了惶恐,头一歪,气绝身亡! 何冲慌忙将她扔开,尖声急促叫嚷:“她,她死了。” 周围顿时一静,毕竟是个贵族女子,此刻竟然死了? 原想轮了谢娥,威逼利诱一番,使得她有口难言,自持身份,也是绝不敢宣之于口。 可是如今死了,却也是另外一回事儿。 一瞬间,何冲却也是禁不住心思缭乱。其实这件事情,他原本不必做得这样子的绝。可有人让他毁去谢娥,甚至许以重利,故而他方才如此设计。何冲是想不出,谢娥这么一个孤女,又有什么可谋算的,可到底也是不敢多问。 只如今,谢娥这个小娘居然死了。 这女人就是晦气! 何冲胸口轻轻的起伏,竟恨透了谢娥不识趣。 “姑娘!姑娘!”本来被踹晕的小妙此刻醒来,竟不觉放声大哭。 “是你们害了她,害死她了!” 小妙扭动着,跌跌撞撞扑向了谢娥。 何冲本来一腔欲火,就好像被凉水浇灭了也似,双眸透出了狠色。 他一示意,一边的泼皮,顿时就从袖子里摸出了一把剔骨尖刀。 这小娘叫得厉害,实在是太吵了。 既然谢娥已经没了,这个小妙自然也是不能留。 最好是毁尸灭迹,让别人以为谢娥贪春淫奔,变卖首饰,还带走身边小婢。 然而正在这时,一缕冰冷轻笑,却如美玉轻击,煞是好听。 只不过,这动人的笑声,却蕴含了一缕绝世的冰冷,透骨冰寒,带着绝世风姿。 不知何时,在场忽而多了一名男子的身影,宽带缓袍,风华出尘。 月色淡淡的撒在了男人的身上,仿佛染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容貌却反而因为逆光微微模糊。 “谁让你们动了谢娥了?” 男人淡淡开口,高高在上,居高临下。 仿佛眼前所有人,不过是区区蝼蚁。 那嗓音虽然平静,却蕴含了一股子的冰冷血腥。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02 月下杀戮 初见这男人瞬间,何冲竟不觉微微一怔,只觉得浑身血液一凉。 作为一个商人,何冲虽然人品无耻,可是绝不是一个愚蠢的人。 这个男人,他不认识,却隐隐觉得对方极为不俗,定是个居于上位之人。 那般睥睨众生的气势,又岂是普通人能够拥有。 他内心之中,甚至不觉打了个寒颤。 何冲不觉内心大骇,谢娥这么一个懦弱孤女,为何竟招来这般大人物的看重? 此刻他隐隐觉得不简单,就好像那个让自己来坏谢娥清白的幕后之人,说明谢娥这个女孩子身上,必定身负很大的干系。 何冲甚至有些懊恼,如果自己想深一些,如果自己不趟这个浑水—— 可惜也只是如果,事到如今,谢娥已经断了气。 而在场的几个泼皮,暗自挤眉弄眼,忽而都拿出了刀,向这个男人扑了过去。 毕竟他们逼死一个官家贵女,谢家在本地也算官宦人家,谢娥叔叔虽然待她苛刻,却定让会加以追究。既然如此,此人亲眼所见,最好还是杀了灭口。 何冲顿时眉头一皱,这些蠢货! 可是话到了唇边,呵斥的话语却又被何冲生生的咽下去。 就算这个男人身份高贵,可谁让他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然而此刻白影一晃,一道婀娜的身影,凑到了男人跟前。 那几个扑过去的泼皮,身体顿时纷纷的倒了下去。 白衣少女手中,拿着一柄一段削尖了的竹竿,就那么一下,就好像是轻轻点着玩儿似的,每个人喉咙都被戳穿了一个血窟窿。 “主人,这里太脏,可要避一避?” 何冲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一幕,仿佛是看了一场哑剧,看着那几个人身体慢慢的倒了下去。 他裤裆子里已经有一股子尿骚味儿,身体一软。 而扑在了谢娥身上的小妙,更再次晕了过去。 男人慢慢的取出手帕,拂去了仿佛并不存在的灰尘。 “初雪,别留什么活口。” 他一语淡淡的吩咐,名唤初雪的白衣少女顿时扭动了自己的身躯,动作快而迅速。 “不要,不要杀我!” 何冲歇斯底里的尖叫,他不想死啊,甚至眼泪鼻涕都流出来,不知道多恶心。 虽然刚才他那么轻贱谢娥的命,轮到他身上时候,自然不敢了。 其他的人都被初雪给扎死了,轮到何冲时候,本来初雪以为他都吓傻了。 更何况这男人身上还有尿骚味儿,恶心死了。 没想到初雪竹竿刺过去时候,何冲仿佛反应过来拼命挣扎。 这一下,没刺中喉咙,反而戳得何冲脸上多了个大洞,甚至舌头都被戳断了。何冲叫不出来,像畜生一般吼吼痛呼。 看着何冲这种恶心的样子,初雪也很厌恶,更怕自家爷怪自己办事不力。 毕竟自家爷一向是好洁的,自己弄得血肉模糊这么难看,岂不是污了他得眼睛。 初雪再一刺,这次顺利戳中了何冲的喉咙,也让何冲身子这么慢慢倒下去了。 另一名青衫婢女,轻手轻脚,靠近了谢娥尸身。 “爷,已经断了气了。” 男人轻轻抿紧了菱角分明的唇瓣,嗓音也是透出了一股子的寒气,显示出他内心极不悦:“芍药,用孙天师的天心丹试试。” 他心知肚明,京城备受推崇的那个道人孙天师所炼制的所谓灵丹不过是虎狼之药,然而确实能短时间内激活人体的潜能。 死马当活马医,一枚天心丹塞入谢娥的唇瓣,伴随时间流逝,却毫无反应。 谢娥确确实实已经死了。 而男人的眼底,更流转了恼怒。 他甚至克制自己的洁癖,纡尊降贵,伸出手指,拂过了谢娥脸颊。 死去的少女满面灰尘,依稀可分辨容颜秀美,只不过如今额前一大片血污触目惊心。 触手虽尚有余温,却已然绝无生机。 男人缓缓的站起身,有几分嫌弃的抽回了手指。 “没用的废物!” 那嗓音如高峡冰雪,带着幽幽冰寒。 “爷——” 芍药递上了一片干净的手帕,如行云流水,自自然然。 男人缓缓的用洁净手帕擦去了手指上的污秽,旋即扔到了一边。 芍药心里暗叹,难怪爷这么生气,如此费心筹谋大半年,如今谢娥却死了,一腔心思尽数化为流水。 谁又能知,养大谢娥的叔父之所以能调任去京城,竟因为谢娥。 男人淡淡的皱眉,他本也是善谋的人,一瞬间脑海流转数个念头,却没一个合用。不是没想过,让人冒名顶替,可是偏偏他要对付的那个人又是个绝顶聪明的人,只需小小的破绽,就能察觉出几分不对。 不过谢娥如此心性,就算活着,只怕也未必合用。 正在这时,却忽而听到女子嘤咛了一声。 原来小妙幽幽转醒,方才她不过是晕倒,居然成为初雪的漏网之鱼。 初雪不觉羞愧,妙目流转:“爷?” 她面颊上有淡淡的委屈。 那染血的竹竿,对着柔弱的小妙。 “压下谢娥死去消息,这个婢子留着。” 男人淡淡的吩咐,而初雪的身影就好似一只雪白的蝴蝶,掠到了小妙身上。 咚的一下,刚刚清醒的小妙,顿时也被再次被击晕。 当然这个所谓留着,也不过是暂时而已。 谢娥为了私会何冲,借口为亡母祈福,带着小妙去庵堂茹素。 庵堂的人对谢娥并不熟悉,着人假扮,再控制住小妙,也能应付过去。 可再过几日,“谢娥”回到谢家,只怕也就没那么好应付。 “剥了谢娥的皮,先存起来。” 他淡淡吩咐,决意如此,以备不时之需。 谢娥的脸,乃至于皮肤上的伤痕c胎记,如此种种,就存了下来。 芍药温温柔柔,轻轻的嗯了一声。 她手中添了一柄薄如蝉翼的手术刀,轻轻几下,就去了谢娥衣衫,使之全身未着寸缕。少女的裸尸暴露在月色之下,非但未曾有任何香艳,反而分外的诡异。 旋即,芍药对着谢娥肌肤轻轻的一划,竟未曾滴什么血。 芍药温驯的脸庞,却是淡然无波。 在她眼里,一个死去的女人,跟一头死猪,没有什么差别。就如屠夫处理猪尸,就如庖丁解牛,她轻车驾熟,流畅轻巧去剥谢娥的皮。 一张细嫩紧致的美人皮。 男人缓缓的侧过身,当他面容暴露在牛乳色月光下时候,一张面容已经被一张木质面具遮掩。 那张古朴的面具,纵然遮掩了男人的容貌,却也是掩不住那一双宛如深潭幽幽光彩的眸子。 天亮时分,一辆马车已然行驶于官道,随行的县尉伏低做小,小心翼翼。 他只知这名男子对外宣称桐乡侯,来历有些神秘,却是太守叮嘱要小心服侍的,且不可太招摇。 “散了吧,爷不喜欢让人跟着。” 初雪娇滴滴的走到了县尉跟前,一双眼睛仿佛会说话似的。 县尉口中应是,却绝不敢小瞧这个娇滴滴的小姑娘。 他可亲眼看到,这个漂漂亮亮干干净净的小姑娘,竹竿一挑,就挑出了人一颗眼珠子。 那人手脚不干净,竟准备偷取这贵人一颗明珠。 车厢之中,男人轻轻将手指覆盖在搁在一旁的木质面具上,手指一下下,轻轻的敲击。 官道两旁,都是水田,如今农户新耕,一片新绿。 元初一年,自从南柯流月陇关大胜,震慑边塞,他不但成为朝中第一人,更让这靠近边塞的平郡得以太平,修养生息。 不过七八年光景,当初被兵祸滋扰的芜郡,竟有这么一副安宁光景。 清风拂过,泥土的芬芳和草木的清润,铺面而来。 化名为桐乡侯的男人,看到眼前这一幕,竟不觉流转了一缕厌憎狠色。 上午这个时候,田野间是安静的,田间耕种的农户,远看是一个个黑点儿, 溪水清澈,一名妙龄少女,穿着粗布短褐,腰间系着竹篓,裤子挽过了膝头,一双赤足踩着溪水,正在溪间摸鱼。 她身段儿婀娜c矫健,充满了活力,系得紧紧腰身,绷紧出少女的青春和灵动。 男人看在眼里,却眉头一皱。 像他这样子的世家子,也许杀人不眨眼,却见不得女人挽起了裤筒。 云汉虽然民风开放,上层贵女可以骑马c游猎,打马球,民间女人可以抛头露面做生意。 然而女人的足,仍然是某种禁忌。 眼前的女孩子,她怕溪水弄湿裤子,将裤子挽得那么高,甚至露出了浑圆的膝头。 男人只觉得索然无味,正准备放下了车帘。 然而此刻,那个抓鱼女刚好扭过头。 以男人镇定,此刻也不觉浮起了震惊! 那是张花朵儿般的秀美脸容,更要紧的是,这张脸与昨晚死去的谢娥一模一样。 如果不是自己让芍药剥皮,他几乎以为谢娥没有死,又活了过来。 他眼睛里流转了骇然的光芒,凝视那道婀娜的身影。 不,她不是谢娥,这张脸容乍看相似,实际却有许多微妙差别。 不止她微黑的皮肤,以及谢娥绝不会有的明媚的笑容,还有许多生长环境造成的微妙差别。 谢娥日子虽然过得清苦,可也自幼便学习礼仪。那些自幼学习的东西,已经淫浸在谢娥的一举一动间,好似呼吸一般自然。 士族和庶族,在这个时代,本来就是有巨大的鸿沟。 就算一个落魄的士族娇女,也跟庶族出生的女子有着巨大的不同。 眼前的抓鱼女,跟谢娥就好像是一根枝头上的两颗果实,相似又不同。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03 狠心阿滢 溪水虽然冰凉,可是抓鱼的阿滢却并不在乎。 她虽然是贫家女,不过身体很健康。 蓦然,她仿佛感觉到了什么窥测的目光,忍不住轻轻的抬起头。 她那双灵动的大眼睛,闪烁着机警的光芒,透出了一股子聪颖和早慧。 “阿滢,水凉,别抓鱼了。” 岸边,邻居家的乔三郎,直愣愣的看着水中的少女。 乔三郎今年十七,正到了该议亲的年纪。 他有些害羞的看着阿滢浑圆结实的小腿,想要移开目光又舍不得。 阿滢可真漂亮,比周围的小姑娘都标致。 阿滢是一年前逃荒在这儿的,她跟别的荒民不一样,虽然身上穿得不好,可脸收拾得很干净,说话也很斯文。 村民施舍给她东西吃,她不想一般流民一样麻木,会很感激得说谢谢,笑容也很甜美。 一看,就是好人家出生。据说也是逃荒跟家里人失散了,才流落于此。 也正因为如此,村儿里面的刘寡妇收养了阿滢,将她留下来了。 毕竟让这么个干净小姑娘继续跟流民走,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样子的脏事儿。 况且刘寡妇夫君死于战乱,女儿前些年也染病没了,眼见阿滢岁数跟自己女儿相若,干脆让阿滢顶了自己女儿的户籍。 连年战乱,官府对户籍管理本来就不怎么严格。 耳边,听着阿滢脆生生的说了声好。 “阿母生病了,我捉小鱼,炸一炸,给她熬汤喝。” 乔三郎心想,阿滢真孝顺,人勤快,厨艺也好。 他看着阿滢放下了挽起的裤脚,套上了木屐。 “我,我跟阿泰他们挖了些蜂蜜,刘大婶既然生病了,你,你带回去一些。” “三郎,你对我真好。” 阿滢冲着他笑笑,明媚得好像阳光。 乔三郎心想,阿滢多神秘啊,阿滢下河捉鱼,上树摸蛋,比男孩子都要娴熟,厉害得紧。 可她又识文断字,见多识广,会说故事,会用算筹,便是村里有见识的男人,也及不上她。 唉,村里面姑娘,哪里有她这份能耐。 对于十七岁的乔三郎,阿滢身上似笼罩了一层淡淡的神秘光彩,这也让阿滢更加迷人。 阿滢知道乔三郎在偷偷瞧她,那眼神之中,还带着一股子的沮丧和挫败。 而她也知道,乔三郎喜欢她,非常喜欢。 可她不喜欢乔三郎,因为乔三郎很无趣,很简单,就算对自己言听计从,也一点意思都没有。乔三郎还很听话,是家里的乖宝宝,阿姊的好弟弟,耳根子软,很容易被人说服。 而且乔三郎不但耳根子软,还没胆量。 她想,如果乔三郎大起胆子,痛痛快快,说喜欢我,那么我也许就有可能试着和他好呢。 不过乔三郎人虽然很好,胆子就那么点儿大。 对于阿滢这种心思很多又有点自傲的女孩子,那就再没什么也许c可能。 阿滢那双漂亮的眼睛,透出了一股子早熟。 “阿滢,春天来了,天气渐渐暖和了,阿姊给你和刘婶婶做了两套春衫,不用穿以前的旧衣。” 乔三郎的姐姐乔竹,是个很贤惠的女子,更做得一手好针线,并且对阿滢也很好。 阿滢不喜欢乔三郎,收一点掏的蜜糖也还罢了,却不准备再白收乔家的春衣。 她正准备婉言拒绝,却听到了一阵子喧哗。 其中,夹杂着女人哭泣的声音,正是给乔家的长女乔竹。 乔竹性子温柔,吃苦耐劳。 “魏安,你怎么对得起我家闺女?当初你因战乱流落于此,饿晕在我家门前,是我家一碗热汤将你救活,甚至将女儿许给你。待你入赘,竹君对你千依百顺,温柔体贴,生活上将你照顾得无微不至,甚至还为你生了一双儿女。她每日操劳,你反而游手好闲,拈花惹草。如今,你更做出这等,这等醉酒辱人的事情!” 乔夫人气得浑身发抖,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女婿居然做出了这样子的事情。 魏安吃醉了酒,居然将在乔家做活儿的阿宁给奸污了。 左右邻里俱是知晓,乔夫人所言是真! 加之乔竹温柔贤惠,众人皆知,那无数鄙夷的目光,顿时落在了魏安身上。 阿宁是三个月前来的,由于战乱关系,云汉边塞人口流动频繁,这本也不足为奇。这个阿宁颇具姿色,不过平时为人恨正派,对于那些调笑的男人都不假辞色。 想不到如今,阿宁却被魏安玷污了,红着眼眶默默流泪。 不过刚才阿宁却没这么安静,她被魏安所辱,最初拿着剪子寻自尽,被人拦下后又叫着要报官。 一番折腾,是好不容易才将阿宁安抚下来。 乔夫人那是将魏安骂得狗血喷头,不过也难掩内心酸楚,骂是骂了,这事儿总要收拾起来。 总不能真由阿宁去告官,送魏安去死。 “阿宁,我知道是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不好,是他混账。事到如今,你若肯,便也纳入乔家。我乔家发誓,绝不会亏待于你。我和竹君知你受了委屈,必定会加意补偿——” 一番话说出来,乔夫人也是心疼如搅。 如果不是这档子事,乔家怎么会容魏安这个上门女婿纳妾? 乔竹面色微变,神色一阵子纠结,可是最终神色还是渐渐变成平时的温和隐忍。 毕竟,孩子不能没有父亲。 魏安这才心里踏实了,他心想,阿宁怎么这么聪明,猜得这么准。 只要阿宁声称自己被她醉酒辱了身子,乔家非但会松口让他纳妾,还求着让阿宁进门。 阿宁看似纠结,可如今算计得逞,内心也一阵子窃喜。 她才不想当下人,如今算计得逞,风光进门,就算做妾,乔家也要供着自己呢。 她还能替魏安出谋划策,水磨功夫,暗施手段,将乔家家产拢入彀中。 然则此刻,人群之中一阵子惊呼,纷纷避让不及。 原本乔家拴住的马,不知怎么,仿佛受了惊,发狂似的奔跑过来。 志得意满的阿宁一愕,她本欲躲开,却被人踩住了裙摆。 一双不知是谁微微冰凉的手,按在阿宁后心,狠狠一推。 啊的一声,阿宁惨叫,被马撞飞之后,好像瓜果一样在地上滚了几圈,方才停歇。 她身下,一股子热流趟过,耳边听着有人尖声:“这,这是流了孩子啊。” 人群中,阿滢不动声色收回了自己冷冰冰的手。 才摸过鱼,沾染了溪水的手,肯定是凉丝丝的。 至于刚才,马为什么受惊,这不过是因为她将乔三郎送给自己的蜜糖,涂在了马耳朵上,招来了蜜蜂。 那蜜蜂往马耳朵上一叮,哪里不受惊的。 她那双灵动的眼睛轻轻一眯,竟不觉透出了一缕邪气。 阿宁跟魏安私通,阿滢几日前撞见过一次。 她没跟乔竹讲,是因为乔竹之前明明知道魏安跟别的女人私通,却隐忍下来。 乔家姊姊,离不开这个男人。 阿滢是无法理解,乔竹将这样子一个男人看得这么重。 不过这是乔竹自己选择。 可是没想到,阿宁居然当众玩这种把戏。 阿滢一步步的退后,退到了人群中:“哎,看来孩子也有两三个月了吧。” “不是,黄花大闺女,怎么有孩子了?” “这,这她男人是谁啊?” 那些怀疑的目光,顿时落在了魏安身上。 不会是早就珠胎暗结,算计岳家吧? 就连阿滢也以为,这个流掉的孩子是魏安的。 因为阿宁有孕,魏安才跟阿宁合谋,算计乔家。 不过阿滢高看了这位魏姐夫,他身子摇摇欲坠,头脑一热,甚至顾不得许多:“孩子究竟是谁的?你跟我相好才半月——” 这个阿宁,对他欲擒故纵,眉来眼去非一两日,却并没有轻易上手,所以魏安才被她迷得神魂颠倒。 可才好半个月,阿宁不会流这么多血。 他居然被阿宁摆布股掌之中,自然怒不可遏。 话一出口,魏安方才发现自己失言了。 他惶恐抬头,看到了一张张惊讶鄙夷的面孔。 最后,魏安目光定格在自己妻子身上。 乔竹对他一向是宽容的,在他四处拈花惹草,与人私通之际,他的妻子选择了隐忍。 乃至于刚才听闻自己醉酒污辱了一名良家女子,乔竹终究还是原谅。 可是如今,妻子的眼眸之中,终于透出了彻底的失望,心灰意冷。 阿滢慢慢的垂下头,忽而轻轻的笑了笑。 乔家姊姊对她很好,还给她做春衫。乔家姊姊的针线活很好,那针脚肯定是又细又密。 她喜欢那些对自己好的人。 她不知道,自己所作所为被人回禀告知马车上那位贵人。 阿滢给马耳朵涂蜂蜜的事情,瞒过了别人,却瞒不过初雪这样子的武林高手。 男人面具下的唇瓣,忽而玩味一笑,有点意思! 想不到这个摸鱼的村姑,居然如此有趣。 一个十四五岁,花朵儿一般年纪的女孩子,居然能行事如此狠辣。 她虽出生民间,却应该受过一些训练。 好,也许她比谢娥更好,更有用。谢娥死便死了,既然有了更好的,也不觉得可惜。 就算谢娥没死,他也会换人替之。 桐乡侯一直觉得,自己是受命于天,备受眷顾的人。 天自择他,合该让他称心如意。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04 挟持 而年轻的阿滢,自然不知晓恶魔的阴云已然笼罩在她年轻生命之中。 她今天还干了一件又漂亮,又狠辣的事情,而且还没人知道。 阿滢就好像偷到糖果的坏小孩儿,独自偷着乐。 那个阿宁,伤得不轻,据说要躺两三月才下床。 而且就算身子养好了,也要被逐走。 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至少乔家姊姊不会被她欺辱c算计。 她甚至不屑扬起了唇角,如果自己再多用一分力,那凉丝丝的小手,推得再狠一些。那么阿宁就不是被马撞飞,而是会被马蹄活活踩死。阿滢觉得自己已经手下留情,更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 不过阿宁这么一闹,乔家姊姊终于对她那个魏郎彻底死心了,闹着要合离。 乔老爷回家,全家自然站在乔竹这一边。乔老爷甚至呵斥乔夫人,得知魏安污了别人家闺女时候,就应该舍了这等禽兽之徒,岂能再将女儿给畜生,更不该出主意逼阿宁为妾遮羞。若那阿宁真是清白女子,一番举止岂不是辱没了她。如今被人算计,不怪人家处心积虑,只怪乔夫人其身不正。 乔夫人回不了嘴,只抽帕子抹眼泪。 而一向维护丈夫的乔竹,破天荒的没吱声,这是真死了心了。 阿滢听了一耳朵的闲言碎语,回到家,就生火做饭。 她将小鱼剪了肚子,去了内脏,却没刮鱼鳞。阿滢用肥肉煎出猪油,将小鱼炸了,加水熬汤,熬得鱼骨头都化了,汤和奶汁一样的雪白。 刘寡妇近来身子不好,得喝点儿鱼汤补补身子。 她的干娘刘寡妇,以前死去的夫郎是当兵的,而刘寡妇本身,也是个性子强硬的人。 然而刘寡妇看着阿滢灵巧忙碌的身影,眼底也不觉流转了一缕暖意。 阿滢这丫头,早熟c懂事,又有孝心。 虽不是自己亲生骨肉,可刘寡妇看得出她是有心的。 女儿每次回来,总是面上带着甜甜的笑容,甚至哼着歌儿,让这陋居也平添几许温馨和甜美。 仿佛每日辛苦c清贫的生活,就好像蜜糖一样的甜。 作为一个寡居妇人的通病,刘寡妇平素过日子自然有几分吝啬和小气。 可她如今,慈母般的目光,温和的落在了阿滢身上。 小气归小气,这些年的节省,加之世道太平,她也攒了一些钱。 阿滢长大了,她该为阿滢置办一份丰厚的嫁妆,让女儿嫁得风风光光,不会让人瞧不起。 这天晚上,阿滢是带着甜甜的笑容入睡的。 然而第二天,贵客的来访再次打破了村庄的宁静。 来客驾着马车,衣着鲜光,好不阔气。 一向在村民面前仰首挺胸的里正,如今点头哈腰的相陪。 然而马车上下来的贵人,却甚至懒得挑眉多看里正一眼。 妇人的目光,凝视着村姑阿滢。 整个小山村,都炸开了锅。 原来阿滢是会郡太守的女儿,虽然是姬妾所生的庶出,却也是不折不扣的官宦千金。 一年前,阿滢回乡省亲,被流民冲散,竟与家人失散。 阿滢乖巧伶俐,在家里甚是得宠,太守自然令人遍寻女儿踪迹。 一去一年,想不到阿滢居然流落于芜郡下面的小山村。 如今来寻她的妇人,是隔房的媳妇儿裴三娘,自幼看着阿滢长大。 这个衣衫华丽的美妇,在里正面前是如此的趾高气昂,可是一见阿滢,顿时红了眼眶,泪如雨下。 一番说辞,村民无人怀疑。 阿滢那小丫头,本来就十分聪慧,绝不似寻常村姑。 再者,对方是村民素来仰望的里正大人陪伴而来,里正态度又如斯卑微,村民们哪里会有怀疑之心。 “可怜的孩子,这一年来,你祖母对你日也想,夜也想,哭得眼睛都瞧不见了。” 裴三娘一把将阿滢搂入怀中,放声悲戚。 围观村民得见,无不心生伤感,也不觉陪着落泪。 而刘寡妇此刻内心又是欢喜,又是悲伤。她虽不舍,却不忍女儿跟自己受苦。 可谁也没留意到,阿滢那苍白的脸颊上,一双黑漆漆的眼眸透出了惊惧。 她当然清楚,自己不是什么官宦之女,更不是什么太守女儿。 六岁那年,她的阿母死了,自己沦为乞儿。 她不知道这个裴三娘是谁,可当裴三娘张口提及会郡太守,阿滢就知道自己老底已经被对方死死的捏在了手里。 对方稍稍嚷嚷,她就会被活活吊死在城头之上。 更何况,裴三娘抓住了她的手时候,不知用了什么劲儿,看似柔柔一捏,阿滢整个身子顿时就麻了。 裴三娘看似养尊处优,没想到居然是个中高手。 搂入怀中之际,裴三娘在阿滢耳边低语:“小娼妇,给我乖乖听话,否则,否则仔细你的皮。” 阿滢柔柔的落泪,不觉颤声:“婶婶!” 裴三娘似扬起了一缕笑容,喜极而泣模样:“可怜的孩子,这几年,也是受了不少苦。” 她的手慢慢的用力,捏得阿滢骨头生生疼痛。 这女人铁箍一样的手,分明是练过的。 “刘娘子,累你照顾阿滢了,这区区谢礼聊表寸心。” 裴三娘一仰头,一旁婢女,更给刘寡妇送上一匣金。 刘娘子生活虽然清苦,此刻对这一盒子财帛,却并不上心。 她魂不守舍,盯着相处一年“女儿”。 待听说裴三娘要立即带阿滢走,刘寡妇脱口而出:“这么快?” 裴三娘面露难色:“非是妾身不懂礼数,只是老夫人如今染病,心心念念,便是阿滢。” 人家将长辈抬出来,刘寡妇也只能作罢。 她眼巴巴的瞧着女儿上了马车,眼眶泛酸。 蓦然,一道灵巧的身影,轻盈的掠出了马车,仿佛是灵巧的小鹿,乳燕投林一般,扑入了刘寡妇的怀中,死死的搂住了刘寡妇。 几滴泪水,落在了刘寡妇的胸口。 刘寡妇粗糙的手,抚摸过阿滢的发丝,轻轻叹息:“有空,来看看我,若是,不方便,不来也不打紧。但孩子,你,要过得好。” 阿滢嗓子好似被堵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当她再次被拽上马车,裴三娘一脸恼怒,眼睛里透出威胁的神气:“放聪明些,一个村妇,救不得你。” 阿滢倔强的看着裴三娘:“我不会连累她。” 此刻,阿滢是糊涂的,不知道对方路数。 阿滢再聪明,可她如今面对的,是她甚至想象都想象不到的存在。 故而,阿滢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 “阿滢,阿滢!”马车外传来声音,居然是乔三郎! 他甚至伸手,摸住了马车。 当阿滢撩开了马车车帘时候,她肋骨之间,被悄悄顶上了一片冰冷之物。 那是一柄轻薄尖锐的匕首。 阿滢抽了口气,仿佛有些好奇:“三郎。” 乔三郎跑得气喘吁吁,急切将包裹塞了过去:“姐姐给你做的春衫,只是,只是怕你不希罕。” 他有些窘迫,黝黑脸颊透出了红晕。 “你记挂我,我怎么会不希罕?”阿滢故意压低了舌头,将嗓音显得柔婉c感动。 她本来就擅长于讨人喜欢。 乔三郎果然很欢喜,忐忑的心也平顺了不少。他想,阿滢果真很好c很好,就算这粗布衣衫如今已然配不上她,可她也不会嫌弃。她还肯对自己笑一笑—— 他痴痴看着近在咫尺的美丽脸庞,依依不舍,终于慢慢的松开了手,看着马车放下了车帘,缓缓行驶。 乔三郎内心,无限的惆怅。 裴三娘方才扬起手,手中白刃收回袖中,不觉冷笑。 她嗤笑:“年纪轻轻,倒挺会勾人的。” 还真是个浪蹄子,连个村夫都不肯放过。 阿滢没理会她,缓缓打开了包裹。 新做的春衫,是乔家姊姊为自己缝的,虽然布料粗糙,却也是线脚密密。 穿着,一定很舒服吧,可惜一次也没穿。 阿滢那并不娇嫩的手掌,轻轻抚摸过面前布料。 她内心涌过淡淡酸意,其实,自己也并不那么讨厌乔三郎。而且被人喜欢的感觉,总是会不错的。 也许,自己若一直呆在这儿,呆久了。那么那点儿虚无的骄傲,就会慢慢的消散,安安分分当个村妇,过着安稳的日子,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阿滢含泪微笑,乔三郎,本来我也许会嫁给你的。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她的后颈被另一只手按住,对方手法很巧妙,让阿滢眼前浮起了一层晕黑,顿时晕了过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05 骗子阿滢 当阿滢醒过来的时候,她发觉自己被死死的舒服在木轮盘上。 少女纤弱的双手,被举过头顶,死死捆紧。 绳索从她腰间缠绕到了足踝,捆绑得紧紧的,让她动弹不得。 因为呼吸不畅,少女并不丰满的胸口也剧烈的起伏。 春日回暖,却有余寒,阿滢这才发觉,自己衣衫都湿透了。 妙龄的少女,任由湿润衣衫吸足了水分,死死的紧贴着身躯,勾勒出一片妙曼曲线。 对于一个年轻的女孩子而言,这样子的处境,是难免会有几分羞涩之意的。 然而阿滢对此却也是一片漠然。 她少女的脸蛋,之所以浮起了晕红,是因为呼吸不畅,而不是因为女儿家的羞涩。 阿滢甚至克制自己的呼吸,努力减少热量的消耗。 一阵子晕眩过后,阿滢终于聚精会神,打量自己处境。 她身下是一个池子,里面注满了水,没过了自己的膝盖。 而在她面前,有一扇精巧的屏风,屏风后音乐有着一道身影。 阿滢瞳孔缓缓收缩,那人,虽然看不到容貌,单单只是身影,却已然是风姿美妙。 而这样子的美妙风姿,是那些所谓的贵族男儿,从小调教,融入骨髓的。 就好像如今屏风后的男子,轻带缓袍,却背脊挺直,有着一股子士族推崇的风雅韵味。 阿滢曾经窥测过这样子的风姿,却从没曾踏足过那个世界。 这样子想着,阿滢不觉轻轻抿紧了唇瓣,她身上虽然很湿,可嘴唇却因为缺水而干渴。 空气之中有些淡淡的香味,阿滢虽然并不懂香,却知晓这种味道很清雅的香料一定很名贵。 她耳边听到了一声轻笑,那笑声蕴含了一股子的冰冷,仿若亘古不变的冰雪,透出了几许居高临下的味道。 然后之前强掳她的裴三娘,就走到了她跟前,眼睛里满是讽刺之色。 裴三娘嗓音之中添了一缕讽刺和尖锐。 “一年前,会郡来了一伙骗术极高的老千。这群老千,租了一身富贵行头,冒充西域富商。那富商有个女儿趁机出入会郡高门。她虽来自异域,不通中原文化,却美貌如花,千灵百巧,极会奉承人,更与会郡卢太守的母亲虞夫人交好。她还将一个所谓的西域宝珠,忍痛割爱,重金卖给虞夫人。虞夫人性好炫耀,得此宝珠,不觉在人前炫耀。可那些骗徒,一旦得手,一夕之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虞夫人沦为笑柄,颜面扫地,拿家中下人出气。在虞夫人接连鞭笞死了几个奴婢,她也气得一病不起,从此缠绵病榻,手不能动,口不能言。就连卢太守也面上无光,据说为寻出那批骗徒,搜寻拷问,也死了几个人。” “本来这伙骗徒活儿干得很干净,就连卢太守,也束手无策。却未曾想,忽而有人告密,让卢太守得知那些骗徒踪迹。那一伙老千都被抓起来,一个个辨认,正是当初骗了虞夫人的那伙人。能引卢太守家眷入彀,这些老千。他们一个个,被卢太守当众绞死,再挂尸城头示众。” “唯一没寻着的,就是当时那位骗得太守夫人团团转的西域富商假女儿。” 男人的手指,轻轻拂过了竹简。 那是一年前案子的证词。 他任由裴三娘对阿滢进行控诉。 “小清c秀君c关菊,眠眠——” “这些都是那位假千金曾用名,而现在,她叫做阿滢。” 阿滢咬得后槽牙发酸,从那个裴三娘叫出会郡太守,她就知道自己身份被拆穿。 可怕,这些人查了自己多久了?将自己底子摸了个通透。 她不知道,这个男人,只花了一个晚上时间,就已然将她的根底摸了个通透。 因为这个男人背后,有着一个庞大的机构,一个巨型的间谍网络。 而阿滢,顿时就变成了蜘蛛网上的小虫子,被生生黏住了,也不能够挣脱。 这一切源于她在溪边捉鱼时候,一不小心的抬了头。 “阿滢,你知不知道,你那些同伙,将你恨之入骨?对,你很美丽,你是这群骗子专门栽培出的美人儿。可你私告太守,送他们去死,而你自己,卷走了他们骗人而来的巨款。” “然后,你摇身一变,混迹于流民,假装可怜,成为了一名农妇的养女,让她对你视若珍宝,当亲生女儿一样的疼。” “你们村子里的人,都说你孝顺。” “你虽然是刘寡妇捡来的女儿,却对刘寡妇呵护备至。你省吃俭用,为了给你娘补身子,甚至下河捉鱼。看看,多孝顺的女儿,可他们知道你这个小娼妇有多贱?” “在你陪着这个农妇吃糠咽菜时候,那个村妇肯定不知道你多有钱。光从虞夫人手里,你们那颗一文不值的假珠子,就骗了三万金!而这些钱,在你这个小娼妇借太守的刀,弄死你那些同伙之后,就卷得一干二净,官府什么都没寻到。” “那村妇知道你这么会装?听说你在她跟前,吃口肉都舍不得,一副极开心模样。” “你看着那村妇过清苦日子,生病了也舍不得吃肉,表面上亲亲热热的喊阿母,却将你那些钱藏得紧紧的,严严实实,舍不得从手指缝里泄出那么点儿。” “贱婢,多少男人死在你这样子装模做样的小贱人手里。” 裴三娘似对年轻貌美讨男人喜欢的姑娘有一种透骨的仇恨。 她冷丝丝的想,若不是主子留着这小贱人有用,自己勾了这小贱人的舌头。 阿滢耳边却听到了咯咯的机关转动之声,令人牙酸。 绑住了阿滢的木轮缓缓的转动,让阿滢眼底终于流转了惊惶之色。 她抬头盯着裴三娘,满满困惑。 裴三娘嘿嘿笑:“小娼妇,你合该受报应。” 咕隆一声,阿滢首尾颠倒,脑袋全部没入冰凉水中。 咕咕,她唇瓣,吐出了一连串的气泡。 冰冷的水,顺着阿滢口鼻狠狠的灌入,她鼻子和肺部一阵子的疼痛。 她年轻鲜活的身躯拼命的挣扎。 啊,她不想死,真的不想死。 阿滢就好像是被绳子捆住的活鱼,可劲儿折腾闹腾。 她露在水面外捆住的纤足,足背绷得死紧。 那水下发出了呜呜的声音,宛如动物垂死的悲鸣。 而一旁的男子,却恍若未闻,仿佛没听见一般。 他甚至有些无聊拿起了刻刀,在竹简上刻了一个个字。 修身修心,不拘时候。 光阴仓促,时时珍惜。 男人的手指,稳定得没有一丝犹豫。 阿滢在他眼里,不过是一颗微尘,一块石子。 阿滢出生很卑微,活着也很卑微。像阿滢这种出生,这种经历的女子,在他眼里,和高贵的自己形成了天然的鸿沟。而这样子的鸿沟,是大得无可逾越。 这种貌美贪财的女子,就算要用,让裴三娘挫挫锐气也是好的。 而水中的阿滢,只觉得呼吸渐渐急促,渐渐感受到了恐惧,是死亡的恐惧。 她一张口,大量的冷水灌入。 鼻腔和肺部的疼痛,渐渐淡了不少,她的脑子也是渐渐的模糊了。 恍惚间,她仿佛回到了六岁的时候。 那时她生了病,以前的记忆也是模模糊糊的。 只恍惚记得,母亲死了,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作为乞儿,自己四处乞食。 那时候的记忆,最鲜明的就是饿,真饿啊。 肚子空荡荡的,没有一颗粮食。 一个人饿的时候,就会觉得,胃部仿佛有什么尖酸的液体,一点点的腐蚀。 就连腐臭的食物,也会觉得美味,让你想要吃得津津有味。 然而那时候,也没什么食物,不但阿滢饿,别人的人也饿。 连树皮c草根,都吃干净了,老鼠也见不着一只。 渐渐的,一些目光也落在了小阿滢身上。 虽然小阿滢又脏c又臭,饿得皮包骨头,可始终还有些肉。 熬一熬,也有口肉汤喝。 那些眼睛凝视着阿滢,向她伸出手,而那个女孩子,只警惕的凝视眼前一切。 然而这个时候,养大她的老大出现了。 他穿着鲜亮的袍子,吃饭吃肉,身体健康,血气充足。这么一个高大的汉子,只一脚,那饿得虚弱的灾民,就好像皮囊一样被轻巧踢飞。 一个馍,就扔到了阿滢面前。 “吃吧!” 阿滢贪婪的抓住了馍,狼吞虎咽。 真可笑,那时候她天真以为,眼前男人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那又硬又冷的馍,仿佛是山珍海味。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06 骗行天下 阿滢的唇瓣,在水下一开一合的。 是呀,那时候她以为自己遇到了好人,老大收留了她,给她吃的穿的,教她识文断字,给她干净衣衫穿,教她怎么体面斯文和别人说话。 调教了半年,她就能帮老大干活儿了。 她成为了一个富商之女,罹患绝症,所谓的“父亲”访遍全城名医,出手阔绰。 直到,安排好的道人,以一颗所谓灵丹,救活这濒死女孩儿。 “唉,可怜啊,方夫人夫君没了,只一个独子,为求灵丹,卖了家产借了债,那孩子也没熬过去。反而自己落得流落街头,又因执拗得罪亲族,竟投水死了。那些杀千刀的骗子,不得好死。被骗的也不止她一个,可就属她最可怜凄惨了。” 临走之际,阿滢将脸蛋遮挡得严严实实,偷偷听到得。 可惜这些人不知道,这外地来的骗子,和本地的狡诈流氓是相互合作的。就好似诱惑方夫人典地借贷的本地无赖,就是那个道人介绍,有那个仙师引荐,哄她本是出手襄助,不过随便写写,做个担保,并不真的做数。而求药心切的爱子妇人,终于卸下了自己心房。 房子c田产,就这样子廉价抵押,告上官府,也没人理会。 “那装病的女娃儿,倒是可怜兮兮,漂漂亮亮,真看不出是装的。” “呵,也不过是骗子教出来哄人的。方夫人还可怜她,心疼她呢。” 阿滢当然记得方夫人,那个温柔的女人,有些憔悴,看着自己带着几分同病相怜:“可怜的孩子。” 她还将一个瓷娃娃,送给自己玩。 因为被骗子哄住了,她甚至发疯似的顶撞宗族,说族中长老居心不良,巴不得自己儿子死,等着吃绝户。若谁阻扰,她就去吊死在谁家门口去。正因人得罪了个遍,那个妇人也是求助无门。她只能去投河,若不投河,她已然无依无靠,怕是沦为暗娼,碾碎如泥。 离开时,阿滢手一松,方夫人送给自己瓷娃娃顿时落在了地上,摔了个粉碎。 方夫人,应该算是她沾染的第一条人命吧。 那一年,她才六岁。 一切都是那样子的理所当然,顺理成章。 那个老大,精心挑选,收养了二十几个孩子。 他之所以救下阿滢,不过是瞧见阿滢虽然满面尘土,却眉宇秀丽,是个美人胚子,必定是会讨人喜欢。 阿滢参与干的第一票,老大赚了不少,甚至还赏了阿滢糕饼果子吃。 在阿滢慢慢的咬着蜜饯果子吃时候,与她岁数差不多的梅香却被浑身是血的拧进来。 “第一次做事,又哭又叫,还差点哭着抖出咱们的底——” “老大,做这个局,可是投了些钱。” 老大嘿嘿冷笑两声,目光示意,一旁就有人拿起了锤子,那么漫不经心的一锤,就将梅香的脑袋好像西瓜一样砸了个稀巴烂。 她听着老大好似漫不经心说道:“若非我给你一块饼吃,你也早就饿死了。” 阿滢手一抖,手指捉住的那枚蜜饯果子,咕咕滚落在了地上,染上了灰尘和血污。 从此以后,她便不再吃什么蜜饯果子,总觉得有股子挥之不去的血腥味儿。 老大真名字是什么,他们这个千门组织,谁都不知道。 骗子嘛,哪里需要什么真名。就连阿滢自己,也有十几个化名。 记忆中的老大,有着鹰勾鼻,眼神很锐利。他人前豪放爽朗,眼光摄人,可私底下,那双眸子轻轻眯起来时候,却也透出了一股子阴险狠辣。 据说,他也是什么高门出生,只是生母卑微,怀才不遇,才索性弃了家门,反而自由自在。 可阿滢却根本不相信,这不过是老大给他脸上贴金罢了。这种说法,组织里其他人许是会信,可却不包括识文断字,过分聪颖的阿滢。 老大是个心狠贪婪的人,他设骗局,除了榨取金银,还享受那种算计别人,闹得别人家破人亡的快感。 他还极为好色,好色到无所不用其极的地步。 尤其对那些名门贵女,他有一种病态的执着和嗜好。 瀛阳安氏有女阿玉,生来拘谨,贞洁到一种近乎偏执地步,甚至不愿意亲近男人,宁可终身不嫁。她二十几岁,犹自不肯出嫁,一时引为奇谈。 可这样子一个女子,却因是个虔诚的信佛之人,为人所趁。老大去了头发假装高僧,施展手腕勾得那阿玉心悦诚服,在私下相处时候骗奸了阿玉。待他辱了人家身子,便带着骗得的钱财离去。阿玉发觉受骗,含辱自尽。安家甚至不敢声张,只怕污了安家名声。 在阿滢看来,这个阿玉虽然颇具姿色,但也谈不上美若天仙。阿玉私房钱虽然是有些,也可谈不上如何丰厚。 老大不过是出于一种变态的心理,玷污了这个女人。可能因为听闻阿玉年逾二十尚不肯亲近男人嫁了,就顿生生出了一股子恶毒的邪念。 行骗的团体,总是会需要一些美貌如花的女人的,阿滢就是其中之一。 而这些女人,也多成为老大的塌上玩物。 阿滢之所以没被老大沾染,是因她是其中最优秀的。 有时候,需要她扮演一些未婚又富有尊贵的少女,完成一些高难度的骗局。 老大一直坚信,处女与否,女人会呈现不同的状态。一旦被破身,女人也会有细微的不同,而一些经验丰富的男人,也会看出几分破绽。 是否如此,阿滢是不知晓的。可她这位猥琐的老大,坚信如此理论。仿佛处子的腰杆,都比没破身的女人要挺直一些。 然而伴随阿滢年纪越大,出落得亭亭玉立娇美可人,老大看她眼神也越发炽热,流转了一股子的贪婪。 等她岁数再大些,不太符合未嫁贵女时候,老大就会对她下手。 然而老大并不知道,他亲手养大的阿滢,在乖顺外表之下,眸中隐匿着一股子的火焰。 骗者无心,从小长于此的骗徒,可能更会滋生一种除此之外无处可去的错觉。 很多人会因此麻木,甚至于沉浸于骗取别人获取财富的刺激。 且平心而论,作为骗徒,其实他们物质生活比寻常百姓是要优渥许多。 在普通百姓吃糠咽菜的时候,阿滢他们,却可以大鱼大肉,是不缺漂亮的衣衫和精美的食物,能高床软枕,生活舒适。 然而被麻醉的人,却并不包括阿滢。 她,要逃出来! 她不甘心啊,不甘心! 哗啦水响,转盘转动,在阿滢快要被溺毙的时候,硬生生的被扯了出来。 她咳出了很多水,贪婪的呼吸着空气,大口大口的喘气。 她还活着! 冷水顺着自己脸颊,轻轻滑落,从下颚滴落。 阿滢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任由晶莹的水珠,顺着长长的睫毛滴落。 然后,她就看到了裴三娘冷酷而嘲讽的面容。 “小娼妇,你知不知错!” 啪!裴三娘狠狠的一鞭子抽了过去。 这种心狠手辣的小贱妇,就应该下猛药,狠狠的磨砺。 不然这小娼妇,还以为靠着她那些心眼儿算计,那些妖娆娇媚,能顺风顺水。 阿滢轻轻的呜咽了一声,鞭子抽打的地方,一股子火辣辣的疼痛,就这样儿翻腾泛开。 裴三娘冷笑,一个本来去死的女骗子,生得一副花容月貌,狠辣心肠,蒲草一般的人物,大约还有几分自以为是且不值钱的傲气。 这种女人,就算要用,也要压一压,消磨点她那点儿不值钱的自以为是! 一扇屏风,一边正闹腾,可屏风另一头的贵人却极安然c淡定。 他的手,很沉c很稳,甚至没有一丝颤抖。 那一扇华贵的屏风,仿佛隔开了两个世界。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07 驯化 然而他却不知,隔着屏风,在他眼里如蒲草一般的少女,那看似迷蒙眼神之下,流转一缕算计 阿滢颤抖得抿紧了唇瓣,甚至心里冷笑,这些人并不欲杀了自己。曾经在那个老千的团伙,老大也擅长于用各种工于心计的手段,用来控制手下的人。 不过想用那狂风暴雨的压力,击碎自己的心防。 甚至裴三娘再次让木轮转动,让阿滢受水刑的时候,阿滢已经有了准备。 阿滢瞪着大大的眼睛,仿佛很害怕,暗中却深深呼吸一口气,让自己肺腑储存更多空气。 就算对方只是调教自己,可她也怕,一不小心,真把自己给弄死了。 无论如何,还是活下去最重要。 她不会认输的,绝不! 哗啦一下,阿滢的脑袋再次没入水中。 是,她不是个认命的人,就好像当初她不甘心被千门组织操纵一样。 从六岁自己被老大捡回去,她就陷于污泥之中。 可就算人在污泥中,也向往一轮明月。 她是个心思很重的女孩子,很会为自己考虑c筹谋。 就算要离开这个千门组织,阿滢也不会鲁莽。 不像那个捐款逃走的娟女,趁着朝廷户籍管理不严,改名换姓,挑了个男人嫁了。可她却还是被老大找到,并且下场凄惨。娟女是被她夫君亲自告发的,只要老大告诉那个男人他老婆曾经是个人尽可夫的女贼,就已然吓坏了那个所谓老实人。此刻配上老大的绝妙口才,甚至恰好还有别的女人投怀送抱有更好选择。那么洗净铅华的娟女,就被她挑中且准备过一辈子的男人出卖了。 娟女死的时候,双眸是空洞的,甚至从那双眼睛里面看不到灵魂。 被自己男人送着去死,乃至于终究发现原来自己过去是不容于世,方才是击溃娟女的真正原因。 杀人诛心,老大这个人杀人不见血。 他没亲手将娟女大卸八块,却用这种方式告诫自己手下,他们没有退路! 所谓从良,也是找死,没人能容下。 然而阿滢却已然再也忍耐不下去。 也许,就算在罪恶的土壤长大,她还是有那么一丁点儿的良心。 偶尔她也会受不了良心得谴责,她有时冒着危险,甚至有几次暗中坏了老大的好事,以及行骗过程之中,刻意留条生路。 甚至于,她还笃信佛教。 然而阿滢却骗不了自己,她不过自私的迫不得已的,以别人牺牲来让自己活下去。 她要摆脱这样子的日子,除非这个集团的所有人,统统都去死。 告发老大,摆脱这个恶魔,是阿滢想了好几年的事情。 她很会忍耐,一直等待最好的机会,不想打草惊蛇。 直到,阿滢找到了最好的机会,她借会郡太守之手,让官府将这些同伙一网成擒。 而受辱的会郡太守,在震怒之下,也将这伙骗子,一个个处死之后,吊起示众。 那城墙上的风,将尸首吹得啪啪的响动,活着的女孩儿秀丽的容颜隐匿于轻纱之下,却怀着忐忑而得意的心情,手指头数着一具具干瘪的尸体。 她带着一点儿冷静的激动,甚至分辨死者的容貌,生怕有什么李代桃僵。 毕竟这样子把戏,老大也是玩过的。 有一次他都被人捉住了,却以重贿脱身,死的是别人。 可是这个满手染血的千门大盗终究还是死于阿滢的算计,阿滢凝视着他死后的面容,看着他那熟悉的鹰勾鼻子。 蓦然,内心满满都是满足。 他们都死了,自己才能活下去,她自由了。 在会郡太守追捕漏网之鱼,想要捉住那个假的西域千金时候,却不知,阿滢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冒充豪门家婢,替主子舍粮救灾。 那个屏风之后的贵人,也许并不会设想,一个女骗子,居然没留着行骗得来的钱财。 那些银钱,每一分都沾染了鲜血,都透着彻底的肮脏。 都带着人世间最无耻的欺骗和冷血。 都象征着,最不堪最恶心的过去。 那吊在城前尸首,甚至有她一起长大的伙伴,有着和她差不多的经历,在成长的岁月被折磨和控制。 可那又怎么样,先逃走的娟女大她三岁,从小好似姐姐一样照顾着她。 老大有一次喝醉酒,盯着阿滢双眸喷火,是娟女主动凑过去,以身替之。 娟女逃走时候,她帮过娟女。 凤凤c花君,都是一起长大,可一起长大的凤凤,却向老大告密,花君为了讨好,甚至还主动引诱娟女挑的那个所谓老实夫君。 她们本来就烂透了,死就死了。 而自己呢,是不是真的就无辜?阿滢其实很心虚的。 她散透了那些脏钱,跪在佛前忏悔c乞讨。 神明在上,你会原谅我的,对不对。我做了许许多多本不该做的事情,可了结这一切时候,我才十四岁啊。 从六岁开始,我没吃过一口肉,蜜饯果子也不吃了,他们都知道我脾气怪,私底下不爱穿绸衣,说我命贱,享受不得什么好定西。 信女以后,自食其力,一分一毫,都干干净净,只行善,不作恶。 以前种种错事,念我年纪小,实在是,身不由己啊。 只盼望,上苍垂怜,饶恕于我。 信女所求不多,不求大富大贵,锦衣玉食,只求,一抹月光照我身,透我一点光亮。 身在污泥中,也能得明月照拂。 她不会认输,她要好好的,活下去。 哗啦一下,阿滢被再次拉出了水面,她面色迷惘,唇瓣轻轻的颤抖。 那看似迷茫眼底深处,在她眼里,眼前的小蹄子不过是只受惊的鹌鹑,已经被炮制得老老实实的。 裴三娘厉声:“小娼妇,你知道错了吗?” 阿滢先让自己唇瓣抖动了两下,让自己双眸透出了喝酒似的茫然。她知道这种神色,会显得自己极惊惶c恐惧。别人就会觉得自己服软,会千依百顺。 “我,我知道错了。” 阿滢让自己泪水无声夺眶而出,热泪和面上冰冷的水珠融合为一道。 “你们是谁啊?” 她泪流满面,秀美的脸庞流露惧色,纤弱的身子不觉轻轻颤抖。 暗中,她却是在警惕的观察c窥测。 裴三娘褪去了人前的慈眉善目,透出了一缕刻薄和狰狞。 “知道错了,说你该不该死?” 哼,你们真要我死,还用得着玩儿这么多的花样? 少女内心充满了轻鄙。 她又听到了背后木轮盘咯咯的转动了,自己将要受水刑。 阿滢虽知自己必定有利用价值,可少吃些苦头总归是好的。 她仿佛崩溃似的摇头,流露出恐惧之色,扭头沙哑呢喃:“不要,不要啊。” 从小到大,她早知道鞭子要打下来时候,叫得大声些,就会少受些苦。 然而她的脑袋还是一寸寸的靠近水面。 阿滢头发都触及了冰冷的水。 她心里面想,混蛋,这些人还要玩儿多久—— 她甚至趁机憋着一口气。 然而这个时候,一道冰冷而优美的嗓音,回荡在耳边:“住手吧。” 屏风后的男子,终于开口发了声,放下了手中竹简,缓缓的站了起来。 阿滢从来没听过这么好听的腔调,虽然只是短短三个字,却已然仿佛有着音律的节奏。 据说,元郡的贵族,都是这样子优雅的腔调,说话也如唱歌吟诗。 男人为了掩饰自己身份,也故意让自己说话腔调有微妙改变,纵然下次见面,也绝不能分辨出来。 当然这悦耳的贵族腔调,在这阴森的刑房,自然是极悦耳。 更不必说,就是这好听的嗓音,阻止了阿滢受刑,不让她继续吃苦。 纵然嗓音稍显冷漠一点,单这说话内容,也如仙音一般悦耳。 而桐乡侯也不能说不清楚这一点。 他终于缓缓的从屏风后走出来,虽戴着木质面具,可那一双眸子却透出了深邃和悠远。 他衣饰华贵,长袖飞带,衣襟用金银绣线添了精巧云纹。 一瞬间,空间也似平添了几许光华。 如此悦目生辉,高贵非凡,就好像天神踏下了云端,不似凡人。 更不必提刚才凶神恶煞的裴三娘,在这个男人面前,谄媚得就像是一条狗,卑躬屈膝。 这自然让他好似神仙。 阿滢看着现身的男子,眼睛里有控制不住的讶然和惊艳。 她当然要做出这样子的表情,这不就是对方希望的吗? 那嗓音再好听,可自己所受的折磨c羞辱,其根源都是这个男人,而不是裴三娘。 然而这些高高在上的主人,却能让手底下奴隶恨上别的人。 同样是被奴隶,如果自己也有能被踩着的对象,也能从中得到几分欢喜吧。 就好像裴三娘,不就忠心耿耿又乐在其中。 “大,大人,求你救救我,救救我啊——” 阿滢面色惶恐,楚楚可怜,嗓音之中仿佛也多了几分情不自禁的娇媚味道。 一个底层出生的女骗子,祈求活命用这等口气,原本也是理所当然。 “留着吧!”男人淡淡的说道。 他轻轻一拂衣袖,就一片华丽的云彩,缓缓的游过了阿滢的眼帘。 阿滢看着他慢慢的从自己眼前消失,不觉唇瓣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 果然,自己是可以活下来的。 她目光追寻着男人离去,内心若有所思。 蓦然,阿滢却是头皮一疼。 裴三娘伸手就拉住了她的乌发,拉得很紧,头皮一阵子的疼。 “怎么,小娼妇,你心活络了?我告诉你,你少打什么歪主意。” 发根儿传来了痛楚,阿滢故意流露出畏惧之色。 初雪却捏着竹竿儿缓步走过来,客气而倨傲的说道:“好了三娘,就别折腾她了。” 绳索方才松开,阿滢就吃力的爬出了水池,趴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打一棍儿再给颗糖,现在该给自己发糖了。 阿滢垂下的秀丽脸颊,流转了一股子的讥讽,现在就看这颗糖能有多甜。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08 图穷见匕 折腾后的糖,果然很甜,就好像是蜜糖一样甜。 阿滢虽然是庶民女子,可随老大行骗,也是见过一些富贵行头,却也是绝不能跟眼前光景相比。 她沐浴的热汤,是很大的汤池,里面加了牛乳和香料,泡着暖烘烘的。 沐浴后送上的衣衫,触手柔软。 阿滢在行骗时,也穿过丝意,却从未穿过这么漂亮的云锦, 织物上的花纹,并不是绣上去的,而是一根根丝线染上了不同颜色,然后织成了山水鸟纹,透光一瞧栩栩如生。 她假装西域千金时候,衣衫上刻意多缀宝石,可老大却寻不来这样子的云锦服饰。 阿滢曾从那个太守老娘那里见过这样子的云锦服饰,虞夫人穿在身上,故意炫耀。 好的服饰,穿在身上时候,自然是特备的舒服。 阿滢头发被婢女细心的梳干,由婢女灵巧的梳理好发髻,均好妆容。 镜中的少女,婀娜多姿,秀美绝伦。 阿滢好似跌落在温暖的绮罗窝,绝难想象刚才被溺晕几次。 据说这儿,不过是那个贵人的临时居所,却仍然布置得如此奢华。 享受这一切的时候,阿滢保持了忐忑不安的神态,当她穿上漂亮衣衫时候,又让自己不自禁流露一点恋恋不舍。 一个有弱点的人,才能让别人觉得觉得好掌握。 当阿滢被带入小厅时候,膳食已经准备好了。 肉食的香味冲入了鼻腔,喷香可口,引人食欲。 鲜鱼和牛乳一起蒸了,再用菌酱调味。 牛肉条在铁锅里炙烤熟了,细嫩可口。 摆在桌上的时鲜水果,有些阿滢甚至叫不出名字。 她深深呼吸了一口气,这才发觉自己饿了,而且很饿。 阿滢这才发觉,墨黑的天空,一轮明月挂着,散发出缕缕清辉,原来天色已晚。 不知不觉,一天时间已经过去,她已经大半天都食水未进。 阿滢又看到了那位初雪姑娘,流露几分忐忑。 “用膳吧,稍后主子见你。”初雪淡淡的说道。 阿滢无奈跪坐在几边,开始用膳。 她就算很饿了,也努力没有狼吞虎咽,反而故意放缓了进食的速度。 对于饥饿,阿滢已经是有足够忍耐力。 “阿滢姑娘,不用拘束嘛,怎么不动肉食?” 阿滢咽下去唇中的粥水,懦懦说道:“我,我茹素,我信佛的,每月都有些日子不沾荤腥。” 这个理由,倒也并不奇怪。毕竟如今云汉,上至贵族,下到百姓,笃定佛教的人不在少数。 不过那碟樱桃酥酪,又香甜又好吃,样子也做得很漂亮,女孩子一般都会喜欢,可阿滢也是动也没动。 这个阿滢,也不知道是胆小还是谨慎。 阿滢慢慢喝着面前这碗粥,只是一碗粥,也很费心,熬得又香甜又好吃。粥水里面,似乎还加了果仁,用骨头汤吊出厚重滋味。 唉,也不知道那个男人是什么人。 她到底肚子饿了,虽然吃得慢,转眼间粥水已经空了大半。 初雪凝视着眼前的阿滢,忽而发觉之前那个狼狈的女骗子,梳妆过后,居然很有几分美貌。 初雪有些不高兴了,这么一个卑微女子,居然还有几分姿色,而且比自己有姿色。 她不免有些恶毒的想,再有姿色怎么样?谢娥跟她一个样儿,可还不是死得那么惨,连皮都给剥了下来。 不过说来,阿滢虽是和谢娥一张脸,可是比谢娥美多了 阿滢如今虽然拘谨,可毕竟骨子和谢娥是不同的,她不似谢娥那么懦弱,骨子里的野性,让这张秀丽的面皮竟似美了几分。 眼前的食物虽然丰盛,可阿滢只吃了六成饱,就住了口。 有些人肚子饿了,就大咽大嚼,如恶狗扑食。 曾经阿滢也是这样子,不过那已经是她六岁时候。 等她岁数稍稍大一些,就已经将理智凌驾于身体欲望之上。 吃得太多,脑子就不会太灵活,影响自己的思考。 接下来自己还要打一场硬仗,所以她只吃六成饱,吃得慢些,肚子很快没有饥饿感,她立刻就住了口。 一旁婢女奉送上了茶水,阿滢也是扮演过一些贵族娇女,捧了茶漱了口。 初雪吩咐:“主人一向有洁癖,你见着他时候,仔细别挨着他。” 阿滢抬头:“你们家爷是谁?” 初雪冷然:“不该打听的,便不要打听。” 还未踏入房中,阿滢已经再次嗅到了熟悉的熏香。 这种名贵的熏香,阿滢在受水刑时候曾经嗅到过,虽然如今也还不知这是什么香料。 阿滢心忖,初雪说得没错,她那主人果真有洁癖,不过片刻,又换了一身衣衫。 她踏入客厅,顿时柔顺伏在了地上,不好随意抬头。 男人双足,轻轻的踩在柔软的地毯之上,鞋上点缀明珠柔润生辉。 她耳边又听到了那好听悦耳的嗓音:“抬起头来。” 阿滢缓缓起身,而男人面具后的唇角蓦然扬起了一缕笑容,轻轻一挥手,初雪便扯去了覆盖在美人灯上的丝绸。 那是一盏今早才做好的美人灯。芍药前天剥了谢娥的皮,涂了药水,做成了灯盏,以便长久的保存。谢娥死的时候样子。 桐乡侯点亮了灯油,谢娥的皮囊就好像充气了一样,从内到外亮透了,容貌也是栩栩如生,甚是精巧。 近在咫尺,骤然得见,一模一样的面容,唯独双眸却空荡荡。 阿滢汗毛直竖,啊的轻呼一声,瞬间瞳孔收缩! 而这一次,却并不是做戏。 受到了巨大的冲击,阿滢瞬间竟微微晕眩。 初雪那并不如何温暖的手,带着几分恶趣味,扶住了阿滢摇摇欲坠的身体。 阿滢的身躯没有像棉花一样柔软,而好像弓弦一般死死的绷紧。 她耳边响起了初雪刻意为之的嗓音:“这一位,是谢家阿娥,芜郡谢氏一族的旁支,也是个士族千金。你瞧,她跟你一样,正当妙龄,花容月貌。可她如今已经死了,这是她的皮,做的一盏美人灯。你瞧瞧,她跟你多相似。你要不要伸手摸一摸,你摸一摸啊?” 阿滢努力控制自己呼吸的频率,这是她自己发现的一个小诀窍,能让自己在受惊的时候迅速恢复冷静。 她这才发觉后背一凉,因刚才惊吓,生生透出汗水。 初雪哼了一声,一把将阿滢推在了地上。 “阿滢,你好大的胆子,当你发现谢娥跟你生得有几分相似,你竟然将她给杀了,冒名顶替。你如此罪大恶极,我看就是让你遭受车裂之刑,也并不为过!” 不错,刚刚阿滢是受惊了,她毕竟是个凡夫俗子,又骤然见到了这么一张和自己一样的皮囊。 可此刻初雪责问的时候,她已经清醒起来了。 让自己抵罪?用不着这么麻烦。 直接带官兵捉了自己,她还有本事喊冤不成? 那么唯一的可能,自然也是呼之欲出。 这个剥了皮的女郎,既与自己如此之相似,是想让自己冒名代之? 阿滢面上挤出惶恐,拼命摇头:“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果然,初雪咯咯的笑:“你若要死,本也容易。不过如今,却还有一条活路。恰好你生了一张和谢娥一模一样的脸蛋,你若能冒充谢娥活下去,替主子做一些事情,那便饶了你一命。要死要活,你自己选。”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09 投名状 阿滢拼命点头,急切说道:“我愿意,我当然愿意。” 初雪当然也没想过阿滢会不愿意,毕竟一旁还有个美人灯,难道阿滢不怕皮飞了? 芍药的作品,果真是极有震慑力,倒确实有着几分趣味。 吓唬阿滢这样子的贼胚子,果然也是有用得紧。 蓦然,沉厚男人嗓音回荡在阿滢耳边:“你要活命?” 男人话不多,可那言语仿佛滴溜溜的风,一下子从耳朵里吹了进去,让阿滢顿时打了个激灵! 阿滢汗毛直竖,感觉到了危险。 这个男人,方才是所有人里最可怕的。 “你若要活,也是无妨。” 男人深邃的目光,仿若要穿透阿滢娇弱的身躯。 一个不断蠕动的布袋被拉扯过来,初雪扯开,扯出一个被捆住堵嘴的瘦弱女孩子。 是死去谢娥的婢女小妙。 她似吃尽苦头,眼底写满了惶恐。 看到了谢娥的美人灯,她蓦然呜呜的叫,挣扎得更加厉害。 泪水,却顺着小妙脸颊纷纷落下。 姑娘实在是太可怜了,根本没过过好日子。 她,她为什么这么可怜啊。 初雪一把将小妙推倒,旋即纤弱的足狠狠的踩上。 “阿滢,这是死去谢娥的婢子,是谢娥亲近之人,对谢娥更是知之甚深。旁人再像,也需瞒不过她。你和小妙,两个就只能留一个。” 这么说着,初雪轻巧从袖里掏出了一把轻薄的匕首,缓缓的,摆放在了阿滢面前。 刃身如雪,放在了华贵柔软的地毯之上,流转了几许杀意。 初雪妙目流转,嗤笑:“阿滢,我还是喜欢你的,更爱你活着。你瞧,刀是给你了,而小妙被捆着。” 阿滢似被吓着了,死死的抿紧了唇瓣。 而初雪一伸手,就拧住了阿滢的手臂。 “你要是心不狠,一点用都没有,爷留着你干什么?一点儿用都没有。” 她觉得火候差不多了,这个阿滢,手上本就有人命。 能弄死自己老大脱身,够狠的。 男人的目光,轻轻的在阿滢面上逡巡几分,终究移开望向别处。 阿滢这样子的性儿,也没什么有趣的。 这个阿滢,是被拿住了,不过再多一点霹雳手段,也无妨。 阿滢心里明白,这就是所谓投名状! 呵,这个小妙,他们弄死还不容易?本来,是用不着自己下手。 小妙大概比自己还小两岁,鼻青脸肿,甚是可怜。 这两天,芍药也细细盘问过小妙,关于谢娥种种。 至少,现在小妙已经没有什么用。 小妙受了刺激,泪水纷纷落下。她渐渐听懂了这些人说什么,这些莫名其妙的刃,要别人弄死自己? 这时,小妙才扭头看到了阿滢。 天!这个女人怎么就跟死去的姑娘一模一样? 若不是谢娥的美人灯,她几乎以为谢娥还活着。 这些人多心狠手辣,小妙是知道的。 小妙喉咙吼吼叫了两声,吓得浑身发软! 耳边听着初雪蛊惑般的言语:“阿滢,这是给你机会,你别不珍惜。你若不肯下手,我便让小妙杀了你。你说,这个小丫头,会不会手软?” 你不杀狼,狼便吃你! 小妙惊恐的看着阿滢,看着那个跟自家姑娘一模一样的女人。 阿滢拿起了刀,雪白寒光,映衬她眉目。 投名状?杀人保命? 阿滢晃了晃,忽而将匕首扔到了一边。 “我,我答应冒充谢娥,可没说要杀人。她一个小婢,岁数这么小,我,我又不是疯子。” 旋即,阿滢抬头,面颊流转一缕倔强。 “你们若要用着我,便留下这个小婢。否则,干脆连我一块儿弄死算了。” 初雪确实呆住了,一脸诡异! 这个自私自利的女骗子,装什么好人? 初雪不觉悻悻,挂不住面子。 她还真想用竹竿儿那么一戳,将阿滢给戳死。 这小妖精闹什么? 她故意娇声:“阿滢,莫非你没听清楚。你不下手,我便让小妙杀你。” 阿滢心里不屑,呵,威胁自己,她知道小妙这种人连杀人的胆都没有。 阿滢一把搂住了小妙,将小妙瑟瑟发抖的身子搂入了怀中:“小妙,你叫小妙对不对?今天我才见到你,不过我们做个约定好不好?我们两个人,一条命,我不会对你动手,你也不会,你说好不好?我们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小妙拼命点头,她内心充满了惶恐,泪水顺着脸颊,滴落在了阿滢的衣衫上。 惶恐无依的她,仿佛终于得到了温暖。 这一刻,她不觉对阿滢迸发出强烈的好感和依赖,更何况阿滢那张跟谢娥一模一样的面容。 初雪一双眸子终于染上了一层杀意。 她探寻似的目光,望向了自家主子。 初雪的眼睛里,也不觉显露出一丝委屈。 唉,要不要弄死这个阿滢? 她作为奴婢,杀人,肯定要是请示主子的。 桐乡侯的眼里终于少了几分乏味,难得再次望向了阿滢。 阿滢怀中搂着小妙,小妙正自哭着。 当然,小妙自然没法子瞧见阿滢抬起头,一张脸冲着桐乡侯露出一丝讨好笑容。 阿滢手指按住了小妙后颈一处穴道,非常巧妙用劲儿,使得小妙顿时晕厥。 她手臂轻轻的一松,小妙身子便是柔顺的轻轻滑落,落在了地毯上。 初雪再次一愕,旋即狐疑嗤笑,这女人弄死个人,却也是弄这么多花样儿。 “贵人这番考验,不知阿滢应对,可还让公子满意?” 考验?初雪微微一愕。 “假扮谢娥,若能收服谢娥这个贴身婢女,得她遮掩,岂不是事半功倍?” 初雪不觉嗤笑,这个阿滢自作聪明,以为他们没想到? “这小妙胆子怯弱,人又蠢笨,加之和谢娥感情深厚。就算是威逼利诱,也管不住一个蠢人自己也控制不了的惊慌失措。” “不过现在,小妙眼里,我不再是个冒名顶替的坏人,而是一个跟她生死与共的同盟。如此,她自是对我生出感激之情。那么使唤她,操纵她,便是轻而易举。” 初雪呵斥:“少在这儿自作聪明。” 阿滢抬头,顿时流露惊诧异色:“我以为,以为贵人有意相试,看我是否有所用。毕竟区区小婢,料想贵人必定不缺杀手——” 阿滢跪在地上,双掌贴地,额头贴在了手掌之上。 这种姿态,显得她非常的卑微c柔顺。 “阿滢没用,也只会这么点儿骗人心的手段。” 桐乡侯眼底终于流转了几许兴趣,有点意思。 这虽然不是自己给的题,可是阿滢却解得非常好。 阿滢一颗心砰砰的跳,适当的隐匿自己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10 打造新谢娥 阿滢喜欢这等跪着的姿势,这种姿势,别人看着会显得柔顺,不过更重要的是,能隐匿自己面上的神色。 她不是个安安分分的姑娘,有时候阿滢甚至会玩儿一点很危险的游戏。 就算这种很危险的游戏,甚至有可能要了自己的命,阿滢也是绝不会安分。 耳边,却听着男人听不出喜怒的嗓音:“有几分聪明。” 桐乡侯心忖,阿滢有几分聪明,也没什么不好。 倘若蠢笨如猪,留着又有什么用? 只不过,这个阿滢也稍稍有些不安分。 当然,这么点不安分,还是在可允许范围之内。 至少,目前只让桐乡侯觉得稍有新鲜,尚不至于觉得被冒犯。 他凝视着如今柔顺跪伏在自己面前的纤弱身影,那婀娜的背影纤细如蝴蝶,如云的乌发如此轻盈的散开。 不过这个年轻的女孩子,却没表现的那么柔顺,这个女骗子靠着甜美的笑容和狠辣的心机,双手染血,沾染了不知多少人命。 贫穷污秽的土壤,是养不出什么真正纯良干净的。 盯得久了些,他忽而觉得阿滢有些脏。 “下去吧。”桐乡侯这样子吩咐。 到了走廊上,一道软和嗓音,又极和气的响起:“阿滢,接下来几日,怕事要辛苦你了。” 那嗓音宛如暖水一般暖和,说话的女子也温秀和气。 芍药一身淡绿色轻衫,就这样子站在了走廊的尽头,满身俱是秀气。 若说初雪是初冬的雪,那么芍药便是春日和煦的春风,她翠绿的裙角,宛如碧色的树叶,嫩绿的秧苗。 芍药禁不住伸出了手,握住了阿滢的手:“阿滢,她整日板着一张脸,你别理她。” 房中,阿滢褪去了衣衫,被芍药细细打量。 “阿滢,你的肤色,始终比谢娥黑一些,我要调些药膏,将你皮肤抹白。你身上有一些谢娥没有的小伤口,除去时候,会有些疼。而谢娥不久之前,被她叔父鞭笞过,后背有些伤痕,这又要帮你做出了。” 芍药只轻轻含笑:“我自然会帮你将修成一模一样。” 芍药调制的变白的药浴,散发出一股子奇异的味儿,阿滢泡在水里面,觉得身子好疼,每寸肌肤,都好似针扎似的疼。 阿滢赤身在桶子,芍药在一边,在碟子里调了浓绿膏药,小心翼翼涂抹在阿滢肩头涂抹。 她动作很仔细,仿若在修补一件精美的工艺品。 谢娥为了应付她那个表兄勒索,借口去庵堂茹素,给亡故父母祈福。庵堂的比丘尼对她并不熟悉,如今这个桐乡侯令下属易容假扮,也能应付过去。不过至多半月,谢娥就要回家,随去元郡上任的叔父一道,举家迁移。谢氏本宗,也会派人一道。 谢娥寄人篱下,叔婶对她也不上心,兼她年纪尚幼,性子内向,认识的人也不多。 她的人际关系,被桐乡侯让人绘制成册,图文并茂,阿滢很快就已背熟。 有桐乡侯调查,加上小妙补充,谢娥平时癖好习惯,乃至于吃东西的口味,阿滢都记得清清楚楚。 而她,也不得不佩服芍药一双巧手,那些药水虽然令肌肤刺痛,可是确实让阿滢的肌肤白皙许多。 “谢娥肩头,有一块小小的胎记,淡青颜色,生而有之。现在你的肩头,就有一个一模一样的胎记。这个胎记自然是药水涂上去的,也不能永远都在。不过放心,这个胎记啊,清水是洗不掉的。只能等过个两三年,药水颜色慢慢淡掉。当然,我也会时不时替你补色。” 芍药轻轻抚摸过阿滢已然白皙许多的肌肤,满意的欣赏着自己新做好的作品。 一个全新的谢娥,已经开始打造成型。 一碗清粥,配上一碟凉拌的黄瓜,就是阿滢今日的午膳。 时值正午,阿滢才吃自己今天第一顿饭。 本着过午不食的原则,这也是阿滢今天唯一一顿。 阿滢身材与谢娥差不多,然而对于追求精妙的芍药而言,却瞧得出来,阿滢身材比谢娥要稍稍有肉一些。为了让阿滢身材越发趋近于谢娥,那也只能用些笨法子了。 芍药轻柔娇笑,说阿滢,那只能委屈你少吃些了。 阿滢吃得少,每天要完成的任务却不少。 她不但要泡痛苦不堪的药浴,还要各种学习c模仿谢娥。 吃这一餐之际,阿滢的胃部因为久未进食,已经泛起了一股子空洞刺激的感觉。 如今一碗粥,一碟胡瓜,没盐没味,阿滢虔诚的吃完,却没有多少饱腹感。 没人知道,阿滢对饥饿这种感觉有着一种极深的畏惧。 每当阿滢肚子泛起了饥饿感的时候,就会觉得浑身难受,甚至还有着一股子难以言喻的恐惧。 这也许源于阿滢幼年时候可怕的记忆,那空荡荡的胃部,那饥饿带来的绝望,和种种人性的可怕—— 那时候那些饥民,就眼睛泛着绿光,看着年幼的阿滢,想要将这小姑娘连皮带肉的生吞活剥,用来填饱肚子。 然而阿滢是个能用理智控制自己的人,纵然如今饥饿带来了不适,并且时不时因为进食不足造成了眼前晕黑,却并没有影响阿滢在这些人面前从容。 甚至于阿滢每次吃着每天唯一的一餐,也细嚼慢咽,吃得极慢。 可阿滢却也是看都没多看一眼。 她起身,推开门,今日阳光正好。 肚子虽然吃不饱,和身体让太阳晒得暖融融的,似乎也舒服了些。 耳边,却听到了初雪和芍药说话声。 “爷就为了那个阿滢,就留着我?” 芍药冉冉一笑:“爷身边有水芸c丹杏侍候,你担心什么?” 她手指头轻轻一拂碧色水裙,淡淡说道:“过几日,他便回来了。” 阿滢冉冉一笑,瞧着这盈盈满目的春光,蓦然经流转了一缕不屑的冷笑。 春日温暖,有些生物也是蠢蠢欲动。 每日,阿滢就算再饿再累,也都会抽出时间,去见见小妙。 这就跟养宠物一样,需要花费心思,建立联系,让彼此冲盈着感情。 小妙的吃食,可比阿滢的好多了。 那粥水里,甚至有着一些碎肉! 甚至小妙啃的饼,也很香。 阿滢饿得两眼喷火,慢慢的吞了口口水。 小妙左顾右盼,不觉飞快将一块饼塞给了阿滢:“姑娘,你,你快吃吧。” 这一刻,小妙甚至微微有些恍惚。 这就像以前一样,自己和姑娘寄人篱下,相依为命—— 她知道姑娘身体弱,所以将吃食省下来给谢娥。 阿滢仿佛很想吃,旋即又无奈摇摇头,有几分委屈。 “小妙,我要瘦下来,否则,他们这些人饶不了我们。” 其实阿滢虽然很饿,以她的自制力,也不至于在小妙面前稍露异色。 她之所以这样子做,是故意拉进自己和小妙的关系。 这几日的相处,阿滢时时都用了这样子类似的套路。 “唉,你知不知道他们是谁,我也好生害怕。” 阿滢抿紧了唇瓣,无时无刻昭示自己跟小妙c谢娥一样,不过是个受害者。 小妙忽而也没有胃口,喃喃说道:“姑娘,我,我也不知道。” 阿滢没有告诉小妙自己另外的姓名,小妙也只称呼她为姑娘。小妙不善说谎,如果知道阿滢另外的称呼,情切时候,难免会激动叫错。 况且,以前小妙总叫谢娥为姑娘,如今仍然让小妙这么叫,就会让小妙觉得亲切。 盯着这张极相似的容貌,小妙下意识也微微有些恍惚。 仿佛,谢娥还当真活着! 这么叫着时候,小妙不自禁间,就将阿滢真当成从小相依为命的姑娘。 一个是活活变成美人灯的可怖回忆,一个是活生生还活着的姑娘。 任谁都会下意识回避前者。 她已经十分依赖阿滢,甚至看阿滢的眼神,也像是曾经看谢娥的样子。 小妙不是个坚强的人,她既然这么柔弱,总不免习惯性依赖什么。 从前的谢娥虽然柔弱,可也是这小婢唯一的依靠。 芍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门口,看着眼前这一幕,一双柔和的眸子也不觉有些深邃。 这个阿滢,做得很好,甚至可以说太好了。 在孤独的环境之中,谢娥和小妙形成了强烈的主仆联系,所以谢娥死了后,小妙近乎崩溃,主人才会觉得她已然没有用了。 然而如今,那个惶恐的小婢,如今已然多了几分神采和活气。 短短时间,阿滢就跟小妙建立了这样子新的联系。 虽然,因为阿滢有一张跟谢娥一模一样的脸,可这小骗子的手腕确实也是了得。 夜幕已深,华灯初上。 芍药看着跪坐在自己面前,一丝不苟的阿滢,也不觉称赞:“阿滢,你做得好。” 短短几日,阿滢就学会了贵族小姐该有的日常礼仪,并且挑不出错。 芍药嗓音略顿了顿:“明天,主人就会回来了。” 阿滢抬起头,美丽的脸蛋在灯光映照之下,是越发出色。 而阿滢那双漆黑的眸子,一瞬间,似也有一缕幽光,这样子闪过。 “回来后,他就会见见你,看你合不合用,有没有必要留下你。不过阿滢,我始终还是想你活着,留下了一起为爷做事的。我跟你认识虽然只有几日,可是却已然舍不得你。” 芍药这么说着,甚至捏住了阿滢的手。她知道,这种亲呢的举动,容易拉近两个人间的关系。 芍药知道,自己如此温语期待,更容易让阿滢对自己生出好感。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11 耻辱 柔和的烛光融融,映着眼前这张柔美怯弱面容。 芍药盛赞:“阿滢,你果真是个极聪慧的女子。” 她妙目流转:“唉,主人带着你的法子,是粗暴了一些。可是你这样子美玉,岂可埋没在那个小山村?这岂不是明珠暗投,平白浪费你这般资质?难道你真想嫁给一个愚笨村夫,每日过着辛苦单调的日子?” 说到了这儿,芍药嗓音略顿了顿:“对于没用的人,主人确实不屑一顾。可是你本事出众,他绝不会亏待于你。身为女子,你又不是什么富贵出身。可出身卑微,谁又想呢?谁不想托生富贵,生来就金尊玉贵,满身锦绣。你何不将此,看成一个机会,改变自己命运。我也是欣赏于你,才说这样子的话。你若愚不可及,不堪造就,我连话都不会跟你多说一句。” 她推推阿滢:“你自个儿好好想想吧。” 说罢,芍药冉冉起身离去。 芍药心忖,虽然阿滢如今看着很柔顺,可是主人和自己都知道,这个女骗子内心肯定也有桀骜不驯。 阿滢不过是为了保命,将自己内心真正的一面隐藏起来。 可那又有什么关系? 在主人面前,阿滢区区弱女,很快就能被彻底征服。 芍药走了,阿滢方才缓缓起身,走到了梳妆台前。 她犹自保持了恭顺的状态,镜中少女容色楚楚,我见犹怜。 蓦然阿滢眉头一挑,这张柔美的面孔,就好似泛起了春水的波澜。 脸颊的柔弱渐渐的褪去,阿滢那么一双漆黑的眸子,渐渐浮起了一股子深邃的邪气。  待到次日,梳妆打扮,阿滢怀着一分忐忑,迎接桐乡侯。 快到正午,桐乡侯方才到来。 阿滢已经跪坐了快两个时辰,膝头已经不止发酸,更隐隐有了一股子的锐痛。 不过阿滢生生隐忍,维持着这么一个恭顺的姿势,甚至秀丽的脸颊,都没一丝不耐。 这种隐忍,甚至没人欣赏的,初雪躁动不安,甚至连芍药也一心记挂她那位爷。而阿滢这份隐忍,甚至只能说是一种本分。 快到午时,桐乡侯方才现身。 阿滢甚至头也没抬,恭顺跪伏在地上,额头轻轻的抵在了自己手背。 男人从她面前走过,自己只能看到对方华丽的衣角。 阿滢很卑微,可在场其他人,哪个不是将姿态放得低低的呢? 在阿滢面前很骄傲的初雪c芍药,如今都又欢喜又小心翼翼。 爷就是她们的神! 阿滢跪拜的姿态越发柔顺c卑微。 她后背的曲线,勾勒出美好的弧度。 很多男人就喜欢女人这样子跪在他们面前,温驯如羊羔。 只不过阿滢头没有抬,却观察得很仔细。 桐乡侯走路的时候,脚步似有微微的差距,他身上香味也比之前要浓一些。 为什么?上次,他并不是这样子。 而且还让自己等了这么久,也许桐乡侯出了什么意外,甚至受了伤。 一想到了这儿,阿滢甚至微微有些兴奋。 桐乡侯慢慢的一擦手指上扳指,沉声:“教得怎样了?” 芍药赶紧打起精神,只盼能哄主子高兴。 “还算顺利。” 男人缓缓想,芍药一向很沉稳,就算很好,落在芍药嘴里,也只会说一般。 如今芍药说顺利,看来阿滢让芍药很满意。 他看着眼前跪伏在地的女孩子,不知怎的,桐乡侯却想到初见时候对方高高挽起的裤筒,露出了浑圆又结实的小腿。那赤着的双足,就踩在了凉丝丝的溪水里面。 然而如今,锦绣衣衫裹着少女娇躯,再难寻觅到初见时候抓鱼女的野趣。 “起身吧——” 听到了桐乡侯言语,阿滢缓缓的起身,跪坐在男人面前。 只看一眼,桐乡侯便发觉芍药是对的。 他曾去过芜郡太守宴会,那时候仿佛漫不经心,撩开了帘子,只轻轻扫了对方一眼。 桐乡侯那时只窥见谢娥秀美的侧容。 不过只一眼,也就够了。 他只缓缓放下了手,谢娥是个柔弱且软弱的人,那种人前怯弱不堪的样子,只瞧一眼就明白。 如今抬头的阿滢,让桐乡侯仿佛又再次看到了谢娥。 却和桐乡侯看到的溪边自信c聪慧的抓鱼女截然不同。 这甚至可能是这女骗子的一种天分。 “不错——” 男人嗓音听不出喜怒,却如恩赐的天籁之音。 阿滢露出了松了一口气的神色,娇美的脸颊流转了几许感激:“谢谢爷。” 一双美眸,竟似有几分潮润。 男人心忖,这就对了,能保命来之不易,可来之不易的东西,方才值得珍惜。 阿滢当明白,她性命不是她的,是自己恩赐。 这时候,阿滢方才发觉,此处的闷热不是因为自己的紧张。 春暖融融,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 可房中,却还偏偏烧了个火炉。 一扇屏风送来,挡住。 芍药温柔的走过来,要主动帮阿滢宽衣解带,阿滢蓦然抬头,不觉错愕。 而这份错愕,顿时也是落入了芍药眼中。 芍药嗓音柔柔宛如告诫,仿佛人生真理:“你要记得,你从头到脚,里里外外,都是爷的。主人要怎么样,你就要怎么样。他的话,便是天意,你不用有一丝一毫的怀疑和迟疑。” 芍药心忖,再说,也不是什么干净身子了。 这泥地里面爬出来的姑娘家,又生了一副好容貌,自然也不会干净。 阿滢面色不变,衣袖里的手掌,却是在轻轻的颤抖。 蓦然,阿滢却垂下头:“芍药姐姐,我懂了。” 她任由芍药拉开了衣衫,露出了雪白的胸口。 “能攀上主人,也是我的福气,芍药姐姐的话,我记在心里呢。” 阿滢压下了心里的羞耻,忽而心尖儿一热。 生来卑微,可能阿滢并不觉得贞操能真正带给女人什么。可是那污泥一般环境,她能保住自己清白,这让阿滢内心油然而生一缕能战胜命运骄傲! 然而现在,这缕骄傲,就这样子,被人狠狠的踩在脚底下,踩成泥土一样。 桐乡侯不会真的侵犯自己,可那也只是不屑,而不是不能。忽而之间,贞操和性命都不属于自己 她发觉自己居然很任性,胆敢内心泛起女儿家的委屈。只不过这样子的委屈,终究也是一丁点儿也不能表露在脸上。 桐乡侯慢慢的从头上摸索一根发钗。 那筷子长的发钗,桐乡侯这样子抽出来,让他头发顿时显得有些乱蓬蓬的。 可他也似不在乎,任由自己头发这么乱着。 元郡的贵族,讲究一股子随性风流。 而这样子的风气,也沾染上了桐乡侯。 芍药轻轻的接过,细细从里面抽出一枚纤细的铜钗,钗头是一枚镂空雕琢的梅花。 铜钗被芍药放在房中炭火炉上,慢慢的烘烤。 “有些疼,忍着吧。”芍药随口安抚。 阿滢蓦然明白了什么:“主人恩赐,阿滢不知道多欢喜,只不过,若留个印子,以后别人若因此验出我身份,只怕会坏了主人大事。” 阿滢勉力镇定,想为自己争取,这像牲口一样被烙个印—— 初雪不屑:“所以要褪去衣衫,印在你私隐地方,若有一日,有人能强扒了你衣衫,你还能有什么用?” 她眸中寒芒一闪:“这是爷给你天大的恩赐。” 芍药已经拿起了被炭火烤得通红的铜钗,这样子往阿滢心口一烙! 滋滋皮肉烫焦的声音,带着一股子可怕的味道,伴随少女终于憋不住的一身惨叫。 一朵鲜红的梅花,已经在阿滢胸口冉冉绽放。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12 一碗饭 一朵鲜红的梅花,已经在阿滢胸口冉冉绽放。 阿滢冷汗津津,任由泪水顺着眼角一滴滴的滑落,至少,别人会以为自己是因为疼痛哭出来的。 她疯狂的想,等着瞧吧,等着。 阿滢将自己手指都抓破了。 芍药则将药汁缓缓涂抹在阿滢被烙的伤口上,减轻疼痛。 蓦然,针刺似的痛楚,从伤口泛起了,仿佛要搅得阿滢心口疼。 她猝不及防,愕然一看。 只见一条细细的虫子,居然从胸口的梅花窜入自己身体。 阿滢啊的叫了一声,旋即双手死死的被芍药握住。 “这叫心蛊,是珍贵之物,有了这个,就算中毒也能减缓药性,救你一条命。这么珍贵东西,若不是主人器重,哪里能得到这般恩赐——” 药水抹过的胸口梅花,幻化成淡淡粉色,竟似栩栩如生。 “只不过,这心蛊,需要用药压着,让它安安分分,每天只喝你一点点的血。过些日子,会有人将药给你送来,救你性命。” “阿滢,可要是没有药,你胸口梅花,便会越来越红,当花瓣儿红得跟血一样,虫子就会窜入了你心里面去了。你乖巧温顺,自然用不着,是不是?” 阿滢呼吸一窒,只能轻轻说了声是。 胸口淡色的梅花,衬托雪白肌肤,竟似有着几分妖异。 她泪水顺着脸颊,轻轻的滑过了尖细的下愕。 芍药心想,阿滢的顺从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至少自己有本事,让阿滢服服帖帖。总归,替爷驯服了这匹野马。 穿好衣衫,退出了房间,阿滢擦去了面颊上泪水。 蓦然,她漆黑瞳孔,流转了一缕冷漠。 呵,也不过如此。 那个男人收复女人,非得这么暧昧,若即若离。 阿滢慢慢捏紧了擦泪的手帕。 耳边听着初雪不屑的嗓音:“阿滢,别有什么非分之想。” 阿滢一惊,以为自己那点忤逆的心思,被初雪看透了。 她忙慌抬头:“初雪姐姐,我不明白——” 初雪只觉得姐姐二字甚是刺耳,她还年轻,可是已经不喜欢别人将自己叫老了。 她只轻轻哼了一声,面色有些不屑。 阿滢忽而就明白了,初雪是有些嫉妒,含酸吃醋。 阿滢内心忽而流转冰雪也似不屑,她稀罕的,自己才不稀罕,甚至恶心得紧。 “爷面前,你就不必故作柔弱,他可不受用。” 阿滢垂眉顺目,当然不会蠢到和初雪发生冲突。 看来自己地位提升了,有资格让初雪感受到不悦了。 正在此刻,芍药恰到好处的柔婉嗓音响起:“初雪,别欺负阿滢了,爷让阿滢随她出去呢。” 芍药一身绿裙盈盈,仿佛家族里的大姐姐,安抚两个不懂事的妹妹。 马车很宽大,阿滢和桐乡侯对坐,也并不觉得挤。 阿滢垂着头,不敢抬起,生恐自己面上神色被人窥见。 芍药撩开了车帘,忽而轻语:“阿滢,到了。” 阿滢抬头,熟悉的叶儿村就映入了她的眼帘。 短短几日,她忽而内心一阵子的激荡,流转了一股子的酸楚。 她在这里,住了一年,也许是她有记忆里面最好c最幸福的一年。 自己假装流民,来到了这个小村庄,这里的人很好的。 还有阿母—— 那时候她才出卖了所有的同伙,又散尽了财帛,好不容易得了个自由身子。 “是个可怜孩子。” 那时候刘寡妇盯着自己,领着阿滢回家,将那只狐狸领回了自己的窝。 她睡在刘寡妇死去女儿的床上,盖着花棉袄。 纵然这几年芜郡风调雨顺,五谷丰登,身为最低层百姓,他们日子还是有着几分清苦。刘寡妇养着一个孤女,不过勉强裹腹,让两个人饿不着。 这日子,肯定没有多少。 刘寡妇日子精打细算,更过得紧巴巴的,抠着钱过日子。 阿滢在刘寡妇家住了半个月,才终于吃上了荤腥,沾了肉味。 两碗菜饭,每碗都有几片肉。 猪肉是刘寡妇赶集卖了鸡蛋,小小的切了一条,用荷叶包着回来的。 “阿滢,你这几日帮人浆衣,辛苦了。” 刘寡妇素来冷漠的面颊挤出了一缕笑容,将饭摆在阿滢面前。 肉是阿滢煎的,一碗均了一半。 然而她偷偷的看见了,刘寡妇把她碗里的肉,不动声色均给了阿滢。 以前,老大行骗,阿滢又那么样聪明伶俐,大鱼大肉,也肯定有阿滢一份儿。 可是阿滢借口信佛,从不沾染荤腥,没吃那些好东西。 她知晓自己做作其实没什么用,可是还是坚持。 阿滢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心里却暗暗发誓要对刘寡妇好。 她咬着肉时候,眼眶蓦然发涩。 刘寡妇肯定不知道,这是阿滢这许多年来,第一次吃肉。 真好吃啊,肉的滋味多美,就这样子在阿滢舌头上泛开。 更重要的是,这碗饭是干干净净的,没有一点儿脏东西。 这碗饭是便宜的,可又是阿滢这辈子吃过的最珍贵的饭,也是最美味的。 那时候,阿滢内心激荡了美妙的幸福。 她忍不住想,菩萨还是眷顾自己的,给了自己福气。 现在自己过上了新生活,又可以吃肉,以后自己还会更幸福。 然而曾经的美好,就如烟云水汽,就这样子的消失。 可能自己还是没福气吧,没办法长长久久的占有这份幸福。 慈祥的阿母,那粗糙的手掌轻轻按过自己额头的温暖,终究还是一点点的远远的离开了自己,随风而去。 阿母,你知不知道,阿滢离开了你,真的好委屈。 阿滢被人欺负,羞辱,他们根本不把我当人看,这么折磨我,欺负我。 阿滢甚至有着一股子的冲动,抚摸胸口那朵鲜艳欲滴的梅花。 自己是阿母眼里的宝贝,就算是粗茶淡饭,也像公主一样被人宠。 可是这些人眼里,我就是个牲口,是个畜生。 阿滢内心泛起了浓浓的酸意,她忽而发觉,自己再怎么能忍耐,终究还是个十五的少女。 又或者田野的风轻轻吹拂过阿滢的脸颊时候,她在这样子强烈对比之下,终究有些意难平。 这几天阿滢始终像一根绷紧的弦,可是如今她终于不觉放飞了自己的思绪。 唉,村里的女人虽然有些嘴碎,可终归没有太坏的心眼儿。 她想起了乔家姐姐,乔竹温柔又体贴,给自己做的衣衫料子好针线密,结实又软和,穿着可舒服了。如今桐乡侯给自己换的衣衫虽然精致又漂亮,可是阿滢一点儿都不稀罕。 她还想到了乔三郎。 那个男孩儿,微黑木讷,浓眉大眼,总是痴痴的看着自己。 他总喜欢给自己送东西,送蜂蜜,送掏下来烤熟的鸟蛋。 他对自己,总是千依百顺。 其实如今想想,乔三郎也挺好的,嫁给他也不错。 阿滢甚至觉得,说不定自己如今这般处境,就是上天对自己的责罚。 责罚自己不知足,不肯老老实实安安分分的过日子。 然而这样子的日子,也是再也都回不去了。 正在这时候,阿滢耳边听着初雪一声轻笑,她浑身顿时打了个激灵。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13 白面鬼 正在这时候,阿滢耳边听着初雪一声轻笑,她浑身顿时打了个激灵。 阿滢这才回过神来。 她实不应这时候恍惚。 这些人如果知道自己对刘寡妇心存眷念,必定会认定自己心中有怨。就算,不会处置自己,手段也会更狠一些。 再者他们为了拿捏自己,说不准还会用阿母作为要挟。 事到如今,她唯有装作不在意,才能划清界限,免得连累阿母。 说不定,以后还有机会再次和阿母重聚? 阿滢思绪飞快流转,阿母身体一向硬朗,性格也很强硬,村里别人又敬重她。她,她一定能长命百岁。 唉,只盼阿母不要太想念自己,心里不好受,怕对她身体不好。 她故意流露出局促不安的样子,仿佛有些紧张,低低说道:“贵人来,来这种乡下地方干什么?” 一边这么说着,阿滢仿佛无意识一般,伸手抚摸过身上套着的华贵衣裙,竟有几分恋恋不舍。 眷念富贵,大概就会是这么个情态了。 如果想用一个人,这个人又有一个价码,那也不必太狠了对不对? 阿滢这番情态,不但初雪信了,连芍药也相信。 甚至桐乡侯也没怀疑。 这么一个如花似玉,千娇百媚的伶俐女子,又怎么会愿意甘愿呆在乡下地方,掩她一身光芒。这样子漂亮的云锦,怕是阿滢一辈子都没穿戴过的吧。如今阿滢一身锦绣,遍体的绫罗绸缎,就好像插上尾羽的山鸡,真以为自己是凤凰。 穿过了漂亮的云锦,又怎么会再去穿村妇的粗衣。 初雪忍不住出语讽刺:“想不到才过几天,阿滢,你住过的地方,就成为了乡下地方。不过你说得,倒也没错。” 阿滢虽受了一番折磨,然而初雪却无半点愧疚。 她甚至觉得,阿滢应该是心存感激的。毕竟以阿滢的身份,本来只配在乡下吃糠咽菜,过着清苦的日子。这方面,难得芍药跟初雪的想法差不多。 就像芍药之前,提点阿滢的话儿,这是阿滢的机会。 阿滢心忖,他们愿意这么想,倒免得自己再去找什么忠心理由。 听到初雪的讽刺,让阿滢故意稍露窘迫之态,旋即将目光落向车外。 车行驶一阵,到这儿时候,已然到了傍晚时分。 天空卷云缕缕,丝丝云彩被夕阳染成了胭脂色,天空好像一块烘烤的琉璃,晶莹剔透。 村落上方,已经浮起了炊烟缕缕,田间已经没了做活的农人。 阿滢不觉痴痴的想,阿母现在,应该在灶前烧火做饭吧。 乔家姐姐心肠软,也不知道有没有被她那位魏郎给哄回去。 像自己这样心硬的女孩子,究竟还是不多了。 然而远处的山林,忽而便有飞鸟惊起,争着闹着发出吱吱喳喳的叫嚷声。 它们飞掠的身影,化作了夕阳下的黑点。 一股子不吉的念头,蓦然就掠过了阿滢的念头。 她蓦然转头,盯着桐乡侯,眼底染上了一层恐惧! 她听到了自己一颗心,砰砰的跳。 阿滢的嗓音轻柔发颤:“主人——” 这时候,她才忽而想到,好端端的,桐乡侯为什么会带自己来这个曾经居住过的村落。 而这个理由甚至想也不必想,就顿时浮起在阿滢聪明的脑袋瓜。 杀人灭口,这里有太多人,知道阿滢生做什么样。 之前她思维没跟上,不是因为阿滢不够聪明,而是她不够残忍—— 毕竟她早就从小妙那里打听到,自己会被送去元郡,那么一个边陲小村落,能有什么妨碍? 芍药素来温婉的面容,在夕阳余晖映照下,透出了几分奇异的诡异。 “是白面鬼!” 阿滢当然知道什么是白面鬼,那是游走于边郡心狠手辣的匪徒,碰到他们的商队无一活口。甚至于不时屠村为乐。 八年前的胧关大胜,帝国最耀眼的武侯南柯流月,顺手也清洗了白面鬼,使得这个残忍的组织销声匿迹。 然而去年开始,本来应当死去的白面鬼,似又再次现身,犯下血案。 阿滢听到村子里人议论时候,那些村民面颊之上都不觉流转一缕惊恐。 据闻,周边几郡的太守,都奏请朝廷,处置恶瘤。 沉润如水的凉意,就这样子儿泛到了阿滢的四肢百骸。 此刻,对于叶儿村而言,本来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天。 几年间,边塞无战事,村民每一天的生活也是单调而乏味。 也许这几日议论最多的,便是那位刘寡妇,被家里接走的女儿。 据说是个官家小姐,出手阔绰,流落于此,结果终究还是被接了回去。 村民可惜刘寡妇,可惜她没这个福分,好好一个女儿,便这样子没了。 平素刚强的刘寡妇,这几日看上去也有几分没精打采。 刘寡妇心里轻轻的叹了口气,给自己灶里加了把柴火。 她忍不住想起了阿滢洒在自己衣襟上的泪水,想到了女儿离开时候恋恋不舍的可怜模样。阿滢回去过锦衣玉食的好日子也好,胜过呆在自己这个寒酸的家里面。可是她只是个庶出,大家族勾心斗角,也不知阿滢过得是否顺意?她若记挂自己这个村妇,肯定会被人笑。 以后,怕是没机会见到阿滢了。 以前这个时候,阿滢已经笑语盈盈,快手快脚的摆上饭菜—— 刘寡妇默默拭泪,叹了口气。 无论怎么样,日子还是要继续过下去。 她丧夫丧女,孤单一人,还不是靠着一股子韧劲儿努力活下去。 正在这时,刘寡妇已经听到了门外有些动静。 刘寡妇霍然站起身来,那些动静,仿若是许多畜生齐刷刷的在村间行走,伴随着一些人声。 久居边关,刘寡妇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她灵巧的掏出了一把砍柴刀,捏在了自己手里,一步步走向了门。 门是上栓的,她准备再用杂物抵住。 还有,窗户应该是关好的吧? 然后还未等她走到了门边,忽而哗啦一声,铁锤之类的重物顿时将那一扇门击打得粉碎。 旋即,便是刀光一闪,一柄雪亮的刀,准确无误的刺中了刘寡妇的胸口。 作为一个有几分力气的村妇,如何是真正悍匪的对手! 刘寡妇眼珠子瞪得大大的,看着那人抽出了刀,一蓬血雾翻腾。 入目,却是对方戴着的,苍白没五官的可怕面具。 白面鬼!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14 刺喉 白面鬼! 阿滢绝不会觉得,白面鬼出现在这里,会和桐乡侯没关系。 要不然,这个男人,如何可知今日小叶村会遭受屠杀之祸? 一股子锐痛忽而浮起在阿滢心头,使得她不觉有些急切,甚至失了几分一直保持得很好冷静。 她不觉颤声轻语:“爷,这些人就算是,土里土气,何必,何必除了他们。” 是,这个男人为什么这样子做? 就算除了小叶村的村民,可是以前自己行骗,总还会有一些没死的苦主,难道还真能杀完了? 这是为什么呀? 阿滢的双眸渐渐发酸。 耳边却听到了初雪不屑嗓音:“爷早用一具尸首,替你这个阿滢死了,在会郡太守那里结了案子。至于这些村民,只怪命不好,留着也碍眼。莫非你还不知好歹,心存怨怼不成?” 芍药觉得初雪话说重了,通常初雪话说重了时候,芍药便会说些软话儿。 “阿滢,爷可是为了你,才费这些心,让你告别过去。” 桐乡侯?阿滢打了个寒颤,凝视着眼前男子。 那木质面具下一双眸子,透出了一股子如水幽深,瞧着竟似有几分深不可测。 而刘寡妇,更不是第一个死的村民。 时值傍晚,正是村民休息用膳的时候。 忽而这些白面鬼,穿着黑衣,骑着黑布裹着的马,矫健的宛如幽灵一样涌来,点燃了这一场杀戮。 那白惨惨的面具,仿佛恶鬼的面容,在兵刃挥杀间,染上了死人的血污。 手中只有农具和柴刀的村民,又如何是这些悍匪的对手? 在这场屠杀之初,乔竹就拉着弟弟的手,将他推入尚自有炽热余温的灶中。 火才刚刚熄灭,在乔三郎的身子上烫起了一连串的水泡。 旋即,他听到了姐姐的一声痛呼,忽而泪水夺眶而出。 乔竹已经被凶徒的刀,活活刺死! 就算这样子,女人柔弱身躯,犹自死死的挡着灶台。 鲜血股股顺着乔竹孱弱的身躯滑落。 她知道,灶台下有着一条密道。 那还是爹在十多年前,战乱不断时候挖的,以备不时之需。 三郎,你,你要好好的活下去。 乔竹痉挛的手,虚无的伸向了半空,那缝出了细细密密针脚的手,最终还是轻轻的无力垂落。 乡下人挖的地道并不长,出口是村边那条小河。 对于这条河,乔三郎是很熟悉的,他知道河水不深,最深也不过到自己的腰。 乔三郎慢慢的猫着腰,小心翼翼的剥水而行。 他听到了岸边的惨叫,这些白面鬼竟似训练有素,专门让人绕着村子周围,防止别人跑出去。 哗啦一下,一具尸体被抛到了离乔三郎不远处。 乔三郎认得这个人,是村里的陈大叔。 一道艳红如血,微微扭曲的伤口,就如赤练蛇一样,从陈大叔的额头蜿蜒到他的下颚。 乔三郎内心泛起了麻木的悲痛,滚烫的泪水顺着他眼眶融入了冰冷的河水之中。 他努力的前行着,动作微小而精神。 他知道,自己翻过山头,就能去县衙报官。 而他也不知道,自己回来时候,还有没有人活着。 在乔三郎的身后,陈大叔的身子已经是咕咕的往冰冷的水下沉下去,和污秽的河泥为伴。 他身后的村庄,却开始明亮起来。 像小叶村这样子的村庄,入夜后总是安静又漆黑。 可是如今,却是好像过年一样明亮又热闹。 火把扔在了村民茅草屋顶上,开始噼里啪啦的烧起来。 风一吹,顿时呼呼的作响,烧得热闹极了。 夕阳余晖早已经燃尽,最后一缕瑰丽也已经在天边被吞噬。 天地间开始被墨汁般的黑暗吞噬,这样子的黑暗,将小叶村燃烧的房舍映衬得越发瑰丽。 那样子的火光,跳跃着映入了阿滢的眼底。 就好像在黑暗中绽放一朵朵美丽的花儿。 阿滢痴痴的瞧着,就好像她在刘寡妇家里,给阿母烧火时候一样。 那时候灶台的光芒,也暖融融的映入了阿滢的眼底。 “阿滢,我也攒了些钱。” 刘寡妇小心翼翼将挂在房梁上的钱放下来。 都是散碎的钱,一文文攒下来的。 “等我攒够一万钱,便给阿滢置办嫁妆,挑个厚道c殷实的夫婿。” 刘寡妇掐着指头数,盘算得很细。 “阿母,我才不想嫁人呢,我要一辈子陪在你身边。” 那时候,自己抬起头,甜甜的说道。 马车里青铜灯盏点燃了灯火,随着微凉的夜风轻轻的摇曳。 忽而一道蠕动的身影,映入了阿滢的眼睛! 不,是两道! 跑在前面的是伤痕累累的乔三郎,年轻淳朴的面容有些扭曲和惶恐。 随后而来的男人一身黑衣,面上却带着一个惨白的面具。 白面鬼! 白面鬼都是这样子打扮的。 乔三郎在恐惧之中升腾了机智,他拼命往高处跑,知道马上不了这样子陡坡。 他从小矫健的身躯,在走惯了的山路上健步如飞。 可跟着他的白面鬼也很快,对方就算舍了马,训练有素,足不沾地似的追了过来。对方更冷笑掏出了一把回旋刀,运用巧力,呼啸也似飞过去。 那把本应该砍中乔三郎后脑勺的刀,却因为乔三郎深一脚浅一脚的奔跑移动,只擦伤了乔三郎的手臂,继续顽固向前。 回旋刀带着肮脏血污,飞向了桐乡侯的马车,被初雪的竹竿儿一挡,飞没入了草丛之中。 桐乡侯慢慢的用手帕擦拭了手背,目光闪烁。而他身边的女人都知道,主子做出了这样子动作时候,心情是不悦的。 初雪的身影就好像是灵狐一般跃出,在月下仿佛是一抹轻烟。 她几起几跃,便灵巧的到了追随而来的白面鬼面前。 一竹竿,就戳穿了对方喉咙。 初雪轻蔑而不屑的呵斥:“不长眼的东西,就算是你们首领,在爷面前,也跟狗一样。” 这样子可怖的一幕,乔三郎没回头,自然也是并没有看见。 他瞧见了马车里的灯光,他觉得有人可以求助。 而他靠近了马车,看着马车里微微灯火轻轻的扑在这个娇美无双的少女身上。 入目,是熟悉的面孔。 乔三郎大口大口的喘气,不觉惊喜交加:“阿滢?!” 是阿滢!他看到阿滢,就不自禁欣喜,就好像喝了蜜糖。 他脸颊上沾满了灰尘c泪水c血污,伸手抓紧了阿滢的裙摆。 嗓音似哭似笑:“阿滢!” 乔三郎的眼神,仿佛是看见了一根救命稻草。 耳边却听着阿滢颤声:“你走啊!” 他抬头,看到了阿滢,阿滢眼睛里写满了浓浓的恐惧和关切,阿滢的身体也是在抖。 是,被自己吓到了? 他松开手,缓缓站起来。 阿滢看着眼前的乔三郎,却被巨大的恐惧攥住! 乔三郎,跑出来的乔三郎。 可惜他不明白,自己不过是方脱狼窝,又入虎穴。 他不知道,这儿这些人,比那些杀人的白面鬼还要可怕千倍万倍。 “你快走啊!”阿滢再次催促乔三郎走! 她嗓音不觉已然有几分尖锐。 乔三郎,你快点走,快点走啊—— 乔三郎看着自己的眼神却是困惑又不解,仿佛没听明白。他本来就不够聪明,总是这样子傻傻看着阿滢。 然后—— 一根竹竿却从后颈刺入,冲破了乔三郎的喉咙,将血淋淋的尖刺展露在阿滢面前! 阿滢尖锐的嗓音戛然而止。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15 复仇之心 乔三郎一时没死,他气管被戳破了,说不出话啦,唇瓣还一开一合。 初雪抽回了竹竿了后,他还维持站着的姿势,伸手捂住了咕咕冒血的喉咙。 他嘴唇虽然说不出话,可那双眼睛却透出了痛苦的情愫! 为什么? 乔三郎无声的询问,究竟为什么呀! 阿滢慢慢的,慢慢的吞下了口水,仿佛自己的喉咙也会被尖锐竹竿刺穿。她心里发颤似的想,我让你走,你为什么不走? 可是,你本也走不了—— 初雪在一边轻笑:“要怪,就怪你的好阿滢。如今人家飞上枝头做凤凰,哪容你们村子里这些乡巴佬活着。” 是,是这样么? 乔三郎身子跌跌撞撞跪倒在地,染满了血污的手胡乱扣紧了阿滢的裙摆。 那华丽的,好像天上云彩一般,自己见都没见过的华丽裙摆。 他手掌死死的抓紧,印上了手掌上的血。 是这样吗,阿滢? 芍药的话,轻轻的吹到了阿滢耳里:“阿滢,为什么刚刚让他快走呢?” 芍药的嗓音总是这样子,熨帖而温柔的。 可是藏在棉花里的针,才更加险恶。 “他弄脏了我的裙子。” 当然不是这样子的。 “我从来没穿过这样子好的裙子呢。” 可是我要活下去。 “我不知道他这么冲过来,好好吓人——” 我要取得这些人的信任,努力活下去。 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然后,她轻轻垂头,不觉触及了乔三郎不可置信的怨恨的眸子。 阿滢,你好狠啊。 乔三郎惨叫,手指头不觉一根根的松开。 他头一歪,气绝身亡。 初雪带着幸灾乐祸过来,她不知怎么的,就是不喜欢阿滢。 讨厌讨厌讨厌! 阿滢讨厌死了。 而她之所以欢喜,确实因为她认为自己毁了阿滢一件漂亮衣衫。 那衣衫啊,真华丽。这种云锦,初雪都还没几件呢,可都宝贝得紧。 自己为主人做了多少事,可阿滢算什么? 阿滢努力的深深呼吸一口气,不觉告诫自己。 不要哭,你不能哭。 阿滢,你不能在这些人面前,流一滴泪水。 你不能稍露悲色,不然这些人纵然不杀了你,也是倍增警惕。 有什么,比一个心存怨怼仇恨的人,更让使用者不安呢。 你只能装作柔顺c乖巧c虚弱c贪婪。 这样他们会看不起你,也不会那么提防你。 只有取得他们的信任,你才能在这些人没那么小心时候下手。 芍药温柔怜悯的看着她:“回头,给你再做一条漂亮的裙子。” 耳边却听到了男人有几分淡漠的嗓音:“下去!” 初雪在马车外冷笑:“爷怕脏,你这么脏。” 阿滢慌忙的爬下了车,甚至有些狼狈。 桐乡侯有些厌憎的拂去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 阿滢这种,果然是个庶民,出身既已卑微,人品更是不堪。她空有那么一副花容月貌,心肠更是恶心之极。 那些村民,桐乡侯固然没当人,不过阿滢总归吃过别人几餐饭,居然这样无情无义。 这种脏透了的女人,偏生因为一些计划,总归还能用的。 而阿滢呢,她轻盈的跳上了马,骑在了马上。 初雪和她一样的待遇,因为杀人后的血腥味,她也不配跟她主人独处一处。 远处的火光还在熊熊燃烧,许是因为知道马车里面贵人是什么身份,那些白面鬼也不再加滋扰。 没有人知晓,这样子的一把大火,烧掉了阿滢什么。 她想起自己在刘寡妇家吃的那碗饭,有肉的饭。 那是多年来未曾品尝到的美味。 她强颜欢笑,眼底饱含着酸涩的泪水。 她以为,菩萨还是可怜自己,给了她这个机会。 像做梦一样,阿滢也过上了自己想要的好日子。 真的人有人爱惜她c关心她呢。 她还真的傻到以为,那碗饭象征了自己的新生,可这一切都是假的。 再美好的曾经,就真像梦一样,一醒过来,便什么都没有。 她没留意到,初雪一步步的靠近自己,蓦然手一扬,几枚银针刺入了阿滢的身子。 马上的她,蓦然眼前微微晕眩,旋即人事不知! 也许,昏迷对于此刻的阿滢,反而是一件好事。 至少不必面对如此的惨烈c悲恸! 阿滢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不知怎的,阿滢梦到了小时候见过的那个青年,仿若又听到了那悦耳婉转的曲子。 梦里的阿滢,其实并不觉得如何奇怪。 每次她觉得不好受的时候,崩溃得受不了的时候,就会梦到他—— 然后从梦中,她便能汲取到安抚,以及坚持下去的力量。 那个他,俊逸清秀得好似一场美好含眷的梦,他总是一身简单青衫,却穿得那样儿的好看。 他有着宽阔的额头,温暖明亮带着智慧包容的双眼,长长的眉毛飞入鬓角。 他鼻梁挺直,嘴唇也好看,五官都生得好看。 可最好看c最让人心动的,还是他那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只要瞧着你,就会让你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阳光和希望。 他叫什么名字呢?阿滢也不知道。 她甚至不知道这个男人的年龄。 他没有少年的青涩,也没有过分成熟带来的庸俗。 八岁那年,自己遇到了他。 阿滢那时候染了痘疮,浑身上下都烂了。之前他还是老大最心爱的道具,可是染病的阿滢却已然失去了全部的价值。 她就好像一件残破的玩具,被老大随手舍弃,扔在了破庙。 任由阿滢忍受着饥饿c痛楚,身上散发出的臭味儿。 要死了吗?她心里不觉默默的想着,忽而不觉无声落泪。 然后她半昏迷半清醒时候,入目便是那件素净的青衫。 耳边听到了悲悯的男子嗓音:“可怜的孩子。” 那是天黑尽了,破庙里的污秽破败仿佛都被黑暗掩了去,唯独油灯照拂,轻轻映照着那张男子沉稳的面容。 阿滢痴痴的瞧着,最初只觉得眼前浮起了一层雾气,仿佛隔着纱似的瞧也瞧不清楚。 待她终于瞧清楚了,忽而觉得唇中被喂入了温热之物,是浓浓的参汤。 纵然到了很久很久后,阿滢也深深的记得,这份初遇时候难以言喻的美好。 是他,不避污秽,一点点给自己挤出脓疮,抹上了药膏。 然后再调了药汁,一口口的喂着阿滢服下。 阿滢自己都嫌弃自己一身臭味,然而对方却浑然不觉。 他不止救阿滢,还救许多人。 那个人,身份应该很高贵的吧,就算有许多下人可使唤,然而自己却同样给病人煎汤敷药。 “这么小,希望能救得了他。” “先生,您已然尽力,只看她造化。” 八岁的阿滢慢慢的品着唇间那缕苦味,虽然没什么力气,心里却有着滔天斗志。 我会活下去的,努力活下去的。 很多时候,一个人能活下来,靠的就是那股子心气儿。 那身青衫,那张面容,就这样儿烙印在阿滢的脑海之中。 甚至连那苦涩的药味儿,都幻化成缕缕的甜蜜。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16 月光 阿滢从来没想过,自己运气好,居然能遇上这样子的一个人。 他仿佛会奇妙的法术,将这破庙变得干净清爽,空气中散发的是药味儿,而不是那些腐臭血腥。 他是忙碌的,水患过去,有近千人染疾,据说官府已然决意扑杀这些染病的病人。军队已经擦亮了刀枪,杀人后放了火油烧去尸首,再将这些贱民的尸首就地掩埋。 可就是这位先生,用神奇的口才,巧妙的手腕,争取到一丝机会。 阿滢每隔两天c三天,都会见到他。 他也认得阿滢,因为阿滢也努力让他对自己留下印象。 譬如他给自己喂药的时候,阿滢再没力气,也要努力挤出一丝笑容。 等她稍稍恢复一点点,就算不能坐起来,也要努力伸手,握握男人衣服角。 小骗子含泪的双眼,总酝酿着鲜活的感激和不舍。 她知道,自己之所以如此做,并不仅仅是因为想要多一点儿生存的资源。 而是因为,自己实在是想要亲近这个男子一些。 每当这个时候,他总是会温言安抚几句,对小女孩儿充满了耐心。 阿滢内心发颤似的想,他的嗓音多好听啊。 直到,阿滢终于能坐起来了,她自己喝水时候,看到一碗清水映衬出的自己样子,险些被吓得昏倒。 天呐,这是怎么一副丑样子,吓死人了。 自己那点儿挤眉弄眼扮可怜柔弱的模样,做出来哪里会让人心疼了,这根本是吓死人了吧。 而他,却居然还能这么有耐心,温温柔柔的跟自己说话。 他,他可真是圣人啊,阿滢欲哭无泪。 小阿滢终于还是活过来了。 她破庙里的人,死了一些,其余的人在药汁调养下,终于还是驱散了病魔了。 而他,也真的很开心,他记得阿滢,觉得阿滢一个小孩子能挺过来,也不容易。 “等你全好了,我请你吃糖。” 男人的手,轻轻抚摸过阿滢的脑袋。 然后,就是那天晚上。 阿滢迷迷糊糊睡着时候,就听到了一阵优美的曲子。 她身体稍稍好了,吃力的爬过去,爬到了窗户前。 月光如牛乳似的撒向了大地,撒在了他的衣襟。 他指间明明只是一枚翠绿的青叶,如今却吹出了优美的曲调。 听着,仿佛撩拨得阿滢心痒痒的,有什么东西擦过了阿滢的心肺,将阿滢的五脏六腑都擦得干干净净。 阿滢忽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动。 她不知道为什么感动,只觉得很高兴,也很伤心。 她痴痴的看着那个男子,看着天上的月华,轻轻的撒在了男人的身躯之中,仿佛给他轮廓染上了一层浅浅光晕。 周围的人睡不着觉,撺掇先生讲个故事,阿滢也很想听。 阿滢瞧着那莹润青衫,让清风吹着他说话嗓音灌入自己耳中。 “从前,地狱十八层,曾有一恶鬼,名唤伽恶,他日子过得非常的寂寞,向往人世间的繁华c热闹。可他又生得那么丑陋,自惭形秽,从来不敢从地狱爬到人世间。” “有一日,他下定决心,从地狱往上走,最后从一处出口,浑身污泥也似的爬出来。” “他出来的地方,是一处腐烂的沼泽,自然浑身都沾满了泥污。” “那天,风吹开了乌云,月光落在了伽恶身上。他想,这人世间再污秽之处,总会被月光照拂。这天上的月亮,会公平的将光芒落在人世间的每一处。恶鬼也好,人也罢,都能享受天空一轮明月。” “他不觉痴痴望月,能享受一点月光,他便再不愿意回去森罗地狱。日子久了,伽恶便化为沼泽边一株桃花树。” 阿滢这样子听着,小心翼翼伸出了手,让月亮的光芒,有一点点染在了阿滢的手指头上。 她觉得这样子能带给自己福气。 若不是后来娟女趁着自己身子不好,将自己带回老大身边,她一定会死死跟着这个青衫男子的。 她本来打算扮可怜也好,不讲理也好,甚至用骗都好,就一定要像块牛皮糖似的死死扭着他不好。 她太喜欢这个男人了,喜欢到骨子里去。 可自己现实没福,没这份幸运。 然而就算这样子,阿滢一直牢牢记得他,记得那双饱含了智慧和慈悲的明亮双眸,记得他那一身青衣,记得他的故事,他吹的曲子—— 以及,那一晚皎洁如许的月光。 她发誓自己一生一世都不会忘记这抹月光,会让这样子的月光,永永远远,留在自己的心底。 就好似,老大和那些同伙被吊在会郡城头,尸首被风吹得啪啪的响动。 她跪在佛前许愿,不求大富大贵,只求能得一抹月光,照拂在自己身上。 是呀,想到了那个他,阿滢内心就会拥有一股子甜蜜和安稳。 若是以往,天大的苦楚和委屈,都能让这样子的记忆安抚。 可是这一次却是不同了。 一点点火焰的光辉,就蓦然如斯,泛起在阿滢的脑海。 那是烧毁的村庄,埋葬了阿滢所有的希望。 是呀,他们都死了。 是我的错吗?以前做了坏事,所以菩萨不会保佑我这样子的人。 阿滢内心听着一个轻轻的嗓音,凉丝丝的告诉自己。 才不是! 若她阿滢死了,这才算报应。可那些村民,包括她那善良阿母,以及憨憨的乔三郎,温顺柔弱的乔竹,还有村子里其他所有的人。 他们,什么都没做错。 所以,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什么报应的,也没有什么菩萨佛祖会保佑你。老大之所以会有报应,是因为自己算计他。 天不来报,阿滢自己会给他们报应,会给这些村民一个交代! 阿滢蓦然睁开了眼,浑身是汗。 她醒了! 入目,是小妙关切的急切的眼神。 “姑娘,你总算醒了。” 小妙急切万分,眼底不觉含着一抹泪水。 阿滢这个样子已经好几个时辰,梦里,这个女孩子也死死的咬着唇瓣不肯说梦话,只轻轻的好似小动物一般呜咽。 小妙也不敢叫,据说这样梦魇时候,强行叫醒了人,人都会傻掉的。 好在,姑娘总算是醒了。 入目的,却是一双蕴含了水光,微微迷茫的双眸。 可阿滢的恍惚不过片刻,她一双晶莹的眸子很快重新变得晶莹而警惕。 这里布置,不似乡间居所那么简陋,也不似那个桐乡侯暂居之处那么奢华。 “夫人听说姑娘生病,就早些接你回来了。” 这里是谢家? 阿滢缓缓的坐直了身躯。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17 逐走婢女 谢娥的叔父谢柏,是个古板清正的人,他讲究规矩,从来不问内宅的事情。 所以谢娥作为父母双亡的孤女,是在她婶婶卢瑜手里讨生活。 卢瑜一子两女,长子谢肱已经去元郡游学,剩下两个女儿,长女谢杏,年方十六。幺女谢桃,今年不过八岁。 她婶婶卢瑜,对谢娥颇多苛刻,十分吝啬。 表姐谢杏,对着谢娥也一向盛气凌人。 叔叔谢柏是个古板的人,大半时间,谢柏都埋首于家中那些古书之中。 当然他总归是元郡谢家的旁支,再怎么尸位素餐,总能混得下去。 而卢瑜还能借着谢家旁支的名头,带着女儿跟城中名媛结交,只图为谢杏谋一门好婚事。 谢柏做官的俸禄,卢瑜精打细算,除了日常开销,还有远方儿子的花销,以及家里人应酬的行头装束,其实也十分吃紧。 故而家里一个明晃晃的拖油瓶,也就十分碍卢瑜的眼了。 卢瑜对谢娥吃穿用度颇多克扣,谢娥秉性懦弱,也不敢相争。 有时,谢娥甚至吃不饱肚子。 加之卢瑜和谢杏时不时冷言冷语,讥讽嘲弄。 谢娥日子真是日日艰辛,如履薄冰。 芍药与她提及,有人欲害谢娥。 故而芍药也叮嘱,阿滢要小心这幕后黑手。 不然已经死了谢娥,总不能第二个谢娥也折了。 阿滢略作梳洗,便准备下床走走。 谢家,她要尽快熟悉。 她深深呼吸一口气,旋即缓缓推开门。 上午时分,明润的阳光就落在了阿滢身上。 她从来没到过谢家,可对谢家是“熟悉”的。 谢家住宅的布局,她早就烂熟于心,瞧过绘制的地图。 现在阿滢就要将图上的谢府与真实谢府糅合在一起。 宅子不大,阿滢数着步子顺着走廊走了几步,一转身,果然一个院子便展露面前。 而如今,院子却有些闹腾。 “王娘,奴知晓错了,真的知晓错了啊。你,你,求你跟夫人说,求夫人饶了我,千千万万,不可将我赶出宅子。奴父母早亡,兄嫂心狠。奴无处可去,若回了家,只怕被兄嫂生生给卖了。” 说话的年轻婢子哭得十分凄惨,好似泪人儿一般,极是可怜。 她眼角有一颗不起眼的小痣,阿滢看过她画像,知晓她名唤小雀,和王娘一般,都是谢府的奴婢。 一旁,有着一个年轻的姑娘,正漫不经心嗑瓜子,看也不看这哭成泪人儿的小雀一眼。 她年纪比阿滢大一两岁,杏眼桃腮,也是生得艳丽可人。 她就是谢娥的堂姐谢杏。 谢杏轻轻的一挑眉,眉宇间不觉浮起了一缕凉薄,对于小雀的哭诉充耳不闻。 王娘却冷笑,走过去,一扬手,啪啪就是给小雀两耳光:“嚎什么,你如今扮可怜,可风流快活时候又怎么不想想处境艰难。你身为谢家婢,为什么不肯安安分分,却将这清白的身子,交给街上那浪荡子安郎?你倒会遮掩,若不是珠胎暗结,一副药吃下去,落孩子闹得一身是血,倒真让你这贱蹄子蒙混过去。夫人也不打你骂你,只将你逐出谢家,你还好意思闹。” “留你?留你这个贱婢,难道让你败坏谢家女眷名声?养着你这么个与人私通货色,只怕别人都不拿正眼看谢家。你与街上浪荡子私通,谁知道你会不会里应外合,勾得外边不三不四的人干脏事。” 王娘嗓音很大,她就是要让家里其他几个奴婢听清楚。 卢瑜处置了小雀,不但要让奴婢畏惧,还要让他们心服。 小雀蓦然身躯一软,跪坐在了地上,泪水哗啦啦夺眶而出。 安郎强壮c英武,他强健的手臂搂住了自己,在她耳边说了无数的甜言蜜语。 可这一时欢娱,是要付出代价的。现在安郎早就不知去哪儿了。 当然她并不知道,她的安郎是何冲打手,一块儿被初雪弄死了。 蓦然,她眼角余光扫到了阿滢,仿佛捉住了救命稻草,语带要挟。 “我,我不知轻重,可是娥姑娘,也不干不净,她不是也行为不检挨了鞭子,她与表少爷——” 话语未落,小雀脸上也是已经再挨了一巴掌。 王娘怒火冲天:“贱婢,贱婢,你可知夫人没打死你,已经是心慈。” 打死奴婢,以银赎罪就是了。 如今卢瑜只将小雀逐出府,并不是因为卢瑜如何心慈,而是因为卢瑜为人吝啬,舍不得多出银钱。小雀那哥嫂,也是难缠的刁民,怕不会趁机勒索。 而王娘之所以护着谢娥,并不是在意谢娥,而是为了维护谢家女眷的名声。 小雀也忽而想到了这一点,不觉花容失色。 阿滢蓦然眼底闪烁冰冷笑意,芍药提及,就是这个小雀做内应,才让谢娥被何冲夺去一块帕子。如果不是这样,原本的谢娥也不会死,芍药也说过这点儿事他们会处置。然后这个小雀丑事就被扯出来—— 她在走廊的阴影处,轻轻的垂着头,仿佛被吓着了。 小雀急了,又不敢叫。 毕竟谢娥的丑事可能会影响了谢杏c谢桃的名声,卢瑜肯定狠得下心。 她被王娘狠狠拖走,泪流不止,可小雀心里却犹自盘算。 待离开谢家,自己再托个人,递个条子—— 谢家也没什么好呆的,不过自己可以让娥姑娘多多送自己些财帛。 可阿滢却心忖,这个小雀,离开谢家,只怕离死也不远了,那些设计她的人可是心狠手辣。 谢杏也看到了阿滢了,她一步步的,盈盈走到了阿滢面前,不觉嗤笑:“阿娥,怎么这么病恹恹的。” 阿滢垂着头,终于缓缓抬头。 这是她第一次,真正面对一个不知情,又跟死去谢娥比较亲近的人。 谢杏,谢娥的堂姐。 从谢娥七岁寄居在叔父家,她似总有一股子对谢娥的优越感,总喜欢含酸讽刺几句。 如今谢杏盈盈走到了阿滢跟前了,她皮肤白皙,透出娇红,就如一朵开得正好的杏花,甚是娇艳。 谢杏并没觉得自己堂妹有何不同,她只觉得对方还是一如既往的胆小c懦弱。 也是,她怎能想到会有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不过短短几日,从小一起长大的阿娥,居然就换了一个人。 阿滢心忖,可是自己还没开口说话。 小妙说自己模仿得七八分相似了,可这能不能瞒过谢杏呢? 其实同一个人,她说话的声音,也时而会微妙不同,甚至因为心境c语调变换,而显得不一样。 更何况死去的谢娥正是变声期,嗓音会有些许改变,也能掩饰过去。 “阿杏,我,我现在好些了——” 怎么称呼,她记得很熟,谢娥平时怎么唤人的,她早便记住了。 谢杏眉头泛起了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异色,旋即又消失无踪。 就算听到了阿滢说话瞬间,她潜意识的觉得仿佛不对,可这样子感觉去得太快,快得谢杏自己都未曾察觉到。 她和谢娥虽然关系不佳,可是却也是熟悉的c亲近的,所以自然会有一点异样的感觉。 不过这样子的异样,方才浮起在心头,因为谢杏的先入为主,很快也是消失无踪了。 阿滢内心松了口气,又故意又侧侧头。 元郡谢氏,给阿滢送了不少东西,比如如今她发髻上一枚钗。 那钗不止做工精美,还点缀了宝石,显得十分华美。 如今阿滢面对面跟谢杏站着,她故意挑了一枚最鲜亮的钗,当她故意侧头时候,巧妙的让这枚发钗映入了谢杏的眼里。 她知道,谢杏贪慕虚荣,更喜爱漂亮的发钗c衣衫。 以前谢娥性子怯弱,也不会如何的拒绝—— 而谢杏果然眼前一亮。 她不觉伸手“阿娥,你这枚发钗真是漂亮,不如,借我戴戴?” 当然这个借,肯定是有借不还。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18 试探 以往谢杏这样子一伸手,就能轻轻的将发钗从谢娥头上摘下来,然后轻轻的戴在自己身上。 可是这一次,谢杏的手,却顿时落了个空。 “阿杏,我,我不想借。” 阿滢退后一步,泫然欲泣。 “这次庵堂里,我梦到阿母,阿母说,说我不能,不能——” 不能什么,阿滢半天也没说出来。 只不过她面颊上的拒绝之意,也不觉已然十分明显。 谢杏不觉大恼:“区区一枚发钗,你居然如此的小气?” 她气恼得紧,脸颊之上尽数都是忿忿之色。 “你在我们家吃喝,连只钗都舍不得,忘恩负义。” 阿滢也不跟她吵,只装柔弱,一双眸子蓄满了泪水,仿佛受了天大得委屈。 她双手绞在了胸口,又退后了几步。 小妙在一边哭诉:“杏姑娘,求你瞧在我家姑娘身子弱,病才好。” 这一次,谢娥居然不肯服软。 谢杏气结,面色不善:“谢娥,你长见识了。” 她嘿嘿两声,娇容浮起了恼怒,扭身便走,不乐意再看阿滢一眼。 谢杏虽然没夺那钗,可分明已然记恨了。 阿滢掏出了手帕,轻轻的擦去了面颊上的泪水。 她就是知晓谢杏喜爱夺谢娥的东西,便故意戴着华美的钗,又不肯给她。 谢杏,应该很生气吧,可是自己就是故意让谢杏生气。 谢娥人际关系简单,勉强算作仇人的,便只有卢瑜母女。 之所以勉强,是因卢瑜母女只是看不起她,轻鄙她,欺辱她,连让卢瑜母女恨都不配。 谢娥在叔父家,寄人篱下,备受苛刻,连家中小婢都敢欺辱这个堂小姐。 谢娥的日子,过得清苦c寂寞,惶恐不可终日。 甚至有时,谢娥被克扣伙食,饭也吃不饱。 卢瑜规矩严,谢娥学得稍稍不好,便会挨一尺子。作为谢家女儿,谢娥稍有所谓礼数不周,甚至捕风捉影,就挨了一顿打。 这么对于一个父母双亡的侄女,谢家是可恶的。 可是,她们真会做出要谢娥死的事情吗? 毕竟,谢娥虽然饭吃不饱,总不至于饿死,还能学一些贵族礼仪,甚至还认得字。而柔弱的谢娥,在清苦的谢府,终究还能活下去。 不像阿滢,六岁时候,被人扔了一个馍,就入了虎狼窝,开始要骗人。甚至她的贞操c性命,都可谓是朝不保夕。 所以谢家终究只是可恶,而不是可恨。 所以以前的谢家,断不会吃饱了撑了去对付谢娥。 不过据说,如今谢娥攀附上了一门好婚事,元郡韦郎,风度翩翩。 谢杏嫉妒得眼睛都红了。 从前轻视践踏的人,如今却能飞上枝头,难免心理不平衡,甚至于心生狠毒—— 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阿滢这样子想着,伸手轻轻一抚鬓发。 不过这只是猜测,只是可能,所以她今天特意试了试谢杏。 如果谢杏当真恶毒设计了谢娥,那么被激怒之后,必定会再行狠事。 只不过,她总觉得,谢杏鲁莽有余,心机不足。 那么就是卢瑜?又或者,其实这一切跟谢家没关系。 所有的祸根,源于谢娥那从天而降的婚事,包括那个什么见鬼的桐乡侯。 那个元郡韦郎,也不知是什么出色人物。 阿滢本来苍白的面颊,渐渐泛起了一股子的潮红。 她回到了房中,喝了些热汤水,渐渐有了力气。 她心中虽还有屠村之恨,不过却没有悲伤放纵的资格。 阿滢扯了几件儿布料,让小妙帮衬自己做几套衣衫。 小妙老老实实的,话也不多,让她干什么就干什么,不会追根究底。 这样也好,拙笨也有拙笨的好处。 不过从八岁时候开始,阿滢就不会跟笨女人交心。 她认识的第一个笨女人就是娟女。 那时,自己本可跟那抹月光般的男子离去的,可是娟女拿着画像寻自己,哭哭啼啼可怜得紧。 所以,也没人怀疑娟女,以为她当真是自己姐姐。 娟女太蠢了,她以为老大很厉害,稍稍忤逆,就一定会死。 可比她小的阿滢,已经看出这个青衫男子身份必定不俗,那个老大只配做他脚下泥。 娟女如果多几分聪明,就该扯着他哭诉,连娟女也会被救出来。 然而娟女蠢笨,她怕老大,生怕被老大逮住了,拆穿骗子身份,两个人都要死。可那个男人,真的不一样的 可恨自己那时候身体没好,说话都困难,等自己急晕了,已经被好心的娟女带回魔窟。 自己那抹月光已经离开,反而老大冲自己笑笑:“阿滢倒是命大。” 她恨死娟女了,恨死她,真的好恨她。 娟女这个蠢货,还振振有词。 说,老大抛弃生病的阿滢了,她心都碎了,心疼宝贝阿滢,到处找她。 说她这个小骗子,人家知晓阿滢身份,肯定会弄死她。 对,对,娟女姐姐还真是真爱自己啊。 否则青衫男人那般聪明,若非真心实意,如何能哄他相信,娟女是个找妹妹的好姐姐? 可这狗屎一样不值钱的真心,再真也让阿滢恶心得想吐。 她想,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娟女。 她也讨厌,娟女那双饱含愧疚,无比可怜的模样。 从八岁开始,她都恨上娟女,娟女也一如既往讨好她,可怜兮兮的样儿。 而有一次,老大喝醉了酒,有点控制不了自己,含着色欲盯着阿滢。是娟女冲到了自己面前,替她让老大奸了。 那也是娟女的第一次,娟女好几天走路,都一瘸一拐。 直到娟女死的时候,她忽而才发觉,娟女才是她六岁沦为孤儿得到的第一份真挚的爱。 知道自己染了水痘要死了被扔出去,娟女到处的找自己。 只不过娟女没本事,所以她的爱也变得廉价和无用。 娟女的嗓音,仿佛在自己耳边回荡:“阿滢,我心里面,一直将你当作自己的妹妹的。” 娟女被绞死的时候,空洞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蓦然终于平添了一缕酸涩伤感。 她唇瓣一开一合,吐字无声。 然而自己却看懂了娟女的唇语。 “对不起,阿滢。” 旋即娟女的脖子就被绳索死死的搅住了,一张脸绞得通红。 那时,她看着娟女,死死的掐紧了自己的手掌心。 她还是恨娟女,不会原谅!可是,娟女只能被自己恨,不能让这些人活活作践死了! 想到了以前,不知怎的,阿滢眼眶一酸。 她针线活儿好,下针又快,却因心神恍惚,刺着了手。 阿滢迅速吮着渗透出血珠子的手指,舌头间有着一股子血腥味。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19 刺客 另一头,谢杏受了委屈,她双眸含着泪水,急切跑到了卢瑜的房中。 等见到了卢瑜,谢杏故意储蓄的泪水,便哗啦啦的顺着脸颊落下来。 “阿母,阿母,那拖油瓶欺辱我。” 她知晓自己这个泪流满面的样子很可怜,而从小到大,卢瑜又十分疼爱她。 阿翁什么都不管,只有阿母对自己好,她想要什么,都要跟阿母说。 如今,自然也是如此。 她一边哭,一边想,阿母很有手段,一定能将那个拖油瓶压得死死的,还挑不出一点儿错。 那枚钗,真漂亮啊,芜郡这穷地方可没这种手艺。 这么想着,谢杏眼底也是不觉流转一缕贪婪。 卢瑜轻轻抚摸女儿的秀发,却没跟往常一样,不屑谢娥。 谢杏像猫儿一样嘀嘀咕咕:“阿母,那拖油瓶房间箱子里,可有许多好东西。咱们家白养了她这么多年,她这个白眼狼,总该谢谢咱们。” 卢瑜眸子轻轻一眯,嗓音轻轻放缓:“阿杏,区区一枚钗,何必如此计较。那些财物,你更不用放在心上!” 谢杏呆了呆,甚至有几分的困惑不解。 既是如此,那什么又是重要的? 卢瑜的嗓音,透出了一股子的酸涩,好似吃了一枚酸果子。 “等回到了元郡,你就能觅得一门好婚事。是真正得体的世家公子,又体面,又英俊,而不是芜郡这些破落户。区区财帛,又算得上什么,在世家贵族面前,这和泥地里的石头,又有什么差别?” 谢杏脸一红,不觉有些娇羞。 “你父亲是谢家旁支,山阴一脉。以前,是与许多族人住在一道的。可是有一天,不知怎么了,一纸调令,就将他调去远处当个小官。我那时已经生了两个孩子,正怀着阿桃,真仿佛晴天霹雳。我哭了一晚上,既然不能跳井死了,也只能收拾心情,和他一起上路。” 人总归是要活下去的。 那时候,她大着肚子,盼望夫郎能握住自己的手,说几句温和安抚的话。 可谢柏呢,却动也没有动,舍不得施舍半点温暖。 也许从那时候开始,她对丈夫所有的柔情,微薄的期待,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知道,谢柏的心已经死了。 他们这对年轻的夫妻,就好像被逐出了羊圈的羊,孤独而恐惧。 她以为,谢家和卢家,已经忘记了自己这对流落在外的夫妻—— 不知不觉,卢瑜已然是泪流满面。 她的手掌,不觉掩住了面颊,指缝泪水轻轻的渗出。 直到有一天,卢瑜好似做梦一样,她没想到自己还能回去,还是去元郡。 然后久违的热情和希望就再次冲盈在卢瑜心头,就好像是雨水滋润了干涸已久的土壤。 阿杏怎么能理解她这个做母亲的感情呢? 如果是前些日子,阿杏向她讨要阿娥的钗,她会毫不犹豫夺来给女儿。 可是如今,卢瑜泪流满面的抚摸女儿的脸颊,阵阵难受,心如刀绞。 可怜的阿杏,早忘记了身为贵族的优雅,就像那些眼皮子浅的商女,眼巴巴的瞧着区区一枚发钗,眼馋讨要。 谢杏不觉呆住了! 卢瑜伸手拢住女儿,想起了谢娥,她一双眸子涟涟生辉,不觉蕴含了几许复杂。 毕竟,这么多年,自己对谢娥颇为苛待。 不,不,这算什么苛待?卢瑜迅速为自己否认。 就算,就算有些个不周到,可谢娥应该想想他们家的恩! 没错,她之所以不周到,是因在外流落多年。 没人生来就刻薄c心狠,谁不想做个高贵c善良的人? 她应该想法子跟谢娥和解,让谢娥了解到,她们是一家人,不要掐得跟乌眼鸡似的让人笑话。难道谢娥想让她那高贵夫婿知晓,谢娥以前没半点高贵,养得连婢子都看不起。 等回到了元郡,这些年流落荒芜苍凉的岁月,自己就能忘得干干净净,她仍然是高贵的卢家女。 她会说服自己相信,自己和谢娥,一直都是相处极好的一家人—— 正在这时候,王娘闯入房中,眼见卢瑜面颊上有泪水,不觉愕然。 卢瑜不愿意在仆妇面前流露出怯弱之太,迅速擦去了面颊泪水,目露询问。 王娘不敢多加揣测,垂眉顺目:“小雀这丫头,抹不开面子投水的。” 卢瑜连眼皮子都没抬,甚至心里不曾泛起几许涟漪。在卢瑜看来,自己买下了小雀,小雀做出丑事,她只将小雀逐走已然十分仁慈。是小雀自己守不住贞洁,凭什么谢家还为她遮风避雨。 “死了便死了。若她兄嫂要闹,就送老爷名帖,那么多双眼睛瞧着,是她离了府自己去投水的。” 王娘轻声应了声是,小雀兄嫂虽然刁钻,只怕也不敢谢家闹。 马车上,桐乡侯蓦然捂住了唇瓣,轻轻咳嗽了两声。 一抹鲜红,顿时咳在了他的手帕上。 他厌恶的看着被弄脏的手帕,纵然这块手帕是自己弄脏的。 阿滢的观察没有错,他确实有受伤。而这新伤,甚至催动了他多年以前染上的肺疾。 桐乡侯生出了一股子的恼意。 他本身份尊贵,如今隐匿身份,来到了边塞,自然是有些事情的。 可偏生,那个难缠的对头人,却也是寻踪而至,不依不饶,来坏自己的好事。 连日来的奔波,却被这无赖所搅。 他缓缓的下了马车,顺手戴上了面具。 春日里满眼的新绿。带着一股子的温暖,却融化不了男人眼底的寒意坚冰。 那只无赖好生可恶,如此肆意张扬,明明知晓身份,可却仍然胆敢伤了自己。也许对方,真的隐隐有着不臣之心,而那份不臣之心,又是那无赖奉着所谓明月般男子的心思行事。 他手指一松,染血的丝帕儿,轻轻的被风吹开。 无论如何,上次只是自己不小心,如今自然不会再轻易为人所趁。 这一次出行,他暗带五百甲兵,如今尽数在自己身边。 桐乡侯顺手伸出手,抚摸自己脸上带着的木质面具。 绿水滔滔,糅合成一片令人陶醉的温和宁定。 初雪只敢远远的张望这个令她心醉的男人,所有的绮念和深情都被她死死压抑在一双眼眸之中。她浑身绷紧如兽类似乎的,警惕着周围有可能会出现的危险。比如那温柔的春水,也许就可能埋着一个可能伤害桐乡侯的刺客。 正在这个时候,一名侍卫靠近了桐乡侯,似乎要禀告什么。 这自然未曾引起初雪的留意,那个侍卫垂眉顺目,普通的好似路上的石头。 初雪是骄傲的,她自负武功出色,对于普通侍卫自然有着一份倨傲,自然更很难认真的去看这些下人。 她虽只是丫鬟,可是在桐乡侯身边,有着极超然的地位。 更何况侍卫向桐乡侯禀告,是一件极普通的小事。 甚至桐乡侯也未曾觉得如何一样,只淡淡说道:“有什么事?”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桐乡侯似感觉到了一股子如水的凉意铺面而来。 他不及思考这样子的凉意源于什么,只已然觉得危险,连连退后了几步。 旋即已然寒光扑面。 那“侍卫”已经抽出了刃,向着桐乡侯划去。 作为刺客,他选用的兵器其实也并不是太好,他选用的是一柄名剑,古意幽幽。这把剑,虽然削铁如泥,却又太傲,出鞘便透出了一股子沁凉,甚至发出了清越的剑鸣。 可以说,作为刺客,他实在是随随便便,太过余任性。 如果他换了一把普通的剑,当他用这个巧妙的角度抽出剑时,就不会因为古剑焕发的寒意惊动了刺杀的猎物。 饶是如此,桐乡侯仍感觉便是铺天盖地的寒意。 桐乡侯胸口的衣襟,更轻轻被削破布料。 这一切不过片刻,不过只需片刻,初雪已然是回过神来。 她发疯似的扑向了刺客。 四周围的侍卫回过神来,顿时如潮水一般涌上那个“侍卫”。 桐乡侯面沉若水,他手指按住了脸上的面具,听着了一阵子细微声响。 那细碎的声音,仿佛是什么细碎爆裂。 咔嚓一下,桐乡侯半片面具轻轻的落在了地上,可窥见其姿容清逸。 原来那一剑,不但削碎了桐乡侯衣襟,还划破了桐乡侯的面具。 若没这片面具挡着,只怕桐乡侯面容会被对方剑气所伤。 桐乡侯手指按着半片残破的面具,蓦然手一松,剩下那片面具也是委顿落地。 那是一张清俊无比的面容,只不过面色苍白了些,颊染冰雪,阳光一映,竟似不像活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20 张扬 那是一张清俊无比的面容,只不过面色苍白了些,颊染冰雪,阳光一映,竟似不像活人。 桐乡侯冷笑一声,双手一拂,广阔的长袖在风中翻腾了一缕优雅的弧度。 他覆手而立,这时候,桐乡侯方才有余暇打量刺客。 初雪气恼得眼睛都发红了,她发疯似的攻击眼前的刺客。 只差些许,桐乡侯险些就受伤,她心惊肉跳。 她武功很高,手中的竹竿儿不亚于别人手中刀剑。 她竹竿儿轻轻一戳,不知道戳过多少人的喉咙。 然而如今,她弹出了的尖锐竹尖要触及对方咽喉时候,却奇妙的落了个空。 与此同时,一片寒意涌来她的后背。 初雪下意识伸出竹竿后背一挡。 咚的一声,对方的剑已经砍到了竹竿之上。若不是竹竿软中带韧,卸去了几分力道。只恐怕,对方的剑已经将竹竿砍碎,将初雪斩杀。 初雪将内力注入竹竿,如今力量反噬,一阵子麻痹之意蜿蜒而上初雪的手臂,使得初雪内心大骇。 不过片刻交手,她甚至险些连竹竿都拿不稳了。 正在此刻,初雪却也听到了主人清冷得嗓音:“退——” 她如奉纶音,迅速往一旁跃开,在她轻跃后退时候,已经听到了桐乡侯清声:“弩!” 初雪心中一喜,是呀,有弩。 这种民间严格管制的杀伤性武器,其实军中使用率也不是极高,毕竟制作费时,花费也大。 可偏偏,桐乡侯随行,就有一个五十人的弩队。 这个人武功再高,只怕也难以抵御弩这种杀伤性的武器。 这么想着时候,她已经掠出老远。 桐乡侯身边的人都是训练有数的,不过是几息之间,方才如潮水一般涌来的兵甲,如今也纷纷退开。 与此同时,弩队已然旋开手臂,森森弩箭对准那“侍卫”。 对方轻笑了一声,蓦然往水中一跃,剑锋一荡,缕缕水汽就这样子掩起,将他身子掩得再寻不着。 嗖嗖机簧之声,弩箭如密雨一般匆匆的射了过去,斩断了缕缕水流。 待着狂风暴雨停歇,碧绿的春水犹自荡漾,却不见那人踪影。 一枚折断的柳枝,轻轻的在水面摇曳。 而这碧色的水中,并未夹杂受伤的红血,足见刺客并未负伤。 蓦然水波哗啦一响,一道身影旋转着从水中起身,足尖轻点,轻盈的落在了水面上那枚柳枝上。 就那么轻轻一枚柳枝,就托着这个大胆的刺客,仿佛他身体没重量似的,随着水波纹路,轻轻的摇曳。 春风轻轻吹拂过他湿透了青衫,将他少年得意而肆意的笑声,吹入了岸边的人耳中,带着蓬勃而来的耀眼和活力。 他刚才为了假扮“侍卫”,脸上细细涂抹了一层粉,再刻意隐匿了自己的气息,垂眉顺目。 就连初雪,也浑然未觉。 如今河水冲去了他脸上的粉,却也未曾露出他的真面目。 只因为他脸颊上用水洗不去的颜料,花里胡哨的画着仿佛小孩子涂鸦一般的油彩。 水珠顺着他手中雪刃轻轻滴落,他掌中名剑竟不觉发出了一声清吟。 芍药浑身是汗,这才会过神来,不觉厉声:“裴楠铉,你好大胆子,居然胆敢行刺主人。” 一时间,芍药心有余悸,背后汗水被风一吹,缕缕生寒。 对方看似孤身一人的刺杀,却能顺理成章假冒主人身边侍卫接近,这自然需要掌握桐乡侯身边之人如何运转,以及相互之间的暗语,甚至寻觅到桐乡侯心腹卫队的可趁之机—— 看似鲁莽实则心思绵密。 裴楠铉本就以心思狡诈,工于心计,闻名元郡! 而这个少年,却分明未曾刻意掩饰自己的真实身份。 他虽然勉勉强强在脸颊上画了些小孩儿涂鸦,却大大方方展露自己的兵刃。 一柄血龙狼,满京城谁人不知,这是南柯流月赠与裴楠铉的名器。 加之这灿烂如许的笑容,张狂恣意的姿态,想不认出来都难。 他根本就是故意的,也无意掩饰自己的真实身份。 裴楠铉随意一搓发髻,撕去了侍卫衣衫,他黑发散开,一身红衣飞扬。那碧色的水面上,他身影摇曳,宛如一朵焰火轻轻的在水面绽放。 纵然他脸上带着小孩儿涂鸦,却也挡不住他元郡最出色贵公子的风采。 那一双黑眸,在行刺桐乡侯时候黯然无光,如今却宛如耀眼的太阳似的,令人不可逼视。 芍药心念转动,暗暗猜测,他为何不怕暴露身份? “行刺?有意思!美人儿,请问桐乡侯又是云汉哪一位王公贵族?难道不知,云汉皇族,若无封令,不可轻离元郡?” 芍药为之语塞。 不错,自家主子名义上是不该现身于此,甚至颇为低调。只不过就算如此,明面上不能将裴楠铉如何,私底下却已然是撕破了脸。自家主子在云汉是何等权势,裴楠铉便就这样子随随便便得罪人了? 还是,仗了谁的势?南柯流月?满元郡谁不知道,这裴楠铉是南柯流月最宠的一个。 桐乡侯是个心思跟重的人,他言语不多,不愿意透露太多自己的心思。 而如今,他凝视裴楠铉开口:“你来这儿,南柯流月能容你如此胡闹?” 裴楠铉嗤笑,那双耀眼黑眸,不觉逼出缕缕锋锐:“殿下若再不肯回去,那么下一次,便绝不会是随随便便刺杀,而是认认真真刺杀。” 芍药和初雪都气疯了也似,裴楠铉好狂气,自家主子什么身份,他居然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 桐乡侯一向都喜怒不行于色的,如今眼底也不觉涌动一缕杀意! 他负手而立,背后的手蓦然扣出一个手势—— 得了指示,弩箭再发,齐齐指向那道炽热如火的身影。 然而水云烟雾散去,留在水面的也只有那摇曳柳枝,再无红衣少年的踪影。 这日傍晚,谢府再现一个阿滢熟悉的女人。 小雀死了,卢瑜令人牙子再挑奴仆。 要入元郡了,身边没几个人,也有些不成体统。 前几日,裴三娘作为贵妇人,前去村儿里面将阿滢给骗掳走。 不过如今,裴三娘摇身一变,又成为谢家的奴婢,再次来到了阿滢的身边。 这妇人也有些本事,扮什么像什么,之前裴三娘在叶儿村一身贵气,可事到如今,却是垂眉顺目。 卢瑜居然还真挑中了她,觉得裴三娘年纪大,也会沉稳一些。 不像那些年轻的小蹄子,满脑子都是浪荡事儿。 小雀的死,一箭双雕,剔除了以前算计谢娥的婢子,又让裴三娘补了小雀的缺。 裴三娘在卢瑜面前垂眉顺目,不过看到阿滢时候,却故意露出了凶狠的神气,恐吓似的瞪阿滢。 小妙吓得瑟瑟发抖,不过阿滢却无所谓。 裴三娘对自己下了狠手,如今也是该让自己讨点利息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21 打脸 回到房中,小妙吓得跟鹌鹑似的,泪水盈盈。 裴三娘不但折磨过阿滢,还折磨过小妙。受过裴三娘折磨的人,心里对这个女人,自然有着一股子说不出的惧怕。 阿滢掏出了手帕,轻轻去查小妙脸颊之上的泪水。 “你怕她做甚,小妙,你放心,我不会让她伤了你。” 阿滢略顿了顿:“她那个什么主子,不知晓要我们办什么事儿。那个裴三娘,不敢对我们怎么样。更何况,现在她假装咱们家奴婢,多少啊,也会对我恭敬些。” 这么说着,阿滢轻轻摘了自己的玉,轻轻的系在了小妙腰间:“好了,小妙,你别哭了。不如,你去给我买碟桂花糕,我再分你一半。” 小妙受宠若惊:“这么好的玉——” 那块玉可是元郡谢家送来的物件儿之一。 “你我情同姐妹,小妙,你又受了那么多苦,小妙,只要你不哭不怕了,什么珍宝都不及。” 小妙被她哄得破涕为笑。 “那,那姑娘,我去买你最爱吃的桂花糕。” 小妙内心暖烘烘的。 以前谢娥要吃块甜糕,却并不容易,不过卢瑜如今对姑娘可是好多了。 小妙轻巧的戴着面纱,宛如小羚羊一样轻盈的掠了出去了。 阿滢带着温柔的神色,目送小妙离去,直到小妙离去,她的容色缓缓的收敛。 喜欢吃桂花糕的是死去的谢娥,而不是自己。 从六岁开始,她就讨厌吃甜食。 小妙依赖的,始终是已经死去的谢娥。 她慢慢的,拿出一套改好的衣衫。 此刻,裴三娘的心情并不好。 她知道主子用得着这阿滢,所以也不敢违逆,来谢家做奴婢。 可是也不能让阿滢这个小蹄子爬到自己头上来。 裴三娘已经决定,先要给阿滢一个下马威。 她要让这个小蹄子知晓,明面上自己是奴,可是阿滢才是真正的奴,得听自己的话。 监视的人,很快传来消息。 裴三娘一看,顿时觉得觉得好笑。 这个小蹄子,果真被吓坏了,一送来谢家,便准备逃走。 只怕这小蹄子,还不相信噬心蛊的厉害。 便算换上了小妙的衣衫,腰间一块看似朴实无华的美玉,也是露出了端倪。 到底也是个骗子,以为一块玉不起眼,也是戴着无所谓。 却不知元郡谢家送来的东西,就算是一块玉,也是极珍贵的。 裴三娘露出了猫捉老鼠的神色,戏谑的盯着那道身影。 就这么将阿滢给抓住了,能有什么意思? 跑?让你跑远些,可还不是会回来。 裴三娘心性甚至有些变态。 阿滢跑得再远,还不是抓回来。 跑吧,跑得越远,等以为自己真跑脱了,再抓她回来。 到时候,这女人只怕是会更加绝望。 她也不是第一次帮主人调教那些不听话的女人了。 裴三娘无声的跟踪下去—— 她不知道,待她离开后,一只纤弱的手,再次轻轻推开了房门。 一个时辰后,阿滢再次回到了谢家。 她气喘吁吁,抹去了额头上汗水。 房中,裴三娘面色不善,死死的盯着阿滢。 阿滢目光落在了小妙身上,小妙身上已经有了一些淤青。 她忽而心头微微难受,不过旋即却又硬起了心肠。 阿滢,你确实是个坏女孩儿,不过,坏就坏了。 小妙至少还活着,而且如果她们要继续活下去,就要会心机和算计。 也许她能说服小妙牺牲一下,说明白给块玉引开裴三娘,纵然会受些皮肉之苦,小妙肯定会同意。 可是小妙没有演技,又藏不住心思。 还不如什么都不说。 所以刚才她才会想到娟女,告诉自己蠢笨的女人不要用来合作,坚定自己的心。 不过阿滢内心转过很多念头,却一点没露在脸上。 她反而流露出震惊c愤怒的神色。 阿滢飞快的扶助了小妙,愤怒:“你做什么?” 裴三娘脸上肌肉轻轻的扭动,刚才发现对方真是小妙时候,裴三娘脸色可是极不好看。 待她抓着小妙匆匆回来,发觉阿滢居然已然没在谢家,裴三娘还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自然,裴三娘不觉对小妙动粗。 她认定了小妙与阿滢相互勾结,乃至于让那小贱货趁机给跑了。 小妙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哪里能问出什么。 想不到正在这个时候,阿滢居然回来了。 裴三娘不觉面露喜色,旋即不觉狠色:“你去哪里了?莫不是要扔了这个婢跑了?” 跑?这些人屠村了,拿棍儿打她都不跑。 她面色一冷,蓦然就伸手,狠狠打了裴三娘一巴掌:“小妙是我的婢子,你竟然敢打她?” 这一巴掌阿滢可以说是运足了力气,又狠又重。 伴随啪的一声清响,裴三娘脸颊之上已经添了红红的巴掌印! 裴三娘惊怒交加:“你!” 她可知晓,自己武功很高,一伸手,就能捏碎阿滢的骨头。 “你若敢无状,我便立刻去卢氏跟前告状,将你赶出谢家。” 裴三娘本来要对阿滢下手,顿时手掌微微一僵。 阿滢却似没有住手意思,竟然不依不饶,啪的一下,再抽一耳光过去,抽了个对称。 “除非你将我杀了,我才不去告状。” 两巴掌怎么够?阿滢一边抽,一边训:“可谅你不敢,三娘,你这样子的人,主子身边很多。可唯独我这个新谢娥,是主子现在正需要的,离我不得。要不然,你杀了我,再将主上也给瞒了去,只要你有这个本事。可我料你没有,如今你没我有用,居然还在我面前放肆!” 阿滢骨子里是泼的,抽得裴三娘双颊都肿了,才住手。 裴三娘内心气疯了,可是还真不敢还手。 这阿滢是个泼的,再怎么画龙似凤,也不是个真正的官家小姐,这骨子里就有着一股子疯劲儿。 不然真遇到个知分寸的,绝不敢这么撕破脸不留余地。 至少,可是会对自己客气些。 主子手段厉害,可别说私下弄死阿滢了,就算是被逐出谢家,那也算是办事不利,那也不是区区几个耳光—— 一转念,裴三娘内心已经迅速流转了这么些个念头。 她虽一身武功,能轻易将阿滢手给折断了,却终究还是动也未曾动。 “好一张厚脸皮,抽得我手疼。” 阿滢慢慢的掏出了手帕,嫌弃似的擦擦自己的手,分明是嫌脏的模样。 “你刚才说我走,我自是不会走的。其实芍药姐姐,说得有几分道理。能攀上主子,也是极好的机会,锦衣玉食。我随意走走,你这么大阵仗,怕也是会误了主人大事,只怕也担当不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22 苏醒的毒蛇 一番话下来,裴三娘被编排得话都说不出来,只咬牙切齿。 阿滢什么东西,拿着鸡毛当令箭。 只不过今日自己还真被这小蹄子算计了,原本自己想给阿滢一个下马威,没想到,却是阿滢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裴三娘心里酸溜溜的,不觉很不是滋味。 “滚吧,自己去给脸色抹了粉遮掩,脏死了。” 阿滢也是特别的刁钻。 她慢慢的,伸手抚摸过了自己的手掌心。 裴三娘憋了一肚子气,只得恭顺退下去。当然,裴三娘的心里面,肯定是不服气的。 这个阿滢,先容她得瑟。别让什么把柄落在自己手里面,否则,看自己如何炮制她。 待裴三娘走了,阿滢也顿时换了一副脸色,面颊堆满关切,温柔体贴:“小妙,这个裴三娘,怎可如此待你。” 她脸上满满都是关切。 小妙反手握住了阿滢的手,有几分急切:“姑娘,你,你得罪她了,她,她会不会记恨?” “得不得罪,她都记恨的。小妙,以前,我们被人欺辱,可是以后自然不会。” 她好似漫不经心问小妙,譬如裴三娘带了几个人捉她,是男是女。阿滢言语很温柔,循循善诱,纵然小妙说得颠三倒四,还是让阿滢整理听清楚。 阿滢心忖,她早知道裴三娘不是一个人。如果裴三娘以为自己不见了,更不会藏着掖着。 借着小妙,更可投石问路。 小妙好奇:“夫人如今,真会对咱们这么维护?” 阿滢掏出了粉,轻轻的抹在了小妙的脸颊上,为她遮去了脸上青淤,温声软语:“这是自然。刚才我不是得罪了阿杏吗?阿杏性子如此,必定是会去婶婶跟前闹,你说要是往常,婶婶还会如此平静,不闻不问?” 小妙赶紧摇头,自然是不会。 卢瑜肯定会挑出娥姑娘的毛病,占尽了道理,折腾谢娥。 绝不会如今这般,安安静静。 就连这几日,姑娘饭食也好了很多,菜肴里面添了油水。 小妙还听说,晚饭的时候,有碗人参鸡汤送过来。 说是姑娘生病了,而且身子又不是很好,喝口鸡汤,这样儿补补身子。 说起来,夫人也确实殷切了许多了。 “我仔细想想,得罪婶婶,确实不好。区区一枚发钗而已,更不值当,更何况,咱们还得罪了裴三娘。” 说到了这儿,阿滢取出发钗,用匣子装了,塞给小妙。 “你替我送去给婶婶,说刚才觉得阿杏喜欢,将钗赠给堂姐。” 她故意激怒阿杏,不过是想试探如今谢家对她的姿态。 一软一硬,不过是阿滢的手段。至于那枚发钗,阿滢还真没多希罕。 卢瑜是个理智克制的人,还一心希望靠着这个曾经被苛待的侄女,能带飞全家。 似乎,也不会想谢娥死。 阿滢虽然没那么容易放下戒心,可是不妨碍阿滢做些个表面功夫。 小妙点头,正准备离开,阿滢又提醒:“你送去给婶婶,不要拿个阿杏。阿杏性子刁蛮,可婶婶就识大体多了。阿杏闹起来,我怕你委屈。” 谢杏没多少心思,浅薄蠢笨,这些示好的手腕,使在她面前,只怕是媚眼抛给瞎子看。 卢瑜就不同了,说到了心思伶俐,千灵百巧,只怕谢杏还真及不上她那个阿母。 也没多一会儿,小妙回来,一向郁郁的脸颊,难得平添了几许的喜色。 “姑娘,夫人收了钗,也很是欢喜呢,说你很懂事。她说,这次去元郡,也不能什么穿戴都是元郡谢家给的,也该和你一些首饰。” 小妙捧着个匣子回来,一打开,却也是一整套翠玉首饰,玉质也很是通透。 这价值也是不菲。 这卢瑜也是奇女子,想不到在外流离多年,却也是还是手里扣着几件儿压箱底的好东西。 看来卢瑜以前对谢娥苛刻,一副日子艰难的模样,可是私底下还是留了后手的。 阿滢手指轻轻抚摸过这些翠玉首饰,卢瑜这么舍得,无非是示好,只盼以后回去元郡,大家是一家人。 此刻卢瑜在房中,手指轻轻抚过这枚发钗,一时之间却也是禁不住心思起伏。 她忽而觉得谢娥不傻,先拒绝了谢杏,接着又让婢子将钗送过来。 卢瑜内心翻腾,难道谢娥这么多年柔弱,是装出来的,有心思的很? 不过,仔细想想,也没什么不好。 要是谢娥蠢钝,就算有些运气,回到元郡,也应付不过来。 这样子也好,这丫头知道不跟自己闹破脸,一家人一起合作总好过内斗自伤。 可这丫头,以前还真看不出来。 不过,谁要是得了这么个机会,肯定心里想法也是会不一样了。 这天晚上,热腾腾的人参鸡汤就送到了阿滢房中。 阿滢却动都没有动,反而盛了一碗给小妙喝。 小妙受宠若惊,不觉局促:“姑娘,你怎么不喝?我,我怎么配喝。” 阿滢想起了刘寡妇分给自己的那碗铺了肉的菜饭,慢慢的抿紧了唇瓣。 她是不会再吃肉了,吃素,是为了让自己警惕。 “我命不好,只盼佛祖啊,菩萨啊,能保佑我,所以我吃素,不吃肉。” 小妙虽然吞着口水,也赶紧推开碗:“那,那我陪姑娘茹素。” 阿滢失笑:“不用了,要是这汤一点儿都没有动,只怕婶婶还嫌我不识抬举。” 鸡汤的魅力是巨大的,小妙终于按捺不住动了筷子。 她最开始小心翼翼,可是越喝越香,连喝了好几碗。 阿滢心想,这也算是给小妙一点补偿吧。 她想,卢瑜这个便宜婶婶,肯定会觉得自己这个侄女有些不一样了,有心思多了。 可这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她初来谢家,为了像谢娥,会扮得柔弱一些,可是自己却也是绝不会一直柔弱下去的。她会慢慢的“改变”,而改变肯定会让周围的人接受。 一个人骤然走运,渐渐的心态有了变化,也没什么奇怪。 阿滢目光凝动,她手指去夹菜的时候,蓦然有些粉末被阿滢不动声色的弹入了汤中。 这些药粉自然是没毒的,只不过有些安眠的作用。 这天晚上,小妙睡得很香很甜。 她不知道,自家姑娘,点了一盏灯,摸出了一个小箱子。 裴三娘以为阿滢出去,只是为了给她个下马威,真是肤浅。 她投石问路,想知晓裴三娘私底下有什么人跟着,更重要,是为了去弄点东西。 豆大的灯火,轻轻映衬着阿滢有些苍白的面容,映衬着阿滢那漆黑深邃的眉眼。 她面前有着一个小小的盒子,内里,有十几个格子,各自放了一些药材 有用在小妙身上的迷药,还有,毒药。 说到医术,她自然没有芍药本事,不过,却很精通调制一些害人的药。 她找的是南蛮商人,因为边塞动乱,也有些蛮子浑水摸鱼,在芜郡做生意。 那些树皮c树叶,以及虫尸,都可入药。有的能制成春药,服食了后能增闺中之乐,是云汉大夫调不出来的。故而这些南蛮人的药,还是有着一定市场。当然他们也有毒药,这同样被人需要,还不容易被官府察觉。毕竟正规的药铺,你买一克砒霜药耗子,都需记下名字。 阿滢很清楚这其中的门路,元郡谢家给的财帛也很有用。 当然她一个弱女子,孤身去买药,也用了些心思。 阿滢外罩着麻衣,衣服却多了一片翠绿的曼陀罗花刺绣,故意让那些人瞧着,便不敢为难自己。 芜郡安家的人,身上便爱做如此刺绣。 以前阿滢虽然住在村儿里面,心眼儿活泛,什么都打听。 安家是芜郡豪强,名声向来不佳,勾搭小雀那个安郎,也是安家旁支,竟沦落为街上无赖。 芜郡的人无不知晓安家骄奢成风,浪荡不堪,又因为族中争权夺势到几乎惨烈的地步,别说寻常奴婢时常莫名暴毙,便是各房主人也时有意外。 而这安家的奴婢,身上均用刺绣绣了一朵曼陀罗花刺绣。 她冒充安家婢子,那些南蛮子也不敢无礼,更不敢多问。 用毒,对于阿滢而言,就如对自己掌纹一般熟悉。 可她本以为,自己已经用不着这些毒药的,她以为自己能在叶儿村过上简单的生活。然而安宁的日子,也不是她想过就能过得上。阿滢感觉自己就好像一条冬眠苏醒的毒蛇,凶狠的准备咬上那些自己的敌人,而这些毒药便是属于自己这条毒蛇的毒牙。 这些人既然非要唤起自己的毒蛇之性,那就让他们知道自己有多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23 谍者天下 等过了几日,在卢瑜的安排下,阿滢终于踏上了去元郡的旅途。 马车上,好几个贵族姑娘聚在一起,听着吴桐月说话儿。 “这些日子,边郡不安宁,闹腾的事情多。不过咱们这一行,有护卫c保镖,不碍事的。” 同行的并不仅仅谢家主仆,这是一支约莫几百人的队伍,都是之前约好的一并去元郡的,也好做个伴儿,相互照应。 前些日子,白面鬼还屠了芜郡的叶儿村,闹得人心惶惶。 随行的,有官宦人家,也有芜郡富商。 像如今张口说话的吴桐月,就是个商户女儿。 据说若在元郡,商女连列席的资格都没有。 不过远在边界的芜郡,也就没那么都讲究。 再者路途迢迢,气闷无趣。她们几个年轻的姑娘聚在一起,也是为了说话解闷儿。 吴桐月身为商女,听得多,知道得多。听她说话儿,当个乐子,也不至于无趣。 阿滢轻轻的拉开了车帘,看着沿途许多衣衫褴褛的难民,他们的脸上流露出饥饿c麻木,看着这支去元郡的鲜光队伍,他们眼底流转了一缕贪婪。那种贪婪的目光,就好像恶狼一样,瞪得眼珠子都绿了。 毕竟这样子的队伍,证明这支队伍里面有丰厚的财帛,娇嫩的小娘子,更重要的是,有着食物和口粮! 终于有人憋不住,忍不住向队伍扑过去。 人群之中一阵子的骚动,然而很快侍卫便至。 他们拿起了鞭子,狠狠的朝着这些难民抽过去,抽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饥饿的难民,就好似虚弱的空皮囊,轻而易举的被击溃。 他们又如何会是吃饱了饭,血气充足的随行侍卫对手? “这些贱民,不过主人们心慈,只让动鞭子,不然早用刀砍了。” 阿滢听到了马车里传来了受到了惊吓的抽气声音。 娇客们胆子小,见不得这么血腥的画面。 阿滢眼底闪烁了一缕幽光,缓缓的放下了车帘子。 曾经的自己,也不过是这些流民之中一员。 她耳边听着娇柔的少女感慨嗓音:“唉,他们也是命苦,也真有几分可怜。” 耳边听着同情悲悯的话语,嗅到的是少女衣衫上的熏香。 这里一切,都是温柔和干净的。 阿滢心想,她们的同情是真心的,因为离得很远。 一个人生存都保证不了时候,是会可怕得要命的。 阿滢永远记得,那时候饿得绿了眼睛饥民,贪婪盯着自己,准备将自己下锅的恐惧。 她忽而有些难受,有些善良的心情,是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拥有的。 “只不知,怎么就这么多流民,近来边郡也算风调雨顺,又无战事。” “北楚过来的流民,因为内乱而流离失所。你们也知晓,那些北楚人,可不像我们云汉的农户会种地。牧乡侯在全国兴修水利,引河建渠,使得云汉国境的农户免于水旱灾害。哈,那些北楚蛮人,可没这种福气。听说好几个郡县,都闹起了灾荒,缺衣少食。” 阿滢知晓吴桐月口中的牧乡侯就是南柯流月,这位天神一般的人物,不但军事上战功赫赫,更精于内政。这些年,南柯流月整肃云汉政治,兴修水利,劝农桑,著书教化,本来因为先帝之死而显纷乱之征的云汉,在南柯流月管理之下,又渐渐稳固和顺。 他的口碑极佳,无论贵族还是平民,均对牧乡侯赞不绝口。 就连阿滢这种天生对权贵有些敌意的小骗子,也很难内心反感这位牧乡侯。 当然生而警惕的阿滢,对于见都没见过的南柯流月,她也不可能有太多的仰慕。 然而阿滢这样子的,毕竟是少数。 此时此刻,就连马车里面这些娇贵的姑娘,在吴桐月提及南柯流月的时候,都不觉透出了几分崇敬之色。 “牧乡侯如此英明,那么这些北楚流民,又怎么来滋扰咱们?” “唉,还不是临近咱们芜郡的陈郡太守郭澈,那些北楚流民到了城楼之下,苦苦哀求,只盼收留。如此持续一月,城外平白饿死了许多人,尸臭冲天。郭太守心肠软,他是个善良的世家公子,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城门,任由那些流民涌入。若不是家仆拦着,只怕他要散了军粮救济这些北楚流民了。而这些流民,被郭太守放入了云汉,又一路到了芜郡。唉,咱们马快,等过几日离了芜郡,就不用见到这般凄惨画面了。” 陈郡虽然离芜郡不远,不过消息闭塞,除了吴桐月这样子的商家女,别家姑娘居然不知道。 若不是看到满道流民,哪里知晓居然发生了这样子的大事呢? 姑娘们议论起来,有说郭澈做得不对的,也有说这位郭太守情有可原的。 吴桐月想起了郭澈,想到了他那干净如雪的身影,蓦然内心一阵子的搅疼,一阵子的担切。 大人只是太善良了,所以理会那些贱民,以至于误了自己。 她悄悄的,攥紧了自己的手帕。 耳边,听着讽刺嗓音:“这位郭太守,原本是北方人,家族迁入云汉也不过五十年。如此浅薄根基,本也不入那些高门大族的眼。若非他是牧乡侯的学生,只怕还不配称之为世家公子。” 时下云汉风气最重门第,就算南柯流月借圣人言语,劝诫有教无类,也犹自根深蒂固。 故而世家公子四个字,也不是能随随便便能担得起的。 郭澈身份本来担不起这四个字,可谁让他乃是南柯流月的弟子。 南柯流月共收弟子十七人,根据他们出身c性情c擅长,因材施教,个个都是俊秀非凡,被称为云汉麒麟十七子。 “是呀,他家族是北方迁来了,据说还有亲眷在北楚做官。谁知道,是不是私心勾结。” 这话落在了吴桐月这个郭澈的崇拜者耳中,不觉颇为刺耳。 偏偏这样子的话儿,居然很得在场几个女子认同,不觉纷纷点头。 “郭太守是牧乡侯的弟子,自然不会如此。再者,云汉有青雀c龙舌两大机构,自然什么都能查清楚。” 眼见在场女孩儿们都一脸懵懂模样,吴桐月忽而有些优越感。 她虽然是商女,可是家风开放,父兄时常在她面前议论时政。 这些芜郡的土著贵女,只怕也没自己知道的多。 据说元郡的贵女,还时时议论时政呢,可惜这样子的风气,没有吹到芜郡。 “青雀是牧乡侯十七年前一手创立的密谍机构,用以刺探军情,以及地方种种问题,乃至于维护元郡治安,缉盗追凶。那些青雀的手下,都被统称为雀儿,每个雀儿,都是我云汉出色的密探。据说,当初牧乡侯能胧关大胜,就与青雀提供的密报有关。” “后来牧乡侯又恐青雀沦为双刃之剑,向陛下奏请,保留青雀,却废除青雀审问c捉拿的权柄,免得日后成为云汉的毒瘤。然而兰妃,也就是如今的兰皇后,却并不乐意。她跟陛下建议,将青雀夺走,由皇族之人掌控就好了,也能维护云汉皇权。陛下也觉得有道理,不过也不好太扫牧乡侯颜面,于是青雀一分为二。” “让牧乡侯掌控的青雀,没有逮捕c审问的权力,只负责收集情报。而云汉皇族手中的密谍,则被称之为龙舌。” 所以如今,云汉密谍系统已经空前的发达。 这是一个谍者天下。 ------题外话------ 今天大年初一,祝各位看文的亲新年快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24 骚乱 吴桐月才不相信郭澈会是什么奸细,倘若郭澈真有什么不对,只恐早被这些密谍机构寻出了端倪,万劫不复了。 她与郭澈有过几次接触,果真是风姿出色,明润皎洁,令人不觉心折。 而且,他是如此一个悲天悯人的性儿,对于自己一个商女,也有几分体恤柔情。 她自然不敢有什么非分心思,却不觉将一颗心死死的系在了郭澈身上。 她想,郭澈却在自己面前十分推崇南柯流月,对这个老师赞誉有加。 说南柯流月这个老师,天人之姿,胜过自己百倍千百。 吴桐月认为郭澈是过誉了,她也算是有些见识,在吴桐月眼里,郭澈已经是天人之姿。 胜过郭澈百倍千倍,怎么会有这样子的人呢? 她知道,公子说出来的话,必定是语出真诚。 郭澈这个人,是绝不会说出假话。 不过,也许公子将牧乡侯太过于崇敬了。 吴桐月沉溺于自己思绪,蓦然听到了一缕弱弱的女孩子嗓音。 “桐月,这些是皇族私隐,虽然远在芜郡,咱们议论不好吧。” 说话的女孩子白腻纤弱,略显阴柔,正是安家的女儿安意如。 吴桐月顿时一惊,这才忽而觉得有些不妥。 自己说的话,确实是逾越了些。 尤其是之前议论到了兰后,那可是宫闱秘事。 这位兰皇后,姿容美丽,行事妖孽。据闻元郡有人私自议论,被兰皇后龙舌捕了,被折腾得生死不知。 如今虽然远在芜郡,吴桐月也是不觉打了个寒颤抖。 她并非不知,只是听到别人议论郭澈,一时心里不平,议论得多了些。 如今吴桐月方才发觉,似乎有些失言。 好在安意如只提醒了一句,就再没说什么,反而分了自己糕点,给马车上的年轻姑娘们吃。 她做的糕点,酸酸甜甜的,旅途中吃,也很提精神。 其实并非所有人都不知道青雀和龙舌,可谁跟吴桐月一个商女似的,这么招摇c显摆。 安意如眼底深处,流转一缕不屑。 安家在芜郡名声极坏,据说安家的恶少,养了十只二十只恶犬,恣意为乐,甚至纵狗养人。 而安家的女眷,喜爱吃胎盘养颜,也不嫌污秽,坊间传闻甚至花重金买通夫婿逼妇人打胎,落下成型的孩子。 然而这个安意如,却是又温柔,又和气,跟传言一点儿都不沾边,对同行的女孩儿们也挺好的。 也许安家的恶毒,是对着那些底层的百姓。 人就是这样子,对着不同阶级的人,有着恍然不同的各色面目。 阿滢跟谢杏回自家马车时候,谢杏忍不住跟阿滢嚼舌根:“那个安意如,装什么装,看着柔柔弱弱的,其实可恶毒的一个人。哎呦,说什么家里乱,去避个清闲,恨不得将自己摘个干净。也不想想,她家里一身脏,能摘干净?” 也许是因为卢瑜的提点,也许飞出了家,要面对更多的人,此刻阿滢也成为了谢杏的“自己人”。 她将闲话一股脑给阿滢倒。 “她也不是什么好货,为跟家里妹妹争个夫婿,闹得人家一脸疹子,养好了也生了一脸消不去的痘印子,硬生生毁去别人的一张脸。这安家小娘,在咱们面前,倒是客客气气装温婉,碍不着她呗。” 然后她看着阿滢茫然的样子,掐了她脸一下:“瞧你这痴痴傻傻的样儿,说了也不懂。” 谢杏头上戴着从阿滢那里弄来的发钗,红宝石很鲜亮。 卢瑜禁不住训斥两人几句:“好好的,乱走什么,你们和她们说什么话儿,乱七八糟。那个吴桐月还是商贾之女,本也上不得台面。” 谢桃就很听话,安安分分的陪着卢瑜。 谢杏一向都被宠着,如今也不怕,笑嘻嘻:“阿母,这一路整日在马车,可闷了。再说那吴桐月能说会道,什么都知道,我在芜郡呆着,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啊。等到了元郡,我才不理睬她。” 队伍并没有停下用午膳,面对这些虎视眈眈的流民,谁也没心思起灶做饭。 好在,各家也早就准备了干粮。 阿滢打开了食盒,里面有肉脯c蒸饼c水果和蜜饯。 她吃了半块蒸饼,就没再动口。 撩开了车帘,阿滢瞧着那些乌云一般跟随的流民。 她看到了一个小孩子,挺鼻梁褐色眼珠,分明也是个北楚人。 如今因为饥饿,这个小孩儿饿得皮包骨头,摇摇欲坠。 阿滢是有经验的,知晓人饿得脱了相,再过两三日,便会死了。 如果阿滢将吃剩的半个蒸饼扔给去,给那孩子吃了,那么他就会多活几日,说不定就有一线生机。 然而阿滢并没有这么做。 这并不是因为阿滢舍不得区区半个蒸饼,因为半个蒸饼扔了过去,到不了这个孩子的嘴里面,就会被人扭打哄抢,生生夺走。而这个孩子,也只会平白多受些伤,甚至有可能被践踏而死。 然而并不是每个人都有阿滢的这份经验。 这些骨肉如柴的流民,引起了别的马车里面,娇贵小姐的同情。 干净的花朵儿,总是天真而善良的。 一个蒸饼,就从一辆马车里扔了出来,落在一个骨瘦如柴的老人面前。 然后瞬间就引起了一场凶狠的厮杀和扭打,刚才走路都费力的流民,如今好像狼一样,争夺区区一个蒸饼。 之前被扔蒸饼的老人,争到了一小块儿。他那带血被扭得变形的手指头,扣到了一块儿食物,急切的送到了嘴里。他大嚼之下,甚至咬破了自己的手指。 然而他败朽的身子在一番争斗下,却终于站不起来,只喘着气吼吼躺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了。 然而,却没有人扶着他一把。 就这样儿,他便快要死了。 马车上的娇客被这可怕的一幕被吓着了,马车车轮滚滚前去。 有了这番变故,再也没人敢随意将食物抛给流民。 阿滢内心,忽而有些不吉。 她不觉怔怔的想,这些流民,似乎未免也太多了些。 他们这支光鲜的队伍,也许就像是一块鲜美的肉,吸引着别人饥饿的猛兽。 她希望自己的预感是错误的,不会有什么意外。 然而果真如阿滢所担心的那般,伴随队伍的行驶,凝聚在他们周围的流民越来越多。 到了傍晚时分,天空残阳如血,照在那些漫山遍野黑压压的流民身上,远远看着宛如蚂蚁似的,密密麻麻。 就算是没心没肺的谢杏,也不觉有些怕了。 “阿母,我们会不会有事啊?” “不会的,咱们有护卫,再说那些流民,连饭都吃饱,能怎么样?这一棍子,都能将他们给戳倒。” 卢瑜内心自是不安,却不觉出语安抚自己的女儿。 最后一缕太阳光被黑暗吞噬时候,这支队伍终于停了下来。 天色昏暗,他们不得不停下来歇息。 一堆堆篝火点燃,那些侍卫拿着武器顶在外边,容色凝重。 黑暗之中,不知多少双贪婪的眼睛,这般盯着他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25 英气的阿滢 阿滢已经感觉倒,不安的气氛已然是悄然扩散开来。 涣散的人心,就好像一盘散沙,本没什么用。 火堆边,卢瑜有些恐惧和麻木的搂着谢桃,下意识将目光落在了自己夫郎谢柏身上。 然而谢柏仍然是和以前那样子,冷漠而木然。 卢瑜忽而有些心酸,也许在十多年前,自己的夫郎心已经死了,从谢娥到他们家时候。 阿滢却一步步的,悄悄的往后退。 裴三娘已经无声靠过来,难掩急躁:“看来情势似有不对。” 阿滢沉声:“三娘,这些侍卫支持不了多久的。这支队伍,护卫合计约莫有两百人,如果齐心抵御,也许可以支持久一些。毕竟那些难民都饿着肚子,很虚弱。可惜这些侍卫都是各家自己请的,宛如一盘散沙。更何况这些会武功的侍卫,终究不是真正的军人,见识到这般阵仗,下意识便软了。” 裴三娘抬头,有些讶然的盯着阿滢。 火光轻轻的扑在少女秀美的脸颊之下,一双眸子却沉稳如水。 这个小骗子,倒是挺沉得住气的。 “所以,咱们自是要走。” 裴三娘莫名烦躁。 阿滢张口:“走自然是要走,可要用点脑子。你手下不是有人吗?不动声色,先抓几个流民,剥了衣衫,涂花脸蛋。到时候,咱们混出去,也容易很多。” 裴三娘虽然不愿意承认,不过这小骗子还有几分聪明。 灯火昏暗,换了衣衫,也免得成为众矢之的。 阿滢眉头一皱,将一个包裹塞在了裴三娘怀中:“我收拾了些蜜饯果子,肉脯干粮,路上吃的,你先带着。” 裴三娘越发不平衡,如今她装的是阿滢下人,吃的自然也不怎么好。 反而阿滢一个贱女人,吃得还挺好。 如今阿滢如此凉薄,扔了谢家的人,就准备保命跑路了。 这么一策划,这小娼妇确实比别人要容易活下来。 裴三娘忽而心里浮起了一个念头,要是扔下阿滢,让她死在这儿就好了。 不过主人若知晓自己不尽心,肯定饶不得自己。 她略略泄气,旋即另有一个恶毒的念头浮上了裴三娘的心头。 待会儿,带阿滢走,可到时候情势一乱,有的是机会趁乱下手。 别的不说,只狠狠一推,就能让阿滢被骚乱的流民狠狠踩死。 这小蹄子死了,便不能耀武扬威,抽自己耳光了! 裴三娘不觉恶狠狠的想! 耳边听着阿滢有些急切的说道:“你快些回来,来接我。” “姑娘,我自然会来接你的。”裴三娘低语,垂头瞬间,不觉透出了一缕狞笑。 待裴三娘消失在黑暗中,阿滢方才冷笑一声。 她才不会跟裴三娘走,裴三娘没安什么好心眼,一有机会,肯定想着怎么弄死自己。 阿滢观察裴三娘几天了,发觉这妇人,其实有点儿嘴馋。 没事儿时候,都要抓把瓜子磕。 难怪裴三娘这么胖,胖得跟猪一样。 所以她塞给裴三娘的包袱,那些吃食,蜜饯肉干,都细细认真的拌了毒粉。 裴三娘跟自己水火不容,如果阿滢直接请裴三娘吃东西,对方肯定会警惕。 她一个姑娘,也不好去下人地方下药,那也很扎眼。 然而如今,她塞给裴三娘的吃食,本来是给自己准备的干粮。 如果裴三娘找不到自己,如果裴三娘跟她失散,她料定裴三娘不会扔了这包干粮,说不定自己刚刚将包裹给裴三娘,这女人也许就会偷个嘴儿。 当然,要是裴三娘没吃,自己也没损失,不动筋骨。 就算裴三娘发现有毒,也没什么关系,阿滢也早就找好借口了。 不是有人要害谢娥吗,阿滢吃食里被人下毒,险些被人害死罢了。 她已经算计了裴三娘,能不能成功,也不是阿滢能控制的。 如今阿滢操心的,就是自己性命。 刚才她跟裴三娘分析的,确实是自己真心话,这些侍卫人心涣散,又不是真正军队,当流民开始冲击时候,只怕没什么真正的作用。 也许唯一可用的,反而吴桐月这个商女家里的武力。 吴家是商户,手底下有六十个护卫,这些护卫,是训练有数的镖师,保过吴家许多险镖,他们相互间的配合,以及心理承受力,都是在场别的侍卫难以比拟的。 时间不等人,阿滢准备立刻抓着小妙,去寻吴家的庇护。 至于谢家其他的人,她也顾不得了,那些人和自己本没关系。 唯独小妙,既然自己利用过小妙,总要保住她一条命。 谢家旁支女的身份并不值钱,可如果自己点名元郡谢家对自己的看重,以及韦家那门婚事,那自然不一样。 商人逐利,当知晓奇货可居。 更何况就算自己一个字不说,半点也不炫耀,吴家应该都懂。 那个吴桐月,知晓那么多事情,说得头头是道。 连临近郡县郭太守私纵流民的事情都知晓,可见吴家很敏感,消息也很灵通,是那种不点都透的聪明人。 这些念头,飞快的流转了阿滢的脑海,一瞬间,阿滢已经想妥当。 她已经决定抓着小妙的手,立刻就跑。 反正谢家,应该不会多留意谢娥。 然而没想到此刻,阿滢的手臂,却被谢杏抓住。 谢杏因为恐惧而脾气不好,嗓音更有些高亢:“事到如今,你还乱跑什么。阿母和阿翁,都担心你呢。” 阿滢顿时觉得晦气。 她这才想到,因为自己婚事,她忽而变成谢家的奇货,不再是以前那等不起眼的杂草了。 卢瑜瞧见了阿滢,忽而又瞧向了谢柏。 老实说,卢瑜还真一时没想到阿滢。 可卢瑜没想到,自己木讷了很多的夫郎,忽而在刚才问,阿娥去了哪儿。 卢瑜只觉得有些古怪,不过也归咎为对着危险到底还是男人沉的住气。 阿滢内心却阵阵无语,只觉得自己近来确实十分晦气,倒霉透顶。 不过她也有着强烈的求生欲。 事到如今,她也只能带飞这些原本不欲理睬的的谢家人了。 她飞快将自己对如今局势的分析,说给在场谢家人听,当然故意压低了嗓音。 最后,阿滢沉声:“叔叔,你带着我们,去吴家避祸,好不好!” 卢瑜吃惊的盯着阿滢,不过如今不是奇怪的时候,阿滢的话也确实有几分道理。 而谢柏终于认认真真,看了一下自己从来看不上眼的侄女儿。 可笑,虽然生在同一个屋檐下,其实谢柏跟这个侄女却也是一点儿都不熟。他印象中的侄女,始终是怯弱而胆小,笨笨的,似乎很怕自己这个叔父。 不像,一点都不像,她跟自己那个神采飞扬,却英年早逝的大哥没有丝毫相似。 然而如今,这一日,在篝火边,风轻轻吹拂了火焰。这个秀美的小女孩儿,眼睛里闪烁着光芒,陌生而熟悉,却勾起了谢柏脑海深处某些熟悉的记忆。 谢娥最像她父亲的,是她的眉毛,褪去的怯弱后,显得特别的英气。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26 活命 这一刻,谢柏甚至微微有些恍惚。 不过还没等谢柏说什么,一道身影却悄然靠近,低声:“谢大人,奴是吴家奴婢,我家主人眼见今日似十分危险,故而请谢家随我悄悄去吴家避祸。” 阿滢大窘,只想吴家真的是太聪明了。 难怪吴家白手起家,短短几年,生意就做了这么大。 看来还不用自己说服和提点,吴家自己已经是想到了这一点,并且自己个儿就主动攀附上了,哪里用得着自己提醒。 主动,更显得熨帖。 卢瑜忍不住深深的看了阿滢一眼。 如果不是阿滢提点,也许卢瑜会对吴家来访莫名其妙。 不过吴家心思深,阿滢心思更深,想得很通透。 卢瑜只是有些郁闷,至少以前这个侄女拙笨,不太像装出来的啊。 转念一想,卢瑜又不觉想,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以前拙和巧,留在芜郡也没什么大用。 阿滢的改变,卢瑜自动脑补了理由。 多年的风雨飘摇,让谢家人也少了几分傲性,也没太多矫情,也随着那奴仆,到了吴家。 卢瑜留意到,吴家并没有遍地撒网,邀请别的人来吴家身边避祸。 这让卢瑜再次深深的凝视了阿滢一眼。 如果将人当货估价,也许自己这个侄女,是这一行人中最贵的货。 因为她有元郡谢家的看重,还有和韦家麒麟儿的婚约。 难道谢柏就是因为这样子,要唤回她? 谢柏平日里看着那么木讷,真有这份锦绣心思? 卢瑜忍不住惆怅的想,也许,自己始终需要这个夫郎的,就算他是个木讷的人。 马车里面,阿滢带着小妙,和吴家的女眷密密的挤了一车。 这么坐着,当然不是很熟悉,可是也没人抱怨。 无论熟悉还是不熟悉,她们的手都死死的握住在一起,能感受到了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阿滢知道,现在的自己,也只能将自己的命运寄托在别人的身上。 她虽然精于巧思,不过武功却很一般。以前的老大没让阿滢习武,因为女人习武,就算去了茧子,肌肉也会变硬。 就算裴三娘靠得住,她也不会跟裴三娘出去乱闯。 假扮成流民又怎么样?当流民蜂拥而至时候,你想逆流突围是多么不可能。 更何况,这么多无序的人拥挤,是极容易发生踩踏事故的。 到时候人挤人,武功再高,活人死人也是会挤在一起,被活活的挤死。 裴三娘虽然厉害,不过以前想必过着富裕且高高在上的日子,不会拧得清如今的危险—— 到了后半夜,果然开始闹腾起来。 阿滢听到了外边越来越大的动静,听到了马车里女眷憋不住的哭泣之声。一旁的人怕哭泣的女孩子惹来流民注意,彼此伸手捂住了对方的唇瓣。 最初火光明明暗暗,可待火堆被踩熄一片了后,整个世界一片漆黑。 阿滢听着自己粗重的呼吸声,眼睛渐渐适应了月光之后,朦胧间依稀拢入房中的光辉,让阿滢知晓今日一弯好月。 也不知,自己此生此世,可还有机会,见到那如明月般的男子! 这样子昏天黑地得时候,阿滢忽而流转了一股子不甘,她纤弱的身躯忽而浮起了铺天盖地的愤怒! 凭什么,自己再怎么做,命运还是让别人决断。 黑暗之中,她内心忽而油然而生一缕贪慕,想要掌控自己未来的力量。 蓦然,一阵子有韵律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仿佛雷霆似的呼啸而来。 在别的女子还恐惧得瑟瑟发抖时候,阿滢却下意识的绷紧了身躯。 这么重的马蹄声,绝不仅仅是区区几匹马。 这是一片如乌云般密集,携带雷霆之势而来的滔滔骑队。 从蹄声就能听出训练有素。 阿滢虽然未曾经过专业训练,可也有敏锐触感。 这样子的骑兵队伍,在边郡也是不多的。 就不知道,是福?是祸? 那马蹄声声由远及近,如急雨雷霆,就连马车里其他女眷都听见了。 外边一片杂音之中,忽而间或响起了惊喜的男人呼声。 “是青骠军!” “青骠军来救咱们了。” 最开始稀稀落落的嗓音,终于化为惊喜交加的欢呼。 这样子的欢呼,舒缓了马车里女眷的恐惧。 吴桐月更大起胆子,闲不住嘴:“是青骠军来了,咱们是安全无虞了。青骠将军卫扬,年少得意,武功出众。他可是牧乡侯学生,云汉十七麒麟子之一。” 阿滢注意到,马车里紧张c绝望的气氛顿时舒缓了。 青骠将军卫扬的名字,居然能有这样子的作用。 也许,不仅仅是因为卫扬。 因为卫扬是南柯流月的学生,似乎只要沾了牧乡侯的气息,就变成极好了。 阿滢心尖儿微微一颤。 她想,南柯流月也不知晓是什么样子的人。自己并不了解南柯流月,也没那个机会去了解。 可一个人,如果能活到南柯流月这份儿上,也可谓是此生无憾了。 那么多不熟悉南柯流月的人,无论是庸俗还是高尚,都将这个名字放在心里一个很高很高的位置。 这个世界上,当真有这般出色和完美的人? 阿滢眼睛长长的睫毛,轻轻的颤抖。 她不由得想到了刘寡妇,自己那个可怜的养母。 刘寡妇的丈夫,就是南柯流月的手下。 八年前胧关大捷,南柯流月一举击溃了北楚,从此北楚军事一蹶不振。 可这样子的胜利,是伴随着牺牲,践踏着足下累累白骨,才爬到了高处。 刘寡妇的夫郎,就是在那一战中牺牲,没了性命。 可就算如此,刘寡妇对牧乡侯还是极为推崇。 甚至过年时候,还求神拜佛,替阿滢求了一圈儿后,又祈求牧乡侯长命百岁,纳福添寿。 阿滢在刘寡妇面前,总是将自己心思藏得好好的。 这个牧乡侯,别人都将他说得那么好,一个人真能这么完美? 一个完美得没有一丝一毫污秽的男子,她始终是不能够相信的。 人,自然便是都又缺陷的。 阿母夫郎死了,过了清苦的生活。而牧乡侯呢,却得到了称赞c荣耀c地位。 人和人,终究是不一样的。 不过这一次,自己总归是托了牧乡侯的福,她觉得自己太过于愤世嫉俗了。 也许南柯流月也有没那么好,可人家既然能藏起来全世界都不知道,那也很好了。 毕竟这个世界上很多人,装都不屑于装。 黑夜终究还是熬过去了,天空也泛起了鱼肚白色。就算太阳还没升起了,天色终于开始亮堂。 马车里吓得腿软的女眷,被一个个扶着出来,透透气,她们方才呼吸到新鲜空气,有些甚至放声大哭,对情绪进行发泄。轮到阿滢了,阿滢也准备跳出马车,她可没腿软,只觉得有些闷。 耳边却听到吴桐月说道:“果真不愧是牧乡侯的弟子,一向护着咱们平安。托卫少将军的福,前些日子,那些白面鬼,都让他捉来杀了。” 一句话入耳,阿滢悚然一惊。 她想到了那安排好的屠村,那黑夜里的阴谋。如今白面鬼死了,究竟是一场感人的正义碾压,还是,杀人灭口? 一股子颤栗寒意,如此浮上心头。 她灵巧的身子,忽而便踩了个空,身子甚至险些栽倒在地上。 忽而一只有力的手臂,扶助了阿滢。 “姑娘,你没事儿吧。” 入目,是一张英气而耀眼的面容。 伴随着红日初升,冉冉红光落在了这张英气的面孔上,蓬勃的充满了英朗味道的面容就近在咫尺。 阿滢不觉微微一凝! 扶着她的,是这次救了他们的大恩人,青骠将军卫扬!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27 弄死裴三娘 阿滢仿佛呆住了,怔怔的瞧着。 