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罚罪》 第一章 血药：同林鸟 周毅在洗头的时候突然感到一阵恐慌，鼻腔有一股热流。他忍着洗发水辣眼睛的痛苦，强行睁眼，发现自己流鼻血了。他随手撕下一片卫生纸打算捏成团塞住鼻子，谁知手上都是水，卫生纸很快湿透。 每次流鼻血的时候，他都感到一丝心慌和心悸，感觉心脏不规律跳动，他很害怕鲜血脱离自己身体的感受。他仰着头，让鼻血自然停住。 鼻血顺着咽喉坠落到喉咙里。 他仰坐在沙发上，眼睛望着天花顶，咽了口口水，感觉有些腥甜，那是鲜血的味道。 现在是晚上十点多，他要去接老婆吴秀秀下班。 吴秀秀很讨厌在同事面前蓬头垢面丢人现眼，所以他提前洗头。他平常贫血，却又经常上火流鼻血，这样的状态似乎有点荒唐。 他开车去公司，中途接到吴秀秀电话说公司聚餐，公司旁边的李胖子私房菜馆。他来到饭馆的时候正好看见吴秀秀和公司的一堆人走出门口，吴秀秀身边紧紧站着一个西装革履但是脑满肠肥的胖子。那厮红光满面，打着酒嗝，一直有意无意往吴秀秀身边靠。 吴秀秀尽力躲开，脸上堆满了尴尬的笑。他们公司的领导和同事都专心致志地低头看手机。 周毅怒从心头起，他快步走上去，搂住吴秀秀的肩膀：“秀，没喝多吧。” 吴秀秀尴尬的表情中露出一丝厌恶，不知厌恶是针对谁。 胖子明显喝多了，说话大舌头。“小吴啊，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签的这笔单子，哥对你好吧？” 吴秀秀连忙笑着说：“谁不知道您照顾我啊！” 胖子大手一挥：“今天哥高兴，继续下半场，谁都别走，谁要是走了就是不给我面子！”说完去搂吴秀秀的肩膀。 周毅来不及皱眉头，用肩膀荡开胖子的咸猪手，说：“这位老板，秀秀身体不好，不能喝太多酒。” 胖子这才注意周毅的存在，冷笑连连：“你是老几？谁说我要让小吴喝酒了？我只是让她陪陪做而已。你没事的话，赶紧回家烧火做饭带孩子，一个家庭煮夫就别出来浪。” 周毅瞬间面红耳赤。他前段时间刚离职，因为和领导不和，积怨已久，大吵一架，再无和好的可能，于是卷铺盖走人，至今还没找到下一个单位，失业在家。没想到这个死胖子这么了解情况，看来是吴秀秀跟胖子抱怨过自己。他努力控制住自己情绪，说：“真不好意思，真的太晚了，下次我请你喝酒。”他拉着吴秀秀走。 吴秀秀低声说：“别捣乱，我要是走了，这三百万的单子就飞了。你不挣钱，我得养家！” 周毅恼羞成怒，喝道：“回去！” “不要你管。”吴秀秀大力甩开周毅的手。 胖子抱着肩膀看戏。 吴秀秀还想说些什么，突然双眼一黑，晕倒在地。众人都慌了，周毅连忙抱着吴秀秀上车，奔往医院急诊，把胖子和吴秀秀的同事扔在原地。 半个小时后，急诊科的医生告诉周毅，说吴秀秀喝醉了，才导致晕厥。 周毅呼出一口沉浊的气。 医生接着说：“不过根据我们的检验结果上看，初步判定你老婆有宫颈恶性肿瘤。” 周毅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医生的表情藏在口罩里，看不真切，说：“也就是宫颈癌，恶性。我们要做个切片，进一步检查，我给你办住院手续。” 周毅顿时觉得脑袋被敲了一棍子，耳鸣不止。 他来到病房，吴秀秀半睡半醒。他看着老婆精致妆容下的疲惫，无比心疼。 第二天，吴秀秀在肿瘤科的病床上醒了，得知自己的病情呆若木鸡，半晌之后才哭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周毅试图握住吴秀秀的手，却被抽开。他低声说：“有病治病，不要怕，配合医生治疗，砸锅卖铁我也给你凑钱治。” 吴秀秀不停哭闹，周毅心如刀绞。 周毅找医生咨询了整个治疗费用，医生嘴里吐出来的六位数阿拉伯数字无情地鞭笞他的心房和大脑。他自言自语：“真的要砸锅了。”他和吴秀秀商量，把刚刚入住的房子卖掉，换成治疗费用，竭尽全力挽救吴秀秀的生命。 如今江城的房价日新月异，他那个地段的房子如果放在明年，价格少说要翻一倍。但是周毅的所有存款只能维持吴秀秀一个周期的化疗，想要进行全过程的治疗，只能把领到手的不动产证书换成输液瓶里的化疗药。 吴秀秀不愿意卖房，当年为了买房，辛辛苦苦忙了大半年，又四处借钱凑首付，还没住进去几天，却发生这档子事，吴秀秀不住怨天尤人，苍白的嘴唇薄得像纸。 “可以不卖房么？咱们借钱！找朋友借。”吴秀秀睁大浮肿的眼睛说。住院之后，她的精神劲迅速下滑。 “买房的时候，能借的都借了。” 夫妻二人默默无言。突然吴秀秀又发了脾气：“都怪你没用！”刚刚骂了一句，却哭了起来。“老公，我好怕！” 周毅抱住老婆，眼泪砸在吴秀秀的肩膀上。 他委托熟人迅速卖房，凑出来的费用给老婆治病。病来如山倒，当发现吴秀秀的病情的时候，已经到了晚期，医生说经过五次化疗后只能保证五年的生存周期，再以后就看病人以前的身体素质和运气了。吴秀秀工作十分拼命，体力透支，比正常人要差得多，身体素质好不到哪儿去…… 一个化疗周期结束后，吴秀秀的精神状态更差。医生建议病人回家休养一段时间，21天之后再来进行第二阶段的化疗。 “我要回家。”吴秀秀大声但是虚弱地说。 周毅扶着吴秀秀上车，他开得非常慢，怕妻子受到颠簸。 夫妻二人相对无言，气氛沉闷。 周毅的手机响了，来了微信，他专心开车，没空看。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吴秀秀拿起手机，解开屏锁，很快尖声问：“吴茱萸是谁？” 周毅盯着前方的路，努力平缓地说：“以前的一个朋友。” “男的女的？” “女的。” “什么朋友？” “就是一般朋友。” 吴秀秀顿时大怒：“你骗我！这个贱人是你的初恋女友，别以为我不知道。” 周毅知道病人的情绪都不太好，不以为意，小声说：“几百年前的事了。” “你看她给你发的什么！”吴秀秀低头搜了一眼，阴阳怪气地念信息：“在么？好久不见了，想麻烦你一件事，不知道你方便不方便。这么暧昧！我就知道，你看我病了，想早点甩开我这个包袱，去找你的老情人！休想！” 周毅脾气再好，也觉得吴秀秀有些无理取闹了。“你想多了！” “我早就看出来了，你的心里没有我，巴不得我赶紧死掉，告诉你，门都没有。” “别闹了！”周毅低声喝道。 吴秀秀更加气愤：“你吼我！”她愤怒之下伸手去抓周毅的脸，周毅慌忙伸手格挡，吴秀秀一口咬上去，鲜血淋漓。周毅手忙脚轮，心中惊骇，一不小心发生了车祸。周毅觉得天黑了。 当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医院，这回是自己躺在床上，脑袋上缠了三圈纱布，头痛得要命，看什么东西都有重影，手上有一圈咬痕。罪魁祸首的手机就躺在病床旁边的柜子上。他问医生吴秀秀怎么样了。 接诊的医生正是上次那位，周毅注意到这位医生胸牌上写着彭松，主任医师。 彭松医生说：“病人身体本来就不好，这次又大出血，生命垂危。” 周毅反应过来，说：“我老婆是熊猫血，我也是，血型是一样的。你们血库里的血不够吧，抽我的。”他撸下袖子，露出瘦弱的手臂和胳膊。他和吴秀秀的相识，可能就是缘自他们都是熊猫血，这是万中无一的巧合，两人从而相知相恋。 彭松看着周毅苍白的脸，露出不忍之色，不过还是答应了周毅的请求。 周毅躺在病床上，看着自己的鲜血通过输液管静静地流到吴秀秀的血管里。 他回到自己的病床，拿起柜子上手机，看到了吴茱萸第后面的微信内容。“有空帮我儿子投个票吧！”下面是投票链接。他不住苦笑。 就算不是这条信息引起误会，也会有别的导火索让吴秀秀发疯。他们结婚以来，除了最初的一两个月后，后来的日子就没顺过，吵架拌嘴是家常便饭。吴秀秀做销售，工作压力大，现在又得了肿瘤，一般人都受不了这些沉重的打击。她的确需要宣泄一下。 又住了几天院，周毅带吴秀秀回临时租的房子。 这次吴秀秀坐在副驾驶座上十分安静，一言不发，周毅的手机响了她也不闻不问，脸上一股死灰色，似乎是对未来对生命不再抱任何希望。 “媳妇儿，想吃什么，晚上我给你做。”周毅受不了这种死一般的寂静。 “随你。”吴秀秀轻抬两片嘴唇，挤出两句话。 期间，周毅的父亲知道儿媳妇生了病，千里迢迢从老家赶到江城，看望儿媳妇。老人高龄，烟不离手，咳嗽不离口。周毅生怕老头子的咳嗽引得吴秀秀发飙，好说歹说把老头子劝回去。 时间过得很快，到了第二次化疗。 周毅带着媳妇儿去医院做化疗前的检查，然后推吴秀秀回病床休息，她很快睡着了。结果出来后，主管医师把周毅叫出来，眼睛瞪着老大，不说一句话，死死盯着周毅。周毅情不自禁地后退两步。 “怎么了医生？” 医生平复了下自己的心情，问：“今天来的是你老婆么？” 周毅莫名其妙：“是啊，我只有一个老婆。” “你确定？”医生无不怀疑。 周毅不知道医生想表达什么意思。“确定。” “奇了怪，我当了二十多年的医生，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真是罕见，我说给我们主任听他都不相信，如果不是我对你老婆的印象很深刻，我甚至怀疑我们医院的仪器出了问题。” “究竟出什么事了？”周毅忐忑起来。 “病人体内的癌细胞……” 周毅陷入了绝望：“扩散了？” “不是。”医生顿了顿，“消失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章 血药：我的血 吴秀秀的病莫名其妙好了。肿瘤科的医生们个个来看稀奇，只经过一次化疗，吴秀秀身体里的癌细胞全部消失不见！吴秀秀的主管医生彭竹，甚至认为上次来的是吴秀秀，这次来的是吴秀秀的双胞胎妹妹。 观察两天后，吴秀秀出院。 吴秀秀死里逃生，抱着周毅又哭又笑。但是很快她脸上的表情只剩了哭。为了治病，周毅紧急把房子卖了，价格被压得极低，现在想在在同样的地理位置买一套同样的房子简直是痴人说梦，甚至连原来的一半面积都买不到。吴秀秀免不得又是一番数落，但是她只是数落只是埋怨，而不是咒骂，而不是嫌弃。 患难见真情。 周毅为了给她治病，几乎牺牲了所有。 他们的房子没有了，只能蜗居在出租房里。吴秀秀住了一个月的院，公司正筹划解除劳动合同。周毅还没找到新工作，好在有辆车，当起了网约车司机。 生活还是得继续。 重新上班第一天，吴秀秀回家后不停抱怨，说上次得罪了胖子客户，差点让一桩好生意黄了，公司领导对她意见很大。周毅看不惯他们公司领导和同事的嘴脸，说：“咱们签的是劳务合同，不是卖身合同，有的应酬本来就不应该强迫你去。” 吴秀秀翻了个白眼：“说得轻巧，钱难挣屎难吃。” 周毅无言以对。他的手机响了。 他望向吴秀秀。 “我才不稀罕看你的手机。”吴秀秀转身去洗漱。他打开手机。 吴茱萸发来的微信：“听说你出了车祸，怎么样了？” 他的思绪一下子飞到大学年代，两人郎才女貌，让班上同学只羡鸳鸯不羡仙。可是满腹的诗书如果不能转换成人民币，那么才气终将败给现实。大学毕业后没多久，两人便因为生活中的油盐酱醋锅碗瓢盆的摩擦而分手，吴茱萸嫁给了一个经济条件非常不错的男人，周毅无可非议。 “还好，缝了两针，就没事了。” “那就好，上次我给你发的信息是群发的，莫在意。什么时候有空？出来聊聊。” 周毅的心猛然跳了一下，他望了望正在洗漱的吴秀秀，回到：“再说吧。” 一夜无眠。租房没有自己的房子睡得舒服，人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他睡不着，爬起来捡起专业书籍，并编辑投递简历。 肿瘤科的医生总是给周毅打电话，建议他带吴秀秀回医院做做复查，吴秀秀说什么也不愿意去了，现在她很健康，没问题，不愿意又检查出噩耗。 除了医院的电话，周毅还接到一个自称是稀有血型联盟的组织的电话。电话说这个联盟里的成员都是稀有血型的人，比如RH阴性血，就是俗称的熊猫血，比如比熊猫血罕见一千倍的P型血。P型血在全中国的拥有者只有十来人。联盟的人邀请周毅参与这个组织，当组织里或者医院里有需要稀有血型的病人时，组织里的人无偿过去献血。 “你们是怎么知道我的号码的？”周毅警觉地问。 “我们联盟的人，会关注所有稀有血型的人，最近有人关注到您，一直在搜集您的信息。” “你们跟踪我！” “没有，您多虑了，您参加我们联盟，好处绝对多于坏处。我们会保护你。” “你们不来害我就行了。”周毅生气地挂掉电话。什么玩意儿！自己的血都不够用，怎么有余力去献给别人？ 几天后，周毅接到父亲打来的一个电话，说他最近非常不舒服，呼吸困难。周毅便去接老父亲看病。 在门诊大厅挂号的时候，周父不停地咳嗽。周毅埋怨道：“让你少抽点烟，就是不听。” 老人嘿嘿笑道：“一把年纪了，不抽点烟，不喝点酒，那就只能等死了。” 周毅懒得辩驳。 他挂的呼吸科的号，医生告诉他一个晴天霹雳，说老父亲有非小细胞肺癌晚期，直接原因就是抽烟过多。周毅顿时天旋地转，老婆得了癌症，刚刚好没几天，父亲也来一次。 不过，周毅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一天。父亲是个老烟枪，一天至少两包烟，得病很正常。他很快发愁治疗费用。 卖房换来的钱剩下一部分，本来是打算用来再买房，现在看来这个计划要落空了。 老头子很大度：“别浪费钱了，随便开点止痛药，我回老家，好吃好喝，再享受享受几年，就阿弥陀佛了，我不连累你，你们还要买房，还要生孩子，以后还要给孩子买房。” 周毅脸上一红，他的确考虑到给父亲治病后自己的生存问题。老父直接戳穿了这层窗户纸。 “爸，别瞎说，该治还是得治，放心，治疗费我来想办法。” 老人住院没几天，突然大出血。这个大出血很尴尬，竟然是因为痔疮。 老人得痔疮很久了，从来没想着去做手术根治，硬扛着。晚上他迷迷糊糊地去上厕所拉大便，谁知便血，老人稀里糊涂不知道，晕倒在厕所里。一直到陪床的周毅去上厕所时才发现。老人被送到急救室。 周毅的熊猫血遗传自老父。父亲需要输血。血库里的血本来就一直不够，花钱都买不到。周毅只好再次献血。他已经枯瘦如柴，再献血一次，起码要两三个月的时间才能恢复过来。 献完血后，他眩晕的感觉更加明显。一般人都扛不住一个月献血两次，何况周毅的体格一向就很差。 老夫从急诊室出来后，负责的抢救医生彭竹再次把周毅拉到一边，兴奋地盯着周毅。 周毅从他的眼睛里似乎看到了幽幽鬼火，看到了炽热。 “我爸怎了，医生？”周毅觉得医生有话说。 彭竹医生大幅度呼吸几分钟，呼吸才转平稳，他用力捏住周毅的肩膀，说：“你知不知道奇迹是什么意思？” 周毅摇摇头。 医生尝尝舒了一口气，说：“你爸身上就出现了奇迹。” “什么意思？我不懂。” “你爸身上的癌细胞……” “也消失了？” “没错！” 周毅也兴奋起来：“哈哈哈，消失了，这下命保住了，钱……”他想说“钱也保住了”，但是这句话万万不能说出口，他及时改口：“前……前面那次我老婆好了，这次我爸好了，吉人自有天相！”周毅真的明白了奇迹两个字的意思。奇迹，就是让他从一个绝望走向另外一个绝望，然后收获到希望。 彭竹医生打量左右，小声问：“你不觉奇怪么？” “奇怪什么？我只是很高兴。” “为什么偏偏是你的老婆和老爸，他们的癌细胞难道集体自杀了？不然怎么会突然消失？” “这个问题应该你们解释吧，你们这次用的什么药？很神奇。” “我们没用什么特殊的药，就是一般的临床用药。不可能在别的成千上万个病人上没有特殊疗效，在你们这里就爆了冷门。其实，我怀疑……” “你怀疑什么？医生，有话你就直说，你这样子我，我有点害怕。” 医生的眼睛发着绿光，像是饿了三天的人看到红烧肉。眼中的两朵绿光让周毅不敢直视。 “他们和其他病人唯一的不同，就是输了你的熊猫血。我怀疑熊猫血有修复癌细胞的功能！癌细胞在癌变之前，都是正常的细胞，只不过细胞里的致癌基因遭到激活，才成了癌细胞，无限繁殖。熊猫血可能抑制致癌基因癌细胞的表达。但是这个解释太牵强。熊猫血虽然稀少，但也只是千里挑一。你这种情况是百万里挑一。要不，你留点血给我研究研究？” 周毅吓了一跳：“我这个月献了两次血，等于献出去半条命，我再也不想留血了。” “不勉强你，你记下我的号码，有需要的时候联系我。” 周毅想到以后总有生病的时候，赶紧记下这个彭竹医生的手机号。他赶回到病房，给父亲汇报好消息，父亲乐呵呵地笑。 过了会儿，稀有血型联盟的人又打电话过来了，再次邀请周毅参加组织。周毅有气无力地拒绝。他的身体非常虚弱，比化疗两次的病人好不了多少。 他刚挂下电话，手机又响了，竟然是吴茱萸。 “老周，你在哪？” “我在医院，怎么了？” “巧了，我也在医院，你在哪个医院？” “中心医院。我爸病了，但是好了。” “啊，我是做体检的，顺便来看望你爸。” 十分钟后，四五年没见的吴茱萸提着一篮水果走进病房。 吴茱萸皮肤很好，看得出来生活非常优越，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淡定从容，这是风风火火的吴秀秀所不具备的气质。“叔叔好！” 老父亲老眼昏花，但是居然还记得儿子当年的女朋友，笑着说：“坐坐坐。”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吴茱萸说清周毅吃个中饭，当年都是周毅请，现在得还回来一次。 周毅再一次沦陷到回忆里。 餐厅落在点完菜，两人聊性很浓，说着说着便提到各自的家庭。吴茱萸听到周毅卖房给吴秀秀治病，无不羡慕。周毅很纳闷。“你老公对你不好么？” “谈不上坏，也谈不上多好。唉，很多事情，我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以为找个条件不错的又喜欢我的男人，就能过得舒坦，其实，是我图样图森破了。” 周毅心中一热。 “图样图森破”是他大学时代的口头禅，意思是too young too simple，太年轻太单纯。当年吴茱萸也喜欢模仿他说这句话，一晃很多年没听到了。 周毅刚刚从回忆里醒来，却发现吴茱萸眼含泪花。 “怎么了？” “唉，说来话长，我也是憋了很久了。现在开放了二胎，我老公家里想让再生一个。我不想生，我第一次生的时候大出血，差点死在手术台上，他们现在又逼我，我真是害怕。我老公也不体谅我，只说什么现在医疗技术水平高，没什么危险。但是医疗技术再发达，它也不是万能的，万一我又大出血了怎么办。我跟我父母商量，他们一门心思让我给家里寄钱，好给我弟弟买房娶媳妇儿，什么都让我顺着我老公家。你说我的日子过得多么凄凉。”说着说着吴茱萸就哭了起来。 他慌忙站起来给她递纸巾。 吴茱萸握住至今，顺便握住他的手。 周毅如同触电一般，缩回自己的手，但是心里也在回味吴茱萸的体温。这时他感受道一股有杀气的眼神。 餐厅玻璃窗户外面站着吴秀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章 血药：你的药 吴秀秀面无表情地离开。 周毅连忙站起来。“不好意思，我先走了，再联系。”他慌里慌张地跑出去，看到吴秀秀钻进了出租车。周毅暗呼不妙，这下吴秀秀肯定以为他是来跟老情人涛声依旧来了。他掏出手机给吴秀秀打电话，突然流了鼻血，且感到一阵阵眩晕。这是老毛病了。 吴茱萸追了出来，关心地问：“怎么了？要不要带你去医院看看？” “没事，只是有点麻烦。唉。” “唉……”吴茱萸也叹了口气，饱含无数深意。 周毅不敢往下细想，他只想着保持现在平静的生活，只想着如何哄吴秀秀高兴。他匆忙回家，吴秀秀反锁房门睡觉。周毅在外面说：“秀秀，你不要多想。老爸病了，碰巧她来医院体检……”周毅隔着门说了半天，吴秀秀都不予理睬。周毅也生气了，夫妻俩冷战了好几天。 他父亲痊愈了，坚持回老家，他开车送老爸回去。 “你自己注意身体，脸色比我还差。”父亲无不心疼地说。 “知道了。”周毅一个月连续献了两次血，脸色能好看才怪。 他连夜开车回江城，走进家门时急诊科的彭松医生又给他打电话了。彭松医生是肿瘤科彭竹的弟弟，兄弟俩都是医生。 “怎么了彭医生？” “其实挺不好意思的，我这里有个病人，大出血，又是熊猫血……” “医生，你放我一条生路吧，我现在只有半条命了，自己的血都不够用。” “我也不想找你，可是我也不想眼睁睁看着一尸两命。这个孕妇你估计认识，叫吴茱萸，前几天我看到你们在一块吃饭的。” 周毅愣住了。他犹豫了许久，决定还是去医院。 这是最后一次！再有人需要献血，打死他也不去！他自己也要活命。 来到中心医院急诊，彭医生告诉他吴茱萸除了大出血之外，还有骨折，似乎是被人打的，另外还检查出淋病。 “淋病？这是什么病？” “就是性病的一种。” “性病？”周毅面露尴尬。在他印象中，吴茱萸是洁身自好的人，当年他们在一起三年，干柴烈火血气方刚也没烧起来，现在却感染了性病！不用想，肯定是她那个缺德丈夫给传染的。 周毅再次躺倒病床上。 他昏睡了许久，醒来时已经是半夜四点多。手机上有吴秀秀的未接电话。他烦躁无比，这下误会更深，吴秀秀肯定认为他夜不归宿鬼混去了。 他的精神实在不济，又沉睡过去。第二天上午才醒，彭松医生已经下夜班回家。他去看望吴茱萸，一个叫杨波的骨科医生会诊完毕，告诉他吴茱萸已经没事了，骨头已经被他接好，淋病也奇迹般地消失了。 周毅也很纳闷，他献了三次血，输血的人就都痊愈了，难道他的血是灵丹妙药？一次可能是碰巧，两次可能是偶然，三次似乎就能确认！如果他的血是灵丹妙药，为何他自己的身体这么差？！ 吴茱萸还在昏睡，一个护工模样的人在照顾她。 周毅不愿意跟她有过多牵扯，转身回家。他疲惫极了，又睡了一天，晚上出来跑网约车。 夜幕降临。 他爸爸居然给他打电话。 “怎么了，爸。” “我听说，你的血有包治百病的作用？” 周毅大惊失色，差点追尾。他找了个路边停车，急促地说：“爸，你听谁说的？怎么可能！我又不是唐僧！” 他父亲幽幽说：“本来我也觉得是胡扯，但是我跟你媳妇儿的癌症，都是你的血治好的，后来你又治好了小吴。这件事已经传开了。” 周毅头大如斗，他意识到他即将陷入无边无际的麻烦当中。 “爸，这话不能瞎说。” “呵，放心，我一直在跟别人否认。只是……我当年有战友，越战的时候他救了我一命，伤了一条腿。现在他的孙子得了重病，怎么治都治不好。要不你献点血给他？他孙子就是他的命，你就当时帮老爸报答救命之恩。” “爸！我已经献了三次了！再献血自己就要死了。” “那就等下个月吧。” “不行！以后所有人都来找我要献血，我该怎么办？我还活不活了。这事儿没得商量。除了你本人，任何人得病了都跟我无关，就这样，客人来了。“ “听我说……” 周毅果断挂掉电话。 他的心脏扑通扑通乱跳。他看到前方有一堆危险在等着他。他坐在车上，浑身乏力，快要虚脱。 吴秀秀打了电话过来。“在哪？”吴秀秀的语气听不出喜怒哀乐。但是她主动打电话过来，周毅高兴了一点点。 “在路上，跑快车。” “先别接别的单。来我这吃饭，有笔生意需要你帮忙。” “好，地址发给我。” 他开车来到吴秀秀说的高级饭店，停车费惊人的贵。他走到吴秀秀旁边的座位，看到对面坐着上次吃吴秀秀豆腐的死胖子。他勃然变色，起身欲走。 “坐下。”吴秀秀扯住他。 “周先生，不好意思啊，上次我喝多了酒，见谅见谅。”胖子笑嘻嘻地说。 周毅不予理睬，望着吴秀秀：“什么生意？” 吴秀秀介绍胖子：“这位是郑氏集团的郑途，郑总。认识一下。”吴秀秀使了个眼色。 周毅皮笑肉不笑：“郑总你好。” “你好你好。以后多多指教。”郑总不以为意。 吴秀秀小声说：“郑总是咱们江东省富豪排行榜前十的人物，很有钱，但是身体不太好，常年喝酒喝出了胃癌，他不想化疗，想花钱买你的血。” 周毅面色惨白，愤怒地说：“买我的血有什么用！” “老公，我知道是你的血救了我，还救了咱爸，后来还救了你的老……老同学。咱们就做这一次生意，你卖给他，他送咱们一套三环内的房！” “扯淡。我又不是神仙，我的血就是一般的血。再说了，你看看我的脸，有一点血色么？再卖血我就活不过明天了。” 吴秀秀伸手去摸他的脸，有些心疼。“我知道，咱们下个月卖，就卖一次，好不？一套房子啊！咱们奋斗多少年才能买一套！你只需要轻轻抽一管子血就行了。” 周毅感觉到吴秀秀的手指粗糙了许多。他狠下心来，说：“不卖！” 吴秀秀放下她的手，眼神也跟着暗淡。 “一套房子，再加三百万！”郑总微笑道。“我很有诚意的，再多我就支付不起了。毕竟我的钱都在账上，没多少现金。” 周毅扯了扯嘴角，冷笑没有如愿以偿。 郑总是个好脾气：“你考虑考虑，随时可以联系我。你们慢慢吃，账我已经结了，有事先走一步。”他离开，留下夫妻二人。 “周毅，你想待价而沽吗？”郑秀秀眼睛盯着桌子上的酒杯。 周毅觉得很累，身体上和精神上都提不起力气。“我只想好好活着。” “没房子，没钱，拿什么好好活！” 周毅闭上眼睛休息。 两个人再次陷入冷战，一直到服务员过来提醒说打烊了。 周毅去开车，吴秀秀坐到车子的后排。 一路无话。 进屋的时候，吴秀秀说：“要么答应郑总，要么离婚！我受够了！” 周毅冷冷盯着他的枕边妻：“你威胁我？” “是你太绝情！为我付出一点血都舍不得！我算看透你！”她再次把自己锁进房间。 周毅怒从心头起，想怒吼，想发泄。 此时，父亲又电话过来了。他狠狠挂掉。 他躺在沙发上，将自己陷入到无边无际的黑暗里。 许久，吴茱萸发了个信息。“有空吗？请你吃个饭，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有，哪？”他需要吴茱萸这么一个倾诉的对象。 “你喜欢哪个饭店？或者我来我家。以前总说给你做饭吃，从来没有实现过。” “方便么？” “方便。” 他没有再问，洗了个脸，打车去吴茱萸家。他不敢开车，他现在精神差劲极了，容易出事故。 来到吴茱萸的高档小区门口，他有些自惭形秽，差点没勇气进去。他没有进出的门卡，给吴茱萸打电话，片刻后吴茱萸来接他。他和吴茱萸并肩走，吴茱萸的发梢调皮地掠过周毅的鼻尖。 吴茱萸做了很多菜，熬好了一锅汤。家里有一个漂亮的小女孩，礼貌地喊：“叔叔好。” “小公主你好。”周毅轻轻摸了摸小姑娘的头。 她开了两瓶啤酒。 “来，走一个。”吴茱萸举起酒杯。 “干。” 吴茱萸竟然一口气干了！啤酒咽下去，眼泪却上来了。 “怎么了，茱萸？他对你不好么？” “不是。一言难尽。” “你说给我听听。你再怎么不如意，也不会比我过得惨。”他自嘲笑道。 吴茱萸指了指小姑娘，说：“我女儿，她，她检查出来有白血病，化疗，骨髓移植，都尝试过了，没什么用。医生说不知道还能不能坚持一年。” 周毅的心慢慢沉了下去。他也一口气干了一罐啤酒。 吴茱萸接着说：“我知道你的血有救命的作用，你能献出一点给我女儿不？” 周毅拍案而起：“谁说的！我的血就是一般的血！” “现在大家都知道了。求你了，救救我女儿吧。” 周毅感觉大团大团的泪水堵住了他的心窝，他指着自己的脸，说：“你看我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哪有血献出来！你们想杀我就直接说！” “周毅，对不起，我也是没办法了，你身体恢复好了再献血也行。我不让你白干，我给你营养费。”她掏出一张银行卡。“里面有点钱，密码是我的生日！我再让我老公转钱给你！” 周毅抓住银行卡，一把扔出去，叫道：“你让我牺牲自己救你和那个男人的女儿！” 吴茱萸不停地落泪。“对不起，当年是我伤害了你。” 小姑娘被周毅癫狂样子吓得哇哇大哭。 “求你了，只要你肯救我女儿，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我让你跟他离婚！” “离婚……行，都行，你说什么都行。求你了。”吴茱萸哭得梨花带雨。 周毅绝望了。他慢慢走到银行卡面前，捡起来，背对着吴茱萸，说：“下个月月初，我联系你。”他走出大门，带走一瓶啤酒，然后给吴茱萸发了个短信：“从此以后，我不会再相信任何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章 血药：他的命（上） 吴秀秀回娘家了。 空荡荡的租房如此凄冷，周毅无处安身。他的电话不停歇，全部都是找他买血的。他不知道谁把这个消息传出去。他爸？吴秀秀？吴茱萸？还是医院的那几个医生？ 他干脆换了一张手机卡，不与任何人联系，只用新手机号来联系网约车的客户。 没有了电话和网络，世界安静了许多。吴秀秀拒不回家，除非有房。周毅万念俱灰。 一个月后，他感觉身体好了点。他装回原来的电话卡，主动联系到吴茱萸，说可以献血了。 吴茱萸很高兴，约她到中心医院的高干科见面。周毅没想到吴茱萸老公的家境好到这种地步，这种病房不是一般的百姓能找到床位的。 “这是郑途岳父的高干病房。他的岳父是一个大人物，市里的领导班子都得卖他几分薄面。不然光凭郑途企业家的身份，也难以搞到病床。但是他很少来住。” “他岳父？不就是你老爸么？” “不是，他前妻的老爸，他以前结过一次婚，后来老婆病死了。” “嘿嘿，他前妻肯定不漂亮！”他低声嘀咕。 他躺下来，看着自己的血不甘地流进输液管。血液似乎是的暗红色，跟想象中的鲜红色不太一样。 抽血完毕，他把银行卡还给吴茱萸，转身离开。 两个小时后吴茱萸给他打电话：“我想好好谢谢你，你挑个时间，我们再见面聊聊吧。” 周毅思考了许久，回到：“不用。” 茱萸又打电话过来，周毅没有接。他心里想，从今天开始，我和你恩断义绝。 几天后，吴茱萸又给周毅发了个信息：“我女儿，还是走了。” 周毅很吃惊，在其他人的影响下，他认定自己的鲜血有完美的治疗作用，那个小女儿怎么会死？ “怎么回事？” 吴茱萸直接打电话过来，电话里泣不成声。 周毅静静等她哭完。 “那天输完血后，我女儿精神状态好了很多。但是今天早上醒来一看，我女儿竟然走了。并且，并且……”吴茱萸突然恐慌起来。她的语气里带着无数的恐惧，这种恐惧沿着电话信号传递给周毅。 周毅不寒而栗。“并且什么？” 吴茱萸压低声音，仿佛怕被人发现一样。“我女儿身上一滴血都没有了！” “什么意思？没有血是什么意思？” “我女儿一向脸色苍白，因为身体不好。早上我看女儿脸色更白，发现没呼吸了，赶紧抱着她去医院。我刚刚抱起来，感觉我女儿变轻了一大半。她虽然身体虚弱，但是也有个六十多斤，但今天只有二十来斤了！你知道这种感受吗？一下子变轻了这么多！” “恐怕是你的幻觉。” “不是幻觉！我去医院，让医生抢救，医生说已经死了，但是我苦苦哀求，他们才抬上手术台，医生也惊讶我女儿的体重，后来检查发现，我女儿身体里没有血了，一点血都没有！” 周毅感觉后背发凉。“血呢？” “我也不知道。医生发现我女儿脖子上有个咬伤的伤口，但是我家没有养宠物，怎么会有咬伤？我女儿的血去哪儿了？我女儿死了，哈哈哈，死了，你高兴了吧！”吴茱萸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尖锐，到最后变得歇斯底里，她疯了，在电话里大笑不止。 周毅非常害怕，他挂掉电话。 他发现自己拿电话的手不停地颤抖。他觉得小姑娘的死可能和他的血有关。他想去看望吴茱萸，但是又害怕看到她癫狂的样子。他献完血，非常虚弱，躺在出租房的床上，刚刚闭上眼睛就睡着了，一直睡到被吴茱萸的电话吵醒。 “对不起，白天我太伤心了。”吴茱萸有气无力地说。 原来天已经黑了。 “又发生什么事？” “可以见见你吗？我现在非常害怕，我不敢在电话里说。求你了，我害怕我也要死。周毅，我想你。我在医院。” 最后一声“周毅”，叫得周毅肝肠寸断。 他火速奔向医院，在医院后门的一个小饭馆看到憔悴无比的吴茱萸，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 “我女儿是被人杀死的！”吴茱萸见到周毅，脸上露出病态的潮红。 “话别乱说。” “真的，她的血是被人吸干的！”吴茱萸露出白森森的牙齿说。 周毅后悔，不该来这的，吴茱萸明显是疯了。 “我给你看照片。”吴茱萸勉强让自己情绪平稳，但是掏出手机的时候，她又泪如雨下。鼻涕挂到嘴边，她随手用袖子擦干净，没有任何高贵的气质可言。此时的她就是一个失去女儿的母亲。 周毅接过手机，看到屏保是一张一家三口的全家福。女人是美丽的吴茱萸，开心露齿而笑。男人是一个穿西装的胖子，面带微笑，竟然是江城十大富豪之一的郑途。周毅暗自心惊，他只知道吴茱萸嫁给有钱人，没想到嫁的是他！ 吴茱萸划开屏幕，找出几张图片给周毅看，都是小女儿临死前的模样。吴茱萸别过头，捂住嘴巴不停哭泣。 周毅压下心中的震惊，仔细观察照片。小女儿平时不健康，脸色很难看，照片中小女儿的脸白得就像一条死鱼的肚皮，森森的死亡气息扑面而来。周毅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小女儿躺在床上。 她脖子上有一个夸张的血痕，右手手指有一个创可贴。“她手指受伤了？” “嗯，昨天不小心切到手了。”吴茱萸的眼泪流不停，仿佛下一刻就要流血了。 周毅把重点放在脖子上的血痕。周围的血迹已经被擦干净，只剩泛白的伤口。他觉得这个咬痕有点眼熟。他伸出自己的右手，手腕上也有一圈咬痕，但是颜色比较淡。 吴茱萸也看见了。“这是什么？” 周毅回想起车祸的那天晚上。“有一次我和我老婆吵架，她咬我，这就是她咬出来的。 “你是说，这是人咬的？”吴茱萸忘记了流泪，问。 “是的。哺乳动物当中，人类的牙齿最特别，和猫狗都不一样。这明显人咬的。你们家有没有仇人？他对你们恨之入骨，这才活活咬死你们女儿，用来报仇。” “不可能！”吴茱萸叫道，但是很快低落下来。“生意做这么大，哪有不得罪人，但是绝对没有这种深仇大恨。除非……” “除非什么？” “没什么。谢谢你，我很难过。真的很谢谢你。家里还有事要处理。”她说的事，必定是丧事。她的眼泪又掉落下来。 周毅狐疑，觉得吴茱萸在隐瞒真相。吴茱萸本人可能没得罪过谁，但是郑途肯定得罪过许多，听说郑途早年发迹的时候心狠手辣，逼得不少人家破人亡。 正在为吴茱萸伤心的时候，肿瘤科的医生打电话过来。这个医生叫彭竹，是急诊科彭松医生的弟弟，算是熟人了，先后为周毅的老婆和父亲治病。 “怎么了？”周毅问。 彭竹小心酝酿了许久，才小心翼翼地问：“周先生，你是不是给郑途献过血？” “没有啊。”周毅下意识地回答。 “奇了怪。郑途本来有胃癌，不过是早期，他一直不肯化疗，今天他突然跑过来检查，我们发现癌细胞居然消失了！这种奇迹只在你的家人身上发生过。所以我问问。” “确认全部消失了么？” “还没，正在做切片检查，做最后的确认。” “哦。我来科室看看。” 周毅觉得奇怪，郑途自己的女儿死了，不回去张罗丧事，却跑到医院来做检查，这是为何？周毅渐渐感觉身体发冷，小女儿身上有她周毅的血，血却被人吸走了。郑途有胃癌，不治而愈。郑途是他女儿的父亲，他女儿肯定不会提防他……他明白了吴茱萸为何会欲言又止。 这个真相竟然是如此残忍！ 世界上有这种丧尽天良的人？ 周毅不相信。 他来到医院肿瘤科，看到正坐在医生办公室焦急等待结果的郑途。 “郑总。”周毅喊道。 胖胖的郑途看到周毅，目光有些躲闪。“周先生，有何贵干。” “我想跟你聊聊，关于你女儿的事。” “跟你无关！”他激动起来。 办公室里的医生病人和家属都把目光集中过来。 “跟我聊一下，不吃亏。你敢保证你以后再也不得重病？”周毅唯一能威胁他人的，就只有自己的血。 “哈哈，你终于肯承认你的血能治病了。好，我跟你过来。” 两个人来到楼梯间，这里空无一人，说话有回声。 周毅望着郑途的眼睛，直奔主题：“你女儿是你杀的！” 郑途大惊，恼羞成怒，一把掐住周毅脖子，把周毅撞到墙上：“胡说！” “我有没有胡说，你自己清楚！你女儿血管里，也有我的血！你好歹是他的父亲！怎么能吸她的血！”周毅的声音低沉，却让郑途松开了手，慢慢蹲下来，抱住自己的头，用力撕扯自己的头发。 “我也不想啊，可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你知道我有多害怕么？你不会知道，你只觉得我残忍！” 周毅也蹲下来，直视郑途：“究竟是怎么回事？” 郑途脸上的五官扭曲到一起，犹豫了很久，竟然坦诚了真相。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章 血药：他的命（下） 原来昨晚郑途知道了周毅给他女儿献血，非常生气，认为他花了好几百万钱财都买不到血，吴茱萸却能得到，两人之间必有奸情。他们大吵一架，吴茱萸气不过，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放声大哭。郑途暴跳如雷，连摔好几个碗。 大病初愈的小女儿十分懂事，一个人默默地收拾碎碗片，一不注意切伤了手指，鲜血缓慢流了出来。 郑途虽然花心，但是很喜欢自己女儿，赶紧拿创可贴给她包上，并送她回房休息。他自己在客厅跟公司高层开视频会议。会议结束之后，他关心女儿，怕自己吓着了她，便去房间探望。一进门，闻到房间里有一股奇妙的香味，紧张的肌肉紧绷的心弦刹那间放松了。女儿睡着了，手指上的创可贴似乎被湿透了，他拆下来，再换一张。 更换创可贴的时候，那股浓郁的香味径直钻到郑途的大脑，香味来自伤口处的血迹。他忍不住低头含住女儿的伤口吸吮。一种从未体会过的愉悦在他脑中炸开。 手指上的血太慢。他看到了颈动脉强有力的跳动。他无法控制自己，亮出白森森的牙齿，咬住了小女儿细嫩的脖颈。他的心神完全失去了控制。他似乎听到了女儿的呼救，这种呼救苍白无力，他只顾着享受鲜血带给他的生机。 等他恢复意识的时候，女儿已经失去了所有血色，生死不知。 他惊慌失措离开家，自我感觉癌细胞都消失了，身体强健了一万倍，于是来到中心医院检查。 虽然已经猜到了事情真相，但是听到当事人亲口陈述的时候，周毅仍然毛骨悚然，他脑海中出现一个画面，一个粉红色的卧室里，为父母吵架而伤心的小女生刚刚熟睡，却被疼醒。她睁眼看到自己的父亲在要自己的脖子吸自己的血，她惊恐万分，她大声呼救，但是父亲却变成恶魔，变成了世界上最凶残的人。她睁大绝望的眼睛，逐渐死不瞑目。 “畜生！操！”周毅一拳砸在郑途的脸上。 郑途眼睛无焦距：“我完全不能控制自己，你能理解么？你经历过鬼压床么？我也不想啊，可是，可是我没办法啊。”郑途眼泪不停往外冒，哭得青筋暴露。 “你怎么不去死？”周毅恶狠狠地问。“我要报警！” “我不能死，我死了，我还没出生的儿子怎么办？”郑途慌了，糊糊求饶。 “我不管，杀人偿命，哪怕你杀的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不能报警！”吴茱萸出现在二人的身后。“如果警察知道这件事，我老公必死无疑。我失去了女儿，不能再失去丈夫，我肚子里的孩子不能一出生失去父亲！”她歇斯底里大喊大叫。她披头散发，活脱脱一个疯子。 “你打算放过杀人凶手？”周毅没想到吴茱萸竟然是这种反应，他对吴茱萸失望透顶。“什么香气的鬼话！我不信！我怎么从来没有闻到过香味！你知道你女儿身体里有我的血，你只是想给自己治病而已！你拿不到我的血，就去抢你女儿！”周毅冲着郑途声嘶力竭大叫。 “不要说了！”吴茱萸血腥地瞪着周毅。 她挺着大肚子。 郑途痛哭流涕。 周毅的心不可逆转地落到谷底。 周毅缓慢转过身，离开医院。 周毅走了两步，突然恐慌起来。小姑娘身体有他的血，郑途就去吸小姑娘的血，活活吸死。而吴茱萸身体里也有他的血！也会有人睁着贪婪而恶毒的眼光盯着她的颈动脉。 吴茱萸危险！ 郑途的病治好了，他指不定会让别的重病病人来吸他来老婆的血，他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他赶紧原路返回，发现吴茱萸和郑总都不见了。他冷汗淋漓，他的脑海里已经出现枯瘦如柴的人趴在吴茱萸脖子上吸血的画面。他想去找吴茱萸，却不知从何找起。 彭竹医生看到周毅慌里慌张的样子，问：“怎么了？” 周毅望着彭竹的医生白大褂，突然想起来那个高干病房。他发足狂奔冲过去，却发现空无一人。 他又打车去郑途的家。万幸小区保安认识他，帮他刷了门禁卡。他疯了一样狂奔，他要阻止人间惨剧。 他跑到电梯间，在电梯里他感觉到极度的恐慌，他又流鼻血了。 郑途家房门虚掩，周毅一脚踹开。 他看到吴茱萸昏睡在沙发上，日光灯将空旷豪华的大厅照耀得犹如白昼。一个满脸老年斑的人正把嘴巴凑到吴茱萸脖子上吸吮。郑途站在老人旁边，谦卑地笑。 老人察觉到有外人进来，抬起头望了周毅一眼，不怒自威。老人明显长期手握大权，威势逼人，配合他沾满鲜血的假牙，画面极其诡异。 周毅肝胆俱裂。 他擦了一把鼻血，喝道：“你们干什么？吸活人的血！” 老人俯下身，继续吸吮。 郑途大步走到周毅身边，目露凶光：“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周毅的勇气一泻千里，结结巴巴地说：“放了她！” 郑途冷笑：“她是我媳妇儿，你有什么资格管？” 周毅鼓起勇气：“你们恶意伤人，我要报警！” 郑途掏出一个手机，递给他：“报警。现在报，要不要公安局局长的电话？局长的身体也不太好，也需要治疗。” 周毅接电话的手僵硬了。 老人说话了。“二手的血好像效果不太好，还是得一手的！” 周毅意识到危险，抢过手机砸向郑途，慌忙夺门而出 他一时消化不了这些事实。他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他失去了太多的鲜血，失去了太多的精神。他走进附近公园，找到一个树林靠着坐了下来。 真的太累了。 一个老头牵着他的孙子在公园里散步，老头的腿好像受过伤，走路一瘸一瘸。爷孙俩走到周毅身边，也坐了下来。小朋友嘴唇呈乌色，看起来有些恐怖。爷爷摸出一瓶可乐，递给孙子：“乖，一次只能喝一口。医生说了，不能喝太多。” “嗯。”小朋友轻轻抿了一口，又递给爷爷。 周毅看得出来，小朋友得了重病。 世界上有那么多重病的病人！ 周毅他只是一介凡人，他照顾不了太多，他只能竭尽全力拯救自己最亲最近的人，连他自己都照顾不了。谁最亲？谁最近？他能想到的，只有父亲。 如果吴茱萸和吴秀秀现在得了重病需要输液，周毅不敢肯定自己还能义无反顾为她们献血。 他的思绪被小朋友的咳嗽声打断。小朋友咳得很厉害，小脸憋得通红。老人摸出一块毛巾，又摸出一瓶水，把水往毛巾里倒。周毅闻到一股甜味，甜得发腻，腻得心发慌。他下意识地扭过头。 突然，他感觉味道瞬间浓烈了一百倍，因为毛巾捂住了他的鼻子。 他反应过来，这是化学课上曾经学过的乙醚，他试图挣扎，但是意识渐渐模糊。他看老人哭着拿出一根针管，老泪纵横：“对不起，小周，我孙子快没命了，我只能借你一点血，你放心，我们全家会报答你的。我们……” 他在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老人说：“小周，其实你父亲早就知道你的血能治病，他自己也重病缠身，但是从来没有让你给他献血。因为他不敢麻烦你，一旦开了这个头，就会有无数人来找你，用各种各样的借口来抽你的血买你的血偷你的血！你肯定怀疑，你爸爸怎么会知道。因为你父亲的血也能治病！我一直都知道，但是我也不敢找你父亲，我害怕你父亲被人追着要血。我虽然得过大大小小的一些病，但是没有生死攸关的疾病，也不需要找你父亲。只是，只是……” 周毅的意识越来越模糊，老人的声音越来越低。 老头子的声音慢慢变得遥远……他想起来他爸爸提到过他的战友，曾经为了救爷爷而失去了一条腿，这个老人知道周毅的名字。 “只是我孙子得了重病啊，我宁愿用自己的命来换我孙子的命啊！我去找你的爸爸，你爸爸果断给我孩子献了血，但是一点用都没有。你爸爸说年纪越大，他的血的治疗作用就越小，你爸爸七十岁了，已经没有治疗效果了，所以你爸爸才让我找你。我也是没办法啊，孩子！不要怪我！我一家老小永远承你的情。” 老人越说越激动，拿着针管的手颤抖得越厉害，在周毅手肘上戳了好几个洞。 周毅心思无比复杂，他的父亲竟然隐瞒着这么多的秘密。 他失去了思考的力量。 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宾馆里。他脱掉衣服，看到手臂上有好几个针孔。 他去服务台，咨询谁开的房，服务员不记得了，登记的是他的名字。他给爸爸打电话：“爸爸，你那个战友，是不是走路一瘸一瘸，带着一个嘴巴乌色的小男孩？” 父亲声音洪亮地说：“是啊，怎么了？” 周毅怀疑很多事情。父亲远在偏僻的山村。他怎么知道自己的血能治病？他的战友又是怎么知道的？父亲不会上网，手机也没有联网，父亲的老人机只用来拨打接听电话。他和自己的朋友圈子也一点联系都没有。难道是他的战友主动找上父亲？“他来找我了。” “啊？你给血他了没？” “没有。” “没有就好，爸不强求帮忙。” “但是他把我迷晕了，抽了我的血。” 父亲陷入了沉默。 再聊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周毅挂掉电话，躺在床上，脑袋一阵阵的眩晕。 今天有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来暴力采血，明天就会有更多的强壮男人来武力强迫！ 他在江城待不下去了，他要离开这里。 他回到出租房，收拾行李，当天奔赴江城附近的金阳市。金阳市是江东省比较落后的城市，来这打工的人很少，多是本地人。他打算在这里避避风头，一年半载后再回去。 朋友再见。 他继续在金阳跑快车。 日子安稳了下来，他换了金阳的电话卡，没有告诉任何人。 半个月后，他下班回到出租房。出租房越便宜，他越思念父亲。 他给父亲打电话。 寒暄两句后，父亲说：“战友的孙子，还是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章 血药：被奉献 “死了……爸，难道你不知道你儿子只是一个普通人？普通人的血也很普通，根本不是什么灵丹妙药。只是那个小朋友，挺可爱的，可惜了。”死者为大。小孩子都死了，他对老人的记恨在大，也淡了一些。 “还有一件事。”父亲的语调听起来有点陌生，又有点遥远。 “什么事？” “战友他孙子……他孙子的的血都没有了，一滴都不剩！” 父亲的这番话再次让周毅坠入恐怖的深渊。这和吴茱萸的女儿何其相似！周毅怀疑自己被下了诅咒，他的人、他的血，处处充斥诡异。他怀疑小朋友的血被他爷爷吸走了，就跟郑总吸光他儿子的血一样。 “血去哪了？被什么东西吸血了么？你战友怎么样？” “他喝农药自杀了。” 周毅的心房逐步收缩，他感觉身上的鲜血带着魔鬼的笑容，正在他血管里游走，身边的人一个一个出现死亡的悲剧。他害怕极了，他想呕吐，吐出这些恐惧。他冲到厕所，用冷水洗脸，企图冷静下来。 此时，敲门声响了。 这声敲门就如同午夜凶铃，让他本已脆弱的心脏猛然跳了一下。来到金阳市以来，除了他爸爸，他没有跟任何人接触，没有告诉任何人。门外站着的会是谁？ 他警惕起来，站在门后面，略带颤抖地问：“谁？” “周先生你好，我是吴秀秀的领导，她有话托我给你转达。” “秀秀的领导？”周毅本能地升起一股厌恶。这位领导总是暗示吴秀秀做一些出格的应酬，后来秀秀重病，他不去探望就算了，反而琢磨着开除秀秀。 “什么话？要你转达？” “她说想跟你离婚，离婚以协议书已经拟好了，等着你签名。” 周毅冷笑一声：“嘿，这种事还需要人代劳？” “要不你开下门，我把协议书给你，签不签是你的事，反正我的任务完成了。” 周毅倒想看看吴秀秀提出哪些条件。他刚刚把手放在门的把手上，突然警觉起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周先生先不用害怕，现在手机号码都实名制，只要你使用电话，我就能找到你。不过呢，我这次来主要是想找你谈笔生意。我们有个股东，是个大人物，是我们公司的大靠山，这些年能风生水起都靠我岳父的大力支持。去年检查出重病，快不行了。我想请你帮股东输血，不白干，给你营养费，房子的问题也好说。”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的血没有任何治疗作用，你走吧，把协议扔在门口就行了。” “有没有用我们有目共睹，只要你肯输血，不管有没有效，我都给钱你，我现在就给一半定金。开开门好吗？费用问题咱们好商量。”这位领导开始敲门，一声快似一声。 周毅意识到来者不善。他通过猫眼，观察到门外站了好几条壮汉。周毅惊恐之余，慢慢冷静下来，他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一天，会有更多的人采取暴力手段来抢血。他准备好绳索，抓起钱包和车钥匙，从绳索往下爬，钻到车里一路狂奔。 他以最快速度开出金阳市区，找了个小镇加油站加满油，又故意绕路，绕回江城市郊区的一处大学，将车停在学校里，在网吧过了一夜。第二天租学校附近的面包车赶往老家。 接近老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他步行回乡。 来到家门口，家门敞开，里面没有人。周毅十分害怕，担心别人追到老家来绑架他老爸。他四处寻找，却发现老爸在村头和几个老头在打麻将，精神矍铄，红光满面。 父亲看到他很高兴。“儿子回来了。累了吧，先休息，我还没打完。” “嗯，坐了一天车，我回家洗澡吃饭。” 看到父亲镇定自若的样子，他也没那么慌乱了。他费了这么多功夫走这么多冤枉路，就是不希望别人知道他的行踪。他知道，肯定有很多人在四处寻找他，指望抽他的血治病。他无处可躲。好在他从未跟人提过他老爸的老家在哪，无论是身份证还是户口本还是其他个人资料里，都只有他在江城的记录。 这一天一夜的劳累让他更加虚弱。 他洗完澡换衣服的时候差点睡着了。傍晚时分，父亲才慢慢悠悠地回家。 “发生什么事了？” “现在的我是唐僧，各路妖魔鬼怪都想吃我的肉喝我的血。救助他人，必须要牺牲自己吗？我只有这么一点点血，能够救几个人啊。我凭什么要用我的命去就不相干的人的命！凭什么！”周毅激动起来，没多久精神就萎靡了。“爸，我好累。” 父亲不住叹气：“唉，本来是就救命的好事，怎么就变得被人追杀了。以后就在老家过吧。我存了一些钱，够咱们生活的，等别人知道你的血就是普通的血，你再出去。” “嗯。” “咱们父子俩相依为命。” 稀有血型联盟的人电话又响了。 “周先生，我们再次邀请您参加我们联盟。你的血液有强大的治愈功能，我们联盟正需要你这样的人。” “你们怎么知道？”周毅恐慌起来，他没告诉几个人，这个联盟似乎无所不知。难道身边有人参加了这个联盟。 “你加入我们，自然也会知道很多。”女生略带骄傲地说。 周毅对于未知的东西都非常畏惧，比如这个什么联盟，处处透露着诡异。他打量四周，看到身边的每个人都不对劲，每个人都有嫌疑是联盟的人。 他想起电影里的那些疯狂科学家…… “不好意思，我不愿意和随意打探我隐私的个人和组织联系，再见。” 周毅心生疑云。他在老家办了新号，任何人都没有告诉，这个电话怎么又打电话过来了？为什么联盟的人消息如此灵通？他感觉这个组织已经编织了一张巨大的蜘蛛网，每根蜘蛛丝都是一条常常的输液管，就等着吸取他的血液。 他在家里也不得安宁。 父亲回忆起当初的战争年代。对越自卫反击战的时候，他和战友执行作战任务，战友为了掩护他而遭受到敌军袭击，右腿被炸伤。父亲拖着战友突围，也受了重伤，出血不止。一个姓彭的军医抽自己的血给父亲献血，这才把他黑白无常手里拉回来。换句话说，父亲的命是战友和姓彭的军医救过来的。后来姓彭的军医牺牲在战场，瘸腿的战友成为对他恩情最大的人。所以战友来找他，他得拼尽全力报恩。 周毅只能唏嘘。他没有这样生死相交的朋友。“但是我从没有看见你们有来往啊？”周毅问。 父亲陷入沉思，不愿提这件事。 回到农村老家呆了一个多星期，他虚弱至极的精神和身体终于恢复了一点点。他把qq、微信、微博、淘宝等等所有网络工具的账号全部注销掉，然后烧了电话卡。离开手机和网络，一般人再难以找到他。 村子里的年轻人几乎都出去打工了，只剩下孤寡老人和留守儿童。 有一天，周毅坐在板凳上，边吃馒头边看书，突然馒头多了几滴鼻血。他又流鼻血了。 周毅慌了神。 他现在非常害怕血，不管是自己的血，还是他人的血。一愣神，更多的的血滴在馒头上。他扔掉馒头去找卫生纸堵住自己的鼻子，隔壁家养的黑白相间的花狗跑进来吃馒头。这只花狗被狗贩子抓过，但是跑了出来，身上有狗贩子虐待过的伤口。 他塞住鼻子，躺在床上，等待鼻血自然止住。躺了一会儿，他渐渐闻到一股浓烈的香味，这种香味似乎绕过鼻子，直接钻进大脑，香得意识模糊。他用力摇摇头，让自己清醒过来，此时屋子外边传来一阵激烈的狗吠。他走到屋子外面，惊讶地发现门外边站满了狗，它们都死死盯着花狗。平常这些狗都极其温顺，只有陌生人靠近才会吼叫示威，此时它们却一个个凶神恶煞，嘴角涎水不断。 群狗龇牙低吼，围了过来。 花狗意识到危险，拼命狂叫。 所有的狗一哄而上，牙齿和爪子都向花狗上招呼，场面极其血腥。花狗敌不过如此多的对手，被咬得遍体鳞伤。 那种香味更浓了。邻居们也被香味吸引，动作迟缓地走过来，盯着群狗大战。 又过了几分钟，花狗血肉模糊地躺在地上，浑身抽搐。所有的狗都在舔食花狗的血。 等血被舔食完毕，香气渐渐变淡。 花狗的鲜血被吸光了，和吴茱萸的孩子还有父亲老战友的孙子，如出一辙！ 群狗散开，村子里的老人和小孩子也逐渐恢复清明，他们彼此相望，非常惊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站在这里，议论纷纷。 他们只记得有一股香气。周毅明白了，这香气从花狗身上散发出来，而花狗吃了带有他鲜血的馒头，那么这香气和他的鲜血有关？花狗被吸血致死，所有的狗和村民似乎都被这股香气诱导得失去意识？ 罪魁祸首还是他的血。 今天这个场面，无论如何都会传出去。周毅知道自己在老家也待不下去了。这次他只是流了一点点鼻血，就导致这种惨烈的悲剧。指不定那天会出现更大的悲剧。 周毅跟父亲道别，打算回江城，去找中心医院急诊科的彭松医生。他想请彭医生帮忙分析他血液中的成分，究竟有何特殊之处！他觉得彭松看起来像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他不能一直生活在这种惊惧之中，他得回到正常人的生活轨道上来。 最大的可能就是，他得了一种怪病，导致血液里多出了某些成分，这些成分能让他人的鲜血产生变化，诱导他人吸血。 全村没有香气诱惑的人只有他们父子俩。 父亲很能理解周毅的心情，大力支持：“搞得清楚就好，搞不清楚就回来，我跟你再去别的地方，中国这么大，总有能让咱们爷俩混的地方。” 周毅含泪告别，踏上去江城的路。走上老家直达江城的大巴车的那一瞬间，周毅有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 他穿着最土的衣服来找中心医院，不希望别人认出他来。他找到了彭松医生。 彭医生一时没认出来。听周毅说完来意以后，彭医生神色复杂。“嘿，现在江城到处都有人在找你呢，希望抽你的血治病。每天我都接到十几个电话，都问我要你的号码。” “原来我这么受欢迎。”周毅有气无力地说。 “你在这种时候能想到我，我很高兴。感谢你对我的信任。好在我没什么绝症，不需要吸你的血治病。我帮你检验吧。你的脸色很难看，注意休息。留个联系方式，结果出来了，我就通知你。” “好，我新办了一个电话卡，你记一下。” 周毅离开医院，无处可去。回到当初租住的小房间，里面布满灰尘，看来吴秀秀后来一直没来过。 他窝在小租房带了三天，总算盼来彭医生的消息。 “结果出来了。你这种情况，我在其他地方曾经见过一些记载，但那是非官方的，我姑且一说，你姑且一听。初步判定，你的血液里有一种极其强大的自愈因子，能够大幅度地提升自身免疫细胞的免疫作用，以及提升其他细胞的全能性表达。如果你学过生物，你应该知道细胞的全能性，多细胞生物中每个体细胞的细胞核具有个体发育的全部基因,只要条件许可,都可发育成完整的个体。所以你的血液能帮助你父亲帮助你老婆迅速赶走癌细胞。可以说，你的血液，就跟唐僧肉一样了。” “那我真的该高兴。”他说这句话，丝毫没有高兴的意思。 “但是呢，你细胞里这些自愈因子很奇怪，只有当你保持心情愉快，或者心甘情愿给人献血的时候，血液才会有治疗作用。而当你心情悲伤恐惧，或者被迫给他人献血，这些自愈因子就会因为你情绪的变化而增加一种有毒成分，但是这种有毒成分我还没有什么研究。” 彭松说着说着也流了鼻血，他很淡定地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一团棉花塞到鼻子里。 周毅很纳闷，彭松只是一个肿瘤科医生，就算精通检查鉴定，也只能查出血液中有某种不常见的成分，怎么能判定这种血液有这种活死人肉白骨的作用？没有大量病例的验证，根本不可能知道得这么清楚。他想怀疑彭松医生，但是又觉得彭松很亲切，像是一个多年未见的老朋友，非常熟悉。他知道以前根本不认识这个医生。 这种熟悉感从而何来？ 彭松的笑容让他有些恍惚。 他没有把自己的怀疑说出口。彭松一心为他夫妻俩着想，他有什么好怀疑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章 血药：枕边人 彭松医生错误地理解了周毅的沉默：“你的血液太特殊，我不会把这件事告诉第三个人，但是纸包不住火。你的血能救命，也可能杀人，现在很多人都知道你作用是灵药，而不知是毒药，仍然会有很多人来找你，用多种不同的手段来取你的血。建议你找个远离江东省的地方好好生活吧，最近三年都不要回江东省了。而且，不要去献血，也不要在外面流血。还有，不要让我知道你的行踪，免得哪一天我也跑去找你抽血！” “我知道了，谢谢你，彭医生。还想问你一个问题，我献血过的人，会同样拥有这种能力么？”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觉得很有可能。” 周毅的心里百味杂陈。在少年时，他曾经梦想过自己能够拯救亲朋好友，从病魔和死神手里抢夺他们的生命。如今他梦想成真，却面对如痛苦的局面。他愿意主动奉献的人，如今只剩下自己老爹一个。至于妻子吴秀秀和初恋吴茱萸，以前的自己也愿意主动为她们献血，现在他对这两个人失望透顶，不可能再无私奉献。 为什么自己会拥有这样的能力？什么时候开始拥有的？ 他躺在租房的床上，思索了很久，基本确定是上次接醉酒的吴秀秀回家但是中途发生车祸的那个晚上，接着就连续治好了两个癌症晚期病人。但是在此之前，他在大学的时候也献过几次血，他献的血有没有用于临床治病？他义务献血的时候，可能不存在“奉献”这么崇高伟大的念头，也没有被强迫的情况。这算是主动还是被动？他的血是灵药还是毒药？ 他曾经也受过伤做过手术，也接受过献血，是不是接受的献血是灵药，把这种能力传给了他？ 沉思了许久，他的手机响了，是吴茱萸打过来的。 “周毅，是你么？好久没看到你了。你去哪儿了？我想见见你。” “我俩已经没有再见面的必要了。” “对不起，我……”吴茱萸突然被打断，电话里想起一个男人的声音。“周先生，小吴的血没有治疗作用，请你献血给我，费用不是问题，你随便报个数字，我都满足你。你喜欢小吴，我也可以把她让给你！” “无耻！”周毅愤怒地挂掉电话，然后把吴茱萸拖入黑名单。 接着又一个陌生的电话打过来。“周先生，你好好考虑，这么好的资源不利用，过期作废！” “滚！我可不想被你吸干鲜血！”他把郑总的电话也拖入黑名单。 接下来，他的手机里冒出无数电话，他只好关机。他察觉到租房附近多了很多来历不明的豪车，他如同惊弓之鸟，慌忙逃离租房。 他来到当初放车的学校。学校里停车不要钱，但是车窗上面贴满了求租、考研、校园贷的广告。他开车跑到江东省最穷的图宝市。图宝市多山，交通极其恶劣。来到图宝市，他办理当地的电话卡，和父亲打电话，希望父亲也来图宝市，方便照顾老人，也避免那些千方百计买血的人去找老人麻烦。可是被父亲拒绝。 稀有血型联盟的人又打电话过来了！ “周先生，我们第三次邀请您加入我们。你只要加入，遵守我们的规矩，我们就可以提供保护。” “你们究竟是谁？我躲到这种地方你们也能找得到？”周毅本来以为自己很安全，谁知时刻活在监视当中。 “请相信，我们是站在你这边的。” “怎么相信？加入你们之后，是不是要不要每个月给莫名其妙的陌生人献血？” “理论上是这样，当然了，您在有需要的时候，我们也会有人给您献血！” “对不起，不需要！请你们不要再找我了。” 周毅放下电话，心却提到了嗓子眼。他警惕地观察周围，人们低头玩手机，偶尔有人朝他递过来一个眼神。周毅慌忙回避。 他不敢继续开网约车，被迫选择开黑的为生。偶尔用公共电话给父亲打电话问好。他生活得极其孤单，痛苦至极，他不敢交朋友，怕别人知道他身上的这个秘密。 这种昏暗的日子他过了半年多，没有人再打电话找他要血。他刷微博，看到江城流传出许多吸血鬼的传言，信誓旦旦，但是没人再提他的药血的事。 吴秀秀身体里有他的血，可能也有郑途岳父那样的人的，直接咬脖子吸血。他担心妻子。他始终忍不住挂念，想跟妻子联系。 他认为风头已过，偷偷地回到江城。 他的小租房已经到期，没地方可去，左思右想，跑到学校附近的小旅馆住，这里便宜很多。望着校园情侣的青春阳光，他忍不住给吴秀秀打电话。 吴秀秀很激动：“老周，是你！你终于联系我了！我不想跟你离婚了，我想跟你好好在一起！我不强求你卖血买房！” 周毅本来以为对吴秀秀绝望，谁知听到妻子的声音，他的眼泪还是挤满他的眼眶。“我也想你。” “这半年多你过得怎么样？” “就那样。你呢？” “我换了家外企，业绩做的挺好。我老家的房子拆了，赔了一笔钱，现在自己买房了。你来我……来我们新家吧。我给你发地址。” 周毅来到吴秀秀的新家，看到吴秀秀半年不见，变得女人了许多，更加知性，更加妩媚。他差点没认出来眼前的这位商业女强人是自己曾经同床共枕的妻子。 吴秀秀热情地招待周毅，桌子上摆满了菜。“其实大部分都是买的，我就煮了个汤，还有饭。” 周毅越发觉得自己是个客人。 吴秀秀三言两句介绍了一下这半年多的生活和奋斗，中间忍不住抱怨周毅生不见人死不认尸。这种抱怨的语气才让周毅找回一些熟悉的感觉。 周毅太想找人倾诉这大半年来的恐惧和担忧，但是不知从何说起。 “老周，对不起，我以前不该那样对你。原谅我，好不？” “没什么原谅不原谅的。过去了就过去吧。”周毅的情绪始终提不起来。 吴秀秀也发现自己一直在没话找话，气氛尴尬，夫妻间隔着一层厚厚的隔阂。她起身，给周毅盛汤。 周毅看到吴秀秀的腿似乎有点瘸。“你的腿怎么了？” 吴秀秀回到饭桌，说：“我也不知道，几个月前突然就骨折了，休息了很久才恢复一点点。” “那你一个人，是不是很不方便。” “是啊，我一个女的，又想赚钱，又没人照顾。唉。不说，来，喝点鱼汤，这是我熬的。切鱼的时候我还把手指切到了呢。”吴秀秀邀功似的伸出她的右手食指，食指上绑着一个创可贴。 周毅有些迷茫。以前吴秀秀身上有一处不同，他都能敏锐地发现，如今变得如此迟钝！ 他看到吴秀秀手腕上有好几个针孔，他的心不住往下沉。“你最近去医院输过液么？” “没有，怎么了。” “没事，问你一句，你身边有没有谁本来得了重病，但是最近痊愈的？” “有，我们的老板是个老外，平常好像身体不太好，经常生病，但是这两天什么事都没有了。我们都不知道他得了什么病。” “他叫什么？” 吴秀秀说了名字。 周毅给彭松打电话，请他查询这个老外曾经得过什么病。 “这个是违规的啊！” “看在我帮过你的份上，你也帮我一次吧。” “好，我查查。哦查到了，他有淋病，一种性病，他查出来后没吃药也没住院，但是居然好转了许多，我还以为是你给他输的血。” 