一瞬间眼底猝不及防的震惊,巧妙被阿滢转化为惊艳c仰慕。 对方年轻的脸,也因阿滢神色而平添了一份愉悦。 男人这份年轻的自大,是不会让人讨厌的。 阿滢本来苍白的脸颊,蓦然变得通红。 对方有些促狭:“小娘子,可要站稳了。” 阿滢轻轻的嗯了一声,仿若害羞,头垂得更低了。 然后卫扬就扬长而去,骑上了马,马上的英姿让晨曦染上了一层美好。 阿滢凝视着卫扬背影,久久未曾收回自己的目光。 这样子情态,别人就算瞧见了,也以为阿滢春心萌动,对这个英武的年轻人,生出了一缕情愫。 可谁又知道,阿滢漆黑瞳孔之中冉冉冷锐 如果是别的人知晓卫扬是牧乡侯的弟子,又让卫扬救了,就算有几分狐疑,也会将心思硬生生的压下去。 不过阿滢本来就是个心眼儿很多的人。 初霞透润的红光,撒在了阿滢纤弱的身躯上。 她凝视着刚才被卫扬捏过的手臂。 如果是个良家少女,可能没那么敏锐。 可阿滢是从小利用美色骗人的。 她微妙的感觉到,卫扬对自己有点儿兴趣,她慢慢的将发丝拢到了耳垂。 因为,自己是个很漂亮的小姑娘。 所以那个很英武的年轻将军,看着自己,说话口气就带着一点儿挑逗。 而且呀,他不用将自己的手握那么久。 卫扬这方面,显然是有些不正经的。 阿滢唇瓣渐渐浮起了一缕魅惑般的算计笑容。 她青春少艾,容貌姣好,这般笑容让她更焕发一股子惊心动魄的魅力。 卢瑜也下了马车了,她伸手按住了胸口,好大半天,仍然心有余悸。 谢杏更哭得和泪人儿似的。 卢瑜到底比女儿恢复快一些,打听如今同行各家情况。 结果只能说是令人心惊。 各家家眷均有死伤,安家那个小娘子安意如,如今生死不明,据说被掳走了。 再怎么样,一个纤弱女子,落得如此下场,可悲的命运也是注定。 好在,好在自己桃儿杏儿都没有事,甚至谢柏跟吴家男丁一起也还好好的。 想到了这儿,卢瑜更是后怕。 谢家也没请几个人,如果不是阿滢有急智,现在怕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呢。 她忍不住去寻阿滢,毕竟这个怯弱的侄女儿忽而让自己惊讶了。 却见阿滢面色苍白,站在一具尸首跟前,似乎呆住了。 卢瑜忍着恐惧上前,认出是新雇的裴三娘,内心叫了声可怜。 裴三娘的尸首被乱民踩踏挤压,不成样子了。 卢瑜只看一眼,就有些嫌弃,不觉扭过了头去。 不过是个下人,卢瑜至多一声可怜,也并没真的如何放心里去。最多,拿点钱给裴三娘家里人。 耳边听到阿滢忽而颤声哭泣:“昨天晚上,我,我也差点这样了。” 不知怎的,看到阿滢害怕哭泣的样子,卢瑜反而内心舒坦了不少。 否则连自己都心生不安了,阿滢还能淡然无事,那不成怪物了? 看来,到底还是个小女孩儿,刚才是真被吓着了,憋着。 卢瑜反而按过了阿滢,宽慰几句,说几句暖心肠好听的话。 阿滢轻轻哭泣的时候,留意到几道目光凝视自己。毕竟,裴三娘可是有手下的。 不过—— 阿滢内心冷笑,有青骠将军卫扬在这儿,他们也不敢太造次。 几只苍蝇,真是烦人。 阿滢顺手擦去了脸颊泪水。 过了一会儿,小妙回来了。 她慌慌张张,这么乱的时候也不知道跑去哪里,惹得卢瑜一阵子的不快。 卢瑜眉头一皱,本欲呵斥,忽而想起阿滢挺喜欢这丫头的。 昨天不是还拉着小妙一个婢子躲上马车。 整个马车,可就只有小妙一个婢子。 如今卢瑜已经准备修补自己跟侄女的亲情了,想想也就没呵斥小妙,假装没看见。 小妙确实是内心慌乱的,就在刚刚,阿滢让她帮忙递东西。 那帕儿,颜色娇艳,是明晃晃系在了姑娘腰上的,小妙还真怕别人认出来。 况且帕儿里包了些果子就算了,给卫将军也算是解渴。 那里面,还有一枚小小的香囊。 这可是私相授受! 想到了私相授受四个字,小妙吓得身子发软。 老爷要是知道了,非抽死自己不可。 阿滢却已经拽住了她的手,温柔甜蜜的问道:“小妙,卫少将军将东西收了吗?” 小妙急得眼珠子都红了,却不敢大声:“姑娘,你,你是有婚约的,只怕,这是有些不好吧。” 等到了元郡,嫁给了韦郎君,就能攀上高枝儿,脱离苦海。 不像现在,还私自给男人递信物—— 阿滢笃定:“看来,卫少是收了。” 小妙一阵子的郁闷,泄气。 本来她心里也挺感激卫扬的,甚至对这个男人油然而生一缕崇拜。 可在卫扬似笑非笑接过姑娘手帕里东西时候,小妙所有的崇拜就这样子轰然倒塌了。 这个卫扬,看着还是个很轻浮的人。 “姑娘,我看,他不像个认真的人。” 小妙只是担心阿滢,如果卫扬真是爱惜阿滢,就不会这么轻佻,置姑娘家的清白名声不顾。 很多时候,一件事情对于男女双方是不同标准的。 小妙就算是个糊涂丫头,也隐隐明白。 不可走错一步啊—— 阿滢有些好笑,小妙还真想让自己这个假冒的,嫁给那个什么韦郎君? 谢娥再小心翼翼守规矩,还不是死了。 不过她只需说服小妙,而不是将自己心里真实想法说出来。 “小妙,你看,那是裴三娘——” 的尸首! 小妙应该看看裴三娘的尸首清醒一下,别做什么嫁入豪门的美梦。 看到裴三娘尸首瞬间,小妙吓得差点叫出声来了。 让阿滢用手掐了一下,才将叫声这样子憋了回去。 阿滢不动声色凝视裴三娘被踩踏变形的尸体,她发觉自己果真是变态的,看着居然有点发泄似的恶狠狠快意。 她凝视着裴三娘已经扭曲不成样的手臂,裴三娘手指头都发乌了,看来还是贪嘴吃了自己的零嘴儿。 阿滢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你说裴三娘糊里糊涂被乱民弄死了,那些人,会不会怪咱们?” 吓唬小妙吓够了,她才伸出袖子给小妙擦拭脸颊上泪水。 “我就想,卫将军能护着咱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28 勾搭小卫将军 “我就想,卫将军能护着咱们。” 阿滢一边这么说着,一边无不讽刺的想,不然还靠那远在天边的韦郎君? 就算人家可能会莫名其妙的,对素未谋面的未婚妻情深似海,那也是远在天边。 更何况,以常情而论,那位韦郎君,又怎么会喜欢见都没见过的谢娥。 一个极出色的世家公子,又怎么会看上一个边陲长大,寄养在叔父身边的孤女。 时下世族的门第之见,阿滢内心很清楚的。只怕真正的谢娥,在人家眼里,也不过是乡巴佬的成色。 她只盼望这个韦公子只是厌弃未婚妻子,没生出狠辣杀意。 小妙本来怕着的,听到了阿滢这么说,眼珠子倒是一亮。 “对呀,姑娘。我们让卫将军带着去元郡。到时候,求他给牧乡侯告状。这些人这么坏,牧乡侯一定会为我们做主。” 阿滢一怔,倒是没想到小妙居然会这样子说。 想不到小妙一个奴婢,居然也这么崇拜南柯流月。 小妙性子有点懦弱,现在倒不怕了。 阿滢忍不住感慨,难道全天下就只有自己不崇拜南柯流月,没将这位牧乡侯当成神明一样? 小妙觉得这样子的事情跟南柯流月一说,事情就解决了。 然而阿滢心里却有个疙瘩。 当年是南柯流月下令除掉边境的白面鬼的,既然这么厉害,为什么过几年又死灰复燃了。 阿滢本就是个心眼儿多的姑娘,她满身都是心眼子。 不过安抚了小妙,也就算了。 她利用小妙,可又救小妙性命。如今阿滢留着小妙,因为小妙还算能帮一点儿帮,当然也还有点出于对小妙的同情。 队伍稍作休整,将尸体就地掩埋,留了记号,以待日后收葬。 不过这地儿危险,他们也不好多留。 这一次,马车有些空荡荡了,吴桐月也不觉有些伤感,出语安抚。 “听说青骠将军也是去元郡,一路上,咱们也不会有事了。” “我还听说,这次他是押送郭澈去元郡呢,陛下肯定要治他的罪。这些北楚的流民,就是他私纵来的!” 提到了郭澈,这一次连马车上的善良女孩子都生气了。 如果不是这个郭太守很糊涂,这件事情也许就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这一次,就连吴桐月也不好反驳了。 阿滢漫不经心的听着,心想经历昨夜那一遭,这些原本善良的小姑娘,也对那些流民善良不起来了,她气平了些。当然,这也不是阿滢最在意的。如今,阿滢下意识捏紧了手里那串珊瑚串子。 这是卫扬策马经过时候,含笑轻轻的抛在自己怀里的。 这珊瑚串子,可是很名贵的,值不少钱呢。至少,比阿滢拿给卫扬不值钱的手帕和香囊值钱。 看来卫扬果真是对自己有点意思。 当然跟小妙说的那样,卫扬肯定也很轻浮。 旅途无聊,他肯定不介意来一场风流韵事。 阿滢慢慢的闭上眼,脑海浮起了卫扬的容貌。 平心而论,其实卫扬也没生得多俊俏,不过脸颊生来有着一股子英气勃勃,看着也很精神。 那种飞扬的神采,是别人没有的。 这种英武,在风雨飘摇的时候,是很容易给予人一种安全感。对于柔弱的女人,也很有吸引力。 所以其实,幸存下来的妙龄少女,不少拿眼偷偷看卫扬,暗含好感和爱慕。 阿滢手指慢慢的攥紧了珊瑚珠串儿,心里想,不过敢出格勾搭的,也只有自己一个。 她忍不住轻轻的抿紧了唇瓣,眼底渐渐流转了一缕光辉。 而且有了卫扬,加上随行的两千青骠军,裴三娘的下属似也不敢造次。 他们虽然不敢骚扰阿滢,却时不时暗中窥视。 吴桐月撩开了车帘,望向了青骠军护着的行驶着的马车。 她不觉痴痴的想,郭公子应该就在那辆马车吧。 这日入夜,比前一天要安稳。 然而仍然有一桩可称之为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毕竟前日受袭,是跟郭澈这位太守私纵北楚流民有关系,大家自然不免对郭澈有些怨气。 然而当歇息时候,郭澈下了马车,走到了篝火边时候,周围顿时静了静。 天空一轮明月,地上点燃篝火,火光轻轻的扑在郭澈面容上,他竟然是个俊美非凡,好看得难描难叙的美男子。 他神色微微沉默,似乎有些苦恼,旅途辛苦也让他染上了一缕疲惫。可这般风尘仆仆,也掩盖不了他这神仙姿色。 那些女子,尤其是妙龄女子,简直看直了眼。 忽而间,昨天的辛苦和恐惧,都在今天的男色面前消融无踪了。 吴桐月更有些心疼,公子这样子一个人,如今却只套着粗糙麻衣,也太素了。 卫扬怎么可以这样子势利,郭澈形容卫扬是知交,没想到却见风使舵,连好些的衣衫也不给郭澈穿。 反而阿滢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多年行骗的经历,可以说让她对男人没什么感觉了。卫扬和郭澈这两种风格各异的男色,激不起阿滢内心半点涟漪。她才十五岁,可对于男人却已经有些麻木。 阿滢慢慢的咬了一口果子,唇齿间都是甜甜的汁水。 果子是卫扬让人给送来的,还真有些贴心。 看来卫扬居然还有细心的一面,也很会勾女人的心。 接下来几日,阿滢跟卫扬就这样子的眉来眼去,阿滢暗暗盘算,卫扬什么时候才跟自己私底下约见。 好在,快到青郡时候,卫扬让小妙递了消息,私下约见。 阿滢巧妙的将自己乌黑的发丝盘起来,外边套上了一层粗布衣衫。 她手指慢慢的抚摸过自己的领口,忽而笑了笑。 不过这外罩的粗衣,可掩不住领口的丝绸。如果她真是个下人,是穿不上这样子绝好的丝绸的。 裴三娘的手下,肯定一直盯着自己,这些人眼尖,会认出来。 阿滢嘱咐了小妙几句,就好像一只轻盈的小鹿,跳出了自己的马车。 她年轻的脸颊轻轻的抬起,水灵灵的脸蛋让阿滢自己故意涂抹了一层黄粉,让她的莹润秀色压了压。 只要阿滢收敛了眼底的灵动,就能让自己显得平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29 勾心算计 阿滢之前让小妙代过自己一回,故而这一次,那些人也不敢造次。 来到了和卫扬约好的地方,阿滢纤纤手指轻轻抚摸过鬓发,她摘去了头巾,任由一头乌黑发丝纷纷散落。 一瞬间,一个看似平庸的小厮,居然顿时化为了有着几分风情的可人女子。 本来淡漠双眸,如今闪烁流光溢彩。 眼见果真是阿滢,他们才容色不善,纷纷过去。 “这几日你们死哪儿去了,裴三娘死了,便不肯尽心护我了?” 没想到他们还没说话,阿滢反而极气恼的开了口。 他们面面相觑,料不到阿滢居然是这般嚣张。好半天,才有人张口:“裴三娘是中毒死的。” 言下之意,别浑水摸鱼将裴三娘的死栽在流民身上。 “死就死了,有人在我吃食里下毒,想要弄死谢娥。裴三娘死了,胜过坏了主人大事。” 说到了这儿,阿滢好似才反应过来:“你们莫不是认为,是我弄死裴三娘了?” 她顿时流露出委屈之态:“我是跟裴三娘不合,可难道还能知晓有流民作乱?如果没有流民作乱,她哪能吃我的吃食。还有,我哪儿来的毒药?你总不能说流民滋扰,都是我安排的吧。” 阿滢说得也有几分道理,在场气氛也不觉稍稍缓和。 虽然他们也看不惯阿滢的张狂,可谁让如今主子正极看重阿滢。若护不好这小娘子,怕是自己等人也要受责。 “裴三娘没了,总胜过我有事。若我这个谢娥真出了什么事儿,如今又没有流民滋扰,怕是说不过去吧。” 阿滢随口挑些话儿来说,一颗心却不觉心思漂浮,甚至暗暗的想着,也不知晓,卫扬什么时候才来。 正在此刻,阿滢眼角余光已经扫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蓦然一喜,当着这几个男人的面,嗤的一下撕开了外衫儿。 阿滢扭头就跑,颤声唤:“救命,救命——” 阿滢的身子像是轻盈的小鹿,跑得很轻巧很快,而且刚才她还刻意解开了乌云般的秀发。 一番表演当真是猝不及防,好半天才让这些男人反应过来,顿时面容失色! 他们虽然一时没反应过来,却也感觉到阿滢这个小蹄子如今又作妖。 顿时便有人伸手便去抓阿滢。 蓦然,轻轻一缕疾风,嗖的从阿滢耳边穿过,带过肌肤微微刺疼。 一枚锋锐的利箭,就迅速穿刺了要抓她男子的胸口。 卫扬胯下的骏马腿长身健,来得好快,蹄子迈了几步,就好似一朵乌云一样吹到了阿滢面前。 卫扬蓦然对阿滢一笑,露出了雪白的牙齿。他跟鹞子一样迅速从马背上翻下来,手中却不停歇,迅速抽出一柄雪亮宝刀。 而那剩余之人,不觉面露惧色,各自纷纷抽出了武器,对准卫扬。 身为密士,他们自然绝不可能跟卫扬解释自己的任务。 他们不说,阿滢的嘴却没闲着。 “卫将军,这些人好可恨,他们,他们欺辱我——” 阿滢泫然欲泣,实则却是字字清脆,润入风中,务求让卫扬听得清清楚楚。 而她也看得出来,卫扬果然不负盛名,不愧是云汉麒麟子,武技相当出挑。 裴三娘的手下,虽然胜过寻常江湖高手,可是在卫扬面前,简直老鹰抓小鸡,根本不堪一击。 不过片刻,人便死了大半。 剩下两人,眼见不是卫扬对手,对望一眼,纷纷咬破了唇中毒囊。 一滴滴的黑血,顿时顺着唇角滴落,也不多一会儿,面颊也是紫胀。 这些人都是死士,绝不会轻易落入别人的手,让人严刑拷打,问出真相。 可就算服毒死了,卫扬也提起刀,往服毒二人后心戳了了洞,才作罢。 他眼睛里流转了一股子野性的凶悍,宛如战场上的猛狼。 阿滢倒没多怕,反而看得自己内心之中一股子嗜血的欲望蠢蠢欲动,只觉得分外解气。 不过这个卫扬,虽然是个武将,却是粗中有细,看来,也是个颇有心机的人。 卫扬这么补刀,无非是担心这些死士弄鬼,服了什么假死药,哄了他去。 他转过身,凝视着阿滢。 对方身姿英武,身上还染着杀人后的血污和尘土。卫扬漫不经心的在死尸上擦拭干净自己的刀,旋即还刀入鞘。 他对着阿滢笑了笑:“阿娥,现在没事儿了。” 阿滢垂头吞了口口水,期期艾艾的,楚楚可怜说道:“卫将军,亏你来了。” “阿娥,你看你好端端的,脸上涂抹的什么——” 卫扬露齿一笑,露出了一口雪白的牙齿,甚至拿出了手帕,有些粗鲁的在阿滢脸颊上擦了几下。 “本来漂漂亮亮一张白生生的脸,偏生让你给涂了一层黄粉。倒闹得古古怪怪——” 阿滢不觉退后一步,掏出了自己手帕:“人家也是为了见你,怕别人看到了。” 卫扬略顿,仿若漫不经心说道:“对了,这些人为什么对你这个小美人无礼?” 为什么?难道不是显而易见的。 阿滢故意放下了头发,流转女子风情,再看自己故意撕破的外衫。 这也是阿滢之前找好的理由,她私会卫扬,没想到居然被几个无赖缠上了。 那么卫扬无论是因为气愤,还是为了遮掩和官宦女眷私会的丑事,肯定就会狠下下手。 阿滢本来也想这么回答,眼前却不觉浮起了卫扬在服毒自尽人身子上戳一刀的狠劲儿。 这么说,人家会信? 偶遇的无赖哪里能会武功,而且还各怀兵刃,齿间藏毒? 阿滢自忖是有几分姿色,却知晓不必将自己瞧得太高了。 “我也不知,将军,他们表面上看着是调戏我的,不过,不过,似乎是故意引你过来。留着我,只怕是想拿我当人质。仿佛,也不是真心觊觎我。” 作为一个小骗子,阿滢眼睛都不眨,临时便编出了另外一番话儿。 她心忖,如此说辞,可是将破绽尽数都掩了去? 顺便还推了个锅,将这些刺客推给了卫扬。 阿滢脸颊还生生挤出了一丝担切:“你,你要当心些。” 她已经将面颊之上黄粉都给擦去了,露出了那张秀美可人的面容。 那双漆黑的眸子,流转了浓浓的关切。 配上姣好容貌,更不觉格外动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30 百般讨好 卫扬目光灼灼生辉,凝视眼前娇嫩少女面孔。 阿滢嘤了一声,似有些羞意,很不好意思。 她手足无措,仿佛不知道手放在哪里才好了。 却又顿时飞快说道:“卫,将军,我们还是回去吧。你这么单独出来,又有人欲图对你不利——” 说到底,自己也不想跟卫扬这个风流客春风一度。 本来她还想向卫扬套几句话,不过却敏锐的感觉到这个男人只怕跟自己以前骗过的那些不一样—— “死丫头,生一张漂漂亮亮的脸蛋,还这么会骗人。” 卫扬含笑,说的话儿却好似打雷一样在阿滢耳边响起,让阿滢身躯顿时为之一僵。 莫非卫扬真跟桐乡侯勾结,耍着自己玩儿。 阿滢俏生生的抬起头,一双眸子顿时泛起一股淡淡的委屈。 她就是这样子,心里再乱,面上神色却一点儿都不变,并且立刻浮起委屈之色。 不错,就是委屈。 要表示对方这样子的话,刺痛了她,伤害到她了。 实则阿滢此刻一多半心里乱糟糟的,还不知道说什么。 “都许了京城韦家,怎么还这么不安分。” 卫扬一笑,晃晃手里的香囊。 阿滢顿时心忖,原来他并不知晓,我是假的谢娥。既然如此,为什么说我骗他? 是了,他以为这些人来杀谢娥,而自己就是谢娥,所以勾搭卫扬让卫扬帮她弄死这些杀手。 这样子想着,阿滢委屈里面,顿时平添一点儿生气了。 “你疑我利用你?” 她美眸噙着一点儿泪水:“卫郎君,你太过分了。那些人如果真是来杀我的,我哪里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动手。或者,我来找你时候,就死了。” 阿滢凝视着卫扬英气面容,发觉对方有些不自在,看来他也不知如何反驳。 他只无奈摇头,叹息:“唉,算我不是,那是我连累你了。” 阿滢心念流转,看来,卫扬对自己有些兴致,也不是假的。 不过,他分明是知晓自己有婚约的。 他还知晓自己嫁的是元郡韦家。 阿滢小鹿似的轻跑几步,旋即回头似笑似怒,手指一拢发丝:“你坏死了,知晓我未婚夫婿是谁,还这么撩拨我。我是好人家的姑娘,才不让你这样子的坏人骗了。” 卫扬漫不经心:“那又怎么样,难道因为韦玄,我便不敢不成?” 这话说得很不要脸,可卫扬却偏将这种不要脸的事情说得坦坦荡荡。 坦荡得让阿滢觉得,他确实因为一时兴起和自己调情,而不是因为什么阴谋。 卫扬上了马,向着阿滢伸出手。 阿滢略一犹豫,便知晓自己拒绝无用。 在卫扬的实力面前,自己百般的巧思大约也不会有什么用。 她纤弱的手掌被卫扬握住,旋即就勾住了阿滢的手掌,一把将阿滢给拉上马。 背后炽热的男子气息,顿时就这样子透了过来。 阿滢雪白的脸颊透出了晕红,红得快要滴出水来了。 “叫什么将军,你叫我一声卫郎。” 阿滢心里将卫扬从头到脚诽谤个遍,越发觉得那个牧乡侯也没别人说得那么好。 一个个将南柯流月形容成了圣人似的,那南柯流月若真是极好,能教出卫扬这样子不要脸的浪荡子? 不错,是自己主动勾引的。不过勾引时候,她还真没想到,其实卫扬知道自己有婚约,且夫婿还出自名门。 “卫,卫郎——” 她嗓音压得低低的,好像蚊子叫。 不过这样子的蚊子叫,却取悦了卫扬,让卫扬忍不住迸发了爽朗的笑声,仿佛让他极高兴。 卫扬心忖,这些日子,自己确实因为一桩事情内心郁郁,没想到还让阿滢逗得这么开心。 他勾搭阿滢,确实是图个鲜,如今看来是对的。 人生,总是需要做些取悦自己的事。 阿滢也听过一些卫扬的闲言碎语,知晓他这个青骠将军,其实出身也不怎么样。 她眼珠子一转,顿时开始卖惨:“你一定觉得我轻浮孟浪,卫,卫郎,我只是心里不舒服。我要嫁入韦家了,元郡谢家还送了些东西,可是韦家,却一句话都没有。他总该好奇吧,我这个忽而冒出来的未婚妻,究竟是什么样。韦家看不上我,我不过是破落户,乡下丫头。只因为,我出身不好——” 她想,卫扬听到了,应该也会生出几许共鸣吧。 不过这个卫扬看来,性子有些傲。看来别人就算看不起他,他肯定也是不服气。 “毕竟听说元郡的贵族最重门第,就像婶婶,以前在芜郡,倒没那么在乎跟商妇来往。可是自从得了消息能回元郡,婶婶甚至不大乐意阿杏跟商女多说话。没意思得紧,事到临头,婶婶还不是迂尊降贵,求区区商人的庇护。而且我亦或者婶婶,如果去了元郡,照样会被别人轻鄙。我只是不服气,一个人门第高低,真这么要紧?” 阿滢暗暗猜测,这几句话,不屈不饶不甘心,总归是说到卫扬心坎儿里去了。 她可是使出了浑身解数,来讨卫扬欢喜。 只可惜自己也不能扭过头去,看看卫扬神色,不然也能窥出几分端倪。 耳边听着卫扬轻笑一声:“别人都说,芜郡谢家,有一个木头一般的谢大人,还有谢家阿娥,也是呆板无趣。如今看来,你不但善解人意,而且还算得上心思灵巧。” 他这么说话,阿滢也吃不准,究竟是他是再称赞自己,还是在讽刺自己。 阿滢忍不住心里面骂卫扬,看着是个英武的人,实则却也是心眼儿挺多得,虚虚实实,都摸不透卫扬心里想什么。 阿滢眼珠子这么一眨,顿时回道:“可再机敏,有什么用?卫将军,我真的害怕得紧。我是个女孩子,有时候,觉得自己一点办法都没有,连命都不是自己的。就好像那天晚上,我躲在马车里,我多害怕,我这么年轻,我真怕死——” 她知道,女孩子适当的示弱,能让男人同情的,油然而生一股子想要呵护的欲望。 “幸好那时,你却来了,救了我。我在太阳的光辉下见到你,你是这样儿的光芒万丈,我一见,就,就好仰慕。” 男人更喜欢听女人的吹捧,就好似现在,阿滢将卫扬捧上天。 而且字字句句,绝不是无的放矢,要提醒这个男人他曾经对自己的恩惠和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31 红衣刺客 阿滢心忖,她就不信,自己讨好不了卫扬。 从小,她就学着怎么骗人,博取别人好感,怎么讨好人。 这也算是吃饭的行当。 就好像阿滢跟桐乡侯说的那样,她最会的就是些揣摩人心的手段。 蓦然,卫扬伸出手,揉揉阿滢的脑袋。 “不要想那么多了,阿娥。就算那些元郡的人,会轻鄙你的出身c教养。可你应当庆幸,至少自己有可被这样子贵族轻鄙的机会。机会,就要牢牢抓住在手里面。到时候,让那些看不起你的人,又惊奇,又懊恼。然后,你客客气气的看着他们,就会有一种很好很好的心情。” 阿滢轻轻的嗯了一声,内心就跟喝了蜜糖一样甜。 她心里这么甜,不是因为卫扬那些很俗气没新意的安慰的话儿,是因为卫扬表现出对自己的好感。 看来,自己本事还是没有生疏的。 阿滢无论脸上流露出什么样儿神色,欢喜也好,羞怯也好,可内心自是一片冰凉如雪。 “再者,若韦郎君护不住你,你来寻我,无论什么时候,我也不会不理睬你。” 卫扬满口都是甜言蜜语,说的话儿也确实十分动听。 不过阿滢只随便听听,反而并没有如何的放在心上。 男女调情时候说的话,当时可能真心实意,可是一转眼,也许心情变了,许的话儿自然也就变了。 忽而,卫扬手臂不觉收紧,甚至眼底不觉涌动一缕灼热。 他轻轻的扳过了阿滢脸颊,似笑非笑:“小娥,我待你这样好,你自然不能对我无情无义。” 阿滢心忖,自己当然可以用婚约婉拒了卫扬,不过这个游戏,便不能玩下去。那么卫扬也会对自己失去了全部的兴趣。 一个规规矩矩的女人虽然是最安全的,不过像卫扬这样子的男人,肯定会索然无味。 她眼珠子眨了眨,抬起了满是晕红的脸颊,带着一股子决绝:“卫郎君,我知道不好,可就算是粉身碎骨,名声不好,我也愿意跟你好。” 她算准了卫扬只是嘴里说得十分轻佻,实际上应该知晓分寸。 不然以卫扬出身,要是在女色方面如此不加节制,如何能出人头地,甚至得到南柯流月的器重? 她那个韦郎,怕是有些身份地位,是世家公子哥儿,爱惜名声—— 若不爱惜名声,如何会因为一个旧约,就娶谢娥? 而一个需要爱惜名声的男人,通常也是金尊玉贵,不好招惹的。 也许普通的男人,会因为一时色迷心窍,忘记其中厉害关系。她就赌卫扬绝不是个普通人,不然不能出头。 所以就算对方脸孔凑过来,阿滢也没躲。 卫扬只轻轻她的头发,没亲阿滢的脸颊。 他抱紧的双手,终于缓缓松开。 阿滢内心更加的得意,就好像吃了蜜糖的小狐狸。 “好了,我这么爱你,自然是爱惜你的。小娥,你要留住自己那清清白白身子,做最有用筹码。故而如今,你也不用泄气。” 阿滢含嗔,忽而轻轻的跳下马,回头含笑:“既然少将军这么爱惜我名声,只送我到这儿便好了,我自己回去。” 她双手利落的盘好自己的头发:“我自然好好护住自己的名声。” 阿滢仿佛变戏法儿似的,在脸颊涂抹了一层黄粉,遮掩住真容。 卫扬含笑不语,勒住了马儿心忖,她是在做戏,还是真这般死心塌地? 不过正因为猜不透,他反而觉得有趣。 他手一扬,凝视阿滢送给他的那个香囊。 回到了车队时候,阿滢已经换好了装束。 她看着只是个漂亮又美丽的小姑娘,没人知道刚刚这个小姑娘做了什么。 然而才拉开马车,她忽而感觉一抹雪亮光芒,铺面而来。 一柄剑,只对着自己咽喉。 寒意透来,待阿滢反应过来时候,她发觉自己已经透出了一身冷汗。 阿滢贝齿咬住了红润的唇瓣,掩住了内心百般心思。 耳边响起了一道慵懒风流的少年嗓音:“小美人儿,你可别乱动,乖乖听话。若不然,只怕,我也不会客气。” 他比在自己喉咙上的剑,透出了一股子冰冷寒锐,不消威胁,也知晓他是个心狠手辣的主。 入目却是一片鲜润赤红,灿烂夺目。 瞧他嗓音身段,应该是个少年人,只不过一张脸,却涂抹了绿色纹路,花里胡哨,仿佛是小孩子的涂鸦,随随便便画的。 唯独一双眸子,闪烁光芒。 那是阿滢见过的最复杂的一双眸子,蕴含着少年人的爽朗c热切,与此同时,也包含了狡诈c冷漠c狠辣。 许许多多复杂c矛盾的情愫,便同时凝聚灌注在这一双眸中。 他说话的嗓音里蕴含了甜蜜的狡诈,慵懒的潇洒。 正因为这许多矛盾,遍阅男子的阿滢,居然一时猜不透眼前这古怪男子的底蕴。 对方剑锋轻轻一划,阿滢也没听到什么声音,几缕青丝已然是被轻轻削断了去。 阿滢也是有几分见识的,知晓对方剑法确实非常精妙,武功高强。 面对这般要挟,她顿时一副柔顺样子,楚楚可人,同时那双眼睛浮起了淡淡委屈。 她正当妙龄,如花似玉,故而也相信,这般美色,对于一个男人,多少有些作用。 一旦镇定下来,阿滢自然不免留意到空气之中淡淡的血腥味儿。 她不觉心忖,看来,对方是受伤了。只不过偏巧一身红衣,掩住了身上血污。 对方甜甜的说道:“我受了些伤,央求你帮忙,你人美心善,应该不会拒绝吧。” 阿滢赶紧说道:“我自然乐意帮你,只要你饶了我。” 对于阿滢而言,无论要做什么,首先自然是活下去。 该服软时,自是需要服软。 她内心却骂了一声衰,觉得近来自己运气可谓是极不好。 好端端的,这行队伍这么多人,还有别的姑娘家,为什么这莫名其妙出现的红衣瘟神不去祸害别人,偏生祸害自己? 不过以阿滢之聪慧,顿时忽而也想通透了。 这混账之所以不去祸害别的人,是因为这行队伍,唯独阿滢是独享一辆马车。 本来阿滢是需要跟谢杏挤挤的,不过那日变故之后,死了些人,自然空了些马车。 吴家那些人,又未免太会示好了,巧妙言语,还专门挤出一辆马车,让阿滢独享。 阿滢痛恨自己的不谦虚,本着不坐白不坐的想法,便这般上了马车。 事实证明做人太招摇没什么好处,就好似如今,可不就被盯上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32 甜蜜狠辣 正在这个时候,小妙急匆匆上来:“姑娘——” 小妙是知晓阿滢私自出去的,她可是急坏了。好在,阿滢就这么没惊动人,就这样儿回来了。 思及于此,小妙也是松了口气的,她也飞快来见阿滢。 可一见阿滢,这就不好了。 她一撩开车帘,便见到一个活生生的男人,脸上小孩儿涂鸦似的画得花里胡哨,甚至还冲自己个儿笑笑。 小妙想要叫,还没来得及叫,就见银光一闪,她顿时软软倒在了马车上。 一瞬间,阿滢甚至内心涌动一缕自己都尚未察觉的悲愤。 不过她很快意识到,小妙没有死,只是晕倒了。 女孩儿的胸口轻轻的起伏,看来还是有呼吸。 对方只是用剑气冲了小妙的穴道,让这个小姑娘晕了过去。 不杀人,也许是因为麻烦,怕血污和尸首一时不好处置。 不过无论怎么样,阿滢的心尖儿稍稍安稳了几许。 对方武功显然很不错,至少是阿滢有限见识中见过最高的一个,她越发显得乖巧。 阿滢机灵的脑袋瓜子转过很多念头,耳边却听到他开口:“张嘴。” 这让阿滢蓦然抿紧了唇瓣,这,这是要给自己喂药? 这么想着,阿滢赶紧摊开手掌举起。 对方仿佛被哽咽住了,啧啧做声:“真乖,好,你自己吃。” 然后,他小心翼翼从瓷瓶里面倒出来,倒出来一颗糖?! 阿滢狐疑的盯着眼前这枚,这枚桂花糖? 她不知道这是一颗假装自己是糖的毒药,还是眼前这个混蛋觉得可以用糖冒充毒药吓唬自己。 吓唬一个小姑娘! “吃吧!”对方唇角轻轻上扬,笑起来时候还露出尖尖的小虎牙,显得既天真,又狠辣。 不过无论是哪一种,阿滢都有应变办法。 她手掌轻轻一翻,送到嘴里时候已经是另外的东西。 一颗真正的糖。 这是阿滢混江湖讨生活的手段,她的手又轻又快,换样东西,可以说是轻而易举。 说到偷东西的本事,阿滢本来也可谓是极精通的。 刷的一下,红衣少年收回了剑,笑吟吟的将剑搂在怀中。 “是不是又香又甜,吃着真有点儿像桂花糖。” 阿滢不明所以,点点头。 “其实,你吃着像糖,但这并不是桂花糖,这是一颗毒药。” 他扮了个鬼脸,做出一副十分凶狠的样子。 阿滢故意露出了害怕的样儿,模样透出了几许的惊惧。 眼前这个人,看似跟人开玩笑,故意逗弄你,然而假意的调笑间,却又分明透出了一股子猛兽般的锋锐。 “不过,你若乖乖听话,我自是不会真伤了你。你这般妙龄风华,又生得这么漂亮,正是一件极美好的东西,我怎么忍心真摔碎了你。待我进城,自会解了你身上剧毒,让你安然无恙。” 他软语安抚,竟似哄起了阿滢。 “此处到青郡,至多半个时辰就到了,到了青郡,你便放下我。放心,你又没看清楚我的脸,我怎么会杀你灭口?” 他不提还好,本来没看他脸的阿滢,如今都忍不住多看他几眼。 虽然对方脸上让自己个儿弄得可谓是花里胡哨了,不过五官轮廓,也能依稀分辨,可谓极俊极美。 阿滢不觉心忖,他定然是个美男子。 再者,这么画花了脸孔,他说话的口气,以及浑身张扬的姿态,是遮也遮不住的。 神采流动间,竟似有着几分的惊心动魄。 阿滢甚至可以笃定,自己若再次遇到了他,定然能将他认出来。 她无语哽咽,所以这般保证,阿滢更放心不下。 对方这么毫无诚意的安抚了几句后,就装起了大爷:“小娥,你去给我弄些吃食,我有些饿了。如果方便,再给我准备一套衣衫。我这一身红衫,似乎张扬了点。” 这般做派,更是毫不客气。 阿滢反而垂眉顺目,轻轻应了声是,心里却将他骂了个遍。 准备吃的,阿滢立刻想到了自己准备好的那些药粉。 对方肯定以为自己是个柔弱的贵族女子,胆子也不大,吓唬一下,便肯十分听话。 她也不知,那颗糖,究竟有毒无毒,不过总归是没有吃。 对方一笑:“你若敢让叫嚷,哈,便是舍不得,我只能对你不客气。” 阿滢似乎吓住了,像只鹌鹑似的赶紧摇头。 少年挥挥手:“去吧!别走得太远了,免得我误会。” 阿滢听话的跳下了马车。 她内心思索一下,考虑究竟是叫来卫扬再借个刀,还是自己下药? 蓦然,阿滢觉得背后一寒。 隔着马车车帘,她只觉得对方那双妖异的眸子似是盯着自己,死死的锁紧。 她内心浮起一缕如水寒意,下意识抿紧了唇瓣, 左顾右盼,卫扬也不在附近,而对方又武功极高。 自己稍稍走远,肯定会被抓包。 阿滢犹豫了一会儿,挑了几样吃食,然后就送上了马车。 这时候,整支队伍方才缓缓前行。 红衣少年拉开了车帘,卫扬轻盈的策马前行,他在马上,是如此的潇洒。 就连阿滢也不得不承认,无论卫扬人品怎么样,马上的卫扬,就好像是一片云,是那样子的潇洒出彩。 阿滢心里默默的想,如果他早点儿过来,自己肯定会呼救的。 耳边听到了红衣少年的轻笑,他缓缓放下了帘子,掩住了外边的风,以及眼前的风景。 他因为失血而唇色极淡的唇瓣,蓦然轻轻的,无声的吐出了一口气。 也许,这是一声叹息? “我,我这儿没有男人的衣衫。要不要,再出去帮你找一找?” 阿滢眼波流转,出语试探。 对方扭过头,那一双眸子凝视着阿滢,忽而笑笑:“用不着了,你这么个千灵百巧的小姑娘要是跑远了,我可不放心。” 阿滢有些无奈,自己哪儿看上去很聪明了,她是个笨丫头,最笨的那种。 阿滢将找到的食物都送上来,毕竟是赶路,她也只能给对方带干粮。 她下了药,不过也不是每样都下。想到红衣少年给自己吃的那颗桂花糖,她感觉对方似乎是有些嗜甜,所以将药下再了蜜饯果子里面。 阿滢嘴里没劝红衣少年吃,可心里却在想,吃吧吃吧。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33 狠辣无耻 红衣少年不觉笑吟吟:“你待我真好,弄了这么些吃食给我。” 阿滢发觉他好似特别喜欢笑,就连如今受伤了,脸上也是笑容不减。 这让阿滢内心之中,顿时浮起笑里藏刀四个字! “看着真好吃啊,我最喜欢吃东西了。” 他抿嘴唇瓣,蕴含了几许贪恋,看来真是真有些嘴馋。 那嗓音中的委屈,也仿佛撒娇也似:“我呀,可是整整三天,每天只吃一个饼,还是很小的一块饼。” 那种滋味,自然也有些不好受。 阿滢心忖,若是真的,他还真是厉害,都饿成这么个样儿,居然都还这么精神。 还在这儿作妖! 不过就算这样子,红衣少年也没流露什么愁苦之色,反而吃吃一笑。 就好像阿滢意识到的那般,他当真十分爱笑。 少年一戳小妙,小妙顿时幽幽转醒。 那剑,顿时比着小妙的脖子。 小妙吓得呆住了,对方却将手指比在自己唇边,轻轻嘘了一声。 “小小声,不要叫,好不好?” 阿滢立刻过去,扶住了小妙,软语安抚:“好了,小妙,你不要怕,不会有事儿的。” 小妙双眸含着泪水,轻轻点头。 小妙的胆子是很小的,不过这段日子,她居然也算是“见多识广”了。 最初的惊讶过后,她顿时选择了听从阿滢的话。 阿滢让她不闹,她自然也是不闹了。 阿滢说怎么样,她就怎么样。 “我饿了,让你家姑娘弄了点吃的,她真好,给我弄来了。小妙,你过来,每样尝一点,你说好不好?” 对方装模做样,顿时让阿滢一阵子无语。 还问小妙说好不好,剑都比着喉咙,谁能说不好? 阿滢一把推开小妙:“阁下怎么这般信不过人?你既不信,不用小妙,我来替你尝。” 小妙一惊,泫然欲泣:“姑娘,不如我——” 阿滢瞪了她一眼:“你跟我争什么,我呀,知道自己才不会给人下毒。” 旋即,她果真将自己送来的每一样,都吃了一点儿。 她心眼儿多,本来也不是没料到这一点。 如果对方心机重,就算自己送来吃食,说不定也会不相信,很大可能让自己试吃。 所以那份蜜饯果子,也不是全下毒了,也有几颗没毒。 阿滢做了记号,知道哪颗没毒。 不过小妙肯定不知道,说不定就会吃到有毒的。 吃到蜜饯时候,她忽而有些恶心,如果不是被人强迫,她绝不吃蜜饯果子。 六岁时候,蜜饯果子带来的血腥味儿,仿若挥之不去。 不过阿滢很会掩饰,脸颊上一点儿都没露出来。 吃完了后,阿滢流露出委屈之色,一副你不肯相信我,伤了我的心的模样。 她也和小妙一样,泫然欲泣样儿。 眼前的少年冲着她微笑:“是我不好,我这个人疑心病重,我也知道这个毛病很不好。” 阿滢心里想,没关系,我原谅你了。 她温柔的想,瞧,这些东西没毒的,很安全。既然肚子饿了,也可以吃了。 然而对方却慢吞吞的,从自己怀里面摸出了一块,小小的饼。 “不过这个疑心病,怕也是治不好了。” “喏,幸好我这儿还有一块,自己带的饼。 阿滢本来温和淡定的面容,不觉稍稍有些僵了。 靠!她内心骂娘。 她看到对方的小虎牙,咬上了那块小小的饼。 饼缺了,上面还有他的牙齿印儿。 对方吃得慢吞吞的,小心翼翼,仿佛是什么山珍海味。 阿滢不觉面露狐疑之色,显得很惊讶。 而眼前的红衣少年,自然也读懂了阿滢内心的疑惑:“对,我刚才是说过,我这三天,每天只吃一块小饼。如今,还剩下最后一块。我很省的,再饿,一天也只吃一块。不过今天,就要到青郡了,我吃了最后一块,真是恰恰的好。” 他也是很忍耐,很克制的。 他慢慢的舔去了手指上最后一片碎屑。 “小饼味道虽然不怎么样,不过,到底是自己备份的点心,总归比较安全。” “我自然是不是怀疑你,真的——” 少年一挑眉头。 “只怪我这该死的疑心病,我拿自己也是没办法。” 阿滢觉得自己脸蛋暂可表露几许内心不忿,故而脸颊流露出来:“那公子还让我去找吃的。” 反正,你宁可挨饿也只吃小饼。 “对付一个聪明的姑娘,总要找些事,让她折腾,免得她另外想法子算计我。反正,我是不会吃就好了。” 他言辞凿凿,就像一个顽皮的孩子。而他所谓的理由,不但让阿滢听了想打人,而且根本不相信。 阿滢不免有些气鼓鼓的:“我倒觉得,公子是有意戏弄我。” 回应阿滢的,是一个亲切且善良的笑容。 “那颗毒药?” “你真相信了?小孩子都不会相信,当然是骗你的。我呀,怎么会对女孩子下毒,我可是个好人。” 他可是大大的好人呢。 阿滢当然也没上当,不过不知怎么的,内心竟也有种莫名的蠢蠢欲动的怒意。 少年郎怀中抱剑,一双眸子,却不觉透出了深邃的光芒。 他,裴楠铉,可是整个元郡,以心机而闻名的少年郎。 阿滢慢慢的抿紧了唇瓣,无论桂花糖有毒还是没毒,自己总归是一口都没有吃。 她忍不住轻轻的哼了一声,却绝不至于会生出错觉,觉得眼前笑眯眯的少年,会真的有一副极好极好的脾气。 裴楠铉看似闭目养神,可阿滢自然也不敢打搅。 小妙反而比较简单,她相信阿滢,阿滢怎么样,她就怎么样。 一时间,马车反而安宁下来。 不知不觉,青郡已然是到了。 马车渐渐停缓下来,等候入城。 吴家派人打探,官府重兵以待,除了防止流民入城,还因为抓捕刺客。 “刺客?”阿滢在马车里做惊讶状,控制不住自己目光向着裴楠铉望过去。 红衣少年顿时一副无辜样子。 外面的吴家小婢,自然也不知这其中的暗潮汹涌:“对,刺客,据说这刺客极凶,几千人围着他,也让他给跑了。” 裴楠铉不觉冲着阿滢微笑,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一旁小妙都快要晕倒了,哪里能想得到,自家姑娘马车上居然有这么个极危险的人物。 小妙欲哭无泪,自家主仆招谁惹谁了,怎么最近尽招惹这么些个极厉害的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24 不是好东西 阿滢也觉得自己最近运气似极不好,衰到家了。 她流年不利,接二连三的遇到一些奇怪的人,还招惹不起。 她一点儿也不相信菩萨了,只因自己近来似乎也没做什么坏事。 “呐,这个刺客是去行刺谁?太守?” 如此严阵以待,阿滢觉得肯定是个大官儿。 那吴家婢子也不太清楚,只知晓有人来刺杀人,究竟谁被刺杀。 待那婢子走了,耳边,却听到了裴楠铉慢悠悠的言语:“问她作甚?一个小婢,什么都不知道,为何不问我?” 阿滢无语,不觉心忖,我怎敢自己便问你。 她露出一点儿害怕又有点儿好奇的样子:“呐,这位公子——” 这位狡猾刺客,又比起手指头嘘了一声:“嘘,这是秘密,我不能随随便便,说和你听的。若不然,便要忍痛割爱,杀人灭口。” 小妙吓得脸颊一白。 而阿滢,却不觉唇角轻轻抽搐。 她无语:“是你,让我问——” “对,我是让你问,可是没有说一定会要回答。” 他瞳孔之中,泛起了狡黠的晶莹,灼灼而生辉。 “公子,事到如今,这些马车入城,都需被人检验。既是如此,不知你有何打算?” 阿滢无奈,只能提正事儿。 料想眼前这个少年,心机颇深,定然成竹在胸。 只是,她盼望可不要连累到自己。 她可不愿意被眼前这货连累一丝一毫。 阿滢胡思乱想时候,裴楠铉却一笑,双手枕在了脑后,大大方方:“呐,这该是你考虑的。” 阿滢无语的瞪着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下意识便不觉抿紧了自己的唇瓣。 她只盼望,是眼前这只小畜生发病了,故意逗弄自己。 可没想到,对方还真没吱声,只轻轻含笑,霸占着自己马车养神。 阿滢尚算沉的住气,可小妙却已经憋不住了,不自禁有些急了,甚至有些结结巴巴:“这,这怎么能?要是看到你在姑娘车上,这,这怎么能呢?” 到时候,姑娘的清誉,可以说全都毁了。 马车上藏了个男人,听说元郡韦家很是清高,哪里能容这档子事? 小妙是比较蠢笨,可心里也是极清楚,自家姑娘想要高攀,肯定有些不容易。 “偷人,怎么能说你们家姑娘偷人,再怎么,也是勾结刺客,怎么是区区偷人二字可概况形容。” 对方可谓振振有词,仿佛不是他招来的事儿,仿佛本来这些就是属于阿滢的事。 小妙急得脸都红了,憋着一口气,气鼓鼓的看着他。 阿滢心里有数了,反而不太想理睬这个祸害。 暗中,她反而翻了个白眼。 对方就好像一块可恶的烂泥巴,就都黏糊再自己身上。 偏生,就算是块泥巴,也是块极危险的泥巴。 这个男人,谈笑之间,似有一股子俏皮感,纵然逗得你很生气,可气过之后,仿佛又觉得他没那般危险。 不过阿滢本来就是个多心得姑娘,也绝不会凭感觉放松自己得绷紧。 转眼之间,阿滢已经到了城门口。 赶鸭子上架,阿滢深深呼吸一口气,不觉绷紧了后背,腰杆挺得笔直。 她清越嗓音响起:“我乃谢氏族女,叔父是元郡谢氏家主,夫婿出自韦氏。不知你们,有何资格,对我恣意搜查。” 阿滢嗓音很清润,周围的人都听见了。 眼前这支队伍,看着风尘仆仆,没想到居然会有这样子的人物。 元郡谢氏,那可是极响亮的名声! 阿滢下意识的,抓紧了自己裙摆。 其实说到底,她这种出生,基本没接触过这种层次的世家贵族。 不过,她倒是习惯扯别人虎皮,装腔作势。 外头喧闹了一阵子,过了一会儿,便有人过来赔不是:“谢姑娘,我属下都比较粗鲁,是这些粗人唐突,不知你等身份。” 还是个当官的,吓得来赔礼道歉了。 阿滢不自禁,竟似有些愉悦。 她沉声:“我年纪小,不懂事,叔叔婶婶在后面,什么事情都是他们作主。” “是,是!” 再说多些,她还怕自己露馅儿了。 对方在马车外退开,又给谢柏与卢瑜赔罪。 马车缓缓进城,谢杏这才有些惊奇的说道:“阿母,想不到我们谢家,居然这般风光。还有就是阿娥,好大的胆子。” 卢瑜心思既复杂,又骄傲:“这才像个世家女。” 也是,那些粗鲁的下等兵士,凭什么冒犯他们的尊严,难道还当真将他们当成商户一样。 卢瑜忽而便觉得,也许这些年的岁月,似乎是让自己丧失了所谓的棱角。 她忽而觉得,阿杏有些不及,明明是一块儿长大的。 还是,到底是大伯的血脉,终究会不同的。 她想起夫君那个早逝的兄长,匆匆己面,却似是个极骄傲有本事的人。 好在,好在他们总归是回元郡了。 阿滢再聪明,也绝没想到卢瑜心中泛起了的一池乱水。 正在此刻,阿滢听到了外边一阵子喧哗。 她眉头一皱,轻轻得抬起头,偷偷窥看。 阿滢终于有些惊讶了。 是自己认识的,就是安家那个失踪的安意如,也不知晓怎么,居然能活着跑来青郡了。 安意如衣衫褴褛,鼻青眼肿,赤着双足。 她撕破了温顺安静的面具,一双眸子透出了狠劲儿。而这样子的狠劲儿,其实一点儿都不出人意料之外。 谁都知道,安意如失去了什么。 她可是个有几分姿色的女孩子。 安家的人,不觉面色不善,扯着安意如回去。 也不知道安家人对安意如说了什么,马车上的安意如顿时发出了狼嚎一般凄厉的叫声,似哭似笑。 阿滢忽而有些冷了,她慢慢的绞紧了自己的手。 她抿紧了唇瓣,如果自己运气不好,也许遇到这种事情的人会是自己。这个时代,一个女孩子无论是善良,或者不善良,命都由不得自己。 阿滢忍不住内心暗暗发誓,一定要将命运死死的拢入自己的手中。 微微恍惚,阿滢迅速回过神来,这才想起马车里还有个煞星。 一回头,却发觉那祸害不知什么时候,竟也没了影儿。 阿滢有些生气的恶狠狠咬着唇瓣,酸溜溜的扯着手帕,暗中,却不觉悄悄的松了口气。 她狐疑,隐隐觉得这个人,似算准了那些守城门的士兵,并不敢真的与自己为难。 武功那么好,却只会欺辱人,欺辱的还是自己这样儿小姑娘,一看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阿滢咬得牙都酸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25 巧言辩白 马车入了青郡,阿滢被安排歇下。 一路上风尘仆仆,阿滢和这些女眷都需要歇息梳洗。 她才收拾好些,卢瑜就命人唤她。 卢瑜看到了收拾好的阿滢,眼底也不觉流转一缕惊艳和赞叹。 阿滢才十五岁,出落得风姿盈盈,水润得宛如一枝最娇嫩的荷花。 这个岁数的女孩子,总是水灵灵的,怎么样都不会差。 褪去了平时的怯弱,卢瑜这才发觉自己这个侄女儿居然是个美人胚子,那份气度甚至有些将阿杏比下去。 卢瑜不觉心忖,看来以后,她定然会成为高门贵妇。 不知不觉,这个曾经轻慢自家侄女儿的婶婶,看她眼神已经是不一样了。 她态度也放低了不少,好似一直便是这般。 “阿娥,如今你有贵族气度,我也替你欢喜。” 卢瑜嗓音略顿了顿:“元郡谢家,还担心咱们,听闻云汉边境出了些乱子,故而派来人过来。如今,打发来得人,就在青郡。本来太守还准备派兵,来寻咱们。” 阿滢心忖,难怪守城门的那般客气。 卢瑜心忖,人家只怕也不是寻“咱们”,而是来寻自己这个侄女的。 金贵的是眼前这个女孩儿,她暗暗寻思,当初大伯也不知使了什么本事,让女儿攀上了这门绝好的婚事。 她努力想摆起长辈的样子,其实却不觉有些心虚。 “还专门派遣了宫中女官,教你礼数。” 阿滢思绪纷飞,心想难道那个祸害知道了,所以特意挑了自己马车,只因为那些守城士兵绝不敢对自己稍加冒犯。 因为如今自己莫名成了个尊贵人儿。 她这样子想,越发觉得那红衣少年心机颇深,很会算计。他看似胡乱挑中自己,在马车上又那么漫不经心,还故意逗弄小妙发急,可是这一切不过是装模做样。 只怕他早精心算了,是最合适的人选。 只是不知道他,究竟是谁? “待会儿见到宫中女官,你也不必拘束,落落大方就好。这些年,你本就吃苦。” 卢瑜伸出手帕,擦了阿滢脸颊一下,以示安抚。 阿桃还小,卢瑜原本打算,让阿杏也沾些光。 只不过她目光往女儿身上一扫,只见谢杏满脸不自在,满身不乐意。 不成器的东西!卢瑜内心埋怨了一句,只好作罢。 罢了,女儿还是自己教就是了,免得过去,也丢人现眼。 旋即卢瑜便让人领着阿滢,去见宫里女官。 一路艰辛,如今到了青州,阿滢洗去灰尘,梳了头发,化了妆容,换了罗裙。 也不必再受那担惊受怕的苦楚,许因如此,阿滢也平添了几许轻快。 阳光顺着走廊,轻轻的扫在了阿滢的身上,让阿滢的步伐也添了几许轻巧灵动。 然而春日下午的阳光里,却夹杂传来了带着几分凄然的哭泣声。 压抑之中,蕴含了说不出的悲苦愤恨。 听到了脚步声,那哭泣声顿时一顿。 旋即一道冰冷目光,顿时落在了阿滢身上。 春日下午的阳光,暖融融的撒在了青郡的土壤上,却似化不开安意如身上那股子的冰冷。 她脸上虽然涂抹了脂粉,可是却掩不住脸颊瘀伤。 她细润的眸子,痴痴凝视着阿滢,竟似透出了一股子掩饰不住的恨意。 安意如沦落在流民之中,失去了贞洁,更不知晓经历了什么变态可怖的事情,才能活下来。 短短时间,早便传得沸沸扬扬。 阿滢跟这个安意如接触也是不多,话儿也没说几句,以前没有交集,更连结仇都算不上。 不过,她自然不会不懂。 自己过得不好时候,若见着一个人过得极好,那就会极恨的。 安意如脸颊泪痕未干,她凝视着阿滢。 走廊上的女孩儿,正值青春少艾,清风轻轻吹拂过她婀娜多姿的身躯,一身雪色绸衫儿裙摆上,点缀淡色梅花刺青。那黑鸦一般发髻上,插着一双红石榴宝石点缀流苏钗。 一切都是极好极美。 她身子如白雪般干净,还有绝好的亲事,以后前程还像云锦一般瑰丽鲜亮—— 这一切,都是自己没有,而且发疯似的想要的。 不知不觉,安意如双眸不觉染上了一层恨意。 而阿滢只轻轻一拂裙摆,便这般轻盈而去。 对于不相干的人,阿滢可没有一副菩萨心肠,她若无其事,没让安意如打搅到一丝一毫。 只要这个安意如,别碍着自己个儿事—— 这样子想着,阿滢已经到了房门口。 她嗅到了一股子熟悉的香味儿,猛然一惊,后心不觉出了一身冷汗。 对于这个宫中女官,阿滢内心已经有了一个可怕猜测。 故而待阿滢看到了初雪c芍药,她已经不像面颊之上所表现的那么惊讶。 她又惊又喜,好似看到了亲人似的,恨不得扑上去。 待其他的人退去,阿滢迅速的过去,含泪说道:“芍药姊姊,初雪姊姊,可算是见着你们了。我只以为再见不着你们,我只以为自己活不下来。当真有人要杀谢娥啊,只怕连你们护着我都知道,裴三娘都让他们不知怎的毒死了。我,我也险些来不了。” 初雪怎么也没想到,阿滢居然是这样子的反应。 裴三娘纵然死于非命,她手下的人也自有法子通知上峰。 而主人手下人,不会瞧不出来,裴三娘是被毒死的。 并且心下自见疑,怕是阿滢下的手。 这些也都罢了,如今连裴三娘跟去的几个手下,也给弄死了。 这绝不可能是流民能造成的! 芍药跟初雪分析过,阿滢这女子实是有些问题,只怕甚至有些可怖。 哼,想不到这小蹄子居然胆敢作妖! 初雪这样子恶狠狠的想着,心中一派森然。 她看不上芍药,芍药无论什么时候,都一副菩萨样儿。 这作妖的小蹄子,胆敢在主子大事上弄鬼,她可不会客气。 阿滢,只怕这蠢物以为算计了个裴三娘,就能脱身。初雪原本以为,待阿滢见到自己,方才懂飞不出手掌心,怕不惶恐失色。 哪里能想,阿滢居然哭诉上了。 阿滢一边诉说自己的委屈,还带着几分期盼:“求姊姊带我去见主人,求主人安排,我,我当真不想死呢。” 阿滢非但没有什么心虚神色,甚至还主动恳求,去见那个可怕男子。 她颤抖的手掌,甚至抓紧了初雪的手臂。 至于泪水,对于阿滢这种小骗子,自然是说来就来。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036 惯会骗人 初雪厌恶得一甩手臂,将阿滢一把甩开,冷声:“主人身子不适,哪里会见你。” 身子不适?阿滢暗暗心忖,莫非他便是被行刺得那位? 青郡的官儿,可是含糊其辞的,神神秘秘的。 她想着那红衣少年,想着那讨人嫌的笑容,以及那炳快剑。阿滢暗戳戳的想,怎么就没成功将人给戳死了? 阿滢对那红衣难缠的刺客,更加讨厌了。 芍药本来只是温柔和善的站在一边,可一瞬间,那温柔的眼眸中骤然便掠过一缕锋锐。 阿滢,这是在套话?她很好奇主人状况? 如此想着,芍药面色愈冷,更加留意阿滢。 然而她似猜错了,阿滢并没有继续追问桐乡侯如今怎样,只轻轻的擦去面颊泪水。 “阿滢也不敢多问,如今只想求跟两位姊姊寸步不离,料想那些人也不敢造次——” 她被初雪呵斥过后,似知晓自己错了,顿时安分起来,展露柔弱的姿态。 饶是如此,芍药内心之中,也是疑虑未消。 而初雪也回过神来,面色不善。 “贱丫头,你还真以为自己花言巧语,能瞒得了人?只怕你不知晓,你那些弯弯道道,那么些个上不得台面的鬼魅手段,是早让咱们拆穿了。” 一边说着,初雪凝视着阿滢。 哼,阿滢只要说错一句话,她定然是一竹竿儿戳死阿滢。 纵然主子醒来后会有怪罪,自己一向受宠,只要说出理由,也是无妨。 所以初雪激她,故意发作,只盼阿滢流露出几许破绽。 她眼珠子眨也不眨,这样子盯着阿滢。 而阿滢,脸蛋之上自然又泛起了委屈之色。 初雪是个女人,又不太喜欢阿滢,自然不为所动,更接着咄咄逼人:“你只道,裴三娘的人被你杀人灭口,便不知晓那时候究竟生出什么事,你便当真以为,能将你那些事给遮掩下来?” 芍药也不动声色,凝视阿滢。 如此咄咄逼人,阿滢如果心中有鬼,定然是会露出几许破绽。 然而阿滢只有万般委屈:“若不是他们死了,我还想请两位姊姊做主,教训这些不长眼的奴才。” “裴三娘本来是侍候我,护着我的,却倚老卖老,不将我放在眼里,更不讲究尊卑。说来说去,还不是瞧不起我。” 说到了这儿,阿滢贝齿不觉狠狠的咬下去红润的唇瓣。 她自然知晓,该如何露出又委屈又气恼的样儿。 “她就嫌弃我出身,没当真将我放在眼里,一向也不喜欢我。” 阿滢眼底泛起了那点儿泪水花花:“两位姊姊请想,那个裴三娘,素来跟我不合,她中毒死了,我哪里有本事毒死她?可她那些手下,为了推卸责任,对我不依不饶,毫不客气。” 初雪和芍药对望了一眼,阿滢所言,似乎也是有些道理。 阿滢慢慢的擦去了眼角泪水,她就这样子轻巧的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唱作俱佳。 暗中,阿滢甚至笑了笑。 初雪是被唬弄过去了,她看不上阿滢,心忖以裴三娘那般性儿,肯定也是看不上阿滢。 难怪,会发生一些冲突。 可芍药却仍隐隐觉得有些不对,暗中一皱秀眉。 “阿滢,你别怪初雪说话急,她也是对主子太忠心。只怪,我们听说,你跟卫少将军走得极近——” 初雪本来略松的心,顿时绷紧了。 不错,自己怎么就忘记了这一桩?她忽而觉得阿滢确实有些本事的,这么哭哭啼啼,又诉苦又埋怨,闹得自己都糊涂了。 初雪不自禁生出了恼怒。 “裴三娘的手下,死得不明不白,你说,这跟卫少将军有没有关系?” 换做旁人,肯定会矢口否认,免得让人将灭口与自己跟卫扬结交的事情联系起来。 就算谨慎一些,担心芍药知晓什么,至多也就说自己不知道。 可阿滢可是个骗子,而且还不是一个普通的骗子。 她是个非常出色的骗子,说谎话简直就跟喝水一样,张口就来。 阿滢抬起了秀美的脸庞,她还没说话,一双眸子就禁不住轻轻闪动,水色流转。 说话也不仅仅要靠嘴的,人的表情、眼神,都是会说话的。 就好似如今,阿滢就是这么一副模样。 她还没有张口说话,就不自禁流露出几分不好意思的模样。 那秀美的面容蕴含了几许的羞涩,欲语还羞。 “我是跟卫少将军好——” 阿滢手掌搅动手帕,这种小动作让她越发显得害羞和心虚。 “他模样俊,似乎也对我有些心思,不过,不过我绝不敢忘记主人的任务。他虽然英武救了我,可人却轻浮孟浪,并不是真心待我,不过刻意轻薄,我自然是想嫁入韦家的——” 不但初雪一脸鄙夷,就是芍药也暗暗皱眉。 这等水性的女子,元郡韦家,只怕是要受些委屈了。 “我也不是要勾搭他,就是觉得,觉得想要个人护着我。我,我一个人,心里面怕,裴三娘的人,似乎也是对我不太恭敬。我只是个弱女子,当然要为自己找个依靠,一个女人怎么能没有依靠。” 阿滢说得理所当然,甚至有着几分的理直气壮。 初雪心忖,果真是出身下贱,听她说话就是污了自己耳朵。 芍药虽然不舒服,不过没被阿滢带偏:“那裴三娘的手下,是不是卫郎君下的手?” 阿滢脸上神色瞬间化为惊惧:“是,是他。他告诉我,是什么刺客,可我心里有数,自然知晓,不是那么回事儿。” 阿滢是个聪明的女孩子,更知晓说谎就是那样儿,九分真带着一分假,这才能将假话说成真话。 而最高明的谎话,则要在撒谎完了后,转移别人注意力。 “这个卫少将军,不像来杀谢娥的,可是为什么要弄死裴三娘的手下?难道,难道?” 难道半天,阿滢也没难道出来,而是小心翼翼的叙述一个事实:“他是南柯流月的门生,干什么这么做?” 牧乡侯,那可是一尊大神,阿滢张口就将这尊大神给搬出来。 她可没说,是南柯流月指使,又或者维护南柯流月的利益,卫扬动手杀人。 可是阿滢知道,只要自己这样儿说了,顿时能引起无限之遐想。 明明裴三娘那些手下,是阿滢跟卫扬暧昧后,利用卫扬弄死的,可阿滢却东扯西扯,往大里扯,连那高高在上的南柯流月也敢扯。 把人给震慑住了,自然无暇细思自己言语里那几许破绽。 说谎话除了九真一假,再来便是要夸大其词。 然而纵然是如此,阿滢触及芍药、初雪的容色,也不觉微微一怔。 眼前两个女人面色可谓难看到了极点。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037 高贵身份 阿滢不觉心忖,初雪就算了,芍药心眼却很多,没想到居然信了。 不过聪明人,心眼儿肯定多,想得也比较深。 她似有些害怕,缩了缩,不敢多说话。 打发走了阿滢,初雪唇瓣轻轻品了一口茶水,压下去肺腑间一股子烦躁的火气。 这些日子,主上可谓处处不顺。 那裴楠铉第二次来行刺时候,触动主上怒意,甚至调动了密探,暗设埋伏。 甚至,利用派系力量,动用到青郡军队! 似他那般尊贵人儿,因裴楠铉受辱,岂能轻巧饶了去。 所以朝廷的兵马,甚至无暇理会那些流民,而是去搜索裴楠铉。 就算裴楠铉是元郡最出色的世家公子,也合该去死。 然而,那个人,还当真是出名的狡诈多智,精于算计。 在江边一别之后,裴楠铉彻底跟自家主子撕破脸,换做别人,定然逃之夭夭。 没想到,裴楠铉第三次行刺了自家主子,这次还是重伤! 凤凰几个,带着主子去芍药师父那儿瞧伤了,只因为芍药医术不够用。 至于那个裴楠铉,居然仍然没将他给弄死。 初雪心灼热如火,偏生这个时候,自己不在主人身边。 裴楠铉、卫扬,可不都是牧乡侯身边的人? “南柯流月,你若当真,当真敢害主上,我便杀了你!” 初雪一脸恨色! 芍药却情不自禁的扫了初雪一眼,就凭她?她这种成色敢动南柯流月?要知晓牧乡侯,可是自家主子都头疼的人物。 芍药再次对初雪的智商看低了些。 “这个阿滢,不简单。” 芍药内心默默的补充。 离开了房间,阿滢找上了吴桐月。 吴桐月本就有意讨好阿滢,如今自是不觉殷勤得紧。她还拉着阿滢去自己房间,拿出些精巧的吃食招待。 阿滢对那些精巧的蜜饯果子瞧也不瞧,只盯着房中一只有些巨大的匣子。 看出阿滢面露好奇,吴桐月主动解释:“这是特制的藏香盒—” 原来这盒子由一个个小格子拼出来的,做工甚是精巧。每个小格子拉出来,里面藏着一管管香料。每件香料都用玉管封住,再裹了厚纸,空隙处填了木屑。如此下来,这么一个盒子,怕能藏下不小于千余种香料。 而这次吴家遭遇如此风暴,这些香料居然是保存下来 阿滢不懂香料,却禁不住佩服:“这种精巧心思,可真费心。” 她妙目流转:“想来这个人,吴家一定很看重。” 吴桐月微笑:“阿滢,你真聪明,一想,就想到了。这个人,吴家何止和看重——” 简直就是仰慕,顶礼膜拜。 他如高山明岳,仰之弥高。 “是牧乡侯,我们吴家只是区区商户,都没想到,能见桐乡侯一面。父亲听闻牧乡侯不爱别的,天生嗜香,所以挖空心思,投其所好,做了这个香盒。” 阿滢微微一笑:“既然是牧乡侯,他自然也担当得起。” 吴桐月含笑摇头:“可偏生这一次吴家踢到了铁板,原来牧乡侯从不收授别人的礼物。父亲挖空心思,绞尽脑汁,千方百计搜罗的千种名贵香料,可就没什么用处了。不过桐乡侯并未作色呵斥,对吴家不屑轻鄙。他婉拒之后,说感激父亲的用心,挑了一管香,出钱买下来。父亲卖时,可不敢少要钱。” 吴桐月脑袋轻轻的抬了抬,眼睛里流转了回忆:“那日,父亲回来,我看到他眼睛里面闪烁了我以前没见过的光芒。我从来没见过他那样子,是那么的激动、高兴。他高兴的好像一个小孩子。牧乡侯说,其实云汉是需要吴家这样子的商贾的,这样才能让云汉这个国家更加的繁荣、富庶。” 阿滢心忖,不过三言两语,就能让吴家上下都这么的,佩服。 阿滢也很佩服南柯流月,甚至有点儿畏惧。 南柯流月这样子的人,仿佛有什么魔力,蛊惑人心。 这样子的人,太神秘,也太可怕,让人情不自禁想要站在这个男人的一边。 ——只因为,站在南柯流月对立面的人,绝对很惨,所有人都会唾弃。 阿滢暗中吐吐舌头,她只是个微不足道小丫头,这些事和她没关系的。 “然后,这个香盒,就成为了吴家最重要的东西。每年,我们都会去元郡见牧乡侯。他会挑一支香,买下来。牧乡侯的品香之术,可谓是天下无双。能被他品评,这品香也会身价倍增,元郡的达官贵人趋之若鹜。算来,还是我们吴家占便宜。” 吴桐月这么说时候,脸上浮起了淡淡的骄傲。 她虽然极迷恋郭澈,不过就算这样子,她也知道郭澈绝对比不过他老师牧乡侯。 阿滢唇角轻轻的翘起来一下,似乎是笑了一下。 不过她找吴桐月,肯定也不是来玩儿。 她似有些好奇,顺口问元郡高门一些内情。在阿滢瞧来,吴家身为商户特别会钻营,自然也知道这些。 吴桐月也不是没感觉到。 这让吴桐月不由得心忖,谢家阿娥,果然跟一般女孩儿不同。 寻常的女孩子,自然都会喜欢花儿粉儿的,肯定比较关注这盒子里香料。 想不到,眼前的少女关注的是牧乡侯,还有那些元郡贵族。 看来,心思挺多的,也很有野心。 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好,说不准还真让她搏了个前程。 吴桐月一颗玲珑心,不动声色娓娓道来。她讲的很细致,不过有些不能说的八卦,她也没说,毕竟交浅言深。 阿滢这么问,自然是有原因的。 她拐弯抹角问了许多,到了真正想知道的地方,阿滢却似漫不经心:“对了,想不到宫中居然让女官来教我礼仪,也不知是哪位娘娘?这么悉心安排。我是说,总不能陛下会关心我这个小姑娘。” 初雪和芍药,居然是宫里人,阿滢心里,其实是很震惊的。 不过能安排宫中女官侍候自己,阿滢可以肯定,那个什么桐乡侯肯定和宫里面牵涉很深。 “定然是兰皇后一手安排,这宫里的事儿,大大小小,都越不过皇后娘娘。其他嫔妃,风头是全不能与皇后娘娘相提并论。” 吴桐月抿唇一笑。 兰皇后?阿滢听吴桐月提过,是掌控了云汉一半密谍的女人。 “再者,如今太子也没立太子妃。” 太子?阿滢牙齿狠狠的咬住了红唇。 吴桐月虽然被家里人耳提面命要谨言慎行,然而她其实天生话挺多的:“太子虽并非皇后所出,却情同母子,而且先皇后也姓兰。” 姐姐早死,族妹补了缺,这种事情并不奇怪。 阿滢秀美的脸颊之上,一双漆黑的瞳孔却不觉浮起了难以言喻幽深:“想来其他几位皇子,绝不能越过太子殿下去。” 她知晓吴桐月嘴巴松,故而想逗吴桐月多说几句,说说这些云汉皇子。 “兰皇后膝下无出,其实除了两位公主,陛下只有章莲太子一个儿子。故而,太子可谓备受器重,十岁时候已然有了自己的封地。他封地桐乡,那可是咱们云汉皇族龙脉所在——” 阿滢如坠冰窖,脑子轰然一炸。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038 狼的眼神 阿滢如坠冰窖,脑子轰然一炸。 她回到房中,一颗心还砰砰的跳。 暗中,阿滢掐紧了手掌心,掐得生疼。 太子,人家可是太子呢! 阿滢,你算什么?你,你不过是一个小骗子,连这个所谓贵女的身份,都是别人安排的。你长到十四岁前,都还被一个老骗子控制—— 阿滢一颗心砰砰乱跳,口干舌燥。 斗,她凭什么跟别人去斗? 人家一根手指头,都能让自己粉身碎骨。 可偏生,阿滢内心就浮起了一股子不屈不饶的憋屈和怒火。 她气恼的用拳头锤桌子,锤得咚咚的响。 她好气,气死她了。 自己也许比别的女人,聪明一点点,可在什么狗屁太子面前,她根本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村姑。 阿滢慢慢的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因为她是个聪明的姑娘,知道发脾气是一点儿用都没有。 她手指头一根根松开,明媚如春花般脸颊上,一双眸子闪烁幽火。 好,别的方面自己及不上,唯一可依仗,便是她可不要命。 至少能给人添堵,就算死了,能有什么关系? 阿滢轻轻抬头,花朵儿一般脸蛋上,流淌妩媚的笑容。 她水润的手指,慢慢的拂过自己的百毒箱。 一杯茶水,投入了药粉,是毒药。 可阿滢偏生将这杯茶水,一饮而尽。 旋即,一股子刺心的痛楚,顿时也是传来。 这段日子,阿滢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那种痛楚,对于阿滢,甚至有些熟悉。 芍药倒是未曾骗她,噬心蛊可能会要人的命,可是确实又能解毒。 只不过解毒的时候,心口确实痛极了。 阿滢慢慢的,将手指头塞入了唇中,防止自己叫出声。 不能叫出声,不能引起别人的注意! 她要试探,身体能承受毒药的极限。 阿滢的眼底,流转了一股子的狠劲儿! 鲜血,一滴滴顺着阿滢咬破的伤口,这样子渗透出来了。 第一个要对谁动手?芍药还是初雪? 芍药心机比较深,武功也不高,相反初雪却比较蠢笨,而且很会杀人。 然而思索之下,阿滢的心里却已然得到了结论—— 初雪!对,第一个就是初雪。 阿滢眼底,浮起了骇人的杀意。 “这枚玉佩,是元郡谢家送来,婶婶说质地是极好的,名贵得紧。我命贱,只怕也压不住。不如,送给初雪姊姊。” 面对初雪的时候,阿滢眼底没有丝毫刚才的狠意,反而有些讨好和殷切。 其实她早就观察过初雪,初雪这个人看着很傲气,也负责杀人。所以她身上,并没有太多的配饰。可哪个女孩子不爱美?阿滢留意到,初雪似乎特别喜欢玉饰,否则腰间也绝不对带着一双叮叮当当影响自己的玉玲珑。 初雪面颊却不觉浮起了高傲,嗤笑:“把你这点儿小玩意儿收起来,你以为我能瞧得上。” 不错,她是喜欢玉,却不稀罕吃阿滢的残汤剩水。 阿滢赶紧放下玉佩,小心翼翼说道:“其实我这次请姊姊过来,是有一桩事——” 初雪虽然没收礼,警惕性却放松了不少。实则,她是一向看不起阿滢的。 她也不觉得阿滢能说出朵花儿来。 阿滢似脸颊红了红:“是那卫郎君,不知廉耻,知晓我有婚约,硬要缠着我。我,我也听他提及只言片语。说,说牧乡侯似乎要对付什么人。” 这番言辞,是阿滢早就计划好了的,甚至内心排演了许多遍。 她就是要吸引初雪的注意力。 而这个初雪,似乎一听到牧乡侯,就特别的激动。 果然,初雪脸色都变了,不觉坐直了身子。 她自然一步步的踏入了阿滢的陷阱。 耳边,听着阿滢说道:“他跟我好时候,有人跟他说什么机密的消息。我呢,就是有点好奇心,不觉偷偷去听。” 初雪不屑的想,果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鬼鬼祟祟。不过,这卫扬再好色,肯定不会在相识不久的女人面前说出什么真正机密。想来,也不可能蠢到家。原来是这个女人偷听,才知晓了这么多了。 “他说什么,刺杀,还有什么太子——” 阿滢面露惶恐。 自己刚刚推断出桐乡侯是章莲太子,故而立刻新鲜阴谋出炉。 一个人若愿意相信什么,再荒诞的谎言,自然也是会相信的。 便算有种种破绽,也阻止不了傻瓜相信。 初雪就是如此,从她脸颊种种愤怒和恐惧,阿滢就知道她相信了。同时,更印证阿滢判断,那个什么桐乡侯,就是太子。 初雪急了,恨不得问清楚。可她急了,阿滢反而缓下来。 阿滢似有些畏惧,口干舌燥似的,急匆匆的,倒了茶咕咕连喝几口,仪态全无。 初雪不觉焦躁:“他说,果真是南柯流月要对付太子殿下?” 阿滢支支吾吾,吞吞吐吐:“太子呢,这,这可是件大事。” 她没劝初雪喝茶,可却知晓,一个人要是紧张了,肯定会下意识的喝口茶润润嗓子。而南柯流月为敌,绝对是会令人紧张的。 甚至为了引诱暗示,阿滢再埋头喝了口茶水。 初雪下意识,不知不觉,拿起茶壶,倒了茶水,喝了一口。 初雪内心,却也是心绪乱了。 她虽然背地里咒骂过南柯流月,可却未曾真想过,那个男人会当真要自家主子性命。 那个男人,是如此的强大,好似圣人一样,遥不可及。 初雪再如何忠心凶狠,这一刻也不觉有点儿怕。 此刻,她方才发觉,自己腹中一阵子的绞痛。 茶水有毒!她第一反应,便是飞快的看上阿滢。 却见阿滢蓦然喷出了一口黑血,手指有些痉挛的搅动,一派惶恐,嗓音里带着哭腔:“初雪姊姊,我,我做错了什么,求你们饶了我,我会听话的,我真没害裴三娘。” 阿滢也中毒了! 初雪一眼就瞧见了她泛着乌青的手指头,她也略通医术,知晓阿滢种种反应绝不是演出来的。 她不知道阿滢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此刻初雪只觉得阿滢甚是聒噪,甚至内心有些烦躁。 没用的东西! 初雪准备唤人,忽而一阵子的咳嗽,一缕黑血顺着她唇角一滴滴的滴落。 耳边犹自听到阿滢哭诉:“原来初雪你也——” “这,这是怎么了?姊姊,你武功那么好,你救救我们。” 蠢笨如猪!初雪内心怒骂! 若自己身子还行,会不动弹? 她喘了几口气,呵斥:“你住口!” 那嗓音却很低,初雪这才发觉自己都没讲话的力气。 不过,这儿附近,都是自己的人,难道,还真有人敢闯入? 初雪心思纷乱,又惊又惧。 她没留意到,一双眸子,蕴含几许寒意,眼睛眨都不眨,这样子的望着她。 “原来初雪姊姊,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话语入耳,初雪终于正眼看着阿滢,吃惊的看着眼前的小姑娘。 眼前的女孩儿,没有之前的惊惧,也没平素的胆怯和谄媚。 她秀美如花朵般脸颊之上,浮起了一股子异样的冷漠和坚定。 那是狼一样的眼神! 这样子的眼神,骤然令初雪遍体生寒!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039 仇人血 “你,你是南柯流月派来的。”初雪喘息,又惊又怒,脑补了无数的阴谋。 阿滢唇瓣似翘起了一下,不屑的笑了笑。 什么南柯流月?她,不过是个最底下的村姑,可能初雪看都不屑多看一眼的那种。 可就算是平凡而卑微的人,原本也是有着属于这些卑微之人的温情和快乐。 然而那些大人物,却用一些莫名其妙,匪夷所思的理由,将自己一切,统统都给毁了去。 事到如今,初雪还以为自己是南柯流月派来的,是有着什么阴谋。 她肯定不觉得,当着自己面屠村,这是一桩值得计较,需要复仇的事情。 这些人还笃定,自己应该很高兴,得到荣华富贵呢。 阿滢唇角讽刺的笑容,如水纹一样,一点点的慢慢加深。 夏虫不可语冰,她根本不必跟初雪这样子的畜生解释什么。 她只要初雪死! 阿滢吃力的,一步步的走了过去,面颊透出了一股子的狠劲儿。 她缓缓的,将自己双手缓缓缠上了布条,缠着袖口和手掌,旋即才摸出了一把早就准备好的刀。 做这些时候,阿滢动作虽然很慢,却又有条不紊。 初雪遍体生寒,她知道阿滢,是故意避免袖口和手染上血。 这绝对是处心积虑! 这个小贱人,居然将他们都给骗了。 初雪恼恨,裴三娘肯定也是这个贱人害死的。 阿滢恨恨,没错,她就是处心积虑。 这段日子,阿滢每天就会自己吃一点毒药,一点点的加大剂量。到最后,别人会无力动弹的时候,她偏生还能有一点儿体力。更何况,她是个心性很坚毅的女孩儿。故而阿滢纵然步伐缓慢一些,仍然一步步的提起刀,坚定的走到了初雪的身边。 初雪从来没有这样子的经历,她只觉得好似做梦一样,身子不能动弹,看着死神一步步的向着自己靠近。 她杀过很多的人,见惯了那些人临死前的恐惧和哀求,早就铁石心肠无动于衷。在初雪眼里,杀死一个人,就跟踩死地上的蝼蚁差不多,早就激不起内心的波澜。当然她自然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好似待宰的羔羊。 阿滢握刀的手,因为缺乏力气而微微发颤,可她的心里面,却一点都不害怕。 她的另一只手,帮着握刀的手,一起将刀柄握住。 “你家主子,指使了谁,让白面鬼屠村的?” 阿滢压低了嗓音询问,一双眸子闪动了幽幽的鬼火。 就好像屠村的那个晚上,火焰映入了阿滢眼睛里一样了。 而初雪却只抬起头,讽刺的笑,仿佛阿滢问了个傻问题。 阿滢只看了一眼,心里就有数了。 不过她本没有报太大希望,也不觉得如何失望。 “对,我忘了,你不过是你家主子一条狗。” 当狗,自然不必明辨是非,更不用对所谓不相干的人有什么怜悯。 阿滢深深呼吸了一口气,举起了刀,运足了全部的力气,向着初雪心口要害扎下去。 她眼前浮起了乔三郎临死之前的样子,初雪从背后一戳,就戳破了乔三郎的喉咙,喷了好多好多的血。 她忽而眼眶微微发热—— 于此同时,初雪也是运足了最后的力气,蓦然握住了竹竿,向着阿滢刺了过去。 可她要害被刺中,自然也是没什么力气了。 初雪的竹竿也是刺了个偏,稍稍斜了几许,只擦过了阿滢的肩头。 阿滢肩膀上衣衫被划了一道口子,甚至未曾伤及阿滢的肌肤。 旋即咚的一下,初雪的竹竿终于从她手掌之中松开,落在了地面之上。 初雪的眼珠子瞪得大大的,她死不瞑目。 毕竟她一向都看不上阿滢的,觉得阿滢不但出身差劲,而且无耻庸俗。 她自然没想到,自己会死在这个自己根本看不上的少女手中。 阿滢大口大口的喘息,额头和后背都是汗水。 其实这还是她第一次亲手杀人! 从小到大,阿滢都见惯了生命的流逝,甚至亲手算计老大归西。 然而自己亲自动手,这还是第一次。 她因为太使力,微微有些晕眩,顿时多吸几口空气舒缓。 可也不知怎的,阿滢内心居然没多少波澜。 什么第一次杀人,会难受之类,她统统没有,反而格外平静淡然。 呸,杀个这种货色,需要自怜自伤不舒服? 阿滢眼底流转了一股子的狠劲。 初雪死了,这不过是开始罢了 她内心的恨,以及所有的不平,只有仇人的血能为她洗干净。 不公平!不公平! 她可不信云汉的律法能管住当朝太子。 既然天不管,人不管,她就自己管! 接下来,才是开始。 阿滢慢慢的,一点点的将刀给拔出来。 拔刀要慢一些,免得喷出太多的鲜血,决不能让自己衣衫沾染的血污。 接下来,她要骗过芍药,再施展自己的算计。 这个芍药姊姊,可是个聪明人儿。 动手之前,其实阿滢已经观察了周围的环境。 自己住所,是个精巧的小院子。 窗外临水,还有个精巧的小池子,假山崎岖,池子里还养了一条条的锦鲤。 阿滢早就弄乱了窗外花草,地上泥土,看着好像是刺客逃走一样。 然后就是刀,阿滢一咬牙,在自己身上弄出一些伤口,再解开双手的布条缠好刀,包上石头。 她打开了窗户,深深呼吸一口气,将刀扔在水池之中。 扔刀时候,阿滢顿时大叫:“来人,来人,有刺客!” 咚,刀投入了水中。 可阿滢的叫声,掩饰了落水的声音。 门被推开,眼前一幕,惊呆了众人。 “救命,救命——” 阿滢一副怯弱之色,满脸惶恐。 旋即,她身子一软,便这样子晕了过去。 她真正晕了过去,毕竟消耗了太多的体力。 该做的,自己都已经做了,剩下的,也不是自己能管得到的。 现在,她要好好休息。阿滢更坚信,自己醒来了后,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等芍药真正消化掉初雪死了的事实,她只觉得好似在做梦。 只不过,这是一个噩梦。 她虽然并不怎么喜欢初雪,却很清楚初雪的实力,怎么都没想到,初雪居然便这般死了。 兔死狐悲,芍药多少有点儿难受和不自在。 阿滢尚自昏迷,还未清醒。 不过事情似乎很明白了,有人给阿滢和初雪下毒,下毒也还罢了,两人噬心蛊本可解毒的。然而刺客却一把刀,刺中了初雪的心头。 待别人赶到时候,刺客便翻窗逃走,窗台上甚至留了花泥。 一切是清晰的,事情脉络也很明白。 可芍药不知怎的,就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慢慢的闭上了眼睛,隐隐猜测得到自己不安的来源。 虽无凭无据,却有她的直觉,更何况,还有一些巧合。 先是裴三娘,还有裴三娘的手下,如今又轮到了初雪。 似乎自己这边的人,沾到了阿滢,都会不得好死! 没错,她就是怀疑阿滢。 如果不是主上自己找上阿滢,芍药甚至怀疑这个女人是处心积虑安排过来的。 然而就算芍药内心有疑虑,还有许多事情说不通顺。 她检查过阿滢,阿滢中毒不是假的,剂量也很大,说不准就会真死了。 阿滢身上没有血污,也未出门换衣衫,还有房间里也并没那把刀。 更何况初雪武功很好,一向也不喜欢阿滢,她始终很难相信初雪会被阿滢所欺。 芍药是个心机比较重的人,可心思多的人,顾虑也多。 至少,她不会善做主张,越俎代庖,当机立断弄死阿滢。 她想,自己心里会提防阿滢,而且会将自己疑虑告诉主上,甚至建议主上舍了阿滢不用—— 虽然在阿滢身上花了许多心思,可芍药始终便觉得阿滢太危险,又不够安分,最好动用主上力量,将阿滢抹去不留痕迹。 她来到了阿滢床边,床榻上的女子,面颊苍白如雪,脆弱得好似能被风吹走也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40 猎物 阿滢好似睡了长长的一觉。 她杀了人,做了坏事情,可这一觉,居然睡得很安稳,很舒坦。 因为她很顺心,而且理直气壮。 所以当阿滢醒来看到芍药时候,并不觉得多惊吓,反而心里笑了笑。 “芍药姊姊,你救救我,我,我不想死。” 她仿佛惊魂未定,甚至扑入芍药怀中,泪水涟涟。 芍药轻轻抚摸她的头,不觉柔语安慰:“好了阿滢,没事儿,没事了。” 明明满心怀疑,甚至欲处之而后快,可芍药仍然一副亲切面容。 这也自然,无论何时,芍药待人,总是极亲切的。 两道相互偎依的身影,表面看来,两个人宛如最亲好的姐妹。 阿滢不觉心忖,芍药肯定怀疑自己了。 可芍药既然是聪明人,想得多,顾虑也多。 主子不在身边,她虚以委蛇,却不会擅自处置自己。 暗中,阿滢不屑扬起了唇角。 可若是初雪,那就不一样,说不定就会不管不顾,先对自己动粗。 所以挑来挑去,阿滢先除掉的人是初雪。 两个人各怀鬼胎,阿滢脸颊上却浮起了涟涟泪水。 “好了,不哭。阿滢,我为你熬了药,来,起来喝药。” 芍药一脸慈爱,将药汤端起来。 她甚至纡尊降贵,主动举起勺子,给阿滢喂药,温语切切:“我试过了,不烫。” 暗中,芍药却眼睛眨都不眨,打量着阿滢。 如果这一切,真是阿滢弄鬼,那么这个鬼丫头,应该知晓一切瞒不过自己法眼。那么自己熬的这碗药,阿滢未必敢喝。 不过芍药会试探,阿滢也会接招。 阿滢也眼睛都不眨,一点迟疑都没有,感激涕零咽下药汤:“姊姊待我真好。 等到芍药真离开了后,阿滢蓦然便睁开了眼睛。 她虚弱苍白的脸颊透出了森冷,宛如地狱而来的妖物。 阿滢取出一根头发丝,饶了舌头根,一股子呕意便涌上来。 芍药刚才灌的药汤,阿滢一口口的吐出来。 旋即阿滢恶狠狠的擦去了唇角一点酸水,又飞快的扣出缝藏在袖子里的解药,也不用水,一闭眼就硬吞下去。 芍药的解毒药,她可一点儿都信不过。 房中,芍药已然检查好门窗,小心翼翼的关好、锁死。 她是个小心的人,初雪的死,更不觉令芍药心口油然而生一缕寒意。 灯光映衬在她白净的脸蛋上,她微微有些恍惚。 一股子的怨怪,也浮起在芍药的心头。 这小蹄子作妖,她饶不了阿滢。 她用了药,让那小骗子半死不活,昏昏沉沉的,又让好几个人将阿滢房间盯着。等主人回函一到,自己就立刻将阿滢给处置了。本来芍药觉得这样也差不多,可如今又觉得自己心慈手软了些。 天色已晚,夜凉如水,本来已然是安静下来。 忽而房间一角,呼呼的亮了起来,点燃房子一角。 芍药一惊,猛然站起来。 她掩住了口鼻,咳嗽了两声。原来自己住处,不知怎么的,就燃起火来了。 芍药不觉惊骇,她让手下守卫,又有什么人有本事在这儿放火? 可是她不信这是巧合,亦或者是什么意外。 春日的夜晚尚自有几分露水寒意,天空一轮明月高悬,散发缕缕的清辉。 夜色下少女身影宛若鬼魅,走出房间的阿滢,已然换了小妙衣衫。她化了妆,虽然绝不可能跟小妙一模一样,不过那些人也不熟悉小妙,加上昏暗的夜色,以及阿滢对小妙举止的模仿,也能将暗中监视的人骗了去。 一件漆黑披风,已经披在了阿滢的身上。 她瞧见了芍药,已然是急匆匆从房中出来。 所谓失火,其实这不过是阿滢一点儿小小的手段。 行走江湖的艺人,通常用磷粉点火。所以阿滢知晓,磷在温度很低时候就会燃起来。 她做了一个小小的机关,将磷放在盛水容器之中,又将底部凿穿。 等里面水流个干净,磷石慢慢就会起火。 芍药可以说是千防万防,可阿滢偏偏就是让她措手不及。 阿滢凉丝丝的看着芍药,就好像猎人死死的盯住猎物。 一个好的猎人,自然是需要耐心。 阿滢一边想着自己不急,一边慢慢的抚摸手中一颗珠子。 这颗霹雳珠,是她哄卫扬时候,卫扬送给她的。 霹雳珠是南柯流月亲手设计,里面填充了火药,轻巧易于携带。 不过如今,自然绝不是用霹雳珠的好时候。 现场人又多,而自己鬼心思虽然多,可武功确实很一般。 然而她相信,芍药一定会动,而且还会往僻静的地方去。 她坚信芍药是个聪明人,只有聪明人才会犯蠢。 芍药匆匆从房中逃出来,很快被几个侍卫护住。 她内心充满了难以言语的惊惧,没人知晓,其实她很怕火。 那熊熊大火燃烧时候,似乎就点燃了她内心的梦魇,让她很不是滋味。 她出身高贵,和那些个宫婢绝不一样。 如果不是家道中落,她应该是个官宦人家千金,而不至于没入宫中劳役。 自己和那些生来下贱的宫女是不一样的。 可也许正因为这样子,那些庸俗的奴婢,反而联合起来欺辱她,看不上她这官宦千金的清贵。 底层奴婢的恶意是很可怕的,有一次,她甚至被人绑起来,笑着说要用火烧坏她那张脸。 那时候火焰点燃了她的头发,从头发燃到了脸 芍药大声尖叫着,吓得哭出来。 等她醒来时候,就看到了自己的主人,章莲太子。 那些欺辱她的宫婢,太子全都弄死了。 太子殿下请来了名医,来治疗她身上烧伤,将别人的皮移植到她的身上。 十九张少女皮,十九条人命,章莲太子眼睛都不眨,顺手就为她这么做了。 如今看着近在咫尺的火焰,芍药忽而有些窒息,只觉得仿佛有些喘不过气来。 芍药强自压下了心口的恐惧,也知晓一场小火只怕要不了自己的命。 可火场人来人往,场面又十分混乱,很容易给别人可趁之机。 心念一动,芍药便向着僻静之处避去,免得自己成为靶子。 看着芍药果然动了,阿滢笑了笑。 她看到芍药向着自己靠近,而这本来就是阿滢算好的。 因为自己故意站在人少的去处。 一股子紧张的感觉,涌上了阿滢的心头,只因为她知道自己成败就在此一举。 没有第二次机会! 芍药方才踏出了人多嘈杂的地方,她目光从人多嘈杂的地方收回,不经意一望,蓦然神色大变。 廊下一道纤弱身影,隐匿于漆黑的披风之中。 伴随少女手指轻轻的拉开,露出了一张雪白动人的秀美面容。 月光轻轻的落在这张脸上,越发美丽动人。 是阿滢!这小蹄子什么时候居然会来这儿?不是有人看着她? 她果然没猜错,就是阿滢,人前楚楚可怜,实则却弄鬼。 芍药只觉得说不出的后悔,她错了,初雪死的时候,她就该弄死阿滢。 不对,裴三娘死的时候,这个小贱人,就应该死。 芍药面容凝结了一股子的怒意,她张张嘴,也许是准备让人将阿滢给抓起来。 耳边却听到的什么东西扔来的声音。 声音不大,好似小孩子玩石子扔石子的声音。 然而忽而轰的一声,滚滚气流热浪袭来。 阿滢扔出了手里的雷火弹! 眼前阿滢带笑容颜,是芍药看到的最后画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041 北楚妖怪 “有趣!”带着戏谑的嗓音,出自男子唇中。 随他而来的两名下属,也不觉赞同。 确实太有趣了,刚才阿滢杀人的画面,可是尽收他们眼底。 原本以为云汉女子以娇弱为美,厉害的譬如兰皇后,厉害之处也在于心机。 想不到那样子娇怯怯的女孩子,居然能如此刚烈。 她弄死章莲太子身边那朵名花,倒是干净利落。 如此行径,倒有几分他们北楚女子带刺泼辣的劲儿。 男人一身黑衣,似乎已然与这融融夜色化为一体,面巾下的坚毅容貌难得透出几分兴致。 “爷,可真是有趣,这一位,不就是咱们要抓的,卫扬的那个小情人?” 凤奴一旁提醒,言语含笑间透出了一股子并不诚心的怜悯。 这个少女,年轻貌美,只不过要落在他们这些北楚人手中,可惜了。 赫连烈漫不经心的想,原来卫扬喜爱的,就是这样一朵带刺的花。 趁着现场一片骚乱,阿滢趁机逃走。 此刻阿滢内心无疑是矛盾的,这个谢家阿娥的身份,有没有必要继续冒充下去? 芍药没了,那个章莲太子手下人,会不会弄死自己? 可要是没有这个世家贵女的身份,只怕自己以后,就算是想见这位章莲太子也难。 “走?小姑娘,你都杀了人了,还想往哪里去?” 阿滢耳边听到了一道阴测测的嗓音。 她悚然一惊,一瞬间她聪明的脑袋瓜想出了十七八个主意。 可还没等阿滢付诸行动,蓦然一条鞭子就卷住了阿滢的腰身,旋即阿滢就被人抓住在手中。 阿滢顾不得那么多了,她以为是章莲太子的人。 无论怎么样,这嗜血太子,总不能明目张胆弄死自己吧。 她当机立断,张口就叫:“救命——” 引来官府的人,就说这些人是劫匪,连可怜的芍药姊姊,都是他们弄死的。 让那太子吃个哑巴亏。 阿滢中气又足,嗓音也大,只不过才叫一声救命,就被人暗中穴道,什么都说不出来。 饶是如此,刚才她那一声,也是已然引起别人注意了,脚步声也是纷纷而来。 阿滢叫不出来,内心颇为郁闷,不过看到来的人不少,她内心也是油然而生一缕希望了。 看起来,对方只有三个人。 “娥小姐?你们杀了人,还敢掳人?” 有人已经认出来阿滢了,惊怒交加。都不用阿滢栽赃陷害,言语暗时,在场的人已经是将这口锅甩到了这三个夜行客身上。 好了,太好了,阿滢只觉得发声之人简直太聪明,怎么这都想得到。 她暗搓搓的想着,内心希望也是越大。 反而赫连烈无语的唇角抽搐,无奈的盯着眼前这些人。 这么些年,他在云汉做间谍,神出鬼没,名声极响。可一向,只有他栽赃陷害,算计别人的份儿。 没想到,有一天自己居然会接了一个小姑娘的黑锅。 他面巾下的唇瓣,竟似忽而凉丝丝一笑,透出了一股子的狠意。 一瞬间,他那一双眸子,竟似光芒大作。 “哈哈!”赫连烈禁不住笑了笑。 跟随他多年的凤奴和黑鹰,顿时也是知晓自家主子生气了。 而自家主子生气,可不是一桩好事情。 凤奴顿时知晓赫连烈的心意,她顺手将鞭子一抛,阿滢就落入黑鹰手中。 旋即凤奴长长的鞭子,就这样子一扫,顿时将十多个人这样子卷住。 她卷阿滢时候,是旨在将阿滢生擒,故而鞭子里的倒钩并没有露出来。 可如今面对这些不长眼的小喽啰,凤奴可就不客气了。 一瞬间,这些被她鞭子卷住的人,顿时血肉模糊,化为了一个个血皮囊。 鲜血如小溪一样流趟在地面,本来嘈杂的现场顿时安静了些,众人更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一幕。 如此残忍和血腥,这,这些人究竟是什么人? 就连阿滢也是一颗心往下沉。 阿滢此刻,可谓是欲哭无泪了。 她已然知晓自己最近运气很不好,可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不好到这样子地步。 旋即这三人,抓住了阿滢,顿时几个起身,扬长而去。 月光皎洁,等摆脱了追兵,赫连烈也轻轻解下了自己脸上的面巾。 这杀人的魔王,居然生了一张很漂亮的脸蛋。 阿滢越发感觉不妙,脸都给自己看了,她觉得自己很不幸。 就算这些人本不是章莲太子的下属,可显然也是准备撕票。 本来,她是想过自己不要命的。否则也不会毒都没解,就去弄死章莲太子身边的得力女官。 可她到底还年轻,一想到自己要死了,忽而就有些悲从中来。 忽而间,她想起了自己梦中的白月光。 阿滢酸涩的想,要是自己在死之前,能见他一面,也许自己就不会这样子的难受了。 一想到那个青衫男子,她忽而记得那个男子,轻轻握住八岁自己的手臂,温言软语:“小姑娘,努力好好活下去。一个人要是活下来,就有许许多多的可能的。” 言语声声,仿若就回荡在自己的耳边。 她内心酸涩之余,蓦然流转了一股子温暖的力量。 是,自己可没那么容易放弃的。 她盯着月下赫连烈那张漂亮脸蛋,皮肤白皙,鼻梁挺挺的,轮廓分明。 看着,似乎就比云汉的男人要漂亮一些。可那样子的漂亮,又带着几分的邪气。 月光落在了赫连烈的脸上,刚才阿滢没有细看,如今才看清楚了。这个男人的眼珠子居然不是黑色的,而是微微有些红褐色。有时候因为光线的作用,竟有点儿像血色在这双深邃的眸子里面流转。 阿滢头皮一炸,只觉得后背也有些发麻。 她内心默默念叨,不是妖怪,不是妖怪,这个世界上哪里有什么妖怪。 阿滢自己平时装神弄鬼多了,心里弯弯道道也多,才不相信那么些神神鬼鬼的东西。 像,像北楚人。 对了,北楚人的轮廓,就一向比云汉的要深邃一些。 当然平常的北楚人,也不会像眼前这个凶残的,眼睛泛血光。好在阿滢见识多,听到的故事也多。她以前,就听说,说那些北楚的贵族是妖怪,会喝人血,眼珠子眼神也奇怪。云汉和北楚世代为仇,民间这么夸张也不奇怪。想来,是北楚的贵族跟平民不一样,眼珠子颜色也奇怪。 一阵子吹来,阿滢打了个激灵,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她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又能说话了。 然而赫连烈注意力已经集中在她身上,凉丝丝笑眯眯的盯着她。 阿滢内心顿时连连叫苦,心里更是一阵子的不舒坦。 她是个敏锐的女孩子,顿时觉得赫连烈很危险。 被这种很危险的人盯着,阿滢也是浑身不舒服,就觉得自己跟蛇盯上了青蛙一样。 “你们是谁?是南柯流月的人,还是章莲太子的人。” 阿滢一脸的坚贞不屈:“好,我是杀了太子女官,你们这些云汉人,因为我有北楚血统,非要将我当成北楚奸细,我也没法子。” 既然这些人很可能是真正的北楚奸细,阿滢一张口,就声称自己有北楚血统。 大家都是老乡,她觉得这样子比较好说话一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042 套路多 大家都是老乡,她觉得这样子比较好说话一点。 与此同时,阿滢内心也在发毛。 阿滢一颗心咚咚的跳,跟打鼓似的。由于北楚和云汉多年开战,平常的北楚百姓也还罢了,那些北楚奸细,在云汉名声可没多好。坊间传得绘声绘色的,将这些人形容得十分凶残。什么杀人喝血,剥皮挖眼之类,描绘得栩栩如生,跟妖怪也差不多了。 当然阿滢亲眼看到那个凤奴怎么样杀人,估计这凶残程度其实还真跟妖怪没区别。 她内心默默念叨,不能怕,你绝对不能怕。 骗人骗多了,阿滢也是有些骗人的心得和技巧的。 你越怕,内心自然也就越忐忑,别人才不信。 骗人,就要理直气壮,一副自己说的,都是真的模样。 所以月色下,阿滢脸蛋一副坚贞不屈的样儿。 凤奴是个女人,所以有些好奇:“你,你是北楚人?看着也不像——” 阿滢的脸蛋确实很漂亮,小鼻子挺挺的,一个小美人儿,要鼻子挺点儿才好看。可阿滢鼻子的挺,也不是北楚人那种挺,这是一眼都能瞧出来。 不过阿滢自然早有准备:“我的阿母是北楚奴隶,长得再像汉人又怎么样,还不是不被当人。” 说到了这儿,她鼻子似微微发酸,有些伤感样子。 仿佛,她才反应过来:“你们不是章莲太子来杀人灭口的?” 赫连烈停住了身子,示意黑鹰放下阿滢,目光灼灼盯着眼前漂亮的小女孩儿。 他一笑,露出了一口白森森的牙齿:“谢家阿娥,你倒是很会说话?” 那冷丝丝的语调,言语间透出了一股子的血腥味道。 阿滢恍若未闻,盯着赫连烈,好像才发现似的,嗓音顿时多了几分欣喜和亲近:“你,你也应该是北楚人。” 她挣扎要起身,一副动情要抱大腿的样子。 黑鹰话不多,刷的将刀给抽出来,比着指向阿滢。 阿滢这才乖巧顿住了身子,眼中亲切之意也是不减。 “我才不是什么云汉贵女,世家千金,其实我叫阿滢,我阿母只是父亲买下的北楚奴婢。待我生下来,也没被家里当小姐,姊姊妹妹都欺辱我。” 阿滢语出惊人,赫连烈久经风浪,也不觉被阿滢的话引起了兴致。 本来赫连烈也有点儿怀疑阿滢的,准备审问阿滢。他原本打算,阿滢要是不说实话,就将阿滢的手指头一根根敲碎。没想到自己还没问呢,阿滢已经是竹筒倒豆子,什么都说出来了。 阿滢编了个假身世,可说到后面,基本就是真的。 她声称自己在家里呆不下去,离家出走,却流落到了叶儿村,还认识了村民。 再然后,自己就莫名其妙成为了谢娥。 阿滢口才很好,能说会道,一个故事,讲得绘声绘色,跌宕起伏。 说到动情处,她还泪水涟涟。 “他们对我说,说我若不肯听话,便将我当作北楚奸细,凌迟碎刮。我也咽不下这口气,就,就对太子的人下手。” 说到了这儿,阿滢已经泪水盈盈。 她有些倔强委屈的擦脸上泪水:“这些云汉人,实在是太虚伪了。” 就连赫连烈,一时之间也是狐疑不定,吃不准阿滢真假。 一个人再聪明,也极难这么短时间,编出这么一个曲折离奇的谎话。 更何况阿滢口齿伶俐,叙述时候并没有什么迟疑。 加之,谁也不知自己今日会掳走阿滢,也不能预先准备好的。 只是赫连烈天生多疑,若要他随便相信一个刚认识的女孩儿,也绝非他之个性。 他当然不知道,阿滢这个故事大半是真的,只要编造些许就够了。 骗人就得说真话,这是阿滢骗人的窍门。 说到了这儿,阿滢抬起头,一脸期待之色:“你们是北楚人?带我走好不好?我一直想看看,阿母的故国,究竟是什么样子?我,我在云汉,处处受欺辱。” 阿滢硬编,都能编出亲近的理由。 当然她说的话儿,一个字也不能当真。什么北楚,她可没好感。只不过若将自个儿带去北楚,至少不用立刻就死吧。 阿滢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她自然知道自己现在模样的杀伤力。 一个十五岁水嫩嫩的少女,生得又有几分姿色,又倔强又含泪。而此时此刻,她一双眼睛饱含了期待和依赖,凝视一个男人—— 生存,一切都是为了生存! 阿滢为了活下去,已经拼上了全部的演技。 赫连烈看着阿滢这样儿,反而哈哈大笑起来:“好了,你也不用演戏了,任你说得天花乱坠,可骗不了我。好似你这样子的小骗子,也真该将你舌头给割下来。” 阿滢也不止一次,听别人说要割了自己这个小骗子的舌头。可偏生,赫连烈这么说的时候,她货真价实的身子寒了寒。只因为她敏锐感觉到,眼前男子真能干得出来,手起刀落,割了自己的舌头。而且,只怕是顺手而为,并没真的放在心上。 不过她心里纵然是怕了虚了,就如以前每一次一样—— 被人拆穿时候,她都一脸委屈模样。 受了天大的委屈! 耳边,听着赫连烈慢悠悠的说道:“南柯流月养的雀子,也不过如此,还真想靠你这个丫头抓住我。” 南柯流月?原来人家以为自己是南柯流月安排,故意忽悠他的。 眼见赫连烈根本没猜中,阿滢本来有点儿怕虚了,如今顿时打了鸡血似的,也就来了精神。 “你们,你们居然这样子想我!” 阿滢为之气结,胸口轻轻起伏,她还闹情绪了。 “若是不信,你们去查,我,我几时骗你们了。” “南柯流月是猪是狗,关我什么事,我根本不认识他!” 阿滢发起脾气来,就好像是放泼的小村姑。 不知怎么,在场气氛顿时安静了许多。 阿滢只觉在场的三个人,都用一副很异样的神色看着自己。 好半天,一直没说话的黑鹰憋不住开了口:“这天底下,只有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敢骂南柯流月,说他,他——” 明明是北楚奸细,他竟有些不好复述阿滢的话。 纵然是敌人,就算是对南柯流月恨之入骨,可南柯流月四个字,也仿佛是什么禁忌。 凤奴轻笑摇头:“如此看来,你还真不是南柯流月的人。” 阿滢半真半假,带着几分莫名其妙说道:“我,我偷偷说,没什么吧。反正,反正你们看着也不是云汉良民,难道,难道你们还去告发我?” 赫连烈蓦然噗嗤一笑。 阿滢只道自己傻样子,逗得他笑出来了。 不过凤君追随赫连烈多年,倒是知晓赫连烈的心思。 可惜遇到阿滢这丫头时机不是很好,她样子没有北楚的特征,又美貌狠辣,如果真如她说话,倒能让她做北楚的间谍,吸收到自己组织里面。 阿滢心忖没想到居然歪打正着了,想不到南柯流月还有这等地位。 在云汉也还罢了,就连敌国奸细也不觉对他敬重有加。 唉,也不知道这位牧乡侯,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不过此刻自然也不是追思牧乡侯究竟是什么人时候,还是先保住自己这条贱命。 她乘胜追击,不觉哭诉:“其实,我从来没去过北楚的。阿母给我提及,只说家里人待她很好。我,我真的想去看看,只看一眼。阿母没了,我想去北楚,尝尝阿母给我做的羊杂汤和金团饼。” 阿滢硬挤出几滴猫尿。 她又提家乡又提吃食的,就盼望打动这些人铁石心肠。 这三人里面,凤君是个女人,明明刚才杀人不眨眼,闻言心里微微有些发酸,竟似触动了情怀。凤君心里默默想,自己随主子办事,也有十数年未曾回去了。回归故土,哪里有这般福气? 赫连烈言语淡淡:“你不甘心也没用,再者,纵然你回去,瞧你一副汉女模样,能过得多好。” 他又对阿滢笑了笑,露出了一口白森森牙齿,更伸出手拧拧阿滢脸蛋:“少玩什么花样,黑鹰,带着她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043 震惊 阿滢内心一阵子的挫败,心里很是沮丧。 自己使尽了百般解数,东拉西扯,可也似没什么用。 就算人家有点信自己有北楚血脉,也冷冷淡淡的,并没有半点老乡情谊。 不过,实则阿滢并不知晓,自己已然得了些便宜。 赫连烈身为北楚皇子,十六岁被派入云汉,这十数年间,是云汉朝廷对头疼的敌国密谍。 而赫连烈行事,也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 若阿滢没演戏,就算要阿滢当人质,只怕如今也不会全须全尾了。 这一点,凤君和黑鹰也隐隐有所察觉。 凤君更不觉心忖,看来自家主子,对于这小姑娘是有些好感的。 否则以赫连烈以往的心性,只怕先砍了阿滢一只手,给卫扬来个下马威。 胡思乱想间,阿滢已经被带去一处坟堆。 这些死人之类,阿滢本来一向也不在乎。 不过这当口,她心里也不觉微微发怵。 赫连烈那发红如血的眸子,确实让阿滢有点儿怕。 凤奴的手掌按上了某处机关,只听到了一连串咔擦声音,眼前几块墓碑移开,露出了一个大洞。 一条地道,蜿蜒而下,通向了地底深处。 阿滢心忖,这些南楚的间谍居然将据点修在了坟地,要是附近村民看见了,肯定又觉得他们是鬼了。 她一步步的下去,只见地道里面灯光摇曳,因为人在地底,透出了一股子的沁凉之意,不过却并不觉得怎么气闷。 叮叮咚咚的铁链响,渐渐由小变大,甚至有几分清脆刺耳。 仿佛是铁链捆住了什么野兽,而那野兽极凶悍,不肯罢休,不断挣扎。 阿滢心里面正有些发毛的时候,耳边却听着赫连烈凉丝丝的说道:“这地底下,是抓了一只野兽,凶得很。你呀,立刻便能见着了。” 赫连烈喜欢露着牙齿笑,他牙齿白森森的,那张脸虽然好看,可在阿滢眼里就跟僵尸一样? “是,是老虎?狮子?”阿滢小心翼翼猜测。 这些北楚奸细真变态,平时养这些玩儿。 阿滢思绪篇飞,养只猛兽吓唬人,谁不听话推过去,嚓卡咬了改善伙食。 赫连烈看来心情似是不错,兴致颇高。 他没回答阿滢的话,却再取了一片面巾,轻轻的系在了脸上,遮掩住了那张漂亮英挺的脸孔。 步伐一转,阿滢就看到了赫连烈抓的那只野兽。 只见卫扬赤着上身,被几条精钢打造的铁链子死死的束缚住,赤着的身躯之上伤痕累累,鲜血一滴滴的顺着伤口滴落。卫扬的双眸,更好似要喷火一样,充满了愤怒。 卫扬本是个英挺俊朗的男儿,如今这种被束缚受伤的模样,其实有着一种异样的美感和张力。 骤然一见,顿时能吸引住人全部的注意力。 不过阿滢可没有赫连烈那样有闲情逸致去欣赏,她一颗心砰砰的跳,确实太震惊了。 无论怎么样,自己也算是跟卫扬勾勾搭搭过,多少也对这位卫郎君有些了解。 卫扬的武功确实很好,心眼也不少,他位高权重,手下又有兵,怎么会落在这些北楚的奸细手里面? 卫扬看到阿滢的瞬间,眼神也是流转了一缕惊讶,死死的盯着阿滢。 阿滢心里也是沉了沉。 好端端的,赫连烈这个衰货为什么要抓自己,阿滢一下子就想明白了。 就是用来要挟卫扬的。 看来这些北楚奸细暂时不准备弄死卫扬,反而想靠着卫扬掏出点什么。 阿滢小心脏迅速浮起了危机感,欲哭无泪。 卫扬这个人,甜言蜜语是很会说就是,不过未必真的如何将自己放在心上。 赫连烈却慢有条理:“卫将军,这个女人,你应当也是认得。” 阿滢赶紧开口:“卫郎君,其实我也是北楚血脉,阿母本是北楚人。你听听话,顺了主人,那我也继续跟你好。” 她其实连赫连烈是谁都不知晓,不过也不妨碍她对赫连烈一口一个主人。 说到底,她不过是想要活下去。 自己被抓了,分明是为了要挟卫扬。她可不想被砍掉手手脚脚! 除非,卫扬表现得恶心透了自己。也许这般,自己才至于成为炮灰。 所以阿滢说话,显得特别得狗腿。 “北楚人?” 卫扬显得特别的困惑,旋即面色一变,显得极为厌恶:“小贱人,哈,区区一个北楚密谍,以为生了几分姿色,便可动摇我卫扬。你以为你是谁,你这种货色,便算不是北楚密谍,我也玩过就算,根本不放在心上。” 卫扬虽然骂得狠毒,阿滢其实一点都不生气。 骂吧骂吧,卫小郎骂得越厉害,自己肯定就越安全了。 不过面上,她肯定得生气。 何止生气,她还得气哭了。 “你!卫扬,你,你,枉我对你还有几分真心。” 赫连烈忍不住扫了阿滢一眼,阿滢故意的? 点名自己是北楚人,只怕卫扬定然是将她恨到了骨子里了。 如此一来,阿滢还有什么要挟的作用? 就算自己没说,阿滢也应该懂得怎么说话,几句柔情蜜语。再聪明点,还可以叫卫扬不要管她,不用理会她的死活,做出大义凛然的样子。 这女人越让男人不要理她,男人就越放心不下。 能以柔弱之姿,除掉章莲太子身边女婢的男人,他就不信,阿滢没这份心机。 赫连烈眼神渐渐有些冰冷。 只不过阿滢年纪尚幼,又生得这般聪明伶俐,更是千灵百巧的性子。 赫连烈一向血腥无比的内心,倒忽而生出微微柔情。 更何况,卫扬这样子的男人,只怕也不会被一个小姑娘轻轻动摇吧。 倘若阿滢当真对他大业有碍,他肯定不会心慈手软。不过可有可无情况下,自己放过这伶俐的小丫头似乎也没什么。 这些念头,不过片刻,便在赫连烈的脑海里面转了一圈。 旋即,他的注意力落在卫扬身上。 然而就在这时候,一个念头忽而浮起在赫连烈的心头。 刚刚他居然被卫扬给骗过了! 云汉麒麟子,个个都是非凡。而这位青骠将军卫扬,据说家世并不怎么样,能爬到如今位置,也绝不是个没心机的人。 既然如此,也不至于如此沉不住气,乃至于破口大骂口吐恶言。 再恨,也不至于如此喜怒幸于色—— 看来卫扬对这小骗子还颇具情意,有心护着这个丫头。 赫连烈压下了胸口几许不适,让自己思绪冷静,如此一来,阿滢还是可以用来要挟—— 至少可以打压卫扬的心气儿。 然后他又看看阿滢,看到这个漂漂亮亮的小姑娘,拿着手帕擦泪水。 一股子淡淡的异样泛起在赫连烈的心头。 像他这样子冷血屠夫,很少会有这种感觉。 可能这就是缘分,以后自己就将这个小丫头收在身边,好生调教,准能当个左膀右臂。 不过,他肯定要阿滢跟卫扬给断了。 “看来卫将军忠心爱国,是根本不将区区一个女人放在心上。不过,卫郎君,你别忘记了,你是为何会落入我们手中。听闻,青骠将军对你的老师南柯流月推崇备至。我纵然是个北楚人,却也知晓牧乡侯风光霁月,清白无垢,宛如云汉神明。他若知晓你做的那些脏事儿,不知是不是能容得下你——” 话语未落,卫扬向他吐了一口带血的口水,一脸鄙夷。 赫连烈城府极深,也并不怎么生气,自说自话:“他肯定容不得你,你私养白面鬼,屠村杀人,再弄死那些白面鬼领功,真是好心机。牧乡侯要是留下来,只怕会坏了他在天下人眼里神明一般的形象!” 这些话,是赫连烈故意刺激卫扬说的,他一边说,卫扬一边将拳头捏得咯咯的响,摇得铁链一阵子的清脆晃动。 当然赫连烈说这些话,还想说给阿滢听。 这个美貌心机的小狐狸,他还真有些喜欢,准备将这个宠养在身边。 阿滢本来就对云汉十分反感,如今赫连烈更将云汉污秽的一面,说给阿滢知晓,让阿滢更加反感,彻底断了对云汉的感情。 所以这么说时候,赫连烈不觉扫了阿滢一眼。 阿滢脸颊宛如一张面具似的,唇角似微微带着笑容,不过似乎有点说不出的古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044 毒蝎 阿滢脸颊宛如一张面具似的,唇角似微微带着笑容,不过似乎有点说不出的古怪。 一瞬间,赫连烈也微微有些异样,只觉得阿滢这个模样,仿佛是有些奇怪,有些不对劲儿。 可究竟哪里不对劲儿,赫连烈也不大说得上来,却无暇将太多心思放在阿滢身上。 毕竟如今,卫扬才是自己抓住的一条大鱼。 卫扬倒也爽快:“不错,是老子干的。若不是我心虚,被你们引出来,也不至于被你们这些北楚奸细抓住。你们要杀便杀,不用这么啰啰嗦嗦。” 阿滢凝视着卫扬,眼底似有柔情,嗓音也是柔柔的:“卫郎,我以为你只是浪,想不到,你居然这么坏。” 她盯着卫扬那张英挺沾血的面容,看着卫扬脸上满不在乎的神色。 这样子一来,阿滢唇角的笑容,却宛如水纹一般轻轻的散开。 卫少将军这种样子,还真有几分豪气和潇洒呢。 简直,笑死人了。 卫扬没理睬她,看都没看她一眼。 赫连烈开口“卫少,其实你何须如此这么做?是为了结交章莲太子?也是,这云汉天下,终究还是会属于太子殿下的。而且,牧乡侯太过清贵,因为他出身世家,高高在上,什么都有。所以南柯流月再好,终究有些理解不了你这样子出身弟子的苦楚。其实,你也没做什么了大错的事情,何必闹得身败名裂,一无所有。” 他循循善诱:“你该知晓我是谁,云汉朝廷,对于我赫连烈可谓心心念念,整个云汉密谍都将我给盯着,死死咬着不肯防。我在边塞活动,卫将军更几次三番要杀我。可无论你信不信,我待你,可没有丝毫的恨意。其实,我只想跟卫少做个朋友。” 说到了这儿,赫连烈负手而立,慢慢透出了几分皇族清贵:“我身为北楚皇族,可惜却流落云汉,身为间谍,十数年艰辛过日子。其实我何尝不想归去北楚,争回自己想要的东西,而不是继续如无根浮萍。所以,我想有一个如卫少你这一般的好朋友。你我携手合作,两个人一道,各自攀上高位。待南柯流月老了,这云汉北楚,就是你我天下。” 赫连烈言谈之间,意思十分的明白,言下之意,便是我并不想害你,反而想给予你荣华富贵,步步高升。 他说的话,也很有技巧。如果直接说叛国,至少卫扬作为云汉人,感情上就不能接受。 可赫连烈花言巧语,言语修饰,由着他这么一说,好似也不过是共谋富贵,似乎也不是什么错事。 这些话,赫连烈也斟酌思量了许久,眼见卫扬冷冷的盯着自己,不信卫扬没一丝心动。 他趁机再加一把柴火:“其实追名逐利,哪个又手段干净了?无论云汉还是北楚,可不就是一个样儿?” 可没想到卫扬却忽而发出了讥讽的狂笑。 “赫连烈,我本欲再听听你有什么花样儿,没想到这么好笑,我终究还是憋不住了。” 赫连烈脸色一变! 卫扬冷哼一声:“你声名在外,潜伏我云汉多年,我自然知道你厉害。没想到,你的手段也不过如此。你循循善诱,花言巧语,不就是美化掩饰,让我勾结你们这些北楚人。呸,什么玩意儿!” 卫扬一双眸子灼灼生辉:“我卫扬自认不是什么好人,贪花好色,醉心权势,杀人如麻。可只两样事不做,一时背叛牧乡侯,二是决计不会叛国。我宁可身败名裂,一无所有,这些年奋斗化为流水,被人千夫所指,被朝廷凌迟碎剐,也绝不会跟你这北楚垃圾合作。合作?你也配?” 凤奴听得动怒,一鞭子抽过去。 她盛怒之下,也只留着卫扬的命,可鞭子却不肯留情。 一鞭子抽打下去,顿时卷了卫扬一大片血肉,顿时鲜血淋漓。 卫扬面容生生扭曲,却也是硬气,哼都不哼一声。 赫连烈也是有些怒意了,可他一向心机深,能将自己的愤怒掩饰得很好很好。 他嗓音阴测测凉丝丝:“那就试一试——” “唉,凤奴随我多年,在你们北楚密谍卷宗之上,也算颇有名气。想必卫少将军定然是知晓,她善于用刑,极回折磨人。你们云汉硬汉,落在她手里,能将铮铮铁骨,一根根的敲碎了。” “就说她手中这根鞭子,一下下的抽下去,能抽得人血肉模糊。她呀,能将你身上的肉,一条条的抽下来。然后,你看着血肉模糊的皮,从中透着看着你白森森的骨头。那种感觉,真的非常、非常有趣。” 赫连烈的口才确实不错,他绘声绘色的形容时候,仿佛那画面就浮现在眼前。 凤奴的刑法确实可怕,可赫连烈折磨人心的手腕也是不遑多让。 一边这般说着,赫连烈宛若寒水一般的眸子,扫了阿滢一眼。 他发觉阿滢死死的盯着卫扬,看得眼睛都不眨一下。 就算卫扬看都不看阿滢,阿滢也没移开眼睛。 赫连烈忽而有些不舒坦,似乎也谈不上上嫉意,只是莫名有些不快。 阿滢那双眸子死死的盯着,似乎有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味道。 仿佛,周围一切都不重要。 那股子劲儿,让赫连烈心中很不舒服。当然,赫连烈猜错了阿滢眼底神色的含义。 流落异乡多年,赫连烈可谓练成一副铁石心肠。纵然他对阿滢稍有柔情,似有不同,可也融化不了赫连烈心底恒古不化的冰雪。 赫连烈心中稍有不悦,旋即一股子坚硬冰冷涌上了心头。 他是想留下阿滢,可如果阿滢真的很喜欢卫扬,他只能送阿滢去死了。 无论如何,一个小姑娘,是绝不能影响大事。 “不过,这一次,不必用鞭子。凤奴,你将彩蝎拿出来。” 听到了赫连烈的愤怒,凤奴一怔,旋即露出解气得意的笑容:“是。” 凤奴取来的盒子一打开,一只五彩斑斓的蝎子,顿时就跑出来。 它色彩鲜艳,一见不觉令人浑身发毛,生出了几分寒意。 “卫将军,我养的彩蝎,可是有趣得紧。它和别的蝎子不同,让人怕的不是什么剧毒,而是这小东西一个小爱好。这小家伙和别的蝎子不同,喜爱吃人的脑子。它呀,被训练熟了,就会爬呀爬呀,哪儿都不去,就爬到人太阳穴这里。因为这儿很柔弱,它一钻,就钻进去了。然后,它就会开始吃你脑子了。你那时候,人还活着,就能听到它吃你脑子的声音。咔擦,咔擦。你就听着,它怎么将你聪明脑子吃成白痴,将你脑子吃得空荡荡的。哎呦,那种声音,是一般人都听不到的呢。” 凤奴嗓音柔腻,雪白的手背之上,就趴着那只色彩斑斓的彩蝎,轻轻的蠕动。 赫连烈冷冰冰的想,卫扬说得很硬气,可很多时候只是说说而已。 就算现在这么想的,可只需要吓一吓,吓散了那股子气儿。 然后卫扬就会觉得什么忠孝节义,到底还是及不上荣华富贵。 更何况彩蝎钻脑这种手段,多少硬汉都扛不住。 让人屈服的刑法,也许不是最痛苦的,而是那种最能触及人内心莫名恐惧的。 蠕动的彩蝎,顺着凤奴的手背爬下来,轻巧而灵动的爬上了卫扬的衣衫。 赫连烈含笑:“卫将军若是反悔了,只要说一句不要,凤奴便能叫回蝎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045 光芒耀眼 赫连烈含笑:“卫将军若是反悔了,只要说一句不要,凤奴便能叫回蝎子。” 他言语温柔,风度翩翩,若不是在这阴森森的地宅,他真像是个风姿清贵的贵公子。 那五彩斑斓的蝎子,就好似凤奴说的,落在了卫扬身上,也不停留,就往卫扬脑袋上爬过去。 卫扬心性是极坚毅的,可那蝎子爬上了他手臂时候,他额头还是不自禁的渗透出了汗水。 凤奴冉冉含笑,翠绿色的笛子,轻轻的凑到了唇边吹奏。 而那彩蝎也伴随音律,爬上了卫扬的脸,扫过了一片麻丝丝的可怖的感觉。 卫扬仿佛就听到了赫连烈所说的,咔擦咔擦,活着听自己脑子被吃的声音。 他全身发麻,感觉到了强烈的恐惧,眼珠子瞪得大大的。 可就算是如此,他仍然是死死的咬紧了唇瓣,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卫扬仿佛觉得太阳穴传来了刺痛—— 就在这时候,赫连烈出声:“凤奴,先停一停!” 那笛子声停了,蝎子从卫扬脸颊爬到了肩膀上,可仍然是耀武扬威的张牙舞爪,蠢蠢欲动。 死里逃生,卫扬大口大口的喘息,脸颊上已经满是汗水。 赫连烈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嗓音之中充满了怜悯:“卫少,何苦这样子。你可知道,我真的非常非常的欣赏你的!你跟那些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世家公子不一样,你所得到的一切,都是自己努力而来的。所以,我觉得你是个很特别的男人。人生在世,什么都是虚的,只有握在自己手里的权势,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 可卫扬偏生又爆发出一连串既狂傲又嚣张的笑,笑得那样儿的张扬肆意,连连咳嗽:“好了赫连烈,你不要用什么手段,玩什么花样了。你以为我的勇气只有那么点儿,嘴里说漂亮话,可只要死里逃生一次,就给你大彻大悟?赫连烈,你这点花招,老子也玩过的。” 他泪水顺着脸颊,缓缓滑落:“我没说我不怕死,可我说过了,我虽然不是好人,却不屑跟你这种北楚奸细合作。” 卫扬嗓音,流转了几分坚决。 赫连烈忍不住冷哼了一声,他目光示意,凤奴又开始吹奏了笛声了。 本来安分下来的彩蝎又开始蠕动爬行。 凤奴跟随赫连烈久了,也知道赫连烈的心意,所以让这只蝎子爬得很慢很慢。她当然希望,加重卫扬的恐惧,说不准卫扬会改变心意,会服软。 如果能拿下南柯流月的弟子,这对北楚大业,可都是极有好处。 可是卫扬并没有服软,那蝎子在他脸上爬,他也似没方才那般恐惧。 这甚至让赫连烈有些不是滋味。南柯流月到底是怎么调教人的,他还真有些好奇了。 卫扬眼底流转了浓烈的虔诚,就好像一个有罪的信徒,恳求神明的原谅。 不过至始至终,阿滢莹润的眸子就好似深沉柔润的黑水,没有丝毫的波澜。 卫扬恶毒里透出的忠贞,根本没有让阿滢有丝毫的动容。 谁也不知道,阿滢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一颗心的黑洞有多深。 看到那蝎子再次爬上了卫扬的太阳穴时候,阿滢唇角不易察觉的痉挛颤抖,仿佛不知晓露出什么表情。 然后她唇角弧度定格,似是一个浅浅的笑容。 然后一只冷冰冰的大手,忽而就握住了阿滢的手。 阿滢这才发觉赫连烈冷冰冰的目光,带着探寻凝视着自己。 赫连烈样儿很漂亮,风度翩翩,可他似乎就是一个黑色漩涡,带着冰冷和黑暗,将触及之处狠狠的卷进去。 阿滢就觉得,自己仿佛被黑色的浪潮,携带着汹涌的冰凉,要将自己狠狠的拖曳而下。 而她似乎也无力阻止,任由黑色的漩涡,萦绕着这般缠绕上了自己个儿。 那双血色的眸子,泛着微冷的冰凉,就好似无边的血海。 阿滢只觉得自己好像要被赫连烈拉入这无边的血海,可不知怎么的,阿滢居然并不想如何的抵抗。 就好似要坠入黑暗的深渊。 这一刻,阿滢以为很长很长,可其实不过短短的一瞬。 正在这时候,一道尖锐刺耳的清越声响顿时响起。 好似什么刮在了铁板之上滋滋的声音,令人不觉肉酸,浑身更似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那彩蝎本来已经爬在了卫扬的太阳穴,就要刺卫扬。 被这声音一震,顿时一抖,掉落在地上死了。 旋即一道灿烂的红,就好似滔滔不觉涌入了这幽润的地穴。 掠来的少年,就好似一场疾风,飞快的掠来。 少年一身红衣,面颊之上好似涂鸦似的画着小孩儿的纹路,却掩不住少年那一双眸子闪烁的光芒。那双眸子本来是漆黑的,可也许少年眼底眸光太招摇,竟似因此而染上了一层金黄色的光芒。 他就像太阳,在这阴暗地穴绽放千道万道的光芒。 阿滢小手虽然还被赫连烈握着,却不觉已然回过神来。 刚才她不知怎么的,好似被梦缠住了也似,竟仿佛被溺在了赫连烈的血眸之中。 不过被这红衣少年打断,刚才古怪心绪也自然荡然无存。 卫扬绝处逢生,面颊之上不觉透出了喜悦,冲着裴楠铉一笑。 “裴少,我就听说你在附近,哈,你果真来寻我。” 他将铁链摇晃得叮叮咚咚得响动。 裴楠铉一笑,没有回答,一双眸子闪烁了涟涟异色的光芒。 卫扬怔了怔,却又回复了平静,甚至微微含笑。 无论如何,他都相信,裴楠铉是自己的好兄弟。 无论如何,只要自己不死在这些北楚间谍手中,他已经心满意足。 无论如何,他们之间深厚情谊,也绝不会变。 裴楠铉飞身向前,长剑如雪,手中名剑能削铁如泥,叮叮咚咚,便将缠在卫扬手足之上的铁链削断。 卫扬得了自由,伸手轻轻抚摸腕上勒痕。 纵然之前受了些折磨,卫扬却也是极潇洒的,如今他面上更流露出极舒坦快意的神气。 而他脸上这样子的神色,落入了阿滢眼中,深深刺痛了阿滢。 而那种刺痛的感觉,化作了灼热的难受,折磨着阿滢的心肝脾肺肾。 阿滢的手掌,本来犹自让赫连烈握住的,她已然忘却,甚至下意识抽回了手掌。 赫连烈手心顿时一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046 不要抛下我 赫连烈手心顿时一空。 他注意力被裴楠铉吸引,别的地方自不免松懈。 察觉阿滢急促抽手,他才忍不住去盯自己今天带来的小姑娘。 没想到阿滢居然飞快向着裴楠铉跑去,言语急切:“大侠,你,你救我,救救我呀。我,我也是被他们俘虏来的。” 言语之间,仿佛是陷入魔窟被迫无奈的可怜女子。 赫连烈面色一变,他自然是心狠手辣又颇富心机。饶是如此,他也被阿滢这个狡诈多变的女子闹得措手不及。 阿滢心思却很坚定,又很坚决。 卫扬绝不能走,她已决定将卫扬咬得死死的,真可谓是咬到死。 她甚至知道自己有些冒险—— 黑鹰面色一变,一排银梭暗器顿时向着阿滢后背招呼。 那尖锐梭子之上,染上了一层蓝盈盈的剧毒。 只要扎在了阿滢身上,可保管阿滢这么个漂漂亮亮小姑娘顿时就没命。 阿滢一闭眼珠子,眼底顿时流转那一股子的决绝。 她偏生要赌一把。 再怎么说,自己也算是红衣衫狠狐狸的“老相识”。 耳边却听到了一连串叮叮当当的嗓音。 那些暗器,却也让裴楠铉纷纷扫下来。 阿滢似喜极而泣,一副死里逃生的模样,就要跟八爪鱼一样死死的抓住裴楠铉。 眼前却忽而见白光一闪,入目是裴楠铉有些气急败坏不高兴的样子。 “站住,呐,离我稍稍远一些。另外,不要叫我大侠。” 卫扬喘了几口气,微微一笑,心忖,裴少怕女人的病,似乎是更严重了。 阿滢顿时露出了怪委屈的神色,眼底深处却不觉流转了那一缕幽润。那指尖一缕细润的毒丝,却悄悄闪烁几分阴毒的光芒。 可以的话,她不介意将这两个人留下来,打包送给这些北楚奸细折磨。 可惜,似乎也没这个机会。 既然是如此,她自然要死死扒着抓紧两个人,要用这一双眼珠子盯着,无时无刻。 绝不能让人给跑了。 而裴楠铉内心也有自己小九九的,他总觉得阿滢这个女孩子不简单,忍不住防着些。 有时候,裴楠铉都觉得自己疑心病似乎有些太过分了。 从第一次爬上阿滢的马车,他就觉得阿滢似乎总是想害自己。要不然,换作别的女孩子,他也不会“欺负”得这么厉害。 想到了这儿,裴楠铉甚至想用手指头抓头发,将自己头发抓得乱糟糟。 呐,但自己似乎也不能不管阿滢。 人家总归是云汉老百姓,还是个女孩子家家。 一瞬间,诸般算计,涌上了裴楠铉和阿滢的心头,可谓是各怀鬼胎。 凤奴极恼恨,阴测测的说道:“阿滢,你究竟在做什么?” “还是,你一个北楚女子,还想冒认云汉贵女?过些锦衣玉食的生活。” 她恨,更有些受伤,恨不得撕破阿滢的画皮,让阿滢日子不好过。 阿滢唇瓣笑了笑,手指头一拢头发,不觉轻轻柔柔的说道:“我随便说说的,不用那么当真的,还北楚奸细,不是应该很聪明的吗。” 她手指头轻轻一松,俏生生又娇滴滴:“我呀,是货真价实的云汉贵女,和北楚没什么关系。” 她从头到脚,可是地地道道的云汉货。 就连裴楠铉也忍不住多瞧阿滢几眼。 果然,他可早就觉得阿滢这小姑娘心眼多。 不过胆子也挺大的,他也不知阿滢是不是无知者无畏,张口讽刺这些北楚间谍。 只怕,是真不知晓这些人的狠辣之处。 赫连烈却反而一句话都没对阿滢说,却忽而暗中捏紧了手掌。 赫连烈目光落在裴楠铉身上瞬间,却不觉凶光大作,闪烁几分冷冰冰的寒意。 潜伏云汉多年,自然将云汉文武百官底子都探个清楚。 裴楠铉年纪虽幼,性格乖戾,却已然透出几分难以形容的心机狡诈。 他本是云汉贵族,身份尊贵,自然前程似锦。 倘若裴楠铉再大一些,只怕,会是云汉大敌! 好在,这裴楠铉年少轻狂—— 一瞬间,赫连烈目光涟涟,不觉透出几分狠色,只觉得心口似有一把灼热的火,呼啦啦的燃烧。 旋即,他发觉这样子的热,似乎也不是心里的热。 而是这洞穴确实卷过了一股子热气—— 赫连烈容色一变! 难道裴楠铉居然敢在地穴之中放火?他可知这是一件极危险的事情,火焰会在地穴的甬道以飞快速度延展,乃至于将这儿每一个人生生烤熟! 不待开口质问,一股子烟雾涌来,恶毒的窜入了赫连烈的肺腑,惹得他受控制连连咳嗽。 赫连烈内心浮起了惊涛骇浪! 疯子!这个裴楠铉根本就是个疯子! 阿滢瞬间气得要抓狂:“你,你这个坏家伙。你,你混账混账混账。” 阿滢恨不得将裴楠铉给撕了。 裴楠铉难道仗着自己的武功好,就能随随便便,把火放起来? 这,算个什么玩意儿? 阿滢只觉得内心一阵子的酸苦。 她到底还年轻,就算很多次接触了死亡,还是有着坚韧的想要活下去的欲望的。 裴楠铉布满了滑稽涂鸦的面颊,顿时作色扮凶:“你住口啊!这儿没女人说话的份儿。这些北楚奸细如此凶残,我是宁可玉石俱焚。” 阿滢满口都是苦味,恨不得咬了裴楠铉的肉。 她想用自己的小尖牙,一口口的将眼前坏东西的肉给生生要下了。 北楚奸细凶残?哼,至少比你们这些伪君子好些。 她心绪缭乱,却忽而留意到裴楠铉往地上暗戳戳的扔什么。 阿滢一怔,忽而打了个激灵,尖声:“你干什么——” 话语未落,地上顿时发出嗤嗤的声音,一瞬间整个空间似被奶白色的烟雾笼罩。 空气之中,似乎还有一股子辛辣的味道。 阿滢什么都看不见了,饶是她心思多,这一刻也不觉有几分无措和慌乱! 她忽而反应过来,也不敢乱叫,生怕自己成为所谓的靶子。 此时此刻,阿滢心绪,倒是说不出的清晰—— 她唇齿间满是酸酸的味儿,再次恨不得将卫扬和裴楠铉撕了。 这繁复的地下,四周围有火,她不熟悉环境,而且还有恨透了自己的北楚奸细。 不过裴楠铉那个少年,分明是个工于心计,极会算计的人。 人家身负绝世武功,心机又深,他肯定弄好退路了。 阿滢只觉得很难受,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大仇不能报,还是因为周围险恶复杂的环境,抑或者这复杂的人心。 总之这一刻,她觉得很焦躁、很委屈,以及很无奈。 手指一松,本来缠在手指头上的毒丝顿时落在了地上。 旋即阿滢又迅速打起精神来,没有再自怨自艾。 她到底不是那种柔弱的女孩子,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真正的泄气。 阿滢拼命的让自己不要咳嗽,不发出声音,生怕那些北楚人发现自己。 想到了赫连烈那双猩红色双眸,阿滢甚至不觉打了个寒颤。她赶紧移动身躯,不让自己留在原地。 忽而见,耳边却响起了一道低低的压低少年嗓音:“别叫,跟我走。” 阿滢这一刻,甚至有些吃惊。 她认出是裴楠铉的声音,虽然自己认真来说,只见过裴楠铉的声音,却自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毕竟裴楠铉这样子的人,本来就生来会吸引别人注意。 简直想不让人留意都难! 阿滢忍不住有些激动,轻轻柔语:“你别抛下我。” 对方顿时连连嘘了几声,让阿滢声音小些。 然后,一只手摸索了几下,扯住了阿滢的衣袖,攥紧了阿滢的袖子,这么扯着阿滢的手。 阿滢简直无语,裴楠铉没牵自己的手,也不知道是嫌恶还是古板。 毕竟裴楠铉看着那么浪,也看不出多讲究礼数。 不过呀,捏着袖子也行,既然抓住自己了,别怪她心狠作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047 太甜腻 裴楠铉就是再聪明,也绝不会明白阿滢口中那句你别抛下我真正的含义。 他心里哼哼的想,到底是个女孩儿,胆子再大,再聪明,其实也会怕。 到了能看见的地方,裴楠铉立刻慌忙就松开了手,顺手拍拍手掌。 阿滢看着他这副样子,自然心里不舒服,不觉为之气结,瞪了裴楠铉一眼。 “多谢公子刚才居然没扔下我,不过,却不知晓你怎么找到我的。” 裴楠铉简直无语,这个女人的好奇心也未免太重了些了。 她死里逃生,如今也不算完全逃生。 通常换作其他寻常女孩子,早就吓得鹌鹑一样了,胆子小的,只怕连路都不会走了。 眼前这个倒好,居然还有心思,有这个闲情逸致问东问西。 不过裴楠铉本来就是个胆子很大,又桀骜不驯的性子。 所以阿滢这么有胆色,他反而隐隐有些欣赏。 太过于蠢钝的女孩子,其实裴楠铉也不大能入眼。 他心忖,难怪阿扬会喜欢。 裴楠铉揉揉鼻子,样子有些装:“谁让你身上,臭臭的。” 阿滢本不想生气的,闻言却忍不住大怒。 “你才浑身,又脏又臭!” 却不敢声音太大了,故意压低了嗓音骂她。 阿滢心里却明白了裴楠铉的意思,大概裴楠铉鼻子生来就很灵敏,嗅得到自己身上的脂粉味儿。 狗鼻子!阿滢内心不屑。 裴楠铉心忖,这元郡谢家自命尊贵,特别的矫情,还特意开设香坊制香,味道也特别。 当然这件事,裴楠铉有点儿不想跟别人说,这虽然没什么见不得人,可似乎也有点点暧昧。 两个人一边斗嘴,脚步也没停。 没走多远,阿滢就看到了受伤的卫扬,顿时眼睛一亮。 地上还有几具尸首,却是赫连烈的手下。裴楠铉也不是心慈手软的主,顺手将这些北楚密谍给宰了。 阿滢却已然飞快掠过去,双手死死攥住了卫扬的手臂。 她的手指很用力,攥得也很紧,紧得好似要将指甲陷入了卫扬的手臂。 卫扬也只道她怕了,倒也不如何觉得如何,倒是生出了几许怜香惜玉之情。 说来,阿滢也算是被自己连累了,才遭遇这般劫数。 他忍不住伸手轻轻抚摸阿滢的秀发:“放心,放心,阿娥,便算我活不了,也定让裴少救了你出去。” 这些男人的甜言蜜语,阿滢也是一点儿都不信。 她抬起了自己秀润的小脸,轻柔细语:“卫少,你对我作过的事情,我肯定会记在心上。” 阿滢嗓音越发低:“一定一定,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那一双黑眸深处,焕发着一股子柔润光芒。 那漆黑的瞳孔,其中的黑污,也不知晓能有多深。 就连卫扬也怔了怔。 只不过此时此刻,卫扬也不及细想。 一旁的裴楠铉,只觉得阿滢和卫扬调笑的话儿,让人牙酸。 他暗中抖了抖,果然自己不喜欢女人是极正确的。 真甜腻,腻味得让人牙酸。 裴楠铉有些发怵的想,难道男人跟女人在一起,都会这么腻味? 他不觉暗中抖抖,凝神抽出了自己的血龙狼。 咚!裴楠铉将手中的血龙狼狠狠的砍向了石壁,不觉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声响。 血龙狼外形其实更偏剑一些,却比平常的剑要厚实一些。 而血龙狼不愧是神兵利器,居然将坚硬的岩石块块斩成了碎屑。 阿滢瞪大眼睛看着,简直不明白裴楠铉在做什么。 裴楠铉砍了几下,旋即一股子潮润的水汽却铺面而来。 涓涓细流从石壁上这样儿的渗透而出,水流涌动。 阿滢这才明白,估计这附近有一条地下的暗河,又被裴楠铉检查到了。 裴楠铉砍破了石壁最薄弱之处,想要进入这条地下的暗河。 岩石坚硬,裴楠铉最初砍得也有些吃力,不过等凿通一个小洞之后,水流压力也不觉冲破积石,渐渐水流越发急促。 阿滢也懂了裴楠铉的意思,忽而不觉弱弱说道:“我,我力气不够。” 阿滢会水,还会潜水。 可自己也不知晓要在地下潜游多久,她武功一般,自然担心自己力气不够。 阿滢虽然要强,该示弱时候,也不会硬撑。 更何况,她如今真不想死了。 裴楠铉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袖子飞出了一条绸带,缠住了阿滢的腰身。 他还扯了扯,示意自己会拴住阿滢,不会放弃阿滢。 阿滢咬咬唇瓣:“我,我要跟卫少一道。” 她话儿这么说,理直气壮缠着卫扬手臂。 耳边听着卫扬安抚似的嗓音:“阿娥,裴少是个好人,他定然会救你的” 阿滢慢慢的抿紧了唇瓣,心尖儿倒生出了一缕不屑。 好人?她也没觉得这个世界上好人坏人能分得那般清楚。 她讨厌裴楠铉,真的好讨厌,如果没有裴楠铉,卫扬早就死了。 还有,自从自己遇到他,都没什么好事情—— 还随身带着绸带,娘兮兮。 就连裴楠铉的笑容也讨厌,无缘无故,不分场合,都笑得那么甜,甜得好腻味。 从头到脚,连根头发丝都讨厌,阿滢简直被他气饱了。 旭日初升,夜晚的冰冷和寒气仿佛都驱散。 咔擦一声,却是人踩在了枯枝上。 赫连烈一身狼藉,面颊之上,却禁不住浮起了一股子近乎狰狞的寒意。 就连追随赫连烈多年的凤奴,也不觉心尖儿微微一颤。,不觉生出惧意。 赫连烈虽然心狠手辣,可行事一向喜怒不形于色。 自家主子,想来是极怒,极生气。 不过也怨不得自家主子了,那个裴楠铉,可真是够狠。 又用毒,又用火,这一次他们据点损失可谓极大。 便是自己三人,也是好不容易逃出来。 凤奴手臂也是受了伤,稍稍动了动,便是扎心似的疼痛,难受得紧。 她与黑鹰随主子潜伏云汉多年,日子自然谈不上如何的好过。这些年来,也吃了些苦头,乃至于被人追杀。 可再怎么说,也没糊里糊涂,吃过这般大的亏。 一股子极愤怒的恼恨,涌上凤奴心头。 主子心高气傲,心中恨意,自然是胜过自己百倍千倍。 耳边听到了赫连烈冷冰冰的说道:“离乡背井,我等潜伏于云汉,攒下点家底,也是并不容易——” 一番话可谓说得凤奴心尖儿微微一酸,这个最大的据点,里面北楚密谍差不多尽数化为了焦尸。 裴楠铉狡诈心狠,点火时候,还用他那血龙狼废去出去甬道。 是赫连烈临危不乱,费劲力气,开启一道废用气道。三个人卸去肩膀,从那小小气道蠕动爬出来。 至于其他的人,自然无此锁骨的本事,只能活活被硬生生烤死。 “主子,这次是我等一时不查,让那裴楠铉奸计得逞,等到下一次,下一次,定然是让他粉身碎骨——” 黑鹰一向是沉默寡言,如今也不觉张口发起了狠话。 赫连烈没有回到,回应的是一片如水的沉默。 眼前的地表,也被地下的烈火烤焦了去,使得地表上的植物一片枯死。 然而烈火未波及处,植物犹自是郁郁葱葱,青翠欲滴。 一阵风轻轻的拂过,恍若卷来了草木的清香。 只见一朵鲜艳的野花,犹自在草丛中娇艳绽放,亭亭玉立,娇艳欲滴。 赫连烈伸手,轻轻的摘下了这朵花儿,甚至凑到了鼻端,轻轻的嗅了嗅:“不是一时不察——” 他脸颊白皙,是那种冷白色,和硬玉似的。 晨曦的柔光,似轻轻的这般染上了赫连烈的脸颊,竟似让他容貌仿佛也添了几许的柔和。 他的眼神也似柔柔:“是我们输了,甚至是我等运气太好,之前被裴楠铉盯上了,犹自不觉。” 赫连烈的眼神是柔和的,下手却狠,伴随手指揉动,一朵花让他揉个粉碎。 “可惜年纪小,到底心肠不够狠。兄弟又如何,总归用来出卖的。若他不来救卫扬,我们连被人盯上也不知晓。若他不救卫扬,那他小小年纪,就能立下大功,抓住我这个北楚第一密谍,只怕能扬名天下!” 凤奴和黑鹰对望一眼,都不觉不寒而栗。 而赫连烈如今柔语称赞,只能说赫连烈已然冷静下来,而那极致的冷静之中蕴含了极致的恨意! 更何况,裴楠铉还带走了那个女人! 别人只道北楚皇子赫连烈宫婢所出,无人知晓他生母其实是一个北楚人从边境掠来的云汉女奴。 能爬上龙床,这个云汉女奴自然是极美极美。 可她终究是北楚皇族一个污点,也是北楚皇帝的污点。所以他堂堂皇子,才会被打发到云汉当密谍,而不像他那些皇兄似的,在北楚的大都享受荣华富贵。 而他赫连烈,只能在南柯流月这样子强大敌人的围剿之下,战战兢兢的过日子。 而这,就是他的命。 其实他也有云汉血脉,可那又怎样?他生来一副北楚男人的容貌,高挺的鼻梁,白皙的肌肤,乃至于北楚皇族特有的血眸。这么一副容貌,云汉必定难容。可是北楚,也不会真正的把他当作所谓的自己人—— 所以他被阿滢那个谎话所动,误以为这个小女孩儿,是一个跟自己同病相怜的可怜人。可惜没想到,这只不过是那个小骗子随口编出来的一个谎话。 赫连烈只觉得脸颊热辣辣的,只觉得分外受辱! 他修长的手指上沾染了花汁,残破的花片却轻盈的从赫连烈指间滑落。 等着吧,阿滢,你这个小骗子,我呀,会将你那条会说谎话的舌头给扯下来的。 赫连烈这样子笑着,仿佛是一条毒蛇,焕发着着粘腻冰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048 白面鬼真相 水地下很凉、很冷。阿滢什么也看不见,而这样子的处境,对于阿滢而言,自然也是极陌生的体验。 事到如今,阿滢只能靠着腰间系住绸带的牵引,奋力向前。 她不敢懈怠,不敢不用力,谁知道裴楠铉会不会嫌麻烦扔了自己呢。 所谓人性的黑暗,阿滢实在也是见得太多太多了。 然而再坚强的意志力,也抵不过身躯本身极限。 阿滢渐渐觉得有些晕眩,该死,这水道究竟有多长? 其实她有点点怕黑,也有点点怕冷。只不过阿滢一向不会在人前暴露自己的弱点,她一向将自己藏得很深很深。 如今漆黑的恐惧,却宛如寒水流转,渐渐席卷了阿滢全身。 她死死的攥紧了自己的衣领,只觉得仿若都喘不过气来了,仿佛听到了一颗心砰砰的乱跳。 忽而哗啦一下,阿滢终于被拉出了水面。 晨曦下,少女娇柔的身躯,勾勒出了优雅的曲线,宛如猫儿似的轻轻蜷缩了一团。 裴楠铉吃力的喘了几口气,走到了阿滢面前。 一瞬间,裴楠铉竟忽而微微有些不舍之情。 阿滢这个心机重的小姑娘,虽然让裴楠铉不觉心生警惕,可这个女孩子的身上,又仿佛有着一股子活力。 那种勃勃的生机,以及明媚的狡黠,带着几分野性的蓬勃生气,是其他元郡女子绝不会有的—— 若是死了,倒挺可惜的。 眼见阿滢胸口犹自轻轻的起伏,他倒不觉松了口气。 阿滢只是吸入了太多的凉水,因此晕厥。 他用剑鞘戳戳阿滢的肚子,旋即阿滢一连串的咳嗽,吐出了许多的清水。 阿滢大口大口的喘气,耳边却听到了裴楠铉那故意的笑声。 阿滢一时为之而气结,甚是恼怒! 她当然知晓,自己这个模样很是狼狈。 任何一个爱美的小姑娘,都绝不会想自己这般狼狈的模样,落在了别人的眼里。 暗中一咬牙,旋即阿滢的心,就被一股子冰凉的仇恨,死死的攥紧。 “卫郎呢,卫郎呢!” 阿滢忍不住嗓音轻轻上扬,带着几分尖锐。 仿佛那日叶儿村的火,在如今湿润的黑眸之中闪烁。 卫扬赤着上身,正有些茫然的抬头看着初升的太阳,似根本瞧不见阿滢和裴楠铉。 看着冉冉的红日,卫扬唇角蓦然浮起了一缕略含邪气的笑容,眼睛里面流转了几许讽刺。 不知怎的,裴楠铉也没说话。 裴楠铉怀中抱剑,一身湿透了的红衫也不知是什么材料做的,风一吹又再次迎风招展,宛如滚动的炽热的火焰。 猎户住的小屋,如今已然废弃,裴楠铉也寻觅了这样子一个住所。 他指使起阿滢倒是并不客气,让阿滢服侍卫扬,给卫扬煮饭熬药。 阿滢凉丝丝的想,这么会指使女孩子,真是个坏男人。 裴楠铉虽然能吃苦,可他明显是在忍耐。 她虽不知这个裴少是什么身份,不过却能看出,这红衫少年从前应该是个养尊处优的主。 还有,裴楠铉脸上的涂鸦,也不知是什么画的,便算用水冲洗,犹自不曾褪去。 这样子胡思乱想时候,锅中水已然烧开了,咕咕熬着一块裴楠铉随身携带的硬邦邦特制军粮。 阿滢眸色凉如水,她乖巧给干活,当然也是有自己打算。 她身上那些自制的害人小玩意儿在水里被冲走大半,可终归还是剩了些。 阿滢这么想着,慢慢摸出了一颗药。 断肠草,最适合卫扬那种蛇蝎心肠的人了。 只不过裴楠铉这个坏东西心思重,说不准会让自己先尝一口。 当然这也不怕,阿滢可以有很多种法子应付过去。 然而她又想起裴楠铉用糖骗自己是毒药,哄自己吃,似乎裴楠铉也没那么坏。 更何况,裴楠铉这次顺带还救了自己。 阿滢自认不是什么好人,可是自己似乎也没那么坏。 这么想着时候,阿滢忍不住一咬牙,内心暗暗的告诫自己。 阿滢,阿滢,你可不能心软。 这有些坏蛋啊,有时候看着会是个好人,可那是因为自己没有真正威胁到这个人,坏了他的利益! 如今自己,可是知晓了卫扬的秘密! 卫扬虽然会跟自己调情,可说到底,自己这样子的女人,怎能在卫扬的心里面占据真正的分量呢? 阿滢看着锅里面那块军粮,慢慢的熬成了面糊了。 想了想,阿滢最后还是决定将毒下在卫扬喝的药里。 “臭丫头,药熬好了没有。” 裴家大爷不客气的来厨房,有些心情不好的样子。 阿滢见到他就没好奇:“大爷,粥熬好了,慢用。” 烟火儿熏得裴楠铉打了两个喷嚏。 “吃的是给你的,我用不着。” 干粮袋只剩一块,他没必要跟小姑娘抢吃的,当然他也不屑给阿滢解释。 裴楠铉似笑非笑:“我来拿药——” 阿滢吃了一惊,内心有些急,好在她心思灵巧,动作也快,一拂药罐,就将药放进去。 “不如我来服侍卫郎。” 裴楠铉不客气自己将药汁倒出来,冷着一张脸,似乎不乐意说话。 走到门口,他才回头,露出了小虎牙凶凶的笑:“用不着你。” “小丫头,你便呆在这儿,别给我乱走。” 阿滢抿着淡色的唇瓣,却也是没说话。 可她自然不会听话,悄悄的跟上去。 这种破屋子,本也挡不住声音。 她听到了卫扬的咳嗽声,大笑:“裴少,你原本用不着来救我的。你是不是早便到了,” 裴楠铉甜蜜蜜的:“是呀,我早就到了,什么都听到了,又很犹豫。可我想了又想,阿扬,我怎能让你死在那些脏东西的手里。” 卫扬忍不住一连串狂笑,笑得好似喘不过气来了。 阿滢心忖,他们兄弟情深,讲什么朋友之意,别的事又能有什么要紧呢? 这么想着时候,阿滢又是恼恨,又是愤怒,眼眶微微发酸。 其实她还犹豫过,跟这个裴少告状。南柯流月素有清名,说不准还能为自己主持公道。 如今泪水轻轻的在阿滢眼眶里面打转,忽而一滴滴的顺着少女秀美的脸颊滴落。 卫扬似笑得喘不过气来:“你,你,你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子做?那些北楚奸细,说我出身寒微,好不容易爬上来,所以勾结章莲太子,私养白面鬼,你,你信不信?” 裴楠铉斩钉截铁:“我一个字都不信。” 卫扬不笑了,沉默一阵子,方才有些酸涩说道:“我知道,虽然你是世家公子,可你一向将我当兄弟,当好朋友的。裴少,别的权贵,对我拉拢有加,不过将我当成棋子,只有侯爷和你们,真把我当成自己人。我这个人,也没多好。可只要待我好的,我一向记在心上。” 阿滢只觉得想要吐出来。 裴楠铉这个白痴世家公子,被人骗得团团转了。卫扬不过扮可怜,说得情深义重。这种货色,还真会演戏。 “你,你知道阿澈私纵北楚流民,踏入云汉的事吧。如今云汉边郡,被那些流民闹得一团乱。人人都说阿澈,说他庸柔昏聩,身为陈郡太守,居然做出此等举动。还有人说郭家是北方迁来的贵族,说不准是北楚内奸,心存不良,故意为之。可你知晓的,阿澈,他只是性子太直,太真,太善良了。别人都说,做官要爱民如子,却不知上位者需要的是一副铁石心肠。” “阿澈,他不是不谙世事,只是比我像一个人,有怜悯之心。你知道吗,那些北楚流民,到陈郡城外,已经两月有余。他们没力气攻城,只一堆堆聚集在城外。北楚因为灾荒,也无力起兵。那些流民,也真只是流民罢了。最初,阿澈也知道不能心软。他知不能打开城门,最好是视若无睹。可每日城头巡视,他眼见人家最可怕炼狱,耳边满是饥民的咒骂和哀求,嗅着尸体的臭味。他看到一个北楚女人,怀中抱着还在吃奶的婴儿。这个女人,以前应该也是富庶人家,不然也不会来得及带孩子逃到我们云汉边境。那孩子最开始还活着,最后女人出不了奶水,孩子活活饿死了,死了都变黑了,那个女人还将那个孩子抱着。那个女人疯了,然后又慢慢的,死在了阿澈面前。” “他,他终于绷不住了,你知道他是多善良的性子。最后,阿澈打开了城门,不忍那些饥民过着地狱般的日子。这些饥民好似蝗虫一样,吃光了陈郡的粮食,然后开始滋扰附近郡县,甚至为了粮食杀人。这件事情,惊动了元郡!如果不是因为阿澈是老师的弟子,他现在已经死了。这次我押着他回元郡,内心不知道多难受。阿澈前途没有了,最好的结果便是褫夺官职,不必下狱。” “他,他这个人,就是太理想了,总给自己招惹了许多麻烦。他的心太好了,为自己招惹了许多麻烦,不知晓自己一心善待的人,却是在算计他、作践他。” “就好似前几年,他也安制了一些从北楚逃回的云汉百姓,让他们屯田开荒,自给自足,还能给朝廷添一份赋税。那时候,朝廷是下旨表彰阿澈的,可是也有些不好听的声音。说这些北楚逃回来的汉人,很可能心怀不轨。不过,瞧着侯爷份儿上,这些言语也被尽数压下去。可谁能知晓,那些白面鬼,其实根本就是这些北归的汉人组成。他们不甘愿清苦的农民生活,白天种地,晚上便带了面具去抢劫杀人。等到风声紧的时候,他们又安安分分当农民。哼,他们真是枉费阿澈的一片好意,竟不知珍惜阿澈的一片真心。” “现在阿澈私纵流民,已经是大罪,如果,如果白面鬼的事情被扯出来,他就真正完了!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朝廷会将他定罪,说他是北楚奸细。那么他就会死,我怎能忍心见他去死?裴少,你觉得这样子公平吗?这个世上那么多狡诈自私的人,个个都荣华富贵,得意洋洋,偏偏阿澈这种舍己为人肯担当的好人,却被逼得没好下场!” 卫扬恶狠狠的咬着自己手指头,咬出了血。 “如果我不帮他,还能有谁帮他?” 裴楠铉是很熟悉卫扬这种举动的,每当卫扬心绪比较激动的时候,就会咬自己的手指头,将自己十根手指头咬得鲜血淋漓。 他内心浮起了一股子复杂的酸楚,旋即硬起心肠:“然后,你却让白面鬼屠村!” 卫扬厉声:“我能有什么办法?让他们屠村,我才名正言顺将他们剿灭!我不能去阿澈屯田的村子杀人,那样子一来,这件事情也跟阿澈扯上关系了。而且,章莲太子也盯上了白面鬼,我自然是要速战速决。成大事者,本来就是不能心慈手软。我要,将活儿干得很干净。不能让那些白面鬼,跟阿澈有丝毫牵扯。” 说到了这儿,卫扬竟似痉挛似的挤出了笑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049 卫郎,吃药啦 说到了这儿,卫扬竟似痉挛似的挤出了笑容。 裴楠铉冷冷说道:“没错,你一向都那般聪明,自然什么事情都会做得很周到。” 卫扬脸颊扯出的笑容,越发深了:“是呀,你看我,看着就是个粗人,可谁能知道,我这个粗人,是粗中有细呢?” 卫扬看着自己血迹斑斑的手指:“我这种人,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人。仿佛从底层爬起来的男人,就一定是心怀不轨,心思扭曲,寡情薄意,只想着往上爬。最适合,做个背叛者。不但那些北楚奸细,就连章莲太子也这么想。我察觉有人查白面鬼,有意为阿澈遮掩,可他偏生以为是我私养白面鬼,以为抓住我的把柄。太子殿下对我的许诺,可是很丰厚。也对,他眼里盯着兵权,可不似侯爷那般无私。他让我指使白面鬼屠村,大概是看我听不听话,顺便抓住我一个把柄。不过,我趁机顺水推舟。” “一石二鸟,那些白面鬼死了,我将他们一张张脸都毁了去。本来屯田的流民,一向流动也大,那些村子就算少了些人,也不奇怪了。就算有村民知道什么,哪里敢引火烧身。死无对证,章莲太子吃了哑巴亏,拿我也没办法。难道他还去宣扬,自己私自离京,还有那些见不得光的交易?说到勾心斗角,我还真不是个粗人。” 裴楠铉怀中抱剑:“可那些白面鬼,怎会听你的话?” 卫扬笑容变得得意起来:“这又有什么难?我拆穿他们身份,连哄带下,说些不要钱的许诺。这些贼骨头,其实也是一群没脑子的东西,听阿澈的话,安安分分种地不好吗?偏生,却非要做什么劫匪。他们以为,我要将他们收编,为我做些见不得光的事情,还以为有个好靠山呢。岂不知,我怎么会用这样子的贼骨头。” 裴楠铉点点头:“看来白面鬼或者太子殿下,都被你耍得团团转。只不过,那些叶儿村的村民,未免太可怜。” 卫扬身子往后一倒,不觉咯咯的笑起来:“那也没办法了,就,死就死了。我呀,本来也不想杀了他们的,可没办法呀。人呢,总是有一点缺点的。你看我,英俊潇洒,聪明自信,对朋友有情有义,又忠心爱国,难道一个人就不能有那么点儿不完美?” 阿滢听着卫扬咯咯的,很坦率的笑声,泪水越流越多,眼神也是越来越狠。 好一个有情有义的卫郎君啊! 阿滢甚至不觉让唇角挤出了一缕笑容! 而裴楠铉也看着卫扬摊开了手臂,躺在床上笑。 卫扬的笑声很张扬,可是泪水却源源不断的顺着眼角不断的淌落。 卫扬的面颊,流转了浓浓的悲怆,表情竟似有几分扭曲。 裴楠铉慢慢的伸出手,为卫扬擦去了脸颊之上的泪水。 卫扬蓦然扣住了裴楠铉的手腕:“我做过什么,你不要告诉阿澈。” 郭澈,那个月光下,颜美如玉,干干净净的男子。 裴楠铉唇瓣轻轻的颤抖,吃力说了声好。 卫扬的手指头一根根的松开了,而裴楠铉则去拿放在一边的药。 他的手指,挨着了碗边,忽而好似被烫了一样,飞快的缩回了手。 裴楠铉猛然拉开了门,对着阿滢粗声粗气的说到:“你进来!” 阿滢背对着裴楠铉,不觉心忖,原来他早就知晓,我已然在门外边了。 她飞快的擦去了面颊之上的泪水,转过头来时候,一副略略慌乱的样子。 她心忖,裴楠铉觉得自己听了多少呢? 也许对于这个裴少而言,自己一丁点儿都不该知道。 那么,会不会送自己去死呢? 不知怎的,阿滢居然觉得一点儿都不害怕,也许因为如今她内心之中充满了愤怒。 “卫郎,你好点没有。” 阿滢看到了卫扬,甚至不觉对卫扬笑笑。 卫扬看着阿滢瞬间,也似怔了怔,似也没想到此刻还能见到阿滢。 饶是如此,卫扬一双眸子也是脉脉含情:“小娥。” 他有过许多女人,也许并不是个好男人,那些感情也跟雾里的花朵,似真似假,朦朦胧胧。 不过无论如何,此刻陪伴在自己身边的,却是眼前的阿滢。 他明白裴楠铉的意思,裴楠铉知晓自己性好女色,所以特意让这个女孩子陪陪自己,让自己高兴些。 想到了这儿,卫扬笑得更开心。 他握住了阿滢的手,只觉得少女一双手,却出奇的冰凉。那柔柔软软的小手,就好似冰雪,竟似没有作为人的活气儿。 “以前让你叫我卫郎,你还很害羞,不好叫出口。” 阿滢似有些不好意思,娇美的脸颊似泛起了一层淡淡的娇红,娇艳欲滴。 她眸色如水,如云如雾,贝齿却不觉咬住了娇润的唇瓣。 “不过其实和我好,也没什么好处,我不负责任,为人很轻狂,也照顾不了你。其实,你还是嫁入韦家,日子会更好一些。不过你性子这么不安分,也不知会不会喜欢呆在韦家。要是你嫌无趣,我倒可以和你私通。男人三妻四妾,总不能让女人守着一个男人。若你跟韦家合离,说一句跟我,无论你嫁几次,我定也娶你回去,只要你不嫌弃。” 阿滢慢慢的抽回手,对着卫扬微笑:“还受着伤呢,你还在说这些疯话。” 她凉丝丝的手掌,却是很稳定,样子更温柔体贴:“来,卫郎,该吃药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050 药杀 阿滢勺起了药,送到了卫扬的唇瓣。 卫扬目光轻轻的闪烁,忽而一张口,将苦涩的药汁,喝到了唇中。 “这药喝着苦,可你来喂,就跟蜜糖一样的甜。” 阿滢轻轻的侧侧头,似有些不好意思,微微羞涩。 “来,喝药。” 阿滢喂药的手,却很稳定,不见半点抖动。 她眼底泛起了异样的光彩,就好像小孩子故意做坏事,又兴奋又招摇。 可阿滢心底,却也是不觉浮起了恶狠狠的解气。 她内心既痛快又酸楚,带着几分决绝。 喝吧,喝吧,她很开心这碗药是自己喂的。 阿母一定在保佑自己,让她逮到这样子的机会。 现在她才明白,从自己遇到卫扬,再到遇到裴楠铉,这一切都是注定的呀。 就算裴楠铉之后发觉,气恼之极,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那一口口苦药,卫扬咽下去,喝得很爽快。 阿滢心想,断肠草毒性会发作得很快,也会很痛苦。 这屋子里两个男人很聪明,肯定会知晓是自己动的手脚。 可死就死了,又有什么关系 她看着卫扬唇角沾染的药汁,想着阿母温和的容貌,眼眶渐渐发红。 阿滢明明知晓自己不可以哭的,可是就是难掩眼眶的发酸。 卫扬却好像没什么反应,只唇瓣轻轻的颤抖,忽而喘了几口气。 他粗声粗气:“我有些累了,我睡一阵。” 阿滢隐隐有些失望,又有些疑虑。 她慢慢的放下了药碗,没有肯走,只坐在了一边。 卫扬甚至喘息笑笑:“裴少,喝了药,我身子就会好了,我自然要喝。” 裴楠铉抿起了唇瓣,没有说话。 出门时候,裴楠铉仿佛被什么拌了一下,差点摔了一跤。 他拍拍衣衫,头也没有回,就出了门。 阿滢微微有些吃惊,转头看着卫扬,却见卫扬已经合上了眼珠子,胸口轻轻起伏。 阿滢怔怔的坐在了一边,她不知晓自己要做什么,也不知晓自己要去哪儿。 她既不觉得饿,也不觉得渴。阿滢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场梦,一个很长很长的噩梦。她耳边听到了咯吱咯吱的叫声,好像老鼠啃什么玩意儿。阿滢也不知道这是真正听到的声音,还是自己的幻觉。她听到卫扬一会儿咳嗽,一会儿喘气,似乎很不舒服。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卫扬没有叫出声,也没唤裴楠铉。 过了一阵子,阿滢也不知过了多久,却发觉卫扬似乎也没再胸口起伏。 阿滢胆子很大,她小心翼翼的过去,手掌抚摸上卫扬的脸颊,触手犹自生温,可是却已经被了呼吸。 他死了! 阿滢飞快的缩回了手,内心却充满了狐疑。 她眼睛尖,发觉卫扬的手死死的捏着床侧。 卫扬力气很大,木头都被捏裂开了。 断肠草的毒性很刚烈,喝药时候卫扬都应该发作了。 阿滢还以为没有用呢,想不到卫扬忍着一口口的将药给吞了。 她慢慢的缩回了自己的手,眼珠子扫过了那空荡荡的药碗。 旋即阿滢飞快的打开了门,卫扬死了,她可不想死。 阿滢有些恶狠狠的想,这是卫扬罪有应得。 “死丫头,你往哪儿去?” 耳边听到了裴楠铉冷冰冰的嗓音。 裴楠铉松松靠着树,血龙狼松松的放在一边,唇瓣染上了一缕嫣红。 他恶狠狠的看着阿滢,一边狠狠的咬着自己的手指头。 十根手指头,已经被他用自己的尖牙咬得鲜血淋漓了。 一紧张咬手指头,本来是卫扬的习惯,可偏偏刚才,裴楠铉这样子做了。 裴楠铉的双眸,透出了一股子的空洞和茫然,染血的唇瓣却禁不住对阿滢冉冉绽放一缕笑容。 阿滢抿紧了唇瓣,她本来就很聪明,更何况这件事情十分明显。 她大声说道:“是你在药里下了毒的,你心狠手辣,杀人灭口。” 是了,所以卫扬才一口口的咽下药汁,明明很痛苦,却死死的捏紧了床沿,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口。 她忽而想,想不到卫扬那样子的人,居然还真有几分真情实意呢。明明知晓裴楠铉要药死他,也闭着眼睛,一口口的忍痛将药都喝了。直到死,也忍耐着不叫一声。不过卫扬应该不知道,那碗药里还添了自己的断肠丹。 卫扬还跟自己说,裴楠铉是好人。 好人?她才不觉得裴楠铉会是好人。 那些叶儿村的老百姓,才不会认识裴楠铉这样子的贵公子,裴楠铉又怎么会为这些泥腿子主持公道? 哼,还不是狗咬狗。 阿滢充满敌意的看着他。 裴楠铉邪气的笑起来:“是呀,你知道那么多,我也想阿扬死了有个好名声,不如弄死你杀人灭口!你跑什么?是不是觉得我们很可怕,是坏人,会要你的命。你为什么用这样子眼神看着我,你以为云汉麒麟子是什么人?杀人恶魔吗?” 他一把拽住阿滢的手臂,死死的抓紧:“也对,你猜对了,我哪里能放过你。你诅咒发誓,我才不信。阿滢,我们玩个有趣的小游戏。我在家,常常这么玩儿,若没有人陪我,我便自己跟自己玩儿。” 阿滢只觉得他样子又邪气,又悲痛,有些疯疯癫癫的,看着就不对劲儿,也不像什么正常人。阿滢也不好跟他吵,死疯子,刺激了也不知道会做什么事。 其实她遇到了裴楠铉开始,就有点怕他,只觉得这个人的思绪捉摸不定,猜也猜不透。 裴楠铉摊开了沾血的手掌,只见手掌心有两颗桂花糖。 “这里有两颗糖,一颗有毒,一颗没毒。你吃一颗,我吃一颗,就跟赌一样,看谁能赢了去。” 桂花糖的甜腻,糅合着血腥味,刺激了阿滢,让阿滢顿时想起了不太乐意想起的回忆。 那时候自己吃着蜜饯果子,老大残忍的弄死了小女孩儿。 “你,你这个疯子。” 阿滢努力想挣脱,她可不相信裴楠铉有什么赌品。人为刀殂,我为鱼肉,就算自己换去了这颗糖,只怕裴楠铉也会不依不饶。 裴楠铉的手却好似铁箍一样,死死的扣紧了阿滢不放。 不待阿滢反应过来,一颗糖就被裴楠铉硬塞入嘴里面,生吞到肚子里去。 裴楠铉笑着将剩下的糖放自己嘴里,含着糖果嚼碎吞下去。 他手一松,阿滢却扑过来,真的气急了。 混蛋混蛋混蛋! 兔子气极了还咬人,阿滢只觉得自己反正要死了,顾不得许多,顿时啪啪两耳光抽过去。 裴楠铉被她抽得双颊微微红肿,也只甜甜笑着也不还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051 甜蜜的狡诈 裴楠铉蓦然狠狠一擦脸颊,嗓音又酸又甜,又很气苦:“我看你根本不喜欢阿扬,你说的好听话儿,根本就是哄哄他。你这个小骗子,阿扬死了,你一点儿都不伤心。你们女人,就是会欺骗男人的感情!所以我向来跟阿扬说,要离女人远些,你们女人都不是好东西。” 阿滢恨不得要跳起来,干干脆脆,指着裴楠铉鼻子骂:“没错,我就是骗他,没一丁点儿喜欢他。非但如此,我还觉得他这个人很恶心很无耻。勾搭有婚约的女孩子,又杀人屠村,他还好意思吹嘘自己,自以为是。他死了我会伤心?呸,我不知道多高兴,这个世上少了一个烂货。” “是,我什么都知道了。还要我给他这种自私无耻的男人装出深情款款的样子,我简直想吐!他恶心死了。” 裴楠铉气结:“你给我住口,住口,你以为我不会杀了你?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宰了你。你,你给我滚,滚!” 阿滢再踢了他一下:“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还给我下毒。” 裴楠铉露出小虎牙,凶狠的说道:“你再不给我滚,我真弄死你。” 妈的,这辈子,还是第一次有女人敢打他。 阿滢这才回过神来,自己唇中虽然有些自己并不怎么喜欢的甜腻味道,似乎也没中毒的痕迹。 章莲太子给自己种了噬心蛊,貌似一吃毒药,就会心口疼。 死混蛋,又吓唬自己! 每次见到自己,裴楠铉就连唬带吓。 你娘的,可把她吓坏了。 她一甩头,扭头就走。 阿滢犹自心有余悸,知道自己不用死,她才回过神来,自己刚才,居然那么凶。 作为一个小骗子,她居然连自己心里的话儿都说出口。 阿滢不觉暗中抖抖,暗中摸了把汗水。 貌似自己还甩了他两巴掌,狠狠的踢了一脚。 裴楠铉这货,杀人不眨眼的,超凶。 阿滢禁不住抖抖,暗中汗颜。 她向前走了几步,听着背后有几分动静。 扭过头,却见着裴楠铉眼底仿若透出几许无神,背脊靠着树,缓缓的滑落在地上。 阿滢不觉自己给自己解释,嗯,不过稍稍打击受得大了些。 她纤巧的细足,轻盈的往前掠动了两步。 裴楠铉等于麻烦,这是阿滢这几日的体会。 最好,离这个祸害远些。 偏生此刻,裴楠铉还咳嗽了两三声,唇角溢出点点黑血。 一股子异样的感觉,涌上了阿滢的心头。 其实,这坏东西,似乎也真的不是很坏。 她只是吃过太多的亏,遇到太多不好的人,所以警惕心重,什么都往坏处想,谁也不肯信。 她一咬牙,轻轻的掠过去,略略迟疑:“你,你怎么了?” 裴楠铉蓦然别扭的侧头过去:“滚!” 他发丝乱蓬蓬的,脸蛋也被涂抹得花里胡哨,春日清晨的阳光轻轻拂过了裴楠铉的脸颊,却隐隐可见浅浅泪痕。 阿滢咳嗽了一声:“我是好心肠。” “那是你运气好,两颗糖,吃到没毒的那颗,赌赢了。要不然,你就死在这儿。”裴楠铉露出凶色。 阿滢将手背在背后,走过来又走过去,纤纤细足轻巧的在青青草地上蹦蹦跳跳。 “我不信,你肯定知道哪颗有毒,不然误杀良民怎么办?” “良民?你算什么良民?臭丫头,我知道你不简单。” “你是自残,卫扬死了,你心里难受,居然还吃毒药。你还哭了,真不要脸,你是男人,怎么能哭呢,羞死人了。不是都说,大丈夫流血不流泪。” 裴楠铉大怒,简直要被阿滢给气炸了,这个臭丫头,果真是个不纯良的,为人那么无耻,心肠也是那么狠。 她恬不知耻,居然跑过来趾高气昂,自己已经大发善心让她滚蛋,她居然还不肯走。 “哼!”裴楠铉缓缓擦去了眼角些许水痕。 纵然他满心愤懑酸楚,却也隐隐察觉到阿滢根本就是故意逗自己生气。 他若恼怒,只怕还正中阿滢下怀。 “哭又怎么了,谁说男人便不能哭了?人生来便是会哭,会笑,想哭就哭,想笑就笑,这才是真性情。最可怜的,是有些小骗子,一辈子说谎骗人,连句真话都没有,哭不敢哭,笑不敢笑。” 他惨笑着说。 眼光下,裴楠铉那双好看的眼珠子,仿佛没有焦距。 更要紧的是,他没盯着阿滢说话儿。 阿滢弯下身子,好奇伸手在裴楠铉面前晃了晃。 裴楠铉没好气,举起剑鞘,啪的一下,啪了阿滢爪子一下。 手背微痛,阿滢嘤咛一下收回了爪子,一双眸子妙目生辉。 “你眼珠子,被自己毒得看不见了。” 奇葩,裴楠铉真是个变态。 裴楠铉狠狠的咬着自己手指头,将自己手指咬出了血。 他呵呵发笑,嗓音发颤:“那,那又怎么样,我一向,喜欢爱跟自己玩一种小游戏。两颗糖,一颗有毒,一颗没毒,摆在自己面前,然后挑一颗。然后,我就能知道,自己做对了还是做错了。死丫头,那可真有趣,很刺激的。” 阿滢往自己微微发肿,稍稍有些疼得爪子上吹了口气,若有所悟:“瞧来,你是养尊处优,所以比较无聊,我知道了,所以你给自己找点刺激。我现在才知道,自讨苦吃这个词是怎么来的。” 她瞧着裴楠铉,微微侧头:“小坏蛋,你眼珠子会怎么样,会一直瞎着,还是会好?” 裴楠铉心忖,这关你什么事,我为什么要回答? “我猜你眼珠子会好,要不然,你不就成个瞎子了,当瞎子多可怜,多心酸啊。我虽然讨厌你,小坏蛋,你就是个小坏蛋,可看你年纪轻轻成为瞎子。我心肠好,还是会同情你的。我看你,一定舍不得自己这样。” 裴楠铉只觉得她话那么多,人那么吵,烦得不得了。 “没几天,自然是会好了。” 是呀,阿滢真的好吵,自己只想安静,什么都不想见,什么都不想听。 可是偏生这个该滚蛋的臭丫头,却留下来,吱吱喳喳,闹个不停,不断逗自己说话,害的他连伤感的情绪都不能好好酝酿。 吵死了!裴楠铉有些赌气的将脑袋埋起来,他觉得有些累,且真的身体很疲惫。 毕竟他已经好几天没有睡觉,风尘仆仆,来回奔走。 阿滢的嗓音,仿佛也远远小小的,裴楠铉终于无知无觉的睡了过去。 裴楠铉醒来时候,他轻轻的伸出了手,风触手微凉,似乎已经到了晚上。 耳边听到了阿滢不高兴的嗓音:“你重死了。” 裴楠铉伸手一摸,身下是干燥的干草,他唇角微微抽搐,这女人力气还挺大的。 耳边听着阿滢轻轻的说道:“我将屋子烧了,里面什么,都烧成了灰。” 云汉的青骠将军,那位张扬又肆意的卫郎君,就跟那屋子一样,劈里啪啦的,什么都烧成了灰。 裴楠铉忽而心口微微一疼,本来暂且淡忘的痛楚,忽而就浮起了心头。 他知晓卫扬父母早亡,族人对他也不过那样儿,一个没有父母呵护的孩子,长大时候多少会受些委屈。卫扬常笑言,说自己是个无根的人。所以卫扬行事,才总是不顾后果,好像一根柴火,却不惜性命似的熊熊燃烧。而卫扬也秉性风流,似从来也没想过成家,也没对哪个女子认真,包括眼前这个臭丫头。 所以之前自己怨怪臭丫头对阿扬不够真心,似乎也是过分了。对于女子,阿扬本也只是露水之情,他本就做不到真爱一个女人。 如今这个无根的凶悍的卫扬,人死了,被火烧成灰了。风一扬,那些灰也不知晓飞去了哪里,只这般洒遍了云汉的土壤。 然后,一个人就什么都没剩下。 裴楠铉脸颊没什么表情,蓦然背往后轻轻一靠,唇瓣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淡淡的说道:“也好。” “人死了,本来就什么都没了,化为飞灰,或者留块碑,又能有什么区别。” 所以,这样子也好。 阿扬,你死了后,也就自由自在了,不用再在别人争权夺势的棋盘上苦苦挣扎。 阿滢看着裴楠铉,欺负裴楠铉看不见,嘴唇一开一合,无声的说话。 “我故意的。” 哼,她就是故意的,让卫扬化为灰尘。 一边这么说着,阿滢将烤好的蜂蜜兔子腿送到了裴楠铉的唇边。 裴楠铉咬了一口,也许很久没正经吃东西了,只觉得格外美味。 不过谢家阿娥应该也算个贵族女子,怎么会做这种事情这般娴熟? 野外捉兔子,掏蜂蜜? 裴楠铉慢慢的舔了一口唇角的蜜糖,嗯,还是甜的味道好。 他让阿滢喂自己吃兔子肉,他十根手指头被自己咬破了,苏醒时候已经发觉,阿滢帮自己将手指头一根根的包扎起来了。 “阿滢,谢谢你了。” 他故意套路起来,眼前这臭丫头的故事,他也偷听过。 不过这个女孩子太精明了,也不知晓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就像阿滢一副轻描淡写模样,说自己随便说说。 所以他不经意似称呼眼前女孩子叫阿滢,倘若她真叫阿滢,猝不及防,说不准就会说漏嘴。 阿滢气定神闲,连眼神都懒得多给裴楠铉一个。 “什么阿滢,我是谢家阿娥。” 她似方才想起来的模样:“我随口骗北楚奸细的,你也信?” “坏东西,我这样子照顾你时候,你居然还好意思怀疑试探我,你真是个坏东西。” 阿滢含嗔,一脸不爽的样子。 这个混蛋,自己跟他说话,真是要打起十二万分的小心,只怕稍有不慎,就被他套话。 眼前的红衣少年郎,自打自己遇见,他连头发丝都渗出狐狸般的狡诈。 大概唯一一句稍稍真诚的话,便是自称自己心眼多,疑心病重。 裴楠铉笑了笑,继续啃着沾满蜂蜜的兔子肉,唇瓣和脸颊都沾满了蜂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052 裴楠铉的痛处 他可没那么好糊弄,这个谢家阿娥不简单。就算阿滢言语滴水不漏,也休想自己信她。 不过不知怎得,裴楠铉其实并不是很抗拒这臭丫头。 这一次,黑暗中不是自己一个人,还有个女孩子,陪着自己说说话,斗斗嘴,耍耍心眼。 如果,这个臭丫头没有在自己身边,又会怎么样呢?也许,他也只有宛如小兽一般,缓缓去舔自己的伤口。 臭丫头嘴上说得凶,看来多多少少,有些女人味儿。 裴楠铉倒难得生出几分好心:“小娥,你陪着我,不急着回去,不怕你叔叔婶婶担心?” 阿滢见招拆招:“那又有什么办法,打小我便运气不好,什么好事儿都没我的份儿。好不容易有个很好的未婚夫婿,样子俊,又高贵,嫁给他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可现在,能有什么用?我被北楚奸细掳走了去,人虽清清白白,全须全尾的,也是别人口中残花败柳,人家哪里还会要了我。” 她身子缩了缩,靠着眼前的火堆,故意试探兼转移话题:“卫郎怎么死的,我发个誓,一定不说出去,就不知晓你信不信我。” 裴楠铉淡淡说道:“我自然不信,发誓有什么用,跟喝水吃饭一样,轻轻巧巧。你让我发个誓,我给你发十个八个,可一个也不算数。不过,你也不用怕,我也不会对你怎样。杀人灭口?如果我想这样子做,你早就死了。” 阿滢自然早就知晓,正因为裴楠铉没杀她的心思,她才会陪陪裴楠铉。 “阿扬做的事情,传出去,确实会损及牧乡侯清誉。可这本是事实,不传出去,不代表没有。若为了名声去杀人,那更是错上加错。如果阿扬这件事会有损牧乡侯名声,那我宁可再做十件八件,替牧乡侯挽回。再者,他要是知道,肯定不会允,不能这样子做的,我不能惹他生气——” 裴楠铉越说,嗓音越小,眼见渐渐又泛起了泪光。 阿滢知道那个他,肯定是南柯流月。 她内心渐渐泛起了一股子异样,没想到连眼前狡诈的少年,都对牧乡侯这样子的心悦臣服。 裴楠铉也不介意自己整日哭哭啼啼的,随手将眼角泪水轻轻擦拭掉。 他话锋一转:“不过阿扬人都死了,就算做错了什么事,也都抹干净了。我跟他一场交好,这些事情能不传出去,总归是好些。” 阿滢唇角轻轻的抽搐:“你刚刚好似不是这样子说的——” 裴楠铉不动声色:“道理是这样,可做人要懂变通。威逼似乎不对,但总归可以利诱。小娥,你若肯替阿扬守住这个秘密,我拿你当朋友,想要什么,我也肯应你。就是天上的月亮,我也给你摘下来。” 阿滢呲牙:“那你摘啊,月亮就在外面,今日又大又圆。你这个人,一点诚意都没有,我干什么信你?我不知道你名字,连你样子都不知道。” 裴楠铉从善如流:“裴楠铉,元郡裴家,我名声很响亮的。” 他还拍拍腰间血龙狼:“这把名剑,我天天挂腰上招摇,别人都知晓。大丈夫立于世,何须遮遮掩掩。” 旋即裴楠铉好似变戏法一样,掏出一盒药水。 “用这个一擦,我脸上涂的就能弄干净。其实,我还是生得很不错的。” 他一副好真诚的样子,让阿滢阵阵牙酸。 不过说起来,阿滢心底,倒是当真生出了一缕好奇之意。 也不知晓这位裴少,生什么模样。 裴楠铉眼睛不便,便由着阿滢用帕子沾水,再沾了些药粉,给他擦脸。 阿滢擦了几把,果然一擦就掉。 裴楠铉自己说自己生得很不错,当真一点儿也不知谦虚。 其实她也知晓裴楠铉定然面目俊美,纵然面有涂鸦,却能分辨五官极佳,兼气质出挑耀眼,怎么也差不到哪儿去的。 只不过裴楠铉纵然有几分姿色,也犯不着如此不客气吧,还自己夸自己,称赞自己生得很不错。 就好似她咯,阿滢自认自己也是个标致的小美人儿,也暗暗自恋,至少也不会人前自己称赞自己。 不过待她真将裴楠铉脸上随随便便画上去的小孩儿涂鸦擦干净,她捏着手帕的手臂,竟不觉微微一僵。 火光轻轻的扑在了裴楠铉脸颊上,一张出色俊容近在咫尺。 阿滢竟难得有些脸热心跳,蓦然就扭过头去。 生这样子一副模样,难怪裴楠铉自称生得还可以。 她也不是故意花痴,只不过异性之间本来就有着一种天然的吸引力。更何况,她猝不及防,离得这么近,骤然看到这样子一张脸。又可巧,在火光的映衬之下。本来火光映衬下,无论男女,都会被红红焰火映衬得更加好看。她自然一丁点都不喜欢裴楠铉,却不得不承认这厮果真生了一副好皮囊。 裴楠铉闭上眼睛,轻轻侧头,微微含笑:“我说得没错吧,我样子生得很俊。” 阿滢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也回过神来,她冷笑,也不肯相让,嘴里话更不必输了:“一般般。” “是么?那元郡许多女孩子倾慕于我,肯定是冲着我家世,要不就是我为人太好,跟我样子没关系的。” 裴楠铉怀中抱剑,嘲笑阿滢口是心非。 阿滢点点头:“你知道就好。” 裴楠铉一副不与她计较的样子,显得甚是自信。 阿滢瞧不大惯,不觉眼珠子轻轻一转,故意说道:“更何况,你个头也不高,你,你今年大概——” “十五岁。”裴楠铉没好气。 死丫头,倒是专门挑自己痛处说。 他自矜外貌出色,唯独个子不够高,有时也不觉心里介意。 毕竟他要自己一切都是最好,最完美的。 他不过十五岁,个头还是能长的。 阿滢不觉凉凉的想,裴少,男孩子到了十六七岁,便是还会长,也长不了多高,留你长个子抽条时间,怕也不多了。 裴楠铉心思重,想法多,还喜爱嗑药自虐。 阿滢心忖,便算长不高,也是有道理的。 耳边听着裴楠铉轻轻说道:“你还想嫁给你那个韦郎?我自然让你如愿以偿。” 阿滢心念转动,心思有些复杂,不觉感慨万千。 说到底,荣华富贵,英俊夫婿,谁不喜欢?而她,也不是什么超凡脱俗,不食人间烟火的人。可惜她很清楚,自己并不是真正的谢娥。比起那些被好东西冲昏了脑子的女人,阿滢清晰认识到,什么荣华富贵都没自己一条命重要。 作为一个小骗子,阿滢自然深知一个道理,那就是做人不可以太贪,否则就是自取灭亡。 若只为了自己,她是真不希罕什么韦郎君。 可是,也许这是唯一一条可以报仇的道路。 作为谢家阿娥,她才有机会接触到谢家、韦家,甚至那位章莲太子。 当然,自己也很有可能粉身碎骨。 阿滢慢慢的按住了自己的胸口,那朵血色的梅花,却也是在自己胸口娇艳欲滴,冉冉绽放。 那噬心蛊,就在阿滢的心头,据说这玩意儿还毒得很,还会要自己的命。 一想到了这儿,阿滢内心顿时浮起了几许的决绝,死就死了,她顾不得那么多。 阿滢唇角,冉冉绽放一缕笑容,竟似有几分的凄艳! 可她嗓音却是甜蜜而憧憬的:“我呀,当然是想嫁入韦家,不再做这个落魄贵女。一个女人,当然要攀上一门好亲事。裴少,你是好人,你帮帮我?” 裴楠铉心忖,她果然对阿扬没有半分情意,不过是旅途无聊,随便撩阿扬玩玩儿。 不知怎的,裴楠铉竟不觉隐隐有些失望,纵然这个提议,是他提议出来的。 自己不是早就知晓,这个臭丫头挺多心眼的,为何还隐隐有些失望的感觉。 裴楠铉隐隐有些明白,也许自己并不太想阿滢这丫头是个贪图富贵的人。 哼,贪图富贵,实在是俗气。 从小到大,以裴楠铉的出身,什么样的荣华富贵,都是唾手可得。 作为裴家的长房嫡孙,除了不能当皇帝,他想要什么,都是可以的。 不过裴楠铉只是笑笑,倒也没说什么。 他慢慢的,取出了解药,送入自己唇中,好早些解除药性。 阿扬死了,自己固然很伤心。可男子汉大丈夫,哭可以哭,却不能一直哭。自己,还有许多事要做。 那股子脆弱过去之后,裴楠铉又变成那个心性刚硬的人。 他打坐运功,半夜时候醒来,眼睛渐渐能看见。 阿滢裹着稻草,睡得甜甜的,唇齿间轻轻的呼出了气息,仿佛也带着胭脂香的甜美。 裴楠铉心忖,阿滢还真是个没心没肺的人,能睡得着。 不像自己,却常常失眠,觉也睡不好。 就好像现在,就算内心告诉自己,不必再想阿扬的事情了。 然而裴楠铉心里却清楚,接下来十天半个月,他别想睡个好觉。 他看着几缕秀发俏生生的落在了阿滢的脸蛋上,又让阿滢的呼吸轻轻的吹起来,带着几分说不尽的甜美。 这个臭丫头,真不知道她是不是谢家阿娥。 臭丫头心眼儿那么多,心思那么复杂,想不到睡着了的样子,倒是显得这般单纯可爱,好像个不谙世事,又单纯又甜美的邻家小妹妹。 裴楠铉叹了口气,解下了披风,轻轻的盖在了阿滢身躯上。 到底是个小姑娘,裴楠铉虽然喜欢跟她斗嘴,却总要照顾女孩子。 阿滢虽年纪和他相若,可在裴楠铉眼里,男女毕竟是不一样的。 他比较怜惜弱者,当然会勉强照顾一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053 阿滢更惨 这一觉,阿滢睡得很是香甜。她一向这个样子,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勉力让自己睡着。 清晨晨曦头来,她模模糊糊醒来了,见裴楠铉已经起身去了洞外,负手而立。 一身红衣,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只见裴楠铉手指轻轻的弯曲,凑到了唇边,蓦然吹出了清越的声音。 也没多时,一道身影,却由远及近。 那是一匹很俊俏的马,浑身雪白,没一根杂毛。阿滢一见,就不觉十分喜欢,看得眼珠子都亮了。 好漂亮的马! 动物有许多,可阿滢最喜欢的就是马,觉得马这种动物很英俊,也很神气。马身上的线条,是那样子的流畅优美,充满了生命的活力。 阿滢眼珠子都亮了,羡慕看着那匹马跟裴楠铉亲热,而裴楠铉也很是欢喜:“飞雪,这几日,辛苦你了。” 这让阿滢跃跃欲试,忍不住想要伸手抚摸这匹马儿,然而飞雪却蓦然别了俊俏的马脑袋,打了个喷嚏。 阿滢顿时一阵子的无语。 裴楠铉倒不觉心情一阵子大好,含笑:“我的马跟我一样,不喜欢你们女人身上的胭脂粉味儿,都不肯让你们碰的。” 听得阿滢一阵子的牙酸感慨,元郡的姑娘们,都瞎了眼珠子,会喜欢这货? 还是距离产生了美,所以才看上了裴楠铉? 阿滢忍不住放飞了自己的思绪,她想起了昨个儿晚上,服侍他吃蜂蜜兔肉,还给他擦脸。不过似乎,确实也没什么肌肤接触。 她忽而起了一缕挑衅的心思,不觉飞快的伸出手,捏了裴楠铉的手臂一把。 她想到裴楠铉救自己时候,故意捏着自己的袖子,小心翼翼避开捏自己的手。 裴楠铉也不像是那种规规矩矩的人,还是,另有怪癖。 裴楠铉飞快甩开,格外气恼的看着阿滢,瞧着阿滢好奇又充满探索的盯着他。 裴楠铉极力想忍耐,终于还是忍不住打嗝。 “臭丫头——”裴楠铉憋不住再继续打嗝。 他面瘫一张脸凶着阿滢:“我跟你说过,不要碰我的。” 阿滢想要笑笑,又忍住憋着不笑。 裴楠铉瞧着她似笑非笑模样,气打不了一处来。 “裴少,我真不知道,原来你被女人碰了,会打嗝。” 阿滢一副很歉疚的样子,然而裴楠铉只会觉得她缺乏真诚。 眼前少女,眸色盈盈,一双剪水眸盈盈,稍稍拢眉,仿佛救能轻而易举的流转委屈之色。 裴楠铉轻轻用虎牙咬着唇瓣,仍然一下下的打嗝,死女人,真不是个好东西。 他哼了一声,嫌弃的擦擦手臂。 阿滢在一旁哼哼一声,浑身上下脏兮兮的,擦了也白擦。 一泓清水,清澈见底,溪流淙淙,透出了一股子的沁人心脾清凉。 裴楠铉喝了几个清水,只觉得一缕清凉,缓缓的滑入了肚腹里面。这下子,裴楠铉才终停住了打嗝。 他听着阿滢轻轻的笑,笑声甜丝丝的,已经带着几分女人的妩媚。 阿滢伸手,用水轻轻擦了脸,将自己秀美的小脸洗得干干净净。 水中映衬着两个人倒影,都是青春少艾,容貌姣好,竟似一对玉人。就算这对玉人外貌稍显狼狈了些,暗自盘算也多,然而只看外表,竟不觉有些岁月静好,生出类似美好之类词汇。 阿滢也仔细瞧了瞧,发觉自己只比裴楠铉矮了半个头,如果梳了发髻,两个人便差不多高了。可惜现在披头散发,自然不是一般高。想了想,阿滢暗搓搓的踮起脚,凑了凑,看着个头也就差不多了。 裴楠铉哼了一哼,坏丫头!他旋即扔了块石头去水里,顿时将水面打破,只余下一片碎片。 青郡,谢家人好似热锅上蚂蚁,着急万分! 谢娥可是失踪快两日了! 众目睽睽下,被那北楚奸细掳走了去。 