周毅挂掉电话，问吴秀秀：“你知道你老板有淋病么？” 吴秀秀脸色剧变：“不知道啊。太吓人了！”在一般人眼中，淋病是一种非常好尴尬的病，似乎说明这个人生活不检点。 周毅说：“看来你被他偷了血，所以才治好了。” “我的血也有治疗作用？”吴秀秀明显兴奋起来。 “这不是什么高兴的事，你身体里有我的血，所以能治病。但是我们的血只能给别人治病，但是不能自己治疗自己。别人有传染病，输了我们的血，能够治好，但是我们自己会被传染。 “哦。我知道了。” 他喝了一些鱼汤，感觉味道还不错。他长期以来总是生活在惶恐不安之中，元气大伤的身体并没有恢复多少。在吴秀秀的家里，他渐渐意识到江城的人们已经快忘记他的鲜血是灵药，他紧绷的精神陡然放松，但是他依旧觉得疲惫。 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睡一安稳觉了。 他想去睡觉，眼皮变得很沉重。 “我扶你去睡觉吧。看你累得不行了。” “好。” 吴秀秀一拐一拐地扶着周毅去卧室。 周毅闻到久违的女人房间的香味，意识清醒了一点点。突然，他看到吴秀秀手里掏出一根针管。他惊惧万分：“你想干什么？” 吴秀秀脸上滚下两行泪：“对不起，老周，我对不起，老板，他对我很好，总是安慰我，我很孤独，你知道吗？后来，后来……我对不起……他不仅有淋病，还有艾滋病！我也被传染了！我不想死！只有你能救我！可是我知道你恨我，你不会再为我献血，我只能偷偷抽一点，我在汤里加了安眠药……我病好了，我会对你好的，我这一辈子都会好好照顾你，你不要怪我。” 周毅如遭雷击！安眠药的药性上来了。他用尽全身力气警告：“别，我的血里有毒。” 他无奈地闭上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过了一秒，又仿佛度过了半个世纪，他醒了，看到地板上有一个用过的注射器。他的胳膊上有两个硕大的针孔。在客厅里看到吴秀秀躺在地上，屋子里缠绕着一股诱人的香味。 吴秀秀身上非常多的伤口，但是没有一处有鲜血。右手手指的创可贴被撕开了。 她的血也被吸干了。 她死不瞑目。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掉，然后给彭松打电话求助，说吴秀秀死了。彭松让他先冷静，然后报警，不要试图逃跑，否则嫌疑会越来越多。只见过两次面的彭松成了他最信任的人。他一想起彭松的脸庞，就觉得有一股亲切感。 很快，警察过来了。 周毅人生总第一次进了公安局。 不过，很快他就被释放了。原来吴秀秀是一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屋子内外都装了摄像头。警察给他看了一段录像。 画面中显示吴秀秀从卧室里走出来，坐在沙发上发呆。后来她站起来，瘸着腿去开门。进来一个黄发碧眼的外国人。两个人一言不合，互相指责，吴秀秀破口大骂。 外国人的精神逐渐变得亢奋，肢体动作剧烈了许多。 吴秀秀用手指指着外国人的鼻子骂。 外国人一巴掌打开她这个不礼貌的动作。吴秀秀的创可贴被打掉了，伤口开始流血。外国人突然冲上来，一拳砸在吴秀秀脸上，然后含着吴秀秀的手指吸允。 接着，老外一口咬住吴秀秀的脖子，用力地吸血。吴秀秀不停反抗，但不是健壮老外的对手，慢慢失去了鲜血，失去了力气，失去了生命。 老外吸完了血，迷茫地从吴秀秀的尸体上爬起来，他看着地上的吴秀秀，大吼一声，夺门而出。 最后是周毅迷迷糊糊地从卧室里走出来。 很明显，凶手是老外。 “你认识这个外国人吗？”警察问。 周毅痛苦地闭上眼睛，良久才睁开，说：“我不认识，但是听吴秀秀提过，他好像是吴秀秀公司的领导。他们俩之间……”破案的工作自然有警察负责。他离开警局，下意识地去中心医院找彭松。 彭松看到周毅死气沉沉，吓了一跳，把周毅拉到一边，问：“怎么，又被人吸血了？” 周毅点点头。“为什么他们都要吸血？不知道血里有毒么？” “在非自愿情况下被抽出去的血，会让人中毒，血液里多出一种毒素。只要受伤流血，伤口里就会散发出致命的诱惑，诱导闻到香味的人去吸血，无人能抵挡这种诱惑。而自愿情况下献的血，就没有这种毒素，但是知道你情况的人，为了活命，他们依旧会去抽你的血，去吸你的血，趁你不注意的时候趁你睡着的时候，他们没有客观的诱惑，他们单纯地想盗取他人的性命缝补自己的性命。”彭松解释说。 突然他警觉起来，为什么彭松什么都知道？是不是他把消息传出去的？所有人都想抽他的血，为什么最早知道他的血能治病的彭松对他的血一点兴趣都没有？他藏着什么险恶目的？ 眼前彭松的微笑变得极端危险！ 彭松摸出一根香烟，自顾自地抽了起来，一口抽掉一半。“你是不是怀疑我为什么知道这么多？” 周毅下意识地摆手：“没有没有。”彭松单刀直入，戳破了他的心房。 彭松若无其事地说：“原因很简单，因为我跟你一样，我的血，也有这种能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章 血药：双刃剑 这句话如同当头一棒！半晌回不过神来。“你也有这种能力？为什么上次你不跟吴茱萸鲜血，为什么要我来？”周毅愤怒地质问。“要不是我连续治好了三个人，至于这么多人到处追着我要抽我的血么！至于落到现在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境地么！你说啊！”周毅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他平凡安稳的生活何以沦落至此！ “我只是一个医生，我没有舍己为人的崇高品德。”彭松挑了挑眉毛。 “我也是！我也不是高大的人！”周毅要疯，四肢嘴唇不停地颤抖，他好似秋风中的落叶，在飘落过程中就打了霜。 “你不一样，我跟吴茱萸不熟啊。我为什么要冒着牺牲自己性命的危险去救她？你呢，你喜欢她！你为自己喜欢的女人奉献自己，不是心甘情愿么？你只是象征性地犹豫几秒，就跑过来救她了。我很欣赏你这种品格，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种付出值不值得，她感激你吗？她还是想利用你！她的心里只有她的丈夫女儿，只有她的家庭。不过，就算这样，吴茱萸第三次求你，你还是会帮她！” “我不会！”周毅大声说，但是他知道这句话说服不了彭松，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对了，我要告诉你，你曾经受过重伤，你爸爸给你献过血，父亲为儿子献血，心甘情愿，所以你继承了你爸爸的能力。” “你怎么知道？” “你爸爸应该跟你提过一个姓彭的军医吧，那是我爸爸。”说着说着，彭松又流了鼻血的。 周毅接连听到这么多耸人听闻的消息，大脑被打击得难以思考。他头昏脑涨。他没有力气和精神再听彭松说话，他摇摇晃晃走出科室。 离开肿瘤科的大门，稀有血型联盟的人再次打电话过来。 “周先生，我们第四次邀请你。您今天很危险，需要我们的庇护。我知道你怀疑我们究竟是好人是坏人。你应该见过彭松医生了，他就是我们联盟的人。你父亲也是！所以我们才知道你每次躲到什么地方，都是你父亲告诉我们的，他希望我们保护你，你也看见了，他们一直安然无恙。但是您很危险。” “我父亲也加入了你们？为什么他从来不跟我说过？我可是他亲儿子。” “我们的人都是一特殊的人，一旦被世人察觉他们的特殊性，就会陷入危险，甚至会连累其他人，所以我们都很保密。请放心，你父亲不告诉你，也是为你着想。其实，您是个好人，本来能拯救更多人，但是您被欺骗了很多次，不愿意再帮人。加入我们，我们只让您在自愿的情况下给人献血。” “我考虑考虑吧。” “我们等你消息。” 刚刚走出去没多久，他看到了吸完血但是仍然逍遥法外的郑总，他拄着拐杖。 郑总虽然拄着拐杖，但是走路依然迅速。他快速冲到周毅面前：“周先生，终于找到你了。来，你自己写数字，我给你转账，只要你给我血！”他一只手拿着手机伸到周毅面前，另外一只手捏着注射器。 周毅看到手机显示着手机银行的转账界面。江城的人们并未忘记周毅的血！周毅摇了摇头，说：“对不起，我不献血，也不卖血。” 郑总哭道：“你得救救我啊，多少钱都好说。” 周毅很奇怪：“你的胃癌不是好了么？怎么还要找我？” “不是我要找你，是我岳父啊。我已经在他面前夸下海口了，如果要不到你的血，他就收回他曾经给我的一切。” “不好意思。我贫血，我晕血，我自己也缺血，我给你献血我自己活不了多长了。有病就该去吃药，找我没有用。借过，我还有事。”他推开郑总，往人多的地方走去。 郑总拄着拐杖在他后面大喊：“你躲不了的！江东省有几十万人都在找你！你要是肯帮我忙，我就帮你隐藏行踪。大家各取所需，行吗？” 周毅想都不想，加快脚步。 走了十多分钟，一个抱着婴儿大哭的母亲突然从行人堆里钻出来，另外一只手捏着注射器针管。针管在太阳底下闪烁着尖锐的光芒，刺痛周毅的眼睛。母亲大哭着朝周毅走来：“周先生，求你了，给我一点血救救我孩子好不好！”母亲的声音凄厉，孩子吓得哇哇大哭。 周毅赶紧掉头转身躲避。 他掏出手机，想跟联盟的人打电话请求支援，可惜太晚了，手机没电了。他陷入绝望。 一个光头男人拿着银行卡走冲到周毅面前：“给我一点点，一点点就行！我实在不想化疗了！我想活下去！”他的另外一只手也握着针管。 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老人，奋力地推动轮椅，嘶哑地对周毅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救救我！我想站起来！” 一辆布加迪威龙停在周毅身边，走出一个戴着墨镜的女人：“我有钱，我有几十亿资产，我不想死，你给我血，要多少钱随便说！”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十个，二十个……越来越多的人围堵周毅。此时正是炎炎夏日，病人们的目光阳光更烈，比火焰更灼热，照在周毅身上却是透骨的寒冷。 周毅跑不出去，陷入人们的重重包围当中。“真的对不起！我一个月只能献血一次，而且要心甘情愿地奉献。我不能抽光自己的血给你们啊！你们要是逼我，血液里就会有毒。” “先给我！”墨镜女人大喊。 郑途拄拐跑过来，厉声叫道：“你个空壳公司有什么资产跟我抢！我才是有钱人，周先生，给我！” “给我！我没有钱，我把命给你！”母亲说。 “给我！” 众病人吵起来，继而动手，混战成一团。老人和轮椅分家，摔在地上痛哭。 “你们肯牺牲自己的命，去救别人吗？说啊，说啊！谁肯？”周毅大声质问。 “我肯，我肯。”郑途忙不迭说。“我经常捐助山区的贫困孩子，我也经常献血。你是好人，你应该救我！等你有麻烦了，我也救你。” “少放屁！”墨镜女人说。“你又不是周先生，又没人找你药血，你当然这么说！周先生你不要听他的鬼话！我才是好人，你要什么我都肯给，要我的人也行！” “无耻！” “我才是好人！” “我有见义勇为证书！” 人群越来越多。 郑途趁别人不注意，拿针管偷偷戳在周毅身上，但是没戳到血管，没能抽出血。周毅惊恐万分，郑途竟然偷血！正在争吵打架的人们安静下来，用饿狼的眼睛盯着周毅。 离郑途最近的母亲一口拿针管戳郑途：“周先生，我帮你报仇！”然后趁周毅分神，一口咬在周毅身上，嘴里都是血，她慌忙把血喂到婴儿嘴里，牙齿沾满了血，沾满了伟大的母爱和残忍的自私。 大家瞬间狂躁起来，纷纷去撕咬，去针戳，去用最高尚的借口吸同类的血。 周毅被撕光了衣服，被伤到千疮百孔。绝望到极点，下一秒，他就会被病人们吃得尸骨无存。 这些人都是坏人么？不是，他们只是看到了疾病治愈的希望。 他们是好人么？更加不是。好人怎么会违背他人的意愿，强迫他人牺牲挽救自己？ 周毅被无数细长的针尖和丑陋的嘴脸激发出强烈的愤怒。这是一群强盗！他想声嘶力竭的大喊，发泄自己的愤慨！但是他喊不出来，他生命的汁液已经被他人攫取。他知道自己已经活不了多久。他的双眼布满血丝，他的五官扭曲到极致，他的嘴边挂着道道涎水，他整个人分外狰狞。 在极端恐惧极端愤怒的情况下，被强迫抽取的血液充满剧毒，有十个人当场毒发，捂着喉咙倒地身亡。 疯狂抽血的人停滞了片刻。 世界安静了。 马路被抢血的人堵住，所有汽车都无法移动半步。 周毅用剩余的力气说：“我主动奉献的血才能治病，被你们强制抽走的血都有剧毒。我要死了，我想救一个人。”他捡起一个针管，给自己抽血，指着墨镜女人说：“来，我主动献给你，不怕中毒。” 女人大喜，慌忙掏出几十张银行卡塞到周毅口袋里，说：“谢谢谢谢，你死不了，我会找最好的医生给你输血救你。” 周毅把针管给她。女人给自己注射，她病态的苍白很快变正常。“太感谢了。” 周毅坐在被老头抛弃的轮椅上，轻声说：“你用了我主动献的血，你的血就有治疗百病的作用。”他顿了顿，扭头对人群说：“现在你们可以找她了。我累了。我要睡了。” 人们的眼睛齐齐望向墨镜女人。 周毅虚弱至极，似乎看到了他的妻子吴秀秀，还有吴茱萸那个可爱的女儿。他想站起来，但是失败。他说：“所有用过我的血，但是没被毒死的人，都有同样的作用。你们的病都有救了。嘿嘿，我，我要回家了。”他头一歪，停止了呼吸，伤口也不再流血。 人们互相对望，眼中的疯狂之意更甚。 天上乌云密布。 地上针光闪烁。 暴风雨来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章 骨折：出墙来 骨科医生杨波头上顶着好几圈绷带，这个造型颇像是印度来的见习生。他正在给病人做手术，气氛很轻松。一个同台的碎嘴医生眉飞色舞地传八卦消息。 “你们听说过没，我们医院有个神奇的病人，据说他的血能包治百病。肿瘤科好几个病人都被他治好了。”碎嘴医生说。 “胡扯！怎么可能会有这种血，又不是七龙珠里的仙豆。”杨波不太相信。 “七龙珠是啥？” “动画片啊，忘记了，你小时候只看毛片，不看动画片，所以发育得这么早。”杨波给病人打了个钢钉，然后指着自己脑袋的绷带说：“如果真的有这种血，就该给那些发酒疯的人多输一点，治一治他们的脑残，这样我就不会挨打了。***。”杨波一想到自己被醉酒的病人敲破了头，心中就十分愤慨，想把那个病人绑在夏天晒烫的电线杆上，再用蘸着高浓度生理盐水的鞭子抽他！ 前几天，杨波转到急诊，正在给一个摔跤摔断腿的小孩子治病，突然来了几个满身酒气的大汉。这几个大汉喝多了，和另外一帮醉汉打架，身上都是伤，血淋淋的看起来非常严重。照理说这些人要排队，等杨波医生把小孩子看完了再轮到他们。但是醉汉们等不及了，非要杨波先给他们看。杨波不肯，一条醉汉就赏了他一啤酒瓶子。害得杨波在病床上躺了两天不说，还差点毁了容。 “算啦，世界上的二B那么多，我们骂不过来。现在殴打医生似乎成了潮流啊，医生护士挨打司空见惯。”碎嘴医生无奈吐槽。 这台手术顺利地完成。 杨波回到病房写病历。过了会儿，一个老年女病人过来复查，身边陪着个漂亮女人。杨波对这个女人的名字印象很深刻，知道她叫吴茱萸。杨波是江东省中医药大学毕业，上过中药学这门课，知道“吴茱萸”是一位中药，产自吴越之地。这女人长得也颇有江南水乡风韵。 杨波做完复查，发现病人的病情加重了，需要住院治疗。吴茱萸没什么意见，女病人是她老妈。 几天后，老人可以办理出院手续了，但是吴茱萸髋关节韧带拉伤，需要住院治疗。 “你们这是接力住院啊。”杨波开了个玩笑，问：“怎么弄的？” 吴茱萸一脸的茫然：“我也不知道。好像是被哪个女司机的车擦了一下，但是我没感觉到疼痛，走到你们科室门口的时候才觉得疼。” 她风姿绰约，正是女人充分绽放成熟魅力的年纪。住了一个星期的院，杨波不由得对她多点关注和照顾。出院那天一个男人她接回家静养，好像是她的司机。 “真有钱啊，有专职司机。”杨波心里想。 这天下午下班，杨波要连着上晚班，女朋友田琪来给他送饭。其他医生纷纷表示羡慕。有人说：“你媳妇儿不是叫田琪，而是应该叫田螺吧！不然怎么这么勤快！” “人长得帅，没办法！”杨波笑道。 田琪和杨波就住在医院附近，她在幼儿园里当老师，相对来说下班的时间比较早。杨波三餐不规律，医院里的伙食也不太好，田琪很心疼，有空就给杨波送饭。 杨波注意到田琪走路似乎不方便。“你腿脚怎么了？成铁拐李了？” “唉，别提了，我从医院后门进来的时候，有几个臭流氓一直在跟着我，说些不三不四的话，我很害怕，拔腿就跑，中间摔了一跤。” 杨波给赶紧田琪检查，发现田琪膝关节韧带拉伤了。“以后就不用送饭啦，免得辛苦，我自己随便对付对付就行。”他安排田琪住院。 出院后带着田琪到医院附近的馆子搓一顿，庆祝赶走病魔。 正喝酒的时候，一条壮汉醉醺醺地走到田琪面前，酒气冲天地说：“妹子，你怎么还跟着这个穷医生？跟着我多好！” 田琪脸色一变：“不关你事，走开。” “这是谁？”杨波问。 “一个无聊的家伙，整天缠着我。” 杨波站起来，说：“兄弟，你喝多了吧。” 男人一把推开杨波，指着田琪说：“告诉你，少在这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 杨波也生出了火气，挡在田琪身前，说：“警告你，放尊重点。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怎么不客气？你要打我么？来来来，冲这打！”醉汉拿起一个啤酒瓶，指着自己的头，说：“打啊。有种你就朝这打！你要是敢打，明天我就让你在骨科混不下去！来人啊，医生打人啦！跟女病人乱搞男女关系！快来看啊。”醉汉扯开嗓子大喊大叫，吸引了不少群众过来围观。 杨波知道这种醉汉不可理喻，只能忍气吞声带着田琪钻出人群，咬牙切齿地回家。“最讨厌发酒疯的人！”杨波朝垃圾桶吐了口痰。“什么东西！”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总是喜欢缠着我。”田琪弱弱地说。 “因为你漂亮啊。”杨波反过来安慰田琪。 其实醉汉说得不错，田琪以前的确是杨波的病人，后来仰慕杨波的医术和医德，便展开追求，渐渐走到了一起。 第二天上午，杨波坐门诊，病人非常多，一直到下午两点还没看完上午的病人。杨波口干舌燥。最后一个病人进来的时候把杨波吓了一跳，竟然是昨晚的醉汉。 “杨医生对不起，我昨天喝多了。真是抱歉。”醉汉一脸歉意。 “哦，没事，你哪里不舒服？”杨波接过就诊卡，看到男人的名字叫黄俊，细看之下，还真的挺英俊。 “昨晚我喝多了酒，迷迷糊糊地回家，今天上午一起床，就发现小腿疼得不得了，估计骨头受伤了。昨晚喝断片了，都不知道怎么受的伤。” 杨波心里有些奇怪，怎么这几天有这么多莫名其妙受伤的人。他细心给黄俊做治疗处理。黄俊伤得不算严重，回家好好修养就行了。 黄俊看完了病，还坐在门诊室里不肯走。 “还有事儿么？”杨波一边收拾东西准备下班一边问道。 “杨医生，我昨天那么对你，你今天还这么对我，我挺感动的，有几句话想跟你说说。”黄俊搓着双手，挺不好意思。 “这是我应该做的。”杨波不想怎么搭理他。 “这几句话你一定要听。我憋了很久了。”黄俊的脸色很严峻。 杨波看着有点奇怪。“什么事？” “关于你女朋友田琪的。” “不该说的别乱说。”提到女朋友，杨波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你别生气，听我说。其实我跟田琪早就认识了，一个学校的！大学还没毕业的时候我们谈了恋爱，后来毕业了，她甩了我，找了你。” “你想表达什么意思？我对她的过去没什么兴趣。” “你听我说！我是为了你好。我也不怪她，毕竟我自己条件不太好。她跟着你是她的造化。但是半个月前，我在外面吃饭，看到田琪跟着另外一个男的在一块喝酒，很亲密的样子！那种亲密绝对不是普通男朋友。我过去质问她，她身边的那个男的很不高兴，说我多管闲事，和我打了起来。我的兄弟多，把他们揍了一顿，给那个王八蛋脑袋开了瓢，哈哈哈。扯远了，我是想说，你家田琪在外边有情况！那个男的好像也姓杨，叫杨东。这个杨东当天晚上去你们医院看病，还揍了你一顿！”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无图无真相，我有证据。”黄俊掏出手机，打开相册，其中一张图片赫然是田琪和另外一个男人搂在一喝酒的画面。正是这个男人给了杨波印度阿三的造型。 杨波很生气，咀嚼肌不停颤动。 “杨医生，我看你是个好人，我才好心提醒你。你自己好自为之。”黄俊一瘸一瘸地离开。 待黄俊走后，杨医生愤怒地带上诊室的门。 他整个下午都不在状态。 晚上回家，田琪正在做饭。 杨波努力平静自己的心情，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说：“昨天那个找你麻烦的男人，叫什么黄俊的，来找我了。” 田琪身子一僵。“他找你干什么？” “他骨折了，来找我看病。恶人要恶报。” “哦。” “上次打我的那个病人，我也见到了，叫杨东，黄俊说他把杨东打了一顿，把我报仇。” “是么。他倒是个好人。” “你认识黄俊不？” “不认识。” “不认识就好。” 杨波的心渐渐冷了下来。田琪在说谎。他疲惫地窝在沙发里，打开电视。眼睛盯着电视新闻，但是四肢百骸里都是无明业火。没想到田琪这么贤妻良母的人一直在隐瞒真相伪装自己！ 不对，他凭什么相信黄俊的一面之词？黄俊并不能证明他和田琪谈过恋爱，说不定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暗恋！他突然想到这个问题，重新燃起希望！他又问：“那杨东估计你也不认识了。” “你今天怎么了？怎么一直提这些无关紧要的人？” “没什么。今天科室里的几个老医生一直在讲古，说封建迷信善恶循环那一套。他们是新中国的专家教授，说起那些东西来却一套一套的，什么举头三尺有神明之类的。我才不相信有神明呢，不然我们尽心尽力给病人治病，病人还像对待仇人一样对待我们？” 田琪不说话了。 杨波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吐槽，该说的他都说了。他希望田琪能够明白他的敲打，他不愿意撕破脸皮，他想两人还能继续在一起。 电视机里在播放经济新闻。他突然看到吴茱萸的脸，听完新闻播报之后，他自言自语：“原来吴茱萸是郑途的老婆，怪不得这么眼熟的。” “郑途是谁？”田琪在厨房里问、 “咱们江城有名的富豪，各大经济新闻里经常出现他。” 杨波突然想起来，吴茱萸住院的时候，来看望她的那个男人绝对不是郑途。那个男人是个瘦子，郑途却是个胖子！也就说，吴茱萸劈腿了。 他忍不住想，郑途再有钱又怎么样，还不是头顶绿油油。但是他高兴不起来，因为他比郑途好不了多少。 晚上的饭吃得无滋无味。 几天后，他继续坐门诊，再次看到吴茱萸。“怎么？哪里不舒服吗？” 吴茱萸穿着短裙，有点脸红，小声说：“还是上次那个什么关节韧带，没怎么好。” “髋关节韧带。”杨波补充说。这个部位就是指大腿和腰链接的地方。他不禁有些蠢蠢欲动。 “你帮我看看。”吴茱萸的脸更红了。“我早就挂了号，但是别人病人太多，我不好意思进来。” 杨波灰心一笑。 外边的候诊室已经空无一人。 寂寞的人真可怕啊。杨波心想。 …… 第二天上班，他发现自己也瘸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章 骨折：报复心 他膝关节韧带拉伤了。 杨波很奇怪，他坐着一动不动，没磕到也没碰到，怎么会受伤？ 最近身边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腿脚受伤？ 他给自己检查，还好不是很严重。他坐在值班室没有心思写病历，仔细分析这段时间的人和事，总结出一个荒谬的结论：凡是他碰到的在感情生活中劈过腿的人，都腿脚骨折或者受伤了！比如富豪的妻子吴茱萸，比如他的女朋友田琪，比如他病人的家属：来骨科住院的病人一般病情比较严重，生活不能自理，需要家人来照顾。这些家属中有很多人莫名其妙的腿脚骨折！ 奇怪的是他们都是自己病人的家属，而其他医生病人的家属都没有骨折……病人的病情都差不多，大同小异，为什么只有他的病人家属会骨折，而其他医生的病人家属一点事都没有？他们都出轨了？ 他细心观察，还真发现了不少家属出轨的蛛丝马迹。 难道劈腿出轨的病人家属碰巧都聚集到了他这里？ 不可能！ 他的病人家属和其他医生的病人家属之间的唯一区别就是，他跟自己的病人家属有谈话，有沟通，有交流，跟其他医生的病人家属自然没有什么接触。他进一步总结：出轨的人碰到自己，他就会骨折。 自己还有这个本事！ 杨波想去验证这些发现。医院的环境比较特殊，骨科自然多骨折病人。他想到社会环境里去验证，但是他的工作很忙，连休息的时间都少得可怜，哪有多余的时间跑到大街上去做这些无聊的验证！但是他对自己的这个本领充满好奇，充满求知欲，无时不刻地想去验证！ 没多久，田琪骨折的病情居然加重了。杨波很担心，连忙把田琪接到自己科室继续住院治疗。 “怎么变严重了？你一个人出去玩了么？”他皱着眉头问。 “没有啊。我站都站不起来，怎么出去玩啊。”田琪很委屈。“疼，疼！” 杨波精心给女朋友治疗。中午他在食堂吃饭，田琪的前男友黄俊又瘸着腿来了。 黄俊给杨波看手机。“那个杨东跑到你家里去找你女朋友了，你家里！”手机上有两张照片，一张是高大威猛的帅哥在敲杨波家的门，一张是田琪满脸欢笑地送帅哥出门。拍照日期显示就在昨天。 杨波大怒。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谁知他的家丑还需要他的情敌来通知！ “你怎么会有这些照片的？” “我恨那些花心的人，凭什么她们能够活得潇洒？我不想看到她们的日子太安稳！这是我的心里话。”黄俊十分激动。“另外，你是一个好医生，我不希望你被这样的女人欺骗。” 杨波心中满是怒火，但是他不愿意让黄俊看他的笑话。他冷静下来，问：“先不说别人。你最近是不是也出轨了？” 黄俊脸上一红，说：“我没有。” 杨波盯着黄俊一瘸一瘸的腿，自信地再问：“是么？” 黄俊的音调垮了不少。“是，我是出轨了，但，是我的女朋友先对不起我的！” “不用解释。就这样吧，谢谢你的提醒，我知道该怎么处理。”杨波努力克制情绪。 他回到病房，其他病人正在吃饭。他掏出手机给田琪看黄俊跟踪偷拍的照片。 田琪不知所以，接过手机后脸色剧变：“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子！” 杨波拉了把椅子坐下来，翘着二郎腿，说：“你解释，我听着。”他看起来很平静，但是他脸上的咬肌出卖了他的愤怒。 田琪哭道：“是他一直纠缠我，我拒绝了很多次，他不听，他还威胁我，说我不跟他好，他就天天找人在你们科室闹，让你混不下去！还要雇人打你，找你麻烦！” 杨波故作惊讶：“啊，原来我冤枉你了。你这么灿烂的笑容也是装出来的咯？我能理解，我就是个穷医生，哪比得上人家拆二代啊，家里好几套房。良禽择木而栖，我懂的。就这样吧，什么都不用说了。你追求幸福啊。我希望你们不得好死！”杨波陡然拔高音调，所有的病人医生和护士都望过来。杨波气得满脸通红。 田琪擦干眼泪，低声说：“有必要让我这样难堪吗？” 杨波面目狰狞：“你说呢？” “行，既然你要撕破脸，我也没脸继续待下去了。再见。”田琪翻身下床，但是伤势太严重，站立不稳，一把摔倒在地。一个护士过来搀扶。“不要你们帮忙。我自己滚！”田琪推开护士，干脆坐在地上大哭。 杨波有些心软，但是心肠很快又硬了起来，因为一个帅哥冲进病房，把田琪抱到病床上，对着杨波破口大骂：“算什么男人？这样欺负一个姑娘。”来人正是杨东。 杨波觉得恶心。他跑出病房。 他满腔愤怒，他想要发泄，他想要去报复那些劈腿的人！他要让所有劈腿的人骨折！ 他跑到大街上，马路上人来人往，一千个人中肯定会有劈腿的人！但是骄阳似火，晒得他不住冒汗，而且他自己的腿脚也不太方便，在街上站立不了多久。他打算去劈腿人员比较集中的地方。他平常的娱乐生活比较稀缺，首先想到的是电影院。 他来到距离医院最近的电影院，买了张最近最火的电影票，然后走进放映厅。他必须要和劈腿的人说话沟通，这个人才会骨折，所以他打算和电影里的每个人都说话。 放映厅前面两排没人坐，第三排才有男男女女入座。他从第三排的最左边开始扫荡，看到有六个人坐在那。他对第一个男人低声说：“你喜欢你的女朋友么？” 男人莫名其妙：“有毛病。” 杨波又问男人身边的女人：“你喜欢你的男朋友么？” 女人倒是很配合：“喜欢啊。你是电视台的人么？没看到采访的镜头啊。” 杨波顺着女人的话往下说：“我这是隐藏的针孔摄像头，尽量在最真实的环境里采访情侣。没想到被你发现了。” 他一路问过去，大多数人认为他杨波是神经病，让杨波赶紧滚，只有极少数人愿意回答杨波的问题。不管如何，只要开口说话，就算是有沟通交流了。 他花了半个多小时，总算把所有人都问了一遍，接着坐在最后一排看电影。 等电影结束，放映厅里的三百人有三十多个人瘸着腿出门。 杨波冷笑不止：“让你们劈腿！”转而他又很悲哀，竟然高达一成的年轻男女有出轨劈腿的行为。这股悲哀很快又变成愤怒。他想去别的地方再去验证他的特殊能力，顺便惩罚劈腿的人。 他来到一家快捷酒店，坐在前台的沙发上。 快捷酒店的生意不错，前来入住的客人有背着书包出差的年轻人，也有青年情侣中年夫妻。他观察了一阵，分辨不出哪些人出了轨，毕竟别人不会在自己脸上写上出轨两个字。他故技重施，看到一对情侣办理入住手续，走过去拍了拍男人的肩膀，挤出笑容问：“请问你喜欢你的女朋友吗？” 男人厌恶地拍开杨波的手：“关你什么事？” 杨波继续用电影院里的借口：“我是电视台的，在做街头采访。” “采访别人去。我可没心思。快走快走。”男人皱着眉头驱赶杨波。 杨波去问女人。男人伸手挡住女人，把杨波推开：“滚，别来烦我们。” 前台的服务员很纳闷地看着杨波。 过了会儿，来了一对中年男女，男人跟服务员说要开个钟点房。女人一直在用大屏幕手机打电话，杨波看不清楚她的脸。 现在正是下午三四点，开钟点房是为了睡觉还是为了别的？杨波狐疑起来，从沙发站起来问男人：“先生，请问你喜欢你老婆吗？” 男人怒斥：“你谁啊？神经病，多管闲事。”男人又对服务员说：“你们怎么做生意的？放一个神经病进来在这捣乱！” 服务员连忙请杨波出去。 杨波的怒火逐渐平息了一些，觉得自己的行为有点离谱，红着脸离开快捷酒店。他摇了摇头，突然对自己的人生充满了怀疑。他和田琪恩恩爱爱好几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田琪不喜欢他，直接说分手就行，为何还要跟别的男人眉来眼去纠缠不清？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无聊的超能力？ 他极其烦闷。 他腿脚很疲惫，去找咖啡馆休息，昏昏沉沉地睡着了。等他醒来时，江城开始进入夜生活。他的报复心又熊熊燃烧。 咖啡馆附近有一个KTV，他一拐一拐地跑进去，专门挑小包间闯，还是问同样的问题。这次小包间里的情侣反应都很统一，直接把杨波赶走。 杨波默默记住他们的脸。 第二天他去上班，看到田琪转院了，病床上换了另外一个病人。 这天来住院的病人陡增，都是腿脚骨折的！杨波能够认出其中一些人，就是昨晚在电影院、酒店、TTV里验证的男女！住院部的病房很快不够用，连走廊里的加床都住满了。 医生和护士们忙得脚不沾地。杨波自己带着病还要给别人看病，叫苦不迭，忙得晕头转向。 突然有病人指着杨波问：“你不就是昨天那个电视台的么，怎么到这来当医生了？” 杨波一愣，然后说：“恐怕你认错人了。长得像的人有很多。” 病人也糊涂了。 其实，一个医生穿着白大褂的样子和穿便装的样子，截然不同，病人认不出来是常有的事。 杨波意识到自己不能再去捉奸了，那些被他弄得骨折的人很有可能住到中心医院来，如果有记忆力好脾气差的病人揪着杨波不放，他就麻烦了。 社会上出轨劈腿的人无数，他一个小小的医生怎么报复得过来？ 他看着病房里这么多腿脚骨折的病人，尤其是有情侣俩一起来住院的，他十分沮丧。他想起他的女朋友田琪，又想起阔太太兼大美女吴茱萸。他猛然流出一身冷汗…… 到了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又来了一个病人。 竟然科主任的老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一章 骨折：找饭碗 杨波想起来了。昨天他在快捷酒店碰到一对中年男女，那个女的一直用超大屏幕的手机打电话没有看清楚她的脸，好像就是科主任的老婆。 科主任的老婆也劈腿了！ 杨波内心惊涛骇浪，但是在脸上没有表现出来。他不敢跟科主任说他老婆出轨了，他承受不起双方的怒火。 他心中的悲哀越来越浓厚。 正在他发愣的时候，越来越多的病人认出杨波，但是很少有人出来指责他冒充电视台的人。他们都是由家人陪着来看病的，他们不敢指责杨波，害怕杨波把昨天他们和第三者跑出去娱乐潇洒的事情抖出来。 很快，关于杨波能让出轨者骨折的消息不胫而走。如今的网络发达，微博、微信、朋友圈、qq、贴吧、论坛等等发布信息的网络渠道数不胜数。数量庞大的人群都坚信杨波有这样的特殊属性。 骨科病房住院病人的家属也渐渐确认杨波拥有如此损人不利己的特异功能。这导致无数的情侣吵架，无数的夫妻离婚。江城市民政局的工作量陡然增强三倍。 其实很多情侣和夫妻都怀疑另一半有问题，只是没证据。他们当中有的人选择欺骗自己，有的选择忍让。但是杨波医生有意无意地捅破了那层窗户纸。 现在人们都不敢去中心医院的骨科看病，因为害怕碰到杨波医生，害怕家人知道自己心里有鬼。据传杨波医生的特殊属性越来越强大，已经不需要和人说话沟通，只要一个眼神望过来，就能让出轨的人骨折。这不知让多少人闻风丧胆。 所以，中心医院的骨科病人越来越少。等上一波的病人出院后，病房一下子变得空荡荡，只剩下一些真正忠厚老实的病人和问心无愧的家属。相对比于骨科的门可罗雀，其他的科室病房都人满为患。 不仅仅是病人，就连骨科的其他医生和医生的家属都尽量避免和杨波说话。很明显，他们害怕被揭穿出轨。杨波的可怕之处在于不管你是身体出轨还是精神出轨，一跟他说话就会骨折。 江东省最好的医院的骨科，竟然门前冷落鞍马稀。护士们整天逛淘宝，医生们没事干，只能去研究研究论文。 偶尔有病人来病房大闹，说杨波拆散他们的家庭，搞得他们家破人亡。 杨波很委屈，如果他们自己没有犯错，何必怕被揭穿？有的女人说，虽然知道自己老公有问题，但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生活还能继续下去，让他有足够的时间正视自己的家庭，而杨波的横空出世，则让他们面对血淋淋的事实，被逼着当机立断做决定，没有缓和缓冲的余地。 骨科病房的病人所剩无几。科主任取消了杨波的门诊，这样骨科门诊还能留住一些病人。但是病人们也只敢去门诊看病，不敢来病房住院。 在无数病人家属医护人员的联名请求下，科主任委婉地请杨波另谋高就。 在主任办公室里，杨波极其愤怒：“凭什么开除我？我是技术不到家还是医德有问题？是我违规违纪还是我被人投诉？我犯了什么错？” 科主任稳稳坐在老板椅上，说：“小杨，大家都知道你是个好医生。但是……那么多人看到你就骨折，骨折是小事，关键是你闹得那么多家庭鸡犬不宁啊。群众们的意见很大。院领导也说了，你技术高明，无论去哪儿都是人才。你在生活上有什么需求？我们都可以帮你想办法解决。” 杨波委屈极了：“他们出轨劈腿，为什么错误都放在我头上？” 科主任说：“如果你不离开这里，我们病房就永远没病人，你让咱们科室那么多的医生护士靠什么吃饭？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你行医这几年，从未出过医疗事故。如果不是发生这样的事，我们也不想你离开。”他掏出一张银行卡。“这是咱们医院领导和其他同事的一点心意，你收好。” “遣散费？？” “实在是对不起。” “我不走，我不相信院领导都让我卷铺盖走人。” “我骗你干什么。我现在给院长打电话，你直接跟他说话。”科主任用座机拨打院长办公室的电话，办公室主任转接到院长。 院长慈祥和蔼的声音传过来，描述的仍然是冷冰冰的事实：本院不欢迎你。 杨波悲愤欲绝，但是无可奈何，只能黯然伤神地离开。 当他推开办公室房门的时候，主任疲惫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们也是承受了太大的压力，那些来投诉你的病人当中，有的人背景非常深。我们实在扛不住啊。真是对不起。” 杨波回过头来，眼眶里有泪珠打转。他望着端坐着的主任，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也骨折了吧！我要去找院长！我要去找书记！” 科主任尴尬一笑：“没用的，他们不会见你。” “为什么？” “这还用问么？” “我懂了。”他望着主任藏在办公桌后面的腿，想了很多。 杨波彻底地心如死灰。科主任和他老婆都有问题，院领导能好到哪儿去？难道身份地位越高，出轨的几率就越高？他不相信！但是他同样没有勇气去找院领导对质。 他在家休息了几天，然后去江城的其他大医院求职。 江城市有四家规模巨大的医院，分别是江城中心医院，江东省中医院，省第一人民医院，和省第二人民医院，俗称四巨头。他给另外三家医院投简历，医院表示十分认杨波的医术和医德，但是科室暂无空缺岗位，不好意思了。 杨波知道他们为什么不要自己。 公立医院不要他，他就去私立医院。但是杨波的名气实在太大，江城几家大的私立医院同样不敢要他。他现在是瘟神，去哪家医院的骨科，哪家医院的骨科就会倒闭。 他当年本硕连读七年，博士三年，花费无数时间精力来从事医学研究，就是想当个医生，但是现在所有的医院把他看做洪水猛兽。这让他如何不伤心！ 他的未来变得一片茫然。 有一天晚上，黄俊跑到他家里来找他。杨波没想到落难的时候居然是黄俊来探望。 黄俊看着杨波胡子拉渣的样子，唏嘘说：“最年轻的骨科名医变成这副模样了啊。”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么？”杨波轻抬眼皮，扫了他一眼。 “不是。我知道你的情况，虽然医院不要你，但你还是得工作啊。我给你介绍一个好活儿，特别适合你。”黄俊巴巴凑过来。 “多谢。除了看病，我不知道我还能干什么。”杨波毫无斗志。 “嘿嘿，当侦探啊！帮人调查婚姻状况，有没有出轨，一查一个准！而且只接那些有钱人的单子，随便做完一笔，都有非常丰厚的报酬，比你当医生轻松多了！”黄俊手舞足蹈。 杨波大怒：“你让我当狗仔？” 黄俊连连摆手：“怎么是狗仔呢？不需要你去蹲点，不需要你去跟拍。你只要站在人家面前，跟人家说几句话，如果他骨折了，那么就说明他有问题，如果他安然无恙，就说明他是清白的。非常简单！” 杨波慢慢明白过来了，这件事有搞头。他现在是鉴别夫妻忠诚关系效果最好也是最直接的工具，立竿见影，无论什么人在他面前都是平等的，只要劈腿，就会骨折。 黄俊看到杨波不反对，继续说：“物以稀为贵，咱们每天只接一单，只给一对夫妻提供服务。其他的时间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看书看电影，跑出去旅游，去研究所搞科研，都可以，多么自在！” “听起来不错。你为什么这么好心地帮我？”杨波打算吃这碗饭了。 “跟你说过嘛。一来我想报复那些出轨的人，二来我很佩服你的医德，三来我想分一杯羹。我负责联系业务，你只要分一成的报酬给我就行了。” 杨波琢磨了片刻，觉得这事儿一本万利，便痛快答应了，让黄俊帮他联系情侣和夫妻。 生意开张了。很多人或多或少都听过杨波的名字，愿意请杨波当试金石。如果委托人的伴侣不敢来见杨波，那就说明伴侣肯定有问题。而只要来见杨波，有没有劈腿出轨，片刻就能见分晓。 有的人花钱雇人调查自己的伴侣，花钱甚巨，也不一定能调查出什么东西。哪像杨波这样有效率！ 两人商定，杨波可上门服务，车马费另算，报酬最低一万，其中一千归黄俊。 第一单生意地点定在医院附近的一家名为柳叶刀的酒吧。杨波没有想到客人竟然是和他前女友田琪纠缠不清的杨东。杨波拔腿就准备走。 黄俊把他摁住，小声说：“别跟钱过不去！他也被劈腿了，你该高兴才对！” 杨波喝了一大杯，说：“你怀疑田琪背着你和别人好上了么？” 杨东叹了口气，说：“不是，你别生气，我和田琪早就分手了。现在是跟我爸的一个老朋友的姑娘谈婚论嫁，但是我觉得她神神秘秘的，有问题，整天玩微信，但是微信上的聊天记录都被及时清除了。我想请你帮我验一下。” “行，你把她叫过来，我简单地跟她聊两句就够了。” “杨医生，你先听我说完，我们俩这算是商业婚姻，没多少真感情，我也不愿意撕破脸，我不说你是杨波，只说你是我的朋友，我看看她是不是真的有问题，方便以后处理夫妻关系。” 杨波不爽，眼前这个杨东把婚姻当做生意，实在不符合他的三观，但是他还是答应了下来。 几分钟之后，一个打扮得非常淑女的姑娘走进来，在杨东身边坐下，看起来十分乖巧。杨波打招呼笑道：“这就是弟媳啊。我是你杨东的堂哥。” 淑女礼貌地说：“堂哥好。” 杨波赞美说：“果然很漂亮，挺般配的啊。” 淑女笑着说：“没有没有，他老嫌弃我不会打扮。” 说着说着，淑女眉头一皱，整张脸抽搐了一下。 杨波忙问：“怎么了？” “腿疼。” 杨波稍微一检查，宣布结果：“骨折。” 杨东脸色暗淡了下来。 …… 走出酒吧后，杨波卡里收到一万块，他分给黄俊一千。 “这钱来得真容易啊。”杨波十分感叹。 “祸兮，福之所倚。”黄俊掉了个书袋。 黄俊的手机响了。他低头一看，对杨波说：“第二单生意，委托人是你们医院的副院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二章 骨折：试金石 这个副院长姓郑，是杨波当年硕士生的导师，向来德高望重。连郑老师也怀疑自己的老妻出轨！ 杨波一时不能接受。 黄俊倒是看得很淡：“很多时候，恩爱啊，幸福啊，快乐啊，都是表演给别人看的。人前一个样，人后一个样。杨医生，你也不用想太多，回去好好休息。明天我再通知你。” 两人各回各家。 杨波躺在自己床上，思念和田琪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愈发心痛。 生活和工作轻松了许多，他反而不适应，不知道该干些什么。他打开尘封已久的电视，找了些相声小品有一搭没一搭地看。 突然电话响了，是田琪。 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发出令人烦躁震动声响。但是他忍受这股烦躁忍受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接。 他陷入睡梦之中。 第二天下晚上七点，杨波和黄俊在柳叶刀酒吧旁边的一家咖啡馆碰头，等着郑老师过来。 “这酒吧的老板估计是个医学生。”杨波悠悠说道。 “为什么这么说呢？”黄俊很好奇。 “柳叶刀就是现代的外科手术刀。” “哦。这都能提到医学，看来你还是想着哪天重返手术台。” “估计是吧。” 正说话间，郑老师来了。他坐到杨波的对面。 杨波站起来，给郑老师行礼：“老师好。” 郑老师挥挥手：“这时候就不用来这些了。唉，说来丢人，一大把年纪了……居然闹到这一天。” 杨波有些不忍。郑老师和他老婆一直都是学校和医院里所有人眼中的贤伉俪，恩爱无比，生了一男一女，都是博士高材生。没想到他们在五十多岁的年纪会遭遇这样的危机。杨波竟然有些理解那些不愿意正视现实的人，如果他们不来找杨波来鉴定，那么他们在夫妻感情上还有留有余地，以后有台阶和解，一旦被杨波戳破窗户纸，估计只有分道扬镳这一条路了。 杨波问：“师母知道您的怀疑么？” 郑老师拿出眼镜布擦眼镜，说：“我不知道她知不知道。本来我就想着这一辈子就稀里糊涂过去了算了，不过我虽然年老，但我还是个男人，我不能容忍我头顶上的帽子有别的颜色！”郑老师的眼睛里突然冒出强烈的怨恨之意。“我喊她出来喝咖啡，她不知道你也在。” “等会儿我随便聊两句就行了。黄俊，要不你先出去一下吧。” “好勒，我回避。” 师生坐在一块，气氛尴尬。 十多分钟后，师母过来了。“老郑，你这是要疯啊，没事喊我来咖啡馆干什么，我喝不惯这玩意儿。咦，这是？杨波？你怎么在这？”师母脸色剧变，质问郑老师：“老郑，你什么意思？你怀疑我出轨么？我年过半百的人了，还会赶时髦出轨？” 郑老师慢慢品着咖啡，说：“你不要激动，原来你认识小杨。那就更好了。来，你们随便聊两句。” 师母大怒：“没什么好聊的！你居然怀疑我！”她扭头便走。 杨波望着师母远去的背影，苦笑着说：“不用我鉴定了。这种情况反而更好，你们还有缓冲的余地。” 郑老师长叹一声，神情萧索。 …… 杨波的品牌效应迅速扩大，越来越多的人来找杨波帮忙。他的影响范围已经从江城市扩大到整个江东省，甚至隔壁省市乃至全国都有人来预约服务。杨波和黄俊的地位也水涨船高，他们基本不上门服务了，请委托人到杨波和黄俊定下的地方来会面，服务费也升了许多。但是没有人有怨言嫌贵，杨波简单干脆而且正确率高达百分百的办事方法，获得所有客户的一致好评。杨波再次感叹，挣钱真的太容易了。 不过，杨波依旧坚持每天只接一单的传统。他想要更多的时间来享受生活。 半年过去了，杨波成为最神秘最受人喜欢的男人。但是他一直没有女朋友。只有真正专一的姑娘才有资格陪伴在杨波身边。 他影响力变得极大，他想回到医院上班，但还是没有哪个医院欢迎他。中间田琪找过他几回，他都不予理睬。 最后田琪发个信息：“我恨你。” 杨波冷笑，反问：“你有什么资格恨我？” 良久，田琪说：“我消失，不会再找你了。” 杨波又有点想念她，但是一想到田琪跟杨东这种人鬼混，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元旦这天，他破例上门服务。 委托人是江城郑氏集团的当家人郑途，这可是江东省有名的富豪。杨波不敢耍大牌。 来到郑途的家中，郑途的保姆负责接待。郑途本人不在家。他原以为是要鉴定郑途的夫人吴茱萸。有点害怕碰到吴茱萸……谁知鉴定的对象是郑途的老妈。精确地来说，是郑途的后妈。郑老爷子在三十多岁的时候老婆就死了，一手把郑途带大。如今郑途事业有成，他也再娶了一个。六十岁的老郑娶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 这个女人嘴巴很甜，做事很规矩，从来没有出现让人不满意的地方。老郑认为自己在黄昏时期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爱情，非常高兴，处处炫耀，说别的有钱人找的女人都爱钱，唯有他的女人是爱他的人。 他的这个想法在杨波的超能力传开后产生了动摇。这个女人如此青春年少，自己是个糟老头子，虽然保养得好，但是身体怎么样只有他们夫妻俩自己清楚。难道她真的喜欢自己的人？他心生狐疑，所以找杨波来一探究竟。 杨波坐在郑家的书房里，一会儿走进来一个风华正茂的姑娘。杨波阅人无数，看到这个女人也不禁眼前一亮，的确很美。 女人非常拘谨地坐下：“杨医生你好。早就听说过您呢。” 杨波喜欢别人称呼他为杨医生。他懒得废话，直接问：“你喜欢郑老爷子不？” “喜欢啊。他又有钱，对我又好，我为什么不喜欢呢。” 两人聊了十多分钟，女人一切正常。 杨波走出来，对老郑说：“恭喜恭喜，她没有骨折。我鉴定了一百八十个人，这是第一个没骨折的。” 郑途和老郑都非常高兴，给杨波发了一个大大的红包。 杨波接到手中。他观察了一下，没有看到吴茱萸，不过他也没多说什么。 走出郑家豪宅，黄俊凑了上来，笑嘻嘻地说：“一树梨花压海棠。这海棠有问题不？” “竟然没问题！”杨波十分感慨。他认为恩爱的夫妻都有问题，认为肯定没感情的夫妻竟然情比金坚。他有些糊涂了。 “明天的单子，委托人是咱们江城市东城区的区委书记。”黄俊郑重地说。 “当官的？我不喜欢和他们接触。”杨波皱了皱眉头。 “他们也是人嘛。是人就有感情。咱们对待客户就像医生对待病人，都一视同仁，管他是局长还是乞丐？”黄俊的气场倒是起来了。 杨波这大半年也算接触过不少大人物，也没太放在心上。他只是觉得有些厌烦，这种工作没有给他带来成就感。 “你说，既然这些医院都不要我，我自己开个医院怎么样？”杨波突然冒出这个想法。 “可以啊，只要你不怕棺材本儿都亏掉。”黄俊笑了笑，有些心不在焉。 杨波隐隐觉得明天这个单子可能会有问题，但是具体会出现什么问题呢？他不知道，惴惴不安。 第二天，碰头地点仍然是柳叶刀酒吧旁边的咖啡馆。 区委书记带着他的夫人一起来。黄俊给双方做自我介绍。 杨波保持微笑，看着区长夫人，并不说话。 进场时十分镇定的夫人慢慢变得坐立不安。 杨波打算给夫人留条后路，只要他不跟出轨者说话，出轨者就不会骨折。他暗示书记说：“书记，我觉得有的衣服虽然破了，但是只要缝缝补补，还是可以用，不一定把它扔了再去换新的。” 书记微笑说：“你说得很有道理。我们老一辈的人，无论什么东西坏了，首先想着去补，现在的年轻人，却都想着换。我知道了。谢谢你。夫人，回家吧。” 夫人魂不守舍地站起来，跟着书记走出咖啡馆。 他们的视野消失在杨波视野之后，他的手机响了，竟然是郑途打过来的。 “郑总，有何指教？”杨波问。 “不好意思，昨天我在美国，刚刚回来。有件事想跟你问一下。”郑途欲言又止，说：“是不是有个区委书记找你帮忙鉴定？” “是啊，怎么了？” “你能不能推掉这个单子？造成的损失我三倍弥补。” “为什么呢？” “总之，你推掉就行了。” “哦，我明白了。”杨波猜测书记夫人的出轨对象是郑途！所以郑途才插手这件事。“但是不好意思郑总，你电话来晚了。我刚刚鉴定完毕，不过我没有跟夫人说话，给他们留了面子。” “你！！”郑途震怒：“你这下把我害惨了！”郑途啪的一声挂掉电话。 杨波感觉大事不妙，他陷入了某个泥潭。区委书记和郑途，在江城市都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物，他谁都得罪不起。如果区委书记发现自己老婆竟然和郑途有一腿，肯定会十分愤怒，他可能一时无法对郑途下手，但是他杨波这样一个无业游民不是捏在手里玩？ 那个郑途如果遭到的区委书记的报复，肯定也会怪罪杨波！两边都不好惹。 可是杨波只是按照一贯的工作方法干活，事先并不知情，不是故意挑事，而且郑途通知得太晚了！ 最最关键的问题是，错误是出轨的男女犯下的，却要杨波承担怒火！他承受不起啊！ 杨波和黄俊商量关系利害，黄俊也吓了一跳：“谁会知道郑总会跟那个女人搅在一起啊。我害怕着两天他们会有大动作。要不，咱们先躲躲风头？反正咱们现在有钱，三年不干活，钱也够花。” “只能如此了。” “好，我先把之后的预约都推掉，然后找个偏僻的小镇藏起来。等风头过来，我们再出来继续发财。” 杨波回家收拾行李，准备明天黄俊一起跑路。他刚刚到家打开房门，就看到房间里有好几条蠕动的蛇！杨波差点吓疯了。没想到这么快就遭到报复了！会是谁？ 他不干进屋，连夜通知黄俊跑路。两人急急如丧家之犬，驾车直奔江东省最穷的图宝市，通过中介在市里面租了个小房子。他们安顿好，和房东碰面签约。 房主竟然是田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三章 骨折：皆凡人 “田琪，你怎么会在这？”杨波非常吃惊。这半年来，田琪联系过他几次，他都让田琪的热脸贴了冷屁股。 “你忘记了吗？我老家就是图宝市的。”田琪眉眼间一片灰败。 她瘦了很多。 杨波转身望着黄俊：“要不咱们换个地方？” “别！”田琪高声说，“我知道你还在恨我。我是对不起你。那时候我鬼迷心窍，总觉得跟你在一起没意思，你天天忙，没时间陪我，算了不说了。现在我才知道我真正喜欢谁，需要谁。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到这来，但是既然来了，就在这住吧。我好好照顾你，就当是赎罪。” 黄俊识趣地走开。 “你跟我说话啊，你看我有没有骨折，你就知道我是不是在骗你！”田琪眼泪汪汪地看着杨波。 他长吁短叹，最终还是留了下来。 图宝市生活节奏非常慢。杨波的医师证还在，他干脆跑到社区卫生院里上班，当起了基层医院的医生，不亦乐乎。田琪在市里面开了家服装店，每天恢复传统给杨波送饭。只有黄俊每天上蹿下跳，他老人家可不愿意一直窝在这种穷乡僻壤。他借着杨波联系业务的关系，倒认识了不少朋友，他四处打听江城是谁给杨波颜色看。如果知道是谁，看有没有没和解的可能。 这黄俊有点本事，他打听出来是谁在报复杨波。不是区委书记，也不是郑途，而是书记的小舅子。小舅子恨杨波拆散他姐姐和当书记的姐夫，万一他们离婚，他就无法狐假虎威，愤怒之下就找人跑到杨波家里放蛇。 好在书记和他夫人还是没有离婚，握手言和。政治家的智慧，让他不会轻易感情用事。 郑途给杨波打电话道歉：“对不起杨医生，上次我说话的语气很不友善，希望你不要介意。” 杨波不清楚郑途的真正态度，不置可否。 郑途又说：“我跟书记也联系过了，他狠狠地批评了他的小舅子。听说你到外地旅游了，书记让我向你转达他的意见，请你回江城，他有朋友需要你的帮助。” 杨波也觉得书记不可能那么小气，想回到江城去。他也不习惯图宝市这种慢吞吞的生活节奏。他和田琪已经和好如此，打算带她一起回江城，不过他还摸不准江城此行到底是吉是凶。 田琪说：“你先回去，安顿好了，再来通知我吧。我在老家等你好消息。” 杨波心里百味杂陈。 黄俊很乐观：“他们都是说话算话的大人物，没必要跟我们玩这些弯弯道道。放心啦，回去发财！” …… 杨波再出山！ 郑途给他接风洗尘。在饭桌上，郑途说他打算进军娱乐行业。 “恭喜郑总，不过娱乐行业我也不懂，跟我没什么关系吧？”杨波问。 “有关啊。你看，咱们中国的大小明星，一线二线三线，当红的过气的，加起来有几万人吧。我创造机会让你某些明星接触，如果他们骨折，就说明他们劈腿。我就派专业的狗仔队跟踪他们，抓他们出轨的画面，卖给媒体和视频网站，想不大赚一笔都难。我们确认了他出轨，再去抓他，针对性强，小菜一碟嘛。上次那个什么女明星，和一个健身教练私会的视频，人家网站花了一千万来买！” 杨波吓一跳：“一千万？钱就这么好挣？” 郑途笑了笑：“是啊。只要你有资源有能力有平台，赚钱就是分分钟的事。你总是帮人鉴定出轨，容易得罪人。干这个，很保险，稳赚。” “也行，我试试看。老是在电视上看到明星，却没在生活中见到。” 当天晚上，郑途就联系上了一个女明星，叫钱诗韵，钱诗韵是江城本地人，去年出道，现在已经在好几部大热电视剧里扮演女二号，风头正劲。她有一个正牌男友，不过不是娱乐圈的，知名度很小。郑氏集团在东城区有个新楼盘，于是请钱诗韵回来开盘剪彩。活动结束之后，郑途安排钱诗韵和东城区的一些企业家共进晚餐，商量代言合作的事情。杨波就混在里面，假扮制药厂的经理即可。钱诗韵常年在外拍戏，不一定认识杨波。 杨波一口答应。 在酒席上见到钱诗韵的时候，杨波不由得暗叹，这个女明星的真人比电视上好看多了。杨波找机会跟钱诗韵搭了两句话，酒席结束后，钱诗韵瘸了。 他捕捉到郑途的眼神，知道郑途开始安排狗仔追踪跟拍。 一个星期后，郑途的人真的拍到钱诗韵和一个年轻男人在酒店厮混的画面！这个男人明显不是她的正牌男友。郑氏集团第一时间把这段视频卖给了一个知名网站，点击暴增。 但是郑途很快就察觉到他捅了大篓子。这个年轻男人区委书记的公子！ 郑途慌忙去找书记道歉。书记十分愤怒，但是他对郑途身后的势力也有些忌惮，不敢下手，于是他把怒火倾泻到杨波身上。 杨波倒了大霉，他莫名其妙被纳入失信系统，成了老赖，不能搭乘飞机和火车，银行卡全部被冻结。网上突然冒出各种关于杨波坑蒙拐骗的传闻，有的人甚至说杨波是搞邪教的。杨波这半年多为一百多对情侣鉴定了彼此的忠诚，等于得罪了两百多人。这些人的背后各自站着家庭，所有人加起来是一个非常恐怖的数字。这些人被网上的传言点燃怒火，纷纷在网上讨伐杨波，他的个人信息和隐私都被人肉出来。杨波不敢再上街。 更严重的是，有人跟踪杨波，趁着他一个人走夜路的时候群殴他，打断了杨波的一条腿。他根本不知道是谁下的手。他忍着痛乘车去中心医院骨科。他以前是这里的医生，现在是这里的病人。几个平时熟稔的医生都不敢为他诊治，偶尔有胆子大的为他治疗却不跟他说话。其中道理大家都明白。 杨波只在医院住了一天，就在其他病人的一致反对下被迫出院，回到自己家养病。他现在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万般无奈，他只好联合黄俊宣布，他退出江湖，不再为情侣夫妻鉴定伴侣的忠诚度。 郑途还算够意思，带着杨波找书记赔罪，但是吃了两顿闭门羹。 无数人弹冠相庆。 不过还是有人偷偷联系杨波，请他出马鉴定。杨波指着自己打满石膏的大腿坚决拒绝。 伤筋动骨一百天。他在家养了很长时间的病，田琪从老家图宝市赶到江城市照顾杨波。田琪十分心疼。黄俊认为杨波现在住的的地方太危险，已经被人肉了，建议他们搬到黄俊家去住。 黄俊之前干了段时间的销售，后来跟着杨波搞忠诚度鉴定。现在两人都失业了，他在家玩直播挣钱。杨波再次陷入人生的低谷，被对未来的迷茫所包围。 三个多月过去了，有的人渐渐想起杨波的好。 原来这些怀疑妻子出轨，但是找不到证据，于是请某些商业调查公司的人，也就是侦探，帮自己搜索证据。耗时耗力耗钱财，往往一两个月都出不了成果，哪像杨波那么暴力直接。 杨波吸取教训，坚持不出山。有需要的人便通过直播找到黄俊，黄俊又去和郑途商量，请郑途接手杨波的业务，专门安排人手保护杨波的人身安全，每次接单都先调查下委托人和被鉴定人的背景，以免再次出现钱诗韵这样的惨剧。郑途乐意配合，安排人负责。 杨波再出山。不过这次他和黄俊都低调了许多，在确保不得罪大人物的情况下才接单。 第一个委托人是黄俊自己。 黄俊喜欢上一个姑娘，叫做胡艾尔，一个眼睛特别有神采的姑娘。黄俊总觉得胡艾尔看他的眼神有点冷，缺少情侣之间的电和热，于是请杨波帮忙看看。 杨波能赚到那么多钱，很大一部分的功劳都是黄俊的，他很感激，免费帮胡艾尔鉴定。 鉴定过程很简单，随随便便说两句话聊两句天而已。最后胡艾尔通过了鉴定。黄俊很高兴，杨波也替他开心。 接下来的十单生意，十个人都被鉴定为忠诚。杨波非常怀疑这个结果。他之前鉴定出那么多出轨的，怎么这次十个人都是柳下惠？ 他又接了十单，依旧每个人都很忠诚。被鉴定的人十分感谢杨波。他更加怀疑！自己花钱去暗中调查，却得知他们的确是出了轨！ 杨波无奈地发现，摔断腿之后，他让出轨者骨折的特殊属性消失了！不过杨波见证过这么多家庭的破碎，也不愿意继续鉴定了，打算彻底退出江湖。 黄俊劝阻：“你不说，别人也不会知道你的超能力消失。被鉴定的人没有骨折，双方都高兴，我们继续收钱，一举三得啊。” 杨波说：“算了，不要赚这种昧良心的钱。” 黄俊见劝说无效，便转而支持杨波的决定。他们宣布，杨波的骨折属性已经消失，从此以后再不接单，所有出轨的人也不用害怕杨波了。 刚开始还有很多人不相信，但是时间和事实证明了杨波所言非虚。 整个江东省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杨波回到中心医院骨科，提出回来上班。科主任自然是十分欢迎，毕竟杨波的医术医德摆在那里，他本来就是把杨波当做接班人来培养的。 一切回到正轨，几乎所有人皆大欢喜。 有的人喜欢生活在欺骗里，有的人无知地生活在被欺骗里，只有没人揭穿，他们就能快乐地生活下去。 但是杨波失去了很多朋友，他主动或被动地拆穿了很多人，也得罪了很多人。钱诗韵的粉丝天天在网上骂他。他现在只有两个朋友，一个黄俊，一个田琪。黄俊和他的女朋友胡艾尔合伙开饭馆，平常继续玩直播，有时候直播做菜。田琪继续在幼儿园当老师。 没有了杨波这尊大神，街上的举止亲密的人又多了起来。 有一天黄俊找到杨波，问：“你鉴定胡艾尔的时候，已经失去了超能力，那她是不是没有出轨过？” 杨波耸耸肩：“我不知道啊。如果你觉得她没有，那就是没有。你觉得你们现在的生活好不好？有没有必要去查她出轨？” 黄俊陷入沉默。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四章 反目：成路人（上） 骄阳似火，空气灼热。 胡艾尔站在阳台盯着天上的太阳看，偶尔眨眼睛。 黄俊是胡艾尔的男朋友，瞧见她这副模样觉得有些奇怪，问：“艾尔，你这样看太阳不怕把眼睛看瞎啊？” 胡艾尔转过身看着黄俊，轻轻笑道：“不会啊，我从小就喜欢盯着太阳看，看习惯了。我觉得看太阳很有意思，能够帮我静下心来。要不你也试试？” 黄俊抬头瞧了一眼，就被烈日晃得睁不开眼睛，说：“我看不了。你的眼睛真稀奇，应该让医生去研究研究。” 胡艾尔继续看太阳，说：“小时候没人陪我玩，我就经常盯着太阳玩。我们村子里有好几个人都能这样，没什么奇怪的。看两眼就觉得生活充满了阳光。”说完这些，胡艾尔有些失落。 她的童年非常不幸福，她老妈是个精神病，发病的时候比正常的时候多。出生之前父母就离婚了，她跟着母亲过，父亲除了邮寄生活费，几乎没什么来往。一直到十八岁她才见过她父亲。 母亲一旦发病就六亲不认，如同野兽。每次发病，邻居左右都过来看热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小小的胡艾尔一直都生活在众人的异样眼光中。她没怎么享受过母亲的照顾，反而她照顾母亲更多。她的记忆里充满了屈辱和愤怒。她母亲虽然是个疯子，但却是个美女，总有人趁她发疯的时候占她便宜，用手，或者用眼睛。 自她记事起，她就一直为保护母亲不受村子里那些无聊男人的欺负而龇牙咧嘴，她敢于拿刀去驱赶他们。男人们总是嬉笑着跳开，嘴里不干不净。 她艰辛成长到二十多岁，可谓不易。 黄俊和胡艾尔相处一年多，对她的往事有一些了解，伸手抱住她的细腰，安慰道：“以后我照顾你啊！”他是她的校友。有几次有同学拿艾尔的童年嘲笑她，艾尔愤怒得浑身发抖。她已经长大，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拿刀出来吓唬人。她有时候怀疑小时候真有胆量去砍人，让刀刃抹满鲜血。在她最脆弱的时候，黄俊出现了，给予她男人的臂膀。只是艾尔天生一张冷脸，给人很多距离感。 胡艾尔突然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叫艾尔么？” 黄俊摇摇头。 胡艾尔说：“听我老妈说，我老爸是个大老粗，好歹念过初一，记得eye这个单词，看我眼睛比较大，就给我取名叫艾尔。” 黄俊赞美说：“你老爸说得不错，你眼睛的确很好看。” 胡艾尔不置可否。 好看么？她不知道，她总能在别人眼睛里看到嘲笑，看到讽刺，看到忌惮，看到浓浓的恶意。 这些眼睛中有一双是黄俊妈***。她见过黄俊妈妈。 她无法忘记黄俊妈妈眼中的复杂情绪，问：“你为什么要撒谎呢？” 黄俊一愣，说：“我没撒谎啊，你眼睛是很好看。” 胡艾尔轻叹，说：“不是这个，你爸妈反对我俩在一起。你也同意你爸***要求，你还说照顾我干什么？” 黄俊慌乱地摆手：“没有没有，我是骗我老爸老***，稳住他们，结不结婚是我们的事。” 胡艾尔从她的包里掏出她的户口本，说：“是吗？那，去民政局？” 黄俊有些脸红：“没这么快吧，结婚有好多事要准备的。