卢瑜虽然一向冷待这个侄女,可如今却真心担切,好生在意。 以前他们夫妻流落在外也还罢了,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回去元郡,哪儿能想得到居然会出这样子的岔子。 卢瑜的一颗心,都好似被攥紧了,这两日沾了枕头也睡不着。 倒落得眼底两片乌青,精神也不振。 更何况这一次回元郡,卢瑜心里有数,自己夫妻儿人不过是陪衬,最要紧的还是跟尹家有婚约的阿娥。 若不然,谢家这些年将自个儿晾成黄花菜,怎么好好的,又会接自己夫妻二人回来。 说来说去,还是大伯当年不知怎的,攀上的那门亲。 卢瑜这样子的焦虑,也感染了谢杏。 谢杏虽一向和谢娥不好,如今心绪也不觉浮起了几许焦急。 唉,如今来了这么多流民,她可一点儿也不想再呆在边郡。 元郡繁华,谢杏心中也甚是向往。 她在走廊上走着,不觉伸手死死的搅住了帕子,心尖微微着急。 死阿娥,好端端的,怎么让那些北楚奸细给掳走了? 短短两日,已经惹来许多闲言碎语。 耳边,却忽而听到了一道讽刺的嗓音:“阿杏,你那个族妹,如今只怕已然是残花败柳了。你家阿母,心心念念,想要人家去攀高枝,哪里想得到,居然变成个烂货。” 这话说得既尖酸,又刻薄。 这两日,私底下肯定有许多的人议论,肯定也议论得很难听。 不过再怎么样,那些议论的话儿,一多半肯定是私底下说。 阿杏不慎听到也还罢了,想不到居然有人胆敢当着自己的面说。 说话的是安意如,她脸色甚是苍白,竟没一点儿血色,看着白惨惨的,竟不觉隐隐有些令人为之心悸。 那张清秀面颊,却不觉泛起了一缕扭曲。 安家在流民暴乱时候丢了安意如,本以为安意如定然死了,哪里想得到安意如命硬,居然硬挺着回来了。 谁都知道安意如是被人玩儿过了,还是那些下贱的北楚流民。 脸皮薄些的,早用一根绳儿吊了自尽了,谢杏也好奇安意如居然死皮赖脸活着。 想不到如今,安意如本来清寡的面颊,竟硬生生的透出了一股子的欣喜! 一双眼睛都亮了! 谢杏为之气结! 她自然知晓,安意如为何这般欣喜。 就因为,阿娥受辱! “只怕,是不能活着回来了,我听说那些北楚奸细手段凶狠得紧。就算活着回来,也早让人给玩儿烂了!” 安意如嗓音尖尖的,一双眼睛却越来越亮。不是有个好婚事吗,连宫中女官都来服侍她,谢娥还穿那么漂亮衣衫,打扮得那么贵气。吴家那个吴桐月,居然还对谢娥奉承上了。在自己那么痛苦时候,谢娥还那么幸福,这不是拿刀子戳自己心吗?想不到还有这样子的好事,转瞬间,人居然被北楚奸细给掳走了。 谢杏顿时为之气结了!她本来性格是有些泼的,也并不是乖巧柔顺的性情。安意如这般说话,谢杏本来该生气的,却不觉心虚。也是,如果阿娥真破了身子,韦家怎么会要她?自家一家子,也抬不起头来。 谢杏心里气苦,真是的,好端端的,怎么阿娥就遇到这档子事? 看着谢杏狼狈的样子,安意如内心蓦然掠动了一缕快意,甚是欣喜。 呵,谢杏不是之前看不上自己吗?眼光稍稍扫到了自己,就一副鄙夷又可怜的样子。不错,就是那样子的目光,让安意如真的很难受。可是现在,谢杏在自己面前,还不是抬不起头来?只因为她家那个族妹,照样被男人撕开了她的漂亮衣衫—— 只有女人,才最懂如何折辱另外一个女人的尊严。 正在此刻,婢女匆匆跑过来,跑得上气不结下气,气喘吁吁。 “杏姑娘,娥姑娘,她,她回来了。” 谢杏一惊,顿时提起了裙摆,匆匆过去,顾不得想许多。 安意如也是一愕,旋即唇角透出了一缕笑容,飞快跟了去。她要去看,一定是要看的。其实她跟谢娥根本无冤无仇,既没有什么利益冲突,也没争执吵闹。她们之间,甚至连话儿也没说几句。 可恶毒的根枝,就这样子深深的扎根发芽,生出了一股子毒液。 也不止自己一个人失贞,这样子想着,安意如的心里面似乎舒服了点。 她对着阳光,轻轻的抬起头,阿娥比我更加凄惨难受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054 打脸 谢家阿娥回来了,回来得大张旗鼓,吸引住别人目光。 安意如一路小跑,气喘吁吁。她已经恶毒的幻想了许多有趣的画面。 譬如阿滢披头散发,遍体鳞伤,狼狈不堪。 最好,衣衫都遮掩不住少女雪白的肌肤。 还有谢杏那个聪明会算计的娘,卢瑜的脸一定变苦,强颜欢笑,人前扮演慈爱的好婶婶。 哈,那个卢家婶婶,那么势利,看着自己这个侄女儿忽而不能待价而沽了,一定想撕了她。 还有谢娥那个老古板的叔叔,说不准会现场闹起来,要杀了侄女以全世家名节。 那可真有一场好戏瞧。 还有那个谢杏,浑身都是村俗,尖酸刻薄,用那样子的眼神看着自己羞辱自己。 现在谢杏就是落毛凤凰不如鸡,呸,谢杏还配是什么凤凰,也就一母鸡。可就算是母鸡,抖起来的羽毛也要被拔光了,人前也是抬不起头来了。 谢娥比自己可怜,毕竟自己可没攀上韦家的亲。 一瞬间,安意如内心浮起了种种的念头,她飞快的抬起头—— 入目却是一辆马车,还有丫鬟小厮侍候着。 连谢娥的脸,都没见着。 看着,倒似有几分气派,跟自己现身青郡时候绝不一样。 安意如蓦然心口沉了沉,仿佛压了一块石头似的,都喘不过气来了。 她见不得鲜光的东西,一见到别人的鲜光,她顿时也是不觉想到了自己的不堪。 自己现身于青州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子,一片狼狈,可是连双鞋也没有。 哪,哪里还能有马车? 卢瑜作为婶婶,本来脸色是苍白的,摇摇欲坠,等待着一场狂风暴雨的羞辱和不堪。 可是如今,她灰白的脸颊,终于不自禁透出了一缕血色,蓦然也是有了几分精神。 也许,这件事情也有挽回的余地? 卢瑜不觉打起了精神,一双眼眸,也闪烁了光芒。 阿滢慢慢的撩开了帘子,身子弱不禁风,仿若一朵娇嫩的小花,却又保护得极好,犹自那样子的娇艳欲滴。 她雪白的手,轻轻的搭上了丫鬟的手,知晓自己如今是万众瞩目,许多目光都盯着自己。 而她却自顾自优雅的下了马车。 就在今天清晨,自己还和裴楠铉在荒野之上,用溪水洗脸,披头散发,浑身沾满了泥土,说不出的狼狈。 若那副样子出现在青郡,恐怕没人会相信自己是清白的。 可是现在,阿滢已经重新穿上了漂亮的云锦,脸颊用上等脂粉修饰,头发梳成发髻别着精巧首饰。 她显得既干净,又漂亮,仿佛是赴宴归来的女孩子。 只看眼前这一幕,谁也不会想到,她曾被北楚奸细给掳走。 阿滢都有些佩服了,裴楠铉带着自己野人般的进城,居然是极有门路,很快为了她置办这一身行头。 当然,以阿滢的聪慧,也不可能不明白裴楠铉的心思。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先敬罗衣后敬人。 自己要强势回归,彰显自己清清白白,当然要修饰自己的容貌,将自己打理得干净整洁。 所以她沐浴更衣,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 暗中,阿滢用目光打量过眼前这些人。无论这些人是好奇抑或着恶意,如今这些人脸颊之上,都流转了一股子惊疑不定的味道。 “叔叔、婶婶,这两日,让你们担心了。” 阿滢一脸愧疚之色。 卢瑜眼眶红红的,一副极挂心担切模样,伸手就将阿滢的手死死握住。 “阿娥,瞧你安然无恙,丝毫无损,当真谢天谢地,菩萨保佑。” 卢瑜是个有心思的,心念转动,就算自己想要在人前表现自己疼侄女,如今也不是抱头痛哭的时候。 你在人前哭,人家总以为你遇到什么事,失身受辱什么的,才哭成泪人儿一样。 她还怕阿滢没想通透,飞快提醒:“这几日,你可受了什么委屈,跟婶婶说说?” 说,当然要说,而且要当众说。 不然遮遮掩掩,侄女失踪两天发生的事情,必定会有许多脑补之词,有许多种极不堪的说法。 卢瑜也知道,别人未必会相信,不过只要有这个说法在,至少人前能大大方方的堵回去。 以前谢娥虽然柔柔弱弱的,不过看来是扮猪吃虎,应该也是会懂,心里也能有数。 她一定要懂!卢瑜不觉狠狠的握紧。 “我那日被北楚奸细困住,好生害怕,幸好,被贵人救下来。只不过我身子娇弱,受了惊吓,修养两日才好些——” 阿滢似双颊染上一层红晕,娇艳欲滴,有些娇羞。 “这位,就是阿娥的恩公——” 呵呵哒,她的恩公,除了裴楠铉,还能有谁呢? 当然她也没想到,神神秘秘,装神弄鬼的裴楠铉,居然会抛头露面的陪自己演戏。 也不知道是不是裴楠铉忽而就来了劲头。 恩公?安意如已经气得浑身发抖。 她不信,一个字都不信。谢家阿娥怎么可能保住清白,又怎么可能干干净净?她必定是脏了,被人玩了。一个烂货,她就是个烂货!更要紧得是,这女人脏都脏了,还在那里装娇弱,装干净。 这么一个残花败柳,莫非还准备假装身子是干净的,还准备元郡,勾搭那个韦家儿郎? 安意如狠狠的用牙齿咬住了唇瓣,仿佛自己唇齿间,也染上了一点儿血腥味儿。 她听到了阿滢说什么恩公,顿时飞快那眼望过去。 她倒要看看,这个所谓的恩公是什么货色。 阿滢用恩公来自证清白,可见这所谓的恩公,也不是什么好货。 安意如唇齿间微微发酸,尽数都是一股子涩味儿。 她气恼的飞快望过去,却忽而怔住了。 看到了白马上红衣的裴楠铉,她蓦然就一阵子的目眩神迷,被这少年的风姿,震得口干舌燥,心脏狂跳。 阿滢暗中翻了个白眼,自然也知晓裴楠铉的杀伤力。 自己也算是见过世面的,可在山洞里面,擦去了裴楠铉脸上涂鸦时候,也被猝不及防的迷了迷。 也对,狐狸这种生物,本来就是会迷人的。 更何况,那时候的裴楠铉,尚自蓬头乱发,衣衫凌乱。 如今裴楠铉打扮鲜光了,红衣招展,剑缕金鞘,又漂亮又张扬,就是画里的人也没这么耀眼。 更不必说,裴楠铉与生俱来的,别人绝不会有的自信神采,只能让人顿时心尖浮起四个字 目眩神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055 待遇不同 甚至连安意如,也是不觉瞧得呆住了,内心一阵子的泛酸。 她听着自己一颗心砰砰乱跳,又难受,又不舒坦。 见到了太阳,她内心忽而升起了一股子难以形容的嫉意! 凭什么,凭什么那个女人的运气那么好。 那个自己被抛下的晚上,月亮很亮,很多很多男人,她都记不住有多少了。最初,她是想要反抗的。可当自己挣扎起身,被狠狠打了几巴掌之后,她就知道实力差距。那时最惨的疼,最深的耻辱,她不断的落泪,泪水染满了脸颊。而这,甚至只是个意外。 可就是这个意外,彻彻底底毁去了自己了。 如今又有一个女人遇到意外了,可她得到的,不是臭烘烘的男人,更不是难以想象的屈辱。 而是这样子一个,漂亮耀眼的恩公? 这是何等差距,强烈的落差甚至让安意如恨得喘不过气来。 那个白马上的红衣少年郎是多可恨啊,高傲无比,光芒四射,眼高于顶。 这个少年郎甚至不多看自己一眼。 人群里面,自己是如此的不起眼,不足以让那红衣漂亮少年垂头一顾,些许留意。 安意如甚至禁不住胡思乱想,说不准,那谢娥还将自己的事儿当笑话,说给那红衣少年听。 她瞧见那红衣少年轻轻侧头,对着阿滢微微一笑,笑容之中蕴含了一缕戏谑。 安家的男人,都是阴暗的,又几时会有这般灿烂和耀眼? 这样子想着,安意如的心口,竟因为嫉妒,生生透出了一缕疼意。 她甚至升起了一股子的冲动,想要毁去这般耀眼。 呵,谁知道那红衣少年是什么人,莫名其妙救了人。 谢娥定然是残花败柳,而这少年郎,说不准就是北楚奸细! 安意如本来抿紧的唇瓣,就准备要叫。 她要这一对儿漂亮的男女,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正在此刻,青郡太守却不觉匆匆而来,甚是殷切:“裴少何故竟然大驾光临,莅临青郡。” 裴少?元郡裴家?这几个字浮起在安意如的脑海,让安意如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不可能!她下意识的不信。 毕竟青郡离元郡,还那么远—— “这里北楚奸细作祟,我自然来瞧一瞧,更何况牧乡侯也想知晓发生何事。” 裴楠铉随口应答,口气倒也和和气气。只不过与生俱来贵族世家子的身份,让他言语有着一缕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张扬和高傲。 旋即裴楠铉轻轻的一仰头:“不过,却未曾想,顺手救下了谢家的小姑娘。” 卢瑜作为婶婶,如今虽也有些措手不及,此刻却终于真正欣喜。 “妾身是阿娥婶婶,多谢公子救下阿娥,却不知裴少如何称呼,改日谢家定然登门道谢。” 卢瑜心思多,反应也快。其实她夫君只是谢家旁支,改日谢家登门道谢云云,根本就是给自己脸上贴金。 抬出谢家,是想借着人家救了阿娥,趁机往来,攀附上关系。 更借这一层关系,让这位贵人,大庭广众下,证明阿娥的清白! 祖上积德,阿娥这姑娘,居然能有这份运气! 卢瑜心口炽热如火,流转了几分欣喜和急切。 谢柏比较古板,反而激起几许清高之气,不屑如卢瑜一样攀附。 这也太自抬身价了,人家若是脾气不好,只怕给你没脸。 裴楠铉倒是难得好脾气,有问必答:“裴家裴楠铉,到了元郡,随便打听,便能寻着我。” 他漫不经心说着,手指缓缓擦过了血龙狼的剑鞘。 裴楠铉干行刺的勾当时候,给血龙狼换上了普通的剑鞘,毫不起眼。 如今他换了行头了,也给自己的血龙狼换上了漂亮的行头,换了个漂亮剑鞘。金丝镶嵌,还缀了几颗龙眼大的珍珠。俗气的要命,可偏生裴楠铉能压得住。 阳光下金丝闪烁光芒,仿佛他整个人也闪闪发光。 阿滢眼珠子偷偷扫了一下,只觉得自己两颗眼珠子仿佛也要被这厮给闪瞎了。 “再者,救人于危,本也是我等世家子该为之事,不必太感激。” 安意如仿佛也被这样子的光彩,闹得头晕目眩,本来到了唇边的话,让她生生咽下去,唇齿间仿佛也有着一股子血的甜腥味。 元郡裴家公子?本来她还想言语教唆,恣意污蔑,拉扯阿滢这位救命恩人是北楚奸细。 可一听到他是元郡裴家,自然都什么话儿也说不出来了。 裴家是什么什么?若她作妖,岂不是粉身碎骨。 这世族公子,难得来了兴致,随便出门寻个新鲜,可巧居然就救下了人。 这是何等巧合,这样子幸运,安意如嫉妒得心都滴血了。 而在场众人,也是对阿滢的清白将信将疑。 本来所有的人,都以为阿滢失去了贞洁了,没想到阿滢居然这样子干干净净的,全须全尾的回来了。 阿滢神色坦然,如果她真被人侮辱了,就算有心遮掩,表情也不会这么淡定吧? 这么个小姑娘,应当也不至于这样子沉得住气。 更不必说,裴楠铉浑身散发着一股子摄人的气势,也没人敢在裴楠铉的面前乱说。 裴楠铉目光如电,扫过了眼前这些人:“当然我自然知晓,一个女子最重名节,阿娥不免惹人非议。谣言杀人不见血,我既然救下这小姑娘,自然不容人将她给逼死了。我裴楠铉在此作证,谢家阿娥,是清清白白的。就算回去元郡,如果有人有什么质疑,便算是韦家人,你让韦家的人来寻我裴楠铉,我亲自解释。” 阿滢暗自想,你叫我小姑娘,你也不过只有十五岁,也不比我大。 然而就算这样子,阿滢也是不得不承认,裴楠铉纵然只有十五岁,可是浑然气势,已然让人忘记了他的年纪,令人不觉为之折服! 交代完了,裴楠铉和太守告辞,便扬长而去。 郭澈虽然在城中,他似并不打算去见见。 白马红衣,如此肆意张扬,消失在众人的眼帘之中。 卢瑜终于放下心,纵然众人将信将疑,可如今不是有个裴家公子做担保。 她盯着阿滢,再次禁不住想,看来这小丫头是有福气的。 卢瑜慢慢的吐出了一口气,这有福之人,就算是受了点劫难,定也能逢凶化吉的。 安意如一阵子的茫然,耳边还听到吴桐月自言自语:“裴楠铉,那可是裴家长房嫡出,据说他在裴家最是受宠!他也是师从牧乡侯,天资聪颖,元郡闻名。别人都说,是极聪慧,也没想到居然能在此处见着他——” 吴桐月芳心也许给郭澈,可饶是如此,她也忍不住承认,裴楠铉确实风采过人。 见到郭澈时候,吴桐月很难想象,能有人比郭澈风姿出色。就连卫扬,在吴桐月私心的偏颇下,也让她自然觉得郭澈更好。然而见到了裴楠铉,竟让吴桐月生出一种人外有人的感觉。 裴楠铉虽然只说了短短几句话,却不觉让人印象深刻了。 “这元郡裴郎,跟传说中的一身红衣,却也果真不俗!” 本来这几句话,是吴桐月自言自语感慨的。没想到,安意如却尽数听到了耳里。 在安意如看来,吴桐月对裴楠铉一句句的吹捧,就好似尖刀似的,一下下的扎在了自己的心口! 元郡裴郎!救人的居然是这样子一个传奇性的人物! 安意如似脚生了根,耳朵也嗡嗡的响。 而阿滢,她自然也没留意到。 毕竟阿滢就算心眼再多,也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的,居然就拉了仇恨! 毕竟自己跟安意如,算是连交集都没有。 明明是不相干的两个人,安意如眼里的恨意,却仿佛是要滴出汁。 “安意如!” 一道不怀好意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安意如这才回过神来。 阿滢早被卢瑜拉着进去休息了,站在她面前的是得意洋洋的谢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056 好心的阿滢 谢杏现在可舒坦,一阵子的神清气爽。刚才自己还抬不起头来,被安意如逼得无话可说。 谁想得到,自己这堂妹居然还全须全尾的回来了。 还是个世家公子送回来了,裴楠铉,裴公子。 跟安意如这等女人不一样,自家妹妹可没丢脸。 以前谢杏跟谢娥的关系只能说一般,不过如今,倒是终于体会到了几分,卢瑜所说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她虽然以前看不起堂妹,可如今不得不承认两个人是坐一条船。 自己这个妹妹要是出了什么事儿,她也是没脸。 “阿娥怎么会跟你一样,就连阿母,也说她是有福气的。不像有的人,就是福薄。” 谢杏绝对不是个大度的人,以前还为了虚荣抢谢娥的首饰。对有血缘的谢娥都这样,更不必说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安意如了。 卢瑜让她修身养性,像个贵族女子,可谢杏却做不到。 毕竟一个人的性情,哪里能这样子轻易改变的。 就好似如今,谢杏满脸讽刺盯着安意如。 是安意如自己凑过来犯贱的。 安意如要走,谢杏却扯住她,一巴掌打过去。 周围还有人,顿时也都看呆了。 这是当众打人啊,谢杏这性子也够泼辣的。 谢杏却没不好意思,反而很大声:“不要脸!这有的人,就是天生犯贱,心心念念,都盼望我家阿娥有事。可是实则,有人自己不积德,才会没人救。做人没福气,不如想想,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就算是菩萨,也不会保佑你这种人。” 安意如抚摸着热辣辣的眼眶,眼睛渐渐含着泪水,又惊又怒。 谢杏,她,她根本就是个泼妇。 自己也不过是嘴里酸几句,没想到谢杏居然会动手。 而且还是大庭广众下动手。 “谁让你不要脸,残花败柳,还好意思死皮赖脸在这儿。” 谢杏非但不惧,言语还更刻薄些。 虽然她对安意如没什么慈悲心肠,至少没主动凑上去讽刺安意如吧,没想到安意如居然这么贱,还幸灾乐祸。 打了就打了,那又怎么样。 谢杏挑衅似的一抬头,便得意洋洋的离去。 当然,周围的人虽然有点震惊谢杏的泼辣,却也是没有谁凑过来,给安意如主持公道。 安意如不过是安家女,安家不过是个小家族,在元郡贵族那里,跟乡巴佬也差不多。反观谢家那位,不但和韦家有亲,还攀附上了裴家了。卢瑜天天宣扬自家侄女是有福气的,如今看来居然也不算是吹嘘。更何况,就算是安家,如今也是将安意如视为弃子了。 一个声名尽毁的安家女,谁又会为安意如出头? 安意如慢慢的抚摸红肿的脸颊,心尖恨意如水。 这些势利小人,她只恨不得这些人统统去死! 安意如眼底流转了深邃如骨的恨意。 她慢慢的闭上眼睛,深深呼吸了一口气,耳边却听着婶婶文氏的冷言冷语:“好端端的,你作什么妖,谢家阿娥也是你能得罪起的,你还凑过去冷言冷语。” 安意如是庶出,生母许姨娘根本没机会随她一道离开。 她本来就没什么地位,如今婶婶看自己眼里更是轻蔑。 明明挨打的是自己,反而成为了自己的错了。 安意如柔顺的说着:“婶婶,我知道了。” 她面上虽然柔顺,可内心却慢慢被污黑给染满了。 不知怎得,文氏看着安意如温温柔柔的,心尖儿却不觉一阵子的发麻。 安意如这样儿虽是柔顺,可偏生就让人心里毛毛的,好生不是滋味。 文氏本来想多呵斥几句,话到唇边,也没多说。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对安意如远些就是。 反正安家,定然会给安意如挑一门亲事,远远打发走,当然这门亲事,定然也是不会怎么样。安意如这一身细皮嫩肉,也不知晓会便宜了谁了。 安意如慢慢的掐紧了自己手帕,她何尝不清楚自己的命运。 阳光下,她慢慢的抚摸过被谢杏抽打得微肿面颊,心头一缕寒意翻腾。 本来安意如是泄气的,毕竟如今她也不能伤及那个女人一丝一毫,就算恨透了,也没什么用,只是让自己心里泛堵。 可她偏生很快就有了主意。 这安家虽然是破落户,但水浅风大,家里内斗也是极多。 安意如一个庶女,能在安家存住身子,自然也善于勾心斗角。 那个裴楠铉,可是私自和谢家阿娥相处了两晚,谁知道生出了什么。 就算没被那些北楚奸细糟蹋,说不准就被那个什么裴少破了身子。 若不然,裴少如何会这般维护那个女人。 韦家,可是世家名门,怎么也不会捡了别人不要的。这裴楠铉名声越响,韦家只怕越咽不下这口气,哪里肯受这般羞辱。而谢家若不愿结仇,或私下悄无声息将谢娥弄没了,或逼着谢娥出家。 不错,就是这样儿。 这女人的名声,是软刀子,软刀子也能杀人,可能比真正的钢刀还有用。 安意如眼里渐渐焕发了光彩,因心里有了这条毒计,而焕发了生机。 就好像干涸的土壤,被泉水滋润了,让安意如顿时生出了活力。 对,谢家阿娥定然是跟裴楠铉有什么! 当然,她也不是那等嚼舌根的无知村妇,说那些闲言碎语漏洞百出,根本骗不过稍有见识的人。 这谣言要编得真,可得下功夫。看来自己是时候,打听一下那元郡裴楠铉是什么样子的人了。 她要绘声绘色编排阿滢跟裴楠铉的苟且之事,要编得别人听了都嫌恶心。 此刻吴桐月也来慰问阿滢,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阿滢安稳归来,在吴家眼里,更加有价值了。吴桐月身为吴家女儿,更千方百计的和阿滢交好,这也是吴家乐见其成的。 吴桐月含笑:“这次,亏得救阿娥的是裴少,否则好好一桩救命之恩,也不知会被些别有居心的人编排成什么样子,不知道,能说得多难听。” 阿滢心忖,难道裴楠铉这样子的坏东西,还能在元郡装模做样,名声极好? 哼,她就知晓这红毛狐狸极之虚伪。 阿滢唇角露出了真诚的笑容,虚伪的说到:“裴少自然是好人,否则,也不会救了我。” 吴桐月有心讨好,自然不能全说套话,眼见阿滢聪明伶俐,也不觉透出点儿干货。 她虚伪干笑两声:“裴少身为世家子,品行高洁自是不提,只不过许是树大招风,他一时失言,随口言语,居然被元郡上下许多人当真——” 阿滢迅速的抓住了重点:“恩公失言,说过什么?” 阿滢将失言二字,咬得重重的,眼珠子都亮起来。 吴桐月反倒支支吾吾:“人太年轻,自然容易年少轻狂,语无伦次——” 阿滢飞快打断:“我知道,自然知道” “裴少素来洁身自好,不近女色,堪为君子。” 裴楠铉纵然不在,吴桐月也满口奉承。 这磨叽劲儿,让阿滢唇角抽搐:“不好女色,难道他喜欢男人。” 吴桐月一脸乖巧无辜,唔,不关她事,是阿滢自己猜出来的? 看着吴桐月脸上神气,阿滢反而嗓音小下来,小小声:“真的?” 吴桐月但笑无语,也没否认。所以谢家阿娥,也不用担心别人怀疑他跟裴楠铉有什么。 阿滢无语哽咽,她,她信了。也由不得她不信,那厮女人一碰都打嗝。 嗤一声,是安意如愤撕手帕,竟硬生生的将手中帕子撕开成了两片! 不可能,怎会如此? 这都是什么命啊?救阿滢的恩公,不但容貌俊美,还身份尊贵,居然还是个远近闻名的断袖! 断袖,断袖,这不是让她计划胎死腹中? 她以钗贿赂吴家婢子,想打听元郡裴家,结果就知道这个? 吴家婢子见她徒手撕锦帕,如此生猛,也畏惧似的缩下身子,飞快的捏紧了手中发钗,左顾右盼就想跑路。 安意如气得银牙都要咬碎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057 南柯流月 “他真当真说过,倾慕牧乡侯?”阿滢嗓音微扬,掩不住言语间的淡淡好奇。 那双黑漆漆的眼珠子,当真充满了探索欲。 吴桐月咳了一声:“不过是仰慕之情,外人传来传去,污言秽语,反而传得难听了。而裴少,偏生又是那种桀骜不驯的性子,家里想辟谣,为他说亲,他断然拒绝也还罢了。裴家网络了若干绝色,只盼他纳其中一位为妾室,他也不肯笑纳。那性子,可谓我行我素。” 吴桐月说话很有艺术,嘴里说什么流言蜚语,其实就是暗示,裴楠铉是断袖,还是铁了心断到底的那种。 裴家绞尽脑汁准备的美妾,都没能将裴楠铉扳回来。 吴桐月补充:“其实纵然有这些流言蜚语,元郡许多人不信,元郡裴少还是得许多名门贵女仰慕倾心的。就算,就算他轻狂一些,男人成婚后,必定是会稳重。只裴少性子古怪,也是不肯。” 阿滢心忖说得那么好听,其实不过觉得裴楠铉没沾过女人荤腥,裴楠铉纵然有病,成婚后自然也就治好了。 啧啧,也是人家出身好,再大逆不道,也有人擦屁股。 哎呦,放别人家,这么不安分是要浸猪笼的。 南柯流月怎么不将这个孽徒给拍死? 阿滢嘴里却感慨:“人言可畏,更何况牧乡侯是他老师,如果别人当真,怕是要浸猪笼了。” 要说酸味儿,也不是没有。毕竟阿滢自负美貌聪慧,又灵巧讨喜,能轻而易举将男人摆布得神魂颠倒。她虽然也没对裴楠铉多动心,听说裴楠铉居然不喜欢女人,多多少少有些不是滋味。 毕竟,裴楠铉也算是个很出色的少年郎,心肠也不错,更生了一张俊脸,她也曾被那张俊脸迷了一样。 就连阿滢这等见过世面的,也不觉有些微微心动。 不过所谓男人,在阿滢眼里,也不过那样儿。 故而阿滢纵然微微失落,更多的也是自尊心受挫,而不是真的伤心。这一点,阿滢自己也是明白的。 卢瑜一边听着,就更加放心了。 断得好,断得太好了! 咳,自己这个侄女果真是有福分的。 裴楠铉断袖断得如此彻底,便算要造谣她家阿娥,也不容易。 人家前仆后继的名门贵女不要,家里安排的美妾不睡,专门跟阿滢私通? 想也不大可能。 卢瑜不觉内心喜滋滋,看来如今,一家子终于走运了。 是,阿滢就是跟她一家子,密不可分的一家子。 卢瑜也有技巧的隐晦告知吴桐月,说领了吴家的好意。 吴桐月也乖觉知趣,知晓阿滢一番折腾,毕竟想要休息。故而吴桐月说了会儿话,也便告辞了。 待只剩下小妙,小妙服侍她休息,轻轻给阿滢梳理发丝。 小妙的手掌轻轻颤抖,泪水一滴滴的落在了阿滢的头发间。 “姑娘,幸好,你平安无事。” 阿滢忽而微微有些愧疚,内心也是不是滋味。这几天,她可是将小妙忘记了,甚至想过一走了之。 她内心是复杂的,毕竟自己并不是真正的谢娥。 待从青郡出发,等待之极,忽而一道身影,居然凑过来。 阿滢抬头,眼神闪烁几分玩味,居然是安意如? 那天安意如被谢杏打了的事情,阿滢也是知晓的,不过也并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 她虽然不喜欢谢杏,可安意如心思也太毒。 安意如伸手,轻轻的一拢发丝,唇角浮起了讥讽的笑容:“阿娥,你说你,从北楚间谍手里脱身了,怎么忽而就身子娇弱,非得要耽搁两天才回来。” 阿滢眼观鼻,鼻观心,委委屈屈,柔柔弱弱的样子。 安意如却不依不饶:“我看,你是看上他了吧,想法子留在裴少身边。” 说到了这儿,安意如压低了嗓音:“可惜人家是个断袖,就算妹妹费尽心思勾引,怕也勾引不上。这一番折腾,最后人家还是不希罕,倒贴也没人要的货色。” 安意如的话,既尖酸又刻薄,可是阿滢听了,非但不生气,反而翻了个白眼。 这些话儿说出来,根本不能伤及自己一分一毫。 安意如这么说,也是黔驴技穷,也使不出别的什么手段了。除了发泄内心之中的怒火,根本没任何用处。 本来阿滢也可以全不理会,不屑笑笑,将安意如当路边的石子视若无睹。 可谁让阿滢心肠好,做不出这等对人不理不睬的事情。 “安家姊姊怎么这么了解我,知晓我居然喜欢裴少?所谓美人慕英雄,我自然是心生仰慕。我倒是不介意当个英雄妾,就算当不上,委屈一下自己,嫁去韦家享福。我这日子,过得真是太委屈了。最差,也就去韦家,享受点荣华富贵,一步登天,飞上枝头而已。” 阿滢一边说委屈,一边露出甜甜的笑容。 一句话说中安意如痛处,让安意如不觉厉声:“你,你这个贱妇!” 阿滢浅笑:“看来我自比不上安姊姊的贞烈,就命好,运气好,天生的,没办法。听说安家家风极严,好姊姊,你受辱了,你家里想你自缢以全安家名声呢。我是觉得不好,一条命,难道还比名声重要。不过安姊姊自重贞洁,不肯犯贱,迟早肯去死的。哈,哈哈——” 耳边想着阿滢银铃般的笑声,安意如气得双颊发白,却也无可奈何。 马车上,阿滢伸手揉揉太阳穴。 安意如如今发了疯似的乱咬人,无非是无法面对失贞和惨淡的未来。 若换作自己,自己肯定也会难受,但是绝不会跟安意如这样子绝望疯狂。 人,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阿滢一双漆黑的眸子,渐渐流转一缕深邃。 从青郡到元郡了,阿滢倒是未曾再受到什么滋扰。 那安意如被阿滢酸了一次,又或者是有安家的提点,再没在阿滢面前作妖。 踏入了元郡,阿滢悄悄的撩开了车帘,偷偷的打量,带着几分好奇和紧张。 她学过元郡说话口音,却一步也未曾踏入元郡。 养大她的那个骗子老大,曾经便说过,不可太踏入元郡。 南柯流月治下甚严,手下人才济济,只怕稍有不甚,就会粉身碎骨。 故而老大行骗的范围,是以青郡为界,只敢在朝廷管理不及的边郡活动,并不敢离南柯流月太近了。 这儿是如此的繁华、安乐、太平,没有兵祸战乱,没有流寇盗匪。 阿滢只能窥见这个城市的一角,似除了稍微繁华一些,也没什么太多的不同。 然而她却敏锐感觉到,路上行人脸上所露出的平和、放松神色。 这是南柯流月一手缔造的安乐国度,对于阿滢这种从小过着颠沛流离生活的女孩子而言,有着一种奇妙而新奇的感觉。 正在这时,阿滢所在的小队伍却纷纷靠边,甚至连阿滢的马车也避入小巷。 下人来回禀,卢瑜和阿滢才知晓,是牧乡侯车驾,故而加以避让。 卢瑜含笑点头:“应该的,但凡云汉人,都该对牧乡侯加意敬重。” 阿滢内心流转一股淡淡的异样。她忽而觉得自己微微有些紧张,本来她也没将这什么牧乡侯如何上心,刘寡妇替南柯流月祈福时,她也没多少诚意。可一路行来,眼见无论是敌是友,桀骜不驯如卫扬、裴楠铉,心狠手辣如赫连烈,都对南柯流月尊崇有加。不知不觉,阿滢内心也渐渐有些异样了。 阿滢心忖,连吴家这样子的商户,也对这位牧乡侯推崇备至呢。 自己对着那个什么章莲太子时,也没有这份异样感觉。不错,她固然会生出怕,生出惧,生出极致的仇恨以及紧张。可阿滢打心里是看不起章莲太子的。不像对南柯流月,她都不知晓南柯流月生什么样儿,竟隐隐有着参拜神明的敬畏之感。 阿滢很不喜欢这样子的感觉,内心呸呸了好几下,不断告诉自己,南柯流月也只不过是个人而已。 别看阿滢平时很会奉承人,讨好人,其实她骨子里是很骄傲,很桀骜不驯的。阿滢内心也很抵触自己对南柯流月生出来的那般感觉! ------题外话------ 嗯裴少在追妻的弯路上,弯路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058 老头子 当车架缓缓行驶而来时,周围似都安静了许多了。 阳光莹润,阿滢唇瓣,也似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 内心的好奇,简直按捺不住,想要窥测一二。 她略算了算,这位云汉的牧乡侯,也应该也有三十五六了吧,有两个阿滢还不止了,是个老头子了。 对于十五岁的少女,三十五六岁已经是遥不可及了,已经足以让阿滢内心将对方评为老头子了。 她倒也不是对牧乡侯有什么恶感,只不过阿滢一向便是如此的。 阿滢虽然聪明,也不能见得件件事情都称心如意。若一样东西,她够不着,那下意识间,她就非得千方百计给这件东西挑出个毛病出来。仿佛这样子,内心似乎也是能平衡一些。 终于阿滢大起了胆子,往外看了一眼。 她一边撩车帘,一边心里想,我就只看一看,能有什么妨碍? 他就算知道我看他,还能因为这件事情治我的罪?牧乡侯名声这么响亮,每天来元郡的人又这么多,也不知晓多少人想要看他。 谁让那些话儿传来传去,将南柯流月传得神乎其神。 可巧,阿滢就窥见了南柯流月的车驾了。 春意浓浓,云汉的元郡已经添了一缕热意。 故而南柯流月的车驾,也是四面透风的,只以那薄丝竹帘子轻轻的遮着。 阿滢只隐隐约约窥见一道男子身影,倒也见不着他脸,只觉得身影挺直,风姿甚是雅致。 她也不知道怎么了,一颗心忽而砰砰狂跳,脸颊微热。 也没等阿滢看仔细,南柯流月的车驾也已经远了。 阿滢不知怎的,微微有些失落,放下了车帘子。 谢杏也蠢蠢欲动:“那牧乡侯,生得怎么样,是不是非常俊?” 阿滢叹息:“我哪里知道,他整个人在车里面,我什么都瞧不见。” 卢瑜含笑:“不可无礼。牧乡侯风姿出色,本来就是朝堂美谈,他原本就是个美男子。” 说到了这儿,卢瑜心里叹了口气,颇有惋惜之情。 只可惜南柯流月未婚妻子命薄,还未入门便因病去世,家里人纠纠缠缠,惹得牧乡侯一直也未曾娶妻,更没有子嗣延绵香火。 阿滢按下了自己发热的脸颊,心里暗暗骂自己不争气,就看到个身影,激动个什么劲儿。 阿滢发了会儿呆,就到了谢家了。 谢家自然早得了消息,知道阿滢要来,早齐聚迎客。 而阿滢也见到了那些谢家姑娘,什么谢馨,谢蔷、谢思,七八个女孩子,都是各房的姑娘,年纪与阿滢相若,云英未嫁。一个个,都是打扮得整齐,面上含笑。无论这些女孩子心里怎么想的,面子上倒是对阿滢客客气气。她们也备好了礼物给阿滢,倒也不是十分贵重,都是些手帕荷包之类,自己亲手做的,以彰显自个儿心意。 一旁,谢家大房的吴嬷嬷轻轻的福了福,和声说道:“大夫人和芜姑娘近来染了些咳嗽,怕把病气过给贵客,便不出来见客了。这是给几个姑娘的见面礼——” 那谢芜是谢家大房娇女,在元郡也颇有才名。至于大夫人崔氏,更是谢家后宅真正管事的人。 卢瑜面上赶紧说无妨,内心却有些狐疑不觉,隐隐不舒服,只觉得谢家好似故意冷待。 真正说得上话的人不来,其他的人来得再多,有能有什么用。 谢娥是要嫁入韦家,却不见谢家真正管事的人提点几句? 卢瑜忍不住胡思乱想,恨不得将手帕给揉碎了。 阿滢反而想起那位章莲太子,她拐弯抹角的打听过,听说章莲太子病了。 哼,是被裴楠铉一剑捅得下不了床吧。 阿滢唇角,渐渐浮起了一缕冷凛笑容,她温顺的垂下头,眼底蓦然流转那一缕狠色。 房中,谢芜气色上佳,绝不似有病模样。 这些日子,谢芜为了忙自己及笄礼之事,心火上涌,生了几颗痘痘。 灌了几口凉茶,倒是将这股火气压下去了。 此刻她不觉好奇:“阿母,你可是不太喜欢谢家阿娥?” 谢芜自然也看不上这位养在边郡,全无教养的族妹,不过崔氏不是从小教导,身为贵女,喜恶也是不必太形于色,摆在脸上。怎么如今,反而倒对那谢娥摆起脸色? 这谢家上下,哪个不是人尖尖,怎么会看不出崔氏的刻意打压? 一个小地方养大的女孩子,自是粗鄙。可也犯不着显出自己计较。不过是些面上情,又值什么? 崔氏手捏精巧的团扇,轻轻的摇晃几下,微笑:“你当我真会跟这样子的小丫头计较?阿芜,你无妨想想,这谢家阿娥,长于边陲,我也打听过,叔婶待她并不怎么好。你说如今,天上掉下个馅饼,她会欢喜成什么样子?她又会生出什么心思?” 崔氏这也是教女儿。 谢芜沉吟:“她毫无教养,自然羡慕,邯郸学步,生怕露怯,只怕,还会有几分自惭形秽。” 崔氏赞许点头:“不错,可这自惭形秽的人,要不然就是胆小起来,要不然,反而格外狂妄自大。只怕正因她心虚,反而非得骄狂起来,生怕别人看不起她,更将与韦家婚事挂在嘴边。” 谢芜想象一下,顿时觉得丢死了。 这乡下丫头,可别将她们谢家女人的脸丢干净了。 谢芜贝齿轻轻的咬住了唇瓣,要是谢家其他族妹,家族一起教导,就不会有这般轻狂性子。 崔氏叹了口气:“我也让人瞧过她,据说她从前胆小怯弱,得知自己攀上韦家婚事,顿时骄狂起来,好似换了一个人。她叔叔婶婶也不懂事,非但不教教,以前百般冷淡,如今倒好,竟然是百般奉承起来了。如今,我自然要冷一下她,让她稍有不安,不要觉得单靠一门婚事,就能让元郡谢家也对她客气。” 谢芜脱口而出:“她不能这么心里没数吧!” 这样子说着,谢芜内心的鄙夷越浓。 这个谢家阿娥,什么人啊,怎么这般恶心,上不得台面。 崔氏淡淡说道:“罢了,她也是可怜,小时候寄人篱下,备受冷待。教还是要教的,总归要嫁入韦家。” 崔氏只觉得头疼,她还真不想管。可要是不管,这边郡出来的丫头,出乖露丑,到时候丢脸的还不是谢家?说起来,也是自己这个主母管教不善。 谢芜外表看上去柔顺乖巧,心里却也是十分不快。她已经定亲了,是崔家公子,论来还是表亲。谢芜虽然只和崔清元见过几面,可对方温文尔雅,文质彬彬,她也甚是满意,芳心暗许。这一次及笄礼过去了后,她婚事也会摆上来。所以,她也想自己及笄时候,在自己未婚夫婿面前,展露自己的风华。 可现在,家里偏生来了这么个粗鄙的女人,而且总不能不让这一家子,参加自己的及笄之会。虽然阿滢只是观礼,可这也让高贵的谢家阿芜不快了,总觉得一件完美的东西,如今却平添了些许瑕疵。她的及笄礼,已然准备了一年多了,谢芜是极上心的。 谢芜慢慢的揉着自己的手帕,心里一阵子的烦躁。 此刻阿滢躺在床上,心情还是不错的。 崔氏和谢芜,是故意称病,她自然也是瞧得出来,不过却并没多在意。 她喜欢元郡这个地方,很热闹,很温和,至少不野蛮。她喜欢勾心斗角,而不是明刀明枪。 自己这小身板,去动刀动枪没优势的,她就适合跟人玩心眼儿。 崔氏出招,让阿滢嗅到了味儿,反而隐隐有些兴奋。 这样子想着时候,阿滢唇角不觉冉冉绽放一缕甜蜜笑容。 一双灵动的眸子却隐隐透出了几分深邃,谢家姊姊妹妹都很好,不过自己可是要查一查,这些很好的姊姊妹妹中,有没有一个,是弄死真正谢娥的元凶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059 挑衅 待谢芜及笄日到了,阿滢对着镜子,换好衣衫,让小妙为她梳了头发。 想了想,阿滢将一圈五彩璎珞带在脖子上,这样子一衬,更平添了几许的娇美。 等阿滢现身,她婀娜身影落入了谢家大夫人崔氏眼里,顿时让崔氏不觉皱起了眉头。 难怪阿芜不欢喜,这本是谢芜的及笄礼,可如今客人却纷纷留意,想知晓那些谢家阿娥,究竟生了什么样一副容貌。 边郡孤女,韦家婚事,谢家阿娥身上本就笼了一层淡淡的神秘光彩。 许多人不由得觉得,这位谢家阿娥既然处境艰难,养得粗鄙些,也在所难免。 不过今日一见,倒是让许多人不觉惊讶。 眼前的女孩儿,容貌秀美,举止沉稳,落落大方,也不露怯。 看着,也不是很粗鄙的模样,和谢家姑娘,似也没有太大差距。 崔氏心尖儿微微发酸,这可不就是喧宾夺主? 毕竟是爱女要紧的日子,可没想到,如今居然是让旁人扎眼,崔氏自然是不舒服。 再者,阿滢还打扮得如此扎眼。 崔氏盯着阿滢脖子上的五彩璎珞生闷气,她只觉得阿滢这份模样太招摇了,打扮得这般娇美。 崔氏已经听到好几个人在自己面前称赞阿滢美,可她不服气,也咽不下这口气。 美什么?虽然小有姿色,可至多也不过是中上之姿,崔氏也不觉得阿滢是什么绝色美女。 大约原本以为阿滢粗鄙之极,稍稍比想的好些,便是惊为天人了。 崔氏唇角流露一缕无奈的笑容。 非是她小气,若说从前,崔氏还真没那般小气。可今天,可是自己女儿及笄。 这些人留意的,却是捡了高枝儿的阿滢,她就算不舒服,也是有些道理的。 不过崔氏会掩饰,就算心里不舒服,也都隐忍下来。 阿滢才来元郡,昨天见过的谢家姑娘们,见到了阿滢,都打了招呼,面颊含笑。她们样子虽然不熟络,礼数却很周全。而这,大概便是世家豪门的教养了。甚至今日的宾客,拉着阿滢问东问西,也没露出什么嫌恶之色。 以前在芜郡,谢杏有些刁蛮,如今谢杏也小心翼翼起来,不觉紧张。 反而阿滢浑然不觉,好像一个不懂事的小女孩儿,眼睛里流转了好奇。而这份眼睛里的好奇,只会让人觉得讨喜,没什么娇弱造作。 “阿母,她怎么来了?” 谢芜一把拉住了崔氏,皱起了眉头,眼底尽数都是嫌恶。 谢芜口中的她,自然不是阿滢。毕竟她对阿滢虽然有点儿不喜欢,却早做好准备让这位族妹来了。 这个让谢芜看不顺眼的女人,此刻正在堂前,不请自来。 那是一个极美丽的少女,也许她五官美,给予人美的感觉却并不是她的五官,而是那如烈火一般的炽热,那娇媚入骨的妖艳。在场的少年郎,在看到这个美女时候,顿时面红耳赤,下意识的扭过头去。 就算是女孩子,似也不敢多瞧,下意识就扭过了脸。 烈也就罢了,最重要的是那女孩儿年纪轻轻,浑身上下透出来的媚。 当然在在场女人心里,也能评价为另外一个词,那就是风骚。 这美人儿名叫崔冰柔,虽然也姓崔,却跟崔家并没什么真正的血缘关系。 她母亲柳月是名妓,被崔家三爷纳为妾室,因为勾住了男人的心,被宠上了天。据说,崔三爷的原配,都是被这个妾给气病气死了。待原配死了,这妾虽然不能扶正,那崔三爷却干脆断了续娶的心思了。这家里的事儿,干脆就让柳室这个妾打理。故而崔冰柔虽然姓崔,其实跟崔家并无真正血缘关系。 果然不愧有个青楼出生的娘,崔冰柔天生狐媚,打小一双眼珠子就似能勾魂似的,年纪大些更是不得了。 更要紧的是,崔冰柔空自生一副花容月貌,却生性放荡,性子更有些疯疯癫癫。 谢芜可是记得,几月前,这崔冰柔因与秦家女秦芳争风吃醋,当众骂秦芳下贱,跟她争男人,还将秦芳衣衫都撕开一片,露出肌肤。 这秦芳受此刺激羞辱,大病一场,寻死觅活几次不遂,便变得疯疯癫癫。 谢芜心忖,若是正经世家女子,如何会做如此行径。 “她这个花痴,做出那档子事,崔家不是将她给软禁了吗?”谢芜有些吃惊。 她还以为,这辈子都看不到这个崔冰柔了。没想到崔冰柔居然被放出来,还这样子的大摇大摆。 “安昭公主说了,是那个柳氏,调了一盏香,讨了皇后欢心,得了娘娘许诺,便放了女儿出来。” 那名妓柳月,可是个调香高手,一双纤纤素手,本就善于调香。 崔氏不觉叹息,崔家不幸,怎么纳了这么一对货色。 她宽慰女儿:“据说娘娘原本也不知是柳氏所调,兴头好,说有赏,并不知晓柳氏是为女儿求的。” 明明是崔冰柔毁去一个花样年华的少女,落在宫中女官口中,却成了所谓女儿家的意气争执。 崔氏也不太舒坦,旋即死死的捏紧了手帕。 不过,这儿是谢家,也不是崔冰柔可以撒野的地方。 至于谢芜,女儿家的想法,自然跟亲妈不一样了。她就算不齿崔冰柔,内心深处也不得不承认崔冰柔很妩媚。谢芜顿时望向了自己的未婚夫崔清元。作为崔清元的未婚妻子,她担心自己的心上人,也被这狐媚子引诱了去—— 她含情脉脉又患得患失的目光,就向崔清元望过去。崔清元容貌俊朗,眼睛里有着淡淡的忧郁。就是这样子的忧郁,让谢芜为之心醉神迷的。如今的崔清元,既没有面红耳赤,更没有避过脸,一脸无视。崔清元的反应,谢芜也是很满意。也对,作为一个正人君子,注定会对这种下贱的狐媚货色不屑一顾。 然而还没等谢芜放下心来,只见崔冰柔摇曳着如柳枝一般的腰肢,身躯婀娜,盈盈向着崔清元走了过去。 谢芜顿时大惊,不觉惊惶。糟了,这狐媚子看上崔郎了。崔郎如此品貌,同在崔家,也难怪有些女人会动心,可惜终究是名义上的堂妹,故而此女意难平。更何况她自恃自己姿色过人,媚视烟行,然而崔郎正人君子,却不屑一顾,更伤及这等女人的自尊心。如今当众纠缠,不就是故技重施,以为几句话就能毁及崔郎名声! 怎能如此下贱! 谢芜眼底顿时透出了几许的狠色! 她已然告诉自己,无论这等狐媚怎么造谣,自己定然一心一意相信崔郎。 如果这狐媚太过分,就算撕破脸,她定会以极强硬的态度,逐走崔冰柔。 纵然别人会觉得她这谢家嫡女太过强硬,她也再说不惜。 就算,别人说她没过门就插手这档子事。说她还未嫁人就思春恨嫁,心已不守—— 谢芜脸一红,眼中坚决之色却也是不减,一双眸子涟涟生辉! 然而出乎意料,崔冰柔并未曾走到了崔清元跟前, 阿滢本来看热闹的,听着人家议论崔冰柔,哪里能想得到,这狐狸一般的女子,腰之娉婷,居然是跑到了自己跟前了。她自然不觉愕然! 崔冰柔眼底尽数都是讽刺之色:“不要脸!” 她嗓音固然仍是柔媚的,言语却如此的辛辣和讽刺。 “这位姊姊,莫不是认错人了,你和我素不相识——” 崔冰柔柔媚的目光之中隐隐有些深邃,人前却犹自一副媚视烟行的样儿。 “谢家阿娥,谁不认识,舔着脸来元郡,掂量着攀附一门好婚事,韦郎君是什么样的人,却硬生生被个乡下丫头缠上来了。” 阿滢嘴上功夫向来不输人的,本来张嘴就准备气崔冰柔。 然而崔冰柔话一说完,居然便一伸手,啪的狠狠一巴掌抽了过去! 伴随一声清脆的巴掌声,阿滢白生生的脸颊之上留下了红红的巴掌印。 四周围,鸦雀无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060 自己还手 阿滢顿时瞪大了眼睛,内心爆了粗口,不是说元郡贵女都很斯文? 靠,我靠,靠靠靠靠靠! 如若知晓这个崔冰柔会打人,十个崔冰柔也不是她对手。 一场变顾,周围的人顿时也是不觉惊呆,自也想不到,今日居然有如此变顾,闹腾出这档子事。 顿时,倒让人想到了几个月前,那秦家女儿的下场。 那秦芳,不过倾慕表哥,却被崔冰柔辱骂了一顿,骂得很难听,还当众受辱。 结果秦芳回去气不过,便算是生生逼疯了。 秦芳如今一个女孩子,疯疯癫癫,便是喝药喝好了,怕也是婚事不顺。 毕竟,名声也是毁了去了。 这崔冰柔就是个疯子! 那些年轻姑娘看着崔冰柔,眼底已经是有了几许畏惧,有些怕崔冰柔。 至于年长些得女眷,不觉内心暗忖,看来这谢家阿娥也倒霉了。 一个边郡孤女,日子困苦,好不容易攀上了一门好亲事。如今的她,穿上漂亮的衣衫,打扮得整整齐齐。而元郡最尊贵的姑娘们也对她微笑,和她打招呼。这姑娘看着也挺高兴的,笑容甜甜的。可惜这一切,都被崔冰柔这一巴掌给打碎了,宛如镜花水月。撕破了假象,原来正如崔冰柔说的,不过是个攀高枝的孤女。 这有人惋惜,有人幸灾乐祸。 谢芜本来担心崔冰柔闹自己未婚夫,如今反倒是松了口气。 阿滢纵然受辱,其实谢芜并不是如何真正的在乎。 在谢芜看来,只怕是崔冰柔这个花痴,看上了韦玄了。 韦家儿郎,本来就俊朗。只怕以前固然喜欢韦玄,然而遥不可及,总算好受些。 却未曾想,忽而来了个边郡孤女,扯出了以前的姻缘婚约,还是许下的诺言。韦玄不娶,便要担上不义和失约名声,怎么也想不过。 谢芜心想,谢娥虽然姓谢,可她这个谢家女,又如何能跟我这个谢家女相提并论? 她和我比起来,实是相差太远了。 只怕这些女子,还觉得崔冰柔说得对。 就算崔冰柔是个疯子,却说出了这些女人的心底话,说出了她们想说而不敢说的话—— 那就是好好的韦郎君,为什么就给了这么一个莫名出来的女人呢? 这些女孩子,肯定想,如果谢娥有自知之明,肯定是会自觉不配,自动退出。如果不肯主动退出,那就是贪图了韦家的权势和富贵。 想到了这儿,谢芜唇瓣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 她那眼底,也是不觉透出了点点的轻蔑。 呵,元郡的贵族女孩子们,其实是最虚伪的。 她们一个个对阿滢微笑,也许并没有真的爱上韦玄,不过至少觊觎过韦郎的家世和容貌,内心明明跟崔冰柔想的一模一样,却也是不会嘴上说出来。要是说出来,可是将面子给落下了。 好在,自己喜欢的是崔郎,而不是什么韦郎。 当然谢芜对这个族妹全无情分,也是绝不会给阿滢出头。 就好似刚刚,她以为崔冰柔盯上的是自己崔郎,已经决意豁出去对抗崔冰柔。不过如今,崔郎变成边郡来的族妹,谢芜顿时装起了乖巧起来了。 她可不想出头。 谢芜没留意到,她的未婚夫婿崔清元也是打量着她。 崔清元其实就在阿滢不远处,若不是如此,谢芜最初也不会误会崔冰柔去寻崔清元的晦气。 不过如今,崔清元也就并没有出面调解的打算。 本来这档子事,崔清元就不耐烦插手,他最讨厌那些争风吃醋露出了狰狞容貌的女人。他不打算英雄救美,只觉得有些女人自恃有几分姿色,有了委屈,以为挤出几滴泪水就能让男人为她出头,实是自我感觉太良好。 你的委屈,关我何事? 只不过,多少要给未婚妻子颜面。 现在谢芜这样,他也觉得省事。 “崔冰柔,不可无礼!”崔氏终于发话了。 此刻崔氏内心别提多委屈,多窝火。她没对当众受辱的阿滢生出什么同情,反而隐隐恼恨,自己女儿及笄,居然折腾出这档子的事情。崔氏内心甚至有些迁怒,莫非这个谢家阿娥自带几分晦气?父母双亡,自然难免不及。 可偏生崔氏还不能不管,毕竟自己是谢家当家主母。 崔冰柔眼底讽刺之色却也是不觉更浓了几分。 崔氏这般软绵绵的呵斥以为能呵斥了谁? 不过面子上装模做样应付。 她柔媚的眼神之中透出了一股子狠毒,盯着眼前秀美可人的阿滢,如果阿滢是一只白兔子,那么如今她便让这只白兔给生生撕碎了。 就好似之前的秦芬,就抵挡不住自己羞辱。 “谁知道你在边关怎么样儿,人丁单薄,不知教养,私底下也不知道怎么浪。听说,你早在边关跟你表哥不清不楚,贪图财帛卿卿我我,如今却让韦家接手——” 一边骂,崔冰柔一边凉丝丝的想,眼前这小兔还没哭泪水,要不然再添一巴掌。 然而还没等崔冰柔将话说完,啪的一下,脸上已然被狠狠打了一巴掌。 却见阿滢抬头,脸上笑容不减,居然狠狠一巴掌回抽到了崔冰柔脸上! 一下子,崔冰柔就呆了呆。 其实说打架,崔冰柔力气还真不是很大。 只不过这些世族贵女,教养得跟白兔似得,平时说话都要转几个弯儿,连句重话都不会人前说—— 内心弯弯道道多,却又细腻敏感,最怕自己有一丝一毫不体面,特别是人多时候。 拌嘴时候,哪里说得过自己,更不必说还动手了。 蛮女!果然是边关来得蛮女! 崔冰柔恼恨,果然是没教养的。 一时气结,崔冰柔便要还手。 却不防阿滢狠狠一推,猝不及防之下被推倒在地。 阿滢轻轻笑了一声,手中已经多了一条鞭子。 看到这条鞭子,一旁的崔清元面色一变,容色顿时有几分难看。 崔清元在自己的腰间一抹,果真便是摸了个空。 阿滢自然不会带着兵器,便顺手牵羊,摸走了崔清元的鞭子。 有件武器,到底还是趁手些。 崔冰柔本来准备起身,啪啪两下,鞭子已经抽过来,已然是在崔冰柔的身上留下了鞭痕! 到底是细皮嫩肉,崔冰柔痛得呻吟出声。 在场的男男女女,已然是看呆了。 崔冰柔已然是个元郡异数,本来崔冰柔上次那般无礼,已然前途尽毁。谁能想得到,崔冰柔居然又还继续大闹。 然而没想到崔冰柔的,自然更想不到阿滢的应对。 她,她可真的打了? 当众抽人鞭子? 崔冰柔也是惊怒交加,似她这样子的疯子,在崔家其实也受过教训的。 只不过崔家那些教训,比较阴毒,不会留着明显伤痕。 可能别人以为崔冰柔会这么闹,早不顾及脸面了。 然而此时此刻,崔冰柔确实是有着一股子受辱的感觉。 毕竟以前,是她当众作践别人。 她在崔家就算被教训,外人也看不到。没想到如今,自己居然被阿滢当众鞭笞! “你——” 你做过的丑事,莫不是还怕我说出来! 崔冰柔本来还想这么样子嚷嚷的,蓦然脸颊一疼,竟被一鞭子狠狠抽了去。 鲜红若血的鞭痕,便如此蜿蜒而上崔冰柔的面颊。 这与脸上挨了一巴掌不同,崔冰柔哇的吐出了一口鲜血,吐了一颗牙。 半边脸颊,竟似疼麻了,紫红肿胀! 崔冰柔又惊又怒,疯子,这个谢家阿娥是个疯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061 还手(二更) 崔冰柔又惊又怒,疯子,这个谢家阿娥是个疯子! 入目,却是阿滢那一双冰冷淡然的眸子。 仿佛自己若再说出什么,必定将自己鞭笞至死。 不不,这疯女人也许不打死自己,说不准会毁容,鱼死网破。 崔冰柔不觉骇然,还真遇到个狠的,果然是个野丫头。 阿滢甜甜笑着:“婶婶,这个疯了的姊姊,居然胆敢搅了芜姊姊的及笄,我哪里能客气,将她请出去吧。” 崔氏本来不喜欢阿滢,如今更加有点讨厌了。 明明这崔冰柔是冲着阿滢发疯,没想到阿滢张口一咬,说崔冰柔打搅了阿芜的及笄礼。 这干自家女儿什么事儿? “送冰柔去休息吧。” 崔氏慢慢一抬眼皮,让人将崔冰柔带出去。 打老鼠怕伤了玉瓶儿,本来崔氏也打算动粗将崔冰柔扔出去,不过又担心崔冰柔记恨转而攻击阿芜。 她也有点不甘愿,为了个野丫头拉了疯女人的仇恨,毕竟本来这档子事就是阿滢自己招惹的。 她只怕崔冰柔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给女儿及笄礼留下了瑕疵。 略一犹豫间,哪里能想得到,阿滢手腕倒是很利落,就对崔冰柔下手。 其实刚刚崔氏已经想明白,自己不是为了阿滢挡煞,而是顾全谢家大局。 谁想阿滢下手倒快! 崔氏气恼,不懂事的东西,全然没有点儿眼力劲儿,更不知顾全大局。难道自己这个婶婶还能真不管她?这一身小家子气,自己丢脸还算了,还让自家女儿的及笄礼染上了一点儿血腥。 耳边却听到阿滢甜甜的嗓音:“这位姊姊看来有病,婶婶可别见怪她,我心里也是原谅她了。” 瞧瞧,她是多么大度。 崔氏生气之余,心里不觉生出了一股子异样的感觉。 这个野丫头,竟没一点惶恐,连点泪水也没被气出来。 反而如此恬淡,柔美,仿佛刚才她根本没打过人。 阿滢暗中不屑翘起的嘴唇,被人当众羞辱了,自己不去见人,寻死觅活? 那是伤了自己让别人开心,如了敌人的意。 之前被崔冰柔羞辱的那个秦芬,实在是太傻了。 更何况,这个崔冰柔,刚才还说了一句引起阿注意的话。 说什么,自己为了财帛跟表哥有私情。 这可不是一般人能知道的事情。 芜郡离元郡,还挺远的,自己坐马车还坐了许久了,更不必提自己跟崔冰柔是素不相识。 谢娥不就是被人买通表亲,活活逼死的? 只怕,这崔冰柔不是真疯,而是让人安排了,毕竟之前崔冰柔可是有将人逼疯过。 以为这等手段能用在自己身上,有同样效果? 据说这个崔冰柔本来已然被关住了,结果莫名的,也不知怎的,居然又被放了出来了。 呵,阿滢才不信这件事情是巧合。 看来有些人还真是阴魂不散,心心念念的,想要将“谢娥”废了。 崔氏此刻还有几分进退两难,欲待教训阿滢几句,可偏生这个谢家族女身份极为微妙。 众目睽睽,自己若对阿滢语气重了些,顿时能让人扣上个帽子,只说自己欺辱孤女。 自己这个谢家管家媳妇儿,就是这般处境艰难。 正在此刻,下人通禀,只说韦玄已经到了。 阿滢倒不觉轻轻的抬起头来,好奇想要看看这位韦家郎是什么模样。 就连裴楠铉,也似漫不经心说过这韦玄还可以。 谢娥生前,就心心念念想要嫁的未婚夫,做梦都想成为韦夫人,想过上好日子。 可惜,谢娥偏生没福,运气也不怎么好。 崔氏顿时不觉露出喜色,韦玄来了,她正好一副无暇顾及阿滢的样子。 阿滢妙目盯着踏门而入的韦玄,韦玄果然很英俊,身材又很挺拔。阿滢心忖,比谢芜爱慕的那位崔郎君都要周正好看呢。谢芜也许喜爱崔清元眉宇间的忧郁,可大多数的女子,还是更喜爱韦玄的沉稳与自信。阿滢不自禁的拿裴楠铉和韦玄比较,坏东西比韦玄好看,脸蛋的俊俏也是独一份。可若裴楠铉是少年郎,那么韦玄已经很有成熟的男人味儿了。这位韦家公子,应该也有二十多岁了,可还未成婚,难不成还为了婚约守身如玉?阿滢不觉淡淡一笑,若如此那可真是圣人了,可阿滢不会幼稚的去相信。 这种坚毅如磐石的男人,自是有属于他的独特魅力,纵然不会一眼惊艳,也会很耐看,更能给予女人特别的安全感。 难道自己当真要替了谢娥的身份嫁给他? 平心而论,这不失为一个好选择。成为韦家妇,身份在那儿,只要生米煮成熟饭,就算章莲太子没被裴楠铉戳死,也得顾忌三分。而自己呢,自然更有筹码复仇了。 可阿滢内心蓦然生出了一缕抵触。她才十五岁,因为特殊的经历,从未真正想过成亲的事情。原来成亲这种事情,对于每个女孩子,都会有着特殊的位置。 她又想到了裴楠铉,裴楠铉就像熊熊燃烧的山火,是那样子的恣意张扬,仿佛要将自己的生命焚烧殆尽。 谁也不知道阿滢内心复杂的心思,谢芜看着阿滢怔怔的盯着韦玄,只以为阿滢春心动了。谢芜心忖,这也难怪,可是她要嫁入韦家,只怕也是没那般容易。 韦玄似察觉到了阿滢的目光,侧过头,对着阿滢淡淡笑了笑。 阿滢一怔,旋即流露出害羞神色,缓缓垂下头了去。 她看出韦玄这样子的男人心机颇深,待人虽是礼貌客气,可未必真能瞧得上自己。 不,以常情而论,不是未必,是肯定瞧不上。 世家公子,如斯优秀,忽而间有了一门并不可心婚事,对方是边郡孤女,缺乏教养,又以名声相逼,谁又会喜欢呢? 阿滢心思也很多,心忖韦玄不喜欢,人前却无一丝不悦之色,姿态又是这样子的温文尔雅。如此瞧来,他必定很顾忌自己的名声。 别人见她面生红晕,含情脉脉,羞涩腼腆。谁又知晓,阿滢心里都是这样儿的弯弯道道呢? ------题外话------ 编编通知啦,17号v,中午下了推荐就会更v章啦哈 摇旗帜拜拜,喜欢的亲们支持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062 飞来大锅 别人见她面生红晕,含情脉脉,羞涩腼腆。谁又知晓,阿滢心里都是这样儿的弯弯道道呢? 正在这时,一道身影跌跌撞撞,跌在了阿滢身上。 还未抬起头,对方已经慌忙道歉。 她身子软柔,说话儿客气,脸蛋秀美稚气,比阿滢还小一两岁,看着是个糊涂的小姑娘。 阿滢神色柔和,轻轻的说道:“不打紧的。” 她认得这女孩子名唤谢倩,是谢家三房的女儿,那日和自己见过,还给自己送了一个荷包。 “倩妹妹,你送我荷包,改明儿我绣块手帕给你。” 阿滢主动示好,抛出了橄榄枝。 “那日那么多姊姊妹妹,你都还记得我,阿娥,你,真是聪明。” 谢倩眼睛里流转惊讶,显得很佩服。 一来二去,这两个年轻的女孩子也便搭上了话儿了。 谢倩天真稚气的模样,一副直肠子模样,也没想那么多,逮到了阿滢便吱吱喳喳说话。 正在这时,乐阳公主却是来了。 如今陛下只有一子两女,年轻的乐阳公主无疑是受着宠爱长大的。更让阿滢惊异的是,乐阳公主那出众的容貌。 稍有姿色的美女都会自恋,阿滢本身也是个小美人儿,自然也不例外。 有时候她照着镜子,都会美滋滋的想,阿滢美美哒,生得真好看。 纵然在裴楠铉那张脸面前,她也稍稍恍惚,微微挫败,可裴楠铉毕竟是个男子。 然而眼前就有个年轻女子,让阿滢自愧不如,暗暗含酸。 漂亮,真的很漂亮,样子没话说,且人家还是公主呢。 故而乐阳公主不但漂亮,还有着几分高贵冷艳的气质。她真是好看得整个人会发光,一下子都吸引住所有的人目光。 刚才崔冰柔来时,她娇媚入骨的风情,惹得现场血气方刚的男人骚动。 可现在乐阳公主到了,那些男人都不自禁安静下来,有些局促,连话儿也似不敢大声多说一句,生恐惊扰了眼前美丽高贵的公主。他们眼睛里面流转了仰慕、惊艳,乐阳公主应该就是所有男人心目中的女神。 就连崔清元、韦玄,神色都不觉恭顺起来。 这样子的效果,不会是阿滢这样子的小美女能办得到的。 不过据说,元郡第一美人儿的称号,却是落在裴家阿敏身上。这京城第一的美色,无论男女,似都落在裴府。 阿滢觉得乐阳公主已然是极好看了,却不知那裴家阿敏是什么美法。 乐阳公主人虽美,可肌肤却好似没什么血色,好似一块冰玉,竟有几分融融冷意。见到了谢芜,乐阳公主浅浅笑了笑,笑容极美,面上的冰雪也似消融了不少。 谢倩在阿滢耳边说,说乐阳公主跟谢芜关系极好,是手帕交,所以才被请来当谢芜及笄礼的赞者。乐阳公主性如冰雪,不爱俗事,如果不是因为和谢芜交好,是不会来这儿。听得阿滢点点头,谢家嫡女,定然自与旁人不同。 谢倩又嘀咕,说谢芜及笄所用的发笄、发簪、钗笄都是大公子特意备下,千里送来。 谢芜的大哥谢昭极疼爱妹子,将谢芜视若珍宝,可如今谢昭为国事奔波,赶不回妹子的及笄礼,却精挑细选,备了首饰。据说这些饰品,都是谢昭精心备下,一年前就央求陛下允了,让宫中御用的珍宝坊巧匠打制,件件精美,独一无二。那钗上宝珠,也是谢昭各地游历时寻觅而来,据说备了好几年,精挑细选,才给妹子做钗。 还有为谢芜戴钗加冠的正宾虞娘子,也是谢昭好友蔺蕴之的母亲。虞娘子不但出身名门,而且精通医术,当初为救沾染瘟疫的百姓,自己也身染恶疾,死里还生,却救了无数的人。至今云郡等地,都还奉着虞娘子的长生牌位。她德高望重,在世家贵族间,也是备受敬重。虞娘子如今身子不好,在家吃斋念佛,鲜少出门,如果不是谢昭和蔺蕴之那份交情,只怕也是请不动的。 反正说来说去,谢芜桩桩件件,都是惹人羡慕的,都是极好极好的。她这个及笄礼,自然也是极为风光的。 崔氏心情也是多云转晴,方才被阿滢搅坏了的心情,如今也是渐渐转成大好。 伴随着贵客来临,女儿含羞而欢喜,所有的人注意力终究到了她家阿芜身上,而不是别的什么烂事。 正在这时,牧乡侯南柯流月也送来贺礼,一双玉璧温润,贺谢家阿芜及笄。 使者面容含笑,甚是讨喜,说了些好听吉利的话。 崔氏也不敢怠慢,知悉许多世族公子,对南柯流月推崇备至,心甘情愿去给牧乡侯为奴。 眼前使者虽然面生,却讨喜俊朗,气质不俗,崔氏也不敢将他当作寻常下人。 谢芜微微有些失落,其实她一直盼望,如果牧乡侯亲来,那么自己及笄礼可谓极风光荣耀了。她也不敢笃定牧乡侯一定会来,只不过自家哥哥既然是牧乡侯弟子,也是云汉麒麟子之一。说不准牧乡侯会看在谢昭份上,亲身前来,她也只盼真有个惊喜。不过饶是如此,南柯流月命人送上贺礼,也很有面子。 此刻她内心是甜蜜的,可这份甜蜜之中,又有着一缕酸楚和倔强。阿翁谢重笃信寻仙问药,不理会俗务家事,一心只想追随孙天师寻仙问道,早将妻儿视为悟道累赘。这次自己及笄,也未曾见谢重为自己这个女儿谋取一丝一毫。 幸好,她尚有一个天底下最好的大哥,对自己关怀备至,如父如兄,又那般精明能干。 大哥得牧乡侯赏识,拜牧乡侯为师,成为牧乡侯弟子。谢昭年纪轻轻,已然可以去干那些国家大事。 因为谢昭的能干,方才压下谢家各房对主家的质疑和不满。 别人都道她是谢家嫡女,日子自然尊贵舒坦,哪里知道她内心惶恐。 谢芜是要颜面的,再苦,也要将面子给撑起来。 好在如今,终于也是苦尽甘来了。家里阿翁虽不靠谱,幸喜还又个极好的哥哥,人前自己面子也未差到哪里去。 更何况,她还有一桩极如意的婚事。 崔郎人品俊雅,极中她意。等自己及笄礼成,阿母就要跟崔家商议自己的婚事。 她本和崔郎是表中之亲,如今更是亲上加亲。 以后,她的日子也是会越过越舒坦。 此时此刻,什么谢家阿芜,什么崔冰柔,谢芜全都忘记了,内心只剩下激动和羞涩,流淌着甜蜜和欣喜。十五及笄,她就要变成可以成婚的女人,而未来的夫婿就在一旁见证这一切。这让谢芜内心之中,蜜意更浓! 此时此刻,她真认定,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偏生此刻,她贴身丫鬟碧砚一声尖叫,甚是惊恐。 谢芜本要呵斥碧砚失态,耳边却听着碧砚哭诉:“姑,姑娘,钗不见了。” 那发笄、发簪、钗笄三件,原本一排放在托盘里,件件精巧,是谢昭给自家妹子精心备下的,其目的就是为了让谢芜光芒四射出尽风头。如今这三件首饰,大庭广众下,却已然少了一件。 谢芜脸颊之上幸福的红晕褪去,一时小脸竟微微苍白,大受打击。 阿滢也吃了一惊,没想到居然会有这样子的事。 本来全不关她的事,然而阿滢却发觉那个叫碧砚的丫头,频频拿眼看自己,似甚是惊恐,欲语还休。 我去!阿滢心里好似猫踩尾巴似的叫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063 人心叵测(明日入V) 我去!阿滢心里好似猫踩尾巴似的叫起来。 阿滢本是心眼儿多的人,一颗心有十颗八颗心窍。如今阿滢内心之中,更不觉骂了声粗口。 她心念转动,是连环套?崔冰柔挑衅便是算计? 不会,崔冰柔那疯子都没沾到自己一根手指头。 她也无暇寻思究竟是谁对自己下手,是那变态的章莲太子,还是不乐意娶自己的韦玄。 眼见自家芜姊姊都快要疯了,要紧是别让这天大的污水泼在自己身上。 栽赃陷害,总须人赃俱获,自己总归是谢家族女,总不至于空口白牙一说,便信了。 那么今日还有谁近了自己的身? 当然只有一个,便是身边这天真无邪,懵懂撞在自己身上,一团稚气的谢倩。 总不会是自己错疑了这么个小妹妹? 阿滢下意识怀中一按,果然衣襟之中隐隐多了件东西。 只怕就是那枚丢了的发钗。 耳边尚自听到谢倩天真又担切的嗓音:“芜姊姊的钗,又去哪里了?她,她可是极在意这及笄礼。” 仿佛一个小妹妹,在极担心自己的族中姊姊。 大风大浪都过去了,面对谢倩这天真无邪话语,阿滢竟不觉生出了一股子毛骨悚然的寒意。 就在刚刚,自己甚至都觉得谢倩还不错。 她柔弱无骨的手灵巧的往怀中一拂,掌心拿着那钗,这是当偷儿的本事,也是变戏法的手段。用掌心握物,手指摊开,别人看不出手里拿着东西。至于这钗放哪里,眼前有个现成。 阿滢一拉谢倩的手:“是呀,这下可丢脸了。” 言语之间,竟似幸灾乐祸,仿佛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乡下丫头,因为看到别人热闹而兴奋不已。 谢倩眉宇间有一缕不易察觉的嫌弃,一闪而没,掩饰极好。却不知,阿滢拉拉她手,顺手就将钗送入谢倩的袖子里面。 谢倩袖子宽大,袖口却束起来,这是时下元郡流行的服色。这样子一来,袖子就变成个小口袋似的,可以放下女孩子零零碎碎的小东西。布料柔软,那钗落进去时候一点儿声音都没有,谢倩也是浑然不觉。 一旁谢芜已经呵斥起碧砚,身为婢子,碧砚竟连钗不见了也不知晓。 耳边听着崔氏沉声:“阿芜不必急切,碧砚,你可瞧见了什么,你若说话不尽不实,我定不饶你。” 嗯,崔氏精明,碧砚抛的媚眼,肯定是留意到了。 肯定连哄带吓,准备为自己女儿救场。 肯定,也恨透了偷钗人。 阿滢犹自握住了谢倩的手,若有所思。若自己错疑了谢倩,谢倩也没什么损失不是? 因为谢倩并不是个边郡孤女,没有人会搜谢倩的身。反而自己就不同了,这等栽赃陷害的手段虽然老套了些,可谢家阿娥本来流落在外做事无耻了些,大家也只会觉得,嗯嗯,果真是没教养,难怪做得出这档子事。 她手指轻轻一拂,顺手牵羊,将谢倩腰间一枚玉玲珑给摘下来。 碧砚已然咚的一下,颤声:“是,是娥姑娘。” 一抬头,碧砚面上满是泪水,一脸惊恐:“我看见她偷东西了,她,却满不在乎,说若得罪了她,我,我毕竟只是个奴婢。她,她现在是正经主子,会,会弄死我。我一时怕了,可又想,这档子事,哪里能瞒着。” 阿滢暗中翻了白眼,这话多少破绽,是数都数不清了。 这碧砚张口就污蔑,也够无耻了。她是谢芜身边贴身丫鬟,左膀右臂,定然是家生子,身家性命别人捏着那种。就算自己和碧砚阶级有别,也不大有机会能弄死谢芜房中丫鬟。若换作别的谢家姑娘,别人肯定不会相信,好好一个女孩子能说出这种没脑子又不顶用的威胁话。可换成自己,那偏生就会信了。 嗯,粗鄙没教养,脑子也有问题,自以为很了不起,居然连谢家真正嫡女身边丫鬟都威胁。肯定是那等,以为丫鬟都是下人,低人一等,什么都不懂的蠢物。 既然没教养,眼皮子浅,看到好东西就偷了去,也顺理成章理所当然。 再粗浅的计策,用在阿滢身上,就顺理成章了。 这使计的人,也可谓及是恶毒。 阿滢已经抬起头来,又惊又怒,甚是恼恨:“你,你在胡说什么?我又没得罪你,你干什么要污蔑我?” 可谢芜脸上已经写满了不信任,甚是恼恨。她已经恨恨的瞪着阿滢,恨不得将阿滢一口口的咬碎,面色亦不觉甚是难看。碧砚虽然只是个下人,可在谢芜眼里,可比阿滢这个族妹更让她信任。若不是崔氏偷偷掐了谢芜手掌心一下,谢芜都要闹将起来,对阿滢发作。 而崔氏之所以暗中提点自家女儿克制,定然绝非因为她相信阿滢。 实则在崔氏心中,何尝不是这般认定。 然而女儿人前发作,失的是自己体面,不免让人觉得她不够温柔贤惠,沉稳大方。 纵然那钗真是阿滢拿的,不,一定是阿滢拿的—— 可人前因为一个下人的话,去逼迫一个族女,未免让人说自己欺负孤女,刻意刻薄。 就算那钗,阿滢最后真的拿出来了,传出去也是显得自己不慈。 阿芜就是太在意及笄的完美了,实则及笄少了支钗,总归是别人的错。 要是处置不当,显得自己性子不好,那才是真正的不好。 崔氏呵斥的是碧砚:“你住口,阿娥是谢氏族女,岂是你一个下人可随意污蔑?” 其实崔氏内心不知晓多憋屈,遇到了阿滢这等内心没数的,偏生自己顾全谢家颜面还要打落牙自己吞,她当真不喜。 崔氏对阿滢的厌恶,不觉更深几分。 而在场的个个都是人精,自然内心有数。那婢子若真胡说,早下令拖下去处置了,岂是轻轻呵斥一句就可了事。 崔氏如此处置,不过是顾忌阿芜的颜面,全她面子,并非当真信了她了。 阿滢也心知肚明,她心中有数,可偏生要作没数的,反而故意不依不饶,一派感激:“谢谢婶婶怜惜,肯信阿娥。哼,这婢子也不知存了什么心思,对我百般污蔑,说些这么不中听话的话,实是可恨之极。还请婶婶为我做主,好好审问她,好端端的,为什么污蔑我?” 她不是愣头青,却偏要将自己充作愣头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064 阿娥不好(求首订) 崔氏不觉呆住了,自己已然是忍气吞声,为阿滢搭好梯子,哪里想得到阿滢竟似不依不饶。她自然不会觉得因阿滢是清白的,所以理直气壮,反倒想到碧砚含泪说只恐阿滢报复。这丫头打小没人管教,偷东西的事被丫鬟拆破没脸,硬要弄死这个下人了。 何止崔氏这么想,在场其他的人差不多都是一般心思。 这谢家阿娥,又蠢又狠! 阿滢掏出帕子,轻轻擦去了面颊上泪水,却字字清脆:“若不还我一个清白的名声,让我,怎么嫁人?韦,韦郎君要是误会我了,让我怎生自处?” 说到了这儿,阿滢满门红晕,飞快抬头看了韦玄一眼,又迅速垂下头去。 这般矫揉造作落在别人眼里,内心不约而同升起了四个字,恬不知耻! 阿滢不以为耻,如今还一副花痴模样看着韦玄。 果真是在边郡长大,无父无母,没受丝毫教养。 韦玄年少有为,居然迫于无奈,不得不娶这样子一个女子,实是委屈。 就连韦玄,嗓子也好似被什么堵住似的,喉头动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饶是韦玄素来沉稳,此刻也似绷不住。 阿滢垂下头,双眸却不觉顿时透出了一股子的冷锐。 非是阿滢不愿息事宁人,稍稍低调,实是因她知晓背后算计那个,定会不依不饶。 如果她没算错,此刻某个人,也该开口。 她这个谢家姑娘再不值钱,也不是区区一个婢子能弄倒。 果然此刻阿滢听到了谢倩万般无奈嗓音:“娥姊姊何苦对无辜的碧砚不依不饶,她虽只是婢子,可也是父母生养,一条性命——” 谢倩面容稚气,嗓音娇嫩,神色万般无奈,仿佛很不愿意开口样子:“我原不打算说,此事有损娥姊姊的名声,我刚才也窥见你拿了芜姊姊的钗。那钗,本是及笄要用,娥姊姊,你,你还是还回去。” 纵然众人心里早认定是阿滢盗钗,此刻也不觉流露惊色,甚是吃惊。 谢倩年纪尚幼,一团稚气,看着还是孩子模样,谁也不会疑她说谎。 阿滢心里冰冷,暗自嘿嘿冷笑两声。 平心而论,刚才谢倩天真无邪,和自己说话聊天时候,她也曾有过一缕淡淡的欢喜—— 若她少几分心眼,此刻骤然听到,只怕是晴天霹雳。 死去的真正谢娥,恐怕也玩不起! 阿滢憋红了脸,一副极恼怒模样。 “你,你在说什么?谢倩,你怎可污蔑我?哦,我明白了,我还以为你待我好,怕我孤零零,和我说话。你,你就为了欺辱我。你怎可这样?” 阿滢抬起头,眼眶也就红了。 别人不知道她委屈,谢倩应该知道。 稍有良心,谢倩也应该有几分触动。 毕竟谢倩是个小女孩儿,阿滢凉凉想,自己是否需要狠成这般? 她盯着谢倩,却未曾见到谢倩神色稍有触动。 谢倩反而一派无奈,声色俱下,委委屈屈:“娥姊姊,我方才一直劝你,不要出乖露丑,早些,还回去。可是你——” 明明是她陷害阿滢,谢倩泪水珠子却不觉顺着脸颊流淌。 阿滢心里啧啧两声,这元郡的姑娘们吃什么长大的,一个个小小年纪,好生厉害。 她满心讽刺,面上却一派急切:“你,你说谎,你为什么要冤枉我,我,我没得罪你的。” 阿滢急得面红脖子粗。 落在别人眼里,这不过是彻底被撕碎面具后的狼狈。 不过崔氏本铺好台阶,谁想这丫头自己不依不饶还得寸进尺呢! 阿滢向前一步,极愤怒恼恨,结结巴巴:“你,你说,你为什么冤枉我,为什么!” 刚才阿滢已经抽鞭子打人,如今再如此激动,也并不如何奇怪。 毕竟粗笨的人,自然如此行事。 谢芜凉凉说道:“娥妹妹可不要在这儿,再动粗打人,谢家没这个规矩。” 崔氏假笑:“小孩子淘气,当不得真。阿娥,你姊姊的钗,拿来玩玩也不要紧。大约,你也瞧个新鲜,玩够了就拿出来。” 谢倩一副被阿滢吓到了模样,喘了几口气,正欲指出发钗在阿滢怀中—— 最好,是搜个身。 耳边却听着哐当一声响。 阿滢之前指间刀片巧妙划破了谢倩的袖子,咚的一下,袖子里零零碎碎物件便落出来。 其中,更有那枚精巧发钗! 谢倩面色一边,脸色一白,甚至呼吸也似是一窒! 猝不及防,谢倩浑身冰冷。 那钗,是碧砚偷偷拿来,再让谢倩送到阿滢怀中。 不是都塞去阿滢怀中了,怎么会? “是你拿的,是你拿的!” 阿滢指着碧砚发恼,声声有恨。 “我才来元郡,别人对我客客气气的,却心里却,却不想和我亲近。我还以为有个妹妹真心为了我好,原来你也不是真心想跟我说话的。我才来元郡,你们便疑我偷东西,要挟丫鬟,当我脑子糊涂的,自然什么无耻的事都能做出来。阿娥命苦,为什么不随父母一块死了去了。” 一番话说得露骨,崔氏微微一滞,脸上甚是无光。 饶是崔氏精明,此刻也是心乱如麻,竟想不到如何应付。她暗暗的想,倩丫头平时看着老实,怎么瞧不出这么多的心眼 谢芜心里发酸,此刻纵然知晓钗未必是阿滢拿的,她也没半点愧疚和怜惜,反而极为恼怒。她只觉得阿滢没教养,这么闹,当真将自己及笄礼给毁了去了。 果真是没教养的丫头,养得一点礼数都不懂。这眼皮子浅薄,根本不知何为顾全大局。她受了一点点委屈,何至于大吵大闹,说出许多不中听的话?就算被冤枉了,又没少块皮肉,至于这么一副模样? 自己及笄礼,心里想了两三年了,她多想办得风光、耀眼。 没想到让这没教养的丫头闹成这个样子。 一切都是阿滢的错! 她甚至不由得觉得,偷钗就是阿滢,眼见事情闹大了,就栽赃放在谢倩身上。倩儿与自己相熟的,平日里见着也是很好的孩子,不像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 可惜无凭无据,谢芜内心怀疑再深,也断不能将这些个怀疑说出口。 她蓦然狠狠的咬紧了唇瓣,咬得花瓣儿一般的唇瓣生疼。 一股子天大的委屈,涌上了心头,谢芜眼眶也不觉微微发红,含着泪水珠子要落不落的。 耳边却听着阿滢不依不饶:“还有,便是你碧砚,我见着倩姐儿跟你说话塞东西了。你,你被她收买,就来污蔑我。” 阿滢气急了,还上手扭打。 粗俗不堪!谢芜内心浮起了滔天怒火,手掌也是被气得轻轻发抖。 哪家闺女,会这般粗俗,会动手动脚? 崔氏让人将阿滢拉开,只缓缓细语:“好了阿娥,你也不用委屈,什么事情,谢家都能替你查清楚。不如,你先去歇息。再来,家里个个都是心里爱你的,都亲亲热热,可别说什么瞧不上你的话。你自幼孤苦,来到了元郡,婶婶自然是会好生照顾你的。” 阿滢心里凉凉想,这话儿说得真好,可好听的话谁不会说呢? 不过阿滢也会演戏,本来她很激动的,如今却顿时安分下来,一副极依赖模样,泪水盈盈。 “婶婶,你说什么,我自然是相信的。” 顿了顿,她张口说:“别的什么,我都能忍,别人便是瞧不上我,其实也不要紧。可是,污蔑我清白,我,我——” 崔氏被她的苦情给酸到了,暗中咬咬牙,面上却自然一派脉脉慈和:“婶婶自然不会让你受委屈。” 呵呵,刚才还一副泼样,如今倒装得乖巧了。看来阿滢虽然少些礼数,却没少心眼,也绝不会真的去死。 阿滢一脸无辜的样子,她顺了谢倩腰间的玉玲珑,就放在了碧砚的身上。 如果再让碧砚“可巧”掉出个什么东西来,那也太可巧了。但一个丫鬟,肯定会搜一搜。到时候,再搜出来。 阿滢想想,都觉得开心,谁让有些人这般算计自己的? 回到房中,阿滢也不必再去参加谢芜的及笄礼了。 芜姊姊肯定是气坏了,又很心酸,可自己好没良心,都没什么愧疚呢。 毕竟,自己也没想过破坏谢芜的及笄礼。 别人算计到自己头上,凭什么算成自己对不住谢芜? 不过卢瑜却不这么看,她不觉揉着手中帕子,一脸担心急切,言语也有些怨怪:“唉,阿娥,你,你这是糊涂了。你,你就算受些冤枉委屈,也不该得罪大夫人,在芜姑娘的及笄礼上,闹出这么大动静。” 平心而论,阿滢错了吗?没有。 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你这门婚事,终究还是落在谢家身上!” 卢瑜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她甚至飞快寻思,让阿滢找个机会,私底下跪下来认错,说些好话。 要让别人将气给弄顺了,不至于看阿滢不顺眼。 阿滢慢慢的将五彩璎珞摘下来,心里其实挺瞧不上卢瑜这个便宜婶婶。 刚才人前,卢瑜可是没有说一句话,早被阵仗给吓着了。 没想到回来了,还开始教导起了自己。 不过,阿滢并没有顶撞卢瑜,反而和声解释。 “婶婶,阿娥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我何尝愿意,人前那般泼辣,可总归是要护着自己。难道我会不知道,和韦家的婚事,比区区一枚钗要重要百倍千倍,怎么会去拿芜姊姊及笄要用的发钗?可是,他们那些人,就能这般怀疑,因为就是他们眼里的谢娥——” “我们就是这般肤浅蠢笨,愚不可及。” “谢家这些年,何尝想过提携我们一家?如今招叔叔回来,就因为阿娥和韦家的婚事。保住和韦家的婚事,我才能,活得好些。” “韦家爱惜名声,绝不会背信弃义。我这个边郡长大的野丫头,可以不懂礼数,这样别人会同情我,可怜我。可要是成了偷东西的贼,韦家纵然退亲,别人也绝不会觉得韦家不对。” 卢瑜反而无言以对。 阿滢侧过头,朝着卢瑜缓缓轻语:“婶婶,我不想再回去了。虽然,我是在芜郡长大的,可一丁点不想再回去。如今云汉的边郡也是已经乱了,好危险,我来时看到那么多流民,我真的怕。更何况,云汉元郡是这般的繁华热闹,这儿什么都好。别人再怎么说,我都要留下来。” 她一句句的话,仿佛说到了卢瑜的心坎里,仿佛说出了卢瑜的心声。 这甚至让卢瑜一颗心砰砰的跳动。 多年前,谢柏的外放,伴随一道道任命,他们一家子过着颠沛流离近乎绝望的生活。如今,元郡的繁华,就好似一滴蜜糖,轻轻的在卢瑜心口滋润,令卢瑜心甜若蜜。 阿滢待卢瑜这般客气,自然也有属于自己的盘算。 她这个谢娥是假的,赶鸭子上架,被章莲太子设计了而已。 章莲太子必定恼恨自己不听话,还杀了他两个暖床贱人,只怕心心念念,就想折磨自己。 最好的法子,当然是拆穿阿滢小骗子的身份咯。 而自己,是不是真正的谢娥,最有说服力的,当然是卢瑜,乃至于谢杏、谢桃。 所以阿滢言语间,总将几个人命运死死的捆绑在一起了。 她也看出来,卢瑜这个婶婶,做梦都想留在元郡,而不是滚回芜郡吃土。 难道自己这个谢娥,当真扮演极好? 她除了最开始装了几日柔弱,其实如今人前的阿娥,已经一点儿都不像过去阿娥。可偏生,卢瑜却没半点怀疑。也许在卢瑜眼中,这么有本事的谢娥才更好吧。 果然卢瑜面色变幻不定,终究什么也没说。 谢桃年纪还小,什么都不懂。可谢杏的眼睛里,已经流露出和她母亲一样的光芒。 阿滢心忖,一个人有所求,那才好。 她见过许多的人,眼珠子里透出了贪婪的光芒,可人有贪欲,才会上进,才会有着一股子的劲儿。 如今卢瑜不求上进,反而没意思了。 谢芜及笄礼成,衣衫都没换,便匆匆回到了房中。 她强忍心尖酸涩,好不容易熬完及笄礼。 本来女子及笄,谢芜是很重视的,如今却闹成一团。 那枚钗虽然寻回来了,可是那些客人,却都念着阿滢。 这让谢芜觉得说不尽狼狈。 待回到了自己房中,她泪水终于和断线珠子一样,哗啦啦的流下来,说不尽的委屈。 谢芜甚至扑在了被褥上,手掌捏成了拳头,气恼的一下一下的捶打。 服侍谢芜的婢女都呆住了。 谢芜一向都是礼数周全,私底下也温文尔雅,如今却是这般失态。 谢芜呜呜的哭着,连东西也不肯吃了。 哭得累了,她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 待她醒来时候,天色已晚,房间里也点了灯火。却见母亲崔氏,满脸怜爱的看着自己。 “阿母!”谢芜嗓音微颤,顿时扑入其母怀中。 崔氏掏出了手帕,轻轻的抹去了谢芜脸颊之上的泪水。 “好阿芜,别伤心了,气坏了身子,惹阿母心疼。” 谢芜颤声:“我,我一辈子都忘不了,阿母,我会难受一辈子的。” “好阿芜,快别胡说了。” 崔氏略顿了顿:“这一辈子时间,还长着呢。你才十五岁,难免觉得天要塌下来。身为女子,以后待你成婚,嫁入别人家,有了孩子,数不清的事情要你操劳,今日小小挫折,不算什么。” 是呀,女人生来就有许多辛苦,也对儿女有更多的感情和在意,这是男人不能比的。 转念一想,何必说这些呢? 谢芜也许不明白,女孩子还是做姑娘时候最幸福,而自己让女儿开心片刻也好。 “待你以后,和清元成婚,男才女貌,夫妻和顺。以后儿女双全,日子过得甜甜蜜蜜,这及笄礼上小小风波,只怕你早便忘记了。到时候,你定然是记不得。” 崔氏一通哄,终于把女儿脸上哄出了笑容。 旋即,谢芜俏脸一板,冷哼:“哼,阿母,可坏了我及笄礼的人,真不能饶了去。” 她眼前浮起了阿滢那俏丽泼辣的身影,不觉试探:“阿母,真是阿倩盗钗?我看,她也不像这样子的人。” 反而那个边郡孤女,全无修养,说不准就是阿滢偷的,然后反咬碧砚和谢倩。 崔氏面色也不觉冷了冷,轻轻抚摸女儿的秀发:“这可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搜了那婢子身,果真寻出谢倩的玉玲珑,她也真舍得。” 谢芜嘴唇动动,似要为谢倩辩驳,然而心口却不觉浮起了一缕寒意。 自己身为谢家嫡女,千宠万宠,家里姊姊妹妹也以她为先,个个都对她亲亲热热的。然而,她们心里真的便服气? “阿母当然要为芜儿查清楚,记得月前,碧砚说她家里人病重。呵,她是你房里人,贴身侍候,我自然不会小气。” 崔氏缓缓言语,而谢芜自然也有些印象。那时,崔氏给了碧砚二十金,再赐了碧砚人参补品,请府中常来看病的云大夫给碧砚娘亲瞧病。可以说,崔氏绝没亏待碧砚。崔氏之所以对一个下人这么好,还不是盼望碧砚能对自家女儿忠心耿耿,侍候尽心。 “不查不知道,原本碧砚家里缺钱,不是因为母亲染病,而是哥哥赌博输了不少。这也不是我给碧砚二十金能填得住的,她自也不敢和我明言。可现在,她家里债却已经还上,哥嫂还新换了稠衫,出手更是阔绰。这都是月前的事情了,娥丫头才来元郡几天?她能将谢府的门门道道摸清楚?” 到底是谢家当家主母,崔氏也算是有几分手腕,该查出来的,自然查出来。 说到了这儿,崔氏面颊不觉透出了几分恼恨之色。 她可以忍受女儿一个不完美的及笄礼,可三房窥测主家,甚至收买女儿房中侍候的人—— 殊为可恨! 谢芜也被震住了,好半天没说话,心里又酸又苦,又不觉有些害怕。 她喃喃自语:“阿倩?我没得罪过她,平时我们也算要好。她看着一团稚气,她,她还是个小孩子。再者,她这么做,可没什么好处。就算,她对我不服气,有些眼热羡慕。何至于这般处心积虑?我,我想不明白。” 崔氏淡淡的想,也许,不是因为谢倩嫉妒谢芜,而是谢家三房不服大房。 当年三房不是也对昭儿颇有微词? 待昭儿拜入牧乡侯门下,这些闲言碎语,方才被生生压了下去。 谢倩终究是小孩子,因为一时嫉妒,将三房埋下的线给扯出来。 反正,有个边郡来的野丫头替她挡着,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这样想来,似乎一切也是通顺了。 然而这些终究不过是些猜测,谁知道猜对还是猜错了。 崔氏也说不准。 总不能因为一枚钗,大闹三房吧,平白闹出笑话给外人看。 谢芜也不笨,崔氏一些联想她也想到了。 蓦然间,谢芜竟不觉打了个寒颤。 其实在她心里,宁可小偷是阿滢,是一个外人,是新来谢家的孤女,一个自己根本不喜欢的野丫头。 而不是谢倩这个平时关系还不错的小妹妹。 她本不讨厌谢倩,今年过年时候,谢倩还给她绣了个荷包。 此刻知晓谢倩这么算计自己,她生气之余又觉得有些难过,还有些害怕。 谢芜有些冷了,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如果那偷东西的贼,真是谢娥倒好了。 “阿母,我看阿娥很是不好。” 谢芜慢慢的翘起了唇瓣,流露出一点点的讨厌和不喜。 “就算东西不是她偷的,她也没教养,她还动鞭子,真是粗野不堪,不似我们谢家的人。谢家是世家大族,她身为谢家族女,今日可是将谢家的脸都给丢干净了。” 崔氏不觉有些愕然,她不知道,原来自己的女儿,是这样子的讨厌谢娥。 然而就算这样,崔氏也不觉心中暗忖:阿娥是上不得台面。 “而且她一来,谢家就闹腾出这么些个事情。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偏她一来,便生出许多的事端。我看,是她不吉利。她父母双亡,是被她克死的。收养她的叔父,日子也不好过。如今一来谢家,就克了我。” 越说,谢芜越发生气了。 说到后来,仿佛这一切真的就该算到阿滢身上。 听女儿这么一说,崔氏也觉得阿滢有些不吉利。 她是听说,有些人生来没福,去哪里克哪里。 说不定,这个阿滢,当真就是这样子的人。 崔氏口中轻轻呵斥:“这话糊涂,你别去外边说。” 说了,有损谢芜的身份。 谢家女儿,人前应该有些高贵的气度的。 谢芜也自知失言,没有再说了。 崔氏看出谢芜不喜欢阿滢,却并不知晓这源于一个极为荒诞的理由。 谢芜不自禁想起了今日崔冰柔来闹事,阿滢一鞭子抽过去的事情。 她并不同情崔冰柔,阿滢人前粗鄙丢脸是阿滢自找罢了—— 可要紧的是,阿滢拿来抽人的鞭子,是崔清元的。 崔清元是她的崔郎,是谢芜的未婚夫婿。而阿滢却解下了原本崔清元缠在腰间的鞭子,抽打崔冰柔? 这算什么回事儿? 男女授受不亲,这野丫头却好生不要脸,拿缠在崔清元腰间的物件儿。 自己见着崔郎,也不敢这般放肆。 她见过崔清元几次,纵然定下婚约,话儿也不敢多说,总是未语脸先红。 更不至于一伸手,抓崔清元身上的什么荷包玉佩。 自己规规矩矩,温顺守礼,可没想到阿滢却这般放肆。 那野丫头有婚约,定的是韦家郎君,谢芜也知,当不至于抢自己的人。 可谢芜醋意浓,又很在意崔清元,就是不自禁纠结。 崔清元被夺了鞭子,应该呵斥那丫头几句,说她轻薄无行。纵然人前不好跟个女孩子争执,崔郎应该脸上流露出不欢喜的神气,毕竟阿滢太没礼数了。 然而自己观察很仔细,崔清元神色淡淡的,并没有流露出深恶痛绝的神色。 说不准,崔郎本不在意,又或者心生同情,觉得阿滢很是可怜? 不会觉得谢家真的薄待了这个族女吧? 不会,崔郎不会如此糊涂,更不会这般看自己。 她芳心可可,都是自家崔郎,自然不觉胡思乱想,蕴含了几分纠结。 这样子的心思,谢芜自己也知晓极可笑。所以纵然崔氏跟前,谢芜也羞于启齿。然而饶是如此,这件可笑的纠结,就好似一根刺一般,扎入了谢芜的心口。 这根刺,如今自然是小小的,让谢芜虽然不喜欢阿滢,可也没打算去寻阿滢的晦气。年轻女孩子,在年轻的岁月中,总会不经意遇到这样子小小的刺,将少女的心,扎得刺痛一下。然而大多数的刺,会很快融化于那时光流逝,岁月无痕。 可谁也没想到,这根小小的刺,不久就化为谢芜对阿滢的滔天仇恨。 月色皎皎,裴家,一道纤细婀娜的身影,却轻身迈步下阴冷地下。 精钢打造的铁链,将裴楠铉缠绕束缚,任他武功盖世,也挣脱不得。 听到了有人来到,裴楠铉身子轻轻的一动,手腕轻轻摇曳,将那铁链摇晃得叮叮当当作响。 赤红的鞭痕,从裴楠铉赤着上身蜿蜒到了手臂,便是脸颊之上,也是瘀伤未褪。少年的脸颊之上,一道鞭痕赤红若血。 饶是少女恨极了眼前少年,目光触及裴楠铉那么一张近乎无可挑剔面容时,也不觉内心生出一缕类似可惜情愫。 “皇后娘娘说了,太子一日未醒,便让你挨一日鞭子。亏得太子如今已然苏醒,否则,我还巴不得将你这祸害活活打死。” 灵雨深深呼吸了一口气,面颊流转一缕冰雪凉意。 兰后身边第一高手,她素来也是喜怒不行于色。只不过每次见到这个祸害,却也总难免浮起了一缕异样心绪翻腾。 也许,便是眼前妖孽般的面容,所以蛊惑自己心房。 融融月色轻轻撒在了裴楠铉脸颊之上,裴楠铉不觉轻轻发笑,纵然伤痕累累,浸在月色下半张面容却明润若玉,俊美无暇。 “我跟灵姊姊一样想法,只盼望,太子殿下最好是死了,你打死我也开心。” 说到了这儿,裴楠铉甚至不觉唇角上扬,露出了一缕显露邪气的笑容。 “你!”灵雨不觉为之气结,清白如雪的脸颊,生生流转一抹红晕。 “不知好歹,裴楠铉,你为人怎可如此任性?若非你姊姊和牧乡侯求情,就凭你犯下此等大罪,只怕是要将你凌迟碎剐。陛下如此宽容,你还如此不君不臣,全无忠心。你,你若能长大,必定祸乱朝纲,是乱臣贼子!” 这厮全无牧乡侯的忠君之心,纵然是南柯流月弟子,也未曾将南柯流月的美好品德学到一点半点。以这厮出色家世,心机本领,来日必定会是云汉权臣,一代枭雄!到时候反叛作乱,必定是云汉祸害! 想到了这处,灵雨眼底顿时流转一缕森森杀机! 养不熟的狼崽子,牧乡侯待他如此之好,谆谆教诲,却教化不了这个孽种。他还当众说出那等言语,给南柯流月清白名声抹上污秽,他可知给牧乡侯带来多少烦恼,全不知为人着想。且这厮面好嘴甜,极善讨人喜欢,与那些云汉麒麟子交情甚笃。年纪轻轻,便其志不小,已然笼络党羽! 灵雨本是忠良之后,最忠心于云汉皇室,她美眸之中是真动了杀机! 可谁让皇后顾忌裴家和牧乡侯,竟只一顿鞭子责罚。 灵雨蓦然狠狠一咬唇瓣,脸颊之上带着恼怒,愤然离去。 裴楠铉无所谓的耸耸肩膀,一旁他的小厮裴英甚是乖觉,拿出了裴楠铉的血龙狼。 咔擦几下,裴楠铉也将链子生生斩断。 他随手拿起裴英送来的桃子,狠狠咬了一口,满口都是鲜甜的果肉。 裴英便是今日代南柯流月去谢家送贺礼那位,他绘声绘色讲述。 唇角染着甜蜜的汁水,裴楠铉一舔自己的唇瓣,笑吟吟的说道:“那臭丫头也到了元郡了,可闹出好大的动静。” 他还挺同情谢家的,招惹了个祸害上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065 故意来闹(二更) “皇后娘娘要见我?” 阿滢方才吃过早饭,就听到崔氏房里的吴嬷嬷过来传话儿。 她慢慢的咽下唇中粥水,一阵子牙酸。 一旁吴嬷嬷瞧在眼里,倒不以为意。一个孤女,能见当朝皇后,自然是极荣耀。阿滢表现得受宠若惊,也是应该的。 还是命苦,父母双亡,自幼流落边郡,也无礼数教养,眼皮子也浅。若养在元郡谢家,但凡谢家族女,一年总会进几次宫,自然绝不会虚。 阿滢是心里虚,可这个虚却跟吴嬷嬷想的全然不一样。 她有点怕进宫,就是怕那个章莲太子。 也不知这个太子回宫了没有。 那初雪、芍药,是宫中女官,更不必说兰皇后还是他小姨。 阿滢心里不乐意去,可也由不得她不去。 她心里发狠,那个章莲太子就算在,也不能空口白牙的污蔑自己是假货。 谁怕谁,抖出来,章莲太子面上须不好看。 阿滢这般想着,不觉慢慢的咽下去唇中的粥水。 上了车,阿滢也不觉想,这兰皇后也不知是什么样的人。 吴桐月绘声绘色,简直将这兰皇后说成一代妖后,心狠手辣。 听说当今这位皇后娘娘,年纪不大,却颇为受宠,陛下可是对她千依百顺,可惜却没见有孕。 马车上无聊,阿滢也忍不住放飞思绪。 兰皇后年轻美貌,这有些艳情里,小妈都是跟年轻儿子勾搭的。 嗯,还有南柯流月,话本里面不都那么说,年轻皇后,心心念念俊美的权臣。嗯嗯嗯,南柯流月可是出名的美男子。 也对,皇后娘娘这么年轻貌美,守着一个老头子,能有什么趣味。 阿滢胡思乱想,同车的崔氏还以为她紧张畏惧呢,哪能知阿滢脑子里已经开始风花雪月的胡编乱造。 若崔氏知晓阿滢脑子这么编排兰皇后,只怕会被阿滢吓晕过去。 兰皇后年纪甚轻,却威严极重。崔氏每次见到这位年轻皇后,气都不敢大声出,更不会想别的有的没的。 崔氏看着阿滢垂头乖顺样子,内心略无奈。 到底是谢氏族女,由着她出乖露丑,还不是丢了谢家的脸。 崔氏本想对阿滢冷冷,可这丫头哪儿容得自己冷? 她只以为这个谢娥是边郡来的,胆子定然不大,也是会心虚。 只要自己稍稍冷冷,顿时会诚惶诚恐。 哪里想得到,这个野丫头能这么闹。 跟猴儿似的,简直要把天给捅破了。 崔氏面色温顺,不觉透出了几许慈和:“阿娥,昨个儿崔冰柔为难你,你可觉得委屈?可是被你吓坏了?” 只听崔氏如今口气,仿佛是最和蔼可亲的长辈。 好似撒个娇,就能给自己作主。 阿滢也会演,她当众抽人那般凶狠,如今却并不吝啬在崔氏面前稍露委屈。 阿滢一双眸子,透出了柔弱的光芒,却冲着崔氏点点头。 那委屈劲儿有点让崔氏恶寒。 “她,在崔家是上不得台面的,天生花痴,不可以常情测度。那性子,也极爱闹,不过你与她计较,是自降身份。她闹,别人心里有数,是她崔冰柔出乖露丑。你不过是受了委屈的可怜孩子,人家自然知晓不是你的错。” 崔氏轻轻模模阿滢的头,慈爱无限:“婶婶知道,你以前没见过这样子的人,定然是吓着了。” 阿滢面容甜美,可崔氏每说一句,她内心就补充,骗鬼。 当她傻,哄人的吧。 什么叫人家自然知晓不是你的错。 要说安意如,这女人自然不是什么好鸟,小心思多多,心肠也歹毒。可至少,被流民欺辱的事,不是安意如的错。 然而安意如回来了,人人都笑话她,看不起她,谢杏还打了安意如的巴掌呢。 可没谁会同情,还幸灾乐祸。 什么时候,这世道会因为不是你的错,就不笑话你了? 滚蛋!元郡的贵女也和别处的人没区别。 如果自己真被崔冰柔彻底羞辱了,那崔冰柔固然是个花痴,可谢家阿娥何尝不是个笑话。 别人都会说,崔冰柔固然疯了,可谢娥确实配不上韦郎君,挨打似乎也不算多委屈。 “可如今你也动了手,反而好似显得没道理了。别人会说,你终究有些不对。你跟崔冰柔一样,终究动了手,有失贵族姑娘的风仪。” 阿滢内心再呵,似崔冰柔一样,至少显得不好招惹。 不过,反正打就打了,对崔氏说几句软话儿,马后炮,又不值什么。 阿滢抬头,乖巧点头:“婶娘,我知道错了,婶娘对我真好,以前便没人这般提点我。” 崔氏满脸慈和,心里却想,果真是个小白眼狼。 以前阿滢是叫卢瑜婶婶吧,如今却隐隐踩着卢瑜,来讨自己欢喜。 到底年纪小,不懂事。她以为这样子说,自己便会喜欢? 不过是会觉得阿滢天性凉薄罢了。 而阿滢内心吐槽,崔氏装什么装,满口大道理,哄乡下丫头呢。 如果崔冰柔那一巴掌,打在崔氏最宝贝的女儿谢芜脸上,也不知道崔氏可还会记得所谓的贵族风仪。 这是没伸手打在崔氏的心肝肉身上所以不知疼。 “不过婶婶,这次搅了芜姊姊的及笄会,她,她心里可会怪我?” 阿滢抬起头,一双眸子闪烁了潋滟的水光。 崔氏愕然,她自然没想到,阿滢会这么说。 阿滢这么问,是什么意思?崔氏怔了怔。 虽有些猝不及防,可是崔氏的应答却是完美的:“她怎会怪你,是别人寻你麻烦,不顾我谢家颜面。芜丫头还替咱们家生气,说谢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当然无论崔氏以及谢芜内心是怎么想的,对外却也只能这般言语。 难道还真能像谢芜私底下那般嚷嚷,说这族妹晦气,是个灾星,先克父母,再坏了她的及笄礼? 这话儿要是传出去,纵然阿滢狼狈,也显得谢芜刻薄不慈。 这尊贵之人,自然便该有尊贵之人的小心。就如谢家那些精致的瓷器,需要小心的呵护和爱抚,打磨得精巧细润。 芜丫头,就是她崔氏最精致最爱护的瓷器,要小心翼翼的养着,不能让些粗俗之物磕碰坏了一点半点。 “芜姊姊对我真好,她不愧是谢家嫡女,高贵大方。不似倩妹妹,我不知自己哪里得罪她了,居然和我这样子的闹。” 听阿滢忽而提及了谢倩,崔氏心里咯噔一下。 莫非阿滢还想跟自己讨回个公道不成? 不依不饶,想谢家大房跟三房闹起来,处置谢倩,让谢家三房颜面扫地? 这自然万万不能,崔氏正想着拿话儿圆过去。 耳边已然听到了阿滢柔语:“可一笔写不出两个谢字,婶婶,倩妹妹只是小孩子,我不怪她,只盼你也别怪她。” 崔氏再次怔了怔,说这话的,也不似那个人前动手打人的粗鄙少女。 她终于认认真真的看着阿滢,阿滢冲着崔氏冉冉一笑。 笑容甚是娇美。 崔氏不动声色盯着阿滢,缓缓说道:“你倒是个好孩子,不跟小孩子计较。然倩丫头也合该教导,否则岂不是害了她。如今她禁足在家中抄写女则,也是为了她好。也是她自己不懂事,以后夫家定会拿这档子事计较。” 不必崔氏动手,谢家三房也该知晓做出什么姿态。谢倩抄书禁足,自然不会再碍着阿滢了。且她一个姑娘家,以后便算是寻个婚事,只怕也多有阻碍。谢家女儿不愁嫁,可并不包括这么一个偷东西算计族姐的谢家女。且不说谢倩挑选夫君会比族妹低些,以后嫁人了,也会短了声气,夫家跟前也抬不起头来。 如此一来,眼前丫头的怨气也可出了? 崔氏凝视眼前娇美少女,她倒要试探,眼前女孩子气性儿有多大。 可是那种不依不饶,睚呲必报的。 阿滢只慢吞吞的说道:“倩妹妹年纪小,做错了事情,改过就好了。” 她看似漫不经心,仿若根本不怎么在意谢倩受不受罚。 这副模样,倒与那日恨不得将谢倩给撕了的阿滢判若两人了。 崔氏忽而觉得,这个孤女,似乎没那么简单,至少自己将她给小瞧了。 本来今天,是自己试探阿滢,顺带教导,端起长辈架子,树立谢家主母的威信。 这丫头,倒是柔言细语,拿话堵了,接着自己话头居然让阿滢牵着走。 阿滢不简单!小小年纪,心思却多,更绝不似崔氏所以为那般轻狂自大。 她只觉得阿滢年纪虽小,心思却很深,也很沉得住气。 这甚至让崔氏内心升起一缕狐疑,自己早便打听,谢柏在芜郡独门小户,无甚交际,哪儿学来这满腹心机。 年纪轻轻,竟似让自己这个谢家主母瞧不透。 也许自己断错了这个族女的性子,还以为能将阿滢给压一压。 唉,接了她回来,倒添了许多风波,也许真跟阿芜说的这样子,这个孤女不吉利。 这女孩儿心机重,又有和韦家的婚约,也不知会给谢家招惹什么麻烦。 不知不觉,马车已然是到了宫门口。 离宫门还有一段距离,阿滢和崔氏也是下了马来,以示尊重。 阿滢瞧着近在咫尺的巍峨宫墙,不觉轻轻的扬起了下巴。 忽而,一道尖锐的嗓音传入阿滢的耳中。 “阿娥,阿娥,我知晓错了,我知道不该对你无礼——” 嗓音尖锐,蕴含了几分凄厉,更有些耳熟。 安意如?还未等阿滢目光扫去,脑子里顿时浮起了这个名字。她记忆力一向不错,更何况安意如也算是能让人印象深刻。想不记得,也是不容易。 她抬头一望,果真是安意如。 安意如发髻散乱,容色分明有些癫狂。 只不过还未曾靠近阿滢,就被谢家下人生生扯住,不容她向前。 阿滢目光轻轻闪烁,也是,自己如今总归是谢家族女,哪里能随随便便被打了? 当贵女,多少还是有些好处的。 而安意如却不依不饶,声声逼人:“你,你好狠的心肠。我不过和你口角,拌了几句嘴,吵个架,你为何竟然做出这样子的事情出来?贱人,你害我,是你害我,让家里人随便打发,嫁给一个死了老婆的鳏夫。想我花容月貌,青春年少,你竟这般算计作践!” 崔氏也忍不住瞧了阿滢一眼,不觉心忖,果然是个事多的,又招惹些事。 阿滢除了讽刺安意如几句,可没做别的。 她既没寻过安家人,也没算计安意如什么。安家本来就家风差,对自家女儿又刻薄。安意如自己失去了清白身子,又被许多人知道了,她没利用价值,随意被打发嫁了,关自己什么事? 可偏生,安意如还不依不饶,非要算在自己身上。 一瞬间,阿滢内心竟忽而隐隐觉得有些古怪。 耳边却听到崔氏和气说道:“不必将不相干的人放在心上,招呼一声,自有宫外巡城的兵丁将她逐走。” 阿滢顺从点点头,崔氏话说得再漂亮好听,却不会人前真正维护的。 不过安意如是怎么寻到了这儿的,还知晓在宫门外叫嚷。 安意如迁怒自己并不奇怪,然而能将自己堵住,让自己听到一耳朵的叫嚷,倒还真有些本事。 一个安家弃子,又怎么会知晓自己今日会入宫? 安意如咒骂了一句,被人扯住,忽而又咚的一下跪下来,眼泪水哗啦啦的说来就来,顿时泪流满面。 “娥姑娘,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得罪你,更不配与你为敌。求你饶了我,求求你不要怪罪我。我不要嫁给一个鳏夫,他年纪大也罢了,人又凶狠,上过战场,以前的夫人都是让他活活打死的!我年纪轻,不想死啊。” 安意如嗓音甚是尖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披头散发,泪水盈盈,骤然一见,确实绝望可怜。 阿滢却知晓安意如必定是演戏。 这个安意如,她虽接触不深,却知晓安意如外柔内刚,骨子里其实是极为刚强的。 嫉妒心太重的人,一向都会很要强。 安意如出语咒骂,可能还语出真心。可如今服软告饶,是绝无可能。 眼前的安意如,也许就跟当众骂自己的崔冰柔,污蔑自己偷东西的谢倩,来得恰到好处。 也许这一切,看似无关的构陷陷阱,都是被一股子神明的力量,特意安排好的。 毕竟这个人很有本事,就算千里之外的芜郡,也借着何冲要了真正谢娥的命。 当然如今安意如也伤不了她,可显然也是想坏掉自己的名声,甚至故意做给别的人看的。 只不过,就看安意如做给谁看的。 是崔氏?还是别的谁? 阿滢目光扫过了发疯的安意如,却未曾在安意如身上停留。 她目光逡巡,就看到不远处的韦玄。 长身玉立,正是谢娥许的那个夫婿。 不但韦玄在,谢芜心心念念的崔郎崔清元,也可巧在韦玄的身边。 看来,这一对英俊青年也欲入宫,又十分巧合的瞧见了眼前这档子事。 安意如那声声控诉,自然也是听到了耳中了。 韦玄还是那般样子,喜怒不形于色,淡淡容色,瞧不出欢喜还是不欢喜。 崔清元听到了安意如声声控诉哀求,眉头不自禁的轻轻一皱,眉宇间生出了几许厌弃之色。 女人争风吃醋的事情,崔清元也是见识太多了。 只不过这个芜郡谢娥,也未免心思太狠,居然将一个妙龄女子害成如此模样。 毕竟,崔清元一向跟韦玄关系还不错的,此刻也是不觉为韦玄惋惜。 “韦郎君,你这个未婚夫人,年纪不大,心肠倒狠。” 崔清元不觉想起阿滢在及笄礼上鞭笞崔冰柔的样子。 虽然崔冰柔确实极可憎,可又有哪个冰肌玉骨温柔善良的名门贵女会拿鞭子抽人呢。 韦玄也算得上一表人才,可惜如今居然摊上这么一个婚约。 一瞬间,韦玄面具般的脸容上,似也生生现出一缕裂痕,破坏他那近乎完美的沉稳。可他脸上如磐石一般的坚定,终究没有丝毫的动摇。 “韦家有约,有约必守。” 崔清元呵呵,冷笑两声:“打小就认识你,你便是这副样子,什么心思都掩着。说句心里话,你当真想娶这样一个女人?” 陌生、粗鄙、狠辣,娶回家也是折磨自己。 韦玄可是天之骄子,如此优秀,莫非连婚事也不可自主? 不知为何,崔清元竟难得生出几许怒色。 而安意如早将目光暗暗放在韦玄身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066 顶撞崔郎(三更) 而安意如早将目光暗暗放在韦玄身上! 韦玄,如此气度容貌,英武不凡,偏生是那小贱人的! 安意如想起了阿滢炫耀的话,那贱人得意洋洋,说会嫁入韦家,好好享福。 如今看来,还真享福呢! 她虽是被人教唆安排的,可这安排岂不正合自己心意? 安意如内心惨然一笑,再者她心里确实也不怕什么了,安排了个那样子的婚事,死了又如何? 韦郎君,可真英俊漂亮,可这样子的好东西,她不想别的人有。 安意如本来手臂被谢家下人给扭住的,泪痕犹在,她本来跟阿滢求饶的,蓦然就扭过头,盯上了韦玄! “韦郎君,你,你不能娶这个毒妇,她要我死,真的要我死啊!我跟她,无冤无仇!” 那声声言语,竟如厉鬼一般极是凄厉! 她知人家是名门公子,未必瞧得上自己。 她知韦玄有婚约在身,也不见得为一个不认识的安意如悔婚。 可就算能在韦玄心底种一根刺,安意如也是欢喜的。 呵,就算真如了这贱人的意,真能嫁过去。 可嫁过去又能怎么样,她那个夫婿,心里肯定会有一根刺,这样子死死的扎在心里面。 一生一世,都会记得,他怎么忍耐被逼,娶了一个自己根本不想娶的女人,而且这个女人还极恶毒。 安意如心里发狠似的想,这贱人别想妄图得到夫君怜惜! 可这么想着,安意如簌簌泪水纷纷落下,忽而有些茫然。 说到底,自己还是什么都没有。 不知怎的,安意如浑身力气被抽得干干净净也似。 谢家下人顿时趁机抓住了安意如的膀子,将她这样子拖下去。 安意如赶紧拿冷冰冰的目光瞪着阿滢,然而阿滢却似毫不在意的模样,甚至冲自己笑笑。 安意如甚是气愤! 其实如果阿滢在自己面前稍露惶恐,自惭形秽,那么也许安意如就没那般恨了。 崔氏松了口气,心忖总归是将这件事情了了。 身为谢家主母,她几时会遇到这档子尴尬事儿? 自打遇见了阿滢,反倒好似总有些事波及谢家。 等崔氏心魂稍定,这才发觉一旁有几张熟面孔。 除了韦玄和崔清元,还有几名同样等待入宫的女眷。 崔氏这才想起,兰皇后还特意请了别的女眷,一并今日入宫。 当今这位皇后娘娘,年纪虽轻,可是却极重教化,常说陛下教化天下男儿,那她身为皇后就该教导天下女子。 所以兰皇后邀了阿滢入宫,也并不奇怪。 大约知道阿滢是边郡长大的,而且性子甚野,不觉好奇。 不过这么一幕,被别人撞见了,崔氏也不甚自在。 身为谢家主母,崔氏自然不至于手足无措,可心里定然会不舒坦。 韦玄和崔清元问候了崔氏,崔氏再落落大方跟之前站在一边的女眷说话。 就算刚才那一幕,被瞧见了有些尴尬,崔氏也不至于避而不见。 若遮遮掩掩,别人反而会觉得你心虚介意。 旁人见崔氏如此落落大方,反而佩服崔氏沉得住气,之前一缕幸灾乐祸的心思化为佩服。 咳,也是谢家的运气不如何的好,招惹了这么个野丫头。 崔氏不尴尬,阿滢就更不尴尬了。 她反而不觉小心翼翼的好奇打量一旁的韦玄。 这还是阿滢第一次靠韦玄这么近。 阿滢的第一感觉,就是韦玄身材真的很是高大。 眼前高大英朗的身影,影子仿若能全然包住阿滢纤弱的身躯。 这是一个很容易给女人安全感的身高,也是容易让女人心动的身高。 阿滢眼珠子光彩流转,甚至悄悄的踮起足尖儿,试了试。 她心忖,韦玄脸没裴楠铉那只死狐狸好看,可却比裴楠铉高。 想到了这儿,阿滢心里啧啧两声。 若裴楠铉知晓自己处处思索一下他的身高,再比较一下,他那么小气,肯定会生气的。 耳边,却听着崔清元略含讽刺的嗓音:“世家女儿,何至于这般心狠?便算得罪了你,也用不着如此。” 阿滢这才去看自己芜姊姊最心爱的崔郎。 崔清元有着一股子淡淡的忧郁,轻轻拢眉间,隐隐有着一股子尖锐和愤世嫉俗。 阿滢心忖,也不知自己那位芜姊姊,究竟喜欢他什么,爱得死去活来,那眉宇间的爱意也是遮掩不住。 难道就喜欢这种调调? 崔清元淡淡的说了一句,眉宇间不觉浮起了居高临下的鄙夷。 他是真的看不上阿滢,打心眼儿里看不起。 阿滢尖牙咬住了唇瓣,嗤笑了一声,肺腑间透出了一股子凶凶的气息。 崔清元却并未当真将阿滢放在心上。 如果不是因为韦玄要娶此等不贤之人,也许他连点评都不屑。 如今崔清元张口这样子说,只盼望阿滢有些廉耻心,放弃韦玄这位英俊的世家公子。 韦玄美好的前途,怎么能为了这样子的女人给毁了去了? 然而崔清元话说出口,又觉得绝不可能。 这个女人,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必定是会死死的将韦玄抓住在手中,又怎会轻巧就松手? 厌憎之情,更不觉浓了几分。 这女人要是有本事,便打自己啊,可是自己却并不是崔冰柔那般弱女子。 料来阿滢对女人泼,对男人就没法子了。 阿滢自然是有些不舒坦的,也许崔清元跟崔冰柔、谢倩等不一样,不是有心算计,而是真心瞧不起。 可就是这份真心瞧不起,未免很令人不痛快。 人家条件在那里,便是自己说些不好听的,崔清元不必反驳,也能衬托自己粗鄙。 毕竟,底气在那儿。 阿滢眼波流转间,手指轻轻一拢自己的发丝:“崔郎君,你误会了。安姊姊这个样儿,我也是不知晓多为她伤心难受。可是,她对我,确实有些误会。” 崔清元心忖,装柔弱? 他不大想跟阿滢说话,也没搭腔。 回过神来,崔清元已经后悔刚才在阿滢面前开这个口。 阿滢已经自顾自说道:“她姻缘不顺,皆因那些北楚流民,她被人掳走,失去了贞洁。这本不是她的错,可惜家里却不肯怜惜呵护,反而将她随意嫁人。” 这些事,崔清元之前是不知晓的。 可如今阿滢纵然说和他知晓了,他对阿滢的恶感不减反增。 只觉得阿滢这样子的女人嘴碎,表面同情,心里却不知怎么恶毒嘲讽。 安意如失去了贞洁了,这是一件丢人的事情,可阿滢假意同情,却说得这么多人都知晓。 定然以为,自己和韦玄会厌恶安意如的失贞,反而就不讨厌阿滢,觉得阿滢作践人都是对的了。 如此丑陋心思,更让人不觉心生不喜,让眼前这张娇美面容,也顿时变得倒人胃口。 “崔郎君,你既然是个好人,我求你帮帮安姊姊。她是个可怜的女孩子,身心俱创,又有一门并不如意的婚事。刚刚她不是说了,许的婚事更是不堪,只怕还有性命之危。这样子的女孩子,怎么能不出手相救?” 阿滢一转口,居然就为安意如求救起来。 崔清元不觉一怔,脱口而出:“你在胡说什么?” 崔清元眉头皱起,这个女人,这么说究竟是什么意思? 那婚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算许得不堪,也断没有插手别人家里事情的道理。这些也都罢了,那个安家,名声不好。自己一个男子,插手安意如的婚事,还不知会被编排多少龃龉脏事。 阿滢心里一阵子的冷笑,假惺惺! “我是女儿身,什么都被拘束,就算同情安姊姊,也没什么法子。我以为崔郎君是个热心肠的人,便算误会于我,我反而不生气。没想到,崔郎君堂堂男儿,居然见死不救。这是什么样一副铁石心肠?” 崔清元?他可不是什么热心肠的人。 那日崔冰柔对自己又打又骂,崔清元也没见出手帮衬。要知晓,崔冰柔之前可是有逼得人神经失常。 崔清元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本来要说阿滢几句的,又仿佛觉得自折身份,不觉冷着一张脸,抿唇没说话。 堂堂男子汉,和女人争执,无论输赢,都是输了。 他只是没想到,阿滢还有这份本事,能将自己给气着。 崔清元一向都是高高在上的,也不觉得有女人能真气着自己个儿。 他面色蕴含了一股子的恼怒,显得甚是难看。 阿滢反而不如何在乎,她脸颊带着甜甜笑意:“嗯,崔郎君总是怕麻烦的,不过该同情的还是要同情,纵然崔郎君也不肯施以援手,这高贵的情操似也不值钱,可是总能让自己生出愉悦,自命不凡。嗯,还可以风轻云淡,鄙夷一下谁。其实崔郎君,你信不信,我的心里跟你一样,也是很同情安姊姊的。” 阿滢嘴里的同情毫无诚意,不过鄙夷崔清元倒是很有诚意。 本来就是,她不踩一脚就好了,却没那份圣母心去同情安意如。想想自己真跟善良的小女孩儿不沾边,可也论不得崔清元这样子的人鄙视吧。 他再高贵,又不管,还不是瞧着看着。 什么都不值,还自我感觉那般良好。 崔清元是真被阿滢气着了,气得浑身发抖,面色也是极为不好看。 说真得,他虽然知晓阿滢牙尖嘴利,却没真觉得阿滢胆敢在自己面前放肆。 一个女子,还是高攀,在未婚夫婿面前,总该掩饰一下自己真性情。 论条件,韦玄在元郡也是数一数二。 有韦玄在,他以为阿滢必定会装模作样,假装纯情。 且他与谢芜的婚约,谢家上下都是知晓。 谢芜好面子,又极护短的。阿滢想要嫁韦家,自然也是需要谢家支持,更需费尽心思,讨好谢家的当家主母崔氏。 故而,崔清元还真没想到,阿滢能这般不留情面。 崔清元是极少吃这种亏的,心里甚是不悦! 正在这时,崔氏也过来了。 崔氏察言观色,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儿,眉头不觉稍拢。 “阿娥,你们这些小孩子,在说什么?” 她知晓崔清元,也许性子不算很好,却是个没心思的人。 如今崔清元嘴里虽然没说话,脸颊却染满了忿色,显得甚是恼怒。 崔氏有些不快,阿滢就不能好端端的不惹事? 清元一向也不跟女子吵,一多半都是阿滢的错。 自己这儿侄儿素来温文尔雅,一向也不爱跟女孩子说话,当然不会是崔清元的错。 这么想着,崔氏亦是更生几分对阿滢的不喜。 阿滢对着崔氏,又显得甚是乖巧,冉冉一笑,不尽甜美:“婶婶,我不过跟崔家哥哥说说话而已。” 崔氏也不好说什么,报以慈和之色。 崔清元更是不快,只不过以他性情,也绝不能跑去和崔氏告状。 阿滢也不以为意,心里越发不屑。 她可不觉得崔清元多君子,只是画地为牢,将自己给憋住了。 憋死他算了,阿滢一双眸子潋滟而生辉。 崔氏内心忍不住再次叹了口气,认命领着阿滢入皇宫。 兰皇后想挑些女子,留在宫中教养,可是千千万万,一定不能留下阿滢。 还不知晓会怎么闹! 崔氏连连感慨。 才到元郡,阿滢就闹腾出那么多的事情。要让这厮留在皇宫,岂不是要将天给捅破了? 而阿滢也隐隐猜到了崔氏的心思,心里也多委屈的。 明明自己又乖巧又安分,可没办法,偏生要有那么多人凑过去,非要欺辱自己呢。 阿滢的唇角,情不自禁透出了一缕浅浅的笑容。 哎呦,她真的好冤枉的。 待阿滢及崔氏走远了,崔清元方才一拂袖子,甚是恼怒。 “如此女子,也与小人无异了。” 韦玄并没有附和,只一双眸子,凝视着阿滢离去的方向,看着阿滢那婀娜的身影渐渐消失于眼中。 崔清元轻啐了一口,知晓韦玄这个人向来就心思多,想什么也不容易闹清楚。 只不过韦玄一向心高气傲 待入了宫中,自有人抬了软纱轿,载了阿滢和崔氏。 春风和煦,熏熏暖暖,让人欲醉。 阿滢却没半点睡意,一双眼睛,眼珠子瞪得大大的,显得说不出的好奇。 哎,她还是第一次来云汉皇宫呢,真是大。 要是没人抬,怕是脚都走酸了。 待到了兰皇后住的坤宁宫,崔氏和阿滢方才被放下了。 御花园里,春风暖暖,花朵儿也开得正娇艳,亭、阁、楼、廊,勾心斗角,建筑精巧,一派天家富贵气象。 阿滢这辈子都是在边郡长大的,哪里见过这般富贵气派。 不过她也没觉得怯,反而很好奇。 当初老大看重阿滢,刻意栽培,也就因为看重阿滢胆子大,不会露怯。 崔氏也暗中打量阿滢,将阿滢神色尽收眼底。 阿滢眼底的不安分,搅得崔氏心神不宁。 云汉的贵女,是以娴静有德为美,很少会有女子会和阿滢似的,眼里就是有着一股子不安分。 哎,这个祸害,可以说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当初韦家,为何给韦玄说了这么一门婚事?崔氏也想不透。 韦玄生父早死,可也是韦家极出色的人物,不可能这般昏聩糊涂。 阿滢随着崔氏走了几步路,耳边顿时听到了一道少女嗓音:“你说昨个儿,那个边郡来的野丫头,有没有真偷东西?” 是几个少女议论,私底下嚼舌头聊天。 崔氏一听,就听出来,是在讽刺阿滢那档子事。 她不觉顿住了脚步,面色微微尴尬。 “这可不知道,谁知道是谢倩呢,还是她呢?” “阿倩平时咱们也有见着,温温柔柔,好说话得很。人家年纪小,穿着素,也不像贪钗的人。” “无论是谁,谢家自然都不会往外说。” 崔氏微微尴尬,毕竟崔氏心里清楚,阿滢并没有手脚不干净。 也对,京城的女孩子,毕竟更熟悉谢倩一些的。故而她们宁可不自禁觉得,是阿滢做的。 想到阿滢平白被人冤枉了去,崔氏心下,也不觉微微有些歉疚之情。 毕竟,她也不能敲锣打鼓的宣扬。 只不过崔氏本就不喜欢阿滢,这么点儿歉疚,自然也就消失无踪。 又不是她污蔑阿滢的,而她也暗示三房处置谢倩了。 阿滢被人冤枉,是阿滢自己不好。她一回到元郡,居然就如此高调,恨不得人前招摇,出席阿芜的及笄礼,带着五彩璎珞,打扮得漂漂亮亮。这般性情,是丝毫不懂何为柔顺低调,温婉不争。如今别人觉得她妖娆好胜,性非良善,也是阿滢自己招惹的。 崔氏那点儿歉疚消失了,心里倒隐隐有几分阿滢自己不检点的意思。 此刻花丛之中,一道身影盈盈而来,淡青色裙摆上,刺了一只金线凤凰。 光彩艳艳,甚是明润。 放眼云汉,唯独兰皇后,方才有资格配凤纹刺绣。 一旁,灵雨陪着兰皇后前来,不离左右。听着那些女孩子议论,兰皇后眉头甚至未曾稍加抖动。 谢家阿娥,倒是个传奇般的姑娘,父母双亡,却偏有跟韦家定亲。 身为兰后身边第一高手,灵雨总是随侍兰皇后左右。 灵雨武功极高,一向也是面若冰雪,甚是冷漠,万事不萦绕于心的模样。 如今灵雨却不动声色,竟似轻轻一拢眉头。 阿滢虽才来元郡,可她那些事儿,都传遍了元郡了。崔冰柔固然是个疯了的花痴,可也没谁会对崔冰柔动粗。看来阿滢虽然是边郡孤女,却脾气爆,受不得委屈。如今又听到别人议论她手脚不干净,偷了谢芜的钗。若当真是阿滢偷的也还罢了,否则岂不是气极? 哪有这么巧,说不准,就是有人故意让娘娘见着这丫头失态的样子。 谁不知晓,兰皇后规矩甚严,也不怎么讲情面。 也不知是谁,算计了阿滢。 这丫头一来元郡,便搅得腥风血雨。 灵雨不觉一双眸子涟涟生辉,想起那道红衣招摇的身影。阿滢可是裴楠铉从流民手里救回来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067 道出清白 崔氏不免也想到此处,心里一紧。 阿滢人前性子并不怎么好,睚呲必报,不过这儿是皇宫,阿滢应当知晓轻重! 她自己惹祸也还罢了,只怕是连累谢家,更连累自己这位谢家大夫人。 崔氏心里暗暗啐了一口,出乖露丑,来到元郡,就是累人受罪。 然而实则阿滢并没有想象中那般生气。 毕竟但凡女人,都喜欢背后嚼舌头,她一向也不理会别人私底下议论什么。 要是纠结别人背后怎么议论自己,只怕连觉都睡不好了。 于阿滢而言,不过是这些说些闲言碎语,偏生让自己听到。 崔氏缓缓说道:“阿娥,这里是皇宫,也不必在意这些嚼舌根的。若惊动皇后,那便不好了。” 阿滢点点头,抬头对崔氏笑了笑,心里面却盘算起了小九九。 婶婶话说得好听,可是这只是哄哄人,说得再漂亮也是没有用。 婶婶明明知晓不是自己盗钗,也不在意别人说三道四。 崔氏是谢家的大夫人,她要说一句,这些元郡姑娘们准会相信。 可崔氏偏生要自己藏头露尾,说到底,崔氏并不想谢家三房太尴尬。 真正的谢娥,不过是孤女一个,无依无靠。就算是跟韦家的婚事,也不知还能不能作数。 思来想去,权衡利弊,这有的人自然知晓该怎么选。 什么一视同仁,一笔写不出两个谢字,都说说而已。 阿滢本来不太生气的,也被崔氏这态度弄得心里窝火。 而崔氏也不太明白阿滢性子,眼见眼前少女笑容甜美,只道阿滢已经知晓轻重了。 崔氏也稍稍放心,心忖这丫头既然没表面上那般粗鄙,自然也会权衡利弊。 这般想着,崔氏清秀面颊再次浮起了温婉的笑容:“你也不必真为她们生气,所谓清者自清,日久见人心,她们和你不熟悉,自然会把你想差了。你在元郡住久些,些许误会,必会烟消云散。” 阿滢面上带着甜甜的笑容,可崔氏每说一句话,她心里就呸一声。等崔氏说完,阿滢内心就更呸呸呸。 婶婶也许不是太坏,可是却太虚伪了。 要换成阿芜,崔氏心里那块宝贝疙瘩,被人污蔑诋毁,崔氏会怎生想呢?可是会让自己女儿忍气吞声?她才一点儿都不相信。要换成谢芜,崔氏一定不会来个日久见人心。 崔氏自然听不到阿滢心里嘀咕的,故而一颗心自然已经放下大半。 当然亦还有小半颗心,是没放下的,稍稍有些悬。 “那穿黄衫的姑娘是韦家阿娥,比韦玄小五岁,亦是大房嫡出,是韦玄胞妹。娥儿年纪小,韦家上下都疼她爱她,尤其韦玄这个哥哥,待她可谓是如珠如宝。也许因为这样子,不免将小孩子教坏了,多了几分骄纵之气,可本性也不坏。她年纪小,不懂事,你不必跟她计较,平白显得自己有气度。” 阿滢看看韦雪,也并不比自己小多少吧。不过她听出来了,崔氏这是话里有话。 韦雪是韦玄亲妹子,还是极受宠被人疼的那种。既是如此,就算为了讨好韦玄,她也不好得罪韦雪。 当然也是崔氏未曾看到刚才阿滢跟崔清元的争执。 若是看在眼里,只怕也是不那么笃定和安心了。 毕竟,就在刚才,阿滢在韦玄面前已然是态度强硬,不依不饶,可是半点没有在意自己的形象。 不过她倒要谢谢崔氏提点,那丫头是韦雪。 韦雪今日入宫,着淡黄色衫儿,细细一看,眉宇间果真是和韦玄有几分相似。只不过说到气度,可差她哥哥许多了,神态果真有几分的尖酸刻薄。 这几个女孩子,都在背后嚼舌根,只不过若说其他的人态度是好奇,韦雪容色却分明有着几分的恶意了。 她口中作践阿滢,眉宇间似有着一股子不甘,甚是气愤。 阿滢心忖,这是为哥哥抱不平呢。 这么想着时候,阿滢便自顾自的踏步而出。 那些女孩子见到阿滢现身,都不觉神色一变,神态也不觉微微有些尴尬。 “各位姊姊妹妹,阿娥初来元郡,相处又不熟悉,难免惹人误会。阿娥也许没一副柔顺的性情,不过幼承庭训,断不会做出偷盗的事情。” 崔氏一不留神,就让阿滢给溜出去了,不觉为之气结。 感情自己好说歹说,这丫头没一句能听出耳。 这一刻她真不想理会阿滢,扭头就走了。 阿滢听听便好,扭头便走,只当没听到,这样子不好吗? 以后见面,仍然能亲亲热热,免得尴尬。 崔氏心里吐槽,可是偏生还真不好就这样子走了,只强颜欢笑,不觉现身人前。 耳边却听到阿滢脆生生的说到:“婶婶也在这儿,她也可作证,我没偷盗。谢家素有清名,怎么会不查清楚,是不是,婶婶?” 崔氏勉力挤出了一丝无奈的笑容:“你这孩子,便喜欢事事都较真。” 崔氏这么说了,也有人信了,不过也有人将信将疑。 说不准,是崔氏不好太落这个孤女颜面,所以含糊其辞。 这点阿滢也想到了,崔氏确实想含糊其辞,可是阿滢偏不让她含糊其辞。 阿滢天真无邪的说道:“婶婶一向宽容,不过总不至于为了我,让谢家三房不快,婶婶,是不是?” 她希翼的目光顿时落在了崔氏的身上,一脸孺慕之色。 崔氏为之气结,是是,怎么不是? 本来崔氏不想人前指责谢家三房,一来加深矛盾,二来显得谢家不和睦。 可阿滢偏生挑明了说。 她是不想管阿滢的,也不怎么在意阿滢,可绝不至于说谎,而且还是为了三房说谎。 “你们小孩子胡闹,倩丫头自有长辈管教。” 在场女子一怔,承认了,崔氏承认了。 原来偷东西的,真的是谢倩,还收买了谢芜身边贴身婢女。 一时间,几个女孩子联想篇幅,脑补了种种关于谢家的内斗。 而崔氏,自然也知晓别人听了会多想,这般想入非非,添了许多无端猜测。 这当然,也是让崔氏不舒服的。 不过谢家再怎么闹也好,阿滢确实是清白的。 故而当阿滢清亮的目光再次扫过眼前这些人时,这些女孩子都有些不好意思。 有的还朝阿滢福了福,以示歉意。 唯独韦雪,她眼底非但没有歉意,甚至不觉还多了几分恼恨。 韦雪哼了一声,声音虽然不大,可是在场的人都听到了。 阿滢往向韦雪的时候,韦雪毫不示弱的这样子瞪回去。 阿滢心里啧啧,这小姑子居然这么凶。 花丛后的兰皇后,见到这场纷争结束,不觉轻轻的笑了笑。 “倒也不是一昧野蛮,性子有些要求,却又会用些手腕。” 灵雨微微怔了怔,兰皇后言语如金,其实很少称赞谁的。 裴楠铉那厮很少会做好事,这次不知怎么的,救了一个姑娘。 而这个姑娘,又很不简单。 “好了灵雨,不用花园子里逛了,回去稍作歇息,再来见这些娇客了。” 兰皇后伸手轻轻一拂裙摆。 韦雪此刻,恼怒的盯着阿滢,眼底一缕缕酸意不平,越发加深。 她心疼自家大哥,平白招惹了这么个婚事,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女,怎么配得上韦家儿郎? 待她知晓了阿滢在谢家的所作所为,她内心的不甘,就更深更浓了。 是呀,她真的很恼恨。 大哥那么完美那么好,可是偏生被一坨狗粪给粘住了。 如今元郡上下,都来嘲笑自家哥哥。 正在这时,兰皇后身边宫女,请崔氏入殿坐坐,说其他几位元郡身份尊贵的夫人都已然到了,正和兰皇后叙话。 崔氏领了命,眼皮跳跳。 她忧心忡忡,阿滢这般会闹的主,和一堆娇客在一起,不知晓会闹出了什么事。 她倒不担心阿滢,废话,以阿滢性子,哪里会让自己吃亏。 只不过崔氏担心阿滢手脚重,将眼前这些娇客给伤了。 眼前这些娇客,都是各家娇养大了。 饶是如此,崔氏也没法子,叮嘱了阿滢几句,便先去见兰皇后了。 留下阿滢,在场女子都微微有些尴尬。 韦雪面色变幻,盯着阿滢,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 她想到了自家哥哥,别人都说韦玄心思重,想法多。可谁又知晓,韦玄是多么的努力刻苦,事事力求完美,只求人前能做到完美无缺。 许多人羡慕韦玄出身世族,可谁又知晓,世族儿郎所背负压力,以及承受的种种重担。 谁又知晓,大哥付出了多少努力,沾染了多少艰辛? 就算大雪天,也鸡鸣而起,在雪中练武。 稍稍有什么事情不完美,韦玄便自虐似的,拿起了鞭子,将自己后背抽打得鲜血淋漓。 可现在,韦玄婚事却成为元郡的笑话,且这样子的污点,会随哥哥一生一世,乃至于玷污韦家的后代。 而她也不知,韦玄的婚事竟如此命运多舛。 先是容丽盈那个贱人,惹得哥哥丢尽脸面。后族人内斗,叔叔居然拿出死去父亲生前书信,莫名其妙说韦玄有这门婚事。这世上的人,人人都与哥哥作对! 她不喜欢阿滢,一点都不喜欢,只因韦雪恨透了她。 就算没盗钗,又怎么样?这个女人不过是谢家捡回来滥竽充数的野丫头,既没有良好的教养,也没有温婉的性子,她从头到脚,哪里能配得上自己哥哥? 若有自知之明,她没脸来元郡,更不该奢望真能攀上韦家婚事,盼望飞上枝头当凤凰。 是,她若要脸,此刻已然不会在这里。 早就回韦家,说她自惭形秽,齐大非偶,不敢高攀。 如今不是为难自家哥哥吗?若说退婚,别人传来传去,还传成韦家不守信诺,抛弃谢家孤女。 韦雪死死的咬紧了唇瓣,渐渐不觉双颊浮起了红晕,甚至眼底流转恼色。 她蓦然抬头,不觉恨声:“谢娥,你还真痴心妄想,想嫁入韦家?” 一时周围为之一静。 韦雪不喜欢阿滢,大家都看得出来,只是没想到,韦雪居然会这样儿说。 毕竟婚姻之事,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韦雪甚至不是当事人,只是韦玄的妹妹罢了。 再如何,这样子的事儿,似也论不得韦雪说话。 韦雪何尝不明白,可她心里甚至有些发狠—— 骂几句,说不准这不要脸的女人就挨不住了,就不敢再进韦家的门。 “你不知羞耻,为何这样子没有自知之明?我家兄长事堂前明珠,你便是那地上石子。你,你非逼得兄长娶了你——” 以言语为刀,拿韦家名声要挟,不知廉耻,硬要嫁过来。 无耻,这个女人太无耻了! 韦雪蓦然眼眶一红,甚是恼怒。 阿滢正欲开口,耳边却听到了一道男人沉稳嗓音:“阿雪,别胡说了。” 若是别人,只怕劝不住韦雪,可来的正是韦玄。 韦雪看着韦玄一双黑漆漆的眸子望着自己,也不知这一双黑眸之中是否有责备之意。 他可怨怪自己越俎代庖,言语无状,行事粗鄙,天真幼稚有损他名声? 可自己也是一心为了他好,都是一心为了他—— 韦雪眼眶红润,内心浮起了无尽酸涩! 她羞恼交加,一捂面容,尖叫一声,就转身便跑。 韦玄也不去追她,反而温声对阿滢说道:“阿娥若不认得路,我送送你。” 其实纵然阿滢第一次到皇宫,也有宫娥在一边侍候,不至于认不得路。 韦玄这样子说,无非也是表明姿态。 云汉风气不似前朝,男女之间也不至于防得滴水不漏,平时游猎、宴会,也不必刻意避忌。至于阿滢和韦玄,本来就有婚约在身,见面说说话,更没什么打紧。 阿滢也想知晓这沉默寡言木头一般的韦玄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故而面露娇羞,轻轻的点点头。 一旁那些女孩子,可算是瞧清楚了。 韦雪不甘心,可韦玄却是认的。 其实人都接回来了,不认能怎么样,难道还当真让韦家背负那等背信弃义的名声。 有人倒不觉羡慕起阿滢起来,只觉得她好福气。 阿滢和韦玄并肩而走,韦玄闷闷的不爱说话,阿滢也不以为意。 “韦郎君,你就没什么话儿,想要和我说说?” 阿滢蓦然侧过头,笑语盈盈。 韦玄呆了呆,眼前的阿滢,虽似不及裴敏、乐阳公主那般拥有世间绝色,却也标志秀美,楚楚可人。且今年阿滢才十五岁,每一寸肌肤都充满了青春活力,一双眸子闪烁元郡贵女绝不会有的灵动妩媚。 她当然有属于自己的独特魅力。 韦玄也不觉多看两眼。 “我虽不喜欢你,可总归会待你好的。” 韦玄慢慢的收回了自己目光。 阿滢噗嗤笑出声:“你说话,便一直都是这样子硬邦邦的?” 韦玄一愕,慢慢扭过头去:“抱歉。” 略顿了顿,他方才说到:“除了族中姐妹,我很少跟女子说话的。就算是家里的姐妹,其实我也不知晓跟她们说些什么。阿娥,我说话要是得罪你了,你别放在心上。” 阿滢摇摇头:“你说会对我好,我怎么会生你的气。” 韦玄心忖,反正你也不太喜欢我。他是个聪明的男人,就算不怎么跟女人相处,可又不笨。阿滢若真心喜欢自己,一个女人,对着心上人,总归想露出自己最好一面。再刻薄尖酸的女子,也会假意自己温良贤淑。至少,不会当着自己的面,对崔清元冷嘲热讽的。可他确实是什么事都闷在心里面的男人,更不会去质问阿滢。 他想,这个女孩子是太傲气,还是心有所属? 阿滢不明白他,他也不明白阿滢。 耳边听着阿滢清清脆脆的说到:“能嫁给元郡最出色的少年儿郎,我只觉得自己很有福气。只是有时候,怕自己福气不够,又怕别人笑话我,韦公子,你可别见怪。” 阿滢本来嘴甜,好听的话,就跟不要钱似的随便说。反正,本也不要钱。 如今,阿滢更一副自惭形秽,原是我配不上你的样儿。 然而这么一句阿滢自觉并不如何高明的奉承话,却让韦玄面色微微有些异样。 那本来近乎完美的沉稳面容,此刻竟不觉生出了一缕裂痕。 韦玄目光灼灼,不觉缓缓低语:“我,自然称不上,又哪儿能说得上,说得上元郡最出色。要说最出色,我瞧,应当,应当是元郡裴少。他,他也救过你,确实少年英姿,极是,非凡。” 这么说着,韦玄不觉缓缓的抿紧了唇瓣。 “他?他虽救过我,我自然感激他的恩德,可哪里及得上韦郎君。” 阿滢眼珠子都不眨一下,毫不客气就踩踩红毛狐狸。 她察言观色,才不会顺着韦玄的话,称赞裴楠铉。 男人,嘿嘿,男人就是天底下最虚伪虚荣的生物。 “他还只是个孩子,恣意妄为,不会负责任。不像韦郎君,已经是成熟男儿,让人觉得安心可靠。值得,嘤,让人托付终身。” 阿滢一边说,一边红了红脸。 她心知拍马屁也不能乱拍,要言之有物。 就算要说韦郎比裴郎好,好在哪里,也不能乱说。 阿滢言之有物,配上她红红的脸蛋,更显得真心实意。 可她心里想的是,别看韦玄闷不吭声,其实胜负之心颇浓,看来心里还想跟裴楠铉别个高低。 韦玄似没听到阿滢的嘤嘤,一瞬间,双眸不觉涌动了几许复杂。 裴楠铉就好似规矩的元郡一场异数,明明性子怪诞,桀骜不驯,又当众说出那般没分寸的言语。换作旁人,定然早被世俗鄙弃。就算他家世不俗,不至于受罚,可总归该是不好之处。可别人偏说他真性情,为人坦诚,在元郡人缘极佳。反而自己,心思重,事事求完美,却总被人说心思重。仿佛一个人努力守规矩,反而错了似的。 不过就算如此,他自认自己也不会输。 裴楠铉年少轻狂是恣意,待岁数大些,这些所谓任性,便没那般讨喜。且看裴楠铉性情,大约也不会改了。 阿滢的话他听到了,不过韦玄并没有给出你说得真的很对之类的回应。 韦玄发了会儿呆,才看着阿滢。 “有时心有不甘,可满身尖锐,只会伤了自己,何必如此自苦。过刚易折,阿娥,不必将自己闹得遍体鳞伤。” 韦玄嗓音不觉添了几许温和。 阿滢一脸感动,流露出自怜自伤,以及小心翼翼的神态。 哎呦,她倒没觉得多辛苦,反而竟似乐在其中。 这人从娘胎里面爬出来,都需要跟人争。要不跟人争,不如不要活了。 “我,我也只求有个人能待我好,使我不至于受苦。” 阿滢嗓音平添几许酸涩,柔柔弱弱。 不过韦郎君的话,听听就罢了,他至多一时兴起,来了点情绪。 就如刚才阿滢心里想的时候,好听的话随便说说,也不要钱。 阿滢心思多,也没那么容易相信人。 其实她认真想过,要不要抓住韦玄,最后还是选择不要。一个人不能同时有两个目标,嫁入韦家跟自己报仇是有冲突的。自己知道自己的事,就算心硬如阿滢,如果有安逸的日子可以过,未必会如此决绝。她不想减少自己的复仇之心。 不知不觉,便到了兰皇后的坤宁宫了,韦玄也没继续陪她。 阿滢等几个女孩子在偏殿等候,韦雪也在。 韦雪似补了些粉,却仍然掩不住眼眶发红,刚才分明是哭了一场。 看到阿滢进来,韦雪不觉狠狠的瞪了阿滢一眼,甚是恼怒。 韦雪手掌,死死的捏紧自己手帕,一阵子的恼怒。 自己在家,也是娇宠,甚是爱惜。 可没曾想,如今大哥为了个不相干的女人,让自己住口,倒弄得自己像外人了。 自己还不是为了大哥好,怜他处处守规矩,以家族为重,受尽委屈。 韦雪心里,自然不会当真怪自家大哥,反而怨怪阿滢。 说来说去,本来便是阿滢的错。 韦雪唇瓣轻轻翘起,嗓音也是极尖酸:“说来皇后娘娘招我等进宫,加以教导,自然是为了咱们好。元郡贵女,当有尊贵的气度。可有的人,不过是瓦砾,却充珍宝。她虽然姓谢,可自幼长在边郡,没被谢家富贵气象熏陶,更未曾受世家底蕴教化。这样子的性情,和寻常商女有何区别?谢娥,听说你从边郡来,和商女交好,说话能说到一块儿去,是不是?我只担心有人要是进了韦家门,让韦家都成为笑话。” 韦雪一张口,便冷嘲热讽。 其实她倒也不指望阿滢知难而退了,在韦雪瞧来,这个女人根本不要脸。既然不要脸,又怎会因为脸上挂不住,便黯然退却?有的人,注定也便是死皮赖脸了。 此刻韦雪这么说,不过是为了发泄内心愤怒。 她自然知晓自己是有些失态的,可是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她眼前仿佛浮起了韦玄英俊的脸蛋,隐忍的神气,心口就仿佛被什么扎了似的,甚是难受。 想要进韦家,就得受委屈! 旁人看到了眼里,也不觉生出了几分感慨。 这阿滢性情虽然泼辣,不过大概会忍下来。毕竟韦雪不同别人,是韦郎君的亲妹妹,在家也是颇为受宠。据说刚才韦玄已然对阿滢示好,她入韦家门有望,这小小的委屈,自然合该受着。 不但别人这样想,韦雪也是如此认为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068 给他道歉(二更) 不但别人这样想,韦雪也是如此认为的。 阿滢不肯避,那自己便处处刁难,打磨折腾,她就瞧瞧阿滢是否真受得了。 这般想着,韦雪伸出手,死死的攥紧了手帕。 她蓦然一咬自己的唇瓣,痴痴想,自己是为了大哥好。 那一双眼珠子,却不觉这样子恨恨盯着阿滢。 阿滢唇瓣动动,正准备说些什么。 正在此刻,兰皇后却已经到了。 无论是韦雪还是阿滢,自然都不好说什么了。 阿滢瞪大了眼珠子,眼睛里不自禁流转了好奇。 这位兰皇后,就跟南柯流月一样,是元郡传奇人物。 故事里的人,如今便要到自己跟前了,任谁都想看看兰皇后生什么模样。 如今云汉的德帝已然年逾五十,此刻众星捧月般簇拥进门的女子却不过二十五六,裙摆上金线绣了只凤凰,发间一枚五股凤凰金钗流苏轻摇。 兰皇后年轻苗条,容色坚毅,一双眸子炯炯有神,显得既健康,又精神。 她这副模样,和阿滢想的全不一样。 毕竟兰皇后坊间风评素来不佳,并不如何的好。她私设密谍,又让这些隶属皇族的密谍有捉拿、拷问之责。不喜她的人,只将她说得宛如祸国妖后。 如今一见,却并不是阿滢以为的媚视烟行,艳服娇艳的模样。 当然,兰皇后五官亦是极美。不过她年纪虽轻,却威严极重,一双眸子极有神采,不怒而威。 这般气度之下,倒难让人留意她容貌美丑,是否俊俏了。 这样子类似的神采,阿滢曾在一些野心勃勃的男子身上瞧见,倒极少从女子身上见着。 兰皇后想来也是那等权欲之心极重的人。 就连韦雪那样子性情刁蛮的,此刻也不觉乖顺起来,大气也不敢透出来。 阿滢盯着兰皇后,内心忽而升起一个念头,兰皇后虽然貌美,可那个老皇帝,必定不是因为她美貌可心择了她的。 耳边听着兰皇后说到:“方才韦家姑娘言语,我都听见了。” 韦雪面颊一红,不免惶恐。 “韦雪有些话说得不错,世家大族,傲然于世的,便是世族底蕴,家风传承。可有些话又说错了,为何世族要重家风传承,是因家族子女知道理,立品行,塑修养,心怀宽广,不拘于蓬门小户的小家子气。倘若德行不修,却以养在元郡自矜,言语无礼,行事轻狂,那无非是本末倒置了。” 这么说着时候,兰皇后盯着韦雪娇颜,一双眸子闪烁光芒,仿佛两把利剑刺向了韦雪,吓得韦雪心惊胆颤! 咚的一下,韦雪跪下来,不觉哭诉,泪水盈盈:“娘娘,我知晓错了。” 方才刁蛮任性的韦雪,此刻竟是泣不成声。 兰皇后也只不过轻轻一点头,并未温语安抚。 阿滢心里暗暗的想,皇后娘娘很气派啊。 也许,兰皇后是她见过的最气派的女人了。 “谢娥——”兰皇后唤她,阿滢赶紧向前一步。 “你长于边郡,也许疏于礼数,可养在边郡也有养在边郡的好处。元郡的贵女,生来就娇贵富裕,养在富贵窝绮罗堆,日子不知忧愁,更不知晓什么兵祸战乱。养在芜郡,方才知晓被北楚蛮夷骚扰的恐惧,你们有谁和阿娥一样,见过吃不饱饭,饿着肚子抢粮食的流民。女孩子多些见识,知晓富贵平安日子的可贵之处,也不是什么坏事。” “不过元郡的贵女,都风仪出色,博学多才。长于不同地方,自有不同的长处,彼此学习才是最好,而不是相互攻击。” 不但阿滢,在场女孩儿都娇语说谨遵皇后教诲。 阿滢就算对兰皇后百般提防,又知晓上位者惯来笼络人心,竖立威信,此刻也不免觉得心里面暖烘烘的。 兰皇后笑了笑:“我招你们入宫学习,是觉得世族女儿,不但要以美貌多才彰显其宝物般的珍贵,更要懂得生而有用的道理。女子身体比男子娇弱,说到上阵打仗,自然也是不能和男子一样。不过民间妇人,也还抽丝织布,操持家务,云汉贵女慧智兰心,才学出众,当然胜过那些寻常民妇百倍。” 说到了这儿,兰皇后嗓音略顿了顿:“这一次本宫联合太常、少府的医师,整理古籍,编著新书。盖因为如今各类医书著作,散于民间,或残缺不全,或方子有误,或相互矛盾。不如由朝廷统一整理、润色、修改,最后编成书册,送往云汉全境。这样子一来,不但惠及云汉百姓,更惠泽后世。这次你们入宫,一来是学些礼仪技艺,二来就是帮忙整理古籍书册。不过你们也不必担心,你们花朵儿一般年纪,自然也不会长久将人招来宫中,待几个月后,就换人入宫。” 在场的女孩子自然纷纷说愿意,一想到能参与这样子盛事,她们也觉得很光荣,而且也能博得一个好名声。 兰皇后再温言说了会儿话,今日就让入宫的女孩子玩耍休息。 阿滢人缘自然也没多少,她独个儿在花园里面走走。 那些云汉的贵女,固然不太敢招惹阿滢了,可是也有些不敢和阿滢亲近,有点怕阿滢。 阿滢唇瓣轻轻一翘,也不太如何放在心上。 春褪夏至,阿滢穿着轻薄的春衫,身上渐渐透出了一层汗水。 她轻轻的一抿唇瓣,左顾右盼之际,忽而便眼前一亮。 眼前一丛花,花朵儿水红色,朵朵开得十分娇艳。 阿滢也不是惜花的人,她之所以目露兴奋,是因认出这花儿有毒。 那花水红,叶片狭长,是夹竹桃花儿,皮叶蕴含剧毒,花朵儿毒性稍弱,可也是有毒的。 阿滢就喜欢这样子的毒花,看着就兴奋。 上次自己离开芜郡,弄了些毒药傍身,可一路行来,也用了不少。 她看着夹竹桃,便向着采集些汁液叶片,说不准有用。 阿滢牙齿咬着唇瓣,笑得甚是娇艳,甜甜的很讨喜。 她禁不住向前走了几步,还未靠近那夹竹桃,耳边就听到了温软急切的嗓音:“不要碰,那花儿有毒的。” 嗓音软绵绵的,却说不尽的关切,似天生就是个极温柔的人。 阿滢回头一望,就见到一个年轻的女子,样貌只能说清秀,并不算特别的美丽,可气质却十二分的温柔亲切。 看她梳着妇人的发髻,也嫁过人了。 “哎,这花叫夹竹桃,花儿叶儿都有毒的,原本有宫娥瞧着,不让人靠近。五儿这丫头去哪里了,又躲懒。” 女郎言语间有淡淡的嗔怪,不过她生气时候也没什么威力,温温柔柔,带着一股子淡淡的无奈。 阿滢被打搅,也不在意,轻轻含笑:“哎,整日看着一朵花儿,人家肯定要走走,不然好气闷,好无聊。” 她跟这女子交谈,才知晓她叫蔺萱,是宫中医女,替娘娘们及宫中宫婢瞧病。 姓蔺,阿滢心眼儿转动,想到了那日谢芜及笄,为谢芜戴钗加冠的正宾虞娘子,也是谢昭好友蔺蕴之的母亲。这蔺家是以医术传家,蔺蕴之是太常的太医令,据说医术天下第一,也是云汉麒麟子。正因为同为牧乡侯门生,谢昭方才为妹妹请来虞夫人。 本来这些也不关阿滢的事,可偏巧阿滢被章莲太子种下了噬心蛊。 她不想早死,也不想受制于人,也想过结交蔺家,给自己治治。 眼前蔺萱,也是姓蔺,又是学医,她当然联想得多。 结果一问,蔺萱果真和蔺家有关。当年虞夫人外出治病,遇着一个女孩子,父母双亡,甚是可怜,便收为养女,与蔺蕴之兄妹相称。等蔺萱年纪大了些,就嫁给了太医院的孙绍。 学医好,阿滢心忖,自己最喜欢会医术很温柔的大姐姐了。 她既有意跟人结交,使出了浑身解数,自然能让人舒舒服服的。 更何况这蔺萱也是性子温和的人,似不太会拒绝人,又很喜欢照顾人的性子。 也没多一会儿,阿滢打蛇顺梢上,一口一个蔺姊姊。 虽然阿滢结交是别有用心的,可这样子怔怔看着蔺萱,忽而心头发酸。 哎,这个蔺萱气质温温柔柔,真有些像乔竹姊姊啊。 阿滢心口掠动了一缕冰冷,只盼望蔺萱和乔竹姊姊一样,是个真正温柔单纯的人。 这一次入宫,兰皇后也给入宫的姑娘们一些赏赐。 回到了谢家,谢杏迫不及待的缠着阿滢,问个不停。 而阿滢也对这个便宜堂姐很耐心,吹得天花乱坠。 那皇宫的繁华,阿滢将一分说成十分。顺便阿滢再夸赞兰皇后见识出色,让元郡贵女帮衬修书,自己也沾光。 谢杏本来就羡慕这些,听得眼睛都亮了。 就连卢瑜,这个婶婶一向沉稳,此刻也听得有些高兴。 阿滢不动声色瞧着,心里暗搓搓的想,这真正谢娥已经死了,若别人跟婶婶说我这个谢娥是假的,只怕婶婶会跟他拼命吧。 不过自己那个便宜叔叔,仿佛对元郡繁华没兴致。 阿滢将兰皇后赏赐的首饰,拿出来给谢杏瞧,谢杏看得眼睛都发直了。 谢杏迅速拿出了一枚发钗,眼神也不觉炽热:“这宫里面的手艺,果真是好,我以前瞧都没瞧过这般精致的发钗。” 卢瑜有些尴尬,咳嗽了一声,禁不住呵斥:“阿杏,你将钗放下吧,怎可如此不懂礼数?” 谢杏脸一红,却有些恋恋不舍。 阿滢瞪大了眼睛,脆生生说:“婶婶说什么呢,姐妹一场,我和杏姐姐都是芜郡来的,本来就该不分彼此。” 阿滢虽然有许多别的毛病,不过却并不怎么在意钱财。她当骗子,最重要是引起别人的贪,而自己不会贪。她更深深明白,欲取之,先予之的道理。她跟老大行骗,很多人就因为一些蝇头小利,栽在阿滢手里的。 谢杏还有些不好意思,阿滢已经自顾自,拿起钗插在了谢杏发间。 “我的就是姊姊的,以后有什么好处,我肯定会分给姊姊。” 谢杏本也是有几分俏丽之色,如今被发间精巧发钗一映,越发显得颇具姿色。 她脸蛋红了红,说:“这怎么好意思?” 只不过谢杏虽然推诿,却硬是没伸手将发钗给摘下来。 卢瑜不觉咳嗽一声:“这怎么成,这是娘娘赐下的,又是宫里面的物件儿。这御赐之物,要是送人,岂不是欺君之罪?” 阿滢不以为意:“不是送,是姐妹感情好,混着带,能有什么打紧?就算是皇后娘娘,也不能责备姐妹和睦,亲亲热热吧。” 卢瑜心想也是这个道理,也不好说什么了。 正在这时,谢芜请阿滢过去说话。 谢杏手指摸摸钗头,不觉有些好奇:“都这样儿晚了,怎么阿芜还让阿娥过去?” 卢瑜赶紧说道:“快别胡说,这是阿芜看重阿娥,待阿娥自是不同。” 天色虽然晚了,可这也是阿滢福气。 不然为什么谢芜不招阿杏过去? 阿滢其实挺烦的,她折腾了一天,也有些累了。谢芜这种召之即来的态度,她也不喜欢。 自己来到谢家,谢芜虽然没十分为难自己,可是也没待自己多好。 这位谢家嫡女,总是高高在上,更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 她来到谢芜的秋棠院,谢芜伸手抚琴,可弹了几个调子,也弹不下去。 阿滢踏入了房间,谢芜就一脸恼怒,瞪着阿滢,显得很是不欢喜。 阿滢眼观鼻,鼻观心,柔柔弱弱:“芜姊姊。” 谢芜也不唤她坐,只伸手,缓缓端起了一盏茶水,轻轻品了一口。 这副姿态,就是故意要将阿滢晾一晾。 其实她何止想晾凉阿滢,心里简直恼怒得紧。 若不是顾忌礼数,她甚至想要大声呵斥阿滢,心里可谓极气。 谁让阿滢也是谢家族女,还是孤女,身份如此特别,她哪里能欺辱人家? 谢芜努力平复胸口一缕翻腾,咽下去唇中的茶水。 她自认是心平气和,委曲求全,轻声吩咐阿滢:“我择个日子,你挑个时候,去崔家,向崔郎给道歉。他自是宽宏大量,也不至于真跟你计较。瞧我面上,也会给你几分情面。” 阿滢面颊上,终于禁不住添了几许惊讶之色。 她可还真没将这档子事放在心上,眼波流转间,竟觉得这事有些奇妙。 “崔郎君?可是崔郎君居然向姊姊告状?” 阿滢唇角轻轻一翘,竟似有些轻蔑不屑,对崔清元的不屑。 一个男人,受气了后,居然告去了未婚妻子那里,这算什么? 阿滢那点儿不屑,谢芜也是听到了,顿时气打不了一处来! 崔郎,崔郎可是她心尖尖上的人,她也是爱极了,不容任何人伤的。 如今自己已然勉力和和气气跟阿滢说话了,岂料阿滢居然还这般不知好歹。 一股子冲天酸意,顿时拢上了谢芜心头。 只不过再气,她也要为崔郎将理给理顺了。 “崔郎品行高洁,自然不屑于跟谢家告状,可我们谢家,不能不懂礼数!” 谢芜一咬唇瓣:“哼,你对崔郎无礼,随行的下人都瞧见了。” 阿滢心忖,哎呦,婶娘崔氏装糊涂,可是芜姊姊却心疼未婚夫婿,受不了了。 女生外向,好不要脸。 “你,你说的这些话,实在太羞辱他了。他,他又是那样儿心高气傲的一个人,不知道多难受。你这样子,实在是得罪他了。你是谢家族女,人家只道谢家上下都跟你一样无礼。谢崔两家,是通家之好,你可知晓,什么是通家之好?” 谢芜越说,越是气极:“崔谢两姓,多有联姻,守望相助。怎能因为你一人,就让两家生出嫌隙。你也是谢家女儿,也应当知晓分寸。别人若知晓你如此不规矩,不知怎么议论。你不知以大局为重,以后怎么做韦家妇,我也是为了你好。否则你以后姻缘前程,只怕都顺不了的。” 谢芜一张口,便将阿滢的道歉,联系上谢崔两家的和睦。 眼见阿滢不肯答话,谢芜内心怒火越浓。 这个谢家阿娥,怎会这么样不知好歹? “崔郎温文尔雅,性子又好,他也不会拿你怎么样。只要,你去跟他认错,他不至于当真为难。还是,你故意非要和我谢芜为难?” 果真孤女,好生没教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069 裴郎如妖 “崔郎温文尔雅,性子又好,他也不会拿你怎么样。只要,你去跟他认错,他不至于当真为难。还是,你故意非要和我谢芜为难?” 果真孤女,好生没教养。 看着阿滢和闷嘴葫芦一样,谢芜忽而生起一缕挫败之感。 这野丫头不知进退,阿母顾忌名声,也不能真将她如何。 这么想着,谢芜忽而冷冷一笑。 “听说你在芜郡,是跟叔婶一起生活。养大你的婶婶卢瑜,如今也在这里。我和你都不过是谢家女儿,我也管不着你,也担不起管教族妹,强横霸道的名声。不过,你也是有长辈的,自然也有长辈管束于你。不如请你婶婶来,让长辈来瞧瞧,这话儿说得对还是不对。你该不该去道歉!” 谢芜自信满满,可谓是胜券在握,自认是能将阿滢拿得死死的。 阿滢那个婶婶卢瑜,谢芜也见过,满面讨好,甚是卑微。卢瑜虽勉力做出尊贵的架子,可谢芜一眼就看透了卢瑜的虚弱。 这个女人,只要自己这个谢家正经嫡女稍稍提一句,定然会呵斥阿滢。 不过,这算是知情识趣。 至少这个卢瑜,知晓自己几斤几两重。 不讨好元郡谢家,卢瑜一家人能住在元郡,锦衣玉食,以后儿子女儿,能有个好前程? 便算阿滢,前程还不是捏在谢家手里。 阿滢没说话,谢芜盯着阿滢的眼神,更增几分倨傲。 “一笔写不出两个谢字,阿娥,好端端的,你我也从无交恶,一家人也用不着争斗。我也不至于,成心和你过不去。只不过,呆在谢家,自然要受规矩。阿母也疼爱你,一心为你和韦家婚事筹谋。” 要挟,不用说得那么明明白白。 阿滢的婚事,还得靠崔氏张罗,难道还靠她那上不得台面的婶娘卢瑜? 有些话不用说透,阿滢的前程,本就要靠谢家。 她也不介意阿滢打崔冰柔,亦或者进宫出风头。 阿滢连足边石子都算不上,因为石子会稍稍碍路,可阿滢却碍不着自己一丝一毫。 故而谢芜也不介意阿滢怎么闹腾,野丫头自己作践自己名声,与她有什么干系? 可她千不该,万不该,就不该得罪自己的崔郎。 那是她谢芜心尖尖的人,以后的夫婿,岂容阿滢得罪欺辱? 崔郎被阿滢那么说,定然是生气了,必定心内不悦,也对,他本是那般清华高洁的人! 谢芜是又生气又难受,又怕崔清元因为个野丫头,对自己生出了几分不喜欢。 道歉,这个野丫头必须要去道歉!一定要做到崔郎气消了为止。 她也没觉得自己有何不对,毕竟正如她跟阿滢说的那样,崔清元是翩翩君子,并不会动女人一根手指头。 所以,本来就是阿滢的错,因为她的崔郎是温文尔雅的君子。 蓦然,一个念头,忽而又浮起在谢芜心头。 崔郎必定不会对阿滢动手,所以气难消。要让崔清元心里面痛快,其实还是要谢家先责了阿滢一番才好。 让这丫头吃点儿苦头,再不动声色让崔郎知道。 嗯,这也需怪不得她。君子欺之以方,这野丫头不就知晓这一点,所以欺辱崔郎。不就仗着崔郎自己生气,却不会拿她一个小女人怎么样吗?怎么这么贱?这丫头心思实是太多,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若不吃些苦头,以后还不知晓能闯出什么样的滔天大祸。 她一定要立这个规矩。 谢芜正思忖着说辞,耳边却听着阿滢清脆说道:“芜姊姊,有些话,我本不知该说还是不该说。” 谢芜一愕,未等她说什么,阿滢已是自顾自的说道:“不过有些话,倒让阿娥是不吐不快。要说我也是谢家族女,这位谢家的未来姑爷,若有一份真心爱你,顾全你的面子,也不必来为难我,让芜姊姊为难。” 谢芜气恼:“伶牙俐齿,你倒挑拨离间,阿娥,你居然如此心思狠毒!” 阿滢自然不会住口:“芜姊姊对他百般呵护,万般考虑,易地而处,你会刻意对崔家子弟评头论足,冷嘲热讽?你自然不会,好姊姊,你自然会考虑你那崔郎感受,你怎忍心他有不快。” 谢芜厉声:“想不到你居然不知错,你居心恶毒,你居然诋毁崔郎清誉,污蔑他琵琶别抱。这样子恶毒的话,你居然说得出来。” 阿滢反而语调放缓:“芜姊姊误会了,我可没说你的崔郎看上了别谁,我只是说,你对他热情似火,放在心头。可他,他不过是待你普普通通。就算和你结为夫妻,也不过是父母之命,其实一点儿也不爱你。说不准,他还很讨厌你呢。” 说不准,崔清元还真在外面有相好,阿滢轻轻的翘起的唇瓣。 谢芜怒极了,偏生阿滢却句句说到了她的在意之处,气结之余,脑子一片空白,只反反复复说:“你住口!你住口!” “一个男人,要是心里面有女人,自然会时时想见她,没话也要找话。如果他对你客客气气,彬彬有礼,他其实一点都不爱你。芜姊姊,这些话,不用我说,你也应该明白。毕竟你心思切切,知晓心里喜欢,是什么样感觉。不如我的韦郎,别看跟呆头鹅一样,宫里也想办法跟我说话。” “嗯,你的崔郎,就冷冷淡淡。崔冰柔大闹时候,还有你及笄礼闹出事时候,他没想帮衬一二。其实崔冰柔是他族妹,他拦一拦,便不是为了你,就是为了你及笄礼好看些,也该这样子做。可人家,偏生不愿意沾麻烦。哎,碰着这个男人,只怕你嫁过去,也会失望。” “谢娥,你给我住口!” 谢芜气得站起来。 阿滢反而流露出委屈之色:“你不让我说,我自然住口。我何尝不知,这些掏心窝子的话,说出来不好听,还得罪人。可一笔写不出两个谢字,我也是为了芜姊姊好,才直言不讳。” 谢芜厉声:“崔郎待我很好,容不得你胡说” 阿滢微微一笑:“姊姊让我跟崔郎道歉,我为什么不去?用不着请我婶婶来,不过到时候,要是有人胡说八道,说崔郎君受了委屈,跑去给未来岳母告状,让未婚妻子大发雌威作主,逼着一个可怜孤女道歉。他面皮笨,嘴巴笨,解释不清楚,只怕更加心情不好。也不知,会不会怨怪芜姊姊。” 谢芜气得胸口轻轻起伏:“你敢!” 阿滢接口:“我自然不敢,就怕有些人糊涂,这么想,平白将崔郎君想得无耻小气。” 说到了这儿,阿滢轻轻福了福:“夜色晚了,阿娥就不陪姊姊聊天说话了,先回去歇息。” 回去时候,阿滢甚至故意哼着歌儿,是芜郡民谣,还有些好听。 谢芜一脸阴郁,怒气沉沉,缓缓坐下来。 她手指按在琴弦上,力气稍稍大些,琴弦顿时被谢芜弹断。 细细的琴弦飞舞,迅速在谢芜手掌上割破,生出了一连串血珠子。 云汉皇宫,听香水榭,云汉贵女们个个容色轻凝。 教琴的中年女子姿容平平,可神态眉宇间,自是有股子说不尽的沉蕴,手指间弹奏的琴声也绝妙动人,宛如天籁。 这些贵族女郎,自幼耳濡目染,可也从未听过这般动人琴曲。 那抚琴的女子名叫蔡姬,也是名门出身,少有才名。后因战乱,她被迫逃去了元郡,一夕间父兄夫婿都死了,日子也过得清苦贫寒。蔡姬原本的花容月貌,也被折磨得颜色全无。可兰皇后怜惜她才学出色,命运悲惨,遂将她接入宫中,好生奉养。而这些云汉贵女,也不敢不对蔡姬不敬。 如今瞧来,蔡姬一手琴技,确实当世罕见。 眼前妇人虽容貌平平,一双手却十指长长,甚是赏心悦目。 “这首兰陵曲,曲子复杂,很是难弹。方才我已然将弹琴技巧讲解一番,若有心钻研,无妨自己多加练习。” 蔡姬容色淡淡,她授完课,便抱着琴走了。 兰陵曲确实不大容易弹,在场的贵女,也都不觉拢眉思索。 阿滢浅浅一笑,手指拨了几个音调,就不打算再弹。 她没留意到,女官灵雨审视般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灵雨身为女子,武功出色,又是兰皇后亲信,更替兰皇后看着这些入宫贵女,监督教导。 盯着阿滢芙蓉花般俏丽容貌,灵雨不觉拢眉寻思,也不知娘娘为何就这般看重阿滢,还特意让自己留意些。 阿滢长于边郡,自幼缺乏教导,礼仪更是稀疏平常。这原本也还罢了,最不好的是阿滢养了一副懒惰松懈的性情。 阿滢来宫里也有好几日了,第一日她还好,热情洋溢,无论是帮衬整理古籍,还是学习礼仪,都甚是有劲儿,就是练琴,也比旁人要多花些时间。 可没过几日,她便本性暴露,渐渐懈怠,且又是极机灵的性子,处处偷懒耍滑。 灵雨叹了口气,却听到有人弹奏兰陵曲。 弹琴的人,时而迟疑思索,琴声断断续续,却总归是一首曲子弹完了。 灵雨目光落在了弹琴的杜雨桐身上时,神色也似温和几许。 杜雨桐十七八岁,沉定温和,温婉不失大方。纵然弹错了六七处,以她年纪而言,已经十分难得。 蔡姬毕竟今日才教兰陵曲。 论出身,杜雨桐也许不是最高的,可论天资论性情,她无疑是这些女子中最好一个。 灵雨一向欣赏聪慧、有毅力的女孩子,如今更对杜雨桐生出几分好感。 可惜,如此聪慧女子,却命途多舛,本来杜雨桐早该为人妇,却因胞弟仗势欺人,打死奴婢,被牧乡侯处置收监。她未婚夫婿,竟因此心生嫌恶,因此退亲。 灵雨心忖,纵然杜雨桐胞弟不堪,可为何偏生累在她身上? 可怜一个灵慧女子,居然这样子被耽搁了。 反倒那粗鄙的阿滢,居然能有一门好亲事,糟蹋韦玄这样子的好郎君。 也许,韦玄这样子有责任心的高贵公子,该娶才貌品德皆好的杜雨桐。 而阿滢才应该被人悔婚,受点教训。 偏生韦家,反而极守信诺,极看重脸面。这份世家的高贵品德,最终便宜了个不懂事的丫头。 灵雨这么想,自认是很公道的评论。 毕竟,她很小时候,就发誓不沾男女之事,只一心追随兰皇后,想女子也能成就一番事业。 所以,她没有寻常女孩子的嫉妒、虚荣,她看事情的眼光很超然。 灵雨也很自负。 杜雨桐一首曲子弹奏完毕,众女也无不纷纷称赞。 而杜雨桐脸颊也不觉稍露羞涩之色,似有些不好意思。 她没有露出得意轻狂的模样,自然很容易博得好感,也减少别人的嫉妒。 灵雨瞧在眼里,更忍不住轻轻的点头下,越发欣赏。 不骄不躁,很沉得住气。 而阿滢,已经收拾好了。 杜雨桐抬头,有些好奇:“阿娥,你不多练一会儿琴?” 言语之间,充满了体贴,也将众人的注意力,顿时转移到准备跑路的阿滢身上。 特别是韦雪,顿时来了精神:“唉,人家怎么会练琴,人家来宫里面,是结交宫里面的娘娘的。如今,你便要去方昭仪那里,因为她请了宫里的伶人演戏。这,可是一门心思攀龙附凤。” 阿滢也不以为意:“这叫人生得意须尽欢,我就是喜欢热热闹闹的。再者,所谓学琴,要学到如蔡大家这般水平,只怕要爱琴成痴,一门心思都在琴上面。可皇后娘娘让蔡大家教我们,也并不是想我们成为琴痴。无非,是开拓我们的见识,让我们知晓什么是好。哈,身为世族贵女,最要紧是学会品鉴,而不是熟练。” “我呸,这话是皇后娘娘以前说过的,可娘娘这么说,是情怀高远,眼界开拓。而你呢,你拾人牙慧,牙尖嘴利,就是为了偷懒。” 韦雪不屑。 杜雨桐微微有些尴尬,心里也不是滋味。 本来自己天分好,琴也弹得好,今天也小出风头。她面上虽然波澜不惊,可内心却不觉涌动了窃喜。怎么想到,阿滢这么一说,就好像变味儿了,说成自己是琴师? 杜雨桐看着阿滢,也有几分不欢喜。不过她知晓阿滢泼,要争几句嘴,只怕会招惹一身骚,还是不招惹的好。 只不过杜雨桐心下,一股嗔意却不由自主的滋生。 灵雨听到了此处更不觉皱起了眉头,阿滢根本就是巧言令色! 似元郡贵族,有两样风雅嗜好也是常见。就像裴家那个妖孽,却好音律,喜看剧。只不过裴楠铉素来挑剔,要弹奏之人技艺不佳,他定不能容忍。而裴楠铉自己,也弹得一手好琴。 且凡事都不知专心,行事必定轻浮。 可阿滢那样子说,还是挺影响人的。 剩下的贵女,虽然没有立刻走,却也懈怠多了,练习也不起劲儿。 就连刚才弹奏一曲的杜雨桐,似也有些倦怠之色。 灵雨越发恼怒,生阿滢的气。 阿滢自己懒惰,还将风气给弄坏了。 等阿滢到了方昭仪寝宫时候,年轻妙曼的方昭仪,便如此亲切无比的迎上来。 “阿娥,你来了。唉我在宫里面乏味得紧,无非是想有个人,陪我多说说话。可她们都不肯来,仿佛跟我多说一句话,就有损清名似的。” 方昭仪还有几分孩子气,也很会撒娇,娇滴滴的,又美又绵。 比起兰皇后,可能这位方昭仪才是阿滢想象中的皇帝宠姬。 阿滢没心没肺的,就算不见得有多喜欢方昭仪,却也甜甜蜜蜜的,和方昭仪亲好。她也知晓方昭仪是拿自己解闷儿,故而说了些逗趣的话。 玩了一阵子,阿滢被方昭仪留了饭,才被放走。 夕阳西下,天色已晚,阿滢大约也要留宿宫中了。 这宫中自然安排了这些贵女歇息之处,以备不时之需。当然这些女孩儿,大都还是会回去的。只有阿滢,时不时留在了皇宫。 反正无论是谢家,还是云汉皇宫,对于阿滢而言,都差不多。 此时听香水榭已经没了人了。 阿滢一瞬间,眼神微微有些幽润,负手轻轻踏入。 她摆好琴,抹上了松香,手指轻轻一按,旋即淙淙琴音,就宛如流水一般,从阿滢的指尖轻轻泄落。 正是今天蔡姬才教的兰陵曲,阿滢也是第一次学。 可她弹得又快又流畅,全不似杜雨桐那样子弹得磕磕巴巴的,甚至瞧也没瞧琴谱。一曲弹完,她也不似杜雨桐那样子弹错了七八音,她一点儿都没弹错。 阿滢举起了自己的手,凝视自己手指,微微一笑,心里称赞自己。 阿滢,你比她们都聪明。 原来世家女儿,也不过如此。 嗯,兰皇后话儿说得很漂亮,也很让女孩子感动,阿滢也曾心里暖烘烘过。可是再如何,阿滢也不会忘记,兰皇后可是云汉的密谍头子。 云汉的密谍,被称之为雀儿,阿滢可不想当只雀儿。 她谁也不相信,也不觉得在兰皇后面前出风头是什么好事。 别人终究是正经世家女,她算什么?便算她真是谢娥,也不过是个父母双亡的野丫头。所以她决意藏拙,只不过这藏拙,自然也需一些技巧,灵雨姊姊也是个聪明人。 一开始呆呆笨笨,那也没趣,显得假。 有点小聪明,却心浮气躁偷懒耍滑的女孩子,是不能成为雀儿的。 就算她心思多吧,可防着点总没错。 偏偏这时候,有人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一声。 唬得阿滢手掌一抖,吓了一跳。 待定睛瞧清那道身影,阿滢反而轻啐一口:“你吓死我了。” 裴楠铉慢慢的从墙后走出来,似笑非笑:“你胆子那么大,也会被吓着。” 他仍然是一身红衣,头发随随便便用带子系住,稍显凌乱却掩不住他潇洒不羁,纵然面系白绢,却也掩不住凛凛目光。薄纱后他那一双眸子宛如点漆,极黑极深。 阿滢盯着他,噗嗤笑出声,伸手将发丝拢向耳垂,吐出来一口气,再次按住了琴弦:“你在外面做坏事,回来就被打了?” 只见那俊美非凡的脸蛋上,隐隐可见鞭痕未消。 裴楠铉极爱惜自己容貌,也以自己面容俊美为傲,此刻故而用一片薄纱遮着,聊胜于无。 13 裴楠铉笑笑,露出了尖尖的小虎牙:“臭丫头,听说你一来元郡就没什么好事,如今又来皇宫祸害人了。” “关你什么事,又没祸害你。” 阿滢没好气,也不知怎么的,仿佛自己在裴楠铉面前,就形象全无。 至少在别人面前,阿滢多多少少,也是会装一装的。 都是他不好呐,瞧瞧自己在韦郎君面前,多温顺可爱。 “装模作样,你还怕皇后娘娘叼了你去?技艺平平,不过尔尔,一首曲子弹得好生俗气,全无感情韵味。” 裴楠铉一番话,让阿滢顿时气闷,一阵子的郁闷。 刚才她明明自我感觉很良好,也很得意,暗戳戳的炫耀一把。 没想到裴楠铉一来,居然是这样子的说话。 让她一番好心情,顿时打了个折扣,化作流水。 故意的,他一定是故意的。 她却不知,裴楠铉在元郡,是出了名爱好音律,口味挑剔。 容裴楠铉评论一句技艺平平,已然是极不错的评价了。 阿滢不觉扭过头去:“我知晓,你说这些话儿,是故意让我生气的,可我偏偏不生气,我心情还很好。” 裴楠铉哼了哼,负手而立,轻轻跳了跳:“可笑,我用得着气个小丫头。” 他走过去,示意阿滢走了,待他调了几下音,便轻轻开始抚琴,便是阿滢弹的兰陵曲。他当然不是第一次弹,这首曲子对别人也许很难,可裴楠铉十岁就会弹了。他指法娴熟,只弹奏几个音,已然胜过今日教琴的蔡姬。 而蔡姬,本便以琴技出色而闻名。 可裴楠铉说得没有错,蔡姬琴声虽美,却嫌太过一板一眼。琴声固然完美无缺,却似少了几分灵韵。这首兰陵曲,本便是以前一名精通音律又善于打战的将领谱写,而这谱写的曲子曾做为战曲。蔡姬虽然半生飘零,可她终究是个女子,也无法体会到战场的惨烈壮美,也体会不到男人对于战争冷酷而充满野心的向往。 这样子的琴声,甚至吸引了灵雨前来。 当灵雨靠近听香水榭时候,她也不觉为这出色而充满感情的琴声而悸动。 只闻其声时,灵雨脑海之中已然浮起了一个名字。 可是裴楠铉那一双手也很金贵,别人只知道他精通音律,却很少见他抚琴。 灵雨一挥手,阻止了侍卫,而自己却轻盈而去。 果然是他,裴楠铉! 灵雨为裴楠铉琴音之中所蕴含的强大感情所震慑,她忽而明白为何裴楠铉不喜人前抚琴。琴为心生,好似裴楠铉这样子酷爱音律的男子,更会在弹奏时候倾注自己全部的感情。 灵雨听出了琴音之中的兵戈杀伐,听出了裴楠铉的勃勃野心,以及这个俊美无比野心家的滔滔壮志! 正因为裴楠铉内心拥有这样子的热情,所以他才不会在人前弹琴,他不想别人知晓他的心思,也不想别人测度于他。 也许正因为这样子的感情,让裴楠铉的琴音充满了异样的魅力,甚至有些让灵雨感动。 然而与此同时,一个凉丝丝的嗓音,不觉在灵雨的心底响起了。 那就是,裴楠铉一定会成为云汉的祸害! 呵,裴家气候已成,就算裴楠铉做出行刺太子的勾当,居然也不过一顿鞭子了事。 裴家,有封地、钱财、私兵。 这些只要稍稍想想,简直令人不寒而栗。 只有牧乡侯能压得住裴楠铉这样子凶悍野兽,可惜太子却对牧乡侯处处针对,质疑侯爷忠心。 想到了这儿,灵雨心口凉意和恐惧,却也是越发加深。 待她回过神来,裴楠铉一首曲子已经弹完了。 灵雨这才发现,坐在一旁的阿滢。 本来她知晓裴楠铉救过阿滢,可也没多放在心上。 阿滢美貌聪慧,可又懒惰虚荣,灵雨也有点儿瞧不上她。 想不到裴楠铉居然容她在一旁。 裴楠铉事事挑剔,性子古怪刻薄,除非一旦喜欢上谁了去,才对这个人甜如蜜糖。灵雨怎么也不相信,裴楠铉能瞧得起阿滢这丫头。 偏偏裴楠铉还侧过头,甜蜜蜜的对阿滢说道:“我弹得怎么样,比你弹得好得多。” 阿滢则一翘唇瓣,脆生生说道:“是是是,弹得好,要不要我赏你啊。” “好呀,你赏我啊,不过我们裴家家大业大,我怕你也没什么好东西能拿出手。” 裴楠铉笑得很得意:“我擅长的事情有很多了,这不过是我其中一样。我知道你不好受,所谓高山仰止,深不可测。你突然发觉跟我差距太遥远,自惭形秽,我也可以理解的。” 灵雨见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拌嘴,互别苗头,两个都争强好胜。 可那一句句话儿里面,又似透出了一股子亲呢劲儿。 这也不是她认识的裴楠铉。 裴楠铉是会开开玩笑,言语有趣,可就算裴楠铉言语有趣,也掩不住他言笑晏晏下的野心与不符合年龄的深沉。 可现在,裴楠铉仿佛是普通的大孩子,真正的十五岁少年郎,和同龄的少女打打闹闹。 灵雨捏着剑柄的手掌,不知不觉,已然被汗水打湿了。 她不知道内心是什么滋味,心里乱糟糟的。 她忍不住恍恍惚惚的想,谢家阿娥是定了亲的,是跟韦玄有婚约的。这个女人含情脉脉的看着韦玄,深情款款,可一转头,又,又这么的—— 这么的什么,灵雨也说不上来。 毕竟两人言语并无出格,也没什么过分的搂搂抱抱。 然而两个人相处,又有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味道。 灵雨心忖,若是个正正经经的元郡贵女,定不会像阿滢这样子。 正经的女子,是绝不会用阿滢这种口气跟男人说话的。 灵雨怔怔站立,也不知晓多久,她才缓缓离开。 夜凉如水,露水深重,灵雨今日值夜,却忽而有些魂不守舍。 她想,她应该是厌恶裴楠铉的,野心勃勃,祸国殃民。 而她灵家,一向都忠于云汉皇室! 却犹自记得,自己十岁那一年,哥哥与裴楠铉交好,居然将红毛狐狸领回家里。 那是个漂亮的男孩子,笑容迷人而危险。 少年老成,那时她虽只是个孩子,却已然是个小古板。她拢起眉头,饱含警惕的盯着这个迷人的家伙。 她听着裴楠铉漫不经心的对哥哥说道:“你妹妹长得还可以,就是又闷又呆,太重规矩,一点意思都没有。” 不知怎的,一股子火焰般的愤怒,顿时涌上了灵雨双颊,使得双颊炽热。 她这种呆得和木头似的女人,没阿滢那般嘴甜轻浮会讨人喜欢。 男人,呵,所谓的男人,再聪明绝顶,也不过如此肤浅。 不就是自己太过规矩,不肯放软姿态,对他裴楠铉稍加辞色? 她冷漠的撩开袖子,只见手臂上许多旧伤,伤痕累累。 一如以前,灵雨在自己手臂之上再添了一道伤口。 裴楠铉固然是极为诱人,可她为了云汉,为那一片忠心,是定会坚持自己的立场,寸步不让。 刀割在手臂上固然是很痛苦,可这和内心的心魔比起来,就似乎也不算什么。 没人知道云汉皇宫第一高手,皇后身边的女官灵雨,抵挡不住裴楠铉这妖孽诱惑。 便算裴楠铉一向对她态度疏远,又知其有断袖之癖,更知两人立场截然不同。可她却不免管不住自己一颗心,不自禁生出纠结。 待到次日,灵雨已然收拾心情,不动声色,再次现身人前。 她自认是极会忍耐掩饰的,这些年能将自己对裴楠铉的心情遮掩得滴水不漏,更不必说让那个阿滢看出什么端倪。 灵雨是骄傲的,她只觉得要是让轻浮无礼的阿滢看出自己心思,那可丢死人了。 她目光也不自禁的落在了阿滢身上。 快入夏了,阿滢也换上了一身轻薄的衣衫。她穿着淡绿色衣衫,衣摆上绣了几枝粉色杏花,越发衬托出肤白若玉,面似芙蓉,手腕上戴着一双翠玉镯子。阿滢手托腮,唇角泛起一缕甜甜的笑意。 灵雨忍不住想,是否因为昨天遇到裴楠铉,阿滢心情很好。 可这个野丫头,似乎也没有不高兴的时候。 自打入宫,阿滢总是开心的,唇角含笑,如鱼得水。她虽然显得不懂礼数,却没什么畏畏缩缩。 不过韦雪还是并不喜欢她,处处跟阿滢针锋相对。 “雨桐,这文房四宝,是韦家送和你的。徽州珍宝坊送来的玩意儿,笔锋尖毫圆,砚润如玉,研出的墨色也好,最适合用来写字作画。你蕙质兰心,才学出色,最适合给你了。却不似有的人,才疏学浅,还不肯用心。” 平素韦雪对阿滢爱答不理,如今对杜雨桐却是一口一个雨桐,极是热络。 杜雨桐脸一红:“雪姑娘费心了。” 她手指轻轻拂过这文房四宝,似烫手了一样,飞快就缩回了手。 旋即,杜雨桐小心翼翼扫了阿滢一眼,似有些不好意思。 杜雨桐这副模样,在场女子也能理解。 阿滢与韦玄定亲,可韦家并未对阿滢如何热络,反而送东西给杜雨桐。 杜雨桐颇有才名,为人也温婉大方,性子确实讨喜。 可再怎么样,她也不是韦玄的未婚妻子。 没道理,反而冷了阿滢,却对杜雨桐百般殷切。 这不就是落阿滢面子? 韦雪这么大动静,分明就是故意的,挑衅的朝着阿滢笑笑。 杜雨桐飞快的缩回了手,双手下意识揉着衣服角,不觉轻柔说道:“无功不受禄,韦家好意,我心里已然感激了。” 韦雪回过神来,蓦然有些不快,杜雨桐是什么意思? 自己都给了,她居然不要,这不是落自己面子? 她一瞪杜雨桐,见杜雨桐飞快望向了阿滢又垂头,有点怕阿滢的样子。一见杜雨桐这个样儿,韦雪也对杜雨桐气消了,心忖她是因为阿滢,才不敢收的。 也对,这女人就是泼妇,当众打过人的。 杜雨桐如此温婉,自然怕这样子的女人。 故而韦雪虽然埋怨杜雨桐没用,却仍不觉将怒火集中在阿滢身上。 “怎么受不起?雨桐,你温婉贤惠,才学出色,元郡谁不知晓?若要兄长真挑一个嫂子,我宁可是你。你往那里一站,可真把有的人比下去。就是我们韦家,也是特别看得起你。不然,我都没这徽州文房四宝呢,你却得了一套。” 韦雪这么说,自然就是故意的,她就是故意气阿滢。 这个女人,就好像恶狗扑食一样,盯上了自家大哥了,她又哪里能咽下这口气? 要说杜雨桐,其实她原本也没多瞧得上。 且不说杜雨桐家世并不怎么样,就说她以前未婚夫退亲,也已然是有几分晦气。只不过平日相处,不必将这些话挂在嘴边,以示自己刻薄。 再者,再如何,杜雨桐本不会嫁给大哥不是? 再者再者,跟阿滢一比,她忽而觉得杜雨桐也挺好的。 至少杜雨桐别的不行,家里不行,可为人挺不错的。 只说为人,也比阿滢这个泼妇好个千千万万倍。 本来今日家里,让她带这一套文房四宝给杜雨桐,韦雪还挺委屈的。 这一套文房四宝绝好,自己都还没有呢。阿母说过些日子给韦雪一套,韦雪还觉得挺委屈呢。 毕竟,韦雪是娇宠长大的。 不过韦雪心思活泛,她很快也不生气了,觉得这件事情让阿滢生气也好。 韦雪口中说着言语刺激阿滢,心里倒是忽而有了一个念头。 韦家不会打算纳杜雨桐为妾吧? 如果不是这样子,韦雪也想不到韦家为什么给杜雨桐送东西。 想到了这儿,韦雪笑容更欢了。 就算这样子,又有什么不好呢。 气气阿滢,最好是将阿滢气死了才好。 在场的娇客都是人尖尖,韦雪想得到的,她们也想到了。 韦家不会真的落阿滢脸面,来这一招吧。 就不知道杜雨桐怎么想,阿滢怎么想? 毕竟杜雨桐被退婚过,这几年又没说什么正经的亲事,说不准杜雨桐也会动心。 灵雨瞧得眉头微皱,有些心疼杜雨桐,她认为杜雨桐跟自己一样是个傲气的女孩子,没想到却被这样子的羞辱。 韦雪趁机火上浇油:“这一套文房四宝,我都没有呢,还要等一等。雨桐姊姊,看来我家里人,比起我更疼你了。” 到底韦家是不是有意让杜雨桐做妾,谁知道呢?不过韦雪逮到了机会,就故意这样子的说。反正就算是误会,她也不在乎。 这种事情,男的不会吃亏。 阿滢无聊朝韦雪翻了个白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070 祸水东引 阿滢无聊朝韦雪翻了个白眼。 她正欲说话,耳边却想起了一道温柔嗓音:“雪姑娘误会了。雨桐阿翁曾是亡去韦伯父的手下将领,这不过是韦家怜悯雨桐,绝无别的龌龊心思。” 说话的正是蔺萱。 阿滢忍不住好笑,蔺萱是蔺蕴之的妹妹,也是宫中女官。自己接近蔺萱,是因章莲太子留下来的噬心蛊。 这段日子相处,她知晓蔺萱性情十分温柔,不太能拒绝别人。 想不到蔺萱也有强硬的一面。 不过蔺萱和杜雨桐关系一向很好,是极要好的手帕交,难怪出语为杜雨桐结尾。 韦雪先是一怔,旋即觉得自己面上无光。 “我说什么了,你,你说我言语里有龌龊心思,你说清楚。” 是,她是没挑明了说让杜雨桐为妾,可言语里就是这个意思。 蔺萱刚才强硬了,可她毕竟性子软柔,触及韦雪咄咄逼人的容貌,她忽而心尖儿一慌,竟不知晓怎么说。 蔺萱不知道怎么说,阿滢却是伶牙俐齿:“当然龌蹉无比,韦家家风端正,讲信义,悯孤弱。偏生添了个不懂事的女儿,送一副文房四宝,再如何珍贵,给就给了,也不必人前夸耀自己送的东西多贵重,小家子气。” “我最仰慕韦家守信,韦家原本不必认我这个孤女,却仍然遵从信诺。大丈夫,自然一诺千金,偏生有个韦家女儿挑肥拣瘦,嫌贫爱富,非要亲兄长去攀个高枝,实在是有损韦家清名。” 阿滢倒一口一个韦家,好似她处处为韦家着想,反而是韦雪不懂事。 韦雪听到有人噗嗤笑出声,一时气结:“你!” “我,我怎么了?” 阿滢冉冉一笑,宛如花朵盈盈绽放:“你挑拨离间,可我不会上当的。我呀,对韦郎的心,永远也不会变。” 韦雪说不过她,只得坐下来生闷气。 她恨死阿滢了,总是盈盈笑着,好像春日闹在枝头的杏花,热热闹闹的。 自己生气了,反而阿滢却一点儿都不在乎。 哼,寻常女子,哪里能有如阿滢一样的厚脸皮? 