通知亲友啊，拍婚纱照啊，找婚庆公司啥的的。” 艾尔继续看着太阳，说：“是啊，婚礼宴席请客很麻烦，但是领证很简单吧？算了，不用骗我了。我知道你爸妈不喜欢我，嫌我家条件差，我妈是个神经病，我爸是个劳改犯，蹲了五年号子，我自己的工作也一般，配不上你。好聚好散吧。” “别啊！”黄俊激动起来，“我喜欢你啊，跟我爸妈没关系，我既然接受你，也就接受你的家庭啊。你妈妈身体不好，我们就可以花钱治，你老爸虽然坐过牢，但那都是老黄历，几十年前的事，没几个人知道。我爸妈只是担心我，一时没想开。” “我爸说，你要是对我不好，他就来砍死你，你怕不怕？” “不怕。我对你好，你爸肯定就不找我麻烦。” 胡艾尔盯着黄俊的眼睛，发现黄俊瞳仁的渐渐变小，眼白部分变多，看起来就像是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胡艾尔有些伤心，她知道黄俊害怕了。 她的眼睛有个特殊的功能，当朋友不再真心实意对她时，当他人的眼睛里表露出恶意和其他负面情绪时，她就会看到他们翻白眼。她称之为，反目。而朋友在反目的时候，别人都看不见，只有胡艾尔一个人看得到。 屡试不爽。 胡艾尔不知从何时起拥有这个本领，但自从有这个本领后，她就失去了很多朋友。在她眼中，非黑即白，如果朋友之间不能坦诚相待两肋插刀，那就趁早散了。因此她一直孤独。认识黄俊以来，这个男人一直对她不错，她很受感动，感受到久违的温暖。但是当谈婚论嫁的时候，这股温暖慢慢变淡。 她有些伤心。“我知道你很孝顺，我不希望你和你的父母闹矛盾，得不到彼此家庭祝福的婚姻，肯定好不到哪儿去。长痛不如短痛。” 黄俊没想到胡艾尔说翻脸就翻脸。他确实是顾虑到父母的意见，也希望用时间来感化父母对艾尔的偏见，但是胡艾尔性格太极端，丝毫不留商量的余地。 他看见艾尔妈妈坐在沙发上，她看起来比较苍老，比实际年龄大很多。她正在看电视，偶尔朝黄俊微笑。他自己笑不出来。他不知道此时的艾尔妈妈是疯子还是正常人。 如果说他不在意艾尔的家庭，那肯定是骗人的。 “你先回去吧，你爸妈会给你介绍门当户对的姑娘，我不适合你。”她把黄俊推出门外，轻轻关门，重重流泪。 黄俊坚持来找胡艾尔。胡艾尔闭门不见。 两个月后，黄俊黯然放弃。 期间胡艾尔试图去找黄俊的妈妈，如果黄俊妈妈能够接受她，她应该有勇气找黄俊复合。她有好几次找到黄俊妈妈，但是远远看到那个中年女人眼中的恶意，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胡艾尔依旧难过。她不禁思考，家庭的影响就那么大？谁愿意老妈是神经病老爸是劳改犯？即使出生在这种环境之下，胡艾尔依旧优秀，考上江东省最好的江城大学毕业，气质优雅，五官秀丽。毕业后找了个好工作，把老妈从农村接到江城，虽然住的租房，但是还算温馨。 难道出身是她的错？ 她百思不得其解。 她愤怒，黄俊妈妈凭什么摆出高高在上的样子！ 母女俩以前靠父亲邮寄的生活费生存，后来艾尔勤工俭学，工作后开始挣钱，让母亲的日子稍微好过了些。相比大学时候，母亲似乎还年轻了一点点。 其实胡艾尔身边不乏追求者，但是她都礼貌地保持着距离，她不愿意伤人伤己。 她睡眠很差，经常从梦中惊醒。晚上睡不好，第二天精神状态自然很差。她发现自己似乎患上了健忘症，记性越来越不好使。 她还没从失恋的阴影中走出来，家里又出了事。她母亲犯病时不小从楼道上滚下去，摔了个脑震荡，送到医院去治疗，需要一大笔手术费。胡艾尔虽然工作的薪资待遇不错，但是每个月的工资都用来给母亲买控制精神的药以及维持母女二人生活，没什么存款。这次意外住院，无异于雪上加霜。 她没什么朋友，打算向黄俊借钱，但是两人已经分手，她实在开不了口。找公司同事借，也不方便，她特立独行，下班后和同事们几乎没有什么交集，当然没没什么交情。她急得团团转，如果实在找不到人借钱，只能找父亲了。但是她宁愿找黄俊也不愿意找那个当初抛弃她们母女俩的男人。 “艾尔？”她坐在办公室工位上发呆的时候，同事张杰跟她打招呼。 张杰是艾尔少数几个聊得来的同事之一。看得出来，张杰对她有点意思。但是之前她有男朋友，因此对张杰的热情自动忽略。和黄俊分手后，张杰也没有表现出过分的殷勤。因此她挺欣赏张杰。 “怎么了？”艾尔问。 张杰是公司的程序员，平常少言寡语，虽然穿衬衣打领带，但是衬衣上到处都是褶皱。他摸了摸后脑勺，说：“我知道你急需用钱住院，我平常没什么消费，有点闲钱，借给你应急吧，借给你的，要还的哟。”他嘿嘿笑。 艾尔颇为感激：“真是太感谢了。” “没什么，同事一场，互相帮助也是应该的。” “我项目奖发了就还你一部分。” 还好艾尔母亲身体素质还不错，很快就恢复了。 艾尔如约还钱给张杰。她还得如此迅速，让张杰有些吃惊。 母亲出院没多久，房东说房租要涨价，请她们提前准备好。艾尔措手不及，房东这次涨幅超过了三分之一，承受不起，她只能另外找房子。但是押一付三是一笔不少的数目。没办法，她只好厚着脸皮找张杰。 张杰欣然借钱，并且热情帮助艾尔搬家。 搬家当天，黄俊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竟然也过来帮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五章 反目：成路人（下） 三个人之间的气氛尴尬。只有艾尔母亲鼓掌大笑，不知在为什么高兴。 没多久，艾尔和经理一起接待一个老客户吃饭，酒席上关系融洽。推杯换盏，其乐融融。艾尔保持着冷静，她一个姑娘家孤身在外，不能让自己喝醉。 不然谁照顾？ 自己才能照顾自己。 酒席结束时，经理提议道：“下半场，咱们到KTV去继续，好不好？” 老客户微笑说：“好啊，早就听说艾尔美女嗓子非常动听。” 此刻是晚上十一点。艾尔微笑道：“太晚了，我妈还生着病，我得回去照顾。” 老客户说：“难得聚一次，今天就算是给我个面子。明天我去拜访令尊大人，怎么样？” 经理也劝：“艾尔，不要扫兴嘛。小程也去，就我们几个人，没外人。”他指了指酒桌上另外一个姓程的女员工。小程新来公司报道没多久，一副懵懂的样子。她迷离的眼神明显是喝多了。 艾尔眼睛精光四射，她看到经理和老客户眼睛里的眼白部分陡然增多。她意识到眼前这两个中年老人居心叵测，心怀歹意。她礼貌而坚决地拒绝：“下次吧，今天的确不方便。周末下午，下午我请你们好不好？我把张杰他们也叫上，人多，热闹。” 老客户微笑，低头点烟，然后借口接电话走出去。 经理恨铁不成钢：“你啊你，不知好歹，把他得罪了，我们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艾尔扶着小程，说：“正经的活动我肯定去，但是三更半夜的，我有点害怕。” 经理愕然：“怕什么？” 艾尔轻笑：“没什么。我先送小程回家了。” 小程无忧无虑，眼神清澈，略带酒意。 艾尔知道自己眼里充满疲惫。 第二天，经理把艾尔喊进办公室，痛骂了一顿，说老客户的大订单取消了，给公司造成了重大的损失，这一切都是艾尔惹的祸。他不明白艾尔为何年纪轻轻，却把所有人想得那么坏。 艾尔很淡定。“经理，如果靠潜规才能得到订单，我宁愿不要。” 经理怒拍桌子：“不是你得到订单，是公司！再说，谁潜规则你了？你想多了，唱唱歌就是潜规则吗？” 艾尔也生气了：“如果不是，为什么只喊我和小程两个女的？怎么不喊男的？怎么要在深夜？不要以为我看不出你们心里在想什么！我看得清清楚楚！” 两人大吵一架，办公室外面的员工面面相觑。 艾尔愤怒地从办公室里出来，收拾东西走人。 张杰看在眼里急在心里，非常担忧，一路追过去，在电梯间拦住了她。 “有话好好说嘛。”张杰试图挽留。 艾尔怒气难平：“跟这种人，有什么好说的！不过对不起你了，我要找工作，暂时没钱还你了。” “没事，我支持跳槽。钱不着急还。”张杰鼓励说，但是满脸的失落遮掩不住。“我跟经理关系还不错，要不我跟他说说好话？你继续待在这里。现在跳槽挺麻烦的。钱不着急。你安顿好就行。” “多谢，我不想待在这了。”艾尔满腔怒火，但是努力压制着脾气。 小程也追了出来：“胡姐，别走嘛！经理只是在气头上。” 艾尔羡慕小程，她好像看不到那些人眼中的恶意。 “小程，过来！”经理大吼的声音传过来。 小程吐了吐舌头，“杰哥，你多劝劝啊。”她转身离去。 张杰问：“你想去哪家公司？我也去，我也不干了。” “怎么？” “我想……我想跟你在一块。你有什么麻烦，我都可以帮你解决。真的。” 艾尔盯着张杰的眼睛看。张杰的眼神逐渐有些慌乱，到最后不敢直视艾尔。艾尔知道了，张杰并不是真心想帮自己，只是想获得自己好感。很难说他的对或错，但是艾尔不喜欢，她不愿意感情和金钱和利益扯上关系。 “不用。你好好上班吧，前途远大。我下个月还钱你。” 艾尔走进电梯。 电梯门挡住张杰的脸颊。 她回到家里，母亲正在津津有味地看电视。她正常的时候，其实很温柔，甚至有些可爱。艾尔希望母亲能一直这么温柔下去。 下午小程打电话过来，说要为她送行，顺便感谢她这段时间的照顾。艾尔没有推辞。 张杰也来了，闷闷不乐的样子，一个劲地喝酒。 酒过三巡，小程悄悄和艾尔耳语，说她喜欢张杰很久了，但是张杰是个闷葫芦，不懂风情。平常就艾尔和他关系好一点，请艾尔做做月老，牵牵红线。 艾尔乐得如此，找了个机会和张杰说：“小程不错的，一片痴心，不要错过啊。” 小程听到了，面红耳赤。 张杰喝多了，猛地站起来，说：“你当我是什么？不喜欢就往别人那推？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我喜欢你，不喜欢她！你小看我了，我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吗？” 他说得很大声。 艾尔和小程都愣住了。 小程没料到如此场面，不堪羞辱，眼眶里装满泪水，她瞪着艾尔：“原来你一直瞒着我，亏我当你是朋友，请你帮忙！” 艾尔看到小程眼白骤增，看到了她的恶意，知道她反目了。 张杰也反目了。 艾尔一个人回家，无比心痛。她又失去两个朋友。 即使他们再和好，也避不开那道隔阂。 她伤心断肠许久。 她洗澡，想洗去满身疲惫，却发现自己身上有些抓痕，不知从哪里的。可能是晚上睡觉自己抓自己抓的。她没怎么在意。 几天，黄俊居然上门找到艾尔。 “有什么事吗？”艾尔有些冷淡。 黄俊十分焦急。“我妈不见了。” 艾尔把失魂落魄的黄俊请到屋内，问：“怎么回事？” 黄俊瞧了艾尔的母亲一眼，低声说：“前天我妈出门买菜，就一直没回来。我以为她打麻将去了，也没怎么在意。但是打手机发微信都没回，去找她平常一起玩麻将的几个麻友，都说没有看到。 一连两天都没有任何消息，黄俊开始慌了，失踪超过了四十八小时，他赶紧去报案，目前还没什么消息。“我太着急了，心里很难受，想跟你说一说。” “先别慌。你妈妈出去之前有没有跟谁吵过架？”艾尔关切地问。 黄俊头上都是细汗，心情浮躁的人往往会如此。“吵架？没有。当天心情好得很，乐呵呵地出去买菜。菜市场就在我家附近，我沿着到菜市场的路一路问过，都说没有看到我老妈和人吵架，她平时脾气不错，很少和人闹矛盾的。唉，急死我了。这么大的人，跑出去玩也不和我们说一声，手机也不带。你说她能跑到哪儿去啊！” “可能是半路上碰到老朋友了，出去玩，忘记和你们说。”艾尔这么多年来一直照顾精神时好时坏的母亲，母亲走丢过无数回，都是她找回来，能够理解黄俊的感受。 “但愿吧。真揪心。难道有人抢劫？我妈身上也没带多少钱啊？谁会跟一个老太太过不去啊。”黄俊越说越着急，差点哭起来了。 “不用太担心，别人就算拐卖妇女儿童也是拐卖年轻的，不会拐卖你妈妈。”艾尔妈妈突然说。 黄俊有些哭笑不得，不知到这位看起来五六十其实只有四十多岁的女人是发疯状态还是正常的。他在艾尔狭窄的屋子里走过来走过去，坐立不安，十分焦躁。 艾尔有些心疼，毕竟这是自己喜欢过的男人。“我陪你一去找找，贴个寻人启事什么的。能做一点是一点，也不能完全指望警察，生活不是电视剧。” 两人跑到打印店复印了很多寻人启事，跑出去粘贴，还没贴几张就收到城管的驱赶。“这是我妈！我找我妈！”黄俊大喊。 有的群众说寻人启事就让人家贴吧。谁家亲人走丢了不着急。 城管嘟囔了几句，默认了黄俊的行为。 俩人以菜市场为圆心，四处询问店主老板有没有见过寻人启事中的老太太。两天下来，除了白眼和不知道，一无所获。 艾尔为了帮黄俊，自己没去找工作。她给张杰打电话：“我的工作还没有着落，可能稍微晚点还钱你。” “没事，不急，有钱再还我。”张杰不咸不淡地说。" “你欠人钱了？怎么不找我？欠多少？我先帮你垫着。”黄俊关心地说。老妈一时找不着，黄俊帮想帮帮艾尔，他希望能复合。这是几率太小。他们以前也吵过架，每次艾尔总是一针见血地戳穿他内心的想法，让他的阴暗想法暴露在阳光之下。他在她面前，就等同于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子，任何想法都瞒不过她的眼睛。其实黄俊知道艾尔母亲精神不太正常后，有点担心艾尔会不会也会如此。万幸艾尔一直表现正常，只是在极度愤怒的时候会失去理智。 任何人在愤怒到极点的时候，都会变得不像自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六章 反目：忆往事 艾尔想了想，说：“借同事的一点钱，我自己能解决，先帮忙找你妈妈吧。” 两人又找了几天。 期间黄俊提出复合，艾尔委婉拒绝。 一个星期过去了，找到黄俊老***希望愈加渺茫。 “你去在找工作吧，不要因为我耽误了自己的事。”黄俊身心俱疲，但还是照顾着艾尔。 “好，有需要再联系我。”艾尔也不客气。她喜欢直来直往地表达自己的想法。 艾尔网上投简历，出门面试。 忙碌了几天。她在面试的时候，能够迅速判断面试官的想法，是真正想录用她做长期员工，还是暂时用她压榨下她的劳动力，甚至判断老板是不是贪图她的美色。 她长得挺漂亮。 “小黄的妈妈找回来没有？”艾尔母亲看电视的时候突然问。 “没有。够呛。” 母亲正在喝药。她中西药都吃，家里有个小锅，专门用来煎煮中草药，味道不太好闻，这还是一个老中医给出的偏方。效果不错，母亲发病的次数越来越少，她经常自己出门去买药。艾尔能够专心工作，不用担心母亲犯病。 她喝完药，情绪平静，进厨房给艾尔做饭。 片刻后，响起了敲门声。 厨房里声响大，艾尔母亲正在忙碌，没听到。艾尔自己去开门。 “你怎么来了？”艾尔看到敲门的男人，本能地警觉起来。 “想来看看你，还有你妈。好久没见面了。我能进来吗？”男人低着头，祈求道。 “妈！”艾尔高喊。 艾尔妈妈闻声走出来，看到来人也是一愣，然后说：“进来吧。不过没有你的碗筷。” “哦，我吃完饭过来的。” 来人是艾尔的父亲，叫胡远亮。 胡远亮身高大，穿着一身破旧西装。炎炎夏日他也不怕热。 他一进屋子，整个房间都狭小了许多。他望着艾尔，卑微地笑：“几时有空，喊那个姓黄的小伙子出来，我跟他见见面，喝两杯，把把关。” “不用，已经分手了。”艾尔盯着电视，不去看他。 “分手了？好好的分手干什么？”胡远亮很惊讶。“你看不上他？” “哪有我看不上人家，是人家看不上我。嫌我家条件不好。” “老爸又耽误你了。对不起。”胡远亮虽然骨架大，但是没什么肉，脸上皱纹丛生。 胡艾尔扭头盯着胡远亮的眼睛，企图观察出什么东西。她问：“我一直想问，你当初为什么坐牢？” 艾尔母亲喝止：“艾尔，少揭人伤疤！” 艾尔冷笑：“妈，当初他抛弃了咱俩，你还为他说话？”她一直到十八岁才见到胡远亮。母亲说胡远亮离婚后跑出去做生意，喝醉酒和人打架，打伤了人被判了五年。出狱后销声匿迹，不知人在哪里，好在坚持寄钱。不然他们母女根本不可能生存到今天。艾尔对胡远亮充满了恨，充满了恶意。 “一码归一码！”母亲坚持。 “这么多年了，你知道别人是怎么笑话我的吗？我就想知道事情真相！”艾尔情绪亢奋，眼中含泪。 “既然你一直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吧。做了错事就得认。你也这么大了。”胡远亮找了个塑料凳子坐了下来。“我是因为故意杀人，被判了二十年。” “杀人？20年？”艾尔极度震惊，转而望向母亲：“你不是说他只是坐了五年么？怎么变成杀人了！” “老胡，你说这个干什么？”母亲也很吃惊。 “总会知道的，等着别人告诉她，还不如我自己告诉他。” “妈！你为什么骗我！”艾尔站起来，极其愤怒。 “傻孩子……我是怕你伤心，才一直骗你说他坐了五年。你小时候天天问我怎么看不到爸爸，我就骗你说他离婚了。你还没出生，他就坐牢了。我不想让你知道他是杀人犯。” “哈哈，我爸是个杀人犯！”艾尔泪流满面，她无暇去擦。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你为什么杀人？说啊！” “你别激动，我已经得到应有的惩罚了。”胡远亮有点慌张，待艾尔情绪平静了一些，才继续说：“说来话长，我不知道我这副身子骨还能活多长，今天就一股脑都告诉你吧。”胡远亮点燃一根烟，一口抽了良久，烟雾从鼻子里钻出来，缭绕整个屋子。 原来胡远亮的童年时光也好不到哪儿去。他的父母，也就是胡艾尔的爷爷奶奶，经常吵架，打架也是家常便饭。胡远亮的家从小就是鸡飞狗跳鸡犬不宁。他有两个哥哥，老大叫胡远明，老二叫胡远光，胡远亮是老三。 老大娶了个媳妇儿，是个甲亢，容易愤怒，也是天天摔碗吵架的厉害角色。有一天村子里来了个卖针线的小贩，大嫂找他买东西，嫌贵，吵了起来。后来小贩死了，尸体飘在长江里，有的人就认为是大嫂杀的，但一直没证据，后来不了了之了，反正这个污点终身洗不掉。 老二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游手好闲，经常惹是生非。有一次和人赌博时和人打架，砍了别人三刀，跑到外地逃命，至今未回。 胡远亮从小就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在家看不到什么好脸色，但是在外面有两三个好朋友。他们一起到外省去偷偷贩烟，然后回省卖，这种行为算是走私，挣了一些钱。他凭这些钱娶了媳妇儿。 有一天三个人做生意回来，一起去镇上饭馆喝酒吃饭。众人都喝高了，有点口不择言。一个朋友嘲笑胡远亮家里一窝杀人犯，惹得饭馆的其他人都哈哈大笑。 胡远亮一言不发，默默喝酒。 第二天这个朋友失踪了，家人十分着急，到处找。后来一个放牛的小子在村里土地庙旁边的草堆里发现这个朋友的尸体。 人们很快把怀疑的眼光放在胡远亮身上。胡远亮当晚是和这个朋友一起回村的，无数人可以证明，事发之前胡远亮被羞辱过，他隐忍不发。以他的性格必定是找机会杀人泄愤。而且他一家人的历史都不清白，他不杀人谁杀人？种种线索都指引胡远亮是杀人犯。胡远亮很快被抓捕归案。 胡远亮倒也痛快，承认自己一时激愤杀人。法官判了他无期。在牢中他表现突出，多次获得减刑的机会，坐了十八年牢后就被放了出来。 出狱之后回家，发现大哥大嫂把老家卖了，全家不知搬到哪里去，从此再无联系。自己的老婆回了娘家，他不敢去和妻女相认，但又无家可归。村子里的人害怕胡远亮发疯害人，就凑钱给胡远亮盖了个小砖瓦房，他户口还在，分了五亩地。当时村子有一片树林，需要护林员，就聘用了胡远亮。他凶名在外，谁都不敢过来偷树苗。 胡远亮知道他杀人犯的名声传遍整个乡镇，变得极其沉默，一个人独来独往，很少与人交流。坐了十几年的牢，他倒是非常勤快，也很敬业，一个人拎着手电筒半夜巡守整片树林。后来他年纪太大，干不了这种活，就转行卖猪下水和卤菜，偶尔也去树林转转。他也是五六十岁的人了，苍老得很快。随着时间的推移，有的人忘记了他是杀人犯。他社会活动才稍微多了起来，跑到镇上去和人下象棋。 他不愿意女儿和自己这个杀人犯扯上关系，忍痛不来探望，只是躲在暗处观察两眼，坚持给她们寄生活费。 最近听说女儿要结婚了，这才鼓起勇气，想见见女儿和女婿。 胡远亮回忆良久，对艾尔说：“我以前是杀人犯，但不代表我一辈子都是杀人犯。要不我喊小黄他爸爸妈妈出来见一见，有什么事情好商量。” “不用了。他们不喜欢我就不喜欢我，我勉强嫁过去也是天天看人脸色吃饭，没有必要。再说你想见他们，现在也见不着。” “怎么了？” “他妈妈失踪了，快十天了还没找到人。” “哦，那太可惜了。现在我从老家搬出来了，搬到郊区，靠近三环的位置，现在那里是开发区，人特别多。我做点小生意，有点钱，到时候要结婚了，我能帮你凑点嫁妆。咳咳。”他捂住嘴巴不住咳嗽。 艾尔这才发现自己的父亲身材高大但是已经佝偻，驼背得厉害，头发花白。她知道父亲不是故意抛妻弃子，有些安慰，但转眼间又知道父亲是杀人犯……心情十分复杂。 “你们吃饭吧，我先回去了。咳咳。”胡远亮咳着咳着就弓起了腰。 他站起身，望着艾尔。 艾尔在他眼中没有看到恶意，看到父爱。 他走出房门。 艾尔想喊他，最终没有喊出口。 母女二人面对面吃饭，这顿饭吃得索然无味。 到了晚上十点多，黄俊打电话过来。 “你妈妈找到了么？” “没有。” “哦，慢慢找。” “你爸爸是杀人犯吗？”黄俊陡然问。 艾尔心里一惊，问：“干什么？” 黄俊冷冷地说：“不干什么。我就问你是不是！”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艾尔虽然隔着电话看到黄俊，但也顺着电话信号感受到黄俊浓浓的恶意。 “如果是的话，我就怀疑你老爸绑架了我妈！”黄俊语气急促，一字一字都戳着艾尔的心。 “胡说！你别太过分！”艾尔心碎，眼泪流到嘴角。 “你爸爸就在我家附近的菜市场买菜，你居然一直不跟我说！”黄俊叫道。 “啊？这个我也不知道。”艾尔有些心虚。她从未想过主动去联系胡远亮，也不知胡远亮的联系方式，没想到他就在自己身边。 “我妈当天去过你爸的摊子，后来我妈就不见了！”黄俊大声说。 “你妈妈去过那么多摊位，凭什么怀疑我爸？” “因为你爸是杀人犯！” 艾尔无可辩驳，泪流不止。 黄俊继续说：“如果不是有人告诉我，我一直被蒙在鼓里！” 艾尔的妈妈见艾尔哭得伤心，瞬间激动起来，抢过手机破口大骂：“你个贱玩意儿，你有什么资格吼我女儿？你老妈嫌弃我姑娘，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失踪了活该！死了最好！他要是不死，我去砍死她！滚！” 艾尔见自己老妈又犯病了，口水四溅，青筋暴露，目露凶光，大喊大叫，连忙把电话抢回来，不住抚慰母亲。母亲对着墙壁继续唾骂不止，不住拳打脚踢，拳头上都是血。 艾尔越发伤心。 母亲渐渐平静下来，抱着哭泣的女儿低声哼唱催眠曲。 艾尔疲惫地睡着了。母亲自觉地去喝药。 那大碗药又苦又黑，味道刺鼻。她捏着鼻子喝了。 饭都冷了，一口没吃。 她给女儿热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七章 反目：再失踪 艾尔鼓起去黄俊家附近的菜市场找胡远亮，却没有发现。多方打听，得知胡远亮的菜摊被砸了，他搬走了，去了另外一个菜市场。 她有些伤神。 工作还没找着，生活还得继续。 关键是张杰的钱得换还，她不喜欢一直欠着别人的。 她站在菜市场给张杰打电话：“张杰，实在对不起，暂时没钱还你，我还没找到工作。” “没事，有什么困难跟我说……听说黄俊又来找你了……”张杰试探着问。 艾尔沉默。 张杰转移了话题：“我刚刚加完班，还没吃饭，你在哪？要不一起吃个饭？上次实在对不起你。” 艾尔也觉得自己太过敏感，想了想，说：“好。” 他们在公司附近的一个小饭馆碰面。 张杰还是老样子，但是衬衣上的褶皱都被烫平了。 气氛有些尴尬。 艾尔埋头吃饭，明显不会去找话题。 张杰也是个闷葫芦，憋了半天总算憋出话来：“黄俊的妈妈找到没？” “还没有，很着急。”艾尔看着自己碗里的筷子，继而看到她的手。她的手腕很细，手腕上有一圈瘀紫。刚才在公交车上，有色狼趁急刹车的时候故意摸她的手，令她十分不爽。她虽然能迅速分辨出他人的恶意，但是必须要看着别人的眼睛才行。这个色狼正在她旁边，她根本没有在意。那是一个年轻的男人，让她想到当年那些对她母亲垂涎三尺的猥琐男人们。 “其实我挺羡慕你们的。”张杰被艾尔那一低头的温柔倾倒，也为艾尔眼中的疲惫而心疼。他见过艾尔曾经怒斥街上的小流氓，也见过她和领导争吵，甚至见过她和公司里报假账的同事打架。艾尔这种柔弱又硬气的性格吸引了他。 张杰的话让艾尔从回忆中苏醒过来。她今年来总是喜欢回忆。“羡慕我们？有什么好羡慕的？” “你们都有妈，还是好妈妈，哪像我，从来就不知道妈妈长什么模样。”张杰低头说。 “啊，我今天才知道。”艾尔有些吃惊。为什么单亲的家庭这么多？ “嘿嘿，咱们平时交流少。我老爸当个小官，但是权力不小，家里条件不错。我妈生我那年就难产死了，我从来没有见过我妈。” “你爸没想过再娶么？” “没有，一方面是为我考虑，怕后妈对我不好，一方面，嘿嘿，我亲妈虽然不在了，但是她的兄弟姐妹七大姑八大姨都在，总是找我爸给他们帮忙，安排工作，上派出所交通局捞人啥的，烦不胜烦。我爸担心再娶，相当于再娶一整个大家族的麻烦。” “看来你爸爸还是清官。”艾尔笑道。 “这个称谓担不起。哈哈哈。” 话匣子打开了，两人倒是聊了许久。 张杰最后说：“其实我对你的态度，你也明白。我不应该用经济往来绑架感情，这个是我不对。不过，你仔细想想，踏入社会后，很多事情并不是非黑即白，感情也不像在学校那么纯粹。所有人都会或多或少计较一些经济方面的问题，有的人计较得多，有的人计较得少。起码对我而言，我是计较得比较少的。其实，我希望你多找我借钱，的确有别的目的，但不是为了捆绑你，而是想着还钱的时候，咱俩又能多一些交流，并不是让你对我心怀敬意。” 他借着酒意说了很多。 艾尔盯着张杰的眼睛，眼白很少。 她看到了张杰眼中的善意，当自己是朋友。艾尔能理解张杰的想法，但是不能同意。她认为，感情就应该和金钱割裂开，否则无从谈起。就好比黄俊，虽然他家里人嫌弃他的出身，虽然他们吵过架，但是从来没有在金钱经济上产生过矛盾。 张杰喝了一杯酒，红着眼睛，说：“我知道你家的状况，我跟我爸爸说过，他没什么意见……我想，我能很好地照顾你。”他赤城地望着艾尔。 艾尔一时有些心软，但还是咬着牙，低头说：“对不起。” 张杰毫不气馁。“我知道你有个特异功能，能够通过人的眼睛判断他对你的感情。如果感情满分一百，现在我对你的感情肯定在八十以下，但我相信，我能把分数提高。” 艾尔警觉起来：“你怎么知道的？” 张杰嘿嘿笑道：“我看过你所有微博、微信、朋友圈、QQ空间状态以及所有的网络社交工具的资料，分析出来的。其实我今天找你，还有另外一个目的。” “什么？” “我弟弟你还记得不？应该说是我堂弟，你见过的，他来过咱们公司找我。” 艾尔想起来了，那是一个笑容明媚的大男孩，公司搞团队建设的时候他也来玩过几次。“记得，怎么了？” “他也失踪了，我想请你帮忙找他。”张杰身子坐直，正色说道。 “你弟弟也失踪了？”艾尔下意识地把张杰弟弟的失踪和黄俊妈***失踪联系在一起。 张杰又喝了一半杯啤酒，说：“我和他感情很好，经常一起玩。他失踪好几天了，他叫张灵，住在西城郊区，就是经济开发区那里。刚刚高考结束，他自己联系了一个暑假兼职工，在一个生产车间做兼职流水线工人。现在他们那发展挺快，有很多工厂。” 江城发展极快，很多郊区就被规划为远城区，政府投入很大，不少企业都来投资建厂。西城区和开发区紧挨着，只隔着一条三环线。黄俊家在西城区，胡远亮住在开发区。 泾渭分明。 “他白天在那上班，晚上回家睡觉。一个星期前，他白天出去上班，晚上没有回来。他爸爸以为年轻人出去玩了，但是一连好几天都没有回。他爸爸发现不对，去厂里找，车间主任说那天我堂弟提前完成了任务，让他提前下班，他就跑出去玩，后来就不知所踪了。他爸爸又去问保安有没有看到堂弟，保安说瞧见了，堂弟去网吧了。他爸爸又跑到网吧去，堂弟的确用身份证上网了，但是玩了一会就走了，接着就再也没有人注意到他。他的手机也停机了。他爸爸急得吐血。” 开发区高速发展，人员复杂。如今主城区限购，想买房的人都把眼光投向了开发区。开发区的楼盘和建筑工地遍地都是。当地的村民靠拆迁发了一笔小财。因此开发区充斥着本地人，买房或者炒房的外地人，建筑工人，趁机浑水摸鱼的小流氓瘾君子一大堆。 艾尔帮忙分析：“你堂弟应该带了手机吧，可以查下他的通话记录，看看他失踪之前和哪些人联系过。” “说起这个人真让人生气。他爸爸也想到了这点，去营业厅，想查询通话记录，营业厅的人说必须要本人身份证。”张杰恨恨地说！ “人都失踪了，哪来的身份证啊。”艾尔问道。 “就是，营业厅不通情理，说让派出所的人开证明，他们才帮助查询。他爸爸去派出所，派出所说现在不开乱七八糟的证明，需要和营业厅沟通。双方互相踢皮球。更让人生气的是，他爸爸去报警，派出所却根本不立案，说现在年轻人派出去见网友之类的事情多得很，要是各个都来报警立案，他们还干不干别的了！气死了。”张杰闷闷不乐，看得出来，他和堂弟的感情真的很好。 艾尔很羡慕。她没有兄弟姐妹，堂兄表兄之类的都没有。 “你爸爸不是当官的么，不催一催么？”艾尔问道。 “不是一个系统的，而且不是一个区的，一点交情都没有，搭不上关系。”张杰解释说。“堂弟从小喜欢跟我一起玩，我也挺担心的，唉。” “那你找我是想干什么呢？我也不是专业警察。” “你的眼睛不是有特异功能嘛。我想请你一起去调查一下工厂附近的人，问下他们有没有见过我弟弟，我怀疑我弟弟是被绑架了！如果他们饱含敌意和抵抗的情绪，那就说明他们见过我弟弟！你能分辨出来，我们再重点调查他们。你要是有时间，就帮帮，没时间的话，也不要紧。”张杰望着艾尔。 艾尔在他眼睛中看到了希冀。“有时间，能帮一点是一点吧。” 第二天他们就以工厂为圆心展开调查，拜访了上百号人，没见到哪个人对他们抱有警惕，相反热心帮助他们。艾尔是个美女，美女天生占优势…… 后来有四户人家主动联系到他们，说他们家也有子女失踪了，而且派出所也不立案。 事情出乎他们预料。 他们扩大调查范围，意外地发现有十七户人家的子女在半年内失踪！ 艾尔一个个观察过这十七户人家的眼睛，眼睛里的确充满了担忧。 “天哪，这么多的人失踪？派出所的人也不管管？”艾尔忍不住惊呼。 “唉。他们公安分局的局长是新来的，新官上任三把火，要求降低犯罪率，提高破案率。失踪的案子报上去，短时间内肯定破不了案，上下不好交代，能推则推。”张杰打听到一点内幕，跟艾尔说。 艾尔提议：“咱们十七户人家，写联名信，共同请派出所立案，找人还是得专业的人来，派出所不接，我们就去分局，分局不接，就去总局，去省厅！”艾尔倒是天不怕，地不怕。在她眼中，非黑即白，不作为就是犯罪。 她说干就干，现在网络发达，联系人也方便，很快召集了所有人。 这些家属都担心自己子女，只是缺乏一个领头的。艾尔正好充当这个角色。 他们浩浩荡荡去派出所，依旧不给立案，给出一堆推诿的理由。艾尔果断跑到分局去。局长不在，只有一个副局长。家属们在烈日下东奔西跑，各个大汗淋漓，被他们的推诿憋了一肚子气。 艾尔要求立案，副局长坚持不肯。艾尔拿出手机，威胁道：“我录了音，这是你们不作为的证据，你们要是不立案，我就去举报你们！” 副局长和蔼笑道：“小姑娘懂得挺多嘛，不过你得理解我们的难处，现在省里对我们这一块很重视，维持治安，调节上架关系，很忙啊。我们手头上人员不够啊……” 艾尔看到副局长的眼睛眼白骤增，布满恶意，知道局长要翻脸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八章 反目：居陋室 她连忙收起手机。 果然，副局长一声令下，几个大块头民警出手，抢过艾尔的手机，删掉了录音和视屏视频，然后把他们赶出去。副局长冷笑道：“你们不要跟着胡闹，你们不知道这一块要拆迁改造吗？一切以稳定为主！孩子那么大了，怎么会丢呢？你们有时间闹事，还不如多考虑下拆迁款的问题。” 家长们窃窃私语，气势陡降。 “你们先回去吧，我们虽然没有立案，但是时刻关注着，一有消息就通知你们。”副局长和蔼笑道。 艾尔和张杰回市区。艾尔极其气愤：“看来得把这个事情曝光给媒体，让社会舆论监督他们！还好我有一手，知道副局长要翻脸，提前把录音备份了一份！” “多谢你了！” 众家长的联名信、录音、图片等证据俱全，放到网上后，引起轩然大波。张杰又联系了他一个记者朋友，叫王锦嫦，让王锦嫦帮忙曝光。这个记者是省机关报纸的，报社领导政治资源丰富，自然不把小小一个公安分局局长放在眼里，而且最近省里正在严查不作为的不良作风，这分局正好撞到了枪口上。 在报纸和网络媒体的双重宣传之下，全省都开始关注这起十七人失踪的大案，以及派出所和分局的不作为。 但是很快不作为的部分内容都被删除了，艾尔张杰王锦嫦都收到威胁短信。艾尔不为所动。 张杰越发喜欢艾尔。 在重重压力之下，分局总算立案了。 此时距离张杰堂弟失踪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立案之后，更多的家属前来报警。原来近一年内，有接近四十人个青少年失踪。 这四十个失踪的人当中，青少年占了大多数，基本都是家住郊区。少数一两个是上了年纪的人。 艾尔没想到居然会有这么多人集中失踪。 这些失踪的人到哪儿去了？ 艾尔分析总结了一下，他们失踪的时候身上没带多少钱，也没有透露出离家出走的意思，几乎没有共同点。唯一相似的是，他们都很年轻。都是十六到二十六岁之间的年纪。 充满了活力和朝气。 张杰脸色非常难看，他无比担忧堂弟的安危。 立案之后，警察开始办案。专业人员办事效率自然是比艾尔和张杰这样的业余人员快得多。这四十人失踪之前最后露面的位置，都在郊区开发区附近。他们围绕这片区域逐个逐个展开排查。初步怀疑是人为绑架，并且缩小了怀疑目标，但是距离破案仍然遥遥无期。 艾尔帮助张杰找人找了半个多月，觉得自己算是仁至义尽。起初，她只是想帮助张杰，后来转为想知道真相，想知道那些鲜活的生命究竟去了哪里。她有点害怕自己也会突然消失。 如果她失踪了，除了她老妈，还有哪些人会担心？ 她不能再去帮忙了，而且也帮不上什么忙，她要生活，她要工作。 她目睹那么多失去子女的父母伤心欲绝的模样，总是联想到她父亲身上。 为什么她从没感受过父爱？ 几天后，艾尔的父亲胡远亮居然又来她家了。 她发现这次胡远亮似乎年轻了一些，精神也足了许多。她有些恍惚。 “我去染了个头发，想注意下形象。”胡远亮摸了摸头发，高大但是佝偻的身躯有些紧张，手脚不知往哪里放。“听说最近有很多年轻人失踪了，我来告诉你一声，不要一个人出门，尽量和朋友在一起，互相有个照应。” “哦，我知道。黄俊找过你么？”艾尔依旧有些冷漠，但今天冷漠有一些假装的成分。 “找了，有些不愉快，我想劝他来找你，但是他没听我说话。” “你在他附近卖菜，怎么不告诉我？” 胡远亮扭捏起来。“我就想看看你，但我不敢见你，也怕你躲着我，我知道我不受人喜欢。我换了个地方卖菜，生意还不错。” “有空的话，你去爸爸那看看？”艾尔的母亲边喝药，边微笑提议。 艾尔每次回来，就看到母亲已经熬好了药，并且打开窗户把药味散发出去。 自从胡远亮鼓起勇气来找艾尔后，她注意到母亲的精神状态好了很多，犯病的次数大大减少。 “不用，我那太脏，都是猪下水啥的，味道不好闻。我就是来看看你们，我先走了，要是缺钱的话，就找我，我有点闲钱。这是我的电话。”他掏出一个香烟盒子，盒子上有用铅笔写的手机号码，笔迹笨拙。 艾尔有些心疼。她想起黄俊的母亲。那个女人无论对自己抱有多么大的成见多么大的恶意，面对自己儿子时则充满的爱怜。“今天有空，我跟你去看看。”艾尔说。 胡远亮大喜，双眼冒光：“好啊好啊，我就住在开发区那里。晚上我送你回来，免得不安全。” “妈，一起呗？” “你们去吧，我晕车，我不想出门。”母亲皱着眉头喝药，叮嘱他们路上小心。 父女俩坐公交车到开发区，窗外的风景渐渐凄凉，又充满灰尘，沿途都是工地！ 艾尔没想到江城的公交车居然能跑这么远。下公交车，胡远亮走到公交车站旁边的一个小卖部，从里面骑出一辆电动三轮车，带着她回家。 那是几间平房，旁边还有个冷冻仓库。原来胡远亮不仅零售，还做批发，给一些附近的饭馆送菜，仓库和房间摆满了坛子，充斥着一股猪的味道，仓库里还摆着三个猪头。房间里就一张硬床、一把落地扇和一个破柜子，以及众多厨具和刀具。 她打开衣柜，里面堆满了破旧衣服，充斥着洗衣粉的味道。 “这都是我捡的，现在城市的人都有钱，衣服旧了点破了点就扔，真是浪费。不用白不用。”胡远亮搓着手，咧着黄牙说。 气味的确刺鼻。艾尔实在忍不住，从房间里跑到外面的空地。她有些想吐，她想到胡远亮长期生活在这种环境里，不由得十分心酸。 胡远亮提出带艾尔去附近的饭馆吃饭，艾尔拒绝，不必浪费。她等会儿回家吃。 这时候来了几个警察，原来是过来排查案情。胡远亮的屋子也在开发区，属于排查范围。警察问了些问题，诸如有没有看到失踪的青少年，有没有看到流窜的人贩子之类。胡远亮蹲了二十年大牢，看到警察十分惶恐，上下嘴唇不停发抖，强撑着回答问题。 警察揭开坛子罐子看，都是猪骨头猪下水。“你这要注意卫生条件啊，别发臭了！” “不会不会的，我这有大空调，还有冰箱，这些东西很少有过夜的，一般早上就送出去了，没卖完了就做卤货。”胡远亮佝偻着背，卑微地解释。 一个警察走进屋子，很快被猪下水的腥臭味给熏了出来。又问了一阵子，没发现什么，就离开了。 艾尔看到屋子外边晒着一双跑鞋，成色挺新，洗得挺干净，觉得有些眼熟，随口说：“这么好的鞋子也扔啊。”这是年轻人才会穿的跑鞋，比如张杰的弟弟。那个年轻人充满活力与朝气。有次公司聚餐，张杰带他过来，直言不讳赞美艾尔长得好看，但是性子太冷。如果不是张杰捂住他的嘴，他还会说出更多的东西来。 好像堂弟单独约过艾尔，但是艾尔不太记得了。 “是啊，败家子，给我穿刚刚好。”胡远亮说。 艾尔想起那些失踪的青少年，想起他们伤心欲绝的父母，又想起自己的母亲。她问道：“我妈怎么会有精神病的？” 胡远亮一愣，没料到艾尔会问这种问题。他想了想，说：“你妈是遗传的，天生就有，时好时坏。” “你跟她结婚之前，知道她有精神病吗？”艾尔继续问。谁愿意和一个精神病结婚？ “知道。”胡远亮坦然说。 “你就不担心吗？”艾尔更加好奇。 “担心啥。我年轻的时候家庭条件不好，又穷，名声差，几个正经人家愿意嫁给我？你妈那时候挺漂亮，偶发发病，我挺满足的。我琢磨着以后挣钱，说不定能把精神病治好。谁知道后来一时冲动杀了人，更加刺激了你妈，唉。” 艾尔很悲愤。又是出身！ 黄俊一家嫌弃她的出身。几十年前别人嫌弃她爸爸的出身！ 艾尔又望着父亲，问：“你真没见过那些失踪的人吗？” 胡远亮的眼睛有些浑浊，但是眼白没有增多，这说明胡远亮对女儿没有恶意。他把目光望向别处，突然说：“你在怀疑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九章 反目：知真相 “怀疑什么？”艾尔吃了一惊。 “怀疑我绑架了那些年轻人。”胡远亮望着艾尔。 “你怎么知道？”艾尔下意识地说，说完后又觉得后悔。她这种怀疑肯定会伤了胡远亮的心。 “嘿嘿，我是个杀人犯，以前杀人，现在绑架，是不是很正常？”胡远亮眼睛布满血丝。“刚出狱那会儿，村子里无论什么东西被偷了还是谁家鸡鸭不见了，都怀疑是我干的！那就算了，现在又有人开始怀疑我绑架！”胡远亮拔高音调！“你怀疑我很正常，毕竟我从未照顾过你。我知道你怀疑我，是因为我和你一样，我的眼睛也有分辨善意和恶意的能力。刚才我看到你眼白增多，看出来你心里对我产生了恶意，所以我知道你在怀疑我！” 艾尔有些心虚。胡远亮居然也有这样的眼睛！ “谁对我好，谁对我不好，我一眼就能看出来！”胡远亮胸膛起伏，说：“小时候，身边的人没有一个瞧得起我，不管他们装作什么模样，我都能从他们眼里看出对我的厌恶！那个被我杀死的朋友也是！他平常把我当亲兄弟，但时刻想着算计我，贩烟卖烟所有出面有风险的活儿都是我干，他们只能负责联系卖家买家，他们不想担风险。我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但是我想挣钱，就一直没说什么，起码他们在表面上对我挺尊重！但是……算了，不说了，死者为大。” 艾尔沉默，她能理解胡远亮的痛。 胡远亮平静下来，说：“天快黑了，我送你回去吧。这一块晚上不安全。” “好。”艾尔也不敢继续刺激胡远亮。毕竟，她和他不熟，即使他是她的父亲。 胡远亮说了很多话，心情似乎畅快了许多。他骑出电动三轮车。 “艾尔！”突然有个男人高声喊道。 艾尔闻声望去，看到了张杰。 他的脸色在黑夜里有些晦暗。 “你怎么来了？”艾尔问。 “这些天我一直在这附近贴寻人启事，正好看到了你。”张杰说话的时候，眼睛盯着屋子外面的那双跑鞋。 他走过去，拿起其中一只，用手机照明观察，然后翻过来看尺码。他激动起来，叫道：“这是我堂弟的鞋子！从哪来的？” 胡远亮平静地说：“这是我在垃圾箱里捡的，我浑身上下的衣服都是捡的。你怎么知道这是你堂弟的鞋子？这个款型的鞋子那么多。” 张杰咬牙切齿：“我认识！这是我给我堂弟选的限量版跑鞋，尺码也是一样的！你是不是见过我弟弟？” 胡远亮扫了张杰一眼，问：“你跟踪我们？” 艾尔从张杰眼中看到了大量的眼白。张杰反目了。她看到了恶意。“我帮你找弟弟找了这么长时间，你怀疑我爸爸？” “爸爸”这个词从艾尔嘴里出来，胡远亮明显精神焕发，整个人焕然一新。 张杰语塞片刻，然后说：“不错！警察已经锁定嫌疑犯人群了。你爸爸就是重点嫌疑犯！我对他们不放心，自己也来查看，果然看到我弟弟的鞋子！说，你把我堂弟藏哪了？”他气得满脸通红，双手紧握成拳。 艾尔看到张杰眼睛全是眼白，极其骇人。 胡远亮走过去，伸手抢过张杰的鞋子：“说什么鬼话！这是我捡的。” “你把我堂弟藏哪了？”张杰叫道。 胡远亮摇摇头，说：“我不知道。”突然，胡远亮暴起伤人，一拳砸到张杰头上。张杰闷哼一声，昏迷倒地。 “爸！你干什么？”艾尔尖叫。 胡远亮把张杰拖进屋子，说：“干什么？干掉他！他对我们充满恶意，一直利用你，不干掉还留着干什么？” 艾尔脸色惨白：“爸，那些失踪的人，都是你绑架的？” 胡远亮点点头：“是我干的！但我都是为了你！” “为我？为我什么？”艾尔后退两步。在她眼中，胡远亮已经从一个慈祥的父亲变成了满身罪恶的凶徒！ “黄俊他妈瞧不起咱们，千方百计阻止你和黄俊的婚事！她要是死了，自然什么事都没有！” 艾尔心头发堵，浑身发冷。她意识到，胡远亮杀了人！“那张杰的堂弟呢？” “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小小年纪就会斜眼看人，劝张杰不要跟你在一起！对你不好的人，都得死！”胡远亮低沉而激动地说！ 胡远亮看着这个突然陌生的男人。他的表情狰狞，无比凶恶！但是看着她的眼神没有恶意！“杀人就能让别人看得起我们？其他人呢？那些人我都不认识！你为什么要杀他们？” 胡远亮蹲在昏迷的张杰面前，说：“你真的不认识他们吗？” “不认识。”艾尔突然觉得那里不对劲。”“起码不记得。”她补充说。她见过那些失踪者的照片，基本没什么印象，只有张杰堂弟印象深刻一些。其他人都是路人。她每天见过那么多路人，怎么可能都记住。 “哦，记不记得不要紧……但是他们都鄙视过你，所以都得死！”胡远亮站直了腰杆，说：“他们没资格伤害你！” “你是疯子！”艾尔无比恐惧，她连连后退，想逃离这个地狱。她瞟向前方的仓库，里面可能就藏着尸体！ “不错，我是疯子。”胡远亮笑了笑，说：“你想报警抓我？对吗？” “我……”艾尔不想撒谎，只能沉默，她的确有这个心思。 “我不怪你。我的眼睛比你更好使，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看得出你眼睛里的恶意。你想报警我也能理解。反正我杀了这么多人，也不想活了。我这幅身体也撑不了多长时间。但是我想让你知道，我并不是随意杀人。” “你杀了那么多人！还不随意？”艾尔无法相信胡远亮的话。 “不错，我是杀人了，但我杀人，是为了救人！”胡远亮高声说，竟然有两分悲壮。“我问你，你有没有发现你妈妈犯病的时候越来越少了？甚至越来越年轻了？” “什么意思？”艾尔不明白。 “我告诉你，年轻人充满活力，他们的血就是治疗精神病最好的药。你妈妈以前一天有半天是疯子，现在一整个星期可能都是正常的！她就是我给治好的！你觉得是什么东西有这么好的效果？” “不是那个偏方的作用吗？” 胡远亮没有正面回答，继续说：“你以前的睡眠非常差，经常失眠，头痛，记忆力也差，也是我给你治好的。你妈妈只要在饭菜里添点佐料就行了。你妈是在二十五岁的时候开始犯病，如果我不给你治病，我怕你过了二十五也会成为一个疯子！” “我也有病？不可能！”艾尔心情复杂，胡远亮竟然是为了给母女俩治病？她竟然也会发疯？ 她又想起自己平常在家吃的饭菜里有别人的血，忍不住俯身呕吐。 “二十多年前，其实我并没有杀我的朋友。是另外一个朋友和他争风吃醋，错手杀了他，恰好被我看见了。他让我背锅，说他能帮我保命，并且帮我照顾你们母女俩。我虽然贩烟挣了点钱，但是勉强糊口而已，无法保证你们娘儿俩以后的生活。当时我看着他的眼睛，知道他没有骗我，我就认罪了。他果然照顾你们，不然你老妈是疯子，无法正常工作，你们俩怎么能安然活到现在？不然你读书上学的钱是从哪来的？都是那个朋友的，只是骗你说是我邮寄的。”胡远亮恢复了正常，不再亢奋。 艾尔回忆这些年的一切，知道胡远亮说得都对。“你究竟为了什么杀人？难道信鲜血能够治病这种鬼话？我正常得很，怎么可能犯神经病！”艾尔激动地大叫。 “其实你妈***精神病，是家族持续遗传的，都是婆婆传给妈妈，妈妈传给女儿，女儿传给孙女。你逃脱不掉，注定会犯病。你长得这么好看，一旦发疯，根本照顾不了自己！” “胡说！我今年二十六了，怎么没犯病？”艾尔质问他，也在说服自己。 “你犯过很多次，只是你不记得了！出狱后，我经常来看你，当时才十八岁，你好几次犯病，六亲不认，乱砸乱咬，你妈经常被你打伤！有时候还伤到自己！你就不怀疑为什么身上总会多出莫名其妙的伤痕么？那都是你自己抓的！” 艾尔愣住了，她身上的确有很多抓痕，她每次洗澡的时候都会看见，她一直骗自己是做梦的时候抓痒抓的。 “我很伤心，我去找那个朋友，他现在很有势力，我想请他借钱我好给你治病。他告诉我这种遗传精神病无药可解。只有……只有年轻人的鲜血能够治疗！而且还能保持青春延缓衰老。他当年之所以杀人，一部分原因是那个朋友给他带了绿帽子，激愤伤人，更大原因就是那个死鬼体格健壮，充满活力，他想试一试鲜血是不是真的治病！他老妈也是精神病，喝了血之后真的好了一些，可惜他老妈病刚好一点，就出车祸撞死了。” 天已经黑得厉害。 胡远亮淡淡地追忆往事，神情平淡，仿佛事情里的生和死和他都无关。 “我想照顾你，就从老家搬到开发区。这里有很多工厂，有很多打工的，有的年轻人扛不住生活压力，自杀的经常发生。有一天我看到年轻人跳楼自杀，脑袋撞了个大口子，都是血，反正他也不活了，我就送他一程……” “这是你第一次杀人？” “算是吧。反正他要死……我不杀他，也救不活了……我用他的血给你妈妈治病，果然好了很多。后来……你就知道了。我一发不可收拾。除了治你妈妈，还有你，还有帮我那个朋友保持青春活力。他现在是大领导，需要精力应对官场，他需要鲜血。我想帮你们治病，需要他的掩护。互帮互利。他明里暗里阻止基层办案。” “难怪他们不立案！” “那些基层的家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上面放个屁他们也说香。所以我杀了这么多人，都没人管。现在你们的病都好了，我的任务也完成了。我是烂命一条，你去举报我吧，说我杀人，你举报有功，应该能得到一些好处，等我死了，我那个朋友会继续照顾你。我看过他眼睛，我看得到善意，知道他是真心实意的。”胡远亮叹了口气。“我对整个世界都充满恶意，但是对你们俩只有善意。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杀了人，就该被枪毙。我这辈子都很失败，只想你们娘儿俩过得好一点。如果没有精神病，凭你的聪明才智，想挣钱很容易。去举报我吧。” 艾尔盯着胡远亮，看不到一丝虚伪。 “别杀张杰。他是无辜的。”她请求。 “傻闺女。你不知道自己曾经有病，张杰知道！他的确喜欢你，但他喜欢的是清醒时候的你，不是发疯时候的你！” 胡远亮的确是心怀死志。 …… 天亮后，艾尔带着张杰直接去分局报警。 张杰脸色复杂。 当天胡远亮被抓。 四十人失踪大案告破。 当人们知道胡远亮猪下水和卤肉的来源时，纷纷呕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章 反目：偿父罪 艾尔在家待了很多天。 媒体上关于胡远亮杀人的报道连篇累牍，重点强调胡远亮的残忍和死者家属的痛苦。人们纷纷猜测胡远亮为何杀人，各种观点百花齐放。到最后，主流观点是胡远亮有反社会人格。由于童年和青少年生活中遭遇的不幸和家庭生活的不美满，他养成了仇视整个世界的心性。 当年他杀了自己朋友，蹲了二十年的大牢，并没有改造他的思想，他依然仇视这个社会。他自己年老，出狱后便想杀那些年轻的男女泄愤。他杀人的方法非常简单，就在开发区附近转，这里龙蛇混杂，什么人都有。碰到有人一个人走路，就悄悄尾随一棍子敲晕，然后装到自己电动三轮车里搬回去。 他最凶残的地方莫过于把受害者肢解……由于场面太血腥，各大媒体都没有刊登照片。 网络上偶尔有一两道微弱的猜测声音，说胡远亮入了邪教，掌握了邪法，企图用年轻人的鲜血挽回自己的青春。但是这样的声音很快被扑灭。 经过三个月的取证和审判，胡远亮被判处死刑，缓期一年执行。这起建国以来江城市最大的凶杀案告一段落，人们很快把目光放到那些出轨劈腿吸毒的娱乐明星上。 艾尔大义灭亲，获得了有关部门的表扬，同时她的朋友更少了。谁都知道她的父亲是个杀人狂。她走在大街上，到处都感受到人们眼中的恶意。她只能待在家里。 好在母亲的病真的痊愈了。 艾尔花了很长时间才接受自己以前也是精神病的事实。母亲竟然从来没有提过。 母亲以前看起来像六十岁，现在看起来像四十岁，符合她的真实年龄。她有些难过，觉得自己亲手把父亲送到断头台，也伤害了母亲。她现在知道爹妈感情一直都很深厚。 “傻孩子，就算你不举报，警察也迟早查出他。他本来就是行尸走肉，只是为了咱们娘儿俩才活着，对于他来说，早死早超生。” 艾尔盯着母亲。 母亲坦然地看着她。 艾尔没有看到眼白，只看到浓浓的爱意。 胡远亮一直没有说他那个朋友是谁。但是胡艾尔意识到自己真的一直在受人默默关注和爱护。她当年毕业找工作的时候，那个岗位有很多人竞争，凭良心说她不是最优秀的，但是公司最后录取了她，肯定是这个神秘的人插手。 她现在重新开始找工作，很快收到好几个工作岗位，十分顺利。她选择了一个贴合自己专业的单位，而且这个岗位不需要和人打交道。她不愿意和人接触，不愿意看到他人眼中的恶意，不管这些恶意是有意还是无意。 她更加形单影只。 黄俊的亲妈被她爸爸所杀，恨她入骨。张杰死里逃生，后怕不已，得了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相当痛苦，情绪极其不稳定。公司里一直喜欢张杰的小程经常去探望。艾尔也去医院看他，但是被张杰愤怒的父亲赶走。 半年后，胡远亮杀人案已经被人淡忘，除了那四十个死者的家属。他们总是找机会来报仇，将怒火发泄在艾尔母女身上。两个女人痛苦不堪，不停搬家。那个大人物势力再大，也无法阻止这些。 艾尔的眼睛依旧犀利，能够瞬间分别出哪些人对她抱敌意，她凭这个提前躲避了别人好几次报复。但是家属们的痛苦让她非常愧疚。父亲胡远亮是为了她和母亲才杀人。即使胡远亮被判了死刑，但是死去的人无法复活。 她活在愧疚里，更加孤苦伶仃。她不禁去思考，如果她的眼睛没有这些能力，她肯定会有很多朋友，她肯定不会发现父亲杀人。如果她父亲也没有这种能力，也不会活得这么辛苦，活得这么疯狂。 人们对自己的轻蔑和嘲笑，本来就让人难以接受，更何况艾尔的眼睛如此敏感。恶意的力量增加十倍！ 艾尔每天下班后就回家，和母亲相依为命。母亲在饭店找了一份服务员的工作，虽然辛苦，但是充实。 “看来我嫁不出去了。”艾尔说。 “胡说，我家姑娘这么优秀，又漂亮，喜欢你的人多了去。”母亲温暖地笑。 “漂亮有什么用，谁敢娶一个杀人狂的女儿……” 一年后，胡远亮被注射死亡。 艾尔和母亲把尸体接回来。死去的胡远亮紧闭双眼，死状狰狞。他被送到火葬场，变成了坛子里的骨灰。 他死后，更多的犯罪和审讯细节才被披露出来。比如警察问他一共杀了多少人。胡远亮说不知道，家里有多少套废旧的衣服，就有多少受害者，但是有的衣服他穿不了，就扔了，可能被流浪汉捡走。比如有受害者的家属害怕胡远亮的报复，竟然没有报警，还是警察查出来后才向警方哭诉。 此时已经没多少人关注他了。 艾尔注意到一个问题，胡远亮那些坛子装满了血肉和骨头，单独没有发现头颅，一个都没有。艾尔觉得这个案件还没有结束，背后可能隐藏着更加恐怖的真相。但是她现在一个朋友都没有，没人帮她一起挖掘。就算有，她也不知从何挖起。 她也没有勇气。 本来生活就这么平淡下去，但是…… 有一天，艾尔陪母亲在家看电视，电视里一个大领导正在视察工作，他把几个不作为的负责人批得狗血淋头。 “你看他的眼睛，是不是特别亮？”母亲指着大领导问。 艾尔仔细观察，发现他的眼睛确实极其明亮，仿佛眼睛中藏着一轮太阳。她上网搜索，得知这位书记是江城市的市委副书记兼西城区区委书记朱明！ 母亲神秘兮兮地说：“艾尔，我本来不想告诉你，但是看到他，我不得不说一句。你爸爸死后，眼珠子被摘掉了，眼眶里是空的，我怕吓到你，一直没说。这个朱明的眼睛特别像你爸爸！” “啊，是他！”艾尔惊道。原来他就是胡远亮口中那个神秘兮兮的朋友，能力超凡的大人物。“是他又怎么样。我们跟他又没什么关系，就算他偷了爸爸的眼睛，我们也没什么办法。”艾尔说。 “我只是怀疑，那些人可能不是你爸爸杀的，他依旧是给人当替死鬼！”母亲低声说。 艾尔不寒而栗。 但是她不敢深究下去。她害怕牵扯进罪恶的深渊，一旦陷进去，永远暗无天日。 “妈，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我们好好地生活！” …… 张杰痊愈后，竟然又来找艾尔。 他想开了许多，依旧追求艾尔，他理智地把胡艾尔和胡远亮分割开。 艾尔虽然孤单寂寞，虽然向往爱情，但是不愿意将就。如果张杰不是全心全意喜欢她，她不会勉强他，也不会勉强自己。不过她还是决定和张杰见面。她的眼睛犀利，能够准确地判断张杰的心理和情绪。 碰面的地点在艾尔上家公司附近的那家饭馆。 她看到张杰的边幅和形象好了很多，没有再穿那身皱巴巴的衬衣，整个人精神了不少。她仍然不会主动找话题。 张杰让艾尔点菜，看着艾尔，说：“感觉你瘦了一些。” “不会吧，我觉得我长胖了。”艾尔低头看菜谱，说。 “不是，我觉得你漂亮了。” “是么？” “是啊，你在我心里一直是最好看的。” 艾尔抬起头，盯着张杰的眼睛。他的眼睛很黑，眼白部分很少。 她看到了爱意。 他是真的喜欢艾尔。 艾尔低头浅笑。 两个人试着在一起，共处了一个多月，比较愉快。 艾尔脸上难得出现笑容。 张杰开始来去艾尔公司接她下班。 艾尔的同事察觉到艾尔这个冰山美人竟然交了男朋友，不由得十分好奇。人都有拥有八卦的本能，有人查出张杰的身份，继而想起艾尔的身世。 “竟然能和杀人狂的女儿谈恋爱！真是牛逼！而且杀人狂还杀了自己的堂弟！”这样的消息在办公室流传开，流传到微博微信朋友圈。 网络世界是渺小的，艾尔和张杰都看到了这些话。 一种微妙的情绪在两人之间弥漫开。 三个月后，两个人爆发了第一次吵架，导火索只是一件小事，张杰洗碗时候不小心摔破了一个碗。 …… “张杰，你要是不喜欢我，你要是害怕别人的流言蜚语，我能理解，你现在想离开还来得及。”艾尔吵架总是一针见血。 “没有的事，你想多了，你是你，他是他！”张杰大声为自己辩解。 “你怕我！你怕我激动之下和我爸一样伤人！” “这是你胡思乱想！” “你敢说你没有？” 艾尔眼神犀利，迅速分辨出张杰真正的想法。他忌惮自己！她无法容忍男朋友对自己的感情不纯粹！ 这次吵架非常激烈，同时非常短暂。 后来张杰花了很长时间很多心思讨好艾尔，方才打消艾尔的疑虑。但是没多久，艾尔无意中发现张杰在网上搜索胡远亮杀人案的细节，知道他还是耿耿于怀！她不由得怀疑张杰追求她是另有目的。 没多久，那些受害者的家属打听到了艾尔工作的新单位，集体来办公室大楼静坐示威，表达对艾尔的痛恨。有人跟踪艾尔，痛下毒手殴打。 他们叫着让她自杀偿命！ 艾尔能够理解他们的心情。 她的父亲是杀人犯，是杀人狂，这点无法改变。他造成了四十个家庭的覆灭， 父债女偿。 她在那些家属眼中看到纯粹的恨。张杰和他们不同，他的眼中有爱，也有恨，还有恐惧。艾尔分不清哪些情绪下的张杰才是真正的张杰。 她更加痛苦。但她坚信非黑即白。她最终还是选择和张杰分手。 公司迫于压力，给她调了岗位，分到另外一个区域去，家属们穷追不舍，阴魂不散，日夜缠着艾尔。 她的精神时刻处于紧绷状态，终于出现了严重的心理问题。她换患上了重度抑郁症。 她不觉得自己是抑郁了，反而认为是遗传精神病犯了。 她母亲在饭店的工作也干不下去了，辞职照顾她。 她们的卡上每个月都能多出一笔供普通工薪家庭开销的钱。 她的抑郁越来越严重，消沉和暴躁极端情绪轮流在她身上流转。 有一天，母亲出去买菜。艾尔一个人呆在家，越想越觉得活着没什么意思，没理想没追求没朋友没目标。 什么都没有。 她想起那些家属的话。自杀偿命！或许这才是她解脱的唯一渠道。可是，人不是她杀的，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凭什么要受尽白眼还要去听别人的话去自杀？ 她恨这个世界！ 为什么要让她有这样的眼睛！ 如果没有，她可以装傻，她可以假装所有人都对她好，对她没有恶意和敌意！她越想越气，抄起一个饭碗，用力摔在地上。碎片飞射。 有人敲门。估计是母亲没有带钥匙。 她冷静下来。 她父亲犯下滔天罪恶，就是为了让她们母女过上正常生活，她这样自暴自弃是不是对不起父亲？ 她去开门，意外地发现来人是区委书记朱明。她迅速提高警惕。 朱明穿着便衣，眼神明亮。“哟，在闹脾气呢。”他说话很自然，随意走进屋子，仿佛回到自己家。 “您有什么事吗？”艾尔冷静而警觉地问。 “没什么事，就是来看看老朋友的姑娘。你的病好了没有？”他观察屋子左右。 “什么病？” “哦，不好意思，你不知道自己曾经的精神状态。是你爸爸给你治好的。你爸爸是个了不起的人。” “这个我知道。” “你不知道！”朱明严厉起来。“你以为父亲是个杀人狂！你觉得你那个懦弱的父亲敢杀人么？” “我不明白你想说什么。”艾尔心中的不安陡然增强。 “不错，二十年前，你父亲杀人，是为我背锅。二十年后，他依然为人背锅，但不是为我。” “为谁！”艾尔狂喜，无比激动，原来父亲不是杀人凶手，不是杀人狂！她可以昂首挺胸了！ 朱明盯着艾尔。“你果然都忘记了。你忘记了你发病的时候会做出哪些行为。不过忘记了也好，忘记了就没痛苦啊。好好照顾你妈。”他抬脚走出房门。 艾尔细细琢磨，如坠冰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一章 减肥：叹身材 小陈刚刚毕业来公司报道，非常勤快，经常给同事帮忙。 同事们都喊她小陈，时间一长以至于忘记了她叫什么名字。她和她的同班同学一起来公司上班，别人都却都知道她同学的名字叫李雾。很少有人把“雾”这个字用在名字里，因此让人印象深刻，而且还谐音礼物。可能更主要的原因是李雾身材高挑，气质出众。 在一般情况下，美女总是更容易受人注意。 小陈略有些自卑，她全名叫陈莹莹。全中国叫这个名字的女生起码有一万个。她除了年轻一些和皮肤好一点，好像就没什么特点了。当然了，还有胖。 她和李雾其实差不多的身高，但是李雾比较瘦，而且会打扮，自然漂亮得多。以前李雾在学校的时候也是素面朝天，身材称得上是魁梧。后来在大四面试找工作的时候，李雾被几个一起面试的女人窃窃私语地嘲笑她胖，讽刺她土，她受了刺激，于是拼命减肥，又花钱去学化妆。仅仅半年半年时间，李雾身上竟然发生惊天动的变化。 这是多么可怕的的毅力。 陈莹莹心里想，李雾的家境条件应该不错，不然哪有钱去学化妆？那些课程都不便宜，化妆品护肤品也价格不菲。她只能望洋兴叹。她打算努力上班挣钱，有时间有钱了再去健身也去学打扮。 公司的新人基本都在学习的阶段，分配在自己头上的任务不是很多，空闲的时间不少。但是下班后，陈莹莹不知道该干些什么。已经告别大学校园了，室友和同学们都不在身边，有的读研，有的在其他地方工作，难得聚在一起。她不禁有些失落，无比想念大学的生活。 陈莹莹和另外几个姑娘合租在一个套房。房东把三室一厅隔成了六个小房间，每个小房间单独租出去，坐收房租。陈莹莹主动去认识另外五个姑娘，多个朋友多条路。每天下班后，有的姑娘出去和男朋友约会，有的关在房间里玩电脑看电视。所以虽然人多，但是陈莹莹依旧寂寞。 可能是比较胖，她大学四年都没男生追。真是失败啊。不过李雾也没谈过男朋友，她心理稍微平衡了一些。 一段时间后，陈莹莹发现李雾越发光彩照人，顾盼生姿。她十分好奇，便去问她遇见了什么高兴的事。李雾半是羞涩半是兴奋地说，她看中公司的一个男同事。这位男同事叫余晴，人长得帅不说，为人处世风度翩翩。余晴也是她们的校友，当年在学校的时候就是风云人物，李雾暗恋已久。现在对李雾多番体贴照顾，李雾如何能不动心。 陈莹莹观察余晴，不记得自己在学校见过他。毕竟她在学校的时候交际不广，就只有那么点大的朋友圈子。她细细打量余晴，发现真的很有魅力。 她总是听到李雾抱怨，说不知道余晴是不是真的对自己有意思。陈莹莹怂恿李雾约他出去玩。李雾有些害羞，便拉着陈莹莹当电灯泡。陈莹莹乐得如此，反正闲时无聊。三人出去玩，陈莹莹对余晴的温柔体贴有了进一步的认识，难怪李雾会钟意他。余晴极其有风度，对陈莹莹也颇有照顾。 陈莹莹受宠若惊，在学校里她几乎没有享受过男生的殷勤，更何况是余晴这样的帅哥。时间一长，三人便混得很熟。陈莹莹逐步走向工作的正轨，在工作中遇到什么问题就去找余晴咨询，余晴有空的时候都会细心解答。她进步很快。 她不知道她望着余晴的眼光已经刺痛了李雾。 李雾生日那天，喊陈莹莹和余晴还有公司一个叫张杰的同事一起吃饭，地点就在公司旁边的李胖子私房菜馆。李雾特意打扮了一番，更加魅力四射。陈莹莹坐在李雾身边，不由得感叹李雾的身材居然这么好了，把自己远远地甩开十万八千里。余晴和张杰给李雾订了一个大蛋糕。李雾笑得很开心。 陈莹莹很失落，其实她和李雾是同一天的生日，但是其他人都不知道。她只能强颜欢笑。 李雾喝多了，余晴送她回家。张杰去结饭钱，陈莹莹在座位上等他。 张杰回来的时候，居然又拿出一个蛋糕。他满脸微笑，说：“莹莹，生日快乐！” 陈莹莹颇为感慨，毕竟还是有人关心自己。平常她在公司里几乎没注意过张杰，张杰是那种整天只会闷头干活的人，很少听到他说话的声音。在余晴的衬托下，张杰平凡得可以忽略不计。 服务员讶异地瞅了陈莹莹一眼，似乎好奇这桌怎么过两次生日。 她不禁思考，刚才吃饭的时候张杰为什么不一起拿出来，为什么不一起祝福她？等人都走光了，他才来可怜自己？她生出一股懊恼的情绪。为什么李雾有余晴那样优秀的男人追求，而自己只能接受张杰的施舍？她回过神来，淡淡地说：“谢谢。” 张杰喊服务员过来把桌子清理一下，摆放好蛋糕，插上蜡烛点燃，说：“许个心愿吧。” 