每日回家,她总在阿母面前,说阿滢的坏话,将阿滢踩得一文不值。 可是韦夫人又总是淡淡含笑,流露出慈和无奈的神色,一副看小孩子的模样。 韦雪都快气疯了。 因她生气了,阿滢反而添了几许开心。 “萱姊姊,我这几日积食,央求你做的蜂蜜山楂糕,你替我做了没有。” 蔺萱含笑:“我忘记了。” 一边将一叠点心放在阿滢面前。 她又端出一盅汤水,对杜雨桐说道:“雨桐,你咳嗽,我做了川贝梨水,润润嗓子。” 阿滢笑得甜甜的,其实心里一点都不甜。 她根本不爱吃甜食,却缠着蔺萱要点心吃。因为一个喜欢吃点心的女孩子,会显得很可爱讨喜。 蔺萱为人不错,并没有对自己敬而远之,刻意避开。加之阿滢特意用心,故意结交,两个人很快就热络了。 她结交蔺萱是成功的,又是失败的。蔺萱性子温柔,心底善良,少有仇家。就算韦雪今日言语不客气,蔺萱也未必会记恨。而且好好一个女儿家,蔺萱也不爱打扮穿戴。阿滢故意送她钗,她都嫌太招摇扎眼,推辞不肯收。要换成她那便宜表姐谢杏,早就极欢喜。人家品德好,宫里娘娘喜爱蔺萱本分老实,就连宫里身份低微的小宫女,生了病让人瞧,蔺萱也尽心尽力。然而她虽尽心救人,却似已然满足做个医女,也无什么非分之想,升迁野心。 再说作为女人最要紧的姻缘,蔺萱夫婿孙邵恩,据说也是一表人才,和蔺萱是恩爱夫妻。且孙绍恩也任职少常太医院,在蔺蕴之手下做事,有个顶头上司大舅子,想来也不敢欺辱人家妹妹,据说如今家中,连个妾室也无。 一个人既不好钱,也不爱权,更不与人结仇,加之夫妻恩爱,性子温柔,人品也好,也没什么把柄,简直完美得无懈可击。 身为骗子,最怕遇到这样子的人。 说到底,要人家担着得罪太子风险救自己,若不是有巨大的利益,就是天大把柄。可现在,她跟萱姊姊只有赠送糕点的面子情。 阿滢不觉心忖,这女人容易安分守己,不如找个机会,见见号称云汉第一名医的蔺蕴之。 男人总比女人要有野心得多。 阿滢正自思忖着,耳边则听到韦雪讽刺言语:“蔺萱,一个谢家旁支女,破落户般养大的姑娘,你倒是这样子的殷殷切切。你是宫中医女,将供给娘娘们享用的糕点给谢娥吃,算不算是手脚不干净。” 手脚不干净几个字入了蔺萱耳中,让蔺萱面色微微苍白,旋即沉声说道:“雪姑娘不可胡说,皇后亦嘱咐我要照料入宫的娇客,务必令娇客身体健康。我,我实在担不起如此指责。” 意思就是这些贵女花销,本便可从宫中出。 实则本来一盘糕点,韦雪小题大做,已然过分了。 蔺萱脸颊苍白,眼眶也红红,分明强忍泪水。 亦让众女觉得韦雪过分了。 蔺萱性子温柔,为人极好,自然瞧不过去。 韦雪不觉气打不了一处来,甚是恼怒。 是,自己言语是有些无礼,可蔺萱也犯不着这么大反应。 这副委屈样子给谁看?装出那么一副柔柔弱弱样儿。 就是故意恶心自己,装柔弱装的! 哼,看着这么柔弱,可自己最会对付这样不要脸的小白花。 既然一副被人作践的样子,不如让自己真个作践。 “原来皇后娘娘让你侍候我们,我嗓子也不舒服,蔺萱,也要些药汤润润嗓子!” 蔺萱秉性温柔,若被人求恳,她一向也拒绝不了。 可偏生韦雪一副指使吩咐的口气,宛如将蔺萱当成下人一般。 她是虞夫人养女,蔺蕴之的妹妹,几时被人当成奴婢一样使唤? 蔺萱不觉呆住了,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阿滢却伶牙俐齿:“雪姑娘,你说话还是客气些。蔺家受人敬重,一来是蔺家救人治病,高风亮节,令人佩服。二来,也想蔺家替他们好好看病。听说韦夫人也时常吃蔺府送去的玉露膏调理身子。韦夫人总不会如你这般,跟人说话,有失家风吧。” 一番抢白反而让韦雪为之语塞。 蔺萱就算是去韦家,韦家也对蔺萱客客气气的。 不过,蔺萱算什么东西?她只是蔺家养女,又非真的蔺家血脉,夫婿也只是个小官,上不得台面。她,她还敢在自己面前放肆。 阿滢唇瓣轻轻的一翘,好似叹了口气:“我才来京城,也知晓虞夫人极疼爱萱姊姊这个女儿,视如己出。虞夫人德高望重,我家芜姊姊及笄礼,能请到她来,也觉面上有光呢。” 蔺萱扯扯阿滢的袖子,示意阿滢别说了。 韦雪一咬唇瓣,蓦然恶狠狠的说道:“我,我用不着她了。” 本来韦雪还想说谁稀罕,话到唇边,终究还是咽下去。 她再刁蛮,也知晓作践蔺萱,自己没什么好处。 灵雨将一切尽收眼底,却不觉微微皱眉。 这个阿滢心思太重了,自己要对付韦雪,还拿蔺萱做筏子。她一副为了蔺萱出头的样子,岂不是令蔺萱成为韦雪的眼中钉。 阿滢自然不知晓灵雨的想法,她接近蔺萱虽存了利用之意,不过也还容不得韦雪作践人。 她忍不住向了杜雨桐,杜雨桐跟蔺萱是手帕交,关系极好。蔺萱也对这个才女很是照拂。像如今,杜雨桐生病了,蔺萱就主动送来汤水滋润,关怀备至。 可是刚才蔺萱被韦雪为难,杜雨桐这个手帕交,就好似呆住了一样,一句话都没有。毕竟,蔺萱方才是为了杜雨桐解围,才开罪了韦雪。 蔺萱虽然柔弱,却不是韦雪以为的装柔弱,毕竟该说话儿时候,她也帮着说话。反倒是杜雨桐,那可有些意思。 看来杜雨桐这个朋友,也不怎么样,甚至是有些凉薄。 阿滢唇瓣蓦然挑起了一缕不屑的笑容。 她飞快的收敛了自己的神色,又恢复了似笑非笑的模样。 可阿滢脸色纵然变得再快,也被灵雨将她面上神色尽收眼底。 阿滢这么看杜雨桐一眼,落入灵雨眼中,自然变成别的意思了。 那就是阿滢,记恨上了杜雨桐,因为韦家对杜雨桐的看重。 想到了这儿,灵雨不觉眉头深锁。 在她看来,杜雨桐是无辜的,不过是被韦雪刻意抬出压人罢了。 不过阿滢既然处心积虑想入韦家,定将无辜之人视为眼中钉! 阿滢手掌轻轻托起了雪腮,其实她才不介意韦玄纳妾,韦玄有没有妾,因为她心里对韦玄根本不上心。所以韦雪那故意之极的挑拨离间,阿滢也并不如何的放在心上。 只不过杜雨桐既然是凉薄,又善于作伪,平时自己跟杜雨桐相处还是小心些。要多个心眼儿,提防一二。 空气之中已然隐隐添了一缕夏日的炎热暑气,而这些个云汉的贵女之间,也不觉泛起了缕缕各异心思。仿若平静河水下的暗涌,暗潮涌动。 待别人散去,杜雨桐却犹自留下,独自一人,也没打算走。 她不觉打开韦雪送的文房四宝,手指轻轻抚摸。 今日还多亏蔺萱给自己解围了,可韦家平白无故送自己这个,她才不相信,是因为自己那个早就没了亡父。 呵,这么多年,韦家又何曾帮衬一丝一毫,给予那么丁点儿眼神? 如今偏生送些这么些个东西,是什么意思? 难道真跟韦雪说的那般,纳自己为妾? 肯定不会是妻,以自己身份,是绝非韦家良配。 到底家世差了,她绝不会是韦家满意的淑妇,更不会罔顾信义,落个被信的名声。 幸好蔺萱打断了,没让韦雪那张嘴继续说下去。 呵,在韦雪心中,她那个兄长,自然也是千好万好,没人配得上。 可是笃定,韦家稍微给些甜头,自己就像狗见到骨头一样扑上去? 她杜雨桐没那么贱。 当然,如果自己可以成为韦玄的正妻,如有此机会,她肯定不择手段的抓住,她自然不会假清高。可若只是一个妾,这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韦家态度暧昧,也并没多尊重自己,更何况韦玄也没有半分示好。 就算韦玄示好,可至多不过拿自己来恶心阿滢,又岂会真心爱惜自己? 正因为自己没别的世族女子高贵,所以她方才应当更加爱惜自己,要步步为营,一步也不能走错。就算少些先天优势,她亦要步步用心,为自己搏一个锦绣前程! 墨化水研开,果然是墨质细腻,是上佳之选。 杜雨桐冷笑,韦家真当自己如此眼皮子浅? 杜雨桐的眼神,也如同越浓的暑气,不觉更加增加几许的灼热! 今日能入宫,她已然是不容易,足踏荆棘。她永远记得,当日自己因弟弟杀人而退婚,是怎么样咬牙挺过那些个冷嘲热讽。她又如何费尽心机,搭上了一个嫁入崔家的远房姨母,她怎样装孝顺,讨好照顾那个喜怒无常的妇人,然后终于讨得对方欢心,得以踏入这花团锦绣的圈子。 打小,杜雨桐都极会利用人的。就像是对蔺萱,因为寒凉交替,她身子不好,故意在蔺萱面前咳嗽两声,蔺萱就会给她瞧病、炖汤。 作为手帕交,蔺萱自然是有用的。 而如今,她的家世虽然差些,仿若白玉有痕,微有瑕疵。 可每个人,都称赞自己品貌出色。 她知晓当今的兰皇后,欣赏有才华的女子,反而并不在意这些女子的家世。就算,兰皇后名声不好,又有什么关系?她本没那般在乎,只想凭借清风,青云直上,方才不枉费自己一番辛苦! 想到阿滢这野丫头,杜雨桐平添几分不喜。阿滢不过是运气好,才有如此福分,靠着不过是不知怎么订下的婚约。 可和自己不一样,她学问、心性都是绝好,复杂的兰陵曲,也只自己会弹。别的女人和自己一比,都是蠢物,远远不如。只因为她不止天资聪慧,更肯刻苦努力。如今别的女孩子去玩儿时候,她还犹自整理古籍,做得更多,也做得更好! 她才不屑去扑蝶、赏花、做诗。 她要皇后娘娘称赞,自己比其他女孩子出色,更是不俗—— 这般想着,杜雨桐越发得意自矜。 却乐极生悲,衣袖不慎拂过砚台,不但弄脏衣袖,更弄污了几上古籍! 杜雨桐脸色一变,心中一惊,欲图补救,却已然是来不及了。 那书册被污了小半本。 这本古籍,是前朝名医张夫人的青藤卷。 张夫人虽是名医,毕竟是女儿身,就算著书,也流传不广。 加之战祸连连,云汉皇宫好不容易藏了一本。 杜雨桐悔得肠子都青了,自己得意忘形,居然让此等珍贵古籍有损。 那皇后娘娘,又会如何看待自己?可是会前功尽弃? 无论如何,必定会让自己在兰皇后心目之中印象不佳。 她蓦然一咬牙,顿时狠下心来。 此刻四下无人,那青藤卷本来只被污了小半,可杜雨桐却动手将之撕烂,再浇上墨汁,且又将几上文房四宝弄碎。 弄坏那青藤卷时,她也稍有心虚,可仔细一想,终究还是自己要紧。就当这本书,本已毁去在战乱之中。 如此一看,这本书便不像无意间被墨水所污,而是被人刻意为之,这样儿弄坏的。 仿佛,被人泄愤所致。 杜雨桐禁不住气喘吁吁,眼底更增几分狠色。 她慢慢卷起了衣袖,藏在身后,偷偷跑了出去。 待杜雨桐整理仪容回来时,可巧阿滢她们也正回来了。 韦雪又跟阿滢吵架置气,两个人下棋争输赢,输了阿滢好几样彩头。 阿滢特别的得意,一点儿也不宽容,故意将韦雪输掉的彩坠子晃来晃去,气韦雪。 杜雨桐心忖,这个阿滢虽然有些小聪明,又伶牙俐齿,终究成不了大事。 也不知将韦雪给收复了,反而将自己跟韦雪嫌隙越结越深。 她们都没有我聪明! 杜雨桐内心浮起了一缕倨傲决绝,深深呼吸一口气,旁若无事般的盈盈现身。而她眼角眉梢,也不觉透出了一股子无奈:“你们两人,总是整天吵闹。” 旋即踏入室内,杜雨桐蓦然一怔,脸颊透出震惊、心疼等种种情绪。 她飞快走过去,眼眶说红就红,瞬间泪水盈盈。 “这,这是怎么会事儿?是谁,是谁弄成这般模样?我,我——” 她揉住了胸口衣衫,竟似喘不过气来,秀润面颊也不觉憋个通红,仿佛要晕过去。 是了,是有人报复、捉弄自己。 不是自己不小心,不是自己损坏那珍贵古籍。 那么皇后娘娘,也不会怪自己行事不小心—— 耳边听到韦雪尖锐的叫嚷:“谢娥,你做的好事。” 韦雪抿紧了唇瓣,旋即唇瓣中吐露出尖酸刻薄言语:“你竟这般善嫉,韦家不过送雨桐一副文房四宝,怜她孤弱,惜她才学。你居然,居然这样子的报复。你,你恶心死了。” 这个女人,不就是仗着自己死了父母吗,闹得好似自己盛气凌人,欺辱孤儿似的。可杜雨桐,家里也是死了阿翁的,也极可怜。可怜对可怜,阿滢欺辱杜雨桐,占不着什么便宜的。 韦雪的一番言语,就好似一股子冰水,透入了杜雨桐灼热的肺腑,让杜雨桐骤然得了几分清凉舒坦。她想过别人会疑谁,最会疑的当然是阿滢。而如今,一切如她所料,韦雪就蹦出来疑人了。 阿滢哼了一声:“你少胡说了,你哪只眼睛看着我弄的。方才我与你下棋,你还输给我了,如今却赖在我身上。” “你是之后才跑来和我下棋,谁知道你以前做了什么。你没教养,可不是说你礼数不周,而是心太坏。我要告皇后娘娘,你这样子使坏。我还要跟阿母说,跟大哥说,总之,都是你不好。”韦雪愤愤。 “似你这般夯货,跟谁告状也没有用。除了自己出乖露丑,一点用都没有。” 阿滢伸手,一按桌面,手指染上了墨汁。 “喏,这墨汁还没干透,定是才弄没多久,我跟你下棋好半天,怎会是我。韦雪啊韦雪,你告阿母,告韦郎就罢了,要是去告皇后娘娘,那就是欺君之罪。” 韦雪为之语塞。 本来其他女郎也有点疑阿滢的,她们就算不像韦雪那般说出口,心里多少也有些怀疑。 不过阿滢这么一说,她们也就打消怀疑,反而人人自危,生怕别人疑了自己。 杜雨桐也没想到这一出,她也忽略墨水干湿,竟微微生惧。 不会的,阿滢不会猜出自己自导自演。 不可能!她微微湿润的掌心,死死的捏紧了手帕子。 一时在场的气氛,竟微微有些尴尬。 韦雪盯着阿滢手里五彩络子系住的玉坠子,又恼又急,也顾不得杜雨桐了。 “别的彩头也还罢了,你将这彩坠子还和我,不然我跟阿兄说。” 韦雪一向在阿滢面前趾高气昂,如今倒难得略略放软身段,心里自然觉得万分委屈。 “这,这是我生日时候,阿兄给我的。我跟他说,他,他虽然不会责备你,可是定然觉得你小气,又不贤惠,对你没好印象。你若还我,我便,便饶了你。” 韦雪一张口,就将韦玄搬出来。 这彩坠确实是韦玄给她的,甚是宝贝。 阿滢甜甜一笑:“好啊,我还给你,免得韦郎觉得我小气。” 韦雪大喜,以为阿滢总归还是服软了。她心忖,这个女人必定还是想要嫁入韦家的,自然也得讨好自己这个小姑子。嘿,自己总是在阿滢手下吃亏,以后得改变策略,对她稍稍好些,可一会儿好一会儿坏,折腾阿滢。 谁料阿滢提起彩坠子,还没等韦雪接住,阿滢就手一松,那坠子落在了地上,顿时也是四分五裂了。 韦雪一时猝不及防,竟眼睁睁看着如此,整个人都呆住了。 阿滢极没诚意的说道:“哎呦,我一时手滑,对不住了。” 她也不客气,一脚狠狠的踩下去,将碎片踩个粉碎。 韦雪眼珠里浮起了泪水:“你赔我!我,我要告诉阿兄。” “你输我当彩头,是我的东西,我为什么要赔你?我要告诉韦郎,你下棋,拿他赠你的坠子赌,半点没将他放在心上。” 阿滢嗓音凉凉,可一点儿都不客气:“我才要告韦郎,你人前冤枉我,要毁我名声,要去皇后娘娘那里告我,想要我的命。你蛇蝎心肠,不过我比较大方,这也能原谅你,不和你计较了。只因为,我已然不生气了。” 她缓缓抬起了纤足,足下是彩坠残骸,可谓尸骨无存。 别人盯着阿滢想,你都这样子折腾韦雪了,当然不会生气咯。 韦雪自然气炸了,正在这时,她目光触及一道熟悉的身影。 韦雪不觉抓住了灵雨的衣袖,好似落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灵大人,阿滢实是太可恶了,真是过分之极。她岂可如此行事,将雨桐的东西砸个粉碎,这般欺辱!” 她就是故意这么说,就为了出一口恶气。 兰皇后就是让灵雨来管束她们的,灵雨身为女官,可是会武功! 她气疯了,就是要咬阿滢。 灵雨面色一变,这才注意到几上一片狼藉。 她探寻目光落在了杜雨桐身上,杜雨桐顿时做出泫然欲泣之色,甚是难受的模样。 杜雨桐言语凄然:“别的也还罢了,就是那本青藤卷古籍,却也是极可惜——” 看着被毁得一塌糊涂的青藤卷,灵雨也不觉心口滴血。 自然不会是杜雨桐,杜雨桐甚是爱惜,是这些女子中最仔细小心的一个。 灵雨不善的目光,顿时也不觉落在阿滢身上,竟似信了。 “谢娥,岂可如此无状。” 她自然认定韦雪亲眼见着,且阿滢手指还有墨痕,自然是当众冲突。 更要紧的是,她早便不喜欢阿滢,只觉她轻浮无行,善妒心狠。 阿滢只觉得好笑,红唇轻启,冉冉一笑:“灵姊姊,你别生气,这样子事,可和我没关系。” 她甜美的笑容,落入了灵雨眼中,只平添几许烦躁郁闷,更是不喜。如此娇媚,大约经常在男人面前使,以为必定有效,所以自以为万试万灵。以为自己自持娇美,便什么都能随心所欲,这样子欺辱人? 这套对付男人的手腕,于她而言,是行不通! 韦雪纵然刁蛮,可也称自己一声灵大人。 可阿滢故作亲呢,一口一个灵姊姊,全无尊重。 “若不与你有关,还能与谁有关?这里又有谁与你一般天生好嫉,生性轻浮?” 灵雨脸上忿色不觉越浓。 她对阿滢评价甚重,在场气氛为止一僵。 阿滢脸色更不觉变了变。 “如此古籍,珍贵无比,你竟弄坏,可知是犯下何等罪过!此举,更是践踏前人心血,你所犯罪过,已然不知如何形容。” 灵雨声声呵斥,句句指责,面颊也不觉泛起了一抹红晕。 果然是上不得台面,此等女子,人生最要紧的,大约便是争风吃醋。 至于古籍之珍贵,皇后娘娘修书苦心,约束贵女品德的用意,她只怕没丝毫在乎。 这世间,怎会有这般轻狂浅薄之人。 如此村妇一般的人物,却混迹于这些高贵的贵女之间,平白玷污了这些娇客的珍贵。 灵雨眼底的鄙夷之色,竟是掩都掩不住。 阿滢唇瓣本来带着甜美的笑容,纵然韦雪胡说,她也没多生气的。 可触及灵雨那样子鄙夷的目光,阿滢脸上笑容仍在,只不过笑容却平添几许危险。 “灵大人凭什么咬死是我,我一向不做这样子无聊的事。” 阿滢轻轻的抬起了下巴。 她若恨透的这个人,才不会将文房四宝偷偷摔个稀巴烂,而是会将这个人摔得稀巴烂。 韦雪趁此机会,添油加醋:“你怎么不会做无聊事,阿兄给我的彩坠子。” 阿滢冷笑:“我当着你面不小心摔碎的,几时偷偷摸摸。你是韦郎的妹妹,我都,都是跟你讲道理。” 言下之意,连韦雪她都敢得罪,更不必对杜雨桐偷偷摸摸。 韦雪咬住红艳艳的唇瓣,一时气结,想着拿什么说辞反驳阿滢。 灵雨反而言语森森,透出了冷冰冰的凉意:“若不是你,还能有谁,你能指出谁?” 这样子的话,是灵雨说第二次。 心里鄙夷之态,已然是展露无遗。 阿滢心里冷笑,灵雨话儿里面意思,大约除了自己,这儿每一个姑娘,都是单纯可爱美丽高贵的。 就她一个坏胚子,还是坏透了那种。 “我能指出谁?灵大人言下之意,但凡谁做了什么坏事情,便要我指出是谁,不然就算在我头上。” 灵雨全然不为所动,在灵雨瞧来,这便是因阿滢伶牙利齿,善于辩解。 阿滢手指上都还有墨水污痕!她可不知道刚才阿滢解释墨迹未干时候沾的,只当阿滢睁着眼说瞎话。 她不屑跟阿滢吵,只固执认定自己所见真实。 “你虽然无理取闹,可我性儿好,一向不和人计较。灵大人若要我自证清白,我能者多劳,自证就是。这弄坏东西的,不是别人,就是杜雨桐。” 阿滢言笑盈盈,眼里不觉透出锋锐。 杜雨桐背后一凉,心下顿惊,脸上却浮起万般委屈,楚楚可怜! 众人听到阿滢的话,心思各异,却不觉想:杜雨桐,怎么可能? 杜雨桐面颊万般委屈,心里却发狠,是呀,如何可能?她是最规矩一个! 不待她开口,自有人开口,灵雨不觉道:“如何可能,她是最规矩一个!” “是,就她最守规矩,所以时常留下来抄写整理,不就为了博取娘娘欢心。刚才我和韦雪下棋,别人都在,可偏她不在。杜雨桐,你无妨说说,为何换了一身衣衫?你之前,穿的可不是这一件衫儿。” 杜雨桐一惊,下意识咬紧了红润的唇瓣,齿间不觉透出了几许酸意。 她咬得极紧,似唇齿间也平添了几许血腥味儿。 这野丫头眼珠子居然这么尖,她早知道这野丫头不好招惹。 杜雨桐是善于作伪的,她一贯喜爱将自己的一些不是,不动声色嫁祸在别人身上,而仍维护自己一番体面。 她也极善利用人,以温和善良的面孔博得别人好感,不动声色往上爬。 这些事儿,她原本也是轻车驾熟,她绝没想到真能刺破自己那完美画皮。 可如今,杜雨桐的手掌心,不觉浮起了一层汗水。 可是,可是自己不能慌,她只能可怜、委屈,期期艾艾:“我没有,你,你冤枉我——” 她似被阿滢逼得要哭出来。 “只怕是你不小心,弄脏了书,怕在皇后面前损及你形象,故而干脆将书给毁了去,连别的也都砸碎了,然后闹出一副被人欺辱模样。” 阿滢的话,句句惊心! 杜雨桐只觉得阿滢那双眼珠子好似毒蛇似的,刺得自己心口发疼,更似听到了自己个儿心一阵子的砰砰乱跳。 她一阵子的头晕目眩,甚是不舒服! 她早知道阿滢不好惹,她原本也没打算去惹,可就一时忽而出了事,所以鬼迷心窍。是韦雪闹,是韦雪不知分寸! 她只觉得阿滢仿佛当众扒去自己衣衫,让她万分的狼狈。 杜雨桐甚至感觉到周围充满猜疑的目光,别的女孩子,定然也疑上了自己了。 “不若,去搜一搜,说不准还能搜出那件沾了墨水的脏衣。说不准,有人慌里慌张,还没扔呢。” 一个不字,都已经蹦道了杜雨桐的唇边,也硬生生憋回去。 她还未曾扔下换下去的衣衫,毕竟她对自己笃定的。 因她一向乖顺,谁又会疑在了自己身上,搜她东西。 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心毒,对她这样子的狠? 杜雨桐不觉眼眶发涩,一瞬间竟然淌落下泪水。她惯于作伪,泪水自然也是说来就来。故而杜雨桐眼底淌落的泪水,未必便是真心的。可此刻,她却真怕了,眼底泪水竟有几分的货真价实! “你住口,谢娥,事到如今,你居然还如此言语,争这口舌之利。” 灵雨脸色一扳,不觉透出了几许寒意。 她冷冰冰愤怒言语,竟似一泓清泉,滋润了杜雨桐本来已然干涸绝望的心田,让杜雨桐平添了几许惊喜!此刻在杜雨桐心里,灵雨这些话,宛如杨枝甘露。 便算是阿滢,此刻一颗心也不觉怔怔。 这个灵雨,脑子有问题吧! 阿滢简直要抓狂,唇瓣轻轻一翘:“要不然,你去搜搜,要没有,我便是人头落地,我也肯。” 本来阿滢还没十分笃定的,可她察言观色,内心已然肯定九成。 杜雨桐这个女人,明显是心虚了。 “查什么?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灵雨眉头一皱,对阿滢的话置若罔闻。 于灵雨而言,阿滢根本是无理取闹,她不陪这野丫头过家家。 阿滢不肯罢休,还欲言语,却见灵雨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块玉尺子,然后抓住了阿滢的手腕。 啪啪两下,灵雨毫不客气,用玉池打了阿滢手掌两下。 一股子疼痛,顿时泛起在阿滢手掌心! 灵雨打得很有技巧,不会真损伤筋骨,可是会痛。 这块玉尺是兰皇后所赐,可打不听话的贵女。当然话是这样子说,灵雨也不会真这样子做。毕竟人家是娇客,家里也很恩宠,轻易不可较真。如今,灵雨觉得是阿滢逼自己的。 阿滢太不听话了,如今连错都不认,还这样子随口污蔑别人。 杜雨桐已然十分可怜,阿滢还毁去古籍,这样子桀骜不驯,她终于容不得阿滢。 她自认问心无愧! 阿滢飞快的收回了自己爪子,不可置信的瞪着灵雨。 灵雨自认问心无愧,这样子和阿滢对视,一双眸子不觉坦然。 她知道阿滢有打人的经历,可最好不要在自己面前闹。 只因为,自己可不是崔冰柔,论武功,阿滢可比自己差太多。 这样子的女孩子,在灵雨眼里,都是柔弱不堪了。 就算阿滢给裴楠铉告状—— 又或者给韦玄告状,阿滢给再多的男人告状,她也得管。 告状也没有用! 灵雨脸颊流转了一缕倔强。 阿滢万般委屈的朝着自己已然微微红肿的手掌心吹了一口气,甚是恼怒! “你,你疯了,你居然打我?” 虽然她很多次做了坏事装乖巧,可这次自己是冤枉的。 灵雨瞪了她一眼,做凶狠状。 虽未说话,可言外之意,不言自明。 要是阿滢再不听话,再说些不中听的话,阿滢还得要挨板子。 “今日谢娥,罚抄写女则,我自会瞧着你抄完。” 灵雨面色冷冰冰的,如此言语。 一旁的韦雪却不觉乐开乐花,甚是欢喜。老天有眼,这女人也有今天。 不过,她话是那么说,阿滢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其实韦雪倒并不觉得是阿滢报复乐。 韦雪忍不住盯了杜雨桐一眼,心忖杜雨桐倒是挺会装,平时倒是看不出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071 可趁之机 夜色已深,阿滢犹自抄写。 灵雨到时,就看到眼前乖顺勤劳的一幕。 淡淡的灯火轻轻的映衬在阿滢面颊上,亦越发显得阿滢面颊秀美可人。 灵雨不觉心忖,她装乖时候,还是挺乖的,瞧着真像个乖巧可人的小美人儿。 虽不是什么绝色,总归是讨人喜欢的小家碧玉。 不过要打,不打不听话。 讲是不能讲的,这野丫头伶牙俐齿。 教好了,送去给韦家为妻,自己也算是对韦家做了一桩好事。 灵雨目光移动,看着一旁根本没有动的饭菜,面色顿时不觉一沉。 “你这是何意?我没罚你不吃饭。” 到底是谢家女,她也不至于做得太过,罚阿滢不吃饭。 阿滢也不抬头,也不停笔,哼哼了那么两声。 “我如今被人冤枉,多说一句也要挨打,我能怎么样?除了绝食抗议,还能怎么办。我说话不中听,你又要打我,我不说就是了。” 这种使性子,灵雨也见多了,也不以为意。 “你若要饿死自己,也和我没关系。” 反正,她问心无愧,并不在意阿滢那么闹。 阿滢笔顿了顿,深深呼吸了一口气。 她左手掌心还微微红肿,难受得紧。阿滢从小到大虽然吃了许多苦头,可平白被人冤枉,内心也是气得不得了。 灵雨这个女人,根本就是奇葩。她还专门打的自己左手,让自己继续用右手打字。 阿滢无语,这女人还挺有心的。 她冉冉一笑:“你就是不肯相信我,其实我知晓为什么,灵大人有私心,你不就是喜欢裴郎,所以故意这么待我。你就在意他救了我,又对我这么和气,陪我说话解闷儿,给我谈琴。我虽然是要嫁入韦家,可他偏生要对我没那么好。你这个人这般讲究,就嫌我不规矩。” 一瞬间灵雨脑海一片空白,那些因裴楠铉自残而弄上的伤口,竟自隐隐做疼。 那是她包裹于内心之中的秘密,她以为谁都不知晓的东西,竟让眼前的女孩子如此轻描淡写的娓娓道来。 她内心夹杂着羞耻和惊慌,盯着眼前阿滢,只觉得阿滢像个小妖怪。 灵雨勉力支持起傲气,生生压下心口的惊惶,一脸漠然呵斥:“你胡说什么?” 耳边听着阿滢吃吃的笑:“你呀,还以为自己藏得很好?这暗暗喜欢别人的女人,总以为自己藏得天衣无缝的。其实喜欢一个人,跟你染了咳嗽一样,再怎么遮掩,都遮掩不住。要不要我告诉裴郎?不过,也许裴郎已然知晓了,不过在你面前,假装不知晓。你那般偷偷摸摸喜欢他,也不知他怎么瞧你的,是喜欢,或者是厌恶?” 一句句话儿,说得灵雨面颊赤如红血。 她瞧着阿滢,看着阿滢手掌轻轻托着脸颊,俏生生的。 可就是这么一张天真无邪的面容,偏生就吐出了这般辛辣讽刺的言语,句句刺心,将她说得这般狼狈! 这个女孩子,便是个小恶魔。 一想到自己心思也许真让裴楠铉知晓了,然后他看着自己在他面前端起架子,高傲冷漠,心里必定对自己冷嘲热讽,笑自己这个女人装模做样—— 灵雨当真是羞愤欲死! “所以你根本就是公报私仇,就是为自己出气!” 阿滢笃定万分的说道。 灵雨打了个机灵:“你休要胡言乱语!” 她愤怒的盯着阿滢,手掌将那玉尺捏得咯咯得响。 阿滢这样子抬起了俏生生的脸蛋,如此盯着自己,又是俏丽,又是美艳,那眼睛里却充满了嘲讽。本来是她瞧不上阿滢的,可如今反而是阿滢露出看不上她的样子。 就因她一点隐晦的心思,就要让人作践到底? 灵雨手指骨咯咯的响动,有那么一瞬间,她当真想要将玉尺这样子狠狠的抽打下去,抽向眼前这张漂亮脸蛋,抽得稀巴烂。可她到底是善于克制的,到底没有这么做。咔擦一下,灵雨手里的玉尺,竟被她硬生生捏出了一丝裂痕。要知晓这玉尺是硬玉做的,极是坚硬。 灵雨凶狠的盯着眼前的阿滢,眼底喷出了滔天怒意。 “你自己德行不修,你已有婚约——” 都已经有婚约了,居然还跟男子调笑无忌,是阿滢不知羞耻! 阿滢反而气定神闲:“你果然看到裴郎给我弹琴了,所以你恼恨我。” “你已然和韦玄定亲,你还叫他裴郎,你敢让韦家知晓?” 灵雨只觉得自己太好了,才选择教训阿滢,而不是去韦家告状。 “为什么不敢?我和你去皇后娘娘跟前,说裴郎给我弹琴,说你喜欢裴楠铉,也不知娘娘信不信你故意害我——” 阿滢红唇轻轻上扬,那笑容仿若什么狡猾的兽类,狡黠又凶狠。 “你住口!” 灵雨终不觉有些失态,禁不住伸出手,按住了胸口,一阵子的喘息。 她死死的凝视阿滢,心想怎么会有这样子的女人。 可灵雨一颗心,终究有些乱了。 这野丫头伶牙俐齿,去皇后面前胡言乱语。 皇后也许并不介意一件女孩子意气之争的对错,却会怀疑灵雨的忠心。 裴楠铉那小畜生,可是兰皇后重点在意的对象。 只恐兰皇后甚至不再将自己视做最贴心的心腹,影响自己前程。 “就算皇后娘娘不信,我也会到处说,说得每个人都知道,让元郡上上下下都知晓,别人怎么想,会不会也会怀疑。” 阿滢啧啧。 灵雨只觉得眼前微微一黑,她知晓自己性子比较强硬,得罪的人也是极多。 要是这样子的话儿传出去,那些人,巴不得盼望瞧见自己沾染这等闲言碎语。 阿滢的脸蛋美貌又可爱,可眼底却蓦然流转一缕深深的污黑,竟似微微有些漠然。 她忽而柔柔一笑:“灵雨姊姊,我骗你的,我干什么和你结那么大仇,你不过打了我手心两下,又罚我抄书,难道我还能毁你前程不成?我只想让你知晓,被人污蔑,别人都拿异样眼光看你,解释也没有用,是什么样子的滋味。你要知晓,这样子的滋味并不好受。” 灵雨一时也不知如何反应才好,是该气恼,还是恼恨阿滢耍弄自己。 她就知道,阿滢这个丫头不会安分。 “我说自己冤枉,你偏生一句话都听不进去,还要我住口,不过因为你早不待见我。”阿滢万般委屈。 灵雨喘了几口气,蓦然冷笑:“如此说来,还冤枉你了。” “你冤枉没有,不要紧,要紧的是,你一句话都不肯听我说,听了也不上心,你就认定杜雨桐人好,我便是个坏人。你们灵家,可是素有清名,不能这样冤枉人。” 阿滢伶牙俐齿。 她不是不生气,可思虑再三,还是觉得不能一下子将杜雨桐和灵雨全得罪了。仔细想想,她还是更厌恶杜雨桐一些。一向只有自己装柔弱骗人的,这杜雨柔,可是抢了她的饭碗。 至于灵雨这种硬邦邦没情趣的女人,才碍不着自己的事,而且也好利用。 所以如今,她已经开始在灵雨身上下功夫。 此时此刻,灵雨也沉默不语,没什么表示。 阿滢也不客气,当下将怎么发现书册被毁的事儿,怎么样和韦雪斗嘴,原原本本,都和灵雨说了。 最后她冤枉都要叫到天上去:“韦雪早就跟我不和,就因为输了彩头,才污蔑我。她哪天不说我坏话,只盼韦家将我休了。她明明知道我跟她下了好一会儿棋,回来时候墨水没干,不是我做的。” 灵雨嘴里没说话,实则心里面却不禁浮起了滔天巨浪! 她没想到,阿滢手指上墨污这么来的。 她以为事情已经明明白白,都没多问一句。 只不过阿滢面前,她也不乐意露出自己内心的动摇。 这件事情如何,她自然是要查个清楚。阿滢不是说了,看到这一幕的女孩子挺多的,她总会问清楚。 本来这件事情,灵雨也没想过费心去查的,不过阿滢能说会道,她还是终于上了心。 她不觉念及杜雨桐,心口微微茫然。 杜雨桐温婉大方,难道还真跟阿滢说的这样?她是不敢相信的,可心里面却不觉添了个疙瘩。 阿滢暗中撇撇唇角,本来她虽知晓杜雨桐不简单,又会装,可这关她什么事。 杜雨桐想要博个前程,倒也是个上进的角儿,可千不该万不该让她阿滢不欢喜。 阿滢手指轻轻的按住了胸口,胸口那朵血色的梅花,却也似越发娇艳。 那日她弄死了芍药,后来回到了青州,她不动声色,从芍药居所搜到了药。 虽可稍延痛楚,却也治标不治本。 她轻轻的眯起了眼珠子,不觉想起了章莲太子,想到那张有几分可怖的青铜面具,想到他的变态与冰冷。 一股子恨意,顿时涌上了阿滢的心头。 所以她不太愿意,得罪兰皇后身边的人。 兰皇后年轻美丽,野心勃勃,如今虽然跟章莲太子拧成一股绳,可未必真心扶持。 要是娘娘有个孩子就好了。 生出个娃,就肯定会生出点儿心思,才不会理那章莲太子。 夏日的炎气如此扑面而来,杜雨桐垂着头,瞧着衣角那一朵娇艳欲滴的杏花,不觉心思涟涟。 她昨个儿,算是过关了,可心里还是有几分忐忑。 杜雨桐是自负聪明的,哪里能想得到,居然遇到阿滢这样子的女子。她犹自记得,自己险些被阿滢撕开了假面具的恐惧。那种冰冷入骨的尴尬,甚至让杜雨桐不觉有些不寒而栗。这个阿滢,是个极危险的女子! 她还记得,昨日阿滢最后扫了自己一眼,那眼神里的警告,令杜雨桐不觉生惧。 既然结下梁子了,也许自己应当用些法子,将阿滢给弄没了。 杜雨桐内心不觉发狠。 可她抬起头时,却一脸温和,仍然是平素温婉大方的模样。 没想到,阿滢今日居然没来,听说居然害病了。 杜雨桐笃定的想,定是被气着了。 也许,自己应该想个法子,让阿滢跟灵雨的过结越结越深。 灵雨,那可是皇后娘娘的红人。 她耳边听着韦雪充满了讽刺的嗓音:“她呀,没想到她这样子人,也有被气着的时候。” 韦雪嗓音里面,充满了幸灾乐祸。 杜雨桐目光可巧跟韦雪撞上,不觉一怔。 韦雪也瞧见她了,可一点不像往常那般亲切,眼底似笑非笑。 杜雨桐心里顿时一凉。 阿滢那么一嚷嚷,只怕信的人也不少。 韦雪暗暗一翘唇角,凉丝丝的想,那女人虽是不好,到底是比眼前这个杜雨桐好。 那女人是坏到了明处,明面上跟你过不去。 可这个杜雨桐,却会暗中使一些绵绵的阴招,跟你过不去。 这次对付的是阿滢,谁知道哪里自己会吃暗亏? 她可要远些才是,才能护好自己。 杜雨桐不觉心里一凉,暗自气得发抖! 要知晓,自己家世差些,唯一可持便是好不容易养出来的纯孝温婉名声。 她的名声,宛如一件精美的瓷器,可如今却生生添了一缕裂痕! 明明是她陷害了阿滢,可谁让阿滢居然揭出真相,她反而深恨阿滢。 都是阿滢,作践了自己努力心血! 初夏的暑气炽热,却也是掩不住杜雨桐眼底那么一缕幽凉恨意! 如今那女人只是被气得暂时不来,可还是永远别在现身才好。 阿滢拿手帕,掩住了鼻子,打了个喷嚏。 她得罪的人多,也不知哪个念着自己,而阿滢也有些心不在焉。 替阿滢瞧病的医师,年纪也不大,也算得眉眼端正,只不过脸色也不如何好看。 阿滢总觉得他有些神色不善,不过并不记得哪里见过他。 她忽而念及这个医师姓孙,心念一动。 “孙医师,你自然认识蔺姊姊?” 蔺萱夫婿,不也是医师,任职太医院。阿滢记得他叫孙绍恩,蔺萱十分爱他,谈起他时也面露欢喜。 区区一个孙绍恩,阿滢不放在眼里。 不过人家可是云汉第一名医蔺蕴之的妹婿。 阿滢结交蔺萱,不就是准备跟蔺蕴之攀上交情,给自己医病。 这样子想着,阿滢红唇冉冉一笑,顿时做出讨喜样子。 孙绍恩却嘿嘿两声,眼神似乎有点儿不屑,仿佛有些看不起阿滢的样子,嘴里却阴阳怪气:“娥姑娘见笑了,拙荆是什么身份,哪里配跟你姊妹相称。” 阿滢瞪大了眼睛,简直无语之极。 这几日她是走了什么衰运,好似处处不顺。 连个不认识的孙绍恩,也给自己甩脸子。 难道自己恶名远扬,传得人尽皆知? 孙绍恩见她满脸错愕的盯着自己,故而满脸讽刺说道:“娥姑娘在宫外发威打人也还罢了,料不到入宫之中,居然还欺辱雨桐。内子与你交好,是她妇道人家见识浅。我回到家里,自然要说她。” 他也听过了阿滢的名声,甚至知晓阿滢在宫外用鞭子打过人。 不过纵然是如此,孙绍恩也并不如何的放在心上。 在他瞧来,再凶的女人,也只会在女人面前凶。 至于在男人面前,尤其是如自己般面容端正男人面前,自然也不会闹腾,反而会装。 当然他自然也不知晓阿滢对崔清元的冷嘲热讽,否则他也不会对自己这个区区医师这般有自信了。 阿滢啧啧两声,心里想,想不到蔺萱夫婿居然是这样子的人。 往常她见蔺萱对自己夫君如此推崇,还以为他多好呢,原来不过这样。 阿滢一瞧,只觉得怪恶心。 什么人呐,没意思得紧。 阿滢唇角,不觉透出了一缕冷笑,一双眸子也不觉灼灼生辉。 还一口一个雨桐,看来孙绍恩跟杜雨桐私底下是极亲呢,不过她也算明白杜雨桐的性子,一多半不会将孙绍恩这般人物看在眼里。当然,杜雨桐是物尽其才的,也不会将孙绍恩给浪费。 反观蔺萱,孙绍恩对自己妻子,却没见什么留情,外人面前没给蔺萱留一点面子。 一张口,就是回去教训蔺萱。 阿滢结交蔺萱,是带着点儿功利的。可是这一瞬间,她忽而有些为蔺萱难过。 和孙绍恩不一样,蔺萱每次提及这个夫郎,都说他的好,眼底流转一缕货真价实的真情。 阿滢甚至以为,他们是一对恩爱夫妻,自己没有下手的余地。 得此贤惠妻子,孙绍恩不知珍惜,甚至还捧着那个杜雨桐,这个孙绍恩还真是睁眼瞎! 阿滢冷笑:“孙医师,你说话客气些,雨桐二字,岂是你能叫的。人家杜雨桐,是想得皇后娘娘器重,是想嫁世家公子。你只是区区医师,连医博士都不算,又已然娶妻,借着打抱不平叫得亲热,也不知是什么居心。” 阿滢嗓音也不小,这么嚷嚷着,周围的人都听到了。阿滢言下之意,不就是指孙绍恩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居然想染指杜雨桐?无论孙绍恩是否真有这个意思,可阿滢却偏生已经将话儿给挑明白了。 孙绍恩面色一红,也不觉大为尴尬。 他恼恨无比的盯着阿滢,心忖这女孩儿的恶毒名声果真是名不虚传。 一张口,阿滢就说出许多不中听的言语。 他也是有气性儿的,一张口,便想说自己不要医了。 没想到阿滢反而是抢先一步张了口:“我不要你医了,你不过是个医师,性儿也不好,我凭什么让你医?” 孙绍恩怒及反笑:“你以为你是谁?” 不错,阿滢以为她是谁,不过是个没教养的野丫头,谢家也没真心待她。 便算是孙绍恩,心里也没多瞧得起阿滢。 否则,便算欺辱杜雨桐,他也未必敢当面指责,不留颜面。 对于阿滢,他毕竟未曾当真将阿滢当成元郡贵女。 阿滢捂着手掌,伶牙俐齿,嗓音脆生生的:“我是谢家女儿,以后要嫁入韦家。如今正蒙娘娘教导,和你们太医署一起修书。我这纤纤玉手,以后要抚琴绣花,如果有伤损,落了病根,那就落了谢韦两家的面子,跟皇后娘娘过不去。” 孙绍恩可谓气恼非常,一阵子恼恨。 此女倒是很会扯大旗,给她面上贴金。 可究竟如何反驳,孙绍恩也不敢大意,更要小心斟酌词汇。 毕竟唯女子与小人难养。 只怕自己个儿言语若有什么对谢韦两家不恭敬,就会被这小女子抓住话头,添油加醋。 瞧阿滢那伶牙俐齿的劲儿,便知晓不是个好相与的。 “我要蔺大人给我医,他是太医令,又是云汉第一名医,还是云汉麒麟子,出身名门,和你这样子的却不一样。可谓,云泥之别。” 阿滢娇娇的盯着自己手掌,越发显得刁蛮无理,却分明不依不饶。 便是这孙绍恩不闹,她也要借机发作刁蛮性子,趁机见到那蔺蕴之。 没料着孙绍恩无端对自己无礼,可谓是瞌睡时候偏生添了枕头。 要不然自己若规规矩矩,也不知几时才能见着人。 她瞧着自己掌心,唔,可怜见的,自己手掌心还肿着呢。 孙绍恩面色几变,容色亦是不大如何好看。 他心里不觉冷冷想,蔺蕴之,能什么了不起。 偏生,蔺蕴之年纪轻轻,竟似颇为得意,名声也极响亮。 “绍恩,我早便说了,你将方子递得早了些。” 说来就来,蔺蕴之嗓音响起,微微有些怪责。 阿滢听别人称呼那男子蔺大人,生出了几许好奇,不觉抬起头。 蔺蕴之头发略乱,五官仔细看着也挺俊秀的,就是眼底微微有些青紫,仿佛总睡不好觉,眼神倒是挺有精神,就是头发也有些乱糟糟的,并未梳理得十分整齐。 阿滢觉得他整个人看着恍恍惚惚,一看就是一副痴心医术的样子。 阿滢伸手托腮,一看就是个呆子,有个美女在他面前,居然也不肯多看一眼。 哎,云汉麒麟子,她也算是见过了,一个个性子虽然有些不同,可也都是人精。 哪里想得到,蔺蕴之跟她想的全不一样。 阿滢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有点疑他扮猪吃老虎。 孙绍恩面色一变:“莫非蔺大人以为我有意抢功不成,如今那些北楚流入云汉,带来猩热之疾,陛下也是忙着要方子。陛下问及时候,我能不给,我也急着救那些染病百姓。再者,那方子本来已经极好,没什么问题。” 蔺蕴之这样子说,还不是怕自己抢了功劳。 生恐自己越过他了去,处处提防。 当然实则,其实那时孙绍恩献上方子,确实存了争功的心思。 也没别的,就图在陛下面前露个脸。 他认为蔺蕴之医术也不过尔尔,名声那样儿响亮,还不是因为蔺家本来就是行医世家,又结交了云汉权贵。 人捧人,蔺蕴之还不是让人给抬出来的。 谁让自己没个好出身,什么都是要靠自己搏一搏。 如今蔺蕴之抓着头发,有些心烦样子:“这方子其中一味药,换成牛心兰,方才好些——” “为什么换成牛心兰,药力不足,本没原本的方子好——” 孙绍恩本不愿意急的,如今可真的急了。 他一阵子心慌意乱,心下甚恼。蔺蕴之这不是故意打压自己吗? 明明之前的方子是极好的,只怕蔺蕴之在陛下跟前乱说,说自己医术不精,将未见完美的药方送上去。 蔺家在陛下面前得脸,随他造谣。 “因为便宜啊。”蔺蕴之反而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原本的龙舌爪,贵不说,数量也很稀少,就算各地存货收集,只怕也不够。反而牛心兰,这个季节,云汉北方到处摘着,很容易得手。” 孙绍恩顿时说不出话来,脸红一阵白一阵。 阿滢噗嗤一笑,旋即用又腻歪又崇拜的口气说道:“蔺大人好厉害,可不是一些庸医比得上的。这做大夫啊,可不能太傲气了。治病救人,不是炫耀自己,要体贴入微,给病人着想。似有的人,夸夸其谈。这读些死书,也没什么用。既医不了人,也治不了病。” 阿滢那些尖酸言语传入耳中,刺激得孙绍恩甚是尴尬。 蔺蕴之茫然一侧头:“你说绍恩?他医术也算好的。” 孙绍恩听得扎耳,也一阵子的刺心。 蔺蕴之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还算好的。别人听在耳里,只便觉得他是勉强称赞,自己医术也不怎么样。 蔺蕴之虽然将道理说得头头是道,可孙绍恩就是不觉有些想法。 话儿说得好听,其实就是故意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阿滢可劲儿缠上去,唇角带着甜美的笑容:“蔺大人,我手受伤了,你人品好,性子好,替我瞧瞧,你说好不好。” 蔺蕴之皱眉,脱口而出:“不好,你让别人替你瞧,我很忙的。” 他匆匆扫了阿滢手掌一眼,也觉得伤得并不是很重。 孙绍恩脸色也不由得渐渐变得极难看了。 阿滢分明就是落自己脸面! 这女人果然不是个好的! 孙绍恩甚是恼怒。 阿滢却没那么好打发:“可我只信你,不信别的人。” 蔺蕴之不理睬她,走了几步,没想到阿滢居然跟过来。 “你——” 蔺蕴之甚是无奈。 云汉男女大防没那般讲究,可他也不好动手推开一个漂亮的姑娘。 眼见阿滢缠着蔺蕴之去了,孙绍恩一脸阴郁。 耳边,却听着同僚讽刺言语。 “有人私自献媚,僭越上司,将药方送上去,只怕还盼望得到陛下恩宠。没料想,却是自己思虑不周,不知体恤百姓。” “没办法,谁让人家是蔺大人的妹夫,蔺大人一向也是宽宏大量不与属下计较,否则如何能容这般反骨之物。” “孙医师可真有福气,取了个夫人,不但温柔贤惠,还有个靠得住的大舅哥。” “秦老,当初他不是还盗了你的药方争功,一向都爱算计。” “老夫自是看在蔺大人份儿上部如何计较。偏生有些人,却未见学好。” 阿滢足步略顿了顿,将这些话儿尽收耳中。 她唇角轻轻一挑,心忖这孙绍恩果真是不堪。 旋即阿滢目光凝视蔺蕴之的背影,匆匆跟上去。 孙绍恩被这些言语一激,本来铁青的脸色,不觉显得更加难看。 不就是自己以前做错了事情,争功被抓住了把柄? 他也并不觉得自己犯下什么天大的错事。 这世上的人,往上爬,还不都是不择手段。只是自己命不好,被人给逮着。 若不是因为这桩不幸,自己何至于落到如斯地步? 孙绍恩眼珠子轻轻一眯,不觉透出了几许淡淡寒意,甚是冰冷。 他医术极佳,如今却只是区区医师,还让阿滢这个小丫头作践。 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自己把柄让蔺家兄妹拿捏在手中。 想到了蔺萱,孙绍恩蓦然心尖儿掠过了一缕不耐。 蔺萱性子平平,说好听点是温柔贤惠,说不好听些就是呆板无趣。 孙绍恩是爱漂亮,喜欢打扮的,他总是一身衣衫鲜光,腰带美玉,鞋缀明珠。他瞧不上蔺萱平时穿的那素样儿,也不肯将自己打扮得鲜亮些。自己也和蔺萱提及过,蔺萱总是笑笑说不打紧。也是,说到底,蔺萱也不是蔺家正经姑娘, 他眼前又浮起了杜雨桐那窈窕婀娜的身影,一瞬间也不觉心尖儿微微一热。 杜雨桐与蔺萱可全不一样,温婉大方,打扮得体。 有时候,孙绍恩也不觉想,自己娶蔺萱娶得太早。 等他娶了蔺萱,杜雨桐方才因为亲弟弟杀人退婚。如果迟些,说不准他还能纳了蔺萱。 他记得那时,蔺萱知晓自己已然娶了杜雨桐,又失望又伤心,又说不出口的样子,心里不觉一阵子扎心似的难受。 一想到这种可能,孙绍恩顿时就说不出的郁闷。 那时自己娶了蔺萱,只道还能沾些光彩,谁想这大舅子倒是对自己处处打压。 别人都说蔺萱贤惠,孙绍恩却渐渐看她极不顺眼了。 此刻的阿滢,心情却莫名不错。 看到蔺家这些暗潮汹涌,阿滢心情大好。她还以为蔺家真的家庭和顺,和和美美的。这让阿滢敏锐的感受到一缕可趁之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072 赶出宫去 这几日天气渐渐炎热,那日风波也好似伴随阿滢受罚而了然无踪。 阿滢每日见着杜雨桐,杜雨桐眼观鼻,鼻观心,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儿,倒也相安无事。 只不过无论是阿滢,还是杜雨桐,那眼底深意却未曾稍减。 碗里是桃梨汁,加上了冰块,让阿滢用勺子一搅,顿时叮叮当当的响。 这就是元郡贵女过的日子,夏天还有冰吃。 一旁蔺萱不觉相劝:“这冰凉,你别仗着自己年轻,也不忌口。要不然年纪大了,身体也会不好。” 阿滢一口气喝完了果汁,甜丝丝的说道:“萱姊姊,我知晓了。” 她舌头轻轻的舔过了红润的唇瓣,一双眸子不觉扑扑闪闪。 蔺萱不顾天气热,拢眉看着药罐,不觉流转了几许思索之色,竟似极苦恼。 炉火火气铺在了蔺萱的身上,让她肌肤上渗透出一颗颗的汗水珠子。 渐入初夏,宫里也有许多人染病咳嗽,其中也有方昭仪。 方昭仪患上咳疾,整日发热,时时咳嗽,总不见好。 她是陛下宠妃,又靠一副好嗓子获宠,寻常药汤,也用不着,方昭仪也怕坏了嗓子。 宫中女子争宠,最要紧,便是有一件能讨得陛下欢喜的手腕。 方昭仪在意自己嗓子,可比身子还要紧些。 蔺萱轻轻一挑眉头,眼底不觉渐渐泛起了一股子的苦恼。 “我原本调了一味润喉露,以为合用,只不过问及侍候方昭仪的宫婢,才知晓她吃不得薄荷。这一沾薄荷,嗓子定会不好。” 薄荷本来是润嗓子的,哪里想得到方昭仪居然忌讳这个。 若不是蔺萱心细,只怕也便铸成大错。 阿滢轻轻的抬起头,心里却想,蔺萱倒是太老实了。 说不会治就是了,何必插手,平白招错? 左右蔺萱也不盼前程,何必出这个头呢。 蔺家倒是将这养女教得极好,别的不说,人至少是憨憨的,给人治病也上心。 虽然医者父母心,可又有几个大夫能如此? 阿滢盯着蔺萱,心里叹了口气,心忖,可惜挑个夫婿也不怎么样。 这女人啊,还是要自己待自己好,穿戴得漂漂亮亮,整整齐齐的。要不然,你替人勤俭持家,有人未必会感激。 阿滢漫不经心的伸出手,抚摸自己套在手腕上的那一双玉镯子。 “如今我想做一款梨膏,以梨加川贝、红枣、蜂蜜,如此滋养,不知能否治好方昭仪的咳疾。” 便在此刻,几名宫女却鱼贯而入,为首女官面色不善。 “蔺医女,皇后要问你话儿。” 蔺萱吃了一惊,轻轻福了福,赶紧跟上去。 一旁的小宫女,曾让蔺萱看过病,不觉小声提醒:“是送去和方昭仪的润喉露,据说吃了出了些岔子。” 蔺萱吃了一惊,顿时摇摇头:“我没送药去。” 方昭仪身子很娇弱,又那般在意她那副好嗓子,蔺萱本不敢轻易用药。 “我,我岂会如此糊涂?” 那小宫娥轻轻提点一句,已然是尽了心,更不敢答蔺萱言语。 蔺萱也没什么急智,如今更咬紧了唇瓣,说不出话,生生憋出了急色。 那女官白棠,是方昭仪身边得力的人,也认识阿滢。 “娥姑娘也一道来吧,娘娘愁极了,你最能逗她欢喜了。” 阿滢应了声是,不过倒没觉得自己真能在方昭仪那处有些分量。自己虽然能逗方昭仪笑,方昭仪平时也很娇憨,可她知道自己在方昭仪眼里,不过是个不要紧的伶人,好似方昭仪鹦鹉一样。 白棠心里自有弯弯道道,今日别的贵女,也让方昭仪请去兰皇后那处。 说到底,还不是想兰皇后给个交代。 后宫争宠,向来便是尔虞我诈,方昭仪那一副好嗓子,本便是争宠的本钱。 到了兰皇后宫中,只见方昭仪泫然欲泣,好好一个美人儿,已然是泪水盈盈。 果真是个宠妃,便是伤心时候样子,也没一点难看,反而惹人爱怜。 兰皇后容色微凝,也瞧不出喜怒。 “方昭仪嗓子不好,讲不了话儿,白棠,你是她贴心的人,素来是你照顾方昭仪的饮食起居。你便代她讲,有什么话儿,但说无妨。” 白棠福了福:“方昭仪身子娇弱,受不得暑气,染了病,寻常汤药也不合用。这宫中医女,要属蔺医女的医术最好,方昭仪自然招她瞧病。谁料想,吃了蔺医女送来的润喉露,便连话儿也说不出来。若说是因娘娘自个儿身子骨弱,便算蔺医女用药不慎,娘娘宽容大度,也怪不着她。可让人瞧过后,这润喉露中,用了薄荷叶!蔺医女误用薄荷叶也还罢了,她本问过奴婢,奴婢早和她提及方昭仪忌用薄荷。也不知她是何用意,明知故犯。” 白棠嗓音略顿了顿,沉声:“娘娘原不知药里有薄荷,只以为自己与别的药材犯冲,故而请了孙医师来看。孙医师方才道出,这润喉露里居然有薄荷叶。他,总不会冤枉自家妻子。还请皇后娘娘,为方昭仪作主!” 她嗓音微颤,不觉透出了一股子的急切! 兰皇后目光落在了蔺萱身上:“蔺萱,你又怎么说?” 蔺萱早便瞧见了孙绍恩,她顿时一阵子的急切,眼眶也是不觉红了。骤然遇到这样子的事儿,她措手不及,又莫名其妙。 作为一个女人,蔺萱看到了自己夫郎,自然如溺水的人,捉住了救命稻草! 然而孙绍恩看她眼神却甚是冰冷,仿若蔺萱做了天大的错事。 实则孙绍恩已然不自禁的想,蔺萱犯下此等大错,真是丧气。 她自从蔺家学的医术,真闹出什么事儿来,可别连累孙家。 蔺萱没得到半点安抚怜惜,心尖儿也不觉一凉。她听白棠说自己送了药,早便委屈万分且又甚是狐疑。 只不过宫里服侍久了,她不敢在皇后面前乱插口。 如今兰皇后容她说,她才急切开口。 “奴婢,奴婢并没有用药,更未曾送润喉露给方昭仪。” 蔺萱这样儿说着,眼眶也是不觉发红,一阵子发酸。 白棠自是不快,蔺萱装什么装,一副极可怜的模样。 莫非还想说方昭仪自个儿用了薄荷叶,弄坏了嗓子争宠? 只不过,料想蔺萱一个小小的医女,哪儿敢害人? “方昭仪才用你那个药,立刻喉头就疼。如今不到一个时辰,话都说不出——” 方昭仪本来柔柔弱弱的,蓦然就扫了白棠一眼。 白棠也不敢说了,这才发觉自己失言。 这皇后跟前,容得了你一言我一句的争?这可全没体统。 兰皇后沉声:“宫中药材都有记档,蔺萱有没有调这个润喉露,自然查出来。” “奴婢确实配过润喉露——” 蔺萱不觉飞快抬起头,也顾不得体统:“可又特意去问过白棠姑娘,得知方昭仪沾不得薄荷叶,所以弃而不用。” 她心里又酸又急,哪里那么巧,别人也不会信。 一旁杜雨桐悄悄扯着手帕子,手掌心满是汗水。 她一颗心砰砰的跳动,慢慢的咬紧了红润的唇瓣。 她也没想到会闹成这般,本来她也只想在方昭仪面前卖个好。 蔺萱调好了药,她顺手拿了,送去讨好方昭仪。 她知蔺萱性子柔顺,就算自己占了她功劳,只要随便寻个说辞,必定不会当真见怪。 这都怪阿滢这臭丫头,惹得自己急了。 后来出了事儿,她当然推到了蔺萱身上,她怎么能让自己有事,本便是蔺萱药没调好。 她自是将自己摘得一干二净。 她前途来之不易,步步筹谋,她比蔺萱这个蠢女人金贵宝贝。如今她只盼望蔺萱笨嘴拙舌,话儿都说不清楚。 孙绍恩顿时跪在地上求恳:“求皇后开恩,是拙荆糊涂,医术不精,误伤了方昭仪。” 他口干舌燥,心忖如皇后真定罪,他定与蔺萱一刀两断! 他知兰皇后貌美心狠,也不知自己和蔺萱合离,可能将自己轻轻的摘了出去。 兰皇后却不易察觉的轻皱眉头,灵雨是兰皇后的心腹,自然也是知晓兰皇后的心意。 皇后娘娘处事时候,最厌恶不规矩自顾自说话的人。 这孙绍恩,以前也没机会往兰皇后跟前凑。 阿滢内心冷笑两三声,蓦然向前行礼:“娘娘,阿娥虽然不该多言,只是今日因染病,便于蔺医女那处歇息。若方昭仪是一个时辰前服药,阿娥并未见蔺医女送药。” 兰皇后望向了白棠,白棠立刻道:“是杜家姑娘送药,谁都知晓,蔺医女与她交好。” 三言两语,一把火顿时烧在了杜雨桐身上,杜雨桐恨得牙痒痒的。 蔺萱恍然大悟:“雨桐,你定以为我将药已然配好,却不知那药已然不能用。” 阿滢内心嗤笑,如杜雨桐要认,早就站出来了。 杜雨桐泫然欲泣:“阿萱,你如何这样子说?你让我拿药给方昭仪,你,你调错了药不要紧,你怎么能——” 她似说不下去,无语哽咽,如被蔺萱欺辱了似的。 蔺萱不觉目瞪口呆,盯着杜雨桐。 她与杜雨桐一向交好,她没想到杜雨桐能这么说。 毕竟这只是一桩误会,杜雨桐何至于如此?她实也太不了解自己这位好闺蜜。 孙绍恩嘴唇动动,一时竟也未曾言语。 他内心自也是极纠结的。 若不是杜雨桐,就算他不喜蔺萱这个妻,也定将此事扣在别人身上。 杜雨桐内心自是浮起了弯弯道道。 此事自是误会,可如今方昭仪嗓子有损,她已然闯祸,阿滢这死丫头又咬着自己不依不饶,她如何能认? 皇后娘娘在这儿,她如何能留下鲁莽印象。 阿滢冷笑:“杜雨桐,今日蔺医女几时让你送药?我也在,也没瞧见。” 杜雨桐泪水盈盈:“我知谢家阿娥素来与我不睦,这也罢了,阿萱,你也顺着她话污蔑我。” 言下之意,她跟阿滢结仇,阿滢的话不足采信。 至于蔺萱,自是为求脱身,陷害朋友。 别看杜雨桐哭成泪人儿,伶牙俐齿,轻轻巧巧的就将自己个儿摘得干干净净。 “你去方昭仪那处,不就是为了邀宠献媚?一开始,你可曾言及药是蔺医女调制,还是待方昭仪出事,你才扯出蔺医女?” 阿滢如此质问,自然略有把握。 那方昭仪匆匆让孙绍恩看药,若一开始知晓药是蔺萱调制,岂会招蔺萱夫婿验药。 毕竟别人眼里,蔺萱和孙绍恩是恩爱夫妻。 话一出口,阿滢就知晓自己说对了。 方昭仪已然拿怀疑得目光看杜雨桐。 而杜雨桐,更是面色煞白。 兰皇后一扫,缓缓开口:“白棠——” 白棠也似乎有些恍然大悟:“初时,杜姑娘未曾提及时蔺医女调制的。” 本来她也未曾多想,毕竟杜雨桐和蔺萱交好,顺手送药也顺理成章。 杜雨桐唇瓣轻颤:“我,我一时也忘记提及,并非故意。” 只不过此刻,杜雨桐纵然这样子说,似也没几人相信,都拿怀疑目光看着她。 兰皇后淡淡说道:“杜雨桐,明日你便不必进宫。” 她只一句话,轻轻那么一句,已宛如雷霆万钧! 杜雨桐如遭雷击,摇摇晃晃。 欲待求饶,念及兰后威仪,竟不敢多语。 谁不知晓兰皇后是霹雳手腕,如今只逐自己出宫,竟已然算得上轻饶。 若不肯知趣,只怕不知被罚成什么什么样子。 她贝齿咬住了朱唇,咬出了血。 她一颗心,却不觉砰砰乱跳,万般酸涩难受 可就算这轻轻惩罚,于杜雨桐而言,已经是雷霆万钧。 这几年心血,都付诸流水。 她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攒下名声,竟这般毁了去。 她唇齿间满是苦涩。 自己攒名声,想图个好亲事,想得皇后器重,不就是为了一个好前程? 然而如今,这一切烟消云散。 她若不是一个极有自制力和意志力的人,只怕如今已然在兰皇后面前露出癫狂之态。 耳边则听到兰皇后对蔺萱温言细语:“蔺医女,方昭仪喉疾可有救?” “奴婢可以一试,试用针灸缓解方昭仪症状。奴婢一直忧心方昭仪身体,方才更研制秋梨膏,药性温润,可治原有咳疾。” 蔺萱赶紧言语。 一番言语,越发显得蔺萱无辜。蔺萱已经在研究别的方子了,自然不是蔺萱送了润喉露。 是那杜雨桐争宠,事后又推诿。 兰皇后点头:“不愧是蔺家女儿,仁心仁术,有你为妹妹调养,我也可放下一腔心事。” 兰皇后轻描淡写几句,已然断下此事,那就是蔺萱无辜,杜雨桐有错。 上位者,本该雷厉风行! 杜雨桐不敢抱怨,却不觉泪如雨下。 几句话,便能让蔺萱无事,却让自己坠入地狱。 她与蔺萱两个人捉着一块木板,为何是自己落水,为何死的不是蔺萱? 只是心头再恨,却也无可奈何。 一旁的孙绍恩固然松口气,却不觉悄然怜爱看着泪水涟涟的杜雨桐。 实在可怜!可谁让蔺萱是蔺家养女。 孙绍恩认定兰皇后是看蔺家金面。 他向来没觉自己妻子有什么了不起,能当医女不过是蔺家面子。 兰皇后不觉深深的望了阿滢一眼,暗暗心忖,这倒是个聪明丫头。 有些意思! 兰皇后自是日理万机,旋即让这些贵女散去。 杜雨桐却不觉匆匆追上了蔺萱,她犹自不肯死心的。 “阿萱,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杜雨桐不觉泪水涟涟,甚是可怜。 她知蔺萱心肠软,所以缠上了蔺萱。 “我只是怕,并不是故意那样子说。那时候,我给吓坏了,都不知悉自己说了什么。” 杜雨桐极委屈的样子。 “我知道我太俗气,我该死,我只想保住自己的名声。可这只因为我命不好,好端端的,家里那个不肖弟弟却犯了事,招了祸,坏了我婚事。我不过是苦苦求存,想为自己择个前程!” 她知一昧装柔弱,只会显得自己可笑。 越说,杜雨桐口气中竟不觉平添了几许倔强。 阿萱不一样,阿萱心肠软。 别人听到自己哭诉,或许会生出几许幸灾乐祸。可阿萱不会,阿萱一颗心,就和豆腐做的似的,泪水一多,就能将那颗心给泡软了。 杜雨桐这么哭着时候,一双眸子充满了期待。 也许,皇后娘娘并不想这么严苛,只是顾忌蔺家面子? 如果蔺萱求恳,是否会有回旋的余地? 往常,蔺萱的一颗心确实已经泡软了。 此刻蔺萱心里也好似软了软,念及杜雨桐姻缘不顺与坎坷,竟也微微发疼。 可旋即,蔺萱不觉念及杜雨桐今日人前毫不犹豫说谎,将什么事儿都推诿在自己身上,还哭得万般委屈—— 方才没有细思,如今蔺萱却不觉一股子寒意,顿时涌上了心头! 恍惚间,她一双手,被杜雨桐握住:“咱们打小一块儿长大,八岁便认识。” 是呀,从小到大,就算自己做了什么对不住蔺萱的事情,蔺萱都会原谅自己。 蔺萱一直便是绿叶,衬托得自己好生娇艳。 鲜花总须绿叶陪,蔺萱总是不及她。 实则,蔺萱确实是她认识最久的手帕交,只因蔺萱是极傻的。 蔺萱回过神来,却不觉缓缓的将手从杜雨桐的手里面轻轻的抽了出来。 她怔怔凝视杜雨桐,忽而开口:“你总说你弟弟不肖,他贪图美色,逼死婢女,惹得你退了亲事。不过,不过——” 杜雨桐笑容微僵,眼神浮起了一股奇妙的危险之气。 “可你那未婚夫婿卢鸿,却和我说,说他贪念你家婢女,故而你心生愤色,你指使亲弟弟,坏人贞洁,再将那婢女柔儿扼死。他,他只是太怕你。他说你手腕厉害,退婚后,反而将他弄成无信之人。而他有口难言,只因他自己也有不该,他本不该诱杜家婢子,故而也说不出口,平白将冤枉吞下去。雨桐,你是不是总是这样子,轻轻巧巧的,将所有的错误都推给别的人。而你,总不会有错,总不会受罚。” “你说什么!”杜雨桐嗓音微粗,有着一股子愤怒和粗暴! 她愤怒的凝视着蔺萱:“便因今日事,往日的事,你件件便疑是我的错!” 她错?她如何会错! 都是卢鸿与柔儿不好。 那个卢鸿,根本就是个负心汉。她心心念念,想要嫁个世家子,故而千方百计的搭上了卢鸿。 她不过是想飞上枝头,能有什么错? 这世间有几个女子,不想嫁个好儿郎,不想被人羡慕艳慕? 她果然抓住了卢鸿,让卢鸿对自己服服帖帖,甚至婚事也定了下来。 可是谁想,家里有个婢子,也就是那个柔儿。 本来她以为柔儿会是弟弟的通房,毕竟她那个弟弟杜云帆是很宠柔儿。 没想到,卢鸿看到这个俏丫头,眼神渐渐变了。 他的眼神,总盯着那道婀娜身影,盯着那蠢透了的甜笑。他以为自己不知晓,然而杜雨桐什么都知道。 卢郎怎么会有错,一切都是那贱婢的错。 一个下人,她搅得胞弟嫉火中烧,污辱了柔儿。 残花败柳,可这还不够,若她去和卢郎告状,岂不是不大好。 那时节,杜云帆已然是有些迟疑,可她却叹息似低语:“哎,我以为她能给你为妾,已经天大福气,谁想她眼里居然将你瞧不上,她居然看上别得高枝。” 这男人,不就是受不得激? 她也知道自己这个弟弟,素来性子急,有时候性子一急,就会对下人下手。 她踏出房间时候,就看着男人的手,飞快的卡上了柔儿的脖子。 杜雨桐没一点儿害怕,反而有些兴奋和痛快。 死就死了,敢勾引男人的女人,都是狐媚子,都该打死,这是报应! 她雪白的手指,轻轻的拂过了自己个儿的裙摆。 呵,自己这一双手,又干净又漂亮,岂可用来杀人? 杀人又何须自己动手。 这些粗活啊,自然应该男人干,因为男人都是笨蛋。 可她没想过害自己亲弟弟啊!她没想到杜云帆会死,她没想到! 那不过是个婢女,还是个会勾引男人的贱货,便算死了也活该,她素来也不是蠢善。她就是蛇蝎心肠,动自己东西的必须死!往常死了个婢女,按照云汉律令,也是罚金五十,徒一年,主杀奴不必抵命。且那些世家豪门,真死了下人,又有几个人当真计较?推脱说生病死了,再给家里人一些财帛,又有谁会真计较。 和那柔儿父母,在卢鸿唆使下,真去闹。 而可巧此事又撞在了牧乡侯南柯流月的手里,南柯流月查出柔儿父母早便拿银赎女,是杜家不允,非得霸占。之后,杜家更虐杀柔儿。哼,柔儿父母还不是卢鸿唆使的,想赎出那贱婢双宿双栖,她定然阻扰。一来二去,她弟弟居然被弄死了,她更被卢家退婚! 若换作寻常女子,受到这般打击,早便一蹶不振。 可她杜雨桐,却犹自不依不饶,一步步的,继续往上爬。 可她也没料到,自己能从蔺萱口中,听到了这样儿的话! 杜雨桐受到到重重打击,不觉粗声粗气又极愤怒:“你居然相信卢鸿的话,他毁诺退婚,毁我一生!若非如此,我今日如何会到这般地步,我怎会视名声如性命?” “你,你居然会信他的话?” 杜雨桐泪如雨下。 她恨,心尖大恨,只因她没想到有一日能让蔺萱的话,逼得如此狼狈。 “我从来,自然是不信,我怎会信他不信你?雨桐,我没在你面前提,是这些话儿不必提,怕你不舒坦。就连上次,上次我也不信是你弄脏了古籍,反而推给别人。阿娥寻我,说让我寻一件沾染了墨水的衣衫。我,我已然寻到了,却没声张,假装什么都没瞧见。我没料到,你顾忌名声,能做如此地步,就算这样,我还内心为你辩解——” 杜雨桐愕然,旋即一股子忿忿之色,顿时心头油然而生! 那个女人,她便是非要与自己作对! 又是她!又是她! 杜雨桐一时不知该恨谁,许是每个人都恨! 铺天盖地的耻辱,便如此滔滔而来,折腾得杜雨桐心口一阵子的发疼。 她如尝了片酸杏,甚是发酸。 她只觉得自己甚是倒霉,竟遇着这么些极不堪之事。 她没想到,自己一向瞧不上的蔺萱,也与自己划清界线。 她知蔺萱人傻,好糊弄,没料到如今连蔺萱也这般待自己了。 杜雨桐强忍忿怒,还想放软身段儿。 她还想求求,看能不能求得蔺萱心软。 “杜姑娘,你我之间,以后,就当不认识。” 蔺萱嗓音虽轻柔,却反而决绝。 以蔺萱的性子,是轻易不会说出决绝之语的。 然而若蔺萱当真说出口,那此事却已然再无回旋余地! 杜雨桐只觉甚是刺心,她对蔺萱自然并无什么真情实意,她只是未曾料到连蔺萱这般傻子都拿捏不住。 不待杜雨桐回应,蔺萱心尖儿微酸,蓦然便拂袖而去。 杜雨桐反而一阵子茫然,这御花园的花朵儿,开得十分娇艳。 可谁又知晓她如今心头寒意。 这般华美的皇宫,以后自己也怕是不能来了。 既是如此,自己该如何是好? 她不觉不寒而栗。 且不说自己一腔心血付诸流水,就是家里也不好交待。 阿母恨自己累了弟弟,只仍期望自己攀个高枝儿,故而对自己尚算客气。自己回家里,还是个娇客。 若家里知晓自己名声尽毁,再不能入宫,也不知会怎么待自己。 冷言冷语也还罢了,只恐,会挑一门并不如意的婚事,让自己嫁出去。 若是如此,又让自己如何自处。 杜雨桐惶恐,她不想走,真不想离开这华美皇宫,离开这锦绣簇拥的圈子。 一旁宫女不觉提点:“杜姑娘,该走了。” 言语虽然客气,却暗暗有些不屑。 杜雨桐已经被兰皇后逐出皇宫,以后不可涉足。 既是如此,杜雨桐迟迟不肯走,实是有些可笑。 杜雨桐内心暗恼,却没发作,她轻轻的咬紧了唇瓣,对那催促自己离去的宫女却不理不睬。 杜雨桐一双脚好似生了根,她也没打算动。 她心念流转,盼望还能有什么转机。 蓦然一道身影落入了杜雨桐的眼中,让杜雨桐为之一喜。 见到灵雨,杜雨桐如见着了救命稻草,更顾不得那么多,飞快迎上去。 她不觉泪水盈盈,凄然:“灵大人。” 灵雨是兰皇后心腹,又不喜阿滢,上次就偏着自己。 如果灵雨帮衬自己,替自己向娘娘求情,说不准娘娘会回心转意。 她也知晓,灵雨身为宫中女官,一向都是欣赏自己的。 “灵大人,我不要出宫,否则家里人,以为我当真做了什么极不堪的事儿。” 言语暗示,却是蔺萱用错了药,自己当真被冤枉。 “娘娘信任蔺家,雨桐不敢有丝毫怨言,却不知如何自处。我处处用心,却没想到居然,居然如此。” 杜雨桐想到蔺萱决绝,甚是恼恨。 哼,若不是瞧在蔺家面子上,兰皇后又如何会帮衬蔺萱。本便没什么真凭实据,不过瞧兰皇后信谁。 她仍不觉自己有错,只自怜自伤自己没个好家世。 她声声哭诉,却不见灵雨回话。 灵雨向来极偏向她,上次打了阿滢手掌心,却坚持自己清白。 怎么如今却不说向着自己的话? 杜雨桐旋即心尖儿一阵子的无奈,淡淡好似自嘲笑笑。 灵雨大约也不会让兰皇后不快,怎会为自己美言? 这人都是自私的,杜雨桐也不会为谁出头。 自己用尽手段,也留不下来,可杜雨桐也不肯死心。 自己不好受,她总归也让旁人也不舒坦, “阿萱也还罢了,她,她也是耳根子软,为求自保。可是谢家阿娥,为何如此歹毒?我也愿为阿萱担罪,却不想被挑拨姐妹之情。” 这固执的女人,不就厌恶似阿滢这般挑拨离间的小贱货! 她早看透阿滢,这女人就是个善于作伪贱人! 灵雨可是娘娘心腹,也挺会折腾阿滢的,上次教训阿滢她也解气。 以后这小贱人也没什么好日子过! 杜雨桐内心恨色愈浓!面上却一派悲泣。 灵雨终于开口,却是对一边宫婢:“怎么还不送杜姑娘出宫。” 那嗓音淡漠,杜雨桐也不以为意。 灵雨本就性子傲,且自己如今又是皇后厌弃之人。她自然知晓人情冷暖,也不奢望灵雨能给自己什么好脸色。 杜雨桐犹自悲切:“我也罢了,只担心那谢家阿娥,睚呲必报,又算计你。” 她自己过得不顺,也要恶心阿滢。 灵雨忍了又忍,终于面色铁青,缓缓开口:“杜雨桐,我本欲给你留下脸面。” 猝不及防,灵雨面含惊讶,顿时飞快抬起头来! 灵雨面色含怒,忍无可忍。 她自也知晓,兰皇后不容杜雨桐进宫,已经坏了杜雨桐名声前程,更难觅好亲事。 故而纵然知晓杜雨桐不好,也已然不忍多说什么。 偏生这杜雨桐,居然是这样子不知好歹,还不依不饶。 灵雨自然不觉心口忿怒。 她也算开了眼界,杜雨桐竟能做到如斯地步,已然前途尽毁,也给别人心里添刺。而这样子一个女人,自己曾还觉得她甚是上进,温婉大方,实是瞎了眼。 忿怒之余,连灵雨也觉有些可怕。 她更佩服杜雨桐此刻,还能勉励支持,自己说到如此地步,杜雨桐也还如此委屈。 这毒蛇一般女子,到底能有多可怕,灵雨竟觉难以想象。 “那日是我不查,只道是谢娥动手。后我又问过那时在场娇客,韦雪一直缠着她下棋,归来时候却墨迹未干,并非她所为。” 杜雨桐不自禁摇摇欲坠。 灵雨目光冷锐:“除非不想查,你当这宫中能有什么秘密?谢娥句句冤枉,我只好查查。我又提问附近宫娥,那时房中虽无人,可附近御花园掐花宫女却提及,只你一人出入。至于谢家阿娥,却未曾回来。” 灵雨有时会刚愎自用,到底未曾糊涂到底。 本来她是不喜阿滢,只觉得阿滢娇气轻浮。 可待知晓自己被杜雨桐所欺,那厌恶之意更压过阿滢。 饶是杜雨桐善于作伪,此刻面颊也微微一红,甚是狼狈。 灵雨也不觉动怒了,甚是恼恨:“我只道你是上进大方,没料想你竟是卑劣如斯。你为人前遮掩自己错处,栽赃陷害也还罢了,你竟将那青藤卷毁去!可怜青藤卷未曾毁于战火,竟毁于你这般女人手中。你陷害谢娥也还罢了,蔺医女可是你手帕交,人前处处维护你,你竟,竟毫不犹豫的出卖了她!” 如斯心性,令人作呕! 她只道杜雨桐必定狼狈不堪了,岂料杜雨桐仍然一副委屈样子:“灵大人,想不到如今连你也是误会我了,中了谢娥的招。我纵然有理,也不知晓向谁说。” 旁人到了杜雨桐这样子的地步,怎么也会失态。 可便算如此,杜雨桐的表现,还是这样子的完美。 完美得,令灵雨心生寒意,甚至不自禁的升起了一股子的恶心! 杜雨桐就好想一块刀剁不烂,水煮不破的死猪皮。 灵雨面色一寒,不欲理会,拂袖而去。 杜雨桐那委屈万分的眼神,蓦然流转了一份深邃恨意。 谢娥,谢娥,你真是个贱女人! 今日之局面,都是这个贱女人一手造成。她本以为自己赢了,岂料这女人不是省油的灯,先后去蔺萱、灵雨耳边吹风,让原本向着自己女人都厌弃自己了。 纵是如今,她也不觉自己有何错。 一旁的宫娥也有些不耐了,不觉催促:“杜姑娘,要走了。” 她扭头,却忽而花容失色。 只见那些入宫贵女,个个都在一旁,且神色甚是精彩。 方才种种,大约也让她们听到耳里去了。 平素杜雨桐跟她们关系也不算坏,想不到杜雨桐居然是这样子的人。 阿滢冉冉一笑,心忖灵雨倒是个妙人。 以灵雨武功,也知晓附近有人,本来灵雨也想给杜雨桐留些面子,岂料杜雨桐居然还挑拨离间。 也怪不得人家灵大人,竹筒倒豆子,什么都说出来了。 阿滢唇瓣轻轻一翘,什么人呐,大约灵雨也定是觉得对得住自己了。可自己手板心,还被打了两下呢,这可不是区区清白被还回来可以补偿的。阿滢本来就是个针尖儿大的小气性子,念及灵雨不好对付,暂且作罢。 耳边倒听着杜雨桐柔婉的嗓音:“谢家阿娥,你这般陷害于我,惹我身败名裂。如今人人不信我,也还罢了。所谓清者自清,料想总会还我清白。” 阿滢生生被杜雨桐闹笑了。 她都有点佩服杜雨桐了,都到了此时此刻了,杜雨桐还一副受害者的模样。 当然如今杜雨桐的鬼话,也没人信了。就连韦雪,也露出一副恶心杜雨桐的表情。 阿滢觉得杜雨桐就是有病,人有点问题,说谎成了习惯了。也许杜雨桐知晓说谎已然没什么用,可是她便是会继续说下去,就算是死到临头,也不会说一句真实的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073 恶毒心思 杜雨桐那委屈的脸颊,终于透出了一缕恼意,含着一缕怨毒,死死的盯着眼前少女脸颊。 原本一切都是极好极好,她人前温婉大方,名声极佳,还有机会攀上皇后。 可如今什么都没有了。 这一切,就源于眼前春花儿一般的俏丫头。 阿滢笑的甜甜的,心忖这世上也没什么报应。杜雨桐害死人命,也没怎么样。她欺辱一百个老实人,都比不上自己的手掌啊,被杜雨桐累得挨了两下打。 阿滢才不在意杜雨桐做了什么坏事情,可她不该招惹自己,让自己觉得委屈。 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人。 她阿滢,是好招惹的吗? 杜雨桐恨色不减:“谢娥,今日你这般害我,你自会有报应。” 阿滢伸手,轻轻一拢发丝,甜俏可人。 她盈盈的走至杜雨桐跟前,看到杜雨桐眼底红丝,看到那缕缕红丝透出的毒汁。 阿滢一伸手,便打了杜雨桐一巴掌,清清脆脆。 杜雨桐雪白的脸颊,顿时添了红色的巴掌印,煞是分明。 周围女子都不觉倒吸了一口凉气。 阿滢名声不要了! 杜雨桐当众受辱,很是难堪,她要还手,却被阿滢狠狠一推。 昨个儿下了透夜的雨水,今日太阳虽然热,青苔却还是润的。 杜雨桐裙摆上,顿时沾染了涟涟污秽,显得说不出的狼狈。 阿滢不觉伸出手,轻轻一拢发丝,娇言软语:“你说,那日你污蔑我,我为什么没动手。” 杜雨桐说不出话,心里却很明白。 如果那时候,她还是个清白无辜的姑娘,现在自己就已经无依无靠,什么依仗都没有。 杜雨桐万分狼狈起身,不觉匆匆一拢发丝,她恨透了阿滢了,将自己最后一丝尊严,就如此狠狠的践踏在地,可一丁点儿都未曾留下。 入目,却是漆黑而淡然的眸子。 阿滢朝着自己手掌心,轻轻的吹了一口气:“把我手都打疼了。” 阿滢虽然凶狠,却无人肯理睬自己。 那些娇滴滴又自诩心善的贵族女子,没一个肯伸出手帮衬自己个儿一二。 这小贱货当很清楚,一个贵族女子若没名声,就容人践踏。 自己留在此处,不过是自取其辱。 一咬牙,杜雨桐匆匆起身,便起身离去。 哼,这些女人,如今一个个,都是对自己个儿不理不睬,只当没认识。 不过这些事情也没完,等着把,也许只用一天,便能天翻地覆。 到时,可笑的说不准就换成了阿滢。 打发走了杜雨桐,阿姨一双妙目,顿时落在了韦雪身上,惹得韦雪内心顿时打了个突。 这个女人,这样子的眼神,也不知是何意思。 凶巴巴的,瞧什么瞧。 她心里安慰自己,一颗心却跳得极快。纵然不乐意承认,她其实有点怕阿滢。 正因为阿滢是个无法无天的野丫头,所以韦雪反而怕,要是阿滢贤惠,低声下气,那么韦雪反而会张狂起来。 “阿雪,如今你都知道,自己冤枉我了,你该如何?” 韦雪身子微微一缩,面色变幻,在阿滢那双漆黑的眸子跟前,竟不觉微微有些狼狈。 “冤枉你了又如何,你也没少块肉,如今真相大白,你又没什么事,你,你还这么斤斤计较,我定要告诉阿兄去。” 韦雪到底是被宠坏了,如今抿紧了唇瓣,仍然不肯说一句软话。 这个女人再狠,终究要嫁入韦家,她还不是要对自己个儿客客气气的。 韦雪手指轻轻一拢发丝,眼底蓦然流转了狠色。 阿滢似呆了呆,忽而微微一笑:“韦姑娘说的这些话,我可也记在心上。” 韦玄内心酸酸的,这么个泼辣的女子,自己不知多少次劝韦玄,主动弃了这个女人。 然而韦玄只是淡淡笑了笑,似并未将自己那些话儿如何的放在心上。 兄长原本是最宠自己了,可是自从这个女子出现,自己这个妹子竟似被推去了一边。 韦雪和阿滢争宠,自然有些含酸。 自己可不是杜雨桐,她可不在意阿滢会对自己怎么样。 阿滢一笑,也未曾跟韦雪如何纠缠,盈盈而去。 花朵儿娇艳,阿滢也瞧见了蔺萱失魂落魄的身影。看来蔺萱就算跟杜雨桐决裂,心里自也是不太好受,人也没走远。 阿滢不以为意,觉得蔺萱性子太好了,杜雨桐那样子的女人,又有什么好留恋的。 不过蔺萱既然人好,自己也该过去,跟蔺萱热络一阵子。 然而正在此刻,阿滢见到了满面怒气的孙绍恩,阿滢有些恶心孙绍恩,也没上前。 蔺萱反而目光一亮,盈盈的凑了前去。 “夫君!” 蔺萱本来心中哀痛,自然渴望得到孙绍恩的安抚。 孙绍恩面色却极难看,冲着蔺萱冷呵:“那润喉露,当真是雨桐擅做主张?” 孙绍恩脸色阴阳怪气,满脸俱是讽刺之色。 蔺萱不觉面色一怔,整个人似呆住了。 她自是没想到,孙绍恩能说出这样子的话。 女人是敏感的,也许蔺萱隐隐也感觉到了孙绍恩对蔺萱那份在意。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此时此刻,孙绍恩居然还这么言语。 她虽然心疼,却难掩内心对杜雨桐的怪罪。 杜雨桐栽赃陷害,可是要毁去自己名声。 蔺萱自幼学医,也是蔺家养女,自然知道对一个大夫而言,名声是如何重要。 蔺萱鼻子微微发酸,不敢想太多了,却也是勉力解释:“孙郎,你,你怎可如此看我。此事,兰皇后不是已经断了案了?” 就连杜雨桐,她也无话可说。 毕竟兰皇后已然是断得清清楚楚的。 孙绍恩却不以为意,言语冷冷:“你到底是蔺家养女,兰皇后再如何,定然是给蔺家些许颜面。可是她,她却无依无靠。” 蔺萱嗓音渐渐冷了,有些动怒:“若当真是我医错了,我定不会让别人顶罪,你岂可如此看我?” 夫妻之间,她不求是孙绍恩真正心爱的人,然而也该有一份信任和尊重。 孙绍恩反而微微一愕。 蔺萱性子好,很少生气的。 想不到如今,蔺萱面颊之上,已然浮起了淡淡的嗔怒之色,一双眸子妙目流转,竟似染上了一层水色。 孙绍恩平时对她也不是很尊重,此刻也放不下姿态道歉。 他只硬邦邦的冷哼一声,更无半点柔情蜜意,顿时拂袖而去。 落下了蔺萱,一个人孤零零的。 蔺萱心里酸楚之意未曾被安抚半分,反而平添了继续惶恐。 一瞬间,她忍不住恍惚的想,也许自己不该惹孙绍恩生气的。 孙绍恩恃才傲物,且又自认怀才不遇,故而总会对蔺萱说一些酸话。 往常,自己不都忍下来。 她就像母亲怜爱儿子一样,怜爱了孙绍恩的一切。 然而旋即,蔺萱忍不住轻轻告诉自己,是孙绍恩不好。 他,他太过分了,惹得自己受不了。 作为女人,她内心也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孙绍恩对杜雨桐那极微妙的好,她也隐隐都是明白,且瞧在眼里。只不过既无逾越的事,她也只做不知。要是将这些事扯破了说出来,大家都是尴尬。她更不忍因这些事,去责备杜雨桐。 这些年,她不就是这样子熬过来。 只要自己忍耐,就会天下太平,什么事情都不会有。 蔺萱眼眶蓦然微微一酸,伸手轻轻擦去了面颊之上泪水。 耳边却听着阿滢脆生生的嗓音:“蔺姊姊,他这样子待你,实是可恶。” 蔺萱赶紧伸手,抹去了面颊上泪水珠子。 她素来要面子,再如何伤心,人前总是说孙绍恩的好。 “快别这么说,阿娥,我还没谢过你。” 略顿了顿,蔺萱温言低语:“他,他只是一时不肯相信,雨桐居然是这样子的性子。就算是我,我一时也是不可置信的。” 事到如今,她犹自为孙绍恩找理由。 只不过蔺萱内心却一片酸涩和茫然。 也不知自己究竟是当真舍不得,还是为了维护人前的尊严和体面。 她任由内心之中,一片酸意就如此轻轻泛开。 “他信杜雨桐不打紧,男人的心,也管不住。就算跟一个人成亲了,心里还念着另一个人,那又怎么样,这做女人的,也管不着男人心里想法。” 阿滢的话有些刺耳,让蔺萱不觉抿紧了唇瓣。 这话虽是难听,可这些年来,蔺萱何尝不就是这样想的。 只要,两人行动上并无逾越,何必计较孙绍恩心里如何想的呢。 再管,也管不到人家心里想什么。也没哪个妻房,会因夫婿心里一些心思,就过不下去。 蔺萱不觉苦笑:“阿娥,你年纪小,性子又颇为刚毅,自然是,要强。可女人有时候,也不能那般要强,所谓过刚易折——” 无论如何,韦玄以后肯定是会纳妾的。 话说到了这儿,蔺萱也是说不下去。 阿滢说话虽然刺伤了她,可蔺萱也不忍说谎刺痛阿滢,她性子本就温温柔柔的。 而阿滢却也是不觉微笑:“蔺姊姊误会了,我说这话,并不是语出讽刺。别说韦郎心里有人,便是纳妾,我也不在意的。孙医师心里有人并不要紧,要紧在于,他刚刚怎么不在皇后娘娘面前这般强硬?如今他一番脾气,只顾着冲着你发作。” “娘娘面前,他不为杜雨桐辩解几句,是因他明哲保身,生恐自己因你而被连累。他再爱杜雨桐,也抵不过自身安危。你若信杜雨桐,知她冤枉,你会一语不发?可孙郎就不一样,就算心里信杜雨桐,还是要保住自己。瞧来,他性子实是有些,自私得紧。” 一番话儿,说得蔺萱脸颊微微一白。 仔细想想,确实如此。 阿滢唇瓣轻轻一翘,旋即将手背在了腰后,清清脆脆的说到:“这样子的男儿,还要他做什么,将他休了,另外择个好的。” 以蔺家声势,蔺萱何苦屈就。 蔺萱吓了一跳,吃吃说到:“你,你小声些,别让别人听到。你,你别胡说。” 阿滢不觉轻盈凑过去:“好姊姊,你为什么要跟他好。” 听到阿滢挑拨离间,蔺萱也并没有想象中生气,反而内心忽而微微有些茫然。 “他,他也有待我好的。其实夫君医术也挺好,就是性情脾气,不怎么好。更要紧的是,他,他也没嫌弃我。” 阿滢反而流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他为什么要嫌弃你?你温柔贤惠,医术也好,蔺家当你是亲女儿。” “你才来元郡,自然是不知晓,我十四岁那年,随义母外出诊病,后来被人掳走。其实人家并无恶意,只让我照顾一个男孩子。他染了病,病得甚重。家里人本想请义母诊治,可谁想义母每日要见无数病人,排也排不上。后来,我试了试,居然救活他了。那孩子甚是感激,我也很开心。” “不过人心叵测,流言如刀,传来传去,却说成我被流民掳走,失去了清白。不过就算如此,孙郎还是娶了我。他心高气傲,定不是因为蔺家家世。他自是因为,当真喜欢我,怜惜我。” 这些话,蔺萱一直藏在心里。话说出来,她才有些吃惊,好奇自己不知不觉的,居然跟阿滢说了这么多了。 她面色一红,不知怎的,倒觉得心口稍稍舒坦了些。 旋即蔺萱叮嘱阿滢不可再说这样子的话了。阿滢倒是乖乖巧巧的,蔺萱说一句话,她就点一下头。 待蔺萱离开了,阿滢打了个哈欠,顺手掐了一朵花儿,暗暗心忖可要将蔺萱的婚给拆了。 而刚才拂袖而去的孙绍恩,他并未如何将自己与蔺萱的争执如何放在心上。 夫妻一场,他也知晓蔺萱的性子,温婉柔顺。 这样子小小争执,蔺萱是不会当真和他计较的。 此时此刻,孙绍恩心尖儿微微火热,悄然涌动着一个极为龌龊的念头。 他想到了杜雨桐俏丽的脸蛋,婀娜的身段儿,以及那楚楚可人的面容,内心便一阵子的火热。 本来杜雨桐秉性刚毅,绝不肯为妾,可如今杜雨桐名声有失,那就是另外一回事情了。 他虽已有妻房,却并不妨碍孙绍恩对杜雨桐关注有加。 如今杜雨桐名声尽毁,也落到了尘埃里了,这岂不是大好机会。 待自己施展水磨功夫,温柔体贴,或趁机骗了杜雨桐的身子。 那么美事既成,杜雨桐还不就是自己的。 今后自己跟杜雨桐一双两好,也不必再对着蔺萱这个无味的女人。 夏日的空气,泛着一股子灼热火气。 孙绍恩追到时候,杜雨桐已经出了宫门。 他瞧见了俏生生的杜雨桐,就如此盈盈而立,仿若有着几分的茫然无措。 孙绍恩内心火热之气更浓! 实则杜雨桐,何尝不是故意等着孙绍恩。 她心知孙绍恩是什么货色,甚至比蔺萱这个妻房还了解。 从头至尾,她都根本未曾将孙绍恩这样儿的货色放在心上。 纵然是如今,孙绍恩也绝不会是杜雨桐的选择。 可她知晓,只要自己轻轻一勾手指头,孙绍恩这样子的男人,什么事情都肯为了自己去干—— 今日她受尽了百般委屈,可她也需讨要回些利息! 她面色蕴含了一股子的恨色,神色却分明是极楚楚可人。 一个个,她都不会放过。 那股子的仇恨,宛如炽热的火焰,就如此在杜雨桐心口熊熊燃烧。 她恨阿滢也罢了,没人知晓她对蔺萱也生出了一股子的恨意。 打小,蔺萱处处不如她,她是红花,蔺萱就是绿叶。 蔺萱行医被人掳走,本来没多少人知晓,可谁料蔺萱跟她这个手帕交说。 那时蔺萱已经和孙绍恩订亲,脸上总是浮起了甜美的笑容。 可谁料这样子的谣言这般传了出去,蔺萱脸上甜美笑容渐渐消失了,流转了一股子茫然和痛苦。 那时候她嘴里安慰蔺萱,可是实则内心反而涌动了一缕奇异的快意和欢喜。 ------题外话------ 抱歉,这一章比较少,今天会有二更的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074 凶狠(二更) 到了虞夫人生辰,阿滢来到元郡,亦第一次出门应酬。 元郡女孩子的社交,一多半在各色宴会上。不过崔氏本来就不喜欢阿滢,自然冷着阿滢,也不大想阿滢出去见人。 阿滢第一次现身谢芜及笄礼,就打人了,崔氏自然觉得阿滢很是麻烦。 这个女孩子,多出去见一次人,自然便是多些麻烦。 作为谢家主母,崔氏是怕了阿滢了。当然那等怕,也不是真正的怕,是嫌阿滢麻烦。 阿滢人脉、名声,崔氏可全不理会。 不过谁让阿滢竟与蔺萱交好,又与蔺萱有恩,那么虞夫人做寿,阿滢来也无妨。 马车里,崔氏见着打扮得极漂亮的阿滢,也是欲言又止。 上次入宫,崔氏还提点阿滢几句,不过如今,崔氏一句话也不乐意和阿滢说。 崔氏觉得自己哀莫大于心死。 饶是如此,崔氏却也是禁不住心忖,她倒沉得住气。 阿滢应该知晓谢家不喜欢她,可是却也似从无沮丧。 这个女孩子,究竟是怎么想的。 到了蔺家,来祝贺的宾客也是不少。毕竟蔺家清贵,名声极好。再者,又有谁会不生病呢?结交蔺家,总归是极好。 阿滢还瞧见几位宫里认识的姑娘,相互之间打过了招呼。 崔氏又想,自己虽冷着阿滢,阿滢却到处跟人热络。 且不说宫里了,就连谢家,那些年轻的小姑娘,一多半也跟阿滢熟络了。 阿滢性子开朗,什么玩儿的都精通,下棋,打双陆,猜酒令,样样精通。且纵然她名声不好,一张嘴也能说会道,能轻易将人逗笑。故而阿滢名声虽然不太好,却也挺吃得开的。 当然这些和阿滢熟络的姑娘,一多半都是面子情,不过将阿滢当个玩伴,谁都有闷的时候,权当阿滢解个闷。 可纵然是如此,阿滢的手段,也挺了不起了。 如今阿滢和几个女孩子说说笑笑的,也不像阿滢才来元郡时候,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崔氏再次感慨,阿滢也不怕生。 谢家自是备了寿礼,阿滢是未出阁的姑娘家,只自己绣了一条针囊,充作心意。 阿滢左顾右盼,蔺萱还没到,也没看到蔺蕴之。 她和相熟的姑娘说了会儿话,就跑个没影。 崔氏一转身,就已经瞧不见阿滢了,顿时为之气结。 这个阿滢,就跟兔子似的,撒手就不见。 她不觉对虞夫人说到:“阿芜今日本该来,不过忙着绣衣衫,日子紧,脱不了身。” 谢芜跟崔清玄的亲事也快了,两家也开始议起来。 待选好日子,便先过小定,说不准今年就会成婚。 谢芜能嫁给心上人,心里自是甜甜的,故而留在家里绣衣衫。那一套嫁衣,一针一线,都是出自谢芜的纤纤素手。 这般上心,倒是惹得崔氏这个亲娘心里微酸。 女儿对夫婿如此上心,崔清元倒是好生有福气,能有如此贤惠妻子。 不过崔氏虽心头微酸,女儿有个好归宿,她也不觉暗自欢喜。 虞夫人温和一笑,轻点头:“孩子长大了,你也放心。过些日子,便是谢老夫人生辰,和我挨着的,到时候呀,我也瞧瞧芜丫头。” 崔氏点点头:“就是蕴之这孩子婚事,也得操心。哎,他妻子已经没了许久,再说亲事,也是不妥。” 说来也是可惜,蔺蕴之十五岁时,曾被陛下指了福慧公主。 恰好云川一地爆发瘟疫,蔺蕴之一去两年,待那疫病被压下来,方才归来。 福慧公主虽然是名分上的蔺夫人,可蔺蕴之竟未曾见她一面。 没想到,还未等蔺蕴之回来,福慧公子就染了咳嗽,便这样子没了。 当今陛下子嗣单薄,统共没几个子女,自然极伤心福慧公主的死。 如此一来,一来二去,倒是没人敢和蔺蕴之说亲,怕触怒陛下了。 今日崔氏这样子说,也是自有打算。福慧公主死了也有几年了,蔺蕴之大约也该操心姻缘之事。 虞夫人轻轻咳嗽了几声,微微一笑,让崔氏留意些。 阿滢跑去后院儿,本想见见蔺蕴之。 她另外做个针袋子,准备亲手给蔺蕴之。 蔺家面积不大,却修建得清幽雅致,处处种了药材,香气馥郁。 碧色的水面上,一片片荷叶宛如翡翠。 府中下人都去帮衬了,反而后院也没什么人。 她瞧见了蔺蕴之,欲要叫唤,可是蔺蕴之已然去一处精舍。 阿滢轻盈的掠上去,房间点了灯,足下的地毯松软,空气之中点燃的香料也是极好。 隔着屏风,她隐隐瞧见一道男子身影,而蔺蕴之就正站在这个男人的跟前,似乎在说些什么。 阿滢听到了那个男子轻轻的咳嗽了两声,她顿时心头巨震,一阵子的酸楚。 说不上什么感觉,只觉得莫名的熟悉,好似哪儿听到过一样。 她听到一道温和的嗓音,沉声说:“也没什么要紧——” 阿滢一颗心,好似被一根羽毛撩了一样,麻酥酥的,一阵子的发痒。 她还想听得仔细些,忽而屏风被飞快震得粉碎。 一道赤红的身影顿时掠出来,她的脖子,被铁箍一样的手死死的卡住。 一瞬间,阿滢几乎都透不过起来。 室外的灯光扑在了那个男人的脸颊上,是一张熟悉的,俊美无比的脸蛋。 她从来没见过裴楠铉这样子的表情,血腥而凶悍,充满了凛凛杀意。 她亲眼看见裴楠铉动手弄死了卫扬,可留在记忆之中的,始终便是裴楠铉带着甜笑讨喜的模样。 那股子杀意,却又似漫不经心,耳边听着裴楠铉冷冰冰说道:“找死!” 对于杀人,裴楠铉是极有经验的,他知道自己的手,只需再用力些,就能轻而易举的捏碎对方喉骨,将她活生生的捏死。 对方虽然是女人,可是居然胆敢窥测南柯流月,那就该死,他一点儿都不会心软。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裴楠铉才看到这个女人的脸。 他微微惊愕,一瞬间,手指才留力。 裴楠铉的力量,变得很巧妙,阿滢顿时脑子一阵子的晕眩。 她身子软倒下去时候,只隐隐瞧着坐着那人一身青衫,风姿俊雅,没力气抬头看清楚他的脸。 微风轻轻拂过,阿滢悠悠醒来时候,发觉自己被扶着在书房歇息。 她略略动了动,就觉得着脖子疼。她心里骂了一声,掏出了随身的小镜子,这样儿一照。 只见自个儿脖子上,几道青淤指痕,甚是明显。 阿滢内心暗骂,裴楠铉这个混账。 这般一来,让她怎么见人。 至于那个男子,自然只可能是南柯流月。 这混蛋为了心上人,居然欺辱自己这个弱女子,不要脸。 她踏出房间,就看到拿药材瞧的蔺蕴之。 蔺蕴之抬头:“你醒了?裴少不知晓是你的。阿照总跟随侯爷身边护着,也是尽心,却不知如今去了哪里了。本来他该拦着你,裴少以为你避了阿照偷偷摸摸过来,居心不良。我给你配个药,没几日也就好了。” 阿滢冷笑:“这些话,他怎么不自个儿和我说。” 她脖子受伤,嗓音也不觉微微沙哑。 蔺蕴之不动声色,小心翼翼的推出了一个小盒子:“他有事儿先走了,留了这个给你。” 其实他内心有些怕阿滢的,或者说怕女人。他就有点怕那种很漂亮又很妖妖的姑娘,不知如何应付。如今他没成婚,其实内心并不这急。于蔺蕴之而言,那些漂亮的姑娘,还不如眼前一株株的药草。 所以如今,蔺蕴之不觉摊着一张脸,冷冷淡淡的,假装自己面瘫。 这丫头,凶得很。 阿滢打开,里面一串儿明珠,颗颗圆润,莹润剔透。 她知晓裴楠铉拿来给自己遮瘀痕的,她不希罕收,又没什么趁手的好遮掩瘀痕,只好摘来戴在脖子上。 那珠子很明润,越发衬托阿滢面颊娇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075 救救弱女子 阿滢虽不如何爱金珠宝贝,可她爱俏。这珠子希罕也就罢了,将阿滢脸颊映衬得莹莹生辉,漂漂亮亮。 阿滢拿着镜子,这样儿照了照。 阿滢本来很生气的,照了照,气也消去了不少,脸上也不觉透出了甜甜的笑容。 蔺蕴之小心翼翼,将一盒药膏轻轻的推到阿滢面前,心口不觉平添了几许矜持得意:“咳,这个药,你抹了几日,自然便好了。到时候,你说话便不会沙哑,脖子上的瘀伤一下子也会消除了。” 蔺蕴之对自己医术,还是甚是自信的。 他自信满满的,眼底也是渐渐添了光彩。 嗯,至多两日,也许只一日,便会好了。蔺蕴之这么想着,不觉有些沾沾自喜。 “蔺大哥,你心肠好,医术好,真是谢谢你了。我呀,特意给你做了个针袋。” 阿姨本来嗓音甜甜的,如今却平白添了沙哑。 蔺蕴之回过神来,淡淡瞧了那针袋一眼,却不觉如临大敌。 裴少拍拍屁股都跑了,可知这女人如何难搞。 区区针袋,却怕是居心不良。 蔺蕴之不觉如临大敌。 蔺蕴之瞧着阿滢绣的那个精巧针袋子,充满了警惕。 “你有什么话,便说吧。” 阿滢笑眯眯的凑过去,显得可爱又讨喜:“裴少和我闹着玩儿,我也并不如何真的怪他呢。我跟他,一向很要好。” 蔺蕴之不觉心忖,那你不如寻他去玩儿。 “上次萱姊姊宫里被人欺辱,我跟她手帕交,和她交情好,自然会帮她说话儿。” 阿滢冉冉含笑。 言下之意,自己待他家有恩情,可是要记得。 “你有什么说什么,我一向不爱拐弯抹角。”蔺蕴之板起脸。 阿滢一咬牙,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她还是惜命的,这些日子总是忐忑得紧。 “你医术高明,我得了个病,心口疼——” 阿滢如此言语,心忖眼前这木头,约莫也听懂了。 “你求我医病?这倒可以的。” 蔺蕴之是个干脆人,如此点点头,姿态甚是自傲。 阿滢心中一喜,不觉想,倒是个爽快性子。 比之裴楠铉满肚子花花肠子,弯弯道道,蔺蕴之倒是干干脆脆。 阿滢心里欢喜,不免高看蔺蕴之一眼,只觉得蔺蕴之比裴楠铉可爱许多。 阿滢伸手,露出雪白手臂。 蔺蕴之用一块帕子盖上,替阿滢号脉。 不过片刻,蔺蕴之便收回了自己的手指。 咿,阿滢只觉得他这般快,未必查出什么了。 她不觉言语切切:“蔺大人,蔺大哥,我真是有病。” 蔺蕴之收回手拢入了袖中,神色颇为矜持:“你身中噬心蛊,是太子宫中常用。” 名医啊,果真是云汉第一名医! 阿滢心中一喜,不觉急切:“那蔺大哥能不能治。” “也不是很难。”蔺蕴之随口说道。 阿滢一喜,更加容色动人,连喉咙都不痛了。 果然能治,她就知道那狗屁太子不是什么好东西,在自己面前装模做样,唬她一村姑,要她乖乖顺顺,服服帖帖。 真以为乡下人好骗? “那你救救我,你要什么,我都想方设法,弄来和你。”阿滢眼底,也不觉闪烁光彩。 别看她只是一个小姑娘,手段可是多得紧,她定会想方设法,坑蒙拐骗,什么都弄到手。 “我医人素来不取报酬的。” 蔺萱有些烦恼抓抓头发:“不过我不知晓东宫太子,为什么和你下毒——” 阿滢飞快打断了他的话,泪水盈盈:“他,他逼奸不遂,我誓死不从。韦郎,韦郎得罪过他,他便如此折辱,好出口气。只是他虽是太子之尊,我贞洁女子,又如何能依?” 阿滢言语之间,不尽凄然,两行泪水更顺着脸颊簌簌落下。 她是个好可怜,好可怜的弱女子,快救救弱女子。 蔺蕴之叹息:“我也不知晓你说得真的假的——” “真的,自然是真的。有哪个女儿家,会拿名节之事开玩笑!” 阿滢气鼓鼓的。 蔺蕴之沉吟:“你暂时不会死的,待我问过裴少,他若赞同,我便替你医治。” “你!你!你为什么要告诉他,问他?” 阿滢快被蔺蕴之气死了,蔺蕴之这木头一样的男子,面对她这般花朵儿一般的姑娘,可谓是铁石心肠。 裴楠铉那厮,一颗心十七八个窍,心思多得很。 自己这样子随口编的谎话,哪儿能骗过裴楠铉。 说不准还将自己假身份给弄穿了,将阿滢给弄死! 想到了这儿,阿滢只觉得被裴楠铉掐出来的淤青火辣辣的疼,顿时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我只会给人看病,看医术摆布药草,别的什么都不懂的。什么朝堂上的事,政治上的事,我也不懂,闹不明白。裴少和我说,但凡遇到这样子事,便和他说,一直都是这样子的。” 是,一直都是这样子的。打小他便是个痴儿,醉心医术,眼里只有一棵棵的药草。阿母常常说,他呆在家里就好,若靠着蔺家招牌做了医官,朝廷后宫水深,也不知会招惹什么样的事儿。 直到有一日,南柯流月上门拜访,随行的还有裴家的红毛小狐狸。 南柯流月有着一种奇特的魅力,他说服了虞夫人,让蔺蕴之踏出家门,追随于他。 他还摸摸自己头,对一旁的裴楠铉说道:“阿铉,你以后,好好照顾他。” 南柯流月对他很好,遍请名医为师,甚至让他随行诊治各地染病百姓。蔺蕴之很有天分,又很醉心于此,他如饥似渴,学得如痴如醉。故而他年纪轻轻,已然是云汉第一名医。后来莫名其妙得了麒麟子的身份,他也不以为意。而从随了南柯流月,他遇着这样子的事,都会跟裴楠铉言语,然后自己都没烦恼了。 他耳边听着阿滢愤愤不平:“你为什么要听他的,你堂堂男子汉,他还比你小几岁。” 毛头小子一个,干什么要听话! 蔺蕴之不以为意:“有什么不好,如此一来,我除了钻研医术,别的什么都不用在意。这样子最好了,我本也不太会应付这些事。” 阿滢为之气结:“你,你铁石心肠,对一个女孩子见死不救。” 阿滢急起来,蔺蕴之只觉得她凶巴巴的,心中一慌。 再怎么说,人家好似也帮衬了自家妹妹, “你,不是说与裴少交好,你去说一声就是。” 蔺蕴之嘴里这样子说着,慢慢的转过了脸蛋。 既然关系要好,说说又何妨? 裴楠铉又不喜章莲太子,知道太子逼奸不遂,难道还会因怕了太子不敢帮阿滢? 这自是不能。 “你不医便算了,不许和他说。” 阿滢顿时心虚发软,也没什么底,这个蔺蕴之说不准转头就说了。 蔺蕴之心忖,阿滢不说,自己帮她说说又何妨。 他觉得裴楠铉还是挺喜欢阿滢的,不至于十分无情。 且阿滢虽然又美又凶,到底挺年轻一女孩子,死了多不好。 韦雪再次堂前见到了阿滢时候,她一眼就瞧见了阿滢脖子之上多了一串儿明珠。 这女孩子眼珠子尖,且心思一多半都在衣衫首饰上,所以韦雪一下子就见到了。 “怎么好端端的,脖上便添了一串珠子,也不知是不是勾搭蔺蕴之,私底下送她的。” 韦雪可是清楚,阿滢方才脖子上,并没这串明珠。 旁边有女孩子轻笑:“你快别说闲话了,当心谢娥伸手打你。” “她敢!我让我阿兄休了她。”韦雪这么说着,更不觉有些咬牙切齿。 伴随时光的流逝,她当真是越发恨阿滢了,梁子也越结越深。 这段日子,她经常跟阿滢下棋赌彩头,可是输了不少东西。 当然,她也不是总会输,偶尔也会赢一两次。每逢赢的时候,她就会特别的开心,神采飞扬,而对面的阿滢就会苦恼和郁闷。看到阿滢苦恼的模样,韦雪就是会十分欢喜,只觉得出了一口气。 不过到最后,韦雪还是输了,还输了不少。 她也曾回家告状,告状说阿滢不好。可家里长辈偏生拿这个浪蹄子没办法,只劝她不要和阿滢下棋赌彩头了。可韦雪哪里忍得住呢,她意难平,觉得自己棋艺已然是进步了不少。 再下几盘,自己一定会赢,而且将输掉的全部赢回来,而且要让阿滢输个精光。 阿滢也瞧见韦雪了,对韦雪笑了笑。 韦雪气得面颊通红,顿时扭过头去。 阿滢本来郁闷的心情,倒是因韦雪好了不少了。 她冉冉一笑,整个人宛如花朵儿一般娇美。 没错,她就是故意的。 韦雪的棋艺,其实和她有天差地远的差别。 不过她当然不会让韦雪一直输,那样子韦雪虽然会很生气,可是却会很快就失去了兴致。 偶尔让韦雪赢几次,那么韦雪才会兴致勃勃,一直和自己个儿玩下去,就会越输越多。 这不过是阿滢当骗子时候的小技巧。 阿滢一向不是很大方,既然韦雪不肯道歉,还继续那么说自己,她自是要给韦雪一个教训。 正在此时,却见蔺萱与孙绍恩联袂而来。 女儿女婿给母亲贺寿,自是应该的。 孙绍恩面颊上带着笑容,却笑得有些虚伪。 虞夫人一见这个女婿,更不觉拢起眉头。 和蔺萱一起去孙家的坠儿,隐约听到夫妻争执,只说孙绍恩有纳妾的心思。 可孙绍恩便算纳妾了,拿什么养妾? 虞夫人盯着孙绍恩腰间明珠,盯着女儿素净衣衫,忽而无声叹息。 这么些年,虞夫人心疼女儿,总归会偷偷塞些钱。 蔺萱坚决不肯收,她便让人送去给孙母。 偏生萱儿却不肯打扮,而姑爷内心却没数。 阿滢盯着蔺萱,蔺萱脸颊虽擦了胭脂,却似掩不住憔悴,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这个孙郎,也不知在家怎么闹腾的。 她还发现有人偷偷的看蔺萱,看得十分入神。 那是个十七八岁得少年郎,阿滢之所以留意到他,是因他手指上戴着三枚尖尖锋锐的指甲套。 这玩意儿虽然小巧,可使用得当,便能杀人,是十分轻巧的武器。 那少年翘起三根手指头,那两根没戴手指头,从包里抓出一片片的桂花糖瓜子,磕得清清脆脆的,再将一片片的瓜子皮,这样子放在手掌心。 原本给南柯流月当侍卫的阿照,据说三根手指都戴着金属指甲套。 就是这厮玩忽职守,害的自己被当刺客,还被裴楠铉捏出淤青。 阿滢简直无语,没想到南柯流月身边,居然还养着这么不靠谱的货。 生得倒有几分眉清目秀,笑起来还有小酒窝,样子周正,却好生不尽心。 自己喉咙都被他害得这般疼了,他还好意思磕瓜子。 不过蔺萱一来,他瓜子也不磕了,一双眼睛扑扑闪闪的,凝视着蔺萱面颊,看得甚是出神,仿佛痴了一样。 难道便为了这个,这厮玩忽职守? ------题外话------ 还是晚些时候二更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076 家暴(二更) 难道便为了这个,这厮玩忽职守? 阿滢内心不觉冒火,一阵子忿怒。 她眼珠子一闪,足步轻移,不觉悄悄的靠近那个阿照。 “好似瘦了。” 阿照不觉皱起了眉头,喃喃低语:“哎,大半年未曾见着她,怎会如此憔悴。” 阿滢心眼儿多,最懂男女之间的弯弯道道了,顿时心中有谱,内心嘿嘿两声。 她再瞧了阿照两眼,觉得生得人模狗样,也比孙绍恩有精神气儿。 这厢蔺萱已经送上贺礼:“阿母,盼你寿如松柏,身建体康。” 她容色温婉,不觉透出一股子依赖:“这里有新调冰露膏,每逢夏日,阿母便会胸热烦闷,心口闷燥。我想了许多,大约这个方子能得用。” 女儿贴心,虞氏内心也不觉甚是温暖。 她心知肚明,这寿礼必定是女儿一手操办,和孙绍恩无关。 如今女儿面颊带笑,可掩不住姿容憔悴,虞氏心里也是难受。 蔺萱性子其实是很要强的。 她人前总说自己过得好,更不用说是对家里人了,总是报喜不报忧。 可女儿日子过得好不好,她一瞧也是明白,内心也是有数的。 这孩子,如果真跟孙绍恩日子过得舒坦,恩恩爱爱,绝不会是如此这个样子。 虞氏心里微微发疼。 她忽而想,阿萱还没有孩子。 没有孩子,也许是一桩,一桩好事情。 孙家一直颇有微词,只不过两家家世悬殊,所以不好说些什么。 可能明面上,不会待蔺萱太不好。 呵,说是不纳妾,可实则两年前已经拿丫鬟春桃开了脸纳入房中。 本来虞氏是有些疑虑的,曾经孙绍恩因得罪人,被人报复,雪地里冻过。 说不准是孙绍恩不行,没有法子。 蔺家厚道,故而纵然是有此疑虑,也不好宣之于口。 不过没想到,连通房春桃也无所出,虞氏也有些想法了。 她知晓自己这个女儿,是极喜爱小孩子的,做姑娘时候见到小孩子,就都迈不动腿。 如阿萱有个孩子,定然会十分喜爱。 一瞬间,虞氏的心底,不觉浮过了这么些个念头,面色却半点不露。 自己生辰,何苦说些丧气话儿,让孩子不舒坦。 “你呀,素来熨帖可人,最会替人着想了。孩子,你知晓我身子不好,常回家里,替我瞧瞧。母亲岁数也是大了,眼睛也是不好,想要时时见着你。” 一边这么说着,虞氏轻轻的伸出手,为蔺萱一拢发丝。 其实她这么说,是操心女儿在孙家,又知晓蔺萱要强,报喜不报忧,故而这样子说。 然而蔺萱不知想到了什么,忽而内心一阵子的茫然,擦了胭脂的脸颊,忽而也是变得苍白。旋即她方才念及不可让母亲操心,顿时胡乱点点头。 虞氏远些的眼珠子看不清楚,近处的女儿神色,倒是瞧得明明白白。 她心里叹了口气,还是装傻就是。 女儿这般性子,她也清楚。也许虞氏可以不介意自己寿宴上生事,可女儿必定是会心存愧疚。 蔺萱今日心事重重,也不知为了什么,待会儿寿宴散去,她必要留下女儿,好生盘问一番。 “姑爷,阿萱是蔺家娇客,还盼你多怜惜爱护。她性情柔顺,温婉贤惠,若能娶得,必定是福气,要好生珍惜啊。” 虞氏虽不好把话说透,却不觉连连敲打孙绍恩,要孙绍恩知情识趣一些。 她这么说一句,一旁有个不相干的少年便点一下头,一副很赞同的样子。 是呀,是呀,若能娶得,必定是福气,要好生珍惜。 然而孙绍恩面颊之上,却不觉流转了一缕讽刺嘲笑,似不以为然。 孙绍恩心忖,蔺家将这个养女,说成亲女儿一般,可难道还能真将个别人家孩子充作亲生的? 可人家偏生一副很爱惜的样子,呵斥自己这个姑爷,说到底,还不就是故意在自己面前拿乔。 他积年的怨怼,不觉如此悄然浮起在心头。 蔺家的人,一向都是瞧不上自己! 孙绍恩不觉抿紧了唇瓣,一阵子的齿冷。 “夫人放心,我自是和阿萱好。” 他面颊阴测测的,竟有几分说不出的倨傲。孙绍恩说话的神气,便是他时不时露出的阴阳怪气。 不过虞氏眼睛本来就不大好,也瞧不见他面上神色。虞氏虽然觉得孙绍恩口气怪怪的,哪儿知道他竟如此不恭顺。 反而蔺萱看到了,又生气又难受,她勉力忍住,心忖不要哭不要哭,不然母亲必定能瞧出来。 蔺家已经给她天大的福分,将她养大了,她岂能再给蔺家带来麻烦? 如今是虞氏生辰,更不要让虞氏生日也不高兴痛苦。 孙绍恩心忖,这虞氏嘴里会拿乔,可如今不过是个眼珠子不好使的老婆子,还有那个蔺蕴之,也不过是个医痴。如今蔺家,也没什么了不得。要不是命好,有牧乡侯背后扶持,只怕一点儿体面也没有。 虞氏虽然有贤名,还曾活人无数。不过孙绍恩始终也是不大相信,女流之辈而已,能有多了不起。说不准,也是造势,朝廷特意这么闹出来,给别人瞧的。虞氏眼珠子都不好了,还对自己这般拿乔,真是可恨。 蔺萱不敢跟母亲多说了,正准备离去。 她抽手快些,却隐隐让虞氏瞧见了蔺萱手腕上一道红痕。 虞氏大惊,内心不觉浮起凉意,顿时将女儿手臂抓住! 她伸手将蔺萱的袖子拂开,这次看得清清楚楚!这是被人弄伤的瘀伤!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077 合离 而这,也是让虞氏极愤怒的! 虞氏容貌慈和,医术也好,可她和蔺萱那份温柔是不同的。夫君早死,她携幼子独自守着,博得名声,固然医术精湛心思慈和,却也绝对是一个不好相予的人,骨子里自是有男儿般的要强和坚韧! 她一双眸子亦然染上了一层恼恨,怪罪女儿居然如此隐忍。 一转念,已然知晓蔺萱的心思,大约是怕让自己的寿辰招惹一些不快。 阿萱,阿萱,你可真是本末倒置。 可知所谓人前的称赞不过是面子,面子不是不要紧,要紧的是里子是不是真的好。 孙绍恩还在蕴之手下做事情,居然敢如此行事,不就是仗着,蕴之太醉心医术而无暇其他? 如果只是蔺萱和孙绍恩之间的夫妻争执,甚至,甚至动心纳妾,她也可今日暂且装作无事。 当然之后,虞氏已然决意出手寻回场子了的。 可现在,女儿手臂上的伤痕,刺伤了虞氏的眼,更刺痛了虞氏老母亲的心。 她已然不能之后再寻回场子了,已然顾不得今日宾客盈门保持体面。 非是她虞氏如此,而是孙绍恩太过分可恶。 而孙绍恩也不觉面色一变,脸色也是不觉有些不好看。 虽然孙绍恩自认是问心无愧的,可是他一向有些怕虞夫人,只觉得这个女人的手段甚是厉害。 此刻下意识也是有些心虚。 蔺萱脸色也不觉变了,顿时显得有些无措。 明明自己受了伤,她反而好似自己做错了什么似的,不觉透出了一股子的惊惶! 她飞快想要抽回了手,不觉颤声:“阿母,是我自己一时不慎——” 虞氏颜色却不觉沉稳:“阿萱,蔺家世代行医,又如何不会瞧伤?你这个伤,究竟是磕磕碰碰的,还是打的,我一瞧便知晓。你,你不必害怕。” 她抓紧了女儿的手臂,没打算放开,眼底也是不自禁的流转了一股子的愧疚。 虞氏深深呼吸一口,凝视孙绍恩:“姑爷,我家女儿,并不是这样子被你糟蹋的。” 而这样子的言语,终于便是惹得周围的人留意,纷纷围观蔺家这场内部的争执。 当然他们心中,自然是更加偏向蔺萱的。 蔺萱温柔贤惠,谁不知晓。 阿照凝视着蔺萱手臂上的上,蓦然眼神深邃,双手抱在了胸口,面颊不觉透出了一股子如水凉意。 孙绍恩也还罢了,竟这般待她! 怎么说,都是孙绍恩不好,蔺家的事儿,他们也是有所耳闻。 这孙绍恩自恃医术高明,当年医死了人了,还是蔺家面子替他保了下来。 再来就是蔺萱,这个妻子并无一丝一毫的嫌弃。 如此贤妻,孙绍恩竟还嫌不足,也不知是怎么样子想的! 若得如此娇花美眷,应该好生珍惜爱护才是。 如此柔顺妻房,孙绍恩竟然出手伤之,未免太过心狠。 而这些人的眼神,孙绍恩更是瞧得清清楚楚。 这一切,让孙绍恩更加的恼怒! 这些人,觉得蔺家给予自己有大恩,却对自己鄙夷轻贱,恨不得将自己踩到了泥地里面。 把自己踩成一个不知好歹,跳梁小丑一般的人物! 呵,他孙绍恩竟落到了如此的地步。 曾经,他也是青年才俊,就因遇到了蔺萱这样子的祸害,方才让自己落在了如此地步。 耳边,他听到了蔺萱急切的解释:“不是,他,他只是一时失手,他不是故意的。阿母,我没有事儿,我真的没有事。” 蔺蕴之也得到了消息,匆匆来了。 他飞快的看了蔺萱手臂上的伤痕,顿时急切:“阿萱,为什么会这样。” 蔺蕴之困惑、愤怒的目光落在了孙绍恩身上。 蔺蕴之一直醉心医术,平时是个温文尔雅的君子。 可是如今,他冷脸上前,若非被蔺萱扯着,他已经决意给孙绍恩一拳。 蔺萱真的急了,急切无比的说道:“阿兄,不要,我私下和你解释。其实,其实也是我不好——” 蔺萱泪水盈盈,足以融化任何铁石心肠。 她的悲伤,让旁人对孙绍恩生出了一股子难以形容的愤怒。 孙绍恩这个人,实在是太可恶了,这般对自己的妻子。 然而蔺萱的泪水虽可打动别的人,却无法触及孙绍恩一丝一毫。 他毫无所动,甚至隐隐想笑,只觉得蔺萱这样子的女子,实在也是心机太深了。 明明一切都是蔺萱的错,可是她这么一副受尽委屈的样子,弄成自己忘恩负义,实在是令人作呕。 孙绍恩觉得自己对蔺家实在也是太大度了。 蔺家,却不知好歹,当众对自己羞辱。 看来真是好人难当,自己实在不必对蔺家这些人太客气。 他要将一切都撕破出来,让蔺家名誉扫地,让所有的人知晓,丢人的不是他孙绍恩,而是别人口中活菩萨一般的蔺家。 也不知是谁,人群里面嚷出了一声忘恩负义。 而忘恩负义四个字,就扎心似的传入了孙绍恩的耳中,让孙绍恩愤怒交加。 “究竟是谁不是,今日我孙绍恩便当众分辨明白。” 他一语既出,蔺萱惶恐之色亦是越浓,脸色也不觉白了,有几分软弱似的动怒:“你,你住口。” 旁人有些莫名,仔细想想,倒不觉念及曾经传起的那些关于蔺萱的流言蜚语。 蔺萱被流民所掳,许是失去了清白。 难道因为这样子,孙绍恩这般待自己夫人? 这女子贞洁,也不能说不要紧。 不过当年孙绍恩既然娶了,蔺家又对他这般深恩,加之蔺萱又如此温温柔柔的服侍他。 这般不依不饶,孙绍恩也未免太过了些了。 倒好似以此为把柄,故意折磨自己的妻房。 更何况,蔺萱也并非自己水性,而是年纪小时候被人给掳走了。 故而人心自然不免有些偏向。 这厢蔺萱已然是跪下来:“阿母恕罪,实则我与孙郎姻缘不顺,情分全无,不如一纸合离,一别两宽,各自欢喜。我和孙郎,已然说好了,不再,不再做夫妻。来之前,便已经,说好了。只是你今日做生意,我便说,暂时不说,免得搅了你心情。” 虞氏一怔,想不到蔺萱已经说好跟孙绍恩合离了。 她还以为蔺萱会舍不得,毕竟蔺萱总在人前说孙绍恩好。 实则若非今日这么一闹,无论是蔺家,还是别的人,都会以为,这两人一双两好,是恩爱夫妻。 一时之间,倒是让虞氏不知晓说什么。 “你,你当真——” 虞氏迟疑,蔺萱不会让孙绍恩哄哄就回去吧。 蔺萱遮掩不住尴尬,只觉得说不出的难堪,温和眸子蓄满了泪水,轻轻点点头:“阿母,我绝不会说一句哄你的话,我只恐自己不好,丢了蔺家的脸面。” 虞氏不觉得如何丢脸,轻轻点头:“那合离便好。” 蔺萱既然都这般说了,虞氏和蔺蕴之反而不好说什么。 既然决意合离了,那也不必众目睽睽,和孙绍恩闹得太难看, 云汉妇人再嫁,也不是什么希罕事儿。 虞氏听到了孙绍恩充满嘲讽的哼了一声,心里虽然生气,可更多是安心。 自己还怕孙绍恩哄蔺萱回去,也不知幸还是不幸,这个女婿,怕连哄也不会哄。 哎,自己当真是想得太多了。 自从成婚,便是自己跟前,孙绍恩也没对蔺萱说过一句软话儿。 孙绍恩自负清高,连装也不会装。 如今蔺萱已然将这件事情当众扯出来,已然是没有任何挽回余地。 想到了这儿,虞氏内心又是凄凉,又是难受 罢了,合离便好了。 蔺萱过去,不觉有些急切的拢住了孙绍恩的手臂,低声:“我们走,走——” 孙绍恩已经动了怒火,嗓音反而凉丝丝的,和日常那般阴阳怪气:“走?夫人,如此便走了,别人只道我孙绍恩是个忘恩负义,不知羞耻的小人。我与你合离,是我无情无义,攀了高枝却待你不好。便算你不清不白的嫁给我,我也不该这般待你。有些话儿,自然是要当众闹清楚!” 他一把将蔺萱给推开,甚是粗鲁。 别人只道今日的戏已经闹完了,没料想孙绍恩居然还有闹,还准备继续闹! 这场戏居然还没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078 孙郎得意 蔺萱怔怔的凝视他,说不尽的怕,如今更怕得浑身发抖。 然而孙绍恩眼底却流转了一缕狠色。 这个女人,实是让他经受了太多的屈辱了。 自从自己娶了她,便成为所谓的小人。 忘恩负义,寡情薄意,种种羞辱,便都落在了自己个儿的身上了。 他受够了,再也受不了了。 时至今日,他要让所有的人唾弃的对象换成了蔺家,换成蔺萱这个所谓的贤妻! 那缕缕酸意,涌上了孙绍恩心头,交织成了一股子熊熊燃烧的恼恨。 他触及蔺萱泪水盈盈的面颊。 蔺萱脸色苍白,一张脸毫无血色。 这一瞬间,孙绍恩也似微微一怔。 此时此刻,孙绍恩竟微生不忍。 孙绍恩自负清高,当真清高也好,自欺欺人也罢,他总归是自己这般认为的。 故而当初娶蔺萱,他也有些情分的。 真正的世家女,孙家自然够不上,便是次些的杜雨桐,眼里也没他。 更何况,蔺萱实是待他极好,谁不会喜欢待自己好的女人呢。 如果那时候,杜雨桐已然嫁人了,那么他对杜雨桐的一点儿想法,也许早就烟消云散,也不至于念念不忘刻骨铭心。 孙绍恩怔怔的想,我原也曾经想过,好好和她过日子的。 可是,可是这个女人太可恨了! 那微微的怜悯,就如风中的浮萍,很快就消逝而去,点滴不散。 些许迟疑,也阻止不了孙绍恩内心之中报复似的快意。 “是她,做出些极不堪的事情,不君不臣,丢人现眼之极。” 别人都吃惊的看着孙绍恩,孙绍恩竟在蔺家,对一位蔺家女儿,这样子的羞辱? 就算是个养女,也疯了不成? “她私自盗取宫中药材,再送去换钱。宫中药材需得记档,她就私自伪造,其实并未真的用药!” 孙绍恩仇恨似的盯着蔺萱,冷凛说道。 而蔺萱也充满恨意的,盯着这个她曾深深爱过的男子。 她的眼眶,染满了泪水,却怔怔如染上了一层烈火! 她眼底有着恨意,眼眶泛起了泪水! 蔺萱唇瓣轻轻的颤抖,不是,不是都和孙绍恩说好了吗? 不是哀求过他,待阿母生辰后,她便去认罪,去合离,不会连累他一丝一毫。 蔺萱苍白的脸颊,一双漆黑的眸子,充满了绝望。 蔺蕴之和虞氏,却根本不信,一丁点儿都不信。 这个养女,他们是清楚的,不是那种贪图财帛的人,不是! 蔺蕴之厉声:“孙绍恩,你不必胡说八道,阿萱更不会做出此等龌龊的事!” 他素来恍惚的容貌上,终于浮起了极恼怒的愤色! 然而孙绍恩反而不觉笑了,甚至涌起了快意,一股极浓烈的快意! 人人都说蔺蕴之是人间美玉,心底质朴的君子,而自己不但医术远远不及,人品心性,更被比到泥地里面去。 可那又怎样?那又怎么样? 他们蔺家女儿做出这样子不堪的事情,谁知晓蔺家的好,是不是都是假装出来的,欺世盗名?蔺萱这个妹妹做出了的丑事,就像是一块烂泥,死死的黏在了蔺家的身上! 让蔺家所谓的贞洁、清誉,都化作流水,化为乌有。 龌龊?这样子的词实在是太过妙绝,做出此等事情不就是龌龊? “你为什么要说出来,为什么要说出来!” 蔺萱凄声颤抖,凝视着孙绍恩,眼底竟终于透出了一股子恨意浓浓。 他将自己最在意东西轻轻摔碎,狠狠践踏,全不顾这些年来,自己对他的温柔体贴。 他,他如何能对自己这样子狠? 本来众人自还有些狐疑,孙绍恩说出来的话儿,也没那么多人信的。 然而蔺萱此刻言语,竟硬生生落实了这件事情。 这个众人口里眼里皆不堪的孙绍恩,竟说的是真的。 这个众人眼里贤惠蠢善的蔺萱,竟,竟做出了偷盗之事。 这是怎么样的丑闻,又是怎样令人震惊! 蔺家是何等清名,就好似活着的药王菩萨,处处受人尊重。 谢家是元郡名门,谢家长房嫡女谢芜的及笄礼,也以请了虞氏为荣。 可是蔺蕴之的妹妹,虞氏养女,居然,居然做出此等不堪之事。 这简直便是骇然听闻! 虞氏看着自己女儿,蔺蕴之看着自己妹妹,两个人都眼睛发直,一时说不出话来。 蔺蕴之大步走过去,握住了瘫软在地上蔺萱手臂,厉声急切:“是不是有人栽赃陷害,是不是你百口莫辩,被人算计——” 他一向都是斯文而淡然的,小心翼翼隔离了世间俗事。就好像蔺蕴之对阿滢说的那样子,别的什么事儿,让裴楠铉为他处置,他只醉心医病而已。所以蔺蕴之容色总是淡然的,他好像不在俗事,而在另外一个世界,那个世界只有那一株株的药草,没有世俗纷争。可是如今,蔺蕴之的眼眶,却不觉微微发红了。 蔺萱只觉得万分羞耻,含羞摇摇头,泪水一颗颗的顺着她的脸颊垂落。 她脸颊的泪水,是那样子的晶莹剔透,好像珍珠,好像荷叶上的露水。 那样子的泪水,是这样子的美丽,却惹不起别人的同情了。 这样子的泪水,自然没有刚才的作用。 那时候别人觉得蔺萱很可怜,是受害人,是一个被夫郎欺辱的弃妇,是人生的失败者。可就算这样,便算被作践到极点,可片刻之前的蔺萱,至少还占据着道德高地。至少,她还能得到别人茶余饭后,议论之余的同情。 而如今,别人看她的眼神,已然没有了同情,甚至包含了厌恶和鄙夷。 因为是蔺萱不好,她坏了自己的名声,她居然是盗窃。 盗窃,那可是多不堪的罪名! 要知道,她多少算是一名元郡贵女,蔺家对她又是视若己出。 所谓贵族女子,就是要比寻常百姓女眷要出色、高贵,她们要讲究学识,还要懂气节。 对钱财的贪婪,是多么粗鄙可笑的嗜好,是多么匪夷所思的下贱。 平时跟蔺萱交好的女孩子,如今眼底尽数化为鄙夷。 没想到,阿萱是个贼。 也许那么多宾客看蔺萱的目光中,只有一双妙目仍然是清亮而不饱含鄙夷的,而这个人,毕竟不是真正的元郡贵女,也没有正统的谢氏血脉,她甚至早习惯偷窃和欺骗。 阿滢垂下头,看着自己一双纤纤素手,细长十指。 这十根手指头,让章莲太子的药水泡得细腻又雪白,不过仍是无比灵活的。 这也没法子,打小自己便要偷东西,手指头当然也是会很灵活。 她讽刺似的笑笑。 不,也许也不止一双眼眸。 阿照也死死的盯住了蔺萱,眼神沉沉,带着一股子压抑不住的灼热,又似有着说不出的深邃。 最初阿滢只当他是个年纪轻轻的少年郎。 可如今,阿照眼里却带着与年纪不符合的深沉。 而孙绍恩难得是极快意,极欢喜的, 他轻轻的扬起头,眼底竟似流转了一股子的狂喜。 多少年了,他都没有这般欢喜的心绪了。 他看着蔺蕴之捂着胸口喘息,轻轻颤抖的模样,不由得觉得好生解气! 是呀,多少年来,自己受了多少气,处处被人压制,一腔才华不得施展。 仿佛冥冥之中,就有一双手,压得自己都喘不过气来。 蔺家,蔺蕴之,不就那么一副超然物外,不谙世事的样子。 就算说话得罪了自己,羞辱了自己,可那也不过是人家不懂俗物,是他孙绍恩自己人品不佳,极是可笑。 可如今,是自己这个小人般的孙绍恩,占据了道理! 孙绍恩不觉有几分倨傲的抬起头来。 这一次,他,才是对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079 毁灭的快感 孙绍恩不觉有几分倨傲的抬起头来。 这一次,他,才是对的! “孙医师,却不知道蔺医女盗来财物,你花销过没有?” 蓦然,一道脆生生的少女嗓音响起。 别的宾客都被这意外之变闹得呆住了,一时也不知晓如何言语。 阿滢反而站出来,如此脆生生说。 孙绍恩反而不屑理睬她,甚至不乐意多看阿滢一眼。 区区女子,错便错了,自己何须与她有口舌之争。 阿滢盯着孙绍恩鲜亮的衣衫,盯着他腰间点缀的明珠。 作为一个医师,孙绍恩的打扮未免太奢华了。 孙家没落,阿滢早听太医院那些孙绍恩的同僚嚼舌根。可孙绍恩很爱漂亮,总将自己打扮得风流倜傥,不输那些世家公子。他穿的衣衫,用的熏香,佩戴的首饰,无不是精品。 反而是蔺萱,总是素素的打扮。许因如此,孙绍恩反而对蔺萱生出了几许轻鄙。 可那些太医院的同僚,却总是嗤笑,不屑孙绍恩,说他便是打扮得再好看,也不过邯郸学步,算不得什么。 他如何能比得上蔺蕴之,便算衣衫随意,自有气度,也与那些世族公子交好。 孙绍恩性子傲也还罢了,心性也不怎么好,又爱争功,没谁乐意和他好。 别人都说,孙绍恩娶了个贤惠的妻子,所以日子过得舒坦,沾了夫人的光。 想来这些话儿,孙绍恩那般气度,听了自然也是会不舒坦。 也许孙绍恩心里,只盼望自己能跟那些世家公子那般,衣衫华美,为人风流! 崔氏则极为气恼的瞪了阿滢一眼,别人不说话,阿滢说什么话。 崔氏不觉站出来,呵斥阿滢,一派大家风范:“阿娥,你胡说什么,这儿你是晚辈,有你说话的余地?” 崔氏这么说,也不是故意针对阿滢,只觉得阿滢这样子极不好。 让阿滢那样子一说,别人还以为谢家家风不好,向着偷盗财物。 当然,崔氏也不是不着紧蔺家的。 自己女儿及笄,她请来了虞氏,而她爱子与蔺蕴之兄弟相称。私底下,崔氏也是与虞氏颇有私交。前年她染了病,老是心口疼,别人的方子都不顶用,也是虞氏医好的。 如今崔氏自然有几分心思,帮衬蔺家。 她盯了蔺萱,眼底不觉流转了一缕厌恶之色,甚是嫌弃。 说到底,蔺萱也不过是蔺家的养女,并不是什么正经的蔺家千金。 蔺萱是孤女,也不知父母是谁。 看来贵族的血脉,果真是顶顶要紧的,这出身下贱的孩子,也养不出那尊贵的气度,养不成那高贵的品德。 要说蔺家,对蔺萱也真好,好得一点错都挑不出,当成亲生女儿一样。 蔺萱平时也好,可没想到,居然扯出了这档子的事情,令人大为吃惊。 崔氏心忖,要是真正血统高贵的,必定不会如此行事。说来,必定因为蔺萱亲生父母不好,说不准,就是流民、偷儿。生来便是贼胚子,生的女儿自是不好。 虞氏就是心肠太软,因为夫君早死,只有一个儿子,又想养个女儿身边,又怜惜蔺萱孤弱。 如此一来,倒是将个来历不明的女婴,收养成自己的孩子。 如今孩子养大了,平白给自己招惹祸端。 崔氏轻轻的抿起了唇瓣,暗忖自己也要为蔺家解围了。 蔺家一向纯善,必定是抹不开这个脸,且人丁未免单薄了些,只好由自己这个交好的谢夫人,说这些话。 她面色一冷,盯住了蔺萱,半惋惜半责备说道:“阿萱,你为何竟然做出了这样子的事情?你本是孤儿,是蔺家心慈,将你这般收养了。你,为何竟然如此的不知好歹,做出了这样子的事情。蔺家对你的多年教化,难道便不能教导你的本性,让你学得几分体面?” 她分明提点,蔺萱身为养女,并不算真正的蔺家人。蔺家对蔺萱关怀备至,悉心教导,有眼睛的人都是瞧在眼里了。既是如此,蔺萱难掩本性,也是她自己不好,更与蔺家绝无关系。 崔氏感慨似的说道:“所谓树大有枯枝——” 蔺萱不过是枯枝,大树生出了坏枝,剪了就是。 然而偏生这时,一只手,忽而便握住了崔氏的手臂,不觉轻轻的摇摇头,似甚是感慨:“谢夫人,多谢你了。” 虞氏言语温和,却是坚定的。 “这孩子无论做错了什么事情,都是我教导不好,我自然也是有错。此事,便是蔺家不是,明日,我自会向皇后娘娘请罪。任何责罚,老身自与女儿一力承担。她始终就是我的女儿,一直便是,一直也不会变的。” 一番言语却让崔氏面颊微热,甚至尴尬。 崔氏心忖,她,她可是为了虞氏解围,为了蔺家好。 没想到虞氏居然如此疼爱这个养女,居然还愿意拿蔺家来保蔺萱。 这可真是,一言难尽。 崔氏心忖,蔺家到底少了几分底蕴,故而行事竟然是如此随心所欲。 想来身为行医者,心肠太过柔软了。 蔺萱拼命摇头,泪水簌簌滑落,颤声:“蔺夫人,不要如此,不要,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啊!” 她跪在地上,心里一阵子的急。 怎么能因自己,影响蔺家声誉。蔺家对她,可谓恩重如山。 虞氏伸手,轻轻的擦去了她面颊泪水,叹息:“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一声阿母都不肯叫了?” 蔺萱蓦然觉得自己全身力气,好似被抽得干干净净,软倒在蔺夫人的怀中,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虞氏容色是温和的,伸手轻轻的抚摸蔺萱发丝:“孩子,你还年轻,做错了事,自然会受罚,可也不要紧。便算是被罚,也是应该的。待你被罚过,再,好好的过日子。总会什么都过去的,总会过去的!” 旁人虽然鄙夷蔺萱,却不由得觉得虞氏真好,虞氏就好似活菩萨一般善良。 就连孙绍恩,看到眼前这一幕,微微有些窘迫之色。可这样子的窘迫,也不过是一闪即没,旋即孙绍恩脸颊也流转悻悻不屑之色。 蔺蕴之慢慢的擦去了脸颊泪痕,站在前面,缓缓的挡住了蔺萱,挡住了周围的视线,也为蔺萱挡住了孙绍恩! 他淡淡的说道:“孙公子,舍妹今日就留在家里了,稍后,自会与你谈及合离。” 孙绍恩冷冷言语:“夫妻一场,我自顾忌情分,不自行休妻,只与她合离。” 此番言语,他自是要与蔺蕴之讲清楚。他本可休了蔺萱,是看在情分上,才合离,这样子说出去也好听些。自己个儿 蔺蕴之不通俗务,他自是要与蔺蕴之讲清楚些,自己如此,已然是宽容大度。 蔺蕴之没有搭话,可他眼底,有着一种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东西,直直的凝视着孙绍恩。 孙绍恩怔了怔,忽而竟有几分幸灾乐祸的喜色。 蔺蕴之,哈,蔺家受辱之后,也不过如此。 看来这世间,也没什么真正不食烟火的人。 虞夫人再和声:“诸位,今日由我告罪,生出如此事端,蔺家只怕招呼不周。” 众人瞧到了这么一番好戏,自然也是知晓蔺家不好再继续做寿,也纷纷告辞。 孙绍恩也转身离去,他离开了蔺家,夏日暑气盈盈,他抬头时候,唇角竟不觉透出了一缕笑容。 是呀,今日他那个贤惠夫人没有了,得罪了蔺家,得罪了那些云汉的麒麟子,可能还损及自己前程。 可是孙绍恩一点儿都不怕,他竟觉得说不出的,欢喜。 欢喜透了! 他好久好久,没有这般欢喜的心情,原来他竟这般仇恨自己的妻族,恨不得让他们身败名裂。 便在这时候,他听到了一道脆生生的声音:“孙郎君,没了夫人还这么欢喜,也没谁了。” 他一抬头,便看到了阿滢。 阿滢跳下来马车,似笑非笑的看着孙绍恩,一脸不喜欢。 孙绍恩也不以为意,这个小妮子和蔺萱交好,又跟蔺蕴之勾勾搭搭的,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无论阿滢怎么说,也不会影响孙绍恩的好心情。 一旁,崔氏拉开了马车车帘,不觉皱眉:“阿娥,你快快回来。” 阿滢头也不回,也如何将崔氏放眼里,只轻轻说道:“好婶婶,我跟蔺姊姊交好,如今她名声虽然不好,可我也不能势利眼不理睬她。我呀,就回去和她说些话儿,开解于她。” 阿滢的话,说得轻薄俏皮,而崔氏也自不愿意搭理她了,懒得与她歪缠,居然径自走了。 孙绍恩扫了阿滢一眼,一脸不屑。 “一个名声尽毁的妇人,倒有人竟不在意自己的名声,与之结交。也是,你本也不是什么好货色,自然是如此。” 孙绍恩冷笑,说尽了讽刺的话儿。 阿滢轻笑,伸手轻轻一拢耳边的发丝:“也是,要是正人君子,见到了这样子的事情,自然也是义愤填膺,不屑与之为伍,十分鄙夷愤怒。不过孙郎君,我猜呢,你听说妻子做出这样子事情,你内心保管没一丝生气愤怒,反而充满了欢喜,你都欢喜疯了,好像捡了个金元宝,对不对。” 孙绍恩抿紧了唇瓣,又是那么一副阴阳怪气的样子。 阿滢自顾自说道:“也是,你医术没蔺蕴之好,人品也没人家好,更没蔺蕴之讨人喜欢,能轻而易举结交世家公子。这些也还罢了,更要紧的是,你闹腾的那些妖蛾子,越发衬托自己像个跳梁小丑,衬托出蔺蕴之的品行高洁。只因为你再恨他,他竟半点没将你放在心上,连对手也不配。” “在太医院也还罢了,回到家,你还得面对一个同样温柔善良完美无缺的贤妻。甚至,你还心知肚明,是自己不行,生不出孩子,蔺萱竟对你如此体贴。你对蔺萱迁怒厌恶,却知你若弃了蔺萱,必定是千夫所指,受人唾骂,成为不知好歹背信之徒!” “你心高气傲,一心想出人头地,穿了衣衫想假装自己是贵族公子。可惜实则最后,你却被蔺家衬托成跳梁小丑。自然,当你知晓你那完美的贤妻居然做出此等丑事,你当然会生出捡到金元宝般的狂喜。你是不是欢喜疯了,开心得不得了?” “自然,什么都及不上,亲手毁去蔺家这样子道德君子的快感。” 孙绍恩微微一窘,他果然不喜欢阿滢这个小女孩儿。这个从芜郡过来的妖孽,年纪虽轻,却有着一股子敏锐的恶毒,专门能向人伤口上踩。 是,当他听到此件把柄,第一反应何尝不是如蔺蕴之一般不可置信? 他虽不喜欢蔺萱,却一直以为蔺萱是天底下最完美的妻子。 待得知为真时,他竟隐隐有些报复似的快感。 这个世界上,谁又是真正干干净净的,蔺蕴之那么超然,不过是什么都有人帮他处置的。裴楠铉将他养得无忧无虑,不必面对许多黑暗。 孙绍恩冷笑:“是蔺家自己德薄,与我何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080 鄙夷眼神(二更) 孙绍恩冷笑:“是蔺家自己德薄,与我何干。” 阿滢轻轻的叹了口气,甚是叹息:“蔺姊姊这些年,对你这样子好,你一点儿都不在乎?” 孙绍恩脸上的肌肉轻轻的抖动,甚至有几分发狠似的言语:“不要说她待我好!” 他最厌恶别人说蔺萱对他好。 阿滢轻笑:“不说就不说,孙郎,只盼你以后日子,过得称心如意。” 孙绍恩冷笑一声,再不理睬,拂袖而去。 他才不会后悔,自从和蔺萱成婚,他就仿佛被拖入了一个泥潭。 蔺家的人不是不好,是太好了,将自己衬托得污秽不堪。 这世间贪图富贵,不择手段,可劲儿往上爬的人,也不知晓多少,也不独独就他孙绍恩, 怎么就他,被衬托得这般难看,如此可笑? 蔺萱,蔺萱,他心里念叨这个名字,忽而心底竟似涌动了一缕酸楚。 自己当初,也真正喜欢过这个女人的。 年少时,他自负医术出色,为人又倨傲,又生了几分容貌,也是,有些女孩子爱慕的。 他记得那时候蔺萱,脸蛋儿俊秀,温温柔柔,每次看到了自己,顿时脸一红,好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纵然那时候他喜爱杜雨桐,也会因蔺萱这般而沾沾自喜。 哪个男人,不爱温柔贤惠的女人呢?尤其是这般温柔体贴,这般将自己捧上天,如此羞涩仰慕的可人儿。 后来杜雨桐和别人定了亲,他甚是意难平,是蔺萱宽慰体贴,让他心里稍有安慰。 待自己和蔺萱的婚事定了下来,他死死的攥紧了蔺萱的手,情意切切:“阿萱,我会待你好的,我会一辈子待你好。” 那时候他说这些话,是语出真心,真心实意。 杜雨桐让他感情上受到了伤害,可蔺萱却给了他男人的尊严。 他自会心有所触,心里涌动了柔情怜惜。 哼,他要让杜雨桐知晓,这个女人,错失的是什么。 莫欺少年穷,他定要混出个头脸,让别人知晓,蔺萱挑了自己是没有挑错。 那些人以为自己娶蔺家女儿,都是为了攀高枝儿,却没人会认定,自己也许,也许是真心喜欢过阿萱的。 喜欢她,仰慕自己的眼神,那份一心一意的依恋。 没人不会喜欢的。 是什么时候,一切都开始变了呢? 是知晓蔺萱许非清白之躯,因此生出的失望?其实,他已然原谅蔺萱了。 那又何至于此? 也许一开始,他只是有些感慨,有一个医术无比出色,运气极好的大舅子,衬托他黯然无光。 再来就是自己想占了别人功劳,博个前程,却因此被罚,从宫中的医博士降为医师。 那双仰慕自己的双眸,第一次透出了一股子的失望,从此以后,蔺萱虽然仍然温顺体贴,却已然没有最初的仰慕。 呵,自己能有什么错。他若出头,蔺萱这个夫人还不是有光彩?当然蔺萱这个妻子,也许并不希罕这份光彩。 他知晓蔺萱想要怎么样的夫婿,就像她那个兄长蔺蕴之一样,品行高洁,不在意世俗的名利,只在意那一棵棵的药草。 可他不是蔺蕴之,没有医学世家的家世,没有裴楠铉那样子很有用的朋友,没有南柯流月的赏识,自然更没有蔺蕴之那样子的清白。 他耻笑蔺萱总爱一身素衣,总是不爱打扮,迂腐不化,人前装贤惠。 短短四五年,他跟蔺萱已然是情分全无。 哈,哈哈,不知不觉,他已然泪流满面。 他记得那日自己追出宫,若没追到杜雨桐也还罢了,可偏生自己居然也是追上了。 杜雨桐泫然欲泣,柔弱无限,然后便和自己提及蔺萱贪墨的事儿。 他和蔺蕴之、虞氏一样,第一反应,是怎么样都不肯信。 后来杜雨桐说得有根有据,他也查出不假。 然后他就如阿滢说的那般,如捡了金元宝似的欢喜。 可就算如此,他也不是没给那个女人机会。 他原本也没揭发这件事情,只想以此为要挟,压蔺萱一头,寻回男人的尊严。 所以他对蔺萱冷嘲热讽,旋即提出,要纳杜雨桐为妾。 蔺萱气急了,也便是那时,自己弄伤了蔺萱的手臂,留下了伤痕。 “我不会允的,我,我要与你合离,你休了我也无妨。然后,我自去皇后娘娘那处认罪,你也不必要挟我。” 那时候,蔺萱看着他的眼神,又漠然,又鄙夷。 她,居然在看不起他。 “我便是身败名裂,什么都没有,也不会,不会容你如此。你看我看厌了,到时候你自可娶杜雨桐做正头娘子,不必让她委屈做个妾。” “是我不孝,待母亲生辰之后,再和她说,让她,好好过个生日。” 那时,他从来没见过蔺萱如此眼神,蔺萱更没和他说过如此言语。 成婚以来,蔺萱温和忍让,两个人都没吵过架。 那种冷冰冰的眼神,恍惚间,让孙绍恩想起了蔺萱十三四岁时候的样子。 温柔羞涩,瞧着自己眼神,满满都是仰慕。 那时,他便对那个温柔单纯的小姑娘,轻声许诺,我会一辈子待你好的。 可过去的温柔烟消云散,如今这个女人眼底的鄙夷,让他生出了滔天恨意! 孙绍恩慢慢的擦去了脸颊上的泪水,他的阿萱,早就死了。 这个女人凭什么看不起他! 那么一副可气的样子,不要怪自己将事儿做绝。 “孙郎,孙郎,你,你没有事儿吧。” 是杜雨桐的声音,她急切匆匆跑过来。 本来姣好的面容,也不觉浮起了一层浅浅的红晕。 被赶出宫时,杜雨桐自然是极为狼狈的,不过休息了几日,她又如同缓过劲儿的毒蛇,有了精神。 杜雨桐本来就是个极坚韧的人,若她是寻常女子,在面临第一次退婚时候,她已然彻底崩溃了。 最初的悲愤过去了后,杜雨桐又变得充满了活力。 她已然打听到一些风声,心里更充满了兴奋和快意。 太好了,比她想的还好。 哼,区区孙绍恩,怎么会让她瞧在眼里,更不必提委身做妾。便算做妾,她也要做个英雄妾!若随了孙绍恩此等不堪的货色,她宁可自杀,也不会去嫁。她也没给孙绍恩什么许诺,只稍稍给些暗示,这个男人顿时好像狗一样,这样子的贴上来,丑态辈出! 等弄倒了蔺萱,她自有法子脱身,自然不会让孙绍恩沾染自己一根手指头。 可她也没料到,事情居然这样子的顺,效果居然这样子的好。 她以为至多孙绍恩跟蔺萱闹,折磨蔺萱一番,可没想到孙绍恩居然跟蔺家撕破脸,毁去了蔺家体面。 孙郎真好,又蠢又毒,让她心情极是愉悦。 说不准,自己再挑拨一阵,能让孙绍恩闹得更加厉害。 只要,自己再给孙绍恩些许甜头—— 这般想着时候,杜雨桐轻轻的抬起头,她笑容越甜。 “我只怕,蔺家会对你怎么样。” 杜雨桐言语柔软,透出了一股子的关心劲儿。 孙绍恩凝视着近在咫尺的美丽脸庞,不知怎么了,并不觉得杜雨桐具有什么惊心动魄的魅力。 也许,他并不是很喜欢杜雨桐,不过是年少时候,心气儿高,总想得到最好的,想要鲜亮漂亮的东西。 是蔺萱那个女人不知趣,他本也只想让杜雨桐当个妾,而没想娶杜雨桐。 他并不是一个很大方的人,毕竟当初杜雨桐还“抛弃”过他。 他急切的挑杜雨桐为妾,也许就是因为找回尊严,当年瞧不上自己的女人,还不是跟自己为妾了。 如今触及杜雨桐关心自己的眼神,他蓦然噗嗤一笑。 杜雨桐表现如何委屈,如何爱自己,他也不笨,难道会信?他孙绍恩也不是傻子。 一件漂亮的玩意儿,他也不介意杜雨桐是真爱,还是不爱。 一个骄傲又漂亮的女人,迫于无奈,心不甘情不愿,他会更加欣喜。 可现在,他不能要杜雨桐了,他可不乐意,让蔺家有一丝一毫辩解机会。 若自己要了杜雨桐,岂不是让别人说,说自己为了别的女人才去作践蔺萱。 不是的,这要完完全全体会自己的正义感。 这样子的快意,也不是杜雨桐这么一个漂亮女人能给予自己的。 他甚至不屑于和杜雨桐有什么交代,反正不过是虚情假意,故而孙绍恩轻轻拂过了杜雨桐的手掌,拂袖儿去。 杜雨桐脸色也不觉一变,她虽然并不喜欢孙绍恩,却很享受别人的夫君对自己神魂颠倒的美好感觉。 没想到,孙绍恩这等货色,居然也敢给自己摆脸色。 她心中微气,待杜雨桐睁开双眼时候,她也已经不气了,反而冉冉绽放了一丝笑容。 毕竟今日风和日丽,事事顺畅,很值得开心。 自从自己被逐出皇宫,这是杜雨桐最开心的一日! 她一双眸子,温和如水,似泛起了一层浅润光泽。她想起那日,自己明明知晓那间棋社,故意做套子,以棋诱赌,引诱客人沉沦赌博,却顺手邀了蔺萱前去。 那种手腕,杜雨桐一下子便瞧清楚了,可蔺萱却不能。 其实那时候,她跟蔺萱是手帕交,也没什么利益冲突,蔺萱也对她极好,她也对蔺萱谈不上仇恨。蔺萱守着一个孙绍恩,还不值得她嫉妒。 为什么这么做呢?杜雨桐眼底泛起了涟涟光华,也许,也许是因为无聊吧。就好似阿滢观察过蔺萱一样,这个女人既不爱名利,也不爱打扮,更不会嫉妒谁,一个人不贪,怎么好下手呢?可再完美的人,总是会有破绽。蔺萱别的不爱,就是喜欢下双陆。本来蔺萱只是爱好,可因姻缘不顺,却不觉有些痴迷了。她呀,只是无聊,想要试试,像蔺萱这样子的女人,会不会也犯下错误呢? 杜雨桐是个聪明的女人,她就这样子瞧着,什么都瞧得明明白白。蔺萱是怎样沉迷,又是如何的欠债,乃至于入彀,被人逼迫,又羞耻宣扬,最后偷盗药材换钱,幻想以后将药材补上。 这些呀,她瞧在眼里,只觉得好笑,更嘲笑蔺萱的蠢笨。 而她呢,仍然甜甜的让蔺萱给自己炖煮润喉咙的汤水。 这不过是一场小小的恶意捉弄,连处心积虑的算计,也是算不上。 如果蔺萱跟她是好姐妹,她一辈子都不必说出去,毕竟无甚必要。 拿这个做耍子,这样子玩儿,也不错。 可谁让蔺萱,居然向着阿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081 心中之兹 残阳如血,宾客散尽,而蔺蕴之也不知晓呆呆的坐了多久了。 他瞧着缓缓落下的红日,看着如血的夕阳光辉,他脸颊上垂落下泪水未干,被红红的夕阳这样子的一映,宛如两行血泪。蔺蕴之是年轻的,他年轻的生命,从来未曾遭受这样子的打击和羞辱,他忽而挤出了一缕酸楚的笑容。 蔺蕴之蓦然痛苦的搅紧了自己的双手。 然后这个时候,一道俏丽的身影,却探头探脑。 阿滢轻盈的跳入了房间之中,假惺惺的叹了口气:“蔺大哥,何必这样子伤心呢。你这样子啊,我不知晓多难受呢。” 她掏出了手帕,要去擦蔺蕴之脸颊之上的泪水,而蔺蕴之顿时蓦然便扭过头去,一句话都没有说。 阿滢也不在意,她缓缓的收回了自己手帕,脸颊之上浮起了甜甜的笑容:“蔺大哥,你知不知道,我呀,一向都不会真的哭。有时候哭,是假哭。真伤心时候,我是一滴泪水都没有,反而会笑气来。因为你要一哭,自己这样子难受,可是别人呢,害你的人呢,也会更加欢喜、舒坦。” 她想起了孙绍恩的笑容,孙绍恩笑得那么开心,就是因为,蔺家上下,会这样子反应。 哎,君子对上小人,总是君子吃亏一些的。 “你呀,什么事情,还是想开一些。”阿滢柔语劝慰。 她本来是想趁虚而入的,可如今蔺蕴之就好像木头一样,让阿滢一时竟不知晓如何下手。 她心忖,如若要趁虚而入,总归要逗得蔺蕴之说话才好。 她眼珠子一转,顿时娇声软语:“你是不是记恨蔺姊姊,嫌她丢了蔺家的脸,一个蔺家养女,居然如此不好,坏了蔺家的名声,让蔺家颜面扫地。” 蔺蕴之脱口而出:“怎么可能?你们,你们如今一个个,都说阿萱不好,仿佛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为什么这么说,为什么?” 他唇瓣轻轻的抖动:“她打双陆棋,痴迷于此,输了几百金。纵然她做错了,也不必,不必这样子待他。好像她以前做的好事,什么,什么都不算数了——” 阿滢心想,几百金罢了,也不是很多。她伸手抚摸领口明珠,这时今日裴楠铉送给她的,她随随便便就收了,也没多在意。若不是看这串儿珠子衬得自己脸蛋漂亮,她还不希罕收呢。这串儿明珠其实也不便宜,一颗珠子,也能换个几百金。蔺家不是和裴楠铉交好?裴楠铉看着也很大方,至少钱财方面并不吝啬。不过蔺萱性子太直,未必会如此。是了,蔺家和裴家家境相差其实很悬殊,只有做君子之交,两个人才能是平等的。如果蔺萱向裴楠铉讨要,就会折了阿兄面子,她自然不会。 可一个人太老实了,活得多累啊,又辛苦又难受。 不像自己,既不会被人骗了,也不会被区区几百金闹得要死要活。 “孙绍恩真是不知好歹,也不瞧瞧蔺大哥你结交的是什么人。你呢,是南柯流月的门生,是裴楠铉的好友,只要开了口,人家一根手指头,就能将他碾压得粉身碎骨,前途尽毁。” 蔺蕴之听着阿滢甜甜的话儿,却没打算理睬阿滢了。 不过阿滢却话锋一转:“可蔺大哥,却不会这样。孙绍恩也算到你这样子,你是个君子,又岂会报复于他。所以他如此得意,如此猖狂。你还会阻止裴楠铉,就算恨透了孙绍恩,可是做君子,就不能不讲道理。你这样子好辛苦,我也替你心疼。像他那样子的人,就该让一个,一个会对付他的人来对付。让他一无所有,还让人觉得是他自找的,这跟蔺家的报复,一点关系都没有。” 蔺蕴之蓦然抬头,死死的盯住了阿滢。 阿滢逆着光,俊俏的脸蛋隐匿在阴影里,可那一双眸子,犹自灼灼闪光。 她红唇吐出了柔缓言语:“我呀,一定将这件事情,为你办得妥妥当当。只要——” 只要救救她这个弱女子。 “你看,这么几年,蔺家对他颇为容忍。老夫人补贴女儿,而你,则宽容大度忍下孙绍恩的争功手段,忍下他那些尖酸讽刺!蔺姊姊多好一个人,如若不是嫁入孙家,如若不是因为孙绍恩挥霍无度总爱将自己打扮漂亮,她也不会染上赌瘾,下双陆被人给算计了。可到最后,却是蔺家一点儿道理都不讲,你们蔺家女儿被他折磨得不人不鬼,他偏生还占尽道理。没这样子的事,你是男子汉,有血性,可如何能忍呢?可你动手打他一顿,别人反而说你不是。孙绍恩受了一份折辱,反而是成全他了。” “可就算如此,我也能让你一口气,出得舒舒坦坦!” 孙绍恩这个贱人,有些话,倒也未必没有道理。 那就是蔺蕴之并不是什么仙人,更不能成神成佛。 也许他可以淡薄名利,不在意荣华富贵,可是但凡是人,总会有些弱点的。 蔺蕴之没有恨谁,没有所图,也许是因为,他没有遇到真正无法容忍的事情。 “你,你真的——” 蔺蕴之牙关轻轻颤抖,欲言又止,仿佛想要跨过去,可又不敢。 而阿滢一双眸子,更不觉透出了三分的邪气,盈盈而生辉煌。 她可不介意勾坏一个君子,以后蔺蕴之如何,也与她没关系。 她可不是来关心跟自己关系好的蔺姊姊,而是抓住一个机会,可以跟蔺蕴之进行交易。 而自己要与蔺蕴之交易的,则是她学来的一身骗术以及骨子里的恶毒。 太阳已然落下去,天边胭脂般的火烧云也不觉褪色了,天地间宛如流转水墨一般的朦胧光辉。 房间里面没有点灯,而阿滢的手,就这样子轻轻的伸了过去,轻轻的覆盖住蔺蕴之的手背。 她感觉到蔺蕴之的手在轻轻颤抖,而蔺蕴之晦暗不明的双眸之中,却也是不觉流转了几许的晦涩恨意。 “哎,今日是老夫人的生辰,本来她是那般受人敬重,可是如今,你母亲的生辰,却成为这般羞辱。夫人的清名,是自己赚来的,为了医人,眼珠子都瞧不见了。可是,可是如今,她居然还被人羞辱。而孙绍恩,根本就是故意的。蔺姊姊明明求他,不要在寿辰时候说出来,可他,却不肯理会。他呀,当真是个心如豺狼的坏胚子。” 少女的沁香近在咫尺,却仿佛是抹了蜜糖的恶魔。 她听到了蔺蕴之粗重的呼吸,听着蔺蕴之语带讽刺:“我学了医术,是让人,让人为我出气?” 阿滢轻笑,嗓音竟不觉带了一股子的娇俏:“榆木脑袋,笨死了,这叫你帮帮我,我帮帮你,然后大家啊,才更加的亲热。” 她像个邻家女孩儿,她就是个会骗人的小妖怪 “是呀,是呀,我也不用,事事都听他的。”蔺蕴之颤声低语。 他?阿滢旋即便回过神来,不觉冉冉一笑,这个他,当然便是裴楠铉。 “是呀,我最不爱听别人话儿了。我什么都爱自己拿主意。” 阿滢这样子说着,她伸出了手指头,慢慢的,轻轻的,拢过了发丝。 “但其实,裴少,还有牧乡侯,待我很好,很好。” 他蓦然抽回了自己的手,跌跌撞撞站了起来。 阿滢翻了个白眼,只觉得没趣儿。 她知晓是没法子了,好似蔺蕴之这样子道德很坚固的好孩子,是不会做坏事的。 “蕴之,这臭丫头坏得很,她的话,你可别听。” 一道熟悉、戏谑的嗓音响起,伴随而来的,是手执烛火的裴楠铉。 他不知什么时候到了,脸颊被烛火一映,更是说不出的俊美。 房间里添了光亮,映衬着蔺蕴之泪水斑斑的脸颊。 阿滢暗中翻了个白眼儿,没劲儿! “孙绍恩那样子的人,不配让你惦记的,蕴之,其实,现在阿萱正伤心——” 蔺蕴之后背冷汗津津,他真不知晓为什么,刚才自己内心有那么可怕的念头。 他望向了阿滢,那张俏丽的少女面颊,红唇微微翘起,仿佛有着小女孩儿的任性,气鼓鼓的。 任谁看到阿滢这个样子,都会觉得,她是可爱又刁蛮的邻家小妹妹。 蔺蕴之觉得自己越加怕女人了。 裴楠铉说得对,他应该去安慰阿萱。他轻轻的一点头,转身便走。 凉风吹去了蔺蕴之脸颊上的热意,他仿佛觉得自己清醒了很多。 阿滢忽而觉得烦闷,有些酸酸的,内心不是滋味。 她自然不会见贤思齐,可和蔺家这一堆人在一起,真的会不大舒服。 也许因为空气太干净,没有污秽的味道,让她呼吸不是很顺畅。 也许见识到真挚的友谊和真正的君子,她还真有点,有点不舒服。 忽而间,她居然有些理解孙绍恩。 一条手臂,忽而搂住了她的肩膀,亲亲热热。 略含甜蜜的沙哑嗓音,凑过去在阿滢耳边低语:“其实,我觉得你刚才说得很对,很有意思。只要你让小爷一口气出得舒舒坦坦,你要什么有什么。你让蕴之为你做什么,一句话的事儿,他一向听我的。” 阿滢见鬼似的眼神顿时飞快瞪向了裴楠铉。 “你刚刚好像不是这么说的。” “这种话,蕴之面前就不要说了。他那么老老实实,难得一见,不要教坏他。我呀,可不许任何人,教坏他、伤害他的。” 阿滢一扭头,脆生生说道:“恶心死了。” “你这般凶恶,章莲太子为什么会对你见色起意,还给你种了噬心蛊?” 裴楠铉感慨。 阿滢顿时呼吸一窒,蔺蕴之说了,他什么都和裴楠铉说。 她触及裴楠铉那双笑盈盈的眼,一阵子的恼恨和烦躁,眼前的一双眸子似带着笑意,却又是极危险的。 就如,就如那卡住了自己脖子那一下,那么大力,仿佛能轻而易举的夺走自己性命! 她蓦然抓住了裴楠铉的手臂,狠狠的一口咬下去。 裴楠铉猝不及防的叫了一声,恼怒的瞪着她。 “你今天差点杀了我,你坏死了。” 阿滢一把将裴楠铉推开。 裴楠铉心里骂了声死丫头,不觉撩开了衣袖。 上面齿痕鲜明,咬出了血,足见某人牙口甚好。 他觉得近来自己性儿越发好了,对这臭丫头居然宽容如斯。早知晓就捏死她算了,何必拿珠串赔罪。 夜色渐浓,蔺蕴之跑去了门前,阿滢和裴楠铉也赶到了,就连阿照也没有走。 虞氏还在安慰自己的女儿,言语切切。 蔺萱痴痴的说道:“阿母,是我的错,一切均是我的错。我原意你生辰之后,我便留书认罪,到时候,我再,再自裁身亡。如此一来,总归能护住蔺家名声。我原本想,你,你高高兴兴,过个生辰——” 她蓦然崩溃似的哭出声。 不错,她早存死志了。如此留书自裁,别人总归会生出几分同情,至少人一死,别人总是对死去的人宽容些。 想到杜雨桐,想到孙绍恩,想到自己欠下的债,她只觉得一颗心被折磨得生疼,早便不欲活下去。 若不是念及虞氏生辰将近,她也不愿意养母的生辰过得凄风苦雨,也许她已然自裁了。 虞氏伸出手,轻轻的抚摸她的脸蛋,柔语安慰:“好孩子,好孩子,不要哭了。如此一来,我反而感激孙绍恩,如今你更不必做什么傻事。” 蔺萱痛苦的摇头:“阿母,阿母,我,我对不起蔺家。” 现在自己自裁,别人只道自己羞愧自尽,也搏不来什么同情,只会让人嗤笑。 她,她应当早些去死了。 “我害得你这个生日,颜面全无,成为京城笑柄。我辱及你们的名声,坏了蔺家的清誉——” 她哭得一下下的咳嗽。 虞氏将她轻轻的搂入在怀中,她眼珠子不好,如今到了傍晚,眼睛已然是朦朦胧胧的,其实几乎什么都看不见了。 若不是嗅到了女儿身上淡淡温柔的体香,她都不知道阿萱在这里。 这双眼珠子,也废了许多年了吧。 “我年年都过生日,又有什么要紧,可女儿只有一个。阿萱,母亲是爱你的,只要你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活下去。人生百年,譬如朝露,一下子都过去了,一时的名声、风光,又有什么要紧。” “你可以恨孙绍恩,恨他薄情,对你不上心,作为夫郎对家不负责任。可是你呢,别恨他将这件事情当众说出来。我的儿,一个人做错了事,就好好面对,可不必理会别人的讥讽。你虽错了,可这个错,不值得你付出年轻的生命,不值得你付出后半辈子的幸福。你说你害得蔺家失去了清名,有什么关系?阿母虽然老了,可是你跟蕴之,还又年轻又聪明,医术也学得好。失去的清誉,没了的脸面,也可自己再赚回来,人若自裁,那却什么都没有。况且,一个人若太在意名声,也不会,真的开心的。” 蔺蕴之站在了门外,怔怔的听着。 刚才他虽然已然打消了念头,可内心深处,自然还是怨气难消的。然而此刻虞氏的话,却似解开了他的心结,心下虽有酸楚,眼神却渐渐有了清明。 母亲说的,确实没有错。也许他本不该在意别人怎么看蔺家,看自己,错便错了吧,他愿意与阿萱一起承担这份尴尬和羞耻。 门外的几名少年男女,因为虞氏的话儿,顿时心思各异。 裴楠铉想起了死去的卫扬,他想,阿扬还那么年轻,如此帅气,宛如朝阳一般朝气蓬勃。想到了这儿,他忽而眼眶发热。卫扬就是为了替郭澈遮掩,所以使了手段屠了村。说什么知错能改,说到底,如果一个错误,能毁去你的前程,让你没了名声,甚至可能失去全族性命。那这样子的话儿,又岂是一句知错能改可以了结。换成了他是卫扬,他也许也会替郭澈遮掩,只不过不会屠村杀人罢了。 所以他慢慢的将手负在的背后,眼睛里渐渐浮起了尖锐。 自己当然很欣赏蔺家的人,所以愿意护着他们,让这样子的人物尽其才,而不是成为什么权力斗争的牺牲品。 至于阿滢呢,她不知怎么,有些羡慕。她一点儿都不羡慕别人有个好夫君,常做恶毒的想,男人是会贪图别的美色,移情别恋的。可是她却羡慕,蔺萱有一个很好的娘亲,对她如斯的好。她又想起自己八岁时候,救了自己的青衫儿月光。其实自从章莲太子屠村之后,她已经很少想到他了。因为这个男子,她曾经很努力的想要做个好人,可是现实却让阿滢有些自暴自弃。做个好人又如何?还不也是早死? 阿滢轻轻的翘起了唇瓣,天色渐渐晚了,本来暑热的空气好似也透出了一股子的凉意。 天边月悄悄的探出了头,撒下了清润的月光。 至于阿照,他的眼神,却不觉很深很深。阿滢轻轻的扫了他一眼,不觉心忖,跟随裴楠铉相熟的人,都是古古怪怪的,不是什么正常的人。阿照的眼神也是很深邃,他年纪很轻,却有着自己的秘密。他为什么会在意蔺萱,会因为蔺萱而魂不守舍。 房中的蔺萱与虞氏,却自然是浑然不觉。 虞氏轻轻的抚摸女儿的秀发,生出皱纹的娟秀面颊容色变幻,蓦然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更何况,阿萱,原本是我对不起你。” 原本是我对不起你? 蔺萱纵然悲痛之余,也是又惊又慌:“阿母,是女儿大不孝,你对我委实太好!” 阿母怎么能这般说?她区区孤女,能得蔺家收养,能有如此体面,能学如此的医术,桩桩件件,都是蔺家的恩泽。 虞氏如此言语,让她如何受得起? 虞氏如此恩泽,更是让自己惶恐万分,恨自己惹阿母心恼。 “你,你自然还记得,十四岁那一年,你随我一起出诊,给人瞧病,帮我熬药。阿萱,那时你年纪虽轻,可已经很稳妥,很能帮得上忙。那时候,蕴之也与我一道。哎,他说是你哥哥,可只大你几个月。男孩子总是沉不住气,没女孩子温婉成熟,没你能帮得上忙。可我不该带你去的,不该带你这个女孩子去的啊。那地方乱,我们带来侍卫,朝廷派了兵。可就算这样,也有人杀将过来,将你掳走。” “那天马车一直往前跑,我心里很是害怕,担心一家人都死在这儿。后来那些马贼追上来了,他们砍死了车夫,一刀划破了车帘,凶神恶煞要抓人。你和蕴之都是小孩子,都瞧得呆住了。然后,然后我一下子捉住了蕴之的手,将他往里面一拽。你就被人用鞭子卷走,卷上了马,随行的官兵追上来,他们不敢纠缠,可官兵也是追之不及了。” 蔺萱急切:“阿母,我没怪过你,我怎么会怪你。我没事儿,他们虽然是马匪,可并没将我如何,只让我医治一个孩子。孩子医治好了,这些马匪也客客气气,送我回去。” 她面颊一红,似难以启齿,可如今也顾不得那么多:“那时元郡虽然是有些闲言碎语,我只恐,恐孙绍恩疑了我,非要退亲。哎,可那时候,他终究还是娶了我的。而我,我也是个清白身子。后来,后来新婚之夜,他也什么都,明白了。若非如此,以他那样子狭隘心胸,又如何能容?他如何真能不计较?” 蔺萱吃吃的说道:“你,你别放在心上。阿母,女儿从来没记恨过你。你对我的好,我绝不会忘记了。你,你怎可疑我心里会有怨怼之意。我如何会怪你,一时情急。那时候那么乱,你哪儿会顾得那么多?” 她记得自己被那些马匪客气送回来,不过几天光景,虞氏好似老了十岁,头发居然花白了。 阿母紧紧的抱住了自己,好半天,一句话都没有说。 她只会心存感动,又哪里会有丝毫的见怪呢? 如此种种,一瞬间涌上了心头。 “是呀,我原本觉得,也不必再说,挑明再说,反而平白尴尬。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才知晓,你心里有着一根刺,你没有忘,我也没有忘。为何你欠下区区几百金,却不肯给家里明言。若你提一句,蔺家虽然不是什么世族权贵,也不至于这点家底都没有。” “我,我只是,难以启齿。阿母,其实我是要强的,我如何能开口?” 虞氏沉默了好半天,才吃力说道:“不是的,阿萱,你只是感激蔺家,好似外人一样,对蔺家心存感激。你,你不是真将自己当成我的女儿。若是母女,又有什么不能开口,有什么不能向母亲讨要的。你还记得,那时候我有两只手,可两只手都抓住了蕴之,却没分一只手给你。你若是个外人,倒是不必恨我如此不公了,你自然选择不恨。你,你终究还是感激蔺家的。这么些年,你和孙绍恩成婚,你在外人说孙绍恩很好,这也罢了。你在我面前,也没说一句你的委屈,一句也不肯提。阿母心里,实在是很愧疚。” 蔺萱拼命摇头,颤声:“阿母,阿母,女儿岂会如此的不知好歹。你在我心里,有再造之恩。你别看我看着,好似很温柔,很贤惠,其实,其实我很要强。我怕别人笑我,所以一句实话都不肯跟人说。我也怕累着别人,尤其是累着你们。都是,我不好。” 好半天,母女二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一句话都没有说。 “以后,以后不要这样子了。阿萱,明日你和我一道,我们一起去请罪,如今你不可再说什么见外的话。” 蔺萱轻轻的哭泣了两声,她点点头,她心里仿佛舒服了许多,可又觉得很是愧疚。到最后,自己也没能报答什么恩惠。 阿照伸手抚摸门扇,他的手掌轻轻的颤抖。 裴楠铉随意扫了他一眼,不在意的想,又有什么难猜的。 阿照不是什么正经出身,云汉麒麟子之中,像卫扬总归是个破落户儿,可阿照却是个贼人儿子。 瞧阿照平时殷殷切切,屁颠屁颠往蔺家跑,一有机会就去看蔺萱,连南柯流月都抛在了脑后,那就什么都不难猜了。 蔺萱当年,不是被马贼掳走,然后救了一个孩子,最后被客客气气的送了回来。 那这个孩子,如今也长大了,满肚子都是心眼儿算计,可不像蔺萱那样子没成算。 房间里虞氏说起当年的事,阿照当然也是清清楚楚,不过这对阿照,自然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那时候,他还是个贼头的孩子。 星云山匪首沈重,便是他的生父。 那一年,河水决堤,天气一会儿冷,一会儿热,那时他才十一岁,也染了时疫。 他是独子,又受宠爱,沈重自然是对他十分疼喜。 或请或掳,大夫医不好阿照,便被阿翁一刀杀了,爽爽快快。 那时候阿照人在病重,听着寨子里下人说他病重,只怕也活不了了。 他听得既郁闷,又生气,更有着一股子得害怕。 一个十一岁的孩子,生命才开始,又怎么会不怕死呢。 后来阿翁将那些乱嚼舌根的下人杀了,他耳根子清静了,可那股子可怕的恐惧,还是萦绕在一个十一岁的小孩子的心头。生病的他,每一日都生活在恐惧之中。 再后来,便听说朝廷派下个女大夫,医术甚是高明。 只不过寻常百姓,虞氏可以医治,他却是个贼头的儿子,可没这份资格。 不过这也简单,阿翁神勇无敌,亲自抢人。 然而虞氏身边跟随的是牧乡侯的精锐,不似寻常那些官兵那般脓包。阿翁没掳来虞氏,倒带回一个女孩子。他觉得自己生着病,东西也吃不下,有个女孩子服侍也好,就让蔺萱服侍他,照顾她,也没奢望蔺萱能医好她的病。 那时他病得迷迷糊糊得,一片手掌就是这样子伸了过来,轻轻的按住了自己额头。 耳边听到了对方温温柔柔的嗓音:“可怜的孩子。” 然后自己便看到了十四岁的蔺萱,温温柔柔,脸颊清秀,一双漆黑眸子蓄满了怜悯,这样子的盯着他。 打小,他便长在贼窝,自然从来没有见过这般温柔秀气的女孩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082 只爱她 打小,他便长在贼窝,自然从来没有见过这般温柔秀气的女孩子。 贼窝里的男人,女人,都带着几分的粗鲁,又几时能见到这般斯文秀美的人物。 等他长大了,来到了元郡,秀美温柔的女孩子见得多了,可他最希罕的还是最初见到的那一个。 十一岁的男孩子,长在贼窝,听惯了荤话,懂得也多。 反而蔺萱,长于蔺家,虽长他三岁,却甚是斯文。 这个女孩子照顾他,把他当成自己弟弟,给他熬药,喂他吃东西,讲故事和他听。 那时候阿照本来很怕死的,可渐渐也是不怕了。 他本来不过染了时疫罢了,而蔺萱追随虞氏,也知晓药方,那时候蔺萱医术也已经很不错了。 蔺萱给阿照熬了药,医好他了,沈重见她医好了自己的儿子,也甚是欢喜。 作为一个绿林好汉,沈重也最讲究义气了,故而也客客气气,全须全尾的将蔺萱送了回去。 蔺萱离开时候,他大哭一场,恋恋不舍,发脾气跟阿翁闹,求别将这个女孩子送回去。 山寨里面,不是经常抢了漂亮的女子,留在身边,然后成了媳妇儿。 他就要阿萱这个样子,不过他会对阿萱很好,不会像山寨那些贼胚打女人。 可沈重不让,说原本让蔺萱留下来也是无妨,侍候他也可以,可是如今蔺萱既然医好了他,便不能如此。这个女孩子对自家有恩,自然有恩必报,如若勉强,传出去岂不是折了他沈重的名头。 身为匪,杀人也不算什么,可绝不能坠了义薄云天的名头。 否则若是如此,还有谁会心甘情愿的追随你呢? 那就终究没有办法了,他哭了一场,也只能这样子。 阿翁的话,就是整个寨子的圣旨,必定要作数,没谁可以质疑。 阿翁就是这个山寨的天,是山寨里每个人的神明。 便算是阿照,也是这样子想的。 打小,他就尊敬、崇拜沈重,他以为沈重是顶了天的巨柱。 却没想到有一天,天也会崩塌,也会倒。 沈重的脑袋被隔了下来,挂在城头上示众。 那一年,他才十三岁,被忠仆护着逃了出来。 他独个儿一人,衣衫褴褛,风尘仆仆的,不远万里,去元郡寻南柯流月。 阿翁认识南柯流月,对这位牧乡侯也不自禁推崇备至。 故而那时,趁着云汉与北楚开战,川地的十寨巨匪也揭竿而起,扯了竿替天行道的大旗,造反作乱。 阿翁却独具慧眼,冷眼旁观,守着寨子里两千兵马,巍然不动。 南柯流月的书信,安抚了沈重。 当然沈重那时,也并不敢如何得罪作乱的那些绿林好汉归顺朝廷,明哲保身,他不敢归顺朝廷调转枪头和这些匪兵作对。便算再推崇南柯流月,他也做不到。 之后南柯流月腾出手来,胧关大胜。 朝廷的兵马碾压,精锐踏马而至,不过两个月,就将这些乌合之众扫个一干二净。 沈重见大势如此,决意还是借南柯流月关系,便如此降了。 那剿匪的官儿,是个世家子,并不是南柯流月的人。可那官儿很和气,态度也好,说沈重既然认识名满天下的牧乡侯,又愿意弃暗投明,实在是一桩美事,委实是一桩美谈。沈重虽有心眼儿,可到底是绿林大老粗,又如何斗得过那些世家子精致又虚伪得心眼儿。他哪里料得到,对方一边和谈,一边就趁势进攻。 区区几日,便除了大盗沈重。那世家子也甚是得意,夸赞自己善于用计,不输牧乡侯。 “呸,这些贼骨头,这些年杀人无算,招安做什么,不如死了,反而便宜当地百姓。” 那世家子,不但杀了沈重,还杀了山寨里的老弱妇孺,连女人和小孩儿都没饶了去。 这些阿照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他心里恨极了,恨得眼里都透出了血。 牧乡侯,牧乡侯,阿翁与牧乡侯交好,牧乡侯又十分有权势。 这世家子罔顾南柯流月的面子,杀了那么多人,做事如此卑鄙,牧乡侯一定会主持公道。 一定会替他家报仇! 毕竟南柯流月就是整个云汉真正的神! 一路上阿照不知吃了多少苦头,可是他一点儿也不在乎,他以为来到了元郡,见到了南柯流月,然后所有的委屈和仇恨都能得到宣泄和报复。 南柯流月是什么样子的人,牧乡侯有权有势,又极有名望,便是陛下也不及,何至于不能担当此事呢? 只要,牧乡侯轻轻一句话。 十三岁的少年郎,眼睛里面透出了复仇的火焰。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也见到了南柯流月,对方俊美极了,风仪气度更不觉为之而心折。 可对方的话,却让阿照坠入了深渊。 南柯流月沉吟良久,终于缓缓开口:“阿照,对不住,我不能因为与你阿翁的私交,处置一位为朝廷剿匪的将军。他死时候,终究是匪,而对方是奉命行事。如若我因此枉纵私情,那以后还有谁会为这个国家尽心尽力,浴血奋战呢?” 他似看出了阿照内心的心思,亦不觉缓缓说道:“你必然想说,说他使手段,一边和谈,一边出兵。可实则这样子的手段,也不算什么过分之事。所谓招安,许多的绿林好汉还不是降了又叛,叛了又降,一边和谈,一边存了别的心思和朝廷周旋。沈重这次虽是真心,可到底误了。” 阿照看着南柯流月的脸,忽而明白,这个男人是不会为自己讨回公道。 因为沈重没有拿出诚意,没有在南柯流月分心别顾,对付北楚人时候,坚定的站在朝廷一边。 枉费阿翁对他推崇备至,可这个男人其实根本没有将自己那个贼骨头的阿爹真正放在心上了吧。 “可你不一样,沈重在予我书信之中,提及于你,说你聪明、能干。他,一直让你手上很干净,不让你沾染人命,不让你做错了事。沈重知晓自己是回不了头了,却盼望,你能有个好前程。你便留下来,在我身边,我自是将你好生教导。” 南柯流月对他伸出了手,却被阿照藏在袖里的匕首一下子划破了。 他飞快跑出去,他讨厌南柯流月的虚伪,不希罕接受南柯流月的施舍。 可没成想,他没跑多远,便是倒在了地上。 这一路行来,他早便染了病,身体也是不好,只不过憋着一口气,硬撑着。 那时天下了雨,秋雨打在他身上,凉丝丝的。 他像一个小乞丐,又脏又臭又绝望。 十一岁的时候,他怕死,一阵子的惶恐。 可是十三岁时候,他却忽而想死。 阿照将脑袋埋在了水中,埋得死死的,让他都透不过气来了。 他不要活了,活着有什么意思,全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 冷丝丝的水,没入了他的口鼻,带来了一股子的痛楚。 然后一双手,忽而用力将他拉起来。 将他从冰冷的水里面拉离开,让他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 他大口大口的喘气,大声的咳嗽。 然后一片手帕,擦去了自己脸颊上泪水,他听到了对方温柔如许的嗓音:“你,你为什么要想不开呢?” 他如遭雷击,浑身发颤,这样子嗓音,既熟悉,又陌生,仿佛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很近很近。 近在咫尺的蔺萱,今天已经十六岁,十四岁的女孩子和十六岁已经全然不一样。 十四岁的她,也许只是个孩子,可是到了十六岁,蔺萱就好像抽条了,那样子的娉婷婀娜。 可她眼神,却还如当初那般温柔,怜悯。 “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你都要好好活下去啊。” 蔺萱不觉极温柔的劝说,凝视着他。 “好好活下去?” 他蓦然便扑到了蔺萱怀中哭。 满元郡有许多许多温柔漂亮的姑娘,可没一个,会不嫌弃一个小乞儿的肮脏,将自己搂入怀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083 伶牙俐齿(二更) 这样子想着,阿照忽而伸手擦去了脸颊泪痕。他年纪虽轻,可是心肠已经是很硬了,只有念及蔺萱时候,他一颗心仿佛才会软一软。他如今还是在南柯流月名下做事儿,这天底下,又有哪里比呆在南柯流月身边好呢?牧乡侯倒也很大度,没计较自己拿刀刺伤他的手臂。 当然他事儿也多,风尘仆仆,没几个时间,当真能留在元郡。所以如有机会见到蔺萱,他自是极欣喜。 他盯着蔺萱瞧,瞧得眼珠子都不眨一下,看得挪不开眼睛,一颗心,也不觉飞向了这个女人,别的什么都忘记了。 那时候,蔺萱劝自己要活下去,可如今呢,蔺萱自己个儿却偏生要自裁。 阿照面颊之上,不觉透出了一股子异样的深邃。 到了次日,虞氏和蔺蕴之一道,陪着蔺萱一块儿入宫认罪。 兰皇后褫夺蔺萱宫中女官头衔,罚金一千,弥补宫中亏空。只不过念及蔺家以前功劳,未曾将蔺萱落狱,且让孙绍恩和蔺萱合离,从此再不是夫妻。 暑气浓浓,阿滢和其他娇客在宫中整理医术,耳边听着别人唠嗑议论。 “我早说了,不会重处。蔺蕴之仍然是太医令,便是皇后娘娘,总归给蔺家几分颜面。” “倒听说,蔺家那位姑爷,竟不肯再留在太医院了,主动请辞,说是蔺家手段厉害,他不敢留。” “咿,这一次蔺家的面子,怕是已然落了个干净。” “那又如何,蔺萱只是蔺家外嫁女。蔺夫人肯将这件事情担上,已经是重情重义。一个养女,原本不必理会她的。” “谁让蔺家心慈,连个父母都不知晓是谁的女孩子,也肯收养做自己女儿。这蔺家家教再好,再尽心,还不是学坏了。” 众女你一言我一句的。 不过无论如何,蔺家名声还是不错的。 只不过虽是如此,蔺萱名声却是被作践到底了。 阿滢轻轻一挑眉头,却也是轻轻抿紧了唇瓣,充耳不闻,可不掺和。 韦雪目光轻轻的流转,落在了阿滢身上时候,却不觉流转了几许恶意。 “阿娥,你不是跟蔺萱交好,如今你还准备怎么样说?” 如若能看到阿滢倒霉,她便打心眼儿里觉得痛快、欣喜。 毕竟阿滢处处压着她,可未曾在她面前流露出丝毫的怯弱之态。 “皇后娘娘都说了,盼她改过自新,我自也是这样子想的。要说赌,韦姑娘,这些日子,你零零碎碎输给我的,也有几百金了。不过韦家,比较有钱罢了。我仔细想想,大约为了韦郎,赢了就算了,见好就收。免得,有些人泥足深陷,越陷越深。” 阿滢又提及韦雪输给自己的事情,故意气韦雪。 她那唇角轻轻的扬起来了,不觉透出了一股子的讽刺。 其实同样是入彀输了东西,可谁让一个是韦家娇贵嫡女,一个是蔺家养女。 这人呐,人和人都是不一样的。 韦雪也气极了,她从小都过得舒坦,就好像是蜜罐子泡大的,处处娇宠。 这没碰到阿滢之前,她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竟有阿滢这般极无耻的女人。她又几时这样子的生气过? 韦雪死死的咬紧了唇瓣,一阵子恼恨,眼底也是不觉透出了忿色。 她也不算笨到家,知晓阿滢是故意招惹自己个儿生气的。 故而韦雪不怒反笑:“那些就当赏你了,这有的人,是从芜郡来的,眼皮子浅,又很贪财。难怪蔺萱贪财,这有的人,便是心有戚戚,也能同情有家。” “哎呦,韦姑娘,你这些话,我可不敢当了。婶婶每日对我耳提面命,说我要添些世家贵女的气概。我呀,自然也是不能够没有。落个贪财名声,我也还罢了,要是连累谢家的姊姊妹妹,岂不是做错事。所以,所以——” 阿滢故意拿话吊了吊。 韦雪顿时提起了精神,难不成阿滢还会还回来? “所以我将这些赢的坠儿香囊,拿去买了换钱,用来救济贫困,也顺手帮你积德。” 阿滢妙目流转,韦雪却也是气打不了一处来,恨不得弄死这混账! “你!你!” 那些可是她贴身之物,且不说韦雪平时佩戴在身上配饰,都是自己喜爱的,那些绣品可是她自己亲手绣的。 如今这样儿拿出来,岂不是有损名节。 再者自己佩戴过的东西,让那些商女之流带了,算什么? 只要想想,韦雪便是觉得说不出的恶心。 她恨不得将阿滢给撕了,阿滢却不觉冲着韦雪笑笑。 她早便忘记了,自己是因为蔺萱,和阿滢拌嘴儿说话。 阿滢心忖,她听说了,蔺萱如今不做女官了,便自个儿去开医馆。 看来,也是虞氏和蔺萱商量好了的。 春风融融,风轻轻拂过了车帘子,露出了一双纤纤细足。 杜雨桐踩着绣花鞋,轻轻的扬起了脑袋,唇角噙着一缕冷笑。 蔺萱的医馆开张了,她自然要来瞧一瞧,要看个热闹。 她不信,蔺萱一定能顺风顺水。 如今蔺萱的丑事,别人可都知晓了,这女人倒是厚着脸皮。 这么想着时候,杜雨桐心尖儿蓦然流转了一缕酸意。 蔺萱运气极好,有虞氏疼爱,反而自己,家里阿母极是势力。 打小,她什么都要靠自己,极是要强。 正在这时候,她还看到阿滢来了,杜雨桐忍不住心里咯噔一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084 打脸杜雨桐 杜雨桐忽而有些心里发怵。 这女人不是什么好货色,命里的克星。 本来自己一切都很顺理,什么都筹谋好了的。可自打遇到这个衰货,她便处处不顺。她将一口气,发泄在蔺萱身上,却不敢招惹阿滢这么个贱胚子。 呸,这贱胚子难道还当真重情重义,来力挺蔺萱? 绝不可能,她哪儿会有这样子的好。不就是不要脸,这个时候来笼络蔺家,想多个人脉。 这别的贵女,终归是要脸,何至于如此厚脸皮。 杜雨桐早将这个货色看透了。 耳边,却听到身旁男人怜惜呵护的嗓音“放心,此等女人,欺世盗名,就算有蔺家护着,今日,也不能轻饶了她。” 杜雨桐一抬头,对上眼前的男子,面颊之上顿时不觉浮起了依赖仰慕之色。 她不觉心忖,没料想,这个男子,倒是对自己甚是痴情。 杜雨桐是习惯于和男人保持一份暧昧姿态的。 不过经历过退婚,她早不相信那点儿男人的情情爱爱。 她没想到,眼前这个,在自己退亲之后,居然还如此情深义重,甚至越发情切! 而杜雨桐,自然也是顺水推舟,趁机哭诉,自己都是冤枉的。 一切当然都是别的错,而她,则只是毫无根基的小白莲。 她也庆幸,自己是幸运的,送上门来一根高枝,她当然也是死死的抓住在手中。 杜雨桐凝视着眼前男儿英俊面容,唇瓣不觉轻轻的吐了一口气。 只因为,从前她虽然使了点手段,想的至多能引起这个男子的好感。 没想到,他居然心里这般的,爱自己。 以这个男子身份,以他定下的婚约,杜雨桐原没想到,他会对自己如斯。 杜雨桐不觉暗忖,如今只怕也是想让自己为妾吧。 她盈盈的抬起头,眸中透出了泪水,楚楚可人“有郎君善待妾身,雨桐已经觉得极是幸福。其实这些害我的人,我也不愿意再计较。雨桐自知自己如今坏了名声,成了世俗之人口中的坏女人,所以,甘愿为妾。” 哎,事到如今,杜雨桐也不觉得自己还有什么可挑剔的余地。 做妾,自然不是她乐意的,可是如今瞧来,却是最好的。 总比做孙绍恩那样子男人妾好些。 孙绍恩那样子的男人,刻薄寡恩,又极自负,谁会吃了猪油蒙了心贴那等货色! 杜雨桐的眼神,充满了仰慕、依赖,让那男人觉得,自己将杜雨桐拯救于水火之中,是被杜雨桐全心全意所依靠的。 而这样儿的感觉,自然便是极好! 杜雨桐当然将自己心里那么点儿小小的不甘,掩饰得极好极好。 既然决意抓住这个高枝,她自然是要好生奉承。 “为妾?你如此纯善温婉,心底善良,却被人处处欺辱,我岂能让你为妾?我若真爱你,如何能让你为妾?要知晓,女子为妾,可是要受尽委屈了的!” 男人到底年轻,甚至有几分意气用事,说话时候不觉有些激动,激动得脸都红了。 就连杜雨桐这样子的女人,此刻心尖儿也不觉稍稍有些感动,更不觉心忖他对我还是有几分真情的。 不过男人的嘴,本来就是会骗人的,杜雨桐也不会真的相信。 年轻男孩子的许诺,听听就算了,可不必真的放在心上。 “再者,你纵然不计较,可是这蔺萱,如此卑劣,栽赃陷害于你,岂能如此轻易就饶了她?” “哼!,她不过是仗着有蔺家撑腰,那时候,让皇后娘娘偏向她!” 男人越说,越是激动,面颊也是不觉透出了红晕,恨透了蔺萱。 他认定蔺萱调药,弄坏了方昭仪的嗓子,却将责任推到了杜雨桐身上。 自己认识的杜雨桐极是善良,怎么会做这样子的事情? 到最后,反而是杜雨桐被逐出了皇宫。 这个世上,哪里还有什么天理公道! 想到杜雨桐所受到的委屈,他都快气疯了。 事实证明,人品不好的是蔺萱,而不是杜雨桐。 兰皇后这样子的包庇,可是结果呢,证明的反而是蔺萱贪墨。 只不过如今,兰皇后已然是判了蔺萱这档子事,自然更不会为了区区杜雨桐翻案。 所以蔺萱所做恶事,也不是件件都得了报应的。 其实杜雨桐倒是对折腾蔺萱的兴致不是很大了。 一来,蔺萱不过算事“帮凶”,主谋是阿滢。再来,她已经折腾过蔺萱,让她身败名裂,也与孙绍恩合离了。 她对蔺萱愤恨,也得到了一定的宣泄。 毕竟,蔺萱并没有真的陷害她。 不过在男人面前,杜雨桐也不会傻到替蔺萱开脱。 更何况,蔺萱如果再倒霉些,她也乐得看个笑话,也不会当真介意让蔺萱更难堪些。 将蔺萱踩到底,也没什么不好。 “你,你对我实在是太好了。” 杜雨桐不觉满面感激,甚是感动。 杜雨桐一双眸子,流转了光辉。 可是,谁想到,这时候阿滢却是来了。 这女娃儿伶牙俐齿的,本来安排人辱骂蔺萱,让这医馆开张时候就蒙羞,谁想居然来了这么个死丫头。 阿滢那张嘴,可是厉害,一句顶十句。 只怕,是不能让蔺萱含羞忍辱。 这时候,杜雨桐也看到了蔺萱了,蔺萱穿着素色衣衫,轻轻的戴着面纱,容貌若隐若现。 云汉虽然民风开放,不过蔺萱抛头露面当女医生,也戴上面纱稍显矜持的。 这样子风口浪尖,来看热闹的人也是不少的。 正在此刻,一辆马车却滚滚而来,极是气派和张杨。 阿滢也见过南柯流月的车驾,南柯流月车驾可能要宽阔一些,毕竟规制在那里,却绝对没有眼前马车的奢华张扬。 旋即,车帘拉开,一道赤红若血的身影,唇角带笑,下了马车。 阿滢目光轻轻扫过了裴楠铉全身,看着他血龙狼的金丝剑鞘,看着身上随随便便缝着的珍珠宝石。 这一身打扮,配上衣衫红艳艳的颜色,就像是骚包的暴发户,极是金碧辉煌,亮瞎了她的眼! 他,他故意的吧! 如此夸张! 却不得不承认,裴楠铉是极是耀眼的。 阿滢这样子想着时候,裴楠铉的唇瓣,也不觉浮起了一缕浅浅的笑容,恍若有着惊心动魄的魅力。 他一双眸子盈盈,竟不觉微微有些深邃。 杜雨桐暗暗在马车里面打量,只觉得唇瓣微微含酸。 裴楠铉这一身打扮,确实太过俗气,太暴发户,可也得看穿在谁身上。 这一套打扮,穿在了裴楠铉的身上,让他逼人的俊美和气势压下来,竟化为了一缕绝不容忽视的惊心动魄。 就连杜雨桐这样子冷心肝的,也不觉心里动了动。 如此艳色,偏生,偏生是个断袖。 杜雨桐迅速的回过神来,此刻自己身边有人,她自然不该对裴楠铉失神。 想到裴楠铉对蔺家的呵护,她心里更不舒坦。 裴楠铉来了,在昭示蔺蕴之是麒麟子,背后的人是南柯流月。 蔺萱,这个女人倒是好运气,没有投个好胎,却能被蔺家收养,蔺家还真喜欢这个养女,也不知为什么。 