陈莹莹倒是真有个心愿：我要减肥！ 她吹灭了蜡烛，但是没有吃蛋糕。张杰切好了蛋糕，也没有吃，他也不敢把蛋糕抹在陈莹莹脸上。 这个生日蛋糕非常尴尬。 陈莹莹下定决心减肥，她吃减肥药，跑步运动，尽量少吃饭。没几天她就感觉倍受摧残，一天拉好几次肚子，走路都直打哆嗦。太痛苦了，真不知道李雾是怎么坚持的。 上班时，她眼看余晴李雾恩恩爱爱，决定咬牙切齿也得继续。她不能再胖下去了。 一个月过去，她的减肥一点效果都没有，反而又胖了两斤。她懊恼至极。 有一天，她发现李雾没来上班，她没怎么在意，可能出差去了。但是李雾一连三四天都没来公司，她有些奇怪，打李雾电话没人接，找余晴问，余晴也不知道。还是张杰热心肠四处打听，从得知李雾生病住院了。 她约着张杰一起去医院探望李雾。 看到病床上的李雾，两人都吓了一大跳。 原来李雾容颜憔悴面色苍白不说，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几乎瘦成皮包骨。 陈莹莹问医生李雾得了什么病，医生说李雾这是神经性厌食症，简单地来说就是极度厌食，吃不了任何东西。无论吃什么，都会瞬间呕吐出来。陈莹莹十分担心，握着李雾枯瘦的手不住安慰。 张杰在旁边继续咨询：“怎么会得这个病？” 医生说：“病人长期节食，身体各项机能都出了毛病，大脑也受到了损伤。其实近年来得这种病的病人非常多，几乎都是女生。她们过度节食减肥，自己培养出厌食症。去年有个高中女生住院，一米六的个子，瘦得只有二十九公斤，住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多个器官衰竭，回天乏力，就那么没了，真是痛心。你想想，那么瘦的身躯该有多么恐怖！我们私底下称呼她为二十九公斤少女。几年这样的二十九公斤少女有好几个。唉，真不懂姑娘们是怎么想的，要瘦不要命。” 张杰望着李雾毫无血色的脸，小声问：“我朋友现在不会只有二十九公斤吧？” 医生说：“那不至于，有三十九公斤。还好她父母发现得早，及时送她来住院，不然后果就严重了。”医生说完，就继续查房去了。 陈莹莹听到了张杰和医生的对话，心中无限唏嘘。 余晴搬了张椅子坐在李雾身边，说：“傻姑娘，怎么这么拼命啊？” 李雾虚弱地说：“我不想再成为胖子。” 陈莹莹脸色一暗。 余晴对李雾温柔笑道：“不管你胖还是瘦，我都喜欢你。” 李雾要长时间住院。陈莹莹每天下班后都来探望。张杰和余晴工作任务比较重，不能天天来，委托陈莹莹带去他们的关切。陈莹莹忍不住去想，究竟是什么减肥方法，能瘦成这样子？ 一段时间后，李雾好了许多，陈莹莹便帮她办理出院手续，表示送佛送到西干脆送她回家。 走出医院的时候，她看到一个大胖子被推进医院急诊。那胖子起码三百斤，鼻子上身体上插满了各种管子，看来生命垂危。她很害怕，担心自己也胖成这样。 她来到李雾的单身公寓，联想自己的居住环境，无不羡慕。她帮李雾收拾屋子，看着李雾如此瘦削的身材，终于憋不住好奇，问：“你是怎么减肥的啊？能告诉我不？” 李雾盯着她，问：“干什么？” 她自嘲地说：“能干什么，减肥呗！我不想一直当胖子啊。你看我这样子，哪个男人要啊？” 李雾犹豫了许久，缓缓说道：“一般的减肥方法，我都试过，难以坚持，而且容易反弹。后来我找到了两种速成的方法，减肥很快，可惜我太贪心了，一直减，结果把自己身体减毁了。” 陈莹莹大喜，居然有的速成的方法！她不贪心，只要把体重控制一百斤以下很就满足。她迫不及待地问：“告诉我呗！大恩不言谢啊。” 李雾笑了笑：“这两种方法见效快，但是对身体有一定的损害，你确定要尝试吗？到时候减得太狠，不要怪我！” 陈莹莹兴奋地每个毛孔都张开了：“我谢你都来不及，怎么会怪你啊！我保证，不会怪你！” 李雾深吸一口气，说：“好吧，我告诉你。第一种方法，要用到一种虫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二章 减肥：太恶心 陈莹莹愣住了：“虫子？什么虫子？” 李雾淡淡一笑，说：“等会儿你就知道了。”她来到厨房，垃圾桶里的垃圾时间很长了都没有扔。她从橱柜里拿出一双手套。 陈莹莹笑道：“你也太讲究了吧，倒个垃圾还要戴手套？” 李雾不说话，脸上写满了郑重。她轻轻踹了垃圾桶一脚。垃圾桶里跑出好几只肥大的蟑螂。陈莹莹吓得哇哇大叫。李雾慢慢蹲下来，观察片刻突然伸手捉住一只。 蟑螂不住挣扎。 陈莹莹看得心里发毛，说：“你不会是让我吃蟑螂减肥吧？那也太恶心了。“ “当然不是。蟑螂这么脏。”李雾背对着陈莹莹，拿出一个碗，碗里接满水，又撒了两小勺子盐，慢慢搅拌，说：“速效减肥，是要付出一定代价的，你愿意忍受减肥的痛苦吗？” 陈莹莹看着自己肥胖的身躯，又瞧瞧李雾，咬牙切齿：“愿意！” 李雾重复问道：“真的么？” 陈莹莹渐渐生出一种恐惧，觉得李雾是引诱白雪公主吃毒苹果的巫婆，可是她受不了这种诱惑，说：“真的！” 李雾再次强调：“这种减肥方法特别快，开始的阶段非常痛苦，但是只要忍住几分钟，后面就好多了，万事开头难。这可是我老家那里祖传的方法，很少说给外人听。你确定要尝试吗？” 陈莹莹坚定地说：“确定！” 李雾把手里肥大的蟑螂摁到盐水里，摁了几分钟后蟑螂就不动了。 “看着它。仔细看。”李雾松开了手。 陈莹莹睁大眼睛，看到蟑螂尾巴爬出一根铁丝似的东西，又细又长，且带点卷曲。“这是什么？” 李雾介绍道：“这是蟑螂体内的寄生虫，长得像铁丝，我们那的人都叫它铁丝虫，课本上叫它铁线虫。”她用手指去触摸铁线虫，铁线虫瞬间缠住她戴手套的手指。 陈莹莹一阵反胃，她想吐。 李雾说：“铁线虫也能在人体里寄生，它能把你吃掉的食物的大部分营养都吸收掉，也能吸收你体内多余的脂肪。你吃得再多都是给它吃的，只能保持自己的基本生存。这铁线虫的个头会越吃越大，胃口也越来越好。你就会越来越瘦。” 陈莹莹头皮发麻，问：“它怎么寄生到人体里？” 李雾邪邪一笑：“生吞！整条地吞下去！” “啊！”陈莹莹忍不住张大嘴巴。“那它怎么出来？” “当你觉得你足够瘦了，就吃驱虫药把铁线虫杀死，然后拉出来。铁线虫第一个月能帮你减五斤，第二个月减十斤，第三个月减十五斤，以此类推。它在你身体里，你感觉不到它的存在，不会痛苦，但是把它生吞下去的过程特别难受。有时候你吞了一半，它又从顺着喉咙从你嘴里钻出来！” 陈莹莹肠胃翻腾，嘴里都是酸水。 李雾看着陈莹莹的表情，微微嘲讽：“估计你受不了这个苦！” 陈莹莹脸上一红，说：“实在太恶心了。” 李雾继续说：“我们那里的姑娘，都非常瘦，就是吞铁线虫吞的。我以前也觉得太恶心，所以坚决不吞。现在想追求瘦追求美，还是吞了。有的女生太贪心，觉得一个月减五斤太慢，所以同时吞两条，结果两条铁线虫交配产卵，把她整个身体都掏空了。啧啧。” 陈莹莹不寒而栗。她不敢尝试，问道：“这是你说的第一种方法吧，第二种方法呢？” 李雾把铁线虫摔在地上，用脚踩死，然后说：“吃药。不是一般的减肥药。”她带陈莹莹来到她的卧室，从抽屉里拿出一盒没有包装的胶囊，说：“这是我朋友从国外带来的药，它直接作用在你的海马体，知道海马体吗？” “不知道。我是学文科的。” “海马体是大脑的一个区域，负责记忆功能。这个药让你的海马体对吃饭产生恐惧的记忆，让你厌恶吃饭，吃什么吐什么。长久以往不吃饭，你自然而然就瘦了。这个药是甜的，每颗药能维持三天。吃药没什么痛苦，也不会拉肚子，但是你享受不到吃的乐趣。你愿意尝试吗？” “这个听起来不错。但是不吃饭，不会饿死吗？”陈莹莹很担忧。 “你得每天去医院注射葡萄糖，或者喝一些没有任何味道的营养液，保证你的生存。半年下去，你起码能瘦五十斤。”李雾的右手掂着药瓶子玩，说：“这个不恶心，不过看你的样子像是不想用。我跟你讲，不付出代价，是不可能减肥的！” 陈莹莹脸更红了，毕竟她喜欢吃。她问：“你用的是哪种方法？” 李雾灿烂笑道：“你看我每天和余晴吃得那么欢，你觉得我用的哪种方法？” 陈莹莹思考片刻，说：“明白了，你用的是铁线虫，能吃还能减肥。但是你怎么会住院呢？” 李雾叹了口气，说：“唉，上次过生日喝多了酒，神智不清楚，我本来应该吃驱虫药杀死铁线虫，但是我犯糊涂了，把这个减肥药吃了，而且吃了好几颗，损害了海马体，所以医生才说我是神经性厌食症。别说我，你呢？想用哪种方法？如果你说你两种方法都不肯用，那我也没什么办法，我还会鄙视你！世界上不存在不劳而获！” 陈莹莹连忙为自己辩解：“我一时接受不了，我要好好想想。” 李雾看穿陈莹莹的心思，知道她受不了这些苦，不禁恨铁不成钢。“算了，我看你这么多天照顾我的份上，我再告诉你第三种方法，这种方法一点都不痛苦，但是难度非常大，我因为达不到这些条件才用的铁线虫。” 陈莹莹大喜：“快说快说！” 李雾神情严肃：“这方法也是来自我老家。说起来很简单，做起来难，那就是找一个真心喜欢你的男人，你和他达成契约，他为你牺牲。他每增肥一斤肉，你就减肥一斤。” 陈莹莹欣喜若狂：“还有这种好方法！真的是一点痛苦都没有。减肥困难，但是增肥太容易了啊！” 李雾冷冷问道：“你找得到真心喜欢而且心甘情愿为你牺牲的男人吗？” 陈莹莹的笑容僵硬了。 李雾站在卧室的穿衣镜面前，打量镜子中的自己：“以前我又胖又不会打扮，怎么会有男生愿意为我牺牲？男人，说到底还是视觉动物！我也不怨天尤人，那都没用，想生活过得好点，想把握自己的人生，还是得靠自己。所以我忍着恶心去吞铁线虫。如果你有真心喜欢你的男人，就可以试试第三种方法，不过，我觉得有点困难。” 陈莹莹心灰意冷，不过她还是想知道如何把男人的牺牲转化为自己的减肥。 李雾笑道：“很简单，你只需要找到他，白纸黑字写个契约，说他愿意奉献自己为你减肥。两个人都流点血，混在一起，再把血当做印泥，沾一点摁到纸上就行。很简单吧！但前提是你得找个对你这么好的男人。不好找啊。” 陈莹莹非常同意李雾的说法，不由得黯然伤神。 李雾说：“别伤心啦，几分钟的痛苦就能换来一辈子的幸福，考虑考虑铁线虫吧！天黑了，我请你吃饭。” “不用了。”陈莹莹没什么胃口，和李雾告辞。李雾身体还不太好，没有送她。 陈莹莹走向最近的公交站台，突然想起公司里还有个任务没完成，她忙着帮李雾出院给搞忘记了。她可不想给经理留下坏印象，慌忙赶往公司。 她有点饿了，上公司大楼之前顺手买了几个包子。 公司灯火通明。 张杰和另外几个男同事正在加班。张杰是个程序员，加班是常事。 陈莹莹依然没什么胃口，便走到张杰面前，说：“饿不饿？请你吃包子。” 张杰还没说什么，旁边一个男同事开玩笑说：“小陈，你好偏心啊，只请张杰不请我们，这让我们单身狗情何以堪啊。”张杰和陈莹莹都有点脸热。 陈莹莹说：“别瞎说啊，你想吃的话，我再去给你买。” 男同事示意不用：“算啦！廉者不受嗟来之食！” 张杰望着陈莹莹，低声说：“莹莹谢谢你啊。” 陈莹莹回到自己座位，有些感慨。公司里最熟的男同事，除了大帅哥余晴，就是闷葫芦张杰了。她知道张杰之前谈过一个女朋友，但是那个女朋友的爸爸是杀人犯，而且把张杰的堂弟给杀了。那女的精神好像有点毛病，两个人便分手了。后来张杰一直没有再找。 其实陈莹莹仔细回想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意识到张杰对她挺照顾，并且不是普通同事之间的那种照顾。但是陈莹莹一直没往那方面想。 她打开随身携带的小镜子，端详自己的脸。她皮肤挺白，五官也不难看，如果单看她的脸，算得上是美女！她想起李雾那天张杰送她生日蛋糕，突然一阵脸红，她不该那么冷漠地对他。一念至此，她的眼睛情不自禁飘向张杰。 她看到张杰慌忙躲避的眼神，瞬间自信了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三章 减肥：做牺牲 陈莹莹陪着张杰加班，张杰又转而送她回家。两人路上聊了许多，张杰告诉她公司有个三百多斤的大胖子，胖子实在太胖但是技术熟练，于是公司批准他在家办公，昨天呼吸衰竭送到医院抢救。 她暗下决心，不减肥成功誓不为人。 两个月后，她和张杰走在了一起。 陈莹莹心思细腻，对张杰多番照顾，甚至陪着张杰一起打电脑游戏，这让张杰十分高兴。她对张杰也挺满意。张杰很少提他的家庭，不过陈莹莹打听到他是单亲家庭，从小和他爸爸一起长大，家庭条件还不错。很多时候陈莹莹都觉得以后和张杰一块生活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公司挺人性化，不反对内部员工谈恋爱。陈莹莹经常会问张杰，和他的前女友相比，谁对他更好？张杰毫不犹豫说是陈莹莹，因为他前女友天生一张冷脸，对他也是不冷不热。 她试探性地抱怨自己胖，怕张杰嫌弃她。张杰表示胖瘦无所谓，人好就行。她在感动之余，表示自己要减肥，要变得更漂亮。哪个男人不希望自己的女朋友尽可能漂亮一些？ 他们的感情越来越好。她意识到张杰对自己是真的好，她很感动。 有一天，她到张杰家帮张杰收拾屋子，完工后向张杰郑重表示：“我要减肥。” 张杰说：“你想减，就减呗，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她犹豫片刻，说：“节食运动减肥太痛苦，我想请你帮忙，不知道你肯不肯……” 张杰一愣，说：“当然肯啊！怎么帮？你说。” 她把李雾关于“奉献”的第三种减肥方法说了出来。“杰，我知道这样你很吃亏，但是只有这样才没有什么副作用……而且男人迟早要发福，不如帮帮我。当然了，我也不勉强，要是你不愿意，我也不会生气。” 张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说：“我帮你。女为悦己者容，士为知己者死。做点小小牺牲不算什么。你说得对，反正我也会长胖。” “太好了！”陈莹莹抱着张杰猛亲了一口。 张杰找出A4打印纸和黑色签字笔，写了两个苍劲有力的的大字：契约。然后在下面写：我张杰，喜欢陈莹莹，愿意牺牲自己帮助陈莹莹减肥，我增肥一斤，陈莹莹则减肥一斤。 落款下面签上两个人的名字。 张杰走进厨房拿出水果刀，咬咬牙，忍痛在食指间划了一个小口子，挤出几点血滴进碗里，赶紧找创可贴把伤口包起来。陈莹莹有些害怕，哆哆嗦嗦地划了一刀。 红色的鲜血融合在白色的瓷碗里，触目惊心。 张杰又从冰箱里拿出一块肉，用锅煎油，煎出来的油倒在碗里。他用筷子搅拌，用拇指沾上红色混合物。 眼看张杰的食指要摁在纸上，他的动作突然停顿了。 陈莹莹连忙问：“怎么了？” 张杰没回答，反而问：“这种方法有效吗？感觉不靠谱，一点科学依据都没有。” 陈莹莹不满意张杰的态度，说：“不管有没有效，这都是你的一份心。起码起到心理作用。” “你高兴就好。”张杰摁了下去。 陈莹莹也摁了。猪油混合人血的感觉怪怪的，又油腻又血腥。她心里多了一分不安，也不知不安从哪里来。她去卫生间洗手。卫生间垃圾桶里一条肥大的蟑螂钻出来，把她吓了一跳。“蟑螂！”她尖叫道。 张杰跑过去，一脚踩死。 陈莹莹仿佛看到一条铁线虫从蟑螂尾巴里钻出来。她打了个寒颤。她去菜市场买菜，给张杰做饭。她本身厨艺不错，张杰工资不低，在吃上面舍得花钱，伙食便很滋润。 张杰第一次吃到陈莹莹亲手做的饭菜，竟然是因为他答应奉献减肥，不禁有些惆怅。但是一想到以后陈莹莹每天都给自己做饭，他又高兴起来。 想长胖，应该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 第二天，陈莹莹给张杰家里买个体重计，晚上吃完饭后督促张杰称体重。张杰说：“没那么快，还没消化呢！” 陈莹莹也知道张杰说得对，但是她迫切想减肥。她把张杰推到一边，自己走到体重计上去，那个数据依然骇人听闻。 第三天也没什么变化。陈莹莹加大了自己的工作量，晚上做饭的时候把第二天的中饭也做了，反正公司里有微波炉。十点多的时候又带张杰去吃麻辣烫宵夜。这家老柯麻辣烫设备简陋，但是生意很好。除此之外，陈莹莹还得在家在公司里备着无数零食。 同事们都意识到张杰伙食好了很多，余晴打趣道：“这是要把张杰喂成弓长杰的节奏啊。” 李雾的身体已经痊愈，回来工作上班。她知道陈莹莹是在干什么，表情复杂。 张杰的工作注定他坐着不动的时候多，运动的时候少，每天还吃得香吃得频繁，这不长肥完全说不过去。一个星期过去了，张杰胖了五斤。陈莹莹瘦了五斤。 陈莹莹大笑不止，又是抱着张杰一顿猛啃：“今晚给你熬汤，给你大补元气！看你瘦成什么样了！免得你爸看到你说我虐待你！” 当晚两个人共赴巫山多次，张杰叫苦不迭。 为了方便给张杰做饭，陈莹莹干脆从小租房里搬到张杰这来。张杰劝她房子退了得了，就住在这里，节约一笔房租。陈莹莹不肯，说要是她爸妈知道她和别人同居了，估计要气死。 三个月过去了，张杰增肥二十斤，陈莹莹减肥二十斤。 陈莹莹体重基数大，二十斤的减肥成果在体型上还看不出什么区别，但是她的气质变了，变得非常自信。自信的女人身上通常会多出一股魅力。同事们都说这是爱情的滋润。 张杰说住院的大胖子回家了，他们在一个项目组，打算去胖子家探望。陈莹莹不习惯和陌生人打交道，因此没有同去。 又过去两个月，瘦弱的张杰成了一个小胖子，甚至长出双下巴。陈莹莹则成功减肥五十斤。 人们这才发现陈莹莹在不知不觉间成了一个身材匀称的美女，虽然称不上凹凸有致，但是她皮肤白皙，这为她增了不少分。 陈莹莹开始展现一个美女的魅力。和李雾站在一起，她的魅力不遑多让。 李雾由于吃错了药让海马体受到了永久性损伤，至今都有点厌食症，即使停了铁线虫也不长肉。陈莹莹觉得李雾身材干巴巴的，不如她的圆润好看，但她还是觉得自己胖，每天忙着找各种长肉的食谱给张杰做饭。 半年后，张杰成了一个大胖子，陈莹莹则变得无比苗条，气质出众，减肥减成了一个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 她的美丽不容忽视。街上的回头率多了百倍不止。她这才觉得生活充满了阳光，充满了朝气。公司的人不再喊她小陈，而直接用美女两个字来代替。 余晴私下里对张杰说：“看不出来啊，你还找了个潜力股，原来你家莹莹瘦下来这么好看！” 张杰呵呵直乐。但是他隐隐有些担忧，陈莹莹这么好看了，身边冒出这么多追求者，还会看得上自己么？他现在是个两百斤的胖子，他爸爸看到他的时候差点没认出来。不过他看到陈莹莹开心快乐的样子，觉得自己做的这些牺牲很值得。 陈莹莹现在的身材刚刚好，再瘦就成搓衣板了，于是不再给张杰吃那么多。 …… 张杰的胃口已经被喂大，他已经体会到美食的乐趣。他希望陈莹莹继续给他做好吃的，但是陈莹莹有些不乐意。她现在的工作任务逐渐繁重，不像新人那样闲暇时间多。她下班回家只想躺着看电视休息，不想进厨房。以前她虽然胖，但是手上皮肤细腻，如今手指皮肤粗糙，总觉得手上和头发上都油腻腻的。 她不再每天给张杰做饭，减到两天做一次，再减到四天做一次，再减到只有周末做一次。到最后，她只有心情好的时候才进厨房。 张杰试着自己自己做饭，但是实在太难吃，叫外卖觉得没什么胃口，经常去老柯麻辣烫。他让陈莹莹做饭，陈莹莹满脸不耐烦。 终于有一天，他们爆发了剧烈的争吵。 “我是你女朋友，不是你保姆，没有义务天天给你做饭！”陈莹莹怒气冲冲。 张杰神色黯然。“我不是要求你天天做，偶尔做一次好吗。外面的东西不好吃，你看我都饿瘦了。你以前都天天给我做饭的的。” “瘦点好。你看你现在胖成什么模样了。”陈莹莹说这番话的眼神让张杰感到陌生。 “你嫌弃我了，对吗？”张杰满心疲惫。 “莫名其妙，瞎想些什么！真不想跟你吵架！今天我回我自己的租房住。都冷静冷静。”陈莹莹用力摔上门。 张杰很难过，同时肚饿。他去老柯麻辣烫吃东西。 陈莹莹被公司安排出差了几天，这几天里张杰给她打电话不接发信息也不回。张杰十分恼火，这女人一生气就能一个星期不理人。他打开抽屉，发现零食都吃光了。 他很嘴馋，看到李雾那里有吃的，便走过去厚着脸皮说：“美女，赏点吃的呗。” 李雾笑道：“美女这个词我可不敢当啊，是你家陈莹莹的专属称呼。自从你跟你家好上后，你都好久没来找我玩了，稀客啊！” 张杰嘿嘿笑。 李雾看了眼窗外，说：“到饭点了，看来今天要加班。张总肯不肯请我吃饭啊？” “肯定啊。走。” “盒饭我不去！” “哪能啊！吃大餐！” 两人来到公司附近的李胖子私房菜馆。张杰点了好几个菜，点完了才意识到李雾坐在对面，赶紧把菜谱给她。李雾双手托着下巴，说：“你点吧，我随意。” 等菜的时候，张杰问：“你家余晴呢？好像不在公司啊今天。” 李雾很无奈地说：“出差去了。都好几天了。这几天也不给我打电话问好请安。” 张杰眉头一皱，隐隐觉得不安。他那被肥肉挤小的眼睛眯了起来。“他有没有说去哪出差？” “没有，他总是出差，我懒得问。” 张杰眉头皱得更厉害。 李雾也想到了什么，惊愕地看着张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四章 减肥：伤人心 张杰和李雾都猜测以前陈莹莹喜欢余晴，那时候陈莹莹太胖，余晴可能不喜欢她。如今陈莹莹出落成大美女了，很有可能去再续前缘！他不愿意往这方面想，可是陈莹莹最近的态度和行为不得不让人怀疑…… 李雾同样闷闷不乐。她再给余晴打电话，还是没接。她脸上蒙上一层阴影。 两人沉默地吃饭。 …… 到了下午，张杰收到陈莹莹发的信息，说她太忙，没时间接电话，云云。他不说话。 陈莹莹似乎察觉到张杰的不满，换了个温柔的语气，让他不要生气。 他怎能不生气！ 陈莹莹片刻的温柔消失不见，说：“明天回江城。” 他压制自己的怒火，说：“我去接你。” “不用。我自己回去。”陈莹莹也来了脾气。 他再给陈莹莹打电话，被对方直接挂掉。到了后半夜李雾居然发个信息过来，说她认为余晴有问题并且质问余晴，但是余晴不肯承认。他望着自己的食指，那道签契约时细小的伤口已经愈合，但是他和陈莹莹之间的隔阂越来越大。 他对李雾说：“我听说有一个医生，叫杨波，他能验证一个人是否出轨，只要出轨的人跟杨医生说话，这个人就会骨折。我想请杨医生来验证验证。” “我也听说过他，不过他收费挺贵，而且好像退出江湖了，不再办理这类案子。” “是吗？那太遗憾了。” “我不确定。你可以试试。要是杨医生还接单，你就通知我一声。” “好。”张杰挂掉电话，把朋友曾经告诉他的杨医生号码找出来，打过去却得知已停机。 他躺在床上睡不着。 天亮后他早早地去公司，等着陈莹莹来上班，当面问她。 公司早上上班打卡时间是八点二十五，八点二十四的时候他才看到陈莹莹来公司。 陈莹莹没化妆，她本身皮肤就不错，无需遮瑕，五官也挺好看，瘦下来后美得不可方物。 张杰好些天没看到她，恍惚间有些落差，这还是我认识的陈莹莹么？他悄悄走到陈莹莹旁边，问：“不要生气了，好吗？”话音落地，张杰觉得非常荒唐，明明是陈莹莹心里有鬼行动有问题，为什么是他道歉？ 陈莹莹低声说：“我没生气。” 张杰说：“没生气就好。” 陈莹莹问：“听说你想去找杨波？” 张杰脸一红，连忙摆手说：“没有没有！” 陈莹莹望着电脑屏幕：“看来你怀疑我。这样的话就没什么意思了。分手吧。我们还能做朋友。” “啊？”张杰涨红了脸，“怎么了啊？我是有那个想法，但是你那么多天都玩失踪，我能放心吗？”张杰越说越生气，声音也逐渐大了起来。 陈莹莹冷静地说：“注意下场合，这是公司，有什么话下班后再说。”她的五官越发俏丽，同时越发遥远。 张杰心如死灰。 他突然想到，陈莹莹是怎么知道他要找杨波的？他只跟李雾一个人提过！他恶狠狠地看向李雾。 李雾今天没化妆，脸色极差，黑眼圈非常严重。看来她和余晴也大吵了一架。 张杰没心思上班，如坐针毡。他不时观察陈莹莹，看到她给客户打电话，笑得非常灿烂，非常自然。 中午下班后，他跑到陈莹莹面前，把她拉出公司。 “别碰我！”陈莹莹嫌弃地说。 张杰的心更凉了。“到底是怎么了？” 陈莹莹反过来把张杰拉到楼道里，美丽的眼睛看着张杰，竟然流出两滴眼泪。 张杰慌了，不知所措。 陈莹莹说：“是我对不起你，你对我很好，我以前也一直很喜欢你。可是……现在我还是很感激你，感谢你为我做的一切，可是我感觉我们俩不适合。真的对不起。我给你介绍更好的姑娘，你别恨我，好吗？” 张杰阴沉着脸，不发一言。 陈莹莹伸手捏捏张杰肉呼呼的脸，说：“走，我请你大餐。” 张杰轻轻打开陈莹莹的手：“我不吃了，没胃口。”他拖着沉重的步伐，挪动身体回到办公室。 当天下午，陈莹莹办理离职手续，稍微收拾了下东西就离开了公司。 张杰呆若木鸡，眼神空洞地望着陈莹莹的曼妙的身姿。 陈莹莹走了。 张杰痴痴呆呆地坐在座位上，从下午坐到晚上，姿势一动不动，同事们投在他身上的同情目光让他失去了身上所有斗志。 到了晚上十一点，公司里只剩张杰和李雾两个人。 李雾走过来：“别伤心了，回家吧。” 张杰突然发火：“你为什么要告诉她我要找杨波？都是你，都是你害的我！”他愤怒的样子像是要把李雾生吞活剥。 在张杰壮硕的身躯面前，瘦弱的李雾看起来更加弱小。她急得直哭：”不是我告诉她的！” “不是你还是谁？”张杰的声音震得李雾耳朵嗡嗡响。 李雾退后两步：“是余晴！昨晚我问他是不是有了别人，他说没有，我就威胁他找杨波来鉴定。他朝我发脾气，说要跟我分手！余晴这人太聪明，他猜到了你也在怀疑陈莹莹，估计就跟她说了。他们俩已经好上了，把我们当猴耍！找不找杨波其实只是一个借口，就算我们不提杨波，他们也会找到别的理由！” 张杰坐在椅子上大口喘气：“她为什么要离职？就这么不想看到我吗？” “你想多了！”李雾冷笑：“他们是怕公司的人知道他们厮混在一起笑话他们，所以走为上计！不是照顾你的心情！余晴出差之前我就看到他在写求职简历，那时候我还天真地帮他找公司，原来他们已经谋划着下一步了！” 张杰的身体仿佛被抽干，再没剩下一丝力气，连生气的力量都没有。 李雾突然凑过来，问：“你还喜欢她吗？” “你说呢？”张杰有气无力。“我恨她！她从头到尾都是在利用我，就是想利用我减肥！为了她，我现在肥成了猪！跟公司的大胖一样，迟早要病危急诊。真不知道她那个减肥的办法从哪里来的。”他说的大胖就是那个三百斤的胖子。 “我告诉她的！”李雾淡淡地说。 张杰吃惊地看着她：“你为什么要帮她害我！？” “当时的你，别说为她增肥了，她就算是说要你的命，你也会毫不犹豫给她吧！唉，真羡慕她有你这样真心喜欢她的人，却不知道珍惜。” “别说风凉话了。” “你想报仇吗？”李雾问道。 “报仇？” “对！报复这对狗男女！” “怎么报仇？” 李雾露出森森白牙，冷笑道：“当初我告诉她，如果喜欢她的男人和她签下契约，只要男的增肥一斤，她就能减肥一斤。其实我没有把话说完，如果她背叛了她的男人，那么男减肥一斤，她就增肥两斤！算了，你这人对她痴心一片，肯定不会报仇。” “我可没那么博爱。我这么胖，一身的病，早该减肥了。嘿嘿。”张杰阴森冷笑。 张杰开始努力健身锻炼，但是收效甚微，因为他经常加班，没多少时间去锻炼，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明显没什么效果。他很失落。 没几天，余晴也辞职了。 李雾坐在办公大楼的厕所里痛哭了一天。 下班后，她找到张杰。“想快速减肥吗？” “想！” “快速减肥要付出代价，你愿意吗？” “愿意！” “第一种方法和一种虫子有关……” 张杰来到李雾的单身公寓，看着李雾熟练地挤出一条铁线虫。 又细又长的铁线虫缠住李雾的手指，不像一个活物。 “敢吞吗？” 张杰觉得无比恶心，跑到厕所里狂吐了一顿。 李雾走到他身后：“他们现在双宿双飞呢，哪会记得你这个痴心汉！” “我吞！”张杰大声说。 “好样的！”李雾赞美道。“ 李雾把手指伸到盐水里：“把铁线虫泡得半生不死，活的他会乱动，吞不了。要是死的，又没什么用。等会你把它一点点吞下去。脱离了盐水，它就慢慢苏醒。醒到一半的时候，你要用力把它吞下去，但是你的喉咙会本能把它当做外来物挤出来！过程非常痛苦，看你自己能不能克服。” “我能！”张杰斩钉截铁，目露凶光。 “我帮你。张开嘴！”李雾捏着铁线虫。 张杰闭着眼睛仰着头，张开嘴巴。 李雾把铁线虫拉直，一点点坠入张杰嘴中。 进去一半的时候，铁线虫感受到温暖，它苏醒了，疯狂扭曲。 喉咙挤压它。 胃里的酸水涌到了张杰喉咙口。 张杰竭尽全力压制喉咙的肌肉挤压，方便引狼入室，让铁线虫钻入他的肠胃。他痛苦得流泪。 李雾望着窗外，露出残忍的笑容：“贱人！看你得意到什么时候！” 张杰花了半个小时才完全把铁线虫吞进去，这半个小时累得他满身大汗。他坐在李雾家的椅子上，累得睡着了。 李雾望着张杰肥胖的张杰，百感交集。 因爱生恨。 爱的力量有多大，仇恨的力量就有多大。 她有些羡慕陈莹莹，因为余晴对她，绝对没有张杰对陈莹莹那么好。 总有人身在福中不知福。 听到张杰的鼾声，李雾不打算喊醒他，就让他睡吧。 她给陈莹莹发了条短信，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不用第三种方法吗？不是我找不到真心喜欢我的男人，而是我不敢保证这个人男人会一直喜欢我……你即将知道仇恨的力量，有多么恐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五章 减肥：弃复仇 陈莹莹收到李雾短信的时候，她正依偎在余晴怀里看电视。她把短信给余晴看，说：“我觉得我像是一个罪人，破坏了你们之间的感情。” 余晴笑笑，说：“这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再说了，李雾每天要化两个多小时的妆，卸妆后简直见不得人。我每次看到她，都像是看着一张面具，不自然，还是你这种天生丽质的好。” 陈莹莹心想，要是她还是个胖子，余晴肯定不会夸她天生丽质。 她在原来公司待了一年，能学习的东西基本都掌握了，公司一直不加工资，她留在那里还有什么意思，趁早找下家！那些长舌妇同事们肯定会觉得她是躲避张杰和李雾，随他们说吧！她找了另外一家民营企业，余晴去了一家外企，两家公司隔得不是很远。她在新公司很受欢迎，人勤快又漂亮。有余晴这样的英俊男人来接陈莹莹下班，更是令人羡慕嫉妒恨。 总有很多女同事来向陈莹莹请教，问她平常是怎么锻炼的，身材这么好。陈莹莹轻描淡写地说：“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多跑步多运动，我以前也是个胖子，后来坚持锻炼就慢慢变瘦了。” 她偶尔会想起张杰，略有些歉意。 她从原来的六人租房里搬出来，和余晴住在一起。余晴和他的一对情侣朋友租的两室一厅。环境比以前好多了，她把那些胖子时代的衣服都扔掉，换成很多在不经意间勾勒身材的服装。 如今工作生活感情都很美满，所谓成功，不过如此吧。 可是这份美满很快被打破。 陈莹莹趁着商场折扣买了好几套衣服，当时穿在身上挺合身。过了几天，当从衣柜里翻出来准备穿的时候，发现衣服似乎变小了。难道洗过一次就缩水？她又换了好几套衣服，全部变紧了！ 她涌起一阵恐慌。 她拿出尘封已久的体重计，在房间里脱掉鞋子和上衣，忐忑不安地站上去。 体重计上的数字让她差点窒息。 她保持一百斤以下的体重已经很长时间了，哪知道今天会达到一百零五斤！ 一定是今天白天吃太多了，还没消化！一定是这样！ 她冲到厕所，可惜没有便意，呆了半个小时只憋出一个屁。 她收起体重计，换了身宽松的睡衣，她不希望余晴看到她体重反弹的样子。她意识到这段时间吃东西没有节制，也缺少运动，长点肉很正常。想维持好身材可不容易。 晚上余晴加班回来，一身疲惫，他还没吃饭，打算洗完澡出去宵夜。他洗漱完毕，喊陈莹莹一起去。平常两个人经常去烧烤摊大排档祭一下五脏庙，再苦不能苦自己的胃。 陈莹莹一反常态，说：“我不去了，你去吧。我怕我会长胖，还是少吃点好，不然到时候你就嫌弃我了。” 余晴笑道：“我是那种只看外表的人么？你想吃什么？我帮你带。” “真不用。” 余晴有些疑惑，但是没有多想。 第二陈莹莹没有吃早饭，中午就啃了一个苹果两片面包，晚上就喝一碗燕麦片，整整一天几乎都没有摄入什么热量。晚上到家后还夜跑了两公里。 她大汗淋漓地掏出体重计，边擦汗边站上去。 五十二公斤变成了五十三公斤。 她愣住了，脸色惨白。 余晴回来时，她装作一切正常。 第三天，她吃得更少，运动更多，可是体重计上残忍地跳到了五十五公斤。 一个星期后，她的体重就突破了六十公斤。 七天的时间长了二十斤肉，傻子也看得出来。 同事们发现了这点，开玩笑说：“陈大美女最近伙食不错啊，向杨贵妃方向发展！” 陈莹莹听出他们的幸灾乐祸。她无从反驳，只能说：“是啊，我男朋友总想把我喂成一个胖子！我要减肥了！” 她不害怕同事的嘲笑，只是担心余晴的反应。 余晴肯定明白陈莹莹的变化，但是他什么都没说。这种沉默让陈莹莹极其惶恐，她完全猜不透余晴的想法。 半个月后，她以惊人的速度长到了七十公斤，成为名副其实的胖子。公司的同事没有再发表议论，余晴却提出了自己的疑惑：“你是不是吃激素治病？怎么胖得这么快？” 陈莹莹哭着说：“我不知道啊，只是上次感冒吃了点抗生素，抗生素不是激素吧。完了完了，我又变成肥婆了，你要嫌弃我了。” 余晴安慰说：“不会的，咱们一起减肥！” “我会不会跟大胖一样胖得住院啊？” “傻瓜，肯定不会啊，你吃得又不多。大胖一顿吃的饭够我吃一个星期。” 话虽如此，但是余晴眼中的厌恶根本藏不住，他主动要求去外地出差。 陈莹莹心碎不已。她不想再回到噩梦里。她想不通为何自己会胖得这么快！胖得毫无道理！ 她想减肥，于是她想到了张杰。 她不敢回原来的公司找张杰，害怕以前的同事嘲笑她的胖死灰复燃。她壮着胆子给张杰打电话，张杰没有接，连续打了七八次都没有反应。不得已，她给李雾打电话，希望李雾能帮她联系张杰。她抢了李雾的男朋友，不太指望李雾能够帮她，谁知李雾热情地一口答应。她打听到张杰还是光棍，瞬间觉得成功的希望又多了一些。 一个小时后李雾给她回电话，说已经约好了，张杰愿意见她。 电话里，李雾告诉她一个惊人的真相，她的增肥是因为张杰的减肥。如果张杰一直狠心减肥，那么陈莹莹就会永远胖下去。这都是当初陈莹莹抛弃张杰的恶果。 陈莹莹面红耳赤，继而轻松了许多。她不需要张杰为她增肥，只需要张杰停止减肥就行了。但是，张杰会原谅自己吗？ 见面地点仍然是老单位附近的李胖子私房菜馆。陈莹莹提前过去，按照张杰的口味点好了菜。 张杰的出现让陈莹莹大吃一惊。张杰从分手前接近两百斤的胖子变成了一个身材匀称略偏壮硕的肌肉男，精神头十足。最吃惊的是张杰看陈莹莹的眼神。她以为张杰眼中会有厌恶，会有仇恨，也可能有期待复合的希望。然而预料中的一切都没有，张杰看她就是像是看一个普通同事。 李雾还是原来的老样子，画着精致的妆容，但是脸上的盛气凌人少了许多。 “好久不见啊莹莹。”李雾主动打招呼说。 陈莹莹为了这次碰面，特意打扮了许久，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胖。“是啊，新公司比较忙，天天加班，作息啥的也不规律，你看我脸上，冒出这么多痘痘。哪像你，小脸蛋跟鸡蛋似的光滑。” “光滑个毛线，都是化妆的效果。老张，看到你的老相好也不表示表示啊？”李雾把话题引向张杰。 张杰正埋头看手机，听到李雾的话抬起头来，说：“哦，刚有点事。小陈你好，咦，你好像变……圆润了啊。看来你家余晴对你不错，天天给你做好吃的。我现在天天吃泡面，看我瘦成什么样了啊。” 听到“小陈”这个称呼，陈莹莹一阵失落，看来张杰已经把她当成了一个陌生人。她本来想央求张杰停止减肥，现在才反应过来她这是痴人说梦，张杰恨自己还来不及，怎么会帮自己？她过高地估计了张杰对自己的感情。更何况她和余晴还在一起。 她被肥胖的恐惧冲昏了头脑。 她摆正心态，只吃饭只聊天，不说其他。 饭局散后，各回各家。陈莹莹在卫生间里看到一条硕大的蟑螂，下意识地一脚踩住。她思考了很久，忍着恶心捏着蟑螂的长须，来到厨房，拿出食盐和碗。 室友听到厨房的响动，问道：“莹莹，你要做宵夜啊？” 陈莹莹吃了一惊，忙说：“没有没有，感觉有点感冒，煮点姜汤。” “哦。”室友把头缩回自己的房间。 陈莹莹调好盐水，将蟑螂扔进去。片刻后，一条又细又长的铁线虫钻了出来的，在盐水中蜷缩成一团。陈莹莹看着铁线虫毛骨悚然。 她想减肥。减肥得付出代价。 她伸手去捏铁线虫，铁线虫迅速缠绕住她的手指。她吓得哇哇大叫，用力把铁线虫甩出去，再用脚踩死。 实在太恶心！ 又过了两个月，她恢复到和以前一样胖。她真的是喝凉水都长肉。 意料之中，余晴跟她提出分手。 陈莹莹不怪余晴，如果余晴也变成两百斤的大胖子，她也会甩了他。 分手后，她不能再住在余晴那里，但一时没有找到住处。她无家可归。关键时刻还是李雾收留了她。住进李雾家的第一个夜晚，她对着李雾嚎啕大哭，忏悔自己的错误。李雾只是安慰。 她彻夜难免，她才深刻体会到张杰对自己的喜欢，并不因为她的外貌改变而改变。她跑到张杰家里去，请求张杰的原谅。门一直没开，也没有传出什么声音。她干脆一直在家门口坐着。不知不觉她抱着自己睡着了。 当她被喊醒的时候已是深夜十二点。张杰不是不给他开门，而是刚刚加完班回家。 张杰把陈莹莹喊进屋子里，给她泡了杯茶。 陈莹莹不说话，眼泪刷刷地流。 她的眼泪软化了张杰的心肠。 “先别哭了，饿不饿？我给你做饭吃，只是味道不怎么样，跟你差远了。” 陈莹莹回想起当年两人在一起的画面，那时候两个人每天都充满了快乐，可惜现在……她听到张杰在厨房忙碌的声音，百感交集。 张杰把饭菜端出来：“尝尝吧。” 陈莹莹擦干眼泪，吃了一口，细细咀嚼。 “怎么样？” “实话说，不怎么样……” “额……我学了很久，技术还是不咋样，有时候下班回来就去小区附近那个老柯麻辣烫。” “我给你做饭吧。” “啊？好啊！我也饿了呢。” 陈莹莹熟悉地打开张杰家的冰箱，里面都是一些速冻食品，以及各种泡面，只有一点点家常食材。陈莹莹充分利用各种材料，炮制出一顿美餐。 张杰无不陶醉：“好香啊。”他扒拉了两口，见陈莹莹不动筷子，便说道：“你也吃啊。” “我减肥，不吃了。”陈莹莹说。 张杰放缓了吃饭速度。 陈莹莹连忙说：“我不是来找你增肥的，我自己想办法减肥。不麻烦你。” 张杰欲言又止。陈莹莹利用他减肥完了转而投向余晴这件事造成的裂痕不可能愈合。张杰继续吃饭，反正他吞了铁线虫，吃再多也不会长胖，反而会越来越瘦。 陈莹莹也猜到了张杰吞了铁线虫，否则减肥效果不会这么好。她静静地看张杰吃饭，眉眼温柔。 两人一起洗碗。 天色已晚。 张杰看着陈莹莹穿围裙的样子，有无数话想跟她说，最终欲言又止。他从冰箱里掏出一瓶豆子，嘎嘣嘎嘣地嚼着吃。 陈莹莹已经好久没吃过饱饭了，非常眼馋，说：“这是什么东西，闻起来很香的样子。” 张杰笑道：“这是一味中药，叫做使君子，主要的作用就是消灭寄生虫。我不再需要铁线虫了。” 陈莹莹再次泪流满面。 张杰望着陈莹莹，说：“你要是想减肥的话，要么坚持锻炼，要么吞铁线虫，你自己选择吧。吞铁线虫的过程太痛苦，我可以帮你一回。” 陈莹莹摸了摸自己的脸，说：“我自己来吧。谢谢你。” 张杰从抽屉里摸出那张契约，用打火机点燃，任它燃烧。“你放心，我不会再害你了。可是，我也不会再喜欢你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六章 减肥：难奉献 陈莹莹回到李雾家里，思索良久，走进厨房想捉蟑螂，谁知找了许久都没有看到一只。 她曾经提出给李雾交房租，李雾没有收，说分担水电费就行了。她白吃白住不好意思，而且之前对不起李雾，因此勤快地打扫卫生，洗衣做饭。在她的细心打扫之下，蟑螂少了许多。她收到李雾的短信，说去医院看望朋友了。她没有心思吃饭，满怀心事地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她思考了很多。 在她和张杰分手的那天，她提过给他介绍别的姑娘……她想弥补自己的过错。她想起她的一个好朋友，这个朋友叫钱诗韵，是一个女演员。一年前还挺火，出演了不少电视剧的女二号，后来似乎是得罪了公司高层被雪藏，一直都没有活儿干，只能每天呆在家。钱诗韵以前拍戏做节目的时候作息不规律，精神总是高度紧张，现在生活安逸了，三餐作息也正常了，很快就胖了许多。公司本来想再给她一些影视资源，可惜她不争气，偏肥胖的体型限制了她的发展，只能出演女七女八的配角。 她和钱诗韵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感情深厚。她知道钱诗韵一直没有男朋友，钱诗韵本人不愿意找圈子里的同行。张杰为人忠厚，外形和内涵都不错，也有一定的经济基础，说不定能凑成一对美好的姻缘。陈莹莹一时间思绪万千。她给钱诗韵打电话：“大明星，什么时候有档期出来一起吃饭啊……” 钱诗韵惆怅地说：“别笑话我了，我还没红就过气了。这个月就开工了五天，其余时间都闲得没事干。” “那周末的档期我预定了啊。” “好啊。” 陈莹莹又给张杰打电话……她没有明说介绍对象，只是帮助两人创造互相认识的机会，成或不成靠他们自己，她只是适当地点拨一下。她安排好了一切，才觉得心安了许多。 …… 钱诗韵和张杰倒是有相见恨晚的感觉，聊得很投机。钱诗韵工作很拼命，演了一些动作戏，年纪不大居然一身伤。张杰称呼她是女版成龙。钱诗韵哈哈大笑，一扫多日阴霾。 陈莹莹窃喜，为他们感到高兴。她想到大胖肥胖导致住院的恐怖画面，决定吞铁线虫。在李雾的帮助下，找出一只蟑螂，泡在盐水里拉出一条铁线虫。 吞铁线虫的情景是她一生的噩梦，她很多个晚上被这个惊悚恶心的画面惊醒。 她的体重慢慢降了下来。她花三个月的时间减了三十斤，再过个半年，她的体重就能踏入瘦子的行列。她不好意思继续住在李雾家里，搬出来在公司附近租了个单间。 当减到一百斤的时候，她感觉很满足，于是学习张杰服用使君子驱虫。她尝了两颗炒使君子，发现挺香，跟花生瓜子似的。她不经意间吃了好多颗。效果立竿见影。晚上她在厕所里拉出一条又粗又长的铁线虫，恶心得要死。她也后怕，要是还贪心继续减肥，估计这条铁线虫很难被杀死。 她的身材变好后，余晴又回来了。她的心情很复杂，一方面怨恨余晴太花心太绝情，一方面又很喜欢余晴，毕竟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余晴对她非常不错。余晴重新展开追求，她的心理防御逐渐松动。 她知道张杰和钱诗韵走在了一起，后来，钱诗韵的事业慢慢有了气色。原来张杰的老爸竟然是个高官，不少人多多少少卖他个面子。这说明张杰的父亲初步认可了钱诗韵这个儿媳妇。陈莹莹有点嫉妒又有点伤心，她和张杰相处了那么长的时间，从未见过张杰的父亲。 她非常后悔，悔不该当初抛弃张杰，谁知道貌不惊人的张杰有这么雄厚的背景啊。她时刻注意着钱诗韵和张杰的现状。得知钱诗韵虽然有贵人相助，但事业的起色不是很明显。她太胖，限制了她的发挥。钱诗韵也意识到了这点，努力节食运动减肥。有一次饿晕在片场，把张杰吓得够呛。 陈莹莹接到钱诗韵的电话，问她怎么减肥。陈莹莹思索再三，没有直接告诉钱诗韵她是吞铁线虫。这个方法太惊悚太恶心，她担心钱诗韵鄙视她。她急中生智：“我的方法是张杰告诉我的，他比我更清楚，你问他吧。” 钱诗韵大喜，挂掉了电话。 陈莹莹思绪万千，猜测张杰会告诉钱诗韵铁线虫还是签契约？当初是她主动要求张杰，多少有点勉强的味道。过了一段时间，她联系钱诗韵，问她减肥效果如何。 钱诗韵非常高兴又带点神秘地描绘她的减肥过程，特别简单，只是和张杰签一个契约而已，张杰增肥一斤，她就减肥一斤。钱诗韵在一般女演员里算是胖子，但是放在普通人堆里，她顶多算是微胖。她一百二十斤，减掉二三十斤就足够应付工作了，而张杰如今壮硕的身材增加个二三十斤，也不会显得特别胖。 陈莹莹当年体重基数太大，她需要减肥一百斤，张杰就要增肥一百斤。普通人增肥一百斤自然而然就会变成胖子。她问钱诗韵：“是你要求张杰跟你签契约的？” 钱诗韵说：“不是，他说的，他看我工作太辛苦，不忍心看我吃苦。他对我真不错，真是谢谢你我介绍这么好的男朋友啊。” 陈莹莹心里酸溜溜的，张杰居然对钱诗韵这么好！比当年对她还好！她挂掉电话，试着安慰自己，反正她不是那么喜欢张杰，张杰对她再好也是无用功。如果余晴对她这么痴情就好了。 为何自己要犯贱呢？ 余晴不放弃对陈莹莹的追求。陈莹莹本身就对他余情未了，难免水滴石穿。她重新接受余晴。 陈莹莹意识到女人控制自己的体重才能控制自己的人生，如果她还是个两百斤的女胖子，余晴这么优秀的男人怎么会看上自己？她的内心压根就没有恨过余晴。 双方见了家长。她了解到余晴的父母是做生意的，经济条件不错。余晴的父母对她也很满意。于是商量着下一步。 她持续关注着钱诗韵。钱诗韵的身材恢复后，效果显著，影视资源广告代言慢慢多了起来。钱诗韵和不少当红演员导演合作，事业蒸蒸日上。各大投资商也慢慢注意到钱诗韵。陈莹莹委婉提醒钱诗韵，说她能有今天，都是张杰的帮助，可不要辜负了他。钱诗韵满口答应。 陈莹莹准备拍婚纱照的大事。她到处咨询哪家婚礼摄影公司效果好。这段时间她发现余晴情绪也很低落。她关切询问。余晴说他家的生意遭受了打击。他们家的生意受政策的影响比较大，最近的政策明显不利于他们家的生意，已经砸进去了很多钱，目前还在持续亏钱。 余晴唉声叹气。 陈莹莹也不好意思提拍婚纱照的事情。在安慰人这件事身上，她没什么经验。 据说人在吃饱饭的时候心情不会那么难过。余晴不开心的时候就喜欢吃东西。陈莹莹最擅长做饭，当然要满足余晴。余晴家的生意一直没什么起色，余晴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去，每天狂吃，没想到慢慢吃成了一个大胖子！ 余晴意识到自己变胖的时候已经太晚了，他不能忍受自己从风度翩翩的美男子胖成猪的现实。他尝试减肥，但是失败，接着更难过，于是更想吃，然后更胖。 陈莹莹无比心疼，阻止余晴无节制的吃：“我帮你减肥！不需要那些折磨人的节食和运动！只是开始的一个小时有点痛苦，以后就非常舒服了，想吃就吃，而且不会胖。” 余晴吃惊地看着陈莹莹：“真的么的？” 陈莹莹说：“有，很简单，只需要用到一种虫子。” …… 余晴听到用铁线虫减肥的事情，断然拒绝，实在太恶心。他问到：“还有别的方法么？” 陈莹莹想起契约减肥。她想帮助余晴，但是她自己不愿意再变成胖子。她没有告诉余晴契约减肥的方法。她不可能为了别人增肥。 她这才意识到张杰的牺牲有多么伟大。 第二天她接到张杰的电话。张杰在电话里哭诉，说钱诗韵变心了，和一个年轻的外国投资人搞在了一起！陈莹莹极度震惊，连忙联系钱诗韵。钱诗韵倒是坦诚，说她拥有国际视野的时候，整个人的审美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不再喜欢张杰这么沉闷的男人。她不是出轨，是和张杰光明磊落分手之后，才和别人在一起。 陈莹莹替钱诗韵着急：“你太蠢了！你不知道那份契约有副作用吗？” 钱诗韵笑道：“我知道啊，如果我不喜欢他了，他减肥一斤我就会增肥两斤，他都给我说了。当时我就让他在契约上写，他永远不会牺牲自己让我变胖，所以我不担心。嘿嘿，我可不是利用张杰啊，只是感情淡了。我觉得我还能和他做朋友。” 陈莹莹不住叹气，她想象得到张杰该有多么伤心。 很快她就不需要替张杰操心，因为她自己的麻烦来了。 余晴问她是不是有契约减肥的方法。 陈莹莹非常吃惊，问：“你怎么知道？” 余晴说：“这个你不用管，有人告诉我的。你能帮我减肥吗？” 陈莹莹咬咬牙，说：“我不想再变成大胖子。” 余晴说：“你变胖我还是喜欢你。” 陈莹莹冷笑：“这话我在很久以前听过一次！” 余晴大叫：“你不愿意为我牺牲，你根本就不是真心喜欢我！” 陈莹莹望着余晴的狰狞，渐渐意识到自己的愚蠢。她竟然会喜欢这种男人！ 两人大吵一架。 最后陈莹莹梦醒，说：“我以前的确很喜欢你。但是，你伤了我的心。就好像碎玻璃，即使拼成了一块，也恢复不到原来的样子了。我们分手吧。” 其实余晴说得没错，陈莹莹知道自己做不出这种牺牲。她更多的考虑是为了自己。她不该将张杰这种好男人拱手让人，她想抢回来。 现在正是张杰感情脆弱的时候…… 她准备联系张杰，却接到钱诗韵的短信：“救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七章 减肥：心已死 陈莹莹慌了神，连忙给钱诗韵打过去，谁知是钱诗韵妈妈接的电话。钱妈妈说钱诗韵现在在医院，身体暴瘦，体重只有三十二公斤，医生表示她现在多项器官衰竭，生命垂危。 钱妈妈边说边哭。 …… 来到医院的时候，陈莹莹看到钱诗韵瘦成了一副骷髅，浑身上下都没几片肉。医生正在和钱妈妈沟通病情，说钱诗韵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掉肉，再瘦下去就会活活瘦死。 陈莹莹认得这个医生，就是当初李雾住院的主管医生。她问到：“我朋友会瘦成二十九公斤少女吗？” 医生接触的病人和家属太多，不记得陈莹莹了，而且当初李雾住院时陈莹莹还很胖，如今她是身材出众的美女。他说：“有可能。” 陈莹莹问：“您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很多神经性厌食症的女病人瘦到最后的极点都是二十九公斤？” 医生皱起眉头，说：“我们研究过，但是没研究出什么结果，你要知道现在医疗技术还有很多不能解决的问题……” 待医生走后，钱诗韵睁开双眼，虚弱地对陈莹莹说：“救我。” 钱妈妈泪眼汪汪地看着陈莹莹。 陈莹莹走过去，说：“究竟发生了什么？” 钱诗韵有气无力断断续续地回忆经过。 原来钱诗韵和张杰分手就没什么来往了，她继续拍她的戏。她的新男友在美国背景深厚，打算帮她打开国际市场。一切都在朝美好发展。钱诗韵的体重没有像陈莹莹担心的那样迅速变胖，反而维持着现有的目标不变。 有一天钱诗韵发现自己又变瘦了许多，从原来的五十公斤标准体重降到了四十五。钱诗韵本来还有些高兴，随便吃还能减肥，何乐而不为？可是她的体重又在一个星期内掉到了四十，然后是三十八，三十六，三十四。 正如医生所说，她在用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瘦。 最后她瘦到了三十二。她身体的多项机能极度退化，头昏晕厥，手脚乏力，有一天起床时昏倒在自己床上，直到被送到医院。 钱诗韵露出绝望的神情：“是张杰，是张杰在报复我！” 陈莹莹问道：“你怎么知道是他？” 钱诗韵回答：“他跟我签了契约，牺牲自己增肥，换来我的减肥。在他的帮助下，我从一百三十斤减到了一百斤。后来就一直没变了。但是我现在又变瘦了，而且瘦得这么快，肯定是他还在增肥，他想变成大胖子，然后让我瘦死！他在报复我！我给他打电话发短信都不理我。我知道他以前喜欢你，你能帮我求求他吗？我不想死！” 说完这些话，钱诗韵的脸颊更加凹陷。她又瘦了。 陈莹莹不能想象，张杰究竟做了什么胖得这么快，从而让钱诗韵瘦得如此夸张。 钱诗韵虽然堵死张杰减肥换她增肥的路，却没想到张杰还有这一招。 陈莹莹再次感到后怕，如果当初张杰这么报复她，说不定她已经死了。 “好，我现在给他打电话。”陈莹莹掏出手机。 张杰没有接。 钱诗韵看到陈莹莹的脸色，更加绝望。 陈莹莹说：“你先别急，我现在去他们公司找他。” 她跑到张杰公司找张杰，以前的同事看到她纷纷阴阳怪气地说：“哟，原来是陈大美女来了啊，女版陈世美，啧啧。”她知道同事们都在为张杰抱不平。她难以自我辩解。她看到张杰并不在座位上，问隔壁桌的同事：“张杰呢？” 同事说：“张杰最近胖得不能走路了，老板批准他在家办公，估计在家里。你要找他么？” 陈莹莹说：“是啊。” 同事说：“你得劝劝张杰，不能再胖了，否则就成了第二个大胖，到时候病危住院就不好玩了。” 陈莹莹径直奔往张杰的家。她敲门，没有人理会。她大叫：“张杰！开门！我求你了，开门好不好！” 防盗门冷漠地看着她。 她给李雾打电话。当今世界上能够劝动张杰的，估计只有她了。 李雾接通了。“怎么了？” “我想见张杰，可是张杰不见我，你能帮帮我么？” “你们又怎么了？”李雾把“又”字咬得很重。 “张杰跟钱诗韵分手了，他要报仇，不停增肥想害死钱诗韵！” “看来是恨到了极点啊，不然不会这么疯狂。” “你和张杰关系好，你能劝他放弃报仇吗？” “你觉得呢？这种大爱大恨，也没什么办法，一切都是靠自己。如果张杰对钱诗韵还有一丝丝喜欢，肯定不会弄死她，如果钱诗韵把张杰伤得太狠，那就是自寻死路。你知道张杰前两次感情受了很重的伤，心理变得极其脆弱，钱诗韵又来一次。是我的话，我也会疯狂地增肥报仇！”李雾挂掉了电话。 陈莹莹继续敲门，依旧没人搭理，她喊到：“张杰，我知道你在里面。你能开门跟我说说话吗？我知道你很愤怒你很难过，你付出了那么多，却得不到什么回报。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的付出就是为了回报吗？你在帮助钱诗韵减肥的时候，你的付出是不是无私的？你在奉献自己的是不是心甘情愿？你当时肯定没有想过回报。什么都可以用数据用公式来计算，只有感情不行。你现在开始计算回报，说明你不喜欢她了，你何必为了一个不喜欢的人折磨自己？你非得钱诗韵死了你才开心吗？” 大门依旧冷漠。 钱诗韵的妈妈也跟着来了，她不知从哪里打听到契约减肥的事情，不停锤门，破口大骂：“姓张的，你要是害死我女儿，你就是杀人凶手，警察会抓你，枪毙你！” 陈莹莹大惊，万万想不到钱妈妈这时候还来威胁张杰刺激张杰。 但是门里面有人说话了。“你们报警吧。警察会相信契约减肥这种鬼话吗？我们坐在家里跟你们根本没有接触，你们自己瘦死了怎么能怪到我们身上？警察会相信吗？” 陈莹莹听出来这并不是张杰的声音。一个人的体型会不断变化，但是嗓子基本都是保持原样。她喊道：“朋友，开开门好吗？我想见见张杰！” “你是什么人？” 陈莹莹一愣，说：“我是张杰前女友。” 里面沉默了半晌，然后门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体型壮硕的肌肉男。“原来是你，小陈。”肌肉男说。 “你认识我？”陈莹莹问。 “认识，我以前和你是同事，别人都叫我大胖。不过你几乎没有注意过我。” 陈莹莹反应过来，原来这就是当初肥胖到病危的大胖，瘦下来后其实挺帅。 大胖把钱妈妈关在门外，只让陈莹莹进来。 陈莹莹看到张杰的卧室门敞开，一滩肥肉坐在床上。那竟然是张杰。 张杰一边吃薯片一边吃炸鸡，满嘴流油地说：“小陈，坐。” “我不想坐，你能放钱诗韵一条生路吗？”陈莹莹开门见山。 “为什么？” “建立在利益基础之上的感情是不牢靠的，你一直企图用风险用牺牲绑架住你和别人，但是绑架的爱情根本不是爱情。如果你和钱诗韵是正常地谈恋爱，而不是用恩情牵制她，我觉得你们不会分手这么快。” “哈哈哈哈，真是笑话！如果不是我的牺牲我的奉献，你们会跟我在一起么？”张杰满脸肥肉，目光灼热。 陈莹莹脸上一热。 张杰叹了口气：“你们口口声声地说不能用利益来计算感情，可是你们在干什么？你们说一套做一套，这么理性地分析感情，这份感情就不是感情了。你有没有想过李雾为什么会暴瘦住院？” 陈莹莹不明白张杰为什么会提到李雾，茫然地摇头。 张杰指着大胖说：“当初大胖为了给李雾减肥，把自己从肌肉男变成了肥猪，李雾呢？身材变好了反过来嫌弃大胖，然后钻进余晴的怀抱，都是一个德行！大胖为了报仇，继续增肥，就把李雾建成了二十九公斤少女！可是啊，大胖还是心软，还是喜欢李雾，没有继续增肥，李雾才逃得一命，不然李雾早就死了！” “啊，李雾也是契约减肥？我还以为她是吞的铁线虫，她为什么要骗我？”陈莹莹难以置信。李雾一直信誓旦旦地说她自己吞铁线虫，还劝陈莹莹也吞。 “骗你？嘿嘿，你们这种人的生活不就是充满互相欺骗？” 陈莹莹黯然，她知道张杰对她们的变心耿耿于怀，永世不能忘记。“你当初为什么不报复我不让我瘦死？”她问道。 “因为……因为我舍不得啊，我喜欢你啊，我恨你，但是我更喜欢你啊！我让你变胖，是想让你回心转意啊！只有我才不嫌弃你胖！只有我在你胖的时候还是那么喜欢你！”张杰大喊大叫，泪流满面。 陈莹莹如遭雷击！原来张杰不是报复自己！而是想让自己回到他身边！她又小看了张杰。她无比后悔，以后可能再也碰到像张杰这么喜欢自己的男人了。 大胖轻声说：“唉，你们总是把人想得太坏。张杰签下契约，自然是喜欢钱诗韵的，怎么会害死她呢？只是给一个教训而已。你们回去吧。” “那张杰？” “张杰被你们女人伤透了心。他已经找到了新大陆。”大胖望着张杰，无限温柔。 陈莹莹无言以对，只得转身离开张杰的家。 目送陈莹莹走出家门，大胖对躺在床上的张杰说：“好了，不用伤心了。我今天来看你，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张杰目光散乱，没有焦点。 “契约减肥的方法这么简单，为什么很少有人用？” “因为真心喜欢对方的人不多呗。” “不是！世界上的痴男怨女何其多！关键在于契约！在于摁的血手印。我和你之所以能够契约成功，是因为我们的血是特殊的血，叫做契约之血。无论什么契约，只要摁上我们的血，就会生效。拥有这种契约之血的人非常稀少，一旦被别人知道我们的的血有特殊能力，肯定会陷入危险。好在我们有个组织，叫做稀有血型联盟。在你危险的时候，组织保护你。其他组织成员有危险的时候，你也得保护他。愿意加入我们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八章 记忆：午夜梦回 老柯麻辣烫的老板姓柯。老柯听起来有点唠嗑的意思。当客人不多的时候，老柯喜欢和客人闲扯打发时间，送两瓶啤酒什么的，有时候也喜欢听客人们富有烟火气息的聊天。 他的店子不是很大。小区旁边有一条小吃街，都是搭的棚子，里面摆着塑料板凳，他是其中一家。他这个老板再加上两个老家的亲戚做员工，生意还过得去。但是他要给她的女儿筹钱治病，麻辣烫的收入就不算够用了。 这天半夜两点多，已经没多少客人了，他准备打烊休息。 收拾到一半时，一个穿着衬衣的中年男人走过来。 “不好意思，我们下班了。”老柯满脸歉意。 中年男人看着老柯说：“我不是来吃东西的，我有事想请你帮忙！” “找我？我能帮什么忙？我就是一个卖麻辣烫的。”老柯有些莫名其妙。他和这个中年男人根本不熟，帮忙什么的从何说起？ “只有你能帮我，柯老师。”中年人郑重地说。 一个正在擦桌子的亲戚笑道：“三叔，你什么时候是老师啦？” 老柯呵呵笑道：“这位老板给面子，老师两个字听得舒服。” 中年男人低声说：“江东省中医药大学，医学心理学。” 老柯笑容不变，对两个亲戚说：“原来是老朋友来了，你们先回去吧，我跟老朋友喝两杯。” 两个员工打着哈欠摇摇晃晃回家。 老柯和中年人坐下来，他准备了麻辣烫的材料：“边吃边说。” 中年人也不客气，碰了两杯啤酒，中年人说：“柯老师你好，我叫卢生，以前是师范的学生，曾经到您学校听过您的课，后来还去过您的心理诊所。” 老柯被锅里的水汽熏得眯起眼睛，说：“不好意思，我不太记得了。心理诊所是好多年前的事了。” 卢生说：“是啊，起码是十年前。你怎么会转行做麻辣烫生意了呢？我最近才搬到这个小区，经常路过这，花了很长时间才确认您就是柯老师。” 老柯笑了笑，说：“干我们这行，太危险，每天听人倾诉无数的心理垃圾，我却没地方倾诉，这积压起来非常危险，出了好几次问题。我怕我会变成一个变态，就果断转行了。” 卢生问道：“您虽然转行了，但是那些心理垃圾还在吧？” 老柯喝了一小口啤酒，很享受，说：“没有，我把那些不好的记忆都删除了。很多以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自然就不会出问题。” 卢生夹了一颗鹌鹑蛋，说：“的确，您有删除记忆的的技能。今天我来找您，是想问您，你有恢复记忆的能力吗？” “恢复记忆？”老柯一愣，说：“你想恢复记忆吗？” “是的。最近我一直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什么坏事要发生，零零散散只有一点点印象，可能和以前的事有关。您也知道，人到中年，记忆力大不如前，很多事情都记得不是很清楚了。我想请您帮我恢复。” 老柯笑道：“这个太难了。人的脑子里装满了各种记忆，把记忆提取出来当做影片来播放，能够放几十年呢。你想恢复没印象的记忆，无异于大海捞针，太困难了。除非是某件事情你记得一半，想把另一半恢复过来，我勉勉强强能帮你，但是你现在毫无印象，这个忙我帮不了。而且我退出江湖很多年，当年的技术都忘记了。” 卢生满脸失落。 老柯劝慰道：“既然你的大脑选择将那段记忆忘掉，肯定是不好的事情，不好的事情何必再想起来呢？不用想太多，活在回忆里没什么用，要活在当下。” 卢生唉声叹气，见老柯不能帮忙，再坚持也没什么意义，就纯粹地和老柯喝酒。 待卢生喝得醉醺醺地回去，老柯的眼睛多了许多痛苦之意。其实他能帮助卢生，他宝刀未老。但是他一旦帮卢生恢复记忆，卢生脑子里的负面情绪就会积累在他的大脑中，甚至唤醒他刻意消除的其他心理情绪垃圾和负面记忆，这样会把自己逼疯。他不能冒这个风险。 目前掌握删除记忆和恢复记忆的心理学大师极其稀少，一旦老柯帮人恢复记忆的事情传开，又会有无数人来找他。他不希望他平静的生活被打破。 他收拾完店面，回家休息。他轻手轻脚地开门、走路，可惜还是把他女儿吵醒了。他女儿生下来有脑瘫，影响了智力和肢体发育，而且有些神经衰弱，一点点声响就容易吵醒她的睡眠。 “爸，以后早点下班吧，太晚了，我怕你身体扛不住。”女儿虽然智力发育迟缓，但不是傻子，只是比同龄人反应慢一些而已。她今年二十岁，智力水平在十二三岁左右。 老柯知道她是脑子里有器质性病变，也就是某个部位受了损伤，需要去脑科医院治疗。他打听过治疗费用，极其昂贵，他暂时承受不住，所以才拼命工作挣钱。 “没事，老爸老当益壮。你早点睡，明天带你去图书馆看书。”老柯安慰道。他望着女儿的脸，心中荡漾着无数父爱。女儿其实挺漂亮，但是智力缺陷影响了这个人的气质，看起来有点呆板。到了结婚年纪了，可是哪个好人家愿意娶一个脑瘫？他得抓紧时间挣钱给女儿治病，还要准备些彩礼，不能让男方小瞧了。 说到底，他需要钱。 卢生隔三差五来老柯的店子转，偶尔请教下心理学的问题，多数时候聊天发牢骚。原来卢生的妻子怀孕了。他在几年前生过一个女儿，可惜生出来没多久就夭折了，夫妻二人都抑郁了许久。这两年才克服心理阴影，现在好不容易又怀上，妻子又缠上了产前抑郁症。卢生跟着郁闷。 老柯只是笑。 卢生见过老柯女儿两回，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他们单位有一些新来的小伙子，要不要介绍介绍。老柯表示欢迎，只是现在女儿的病还没治好，恐怕没人会真心喜欢。卢生了解小柯的病，非常感慨。 有一天，卢生十分惊恐地来找老柯，说一定请老柯要帮忙。他愿意帮助小柯治病，提供五万医疗费当做给酬劳。 老柯有些心动，问怎么了。 卢生深吸一口气，说：“今天我接到一个电话，是看守所打来的，说我妈即将出狱，让我去接她。” “你母亲在坐牢？” “是啊，可是我完全不记得我老妈在坐牢啊，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坐牢。我还一直以为她在老家！柯老师，你得帮帮我，帮我恢复记忆，我不知道我妈妈出狱究竟是好事是坏事。您放心，您帮我，我也帮你，我帮你给你女儿治病。” “不怎么孝顺啊，没怎么给家里打电话。”老柯心里想。他思索良久，说：“看来你当年对这件事记忆深刻，而且现在想起来了一些，我试试看，看看能不能帮你恢复。” 卢生大喜过望。 