她和蔺萱毕竟做过那么多年手帕交,知蔺萱和裴楠铉关系也是淡淡的,谈不上如何热络。毕竟,裴楠铉向来是喜爱聪明人。可是裴楠铉看着蔺蕴之的面子,还是会抬抬蔺萱的面子。 蔺蕴之在一旁,也容色平和了许多。 而马车上,不单单是蔺萱,那年轻男人也不觉脸色微变,竟似有些惶恐。 他抿紧了唇瓣,一颗心轻轻的跳动,毕竟裴楠铉这个难缠的裴家儿郎,还是需要避忌的。 可是佳人在侧,他,他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杜雨桐受了委屈,自己却不闻不问呢? 男人深深呼吸了一口气,面颊更不觉流转一缕潮红。 他正欲让自己安排的人开口,却见另外有人到来。 看到为首的女子,他也不觉有些吃惊。 耳边听着杜雨桐极惊讶说道“连宫里头,也是来了人了!” 灵雨是宫中女官,更是兰皇后的心腹,谁人不知。 杜雨桐怔怔的盯着,兰皇后不会再罚蔺萱了,那如今便是安抚? 果然灵雨传了兰皇后旨意,赐了蔺萱些东西,又安抚于她,只说蔺萱如今虽然被革去宫中女官职位,也不必自暴自弃。 杜雨桐本来已经对蔺萱不生气了,因为她已经出了气,她以为蔺萱已然是极为悲惨。 可饶是如此,此时此刻,她忽而又涌起了强烈的仇恨。 凭什么,同样被赶出宫,蔺萱如今,还能利用蔺家的人脉,阿滢那贱丫头奉承,甚至还有兰皇后出面安抚。 而自己呢,却还如此辛苦,只能靠自己个儿。 就连女官灵雨,那时和自己摆起脸色,可如今却没这般相待蔺萱。 蔺萱也不是什么高贵的出生,不过是,被蔺家捡去养了! 就连自己身边的男人,刚才这个男人还口口声声,不依不饶要为自己讨取公道,现在也是歇声哑火,一时沉默不语。 本来裴楠铉来了,他已然动摇,如今还加个兰皇后。 兰皇后虽然处置了蔺萱,可是蔺家的恩宠还在。 这般想着,杜雨桐的心底,忽而涌动一缕讽刺。 有些话儿,终究只是说说而已。 她反而要给这个怯了的男人一个台阶下“连皇后娘娘都出面,就不要再和蔺萱斗,否则,否则我便不理你了。” 杜雨桐的委曲求全,让男人极是动容,甚至伸手,将她搂住“唉,你如此体贴周全,我此生,定然不会让你受苦。别的我做不到,只发誓,决计不会让你做妾。” 杜雨桐一脸感动,心中却满是讽刺。 这些世家子的婚事,又如何能轮得到他们自己做主? 对方一遍遍的说,杜雨桐都有些烦躁腻味了,却还是只能做出很感动的模样。 如果,能有更好的选择,她便弃了这个男人。 实在是令人不耐和烦躁。 暗中,杜雨桐却也是不觉缓缓的,捏紧了自己手指,掐得手心微微发疼。 她又生气了,可没打算便这样放过蔺萱了。 今日有裴楠铉,还有灵雨,谁也不好当众羞辱蔺萱。 可是这么些人,难道还能护着蔺萱一生一世。 时间会让人淡忘,可她杜雨桐,会故意提点。提点蔺萱曾经有过的错,提及这个女人的贪墨,她的不堪。 就好似一条藤蔓,死死的纠缠,缠得人喘不过气来。 杜雨桐的眼底,染上了一层毒汁。 而另一头,蔺萱和阿滢说了几句话儿,就推着阿滢去后院。 阿滢莫名其妙的,被人砸来一个包袱。 她有些生气接过包袱,看着包袱里面是新衣衫,眼前的裴楠铉却似笑非笑。 裴楠铉从怀中取出了药瓶,晃了晃“噬心蛊的解药,要不要。” 阿滢目光一亮,旋即说道“你没这么好,有什么条件,但说无妨。” 一颗药塞入了阿滢唇中,旋即裴楠铉手掌贴着阿滢的后心,一股子暖融融的内力,便是这样儿的传了过来。 心头的蛊虫仿佛在挣扎,传来了一阵阵的绞痛。可是伴随裴楠铉内力的灌入,那心口疼意便似淡了一分。 一番折腾下来,阿滢不觉挥汗如雨,脸颊唇瓣都红艳艳的。 夏日的衫儿又轻又薄,被汗水打湿了,贴在少女衣衫上。 她侧过头,才看到裴楠铉居然扭过头,甚至故意闭上眼睛。 没想到裴楠铉看着那么放肆,这方面居然很君子。 难怪,给自己备了衣衫。 少年俊美的脸颊,在阳光映衬下,肌肤却微微透出了几许的苍白。 任谁都知晓,元郡裴少,性子很是古怪的。 不知怎了,阿滢内心忽而浮起了浅浅羞涩。 她脸皮一向都很厚,也不知为什么,这时候就有点儿害羞了。 裴楠铉抽回了手,唇瓣轻轻吐出了一口气,有几分讽刺似的淡淡说道“咱们这位太子殿下,就是喜欢玩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还用什么噬心蛊,如今替你解毒了。药是蕴之调的,我就算了,你可要对蔺家感恩戴德。” 他就是瞧不起章莲太子,哼,就是上不得台面。 只不过,阿滢这个女人,心里弯弯道道也挺多的。 裴楠铉再转了一下身子,淡淡说道“你快去沐浴更衣吧,又脏又臭。” 阿滢白了他一眼,也不喜欢自己浑身都是汗水的样子。 她沐浴过后,换了衣衫儿。 衫儿是裴楠铉买的,倒很合身。 阿滢梳得自己头发,瞧着自己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样子,倒是对裴楠铉生出点儿淡淡的感激。 自从中了这噬心蛊,她其实一点儿都不安稳,有时候想起来,还觉得有些怕。 不错嘛,想不到裴楠铉这个断袖,对自己居然很不错。 阿滢内心啧啧作声,看着镜子里照出来的自己漂亮小脸蛋。 裴楠铉是个断袖,没想倒居然会对自己好,也不知晓是不是因为自己越生越水灵了,连断袖都喜欢自己。 阿滢真漂亮,出落得真水灵! 她手指头轻轻一拢自己的发丝,知晓这一多半不可能。 裴楠铉这个人妖得很,心思也多,谁知晓她怎么想的。 待她出去,清风轻轻拂过了阿滢的衫儿,阿滢蓦然冉冉一笑“裴少,刚才呐,你为什么不瞧瞧我?” 裴楠铉似笑非笑“我呀,怕吓着我。” 他手指头轻轻拂过了少了些许血色的唇瓣,仿佛唇瓣沾染了蜜糖。 他凝视着阿滢,无可否认,他是喜欢阿滢的。 因为眼前娉婷的女孩子,就透出了一股子聪明劲儿,又很神秘,美丽又活泼的东西,他素来都是喜爱的,裴楠铉素来喜爱聪明的人,而不太喜欢驽钝的人。他就爱阿滢身上那股子野性的劲儿,又放肆,又邪气。这份喜爱,是一种欣赏。裴楠铉是爱美的,素来也喜爱美丽的东西。对于自己喜爱的人,他总归是极宽容的。就好似他喜欢蔺蕴之的纯粹,对医术的痴迷,所以也愿意护着他。 裴楠铉本就是忠于自己喜欢的人。 他做人的原则,就是让自己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一定要对喜欢的人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085 算计孙绍恩(二更) 裴楠铉不问,阿滢反而是有些不好意思。 她轻轻一拢发丝,冉冉一笑,一双眸子扑扑闪闪:“裴少,你不问问我?” 问她好端端的,怎么招惹了章莲太子。 “我为什么要问,你又不会对我说实话。” 裴楠铉不以为意,似笑非笑。 阿滢难得脸红了红,是,她就是嘴里面掏不出一句实在话。 而裴楠铉有点儿放纵的宠溺,也不觉让阿滢有点好感。 “我呀,最讨厌别人待我好了。” 有时候别人待你好,就一定会要回报,想要利用你的。 就好似小时候,别人塞给她一块吃的,救了她的命。那时候,自己也是感激老大的。可没想到,结果人家是想利用自己。 “裴少,好好的怎么对我这么好?” 裴楠铉答得干脆:“只要是我觉得喜欢的人,我当然会待她好。臭丫头,我对男人都不避嫌,对你更直言不讳。只要,只要你别真正的得罪我——” 他是很喜欢阿滢,只要阿滢别做出什么对不住牧乡侯的事,他可以待喜欢的女孩子极好。 聪明又漂亮的女孩子,本就应该被优待。 阿滢听他说什么对男人都不避嫌,脸颊顿时红了红,心里轻轻的骂,死断袖。 蔺萱开庐行医的事情,亦不觉传入孙绍恩的耳中,让孙绍恩连连皱眉。 蔺萱虽已然不是他妻子了,然而听说蔺萱如商女一般抛头露面,他还是颇为不快。 当然如今孙绍恩自己也想开医馆,不过他跟蔺萱不一样,他是男人。 所谓不为良相,便为良医。 孙绍恩开馆行医,也是一件体面的工作。 当然最初,孙绍恩是不愿如此的。 他初时醉心仕途,一身医术,想要卖给帝王家。不过既然自己跟蔺家撕破了脸,他也不信蔺蕴之不恨自己。 既然如此,与其让蔺蕴之在仕途上对自己加以留难,不如自己主动请辞。 没做官的命,他也想多赚些财帛,免得两头耽误。 只不过孙绍恩平日里不是很在意钱财,花钱也大手大脚,更介意自己形容是否漂亮贵气。如此一来,他一清家底,除了一处宅子,竟无多少余钱。 母亲秦氏,更对孙绍恩有些埋怨的意思在。 言下之意,说孙绍恩其实不该休了蔺萱。 秦氏虽然也会打磨媳妇儿,其实心里也觉得蔺萱还算贤惠温柔。 虞氏其实挺会做人,时常瞒着蔺萱补贴孙家,也是为了孙家善待这个女儿。 如今孙绍恩闹得这么难看,连太医院都呆不下去了,以后还不知如何。 且对于自己儿子,秦氏肚里也还清楚。孙绍恩不耐财帛,花钱大手大脚,他固然心高气傲,可哪儿会做生意。 孙家世代行医,悬壶济世,只不过传到孙绍恩这一代,孙绍恩父亲早死,他又那么一副性情,以前人脉也断得差不多了。 自家底子也清楚,孙绍恩哪儿有本钱去开店? 要是蔺萱还在,自己跑去蔺家哭。她知晓,自家这个媳妇儿最怕在娘家没面子了。可秦氏不怕,一逮到机会,她也不在乎脸面。那么虞氏一多半会松口,乃至于,蔺家的人脉,儿子也能用上。 怎么就休妻了?孙绍恩是不当家不知油米贵。 好好的,可是让家里少了个下金蛋的母鸡。 只不过,秦氏是那等软绵绵没成算不强硬的妇人,也拧不过自家儿子。 这世上有虞氏这般,夫婿死了,自己拉扯儿女的。 可也有秦氏这般,夫死从子,没什么见识的。 孙绍恩是她后半辈子的依靠,她也不能为蔺萱得罪自己儿子。 再者,孙绍恩也说得一套一套的,说得人赏识,瞧中他医术,捧着银子求他开店。 良医难寻,自己医术本来就好,何必平白埋没于宫中,处处受人白眼? 秦氏仔细想想,也不吭声了。 儿子说得头头是道,她也不好如何的反驳。 再者,坐馆行医虽然没有宫中医师说出来体面,可这面子,终究是比里子要紧些。 宫里头俸禄有限,儿子花钱也大手大脚,日子也过得拮据。 转眼间,元郡谢家,也迎来了喜事。 谢芜和崔清元的婚事终于还是定了下来,崔家今日便来下聘。 等过了小定,就算准夫妻了,只等择日成亲。 阿滢知晓了,暗中撇撇嘴角,心里冷笑了两三声。 这阿芜啊,人没嫁,一颗心却已然贴上去,心早便飞去了。 只可怜谢芜一片痴心,崔清元怕没她这般如痴如狂。 要说她这位芜姊姊,性儿虽不好,待她这位便宜庶妹又刻薄,总归家世容貌都不俗。阿滢也不太明白,为什么谢芜会对崔清元如痴如狂。 崔清元自己个儿也见过,也没多好,普普通通罢了。 阿滢脑海里浮起了裴楠铉的样子,若生成裴楠铉那幅祸水模样,似乎倒可理解一些。 可见情之一物,实是难以形容。 如今谢家上下都很忙碌,反而阿滢乐得悠闲,也不太热心。 谢芜恨透了阿滢了,生怕这鲁莽族妹坏了她婚事,竟没着人请她。 要是阿滢规矩些,许是崔氏还会责女儿不懂礼数。 不过许是崔氏已然对阿滢彻底失望了,也不乐意理会了,居然默认女儿如此。 而如今,坐在阿滢面前的,则是跟她结伴一起入京的吴桐月。 吴桐月是商女,她还是第一次踏入谢家。 如果不是小妙领着她进来,也许她这辈子,都没福气踏足这元郡谢家。 一路上,她光顾着激动了,连谢家怎么样儿都没看清楚。 阿滢红唇轻轻的品了一口茶水,缓缓说道:“吴姑娘,这一次呀,还劳你们了。” 吴桐月有几分矜持:“这一切也是娥姑娘筹谋的,我家可不敢居功。” 聪明的就不必将话给说透了,阿滢找了吴家,吴家再挑了个人。 孙绍恩那等人,志大才疏,也不过如此。 如一开始,让孙绍恩押了宅子做抵押,他又不是那般蠢的,怎会愿意? 可若是甜言蜜语,一开始许了无数好听话,说什么都不要孙绍恩的,只图他医术。等铺子给孙绍恩找好了,药材备好了,伙计小厮整整齐齐,迎着孙绍恩说好话,再还有买来两个美婢。 偏生这时,这出钱的老板露出为难,说一时周转不灵,再来个债主唱白脸,非要抵押个什么物件儿。那么孙绍恩若一摇头,这漂亮医馆一下子便没有了,他终于还是抵了自家宅子。 说到底,休了蔺萱,对于孙绍恩并无什么好处。 无非是他压抑太久了,需要寻回尊严。只要让他享受到被奉承的美好感觉,孙绍恩肯定会恋恋不舍。尤其,那两个美婢恰到好处说几句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086 韦家退亲 阿滢将小妙摘来的花朵,一根根的插在了瓶子里。 夏日的花朵儿,开得格外的娇艳。 阿滢柔润的黑眸之中,却不觉透出了几许的深邃。 这蔺家的人,是既清贵,又干净,连去报复出口气,都似污了他们。 偏生自己是心思狠的,又爱计较,针尖大的心眼儿,不依不饶。 既然蔺蕴之拿了药给自己,她自会如此行事。‘ 吴桐月心里也盘算,她鄙夷孙绍恩,这个孙绍恩当真是不知轻重。合离也罢了,蔺萱不是都同意了,何必故意人前,弄得这般没脸呢?闹得蔺家颜面全无。蔺蕴之面子下不去,定然是咽不下这口气。 这孙绍恩,可是生生要把妻子给毁了。 但凡蔺萱柔弱一点,挺不过来,只怕就拿起剪刀寻死了。 退一步讲,便算蔺蕴之不计较,元郡裴郎也不是什么好相予的。 吴桐月眼珠子转转,不觉好奇,好奇阿滢是否在替裴楠铉做事情。 不过话儿到了唇边,她也是说不出口,一颗心似轻轻的跳了跳,流转几许思索。 阿翁说了,笼络住谢娥这个谢家女儿,折腾一下孙绍恩也无妨。 不过纵然是如此,吴家也是绝对不能将事情做得太过了。 毕竟,倘若真出了什么事,那么身为商户的吴家,必定会是最容易背锅的。 如今,倒是无妨。 吴家真金白银的给孙绍恩开铺子了,银钱是花出去了,难道还能白给。拿孙绍恩祖传的宅子,签字充作抵押,天公地道!便算是告去官府,那也是没话讲。吴家收取的利钱,自然并不贵的。毕竟如今牧乡侯,打击高利害人,吴家也犯不着做这个。 若孙绍恩经营得当,不但能保住宅子,还能借着吴家借来的银子,赚钱发达。 可这孙绍恩,只怕也是没这个机会了。 吴桐月也打听过,孙绍恩这个人,很是夸夸其谈,并不肯正正经经的做事情。 再者做生意的,无不是积少成多,要会算计,决不能散漫使钱。 服侍孙绍恩的伙计略略一打听,便知晓孙绍恩极爱穿戴,对银钱不上心,花钱如流水一般。 那么结局,自然也是可以预料的。 孙家的宅子保不住,而这个药铺,也自然经营不下去。 一个人如果连祖宅都没有了,居无定所,那便好似无根的浮萍,实在也是可怜无比。 耳边听着阿滢脆生生的说道:“可别做什么不好的事儿,免得别人知晓了,还真以为有人对孙医师存了什么坏心思。” 吴桐月也放下心,她还真怕阿滢提出些非分的要求,让自己不好拒绝呢。 如今看来,阿滢年纪虽小,却也是很沉得住气。 看来行事,也很有分寸。 “不过孙郎君既然自认医术高明,我们无妨,帮他一把。” 阿滢冉冉一笑,漆黑的双眸流转了一股子算计的光芒。 “我是说,真正的帮他一把。” 吴桐月竟被这漆黑的眸光,扎得心中似微微一刺,仿佛这双少女的瞳孔之中,平添了几分尖锐之气。 吴桐月忍不住温顺垂下头来,心中一乱:“还请娥姑娘明示。” “孙郎君既然自负医术高明,那么那些平庸、寻常的病症,他大约也瞧着没意思。这世上,有些病人,本便是恶客。寻常大夫避之唯恐不及,可有人,若为扬名,为牟利,也许便会自命不凡,去试试。当然牛不喝水不能强按头,绝对没有人逼孙郎君——” 吴桐月抬头:“娥姑娘的意思是?” “就是找个机会,在孙医师面前提一提,好像,不经意那般提一提。如果他真动了心,再给他搭路,为他引荐。” 就是让孙绍恩走险路。 孙绍恩的弱点便是自以为是,将自己个儿瞧得也是太高了。 吴桐月放下心来,这倒可以! 这些事情没凭没据,再说是他孙绍恩自己要走险路的,怪不得别人。 而吴桐月也不觉意味颇深的瞧着阿滢。 和阿滢一块儿来元郡,吴桐月已然知晓阿滢的厉害了。 想不到阿滢年纪轻轻的,心思比她想的还要深。 所谓软刀子,杀人不见血的。 正在这时候,崔氏身边的贴身婢女碧桃过来,请阿滢过去。 碧桃虽然是个婢女,却到底是崔氏身边的人,一向都是有眼力劲儿的。 如今眼见阿滢这里的吴桐月,不觉暗暗皱眉。 谢家的郎君、姑娘,个个都是清贵尊贵,结交的都是些清贵的人。 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娥姑娘出身芜郡,身份卑微,也还罢了,居然还这样子的性子,竟不知晓收敛,竟然这般张扬—— 这一个商女,居然就已然请入谢家。 只怕在此之前,没哪个姑娘将商女请入自家闺房的。 太不知分寸,太可笑了! 碧桃心里,也经不住升起了一股子的鄙夷之情。 在碧桃看来,阿滢就是太自卑了,上不得台面,在谢家姑娘那里找不到存在感,所以宁可和商女厮混。 吴桐月慌忙起身,甚是尴尬。 碧桃虽没说什么过分言语,可是吴桐月身为商女,自是会察言观色,她也是一下子就瞧出来碧桃对自己的不喜! 世家贵族,连个婢女,都对她如此不屑。 身为商女,吴桐月居然没有多少愤怒,反而自惭形秽。 她赶紧说道:“娥姑娘,那阿月便先告辞了。” 阿滢将一切尽收眼底,也不过轻轻的点点头。 她随手抓了把瓜子,磕了一颗,脆生生的说道:“阿月,多谢你了。以后呀,你常来这儿玩儿,可别把谢家的门槛,看得太高了。” 吴桐月有些感动,却不敢接话。 碧桃是真有些怒了,所谓世家尊荣,她也是有荣与焉。虽然,碧桃也只是个丫鬟,可是她以侍候一个贵族夫人为荣! 如今阿滢这么说,碧桃也是气打不了一处来,好似自己受了侮辱似的,不觉一张脸都红了。 阿滢倒是温温柔柔,含笑说道:“你家阿翁不是还与牧乡侯谈论香,互赠礼品,进出牧乡侯府。咱们谢家,门槛难道比牧乡侯还高?” 吴桐月心忖,那怎么一样呢?自家不过是个牧乡侯送香的,虽然,每次阿翁去,牧乡侯也客客气气,甚至还回赠礼品。不过,不过这算得上去侯府做客吗?当然阿翁是深感荣幸的。而且此刻听阿滢这么说,吴桐月也微微欢喜。 毕竟,谁都是要面子的,阿滢还很会说话儿。 碧桃固然生气,让阿滢这样子一说,反而都说不出话来了。 别的不必说了,碧桃也不敢说谢家的门槛比南柯流月的还要高。 吴桐月告辞了,碧桃方才说道:“娥姑娘,大夫人请你去呢。” 阿滢倒是微微有些好奇起来了。 说到底,崔氏已然是对她放弃治疗,也懒得管教了。 今日是崔家下聘的日子,谢芜是崔氏心尖尖的女儿,她哪里有时间来理会自己这个。 莫非是?阿滢眼波流转。 料想崔清元也不会如此的糊涂。 她冉冉一笑:“好,我去见婶婶了。” 阿滢轻轻的将发丝拢在了耳后。 及到了崔氏院子里面,不但卢瑜在,还有一位阿滢眼熟的贵妇人。 这位贵妇,是韦雪平口嘴里叫嚷嚷的阿母。 也就是自己那位便宜未婚夫的身生母亲。 韦夫人一身贵气,保养得宜,虽人到中年,也风韵犹存。 见到阿滢,韦夫人便是下意识的将眉头一挑。 阿滢已然不是第一次看到韦夫人这幅神气了。 她也不是第一次见韦夫人,自己入宫整理古籍,学习礼数,也遇见过韦夫人几次。每次阿滢甜蜜蜜笑着打招呼,可是韦夫人便是爱答不理的。阿滢向她问安,她也不过是虚应一下,并没如何的热络。 阿滢心里也清楚,只怕这位韦夫人,没多想收自己这个儿媳。 韦夫人每次见着自己时,眉头便会挑一下,就好似现在这样子。 阿滢慢慢的一拢发丝,似笑非笑。 她都见过礼了,也没多在意了。 可是卢瑜却反而在一旁坐立难安。 自打入了元郡,卢瑜少了几分的心气儿,可她到底眼光还在,她一眼都瞧出来,韦夫人对阿滢的不喜欢。当然,这自然是可以理解的。这个侄女儿和真正的元郡贵女,甚是差别。 而且阿滢心气儿太高了,也不会伏低做小。 如若阿滢服软,也许便不会这个样子了。 韦夫人的唇角,却不觉浮起了浅浅的冷笑。 她优雅的品了一口江南送上来的新茶。 雨前龙井,清新可口,入口唇齿芬芳。 她看着谢家婢女给阿滢奉承,眼底不自禁的浮起了一抹讽刺之色。 所谓牛嚼牡丹,不过如此。 这好茶,也需要懂的人来品鉴。阿滢是个粗鄙的女子,又哪里配呢? 她耳边听着崔氏呵斥:“阿瑜,听闻你如今,跟商户有些来往。” 卢瑜闻言,不觉冷汗津津,一阵子的尴尬。 入元郡之前,卢瑜也收拾细软,变卖房屋田地。到了元郡,阿滢说服她,将财帛拿去吴家帮衬投资,而卢瑜也应了。坐吃山空,谢柏那点儿俸禄如何撑得起交际?女儿游走元郡贵女间,难道不能多添几件鲜润衣衫? 然而这一切,难道还要向崔氏这个当家主母讨要? 只怕若如此,崔氏会更加轻鄙。能让他们入住谢家,甚至还发了月前,似乎已然是仁至义尽。可是卢瑜呢,她也想要一份体面。 不过事到如今,崔氏这样子问起来了,她也不敢发作,甚至生出了几分惶恐:“我等来元郡时候,被流民袭击,幸得吴家援手,方才,方才捡回一条命。吴家虽是商户,也是有些恩德。” 卢瑜说话也是讨巧,她可不敢提什么铜臭利益,就说恩情。说到了恩情,方才显得没那么俗气。 而阿滢则在一边脆生生的说道:“是呀,好婶婶,做人应当知恩图报的。” 崔氏也懒得和阿滢歪缠。 她知晓阿滢是伶牙俐齿,只怕一不小心,就被阿滢给套了进去。 崔氏的目光望向了一旁的韦夫人,眼见韦夫人点点头,崔氏面色一凝:“阿瑜,你先下去吧,我还有些话儿,要教训小娥这个晚辈。” 卢瑜不敢久留了,她匆匆的退下去,只听到了自己一颗心砰砰的乱跳。 唉,谁让谢柏只是谢家旁支,连卢瑜也被呼来喝去的,全无半分体面。 阿滢也瞧出来,所谓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怕要和自己说话的,不是崔氏这位好婶婶。 她也品了一口茶,是新鲜的碧螺春。 吴家的人也挺有法子,送上来的春茶,居然不比崔氏喝的差。 韦夫人手掌轻轻的摇晃茶杯,茶水微温,正适合如何。 茶汤黄绿,翠绿的茶叶已然沉到了杯底。她茶盖儿轻轻的滑过杯子边沿,然后韦夫人抬起头,看着近在咫尺的阿滢。 她优雅的起身,缓缓一抬手,然后这杯茶,就从阿滢头顶上,这样子浇下去! 阿滢都呆住了,她任由茶水一缕缕的从脸颊滑落,打湿了领口,湿润了衣衫。几片茶叶粘在了她的头顶和面颊,显得说不出的狼狈。 一瞬间,阿滢容色凝固,她一句话都没有说,脸上容色微凝。 而眼前的韦夫人,犹自如此的温和尊贵,容色不改。 韦夫人,宛如一尊慈眉善目的菩萨! 她做这一切,并未让自己脸上浮起浓浓的怒色,她还试了茶水,是泼的温茶。如若真烫坏了,怕这小蹄子作妖。而韦夫人,不过是想羞辱这个女孩子,让她知晓自己几斤几两。 骤然生出了这番变故,崔氏也是讶然,可她微微一抬头,终究什么话儿都没有说。 人家在她面前整治谢家族女,可是崔氏却并不觉得如何。 受辱的虽是谢家族女,可是这个族女,却从来未曾让崔氏放在心上。 微凉的茶水,还犹自淌落,顺着阿滢的黑发,一滴滴的落下了水珠。 阿滢听着韦夫人温和说道:“自打你入元郡,我便在韦家等,等着有人主动做一件事情。而这件事情,娥姑娘不会不知晓。我还道,你会到韦家,与韦家说道清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087 手撕韦夫人 而韦夫人甚至轻轻的抬起头来,以彰显自己足够宽容、大方,乃至于高贵。 “纵然你不懂,谢家长辈,也该提点一二,让某些人,知晓一些分寸,心中自是有数。” 这是连谢家长辈都有些记恨了。 崔氏本也是有些不快的,可触及韦夫人那凝怒的眼眸,剩余的话儿也轻轻吞下去,再也说不出来。 何苦为了阿滢这野丫头,顶撞韦夫人? 她缓缓沉沉,似有些无奈一样,轻轻摇摇头,蕴含了几许的感慨:“这丫头呀,我可是,管不住她的。” 阿滢性子那么野,又那么刁,谁能压得住? 自己说一句,她能顶十句,全无尊卑之分,更不将她如何放在眼里。 如今看着阿滢一身狼狈的,她竟有些解气。 这女孩儿仗着自己是个孤女,娇滴滴,妖妖娆娆的,全不把长辈如何放在心上。自家气闷,可自是有人,给阿滢受些委屈! 韦夫人盯着阿滢,仿佛阿滢是什么厌物。 女儿自打入宫,日日告状,说这女子待她不好,又是如此强横霸道,欺辱她这个韦家娇娇女。至始至终,韦夫人连句腔都没有帮。韦雪还以为韦夫人嫌她这女儿性子娇,太任性。可韦夫人并不觉得自己该在这单纯女儿面前透出心思。 她为何要因阿滢粗鄙生气?至始至终,她都没打算让阿滢进门儿。 这等粗鄙脏物,怎配玷污她韦家美玉,脏了她那丰神俊朗的韦家玉树? 她生气,不是因为阿滢的粗鄙,因为阿滢的粗鄙,和自家是没关系的。韦夫人之所以生气,是因为阿滢的不识时务。 “作为一个贵妇人,我似乎,也不该将茶水泼出来,有失自己风度。可是阿娥,作为一个疼爱孩子的母亲,我自是不介意,自己像个泼妇。只要能护住孩子,这世上每个母亲,都甘愿成泼妇。谁愿意自家金贵如眼珠子的宝贝,放在泥地里面糟蹋。” 韦玄自然便是韦夫人视若眼珠子的金贵宝贝,而阿滢,自是韦夫人口中的烂泥。 韦夫人这样子说时,她仿佛整个人都在闪光,彰显她做为母亲的伟大。就连她泼妇般的行径,也染上了母爱的神圣光芒! “阿玄是韦家的芝兰玉树,是韦家未来的支柱——” 所以,韦家未来的主母,绝不会是一个毫无根底,无父无母,芜郡而来的野丫头。 “当然,也不全是你的错。譬如你那位芜郡的婶婶,就未曾对你提点一二,反而对你百般奉承,对你这晚辈事事听从,还与商人结交,极是不堪!还做梦,以为你攀上好亲事,当真能嫁入韦家攀上顺带占便宜!如此,反而是害你。” 韦夫人言语终于柔和了几许:“到底,是没父母管教,前途也是可怜。当然韦家,自也是会和你一些补偿,至少,能让你日子得到些许依靠。” 今日韦夫人的举止,看似出格,其实她自是有成算。 这阿滢有些作妖,她也略有耳闻,稍稍给予几分慈和,只怕阿滢便会蹬鼻子上脸,不依不饶的纠缠。只怕,这成为韦家妇的火热心思,便绝不会停歇。 所以,她需得彻底斩断阿滢的念想,让她决不可能有丝毫的侥幸心思—— 要让阿滢受辱,彻底斩断阿滢的想头,以最快的办法,快刀斩乱麻! 当然,韦家也不会一点血都不出,就这般轻巧脱身。 补偿,终究是要给的。 然而这野丫头是个市井之徒,不想是世族贵女。这等如商女一般心性的女子,只怕也是要狮子大张口。韦家虽不吝啬,却担心老被这个女人缠着,勒索不断。 所以韦家,决不能稍露愧疚。 这一切,韦夫人也盘算得很妥当。 身为韦家主母,她自然是精于盘算、谈判。 为了爱儿,她煞费苦心,甚至自己都有些佩服自己! 这一切她都盘算好了,一杯茶下去,打一棍子给一蜜枣。只待阿滢服软,她便乘胜追击。阿滢名声不好,如今元郡都传遍了,可偏生人家非要说阿滢跟韦玄婚事。她每听一次,都扎得心口疼。只让人提及,她就觉得自己美玉般的儿子沾染了烂泥巴。 所以今日,她兵行险着,表明自己姿态,要将美玉上的污秽给擦干净。 她一切都是为了儿子! 眼前的女孩子,如此狼狈,怕是再也生不出什么妄想。 果然阿滢不觉轻轻的叹了口气,她眨了眨眼睛,轻柔的说道:“韦夫人,无论你信,还是不信,我也没那般爱韦郎——” 韦夫人一喜,这是服软了?虽然这话说得不太好听,说得好似她这个野丫头,还准备对韦玄挑三拣四似的。不过这样子烂泥,总算是知难而退。 她心头一喜,心里越发宽容,甚至觉得可以手指缝松些,多漏些东西和阿滢。 然而阿滢却端起了茶,她手里的茶也已经凉了。 她站起来,手一倾,哗啦啦的茶水便顺着韦夫人头上淋下去! 韦夫人呆若木鸡! 崔氏呆了! 便是房中那些婢女也是呆了! 韦夫人是长辈,是韦家主母,也可能是阿滢未来的婆母。 那么泼阿滢一杯茶,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阿滢这么一伸手,这样子做,却是大逆不道! 崔氏被阿滢这么一手闹得眼前阵阵发黑,险些给晕过去。 至于韦夫人,她自然也是更惨了,她身躯轻轻的发抖,好半天都是没有回过神来! 阿滢的唇角,反而泛起了温柔的叹息:“如今,韦夫人可相信,我不那么在意韦郎?” 信,如何不信? 事到如今,韦夫人不得不信,不得不承认! 如果阿滢还奢望能嫁入韦家,是绝不会如此做的。 至少,她不会对未来的婆母撕破了脸皮。 疯子!这个野丫头根本就是疯了的人。 韦夫人气得浑身发抖。 可纵然是如此的生气,韦夫人倒不觉升起了一缕希望。 既是如此,那这桩婚事,便算是退了? 到底还是知难而退。 如此泼妇,幸亏解决掉,不至于入韦家门。 否则,还不是闹得家宅不宁,祸害儿子一辈子。 阿滢虽然狼狈,居然没多生气的样子,甚至还冲着韦夫人笑笑:“至于补偿,夫人说笑了,我是谢家女,自然也是有风骨有气节,区区财帛我也不爱,也不必韦家恩赐补偿一个别的夫婿。我呀,统统不稀罕。” “我呀,可不会松口,更不会去韦家退婚。” 韦夫人彻底呆住了! 恬不知耻!这女人当真无耻之极! 都到了这个地步了,没想到这个蠢东西,居然还嫁入韦家,还想抓住自己儿子。 当然难怪,谁让韦玄是如此的优秀,让这些丫头春心荡漾,却也是难以控制自己。 可阿滢实在是太痴心妄想。 “我说过了,我不稀罕你们家的韦郎。” 她还嘴硬胡说八道! “你们韦家可以当众退亲,让韦家当众说齐大非偶,我实在配不上。” 呵,可若如此,会损及韦家名声,让韦玄背负一个嫌贫悔婚的名声。 “我不过是区区孤女,谁又会和我做主,便是谢家,虽然一笔写不出两个字,可婶婶大约也不会管吧?说到底,韦家就是舍不得区区名声,不愿意让韦郎担上违逆父命的罪名!” 毕竟这门婚事,是韦玄父亲定下来的。 韦应物早死,儿子若不作数,未免显得不孝。 且韦玄,可是这个时代最尊贵的世家子! 何为世家风度?一诺千金,至死不悔,是抱柱而亡的美德。 “我不稀罕什么补偿,韦玄若要弃了我,我什么都不要,就要他明明白白担当。是韦家退婚,不守信诺,嫌贫爱富。韦夫人,做人做得出,便要担得起。也许别人会同情他呢?你何必杞人忧天。” 阿滢说的可是真心话。 韦夫人却一脸仇恨盯着她:“你好生歹毒,你要毁去阿玄!” 此刻阿滢在韦夫人眼里,已经是毒如蛇蝎。 这是何等毒物,竟要拉自己爱儿下水。 往常韦雪日日告状,韦夫人倒也没多在意。她认为阿滢再会折腾,毕竟只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儿。女儿是太骄纵稚气,才会被阿滢给气了。可若自己出手,那样子黄毛丫头,还不就手到擒来。 阿滢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若夫人舍不得,非要护着韦郎名声,没关系,我大可委屈一二,和韦夫人做真真正正的一家人。我呀,会对你孝顺的。” 阿滢冉冉一笑,露出了雪白的牙齿。 韦夫人厉声:“你竟是这般狠毒之物!” 此时此刻,阿滢在她眼里,人都不是。 “究竟谁狠毒,谁知晓呢?韦夫人,你们韦家,为全名声,又想退婚,如此虚伪,你们做过多少无耻的事情的事情。崔冰柔当众打我巴掌,我被人污蔑偷盗,甚至还有种种流言蜚语,是不是如此种种,都是韦家手腕?把我弄得脏了臭了,就能让韦郎一身清白。” 阿滢厉声,眼底更不觉流转冷锐! 究竟真正谢娥,是谁逼死的! 韦夫人气得眼前昏黑,恨不得将阿滢给撕了:“你竟如此污蔑,你,你不能进韦家门,绝对不能——” 然而连崔氏,看着韦夫人的眼神,也渐渐流转了一缕狐疑了。 毕竟,此事确实甚是可疑。再者她虽不在意阿滢,却在意是谁收买了女儿的贴身婢女碧砚,是谁搅乱了阿芜的及笄礼? 当真会是韦家? 然而阿滢却看不出什么端倪,甚至她隐隐觉得,也许不是韦夫人。 韦夫人固然可恨,可未免太直白了。 幕后的人,从芜郡害到了元郡,做得滴水不漏,甚至每次借助别人的手。 从崔家的花痴,到谢家的族女,顺手利用,信手拈来。 心机深沉如斯,又怎么会和韦夫人这样子,白痴一般模样,跳出来泼茶? 崔氏终于回过神来,无论她对韦夫人有怎么样子的想法,至少韦夫人是今日的贵客,是韦家主母。又或者,无论崔氏对韦夫人有怎么样的猜测,她忍不住呵斥:“阿娥,你好生没教养,居然如此顶撞。” 不错,就是阿滢没教养。长辈责罚,岂容她如斯顶撞。父亲教导儿子,棍棒交加也是寻常,韦夫人难道教训不了她? 阿滢目光轻轻的闪烁,蓦然轻轻的一福,冉冉一笑:“婶婶,我衣衫乱了,回去换去衣衫。” 她似对崔氏的指责充耳不闻,一点儿也不放在心上。 崔氏为之而气结,却也管束不了阿滢。 阿滢这样子的一股劲儿,可是真有些令人头疼。 然后阿滢一出门,她没走几步路,眼前就有一道高大英俊的身影。 是韦玄!阳光在他身上染上了一层光彩,近在咫尺,想来韦玄不会没听到。 一个女孩子被泼茶了,再如何淡然,终究不免是有些狼狈的。 然而韦玄呢,他还是沉稳又可靠的世家公子,一身整齐,腰间的玉佩似镇得衣服角都整整齐齐。 一者狼狈,一者高贵,仿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阿滢蓦然轻轻的抬起头,唇角浮起了冉冉的笑容,如花朵儿一般的明润美艳。 她轻轻的眯起了眼珠子,因为逆光的关系,韦玄容貌似也是模糊的。 而阿滢慢有条理的拿出了帕子,轻轻的擦去了面颊上的水珠子,又顺手将湿润了的发丝,轻轻的勾在了耳后。 她轻盈如一头小鹿,这样子的走了过去,顺手握住了韦玄的手。 “韦郎,我真的是好委屈。” 说到了这儿,阿滢压低了嗓音,用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嗓音说道:“韦郎是不是很喜欢瞧见,身边的女人,为了你撕成乱糟糟的一团。” 无论是亲生母亲,亲妹妹,还有那些爱慕他,想嫁给他的女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088 陷害阿滢 谢芜今日里特别的欢喜,连别的烦恼都忘记了。 可恨便是昨个儿她太激动了些,熬得睡不着,翻来覆去的在床上翻烙饼。 闹腾了好半天,谢芜才睡着。 等到今日照镜子一瞧,眼底两个黑眼圈浓浓的,特别的明显。 好在她年纪轻,肌肤又水润,脸上抹了几层脂粉,自然也是不大瞧得出来了。 然而饶是如此,谢芜也是有些介意的。 她慢慢的扯着自己身上的绸衫儿,禁不住想,要是崔郎看到了,那可怎么办? 好在今天,她好似也不用见崔郎。 女儿家矜持,她只需躲在屏风后,悄悄的打量,这样子的看。 等今天下了定,自己和崔清元的亲事就定下来,安安稳稳的,不会有什么变数。 正在这时候,她身边婢女碧心,偷偷的扯了谢芜袖子一把,指着盈盈而来的阿滢。 谢芜脸都绿了,她觉得阿滢不吉利,她才不想见到阿滢! 一看到阿滢,她就气得心口疼。 就是这个野丫头,将她的及笄礼弄得一塌糊涂。 就算不是阿滢成心的,这丫头也不吉利。 更何况之后阿滢还得罪崔清元,还说了那么多侮辱崔郎的话。自己好心好意的让阿滢去道歉,没想到阿滢居然是不肯。 谢芜内心忍不住咯噔了一下,要是待会儿崔郎看到了阿滢,以为自己家故意慢待,落他面子,那可怎么办? 谢芜心思比较多,又将崔清元看得很重要,禁不住下意识的搅紧了自己的手帕。 罢了,大庭广众,要是自己赶阿滢,阿滢又是个泼货,肯定得跟自己闹,还能闹出不小的动静。 要是别人知晓了,可不就是丢了自己的脸。 碧心眼珠子一转,跟谢芜说自己听到的闲言碎语。 当下人的一多半就精乖,碧心也看出谢芜很不喜欢阿滢,所以才这样子说话儿。 要换成别的谢家姑娘,她才不会这么议论,因为谢芜会训斥她的。 碧心嘀咕完,谢芜忍不住噗嗤一笑:“她,她真这么狼狈,被韦夫人倒了一身茶水?” “这,关上门,谁也不知晓里面怎么闹腾的。且大夫人身边人嘴紧,肯定不会说。不过,那娥姑娘一身狼狈出门,从咱们夫人院子走回自己的院子,那可是人人都看见了。姑娘,你也知晓夫人的性子,她是你亲娘,一向是温柔贤淑,几时会自己动手。既然如此,泼茶的还能是有谁?肯定是韦夫人了。” 碧心添油加醋:“也不知晓她说了什么话儿,将韦夫人得罪得这般厉害。” 谢芜一阵子的内心舒坦,甚至有几分幸灾乐祸:“她这样子的性子,一点儿也不顾全大局,韦家怎么会喜欢她?这自然是瞧不上的。” 不过谢芜笑了笑,想到了什么,顿时也是生恼了。 看来阿滢又惹事了,还专挑自己好日子惹事。 今日是崔家下聘,过小定,可是阿滢居然又闹,闹出些狗屁倒灶事儿。 碧心知晓了,和自己说,可见这桩事也是瞒不住。 而别人,定然像看稀罕物一样看着阿滢,看得仔仔细细, 只怕,就是为了看热闹。 有阿滢在的地方,别人就像看大戏一样。 而且说不准,待会儿还真有大戏。自己好日子,元郡珍贵的谢家,还来什么打耳光撕衣服的好戏,宛如乡下戏台子。 谢芜又生气了,还比刚才更生气。 她心忖,阿滢怎么这样子的不要脸呢。 都这样儿,换做别的女孩子,早羞得不好见人。偏生阿滢还来了精神,人群里走来走去,像只花蝴蝶。 可偏生,她还拿阿滢没办法。 这厮会闹,要是自己硬要她回去,怕这野丫头闹腾,提前将大戏给唱起来,老大耳光打丫鬟。 这可真是光脚不怕穿鞋的,谢芜为之气结,而且没法子奈何阿滢了。 如果阿滢不能如愿嫁入韦家,只怕会闹得更加厉害,更加不知分寸。 谢芜奈何不了阿滢,只能咬咬唇瓣,不理会阿滢。 她有些烦躁走了几步,对碧心说:“兄长怎么还不回来?” 长兄如父,她亲生的爹虽然还在,可不顶用,早侍奉神仙了。所以从小,在谢芜内心占据父亲位置的,是兄长谢昭。 可是谢昭,如今还没回来。 谢芜百般委屈,只觉得难受坏了,还有些郁闷想哭。 及笄礼也就罢了,兄长说有事,所以未曾回来。 可是如今,如今又没回来。 碧心瞧着谢芜,忽而有些同情和怜悯。姑娘也是苦闷,好日子时候,大少爷却总是不在。 她不觉安抚:“大公子本是要回来的,只不过似边郡又生出了骚乱,又被耽搁了。” 谢芜眼眶红红的,埋怨:“大哥心里只顾着别的事,从来不将我的事真正放在心上。” 惹得碧心好一顿安慰。 正在这时候,崔清元已然来了,谢芜顿时也顾不得悲伤了,不觉痴痴的瞧向了崔清元。崔家本也有别的长辈来了,谢芜全瞧不见,眼里只有她那英俊的未婚夫。 谢芜只看一眼,脸顿时就红了,不觉就这样子扭过头去了。 本来,她见见崔清元也无妨,毕竟两个人差不多已经定下来了。 这礼数上,原本是没什么问题的。毕竟云汉的风气,不至于如此的拘谨。 然而不知怎么,谢芜反而升起羞涩之意。 她少女娇嫩的脸颊,也不觉升起了一抹红晕。 她知晓崔清元也许并不是元郡最出色的少年郎,毕竟崔清元比不过那些云汉的麒麟子,甚至近些的还有自家大哥谢昭。谢芜也不是没见过出色的男子,也不是没见识。 可那又如何,她喜欢的是崔清元,每次看到崔郎,她内心就甜丝丝的。 崔清元正直清傲,是她心尖尖的人。 只要念及崔清元,她顿时心里一甜。 再者,这个心上人,很快就是自己夫婿了。谢芜这样子想着,更添几分娇羞。 什么阿滢,韦家,她统统忘记在脑后了。 她没留意到,崔清元面色,并不似自己所想的那般欢喜,反而好似隐隐有些发愁。 可以说这一双即将定亲的男女,心意是并不平等的。 然而沉浸在欢喜之中的谢芜却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也是,她跟崔清元的事,是两家的人都首肯的。 既然是如此,她从来没想过,崔清元会喜欢别的人,自然也未曾想过,自己会嫁给别的人。 在谢芜的人生之中,只存在这一种可能,再没可能会有第二种的可能了。 韦雪却寻上了阿滢,面色尖酸,蕴含了一缕幸灾乐祸。 这个韦家的女儿,一双眸子之中竟隐隐透出了喜色,故意说道:“谢娥,好似今天你好端端的,还换了一件衫儿。你说,这是为什么呀?我知道了,你肯定嫌弃,之前那件衣服不好看。你这个人,是最爱漂亮的,自恋得紧。”‘ 看来韦雪也是知晓了阿滢被泼茶的事情,内心一阵子的激动,幸福得快要晕过去。 是阿滢的错,一定是这个女人的错。 阿母温婉贤淑,又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泼人茶树? 肯定是这个女人言语粗鄙,说了些很不好听的话,因此得罪了阿母。 连韦夫人都绷不住,可见此女的粗鄙! 韦雪自然险些欢喜疯了,一双眼珠子更不觉亮晶晶的。 能看到阿兄婚事破灭有望,韦雪顿时露出了天真的欣喜! 阿滢盯着韦雪,心忖,有时候天真和蠢笨,是一个意思。 她故意拿捏腔调:“唉,韦姑娘,要是我被韦家退亲,岂不是让韦家蒙羞,让别人议论,说韦家和你阿兄背信。” 韦雪俏脸一板起,干脆就说道:“议论就议论,又有什么打紧。这外人议论,只是面子,哪里比得上里子。怕将你娶进门,才是家门不幸,韦家的不幸,大家的不幸。我可不怕别人说,说了便听着,我也不客气。” 阿滢吃吃的笑:“好阿雪,这是我听过的,你说得最有道理的话儿了。不过,你就不怕外人说你们家少了些世家风范,你这位兄长啊,就不遵从亡父遗命。” 韦雪急了:“本来就是,就是阿翁不是。” 她话儿一出口,顿时狠狠瞪了阿滢一眼,这个死女人,就故意逗自己说错话。 然而纵然是不孝,她内心确实是这样子想的。唉,她实在想不通,阿翁为什么要定这样子一门婚事。纵然他们这些贵族的婚事,讲究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订婚之前,一多半都会私底下见面,问问订婚男女自己的心思。这个时候的云汉,并不好似前朝那般,讲究盲婚哑嫁。 可为什么,死去的阿翁,会这样子的糊涂呢。 阿滢似笑非笑:“唉,阿雪,如果韦家的人,都像你这般简简单单的想,也许,也许许多事情会简单许多。而你们韦家的人,也是会快乐许多的。” 韦雪不觉满面狐疑的盯了阿滢,她可不觉得阿滢会那么好,会当真称赞自己。 她莫非傻了,思来想去,觉得阿滢应该是在讽刺自己,却好似听不懂。 韦雪不觉抿起了唇瓣,气鼓鼓的样子。 便在这时,韦夫人呵斥嗓音顿时传来:“阿雪,别胡说。” 韦夫人面色不乐,面颊也好似泛起了一层铁青,分明是不欢喜的。 她没阿滢那样儿的不要脸,没办法顶着一身狼狈出去。 故而韦夫人让人送了衣衫到房中。 没想到阿滢被泼茶的事情,如今居然传遍了,传得别人都知晓。 韦夫人是要体面的,她虽然给阿滢泼茶,但是从来未曾想过这件事情会被张扬出去。她以为阿滢顾全体面,只会擦去了面上的水,整理好衣衫,打落牙往肚子里吞。毕竟,元郡贵女都是想要几分尊严和体面的。 没想到阿滢居然是这样子的张扬,闹得谁都知晓了。 虽然别人都猜,许是阿滢做出了什么错失,才闹得韦夫人这样子发怒生气。 可是无论如何,韦夫人泼茶却是众人都知晓了。 韦夫人心里气急,这么一传,自己顿时像个粗鄙的乡下婆子! 韦夫人咬牙,咬得一阵子的牙酸,内心更越发不是滋味! 特别是阿滢,如今到了人前,一改之前私底下那股子泼辣样儿,一副委委屈屈的小媳妇样儿,欲语还休。 而别人,自然是都信了。 毕竟一个女人最要紧的是婚事,谁也不会相信,阿滢居然会不介意婚事,而这样子得罪韦夫人。 韦夫人一阵子的心堵,她如今好似吃了黄连,心里苦。 尤其是看着阿滢人前一副小媳妇样儿,甘愿受韦家委屈的样子,她更是气极了,极不舒坦。 偏生,她是以己度人,她以自己心思测度阿滢的。 再如何,韦夫人也绝不想让别人知晓,自己也被阿滢泼了茶。 她还是要体面的,绝不会容自己成为了这样子一个笑柄。 偏生韦雪居然还在一旁压低嗓子崇拜称赞:“还是阿母有法子,能将她整治得老老实实。” 这夯货!韦夫人气得恨不得拧这女儿一把。 阿滢人前这么装委屈,还不是想告诉旁人,是韦家委屈她了,对不住她了。 这般性子,甚是可恶! 阿滢一双眸子却不觉轻轻闪烁,她想起刚才,自己个儿一身狼狈,偏生韦玄一身的整整齐齐。所以,自己凑过去,轻言细语:“韦郎是不是很喜欢瞧见,身边的女人,为了你撕成乱糟糟的一团。” 那时候自己靠得韦玄很近,近得整个人似都笼罩在韦玄这个人的阴影之中。 所以正因如此,纵然是逆光,她也将韦玄面上的神色瞧得清清楚楚。 她瞧见了韦玄笑了,韦玄居然在笑。 那种漫不经心,意味深长的笑! 这么想着,阿滢忽而一阵子的恶寒。 然而她抬头,又看到了韦玄。 人前,韦玄规规矩矩的,人后,韦玄也从来没有拒绝过她。 韦玄的沉郁,仿若是浓浓的压抑,仿佛一不小心,就能轻轻的将弦儿给拉断了。 自己这个便宜的未婚夫,眼底却不觉透出了一股子奇异的讽刺与凉薄,竟似要将这张温文尔雅的面容撕开那一道裂痕。 如今韦玄又盯着阿滢,对阿滢微微一笑,显得甚是儒雅温和。 阿滢一阵子的心烦意乱,迅速的垂下头去,而落在别人眼里,倒是显得阿滢娇羞了。 韦雪又生气起来,心里酸酸的。那女人,平素伶牙俐齿,处处要强,可怎么到了兄长跟前,这么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儿。她,她定是要挑拨阿兄和阿母,阿母说她几句,这女人便装柔弱,让阿兄心疼! 呵,阿兄素来孝顺,又怎会让那女人哄了去?这等女子,就算装柔弱,可也没什么用的。 便在这时,一阵子喧哗之声,也不觉打断韦雪思绪。 莫非又是那女人作妖?韦雪下意识就怪在阿滢身上。 众目睽睽之下,崔清元面色一阵子苍白,轻轻的抿紧了唇瓣。 可他刚刚说出来的话语,却已然是惹得在场一片混乱。 其父崔云珩更是气结:“混账东西,你哪根筋不对,你居然是说出了这样子的话。还不快些赔罪道歉,你,你给我跪下。” 其母云氏,方才喜气洋洋的面颊如今血色全无,也慌得六神无主,扯着崔清元:“我的儿,你平素,是最懂事的。你,你怎么能说出来这样子的话。” 阿母殷殷切切的眼神,让崔清元心尖儿一乱。 然而旋即,崔清元内心浮起了那道温柔凄楚的身影,渐渐不觉内心坚定。 “我,我不能娶,娶阿芜,我,我不能!” 他恍惚无措,眼神一阵子慌乱,却不觉终于渐渐坚定:“我,我不能娶她。” 谢芜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她飞快的跑过来,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崔清元,颤声:“你,你为何这么说,是,是我哪里,哪里不好,是,是我惹你生气了?” 谢芜双眸蓄满了泪水,身子一阵子发软,深深呼吸一口气,却勉力让自己站稳当些。 韦雪凑过去看热闹,挤在了阿滢身边,啧啧做声:“你,就是你呐,听说谢家阿芜说你命硬,克人,晦气得紧。我本来还不信的,看你怎么克你家姊姊的。” 谢芜也是倒霉,遇到这等衰祸,每次都没什么好事。 阿滢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和我有什么关系?” “好阿雪,等嫂嫂以后嫁入韦家,你就知道,什么怪力乱神,不能信!” 韦雪气得半死,她定要严防死守,绝不允这个女人进韦家的门。 谢芜却阵阵晕眩,又愤怒又伤心。她是喜爱崔清元的,也没遮遮掩掩,那嫁衣都让她一针针绣好。元郡许多人都知晓她这份心的,可那又如何?她也是不怕人笑话。谢家女儿,喜欢就喜欢了,何许遮遮掩掩呢? 然而这些心心念念,这所有的少女骄傲,如今却被崔清元这份当众不情愿打了个粉碎。 谢芜都要气疯了。 “是,你谁勾引你了,你,你必定是有人了。” 谢芜粗声粗气,竟有几分神思癫狂。 不错,一定是有狐媚子勾引,否则崔郎为什么要退亲?这好端端的崔郎,都是让那些狐媚子勾引坏了! 他一定有人,一定有人! 崔清元面色变幻,沉吟:“是,我确实有人。” 他目光人群之中逡巡,没想到那目光落在阿滢身上时候,居然便不肯移走了。 阿滢一怔,旋即要跳起来! 我?又是我! 阿滢恨不得将他两颗眼珠子扣下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089 是她,就是她!(二更) 阿滢恨不得将他两颗眼珠子给抠下来。 韦雪面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也不自禁的,离阿滢远些。 韦雪莲步轻移,好似阿滢是瘟神也似,飞快掠动。 刚才韦雪也不过是随便说说,也未曾真这般认为。 只不过如今,也不知是否与阿滢呆得久了些了,韦雪心尖儿迅速浮起了一缕警觉! 谢芜眼珠子,瞧得崔清元,瞧得眨也不眨,一双眼珠子蓄满了泪水,如此怔怔凝视着崔清元。 她唇瓣轻轻颤抖,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谢芜眼巴巴的看着崔清元,只觉得崔清元但凡有些许良心,就不该说出这样子让自己个儿伤心的话儿。 崔清元瞧在眼里,也忽而有些不忍。 谢芜对他的好,他自然是清楚的。 谢芜是谢家嫡出的女儿,自是贤惠,自是有品德的。 谁人不知,谢芜对他是千依百顺,处处温柔体贴。 可是有时候,谢芜那双火热的眸子盯着自己,他反而说不出的疲惫。 说到底,这份灼热的感情,也许让他累得喘不过起来。 然而如今,高贵的谢家嫡女抛却平素的傲然,如此伤心绝望的凝视自己,又是吃惊,又是伤心。 崔清元也不觉油然而生一缕愧疚之意。 无论如何,他终究对不住谢芜。 如若,如若自己认个错,服个软,那么今天这档子事,也会被轻轻的揭了过去。 可,可他不能服软。 “是,是我的错,只当,是我对不住你,辜负你一番深情。” 崔清元这般说着,他觉得自己还是很有担当的。毕竟如今,恶名是自己背负了。 他甚至觉得自己有几分高尚,毕竟自己将错尽数扯在自己身上了。 谢芜尚不觉得,一旁崔氏却已然是极恼怒! 崔清元如此言语,竟似并未当真觉得自己个儿如何做错。 他让自家女儿颜面扫地,却如此姿态。枉费自己这个当娘的,还以为是一桩好亲事。 且刚才崔清元那个眼神,也让崔氏心生怀疑! 谢芜反而没留意到那么多。 她发急似的扭住了崔清元的手臂,痴痴说道:“崔郎,你可还记得,小时候我险些被阿翁拉去用血炼丹,是,是你仗义执言,你救下我了。那时候,你那般照顾我,为何如今又这样子折磨我?” 谢芜已经脑子乱了,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当然谢芜说的话,顿时让在场谢家人不觉甚是尴尬。 尤其是难得现身人前的谢重。 那时候,他信了个妖道,据说要拿亲女儿的血。不过可巧崔清元撞见,那时候崔清元年纪虽轻,却一阵子的义正言辞。 谢重也不好将事儿闹大,也便这般罢了。 没料想如今,女儿还将这件事情给说出来。 崔氏更为之气结,女儿这姿态可是放太低了! 她到底是谢家嫡女,哪儿用得如此。 如此苦苦哀求,凄然言语,岂不是落了自己得脸面。 崔清元触及眼前谢芜近在咫尺的面容,他没了刚才的同情,此刻竟不觉升起了一缕怕。 谢芜如此癫狂,他只觉得有些烦躁,甚至有些怕。 方才崔清元还是有些犹豫,纵然他看了阿滢一眼,却还不至于说出了这样子的话儿。毕竟,崔清元是自负清贵的。 然而此刻,崔清元终于也是下定了决心。 他,他要将谢芜这份恨意和癫狂,引向了另外一个人。 方才他还觉得对不住谢芜的,可是如今,他忽而又觉得,谢芜如此疯狂,实是比不上那个她的温柔美貌。 他自然绝不乐意,一生一世,和谢芜如此相对。 “如今,我心上已然是有人了,而这个人,这个人却是旁人。阿芜,我如何能和你白头到老?” 他曾在那女人耳边许诺,那个女人一定不会是妾,定然是妻。 那女人不可置信,可作为男人,岂能说话不算话? 杜雨桐此生已然是十分命苦,处处被人作践,兰皇后处置不公,蔺萱又栽赃陷害。 如此一个自珍自爱,且又坚强努力的女子,他实是不忍用一个妾的位置来污辱她。 他实不能说是杜雨桐,如果说出是杜雨桐,那么人言可畏,他甚至不知晓那些人会用什么样的言语,来污辱清白无垢的杜雨桐。 说不准,还说成杜雨桐故意勾引。而眼前疯癫一般的谢芜,更不知会将什么样儿的手段加诸于杜雨桐的身上。 雨桐说过了,她是甘愿为妾的。谢芜又怎么会相信,这个善良的女人原本没有什么非分之想。 这个谢芜,一定会将自己的不爱,归咎于别的女人下贱。 一个谢家嫡女,身份如此尊贵,雨桐又如何会是谢芜的对手? 谢芜气得泪水一颗颗的滴落,颤声说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这个,这个不知羞耻的女人,究竟,是谁?她,她难道还,还藏头露尾!” “是,是谢娥。” 崔清元一咬牙,就干脆将这个锅扣在了阿滢的身上。 是她,就是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090 狗都不如 是她,就是她! 杜雨桐娇花软蕊,已经备受凄苦,如何再能让人狠狠摧残,在狂风暴雨中轻颤受苦? 他自会心疼,又如何能忍? 不如,让阿滢这个泼妇背锅! 诸多目光一下子凝聚在阿滢身上。阿滢心里虽然忿忿,可面上却倒似淡然了许多。 只见阿滢不觉轻笑,甚至有几分瞧不上的样子:“崔郎君,你说这样子的话儿,谁会相信?谁不知晓,你最厌恶我了。你又怎么会瞧上我?” 崔清元微微一堵,竟有几分不自在。 他从来没说过这样子的谎话,他自诩自己正直清贵,他原本也知晓这是不该—— 可是,可是都是这个女人自找的! 都是她自个儿不好! 他原本以为阿滢会慌乱无措,字字句句接力辩白。当然一片慌乱之中,自然也是不会有人相信。 只当,阿滢是被戳穿了画皮,自是会胡言乱语。 却没想到,阿滢居然如此淡然,一双眸子轻盈如许,竟不觉透出了几许嘲讽。 崔清元反而不觉有些慌乱,只觉得这个女人一双眸子太锋锐,刺得自己个儿心尖儿微微发慌,甚是可恶。 “只怕,你外边当真有个,可又上不得台面,就将事情扣在我的身上。这样子无耻的事情,你居然也是做得出来。” 阿滢随口说道。 老实说,她是秉持最后一点良心,不为别人,给谢芜留最后一点颜面。 纵然知晓谢芜这桩婚事是好不了,也没必要人前将谢芜的脸踩到足底。 虽然,谢芜对她这个便宜族妹并不好。 可无论怎样,谢芜终归是一个痴情女。 如今几句话,最好是这崔郎君知难而退,别逮着自己咬。 否则,休怪自己不客气。 阿滢已然是语出警告,她有的是法子,将崔清元撕得好似花儿一样。 崔清元也不觉微微一堵,甚至不自禁的感觉到了几分危险。 然而他却是不可置信。一瞬间,崔清元眼神竟不觉透出了几许恼恨。到底是个女人,她凭什么在自己面前如此骄狂。就好似那次,这个女人居然将自己贬低得一文不值。其实,崔清元甚至有些记恨的。他还以为谢家会赔罪,没想到自己这个未婚妻也没做什么。因为如此,崔清元甚至对谢芜也有几分不满。 口口声声说极爱自己,却容族妹对自己如此作践! 这所谓的爱,怕也是没多真。 这许多念头,一下子涌起在崔清元心头,让崔清元一颗心尖尖,不觉如此沉了沉。 他慢慢的扭过去头,深深呼吸了一口气,脑海里满是杜雨桐的影子,口中却自带柔情:“阿娥,事到如今,你还顾虑那些做什么?你我真情,可是绝不能让所谓婚约给阻拦了。” 他言语终究有了一缕狠毒。 其实他未必不知,毁去了谢娥的名声,会让这个女孩儿怎么样。 可是,可是这都是这个女人给自找的。 别人尚自将信将疑,毕竟眼前这一幕恨有些别扭。 而之所以这般别扭,其原因无非是因为阿滢那宁润甚至有些漠然的气度! 然而纵然是如此拙劣,却有人相信了! 而这个相信的人,当然是谢芜。 谢芜今日大受打击,而她一直便认为,阿滢是不吉利的。且她心口,本来就有一根刺。那就是那日自己及笄礼,那个崔冰柔来闹事,因为花痴韦玄而动手。这个族妹,动手也便罢了。却偏生拿了鞭子,而那个鞭子却是缠在了崔清元腰间的。那可是亲近的物件儿,就连自己,也不好意思将崔清元腰间的坠子给扯下来。 可是这个不知轻重的族妹居然动了,居然还没觉得如何大不了的。 这足见这个族妹,甚是轻浮! 说不准,那时候就是故意撩拨。好好的有了未婚夫,居然还勾搭自己的崔郎。 不错,阿滢是羞辱了崔郎,可那又如何呢? 说不准,就是为了引起男人的注意力,这些女人勾引男人,是不择手段的! 定然是觉得,寻常的献媚,不能动摇崔郎的心,就反其道行之。 那根刺,那早早钉入了谢芜心中那根刺,如今便是将谢芜一颗心,刺得鲜血淋漓! “谢娥,你为何如此的恬不知耻,你,你居然是做出了这样子的事情!” 谢芜不觉厉声言语,她甚至冲到了阿滢面前。 阿滢心里叹息,自己这个便宜族姐,大约也是瞧不见自己如今是多么的可笑,多么的可悲。 就是个笑话。 “你,你有未婚夫婿,韦家儿郎,如此优秀,你,你还不知足——” 谢芜凝视着眼前的阿滢,充满了嫉恨和不甘。 崔清元若喜欢上别的人也还罢了,可偏偏,居然看中的是阿滢这等粗鄙货色。 难道男人都是口是心非,嘴里说什么不喜欢粗鄙之物,可是实则还是爱这份庸俗新鲜? 自己为了讨崔清元欢心,是何等的用心,她循规蹈矩,客客气气,处处礼数周全。 可是如今,自己所有的骄傲,都是被生生打了个粉碎。 就在刚刚,谢芜甚至悄悄的摘下了头上的发钗,死死的捏在了自己的手掌心。 谢芜何尝不知晓,今日自己成为了笑柄。这也都罢了,脸自己个儿的心上人,都是离自己而去,喜欢上眼前这等活色。 蓦然一股子冲天的酸意涌上了谢芜的心头,让谢芜一颗心涌起了此生从来没有过的狠毒! 她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秀美脸颊,谢芜甚至不得不承认,阿滢是个美人胚子。那股子自己厌恶的粗俗,反而让这个女子散发一股子寻常世家女绝不会有用的灵动和鲜活。她,她就是靠这样子不规矩,来勾引男人,她为什么不守规矩?人人都是要守规矩的! 要是,要是自己用发钗,这样子一挥,将她脸给弄花了。 呵,如若如此,让阿滢变成个丑八怪,也不知晓崔郎还要不要这个丑货! 正在这时候,谢芜的手腕却被人扣住了,是那样儿的用力,又是那般的急切。 阻止谢芜的,自然也只有崔氏这个母亲。 崔氏可是吓坏了,女儿这个小动作,别人许是没瞧见,可是崔氏那可是瞧得清清楚楚! 她丝毫也不心疼阿滢,可是断不允自己女儿给毁了! 女儿是她的心头肉,这样子的宝贝。 她又怎么能容忍,自己内心的珍宝,和阿滢这样子的瓦片一起毁了去,砸得粉碎! 谢芜惊愕的回过头,瞧见了崔氏眼底的悲痛和担切,想到自己一动手阿母必定会心痛欲绝,想到阿兄的体面。这一瞬间,谢芜心口的凶狠气儿顿时也是烟消云散。她蓦然靠在了崔氏的肩膀上,悲声哭泣。 而谢芜悲伤的哭泣,顿时也是感染了别人,生出了对谢芜的同情,更生出对阿滢的厌恶厌憎。 这个女人,抢别人的未婚夫婿,未必也是太可恨了。 本来众人也是将信将疑的,可是看到谢芜这个样子,顿时也是信了。 阿滢肯定也是不干净,是和崔清元有些首尾的。 别人看着固然水火不容,可谁知晓私底下会如何。谢芜想来知晓些别人不知道的,所以这样子的会闹腾。 阿滢却一阵子无语,谢芜知道个鬼。谢芜这么闹,并不是知晓些别人不知道的,而是因为谢芜傻,就是个大傻子。 耳边却听着韦雪说道:“谢娥,我真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子的人。哼,你要是呀,真喜欢崔清元,我们家也是会成全你这双有情人。” 其实韦雪心里反而有点不相信,只觉得阿滢这般刁钻的,似也不会喜欢上崔清元这样子的性子。 可是假的又如何,被人算计又如何? 最好,是让这个女人,离自家大哥远些。 韦夫人也不觉轻轻的叹息了一口气,不觉甚是惋惜的模样。 “阿玄,如今你也瞧见了,你这未婚妻子,究竟是如何模样。” 这时候,众人才留意到韦玄,才想到韦玄也在这儿。 韦玄虽然未必会喜欢这位未婚妻,可终究是有婚约的。 这女人如此行径,自然也是损及了韦玄的颜面。 别人瞧见了韦玄如芝兰玉树般的样儿,心尖儿越发为韦玄觉得可惜。 如此优秀男子,未曾想到,自个儿的脸面,倒是让这样子的女人给败坏了。 这谢家阿娥,是何等的可笑,居然是如此作践韦玄,然后闹腾出这样子的事情出来。 明明手握美玉,居然是如此不珍惜,还居然红杏出墙。 崔清元一向和韦玄关系还可以,他望向了韦玄,忽而竟似有几分淡淡的自傲。 他也算牺牲了自己,成全韦玄。 阿玄,也是为名声所累,不得不将就此等粗鄙的女子。 而自己,也是给了韦家借口,让韦家能轻而易举退婚而不受任何指责! 阿滢也望着韦玄,韦玄一双眸子炯炯有神,也便这样子凝视自己,竟也是瞧不出喜怒。 阿滢唇瓣,冉冉透出了一缕叹息:“韦郎,你要信我才是,我虽是没什么教养,自幼也无父无母,可终究不是傻子。崔清元和你比起来,狗都不如,我怎么会喜欢他,而不抓着你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091 阿芜犯贱(二更) 阿滢唇瓣,冉冉透出了一缕叹息:“韦郎,你要信我才是,我虽是没什么教养,自幼也无父无母,可终究不是傻子。崔清元和你比起来,狗都不如,我怎么会喜欢他,而不抓着你呢?” 韦玄凝视着眼前如花朵儿一般娇嫩容貌,蓦然,竟似唇角上扬,又笑了笑。 “崔清元?只有阿芜能当个宝。” 阿滢一番言语,说得崔清元措手不及! 他气得浑身发抖,阿滢怎么敢?她,她如何敢? 她竟清清脆脆,当众如此贬低自己。 自己受辱,岂不是崔家受辱? 他,他只是想追求自己的爱情,顺应自己的心,没想过让崔家受辱的。 都是阿滢这个女人不知趣! “你,你——” 崔清元那讥讽言语便是要脱口而出,只不过话到唇边,他终于也是生生的咽下去了。 这个女人,分明就是故意招惹自己生气儿的。 自己如今,是爱着她的崔郎,他不能透出了嫌恶之色。 若自个儿透出了嫌恶之色,别人又如何能信,自己是真爱阿滢。 乃至于因为真爱这个女人,成为人间笑柄,宁可悔婚谢芜。 所以,崔清元硬逼着自己,透出了一股子柔情蜜意,流露出黯然销魂:“你,你为何这样子说?” “小娥,你,你在我面前,不是那么说的。” 一番话说出来,崔清元自己也觉得万分的恶心。 一旁的谢芜,身子更是摇摇欲坠,几乎也要晕倒过去。 崔清元一句句话,仿佛就扎她的心,让她心口一阵子的发疼! 崔郎,居然对这个女人如此和颜悦色! 要知晓崔郎在自己面前,始终便是淡淡的。 崔清元强忍住恶心,心中一亮,有了,他顿时也有些说辞。 崔清元旋即冷冷的哼了一声:“哼,我知晓了,你,你只是对我虚情假意,你只是为了气气阿芜,你对我并非真心,耍着我玩儿。你,你还是想要韦家郎——” 韦雪简直气疯了,这个女人做出此等事情,她,她居然还想要嫁给兄长,她恬不知耻! 一时间,韦雪简直要疯了,要闹将起来! 只不过韦雪还未曾闹起来,她的手却也是被韦夫人狠狠一捏。 韦夫人的手,是很稳,很有力! 她其实此刻内心是有些欣喜的,高兴坏了。 如今女儿也不用闹,一闹,倒是为阿滢分担了炮火,也不好听。 人前也失去了娴熟世家女的风范。 要闹,也让阿滢跟崔清元闹,闹得越大越好! 以后,韦家就算退亲了,别人也是心中有数,也怪不着韦家。 韦夫人越想,越觉得便是这个道理,心里也是越发舒坦了。 崔清元也一副被人辜负得样儿。 他要塑造阿滢心狠,攀附权贵,如此作践。他嘴里咬死了阿滢,是因为知悉,崔家是绝不会允许阿滢进门。 所以就算自己要阿滢,阿滢也嫁不进来。 崔清元家里双亲面色都变了! 却没曾想,这时候本来脸色苍白的谢芜不觉抬起头来,有着几分急切:“是呀,韦郎,那些轻浮女子,不过是逗你玩儿,并不是真心爱你的。有的人,哼,不过是为了羞辱我,所以故意羞辱你。韦郎,韦郎,我,我不怪你,你也是一时糊涂。今日,今日本来是你崔家来下聘的。” 一番话说出口,连崔氏都被惊到了,没想到女儿此刻,居然还肯服软。 而崔家人却也是不觉惊喜交加。 想不到,谢芜倒是有这份大度,如此倒是能将事情全回去。 “阿芜,你如此大度,崔家当真是多谢你了。” “逆子,你还不下跪认错。那等女子,不过是逢场作戏——” “幸喜阿芜还肯饶了你!” 谢重倒是暗暗点点头,心忖女儿还算懂事。 不过是男人一时风流,又算什么? 崔氏反而是不觉皱起了眉头,好生替女儿委屈。如若可以,她如何能容,女儿居然是这样子的委曲求全? 只不过触及女儿期待又卑微的眼神,崔氏也将话儿硬生生的压下去。 哎,谁让阿芜喜欢。只盼,崔清元当真是一时糊涂。 这么想着,崔氏也是不觉心如刀割。 阿滢简直被眼前一幕生生弄笑了,这算什么?要说好听些,谢芜这叫贤惠,要说不好听些,这可不就是犯贱? 崔家如今是感激的,却只怕事后,反而打心眼儿里轻贱谢芜。 崔清元反而被硬生生的吓了一跳,这个谢芜,怎么还缠着? 他事情闹这么大,不就是为了退婚,离开谢芜追求真爱。 这谢芜怎么还缠着,还不依不饶? 崔清元绝不肯干,他立刻垂下头去:“我,我心不在你身上。纵然是,她待我不是真心,我,我也愿意等她的。” 一番话,周围的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崔清元这么一副情种的样儿,实在也是令人叹为观止! 这,又算什么? 这厮莫不是傻的? 那谢娥纵然是有几分姿色,可是何至于被摆布得神魂颠倒,如此沉醉? 便是阿滢,此刻也是被恶心得有几分想吐。 她再无法忍耐下去了,只盯着韦玄:“韦郎君,今日,夫人身为长辈,泼了我一身的茶水,想来,私底下也是传来了。想来,韦郎君你也是知晓了。” 韦雪顿时跳起来:“谢娥,你这是何意?你,你自己举止不检点,难道还决意推到阿母身上。你,你还挑拨离间,你说阿母为了陷害你,故意让崔清元这么说?你,你休想推个一干二净!” 把个韦夫人气得恨不得地上有条缝钻进去,自己亲女儿是傻的吧,韦雪嗓音居然还那么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092 拆穿真正奸情 就连阿滢也被韦雪逗得笑了笑,不得不说,韦雪的想象力还是很丰富的。 或者也不是想象力,也许韦雪的心尖儿,曾经也是有过那么一缕怀疑,怀疑韦家对阿滢的嫌弃! 只不过,纵是如此,韦雪下意识间,也绝不肯深思。 韦玄倒是瞧不出喜怒“阿母泼你茶水,自然也有她的道理,你自然也有该泼的理由。” 韦夫人反倒老脸一红,心叹儿子确实孝顺,可是这一次自己—— 哎,阿滢当众说这些干什么,很光彩吗? 阿滢轻轻点点头“韦郎君说得太对了,夫人泼我茶水,自然是有她的道理,自然也是有我该泼的理由。” 她甚至连眉头都未曾挑一下。 反而,阿滢拿眼瞧崔氏“婶婶,事到如今,我怕韦郎误会我,我也只能说出口了。” 崔氏顿时也是一脸莫名其妙“你胡言乱语什么?” 阿滢太过于狡诈,心里面弯弯道道也是很多。 此时此刻,阿滢这般言语,实在是云里雾里。 然而崔氏也是感觉到了阿滢一股子算计的心思。 这般感觉,实是让崔氏不悦得紧。 毕竟连崔氏也信了,信阿滢作妖。 她想女儿阿芜这般激动,定然不会没有理由。 “你,你,事到如今,莫非你还欲诋毁?” 她不知晓阿滢有何打算,却无非是替自己开脱,反而将污水泼在了谢家身上。 阿滢,她被人揭破此等丑事,原该羞愧心虚的,却果真不愧是个没教养的野丫头,居然是做出此等事儿。 阿滢一双眸子之中,顿时充满了悲悯“婶婶,其实我也知晓,此事于谢家,当真是极为尴尬可笑——” 她盯着崔清元,缓缓说道“崔清元,你以为谢家,当真不知你那些事儿?谢家又怎会不知晓你跟谁有私情?婶婶早便知晓了,只是瞒着阿芜一个,怕阿芜伤心。” 阿滢说得煞有介事,惹得谢芜也是不觉抬头,饱含了困惑,望向了崔氏。 阿滢所言,可是当真? 崔氏却不觉为之气结“你,你信口雌黄。” 便是崔清元,一瞬间也是不觉心尖儿微微发紧。 他自然知晓,崔谢联姻,这甚至是两个家族的大事!所以他宁可推一个自己并不喜欢的阿滢出来,来承担这铺天盖地的怒火。而这场风浪再大,原本要结亲两人,亦是不会如何。阿芜只不过是会受些委屈,落些面子。至于他崔清元,也许前程、名声会有损,可也不会真的如何。 可要是杜雨桐,要是杜雨桐的存在被知晓了,那将是会是怎么样的狂风暴雨! 此刻阿翁阿母以及长辈们的忿怒,都会滔滔不绝的倾向了杜雨桐这个娇柔女子! 她,她还不如阿滢。 阿滢到底是谢家族女,又有韦家护身符,至多丢了亲事,还不至于如此—— 一股子如水凉意,顿时浮起在了崔清元的心尖儿! 这一刻,他面颊浮起了奇异的变化,真的不淡定了! 可话儿到了舌尖,却又是让崔清元硬生生的咽回去。 他慢慢的,下意识间抿紧了唇瓣, 不会的,阿滢怎么会知晓?她不可能知晓。 自己跟杜雨桐的感情,是那样子的隐秘,充满了隐忍,可又拥有禁忌的甜蜜。 真因为这份该死的甜蜜,所以崔清元神魂颠倒,整个人都是不觉沉溺其中,甚至再也无法安安分分的娶谢芜了。 他不至于如此的蠢钝,不是这般不知晓天高地厚。 他知晓自己身子,名义上已经卖给谢芜这个女人了,哪里能再爱别的人呢。 所以每次和杜雨桐见面,崔清元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恐别人知晓一点半点。 啊,那些人,不会知晓的,绝对不会。 崔清元身躯轻轻的颤抖两下。 他平复自己的心绪,让自己个儿冷静下来。 是,这个女人绝不会知晓的。 所以,她根本就是在诓自己。 自己才不能上当,更不能连累雨桐。 雨桐,雨桐,只要自己内心念叨这个名字,崔清元就觉得万般的甜蜜! 雨桐,为了你,我不得不说谎,不得不假装自己爱别人。 “阿娥,你怎可——” 你怎可如此作践我对你的爱,你怎可说我爱别人。 崔清元这些恶心人的话儿还未曾说出口,阿滢也是立即打断“是杜雨桐,是不是?崔郎!” 一句话,轻轻的响起在崔清元的耳边,让崔清元如五雷轰顶,脸色也是不觉发白。 杜雨桐?这个名字让谢芜顿时皱起了眉头。 若说阿滢会让谢芜升起果然如此的危机,那么杜雨桐,对于谢芜而言竟是个无足轻重轻飘飘的存在。 出身不好,据说还曾闹出了什么丑事。 这个陌生的女孩儿,抢了她的崔郎? 还是谢娥在说谎? 谢芜下意识间,望向了崔清元。 而崔清元面色是苍白的,甚至,甚至有些惶恐。 毕竟崔清元,并不是个善于说谎的人。 作为一个世家子,他甚至是很少说谎。 于是,谢芜下意识的心口沉了沉。 她很在意崔清元,虽然因为世家女的羞涩,总是冷眼旁观,可是却总在一边,小心翼翼的,细细的看着崔清元面上的表情。不是,不是阿滢,是那个什么,杜雨桐?崔郎应该很是爱她,为了她,说谎?谢芜一颗心轻轻的颤抖,疼得厉害,甚至脑子也是一片空白。她觉得阿娥果真是会给自己带来厄运的,就好似如今,让自己生不如死。 谢芜凄声“是,不是,真是,真是杜雨桐?你们都骗我,崔郎,你待她可真好。” 谢芜嗓音本来是祈求伤心的,如今谢芜语调里面,终于平添了一缕讽刺。 而这一缕讽刺,传入了崔清元的耳中,也是让崔清元很是不舒坦。 崔清元早就心乱了,却犹自禁不住垂死挣扎,张口“你,你胡言乱语什么?” 不可能,定然是阿滢和杜雨桐相熟,而杜雨桐情到浓时,不觉露出了什么端倪,让阿滢给窥见了。 是,必定是如此—— “然后谢家,甚至韦家都知晓了。崔郎君,是你自己做出了这样子的丑事情,别怪别人不肯罢休。你都快与芜姊姊定亲成婚,怎么能跟那狐媚子好?我到底是谢家女,怎么能不为婶婶出这口气。那个杜雨桐,自然也是让我给,给打发送走。她呀,这么狐媚,会勾引男人,不如送去给胡商。旅途寂寞,商队里的人,都是会拿她解闷儿的。” 卖了?她把杜雨桐给卖了? 崔清元瞪大了眼睛,只觉得喘不过起来,不会的,不会的。 可是阿滢的话儿,却一句句的传入了他的耳中“我呀,还不是为了让婶婶欢喜,回来和婶婶邀功,可是婶婶居然呵斥骂我,说我居然做出此等刻毒的事情。便是韦夫人,那时候听了,内心好嫌弃我,也泼了我一脸茶水。你们元郡的人,就是矫情,一个狐媚子,卖就卖了。她那么想男人,送去侍候,岂不是正好顺了她的意?却不知晓为什么,个个都怪我。” 阿滢一番话,如巨石落水,人群之中传来了一阵子的喧哗。 在场的宾客,都失去了冷静,不觉议论纷纷。 这也委实太骇人听闻,阿滢居然是做出了这样子的事情? 崔氏和韦夫人却不觉神色怪异,这个阿滢,未免太会骗人了。 若非她们自己亲自经历,只怕,只怕也信了。 崔清元已然克制不住的轻轻颤抖! 他不可置信的盯着阿滢,阿滢毕竟是个没教养,会打人的野丫头,会做出了这样子的事情,居然也是不奇怪。 阿滢甚至还冲着他笑笑“崔郎君,终究是那些狐媚子不好,你也不过是一时被蛊惑,你呀,和芜姊姊认个错,她也是会原谅你的。” 反正谢芜也不嫌弃,捡回去洗洗也还能用。 怕只怕,这位崔郎君啊,还是个痴情种。 阿滢这么说,就是故意刺激崔清元的。 “你,你——” 崔清元脸颊涨红,眼底流转了忿怒。 阿滢拿出一枚香囊,轻轻的晃了晃“这枚香囊,是你心爱的雨桐的。送她走时候,她还不乐意,手指头地上一扯,指甲都扣出血。她就叫着,崔郎,崔郎,你来救我啊,你救救我啊。” 阿滢拿捏腔调,而崔清元仿若也是当真听到了,自己心爱女子那凄婉无助的嗓音。 他不觉打了个寒颤,鼻端仿佛也嗅到了血腥味儿。 至于那枚香囊,依稀仿佛,杜雨桐腰间确实有这么一枚。 他终于按捺不住,颤声说道“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你,你将雨桐怎么了?” 崔清元发红的眼眶,终于垂下来一颗颗的泪水。 而这也是让阿滢内心一喜,崔清元终于还是承认的。 “你把雨桐送去哪里了,你把雨桐送去哪里了?” 崔清元向前几步,来势汹汹,面颊充满了凶狠。 他要逼问阿滢,雨桐的去处。 他要快马加鞭,去救雨桐,去救自己的心上人。 说不准,运气好,雨桐还是清清白白的。 待救下了雨桐,他就要带着雨桐走,走得远远的。 天大地大,他要带着心爱的女人去远方,走得很远很远,再也不回来。 阿滢这个女人,必须要说,若不肯说,自己说不准便会杀了她! 然而还未等他来到阿滢的身边,他的手臂,就被人硬生生的扯住。 只见谢芜狠狠的抓住了崔清元的手臂,眼睛里蓄满了浓浓的伤心和愤怒“你,你当真是瞧上了那个女人,那个破落户?” 此时此刻,谢芜在崔清元眼里,是说不出的可鄙和可憎。 “不错,我便是喜欢她,而不是喜欢如你这般心狠可憎的女人。你,你谢芜,为何竟如此过分。你以为,你如此待雨桐,我便会回到你身边?我不会嫌弃她身子不清白,待我寻到了她,我便再也都不回来。我要和她,这样子一生一世,快快乐乐在一起!” 谢芜飞快的摇头,颤声“我没有,我没有,我什么都不知晓。” 谢芜面颊之上,已经流转了一股子浓浓的痛苦。 其实崔清元何尝不知,毕竟刚才阿滢已经说了,这本和谢芜无甚关系。 可是下意识间,崔清元不觉将怒火发泄在谢芜身上。 毕竟谢芜,总是会让着他的。 而且谢芜,会因为他而痛苦—— 如今看着谢芜如此,他忽而竟似有些解气。 这个世界太不公平了,自己明明不喜欢谢芜,可就因为谢芜是谢家嫡女,就能得到自己。反而自己和雨桐两情相悦,雨桐却要饱受欺辱! “你何必装模做样,你这么疯疯癫癫,你这般在意我,又如何能容别人将我抢走?定是你许了好处,让那野丫头如此对雨桐,如此害了雨桐!” 崔清元嗓音一阵子的发颤,仇恨似的盯着谢芜。 而谢芜,一时也似忘记了,原本是自己指责崔清元负情了。 多年而来的习惯,让她下意识反驳“我没让阿滢这样子做。” 崔清元毫不留情,狠狠将谢芜一推,将谢芜给推开。 这么多年了,他早便想这样子做了。 那便是,狠狠推开她,推开这个自己并不如何喜欢的女人。 都是阿芜不好,都是她不好! 还小时候,就死死的缠着自己,乃至于两家都默许了这桩婚事。 她有没有问过,自己是不是喜欢她? 然后,崔清元仇恨似的目光,终于落在了阿滢的身上,眼底充满了恼恨! 这个女人,如今也该实话实说,说出雨桐在哪儿。 他也顾不得这般多,这个女人若不肯言语,自己必然是不客气。 崔清元一双眸子,眼眶却也是不觉通红! “清元,不必如此激动。” 正在此刻,韦玄缓缓开口。 惹得韦夫人眉头一皱,有些不乐意。 纵然这野丫头并未与人私通,可终究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如此性情,难道还能让她嫁入韦家?只怕,也是没多好。 韦夫人不觉轻轻的抿紧了唇瓣,一阵子的恼怒。 爱儿心肠未免太好,便是此等女子,也会出语帮衬。 “杜雨桐总归是官宦之女,纵然是世家望族,怎会将她随意发卖。至于阿娥,她至少是个聪明女孩子,绝不会引火烧身。” 韦玄淡淡的说道,他本来也不信,一看韦夫人面色,自然更加明白。 崔清元愕然,却犹自恼恨,不觉含酸“她,她什么事儿做不出来。她,便是如此心狠,她又不是有教养女子。” “可谢家阿娥,却是个聪慧的女子。她绝不会当众承认,自己卖了一个官家女子。清元,这些不过是她故意骗骗你,惹你不欢喜罢了。你也不必如此看轻于她,再来,这本是你不好。” 阿滢噗嗤一笑“是呀,韦郎君都知晓,我这般聪慧,我岂会掺和这些事。崔清元,是你自己不好,你要与杜雨桐双宿双栖,可是为什么要扯上我?难道我便是软柿子,便好随意揉捏?你太激动了,连人家香囊也不认得。杜雨桐腰间挂了个样子相似的,可是却不是这一枚。这枚香囊,是韦姑娘下棋输给我,样儿倒是差不多。” 她一伸手,随手抛给了韦雪。 韦雪手指死死的抓住,一阵子的恼恨。 这枚香囊,还真是自己输给阿滢的。 这个女人还真会作妖,这么一折腾,倒将崔清元耍得团团转。 韦雪忽而心里一阵子的担心,阿兄不会反而欣赏了她,喜欢上她吧。 不准,她绝对不会准! 韦雪只想想,顿时也是不由得觉得心口酸溜溜的,很是不舒服。 崔清元只觉得眼前微微泛黑,竟不觉微微晕眩! 可如今,大家都知晓,知晓自己心尖尖人,便是杜雨桐。 这让雨桐如何自处?这又会有多少闲言碎语,如此诋毁有加? 他,他为何沉不住气,让阿滢诈一诈,什么话儿都说出口。 他应该一口咬死,自己心上人,就是阿滢。 “原来真是杜雨桐?崔公子,我便知晓是杜雨桐。崔公子,你真是好眼光,这么好的女孩子,你都瞧中了。” 阿滢微笑,娇滴滴的说道“对了,雨桐此刻,不就在这儿?” 崔清元一怔,不可置信,雨桐怎会在?这女人又信口雌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093 蠢货害人(二更) 众目睽睽之下,杜雨桐被人推了一把,现身于人前。 她本来悄悄来的,没想到居然被阿滢给咬了出来。 方才,也不知晓是谁,居然是推了自己一把。 一旁,阿照面颊带着冷丝丝的笑容,一步步的退入了人群之中。 阿滢感慨,杜雨桐啊杜雨桐。 杜雨桐这样子的女人,便是心思太坏了,心心念念,就是想看到别人狼狈的样子。 否则,她就算是被拆穿,也不至于当众受辱。 周围的一阵子议论声传入了杜雨桐的耳中,让杜雨桐甚至不觉羞愤欲死! 她恨,打心眼儿的恨,可谓是恨透了。 可是,这桩事情,她当真万般委屈啊。 在自己坠入谷底,崔清元对她的呵护,也让杜雨桐微微有些感动了。 唉,虽然不甘心,委身和崔清元做妾,也便罢了。 至少,崔清元是个世家子。 不错,她内心想的是做妾,可未曾想着和谢芜争男人。 杜雨桐原本是心高气傲的,可是一旦落难,似乎也是没有太多别的选择了。 毕竟,她以前暧昧对象虽不止一个,可事后肯搭理自己的,也只有崔清元这个傻子。 杜雨桐甚至不知晓,自己怎么样,就糊里糊涂的捡了个宝。 谁料想,这个宝,似乎也是个烫手的宝。 “雨桐,我是真心爱你的,我定要你做妻子,不肯让你为妾。” 那时候,崔清元急切无比的言语,杜雨桐却也并未真放在心上。 这男人,就会说些好听的。可真让他娶了自己,又有几个人会信呢? 杜雨桐表面上很感动,内心却觉得很无聊。 “我知道,一个女人做妾,真的很幸苦。我若娶你为正妻,便算我没本事,在家里,也能为你撑腰。” 崔清元反而絮絮叨叨,说个没完没了。 杜雨桐都听得腻味了。 哪儿想得到,崔清元居然是当真的,还真有几分真心实意。 “你,你要退婚?” 听到崔清元这样子说,杜雨桐简直吓得魂飞魄散。 她无法想象,自己成为谢崔两家的靶子,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尤其是谢芜,那可是谢家长房嫡出的女儿。 自己成为这个所谓的祸水,那可如何? 她甚至想着,自己应该撤了。 丝萝愿托乔木,可是崔清元太过生猛,她也只怕自己个儿被连累。 “你放心,我自不会说你,而你,也要你等待几年。待我退了亲,必定名声受损,待我几年不肯成婚,阿翁和阿母也会着急。然后,然后便撮合求娶你。如此一来,也不会有人说你不配。只怕崔家,还终于松了口气,欢喜终于有个女人肯要了我。” 他侃侃而谈,絮絮叨叨。 杜雨桐却知晓这话有多么的幼稚,这个所谓的计划又有多大的变数。 就算崔清元毁了名声,过了几年,难道崔家便愿意他娶自己? 况且,自己本比崔清元还大些,已经被退了一次婚,可是耗不起了。 她怎会等崔清元几年,就靠崔清元的良心? 倘若崔清元变了心,自己岂不是全毁了去了? 她可绝不能,将自己未来,都寄托在崔清元身上。 崔清元退亲也罢,不退亲也罢,自己本和他没名分,杜雨桐已经打算好了,如有机会便将崔清元给弃了,再寻依靠了。 当然,她也不会说,自己不打算和崔清元好了,让崔清元好好和谢芜过日子。 崔清元这个人这样子的疯,倘若发觉自己并不是那样儿的爱他,岂不是要痴狂起来,和自己个儿不对付? 杜雨桐是爱惜自己的,是不容自己受到一丝一毫伤害的。 谢芜的名声和幸福,可并不在杜雨桐所考虑的范围之内。 然后,然后一个绝妙念头,忽而就浮起在杜雨桐的脑海。 那时,她抓住了崔清元的手臂,面颊生出了红晕,嗓音也不觉微颤:“崔郎,可是,可是你们家若不逼问个人出来,如何会干休,便是谢家也是会不依不饶。要是你为了护着我,胡乱说别人,岂不是害了好人家的姑娘。除非,除非这个女人,本来不是什么好人,本来也是活该——” “就好似,谢娥那样子的人。” 杜雨桐这么说着,眼里映衬着崔清元纠结的眼神。 她知晓崔清元定然是会同意的,她知晓崔清元也极厌恶阿滢。 那样子的女子,又有谁会喜爱呢。 就好似杜雨桐今日来,她本便是来瞧阿滢的笑话,谢芜的笑话又有什么好瞧的,她和谢芜也不熟。 她果真也没多爱崔清元,看着崔清元人前疯疯癫癫的,露出了许多的丑态,她竟并不觉得如何。 反而觉得,正因为如此,阿滢方才是更加出丑,更加的可笑。 如今许多道目光,落在了杜雨桐的身上,刺得她甚是狼狈。 完了,她什么都完了。 饶是杜雨桐如何的坚强,此刻也是一阵子浑身发软,只觉得甚是恐惧。 阿滢不觉冷笑:“雨桐,你可真有本事,连芜姊姊的夫婿,也敢来抢?” 杜雨桐不觉恨恨,阿滢,又是阿滢! 好似自己每次碰着她,便没什么好事儿。 为什么每一次,自己遇到阿滢,便会吃亏,且都要更加倒霉些! 杜雨桐勉力使得自己冷静些,只想自己想个法子,将自己摘出去。 阿滢眼珠子一转,抓紧了杜雨桐的手臂,便作势要打杜雨桐。 她不是真要打,不过动作弧度比较大,且立刻被崔清元见到了。 崔清元一把将杜雨桐拉入了怀中,一副极霸道极爱惜杜雨桐的样儿,愤怒无比:“谢娥,你还要欺辱她,你居然还要欺辱她!你都让她欺辱到这副模样儿了。” 杜雨桐没有丝毫的感动,只觉得说不出的心凉,阿滢根本就是故意的! 崔清元这个蠢货,如今是要将自己给彻底毁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094 谢芜恨意 杜雨桐没有丝毫的感动,只觉得说不出的心凉,阿滢根本就是故意的! 崔清元这个蠢货,如今是要将自己给彻底毁了。 阿滢不就是那样儿,故意让崔清元人前呵护自己个儿。 然后这般一闹,却让爱喝酸醋的谢芜,彻彻底底的恨上了自己。 谢芜,这个嫉妇,便不是什么好货色。 自己留不住男人,盯着别的女人,嫉妒得眼珠子发红! 本来杜雨桐是欢喜的,因为谢芜这个嫉妇的仇恨,都是凝聚在阿滢身上。 可阿滢这个尖酸的,一转眼便是落在了自己身上,恨不得其他女子恨透自己个儿。 男人的身躯,是结实又健康,这样子霸道护着杜雨桐,也让杜雨桐感受到男子身躯传来的礼道。 然而杜雨桐的心里,非但没有丝毫的安稳,反而涌起了缕缕恐惧。 他如何能护住自己?他哪儿能护得住? 而这样子相互偎依的身影,映入了谢芜的眼中,让谢芜眼神之中透出了恼恨的光辉! 如此亲热,这般情态,就好似锥子似的,狠狠的扎入谢芜的心口。 本来今日谢芜闹了好几场,闹得也有些累了。 可如今,谢芜顿时好似又有了一股子劲儿,有了力气。 “不要脸!你们,你们太可恶了,你们这对奸夫,无耻之极。你,你们让人恶心!” 她想要过去,然而却被崔氏拽紧了手掌。 崔氏不是不恨,可是事到如今,什么都没有了,作为谢家贵女,至少谢芜还应该存有几分体面。 不要如村妇一样,跑去撕打辱骂扯头发,将自己彻彻底底的,作践到底。 反而崔清元却并不觉得如何,就算被千夫所指,他反而觉得自己是极坦然,甚至是个英雄。 看着谢芜如此恼恨样儿,崔清元甚至禁不住想,我本不喜欢你,娶了你心也在别人身上,你逼着我娶又有什么意思? 崔氏嗓音微冷:“杜姑娘,今日此处,却也是不合你留,请走吧。” 而杜雨桐一双眸子浮起了哀求,她颤抖的眸光,落在了崔清元的身上。 便算崔清元是冰山,如今自己也知能够靠这个冰山了。 崔清元内心之中顿时浮起了无穷无尽的怜意,只觉得为了杜雨桐,做什么事情都是可以的。 他心念一转,就这样子搂着杜雨桐,扬长而去。 何止谢家,便算是崔家的人也是为之气结。 今日崔清元这副样子,可是将崔家的脸面都丢了个干净了。 只不过此刻责备崔清元,是让人看崔家的笑话和乐子。 崔家人告罪赔礼后,面有惭色,纷纷告辞。 至于其他的宾客,此刻自然也是不好再留,纷纷离去了。 谢芜感受到周围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目光,却觉得一切都是那样子的不真实,整个人也是不觉微微有些茫然。 这一切,是真的吗?为何事到如今,自己只觉得一切好像一场噩梦。只要梦醒了,她还是那个幸福快乐的谢家阿芜。 为什么会如此?为什么会这样啊! 谢芜一双眸子轻轻的发颤,明明今日,自己应该很开心,很甜蜜的。 就在不久之前,自己还满含憧憬,想要嫁给崔清元,成为崔清元的妻子。 可是一转眼,似什么都没有了。 怎么忽而,崔郎就变得那么陌生和遥远,就这样子离开了自己? 便在这个时候,阿滢的身影,落入了谢芜的眼里! 都是她的错,谢芜愤怒的盯着阿滢,死死的咬紧了唇瓣。 这个女人,就是个灾星,自己遇到了阿滢,便会很倒霉的。 阿滢触及了谢芜怨怪的眼神,倒是觉得无所谓。 毕竟说到底,这档子事,还真跟自己多多少少有些关系。 要不是自己让杜雨桐身败名裂,只怕杜雨桐也不会不要脸跟崔清元勾勾搭搭,给崔清元希望。那么说不准,崔清元还真的糊糊涂涂娶了谢芜。 呸,是谢芜自己犯贱,要杜雨桐玩弄的男人,偏来恨自己。 有本事,恨她的崔郎。 触及谢芜的眼神,她甚至冲着谢芜笑了笑! 谢芜被阿滢气得将要晕厥。 回到了闺房,在崔氏的安慰下,谢芜终于憋不住内心的委屈,顿时放声哭出来。 崔氏也不好劝,任由谢芜这么哭。 女儿遇到了这样子的伤心事情,只怕也是哭出来,还要好一些。 谢芜掏出了手帕,擦去了脸颊泪水,花朵儿一般脸颊之上,不觉透出了寒意:“阿母,那个杜雨桐,本来就名声不佳,没想到,居然还这样子不知检点,还勾引男人。难道,她还想跟崔郎快快活活过日子?难道,她对我的一番羞辱。便能不作数了?我,我自然绝不能让她如此的得意。我,我要她也不如意。” 这么说着,她又再次憋不住,放声大哭。 她虽然嫌弃阿滢晦气,不过此刻谢芜内心最恨的当然是杜雨桐。 杜雨桐那偎依在崔清元怀中的身影,令杜雨桐不觉为之而心悸! 就好似针刺一样的疼。 崔氏安抚女儿:“她做出了这样子的事情,自然绝不能如意了。崔家不会让她进门,别说做妻,便是妾都不行。且崔家怕崔清元闹腾,那么很快,杜家肯定会将她嫁了。她那样子名声,肯定也不会嫁多好。她怎能如意?只怕,她连自己后半辈子都赔上去了。阿芜,你不用为她生气,她不配让你气坏身子——” 谢芜冷笑:“是她犯贱,自是活该。阿母,哪里能这般便宜她?她贱成这个样儿,我恨她,恨死她了!我要,要给她挑个绝好的夫婿,面容粗鄙,吃喝嫖赌样样俱全。我还要,要她那个夫郎,将她给卖了,卖到勾栏院里。” 崔氏吃惊的看着自己女儿,忽而伸手握住女儿手:“我的儿,你何至于如此,为了一个崔清元,十分不值得。” 到底是世家女儿,也不是说就能容了杜雨桐,可总归该有些分寸的。 “怎么能轻轻巧巧饶了她?怎么能这样子饶了她!” 谢芜面颊蕴含了戾气,眼神一阵子的冰冷。 她只觉得全世界好似都对不住她了。 打小寻仙问道的阿翁,眼前还顾及体面的阿母,乃至于远在天边的兄长。 兄长谢昭,为什么每次都不在,他都不在啊! 难道为牧乡侯做事,便如此要紧,什么国家大事,天下苍生,远远胜过自己妹妹。 自己被人欺辱了,也没人理会没人管。 谢芜眼底,蓦然蓄满了泪水。 “那杜雨桐,确实,确实不是东西。然而,然而清元这孩子若不糊涂,也不至于,闹成这般。他就算真爱杜雨桐,以后纳了妾就是了,何至于退婚毁去前程。只怕,便是他自己不好,不知轻重——” 崔氏说不出的后悔,她还以为崔清元是好的。 哪儿想得到,这孩子居然是这样子。 谢芜飞快说道:“自然是杜雨桐不安分,不知轻重,如若她乖乖巧巧,说不准我容她进门做妾。一个妾而已,能有什么大不了,我不至于如此不能容。可她不好,她居然奢望正妻位置,她居然如此不知分寸。” 崔氏一怔,事到如今,谢芜居然—— 触及母亲目光,谢芜有些狼狈,不觉扭过头去:“我,我是说崔郎,崔清元,他就是太,太单纯,被人给骗了。” “阿芜!”崔氏嗓音蕴含着痛心疾首:“如若顺顺利利,他都是要成婚的人了,很快要为人夫,为人父。他也不是个孩子了,也不能,什么都是别的女人的错。阿芜,你不必还挂念他。” 谢芜没说话了,崔氏欲言又止,心口酸酸闷闷的。 事到如今,谢芜莫非还对崔清元存了什么心思。 “我让你走,你为何不走,你区区下奴,居然不将主子话儿放在心上。” 马车前,崔清元不觉愤怒之极,呵斥自家马夫。 崔家马夫也是暗暗叫苦,他也是听到了风波,如何能让崔清元这么走了?他可担不起这般责任。 崔清元何时需要自己亲自驾驶马车,自然是不会的。 他一阵子气恼,拿出了鞭子,抽了马夫。 一下下的,将马夫抽得浑身血痕。 杜雨桐在一边,瞧得可谓是心都凉透了。 本来她还有些幻想,可是如今却只有满心得悲凉讽刺。 崔清元这样子一个养得骄纵的公子哥儿,纵然是对自己有全心全意的热情,可什么用都没有。 连弄辆马车,都闹得这般可笑。 杜雨桐凝视着崔清元面颊,心忖,他的一切,都是崔家给的,如若没有崔家,他什么都没有。 可他,却将自己给毁了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095 咬死不放(二更) 杜雨桐凝视着崔清元面颊,心忖,他的一切,都是崔家给的,如若没有崔家,他什么都没有。 可他,却将自己给毁了去了。 可笑,一个连家里马夫都使唤不了的男人,还说什么山盟海誓,还说一定要照顾自己。 那些话儿,能相信吗? 本来这一次,自己名声毁了,可是崔清元对自己这样子好,杜雨桐还只当自己个儿捡到了宝贝。 然而实则,只怕这个宝,是有些扎手。 难怪崔清元能痴傻一般爱着自己,他既然是对自己痴傻,在别的事儿上,也聪明不到哪里去,一样的痴傻。 杜雨桐内心流转了讽刺,竟不觉隐隐想要笑出声。 这算个什么回事儿? 她唇瓣拧着一缕笑容,内心却不觉又酸又苦。 崔清元气疯了,一脸暴戾。 不过他每次回过头来,看着杜雨桐时候,杜雨桐总是透出温婉殷切,一脸感动的神色。 她一点儿都没将内心恨意透出来,仍然是那么一副全心全意依赖崔清元的样子。 她呀,才不会让别人瞧笑话,看到自己跟崔清元互相攻击的样子。 事到如今,愤怒也是没什么用,指责崔清元也挽回不了什么,不过平白让谢家崔家的人看个热闹。 还有那些宾客,一个个都瞧着,指指点点,说她杜雨桐啊,果真不是什么好东西,男人昏了头才寻这么一个贪图富贵的女人。 杜雨桐满含讽刺的想,大约没一个女人,如她这般,一步步走向了绝境了,还继续演。 而她那依赖的目光,更让崔清元内心火热,一阵子的激动,恨不得将心肝给杜雨桐掏出来。 他一把抓住了杜雨桐的手,扯下马,一脸急切“雨桐,我们便是不坐马车,两个人一匹马,也是能走到天涯海角,远远离开这些人,永生永世也不见。” 杜雨桐温温柔柔的瞧着他,唇角噙着一缕笑意“好,你说去那里,就去那里,我自然是随着你。” 她嗓音清润,温温柔柔“我若不随着你,还能去哪里?” 不错,她还能去哪里?她都被崔清元给毁去了,哪儿都不能去。 崔清元也不懂,这个傻子,如今脑子如火在烧。 他哪儿也去不了,都到不了元郡的城门口。 可她自然是这么说,说的一往情深。 “公子,不可啊,你不能走啊,你不能犯糊涂。” 小厮急了,便是这样子抱住了崔清元的腿,苦苦哀求。 笑话,若让公子走了,他们这些下人怎么办? 崔清元气急了,伸出脚狠狠一踹,朝着人脸狠狠一踹,顿时也是踹得血肉模糊,连牙齿都踢掉了。 可是崔清元气疯了,他满面狠色,竟无一点怜悯,竟没丝毫的犹豫。 他扯着杜雨桐的手掌,就准备伸手拉着杜雨桐上马。 然而这时候,崔家的人来了。 崔云珩面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他下令将崔清元抓住,一点儿也不客气,一鞭鞭的抽下来,抽得崔清元浑身是血。 那些崔家下人,自然是听崔云珩这个亲爹的,丝毫也不理会崔清元的挣扎。 崔清元被抽得血迹斑斑,甚是狼狈。 而一向疼爱儿子的云氏,此刻也只是擦泪水,没有为爱儿求情。 这一次,崔清元所闯的祸,实在也是太大了,便算是亲妈,也是说不出求情的话。 崔清元身娇肉贵,又如何能吃得了这样子的苦,自然也是颇为难熬。 然而就算是这样子,崔清元也是死死的咬紧了唇瓣,一脸倔强,竭力忍耐。 此时此刻,他也不肯松口。 仿佛,要和杜雨桐死在一块儿。 这样子的狠劲儿,让云氏不寒而栗。 她只觉得一向乖顺的儿子,仿佛是中邪了,所以这般姿态。 那个杜雨桐,难道会有什么妖术,能将自己儿子摆布到如斯地步! 这一次,崔云珩却对自己儿子不客气,抽打完自己儿子,便让人将崔清元捆了。 自始至终,崔家的鞭子也是没落到杜雨桐的身上,只是抽打了自家儿子。 然而崔云珩看杜雨桐一眼,那双眼珠子里面,有着难以形容的厌恶。 杜雨桐知晓,若可杀了自己,只怕崔家的人定然是会立刻动手了。 以前世族,倒也能如此张狂,然而南柯流月以律治理的元郡,这些世族自然再不敢如此的放肆! “来人,将杜姑娘送会杜家,不要让她逃了。她,自是让杜家处置。” 几个粗壮婆子,扭着杜雨桐上马车。 杜雨桐并没有太多抵抗,知晓自己若闹腾,无非也是自讨苦吃。 可她却回过头,冉冉一笑,凄艳欲绝“崔郎,崔郎,无论怎么样,我都不会后悔认识你,我也不会后悔和你好。” 那婆子甚是厌恶,狐媚子,还作妖。 杜雨桐被粗鲁一推,甚是疼痛。可她犹自含着眼泪花儿,探出头来,颤声说道“崔郎,崔郎,你可别忘了我,一生一世别忘了我。你要记得,我们为什么不能再一起呀。你要记得雨桐生生世世都是爱着你的。” 她头发被婆子粗重一抓,勒得头皮生生发疼。 耳边听着马车外崔清元的大喊大叫,却缓缓闭上了眼睛,唇角透出了一缕讥讽冷笑。 崔清元是男子,做错了事,挨顿打,受些苦头教训,可是他呀,他还是随时可以回头的。 崔清元拿去洗洗,还有个犯贱的谢芜等着他,接盘接手。 她杜雨桐是完了,可也不会让别的人好过。 崔家谢家,有的是手段折磨作践自己,而且不会露在明处。 可是自己,也要谢芜得不到一生所爱,也要让崔清元一辈子仇恨亲生父母,也要崔清元这个男人给自己陪葬,彻彻底底的毁了去。 她不能让崔清元好似忘记一个污点一样,忘记自己,改过自新,没那么便宜。 正因如此,自己被崔清元害成这副样子,却也没有说出一句不中听的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096 嫉妒欲狂 正因如此,自己被崔清元害成这副样子,却也没有说出一句不中听的话。 便在这时,她耳边却听到了阿滢那脆生生的,极是殷切嗓音。 “雨桐姊姊,雨桐姊姊,你不会有事儿吧,我呀,会担心你的。” 一股子滔天的恼怒,顿时涌上了杜雨桐的心头,让杜雨桐愤怒之极,她甚至维持不住表面上的温良贤淑! 贱人,就是这个贱人害自己! 杜雨桐面颊硬生生的,微微扭曲。 她想要下去,立刻将阿滢撕个粉碎。 然而崔家婆子只以为杜雨桐还要下马车,施展她的狐媚功夫,如何肯让杜雨桐走。 只见崔家婆子伸手一扯,这婆子做惯了粗活,一双手甚是有力气,崔清元在这些婆子跟前就像是柔弱的小鸡。 这么一抓,杜雨桐也是不能动了。 杜雨桐本来想扑下去撕阿滢的,如今也是被压得动都不能动了。 她气得泪水两行,双双落下来。 自己被崔清元这个蠢物,连累得这么惨,都没真心哭过。 可如今,她却真被阿滢给气哭了。 耳边到听到崔家婆子讽刺:“狐媚子,果真是狐媚子,都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勾引男人,不要脸。老爷和夫人啊,说要留着你,别伤着你,免得失去了崔家礼数。嘿嘿,崔家可不似你这般不要脸——” 杜雨桐可没那么天真,不会觉得崔家真爱惜羽毛,饶了自己个儿。 她一脸不屑得抬起头,崔清元?谁希罕!是这个男人倒贴货,是崔家犯贱,送货上门。 这些下人,还将崔家那白痴似的少爷,说得如何的金贵,一副自己捞到手,还是自己个儿福气的样子。 恶心!她都要快被恶心得哭出来。 杜雨桐死死的咬紧了唇瓣,眼底流转了一股子的恨色。 耳边还听到崔清元痴情急切的嗓音:“雨桐,雨桐,你只需记得,你若死了,我便不肯独活。我宁可和你化作蝴蝶,化为天边飞鸟,比翼双飞,生生世世,就这么在一起。” 杜雨桐死死的咬紧了唇瓣,却恨不得大哭一场。 崔清元这样子说,大约是怕自己个儿死得不够快吧。 崔家养出了这么个货色,大约就是为了让自己个儿有报应,受尽苦楚的。 载着杜雨桐的马车,滚滚走了。 崔清元一双眸子里,却不觉充满了痴痴情意。 他只觉得自己和杜雨桐,就好似书上的故事,情深义重,却偏生相爱不能相守。最后两个人双双死了,成为一对蝴蝶,一双花草。以前崔清元读着这样儿的故事,就会觉得很浪漫。所以他对谢芜,始终也是不甘心,总觉得少了些什么。这个很讲规矩的谢家女儿,总好似缺了些什么。如今崔清元凝视着杜雨桐,心里充满了痛苦,觉得自己仿佛得到了想要的东西,结果却又留不住。 旋即崔清元仇恨的目光,顿时落在了阿滢的身上。 他极恼恨也似凝视着阿滢,就是阿滢使了手段,拆散了自己和杜雨桐。 他觉得自己的计划,本来是天衣无缝的。 崔清元一双眸子,甚至不觉隐隐透出了杀意。 只不过如今,崔清元被捆住了,也不大能动,便是被这样儿让崔家人扯着走。 元郡的暑气渐渐浓了,阿滢唇瓣轻轻的翘起,露出了一缕甜甜的笑容。 这么一折腾,阿滢额头上也是浮起了一层汗水,却也是无损阿滢的好心情。 她顺手,轻轻拂过了衣襟上尘埃,一双眸子晶莹流转,冉冉一笑,煞是动人。 阿滢娇嫩的手,轻轻扯了扯衣衫,不让自己漂亮衫儿弄皱一点点。 而在阿滢的身后不远处,一道幽润的身影,却宛如幽灵一般站立。 他手指间的金属指套,如今更闪烁冷冰冰的光辉。 和阿滢截然不同,盛夏的暑气是如此的浓郁,却化不开这少年眼底的冰冷忧郁。 纵然这个少年郎,笑起来时候,可能还会有些少年郎的天真韵味,却已然掩不住他内心浓郁的深邃黑暗。 阿照,也就是沈照,他轻轻弹着金属手指套儿,缓缓说道:“阿娥,你这样子帮阿萱出一口气,真的很好很好。” 他蓦然冉冉一笑,十七八岁的少年郎,笑时候脸颊浮起了浅浅的酒窝。 蔺萱,就是他最在意的东西。 阿滢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缓缓转过了身,轻轻一福:“还未谢过阿照,和我说了,说杜雨桐私底下和崔清元交好。我还只道她盯着孙绍恩,却未想到,连芜姊姊的未婚夫婿都有染指。若不是这样啊,我今日怕是要吃亏了。” 眼前的少女秀丽绝伦,活色生香,然而沈照内心却并无一丝涟漪。 他内心已经有蔺萱了,其他的女子,再如何的绝色,他也已然并不如何的放在心上。 崔清元和杜雨桐是极小心的,这两个人何尝不知晓,故而处处留意。 可是呢,他们却如何能瞒得过沈照? 这云汉的密谍,一分为二,牧乡侯掌控的青雀,没有逮捕、审问的权力,只负责收集情报。而云汉皇族手中的密谍,则被称之为龙舌。 而他沈照,则隶属牧乡侯麾下青雀,身为云汉麒麟子,他自然不是普通的雀儿,而是青雀大统领! 如今青雀的雀首卢映月年纪大了,又染了病,故而南柯流月手下密谍,七七八八,倒是让沈照这位青雀大统领操持。 如若不是他年纪太轻,不能服众,说不准沈照已然是青雀雀首。 南柯流月曾经便赞过,说沈照天纵奇才,年纪虽轻,却极有天分。 而沈照,他甚至觉得南柯流月是故意为之。 不错,他这个贼胚子,是有几分的邪性儿。可也许,这正是南柯流月想要的。 掌控密谍之人,又怎会是什么温雅君子。 他冷冰冰的金属手指套儿,便是如此轻轻的抵住了下巴,浅浅含笑:“也不必如此感激,我是为了蔺姊姊,我呀,自然不会容别人欺辱她。” 阿滢轻轻将一拢发丝,轻柔的拢向了耳垂,缓缓说道:“我呀,也很感激蔺大人。阿照,我这个人,也没多好,有时候还挺坏的。唯一好处,便是知恩图报。别人对我好,有恩惠,我是一定会报答。阿照,你也是这样子的人,对不对?所以,你对蔺姊姊这样子好,心心念念。你一回到元郡,便是偷偷去看他。” “对了,我还知晓,你是青雀中人。云汉密谍,本来就很是厉害。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云汉密谍的耳目。杜雨桐和崔清元偷情,再怎么小心,也须瞒不过你。而蔺姊姊,她又是你心尖尖上的人。这么些年,我怕呀,你定是死死的盯着她,将她看得紧紧的,什么东西都逃不过你这小醋坛子法眼。你真坏,蔺姊姊什么,你都是知晓的。” 阿照本来就这样儿听着,唇角也带着笑容。 可是渐渐的,沈照唇角的笑容也是消失了,渐渐透出了一股子的凶狠。 他如此凝视着阿滢,看着阿滢巧笑倩兮,这个女孩子,太聪明了。 可聪明的女孩子,怕是会命不好。 不是说傻人有傻福,有的人未免就是心眼太多,又好卖弄。 他心忖,阿滢怎么知晓自己是青雀大统领?是从蔺蕴之,或者裴楠铉嘴里面套出来的话? 也许这个女人,倒是合适做个雀儿。 “我只是很奇怪,你若是个普普通通的人,恨不相逢未嫁时,只能远远瞧着你心上,那也罢了。可你什么都知晓,杜雨桐那点儿伎俩只怕也瞒不过你,可是,可是你什么都没有说。阿照,蔺蕴之与你,都为传说中的牧乡侯做事情。为什么,你不肯告诉蔺大人,蔺萱手紧,日子不好过?” 阿滢含笑,轻轻抬头,看着枝头的夏花。 夏日里风炽如火,元郡的花朵儿让阳光一照,开得更加绚丽灿烂。 而沈照呢,却只是这样子的立足阳光之下,化不去这少年郎眼底一缕阴郁深邃。 眼前的阿滢,娇柔可人,眼神却好似剑一样的锋锐。 沈照好似漫不经心的,将金属手指套儿捏得滋滋响,那金属摩擦声音不觉令人觉得万分的牙酸。 为什么? 呵,如若说为什么,不如说那一年的冬日,他将脑袋埋在水里,恨不得自己死了。 然后蔺萱伸出手,用力的将沈照给拉起来。 她劝自己活下去,她掏出了帕子,擦去了脸颊之上的冷水。 而自己怔怔看着,看得眼珠子都不眨一下。 眼前清秀温柔的女子面容,一双眸子蕴含了令人心醉的怜惜。 当初给自己讲故事的女孩子,已经出落得婷婷玉立,风姿绰约。 他蓦然口干舌燥。 他以为,这象征所谓的缘分。 第一次见面,蔺萱救了生病的自己。 第二次见面,蔺萱救了要寻死的自己。 也许,自己与她,本来就是该在一起的。 蔺萱带着他,吃热乎乎的牛肉面,说若按牧乡侯安排,流民在元郡可领一份工作。 面汤热气一熏,他泪水蓦然哗啦啦的被熏出来。 父亲死了,他一直恍恍惚惚,憋着劲儿,从来没有人前哭出来。 就连将脑袋埋在水里面,也只是不想让人看到自己哭出来的热泪。 热泪融化在冷水里面,别的人便是再也都瞧不见了。 可男人的刚强,总需女子的温柔。 在蔺萱温柔切切的目光凝视下,他终于人前哭出来。 泪水,顺着他面颊滑落,甚至落到了唇角。 如此一来,他唇齿间,仿佛也是有着苦涩的泪水味道。 蔺萱是温柔的,假意没看到,只待他吃完面,轻轻为他擦去了面颊上泪水。 直到现在,沈照都禁不住觉得,这才算是女人。 女人就应该温柔、善良、体贴,毫无机心。 这样子温暖的感觉,就如此深深根植于沈照的心中。 自从自己全家死了个干净,他见到了蔺萱,方才体会到一缕人生的温暖。 而那一日,他是如此的依依不舍。可是他总不能眼巴巴的,好像小狗一样,跟着蔺萱回家。 “蔺姊姊,你明天,明天还来瞧瞧我好。我,我还在这儿等你。” 他如此期待,说话也是不觉结结巴巴的,怔怔凝视着蔺萱。 “好,我明日会来瞧你,给你带吃的,穿的。我呀,不但明天会来见你,以后会经常来瞧你。” 他扭过头,一阵子的脸红,可内心却是欢喜的。 蔺萱不知道,那一晚上,他激动之极,翻来覆去,也是没睡着。 到了第二天,他一大清早,就去等着。 元郡的冬日,风吹过身子,他也不觉瑟瑟发抖。 可是没关系,蔺姊姊会带衣衫给自己。 他慢慢的搓着手,原地跺步,朝手掌心吹着气。 蔺萱自然未曾爽约,毕竟蔺姊姊对一个乞儿,也会上心的。 她不会嫌弃沈照一身的破破烂烂,她心肠一直很好。 而沈照眼珠子也看到她了,蔺姊姊披着一件浅绿色的披风,越发衬托姿容清丽温柔。他心里微微一热,便要快步上前。 然而他的脚步忽而顿住了,只因为蔺萱身边还跟着一个男子。 孙绍恩陪着她,那时候两个人感情还很好,孙绍恩眼底也有几许柔情。 “你呀,性子也真好,什么都要救,要不是个人,怕你要领回家了。” “唉,若那孩子真无依无靠,领会家住几天也没什么。他呀,好似很伤心的。” 孙绍恩一笑:“那以后,你岂不是要领回我家,你快嫁入孙家,以后怕是要我照顾你,容着你了。” 当然那时候孙绍恩,还没如今这般不堪。 他年少时候,身材挺拔,又没如今油腻,还有几分高傲自负,其实也还能看的。 孙绍恩又喜打扮,一身衣衫甚是光鲜,漂漂亮亮的。 而自己呢,像个小乞儿,那时候一身的破破烂烂。 他备受打击,头晕目眩,这才发觉当年救了自己大姊姊早喜欢别人,嫁给别人。 昨日自己欣喜的缘分,不过是一场笑话,是那般的,错觉! 他怔怔的瞧着孙绍恩,拿出了一枚发钗,轻轻的插在了蔺萱鬓发之间,含笑说道:“送给你的,你这个人,一向便是如此,喜爱打扮得如此素净,瞧着也是没多好。你花朵儿一般年纪,当然要打扮得漂亮一些。” 而蔺萱,垂下头,面颊流转了一股子羞涩。 蔺姊姊,也是爱这个油头粉面,故作潇洒的混账的。 不过他那副样儿,比自己体面,比自己好。 他蓦然很想要笑,自己这个样儿,像个什么呢?沈照,你如今只是个乞儿,什么都没有。 为什么这些人,还这样子的幸福、快乐,可是自己呢,却也是,一无所有。 小时候自己想要的大姊姊,还有自己的阿翁,以及少寨主的尊荣,什么都没有了。 他暗暗发誓,失去的一切,一定要亲手讨要回来。 那天,蔺萱寻了他好久,却等不来他。 自己一直一边躲着,看着蔺萱如何急切的找自己,打听自己。他有着一股子莫名的快意,以及对这个世界的仇恨。他甚至幻想,不如自己投水死了,待蔺萱看到水里面尸首,是多么难过后悔,后悔不该跟那个油头粉面的男人好。 然后最后蔺萱还是失望离开了,孙绍恩扶着她上了马车,埋怨安慰几句。 而自己盯着雪地上的车痕,忽而说不出的难受和失落。 本来他不屑于南柯流月抛出来的橄榄枝,如今却忽而知晓,原来自己是没有选择了。 他不会去蔺萱介绍的那份工,包了吃住,辛苦一天不过赚十几文钱。如此不过是埋没他骨子里的狠辣聪明劲儿,再者这同样是南柯流月施舍给元郡乞丐的。既然同样是接受施舍,何不选择更有利的那一份儿? 至于蔺萱,他从来未曾祝福,绝不会祝福祝福蔺萱有一个好姻缘,日子过得幸福。 他自然从无此等大度。 沈照只觉得自己个儿旧伤仿佛也是一阵子的痛楚难忍。 他死死的咬紧了唇瓣,有些倨傲的抬起头,如今自己的地位,都是靠自己不要命换来的。 他凝视着阿滢眼神,却邪气又危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097 不甘心(二更) 他凝视着阿滢眼神,却邪气又危险。 而阿滢也是丝毫不惧,这样子回望过去,一双眸子不觉灼灼而生辉。 “沈大统领,其实寻常的凡夫俗子,在你面前,可也什么都不是。你说,对不对呢?” 她巧笑倩兮,一双眼珠子似染上一层盈盈光芒。 她唇角冉冉含笑,动人如斯,眼波盈盈。 沈照慢慢的,捏紧了手掌。 不能怪他,要怪,就怪蔺萱实在也是太普通了。 那种很普通的女人,对于自己的夫婿,也没有太多的要求。 孙绍恩那样子的男人,蔺萱居然也觉得不错。 她,她也许是凡夫俗子吧,对男人也是没有太多的期待,没有什么野心。 不像眼前这个阿滢,这么刁钻,心眼儿又那么多。 寻常男人,怕也是压不住阿滢,也得不到这个如云似雾美人儿的心。 所以,他内心始终也是升起了一股子的不甘愿。 凭什么,凭什么。 他知晓自己以后会很出色,比那个孙绍恩好千倍万倍。 本来一开始,他没想过如此。 不过入了青雀,他轻而易举知晓天下的秘密,又怎么会隐忍得住。 他知晓孙绍恩爱漂亮,喜欢胡乱花钱,又自负清高。他也知晓,蔺萱那个婆母,软绵绵得性子,心眼儿也多,并且缠着蔺家,想蔺家补贴一二。他知晓孙绍恩还记挂杜雨桐,吃着碗里的瞧着锅里的,又嫌蔺萱性子太软柔无趣。自己想要的,心心念念的女人,却也像是个最普通的女子,受着婆家的折腾。 可就算这样子,这日子居然还是继续过了下去了。 他发誓,一定要让蔺萱从那个狗窝里面出来,和自己过一些舒舒服服的日子。 这个世界上,有许多女人,比蔺萱更好,可是他只喜欢最开始喜欢的那一个。 孙绍恩其实见过他,可是定然也不记得了。 那一次,他近在咫尺,见着了孙绍恩,想一下子杀了他。可是沈照还是忍耐下来—— 手中茶水,化作一缕冰丝,刺入了孙绍恩的腰。 这门武功呀,可是巧妙得紧,这么来一下,便是让孙绍恩不能有孩子。 他只凉丝丝笑着想,便宜你了。 有了孩子,对于一个女人,怎么都不一样了。有时候,人虽然离开了,可是还记挂着孩子的父亲。 他没法子,眼睁睁看着蔺萱嫁人了,可以不嫌弃蔺萱并非完璧,可是却一定不想有个小孽种。 他知晓,最初孙家闹,以为蔺萱生不出来,脸色很是不好看。 后来证明是孙绍恩不行,孙绍恩很是郁闷,夫妻之情也是大大有损。 可是,这本是孙绍恩不爱惜蔺萱,关自己什么事? 这男人,就是经不住试,稍稍风浪,就已然是露出不堪丑态。 又凭什么,还能有个好女人? 再来,就是孙绍恩自己人品不佳,急功近利,将别人的功劳占了,又威逼利诱。 本来这档子事,孙绍恩也许有可能成功,可沈照偏偏将他给捅出来。 蔺蕴之作为太医令,处置了孙绍恩,让孙绍恩从医博士变为孙医师,前程眼见也没了,仕途也多了一个污点。 孙绍恩本来只是稍稍有些嫉妒蔺蕴之的,可如今,这稍稍的嫉妒,顿时也是化为了滔天巨浪! 孙绍恩一定会感慨,为什么他这样子倒霉,比旁人倒霉。 为什么同样是追名逐利,他倒惹得别人都知晓,连蔺萱都看不起他,处处受人非议。 也许孙绍恩并不知晓,暗中始终有那么一双眼珠子,这样子盯着他,盯得死死的! 这就是云汉密谍的力量,能操纵人的生死,改变人的未来。 这也是让沈照为之而沉迷,他甚至觉得,自己好像是世间的神明! 可就算是这样子,孙绍恩狼狈到如此地步,偏生蔺萱还能跟他将日子相互折磨过下去。 这个女人的忍耐力,实是让人叹为观止的。 所以蔺萱下双陆被人算计,他终于冷眼旁观,终究没有做什么。 也许,他终究是有些怨怪的,怪蔺萱很不争气,为什么不肯早日摆脱孙绍恩呢。 那种男人,能有什么好? 为何蔺萱口味是如此的低廉?他是个傲气的人,既然自己喜欢蔺萱,那么蔺萱口味如此低廉,似也让他很不开心,觉得丢了面子。 也许这样子,蔺萱和孙绍恩这一场姻缘,终究还是化为了烟云水汽,最后什么都没有了。 然后这一切,终究是如他所愿意了。 寻常的凡夫俗子,就好似阿滢说的那样子,在整个云汉密谍系统覆盖之下,却也是如斯的渺小。 凡夫俗子,当真只是凡夫俗子! 不能让蔺萱知晓,绝对不能让蔺萱知晓! 他,她还是极在意蔺萱的,一颗心,便是有这个女人。 沈照容色一冷,不觉透出了阴郁,嗓音却是腼腆而微微羞涩:“阿娥,你这么聪明,想和我讨要些什么?” 然而他金属的手指套儿,却不觉这样子的轻轻颤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098 断指 这个女人,如今提了这档子事,无非是想要讨要些好处。 她定以为自己是个痴情种,什么都好拿捏。 不过,太聪明又会算计的女孩子,一多半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阿滢实在是太自以为是了,她以为能随意玩弄杜雨桐,讨好裴楠铉,在谢家肆无忌惮,就能顺手招惹自己。 沈照杀过许多聪明人,也不少阿滢一个。 他容色温和,却忽而手指轻轻一拂,那锋锐的金属指套就按向了阿滢的喉咙。 这女孩儿,是欠了些教训了。 那锋锐指套上沾染了毒,只稍稍划破阿滢肌肤一点点,阿滢就死了。 真是可惜,这么一个千娇百媚,聪慧伶俐,又会讨好又会算计的女孩子,可不就这么便死了。 可又有什么法子呢? 还是太年轻,所以有几分不懂事。 然而他金属指套还没触及阿滢肌肤,忽而眼前却也是一道红色的身影,如此一闪。 入目的,则是一张极炫目动人的俊美容貌,好似火在烧。 旋即他便手指一凉,他瞧着眼前血光一闪,以及落在了地上颤抖痉挛的手指,终于才感受到了剧烈的痛楚! 耳边听着阿滢那小蹄子漫不经心撒娇嗓音:“你吓坏我了,差一点,我便死了。我便说了,阿照好凶狠。” 能对心上人这般凶狠,阿滢可不觉得沈照会多和气。 好了,除了杜雨桐,对着沈照,她还是头发丝都没断一根。 裴楠铉掏出了丝帕,轻轻的擦去了剑锋上的血污,淡淡的说道:“阿照,侯爷让你管着青雀,不是让你这样子用的。” 所谓麒麟子,裴楠铉也不是每一个都交好。 沈照也不喜欢裴楠铉,因为裴楠铉是世家子,人缘又好又张扬。而他沈照,是个贼胚子,也没几个人真心喜欢他。 沈照只觉得断指处说不出的疼痛,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他封了穴道止血,撒了药粉。 阿滢这个女人,是故意的。 耳边听着阿滢甜甜笑:“蔺家赐药的情分,我可是报答了,我连阿照都得罪了。他这个人好凶的。” 报答?这算什么报答。阿照内心恨意绵绵不觉。 无非是断了蔺萱的姻缘,蔺家的人也不会要自己这个心机深沉会算计的人。 他忽而明白了,阿滢这个女人一点证据都没有。空口白牙,能怎么样? 可是阿滢以身为饵,自己杀人灭口,所以让裴楠铉斩断了两根手指头。 沈照受伤的手臂轻轻的颤抖。 “自以为是,以后有我照顾,莫非不好吗?” 他只觉得阿滢很是讨厌,讨厌得不得了。蔺萱好不容易跟孙绍恩退亲了,又死了心,为什么这样子顺水推舟的时候,有些人莫名其妙横插一脚。以前的事情,又有什么要紧,以后才是最重要的。难道蔺萱以后,能寻到比自己还好的? 裴楠铉还剑入鞘:“你别以为我们搅了你好事,不如你试试,蔺萱喜欢还是不喜欢你。” 沈照终于浮起了一缕恼恨:“你,你要做什么?” 戏弄他吗?消遣他吗? 他忽而心尖微微一乱,莫非阿滢什么都说了。 阿滢暗中翻了个白眼:“我什么都没说。不过可以打个赌,你的蔺姊姊啊,本来就不会喜欢你。别说接受你了,连半点感动都不会有。你呀,和她本来便不是一路人。你若不肯,那便罢了。” 沈照默了默,最后还是决意去试试。 虽然阿滢这样子说,可沈照却是自信满满。 他再不是当年那个小乞儿,不是那个祈求施舍,连喜欢都显得羞耻的。连吃的,喝的,都要这个女人施舍,还配说什么喜欢不喜欢。一个男人,自是要懂得,若要女人喜欢,必定是要有些本事。 再者,一个女人若心属于你了,便是做了些不好的错事,也能原谅你的。 沈照一咬牙,虽不说话,却去寻蔺萱了。 他也见到了蔺萱,蔺萱挽着发,圆圆清秀脸颊之上,一双眼睛莹润温和,穿着一件淡绿色的衫儿。他觉得心口好似被人打了一拳,又酸又疼,眼眶也是微微发热。 沈照痴痴的瞧着,他为了见蔺萱,将铁指套重新戴上,抹去了血污,不让人看得出自己被裴楠铉斩断了手指。 十根指头连心,这断指之疼,自然也是很难受的。 可是沈照是个善于隐忍的人,再多的痛楚,也是这样儿的忍耐下来了。 他下意识间,抿紧了唇瓣,一路尾随着蔺萱去了院子里,看着蔺萱伸手摆弄那些药草。 沈照轻轻的现身,见到他时,蔺萱也是吓了一跳。 “阿萱,你,你——” 沈照并不是拙於言词的人,不过此刻,倒似乎不知晓说什么才好。 可无论如何,他相信自己和蔺萱是有缘分的。 蔺萱如今也认得他了,毕竟这些日子沈照常常来。 蔺萱双眸,其实是有些狐疑的。这段日子,沈照时不时会现身,他似乎是阿兄的同僚,却也不知晓替牧乡侯做什么。无缘无故,却又似对她很好。更何况,蔺萱鼻子很敏锐,隐隐察觉到沈照身上,似有一股子淡淡的血腥味儿。 “你,你真不记得我了?蔺,姊姊。那时我还小,本来是,是流民,要投水自杀,你,你救了我的。” 那段回忆,沈照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而他,也希望蔺萱能够记得。 蔺萱渐渐的记起来:“你,是你?唉,那时候你走了,我不知晓多担心。好在,你还这么好,出落得这般英秀,日子也过得不错。” 这些日子,蔺萱一直郁郁寡欢,如今也不觉绽放了笑容。 沈照凝视着蔺萱的脸,蔺萱样子似为他而欢喜,可是沈照却不觉有些难受。 因为蔺萱的欢喜,不过当他是一个,一个曾经认识的小孩子。 沈照心里发狠,我这般喜欢她,可是她待我却这样儿淡淡的。 “后来,后来我就随了牧乡侯,也有了些前程。便是你哥哥,也认得我。阿萱,其实我每次回元郡,都会来看看你的。” 蔺萱本来笑吟吟的听着,可听到了后来,渐渐有些不好意思了。 毕竟,毕竟沈照的言语隐隐有些暧昧。 “其实,小时候,我便喜欢你。到了现在,这份心思,犹自不减。我,我如今,只想娶你为妻。好好的,照顾你的。” 沈照这般开了口,嗓音微涩。 他飞快说道:“我真心真意,绝不会假。” 他连断指的痛楚也都淡了,脸颊居然真心实意的红了红。 沈照不觉心忖,原来我比以为的还喜欢她一些。 蔺萱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沉默了良久。 沈照忽而很是紧张,说不出的忐忑。 也许,也许很久以前,自己就应该抛去所有的骄傲,呆在这个女人身边。 如果蔺萱答应了,轻轻点点头,他觉得自己什么都可以不要。 “照顾?其实,其实我怕听到别人说照顾。一个人,如果一直需要别人的照顾,是很,很脆弱的。以前我是依靠蔺家,后来嫁人了,心里觉得夫君便是属于自己依靠。阿照,别用那种可怜的眼神瞧着我,我也不要别人施舍和同情。不需要,你的报恩。” 蔺萱一向是很温柔的,沈照从来没有想过,蔺萱会以这般口气,和自己说话。 “落到这般地步,是我自己不好,其实我一向很在意自己在人前体面。阿照,如今我再没想过嫁人,依附别的人的生活,其实,其实是很危险的。” 蔺萱微微尴尬,又觉得自己仿佛将心中不平,宣泄在一个陌生的少年郎身上。 她不敢看沈照的脸,如果看一眼,她必定会发现沈照脸颊浮起了绝望和悲伤。 而此刻蔺萱又觉得甚是尴尬,垂头轻轻的离开了院子。 至于沈照,这个没有见过几次的少年郎,并未曾在蔺萱心尖儿留下什么深深的印象。 沈照深深呼吸了一口气,面颊不觉浮起了一阵子的乖戾:“哼,你们如今瞧够了。” 阿滢从树那头轻轻的探出了身子:“说来,也是你自己不好。” 不好?他为什么不好,嘲笑她不择手段吗? 呵,这世间又有几个人,本是干干净净的? “像你这种有点坏,又不要脸的坏东西。喜欢人家,为什么不去说?难道还怕被人非议惦记有夫之妇?阿照,你介意的不是别人的眼光,而是自己的颜面。说到底,你这么自负,有点看不起蔺姊姊的。” “你才不想跪着求什么,可如果你是纡尊降贵,伸出手来,那自然也不一样了。” 阿滢那笑吟吟的眸光,一瞬间竟似令沈照生出了几许的狼狈。 裴楠铉手指轻轻拂过唇瓣,冉冉一笑:“哎,阿照,心上人变为弃妇,没想到人家还是拒绝你啦。下一次,便是学乖一些。要喜欢谁,便痛痛快快说出来,明明白白待别人好。那么这一次——” 他一弹剑鞘,剑鞘发出了清脆的剑吟:“那么这一次,便这么着吧,两根手指头,你也受够了教训。” 杜家,杜雨桐一阵子的惶然,她手掌死死的抓紧了手帕,如今手帕之上染满了自己的泪水。 她原本以为,自己是不会哭的,可是原来,自己与别的女人并没有什么差别。 杜雨桐一向是自负的,她既能轻轻巧巧的,不动声色就将人给算计了,下意识间,她自然也是有优越感。 那些极普通的女人,这些女人,根本都不过是蠢物,是自己的踏脚石。 她一脚轻轻的踩下去,就已然能让这些女人粉身碎骨! 她随意使出两个手段,就能让蔺萱这样子的女子名誉扫地,人生改变。 而这,曾让杜雨桐对自己生出了一缕不可一世的幻想。 可是如今,那美好的幻想打碎了,杜雨桐还是不得不面对如今真切的现实。 她纵然拥有那些恶毒的聪明,可是终究不过跟其他女人一样。 她也变不成兰皇后。 正在这个时候,杜雨桐的婢女杜鹃,悄悄的过来。 杜雨桐不觉做出惶恐、依赖的样儿,一双眸子轻轻的闪烁。 杜雨桐是个善于作伪的人,便算和崔清元闹成那样子,心里恨透了崔清元。可是就算是如此,杜雨桐也是没有在崔清明面前撕下虚伪的面容。 她和蔺萱交好多年,蔺萱也没察觉她有什么不对。 对于贴身婢女,杜雨桐自然也是加意笼络过的。 故而这个婢女,对杜雨桐还是充满了同情的。 外面再怎么传谣言,杜鹃也觉得自家姑娘是个好人,定然是受了冤枉和委屈。 故而杜鹃饱含同情和怜悯的,将自己打听到的事儿,告诉给杜雨桐。 听到了谢家婢女有来时候,杜雨桐甚是恼恨。 谢芜,谢芜,这天底下第一等不要脸的贱妇,何不将崔清元栓在裤腰带上。 贱女人,难怪没人要! 杜雨桐内心恶狠狠的撕咬,面上却一派复杂委屈:“谢家为何?为何会如此?我也不想的啊,我只是,只是——” “唉,姑娘。是那崔家小郎,太过意气用事,招惹你到如此地步。唉,其实除了谢家,还有,还有崔家——” 崔清元这个没用的货色! 杜雨桐极恼恨,面颊也是不觉透出了忿色。 然而内心却也是浮起了绝望。 这些世家贵族,本来就掌握着权力,威逼利诱,再许些甜头,自己还有什么活头? 阿母?自家母亲只是个懦弱没用的女人。 只怕她的堂叔,甚至杜氏一族,都将自己送去当祭品,让自己这般美丽聪慧的女人,成为某个粗鄙男子糟蹋的对象。 又或者,干脆将自己弄死了? 夜色如水,吹来了一阵子的寒意。 杜雨桐不觉打了个寒颤。 她人前纵然是骄狂,可终究是个极普通的女人。 如今的她,似乎就要化为全族的祭品! 正在这时,几名奴仆破门而入,死死的抓紧了杜雨桐的手臂。 杜鹃要叫,顿时被人狠狠一脚踢了过去,痛得话儿都是说不出来了。 粗壮的手臂,死死的卡住了杜雨桐的脖子,让杜雨桐的呼吸也似渐渐微弱了,眼前也是不觉阵阵发黑。 ------题外话------ 抱歉,因为今天清明节,出去浪了下哈,更了晚了些,也只有一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099 谢芜的怨恨 回到谢家,天色渐晚了。当她回到了自己院子里时,下人面色都有些古怪了。 阿滢内心顿时有数了,她一进房间,果真就看见了谢芜。 谢芜犹自穿着之前那套衫儿,都没有换。 今日她本来特意打扮得美丽,来迎接自己的幸福。可是如今,她却是什么都没有。 谢芜流了很多泪水,一双眼珠子肿得好似核桃一样。 可是见到了阿滢瞬间,谢芜也不觉透出了恼恨,咬牙切齿说道:“阿滢,阿滢,都是你,都是因为你——” 她忽而好似嗓音哽咽,竟似说不下去了。 毕竟谢芜今日,受到了太多的折腾,内心很是难受。 杜雨桐,她自然是要报复,可是自己内心如火的愤怒和难受,又要怎样才能消除呢? 谢芜不觉心尖儿酸酸的。 所以,她终于迁怒在阿滢身上。 “你,你就是这么晦气,本来你没来时候,什么都好,可是你一来,我却,却落得如此下场!” 她竟有几分的咬牙切齿。 阿滢感慨:“芜姊姊,你为什么这样子说。若不是我,只怕,你还真嫁给那个心里有杜雨桐的男人。你瞧蔺家姊姊,命运如此悲惨,你不是见到了?我让你跳出火坑,你却竟不领情。” 谢芜不乐意了,竟也是越想越生气,面色更是一冷! “若不是你,你让杜雨桐一无所有,她何至于发疯?蔺家的事,关你什么事?” 谢芜死死的咬紧了唇瓣,狠狠的盯着阿滢。 若非如此,自己也能顺利嫁给崔清元。 崔清元一开始定然是不乐意,可只要自己好好对他,温柔的服侍他,他也不是铁石心肠,定然也会知晓自己的好。等自己生下儿女,更能死死的拴住崔清元。 阿滢倒是真没想到,谢芜的想法,居然能这么刁钻。 这番话贱是贱了点儿,可难得,谢芜说的居然有几分逻辑和道理。 “胡说八道!” 一道清冷如冰的嗓音如此传来,传入耳中,宛如碎冰相撞,甚是悦耳又寒人心魄! 只见灵雨冷着一张脸,缓缓踏入了房中。 她冷若冰霜,一张美丽脸颊,也好似染上了一层淡淡冰雾。 “此等背信弃义,昏聩糊涂的男人,扔了就扔了。谢芜,你是谢家嫡出女儿,你怎可毫无尊严,竟如此留恋这样子的男人。” 一提及崔清元,灵雨面上顿时不觉透出了几许的鄙夷。 灵雨最看不上谢芜这样子的女人了。 谢芜仿佛被刺伤似的,顿时也是不觉抬起头来,冷言冷语:“那是因为灵大人,自命不凡,以为不要男人,就能独自得到快乐了。可你自己不需要夫君也还罢了,还盼望全天下的女子,和你一样,瞧不上男人。你,你真是自以为是。” 谢芜的话儿说得难听极了,可灵雨却不以为意。 身为宫中的女官,她又常常伴随在兰皇后的身边,为兰皇后做事儿。 那些不好听的话,灵雨也是听得多了,并不如何的放在心上。 除了一个阿滢,怕是再没别的人,能让灵雨气急败坏。 “夏虫不可语冰!” 灵雨一句淡淡不屑的话语,顿时让谢芜那悲痛欲绝的面容,竟似生生透出了裂痕! 毕竟,身为世家女儿,谢芜还是有几分尊严的。 灵雨却也是不再理睬谢芜了,沉声对阿滢说道:“奉皇后娘娘旨意,宣召阿滢入宫。” 谢家在场的人,不觉微微有些惊讶。 天色已晚,想不到兰皇后居然还迫不及待的想要见阿滢。 看来这个边郡孤女,还是很得兰皇后的喜爱的。 以后如若受宠,还不知晓会有怎么样的前程。 别人这般想着时候,阿滢一双眸子却忽而不觉浮起了涟涟光辉,似乎也是若有所思。 旋即,阿滢的唇角,也是不觉浮起了一缕甜蜜的笑容。 “好啊,娘娘如此恩宠,我自然也是,不知道多开心。” 她轻轻的扬起头,一张娇美面容,不觉透出了狐狸似的狡黠。 灵雨是个古板的人,看到阿滢这幅模样,却也是不觉有些不舒服。 阿滢这个样子,太轻佻了。 恍惚间,她不由得觉得,阿滢很像是一个人,像极了裴楠铉。 裴楠铉也是这样子的,浅笑间,似乎也是不将天底下的规矩都放在心上! 只不过灵雨也是不觉压下了心底的起伏,也没理睬那么多,顿时领走了阿滢。 留下谢芜,自然也是没有再留下的理由,也只好是忿然而去。 谢芜内心,自然也是不舒服的。 待谢芜离去,一旁的卢瑜和谢杏,方才松了一口气。 本来这两个人,因为谢家闹腾,内心不安,想寻阿滢说话的。 没想到谢芜居然来了。 谢芜来了时候,她们可不敢为阿滢说话。 如今谢杏有些兴奋:“看来,阿娥也没在咱们面前吹牛。皇后娘娘,果真是很看重她的。还有韦公子,似乎也很喜欢她,今日,还对着阿娥笑,替阿娥说话呢。” 卢瑜也不自禁的点点头:“不错,不错,她,也似不怕得罪人。可是,倒似乎越来越得宠了。” 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跟裴家、蔺家,都有结交。 不像自己,跟阿杏一起,需要小心翼翼。 可无论如何,这总归是一桩好事情。 谢芜愤怒而来,却扫兴而归。 回去时候,她那婢女碧桃,也不觉相劝:“姑娘可是要提防娥姑娘,这娥姑娘看似野丫头,看来心机颇深。她,似乎还真一心一意嫁入韦家,如今皇后也器重。反而,反而好似故意成心,压下你这个谢家嫡女的风头。” 谢芜愤怒:“她也配!” 阿滢才来元郡的时候,谢芜虽然没多大的恶意,可也没多看得起这个女孩子。 在谢芜看来,这个女孩儿,终究不过是个边郡女郎,上不得台面。 至多,有些嫌弃她粗鄙晦气。 自己是真正的谢家嫡女,又怎么会让阿滢这样子的野丫头,将风头给压下去。 “她凭什么有此非分之想,因为我如今沦为笑柄,她便十分欢喜开心?我知道了,说不准她就是故意的,故意让我这个谢家嫡女丢脸。”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100 皇后凶猛(二更) “她凭什么有此非分之想,因为我如今沦为笑柄,她便十分欢喜开心?我知道了,说不准她就是故意的,故意让我这个谢家嫡女丢脸。” 谢芜越说,越是生气,面颊透出了几许恨色。 “她,她从芜郡来的,父母双亡,缺乏教养。韦家,也不是多真心。她见着我,就羡慕我,嫉妒我。我及笄时候,虞夫人替我戴钗,兄长替我寻来珍贵首饰。她,她就眼巴巴的瞧着。她有什么?什么都不是。是呀,她如今这么瞧着我,可算瞧见我可怜的样子,看到我狼狈的模样——” 说到了这儿,谢芜好似嗓子堵住了一样,说不下去。 以前你瞧不上眼的货色,如今却在你面前,耀武扬威,这是何等的扎心! 碧桃附和:“姑娘心里有数就是了,这位娥姑娘,极是善于算计。和她硬碰硬,也没什么好处。只要以后留个心,多提防她,远着她。你和她明刀明枪的对付,怕也是没什么好处。她出身在那里,只要你多个心思,她也越不过你去。” 谢芜不觉神色痴痴的:“说不准,我的崔郎,就是这样子,这样子被她给算计了!她,她也不是什么好人。” 她咬紧了唇瓣,泫然欲泣,红肿的眼睛,却仿佛再也流不出眼泪水。 这话碧桃反而不好接了,也不知晓怎么应才好。 那个娥姑娘固然心机颇深,崔郎君本也不好。 本也不过是个极可恶的货色。 姑娘还念着他,以后怕也是无尽的委屈。 这么想着,碧桃心里面也是叹了一口气。 这厢阿滢却并没有谢芜想象的那么得意。 除了第一次进宫,兰皇后并没有单独见她。 阿滢总觉得不会有什么好事情。 兰皇后始终是章莲太子的小姨,人家才是一家人。 阿滢也是内心不是滋味。 可她面色,始终也是娇柔而俏皮的。 她好像灵巧的小鹿,轻盈的跟上了灵雨,入了宫。 到了兰皇后的寝宫,可巧兰皇后正好见客,阿滢便是在偏厅等候。 可方昭仪那熟悉而娇柔的嗓音,却也是传入了阿滢的耳中。 “臣妾有喜,便不自禁来告诉姐姐。姐姐,如今,如今连陛下也不知晓。” 方昭仪嗓音宛如江南的烟雨,带着一股子柔婉。 便算是女子听了,也不觉我见犹怜。 可是灵雨却下意识拢起了眉头。 如今陛下膝下,只有章莲太子一个儿子,倒有两个公主。 陛下年事已高,想不到年少的方昭仪,居然也能有孕。 若生下个公主也还罢了,要是生下个皇子,说不准还有什么变数。 年老得子,幼子很容易得到老皇帝的恩宠。 难怪方昭仪第一时间,跑来兰皇后这儿,柔声哭诉。 她是在给兰皇后表忠心,甚至连陛下都没告诉。 区区一个昭仪,固然得宠,可就如养在笼子里的雀鸟,不过是一件玩物。 这样子的方昭仪,是没有任何的资格,跟兰皇后相争的。 而方昭仪肚子里孩子,是否能生出来,也取决于兰皇后。 手握龙舌这样子的密谍,方昭仪孩子没有,也能成为一桩极为轻易的事情。 灵雨回过神来,下意识的一惊。 没想到机缘巧合,阿滢居然是听到了这桩宫廷秘事,不知晓有无关系。 她盯着阿滢,瞧着阿滢那张秀美的脸蛋写满了好奇,好像是个天真无邪的孩子。 “这等事情,不必出去嚼舌根。” 灵雨忍不住叮嘱,她这可是为了阿滢好。 阿滢不觉点点头,含笑:“好姊姊,我知晓你是为了我好。” 而那厢,方昭仪已然跪在了兰皇后面前,泪水盈盈。 她如玫瑰花儿般的脸颊,如今也是浮起了一层烟云雾气,带着一股子的忧愁和悲伤。 这位金丝雀的命运,已然是握在兰皇后的手中。 “若,若这孩子没福分生下来。也不要紧,妾身,只当他没福气,绝不敢怨恨谁,就这孩子,福薄——” 阿滢心忖,看来这位方昭仪,也不傻。 她自打入宫,兰皇后三分坚毅之中带着几许尊贵,沉着稳重,很让人服气。 阿滢也很难将兰皇后与传说中的绝代妖后联系在一起。 可是如今,看着哭泣方昭仪这幅模样,阿滢却忽而禁不住升起了一股子的寒意。 她不喜欢这样子的感觉,这大约便是权势的力量,如此的强横霸道。 “唉,地上凉,快,你快起来吧。方昭仪,你如今是双身子的人,怎么能这般不爱惜自己。” 兰皇后沉声:“本宫知晓,你是第一次怀孕,又年纪还小,自然不免有些害怕。不过,也不必如此担心。为母则强,如今你更该好生养胎,为陛下添子嗣。皇宫冷冷清清的,添个孩子也会热闹些。” 方昭仪的那些暗示,兰皇后似一点儿都听不懂。 如今兰皇后温和亲切,句句熨帖,很难想象她会对方昭仪生出什么恶意。 不止阿滢瞧不明白,只怕就是方昭仪,也是云里雾里。 方昭仪哭了一阵子,从房间里踏步出来。 她着绣了梅花的水色轻衫儿,面颊浮起淡淡憔悴,秀美雪白的脸颊上泪痕未干。 她看到了阿滢,也是吃了一惊,大概并不乐意让人看到自己窘迫的样子。 故而方昭仪一转身,掩面而走。 旋即宫婢领着阿滢进去,直面兰皇后。 夜色已深了,宫中灯火映衬着兰皇后的面颊,却无一丝疲态,眼前年轻的皇后,却是炯炯有神。 兰皇后一挥手,灵雨及别的宫婢都纷纷退下。 她身边的人,都是训练有素,退得也是整整齐齐。 竟连一点声音都没有。 旋即,兰皇后方才凝视眼前的少女。 “谢家阿娥?或者称呼你一声阿滢才是,你好大的胆子。” 阿滢飞快的跪下来,迅速叫冤:“皇后娘娘,臣女好生冤枉啊,是臣女得罪了太子,太子便处心积虑,污蔑于我。” 她跪着抬头:“求皇后明鉴,殿下出宫,便,便瞧中了我。他对我威逼利用,疯言疯语,一会儿说我做他身边女官,一会儿又说给我意想不到富贵。臣女如何知晓他是太子,臣女自然是婉拒。岂料,岂料太子一张口,就说让我万劫不复!他说我不知好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101 太子发疯 阿滢猜测,一多半是这狗屁太子回宫了,来寻自己晦气,来报老鼠冤。 自己连杀他两个心爱的女官,还趁机摆了他一道,人家自命不凡,哪里能咽下这口气。 她知晓自己胡搅蛮缠,也未必能有什么用。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卖弄口舌又能如何。 只不过兰皇后既然没让两个人将自己往袋子里一套,趁机一埋,死得无声无息,自己说说又何妨。 “殿下瞧我是谢家女儿,不遂,要害死我,张口便说,说我是假的。这样子的话,如何能信?” 阿滢泪水盈盈,泫然欲泣,一副受尽委屈的样儿。 “娘娘,你公正仁慈,求你为我主持公道。我冤枉,我真的好生冤枉啊!” 阿滢一张口,竟有几分的如泣如诉。 兰皇后笑了笑,反而有几分玩味,似也没特别的生气。 她吩咐留下来两位宫女之一,对方撩开了一边的帘子。 只见轻纱后面,有一道极清雅的男子身影。他身上一股子药味儿,纵然是熏香,也是遮掩不住。那张脸蛋,俊美无比,却一点血色都没有,竟似微微透明。 大病初愈,章莲太子本来缺乏血色的面容,更是苍白,竟似棺材里面爬出来的活鬼。 饶是如此,这位元郡的太子,仍然有着俊俏皮囊,带着一份难以形容的俊美。他就好似一件精美的瓷器,如此美丽,却仿佛易碎。 如今那双眸子,却似有几分疲惫和漠然,甚至提不起兴致瞧阿滢。 然而阿滢却一眼就认出了他。 纵然这个猪狗不如的太子故意在她面前戴上面具,可是阿滢将他的身高体型,都是深深的烙印在脑海之中。 尤其这么一双及其淡漠,没有感情的眸子,阿滢更是记得清清楚楚! 一瞬间,阿滢眼底迸发出火星的光芒,不觉厉声言语:“太子殿下!” 她染满烈火的眼眸,旋即又淡漠如霜。 章莲太子有些厌恶的看着阿滢,这个女人不知好歹,让他并不那么喜欢。 更何况这张脸蛋,提醒了章莲太子这次失败的出宫,以及,被行刺带来的重伤和屈辱。 章莲太子只觉得伤口隐隐发疼,有些烦躁和不耐,缓缓说道:“将她带下去,杀了她吧。那些胡言乱语,也不必听了。” 可笑,他自幼对女人没有太多的欲望。 他养了些漂亮的女官,可是却从来不碰她们。 而这个缺乏教养的野丫头,终究还是上不得台面。 阿滢冷笑:“殿下,我所言句句属实,反倒是你,堂堂一国储君,你居然污蔑于我!” 兰皇后颇有兴致:“如此说来,你竟似不肯认罪了?” “我为什么要认罪?我说的,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是谢家阿娥,正经谢家嫡出女儿,而不是太子殿下编出来的什么野丫头。殿下说我是野丫头,我又是哪个村儿里的,谁认识我,熟悉我?总归有人认识——” 阿滢似笑非笑,满不在乎。 有什么证据?这村民不都是已然让这位太子殿下杀个干干净净。 还是章莲太子自己设计,灭的口。 章莲太子越发不耐:“不知天高地厚,兰后莫非故意恶心我。” 他是堂堂太子,他身份尊贵,他根本不必跟一个野丫头口舌之争。 阿滢根本不配和他讲道理! 兰皇后一脸讶色:“如此说来,殿下还真没什么证据,证明是她说谎。” 章莲面颊终于流露出惊讶之色,吃惊的望向了兰皇后。 兰皇后这是什么意思? 阿滢不过是一颗尘埃,就算曾经逃脱过,那也不过是一件小小的意外。 既然是如此,一粒灰尘,轻轻拂过就是。 兰皇后居然要让自己这位高贵的太子,出口辩解,拿出什么证据? 要什么证据?他高贵的血统,储君的身份,已然是最天然的正义。 他做什么,都是对的。 可是如今,兰皇后这么说话,难道不是恶心自己吗? 阿滢干脆用脚后跟垫着坐下来,冉冉一笑:“娘娘,臣女知晓自己当真不算什么。太子不遂,又有什么关系,他能有什么错,只有不肯被他欺辱我的错。为了太子名声,我便是死了,也更没什么关系。只不过,是非黑白,自然是清清楚楚。” “岂可如此?如若这般,如何能让人心服口服。” 兰皇后冉冉一笑:“阿滢,你这般聪明,如此自负,真是难得。你以为,知情的那些人,不是被你算计而死,就是死在皇儿手里。难道你的身份,就没人知晓了?可惜你百密一疏,实在是糊涂。” “那位被你骗的会郡太守,他那位老母亲,以及服侍人家婢女,都认得你这位骗子。我令人送去画像,若不是,还能有谁。是了,你定然会说,不过有个和你一模一样的女骗子罢了。可当年接生谢娥的乳母,记得谢娥身上胎记,你身上胎记不过是药水,怕也真不了的。” 一旁,宫娥将供词送上,摆在了阿滢面前。 阿滢慢慢的将手悄悄捏成了拳头。 兰皇后手握龙舌,自己能有什么法子呢。 “皇后娘娘,小女子这点手段,在你眼里,实在也是不算什么了。” 本来阿滢是满心绝望的,可她终究是个不依不饶,不屈不饶的性子。 一转眼,阿滢顿时也是有了自己的心思和想法。 她忽而想,如果只要自己一条命,何需如此麻烦。 阿滢一颗心,砰砰的跳。 兰皇后缓缓走到了她跟前,阿滢努力让自己眼里透出了委屈和恐惧。 兰皇后一笑,伸手将这供词拿起来,撕了个粉碎。 “不过你需知晓,只要本宫一句话,真的可以是假的,假的也可以是真的。” 章莲太子脸色一变,颤声:“你,你居然留下她,你,你是否为了故意恶心我。” “不然,我观察她许久,阿滢是良才美玉,绝对值得我费心如此。殿下,你虽然相中了美玉,却没好好待她。这个世界上,靠毒药或者要挟,换不来得力的属下的。我早说了,你给身边人下什么蛊,实在是不入流的手段。是你对不住她,不是她不安分。” 兰皇后对阿滢冉冉一笑,让阿滢忽而发觉,自己所谓的藏拙,根本瞒不过这位皇后娘娘。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102 要他认错(二更) 兰皇后对阿滢冉冉一笑,让阿滢忽而发觉,自己所谓的藏拙,根本瞒不过这位皇后娘娘。 她眼观鼻,鼻观心,心里却禁不住一阵子的恍惚。 旋即,她才做出感激涕零的神色,轻轻的跪俯下身,轻柔缓缓说道:“阿滢,谢过皇后娘娘。” 是,她自称阿滢。 “一个女人,纵然合用,你,你居然——” 章莲太子颤声,极气恼,本来病态苍白的脸颊,也不觉浮起了一缕气恼的红晕。 他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嗓音之中尽数都是酸涩愤恨! 兰皇后就是故意为难自己,她便是故意的! 他努力挣扎起身子,本来雪白的纱衣,渐渐透出了一团团的血污。 好似颜色染上了宣纸,倒好似让他白瓷一般的身躯,染上了一层艳色。 “是你待她不好,折磨欺辱,皇儿,给你做事的人,你该给他们一份敬重和恩惠的。若不是这样子,别人又如何会对你死心塌地。” 阿滢脸蛋朝在了地面,没有抬起头。 她眼睛里有着怒火,却未曾真正因为兰皇后的话儿,当真感动。 居于上位者,自有手段,笼络人心。 而这位兰皇后,可是妖名在外,绝不是个易予的人物。 章莲太子极怒,却怒及反笑:“这不用你教我。” 他那自命不凡的态度,那漫不经心的姿态,恍惚间,让阿滢回忆起曾经的那一幕。 那个春寒犹在的夜晚,那些涌入村庄的白面鬼,自己死去的阿母,染上的斑斑血泪。 以及,初雪那漫不经心一刺,在自己面前缓缓倒下的乔三郎。 那些死去的人,也许对于章莲太子,不过是轻轻拂去衣衫上的尘埃。 不过是章莲太子脚下踩下的泥污—— 她唇瓣不觉轻轻的抖动,流转了一股子的愤恨与恼怒,以及灼热的仇恨。 这位太子殿下,怕是早便忘记了吧。 “阿滢养母刘氏,是我云汉一位极可敬的女子,虽然年少守寡,却又坚毅果敢。这样子的女子,是应该尊敬的。殿下,身为云汉太子,你更应该体恤百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你为何居然唆使利用卫扬,杀人屠村!” 兰皇后嗓音转厉,透出了几许狠色。 阿滢身躯微微一颤! 她慢慢的,慢慢的抬头起来,凝视着这位太子殿下的脸颊。 这位云汉太子,被触动了愤恨恼怒,一阵子的咳嗽。 崩裂的剑伤,宛如一朵绚烂的花朵。 他就好似深宫幽凉,滋生出来的阴冷之物。 那如精致细瓷似的面颊,竟似如冰雪般的漠然。 章莲太子慢慢的用丝帕儿轻轻的抚过了唇角,不觉言语森冷:“兰后可要知晓自己身份,父皇对你的恩宠,是让你维护云汉皇室,而不是让你帮着牧乡侯!” 章莲太子眼底只有大局,那几个平民百姓的死,他也没如何放在心上。 兰皇后一双眸子焕发神彩,凝视着章莲太子:“这就是我们不如牧乡侯的地方了,牧乡侯可以处置了卫扬,而太子你,却毕竟不会有事的。母后也只能呵斥皇儿几句,而不是让你记得这番错处。” 她那双眸子焕发的神彩,让章莲太子不自禁的为之而心悸。 这个女人,不过大自己几岁。 刚入宫时候,自己也未曾将兰皇后放在心上。 不过是母族送来的棋子,兰家的人占据了后位,总比别的人强。 再者,这位兰皇后也不比他大多少。 他甚至模糊的想过,只盼这位年轻的皇后知晓自己的身份,而不会觊觎他这位俊美的太子,安安分分。 当国主太老,年轻妙龄的皇后总难免会青春躁动,寂寞而骚动,有着深宫寂寞的哀怨。 女人,所谓女人,总不免会有几分的脆弱。 及真见到这位兰后,他也甚是满意。 本本分分,沉稳有加,看着也不是那种会闹妖蛾子的样儿。 可他终究瞧错了,这位兰皇后,不是一只骚狐狸,却是一只母老虎,凶猛和狠辣。 虽然岁数相差也不大,可是每次他触及兰皇后的眼神,都是不觉升起了一股子的,一股子的惧意。 他耻于承认,自己这位高贵的太子殿下,是有些怕她的。 如今,这个女人,她便借着一个阿滢,给自己脸色瞧! 章莲太子不觉一连串的咳嗽,愤恨不平的瞪着这个极可恶的女子。 他耻于跟女子争执,不屑口舌之争,如此可谓是作践自己的身份。 兰皇后叹了口气:“阿滢,可惜他是太子,身负国家安稳,大局为重,我只求你原谅他。皇儿,你,你给她赔句不是,说句对不起吧。” 阿滢伸手,缓缓捏紧了裙子,生生挤出了一丝凉丝丝的笑容:“民女怎么,担当得起。” 章莲太子再按捺不住内心愤怒,作为国之储君,云汉的殿下,他原本不该喜怒形于色。然而兰皇后咄咄逼人,如此羞辱,他又如何能按捺得住内心的愤恨与恼怒! “你,你居然如此辱我!” 他苍白的手指,生生将椅子柄捏出了裂痕。 那双宛如古井般幽深的眸子,如今却也是不觉透出了凶狠! 兰皇后却如此凝视着他。 “皇儿做错事情,做父母的人,自然也是要好好教导。如若不然,岂不是害了你?孩子,方昭仪如今有了身孕,你若不以身作则,如何能给弟弟妹妹做好榜样?” 一句话,压得章莲太子愤怒全无,吃惊的看着兰皇后。 “方昭仪年轻娇憨,又如何懂事,她柔柔顺顺的服侍陛下,陛下喜欢她也是应该的。如今她有了身孕,我说她能生下来,她便能生下龙种。就算这次是女儿,下次也能生出皇子。殿下,你如此狠辣,不肯受教,可是也会有听话的孩子,容我好生教导。” 在兰皇后目光注视下,章莲太子身躯轻轻发颤,恼恨似的说道:“你怎么敢?你,你怎么敢?” “太子如若这次不肯听话,我这个母后也不再管教——” 兰皇后嗓音一沉,竟似透出了几许的凶狠。 “你不过是兰家女——” “殿下说得对,陛下对我如此恩宠,我不该向着别人,也不该向着兰家,而是该向着云汉皇族。” 兰皇后说得斩钉截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103 太子认错 章莲太子为之语塞,说得冠冕堂皇! 这个女人,不过是翅膀硬了,不肯听话了。 如若自己不肯听她的话,只怕,只怕这个女人不会多好相予! 他知晓兰后心狠,当初母族挑中的并不是这个女人。 是这个女人凑过来,博得入宫为后的机会。 他记得那时候,舅舅是如此跟自己说的:“家里挑了几个人选,均不合意。这看着贤淑本分,只怕入宫沉不住作妖。倒有一个,是兰家旁支女儿,人生得美,只是家里父亲并不争气。她当众喝了药,花朵儿一般年纪,说宁可终身不孕。” “家里最后挑了她,这没有孩子了,这呀,自然是没有依靠了。” 兰家的人,可当真将她给瞧低了! 这个女人,是如阉人般阉割了自己,也生不出孩子。 然而父皇那粉黛后宫,既是陛下的后宫,也是皇后的后宫。 那些妃子,一个个仰视着兰后,渴求着一份恩泽和生存空间。 而自己呢,如果真不顺她心意,谁知晓这个女人会做出了什么事情? 他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只怕兰皇后气急了,真让云汉这个孤寂的后宫,添个别的皇子。 到那时候,平白添了堵心。 他盯着兰皇后冷锐的脸颊,那美丽的脸庞上,一双眸子却如男人般锋锐,绝无半点女子的娇弱。 是呀,这位兰皇后,是极生气自己私自出宫。 所以她提拔自己厌恶的阿滢,甚至要给自己添个皇弟—— 章莲太子也说不出话,轻轻的抿紧了唇瓣,房间里安安静静的,只传来他急促的呼吸声。 终于,章莲太子艰涩无比的说道:“对,对不住,是我不好。” 兰皇后厉声:“你哪里不对,说清楚!” 一时间,章莲太子颜面尽失,他只觉得兰皇后那一双妖异的眸子宛如芒刺一样刺在了自己身上。 “云汉太子,自然不该,不该伤及,祸及云汉百姓。” 他蓦然扭过头去,眼中泪光轻轻的闪烁,旋即流露出冷漠锋锐的神气。 母后早死了,他是个没娘的孩子,而这皇后之中,却也是有着一个天底下最凶狠的皇后。 这位年轻的皇后,有充沛的精力,狠辣的野心,就这样子死死的攥紧了自己,让他都喘不过气来。 等着吧,如有一日,他必定是会将自己今日所受到的屈辱,尽数都还回去的! 阿滢叹了口气,有几分受宠若惊:“殿下,殿下不必如此,殿下也有为难的地方。” 她对着兰皇后,露出了万般感激的神色。 可是阿滢一颗心,却如冰一样的冷。 可能这些人,以为如今道个歉,就什么事儿啊,都没有了。 死了一村子的人,杀了她的阿母,太子迂尊降贵说一句对不起,就已然是天大的,恩惠。 人都死了,道歉能有什么用? 她是很该谢谢兰皇后,毕竟连这句道歉,也是兰皇后咄咄逼人,得罪了太子殿下,逼出来的。 可是这还不够,当真还不够。 当然,她也不会让兰皇后为自己处置公道。阿滢早瞧出来了,兰皇后只是吓一吓章莲太子。 以后啊,也不过想让这位太子殿下,乖乖听话,千依百顺。 报仇,当然是靠自己的。 而此刻章莲太子呢,他也是未曾如何将阿滢放在心上。他捂着染血的伤口,一阵子烦躁郁闷,对兰皇后恼恨愤怒,又盘算着自己这位东宫太子惨淡的前程。至于阿滢这样子的小小尘埃,他甚至未曾如何放在心上。 兰皇后见他服软了,容色也是柔和了许多,缓缓说道:“太子受伤了,还是快些止血敷药。” 章莲太子悻悻:“不劳兰后关心。” 他深深呼吸了一口气,一双眸子流转了古井般深邃和淡漠。 大多数时候,他总是高贵而冷漠的。 可偏生这位兰皇后,总将他的高贵撕下来,扯在地上,硬生生的踩个粉碎。 这个阿滢,以后找个机会,也就杀了吧。毕竟自己如斯狼狈,竟让个乡间丫头给窥见了。 这自是一件不容饶恕的巨大罪过。 裴楠铉给他留下来的伤,让章莲太子虚弱得没有太多锐气了。兰皇后也唤了人进来,将他这样子抬了出去。 阿滢的手指,就这样儿轻轻的拢过了发丝,一瞬间她淡色的唇瓣,浮起了一缕奇异的冷笑。 耳边,听着兰皇后仿若漫不经心的说道:“阿滢,明日你送一碗落胎药,给方昭仪吧。” 兰皇后嗓音是平顺的,也并不觉得自己这般吩咐,能有如何。 阿滢心里紧了紧,却谈不上如何的意外。 人家帮你,一多半就是有好处的。 就如小时候,老大捡了饥肠辘辘的阿滢,赏给她一块干粮。那干粮又冰又硬,却救了一个饥饿的小女孩儿的性命。可是这样子的恩惠,自然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兰皇后霸气的罩住了自己,掩盖了自己污秽的过去,甚至还让自己不必怕太子殿下。 可是谁也不会平白对一个人好,兰后也不是天上的菩萨。 捡了自己,不就是觉得自己心思狠毒,能为皇后娘娘做事儿? 阿滢不觉想到方昭仪,她虽然经常去方昭仪那里看戏,去方昭仪那里讨好卖乖。可这些都是面子情,犯不着如何的当真上心。饶是如此,她眼前仿佛浮起了方昭仪年轻的容貌,红肿的眼眶,以及方才如烟云水雾般的哀愁。她清晰的感觉到,方昭仪听说孩子可以留下来,是不觉透出了货真价实的欢喜的。这样子想着,阿滢内心良心忽而有微弱的刺痛。 然而这样子的内心纠结,一点儿都没浮起在阿滢脸上,她恭顺之极,没一点儿犹豫,冉冉红唇说了一声是。 她想,自己十四岁时候,发誓不再做坏事了。 就在这个时候,兰皇后伸出手,轻轻的握住了阿滢的手。 耳边,听到了兰皇后缓缓的说道:“这皇宫里的事情,是没有什么真正的对错的。阿滢,你还年轻,是不是,心肠还犹自柔弱?” 阿滢抬头,立刻慌乱反驳:“娘娘,我没有——” 她只觉得兰皇后一双眸子,甚是锋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104 杜雨桐委屈(二更) 笑话,此刻她怎么敢说有。 做不做是之后的事,不过如若得罪了兰皇后,让皇后娘娘不痛快,只怕娘娘能立刻要你的命了。 她一紧张,下意识间,顿时也是浮起了委屈之色。 不知为何,阿滢想起了裴楠铉。 想到了那一身红衣,念及少年郎坚毅的眸子,她一颗心砰砰的乱跳。 少年郎那如狐般的眸子,轻轻含笑时候,仿若沾染了蜜糖。可一旦决绝起来,又透出了无与伦比的狠辣。 阿滢从来没怕过他,可是如今却有点儿,有些怕裴楠铉了。 这个该死的狐狸,凶残如斯。 他毒死卫扬,又斩断了沈照两根手指头。 如若知晓自己做了些恶毒的事情,嘤嘤,怕是立刻会弄死阿滢的。 想到了这儿,阿滢难受,还觉得委屈。 “嘘,年轻女孩子,会有这份柔软,人之常情。我怎会怪罪,反而极为欣赏。本宫最喜欢啊,喜欢这样子有情有义的人。阿滢,你要知晓,这世上除了少许不正常的人,大多数人,也不想当个坏人的。可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本也不是那么分得清楚。方昭仪孩子如果生下来,如果是个男孩子,就会勾起一些人的野心,更会引起夺嫡之争,引起云汉政局不稳。到那时候,不知道要死多少人。而如今,死的只是方昭仪肚子一块血肉,一个没成形的血肉,还算不得人。权衡利弊,一条不算命的命,和其他许多命比起来,那么方昭仪落胎,也不算什么坏事了。” 兰皇后娓娓道来,循循善诱,极是亲切。 作为云汉有名的妖后,她自是有让人依附的领导魅力。 阿滢面色恭顺,一派触动之色,其实只是漫不经心,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 反正笼络人心的话儿,也不过是这么几分说辞,她也觉得腻味。 此时此刻,她反而想着裴楠铉。 想着这个时而妖孽,时而又清纯羞涩的小混蛋。 想到了这个小混蛋,吃自己烤的兔子肉,双颊染上了蜂蜜的样儿。 这样子的人,当真会对自己很凶狠? 她哼哼冷笑,又觉得委屈。裴楠铉是世家子弟,自然也是出身很尊贵,再张扬也有人兜底。 可自己,一个小骗子,选择也不多。她不是给太子殿下做事,就是给兰皇后做事。 不同在于,兰皇后总归是通情达理好侍候些,也慷慨许多。 哼,要是她出身好,谁愿意杀人下堕胎药? 然而仿佛这些云汉皇族,一眼就瞧出她是个做坏事的好胚子。 她本来,也安安分分做村姑了—— 阿滢面上却不觉浮起了激动又殷切的神色:“皇后娘娘教诲,阿滢,阿滢自然是会记得。” 兰皇后坐下来,缓缓端起了一杯山楂茶水,这样儿润润嗓子。 她一挥手,一旁宫娥,将阿滢往一旁领,让阿滢躲在了屏风后面。 却也未曾让阿滢这般便走了。 阿滢眼观鼻,鼻观心,如此这般沉下心侯着。 她暗暗猜测,兰皇后还有什么事儿呢? 却见有几名黑衣人,扯着个袋子,如此可劲儿送到了兰皇后跟前。 袋子解开,只见里面一个发丝凌乱的妙龄少女,便是如此,被硬生生的扯出来。 只见杜雨桐被捆着身子,堵住了嘴唇,说不出的狼狈。 她拼命的挣扎,仿佛是无尽的恐惧。待见到了兰皇后,她怔怔的瞧着,忽而说不出话。 兰皇后轻轻的跺跺脚,淡淡的说道:“将她解开吧。” 杜雨桐得到了自由,立刻凑过去,可劲儿哭诉,泪水盈盈,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她本来是极在意自己个儿的形象的,可如今也是顾不得。 杜雨桐甚是凄婉,颤声:“求皇后娘娘饶命,雨桐不敢了,雨桐当真不敢了!” 她颤抖的嗓音,不觉透出了一股子的酸涩,是货真价实被吓坏了。 当杜雨桐被人强行捆绑,堵了嘴,送入了布袋里面时候,她经历了自己此生最为恐惧之事! 她想到了许多可怕的场景,有许多男人这样子的扑过来,准备扯开自己衣衫。 而自己在谢芜的报复之下,在这个世家女孩儿嫉妒的火焰之下,成为所谓的野妓。 那么自己所有的聪慧,以及那些恶毒智慧,都是会被碾压得点滴不剩,被生生撕成了碎片。 “娘娘,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她连连磕头,没有人在男人面前的楚楚可怜。 泪水顺着杜雨桐的脸颊淌落,湿润了兰皇后足下地毯。 然后兰皇后轻轻的伸出了手指套儿,抬起了杜雨桐的下巴。 杜雨桐也不敢动了,兰皇后掏出手帕,擦去了杜雨桐面颊之上的血污和泪水。 一时之间,杜雨桐也是不觉呆住了。 “你错了?你又哪儿错了?杜雨桐,实则你很好。出身不佳,却力争上游,这是你求上进。如若说想过好日子,便是一桩错事,那整个元郡,哪个贵女没有错?谁又不将嫁个好夫婿,谋个好前程?咱们女人,所谓婚事,已然是与后半辈子命运息息相关,自然也是要争。只不过有家世的女人,自然争得体面些,然而恶毒起来,也不见得多矜持。” 杜雨桐彻彻底底的呆住了,好半天,她脸颊泪水未干,却又顿时绽放了讨好笑容:“娘娘,你,你真是说得太对了。” 皇后娘娘真是她的知己,字字句句,都说到了自己心坎儿上。 她无比激动,身躯也是轻轻发热。 阿滢一阵子无语,这兰皇后也是专门捡垃圾的,看人家快要落到了泥地了,再伸出手,这么一拉。这垃圾,也就为她所用,还得感激皇后娘娘了。 这么想着,阿滢忽而又觉得有些不对劲。 捡垃圾?阿滢气鼓鼓得想,仿佛有点将自己也骂进去了。 这大概就是皇后娘娘的套路。 只不过方才皇后娘娘对自己劝上进,如今又同款如此相待杜雨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105 谢家来闹 “我等女子,生来便比男子辛苦,若不图个好亲事,一生也辛苦。雨桐,我本有意提拔你,早留意你。可惜,你竟如此心性,沉不住气。你心思虽多,遇到当真厉害的,不过自作聪明。” 兰皇后缓缓放下了自己个儿的手指头。 三言两语,已然是让杜雨桐内心顿时浮起了滔天恨意。 都是阿滢那个贱女人! “我本不欲再理睬你,可你善于算计,于小处都要捉住别人把柄,几起几落,犹自不屈不饶。这份心性,我倒是喜欢的。” 杜雨桐不觉甚是欣喜。 几次勾搭男人不顺,杜雨桐也是有些心灰意冷了。 此刻她盯着兰皇后,不觉心尖儿一阵子的火热。 她一双眸子,灼灼而生辉,若得娘娘器重,倒也是条出路。 那些有身份,有家世的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是受制于家里面,就是过分自私。 杜雨桐都想翻个白眼。 “恰好,此处还有一个你相熟的,如今也是效忠于本宫。” 兰皇后微微一笑:“阿娥,你来见见雨桐。” 人前,她也称呼阿滢为阿娥了。 杜雨桐本来脸颊之上浮起了笑容,如今这笑容也是不觉有些勉强。 这,这个阿娥,不会是那个女人吧。 阿滢缓缓的踏步出来,不觉朝着杜雨桐微微一笑。 杜雨桐不觉头昏目眩,本来她稍稍起来的火热心口,见到阿滢瞬间,如同浇了一盆冷水,滋滋的响。 她一颗心是极难受的,又是不服气的。 又是阿滢,这女人每一次,都害得自己一无所有,真真儿是晦气! 自己几年的努力幸苦,都是毁在这坏胚子手里面。 原来,原来皇后也用她? 杜雨桐勉强笑笑,硬生生挤出了一丝笑容。 耳边听着兰皇后恍若漫不经心的说道:“你们以前虽然是有些不和顺,可是这些,又有什么关系。以前那些小小的嫌隙,都抛开了,都不要放在心上。” 阿滢也是禁不住冉冉一笑,笑容甚是甜美:“是呀,杜姊姊,我一点儿呐,都不记恨你的。” 杜雨桐又气又急,面积之上却也是不觉透出了一股子的忿色。 旋即她也绽放笑容:“好妹妹,我怎么会放在心上。” 她欲待将阿滢那爪子狠狠捏一下,却又不敢。 一颗心,却砰砰乱跳 兰皇后却不觉有些意味深长:“阿娥,我嘱咐你的事儿,你若有什么不顺,也可让杜姊姊帮你。” 话里有话,若阿滢不肯送这堕胎药,那么杜雨桐可以代替阿滢。 能为皇后做事,是一种福分。 阿滢不肯,可是还是有许多人赶着上。 阿滢立刻说道:“皇后吩咐的事儿,臣女必定是会办得妥妥当当。” 她内心叹了口气,兰皇后可是比那位太子殿下厉害多了。 章莲太子是以势相逼,可是兰皇后呢,却善于利诱。 如果自己不能给方昭仪灌了了落胎药,自己不做,兰皇后会安排杜雨桐。 那么杜雨桐就会上位,就会压自己一头。 杜雨桐眼睛里面,已经不自禁的流转了算计的光芒,死死的盯着阿滢。 兰皇后轻品了口茶水,过了半响,方才说道:“我乏了,你们退下吧。” 送走了阿滢和杜雨桐,兰皇后不觉伸出了手,轻轻的揉揉自己个儿太阳穴。 一名内侍缓步踏出来,他容貌虽不是极俊,却是极为温和,予人以极亲切的感觉。 他面容不是很俊,被烛火轻轻一映,微微发白。 龙舌是兰皇后所掌控的密谍组织,而替兰皇后掌控龙舌的,便是眼前的内侍铜雀。 灯光映衬下,兰皇后很是精神,并无一丝乏意。 “本宫新收的两个孩子,生嫩得很,铜雀,你瞧如此。” 铜雀走到了兰皇后身后,伸手轻轻得替兰皇后按摩,松松筋骨。 “娘娘是更喜欢阿滢一些,嫌那杜雨桐沉不住气。杜雨桐心思极多,可是,却太急功近利,容不得一点小亏。她目光太浅,并不合用。可留下她,自然是有用的。这人在世上,就是要跟人争,跟人斗。争在了手里面,方才是好的。阿滢,她是个好胜的人。杜雨桐虽然聪明,可是处处都在她之下,哪次没有在她手里吃亏?阿滢能容一下,自己曾经几次踩在脚底下的人,如今爬在她头上,比她更加得势?” 兰皇后冉冉一笑:“是呀,你说的这些话儿,都是说在了我心里面。” “当然,若那阿滢当真让杜雨桐比下去,我这个人任人唯才,也会更加器重杜雨桐。” 这般说着时候,兰皇后的手指,一下下的敲击几面。 咚咚,谁肯给自己效忠,她就对谁好。便是这人,曾做天大错事,她也能护着。 可谁若不顺自己心意—— 这般想着,兰皇后眼底一缕幽光,如此掠过,竟不觉有几分为之而心悸。 “不过,我倒是确实喜欢阿滢一些。她和牧乡侯的人,相处的不错。这样子,也没什么不好。本宫和牧乡侯,终究,也谈不上是敌人。” 只不过,她要做的事情,牧乡侯未必会去作,也未必会乐意。 夜凉如水,此刻杜雨桐也是回过神来,她沉住气,顿时也是对阿滢露出了和善的笑容:“好妹妹,以前我虽然得罪你了。可是如今都是给皇后娘娘做事,你呀,可别生我的气。” 阿滢扫了杜雨桐一眼,眼见杜雨桐如今又活转来了,就跟吃了苍蝇似的恶心。 杜雨桐也好意思叫自己妹妹,贱成她那副样儿,平白恶心自己。 不过杜雨桐也算能屈能伸,让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却也能叫妹妹叫出口。 杜雨桐在阿滢耳边犹自说道:“我原也没当真得罪你,你我也算是没有什么利益纠葛,若不是,那一丁点的意外,何至于如此?” 阿滢眼波流转,轻柔细语:“可蔺姊姊也没得罪你,还待你好,你呀,有点儿机会,就坑她一下。” “她本是个蠢物,我不作践,别人还不是要作践,有什么关系。阿娥,你跟我,可都是聪明的女人,和那些庸俗女子不同的。若非崔清元作妖,我怎么会又得罪你?要是蔺萱有你一半聪明,我也不敢这样子,说来说去,总归是她不好。” 说到了这儿,杜雨桐甚至轻轻一福:“以前种种,都是姐姐不好,姐姐给你赔罪。好妹妹,你别放在心上,姐姐知晓错了。姐姐知晓你是个厉害的主,以后自是会乖巧,不会跟你争。” 阿滢手指轻轻的一拢发丝,甜甜一笑:“好姊姊,你说娘娘是喜欢我些,还是喜欢我些?” 杜雨桐不觉一怔,说不出话。 “我瞧,她是器重我些。招了你,是因为你跟我不和睦,让你激激我,你呀,只是我一个踏脚石。” 阿滢也不客气,便是这样子说,听得杜雨桐脸红一阵白一阵,生出了一缕轻嗔。 这个贱人,说话也用不得这么难听。 不过杜雨桐也只稍稍一窘,旋即露出了温和得笑容:“好妹妹,我不会跟你计较,你就是个小孩子,如今不过是孩子性儿。” 受几句酸话,能有什么要紧? 只是阿滢那些话,确实是有些扎心。那些一缕,就好似一根尖尖刺,就如此刺入了心口。 阿滢也隐隐带着提防,她只觉得杜雨桐,就好似一只软绵绵的毒蛇,甚是让人不舒坦。 这样子的女人,是一朵有毒的花朵,看似柔弱无害,其实那样子的毒,能刺入了人的心里面去。 兰皇后这样子的安排,其实是让阿滢内心极为不舒服的。 “雨桐,雨桐,你没有事儿吧。” 方才出宫门,如泣如诉的男子嗓音,顿时也是让阿滢生出乐鸡皮疙瘩。 除了崔清元这个痴情种,大约也是没有谁。 想不到崔清元此时此刻,居然也是对杜雨桐这样子的上心,仍然是跑了出来乐。 杜雨桐也不免怔了怔,旋即泫然欲泣:“崔郎,只怪我们,实在也是有缘无份,没什么要紧。你,你不要理睬我了。如今娘娘开解,我也不敢有别的奢求——” 她泪水盈盈,透出了几许的娇怯,甚是可怜。 “我不敢,不敢再误了你。” 崔清元情热如火,眼睛里面竟似流转了一股子的绝望。 兰后什么名声,崔清元也是知晓的。 想不到杜雨桐这样子慧质兰心的女孩子,最后入了龙舌。 “以后,我也盼望你能事事顺心,称心如意,娶一个贤惠妻子,我也是,是极为开心。只是盼望啊,你不要记得我。偶尔想一想,知晓有我这个人,我便心满意足了。我偶尔能见见你,见你过得好,才吃得下饭,睡得安稳。” 杜雨桐眼中含泪,柔中带涩,软软腻腻。 阿滢都是有些佩服了,男人,男人可不就是吃这一套。 只怕以后纵然崔清元真娶了妻子,也忘不了眼前这朵白莲花的女人。 杜雨桐这样子演着,偏生也是有人忍无可忍,再也是瞧不下去了。 “住口,住口,事到如今,你还在骗人!杜雨桐,你骗了崔郎,你不过瞧着崔郎的家世,你如此倒贴,不过是想嫁入崔家。你,你根本不是真心爱崔郎的。” 一旁,谢芜不觉厉声言语,眼眶也是不觉微微发红。 阿滢心忖,天色已晚了,可是这场戏,还是从白天演到晚上。 这些痴男怨女,也不嫌腻味。 不过芜姊姊这个人,确实不会如何勾住男人的心。 如今谢芜这样子说话儿,只怕也是不能将崔清元当头棒喝,反而会让崔清元分外厌恶。 一边是千依百顺,温柔可人,凄苦悲惨的解语花,一边是如母老虎一般的谢芜。 男人的心,会偏向哪一边,谁都瞧得清清楚楚。 阿滢笑了笑,眼睛里面透出了看好戏得光芒。 “住口,谢芜,事到如今,你居然还说这样子的话儿。” 崔清元气极了,甚是恼怒。 事到如今,谢芜却还说那些风凉话儿。 谢芜是出身世家,身份自然是极尊贵,要什么有什么。 可是雨桐呢,却也是个柔弱的性子。 为什么杜雨桐人生如此飘零痛苦,可是谢芜却能如此恣意妄为? 她为何不能放了自己,想要什么,一定就要得到? 这一刻,崔清元脑海里面,忽而便是浮起了一个念头。为什么谢芜不是生在杜家,而杜雨桐不是世家女? 杜雨桐才该是高贵的世家女。 “崔郎,崔郎,求求你,不要和谢姑娘争吵。说来,都是咱们不好,对不住她,让她人前落了脸面。” 杜雨桐是句句柔顺,看着也是委曲求全之极了。 “她,她固然,固然恨透了我,可是,可是原本是咱们不对,不该去怪她的。” 杜雨桐也是不客气,言语之间透出了一股子说不出的哀伤。 谢芜想要卖了自己!这一点,她可是记恨在心。 如今,杜雨桐也是一定要告诉崔清元,跟崔清元告状。 谢芜这种女人,既然是做得出这种事,就不要怪自己说,定然要让崔清元知晓。 “她,她想让我嫁出去,也还罢了。就算嫁得不好,也是我得命。只是,我只盼望,这族中长老,不要逼迫阿母。阿母,阿母如今也是受尽闲言碎语。崔郎,我们当真不能在一起,总要顾忌你的双亲,更要顾忌我的家里人。” 一番话,说得崔清元怒火中烧。 崔清元顿时满含了忿怒,如此凝视着谢芜,可谓也是气坏了,极为恼恨:“谢芜,谢芜,你,你居然做出这样子的事儿出来。” 谢芜也不客气,恶狠狠的说道:“是她应该的,她坏我姻缘,我,我只嫌便宜她了。” 两个人火气上来,相互不让,更是将阿滢视若无物。 阿滢不觉踏步向前,轻轻的在杜雨桐耳边低语:“杜姊姊,你真有本事。” 杜雨桐面上仍然是一副苦情样儿,掏出了手帕,轻轻擦拭去脸颊之上的泪水,嗓音压得低低:“让妹妹见笑了。我不要的男人,本来也没多希罕,可阿芜这个女人这么瞧着,我只想,想要再踩一脚。总不能,成全这一双有情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106 哥哥打人 杜雨桐面上仍然是一副苦情样儿,掏出了手帕,轻轻擦拭去脸颊之上的泪水,嗓音压得低低:“让妹妹见笑了。我不要的男人,本来也没多希罕,可阿芜这个女人这么瞧着,我只想,想要再踩一脚。总不能,成全这一双有情人。” 杜雨桐冷笑,她就是故意恶心谢芜的。 昨日谢芜伤害了她,而她,也伤害谢芜。 谢芜身份再如何尊贵,可是也绝得不到自己最想要的男人。 就算以后谢芜咬牙硬气,真挑了个比崔清元好的—— 好吧,谢芜总归有个好哥哥。 可是再如何,谢芜第一个喜欢的男人,就算烂到泥地里,仍然是会仇恨谢芜,仍然是不会多瞧谢芜一眼。 仍然不会后悔—— 那么这位高贵谢家嫡女的人生,必定是会有遗憾的。 杜雨桐眼底流转了一股子恶毒的幽冷之色。 她好似一只毒蛇。 微凉的夜风之中,她好似一朵无依无靠的小白花。 “你如此恶毒的女人,哼,不知晓哪个男子,屈服于谢家的威势,肯勉勉强强,娶了你。夜夜同枕,岂不是连觉都睡不好?好似你这样子的人,心狠手辣,若你不是谢家女儿,谁肯要你。” 崔清元本来对谢芜有些愧疚,可是如今这些愧疚统统没有了,他的眼睛里,只有浓浓的仇恨! 这个泼妇!这个嫉妇!这个毒女! “那你呢?谁不知晓,你这个崔家儿郎,如此,如此的不知羞耻,背信弃义。韦家因为婚约,连阿娥那等野丫头都容得下。我与你门当户对,自幼青梅竹马,你竟如此负我!你,你竟如此负我!崔清元,只怕如今整个元郡,笑话得人是你,是你呀!我看,还有什么正经人家的女孩子,看上你如此货色。” 谢芜终于按捺不住,彻底撕下了自己的面皮。 而崔清元也是不可思议的这般瞪着她,毕竟谢芜一向都是极为柔顺,对他也是温柔体贴。他稍稍大声一些,谢芜便是什么话儿都是不会说了。 自己和杜雨桐的事情闹腾出来,谢芜凄楚欲绝的瞧过他,追问过他,可是从来没有辱骂过他。 谢芜所有的辱骂之词,都是冲着杜雨桐的。 然而如今,谢芜眼底流转了一股子浓浓的绝望,如此的凝视着崔清元,脸颊之上满是浓浓的失望! 崔清元是极为不舒服的,只觉得一股子的邪火,如此凝结在崔清元的心头。 为什么不知错? 事到如今,谢芜为何还不知错? 她都做出此等恶毒的事情,为何还如此的理直气壮! 她眼底透出了凶狠的光芒,凝视着眼前的自己。 不知错!这样子的女人太可恨了。 崔清元升起了一股子浓重的欲望,恨不得将眼前女子,狠狠刺伤。 刺破她的尊严,让她也受伤。 柔弱的雨桐,被她伤害到如此的地步,而这个女人,却偏生还能理直气壮的继续蹦跶。 崔清元尖锐厉声:“你,你既然如此,还寻我做什么?你还对我纠缠不休,谢芜,莫非你对我还有什么幻想?” 谢芜一瞬间,竟然怔了怔,竟似都说不出话来。 她一直一直,将崔清元看成了一个梦,一心一意的嫁给他。 她想着自己,如何跟崔清元举案齐眉,柔顺的服侍他。 让崔清元知晓,有自己这个妻子,是多么的好。 如今美好的画卷被玷污了,毁得面目全非。 可饶是如此,她内心有一个角落,似乎还有点儿,说不出的不甘心—— 始终还是放不下的。 然而如今,崔清元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点,脸颊也是不觉浮起了几许恶意。 他非但没有任何的感动,反而觉得这是属于谢芜的弱点。 哼,这个女人,事到如今,莫非还以为,自己还能原谅她? “你死了这条心了!此生此世,我都不会娶你。我娶任何人,都不会娶你谢芜。我也不会后悔,我根本不会将你这位高贵的谢家嫡女,如何的放在心上!” 崔清元面颊透出了几许凶狠,透出了一股子的恼恨。 而这万般刺心的话,一瞬间,让谢芜面颊毫无血色,一阵子的苍白。 她茫然的想,这个男人是当真恨我的。 杜雨桐看得津津有味,此刻她内心之中,甚至不觉浮起了一股子的得意。 什么高贵的谢家女儿,此刻也不过是个最可笑的弃妇,如此的柔弱无助。 阿滢只觉得眼前这一幕的痴男怨女,索然无味,很没意思。 此刻她心神微凝,却听到马蹄声由远及近。 只不过崔清元、谢芜、杜雨桐三个人,都沉溺于自己的世界,都恍若未闻。 崔清元是越发恼恨:“早知晓,当初我便不要救你,免得,被你这样子的女子,以所谓的报恩为名,这样子,死死的将我给缠住。你,你不知羞耻,实在是可恨。” 谢芜唇瓣张了张,被崔清元那无情的话语震得心都碎了,只觉得耳朵嗡嗡得响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崔清元凶狠的盯着她,平素温文尔雅的面容,此刻却也是不觉扭曲。 他竟觉得万分快意—— 他伤害了谢芜,终于也算是为自己妹妹讨回一个公道。 正在这时候,一条鞭子便是这样子的伸了出来,恶狠狠的这样子一抽,啪的一下,硬生生抽打在崔清元的身上! 耳边听着一个嗓音朗朗沉怒:“崔清元,你够了!” 谢芜恍恍惚惚的回过神来,茫然抬起头来,眼底蕴含了泪水,不觉尖声:“阿兄!” 阿滢终于抬起头,凝视着这位谢家的麒麟儿。 他身材高大,容貌英俊,因为长途奔波,面颊不觉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风霜之色。 饶是如此,却也是掩盖不住对方浑身闪烁的英武锐气! 阿滢心忖,这就是谢芜心心念念的兄长? 这就是谢家上上下下都念叨的谢朗? 他月下而来,一身玄衣,确实是非常英武啊。 就连崔清元一时也被他气势所震慑,说不出话。 旋即身躯传来的锐痛,却让崔清元面颊扭曲,不觉充满了忿怒! “你,你——” “你欺辱阿芜,你还说出如此混账言语。” 谢朗也不客气,再一鞭子狠狠抽下去。 杜雨桐看在眼里,竟不觉得多心疼,心忖何不打得再重一些,打出血,才有些意思。 不过莫非谢家的人,都会拿鞭子抽人? 杜雨桐记得,阿滢也是抽过崔冰柔的。 她顿时扑了过去,一副极关系崔清元样儿,颤声:“崔郎,崔郎——” 她似要哭出来了。 闹吧,这件事情,闹得越大越好。 她轻轻哭泣,躲在了崔清元身后,看着谢朗。 不一样,这个男人,可是跟白斩鸡一样的崔郎不同,很有男人气概。他宛如边塞红柳,带着一股子的沉稳和坚定,高鼻梁,挺眉毛,就是那种很有男人味道的英俊长相,一看就是让人觉得安稳。 而崔郎,不过是个,别扭而任性的孩子。 这一刻,杜雨桐甚至有些嫉妒。 嫉妒为何谢芜的运气这样子的好,有这样子的一个好兄长。 崔清元反应过了,颤声:“你,你居然打我,你们谢家,好生无礼。” “那崔家大可去陛下跟前哭诉!” 谢朗根本不放在心上。 崔清元也是微微一窘。 杜雨桐心里暗叹,是呀,崔郎有什么法子呢。 崔家如今,正生他的气呢,怎么会跑去替崔清元求公道? 这件事情,再怎么说,也是崔清元的不对。崔家也是理屈,哪里还敢说别的话儿。 崔家啊,最多生气一下,哪儿还敢和谢家计较。 这种事情,如若讨回尊严,只有一个法子。 那就是崔清元拔出他腰间精美的佩剑,指向谢朗,要跟谢朗比试。 然而崔郎似乎并未曾想到这一点。 也是,胆怯似他,打心眼儿都没浮起过这个念头。 这个男人有光鲜的外壳,实则却是个懦夫,能依仗的无非是崔家。 而杜雨桐呢,也是从来没有对他生出一丝一毫的期待。 不过,没关系。 这懦弱的男子,有时候也会因为爱情而变得勇敢的。 而如今,杜雨桐就能给与崔清元传说中的伟大爱情。 