老柯说：“我也不知道重出江湖是不是好事。我来帮你恢复，前提是你得绝对信任我，一切按我说的做。” “那是自然。” “先找个安静的地方。” “去我办公室吧。” “我尽可能地提取记忆，然后再把所有细节都告诉你。你本人会慢慢恢复记忆。” “这就很好了。” 卢生是一家公司的高管，有独立的办公室，非常安静。 老柯开始展开催眠，提取记忆。 三个小时后，卢生醒了。 老柯满头大汗，大声喘气。 “提取了吗？” “提取了。我现在告诉你，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卢生看到老柯郑重其事的样子，不禁忐忑起来。“您说，我准备好了。” 老柯喝了一大杯水，说：“你第一个女儿不是病死夭折，而是被人杀死的。” “啊！”卢生腾地站起来。“谁？谁这么残忍杀一个刚出生的婴儿？” “不是别人，正是你妈！” “不可能！”卢生大叫道。 老柯也不敢相信，他说：“你母亲重男轻女思想很严重。她看到你老婆生的是女儿，十分生气，想让你们再生一个，你们都不肯。你母亲见你违背她的意愿站在你媳妇儿那边，更加愤怒，于是把你女儿摔死了。” 卢生无力地坐下。他知道他妈***确重男轻女，以她平常的脾气真的能做出这种事。 “你妈妈故意杀人，被公安局抓走了，判了死刑。但是你觉得老人家罪不至死，而且当地的重男轻女思想非常普遍，很多人都觉得你妈***想法和行为没有问题，于是都为你妈妈求情，几千人写联名信。那个法官好像是你的什么亲戚，综合考虑，最后改死刑为十年。你老婆不能接受这个现实，你自己也很难过，一边是老婆一边是老妈中间是自己女儿。你们俩都抑郁了。” “我完全不记得了！”卢生无比痛苦。“怎么会这样？” 老柯其实也受到极大震动。他继续说：“后来你们找到我，让我帮你删除这段记忆。我也帮了。后来你们搬家，身边也没人提这件事，你们就彻底忘记了。现在你老妈要出狱了，你的潜意识害怕你和你老婆想起当年你老妈杀孙这件事，所以忐忑不安。现在你妈妈要出狱，如果让你老婆知道了你们的大女儿是被婆婆亲手杀死的……” 卢生痛苦地抱住自己的头：“怎么办？我该怎么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九章 记忆：重男轻女 卢生把乞求的目光望向老柯，说：“柯老师您得帮我！帮我把我妈杀孙女的记忆删除掉！不然我们这个家就毁了！” 老柯之所以不愿意给人删除记忆和提取记忆，就是不想接触这些耸人听闻的罪恶。在卢生之前，他怎么都不会想到有奶奶会亲手杀掉孙女。他更担心自己某些不好的记忆被挖掘出来。 卢生咬咬牙，说：“柯老师，我知道您干这个有一定的风险。我这些年做生意赚了一点钱。只要您能帮我解决这个问题，费用方面都好说。” 老柯想起小柯稚嫩清澈的眼神和不太协调的四肢，捏紧拳头，说：“好。我答应你。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有时候忘记比铭记要好得多。” 卢生千恩万谢。 卢生妈妈出狱后，没有到卢生家里来，而是回到卢生老家，那里安静，方便删除记忆。卢生妈妈看起来非常慈祥，外人绝对想不到她能残暴到摔死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她这十年来每天都在琢磨着摔死孙女这件事儿，记忆盘根错节，就好像每本书上都有顽劣孩童的信笔涂鸦，老柯要用橡皮把所有书页上的所有涂鸦都擦除掉。这是一个力气活儿。 老柯把生意交给两个亲戚，自己和卢生一起去他老家待了一个星期，废了自己半条命才完成任务。删除记忆是一个极其耗费脑力的工作，老柯差点虚脱。 回到江城后，卢生一家经常来老柯麻辣烫坐会儿。他老妈照顾一家人，和睦相处，似乎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卢生老婆怀胎九月，自然不能吃麻辣烫这种食物，只是他们都觉得老柯是个好人，和他聊天很有意思，所以愿意来找他。 老柯乐得如此。 卢生已经把房子挂在中介了，哪天卖出去个好价格，就把钱支付给老柯。老柯高兴得不得了。他开始琢磨带小柯出去旅游，好好看看这个世界。 有一天，老柯正在招呼客人，卢生慌里慌张地跑过来，脸色苍白。老柯问：“怎么了？你媳妇儿生了么？这么紧张？” 卢生掏出他的手机，说：“我收到恐吓短信。” 老柯拿过来一瞧，上面写着：还记得十八年前的两条人命吗？我想找你好好谈谈。他抬头望着卢生，说：“什么意思？你以前害死过人么？” “怎么可能！”卢生激动起来。“我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怎么可能害死人！就算害死人也早就被警察抓起来枪毙了。” “那你担心什么呢？可能是别人发错了。” “发错了就好了。这几天我发现有人跟踪我，心里发毛。我能感受到有人在背后看我。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些年我的生意做得不错，虽然说人际关系挺好，但免不了有竞争，有竞争就会有人失败。我猜有生意上的竞争对手故意找人吓唬我。可是不太可能。上次你帮我提取记忆，我想起了很多事情的一鳞片爪。我以前找过你，就是为了删除记忆，可能删除了很多。我觉得在二十年前发生了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这件事涉及两条人命，人肯定不是我杀的，但是可能跟我有关。以前只想着逃避，现在我想主动面对。” 老柯严肃起来，说：“你的意思是让我再帮你提取记忆？” “是的！”卢生用力点头。“当然了，我不会让你白干，有报酬。” “你可要想清楚，那段被删除的记忆可能让你极度痛苦，你再次提取出来会让你更加痛苦。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柯老师，年轻的时候我过得浑浑噩噩，现在四十了，四十而不惑，我想把日子过得清楚一点明白一点。” “有这个想法是好的，我支持你。” “什么时候有空？再去我的办公室吧。” “明天上午。” 再次来到卢生办公室，老何有些犹豫。他害怕自己的记忆闸门被打开，害怕记忆中的洪水猛兽吞没他的生活。但是他要为小柯治病，他要挣钱！ 他施展催眠术。 一直到了天黑，老柯才提取完相关记忆。 他毛骨悚然，再次震惊于世界上竟然会发生这种事。 卢生被老柯的脸色吓到了。“柯老师，那是一件什么事？” “唉，真是惨啊。我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事情。”老柯一脸的痛苦。他害怕的事情慢慢来了，那些体现人类内心阴暗深处的故事让他浑身颤抖，心情久久难以平静。 “快告诉我吧！我扛得住。”卢生迫不及待地说。 老柯娓娓道来。 事情发生在二十年前。 当时卢生是一个小学老师，在老家的小镇上教数学，兼任班主任。那正是严抓计划生育的年代。 卢生班上有一个小姑娘，人挺聪明，但是长得不好看，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整个一歪瓜裂枣。小姑娘家是酿酒的，她身上总是一股酒糟味。班上的其他同学都不是很喜欢她。不过卢生对她还不错。 有一天下午放学，小姑娘没有回家，反而跟着卢生到他办公室，脸上心事重重。 卢生问她：“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小姑娘张嘴，还没说话就哭出来了，泪雨滂沱。 卢生以为有同学欺负她了，连忙安慰：“是不是有人对你不好啊？跟老师说，老师替你出头。” 小姑娘哭个不停，肩膀一耸一耸，最后才说：“我爸妈不要我了。呜呜呜。” 卢生以为小姑娘挨了家长揍，便笑道：“为什么啊？” 小姑娘目光中露出恐惧，说：“妈妈肚子又大了，他们去医院，医生说这次是男孩子。村长说我们家有我了，不能再生。我妈妈想要弟弟，就不要我了。” 卢生很生气：“要把你赶走吗？” 小姑娘说：“我不知道。昨天晚上，我听到妈妈悄悄跟爸爸说，要把我弄死，我死了，他们就能要弟弟了。我不敢跟亲戚们说，怕他们也不要我。” 卢生哭笑不得。经常有家长吓唬孩子，说要把孩子卖掉，或者扔出去给野狗吃掉，孩子往往被吓得够呛。卢生不以为意，说：“放心啦，你爸爸妈妈骗你的，你要听话，好好读书，他们怎么会舍得不要你呢。快回家吧。” 小姑娘半信半疑，擦干眼泪回去了。 第二天小姑娘没有来上学。卢生非常奇怪，下午放学后去家访，发现小孩子家竟然摆着花圈和一口小棺材！ 小姑娘爸爸说她得了怪病，在家病死了，正张罗着丧事。 卢生极其震惊，怀疑小姑娘真是被父母杀死了。他不顾父母和众亲属的劝阻，跑到小姑娘尸体面前，看到小姑娘永远闭上了双眼，而身上并没有什么伤痕。卢生非常怀疑小姑娘的死，回到镇上后越想越不对劲，于是连夜跑到派出所报警。 民警听说死人了也很重视，派人去查看，卢生跟着去。民警问父母小孩子是什么病，有什么症状，什么时候发病。他们都支支吾吾说不清楚，只强调自己伤心过度记不得了。民警见他们形迹可疑，便上报公安局，公安局派法医过来鉴定，的确没有发现任何外伤。 父母以为摆脱嫌疑了，法医却发现了内伤：小姑娘的嘴巴咽喉和身体里的器官都受到了严重伤害，进一步检查发现，那都是烫伤。法医推断出结论，认为父母是用倒酒的漏斗往小姑娘嘴里灌开水，活活烫死的！她的五脏六腑全部被烫得稀巴烂。 这起案子的真相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谁会想到父母会如此残忍地对待自己的女儿？ 这件杀人案很简单，就是父母重男轻女，又担心计划生育，于是杀掉女儿生一个儿子。 案子影响极其恶劣，妻子是主谋，被判死刑，当时她怀胎十月，公安机关让她生下来后，才实施枪毙。枪毙的地点在长江边，无数人过去围观。而父亲是从犯，也被判了二十年。 凶手受到惩罚，但是死者不能复生。 卢生极其懊恼和痛苦，如果他当时相信小姑娘说的话，提前去她家里沟通，说不定能够阻止这起惨案。何况村子里重男轻女的思想一直比较严重，他深有体会，更应该相信小姑娘。可是，他凭着人的本能认为父母不会杀自己幼小的孩子，所以选择了忽略。这就造成了一条年轻生命的夭折。 他无法原谅自己。 他每个晚上都被小姑娘生前的眼泪和死后的遗体所惊醒，总是梦到小姑娘哭着质问为什么不救她。卢生不堪其扰，不敢面对身边所有人，于是辞职了，并且搬家搬到了一个都是陌生人的地方。 他依旧无法面对这一切，想忘掉，经人介绍找到了当时开心理诊所的老柯，请老柯删除这段记忆。老柯删除记忆之前，都得让当事人仔细描述这一切，从而采取相应的措施。 他听闻这件惨案后，也经常做噩梦。类似残忍的的案件太多，他难以面对，后来干脆转行，不再从事心理工作。 现在距离当初惨案的发生已经过去二十年。那个父亲也该出狱了。 那父亲肯定特别恨他，如果不是卢生，他老婆不会死，他也不会坐牢。他有一百个理由找卢生报仇！ 卢生回想起一切，心中塞满了恐惧：“完了完了，他会不会对我即将出生的孩子下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章 记忆：家庭惨案 仇恨的持续时间往往很长，并且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发酵。 那个残忍的父亲可能不觉得自己有错，反而怪罪卢生报警，让他家破人亡。如今他出狱，根据他目前发的威胁短信和跟踪尾随的行为来看，他即将展开复仇。 老柯建议道：“那个人打听到你的号码，估计也知道你家在这里。你要不要暂时搬家，避一避风头？” 卢生紧紧皱着眉头：“我老婆马上就要生了，这时候怎么搬家？再过几天就是预产期，我们得搬到医院去。医院人那么多，那个人更容易下手。唉，难道做好人就要被坏人报复吗？” 老柯问道：“他叫什么？长什么模样？我帮你留意一下，万一碰到了，我就告诉你，你好提前提防。” 卢生思索片刻，说：“他名字很普通，叫孙建国，以前身上一股酒糟味，脸上一个大酒糟鼻，双眼稀松，总没是睡醒的样子，看起来老老实实的。以前我跟他不是很熟。现在他长什么模样我也不记得了。我先回家吧，让公司的几个年轻小伙子过来帮忙照顾一下，免得孙建国突然下手。” 他不由得风声鹤唳。 很快就到了预产期，他们到省妇幼医院去，谁知没有床位，医生说距离出生还有很长时间，暂时不需要住院，等羊水出来了再来，让他们先回去。卢生非常生气，但是来医院的所有产妇都是这样子。假设一个产妇是5号生，医生顶多让她4号来住院，3号来不可能有床位，实在太紧张了。 老柯每天帮忙盯着来来往往的人，一直没见到那个孙建国，但是他的精神越来越紧张，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或者有什么不好的记忆要从脑海里迸发出来。 又过了几天，卢生的孩子出生了，全家皆大欢喜。 有一天晚上卢生特意跑到老柯这里发喜糖。老柯连胜恭喜。此时晚上十一点多，客人慢慢少了。 卢生准备离开。 一个剃着平头的男人走进老柯麻辣烫的棚子，他手里提着一个大纸袋子。 “几位啊？”老柯招呼道。 “一个。”男人嘶哑着声音说。 老柯看到这个男人长着一个酒糟鼻子，特别醒目。他马上想到孙建国，但是他猜不准是不是，长酒糟鼻的人那么多。他试探着喊：“孙建国？” 已经走出去几步的卢生脚步僵住了。 酒糟鼻抬起头，问：“你认识我？” 老柯有些紧张，说：“听朋友提起过你。” “是么？”孙建国笑了笑，然后朝着卢生喊：“卢老师，老朋友见面了，不过来聊聊吗？” 卢生慢慢转过身，鼻尖上全是冷汗。他犹犹豫豫，最终鼓起勇气走进棚子，说：“孙建国，你想干什么？是男人就当面说清楚，不要找我家人的麻烦！有事儿冲我来！”他说起来豪气，实则嘴唇在不停地发抖。 孙建国露出惊愕的表情：“找你麻烦？我为什么要找你麻烦？” 卢生极其厌恶：“少装蒜，你不就是恨我当年报警么？”他直直瞪着孙建国。 老柯偷偷摸出手机，准备拨打110报警。 孙建国露出黄牙笑道：“我怎么会怪你呢！我是来谢谢你的！” 卢生越发害怕：“你想干什么？” 孙建国把袋子提上来。 卢生吓得后退两步。 孙建国从里面掏出两瓶酒，说：“估计你误会我了，我的确是来谢谢你的，这是老家人酿的高粱酒，不值什么钱，但好歹是我一份心。” 卢生斜着眼睛看酒瓶：“我不明白。” 孙建国又笑了笑，满脸与年龄不相称的皱纹挤出无数沧桑：“当年我犯下大错，如果不是你报警，我可能根本意识不到我在做什么。这些年，在里面我也想了很多。我和我老婆亲手害死了我家老大，坐牢也是赎罪，否则我这辈子都很良心难安，要痛苦一辈子。出来后，我思考了很多。我知道，当年我家老大长得不好看，很多同学都不喜欢跟她玩，老师们也不是很在意她，只有你关心她。冲着这份情，我就来感谢你。我不太会说话，可能之前发的短信没表达好，吓着你了，请不要见怪。我跟你说声谢谢，也是跟我家老大说对不起。”说着说着孙建国就哭了起来。 棚子里面的客人看到一个大男人说哭就哭，都很好奇。 卢生递过几张卫生纸。他能理解孙建国的心情，因为他的大女儿也间接死在他的手里。他问道：“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孙建国用手背擦干眼泪，说：“我也不知我该干些什么。我在牢里试过撞墙自杀，被抢救回来了，但是大脑受了一些损伤，很多事情想不起来了。我想把那些失去的记忆找回来。” 卢生劝解道：“过去就过去了，不好的回忆何必再找出来？自找苦吃。” 孙建国很着急：“必须得想起来啊！当年我老婆还怀着我家老二，还没等生出来，我就进去了。后来狱警告诉我老婆生了，给我亲戚抚养，我忘记了是哪个亲戚，实在想不起来。我出狱后回家，家里一个人都没有，亲戚们也都搬走了。我一个人都不认识。现在我唯一的亲人就是我家老二。我想找他，但是我想不起来是哪个亲戚好心收留的他，也想不起来亲戚们怎么都不见了。” 卢生问：“你爸爸妈妈呢？你弟弟呢？我记得他们身体都挺好的。” 孙建国十分茫然：“都没了。他们都不在家。我问村子里的人，他们都害怕我，都说不知道。只有一个小孩子说他们都死了，但是不知道他们怎么死的。其余的再怎么打听都不知道了。谁能帮我找回记忆，我愿意一辈子给他当牛做马！” 卢生情不自禁地瞟向老柯。 孙建国捕捉卢生的眼神，朝老柯跪下来：“请您帮我！我给您打工，不要工钱，只要三顿饭就行！我很能干的！我只想见见我的孩子！” 客人们见孙建国下跪了，更是议论纷纷。 老柯脸上挂不住，把孙建国扶起来：“有话好好说。唉，我也有个女儿。看在你也是父亲的份上，我就帮你吧。但是你们不能告诉别人我有这个本事，不然小心我会翻脸。” 两人点头不止。 老柯说：“等客人们都走了我再帮你，我需要安静的地方，但是现在生意好走不开的。咱们一起吃点吧。” 等到十二点多，客人们都散了。 老柯让两个亲戚先回去休息，让卢生也回家看孩子去。没有别人在场，他才能帮助孙建国提取记忆。 到了凌晨三点多，老柯提取了孙建国相关记忆，感叹不已。 孙建国满脸期待，有非常忐忑：“柯老师，怎么样？” 老柯望着孙建国，说：“人的大脑是个很神奇的东西，它会主动地你帮那些会对你造成伤害的记忆抹掉，避免你受伤，你强行要提取出来，会让再次受苦，你确定要提取吗？” 孙建国急迫地说：“只要让我再见我女儿一眼，就算我死了，我也愿意！” 老柯说：“那我就告诉你吧，你做好心理准备。” 孙建国丢失的记忆要从出狱那年开始说起。记忆来自狱警和其他亲戚探访时的告知。 原来孙建国入狱后没多久，他爸爸就活活气死了。他老婆生下孩子后，被枪毙。孙建国之所以狠心杀死老大，是因为医院B超检查出他老婆肚子里怀了个男孩。他想要男孩子，又担心被罚款…… 谁知测得不准，老二也是女的。她出生的时候难产，导致天生脑瘫，发育迟缓，痴痴呆呆，难以养活。孙建国的妈妈年纪大了，自己照顾自己都够呛。孙建国的弟弟孙建业新婚没多久，还没来得及要孩子，见小孩子可怜，于是帮忙抚养侄女。一家人艰难度日。 而孙建业有个表弟，这个表弟曾经找孙建业的爸爸借一万块钱。他们看在都是亲戚，就没有写借条，但是表弟一直没还。孙建业给父亲办完丧失后，想起来这件事，就去找表弟要债。 表弟说没有借条，一口咬定没借钱。 说着说着就吵起来。孙建业不善言谈，被表弟骂得狗血喷头。表弟嘲笑孙建业一家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哥哥是个禽兽杀自己女儿，他爸爸是个吊死鬼，他本人是个窝囊废。 孙建业平常厚道老实，与人为善，挨了骂只会生气，不会还嘴。这下被气得吐血，但是也没辙，垂头丧气地回家。 孙建国的老妈听说后，她亲自上门讨账。老人家虽然腿脚不方便，但是嘴巴厉害，把表弟一家骂得没有还嘴的机会。表弟媳妇儿很生气，言语之间推了老人一把。老人家身体弱，脑袋撞到门槛上，要了她半条老命。关键时刻她的心脏病犯了，急匆匆出门时没带药，当场死了。 孙建业痛不欲生，把老***尸体接回去，好好安葬，在坟前痛哭。出殡结束的当天晚上，他摸出一杆打鸟的土枪，冲到表弟家里去，把表弟一家都打死，又用斧头砍下表弟的头，提到老妈坟前祭奠，在坟前饮弹身亡。孙建业媳妇听到老公死了，受不了这个打击，从此变得疯疯癫癫，离开村子，生死不知。 孙建国还有一个舅舅。舅舅看到孙建国家女儿没人管，于是带回家抚养。也就是说，孙建国的爸爸、妈妈、弟弟、老婆、大女儿全部死于非命，他的弟媳生死未卜，二女儿在他舅舅那里。 老柯说完后，孙建国慢慢想起来一切。 月圆星稀，他万念俱灰。 老柯的女儿跑到店子里，催老柯赶紧回家，她一个人在家害怕。老柯微笑着说现在就回家。 孙建国望着这对幸福的父女发呆，良久才说：“谢谢你们，我去找我舅舅吧。虽然是我舅舅，但是年龄并比不我大多少，应该还健在。” “你没事吧？要不要去我家休息？” “不用，真谢谢你！” 孙建国步履蹒跚，慢慢消失在黑夜里。 望着孙建国离去，老柯越发难受，他感觉孙建国的事情好像跟他有关。那肯定是一段惨痛的记忆。老柯一直拒绝给人提取记忆挣钱，就是怕这股记忆再次伤害他。 可是眼看着卢生和孙建国都有勇气面对自己，他为什么不能？ 他不愿意一辈子活得稀里糊涂。 他和小柯一起回家。他来到自己的房间，对着镜子催眠自己，他打算提取自己的记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一章 记忆：不堪回首 老柯对着镜子试着催眠自己，但是失败了。 他不敢面对曾经的自己，肯定是有什么极其负面的记忆让他不敢直视。 他一时间丧失了提取记忆的勇气。但是他更害怕他女儿以后自己查出来那段记忆。 据他所知，能够自由精确提取记忆的心理学大师并不多，屈指可数。整个江东省只有两个，其中一个是他，另外一个他的同学。这位同学在江城中心医院的精神心理科当医生，叫谢必安。 老柯有点畏惧谢必安。 谢必安身材高大，一双眼睛似乎能看穿所有人的内心。老柯不敢和他对视。谢必安身上充满了奇怪的地方，比如他的容貌二三十年没变。老柯和谢必安一起读研究生时，大概都是二十五岁左右，三十多年过去了，老柯成了个糟老头子，谢必安却依然保持着年轻人的活力与朝气。 只能说谢必安懂得保养。娱乐圈好像有几个人五六十岁看起来很年轻，但是他们那是善于化妆，他不相信谢必安这种人会刻意去化妆。 老柯躺在床上睡不着，最终还是决定去找谢必安。 他上午去医院，挂了一个号，排了许久的队走进诊室。 谢必安坐在窗户后面，他高大壮硕的身躯挡住了一半的窗户。他看到新进来的病人，微微一笑：“老柯，好久不见。你来找我怎么还挂号？” 老柯笑道：“一码归一码。免得别人说我走后门。” 谢必安靠在椅背上，说：“怎么，遇到什么麻烦了？” 老柯看了看门外，低声说：“是啊，我想请你帮个忙，帮我提取一段记忆。” 谢必安有些奇怪，问：“你当年找我删除记忆，现在又找我提取记忆？” 老柯更吃惊：“我来找过你？我怎么都不记得了。” 谢必安笑道：“因为我把你找我的记忆也删除了，” “哦，原来如此，你能帮我恢复吗？”老柯问。 “不用恢复，我记得。我可以直接说给你听。”谢必安微笑着说。 老柯突然觉得谢必安微笑非常危险。 “你确认要恢复吗？” 这个问题老柯多次问别人，这次轮到谢必安问他。 老柯悠悠叹道：“恢复把，这么大年纪了，早就看淡了很多事情，无所谓了。” “是吗？那你做好心理准备。”谢必安给老柯泡了一杯茶。 …… 老柯尘封已久的记忆要从十年前说起。 老柯老家在农村，他大学毕业之后在外地工作，很少回家，经常给家里打电话。有一天他妈妈告诉他老家发生了一件惨案。说的是他家邻居有个老头子，是捡破烂的。老头子年纪虽然大，但是身体还很健壮，每天的收入不错。那时候外来人员比较少，附近的破烂几乎被他承包了。 有一天老头子大清早出门捡破烂，结果在路边发现一具学生的尸体，死得非常惨。尸体的脸被砸得稀巴烂，面目前非，根本看不出来原本模样。老头子吓得半死，赶紧报警。 警察过来查案，发现这是一具男尸，身上有重物撞击的伤痕，但是不致死。真正致死的是男尸脑袋上的创伤，被重物砸了很多下。奇怪的是男尸的牙齿都敲碎了，舌头也被拔走。这样的尸体非常少见。 他们进一步检查，看到男尸穿着校服，年纪不大，大概十一二岁的样子。他们迅速展开调查，看是不是附近村民家的孩子。 很快有人来认领尸体了，是尸体的父亲。这位父亲叫周正，家里还有个女儿。他看到儿子的尸体顿时嚎啕大哭，闻者莫不伤心流泪。 尸体所在的位置在一条柏油路旁边，和高速路出口比较近，车来车往，有非常多的大货车。 警察初步断定是下高速的货车司机疲劳驾驶，天蒙蒙亮没看清楚路，撞到了小周。司机下车查看，发现小周并没有死。交通事故撞死人需要给家属支付大量的赔偿，他这半辈子都白干了。更担心的是没撞死而是撞残，那么司机整个人生都得搭进去。 司机看到小周还没死，犹豫着要不要报警送医院，最终他决定逃跑。可是他担心小孩子看到了他的车牌，醒后告诉别人，于是恶向胆边生，挖掉小周的眼睛。又担心小孩子用嘴巴说话告状，又敲掉牙齿。最后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打死他。 果然，警察在尸体旁边发现不少血迹。但是没找到凶器，极可能被凶手带走了。 农村没有摄像头，案发时间太早，没人看到那个司机和货车。案子不了了之。周正十分难过，每天都跑到高速路口徘徊，拦住锅炉司机问他有没有看到货车撞到过小孩子，那些司机都把他当神经病。 后来，周正被车撞死。 老婆伤心欲绝，儿子和丈夫都死了，只剩下一个女儿。而这个女儿并不是亲生的，是帮一个外甥抚养的。更严重的问题是，这个女儿患有脑瘫，智力发育迟缓。周正老婆看不到未来，喝农药自杀，跟随丈夫和儿子的脚步。 这个脑瘫女儿失去了所有亲人，眼看就要饿死在某个角落，一个好心人过来领养了她。村民们纷纷赞美这个好心人。 谢必安讲完了。 老柯瘫坐在椅子上，良久，苦笑着说：“原来是凶手是我！” 他想起来了一切。 他当年疲劳驾驶，撞伤了周正的儿子，一时狠心杀了他，逃之夭夭。他每天都活在内疚和恐惧之中，他亲手杀了一个正值青春年华的男孩。他开始关注周正一家的情况，琢磨着要不要自首。当他听闻周正夫妻都死了只留下一个脑瘫女童，他的愧疚积累到顶点。他不想自首了，一旦自首死刑跑不了，他想抚养这个脑瘫女童。 于是他回到老家，收养了这个身世可怜的女童，取名为柯小雪。柯小雪智力欠缺，不过也是个好事，她不觉得生活有多苦。 老柯把柯小雪当做亲生女儿来抚养，他的老婆孩子非常不满，以至于后来离婚，老柯干脆带着柯小雪相依为命。可是他依旧生活在恐惧当中，他害怕柯小雪知道真相后接受不了，所以找到谢必安，请他删除这段记忆。 虽然老柯有点害怕谢必安，但是非常信任谢必安。谢必安也成功帮他删除了，甚至修改了某部分记忆，老柯认为柯小雪就是他亲生的。反正他老婆和女儿都搬到美国去了，几乎没什么来往，也没人知道柯小雪的来历。 而随着卢生和孙建国的出现，柯小雪的身世呼之欲出，并且不停地刺激着老柯脑海中深藏的记忆，折磨得老柯难以忍受。 谢必安问：“你怎么想，是坚持自首？还是好好活下去，帮助柯小雪恢复健康再找个好男人嫁了？” 老柯不知如何回答，嘴里念叨着：“杀人偿命……杀人偿命啊！” 谢必安说道：“的确，杀人偿命。你杀了周正的儿子，当然要付出代价。但是你现在要是去自首，判了死刑，谁来照顾柯小雪？柯小雪生得这么漂亮，无数人对她垂涎三尺，你要是死了，岂不是又间接把柯小雪陷入死地？我建议你安排好了柯小雪的后半生，再去自首。” 老柯茅塞顿开，说：“是啊，我已经害了一条人命，不能再害第二条……多谢。” “客气。” 老柯离开就诊室，推开门的时候，又转过头来，说：“那个孙建国应该知道柯小雪其实就是他的女儿。” “为什么呢？”谢必安微笑着问。 “我在家里见过他们家的全家福，孙建国的媳妇儿，长得和小雪，几乎是一模一样。孙建国肯定不知道我是杀手凶手，但是他知道我会对小雪好！所以，他默默离开了。”老柯悠悠叹道：“人犯错误，就得去面对，去偿还，去付出代价，一味地躲避，不是好事啊。老谢，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二章 撒谎：过敏体质 柯小雪坐在家里看电视。 电视上在放广告。 她睁着眼睛，竖着耳朵。 门开了。丈夫宋云间走进来。 柯小雪坐在沙发上没有动，问：“现在几点了？” 宋云间看了看手机，说：“两点，你怎么还没睡？” 柯小雪说：“你没回，我一个人不敢睡，我怕。” 宋云间一边扶着墙脱鞋一边说：“这么大的人了，怕什么。” 柯小雪没有回答，依旧望着电视：“你干什么去了？怎么现在才回？” 宋云间走到冰箱旁边拿出一瓶水：“加班，最近比较忙。” 柯小雪猛然回头瞪着宋云间，问：“三更半夜和美女喝酒也是加班吗？” 宋云间脸色不变，说：“你知道我的工作性质啊，加班很正常的。我发现你越来越敏感了。结婚之前你就知道我的工作比较特殊，要跟各种不同的人打交道。现在两三点的不睡觉干什么？明天不上班吗？” 柯小雪望着宋云间，泪滴在眼眶中打转，呼吸变得急促，犹如风箱，脸上渐渐生出密密麻麻的红疹。她捂着喉咙，就跟哮喘发作一般，突然晕倒在地。 宋云间慌了神，赶紧拨打120，送到医院抢救。 经过两个小时的努力，医生终于把柯小雪救了回来。负责医生是急诊科主任彭松。 宋云间问：“我老婆是怎么了？差点把我吓死。” 彭松和宋云间算是老熟人了，经常碰面。“你老婆是严重过敏，但是奇怪了，我们一直没找到过敏原。” “我家里什么都没有，花花草草小动物什么的都不存在，她在家一直好好的的，怎么突然会过敏啊？”宋云间百思不得其解。 急诊科的医护人员忙忙碌碌，病人哭天喊地，没人为他解决疑惑。 柯小雪在病房休息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回家。 宋云间主动承认昨晚的事情，原来他一堆老同学聚会，当年喜欢的姑娘也在场，如今姑娘嫁作商人妇，物是人非。散会后两个人便出去喝了两杯小酒。“我保证，我对她没有任何非分之想！也没有任何出格的地方，包括身体和思想。” 柯小雪有些虚弱：“你直接跟我说不就行了，为何要撒谎？” 宋云间憨笑到：“我怕你生气啊。” “你撒谎我才生气。” “你怎么知道我跟别人喝酒了？” 柯小雪调皮地笑了笑：“不告诉你。”柯小雪早就和宋云间那些同事朋友的老婆建立了攻守同盟，时刻关注彼此丈夫的信息。她有线人，她也是别人的线人。 宋云间说：“你身体不太好，别自己气坏了。” 柯小雪可怜兮兮地说：“那你还气我？” 原来柯小雪以前患有脑瘫，影响了身体和智力的发育。到了二十岁，她爸爸居然把她的病给治好了，她的大脑逐渐变得和正常人一样。在他老爸同学的介绍下，认识了宋云间。宋云间是她的初恋。 初恋即结婚，极少人办到。 也是她老爸同学帮忙，柯小雪能够去机关单位上班，虽然是个清水衙门，待遇一般般，但是工作强度小，闲暇的时间比较多。柯小雪对这份工作说不上热爱，但是绝对不讨厌。 最近单位里要提拔几个干部，名额不多，竞争相对激烈。柯小雪所在的办公小组分配到其中一个名额，柯小雪和小曾是能力最强的两个候选人，其他人跟他们俩有点差距。柯小雪对这种竞争上岗不是特别热心，如果小曾想上，她就放弃，她知道自己不是小曾的对手，用不着较劲。如果小曾没什么兴趣，她就好好准备一番。她无论对谁，向来都是开诚布公，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从来没有什么花花肠子。老柯多次说她肯定会在社会里吃亏。柯小雪不以为意。 她重新上班的第一天，在中午吃饭的时候找到小曾，开门见山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小曾平常沉默寡言，看到柯小雪跟他说几句话居然脸红了。他弱弱地说：“我不会当领导，我根本没想过竞争，都没有报名，你去吧，我，我支持你。”说完两句话他的脸更红了，低着头看着小雪的鞋子。 这时办公室主任走过他们身边，拍了拍小曾肩膀：“竞选的材料早点给我，我要报上去了。”然后去打饭。 小曾的脸瞬间红得滴血。 柯小雪很委屈，问：“你为什要撒谎？你直接说要竞选不就行了！” 小曾结结巴巴想辩解，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 柯小雪的呼吸又急促起来，脸上脖子上长满红疹。她捂着脖子晕倒在地。小曾吓得脸色苍白，连忙把办公室主任喊来，一起把小雪送往医院。在路上小曾给宋云间打电话，但是宋云间没有接。 急诊科彭松医生看到柯小雪不由得一愣：“怎么又来了？” 小曾哭着说：“医生救救她！她是生我的气成这样子的。” 彭松冷静地查看：“你想多了，这只是过敏。” 小曾松了一口气，又觉得奇怪：“过敏？我们食堂没什么过敏的啊，又没有鱼虾什么。” 彭松不再搭理他的自言自语，抓紧时间抢救。 小曾请了半天假，在医院照看柯小雪，到了晚上宋云间才打电话过来。他得知老婆又进了急诊，慌里慌张地赶过来。他见彭松医生还没有下班，便过去问个究竟。 彭松皱着眉头，说：“你老婆以前在我们医院住过院，没检查出什么大毛病，也不是敏感体质。现在却不知对什么过敏，一过敏就很严重，休克晕厥。你好好想想，她对什么过敏？” 宋云间平常头脑极为冷静，逻辑清晰，但是此时也想不出有什么过敏原。彭松只能叮嘱宋云间多多照顾小雪。 小雪的病来得快，去得也快，休息一天就好了。 小曾不停地给宋云间柯小雪道歉。 宋云间微笑说没关系，当晚带小雪回家。 “老婆，你有过敏的东西吗？” “没有吧，以前一直没有。” 小雪也很害怕，到家后给她爸爸打电话。老柯回忆说没有发现她的过敏物质，在她二十年的生活里从没有发生过过敏，可能是最近雾霾严重，刺激了身体的什么部位。她电话里听出父亲的担心，就安慰道：“医生说没什么事，多休息就行了。” 第二天去上班，她再次去找小曾：“你去竞选吧，加油，我放弃，我身体不好，还是老老实实做个群众吧。” 小曾再次面红耳赤。 几天单位开全员大会，领导脱稿演讲，很有激情。领导讲到：“我们要贯彻落实为人民服务的优良传统，要时刻摆正自己的位置。有的机关单位有四难，门难进、人难见、话难听、事儿难办，我们单位已经基本杜绝了这种行为……” 柯小雪心想，这牛吹上天了，这领导总是到处考察，难得见他一面，想盖个章得等半个月，为人民服务这五个字在他身上一点影子都看不到。领导继续发言，说反腐倡廉等话题，柯小雪越听越难受，她知道领导一直在撒谎。突然，她又呼吸急促起来…… 她第三次去急诊。 彭医生看到她竟然开起玩笑：“又来照顾生意了。” 当然了，小雪听不到。 她苏醒后，主动找彭松医生咨询过敏的事情。经过细致分析，柯小雪推论出自己的过敏原：谎言！ 她对谎言过敏！ 她仔细回想，第一次过敏是丈夫半夜喝酒撒谎，第二次是同事小曾偷偷竞选撒谎，第三次是领导自吹自擂撒谎。她对彭医生说：“您不会觉得我是神经病吧？哪有对谎言过敏的。” 彭松医生笑道：“我相信你啊。我活了半辈子，在医院呆了几十年，见过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我相信你。要不，你验证一下？” 小雪问：“怎么验证？” 彭医生说：“我对你撒个谎，看你会不会过敏。” 小雪想了想，说：“好。出问题了你得救我啊。” 彭松医生略作思考，说：“我今天收了三万块的红包。”他身为江东省最好的三甲医院的科室主任，收入非常不错，根本用不着收红包，何况是现在医患关系极度紧张的环境。 小雪顿时呼吸急促。 彭松医生连忙采取措施，但是这次小雪很快就恢复了。彭医生分析道：“应该是这样子，如果我撒的谎伤害到了你，你就会严重过敏，如果我撒的谎跟你没什么关系，你就只会轻度过敏。” 小雪笑道：“感觉有点搞笑。” 彭松医生又验证了几次，证明了他的分析是对的。他忧心忡忡：“小雪，你很危险，所有人都会撒谎，完全不撒谎的人根本不存在。万一谁的谎言伤害到了你，你就会过敏休克，如果抢救不及时，甚至会有生命危险。” 小雪故作轻松地说：“没那么严重吧。我尽量少跟别人说话，别人撒谎的机会自然就少了，我也安全了。” “但愿如此吧。”彭医生医生说：“我想留一份你的血样，研究研究，看看你血液里是不是含有什么特殊的成分。当你听到谎言的时候，你会生气。人的身体在生气的时候会分泌出一种叫肾上腺素的东西，可能是你血液中的这个成分和肾上腺素发生作用，导致你过敏。这只是我的推测，你自己保重。” 宋云间的电话一直打不通，小雪只能自己回去。 晚上宋云间很晚才回来，身上受了伤。柯小雪十分心疼，问：“严重不？” 宋云间轻松一笑，刚刚准备说话，却被柯小雪打断了。“你不要撒谎，我对谎言过敏。”她把白天彭医生的分析说了一遍。宋云间叹了口气，说：“有点严重，差点挂了，还好我身手敏捷，不然你就守寡了。” 柯小雪紧紧抱着宋云间。 上班后，她主动告诉别人她对谎言过敏的事情，她害怕别人无意中伤害到她，不如提前广而告之。 很多同事都相信了。 很快，她就被孤立。同事和领导和基本没什么面对面的交流，一切都以手机电脑为主。 撒谎的时候被当面拆穿，多尴尬！ 从此以后，每到下班的点，同事们准时撤离，不会在办公室多呆一秒。 单位在白天的时候也很安静，几乎没人说话，万一说话被小雪听到了被发现是撒谎，无论是谁面子上都挂不住。 没多久，柯小雪就成了单位里最不受欢迎的人。所有人在表面上对她彬彬有礼，但是眉眼间的冷漠根本藏都藏不住。她无时无刻不在承受冷暴力。 终于，她受不了这压抑，主动辞职。 人们皆大欢喜，高高兴兴地给她送行。 这时候人们的反应都真实的，包括小曾。 小雪万般无奈。 她不敢出去找工作，怕新单位的人撒谎伤害她，或者冷漠对待她。 待人以诚，竟然成了极为奢侈的事情。 她干脆在家当起了全职太太，以前计划过几年才要小孩，现在改变主意了，开始准备工作。可是她长期呆在家，无所事事，经常被邻居说闲话，尤其是宋云间的父母还嫌弃她吃白饭，她极为痛苦。她只能咬牙再出去找工作。上个单位是机关单位，死气沉沉，她打算找一个民营公司，同事关系应该好一些。 老柯发动他的关系，给她介绍了一个创业公司，都是年轻人，非常有朝气。 公司的年轻老板也很欣赏小雪，第一印象非常不错。 老板和小雪聊了一段时间后，就拍板决定录用。当提到工资的时候，气氛变得诡异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三章 撒谎：谎言世界 老板很年轻，很有激情。他坐在柯小雪对面，说：“我们公司目前还在起步阶段，刚开始工资不高。只能每个月给你3000块，但是你放心，一年后我们的业务走上正轨，我就能让你们工资翻双倍甚至三倍！我们公司目前虽然工资不高，但是能让你快速成长……” 柯小雪感觉呼吸又急促了，赶紧打断老板的话：“你只要明确告诉我每个月能拿多少钱就行了，其他的话不必多说，说出来您自己都不信，放心。我对这个薪资没什么意见，我会努力工作的。” 老板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准备为自己辩解几句。 柯小雪说：“本来我不想告诉您，但是我觉得做人要真诚，我还是得给您说一下，我对谎言过敏……” 老板听完小雪的故事，非常震惊，不过还是录用了小雪。 小雪对别人的谎言过敏，对自己的谎言也过敏，所以她不会撒谎。有一个绝对诚实的员工在身边，老板还是挺高兴的。工作一段时间后，老板发现小雪的工作态度很认真，效率也很高，不由得非常满意。刚刚转正，老板就给小雪加了不少工资。 创业的公司前期运营非常困难，好在大家齐心协力撑过去了。 小雪在这家公司待得非常愉快，公司总共才十个人，但是这十个人都没跟小雪撒过谎，她一次都没有过敏过。小雪每次碰到老板做得不对的地方，便当面指出，不会藏着掖着。 公司终于完成第一个大项目，老板请所有人吃饭，并且当众许诺再给小雪涨工资。 公司有个女员工叫钟艺，柯小雪和她交情不错。 钟艺跑过给柯小雪敬酒，说：“小雪，这个项目你的贡献最大，功劳最大，我很佩服你啊，敬你一杯。” 柯小雪举起酒杯，可是感觉呼吸急促，手腕上长出了红疹。 她过敏了。 钟艺在撒谎！ 她不是真心赞美柯小雪，她是在嫉妒她！ 柯小雪捂着喉咙摔倒在地。老板慌忙拨打120。 急诊科的彭松看到她都已经习惯了。好在柯小雪的过敏症状减轻了一些，看来她的抵御能力在加强。 病好后，柯小雪回来，向全公司的人宣布她对谎言过敏，希望大家以后不要在她面前撒谎。 所有人一片哗然！ 老板把柯小雪叫到办公室，跟她商量真实与谎言的事情：“一个人不撒谎，这个绝对办不到！” “为什么呢？”小雪很难理解。 “我给你举几个例子哈。比如，我们几个朋友聚餐，小钟还没到，我给她打电话催她。我说菜都上齐了，你怎么还没到。我说的肯定不是真话，但我这是撒谎吗？这时候小钟可能还没有出门，但是她通常会说已经上车了，马上就到，有的人会说我正在堵车，有的人说已经快到了，先找个厕所，都是在撒谎啊。这些只是无关紧要的撒谎。在工作中呢，那就更多了，大家都懂，我就不提了，反正，人们的生活充满谎言。你阻止不了别人撒谎，而撒谎会伤害到你，你只要不跟他们说话就行了。何必强求别人不撒谎！” 柯小雪不能理解：“做人不是应该坦诚相待吗？” 老板有些哭笑不得：“理论是这样，但实际上办不到啊。当一个小孩子意识到钞票比玩具更重要之后，他就开始为自己的利益考虑，带上各种面具。你得学会适应，起码学会忍受。看破而不说破。” 小雪很难过，但她知道老板说的是真的，身边的人总是在撒谎。包括她的丈夫！ 办公室的人知道小雪的特殊属性之后，就跟以前的机关单位一样，变得沉默起来。同事们在给客户打电话的时候难免会撒谎，比如这个方案还没做出来同事说已经做好了，比如同时说自己的产品毫无质量问题价格最低，等等。他们一旦撒谎，小雪就过敏。 她严重影响了同事们的正常工作。 没有办法，她再次辞职。 她换了好些个公司，每个公司都做不长，没有哪个公司的员工不撒谎…… 后来小曾给她打电话，建议她去幼儿园当老师，每天都跟孩子在一块，童言无忌，孩子是不会撒谎的，这应该可以好好工作了。她认为言之有理，于是跑去考了个资格证，又托熟人关系去一家有些年头的幼儿园上班。 每天和三四岁的小孩子在一起，她果然轻松了许多，她已经好几个月没过敏了。 有一天放学，家长们来接孩子。其中一个孩子指着他妈妈问另外一个孩子：“你看我妈妈漂亮吧！” 柯小雪忍不住跟着打量，发现这位母亲怎么看也谈不上好看，反而比较显老。她有点担心第二个孩子说不好看，这样会伤了第一个孩子的心。但是如果他说好看，那又撒谎了。 她希望孩子坚持说真话，害怕孩子从小养成撒谎的毛病。 第二个孩子很认真地说：“你妈妈真好看！” 柯小雪大惊，她又过敏了！ 但是她这次呼吸的急促程度相比以前没那么严重，起码没有晕厥，身上的红疹也少了许多。因为小孩子的谎言和柯小雪本人没多大关系，没有伤害到她，所以过敏程度轻。 不过，这仍然让小雪感到难过，一方面是过敏时身体很不好受，另一方面是小孩子撒谎让她心碎。 这位长得不好看的母亲看到柯小雪呼吸急促，迅速冲过来，问：“你是哮喘还是过敏？” 柯小雪坐着休息一会儿就好了，说：“谢谢你，我没事了。” 小孩子说：“柯老师可好了，又好看，又会唱歌。” 母亲笑着说：“那你要听老师的话啊。” 柯小雪说：“小朋友挺乖的。” 两个女人慢慢聊了起来。 原来女人叫冯燕，是一名护士。小雪知道护士的工作非常辛苦，尤其是值夜班，更是熬人，很多护士长期值夜班容易变得焦躁甚至神经衰弱。冯燕工作太忙，所以很少来幼儿园接孩子。她实在熬不住了，跟领导提出申请，要转白班，尽量少上夜班。领导看到她身体的确虚弱，就答应了。从今往后，她的工作就清闲一些了，可以经常来接孩子放学。 冯燕提起自己的家庭生活脸上荡漾着笑容，说她丈夫对她很好，一家人和睦相处，虽然婆婆偶尔发发小脾气，但整体上日子很快乐。冯燕叙述自己的幸福生活时，小雪一直没有过敏，这说明冯燕说的是真话。 小雪看到她的快乐笑容，自己也觉得快乐起来。 冯燕在笑的时候，就并不是那么难看了，所以那位小孩子并非在撒谎。小孩子用他们的审美来看看，说不定冯燕真的挺漂亮。可能小雪自己觉得小孩子在撒谎，所以她会过敏。 这对母子走了之后，小雪竟然有点想念他们，期望看到冯燕的笑容。 后来冯燕真的经常来幼儿园接孩子，两个女人成为了好朋友。可以说，冯燕是柯小雪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朋友，因为冯燕没有让她过敏。 小雪在家的时候偶尔跟宋云间提下冯燕，但是宋云间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没什么闲工夫听她的家长里短，小雪难免有点失落。 有一段时间，小雪好几天没看到冯燕来接孩子，电话也打不通，孩子也不来学校了，她十分好奇，给小孩子的紧急联系人也就是她爸爸打电话，却意外得知冯燕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四章 撒谎：婆媳惨案 接电话的是冯燕的老公陈忠。陈忠心情低落，说冯燕去世了就挂掉电话。 柯小雪非常震惊，冯燕是她唯一的朋友，怎么突然就死了？她请宋云间帮忙查。宋云间说他正要去陈忠家去调查。他是警察，打探到冯燕是死于他杀。有目击者称看到冯燕被人杀死，但是还没有找到尸体。 根据这段时间的了解，柯小雪知道冯燕是一个非常温柔和善的人，几乎不可能跟人结下生死大仇。 “她是怎么死的？”柯小雪问。 “从目前掌握的资料上看，她是死于抢劫，劫匪把她身上的钱财贵重物品都抢光了。不过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她丈夫说她出门时身上的钱并不多，只有一部手机值个几千块。不至于为了一部手机抢劫杀人吧。”宋云间是江城市公安局西城区公安分局的刑警，正在着手调查这件案子。他平常不愿意让小雪为他的工作担心，很少跟她说案情。但是小雪主动问了，他只能照实说，不然小雪又会过敏休克晕厥。 “你要去陈忠家吧？我也跟着去。有我在，他们家人有没有撒谎我很快就能知道。”小雪说。 “那你岂不是很危险？万一抢救不及时怎么办？”宋云间非常担心。 “没事，现在我对谎言有一定的免疫力了，虽然还会过敏，但是没那么严重，而且他人的谎言跟我没有贴身利益关系的话，过敏程度也不会太重。” “还是有点危险……不过，你想去就一起去吧。希望能从他们家那里多知道点消息，早日破案。” 夫妻档来到陈忠家里。 冯燕的尸体还没找到，陈忠家不能举办丧事。陈忠家本来有五口人，陈忠和冯燕，陈忠的父亲母亲，还有陈忠的女儿。如今冯燕死了，一家人愁云惨淡。 宋云间把陈忠单独叫出来谈话了解情况。问了一些基本情况后，宋云间随口问道：“你们一家人关系怎么样？尤其是婆媳关系？” 陈忠不明白宋云间为什么要问这些问题，他回答说：“还都算不错，一家人和和睦睦，她跟我***关系挺好。怎么了？” 小雪突然说道：“不对！你撒谎！” 陈忠刚准备反驳，却看到小雪呼吸急促，脸上手上脖子上都长了红疹。 宋云间关心地问：“小雪撑得住吗？要不要去医院？” 小雪摸出一个药瓶，不要水干吞了几片药，说：“还好。我过敏了，他在撒谎！” 宋云间望向陈忠，说：“我老婆对谎话过敏，比测谎仪还好用，建议你说实话。” 陈忠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苦着脸说：“那我还是实话实说吧，瞒不过去。其实，冯燕和一家人关系都挺好，就是婆媳关系不好相处，你知道的，很多家庭都这样。不过我不能理解我***想法，一般说媳妇儿娇贵好吃懒做不尊敬老人什么的，会让婆婆不高兴，但是冯燕性格温柔，对谁都很好，可是我老妈还是不喜欢她。” “能否具体点呢？”宋云间问。“哪些方面不喜欢她？” “我妈以前一直想给我找个漂亮的媳妇儿，介绍了很多，我都不喜欢，那些姑娘除了漂亮好看，几乎没有别的优点，整个一花瓶。后来我在医院住院的时候认识了冯燕，特别温柔、勤快，我很喜欢她，后来就自由恋爱了。但是我妈嫌弃她不好看，的确，冯燕不是很漂亮，但是我妈因为这个嫌弃她就有点莫名其妙了。还有，护士的工作很累，收入相对我们家来说不是很高，我妈又嫌弃了。”陈忠非常苦恼。“现在冯燕没了，我妈想嫌弃也嫌弃不了了。” “我觉得你妈妈不是嫌弃她不好看收入低，而是怪罪你没有按照她的要求找儿媳妇，所以迁怒于冯燕。你爸妈关系怎么样？” “他们？还行，老夫老妻，都那样。” 小雪呼吸又急促起来，一边吃药一边对陈忠说：“你又撒谎！你爸妈关系很差！”她又过敏了。 宋云间也严肃起来：“希望你说实话。” 陈忠没料到柯小雪自带鉴谎功能，叹了口气，说：“家丑不可外扬，我本来不想说的……你说得很对，我爸妈关系很恶劣。我爸十多年前在外边有了点情况，我妈知道了，拿着菜刀去追着砍，后来我爸就老实了很多，很少出去活动，每天下班就回家看电视，几乎没什么娱乐，天天在家，但是不怎么跟她说话，我***脾气也变得越来越差，天天吵架。我妈说她年轻的时候不是很好看，所以我爸才会出轨，为了避免我以后也出轨遭人唾骂，这才一直要给我介绍漂亮的媳妇儿。” “这个逻辑倒是奇怪……”宋云间忍不住评论。“婆媳关系一直很差吗？” “那倒不是。我和冯燕结婚几年后，生了个女儿。我妈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很喜欢她孙女。冯燕平常上班忙，而且很多夜班，没什么时间，都是我妈照顾孩子。她把注意力都放在小孩子身上，而且冯燕早出晚归，她想看冯燕也看不着，所以关系缓和了很多。但是冯燕产后身体恢复得不是很好，长期夜班劳累，她的身体更差。她向领导申请少上夜班。领导也同意了。其实领导是看在我爸爸的面子上才给调的岗，我爸爸以前混得开，多多少少有点影响力。” “后来关系又变差了吗？” “是，冯燕不上夜班，休息时间也多了很多，不再早出晚归，有时间照顾孩子，我妈又天天看到她，嫌弃她不会照顾孩子，又吵架起来了。说来惭愧，我妈为了不想看到她，竟然跑到医院去，让领导恢复冯燕的夜班。医院的人都暗地里不知道把我家骂了多少遍，说没见过这样的婆婆把媳妇儿火坑里推，生怕累不死她。好在领导没有答应。虽然婆媳关系不怎么样，但是我和冯燕的关系非常好，几乎没怎么拌嘴。” “这是事实，冯燕提起你的时候总是一脸幸福。”小雪补充道。 “唉，我妈妈看到我和冯燕关系好，又生气了。一把年纪的人了，居然吃儿媳妇的醋，真不能理解。不对！”沉陈忠反应过来：“你们是怀疑我妈杀人吗？绝对不可能！你们不能冤枉好人！我妈虽然脾气差，但是人品好，是个好人！”陈忠激动起来。 小雪听完这些话，没有过敏，说明陈忠没有撒谎。 “没有没有，你妈妈那瘦弱的体格，杀鸡都杀不死，怎么可能杀人！我们就是想全方位地了解所有情况，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对了，你夹在老婆和老妈之间，是不是很难受？你跟你妈吵架不？”宋云间问。 “我跟我妈，就跟一般的母子一样，很正常，没什么好说的，我从不跟我妈吵架。” “不对，你又撒谎了！”小雪叫道，她身上又起了红疹。 “我没撒谎！我的确没跟我妈吵架！” “你们是没撒谎，但是你们跟一般的母子不一样！你没说实话！”小雪的红疹越来越严重，几乎爬满了脸。 “你还真是人肉测谎仪。我就全说了吧，你们不能笑我。”陈忠泄了气。 “放心，我们会保护当事人隐私的。”宋云间说。 “我爸自从出轨被发现后，我妈就很嫌弃她，晚上分房睡。在她眼中，我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她要我陪着她睡，就跟小时候一样……” 宋云间调查完，走出陈忠的家，无不感叹：“这是奇怪的一家人！” 小雪问：“你现在还怀疑冯燕不是死于意外抢劫吗？” 宋云间摇摇头：“不确定，需要更多的证据。” 几天后，冯燕的尸体被找到了。她的尸体竟然被绑着石头扔到长江里，但是被江水冲到岸边。她身上的财物被抢劫一空，包括戒指耳环项链等等，都被洗劫。 宋云间通知陈忠来认领尸体。陈忠嚎啕大哭，哭完后打算把尸体搬回家，然后再送到火葬场，总不能一直暴尸荒野。 谁知陈忠的母亲拒绝冯燕的尸体进门，说尸体不吉利，会给一家人带来灾难。陈忠不敢违背母亲，只好寄存在岳父家中。岳父岳母又是悲痛万分，又唾骂陈忠一家人不是人。宋云间发现冯燕父亲神色有异，他眼中除了悲痛之外，似乎还有一丝丝悔恨。 陈忠两边挨骂，只能默默忍受。 小雪看到冯燕的尸体，想到前些天她还是活生生的人，不由得伤心难过，让宋云间早点抓到杀手。宋云间说接到举报，有人看到了当初抢劫冯燕的嫌疑犯，现在正全城抓捕。 宋云间想起冯燕父亲的表现，决定带小雪一起再去调查。 冯燕父亲看到宋云间又来了，有些不满意：“你们不去抓凶手，天天来我这干什么？” 宋云间笑道：“想跟您多了解点情况。” 冯父问：“你要了解什么？” 宋云间问：“你是不是知道冯燕会出现意外，但是没有提前告诉她，因而感到后悔？” 冯父大怒：“胡说！我怎么会知道她会出现意外？” 小雪死死盯着他，没有过敏，说明冯父没有撒谎。 宋云间又问：“那你有没有后悔过什么事情？” 冯父怒气稍减：“没有。” 小雪呼吸急促起来，于是说：“你撒谎！” 宋云间解释道：“她对谎言过敏，任何人说谎都瞒不过她。” 冯父十分惊愕，犹豫许久，决定吐露真言：“不错，我是有点后悔，我后悔让女儿嫁给他们家！” “为什么呢？” “因为我听别人说陈忠妈妈以前杀过人！” 宋云间吓了一跳：“杀人？杀谁？” “杀她老妈！当年她妈妈莫名其妙死了，很多人都怀疑是她杀的，但是没是什么证据。我也是无意中听说的。当时我就想反对他们俩在一起了，可是他们已经领了结婚证，已经摆了酒席，这时候我再反对，只会让人笑话。而且只是听说而已，没什么证据，我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谁知，她真的是杀人犯！这次把我女儿杀了！”冯父老泪纵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五章 撒谎：善恶之分 “你有什么证据？”宋云间问道。 “证据？我要是有证据的话，早就让你们把她抓起来了。”冯燕的父亲说。 …… 宋云间和小雪再次来到陈忠家里，单独和陈父交谈。宋云间打了几个哈哈，然后说：“小雪对谎言过敏，我有几个问题想向你确认一下，希望你能配合。” 陈父淡淡笑道：“你们问，我知无不言。” 宋云间问：“我听说你老婆以前有杀人的嫌疑，想问清楚情况。” 陈父脸色一变：“你听谁说的？” 宋云间笑道：“这个暂时不方便告诉你，你只要如实说就行了。” “这个跟我女儿有关吗？” “有关。” “好吧，那我告诉你。” 陈父缓缓说道：“我老婆刚生下的时候就被她父母抛弃了，得亏有好心人收养。养父养母对她还算不错，但是这两个大人经常吵架，耳濡目染，我老婆的脾气也不好。有一年，她的养母在外面有了点情况，应该是精神上出轨了，我老婆十分生气，居然带着她养父去捉奸。当然了，没有捉奸在床，别人只是喝喝茶什么的。但是我老婆很愤怒，跟她养母大吵大闹，说她不是一个好人。那时候我老婆已经开始上班了。” “还真是个暴脾气啊。”宋云间说。 “是啊。她在外面单独租了个房子，让她养母去住，不让她和养父住在一块。她养母自知理亏，不敢反抗，去住了段时间。我老婆还是不肯原谅，每天气哼哼的，在家骂养父不像个男人。反正那段时间很混乱。后来养母不知道怎么，病死了。别人看我老婆和她养母有矛盾，就认为是她杀的。不过没什么证据，不了了之了，可能就是病死的，毕竟年纪到了，一身的病。” 小雪在旁边听着，陈夫没有说谎。但是小雪觉得陈母越来越值得怀疑，她直接冲到陈母面前，问：“冯燕是不是你杀的？” 宋云间眉头一皱，但是很快又紧张起来。他也怀疑陈母，如果陈母杀了人，只要她敢否人，小雪就能分辨出来。破案分分钟的事情。他喜上眉梢，越发觉得发现只要有小雪的帮助，查案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不过小雪的过敏反应太严重，会威胁到她的的生命安全，还是作罢。破案得靠实打实的真本事。 他仔仔细细盯着小雪的反应。 陈母勃然大怒：“你才杀了人！你全家都杀了人！我恨不得杀了她这个狐狸精！但人不是我杀的！” 小雪呼吸正常，身上没有出红疹，这说明陈母没有撒谎。 她没有杀人。 小雪和宋云间走出陈忠他家，感觉有人在跟踪他们。宋云间回头一看，发现是陈忠的邻居。他微笑问道：“有什么事吗？” 邻居有点畏惧警察，忙说：“没有没有。” 小雪手上起了几个红疹，说：“你在撒谎！你有事！” 邻居惊道：“奇了，这都知道。我是有事情找你，应该说有事情要告诉你。”他回头看看楼道，那里空无一人。他小声说：“找个安静的地方，我怕被那个杀人犯看到我在告密，不然我就危险了。” “杀人犯？”宋云间问道。 “就是陈家那个恶婆婆。”邻居说。“去我家吧。” 三人来到邻居家。他家的阳台正好对着小区背后的街道。 “有什么事，说吧。” “我告诉你，你得可为我保密，我可不想死于非命。” 宋云间严肃地说：“我保证，为你保守秘密。” 邻居还是有点害怕，左顾右盼，思考了半分钟才下定决心：“冯燕是她婆婆雇凶杀人杀死的！” “你有证据吗？” “我亲眼看到的！”邻居拿出手机，说：“我以前拍下过她婆婆和一个陌生人鬼鬼祟祟的照片。当时我还以为夕阳红呢，学年轻人玩外遇，准备找时机发给老陈。以前老陈只是跟他的老同学吃了顿饭，他媳妇儿就非说他出轨了。现在她自己都出轨，看她以后还怎么见人。谁知道后来冯燕死了！你们不是公布了嫌疑犯的照片么，嫌疑犯就是她约会的对象。那不是对象，是凶手！” 宋云间拿过手机一看，果然就是嫌疑人。”你为什么认为她婆婆要雇凶杀人呢？” “嘿嘿，冯燕的婆婆可不是一般人，她一直把她儿子当个宝，任何女人都不能跟她抢，包括她的儿媳妇。陈忠结婚后，他的时间都花在老婆身上了。他老妈可气得不得了，一直找茬欺负冯燕，冯燕逆来顺受，怕陈忠知道了难过，从来没跟他提过。后来啊，她整天说要陈忠和冯燕离婚，再娶一个漂亮的，然后她又给冯燕介绍对象。这不是神经病么？不过陈忠冯燕夫妻感情深，陈忠他妈无论干什么，都影响不了他们之间的感情。我怀疑她就因为这样产生了杀心，想让儿子回2到她的怀抱！”邻居愤愤地说。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笑话！他们陈家的事儿，我们街坊邻居谁不知道啊，只是都怕麻烦，不敢跟你们警察说。反正我快要搬家了，也不怕得罪他们，不然我才懒得说呢。” “谢谢你提供的情况。” “不客气。” 江城天眼系统发达，花了几天时间，把嫌疑人逮住了。 原来嫌疑人是外地流窜到本地的一个混混，偷窃嗑药，什么事儿都干过。他倒不否认自己杀人，但是强调是自己一个人干的，根本没有雇凶杀人。 没想到这个混混挺讲义气。宋云间和几个干警一直套他的话，什么都没套出来。 最后还是小雪出马，用她的过敏证明混混在撒谎。 混混嗑药磕坏了脑袋，有点神志不清，居然认为小雪是神仙。他把前前后后一股脑都交待了。 事情很简单。 有一天他听到陈忠妈妈骂媳妇儿，说要找人杀了她。混混信以为真，就找到陈母，说他可以杀人，只要价钱足够。 这陈母也鬼迷心窍，竟然真地动了杀心。两个人商量着如何杀人而又不让人怀疑是谋杀，商量了好几天，陈母提出假扮成抢劫杀人的模样，这样警察就不会怀疑是陈母。冯燕身上的钱全部都归混混。混混求之不得。于是就发生了这样的惨剧。 宋云间问他杀了人怎么不跑，他说电视上都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有了混混和邻居的证词，陈母在劫难逃。 她被请去喝茶，牢饭也是有得吃。 陈忠极度震惊，他怎么也想不到他慈爱的母亲竟然会买凶杀人！陈父却像是解脱了一样，终于甩掉了这个包袱。他说早就想和陈母离婚了，但是碍于面子，又担心陈母发疯伤人，一直隐忍到今天。陈忠更加痛苦，原来父母感情早已破裂，而他一点知觉都没有。 全家只有陈忠的女儿茫然无措，念着妈妈去了哪里。 陈母供认不讳，认为冯燕抢了她的儿子，把她的非常听话的儿子骗得五迷三道神魂颠倒，儿子是她的，谁都不能抢！当年她的养母的死也跟她有关，她故意不给重病的养母吃药…… 从案发到案破，陈忠、陈父、冯父都撒了谎，只有陈母一人保持诚实。她的确没有杀人，她是买凶杀人。 小雪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充满谎言的世界，没有撒谎的人是因为她觉得自己的行为没有错误，犯不着撒谎。 婆婆杀儿媳案子告破之后，小雪对谎言的免疫能力再次加强。她听到谎言，仍然会过敏，但是不至于休克晕厥，顶多呼吸急促一点，身上起一些红疹。 小雪的生活依旧痛苦，她去任何公司上班，都迅速成为最不受欢迎的人。虽然她逐渐知道谎言有善恶之分，依据出发点来分辨。如果一个人撒谎是为了照顾其他人，那就是善意的，如果只是为了自己，那就是恶意的。但不管是善意还是恶意，那都是谎言。 所有的谎言都让她恶心。 宋云间希望帮助小雪打开心结，说：“我觉得，你如果能忍受善意的谎言，你应该不会那么难受。” 小雪说：“我忍受不了。你们所有人都撒谎，只有我父亲没对我撒谎。” 宋云间笑道：“是吗？” 小雪很生气：“你不能质疑我爸爸。我知道，我在二十岁之前脑子不好使，是我爸爸治好的，我以前的记忆都不是很清楚，都是我爸爸告诉我的。他从来没有隐瞒过我什么！”她逐渐变得激动！ 宋云间想了想，说：“这说明你父亲真的是个好父亲。我爸爸都经常给我撒谎，我长大后，有时候知道他在说假话，但是看破而不点破。” 小雪看宋云间不再怀疑她爸爸，并没有太高兴。因为她忍不住去想，难道她这个卖麻辣烫的父亲果真从不对自己撒谎？ 一旦起了疑心，疑心就像春天的种子一样发芽，茁壮成长。 她想找父亲问问。 她去老柯的麻辣烫馆看望父亲。老柯已经把棚子升级为门面了。她帮忙照顾生意。 等客人少了点，老柯笑眯眯地说：“小雪，你有心事啊，都写在脸上。” 柯小雪认认真真地说：“爸，你对我撒谎过吗？” 老柯随口说：“没有。” 柯小雪没有过敏，她又问：“有没有隐瞒过什么事情呢？” 老柯脸色变了。 小雪脸色变得更厉害。 老柯叹道：“唉，你现在已经成家，生活还算幸福，我也该告诉你了。十几年前，有一次我开车下高速，不小心撞到了一个学生……” 他交待完了一切，说：“我是一个杀人凶手，为了养活你苟延残喘活到现在，如今我没什么遗憾了。也该去自首了。以后清明，你多给爸爸烧点纸钱就行。” 小雪泪流满面。她这才意识到，有时候知道真相，并不一定是件好事。 父女俩吃完最后一顿饭，老柯去自首…… 谁知公安局说老柯根本不是凶手。老柯是心理学家，擅长提取记忆删除记忆和恢复记忆，他们认为老柯的记忆发生了混乱，把他人杀人的记忆装在自己脑子里了。因为当年肇事司机在案发后三个月就抓住了，判了无期。司机在狱中悔恨无比，总是找机会自杀，后来一个狱警找老柯，请他给这个司机删除记忆。前两年，这个司机病死在狱中 。 老柯糊涂了，出来后去医院找谢必安，却总是见不着他…… 小雪依旧找不到工作，干脆和宋云间搭档办案。一个侦查，一个判断嫌疑犯说话的真伪，这配合倒也天衣无缝。 只是老柯的记忆越来越混乱。医生说这是老年痴呆的前兆。 一年后，小雪怀孕了，但是得了产前抑郁症，产科的大夫都开解不了她，他们建议小雪去找精神心理科的医生，他们擅长开导。 她和宋云间一起去看心理科，接诊大夫身材高大，坐在窗户旁边挡了一半的阳光。 他微笑着说：“你好，我叫谢必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六章 寄生：懦弱人 小曾的对面坐着一个美女，他有些紧张。 美女低头玩手机，刘海很漂亮。 小曾酝酿了许久，说：“那个，钟艺，你好，我是曾至善。很高兴见到你。”说完他就脸红了。 钟艺抬起头。她靠在窗户旁边，脸上的皮肤在太阳的照射下似乎在发光，非常漂亮。钟艺说：“哦，小雪提过你。不过介绍得不是很清楚。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呢？” 小曾拿起水杯，里面的水已经喝完了。他跟陌生人说话的时候容易紧张，尤其是面对女生的时候。他想了想，说：“我啊，我硕士学历，专业方向是分子结构中……”他每次都是条件反射似的形容自己的专业。 “额，我是文科生，不太懂你们理科生的东西。”钟艺微笑说。 “哦，不好意思。去年考上了公务员，单位还行。”小曾拿起水杯，又放下。他手心都是汗。他不禁骂自己没用，在单位里不敢和女同事说话，以前的同事柯小雪好心给他介绍相亲对象，他还是这么怂。“不知道钟艺会不会嫌弃我胆小。”他看着钟艺的手机壳，觉得很可爱。 “不错啊，铁饭碗，你现在是什么职务啊？”钟艺好奇地问他。“我以前考过两次，都没考过。” “就是一个小科员，前段时间评职称没评上，现在想出来，跟几个同学搞创业。感觉在单位里是在混日子，没什么激情。”其实他在吹牛，真相是一个师兄跟别人合伙开了公司，他想去投奔师兄。这家公司给研究生开出来的工资挺高的。 他以前一直以为所有公务员工资待遇都很好，现实告诉他这是想当然。 “一杯茶一包烟，一张报纸看半天，多好。”钟艺笑道。 小曾分不清她这是嘲笑的笑还是感觉好笑的笑，但是他觉得钟艺笑起来更好看，不由得多看了两眼。他静静地欣赏美女也不错。 钟艺主动打破了沉默，说：“羡慕你，我现在在一家小公司做财务，其实还干很多别的事情，老板也不加工资。月光族啊。我看中了一款香水，攒了两个月的钱，还是不够去买。我们公司的人力资源是个三十七八的大姐，她买了同款，天天在我面前转，羡慕死我了。” 两个人聊了会儿。钟艺挺健谈，小曾干脆一直听她说话，听得津津有味。 饭菜上来了。 小曾埋头吃饭，思考着等会儿吃完要去哪里转一转，钟艺这姑娘不错，没有一上来就问他有没有房有没有车什么的，而且长得也很漂亮，回头要好好感谢小雪。 突然，他听到钟艺说：“不好意思，公司临时有点事，我要回加班。” 小曾连忙咽下嘴里的食物，说：“没事，工作要紧，加个微信呗。” 钟艺已经把手机放到包里了，她说：“微信号就是我的手机号，你加吧，先走一步。” 小曾目送她远去，掏出手机加她微信，但是钟艺没有同意他的好友申请。到了晚上，钟艺也没有同意。小曾似乎反应过来，钟艺对他没什么兴趣。 他不禁万分失落。 又失败了。 小曾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容易失败。当年大四的时候他想考研究生，想着毕业后找工作应该容易一些，而且待遇和上升空间也要比本科生好。可惜没考上，大学毕业后在学习附近租房子继续考才勉强考中。有人说他是害怕就业，所以借着考研逃避。他当然不承认了。研究生毕业后他没去找工作，也不想继续读博士，于是去考公务员，又考了两次才考中一个清水衙门。相亲也不必说，多次失败。 他现在头发的数量堪忧，没读到博士的学位却有了博士的发型，整个人看起来很显老，偏偏单位的人都喊他小曾。就连比他小好几岁的柯小雪也跟着喊小曾。 和钟艺相亲失败的几天后，领导安排他给几位新来的同事介绍工作，在会议室里用投影仪讲解PPT。他花了一上午做材料，下午一起去培训室。新同事和领导都到了。他插上优盘，准备从优盘里移动资料到电脑上去。他点开优盘文件夹，心陡然跳了一下。 文件夹里躺着一个文件，名字叫曾至善简历。 投影仪将他的简历放大到所有人面前。 领导面色不变，微笑道：“小曾这是要良禽择木而栖啊。找到什么好单位啦？” 小曾感觉脸要烧着了，连忙辩解：“不是，是发给我姑***，她想帮我介绍对象，我就做个简历给她。”他庆幸自己没有文件命名为曾至善求职简历。多了求职两个字，再怎么都解释不清了。 他想跳槽，但是又舍不得现在的这份稳定。他想去新公司上班，但是担心自己适应不了新环境……他干巴巴地念完了PPT上的内容，忐忑不安。等着领导的质问。 但是领导没有找他。 他吓个半死。 单位要提拔几个科员。小曾最大的竞争对手柯小雪已经跳槽了，他们部门的领导沈组长多次表示大力推荐他。谁知竞选结果下来，被选上的竟然是一个新来的同事。同事一脸羞涩，说感谢沈组长和同事的支持，云云…… 他完全听不进去。 他下定决心去同学公司那面试。如果谈成了而且待遇不错的话，他就离开这个单位，他想出去闯。同学说公司有好几个合伙人，他出资算是少数，只有建议权没有决策权，具体的薪资待遇要跟大老板谈，希望小曾多多准备。 本来面试时间是定在周五，但是小曾不方便请假，于是协商定在周六。他们这家公司实施九九六工作模式，每天工作时间是早上九点到晚上九点，一周工作六天。 他精心打扮，精神百倍地去公司面试。谁知在那里看到了领导沈组长！ 原来沈组长才是出资最多的股东，不过他只出钱投资，不负责具体业务，听说有人才要加入，就过来看看。 沈组长保持微笑：“小曾啊，很有眼光嘛。这家企业很有前途的，好好干。” 小曾面红耳赤。 他这下进退两难，继续待在单位的话他不敢面对沈组长，但是又没有脸面来这家新公司。他忧愤之下竟然病倒了，头痛伴随严重失眠。他请了个病假。 父母十分担心，日夜在医院守护。 除了父母，没有其他人来探望。 小曾伤心欲绝。 入院的第三天，他听到柯小雪说话的声音。他顿时兴奋起来，以为是柯小雪来看他了。他等了许久也没等到她走进病房。他给小雪打电话，得知小雪是因为过敏住院。她并不知道他在医院。 他在医院里待了半个多月，终于出院了。他之前都是在江城一个人租房子住，父母怕照顾不了他，想让他回老家休养。老家在西城区外边的经济开发区，老房子快要拆迁了。 父亲办完出院手续，说：“你姑妈给你介绍了对象，江城市区的，条件不错。我们打算在三环里给你买个房子，免得姑娘瞧不上咱们。我跟你妈凑首付，以后的房贷你自己还，可以不？” 小曾有气无力地说：“要是房贷太多了，我怕还不起。” 父亲说：“慢慢还，有我跟你妈。” 小曾沉重地点点头。 他父亲开始到处看楼盘，分析楼层户型朝向，统计楼盘环境条件设施、医院学校分布、公摊面积、银行利率。他有点不好意思让父亲一个人忙碌，便和父亲一去看。他看了一天，热得满头大汗汗流浃背。江城似乎在一夜之间建起了无数楼盘。父亲擦着汗，说：“你身体不好，在家休息，我不怕热，多跑两趟就行了。” 小曾很惭愧，当年考研究生考公务员的钱都是父亲提供的，他不好容易上了一年班，没给家里寄钱不说还得父亲劳累。现在还要加起来超过一百多岁的父母帮忙搞房子…… 他似乎听到有人议论他是啃老族。他很愤怒，但是找不出是谁在议论。他哪里啃老了？他努力考研，他没有不思进取待在单位混日子而是想出去闯天地，这是啃老么？一群小市民，什么都不懂！ 房子的事终于敲定了。位置还不错，年底交房。父亲又忙着装修的事。 小曾和姑妈介绍的姑娘见面，双方的学历背景工作啥的放在桌子上对比，都还不错。吃两次饭看两次电影，婚事就定下来了，拍婚纱照，一切都很顺利。 小曾恍若梦中。 他请了三个月的假，领导竟然一直没有催他去上班。他实在不好意思继续请了，再回去上班。跳槽的事也不去想了。 第二年五一劳动节，小曾入住新房，把婚纱照挂在客厅墙上。父母怕影响儿子儿媳妇的感情，仍然住在老家。双方家长就彩礼嫁妆酒席等事务进行友好亲切的洽谈…… 领证当天，小柯去姑娘家接她，但是姑娘半天都没下楼，打电话不接，去敲门没人应。他觉得有点奇怪。 一个邻居告诉他，姑娘昨晚连夜搬家搬走了。 小曾呆若木鸡。 他不明白姑娘为何搬家不告诉他。 父亲知道后，骂道：“蠢货，我们被骗了，那姑娘就是骗彩礼钱的！” 小曾慌了神：“完了，我的银行卡支付宝密码我我都告诉她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七章 寄生：透明人 父亲气得当场晕倒，送到医院抢救。 小曾依旧神情恍惚，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好在江城公安办事效率高，竟然把姑娘抓回来了。姑娘表示她在江城的房子是租的，骗来的钱都花光了，其中一半的钱扔到了澳门的赌场。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小曾一家自认倒霉，唉声叹气。 他工作态度更加消极，经常被群众投诉，没多久被沈组长叫去谈话，委婉劝他辞职。他的人生彻底失去希望，整天待在新房子里打游戏，一天只吃一顿饭。 客厅上的婚纱照里，姑娘笑得十分开心，笑得十分讽刺。 父母虽然怒其不争，但是更担心他的健康，搬到新房里照顾他。父母把小曾的婚纱照摘了下来，换做一家人的全家福。 房贷的压力转移到老两口身上，他们在附近租个门面，搞起了餐饮。小曾努力去找工作，高不成低不就，总是不了了之。当初的师兄再喊他去上班，他害怕见到沈组长，不敢去。 有一天，父亲操劳过度，休克晕厥，他赶紧送父亲去医院。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是真的在啃老……如今把父亲啃倒了。 在医院里，他意外遇见钟艺。钟艺脸上缠满绷带，原来她去同事家里玩，不知怎么发了火灾。钟艺居然还记得小曾，跟小曾诉苦，害怕自己毁容。 小曾安慰：“不会的，现在医学技术发达。” 钟艺不敢哭，害怕眼泪导致伤口感染。 小曾在医院里一边照顾父亲，一边陪伴钟艺。他感觉到，钟艺逐渐对他产生了依赖。他很高兴。 闲聊时，钟艺问：“你跟你师兄创业开公司，搞得怎么样了？” 小曾脸一红，结结巴巴地说：“没搞好，他又去找别人了。” 钟艺说：“哦，那太遗憾了，那你现在在干什么呢？” 小曾一愣，说：“跟家里帮帮忙，有几个公司让我去上班，但专业不是很对口，我都没去。” 钟艺说：“哦。医生明天给我拆绷带。” 小曾说：“明天我也来陪你。” 当晚小曾的父亲出院，他在家陪父亲，表示明天去找钟艺，然后再去找工作，他要振作，不能再颓废了。 父母很欣慰。 他满怀希望地步入睡眠，梦到和钟艺幸福快乐地在一起。 天亮后他赶往医院，钟艺的病床上却换了另外一个病人。护士告诉她钟艺昨晚就拆线出院了。 小曾这次不需要父母提醒，知道钟艺再次抛弃了他。 他极其痛苦。 下楼梯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从二楼楼道滚到一楼，脑袋破了一个小口子。 医院里都是病人，没人在意他。 他去超市买创可贴，在收营台站了半天。收营员不搭理他，却跟后面的顾客结账。 他莫名其妙，说：“嘿，结账。” 收营员像是没有看到他一样，自顾自地给后面的顾客扫码结账。后面的顾客结完账之后，绕着小曾往超市外面走。仿佛小曾是一堵没有生命的墙。 他有点生气，大声说：“我要结账！”他叫得特别大声，但是所有的人都一脸的木然，根本没有听到他的叫喊。 小曾突然觉得有点恐慌。 他拿着创可贴，不结账直接出门。 穿过防盗的小门时，防盗的系统叫了两声。小曾暗想，看你们给不给我结账。 超市的保安和收营员以及顾客都往防盗门方向看了下，很快又收回视线。 没人搭理他。 他很生气，干脆拿着创可贴就走。 他去坐公交车，人不是很多。他跑到公交车前门时，司机径直关门走了，完全不顾还有个乘客没上车。小曾不禁怒骂：“什么玩意儿！” 第二辆车来了，他硬生生挤上去。这次车上人很多，他没有地方坐，只能站着。车上人挤人，突然司机一个急刹车，他没站稳，扑在旁边的一个低头看手机的姑娘身上。他忙说：“对不起对不起。” 姑娘似乎没听到，左右张望了一下，继续看手机。 车上很安静。 他麻木地挤在公交车上。 到站了，司机关门很快，他差点被门夹住。 他朝路边吐了口唾沫。 他往家里走，在路上不小心撞到了人，连忙道歉，但是被撞的人根本瞧他一眼。 他来到电梯间，电梯里挤满了人，他说：“帮忙按下十三楼。”没人搭理他。所有人表情冷漠，似乎根本看不到他。他只能自己去按。 回到家里，父母说：“回来啦，马上开饭。” 他去卫生间洗脸，用毛巾擦脸上的水，抬头照镜子。他的皮肤不太好，都是青春痘造成的坑坑洼洼，有时候他都不敢直视自己的脸。突然发现，镜子里没有他的脸，也没有他的人。 他一阵头皮发麻。 镜子里怎么没有他？ 他叫道：“爸！” 小曾的父亲慢悠悠地应声答道：“怎么了？” 小曾指着镜子说：“我看不到自己！” 父亲走过来，带上老花镜，指着镜子说：“有啊，你看不到吗？” 小曾细细查看，他又出现在镜子里。 “不要整天看电脑，别把眼睛看坏了。”父亲说。 “开饭了。”母亲说。 他和父母沉默地吃饭。父母有说有笑地谈论饭馆的事情，商量着要请两个服务员，不然忙不过来。 他们把小曾扔在一边。 小曾躺在沙发上玩手机，但是没有心思玩。他觉得今天特别奇怪，似乎很多人根本看不见他，也听不到他说话，只有父母能够看到。 是陌生人不愿意搭理自己，还是真的看不到自己？ 他决定去验证一下。 他走到邻居家门口，伸手敲门。 门吱吱呀呀开了。 邻居家是个医生，叫杨波，天天加班，常常很晚才回来。杨波站在门里面，环顾左右，说：“奇怪，怎么没人。” 小曾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大声说：“杨医生，是我啊！小曾！” 杨波没有听到，关上防盗门。 小曾又敲门。 杨波再次开门，他露出更奇怪的表情：“谁啊？” 小曾心想，这么大的人了居然还玩假装看不到人的游戏，要玩就陪你玩！他侧身挤进杨波的房子里。 他看到饭桌上坐着杨波的女朋友田琪。 田琪问：“有人恶作剧吗？” 杨波耸耸肩，说：“不知道，我打开门什么都没看到。” 田琪很紧张：“不会是有人找你麻烦吧？” 杨波笑道：“不会，我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医生，没有超能力了。吃饭。” 小曾大惊，他以前听说杨波能让出轨者骨折和关节受伤，难道是真的？ 他走到饭桌旁边，说：“喂，你们俩演技也太好了吧，看不到我吗？” 杨波和田琪聊一些琐事，好像真的没听到。 他跑到厨房去，自己盛了一碗饭，跟他们一起吃。田琪的厨艺不错，小曾在家吃了饭，忍不住多吃了一碗。他放下碗筷，打了个饱嗝。 杨波看到桌子上多了一副碗筷，问：“咦，你什么时候又拿了个碗？” 田琪说：“不知道啊，我没拿。肯定是你自己拿的，又来怪我！” 她去洗碗，杨波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田琪从厨房里走出来，和杨波一起看，非常自然。 小曾意识到，他们真的看不见自己。 他决定去别的邻居家试试。 他打开房门，走出去的时候听到杨波说话：“奇怪，门怎么开了。” 杨波走过来关门，他的脸几乎贴着小曾的鼻子。他看不到小曾。 小曾去楼下，所有邻居都看不到他。 他去大街上，所有行人都看不到他。 他回到家，只有父母能看到他。 他站在镜子年前，自己看不到自己。 他反应过来，原来自己变成了透明人。 没人在意自己。 他再次跑到杨波家里，在他家捣乱，杨波和田琪都看不到他。他干脆用杨波家的卫生间洗澡。 他洗澡的时候，杨波和田琪在外面看电视。等他洗完了，他们才察觉卫生间的水龙头开了。杨波和田琪很害怕。田琪小声说：“家里闹鬼了？” 杨波说：“水龙头坏了而已。让你不要看那么多鬼片……” 小曾暗笑。 杨波去洗澡。 小曾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原来电视上在放泰国的恐怖片。 杨波出来，田琪也要洗澡，她去阳台收衣服。 小曾突然心生邪念，美人沐浴图…… 他控制不住自己，提前跑到卫生间去。 田琪走进来，脱掉上衣。 小曾心跳骤然加快，鼻血流了出来。 一股强烈的罪恶感袭击他的心房。他跑了出来，夸奖自己：老子是正人君子，不做偷鸡摸狗的事情。 他彻底确认自己变成了透明人。 他心中充满了新鲜感，随便去哪个邻居家玩，蹭吃蹭喝，没人管他。他跑到超市去拿零食吃，也没人看得见。这下他衣食无忧了，不用找父母要生活费，也不用辛辛苦苦跑出去找工作。 他去电影院看电影，没人找他收门票。他跑到原来单位看同事们上班，没人拦他。 唯一不方便的是，他不能打车，别人根本看不到他。他只能坐公交车或者地铁，但是要注意被门夹到。 他没有告诉父母他变成了透明人，只有父母看得见他。 有一天他去超市拿东西吃，看到有个顾客的钱包掉在地上了，他伸手去捡。顾客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喝问：“干什么？” 小曾吓了一跳，钱包落在地上，他问：“你能看见我？” 顾客没有看他，也没有回答他，眼睛瞄向了钱包，说：“奇怪，钱包怎么掉了。” 小曾又去拿钱包。 顾客又看见他了：“小兄弟，偷钱包偷到警察身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八章 寄生：同类人 小曾松手放掉钱包，顾客再次看不见他，摇摇头走了。小曾看到顾客去柜台结账，又看见柯小雪站在柜台那。柯小雪挽着顾客的手臂。 原来是顾客是柯小雪的丈夫，听说是个刑警。 小曾多次试验，总结出一个经验，他拿生活用品的时候，没人看得到他。但是他拿贵重物品比如手机电脑比如戒指项链比如人民币的时候，他就现形了。 他不能接触钱。 他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个隐形的动物，只需要解决吃喝等生存问题，钞票对他没有意义。 他回到家，跟父母说他已经上班了，不用依靠父母养。 父母很高兴。 他每天白天出门，跑到别人家去白吃白喝，用别人的电脑上网，晚上偷点零食回来给父母。他在网上交了很多朋友，聊得非常欢快，但是他不能和人见面。别人根本看不到他。 他只能在网络上交朋友。 这样的日子他过了大半年。 班级群里有人组织聚会，他也跑过去玩，但是没人看得到他。 他只能干坐着，看同学们言谈甚欢，看同学们推杯换盏，看同学勾肩搭背。 没人注意他。 他在变身成为透明人之前，和班上同学的交情就比较浅，人们有活动很难想到他，那时候他就是在KTV里永远沉默不开嗓的人。 如今他彻底地透明了。 他更加深刻地感受到寂寞是什么滋味。 他郁郁寡欢。 他从聚会现场出来。 他整天都在别人家里混吃混喝，什么都不干，就像一个寄生虫。 他想交往真正的朋友。他上街，坐在公交车上，从起点站坐到终点站，又从终点站坐到起点站。他一直望着窗外的风景。突然他看到一个年轻小伙子的手在旁边女生的臀部上蹭，他站起身，大喝一声：“喂，手脚放干净点！” 说完后他有点后悔，别人都听不到他说话，说了等于白说。 果然，被占便宜的女生和其他乘客都没搭理他。 但是，流氓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小曾很纳闷，难道流氓看得到自己？ 到了下一站，流氓下车了。小曾还在琢磨这个问题。 他现在对寄生虫的生活充满了厌恶。他剩余的人生似乎就是在等死。他希望有其他人能看见他。 他随便找了个站下来，随便走进一家餐厅，随便找个位置坐了下来。只要处于某个位置，别人就把他所在的座位当做空气，没人跟他抢桌椅。他从别人桌子上端菜放到自己桌子上吃，反正没人在意没人管。他埋头吃饭，突然想起和钟艺第一次见面吃饭的画面。他意识到当初的自己有多么沉闷，一直都是钟艺在找话题，他只顾埋头吃饭，难怪钟艺看不上他。他十分后悔。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到小曾隔壁位置，点餐之后小声打电话。从电话内容中，小曾猜测这个人可能是个男公关。 没想到真的有男人从事这种行业。 小曾抬头，发现这是一个非常帅气的男人，衬衫下面肌肉澎湃。帅哥点了个咖啡，闻起来很香。小曾伸手去拿。 帅哥说：“兄弟，这是我的咖啡。” 他大喜：“你能看见我？” 帅哥说：“什么意思？别人看不见你吗？” 小曾非常兴奋，说：“是啊，快半年了，我在别人眼里都是透明的。” 帅哥说：“神经病。” 小曾把咖啡放回去，帅哥又看不见他了。小曾跟他说话，但是帅哥不搭理他。 他唉声叹气。 他实在太空虚，他想找点乐子。他专门往小街小巷的不正规足疗店里钻。如果他不走进去，没人在意他。但是他走进足疗店，里面的小姐和客人就能看见他，小姐过来打招呼说有多种服务，云云。他吓得落荒而逃。 他不想回家，想找个公寓洗澡睡觉。他敲门，有人开门，他趁机钻进去。房间里有两个卧室，主人睡了一间，他去另外一间。 半夜时分，他听到主人起床了。他继续睡，按照以往的经验，别人看不到他。 但是他睡不着，他想跟人说话。 他爬起来，看见主人坐在客厅，打开日光灯。主人从抽屉里掏出针管，往自己手臂上注射。 他很快联想到电影里的画面。他冲过去抢走主人的针管：“别吸毒！” 主人惊愕地看着他：“你是谁？你怎么在我家里？” 小曾注意这是一个年轻人，但是眼窝凹陷，瘦得没几两肉。小曾下意识地问：“你看得见我吗？” 瘾君子擦了擦眼睛，自言自语，说：“难道我又产生幻觉了？” 小曾试着松开手，瘾君子便看不到他了。小曾害怕自己沾上毒品，赶紧从瘾君子家里跑出来。他发现有部分人能够看到他，除了公交车流氓和男公关，妓女嫖客和瘾君子，还有一些整天无所事事的小混混，以及更多虚度时光的人。如果小曾和他们有直接的身体接触，他们就能看到小曾，其余情况小曾仍然是透明的。 这些人能够看到小曾，而他们身边的朋友看不到，他们以为自己看到了鬼…… 小曾又到处去寄生，混吃混喝，这样的日子实在太无趣，他的精神劲越来越差。 有一天，他跑一个老年夫妻的家里，一进门就闻到一股臭味。他差点被熏吐了。然后他瞧见一个人站在客厅里恶狠狠地盯着他。小曾问：“你能看见我么？” 这个人面目狰狞，手里拿着菜刀，威胁说道：“这是我看中的地盘！你别抢！” 小曾问：“什么地盘？” 菜刀男说：“少装蒜，咱们都是寄生人，别人看不到我们，但是同类能看到同类。”他顿了顿，说：“看你是新来的，奉劝你一句，碰到同类赶紧闪开。” 小曾好奇心大起，问：“寄生人有很多吗？” 菜刀男说：“废话，世界上企图不劳而获的人，整天依靠他人来养活的人还少吗？这些到最后都会变成寄生人！” 小曾有些心虚，但是他更害怕菜刀男拿菜刀砍他。他壮着胆子问：“我们会一直是这样子吗？” 菜刀男露出一丝茫然，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两个寄生人碰到一起，就会产生一股奇怪的臭味。所以我知道你是同类，赶紧走，不然我砍死你都没人发现！”他提刀欲砍。 小曾慌忙逃窜。 他去别人家寄生，却发现越来越多人的家里都有寄生人。 他们都露出胆怯而又邪恶的目光。 小曾害怕自己也有这样的眼神。 他过了一年的寄生生活，不想再继续了，这样的人生没有意义。 有一天，他路过一片高档小区，便跑进去寄生。他随便挑了一户人间。他敲门，一对老年夫妻开门。他闪身走进来。他打量了下，客厅墙上挂着很多奖状，这老头似乎是个战斗英雄还是劳动模范啥的。他还看到老头和前市委书记的合照，看来这老头不简单。 他还没来得及细看，就非常不幸运地闻到一股特殊的臭味。很明显，里面有同类。但这次没有同类没有斥责他的声音。他闻着味道，知道同类在卧室里。他想跟人说话，他叫道：“嘿，兄弟，我不是跟你抢地盘的，我就过来转转。”他跑进去卧室里，没有看到人，只看见一具男性尸体。 尸体很年轻，靠墙躺着，身上恶臭连连。 小曾害怕极了，他怀疑是这家主人发现了家里有寄生人然后弄死了他。那么他以后去别人家寄生，会不会也被发现？ 过了会儿，门开了。 老年夫妻本来在客厅看电视，现在他们走进卧室。 老头问：“好臭啊，你闻到没？” 老妇人耸耸鼻子，说：“闻到了，可能哪里死了老鼠。” 老头看不见小曾，也看不见寄生人的尸体。 小曾不敢继续待下去，换到隔壁家去。隔壁家也有同类。小曾进屋的时候，同类坐在地板上，一双死鱼眼盯着小曾。小曾连忙说：“对不起，我不知道这里有人。我不是跟你抢地盘的。” 同类小声说：“不要紧，反正我马上要死了。” 小曾很惶恐，慢慢走过来，说：“你怎么了？生病了吗？”这个问题问出口，小曾突然极其恐惧。万一他得了重病，根本无法去医院看看医生，因为医生完全看不见他！ 同类咳嗽两声，说：“我也不知道，听别的寄生人说，我们寄生人都是在虚度光阴，老得快死得快，寄生两年就会到死期。小伙子，我看你也快了吧！” 小曾大怒：“你才到了死期。” 同类桀桀怪笑。 小曾听得毛骨悚然，从房子里跑出来。 他不想寄生在别人家了，他想回家。可是他害怕父母也当他透明的，他不敢回去。 他又换了一个家庭，家里只有一个中年男人。 这次他居然碰到了那个瘾君子。他不禁想这个瘾君子房子真多。 但是他闻到了臭味。 臭味来自瘾君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九章 寄生：假英雄 瘾君子望着他微笑，说：“你好，同类。” 小曾大惊：“你也变寄生人了？” 瘾君子自嘲道：“是啊，我不小心沾上了毒品，只能找父母要钱，整天虚度光阴浪费生命，跟寄生虫有什么区别，所以变成寄生人了。你呢？” 小曾愣住了。他一直浑浑噩噩，却没主动去想，我是怎么变成寄生虫的？ 瘾君子一直看着他。 小曾说道：“我不知道。你现在还吸吗？” 瘾君子耸耸肩，说：“没有了，没想到变成寄生人之后，毒瘾居然戒了，但是空虚更恐怖啊。” 小曾和他聊了一会儿，发现瘾君子很健谈。他想起他见过的那个死掉的寄生人，问：“听说寄生人只有两年的寿命，你打算怎么办？一直当寄生人吗？我不想这么快去死。” 瘾君子凄惨一笑：“谁嫌自己活得长？可是我能有什么办法？走一步算一步吧。” 两个寄生人在交谈生与死，而屋子的主人坐着看电视，表情木然。 瘾君子指着看电视的主人，说：“这个人无所事事，靠父母留下的房子收房租生活，也不出去工作，估计很快就会变成我们这种人了。这个地方不好玩，我想听人说话。去换一家待着，怎么样？” 小曾没什么其他想法，很快就同意了。 瘾君子对这一块很熟，带着小曾换地盘。两人来到一户人家门口敲门。 开门的是一个满脸正气的老头。老头没看到人，瘾君子趁机推开门，和小曾一起走进屋子。寄生人有这么一个好处，无论他们说什么做什么，别人都看不见，除非寄生人接触了钱。 小曾觉得这老头有些眼熟。大厅里坐着一个老太太，正在织毛衣。小曾想起来了，这就是他发现寄生人死尸的那户人家。那具死尸不知道哪儿去了，但是屋子里还是充满了臭味。 因为小曾和瘾君子都是寄生人，两个寄生人碰到一起就会产生臭味。但是瘾君子曾经吸毒过量，体质发生了变化，闻起来似乎不是那么臭，小曾勉强能忍受。 小曾细细观察屋子里一切，客厅墙上挂着很多合影，还有勋章。上次他被死尸吓到了，没什么心情看，今天瞧了个清楚。原来这个老人叫沈卫华，是曾经的战斗英雄。在上世纪六十年代，有特务企图炸毁刚刚修好没多久的大桥，破坏社会主义建设，被沈卫华及时发现。沈卫华与特务展开殊死搏斗，终于阻止了这次爆炸并且制服了特务，但是他自己被炸掉了右臂，勉强保住性命。 沈卫华这一英雄举动受到各方面的嘉奖，被授予了诸多英雄奖章战斗勋章，当时报纸杂志等媒体连篇累牍地报道他的英雄事迹，他也去各地举行英雄模范事迹报告会，影响极其轰动。他逐渐走上领导岗位。在任期间，他铁面无私，从不徇私，几十年来一直受各方人士尊敬。他本人也坐到了局级干部的位置。他年纪渐长，精力大不如前，提前退休了。 看完墙上的照片资料，小曾才注意到沈卫华的右边袖子是空荡荡的。同时他还发现，这位沈卫华居然是他单位领导沈组长的父亲！他不由得感叹，这个世界实在太小。 他准备去沈卫华的书房去看看他有什么书，却听到老妇人问：“又是谁给你送礼的吧？” 沈卫华笑道：“我都退休好多年了，人走茶凉，谁还会给我送礼啊，就算送礼我也不能要啊。虽然我不在领导岗位上，但是还是保持优良的生活工作作风，时刻接受人民群众的监督。” 老妇人说：“停一下，在家里打什么官腔？我看你还是想去当领导，要不要我给你问问，看看单位要不要返聘。” 沈卫华给自己泡茶，开水把茶杯里的茶叶冲得打转。他说：“要是精神够的话，我倒是想去发挥下余热。” 不知怎么，老妇人抱怨起来：“余热？余热你个大头鬼！你有这份余热怎么不放在儿子身上。现在一家人的关系搞得多僵，一年到头儿子孙子也不回家看看，唉，你当个局长有什么用！” 沈卫华重重放下茶杯，说：“你这样说话证明你思想上有问题！我当领导，是为了更好地组织力量为人民服务，而不是为了个人的利益得失！你得搞清楚状况，我搞革命的纯洁性不能让你玷污。” 小曾暗想，这么大年纪的人了，火气居然这么大！不过官腔的确严重。 老头老奶奶吵了起来。小曾感受到烟火气息，坐在旁边慢慢欣赏，瘾君子也来了兴趣。他听了许久，听出点门道出来，原来老头在位期间，给他的门生故吏提供了不少政治资源，别人自然有所回报。只不过沈卫华总是醉心于工作，忽略了和儿子的相处，导致父子感情极其淡漠。后来老头在退休的前一年，好像被人穿了小鞋，本来他肩上的担子还要再重一些，结果不得已提前下课。此时他想帮儿子一把，但是没那么大的面子了。这样以来，儿子以为他不肯出力，更加不喜欢他。 小曾还听出来老奶奶嫌弃老头的政治智慧很差，虽然和其他干部关系不错，但是人心隔肚皮，没有特别深交的朋友，晚年也稍显凄凉。 老头愤愤不平，说他当年为国捐躯，奉献了自己的一条手臂，就没想过当官。既然组织给予重任，他就好好干，从不趋炎附势，也不会去巴结别人。 老***嘴巴比老头厉害得多：“你的确是不会巴结，你不是不愿意，你是不懂！用年轻人的话叫做情商太低！还有，在家里就不要提你的英雄往事了，别人不知道，难道我还不知道当年事情的真相吗？” 老头突然暴跳如雷：“什么真相！你说清楚！谁在我背后嚼舌根子？我做人做事光明磊落，有什么真相不真相！” 老奶奶冷笑道：“怎么，要打我么？你不是做贼心虚，至于这样激动吗？告诉你，我早就知道了一切，只不过照顾你面子，从来不提。所以你在家少打官腔。你有这份功夫，还不如去跟儿子搞好关系。” 老头一把摔碎茶杯，茶水四溅。他面目狰狞，说：“你知道什么？你给我说清楚！” 小曾吓了一跳，这老夫老妻老胳膊老腿竟然还要上演动作戏! 老奶奶年轻时候估计是个大家闺秀，见过大世面，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她拨开老头的手，说：“好，那我就帮你回忆一遍。我问你，蒋磊是村子里有名的老实人，他怎么会是特务？他怎么有胆子去炸桥？” 小曾好像从那里看到过蒋磊这个名字.他的眼睛扫过挂满了奖章的墙壁，想起来是在报纸的报道里，那个炸大桥的特务叫蒋磊。 老头正义凛然，说：“你难道不知道敌人都是善于伪装的吗？况且他还姓蒋！我早就注意他了！” 老奶奶冷笑：“上坟烧报纸，糊弄鬼呢。这么牵强的理由只有你能想得到。这些我都不管。我只知道三件事，第一，蒋磊不是特务，他没有炸桥。第二，他当时喜欢我！” 老头愤怒地叫：“有没有廉耻心！一大把年纪了，这种话也说得出口！” 老奶奶讥笑了两声：“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第三，你的手，是你自己弄伤的！” 老头面色剧变：“胡说！我疯了吗？” 老奶奶陷入回忆：“在那个年代，疯狂的事情还少吗？你憎恨你的情敌，想立功，想扬名！为了当战斗英雄，你不惜杀死一个无辜的人！” 老头一脸苍白，气得胡子乱颤：“你听谁说的？我哪来的炸药？那是蒋磊的，说明他早就想想破坏大桥！” 老奶奶叹了一口气：“事到如今，你在我面前都想狡辩。实话告诉你，那些炸药是我家的！以前炸山修路，剩下了一些，我爸爸一时贪心，没有上交，藏着以后用，谁知被蒋磊找到了。蒋磊想上交给公家，却被你看到，你以为他要炸大桥，于是狠心杀了他。但是你很快知道蒋磊根本不是炸桥的，于是你使用苦肉计，骗过了所有人！” 老头眼睛瞪得老大：“你怎么知道？” 老奶奶毫无畏惧地直视：“这么多年来，你的良心没有受煎熬吗？你别否认，你不知道自己会说梦话吗？” 老头整个人都瘪了，有气无力地说：“你既然知道了这一切，为什么不去举报揭发我？” 老奶奶说：“我把你举报了，我们儿子孙子怎么办？我不想看到他们的现在的工作生活受到影响，所以我从来没有举报你的心思。你不是什么好人，我也不是。” 激烈的吵架过后，往往是令人窒息的安静。 小曾和瘾君子没料到会听到这样一段尘封已久的血腥往事。 老头仿佛想起来什么，说：“我是后悔过，不该犯下大错，可是……我受到了足够的惩罚，我天天失眠，整晚整晚睡不着觉。蒋磊有个弟弟，事情发生后他就跑了，我一直想找到他好好照顾他，可惜找不着。” 老奶奶问：“你真的想找他？” 沈卫华有些慌乱，说：“是啊，但是找不到。” 老奶奶又叹了口气。 小曾听完整个故事，肚子饿了，去冰箱找东西吃，却看到瘾君子浑身都在颤抖。小曾关切问道：“兄弟，你怎么了？” 瘾君子说：“我姓蒋。” 小曾莫名其妙：“姓蒋怎么？姓蒋的多了去！” 瘾君子说：“我大伯就是蒋磊！我爸爸以前总是说我大伯死得冤枉，但从不跟我说，原来是这样子！我要给我大伯翻案！不能让他死得不明不白！！” 小曾陡然从瘾君子身上感受到一股勃勃生机。 沈卫华突然叫道：“你是谁？你怎么在我家里？” 小曾大惊，沈卫华居然能看到瘾君子！ 瘾君子也明白了，高兴说道：“我不是寄生人了！”转而他冲着沈卫华说：“姓沈的，告诉你，我是沈磊的侄子！我要你血债血偿！”他夺门而出。 沈卫华想去追，但是追不到。他无力摔倒在地。 小曾对瘾君子的豪言壮语豪不看好，四五十年前的事情了，什么人证物证都没有，拿什么翻案？不过他也意识到瘾君子的人生有了奋斗目标，所以不再是寄生人。他自然不用担心两年后就会死。 可是，小曾自己呢？ 他如何摆脱寄生人的身份？ 他已经当了一年半的寄生人。 他似乎看到了黑白无常在向他招手。 死亡逼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张 寄生：普通人 小曾感受到死亡的威胁。 瘾君子从沈卫华家离去。小曾坐在沙发上思考，如何摆脱寄生人的身份？ 沈卫华和他的夫人继续争吵，争吵的话题变成屋子里怎么会突然多了一活生生的人！而他们之前都没有看到！ 小曾听出来沈卫华害怕瘾君子出去揭穿他假英雄的面具。 老妇人比沈卫华冷静得多：“慌什么，几百年前的事情了，人都已作古，无凭无据，说出去谁相信？” 小曾不知道房间里那个死掉的寄生人去了哪里。没有了瘾君子的陪伴，他不敢继续在沈卫华家待着。他害怕尸体。他也打开门离去。 他来到另外一户人间。刚一进屋他就挨了一拳，原来这里已经有了别的寄生人。 这个寄生人是个女人。小曾定睛一看，发现他曾经在街头洗头房里见过她，当时她是里面的小姐，如今变成了同类。小曾在她身上闻到一股熟悉的臭味，还有一股香水味。 姑娘虽然成了寄生人，但也爱美，偷偷用了主人不少的香水。 小姐已经不记得小曾是谁，毕竟他们当时也没怎么说话。这年纪轻轻的女人下手非常狠，小曾半边脸都肿了起来。小曾意识到原来寄生人也会受伤。 突然，他变得极其惊恐。沈卫华家的那个寄生人死尸，可能是别的寄生人杀死的！为了抢地盘！ 这个姑娘恶狠狠地说：“滚！这是我看中的地方！” 小曾很生气，他捏了捏拳头。他从小到大都是乖学生，从来没有打过架。要真打起来，他不一定打得过这个见过“世面”的小姐。他摸了摸脸颊，说：“有话好好好说，干什么动手打人？” 小姐说：“少废话，快滚！先来后到懂不懂！” 小曾还想跟她理论，但是小姐身上的臭味越来越浓。他只好退出去，临走之前，他好心提醒小姐：“寄生人的寿命只有两年，你自己把握好。” 小姐怒道：“你要是这么多嘴，寿命只有两天！快滚啊！” 小曾又换了一家。 他发现越来越多的寄生人，而且越来越多的人即将变成寄生人！那些整天无所事事的，生活行尸走肉的，一大把年纪还要啃老的，出卖肉体的，等等等，他们身上都散发着寄生人特有的臭味。 小曾发现臭味越来越严重了。以前他需要和寄生人接触才产生臭味，如今他独自一个人也会产生臭味。 尸臭？ 寄生人的寿命果然只有两年！ 他死期将至！ 他看到越来越多的寄生人尸体，在高楼大厦的角落里，街道旁的垃圾桶里，豪华写字楼的厕所里，平常的住宅楼卧室里，到处都有寄生人的尸体。 只有寄生人才能看到寄生人的尸体，正常人看不到。 小曾害怕自己无声无息地死在街头上，而没有任何人注意。 部分百姓似乎知道了有寄生人这个群体。很多人听到敲门声之后，如果看不到人，就坚决不开门。小曾进不去。他能选择的寄生的房子越来越少。 他经常和别的寄生人一起抢同一套房子，他抢不过，被别人群殴。 他连寄生人都做不成了。 他想回家。 终于，他想起回家。 他慢悠悠朝家里走去。他担心父母记不住他了。 走到自家小区保安亭的时候，他看到了瘾君子。 瘾君子意气风发，春风得意。 他跟瘾君子打招呼：“小蒋！” 瘾君子没有听到，也没有看到小曾。 小曾反应过来，瘾君子已经脱离了寄生人身份，变成了普通人。 正常人看不到寄生人。 瘾君子擦身而过。、 小曾看到保安正在吃盒饭，手机放在桌子上，于是把手机拿过来搜索沈卫华的新闻，得知沈卫华的战斗英雄身份被取消了，蒋磊汉奸特务的角色被平反！ 小曾难以想象，瘾君子这个吸毒吸得只剩半条命的人是如何扳倒沈卫华！但是，瘾君子成了正常人。 他也想成为正常人。 他来到自己门口，敲门。 他父亲开门。 父亲看着他。 小曾很开心，父亲的眼神分明说明他看到了自己。在父亲的眼中，自己还没有变成寄生人。在正常人的眼里，寄生人是透明的。 小曾的父亲问：“你找谁？” 小曾的心情跌落到了谷底。他大声喊道：“爸！是我啊！是你儿子曾至善啊！” 父亲很茫然：“我儿子？我怎么不记得我有个儿子？” 小曾指着客厅墙壁上的全家福说：“您看墙上，合影里有我！” 父亲回过头看着全家福，陷入沉思。 小曾对母亲喊道：“妈！” 母亲充满爱怜地望着他，说：“可怜的孩子。” 小曾大喜！母亲还认识他！ 母亲接着说：“怎么随便管人叫妈呢！” 小曾心情跌落到谷底。他指着自己的脸，又指着全家福：“你看啊，我是你儿子啊，我是曾至善啊，你们怎么都不记得我了啊！”小曾又指着自己的卧室，说：“这是我的房间啊！你们去看看，里面有我的照片！” 两位老人半信半疑。 父亲说：“奇怪，这卧室里的东西哪来的？” 他走进去看了几分钟，出来的时候脸上的疑惑更重：“你是我儿子？” 小曾慌忙说道：“是啊，我是我是！” 父亲说：“我怎么不记得我有个儿子！别人家儿子都经常看望父母，给父母买点吃的喝的孝敬父母，常回家看看，但是我从来没有享受过啊，我这么大的年纪了，还要辛苦工作还房贷。我好像没儿子啊。” 小曾陡然发现父亲居然苍老得行将就木了！ 他重重跪下，扇了自己两巴掌：“爸，我对不起你！” 父亲把小曾扶起来：“傻孩子，你家在哪？我帮你找，我不是你爸爸，你也不是我儿子。” 母亲仍然充满爱怜地看着他，好像看着自己的孩子。 小曾知道父母已经把自己遗忘了，但起码还没变成透明的寄生人，还有机会让父母恢复记忆。他想起来某个公益广告里，儿子给父母热水洗脚。他咬咬牙，说：“爸，让我进来伺候伺候你，好吗？” 父亲犹豫了片刻：“你可以进来休息，但你不是我儿子。” 小曾走进屋子，让父母坐下，他给父母捶背揉肩，力道把握不好，但是父亲母亲的肌肉明显没有那么紧张了。他走进卫生间，端了一盆热水出来，说：“爸，我给你泡脚。” 不由分说，小曾把父亲的脚从拖鞋里拿出来，轻轻放到热水里。 他已经几十年没好好看过父亲的脚了。 父亲陷入思考。 他给母亲泡脚。 他来到厨房给父母做饭。 他在电脑里找出父亲最喜欢的京剧，又找出麻将和母亲打二人麻将。 他给两位老人泡茶，絮絮叨叨地回忆他的童年、少年、青年、学习、工作和生活。他从下午三点说到晚上七点，口干舌燥。他继续回忆，继续诉说回忆里的点点滴滴。他说到了凌晨一点。他的喉咙已经说出血。他的声音已经嘶哑。而他才说到高中毕业。 父亲和母亲记起来了一些东西。两位老人没有睡意，就一直坐在沙发上静静听着。 小曾说到了天明。 他已经失去了所有力气。他摇摇晃晃站起来，要去给父母做早饭。 头一晕，他晕倒在地。 父亲惊叫道：“至善！” 小曾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自己的房间里，父亲坐在旁边，手里端着一碗粥。他想说话，但是用嗓过度，说不出话来。他挣扎起身，打开电脑，在电脑上打字，问父母想起来没有。 父亲没有说话。母亲泪流满面，把小曾拥抱在怀里。 小曾在电脑上写：“我要自食其力！” 他休息了两天，恢复了体力，开始上网找工作。 在现实里他是寄生人，但是在网络上，别人把他当做活生生的生命。有家销售公司给他回复邮件，邀请他面试。销售底薪不高，但是提成比较可观。小曾心想，不管自己现在还是不是寄生人，只要有生活目标，就会渐渐摆脱寄生人的身份。他现在的目标就是让父母空下来，不用拼命工作。 他打扮一番，出门面试，依旧没人看得见他。或者说有人看见他了但只是扫了一眼，就跟看陌生人一样。 他走到公司大楼门口，这个大楼正是老同学公司所在地。他意外地看到了当初假结婚骗钱的姑娘。 姑娘身上有一股臭味。她也成了寄生人。 臭味极其强烈。 小曾对她充满了厌恶，瞥了一眼，冷笑一声，走进公司大楼。 他走到公司门口，敲门，没人应他。 他失望极了，他还是寄生人。 他想去老同学公司那看看。他凭着印象走过去，看到以前单位的沈组长，正在和老同学争吵，好像说老同学分给他的利益太少。老同学笑道：“沈总，您现在跟我们一样，都是小老百姓，有的事情就得重新商量商量。以前您入的干股，我们是冲着您的资源去的，现在您一无所有，分红当然没那么多了，但是我们还是给了你一些，够仗义吧！” “沈总”而非沈组长或者沈主任，说明沈组长受到他爸爸沈卫华的牵连，被单位扫地出门了。 沈组长气呼呼地离开。 小曾下意识朝他喊道：“沈组长！” 沈组长没好气地回答：“干什么？小曾？你怎么在这？” 小曾大喜，没想到沈组长居然看得到他，但是他很快反应过来，沈组长恐怕也要变成寄生人了。他说：“当年蒋磊的弟弟和侄子都活着，你要是有时间，不如去看看他们，替你父亲赎罪。” 沈组长大怒，最终什么都没说出口，拂袖离去。 小曾跟老同学打招呼，老同学看不到他。他只好回家，打算再投简历。 走出大楼，有人喊他。“曾哥。” 他回头一看，居然是骗婚新娘。快两年了，他都忘记了这个姑娘叫什么。“干嘛？还要骗钱？” 姑娘脸一红，说：“曾哥，我错了，我现在也是寄生人，但是我不想当寄生人……你能帮我吗？” “我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怎么帮你？”小曾有点幸灾乐祸。 “你不是泥菩萨，你是好男人。”姑娘泫然泪滴。 小曾心神一动。 姑娘也不管小曾有没有听，交待了一切，说她的父亲做生意失败，欠下一大笔债，跳楼死了，只剩下母女二人。母亲又得了重病。姑娘没有什么一技之长，又没有别的挣钱方法，只好凭着自己的美貌去骗钱。母亲知道女儿行骗之后，气得一命呜呼了。姑娘独自活在世上，找不到生活的乐趣，干脆去当了2NAI，后来就成了寄生虫。姑娘说着说着哭得梨花带雨。小曾竟然升起一股保护欲…… 他带着姑娘回家，给父母的饭馆帮忙。 虽然别人看不到他，但是锅碗瓢盘看得到，两个人认真工作，大大减轻了父母的压力。小曾在烹饪上倒是挺有兴趣。他挑了个下午时间去报名烹饪学习班。 到了学习班报名处，才想起来自己是寄生人，恐怕别人看不见。 谁知负责人居然看得到他！ 小曾大喜，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摆脱了寄生人的身份！ 他报了名，准备回家报喜。 中途他经过老单位。他走进去自己当年的办公室去看看老同事。 有的同事还记得他，喊：“小曾！好久不见啊！” 小曾乐呵呵地跟他们打招呼。 到了五点半，他看到好些年轻同事低头看手机，已经在收拾电脑准备下班了。 下班真准时啊。他想。 打卡机提示下班，这些人争分夺秒离开办公室。 他们路过小曾身边的时候，小曾闻到一股淡淡的臭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一章 嫉妒：不甘心 钟艺在大学毕业前夕，总有人告诉她，说同事之间的感情远远没有同学之间的关系好。每次听到这句话，她总想起另外一种说法：大学同学之间的关系远远没有高中同学之间的关系真诚。这样说来，还是高中时代的同窗情谊最为可贵。可是经过大学四年，她跟高中同学之间的联系基本等于零了。 等到上班之后，她发现同事之间的关系其实也能融洽，只要自己能够善意地对待他人，别人也会善意地对待自己。正如牛顿所说，力的作用是相互的，自己对他人抱有敌意，别人肯定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钟艺在公司的人缘关系都不错，几乎没有发生过什么矛盾。其中有一名女同事叫柯小雪，对钟艺非常照顾。柯小雪知道钟艺目前还单身，便热心给她介绍对象，是柯小雪以前的一个男同事，为人厚道，学历专业、工作单位、外在内在各方面都还行，虽然没有特别出众的地方，但是平均起来的成绩不差，算是经济适用男，有兴趣的话就去认识认识。 钟艺红着脸，有些害羞：“才工作一年就相亲啊？是不是有点太早了。我都没相亲过……” 柯小雪笑道：“再过几年，你会发现你的生活圈子朋友圈子越来越小，趁着现在年轻，让朋友多介绍几个对象，挑挑看，总比以后年纪大了想挑都没得挑要好。我帮你们选个餐厅，你们见见面，我坐在后面，给你们把关。” 钟艺左思右想，小声同意了。 柯小雪选的餐厅消费不算太高，不会把男人吓走。她介绍的男生叫小曾，以前单位的同事不管年纪大小都这么喊他。小曾是个公务员，工资待遇稳定，为人沉稳。 钟艺和小曾聊了一会儿，察觉到这个小曾太沉闷了，三分钟憋不出一个屁，说两句话就脸红，生活一点情调都没有，关键是两人也没什么共同语言，根本不是钟艺喜欢的菜。她三言两语摸清楚了小曾的工资水平，知道他那其实是个清水衙门，如果升不到领导层的话，一辈子就是一个死工资，前途暗淡。小曾给她的第一印象就是，只会闷在家里看电脑打游戏的宅男，什么都指望父母。钟艺觉得没有必要再聊下去。她偷偷转过头去看坐在不远处的柯小雪，瞧见柯小雪和她的老公在一块吃饭。 柯小雪的丈夫是一名刑警，形象气质干练，眼神犀利，最重要的是一个大帅哥。在小雪丈夫的衬托下，小曾越发猥琐，越发面目可憎。钟艺忍不住抱怨，柯小雪把帅哥刑警这么好的男人留给自己，却把小曾这样怂的男人介绍给她……钟艺有些委屈。她随便找了个理由离开了。 她走出餐厅门口的时候，瞧见小曾皱着眉头看账单，似乎嫌贵。她长长吐了口气。 事后柯小雪问她感觉怎么样，钟艺说像是和一个没长大就烂了的西瓜聊天，一点意思都没有。 柯小雪微笑：“你这张嘴也太损了吧！小曾可是很老实的！” 钟艺说：“除了老实，找不出第二个优点啊，不能怪我！” 正在闲聊，老板召集所有人开会。最近公司完成了一个大项目，老板心情非常好，给所有人都发了红包。钟艺领着红包，被小曾毁坏的心情总算恢复了一些。老板又当着所有人的面给柯小雪升职加薪，说柯小雪在这个项目运作过程中做出了突出的贡献，值得大家学习。 柯小雪受宠若惊，笑容灿烂。 钟艺的心情又低落了，同事们都向柯小雪道喜。她觉得柯小雪的笑容有些虚伪，柯小雪明明知道老板会嘉奖她，还装出这么一副惊喜的样子，演技已经超过大部分的女演员了！钟艺想起江城本地的一个叫钱诗韵的演员，人长得漂亮，但是演技浮夸，换小雪去拍电视电影的话，肯定要比钱诗韵好。这演技，这笑容……难道她不能把她老公的帅哥刑警同事介绍给她吗？只介绍小曾这种货色！ 哼！什么心思！ 这次人员变动，柯小雪成了钟艺名义上的领导。她更加不好受。 有一天，她们俩去吃饭，边吃边闲聊。柯小雪说有一次她丈夫受了伤，她陪丈夫去医院看病，不小心在医院里看到了老板，并且看到老板去了男科，估计前列腺发炎了。 钟艺忍不住笑，说老板结婚好几年了，还没有生孩子，令人着急啊。 柯小雪顺着她的意思说，莫非老板那方面不行？哈哈哈。 钟艺也忍不住笑。听说，一个男人恐怕最厌恶女人说他不行？ 吃完饭，柯小雪说：“小钟，下午下班之前把上季度的总结报告做完给我吧。” 朋友的角色瞬间转变为领导，钟艺一时没反应过来。她愣了两秒，说：“好的。”望着柯小雪志得意满的样子，钟艺愈加愤慨。以前喊她钟艺，现在喊小钟了，变化真快！ 晚上钟艺回家，单独注册了一个邮箱，给老板发邮件，举报柯小雪私下里到处传播老板那方面不行，造成了恶劣的影响……第二天钟艺观察到老板的脸色很难看。 钟艺暗喜。 一段时间后，柯小雪自动提出离职，同事们非常惊讶，老板也多番挽留，但是小雪还是坚决走人。钟艺颇为不舍，要给她安排欢送会。 老板又招了一个新员工，叫汪茜，工作态度十分认真，虚心向所有人学习，老板也很重视她。 钟艺拐弯抹角地找汪茜打听她的薪资，汪茜很坦诚，说了一个数字。钟艺惊叹：“你才来公司一个月，底薪就跟我一样了！老板很喜欢你嘛！” 汪茜红着脸说：“哪里哪里。可能老板看在我跟他是校友的份上吧。” 钟艺问：“你是什么学校？” 汪茜略带自豪地说：“江大，江城大学。” 江大是江东省最好的大学，比钟艺的毕业院校要好得多。 钟艺发现自己在公司的存在感越来越差，不断地有高学历的新员工加入公司。她更加努力勤奋地工作。 这天她在公司旁边的饭馆吃饭，意外地在门口遇见了她的一个老乡，叫钟灵。钟灵比钟艺大十来岁，以前是当地的风云人物，被无数亲少年追捧。钟艺在镇上读初中和在市里读高中时，总能听到钟灵的故事，今天钟灵跟哪个帅哥出国去玩，明天和哪个社会女青年争风吃醋打架，云云。钟灵有时候带着钟艺出去玩，去高档餐厅吃饭，去豪华的ＫＴＶ唱歌，言谈举止之间都是大姐大的风范。后来钟艺来到江城读大学，便断了联系，换了江城的号码之后，更是没听说钟灵的事情了。 没想到在五年后再次碰到钟灵。 今年三十五岁左右的钟灵看起来非常憔悴，就跟四十岁的人一般。在钟艺的记忆里，钟灵可是一直都艳绝四方的大美女。哪想英雄白头美人迟暮。 她主动打招呼：“灵姐！” 钟灵看到钟艺，眼神呆滞了几秒，然后才叫道：“小艺！好巧啊！” 钟艺朝钟灵走过去，注意到钟灵的眼神有些躲闪，似乎写着自卑两个字。她很快反应过来，如今的她青春正好，光彩照人，而钟灵已经徐娘半老，风韵全无，难免自惭形秽。钟艺说：“灵姐，好几年不见了，最近在忙啥？” 钟灵愁眉苦脸：“瞎忙，前段时间炒股，赔得裤子都没得穿，现在失业在家，唉。” 钟艺说：“以前总是你请我吃饭，今天我请你吃饭。随便点，发了工资。” 钟灵悄悄叹了口气。 坐在桌子上，钟灵开始诉苦，说她前几年想安稳下来，不想再到处浪，挑了一个追求自己的男人嫁了。男人做生意的，家境很好，非常宠她，她干脆做起了全职太太。可惜近几年生意不好做，男人一直赔钱，公司面临破产，心情不好，夫妻俩就经常吵架，经济条件江河日下，男人又染上了赌钱的臭毛病，屡教不听，两人便离婚了。她在朋友的介绍下去炒股，本来赚了一些钱，可惜很快就赔光。她本身高中就辍学了，没什么学历，做了几年全职太太，也没掌握什么就业技能，现在得出来工作养活自己。但是她除了吃喝玩乐和花钱，什么都不会，找工作真是千难万险。 钟艺十分感慨：“不要急，工作慢慢来。要不开个店卖衣服啥的。” 钟灵苦笑道：“我这种稀里糊涂的人开店，今天开店明天就要倒闭……我有个亲戚，开家政公司的，让我去做保姆。唉，我竟然沦落到做保姆的地步了。” 钟艺也暗暗吃惊，她安慰说：“保姆也吃正当行业嘛，听说工资挺高的。” 钟灵不停叹气，面目沧桑，谁会想起她当年的美貌？ 这顿饭散了之后，两人互相留了号码。钟艺的心情不知为何好了许多。 过了两个多月，钟灵主动给钟艺打电话，约她出来吃饭叙旧。钟艺有些不想去，担心钟灵找她借钱。她自己手头也不宽裕，借给钟灵估计有借无还。但是念在当年钟灵经常照顾她的份上，她还是应约了。 地点还是那家饭馆。 这次钟灵定了个包间。钟艺心想钟灵这时候还摆谱，大厅就不错了，还包间！ 看到钟灵的时候，钟艺吓了一大跳。此时的钟灵焕然一新，打扮得漂漂亮亮，精神十足，妆容精致，双眼烁烁放光，整个人充满了自信和魅力。 钟艺叫道：“你发财啦？” 钟灵笑道：“发个鬼财啊，刚发了工资，逛一次街就全部花光了。你说的没错，保姆的工资还真是挺高的的。” 钟艺无不羡慕：“具体怎样啊？” 钟灵拿过菜单，说：“先点菜，你点，我请。”钟灵靠近钟艺坐过来，说：“我倒霉了五年多，总算转运了。我亲戚给我安排了一户好人家，开出来的工资很可观，这是个有钱人，时不时地给我发点补贴，当然了，我工作也很认真的。有这么多钱，不认真工作对不起自己良心啊。” 这顿饭钟灵吃得兴高采烈，而钟艺食不知味。 末了，钟灵竟然开车送钟艺回家。 钟艺认出来这是一辆豪车，价格在百万以上。她不禁目瞪口呆。“灵姐，你这混得也太好了吧。” 钟灵笑道：“这不是我的车，是男户主的，他家里好几辆车，借一辆车给我平时买菜，接送小孩子上学。我也是虚荣，喜欢拿出来显摆，来，感受感受有钱人的生活。” 此后钟灵经常找钟艺玩，她在江城没什么朋友，就钟艺这么一个老乡。 钟艺看到钟灵活得越来越精致了，钟灵渐渐在手上多了个包，腕上多了块表，脖子上多了条项链，都是价值不菲的好东西。随便其中一个，钟艺存一年的钱都买不了！ 这是保姆吗？ 钟艺忍不住往别的方向想。 她得知钟灵服务的家庭男主人叫郑路，据说是江城首富郑途的堂弟。不过钟灵说郑路跟郑途没什么来往。 发工资那天，钟艺想去买一块钟灵同款的手表，但是望着价格发呆，心里隐隐作痛。 这时钟灵打电话过来，说郑路一家人出去旅游了，她一个人看家太无聊，喊钟艺过来玩。 “见识一下豪宅，感受下有钱人的生活！他们家真有钱啊！”钟灵说。 钟艺有些抗拒，但是忍不住好奇，想去见识见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二章 嫉妒：大意外 钟艺挤公交车来到钟灵工作的小区。 这片小区位于江城市的南城区，楼盘是有名的豪宅聚居地。她站在小区门口，几个保安过来盘问。她有些紧张，说是来找朋友，同时给钟灵打电话，让钟灵来接她。 钟灵来到门口。钟艺看到保安都热情地跟她打招呼，喊她灵姐，然后给钟艺开门放行。 “你在这混得挺熟啊，他们都认识你。”钟艺无不感慨。 “还好吧。我天天进进出出买菜，有时候买点雪糕什么的给他们吃。大家都是出来打工的，生活都不容易，互相关照关照。”钟灵笑道。 小区风景优美，绿色植被丰富，像是植物园里的房子。 钟艺跟着钟灵，一路左顾右盼。钟灵刷卡开电梯，来到十六楼。 走进屋子，钟艺并不觉得这家人多有钱，跟想象中摆满古董或者高科技工具的房子不太一样，但是面积很大，估计有一百八左右。在这个地段，这么一套房子少说也得五六百万。 钟艺打量了一下，觉得整体上看起来赏心悦目，这才体会到装修的神奇之处。她走到阳台，径直看到浩浩荡荡的长江，顿时心旷神怡。 “来，看看我的房间！”钟灵招呼道。 “你的房间？” “是啊，郑总给保姆单独准备了一个小房间。” 钟艺走进钟灵嘴中的小房间，布置得相当温馨，比她现在的租房要好上几百倍。钟艺心里百味杂陈，她辛辛苦苦读书十几年，读了个本科大学出来，天天兢兢业业上班，居住环境还没有一个高中都没读完的保姆强。她还努力上个什么班？不如也出来做保姆算了！ 钟灵给钟艺泡茶，动作娴熟，仿佛自己就是这豪宅的主人一般自然。 不知不觉中，钟灵浑身上下透露出高人一等的气概。钟艺站在她面前，说话的分贝都不自觉地降低了许多。她不敢随便坐下，怕弄脏了不知价格几何的豪华沙发。 她在这里，手脚无处安放。 “随便坐，不用客气，郑总人挺好的。” “这个郑总是干什么的啊？” “我也不太清楚，是搞餐饮的吧，有十几家连锁餐厅，平时也搞投资什么的，我也不懂。咱们江城首富郑途，是郑路的堂哥，不过两个人没什么来往。反正郑路从来不提郑途。郑总以前就是一个路边摆摊卖麻辣烫的，后来一步步走到今天，真是佩服。他老婆在他公司做财务总监，其实也没负责具体的事务，整天坐在办公室里逛淘宝，真是好命，嫁给这么好的男人。”钟灵无不羡慕。“我以前的男人有郑总十分之一的才华，我也不至于今天做这个。” “你趁着郑总不在带我过来玩，不怕被他发现啊？” “怕啥啊，郑总人特别好，说我可以带女性朋友回来玩，不带男的就行。我在江城都没什么朋友，所以从来没带过，也不太好意思。我觉得啊，不能辜负郑总的好，所以我这段时间都在苦练厨艺，希望他们在家能吃好。来，你先看会儿电视，我做饭给你吃。” 钟艺小心翼翼地坐在沙发上，问：“郑总一个月给你多少工资啊？” “不是很多，刚刚够花，八千多吧。有时候给发点补贴啥的，那辆宝马也算是福利。别人看到了还以为我是富婆呢。哈哈哈哈。真是走运，碰到这么好的人家。” “确实，你亲戚的家政公司安排的郑总？” “是啊。她是我舅妈。她好像认识你。”钟灵在厨房里切菜，大声说。 “认识我？”钟艺停住遥控器搜台。 “她有个侄子叫曾至善，跟你相亲过嘛。你还记得不？” “曾至善？小曾？”钟艺想起那个神情猥琐的闷葫芦，没想到他还有个这么有本事的姑妈，可惜了，后来跟他一直没联系。当天相亲的时候小曾找她要微信号，她没给，早知道就加他微信了。 “你跟现在还有联系不？”钟灵一边炒菜一边问，伴随有油烟机的轰鸣，她的声音听得不是很真切。 “没有了。”钟艺脸上一红，“我换了手机，没有保存他的号，你有他的手机不？” “我给你吧。” 钟灵的手艺确实不错。钟艺难以把眼前这个女人和记忆中打架斗殴打牌赌钱纹身的女人重叠在一起。两人吃饭，回忆当年，不胜唏嘘。 钟艺从小区出来的时候给小曾打电话，她酝酿着怎么跟小曾聊天，借机认识她姑妈，但是小曾没有接电话。连续打了好几个都没有接。 钟艺回到自己的租房，联想到钟灵的保姆房，感觉有些伤感。 她洗澡完毕，接到了老***电话。老妈寒暄了两句，隐隐露出逼婚的意思，说要给她介绍对象。钟艺一口回绝，说先潇洒两年，自己靠缘分找男朋友，实在找不到了再去相亲。她老妈也没多说什么，黯然挂掉电话。钟艺妈妈年轻的时候是个小有名气的美女，皮肤白皙，身材高挑。钟艺继承了他妈妈这两个优点，但是继承得不是很明显…… 第二天，钟艺自己上网搜到小曾姑妈家政公司的地点，跑过去瞧个究竟。这个家政公司名气大，到处都能看到它的广告。她站在外面晃了一圈。她看到墙上贴着老板的简介，便去瞧了几眼，赫然发现老板似乎是她妈***某个亲戚，小时候经常见到，后来她家搬家，和很多亲戚都断了来往。她想了很久，都不知道她是什么亲戚。她想记住老板的名字，回去问问老妈，却有个员工走过来：“小姐你好，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没事没事，随便看看。”钟艺心虚，落荒而逃。 她上网搜到名字，打电话问老妈，老妈却说没有这个亲戚。她只好作罢。她再次体会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为什么这个女老板事业做得这么好，她老妈只能在老家开个小超市？为什么钟灵一个保姆就有这么的待遇，而她好歹也是个高材生却只能拿可怜兮兮的工资？ 她嫉妒她们。 但是她隐藏得很好。 钟灵经常约钟艺去郑路家做客，钟艺也不推辞，她想认识郑路。 她想认识成功人士。 不过她去了好几次，每次郑路都不在家，她夫人和老婆在家，欢迎钟艺来做客。不过郑夫人在家的时候也不是很多。郑夫人经常带着两个孩子出去旅游，不亦乐乎。 有一天，钟艺约钟灵出来逛街，钟灵却说她不在江城，跟着郑路一家去澳门去玩了。 钟艺无不羡慕，她活二十五六岁，还从来没有出过江东省！ 钟灵回来后，又约钟艺去玩。郑夫人不在家，两个小孩子在家里，一男一女，都是七八岁的样子，非常可爱，也很有礼貌，看到钟艺热情地喊姐姐。 钟灵在厨房做饭，钟艺陪着两个小朋友玩。 其中当哥哥的又跑到钟灵房间里，摸出一串项链出来。 钟艺认识这串项链，看到钟灵带过好多次。 小哥哥站在厨房门口问：“钟阿姨，我妈***项链怎么在你房间里啊？我妈妈找了很久呢！” 钟灵有些慌乱，回答说：“今天早上阿姨找到了，帮你妈妈收好，她回来了我就给她。” 小朋友说：“钟阿姨你真棒，你一下子就找到了！” 这时郑夫人回来了，她跟钟艺打招呼，然后看到了小朋友手中的项链，走进厨房里，小声跟钟灵说了几句。最后她走出来，对钟艺说：“有空常来玩，你们先吃饭，公司里还有点事，我回来拿个东西。”说完她回她卧室拿了个公文包就走了。 吃饭的时候，气氛有些尴尬。 钟艺似乎发现了什么。 钟灵小声说：“唉，不小心犯了个错，但是郑夫人没怪我，反而说我有什么困难就跟他们说，他们真是好人。” 小朋友不明所以，问：“什么错啊？” 钟灵笑道：“你以前多胖，现在瘦了！阿姨没照顾好！” 钟艺走出小区的时候，感受着夜风，心中有几丝惬意：“什么玩意儿，手脚不干净的东西！在我面前装什么装！” 几天后，钟艺在微博上看到一则新闻，说住宅楼发生火灾，女主人和两个孩子都被烧死，只有保姆安然无恙。钟艺大吃一惊，细看报道，发现就是着火的就是郑路家。钟灵正是这个保姆，已经被拘留。 她跑到公安局去想探望钟灵，但是被拒绝。她在公安局看到了柯小雪和她的老公，便向柯小雪老公问个究竟。小雪的老公是这个分局的刑警，叫宋云间。 宋云间简单地给她介绍了下情况，说火灾发生后，女主人和两个孩子被活活烧死，而钟灵一点事都没有，当时她也在房间里，警察不得不怀疑是她放火。他拘留钟灵后进行审问，钟灵招待了一切。 钟灵自称说郑路一家对她非常好，她想报答他们，让他们更加重视她，一时没想什么好办法，就打算在家里烧火，制造火灾，然后再英勇地灭火，制造奋不顾身的假象，这样郑路一家就会对她刮目相看了。她在客厅里烧书，撕了一本书的硬壳封皮，太硬了，没烧起来，又改烧卫生纸，然后放了几本书增大火势。但是她小看了大火的力量，火舌在一瞬间舔满整个屋子。她完全控制不住。 她吓傻了，躲到自己房间里不出来。房间的铁门质量好，竟然躲过了大火。 正在卧室睡觉的郑夫人闻到烧焦的味道，出来灭火，却被浓烟熏倒，接着被烧死了，两个小朋友相继倒在火焰之中。 钟艺听完，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可能吧，钟灵怎么会做出这种傻事！” 柯小雪说：“老宋说钟灵没有说实话，但是无论怎么审问，钟灵都是这么回复，所以把我喊过来了。” 钟艺很奇怪：“喊你来干什么？你会审案子吗？” 柯小雪笑了笑，说：“我不会审问，但是我能甄别一个人是否在撒谎。如果有人对我撒谎，我手臂上就会长红疹，呈现过敏症状……” 钟艺心里暗惊，以前老板提过这回事，谁料竟然是真的，居然还用来公安局破案。 柯小雪去找钟灵测谎。 事实证明，钟灵的确在撒谎。 她并不是她口中所说想制造火灾再消灭火灾营造好形象，而是单纯地嫉妒郑路一家，嫉妒他们家为什么这么有钱，嫉妒郑夫人什么事都不干就能过富太太的生活，嫉妒郑路一家人处处高人一等的模样，嫉妒他们用施舍的眼光来看她。 她是纯粹的嫉妒。 她是纯粹的恶。 嫉妒引发的大火，烧毁了一个家庭，也烧毁了她自己。 宋云间说：“钟灵蓄意纵火，导致三人死亡，这辈子就在牢里过吧。” “唉，真是太蠢了！早知道我就多跟灵姐沟通沟通疏解一下她心情了。”钟艺非常懊悔。“她是我非常好的朋友。” 钟艺在柯小雪关怀的目光中走出公安局，走到无人的路上，捂嘴大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三章 嫉妒：被感染 人性究竟能恶到什么地步？针对钟灵纵火案，网上出现了大量关于她的讨论，多是谩骂。 钟艺回家上网，在微博和知乎上看到人们都在议论钟灵的人性之恶。总的来说，人们在表达两个观点，一个是升米恩斗米仇，给予他人太多的恩惠，他却不思报恩反而恩将仇报，二个就是嫉妒，嫉妒燃烧了一切。 在宋云间柯小雪夫妇的审讯下，钟灵彻底地交待了所有案情，等待她的将是法律的审判。 钟艺喜欢刷微博，她看到网友们将纵火案的焦点转移到物业的不作为上，她对此毫无兴趣。 没多久，她注意到钟灵所在的田嫂家政服务公司被强制关闭修整，就是小曾姑***公司。钟艺再次跑到田嫂家政的附近，看到员工们人心惶惶，她在公司门口站了许久，也没人来问她需要什么服务。 她给她妈妈打电话，说上次提到的那个亲戚，公司快要倒闭了。 妈妈说：“哦，我想起来了，二十多年前跟她玩得不错，不算是亲戚，是朋友，不过好多年没联系了。好好的公司怎么就倒闭了呢。” 