她不觉凄然欲绝:“崔郎,我不许你跟他斗,你,你忍下来吧,本来是我不是。你,你不要在宫门口,拔剑跟忍私斗。你知道的,你知道的,这是有违宫规!” 崔清元原本没想过拔剑跟谢朗械斗的,闻言也不觉一怔,仿佛被提醒了,还有这么个发泄怒气的方法。 他微微迟疑,凝视着谢朗腰间宽阔厚实的剑,凝视着谢朗身上蕴含的边塞风霜。 只不过,如若在雨桐面前如此怯弱,他岂不是显得很没面子。 耳边,却传来了杜雨桐劝阻的嗓音:“崔郎,不要跟他们争了,不要。我也罢了,我自己胡乱嫁了又如何,我只想你好。是我害了你,我只盼望你以后能安安稳稳。” 她这是趁机提点,谢芜曾经还想卖了她。 谢芜多狠心的女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107 自取其辱(二更) 哼,谢芜对自己如此狠心,崔郎这般真爱自己,怎能容自己硬生生的被谢家人给欺辱了? 妾身,可是可怜得紧。 她如此想着,越发也是柔弱可人。 崔清元再受不住激,一腔热血,痴心蠢蠢欲动,恨不得立刻在杜雨桐面前露出了自己个儿的英雄气概! 他不觉抽出了剑,寒光闪闪,映衬着崔清元的脸颊。 崔清元眼珠子透出了一股子的血红,恼恨无比的说道:“谢朗,你辱我太甚!你家阿芜,如此恶毒。可恨你们谢家,却非要将这个女人送入谢家。你,你辱我如此,我不能罢休!” “崔郎,不可啊!” 杜雨桐这样子叫着,却也是禁不住一步步的往后而退去。 动手吧,见了血,她比什么都欢喜。 耳边,却不觉听到了阿滢轻柔言语:“杜姊姊可真是好手段。” 杜雨桐似甚是羞涩,垂头,柔柔弱弱:“我早说了,妹妹见笑了。” 月色轻轻的洒在了杜雨桐的身上,她还是那样子的狼狈,可是已然是一条毒蛇。 月下的崔清元,却也是扑了上去。 然而旋即,一柄宽大的剑柄,已然是格挡在了崔清元的面前。 对方的力量,是如此的巨大,这样子传了过来,使得崔清元手臂微微酥麻。 谢朗的剑,是宽厚的,不似元郡贵公子的佩剑那般秀气。连剑鞘,是厚木铸造。 咚,崔清元剑被拍飞,旋即手臂要害被重重一戳,一股子剧痛和酸麻就这般传来。 旋即崔清元胸口被剑柄狠狠一击,他身躯不受控制似的,好似断线的风筝,就这样子的落在了地上。 一张口,崔清元的唇瓣却也是禁不住干呕,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崔清元身上沾染了尘土,却已然顾不得,他眼前一阵子的昏黑,连连的喘息了几口气,方才这样子的缓过劲儿来。 面对崔清元的攻击,谢朗甚至未曾剑给拔出来了,就这样子动了手。 巨大的力量差距,以及谢朗所展露的搏击技巧,给崔清元生出了一股子的震撼! 杜雨桐也瞧见了,可是她眼底反而流转了一股子的怒火和斗志! 她极忿怒的想,崔清元起来,他应该再站起来,用左手拿起剑。 然而这个崔郎,他所用的勇气,伴随左臂的疼痛,就这样子烟消云散,并不敢再如何的折腾! 因为软弱,崔清元迅速将目光移在了谢芜身上,仿佛要寻回点什么。 如若往常,眼见崔清元受伤,谢芜早就跑过来,嘘寒问暖了。 如今崔清元看着月下谢芜苍白的脸颊,极恼恨的寻思,便是阿芜过来,我也不会理睬她,只会叫她滚。 谢芜怔怔的盯着他,似乎是有一缕动摇,却仿佛脚生了根,没有动身。 谢朗一把扯过了谢芜的手臂,带着几分强势:“你还寻他做什么?阿芜,你是我谢家女儿,随我回去。这样子的男人,一生一世不用见他。” “你,你有什么资格这样子说。阿兄,阿兄,你在哪里?你总是不在,我及笄时候不在,过小定时候也不在。你总是有许多事情,如此忙碌,根本未曾将我放在心上。你当真在意我这个妹子?不过送几件首饰,让我如此受苦。你在哪儿,你总不理睬我。” 谢芜哭哭啼啼,泪水盈盈,言语终于蕴含了一股子的撒娇。 打小,父亲寻仙问道,也并不如何的理睬她。父亲总是模糊的,就连兄长也是很遥远。 所以,她一直便是将嫁人瞧得极重。她的夫郎,会日日在自己跟前。 谢朗叹了口气,也没说什么,伸出了手臂,将妹妹揽在了胸口。 谢芜放声大哭,伸手锤了谢朗胸口两下,心里终于有些悲凉的想,自己和崔清元,是再也不可能的。 谢朗沉声:“好了,哭够了,什么都忘了,再挑个人嫁就是。” 他抹去了谢芜面颊之上的泪水,将妹妹抱上马。 杜雨桐眼巴巴的瞧着,内心忽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谢芜运气真是极好,能有这样子的兄长。 如此英武,这样子能干,还会动手打人。 这样子坚定果敢,才能称之为男人。崔清元这样子算什么?不过算是没断奶,还垫着尿片的孩子。 饶是如此,杜雨桐也是轻轻的垂下头,对那孩子柔声软语:“崔郎,你没有事儿吧。你,你好生可怜。” 她蓦然泪水盈盈。 阿滢原本以为,没有自己什么事儿,此刻谢朗目光却蓦然落在了自己身上。 对方目光灼灼,阿滢蓦然不觉有些紧张,很有些不自在。 “你就是阿娥?天色已晚,一起回谢家吧。” 谢朗嗓音柔了柔,如此便作了决断。 阿滢原本以为,谢朗会跟崔氏一般,对自己不闻不问的。 想不到呀,还能看得见自己这个族妹。 她冲着谢朗福了福,上了马车。 脑子里,却开始想这位便宜族兄。 谢朗,谢家麒麟儿,因为谢老爷早醉心神仙术,也不怎么理会自己儿子了。 据闻谢朗性子,也可谓是极为坚毅,为人也是极是能干。 崔氏就靠这个好儿子,方才让谢家长房在谢家地位稳稳当当。 谢朗如今已然娶妻,妻子江氏,身子骨弱,平时也是不爱见人。 阿滢来谢家有段日子了,居然也是没见过这位江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108 堕胎药 折腾了一天,阿滢泡了澡,瘫软将自己埋在了被窝里面。 谢朗倒是给家中上下送了东西,连阿滢也有。 别看谢朗是那样子一个强硬的模样,想不到心思居然很细。 不过这些世家公子,又有几个没心眼儿? 谢朗倒有些将她当族妹,可那又怎么样呢? 阿滢心思重重,她一会儿想到了兰皇后,一会儿又想到了裴楠铉。 裴楠铉一身红衣,笑眯眯的,笑起来时候,仿佛双颊染上了一层蜜糖。 可是当他知晓自己动手下药,顿时流露出了很凶狠的神气。 迷迷糊糊睡着时候,阿滢忍不住嘀咕:“坏东西!” 是,裴楠铉就是个坏东西,这样儿的折腾自己。 半夜,阿滢忽而起来,却也是发觉一室月色皎洁,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她忽而想起,很多很多年前,那个月色下的青衣男子,他吹奏的音乐,还有他的好—— 阿滢的双颊,顿时宛如火烧,一阵子的难受。 她记得那个男子讲的故事,恶鬼沐浴在月光下,因为动了善念,所以化作了一株桃花。 阿滢蓦然泪水盈盈。 她已经是很坏的女孩子,可以见死不救了,可是也没曾想,很坏很坏。 她忽而觉得说不出的委屈。 旋即,阿姨漆黑的眼眸,顿时凝动了一缕深邃。 是了,自己才不会这么认输,不可以。 她才不要做棋子,而是要做下棋的人! 阿滢的唇瓣,忽而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伸出了手指头,轻轻的一拢自己的发丝。 次日,夏日炎炎,阿滢也来到了方昭仪居所。 也许是天气暑热,方昭仪也是病恹恹的,整个人也没精打采。 她虽然怀了龙裔,可似乎并不怎么欢喜。 也对,方昭仪虽然是跑去和兰皇后哭诉,可是却并不能安心。 方昭仪也并不蠢笨,那表面上的娇憨,也许不过是博取帝王欢心的手段。 她年轻的面容,也是浮起了一层淡淡的忧愁。 阿滢来之前,方昭仪似乎正在哭,如今却也是不觉掏出了手帕,轻轻擦去了面颊之上的泪水。 “阿娥,你今日不学琴,怎么来我这儿?” 方昭仪嗓音,不觉平添了几许的尖酸。 阿滢笑语盈盈,将一碗桃花羹送上来。 “是皇后娘娘,让我送碗羹汤,以解昭仪烦闷少食,顺便,陪方昭仪解闷儿。” 方昭仪唇角凝着一缕冷丝丝的笑意,不屑一顾:“不错,娘娘呀,倒是记挂着我的。她,她自是待我极好。” 方昭仪脸颊一阵子的雪白,手指上却染了红红的丹蔻,她冷笑着摆弄通红的手指甲,眉宇之间,透出了一股子冷意。 这深宫之中,也没一个女子,是当真天真无邪的。 方昭仪仿佛知晓了什么,脸色很是难看,透出了一股子的厌恶。 她一双眸子宛如寒水,透出了一股子的冷意。 反而阿滢,竟然并不觉得。 她柔柔一福,缓缓说道:“这碗桃花羹,是皇后娘娘备下的,专门为昭仪开胃调气。” 方昭仪嗤笑:“难道我不喝,皇后便要见怪,便要强自灌了下去。” 阿滢竟也神色不变,只笑了笑,没有回答,恭顺的站在一边。 方昭仪犹自甚是激动,胸口一阵子的起伏。 “本宫招你们这些民间戏子进宫,是为了什么,是为了给我唱戏解闷儿,为什么木偶戏,不肯演了?” 方昭仪厉声呵斥,一旁的戏子,方才不再跪了,缓缓起身,拿着木偶开始操弄。 那木偶被几根线系着,灵巧得很,不但会眨眼睛,居然还会翻跟头。 阿滢一向喜欢看新鲜玩意儿,看得津津有味。 可方昭仪的宫里面人,却也是觉得这木偶戏看着冷意森森,很有几分可怖。 也不知晓方昭仪为什么喜欢看这样子冷意森森的玩意儿。 阿滢不知道为什么,隐隐觉得一双冷冰冰的眼珠子,凝视着自己个儿,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 可究竟是谁呢?阿滢准备寻觅的时候,却听到了方昭仪厉声呵斥:“好了,你们退下吧,我不瞧了” 那些宫外的戏子退下去,方昭仪伸出了手,捏着调羹,轻轻的搅拌。 她忽而唇瓣,浮起了一缕凉丝丝的冷笑,甚是恼恨。 “这是娘娘赐的,便算是毒药,我似乎,也是该吃了?” 阿滢似乎没瞧见方昭仪颤抖双手,甜甜说道:“若方昭仪食难下咽,还可在桃花羹里面,添些蜜糖。” 方昭仪蓦然冷冷的看着阿滢:“你年纪轻轻,倒也心狠。不过也难怪,你,你毕竟只是个芜郡来的野丫头。” 她一口都没喝,蓦然将勺子狠狠一摔:“来人,来人,有人对我下药,要害我腹中孩儿,要害陛下龙种!” 阿滢叹了口气:“方昭仪,你这是何苦呢?” 她已然瞧见,方昭仪下面裙摆,被鲜血给染红了。 这桃花羹方昭仪一口都没喝,可她之前却吃了堕胎药,难怪脸色这么苍白,难怪手指这样子轻轻的颤抖。 等御医赶到时候,方昭仪的罗裙,已然染红一片了。 兰皇后到时候,方昭仪孩子已经没有了。 方昭仪脸色是苍白的,可是这苍白的脸颊,却蕴含了一股子的仇恨。 她蓦然朝着兰皇后大哭:“皇后,皇后,臣妾吃了那碗桃花羹,便是腹痛难忍,便没留住孩子。而这碗桃花羹,却是阿娥送来的。” 满屋子的人,面颊都是不自禁透出了一股子的惊恐。 难道方昭仪事到如今,要指证兰皇后? 那可是作死啊! 那个孩子,兰皇后不想要,方昭仪就不能生下来。就连陛下,也不会理会这件事情。 后宫之中,也是不缺方昭仪这么个鲜嫩美人儿。 “阿娥这个女人,素来便是与我有私仇,没想到,这个小蹄子,居然和我下毒。我恨她,恨死她了!求皇后处置阿娥,弄死阿娥,我,我要她死!为自己孩子保命!” 方昭仪仇恨的目光落在了阿滢身上,别的人也松了口气。 好在,方昭仪也没糊涂。 拿阿滢出气也好,总好过得罪皇后娘娘。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109 没有怀孕(二更) 兰皇后面颊透出了几许惋惜,可那惋惜也是淡淡的。 她目光向着阿滢望过去,沉沉说道:“阿娥,你当真是对方昭仪下药?” 伤害龙胎,可是重罪! 阿滢轻盈的跪下来,一脸的委屈:“冤枉啊,方昭仪冤枉臣女了。臣女对云汉忠心耿耿,怎么会做出这样子的事情。想来是方昭仪心思太重,所以孩子都没有了,胡思乱想,迁怒于我。臣女,可是不敢怪罪,心里会体谅的。” 别人只觉得阿滢好生张狂,居然是如此的肆无忌惮。 谁都知晓,阿滢是来替兰皇后送堕胎药的,如今狗仗人势,居然是将自己个儿摘得干干净净。 还真有几分肆无忌惮。 眼前跪着的小姑娘,眼睛轻轻的闪烁光芒。 可这狡黠目光有多深呢,谁也不知晓。 “哼,事到如今,小小贱婢,居然还将事情推给皇后娘娘。莫非,你还要说,是皇后让我堕胎不成?皇后,此等贱人,居然是如此污蔑于你,臣妾实在是,恨不得扒了她的皮。” 方昭仪嗓音不觉有些尖利。 阿滢百无聊赖听着,心里却渐渐有些好奇。 方昭仪平时看着天真斯文,很是娇憨,可是如今却好似变了一个人。 这也罢了,人在宫中,本来就容易有两幅面容。 让阿滢疑惑的是,方昭仪似乎对自己有着一股子深深的恨意。 她对自己的恨意,甚至远远超过对兰皇后的。 昨晚阿滢仔细的想了一晚上,为了护住自己那剩下不多的宝贝良心,不得不多些心眼。 暗中,阿滢有留书通知,让方昭仪知晓,今日自己送的是堕胎药,奉皇后之命堕胎。 当然,阿滢特别留心,模仿了杜雨桐的笔迹。 杜雨桐,就让她牺牲一下了,反正不是什么好人。 打草惊蛇,方昭仪去向陛下哭诉也罢,不肯喝药,兰皇后再让别人强灌也好,都不关她阿滢的事。 她救不了方昭仪,毕竟自己也不是活菩萨。 不是自己送药,也差不多了。 当然暗中在兰皇后面前行此手段,阿滢也找好替罪羔羊,那就是杜雨桐。 杜雨桐不是早跟自己有仇隙,暗中使绊子,也说得过去。 没想到今日,自己才来,方昭仪就自己喝了药。 她也没想到方昭仪居然是这样子说。 到底算不算自己责任,是不是她阿滢干的坏事情呢,阿滢也说不上来。 阿滢对自己一向比较宽容,顿时觉得不关自己的事儿。 眼前方昭仪的面色,却如恶鬼一样,透出了几分凶狠。 “方昭仪,本宫知晓你因为失去孩子,甚是悲痛,可是,你也不能如此胡言乱语吧。” 兰皇后沉声,如此说话儿。 方昭仪知晓,自己说这样子的话,是有些得罪兰皇后了。 可是此时此刻,她就是不依不饶。 “皇后娘娘,臣妾从无对你不敬之心,臣妾也不相信,阿娥是你指使的。可是,皇后若如此包庇,臣妾也不知该怎么想!” 方昭仪这样子说着,透出了几分凄厉。 她打定了主意了,知晓了自己虽然得罪了兰皇后,可也能逼得兰皇后处置阿滢。 不然,难道兰皇后居然还能为这么个小贱人,担上不慈的名声。 阿滢暗中翻了个白眼,怎么这些元郡贵女,见到了自己,就变成狗一样,死死的咬着不放。 方昭仪宫里面的人,也不怀疑兰皇后会处置阿滢。只不过昭仪如此冲撞皇后,也不知皇后会不会记恨。 兰皇后唇瓣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妹妹,瞧来你是有病了。” 一旁给方昭仪瞧病的徐医师,蓦然咚的跪在地上,甚是惶恐。 “皇后恕罪,皇后恕罪啊,这一切,都是方昭仪逼迫我做的。” 方昭仪小产后身子虚荣,如今闻言,不觉挣扎起身,吃惊的看着徐御医。 她隐隐感觉一阵子的不妙,一颗心砰砰乱跳,内心更不觉浮起了一缕阴云! “她根本没有怀孕,却谎报怀孕,不知道是什么意图。她威逼利诱,说臣若不从,就弄死臣的家人——” “我也是不得不从!” 方昭仪染血的裙子都还未曾来得及换下去,也许是方昭仪故意没有换。如今她身上,也只盖了一层薄薄的锦被遮掩! 她目瞪口呆的听着眼前这一切,顿时也是彻底呆住了! 这个徐医师,究竟在说什么啊。 在场的其他人,也不由得觉得甚是荒唐。 方昭仪明明是小产,这有眼珠子的人,都是瞧在眼里。 这算什么?算什么呀! 这不过是颠倒是非黑白,如此恶意捉弄。 而后宫之中,当然也只有一人,能有如此能耐。 只见兰皇后仿佛是极感慨似的说道:“这如何可能,你瞧,方昭仪还流了这么多血。” “她为了遮掩真相,自称有孕流产,故而,故而喝了那等极为猛烈的药,让身子流血。那药,还是我替她配的。” 方昭仪拼命摇头,颤声:“我没有,我没有,我有怀了孩子,你居然污蔑我,你说谎。” 兰皇后面颊之上已然露出了菩萨一般的慈悲之色,充满了悲悯和同情:“昭仪,其实有没有怀孕,也没什么打紧。我也不会因为你说个谎话,就当真责怪你。我当你是个小孩子,怎么会当真和你计较呢。可是你呢,年纪虽轻,可也不该这般作践自己的身子。落下了病根,也会苦了自己。” 方昭仪却浮起了难以形容的恐惧,甚至有些毛骨悚然,拼命摇头:“你,你已经弄走我的孩子,你,你为何还这般待我——” 兰皇后叹了口气:“看来,方昭仪是真病了,我看是疯了,神智不是很清楚。可怜的孩子,年纪轻轻的,怎么脑子就坏掉了呢。我看呀,妹妹自然也是要好好养病。” “皇后,皇后,你,你不能这样子。我一向都是乖乖听话的。我,我要见陛下,陛下在哪儿。” 方昭仪挣扎要起身,却被兰皇后狠狠一推,将她推到了床上。 兰皇后的嗓音仍然是温和的:“我知道你担心陛下,妹妹放心,我已经安排了两个美艳蜀女,好好侍候陛下,你可不用担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110 死咬阿滢 兰皇后的话,蓦然让方昭仪失去了力气,身子一软,便是软软倒在床榻之上。 她自然是知晓,兰皇后手腕厉害之处,她一向都知晓。 这个后宫,谁要得宠,都需兰皇后的一番安排,一切都是要在兰皇后的掌控之中。 谁也不能自行其是,越过了皇后娘娘了去。 可是,她多少是有些不甘愿的。 她忽而挣扎起身,死死的攥紧了兰皇后的袖子,抓得紧紧的:“皇后娘娘,你,你听我说呀,听我说。” 方昭仪嗓音一阵子的发颤,本来死灰般的眸子,顿时也是染上了精神。 兰皇后叹息了一声,嗓音也是不觉渐渐变沉了几许深邃:“方昭仪,我已然是说了,你已然是生病了。” “便是臣妾有病,可也是没有疯!” 方昭仪的嗓子,不觉平添了几许的尖锐。 “便是臣妾身子并不是真正怀孕,可也是无法证明,谢娥未曾起谋害之心。只是,她未曾想到,臣妾这个胎,本来就没有!” 伴随方昭仪身躯轻轻的颤抖,被褥之下一股子的血腥味道,顿时也是扑面而来。 她明明是落了胎的,可却说自己没有。 饶是如此,方昭仪仍然是死死的咬住了阿滢,就好似兽类咬着猎物也似,片刻也是不敢放松。 方昭仪的眼珠之中,透出了一股子幽光,透出了一股子的寒意。 此刻别人也回过味儿来,只觉得方昭仪仿佛极恨阿滢。 阿滢内心,也是隐隐有些古怪。 她暗戳戳好奇,自己做人是不怎么样,也没得罪过方昭仪。 她漫不经心的想,也不知自己为了什么,这般招惹方昭仪恨。 阿滢缓缓的伸出了手指,一拢自己个儿发丝。 方昭仪咽下了唇中血沫,缓缓说道:“其证据便是这碗桃花羹,里面有堕胎药。哼,想来是我平素得罪了谢娥,言语有些不好。可这个女人居然是这样子的狠,居然起了伤害龙种。就算我没怀上陛下骨肉,可她,也是其罪可诛!” 她一双眸子,透出了一股子幽润阴狠。 仿佛一头母狼,死死的盯着阿滢。 “哦,谢娥,那你做过这样子狠毒事情没有?” 阿滢无辜的抬起了精巧脸颊,一脸都是委屈:“没有,我怎么会有?想来,昭仪娘娘是病了。我一向和她很好的,哪里会做出这样子的事情出来?” 阿滢这么说着,甚至还委屈上了,一双眸子流转了一缕盈盈光华。 “是呀,阿娥这般可爱讨喜,不会做这种事情的。妹妹,是你多心了。” 兰皇后已然是缓缓站起来,伸手轻轻拍了拍衣摆,仿佛拂去衣衫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又或者拂去衣衫之上的血腥味儿。 而方昭仪的一双眸子里面,渐渐也是不觉流转了绝望。 兰皇后已然决意护住谢娥,自己还能有什么法子呢? 她连连咳嗽,苍白的脸颊忽而浮起了一缕阴郁的笑意,爆发出了一连串的笑声。 那笑声之中,已经透出了一股子的绝望。 自己实在是太过于天真了,还以为兰皇后会为了名声,受自己要挟。 可好似兰皇后这样子的人,性子既然是如此的坚毅,又怎么会轻易便服软? 这个女人,纵然是声名狼藉,千夫所指,又几时在乎过? “阿娥,回去吧。这碗桃花羹,既然方昭仪不肯吃,还是带走,免得方昭仪多心。” 触及兰皇后的眸子,阿滢心尖儿微微一颤。 兰皇后那双眸子,是那样子的深邃,又黑沉如斯。 仿佛自己心里面有什么主意,兰皇后一双眼珠子都能瞧得清清楚楚的。 回到了皇后寝宫之中,兰皇后缓声:“阿娥,你说这件事情,办得惊天动地,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一旁杜雨桐却是嫉妒。 没想到阿滢已经给兰皇后做事儿了,偏巧自己却是被冷在一边,无甚建树。 不过就算这样子,阿滢办的事情,未必就合兰皇后的心意。 这么想着,杜雨桐竟似有几分的幸灾乐祸。 阿滢娇声软语,轻轻一福:“若非皇后宽容,臣女已经死了。” “替我做事的人,我是一向不会亏待。可是阿娥,你是真心实意?我不怕你这碗桃花羹里面有堕胎药,因为这个药既然是我让你下的,那么便没人可以为难,也没人敢为难。可是,若你这碗桃花羹里面,没有堕胎药,那便是你辜负我这一片心了。如若如此,我便饶不了你。” 阿滢很是委屈的样子:“娘娘,我怎会辜负你,又怎么舍得,让你失望?” 兰皇后也不多话,轻轻一抬头,让医师检查。 那方医师一瞧,便不觉沉吟:“回皇后,这碗桃花羹中,并无药物,干干净净的。” 杜雨桐一喜,如瞌睡时候送了枕头,顿时也是来了精神:“谢娥,如此瞧来,你是心生不忍呢,还是有什么异心?阿娥,你怎么能这个样子?” 她讽刺几句,仿佛才回过神来,便不再说了。 不过杜雨桐心里面却禁不住冷笑,如若阿滢当真如此不知趣,那也是自讨苦吃。 最好是皇后娘娘一生气,将阿滢给弄死了。 阿滢却不卑不亢,也无甚慌乱:“回皇后,那桃花羹里面自然是没有毒,不过,这瓶调味的蜂蜜,里面加了药。方昭仪嗜甜,必定会加蜜糖。臣女不过胡乱担心,以为方昭仪真会损及皇后一丝一毫。故而,怕方昭仪心生疑窦,又或者心生怀疑,闹到陛下跟前当众检验。” 笑话,她也是多了个心眼儿的,心里面更是有些弯弯道道。 虽然,做个好人似乎也没有什么用,虽然,自己也不知道算不算是个好人。 她既然为了心里好过一点瞎折腾,自然也是得用些手段保护自己。 如果方昭仪早知道桃花羹里面会下药,说不准会闹腾去陛下跟前,当众检验,说不定自己就没了。 所以,桃花羹是干净的。 但是兰皇后要知道自己没下药,照养是个死。 所以,阿滢在蜜糖里面象征性添了点药。她知道,方昭仪根本不会动这碗桃花羹。 一旁医师检验完毕,也对兰皇后点点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111 嫉妒成狂(二更) 兰皇后的面颊,却也是不觉重新露出了笑容。 “嗯,你心思灵巧,这般心思,如此为本宫考虑,本宫也是觉得很是暖心。” 一旁杜雨桐更是内心不是滋味。 偏这阿滢,这么多花巧。 不过如不是如此,阿滢也是不会几次三番,压得自己风头全无。 杜雨桐内心酸酸的,心中更是警铃大作。 有阿滢,只怕便是没自己立足之地。 这个女人,定然是会碍着自己的事儿的。 “不过,你难道不好奇,为何方昭仪如此的恨你?” 兰皇后眼神有着几许玩味,顿时也是落在了阿滢的身上。 阿滢一脸无辜和委屈,而这份委屈,居然也不是假装的,而是有着几分的货真价实:“臣女是真不清楚。” 兰皇后说得好似她知道一样,让阿滢内心也是狐疑不定。 不过这位皇后娘娘,本来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无所不能一些,也并不如何的奇怪。 “你这般乖巧懂事,本宫也送你一件小小的礼品。如今,你替本宫做一件事情。方昭仪看似乖巧,实则却是蛇蝎心肠,实在很是不恭顺。本宫最讨厌这样子顶着天真皮囊,却行狠辣之事的虚伪之人。谁让本宫喜欢真小人,不喜欢伪君子。所以,你将方昭仪舌头给割了,毁去十根手指头。要让她口不能言,手不能写。” 明明说着这般狠辣的事情,兰皇后却这般的漫不经心,竟似并不如何在意的模样。 仿佛,这不过一桩小小的,漫不经心的事儿。 阿滢应了声是,心忖说皇后是妖后,也不算冤枉了她。 阿滢忽而抬起头来:“不过臣女,却想求杜姊姊和我一道前去。臣女胆子小,怕。最怕,是娘娘不信任臣女,以为臣女怕事。有杜姊姊看着我,她素来与我不合,想来也是不会为我遮掩。如此,相互监视,才能尽心尽力。” 阿滢的请求,反而让兰皇后有些玩味。 密谍之间相互监视,其实并不新鲜。 在上司默认之下,其实密谍相互之间,也并不如何的信任,个个都是小心翼翼。 以前,兰皇后也会让手下人相互监视。 可这终究是一件让人不快的事情。 没想到,阿滢这个小妮子,居然是主动如此请求。 有些意思! 兰皇后含笑,轻轻的点点头:“你与雨桐既然是有这样子的缘分,不在一起,似乎反而有些不好了。” 一旁,杜雨桐倒是呆了呆。 刚才兰皇后令阿滢将那方昭仪断舌毁指,若是寻常的女孩子,只怕早就已经被吓着了。 可杜雨桐并不觉得害怕,还隐隐有些兴奋。她迷恋权力的力量,想着如果有兰皇后的权柄风光,那么她定然也是如兰皇后一样,将看不顺眼的女人狠狠折磨。 如果有那么一天,她第一个炮制的就是阿滢小贱人,除了断舌毁指,她还要将阿滢眼珠子给挖出来。 杜雨桐正联想纷飞,做着美梦时候,却没有想到阿滢居然咬着自己下水。 杜雨桐简直莫名其妙,内心之中更是不觉涌起了浓浓的警惕,深深的狐疑。 有好事情,这贱人定然不会跟自己分享。 她咬上自己,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情。 只不过兰皇后既然开口了,杜雨桐也是不敢如何的反驳。 兰皇后凝视着阿滢娇柔的身影,微微一笑:“阿娥,你定然是会觉得,我十分残忍。可是你要知晓,这世上有些人,本来只配这样子的手段。如若方昭仪真能生下一个皇子,也不知晓会连累多少性命。好了,你去吧。” 阿滢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女人,无论做任何事情,都是这样子的坦坦荡荡。 她心忖,我能怎么办,我在皇后麾下,只能做一日和尚撞一天钟。 幸好还有杜姊姊,我还可甩锅。 方昭仪的寝宫,不久之前阿滢才来过,可是不过片刻,好似一下子冷清黯然了许多了。 走到了门口,一名宫娥轻轻嘘声一下,示意阿滢先停下脚步听听。 阿滢隐隐觉得,这似乎是兰皇后安排好的。 房中,方昭仪凄然的说话嗓音,却也是传入了阿滢的耳中。 “你,连你也看出来了,白棠,你自幼侍候我,我也是不瞒着你了。我恨谢娥,恨透了这个女人。” 方昭仪身边的女官白棠,是方昭仪心腹,是方昭仪自幼一起长大的丫鬟,又随方昭仪一块儿入宫,成为宫女侍候。 这情分,自然也是不一样。 可是阿滢知晓,白棠也出卖自家主子了。 既然是兰皇后安排,那么看来,白棠是故意逗方昭仪说话。 白棠出语试探:“那,那莫非是因为韦公子?” 方昭仪惨然一笑:“是呀,除了韦玄,还能因为什么。我与他,本来是青梅竹马,我喜欢他,在意他,一心想嫁给他。可有一日,我要入宫了,他却一句话都没有,仿佛什么都不要紧。我拼着羞涩,问他心意,他居然说恭喜娘娘,说从来没有非分之心,一切都是我自以为是。他,他怎么能这样儿说话?我恨他,真的是恨透他了。我要入宫随陛下,服侍一个年纪是我三倍的男人,可他呢,还是那么年轻俊秀,风流倜傥,我怎么能让他称心如意?” “我原本,也不是非要如此不可的。是他丝毫不体恤我的心意,那时候带着那个定亲的容丽盈,站在我面前,扎了我的眼。他好可恨,那么一个女孩子,及不上我一根手指头,凭什么那个女孩子能如此幸福,我方雪柳就要认命?我离不开皇宫,可是,我也要他韦玄,没办法安安分分娶妻。” 一番话,说得阿滢轻轻一皱眉头。 是呀,自己算是韦玄第二个未婚妻子了。 别人都说,如果不是那时候的容家女不知检点,说不准韦玄已经嫁人了。 那个容丽盈,据说和表哥私通,卷走了金银细软,又被贪钗的表哥推入水中,活活溺死。 据说那位容丽盈勾搭的表哥,如今都未曾寻着。 如今听来,竟似和方昭仪有些关系。 而这,也让阿滢眼皮轻轻一跳。 这个剧本其实有些眼熟的,真正的谢娥,似乎也是被所谓的表哥害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112 除掉情敌 “他,他实在是误我啊。就算是我做了昭仪,也不开心,内心好似缺了一块儿,怎么也不会欢喜快乐。小棠,你跟我这么久了,你应该明白的!你应该明白的!” 白棠似含糊应了一声,似呼吸有些急促。 毕竟,此刻她出卖了方昭仪,让方昭仪愤怒倾述内心心事。 白棠,自然也是不免有些良心不安的。 可是很快,白棠言语也是不觉利索了,循循善诱:“是,奴婢知晓主子心里面苦。如非如此,主子也不会答应韦侍郎,喝了养身子方子,拼命想怀一个孩子。如若不是这样子,娘娘也不会失宠于皇后。” 杜雨桐听到了这儿,心里微微一颤,心想原来方昭仪这个胎,怀得并不单纯。她与朝臣勾结,其中便是有韦家的人在。这个狐媚子,真是犯贱,居然胆敢冒犯皇后!看来兰皇后如此相待,也算是便宜了方昭仪这个贱人。 旋即,杜雨桐幸灾乐祸的扫了阿滢一眼,暗暗想,看来阿滢的韦郎君,也不是那么牢靠。 谁知晓,韦玄有没有为了韦家的计划,向着方昭仪出卖姿色呢。 说不准,阿滢那个韦郎,根本早脏了身子,不干不净。 杜雨桐急切的盼望,从阿滢脸颊之上看出了一缕害怕和惶恐。 可惜,杜雨桐却是失望了。 阿滢似是若有所思,不知在想些什么,眼神有些凝重。 可阿滢的眼睛里面,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害怕。 她瞳孔微微有些深邃,眼睛里透出了狡黠的冷意。 杜雨桐只觉得阿滢好似一只极狡诈的冷血美貌狐狸。 方昭仪似甜甜的笑了一下,缓缓说道:“是呀,这后宫的女人,多少能盼望生个孩子,添些福分的。就算不添些福分,有个孩子,承欢膝下,似乎也有些女人可以期盼的可怜快乐。可是,我却是铁石心肠,从来不稀罕。我从来没想过,要一个孩子。我心爱的人在宫外,我和他隔着冷冰冰的宫墙,瞧不见墙外的绿柳。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生孩子?也许,兰皇后早就瞧出来我凉薄的心思,所以她一手扶持,让我步步高升。如今,我年纪轻轻,也成为了昭仪娘娘。可那又怎么样,这一切都不是我想要的。” “其实朝廷上的事儿,我也不懂。生个孩子,能有什么用,我也不清楚。我只是个,最简单的,满脑子都是爱情的女人。我只想要,跟我喜爱的男人在一起。可是我如若得不到,别人也休想快乐得意!我做了昭仪,他是韦家公子,我仍然不能将他奈何。可一旦。我替韦家做事,一旦我有了一个韦家特别想要的孩子,那么韦郎,终究是要听我的!我,我宁可得罪皇后娘娘。” 方昭仪仿佛想到了悲苦之处,蓦然轻声抽泣起来。 如今她被人灌药,又被软禁。 想来方昭仪心里也清楚,她的韦郎,终究是镜中的花,水中的月。 只怕以后,也不能触及半分了。 阿滢唇角轻轻往上一扬,不觉含笑,是呀,以后瞧不见她心爱的韦郎了。 方昭仪,还真是可怜。 “所以娘娘两年前,托奴婢送出去一封信,给方家人。后来,那个容丽盈——” 白棠话儿还没说完,方昭仪已然厉声:“是那个狐媚子,那个贱人。” “是,她忽而就消失了,无声无息就跟她的表哥私奔,这世上再也找不到容丽盈了。她也不能再施展她那狐媚术,勾引韦郎。她声名狼藉,什么都没有了,韦玄也不会惦记这么个失贞的货色!” “当初,我饿了好几天,不肯入宫,家里人总是不肯听。我到底没熬住,服了软,可我不想死啊。好,我这个女儿入宫侍寝,娘家人总该帮我做件事情吧。” 白棠有些不可思议:“可是老爷——” “你说阿翁?他便是个假惺惺的伪君子。你说他为什么会听我的话?最初他们也只当我孩子气,胡乱闹。我就说,你们若不肯听从,我便拿钗行刺陛下,让方家满门上下死个干净。他们知晓我疯,没办法,自己不想死。于是只好,顺了我的意,处置了那容丽盈。然后韦郎,也被伤得无心再娶吧。可是,这世上不要脸的贱女人,一个接一个,为什么,都这样子不知羞耻?那个谢娥,一个无学无术的孤女,仗着一桩说不清道不明的婚约,便要登堂入室,觊觎韦郎!” 方昭仪气得身躯发颤:“倘若真是个名门淑女,大方体贴,我也认了。” 她话儿这么说,可外面的阿滢和杜雨桐,以及她身边的白棠,都不相信。 这三个女人都知晓,方昭仪不过说说而已。 无论韦玄挑的是谁,方昭仪都不会甘心,定然也是会意难平的。 她怎容别的女人,享受到她做梦都想有的美好生活? 她分明已入魔障! “所以,三个月前,主子又,又让我送出一份书信?” 回想起来,白棠不寒而栗。 她是个称职的奴婢,不合多问的事儿,她也不好多说。 其实她并不知晓方昭仪写了什么,可是那时候,她内心是一阵的不安的。 “是,算她命大。谢娥,她也真是不简单。她安然无恙,反而她那个表哥,居然不知道去了哪里,怎么查,都查不出来。” 杜雨桐满含警惕,一扫阿滢,心忖阿滢果真是不简单的。 这个女人,自是想法设法,逃出生天,很有点儿本事。 “后来,她也来到了元郡了,她居然来到了我眼皮子底下。兰皇后居然招她入宫,让她抄写书籍。我自然要瞧瞧她,生了什么一副模样。她倒是年轻俊秀,生了一副花容月貌,可惜满肚子粗鄙,实在令人觉得可笑。她心比天高,一眼就瞧中了韦玄。可也不想想,自己有没有这样子的福分。不必我阻止,其实韦家上下,都瞧不上她。” 白棠沉吟:“娘娘一开始,似乎也并不如何厌恶她,似乎,也没想对付她。” 方昭仪厉声:“我本以为韦郎,是不会瞧上她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113 好用的狗(二更) 方昭仪厉声:“我本以为韦郎,是不会瞧上她的。” 白棠心忖,是呀,谁都会这样子认为。 谁会觉得,韦玄能瞧上她呢。 那样一个芜郡来的女孩子,如此身份,如此教养,如何能配韦家麒麟儿。 韦雪傻,直接嚷嚷出来。 可是韦夫人呢,嘴上虽然不说,心里必定是恼恨。 韦郎也不会喜欢阿滢的,韦玄心高气傲,必定是内心不乐意。 只不过顾忌名声,所以隐忍不语。 “我呀,是知晓他是什么样子的人,眼高于顶,什么都要最好的。所以,她瞧不上我,嫌我不好。始终,还是想要最好的。他瞧得上的,若不是宫中那位美若天仙的公主,就是裴家那位美人儿嫡女。所以他才对我不理不睬,不如何在意。我对他百般示好,可是他,他却是那样子一个人。他的眼睛里面,盛满了对我嘲讽。我本以为,他不会喜欢那个谢家阿娥的,他怎肯如此的将就?” “哼,韦家表面上不肯退亲,可是心里面定然是百般嫌弃。所缺的,无非是一个不被指责却能轻巧退亲的手段。如此一来,留下这个谢娥,也是很好,恶心韦家一下。让韦玄这几年,也没心思想别的女人。所以,我容下她,还时常请她来我这儿看戏、听曲。哼,她果真是个极粗鄙的女人。” “我反倒,不那么想要除了他了。我只想瞧瞧,心高气傲的韦郎君,如此隐忍时候会是怎么一副可笑样子。可他,他偏偏似乎也喜欢这个野丫头,他偏偏喜欢这个野丫头!” 白棠吃吃:“他,他喜欢?” 方昭仪竟有几分歇斯底里:“是!他亲口承认了。他,他连这种野丫头都看得上,却不肯对我稍稍温柔。” 杜雨桐听到了这儿,情不自禁的再瞧了阿滢一眼,眼底流转了一缕玩味。 呵,还真有意思。 像杜雨桐心机这么深的人,肯定不会将韦玄的心思想得这般单纯,她相信阿滢也是想到了。 借刀杀人!韦玄根本是借刀杀人。 方昭仪已然是疯掉了,所以才会相信。 也是,韦雪这个妹子处处羞辱,韦母主动逼迫,加上自己机缘巧合下栽赃陷害,也没能将阿滢这贱丫头怎么样。 所以韦玄,不得不动用方昭仪这个疯女人了。 一想到了这儿,杜雨桐便是忍不住笑起来,心里甜甜的。 看来,阿滢的婚事,也不过如此,仍然是这样子的可笑。 哼,这女人攀高枝,照样没多顺利。 比自己聪明又如何,还不是被退货。 “谢娥要嫁入韦家,除非有一根铁脖子,我不会让她好受的。” 说到了这儿,方昭仪咯咯的发笑。 白棠听了,也是不自禁浑身发寒,只觉得有些渗人。 “娘娘,我,我为你熬药。你,你还是身子要紧。” 白棠这么说着,她已然是准备脱身了。 可怜方昭仪疯疯癫癫的,犹自浑然不觉。 “你去吧,给我寻些药,待我养好身子,以后,以后再和那个女人慢慢的算账。” 方昭仪还是很有斗志的。 白棠忽而内心酸了酸,心忖,小姐,你路也走到头了。 她离开房门,看到了阿滢和杜雨桐,似有些惊讶,可是也到底没有声张。 娘娘得罪了兰皇后,又做出种种不堪的事情,如今也算是完了。 白棠不敢停留,飞快也似离开。 方昭仪是冰山,如今也是靠不住了。 杜雨桐暗中翻了个白眼,心忖大难临头各自飞,倒也顺理成章。 这个方昭仪,如此要害谢娥,只怕这小恶魔杀了她的心都有。 既然是如此,将方昭仪割舌断指,似也没什么要紧。 只是自己,是否能利用这件事情,谋得什么好处,又或者出气? 这么想着,她却没提防阿滢伸出了双手,从背后将她狠狠一推。 杜雨桐啊了一声,顿时被推入了房间之中。 这个贱人!杜雨桐内心顿时怒骂,仿若喷火! 阿滢这是什么意思? “杜姑娘,我知晓,你果真是会来找我的。” 方昭仪看到了杜雨桐,本来紧绷的脸颊,顿时透出了一股子和悦之色。 这份姿态,甚至让杜雨桐云里雾里。 “我知道,你也是深恨谢娥,既然是如此,自然也是我的朋友。如若不然,你也是不会提点,提点是阿滢给我下药。” 方昭仪心忖,既然是如此,何妨将话给挑明! 杜雨桐却顿时也是被方昭仪吓出了一声冷汗! 方昭仪胡说什么! “你,你不要信口开河!” 她不是,她没有,她怎会如此? “哼,何必假惺惺,我知晓,你更贪图皇后给予你的荣华富贵。你不过是,要赢了谢娥,才想借了我的手除掉。你没有留姓名,可是字迹,我还是认得的。” 说到了这儿,方昭仪蓦然是拉住了杜雨桐的手,急切:“你要弄死谢娥,你一定要弄死谢娥。” 方昭仪本来就小产了,如今被褥一松,里面一股子血腥味透出来,让杜雨桐一阵子的恶心! 可这份恶心,却比不得杜雨桐内心之中的惊涛骇浪! 方昭仪这个死女人,究竟在说什么? 兰皇后是何等手段,轻而易举,就能让方昭仪生不如死。 更不必提自己! 门外那个贱女人,一定是要弄死自己。借着方昭仪,说她杜雨桐有心坏了皇后娘娘的事! 除非,除非方昭仪什么都说不出来。 到时候,口说无凭,再来阿滢和自己一向有仇,自然也是各执一词! 杜雨桐惊恐之余,内心油然而生一缕狠意! 而阿滢的耳边,此刻却也是蓦然传来了方昭仪的一声尖叫。 她的唇边,忽而挑起了一缕笑容。 杜雨桐,还真是一条很有用的狗。 她想到了那盏在章莲太子那处见到的美人灯,那盏灯可真漂亮啊,用谢娥的皮做成的。 方昭仪当然不知道,她的计划是很顺利的。 真正的谢娥,早就被人给逼死的。 可惜死了个柔弱的谢娥,却换成了自己这样子的,心机极狠的女人—— 方昭仪小产后身子很虚弱,而杜雨桐又是个极狠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114 折腾杜雨桐 方昭仪固然疯狂、变态,可她终究是个虚弱的女人。 论心性,柔弱的杜雨桐,绝不会输给任何女人。 咚,阿滢轻轻的推开了门,便是嗅到了一股子的血腥味儿。 只见杜雨桐轻轻的靠着墙壁,一阵子的喘气,手指上犹自捏着发钗,而发钗之上一滴滴的鲜血淌落。 方才杜雨桐就是用这枚发钗,出其不意,硬生生的一搅,将方昭仪的舌筋就此挑断。 旋即,杜雨桐又飞快的生出了手,趁着方昭仪身子虚弱的时候,将方昭仪十根手指头的指筋就如此挑断。 随了蔺萱一些时日,杜雨桐也是多多少少的,会些医术。 只将杜雨桐素裙之上,沾染了一抹血污,手指犹自轻轻的颤抖。 杜雨桐是歹毒的,可是她虽然并不是第一次谋人的性命,却终究是第一次出手。 往常,她若要对付谁,只需娇怯怯一个眼神,自也会有蠢笨的男人为她赴汤蹈火。 可惜如今,杜雨桐居然是自己亲手动手。 她果真是心性冷漠凉薄的,此时此刻,杜雨桐内心之中竟无多少的害怕。 如今杜雨桐手指轻轻颤抖,并非因为害怕或者恶心,而是,一阵子的激动。 毕竟以杜雨桐的心性,便是真让她杀个人,她也能沉得住气。 至于方昭仪,如今这幅模样,却也是极是可怜了。 她本来虚弱的身子,被杜雨桐这样子一番折腾,是更加不成了。 如今方昭仪张口,唇角淌出了血水。 在看到阿滢的瞬间,方昭仪也是万般恼恨的想要扑上去,可惜身子终究是使唤不了力气。 方昭仪是极为恼怒,可是她就是不明白为什么。 她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杜雨桐明明也是不喜阿滢的,可既是如此,为何杜雨桐还要帮阿滢做事情? 难道,自己是被阿滢跟杜雨桐联手给骗了? 不可能,杜雨桐对阿滢的仇恨,必定不是假的。 那双眼睛里面,透出来的那般恶毒神气,必定也是不假! 阿滢却漫不经心的,轻轻的将一络发丝,如此的拢向了自己的耳垂。 她不知晓想到了什么,蓦然也是冉冉一笑。 “雨桐姊姊,多谢你了,我一向不喜欢干脏活儿,一双手啊,总是喜欢干干净净的。” 杜雨桐狠狠的剐了阿滢一眼,眼见阿滢转身,风轻云淡的离去。 杜雨桐一跺脚,却也是不得不跟上去。 谁耐烦和方昭仪这样子的废人在一起呢? 她也算是个毒如蛇蝎的女人,可一旦遇到了阿滢,她就处处不顺。 “阿娥,可是你,你,你故意要坏皇后娘娘的好事,你故意告诉方昭仪,你要下药。你居然出卖皇后娘娘!” 这般说着,杜雨桐的眼底,顿时流转了一股子的恶毒。 是了,她恨阿滢,真的恨透了。 如果皇后娘娘知晓,阿滢这么做,一定会手撕这个小蹄子。 “是吗?可是方昭仪说是你。杜姊姊不就因为这样,差点杀人灭口。皇后娘娘要知道你居然做出这样子事情,绝饶不了你。” 阿滢扭过头,一脸认真神气。 “你,你居然敢污蔑我——” 杜雨桐简直不可思议。 旋即,阿滢却冉冉一笑,嗓音很低:“是,我是模仿你的字迹,给了方昭仪传了消息。方昭仪误会你了,把你当亲人。” “你,你不怕皇后知晓!”杜雨桐透出了凶狠。 “你去说啊,是说你亲耳听到方昭仪认亲,说感激你写了个纸条报信,可杜姊姊心知自己没有。还是,你跟皇后面前说,我居然不要脸承认了。皇后娘娘肯定会问你,我什么时候跟你这么好?” 杜雨桐哑口无言,心知肚明,阿滢说的,是很有道理的。 事到如今,仿佛自己无论说什么,兰皇后都绝对不会相信。 “如若是旁人,你还可拿其他的说辞污蔑我。可是这位皇后娘娘,可是很聪慧。如若你说谎,你居然在兰皇后面前说谎,只怕娘娘不得不多想。” 阿滢的话,说得杜雨桐越发气恼,内心阵阵上火。 “谢娥,你不要太过分了。” 杜雨桐甚至不敢嗓音太大了,言语里面却也是充满了委屈:“我自认不是什么好人。是,是,我恶毒,我贪图富贵,我满口谎话,我随口坑人,我玩弄男人。好了,事到如今,我对你也是百般顾忌。我如今,也是对你客客气气。至少,我跟你顺了兰皇后,我没想过得罪你。” “可是你,你却对我玩儿这样子的手段。你主动挑衅,可是难道你非要如此,不依不饶?你非要跟我磕磕碰碰,两败俱伤?你我俱是聪明人,又没什么利益纠葛,你何必跟我过不去。还是,你就是这么一个道德君子,你非要折磨我,好替蔺萱那蠢货出气。” 阿滢叹了口气:“夏虫不可语冰,事到如今,杜姊姊,你还这么瞧我。” 说实在的,她也没心思腾出手,对杜雨桐来个替天行道。 这世界上恶人那么多,她难道一个个的过去充当正义的使者? 她自然是没有这份闲情雅致。 说到底,她自己的事情,都是忙不过来。 阿滢嗤笑:“我不过是,随便用用,坑你比较顺手。” 她说的,可是真心话。 毕竟自己被兰皇后这样子逼,她能有什么法子,她也很委屈。 好在,还有个杜雨桐,让自己关键事情,用来当替罪羔羊。 倘若杜雨桐是个无辜的人,阿滢反而很苦恼了,可惜,杜雨桐不是。 杜雨桐却也是被阿滢这样子的话儿,顿时也是气得瑟瑟发抖。 她恼怒:“你别欺人太甚了。” 自己已经算是给阿滢服软,没想到,阿滢居然是这样子的不依不饶。 可是阿滢却是一股子的漫不经心,轻轻的伸出双手,叹息似柔语:“唉,其实我跟兰皇后一样,十根手指头纤纤,不想自己染血。这天底下人那么多,为什么不让别人替自己杀人干活呢。兰皇后这样子想的,杜姊姊,我也是这样子的瞧你的。” 杜雨桐气恼,阿滢居然是这样子瞧不起人,且又欺辱人。 她冷笑着,如此看着阿滢,顺手拿起了染血的发钗,准备吓唬阿滢。 是阿滢太过分了,这样子的人,不吓唬不行。 可是举起发钗时候,杜雨桐内心之中,蓦然浮起了一个念头,如果将阿滢这张俏脸蛋如此划破了,岂不是很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115 韦郎吃惊(二更) 可是举起发钗时候,杜雨桐内心之中,蓦然浮起了一个念头,如果将阿滢这张俏脸蛋如此划破了,岂不是很好? 要是阿滢的脸蛋破了,那就有意思极了。 一个丑八怪,自然也是没有用。 兰皇后如今器重阿滢,杜雨桐自然也是不敢,也只是想想而已。 可是旋即,杜雨桐的手腕,顿时被阿滢扣住。 咚的一下,阿滢手臂一翻,轻轻巧巧的将杜雨桐翻到在了地上了。 而杜雨桐一身,也是摔了无数的泥水,甚是狼狈。 耳边,却听到阿滢说道:“就是欺辱你了,又怎么样?杜雨桐,论心机,你不是我的对手。说到武功,你更及不上我了。你若喊男人对付我,相信我,我叫来的男人,比你能使唤的更加厉害。我不过瞧在皇后娘娘份上,没有对你狠下杀手。怎么如今,你居然是这样子的不自量力?” 她慢慢的,伸出了脚,却也是狠狠的踩在了杜雨桐的手掌上。 一股子的锐痛顿时也是传来,让杜雨桐抽搐似的叫了一声疼。 “你如今就算攀上了皇后娘娘,可是你呢,也还是要继续受委屈的。你受的这份儿委屈,如今也还是要继续受下去。这辈子啊,我都是会踩着你。” 杜雨桐只觉得手掌锐疼,却也是硬生生的挤出了一丝讨好的笑容:“阿娥,阿娥,我知道错了。从今往后,你让我向东,我绝不会往西。我,我什么都是会听你的。” 她嗓音轻轻的发颤。 阿滢的唇角,却也是禁不住透出了一股子浅浅的冷笑。 “可我知晓,你这样子的毒蛇,不会学乖的。我只想让你,多点心眼。就算存了害我心思,也要知晓我小气,等闲小事,你也会克制一下你恶毒的心思。只因为你心里面清楚,当真是将我惹恼了,你是会很惨的。除非,你真有把握,将我一下子弄死了,否则你就会乖乖巧巧。如此一来,我也是能省很多事情。” “我知道了!” 杜雨桐颤声! 阿滢慢慢的,收敛了属于自己的,内心之中的那一抹杀意。 是了,她真的好想弄死杜雨桐。 不过,兰皇后不会允许的。 皇后娘娘明明知晓自己讨厌杜雨桐,可是却偏偏让个杜雨桐来恶心自己。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皇后娘娘,故意的。 所以,事到如今,阿滢也是极力忍耐。否则,阿滢也定然是会斩草除根。 此刻房间之中的方昭仪,却也是忍受着疼痛和难受,一阵子的酸疼。 泪水顺着方昭仪的脸颊这样子的垂落下去。 白棠迟迟没有回来,宫殿里面也是没有其他的人。 所以方昭仪就算是再迟钝,也是知晓自己的处境了。 如果兰皇后还准备让自己活命,至少也是会让人来处理一下自己个儿的伤口。 可是兰皇后没有,整个世界都仿佛只有自己一个人。 方昭仪忽而就感受到了刻骨的寒意! 她不觉打了个寒颤,唇瓣轻轻的颤抖。 难道自己居然就这样子死了? 扪心自问,方昭仪忽而就有些不甘愿。这么年纪轻轻,她怎么会舍得死? 然而她的眼前,仿佛也是浮起了死去的女孩子身影。 被自己害死的韦玄未婚妻! 忽而,她仿佛听到了脚步声,越走越近。 方昭仪打了个寒颤,以为自己已然是糊涂了。 可她终于瞧清楚,来的女子,是兰皇后身边的宫婢紫苑。 紫苑沉声说道:“事到如今,皇后娘娘说了,饶不了你了。方昭仪,你年纪虽轻,可是活不了了。这虽然可惜,可终究是你不好。你如此天真无邪,为什么要掺合朝堂之事,为什么要和皇后作对?那么你这年轻的生命,到底也是不能留了。” “不过,皇后也给你一个恩典——” “让你临死之前,见一见你心心念念,放在心口的韦郎君。” 方昭仪蓦然抬起头来,眼睛里面透出了光辉。 紫苑瞧在了眼里,竟然有些不是滋味。 这是何等扭曲的爱恋,竟然焕发出了出去扭曲的神采。 本来方昭仪已经是没有力气了,可想要见到韦玄的念头,给予了方昭仪一股子的动力,让方昭仪居然有了力气了。 本来紫苑还想要人抬,可是事到如今,方昭仪居然能够自己跟上去了。 她来到了宫中的饮宴之处,果然,她便瞧见了自己的韦郎。 韦玄也在,还是方昭仪记忆之中的样子,那么样儿的英俊挺秀,那么样子的好看。 韦玄的话儿一向都是不多的,可是却也是因为这样子,反而多了一份神秘的吸引力。 也许就是这样子的神秘,让方昭仪不自禁间,就为之而怦然心动。 她没有留意到,韦玄目光穿透了别的人,看着兰皇后身边那个女人。 那个少女微微含笑,神色自若,就是阿滢。 阿滢才离开方昭仪的宫殿没有多久,就被兰皇后的人这样子请了过来了。 阿滢内心也真觉得兰皇后深不可测了。 这位皇后娘娘,所安排的每一件事情,都是别有深意。 就连兰皇后恶毒的对待方昭仪,到最后也是成为了方昭仪罪有应得,也成为兰皇后对自己的恩赐。 阿滢不得不承认,换做别的女子,早就会皇后娘娘死心塌地了。 而如今,韦玄却也是不易察觉的轻轻一皱眉头。 兰皇后名声不好,而且也不是那般容易被讨好的女人。 可是事到如今,阿滢却也是坐在了兰皇后的身边,成为了皇后娘娘身边的宠儿。 他冷冷的想,这个女人,一向都是很会找靠山。 从自己认真凝视阿滢开始,这个女人就各种寻觅人脉,不断搭上高枝。 因为这样子,韦玄内心居然难得有些心浮气躁。 而方昭仪,就在一边狂热的看着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116 昭仪死了 已经无需紫苑如何教唆,方昭仪已然是跌跌撞撞的走了过去。 方昭仪眼底,也只有韦玄这道极俊朗的身影。 她也不知晓,如今鲜血顺着她唇角一滴滴的淌落,竟也是显得说不出的可怖。 而她的韦郎,眼神里面流露出吃惊。 饶是韦玄平素坚若磐石,却也是不觉一下子就站起来,死死的盯着方昭仪。 可方昭仪不管不顾,就如此过去。 罗裙撞翻了酒杯,让酒液污了方昭仪的裙摆,她自然是浑然不觉。 旋即,方昭仪颤抖着,伸出手,仿佛要拂上韦玄的身躯。 可是她十根手指头已经是被挑断了,染血的手掌,也是无法捏紧了韦玄的衣襟。 她记得自己还是做姑娘时候,见到了英俊的韦郎。 那时候,她也还没那么疯,每次见到韦玄,总有一股子淡淡的羞涩。 她觉得韦玄沉稳、寡言,给予人一种很可靠的感觉。如果能嫁给这么一个沉稳的男子,被他百般的呵护,岂不是很是幸福? 做女人的,不就是盼望能有个男人宠,将自己宠上天。 可那时候,她多半还有些自知之明,羞涩之余,也有些病恹恹的失落,浑身也是没劲儿。论家世,论容貌,自己怕是不能嫁给韦家郎。 然而就是在那么一个夏日,炎热的暑气将少女娇嫩的面颊烘烤出了泪水。然后男人就如此凑过去,在她耳边低语:“你喜欢我?” 轻轻一句话,顿时也是让方昭仪脸红了,一颗心好似打鼓一样,砰砰的乱跳,跳得快极了。 “其实,你也不是没有机会。” 男人轻轻戏谑的嗓音落入了痴心的少女耳中,便也是成为了心魔,成为了宛如泣血朱砂般的执念。 本来不敢迈出的那么一步,终于还是在心里面这么踏出去。 而她,一直便是觉得自己命不好。 如非如此,什么容丽盈,什么谢娥,这等货色哪儿比自己要强了。 凭什么这些贱人,能够名正言顺,在韦郎的身边,可是自己却只能陪着老树一般的皇帝,眼巴巴的瞧着。 所以她内心滋生了一股子的罪恶,恨不得将那些亲近韦玄的少女一个个的推入了泥潭。 方昭仪身受重伤了,额头也是泛起了一股子的热意,一阵子的微微恍惚。 别的什么,都不要紧了。 她蓦然凄然一笑,恍恍惚惚间,知晓自己的性命,就如枝头的残花。风轻轻一吹,就是会从枝头这样子落下来,落在了地上,和那些脏水和污泥集在一处。迷迷糊糊间,她似也懂的,自己要死了。 方昭仪受了伤,流了不少血,微微有些发烧,脸颊反而透出了兴奋的红晕。 如今她只想听韦玄,一如当年说那句,你还是有机会的。 只要这么一句话,她便是死了,也是含笑九泉。 周围一阵子的喧闹,可是方昭仪却仿佛恍若未闻,好似什么也没听到。 可方昭仪迷迷糊糊的,韦玄却脑子清楚的。 此刻,韦玄面色已经是铁青难看了。 耳边,却听到了兰皇后仿佛幸灾乐祸,又故作好奇的嗓音:“韦郎君,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何方昭仪弄成这么一副模样,却又来寻你?” 言谈之间,却平白多了几分暧昧味道。 是了,方昭仪是皇上的女人,是君主的妻子。 如今大庭广众之下,方昭仪却宛如捉住落水浮木一般,死死的将韦玄给扣住,不依不饶,竟似有着几分的决绝! 这可是皇后跟前,众目睽睽之下,还有韦玄未婚妻子谢娥在。方昭仪居然就如此情不自禁,如此情切。这私底下,还不知晓怎么样呢! 说没什么瓜葛,在场的人也不是傻子,内心自然也是不信。 周围的人,一阵子议论纷纷,自然不会说些好听的话。 韦玄的面色自然是不好看的。 他是个很小心的人,也很在意的名声。自小,他就在意自己近乎完美的名声,是韦家最出色的芝兰玉树。可从小到大,他还没有遇到如此尴尬的事情。 方昭仪疯了,居然如此不要脸。 想到了这儿,韦玄沉稳的眼眸之中,蓦然流转了一股子厌恶。 方昭仪那染满了血污的双手,就如此拂过了韦玄的胸口,更冒犯了韦玄高贵的躯体,还让韦玄洁癖有些不舒坦。 他忍不住,狠狠一推,将方昭仪推开。 这么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与高贵的韦家公子,并不怎么搭调。 可也不知是有意,又或者是巧合,也许因为韦玄的位置本来就靠近水池,仿佛被巧妙安排过一样。 而恰巧,水池边有些石头又圆又滑,还长满了青苔。 方昭仪被韦玄这么一推,顿时也是身子哗啦跌入了水池之中,冰冷的水,也浸润过了方昭仪年轻的身躯。 最后入目的,却是韦玄那冰冷如雪的眼神! 她蓦然内心,浮起了无尽悲凉。 好似她这样子的女孩子,被家族如此摆布,身不由己。也许正因为这时候,韦玄出现了,这个男人让方昭仪内心那点执念,化作一位真实的少年郎—— 冷水没过了身躯,方昭仪的思绪也是不觉渐渐模糊了。 韦玄却神色不动,轻轻付出了衣衫上那么点儿脏污。 他慢慢的抿紧了唇瓣,面颊凝重而沉着。 “皇后恕罪,微臣,并不知晓方昭仪如何了。” 他眼观鼻,鼻观心,并不如何在意样子。 一双眸子,却也是沉凝如水,仿佛极深,深得瞧不见一点儿波澜。 无论如何,方昭仪再发疯,可也不关他的事。 再者,本也没什么证据。 自己也无非是在方昭仪面前,多了几句轻佻言语。而这些轻佻言语,既没有人听着,也没有什么实质的证据。 兰皇后盯着眼前世家公子,瞧着这位沉得住气的韦郎君。蓦然,兰皇后的红唇,冉冉的透出了一缕笑容。 方昭仪捞上来时候,已经是死透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117 韦郎虚伪(二更) 方昭仪捞上来时候,已经是死透了。 她本来身子就娇弱,自己个儿又服用了烈性的堕胎药,再被杜雨桐割舌断指。 且方昭仪落水的时候,内心是浮起了浓郁的绝望! 如此心境,如此一副身躯,被冷水一泡,自然溺得气息全无,再也都活不过来。 韦玄心里面,却浮起了一阵子的烦躁,其实他并无表面上所显露的那般镇定。 元郡的人是极是无聊的,元郡的贵族女郎,更是无聊得紧。 如今方昭仪以这么一副样貌,跌跌撞撞跑了出来,落在别人眼里,也是不知晓会添多少闲言碎语。 尽管,他知晓这些流言蜚语,终究不能伤及自己。 可是,那又怎么样? 就好似衣服上的一点泥巴污点,虽然只是一桩小事,却破坏了衣衫的整洁,更破坏了这番完美! 他一向不喜欢,完美的东西有了一点瑕疵。 韦玄知晓自己的性儿有些过分的固执和苛刻,可这又有什么不好? 只有庸俗之人,方才会委曲求全,容忍所谓的不完美。 宴会自然也就散了,然后宫中小径,出现了一道婀娜的身影。 而那份身影,甚至不觉令韦玄觉得眼熟。 他那名义上的未婚妻,正自俏生生的,含笑走过来了。 而一旁的宫娥也知机,不觉退后几步,方便两个人说话儿。 阿滢秀眉轻轻一拢,顿时流转了几许楚楚可人之色:“韦郎,方昭仪这般样子,没有吓着你吧。” 韦玄不动声色,嗓音因沉稳,竟似让人生出几分温柔的错觉:“她生病了,如此模样,自然也是让人吃惊。不过,她到底是个柔弱的女人,我怎么会被她吓坏了去?” 他凑过脸颊,句句宛如耳语。 而阿滢,则慢慢的,抬起头来,唇角宛如笑语:“韦郎君,我是到了元郡之后,才知晓你本来是有个未婚妻子的。这个妻子,叫容丽盈,身份也并不如何高贵。她家里富不过四五代,以蜀中贩盐起家,又以财帛换去官位。到了容丽盈祖父这一辈,容家才终于搬到元郡。容家自认是新贵,容丽盈又美丽秀丽,居然,居然胆敢有非分之想,居然奢望将女儿嫁入韦家。没想到,韦家居然答应了,这是奇耻大辱啊,韦郎,她怎么配得上你?” 韦玄却似连眉头都未曾挑动一下,只缓缓说道:“阿娥,你吃醋了?” 阿滢唇瓣吐出了一口气:“我呀,只是心疼你罢了。前有容丽盈,后来,也有个谢娥。这个谢娥,就更加不堪了,父母都没有,芜郡来的野丫头。她拿鞭子就会打人,伸手就能打人巴掌,这和乡下村妇有何区别?可是她呢,偏生就缠着你了。韦郎,你知道吗,我跟容家姑娘一样,也有个表哥想勾引我呢,可是我可没答应。” 她叹了口气:“你说,为什么这么巧?” 难道韦玄居然是这么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方昭仪就算做了什么,他却一点儿都不知晓? 阿滢内心之中,浮起了缕缕的讽刺,她还真不能相信,这个世界上居然能有这么一位清新脱俗的男人。这么一朵一无所知的白莲花。 韦玄是个聪明的人,如若是个榆木疙瘩,韦家如何会这般细心栽培? 阿滢话儿说到了这个份儿上,韦玄也应当懂。 故而她一双眼珠子,死死的盯着韦玄,目光仿佛要刺透韦玄双颊。 一个翩翩佳公子,元郡少女们都觉得安稳君子的所在。 就是这般存在,却被一个野丫头如此的讽刺,料想无论如何,韦玄也定然是会有所动摇。这沉厚君子般的面颊之上,终究会生出那几许的端倪。 这一桩事情,阿滢定然也是要闹清楚的。 如若是韦玄,那么谢娥的死,也就与他有些关系的。对于这么一个容貌跟自己很相似的女子,阿滢内心始终是存着一缕淡淡的异样。纵然阿滢心硬,可始终觉得,这么一模一样的容貌,也许,是因为两人之间本是有些缘分。 就算抛开这些不谈,自己生命也是极为危险的。 自打自己入了元郡,阿滢便觉得自己好似坠入了蛛丝网的虫子,被层层叠叠的密网这样儿的包裹住了,缠着自己好似都透不过起来也似。 她总要慢慢将这些蛛丝,如此捋顺,弄个清楚。 然而阿滢却失望了,韦玄的容色是平静的,他甚至温和对阿滢笑笑:“阿娥,你也是不必对自己如此的妄自菲薄。能将我那宝贝妹子气成如此模样,你也是有些本事。” 言谈之间,宛如调笑。 阿滢慢慢的,慢慢的将一缕发丝拢向了耳垂。 如果韦玄真是一个敌人,那就是一个极为可怕的敌人。 韦玄蓦然靠近了阿滢,在阿滢的耳边低语:“其实,你也是有机会的。” 几年前,同样的话语,他曾经对方昭仪说过。 你也是有机会的! 阿滢会出招,也会拆招。听到了韦玄这样子说,她故意做出害羞的样子。 然后这对未婚夫妻的谈话,也这般结束了。 眼瞧着韦玄离开的身影,阿滢听到身边宫娥轻声言语:“皇后娘娘有请。” 阿滢慢慢的,慢慢的轻轻吐出了一口气。 这元郡的皇宫啊,似乎也是没什么好人。 然而阿滢并不是个胆怯的人,她很快稳住了心神,以最完美的姿态,去见兰皇后。只因为这位皇后娘娘,可是聪明绝顶。 踏入了房间时候,阿滢也是观察得很仔细。房间里面,除了兰皇后几个贴身的宫女,似乎也没有外人。 兰皇后换下了宫装,一身常服,却也是显得干净和干练。 她不觉轻轻的叹了口气:“韦家男儿并不简单,阿滢,你也别太难受了。身为女子,有时候,能依靠的也只有自己。” 兰皇后是妖异而多变的,她有时候就是心狠手辣的绝代妖姬,有时候又宛如最亲切的大姊姊,仿佛就能跟你闲话家常。 阿滢轻轻一福:“娘娘放心,阿滢从来没有将自己的未来,寄托于韦玄身上。” 从始至终,她也没相信过韦玄。 兰皇后轻轻嗯了一声,旋即缓缓品了一口茶水:“本宫让你过来,是有些话儿想让你谈谈。难道,你不知晓,当初太子殿下,为何非要谢娥活着?甚至,宁可在谢娥死了后,非要挑你冒名顶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178 婚约真相 一句话让阿滢内心之中浮起了滔天巨浪,且不觉勾起了自己的心绪。 她下意识间,抿紧了唇瓣,旋即深深呼吸了一口气。 阿滢自然也是极感兴趣的。 她想知晓,为何自己居然会遭遇这档子事儿—— 不止如此,阿滢心尖儿,也还是有一缕说不出的不安。 可无论是什么样的事,她定是不会有丝毫动摇。 一想到了这儿,阿滢也是不觉轻轻的抬起了头。 “还请娘娘明示。” 兰皇后轻品茶水,润润嗓子,方才缓缓开口:“此事可谓是千头万绪,如若说起来,也许要从三十年前,高祖一手创立了云汉开始。那时候天下纷乱,不似如今,只有云汉和北楚对立。天下群雄纷乱,民不聊生。后来,后来云汉高祖陛下,就占据了江南。那时候南方的世族,选择了沉默,选择了接纳,这也是他们一贯而为之的。” “阿滢,你可知晓,什么叫世族?不是传承了三四代,家里有人当官儿,就配称之为门第。所谓世族,是百年千年,屹立不倒。任由皇权更迭,可他们呢,家族传承却并不会受到影响。改朝换代又怎样,换个皇帝也罢了,世族子弟照养做官儿。这才叫门阀,这才叫底蕴。” “最鼎盛的时候,甚至连皇族血脉,他们都很是嫌弃呢,都绝不肯迎娶。他们讲究血脉,且只会在世族之间相互通婚。裴、韦、卢、谢、崔,这五家就被称之为五姓子。云汉在中原立国了,可是在他们眼里,这个皇朝也没有什么要紧。这些五姓贵族默默瞧着,冷眼旁观,看着风起云涌,盯着王朝的兴起了覆灭。这些五姓贵族,都绵延几百年,见证了王朝的更迭了。” “可偏生,有一位牧乡侯,就是南柯流月。云汉建国时候,他才五六岁吧。如若世间有一位真正的圣人,值得人尊重,也只能是他了。” 兰皇后说到了这儿,嗓音也似添了一缕轻柔的敬重,有着一缕悠然神往。 阿滢内心,是有些真正的吃惊了。 毕竟传闻之中,兰皇后和牧乡侯不和,甚至是和牧乡侯作对。 如果南柯流月是皎洁雪白的正义,那么兰皇后就是民间口中和牧乡侯为敌的奸角。 可是如今,兰皇后提及了牧乡侯,却并没有什么敌意,反而隐隐有着一缕佩服。 她不觉凝望着兰皇后,有些俗气的想,难道兰皇后心仪牧乡侯?也对,美人儿自然会爱慕英雄。强悍的女人,自然会向往更强的男人。而这,是女人的天性,又或者是人的天性。 然而阿滢凝视着兰皇后的脸,忽而又觉得自己想错了。 像她这种,自幼调教,用来勾引人的小骗子,自然是熟悉男女之间微妙情愫。 兰皇后应该并不爱慕牧乡侯的。 阿滢这样子想着,不觉眼神微微有些深邃。 若是如此,倒是越发显得南柯流月魅力非凡了。 这个男人,是世间活生生的人,可偏生世间的人,却是将南柯流月充作圣人,如此顶礼膜拜。 阿滢内心砰砰的跳动,她忽而隐隐有着一股子的冲动,想要见见,这位坠落凡尘的神仙。 她咬住了红润的唇瓣,南柯流月实是太神秘和完美了,让人有着探寻南柯流月的冲动。 “实则前朝也已然有了科举,给寒门子弟以晋身之阶。可那又有什么用呢?最好的资源,都是在世族手中。就算有一个寒门子,不依不饶,有着丰富的学识,和出色的武技。可他既不是世家子,那么注定是会被处处排挤,得不到升迁的机会。如此一来,这个世间顶级的资源,也还是在世家子的手中。可这二三十年,这一切都被牧乡侯一手改变了。” “他运用非凡的智慧,笼络了云汉的商人。而所谓的商户,可是那些世家子不屑一顾的蝼蚁存在,又怎屑结交?可牧乡侯呢,因此短时间聚集了大笔的财富。就算如此,他仍然生活简单而清苦,衣不着色,食也无鱼。那些财帛,他用来各处办学堂,资助寒门庶民。” 阿滢点点头,这些事,她也有所耳闻。 那时候在叶儿村,也有官府的人,来宣扬牧乡侯的恩泽。 “他给底层的人一个升迁的途径,给云汉注入了新鲜的血液。你知晓云汉麒麟子,如今有十七位。元郡裴少是世家子,可那又怎么样。好似你认识的,卫扬是破落户出身,郭澈是北归的流亡士人,至于蔺蕴之,蔺家门户单薄根枝不深,至于那个沈照,更是贼人后裔。也许他们并不是真正意义上底下人,可已然动了世族的利益,让那些中层的士族,可以挑战门阀的利益。这十七位麒麟子,象征着南柯流月有教无类。只要,真有才能,牧乡侯也给予这些人机会。你知道,南柯流月给予的光明,让多少中层世族,郁郁寒门,将他看成神明一样?因为,他给予了一件人世间的珍稀,那就是机会!” “你可知,便是天上真正神明,也许在有些人眼里,也及不得牧乡侯要紧。” “短短二十年间,曾经无坚不摧的世家门阀,就这样子轻轻巧巧的,一泻千里。也许对于五姓子而言,几百年的风光岁月,让他们生出错觉,世家门阀可以延续到天荒地老!然而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一层不变的。既没有天下无敌,也没有不破的城,没有不灭的国。那么自然,也没有什么门阀世家,可以一直存在下去。盛极则必衰,自也是理所当然。” “当然,任何辉煌过的东西,自然也是会有人眷念不已。就好似你那位韦郎!” “如今五姓子也没落了,谢芜和崔清元的婚事,曾经是世族门阀彼此通婚的传统。然而却闹成一个笑话,而且谢朗也没丝毫留恋,就此退亲。你那个未婚夫婿韦玄,他表面上风度翩翩,完美无缺,甚是沉稳可靠。可是实则,他不过是沉迷于往日荣耀的可怜虫。他是个很可笑的人,看不到现在,只看到了过去。” “如若在二十年前,以韦家世族的骄傲,怎么会让韦玄这么个嫡孙,去娶一个好似容丽盈那般家世的女子?韦家更不会让韦玄娶一个所谓没有被礼仪熏陶的谢家女。可是他呢,自我感觉太良好了,还回味曾经连皇室都不放在眼里的世族风光。所以一旦有什么破坏了他完美的梦,他自然也是要除了去。” 阿滢懂了,韦玄要一个,象征世族过去无限风光的妻房。 这个女子,必定应该是世家女,还是教养极出色的。 可惜现实是残酷的,韦玄有本事,别让家族将他祭出去卖身。他反抗不了,却对女孩子下手,真是无耻! 阿滢内心将韦玄鄙夷了一番,不觉抬头,问出了心中疑惑:“娘娘,臣女始终不太清楚,为何,为何韦家会与谢娥提亲?这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这就是,你在这儿的原因。”兰皇后深深的凝视了她一眼。 阿滢啊了一声,一阵子的无辜,眼底却不觉流转了蠢蠢欲动的好奇。 “几百年的荣耀光辉,如今光彩渐渐的黯淡,不甘心的何止韦玄一人。五姓子,从来没有死心吧,一直想用尽手段,反客为主。就好似,怀疑的方昭仪。她年纪虽轻,可娇花陨落,其原因是她被世族利用,自己一脚踏入泥水之中。所以我就要人前让她滋扰韦玄,给韦家些许脸色看看。不过就算如此,这些五姓子,如今也只敢用些暧昧的手段。可八年前,他们胆子可就大多了,也放肆多了。” “那手段,也是简单粗暴。他们想要,想要行刺!就在八年前那次胧关大胜时候!” “世人只知,那场胜利,牧乡侯重挫了北楚,让云汉边境安宁。可实则,那一场胜利,远远比想象的要复杂。牧乡侯于外,要对抗北楚铁骑,于内,要面对世族的刁难。你可知,那时候他能使的军队,都被世族暗中掣肘。何止军队调度,乃至于钱粮,各地官员的配合,都被五姓子掐得死死的。也许云汉百姓眼里是亡国保全之战,可于五姓贵族而言,不过是换个皇帝。然而就算如此,牧乡侯也有非凡实力。且就算五姓子内部,也有不同声音,有许多有热血有良心的世家子,折服于南柯流月罔顾家族命令的。” “那一场战争,有阴谋诡计,可是也有许多可歌可泣。其中最传奇的,便是这场战争之中的一个刺客。” “五姓子忌惮南柯流月,所以一场阴谋就应运而生了。他们想杀了南柯流月!可牧乡侯魅力绝代,身边更有一顶尖高手随身保护。且他身边亲卫,也是训练有素。阿滢,如若是你,你回怎么做?” 兰皇后清润的目光落在了阿滢身上,而阿滢的心里面,却也是已然有了答案。 “如若是我,就会去寻牧乡侯的弱点。有时候优点同样是弱点,牧乡侯爱才,最好派遣一个聪明绝伦,让牧乡侯一见就会喜爱的人才。而这个人才,最好,是五姓子的族人。因为南柯流月魅力非凡,外面挑一个,怕是会一下子倒戈向牧乡侯。最好,这个刺客有弱点,有一个不成器又从小照顾长大的弟弟,还有一个可怜的女儿。” 阿滢越说,内心也是有数了:“那时候五姓子派遣的刺客,就是谢娥的生父谢洋。” 她听自己那个便宜叔叔提及过,说他那位大哥,曾经也是风采撩人,气度非凡。 兰皇后赞许的看了阿滢一眼,轻轻的点点头。 眼前这个女孩子,确实也是聪慧非凡,一点就透。 对于一个聪明的女孩子,兰皇后总是会更有耐心一些。 人才难得,这也是兰皇后从南柯流月身上学习到的。 她向着阿滢,娓娓道来。 这个刺客的人选,那些幕后黑手几番挑选,终于瞧上了谢家的旁支谢洋。 因为谢洋聪慧,又生一副英俊潇洒的模样,具有勇气,魅力十足,又充满自信。 更要紧的是,这位谢家旁支族人,家里落魄许久了,生父也不过靠着谢家救济过活。 认识谢洋的人不多,而且谢洋又很有野心,他还有个懦弱的弟弟,一个可怜的女儿。 如果能享荣华富贵,家里人也得一些福泽。 所以谢洋抛却了姓氏,化名栗云,亲近牧乡侯,很快得到了牧乡侯信任,引为好友。 临行之前,谢洋很是兴奋,拍拍弟弟谢柏的肩头,说自己能为家里博个好前程。 谢柏一向懦弱,如果能有一官半职,这个弟弟也能得些体面。 兄长如此言语,也让阿滢这位便宜叔叔,那时候忽而升起一缕对命运的希望。 “那,那谢洋是被牧乡侯给杀了?” 阿滢目光轻轻闪烁。 牧乡侯没有死,如今还位高权重,可谢洋已经死了。 既然如此,如此推断,也是理所应当。 兰皇后却摇摇头:“你错了,五姓子千防万防,可是还是低估了牧乡侯的惊人魅力。一番相处下来,他佩服南柯流月,却自知自己不能真正跟随这位奇男子。他,枉费自命不凡,却选择不了自己的命运。那些幕后的人,给谢洋许了很多好处,给他弟弟的锦绣前程,给他女儿的婚事。一个谢家旁支女,能嫁给韦玄当正妻!这些好处,谢洋可以不要,可是一旦背叛,将会给家里人迎来报复。他,死在了城头流箭之下。被一个默默无名的北楚小兵,用一把普通的弓,就结束了他那本来极为耀眼的生命,让他一身才华付诸流水。他是自己去寻死的!” 然后,就是满目苍夷的现实。 谢柏伸长脖子等,也没盼回他那位惊才绝艳的大哥,没有迎来锦绣前程。 相反,他被赶去了边塞,好像被羊群放逐的羊。 那一刻,谢柏的心也已经死了。卢瑜那时候怀了孕,也六神无主。可作为夫君,却并没有去捏一捏妻子的手掌表示安抚。 甚至谢洋唯一的女儿,寄人篱下惶恐长大,却死在方昭仪嫉妒之下,连皮都被剥下来。 一个人有良心,终究不是一件好事情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179 裴郎调戏 “这件事情,本来也算完了。可是过去多年,不知怎的,韦玄和谢娥的婚事被人翻了出来。本宫并不知晓,这究竟是一桩巧合,又或者是别有居心。” 兰皇后似笑非笑,而阿滢,也不觉得这档子事儿能有什么巧合。 呵呵,时隔多年,没想到当初老韦大人的书信能被发现,并且寻出当年谢娥和韦玄的一桩婚约旧事。 只怕连那位韦夫人,以及韦雪,都不大明白其中因果。 区区一个谢家的旁支孤女,何至于能玷污韦家嫡子? 如若韦家不想要,有千种万种的法子,能让谢娥消失得无影无踪,灰飞烟灭。 可惜,纵然是如此,韦家却并未出手。 如若韦家出手,哪里还容方昭仪使出手段? “哼,韦家是自己做贼心虚。如今时过境迁了,他们也生不出反抗牧乡侯的心思了。那么当年,他们做的那些事儿,便绝不想扯出来。他们怎肯承认,五姓子当初,曾让一个刺客,来到牧乡侯的身边。而这个刺客,靠着才学,博得南柯流月的喜爱,得到了南柯流月的信任。甚至差一点,刺客的刀刃,就刺入了南柯流月的心口。如若不是这位刺客的良心,这位神明般的南柯流月,就已经死了。” “哼,然后时光流逝,只要被遮掩的事情,就好似没发生一样。可是这个世界上,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就必会有痕迹存在。这其中一桩,就是真正谢娥和韦玄并不相配的婚事。当年,这桩亲事,是为了笼络谢洋的。可伴随着时光如梭,这桩婚事,就是曾经本不该有的罪孽。那个边城的少女,就是这桩谋杀的罪证。阿滢,你说,又是什么样人,能想要拿捏这般罪证?” 阿滢不觉抿紧了唇瓣,心里却渐渐变得通透。 她忽而就明白了,兰皇后不是不知晓,而是不愿意说出口。 那个扯出谢韦两家婚事,扯出谢娥的人,就是章莲太子。 这根本是一桩明摆着的事情。 伴随岁月如梭,本来这件事情已经被遮掩了,可是章莲太子却偏生要扯出来。 因为,这是一桩极恶毒的罪证。 想象一下,如若当初世家刺杀南柯流月的事情被扯出来,这是怎么样的惊涛骇浪,又是怎么样的丑闻。 如今的南柯流月,已然是云汉的神明。更不必提,五姓子居然在将士前面战斗时候,暗中下黑手抽刀子。 那么世家的名声,就是会被这样子尽数毁了去,所谓的清誉也是荡然无存。 说不住牧乡侯更会借助这件事情,趁机将云汉的世家门阀彻底连根拔起。 所以韦家的人,也立刻承认了这门婚事,并且不愿意让别人多想,当初韦家为何要定下这门一门婚事。 她也听说过章莲太子的事儿,知晓这位太子殿下被南柯流月压得风头全无。 只怕章莲太子也想要依仗世族,夺回属于自己的皇权。 可这位太子想得也太美了。 阿滢来到了元郡,眼界也开阔了不少。她眼界越开阔,就越发瞧不上章莲太子。 在芜郡,这位太子殿下很是厉害。可这只因为太子殿下面对的是无能的地痞,可怜的弱女子。 然而在元郡,章莲太子显得是那么样子的可笑和弱小。 连裴楠铉都可以刺杀他,太子算什么? 他既没有深沉的心机,也没有高尚的人品。难怪老皇帝宁可让兰皇后握着密谍,也不愿意让这个儿子掺和。 可怜章莲太子居然还愤愤不平。 哼,真是不知晓自己几斤几两重! 这么想着,阿滢不觉轻轻的翘起了唇瓣, 等着吧,她总会找到机会,弄死这个太子殿下。 耳边,却听着兰皇后探寻似嗓音:“阿滢,听到如今,你心里又是怎么样想的?” 阿滢抬起头,触及了兰皇后意味深长的神色。兰皇后一双眸子很深邃,仿佛能看到阿滢的心里面去。而这,也是让阿滢冉冉浮起了一缕笑容:“娘娘,我只觉得做人不能太心慈手软。倘若那时候,那些幕后策划的人,将谢柏、卢瑜、谢杏,以及还没长大的谢娥,一股脑杀了,那就干干净净,还能有什么烦恼?他们真是心慈手软,居然只是将人赶走去边郡,这能有什么?岂不是留下祸害?” 阿滢这么说着时候,内心是浮起了几许的真心实意的。真是的,这些豪门恩怨,就豪门自己解决。谢娥也许很可怜,可她要是许多年前就死了,也不会连累到自己。反正迟早要死,何必多受几年苦呢? 而自己,不过是被这些世家恩怨给连累了。 兰皇后忽而一笑:“你呀,你可真是个小精灵鬼。且你说得也很对,那时候,那些人呐,可没想过这般心慈手软。他们路上备了马匪,准备制造一桩运气不好得悲剧。不过本宫,却让他们活下来。” 阿滢刚才想法虽然有些恶毒,可也只是想想,想想也不代表会做。当她听闻那些人真准备杀人灭口时候,阿滢内心反而也是不觉浮起了一股子难以言喻得寒意。 谢家那些人,可知晓自己捡回了一条命? 她再不敢多问。 “阿滢,如今谢朗回到谢家了,你替我,多留给心。本宫始终觉得,有些见不光的老鼠,鬼鬼祟祟,连皇宫都是有渗透。且只怕,谢家也是已然闹出些动静。你且替我,留意几分!” 说到了这儿,兰皇后眼底顿时流转了一缕寒光。 阿滢一怔,这算是自己第二个任务吧。 回到了马车之上,阿滢脑海里面,也是想着兰皇后的话儿。 原来替方昭仪表演的江湖艺人,只怕底子不干净。 只不过云汉的皇宫外紧内松,他们也是没法子闹腾出什么妖蛾子。 抓住这些北楚奸细,本来也容易,不过兰皇后不屑于抓这些小喽啰。 放长线,钓大鱼,这也是兰皇后所算计的。 谢家真被那些北楚间谍渗透?阿滢这么想着,心里顿时流转了一缕锐光。 不过跟随兰皇后久了,阿滢也发觉,自己的思想好似越来越堕落了。别的不说,她发觉自己心肠渐渐有些硬了,想法也是有些戾气。 兰皇后的手段,自然是比章莲太子高了不少,甚至有几分润物细无声。 比如最初给方昭仪下堕胎药,阿滢还觉得良心刺痛,还有点迟疑不定。 可是如今一连串的事情下来,她有点觉得皇宫里没好人,兰皇后凶一点恶一点,也没什么关系。 如果兰皇后肯容她杀章莲太子,也许她早便心悦臣服,认认真真的给兰皇后做事情了。 至少,兰皇后是个很大方的人。 这般胡思乱想,马车不知晓什么时候停了。 旋即,阿滢听到几下咚咚声音,仿佛是谁漫不经心用剑鞘敲了几下。 旋即她就听到了裴楠铉这个死人的声音:“臭丫头,下车吧。” 阿滢莫名其妙被他拦道,憋着一股子的火气。再来,这段时日,她心情本来也是没多好。 旋即阿滢伸手一扯,顿时也是扯开了车帘子。 却露出了一张鲜花般的笑脸,似喜似嗔。 “裴少,你这是干什么?拦路抢劫啊,这里可是元郡。” 阳光下,裴楠铉望着她,冉冉一笑,仿佛双颊染上了蜜糖。 然后他一伸手,就将阿滢拉下了马车。 “来,离我近些。” 眼前俊秀少年郎眼里流转了蛊惑人心的笑容,显得甚是欢喜和开心。 阿滢正莫名时候,却被他伸手一扯。 猝不及防,她跌了一下,差点将脑袋撞向了裴楠铉的胸口。 耳边却听着裴楠铉冉冉含笑,沾沾自喜:“我最近果然长高了些了。” 阿滢一僵,一阵子无语,却也是下意识的踮起了脚尖。 事实证明,裴楠铉却是对的。本来阿滢垫脚差不多的高度,如今却稍稍往外冒了两指宽。 两个月不到世间,裴楠铉也不知吃了什么,就冲了个头。 耳边听到裴楠铉喜气洋洋:“你就没怎么长,还是这个头。” 阿滢扯动唇角,哈哈了两声,故意说:“裴少,我还是觉得,你个头矮些,更加可爱。” 裴楠铉不在意:“你不喜欢,有什么要紧。这只能说明,以后我呀,会又高大又俊美,全云汉最出挑。” 阿滢内心啧啧作声,瞧瞧,这小矮子憋屈的。 裴楠铉心思一向很重,似乎正是因为如此,他那个头也被压抑住似的,也不肯长大。 然而如今,也不知是因为春风吹拂,还是阳光普照,他仿佛抽条也似,身高也有了蠢蠢欲动的迹象。 阿滢牙齿咬了一下唇瓣,盯着阳光下这张蕴含了笑意,生机勃勃的少年脸颊,忽而心里也是微微一动。 美好的东西,本来就容易让人心动的。 更何苦,裴楠铉也是阿滢在元郡见到过最美好的东西。 就算自己在血海地狱,见到一缕明媚,仿佛也是被取悦到。 阿滢听到自己的心咚咚跳了一下,旋即好似生气似的扭过头去。 默念了几遍他是断袖,阿滢似也觉得心情平复了许多。 耳边还听到裴楠铉假惺惺的抱怨:“我每天有喝牛奶,那味儿,腥膻得紧。也不知晓北楚蛮子,怎么每天爱喝这个。” 阿滢内心默默吐槽:北楚蛮子比你高! “对了,听说如今皇后娘娘,很是看重你,和你勾勾搭搭的。” 裴楠铉微笑着,怀中抱剑,对着阿滢轻笑。看似轻描淡写,可是他眼睛里却透出了狐狸样的狡黠和邪气。 那双眸子,也透出了几许探寻。 裴郎如狐,这话可是当真没错的。 阿滢冷哼一声,唇角泛起了讥讽,扭过头去:“原来你要查我啊。” 裴楠铉扯扯她脸边秀发:“不知好歹,我是作为朋友,关心你。” “什么朋友,你好意思说我是你朋友——”阿滢飞快反驳。 裴楠铉笑眯眯:“难道你想听,我是世家公子,这么高贵这么优秀,普通蝼蚁血统污秽的都不配和我结交,我对你一点感情都没有?阿娥,我可不是你那个裴郎。我生来,就喜欢结交坏东西。所谓臭味相投,就是这个道理!” 阿滢嗤笑:“你才是坏东西,我不是。我呀,可是好人家的女孩儿。” 她想,韦玄怎么配和裴楠铉相比呢? 裴楠铉就好像是太阳,散发了炽热的光芒,火热的魅力,风骚得到处放电,荤素不忌,男女皆宜。他那微微邪气的张扬,那炽热的真诚,能融化任何人的心扉。 至于韦玄,不过是散发腐朽气息的,旧时代世族的祭祀品。那所谓的完美之下,只有着一派腐朽。 阿滢很俗,她自己虽然很坏,却只喜欢美好干净的东西,才不喜欢腐朽之物。 她自也有对美的追求的。 “皇后娘娘有什么不好?我有心进取,随了皇后,难道不是一桩好事。这元郡多少女孩子,盼望能让娘娘另眼相看,难道你说她们都不好?” 哼,假惺惺,难道全世界,只有你的牧乡侯最好?如若不是牧乡侯,别人什么都是错了。 “你呀,如若皇后有什么为难你之处,你和我说说,我定会帮你,不会让你被留难。” 裴楠铉一笑,伸手轻轻松开了手指。 阿滢微微一默,忽而开口:“我只不过是你路上萍水相逢的小丫头,你就这么样肯替我担关系?” “这有什么关系?” 裴楠铉单手负于背后,微微含笑:“人生苦短,百年也不过匆匆一瞬。有人你见几面,觉得喜欢,那么就算对她好,为什么不可以?这自是顺理成章。人生得意须尽欢,可不要留下什么遗憾。” 说到了这儿,他伸出手指,弹了阿滢额头一下:“你呀,如若实在感动,不如以身相许。我们家正好有个厨娘不干了,相识一场让你补个缺。要你菜烧得不好,去洒洒水,劈柴扫地,也是可以的。” “呸,以身相许?我若做厨娘,第一个就毒死你。裴坏蛋,你呀,随便说说,便要哄我卖身为奴,你什么人呀。” 阿滢终于憋不住,真的笑起来。 她想,自己果真喜欢美好的东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180 美好画卷 纵然阿滢满肚子心眼儿,此刻却也是不觉浮起了打心眼儿的欢喜。 该欢喜的时候,为什么不欢喜? 人生就是如是,每天都在算计,每一刻都在挣扎,人生下来,就是要受苦的。所以难得的欢喜,就好似舌尖儿上的蜜糖,把握住那些许的甜。 见着阿滢怔怔发呆的样子,裴楠铉伸出手指,敲了她脑袋一下:“你若不喜欢韦家婚事,那就退了就是。这元郡大好儿郎,我牺牲一个让你祸害。要是你真没有人要,我娶了你也可以呀。待你遇到喜爱的,再和人家双宿双栖,我不介意的。” 裴楠铉每说一句话儿,阿滢就呸一下,她似笑非笑,一脸不屑。 “我知道你喜欢绿帽子,我可不奉陪。要是好人家的女孩子呀,听到你满嘴胡说八道,怕不是要被气着。” 裴楠铉哈的轻笑一声,忽而内心微微有些异样。 从小到大,他都爱和男孩子玩儿,很少和女子接触的。 除了家里的姊姊,他也没什么很熟悉的年轻女子。 说到和别的女孩子调笑,似乎也没有。 他忽而脸红了红,心想自己没将阿滢当作女人,难怪有些口齿轻薄。 可自己见到阿滢,不知晓怎么了,就像是被狗尾巴草撩拨一下,就觉得心里痒痒的,麻酥酥的。 仿佛就升起一股子冲动,想要逗逗阿滢,想要瞧着这个女孩子的轻嗔薄怒。 他当然知晓阿滢是满心都是心眼子,想法又多,心里面好多弯弯道道。 可是自己,却也是觉得阿滢很有趣。 蓦然,一颗脑袋,就这样子栽在裴楠铉的胸口。 阿滢的额头,就这样子抵着,让裴楠铉看着她的头顶。 裴楠铉亦只是微微怔了怔,旋即收敛面颊上那一缕惊讶之色。 他负手而立,唇角轻轻的蕴含了一缕笑容,神光离合间,好似似有勾魂夺魄之能。 而如今,他也只是任由阿滢的脑袋,这样子磕在自己胸口。 “其实想想,你喜欢男人,也挺好的,这样子你和我也显得比较纯粹。” “可是裴楠铉,你别看我年纪轻轻,说不定哪一天,我就死了。” 阿滢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她知晓自己身边水很深,也很危险。她艺高人胆大,主动玩儿着这样子好危险的游戏,却知晓自己的生命,就好似风中落叶。也许哪一天,风轻轻一吹,便是落下来。 裴楠铉轻轻一侧头,神思微凝,旋即一笑:“我都说了,你不会死的。” “呸,你以为你很厉害吗?只怕有时候,你也身不由己。裴楠铉,你以为你算什么?” 阿滢酸溜溜,她是对红毛小狐狸讲良心,才不将裴楠铉拖下水。 都不知晓好歹。 “要是真有那么一天,我也将你从别人的手里救出来,至少我亲自动手。我呀,可不是跟你说笑。” 裴楠铉眼睛里浮起甜蜜危险又真挚的神气。 阿滢自然想起了卫扬,卫扬是被裴楠铉给毒死的。以前阿滢觉得不可理喻,可是如今,她忽而竟觉得有些可以理解了。 她深深呼吸一口气,微笑低语:“好呀!” 哪一天,自己要是真的不好了,她宁可死在裴楠铉手里。因为整个元郡,她只有裴楠铉一个朋友。 裴楠铉眼睛里面,忽而浮起了几许的恶劣,故意伸手,将阿滢脑袋头发揉得乱糟糟得。 “臭丫头,你可真是个傻东西。” 阳光落在这一双少年男女身上,自然而然,也透出了美好眷念。 不远处的马车,侍从言语里面也是透出了几分的惊讶:“倒是很少见到小裴,能这么开心,并且,还和女孩子玩闹。” 这也不算很夸张了。裴楠铉一直便是个心思很多的性儿。故而他很少,能真正欢笑得无拘无束。那双狐狸眼里,是总有三分凝重的。只可惜外人只看到裴少的肆意张扬,又有几个人能看清楚裴楠铉年纪轻轻的早熟和隐忍。 车上的男子已经撩开了马车的车帘,瞧着眼前这一幕,不自禁的扬起了唇角,忽而温和一笑。 马上的男子,位高权重,在云汉有着宛如神明一样的地位。他日理万机,每日操劳,很少有什么时间,让他停下来,享受一下这明媚的阳光和微风。 如今这么样子年轻的少年男女,就好似一副美丽的画卷,滋润了他的心房。 他忍不住含笑:“是呀,这样子多好。” 也许,正因为这样子,裴楠铉才长高了。 只恐怕以前裴楠铉,自己都是未曾察觉到。 而他,自然也是从不将裴楠铉那所谓的爱的宣言当真。 这个少年郎,不过是太骄傲,又太任性。如果每个人都认定他必定要娶妻,且要符合家族利益和世俗道德品德,那么他宁可宣称,他喜欢的事男人。 裴楠铉就是那样儿,把最好,和爱慕混成了一起。 可终有一天,这糊涂的少年郎,会在某一刻,苏醒自己爱情的本能。 在这润物细无声之间,不自禁品尝到自己都没体会到的甜蜜。 男人一向都是如此认为的!所以他在这位弟子乖戾叛逆的时候,尽最大的努力,保护裴楠铉。免得他因为少年时候的轻狂,就被世俗硬生生的摧毁。 南柯流月眼底流转了温和的笑意,他发觉自己很久没有这样子开心的心情。 阳光轻轻的撒在了南柯流月身上,他胸口的黑发,已然是掺和了几许银丝。 一旁的侍从也发觉了,忽而一阵子的心酸和心疼。 侯爷今年也才三十六吧,可是多年来的操劳,却是让他已然生出了白发。 世人只知晓仰慕南柯流月的伟岸,又怎么知晓,他是用什么样子的心血,来灌溉整个云汉大地。 为了这个国家,侯爷殚精竭虑。 也许这世上,绝不会再有第二个如他一般的圣人! 回到了谢家,阿滢内心还是充盈着那股子的快乐。 她的心情,自然是非常的好,甚至有心思哼个歌儿。 小妙在一旁,也没多在意,只以为最近阿滢被皇后给看重了,所以因此而很是得意。 阿滢哼了一会儿曲子,忽而眼波流转。 正事还是要做的。 兰皇后可是提及,如今那些北楚的奸细,潜伏在元郡,甚至潜伏于谢家。 说到了北楚奸细,阿滢便是不自禁的想到了赫连烈。 赫连烈那双冷酷的眸子,不觉让阿滢为之而心悸! 这厮不会追到元郡来吧?阿滢唇角轻轻抽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181 红杏出墙 阿滢想起赫连烈那微微泛起了猩红的眸子,那么一双似笑非笑冷锐双眸,她不觉微微冷笑。 这里,可是元郡。 如若赫连烈当真敢来,那么自己也是会想方设法,将赫连烈置诸死地! 庭院之中,元郡夏日的阳光似远远比北楚要炽热,却好似仍然融化不了赫连烈脸颊上那一股子的冰雪。 他一双手,轻轻执着一支翠色碧绿的箫。 箫声与笛声是不一样的,笛声似要轻快一些,可这箫声却总似透出了一股子的呜咽与幽润。 仿佛,最暗沉的夜晚,地狱里面的幽魂,一阵子的呜咽深邃。 多年的密谍生活,也是让赫连烈极为的阴郁沉闷。 他不觉眯起了双眸,仿佛眼底透出了一股子若有若无的凉意。 待属下将云汉皇宫一些事儿告知,他那唇角方才透出了一缕冷漠的笑容。 他想到那个俏皮可爱的小姑娘,没想到那么一张聪明可爱的面皮下,却包裹着一个善于骗人满口谎话的灵魂。 他想着阿滢那张俏生生的脸蛋,却也是生出了一股子的阴郁冷锐,仿佛有一种冲动,将阿滢那舌头给抓住,将她舌头给拔出来,扯得血肉模糊。 多年来,身为高贵皇子却不得不化为卑微的间谍,让他的性情变得极为阴郁狠辣。 可是这终究是属于自己的想象,他也不能当真如何。 这个小妖精,还真有几分本事。也没多久,好似便勾搭上兰皇后,仿佛连太子殿下也都认了栽。 章莲太子很不喜欢这个丫头,却也是拿这丫头没法子。 这个死丫头,就跟自己最初的感觉一样儿。也许,她真的是天生的间谍。 不过如今,这么个丫头,自己却抽不出手对付。 这不是赫连烈第一次来元郡了,他每次来元郡,都不觉生出一个念头,盼望能将元郡这处锦绣都城,这样儿硬生生的毁了去。这里太繁华,也是太美好了。 不似北楚,北楚的皇宫,墙壁是厚厚的岩石,一到冬日,便是落满了白雪。 天寒地冻,风吹时候,就带着一股子寒气,能让人骨头都是会打颤。 不似云汉的冬日,就算会冷一些,可那冷,却不是彻骨的寒冷。 每年冬天,北楚的牧民就会特别的难熬。 白雪过后,就有一些牧民的尸体,就如此僵在了泥地里,也无人收尸。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让赫连烈不甘心,凭什么这些云汉贵族,生来就能锦衣玉食,能穿着漂亮衣衫,享受着美味。 总有一天,自己会将这漂亮的城,却也是硬生生的毁了去。 一想到了这儿,赫连烈的脸颊,竟似露出了诡异的冷笑。 这样子的幻想很多次,可是这一次赫连烈清楚的知晓,这个目标似比自己想象的要近。 这样子甘美的念头,如此滑过了赫连烈的脑海,不觉硬生生的吐出了一口气。 当然,这样子幻想之中,自然也是包括了阿滢的。 夏日的阳光很好,阿滢却蓦然打了喷嚏,一阵子的不自在。 她觉得凉飕飕的,总觉得好似有人惦记自己。 又或者,是因为江氏的院子实在也是太过余僻静幽凉了。 她不觉打了个寒颤,又不觉暗戳戳的想,这位便宜嫂嫂,似乎很少现身于人前的。 江氏身子骨弱,虽然文采出众,是有名的才女,可性子纤弱不堪,性子更是纤弱敏感。 江家秋萍,本来就是个美人胚子,出落得甚是水灵。 这个柔弱的美人儿,自然也是配坚毅的英雄。 谢朗就是这样子的英雄。 本来崔氏,其实并不如何喜欢江秋萍的。 在崔氏看来,江秋萍身体太弱,可是不好生养。 怕是以后子嗣,会很艰难。 可是谢朗偏生喜欢,又很爱江秋萍,崔氏也没奈何。 毕竟,谢朗是个极强势的人。是他撑起了这一房的体面,而不必,对崔氏言听计从。 也许因为江秋萍身子骨弱,所以她很少在人前现身,便是谢家一些大场面,也无这位纤弱夫人的影子。 连阿滢都经历两次了,都未曾见过这位江秋萍。 谢芜及笄及定亲,可都没江秋萍这位夫人的身影。 如若江秋萍身子好,原本该她主持中馈的,就算由崔氏主持,也该让江秋萍帮衬。 可实则,江秋萍连个影子也没见。 阿滢来到了谢家这么久,居然还是第一次见到江秋萍。 江秋萍脸颊微微发白,雪白得仿佛微微透明。 她确实浑身病气,并不似假装的。 可是为什么,兰皇后却说她和北楚奸细有牵扯呢? 难道这么个病恹恹的女子,是扮猪吃老虎,心机颇深? 阿滢凝视着江秋萍柔弱而脆弱的眸子,内心顿时不觉否认了。 不会,不是这样儿的。 江秋萍这个样子,绝不是有意假装。 阿滢很会骗人,也会识人,这种眼神的女子,柔弱无比,绝不会是那等很会演戏女人。 不过看到了江秋萍,阿滢倒是明白,谢朗为何会喜欢她了。 纵然崔氏口口声声,说江秋萍不好生育,然而谢朗却也是一点儿都是没有放在心上。 江秋萍确实是个病美人儿,柔柔弱弱。 美人儿如兔,英雄如虎,可是正是十分相配。 阿滢暗暗的想,要是江秋萍没这个病,也许,和谢朗正是一对美玉很是般配。 据说这两个人,本也是青梅竹马一般长大的,谢朗怜惜这个柔弱的美人儿,百般呵护。 待江秋萍长大了,谢朗更是对她百般呵护,十分宠溺。 据说崔氏也认命了,以后谢朗的子嗣,怕是庶出,只能是让妾来生了。 这个谢家的小娇妻,双颊被阳光一映,更是不觉微微透出了雪润光辉。 阿滢暗中,却也是禁不住若有所思。 她发觉江秋萍似有些烦躁,仿佛是在极力忍耐什么。且江秋萍似乎也并不会如何的待人接物,看着也是有些天真稚气。可她,明明比阿滢大好几岁的。 也许比起阿滢,江秋萍方才像个孩子。 阿滢能说回道,似乎连枝头的鸟儿都能被哄下来。可是如今,她这份本事,仿佛也是没有用了。 她东拉西扯的,和江秋萍很说了一会儿话,江秋萍却是病恹恹的,似乎神思不属,也是没有精神。 等阿滢说得口干舌燥,江秋萍柔柔弱弱的说道:“娥姑娘,谢谢你来陪我,可是我身子不好,我要休息了。” 阿滢不觉轻轻的抽搐嘴角,这个逐客令,还真是含蓄啊。 阿滢脸皮再厚,也是不好意思再留下了。 江秋萍站起来送客,却仿佛再也按捺不住似的,身子摇摇欲坠。 阿滢伸手将她扶助,忽而闻到了一股子血腥味儿,顿时也是不觉一惊。 她往下一望,不觉尖声:“你,你流血了。” 江秋萍面色苍白,雪白的裙子下来,赫然渐渐染上了一团嫣红! 不好!阿滢一阵子的无语。 这画面,似乎也还有些眼熟,似乎不久以前,自己还亲身经历过。 她迅速的松开了江秋萍的手臂,好似一只灵巧的兔子一样,轻盈的掠在了一边! 这档子该死的麻烦事!她下意识间不觉咬紧了唇瓣,一瞬间阿滢机灵的脑袋瓜顿时迅速补充了若干阴谋。 这些元郡的女人怎么了?一个个的,却也是赶着喝堕胎药,然后用来栽赃陷害? 元郡的小孩子,出生也是真不容易! 可江秋萍这个胎,分明是个情深义重的胎,分明也是不好相予! 江秋萍身子骨弱,崔氏判定不能生育,想将这生孩子的重任给小妾。 可再怎么说,女人也是想要自己的孩子。至于男人,更是想自己心爱的女人生个孩子出来。 好了,如今这一对爱侣有了结果了,江秋萍给怀了。 如今这珍儿重之的奇迹,却让自己这个野丫头给毁了! 谢朗这个堂哥虽然看着似乎对自己没偏见,可如若知晓自己伤害了他那心肝儿宝贝肉,还不就立刻把自己给撕了? 阿滢越想,越觉得心里发紧! 为何这些人处心积虑,就是要陷害自己? 再者她也想不通,为何这般陷害居然能天衣无缝。难道,兰皇后也是推了自己一把?阿滢内心之中浮起了许多弯弯道道! 江秋萍脸颊流转一缕绝望,然而阿滢也是懒得看她演戏了。 事到如今,她还是走为上策。 纵然江秋萍痛苦叫说不要走,阿滢也是听都没听,她飞快跑向了门口。 然而这个时候,门砰的一下,被狠狠打开。 崔氏一脸怒火的走了进来,瞧这生气的样子,只怕这位谢家主母分分钟能扬起手掌打人! 这可真是环环相扣!阿滢内心也是浮起了愤怒的火焰! 这些人,欺人太甚! 如若崔氏真要动手,她也是必定会还手! 然而阿滢目光触及随后而来的谢朗,心底顿时低低呻吟了一声,走投无路。 谢朗的武功,她可是见识过,好得很。 阿滢这样子的三脚猫功夫,对付杜雨桐也还罢了,对付谢朗,可是真是不够。 然而接下来,崔氏却是将她视如空气,看都不看一眼。 崔氏和阿滢擦肩而过,气得浑身发抖,一伸手,啪得一下,一耳光就抽打在了江秋萍脸上。 咿?这剧本仿若是有些不对?阿滢不觉抖抖。 崔氏,还是比较讲究风度的。上次崔清元那么闹,崔氏也不太想女儿人前失态。 可是如今,如今崔氏仿佛什么风度都没有了。 阿滢迅速猜测!我去,这孩子不是谢朗的! 想不到江秋萍这么个柔弱女子,居然,居然偷吃! 一条清晰无比的脉络线,顿时也是在阿滢脑海之中成型! 江秋萍在家偷人导致珠胎暗结,所以一时害怕,自己偷偷吃了药。 没想到,自己什么运气,居然正好来了。 再者如今,也是纸保不住火。 崔氏如今,可是气疯了。那崔清元虽然绿了阿芜,好歹两个婚事也不算定下来。可是如今,这江秋萍可是谢家明媒正娶的!如此不堪,连孩子都有了! 江秋萍最初很惊恐,可是如今,眼睛里渐渐浮起了一层绝望。 她不觉嗤笑了一声,很有些无奈,柔声叹息。 “是呀,我若有了孩子,自然也是野种,因为,因为我的夫君,都大半年也没回来了。他妹妹及笄,乃至于定亲,都未曾回来瞧一眼,更不必说,是来瞧我。” 她仿佛破罐子破摔,很是冷漠。 大约也是知晓,这件事情不能善了,故而如此说话。 崔氏气极了,便要打。可是手腕,却也是被谢朗抓住了。 谢朗微微有些疲惫:“你们出去吧,我,我自己和她说话儿。” 崔氏也是不好违逆谢朗,离开了房间,犹自愤愤不平。 阿滢也是不得不走。 她踏出房间时候,居然看着谢朗扶着江秋萍坐下来,为她推宫过血。 崔氏嘴里说走,可是走到了门口,顿时也是暗戳戳得留下来,想要偷听。 那些丫鬟嬷嬷,自然心中有数,纷纷推开。然而崔氏却看到阿滢居然也没走,一副要偷听的样子。 她面色不悦,愤怒的向着阿滢使眼神,阿滢却假装没听见。 崔氏虽然生气,居然也是无可奈何。 她自然怕生出了动静,惊动了里面的人。 过了好半会儿,才听到谢朗艰涩说道:“你身子骨弱,吃了这个药,我虽然为你推宫过血,你也,也再吃些温补药材,补补你这孱弱的身子。” 崔氏简直是要被气晕了,江秋萍这个狐狸精,是下了什么迷糊术? 房间里面发了会儿呆,好半天,才听到江秋萍开口:“你倒是,肯饶了我。” “可是,我不知晓你为什么这么做?”谢朗嗓音终于生出了一缕颤抖。 他显然也是极为生气的,只不过善于克制,可是如今,嗓音里面也是添了一缕颤抖之意。 “是,你们谢家的人瞧来,都是我的错。谢朗,你,你也如此宽宏大量,居高临下。呵,我在家,身子骨弱,家里面也是,待我如珠如宝,备受呵护。我自然以为,自己是会被珍爱一辈子的。谢郎,我当初嫁给你,是因为我觉得,你会疼爱我,怜惜我,好好的呵护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182 怒了 崔氏却听得胸口都气炸了,家门不幸!这狐媚子事到如今,居然还如此恬不知耻! 崔氏气坏了,气得锤胸口。 她们家是高门,当家主母,自然也是得体的,还得能干,会应酬。 这么一朵娇花,嫁入谢家,也使不上劲儿,整日里在房间里伤春悲秋,倒是整天将药灌了几碗。 累得自己一把老骨头,还忙着家中诸般琐碎的事情。 一股子冲天酸意,顿时也是涌上了崔氏心头! 这媳妇儿居然还受了委屈的样子。 长嫂如母,这病秧子拘着自己在院子里面,天天抹泪水使性子,也没为阿芜筹谋一丝一毫。如今阿芜受了委屈,这女人几时去照拂安慰? 这些,自己都忍了,谁让人家是个病秧子。只怕自己一计较,倒说自己这个婆母极恶毒。 可能嫁入谢家,她这般福气,居然一点儿也不知晓珍惜,居然还偷人! 这不知好歹的! 崔氏可是满肚子的委屈。 耳边却听到江秋萍悲声:“你可知晓,我在谢家过的是什么日子?” 崔氏内心不觉愤怒的咆哮,这女人莫非还要挑拨离间,还要说自己这个婆母待她不好! 不要脸,连做人的最基本良心都没有! 她,她怎么能说出这样子的话儿? 崔氏为之而气结! “母亲不会待你不好,我知晓她,她有时候会不愿意管事,比如阿娥。阿娥毕竟是谢家族女,母亲不该不理会,任由别人欺辱,有损我谢家名声。阿娥好也罢,坏也罢,也该谢家管教,容不得别人来管。可是,她定不会主动欺辱人。” 崔氏一边感激儿子熨帖,可是又微微有些尴尬。 阿滢还在一边偷听,一副乖巧无辜的样子。 呸,可是自己也是苦,朗儿自然不知晓,这丫头性子有多野! “是,她是免了我请安,我吃喝用度也是绝好,明面上挑不出一点错。可是,可是她瞧不上我。谢朗,你可知晓,我这个院子里冷冷清清的。我何尝不想出去走走。可是我一走出这个院子,吹吹风,回来就是一场病。你说的那位阿娥,我到今天,才知晓她生什么模样。你可知晓,我有多冷清,多寂寞。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有时候整个人一坐就坐一整天。你定然会说,我为什么不跟身边丫鬟说说话。可是我跟她们说什么呢?谢家的下人,个个都是规规矩矩的,他们又怎么懂风的哀愁,柳叶里面的诗歌,还有书本里面的浪漫?他们面上虽然很恭顺,可是其实,也是觉得,我是个麻烦主子吧。” “夫君,你是一个大英雄,整日里东奔西走,忙于国事。可是妾身要的,并不是一个大英雄。我要的夫君,也许不必很有男子气概,很英雄盖世。甚至,他可以很平庸,不及你的十分之一。可是,他却是会很温柔,很体贴,就在身边陪着我,和我说说话儿。我也不需要他做什么大事,只要他,给我弹首曲子,写首诗,让我别那么寂寞。人生苦短,我只想与他琴瑟合谐,快快乐乐的过一辈子。” 谢朗嗓音微微哽咽:“快快乐乐的过一辈子?你居然要与别人快快乐乐的过一辈子?” “我曾经自然是喜欢过你的,因为你虽然武功盖世,却也不失男子的温柔体贴。谢朗,我以为嫁给你,你能护着我一辈子的,让我可以继续快乐,无忧无虑。可是,我得到的,却并不是温柔体贴,而是冷漠和孤独。我的夫婿,一年到头,都见不到几次。是,你是给我写了许多信,信里面很多温柔体贴的话儿。可是,那样子的书信,总归是远在天边。而我想要的夫君,却是实实在在。” “你嫌我小家子气,可你知晓我本来就是这样子一副性子,我不过是个庸俗女子。你,你们谢家,自是可以鄙夷我,瞧不起我。可人生苦短,我迟早便是要死,我本就是活不了多久的岁数。我凭什么为了世俗的仁义道德,浪费自己所剩无多的生命。在我这般寂寞日子里,忽而,便是有了他。他,他身份和你,自然也是云泥之别。可是,却很温柔。他给我抚琴时候,那样子的琴声,让我,让我从来没有如此快乐——” “住口,你住口,你,你不要再说下去了——”谢朗伸手抚着胸口,他再如何有风度,这一刻却也是再也都按捺不住。 他身躯轻轻颤抖,眼底也是不觉染了一层火气。 谢朗厉声:“那个男人是谁,是谁?” 江秋萍唇瓣却冉冉浮起了一缕笑容:“你便算是杀了我,我也是什么都不会说的。就算,是我对不住你,对不住谢家。我会拿命来偿。可是,可是我不会说他是谁,更不会,容你去伤害他。” 谢朗气极了,他猛然的抽出了剑,对着江秋萍。 可对着江秋萍,却怎么都下不了手。他喜欢江秋萍,小时候就认识,觉得江秋萍柔柔弱弱的,不觉生出想要呵护的心思。什么名门淑女,他也不希罕。家里面怎么看,他也不在乎。 只要自己有本事,那么他想娶谁,家里也不会反对太多。 他崇拜牧乡侯,也不在乎什么五姓子间彼此通婚,坚决娶了江秋萍。 可是现在,自己所喜爱的女人,却说,说跟了自己不幸福? 她怎么能这样说,那字字言语,宛如锥心之痛! 谢朗亦不觉眼眶微红,透出了一股子如水凉意。 可眼前,女子的面容,是那样儿的倔强,眼底透出了那么一股子的坦然。 他从来没想过,江秋萍居然会是这么一副模样。 自己印象之中的江秋萍,都是柔柔弱弱的。 面对这样子的面容,谢朗心头一软,他剑一偏,将一边的琴,硬生生的劈开成了两半。 本来淡然的江秋萍脸色顿时也就变了,她扑了过去,一声尖叫,旋即泪水一滴滴的,落在了残骸之上。 谢朗内心之中浮起了一股子奇异的快意。 他想,那个男人,就是抚着这具琴,引诱自己的妻子变心吧。 正在这时候,一道脆生生娇柔嗓音顿时也是响起:“兄长,我知晓那人是谁呢。” 听到了阿滢的话,一瞬间谢朗面色也是微微古怪,很是不自在。 毕竟这桩事情很有些丢人,作为男人并不想别人看到。 没想到阿滢这般性子,居然还落下来偷听。 待他看到崔氏居然也没走时候,谢朗更是不知晓怎么说,一阵子的无语凝噎。 可旋即,他顿时急切的问道:“你知晓?那人究竟是谁,是谁?” 阿滢微笑:“猜也能猜得到,谢家高门大户,嫂嫂又是足不出户,又能认识几个人呢?她整日里,能见到的人都不多。如若是谢氏族人,如此招摇为嫂嫂弹琴,怕是婶婶早便知晓了。再者,嫂嫂,说那个人和兄长云泥之别。谁不知晓,嫂嫂身子不好,总请戏班子入府听戏,而不是自己出去。听说常来嫂嫂院子的桃花班,有一位,十分美貌的琴师,唤作柳三郎。” 江秋萍拼命的摇头,眼底不觉充满了惶恐,不觉颤声:“不是他,不是他!” 可她是不会说谎的,这样子拼命摇头时候,泪水一颗颗的飞快垂落下来。 谢朗一瞧她那样子,就知晓阿滢猜对了。 他面颊火辣辣的,顿时也是充满了愤怒。 他,他怎么也没想到,江秋萍居然找了个戏子! 一股子难以形容的羞辱,顿时也是涌上自己心头。他想起了妹妹谢芜,那时候自己为谢芜生气动怒,可是崔清元总归寻了官家小姐。然而自己的夫人呢,都明媒正娶,在家里了却偷了一个戏子! 那是何等不堪,何等羞辱。 他狼狈的扭过头去,抬头之际,眼底却流动了冷锐的火焰。 江秋萍扑过去,死死的抓住了谢朗衣袖,眼中染满了恳求,全无方才的安然和宁定。 “谢郎,是我的错。他,他什么都不懂,只是个孩子。是我不知羞耻,是我自己勾引,是我水性。你杀了我便罢了,可你饶了他吧,我求你饶了他。你,你是个好男儿,你是个大丈夫,恩怨分明,绝不会做出伤及无辜的事情。你只当,没娶我这个妻房,是我贱,污了你的白玉无瑕。” 江秋萍忍不住,崩溃似乎的放声大哭。 她眼前不觉浮起了柳三郎的身影,那是个情冷又腼腆的少年郎,原本只是消遣,可渐渐的,不知什么时候也都变了。那个青涩的孩子,有时候痴痴的望着自己,可是发觉自己回望,又流露出痛苦和隐忍。他本来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可是自己胆子却不觉渐渐大了。是自己不好,舍不得这个弹琴的少年郎。他一身白衣,一首清曲儿,如此美好画卷。可如此画卷,又偏生让自己生生的毁了去。对方清冷俊美,仿佛给自己苍白荒凉的人生,平添了几许亮色。 谢朗却一把将江秋萍推开,他盯着自己被抓皱的衣袖,眼中却也是透出了一股子说不出的隐怒。 “你称赞我是个大丈夫,那却担当不起。我可不是那等,那等可欺之以方的男人。他自然要死,你自然也只能是我的妻子。我杀了他,你在家好好养身子,你身子弱,多吃两贴药,家里也不是吃不起。” 说完,他弯下身,伸手擦去了江秋萍脸颊之上的泪水。 “小萍,你总是这样子,这般蠢笨,且又单纯。所以,所以啊,你纵然是做错了事情,亏你有个极好的夫郎,我会原谅你的。可我一个谢家嫡子,云汉麒麟儿,威震边陲的堂堂谢朗,不会如此容人欺辱。那么如今,你什么都不必管了。你就好好呆在谢家,一辈子呆在谢家。” 江秋萍仿佛不认识一般,盯着眼前的谢朗。在她眼里的谢朗,始终是世间最方正君子,英气勃勃,沉稳可靠。如若不是这样子,她也绝不会选择嫁给谢朗。 丝萝愿托乔木,她嫁给谢朗,也是想有个依靠。 她绝没想到,谢朗会用这样子的口气和自己说话。 她惊讶于谢朗眼底冷锐。 江秋萍一颗心不觉轻轻往下沉,不觉流转了一缕急切,喃喃自语:“你若伤了他,我不会原谅你的,不会原谅你的。” 她泪水夺眶而出,布满了脸颊。 本来已经被谢朗擦去泪水的面颊,如今又再次被泪水湿润。 而谢朗,却并未再为她擦拭泪水,而是一脸阴郁的站起来。 “兄长,兄长!”阿滢这样子轻盈的跑过来,脸颊因为急促的跑动,染上了一层红晕。 而谢朗意味深长的看了阿滢一眼。 方才他被感情冲昏了头脑,内心愤怒,一阵子头昏脑胀。 可如今,谢朗清醒了许多,发觉阿滢现身在这儿,并不是什么巧合。 原本对于这个堂妹,谢朗没什么太多感觉,至多,有一些微薄的同情。可是如今,谢朗却多看了她几眼。 触及到谢朗眼底的精光,阿滢也知晓,谢朗肯定有想法。 她也并不觉得意外。 来到了元郡,别的没有,就是聪明人多。 自己穿梭世家豪门,见识的都是这个国家顶尖的人物,自然个个都是人精。 不过阿滢脸皮厚,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故作关切:“我陪你一道去吧。” 谢朗淡淡说道:“你若会骑马,那就跟过来。” 阿滢当然会骑马,她多才多艺,学了很多。 她骑在马上,对着谢朗轻语:“嫂嫂就是太单纯了,不明白这世间险恶。她说柳三郎是个单纯的人,可是实则,这位柳三郎在元郡,名声可不是很好。” 纵然没有兰皇后的资料,阿滢也听说过这位柳三郎。 这位琴师貌美风流,是一个极低廉不堪的伶人,他品行不端,且荤素不济。他所勾搭的人里面,不但有春闺寂寞的妇人,甚至还有男子。如果江秋萍平时多爱跟人来往,则必定能知晓柳三郎的不堪。偏生,江秋萍平时足不出户,也没什么朋友。 “这些,也还罢了,据说这位柳三郎,似并不单纯,似跟北楚奸细有些纠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183 自尽 柳三郎伸出手,缓缓的拿起了一把梳子,轻轻的梳洗他长长的头发。 他平时也不爱束发,不乐意充作云汉人装束。只有出门弹琴做任务,又或者是在江秋萍那般女子面前做戏时候,他方才会打扮得整齐。 原本他想说服江秋萍,盼望江秋萍怕私情被发现,因此听了自己唆使,对谢朗下手。 可是接触下来,他发觉江秋萍其实也根本不怕。 偷人就偷人了,江秋萍真也坦坦荡荡。 如果不是怕连累了自己,只怕,只怕这女人能自己向谢朗坦白。 柳三郎不觉有些烦躁,那妇人倒是个极天真的性子,又很爱自己。江秋萍很美,又有着楚楚可人的哀愁,如烟云水雾的柔弱。那场偷情,在诗情画意之下,仿佛也是变为极为凄美。柳三郎甚至不得不承认,有时自己也不觉有些心动的感觉。江秋萍的脑袋,轻轻的挨在了自己的胸口,说着连绵不绝的情话,真挚而爱怜。 那个柔弱的女子,并未向自己索取什么,反而将自己当作小弟弟,当作一个孩子,而她就像是一个母亲。 柳三郎嗤笑,这般所谓心动,其实什么都改变不了。 若不然,就哄哄江秋萍,骗她下毒。 作为一个优秀的北楚奸细,他自然也是心硬如铁,绝不会为了一个区区妇人,就软了心肠。 太过于柔弱的人,都早被淘汰死去,而自己也舍弃了尊严,一副身躯男人女人都侍候,早将自己作践在泥地里面去。 他冷冷的瞧着自己镜子里容貌,一时竟觉镜中唇红齿白的容貌分外的陌生,竟不觉心口为之一悸。 这样子一副姿容,瞧得久了些,他竟微微有些恶心。 他今年已经二十六岁,可是吃了药,维持十七八岁得模样,因为这样子青涩,是最容易讨人喜欢,让人放松警惕的。 可这副样子,也维持不了多久了,至多不过三十岁,就会生出白发和皱纹。 所以柳三郎有时候也会心动一下,却绝不会心软。 那些凄美如云雾的爱情故事,不过是一些空中楼阁,水中的倒影,一时的海市蜃楼,也当不了真。 江秋萍迷恋的是一个可笑的幻影,可是自己,毕竟带给了她快乐不是? 柳三郎不觉嗤笑。 他想到了北楚的冬天,雪总是下得很大,一场大雪下来,就能多添几具尸体。 自己的阿母,就是活生生的被冻死的。那时候他盯着阿母的尸首,实则却也是一滴泪水都没有。 他内心生出了一股子的凶狠,凭什么北楚人都是要这般辛苦,活着也是如此艰难。可是那些南人,却吃着香甜的米饭,过着舒心又顺意的女子。好似江秋萍那样子的女郎,扔去了北楚,怕是都活不下来了。 然而正在这时,一阵子喧闹传来,柳三郎耳边听到了讯号,忽而意识到有人闯入,且这个人还是谢朗。 江秋萍这个蠢物,大约也是说破了嘴,引来了谢朗。 他没打算走,以谢家在元郡的权势,自己又能去哪里呢? 这般想着,柳三郎眼底不觉顿时流转了一股子的狠色。 然后他就瞧见了谢朗,故意面颊透出了惊惶之色,目光凝视谢朗,旋即又瞧瞧站在谢朗身边那个小姑娘。 阿滢样子漂漂亮亮,甜甜噙着一丝笑容,冲着柳三郎流露出了一缕和煦的笑容。 阿滢样子很和善,可是柳三郎却知晓她是个黑心肝,不是什么好人。 谢朗拢眉看着柳三郎,这个戏子哪儿能又江秋萍说得那样子的好。江秋萍说得好似做了一场美梦,可是柳三郎只能说有几分胭脂色,脸颊上竟似沾染了脂粉,腰间一块绣花手帕,花朵儿绣得说不出的艳丽。 他很不喜欢,只觉得很是厌恶。 柳三郎却不觉透出了惶恐之色,仿佛畏惧得紧:“谢,谢公子,你饶了我吧,我不是故意的。是,是夫人主动,我也是不敢不从,怎么敢不顺了她?” 待谢朗走近了些,柳三郎跪下,后背传来了一阵子咯咯机簧响动,旋即嗖嗖两枚毒箭射出来。 这么近的距离,这样子一招,可以极快。 如果谢朗不是早便知晓他是北楚奸细,说不准就会中招。 可如今谢朗只是咔嚓两下,将这两枚箭轻轻巧巧,一下子拍飞。 柳三郎面色一变,手臂咯咯响动,迅即抽出一枚利刃。 说到武功,也许他及不上谢朗,可是却也是又阴又毒,精通杀人之术。 伴随一连串清脆撞击之声,柳三郎手底几片薄刃顿时被生生击个粉碎,与此同时,一股子巨力一扫,居然是将柳三郎双腿腿骨打折。 柳三郎一张口,哇的吐出了一口鲜血。 他双腿虽然被打折了,却仿佛不知晓痛楚,不自禁发出了一连串的笑声。 柳三郎披头散发,面颊透出了一股子的阴郁。 他一伸手,忽而擦去了唇瓣上的鲜血:“谢朗,这一年半载,你去边陲奔跑,毁了我北楚多少密谍。可是,可是如今你的妻子,却是在我身下婉转承欢,不知晓多喜欢我。谢朗,你这般狠辣,却不知道,你这个妻子,居然是这样子的天真无邪。她那身子的滋味,啧啧,还当真是美妙之极。” 谢朗冷哼了一声:“北楚蛮子,也不指望尔等知晓廉耻。” 柳三郎极为恶毒的说道:“我经受的女人多了去了,好似你妻子这般放浪的,还当真少见,也不知晓是不是因为她本性淫贱,还是你这个丈夫根本不行。” 柳三郎知晓自己也奈何不了谢朗,如今也是翻来覆去的辱骂。 他骂的话很是难听,什么下三滥的羞辱言辞,都是尽数说出口。 阿滢看着谢朗,谢朗方才在家中很是失态,眼眶都微微发红。 可是如今,眼前这个谢朗,却甚至眉头也没挑一下。 柳三郎翻来覆去的辱骂,也没让谢朗一皱眉头。 一个男子被戴了绿帽子,这是天底下最大的羞辱,也不可能不动气,然而谢朗所做一切,都是一丝不苟。 外面传来一阵子的兵器交击打斗的声音,可渐渐却安静起来。 谢朗的反应确实是很快,他自从听到了阿滢说,柳三郎可能是奸细,就已然是沉下心来,如此布置。 他假借抓奸,看似怒火中烧,可是眼底却也是流转了一股子宛如冰雪的冷静。 阿滢觉得确实没办法同情这个男人,自家妻子偷情,也许是一件悲哀的事情。可是对于谢朗而言,仿佛无论什么事情,都是比不上他所作的大事、正事。这些事情攥紧了谢朗的心,抓住了谢朗人生最多的热情,却没一丝一毫分给别人了。阿滢甚至忍不住想,如若顺了这么个冷冰冰石头似的男子,日子不知晓多痛苦。 此刻,如果谢朗怒气冲天,不依不饶的,一刀宰了柳三郎,也许,他反而像个活人。 柳三郎的辱骂,仿佛对着一块石头,没有丝毫的用处。 腿上的剧痛传来了,他蓦然流转了一股子的恐惧。 他凝视谢朗深邃的瞳孔,那双眸子之中,却好似流转了一股子的嘲讽。 他骂了一通,结果反而自己连连喘气,气喘吁吁。 谢朗沉声:“我见过许多北楚奸细,没一个人,似你这般,能如此辱骂。” 柳三郎嗤笑:“是呀,因为别的人,没有沾染你的夫人,没有睡过谢朗的女人。” 他又一连串的辱骂,将一口口的口水,吐在了谢朗身上。 “因为,他们视死如归,可你,骂得如此大声,其实,你不想死的。如若你知情识趣,也许,你也不用死。”谢朗凝视柳三郎苍白脸颊,缓缓言语。 柳三郎眼底,终于透出了一缕不可思议:“你,你能饶了一个,与你妻子通奸的人。” 他可是清楚,谢朗是因为极喜爱江秋萍,才顾不得那么多,才娶了江秋萍。 谢朗淡淡:“只因为你是北楚密谍,而我一向公私分明。这些年来,我也招降了些北楚密谍,你该知晓,我谢朗的招降,一向都是言出必行,是很有用的。” 柳三郎苍白脸颊之上,露出了一股子的变态的嫣红,一阵子的激动:“你以为我是谁,那些贪生怕死,不知廉耻的叛徒。你如今屠杀了我的同袍,却要我希罕北楚的荣华富贵。你实在将我们北汉男儿瞧得太轻了!” 谢朗冷笑:“我真是不明白,你为何将你们所做的事情,说得这样子正大光明。是你们这些北楚人,觊觎我们云汉国土,你们在我云汉,行此密谍之事,难道便不知是非对错。” “说得好似你们云汉的雀儿,没有潜入北楚一样。谢朗,你说得这样子的义正言辞,你们云汉的密谍,难道没有出入北楚?”柳三郎一脸不屑之色。 谢朗沉声:“那是因为你们北楚存豺狼之心,时常抢掠,粮食不够吃了,就屠杀我们云汉边境百姓,抢掠边境城池。这种强盗似的行径,你们居然说得义正言辞。今年你们北楚又有多少饥民,他们好似蝗虫一样涌入了我云汉境内。可是我云汉并未将这些异族人给屠杀饿死,而是就地安置,让他们开荒,施舍粥水。这一切都是牧乡侯的仁慈和善良。柳三郎,你说我刀上染了北楚之人的热血,我自是承认,绝不否认。可是同样,这几个月我安置边境流民,可也是救活了许多北楚之人。这些性命,莫非就不作数了。你有机会弃暗投明,就应当抓住这个机会,否则不过是误了自己一生一世。” “呸,呸,你胡说八道,你,你在说什么。” 柳三郎喘了几口气,眼底流转恨意:“我最厌恶你们这些云汉贵族那些高高在上,伪君子般的心思。凭什么你们生在锦绣温良之地,生来便可丰衣足食,而我们,就好似被世界舍弃了一样。身为北楚之人,一生下来就要忍饥挨饿。” “那是因为你们北楚,上位者不体恤百姓,不肯费心经营。北汉皇族穷兵黩武,却不思如何照顾百姓。皇族将国中百姓的怨恨,化为抢掠心思。他们一个个穷奢极欲,全然不肯顾忌百姓死活。又如何像我云汉牧乡侯,人品清正,不但有惊世才华,且衣食简朴,爱民如子。可叹你们居然被如此的愚弄,还犹自不知。” 谢朗露出了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阿滢心里却也是啧啧啧,看来大哥也是很娴熟。 怕是轻车驾熟,挑拨离间。 柳三郎面色几番变化,一时气喘吁吁,居然也是说不出反驳的话儿。可他忽而伸出手,伸出了自己的手指甲,狠狠的往脖子上这样子一划。旋即,顿时一股子的鲜血,就是这样子喷涌而出。 “你,你休想说服于我,我自然是,绝不会做叛徒的。” 说到了这儿,柳三郎顿时也是气绝身亡。 阿滢小心翼翼过去,一抬头,有些可惜:“兄长,他已经死了。” 谢朗见得多了,倒也不算如何遗憾。只是眼见阿滢这么一副天真无邪得模样,顿时也是一阵子的无语。 阿滢样子十分的娇美,可是却不知晓是吃什么长大的,这么一副心肠。 这旁边的,可是一具死人呢,都不知晓装一装。 他原本还有点儿可怜阿滢,如今却发现阿滢并不是自己所想象那等很苦情很无助的孤女。 回去谢家,谢朗沉默寡言,话也少。 阿滢小心翼翼的说到:“兄长,你,你也不要难受了。” 谢朗开口:“算了,我已经原谅小萍了,阿娥,你不准说出去。” 谢朗一副这件事情已然了结的样子,阿滢顿时无语:“可是,嫂嫂呢?” 难道江秋萍还能毫无芥蒂的过下去? 阿滢这么问,谢朗反而不明所以:“她?她又怎么了?是她红杏出墙,我在外又未曾许别的女子。难道她还要反过来怪我?” 可以说谢朗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而阿滢也是默默吐出了一口,是,是,谢朗这种男人,哪里分出心思找女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184 将死 谢朗沉默了一阵子,不觉开口:“她真的会那么不讲理,反而来怨怪我?” 阿滢胡乱用鼻子嗯哼了几声,家务事,少搀和,她还是懂的。 谢朗自言自语:“是她,她一直就是这样子,娇气又任性,一点儿也不讲道理。小时候见她,她,她就是这副样子。哼,若不是我,还能有谁,受得了她那喜怒不定,刁蛮任性的脾气。” 那些话儿,谢朗原本也是不想说的。 可是不知不觉,到底还是说出口来了。 也许,他内心实在是太苦闷,又或者这样子的话儿,他实在不知晓和谁说。 如若是崔氏,肯定篡夺他休妻,他也是舍不得。 阿滢看着挺活泼的,他不知不觉也是说出口。 他也感觉得到,阿滢外表看似很俏皮,可是很成熟,知晓什么该不该说。 可说了两句,谢朗也是住了口。 一想到江秋萍一颗心已经不在自己身上,他就一阵子的难受,说不出的不舒服。 女人的心变了,是否就是不会再回转了? 他忽而感觉到了一阵子的凉意,仿若是北楚的冬日,霜雪已冷,什么都是已经冷了。 耳边,却听着阿滢俏生生的低语:“兄长,你若埋怨她呢,便休了她。若你再恨她一些,你是谢家嫡子,便是杀了她也没什么要紧。” “可是你心里,如果念着她,舍不得她,还想和她一道,这样儿在一起。如若这般,你便不要再说那些话儿,一个字也没提了。更不要拿这件事情,瞧不起她。要不然,你自己会非常辛苦的。” 谢朗慢慢的抿紧了唇瓣,忽而嗤笑:“哼,她自己一时糊涂,瞧错了柳三郎,难道便不能提了,难道还要她糊里糊涂,记挂这个北楚奸细?难道,还让她这般痴情,对个奸细痴情——” 一想到这儿,他就心如刀搅,说不出的难受。 “难道她做错了事情,我还一个字都不提。她要知道错了,以后才会改。” 阿滢笑吟吟的,也没说话了,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你爱提不提。 谢朗没有说话了,他想,好了,阿娥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也许自己以后可以不提,可是柳三郎是个奸细这件事情,他一定要说。 他一定要让江秋萍明白,是她眼光不好,看中一个很不好的男人。 自己比那个琴师,好千倍万倍。 江秋萍哀求自己不要杀了柳三郎,他不会因为江秋萍的恳求留下柳三郎,也不会因为对江秋萍的占有欲杀了柳三郎。 柳三郎是自杀的,可是江秋萍一向也不讲道理。 可等谢朗回到家里,却有人匆匆过来,说夫人不好了。 谢朗脸色一变,匆匆的跑了过去。 江秋萍脸色更加苍白,眼神渐渐涣散,她的身体,其实已经是极差,今日又自己喝了药,又受了那样子惊吓。 一见到谢朗,江秋萍眼睛里面顿时流转了光彩,颤声:“三郎怎么了,他,他怎么了?” 谢朗怔怔的看着她,失魂落魄,江秋萍就为了那个男人,将自己折腾成这样子,如今居然心力交瘁? 这一瞬间,谢朗内心甚至流转了一股子的恨意。 他手掌死死的抓住了胸口,忍不住喘了几口气。 可最后,内心怜爱,终究占了上风。 他轻轻的侧过脸,缓缓说道:“他,我没有杀他。” 谢朗说话很有技巧,他说自己没有杀,可是柳三郎却是自尽的。如此一来,也是算不得说谎。 他只想江秋萍活下去,如果知晓柳三郎死了,江秋萍一定不会再活着。 那么她的心,也就这样子死了。 谢朗忽而觉得很是难受,眼前这个女子,已经不爱自己了,已经不想为了自己活过来。 果然江秋萍眼底顿时流转了一股子的光彩:“真的。” 谢朗唇瓣轻轻颤抖,憋出一句话:“你知道我的,我向来不会说谎的。” 他告诉自己,这实在也是算不得说谎。 “谢谢你,谢谢你,这,这样子,那便好了,这,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是我不好。” 谢朗触及江秋萍感激的目光,忽而心口一阵子的刺痛,有些狼狈,甚至脸颊火辣辣的很是尴尬。 可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是去追究一个北楚奸细,还是如今为了保护江秋萍说的,一些不那么完整的真相。 谢朗凉丝丝想,如若她知晓真相,就不会感激,而是会万般仇恨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185 有情皆孽 耳边,则听到了江秋萍娇怯怯的嗓音,仿若含着怯弱泪水以及一股子的殷切不安:“朗,朗哥,他是不是吓坏了,是不是恨我?因为我,他得罪了谢家。他一个无权无势的琴师,说不住打心眼儿里面怪我,因为我他这般处境——” 谢朗没说话,如若方才他只不过巧妙的利用了语言的陷阱,那么如今,如今提及柳三郎,难道要自己说谎? 就如他和江秋萍说的那样子,平素谢朗是不会说谎的,谁都知晓他一诺千金。 所以谢朗一阵子的沉默,也没开口说话儿。 可是江秋萍呢,却是越发惶然:“他,他定然是厌恶我了,决意不理睬我了,是不是,是不是呀?” 女子的泪水,如此轻盈的划过了脸颊。 谢朗心忖,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这般娇气的女子呢? 可江秋萍打小就是如此的娇气。 小时候,她只眼睛里含了泪水,用那双含泪的眸子看着自己,自己就莫名心软了。便是觉得江秋萍的要求并不是那般合理,他也不觉软下了心肠,反而去哄哄这个小姑娘。 等江秋萍长大了,他自然是想要娶了江秋萍了。 如此娇气的女子,若不是自己,还能谁生受呢? 他一直一直,也是这样子想的。 可是如今,江秋萍眼睛里含着泪水,脸颊却是一阵子的灰白。 这个打小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女孩儿,就要死了,分明活不成了。 谢朗见识过许多要死的人,那些人死之前,面颊就是会流转了这样子的一股死气。 如今江秋萍,就是这样子一副模样。 谢朗深深的呼吸一口气,不觉抚摸上江秋萍的脸蛋。 为了她,说说谎话,又是何妨? 纵然她已然心不在自己身上,再无半点爱意,更已然不当是自己妻子。可无论如何,这个爱哭的女孩子,始终是自己看着长大,他应该对她有点儿仁慈。那么就算是谎话,也无损道德。 “他,他虽然是个琴师,身份低微,又很可恨。不过,不过总算是对你,情深一片。” 谢朗顿了顿:“他说都是他的错,我不要怪你。我本来很是生气,见他有几分骨气,自然,也没下手,饶了他。” 听到自己的情郎非但不怪自己,反而如此情深一片,江秋萍也不觉绽放了一缕甜甜的笑容。 是呀,别看她身份很尊贵,可是对于柳三郎,她反而有些自卑。柳三郎年轻,而且自己也是已然成婚。 她凄凉的心中,蓦然浮起了一缕甜丝丝的味道,心想三郎还是爱着我的。 那本来苍白的脸蛋,似也染上了一层红晕:“朗哥,谢谢你,你英雄气概,你总归是对我宽宏大量的。” 谢朗哄她:“你快些好起来吧,你若好了,我也不将你拘在谢家。那,那时候,你就拿了合离书,你,你挑你喜爱的人。方才那些话,都是气话,不作数的。” 他想,还是先哄小萍活下来,这么说,小萍也有个盼头。 如真好了,也便合离吧,虽然变不会柳三郎,小萍又要生气了。 谢朗怔怔的瞧着,不知不觉,泪流满面。 江秋萍伸出了手指头,抹去了他脸上泪水,微笑摇摇头:“朗哥,其实,我从来没想过,没想过合离,也没想过,离开你。我是喜欢三郎的,但没想过和他走。其实,总归是我负了他。我没想过嫁给他,没想过长相厮守。从小到大,我一直一直,有一个很尊重,很敬佩的人,不是我的阿翁,是你。” “你对我宽宏大量,其实,其实我很欢喜,也很感动。其实我的心里面,就算,不爱你了,也是,很,很尊敬你的。你好,你一句责备都没有。可,可,可其实我知晓,你,你在外面,为牧乡侯做事情,我这么偷人,不对的,对不住你的。” 江秋萍一边这般说着,眼底的光芒,却好似渐渐的涣散了,说话也断断续续。 谢朗忍不住颤声:“好了,你不要说了,你不要说了!你,好好休息。” “不,不,我一定要说。如,如若这件事情传出去,会有损你名声的。所以,我才铤而走险,我打了孩子。我,我已然对不住你了,如何,能让别人笑话你。所以,我没想过和三郎走,我已然负了你,我不能让你,让你没脸。你,你知道的。” 谢朗身躯轻轻颤抖,将江秋萍搂入了怀中,让自己染了泪水的脸颊贴着她的脸颊:“你把我想得太好了,我没那么好。你,你别死,你别死。你身子好了,要怎么样,就怎么样。” “可你别恨我,我不是故意对不住你的,我只是,很怕孤独、寂寞。我死了后,你,你再挑个妻子,比我好一千倍,一万倍。她,会生孩子,很喜欢你,会很讨婆婆喜欢,不似我这般脾气,也不会偷人。你这样子好,定然要找个极好极好的——” 说到了这儿,江秋萍仿佛伸手要抓住什么,伸手到一般,顿时软软的落在了床榻之上。 她的生命,就好似一只秋蝶,这样子没了。 谢朗怔怔的没有说话儿,心想,比你好一千倍,一万倍的女子,自然也许会有。 可是,那又怎么样,我又不会喜欢。可是我最喜欢的女子,却已经再也不会回来了。 阿滢悄悄的,躲在了门扉之后。 她旋即如一只轻盈小鹿,这样子轻巧的跑开。 痴男怨女,阿滢内心轻轻切了一声。 看来喜欢一个人,终归是痛苦的,而且没什么快乐。 除非,除非是他吧。阿滢脑海里面浮起了那道青衫儿身影,深深呼吸了一口气,也许只有那个温柔的青衫男子才可以。他那般温柔,就算如今老了些,肯定会伤害自己。 可是旋即,猝不及防一般,一道赤红身影顿时也是浮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186 女人的小情绪 可是旋即,猝不及防一般,一道赤红身影顿时也是浮起来! 裴楠铉似笑非笑,那俊美甜蜜的模样,仿佛一下子就浮起在阿滢的心头。 阿滢冉冉一笑,忽而轻轻一踢,将一颗小石子轻轻的踢飞。 小坏蛋,那般漂亮,又聪明又重情意,自然是极讨人喜欢。 自己有一点点喜欢,也不奇怪。 可是那点点的喜欢,可比不上自己内心之中的白月光。 阿滢慢慢的伸出了手指,将脸边发丝轻轻一拢,甜甜一笑,自言自语:“我呀,自然还是最喜爱你的。” 她最喜欢的,自然是那个小时候那个月下对自己微笑,很温柔的青衫男儿。 对于裴楠铉的喜欢,只一点点的啦,没多少啦。 最爱最的,一定是你。 阿滢这般想着,不觉伸手捧住了自己个儿的脸颊。 她没细细去想,也许因为那个青衫的男子,很远很远,远得伸手都触不可及。那么这么遥远得距离,也许就会变得很安全。然后一个梦,始终就是一个美好的梦。而这个世界上,本就没一样东西,会比一个美梦更让人喜欢和着迷了。 皇宫之中,兰皇后听阿滢说完,不动声色,轻轻的品了一口茶水。 她冉冉一笑:“如此说来,谢朗是知晓你替我做事了?” 阿滢轻轻的福了福:“能替皇后娘娘做事儿,那本便是一种荣耀。能让别人知晓,也是我的福气。” 兰皇后更是一笑:“是呀,本宫虽然是他们口中所谓的妖后,可是,我们和牧乡侯,虽然说不上是朋友,可也不一定要做敌人。若即若离,关系如何拿捏,是很微妙的。牧乡侯,他不喜爱陛下养的密谍管得太多了。他认为,这些打探私隐得密谍,如果权柄太大,那么就会让世家大族,乃至于朝上的官员生出了不安。可他实是想得太多了。要知晓你将他们管得越紧,他们才越发会听话,会顺从,不闹出那么写个妖蛾子。他可以做做好人,给予别人希望。而本宫呢,并不介意当这个恶人,做一些让人唾骂的事情。本宫对陛下的忠心,天地可鉴。” 阿滢暗中唇角轻轻一翘,觉得兰皇后也不必在自己面前表现她有多么忠君爱国吧。 她来宫里面也有段日子了,偶尔也见过云帝几次。 这个男人浑身已经散发出了苍老的味道,难怪章莲太子这等成色,居然也是没有被废掉。看到这个老人,谁也是不会相信,他还能再拥有孩子。就算,当真有一个孩子了,也许这个孩子,未必会长很大。 云帝自然从来也没有留意过阿滢,他浑浊的目光,仿佛已然对年轻的女孩子失去了兴致。甚至曾经天真娇憨的方昭仪,也不过偶尔能逗弄云帝挑起眉头。 然而二十多岁,青春美貌的兰皇后,每次见到皇帝,就会露出一副很仰慕,很依赖的样子。 仿佛这位老了的云帝,还真的很有吸引力。 不得不说,兰皇后能爬上这个位置,还是很有些本事的。 “所以,你跟云汉麒麟子保持一种,很好的私交,我是很乐意的。好了,阿滢,你随铜雀,去听听吧。” 兰皇后的话传入了阿滢的耳中,阿滢也是停止了胡思乱想。 她一向有这个本事,无论心里面想些什么,脸上总是一副很恭顺的模样。 她随着铜雀一路儿去,到了一处屏风后面。 移开了空管,房内一些议论的声音,就已然传了过来。 “韦家如今,欲图查手蜀中盐事。蜀盐与海盐,是我云汉百姓食盐的两大出处。既是如此,一旦让韦家掌控盐事,必定能趁机赚取大量银钱。东海盐事在牧乡侯努力下,已归国家经营。可当年太宗征服蜀地,为求当地的山民早些归顺,只说采铁盐归于当地头人。并且,立下铁书盟约。此事,可谓是天下皆知!偏生韦家自负世族,居然牺牲旁支通婚,并且许以种种好处。” “何止旁支子女,当初韦玄婚事,都险些用以笼络。那容家姑娘早死,否则已然是韦家妇人。只不过没想到当初联姻虽然并不如何顺遂,没想到韦家仍然是不肯死心,仍然是不依不饶。只怕,所谋不小。” “宜派遣巧舌谋士,潜入蜀中,许以财帛,挑拨离间,让那几个蜀中头人相互争斗。然后挑选扶持亲近朝廷一脉。” “不然,朝廷还是尽快推行改土归流任官之策。否则,定然是会治标不治本。” 阿滢听到一个韦家,最开始还挺有兴趣的,不过听到后面,就一阵子的头昏脑胀。 她承认自己才疏学浅,听到别人论证,既不懂那么些个风土人情,也不懂如果为官,如何安抚。 毕竟,阿滢的聪明,是在另外一个方面。 她耳边,听着铜雀轻轻的说道:“这些大人们,个个都是国家栋梁,都是饱学之士,是我等雀儿密谍,绝不能比的。皇后娘娘再如何聪慧,可是也不见得什么都懂。一个人有什么不懂的,并不要紧,要紧在于,需要拥有容人之量,识人之能,御下气度。这些人,都是娘娘的暗门谋士。也许他们在朝中官职并不怎么高,却个个才学见识过人,善于阴谋诡计,能替主子分忧解劳。他们如此,我们也如此。” 这般说着,铜雀慢慢的掩下了铜管。 他和气的冲着阿滢微笑:“至于我等,同样是为上面做事,只不过分工不同。阿滢,你明白了吗?” 阿滢点点头,表示明白。 她归纳得很清楚,那就是自己那个便宜未婚夫,早让皇后娘娘不欢喜了。娘娘是个女人,有点小情绪,不但想搞死韦玄,还想搞死韦玄全家。而阿滢,就需要为自己这位新老大的伟大构想添砖加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187 发掘韦玄把柄 她归纳得很清楚,那就是自己那个便宜未婚夫,早让皇后娘娘不欢喜了。娘娘是个女人,有点小情绪,不但想搞死韦玄,还想搞死韦玄全家。而阿滢,就需要为自己这位新老大的伟大构想添砖加瓦。 正在此刻,只见杜雨桐被领了进来。 杜雨桐娇怯怯的,轻轻一福,便是问了安。 “娥妹妹。”杜雨桐温柔亲切的打照顾,脸上一片亲切。 阿滢却顿时一阵子的恶心,娇躯轻轻一颤。 杜雨桐也算是个能耐人,这般能屈能伸。 她柔顺的姿态,让阿滢有一股子粘腻的恶心,可仔细想想,也许这便是兰皇后的用意。 有一个危险的毒蛇,这样子死死的盯着自己,时时刻刻,想要取而代之。 那么阿滢想要偷懒,只怕也是没那么容易。 “雨桐,我有些事情,要吩咐阿娥去做,你便帮帮阿娥。” 兰皇后仿若漫不经心的说道。 杜雨桐一副很柔顺的样子,轻轻的嗯了一声,缓缓应了一声是。 可是饶是如此,杜雨桐却也是下意识将手指甲轻轻的掐入了肉中。 一股子的锐利疼痛,渐渐泛起在杜雨桐的心头。 杜雨桐不介意为兰皇后做那么一些,一些极恶毒的事情。 可是饶是如此,她还是不觉滋生了近乎疯狂的不甘。 如若不是阿滢夺了自己的气运,那么,服侍兰皇后,掌握这样子权柄的人,应是自己! 兰皇后说得轻描淡写,可言下之意,不就是让自己屈于阿滢之下,听这个黄毛丫头调遣? “阿娥,你怎么看?” 兰皇后一声询问,阿滢也有些错愕。 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她以为铜雀只是带自己参观一下。 似看出阿滢心中的疑惑,兰皇后微笑:“本宫身边每一个人,都有资格为我出谋划策。那些暗门学士,虽是博学多才,不过他们毕竟是一些读书人,朝廷上做官的士大夫。他们的想法,自然也会有一些限制。有时候,一个人懂得太多,想法太多,也许就会一叶障目,不及一些人,想法那般清爽。本宫,想要听一些清爽的想法。” 杜雨桐内心更是嫉意翻腾!说什么皇后娘娘身边的人均可出谋划策,她连什么都不知晓。 而阿滢,居然被带着去见那些暗门学士,成为真正心腹。 她承认阿滢这小蹄子有些聪明劲儿,又伶俐又泼辣。 可就算比自己稍稍厉害那么一丁点儿,也没厉害许多吧。 怎么地位就比自己高那么多? 要是没阿滢这么个碍事玩意儿,自己岂不是,能取而代之?杜雨桐内心之中不觉浮起了幻想。 与此同时,杜雨桐也是不觉幸灾乐祸。 纵然兰皇后这样儿问,可阿滢能说出个鬼。 人家暗门学士,个个满腹经纶,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阿滢这个贼丫头,能说出什么? 忽而,杜雨桐又庆幸,兰皇后问的不是自己。 兰皇后很大方,很给人机会,可是要求也很高。 凡是被兰皇后盯上的人,就会背后好似小鞭子抽打似的,驱使着可劲儿上前。 阿滢轻轻一福:“回娘娘,阿娥对国家大事,本也是不懂。” 杜雨桐听了,不觉内心冉冉一笑,幸灾乐祸。 “不过——” 阿滢顿时也是话锋一转:“在我瞧来,既然是挑拨离间,何必千里迢迢去蜀地,就在元郡,难道不可以?韦家是世族,可是世族之间,也是有着矛盾。如今韦家,长房嫡出正是韦玄。他继承了父辈的想法,不肯安安分分的为臣,偏生要跟娘娘不对付,对陛下不恭顺。既然是如此,又何必将他给留下来——” 杜雨桐闻言,顿时抖抖。阿滢怕是准备牺牲这位不太安分的未婚夫,踏着未婚夫的尸首,这样儿在皇后跟前邀功了。 这女的够心狠的!拿未婚夫尸首邀功! 当然,杜雨桐是亲耳听见方昭仪那般说的,知晓阿滢这未婚夫也不是什么好鸟。 可杜雨桐的心尖,偏要这么说,这般诽谤。 她就是不喜欢阿滢这个小妖精,何止不喜欢,简直恨透了这小妖精。 小妖精再怎么看,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韦玄是长房嫡出,再挑拨离间,最后挑一个亲近、顺服的韦家子弟帮朝廷管住韦家。到时候,皇后娘娘自然是安然无忧!” 阿滢柔言轻语。 一个人公事上跟你作对,可以从私事上将他给击倒。 啊呸!呸呸呸!杜雨桐在内心不断的呸了个透。 阿滢说的,仿佛是那么回事儿,可是难道娘娘那么傻,这么点儿都想不到? 阿滢说的,根本就是废话。 兰皇后容色温婉,轻轻的点点头,含笑:“你说的,果真是极好的。其实本宫,也是在这韦郎君身上,花了许多心思的。否则,也不至于知晓韦郎君居然是如此的温柔多情,连方昭仪居然也心生眷顾。” 上位者,不必将话说透,自然也是有人补充。 一旁,铜雀在一边和气说道:“阿娥你大约不知,这位韦郎君,可谓是极为小心,处处谨慎的人。他私下,可以说万事都做得极为完美,甚少露出什么把柄。就连这次,方昭仪的事,也是好不容易才查出来。娘娘怀疑他那第一个未婚妻子容丽盈死得蹊跷,谁料竟是方昭仪嫉妒所害。且方昭仪只是痴心爱慕,至于韦郎君,竟未曾沾染方昭仪一根手指头,许那么一句话儿。” 此事,若是闹起来,就算无凭无据,也能无风起浪,能泼韦玄一身脏水。 只是打蛇打七寸,这种无根得谣言,纵然是能稍稍令韦玄处境尴尬一些,却也是绝不能真个让韦玄如何。 一些流言,纵然会让衣衫上添些污秽,终究不能真正伤及这个人。 所以兰皇后也不想来一次无关痛痒的出手。 要动,就动个大的。 要一下,便要人的命。 杜雨桐忽而在一边,若有所悟,脆生生说:“娘娘,雨桐倒是有一计。阿娥可是韦郎君的未婚妻,谁都知晓,韦郎君本不耐娶她的。韦郎君挑三拣四,决意背信弃义,便要对可怜的阿娥下手,要动手害阿娥。所以,所以就狠下杀手,要阿娥去死——” 说到了这儿,杜雨桐仿佛也回过神来,一脸无辜、可怜模样。 “自然也不是真让阿娥死,只不过,是让阿娥受点伤。毕竟,要让阿娥指证韦玄。” 杜雨桐盘算得很好,当然这个伤肯定要伤得重,否则如何能让韦玄万劫不复? 说不准,阿滢伤重之后,就这么死了。 杜雨桐每说一句话,阿滢内心顿时就呸呸呸。 贱人,这个贱人,整天脑子里都是想着折腾自己,折腾自己去死。 杜雨桐就是个天生的下贱胚子。 说完了这些话,杜雨桐还装模作样小心翼翼说道:“阿娥,姐姐也知晓苦了你,你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如若受伤,我也是心口疼,不知道多惋惜你呢——” 杜雨桐眼波流转,旋即顿时流转了一股子的得意:“可是为了皇后,为了云汉,不如就牺牲你一二。相信,你也不会不肯吧。” 对,对,阿滢最好是为国捐躯,她就欢喜了,她还能给阿滢落几滴泪水珠子呢。 越说,杜雨桐也是越发兴奋,眼底之中也是不觉浮起了一缕光芒。 这小妮子狡诈跟狐狸一样,让她为国捐躯,阿滢怎么会肯?肯定,也是百般推脱。不过眼前这位是谁,那可是名震云汉的妖后。又不是牧乡侯,是你能说不干就不干? 阿滢却不觉巧笑倩兮,伸出了手指,轻轻的将那一缕秀发,如斯的拢在了耳后。 杜雨桐果真是个心狠狡诈的,可这货再怎么犯贱,都绝不会是自己对手。 “雨桐姊姊错了,若能为皇后做事,我又怎会惜自己贱躯。只是你连皇后娘娘心思,也是并不明白。你以为,娘娘缺的是会构陷的人?如若罗织罪名,虚造罪证,又哪里能轮得到你我?难道,娘娘身边就没能人?” 阿滢轻轻吐出了一口气:“真真儿可笑!” 一时间,杜雨桐竟哑口无言。不错,兰皇后可是掌握龙舌,龙舌呢!那可是云汉最大的密谍组织! “如若要落织罪状,就凭方昭仪对韦玄的爱慕,就能让韦玄万劫不复。就算,他什么都没有做。可要是换做一个普通的男子,岂会无罪?” “娘娘是要韦玄死,可是要的,不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娘娘要的,是韦玄货真价实,所犯下的罪过。因为韦玄不是普通人,他是一位世家子,是韦家未来的继承人。他犯下的罪,必定能让所有世家心服口服。而不会生出,世家是皇族待宰的鱼肉,可随便落织一个罪名,就随意宰杀。” 阿滢翻了一个白眼,一副杜雨桐极傻的样子。 当然,杜雨桐本来也是极傻。 那些世族如今虽然好似还挺乖顺听话,可一旦觉得,自己身家性命,定会不保,又怎么还会任人鱼肉。换做杜雨桐,只怕杜雨桐这等女流之辈,都会扑上去咬几口。 兰皇后盯着阿滢,忽而微微一笑:“说得不错。” 一旁,杜雨桐却也是不觉面红耳赤,内心好生不是滋味! 兰皇后这样子一说,可是硬生生的将自己个儿作践了几分了。 她不由心里一酸,阿滢这死丫头,又能说会道,让她在皇后面前得脸。 “阿娥,你嘴里虽然是极谦虚,可没想到,你如此有想法。既是如此,不知你有何看法?” 兰皇后凝视阿滢,终于平添了几许认真的味道。 而阿滢,也是不觉轻轻的一福,然后缓缓的说道:“说到这个,倒是,让臣女想起一件事情来。那就是臣女刚到了元郡时候,就被一只疯狗,死死的咬着。而这只疯狗,固然是被臣女鞭子抽打安静下来,可是却来得莫名其妙。” 兰皇后凝神:“你说的是崔冰柔?” 阿滢心忖,皇后娘娘果真对我的事情了如指掌,看来,我还是要小心一些,说话更是要仔仔细细。 崔冰柔,那个绝色宛如狐狸般美人儿,那双眼珠子一扫,顿时也是魅惑无比,能让人骨头都酥了。这个美人儿,名声并不怎么的好。当初,却是现身在谢芜的及笄之礼上,一耳光,就抽打上阿滢的脸。 杜雨桐暗中翻了个白眼,心忖,你不是欠打吗? 哼,以阿滢这样子的性情,别说打了,只怕不知晓多少人,盼望杀了阿滢呢。 “本来小小纠纷,我宽宏打量,也不如何放在心上。可是,她偏偏暗示,暗示说我在边郡,和那个死了的表哥,不清不楚。只不过话没说完,就被我一鞭子给抽了过去。皇后娘娘想来是知晓,方昭仪收买我那便宜表哥何冲,想故技重施,坏我名节。我原本以为,崔冰柔也是方昭仪收买的,当众给我没脸。可是那时候,方昭仪人都死了,却也是提都没有提这位崔冰柔。” “之后,我又问过白棠姊姊,她说方昭仪生前,根本和崔冰柔并不熟悉,一向也是没什么来往,既不是朋友,也不可能有别的什么交集存在。” 杜雨桐忍不住开口:“阿娥果真是聪慧过人,心思又很细。” 暗中,杜雨桐却也是禁不住抖抖,这算个什么事儿啊。 崔冰柔只不过一句话惹阿滢怀疑了,阿滢居然就这么上心。甚至当她知晓方昭仪死了,还是不依不饶的去追查。 正因为如此,杜雨桐可谓是更加的警惕。 兰皇后轻轻的点点头:“你倒是挺细心的。” 阿滢不觉微笑:“皇后娘娘称赞太过了,毕竟任何对我不利的人,我自然也是会上心。更何况我来到元郡,如履薄冰处处都是杀机啊。” “那么除了方昭仪,世上还有谁,知晓我那个便宜表哥的事情?崔冰柔既不是娘娘的人,也不是太子的人,更不可能是牧乡侯的人。然而还有一个人知晓,方昭仪使唤这些手段,害死可能成为韦玄妻子的女人。我一看韦玄眼睛,就知晓,其实他什么都知道。” “如果,一个女人连这档子事,都能让韦玄告知,那么她跟韦玄的关系一定很不寻常。” 崔冰柔,整个元郡最妩媚的女人,她和韦玄这个沉默如木头似的世家子有首尾? 只怕,传出去也是不好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188 不人不鬼 阿滢甜笑:“故而,我也是去查了一下。” 杜雨桐也是有些不怎么舒服,这个崔冰柔,自然也是极不简单。换做是杜雨桐,也许也会心生警惕。可阿滢反应得那么聪明,就顿时也是让杜雨桐的胃肠一阵子的难受。 那样子的不舒坦,就如此的,一点点儿的泛起在杜雨桐的心里面。 杜雨桐虽然心眼儿活泛,却并不愿意别的女人也这般聪明。尤其,这个女人还与自己竞争。 “她可就奇了,当初逼死了秦家小娘子,本应该便死了,谁料想,居然被皇后娘娘救下来。娘娘,臣女实是不知晓,区区一个崔冰柔,怎么能容你如此的宽容大度。” 阿滢眼底,也是不觉透出了几许的探寻。 而杜雨桐内心之中更是作色!这女人找死! 她内心翻腾,她怎么也没想到,阿滢居然是做出了这样子的事情,居然探问兰皇后。 兰皇后也并未生气,甚至只是微微一笑:“你实是将本宫想得差了。本宫当初饶了这个崔冰柔,没要她一条命。这其中干系,却是和韦玄没有什么相干。不过,你既然如此言语,说崔冰柔和韦玄有首尾。既然是如此,本宫也是会细细去寻,那个人,是否和韦玄有些牵扯。” 阿滢微微有些惊讶。 她好奇区区一个崔冰柔,怎么就牵扯了这么些个人。 她眼前浮起了崔冰柔美丽的脸庞,柔婉的身段儿。 这样子风情万种的女人,也许是元郡一道撩人的风景。那些道德君子,也许会嗤之以鼻。可纵然是这样子,只怕,男人内心也是蠢蠢欲动。 这样子美丽的女子,却成为元郡贵族口中的疯女人。 也许这其中,有着令人难以想象的黑暗和污秽。 阿滢胡思乱想,难道是那个狗屁太子?只不过纵然阿滢想来想去,内心也是不免没数的。再者,这位太子殿下,也未必能有这般温情,会求兰皇后救一个崔冰柔。章莲太子那样子的人,眼底恍若就有着锋锐的坚冰,透出了缕缕丝毫的寒意。 耳边,则听到兰皇后轻柔细语:“那你,就去查一查,瞧瞧这位崔冰柔,是否真能说出那位韦郎君的把柄。” 阿滢轻轻的嗯了一声,忽而唇角轻轻的上扬,蓦然轻轻浮起了一缕笑容。 她的笑容,宛如和煦的春风,和煦而甜蜜。 可这般温馨的甜美之中,又仿若蕴含了剧毒。 她想起自己打听到的崔冰柔种种,这个女人,曾经也没有那么疯。 那个女子,有着娇美的面容,妩媚的腰肢,轻轻摇曳之间,仿佛掠动着一缕掠人心魄的美丽。而这样子的娇媚,曾经也是安分的。其实崔冰柔也不是一开始那样子的疯,她那时候,只是个很普通的崔家族女。而这个崔家族女,自然也是说了一门婚事。 她那个未婚夫名叫魏安,魏安很着迷崔冰柔,然而魏家其他的人,却总觉得崔冰柔媚视烟行,太过于轻浮,如狐狸一般娇媚,不是个安分的人。 不过就算有些不满,魏家原本也没想到退亲,也不敢退亲。 崔冰柔虽然天生有些妩媚,而且在男人之中很是轻浮,可至多也只是举止轻佻了一些。再如何,崔冰柔也是没有做过什么真正出格的事情。 毕竟,崔冰柔也是崔家女,是所谓的大家之女。 本来崔冰柔应该是嫁入了魏家,让魏家的人一番教导,一切都会平静而合乎情理。崔冰柔那些个妩媚异端,也许就会抚平于平庸之中。 本来,崔冰柔貌似也没有不乐意。她和未婚夫时时见面,虽然嫌弃魏安木讷迟钝一些。可就算是这样子,似乎两个人也有着一段甜美的过去。 可是忽而有一天,崔冰柔就疯了,甚至魏家仿佛也是受了莫大的羞辱。 一夕之间,崔冰柔就成为如今的疯子。 魏家选择了退亲,而崔家也是并未如何的追究。可这其中,究竟能有什么样子的隐情,这一切仿若都是隐匿于迷雾之中,谁也是不知晓。 所有的人都知晓的是,崔冰柔是元郡最张扬的疯女人,她妩媚轻佻,辜负了世家女的身份。她会扯人的衣衫,会打人的耳光,会毁掉一个女人的名节,甚至逼死一个人。而这样子的女人,究竟忽而变成一个疯子,却偏生没有一个人知晓。 然而两年前发疯的崔冰柔,应该那时候,遇见了韦玄了吧。 因为两年前,韦玄从外地,这样子调回了元郡。 他风尘仆仆,蕴含了沉稳和俊朗,成为了韦家的支柱。 那一年,崔冰柔疯了。那一年,方昭仪入宫。 这一切的一切,又是为了什么? 阿滢忽而很想知道。 她想,如果崔冰柔是韦玄的女人,那么韦玄一定是待她很差很差,一点儿都不好。 而男人最不堪的秘密,总是被他最隐秘的女人知道清楚的。 也许自己应该去瞧瞧,看看那个传说中的媚骨天生的女人,崔冰柔。 崔家,房间之中,因为时常门扇掩盖,似乎总有一股子味儿。 自从上次崔冰柔大闹了谢芜的及笄会,她便被软禁于此,不能再如何见人。 如果,不是因为崔家人吃不准兰皇后对崔冰柔的态度,那么此刻崔冰柔的处境,甚至会更加不堪。 她这小院子,如今更成为了崔家的禁忌之所,那么些个旁人,似也再不能来瞧了。 崔家的族女,又如何会再和崔冰柔有何纠结? 然而正在此时,院中却也是忽而传来一声极为凄厉的叫声。 一名男子,却也是捂住了染血的脸颊,一脸惊恐,匆匆的,从崔冰柔的房间里面跑了出来。 这个男人,是崔家阿杏的夫君蓝湾,表面上是正人君子,可实则却并不老实。 这个不老实的男人,一直垂涎崔冰柔的妩媚,不觉垂涎欲滴,想要亲近崔冰柔的身子,沾染崔冰柔的芬芳。 他自然以为,崔冰柔到了如此地步,也肯出卖一下那水嫩的身躯,来博得一些好处。更何况崔冰柔就算不乐意,也是告也无门。再者这样子荒芜的小院子,又有谁会来呢?一个疯了的妩媚女人,一个色欲熏心的男子。他甚至,给了婢女一些银钱,让婢女先行退开了些。那么这儿发生的荒芜岁月里面的罪恶,就是什么都不会传出去。 一开始顺利的,崔冰柔并没有如何刻意抵抗,甚至不觉展露自己的温柔迷人,对于蓝湾曲意奉承。而蓝湾居然也是没有丝毫的怀疑,在他看来,好似崔冰柔这样子的轻浮女人,本来就应该这样的柔顺。更何况,他听到自己妻子很是鄙夷的说过,说崔冰柔是因为已然不是处子之躯,手上守宫砂脱落不见,再无贞洁红痕,方才是被夫家退了亲事。 这样子的一个女人,自然也是让蓝湾无比的鄙夷,可那份鄙夷之中,又仿佛蕴含了浓浓的欲望,让人想要一亲芳泽。 果然,一开始崔冰柔是顺服的,而这更证明了蓝湾的猜测,这个崔冰柔根本就是个贱女人。 然而亲近到了一半,这个女人忽而就一张口,居然狠狠咬下了她一片耳朵,甚至咯咯笑着,将嘴里面的肉咀嚼。 那样子的剧痛,伴随着可怕,顿时传遍了蓝湾的全身。他这时候才想起整个元郡对崔冰柔的评价。 这个崔冰柔,就是个疯子。 此时此刻,他哪里还有心情,去逞自己的兽欲呢? 蓝湾顿时也是落荒而逃! 他半边脸颊都是染满了血污,人也是显得说不出的狼狈。 只怕,自己还要想法子,去解释耳朵上的伤。 在他离去的时候,他甚至听到了崔冰柔咯咯的轻笑,听得有些让人毛骨悚然。 而房中的崔冰柔,她衣衫凌乱,甚至没有拉起被扯开衣衫,任由宛如凝脂般的肌肤就如此暴露在外,焕发出活色生香。她脸蛋是极为妩媚的,也许崔冰柔的面容并不是绝美,可是就是有着那样子极为妩媚的韵味。而这样子的妩媚,是男人鄙夷又难以抵御的。而她,仿佛是天生就就该嘲讽男人的虚伪! 如今崔冰柔的唇角,也是不觉染着一点凄厉的血污,染着崔冰柔的面颊,仿佛焕发了惊心动魄的光芒。她一双妩媚的眸子漆黑,透出了几许的柔润。蓦然呸了一声,一块模糊的血肉,就从她的樱唇之中吐了出来,赫然正是方才崔冰柔咬下的那片耳朵。 她咯咯的轻笑,蓦然泪水顺着脸颊,轻轻的滑落。 而崔冰柔也是伸出手,缓缓的擦去了面颊之上的泪水。 她耳边听到了脚步声,以为是那个贪财的小婢小青回来了。 这个小青关键时候就消失不见,只怕也不是什么巧合,而是一桩惊心动魄的阴谋。 然而崔冰柔凶狠的目光这样子扫过去,入目的却是一张稍稍熟悉,很是俏丽的女孩子面孔。 她没想到,阿滢居然是俏生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而这位谢家女儿,还穿着婢女衣衫,分明是故意混入了崔家。 阿滢不觉轻轻的抬起头,脆生生的说道:“崔冰柔,我问问你,你,你与韦郎,是不是——” 她似乎有些难受,也是说不出话儿。 然而阿滢这样子说,也是有意为之。 她思之再三,由一个多疑而忐忑的未婚妻子形象,出现在崔冰柔跟前,那是最好的。 崔冰柔日子过得不顺利,那么她最乐意做的一件事情,那就是在自己爱慕男人的合法妻子跟前,揭露这个男人的不堪。 这一切,甚至不需阿滢如何的逼迫。 “那日,你对我如此,我已然察觉,你对我心存嫉妒之意。更何况,我又寻觅蛛丝马迹。你,你怎么这样子不要脸,无名无分,你就跟韦郎这样子。啊,可是韦郎为何居然跟你?你,你们真的如此恶心?” 门外放风的杜雨桐,暗中翻了个白眼,阿滢将个忐忑又多情的未婚妻子,演得再像不过了。不过阿滢,才对韦玄没有什么情意。只怕,也是盼望出卖韦玄,能够得到皇后娘娘赏识。 于此同时,杜雨桐甚至隐隐生出了一缕兴奋。说到窥人私隐,她似乎也是有着天生的兴致。尤其是韦玄那样子人前可谓完美的君子,也是不知道韦玄的私底下,又是怎么样的一副模样。 一个君子,和个荡妇?这个故事一定很是香艳吧。 而房中的崔冰柔,蓦然发出了一声极为可悲的笑声:“谢娥,事到如今,你还觉得我占了你天大便宜。你,你瞧瞧我呀,瞧瞧我呀,看看我怎么样儿一副模样,又是怎样的处境?我的日子,是过得多么的快乐啊,是怎么样的不人不鬼。你,你瞧瞧清楚,你看看我呀。” 饶是阿滢铁石心肠,此刻心里竟也微微生出了一缕同情。 方才事情,阿滢也是瞧在了眼里。 这个女人,成为了疯妇,就失去了全部的庇护,就成为了那些衣冠禽兽的觊觎对象。崔冰柔咬人耳朵是变态了一些,可扪心自问,这个女人,又还能有什么样子的办法,保护自己的身躯,让自己不被糟蹋呢。 故而这个女人无论做出了什么事情,如今的处境也是很可怜了。 作为一个世家的族女,她虽然没有处死,可是却也是生不如死。 阿滢轻轻的退后了一步,仿佛被逼得说不出话来:“你,你这个样儿,关我什么事?” “哼,若不是你的韦郎,若不是韦玄那个衣冠禽兽,我何至于这个样子。哼,你说不关你的事,如若你与我一般,也是这般模样,这样子的可笑,你是不是觉得很有趣?谢娥,我告诉你,韦玄这样子一个禽兽不如的男人,就能让你变得和我一样,和我更加凄惨。” 崔冰柔嗓音尖锐。 阿滢却禁不住想,你说的好听,既然将韦玄说得狗都不如,那你还争风吃醋,甚至为了韦玄,如此羞辱自己。不就是,想要自己在人前丢脸。 不过崔冰柔帮韦玄羞辱自己,韦玄就没给她一些好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189 染血之花 “两年前,我还是一个,很天真的小姑娘。我以为,我和崔家其他的女孩子一样,嫁得一个好夫婿,过一个每个女子都会过的生活。我那时候,以为自己什么都懂,聪明到天上去。可仔细想来,我什么都不懂的,什么也不懂的。” 崔冰柔眼底仿若染上了一层水雾,她唇齿间犹自染着血污,是自己咬了男人耳朵沾染上的。她盯着铜镜里面的自己,好奇究竟是自己眼睛里的云雾,还是镜子上的灰尘,让一切都是变得模模糊糊的。 两年前的她,她也是这般照着镜子,瞧着镜中姣好容貌。 她自幼就知晓,自己和其他女孩子不一样。 也许因为她那出身低贱的亲娘,作为一个妾室之女,她仿若被人昭示,何谓媚骨天生。自己轻轻拢眉,就不自禁透出了一股子媚态。有时候,崔冰柔是故意的,有时候却是无意为之。 那样子的娇媚,纵然无意为之,却犹自不觉令人怦然而心动。 而自己看着自己镜中妩媚,不觉油然而生一缕骄傲。 她吃吃的笑着,看着自己镜中娇媚可人的模样,这是女人的骄傲资本。 那时候崔冰柔就幻想着,自己怎么用这般娇媚可人,将那个老实的夫婿,摆布得神魂颠倒,让他言听计从。每当自个儿这样子幻想时候,她脸颊便是染上了一层红晕,旋即双手死死的搅紧了自己的身躯。 那娇艳的花朵,就如此悄然的绽放,给规矩重重的崔家,染上了一层绚丽暧昧之色。 她想着魏安,魏安是个老实头,很好拿捏。那个男人,看着自己眼神如此痴迷。以后啊,必定会是自己手中束缚之物。 可是有时候,魏安那样子的男人,又同样会让崔冰柔不由得觉得乏味。 魏安那样子的男人,总会让人有些遗憾的,尤其,是崔冰柔这样子的热情女子。 可就算如此,这般乏味的日子,终归是会是平稳而安宁的。就算,没有什么惊涛骇浪,自然也是平平安安,一生顺遂。就算,有什么折腾,也不过是乏味家宅里的小打小闹。 偏生那时候,两年前,韦玄回京述职。她早听过韦玄的传闻,这般极好极好的男儿,偏生未婚的妻子却不知晓珍惜,却与表哥私奔。那个男儿,英挺俊朗,就是女孩子心目之中所幻想的安全可靠的模样。 这其中,自也包括了崔冰柔。 沉稳、尊贵、神秘,也许这一切的幻想,都能得到满足。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那匹受惊的马儿,将我的马车拉得颠簸,我那时候多么害怕。可偏生,却有一个人,这个时候拉住了马。然后狂风暴雨,就一下子停止了。他瞧着我,就对我说,姑娘,你没事儿吧。他这个禽兽,这个畜生,披着人皮豺狼,这个元郡的伪君子,不要脸的贱人,装出那么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专门让人上钩。他不要脸!我那时候,还不如死了,不然何必留着自己,零零碎碎受苦。” 崔冰柔辱骂着韦玄,脸颊也是流转了一片奇异的红晕,胸脯因为激动,而一阵子的轻轻起伏摇曳。 不过饶是如此,阿滢也听得出来,在第一面时候,崔冰柔也是对韦玄很有好感的。 纵然崔冰柔有未婚夫,身子已经是属于魏家,可礼法约束不了一个人的心。 她的一颗心,就这样子飞走了,飞去了那个男人的身边。 “本来,我对魏安只是有些意难平,本来我还是要嫁的。可是自从韦玄出现,我,我便是不甘心起来了。仿佛一生的平淡乏味,就冲着我招手。如若,能嫁给韦玄,日子也许就很幸福的。谢娥,你以为那些满口甜言蜜语,很会说好听话儿男子,便是所谓的轻浮纨绔?不,韦玄那样子才是的。他不会给你许诺,那些撩拨,看上去就好像是无意的,可是你就是知道,他其实对你有点意思。他,他将你一颗心,撩拨的痒痒的。是他欲擒故纵——” 阿滢眼珠子一转,故意说道:“你这么说,无非是因为韦郎并不如何的喜欢你,所以你很是意难平,你诋毁他的名声。其实,我也是瞧得出来,你,你喜欢他,对不对?” 她明明知晓崔冰柔听不得这个,偏偏就故意这样儿说,故意让崔冰柔生气。 “呵,你倒是不知死活。事到如今,你竟还以为,我是,是有心夺你姻缘?呸,谢娥,我是不忍见你这般可怜姑娘,以后生不如死。你年轻多情,就如当年我也似,可是,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定然是会毁了你,毁了你呀!” 崔冰柔嗓音渐渐尖锐:“便算是勾引,也是他出手勾引,是他有心引诱的!谢娥,你当真是个不知死活的蠢物。你以为韦玄当真是个什么正人君子?他与我偶遇,和我赏花,甚至将我心仪的书籍送和我。那年春天,我就被他给迷住了。他凑过前去,就对我说,说你也是有机会的。” 你也是有机会的! 这样子的话儿,浮起在阿滢的心头,让阿滢内心,忽而不觉浮起了一缕如水凉意,身躯微微一颤。 那句话,方昭仪说过。 而且,韦玄也对自己说过。 你也是有机会的。 好个韦家儿郎,但凡他瞧中的猎物,必定也是会如此折磨,折腾得这个女人,彻底疯疯癫癫。 可她阿滢,既不会是方昭仪,更不会是崔冰柔。 等着瞧吧,就让大家瞧瞧,究竟谁是猎人,谁又是猎物。 “韦,韦郎,他,他真和你说过?” 阿滢不觉狠狠一咬唇瓣,透出了一股子的委屈:“可他也与我说过,他,他究竟和多少人说过呢?” 崔冰柔竟似幸灾乐祸:“是了,你只会和女人争风吃醋,却不知晓,你那个男人,实则是山中的饿狼,是畜生,是禽兽!他,就是如此变态疯狂,折磨女人。可恨我那时候,还不知晓他的真面目。我也因他这么样一句话儿,内心不觉甜甜的,很是受用。甚至夜来,我也是十分心神荡漾,满脑子都是他,都是他呀!” 泪水顺着崔冰柔的脸颊,轻轻的滑落。 她如此怔怔的瞪大了眼睛,眼睛里流转了一股子奇异的愤怒。 “可是后来,后来我见到了魏安。说来,终究是我对不住他的。之后便是他弃了我,也是和我没什么关系。那时候,我满脑子都是韦玄,竟分不出丝毫给魏安。可是他呢,却仍然是念着我,迷恋我,喜欢我。我过生日,他捧着一双翡翠娃娃和我,只因为我说爱翠玉。那一刻,我忽而很愧疚。我忽而发觉,韦玄对我如此撩拨,刻意暧昧,连我生辰都不记得。反而是魏安,他虽然老实、木讷,一颗心,却也是真心多了。” “我到底是不喜欢魏安的,至多有些微末感动。可饶是如此,这也是足够了。我,我不是什么千金闺秀,世族嫡女。崔冰柔只是个妾室生出来的贱丫头,命也苦,一向都是不值钱的货色。所谓爱情,是那些世家嫡女才能有的稀罕玩意儿。我这个人,能有什么?至多,也只能有点儿安稳日子过。韦玄再好,也是比不上我自己。我若不肯爱惜自己个儿,还有谁会爱我呢。” “后来,我便拒了他。以为这件事情便如此罢了。就算我心里一时对不住魏安,可是,终究还是清清白白的吧。那时候韦玄只是笑笑,也没说什么。我也以为,他怎会留恋我崔冰柔。是他,是他咄咄逼人,处心积虑——” “他这个人,就是个畜生,喜怒不行于色。哼,就算只是玩玩我,只有他弃了我,我怎么能弃了他呢?如此一来,岂不是奇耻大辱?是他,栽赃陷害,运用一封书信,移花接木,指责我移情别恋,和那个卫扬有染,书信为证。崔家当了真,为了名声,故意将这件事情给压了下去。可是,我却已经百口莫辩。”、 “可叹到了那时候,我还是蠢钝如猪,还不曾怀疑韦玄,还以为他是那个品性很是高洁的世家公子。可恨那日他约我,我一时软弱,我,我把持不住自己。明明说了,再也不见他了,可是还是禁不住,去看了他一眼。” “他约了我去静安寺,快到秋天了,菊花一朵朵开了,开得真灿烂啊。那些菊花被夕阳的光芒一照,顿时也是红彤彤的,就好似染了血一样。而他整个人,就好似染在了血色的夕阳之中。不知怎么了,我看到他那么一副模样,我顿时就觉得害怕,下意识的畏惧。可是那时候,我已经跑不掉了。” “他抓住了我,打得我吐血,浑身都疼。等我跑不掉了,他,他就一把将我推入了菊花丛中。我好疼,好难受,那些菊花扎得我疼,我也是跑都跑不掉。我哭啊,哭得好难受,好伤心,可是什么都阻止不了。他撕碎我的衣衫,骂我贱,辱骂了我许多话儿。你别看他平时是个温文尔雅的君子,可是骂的话不知晓多难听了。你实在不能想象,他那时候,是怎么样一副模样。他,他根本就是披着人皮的禽兽,假装斯文,其实根本就是禽兽不如的货色。他寻我,就是为了发泄,拿我出气!我恨他,真的好恨他呀。” “之后,他笑着对我说,说我不知晓好歹,居然是胆敢拒绝他。说这件事情说出去,对我没什么好处。” 崔冰柔慢慢的,擦去了脸颊之上的泪水。 纵然阿滢早就觉得韦玄是个混账,此刻也是有几分不可置信。 “可是,可是你真的就,什么都没有说?” 崔冰柔也仿佛察觉到了阿滢嗓音里面那么点儿怀疑之意,不觉厉声:“你,你以为我是编造的故事,为了污蔑你的韦郎。是,你一门心思想要嫁入高门,自然是一个字都是不肯听我说的。谢娥,你简直就是蠢到家了。如若你以后不幸,实在也是怪不得别人,要怪,只能怪你自己。你以为你便能十分幸福?韦玄的未婚妻子,可是并不止你一个。我以前,还对他可谓是万般的同情呢。可是如今,在我想来,只怕那个容丽盈,也是死得不明不白。只怕,说不准就是这位韦郎君算计的,下的狠手!” 可她嗓音再如何大声,阿滢的质问,也仿佛是触及了崔冰柔的痛处。 她不觉颤声:“你让我怎么说?我又怎么说得出口?是,我那时候想法是那般可笑。如若,如若我骗过了魏安,至少,以后还有个平稳日子过。是,我对不住魏安。可是,我能怎么样?说出口?别说笑了,崔家会有人信?相信那个风度翩翩的韦郎君,会对一个名声狼藉的女人下手。相信,他会用这样子一个如此强硬的恶心态度,这般对一个女人?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就算,崔家真的相信了,又怎么会为了区区一个崔冰柔,去得罪韦家,去损及这位韦家的嫡出少年郎。” “哼,他们只会以为,是我争风吃醋,得不到韦玄,故意谣传。就算,他们真相信,我的贞洁失在了韦玄的手里。那也是,是因为我主动勾引,举止轻浮,然而却没得到回报,因此对韦玄不依不饶。” “我哪里有这般本事,和韦玄作对?可是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以为这样子的事情忍耐下来,就会有好日子过。可是没想到,那个男人是如此可恶,绝对都没有想过放过我。我以为,他至少不想让这件事情说出去,毕竟对他而言也并不是那么光彩的。我以为,他至少也是会有所顾忌。可是我错了,我哪里能想得到,他居然能有如此恶毒心思。”、 “他跑去给魏家的人说,让人告密,说我的贞洁都没有了。在崔家验证清白的时候,更证实我清白有失。那时候,我就知晓,我一无所有了。当时我没有开口,此事更说不清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190 还想活着 “后来,后来更是一场噩梦。当我不清不白,当我被退婚,我最后一张护身符,便是这样儿就没有了。他再如何对我,也是没有关系了。因为,因为我说的话没有人会信,我受的作践,也没人维护。我,什么都没有了。只是个,可以任人欺辱的女人。” 阿滢却想起了刚才,崔冰柔一口咬下了男人耳朵的那股子狠劲儿。 那般的泼辣,那般的狠。 如若,崔冰柔在她第一次被韦玄污辱时候,就这样子狠,而不是想千方百计嫁入魏家,遮掩自己失贞。这,会不会不同呢? 崔冰柔狠狠的一咬红唇,眼底透出了一缕狠色:“我知晓,是我不好,是我自个儿贱。可凭什么,我在泥地里面受苦,而他,还是风风光光的,做他清风朗月的公子哥儿?” 她不服气,真的不服气,那一双眼珠子也是不觉透出了一股子的恨意。 她就算贪慕虚荣,不肯安分,可如若没有韦玄引诱,何至于有这般心思。更何况自己纵然有那般心思,也想要悬崖勒马,想要,做个规矩女人。 可是为什么,自己被踩成泥土,韦玄还一点儿事情都没有。 她恨透了韦玄,心里流转了一股子的疼,冲天恨意,便是涌上心头。 如今崔冰柔盯着阿滢,眼底透出了缕缕的异色。她不觉深深的呼吸一口气,忍不住想,这个女孩子,如今也是恨透了韦玄了吧。 她可不乐意瞧见,别的女子,仍然将韦玄那烂泥一般的东西,视作好人。 崔冰柔一颗心砰砰跳动,不觉掠动了几许酸涩。 她一双眸子,仿若染上了一层火焰,颤声:“谢娥,你不要嫁给他——” 不能让这个恶魔如意。 阿滢盯着崔冰柔:“那你一定知晓,知晓韦郎一些秘密。” 崔冰柔厉声:“你把我当什么?韦玄的姘头,因为不能上位,故而,故而说他的不是?你,你竟然将我当成了这样子的人!” 她不觉捂住了胸口,一阵子的喘气, 那张秀美柔润的脸颊,也是不觉一阵子的愤怒狰狞。 崔冰柔一张面颊之上,顿时流转了一股子的警惕之色。 “我什么都不会说,哼,女人,尤其是元郡的女人。哪个,不是将自己的命运寄托在男人的身上,盼望能得到一个有权有势男人的垂怜。哼,谢娥,你不会是到了这个时候,你居然还念着韦玄吧?你不会,不会还想嫁给那个令人作呕的男人吧。” 她双眸似饱含了浓郁的不屑,对阿滢充满了轻鄙。 “也是,也是,你,你终究是芜郡来的野丫头,那韦玄再如何的不堪,洗洗也还是能用。你自然是一心一意的,盼望,捡了体面的夫婿。只怕,你硬要嫁进去,连骨头也是不剩下。” 崔冰柔一伸手,擦去了唇角的鲜血。 她眼底浮起了凄厉的神色,这甚至让阿滢想到了方昭仪,难道被韦玄经手过的女人,都是疯疯癫癫的? 对于崔冰柔的指责,阿滢却也是不觉暗中翻了个白眼儿,可是一丁点都是未曾如何的放在心上。 什么韦玄,她才不稀罕。 不过在阿滢看来,崔冰柔方才是对韦玄患得患失。只怕,恨是真,可也不像嘴上说的那般不稀罕吧。在长期的折磨和控制下,崔冰柔的思想怕也是有些不正常了。 要不然,为什么会来闹,为了韦玄来欺辱自己? 如果不是自己心狠,只怕自己个儿才来元郡,就会颜面全失! 不过她虽然不稀罕韦玄那团烂泥,却也是想激出崔冰柔说实话。 她故意说道:“你,你怎么这般言语?可我怎么知晓,你说的真的,还是假的。崔冰柔,你名声不好,可是韦郎呢,他可是韦家的嫡出之子。谁都知晓,韦郎是元郡的翩翩君子。” 阿滢这么几句话,倒也是没有胡说。在这之前,她虽然并不怎么喜欢韦玄,可是对韦玄也是没什么恶感。如若不知晓方昭仪的事情,她也是不能想象,韦玄居然会是这样子的人。 阿滢故意一抬头,娇滴滴的说道:“你嘴里说出来的话儿啊,我也是不知晓,真还是不真。崔冰柔,你,你说不准,是嫉妒我。” 请将不如激将,阿滢故意这般言语。 而崔冰柔果真是被激怒了,俏丽的脸颊之上,顿时染满了怒火。 “你,你居然说我说谎?我都这么一副不人不鬼的样子,你,你居然还说我说谎?” 崔冰柔激动无比,仿佛是被戳中了痛脚,如此便是大叫起来了。 阿滢却也是故意说:“是呀,这也不是不可能,我的韦郎如此优秀,这嫉妒我的人,也是不知晓多少。我怎么能因为你的一面之词,怀疑我的未来夫婿。崔冰柔,你是不是,羡慕我能有这样子一个极好极好,非常之好的,未婚夫婿。你说,韦郎对你做出了这样子的事情。不如,你便是拿出证据出来。” “证据?你居然说要证据?谢娥,事到如今,你居然还在做你的春秋大梦。好,你说的证据,我立刻便给你瞧。” 这般说着,她当着阿滢的面,居然将自己原本破碎的衣衫,纷纷褪下去。 原本在一边瞧热闹的杜雨桐,如今脸颊顿时也是一热,也是一阵子的唾弃,这个崔冰柔果真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居然也是当众露出了自己的身躯,这样子的不要脸。 毕竟杜雨桐再怎么的不要脸,却也还从来未曾见过别人未穿衣衫的身体。纵然都是女子,杜雨桐也还是第一次见到。 毕竟比起崔冰柔,杜雨桐从前为了嫁入高门,可是拼命想要保住自己的名节的。 然而阿滢却并不觉得如何的尴尬,反而眼珠子眨也都不眨一下,这般瞧着。 无论是男人的身躯,还是女人的身躯,对于阿滢而言,终究都是算不得什么了。 她是个十分沉定的人,心性也是很尖锐,可饶是如此,阿滢也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崔冰柔是个很妩媚的女孩子,身躯也好像成熟水蜜桃一般的饱满。她也许不是最美丽的,却是最有风情的那么一个。如今阿滢和她一比,就好似一根生涩的小菜,身材就好似搓衣板一样,平坦而无趣,没什么趣味。不过就算是如此,也是不至于让阿滢的面颊之上,展露出什么异样之色。 饶是如此,崔冰柔的身躯,却让阿滢呆住了。 只见这具羊脂白玉般美丽丰盈的身躯,如今也是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 而这样子的伤痕,却也是说不出的触目惊心。 只怕刚才蓝湾,如若真的看到这具身体的模样,绝不会有什么欲望,反而会想着,离得越远越好。只因为这样子的一具身躯,实在是太过于可怖了。 崔冰柔的面颊,轻轻的滑落了泪水,她却好似报复性的说道:“这就是韦玄,他对我做的事情。他,其实并不是很喜爱女色,只是,只是喜欢折磨人罢了。人前是翩翩的君子,完美的楷模。可是私底下,他,他就是拿我出气。” “呵,他就是要我,一生一世,都是这样儿的痛苦不堪。而我之所以如此的命运,皆是因为,遇到了韦玄这样子的恶魔。我的一生,都是让他给生生毁了去了。” 阿滢原本一直都是漫不经心的,并没有多上心的。 她考虑这件事情,想象崔冰柔能给韦玄带来多大的丑闻。可是饶是如此,她的内心之中,终究也是没有数。毕竟一开始,韦玄纵然是强迫了,之后崔冰柔这个女人,多少也是有些你情我愿的味道。 这并不是说,韦玄便是没有错了。 可阿滢冷酷无比的想,如若是如此,这么一件风流韵事,绝不能扳倒韦玄。 她一直权衡利弊,可此时此刻,终于不免对崔冰柔生出了一缕同情。 也许,韦玄真的对她做了非常过分的事情。 也许,这件事情,当真能让韦玄身败名裂? 这般想着时候,阿滢嗓音也是不觉柔和了几许,她缓缓说道:“既然是如此,难道,难道你便是没有想过,去告发韦玄。告他,让别人,知晓他做过什么!” 如果,韦玄已然是这般过分,如果崔冰柔如今已然是生不如死。 这一刻,阿滢想了很多。如若崔冰柔愿意鱼死网破,她说不出什么大义凛然的话,也保证不了什么。可是自己,至少能够保证,尽全力去帮助崔冰柔。她会帮忙在兰皇后面前游说,甚至,坑裴家那个少年郎下水,努力造势惊动南柯流月。 竭尽全力,让崔冰柔得到一个公道。 然而崔冰柔的理智,仿若在这时候,缓缓回到了她的身躯。 她不可遏制的,伸手轻轻的按住了脸颊。 然后那股子羞耻感,也涌上了崔冰柔的心上。 她飞快的拢起了衣衫,飞快迅速的遮掩住自己的身体。 好半天,她才颤声说道:“不错,我是生不如死。可是,可是就算是这般猪狗不如的日子,我,我也还想活着。我不想死,凭什么去死?一个人生下来,自然便是想要活着的。” “我纵然是如此不堪,可就算这样儿,我也,也想要活着。我为什么要去告发韦玄?鸡蛋碰石头。他如今留着我,固然是因为觉得我有趣。可一旦,一旦知晓我不安分,他会弄死我的,一定会弄死我的。你走,你给我走。” 阿滢则慢慢的,慢慢的,一点点的收敛了自己的目光,无奈转身。 崔冰柔,也许如她所言,为什么她只是贪慕虚荣,却如此凄惨,然而韦玄偏生却丝毫无损呢?也许,她人生曾经有很多机会逃出这个泥潭,然而崔冰柔却都拒绝了。 如今,崔冰柔再无之前的急切愤怒。当愤怒褪下去了后,恐惧又再次浮起在崔冰柔的心头。