钟艺闲聊了几句，从她妈***话语里听出一丝丝幸灾乐祸的味道。 这段时间她心情大好，有空就去看守所探望钟灵，劝慰钟灵，说认罪态度好，减刑是极有可能的事情。钟灵心若死灰，哪里听得进去。 钟灵公司业务越来越好，老板不停招兵买马，公司的员工队伍越来越壮大。老板决定搞一个总结见面会，让老员工们汇报下自己的工作，新员工们展现下自己的风采。 钟灵口才不错，简短的发言赢得了一致好评。她从台上走下来，身边的男同事都夸她：“讲得真不错！” 她的新同事汪茜变成老同事了，也上去发言。汪茜上台的时候，钟艺听男同事们都在议论，说汪茜好漂亮，皮肤真好，五官靓丽，云云，至于汪茜讲的什么内容，这群男人都没怎么听。 钟艺一时有些黯然，男同事认真听她的汇报，岂不是侧面证明她长得不好看？她一直自傲于自己的容貌，肌肤细腻，身材高挑，用时髦的话说叫做颜值担当。她仔细观察汪茜，发现汪茜素面朝天，但是皮肤真的好，一白遮百丑，在好肤色的衬托下，汪茜中规中矩的五官组合也变得动人起来。 她专心致志对比两人的容貌，汪茜下来了她都没注意到。突然她听到有同事说：“什么东西烧着了？”她耸着鼻子闻，发现是打印机附近的一张纸烧着了。 汪茜跑过去，把燃烧的纸拂到地上。“奇怪，怎么烧着了！” 钟艺摸了摸打印机，说：“负荷太重，温度太高吧。还好发现得早。” 会议继续。 汪茜凑到钟艺身边，说：“钟姐，刚才你站在台上的时候，我发现你的身材真苗条啊，亭亭玉立，哪像我，好多赘肉，郁闷啊。” 钟艺恢复了一些自信，说：“多多运动吧……” 这时男员工们又发出惊呼。 钟艺和汪茜同时望向台上，看到正在发言的是一个叫做陈莹莹的女同事。钟艺看到她的瞬间就明白了男同事的惊呼从何而来，因为陈莹莹的身材凹凸有致，极具诱惑。钟艺苗条归苗条，但是身材平板一块。她跟汪茜评论道：“好夸张的身材，隆过胸吧？” 汪茜睁大眼睛，说：“不至于吧！”她又惊呼：“啊，纸又烧着了。”原来她把纸张熄灭后扔到垃圾桶里，这时垃圾桶里的纸死灰复燃。她打开矿泉水，把水倒在垃圾桶里。 钟艺忍不住想起钟灵的纵火案。 大会开完会后，老板请所有人吃饭。 钟艺听过一句话，说让员工开一天会却不管饭的老板肯定不是好老板，好在她的老板十分大方。聚餐地点就定在公司附近的饭馆，老板包了整个大厅。 酒过三巡，人们都去找老板喝酒。 老板熬过了创业初期的艰难困苦，如今颇有起色，非常高兴，多喝了几杯。 汪茜倒掉杯子里的果汁，换上啤酒，走到老板跟前，说：“祝老板早日走向事业巅峰，出任CEO，迎娶白富美啊！” 老板大笑：“我现在已经是CEO了啊，虽然公司小了点，但是有你们的帮助，公司上市也不是不可能的事！”老板一饮而尽，又当众宣布：“汪茜给公司设计了很多非常有创意的营销方案，很有成效，我决定给汪茜升职加薪！” 汪茜兴奋得一蹦三尺高。 老板又宣布了几个新的人事任命。 钟艺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自己升职加薪的信息，不禁万分失落。她望着汪茜陈莹莹等人的笑脸，心中越发难过。她自己喝了一杯闷酒，桌子上火锅里的火焰陡然腾飞了一下，差点烧到钟艺的头发。她赶紧关掉火锅的火。但是她心里的无明业火烧得越来越旺。 她心情郁闷了好几天，决定去探望钟灵。 钟灵一审结果估计下来了，二十年的有期跑不了，很可能无期或者死刑。 钟艺和钟灵对坐，面对面还得打电话。钟灵哭诉，说除了钟艺没人来看望她，她的前夫更是没什么踪影。钟艺也忍不住抱怨公司和老板的不公。 说着说着，电话线突然烧起来了。 钟艺吓了一跳。 钟灵更是惊恐万分，大叫：“火！火！火！” 旁边的民警赶紧用灭火器灭火。 钟艺也不好意思继续待着。她走出探访室门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看了钟灵一眼，她似乎在钟灵眼中看到一股嫉妒。 嫉妒钟艺是自由之身？ 钟艺在小租房反思，觉得自己在工作上还不是很用心，起码老板没有看到自己的用心，她打算和同事们多学习学习，不管新同事还是老员工，都虚心请教，弥补自己的短板。 在公司里，钟艺和两个同事的关系比较好，一个是汪茜，一个是陈莹莹。汪茜正处在热恋期，交了个男朋友，平时下班后就约会去。陈莹莹有时候会约钟艺去玩。 这天，陈莹莹邀请钟艺去她家做客，钟艺欣然应往。 没想到陈莹莹居然和郑路住在一个小区，那可是著名的豪宅区，看来陈莹莹深藏不露啊。 陈莹莹说郑路家破人亡后，十分憔悴，无论谁看到他都觉得心疼和同情。钟艺附和。 走进陈莹莹的家里，钟艺才体会到郑路家里装修的豪华和细致，陈莹莹家只是简装而已。陈莹莹说这是她跟她男朋友一起买的，共同凑的首付，等确定婚期之后，再细细装修。 钟艺问：“你男朋友很有钱吧？” 陈莹莹笑道：“有钱个屁，拆二代，靠拆迁发财，暴发户一个。不过我也不完全指望他，女人一定要经济独立，否则以后的生活很难过。按照我目前的发展趋势，我的收入会超过他的，嘿嘿。” 钟艺打量四周，问：“你男朋友呢？” 陈莹莹说：“出差去了。印度还是哪儿，我也没问。” 陈莹莹买了很多菜回来，钟艺跟她一起做饭。 钟艺了解到陈莹莹以前是大胖子，减肥成功过，又胖回去了，如今再次瘦回来，男朋友谈了几个，现在这个终于稳定了。钟艺很难受，说：“为什么我碰不到英俊又有钱的的真命天子啊。” 陈莹莹笑道：“你先把自己活成公主吧，哈哈哈。” 钟艺挤出一丝笑容，内心十分苦涩。 陈莹莹家用的天然气，她点火热油，热了几秒钟，火熄了。她再次点火，半天都没点燃。钟艺说：“我来吧。”她点了几次，也没点着，她最后点一次，火焰嘭的爆出来，两个女人吓得不住尖叫。 锅里的油竟然被点着了，火势逼人。 钟艺下意识地用水去泼它，火势陡然增大十倍。 两个女人叫得更厉害，慌忙逃出厨房，打119报火警。 火烧得极快，瞬间从厨房蔓延到客厅的地毯，一时浓烟滚滚。 陈莹莹冲到卫生间用毛巾蘸水捂住鼻子和嘴巴，往门外跑。钟艺照葫芦画瓢，跟着照做。在火灾中，直接烧死的人往往少数，多数伤亡是浓烟造成的。 钟艺被大火吓得魂飞魄散，她想起惨死在火灾中的郑夫人和她的两个孩子。她脑子一片空白，只知道跟着陈莹莹走。 她们并排往大门外跑，眼看跑到大门口，门口的鞋架子也烧倒了，成为一道火墙挡在她们的去路。钟艺不知道该怎么办，一直哭喊。 陈莹莹叫道：“听我的，跳过去！” 钟艺看到不断沸腾的火苗，哭道：“我不敢！” 陈莹莹高喊：“我喊三二一，你就跳，不然你就烧死。” “三，二，一！” 钟艺咬牙越过火墙，起跳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脸朝地摔倒。 接着她就失去了意识。 等她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房里，脸上缠着厚厚的一层绷带。 一种不好的预感萦绕在她的脑海里。 果然，医生告诉她，她的脸大面积烧伤，虽然抢救及时，但是不敢保证治愈后会不会留下疤痕，让她做好心理准备。 钟艺大惊：“什么准备？毁容的准备吗？”她嚎啕大哭。 医生说：“最好不要哭，眼泪会造成伤口感染的。” 钟艺的眼泪往心里流。 陈莹莹也住院了，但是伤势要比钟艺要轻一些，她的烧伤主要集中在腿部，比钟艺伤在脸上要好得多。脸可是女人的第二条命。陈莹莹的房子被烧了，心情很差，男朋友还在国外，一时赶不回来，她的情绪更加糟糕。但是，她还来安慰钟艺。 钟艺稍微好受了一点。 她醒来的第二天，居然看到小曾，原来小曾对她念念不忘，过来探望。钟艺哭道：“我都毁容了，你来干什么，看我笑话吗！我不要你的同情！” 小曾小声说：“不管你的脸怎么样，我都会陪你的。” 钟艺有些感动。 小曾陪了他好几天。 有一天小曾从外面给她买饭，走进病房的时候脚绊到了一个医生的脚，差点摔倒。 钟艺猛然想起来，她摔倒似乎也是被人绊倒的！当时房间里只有她和陈莹莹两个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四章 嫉妒：遗传病 钟艺后背生寒，回想起陈莹莹这几天的笑容，她越发觉得诡异。 陈莹莹似乎感觉到钟艺的目光，转过头来一笑。 钟艺打了个哆嗦。 公司老板还算够意思，来医院探望她几次，安慰她好好养病。钟艺脸上缠着厚厚的绷带，火辣辣的疼痛，这才想起当正常人的好处。 钟艺从急诊科转到烧伤科，在医院里住了很长时间，中间换了好几次药。小曾几乎天天来陪她。她的父亲母亲也千里迢迢从老家赶到江城。父亲很冷静，找医生咨询出院后的恢复和调养，母亲坐在旁边一个劲儿流泪。父母就住在钟艺平常租房里，晚上在钟艺身边加个陪护床。 小曾看到钟艺父母，胆怯至极，竟然不敢过来打招呼。钟艺十分失望。 陈莹莹的伤势比她轻，但是来探望的人比她多。钟艺注意到其中有一个男人叫张杰，虽然沉默寡言，但是身材棒，跟模特似的，比小曾强出十万八千里。张杰总是和一个胖男人一起来医院，这个胖子起码两百斤重，但是说话诙谐幽默出口成章，看得出是一个有趣的人。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身材婀娜多姿的女人，这个女人好像叫李雾，名字很奇怪。 钟艺忍不住去想，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陈莹莹身边都是比较出众的人物。反观她自己，老乡钟灵是个杀人犯，同事汪茜是个傻白甜，小曾是个窝囊废，其他人连朋友两个字都算不上。钟艺难免悲从中来。 陈莹莹伤病在床，但是欢笑连连。在她的衬托之下，钟艺更加愁眉苦脸。 钟艺的伤势渐渐好转，脸上少了绷带，嘴巴和下巴都露出来，可以自主吃饭了。父母的脸上也多了些笑容。母亲回老家照看家里的小超市，父亲留着照顾她。 有一天中午，父亲出去给她买午饭。医院食堂的饭菜不好吃，味道寡淡，父亲去医院旁边的饭馆买。等了二十多分钟，钟艺看到父亲提了一个方便袋子，里面装着沙县小吃的面条和饺子。 钟艺掰开方便筷子，听到陈莹莹的声音：“来，尝尝这个。” 陈莹莹手里端着一个装菜的食物盒子，包装精致，菜品晶莹剔透，色香味俱全，她认不出这是什么菜。 胖子坐在陈莹莹床边，是他送的饭菜。他一边用充电宝给手机充电，一边玩手机。 钟艺撇了一眼自己的午餐，说：“谢谢啊，我不太喜欢吃这个。” 陈莹莹笑道：“也是，萝卜白菜各有所爱，我以前也不喜欢这种味道，现在习惯了。”她回到自己病床上，和那个两百斤的胖子一起吃饭，有说有笑。 钟艺的父亲坐在窗户旁边，不停地用卫生纸擦头上的汗。钟艺问：“爸，你吃了没？” 父亲咧嘴笑道：“吃了吃了。” 钟艺看到父亲牙齿中间有两片韭菜叶子，想必父亲又吃了两个韭菜包子了事。她不知该说些什么。住院以来，花钱很快，她工作一两年积攒的钱几乎都花光了，父亲拿自己的养老钱在帮忙，生活难免节约。钟艺很愤怒，为什么自己的生活这么悲惨，而陈莹莹的生活充满欢声笑语？ 她越发觉得自己的午饭面目可憎！ 突然，她听到胖子的叫声：“哎呀，充电宝烧着了！” 她望过去，果然看到充电宝在冒烟。 胖子大怒：“垃圾店子，我去给他们差评。差点烧到我！” 陈莹莹说：“让你不要边充电边玩手机，你不听，这下好了。” 钟艺觉得这起小火灾非常蹊跷。 正在思考的时候，一个男医生走过来，她认出来是急诊的彭松。彭松医生满脸微笑，跟她交流了病情，然后降低声音问道：“小钟，你最近身边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钟艺一愣，重复问题说：“奇怪的事情？没什么奇怪的吧，除了这场火灾。” 彭松医生不死心，说：“你仔细想想看。” 钟艺思考半天，确认没有。 彭松医生若有所思，最后没有多说什么，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离开。 钟艺觉得彭松医生有点莫名其妙。吃完饭她睡午觉，一直思考彭松医生的问题，倒是真的发现身边有奇怪的事情。比如她最近每次产生嫉妒情绪的时候，身边就有些小东西烧起来……但是她很快赶走这个念头，她自诩心胸宽广，怎么可能嫉妒别人！不可能！ 到了下午，公司的汪茜来到钟艺的病房。钟艺很高兴，以为汪茜是来看望她，谁知是帮忙陈莹莹收拾东西的。陈莹莹办理了出院手续。钟艺十分失落。 陈莹莹临走之前热情地打招呼：“好好养病，我会来看你的。” 汪茜走后，又回到病房，这次真的是来探望钟艺。她还带着她的男朋友。 钟艺见她的男朋友衣着寒酸，气质什么的也谈不上，心想汪茜的男朋友也不怎么样，起码小曾还注意一下衣着打扮。汪茜和她的男朋友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病房的气氛活泼了许多。 有人陪伴，时间过得很快。 汪茜抬手看了看表，说：“啊，到了饭点了，钟姐，我请你吃饭，你有啥忌口的不？” 钟艺瞧见汪茜的手表，认出来这是个奢侈品牌，钟灵曾经戴过，或者说曾经偷偷戴过。这绝对不是汪茜的工资能够承受得住的，说明汪茜或者她男朋友的家世不错。这种表，她只能偶尔想想而已。 “钟姐？”汪茜见钟艺发愣，再次喊道。 “好啊，我都可以。”钟艺强迫自己转移走眼神。 这时，汪茜突然尖叫一声，把手机扔在地上。 原来是手机爆炸了，正在燃烧。 “还好我反应快！不然我也住院了！垃圾三星！以后我再也不买了。”汪茜生气地叫道 钟艺心里一惊，她基本确认了自己拥有嫉妒之火。 当她生出嫉妒的心思，身边就会有东西着火。 她为自己有这样的能力而感到脸红。 汪茜没有发现钟艺的异样，她拿过她男朋友的手机，熟练地拨出一串号码：“钱经理，帮我留一个包间，我和我的朋友去吃饭。”她很快从生气中恢复过来，说：“不管了，去吃饭，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钟艺指着她的脸说：“你们去吧，我的伤现在还不能见风。” 汪茜想了想，说：“我让他们打包送过来。你喜欢吃什么？” 钟艺很感动，说：“不用了，麻烦，你们去吧，出院了我再请你们。” 汪茜和男朋友只好抛下钟艺不管。 人们都走了，小曾才冒出来。钟艺再次觉得小曾一点用都没有，完全不像男人。 几天后，她偷偷地出院了，没有告诉小曾，她不想再跟小曾有什么联系。 在家休养了一段时间，她总算复原了，没留下什么疤痕，这点让她欣喜若狂。她热情地喊陈莹莹汪茜一起出来吃饭。她咬着牙挑了一个比较贵的地方，时间定在晚上。 她不能让人瞧不起。 陈莹莹赶来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给手机充电。“现在手机不是人类的工具，人类而是手机的奴隶啊，一天到晚都离不开手机。”她说。 大家很有同感。 吃饭的时候，陈莹莹的充电器的线烧着了，几个女人吓得花容失色，线的另外一半还连接在插座上。还是陈莹莹冷静一点，她喊服务员过来灭火。 服务员也吓了一跳，他又去喊保安过来。 钟艺很奇怪，今天她没有产生嫉妒啊，怎么还会有火灾？ 她打量着汪茜和陈莹莹，看到陈莹莹的表情很不自然…… 这样一闹，众人都没了继续吃饭的心思，各回各家。 钟艺和汪茜顺路，她们慢悠悠地散步。钟艺问：“小茜，我怎么觉得陈莹莹今天怪怪的。” 汪茜笑道：“你才发现啊。她这些天一直在用面膜美白呢，你也看到她的脸变白了点啊。” 钟艺没想到汪茜在意的是这点，她不好意思在别人背后说坏话，只好附和着说：“是啊。” 汪茜继续说：“其实啊，陈莹莹是嫉妒咱们的皮肤比她好，比她白，她不服气，再跟我们较劲呢，嘿嘿。” 钟艺听到“嫉妒”这个词，有点心虚。不过陈莹莹这么好的条件也嫉妒别人，钟艺顿时觉得自己的嫉妒心理并没有什么出格的，很正常，大家都会嫉妒，都不是圣人。她甚至有点怀疑陈莹莹身上也有嫉妒之火。 汪茜自顾自地说：“其实啊，我也嫉妒陈莹莹呢，你看她的身材，啧啧，我是个女的都觉得惹火，哈哈哈。” 钟艺大方笑道：“这样说来，我也嫉妒你啊，你又漂亮，家里又有钱。” 回到家后，钟艺的妈妈打电话过来，说小曾姑***田嫂家政公司又开业了，生意比以前更好。钟艺很纳闷：“好就好呗，跟咱们又没什么关系。” 她妈妈在电话里支支吾吾，最后说来江城跟小曾商量点事。 第二天她妈妈过来，钟艺问她是怎么回事。 她妈妈说，小曾姑妈以前和她是好姐妹，但是小曾姑妈对钟艺爸爸渐渐有点意思，钟艺妈妈很生气，跟她大吵一架，从此就断绝来往。她掏出一张枯黄的欠条，说：“当年她做生意，缺本钱，我几乎把我的积蓄都借给她了，谁知她是这种人。唉，这些天我从家里翻出这张借条，就想找她还钱，你说，她这种抢人家老公的坏女人，凭什么能开这么大的公司？你妈妈我又贤惠又漂亮，现在只能守着一个小超市，这老天真是不长眼。” 钟艺瞧了一眼欠条，发现钱还挺多的，看来她们姐妹俩当时的确关系不错，不然不会借这么多钱。 钟艺妈妈愤愤不平，数落着那个女人的不是，五官有些扭曲。钟艺意识到，她妈妈也在嫉妒，她身上的嫉妒之火可能就遗传自母亲。 突然钟艺大叫一声：“不好！” 妈妈问：“怎么了？” 钟艺望向欠条，欠条不知什么时候烧着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五章 病毒：两茫茫 天蒙蒙亮。 急诊科的彭松医生从抢救室里出来，满身疲惫。他回到休息室，刚躺下挨着枕头就进入沉睡。不知道睡了多久，他被护士长的声音叫醒，说他老婆韩冰重病送到急诊来了。 彭松慌忙跑到抢救室，看见韩冰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护士说她生命体征极其不乐观，脏腑功能都已衰竭，危在旦夕。他慌了神，看到韩冰的生命正在医疗仪器的计时中逐渐流失。他的职业素养让自己冷静下来，实施抢救手段。 韩冰还保留着一丝清醒，虚弱地说：“没用的，这是遗传病，这是命。我死了以后，不要太伤心。”说着说着，韩冰流下两行热泪，灼伤彭松的心。 彭松心如刀绞，但是摆出胸有成竹的样子，说：“不用担心，我能把你救回来，相信我，我挽救过上万条人命。” 话没说完，韩冰已经闭上眼睛，眼泪却还没流完。 彭松在手术台上奋战许久，韩冰的心跳图终究变成一条波澜不惊的直线。 他瘫倒在地，望着安详入睡的韩冰，无声哭泣。他救过无数人，却救不了自己的最亲最爱的人。他眼神呆滞，拿起手术刀，对准自己的颈动脉，准备追随韩冰的脚步。 护士长发现了彭松的不对劲，迅速抢过彭松的手术刀，抓住他的手臂，摇晃着说：“醒醒，醒醒！” 彭松睁开双眼，看到自己躺在休息室的小床上，护士长站在旁边。 护士长温柔地问道：“又做噩梦了？” 彭松别过头，偷偷擦干泪水，说：“是啊，太累了，容易做梦。” 护士长给他倒了一杯水，说：“你该给自己放放假了，天天泡在医院里也不是个事儿，不如回家多陪陪你儿子。” 彭松接过杯子，一口喝完，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透过窗户看着外面行色匆匆的病人，说：“他在学校住读，周末才回家，平常我回家也没什么事，不如待在医院里。” 护士长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为眼前这个男人感到心疼。 韩冰在五年前死于器官衰竭，疾病发作之前没有任何的征兆。送到医院后，彭松医生抢救了二十多个小时，最后没能从黑白无常的手里抢回韩冰的性命。韩冰的父亲母亲以及哥哥弟弟在二十年前都死于这种莫名其妙的器官衰竭。全家人的惨死给韩冰造成重大的心理创伤，她经常做噩梦。彭松很心疼，带着韩冰找医院的精神心理科医生实施记忆删除，希望减少她的痛苦。在濒临死亡的时刻，韩冰恢复了记忆。韩冰认为这是遗传病。 彭松也担心，害怕这种遗传病会遗传到他儿子身上。 他从来没有见过哪种遗传病没有任何的发病征兆，突如其来夺人性命。 在韩冰生前，他从来不去调查韩冰家族死亡的原因，害怕勾起她的惨痛回忆。韩冰死后，他经常梦见抢救韩冰的的画面，每次梦境都是噩梦。他这才想调查死亡真相。他去韩冰的老家当地打探消息，渐渐得知在二十年前，那个小县城曾经爆发过一场小型瘟疫，几百人集中在一段时间内器官衰竭而死，而当时的有关部门的领导为了政绩，竟然丧心病狂地隐瞒真相。好在这场瘟疫很快被控制，没有死更多的人。韩冰幸运逃过一劫，可是病毒潜伏了很多年，终究爆发了。 一直到二十年后，这场小型瘟疫的的事实才逐步逐步地透露出一些一鳞半爪，真相依旧躲在迷雾中。 彭松无数次幻想自己能够回到二十年前，阻止这场瘟疫，起码保护韩冰一家人不受瘟疫伤害。可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他只能在梦里想一想。 韩冰死后的第三年，彭松无意中发现自己拥有一种神奇的特殊能力，他的鲜血能够治疗大多数的疾病，甚至可以消除晚期癌症病人身上的肿瘤细胞。可惜他知道得太晚，如果早两年发现，他就可以用自己的鲜血可以救活韩冰。 五年来，彭松一直没有再娶，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病人和儿子身上。他作为江东省最大三甲医院的急诊科主任，社会地位经济条件摆在那里，是精英阶层的人物。如此优秀的钻石王老五，自然有很多女性爱慕，他都视而不见。科室里的护士长和她丈夫在五年前离婚，此后对彭松一直颇多照顾，其中情义，彭松不是不知道，可是他总是逃避，害怕面对。 …… 周末儿子回家，护士长去他家，给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做饭。 彭松和儿子一起看电视，读初一的儿子喜欢看电影电视剧，尤其带点科幻色彩的那种。儿子选了一个穿越题材的美国电影，看得津津有味。彭松忍不住想，如果他也能穿越该多好。凭着他现在的本事，去挽救二十年前的妻子，应该不成问题。 可是，穿越毕竟只是科幻电影里的幻想，不是科学现实。 吃饭的时候，护士长问小彭：“小伙子，在学校有没有看中的姑娘啊？” 小彭脸一红，低着头说：“老师说了不能早恋。”他正处在青春期的变声期，嗓子嘶哑难听。 彭松笑道：“看样子你没把老师的话放在心里啊。” 三个人有说有笑，像是一家人一样。 晚上，他又梦到了韩冰。 韩冰穿着年轻的时候的衣服，一头短发，极其干练。她急切地说：“老彭，千万不要穿越！记住，千万不要穿越！” 彭松想不通，问：“为什么？我想去救你！” 韩冰的身影慢慢淡去。 彭松想去抓住他，可惜徒劳。 梦中，眼泪浸湿枕头。 他醒了，在黑夜中睁着眼睛，心想梦里韩冰真是替古人担忧，他怎么可能穿越？ 几天后，科室来了一个酒精中毒的病人。这个病人非常奇怪。他的血型竟然是极其罕见的P型血。 一般的血型系统是ABO系统，比较常见，大多数人都是A型血、B型血、AB型血和O型血。另外一种是RH系统，其中RH阴性血就是大众熟知的熊猫血，意思是像熊猫一样罕见。而P型血比熊猫血还要罕见几百倍，全中国已知的P型血只有九个人。这个患者是第十个。 彭松不由得对这个病人多几分关注。他通过病人的社保卡信息，看到病人叫范无救，名字真是不吉利，有点无药可救的意思。不过彭松很快记起来，这个范无救以前是一个非常优秀的物理学家，在学生时代就非常有名。他是彭松在江城大学的校友，虽然他们俩一个是医学一个是物理学，但是范无救的名声太响，全校的师生几乎都听过他的名字。彭松的本科和硕士都在江大读的，范无救也是如此。区别是范无救没有读博，凭借他扎实的实验能力直接去一所世界级的研究单位去触摸物理世界的奥秘。 彭松对物理学没什么兴趣，只知道范无救发了几篇优秀论文，但因为生活作风问题，喜欢寻花问柳被研究单位开除了。后来就渐渐默默无闻。 彭松给范无救多做了一个检查，发现范无救身染梅毒。同时彭松身上还携带着多种乱七八糟的性病，居然没死，也是个奇迹。这些疾病把四五十岁的范无救折磨得像六七十岁的老头子一样苍老。他这次醉酒，更是要了他半条老命。 范无救醒后，跑到休息室去找彭松，问他：“小彭，你怎么一脸的丧气，跟死了老婆似的。” 彭松大怒，但是想起范无救是个酒鬼兼色鬼，决定不搭理他。 范无救又说：“你想救你老婆吗？我能帮你。” 彭松如遭雷击，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慌忙问：“怎么帮？” 范无救咧嘴一笑，露出满嘴的黄牙，说：“我知道你的血能够治病，你帮我治病，我帮你穿越。” 彭松脸色一沉，知道他的秘密的人很少，这个范无救怎么知道？ 范无救说道：“你别紧张，我也是稀有血型联盟的人，早就听过你的大名了，但是你不知道我而已。” 稀有血型联盟！ 彭松心痛于妻子之死，认为罪过都在自己身上，所以想挽救更多的人赎罪，他在知道自己鲜血能够治病的第二年加入稀有血型联盟。他只在联盟有需要的时候献血。在联盟的帮助下，他不必担心别人觊觎自己的鲜血而采取暴力行动采血。除此之外，他对联盟几乎是一无所知。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联盟里有非常多的了不起的人。 范无救这种疯子居然也在联盟里……他的P型血，的确是稀有血型。范无救说他能穿越，可能真的能穿越。现在这个时代发展太快，彭松感觉自己有点跟不上节奏。在二十世纪的六七十年代，美国苏联就能登上月球，当时的世界连计算器都没有，居然也能完成登天之举。如今的科技日新月异，究竟发展到了什么地步？ 他明白，生活中常用的科技都是科学家们玩剩下的。 彭松转了很多心思，说：“成交。” 范无救用手指抠牙缝，说：“你这么信任我？” 彭松笑道：“我不知道，我只想救我老婆，她四十多岁就去世了。如果我能阻止那场灾难，她肯定能活到七八十。对了，老范，你现在在干什么，平常住哪？” 范无救露出一丝茫然：“我在干什么？嘿嘿，这个问题问得好，我在试图改变这个世界，你信么？哈哈，其实我在收破烂！”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六章 病毒：回当年 当年的范无救英姿勃发，无数女同学对他暗送秋波。范无救毕业工作后，彭松依然经常听到有美女爱他俊朗的外形和充沛的学识，投怀送抱不计其数，甚至有女富豪对他抛出橄榄枝。现在的范无救似乎行将就木，浑身上下衰老得厉害，只有眼睛依旧明亮。 他问道：“你怎么染上梅毒的？” 范无救哈哈大笑：“梅毒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疾病。很多伟大的科学家艺术家都感染着梅毒。” 彭松很好奇，内心充满了疑问，但是忍着没说，担心范无救提出更多无礼的要求。他说：“我的血只能帮你治病，不能帮你返老还童，你这么糟践自己，活不了几年的。” 范无救一屁股坐在彭松的床单上，说：“无所谓，人生在世，及时行乐。有快感，才有灵感。一个优秀的科学家，一定要有想象力，而想象力就来自灵感！” 彭松不想听他胡扯，问：“怎么穿越？” 范无救一边挖鼻孔，一边说：“我二十年前找到一个虫洞，这个虫洞其实是个绝对静止点，无论时间还是空间，在这个点上都没有流动。我在虫洞的基础上……” 彭松打断了他：“你说的这些概念我都不懂，你说直白点。” 范无救用彭松的白大褂擦刚挖过鼻孔的手：“简单地说，就是我找到个奇妙的地方，花了二十年的时间制造了一个奇妙的机器，称呼它为时光机吧。我成功地把两只兔子三只猴子送到二十年前，但是还没送过人，因为机器性能不稳定，人可能湮没在时空的乱流里，生不如死。我一直找志愿者，但没人愿意。你愿意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吗？” 彭松犹豫了片刻，害怕在穿越过程中死无葬身之地。但，他想挽救妻子。他坚定心神：“我愿意，万一穿越失败，请你照顾我的儿子。” 范无救笑道：“没问题，我会把他培养成一个牛逼的实践型物理学家，而不是整天在办公室里写论文！” 彭松也笑：“别培养成你这样的老色鬼就行。”他笑得豪爽。突然，他升起另外一个想法：“如果我穿越到五年前，直接用我的药血输给韩冰，不就行了？” 范无救冷笑：“你的药血并不是天生自带的，而是他人在两年前输给你的，也就是说，你回到两年前，你的血可能有治疗作用，但是回到三年前甚至更久之前，就不好说了。我这个时光机的功能并不稳定。万一你穿越到五年前，而你的血并没有什么作用，根本没有治疗效果，那你岂不是浪费一次穿越机会？我可不敢保证能穿越第二回。还是老老实实地回到二十年前阻止那场灾难吧。” …… 彭松让护士长给自己抽血，然后输血给范无救。 范无救顿时生龙活虎了。 护士长问彭松：“你这是要干什么去？” 彭松还没说话，范无救插嘴说：“他要穿越会二十年前救他老婆韩冰，救得活的话，你就没戏了。如果救不活，你们以后就长相厮守吧。” 彭松极其纳闷，这个范无救怎么什么都知道？甚至护士长对他有意思都了解？ 护士长瞬间脸红得厉害。但是她又严肃起来，问彭松：“穿越哪有那么简单？出了事怎么办？” 彭松微笑，说：“我想试一试。” 护士长无可奈何，有点嫉妒那个死了五年的女人。 范无救笑得不正经，问：“你要不要准备后事？跟你儿子交待一下你的行程，万一穿越失败，我好骗你儿子，霸占你家财产，还有风韵犹存的护士长。” 护士长没有生气，只是担心彭松。 彭松想到自己的儿子，对护士长说：“如果穿越失败，你就告诉他我去找他妈妈了。” 范无救哑着嗓子笑道：“不要这么悲壮嘛！相信我的技术！” 去之前，彭松做了一些准备工作，兑换了一万块那个年代的钞票。人民币更新换代了好几代，现在的钞票带过去肯定不能用。彭松认识一些在银行工作的朋友，办起来不是很困难。 范无救带彭松来到江城大学老校区的图书馆背后的公共厕所。这个厕所是老式的蹲坑，而且坑与坑之间没有隔板，荒废已久。男厕所里有七个蹲坑，其中第一个被石板封住了。另外六个堆满了枯叶，已经很多年人没用了。范无救是个糟老头，但是力气挺大，徒手揭开盖在蹲坑的石板，露出黑黝黝的坑口。 彭松大惊：“你说的时光机，不会是在这里面吧？” 范无救嘿嘿奸笑：“绝对静止点这种奇妙的空间怎么会在常见的地方？下去吧。” 彭松捏着鼻子入坑，发现里面别有洞天，原来茅坑下面有地道。他跟着范无救在地道里爬了二十多分钟，来到一处比较空旷的地方。范无救拉开电灯。 彭松看见一堆破铜烂铁，锈迹斑斑。 范无救指着一个大型的铁质罐头罐子，罐子张着血盆大口。他说：“这就是时光机，进去吧。我给你调到二十年前。这个机器能量有限，你穿越后的第二十天的晚上，一定要回到这里，我会接你回来。不然，你会湮没在时空的乱流里。” 彭松嘟囔着说：“怎么看都不像高科技机器。” 范无救一脚把他出踹进去：“哪那么多废话！”他在罐子旁边扒拉出一个键盘，噼里啪啦一顿敲，然后大喝一声：“穿越！” 彭松脑袋一阵眩晕，仿佛被扔到了洗衣机里。 洗衣机转了大概一个小时，转得彭松头昏脑涨，视野里充满色彩的流动，各种颜色流光溢彩，头晕眼花。 视野恢复正常的时候，彭松从机器里钻出来。他又顺着地道爬到蹲坑入口，外面还是白天，有人在旁边的坑拉屎。彭松等了许久，一直等到深夜，才掀开石板，从蹲坑里爬出来，再把石板盖上。 他脑袋沉重，意识模糊，拖着双腿随便找了个地方，躺着就睡。 醒来后，他看到自己睡在江城大学的操场上。他毕业于江东省最好的大学——江城大学——的医学系，本硕连读，在江大读了七年。只有博士是在德国。他对学校的一草一木都非常熟悉。 此刻他看到的各大教学楼分明是古老相册里的建筑！ 操场上已经有学生们来跑步了，有的人坐在草地上读英语， 没人低头玩手机，手里都拿着复读机和随身听。 他果真回到了二十年前。 韩冰老家是江东省图宝市下面的一个小县城。彭松当天从江城市出发去图宝市。 图宝市比较偏远，彭松坐了十多个小时的绿皮火车才赶到图宝市火车站，然后坐了三个小时的大巴车来到小县城。他找人问了时间，今天是1号，瘟疫爆发那天是15号，他有十五天的时间，应该足够阻止韩冰一家被瘟疫伤害。 他凭着记忆去找韩冰的家。他在研究生阶段认识的她，当时她是老家县城的初中当物理老师。两人刚谈了一年恋爱，彭松就去德国读博士去了。彭松当时很担心此去一别，一年难得相聚两回，恐怕要分手。韩冰坚定地说：“去读书吧！我等你！”后来两人真的共结连理。 想到往事，彭松感觉丝丝甜蜜。 傍晚时分，彭松来到韩冰家的门口。韩冰家住在老式小区的单元楼里。他一时思绪万千。这个时空的自己还在德国念书，肯定不会碰到自己，不然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但是五十岁彭松和二十五六岁的彭松容貌气质截然不同，韩冰会认识自己么？ 他在韩冰家门口站了许久。 “你好？请问你找谁？”一道清脆的声音在彭松耳边响起。 彭松回过头，看到一个留着齐耳短发的年轻女老师，她怀里抱着一摞试卷，正是二十年前的韩冰。彭松有些慌乱，一时手足无措。他已经五年没有看到韩冰了，每次只能在梦里朦朦胧胧到看上一眼。当朝思暮想的韩冰出现在自己眼前时，彭松恍如做梦。 “您还好吧？”韩冰又问了一局。 做过多台手术见惯生死的彭松冷静下来，说：“韩冰，是我，彭松。” 韩冰非常疑惑：“彭松？我男朋友也叫彭松，你是谁？” 彭松边掏手机边说：“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先让你看一些照片。”彭松的手机里储存着上千张照片，都是他和韩冰的，从相识、相知、相恋一直到结婚生子甚至死亡。这一千多张照片简单地描绘了韩冰的半辈子。 照片里面的韩冰，从二十二岁的容貌变化缓慢到四十二岁，过程一目了然。 韩冰看着照片，表情逐渐凝重。她看完所有照片，抬头惊愕地盯着彭松。 彭松这才说道：“我就是你的男朋友彭松，来自二十年后。” 韩冰满脸的不可思议：“来自未来？” 彭松严肃地说：“范无救这个人你知道吧？你们物理学界的狂人，他发明了时光机，把我送回来了。” 韩冰笑道：“我只是个初中物理学老师，不是物理学家，但是范无救的名字听过。你真的是彭松？” 彭松一桩桩一件件地把两人之间的xiǎo mì密都说了一遍，包括小情侣之间才会知道的隐私。他花了很长时间，终于让韩冰认可自己的身份。 韩冰请彭松进屋。“你从未来回来，是为了什么呢？”韩冰接受了彭松的说法，转而变得十分好奇。“二十年后的我是什么样子啊？有没有老得很快啊？我生了几个孩子啊？哎呀，好兴奋啊，我也想穿越到未来去看看。”韩冰性格活泼，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彭松等她一口气提了几十个问题，才慢慢说道：“二十年后，你死于潜伏的病毒感染。潜伏的病毒就是今年染上的，在十五天之后。二十年后我治不好你的病，只能到这个时空来，保护你远离那场瘟疫灾难。” 韩冰问：“我四十多岁就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七章 病毒：尽全力 两人走进韩冰的家里。 韩冰的父亲、母亲、哥哥和弟弟都在家。他们看到彭松都吓了一跳。韩冰父亲望着彭松问：“这是小彭家的亲戚么？长得好像？以前都没见过。” 彭松面对韩冰的父亲感觉有点尴尬，两个人此时年纪差不多，喊彭松父亲为叔叔，似乎有点不合适。他说：“我就是彭松，来自二十年后。” 韩冰的弟弟问：“哆啦A梦的时光机吗？”韩冰一家人都笑了。 彭松跟着笑。 他们不理解是正常的反应。 韩冰和彭松一起解释他的来历，同样花了好长时间，才让家人接受。彭松庆幸有手机，否则一辈子都解释不清。好在寒冰一家人都算是高级知识分子，思想比较开明，表面上认同了彭松来自未来的说法，但是跟他保持距离。彭松把十五天后病毒危机爆发的事情重复说了一遍，请韩家人在病毒爆发前的一个星期都不要出门，静静待在家里，免得被病毒感染。同时做好卫生工作，多准备洗手液和消毒液。 对待病毒，预防是最好的手段。 韩冰的哥哥，也就是彭松的大舅子，不以为然，说：“七天不出门啊，岂不是要把人憋死？我还要做生意呢。”他在县城中心开了一家电器店，生意红火。 彭松有些焦虑，说：“做生意挣钱当然是重要，但是生命更重要，赚钱了也得有命花。真的，请你相信我一次。我把这个手机送给你当礼物，应该够你做一个星期生意的利润了。” 在这个时空，手机还是稀罕物品，而且个头大，功能少。彭松手上的智能机在二十年后都值五千多，放在这个时代少说值个两三万。 大舅子接过手机，乐呵呵地说：“还是未来的妹夫够意思！我顶你！哈哈！不过看惯了你潇洒年轻的模样，看到你现在这副尊容，还真是别扭啊。” 彭松非常严肃，说：“我的样子不重要。请你们要做好防护工作，刚才我说的洗手液消毒液都买一点，家里多喷一点，自己的手如果接触到家里以外的东西，回来后严格地执行七步洗手法，一定要慎重对待。病毒真不是闹着玩的！ 韩冰的弟弟学着彭松的语气，说：“我宣布，现在进入红色警戒状态。” 彭松拿出对待禽流感的姿态来武装整个韩家。只要按照他的安排来执行，并且在十五天后不出门，那么肯定可以保证他们的生命安全。 所有人都枕戈待旦。 韩家没有多余的床给彭松睡，他们虽然认可了彭松来自未来的说法，但是他们认同的是年轻的彭松，不是眼前这个老家伙的彭松。彭松只好在小镇上的宾馆里开房间睡，每天早上来韩家报到，给他们做卫生防疫教育工作。 在这种紧张的氛围下，整个家庭显得非常压抑。 彭松不敢放松。他极其紧张，害怕自己的计划哪里会出现什么纰漏，导致功亏一篑。 三天后，韩家人除了韩冰，都觉得彭松小题大做。县城安全得很，要是有什么疫情，有关部门肯定会通知。现在风平浪静，哪有什么瘟疫？他们整天在家也憋得慌。大舅子每天去店里开门做生意晚上回来倒是老老实实地洗手。韩冰的弟弟喜欢出去玩，让他待在家里简直要他老命。 彭松只好说：“这几天出去玩也可以，但是回来记得洗手记得消毒，七天之后就不能出门了。病毒爆发起来非常恐怖。” 韩家以大舅子为发言人。大舅子说：“知道啦！彭大叔！” 此时的彭松四五十岁，大舅子才二十多，喊他大叔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彭松知道大舅子完全没有把自己的警告放在心上，其他人也是这个态度，彭松不免心急如焚，十分焦躁，偏偏不能对韩家人发作。 韩冰看得出来彭松十分紧张，每天下课回来，都故意逗他笑，让他放松心神。 瘟疫爆发的时间是7月15日。很快就到了7月9号。 一整天他在都给韩家里里外外消毒，忙了一天。晚上见韩冰，他反反复复啰里啰嗦地强调病毒问题。韩冰也露出几丝不耐烦。 彭松充满了挫败感。回到宾馆，心情更加紧张，明天就是10号了，距离瘟疫爆发越来越近。如果韩家人不听他的话，喜欢出去玩而且不注意消毒，那么一家人都危险了。而看现在的情形，韩家人分明不在意！ 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突然有人敲门。 他起床一看，竟然是大舅子。 大舅子笑嘻嘻地说：“这段时间你也辛苦啦。我老爸老妈都是老古董，对你态度不好，你不在要放在心上。” 彭松挤出微笑，说：“没事儿。” 大舅子说：“感谢你对我们一家人的照顾，我自己代表我一家人，请你喝酒吃饭，走吧！”他不由分说，把只穿着背心短裤的彭松往外拉。 彭松连忙说：“等我穿裤子。” 他们来到宾馆附近的一家饭馆。二十年前的饭菜味道别有滋味。 大舅子酒量很好，不停劝酒。彭松多日劳累，心情紧张，情绪紧绷，一不小心就喝多了，迷迷糊糊还说起了醉话。最后他就不省人事了。 当他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一时间他以为自己回到了二十年后的时空。他看到医生的胸牌上写着石码头精神卫生中心。他有些纳闷，自己怎么躺倒精神病院来了？ 他看到大舅子在门外边跟医生说话，于是喊道：“大舅子，我怎么在这？” 大舅子挥挥手，说：“彭大叔，你现在这好好养病，过段时间我会来接你的。” 他看到大舅子手上带着他的腕表，心理有点不爽。他问道：“我又不是精神病，住这干什么？” 大舅子没再说话，跟医生握手，然后走了。 医生笑眯眯地走过来，问：“你说你来自二十年后，是吧？” 他下意识地说：“是啊。” 医生又问：“你说15号会爆发瘟疫，会死很多人，是吧？” 彭松说：“是的，我特意从未来过来，保护他们。” 医生表示理解：“所以你买了很多消毒水，让他们在这几天不要出门，都是为了保护他们。” 彭松说：“对的。” 医生笑道：“基本情况我都了解了，我会保护他们的，你在这好好休息，配合我们的治疗吧。” 彭松看到自己正在输液。他扫了一眼药瓶子，发现是精神镇静药。他瞬间明白了，韩家人和医生都当他是精神病。他叫道：“我没病！” 医生微笑：“我知道你没病，只是要多多休息。” 彭松剧烈挣扎，被两个男护工按住，接着被注射了两针不知名药剂。他冷静下来，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要配合医生的治疗，不然他们会觉得自己病得更重。 他沉沉睡去。 他在医院安静了三天，不管医生说什么问什么，他都自然平常地回答，也不再强调自己没病。医生护士逐渐觉得他病好了，准备通知家属办理出院手续。 到了14号，医生还没有放他走的意思，他不禁有些着急。他请医生给韩冰家打电话，告诉他们今明两天不要出门。医生警惕起来。 彭松暗道不妙，医生肯定以为自己病情又重了。 他正在忐忑，突然听到韩冰的声音，原来她来医院探望他。他很高兴，同时非常急迫地说：“韩冰，快点给我办理出院手续，不办也行，只要你们这两天不出门，并且按照我说的做好防护工作。” 韩冰礼貌地说：“彭大叔，虽然我不知道你究竟是不是姓彭，也不知道你从哪搞来的照片，但是我相信你对我们没有恶意，你是个好人，我希望你能在这好好养病。” 彭松的心跌落谷底，他能理解韩家人不相信自己的话，但是没想到韩冰也在质疑他，甚至寒冰从头至尾都没信过他！ “你不相信我是彭松？” 韩冰说：“我给我男朋友打过电话，他说让我小心，警惕你是个骗子别有所图。我相信我男朋友的话，但是不认为你是个骗子。今天都14号了，疾病控制中心和各大医院都没有收到疫情。可能您的妻女在以前得过病，导致您极其担心妻女，所以我很能理解你，也感谢你的关心。今天特地来看你，就是想让你调整心态，配合医生的治疗……” 彭松想为自己辩解几句，却听到韩冰咳嗽了两声。他害怕极了，这极有可能是病毒发作的征兆！当年的韩冰在病逝前就是这般模样，咳嗽了一天，第二天就……他害怕得浑身发抖，高声喊道：“医生，快来给她做检查，看她有没有被细菌病毒感染！” 韩冰笑道：“咳嗽而已，不要担心。我先走了，等你出院的好消息哦。”她站起来，飘然而去。 彭松奋力嘶吼：“要做检查！放我出去！” 医生护士连忙过来给他打针。 彭松拼全力反抗。 反抗过程中，他听到管床医生杨医生咳嗽了几声，然后打针的护士也开始咳嗽。咳嗽的时候自然打不了针。 彭松叫道：“你们都被感染了！赶紧治疗！不要在我这浪费时间！” 杨医生说：“流感来了，小意思。你配合一点，不然要加大剂量哟。” 彭松指着其他人，说：“看，他们都在咳！” 杨医生四周环视，果然，病房里所有医护人员和病人都在咳嗽。咳着咳着，甚至有人咳出了血团。其他医生闻讯赶来，结果一个接一个地咳嗽。 一个体质衰弱的病人率先病倒在地，抽搐了几分后，口吐鲜血。生死不知。 所有人都尖叫起来，咳嗽声混在惊叫声里面，激荡着彭松的耳膜。 他的视野变得一片猩红。 好几个人咳嗽着倒下。 他意识到瘟疫正式爆发。 他拿起电话，拨打，给疾病控制中心打电话，汇报疫情，然后趁乱离开精神病院，一路狂奔，朝医院大门跑过去。他看到一辆大巴车绝尘而去，里面坐着韩冰。 彭松慌了神。精神病院和韩冰家非常远，这附近的公交车很少，他转身返回到医院里，从倒下的医生堆里翻汽车钥匙，翻了十几个人才从杨医生手里找出一把。 他争分夺秒找到汽车，凭着记忆朝韩冰家开去，一路闯红灯无数。 开到韩冰家里，他来不及熄火，下车后车门都没关，直奔她家中。 他看到韩冰正在掏钥匙开门，捂嘴咳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八章 病毒：力未逮 韩冰咳嗽了两声，猛然转过头，看到彭松后，钥匙突然掉在地上。 彭松余光里看到自己身上有血迹，正是来自那个咳出血的医生。他暗叫糟糕，韩冰肯定误会了。在韩冰的眼里，他是个精神病，现在还可能是个杀人狂。 韩冰不住咳嗽，咳得整个人都弓了起来。 彭松急切地说：“快去医院治疗，你已经被感染了！” 韩冰用力地咳嗽了几声，终于告一段落，想挤笑容出来但是失败。她捡起钥匙打开门，说：“没事，感冒而已。你怎么出来了？” 彭松走近两步，说：“精神病院的医生和护士都被感染，我趁机跑出来。韩冰，相信我，你已经被感染了。你的家人肯定也被感染。明天你一家都会遭到灭顶之灾，现在赶紧去医院急诊，说不定还来得及。求你了，相信我！”彭松极其着急，脸色呈不健康的潮红。 韩冰半信半疑，还有几分害怕。 这时房间里传来咳嗽声。 彭松的瞳孔陡然收缩，大声说：“快去医院！看见没，你家人都被感染了！” 韩冰慌忙进屋，果然看到父亲、母亲、哥哥、弟弟都在咳得撕心裂肺，哥哥几乎休克。韩冰被吓傻了，愣在屋子里不知道该怎么办。彭松冲进来，喝道：“愣着干什么！打120啊！” 他突然意识到在这个年代，手机还没有普及，一般家庭里有个座机就不错了。他跑到座机面前，拨打120，却发现欠费停机。他脑袋翁的一声响，冷汗横流。他说：“我开了车，过来，上车，一起搀扶着，我送你们去医院。” 韩冰哭道：“不行啊，我们这有五个人，加你一起有六个，小车装不下。” 彭松去搀扶大舅子：“什么时候了，挤一挤，快点，时间就是生命。” 韩家的人除了大舅子，其他四个人咳得厉害但是勉强能行走，还没到吐血的地步。 当来到单元楼楼下的时候，彭松赫然发现他开回来的汽车不见了！他想起来自己根本没有拔钥匙，也没有关门，肯定是有人趁机偷走。 彭松破口大骂。 韩冰咳得脸色发青。 彭松冲到大街马路中央，用生命拦下一辆私家轿车。 车主看出来彭松很着急，停下车问道：“怎么了师傅？” 彭松指着小区里的韩家人，说：“他们都生病了，要去医院急诊。” 司机随口问道：“什么病？” 彭松下意识地说：“病毒感染。”说完后他就后悔。病毒感染如此严重，司机不是瞎子，不会看不出来！他要是拒绝怎么办？ 司机爽朗笑道：“上车，不过车子小，撑死塞五个人进去，你自己得打个车。” 彭松激动地快哭了：“太谢谢你了，你怎么称呼？” 司机微笑说道：“我叫柯直，是个心理医生，以后有需要可以找我。” 彭松把韩家人塞到柯直医生的家里，他自己搭了辆出租车。他一路催促出租车司机，司机是个暴脾气，把出租车开成了赛车。到中心医院急诊后，医院如临大敌。原来疾控中心已经知道精神病院爆发的病毒危机，通知了各级医疗机构。韩家人很快被隔离治疗，彭松和柯直医生以及出租车司机都被隔离了。 二十四小时后，彭松和柯直没检查出病毒，被放了出来。彭松慌忙找急诊医生问情况，柯直十分热心，留在医院里陪着彭松。医生说病毒来势汹汹，病情不容乐观，最严重的问题是这种病毒以前从来没见过，打得医生措手不及，根本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医生们正在尽力抢救。彭松说自己也是急诊医生，要求加入抢救过程。但是医生指出彭松是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病人，而且来历不明，根本没有资格参加。 心理医生柯直见一时半会儿出不来结果，就先走一步了。 彭松坐在候诊大厅，心急如焚。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拍彭松的肩膀。彭松回头一看，发现竟然是自己！精确地说是二十年前的自己，年轻的自己。彭松愣住了，不知如何打招呼。 小彭松来者不善，问：“你是谁？为何冒充我？”他伸手在老彭松脸上抹了一把，说：“整容手术不错，哪儿做的？警告你，离韩冰远一点！” 老彭松想拿出手机证明自己就是彭松，但是手机已经被大舅子偷走了，他身上值钱的东西，比如手表戒指都被搜刮一空。老彭松只能说：“我是二十年后的你，来自未来，请你相信我。现在韩冰十分危险。” 年轻的彭松脾气并不好，骂道：“神经病，赶紧给我滚！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老彭松问：“这时候的你应该在德国念书，你怎么回来了？” 小彭松冷笑道：“韩冰给我打越洋电话，说有个精神病缠着她，我特地回来看，结果看到她现在躺在抢救室！肯定是你的问题！”小彭松越说越气，言语便难听起来。 老彭松正处在精神崩溃的边缘，两个人就像高温下的鞭炮，不需要点火，自己就爆炸了。他们动手打架。老彭松体力不支，而且吃了好多天的药，明显打不过，几回合下去他就晕倒了。 等他醒来，已经是第二天，15号。 他看到小彭松痛苦地坐在病房的椅子上。 小彭松说大舅子器官衰竭，昨晚抢救无效，去世了。韩冰家里剩下的四个人同样危在旦夕。另外，精神病院里，那些咳嗽不止的医生护士也都病危。 病毒危机爆发。 医院把省里的微生物病毒专家都请过来，只检查出这是一种变异后的病毒，拥有极强的耐药性，现有的药物对它都没有治疗效果。这种变异病毒攻击各大脏器，首先攻击肺，然后危及全身，导致全身器官功能衰竭。 在研究过程中，微生物专家感染了好几个，搭载彭松的出租车司机也死于感染，医院里的几个一线医生和护士不幸去世。 一时间，全城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一个资历最老的微生物教授找到彭松，问他是怎么知道15号要爆发疫情？ 老彭松实话实说。 老教授思索良久，说：“如果你真的来自二十年后的话，那么这个病毒是怎么来的，就有答案了。 老彭松连忙问：“什么答案？” 老教授盯着老彭松，盯得彭松浑身发毛。 彭松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老教授悠悠叹了口气，说：“病毒是你带来的！” 彭松大惊：“我？怎么可能是我？如果是我带来的，我怎么一点事都没有？” 老教授咳嗽两声，说：“你从未来穿越过来，你身上的细菌和病毒也过来了。二十年后的你，对这些细菌病毒免疫，你的身体防疫机制已经足够对付这些病毒。但是二十年前的我们，从来没接触过这些病毒，对它毫无抵抗力。所以你过来后，身上携带的病毒感染了我们，而且潜伏期比较长，你自己却没事。” 彭松后退两步，脸色惨白，上下嘴唇不停颤抖：“罪魁祸首是我？！不可能！” 老教授咳得厉害，说：“没想到范无救真的能发明时光机。在穿越成为现实之前，很少有人会考虑到不同时空的人们对细菌病毒免疫能力也不同。唉。希望你能配合我们，帮我们研制出抗体，否则……你会给整个地球带来灾难。”老教授把彭松也隔离起来，免得他感染更多的人。小彭松也被隔离。 到了下午，又有几十个人被病毒感染，甚至去世，包括那个暴脾气的出租车司机。司机的老婆哭得撕心裂肺。 韩冰的爸爸妈妈和弟弟全部抱恨离世，只有韩冰的命勉强还撑着。 彭松不住忏悔，他对着重症监护室的方向哭道：“韩冰！我对不起你！我是想来救你的，谁知我害了你！”他关在特殊的房间里，所有经过这个房间的人都厌恶而恐惧地看着他。 到了晚上，老教授过来找他，说：“彭医生，你的身体能够抵抗病毒，血液里可能有特殊的成分，我想取你的血用。” 彭松刚准备答应，却想起来自己的血有治疗疾病的作用，只是不知在这个时空是否还有这种特殊能力。如果依然拥有，而被其他人知晓，那么他可能被人活活吸血致死。他犹豫了，在这个时空，没有稀有血型联盟来保护他，他不敢冒险。但是他不能坐视韩冰死亡，尤其不能让韩冰提前死亡。起码在原本的时空，韩冰活到了四十多。 他下定决心，说：“好！” 老教授抽取他的鲜血，然后转身走了。 彭松一个人待在小房间里，不知黑夜白天，不知时间流逝。 过了很长时间，又似乎只过了刹那，老教授又来找他了。他红光满面。 彭松大喜，知道老教授找到消灭病毒的方法了，但是害怕别人无穷无尽地来抽他血。 他无比忐忑。 老教授手舞足蹈，说：“老天保佑，我们从你血液里找出了抗病毒血清，而且能够在实验室里大规模培养。一个晚上，我们仅仅通过一个晚上就控制住了疫情！真是太感谢你了！” 彭松苦笑道：“感谢我？病毒就是我带来的。” 虽然老教授研制出了血清，但是为时已晚，韩冰一家五口人只剩下她一个，这个小县城一天死了上百口人。 韩冰苏醒了。她虽然康复，但是身体还很虚弱，小彭松在旁边照顾她。 彭松去病房找她，在她面前跪下来，说：“对不起。” 韩冰望着窗外，一言不发，只是流泪。 小彭松骂道：“滚！你个蠢货！” 老彭松跪倒在地，说：“我错了，韩冰，你在梦里告诉我不要穿越，但我还是穿越过来了，我只是想救你啊！我没想害你！” 小彭松气得脸色铁青：“二十年后的我难道就这么愚蠢？不懂蝴蝶效应吗？” 彭松低着头，懊悔无比。 韩冰这几天度日如年，脸颊凹陷，她嘶哑着声音说：“滚！滚回二十年后！我不想看到你！” 小彭松举起拳头，喝道：“滚啊！还要挨揍吗？” 此时，病房里站着无数病人和家属，纷纷唾骂：“瘟神快滚！快滚！” 彭松望着他们，在他们眼中看到无穷无尽的厌恶和憎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九章 病毒：大挑战 彭松成了人人喊打的瘟神。有几十个因病毒感染致死的病人家属企图杀他泄愤。他没有勇气继续在这个时空待下去，也没脸继续待着。 他不敢面对韩冰。 悲剧已经发生。 他偷偷摸摸地从图宝市返回江城，来到江城大学，趁着天黑摸到图书馆厕所的蹲坑里，走向时光机。 疲惫感充斥着他整个大脑。 当他再次钻出厕所的蹲坑时，已经回到了二十年后的时空。天色已晚，他从厕所里走出来，看到一对年轻的学生正躲着约会，动作特别亲密。彭松咳嗽一声，小情侣吓了一跳，他们明显没想到荒废多年的厕所居然还有人用。 小姑娘看到彭松，明媚娇嫩的脸上闪过一丝害羞。男生把女生揽在怀里，面向彭松，有点示威的意思。 彭松看到他们青春年华，忍不住笑了一声。 他大步离开。 回到家，他看到屋子被收拾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看来是护士长来过。两个时空时间流逝的速度不太一样。他在那个时空待了二十天，这个时空只过去了三天。 他给护士长打电话：“我回来了。” 护士长惊叫道：“太好了！事情办得怎么样？” 彭松很消沉，说：“不怎么样，越办越糟糕。” 护士长温润的声音稍微安抚了一下彭松的心：“你先休息吧。来医院了再说。” 彭松好好睡了一觉。这次穿越耗费了他极大的精力，元气大伤。他一觉睡了一天一夜，护士长给他打了二十多个电话都没有接。护士长担心彭松出事，直接跑到家里来探望。 彭松满腹心事，看起来格外憔悴。 护士长问：“出师不利？” 彭松去洗脸，说：“我本来想回到二十年年前保护他们不被病毒感染，谁知病毒是我带过去的。” …… 护士长听完后不胜唏嘘，说：“要不你请个长假，好好休息，你这种精神状态能上班吗？” 彭松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说：“不用请假，我已经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我想多救一些病人，弥补我的过错。”他努力调整心态。 科室里来了几个实习生。多了年轻人，便多了朝气。彭松的精神稍微了好了一点，他认出其中一个实习生就是躲在江大图书馆约会的小男生。男生叫杨千帆，据说出自医学世家，他父亲也是医生。 杨千帆也认出了彭松，脸色非常不自在。 彭松没时间顾虑年轻人的想法。他去找范无救，看能不能再一次穿越回去。他想挽回自己的错误。但是他找了许久都没打听到范无救的消息。范无救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他联系稀有血型联盟，他们也不知道范无救去哪了。范无救这个物理学疯子，向来不能以常理度之。 彭松有些遗憾，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再次穿越可能是件好事。他的一次穿越就造成了数百人的死亡，改变了数千人的人生，谁知道第二次穿越会引发怎样的蝴蝶效应？ 他想救妻子，事实上却害了妻子。 如果他今年不穿越回二十年前，那么妻子一家人就不会感染病毒！ 工作和生活恢复了正常。只是他更加懊悔，对护士长的心意更加不敢奢望。 几天后，彭松的实习生杨千帆在科室里和病人吵了起来。 原来病人要插队就诊，杨千帆阻止，一言不合，竟然互殴。在彭松的印象中，杨千帆不是这么冲动的人。他观察一番，看到杨千帆神情癫狂，似乎有点不正常，尤其是他的眼睛。 凭借多年的临床经验，彭松判断出杨千帆精神出了问题。 他果断喊人给杨千帆实施治诊断治疗。杨千帆的病情比彭松想象中的严重得多。他似乎受到了病毒感染，直接影响到大脑。彭松给他进一步检查，发现了梅毒，并且是变异后的梅毒病原体。 他想到了范无救，范无救身上也有梅毒。 等杨千帆醒后，他询问杨千帆：“你是不是去过什么不正规的场所？” 杨千帆红着脸说：“没有啊。” 彭松平静地盯着他。 杨千帆扛不住心理压力，说：“我想跟我女朋友，那个，嗯，就那个，她不肯，我憋得慌，情不自禁跑到足疗店去了，谁知她们有病啊！” 彭松异想天开，范无救会不会也去过杨千帆的那家足疗店？ 他想再见到范无救。 范无救知道很多事情。 彭松问：“你去的哪家足疗店？” 杨千帆表情玩味，说：“彭老师，原来你也……” 彭松笑骂：“滚。” 下班后，彭松来到杨千帆说的小红足疗，衣着清凉的小姐们热情地招待。彭松有点不好意思，从手机里翻出范无救的照片问她们有没有见过，答案自然是没有。 他本来就没报什么希望，准备离开的时候看到小红足疗的女老板，女老板看他的眼神非常奇怪，就好像看仇人一眼。 突然，女老板冲过来朝他脸上乱抓，骂道：“你个瘟神！害死了我老公！” 彭松连忙逃窜。他跑得远远的，问：“我都没见过你，怎么害死你老公？” 女老板哭骂：“二十年前，我老公好心好意开车带你去医院，你却让他感染了病毒！你就是个瘟神！是杀人凶手！” 彭松想起来那个不幸的出租车司机，他还想起了那个叫柯直的心理医师。他害死了很多人。女老板说的不错。彭松低着头：“对不起！” 女老板哭得凄厉：“对不起有什么用！你害死了我老公！” 周围的居民和游客都围了上来，对彭松指指点点。 彭松愧疚到极点。 这时候一个矫健的身影拖着彭松脱离人群。 彭松惊叫道：“范无救？” 范无救呵呵笑道：“蠢货，你堂堂一个三级医院的急诊科大主任让一个老鸨子当街唾骂，有意思吗？” 彭松低声辩解道：“我害死了她老公，害死了很多人……” 范无救不住冷笑。 彭松突然伸手抓住范无救，说：“我想再穿越！” 范无救打开他的手，说：“你想害死更多的人吗？你知道你身上有多少种细菌和病毒吗？在穿越过程中，它们一直都跟着你，极有可能发生变异。每一种细菌对二十年前的人来说都可能是毁灭性的灾难！有时间的话，不如多救救别人。还记得精神病院里你那个主管医生吗？他儿子就是杨千帆。他死了，但是他儿子还活着，好好培养他。珍惜生命吧。你改变不了过去，但是能改变未来。” 彭松陷入沉思。 范无救背负着双手，乐呵呵地往其他足疗店里钻。 彭松渐渐意识到，刚才的小红足疗女老板精神不太正常，跟杨千帆非常像！他赶回小红足疗，看到女老板还在生气。他鼓起勇气，说：“老板，我觉得你最好去趟医院做个体检……” 话没说完，女老板抓起扫帚追着他打。 只好作罢。 第二天晚上，彭松值夜班，意外地看到小红足疗的女老板。 她是躺着进来的。 彭松展开治疗，检测出老板娘也感染了梅毒，不过她身上的梅毒病原体和常见的梅毒似乎不一样，它们分布在人身体里更多的位置。老板娘在医院住了几天，她店子里的姑娘接连犯病，都被送到医院。 彭松警觉起来，他猜测这可能又是一次病毒危机大爆发，连忙通知疾控中心。 现在的医疗技术比二十年前要强出无数倍。疾控中心检测出，这是一种变异的梅毒病原体，彭松身上也携带着，而这些病原体是二十年前的分子结构。 彭松意识到，这些病毒是他从过去带来的！他传给了杨千帆，杨千帆传给了小红足疗的姑娘们，她们又互相感染。 他从现代穿过到过去，把现代的病毒带到了过去，那个时空的人难以抵挡。而他从过去穿越回现代，又把过去的病毒带到现在，现代人对待某种病毒的能力不一定比过去的的人强，所以他同样带来灾难！ 彭松更加懊悔。他真的是瘟神，无论去哪都带来不幸！ 好在疾病发现得早，没有酿成大祸。 与彭松有联系的人都被隔离起来治疗。 这次彭松有了经验。他自己能够抵抗过去的病毒，血液里含有有效的抗病毒血清。他主动献血，让同行医生去研究，但医生们没研究出来具体是什么成分。 杨千帆和女老板以及其他病人危在旦夕。 彭松十分着急。 护士长来看望他。他央求护士长给他抽血，然后输给女老板。他没告诉护士长自己的鲜血有包治百病的功效，只说自己的血液里有抗体，但是别人提取不出来。护士长照办。 老板娘果然醒了过来。但是感染病毒的人还有很多，彭松一个人根本提供不了那么多的血液。 他想起了一个人。他要了一个手机，拨出去一串号码：“你好，周毅，我是彭松。” …… 周毅的鲜血同样能够治病，而且治疗作用比他强。当年周毅差点被疯狂抽血的人活活撕碎，是彭松在暗中保护，通知了稀有血型联盟救了他。从此周毅隐姓埋名，但是每隔一两个月出来就会献血一次，救人命一条。周毅只答应救一个人，其余的人得让医院来想办法。 社会不能总是牺牲一个人去救众多的人。 彭松说服不了周毅，因为周毅见证过太多人性的恶。他能再献血救人，已经是极其难得事情。 疾控中心对二十年前的小县城病毒惨案记忆犹新，十分重视，抓紧时间研制血清，但是进度不是很快。 当年病毒危机发生在小镇，见过彭松的人不多，这些人经过二十年，还能记得当年的彭松的人就更少了。 彭松万分担忧当年的危机再次重演，时刻处在煎熬之中。 他想起稀有血型联盟，赶紧联系他们。联盟里藏龙卧虎，人才辈出，至今他都搞不清楚联盟成立的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他只知道联盟一直在救人。医院里起码有五个人加入了联盟，而这五个人互相都不知道彼此是谁。 联盟接电话的是一个声音非常温柔的女人。女人表示他们已经联系了江大药学研究所，研究所里也有联盟的人。 一段时间后，江大年轻的药学博士们自主研发出了抗体和血清……由于控制及时，这次小规模的病毒危机被扼杀在萌芽状态，没有导致人死亡。 彭松意识到穿越的危害，不再提穿越的字眼。 老板娘、杨千帆等病人痊愈出院。 彭松松了一口气。 但是没多久，又出现了好几个耐药性超强的细菌和病毒。彭松无比绝望，难道自己的一次穿越打开了病魔通往人间的大门？ 一个叫秦天的病人身上感染了一种超级细菌，现有的抗生素都无法消灭。彭松知道，这些超级病毒来源于抗生素滥用，而这比穿越带来的病毒危机，更加恐怖。 更加令人绝望。 不过秦天本身身体素质强悍，单靠自己的免疫系统慢慢抵抗住了细菌的袭击。但是其他病人就没有那么好运了。 彭松想研究研究秦天的体质，但秦天忙于自己的工作，也舍不得花钱住院，偷偷跑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章 变身：老马失蹄 整个六月份和七月份，秦天都很高兴。他儿子秦学问考上了大学，虽然只是个普通院校，但家里总归出了一个读书人。到了八月时，秦天就有点发愁了。 一本院校的学费比较便宜，二本贵一点，三本更贵，几乎是一本院校的三倍。