她雪白的牙齿,死死的咬紧了唇瓣,在唇儿上咬出了一点血痕。 可能此时此刻,她方才意识到,自己说的那么些个话儿,能触怒韦玄,会让韦玄何等愤怒。 耳边,却听着阿滢轻轻的说道:“崔冰柔,你真让我失望。” 她不在意一个女人贪慕虚荣想攀高枝,毕竟这个世上的人,一生下了,骨子里就刻着往上爬的贪婪。可是她不屑崔冰柔的懦弱,这个女人一会儿疯疯癫癫,一会儿又哭哭啼啼。可崔冰柔演了再多,却一点儿也不敢反抗韦玄。 如今崔冰柔都活成这么一副模样,崔家禽兽男人,都将她看成了妓子一般存在。既是如此,崔冰柔又为什么还不敢生出反抗心思呢? “那个蓝湾,应该不是崔家唯一一个禽兽心思的男人吧。我见到你反抗了他,吓跑了蓝湾。可是,这只因为这个男人是个懦夫,一个伪君子。男人的力气,终究是比女人要大的。崔冰柔,想来,也是有人得逞过。你这般活着,当真十分要紧?” 阿滢一句句的话儿,都刺穿了崔冰柔的痛处。 崔冰柔蓦然不觉抬头,厉声:“站着说话不腰疼,谢娥,我真盼望,有一日你入一般,尝尝无能为力的滋味。你,你如今说着风凉话,说着好听的话。那些话,可是真动听啊。可是,当我真告发了韦玄,你会去哪里?你,你这个女人只会远远退去一边。我知道了,你就是相信了,想退亲,又怕得罪韦家。所以,你利用我,这般的,给韦家抹黑。如若如此,韦家就不会仇恨你了。” “呸,小小年纪,你居然是有如此心机!” 阿滢慢慢的一拢头发,她是利用崔冰柔,可是利用的方向却和崔冰柔说的不一样。 崔冰柔这么骂,她也是一点儿都不生气,反而缓缓说道:“这人生在世,最要紧的,不就是那么点儿利用价值吗?你以为,指望世上有大善人,平白无故的为了你行驶正义,主持公道?崔冰柔,你要清楚,有人利用你,是你的福气,是你可脱身的机会。你该高兴一点儿,至少,你有这么个所谓的利用价值。要不然,死了烂了,谁多看你一样。” “我就不一样,谁要是利用我,我肯定要抓住这个机会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191 反手耳光 然则崔冰柔眼底透出了警惕的目光,却似一个字也不肯信。 她唇角,不觉透出了讽刺的光芒,尖声急促说道:“你走,你给我走。” 阿滢轻轻的一翘红润的唇瓣,脆生生的说道:“假惺惺,你贱得慌。” 一句贱得慌,刺激得崔冰柔脸蛋儿微微发白。 “你就这般等着,等着啊,说不准哪一日,韦郎会娶你做小妾呢。” 崔冰柔面上神色,可谓是难以言喻。 悄然离开崔家,阿滢既有兰皇后的人保护,自然也是安然无恙。 杜雨桐眼珠一转,不觉娇滴滴说道:“阿娥妹妹,你说,崔冰柔说的,究竟是真,又或者是假?她那样子的性情,不觉令人十分厌憎。我看,你那个韦郎当真十分不干净。不如,我们替娘娘分忧,主动揭破这档子事真相。让这位韦郎君,吃些苦头,也好解了娘娘心头之恨。” 言下之意,那就是,他们出面,为崔冰柔出头了? 阿滢不觉侧身,唇角含笑,如此似笑非笑,这般看着杜雨桐:“好姊姊,你这样子说话儿,我可是不敢当了。我只是不知晓,你什么时候,居然会对我这般好了。” “冤枉啊妹妹,姊姊从前虽然不是很好,可是也是知晓错了。如今,你我均是为皇后做事,我自然,也要尽心尽力。” 杜雨桐抬起头,唇角泛起了柔润的笑容。 仿佛,她好似想到了什么也似,有几分吃惊般的说道:“妹妹不会是舍不得韦郎吧?也是,韦郎如此风度翩翩,谁肯承认他竟似那等人面兽心的畜生。想来便是皇后,也不会怨怪妹妹多情心软。如若妹妹不忍心,我替你代劳又如何?” 杜雨桐说话,可谓是句句是坑,处心积虑。 既然身边有兰皇后的人,那么自己的一言一行,都是被传入皇后耳中。 包括,杜雨桐的妄加猜测。 只怕杜雨桐也是不知晓这般挑拨离间能有什么用。 然而纵然是如此,杜雨桐不介意这么说一番。 而阿滢,自然也是将她险恶卑劣的心思瞧得清清楚楚,红唇间不觉透出了一股子不屑的冷笑:“雨桐姊姊放心好了,好似韦郎那样子的人,又怎会对他不忍?要知道一个人的同情,是会给一个人,而不是给畜生。” “还是雨桐姊姊,当真将崔冰柔的话,都当真了?” 阿滢探寻似的目光传来,让杜雨桐内心为之一悸。 旋即杜雨桐却也是不觉轻轻的扭过了自己的脸蛋。 “我?我自然是觉得,崔冰柔确实很恨韦玄,是被强迫的。要不然,她也该想到,自己合该无名无分,韦玄怎么会给她一点儿好处?” “也许,话是真的,也许韦玄当真羞辱了崔冰柔。可是,很多时候,有些女人自己却服软了。” 也许,第一次是强迫,可是后来名声清白毁掉了,就是破罐子破摔,并且可能还对施暴者产生一缕难以言喻的情感依赖,舍不得离开这样子的男人。 崔冰柔,素来不是个刚强的人,也不是那种性质很决绝的女子。 “她呀,是很容易反口的,说不准,还会为了韦玄辩解。没有她的口供,这就是诬告,只会让皇后娘娘蒙羞。” 这些,杜雨桐应该也是瞧得明白,不过杜雨桐就是故意这么说。 阿滢心里啧啧,瞧着杜雨桐贱的。 杜雨桐却好似浑然不觉,蓦然侧过头来,嫣然一笑:“阿娥,你看,你的韦郎来了。” 阿滢轻轻的抬起头,就将韦玄那道俊朗的身影尽收眼底。 耳边听到了杜雨桐有几分真心感慨:“唉,这么一副好皮囊,看着人模狗样,可实则却是这般一副德行。” 这倒是真的,韦玄分明容貌端庄,看着也是仪表堂堂的。 谁能想得到,韦玄居然会是这样子的一个人。 瞧瞧,走大街都能遇见,这是何等的缘分。 阿滢不动声色瞧着,微笑着低语:“不过韦玄如今还留着崔冰柔一命,可见,这个女人多少还是有点分量。听这个女人口气,似乎也是知晓一点儿韦玄的把柄,不过,不敢说出口。除非,除非我们挑拨离间一下,譬如——” 杜雨桐心想,譬如,还能譬如什么。都挑拨离间了,自然是让韦玄误会崔冰柔要出卖他,一旦韦玄要弄死崔冰柔,那么崔冰柔只能抓住阿滢这根救命稻草,什么都说了。 “好姊姊,得罪了。”阿滢在杜雨桐耳边低语。 这句话,杜雨桐还未曾反应过来,阿滢便是抓住了杜雨桐衣衫,猛然一抽手,反手就是一耳光:“杜雨桐,你,你为什么要这么说?你说,我的韦郎和崔冰柔有染?你说你从崔冰柔那里打听到的。你,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这样子的鬼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192 我也手疼 猝不及防,杜雨桐可是被阿滢这一耳光扇得耳朵嗡嗡的响动,顿时也是被打懵了! 阿滢这个小贱人!贱人贱人贱人! 阿滢嗓音很大,让周围的人都能听见,比如什么有染,崔冰柔之类的话,还将杜雨桐的名字叫得很大声。 好似,有一根手指,轻柔拨过了这些元郡老百姓脑子里的那根弦。 迅速让围观群众,嗅着点儿什么味儿,不觉瞪大了眼珠子,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你就那么见不得我好?你凭什么说,我那未婚夫韦玄,强要了崔冰柔。你,你不是不知晓,那崔家女儿,本性淫荡。我韦郎可是韦家长房嫡子,有什么没有?怎么会,要个残花败柳?” 阿滢捂住了胸口,痛心疾首。 一副被抢了男人痛不欲生,不可置信,拒绝相信的样子。 阳光明晃晃的,映照着杜雨桐脸上红红的巴掌印,映出了杜雨桐面颊之上的恼恨。 杜雨桐心机再深,似乎也再绷不住,脸上透出了怒气。 “我不就是揭穿,是你勾三搭四,才让孙绍恩跟蔺萱姊姊合离。不就是,揭破你勾搭有妇之夫,又引诱崔清元。明明是你自己做错事,你凭什么记恨我,将这一盆天大的污水,泼在我那心爱的韦郎身上。呜呜呜,你,你坏死了啦。” 阿滢顺便竹筒倒豆子,将杜雨桐曾经做出的恶毒事情,都说出来。 将人前,把杜雨桐的虚伪面具也是彻底撕下来。 围观众人顿时也是恍然大悟状,一副我了解的模样。 原来这个女人,就是传说中的杜雨桐,这女人挺无耻的,他们也是听说过的。 只不知,如今杜雨桐说的事情,是真还是假。 饶是杜雨桐心机深沉,此刻也是气极了,胸口轻轻的起伏,面色一阵子的愤怒难受! 然后这时,阿滢方才无意间发觉了韦玄一样,一副求安抚的样子,轻轻的掠到了韦玄面前。 “韦郎——”阿滢泫然欲泣,双眸含泪,楚楚可怜。 “你告诉我,杜雨桐这贱女人都是骗人的,都是栽赃陷害。你,你没有奸那个什么崔冰柔。你怎么会强别人,强那种女人。” 阿滢反反复复说,韦玄奸了人,让韦玄面上忽而浮起了一股子烦躁怒气。 然而在众目睽睽,在围观群众凝视之下,韦玄发挥了自己多年来的素养,展露了自己的浓浓心机,深深套路,硬生生的挤出了一缕笑容,缓缓说道:“阿娥,只要你信我就够了。” 他姿态沉稳而淡定,温文尔雅,透出了一缕温和笑容:“别人信不信,并不要紧,清者自清。而我,只需你信我,你是我未婚妻子,心中相信,那便够了。” 他会演,阿滢也会演,阿滢眼珠子里含着泪水,宛如娇花儿也似,仿佛感动得哭出来:“韦郎,我自然是相信你的。” 阿滢觉得自己演得更好。 韦玄凝视着阿滢,瞧着她面上近乎完美无缺的依赖神色。 然后,他的目光轻轻的滑过了阿滢那秀美脸庞,落在了阿滢身后的杜雨桐的身上。 杜雨桐已然淡定不了了,唇瓣轻轻颤抖。 以杜雨桐的聪慧,瞬间便懂了韦玄心思。韦玄可能不会相信阿滢,可是已然相信阿滢的说辞和结论。譬如自己为了对付阿滢,故意探出了崔冰柔的事情,打击阿滢。 好了,是因为自己的“争风吃醋”,“误打误撞”要将韦玄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闹腾出来。 韦玄一双眸子是深邃的,那双深邃无比的眸子,落在了杜雨桐身上。 韦玄爱惜完美的名声,那么杜雨桐在他的眼里,就好似弄脏了韦玄衣衫的臭狗粪,让韦玄生出了几分厌恶。 杜雨桐蓦然好似染上了一层寒意,娇躯轻轻的一抖,竟无端生出了惧意。 我不是,我没有,我是被冤枉的,是阿滢这个贱人要算计你,和我没关系的。 杜雨桐欲哭无泪,好生委屈。 韦玄一双眸子里,仿若饱含了剧毒也似,仿佛因此闪烁冷冰冰的光芒。他好似盯上了青蛙的蛇,悄然隐忍自己的毒牙。 杜雨桐这般可恨,再加上阿滢这个庸俗且心眼儿多的未婚妻。只怕阿滢,也绝没有相信中那般相信自己。 好了,这两个女人,都去死了好了。 如此,也许便会清静一些。 当然,还有那个自己玩腻了的崔冰柔。 蓦然韦家下人过来,耳语几句,韦玄面色忽而就变了,甚至不及安抚阿滢,便是上马匆匆而去。 阿滢心里啧啧做声,唇瓣轻轻吐出了一口气,没劲儿。 她伸出手,拢住了杜雨桐的手,又变得亲切起来了:“雨桐姊姊,我,我刚才太激动了。其实,其实我也不知晓,你说的是真是假。我刚才,还故意用那些言语伤害你了——” 韦玄人走了,阿滢就可劲儿给韦玄下料,一副已经已经相信了杜雨桐,韦玄是个垃圾的德性。 谁让韦郎走得那么快,自己还没玩儿够呢。 韦玄走了,阿滢忽而又跟杜雨桐和好了,两个女人仿佛又不会扯头发扇耳光了。围观众人似乎也是失去了所有的兴趣,也不觉散了。 杜雨桐盯着阿滢抓着自己的手,内心阵阵心寒,一阵子的恼怒。 她便是想要假装亲切,似也都装不出来了。 反而阿滢继续演戏,一副好愧疚的样子:“好姊姊,你别生气,我也是为了皇后娘娘做事。如今,可真是打在你脸上,疼在我心里。你一定一定,要原谅妹妹啊。若不然,妹妹心里,一定会好难受,好遗憾的。” 杜雨桐冷笑:“好妹妹,我脸还疼着呢——” 阿滢委屈:“我手也还疼,我不怪雨桐姊姊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193 韦郎受辱 杜雨桐一咬唇瓣,透出个牙齿印儿,生生将胸口怒火这般缓缓憋了下去。 她是非常、非常生气,却不觉提点自己不可生气。 如若生气,岂不是显得自己输了。 如此一来,就显得自己心机不够深,脸皮不够厚,不及阿滢卑鄙无耻,没阿滢有能耐。 杜雨桐憋着一口气,硬生生逼着自己个儿露出了笑容:“阿滢妹妹,你说这样子话儿,我可是受不了了。好了,我心里慈,怎会怪你?” 阿滢装,好,她就继续跟阿滢装。 等着瞧,她杜雨桐没那么容易认输的。总有一日,她定会将阿滢狠狠的踩在了脚底下,将阿滢踩成泥,成为自己的踏脚石。 阿滢一抬头,面颊也不觉透出了几许的俏皮:“这样就是了,雨桐姊姊,我知晓你是极大度的一个人。我呀,就知晓,你是不会当真生我的气,和我一番计较的。” 她伸出手,轻轻的将发丝拢向了自己个儿的耳垂。 杜雨桐还真会演,好,装,就让她继续装。 阿滢故意刺激:“不过,韦郎不是最喜欢,好似你这种,名声不佳,说出来的话没人相信的女子。好姊姊,我错了,其实我应该安排一二,让韦郎对你生出兴致。要是如此,说不准,你还能帮皇后娘娘分忧解劳,立下大功。” 可惜,可惜,雨桐姊姊和韦郎,那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呢。 阿滢只叹为何元郡两个如此般配的两个人,竟无缘凑在一起呢。 杜雨桐心里顿时生出一股子火气! 好个阿滢,明明知晓那个韦玄是什么货色,却也是如此的冷嘲热讽,讥讽自己。言下之意,可不就是,说自己人品不好。 哼,阿滢岂能将自己与方昭仪,崔冰柔那等蠢物相提并论。 不错,自己是想攀高枝,可是自己有手腕有脑子,才不会让韦玄那等男子,玩弄于股掌之中。仔细看看,韦玄的手段其实也没多聪明,也就方昭仪以及崔冰柔蠢罢了。 杜雨桐叹口气:“好妹妹,姊姊没遇到你时候,也是清清白白好姑娘的。” 也是,以前她名声也不差,甚至可以说好。 就算被退亲,让杜雨桐一番运作,倒成了她那未婚夫婿不厚道。甚至她那个弟弟落狱,也让杜雨桐摘得干干净净。别人眼里面的杜雨桐,那也是自尊自爱,自立自强的好女孩儿。 本来,她养了名声,就等着攀高枝的。 可惜这一切,都是让阿滢给毁了去了。 “好姊姊,这也怪你,自己做错事,我也没办法,眼睛里揉不得砂子。” 阿滢冉冉一笑,忽略杜雨桐眼底深处那股子愤怒和怨毒。 杜雨桐却禁不住蓦然冷笑,做错事?她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做错。 “唉,你说我和阿萱?无论你信不信,我始终将阿萱当做自己最好朋友。她本分老实,我原本也是喜欢她的。纵然是欺辱她,岂不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阿滢,若不是你,我和她姐妹情分,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地步。” 杜雨桐振振有词,也还罢了,可更要紧的则是,事到如今,她仍然不觉得自己有一丁点儿错。 这一切恶毒的事情,杜雨桐都是理直气壮。 回忆往昔,杜雨桐也无比唏嘘。 唉,曾经自己,也是个体面人儿! 旋即她极为厌憎的,扫了阿滢一眼。 阿滢,阿滢这个女人,实是太可恨了。自从遇到她,自己哪里还有名声可言,哪里还有做人的尊严,哪里还有人生希望?这个贱人,就是自己人生的结束,命定的孽障,害得她如此命苦! 茶楼上,两名茶客,将这一切,尽数瞧得清清楚楚。 裴楠铉手掌托着下巴,似笑非笑,眼底似掠动了一缕浅浅的光芒。 而他对面的年轻男子,已然是一口茶水,喷在了桌子上,犹自连连咳嗽。 蓦然,裴楠铉那狐狸般面容之上,不觉透出了几许促狭,含笑:“韦雪楼,你信不信,今日听到的这样子话。” 眼前的韦雪楼神采奕奕,面目俊秀,唯一不足之处,却是皮肤甚黑,掩不住周身精光。 他是个肤黑俊美的青年,不过和名字却不大搭调了。 韦雪楼,韦玄族地,云汉麒麟之,南柯流月门生之一。 如今韦雪楼不觉轻轻伸出手,擦去了唇角一抹水痕。 “自然不会是真的。” 裴楠铉微笑:“真的?” “什,什么真的?”韦雪楼盯着眼前裴家的虎牙红毛小狐狸,心里腹谤。 蒸的,怕是煮的吧。 “阿玄身为族兄,却好似我亲兄长一样,我一向对他敬重,更是对他极信任,这些话儿,我自然也是一个字都不信。” 韦雪楼神色渐渐正经了:“我幼年丧父,虽然留在韦家,可是却备受漠视。是兄长宽慰、教导,称赞我天资出色,教导我武功。甚至,还为我请来大儒,教我读书写字。他只是族兄,待我如此之好。我心里有数,更是万分感激。他的为人品性,我十二万分的相信,绝不会怀疑。再者,你那位谢娥,一点都不老实。” 他可是读懂唇语,纵然隔了老远,听不清楚,却猜出来阿滢跟杜雨桐的说辞。 这位谢家阿娥,根本就是皇后娘娘的人,并不是什么安安分分的姑娘。 裴楠铉嗤笑:“虚伪!” 韦雪楼发飙:“我瞧你呀,根本就是对兄长心存偏见。你行事随性所欲,兄长却一板一眼。这些也都罢了,更要紧的是,是兄长和老师作对——” “是,老师清风明月,如天上朗月一般,皎洁无暇。我自然也对老师推崇备至,心里面也是很尊敬。不过兄长因为受家中族人长老影响,未免对牧乡侯有些不好看法,可你也不能因为这样子,就说他不好。” 裴楠铉不觉嗤笑:“韦雪楼,这些话,只怕是你说和自己听的吧。你又不是傻子,自欺欺人。没错,你那个族兄,曾经是对你极好。可你们这样子的亲密关系,在你十四岁那年,荡然无存。那一年,韦家挑中拜牧乡侯为师的人可不是你,而是韦玄。” “也对,韦玄是韦家那些嫡出公子里最出色的,又很会演戏。韦家觉得,牧乡侯收弟子,是为了笼络各方势力,达到一种平衡。既然是如此,韦家送去韦玄,也不过是做一场好戏,双方都乐意的好戏。可惜没想到,这场戏,没那么有趣。” 那时候,南柯流月开了口,说不适合收韦玄为门下弟子。 也许,这就是韦玄完美而虚伪的人生,所遭受的第一件打击的事情。 韦雪楼只觉得仿佛方才品下的茶水,给人舌尖犹自留下了苦味。 他不想面对一些事情,可是偏生裴家的狡狐,如此逼人,非要撕破自己所埋的假面具。 他犹自负隅顽抗,垂死挣扎:“兄长很多想法,陈旧之极,贪恋世族荣光,他并不想成为牧乡侯门人罢了。” 水中的热水,已然是烧开了,发出那咕咕的声音。 裴楠铉赤手拿起了水壶,将开水这样子浇下去,将茶叶二泡。 他一举一动,无不是十分优雅。 裴楠铉身为世家子,一向不将所谓世家门阀放在心上。 可也许世族的血脉,化为教养,早就渗透了他的血肉,影响他的一举一动。 韦雪楼忽而觉得说不出的悲哀。 也许就是因为人生的处处矛盾,方才养成了裴楠铉疯狂而又迷人的性情。 偏偏裴楠铉句句都是尖锐无比:“是,如今韦玄是这么说的,他也用这样子说辞,说服世家内部对他的支持。可其实,你这位对牧乡侯不屑一顾,对麒麟子充满鄙夷的族兄。也许,曾经是崇拜牧乡侯的。如若他真不愿意,韦家也不会强迫于他,让他被迫而去,却又被牧乡侯拒绝了,丧尽颜面。” “就算,他不崇拜牧乡侯,可也想过借势,一旦成为牧乡侯门人,必定也会有一些好处。当然,韦郎君可没想过自己居然会被人拒绝。他更没想到,自己被牧乡侯所拒,一转眼,牧乡侯却瞧中了一个,韦家父亲早死,妾室所出的庶子。也就是你韦雪楼!我记得那时候,韦玄就那样子,极具善意的,瞧了你一言,你说,是不是——” 韦雪楼慢慢的抿紧了唇瓣。 这档子事儿,听起来也许是十分可笑。 多年以后,裴楠铉居然还如此神经兮兮,记得当时韦玄那个眼神。 可那时候,韦雪楼何尝不是冷汗津津,记得那个眼神,一直一直记在了现在。 小时候,他一直觉得这个族兄是好人。 而韦玄再人前,始终也是风度翩翩,沉稳大方的。 然而那时候,韦玄瞧自己的那个眼神,让韦雪楼不寒而栗。那个眼神之中,全无平时的半点情谊,只有属于韦玄的浓浓憎恶。 裴楠铉甚至禁不住想,韦玄毕竟那时候年纪不大,所以那个眼神不觉透出属于韦玄的真实心意。如果是现在,韦玄年纪越大,就越会骗人,越会将自己个儿的心思藏得很好很好了。 韦雪楼说,韦玄对他极好,这也许是真的。 如果韦雪楼没那么出色,那么韦玄这份兄弟情,也许会天长地久。 毕竟,韦玄要在五姓中占据话语权,笼络人心。 那么施展恩惠,自然也理所当然。 最初韦玄对韦雪楼的救济,自然也是因为这个族弟的出色。 然而这个族弟若是遮掩了韦玄的光辉,让韦玄的尊严受到了羞辱,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那些假惺惺的兄弟情,自然也是荡然无存。 是呀,韦家的长房嫡孙,现身没有什么用处。反而是一个庶出的孽种,一个让韦家不太看得的庶孽,一个让韦玄出手救济的男人。到最后,得到了牧乡侯的青眼。 这是怎么样的羞辱,又是何等的可笑。 如今已然没有人笑话了,韦家郎又是元郡宛如玉璧般的人物。 可饶是如此,纵然是别人都是忘记了,相信有一个人,一直一直的,都是会相信这个笑话。 这般笑话,就宛如一个极为恶毒的诅咒,这般萦绕在韦玄的心头。 “你不要说,你不记得。你非但记得,还放在心上。后来,你远远的离开了元郡,就是为了避开韦玄。因为你已然感觉到了不安,韦雪楼,你也是已经怕了。” 听了裴楠铉的话儿,韦雪楼的呼吸微微有些急促。 好半天,他才轻轻的说道:“和兄长没什么关系的,那时候,我本来就是想要四处走走,踏遍我云汉山河,将我云汉的江山,都记录成册。难道我要呆在了京城,瞧着书本,编写一本我云汉的地理图志?这自然也是不可能的!” 可是韦雪楼知晓,自己说的是违心的话儿。 那时候,牧乡侯瞧中了自己了后,韦玄却寻上了韦雪楼。 他面颊苍白,眼睛里面隐隐也是有红丝,这样子狼狈的韦玄,是韦雪楼人生第一次瞧见,不觉为之而心悸! 韦玄的头一句话,便是:“你回拒牧乡侯吧,你说,你说你不乐意,你也不想这样子做。雪楼,从小到大,我对你不错的。我既然对你那么好,你为了我,你拒绝这次机会,好不好。” 听了裴楠铉的话儿,韦雪楼的呼吸微微有些急促。 好半天,他才轻轻的说道:“和兄长没什么关系的,那时候,我本来就是想要四处走走,踏遍我云汉山河,将我云汉的江山,都记录成册。难道我要呆在了京城,瞧着书本,编写一本我云汉的地理图志?这自然也是不可能的!” 可是韦雪楼知晓,自己说的是违心的话儿。 那时候,牧乡侯瞧中了自己了后,韦玄却寻上了韦雪楼。 他面颊苍白,眼睛里面隐隐也是有红丝,这样子狼狈的韦玄,是韦雪楼人生第一次瞧见,不觉为之而心悸! 韦玄的头一句话,便是:“你回拒牧乡侯吧,你说,你说你不乐意,你也不想这样子做。雪楼,从小到大,我对你不错的。我既然对你那么好,你为了我,你拒绝这次机会,好不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195 死里逃生 韦玄那副模样,是韦雪楼这辈子都没见到过的。 对方亦是风度翩翩,沉稳俊雅,可那时候,韦玄那张英俊如斯的面容,被硬生生的撕破一道口子,露出了几分软弱和疯狂。 这甚至让韦雪楼油然而生一缕愧疚。 从小到大,这个族兄,都是对自己照顾有加,很是亲密。 韦玄也给了自己许多的机会,很多的关怀。 自己本应该报答他的。 他立刻反手握住了韦玄的手臂,急切说道:“兄长放心,雪楼从来无心富贵。雪楼只盼望,能一辈子做个富贵闲人,那也就好了。牧乡侯不过故意辱你,并不是真心想收我为门下弟子。我呢,自然不会中他算计,与你为敌。我自然是清清楚楚,这世间谁是真心相待,谁又是真正好人。” “好,好——” 韦玄面上透出了极欣慰的神色,伸出了手掌,似是轻轻抚平了韦雪楼被他弄皱了的衣襟。 他的唇角,甚至不觉泛起了一缕浅浅的笑容,一双眸子,灼灼而生辉。 “我就知晓,你是个好孩子。雪楼,你的这份恭顺,我是会记在心里面,我不会忘记的。你是韦家好儿郎,怎么能只做一个富贵闲人?你呢,以后我会器重你,提拔你,让你成为我的左膀右臂。韦家那么多别的人,我一个也瞧不上。我的眼里,只有你是极好的。” 他这般说着,那样儿的话儿,轻轻的回荡在韦雪楼的耳边。 韦雪楼看到了韦玄面颊之上透出了的如释重负,蓦然竟似有些毛骨悚然。 为何如此害怕,他也已然是说不上来了,只觉得,仿佛一点点的凉意,宛如凉水,如此这般涌上了心尖儿。 他触及韦玄的和善身上,却找不回曾经的亲近的感觉,只觉得一阵子的可怕。 可当他看到韦玄有些疲惫转身时候,韦雪楼蓦然又升起了对这个族兄的浓浓感情。 也许,自己实是想差了吧。 作为韦家的嫡子,以后韦家未来的希望,那颗元郡明珠,韦玄实在是有太多的压抑了。 更何况,自己本没对韦玄说半句假话。 其实对于富贵前程,他真的没有多在意。 再说人人都说牧乡侯很好,牧乡侯胧关大捷,声威正旺,可那又怎么样?这一切,是和自己没什么关系的。他只觉得南柯流月挑中自己,实在是不怀好意。也许这个男人,当真是想要分化世家,所以许以如此吧。 这般想着,韦雪楼也不觉深深呼吸了一口气,那时候他去寻南柯流月,他本是想婉拒南柯流月赏识的。 可他错了,他本不该去寻南柯流月,不该去见牧乡侯。 这位云汉如神明一般的男子,本就具有非凡的魅力,令人不由自主的为之而心折,生出几许的崇敬。 韦雪楼自幼喜爱堪舆之术,喜爱研究云汉山川地理,那山川河流,那流水洞窟,这一切仿佛都是充满了神奇的魅力,令韦雪楼说不出的着迷。可是这些,在元郡贵族之间,这些不过是可笑之极的不正经爱好。他应该当官儿,为韦家争取利益,而不是去思索那些不着边际,摸不着头脑,似乎毫无用处的地质堪舆。 就连韦玄,也对他这样子的爱好一笑置之,并不如何放在心上,也不觉得这是什么正经的行当。 他没想到,自己遇到的第一个知己,是南柯流月。 原本以为牧乡侯所收门下,是为了平衡云汉各方势力,可他错了。 牧乡侯是个品性高洁且很有眼光的人,他之所以这样子做,并没有那些庸俗龌蹉的想法。 他欣赏自己对地理堪舆之术热情,这份热情怕是很难在别的年轻人身上能找到。 毕竟底层的百姓,忙于生计,不会对这些填不饱肚子的事情有兴趣。而元郡的贵族,又鄙夷轻视这门学问,认为不过是不正经的爱好。 可南柯流月却不这么看,他认为地质堪舆,对于一个国家,有着非常重要的作用。有效整理归纳云汉地理环境,无论是民生种植,又或者行军打仗,乃至于防洪治旱,都是有绝佳的用处。甚至打仗所需精铁、煤石,也须精通堪舆者进行寻觅。 而这些话,每一句,都是说到了韦雪楼的心里面去。 他听得热泪盈眶,胸口热血澎湃。 南柯流月仿佛为了他,打开了另外一扇门,让韦雪楼见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一个与争权夺利韦家截然不同,而充满了希望的世界。 只要自己轻轻点点头,南柯流月就能给予自己最好的资源,让他做自己最想做的事情。 踏遍千山,勘探云汉的大江山河,也许是辛苦的,可却是韦雪楼所向往的。这个任务辛苦之中,却蕴含着韦雪楼渴求的自由的味道,染上了霜雪梦幻。 且这样子的工作,也是单纯的,不必面对那些勾心斗角,权欲争斗。 只要,自己轻轻的点下头。 那么自己想要的,可都属于自己了! 这般念头如此充盈于韦雪楼的心尖,却忽而心下浮起了韦玄的影子。 韦玄的恳求,还有自己答应的话,所许下的承诺,韦雪楼也是记得清清楚楚的。 他蓦然,咬住了唇瓣,唇齿之间,分明也是一阵子的酸涩。 他本来张张口,就能拒绝。 南柯流月必定不能强人所难。 可触及南柯流月和顺而期许的目光,他终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讲不出拒绝的话儿。 到最后,他重重点了下头。 这世上终究有许多事情,是韦雪楼不能懂的。 他原本以为韦家上上下下,必定会唾弃自己这个“叛徒”,然后世事真是奇妙,他反而在韦家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尊重和追捧。 他这才发现,原来传承几百年,在族兄韦玄口中风光得不得了的韦家,居然虚弱如斯。韦家在南柯流月这个名字面前,已然是黯然失色。 原来成为南柯流月的门下,竟是如此一桩风光无比的事儿。 而这些,都和韦玄说的不一样。 这一切,反而让他心中,生出莫名惧意。 然后,他便再次见到了韦玄。 那时候,裴家那只狐狸一身红衣,怀中抱剑,似笑非笑,冷眼旁光。 韦雪楼便知晓,韦玄不会对自己说什么真心话了。 原来他还是了解韦玄这个族兄的,韦玄什么都可以失去,可唯独不能失了面子和人前风度。 他知晓韦玄就算极恨,可也只会风度翩翩,不会流露出嫉妒的丑态。 这一切,都是让韦雪楼内心发苦。 然后果然,韦玄并没有发火动怒,更无一句责问。 他只是伸出手,轻轻的拍拍韦雪楼的肩膀:“以后随了牧乡侯,自然要用心做事,牧乡侯怎么教,你便怎么学,可不能坠了我韦家名头。” 韦雪楼一颗心,轻轻打颤!他张口,也许想表达自己歉疚,祈求这位从小照顾自己的族兄原谅。 然而韦玄也是了解他的,抢先一步说道:“以前是我这个兄长一时糊涂,说了些糊涂话,你也不用真放在心上。你,大约不会怪兄长吧。” 韦玄唇角带着笑意,可那样子的笑意,却未曾真正映入韦玄的眼底。 至少那双漆黑的瞳孔,未曾见半点释然悦色。 那个眼神,韦雪楼一直都是望不了。 然后韦玄负手而立,轻轻的一欠身,推脱有事,转身离去。 那时候裴楠铉啧啧做声:“雪楼,你这位族兄,大约一辈子都是不会原谅你了。” 是呀,就是这样子的。 如若韦玄愤怒作色,甚至发泄辱骂,也许尚可挽回。 然而韦玄一句话都没有,只因为这些事儿,已然扎入了他心里面去了。 那么这样子仇恨,一生一世,都不会释然,更不会化解。 韦雪楼本应该懂的,可他宁可自己什么都不明白,什么都不懂。 所以后来,他离开了元郡,让云汉的阳光,晒黑了自己个儿的皮肤。 他只觉得过去这么几年了,也许这几年的光阴,能消除韦玄内心的愤怒,而不是继续的记恨仇恨。 如此种种,如水而逝。 裴楠铉的唇角,透出了一缕笑容:“我性子啊,一向也是古怪,又很小气,很少请客,为人也不是很大方的。所以我平素,也并不是很喜欢请客的。不过韦雪楼,你好不容易回来,我自然不会吝啬。你一走几年,三年前,你探出了云谷铁矿,一举解决了云汉精铁之难。你那时候没有回元郡,可是你呢,却得了封号,有了爵位。你那个族兄,只怕见着你了,都要对你恭顺行礼,客客气气呢。” “不过,那又怎么样?如若换成别人,我自然不会请他饮茶。再者,你不过争取你该有的东西,何必一副对不住他样子。你如若这般模样,只怕,只怕你这位兄长,就会越发觉得,你真正亏欠于他了。你若不想回韦家,我裴府难道还缺你住处。好了,韦雪楼,你不用如此犹豫了。你年纪轻轻,大好年华,难道想要死在韦玄手中?” 韦雪楼不觉摇头:“怎么会?” 裴楠铉啧啧做声,旋即开口:“这有的人也许并不是蠢货,却宁可自己是傻子。你既然懂唇语之术,应该就知晓。你知晓韦玄神色匆匆,连那般流言蜚语也不理会,是因为下人禀告,说你回到元郡。他可不知晓,你这位族弟就在这儿喝茶。只怕他去寻你,是又扑了个空。你猜他心心念念,是与你感情深厚,还是对你有着难以言喻,却发泄不了仇恨?” “你真是个傻子,你那个兄长,可谓是恨透你了。可是你呢,行踪不定,四处漂泊。就算他想找个杀手,这样子杀了你了,也是,也是找不到踪迹。好了,如今你回到元郡了,你可当心一些。” 韦玄那般凉薄,方昭仪痴心一片,也没什么对不住他,也便被亲自推下凉水,便是这样子给死了。 更不必说,生生得罪了韦玄,让韦玄恨之入骨的韦雪楼。 韦雪楼慢慢的品了一口茶水,心尖一阵子的苦涩。 裴楠铉往外张望,一会儿的功夫,阿滢已经跑得没有影子。 裴楠铉用小虎牙这样子的咬住了自己的唇瓣,一阵子的犯嘀咕。 这贼丫头,越来越不安分了,闹腾的动静也是越来越大。 哼,也不知晓哪一日,会不会真没命。 不过阿滢传出去的那个谣言,真是有趣,裴楠铉决定帮阿滢一把,顺手也是煽风点火。 韦玄对崔冰柔用了强,崔冰柔名声本也不是很好,就算被玷污了身子,似也是没什么法子了。 不过这样子的丑事情,似乎本也应该传出去、 韦玄,韦郎君真是个令人恶心的存在了。 韦郎君的动作,却也是迅速的。 谣言传得再快,也不及韦郎心狠。 这天晚上,还未曾等来崔家对崔冰柔的再一次训斥,就迎来了对崔冰柔辣手摧花的杀手。 男人悄无声息的潜入,手中的绢带,就如此宛如毒蛇一般,死死的缠绕上了崔冰柔的脖子。 那娇柔妩媚的美人儿,身躯拼命的挣扎,却也是掩不住这通体的娇媚。 在崔冰柔濒死之际,她美丽的身躯,竟绽放出平时未曾有过的美丽。 崔冰柔是不想死的,她还这样子年轻,整个人一朵花儿一般娇美。 就如她和阿滢说的那般,这日子纵然是生不如死,她终究还是想要活下去的。 然而韦家的杀手,似乎总归是特别的冷血。 眼前的美人儿,纵然是千娇百媚,似乎也并不能激起这冷血杀手的怜香惜玉之情。 崔冰柔无不悲恸的想,也许自己要死了,当真要死了。 然而就在这时,她身后男子身躯倒了下去。 对方双手也松开,那条绸带就如此轻轻的从此人手掌间轻轻的滑落。 崔冰柔呼吸到了自由的空气,忍不住大口大口喘气,本来紫绀的面容,又重新恢复了正常的血色。 死里逃生,她泪水直流。 然而在她抬头之际,却也是顿时瞧见了阿滢。 阿滢秀美的脸颊被月色一映,更添了几许的美丽。 她对着崔冰柔似笑非笑:“崔姊姊,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196 救命稻草 13 崔冰柔仇恨也似的目光落在了阿滢身上,却又一阵子的无可奈何。 阿滢添油加醋,挑拨离间,难怪韦玄会对自己动手。 崔冰柔也不是那么蠢笨,心里隐隐猜到了。 饶是如此,崔冰柔也是无可奈何。 也是自己孤陋寡闻,没想到如今,阿滢随了皇后娘娘,甚是风光。 她贝齿狠狠的咬住了唇瓣,蓦然冷声:“你,你带我走,我不要留在这儿,不要!” 韦玄这般心狠,也许她早料到了。可没想到,真这么一天时候,她还是难掩心底酸楚。 韦玄,韦玄这样子性子,她早便瞧透了。 她眼前恍若浮起了韦玄冷锐容貌,忽而一阵子的心惊肉跳,莫名难受。 那浅浅酸意,顿时也是涌上了崔冰柔的心底。 月色如水,阿滢朝崔冰柔伸出了手。 崔冰柔也伸出手,想要握住阿滢的手。本来还差一点,就要握住时候,忽而寒光一闪。 崔冰柔尖叫了一声,一双眸子之中透出了浓浓的惧意。 可是旋即,崔冰柔嗓音顿时哽咽在了喉头,一时竟然是说不出话来了。 本来地上的“尸首”蓦然弹跳起来了,两人一起出手,齐齐攻击一旁忽而出现的韦雪楼。 崔冰柔忽而便是心中有数,狠狠的瞪了阿滢一眼。 这卑鄙无耻的女人! 阿滢侧过头,对着崔冰柔笑了笑,没一点儿不好意思。 没错,是她让人假扮韦玄的杀手,攻击崔冰柔。自己就是故意吓一吓。 不算冤枉韦郎的! 韦玄那样子的人,定然也是动了杀心的。 不过自己安排一下,恰到好处一般,救了崔冰柔。 如不然,能这么凑巧?说不准,刺客手起刀落,一下子就将崔冰柔给宰了。 阿滢武功平平,可是心眼儿挺多。 这个韦雪楼的武功不错,又是韦家的人,她心里发虚。 兰皇后的人,她可是一点儿也不放在心上,死就死了。 阿滢已经考虑趁机撤退,先护住自己性命了。 她一伸手,去捞崔冰柔的衣服袖子,没想到崔冰柔正生气,一把将阿滢甩开。 而阿滢,本身也只是稍稍尽心,好对得起自己个儿良心罢了。 崔冰柔不愿意,她正好乐得少个包袱,免得成为靶子。 阿滢灵活而熟练的,就翻了窗,准备跑路。 才跳到了院子里面时候,阿滢后脑勺一疼,被什么重重一击,便不觉晕倒过去。 我去!晕倒之前,阿滢内心慌得紧。 待阿滢缓缓醒来,发觉自己在一处房中,烛光摇曳,映衬得韦雪楼俊朗容貌。 阿滢对韦雪楼并不熟悉,只从兰皇后那儿瞧过韦雪楼的画像,且知晓他是云汉麒麟子,南柯流月的门徒。 可那又怎么样?不是跟南柯流月沾了边儿的,就会是什么好人了。 卫扬那般重情重义,还不是屠杀了叶儿村。 且听说,韦雪楼对他那个族兄,感情颇深。 只要重情重义的对象不是自己,阿滢就最讨厌所谓重情重义的人了。 她这才发觉,自己手臂被捆绑起来,嘴里塞了几个核桃,塞到了衣柜里。 什么人呐,韦雪楼怎么可以将一个又漂亮,又可爱的女孩子,这么粗鲁以待? 黑蛮子!阿滢肚子咒骂,一阵子的愤怒。 她灵巧的手指头,却缓缓滑出一片刀片,轻轻的割绳子。 耳边却听到崔冰柔极恼怒的嗓音:“你若不信我,杀了我好了。” 崔冰柔本来便是媚骨天生,如今她纵然是生气,说话儿也是甜腻腻的,仿佛撒娇似的。 阿滢稍稍安心。 说到底,崔冰柔这个女人,是最怕死不过了。 如今这般口气,有些撒娇以及见怪的口气。 足见崔冰柔判断,韦雪楼是无害的。 韦雪楼呆了一阵子,方才缓缓说道:“他,他是不是当真如此,我不知晓。崔,崔姑娘,可你不依不饶,什么也改变不了。如若,你不嫌弃。我愿意,愿意娶你为妻。我带你离开元郡,从此以后,虽然是餐风露宿,我,我定然会待你好。一生对你言听计从,只盼,只盼能弥补对你伤害。” 饶是阿滢经历过大风大浪,此刻也彻底被韦雪楼的脑洞和作风惊呆了。 这黑蛮子脑子没问题吧,也不知晓转了几个弯儿,居然能有如此清奇的思绪! 还说得如此大仁大义,仿佛在拯救天下苍生,简直可笑之极。 娶崔冰柔为妻,亏韦雪楼想得出来。 韦雪楼必定也是相信了,可是不肯承认,言下之意,便是让崔冰柔宽恕韦玄对她种种伤害,他来做补偿接手。 阿滢一时也分辨不出,崔冰柔和韦雪楼哪个吃亏些。 她更没想到,崔冰柔略略沉默后,居然轻轻说道:“你,你说的可是真的?” 如此口气,这般说话,阿滢听出些门门道道。 喂喂,你这一副很是动心,有答应心思的模样,又是怎么一回事情? “我自然是认认真真,崔姑娘,我若,若是坏人,我,我可以杀人灭口。可是,我不想这么做,我,我也很心疼你的。我既然话说出口,必定,对你一生一世,敬重呵护,绝不会忤逆你的意思。” 韦雪楼有几分急切。 “哼,我只怕,你如今这么说,以后怕你忽而想起,自己大好前程,却娶了我这个残花败柳,然后心里很是嫌弃。”崔冰柔言语已然是有拿捏韦雪楼的意思。 如若崔冰柔没考虑,她何至于如此。 “不会,我决计不会,你生得这样子的漂亮,好看,能娶你,是我的福气。我不解温柔,是我配不上你。” “雪楼,你别这么说。我吃过苦,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如若你以后轻贱我,看不起我,我便是化为厉鬼,也不会饶了你的。可是你呢,如果肯好好爱惜我,我也会懂得惜福。再穷山恶水,餐风露宿,我也甘之若饴,很是快乐,把这当做天大的福气。以后,我定然会一心一意的服侍你,待你很好很好。” 阿滢瞧着这飞一般的神奇转折,已然是无力吐槽。 此刻,她透过缝隙,瞧着崔冰柔的面容。 灯火轻轻的摇曳,落在了崔冰柔的脸颊之上。 她忽而微微一怔,崔冰柔双眸含着泪水,充满了一股子渴求和希望,人前疯癫痴狂,似也化为了几许温柔。 就好似一个落水的人,快死的时候,居然有一块浮木,那可是天大的福气。 崔冰柔一下子许出了自己的终身,显得很贱很贱,可仿佛,也多了几分淡淡的活气儿。 她扑入了韦雪楼的怀中,死死的扣住了这个男人的身躯。 阿滢无语,不会当着自己的面,再快一些,直接便洞房了吧? 然而正在这个时候,一声冷笑,却也是回荡在两个人的耳边。 崔冰柔似很是惊恐,尖叫了一声,下意识的躲在了韦雪楼的身后。 然后阿滢方才瞧见了韦玄的身影。 韦玄英俊的面容,竟似微微扭曲。 阿滢觉得韦玄的到来,也算不得什么巧合。因为自己虽然栽赃陷害,可是韦玄本来便是想要杀了崔冰柔。 阿滢见过许多恶人的双眸,可是没一个人的眸子,就好似韦玄这般可怖、冷锐! “一个残花败柳,韦雪楼,你居然也是,也是瞧在眼里,你算个什么玩意儿?我还以为你很是出息,攀附上了牧乡侯,胸有大志,决意将我韦玄踩到了脚底下。可是没想到,你居然瞧中了,这么个下贱货色?崔冰柔?你可知晓,这个女人曾经让多少男人,沾染了她那风骚入骨的身躯?你怎么没别的爱好,偏生喜爱捡个绿帽戴一戴。” 那些不符合韦玄平素温文尔雅的尖锐话语,此刻也是从韦玄口中这样子的说出来。在此之前,韦家的阿玄,是元郡之中出名的翩翩公子,秀雅俊美,温雅有礼。 如今他面上的神色,似乎也是展露了愤怒,透出了内心的恶毒。 韦雪楼本来存了一些希望的,他甚至希望,这一切不过是因为韦玄和崔冰柔的一段露水姻缘。韦玄只是始乱终弃不负责任,却并非当真做出那些禽兽不如的事情。 如今听到了韦玄这样子说,凝视着眼前这张近在咫尺的面容,韦雪楼感受到了深刻入骨的寒冷,一颗心也是禁不住砰砰的乱跳。 这一切,原本就是真的。 其实自己早便是知晓了,可惜,却也是不愿意面对。 “崔姑娘遭遇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罢了。你将她害得如此的凄惨,却没有半点悔意。韦玄,如今我对你,可谓是失望之极。我没想到,你,你是这样子的一个人。” 韦雪楼怔怔的瞧着韦玄,眼底终于透出了一股子的痛苦。 韦玄吃吃发笑:“是你可笑之极,捡了我不要的破烂,自取其辱。你呢,都私定终身了,可是居然如此生疏,还什么崔姑娘,为什么不肯亲近些称呼,叫她一声冰柔?你真是,可笑之极。你看,这个贱人,是多么的渴望,能攀上一根高枝,都已经口口声声,称呼你为雪楼,叫得是,多么的贱。” 韦雪楼渐渐容色冷锐,忽而轻拂手中的剑,冷丝丝的说道:“事到如今,你仍然是不知晓悔改。你说出如此言语,作践的不是崔姑娘,而是你自己,越发衬托你的卑劣可笑,毫无悔改之意。” “哼,韦雪楼,你是不是觉得,你自己有多高尚?你是不是觉得,你为了替我赎罪,愿意娶这样子的残花败柳,是一件多伟大,多厉害的事情?而我,应该感激你,并且因此感受到惭愧?韦雪楼,你实是可笑之极!你这个大仁大义,无欲无求的圣人,莫非忘记了,当初你答应我的事情?你说过的,你不会成为南柯流月的门人,不会稀罕什么云汉的麒麟子。你会,会对我一辈子的忠心,供我驱使?” 时隔多年,韦玄终于提及了当年的恨事。 而这样子的旧恨,并未因为时光流逝而有所逊色,反而越发的鲜明秀润。 多年以后,唯有仇恨是鲜艳如新。 “你为什么出尔反尔?韦雪楼,我本不轻易信任人,可本来是相信你的。我已然对你许了天大的好处,只要你那时候拒绝,我们便是兄弟同心,其利断金。我自然,会好好的器重你的。你虽然不能越了我去,可我仍然是会给你一份荣耀和体面!可是实际上呢,你却背叛我了,狠狠给我一巴掌,让我成为一个所谓的笑话,你让我韦玄成为元郡的笑柄!你这无耻小人!忘恩负义!” “你知道是谁害了崔冰柔?你以为我是我?你错了,其实是你害了这个贱人。你不过是韦家需要我提携的一个可怜虫。是你害我成为元郡笑柄,韦家笑话。三年前,我回到了元郡,我拼死拼活,做出一些政绩,让韦家对我能有一句沉稳的评价。我原本以为,能逃脱你对我的羞辱,可我错了,错了!这背叛的狗,自然也是会无时无刻,羞辱主人。三年前,你寻觅到铁矿,立下了奇功,让牧乡侯为你讨来爵位。于是,整个韦家议论的又是你了,既然议论起你了,自然也是会拿我做比较。那么我在外种种辛苦,顿时一文不值,我顿时也成为了你的踏脚石!” “你知道我有多恨吗?如果不是因为恨你,我为什么要强要了崔冰柔?哼,这个女人贪慕虚荣,我不过是,随便玩玩儿。她明明有未婚夫的,可只要我勾勾手指头,就像一条下贱的狗,摇摇尾巴就如此过来了。我不过随便玩玩,可是没想到,连她也要拒绝我,最后选择那个平庸的未婚夫!” “我当然知晓是为什么,因为她肯定拿我和你比较,比较出我的不好。所以,连这么一个轻浮无行的贱人,都要轻鄙于我。我偏要坏她清白,断她前程,让她,成为元郡笑话。一个疯疯癫癫的疯女人!我要她呀,生不如死,烂如地上泥土。” “不过雪楼,其实这份憎恨,是对着你的呀。她不过是代你受过,刚刚好承受我这般恶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197 挑到好郎君 韦玄嘴里说出了如此癫狂的话儿,然而他唇角,却硬生生的浮起了一缕满足又愉悦的笑容。 这样的笑容,在场除开他另外三人,都不由得觉得恶心又可怖。 就好似有一个人,懦弱且无能的龟缩于自己的壳子里面,遵守所有的道德规范。人前那风度翩翩的完美,让韦玄油然而生一缕安全感。可他那蠢蠢欲动的恶毒,却总是在别人瞧不见的地方,这样儿的冒出来,时不时这样子的透出一口气—— 他那苍白的面颊,透出了冷玉似的光泽,可染满红血丝的双眸,却显得红彤彤的。 这宛如一只地狱爬上来的,嗜血而凄厉的恶鬼! 别人仿佛能嗅到他身躯的血腥,体会到他身上冷锐寒意。 所以当韦玄蓦然一剑扫出来时候,韦雪楼竟然没有多惊讶。 人前风度翩翩的韦玄,能说出来这样子的一番话,必定是将一切都生生豁出去了,对之一切,都是怀报深深的恨意,浓浓的厌憎。 这一切之一切,都是荒唐透顶,荒腔走板。 然后满室都是缕缕剑光,丝丝寒芒,锐气荡人心尖儿,惑人肺腑。 交织那一缕森森冷光,缕缕悲歌。 阿滢瞧着崔冰柔,崔冰柔全神贯注的看着,凝视着韦雪楼。 此时此刻,崔冰柔已经将韦雪楼视为自己的男人了。她未必有多爱,可是却是她一生一世的依靠,触手可得的救赎。 韦雪楼是一个强悍的男人,他是云汉的麒麟子,背后有牧乡侯,就算是韦玄也奈何不了他。如果自己跟了他,后半辈子也是有了一个依靠。要是,要是韦玄没出现就好了。 崔冰柔如此含酸想着,忽而轻轻双手合掌,默默的祈祷着。 她白净如水的面颊,透出了一股子的虔诚,那盈盈双眸,渐渐渗透出了晶莹的泪水。 如此一来,她那被人玷污过的身躯,竟似焕发一股子圣洁的光芒。 而崔冰柔的内心,却也是禁不住轻轻的祈祷。 只要,只要韦雪楼能安然无恙,她后半辈子,定然是洗尽铅华,一心一意服侍这个男人,做一个好妻子。便是,与他跋山涉水,吃尽诸般的苦头,而她也是不会觉得苦。求菩萨保佑,求菩萨保佑,就算自己以前当真做错了事情,她也是知晓错了,真的! 阿滢在柜子里,却也是气炸了。 呸呸呸呸呸呸!崔冰柔这个大傻子,脑子是不是有了问题?她应该拔腿就跑,能叫多大声就叫多大声,告诉这儿,韦玄要杀韦雪楼。 这样子,韦玄心就会乱,就会败在韦雪楼的手里。而且如果引来别人知晓,韦玄也是名声扫地,什么都完了。 这丧家娘们儿,此时此刻,居然还跪在地上祈祷,脑子是什么做的? 韦雪楼居然还要娶她?真是家门不幸,不知晓造了什么孽,赢取了这样子一个丧门星进门。难怪会家门不幸,招惹了这么个酸货。 阿滢心里急啊,脸色也是不好看了。她用力用身子撞柜门,撞得咚咚的响。 然而崔冰柔却好似听不见,只这般痴痴的望着。 她双眸泪水如断线的珠子一样,缓缓滚落,沾染满了脸颊了。 她痴痴的凝视,别的什么都瞧不见听不见了。 阿滢凉丝丝的想,也对,她若不蠢,也不会被人白玩了,落到了如今这个地步。 韦雪楼要救她,可她却救不了韦雪楼。 如果只是韦玄和韦雪楼对上,那么死的人一定是韦雪楼。 一个工于心计,笑里藏刀,将那些女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一个,却是痴傻如斯,居然妄图真心娶崔冰柔,盼望能解去韦玄罪孽和仇恨。 这两个人在一起,一个是人,一个是兽,从来就是狠的那个人会赢的。 韦雪楼做得最对的,就是远远离开了元郡,四海为家。他为什么要回来?这个男人也许是个好人,却绝对是个傻瓜。 可惜崔冰柔这个便宜妻房,是不能帮衬到韦雪楼一丝一毫的。 阿滢气得心肝都疼。 然而她的聪明,果真是不假的。 韦雪楼最初是占据了上风,可韦玄不知说了一句什么话,他面颊流露出震惊!韦雪楼面色透出了极致悲愤,微微恍惚了一下子。可韦玄要的就是这一瞬间,他剑一刺,顿时刺穿了韦雪楼的胸口,扎破了韦雪楼的肺叶! 一瞬间,顿时也是鲜血淋漓。 阿滢瞧着,就是知晓不成了。 她见过许多的死人,知道这样子的重伤,怎么也医不好。 鲜血呛在了肺里面,每一次呼吸都是会十分的难受。而这样子的伤,也许根本就是韦玄故意的。因为此时此刻,韦玄脸颊之上,忽而便是流露出了一股子极致的欢喜与舒坦。耳边,却听到了崔冰柔尖叫了一声。而这个妩媚的女郎,顿时身躯一软,这般缓缓的软倒下去,美丽的面容之上透出了绝望。 而韦雪楼也不觉吃力的抬起头来,颤声:“你,你说的,不是真的,是不是?” 他打小,便与寡母陈氏相依为命,十分依赖母亲。 可惜陈氏命薄,实在死得早,十岁时候就抛下了韦雪楼走了。 这一直便是韦雪楼心中一根刺,是他自觉弥补不了的遗憾。 如果母亲还在,自己也能好好孝顺她的。 他一直记得,陈氏日子过得辛苦,因为不是良妾,处处被韦氏族人逼迫。 然而饶是如此,他那个美丽的娘亲,却也总是将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对自己说话也是和和气气。 陈氏出身虽然很是卑微,却有着一股子的风度和温雅。 那样子的翩翩风度,也许并不输给那些世族贵妇。 可是,可是刚才韦玄说,母亲死在了他手里的? 不会的,他记得母亲死的那样子,那一年天气寒冷了,陈氏染上了风寒,需要吃药。可那一贴贴药服下去,陈氏却也是日益消瘦了。原本美人胚子,瘦得和骷髅一样,没二两肉。大夫说她是心病,心思重,喝了药也没有用。 那年秋浓时候,梧桐叶都掉光了,陈氏也香消玉殒。 那时候,韦玄对他好极了,百般照顾,不让韦家其他族人欺辱。 母亲的丧事,他自己浑浑噩噩,还是韦玄帮衬了不少。 所以就算之后韦玄做出了许多很不堪的事情,他始终没办法狠下心肠。 可是如今,韦玄居然说陈氏是死在了他手里的? “你胡说的,你那般恨我,所以,这样子说。” 韦雪楼重重的喘息,只觉得肺部好似挣扎般的痛楚,而他也是难受和绝望,内心尽数是浓郁的酸意:“你,你高高在上,是,是韦家嫡子,你,你没必要害死她的。不会的,不会的——” 韦玄唇角浮起了一丝奇异的笑容,一寸寸的将剑这样儿的拔出来了。 他看到鲜血一股股的从韦雪楼的伤口喷涌而出,染红了这个弟弟的衣衫,本来漆黑英俊的面容也因为失血而微微苍白。 韦玄淡淡的想,失去了这么多的血,也是活不回来了,就这样子的死了吧。 “这,自然是真的,我骗你许多话,这却是真话。你说,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不如说,好似我这般禽兽心肠,冷血无情的人,为何对你这个族弟这样子的好?雪楼,扪心自问,我当真待你不错。你知道为什么吗?其实,你应该称呼我一声哥哥——” 他嗓音轻轻发颤,不觉透出了一股子说不出的味道。 “那时候,韦照与夫人成婚三载,却无所出。如若是女人的错,那也罢了,休妻便是。可偏生是韦照自己身子不济,韦雪是韦夫人抱来胞妹女儿,至于儿子,至少也是韦家血脉。他挑了韦家旁支,威胁利诱,抱走了人家的孩子,不允许说出去。如此一来,韦家长房儿女双全,谁也不会疑他身子不济,遮掩住这天大的笑话。哈哈!他倒成了不纳妾的好男儿。” “后来八年前,南柯流月胧关大胜。韦照买通刺客,欲图刺杀南柯流月,却将我这便宜儿子婚事和谢娥定在一处,以为酬谢。哼,如若我是他亲生的种,他怎会舍得将我许给那谢家的贱丫头?不过牧乡侯没死,他倒吓得服毒自尽,以免被南柯流月追究连累韦家。这天下没不透风的墙,我终究知晓了自己的身世。”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韦玄本便是个极聪明的少年郎。 韦照虽然待他不错,可始终淡淡的,似乎少了些什么。 这个父亲,认了自己,终究不过是权宜之计。纵然韦玄百般努力,为人又聪慧非凡,可终究不过是一件可利用之物。韦玄再如何的优秀,可惜终究是一件完美道具。如若韦玄不肖,韦照自也是会毫不犹豫将之换下去。如若韦照能有亲儿子,定会将韦玄弃若敝履。如此种种,使得他自幼善于作伪,处处讲求完美。 然而饶是如此,有一桩事,他终究不是很小心。 那时,他知晓了自己身世,可那又怎样?他本该充作什么都不知晓,什么都不知道的。 可有时候,一个人最不能抵御的,便是对自己血缘的探索。 他不动声色的打听,也偷偷见过这对母子。 陈氏是妾室,是贱妾,她出身青楼,生得很是美丽,有那么一副美丽容貌,一副极好的嗓子,兼极柔婉的性情。她好似除了命不好,别的什么都好。又或者,她如韦玄一样,极善于隐忍自己,攀上高枝。 陈氏在青楼,有个花名叫依云,她如云似雾,如梦似幻,却又冰清玉洁,卖艺不卖身。 可所谓卖艺不卖身,别人也不肯信。那污泥一般世界里出来的人,又怎么会干净? 他也看到了韦雪楼,自己同胞弟弟,因为其母是妾,而且是贱妾,所以备受族兄欺辱。 他这样子的看着韦雪楼,就好似瞧见了自己。如若他当初不是运气好,被韦照捡走,也许这般命运的人,也将会是自己。 他和韦雪,名字都有一个雪字。韦雪曾经听到了,嫌撞了个字,嫌韦雪楼贱,曾缠着韦夫人,要韦雪楼改了名字。明明韦雪楼先出生,可韦雪偏生就能这么不讲理。因为韦雪是长房嫡出,娇贵尊贵。而不似韦雪楼,是贱妾所出,陈氏好听些也不过是个如夫人,且早没了夫君。 如若韦夫人不是因心虚,只怕韦夫人会毫不犹豫,顺了爱女的心思。可韦夫人夺人骨肉,到底有些心怯,到底,还是呵斥了女儿,让韦雪不可生事。其实平素,韦夫人可没那么讲理。 可韦雪也不是什么嫡亲血脉,她是别家孩子,充作韦家女,只为了掩饰韦照不能生育的隐疾。一个女孩子,至多一份嫁妆,到底是别人家的人。所以,韦照也是不在意的。可因为这样子,麻雀也变凤凰,韦雪在韦家过着金尊玉贵的好日子。可自己的亲弟弟呢,日子却过得那般寒酸,过得那样子的糟糕。 那时候,他将亲弟弟瞧成自己的一部分。将自己的愤愤不平,化为了韦雪楼。所以他对韦雪楼好,凭什么出身韦家旁枝,就是所谓的命贱?也许,这是他人生之中难得的善心,如此微薄的亲情,究竟真正存在过的。 韦雪楼人聪明,而且没什么野心,所以这样子才好。太过愚笨,他会嫌恶,太有野心,他会警惕。如此一来,这么个弟弟,正适合做自己的左膀右臂。他自然会给韦雪楼一份好前程,当然韦雪楼必须是屈居自己之下。 可没想到,自己难得的好心,居然化为如此屈辱。韦雪楼如此背叛,伤透了他的心,更让他沦为韦家的笑柄。这个弟弟,无耻之极,枉费了自己一片栽培。 是,陈氏是死在他手里的。因为这个女人不安分,居然在尹照死了后,一时得意忘形,欢喜抚上了自己的脸蛋:“我虽被世人耻笑,可还是入了韦家门,生下韦家血脉,以后我的儿子还会成为韦家家主!” 原来人前看似低调不争,只因真情被纳入韦家的陈氏,也是处心积虑的! 原来,她那份恬淡、善良、低调,种种忍辱负重,甚至激起自己同情的逆来顺受都是假的。原来这个女人,满腹心机! 呵,只怕韦雪楼都想象不到,他极尊敬的生母,也是一心一意争权夺势。 而自己那时候的眼神,陈氏瞧见了,这也许刺激到了陈氏,让陈氏狼狈而痛苦:“你为什么这般瞧着我呀?我出身青楼,除了挑一个好靠山,没有选择。阿玄,母亲虽然是出身卑贱,却已经给了你最好。我也是为了你,尽最大的努力了。我不想自己的孩子,输给别的人。” 然而落在了韦玄眼里,这番话,似乎有别的意思。 这个女人,如此卑贱,一心往上爬。等自己成为韦家家主,只怕她会以此为要挟,要自己尽孝道。 那怎么可以呢?如此一来,岂不是让自己时时被要挟。 韦玄没有发作,可是一颗心却渐渐往下沉。 他已然是动了杀机了,决意要除去陈氏了。就连陈氏开口,说什么不会打搅于他,只要他幸福快乐云云,他也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那一年,陈氏染了风寒,喝了一碗碗药汤,可那些药,却是送她去鬼门关。 韦玄心恨,他恨的不是自己杀害母亲,而是恨自己那时不够绝情。 一个贱妾,死了就死了。那时候他还年轻,心肠还不够硬,为人也还有几分人性。所以他没想到斩草除根,弄死韦雪楼去陪陈氏。反而那时候,他因为内心淡淡的愧疚,对韦雪楼生出一缕补偿的心思。真是可笑!一个贱妾,死了便死了,他居然会同情那个孽种,那个会妨碍自己荣华富贵的孽种! 好在,如今也是不迟! 现在杀,也是不晚。 韦玄竟似微微一笑,雪亮的剑锋之上,沾染了鲜血。 他看着韦雪楼面颊上的惊骇与复杂,听着韦雪楼颤声复述:“你,你是我,亲大哥?” 呵!他内心轻笑,如雪一样冰冷。 然后他提起了剑,猛然一挥,一颗头颅竟然被他生生斩了下来! 那腔子里的血,喷了一地。 耳边,听到了崔冰柔尖锐的叫声,叫得凄厉极了。 旋即韦玄反手一刺,就将崔冰柔的身子刺了个洞穿。 崔冰柔的嗓音也是戛然而止,她年轻的生命,刚刚得到了那么丁点儿的希望,就这样子的烟消云散。那本来可以得到的微弱幸福,仿佛也是如镜中的花,水中的月,再也瞧不见,摸不着。崔冰柔最后一点儿泪水,顺着她脸颊滑落,染在了她的衣襟之上。 旋即,这柔软的身躯,便是缓缓的滑到在地。 阿滢瞧见了这血腥的一幕,浑身僵硬,一动不动,小心翼翼不敢再发出半点声音。 她想,自己来元郡,倒果真得了一桩好婚事,遇着一个好郎君。 韦玄这样子的好男儿,可真是几百年都遇不上一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198 再气韦雪 阿滢的呼吸微微有些急促,一颗心也砰砰乱跳。 她很多次嗅到了死亡的味道,而这一次,死亡的气息离自己是如此之近。 仿佛轻轻一伸手,就能将死神这样子的揽入怀中。 如果这个时候,韦玄知道自己在柜子里面,他打开了柜子,一剑将自己刺了个洞穿,那么阿滢小命就定然没有了。 她也知晓韦玄有多狠,心肠有多硬,只怕韦郎君,早就想要弄死自己了。 阿滢死死的咬紧了牙关,只觉得牙根儿咬出了一股子的酸意。 她知晓,韦玄将这门婚事,视作羞辱,只觉得配种配低了些,玷污了他这位高贵的韦郎君。 呸,韦玄也不看看自己,他是什么货色,也不过是从良妓子生出来的庶孽。 他亲手杀了陈氏,不就是为了这样? 好像一旦弄死那些知情人,韦玄就干干净净,真正儿是尊贵无比的嫡出公子了。 阿滢努力的呼吸了几口气,让自己个儿呼吸平顺一些。 免得自己因为恐惧,牙齿打颤,让别人硬生生瞧出些许端倪。 就算阿滢总心里埋怨自己命苦,她也没打算去死。 活着多好啊,死了才什么都没有了。 好在韦玄并不知晓韦雪楼将阿滢塞在柜子里面,杀完人,顿时也便走了。 过了一阵子,阿滢用手指间的刀片轻轻的磨开绳索,方才从柜子里爬出来。 房间里两具尸首,一具没有头,一具眼珠子瞪得大大的。如果换成别人,换做一个普通的小女孩儿,只怕早就吓得魂飞魄散了。不过对于阿滢,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她岁数不大,可是见过的死人多了去了。 无论是饿死的,或者是被杀死的,她都见过许多许多。 那张尚含稚气的秀美面容,并没有因为地上两具尸首生出什么惊惶。 甚至,也没什么太多的义愤填膺。 韦雪楼虽然是个好人,不过对于阿滢也不过是陌生人,而且还有些傻。 对上韦玄,韦雪楼不该这样子心慈手软的。 一个心慈手软的好人,有时候甚至还没杜雨桐那样子的贱货有用。 然后,她方才留意到自己所在。 这是城外的静元庵,阿滢看过资料,陈氏就曾在这儿客居。 大概韦雪楼念旧,又不想回韦家,就来到了这里。 阿滢看到屋子里有纺车,有木雕的小马儿。 陈氏是个青楼妓子,逮着机会入了韦家,就算只是个如夫人,嫁的不过是韦家旁支,也是她运气好攀上了。可陈氏千不该,万不该,不应该将儿子送出去。 说到底,韦照也不见得非陈氏的孩子不可。如果陈氏不肯,非要闹起来,这孩子也不能强夺。韦玄并非独一无二,韦照也犯不着强逼硬讨。陈氏作为一个妓子,身份卑微,被韦家上下嘲笑,所以真的非常渴慕,自己的孩子能成为韦家长房嫡子吧。 可陈氏不应该这么做的,如果她没这份心,也许她的两个孩子,都会好好在身边,一起孝顺她。而她自己,自然也不会那么早死。 这么想着,阿滢忽而有些难受。 她年纪还小,又没有真正有过喜欢的男子。所以韦雪楼又或者崔冰柔的遭遇,她一脸漠然,也不能丝毫被触动。反而想到母子亲情,她忽而有些感染。 她想起了叶儿村,想起了早死的刘寡妇。 阿滢将那只小木马拿起来,塞入了自己的怀中。 这静元庵,如今早就荒废了,只有几个老尼守着。当然韦玄这个人特别的贴心,没忘记将这几个老尼姑一并杀了灭口。 韦郎君还真是个心思细腻,办事周到的人才。 幸好他没一把火将这儿点燃烧了,要不然,阿滢怕也烤焦在里面。 当然第二天,阿滢就知晓了韦玄为什么没一把火烧了。 韦雪楼是云汉的麒麟子,是南柯流月门生,他少年英豪,前途不可限量。如今韦雪楼死在了元郡,这当然是一件骇人听闻的大新闻。 不过韦雪楼不但死得惨,还死得特别的蹊跷,因为他身边还有一具女尸,就是崔家的崔冰柔。 崔冰柔性子轻佻,行事疯癫,谁都知晓她水性。 她原本有与人定亲,谁料魏家人瞧出她不贞不洁,一颗守宫朱砂早瞧不见踪影。此等水性女子,魏家自然绝不会要。至于谁坏了崔冰柔的贞洁,要了崔冰柔的元红,这一直便是元郡一个谜团。不过如今,这个谜团似被人解开了。 难怪昨日有人传闻,坏了崔冰柔身子的是韦家郎。原来这个韦家郎,就是韦雪楼。 一个绘声绘色的故事版本,就是这样子传开了。 韦雪楼私盗了崔冰柔,两人奸夫,早就一双两好,情投意合,将礼法视若无物。这次韦雪楼好不容易回到了元郡,立刻就跟崔冰柔干柴烈火,死灰复燃。两个人约好私奔,双双来到了尼姑庵,再双双被北楚奸细给弄死。 当阿滢听到了这个故事时候,心下不觉感慨,北楚奸细还真是好用。 元郡忽而死了谁,都能推到北楚奸细身上。 兰皇后派去两个协助阿滢的高手,也只是被韦雪楼打晕,并没有弄死。 看来韦雪楼当真是心地善良。 同一个母亲所出,为什么兄长这般蛇蝎心狠,弟弟却是如此天真蠢笨呢? 一个极善,偏偏一个就极恶。 韦玄恨透了这个亲生弟弟,他一把火烧了,尸首面目都分辨不出来。可他偏生没这么做,偏生要闹得个沸沸扬扬。因为韦玄不但要弄死韦雪楼这个人,还要污了韦雪楼的名声。 阿滢明明知晓真相,偏生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因为她名声也没多好,更没什么身份、地位。无凭无据,单凭口供,那么阿滢的说话,是不会有什么分量的。 阿滢虽没有什么同情心,却好似吃了苍蝇一样,恶心得紧,一阵子的不舒坦。 她原本以为韦玄只是恶,谁想韦玄是恶心,那种令人作呕的恶心。 这天地之间,怎生会有这样子的一个贱人? “谢娥,今日是乐阳公主的生辰,你也要去宫中饮宴,却不知晓决意送什么和公主?” 挑衅的嗓音,在阿滢耳边响起,熟悉又清晰。 阿滢唇角轻轻上扬,下意识浮起了笑容,凝视着韦雪。 韦雪还是老样子,天真蠢笨,一逮住机会,就在阿滢面前卖蠢。 如今韦雪天真的来挑衅,言语里虽然有些弯弯道道,可话里意思却也很明显。 那就是她吃准阿滢拿不出什么贵重贺礼,故意提前开嘲。 韦雪是世家女儿,家底本来就丰厚。且韦夫人素来疼爱韦雪,也会拿出私房补贴。 所以在人前,韦雪肯定样样皆好,面子很足。 反而阿滢,可就不一样了。任谁都是知晓,阿滢是芜郡那等偏远地方来的。她父母早亡,哪里有什么家底。且阿滢在谢家,还得罪了崔氏。 只怕,阿滢也没多余财帛,拿出什么像样的贺礼。 就算阿滢拿出来,谁都知晓,她是打肿脸充胖子,仍然是惹人笑话。 阿滢忽而微微有些恍惚。 昨日韦雪楼死了,可似乎并没有影响到韦雪。对于韦雪而言,那只是一个并不如何常见的族兄。就连韦雪曾因为对方名字里有个雪字闹腾过,也早便不如何放心上了。那已经是许久以前的事情。 昨天和今天,对于韦雪而言,似乎也是没有什么不同。 对于这些花团锦绣的元郡贵女,似也没什么不一样。 不过,多了些可供嚼舌的八卦,还是她们并不怎么瞧得起的崔冰柔的。 她们仍可为一件首饰,一点面子,几句言语,勾心斗角。 这似乎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也许,自己应该教教阿雪,让这么单蠢的阿雪,别那么天真下去。 阿滢笑着,一双眸子之中流转蠢蠢欲动的恶意。 譬如,让韦雪知晓,她也不过是抱来的孩子,并不是什么高贵的韦家嫡亲血脉。只要稍稍透出那么一丁点儿的风声,以韦雪性情必定是要去韦玄那里闹。而韦玄呢,这件事情却本是韦玄逆鳞,连亲弟弟都一剑斩头了,更不必说这个假妹妹。然而韦夫人是很喜欢韦雪的,如若她对韦玄是爱惜,那么对韦雪就是真正的喜爱。毕竟论血脉,毕竟还是韦雪更亲近一些。到时候,自己再去韦夫人那里挑拨离间。到时候,韦夫人出面,韦玄那身世肯定是要被拆穿。 阿滢眼珠子一眨,脑子转得飞快,一下子整个计划就从阿滢的脑海里面浮起来。 不知怎的,韦雪只觉得阿滢盯自己的眼神,竟似有些可怕。 眼前的少女容貌秀美,唇瓣轻轻扬起了弧度,似笑非笑,闪烁着令人心悸光芒。 那一阵子的寒意,忽而就流转了韦雪身躯。 算了!阿滢慢慢的收敛了自己眼底冰冷。 她暗暗翘起了唇瓣,没劲儿。 韦雪没占过一次上风,每次都是自己手下败将。也许正因为如此,她反而对韦雪没什么积恨,更也用不着非要弄死韦雪。 这蠢货,一辈子糊糊涂涂过吧。 虽然韦雪好似个世家女,又很尊贵,可那又怎么样? 阿滢心里面微笑,其实我从来没有羡慕过她,也没嫉妒过她。 虽然她只是个野丫头,却也从来没有觉得自己低贱过,更不会生出羡慕嫉妒的感觉。 一旦想开了,阿滢顿时也是口舌不饶人了。 “唉,韦姑娘说的真有道理。穷人家的孩子,只能是借花献佛了。” 说到了这儿,阿滢轻轻吹了一声口哨,旋即将一枚玉坠子轻轻的晃来晃去。 “韦家女佩戴的东西,果真是不俗,上等物件儿。既然是我赢来了,说明我运气好,有福气。我将这坠子送给公主,也是将自己福气送给她。” 韦雪气结:“你,你怎么能如此?谢娥,你这么做,不怕落了谢家颜面?不怕你那位谢家嫡姐,恨你坠了她颜面?人家可是有个厉害兄长,你举止不端,谢家便教不了你?” “我真是顾忌阿芜姊姊的脸面,方才这样子做。谁不知晓芜姊姊和乐阳公主是手帕交,一向都交好。我送的礼,要是逾越了去,岂不是成了故意和芜姊姊抢风头?这样子的事情,我又如何能做得出来?反而韦雪,你是韦家嫡出女儿,我瞧你的礼,也要送贵重些。不然啊,跟你们韦家沾亲带故的,送礼时候怕是要小心斟酌,怕是一不小心,稍稍贵重些,将你逾越了去,岂不是惹你丢脸?雪妹妹送礼轻薄了,让人家顿时没了选择的余地。” 阿滢伶牙俐齿,黑白颠倒,顿时将韦雪气得脸颊涨红。 其实乐阳公主的生辰,阿滢是一点儿都没放在心上。 她赠送的贺礼,并不想如何的出挑,也不想出什么风头。 乐阳公主虽然是公主,其实并不能帮衬到自己什么。 她眼前又浮起了乐阳公主的模样,这位冷公主,自己似也只见过一次。身为公主,乐阳似乎总是冷冷淡淡,不爱与人结交的样子。 所以那日,她作为谢芜的手帕交,出席谢芜的及笄之礼,才会那般令人惊讶,任谁都觉得谢芜的面子大。当然饶是如此,这场及笄之礼,终究还是毁了去了。 至于阿滢,她对乐阳公主的记忆,除了那周身的冰冷,印象最深刻的自然是乐阳公主的美丽。那样子一个美人儿,是阿滢见过的最美丽的风光。 听说这次及笄礼,似还准备了比武会,参会的都是云汉的年轻俊彦,个个十分出挑。那么这么一场生辰宴会,目的似乎也并不怎么单纯了。 乐阳公主是云帝的掌上明珠,素来也是很是爱惜。乐阳公主不爱应酬,不想嫁人。可饶是如此,她年纪到了,也该挑一名称心如意的好婚事,有一个好夫君。她作为公主,云汉最尊贵的女子之一,自然有这个选择,从云汉最出色的男子之中,挑选一个作为自己的夫婿。这一场生日宴,正好可以从中挑一个合适人选。 总会有一个,能合公主心意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199 裴郎招摇 云帝膝下子嗣单薄,故而将乐阳公主视作掌上明珠,爱惜得紧。 如若能娶乐阳公主,必然也能得云帝看重。 再者,乐阳公主还非常漂亮。 元郡双姝,据说最美丽的两个元郡贵女,就是裴家的裴敏以及宫中的乐阳。 任谁攀着其一,都是无上荣耀,足以拿来炫耀的。 阿滢见过乐阳公主,却没见过裴敏。 如果裴敏样貌和那死狐狸一样,被称作第一美人儿,似乎也是名副其实。 阿滢这样子想着时候,不知怎么,内心就有着一股子淡淡的异样。 她伸出手,手指轻轻一拢发丝,心忖,当公主真好。 那么多漂亮的公子,乐阳公主手随便一指,就能挑中自己最喜欢的。 阿滢来到元郡也有些时日了,元郡那些俊俏公子,她也认识七七八八了。 如今阿滢内心,顿时也是油然而生一个念头,那就是如若是自己,一堆漂亮的小郎君放自己面前,挑谁呢? 这还真是个令人纠结的问题。 不过这个问题,似乎也不用那般纠结,转眼间,一道红色身影顿时浮起在阿滢心头。 好似不用想,肯定这个最好。 明明不过是随便想想,阿滢却忽而心尖儿一热,旋即心里酥酥麻麻,竟有些甜丝丝的。 如若我是公主,肯定要那只红毛小狐狸。 她下意识揉揉自己脸颊两下,仿佛要揉去脸颊透出来的热意。 她只是想想,代入乐阳公主想想而已。 不算数,真的不算数的。 她想,幸好裴楠铉是个断袖,也不会被漂亮的元郡贵女给叼走。 至少,不会被叼得那么快。 一旁,韦雪见阿滢不好招惹,也不觉避阿滢远些。 这个女人,等她嫁入韦家了,自己就能压她了。 元郡的姑娘,没谁嫁人了后,还继续耀武扬威的。 母亲定然能管这野丫头。而且,母亲一向是疼自己的。 一想到了这儿,韦雪觉得,也许自己也不用这么去挑衅阿滢。等阿滢真嫁入韦家了,自己再好好报复,将自己吃过的亏都讨回来。 不知怎么的,自己每次挑衅,似乎都没能占到什么便宜。 这个阿滢,似乎很是刁钻,也不是很好对付。 想起以前,自己还以为这个女人会讨好自己这个小姑子百般奉承,如今想来,却是自己想得太好了。阿母也认命跟自己说过,说不准,那个女人,还真能嫁入韦家了。可是那又怎么样?如若真进了韦家门,必然不会让阿滢继续这样子浪。到时候啊,自己怎么出气都可以。 哼,到时候,自己定要阿滢,低声下气的给自己赔罪。如若阿滢不肯,自己就告诉兄长,让兄长训斥那女人。 那女人最爱兄长,定然是,会十分伤心难受。 这么内心乱七八糟想了一通,韦雪心里那点儿不舒服,仿佛也是平复了许多了。 花园里,一道熟悉的身影,却映入了韦雪的眼帘。 韦雪顿时眉头一皱,是杜雨桐! 杜雨桐这个女人,如今攀上了皇后的高枝,非但没有被处置,居然还能肆无忌惮的来皇宫了。 这对于韦雪而言,自然也是一桩碍眼的事情。 若是往日,韦雪虽然不喜,也是懒得搭理。 可是如今,韦雪刚才被阿滢刺激到了,正一肚子气。偏巧,杜雨桐却也是在这儿。 韦雪顿时冷笑,拿杜雨桐来泻火“这有的人,做出这样子品行不端的事情,居然还好意思来皇宫。我要是她,谋人夫婿,坏人姻缘,这么一副恶毒心肠,我早便抹脖子自杀了,还好意思人前晃悠。” 平时韦雪行事,就是这么一副脾气,如今对着杜雨桐,更是不客气。 她这么一说,一旁也是有人附和,甚至有人嗤笑嘲讽。 毕竟,杜雨桐这个女人,确实让人恨。 谢芜好好的夫婿,居然也是让这女子给抢了去,当真下贱。 能出入皇宫,受皇后邀约的女孩子,一多半身份不俗,都是元郡贵族的嫡出女儿。她们未必跟谢芜关系有多好,却情不自禁代入了谢芜,感同身受。 杜雨桐这样子的女子,实在太贱了些。 她们之中,也有定了婚事的,一时不觉心中戚戚。仔细想想,自己夫君若让这么个幺蛾子勾搭去了,岂不是伤心欲绝,颜面尽失? 故而好似杜雨桐这样子的贱人,就应该齐齐谴责,让和杜雨桐一样的小妖精害怕,不敢存有这般心思,不能动有主的男人。 杜雨桐本来没准备跟韦雪争吵,却没想到居然被韦雪这样子说。 她面色红一阵,白一阵,一阵子的难受。 杜雨桐虽然做事不要脸,可并不代表,她能接受别人的当面羞辱。 她内心恶狠狠的冒着毒汁,将这些羞辱自己的女人们都恨了个遍。自己得罪欺辱的是谢芜,是蔺萱,关这些贱人什么事?哼,在杜雨桐看来,这些女人就好像护食的狗,将未来的夫婿当成嘴里的肉一样,生怕别人来抢,简直贱得不得了。 这么想着什么,杜雨桐心里的恶意,就突突的往外冒了。 她本来就是个极狠毒的人,当初蔺萱也没什么对不住她,可她呢,却也是引诱蔺萱去下棋,赌输了丢人。说到底,其实这件事情对杜雨桐也没什么好处,她不过是想要瞧瞧蔺萱狼狈的样子罢了。 好了,无冤无仇,她都能无事生非,就更加不必说,如今韦雪还出语羞辱。 更何况,如今她手中还握了一件韦雪的大把柄,能轻易将这个元郡贵女,从天上抛去地上。 韦玄并不是真正韦家嫡出血脉,而是旁支抱来的。 此等秘密,阿滢可不会为自己好夫婿保密,她毫不犹豫的告诉兰皇后,甚至盼望兰皇后宣传得到处都知道。而兰皇后也对阿滢挖掘出这项私隐表示了称赞,并且鼓励阿滢再接再厉。一时的受挫,兰皇后也不放在心上。 而杜雨桐,阿滢没必要将这件事情瞒了雨桐姊姊。杜雨桐甚至疑阿滢故意如此,早晚让韦郎君对自己这个无辜女人动杀人灭口的心思。 她也很快想到,阿滢刚才想到的。 告诉韦雪身世,这蠢货必定会质问韦玄,来个打草惊蛇。 不过阿滢只是想想,终究没那么做。 然而杜雨桐却不一样了。 她一想到这等手段,整个人顿时也是蠢蠢欲动,一双眸子也是不觉透出了光亮。 杜雨桐蓦然凑过去,在韦雪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 韦雪花容失色,忽而一伸手,就狠狠一耳光这般抽过去。 啪的清脆声音,杜雨桐脸上顿时又挨了一耳光。 杜雨桐心里一阵子的郁闷,最近这段日子,自己可谓是处处不顺,似乎总是挨了耳光。 不过饶是如此,杜雨桐唇角却忍不住轻轻上扬,硬生生的浮起了那一缕笑意。 “你,你不知廉耻,你居然敢说出此等谣言!” 韦雪气结,竟似要吃了杜雨桐一样。 别人奇怪杜雨桐说了什么,可是韦雪却也是只唇瓣颤抖,说不出别的话儿。 她可说不出口,重复不了杜雨桐的话。 那等话,自己再说一遍,也污了自己的口。 “韦雪,我说了你也不信。可你必定也是不想我大庭广众说,我还有许多秘密,可以说给你听。” 杜雨桐不依不饶。 旁人内心,是一阵子的糊涂,难道杜雨桐引诱了韦雪的情郎?韦雪有心上人了? 杜雨桐嘀嘀咕咕一番,韦玄听完,已然是脸蛋儿苍白,摇摇欲坠,脸颊之上,已经是写满了不信二字。 “你,你如此胡言乱语,我,我要告诉阿母,让阿母处置!” 哼,此等贱人,造谣生事,就算兰皇后庇护,韦家定然处置。 杜雨桐抚摸着雪白脸蛋儿上的红色巴掌印,轻轻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却不觉冷笑了两三声,根本不将韦雪的要挟如何的放在心上。 韦夫人心虚,怎么敢明目张胆的处置。 更何况,以韦雪的心性,定然是沉不住气。 只怕,韦雪也不会到家了问韦夫人了。今日,韦玄也是会来。到时候,韦雪自然也会质问韦玄。 杜雨桐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唯独没跟韦雪说的是,韦雪楼的死只怕是和韦玄有关。 偏生韦雪又是那么一副猪脑子,又如何能想得到? 哼,也不过是死去韦照用来遮羞的野种,还在人前做出一副尊贵嫡女的样子。 她恨韦雪,明明出身也不怎么样,可是从小到底,却泡在蜜罐子里,喝蜜糖一样长大。韦雪的日子过得多幸福啊,所以才如此的粗鄙,如此天真,如此随行。 这个韦家女儿,比自己幸福一万倍。 如今自己撕毁了韦雪的幸福生活,虽然没能得到什么,可是杜雨桐也照样跟喝了蜜糖一样欢喜。 如此一来,自己也为皇后,帮衬了一番了。 韦雪这么一闹腾,阿滢也听到了几句议论。 她一皱眉,正准备去打听清楚些。忽而什么东西,砸在了阿滢脑袋上。 阿滢揉揉脑袋,一皱眉头,才瞧见落在地上一朵娇艳的红花。 原来方才,有人戏谑,拿起一朵花儿,就砸在了自己的头上。 会如此无聊的人,整个元郡,仿佛也只有一个。 她一抬头,就看到了骑在马上的裴楠铉。 整个元郡,只怕只有这个少年郎,会在宫中策马。 他是裴家公子,是牧乡侯最宠爱的徒弟,是元郡最耀眼的明珠。 就连云帝,也对裴楠铉允以特权,容裴楠铉宫中骑马。 宫中骑马之权的人,固然是有几个,可别的人纵然有次权力,也不会如此招摇放肆。 然而裴楠铉却偏生将自己的特权,挥霍得淋漓尽致。 阿滢忽而心里含酸,今日乐阳公主挑夫婿,裴楠铉可是换了一件新衣衫。 可裴楠铉又几时穿旧衫儿呢。 阿滢元郡见他几次,他每次衣衫样式都不同,然而都是剪裁精美,做工精细。 这个少年郎,是这样子的复杂。 以前在芜郡边境,他可以一身泥土,狼狈不堪,犹自潇洒自在。 可待他回到了元郡,又可以极为奢华,衣衫穿戴,样样精巧,似乎不肯丝毫委屈了自己了。 如今他那一身红衣招展,胸口还别了一枝红花,映衬着俊美脸颊,流转那如火般的艳丽。 他那一双眸子,也透出了耀眼而深邃的光芒。 那瞳孔的深邃,有着与少年郎年纪不符合的深沉。 阿滢也不是第一次见到这只红毛小狐狸了,可是饶是如此,她犹自生出了一股子莫名的惊艳之感。那一身火红的衣衫,是如此的炽热夺目。阿滢也是瞧见过乐阳公主的,乐阳公主如此的美丽,姝色胜过阿滢,可是饶是如此,她也觉得完全比不上裴楠铉。因为乐阳公主的美丽是静止的,那个女孩子就好像是一块冷漠的冰。而裴楠铉的美,却是鲜活而生动的,可比乐阳公主明丽多了。 她酸酸的想,亏这好看的少年郎不是女孩子啊,若不然,那可怎么才好。 与此同时,她敏锐感觉到,今日的裴楠铉,似乎有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味道。 少年唇瓣噙着一丝笑容,可那缕笑容,仿佛也是未曾真到心底。 “这是我心中的成衣,时新的样式,臭丫头,你瞧好不好看。” 裴楠铉恍若未觉,似笑非笑。 那领口别着的那朵红花,娇艳欲滴,宛若吐火。 阿滢一挑眉头“这男人里面,也没见过,像你这般爱漂亮的。” “哈,那是他们生得不好看,自然口口声声,说男子不能生漂亮了。” 裴楠铉是自负自己容貌出色的,当初初遇,他就跟阿滢夸耀过,自己生得很不错。 “这么漂亮的裴郎君,公主不喜欢你,还能喜欢谁呢?裴少,要是公主一下子就瞧上你,喜欢你,要嫁给你,你怎么办?” 难不成,你还能将公主娶成小老婆,将“正妻”的位置,留给南柯流月。 裴楠铉仿佛才意识到这一点,似笑非笑,扬起了漂亮的眉毛“是呀,要是公主瞧上我了,那又如何?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200 裴郎,快到我碗里来 裴楠铉仿佛才意识到这一点,似笑非笑,扬起了漂亮的眉毛:“是呀,要是公主瞧上我了,那又如何?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 “那我就说,我喜欢你,所以不喜欢公主。我要娶你进门,不要公主,臭丫头,你说好不好?” 少年的嗓音甜如蜜糖,说的话儿也是如糖一样甜,是那样儿的悦耳。 这元郡最漂亮最英俊的少年郎,说不喜欢公主,说自己喜欢你。 好似天上的凤凰,轻轻伸出一只翅膀,优雅的展露在你面前。 阿滢却也是暗中翻了个白眼,一丁点都没被诱惑到。 她可不傻,方才虽然有一点点甜滋滋的味道,可是脑子可是狠清楚。 这死狐狸,不就是故意逗自己。 “好啊,我不介意的,就怕牧乡侯误会。裴郎君,你以前可不是这样子的。” 阿滢似笑非笑。 以前裴楠铉多狂傲啊,张口就说,自己爱慕牧乡侯。 怎么了,现在不敢了,本分了? “我呀,给他添了许多麻烦了。他,如今生病了,我可不想他再不顺心。” 裴楠铉唇角笑容,忽而微微有些惆怅。 他瞳孔很深邃,很幽深,仿佛望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他轻轻的抬起头,眼底仿佛有一股子奇异的魔力。 阿滢不觉似被其感染,不觉吃吃:“你,你是不是要做什么坏事情?” 裴楠铉总是言语含笑,他说的话儿,总是有真又有假。可阿滢仿佛总能窥见他盈盈笑容间的那么一缕情绪—— 凝视眼前秀美容貌,裴楠铉忽而垂头一笑,伸手轻轻拨弄掌心的马鞭。 “我呀,不和你闹了。臭丫头,今日你这一身漂亮的衣衫,可不能弄脏了。” 阿滢一咬唇瓣,轻轻一拢秀发。 她漫不经心的看着一旁面颊苍白,容色惶恐的韦雪。 杜雨桐这贱人,阿滢内心吐槽。 阿滢垂头,瞧着自己那精巧衣衫,手指轻轻拂过。 一身碧色料子,裁得精巧,绣了几朵精巧杏花,漂亮得紧。 阿滢暗暗想,是很漂亮,要是弄脏了,可是可惜呀。 宫中设宴,今日是乐阳公主得生辰,平时深居简出的乐阳公主也终于现身。 她喜爱素色,今日也一身水色的衣衫,只不打紧的地方,轻轻点缀几朵粉色的花儿,很是清秀雅致。 那乌发之上,结了一枚精巧红宝石石榴钗,是浑身装束上唯一艳色。 她果真是个美丽的女子,艳色甚浓,一双漆黑的眸子,不觉流转了晶莹光辉。 这样子的美丽,宛如一朵空谷幽兰,那样子的好看,那样子的脱俗。 这样子的美人儿,足以勾起男性的觊觎,雄性的欲望。 美人儿配英雄,那么征服美人儿男子,自然也是证明了自己的优秀。 乐阳公主一双眸子,宛如深深的潭水,透出了几许的清光,仿佛能映衬出人的倒影。 她那一双眼珠子,深邃而沉静。 乐阳公主明明年纪也不大,可是不知为何,却好似雪做的一个人。 皇族公主,就算是奇怪一点儿,也不奇怪。 阿滢只是好奇,这样子冷冰冰的女孩子,为何会成为谢芜的手帕交。 谢芜那样子的性子,似乎是和乐阳公主南辕北辙,乐阳公主那样子的,冷漠?她总觉得,乐阳公主也很聪慧。 可这样儿的公主,怎么会和谢芜交好呢? 阿滢想要回忆起,那日谢芜及笄受辱时候乐阳公主的神气。 可是仔细想想,似乎也是想不起来了。 毕竟那时候,所有的人注意力都是在崔冰柔身上,没谁留意到其他了。 阿滢依稀记得,那时候乐阳公主仿佛很沉静,也许她总是很冰冷的。 阿滢这般想着,不觉轻轻一品杯中的浆液。 是很柔和的果子酒,味道也很甜美。 穿着这么漂亮的衣衫,喝这样子的酒液,阿滢举止,渐渐也越发像元郡的贵女。 乔三郎就算还活着,只怕也不敢相认。 可是,那又怎么样?就算别的人都忘记了,可是阿滢会一直便记得,记得叶儿村的火,叶儿村的血,那样子的恨。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会深深烙印在自己的脑海之中。就算是华服美食,她也是不会改变自己的心意的。 元郡仿佛就是这样子,昨日里的血腥杀戮,影响不了今日的其乐融融。 这一切,仿佛是什么都没发生。 没谁会在意死去的韦雪楼,今日公主的生辰,仍然是这样子一派和气。 阿滢想到了自己才来元郡时候的情景,她觉得这一切是这样子的美好,这样子的安全。 暖风吹来了和煦,这里有俊男美女,锦绣衣衫,空气中有着熏香的气息,一切都是这样儿的美好。 没有饿死的流民,被流寇劫杀的危险。 可是如今,阿滢却忽而就明白了。 这里虽然没有明着杀戮,却有着暗潮汹涌,照养有着可怕的危险。 也许,比芜郡更加危险。 她冉冉一笑,朱色的红唇,再品尝上一口果子酒。 绿草如茵,在场的少年少女,早便忘却昨日的可怕谋杀。 烈日当头,可也掩不去校场上的热情。 锦缎掩成了棚,遮挡住烈日,和阿滢一样的贵族女子,就这般坐着喝着饮浆,品尝水果。她们盯着校场上比武的年轻俊彦,脸颊不觉透出了兴奋,甚至透出了炽热。 不错,今日是公主挑选夫婿,可是公主总归只能挑一个夫婿。 那么别的适婚女郎,也正好可以瞧瞧这些年轻俊彦的本事。 而阿滢一双漆黑的眸子,不觉凝视看着韦玄。 韦玄,韦玄,这个男人,全无昨日夜晚的凶狠疯狂。 人前,他又一表人才,风度翩翩,沉稳宁和。 如今他手执弓,一箭射入了靶心,成绩是最好的,将别人都比了下去。 这么一个沉稳优秀的人儿,顿时也是引起了许多爱慕的目光,以及对阿滢深深的嫉恨。 唉,这样子一个好郎君,却已然有了婚约了。而那婚约对象,居然是芜郡过来的蛮女。 韦玄手臂慢慢的下垂,手掌捏紧了弓柄。 他目光落在了阿滢的面颊之上,礼貌而温和一笑。 翩翩君子,沉沉风度,大约就是韦玄这样子的人吧。 而阿滢,也回应韦玄一个完美的笑容,羞涩之中蕴含了矜持。 这样子的互动,落在了别的人眼里,许多人也是不觉越发的含酸。 阿滢内心啧啧作声,瞧瞧,韦玄给自己拉的仇恨。 韦玄目光从阿滢秀美脸颊之上移开,对于阿滢,他其实并没有太多关注。 就算崔冰柔的事情,阿滢知晓一些,他认为阿滢想攀高枝,也是会下意识的忽略。 说到底,韦玄内心之中,一向也没多瞧得起女人。 他得目光,不自禁得落在了裴楠铉身上,忽而微微一笑:“裴少武功出色,何不下场,凑个热闹。” 裴楠铉并没有下场,他身体随意的斜靠,手臂随意搭在了屈起的膝盖上,显得任性。 旁人这般姿态只会显得轻佻,他反而能透出潇洒。 “不要,天气热,我不喜欢动。” 他干干脆脆的,拒绝了韦玄的提议,而韦玄的唇角,却忽而不觉浮起了一缕浅浅的笑容,并未勉强。 裴楠铉名气虽大,却很少在元郡展露身手。传闻他琴技很好,却很少在人前弹琴。 日子久了,不免让人嘀咕,也许裴楠铉名过其实,其实并没有那般厉害。 他是世家公子,以后也是自然会继承裴家,既然是如此,裴家为他造势,似乎也是理所应当的。 如今,有些年轻的女孩子也禁不住在想,裴郎虽然很美,似乎也没韦郎沉稳可靠。 如若相处,裴郎危险迷人,自然是更加有趣。可是要嫁人,还是韦郎显得更好。这女人,嫁人是与后半辈子的幸福息息相关的。既然是如此,有趣也是不能当饭吃。当然这么比较一番之后,她们也是自然更加惋惜。因为她们很快也便想到了,韦玄毕竟是有主的。 唯独阿滢,若有所思。 裴楠铉非但没有言过其实,只怕还比传闻之中更加厉害。 阿滢见识过他的武功,见识过他的心机,也见识过他的心狠。 这个红毛狐狸,也许真是懒惰,又或者不屑,他一向不在意他那糟糕得一塌糊涂的名声。 韦玄此刻,想的却是别的。 韦雪楼死了,听说韦雪楼曾经攀附上裴楠铉的,可是裴楠铉似乎也没怎么样。 也是,裴楠铉是尊贵的裴家嫡子,又怎么会将韦家那个旁支庶孽放在心上? 想到韦雪楼那凄惨的死样,那无头的身躯,韦玄内心之中浮起了难以言喻的喜悦和欢畅。 这让他人前那张沉稳面容,越发显得风姿迷人。 比武结束之后,韦玄喝了一口鲜榨藕汁,端正跪坐。 他留意到韦雪没有来,微微有些好奇,下意识猜测,莫非又被阿滢气着了? 一想到了阿滢,他更是平添了几分嫌恶厌憎。 他眼里虽没阿滢,可又厌恶阿滢。 这般粗鄙的女子,怎么配得上自己? 他韦玄,至少是个高贵又体面的人。 这般想着时候,忽而一道清丽而稍显冰冷的女子嗓音,就这样子响起:“父皇,女儿可否请一个人,坐到我的身旁。” 想不到,一向冷漠的乐阳公主居然开了口了。 炎炎夏日,她的嗓音,也仍然宛如一泓冰泉,令人不觉心里面透亮,顿时变得舒坦了许多。 配上美丽的容貌,就连韦玄也不觉多看几眼。 这样子美丽的公主,如今唇中说出来这样子的话儿,顿时让眼前这些年轻俊彦一阵子热血沸腾了。 公主言语虽然含蓄,可谁都知晓,能被公主请来身边坐着的,也必定是未来夫婿人选。 高贵的身份,美丽的容貌,加之陛下的宠爱,以及这含蓄而冰冷的性格,眼前的美丽女子赫然正是元郡最受欢迎的可人儿。 如若此刻,听到公主美妙的嗓音,如此坐在她的身边,那是何等快乐的事情,那将享受所有男人的疯狂嫉妒,成为整个元郡最为耀眼的存在。 就连韦玄也不觉抬起头来,凝视主坐那道美妙的身影。 他这般冷血的屠夫,也不觉心里微微一动。如此美貌,如此身份,自己的妻子应该是乐阳公主这般美丽高贵存在,而不该是个芜郡来的山鸡。 他甚至不觉幻想,说不准,公主会挑中自己。因为自己方才,表现得很出色。当然,他名义上也和芜郡蛮女有那么个可笑婚约在。可人家既然是公主,也许根本不会在意所谓得婚约。公主在上,要什么就伸手要,何必在意世俗的规则? 越想,韦玄竟觉得越有可能。 公主自然会想要一件很好的东西,一定会要最好。就跟韦玄一样,为了得到最好,人前一定要做到完美。 而云帝看着爱女,眼神之中也是不觉透出了几许慈爱:“乐阳,这自然是可以,就不知晓,你挑中了谁。” 在场许多少年男子都挺直了身躯,让自己显得更加英俊些。 甚至连韦玄也不例外。 乐阳公主妙目扫过了那些人,最后却完美的定格在裴楠铉身上。 她嗓音就算冷了点,却仍然很好听:“裴郎君,你到我身边来吧!” 在场很多男儿都挺直坐正身子,却不包括裴楠铉,这厮一直保持一个很慵懒的半躺姿态。 可偏生乐阳公主看也不看那些挺直腰板,挺起胸膛的正经人,却一眼瞧中了裴楠铉,张口就要裴楠铉。 我去!在场许多人内心疯狂吐槽,一阵子风中凌乱。 韦玄沉稳的面颊,竟似有些绷不住了,竟不觉微微有些扭曲。 乐阳公主的选择,就好似一巴掌,狠狠招呼到韦玄的脸上了。 乐阳公主不选他,他固然会有点不高兴,可也比不上乐阳公主居然会选裴楠铉。 因为裴楠铉都懒得下场,动动手指头,明显一副不如何在意的模样。其他的人如此表现,盼望给乐阳公主留下好印象,偏偏乐阳公主并不喜欢。这种感觉,让韦玄很是不快,好似自己努力过的东西,裴楠铉却唾手可得,甚至有人主动送上门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201 我真的不行 韦玄自然是不痛快,如此一来,只显得旁人均是裴楠铉的陪衬。 微热的风,轻轻拂过了乐阳公主的脸颊,她那双漆黑的眸子,却泛起了一股子的淡淡凉意。 饶是如此,乐阳公主睫毛轻轻的颤抖,那玉石般的眸子凝视裴楠铉,却透出了几许认定了的神气。 韦玄心里凉丝丝的冷笑,裴楠铉是什么样子的人,其实并不要紧。只要裴楠铉是裴家家主,手握裴家兵马,说话有着无与伦比的分量,那就足够了。 裴家前任家主早亡,裴家的一切,均落在裴家一双漂亮的姐弟身上。 甚至,连皇族的公主,只怕也是需逊色几分。 他没想到,乐阳公主这天仙一般的人,骨子里的选择,竟然是这样子的俗气。 无论乐阳公主是不是这样子想的,韦玄心下,已然是如此认为了。 他外表很君子,可内心的想法,却很是很俗气很小人。 韦玄面颊上,犹自透出了一股子的沉稳、宁和。他知晓自己无论心里怎么想,面上总归是需要展露自己特有的风度和修养。因为如若自己面颊稍露不悦之色,顿时显得自己输了。一个男人可以失去一切,但是绝不能失去人前的修养和风度。 裴楠铉仿佛很吃惊的样子,漂亮脸蛋浮起了惊讶无辜之色。 正在这时,兰皇后也一副慈爱的样子,微微含笑,殷殷相劝:“瞧来裴郎果真讨人喜欢。” 兰皇后一开口,顿时亦是让在场之人联想许多,也让乐阳公主这句话,浮起了一股子不同寻常的味道。 裴楠铉是最尊贵的世家子,宛如天之骄子,格外耀眼。 据闻他曾对太子殿下无礼,可也是轻轻揭过,并没有被如何的追究。 如今,皇族欲图嫁女示好,让这般示意,也是平添了一份政治联姻的色彩。 就连阿滢,一瞬间脑海之中也是不觉浮起了这么许多念头。 她虽然是骗子养大的野丫头,本来才来元郡,懂的事儿也不是很多。不过如今,她渐渐也开始琢磨这些,努力让自己懂。 人,总归是需要进步的。 兰皇后出其不意的这样子说,无非是给与裴楠铉一种压力,让裴楠铉大庭广众之下,不好说出推拒言语。 裴楠铉在章莲太子之事上已然被宽容,如今自然也需服软。 忽而,阿滢觉得裴楠铉张口说心悦牧乡侯,也许并不是任性。 身处于元郡政治斗争的漩涡,连婚事也是成为所谓的筹谋算计。既是如此,裴楠铉自然借如此借口拒绝。 只不过这个理由,也支持不了几年了。 裴家狐狸疯狂逼婚,瞧他会怎么样。 阿滢正自沉吟时候,却见裴楠铉的目光,忽而就这样子扫了过来。 阿滢顿时身躯一僵,全身汗毛倒竖! 裴楠铉那双眼珠子,好似会说话一样,仿佛和刚才那样在问阿滢,他被公主瞧中了怎么办。 阿滢当然记得那时候裴楠铉半真半假的回答。 说喜欢自己,因为太喜欢自己了,所以婉拒公主。 这些人撩拨的话儿,阿滢原本没放在心上,可是如今身上一根根毛都炸起来。 我去,如今,她可是皇后娘娘的人。要是皇后娘娘一边做媒,一边有个野丫头撬了公主墙角,娘娘会宰了阿滢的。 整个元郡的女人,也会想宰了她的。 阿滢想起方才自己的回答,恨不得啪啪抽自己耳光,恨不得时光流转,过去捂住自己的嘴。 她那时候没有足够的警惕,让裴楠铉随便说,她不介意。 一个南柯流月,让这只红毛狐狸安生了几年。 如今裴楠铉也应当需要另外一个,惊世骇俗的借口。 裴楠铉一双眸子,流转盈盈笑意,仿佛在说,我提醒过你的。 他开了口,一脸惋惜:“可惜公主美意,我只能辜负。” 云帝面色不变,犹自那样子的慈和,可是兰皇后嗓音已经透出了几许严厉:“既然知晓美意,为什么要辜负。” 裴楠铉幽幽的叹了口,有些惆怅,有些忧伤,有些痛心疾首:“我其实不行。” 一时周围安静一下。 嗯,听说裴郎是喜欢男人的。 仿佛好似明白了什么。 裴楠铉深怕别人误会,还特意解释得很清楚:“娘娘,不是阿裴不能人道的不行,只是有自知之明,不敢与明珠并列,自惭形秽。裴郎没这般胆魄,胆敢坐在高贵的皇族女子,衬托自己的低贱。” 他微微一笑,轻轻举起了酒杯,旁若无人饮了一杯酒水。 一旁,却已然有人将嘴里的酒水喷出来。 就连云帝那慈爱的面容,也似微微有些扭曲,不觉生出了一缕裂痕。 阿滢慢慢的,双手轻轻放在膝头,显得乖巧又可爱。 好了,这样最好了。 拒绝的理由是裴楠铉不行,不是因为别的。 她是一个无辜又无关的女子。 阿滢也故意留意了方才乐阳公主的表情,她抬头的瞬间,面色仿佛有几分错愕。 不过只有些许,很快乐阳公主也恢复了淡然,变得平静无波。 这让阿滢不得不佩服这位美人儿公主的修养,无论是谁,大约都会有些生气。 然而乐阳公主呢,她那玉雕般的面容,只是稍稍露出了惊讶,甚至连惊讶的神气,也并不是很明显。 无论乐阳公主怎么想,至少她表现得很有涵养。 她甚至轻轻一点头,侧头对兰皇后说到:“母后,既然如此,就不要为难裴郎君了。” 仿佛方才的言语,并没有什么别的涵义,真的只是请裴郎君来她身边坐一坐。 甚至在场的青年男子,都不觉对乐阳公主升起了一股子的同情。 裴楠铉这厮,太不知好歹了。 公主就是年少识浅,方才会被这样子一张漂亮脸蛋给蛊惑住了。 谁都知晓,裴楠铉这厮,其实是相当之恶劣。 定是公主太单纯,故而方才能瞧中这货。 乐阳公主如此懂事,兰皇后也透出一副极欣慰的样子。 她含笑:“裴郎君每次都能说出令人惊讶的言语,本宫甚是惊奇,下一次,裴郎君还会有什么出人意料的话。” 这话,自然也让别人心领神会。 第一次,裴楠铉说他倾慕牧乡侯。 第二次,裴楠铉说他不行。 如若以后,裴楠铉一直不肯娶妻,还不知晓会有什么惊人的言语。 无论如何,这一次乐阳公主的生日会,似乎也是笼罩了一层淡淡的尴尬。 有些话儿,虽然没有被挑明,但是在场的人都懂。 那就是裴楠铉将乐阳公主给拒绝了。 论容貌论家世,乐阳公主自是天底下最出色的。 要是这样子的美人儿,裴楠铉还瞧不上眼,那么只怕也没女人能入裴楠铉的眼了。 莫非,裴楠铉真是断袖? 以前裴楠铉这样子说,旁人均是半信半疑。毕竟年少轻狂,说出些奇怪言语,似乎也不奇怪。再来云汉皇族也有断袖嗜好的,却也并不耽搁娶妻生子。好似裴楠铉这般,非但不肯娶妻,连姬妾也不纳一个,倒是个中奇葩。 阿滢心忖,乐阳公主挑中裴楠铉,究竟是自己心之所系,还是因为兰皇后的心意? 也许,这既是兰皇后的心意,也是乐阳公主所乐意的。 公主生辰,正式的宴会安排到了晚上,宫里担心这些贵族男女无聊,亦准备了各类博戏,以供玩乐。 阿滢别的不说,对于这些博戏,却也是极为精通的。 吃饭的行当,能不精通? 什么双陆、六博棋,乃至于投壶之类,她样样能玩儿得精熟。 韦雪每次寻阿滢下棋,都一定会输。可对着韦雪,阿滢甚至无需发挥自己真正的实力。 如今阿滢对着这些,也一阵子的无聊。 别的不说,阿滢对钱财也并不如何的在乎。 赢几个元郡贵女,她觉得挺没意思的。 玩了一会儿,阿滢只觉得无趣,便随意去御花园里面走走。 花园里面,却忽而响起了极为悦耳的嗓音:“裴少,方才,是我思绪不周,没想到其中种种纠葛,也未曾想到,皇后竟以此发难。是,是我的不是。” 这样子的嗓音,阿滢只觉得耳熟。 乐阳公主不但容貌美丽,更生了一副好嗓子。 美人儿不但样子好看,嗓音也挺美的。 如今她跟裴楠铉说话,少了几分冷冰冰的味道,竟似透出了一股子的温柔。 裴楠铉轻轻环报双手,微微含笑,一挑眉头:“公主在说什么,我不明白的。” 呸,死狐狸一向也是极为聪慧,一颗心儿千灵百巧,又怎么会想不明白。 乐阳公主微微沉默,忽而开口:“其实,其实无关其他种种,我当真心慕裴郎君。只是,却也知晓,你我身不由己。我知晓裴少拒绝,是因,因彼此身份微妙。乐阳可以一生不嫁,也不愿意自己屈就别人。裴郎君,今日,是我的生辰,只要能得君一句话儿,我此生也不会有遗憾。” 乐阳公主方才指名道姓,不过稍稍能满足虚荣心,可是如今,可是真情流露。 最妙则是,裴楠铉纵然接受了,也无需承担任何责任。 裴楠铉也轻轻叹了口气,叹息居然有些惆怅。 “公主,你我身份,均是身不由己的人。可谓,同病相怜。” “其实,我真的不行。” 死狐狸一脸无辜。 乐阳公主本来一脸深情款款,如今,却也不觉面色一僵。 她慢慢的,扭过头,瞧着阳光开得正好的花儿。 “我知晓,你并不愿意接受我。裴郎君,你始终不愿意待我以真诚。就连我生辰,你总不肯说句,说句真心话儿。” 那双美丽的眸子,渐渐渗出了晶莹的泪水,宛如花朵上的露水,晶莹而美丽。 那脸颊之上的泪水,忽而好似断线的珍珠,一颗颗的从脸颊滚落。 她是元郡高贵的公主,当她哭起来时候,自然是一件非常要紧的事情。 她如宫中的空谷幽兰,那样儿的美丽,那样子的寂寞—— “公,公主,不要为裴郎伤心了。你若真想要知晓,我,我实言以告。我心下,自然是有一个人,只是世俗不容,故而,故而心中再也无暇旁顾。” 裴楠铉一脸真诚。 “牧乡侯固然是惊才绝艳,可你们皆是男儿身,又如何能在一起?” 乐阳公主蓦然抬起头,她美丽的面容在阳光下泛起了一股子异样的光彩,漆黑的眼珠也因为蕴含了泪水焕发异色。 “我,我怎敢相欺公主?” 裴楠铉手指轻轻的摘了朵花儿,放在鼻端嗅了嗅,缓缓言语:“我心仪之人,是谢家阿娥,可惜她是韦玄未婚妻子,唉,自然可望不可及。我们两早就,私定终身了。” 嗯嗯,我们两早就是奸夫了。 阿滢本来在花丛之后看戏,闻言险些跌倒。 我不是,我没有,别胡说! 裴楠铉也没转身,只朝阿滢方向招招手:“阿娥,你出来吧,我们的事情,不用瞒着公主了。” 阿滢恨不得手撕狐狸,只盈盈现身,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努力做出这个玩笑好好笑的样子。 “裴郎君,你纵然救我性命,可也要顾忌小女名声,不然,韦郎要吃醋的。” 乐阳公主瞧也没瞧阿滢一眼,只身躯轻轻颤抖,似心中含酸,颤声:“你,你竟如此辱我。” 她眼里无阿滢,也没有多瞧阿滢一眼。 这位美丽的公主,如今眼里,只有裴楠铉一个,嗓音也恢复了以前的冰冷:“你,你纵然不屑于我,何必如此借口,作践自己?” 阿滢为之气结,喂喂,关我何事。 裴楠铉不以为意,轻轻叹息:“我知晓,世俗必定不能接受的。可我心悦阿娥,本也不假。” 乐阳公主一咬牙:“裴郎请自重,你放浪形骸,也还罢了。可你是裴家公子,身份尊贵,平白和此等女子交集,辱及名声。只怕,连你亲姊姊,也绝不能容。你对我无心,乐阳心中有数,不必再如此作践自己。” 高贵的公主,是不屑与阿滢争风吃醋的,她眼底恼恨,甚至未曾投射到阿滢身上。 她种种不满,也只对着韦玄。 瞧着乐阳公主拂袖儿去的恼恨身影,阿滢恼怒瞪着裴楠铉。 裴楠铉微微一笑,将花儿轻轻插在了阿滢鬓发间:“小娥,你方才不是答应过我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202 公主算计 裴楠铉微微一笑,将花儿轻轻插在了阿滢鬓发间:“小娥,你方才不是答应过我了?” 阿滢一把将花朵儿从头发上抓下来,瞧着漂亮,也没舍得扔了去。 她眸光流转,似笑非笑;“裴楠铉,你要我得罪公主,是为什么?” 她是不太高兴,也很是生气,可是事情既然是已然发生了,如若再计较,似一点儿用都没有。 她总觉得,裴楠铉似乎总是喜欢瞧见自己生气的样儿。 就好似一个狡黠的男孩子,捉弄了小姑娘,然后看到小姑娘生气就会甜甜的欢喜。 “你怎么得罪公主的,我是不知晓,可和我有关系?” 裴楠铉没有多说什么话儿,内心默默念叨,眼神却也是渐渐深邃。 哼,死去的崔冰柔,其实并不简单。 韦玄是个狠锐的人,他糟蹋了崔冰柔,崔冰柔也想过自救。 这个崔家女儿,那时宫中认了一个老宫女做干娘。换作别的贵族女郎,只怕不屑如此,可崔冰柔因为其母身份不怎么样,本也没怎么讲究。 而这个老宫女,正是乐阳公主的乳母。 韦玄只知晓崔冰柔攀附上宫里面什么人,却并不知晓她背后的人是乐阳公主。 也许韦玄以为崔冰柔攀上的是皇后,毕竟兰皇后出面开解崔冰柔折辱秦家女儿之事。 乃至于,在谢芜的及笄礼上,对阿滢无礼。 阿滢虽然很聪慧,可这个女孩子到底是没什么根基的。 一个没有根基的女子,在元郡就好似无根的浮萍,根本没有丝毫的依靠。再聪明的女子,不过是沦为那些权贵相互博弈的工具。到最后,所有的聪明才智,都是被压榨得干干净净。直到,被主人所弃。 哼,这样子人,其实在元郡许多许多。裴楠铉身为裴家郎,见识了不知晓多少,早就看厌了。 这其中,也是不乏很可怜的。 可那又怎么样?如若每一个裴楠铉都伸手去拉,只怕是早就会被累死了。 元郡最不缺的,就是漂亮又聪明的男男女女。 这般想着时候,裴楠铉的手指,不觉轻轻的拂过了马鞭子,微微觉得有些扎手。 无论这样子的人有多少,他总归愿意拉阿滢一把。 也许,这个女孩子在自己个儿的心里面,总归有些不一样的。 她在自己瞎了时候喂了蜂蜜兔子肉,是自己扯着阿滢的手,将她从北楚奸细手里面挖出来,送来元郡。似乎多多少少有点点,阿滢是自己东西的感觉。 他自也不愿意解释,只因为裴楠铉觉得阿滢实是太浪。 贼丫头要是知晓自己有点点在乎她,说不准尾巴会上天。 他瞧着阿滢漂亮生气的小脸蛋,看着阿滢随意又将那朵花儿轻轻的别回了鬓发之间。 裴楠铉有点遗憾的想,要是阿滢性子没这么野就好了,这个女孩子要是乖乖巧巧,他早将阿滢领回裴家安安稳稳。 就跟阿滢说的那样子,他家里还缺了个厨娘。 可是裴楠铉心里又隐隐明白,若阿滢不是这样儿火一般的性子,狐狸一般的狡诈,自己又怎会留意她,在意她? 从小裴楠铉就以上位者一般思维进行了教育,他外表言笑盈盈,又在南柯流月的调教下有着正义心性。 可谋心者,总归是需无情的。 也许他心性的压抑,就是骨子里两种截然不同的思维如此碰撞。 以他心性之高傲,寻常温婉、规矩,又如何能让裴楠铉记在心头。 裴楠铉不动声色的瞧着,看着阿滢临水而照,不动声色轻轻投入了一枚石子,将水面这样儿闹个粉碎了。 他微笑的,忽而一点点的,慢慢的捏紧了自己的手掌。 而怒而离去的乐阳公主,走了一回儿路,终于停了下来。 她因为一阵子的急促行走,一阵子的心中生怒,面颊也是不觉浮起了迷人的红晕。 她染了红晕的面颊,就好似娇艳的玫瑰花儿,显得格外的娇艳和美丽。 今日是乐阳公主生辰,可她并不欢喜。 她面对裴楠铉,并不是一个诚实的人。可是饶是如此,她有句话儿,却没说谎,那就是她并没有将阿滢这个女子如何的放在心上。 一个谢家旁支女,父母双亡的野丫头,连让乐阳公主正眼瞧瞧也是不配。就算阿滢是韦玄的未婚妻子,那又怎么样?满元郡女子心心念念,如此觊觎的韦郎君,在乐阳公主的眼里,其实什么都不算。哼,只要自己轻轻勾起了手指头,韦玄定然会跑过来,盼望能得到自己。 对于自己的美丽、高贵,乐阳公主一直便是有着清晰无比的认识。 并且,她亦将此充作良好的资源,作为要紧的筹码。 她死死的咬紧了自己的唇瓣。 她唯一一次任性,就是破坏了谢芜的及笄礼。谢芜是她传说中的手帕交,闺中密友。可是乐阳公主和她交好,只因为她有谢家嫡女的身份。再来,谢芜并不是个很聪明的女子,甚至有些傻气。她总归是寂寞的,偶尔也想有个女孩子陪着自己个儿说说话。身份太低会辱没她的身份,人太聪明又让乐阳公主觉得危险。 所以她一挑,就挑中了谢芜了。她也喜欢听谢芜那些抱怨,什么阿翁笃信神佛,不理睬家里面的子女,冷待谢芜这个女儿。兄长又常年在外,总是帮衬不了她。每次听到谢芜这些抱怨时,她总是静静的听着,漆黑的眸子流转了几许关注。儿这,也顿时让谢芜生出几许乐阳公主外冷内热,待她极有耐心的错觉。可是实则,她听着这些话儿,心尖儿却不觉透出了几许快意。听着别人的不幸,仿佛也给她冰冷的生活,几许养分,几许快乐。 可没想到,谢芜那庸俗的女子,也有极快乐的时候。她准备自己那及笄礼,准备了许久许久,显得那么样子的欢喜,那么高兴。谢芜性情很蠢笨,平时埋怨谢玄那么多,可不过送两样首饰,顿时也就哄好了。她兴高采烈,说她多么期待,多么的快乐。 原本,自己应该没多在意的,那崔清元是个庸弱男儿,谢玄精心送些首饰又如何,又未曾真陪在妹子身边,不过虚应而已。谢芜这样子的人,似乎就是如此,能以如此庸俗之事而快乐,明明是谢家嫡女,眼皮子却是这样子的浅。 然而她心下,渐渐生出了几许奇异,甚至于不自禁有一缕莫名的嫉妒。 她盯着谢芜欢喜的面容,瞧着谢芜为了几件首饰发痴,以后嫁给崔清元那样子的货色,也为此兴奋不已,只怕以后不知会念叨多久。 如若她以后知晓崔清元会作践谢芜,也许她就心平气和了,可她偏生不知晓。 所以,她让崔冰柔动手,闹一闹。 闹得谢芜面色发白,精心筹备的及笄礼顿时黯然无光。那时候她盯着谢芜气急败坏又心酸的样子,忽而内心浮起了莫名的兴奋和欢喜。那时候,没有人会觉得,这一切会与一旁冷若冰霜的乐阳公主有关系。 这般想着,乐阳公主顺手摘下了一朵花儿,一点点的揉了个粉碎。 她也并没有觉得自己多恶毒,这只不过是女儿家的一点点小小的恶意,漫不经心微不足道。 这世上许多女孩子交朋友,瞧着自己手帕交,好朋友,岂不都是有着这样子的嫉妒恶意。 人心本来就是这样子,只不过她是公主,又很聪明,轻而易举能折腾人。所以她也能将别的女子脑子里想想的东西,如今化为现实。 而谢芜呢,只不过面子有些难看,又没损及一块皮肉,也没损及一丁点的名声。她不过是,失去了一点点的快乐。可是自己不高兴的时候,她凭什么这样子的快乐呢?自己甚至没说,不和阿芜做朋友呢。 她甚至没想过失去,这份可供消遣的友情。 好了,没想到这样子一件事情,能让那位裴郎君,产生这么多的想法。 他还以为,自己要欺辱的人是那个谢家野女。 一个长于芜郡,父母双亡的女孩子,怎么能入她乐阳公主的法眼呢? 那日及笄会,阿滢那样子的会闹腾。可是乐阳公主眼皮也没抬,话也没多说一句,安安静静,在一边宛如冰雪。 在乐阳公主眼里,这一切本不值得关注。 这些本便是一场闹剧。 阿滢,不过一件道具,戏台子上要演戏了,又怎么能不让道具粉墨登场呢? 不过也难怪,事情这么巧合,崔冰柔又偏生是韦郎君那边的人。 且,她还多少知晓一点关于这个芜郡族女的事情。 这些事情来源却与韦玄没什么关系,而是来至于章莲太子。 可是没想到,自己瞧中的裴楠铉,居然会这么说。 方才裴楠铉那么说,无疑是昭示,让自己这个公主殿下,不可动这个女人。因为这个女人,是裴少瞧中,愿意圈养的。 想到了这儿,乐阳公主手一抖,揉碎的花瓣儿却也是不由得纷纷落在了地上。 好了,不管这件事情有什么内情,是或者不是,裴楠铉无需理会。 只让自己下次如若算计什么,不可牵涉到阿滢。 一个裴家的少主人,含笑间的暗示,自然也是需要认真考虑。 至于那个阿滢,乐阳公主冷哼一声。虽然阿滢是有些小聪明,可有些事情,终究不是一个野丫头能懂的。 乐阳公主内心不欢喜的味道也更浓了,心尖一阵子的翻腾。 自己在别人眼里,也许是冷艳高贵,却逃不过裴楠铉那双盈盈桃花眼。可是自己本来以为,裴楠铉至少是与自己惺惺相惜,能懂彼此。她,也愿意主动一些。她一向,会努力追逐最好的。 阿滢那个野丫头,又有什么好的?裴少为什么喜欢她?难道因为野趣? 她甚至隐隐知晓,也许这个女孩子,连真正的谢家族女也算不上。 随行的宫婢白荷,也不觉为了乐阳公主愤愤不平:“公主迂尊降贵,如此垂青,没想到裴楠铉竟然如此不识好歹。” 婉拒公主也还罢了,裴楠铉居然还护着那个野丫头。 阿滢与乐阳公主一比,不过是云泥之别。 乐阳公主忽而有些黯然:“也许,就是这个谢娥,太微不足道了,喜欢也好,不喜欢也好,总归一个妾室可以了结。所以,他便会喜欢。可是我呢,我是一个公主,象征各种权力的纠葛,所以他从来没认真考虑过我。裴郎君,看似轻佻,却并不是一个会为情所动的人。不错,我挑中他,选了他,是因为他可以帮我除去章莲太子。可是他呢,他野心勃勃,并不会将这么一副容貌,如何的放在心上。” 说到了这儿,乐阳公主伸手,轻轻抚摸过自己面颊。 这么一张绝色容颜,能满足天下男儿的虚荣心,可野心家的眼里,只有权力。美色也不过是锦上添花,算不得十二分的要紧。可这也是乐阳公主心目之中筹谋的极限了,她不知使了多少手腕,甚至争取了父皇和兰皇后的同意,才有这一次机会。一旦嫁给了裴寒澜,自己就能借势而顺自己心意。 是呀,天底下能刺伤太子只挨鞭子的男人也没几个。她也不是什么可以任性使气的公主,看似漫不经心的选择,其实是耗费了许多心机算计的。 饶是如此,裴楠铉仍然是遥不可及,仍然没办法抓紧在手中。 当然,纵然裴楠铉那般说了,乐阳公主仍然是未将阿滢视为对手。自己和阿滢两者之间的差距,她心知肚明。在乐阳公主看来,就算裴楠铉喜欢阿滢,也是对妾室那般的喜欢,和自己境界和追求对象是绝不一样的。 她黯然神伤。 一旁白荷不觉出语安慰:“裴郎此人宛如荆棘,就算捏在了手里,怕也是满手都是鲜血淋漓,公主又何必如此呢?再者,其实,其实这次宴会,还会有许多出色儿郎。那也是,会成为公主臂助的。” 乐阳公主泪水盈盈,心里却禁不住想,其他的人,又怎么能够?除非是南柯流月,不然谁还能比得上裴楠铉?要是牧乡侯肯呢,她自然乐意。然而那个人比裴楠铉更加遥远!比裴楠铉差些的,不就是韦玄、谢朗之流,哪里可以呢? 正在这时候,花园之中也是一阵子喧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203 瞧个热闹 此处僻静,匆匆掠来的女子,却也是一身婢女装束。 如今那翠色裙儿,清秀面颊顿时染上了一层惊惧。 她双手发紧似的轻轻颤抖,抓紧了自己的裙摆, 那婢女本来准备走的,却忽而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死死的扯住。 然后男人蓦然扣住了那婢子的脑袋,狠狠的吻下去,唇齿纠缠,很是亲热。 看到这一幕的乐阳公主,却并未第一时间,立刻便叫。 她长于深宫,多年的风波,使得她无论见到什么都很沉静,绝不会立刻尖叫出声。 就好似如今,乐阳公主仍然是极为巧妙的隐匿了自己,使得自己不让人察觉。 更要紧的是,这个急色的男人,就是人前那风度翩翩的韦郎君。 韦玄这么一个人前极自重、沉稳的人,如今却搂住了一个婢子,在皇宫的僻静之处如此火热。 乐阳公主蓦然眼底透出了一缕玩味,毕竟韦玄可是阿滢的未婚夫婿! 那么这件事情,倒也是有些意思了。 白荷追随乐阳公主多年,自然也是对乐阳公主可谓极了解的。 乐阳公主稍稍暗示,她这个奴婢,自然也是在一旁不予吭声。 乐阳公主心忖,那么这个未婚夫婿,阿滢究竟喜欢还是不喜欢呢? 毕竟,裴楠铉虽然俊美非凡,可是终究只能为妾。可是韦玄,却能成为豪门正妻。 很多女人都是这样子想的,就算得不到丈夫的爱,如若儿子成器,以后也能有些个盼头。 耳边,却也是传来韦玄的话:“好了,好了,你不要叫嚷了,不要乱说。映月,我知晓,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你眼里面瞧我的情意,我自然也是明白。我许你为妾,我让你做我的女人,以后你生下一儿半女,我必定极宠胜过嫡子。如今,如今你只需这么样子,这般一脸惶恐,你告诉皇后娘娘。是那谢娥将阿雪溺毙于池水之中。” 乐阳公主本来漫不经心的听着,听到了这儿,蓦然不觉打了个寒颤,顿时不觉抬起头来。 那婢女映月,已经被吻得红粉绯绯,面颊宛若沾染了丹蔻,眼睛也是透出了一缕迷蒙,分明也是情动了。 她喘息了几口气,任由韦玄的手指抚上她柔弱唇瓣:“可是,你若不这么说,我便,我便说我亲眼瞧见,你推阿雪入水。我是阿雪嫡亲兄长,你瞧别人会怎么说?” 映月又惊又怒,蓦然任由泪水簌簌而来,轻轻的哭泣,含泪盈盈! 乐阳公主早瞧得出来,这婢女迟早要被韦玄说服了。 韦玄环顾四周,他虽然没瞧见乐阳公主,不过却也是仍然不芳心,不觉伸手,拉着映月去了更深处地方。 待走远些,白荷方才轻轻吐出了一口气,不觉甚是感慨:“这韦玄当真就是个畜生。” 乐阳公主嗅嗅花儿,却也是不以为意。 世族豪门,哪个不是藏污纳垢,表面光鲜下,也是不知晓遮掩了多少的丑恶不堪,缕缕污秽。 故而裴楠铉虽然名声不佳,她竟也并不觉得如何。 说到底,别的人,也未必能比这个名声狼藉的裴郎好上多少呢。 而自己,却必定要寻觅一个厉害的男人,否则,否则—— 乐阳公主眼前忽而浮起了章莲太子那宛如冰雪般极俊美的容貌,眼底忽而不觉生出了缕缕恼恨之意。 那样子的恼恨,深入骨髓,透出了丝丝冰冷,缕缕冷漠。 她并非兰家所出的先皇后所生,而是宫中丽妃之子。 小时候,她以为自己很幸福。皇宫之中女子,自然也是不免早熟一些,会故意讨父皇欢心。可抛开这些,她确实也是个讨人喜欢的公主。 可是一切的幸福,都终结于自己七岁时候。 那一年,丽妃又怀了个孩子,云帝似乎也很喜欢。可是兰家的人似乎就不开心了,他们不想云帝有子嗣,危及章莲太子的地位。然后她那母妃,忽而家里获罪,全家流放,连丽妃也似因为惊怒交加,小产不慎,留了许多鲜血便死了。 真是可笑之极!其实,她知晓,这一切是因为有些怕皇宫再有婴儿的啼哭之声。 那时候,自己冲着那个皇宫之中冰冷如雪的少年,露出依赖恳求神色,扑过去称呼太子哥哥。其实这个所谓的太子哥哥,根本不过是始作俑者。自己正因为如此,方才是会失去母妃,更怕是小命难保。 章莲太子迟疑了一回儿,终于伸出手,这样子的轻轻抚摸过自己的头顶。 可笑,谁也没能想象得到,那天真的眼眸之中,会蕴含了仇恨。 兰家人以为自己不懂这是因章莲太子生出的陷害,加之自己是女儿身,也是饶了自己了。 乐阳公主就这样子活了下来,她一天天的长大,很快就变得婷婷玉立,美丽非凡。 她宛如一朵空谷幽兰,这样儿的冉冉绽放,焕发出美丽的光彩,动人的姿态。 而最初的仇恨,就宛如冷锐的冰锋,就这样儿在乐阳公主的眼底冉冉绽放。 可与此同时,一件可怕的事情,却伴随时光流逝,渐渐滋生。 她在章莲太子面前扮演乖巧,努力做出喜爱章莲太子的模样。可一日日的过去,章莲太子盯着这个日益长大,婷婷玉立的皇妹,眼睛里渐渐有了一丝本不该有的东西。 皇妹全天下数一数二的美貌,那婀娜的舞姿,那婉转的歌喉,那空谷幽兰般的气质,逐渐让章莲太子眼底生出了一缕火热。当然这位太子殿下,本来也不是个多正常的人。 那一日,她本练习莲花舞,一个人在草地上舞姿翩翩,风姿盈盈,跳得那么得好看,那样儿的美丽。 她不知晓章莲太子什么时候来的,可是一旁的宫人却得到太子手势姿势,根本不敢吭声。 等乐阳公主意识到的时候,这个苍白俊美的太子哥哥,已经走到了自己面前。 他伸出了手,忽而这样子轻轻抚摸自己脸颊,嗓音有着奇异的沉郁和沙哑:“乐阳,你果真是,已经长大了。” 自己犹自记得那冷丝丝的手,轻轻抚摸过自己脸颊上的触感。 那种恶心的,令人几乎想要吐出来的奇异感觉,就这样子忽而传遍自己的全身! 所以,她向往裴楠铉。因为裴楠铉刺了章莲太子一剑! 这仿佛是象征着力量。 所以,她嫉妒谢芜,因为谢芜的兄长,总归是个很正常的男人。 恶毒的环境,自然也只可能有扭曲的花,就好似乐阳公主—— 如今韦玄虽然让乐阳公主觉得恶心,可是她也并未准备理会这样子的事情。 反而,她眼底甚至透出了几许看好戏的光彩。 “好了白荷,我们去瞧个热闹,想来,也是有趣得紧。” 乐阳公主抬起头,微微含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204 反咬韦玄 “好了白荷,我们去瞧个热闹,想来,也是有趣得紧。” 乐阳公主抬起头,微微含笑。 枝头的花朵儿虽然鲜润,却不觉令人生出几许想要攀折的心思。 她虽然心机颇深,可是被裴楠铉这般拒绝,内心之中自然也还是有点儿生气的。 于是乎,自己当然想要瞧个乐子。 裴楠铉那般骄傲自负,一副尾巴拽到天上去的样子。 好了,如若现在,裴楠铉一件心爱的物件儿,好好的却被弄碎了,那裴家狐狸失落嘴脸,倒是不觉令人生出了几许探索心思,想要好生瞧一瞧。 待乐阳公主赶回来时候,便撞见了这么一场闹剧。 本来这些元郡贵族女子,正自御花园里赏花玩乐,众星捧月般的奉承兰皇后,偏生这时候却又出了事儿了。本来兰皇后提议,去赏新花。谁想,倒有一个女子,横冲直撞,这样子的跌落过来,身躯瑟瑟发抖。 兰皇后见她是宫外服色,猜出了是哪位外眷带入宫中的。 韦夫人立刻认出来,是自家婢女。这亦是让夫人顿时也怒了!在韦夫人赶紧出列起身告罪之后,她立刻板着脸,沉容凝视映月。此刻内心的不安,却也好似一圈圈的涟漪,就此在韦夫人的心头,这样子轻轻的荡漾。 眼见映月衣衫凌乱,魂不守舍的模样,韦夫人忽而隐隐觉得不妙。映月是韦雪贴身婢女,一向教导得宜,绝不会情意失态。韦夫人顾不得责备映月人前失态,不觉厉声:“阿雪人呢?” 身为奴婢,居然不和自己侍候的主子在一起,这算什么? 映月瘫软在地上,泪水簌簌而来,忽而抬头颤声:“姑娘,姑娘在花月楼,她,她——” 她结结巴巴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韦夫人一向疼爱姑娘,若知晓姑娘死了,还不撕了自己一张皮。 韦夫人虽然不知晓发生何事,却知晓必定是有事了,面色顿时一变,顿时急了。 兰皇后秀眉轻拢,便令人去映月所说的花月楼查看。 只不过那花月楼一向僻静,不过是宫中藏书所在,罕见有人。平素,也只有两个宫婢扫水打扫,却也年迈。好端端的,韦雪这么一个年轻姑娘去,一定是有个什么事儿在。韦雪进宫抄书也是有些日子,对此应该也是有些熟悉。如此瞧来,韦雪分明也是故意如此想要私底下做什么事情。这样子感觉,让兰皇后并不如何舒坦。作为云汉皇宫,她只希望将皇宫里外事情,均是拿捏在自己手中。 也没多时,寻觅韦雪宫婢已然回来。 韦雪尸首也已然被抬起来,她尸首是从池中寻出来,罗裙上还沾染了水藻。韦雪性子虽然不好,可生前总归是个年轻美貌的小姑娘。可如今,她人死了,眼珠子瞪得大大的,面容说不住的恐惧扭曲。而那雪白的脖子上,却也分明有青瘀青紫色的指痕,显得说不出的可怖。平时和韦雪相熟的女孩子,见着熟悉的女子,变成了这么一副模样,顿时也是纷纷扭过脸去,只觉得内心没底,一阵子的畏惧。 韦夫人更不由得痛彻心扉,身子阵阵发软。 韦玄不动声色将韦夫人扶助,说了几句宽慰言语,平素沉稳的面颊,渐渐染上了一层悲怆之色。 然而他那一双眼珠子,却不觉凝视着跪在地上的映月。而映月触及他的目光,更不觉打了个寒颤! 啪一下,韦夫人一巴掌顿时也是打了映月脸颊,她手指上本来就带着装饰用的指甲套,如今又拼尽全力!这样子一用力,映月面颊之上顿时生生透出缕缕血痕,触目惊心! “贱婢,你究竟是怎么照顾你家姑娘的。是谁,究竟是谁,竟然伤了我这可怜的雪儿!” 阿滢本来正联想起昨日韦雪楼的死,暗暗猜测韦玄又凶猛下手。 却未曾想到,那被打得满脸血的映月,忽而便向自己这处望过来。 阿滢目瞪口呆,忽而便觉得有些不妙! 映月方才虽被韦玄那般甜言蜜语给生生哄过,可她到底是个婢子,临场也不觉怯弱。 如今被韦夫人打得满脸是血,她忽而便慌了。 要是自己不咬阿滢,夫人一向疼爱雪姑娘,如何能饶了自己? 若不咬出阿滢,自己,自己便一定要死。 “是,是谢家阿娥!是她,和姑娘生出了争执。姑娘说,绝不允她入韦家。她,她便急了。争执时候,她,她便死死得扼住姑娘咽喉,将她,她推入水中。” 说都了这儿,映月蓦然放生大哭。 这些话,韦玄本也是教得好好的。轮到映月来说,也说得磕磕巴巴的。她毕竟是个婢女,骤然发生了这样子的事情,哪里能受这般冲击?不过许因如此,反而显得她说的真的。 更何况,谁人都知晓,阿滢是和韦雪不和。 兰皇后更不觉一皱眉头,心中微凛。阿滢这个女孩子,性子很野,可难道当真做出这样子的事情。 “好,好,你居然还想,想嫁入韦家!”韦夫人嗓音轻轻颤抖。 韦玄却不觉慢慢的,慢慢的垂下头去。 其实他一直觉得,自己实是太有耐心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容忍阿滢这般粗鄙的女人这么久。 他一双手,刚刚才掐过自家妹子的咽喉。不错,韦雪并不是他亲妹妹,可终究也叫了他十多年的兄长,并且一直崇拜依赖,甚是在意。如若不是如此,韦雪也不会跟阿滢著多挑剔了。可如今,他掐死了韦雪,将韦雪扔在水里面,心里竟并不觉得如何的在意。也许他的人性,在杀了韦雪楼那一刻,已经彻彻底底消失没有了。 今日韦雪忽而现身,忽而跟自己说的那些话,简直就好似惊雷一般打响在他耳边。 韦雪含泪句句质问,不可置信。韦玄想,待自己回过神来时候,妹子已经在水里,身边也只有一个吓软的婢女映月。 不过如今,韦玄亦并不觉得如何难受,他甚至因为摆脱了粗鄙的阿滢而垂头笑了笑。 阿滢却冷冰冰的盯着他,心忖韦玄果真是个畜生。 然而所有的人目光,瞧的不是韦玄,而是凝聚在阿滢身上。 “你,你——”韦夫人双手搅紧了胸口的衣衫,一阵子的心口疼痛。 她名下有一双子女,虽然未来的依靠是韦玄,然而韦夫人心里真爱却是韦雪。毕竟韦雪是她的亲侄女儿,有血脉关系,且又天真活泼。有时候,她不由得觉得韦玄心思太重,想的也未免太多。许是如此,反而韦雪天真可爱,更是熨帖。 如今自己心头肉,却也是被人抬上来,眼珠子瞪得大大的,脖子上还有被扼死的青淤。 片刻前还活泼可爱的女儿,如今变成了这样子一副模样,她如何能忍,如何能容? 她,她恨不得将阿滢千刀万剐! 那许多言语,堵住在韦夫人的咽喉,让韦夫人一时竟没来得及骂出来。 “唉,是听闻韦雪早与她不合,却未曾想到,她竟如此的心狠。” “到底是乡野之女,缺乏教养,竟为这一时口角,竟然杀人。” “可怜韦家姑娘,居然如此可怜,被作践成这么一副尸首。花朵儿一般年纪,何至于如此。” 崔氏身为谢家主母,不觉如坐针毡,甚是不适。 她唯一清醒,阿芜因为崔清元的事,倦倦的不乐意出门,所以没有来。要不然,身为谢家女儿,岂不是也要受这番羞辱?谢朗虽然提点自己,不要总事不理阿滢,毕竟一笔写不出两个谢字。 饶是如此,阿滢居然闹成了这件事情出来,她还能怎么样? “臣妇身为谢家主母,对家中族女管教不善,竟让族女做出此等骇人听闻的事情。臣妇,臣妇知罪,求陛下处置!” 事到如今,崔氏自然也是请罪了。 当然在她心中,做这件事情的,就是阿滢。 除了阿滢,还有谁能做出这样子的事情出来? 她面色悲苦,痛心疾首,这也不是作伪。崔氏所想的,是怎么将谢家从这档子烂事里面轻轻巧巧的摘出来。 崔氏本来不相信,忽而觉得女儿说的话儿是有道理的,自从阿滢来到,谢家自从来了一个阿滢,便是处处不顺。 也不知是不是当真犯克,可谓处处冤孽。 这女子一到谢家,谢家便是准没好事。 阿滢父母双亡,来谢家没多久,便是接二连三,许许多多的事情发生。 如今崔氏如此说,也是故意将谢家上下,这样子轻轻巧巧的摘了出去。 韦夫人慢慢的顺了气,渐渐有了一股子的力气,蓦然便是大步流星的踏步过去,眼中流转了那几许狠色。 她方才这带了指套的手掌,一巴掌狠狠的抽向了阿滢秀美脸颊。 这一下如若落实,阿滢脸颊顿时也会像方才那个婢女一样,脸颊血肉模糊。 然而阿滢一双眸子,此刻竟不觉透出了几许的恍惚。 她似身躯一软,娇滴滴的身躯亦是一倒,极为巧妙的软跪在了地上,让韦夫人这一巴掌没个着落。 旋即,阿滢看似无意般的,伸手便攥紧了韦夫人的裙摆。 “韦郎,你,你做出这样子的事情,你居然还冤枉我!” 她嗓子一悲,不觉语调一阵子的哽咽:“你,你为什么要杀了韦雪,你,你好狠心肠。” 旋即阿滢的手掌,急切的攀附上了韦夫人的身子,将韦夫人抓住:“夫人,夫人,是韦玄,我瞧见是他杀人,我看着他扼死韦雪。将,韦雪扔在了冷冰冰的池水之中。他,衣冠禽兽,他知晓自己身世。他说不是你亲儿子,是什么,什么旁支鸠占鹊巢——” 韦夫人本来极气恼的听着,原本也没将阿滢的攀污之词如何的放在心上。可这话儿听到了后面,她也蓦然面色一变,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她身躯轻轻的颤抖,情不自禁的放下了手臂。 本来阿滢无论说什么,别人也只当阿滢疯了。 可是别人也有眼珠子,瞧见了韦夫人的异样神色,自然也是隐隐窥见,只怕这档子事儿,没这般简单! 韦玄更心里一凛,方才沾沾自喜的心尖儿,如今竟不觉蓦然生出了几许的慌乱。 饶是韦玄心机极为深沉,可怎么也未曾想到,阿滢居然说出这么一番言语。如此隐私,本来就是韦玄心中之结。韦雪不过稍稍提了提,他便是硬生生的扼死了韦雪,杀人灭口。崔冰柔和他有肌肤之亲,韦雪楼和他是同胞兄弟,这么下手时候,韦玄没有片刻心软。就连有抚养之恩的韦夫人,他迟早也是准备除之。 而这件事情,本来就是韦玄逆鳞,不可轻巧触碰。 他也没想到,阿滢这么个乡野蛮女,居然当真张口嚷嚷,说出了这样子自己绝不欲人知晓的事情。 他更不知晓,那一日自己割了韦雪楼脑袋时候,有一双眼珠子,就那样子冷冷瞧着,将他冷雪无耻的行径,瞧得干干净净。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我不过是想见韦郎,瞧见他了,便尾随而去。然后,阿雪就出于质问。说什么。韦郎君是别人抱来的,是旁支。昨个儿入夜,他,他还弄死了韦雪楼。昨日血案,就是他一手所为。就是他,出面玷污了崔冰柔,又弄死自己的枕边人。我觉得,肯定是阿雪脑子坏掉了。韦郎这样子的人,怎么会做这般事情,他,他不会这样子做的呀。啊,啊,可他就好像疯了一样——” “然后我就见着他,卡着雪姑娘的脖子,就那么按在了水里面。一下,两下,我看着阿雪最初还折腾着,可渐渐就没气儿了,动也不动,整个人就在水里面浮着。啊,那样子,好可怕,真的好可怕。” 阿滢赶紧配合情绪,双目无神,恐惧似的掉落几颗泪水珠子,一副被吓坏模样。 可她心里,却已然将杜雨桐那个贱婢恨了个通透。 都是杜雨桐不好,好端端的,刺激了韦雪,连累了自己个儿。 她一张口,就咬韦玄,只不过无凭无据,阿滢内心也没底没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448 诈胡 阿滢说的话,虽然是匪夷所思,可她口才极好,说得可谓是绘声绘色。 别人一听,似乎也是听出了些门门道道。 加之韦夫人那惊惧交加神色,更不觉令人联想许多。 众目睽睽之下,韦玄反而容色沉定得。 无论韦玄内心有多少怒火,又多么想当众将阿滢生生撕成碎片,却也是总归是面色如常,未曾透出半点端倪。 就如他许多次,内心里面,和自己说的一样。一个男子可以失去许多,却绝不能失去人前风度。 他伸出双手,一伸手,便是不觉轻轻的扣住了韦夫人的肩头,容色不觉透出了几分温和与沉润:“母亲,我知晓阿雪才死,这个女子说了一些蛊惑人心得言语,说的你心乱了。她这样子言语,不但侮辱了韦家,也侮辱了死去的阿翁!” 一想到了死去的韦照,韦夫人终于回过神来。 不得不说,韦玄这么一提醒,让她脑子忽而清醒了许多。 要是自己人前稍露端倪,亡夫那桩不行的丑闻,岂不是,都是让别人知晓了? 再想深一层,自己也无子嗣,嫡出长房的风光,岂不就是系于韦玄身上。 韦玄与自己,可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 她慢慢的伸手,下意识的拢了耳边发丝,忽而身躯微微一颤。 韦夫人一伸手,却将阿滢重重一推,让阿滢离自己远些。 “你,你胡说八道——” 她也不知是在指责阿滢胡说韦玄杀人,又或者指责韦玄不是自己亲生儿子。 然而阿滢可是不依不饶的。 “韦夫人,真的,真是如此的。你瞧瞧,韦郎君,他现在,其实一点儿也不伤心,他根本不伤心。阿雪死的时候,还自己叫阿母,阿母,求你救救她呢。” 阿滢的嗓音一阵子的发颤,蓦然不觉牙齿要紧了唇瓣。 要是别的女人,感觉到韦夫人为了地位,想要忽视女儿维护韦玄,早就绝望了。 可是阿滢不一样,她却也是不屈不饶。她坚信,人本来就是复杂的,韦夫人对韦雪肯定是有感情的。如今最要紧的是,将韦夫人内心对韦雪的感情这样子的发掘出来,占据主导。 “阿雪,阿雪好生可怜的。她这个人虽然刁蛮了些,却也是极重视亲情。是,她是处处于我为难,可是还不是一心为韦郎君着想。想不到韦郎君这个兄长,心肠竟然是这样子的狠!” 阿滢东拉西扯,却也是不觉说得韦夫人心里面一阵子烦乱。 女儿虽然笨拙,却乖顺、依赖,才像一家人。 阿滢目光落在一旁映月身上,这婢女看着就是很蠢笨。 她心中算计着,忽而就扑去了韦雪:“阿雪,阿雪,可怜得阿雪。我,我跟你平时虽然斗嘴,却知晓你心直口快,其实是个简简单单的女孩子。怎么你这么命苦啊。” 她忽而一阵子的惊讶之色,仿佛瞧见了什么。 “啊,啊,这块玉佩,阿雪为何临死时候攥紧在手里面。这是她抓了杀人凶手,抓着在手里了。” 其实韦雪手里并没有什么罪证,可是阿滢刚才,故意将一块玉佩塞在了韦雪的手里面。 韦雪和阿滢赌棋,每次都是赌输了,输给阿滢的还不少。 其中,就有原本是属于韦玄的东西。韦雪有时候,见韦玄配件儿喜欢,就顺手讨要了。 这也是韦雪特别生气的地方,很想要回彩头,所以总是不肯罢休。 结果,韦雪自然也是输得极多。 这块玉佩本来就是韦玄的,纵然是韦玄自己送出去了,她赌韦玄一时心乱,也是糊涂一下,必定露出破绽。 阿滢故意这么诈,本来就是成心算计的。 韦夫人恍惚间只觉得玉佩眼熟,心中一阵子的寒意就此涌起,下意识回头。 却瞧见韦玄顿时垂下头,下意识往自己腰间一摸。 这个动作,许多人瞧见了,韦夫人也瞧的清清楚楚。 韦玄这才忽而觉得不好,他衣衫刚换过的,腰带上本没这件零碎。 这个女人,居然是故意骗自己。 “这块玉佩,我本送给阿雪,阿雪时常和谢娥赌棋,不过是一个彩头。” 韦玄也是反应极快。 诸多目光落在了韦玄的身上,其中一些半信半疑的探索眸色,让韦玄的心尖儿,忽而也是不觉涌动了一缕烦躁不悦。 韦夫人冷笑:“阿玄,你,你真是个好孩子。” 最初的愤怒过去之后,韦夫人已然清醒了不少。一开始,她还真以为是阿滢动手。可如今仔细想想,阿滢虽然一股子的泼劲儿,却也是并不如何的蠢笨。如若嫁入韦家,好端端的,对韦雪下手做什么?除非,正如阿滢所言,是韦玄下的手。从昨日死掉的韦雪楼,到今日的韦雪。这一切,当真能这么巧合? 这一切,也让韦夫人内心轻轻的颤抖。 她内心,却也是充满了愤怒,可是又很犹豫。 “哼,韦郎君怎么就那么肯定,这块玉佩,不是你腰间佩戴之物?我知道了,你如今已然是换了一套衣衫儿了,自然记得清楚。回陛下,害死韦雪的,就是韦郎君。他杀死了韦雪,弄得一身水,换了衣衫。可臣女一身,却没有更换。如若我溺毙韦雪,怎么会一身干净。其实,只要搜一搜,必定能搜出那套韦郎君换下来得湿衣!” 阿滢厉声,如此言语。 她内心却也是没数的,如果讲究证据,自己当然会没事儿的。可是,可是别人会就事论事?说到底,如若云帝觉得和世族开战时候没有到,又怎么会贸然出手。就算全天下都知道阿滢是冤枉的,只怕自己也是会为了什么朝堂大局,非要弄构成罪。 而韦玄,内心何尝不是清楚这一点。 事到如今,这个芜郡蛮女,已经是让自己焦头烂额,高贵尽丧。 无论是韦夫人,还是云帝,只怕内心,都是笃定是自己害死了韦雪了。 只不过很多时候,有些事情需要的不是真相,而是考量。 因为如此,韦玄更越发恼恨。 他只觉得阿滢那些话儿半真半假,未必便是当真亲眼所间。可是如今,阿滢这么言语一激,自己和韦夫人面色却也是不觉透出了端倪。而在场,则是整个云汉最多的人精。 乐阳公主也不觉叹为观止。 她是见识过这个阿滢的泼劲儿,不过那时候,阿滢至多被误会偷东西。如今,可是人命。想不到阿滢巧舌如簧,那么几招,也是反应极快,甚至让韦玄很是被动。 不过对于阿滢,她终究没多瞧在眼里的。 她目光越过了别的人,顿时也是落在裴楠铉的身上。别人怎么想,乐阳公主也是并不如何在乎,倒是想知晓裴楠铉如今会如何? 却见那男子一身红衣,故意还挑了个枝叶繁茂之处,好抵挡太阳。 裴楠铉唇角似笑非笑,俊美面颊似透出了一缕光辉,竟似极为沉静。 仿若这一场闹剧,他也并未当真如何真正的放在心上。 裴楠铉脑袋轻轻一抬,仿佛瞧着天上的云彩。 乐阳公主都有些捉摸不透了,不知晓裴楠铉究竟是性子古怪,又或者喜怒不幸于色,又或者并未真正如何将阿滢放在心上? 云帝终究还是开口:“韦郎君翩翩君子,料也不会行此刻毒之事。” 轻轻一句话,却也是让韦玄忽而松了口气。 如此一来,对也好,错也好,一切都是要以云汉至高无上的陛下为依据。 也许在云帝瞧来,让牧乡侯一人独揽朝纲,也并不是一桩什么有趣的事情。 也许,如今的世族,对于陛下而言,同样是需要的,并且重要的。 那么也不会有人,去搜索那件存在湿衣,那么阿滢就会被作为杀害韦雪的凶手被处死。那么韦夫人再生气,也得将这只死猫吞下去,不能恶自己计较。 那么只要他脸皮够厚,就能仍然以韦家嫡出之子身份存在。 他想到了昨夜月光,忽而内心充满了得意。这一刻,韦玄甚至隐隐不觉有了一缕说不出的错觉,仿佛,自己毕竟是无所不能的。 忽而,一道女子的嗓音,打破了韦玄那般的自我感觉良好。 “陛下说的不错,韦郎君翩翩君子,自然不会害死自己的妹妹。而阿滢衣衫没换,也没有水痕,自然也没动过阿雪这孩子。那么唯一一个,便是眼前映月,衣衫沾水,胡言乱语。如此瞧来,那便是她所为,害死韦雪了。” 说话的,却是兰皇后。 映月怎么也没想到,这把火烧来烧去,居然是烧到了自己身上。 而且还是兰皇后将火扔过来的! 一时之间,映月清秀面颊,顿时毫无血色,整个人也是软了。 而云帝,也不觉深深的望了自己年轻的娇妻一眼。 兰皇后表面上是赞同自己的话,不过他和皇后的意思却是不一样。 本来云帝,确实想如同韦玄说的那样,干脆让阿滢死了好了。 没想到,皇后顺道还保了阿滢,将罪名扔给一个婢女。 不过,这终究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阿滢应该是兰皇后的人,兰皇后人前如若轻易将自己人给扔了去了,怕也是有损皇族的威仪。 云帝这么想,别人也这么想。兰皇后手腕虽然狠辣,可是对手下却也是很厚待。龙舌组织规矩很重,可是兰皇后从来不让外边的人动自己人。 这也是让韦玄内心骤然不舒服! 本来这件事情,可是一箭双雕,正好有此机会除掉阿滢的。料想不到兰皇后三言两语,就能轻轻的将阿滢这样儿给摘出来了!这又算怎么回事儿? 兰皇后是很有政治智慧的女人,世人均言兰皇后是个妖孽,却不知这个女人手腕手腕实在是了得。 阿滢不死,韦玄很不舒坦! 这个女人,算个什么东西,早让韦玄厌恶了。 没想到今日,阿滢还差点构陷了自己。这在韦玄瞧来,更是大逆不道! 韦玄嘴里就好似咬了酸杏,一阵子的不舒服。 一个婢女?早知道,就不用这么折腾了。自己那时候,顺手将瘫软在一边的映月给掐死算了。何至于,让映月告在了人前,施展手段让映月污蔑阿滢? 那可是白折腾了! 他不甘愿,却不知阿滢比他更不甘愿! 阿滢内心之中,也是不觉升起了熊熊怒火,甚是愤怒。 韦玄居然要弄死自己,她没怎么样韦玄吧,一见面就装崇拜装乖巧。这无耻之徒,连自己这般俏丽美人儿都能狠下心陷害,都没半点怜香惜玉之情。 阿滢顿时也是怒了! 她知晓兰皇后的意思,此事到此为止了。 平心而论,兰皇后亦算不错的主人,她虽然对阿滢诸多手腕,甚至留下杜雨桐故意恶心阿滢,不过终究人前保下了阿滢。 可那又怎么够,怎么够? 阿滢眼底,已然是透出了森森狠色! 她是个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饿肚子的女孩子,自小就知晓,怎么才能答应架。如果力气不够,那就一定要比对方狠。 她已然盯着映月,映月已然是浑身瘫软,眼里写满了恐惧,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兰皇后那样子说了,她自认必死无疑了,还闹什么。 可映月不闹,阿滢绝不容她不闹。 阿滢一过去,就给映月一耳光:“是到如今,你为何还不说实话?映月,你说也是死,不说也是死。” 这一巴掌,顿时也是将映月给打醒了。人都是有求胜欲的,映月也不例外。 刚才韦玄说了许多甜言蜜语,还许自己当妾什么的。那时候她虽隐隐觉得韦玄说的未必是真,却也是下意识的相信了。毕竟,谁都想有个盼头。 不过事到如今,韦玄听说自己要死,却也是一个字都不说,她自然也是猜到韦玄是骗自己的。 耳边,阿滢很有道理的劝慰的话儿,便是一句句传入了映月耳中:“你本来服侍你家姑娘,又受器重又有前程,日子过得好好得。是谁,让你什么都没有了?你还要为他去死,一个字也不说?你便这样子冤枉的死了?” 映月一听,觉得也是。 “我,我——” 她嘴里支支吾吾,分明嘴也开始松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449 血统卑贱 韦玄越听越恼,在他瞧来,这档子事儿,合该韦夫人喝止。 韦夫人一出面,自然能堵住那些嘴,让那些个人不好饶舌。 可韦夫人虽然没说什么多余言语,却也是没替韦玄开脱喝止映月。 女人!这些女人就是上不得台面,要紧时候,便是这么一副性情。 在韦玄看来,韦雪本也无足轻重,不过是拿来充场面。韦夫人若心中有数,也合该知晓,自己这个嫡子才是她身份象征。 韦夫人不开口,自也是只有韦玄自个儿开口。 故而他厉声:“映月,你难道要胡言乱语,生为韦家家生子,你竟然敢以奴欺主不成?” 言语之间的要挟,映月也该听得懂。这映月家里人,可是尽数被拿捏在韦家人手里面的。若映月言语不顺,家里人怕是会折在这儿了。 这世上倒是真有人不在乎家里人的,却也不是映月。 映月面色一阵子的恍惚,本来到了唇边的话儿,又是让映月硬生生的咽下去了。 毕竟,其实映月并不觉得,自己今日能活命了。 之前她想咬韦玄,更多是不甘心,毕竟自己什么都是未曾做,凭什么要为韦玄做的事情去死?可是如今,韦玄这样子的言语,就好似一盆冷水这样子的浇了过来,让他这个婢子清醒。 只怕自己胡说,家里也是会没命了。 这么想着时候,映月也是顿时不觉打了个寒颤。 兰皇后却蓦然冷冷一笑:“是,一个婢子,如何能容其猖狂。她居然胆敢在皇宫之中以奴弑主,那么便合该将之腰斩弃市,且应将她全家诛杀。如此,才能给那些背主的奴才一个教训。” 韦玄是言语暗示,如此的要挟,可是兰皇后更狂,她是明目张胆的要杀人。 兰皇后的狠,可谓是人尽皆知的。 这么说着,兰皇后侧头,瞧着一旁的云帝,不觉巧笑倩兮:“陛下,你瞧如何?” 云帝对这位年纪小自己许多的妻子甚是爱宠,也只轻轻的一点头。 既然兰皇后决意人前支持阿滢,斗韦家,那就如此吧。 冰冷的言语润入耳朵,顿时让映月翻腾起了动静。 她顿时不觉颤声:“娘娘,娘娘,不是奴婢害死姑娘的,奴婢一向对姑娘忠心,姑娘又待婢子极好,我怎么会,会做出这样子的事情出来?是韦玄,是他,他害死了姑娘。他好狠的心肠,将姑娘按入了水中,活生生的溺毙。事后,他还对我威逼利用,非要我将此事,推给谢家阿娥。他,他说,自己早就不喜欢谢家阿娥了,只是顾忌名声,才不好退亲。” “可怜我家姑娘,一向将韦郎君视为极要紧的兄长,崇拜有加,啊——” 映月话语被打断,谁也没想到,韦玄居然忽而抽剑,明晃晃的要向映月刺了去。 然而长长冰冷的剑锋才到中途,蓦然就被一道红色身影硬生生的截断! 裴楠铉似笑非笑,唇瓣吐出了冷丝丝的言语,厉声:“韦玄,你莫非想要当众杀人灭口。” 韦玄也是厉声:“她辱我甚深,胡言乱语,诋毁我韦家名声。一个奴婢,韦家打杀一个背主的奴婢,又能有什么?” 说到了此处,韦玄嗓音竟不觉透出了一股子的尖锐狠色! 那一双阴冷的眸子,竟似焕发了冷冷的精光,透人心脾。 “是他害死雪姑娘,是她——” 映月也是不觉惊魂未定,疯了也似,咬住了韦玄。 “他许我为妾,对我,说了许多甜言蜜语。” 众目睽睽之下,不少人眼中,都是流露出了不可置信之色。 毕竟韦玄人前一向都是沉着稳重,怎么也是不会想象,韦玄居然是会如此的丧心病狂。 尤其是韦夫人,此刻她已然彻底相信,自己心爱的女儿,是死在了自己一手抚养长大的儿子手里。韦夫人虽然很是尖锐,可是至少对韦玄可谓是极好的。她泪水不觉簌簌夺眶而出,手指甲竟硬生生在面颊掐出了血痕,唇瓣也因为隐忍而轻轻的颤抖。 韦玄深深呼吸了几口气,将胸口几许愤恨恼怒尽数压下去,硬生生的挤出了笑容。 是若无其事的笑容! “哈,区区奴婢言语,莫非还足以采信?她方才说是谢娥,如今还说是我,自然也便是满口谎言,不足采信。如此背主之奴,杀了又何妨?” 韦玄不觉厉声,眼底一股子骇然的嗜杀之意,顿时也是一闪而没。 他不断告诉自己,不会有事的,不会。 映月只是一个奴婢,谁会因为一个奴婢的证词,来怀疑一个世家子? 兰皇后这个贱妇,如若想因如此处置自己,也只会惹来天下质疑! 他的手指,一点点的掐着掌心,只觉得手掌心仿若透来那一股子的痛楚。 阿滢却抓住了机会,再次攥紧了韦夫人的衣服角:“夫人,夫人,真的是韦玄弄死了阿雪,是他下了杀手,好生心狠手辣。” 韦夫人内心一阵子的绞痛,她也不是不心疼韦雪,可有些话儿,她如何能说?她如何能说? 自己夫君有些本事,可是因为当年算计南柯流月不遂,所以便早早去了。对外说是因病去世,其实也不过是怕了惧了。 自己这些年,日子也是不好过。 好在韦玄长大了,她也暗中松了口气,以为自己总归有了个依靠了。谁料想,韦玄竟因为要遮掩身世,居然要弄死阿雪。要是折了韦玄,自己以后怎么办? 所以韦夫人内心纵然一阵子的痛楚,到了唇边的话儿,却也是硬生生的咽下去了。 阿滢叹了:“唉,阿雪一向和兄长亲近,待他又崇敬。阿雪是女儿身,一向又不会与韦玄有利益纠葛。可是就算这样子,有些人为了掩饰自家身世,还是动手杀人了,手腕还这样子的狠。如今,韦雪楼,加上阿雪都没了。夫人,你,你莫非要等他除了你?若然你死了,别人说千句万句猜测,可是却是查无实证,只有些流言蜚语了。” 一句话,说的韦玄和韦夫人脸色同时变了。 纵然韦玄之前没那份心思,可是让阿滢这么一提,也再无转圜余地。 然而阿滢说的是对的,陈氏早死,韦照也早没了。 如今能证明韦玄身世的,只有韦夫人。 就如阿滢说的那样子,要是韦夫人没了,外面传了千言万语,都是毫无根据的流言蜚语。而阿滢,心中却也是不觉一阵子的冷笑。人都是自私的,她就不信韦夫人嘴不张,是那么伟大为了韦家脸面,又或者这些年和韦玄的情分。 说到底,韦夫人还是为了自己。 要是没了韦玄,以后韦夫人日子怕也是未必多好受。 其实当年,韦照不能生育,正大光明从旁支过继韦玄,也不是不可以。然而尹照却偏偏没有这么做,因为一个男人不能生育,无疑便是奇耻大辱。韦照宁可一副别人眼里的好男人模样!难怪当初,谢娥生父会被利用,安排成为刺客。这样子的事情,果真是韦照扎样子的人能做出来的。 阿滢暗中冷笑了一声,淡红色的唇瓣蓦然轻轻的吐出一口气。 果然韦夫人终于张了口,颤声:“阿玄,你好狠的心。阿雪叫了你这么多年兄长,你竟然是一点儿没有兄妹亲情。你,你是不是还想让我死?” 韦夫人很是伤心。 这些年来,自己对这个儿子,也很是上心。 虽然不是亲生的,可是韦夫人毕竟花费了许多心血,也为了韦玄骄傲。 要不是这样子,她又怎么会因为韦玄的婚事,因此而闷闷不乐?她又怎么会不满意阿滢的婚事,跑去折腾阿滢? 然而自己付出真心,眼前这个儿子,只怕却将之充作了笑话。 韦夫人也是觉得是天大的笑话! 而韦玄的面颊,就好似被人重重打了一耳光一样,分明也是极为难看。 他毕竟没想到,韦夫人居然会真当众说出这些话。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呀?为了韦雪?韦雪不过是个没有用的丫头。 难道就因为那么点血脉,韦夫人就为了韦雪要弄死自己? 他不知晓,此刻韦夫人可谓是兔死狐悲。 韦玄既然能为了这个所谓身世,弄死韦雪,那么自己这个娘,又算得了什么? 韦夫人瞪大了眼珠子,如此的凝视着韦玄,眼底充满了鄙夷和恼怒,嘶哑颤声:“对,你不是韦家长房嫡子。你父亲是韦家旁支,可你阿母,不过是青楼的歌妓。你,你出身也就是这样子的,不清不白。难怪,你血统如此肮脏,性子如此冷漠,这一切,均是因为你血统低贱。就因为你那父亲沉迷美色,让个见不得光的女子,被纳为韦家妾,再生出个小孽种!” “我原本以为,能将你教好。可原来卑贱的血统,是不能当真被教好的,只能显露出被玷污的卑劣。正因为你那生母陈氏是贱民,所以才会生出你这样子的孽障。你,你杀了我呀?” 韦夫人是真害怕了。 她甚至隐隐觉得,一旦韦玄今日没死在这儿,说不准死的人就会是自己。 而韦夫人这样子的话,暗中也是让许多人暗暗赞同。 好似南柯流月说的,所谓有教无类,实是可笑。 就比如韦玄,他受到的教育,自然也是最好的,也是韦家悉心栽培。可是饶是如此,却仍然造就了韦玄的狠辣心肠。这显然,因为其生母血统卑贱,将之玷污。 因为牧乡侯的大力推行,这十数年间,讲究门第的风气终究淡了许多,至少也是没那么严苛。否则韦玄的生母陈氏,怕也连妾的名分都没有,至多是个外宅。可如今显示,原来血统还是很要紧的。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孩子会打洞。 正因为韦玄生母血统卑贱,才会如此。 然而阿滢却也是实在忍不住了,暗中不觉翻了个白眼儿,一阵子无趣。这档子事如此说来,实在是可笑得紧。 其实就算韦玄被揭破身份,这难道是一桩很要紧的事情?他毕竟是韦家旁支,还是韦家血脉,是韦照无子,所以过继。就算狼狈一些,有一些闲言碎语,可只要不听,也是没什么要紧。韦玄更是用不着害死亲弟弟,再弄死名义上的妹妹。 可是偏生,韦玄却也是十分在意,他希望自己名义上是正经的长房嫡出,尊贵得完美无瑕。他之所以会这么想,是因为韦照,还因为韦夫人不经意之间透出来的态度。 养父母如此的讲究,自然也是让韦玄内心一阵子的扭曲。 韦玄死死的抿紧了唇瓣,眼中甚至不觉透出了骇人的光芒。 他耳边仿佛响动起了许多嗡嗡的声音,那些都是别人的嘲讽。 一想到生母陈氏,他就觉得说不出的屈辱,这么脏的女子,只是会让自己面颊蒙羞。当初那点愧疚,早就已经烟消云散,且荡然无存。 多年苦心经营,一旦毁于一旦,韦玄又如何能甘心? 他蓦然抬起头来,一脸不忍的样子:“阿母,求你不要说了,其实,其实你有病多年了,我只是不乐意人前将之拆破罢了。当年阿翁英年早逝,你因为伤心过度,便从此染了这个病。你一会儿说阿雪不是你亲女儿,一会儿又说我不是你亲生孩子。你,你如今,居然还人前当真,这样子说。我本来想替你留下那几许的尊严,却也是未曾想到,你居然人前胡言乱语。” 阿滢都不得不佩服韦玄了。 真特么机智。 一转眼,韦玄居然开始说起韦夫人有病。 那双蕴含关切的眸子,眼底深处,却也是不觉流转了一股子的寒芒。 如今他在韦家羽毛已经丰满,他凭什么顾忌韦夫人? 既然韦夫人无情,也是休要怪自己无义。他眼中透出了骇人的光芒,既然韦夫人说了些不该说的话,那么疯人塔方才是韦夫人的归宿。 韦夫人脸颊透出了愕然! 今日韦夫人已经是倍受打击了,她只是怎么没想到,此时此刻,韦玄居然还有如此说辞。这个男人,她已经瞧出了韦玄眼底恨色! 韦夫人也是可谓气极了:“你,你出身下贱,我怎么会有你这样子的儿子。” 韦玄内心浮起了冷锐,哼,出身下贱,似乎总比不能留后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146 难逃劫数 韦玄内心浮起了冷锐,哼,出身下贱,似乎总比不能留后好。 他本不欲揭破这桩私事,因为这会让自己面上无光。 可是事到如今,既然此事已然是被揭破,他已然是破罐子破摔。 韦玄是并不习惯,被别人以如此猜测目光打量的。 是,他不喜欢! 那些人目光之中蕴含了对自己的质疑,乃至于鄙夷。这于事事追求完美的韦玄而言,甚至成为了一桩极为煎熬的事。只不过既是如此,此事已然无可挽回,闹得人尽皆知,他至少竭力护住自己还能拥有之事。 映月这个婢子污蔑,乃至于韦夫人开口,可那又如何?他韦玄本便是韦家一手调教,予以将韦家发扬光大的继承人。如今韦家上下,均以自己掌控。 难道云汉皇族欲图展露除去五姓子的心思,要生生将朝廷动荡? “陛下,求宽恕阿母御前胡言乱语之罪,她亦并非故意说谎,不过是,犯了病,故而这般胡言乱语。” 事到如今,韦玄自然也是顾不得那么多了,沉声言语。 云帝暗中一拢眉,作为一个身体孱弱的陛下,其实他并不愿意将这件事情闹腾得极大。可是饶是如此,韦玄如此姿态,还是惹得帝心不悦。 韦玄并未曾跪地求饶,反而暗示,如今贸然处置,怕会惹得世族惊惶。 哼,一个妓女所出货色,何至于如此大言不惭。 听闻了韦玄的身世,云帝内心之中,也是不觉油然而生一缕轻鄙。 如此言语,却也是让云帝一阵子的不喜。 只不过云帝养病多年,他已经习惯,让别人替他以强硬姿态拒之。 而这个人,如今却是兰皇后。 担着天下妖后的名声,兰皇后实际上说的不过是云帝心中爱听的言语。 韦夫人已经被韦玄气极了,阿滢在一旁瞧见了,倒是并不觉得怎样。 说到底,韦夫人虽然对韦雪有几分爱惜之意,可终究还是及不上韦夫人自己要紧。 本来韦夫人是伤心欲绝,却仍然是万分忌惮,并未想过如此现身,当真替韦雪主持公道。 饶是如此,此刻一道宛如冰雪般女子嗓音嗓音响起,掠动了几许愤色:“事到如今,韦玄你仍然是垂死挣扎,连韦夫人也是言语污蔑。” 说话的女子是灵雨,她面若寒霜的面颊,浮起了一股子的凉意,缕缕生辉,令人不觉为之而心悸。谁都知晓,灵雨是兰皇后手下的臂膀,自然也是受宠。说出来的话儿,也是代表兰皇后心意。 “你处处做恶,事到如今,却也是仍然不知晓悔改。” 灵雨冰霜般的面容,透出了一股子嫣红:“三年之前,你欺辱崔冰柔,便是在元郡的静安寺之中,你将崔冰柔推入了菊花丛中,夺了她那处子之躯,让她备受煎熬和痛楚。你,你竟然是做出了这样子的恬不知耻的无耻之事。” 灵雨素来高傲,也是极不喜爱崔冰柔那媚视烟行的样儿,可是饶是如此,灵雨也是绝未曾想到,崔冰柔是被人如此强迫。 “此事,当时的圆安师太,也是眼中窥见,瞧得清清楚楚的。只不过她是出家人,又不想掺合这世间俗事,故而也是隐忍未语——” 话虽如此,其实别人也是知晓,圆安师太畏惧的恐怕不是俗世的尘埃,而是韦家的权柄。 韦玄脸上的肌肉轻轻的颤抖。 那一日,他占据了崔冰柔的身躯,他自然也是不爱那个女人,可是仍然是不自禁的透出了一股子的兴奋。谁让崔冰柔欲拒还迎,这样子的不知好歹,居然胆敢瞧不上自己。她可知晓,她拒绝的是怎么样一个高贵的男子? 纵然只是玩玩,这个游戏能叫停的,也只能是自己,而不是别的人。 如今,他自然不记得,那时候暗中是不是有那么一双眼珠子,如此窥视自己了。他唯一记得是,那时候天边的夕阳,好似血一样的红。 然而如今,韦玄却是知晓圆安师太素来也是德高望重,又与蔺家虞氏很是亲近,并且时常出资散发米粮。圆安师太,可谓是名声极隆。 再来灵雨固然是兰皇后的人,可是兰皇后很尊重这个女官,并没有让灵雨沾染多龌龊的事情。而灵家名声一向也是极佳!如此一来,以灵雨名声,很多人都不会相信,这个灵雨会说谎。 只见一旁一个妇人蓦然轻轻的摘下了面纱,居然剃去了满头青丝,赫然正是圆安师太! 韦玄一颗心顿时也是不觉沉了沉。 这一切,自然也是安排好了的。 只怕今日韦雪不闹,自己也是难逃劫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147 断其后路 灵雨扫了韦玄一眼,眼底也是不觉透出了浓浓的厌恶。 下贱!灵雨内心泛起了沉沉怨怒,下意识间不觉抿紧了唇瓣,脸上透出了嫌恶神色。 灵家的人,自是有些道德洁癖和自负的。 本来,灵雨对韦玄尚有几分欣赏,只觉得韦玄虽然寡言少语,可是沉稳通透,不失为一个好男儿。哪儿又能想得到,韦玄私底下居然是这样子的衣冠禽兽。 圆安师太也是不觉将当日所发生的事情,如此娓娓道来,她其实内心有着几分激动,甚至将佛珠捏得死死的。 佛门并不是什么清静的地方,作为一个有名望的女尼,圆安师太其实也见识了太多的风风雨雨。有男男女女,借着佛门,行那云雨之事,实则也是屡见不鲜,并不足为奇了。然而饶是如此,韦玄居然强行玷污一个女孩子,这仍然是让圆安师太内心难安! 那个崔冰柔,一生也便被韦玄给毁了去了。 圆安师太偶尔也是会听到,这位崔冰柔的只言片语,只说她已然是疯疯癫癫的,行为举止甚是怪异,已然不似常人。 饶是如此,这个秘密,却也让圆安师太硬生生的咽在了肚里,并未曾说出口。 是了,韦玄是尊贵的世家公子,又岂是区区的比丘尼可以招惹呢? “那一日,原本是贫尼作孽,明明窥见,却是,却是不敢声张,实是因,因心生畏惧,更担心连累寺中众人。” 圆安师太不觉潸然泪下。 她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能有亲口说出这些话儿的一天。 没想到皇后娘娘居然是知晓了,并且让灵雨带回了自己。她内心之中不觉感慨,虽然皇后娘娘是别人口中的妖后,可实则比藏污纳垢的世族要好上许多了。 如今能说出口,也算是,于心中能有所交代。 正自感慨时候,圆安师太耳边却听到了一连串的狂笑声。 而这样子的狂笑声,却也是出自韦玄口中。 韦玄不觉面容森森,泛起了一股子冷锐之意:“区区一个女尼,凭什么在这儿大放厥词,说出了这样子的言语?你若当初当真看见,为什么不张口说出来,为何不出面阻止?如此瞧来,竟然是皇后娘娘故意安排,让你这胆小怕事的尼姑,如此的造谣生事,非要将我置诸死地!” 他这样子的放肆言语,却也是让圆安师太面色一变。实则,韦玄这个人,此刻看似疯狂,却并没有真正的失去了理智。而他的言语,可巧正好就说中了圆安师太内心之中的痛处!那就是圆安师太,当时畏惧权贵的怯弱! 也是,圆安师太名声再好,可是崔冰柔被人污蔑时候的不说,疯疯癫癫不说,偏生死了后,皇后撑腰才说。 这份慈悲,让韦玄为之齿冷,一阵子的不屑! 而圆安师太,也因为韦玄这样子的话,顿生心魔,面色不觉渐渐暗淡了,慢慢的捏紧了手中佛珠,却也是一句话都是说不出来了。 灵雨雪白面颊透出了赤红,却也是越发的恼怒,眼底更是分明亦有冷锐恨色:“事到如今,韦玄你居然还继续冥顽不灵!当初圆安师太是畏惧你的凶狠,你杀了多少人,你刀上染了多少血,你居然一丝后悔都没有,仍然是在这儿大言不惭,说这些话。” 可以说灵雨已然是将韦玄厌憎之极,分明也是恨透了。 灵雨本来也是具有道德上的洁癖,眼底容不下砂子。 这个韦玄,行事如此的卑鄙,没想到事到临头,居然仍然是丝毫不知错,不知道丁点儿分寸。这个衣冠禽兽的脸上,竟然连一丁点的后悔,都是瞧不出来!这是怎么样的丧心病狂,可恨无赖!纵然韦玄是韦家儿郎,纵然韦玄身份极是微妙,灵雨亦绝不留情。 灵雨心性正直,更决不能接受,此时此刻,眼前男子居然是仍然是理直气壮,竟无一丝后悔愧疚。 然而灵雨那些言语,却并未让韦玄生出一丝一毫的后悔,反而让韦玄面上生出几许嘲讽不屑。 “你灵氏一族自命如何的清贵,可也不过尔尔,不过是本朝提拔的新贵,能与我五姓子的荣光相提并论?灵家所谓清贵,不过是为了自抬名声一种手腕,亦不足为奇。” “灵雨,你何许自命不凡,谁不知晓你为皇后娘娘做事?难道兰皇后行事,处处干净?不错,兰皇后是未曾让灵家沾染什么脏事,可也只是将灵家充作活招牌。你对兰皇后却也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装聋作哑,你凭什么来寻我的不是?” 韦玄言语之间,甚至对兰皇后也是并不如何的恭顺了,更硬生生的透出了一股子的怨毒。是了,兰皇后故意处处和自己为难。从方昭仪,到崔冰柔,到兰皇后故意招揽阿滢,岂不是处处的要跟自己不是。 既然是如此,何不挑明了讲? 韦玄眼底,已经不觉有凶光闪烁。 而灵雨也被韦玄一番话,说得为之气结。也许,韦玄为人虽然是极不好,可是说的话儿,终究是对的。韦玄那双眼珠子,就宛如毒蛇般冷锐,仿若能将人瞧透也似。 灵雨身躯被气得瑟瑟发抖,韦玄这般下贱之人! 韦玄反而生出了一分放纵似的愉悦快乐。 他唇瓣流转一缕冷笑,凉丝丝的抬起头,眼底的神色恍惚是毒蛇的光芒。 哼,他没有错,一点儿错都没有的。 这个世间,本来就是污秽不堪,眼前这些指证自己的人,又哪个不是自私自利,内存私心? 韦夫人贪图荣华富贵,宁可咽下韦雪的死,圆安师太这老尼姑肯张口还不是因为皇后在背后撑腰。灵雨为了灵家,故作清贵,真如此清高,何许替兰皇后这出名的妖妇卖命?这灵家最自以为是了,以为脏事不真正沾了自己的手,就是干干净净的。 他玩弄的那些女人,又有哪个是好货色?方昭仪本来就心肠歹毒,害人性命几时手软过?崔冰柔本来也是水性女子,明明已然定亲,不乐意夫婿老实木讷,和自己眉来眼去,还不是存了非分之心并不安分。至于这个谢娥,更是个恬不知耻的无耻女子。她不过占据一个婚约,就妄图攀附高枝,借着所谓道德名声,满足自己贪慕虚荣的欲望! 这世上的人,个个污秽不堪,为名为利,这样儿的相互撕咬,恨不得将别人狠狠撕碎。可是既然是如此,凭什么挖掘出自己不堪,就要让自己去死?这在场这些人,包括眼前这个冰雪也似的美人儿乐阳公主,没谁会真正干净的。 他认定自己一点儿错都没有。 兰皇后却因为韦玄方才言语之间的不恭顺,眼神渐渐浮起了一缕寒意。 她冷笑着,不过侧头,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韦玄如今罪证确凿,纵然仍然是胡言乱语,也是不必理会他了。陛下,可将这个奸恶的人就此收监。” 事到如今,韦玄那些不堪,却也是被统统给挖了出来了,既是如此,也是不必再留韦玄。 可云帝面色,渐渐浮起了一层异色,竟不觉微微迟疑。 他缓缓言语:“皇后说得极是,如若韦玄当真做出此等无耻之事,自然也不能轻易饶去。此桩事情,这么些罪状,自然也是需桩桩件件,将之探寻清楚。” 兰皇后容色温婉,轻轻的点点头,然而心头却也是不是滋味。 其实云帝口中,已然是婉然拒绝兰皇后的提议了。这是因为云帝实在是太谨慎,所以让韦玄软禁。可在兰皇后看来,这不过是横生枝节,平白生出了别的事端。 以韦玄如今所作所为,就算是死了,也是不会激起这些世家子的逆反心思。 毕竟无论怎么瞧,韦玄已然是必然会死,也死不足惜。 可云帝如今柔和处置,反而会显得皇族过于怯弱。 兰皇后忽而内心之中,不觉升起了一股子的感慨,也许云帝,真的已经老了去了。 这个年迈的男子,已经是没有当初的锐气,也是没有再博一博的心态。 就想一只没有牙齿的狮子,少了血性和勇猛。 就算兰皇后愿意做锋锐的牙齿,可是有些事情也是不能避免的。 韦玄是何等聪明的人,也立刻谢恩,一副感激涕零,自己清清白白的样子。 韦玄心里知晓,自己这样子的表演,只怕也是没有人会相信了。自己这个韦家郎的名声,只怕也是会彻底臭了,成为元郡笑话。 不过无论怎么样,能活下去总归是好的。 韦玄这样儿想着,不觉深深的呼吸了一口。只要能活下来,今日这些推自己下去的人,都要死。 他和兰皇后一样,生出云帝已然老了的感激。 而自己,还正是年轻,还有的是机会实施自己的野心。 至于阿滢,却也是不觉伸手,用手帕缓缓擦去脸颊泪水,内心也是充满了不快的,很是一阵子的不悦。 只不过偏生在这时候,一道嗓音打碎了韦玄的幻想:“今日是乐阳公主生辰,陛下实在不必因为韦玄这样子的人,而坏了自己兴致。” 说话的是裴楠铉,裴楠铉似笑非笑,句句言语,让韦玄一阵子的不舒坦。 “臣有一桩喜事上表,那便是蜀中土著,已然愿意解散山兵,各个寨子只留下几百亲卫作为维护治安之用。且蜀中的盐,也会作为青盐补充,送来元郡。” 一句话,却也是说得韦玄猛然抬起头来。 本来韦玄以为自己这一次已然是脱身了,可是他没想到,裴楠铉会这样子说。 一旁,内侍替裴楠铉将降表送上。 韦玄只觉得双耳嗡嗡的响动,一阵子的难受,不可置信。 本来因为世族影响力日益消散,韦玄也策划勾结蜀人,靠着蜀中出产的蜀盐赚取大量资金,用于各种私兵置办。可是如今,裴楠铉居然是代蜀中送来降表! 这无疑是对韦玄在世族之中的地位,进行了彻底以及毁灭的打击。 如若是这样,如若是这样,岂不是让韦玄这几年的筹谋,均是落了空—— 韦玄蓦然一咬舌尖,仿佛从中透出了一缕痛楚。 他内心之中,其实并没有将这些蜀地蛮夷如何看得起。他第一任未婚妻子是容丽盈,其实也是蜀中女儿,算是一场联姻。韦玄面上虽然没有说什么,可是内心里却也是不觉充满了浓浓的嫌恶,内心很是不喜。所以他方才暗示方昭仪除掉了容丽盈! 怎么可能?在韦玄经营的世族内部势力努力下,已然是将蜀中三分之一寨子也是收入囊中,却又如何,竟然是变成了如今这般情形? 还是,这封投降表,不过是蜀人一种虚伪的计策? 仔细相信,其实似乎也并不如何的奇怪。毕竟蛮夷向来都对中央政权,是十分的反复的,并未当真如何的忠臣。 裴楠铉,不过是故意这么说,让自己难受,让他出风头。 韦玄暗暗一咬舌尖,竟隐隐透出了一股子的血腥味道。 如若真的落空,自己的地位也是会一落千丈,甚至于彻底崩溃。 那么方才那些对自己私生活的指责,关于自己害死的那些女人,以及韦家这个庶孽,这一切都是会成为了天大的罪状。 可以死的罪状! 韦玄的手指,不觉死死的掐住了自己的掌心,仿佛因此就生出了一缕痛楚。 耳边却也是听到了兰皇后神采飞扬,无不欣喜的嗓音:“如此瞧来,这倒是果真一桩喜事。蜀中上百寨子,如今因为不服王化,在当地亲近朝廷寨子帮衬下,总过连屠十二寨,杀死叛军近两万人,好,果真是雷霆手腕!” 如此血腥之事,有些年轻的女孩子,一听也是觉得有些害怕。偏生兰皇后却也是说得神采飞扬,竟然是天大的喜事。 裴楠铉轻轻一欠身:“幸好死的都是寨兵,并不是普通百姓。云汉一片仁慈,又怎么会伤害普通的百姓。” 韦玄内心也是不觉滴血,此事,此事他居然也是一点儿都是不知晓! 云帝内心忽而隐隐有些骇然,裴家私兵,配合朝廷兵马,两月时间,就以雷霆之势连斩两万人,这是何等的声势,何等的可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148 韦玄断臂 云帝内心忽而隐隐有些骇然,裴家私兵,配合朝廷兵马,两月时间,就以雷霆之势连斩两万人,这是何等的声势,何等的可怖! 他忍不住侧头,瞧着自己身边女子,这样儿盯着兰皇后。 兰皇后脸颊一派盈盈喜色,似乎真心为了裴楠铉喜悦。 仿佛,这一切兰皇后也是知晓。 只不过兰皇后既然手执龙舌,这么些个事情,到底是知晓,还是不知晓呢? 如若兰皇后知情不报,自己处境又是何等危险? 这样子想着时候,云帝内心忽而涌动了一股子的疲惫了。 他知晓,实则是自己想得太多了,所以这样儿不安。 无论如何,兰皇后定然是对自己忠心,只因为这个女子也不能有别的立场。 只不过,自己这个身体衰弱的陛下,仿佛是一日日的,越发在南柯流月面前,显得是可笑不堪! 自己看中兰皇后这个女人,不就是瞧中这个女人的坚韧与凶狠,仿佛能从中汲取到些许的力量。 然而此刻,兰皇后的手掌,却也是不觉慢慢的攥紧。 她脸上固然透出了温和的笑容,其实早已经被裴楠铉这番雷霆风云之势搅动得内心发慌,一阵子的难受。 那兵甲锋锐,是远远超越兰皇后的意料之外,是她一个女人弱势的地方。 毕竟身为女子,纵然擅长政治,善于算计,战场毕竟是非她所长。 她忽而发觉,自己似乎也是不比所谓的韦玄好许多。 再如何虚弱,似乎面上也是需波澜不惊。 她甚至有些怨怼云帝,恨云帝方才的软弱。云帝刚才,如若顺势铲除韦玄,不过是顺水推舟。韦玄不过是没有毒牙的毒蛇,根本不会有任何的后果。可偏生,云帝太过于谨慎了,生恐得罪了世族。如此一来,此时此刻,在裴楠铉的光芒之下,则越发衬托出云汉皇族的虚弱了! 兰皇后深深的呼吸一口气,只觉得自己个儿一颗心,更不觉泛起了缕缕的酸意。 便是在这时,只见墙外传来了的的的马蹄声,竟似如雷霆之雨。 这这样子的马车,象征着骑兵,象征着危险。 阿滢本来跪在了地上,此刻也是不觉轻轻的抬起头来。 阳光轻轻的落在了阿滢的面颊之上,透出了一派姣好和美丽。 而这样子的少女容颜,却也是不觉透出了一股子恰到好处的惊愕。 仿佛,当真因为这档子事儿,惶恐不已。 阿滢内心是怕的,可是却也是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害怕。 她轻轻的移动自己的足步,下意识的轻轻靠近了裴楠铉,离这个红衣男子近些。 毕竟,裴楠铉似乎至少不想要自己死。 她也不愿意承认,这只狐狸虽然凶狠又无耻,却莫名的会给予自己一丁点儿的安全感。 “回陛下,是龙骑卫回京,按照调令,拱守皇城!” 伴随清朗嗓音,只见一道沉稳的身影,大步流星的走来。 谢朗英挺的面容一向沉稳如许,如今却也似透出了一股子如火的焦灼。 这样子的焦躁,寻常的人也许不能察觉得到,可是一些聪明人却也是隐隐的心中有数。 兰皇后的手指,慢慢的掐紧了手掌心,忽而竟硬生生的透出了一缕锐痛。 她试探过谢朗,谢朗虽然是云汉的麒麟子,且又对南柯流月甚是尊敬。可是无论如何,谢朗此人,内心之中还是更向着正统皇权的! 兰皇后不觉心念流转,所以谢朗如今很是焦灼,希望搭梯子放下此事,免得生出更大的事端! 她内心除了恼恨,更不觉生出了许多的惊惶,甚至挺直的后背,也不觉生出了一层冷汗。 灼热的风中,已然是涌出了一缕危险无比的气息。许多人犹自懵懂未觉,然而兰皇后就好似一根绷紧的弦,已经是缠得紧紧的。仿佛稍稍有些不慎,就会这样子儿应声的断掉。 云帝苍老的面容不觉透出了几许的木然,仿佛有些空洞的望着这一切。 也许帝王一双眸子之中,还有着一缕讥讽。 皇族的尊严,早就被狠狠的践踏入泥土之中,再难寻觅回旧日的荣光。 如今忽而生出的腥风血雨,却也是不觉,令人为之更加的心悸! 兰皇后的唇瓣,不觉硬生生的挤出了笑容“好,我云汉男儿,居然能凯旋而归,自然也是一桩值得庆祝的欢喜之事!” 兰皇后显得兴致颇高,甚至有些亢奋“我杯中酒,就遥敬将士英灵。今日,赐酒千坛,不必当值。” 她没有别的选择,这场戏也是要继续演下去。 也许无论是南柯流月,又或者裴楠铉,当真比云汉皇族拥有气魄。 可是那又怎么样,唯独云汉皇族,方才能给予自己以如此权力! 若然云汉皇族失势,那么自己这个所谓妖后,必然成为其旧日皇朝罪证的代表者。那么作为其象征,自然也只能被生生处死,再无别的可能! 就不知晓这醉人的美酒,可能浇下这风中涌动的,蠢蠢欲动的火气! 谢朗恭顺的跪在地上,沉声言语“臣再行恳求,求陛下为五姓世族做主。韦玄亲手弑亲,污辱女子,狼子野心,实是世族耻辱。他除了做出今日这样子的种种卑劣行径,乃至于在世族内部结党营私,乃至于要养寇自重,私自勾结蜀中叛贼,欲图坏了云汉江山!” “所以,臣求恳!” “诛杀此贼,并且将其党羽,从五姓之中拔出,以去国之祸患!” 他抬起头,一双眸子灼灼有神。 一瞬间,兰皇后也是微微失神。 谢朗言语之间,无非提醒,也许这样子能让裴楠铉这个疯子安抚下来。 兰皇后任由自己胸口一阵子的酸意绞痛,如此的翻腾。 事到如今,牧乡侯这位云汉忠臣何在,为什么不来阻止这个红衣翩翩,言笑晏晏的疯子。 这也许展露出五姓世族的服软吧。 韦玄勾结的那些世族子弟,既不服气云汉皇族,可更是不喜牧乡侯。 那么如今这场政变,就化为皇族和牧乡侯,铲除五姓子中不听话的嗓音。 那么也许,云汉皇族也仿佛是个胜利者。 可是如若如此,可否算是饮鸩止渴? 兰皇后胸口轻轻起伏! 然而云帝也是已经疲惫至极,甚至不觉心累了。 无论别人信不信,其实他这个陛下,今日还真是想给心爱的女儿挑一门合心意的婚事。 女儿如若能嫁给裴楠铉,也许是一桩好事。说不准女子的柔情,能抚平男子的野心。 可是就算这桩事情不成,云帝也是并不介意。女儿能挑个合心意的夫婿,他自然也是欢喜的。也许这冷冰冰的宫室,终究需要得到一丁点儿的幸福。 然而如今,方才的笑语盈盈,仿若化为了过眼云烟,如今却也是荡然无存,再寻不着什么痕迹了。 谢朗一向姿态显得恭顺忠心,既不似韦玄那般有非分之志,也不像裴楠铉那般全然心仪南柯流月心下全无皇族威仪。 可是如今,这位谢家嫡出长子,究竟是怎么想的呢? 是否这世家子,终究在意的还是其家族利益。 他甚至觉得,谢朗这幅模样,不过是两头卖好。如今既讨好了云汉皇族,也平复了牧乡侯一脉的怒火。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这总归是个梯子,来全云汉皇族的脸面。 事到如今,也只能盼望裴楠铉的情绪,是忽而上头罢了,并不是当真存了不臣之心。 让韦玄这个心狠无比的小人,承载裴楠铉的怒火。 换做心性高傲的君主,也许会呵斥谢朗了。 可是云帝却并不是这样子。 从小到大,云帝就是个庸柔的人。故而以他的性情,也自是绝不会做出什么强硬的事情。连区区一个韦玄,他都这样儿犹犹豫豫,就更加不必提,比韦玄更张扬的裴楠铉了。 更何况,以韦玄做的那些事情,也算是罪有应得了。 这样儿想着,云帝轻轻的抬起头,眸色似乎很深,可也似乎什么都没有。 “韦玄既然如此罪大恶极,朕自然绝无宽恕道理。将他压去天牢,念及世家子身份,赐牵机毒一杯,以全其体面。” 在场之人,纵然方才有人懵懂,可如今也是不觉渐渐回过味儿来了。 韦玄已然是完了,身败名裂,什么都没有了。 如若他被软禁回家,再细细去查,说不准还有一线生机。 可是现在,连一向庸柔的陛下,也是将之定罪,这岂不是显露其生路断绝。 就连韦玄苦心经营,那些世族之中的党羽,如今也是尽数断绝,生生挖其根,毁其生机! 韦夫人身躯阵阵发软,不知怎的,方才浓烈的愤恨竟不知哪儿去了,反而心底顿时透出了一股子的茫然! 而韦玄,唇角蓦然爆发出了一阵子可怖的笑声,似乎笑得也是喘不过气来了。 烈日炎炎,韦玄的笑容却蕴含了森森冰凉之意,竟让人不觉毛骨悚然。 韦玄怨恨的目光,凝视着裴楠铉。 这个可恶的少年郎,一身红衣,笑语盈盈,可是眼底却透出了几许说不出的深邃。 他如斯狼狈,这般可笑,已然被韦家所弃,什么都没有了。 多年来精心打理的好名声,如今毁于一旦,这让韦玄有一缕被扒去衣衫的恐惧,仿佛自己什么都被人瞧得清清楚楚,毫无尊严和体面。 他大口大口的喘气,嗓音充满了愤怒和恼恨“裴楠铉,你,你为何与我过不去?” 韦玄只觉得满口都是甜腥之意,不觉充满了郁郁不平。 他恨,内心可谓是恨透了。 自己是不喜欢裴楠铉,可是裴楠铉是个难缠的混账,脑子不清楚的神经病。他原本未曾想过,主动得罪裴楠铉的。 然而未曾想到,自己不欲下手,反而裴楠铉居然是如此不依不饶! “那你为什么要杀死韦雪楼,你知道我请他饮过茶,你为什么问都不问我一句,便杀了他,还将自己作过的龌龊事情,均是栽赃在他身上!” 裴楠铉厉声言语,一时在场为之一静。 谢朗叹了口气,黯然负手而立,心下颇多感慨。也许,他没办法站在裴楠铉这边,然而裴楠铉就是这样子一个,容易让人喜欢的人。毕竟,韦雪楼是韦家的一个庶孽,又不是韦家一手扶持起来的。对于韦家而言,韦雪楼终究是个外人。所以这桩事情纵然是有些蹊跷,韦家也是不愿意追究。 可是韦家不追究,不代表裴楠铉不会理会。 裴楠铉这个人,却定然是会不依不饶,绝不会客气。 韦玄蓦然放生狂笑,他恨韦雪楼,恨透了这个亲弟弟。这个弟弟,为什么轻而易举的能得到自己得不到的东西? 他大口大口的喘气,颤声“我,我只恨没早些杀了这个庶孽,如若我早些弄死这个庶孽,何至于,被这个庶孽害到了如此地步?” 那个陈氏,话说得好听,说是为了自己这个儿子得前程,其实还不是这个贱女人想要攀高枝。 完美的面具被剥开,让他顿时一阵子的不适。 只因为打小,他便拼命在尹照面前表现,内心充满了惶恐。 因为自己稍稍不好,就是会被换掉,就会不要。而尹照如若决意不要自己,那么一个名义上的亲儿子,就必定彻底消失。 他从小就怕,怕别人不要自己了。 陈氏如若疼爱自己,应该将自己养在身边,而不是用自己去换机会,攀高枝。 还有韦雪楼,他原本以为韦雪楼很单纯,真把韦雪楼当弟弟疼。然而自己唯一的人性,却没想到韦雪楼居然将自己当成了踏脚石。 如今裴楠铉如此言语,竟闹得自己好似因为韦雪楼而没了性命了! 韦玄面颊顿时透出了恨色! 凭什么,凭什么?结果又是这个庶孽,要害自己万劫不复,什么都没有! 一股子的冲天酸意,涌上了韦玄心头。 看着裴楠铉一身红衣,翩然风度,他内心骤然不觉升起了嫉妒! 这个裴楠铉,光彩夺目,俊俏面容之上不觉透出了一缕忿怒。 这艳丽的红色,仿若将自己衬托成了地上的泥土,竟似什么都不值。 “裴少真是为了雪楼这个庶孽?可惜,可惜他还是死了。你知道他死得多可笑,多可怜?他天生痴呆,生了一副榆木脑子。崔冰柔被我玩得烂透了,他偏生一副圣父心肠,竟然要出面救那崔冰柔。也不想一想,这崔冰柔究竟是什么货色,早便玩儿得稀烂,也肯接受。他心里心心念念,念着我这个大哥,可我偏生要他的性命,要他痛苦!我告诉他,是我这个亲哥哥,当年一副药,送了他那亲娘性命。一个青楼贱婢,又值什么?可他那张脸,写满了愤怒,你真该瞧一瞧,他临死时候模样是多么的可笑。所以我欢喜得一刀就将他那脑袋,如此狠狠的斩下来,流了一地的鲜血!是他犯贱!” 他说着如此恶心,丧心病狂的言语,许多人听了,甚至有些想要吐出来,一阵子的犯恶心。 这是怎么样一个,披着锦绣皮囊,丧心病狂的畜生。 元郡纵然有许多恶人,只怕鲜有如韦玄一般令人觉得恶心的。 那么一副面容之上,写满了浓浓的嫌恶,一双眸子仿若蕴含了毒汁,令人不寒而栗。 韦玄反而放缓了语调“裴少,原来你喜欢雪楼这个孩子?可惜,他头却已经被我砍下来了。” “昨日你与他饮茶,可偏生今日他头都没了——” 韦玄不觉恶狠狠的想,你裴楠铉纵然是权势滔天—— 蓦然一阵子的巨痛,便是如此传来,竟似有撕心裂肺般的难忍! 韦玄啊的一声惨叫,瞧着撒在的地上的鲜血,瞧着飞上了天,然后又落在了地上之物。他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珠子,只觉得心中为之一悸,竟似喘不过气来。他死死的盯着这地上尚自颤动之物,那于他本来是极为熟悉的! 那竟然是他一条手臂! 裴楠铉明晃晃的摇晃手中白刃,仿佛有些痴痴的抬起头,雪亮刃身之上如今已然是染满了血污,竟然不觉有几分的触目惊心! 男人俊美面容之上,染上了几点血污,配上面颊俊美凌厉的锋锐。杀气催动了艳色,竟好似三月的桃花,格外的娇艳以及明润! 如此点点烟烟,不觉透人心脾! 而这杀生般的少年面容,宛如修罗转世,却也是有着令人为之而心悸的魔力! 那一双眸子,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谁也没想到,裴楠铉居然是会这样子做。因为这儿是皇宫,云帝和兰皇后就都在这里。既然如此,这里也是有着属于云汉皇族的尊严和威仪。云帝既然是罚了韦玄一杯毒药,那么裴楠铉又怎能私自砍下韦玄一条手臂? 韦玄也是这样子想的,所以他触不及防,本来以他武功,也是绝不会一招就被人断臂了。就算他武技远不及裴楠铉,原本也不至于会如此。 然而此时此刻,地上的断臂以及身躯上的痛楚,却也是提醒了韦玄自己的错算。 众人耳边回响着韦玄那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而韦玄的各种声音,总是极为容易令人觉得不愉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149 韦玄之死 云帝瞧着面前的血污,竟忽而微微有些晕眩。 这样子带着腥味的风,竟让云帝一阵子的不适。 他一向不爱血污之气,好似以前自己那位暴戾的哥哥,喜爱瞧着猛兽撕裂活人,自己也总是避而不见。 云帝虽非一个精明能干的君主,却也终究不是个残暴的人。 他总归,算得上是一个正常的人。 可是如今,眼前的血污,是如此令人难忍。他虽会下令处死谁,可没谁会当着他面动手。韦玄固然可恨,可是自己这个陛下,刚才还张口,说让韦玄死得稍稍体面一些。私底下,一杯毒酒也就是了。 而他之所以这样儿的言语,自然也是为了笼络那些世族的心,显露出自己的温和宽仁。然而偏生裴楠铉这个凶残的小崽子,居然是丝毫不将自己的话如何的放在心上。自己刚才这样子说,裴楠铉居然就立刻动手打脸,坏了自己的面子。 如今一条血淋漓的手臂,加上满地的鲜血,这便是裴楠铉的忠君爱国之心。 有一刹那,云帝当真是想要立刻站起来,呵斥其非,露出帝王的尊严和霸道。 然而到最后,云帝却心尖儿一片的悲凉,一阵子的心口泛酸。 就算他不是性子坚毅勇敢的人,如若他年轻二十岁,也是不能忍的。然而如今,他身躯已经老朽不堪,早就失去了所有的活力和心气儿。也许他需要的,终究只是如方昭仪活着时候那般娇憨美人的可爱,用以安慰老去的身心,从中汲取了一股子的活力。 他终究,却也是什么话儿都没有说,只是轻轻的抬起了自己的头。 一个并不体面的皇族,作为一个云汉的皇帝,他已经早就学会了忍耐。 那些能忍亦或者不能忍的事情,亦早让云帝如此慢慢咀嚼之后,藏于自己的心中了。 一旁,兰皇后已然是称赞起来:“裴郎好气魄,如此下人,如此忤逆恶徒,就合该如此教训。” 而这也是让云帝,暗暗的翘起了一下唇瓣,也许可以将此理解为一抹笑容。 所以自己宠爱兰皇后,也并非没有理由的。这个女子,总是如此的知趣,将自己羞耻说出口却又该说的话,毫不扭捏的说出来。 作为一个政治生物,本来就不应该有多余的自尊心。心狠手辣兼恬不知耻,才能在这权力的漩涡,如此的活下去了。所以那么多美人儿,云帝都毫不在意,反而让这位兰家女,顶替了曾经元后的位置。兰皇后比她那位族姐,其实更适合这个位置。 不知怎么了,这要紧的时候,云帝却禁不住放开自己的思绪,想了许许多多。 他想起了自己第一任妻子,生下章莲太子的原配。 元后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年纪也不大,天真可爱外加骄纵贵气。少年时候,自己是真心喜欢的。甚至,在元后死了后,还很难受了一阵子,后位空悬许久。可那时候,那样子真心爱人的感情,却也是早不过是一团模糊的记忆,根本记不得有多少的真实了。人的喜好总归是会变的,也许当年天真娇气的兰家姑娘,放现在也不会如自己的意了。 兰皇后虽然不是最喜爱,却始终是最合适。 事到如今,又有哪个女人,能跟兰皇后这般女人一样,这样子的无耻,唾面自干。 哈,这就是无耻。在裴楠铉连环巴掌啪啪啪的打着皇族之人脸面时候,兰皇后居然称赞奉承起来了。 然而,这也许是对的。 毕竟如今的裴楠铉,不过是红着眼珠子的野兽。 安抚和虚伪,方才是最合适的选择。 这样子忍着吧,说不准还是会有什么回旋余地的。 若当真闹腾,就好似韦玄,如今惹了裴楠铉,处境也是没多好了些了。 韦玄这个趾高气昂的恶棍,全没有方才招摇凶狠的气势了! 他只痴痴发呆,蓦然伸手,抚摸上了空荡荡的衣袖儿,犹自不可置信。 他半边身子都是被血水染红了,摇摇欲坠,站也站不稳。 方才云帝虽然说要赐死他,可说到底,韦玄对于所谓的死,并没有什么真正的概念的。他甚至没有接受消化赐死这个事实,反而发疯似乎的疯狂辱骂。可如今韦玄手臂的疼痛,大抵让眼前这个男子,生出了几分实际的真实。 兰皇后的称赞,裴楠铉仿若恍若未闻。 那俊美脸颊之上,笑容犹自真实未褪。 他一刺,扎上了韦玄的大腿,顿时听到了凄厉的惨叫。 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韦玄衣摆。 在场本也不少女子,是温柔娇客,就算平日里勾心斗角,可她们又几时会见识到这般可怖的场景?咚的一下,竟有人就此晕倒,被眼前可怕的血淋漓场景,如此吓坏了。 裴楠铉唇角的笑容,如春风般温柔,如鲜花般灿烂美丽。 “韦郎君,你总是喜欢,对女人下手,不是对女人,就是对自己亲弟弟。说到眼光志向,你可是差我许多啊。那可真是云泥之别!难怪牧乡侯,当初根本不乐意收你为门徒,如此下贱之辈,与我并列,岂不是污了我这个同门。” 字字句句,如此刺心,纵然韦玄身躯已然是如此痛苦了,也是掩不住心底泛起来的层层难受。 是呀,这桩事情一直一直,便是属于韦玄的心结,让他念念不忘,让他记挂在心。 他一直便是都想不通,为何牧乡侯将自己这等珠玉弃于泥地。他宁可相信,南柯流月是因为什么朝堂上的立场,所以如此行事。然而牧乡侯,连韦家的庶孽,贼人的后代都肯接纳。与此同时,南柯流月也并不避讳,接纳谢朗、裴楠铉。那么自己不能成为南柯流月弟子,似乎便真因为自己不够优秀了? 这样儿事儿,恍若成为了心结,一点点蚕食他内心的骄傲,触及他隐匿于心底之处的自卑。触及他身世耻辱!偏生是韦雪楼,韦雪楼得此荣耀,如此夺目展露于自己面前。 巨痛掩不住韦玄内心愤怒,他大声喘气,本来欲图再行辱骂。 裴楠铉却已然咯咯一笑,手中血龙狼透出了森森血泊之气。 那利刃转刺为砍,咔咔两声,韦玄膝盖骨也是尽碎! 本来摇摇欲坠的韦玄,顿时也是这样子的跪在了地上。 鲜血顺着韦玄的双膝,这样子染染透出来,透出了浓郁的血腥味道。 韦玄唇中辱骂,顿时也是化为了尖锐促叫,甚至不觉一阵子的刺耳! 兰皇后衣衫背后汗水,却已经是将衫儿湿润透了,风一吹,却也是不觉一阵子的凉意如此透来,竟让兰皇后不觉打了个寒颤。 她并非心慈手软,更不觉得韦玄值得同情。只不过韦玄的处境,让人联想到了自己。 这让兰皇后情不自禁的望向了谢朗,谢朗一向端方正直,她本以为谢朗会阻止裴楠铉的。然而此刻,这位谢家嫡子,却并未曾开口。 谢朗容色坚毅,眼神之中却并没有什么忍耐或者犹豫,只有一片坦然。 她忽而明白了谢朗的心,既然韦玄该死,那么韦玄惨与不惨,对于谢朗而言,其实毫无意义。纵然谢朗会忧心,那所忧心的,也不过是云汉皇族大局。这个谢家儿郎,有着铁石一般的心肠。 然而不知怎的,兰皇后一颗心却也是不觉渐渐平复下来了。她想,谢朗如此本是对的。也许她不应该将因为韦玄产生的恐惧,投射在自己身上,影响自己的判断力。 可饶是如此,裴楠铉太过于放肆,也是毋庸置疑的。 又有哪一个男儿,能如裴楠铉一般,居然胆敢在皇宫之中,在这满城权贵面前以如此残忍方式,凌虐一个受伤极重的男子? 以前裴楠铉名声是不如何的好,可这也只是显得裴楠铉太过于招摇,性子也太过于古怪。就如裴楠铉对南宫流月的爱慕,这不过是一桩茶余饭后般的闲谈。纵然这元郡狐狸一般的男子透出了几许的危险,可终究并非什么可怖可怕人。 然而如今,裴楠铉一身红衣,宛如在皇宫之中,肆意招摇的红云,令人不觉为之而心悸! 那带着血腥气息的红影儿,宛若蕴含了腥风血雨,令人胆颤心惊! “你也只配跪我面前,韦郎君,你实是可恶之极。你令人作呕,你不知羞耻,你真是没有被韦家好生管教。” 沾染鲜血的血龙狼,任由鲜血顺着雪亮刀锋一滴滴的滴落,润在了那青石地板之上,透出了一股子的腥臭难闻。 韦玄如今满腔的愤怒,已然是被恐惧占据。 虽犹自不甘心,却已然不能轻易言语,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儿! “我呀,生来就爱我这张俊俏脸蛋,韦郎君,你爱不爱呢?” 裴楠铉微微一笑,忽而手中刀刃狠狠一划,将韦玄原本俊朗的面颊,生生的划开了一道血淋漓露出了骨头的伤口。与此同时,比之前更加凄厉许多倍的嗓音,就是如此撕心裂肺的惨然响动! 那血龙狼刃尖儿上面,却生生挑起了一颗眼珠子! 韦玄的眼珠子! 周围,已然是传来了一阵子的呕吐声音。 “你方才,不是很是愤怒,大声叫骂,有许多话儿,想要和我说。你事到如今,不如再大声叫嚷,让我听一听。韦玄,我如今,还留着你舌头呢!” 裴楠铉侧头微笑,喉咙里发出了咯咯声响,却颤抖着,痉挛似的,缓缓搅紧了自己个儿的手! 这世上有些人,以为自己才会使狠辣手段吗?韦玄应该懂,有个单纯老实的弟弟可欺辱,本是他的福气,是这世间对他善意。韦玄不应当觉得,自己多聪明。这个贱货怎么就如此得意,欺辱弄死一个老实人? 而韦玄颤抖着,捂住了自己染满鲜血的脸颊,哪儿还能听得到裴楠铉说些什么,顿时尖叫不已。他自负英俊潇洒,也沾沾自喜那些女子对自己痴迷。可这么一副英朗迷人的脸蛋,居然就生生被裴楠铉如此的划破了。 韦玄所有的自信,都生生被践踏碎了,除了嘶吼尖叫,似也什么嗓音都是发不出来了。 乐阳公主娇柔的身躯,如今却已然是一阵子的发寒颤抖,流转了浓浓恐惧。 她本来只道能瞧场好戏,没想到这么一场戏居然是如此血腥凶狠。 她想着方才裴楠铉那甜丝丝的笑容,含笑说阿滢是他的。如此言语令人不觉为之而心悸! 不错,乐阳公主是曾瞧中裴楠铉,世家公子,少年得意,其光彩夺目,连云汉太子也难掠其锋芒。 可如若裴楠铉有心谋反,那自己便是前朝公主,又能有什么好处? 她那如花朵儿般的容貌,在这样儿的权柄富贵跟前,又能有什么用处?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她本来美丽面容此刻已然是苍白若雪,竟不觉透出了几许的惶恐。 珍贵玉器般的华美,在这世俗之间,却也是敌不过这一份锋锐武力。 她忍不住告诉自己,她是皇族公主,无论有什么样儿子的风风雨雨,她也是应该撑起一份帝国公主的尊贵。 可她实是太瞧得起自己了,眼前的血腥画面,让她娇艳的脸颊失去了血色,整个人儿也是失去了风度。 也并不是每一个云汉皇族,能有云帝和兰皇后的的城府。 乐阳公主恍惚之间,却也是无意识间扫到了阿滢的身影。 那个裴楠铉在意的女子,有着秀美的脸庞,婀娜的身姿,宛如一朵摇曳的花朵儿,鲜润明媚。 然而此时此刻,那双眼珠子却漆黑锋锐,竟似深深的漩涡,瞧不见底。 在别人对裴楠铉透出了惊惧之色时候,阿滢却也是沉沉凝视裴楠铉,并不似旁人那般惊慌。 难怪裴楠铉喜欢这样子小丫头,因为此等女子本来也是奇怪的。 阿滢不知为什么,内心反而流转了浓郁的伤感。 她想起了那火堆边,狼狈无比的裴楠铉。明明眼珠子瞧不见了,裴楠铉却意外显得乖巧,双颊唇瓣染上了蜜糖。 那样子脆弱又讨喜的少年郎,却当真是眼前这般凶狠的人。 裴楠铉虽然没有杀韦玄,可裴楠铉也已经疯了。 谢朗内心忽而轻轻的叹了口气,双手死死的攥紧了刀柄。 他决意杀了韦玄,不是因为出于韦玄的同情,而是想要结束裴楠铉失控的情绪。 裴楠铉聪慧绝顶却总是有着许多很矛盾的想法,苦苦压抑却也是显得举止怪诞。韦玄的残忍,激起了裴楠铉骨子里的凶狠。 然而还未等谢朗动手,只见一道纤弱的身影,竟似忽而掠到了人前,抓住了韦玄落在了地上的剑,竟然一剑扎入了韦玄的心头。 那一剑,竟似刺得极准,让韦玄那惹人心悸的惨叫声嘎然而止! 阿滢手掌死死的捏紧了剑柄,然后缓缓的松开了手。 旋即韦玄那伤痕累累的身躯,顿时也是缓缓栽倒在地。 谁也没想到,阿滢这样子娇滴滴的女子,居然会在这时,当众刺人。 她居然这个时候,一剑刺死了韦玄! 裴楠铉仿若恍若未闻,死死的攥紧了手中的血龙狼,任由刃身上的血污,缓缓的滴落在地上。 他一步步的走过去,手中染血的刀刃尚自滴血。 裴楠铉与阿滢擦身而过,恍若未闻。 旋即裴楠铉抓住了刺在韦玄心口的剑柄,狠狠的一抽! 那喷涌出的鲜血,宛如一层冉冉的血雾,染上了裴楠铉那赤红若血的衣衫,也消去了韦玄最后一缕生机。 韦玄颤抖着的手掌无力颤抖,仿若要握住空气之中不存在的东西。 他瞧见了满天血污之中阿滢那道婀娜的倩影。 韦玄一口口的咳嗽出了鲜血,颤抖着,感受到满天黑暗要将自己渐渐吞噬。 想不到,自己竟然是死在,死在这个女人手里面。 他咽下去最后一口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151 裴郎不驯 阿滢忽而轻轻伏下身躯,轻声言语“韦郎君如此心性,背信弃义,又,又做出许多不堪的事情。阿滢大胆,替上天除之!” 兰皇后心忖这一场虐杀终于是结束了,这也许是一桩好事情。裴楠铉虐而不杀,这样子事儿越是持续,他们亦是越发尴尬。她不觉想,阿滢这个小女子,到底还是有些胆气的,竟有如此心性。也是,当初自己一眼就瞧出来,阿滢是个心性极坚韧的女子,并不是那般好对付,能心冷如斯,果真是与其他女郎截然不同。 她立刻沉声“是,如此无信之人,枉费谢家阿娥一片痴心,却不知珍惜,不守信诺,更将这杀妹罪名,硬生生的栽赃于一个无辜女子身上!可怜谢家为谢家女儿,原本姻缘早定,竟然受此羞辱。陛下,此女虽然亲手杀人,可诛杀的人实在是十恶不赦之徒,求陛下宽恕谢娥之罪。” 云帝淡淡的说道“允了皇后便是。” 兰皇后飞快说道“臣妾还有建议,裴家公子少年聪颖,元郡皆知,却无正式官职,不若,封其为永阳侯,赐溧阳、荣阳两地为封地。” 爵位只是虚衔,且溧阳、荣阳本来就在裴家人掌控之中。 裴家私兵,便是招募这两地。 裴楠铉虽然是生父早亡,却也是仍然以亡父名义掌控两地经济。 认真说来,兰皇后并未真正许裴楠铉什么了。 她说这些话,不过是安抚裴楠铉罢了。 不过就算如此,也是朝廷将裴楠铉拥有的东西,正式赐给这个裴家的小公子。 如此一来,也能让裴楠铉心中舒坦几许。 也亏兰皇后极是聪慧,片刻之间,脑袋之中也是以然想了许多。 “今日韦玄为祸,在皇宫之中居然胆敢杀人,是裴郎君护驾,将这狂徒诛杀,实是立下大功——” 分明是颠倒黑白,然而兰皇后却也是说得可谓是脸不红心不跳,当真是没有丝毫的犹豫。 那些话,如行云流水,明明是颠倒现实,却竟无丝毫迟疑。 韦玄虽然杀妹,却不过是韦家内斗,反而是裴楠铉,在御前如此凶狠的杀人,实在是大逆不道。 偏生兰皇后却也是振振有词,说起是裴楠铉的功劳。 这一切让云帝苍老的内心忽而却也是浮起了一缕讽刺。 可是,正如刚才自己想过的那般,自己讨要了这个女人,不就是瞧中了兰皇后这些? 这让云帝内心你那缕倦意却也是不觉越发的浓郁了,他忍不住讽刺一笑,旋即缓缓说道“皇后,说得极是。” 然而这样子的泼天恩宠这样儿下来,裴楠铉面颊之上却殊无喜色,反而也是浮起了一缕浅浅的冷锐。 乃至于,裴楠铉甚至没有恭顺的谢恩,表示对其感激。 兰皇后再沉得住气,面色也是不觉变了。 本来血腥的空气,如今更不觉躁动涌起了一股子的血腥气息。 甚至连谢朗沉稳的眼,也是不觉流转了一股子浓郁的警惕。 他是喜欢裴楠铉,裴楠铉这样子的人,爱恨分明,重情重义,确实也是具有吸引力。可是一个人,总归是需要立场的。一个人具有立场,方才是个坚定的人。 谢朗面色渐渐的沉下去,他仿佛觉得夜色很深,世间也是涌动了一股子的冷锐凉意。 裴楠铉实在是太情绪化了,并不适合驱动云汉的方向。 然而裴楠铉自己,暗中不觉捏紧了微微颤抖的手掌。他听到了兰皇后那些话儿,明明每个字都是听得清清楚楚,却又似乎并未能认真听入耳,润入心。却并不妨碍裴楠铉,因为觉得讽刺,唇角透出一缕笑容。 忽而一道熟悉的身影,却也是大步流星的跨入。 “臣,见过陛下,牧乡侯今日身躯有恙,不能亲贺公主芳辰之喜,故而赠上贺礼,盼公主千秋安乐。” 说话得少年郎,面容俊秀,笑起来似乎唇角有着小小的酒窝,眼底却仿若透出了一股子的狠劲儿。 谁也不会轻视这个年轻的少年郎,沈照年纪虽轻,却是云汉麒麟子,更是青雀大统领。 他忽而来了这里,让在场许多人好奇,好奇牧乡侯究竟是怎么想的? 牧乡侯一向仁善,对云汉皇族也是很恭顺。自然,也不免让人觉得,南柯流月是要喝止裴楠铉。 可是在场的聪明人,心里面想的,却也是禁不住要深一层,禁不住想得多了些。 如若南柯流月真心想要阻止,为什么让沈照过来,而不是自己亲自来。 这其中得分别,实是太大了些,毕竟南柯流月一句话,必定能让裴楠铉顺服。可是换作了沈照,就实在是没有这样子的力气了。 牧乡侯虽然一向很温和,可是人心隔肚皮,谁又知晓这圣人一般的牧乡侯,会不会有什么野心呢? “原来如此,原来牧乡侯居然如此关心乐阳,这可是云汉公主福气!” 兰皇后飞快言语,竭力遮掩自己方才内心之惶恐! 更竭力遮掩裴楠铉不肯谢恩的尴尬。 “本宫倒是要瞧瞧,牧乡侯送了何物给乐阳。” 沈照命人将东西呈上,不觉微笑“一具古琴,一首曲子,古琴没什么要紧,可是曲子却是牧乡侯所谱。” 眼前满地血污,然而沈照却恍若未闻,犹自侃侃而谈。 仿佛,这当着是一场生日宴会,宾客皆欢。 他甚至懒得多给一个眼神,给地上韦玄的尸首。 兰皇后也冉冉浮起了笑容“牧乡侯果真是善解人意,如此体贴,乐阳得其馈赠,实在是她福气。乐阳,你精通音律,不如你就弹奏一曲,弹奏牧乡侯谱写的曲子。” 她只盼望牧乡侯的曲,能化解这般尴尬,纵然不能化解,亦能拖延一二。 然而兰皇后固然是尽力隐忍,宛若无事谈笑风生,别人却未必有这样子的本事。 乐阳公主虽然有一些小聪明,也有一些心机,甚至想主动靠近裴楠铉。可是如今,这样子的血淋淋画面,这风中的紧张和微妙,将这个年轻美丽公主彻底击溃了,亦或者是彻底受惊了。 乐阳口中轻轻说,是,是,可是她身子已然发软,甚至抬不起一根手指头。 她眼中蕴含了晶莹泪水,脸蛋雪白一片,分明也是吓坏了。 没用的东西!兰皇后内心嘶吼。 锦衣玉食,养她何用? 兰皇后死死的攥紧了手掌,忽而想起灵雨说过的,阿滢其实琴技甚佳,甚至听过一遍曲子便能弹奏出来。 最重要,裴楠铉听着她弹琴,听得很高兴。 兰皇后含笑“乐阳这腼腆性子,好生害羞。好了,不如让阿娥替公主,弹奏一曲。” 一时间所有人目光都落在了阿滢身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151 断袖不断? 阿滢被众人凝视着,却也是轻轻抬起头。 她面颊娇艳,仿佛并未在意到周围极为诡异的气氛,只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旋即缓缓抿紧了唇瓣。她眸色若水,恍若周遭蕴含了一股子淡淡的疏离之气。 这个女子方才便一剑刺死了韦玄,足以证明她胆子原本比别人要大些。那一双眸子涟涟而生辉,流转了一股子异样的光华。 她无视别人那些或惊讶,或暧昧的目光,仿佛今日本来就是什么都没发生。 本来便是一场其乐融融的生日宴会,春风和煦,宾客透出了欢喜,一切都是和乐融融的。而她,不过是个助兴的贵女,含羞待放的展露自己的情意。 衬托一旁,乐阳公主面颊苍白如纸。 阿滢取出了古琴,展开了南柯流月的琴谱,先用手指调试了几个音,旋即抚上了琴弦。 琴声淙淙,宛如行云流云的般的传出来。 而那些之前和阿滢一块儿抄写古籍的贵女,也是不觉瞪大了双眼,不觉甚是吃惊。 阿滢平时与她们一块儿弹琴,总是懒洋洋的,不是错了调子,就是忘记曲子。 然而如今,这个芜郡而来,被嗤笑为缺乏教养的谢家蛮女,操琴之技竟然是如此的娴熟。 南柯流月这首曲子名曰乐风,让人不觉让人念及田埂上青青的秧苗,春日里绿绿的柳枝,充满了春日里的欢乐。 这样子的曲调,仿佛安抚了受创的心灵,却不觉让人为之而惊讶。此情此景,阿滢居然能浑若无事,抚着面前素琴。 一曲既毕,阿滢那淡粉色的唇瓣,甚至浮起了浅浅的笑容,透出了春日里的俏丽。 而裴楠铉不觉拿出了一片丝帕,轻轻的擦去了血龙狼上的血污,忽而轻轻扬起头来,浅浅一笑“这一首曲子,我曾经听牧乡侯弹过一次,你错了三个音。” 众人这才想起,裴楠铉在元郡,是以精通音律而闻名的。 这首曲子阿滢是第一次弹奏,又是在风中蕴含紧绷的腥味儿时候,只错了三个音,已然足以说明这个少女很是沉得住气了。 哐当一声,血龙狼合刃入鞘,而那合刃入鞘的声音,仿若一记敲钟,蓦然打在了人的耳边。 “臣,谢过陛下恩典。” 裴楠铉仿若回过神来,终于谢了恩。他虽然没有跪下来,毕竟也是欠了欠身。无论如何,也是显得裴楠铉到此为止。 云帝纵然是满心讽刺,心里也不觉松了口气,任由后背心冷汗一缕缕的透出来。 今年,裴楠铉虚岁十六,这样子的年纪,美姿容,任性无比 可自己呢,十六岁时候,却犹自生存于兄长阴影之中,战战兢兢的讨生活。谁又能想得到自己这个不受宠的皇子,却又成为了云汉的主人。 可细细想来,自己十六岁时候,又哪里及得上裴楠铉爽快畅意? 不过烟花易散,这样子美好,注定也是不能长久的。 就如有些树木,一开始也许很秀丽,长得也很快。可是这些早秀的树木,也会很快很快凋谢。就好似过早吸足了养分,挥霍掉了生命力,在这尚自青春的年华,已然悄然而凋谢。 云帝衰老的身躯,心底却也是油然滋生一缕对这少年郎年轻美好的恶意。 他嗓音平和,一如这么多年掌管云汉的漠然“裴公子少年英雄,前途自然也是光彩夺目。” 旁人若是听到了云汉皇帝这般称赞,必定是会心中窃喜,受宠若惊。然而裴楠铉也不过是淡淡的嗯了一声,似也并未当真如何的介意。 也许因为裴楠铉一向如此,云帝竟没如何的生气。 裴楠铉轻轻的眯起了那双光彩潋滟的眸子,只觉得阳光竟似有些刺眼。他仿若为避开阳光,轻轻的一侧身子,凉丝丝的言语“陛下,微臣今日有些倦了,想先行告辞,休息一二。” “裴侯可好要小心身子!”兰皇后嗓音之中充满了对裴楠铉的关切,仿若裴楠铉当真是一个她十分爱惜又百般呵护的晚辈,如此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不如让阿娥送你一层,她是个乖巧的孩子,十分体贴机灵,也好照拂一二。” 兰皇后此言更是荒诞不已,元郡民风再如何的开放,也没有贵族女眷私送外男的道理。她这样子做的用意,自然也是显而易见,十分的明显。 刚才阿滢一首曲子,谁也瞧得出来,裴楠铉对这个女子颇具好感,乃至于有些纵容。兰皇后不过加意讨好,什么规矩、名声,都不放在心上。 如今皇后娘娘,只防着裴楠铉一身红衣,也不知晓什么时候会闹。 有人目光,落在了伏尸地上的裴楠铉,眼神也不觉流转这一缕暧昧。 韦玄尸骨未寒,血都是热的,这么一个俏丽的未婚妻,就已然是在裴楠铉面前抚琴讨好。韦玄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可作为一个男人,其本身也还是极为人所同情的。 一纸婚约,纵然韦玄不好,可谢娥总归是他的女人。 如今这未婚妻子,却连滴泪水都没流,可见此女对韦玄全无情分,难怪韦玄杀了亲妹妹,却栽赃和她。 阿滢也是轻轻的福了福,领了命,轻盈的跟上了大步流星走去的裴楠铉。 若没裴楠铉,只怕那唾沫星子能将人生生淹没!如有一个裴楠铉,那些人却什么都没有说。裴楠铉虽口口声声称呼自己是断袖,甚至让人茶余饭后拿他消遣。可又有谁,会真正相信这一点呢?裴家嫡子,岂能不娶妻,岂能不生子。裴楠铉不过是恣意几年,终究还是会归于正道。就算有心谋朝篡位,那也不能是断袖。 如今裴楠铉瞧中这芜郡野女,也证明于此。 自然,也是不觉有人,暗暗心忖,若有所思。 当然纵然有人思绪暧昧,却也无人觉得,裴楠铉会将阿滢纳为正室。 区区一个芜郡野女,大约就如世族的陪床丫头,让少爷尝尝肉味儿,知晓些个男女之事,哪里能真当真? 兰皇后盯着阿滢背影,蓦然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 自己方才下令,必定是会让阿滢无端受人猜测,乃至于受到屈辱。要是换成别的女子,脸颊也是不自禁会流露出怨怼之色。谁又乐意,让自己成为安抚别人的工具?然而这个年轻秀美的女郎,却似眉头也是没有皱一下,就这样儿轻盈的随上了裴楠铉。 若不考虑两人彼此之间的身份,也许这甚至是一副美好画卷。 这样子背影二人,宛如明珠一双,竟宛如璧人。 兰皇后只觉得有些扎眼,又禁不住暗暗的想,难道会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头? 不会的,兰皇后保持面颊慈和的笑容,微微含笑,竟似有几分宝相庄严。 阿滢是个聪明人,知道爱惜性命,所以无论阿滢飞去了哪儿,那根细细的线始终便是握紧在了兰皇后的手里。就好似天上的风筝,总是被地上一根细细的线,这样子的牵在了手中。这丫头再野再浪,可却有一处死穴,她并不是真正的谢娥。 从前章莲太子教了阿滢许多,可是有些东西,假的就是假的。 就好似谢娥身上一些从娘胎里带来的痕迹,是阿滢本没有的。 只不过彼时,芍药运用一双巧手,替阿滢将这些痕迹,这样儿做出来。可惜假的便是假的,终究也是不会变成真的,伴随时光的流逝,阿滢身上药水渐渐已经褪去了,早也是变得模糊了许多了。 这样子美人儿的姑娘,真是可惜了! 兰皇后心里面不觉叹息了一声,毕竟阿滢有着好运气,攀附上了裴楠铉。就算是做个妾了,本也是有着天大的造化。 可惜如今,兰皇后是不会应允了。因为裴楠铉实在是太过于张狂,所做的那么些个事情,已经损及了云汉皇族的颜面,就连兰皇后,也是已然觉得不能再如何的容忍。这样子一来,她也是不能让一个无比灵巧,无比聪明的女孩子,跑去裴楠铉面前出谋划策。所以如今,兰皇后只是不觉盼望着,希望阿滢是知晓分寸的,知道阿滢这身子,已经是签了卖身的契约,是不能够再喝别人了。 这样子想着时候,夏日的风,已然是流转了悲切的热意了。 而在这一旁,阿滢随着裴楠铉上了马车,她轻盈的掠上去,一双姣好的眸子不觉若有所思。 裴家的马车,总是舒适的。 裴楠铉是策马而来,不过裴敏这个细心的姐姐,也是为自己弟弟,准备好了马车了。这样子一来,阿滢自然也是不用骑马了。 马车果真是宽敞无比的,马车底部铺了地毯,也很是松软。 阿滢纤纤双足这样子的踩了上去,仿佛踩入了棉花之中。 而这马车车厢之中,却也是有着淡淡的香气,是上等的香料,令人不觉为之而沉醉。 上了马车,阿滢本以为还会有别人在。 没想到裴楠铉上来了后,马车的车门顿时合上了,再无别人。 一股子淡淡的尴尬,顿时浮起在了阿滢心头。 实则裴家下人,也是不觉暗暗浮起了嘀咕,只觉得这位姑娘确实也是十分奇特。裴少并不如何喜爱与人独处,尤其是一名妙龄女子。看在这个年轻的姑娘,在裴少心中地位,定然也是颇为不俗的。 而阿滢,此刻也是忽而微微沉默。 如若是往日的裴楠铉,她早就说些俏皮话儿,故意逗逗这只红毛小狐狸了。可是如今,这么些个话儿,阿滢却也是说不出口。也许,是因气氛当真是有些凝重,令人有些微妙的,不爽。 便是阿滢自己,此刻也是不觉微微有些奇怪。 自己什么时候,居然变得如此畏首畏尾? 仿佛以前,自己见到杀了卫扬,自虐式吞了毒药弄瞎一双眼珠子的裴楠铉。 那时候自己在裴楠铉面前蹦蹦跳跳,可没有不自在的。 也许,因为今日的裴楠铉,不是那日的裴楠铉,至少在自己内心之中分量不一样。 然而裴楠铉却也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忽而轻轻的弯下身子,将脑袋轻轻的枕在了阿滢的腿上了。阿滢怔了怔,忽而恶狠狠的一咬唇瓣,这死断袖! 也许,正因为裴楠铉是断袖,所以自己,终究还是无法怪罪,甚至这样子的任性孩子气的举动,莫名也是显得干净,而不具有别的什么味道。 裴楠铉,真是奇怪。 有时候,真的像个孩子。 这样子人去造什么反啊,只怕云汉会毁灭掉的哦。 “好累啊!”裴楠铉的嗓音,宛如小孩子的梦呓。 有些任性,有些委屈。从知晓了韦雪楼的死,他便步步为营,如此策划,要将韦玄逼入死境。他也并不觉得自己阵仗有些大,云帝明明知道韦玄罪行,却犹自偏袒然后为了拉拢五姓子而已。 阿滢本来身躯是僵硬的,她从来没有被一个男人,靠得这么近,这么的贴。从小到底,她不止一次面对男人贪婪的目光,可是饶是如此,阿滢也仍然守住了自己的清白。所以,所以裴楠铉是第一个贴近如此的。 等她判断裴楠铉的并无猥琐的意思,她方才放下了微微有些僵硬的手臂,手掌轻轻的抚摸上裴楠铉的脸颊上, “好了,你这样子威风,怎么你还委屈上了?” 裴楠铉闭上眼睛,深深呼吸,好半天没有说话儿,旋即方才轻轻的开口。 “你知不知道,今天是我十六岁的生日。” 咿?阿滢不觉等大了眼珠子,眼底泛起了惊奇。 “然后呢,我便送了自己一桩好礼物。这件礼物纵然是血淋淋的,不过很漂亮,吓了许多人呢。这也没什么不好,会让我显得很有男子气概,让我长得更高。” 阿滢无力吐槽,杀人多,和长得高,似乎也是没什么必然的联系吧? 不过以前的小矮子,也没什么不好呀,只比阿滢高半个头,自己垫个脚,就能整齐高了。长高了的小红狐狸,也会变得凶狠,一点也不甜蜜可爱。 “所以我今天,又威风,又招摇,不知晓多开心呢。我记得你和我同岁,也快过生日了,你想要什么,我可以送和你。” 阿滢大窘,假装没听到,心里却也是酸溜溜,毕竟她真实的生辰,自己也是不知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152 我本狐狸 阿滢一扭脑袋,拍拍裴楠铉脑袋两下,轻轻言语:“我可不希罕” 裴楠铉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我说过了,我们家厨娘的位置,总归是替你留着的。” 阿滢心忖,过生日?以前刘寡妇给自己过生日,煮碗面,加个蛋,割点肉,她觉得很是温馨。 那样儿的甜蜜,如今阿滢也是记得。 可是到了元郡,她哪里还有心思过生日。 元郡危机四伏,自己这样子的冒牌货色,可是没这般福分。 “喂,你都会说笑了,可不就是好了。” 阿滢哼了一声,推了裴楠铉脑袋两下,裴楠铉也是哼哼冷笑两声,便是端正坐起来。 他又恢复成了阿滢所熟悉的样子,鬼鬼祟祟,眼珠子蕴含了甜蜜笑意。 这醉人的甜蜜笑意,隐匿了裴楠铉那么些个无耻心思,狠辣算计。 不过裴楠铉这般熟悉的样子,不知怎的,莫名让阿滢觉得踏实。 裴楠铉的手指,缓缓拂过了自己手掌心的剑鞘,似有意,似无意,故意说道:“你为什么要韦玄死?当真那样儿的恨他?” 阿滢其实也是不大记得那时候自己的心情了。 恨吗?也许是吧,韦玄心狠手辣,还栽赃陷害,无耻得紧。 要不是自己命硬,也许她早跟那些其他的女人一般,被韦玄折磨发疯后而死。 可是那时候,自己内心浮起的,也许却并非是恨意。 那时候的自己,只想结束裴楠铉的发狂,让裴楠铉重新变得和平时一样。 算了,裴楠铉本就救过自己性命,这算是还他一次,又有什么要紧? 阿滢不觉轻轻的翘起了唇瓣,一双眼珠子流转那几许的光彩。 “他得罪我了,我便这么心狠,怎么样?” 她瞧着眼前的裴楠铉,唇角似浮起了浅浅的笑意,如温和的春水,流转了一股子奇异的魅力。 而这样子的魅力,又是如此的复杂,或凶狠,或无耻,或奸诈。 总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知不觉,说说笑笑,马车却也是已然到了裴府。 阿滢琢磨着,自己也算是将裴楠铉送到家。表面上,兰皇后让自己做的事情,她也已然完成了任务。 然而裴楠铉一下马车,却也是堂而皇之的伸出了自己的手,一挑眉头,恬不知耻的说道:“我头晕,你扶我。” 阿滢一挑眉头,双眸染上了鄙夷之色。 裴家下人,莫非是死了?裴家小爷头晕,莫非还欠个伸手扶的? 裴楠铉笑笑:“莫非你不好奇,裴家是什么样儿?” 阿滢心脏砰砰一跳,下意识的一挑眉头,漆黑的眸子之中却也是流转一缕光彩。 好奇,为什么不好奇呢? 裴家到底是个什么样儿的地方,所以才生出裴楠铉这个妖孽? 阿滢内心之中,还当真有些好奇了。 她也轻盈的跳下了马车,不动声色轻轻抓住了裴楠铉的手臂。 裴楠铉微微一笑,伸手便是将阿滢给搂住了,假装自己真的好似成了瘸腿狐狸一样。 “你,你不是一碰女人,就会打嗝?” 阿滢忽而想起一桩事情。 裴楠铉微笑:“我骗你的——” 眼见裴家下人一副很吃惊的样子,裴楠铉知晓阿滢聪慧心细,必定也是知晓自己说谎。 他一扭头:“蕴之医术那么好,我早便治好了。” 这话儿自然也是为假。 蔺蕴之医术是极好,可是和裴楠铉不打嗝没关系。 这死丫头,像个男人一样,是不是因为她没女人味儿,所以自己居然并不排斥? 他不觉轻轻的侧头,盯着阿滢的面颊。 阿滢显得又漂亮,又可人,虽然因为今日折腾出的那些乱子,发丝有些凌乱,可仍然是漂漂亮亮,很好看的一个人呢。 这么一个漂亮的女孩子,无论怎么看,也不能说没女人味儿。 更何况,他知晓阿滢爱俏,最讨厌别人说她不美丽,听了都会不快乐。 那又是为了什么呢?裴楠铉内心觉得莫名其妙,耳朵却也是红了红。 莫名,今日有些疯狂的心绪,却也是这样子平复了许多。 然后就在这个时候,裴楠铉就听到了姊姊裴敏的声音:“阿弟,你回来了。” 裴楠铉也慢慢的松开手,不好在自己长姐面前胡闹了。 而阿滢,也是第一次见到了裴敏,她的艳名早就名动元郡,就连阿滢也是听说过的。 这位裴敏,是元郡数一数二的大美人儿,和乐阳公主两个人相提并论的。 如今眼前的女子风姿绰约,美丽温柔,用风华绝代来形容,也是不为过。 她一身风尘仆仆,似赶了很远的路,眼睛明润而清澈,气质温柔而坚韧。 裴家果然专门盛产美人儿,无论男女,均是明艳动人。阿滢也是不觉瞧得微微一呆,只觉得那些传言,果真是真的。 且忽而一看,阿滢内心顿时生出一个念头,那就是裴敏比齐名的乐阳公主动人许多了。 因为乐阳公主只是个苍白单薄的小女孩儿,而裴敏却已然是温柔成熟的大美人。 阿滢更知晓这位裴家长女,性子坚韧,少年时候曾经以别的身份游走云汉,看透各地风土人情,聪慧绝伦。 裴楠铉父母早亡,是裴敏撑起了一个家,且教导抚养长大了自己的弟弟。 这样子的女子,自然是有着属于她的底蕴和魅力的。 只不过前段日子,裴敏未曾在元郡,所以阿滢居然没见过。 裴敏急匆匆的赶回来,方才知晓了裴楠铉今日做的事情了。她不觉心里面轻轻的叹了口气,忽而有一种莫名的感觉,自己自幼护着的幼弟终于长大了。 阿滢赶紧与裴敏见礼,裴敏对阿滢容色温和,却也是禁不住狠狠的瞪了自己的亲弟弟一眼。 而裴楠铉,顿时做出了乖巧委屈的模样。 然而这裴府,在阿滢瞧来,其实并无什么特别。 同样是世家大族,裴家和谢家一样,都是在二十多年前,在云汉第一任陛下命令下迁入元郡的。 这如今的府邸,并非老宅,而是新修。 甚至裴家内部房舍园林,还不及谢家繁华奢侈。据说,因为裴敏当家时候,不爱奢侈,简单低调所造成的。 仔细想想,那就是裴家还有一处,和谢府不一样,那就是有规矩得多,安静得多。 裴府的一切,都是井然有序,管理得极是严格。 元郡的奢华,似乎吹不入裴家,那股子轻佻孟浪,似也绝不能影响裴家上下。 不似谢家,谢家家族之中,其实已然有了一股子的松散之意。 也许因为这样儿,阿滢内心之中,反而越发有些好奇。她真的不知道,裴家如此氛围,怎么就养出了裴楠铉这么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 下人领着阿滢去厢房休息,裴楠铉也不知晓跑哪里去了,阿滢内心一阵子的埋怨,正在这时,屋外却有了动静。 阿滢拿眼一瞧,见着轻盈跳跃的一物,顿时不觉瞪大了眼睛。 那是一只浑身毛色雪白,可爱之极的狐狸。 那狐狸已然是成年,轻盈讨巧,区区畜生竟然让阿滢生出几许美丽动人的感慨。 那畜生是成年白狐狸,尾巴毛茸茸的,狐本事嗜血动物,却并不妨碍人类觉得其外形美丽,就连阿滢也是如此之想。更要紧的是,这白毛狐狸一抬头时,阿滢竟觉得那双眸子很有灵性,双眸竟似会说话一般。 这,这是裴家养的宠物?倒与裴楠铉颇为相宜。 那狐一甩雪白毛茸茸的尾巴,蓦然转过身,忽而听着一声轻轻叹息。 那叹息声,倒不似狐狸声音,而阿滢也是不知晓狐狸叹息会是什么音,她只觉得这声音竟不觉有些耳熟。 未及细思,她便瞧见那狐狸趴着身子,耳边响起了人话:“你也不必惊惶,便如你所见,这便是我兽身原样。” 阿滢如五雷轰顶,瞪大了眼珠子,被轰得外交内嫩,犹自心底狐疑不可置信。 “你,你——” 一时之间,阿滢也实是不知晓,说什么才好。 “你啊我的什么啊,我自然便是裴楠铉,你定也听出来我说话调子。而如今此事,便正是裴家绝不能为人道的秘密。裴家本身便是兽身,只是怕吓着人,平时也会一个人样子。我裴家,本便有狐族血脉。狐族多美人儿,故而裴家无论男女,均是生得样子俊俏。” “当然,我既有意让你做裴家厨娘,自然也是绝不会杀人灭口,可如此信任,却由不得你辜负,定是要你守着秘密,绝不能让外人知晓。” 狐狸一副今日我跟你交了个底,大家要彼此信任的样子。 阿滢只觉得脑子里浑浑噩噩,好半天都未曾反应过来。 好不容易回过身来,却顿时脱口而出:“我,我本以为,你毛应该是红色的。” 然后阿滢就听着那憋着的噗嗤噗嗤笑的声音。 那样儿的声音,分明也是好不容易憋着,终于憋不住的声响。 她已然觉得不对。 然后墙头忽而轻轻掠下来一道身影,却分明是真正的裴楠铉。 他神采飞扬,不过片刻,已然是换了一身衣衫,当难得居然是未曾再挑红衣。 那一身淡紫色衣衫,轻带缓袍,越发衬托裴楠铉清秀雅致,俊雅无双,一双眸子灼灼生辉,流转那几许的流光溢彩。 褪去了平时的艳色,他竟也平添了几分清俊。 只不过,他唇角那可恨的笑容,却也是让阿滢油然而生一缕冲动。 好想打他,可不可以哦。 而那只真正的白狐,优雅的扭过头去,瞧了裴楠铉一眼,见着自家小主子,应付差事似的轻轻供起了后背,打了个哈欠。旋即白狐狸继续用慵懒的姿态,一旁休息。 不愧是裴家养的狐狸,就算一兽宠,似也养出了一份高贵的气质。 阿滢忿忿不平的想,许是因为这样子,刚才自己居然也是与一缕的迷惑。 裴楠铉瞧着白狐狸,眼神甚是糅合,甚至伸手狠狠撸了一把白狐狸的毛,方才回过头来对着阿滢微笑:“你真的相信,我是狐狸变的?小娥,你真可爱。” 阿滢眼珠子都没眨一下,立刻做出一副成竹在胸模样,仿佛也是有些不屑:“我故意配合你罢了。” 然而实则,作为小骗子阿滢内心滴血。 好了,她真有些信了,虽然半信半疑,但是当真想过裴楠铉是狐狸变得之类可能。 想不到裴楠铉居然欺骗如此诚实的人! “小白是我最喜欢的兽宠,慵懒可人,淡泊名利,有时候,表情也很像我。故而,我最是喜爱它了。” 裴楠铉轻轻抚摸小白脑袋,这白狐狸顿时流露出舒服表情,和狗子似的,尾巴也是不觉一甩一甩。 阿滢内心默默无语,是你面上表情,实在是太像狐狸了才是。 她想了想,忽而自己也是觉得有些好笑,忍不住笑出声来。 为什么自己居然会相信,裴楠铉真的会是狐狸变得呢。 别的女孩子也还罢了,自己可是个女骗子。 这样子想着时候,阿滢伸出手,也忍不住轻轻的抚摸着白狐狸的毛毛。 这个只狐狸,实在是可爱极了。也许只要是女孩子,都是会抵挡不住毛茸茸动物的诱惑,就是忍不住下手,想要将这只白狐狸如此的搂入在了怀中了。 而裴楠铉,也是不动声色,不觉轻轻的抬起头,将阿滢的表情这样儿尽收眼底。 阿滢如今微微含笑的样子,竟然不觉透出了一股子的天真,一点儿也不像个心机很重的小丫头。 她想了想,忽而自己也是觉得有些好笑,忍不住笑出声来。 为什么自己居然会相信,裴楠铉真的会是狐狸变得呢。 别的女孩子也还罢了,自己可是个女骗子。 这样子想着时候,阿滢伸出手,也忍不住轻轻的抚摸着白狐狸的毛毛。 这个只狐狸,实在是可爱极了。也许只要是女孩子,都是会抵挡不住毛茸茸动物的诱惑,就是忍不住下手,想要将这只白狐狸如此的搂入在了怀中了。 而裴楠铉,也是不动声色,不觉轻轻的抬起头,将阿滢的表情这样儿尽收眼底。 阿滢如今微微含笑的样子,竟然不觉透出了一股子的天真,一点儿也不像个心机很重的小丫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153 阿滢赐婚 正在这个时候,她耳边听到裴楠铉的嗓音:“你真不来我家当厨娘?” 阿滢无语凝噎:“我为什么要当厨娘?” 裴楠铉对自己当厨娘有什么执念? 难道真那般喜爱自己的蜂蜜兔子肉? 她只当裴楠铉又与自己说笑,笑闹一阵子,便告辞了。 裴楠铉凝视着阿滢那道纤弱的背影,怔怔的发会儿呆,方才缓缓言语:“是你不愿意来裴家的,怨不得我。” 他对这个元郡不容的蛮女,始终有着一股子莫名的在意。 所以本来,他难得心软,给阿滢一个机会。 可阿滢呢,却不肯应。 他的狗腿裴风不觉小心翼翼过来,暗搓搓的言语:“小爷,你既然知晓她并非真正谢娥,为何不肯与她明言。如此一来,她自然受兰皇后的要挟。” 既然裴楠铉有这份大度,愿意伸出翅膀,反而犹犹豫豫,只是暗示,却不肯说个实在话儿。 裴楠铉倨傲的抬起头来:“为什么要我开口?” 裴风 额,作为家奴,他实在不好再发表任何意见。 裴楠铉有时候就是这样子,虽然热情奔放,又重情重义。然而与此同时,这位裴家小爷身上,又透出了一股子的心狠手辣,以及莫名的固执和任性。 “是她不肯相信我,不肯将自己的性命,交在我的手里。” 这般说着时候,裴楠铉心尖越发添了酸意。 这算什么呢?自己可是救过她,共过患难,展现过自己人品。 就连今天,自己也给足了阿滢的面子。 乃至于,他还枕了阿滢的大腿。 阿滢如果觉得跟随兰皇后很是为难,为什么不向自己求救。还是宁可被兰皇后威胁,却不肯跟自己坦白。 说到底,这个小骗子,根本都不相信自己。 他抛了好几次的橄榄枝,可这又有什么用。 裴楠铉的唇齿间,顿时也是浮起了一层酸意。 他一双眸子渐渐冰冷,甚至浮起了一股子的怒气。 裴楠铉不觉冷声:“谁也不许和她说,否则——” 否则什么,其实也是很明显。裴楠铉一向任性,不欢喜时候,真的会下狠手。 裴风随了他多年了,自然是知晓这位小爷的性子。 他轻轻的啧啧两声,似笑非笑,真的假的。 裴楠铉,有时候就是很固执。 他虽然总是言笑盈盈,然而骨子里却有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古怪和别扭。 裴楠铉啊了一声,蓦然一挥手,抽出了血龙狼,将面前花花草草,割了偌大一片。 小尖牙蓦然就这样子,咬住了淡色的唇瓣。 这一夜,阿滢做了很多个深呼吸,才终于睡着。 她原本心绪再乱,也不会影响自己的睡眠,可是谁让今日生出的事情实是太多了。 以前崔氏,总是嫌自己,眼底也是流转了一股子的鄙夷。可是这一次,崔氏眼睛里轻视没有了,反而流转了一股子深深的畏惧。这是因为崔氏疑自己跟裴楠铉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关系。 可没有,自己跟裴楠铉却也是清清白白的。 她想起了韦玄,今日就是自己,一剑刺死了韦玄。然而饶是如此,自己心里面,竟然并不觉得如何。 她心里不觉轻轻的道,因为韦玄在自己心里面,其实一点儿都不重要。 记得自己第一次杀人,多少有些触动。 可是如今,当韦玄死在自己手里面时候,阿滢内心竟无太多的感触。 她陷入梦乡时候,内心最后一个想法便是,阿滢,你越来越坏了。 月色轻轻的撒在了阿滢身上,是那样儿的皎洁。 谁看到睡着的阿滢,都定然会觉得,阿滢既甜美,又可爱,是个最最单纯的女孩子了。 月色如霜,今日的云汉皇宫,却也是并不如何的太平。 内侍来见,本来乐阳公主并不乐意来太子寝宫,却不得不来。 今日是乐阳的生辰,本来她合该挑选一个如意郎君,以后自己也是有个依靠。 就算不是裴楠铉,她本也可以挑选另外一个出色儿郎。 丝萝愿托乔木,那么自己也有依靠。 然而谁能想到,居然能生出了这样子的事情。 念及于此,她不觉心里添了一层酸涩。 自己这个公主,一多半也是父皇用以锦上添花,既然联姻无用,怕也定要被背弃之了。 故而她再如何不乐意,却也是服软。 至少,不能让章莲太子心里不悦。 纵然这位太子殿下让父皇甚是不悦,可他终究是云帝唯一的子嗣。且他生母也是兰氏族女,如今的兰皇后又无子嗣,自然是地位无可动摇。 ——当然,一切前提是云汉皇族还手掌大权。 今日裴楠铉如此招摇,那么章莲太子心里不舒坦,也是可以理解的。 乐阳公主这样子想着,不觉伸出手,轻轻一拢发丝,心里甚至有对章莲太子生出了几分轻鄙。 这位无能的太子哥哥,虽然欺辱自己,可是却畏惧了裴楠铉。 因为,裴楠铉这个小魔王,根本未曾将云汉皇族的如何的放在心上! 章莲太子是病态而懦弱的,更对云汉皇位有着别人没有的执念。也正因为这样儿,裴楠铉让这位云汉太子,宛如芒刺在背,说不出的不舒坦。 方才踏入了太子寝宫,乐阳公主便是嗅到了一股子浓浓的酒气,下意识间秀眉这样儿的皱起来。 灯火轻轻的扑在了章莲太子的面颊之上,他那一张面容俊美秀丽,五官甚是精致。平时宛若寒冰无血色的面容,也似因为醉酒,染上了一层晕红。 而那眼中,更不觉闪烁了异样的光泽。 这样子的光泽,让乐阳公主不觉畏惧。 她轻轻的劝慰:“皇兄少饮些酒,免得伤身,早些歇息就是。” 蓦然,她手腕被章莲太子的手死死的扣住,手腕间顿时也是传来了一股子的剧痛。 乐阳公主内心一惊,一股子恐惧涌上来,下意识的挣扎。 然而男人的力气却也是极大的,将她压制得动弹不得。 她听着章莲太子轻笑说道:“整个皇宫,只有你如此乖顺单纯,如此听我的话儿。乐阳,你可知晓,你要挑夫婿了,我心里难受。所以我今天,根本没有去。因为我不想瞧见你喜笑颜开,挑中一个庸俗男人,为父皇的庸碌无能牺牲,前去联姻。你,你可知晓,我会多难受,我多难受。” 章莲太子牙齿咬得咯咯得响动。 乐阳公主能嗅道章莲太子唇中透出来的酒气,内心一阵子的崩溃。 夜色深深的,空荡荡的大殿,酒醉的太子,丑恶的欲望,以及那份近乎禁忌的罪恶。 这一切的一切,忽而让乐阳公主一阵子的崩溃。 泪水顺着乐阳公主双眸滑落,宛如断线的珠子,晶莹剔透。 章莲太子伸手,轻轻抚摸乐阳公主沾满了泪水的面颊,一下一下,让乐阳公主生出了一股子近乎作呕的感觉。 章莲太子轻柔说道:“今日裴楠铉这个逆贼,无法无天,父皇纵然柔弱,本也不该被他欺辱如斯。他搅了你生日宴,吓坏你了,听说你连琴也不会弹,是不是?是那个芜郡蛮女亲手抚琴,她怎么配在你生日宴上招摇?她算个什么东西,无耻之极,这样子的卑鄙。她一介蛮女,居然胆敢掠你风采。你放心,放心,我自然是要为你出气。” 谢娥?念及这个身份不明女人,其实乐阳公主并无太多恨意。 她并不是个大度的公主,对阿滢本身也是并不如何喜欢。可这个女孩子,终究是不相干的存在。在乐阳公主人生,郁闷事情实在也是太多了,这个芜郡的蛮女,实在也是排不上号。 可如今章莲太子提及了阿滢,也提醒了乐阳公主,让乐阳公主好似抓住了落水浮木一般,死死的将阿滢抓住。 “是,那个蛮女,如此出风头,衬得我好生怯弱。太子哥哥,我本是公主,她凭什么如此?不就是仗着,裴楠铉的宠爱。她,她不是应该听皇后娘娘的话儿?” 她根本是故意提点章莲太子。 阿滢的身份,乐阳公主早便猜测到了几分了,只怕不是真正的谢家女儿,而是章莲太子一手缔造,且又让兰皇后接手。 这么一个身份,阿滢的生死,便已然是捏在了章莲太子的手里了。 既然这位太子哥哥奈何不了裴楠铉,必定也是会发泄到了一个他能奈何的人身上。 果然,章莲太子眼珠子渐渐亮了,透出了一股子异样的光芒:“那丫头有几分姿色,性子又野,裴楠铉大约是喜欢上她了,想要收入房中。哼,如此货色,他也能瞧得上。” 对于阿滢,章莲太子一向只充作利用对象,也并不如何得放在心上。 这么一枚棋子,除了兰皇后收了让章莲太子觉得碍眼,章莲太子并无任何喜爱。 这个女人,还弄死自己喜爱的两个女官,就如弄碎了章莲太子两件心爱物件儿,莫名让章莲太子生出了恨恨不喜。 “可裴楠铉如若喜欢,我怎会将他喜欢的东西给之。” 章莲太子喃喃言语,眸光中竟不觉透出了几许的深邃。 乐阳公主是知晓章莲太子的性情的,这位太子殿下,骨子里是有着一股子的冷酷,带着一股子心狠。 如今章莲太子自然绝不会善待阿滢,可那又怎么样,章莲太子的心绪已然是放在阿滢那个蛮女身上。至少,章莲太子的手,已然是离开了自己的面颊,未曾再继续抚摸。 那就好!只要,能摆脱这样子令人恶心纠缠,就算再推个别人下去,又有什么关系? 从小,乐阳公主便是在这冷冰冰的皇宫长大了,她内心之中本也再无丝毫温情,更再无丝毫的良心。 乐阳公主目光轻轻凝动,忽而狠狠一擦自己的脸颊。而乐阳公主也一步步的退后,任由夜色的黑暗,将章莲太子这样儿一点一点的吞噬。 夏日的暑气,透不入兰皇后的殿中。 兰皇后轻轻摆弄着自己的手指套儿,上头宝石还是晶莹。 她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的敲打几面。 眼前的章莲太子,眼底却也是有些青紫,章莲太子原本俊美面容,却也是不觉平添了几许的憔悴。 昨个儿夜里,章莲太子分明也是未曾好生歇息,又饮下许多酒,难怪这样子一副模样。 暗中,兰皇后翘起了唇瓣,心里却冷笑连连。 “皇儿可是要好生在意身子,以后云汉重任,还不是要你担上。” 章莲太子凝视着兰皇后充满了活力的娇躯,心尖蓦然一酸。兰皇后总是这样子的,纵然是经历了大风大浪,却总是神采奕奕。真是不知晓,这么个年轻美丽的女子,身躯之中为何有这么多勃勃野心和精力。乃至于有时候,自己对着这个女子,竟不觉透出了几许虚弱。 “皇后所言,儿臣心里记下就是了。” 章莲太子言不由衷,眼底却也是不觉透出了一股子的算计。 正在此刻,宫婢禀告阿滢到来,也不多时,那轻盈窈窕的美人儿,就轻盈的来到了殿中。 章莲太子满含警惕的凝视眼前的美人,却也是充满了嫉妒。 眼前的阿滢,确实也不像是元郡的贵女。因为她虽然没有别的才能,却充盈着一股子活力。 那海棠花儿一般的面颊,水润可人,显示着这个女子,昨日里睡眠很是充足,也很是精神。 呵,昨日之事,阿滢明明亲手刺死了韦玄,却无丝毫在意。 如此心狠,倒与那裴楠铉像极了。 他瞧着阿滢向着兰皇后行礼,风度翩翩,风姿盈盈,那纤弱的北部,曲线也是一阵子的优美。 而这样子的优美,仿若能掠动人的心弦。 兰皇后仿若对这些暗潮汹涌并不觉得,只是含笑:“阿滢,昨日里你替乐阳抚琴献艺,实是你的功劳。如今,有一桩天大的福气,想要赐给你。太子是国之储君,人中龙凤。只可惜,平时少近女色,也无子嗣。本宫也欲为太子纳一姬妾,又见你可谓乖巧伶俐,美貌聪慧,不知你意下如何,可是乐意?” 阿滢顿时抬头,泫然欲泣:“如此福分,实在是让阿滢受宠若惊。可饶是如此,阿滢才刺死韦玄,他本与我有婚约。如今别人只道我甚是心狠,我又岂敢侍奉太子,辱了自己名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154 太子妃的阴谋 阿滢顿时抬头,泫然欲泣:“如此福分,实在是让阿滢受宠若惊。可饶是如此,阿滢才刺死韦玄,他本与我有婚约。如今别人只道我甚是心狠,我又岂敢侍奉太子,辱了自己名声。” 章莲太子冷冷凝视,本来如冰雪般的俊美容貌,不觉透出了一股子的凉意。 眼前这个女子如此断然拒绝,无非是对裴楠铉存了心思,权衡利弊,所以如此拒绝。 若不能,能成为东宫姬妾,对于她这乡间野女,实在也是天大的福分。 至于之前屠村的事情,章莲太子早便不如何的放在心上。阿滢四处骗人,也不过是图财,村里面的村妇更非亲娘,又算得了什么?故而他甚至不觉,阿滢对他心怀仇恨。 初雪、芍药虽死,可章莲太子只当阿滢不满自己苛待,却未曾想到别处。 如今阿滢断然拒绝,他自然认定,此女有心去攀高枝。 一股子的恼意,不觉涌上了章莲太子的心头。 这天下女子,在章莲太子眼底,实在也是不算什么,也极少动心。甚至身边那些个俏丽的女官,章莲太子也是未曾染指。也许除了乐阳公主这天仙般的皇妹,他心里实是并未曾对女子有过情意。 可饶是如此,这女骗子不知进退,竟相欺自己,自也是让章莲太子说不出的不悦,心里很是不痛快。 如此恩赐,可叹此女居然是婉言拒之,不就是眼中有富贵,却无忠君之心? 若不是兰皇后拦着,他早就命人,剥了阿滢的一张皮。 兰皇后却不觉唇瓣轻轻的叹了口气:“也是你命苦,摊上韦玄这般人物,可饶是如此,本非你的错。一旦太子纳了你,你便是太子姬妾,那些闲言碎语,又算得了什么?再者如今,只是与你定亲,并不在急于一时半刻。” 章莲太子手掌轻轻得托起了下颚,眼底不觉流转了一缕幽光,竟不觉透出了一股子浅浅得冷意,寒意润人心脾。 他凉丝丝的冷笑,心尖儿却不觉透出了一股子的酸意。 兰皇后这样子说,章莲太子并没有如何的反驳。 阿滢不愿意,可他偏要勉强,一旦阿滢真成为了自己的女人,他自是有的是法子折磨。他对女色的兴致不是很大,可是一想到能夺走一件裴楠铉心爱的东西,章莲太子内心之中便是不由自主,油然而生一缕兴奋。 这也是让章莲太子一双眸子灼灼而生辉。 然而阿滢暗中,却也是不觉死死的捏紧了手掌,内心之中更是油然而生一缕深深的恼恨之意。她感受到了层层如水的压力,内心之中一阵子的难受,掌心之中却也是不觉渐渐生出了一层汗水。这样子的感觉,一时之间,竟似有些熟悉。小时候,那个将自己养大的骗子老大,就是如此这样子的一个人,心狠手辣,手腕也很是残忍。伴随自己一天天的长大,那双瞧着自己的眸子之中,就是充满了那样儿污秽不堪的欲望。 这一国储君,和那个猥琐的骗子老大,能有什么区别? 就要自己委身于此,就算害死自己在意的人,居然也能丝毫都不放在心上。 耳边,却也是听到了兰皇后缓缓言语:“不过是否愿意,自然也是要瞧你女儿家的心思,是喜欢,还是不喜欢。你要是不喜,怕是反而成为一对儿怨侣,反而是不美。阿滢,你是乐意呢,还是不乐意?” 兰皇后嗓音是温和的,仿佛当真是宽容大方,任由自己说出自己的意见,能容自己选择。 可是阿滢却知晓,这位传说中云汉的妖后,是有着怎么样的狠辣,怎么样的深邃心思。 那双目光落在了自己后背,却也是不知饱含了多少猜测和算计。 这甚至是让阿滢一颗心砰砰的乱跳,暗生酸意。 阿滢暗暗咬住了牙关,咬得腮帮子都酸了,许是因为在地上跪得久了,膝盖也是硬生生透出了一股子的疼。自己这具身子,什么时候,居然是这样子的娇贵了? 阿滢顿时扬起了头,秀美的面颊已然是硬生生的添了泪水。 “昨日,阿滢惶恐,代替乐阳公主弹奏曲子,可是,只是想为皇后分忧。是我一时糊涂,眼见韦玄那般待我,故而心里恼恨,趁机杀了他了。娘娘,娘娘,我一心,自然是向着云汉皇族的,我对皇后娘娘忠心耿耿,绝无半点忤逆心思。求皇后娘娘,定要相信阿滢一片忠心!” 兰皇后瞧着阿滢痛哭流涕可怜兮兮的模样,却只微微一笑:“阿滢,你说到哪里去了,我几时又曾相疑?太子是我皇儿,我一向都是极为在意的,若不是信任你,喜爱你,如何会让你成为太子的姬妾?以后你若生下一儿半女,说不定还会有大福分!” 阿滢故意扫了章莲太子一眼,让自己眼中恰到好处的染上了一层惊惧 这使得别人觉得,她之所以婉言拒绝,是害怕章莲太子,担心自己会在章莲太子跟前没有命。 “至于姻缘之事,阿滢自知命苦,如何能再得姻缘,愿肯青灯古佛,就此一生。” 这些话儿,她还是说出口了,也许她应该是言语柔婉一些,可是却不能不坚持 她绝对不能接受,自己这清白的身子,会被个畜生玷污。 兰皇后口气淡淡的,微笑:“你倒也是个烈性的性儿。我向来知晓,你虽然出身贫寒,可是许多事情,却绝不会轻易罢休。” 然后那冷冰冰的指甲套儿,蓦然便是掐住了阿滢雪白尖尖的下巴。 “可你要知晓,我能让你安然留在了元郡,也能让你坠落在地,死无葬身之地。阿滢,我说你是谢家贵女,你便是谢家贵女。可若我说你不是,你便什么也不是。就裴家小爷喜爱你,可他兴致总是这样子,来得快,去得也快。他喜欢一个人时候,可以为一个反尽天下,可若不喜欢,他性子偏激,就会亲手将之处死。阿滢,你可知晓,我有许多法子,让裴家公子亲手将你除之,可不会丝毫留情。” 阿滢努力让自己面颊流转了一股子的畏惧之色。 可是她心里却也是冷笑不已,无论兰皇后人前,是多么样儿的自信。可这位皇后娘娘的肚量,其实也不过如此。 兰皇后用了很多手段,展露自己的的能力,驱使阿滢屈服。 就如驯兽一般,胡萝卜加大棒。 可是如今,阿滢感觉到,其实兰皇后已然是惧了裴楠铉。 兰皇后慢慢的,一根根的松开了自己的手指,威胁过后,兰皇后的唇角又重新展露了笑容:“你若不愿,我也是绝不会相强。不过,太子已然成年,是应当寻觅一门极好的亲事。东宫正妃位置空悬,如何能安朝廷上下之心?听闻裴家长女,品貌皆佳,有倾国倾城之容,如能成为太子正妃,岂不是能安天下之心?” 章莲太子原本是有些气恼的,听了兰皇后的话儿,神色却也是不觉渐渐流转了几许的茫然。 兰皇后此语,又是何意?裴敏,倒也确实是个美人儿胚子,容色娇艳,姿色无双,和乐阳公主两人齐名,是元郡出名的美人儿胚子。 可更要紧的是,裴敏在裴家的地位,可谓是十分超然。 她虽然是女儿身,却极为聪慧,又有勇气,时常也是一身戎装,手掌裴府亲兵。 别人都说,裴敏迟迟未婚,是不想破坏姐弟之间关系,更不想自己未来夫婿,以此为契机插手裴家之事。 如此美人,如此家世,就算是章莲太子,也不能说裴敏配不上自己。 “裴敏身份高贵,且又冰清玉洁,人品才智均是出色,殿下可还满意?” 兰皇后恍若未觉,如此侧头询问。 章莲太子冷哼了一声,不觉轻轻的侧过头去了。 他嘴唇动动,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可是饶是如此,终究什么都没有说。 裴敏,裴敏,只怕并不想嫁入皇室吧。 只不过如此有辱自己尊严的话,章莲太子却也是说不出口。 “当年,裴家长女,心高气傲,也许,不会同意这么一门金玉良缘。可如若,她已然是殿下的人了,身为女子,不嫁给殿下,又能嫁给谁?阿滢,你说是不是?” 阿滢心里不觉默然,她内心不觉翻起了惊涛骇浪,兰皇后堂而皇之说出这般无耻言语,简直令人作呕。可是兰皇后是很沉的住气的,就算说出这样子恬不知耻的话,却也是坦然,竟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好意思。 反而是章莲太子,愕然抬头,苍白的脸颊,不觉透出了红晕。 “你,你这个妖妇,莫不是疯了。” 章莲太子某方面是极为残忍的,可是某方面,也是极为单纯。毕竟这么些年,他身边并无女人。 最初的震惊过去了后,章莲太子面颊也不觉透出了不屑之色:“皇后可当真可笑,竟然是说出这么些个话儿。” “难道你以为,裴敏便能因为清白被毁,就如此加意顺从?如此一来,只会成为天下笑柄。这般妇人之见,愚蠢行径,你竟能说得出口?” 寻常愚妇这样子说也还罢了,章莲太子冷笑,可是没想到这样子说的,却是兰皇后。 兰皇后手掌龙舌,竟然将如此事情,想得这般简单。父皇是怎样想得,怎么能将如此权柄,赐予一个女子? 裴家都有心谋反,又岂会介意俗世道德,因为裴敏被污了身子,就心甘情愿的顺从,成为太子妃,乃至于交出手中权柄?只要裴敏不是傻子,是断断不会这样子做的。 兰皇后却没有因为章莲太子这样儿说话,生出忿怒之色,她神采奕奕的面颊之上,透出了一股子深思熟虑的坚决:“皇儿可是不喜母后替你安排此等婚事?这也不要紧,以后,你与裴家阿敏日日相待,她是个极为出色的女子,料想你终究会喜爱。如若,裴家阿敏能为云汉皇族生出一儿半女,这岂不是,一桩皆大欢喜的事情。” 章莲太子本想讥讽,裴敏怎会安然柔顺,留在东宫,可是忽而间,他已然回过神来! 兰皇后已然是决意,强行掳走裴敏,以此为人质,对裴家加以要挟! 今昔裴楠铉的发疯,兰皇后看似柔顺隐忍,可是心底已然是计划策划! 仔细想想,此事竟也是可以?裴楠铉不同于别的野心家,他是极在意家里人的。 如若扣裴敏为质,让裴敏成为名义上的太子妃,那么裴楠铉必然是投鼠忌器。 只要,只要这件事情能当真顺理。 一时之间,章莲太子竟不觉口干舌燥,嗓音也是禁不住干涩:“父皇,父皇可是知晓此事?” 可话儿以说出口,章莲太子顿时瞧见了兰皇后唇角意味深长的笑容。 而章莲太子,自是知晓自己这个话儿问得差了。 眼前这个女子,终归是个极聪明的性儿。父皇之所以器重,是因为兰皇后总会说一些,云帝不好说出口的话儿。 自己昨日醉酒,可是兰皇后却也是在心存算计。 裴敏他也见过,极是美貌,可是章莲太子并未动念纳其为妃。 如今一想,章莲太子竟不觉微微有些恍惚。 旋即,他回过神来,不觉一拢眉头。如此算计,可是为何阿滢居然也是会在这儿。 转念间,章莲太子也不觉回过神来,因为裴楠铉喜欢这个丫头,而裴敏显然也是知晓这一点。 无论兰皇后有什么计划,那么一个裴家有几分好感的女孩子,是能有些用处的。 兰皇后端起了茶杯,红唇轻轻的品了一口茶水,不觉似笑非笑:“阿滢,事到如今,只怕,这云汉皇族的安危,倒是落在你的身上。” 这个女孩子,也许不够听话,可是事到如今,似乎也是没有别的选择。 兰皇后瞧着阿滢那一双漆黑的瞳孔,如此映照自己的身影,太阳穴突突的跳动,也许,是因为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突然得让自己不得不兵行险着。 而兰皇后充满算计的瞳孔,却也是不觉隐匿了一股子狠戾的深邃,如若阿滢不肯听话,当真不能掌控,那也只能除之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155 再见白月光 绿草如茵,转眼间半月时间已经去了。 夏日的暑气渐渐褪去,虽未曾显露出秋色,却也是已然消去了几分暑气。 阿滢轻轻的展开的双臂,长长的衣袖就轻盈的飞舞,这让她衣袖飞舞,整个人就好似一只翩跹的蝴蝶,美丽无比 每年元郡,到了夏热褪去时候,就会趁着凉意,进行武举。 而这样子的制度,兴起于牧乡侯,原意便是广纳云汉的少年俊彦。 许多出生平平,云汉中层,且又武技出色的年轻男儿,便是会兴奋无比,跃跃欲试的参加此项盛会。 当然这样子的恩泽,自然是无法惠及底层百姓。 纵然云汉底层的儿郎有此雄心,却也是并无相应的福泽和资源,也绝无此等机会。 然而饶是如此,这已然是牧乡侯殚精竭虑,已然打破了云汉世族对朝政官职的禁锢。 五姓子中的裴家,对于牧乡侯南柯流月有着坚定不移的支持。 所以每一年的武举,裴家兄妹二人都是会到场,裴家人的殊色,就如灿烂的明珠,吸引住所有的人注意力了。 而兰皇后,便是欲图抓住这样子的机会,抓住裴敏这只美丽的蝴蝶。 将裴家嫡出女儿,扣为人质。 而云汉皇族,唯一担心,便是裴敏性烈,察觉不对后便立刻自尽。 所以这才有用得着阿滢的地方。 阿滢垂头,凝视着腰间一枚香囊,蓦然,眉宇间透出了一股子的说不出的厌憎。 这枚精巧香囊,便是兰皇后的悉心安排。 金丝镂空,金属做的精巧香囊,煞是精致。 这般好物件儿,可是民间少要。 可阿滢知晓,这不过是一件算计人的玩意儿。 只要阿滢的手指向着某处轻轻一按,两种香粉就会糅合到了一起,就会令人昏昏欲睡。 到那时候,裴敏就会浑身无力,便是性烈自尽,也是没有力气了。 这么想着时候,阿滢唇瓣蓦然轻轻勾起,浮起了一缕讽刺似的冷笑。 兰皇后还当真是工于心计,善于算计,什么事情,都是想得极是周到。因为裴楠铉对自己另眼相待,所以裴敏也会放松对自己的警惕。如果自己对裴敏示好,那么裴敏也是不会有太多的怀疑了。 她想着自己那时候的回答,自己柔顺的伏在地上,信誓旦旦,必定是对云汉皇族忠心耿耿,一心一意。她愿意为了兰皇后除去裴家,会毫不留情。 笑话,当着兰皇后,自然也只能这样子说。 人家什么秘密都说和你知晓了,你说不乐意,岂不是逼得人杀你? 忽而间,一道无声黑影,悄无声息的来到了阿滢的身后。 对方容貌气息,仿若都隐匿于漆黑的斗篷之中。 旋即一柄极锋锐的短剑,却也是比上了阿滢的咽喉。 稍稍一刺,未曾入肉,却已然让剑锋抵着皮肉,不觉传来了一股子的杀意森森的锐疼。 阿滢听说,兰皇后麾下最出色的刺客,其名曰罗刹。 兰皇后以此铲除异己,若有人不肯依顺,便是派出此名刺客,月下行刺,百杀百中。 阿滢暗中,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没想到自己居然能有如此待遇,瞧来如今自己居然十分要紧。 “阿滢,你只需记得,不可违逆皇后娘娘嘱咐。若不然,娘娘身边的刺客,也许没有天下第一的武功,却自是会有天下第一的杀人手段。就算是裴家,你喝口水,也需小心些。更何况,你更不知晓,我生怎么样一副模样。” 他似故意压低了嗓音,让自己嗓音流转了一股子的沙哑,嗓音也是格外的暗沉。 对方反手握剑,背对着阿滢,纵然阳光明润,却也似总掩不住他披风之下的幽润森冷。 阿滢知晓,他必定有一张另外面容,只不过现身于自己面前时候,故意遮挡住容貌,让他浑身隐匿于一片黑暗之中。 “娘娘对我有再造之恩,我内心好生感激,又怎么会做出忤逆她的事儿?” 阿滢不觉信誓旦旦,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 可那内心之中的幽深,却也是一点点的,宛如涟漪一般,一圈圈的扩大。 那阵幽幽冷锐的风,终于消散了,方才匆匆而来的人影,顿时也是消失无踪。 可阿滢内心清楚知晓,那一双幽润的眼睛,始终便是在暗处死死的盯着自己。只要自己稍稍不顺,对方也是一定会毫不客气,硬生生的将自己撕个粉碎,让自己顿时也是为之万劫不复。 她深深呼吸一口气,却轻蔑的笑,不过那轻蔑的笑容,却也是很是微弱的。 阿滢凉丝丝的想,不过是兰皇后的一条狗。 那么如今,自己该怎么样儿做呢? 瞧着腰间精巧的香囊,阿滢内心之中蠢蠢欲动,忽而浮起了一缕奇异的念头。 这个念头,是很恶毒,可是似乎是很有效的。 要想当初,她本来可以去死,又或者可以去逃,然而自己最后还是选择踏入了元郡。自己之所以如此的抉择,是因为她要报仇,一定一定,就要报仇。就算对方是太子,就算对方身份尊贵,实力雄厚,身份和自己实是有云泥之别,实在是天差地远。可饶是如此,复仇的怒火,还是同样在阿滢的胸口蠢蠢欲动。 当然,身份上的差距,让阿滢的仇恨无处发泄。 可是如今,在这样子的机缘巧合之下,阿滢忽而发现,一个天大的机会忽而便是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章莲太子虽然在兰皇后面前,如此的乖顺,可他终究是云汉的太子了。 这天底下,能将章莲太子置诸死地的,其实真的没有几个。 云帝身体不好,统共也只有一个儿子,自然也是没有选择。甚至于,没有别的皇子,能跟章莲太子形成竞争。不得不说,章莲太子这般冰雪冷漠人儿,命也是实在太好了些了,好的都有些令人觉得嫉妒。 而那些能处置章莲太子的人,无论是兰皇后,还是云帝,都自然不会,也不可能。 唯一有可能的,便是裴家那只桀骜不驯的小狐狸,裴楠铉这个野心家。 可是在阿滢看来,至少目前,裴楠铉实则是并无反意。 第一次,在芜郡,他作为刺客本可以将章莲太子生生刺死。 第二次,就是在大半个月前,他也许能将生日宴变成了宫变。 可这两次,裴楠铉皆是未曾做到底。 安抚裴楠铉的,也并不是自己的琴音,是因为裴楠铉本无此心。 是韦玄的凉薄,刺激了裴楠铉的凶狠,然而他恢复了理智之后,却无意谋反。 这个道理,其实云汉皇室的聪明人,应该能瞧明白的。然而聪慧如兰皇后,却仍然是糊涂了。 没办法,涉及自身利益,裴楠铉又有如此力量,又这般不恭顺,云汉皇族又怎么会甘心如此? 所以他们方才想出,以裴敏为质的昏招。 可如若裴敏在这样子的计划里,死了呢?譬如自己毁去香料,让裴敏性烈自尽,又或者自己暗中动些手脚,让裴敏生生陷入了意外。如若如此,裴楠铉悲愤之下,必定是会血洗皇宫,那么自己什么仇都可以报了。 那么,章莲太子以及云汉皇族,就会在裴楠铉的怒火之下,一夜之间化为乌有。 相反,自己就算是做了裴楠铉的女人,他也不会失去理智,因为一个女人,做出这样子的事情出来。 那岂不是比得到裴楠铉的宠爱,还要有用得多? 至于自己,便算是死了,又能有什么?她仍然是可以满不在乎的失去一条命。 当然阿滢内心之中,并未曾决定这样子做。 然而她仍然是不觉放飞自己的想象,细细的思考这个计划。 也许,如若对方不是裴楠铉,自己一定是会这样儿做。 可是毕竟,裴楠铉救过自己,护过自己,安慰过自己。 如若如此出卖,伤害裴楠铉的家人,裴楠铉自然会极是难受。而裴楠铉,更不知晓会怎么样而看待自己了。 阿滢一时之间,也是不觉天人交战。 她发觉自己如今心冷了,血也冷了,在这个繁华的元郡,渐渐失去了热血。 初入元郡时候的自己,似乎不是这样子的。 记得当初,兰皇后要自己一碗药汤,要了方昭仪肚子里的孩子,自己也是再三的犹豫,不觉浮起了一股子的忐忑不安。 可是如今,如果不是裴楠铉,如果只是裴敏,她可以毫不犹豫的这样子做。就算自己以前和裴敏素不相识,就算裴敏根本没有得罪过自己,那她也会狠下心肠,为了复仇,可以不顾一切! 阿滢内心在滴血,面颊之上却也是不觉透出了一股子复杂和狠辣。 她望向了远方,眼睛里却也是空荡荡的,仿佛什么都没瞧见。 自己在元郡,其实很是孤独的,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是一个异术。 如今就连谢家的人,也待自己远远的,连谢杏也似变得不敢和自己说话儿。 还有自己如果忤逆兰皇后的意思,那个呆呆的小妙,也是会死。 阿滢心里犹豫不觉,心想自己到底该不该如此? 也许,放弃这个复仇的机会,自己以后一定是会后悔的。因为一个人的心肯定是会变得,更加不必提自己对裴楠铉不过是些暧昧的情愫。 而这所谓的暧昧情愫,就跟风中的柳絮,风轻轻一吹,顿时也是能随风摇曳,飘然无踪了。 以后裴楠铉娶了别的妻子,自己定然会心生嫉妒,更会后悔—— 这是自己此生唯一一次,触及报仇机会的时候了。 正在这个时候,阿滢耳边传来了一阵子的喧哗,只听到在场之人议论纷纷,说牧乡侯也是到了。 听闻这些日子,南柯流月身体不好,如此传言,却也是不知晓真还是不真。 可是就算是这个样儿,这样子的大日子,南柯流月一定是会来,而且一定会来的。 阿滢纵然是心思重重,也不觉好奇的抬头,毕竟她也想见一见,传说之中的南柯流月,究竟是什么模样。 她到元郡,仿佛处处都在南柯流月的笼罩下。 她漫不经心一抬头,忽而就怔住了。 初入元郡时候的自己,似乎不是这样子的。 记得当初,兰皇后要自己一碗药汤,要了方昭仪肚子里的孩子,自己也是再三的犹豫,不觉浮起了一股子的忐忑不安。 可是如今,如果不是裴楠铉,如果只是裴敏,她可以毫不犹豫的这样子做。就算自己以前和裴敏素不相识,就算裴敏根本没有得罪过自己,那她也会狠下心肠,为了复仇,可以不顾一切! 阿滢内心在滴血,面颊之上却也是不觉透出了一股子复杂和狠辣。 她望向了远方,眼睛里却也是空荡荡的,仿佛什么都没瞧见。 自己在元郡,其实很是孤独的,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是一个异术。 如今就连谢家的人,也待自己远远的,连谢杏也似变得不敢和自己说话儿。 还有自己如果忤逆兰皇后的意思,那个呆呆的小妙,也是会死。 阿滢心里犹豫不觉,心想自己到底该不该如此? 也许,放弃这个复仇的机会,自己以后一定是会后悔的。因为一个人的心肯定是会变得,更加不必提自己对裴楠铉不过是些暧昧的情愫。 而这所谓的暧昧情愫,就跟风中的柳絮,风轻轻一吹,顿时也是能随风摇曳,飘然无踪了。 以后裴楠铉娶了别的妻子,自己定然会心生嫉妒,更会后悔—— 这是自己此生唯一一次,触及报仇机会的时候了。 正在这个时候,阿滢耳边传来了一阵子的喧哗,只听到在场之人议论纷纷,说牧乡侯也是到了。 听闻这些日子,南柯流月身体不好,如此传言,却也是不知晓真还是不真。 可是就算是这个样儿,这样子的大日子,南柯流月一定是会来,而且一定会来的。 阿滢纵然是心思重重,也不觉好奇的抬头,毕竟她也想见一见,传说之中的南柯流月,究竟是什么模样。 她到元郡,仿佛处处都在南柯流月的笼罩下。 她漫不经心一抬头,忽而就怔住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156 死了也甘愿 做了那么多年的梦,阿滢总是痴痴的想着,一遍又一遍的回忆,如若那时候,那个青衫少年郎能捞了自己回去,那不知晓多美。如若那时候绢女没有糊涂,没有将自己个儿接回去,那自己就能呆在他的身边,为他做任何事情,人生就一定充满了甜蜜和幸福。 可是每次做梦醒过来,却终究是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那时候,她就不觉生出了一股子的烦躁和怨恨。 然而如今,自己此生的美梦,便是又出现在自己跟前了。 阿滢整个人浑浑噩噩,也是不知晓自己究竟是在梦里面,还是在现实之中。 她深深呼吸了一口气,不觉擦去了眼角泪水,怔怔发呆。 过了好大一会儿,仿佛依稀听到有人唤自己,这亦是不觉让阿滢这样儿的抬起头来。 杜雨桐极是奇怪,不怀好意的盯着阿滢,猜测阿滢的心思。 在杜雨桐的记忆之中,这个芜郡的蛮女,一直都是十分聪慧,沉得住气。倒极难得,瞧见阿滢这么一副欲言又止,眼眶微微发红的样儿。 不过杜雨桐迅速压下去自己内心的猜测,流露出和顺的神色。 近来,杜雨桐依稀发觉,自己仿佛失宠了。 当初兰皇后招揽杜雨桐,也是为了让杜雨桐牵制和监视阿滢,然而如今,兰皇后却也是撇开了自己。 且阿滢除了和兰皇后,也和裴少眉来眼去。 这一切的一切,都自然是让杜雨桐生出了一股子的不安了。 她本来就是个能屈能伸的性子,如此一来,面颊硬生生的挤出了一缕和善笑容。 “阿娥,好端端的,你又伤心些个什么?” 杜雨桐轻言细语,一伸手,轻轻的一拢发丝,柔语盈盈。 阿滢一时恍恍惚惚,都是未曾意识道,这眼前女郎就是自己对头杜雨桐。 她喃喃自语“他,他就是南柯流月,就是,就是牧乡侯?” “自然是他了。” 杜雨桐轻轻一点头,她见阿滢直呼其名,估摸着阿滢没准和南柯流月有仇,心里暗暗盘算。 毕竟云汉上下均是对牧乡侯尊崇备至,只将牧乡侯视若仙人。 “不过也难怪,他日理万机,比陛下还忙碌,作为女眷,自然也是不大容易见到他。哼,其实他,他又怎么样?” 这么说着,杜雨桐暗含酸意。她的亲弟弟,就因杀死奴仆,栽在南柯流月手中,竟因而获罪。也因为这样子,杜雨桐当年那么一桩婚事,就是这样儿的烟消云散了。 一念及此,杜雨桐不觉心中生恨。 她极为难得,吐露内心对南柯流月的厌恶。 因为这个人太完美太耀眼了,云汉上下都是笼罩于他那普世的圣光之下。 此刻在杜雨桐眼里瞧来,阿滢虽然是敌人,可也是自己的同类。 这么一个满口谎话的小蹄子,又怎么会喜爱这等光芒耀眼的人。 “可他难道就真这么好?干干净净,如此完美,竟无一丝瑕疵?这世上若有人真有这么样儿好,必定也是虚假之徒——” 杜雨桐说得兴起,可还未曾待她话儿说完,蓦然啪的一下,脸颊便被阿滢狠狠的打了一巴掌。 阿滢瞧着杜雨桐,眼睛里充满了嫌恶! “牧乡侯岂是你这样子的下贱货色可以品评!” 我去!杜雨桐如五雷轰顶。 眼看阿滢一脸狂热,莫非自己竟然猜错了这贼丫头的心思? 杜雨桐强自隐忍,期期艾艾“我,我知晓错了。” 阿滢一双眼睛,竟似有些恍恍惚惚“我,我此生见到他了,便是死了,也是甘愿。” 杜雨桐一阵子恶寒,又一阵子的委屈。 她怎生知晓,阿滢竟如此狂热迷恋南柯流月,竟因为见到南柯流月一面哭了出来。 她暗暗的抚摸过被阿滢打了一巴掌的脸颊,心里原本对阿滢的恨意,不知不觉,竟又不觉浓郁了几分! 阿滢却也是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眼见时间差不多了,便是再懒得理会杜雨桐。 不远处,章莲太子却凝视着裴敏。 如若阿滢知晓章莲太子心里面想什么,一定是会不可思议,甚至不觉笑出声来。 只因为此时此刻,章莲太子内心之中,竟不由得对裴敏生出了几分的同情。 人总是很奇妙,好似章莲太子凉薄,可以随意瞧着叶儿村的人,这样子不堪一击的死掉,却居然会对裴敏,生出了这样子的同情。 同情这个高贵女子,未来可怜的命运,以及凄然的一生。 因为在章莲太子的心中,那些底层的百姓,根本算不得真正意义上的人,是蝼蚁而已。 反而裴敏这样子的贵族少女,却也是有资格,得到章莲太子的怜悯,得到那么一缕的怜惜。 就算章莲太子对裴楠铉充满了恨意,可是却也是对裴敏有一缕微弱而凉薄的怜悯。 做了那么多年的梦,阿滢总是痴痴的想着,一遍又一遍的回忆,如若那时候,那个青衫少年郎能捞了自己回去,那不知晓多美。如若那时候绢女没有糊涂,没有将自己个儿接回去,那自己就能呆在他的身边,为他做任何事情,人生就一定充满了甜蜜和幸福。 可是每次做梦醒过来,却终究是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那时候,她就不觉生出了一股子的烦躁和怨恨。 然而如今,自己此生的美梦,便是又出现在自己跟前了。 阿滢整个人浑浑噩噩,也是不知晓自己究竟是在梦里面,还是在现实之中。 她深深呼吸了一口气,不觉擦去了眼角泪水,怔怔发呆。 过了好大一会儿,仿佛依稀听到有人唤自己,这亦是不觉让阿滢这样儿的抬起头来。 杜雨桐极是奇怪,不怀好意的盯着阿滢,猜测阿滢的心思。 在杜雨桐的记忆之中,这个芜郡的蛮女,一直都是十分聪慧,沉得住气。倒极难得,瞧见阿滢这么一副欲言又止,眼眶微微发红的样儿。 不过杜雨桐迅速压下去自己内心的猜测,流露出和顺的神色。 近来,杜雨桐依稀发觉,自己仿佛失宠了。 当初兰皇后招揽杜雨桐,也是为了让杜雨桐牵制和监视阿滢,然而如今,兰皇后却也是撇开了自己。 且阿滢除了和兰皇后,也和裴少眉来眼去。 这一切的一切,都自然是让杜雨桐生出了一股子的不安了。 她本来就是个能屈能伸的性子,如此一来,面颊硬生生的挤出了一缕和善笑容。 “阿娥,好端端的,你又伤心些个什么?” 杜雨桐轻言细语,一伸手,轻轻的一拢发丝,柔语盈盈。 阿滢一时恍恍惚惚,都是未曾意识道,这眼前女郎就是自己对头杜雨桐。 她喃喃自语“他,他就是南柯流月,就是,就是牧乡侯?” “自然是他了。” 杜雨桐轻轻一点头,她见阿滢直呼其名,估摸着阿滢没准和南柯流月有仇,心里暗暗盘算。 毕竟云汉上下均是对牧乡侯尊崇备至,只将牧乡侯视若仙人。 “不过也难怪,他日理万机,比陛下还忙碌,作为女眷,自然也是不大容易见到他。哼,其实他,他又怎么样?” 这么说着,杜雨桐暗含酸意。她的亲弟弟,就因杀死奴仆,栽在南柯流月手中,竟因而获罪。也因为这样子,杜雨桐当年那么一桩婚事,就是这样儿的烟消云散了。 一念及此,杜雨桐不觉心中生恨。 她极为难得,吐露内心对南柯流月的厌恶。 因为这个人太完美太耀眼了,云汉上下都是笼罩于他那普世的圣光之下。 此刻在杜雨桐眼里瞧来,阿滢虽然是敌人,可也是自己的同类。 这么一个满口谎话的小蹄子,又怎么会喜爱这等光芒耀眼的人。 裴敏扶助了阿滢,不觉动容,面颊也是不觉透出了几分的感激。 她隐隐知晓,阿滢本来就是兰皇后的人。 如今阿滢却忤逆了兰皇后,兰皇后必然是会动怒。 “你是为了小裴?” 裴敏那绝色的面容,流转了几许感激。 裴家的美人儿,却也是果真名不虚传,一颦一笑,甚至连伤心样子,都是掠人心脾。 乐阳公主与裴敏比较,也许不过是个木头美人儿,绝没有裴敏的绝色姿容。 这分明是一个拉拢自己跟裴家关系的绝好机会。 毕竟自己亦然是得罪了兰皇后,就应该再寻觅一个好靠山。 可饶是如此,阿滢却也是忽而摇摇头。 这些道理,阿滢内心都是心中有数了,可是她却也是并未曾这样子的做。 她那一双眸子,光彩轻轻的闪烁,仿若流转了一股子温柔的光芒。 因为,她不想骗人了。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她之所以这样子做,不是因为裴楠铉,而是为了南柯流月。 而她,也不想让裴家错领了人情了。 裴楠铉遇到的,是十五的阿滢,是已然满腹心机,会骗人的小骗子。 可南柯流月遇到的,却是八岁年纪,还有着天真,弱小无助的阿滢。 这两者之间,会造成内心的分量,是截然不同的。 阿滢内心,忽而一阵子的含酸。 她觉得累了,好累好累。 自己那样子鼓着劲儿,如此算计,如此复仇。 可饶是如此,心口却仿佛有着一个窟窿,怎么都补不好。 她想,这一切都是神明的旨意。在自己犹犹豫豫,准备做坏事情的时候,神明偏生在这个时候,让自己见到了南柯流月。 这一切,都是注定的。 虽然只是一眼,却也是已然让阿滢热泪盈眶。 虽然南柯流月不知道,会有一个小阿滢,为了他,想努力做个好人,乃至于死了都是在所不惜。 可饶是如此,阿滢却也是认定,一切都是值得。 南柯流月实在不必知晓,有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丫头,为了他,命都可以不要。 这样儿想着,阿滢死死的咬紧了唇瓣,仿佛要将嘴唇咬出了血。 她蓦然眼前微微晕眩。 因为,这一切都是自己愿意的。 被罗刹刺伤的手臂,此刻却也是湿哒哒的,竟然不觉透出了黑血。 想来罗刹恨透自己自己坏了兰皇后的大事,所以如此行事,所以居然将之染毒。 阿滢蓦然连连的咳嗽,脸颊苍白如纸。 她耳边听着裴敏急切的言语,却觉得声音有些遥远。 正在此刻,却也是听到了若干的马蹄之声,由远及近。 裴敏先是眉头一皱浮起了紧张,可是旋即眉头却也是一点点儿的,轻轻的松开了。 是裴家的人马!难怪那些刺客也退得那么得快,只怕耳目也得探报。 哼,兰皇后的人,怕也是生怕被活捉。 只不过如若自己落在这些人的手中,只怕也是会沦为人质,乃至于被投鼠忌器了。 好在,那些刺客却也是功败垂成。 此时此刻,阿滢却也是微微有些恍惚了。 她忍不住想起了那时候南柯流月讲的那个故事。 “从前,地狱十八层,曾有一恶鬼,名唤伽恶,他日子过得非常的寂寞,向往人世间的繁华、热闹。可他又生得那么丑陋,自惭形秽,从来不敢从地狱爬到人世间。” “有一日,他下定决心,从地狱往上走,最后从一处出口,浑身污泥也似的爬出来。” “他出来的地方,是一处腐烂的沼泽,自然浑身都沾满了泥污。” “那天,风吹开了乌云,月光落在了伽恶身上。他想,这人世间再污秽之处,总会被月光照拂。这天上的月亮,会公平的将光芒落在人世间的每一处。恶鬼也好,人也罢,都能享受天空一轮明月。” “他不觉痴痴望月,能享受一点月光,他便再不愿意回去森罗地狱。日子久了,伽恶便化为沼泽边一株桃花树。” 是那个青衫少年郎,给自己讲的故事。 如今恍惚间,阿滢却也是已然见到那个男子朝着自己盈盈儿来,唇角含笑,透满了说不出的温柔。 她恍惚间下意识的伸出了手。 然后,自己被人握住。 靠近了梦中的那个人,阿滢忽而便是觉得说不出心安。 然而此刻抱着她的少年郎,却也是一身红衣如血。 是裴楠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157 南柯流月 阿滢浑浑噩噩的,也是不知晓躺了多久,她做了一场梦,梦里面自己又回到了小时候。 那时候自己生了一身的烂疮,可心里面一点儿都不害怕,因为那个人就在自己的身边,是如此的温柔,如此的好。 月色如水,男人眼神却也是轻柔如许,令人感受到了温暖。 人一生之中,就是生下来就吃苦的,会受许多许多的苦。 以前阿滢是有着极为强烈的求胜欲,就算处境如何的艰难,也是努力活下去。 可是如今,阿滢忽而禁不住想,若在他身边,纵然是死了,似乎也是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样儿死,也不是冷冰冰的,反而蕴含了一股子温暖气息。 她仿佛窥见了月下的桃花,是那样子的美丽。 每个人都是会做梦,又有几个人会美梦成真呢? 一旦那个梦出现在自己面前,自然也是要伸手,死死的攥紧,想要感受到这样子美梦的甜美。 阿滢沉浸于梦魇之中,脑子倒是渐渐清醒了,她睁开了眼,眸色如水,下意识的轻轻的皱起了眉头,若有所思。 做梦时候是舒服的,可是一旦醒来,她才发觉手臂上伤口疼痛,浑身又热又酸。 嘴唇口舌间,有着一股子异样的干渴,她不觉唇瓣轻轻的动,轻轻嚷着,叫了一声水。 一道窈窕的身影却也是映入了阿滢的眼中,轻轻奉送上了一杯清凉的水,服侍阿滢饮下去。 对方年纪与阿滢相若,神色干练,容色温和。 “我唤云初,如今正是照拂你的。你若有什么需求,与我说了就是。” 阿滢也是轻轻的点点头,旋即开口“我是在裴家?” 她这才发觉,自己嗓子说不出的沙哑,一开口说话,便是嗓子眼儿疼。 云初很是熨帖,服侍她再喝了几口水。 那水是蜜桃汁,兑了蜂蜜,甜丝丝的,润喉也不觉很是舒服。 “这不是裴家,是牧乡侯府,你手臂上染的毒药厉害,唯独牧乡侯府藏的紫苏龙爪才能解之。裴大小姐送你这儿来,求牧乡侯救你一命。” 说到了这儿,云初嗓音越发的柔和“你既出手帮衬了裴大小姐,免得她被人掳走,如此大恩大德,自是令人万分感佩。牧乡侯也是如此,你有什么,也该我服侍你。” 这云初也是南柯流月麾下下属,并不是专门的丫鬟,如若不是阿滢立下功劳,她也是不会心甘情愿的服侍了的。 然而阿滢一听是在牧乡侯府,脑子轰然一炸,云初剩下说的话儿,她顿时也是听不见了。 阿滢脑子嗡嗡的响动,翻来覆去想原来自己在牧乡侯府。 想到心心念念的人,近在咫尺,且居然知晓自己,对自己称赞,还拨人服侍,阿滢一颗心顿时和吃了蜜糖一般甜美。 她顿时也是挣扎起身“原,原来是牧乡侯府,我,我想去见牧乡侯,向他道谢,谢谢他救了我。我,我也想,想见见他。” 脚掌才触及地面,阿滢顿时脑子一阵子的晕眩,原来自己如今这具身子,竟然是这样儿的不争气。 云初赶紧将她给扶助,扶着阿滢坐下来。 “好,好,牧乡侯定然会见你的,不过他日理万机,需抽出时间。再者,你身子还不好,稍稍养好些,也不迟。” 阿滢这么激动,云初却也是一点儿也不奇怪。 又或者是,可谓见怪不怪。 毕竟天底下的英雄豪杰,哪个不是听说了牧乡侯,就一脸向往,渴慕思之。 阿滢这个小女子,自然更加不在话下。 这样子的仰慕者,云初也是见得多了,并不觉得如何。 阿滢是懂事得,而且懂事之极,云初说得有道理,阿滢也听进去了,也压下了心头的急切。 她连连呼吸了几口气,压下了胸口那股子如火的灼热和急切。 阿滢觉得这便是上天的旨意,每次自己要彻底变坏时候,南柯流月就会出现,给予自己力量。 她呀,和南柯流月,必定是命中注定的。 阿滢双颊,顿时热了热,那眼睛里的光芒,就好似星星一样,显得很是明亮。 云初知晓她身子没什么力气,就扶着阿滢前去梳洗。 镜前梳妆,热水腾腾,云初搅了帕子,给阿滢抹脸。 阿滢瞧着镜子里样儿,顿时目瞪口呆。 其实她眼耳口鼻还是寻常模样,也没添什么疤痕之类,可是却也是气色虚弱,透出病黄,唇瓣也是因为干涸而裂开。 天惹!这么一副病容,自己居然要因此去见南柯流月,也不怕羞,也不怕丑! 阿滢耳根子顿时也是不觉红了,心里也是酸酸的。 亏得云初将自己给拦了下来了,倘若自己这副样子去见南柯流月,她一生一世都是不会原谅自己得。 她亦不觉赶紧擦了脸,心忖定要脂粉抹脸,膏脂润唇,打扮得漂亮,才去见南柯流月。 至多,将脂粉擦得苍白些,好似个病美人儿。 病美人模样才好,楚楚可人,方才也是惹人疼。 阿滢一阵子得胡思乱想。 她聪明的小脑袋瓜,如今早一阵子的发热,一阵又一阵的模糊,没有平时的敏捷和机智。 一时之间,阿滢竟不觉扭捏起来了。 她一会儿心热如火,只觉得自己想要立刻见到南柯流月,仿佛片刻时间就是焦灼的等待。一会儿,阿滢忽而又生出了一股子的恐惧,近乡情更怯,她恐怕见到了南柯流月,自惭形秽,甚至不知晓说些什么。倒觉得,也许自己不应该到南柯流月的跟前,让南柯流月瞧见自己的身影。她只要,轻轻的藏在一边,这样儿凝视,就好似瞧着天上的月亮一样。 这样子想着,阿滢内心忽而轻轻的叹了口气,忽而微微一酸。如若只是悄悄的瞧着,自己个儿,当真会乐意,会甘心吗? 云初不知缘由,也不知晓阿滢内心居然是翻来复起,反反复复想这些。阿滢样子看着不对劲儿,恍恍惚惚的。云初将阿滢的呆头呆脑,归咎于余毒未清。 这姑娘怕是已经被毒傻了吧。 云初这般感慨不已。 阿滢喝了碗药,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待醒来时候,已然是备好晚膳。 晚膳清素可口,还有一碗鱼汤,是给阿滢这个病人的。 阿滢嘴甜“云初姊姊,累你照顾我了。” 云初展颜一笑,不觉开口“不必如此客气,我也是在府中做事的人。且托你福,今日晚膳,我也加了菜肴。” 阿滢见除去给病人补身两样,虽然有荤有素,也不过是寻常菜式。 牧乡侯是何等身份,他权倾朝野,又有着旁人根本难以企及的名望,如此声势,自然也是极为耀眼。不过没想到,府中日常,却也是简简单单的。 她不由得想起了芜郡,初遇章莲太子。 那时候,初雪、芍药,也不过是婢女,可是所食所宿,却也是异样的精美。 那割了牛身上最软地方肉类炙烤的牛肉条,反复捶打得的樱桃酥酪,以及新鲜的水果和美酒,那些吃食,是何等的奢华。 而偏生那时候的章莲太子,却也是所谓微服出巡,所谓低调。 饶是如此,作为云汉的太子,他桩桩件件,无不是十分的精美,又岂肯有丝毫的委屈。 可没想到,这权倾天下的牧乡侯,云汉百姓真正民心所向之人,府中生活竟然是如此的简单。 阿滢尝了块鱼肉,却觉得滋味很是鲜美。 有一种,莫名的感动,就好似如此蠢蠢欲动,就在阿滢心尖儿蠢蠢欲动,砰砰的乱跳。 耳边,却也是听着云初缓缓说道“而牧乡侯,每一日餐食,和府中上下,都是一样的,并不会多些什么。” 阿滢再次怔了怔。 她不知晓说什么好,南柯流月没有故意极端节约,可他在保证营养的同时,就已然是不会刻意的浪费。 所以阿滢,其实能够理解,为何许多人甘愿为了南柯流月去死的。 战场上的将军,纵然军法森严,不讲情面,可平日里也会和士兵同食同宿。 章莲太子那时候摆上桌上珍馐,阿滢吃得食不知味。 可是如今,阿滢将每一口食物吃得很仔细,很认真。 来到了元郡一段时日了,阿滢也是懂了许多了。 她也是知晓,云汉立国之初,也许是因为世家家族旧日里的风气,奢华的排场已然俨然是上层贵人追捧的东西。如若有人觉得太过于奢侈,顿时成为被嘲讽的穷酸。 而章莲太子如此日常,也不过是幼年时候,受到这股风气的影响。 云汉皇族也许并未曾跟世族真正交心过,可是这样子的新贵皇族,却不觉眼馋所谓贵族的高贵,不觉因此而心生向往。 向往那样子的风流! 就算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可那又怎么样? 贵族总是有着一个奇妙的思维,如若一个人因为出生而受苦,那不过是这个人父辈不够能力,自然生出如此卑微的血脉。否则因何自己是贵族,而有些人却不过是贱民。岁岁年年,总是不会变,是因为有些人生来就是血脉卑微,生来就该被人奴役。 直到南柯流月的出现,这位云汉的牧乡侯,其实改变了许多许多的东西。 至少云汉之初,相互攀比,奢侈享受的风气,却也是为之而一清。 这一切的一切,是因为节俭的那个人是南柯流月。 谁也无法因为南柯流月的节俭,就质疑南柯流月的高贵气质和风度。 他姿容翩翩,只要剪裁得体的衣衫,纵然上面没有金丝和珠宝,却也是自显其本身的风流韵致。 在南柯流月的影响下,贵族间的整体风气也是朴素了许多了。 这样子的感觉,阿滢上次去裴家,也是察觉到了。 加之这些年来,南柯流月四下修建水利,云汉百姓的耕种丰收,粮食充盈,就连芜郡边郡,也是可以百姓吃饱。若不是这样子,当初阿滢也是不会被人收留了。边境的小村庄,一个寡妇,也有余粮,可以养一个孤女。就算吃的是粗粮,少有荤腥,至少也是可以活下来。 至少不用像那些北楚的流民,一个个层层叠叠的饿死,尸首在陈郡之外堆叠成山,散发出浓郁的尸臭。 用过了晚膳,阿滢身子舒服了些了,便能去见牧乡侯。 这一刻,阿滢已经不似最初那般激动,也不似之前那般患得患失。 其实只要想想这位牧乡侯的生平,似乎心里面已然就能够懂,他究竟是什么样儿的人,会怎么想。 对着镜子,阿滢虽然梳洗打扮,脸上施了脂粉,可这只是彰显对牧乡侯的尊重。 刚刚她担心自己不够漂亮,想要自己很美,可是如今,阿滢也是不这么想了。 她应当是放平自己的心,认认真真的,这样儿便是去见牧乡侯。 不必太修饰,只以最真实一面,那就可以了。 她不知晓南柯流月是不是很忙,如若牧乡侯有一点时间,也许她就会张口问问,南柯流月可还记得,八年之前他有没有救下一个小姑娘。 无论如何,阿滢也是希望南柯流月记得自己,知晓有这么个人。 就算南柯流月一声救下的人也许很多很多,她终究是希望着,自己是特别的一个。 当她来到了南柯流月房门外时候,可巧裴敏来访,所以阿滢也在屏风外稍等。 对着镜子,阿滢虽然梳洗打扮,脸上施了脂粉,可这只是彰显对牧乡侯的尊重。 刚刚她担心自己不够漂亮,想要自己很美,可是如今,阿滢也是不这么想了。 她应当是放平自己的心,认认真真的,这样儿便是去见牧乡侯。 不必太修饰,只以最真实一面,那就可以了。 她不知晓南柯流月是不是很忙,如若牧乡侯有一点时间,也许她就会张口问问,南柯流月可还记得,八年之前他有没有救下一个小姑娘。 无论如何,阿滢也是希望南柯流月记得自己,知晓有这么个人。 就算南柯流月一声救下的人也许很多很多,她终究是希望着,自己是特别的一个。 当她来到了南柯流月房门外时候,可巧裴敏来访,所以阿滢也在屏风外稍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158 还记得她 可是如今,她内心浮起的并不是嫉妒,而是一股子的茫然。 南柯流月还是很远很远,和天边月亮一样的远。 裴敏是临时过来,轻轻送上一匣药草。 “牧乡侯早年身染毒伤,虽然痊愈,却也是余毒未清。这世上有两株紫苏龙爪草,皆能解百毒。其中一株,藏于牧乡侯府备用。如今,谢娥既然用了这其中一株,我便寻来一颗,以补府中不足。牧乡侯千金之躯,自然是应该珍而重之爱惜。” 阿滢听了,怔怔的瞧着映衬在屏风上的身影,不觉心忖,是呀,他是应该好生爱惜自己的身子。 那么要紧的药,牧乡侯为什么用在自己身上。她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女子,和牧乡侯实在是相差太远太远了。 云汉可以没一个小小的阿滢,却决不能没有南柯流月。 阿滢知晓,自己这么样儿想,是不对的,可是她仿佛就是遏制不了固执里面蠢蠢欲动的热情。纵然这股子热情,是与自己生存的手腕和心性全然不同,可是却也是压抑不住心口那股子激荡的急切和冲动! 如今南柯流月都还未曾对她说一句话儿,可阿滢心尖,却已然是沉溺于这般心绪之中。 这般感觉,虽然是危险的,可似乎同样又散发一股子漩涡也似,极迷人的气息。 使得阿滢,慢慢的咬紧了唇瓣,任由一颗心砰砰跳动。 “让裴娘费心了。” 南柯流月嗓音是温和的,甚至有着一缕能安抚人心的力量。 裴敏却是轻摇头“那孩子本与我有恩,又与裴家有恩,又是阿弟好友。牧乡侯出手襄助,裴家感激涕零。” 南柯流月缓缓言语“纵然她是寻常百姓,灵药再珍贵,也不及一条性命。” 裴敏失笑“你总是如此,高山仰止,牧乡侯总是令我自惭形秽。那小姑娘身子可还好,我也想见见。” 正在此刻,裴家有人匆匆而来,对着裴敏耳语几句。 裴敏心里忽而有数,盈盈一拜,也顾不得许多,便匆匆而去了。 裴家长女,一手拉扯大幼弟,不是人间富贵花。寻常庸脂俗粉,如何能及这裴家女儿。 阿滢心尖儿,却回荡方才裴敏和南柯流月所说的那般言语,只觉得心底一阵子发酸。 寻常百姓,南柯流月也是会毫不犹豫,出手襄助,舍得如此灵药? 若换成别人,阿滢也许会觉得虚伪做作,可是南柯流月,她也相信这位牧乡侯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话。这个男子,本来便是人世间的圣人,美好出色,有着人类最出色的干净高洁。 这世间种种,在南柯流月面前,尽数化为尘埃污秽,简直都是污浊不堪。 佛家僧人有云,世间众人平等,可难道当真能够平等如一? 可如若这个人是南柯流月,那么这个云汉的牧乡侯,便是如此虔诚认真的人。 天上的神明也许会众生平等,可是却也是高高在上,看不见,摸不着的。 反而南柯流月,却是这样子的真实,如此的实在。 他就这样儿,活生生的,便是在自己的跟前。 是实实在在,存在于芸芸众生之中,活生生的神明。 阿滢想起当年,刘寡妇立下的长生牌位,南柯流月在云汉百姓的心目之中,不是神仙,又是什么呢? 那时候自己拜拜时候,为了阿娘欢喜,假装很乖巧,可心里却并不是很乖巧。如今想想,自己还真是罪大恶极了。 裴敏离去之后,便轮到阿滢见南柯流月了。 阿滢忽而一阵子的紧张,浑身僵硬,下意识的咬紧了红润的唇瓣。 她忽而觉得胃疼,其实她的胃一直很健康,很能吃,如今却不觉一阵子的紧张。 阿滢听到了自己一颗心,砰砰砰的狂跳。 她本来没跪坐多久,不过却忽而膝头一双,只觉得腿部忽而一阵子的发麻。 云初顿时伸出手,将阿滢扶住。 她瞧出阿滢很是激动,乃至于有些紧张。 不过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呆在南柯流月身边,这些岂不是家常便饭,时时便能瞧见。那些人,有许多,见着南柯流月无不是痛哭流涕,激动万分。 如今阿滢激动得满面红晕,似乎也并不觉得如何的奇怪。 好似阿滢这般激动无措的,其实也似见得多了。 南柯流月好洁,见客之处,案牍一派整齐,书册卷宗也收拾有序。 几旁香炉,喷出淡淡香气,透人心脾。 阿滢恍惚间似记得吴桐月说过,南柯流月是好香的。 然后她就看到了南柯流月。 过去了那么多年,阿滢从来未曾想过,自己还有机会见到那个青衫男儿。 梦中的男子虽然美好,可阿滢实则并不愿意现实再见的。 毕竟阿滢见多识广,知晓许多美好的东西,见到实物时候,总没幻想的美。 更何况那个青衫男子,如月皎洁,却大她许多。 岁月的流逝,很多时候,只会给这个人增加庸俗。 她原本想着,宁可不见,也不必破坏内心的梦。 可是如今,自己再次见到了,可南柯流月却是那么美好,被梦中美好千倍万倍。 他绝无寻常中年男子的庸俗腻味,有着云汉最端正又温和的风度,让人一见为之而心折。初入元郡时候阿滢就知晓,牧乡侯美风姿,这是整个云汉朝廷都知晓的。 单论五官精巧俊美,南柯流月也许及不上裴楠铉,甚至他梳理整齐发丝也染上了几缕银雪。可如此沉稳能安定人心的气质,如此翩然风度,如此智慧与慈悲的光芒,只有南柯流月可具有,让他具有世间独一无二眩人耳目的美! 让阿滢为之目眩神迷。 她痴痴的,一步步的靠近了南柯流月。 听到了心砰砰的乱跳,眼里是渐渐靠近的容颜。 别的什么,她似再也瞧不见,别人说的话儿,也似听不到。 耳边却听着南柯流月温和说道“你身子好些了吗?” 简简单单问候的话儿,忽而好似钟声一样,回荡在阿滢的耳边,一遍遍的放大! 她星眸含泪水,面颊忽而一点血色都没有,唇瓣轻轻的抖动,最后颤声说道“我,我身体好了很多了,我很好。” 她蓦然身子一软,咚的跪倒在了地上。 这是自然而然的,在神明面前,凡人就应该跪下去。 如若不是想靠南柯流月近一些,也许她早就已经跪下来。 南柯流月虽然讲究朴素,却并不觉得不应该讲究仪容。故而他衣衫虽然不是最好,却总是收拾得整整齐齐,并且也是很配他的气质。 然后伏倒在地的阿滢,却已然攥住了南柯流月的衣摆,跪着抱住了南柯流月的腿。 一旁陪着阿滢来的云初已然是被眼前惊人的一幕震惊了,不可置信的张开了嘴。 固然有许多人见到牧乡侯很是激动,可他们一多半见到南柯流月时候,都是规规矩矩的。 这跪下痛哭抱腿是什么骚操作? 这漂亮小姑娘是不是刺客?作为女侍卫云初内心之中某一处被激发,顿时扬起了精神!下意识,她都伸手去摸剑鞘。 是南柯流月的手势,适时安抚了云初,乃至于暗处保护南柯流月的其他人。 阿滢不知道,其实此刻她是在做一桩极危险的事情。 如若阿滢心智如平时一般正常,她应该知晓去跪抱南柯流月的小腿,分明是一桩作死之事。 可惜如今,阿滢的心智却并不是十分正常,乃至于有些糊涂。 她一颗心,早被一种痛苦又甜蜜的情绪所占据了。 从六岁开始,她都是一个满口都是谎话的小骗子,四处骗人。 她每时每刻都骗人,就连做梦说的梦话,都充不得真。 可是如今,抬头触及南柯流月的眼神,嗅到了这个男人身上淡淡的熏香味儿,阿滢忽而竹筒倒豆子,什么都说出来了。 说她当初过着怎么样生活,出卖了那些骗子逃出来,又怎么样到了小村庄。她不是真正谢娥,真正谢娥那张皮还在章莲太子那里。而章莲太子为了个可笑无比,根本没有任何用处的计划,就毁去了叶儿村。她又怎么样被兰皇后网络,为兰皇后做了哪些事情。 这些话儿,阿滢毫无保留,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隐瞒。 只因为这些话儿,在南柯流月面前倾述,似乎是一件快乐的事情。只因为南柯流月轻轻一句话,让她生则生,让她死则死。既然是如此,自己又何需隐瞒呢?南柯流月如若什么知道后,觉得自己该死,那么她便去死好了。就算是死了,只怕自己唇角也是禁不住透出了甜蜜的笑容。 不知不觉,阿滢已经是泪流满面。 她也是不知晓为什么哭,只因为自己受了说不出的委屈。 因为这么些年来,她不知晓说了多少谎话,而原来自己早就说得厌了倦了,讨厌一场又一场的谎话。她就像个畜生,仇恨好似一条鞭子,狠狠抽打自己,不断的往前跑,疼得喘不过气来。 可是如今,在这抹月色的光辉之下,自己似乎终于刷下了面具,透出了秀美面颊之上的真切真实,流露出一个属于十六岁女孩子的真实容貌。 她不知道自己泪水为什么那么多,似乎连南柯流月的衣摆都打湿了。 这样子一来,她的心里面,只觉得好抱歉。 然后,她感觉到了南柯流月的手移在了自己个儿的头顶,忽而这样子轻轻的揉了两下。 虽然只是很轻两下,就好似安抚小孩子或者小动物一样,可是阿滢忽而好似喝了蜜糖,说不出的欢喜,说不出的甜蜜。 耳边听着南柯流月的声音“你是吃了不少苦头,委屈你了。” 阿滢面颊渐渐浮起了一层赤红,最初她是一时情切,模模糊糊的,脑子就跟一团浆糊一样。不过待她哭诉过了后,身子舒服多了,脑子也是清醒了许多了。然而饶是如此,阿滢仍然是装模作样,故意这样子偎依在了南柯流月的身边。 这样子,让她觉得安心,也让她觉得很幸福,很安稳。 阿滢很少有时间,觉得自个儿是安稳以及幸福的。 如今,她不过是想让自己的幸福,显得更长一些罢了。 阿滢闭着眼睛,深深呼吸一口气,甜丝丝的想,不过这终究是一个美梦。 她是个聪明又理智的女孩子,忍不住酸酸的想,其实牧乡侯连我是谁,都已经不记得了。在他眼里,我和许许多多的其他人,其实并无任何的差别。他一定觉得,我想依靠他,打搅他,却并不知晓,他对我有多重要。 南柯流月见过那么多对他感激涕零的人,自己能有什么特别?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又莫名其妙的女孩子。 “八年前,我见过你吧?” 南柯流月的嗓音,回荡在阿滢的耳边,让阿滢身躯为之一僵。 不可能不可能,他不会记得的。 且不说牧乡侯日理万机,就是当年,他也救过许多别的人。 那个破庙里,可是有许多许多的病人。 阿滢却禁不住竖起了耳朵听,耳朵渐渐浮起了一层热意。 “那时候,你染病,说不出话。可是你想要和我走,是不是?” 阿滢掩不住自己心跳,眼睛里面蕴含了光芒。 她晕晕乎乎,仿佛捡了个金元宝,撞了大运。原本自己想也不敢想的事情,居然是真的。 阿滢怎么也没想到,南柯流月居然会记得自己,记得那么一个丑陋的小女孩儿。 就算不知道那个青衫男子是南柯流月,她也以为,对方早就已经不记得自己了。 “你眼神,还是和那时候一个样子。那是七年零八个月的事情,那时候,我便也在边塞。” 南柯流月眼底流转回忆了之色。 可是此刻,阿滢却忽而从梦里面清醒过来,忽而一阵子的心疼。 她真没想到,南柯流月居然还记得,还记得那样子清楚。 是因为这个男子博闻强记,有着凡人没有的超凡脱俗的能力。 可是这样子,是多么的累啊。 阿滢的心口,充满了对南柯流月莫名的心疼。这种记忆力,也许是能照顾许多感动,可是无疑是一般负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159 我喜欢上他啦 绿草如茵,阿滢轻轻擦拭掉了面颊之上泪水。 她已然决意,不再为兰皇后做任何事情。 就算有任何的后果,阿滢也是一丁点儿都是不在意。 她面颊虽然是苍白,眼睛里却透出了一股子的盈盈喜色。 是呀,见到了南柯流月,阿滢就觉得自己一颗心,浮起了生机和活力,好似一颗种子如此的种入了心中,然后有了一股子向往美好的冲动。 “娥姑娘?”送她回去的云初,不觉有些惊讶。 阿滢却也是忽而回头,不觉冉冉一笑。 那一双眸子,眸色盈盈,透出了一股子淡淡的暖色“云初姊姊,我玩一会儿,再回谢家。谢家又很是沉闷,我才不乐意那么快回去呢。” 云初不觉微微一怔。 她素闻阿滢心机颇深,实是极会算计。 然而如今,云初却也是觉得,眼前的女孩子,实在不过是个再简单不过的孩子。那笑起来的样儿,显得既天真,又无邪。 她跟随南柯流月久了,虽然知晓不好随随便便就同情什么人,毕竟人性是如此的复杂,这般经不起推敲。 可是听闻了阿滢经历了一切,她忽而觉得,这个别人口中粗鄙或者心机的女孩子,其实也很是坎坷。虽然如此,云初也是隐隐察觉得到,阿滢是很骄傲的。至少,这个女孩子是不喜欢别人的同情。 可以唏嘘她,却不能同情她,因为她不是那等可怜的待人同情的可怜人儿。 阿滢纵然好不容易见到自己心尖尖上的男子,可是却也是并没有故意找借口,在牧乡侯府纠缠不去。她再痴恋,再发酸,可是就算这样子,在牧乡侯府睡足了一晚上,她也并没有死缠烂打赖着不走。 在自己在意的人面前,她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 侯爷已经够辛苦了,已然有许许多多的事情,需要南柯流月去操心了。 念及南柯流月操劳,她已然是心生一股子怜惜爱意。 她不能那样儿的不懂事,还去给这个已然这般操劳的男子,增加别的烦恼。 虽然如此,昨日能留在牧乡侯府,在南柯流月身边,呼吸着南柯流月熏香味道的空气,阿滢还是打心眼儿里,油然而生一缕说不尽的欢喜。 所以她不想立刻回到谢家,因为自己要将这般快乐的感觉,如此的再持续得久一些。 元郡虽然入暑,可是上午的阳光却并不是那般灼热。 阿滢盯着树上青翠欲滴的树叶,蓦然伸手轻轻的拍打自己面颊。 她内心不觉对自己说道“阿滢啊阿滢,你这个不知羞的小骚蹄子,你喜欢上他啦!” 你喜欢上他啦那几个字掠过了阿滢的心尖,阿滢顿时感觉整具身躯仿若是被电流涌过了,顿时也是不觉打了个激灵。 她的脸颊,顿时也是变得红扑扑的。 我喜欢上他了!阿滢内心将这几个字翻来覆去的念叨,仿佛内心默默念叨一遍,面颊红晕也是更深了一分。 她以为自己的心里面,是从来不会有这样子的感觉的。 阿滢不觉捧着彻底发红的面颊,晕乎乎的仿佛到了云端,那几个字就好像是蜜酒,让人又甜又醉。 哼,喜欢就喜欢,又有什么大不了的。阿滢脸红红的,故作满不在乎的想。 是呀是呀,自己和牧乡侯身份地位年龄都天差地远,可那又怎么样,毕竟如今自己不是让南柯流月喜欢自己,而是自己爱南柯流月。那么爱谁谁,就是自己一个人自己的事情。 她呀,一定会对牧乡侯很好很好,用自己所有,尽心竭力的去爱他的。 再者,再怎么样,自己也是比裴楠铉要强。 至少自己和裴楠铉比起来,她是个女人。这方面,除非裴楠铉立刻死了投胎,也比不得自己优势了。 想到了裴楠铉,她承认之前自己个儿对裴楠铉有若有若无的暧昧,以及一股子淡淡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欢。不过那也是之前,自从见到了南柯流月,没办法,裴楠铉简直不堪一击。 现在,裴楠铉只是自己的情敌。 阿滢甚至禁不住想,裴楠铉多不懂事啊,觊觎侯爷还到处说,让侯爷多累多苦。 裴楠铉简直太任性啦! 唉,虽然裴楠铉是个好人,可爱情都是自私的。 阿滢感慨,只希望裴楠铉不要受到太大的打击。 “臭丫头,你好了些了?” 忽而熟悉的嗓音响起,却顿时唬得阿滢一怔,下意识便是起身。 讨厌,她还以为自己心虚,错听什么。 却不知念不得,裴楠铉居然现身于自己面前。 阿滢轻盈的从草地上起身,轻轻拂去了衣摆上的碎草。 裴楠铉腰间扣剑,负手而立,姿势甚是潇洒,面颊却有些深沉。 平时阿滢觉得没什么的,偏生今日心中有鬼,所以甚是忐忑。 奇怪,她和裴楠铉什么承诺都没有,为什么要忐忑? “其实昨日,我该来瞧你的,可是我想了很久很久,所以没有来。” 裴楠铉有些感慨。 阿滢反而莫名其妙,没关系,昨天她都忘记裴楠铉存在了。 裴楠铉转过身,背对着阿滢,用深沉而肯定的口气说话“我知道你叫阿滢,不是什么谢娥。阿滢,其实,其实我知道——” 阿滢一阵子的无力,呵呵,仿佛整个元郡的人,都知晓自己不是谢娥了。一个秘密要是有三个人知晓,仿佛全天下的人都能知晓了。 耳边只闻裴楠铉言语“实则我心中知晓,你是喜欢我的。” 裴楠铉斩钉截铁的判断,唬得阿滢一惊,立刻惊恐摇摇头。 我不是,我没有,别胡说。 旋即她立刻想到,裴楠铉背对着自己看不见,便立刻发声“裴少,你当真是误会了的呀!” 裴楠铉感慨“不必否认,我知道我对你太好了,救命之恩,你早就垂青于我。可我实在没想到,你对我用情如此之深。你分明处境危险,又受兰皇后挟持,却偏生于我如此心思,为救我姊姊竟然违背皇后娘娘!” 阿滢赶紧否认“不是如此,我只是仰慕牧乡侯光辉,实不忍做坏事。” 裴楠铉已然转过身,一副我懂,我理解,你不好意思承认。虽然我的心上人牧乡侯是万人迷,料想不至于魅力大到如斯,你只是给自己爱上我找借口。 “我实不忍伤害你,不得不和你说清楚。阿滢,我,我对你固然是有好感,原本也想过,是不是,是不是对你有意。我是极少亲近女子,我也极为在意你——” “可我想明白了,只将你当做极要好的朋友及玩伴。我心里,已经是许了人,你知晓的。” 当断不断,他怕自己不说清楚,阿滢会泥足深陷的。 阿滢感慨“我跟你确实知己一场。” 连喜欢的人口味都是一样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160 拆穿阿滢假身份 裴楠铉不觉侧头,凝视阿滢面颊。 十六岁妙龄女郎,娇艳如许,青春可人。 若说自己没生过旖旎心思,肯定是骗人。 好似自己,是真动过心思的。 明明以为,自己除了南柯流月,再不会有何心思。 却不知不觉,似乎总喜欢逗阿滢。 若不是这次阿滢救下姊姊,姊姊含笑询问,裴楠铉从未曾往那处想。 仔细想想,裴楠铉顿时决意悬崖勒马。 如若没南柯流月,也许阿滢是个可心的女子,自己也会当真动意。不过阿滢自然是及不上牧乡侯了,他自然也要和阿滢说清楚。 如今眼见阿滢容色虽然稍有恍惚,还算温雅。 如此这般,顿时也是让裴楠铉松了口气。 他暗戳戳想,好了,自己最厌恶风流孽债了。 阿滢心里也有鬼,心忖自己喜爱裴楠铉心尖尖上的人,要是裴楠铉知晓了,也不知晓怎么样。 裴楠铉笑容虽然是甜蜜,可凶狠时候一面,阿滢也是见过的。 南柯流月如明月般高贵,阿滢最初的仰视过后,她是个心思重的人,也动了松松土的想法。 眼前的裴楠铉,俨然便是一只拦路虎。 阿滢内心盘算一些坏主意,就有点儿想要避开裴楠铉。 裴楠铉一向聪慧,说不住就能看出些个什么。 偏生裴楠铉却轻轻的将手抱在胸前,微微含笑“好了,我送你回谢家。” 阿滢抖了几下,流露出虚伪的笑容“我瞧不用了,裴少日理万机,实是用不着理会我。” 裴楠铉叹息“其实昨天,你受了毒伤,我便该去瞧你,怎么了,生气了?” 阿滢顿时也将脑袋摇得和波拉鼓一样,以示自己绝无怨怼。 裴楠铉本来想伸出手,在阿滢额头上再弹一下。 念及如今,不该再让阿滢有什么非分之想,他顿时遏制了自己这样子的冲动。 “所以今日送送你,以彰显裴家的礼貌风仪。” 阿滢没法子,只轻盈随上。 许是毒伤作祟,如今虽然好了许多,阳光一照,阿滢一瞬间脑子也是微微有些晕眩。 她下意识的一甩脑袋,裴楠铉伸出手“呐,站不稳,就抓住我袖子。” 他一副懂礼数,生怕阿滢多想,知情识趣的样儿。 阿滢也是无奈,不理会裴楠铉伸出来的那只手,轻盈的上了马车。 却忽而想到了初见时候,那黑暗的水,那时候自己也是死死的攥紧了裴楠铉的衣袖。 仔细想想,裴楠铉虽是有些个怪癖,却是对自己相当之不错了。 不知不觉,谢家已至。 阿滢对谢家并没有什么归宿之感,如今只想好生歇息。 兰皇后也不知晓心里面生气成什么样儿,说不准内心恨不得将自己撕个粉碎。 阿滢一想到兰皇后的厉害,心里也不敢想象。 她只盼望自己稍作歇息,脑子瓜子能想个法子,能让这位皇后娘娘不生自己的气。 只盼望兰皇后看在裴家面子,瞧着裴楠铉凶狠,可别太跟自己计较。 然而方才踏入了大门,阿滢忽而就嗅道了一股子不同寻常的气氛。 婢子匆匆向前,只说请阿滢前厅一会。 阿滢感觉到背后裴楠铉微笑的眼神视线,深深呼吸一口气,本来有几分焦躁的心绪,却仿若被渐渐抚平。 倒忽而明白,为何裴楠铉居然会随着自己前来谢家。 裴楠铉心机颇深,果真也是极会算计,他大约也是料得到了。 不知为何,阿滢内心之中却也是浮起了安心之感。 等她到了大厅,她见到浑身是伤的小妙,阿滢内心之中,忽而升起了一股子的狂怒。 一旁的宫婢,手中犹自拿着一柄鞭子。 阿滢目光流转,落在了女官服色的少女身上。 那女子面目俏丽,冷若冰霜,和那死去的初雪莫名有些相似的韵味。 东宫女官四个字,顿时也是浮起在阿滢的心头。 章莲太子养着的那些女官,总是这样子一副神气。 不过兰皇后本来已经压制了章莲太子,不让章莲太子一番放肆。 故而东宫的女官,既然是已然来到了此处,只能说明,此事本便是得到了兰皇后的默许。 阿滢轻轻的抬起头,一双眸子不自禁透出了晶莹。 她也不客气,一把搂住了小妙,夺过了鞭子,狠狠朝着那行刑的女官抽打两下。 小妙放声在阿滢怀中大哭,哭得凄凄惨惨,万分的难忍。 她颤声说道“姑娘,她们要冤枉你,说你不是谢娥,可是,可是不是的——” 阿滢唇角轻轻抖动,忽而心尖儿微微一疼。 她是故意对小妙示好,是为了自己身份能够安全,所以她对小妙的好,一多半是存在了一些算计,心思谈不上如何的纯正。她也没想过小妙能对自己能多死心塌地,只需小妙能够安安分分的,平时不会出卖自己就是了。要是真遇到什么危险,就算小妙出卖,阿滢其实也不会如何的伤心见怪。可是没想到,小妙居然是如此心思,竭力维护。 这个可怜的孩子,颤抖着爬入阿滢怀中,这一切都像第一次见面时候,是如此的依赖。 阿滢内心忽而微微一疼,她愤怒的扬起头“你们对我婢女,要做什么?” 那面颊之上,一双眸子好似要喷出火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160 开撕 a 那女官莲芙,亦是章莲太子的爱宠,如今凝视阿滢,更不觉生出了一股子的恼恨之意。 能得章莲太子的爱重,这本是一桩难得的福气,岂料阿滢这贱丫头,竟不知感激涕零,反而吃里扒外,瞧中了裴楠铉。 这实在也是不知好歹。 不就是瞧着裴家招摇,甚是风光,所以贪图权势,辜负太子? 呸,不要脸的货色。莲芙眼底满是浓浓的鄙夷,心尖儿顿时油然而生一股子的恼怒酸楚。 她看阿滢的眼神,就隐隐有着一股子轻蔑鄙夷。 莲芙自然不会觉得章莲太子有什么对不住阿滢的地方,相反,她反而觉得,阿滢很是可恶可恨。 为臣者,竟不明忠君之道。 这乡下丫头,若不是太子洗刷体面,换上锦绣衣衫,还不知晓哪个泥堆里打滚。 如今一身粉嫩,唇红齿白,遍体珠翠,这般娇艳,前去元郡招蜂引蝶。 还能让她攀附上裴楠铉? 只恐怕裴楠铉若知晓她早是个乡下丫头,早就是厌弃之极,不知道多嫌恶。 一个天之骄子,世族麒麟儿,哪里会瞧的上如阿滢这般货色。 如今莲芙就是要将阿滢这么一张锦绣画皮,硬生生的剥下来。 面对阿滢质问,莲芙面上冷笑讽刺之色,亦不觉越发浓郁些许。 “事到如今,有人何苦招摇过市,如此作假。说到底,你根本不过是一假货,石头岂能与珍珠相比,又如何能当真鱼目混珠。这婢子实是可笑,身为谢娥的婢子,为贪图富贵,竟然是如此行事。一顿鞭笞,已然是轻轻饶恕。我瞧,本应将她就此打死,腰斩弃市场。” 莲芙冷笑不已,眼底更不觉流转那几许凶狠。 “阿滢,你本不过是叶儿村一名村妇,你竟如此凶狠,害死真正谢娥,以身替之。你便以为,自己能将之代替,享受这般的荣华富贵?如此居心,只不过是痴心妄想!如今,你更是可笑之极!你以如此卑贱之躯,竟然能行此无耻之事,冒充谢家族女,我瞧你,实是该死!” 若干道充满怀疑的目光,顿时落在了阿滢的身上。 谢家这些族人神色,却也是变得极为怪异。 阿滢虽然闹腾出许多事情,可是似乎也是没有怀疑,这位边郡女子,并非真正的谢家血脉。 如今莲芙这样子的言语,却也是偏生让人将信将疑。 阿滢不遵礼数,自然也是有的。可她是否冒名顶替,那也难说。 这位女子既然得罪了兰皇后,便是处境不好,似乎也是意料之中。 攀附裴家,背弃兰皇后,若不付出一些代价,岂不是辜负了兰皇后绝世妖后的名声了。 众人心思各异,瞧着阿滢的眼神,却也是顿时不由得平添了几许的古怪了 如若阿滢当真不是什么谢家女,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阿滢眼底却也是透出了不屑,冷冷说道“瞧来是我得罪章莲太子,太子故意将我为难。一国储君,居然对我一个弱女子如此强逼,不遂之后,又这样子栽赃陷害,加以污蔑,实在是无耻之极!” 章莲太子当然是强逼过她,手腕还十分狠辣,恨不得将阿滢置诸死地一般。 如今阿滢这样子说,却让人产生另外一种联想。阿滢毕竟是个年轻美貌的女子,如此姿容,控诉章莲太子逼迫不遂,恐怕也不是没有说服力。 那样子古怪的眼神,实在是让莲芙为之大怒。 在莲芙瞧来,章莲太子实在是冰清玉洁,也从来不对宫中女官,行此强迫之事。 如此端方,却让阿滢这等恶毒女子张口辱骂,泼了好大一盆脏水。 莲芙不觉身子气得发抖,阿滢这个女人,实在是无耻之极,实在是太过于可恨了。太子是何等高贵存在,岂容她如此污蔑? 莲芙厉声呵斥“好个阿滢实在是无耻之极,这等事情你也是张口污蔑,太子金尊玉贵,这样儿的话儿你居然也是说得出口。” 阿滢却不由得嗓音凉丝丝“他既然做得出来,我为什么不能说?” 她不觉轻轻的抬起头来了,眼底深处,也是透出了一股子深邃的锐利的光芒,带着一股子冰冷锋锐之气。 她恨,恨透了许多事情了。 莲芙这样子的女官,肯为了章莲太子为奴为婢,可在阿滢瞧来,这不过是奴性未泯! 莲芙回过神来,只觉自己实在不合与阿滢争执,面色也是不觉寒了寒。 “你如此言语,不过遮掩你的心虚,事到如今,你居然还负隅顽抗,居然不肯认罪。我看,你是不掉棺材不落泪。谢大夫人,我瞧应该让她叔母和堂姐,将之拆穿了。” 莲芙不再与阿滢纠缠,觉得如若多说,岂不是中了阿滢之计。 这个恶毒女子,故意纠缠,还不是为诋毁太子名誉。 崔氏不觉微微一怔,谢朗不在,莲芙自然询问自己。其实此刻莲芙也没拿出什么证据,也许作为谢家主母,她应当婉拒。谢朗说要顾忌家族颜面,不可让族人轻易被侮辱。崔氏也是听进去了,可是如今阿滢,很有可能并不是真正的谢家女儿。 她一向不喜阿滢,可要为了个假货得罪皇后娘娘? 这么一想着,崔氏心里一股子劲儿便是卸下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161 当众晕倒 a 崔氏心里叹了口气,心忖这毕竟是裴家和皇族之间的矛盾。 既是如此,谢家又何苦掺和,替这个丫头遮掩? 阿滢这丫头,一向都是极不听话的,又几时听过自己的言语? 她平日里不肯听自己的话,凭什么事到临头,却让谢家为她出头? 真也罢,假也罢,是不是谢家女儿又有什么要紧。 她以为阿滢是谢家女儿时候,似乎也是没如何上心,更无十分的在意。 这些事情,都是阿滢自己个儿闹出来的。 崔氏这般想着,遂不阻拦,且让人将卢瑜并谢杏一块儿唤来。 莲芙唇角轻轻的扬起,唇角却也是不觉扬起了一缕若有若无的冷笑。 卢瑜不过是一个妇人,自己私下已然叮嘱,区区妇孺,又怎么敢跟章莲太子作对? 她记得那时候,卢瑜面色苍白,摇摇欲坠,十分的害怕。 当自己和卢瑜说起,谢娥是个假货时候,可是将这个女子给硬生生给吓坏了。 也是,这等谢氏旁支,当初被打发到了芜郡,早就被吓破了胆,磨平了心气儿。 据说卢瑜这个婶娘,本来也是和谢娥不和,颇多苛待。后来又对阿滢献媚,还不是盼望这个假侄女,能够给她带来荣华富贵和体面。 事到如今,她笃定卢瑜会张口指证,阿滢是假的。 她都替卢瑜想好说辞了,一脸悲愤,说阿滢不知晓依仗谁的势,加以要挟。而卢瑜不过是为了子女,方才也是隐忍不言。 如此一来,更将一盆脏水泼在了裴楠铉的身上。 将这偷龙转凤,偷天换日的勾当,都是尽数算在了裴楠铉的身上。 这样子的言语,是如此心机。 卢瑜面颊,却不觉透出了一股子苍白的惶恐,眼皮轻轻的跳了跳,不自禁抿紧了自己个儿的唇瓣。 “卢瑜,事到如今,你合该说说,你这个侄女儿,究竟是真是假。” 众人的目光,顿时也是不觉落在了卢瑜的身上。 唉,谢娥长于芜郡,实在是离元郡太遥远了。 故而这个谢芜,究竟是真还是假,自然是只有谢娥叔父一家知晓, 谢柏是男子,那么更清楚谢娥的,自然也是卢瑜和谢杏。 莲芙心中笃定,自然认定卢瑜必定指证。 岂料卢瑜内心之中,却也是无比的纠结。 她记得那一日,自己无意间瞧见了阿滢领口。 她虽然不喜这个侄女,可是也算一起生活若干年。原本谢娥的领口,是有着一块胎记,颜色虽浅,却也还在。可是如今,这个美丽许多又飞扬张扬的阿滢,却并没有。 曾经芍药曾为阿滢涂抹过,可是伴随芍药的死去,这药水涂抹的胎记,却也是这样儿渐渐的消失了。 那时候卢瑜内心之中浮起了惊涛骇浪,可是这样子的惊惶,却也是生生被卢瑜压下来了,嚼碎压在了心底。她安慰自己,也许是因为谢娥年纪大了,身上的胎记渐渐的消失了。这样子的可能,自然也是有的。 可是就算是这个样儿,卢瑜心尖,其实是内心有数的。她心里面其实是知晓,真与假,并不要紧。以前那个怯弱的拖油瓶,只会给家里面带来无穷的霉运。然而眼前这个,让她一家人回到了元郡,甚至将许多首饰相让。卢瑜冷眼旁观,心中是有数的。阿滢虽然得罪了谢家,可是却又与许多别的元郡权贵结交,日子过得甚是恣意和张扬。 那么她是不是原来的谢娥,又有什么要紧呢。 想通了这些,卢瑜也是不觉几许装起了糊涂。 所以当莲芙找来自己,要自己揭破阿滢身份时候,卢瑜心中有数,这个东宫的女官,实际上说的是真话。 阿滢也是不动声色,唇角浮起了浅浅的笑容,如此的凝视着卢瑜。 卢瑜说,或者不说呢,阿滢也是会好奇。 她试探过卢瑜,那日她故意让原本有胎记的领口给卢瑜看,果然卢瑜面色大变。 后来卢瑜什么话也没说,阿滢也是放下心,知晓卢瑜的选择了。 看来和自己的判断异样,卢瑜是个势利的女人,对谢娥并未曾存有什么真正的亲情。如此瞧来,卢瑜还是更讲究利益一些。 不过计划不及变化,如今可是东宫女官寻上来。 如此这般,在利益与利益之间,可真是为难自己这位婶娘了,想来她也是委实不知晓如何的抉择。 这样子想着时候,阿滢却也是不觉伸出了手指,轻轻一拢耳边的秀发。 至于此刻,卢瑜确实也是万般的纠结,心口更也是不由得一疼。 这东宫女官代表的是太子殿下,说不准背后还得添上一个兰皇后和云帝。至于阿滢,却选择攀附上裴家。 而裴家那个裴楠铉,是张扬无比,十分的狂气。 那日在皇宫之中,当众虐待韦玄,竟无一人责备。 甚至,连兰皇后还强颜欢笑,说裴楠铉杀得好,乃至于也是奖赏爵位。 阿滢攀附裴家,也不见得一定是不对。 可事到临头,没想到要自己做抉择,卢瑜可谓是左右为难,一颗心都是满满的纠结。 她想着自己的儿子女儿,知晓自己稍稍有错,自己错了也还罢了,却也是怕是会连累儿女。 既是如此,这般抉择,可谓当真不容易了! 至于谢杏,以前谢杏在懦弱的谢娥面前十分狂气,可是如今却也不过是个惶恐不安的小鹌鹑,内心可谓是不安之际。 事到如今,自己还能如何呢?谢杏内心也是没数的,也不敢多说什么,只盯着自己母亲。 而卢瑜身子蓦然就摇摇欲坠。 卢瑜面色苍白,就软倒在谢杏的身上,有气无力的喘气。 “没曾想,居然是,是,如此。我,我——” 卢瑜似要提起了精神,勉力说道“大夫人,我,我身子不济啊,我,我实是失态。” 加之她面色不好,果真好似有病一般。 一句话没说完,卢瑜顿时晕倒了。 谢杏顿时扑上去,急切叫道“阿母,阿母!” 卢瑜心里暗恨,自己女儿怎么就如此蠢笨,赫然便是榆木疙瘩。 她一伸手,掐了谢杏一把,谢杏再蠢,忽而就明白了。 谢杏顿时开口“大夫人,阿母晕倒,我,我送她回去可好。” 谢杏不觉泪眼婆娑。 崔氏唇角轻轻抽搐,卢瑜这戏,未免也是太假。 只不过想来,她也没什么别的法子。 莲芙一怔,回过味儿来,顿时气得浑身发抖! 这蠢妇,居然当众玩这么一手! 莲芙一双眸子之中,顿时好似喷出了愤怒的火焰,好似要将之生生焚毁。 卢瑜以为可以两头不得罪,可在莲芙瞧来,这愚妇实是可恨之极,做出了这样儿的事情。 卢瑜如此选择,岂不是一巴掌就打在了太子殿下面上。 因畏惧裴家,居然不敢指证一个假货。 纵然有太子殿下撑腰,居然仍然是如此的畏畏缩缩,岂不是表示,这些人心中,所谓裴家威势,岂不是比太子更加威重? 这个蠢妇!蠢妇! 莲芙内心之中顿时充满了浓浓的恼怒,面色也是不觉变得十分的难看。 她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胸口轻轻的起伏,眼底也是不觉透出了一股子的恼恨之意。 偏生阿滢此刻又继续作妖,当然她也没几时不做药。 阿滢甚至不觉开始哭诉“婶娘,婶娘,你快些醒醒,你可千万不要有什么事情。我知晓你身子不好,偏生东宫女官,却也是犹自强行迫人,如此欺辱羞辱。也难怪气闷于心,竟然晕倒。一笔写不出两个谢字,偏生有些人,便是如此的心狠,非要逼你这个慈和的婶娘,逼死自己的亲侄女。如此有违人伦的事情,宫中居然也是能做出来。” 阿滢一双眸子,透出了晶莹了的泪水,哭得卢瑜好似要立刻死了一样。 而卢瑜内心之中,却也是不觉阵阵叫苦,这小蹄子,可当真要自己去死。 自己可是很尊敬太子殿下以及谢家的,阿滢却哭得自己好似满腔不平,乃至于急怒攻心。 冤枉,这可是天大得冤枉! 卢瑜内心顿时也是不觉酸酸的,可偏生也不好说什么,谁让自己如今,可巧便是生生晕倒。晕倒之人,又还能说些什么? 莲芙甚至不觉轻轻的抬起头,眸色如冰,凝视谢杏,不觉厉声“谢杏,你是真正谢娥的堂姐,料想你心中,必定也是有数,知晓是怎么样一回事情。事到如今,你还不将事情说出来。若不然,便是助纣为虐,是欺君之罪。” 莲芙恨不得将阿滢这娇美人儿狠狠撕碎。 尤其是如此,这只狐狸,竟好似有着几分得意。 在莲芙瞧来,这卢瑜实是太过于油滑,可谢杏却不一样了。 谢杏到底年纪轻些,又是个无知蠢笨的人,说不准一吓,什么都说了。 可谢杏虽然是怕了,行事却与莲芙所想截然不同。 谢杏以前在芜郡,嫌恶谢娥,甚至故意践踏这个堂妹,什么好的都要拢到自己手里面。可到了元郡,阿滢总是给谢杏一些好东西,加之卢瑜耳提面命,谢杏也不觉对这个堂妹生出好感。再者离开了芜郡,她隐隐察觉到,元郡谢氏对自己这样子的旁支女的轻鄙,内心自然也是不舒坦。故而谢杏内心下意识还是靠近阿滢一些。 至于阿滢是真是假,她也没认认真真的想过。 如今却是对这位咄咄逼人的宫中女官,内心之中油然而生一股子说不出的嫌恶。 只不过嫌恶也还罢了,谢杏也绝不至于真为了谢娥去顶撞高贵的宫中女官。 只见谢杏扶着额头,有些惊惶“我,我也生病了,是,是阿母的病气,过给我了。” 莲芙厉声“谢杏,你可不要执迷不悟。” 如若说卢瑜昏倒总归用心了,那么谢杏便是显得十分的拙劣。 谢杏身子轻轻摇晃两下,旋即便是咚一下,一下子晕倒在卢瑜身上。 一时之间,谢杏也无甚急智,也是想不出什么极好的应变之策,故而也是身子晃晃,一下子便是晕倒。 阿滢想笑,又不好意思笑。 便是崔氏,一时之间面色难看,也不由得觉得面上无光。 一挥手,将地上晕倒两位扶着下去,假惺惺去请个大夫。 莲芙面颊也已然好似凝了一层寒霜,煞是难看,唇瓣也是不觉轻轻的颤抖。 耳边听着阿滢凉凉说道“夏来暑热,让风一吹,自然也是容易染病的。婶婶来芜郡没多久,自然有些不太适应芜郡的天气。堂姐是个纯孝之人,侍候婶娘尽心尽力。这一不小心,可不就也病了。” 胡说,你根本睁眼说瞎话!众人内心齐齐腹谤。 莲芙本来也为之气结,如今却不觉伸手,轻轻一拢耳边发丝,眼波流转,竟似透出了继续讽刺。 阿滢这个女子,以为拿捏了卢瑜,就能护住她那假身份? 这实是可笑。 她让卢瑜现身,不过是平白给阿滢增添几分羞辱,并不止如此手腕。 莲芙冷笑言语“不知死活。阿滢,你一个村女,以为要挟了一个卢家蠢妇,便能安枕无忧?却不知你这个婶婶固然是糊涂之极,可是偏生谢家儿郎总归有几分血性!” 莲芙冷笑之间,却见谢柏缓步踏入。 众人目光顿时也是落在了谢柏的身上。 阿滢也是皱起了眉头。 纵然她潜入了谢家,可是对谢柏的记忆,也很是模糊的。 这个叔父,一向淡漠而冷锐,仿佛木头一般的人,没有半点烟火气。 加之谢柏是男子,她这个侄女,一向也是没对谢柏如何的接触。 谢柏在芜郡尸位素餐,莫非到了元郡,反而添了些火热的心思。 也不知晓太子殿下,许了他什么。 谢柏的容色,是奇异而复杂的,平时如木头一般的面容,仿佛也是不觉流转一股子浅浅的异样。 莲芙内心也是极为满意的,卢瑜糊涂,可是谢柏却不糊涂。 这个谢家的男儿,被太子许了前程,怎会不动心,难道还真是个死人不成? 阿滢却反而不以为意,微微含笑,甚至眉头也不皱一下“叔叔是外宅男儿,怎么会对内宅女子如何清楚?譬如我身上有什么胎记,有什么样嗜好,他怎么能清楚?” 言谈之间,竟不觉隐隐有些讽刺。 从前的谢娥,在芜郡谢家过着十分苦闷的生活,而谢柏对这个侄女,一向也是不闻不问,竟好似没这个人的样子。 难道如今,还能忽而就对这个侄女儿好了? 也许太子殿下的许诺,叔叔真的是很喜欢吧。 莲芙也听出了阿滢言语之间的讽刺,这确实没什么说服力了。可那又怎么样呢?其实许多事情,原本并不如何需要一个真相。只要谢柏开口说话,他作为谢娥的叔叔,那么就能证明谢娥是假的。 如此不知好歹的女子,自然也是被生生打入十八层的地狱,永世也不能超生。 恶了兰皇后,能有什么好日子? 辜负太子殿下,枉费兰皇后栽培,怎么能如此视若无物,却随随便便就加以背叛? 偏巧在这时候,一道放浪少年嗓音,却也是不觉回荡在众人耳边“我不过送人回家,为何谢家居然是如此热闹?” 少年郎缓步踏入,一身红衣,唇角带笑,眼底也是不觉泛起了潋滟辉煌。 赫然正是裴楠铉。 他口中某人,也毋庸置疑,分明就是阿滢。 眼见裴楠铉出现,众人心里一沉。 莲芙更不由得恼怒,好啊,难怪阿滢不怕,原来背后竟然是有裴楠铉撑腰。 “听说你叫阿滢,听说你是村女,不知真也不真?” 裴楠铉含笑相询,阿滢想了想,不觉侧头“你猜?” 莲芙心里更不觉沉了沉,她原本只道,裴楠铉知晓阿滢是个野丫头,必定心生厌弃之意,未曾想到裴楠铉竟然一副并不如何在意的模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162 她不是 a 莲芙心里更不觉沉了沉,她原本只道,裴楠铉知晓阿滢是个野丫头,必定心生厌弃之意,未曾想到裴楠铉竟然一副并不如何在意的模样。 如今裴楠铉竟现身以护,却分明打乱了莲芙计划。 裴楠铉本该对阿滢弃若敝履,恼恨这村女相欺,这世家公子,不是最讲究清华高贵? 怎么如今,倒是这般不讲究?这么个脏物,也肯要? 以裴郎之势,连陛下和皇后都避其锋锐,太子受其欺辱,千金之躯受伤,竟也不能追究。 更遑论自己这个东宫女官。 莲芙内心千般不甘,却也是只能压下心口火气,恭顺无比,向着裴楠铉行礼。 哼,此贼无礼,竟险些害死太子,莲芙甚至有着一股子的冲动,拿起刀子戳死这个祸害。 她倒心中有数,知晓自己和此贼实力相差甚远,遂也只好作罢。 裴楠铉不觉侧头,对着谢柏微微一笑“想来谢先生,不会为了太子权势,说些不相干的话。” 莲芙冷笑,如此一来,谢柏便是畏惧裴家权势。 纵然阿滢并未是谢家女儿,也能弄假成真,成为真正的谢家女。 纵然整个元郡,知晓她不是,这个村妇,也能好似贵族一般,穿着鲜亮衣衫,以粗鄙之躯,跻身于真正的贵女之间。 这样子荒唐无耻,作践元郡贵女尊严的事情,裴楠铉也是能做出来。 这样子无法无天,只因为这个娇美女郎,是他心爱喜欢之物。 元郡裴郎,真可谓是无法无天。 莲芙心中不屑之意越浓,裴楠铉如此行事,莫不怕人心尽失? 她也料想不到,这裴家郎,能为阿滢做到如此地步。 只恐怕,裴楠铉早便寻过谢柏,威逼利诱,要谢柏服服帖帖。 却也不得不佩服这男子心机之深,稍一转眼,竟什么都心中有数,对于阿滢之事,却也是料敌在先,未雨绸缪。 谢柏唇瓣动动,内心百感交集。 不错,裴楠铉确实也曾寻觅过他,似笑非笑,言语柔柔,说这桩事情事情,谢先生合该心中有数。 那时候裴楠铉笑得甜蜜而动人,又那般漫不经心。 是呀,对着自己这样子的人,实在也是不必用什么心的。 尸位素餐,如木头一样,毫无根基,如无根浮萍。 怎能及,能在云汉皇族面前张扬无比的裴楠铉。 谢柏凝视着阿滢,这张熟悉而又生疏的面容,这个自己一直疏离而忽视的侄女儿。 不,她不是自己的侄女儿,他哥哥的女儿,早就已经死了,不知什么死了。 阿娥生前,自己都没有好好待过她。 大哥早便没了,如今连女儿也没了,这般想着时候,谢柏忽而眼眶微微发红。 他以为自己都不记得谢洋的样子,却又忽而眼前浮起那道潇洒身影。 大哥和自己不一样,自己不过是平庸之辈,可是谢洋却才华横溢,潇洒而任性,带着一股子的倔强。 那时候自己心中郁郁,因为自己前程如此黯淡,因为谢家旁支不受重视,好些的资源,都落不到自己身上。更何况谢家纵然扶持旁支族人,一多半也会挑天分好的,自己这等庸碌之人,如何能配得到恩泽? 可那时候,谢洋的手,轻轻的按在自己肩膀上“小柏,我去做一件事,一件大事,如若成功了,你也会有一个好前程。” 那时候自己懵懵懂懂,然而谢洋一走,便是许久,也无甚音信。 谢柏默默想,也许大哥图前程,早就将自己忘记了吧。 可一晃好几年过去了,他到底得了谢洋消息,知道谢洋死了。至于怎么死了的,却也是不明不白。 然后他和自己的妻子,就被谢家放逐,去了很远很远的边郡。 临走时候,一个女孩儿送过来,说是谢洋女儿谢娥,那一年谢娥才六岁,怯生生的模样。 后来自己的世界,似乎再没了希望。 孩子?他没管过的。 他忽而深深呼吸了一口,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缓缓开口“她,不是谢娥。” 是,她当然不是谢娥,一个人不会变那么多,纵然谢柏对侄女儿并不如何熟悉。 可是忽而间,这个女孩子变得如此的聪慧狡诈,变得和过去截然不同,那么她就不是谢娥。 他的亲侄女儿,懦弱也好,愚笨也好,可是那个蠢丫头,才是真正的大哥的孩子,而不是眼前这个伶俐聪慧似乎攀附了许多人的聪明侄女。 那个笨丫头,到底已经是不在了。 就连莲芙,此刻也是不觉愕然。 她非但没有欣喜,反而怨谢柏迂腐,不会看风色,更不会看状况。 此刻说出来,有一个裴楠铉护着,能动得了阿滢吗? 如此说来,又合该怎么收场? 这般想着,莲芙咬紧了唇瓣。 谢柏凝视着阿滢,阿滢不以为意,却遂是轻轻的想,到底还是有人,终归想要原来的谢娥。 也许对于婶婶卢瑜,又或者堂姐谢杏,聪明的阿滢更好,是不是谢娥不要紧。 可到底还是有人要谢娥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163 阿滢的身世 可谢柏这样说,莲芙面颊非但无甚悦色,反而隐隐有些为难。 在莲芙瞧来,这个谢柏实在是迂腐不堪,如木头一般,实在不懂见风使舵。 谢柏转口,也许莲芙会心生不平,可饶是如此,莲芙也送一口气。 没想到这儿谢柏,是个榆木疙瘩。 还不是贪图太子殿下许下的富贵,所以这般言语,这样儿的不知变通。 却不知这个蠢笨无比的谢家男儿,给予东宫许多烦恼。 莲芙之所以气定神闲,处置阿滢,是笃定一旦阿滢身份曝光,裴楠铉必定是厌恶之极。 没想到裴楠铉竟然丝毫不嫌弃,反而隐隐有维护之意,这自然是另外一桩事情了。 那日云汉皇族居然是对裴敏下手,早自惴惴不安,生恐裴楠铉这个如火般性情的男儿又作妖。 如此局势,岂是她区区一个东宫女官,可以牵扯的? 一时之间,莲芙面色变幻,迟疑未决。反倒是裴楠铉微微一笑,凝视谢柏“想不到,谢家男儿之中终究有个有些血性的。” 在场的谢氏族人,面色不觉难看。 谢柏恍恍惚惚,也不知晓裴楠铉是否是正话反说,反唇相讥。 他下意识间抿紧了唇瓣,不知如何应对。 出乎所有人意料,裴楠铉竟不觉朗声说道“不错,她确实不是谢娥。” 一时众人也是不知晓裴楠铉是何用意。 看裴楠铉模样,是喜爱阿滢的,并且也是决意维护。那么既然是如此,谢柏纵然说了什么,又有什么要紧? 至少裴楠铉,并不是一个会在意这些的人。 那么他自认也是可以不认。 可事到如今,裴楠铉居然这般言语,倒让莲芙一怔。 莲芙不觉心忖,莫非裴楠铉心里面,实则并不爱这乡下丫头。 哼,这丫头为讨好裴楠铉不择手段,甚至为了裴楠铉亲自手刃韦玄,可人家裴楠铉,也未必便当真喜欢这般样子的女子。 莲芙存了看热闹的心思,顿时不觉幸灾乐祸。 裴楠铉故意略顿,瞧了阿滢一眼。 阿滢却无什么惧色,只回之一笑。 裴楠铉本欲吓吓阿滢的,如今却也是不由得觉得没趣。 他轻轻的咳嗽了一声,不觉缓缓说道“她虽然不是谢娥,可是,却仍然是谢家女儿。” “那时谢洋的夫人田氏,生下一对双胞女儿,彼时远在陈郡,元郡之人并不知晓。只不过,这一对儿姐妹,有一个却被谢洋藏起来,从小打发去别处抚养。一个便是死去的谢娥,一个,便是眼前的谢滢,这两人一母同胞,容貌生得一模一样。若不然,天底下怎么会有两人,生得如此之像,又是一般的年纪。” 阿滢不以为意,只当是裴楠铉胡诌。 一旁的谢柏,容色却也是不觉生出了几许的变化。 本来谢柏也是不觉透出了几许的不安与恼恨的。可是渐渐的,谢柏面色也是不觉变了,似乎想起了什么。 那时候兄长去了陈郡两载,回来时候,带回一个女人,一个孩子。 对于谢洋在外胡乱娶妻,谢柏原本是不赞同的。田氏只是寻常人家女儿,不是世家女。谢洋本来出色,应该娶一门名门贵女,于他事业也是大有助益。这般机会,谢洋原本不该轻易就浪费掉的。 可是谢洋一向是任性,也不会筹谋许多。 那个田氏,也不过寻常,而且总是愁容满面,似甚是愁苦。 后来卢瑜偷偷和自己说过,说大哥应该还有一个女儿,应该是没了。田氏总对着一片长命锁,黯然神伤,不觉垂泪。 可同样的长命锁,谢娥领口也挂了一片。 那件事情,是很小很小的事情,谢柏早便已经忘却了。 如今想起来,谢洋却也是不由得心尖而微微一颤。 不会的,怎么会如此巧合? 就在这时,一道沉稳的男子嗓音响起“不错,她就是谢氏族女。” 说话的男儿踏步进入,赫然正是谢朗。 谢朗目光扫过了崔氏,眼睛里面不觉透出了几许不赞同,内心更不觉叹了口气。 崔氏心里也是觉得委屈,她又如何知晓,裴楠铉会帮衬阿滢。 随谢朗而来的,还有一名老妇。 “老奴当年,也是侍候谢相公的,亦是夫人田氏的陪房。当年我家姑娘,确实生了一双姐妹花,同样的玉雪可爱,很是讨人喜爱。可惜那时候,姑爷却是长吁短叹,很不欢喜。老奴只当谢相公见生的不是儿子,故而也是不悦。只不过仔细一瞧,似也不是。谢相公瞧着一双女儿,眼底十分欢喜,却又好似有什么心事,总是忧心忡忡。后来他说服姑娘,将一个女儿藏在乡下,给些金银,让个农家,好生抚养。” 谢家一些长辈,忽而暗中有数了。 当年五姓子,不乐意见到牧乡侯这位外姓人掌权,不想见南柯流月声势日隆,暗中策划对付,又于家族之中笼络出色人才。而谢洋,显然是其中之一。 一开始,谢洋显然是雄心勃勃,可当他遇见了田氏,不顾许多娶了这个女子,一颗心渐渐软了。 他已然隐隐觉得不安,却已经不好脱身。 故而一双女儿,藏了一个在农家,方才回去元郡。 也许他暗暗猜测,自家亲人会遭遇不幸。 而后谢洋就被选中,成为刺客,改名换姓,接近南柯流月了。 “后来姑爷不见了,我家姑娘自是伤心,也想带着小娥,去寻阿滢,抚养长大。可有一日,我家姑娘忽而自缢而死。” 那老妇言语之间,也已然是有些悲愤。 那一日一推开门,就瞧见了田氏悬梁尸首。可田氏怎么会自尽?为母则强,一个母亲,本来还想照拂自己的一双儿女。就算是夫婿死了,为什么一定要死? 谢柏忽而打了个寒缠,当年的寒意,又一点点的浮起在了心头。那时候兄长已死,嫂嫂似忽而又追随而去。他也隐隐觉得,田氏的死似乎有些不寻常,可是却不敢深思。那时候他处于天塌下来巨大的麻木之中,又怎生会想得如此的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164 谢氏族女 说到了此处,那老妇不觉眼底隐隐泛起了泪光。 “后我也不敢在元郡多留,便辗转回去陈郡,未曾想到,连收养滢姑娘的那户人家,都是不见了。” 一别多年,谢柏面前的老妇甚是憔悴,可瞧得久了,似乎也觉得眼熟。 那是曾经服侍田氏的韩娘,一别多年,不过四十多岁的女人,竟然是憔悴如斯。 那时候谢洋夫妇均是死了,只留下一个什么都不懂的谢娥,随着谢柏一起被放逐,宛如赶出了圈的羔羊。如此茫然无措,竟然是如此可笑。 这一切的一切,都源于一个曾经由五姓贵族缔造的阴谋。 谢洋作为棋子身死,连田氏的已然被灭口。 韩娘凝视着阿滢,眼底既有欣喜,可又不觉透出了一股子说不出的痛苦。 阿滢本来漫不经心的听着,可是渐渐有些恍惚。彼时自己有一些模糊的印象,记得养母硬生生的拽下自己脖子上的长生锁片。 那时候家里很穷,那块锁片也拿去换吃食。 养母是更偏心自己亲生儿子的,不过无论怎么样,到底并未曾真正弃了阿滢。 直到,六岁那年,连那个养母也是死了。 从此她便是成为了孤儿,也是被老大养大。 阿滢蓦然狠狠的一咬自己的唇瓣,牙齿咬下去时候,仿佛浮起了一股子尖锐的痛楚。 裴楠铉叹了口气,不觉轻叹“阿朗探得此事,本欲姐妹相认,让阿滢认祖归宗。岂料,却不知是谁,害得谢家阿娥,死于非命。阿滢为替姊妹报仇,故而以身替之。” 裴楠铉侃侃而谈,说得好似真的一样。 唯独阿滢却分明知晓,本不是这样儿的。 阿滢一颗心,却也是不觉砰砰跳动。 耳边却也是听到谢朗沉稳嗓音“我说过了,阿滢本来便是谢氏族女。” 阿滢忽而明白过来,谢朗言下之意。 裴楠铉说的别的话儿,谢朗并未承认。谢朗只承认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阿滢本便是谢氏族女。 也许,这本是真的。 这桩事情,本也不假。 谢朗低沉,认真重复这句话“我既然是以谢家长房身份言语,自然绝不会混淆谢家血脉。谢滢,正是谢家女儿。至于谢娥,却是死于韦玄之手。” 在场谢氏族人容色各异,暗中心思亦然不定。 阿滢耳朵嗡嗡的声响,忽而想起第一次,见到章莲太子所做美人灯的时候情景。 那时候,也许她并不是多害怕。 可是饶是如此,此时此刻,阿滢忽而浮起了一股子的酸楚! 同胞双生,谢娥究竟是自己的姊姊,还是妹妹? 她再一次见到这个最亲近的女孩儿,已经是被做成了一盏灯了。 一时之间,阿滢竟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那个女孩子已经死了很久很久了,连害死她的方昭仪以及韦玄可不就都已经死了。 所以连仇恨似乎都是已经没有了,只剩下内心一股子的酸楚惆怅。 至于莲芙,如今内心更是怒不可遏。裴楠铉此举,算不算是一劳永逸,竟也是再也都不必为了阿滢的假身份苦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164 阿滢的婚事 至于莲芙,如今内心更是怒不可遏。裴楠铉此举,算不算是一劳永逸,竟也是再也都不必为了阿滢的假身份苦恼。 一时之间,莲芙甚至不觉连谢朗都生出了几许的恼恨。 谢朗不是一向还对云汉皇族尚是忠心,怎么如今也吐露这般言语? 然而谢朗一双眸子,却也是不觉幽幽而深邃,却无一丝动摇和迟疑。 旋即谢朗一双眸子,却也是不觉凝视阿滢“阿滢,你终究是谢家女儿,如今你回到谢家,谢家自然也是会好生照顾你。”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少女那么一双冰冷如雪的眼眸,竟无半点温度。 那双倔强的眸子,竟不觉透出了一股子淡淡的讥讽,仿佛是极之不屑,透出了一缕微弱冷锐的森然寒意。 谢朗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也是不由得轻轻的叹息了一声。事已至此,想来一切也是已然晚了。也许一开始,在阿滢柔弱无依的时候,将阿滢带回谢家,说不准这个谢氏族女,还会对元郡谢家,生出几分归属之情,依赖之意。 又或者,她纵然冒名顶替,崔氏对这个假冒的谢娥好些,也许那也是会不一样。 然而这一切,终究无可挽回。 眼前的少女,面容娇美,心肠却也是冷若冰雪。 虽然身份卑微了些,可骨子里有些东西,也许就跟裴楠铉十分的相似! 桀骜不驯,笑看王侯,将这满城的烟雨,尽数瞧成了纷纷的落花。 耳边却听到了阿滢柔润而恭顺的嗓音“兄长恩赐,阿滢是会记得的。” 阿滢凝视谢朗,也许曾经,她也曾经对谢芜生出了一缕羡慕,又或者是对谢朗生出了一股子异样的好感。毕竟,谢朗人虽然冷漠了些,可是对妹妹却也是百般的呵护。那及笄礼上精心的筹备,谢芜受了委屈后的勉力呵护,这一切的一切,如此种种,都显得谢朗是极好极好的。某些东西,是阿滢打小就缺失的,所以她其实很羡慕,羡慕别人能够有,可以有。 可是如今,阿滢一颗心已然是想得万般的通透,内心已然是有数。别人的自然也只是别人的,和自己有什么关系。谢朗纵然是个好哥哥,可是也只是会对谢芜百般的呵护,而不是对自己。 故而那柔柔细语,固然是娇软动听,可是那只是一番轻柔言语,那娇润的嗓音,却也是并未真正的透入心扉。 莲芙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压不住胸口翻腾的缕缕恼怒之火,抬头之际,面颊却也是不觉再次展露冉冉笑容,一双眸子更是不由得晶莹若水。 “如此一来,竟然并非李代桃僵,一桩丑事,反而谢滢身为谢氏族女,居然是手刃仇人。好,真的是好得很。” 如此一来,太子殿下岂不是威严尽失,惹得别人笑话,说太子殿下虽为东宫之主,可偏生竟不能处置一个小小的丫头。如此这般,岂不是极为可笑? 一股恼恨,仿佛一颗虫子,如此嗜血轻轻咬着莲芙的心口,使得莲芙面色难看之极,更不觉浮起了冲天的酸意! 旋即莲芙下意识的咬紧了自己个儿的唇瓣,竟硬生生的在自己个儿唇上咬出了血痕。 这小娘虽然是个村妇,可是却也是得了裴楠铉的喜欢。 今日自己这般为难,也不知晓裴楠铉会如何的处置自己。 她眼角触及裴楠铉那道如火般的身影,竟不觉生出了几许的恐惧。 不错,面对这个太子殿下的仇人,她内心浮起的,竟并非是憎恶,而是一股子说不出的浓郁恐惧。 无可否认,自己终归是,怕了这个极为招摇张扬的裴家少年郎。 只需裴楠铉出手,那么自己必定也是会死无葬身之地,且无立足之席。 饶是如此,自己内心之中,又情何以堪? 毕竟,她到底是个年轻女郎,必定也是不想死的。 裴楠铉能在御前刺死韦玄,又何需顾忌其他的人,自然是恣意妄为,无比的任性。 这般想着,莲芙含着酸楚,却也是不觉伸手一拢自己脸边秀发。 正在这时,宫中的内侍铜雀,已然是匆匆而来,更是手执陛下旨意,要当众宣旨。 莲芙趁势不觉跪在了地上,心尖儿却也是顿时流转了缕缕的忐忑。 她身上的汗水,不觉湿润了自己的丝衣,心里面忽而竟似松了口气。 无论陛下是何旨意,至少这位内侍铜雀,已然是吸引了裴楠铉的注意力。 被裴楠铉那双含笑的眸子,如此的凝视,莲芙心里面,只有着一股子说不出的浓浓惊惧。 明明是个姿容极美的少年郎,而自己偏生却也是心意忐忑,好生的不安。 谁让这面目姣好的俊美少年,竟然是元郡之中,数一数儿的煞星! 阿滢却也是轻盈的伏在了地上,地上的青石板,却也是不觉透出了一股子的沁凉透润之意,那一点点的凉意,仿佛顺着阿滢的膝盖,轻盈的弥漫上了阿滢的娇躯。 一时之间,阿滢却也是不由得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 那一双姣好的眸子,却也是不觉透出了莹润的光芒,充斥着清润的算计! 她不觉咬紧了唇瓣,铜雀身为兰皇后的内侍,一向也是这位云汉妖后的心腹,侍候近前,颇为得力,可谓是一代妖宠。那白净而和气的面容,却透出了宛如毒蛇般沾染了毒汁的剧毒和阴狠。掌管着属于云汉的密谍机构组织,手腕极之残忍的内侍,绝不会如他外表一般,恭顺而和气。 一时之间,阿滢却也是忽而升起了一股子莫名的忐忑。 因为这位铜雀大人,可巧来的是谢家,更让阿滢不觉绷紧了身躯,内心之中升起了一股子莫名的警惕。竟不觉隐隐觉得,是为了自己而来。 若不是为了自己而来,还能是为了什么? 这些云汉的皇族,不顾自己的意愿,将自己卷入了这场充斥了腥风血雨的可怕漩涡。而他们又是如此的心狠。以自己的规矩,宣布阿滢的背叛。 她胡思乱想的时候,眼前却不觉入目裴楠铉那一双鞋。入目的,却也是裴楠铉那张扬无比的衣摆。此时此刻,裴楠铉竟然是并没有这样子的跪下,仿佛是桀骜不驯,又仿佛是胸有成竹。 阿滢的眼皮子不觉跳跳,裴楠铉是越发的招摇和炫耀了。事到如今,裴楠铉却也是没有跪下来的意思。而全场,竟然也是无一人去质疑。 那炽热如火的衣摆,宛如绽放的点点鲜血,透出了透人心脾的灼热和火热,象征着此等男儿的桀骜不驯。而他偏生将自己的不驯,是如此轻狂的向着整个世界去昭示,竟没半点的迟疑和不安。 而少年郎的唇角,更不觉浮起了浅淡的冷笑。 不知怎么了,阿滢居然是隐隐有些羡慕。 毕竟如她这般,被人处处掣肘,处处算计,被人压制,实在是一桩太过于压抑的事情了。而内侍铜雀的嗓音,却好似软绵绵的棉花,一句句的吹入了阿滢的耳中。 “谢家有女阿滢,聪慧伶俐,贤惠有贞,故选为东宫良娣,以充太子寝宫——” 圣旨尚自未曾念完,在场众人都不觉面容失色,不觉透出了一股子的惶恐! 此为何意?在场之人无不是容色恍惚,半天都不能消化? 章莲太子一向不近女色,因而东宫并无太子,这已然是一桩十分惹人议论的事情。只不过云帝与兰皇后均无表示,臣下偶有劝诫,却也是不了了之。 如今一道圣旨下来,竟是要让谢滢做为东宫良娣,此为何意? 且不说章莲太子一向冷若冰霜,自视甚高,寻常女子也不知是否能入太子法眼,只言方才东宫女官不是还在为难阿滢? 那莲芙方才气焰滔滔,不是口口声声,说阿滢乃是乡野蛮女,冒充谢娥,实是大罪。 如此一来,为何东宫竟还要纳此女为良娣,给予阿滢如此殊荣? 良娣身份尊贵,虽非太子妃,已然是仅次于太子妃之下。 放于东宫,也是极之尊贵。 如此一来,阿滢又哪里像是被东宫所厌弃的模样? 闻言,莲芙却也是不觉猛然抬起头来,眸色含酸,一颗心砰砰乱跳,却也是不可置信。 她想着太子殿下那俊美的面容,那宛如霜雪般的高洁。可惜如今,这般样子的高洁,竟然也是被硬生生的毁了去了。太子身边的人,怎么能是如阿滢这般粗鄙的村货?她们这些姐妹追随于太子身边,为得太子的宠信,可谓个个均是殚精竭虑,吃尽苦头。然而纵然身边的女官,一个个的千娇百媚。章莲太子身为殿下,却也是甚至不肯多瞧一眼,分心垂顾,分明将这如花似玉的窈窕美人儿,视若等闲无物! 如此晶莹的雪山,只可远观不可近亵的高峰,却居然也是被这样子的一个女郎,轻而易举的攀折! 莲芙大起大落,方才内心的惧怕,如今却也是不觉化为浓浓酸意! 那泪水顿时顿时莲芙的面颊,哗啦啦的落下来,竟任由泪水夺眶而出。 那般姿容,落入别人眼中,倒不觉生出几分联想。 莫不是这莲芙身为宫中女官,知晓阿滢有此机缘,故而想弄坏阿滢名声,不乐意太子娶之,分去她之宠爱? 这亦然是极有可能的,自来女子争风,拈酸吃醋,也顾不得许多。 如此一来,这谢滢莫非当真要一路扶摇而上,接着青云好风? 莲芙凝视阿滢,泪水盈盈,眼底尽数皆是嫉恨,甚至不屑于掩饰一二。 太子殿下神仙一般人物,竟被此等女子玷污,她心中有恨,又如何能掩下心口一缕火气。 阿滢手指却也是不觉一根根的蜷缩而起,蓦然盈盈起身,面颊之上流转一缕嫣红。 她那少女盈盈身姿盈盈而起,自然不觉带动若干诧然震惊目光,一时竟不知阿滢为何如此行径。 裴楠铉不肯跪下,是因为裴楠铉是何等身份,自然是有着裴家少年郎的底气。可是阿滢,她又算什么? 阿滢面颊上的嫣红,宛如三月的桃花,流转了几许光色水润,一双瞳孔盈盈有神,蓦然轻盈一抬头,眼底却也是禁不住流转了几许讽刺的光芒。 兰皇后素来便是极会算计的,而如今,更不知晓算计了什么。 可是如若让她委身于章莲太子,那股子从骨子萦绕的愤怒,顿时缠绕上了阿滢心尖儿,甚至不觉让阿滢脸颊升腾一股子刺人的灼热燃烧。 之前兰皇后已然是将此事予人要挟,阿滢只道这不过是兰皇后威胁之语。然而如今铜雀领来的圣旨,更是指阿滢被册封为太子良娣。 那叶儿村的可怖屠杀一切宛如仍在昨日,带着那一股子蒸腾萦绕于人心的淡淡血气。 而那微薄的血腥,更无时无刻缠绕着阿滢的梦,折磨着她内心恨意。 她是个倔强而坚持的人,至始至终,也是绝不肯忘。 故而阿滢在别人无比讶异的目光,竟如此站起来,一双眸子光彩灼灼透出了浓郁的恼恨。我不嫁三个字,顿时萦绕在阿滢的舌尖,仿佛一下子就要说出口。 她决不能嫁,许了章莲太子这样子的人,日日受此羞辱。 阿滢的双手,甚至不自禁的搅紧了自己唇瓣,那推到了唇舌间的话儿,仿佛就要如此脱口而出—— 忽而见,少年漫不经心的泛起清冷味道的嗓音在众人耳边响起“她不嫁!” 简简单单三个字,却代替阿滢说出了自己的心语。 还未等阿滢反应过来,一只手顿时也是搂住了阿滢纤细婀娜的腰身,竟往自己身边一揽。 少年的身上,带着淡淡的香料气息,竟用着和南柯流月一样的香料。 这样子的气息,阿滢曾在南柯流月的衣摆上感受到,如今却也是又再次嗅到。 抱着自己的是裴楠铉,却有着南柯流月的味道。 虽然这样子很是无耻,一瞬间阿滢竟不觉隐隐有些安心。 裴楠铉留意到众人的讶然之色,却也是不觉微微一笑“是了,殿下下手迟了,阿滢是我喜爱的女人,自然不能许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美人为谍:特工太凶猛》正文 165 和太子抢女人 皇宫之中,章莲太子容色极之不悦,面寒若水,棱角分明的唇瓣好似失了血色,一双瞳孔倒不觉透出了缕缕冷锐寒芒。 作为这帝国太子,那一股子无力虚弱的感触,却也不觉如水涌上了心头,挑动了那等缕缕寒意。 宫中人均知晓,章莲太子是极为洁身自好,宛如冰霜初雪,洁白如许。他身边娇美女官虽多,可一向洁身自好,素来未曾如何的沾染。 如今章莲太子竟被随意指了个太子良娣,自然也是会极为不悦。 他记得第一次初见阿滢,这娇美的少女,就如此挽起了裤脚,露出了鼓鼓的双腿,踩在了冷冰冰的水中,去捉那些溪水里面的小鱼。 一转眼,这个村女,一双眸子不觉闪烁着光芒,这样儿的凝视着裴楠铉,透出了几分情意。 这实在是断不能容!章莲太子的心口,竟然不觉生生透出了一股子的恼怒。 此等无信女子,穿着一身自己给予的漂亮衣衫,转头却投入了裴楠铉的怀抱,是何其势利与可笑! 只不过此事既然是兰皇后决断,章莲太子竟也是无能无力,任由胸口一股子愤恨之色不断弥漫。 裴楠铉!一切均是因裴楠铉! 记得那日行刺,裴楠铉何尝不是一身红衣,面颊好似小孩儿涂鸦似的,随随便便画着。那双狡诈的眸子,透出了一缕难以言喻的锋锐凶狠。这般想着时候,早已经痊愈的伤口,如今却也是不觉泛起了缕缕的疼意,仿佛又被人再次如此的撕开,透出了一股子的酸疼。 如今连自己枕边之人,竟也许是会和裴楠铉纠缠不清,他又如何能受这般屈辱? 那女郎,纵然是有太子良娣名分,也休想让自己亲近一丝一毫。 更不必说,得蒙恩宠,获取沾染皇族血脉的机会。 也不多时,铜雀归来,娓娓道来。 章莲太子本来宛如冰霜的面容之上,更染上了一层薄怒,眼底更不觉透出了恨意。 裴楠铉这厮,竟是如此大胆! 冲天的恼怒,顿时冲上了章莲太子心头。他虽并不在意阿滢这个女子,却抵不住内心含辱。既然云汉皇族定了此女为太子良娣,裴楠铉居然如此大胆,人前摘采,却也是未曾丝毫将自己颜面如何的放在心上。 裴楠铉居然宣旨之后,如此大胆,将旨意中的女子当众揽在怀中,明日这些纷纷言语,定然也是会传得到处皆是。 耳边却听着兰皇后缓缓言语:“裴郎对阿滢上心之极,他若关切阿滢,必定尾随其到谢家,必定是会护其周全。待铜雀圣旨送至,他必定是不允——” “如此或可相试,咱们算计裴敏,可是已然让裴楠铉失控。如此瞧来,他虽极怒,不至于丧失理智,因此生出兴兵冲撞云汉皇室之事。牧乡侯立场中立,北楚虎视眈眈,并不愿意元郡政局生乱。便是裴敏,一向雍容识大体,也不至于如此没数。本宫一直担心的,始终便是裴楠铉——” 她素手轻执玉壶,给云帝续上了酒水。 “不过他一口浊气未出,心中抑郁愤恨,难消心口记恨。既是如此,总要让他出上一口气,免得他始终憋着,终究也是意难平。” 一番话说得章莲太子顿时猛然抬起头,郁色不平的脸颊之上不觉染上了一层震惊。 裴楠铉大庭广众因阿滢一曲而平复心神,此事元郡皆知。兰皇后分明知晓如此,又知晓裴楠铉会随阿滢回谢家,偏生,偏生赐婚阿滢,让阿滢成为太子良娣。 那么兰皇后就算准了,以裴楠铉那厮目无君上的性情,又怎么会容忍自己心爱之物被夺。抗旨不遵那又如何?也许对于别人,是莫大的禁忌,可是对于裴楠铉却自然是不必忌讳。 那么,裴楠铉违抗圣旨,当众夺了太子的女人,这是显然已见的事情。 兰皇后明明算到此事,却故意设计。 是因为让裴楠铉故意出这口气,人前羞辱了他这位太子殿下,抢了他的太子良娣。 连东宫妃嫔也敢抢,裴楠铉是何等的气焰,是何等的不可一世! 兰皇后就是作践了云汉皇族的尊严,来换取裴楠铉的顺意。 章莲太子手掌轻轻的颤抖,他忽而发觉,自己这位太子什么都不是,根本就是待宰的羔羊。用自己的尊严,来浇灭裴楠铉的怒火。 章莲太子所有的自尊,此刻均是被利刃搅动一般,硬生生的如此搅得粉碎! 他胸口轻轻的起伏,眼眶也是不觉微微发红,清俊的面容之上,流转了几许的恼怒忿色。 章莲太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本来想要大声质问,可有些话儿,纵然是兰皇后不说,他心下自然也是有数的。 一股子的冲天酸意,顿时涌上了章莲太子的心尖儿。 使得他眼眶之中,竟不觉隐隐闪烁了泪光。 咚的一声,盛满酒水的酒杯被拂在了地上,顿时四分五裂,酒水撒满了一地。 发作的居然并非是章莲太子,反而是云帝! 这反而让章莲太子生出了几分错愕。 在他这位太子殿下的记忆之中,父皇一向都是衰老而木然的。 混迹于后宫脂粉香,一颗心已死,甚至连愤怒都没有了。 有时候章莲太子甚至有些恨他,恼恨这个男子,被阉割了血性。 记忆之中漠然的父皇,此刻手掌也是轻轻颤抖。 一股子压抑怒火的嗓音,却从云帝口中如此吐露:“裴楠铉如此任性,欺君罔上,南柯流月身为臣子,却是视若无睹,不肯诛此妖孽。朕对于他,实在是太过于失望。” 他骨子隐忍如沉水的恼恨,一旦爆发,连章莲太子也是不觉一怔。 云帝浑浊的眼中,也是不觉透出了愤怒! 然而兰皇后心里却也只是叹息了一声,以丝帕沾染了酒水,轻轻擦拭过自己的凤杯。 旋即,她方才满倒了酒,送到了云帝面前。 “陛下不要生气,仔细自己的身子。” 话语至此,兰皇后嗓音顿了顿,不觉柔柔莺语:“沉得住气,自然也不会输。” 云帝的怒火转瞬即逝,不觉慢慢恢复了平日里的模样。 他轻轻的品下了兰皇后送上来的酒水,宛如老树枯木,一如平时。 忽而间,章莲太子对自己这个所谓父亲的怨恨,竟莫名消失。 他慢慢的离开了席位,任由渐渐变凉的秋风,轻轻的拂过了自己面颊,仿佛要拂过了面颊额头上蕴含的热意。 他的眼底,忽而竟浮起了一道俏丽无比的身影,那是元郡最美丽的身影,也是章莲太子生存的全部意义所在。 乐阳那美丽的容貌,那如空谷幽兰的美丽,那泫然欲泣,饱含晶莹泪水的柔弱,就好似一颗泪珠润入了章莲太子的心底。 当年贵妃有身孕,可谁又知晓,这一胎也许并非皇族血脉呢? 自己早逝的母后,就如如今的兰皇后一样,为云汉的帝王背负了累累的骂名。别人都说,是皇后唯恐后宫再添男丁,影响自己这个太子地位。 也许是这样吧,可这个女人,却并非是早已失宠,靠着女儿有些薄薄情分的乐阳生母。 那偷情的侍卫统领,随着红杏出墙的女人,以子虚乌有的罪名,连同腹中骨肉一并化为血肉。 剩下来的,就是年幼的乐阳。 自己那个妹妹,那时候扑入自己的院落,双眸含泪,是那样子可怜。 明明是恐惧,却憋着嗓音,称呼自己太子哥哥。 也许便是那时,自己的心口也是一柔,生出了几许的柔软。 若谁人说章莲太子是个心软的人,阿滢第一个跳出来不同意。那死去的村民,那累累的白骨,那河水上浮起的死人尸首,都是对章莲太子所谓仁慈最大的讽刺。 可是人总是复杂多变的,章莲太子不在意那些底层百姓的命,觉得他们不过是些泥腿子,上不得台面,甚至算不得是人。 他却会对一个并非有血缘的漂亮妹妹,生出难言的同情和悲悯。 是的,其实偷情并非一次,就连乐阳公主这个女儿,也是当年春风一度的产物。只不过彼时贵妃尚且得宠,故而也是遮掩过去。 这个女孩子,作为皇族的孽种,也许早该埋在了土里面。 可是因为她的泪水打动了章莲太子,竟然因此存活,留下了自己的一条性命。 当时的元后,固然心知肚明,却容忍默许了自己儿子的这般心软。 是了,乐阳公主毕竟是个女孩儿,是柔弱无害的。而且,还生得如此美丽。 又或许,是因为云汉的皇宫,实在是太过于冰冷了,冰冷得竟无丝毫活人的气息。 那么有一个小孩子,又美丽乖巧,又无害,作为后宫的点缀,又有什么关系呢? 然后这个美丽的女孩子一天天的长大,出落得楚楚动人,风姿盈盈。 章莲太子那双眼睛,凝视着那道婀娜的身影,渐渐生出了不该有的情愫。 这个美丽如斯的女孩儿,固然并非他真正的妹妹,可如若对外言语,便是不能留着乐阳公主的性命。 如今章莲太子一阵子的心烦意乱,就如同以前许多次一样,他一旦心情极郁闷的时候,就会想寻乐阳公主。然后只要他盯着乐阳公主那张宛如空谷幽兰的美丽脸容,一颗心仿佛就是得到安宁。 然而今时今日,章莲太子并没有踏出这一步。 他隐隐有些说不出的感觉,只觉得自己捧上心尖尖,呵护备至的妹妹,也许并不是十分喜欢自己,反而生着别的心思。那一日自己喝醉酒,乐阳公主虽然极力忍耐,可是眼底之中,却透出了一股子恐惧和嫌恶。 这样子的感觉,让章莲太子内心之中不觉浮起了一股子酸苦惆怅,以及那莫名的茫然。他又怎么舍得去怪罪,自己原本捧在心尖尖儿上的亲妹妹,只是不觉如此想,怪不得乐阳。 毕竟,乐阳并不知晓,自己与她本非亲生兄妹。 一转眼间,章莲太子又忍不住想起了阿滢那个女人,面颊之上却也是不觉透出了愤愤之色,说不出的恼恨。 据闻这个女人,居然被裴楠铉抱回了裴家。 白玉早非洁白,只恐怕韦玄还在时候,阿滢已然是与裴楠铉有私情。 真是令人作呕,怎会有如此恬不知耻,水性杨花的女子。 这样出身卑下,又被骗子养大的女人,根本不配侍候自己。 只不过,由着裴楠铉夺了去,终究还是不觉意难平的。 阿滢醒来时候,感觉自己似乎躺在一片柔软的丝绸之上。 那时候她霍然站起来,因为自己被许给章莲太子而十分激动,她不愿意被章莲太子沾染一根手指头。她本来要说出拒绝的话,说我不要,就算是太子又怎么样? 后来—— 后来仿佛便是裴楠铉,伸手揽住了自己的腰身,说自己是他的人,章莲太子也是不必妄想。 本已痊愈的毒伤,因为这样子的激动,竟再次让又让阿滢眼前阵阵发黑。 仿佛自己又晕倒了,还大庭广众之下。 自己唇齿之间泛起了一股子药丹的清凉,昏迷时候已然是被人喂药过了。 眼前恍惚间,透入了一道柔和光晕染上的秀丽男子身影。 阿滢心中一喜,下意识的抬起了手臂。 那一年,那一夜,柔和的月光,以及月光下无比俊朗的身影。 拨动自己内心的弦,挑动了她的心。 那一夜月色正好,月光之下,男人容貌似乎也被月色柔和变得模糊,却让这道身影如此深深的烙印在阿滢的心里。 永生永世,绝不会忘记的。 从前自己不知晓月下仙人的名字,可如今她心中有数,也是懂了。 南柯流月,他叫南柯流月! 如今面前的“影子”却也是轻轻一侧头,蕴含了几分别扭的嗓音淡淡说道:“你醒了,你是旧伤未愈,并没有什么大事的。不必担心!” 阿滢慢慢的回过神来,那如梦幻的身影,顿时一片片的宛如裂开成了碎片。 虚幻的身影,从阿滢因为染病而模糊的双眼间轻轻的浮去,慢慢回到了现实。 那凝聚在身影上柔和的光线,并非是夜晚的月,而是夕阳。 眼前的男子身影,是裴楠铉! 这一两年间,裴楠铉仿佛长高许多了,那咬着虎牙淡淡的任性似也淡了不少,只看轮廓赫然便是个英挺的男子身影。 淡淡的夕阳光芒,染上了裴楠铉赤红若血的衣衫,使得裴楠铉那张俊美艳丽的容貌,在夕阳之下,更显得瑰丽夺目! 阿滢伸出的手掌慢慢垂下了,又是悄然攥紧成了拳头。 她这才留意到,自己是在一辆缓缓行驶的马车之上。 裴家的马车,果真是宽阔而柔软的,似乎人躺上去,也不会有任何的颠簸。 自己身下的垫子,也是铺设得十分的柔软。 她勉力轻轻的抬起头,瞧着挽起车帘子透入了的夕阳光辉。 裴楠铉似乎是特别的享受夕阳,故而如此,蕴含着一股子如水的潇洒。 原来,已经到了傍晚了。 阿滢内心之中,不觉默默的念叨。 她不知晓自己晕倒时候,载入裴楠铉的怀中,裴楠铉便当众将之打横抱起,抱着她便如此上了马车。 元郡再如何风气开放,裴楠铉当众将人打横抱之,此番举动,也还是不觉透出了那么一股子说不出的色气。 然后马车一遍遍的行驶,一圈圈的漫无目的。 裴楠铉任由这辆马车如此的放逐,好似让自己一颗心随意沉浮。 那个女孩子,就轻轻的躺在自己身侧,本来俏丽的容貌少了几分血色,苍白宛如玉色羊脂。这样子一来,自己心尖儿竟莫名有些说不尽的安宁。 可是如此一来,莫非动摇了自己对南柯流月的守贞之心? 别人只道自己年少轻狂,当众许出的爱意是愤世嫉俗,是故意为之。他知晓自己阻止不了别人的心思,可内心却浮起了一股子的倔强。只要自己坚持如一,别人终究知晓自己是认认真真,情意切切的喜欢的。 所以他不娶妻,不纳妾,不爱怀拥娇软抱着别人来思念真爱。这于他而言,如若如此,便是对所谓真爱的亵渎,更是对南柯流月的亵渎。 喜欢一个人,原本就是极简单的事情,我心里有你,便不会跟别人在一起,如此也便够了。 便是你心里无我,也阻止不了我的一片心意。 想起了南柯流月,裴楠铉那甜蜜的双颊,也是不觉泛起了一股子热意。 没人知晓,谢家他一语既出,震慑的却分明是自己。 因他此生,本没准备给任何女子许下名分,妻也好妾也好,统统不能。 可那时候,他鬼使神差,搂住了阿滢的腰,脱口而出,说她是我的。 那话儿一出口,他也不觉如饮甜蜜,双颊醉人,心如锣鼓,咚咚敲个不停。一时之间,谁也不知晓他竟然是心思缭乱,百般无措。 所以这一整天,他累着马儿跑圈,脑子竟空白一片,什么都没有想。 感情一道,于裴楠铉而言,原本也是极单纯的。 他不由得心如擂鼓,怔怔发痴,反反复复,去问自己为何居然是会如此心思,脱口而出这样子的话? 直到天边的红霞,染满了少年俊美的面颊。 马车上少女,终于也是缓缓舒醒。 而裴楠铉,自然也是极会掩饰自己心绪的,仿若漫不经心,缓缓言语。 阿滢,断不能以为自己喜欢他,否则,他无地自容。 他看着阿滢终于清醒过来,先是长长的睫毛轻盈的颤动,旋即睁开明润含水的晶莹双眸。那双漆黑的眸子,似醒非醒时候,不觉透出了一股子朦胧迷茫的光彩,甚至对这自己轻轻笑了一下。 那一笑,笑容的甜蜜和温柔,却好似轻轻的拨弄了裴楠铉那根心弦,使得裴楠铉一颗心顿时砰砰跳动一下。 只不过待阿滢清醒之后,一双漆黑的眸子又恢复了明润和晶莹,恢复了平时的狡诈和聪慧,那样子的灵动。却似比方才朦胧之际,少了一份惊心动魄的美丽。 少女刚才的头饰,本是裴楠铉为她摘下来,免得躺睡时候不顺畅。 如今黑发如流水般轻盈的垂落,滑过了阿滢的胸口,轻轻的垂摆在阿滢苍白莹玉的面颊边。 “这一次,谢谢你了,裴少,多谢你替我解围。” 裴楠铉飞快的侧过头去,一瞬间有些怅然若失,旋即同时又松了一口气。而他耳根,泛起了一股子与其意志截然不同的潮红。他灵巧的伸出手,一拢面颊漆黑的发丝,巧妙的遮掩了属于自己的窘迫。那嗓音似感慨又似叹息:“那如今怎么办,你可要嫁给我了?” 是呀,如此又奈何?阿滢不随了自己,成为裴家人,那自然成为元郡的笑柄。别人会怀疑这个女孩子的清白,又将她视为裴家弃妇。那么如此一来,岂非声名狼藉。更要紧的是,如此一来,说不准兰皇后又见缝插针,将阿滢许给谁。 他尖尖的虎牙,忽而恶狠狠的咬了自己唇瓣一下,竟不觉咬得隐隐有些刺痛。 一股子恼意,顿时也是涌上了裴楠铉的心头。 许是他实在不平,内心含酸,不乐意这只母狐狸随了谁去。 不肯放弃自己对南柯流月守贞的坚持,又像个贪心的小孩儿,喜欢将喜欢的东西死死攥紧在手中,不肯相让于别人。 “我才不嫁你!”他耳边听到了阿滢气鼓鼓的嗓音。 那嗓音蕴含着阿滢自己都没留意到的甜软沙哑,语调显得仿佛是在撒娇。 这一点,许是阿滢自己也是未曾如何留意的。 裴楠铉准确判断,狡诈的阿滢在自己面前,也总是放松和信任的。 有一瞬间,阿滢也想收拾细软,托裴楠铉送自己出城了。 元郡这个地方,乍然一瞧,固然是花团锦绣,可实则处处都是陷阱和危险。 可念及章莲太子那苍白俊美的面颊,阿滢内心便是不由得透出了滔天的恨意。只要一想到,自己这么一番折腾,却仍然是让章莲太子不痛不痒,阿滢就难以按捺内心仇恨和不甘。 再来,元郡还有他!阿滢微微恍惚! 那个他,自然也是南柯流月,如明月生辉,有着世间最美好的干净。 那样子的月光,能得一缕,已然是人生福分。更不必提,靠近这轮明月,染上这明月清辉。 恍惚间,一道赤红如火的身影,却也靠近了她。 旋即一伸手,攥住了阿滢的头发,轻巧的扯了扯。 以如此幼稚方式,吸引阿滢的注意力。 “好了,你现在如此凶狠,又得罪那么多人,整个元郡除了我,还有谁敢娶你?你便从了我了,不过不必担心我这个断袖待你如何。” 裴楠铉垂头,凝视着自己手掌间的青丝:“等过几年啊,没那么多人惦记你,你自然便可走了。” 他不愿意深思,更不愿意面对自己之心虚。如若要做个貌合神离夫妻,似乎也不用等到阿滢出现。以裴家声势,他似也不差挑个人交差,更有许多人乐意。他不愿意深思自己以前为何不愿,甚至于不屑一顾! 那眼角光芒之中掩住了裴楠铉其他自己也是道不明白的多余的心思,不错,这一切本便是一场戏! 阿滢倒未曾想那般多,看来裴楠铉喜欢挑个不那么讨厌的,陪他演这场戏。 可就算是如此,这般名分,也是阿滢心下并不愿意接受的。 如若没遇到南柯流月,也许她便会答应裴楠铉。因为裴楠铉至少是安全的,言出必行,各取所需。这只裴家狐狸,是让阿滢莫名安心的。 然而如今遇到了南柯流月了,既然真心爱慕于他,如何能再有个名分。 纵然,这个名分是假的。 阿滢垂下头,一双眸子流转了一股子的纠结和隐忍。 “裴少,我,我自然要好好想一想。” 裴楠铉下意识扯了阿滢头发一记,再捏手中青丝,举至唇边不远之处,不觉绽放了几许蕴含了邪气笑容:“讨厌,你知不知道,是我比较吃亏的。” 旋即,裴楠铉的手指却一根根的松开,松开了指尖的秀发:“好了,你好好想一想。”l0ns3v3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