他要努力工作，为秦学问凑学费。 天还是黑的，秦天悄悄起床。 他啃了两个冷馒头，喝了一杯昨天烧的白开水，看了一眼还是在熟睡的秦学问，走出房门，推出自己的摩托车。摩托车后面架着一个大箱子，能够放不少东西。他检查一遍大箱子，将其牢牢固定好，又摸出一把枪，对着脚下的土地开了一枪，力道很足。他准备好一切，出发。 他骑着摩托车骑了半个多小时，来到一个离家比较远的村子，他事先踩点过。他穿过村庄，偶尔有守家的狗朝他叫。 此时天灰蒙蒙，大多数人都像他儿子一样在熟睡。 村庄里的年轻人越来越少，要么出去上学，要么出去打工，平日里只有中老年人，越来越没有人味儿了。现在正是暑假，年轻人总算多了一些。其实他也不愿意儿子回到农村。 他来到一户人家，建了二层小楼，小楼旁边有个小棚，里面放着电动三轮车，三轮车旁边睡着一条土狗。土狗被吵醒，抬着眼皮看着他。 他骑着摩托车转了一圈，确定附近没有人，然后停车，掏出早已准备好的枪，朝土狗射击。 一枪命中。 土狗站起来，前后走动，叫了两声，接着发出一声哀鸣，缓缓瘫倒在地。 秦天从摩托车上下来，走到土狗旁边，伸出双手提着土狗的四肢，将其拎到摩托车后座上的大箱子里，盖上盖子。在启动摩托车的瞬间，他看到这户人家大门处居然安装了一个摄像头。秦天吓了一跳，拉起衣领蒙住自己的脸，骑着摩托车离去。 户主还在沉睡。 他骑了几分钟，看到路旁边有两条土狗正在玩耍，于是减速停车，如法炮制，两枪命中两条狗。他坐在摩托车上点了一根烟，打火机没气了，随手扔到路边。一分钟后，两条狗也倒在地上。他下车，把两条狗装在大箱子里。这三条狗体型不是很大，勉勉强强能够塞进去。 今天还比较顺利，他骑车继续赶路，路边有很多未完工的住宅楼建筑，也分布着外地过来投资建厂的企业。他轻车熟路，来到一家仓库门口。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收货的老板忍不住抱怨：“怎么又打死了！死狗不好卖。” 秦天憨笑道：“这样方便，安全，上次我被人抓住，差点被打死。” 老板笑道：“少胡扯。听说你家秦学问考大学了？” 秦天笑得更开心，说：“是啊，这臭小子平常吊儿郎当的，没想到还有几分本事。来，抽烟。” 老板接过秦天的香烟，说：“还抽好烟了啊。” 秦天寒暄了两句，老板去收别人的货，有人送过来的狗是活的。老板把活狗关在笼子里，用铁丝绑住狗的脑袋，拿橡胶管子往狗的嘴里灌水。狗非常痛苦，一直到狗被灌到吐血才罢手。秦天了解这老板是想增加狗的体重，到时候卖给餐饮店的老板可以多卖一些钱。他觉得还不如直接杀了算了，何必给狗增加这么多痛苦。 他准备离开的时候，老板喊住了他。 老板要给饭馆送货，饭馆指明要活的，不要死的，但是老板一时走不开，让秦天帮忙送一下，不白干，有钱拿。秦天自然答应。他把一条黑白相间的活狗塞到自己车上的箱子里，往饭馆奔去。 到饭馆交货，饭馆的厨师准备当场宰杀。一个女性客人经过，听到小狗叫得可怜，竟然跑过来对厨师说：“这狗多少钱？别杀，卖给我。” 厨师擦了擦脸上的汗，笑着说：“这是土狗，不是名贵品种，不是宠物狗，但是我们买回来可是花了不少钱。” 女客人瞅着即将被端上餐桌的狗，说：“就说多少钱，我买了。” 厨师眼珠子一转，报了两倍的价格。 女客人稍微犹豫，还是付了账，把狗抱走。 等女客人走后，厨师笑骂道：“啧啧，真是败家娘们儿。” 秦天附和说：“有钱人的世界，咱们不懂。”他交了差事，再骑摩托车四处转，寻找下手的目标。他打狗，喜欢用毒针，非常快捷便利，一针就倒。有的同行喜欢往肉包子下药，几个肉包子扔出去，一群狗都围上来抢着吃。效率虽然更高，但是要等半天狗才会倒下。夜长梦多，等待的时间越长，越容易被发现。这些人胃口也很大，开着面包车或者皮卡出去，有时候面包车里塞了几十条狗。他们活儿大，需要好几个人配合。 同行之间的竞争非常大。秦天习惯独来独往。 他连续工作了好几天，早出晚归，收获颇丰。秦学问长大了，每天抱着手机玩。通知书刚下来那天，秦学问吵着要买苹果手机，那玩意儿多贵啊。秦天不知要打多少条狗才能买。秦学问大闹，说不给他买他就去黑市卖血！秦天不得已，还是给买了。买来之后，秦学问整天都玩手机，跟他都没几句话说。他自己用的还是好多年前的手机，只能接打电话发短信，其他功能一概没有。 到了九月份，开学了，他送秦学问去上学。帮秦学问打理床铺的时候，他看到秦学问的室友家庭条件似乎都不错…… 离开学校后，他想给秦学问多准备点生活费，免得被别人瞧不起。 他依依不舍离开校园。 学校生活真是好啊。 …… 凌晨四点多，他又出门了。天还没亮，似乎是阴天，看东西都不是很清楚。 他骑着摩托车又来到一处村庄。这村子人丁稀少，很多人养狗作伴。他没有开灯，摸黑找狗。他来过两回，有点印象。他看到一户人家单独在野外，于是下车，掏出手枪慢慢走过去。 视线朦胧。他揉了揉眼睛，看到一条狗趴在墙边上睡觉，还是一条大狗。他非常高兴，稍作瞄准，一枪射出。 这毒针射出去后，狗闷哼了一声。他等着土狗晕倒，突然从背后听到一声狗叫。 屋子里的灯应声开了。 秦天借着灯光看见射中的不是狗，而是一个趴着的人！他吓得魂飞魄散，玩命地朝摩托车跑。背后叫的那条狗一路狂追。秦天回过头，射了一针，没有命中，又射了一针，狗哀鸣不止，瘫倒在地。 他骑上摩托车，听到主人大骂：“偷狗的东西！不得好死！啊，死人了！” 他的心扑通扑通乱跳，杀人了！ 自古以来，杀人偿命！ 他害怕极了，转而安慰自己。他的毒针只能杀狗，不一定能杀人。主人发现及时，送到医院抢救肯定能救活！肯定没事肯定没事。他出工一次，不能空手而归。左思右想，他又去别的村庄偷狗。 这次他倒了大霉，被早起干活的村民发现了，狠狠地揍了一顿。他身上的钱都被扒光了。他不敢反抗，否则被打得更惨。此地民风彪悍，曾经有小偷来偷窃，被人活活打死。如果不是为了秦学问，他也不会冒险跑到这来偷狗。 他被打得鼻青脸肿，灰溜溜地回家，一个人在家给自己处理伤口。 下午，他壮着胆子跑到射中人的地方，装作不经意地打听有没有哪个村民意外死亡。别人听到这种意外问题都提防起来。秦天说自己是卖卖保险的，调查市场。人们都没听说有哪个村民死亡，但是死了个外地人。谁都不认识死者，不知道他从哪里来的，后来尸体被派出所带走。 秦天内心忐忑，又回到家里，惴惴不安。 他坐在家里一个劲儿地抽烟。 天黑了，收货的老板给他打电话，问他今天怎没有送狗。 秦天说今天失手了，被人抓住凑了一顿。 老板在电话里哈哈大笑：“失手了？你这还算是好的。” 秦天莫名其妙：“这怎么算好的？被人砍掉手脚才算坏吗？” 老板解释说：“不是，今天我听别人说，有个打狗的家伙倒了血霉，打狗的时候被人当做狗，被打死了，好像中了毒针。我知道的用毒针有那么几个。是不是你啊？” 秦天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脑门，他结结巴巴地说：“肯定不是我啊！我被人揍了，一直在家养伤。” 老板的笑容里有几分奸诈，说：“如果是你的话，你最好请我喝酒吃饭。我这个人嘴巴比较大，你再给我点封口费什么的，我保证守口如瓶。如果不是你，那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哈哈。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秦天慌忙说道：“不是我不是我！你想多了！看你这么照顾我生意的份上，我还是得请你喝两杯。” 老板笑道：“够意思！” 秦天大汗淋漓。知道他用毒针打狗的人，可不止老板，还有其他的同行。 看来他真的杀人了！ 但是当时天那么黑，又没别人看到他，谁也不知道他是凶手！ 他琢磨着挑什么地方请老板吃饭，要怎么跟老板套话，突然听到屋子外面传来几辆汽车的引擎声。他打开门一看，看到一堆警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一章 变身：无处容身 “你涉嫌杀人。”年轻的警察掏出拘捕令。 秦天顿时感觉天旋地转。他试着冷静下来。他记得好像没有目击证人，于是说：“我没有杀人！” 警察说：“要不要拿监控录像出来给你看？” 秦天愣住了：“监控录像？” 他想起来了，有一次偷狗的时候，他看到过某家人家里装着监控摄像头，当时把他吓了一跳，但是事后没有放在心上。农村像这样装摄像头的毕竟是极少数，破屋子烂房子，谁有闲情逸致装这个？他现在住的地方在经济开发区的附近，挨着江城市区西城区不远，在这种城乡结合部装摄像头的人都非常少，更别提更偏僻的地方了。谁知这么倒霉，碰到两家人都装了监控录像！ 警察说：“你不知道吗？这附近有生产摄像头的厂家，很多村民都用出厂价买了摄像头在家装着。来，回去我跟你一起看。” 秦天被押上警车。 当他在录像中看到自己手持自制枪发射毒针击中另外一个偷狗者的时候，他的心理防线崩溃了。他知道，自己完了。 人证物证俱全，他一审被判蓄意杀人，判了无期。 秦天不服审判，提起上诉，声称自己只是杀狗，没想到那是人。 有一个村民继续告状，说秦天杀了他儿子养的品种狗，一只值几十万。放在农村老家寄养一段时间，却被秦天打死了。那狗毛里有GPS定位仪，清清楚楚地显示出秦天杀了狗之后卖给狗贩子、狗贩子又卖饭馆的路线。秦天无从辩解。原告要求赔偿二十万。 秦天死猪不怕开水烫，都判了无期徒刑，还哪管赔钱不赔钱？再说他也没钱。他所有的钱都给了秦学问当学费。 法庭二审开始。 结果出来了，改为过失杀人，判了二十年。当听到结果的时候，秦天这才真正意识到自己这辈子完了，他过于激动，浑身抽搐，口吐白沫，不省人事。 法警赶紧把他送到医院抢救。 苏醒之后，秦天被带上手铐脚镣，暂时在医院治病。 他心如死灰，一点精神劲儿都没有。无论是谁，知道自己要遭受二十年的牢狱生活，肯定难以接受。看护他的人见他形容枯槁，慢慢放松了警惕。几天后的晚上，秦天趁他们不注意，从窗户里跳了出去， 他的病房在六楼。他没摔死，简直就是个奇迹，但是摔断了腿。 他想去儿子。 秦学问的学校就在郊区，距离他家不远。秦天拖着断腿去找儿子。他偷了一套衣服，打扮下自己，然后步入校园。他不知道秦学问在哪里上课，只好坐在宿舍楼旁边，等着秦学问放学。 他饥肠辘辘，不知等了多久，终于等到秦学问。 秦学问和他的室友一起走回宿舍。他军训了半个多月，晒得漆黑，但是精神了很多。 秦天朝秦学问走过去。 秦学问吃了一惊，把同学打发走，把秦天拉到一边，问：“爸，你怎么来了？你腿怎么了？” 秦天目不转睛地盯着秦学问，盯得小伙子非常不好意思。他说：“没什么，就是想来看看你，生活费够花不？” 秦学问左顾右盼，说：“勉勉强强。你没事儿就回家吧。” 秦天幽幽说道：“我们已经没有家了。” 秦学问没反应过来，问：“什么意思？咱家被强拆了吗？” 秦天把秦学问拉到人更少的地方，说：“爸犯事儿了，被警察抓，我是自己跑出来的。”. 年轻的秦学问兴奋起来，说：“爸，你够牛逼啊，还玩起了越狱，你怎么了？” 秦天没想到秦学问居然是这种反应，犹豫了片刻，决定实话实说：“爸杀人了。爸在打狗的时候，不小心把人当成了狗……” 秦学问吓得脸色惨白：“杀人！你疯了啊，要枪毙的！” 秦天慌忙说：“小点儿声，别让别人听见了。我不想枪毙。我要是被枪毙了，谁供你上大学？我打算先躲一段时间，等你大学毕业了工作了，我再去自首。躲是躲不了一辈子的。” 秦学问慌了神，不知道该怎办。“怎么躲？” 秦天苦笑道：“我也不知道。这一块都是郊区，外地人本地人什么都人都有，我想随便找个房子住一段时间，养好腿伤，然后去打工，就在江城里打工。唉，希望警察不要那么早地找到我。” 秦学问问：“租房子？租房子要钱啊。我没什么钱，刚够吃饭的。” 秦天叹了一口气，说：“我自己想办法吧。” 秦学问说：“那你自己小心点，警察看到你跑了，肯定会来找我。” 秦天说：“我知道。” 他目送秦学问回宿舍。 学校后门有一条小吃街，人来人往，非常热闹。秦天瘸着腿，忍着痛，在小吃街转了一圈，偷了几百块钱。他以前是个三只手，结婚后才洗手不干，现在不得不重抄旧业。不过现在的人们都在用手机支付，身上带着的现金不多，不然他能偷更多的。 这是学校的新校区，以前这里就是村庄。学校建立起来后，各路人马都来这里发学生的财。本地人靠着出租几间破房子都能赚得盆满钵满。 他找到一户当地人的民宅私房，花五百块钱租了一个月。开始房东要押一付三，还要身份证，秦天几乎磨破了嘴皮子，才勉强说服房东。 第二天，他拖着伤腿跑到隐藏在民房中间的小诊治病，医生给他开了些膏药，自己回去抹。 他在租房里边涂抹膏药边流泪，好好的，怎么会杀人呢！他死了不要紧，但是孩子怎么办！他如惊弓之鸟，一旦听到动静，就准备逃跑。这一片，房子建筑没有规划，乱搭乱盖，跑进去很难被抓。 几天后，收狗的老板竟然找过来了。 秦天十分惊恐：“老板，你来干什么？” 老板笑道：“不要害怕，我找你是来做生意的。” 秦天问：“我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有什么生意可做？” 老板说：“老庄的家人悬赏找你。我想挣点零花钱。” 秦天听出不对劲，想必老庄就是那个被他打死的狗贩子。他准备夺门而出，谁知门外站着三条大汉。秦天叫道：“老庄是谁？我根本不认识！为什么要抓我？” 老板说：“老庄你都不认识？等你吃了花生米，估计就认识了。” 秦天这才确认，老庄就是死在他毒针之下的倒霉鬼。他跑不掉了。 老板把他装进面包车。 秦天大叫：“你们想干什么？”他害怕老庄家人动用私刑，直接杀他报仇，如果被警察抓去，虽然判了二十年，但起码命还是保住了。 老板说：“抓你去警察局啊。最近江城不太平静，他们人手不够用，一时抓不住你，老庄的家人就自己来抓，悬赏不少钱呢。” 秦天松了一口气，但是非常纳闷：“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 老板笑道：“这就得问你家秦学问了！” 秦天肝胆俱裂：“你们把我儿子怎么了？” 老板吓了一跳，说：“别激动，没怎么，老庄的家人知道你肯定会来找你儿子，于是他们先找，跟你儿子说你现在是个在逃杀人犯。如果他大义灭亲，告知你的行踪，老庄一家承诺，他大学四年的学费他们包了。如果他打算继续依靠你这杀人犯父亲，别说生活费，会不会被学校开除被同学看不起都是个问号！” 秦天默然。 没想到儿子出卖了自己！ 或许对秦学问来说，这可能是一条阳光大道。 包庇犯人，也是犯罪。 他被抓回警察局，严加看管。 在牢里待了一个多月，没有人来探望他，他十分难过。 他有一个狱友也是个杀人犯，据说是吸毒过量导致精神异常，不小心把自己儿子亲手砍死了。他很惧怕这个狱友，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能下手，可见多么丧心病狂。 不过这个狱友戒毒之后，为人处世彬彬有礼。如果不在牢里碰见他，秦天可能以为他是个大学老师。 两人关系慢慢融洽起来。 很多个夜晚，秦天都思念自己儿子，在睡梦中哭醒。 有一天，他又哭醒了，听到瘾君子也在哭。 他小声问道：“兄弟，怎么了？” 瘾君子说：“我想我儿子。” 秦天心想，你自己杀了儿子，还想什么劲儿。 瘾君子似乎知道秦天在想什么，说：“老弟，我看你比较可靠，告诉你一件事，你不要告诉别人。” 听他如此神秘，秦天好奇起来：“必须的，你说。” 瘾君子低声说：“我说完后，你别惊讶。你听说过我以前是吸毒的吧？当年我得了胃癌，怎么治都治不好，疼起来要人命，后来有人让我吸毒止痛，还真有效果，然后就沉沦了。谁知道我儿子也得了癌症，医生说活不了几个月了。我很伤心，换了无数家医院，都没得治。我都快绝望了。后来，我家有个算命的说，他能延续我儿子的生命。” 秦天说：“这不胡扯么，医生都没办法，一个算命的有什么用？” 瘾君子嘿嘿一笑：“听我说完，算命瞎子说，我儿子是属狗的，狗能救他的命。我很纳闷，狗怎么救命？瞎子说我家母狗刚生了一窝小狗，小狗的生命力十分顽强。他有办法让我儿子的灵魂转移到狗身上。虽然我儿子变成了狗，但是他能多活十几年，划得来！只不过他不能说话。你想想，那么多人把狗当儿子养，更何况这真的是我儿子？我一听高兴死了。” 秦天忍不住插嘴问道：“灵魂转移？怎么转？天方夜谭！” 瘾君子见秦天不相信，有点生气，但是继续说：“本来我也不相信，但是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态，我还是决定信他一回，瞎子的方法很简单。他让我把我儿子抱在小狗身边，他掐住狗脖子，我掐住我儿子的脖子，同时使劲。当他们濒临死亡的时候，瞎子念咒语，让他们灵魂互换。他成功过很多回，很多把狗当儿子养的人，都是找他做了灵魂互换。” “你信了？” “我不得不信。我儿子也癌症折磨得生不如死，不愿意化疗了，也愿意尝试。于是我、我痛下决心，照做！我老婆以为我发了神经病，要送我去精神病院。我先打晕了她，把她关在房间里。然后把瞎子找来。他掐狗，我掐儿子，没想到真的成功了。那条小狗看我的眼神，和我儿子一模一样，它还能够操作电脑键盘和我打字交流！这不就是我儿子吗！我高兴疯了，连忙把我老婆放出来，我老婆也很兴奋。我儿子变成了狗，那还是我的儿子，但我儿子以前属与人的身体死了，我准备拖出去火化。我的邻居却报警，说我精神异常杀了我儿子。警察一看我儿子被掐死了，人证物证俱全，就把我抓起来，判我死刑。不过我无所谓啦。一条狗起码能活到十岁。我让我儿子多活了十年，我死十次我也愿意！” 秦天听完后，感觉不可思议。他眼见瘾君子眼神癫狂，认为这一切都是他的幻觉，人怎么可能变成狗？ 瘾君子看出来秦天不信，他非常生气：“你不相信吗？” 秦天不敢得罪他，说：“没有没有。我信我信，只是有点，额，有点神话。” 瘾君子大怒：“你就是不信任我！”暴怒之下，他和秦天厮打起来。 秦天不是他的对手，被他打晕。 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到过往那些被他用毒针打死的狗；梦到瘾君子所说的画面；梦到瞎子睁开眼睛，眼神恶毒；梦到自己变成一条狗，任人宰割。 当屠刀割到自己脖子的时候，他醒了。 他想翻身，不小心从床上掉下来。 他看到自己在医院的病房里，但是感觉周围的颜色很奇怪，不再是五颜六色，一切颜色都变得暗淡。 “难道我被打伤了眼睛？”他心想。 他伸手去擦眼睛，看到一只狗爪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二章 变身：人狗不分 秦天的视野变狭窄了，色彩变黯淡了，因为他变成了一条狗。 他觉得这是幻觉。 他打量自己毛茸茸的四肢，觉得有点荒唐，有点可笑。 这时有人推门进来，他下意识地躲进床底下。 一道声音从上方飘下来：“咦，人呢，怎么又不见了？难道跳窗户了？这可是二十四楼！” 秦天从床底下看到好几双腿，多数穿着皮鞋，只有一双细长的腿穿着高跟鞋。他慢慢地爬出来，朝着门口走去。 一个年轻的警察叫道：“我去，哪来的狗？” 秦天抬头望了他一眼，正是之前到他家拘捕他的警察。他不顾众人诧异的目光，急匆匆从房门跑出去。警察们在病房里喊：“有人把秦天带走了，快调监控录像。完了，这次又跑了，又要扣工资了。” 秦天惶恐到了极点，他居然变成了一条狗！他想起瘾君子说的话，人和狗灵魂互换！ 医院走廊的墙壁擦得干净，光滑如镜，他看到自己是一条黑白相间的土狗，似乎是上次被女客人买走的那条。他在思索，却猛然挨了一脚。他仰头望过去，看到一个男病人骂道：“滚滚滚！哪来的野狗！护士，护士！快把狗赶走！别咬着人。” 以他现在的个头，无论看谁都得仰着。从这种视野看，所有人的面目变得扭曲。 他朝科室的大门走过去，一路上听到的多是谩骂的声音，所有病人和家属都骂他，打他，短短的一百米距离他就挨了好几脚。他十分生气。 又有人踢他，他扭过头龇牙咧嘴，却挨了更多的脚踢。 所有人都嫌弃他。 他想离开这里，想去学校找儿子。不管是人是狗，活着才能见儿子。他走到电梯间等电梯。 电梯来了，里面站了很多人。他走进去，却被人踢出来。他们骂道：“滚！傻狗！” 皮鞋踢在身上非常痛。 男女老幼都十分厌恶他。 他不敢再进去，只能转而走楼梯，从二十四楼走下去。他还不习惯狗的行走方式，走楼梯的时候不小心从二十四楼摔到二十三楼，摔得头晕眼花。他努力适应自己的身体状态。 走了估计半个多小时，他才终于走到一楼。从楼道间走进住院部大厅时，引得叫声一片。 医院很少出现狗。 他忍受着人们异样的眼光和不断闪避跳动的动作，走到室外。他观察环境，寻找医院大门的方向。突然他眼睛一痛，原来是一个小孩子拿饮料瓶子砸他。砸中之后，小孩子对着父母撒娇：“爸，你看，我一下子就砸到了。” 他爸爸摸着孩子的头，说：“不错不错！” 他低声吼，表达愤怒。小孩子爸爸又砸了一个瓶子过来。他连忙逃窜。 背后小孩子一家人的笑声不断。 他很委屈，眼中流下泪来。 他走到医院大门口时，看到川流不息的车辆，看到人来人往的车辆。他不敢走出医院，他害怕更多的人欺负他，更可怕他的同行。他以前只是偷农村和郊区的狗，有的同行却专门打城市里的野狗和走丢的宠物狗。 天黑了。 他转身回到医院，找到一处草丛，钻进去趴着休息。他想等到天黑再去找儿子。 他实在太累。 很快，他便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又被水瓶子砸醒。 一个保安骂道：“滚滚！哪来的疯子！衣服都不穿！” 秦天觉得有点不对劲。他再低头观察自己，毛茸茸的狗腿不见了，变成了人类的四肢。他恢复了人类模样。 他来不及思考自己为什么又变成了人，只瞧见过往的人都在嘲笑他。他脸上一红，捂住关键部位。天才刚刚亮，医院里的人还不多。他装作痴痴呆呆的模样走出树林，走到保安身边，猛然出拳击打保安。保安应声倒地。他剥光保安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 衣服里有钱包，有手机，还有一张公交卡。他对保安轻声说：“对不起，我想找我儿子。” 他走出医院。 人已经多起来了，很多人早早地赶到医院挂专家号。 人来人往，他和好几个人撞上。 等走上公交车时，他发现钱包不见了，肯定是刚从医院出来的时候碰到了小偷。他不禁暗骂，这些在医院偷东西的小偷真该十八层地狱。 司机见他没钱，便喊道：“没钱就下车！” 他灰溜溜地下车。 江城的九月仍然是夏天，大清早的太阳便已十分恶毒。 他没有钱，公交车都坐不起，只能选择走路。 他从上午八点走到下午两点，终于从市区走到了郊区的学校。他走进学校，保安亭的保安多看了他两眼。他解释道：“我来看儿子的。” 那些保安没有多说什么。 儿子还在上课，但是不知道在哪间教室。 学校很大，他找到一棵大树，靠着坐下来。他又渴又饿，又很疲惫。 他的精神放松下来，思考自己昨晚为什么会变成狗，今天怎么又变了回来？莫非昨晚是幻觉？ 一定是这样！ 人怎么会变成狗！滑天下之大稽！他觉得自己的精神太紧张了，所以出现了幻觉。他渐渐有些理解瘾君子的说法。瘾君子的脑子在毒品的刺激下变得不正常，肯定把自己的幻觉当做了事实，他亲手杀了自己的儿子，却骗自己是为了救他。他很同情瘾君子。 他在树下休息了一个多小时。 有一批学生下课回宿舍，他看到了儿子，站起来却不敢上前相认。他现在的身份是通缉犯！警察和老庄的家人发现他不见了，肯定再会出来找。按照一般的逻辑，他们必定回来学校找。 学校是他儿子所在的地方。 他儿子能出卖他第一次，就能出卖第二次！ 事实上，他不怪儿子。 如果老庄的家人不给儿子支付学费，凭他通缉犯的身份，怎么能保证儿子能顺利完成学业？他再被警察抓回去的话，这辈子都出不来。 他眼睁睁地看着儿子从眼前的校园大道走过去。 儿子没有认出这个落魄的保安就是他的父亲。 他看到儿子和一个女生有说有笑，十分甜蜜的样子。他有些欣慰，没想到儿子一上学就追求到了女同学。他陷入了茫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能和儿子相认，他的人生完全没有意义。 回警察局自首？ 不行，他想照顾儿子。学校附近有非常多的饭馆饭店小旅馆，他们肯定要工人，他就在学校附近打工吧。等个一两年，风头过去了，他再找儿子相认。可是经常肯定会来学校抓他，怎么办怎么办？躲到外地去？听说很多人从云南广西等地越境去缅甸越南躲风头。 他太饿了，想去找点东西吃。他来到学校食堂，有很多学生打了饭菜却没吃完。他不顾其他学生的鄙视，接过饭盘吃饭。 在生存面前，其他问题都是小事。 白天十分漫长，他还没想好该怎么办，也没有精神力气去想。 他绕着学校闲逛，看到小吃街上有一家网吧。走进去，有的学生在看电影，他就站在后面一起看。学生戴着耳机看得津津有味，根本没注意到身后有人。 他和学生一起看了两部电影。 学生结账下机，他再换找别的机器看。 他想到他还没给儿子买电脑，如果儿子想玩电脑的话，只能也来网吧。他可能在网吧！一念至此，他变得有些兴奋。他白天在路上走了一天，满身大汗，于是跑到厕所里简单地冲洗了一下。 到了十点多，有的学生回宿舍，有的去柜台开通宵。机器空出来很多，他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坐下来睡觉。网管和营业员说了他两次，他只能腆着脸笑。 在疲惫中，他睡着了。 在梦里，他带着儿子一起去电影看电影，看得正高兴，那个年轻的警察跑进来给他戴上手铐。 他被吓醒了，看网吧前台的时钟，看到现在是晚上一点多。 他发现他的视野又变了颜色。他伸出自己的手，又变成了狗爪子。 又变成了狗！ 他无比绝望，呜呜哭了起来。 有学生听到狗叫，吓了一跳，但游戏战斗正激烈，于是继续安心打游戏。 他停止哭泣，肚子又饿了，想去找点东西吃。他从椅子上跳下来，准备去小吃店的附近翻找食物。突然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儿子正在网吧打游戏！ 他极其兴奋，跑过去，把前肢搭在儿子的腿上。 儿子烦躁地把他推开。 他只能发出狗叫，无法说话，急得哭起来。 儿子发现狗流泪了，非常纳闷：“我去，原来狗也会哭。” 他努力叫了两声，让旺旺听起来像爸爸，但不是特别像。儿子好奇地盯着他。他站起来，用爪子在键盘上找到B这个字母，敲击了两下。 儿子更加兴奋：“我靠，还会玩键盘？” 他见儿子不排斥，努力在键盘上打出两个字：爸爸。 儿子愣住了。 他用毛茸茸的爪子打出四个字：我是爸爸。 儿子小声嘀咕：警察说我爸爸不见了，只看到一条狗，难道变成了狗？ 他用力点头， 儿子把他抱到座位上。 他的爪子打字容易出错，总是多按键，他花了很长的时间，才打出一行字：我是爸爸，我变成了狗。 儿子大惊，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 人用语言，狗用键盘，开始交流。 到后来，儿子提问，秦天摇头或点头，总算表达出一切，但是他依旧不相信爸爸会变狗，太荒谬了。 秦天觉得自己白天可能会恢复成人，变成人了再跟儿子说明情况。 可是天亮后，他依旧是狗。 儿子灵机一动，说：“晚上我带你出来表演，表演算数之类的节目，肯定大受欢迎，能挣不少钱！” 秦天心想，还是儿子脑子灵活。他虽然是条狗，但是保持着人类的思维和智慧，做这种表演肯定能超越世界上所有马戏团里的狗。 儿子说：“今天没课，但是我要去睡觉，昨晚都没睡，我带你去寝室，然后晚上表演节目，怎么样？” 秦天点头。 儿子回寝室，宿管员还在睡觉，他偷偷带着秦天回寝室。 一个室友醒了，说：“你带条狗回来干啥？” 儿子说：“这狗可聪明了，能帮我们发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三章 变身：天下父母 每所大学的附近都有夜市，热闹非凡。 秦天站在儿子和他的室友临时围成的半个圆圈里。 儿子问：“三加五等于多少？” 秦天有气无力地叫了八声。 儿子又问：“九减五等于多少？” 秦天叫了四声。 儿子得意地朝观众说：“这狗聪明吧？” 有观众质疑，问：“你们这是训练好的吧，条件反射。敢不敢让我出题？” 儿子稍显犹豫。 观众起哄，说：“哈哈，不敢了吧！” 儿子只好说：“你出题吧。不过题目不能太难，要在十以内的加减乘除，字数太大了，它不好表达。” 观众眼珠子一转，说：“三加五再减去四再乘以二等于多少？” 儿子假装气愤地说：“你这是故意刁难。” 观众说：“我没违规啊，结果是十以内的数字。” 儿子摸摸秦天的头，说：“告诉答案。” 秦天又叫了八声。他虽然文化水平不高，但毕竟是初中毕业，这些题目都是小儿科。 这个挑事儿的观众和其他的围观学生啧啧称奇。 儿子扯着嗓子喊：“这只狗的聪明大家都有点印象了吧。其实它可牛逼呢，一百以内的四则运算，背诵唐诗宋词，甚至做基本的物理题英语题都不在话下！这聪明的狗吃饭也吃得多，所以我们在这卖艺表演节目，希望同学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借钱来捧！”说话间，他掏出一个纸盒子来。 秦天的外形是狗，实则保留着人类的思维记忆和逻辑运算能力，做这种表演手到擒来，一个晚上帮儿子挣了不少钱。只不过他非常屈辱，儿子一口一个老狗，也不跟室友介绍这是他老爸。在儿子眼里，他可能就是一只非常聪明的狗，而不是父亲。 表演结束后，儿子和室友一起宵夜，他们喝得热火朝天，时不时地扔几个骨头给他。 秦天能有什么办法？他现在是条狗，难道奢望坐在桌子上和这些大学生们把酒言欢？他要是一条名贵的宠物狗倒还有点可能，可是他现在只是一条土狗。 他蹲在桌子底下捡东西吃，却听出来儿子的心情不太好，借酒消愁。 原来秦学问和他的高中女同学考到同一所大学，本来以为感情可以更进一步。但是女同学到大学来之后，眼界一下子开阔了许多，见到了更多有趣的人有趣的事，两人之间的关系自然渐渐发生变化。在秦学问眼里看来，女同学新交的那些朋友，最大的优点就是经济条件不错，比他要好无数倍。 秦天听到这些言论非常痛苦，愧疚自己不能给儿子提供一个好的家庭环境，现在连正常的父子相认都做不到。他下定决心，要通表演的方式帮儿子挣点零花钱，说不定以后能上上电视做商业演出啥的。对他而言，做一条聪明的狗，挣大钱的机会要比做人要大得多。 同学们把喝醉的秦学问扶回寝室。 室友问秦学问：“这条狗怎么办？” 秦学问还勉勉强强有几分意识，说：“放在外面怕被狗贩子偷走，以后咱们发财致富就靠它了。什么中国达人秀，那里面的动物表演哪个能比得上它？哈哈哈。” 秦天心里一凉。 总算有地方住了。秦学问的室友担心宿管员不让养狗，就找了个装电脑的箱子，让秦天睡在这里面。宿管员来了，就把箱子盖上。秦天十分感慨，他以前打狗，把狗装在箱子里，现在他自己也睡箱子了。 就这样，他白天在学校里到处转，晚上和儿子一起去夜市摆摊卖艺。大学里的学生相对来说素质要高一点，起码不会见到它不由分说地用脚踹。 学校里的流浪狗其实挺多，大部分都是学生自己养的狗，毕业工作之后带不回去，就抛弃了。 有一天晚上，他照常和儿子一起卖艺，正准备收钱的时候，一伙壮汉跑过收保护费。这是当地的一伙儿无赖混混，主要的收入就是向附近的小商小贩敲诈勒索。儿子第一次遭遇这种情况，有点畏惧也有点生气，但是拒不交钱。 领头的不高兴了，装作斯文礼貌的样子说：“同学，你这样不合作，影响很不好啊。” 儿子说：“你是工商局的吗？我凭什么给你交钱？” 领头摸了摸光头，呵呵冷笑：“你不认识我是吧？今天让你认识认识我！” 儿子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回嘴：“你在外面这么横，你妈知道吗？” 秦天暗道不妙，这些流氓在外面最喜欢以孝子自居。果然，领头作势要打人，儿子挥手抵挡，不小心打了他一巴掌。 领头的大怒，真的动起手来。 秦天看到自己儿子挨打，脑袋一热，扑上去咬住领头的腿。 领头一脚把秦天踢开，捂住鲜血淋漓的腿，对儿子说：“小子，你记住！”他们气哄哄地去医院打狂犬疫苗。 一个室友对秦学问说：“完蛋了，你招惹了他们，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了，他们就跟赖皮糖一样。” 秦学问也很害怕，嘴巴不停颤抖，转而他对秦天说：“你没事儿咬人家干啥？这下完蛋了。” 秦天被踹到骨折，却看见儿子是这种反应，不由得伤心欲绝。 秦学问骂道：“看什么看！这些天挣的钱还不够赔偿医药费的！” 这条晚上，秦学问拒绝秦天进屋。秦天只能和那些被抛弃的流浪狗作伴。 第二天，秦学问依旧把秦天找出来，准备晚上表演的节目。秦天没有拒绝。 领头又来了，但是没找秦学问麻烦，只是让秦学问赔偿医药费。 秦学问大喜，没想到这个混混这么好说话。 领头又说：“我想跟你合作。” 儿子问：“合作？” 领头说：“你那条狗很聪明，但是在学校这种破地方挣不了多少钱，我认识一些搞晚会的人，娱乐城什么，去那表演，挣大钱，怎么样？每周的周末我安排你们表演，演出费咱们一人一半。” 秦学问一口答应，但是指着狗说：“它的腿受伤了，能等几天吗？” 领头冷笑：“时间不等人。让他做题答题，又不是钻火圈，腿受不受伤有什么要紧？” 秦学问说：“好吧。” 秦天眼泪汪汪看着儿子，儿子扭过头。 这混混有几分本事，不仅安排演出，还建议秦学问搞直播，和秦天一起表演，多管齐下，他们竟然发了一笔小财。儿子和领头也成了好朋友。 秦学问手上有钱，不再住宿舍，跑到学校外面租房子住，更方便直播演出，后来他又找了个女朋友住在一起。 秦天万万没想到他会成为网红。 很快到了期末，快过年了，秦天无家可归。 秦学问正在租房里直播和秦天表演，听到有人敲门。 秦天自己用狗爪子开门，发现来者竟然是那个年轻的警察。他吓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警察来抓他！ 不过他很快冷静下来，他现在是条狗，又不是杀人犯！怕什么！ 他无所畏惧。 警察看到狗会开门，稍显诧异，他问秦学问：“请问你最近见过你父亲吗？” 秦学问摇摇头，说：“没有。” 警察表示怀疑：“真的吗？” 秦学问说：“真的！我上次还举报让你们抓了他，后来我就没见过他了。” 警察耸耸肩。他旁边站着一个漂亮的女人，身上没有穿警服。她问秦学问：“真的没见过吗？” 秦学问有点不耐烦，说：“真的，说了好几遍了。”他同样镇定，谁会相信人会变成狗？ 女人的脸上突然出现几块红疹，说：“你骗人！我天生对谎言过敏，很明显，你说了谎！” 秦学问笑道：“信不信由你，反正我没见过，你们见过的话，就去抓他吧。” 警察和女人嘀咕了几句，最后说：“不好意思，打扰了，有消息的话，请及时报警。” 秦学问关掉大门：“莫名其妙。”他钻回被窝里。 被窝里的女生问：“对了，你爸爸呢？我从没听你提过他。” 秦学问笑道：“不提也罢。” 秦天已经麻木了秦学问的这种态度。 冬天的阳光温暖。秦学问去期末考试，秦天没事可干，跑出去晒太阳。 他觉得，做狗比做人要舒服得多。 突然，他感觉到一阵危险。 他听到摩托车的声音，感觉自己身上像是被蚂蚁咬了一样。他用力地扭过头，看到自己身上插着一根毒针。不远处一个神情木讷的中年男人跨在摩托车上冷冷盯着他，像是看一条死狗。 他的意识逐渐淡去，他迷迷糊糊看到儿子大喊大叫正朝自己飞奔而来。 秦学问朝中年男人质问：“你干什么！” 秦天太累了，再也不能照顾儿子了。 他的生命慢慢流逝，但是他竟然又恢复了人的模样。 这样子，那个打狗的狗贩子不是偷狗，而是杀人！临死之前，他可以帮儿子索要一笔赔偿金。 他咧嘴而笑。 但是很快笑不出来，那个狗贩子，也变成了一条狗。 狗，是不会给人赔钱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四章 熊孩子：地铁惊魂 宋云间下班回家，去乘坐地铁。 江城的地铁相对来说比较发达，一共规划了二十条线，贯穿江城四个主城区，其中有四条线已经开始投入运营。江城的人们很快习惯于地铁出行。 下班期间，乘坐地铁的人摩肩接踵。天气炎热，很多人的心情都比较烦闷。宋云间注意到他身边有一对母子，母亲三十岁左右的样子，男孩子六七岁。小男孩不停地吵闹，叫着要买什么玩具，又要买零食，母亲自顾自玩手机，不予搭理。小孩子大喊大叫，声音分贝惊人，其他乘客纷纷报以嫌弃的眼神。 小孩子自然是不懂，他坐在地上，自己跟自己玩，不一会儿就弄得脏兮兮的。小孩子又站了起来，伸手去抓旁边一位女士的白裙子。裙子上瞬间多了黑漆漆的手掌印，分外醒目。 女士有点生气，叫道：“怎么回事啊！别乱摸好吗？” 小孩子的母亲声音巴高几分：“小点声！这个呢大声音吓唬谁呢？他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 女士又说：“自己家孩子多管管！” 小孩子母亲说：“我自己会管，不用你操心，你把我儿子吓着了！” 女士还准备说些什么，被她的朋友拉走了。 小孩子拍拍手，得意地笑，小眼珠子滴流乱转。他又叫道：“妈，我要吃鸡柳！” 原来小孩子旁边站着另外一个姑娘，手里端着包零食，吃得津津有味。香味飘来，就连宋云间都觉得香，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 母亲专心玩手机，不搭理他。 小孩子尖声大叫：“我要吃鸡柳！” 母亲这才暂时放下手机，说：“你去找这个大姐姐要，她会给你吃的。”说完用眼神鼓励。 宋云间暗自摇头，为这位母亲的教育方式感到遗憾。 小孩子真的走过去，伸手去拉姑娘的衣服。 姑娘早有准备，往右边跳了一下，躲过脏手的袭击。 小孩子说：“姐姐，姐姐，我要吃。” 姑娘打量这对母子一眼，没有给，又往右边走了两步，表示拒绝。 小孩子高声叫：“妈妈，她好小气！不给我吃！” 听到这话，旁边的人都翻白眼。 姑娘心里也有些不爽，小脸微红。 母亲冷哼一声，说：“就知道她不会给，小气鬼！看她打扮的模样，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宋云间多看了两眼，发现这个姑娘身材凹凸有致，穿的衣服比较清凉。女生穿什么衣服，是自己的自由，他人无权干涉。姑娘见这位母亲说话如此过分，更加生气，但是没有多说什么，扭过头，故意吧唧嘴，吃得更香。 小孩子扯着嗓子干嚎：“我要吃鸡柳，我要吃！我要吃！” 他叫的声音实在太大，有人皱眉捂住耳朵。 地铁快到站了，奔腾而来，气势惊人。 此时，小孩子猛地朝姑娘冲过来，用力推了一把。 这个地铁站没有设护栏，站台下面就是铁轨。小孩子力气不小，姑娘明显被撞得重心不稳，朝轨道摔去。 下一秒她就要被钢铁巨兽碾压得粉身碎骨。 众人惊呼。 说时迟那时快，宋云间一个跨步冲过去，一手拉住姑娘的手，用力往后扯，两人齐齐摔倒在地。 地铁轰隆隆驶过，慢慢停下来。 所有人都吓傻了，甚至忘记上车。 宋云间用眼神去捕捉那对母子，发现他们偷偷摸摸慌慌张张地挤入地铁，似乎自知理亏，他们的身影格外猥琐。宋云间愤怒至极，忍不住破口大骂：“我靠，什么玩意儿！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什么样的父母就有什么样的孩子！” 其他乘客不再多关注，纷纷上车。 宋云间感觉姑娘的身子还在不停颤抖，知道她还在后怕，生死就在那一秒。如果不是宋云间一直注意着她，可能她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想想都觉得恐怖。 这趟地铁走了，站台上空荡荡的，除了乘务员，天地之间只有他们俩。 姑娘坐在地上，低声哭泣，哭得伤心。 宋云间干脆多陪她一会儿。 一连过去好几趟地铁，姑娘都没缓过神来。 半个小时后，姑娘才擦干眼泪，缓缓说道：“谢谢你，宋警官。” 宋云间很奇怪：“你认识我？” 姑娘慢慢站起来，说：“我认识你老婆柯小雪，以前我跟小雪是同事，后来她离职了。我叫陈莹莹，见过你们好几回。”她哭了许久，声音有些嘶哑。 宋云间笑道：“原来是小雪的朋友，你还好吧。” 陈莹莹苦笑：“腿脚发软，走不动路。” 宋云间又骂那对母子两句，说：“我请你吃个饭吧，压压惊。” 陈莹莹连忙说：“是你救了我，应该我请你。” 宋云间给小雪打电话，汇报刚才的危险情况，申请和陈莹莹美女一起吃饭，小雪批准。 陈莹莹展颜笑道：“小雪管你管得这么严格啊？” 宋云间憨笑。 两人又休息了半个多小时，才随便找了家餐馆。陈莹莹坚持请客，宋云间不再坚持。他们挑了个座位，点菜，闲聊。 过了会儿，宋云间又听到那阵熟悉的尖叫。他抬头四处看，果然又看见那个小孩子，这次他们一家人齐全，熊孩子的爸爸也在。 陈莹莹也看见这家人，脸色很不正常，起身欲走。 宋云间拦住她：“是他们做得不对，咱们又不理亏，怕什么，要怕也是他们怕咱们。我过去，让他们跟你道歉。” 陈莹莹冷笑道：“算了吧，这种人就不指望他们道歉了，没准儿还惹着自己不高兴。” 宋云间想想：“也是。” 陈莹莹对宋云间的警察身份充满好奇，不住打听破案的故事。 宋云间耳朵里听到熊孩子嫌上菜慢，一直用筷子敲打碗，并且扯着嗓子唱歌，唱得稀烂，简直折磨人的耳朵。他隔壁桌有两个男人正在喝酒，低声说话，本来喝得很开心，听到熊孩子一直吵闹，不禁皱起眉头。 饭馆里其他的顾客嘴里都发出“啧”的声音，表示厌恶。 熊孩子一家自是不理。小孩子敲得更厉害。他父亲不仅不阻止，反而鼓励，说：“上菜这么慢，就该多批评，儿子，好样的！” 那两个男人的其中一个站起来，提着两瓶啤酒走过去，他的腿脚似乎不方便。男子把啤酒放在熊孩子的桌子上，对熊孩子的父亲说：“这位老板，能不能请你的孩子稍微安静一点。这两瓶酒，我请。”态度诚恳，很有礼貌。 父亲说：“饭馆是你家开的吗？我家孩子想说话也要征求你的同意吗？莫名其妙。把你的酒拿回去。” 男人一愣，摇摇头，提着酒回自己座位。 熊孩子说：“爸，这个要饭的为什么要给你送酒啊？” 宋云间闻言有点生气，这熊孩子太过分了，完全没有家教！送酒的男子只是穿得比较朴素而已，绝对不是要饭的。他担心男子要跟他们吵起来，但是男子没有吭声，继续和他的朋友喝酒。这时他的电话响了，他跟陈莹莹说：“我出去接个电话。” 陈莹莹说：“你去吧。” 她看了熊孩子一眼，心想以后自己的孩子要是这么没素质，肯定要打死他。 服务员端了一盆水煮鱼朝两名男子走去，放在桌子上。小孩子不安分，爬上自己的凳子，竟然隔空朝男子的水煮鱼里吐口水，口水在空中做了一个抛物线，正好命中。 男子终于忍不住了，猛地站起来，问：“有没有规矩？”他喝了很多酒，满身酒气，眼睛通红，青筋暴跳，谁都看得出来他愤怒到了极点。 熊孩子被吓哭了。 他爸爸非常不满，说：“叫什么叫？以大欺小好意思吗？小孩子不懂事，你凶什么凶？把我孩子吓出病了，你赔得起吗？拽什么拽，大不了我陪你一盆鱼，什么东西！”他转过头安慰自家孩子，说：“别哭了，别哭了。吃饭吃饭，不要跟穷鬼计较。” 其他食客都手心捏了把汗，担心男子要跟他们打起来。 但是男人强压怒火，缓缓坐下来，望着被吐了口水的水煮鱼，眉头皱得厉害。 陈莹莹惊叹，这男子的自制力真是强悍。 熊孩子不停哭闹，竟然隔空骂男子：“二B！穷鬼！敢凶我！信不信我爸分分钟弄死你！穷鬼！去死吧！”熊孩子越骂越难听。 陈莹莹十分诧异，没想到小孩子骂人这么难听，并且滔滔不绝，更吃惊的是的他的父母也没有阻止的意思。 男子终于忍不住了，抄起酒瓶子，指着熊孩子吼道：“有种你再骂？” 父亲也站了起来，恶狠狠地说：“怎么？要打人？给你脸不要脸，赶紧给我儿子赔罪，告诉你，我姐夫是公安局的，等会儿就过来抓你！操！” 男子大怒：“抓你妈！”他反手抓住啤酒瓶子，抡起来砸向孩子家长，酒瓶子爆炸开，家长顿时头破血流。父亲大喊大叫，端起他们桌子上的一锅汤，泼向男子。男子烫得惨叫。他的朋友也来参战，沉默着又抡了一个啤酒瓶子，父亲的脑袋梅开二度，昏倒在地。他的桌子被他压翻，碗碟酒菜撒了一地，覆盖在他的身上。 饭馆安静了。 所有食客都停止了手里的动作，片刻后有人掏出手机拍照片发朋友圈。饭馆的老板和服务员躲在柜台后面不敢吭声。 母亲吓傻了。熊孩子叫道：“杀人了！快报警！” 第一名男子被愤怒冲昏头脑，完全丧失了理智，举起右手对熊孩甩了一巴掌，几颗牙蹦了出来。他又抓起熊孩子，把他的脸摁进被吐了口水的鱼汤里，熊孩子不住挣扎，然后不动了。男子又把他扔在地上。 一瞬间，这对父子双双晕倒，生死不知。 陈莹莹害怕极了，捂住嘴不敢说话，担心被癫狂的男子迁怒。 打完电话的宋云间走进来，见状如此，大喝：“别动，我是警察！” 两名男子慌张往外跑，其中一个腿脚不便，宋云间趁机拦住并制服他，另外一个男子趁机逃出饭馆，消失在夜色里。宋云间掏出手铐将男子烤住，然后帮这对父子打急救电话。他去摸熊孩子的鼻子，似乎停止了呼吸。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五章 熊孩子：难兄难弟 救护车带着凄厉的声响赶过来，饭馆左右的人纷纷过来围观。医护人员把躺在地上的熊孩子和父亲抬上车，嚎啕大哭的母亲也跟着上去。 饭馆的老板吓傻了。那位父亲虽然被救护车带走了，但是鲜血还在。 猩红的血液在地上铺成很大的一片红地毯。他为自己家店子发生命案而感到不安。其他客人也吓到了，匆匆结账，小心翼翼地绕开拷着的行凶男子离开。 宋云间对陈莹莹说：“看来要加班了，要不你先回去吧。我送这位仁兄回警察局。” 陈莹莹第一次看到如此血腥暴力的场面，脸色苍白，即使涂了口红，嘴唇也没多少血色。她挤出笑容，说：“好，你先忙，我家就在这附近，走两步就到了，你自己小心。” 宋云间押解着男子出去。 饭馆的老板擦了把脸上的汗，对他十多岁的儿子说：“今天知道小孩子要听话了吧！唉，可怜的一家人。” 一个服务员不同意老板的观点，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看这两个家长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一点教养都没有，我要是那两个男人，早就动手打人了。” 老板骂道：“少废话，快去干活。” …… 宋云间回警局后，发现捡到了一个意外收获，这个被他逮住的男人居然是个在逃嫌犯。 原来男人叫尤希望，在一年前故意伤人，把受害人差点打成瘫痪。他伤人之后跑了，一直没抓住。 宋云间审问他，说：“尤希望，你两次恶意伤人，搞得自己没希望啊。” 尤希望阴沉着脸，偶尔眼中精光四射。他说：“刚才你也在场，本来我一直老老实实地吃饭喝酒，是他们咄咄逼人，我才动手的。我忍了好几次，最后是忍无可忍。你都看到了。” 宋云间翻了翻同事给他的有关尤希望的资料，问：“说说吧，上次伤人是怎么回事儿？” 尤希望阴冷地说：“没什么好说的，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会动手打他们。” 宋云间怒拍桌子，喝道：“你难道一点悔改的意思都没有？” 尤希望盯着他，说：“悔改？我只后悔下手没有更重一点，如果你是我，估计你也会动手。” 宋云间说：“我不相信。” 尤希望打了个哈欠：“有烟吗？” 宋云间递给他一根。 “抽完了你跟我说说，究竟是怎么个情况，非要动手打人！” 尤希望狠狠地抽了一口，脸上露出复杂的神情，其中愤怒占了大多数。 随着烟雾的弥漫，他开始了讲述。 尤希望是个安装户外广告牌的工人。一年前的夏天，他正在户外工作，骄阳如火，十分炎热。他身上绑着安全绳，和他的一个同事一起为公司安装广告。施工要用电钻打孔，机器轰隆，非常吵。突然他听到同事在大声呼唤他，脸色急迫，好像有什么大事发生。 他关掉电钻，听到同事指着他的下方，说：“看你的安全绳！” 安全绳有好几道，一道用来升降，一道用来固定。他低头一看，发现一个窗户里探出一个小孩子，大概十来岁大，他手里拿着一把剪刀，正在奋力地剪安全绳。安全绳比较粗，他一时没剪断。 尤希望大惊失色，连忙喊道：“小孩，别剪！危险！” 小孩抬头看了他一眼，不理不睬，继续剪绳子。 尤希望都快吓哭了，安全绳剪断，极有可能摔死，他叫了好几声，小孩子都不予理睬。他声嘶力竭地大吼：“不要剪！” 小孩子冷冷一笑，说：“让你吵我，摔死你！” 安全绳终于剪断了！ 好在他剪断的这条安全绳是起升降作用的，尤希望没摔下来，但是挂在半空中，上不来也下不去。尤希望吓傻了，连忙对同事说：“报警！” 他吊在半空中，度过了人生中最惊心动魄的半小时。消防员及时赶到，将他解救下来。 民警也来了。民警询问小孩为什么要剪断绳子，小孩子开始说自己没有剪。家长赶回家，也不相信自家孩子会做这种事，认为是尤希望的诬告。后来小孩子扛不住民警的压力还是交待了。原来小孩暑假放假在家，正在看动画片，看得正爽，却被外面施工的声音吵到了。他心情烦躁，一时气愤，就去剪掉尤希望的安全绳。 尤希望悲愤交加：“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狠心？” 孩子的家长翻了个白眼，说：“请注意你的用词，你告诉我，什么叫狠心？” 民警阻止了两个大人的吵架。 最后，家长赔了一根新的安全绳了事。 尤希望更气愤！他差点摔死了，家长只给这么一点赔偿，但是他也不没办法。家长说尤希望身体没有受到伤害，如果纠缠不清，他去公司投诉尤希望，扣他工资奖金。尤希望只好忍气吞声。 工作还得继续。 由于熊孩子的打乱，耽误了工作进度，他只能加班。 晚上九点多，他准备收工了，却无意中看到熊孩子又来剪绳子。熊孩子一边剪一边骂：“让你害我被老爸批评，摔死你！” 这次熊孩子居然换了一把大剪刀。 尤希望还没反应过来，就摔了下去。 万幸的是他没摔死，但是摔断了一条腿。他再次报警，但是熊孩子未满十四岁，不承担任何法律责任，只是家长赔了一点钱，还不够医药费，赔钱的时候家长极不情愿。更惨的是，公司见他丧失劳动力，冷漠地开除了他。 他的腿得不到及时的治疗，彻底地瘸了，刚结婚两年的媳妇儿见他成了废人一个，把全家本来不多的钱财搜刮一空，从此杳无音讯。尤希望悲愤欲绝，找机会潜到熊孩子家，把熊孩子从窗户外面扔出去，虽然没摔死，但是也摔了个脑震荡。他怒火平息，知道犯了大错，于是跑路，从外地一路潜逃，跑到外地，又回到江城。他害怕警察一直追，就跟熊孩子家长打电话，让他们在警察那里销案，否则只要他一天不死，他们家就永远不得安宁。这家人欺软怕硬，果真去警局销案，但是此时定性为刑事案件，警察终归要查到底。 尤希望讲完了，问宋云间：“你说那个熊孩子可恨不可恨！” 宋云间想起地铁惊魂的那个熊孩子，忍不住说：“他只是个孩子嘛。” 尤希望更加愤怒：“孩子！哼，你见过这么狠心的孩子吗？他们跟魔鬼有什么两样！你难道不知道现在小孩成长发育快吗？他们懂的东西比我还多！” 宋云间不跟他辩解，说：“行了行了，到时候看法官怎么说。” 这时，他被同事告知，被那个尤希望摁倒鱼汤里的熊孩子抢救回来了。医生说要是再晚几分钟，熊孩子可能就成为中国有史以来第一个被鱼汤淹死的人。 宋云间又问尤希望：“你那个朋友呢？也是在逃嫌疑犯吧。我建议你通知他早点回来自首，现在网络发达，天眼无处不在，以前不抓你们，是人手不够精力不足，等腾出手来，无论你们躲到那都跑不了。要是被我们抓回来，那是要罪加一等的。” 尤希望叹了口气，说：“他的确是我的朋友，估计他不会自首。” “为什么？”宋云间感觉那个男人也不一般。 尤希望又要了一根烟，开始讲述他朋友的事。 那个男人叫许强，是尤希望的老乡，都是工人，不同的是许强是建筑工人。也是去年暑假期间，许强在一所住宅小区附近施工，工地上很多砖头。小区里的熊孩子们喜欢偷砖头回去玩，人家拿一两块转头，又不能和他们算账，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许强比较年轻，吃苦耐劳，出卖劳动力所得劳动报酬也算不错。他在老家谈了一个女朋友，已经领了证，等到国庆期间就办婚礼。两人恩爱的紧。工地的同事都羡慕他即将拥有一个美丽贤惠的老婆。 有一天他正在上班，女朋友来工地给他送饭。路过小区的时候，一块转头从天而降，带着巨大的重力势能砸到她的脑袋，当场砸死，一句话都没留下。 砖头来自小区住宅楼楼顶。 原来一群熊孩子拿着转头跑到楼顶往下扔着玩，没想到砸死了人。 许强气得呕血，连忙报警。 那些小孩子都是十一二岁的年纪，未满十四岁，根本不用承担法律责任，家长自知理亏，赔钱了事。可是赔再多的钱有什么用？人死不能复活。更可恨的是，扔砖头的小孩子一点悔过的念头都没有。 许强忍不住骂了熊孩子几句，哪知熊孩子突然犯了癫痫，倒在地上抽搐，口吐白沫。家长大惊，认为许强伤害了孩子，造成了严重的精神损害，要求许强赔偿精神损失费。许强欲哭无泪，死了老婆居然还要倒赔钱。后来他知道熊孩子是在演戏，白沫只是汽水糖而已。他气得发疯，等在熊孩子放学路上，准备揍他出气，然而家长早有准备，找人摁住了他。许强狂怒之下力道惊人，挣扎开了一砖头拍在家长头上，然后逃之夭夭，等待机会再去报仇。 尤希望说：“熊孩子犯罪，就能逃脱法律吗？同样是杀人，十三岁和十四岁，十七岁和二十七岁，有什么区别？” 宋云间也觉得现在按照年龄一刀切的方法不太现实，但是他不能在嫌犯面前表达这种观点，随便扯两句糊弄过去。他走出审讯室。队长通知开会。说西城区最近出现了一股盗窃团伙，气焰嚣张，但是这伙人很难抓捕。 因为他们都是十八岁以下的未成年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六章 熊孩子：校园案件 宋云间皱着眉，敲打自己的头。 真令人头疼啊。 这些未成年人组成的盗窃团伙，非常难处理，尤其是14周岁以下的孩子，他们不用承担任何法律责任。其实尤希望说得对，如今的孩子获取信息的途径特别多，手机电脑网络，海量的信息冲击他们的大脑。但是小孩子的分辨能力差，这就导致小孩子一方面成长过于迅速，一方面又幼稚得可怕，两种互相矛盾的方面发酵出种种畸形。 他最害怕这个盗窃团伙后面有成年人组织。成年人利用法律的漏洞唆使未成人来实施犯罪，没有足够分量的证据，想抓都抓不到人。好在目前为止，都没发现幕后指使人的存在迹象，可能是孩子们自主地盗窃挣零花钱。仔细想想，这更加令人担忧。 幼时偷针，长大偷金！ 几天后，许强来警局自首了，因为他打听到他的仇人一家都移民去了外国，他这辈子都没希望报仇了，人生失去了目标，干脆自首。他的罪行不算太重，蹲个几个月就出来了，总比一直担心受怕要强。 宋云间并不轻松，他一想到剪绳子和扔砖头的熊孩子，就有一股灵魂深处的颤栗传导在他的脊椎上。这两个孩子真的不知道他们的行为会导致别人丧命吗？还有那个差点被鱼汤淹死的熊孩子…… 以后他和老婆柯小雪有了孩子，一定要严加教育，决不能纵容他或者她！ 过了一段时间，宋云间接到一起杀人案。西城区一所公立初中的女老师被谋杀了，死状比较奇怪。女老师死在家里，浑身上下的衣服都被剥光了，但是没有被强奸的痕迹。她是被钝物多次击打头部致死。同事们提起这起案子都讳莫如深，不敢多发表意见。宋云间主动请缨，想调查杀人案的事实和同事们沉默的真相。 这起案子很简单，有非常多的监控录像作为破案线索。仅仅花了一天，他就还原了案子的全过程。 他感觉脑袋要爆炸。 杀人的真凶竟然是几个小孩子！正是女老师班上的学生，他们都未满十四岁。最严重的问题是，其中一个孩子叫朱天荣，是区委书记朱明的孙子……怪不得同事们都不敢管。他们公安分局直接归朱明领导。 宋云间也有点后悔接收这个案子。但是他既然接了，就要一查到底，他要对得起柯小雪对他工作的支持。柯小雪对谎言过敏，利用这个特质来对犯罪嫌疑人进行测谎，简单有效，比那些测谎仪要好用得多，但是经常测谎对她的身体会造成极大的折磨。柯小雪为了帮助宋云间，多次出马…… 杀人案的真相很简单。 这个女老师上课认真负责，对调皮捣蛋的同学比较严厉，严师出高徒。现在的中小学生都比较叛逆，在家里是掌上明珠，在学校听不得老师的的批评，几个最调皮的孩子对老师逐渐生出怨恨之心。日积月累，这种怨恨就发展到一个非常严重的地步。朱天荣对老师的不满最大。 平日里，他见惯了所有人都对他爷爷朱明毕恭毕敬，身边的人对朱天荣也是言听计从。在家里在学校里他都是处处受宠的皇太孙，就连校长都不敢给他脸色看，只有这个女老师不给面子。女老师教学质量好，是学校的活招牌，校长想辞退她也没什么理由。 不满积攒了到极点，朱天荣就喊了另外两个忠心耿耿的同学，一起跑到老师家里。老师以为他们要请教功课，哪知三个孩子包藏祸心。他们趁她不注意，用切菜的砧板活活将其砸死。朱天荣看了些侦探题材电影，自作聪明布置强奸现场，只是他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对男女之事一知半解，布置得漏洞百出。如果说是朱天荣是杀人凶手，似乎不太准精确，因为砸的第一下并不是他，最后一下也不是他，但他是主谋。 宋云间不寒而栗，这些孩子究竟怎么了？为什么像恶魔附身一样夺人性命？ 而且不思悔改。 …… 朱天荣坦诚自己杀了人，另外两个孩子也不否认。 舆论一片哗然。 和其案子一样，这几个小孩子本人没有受到什么惩罚，只是进行思想教育，家长赔钱了事。女老师的男朋友和家人哭得撕心裂肺。 区委书记朱明同志极其震怒，用穿着皮鞋的脚用力踹了朱天荣三脚，导致朱天荣住院一个月。 宋云间觉得这个案子并不简单，无论怎么不满，他们和女老师之间并没有深仇大恨，孩子不可能去杀人，他觉得朱天荣在撒谎。 想要鉴别他是否撒谎，柯小雪出马就行了。 宋云间向领导申请，对朱天荣做进一步调查。 领导笑得意味深长：“小宋啊，现在是多事之秋，你最好不要去搞事情。到时候秋后算账，想跑都跑不了。”他没说同意，也没说反对。 宋云间带着柯小雪去医院找朱天荣，朱家人极力反对，最后朱明发出指示，不得阻拦办案。宋云间心想，这朱明倒是个好官，只是下面的人狐假虎威。他找到朱天荣，果然提取出更深层次的真相。 朱天荣受人指使，而指使人是学校的另外一个女老师。这个女老师叫张浅笑，同样喜欢死者的男朋友，争风吃醋。感情矛盾是谋杀案主要因素。张浅笑动了杀意，竟然找到朱天荣这个学生，请他下手，多番诱导，成功收服。很明显，她也知道十四周岁以下的孩子即使作奸犯科，那也不是犯罪行为。 而目中无人的朱天荣之所以心甘情愿被女老师张浅笑驱使，是因为他在张浅笑这里感受到了母爱。他的父母当年是利益方面的结合，人前恩恩爱爱，人后话不投机，夫妻感情冷淡得很。朱天荣小朋友很少真正地感受到来自母亲的关怀。多方面的因素，最终导致这起谋案。 宋云间去找张浅笑，张浅笑坦诚自己嫉妒死者，但不承认自己雇凶杀人。 “警察先生，谁会雇佣小孩子去杀人？说出去谁都不相信。退一万步，就算是我雇凶杀人，有证据吗？你们不能毁我清誉！”张浅笑十分委屈的模样。 宋云间早有准备，带着柯小雪一起。“为人师表，就应该有老师的样子。如果你没有恶意诱导朱天荣杀人，那么跟我朋友说一说吧。” 柯小雪问她问题，她似乎知道柯小雪的来历，拒不回答。 事情陷入僵局。 但是很快，僵局就被解开了。 张浅笑老师被死者老师的男朋友杀死了！接着，男朋友跟着殉情，或者说畏罪自杀。 男朋友留下一封遗书，上面写着：朱天荣，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宋云间十分痛心，同时他觉得这个男朋友和张浅笑的死可能隐藏着更多的蹊跷。他继续调查，抽丝剥茧，打探到张浅笑生前多次和一个校外的男人接触，朱天荣也经常跟这个男人一起玩。朱天荣住院之后，他就没再现身了。另外，宋云间发现学校里存在多起校园欺凌事件，但是都被校长压下来，没有对外公布。 在柯小雪面前，没人能撒谎。 宋云间私下里几乎把所有校园欺凌和被欺凌的学生都面谈了一遍，校园欺凌的情况比他想象中的要恶劣得多，有的孩子被迫休学，甚至有的孩子寻短见自杀。这些事情无一被曝光。而这些习惯欺负人的同学，相互之间都有交流，和外校的霸道孩子也有沟通，所有霸权孩子的背后，都隐隐约约站着那个男人的身影。 宋云间重点找朱天荣杀人案中另外两个孩子，得知他们父母经常和一个男人出去吃饭，但多是这个男人请客。男人经常把这两个孩子带出去一起潇洒，班上很多同学都受过这个男人的照顾。这个神秘人从不提任何要求，只是带着孩子和父母出去吃喝玩乐，有意无意地暗示父母要更加宠爱孩子，不能让孩子受委屈，不能让孩子受别人欺负，否则会留下心理阴影，云云。 朱天荣也和这个男人接触过。 神秘人神通广大，能够搞到市面上极为少见的电子游戏，他以此在物质上收买朱天荣，张浅笑用母性的温柔感染朱天荣，潜移默化之下，他们诱使朱天荣成为学校的孩子王，带领一帮手下。之前的未成年人盗窃团伙中，有相当大的一部分成员来自朱天荣的“手下”。但是宋云间发现，这些孩子根本不缺钱，他们盗窃，纯粹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偷盗欲望和恶趣味。 他进一步调查，惊愕地发现剪断尤希望安全绳的孩子，扔砖头砸死许强女朋友的孩子，甚至差点被鱼汤淹死的孩子，全部来自朱天荣的孩子帮。 他们已经成为有规模有组织有势力甚至有指导思想的大型犯罪团伙。 一切的一切，都指向那个神秘人。他首先培养熊父母，然后培养熊孩子，接着组织所有的熊孩子，最后利用未成年人进行犯罪！盗窃团伙所得的财物，都交给了他！ 江城市近年来未成年人犯罪率逐渐提升，甚至有了杀人这样的惨案。其中超过三件杀人案的背后，都隐隐约约和他有关。 他的助手是广大的熊父母，工具是更加广大的熊孩子。 他一手缔造了数十个恶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七章 熊孩子：幕后黑手 有柯小雪的协助，以及无处不在的天眼系统，宋云间锁定了这个神秘人的身份。此人名字很普通，叫何峰，表面上看没什么正经工作，整天游手好闲。 宋云间找到何峰的住处，质问他为何诱导众多父母溺爱孩子从而培养熊孩子。 何峰长相很平凡，三十多岁，扔到人堆里很难认出来。他很淡定，说：“警察同志，话可不能乱说啊，我就是一个小老百姓，怎么会有你说的这么厉害？” 宋云间很头疼，这个何峰找的都是未满十四岁的孩子，想找孩子调查取证，首先得过父母那关，如果父母轻易能过关，也不会出现这么多熊孩子了。他脑海中总想起熊孩子犯罪，狠心下来，说：“何先生，将心比心，你总是利用熊孩子的特殊身份图谋不轨，就不担心你自己的孩子被人利用吗？” 何峰笑道：“不会，我早就把我孩子送到国外去了，当然了，我是没钱的，但我给他找了个有钱外国干爹，外国的干爹可真的是干爹。我是喜欢交朋友，也经常请一些孩子出去玩，但是我什么都没干啊，不信你可以随便问。” 宋云间冷笑道：“未成年人盗窃团伙找你销赃，你能否认？” 何峰说：“销赃？没有吧，他们卖他们自己家的东西，怎么能叫赃物呢。” 宋云间愣住了。 按照何峰所说，盗窃团伙们，他们是互相盗窃彼此家里的东西，然后物归原主。张三偷李四家的手机，然后还给李四，李四拿着自己家的手机出来卖，明显算不上偷窃。 宋云间看出来了，这何峰极其狡诈，没有留下任何犯罪的证据，就算有证据，也在熊孩子那里，偏偏所有人对熊孩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灰心丧气地离开。 半路上，宋云间接到中心医院急诊彭松医生的电话，说请他喝酒，顺便说一件事。他有些奇怪，彭松平常基本住在医院里，很少有闲情逸致请人喝酒聊天，看来是真的有重要的事在电话里不方便说。 他在医院附近的一家小茶馆见到彭松，彭松带着他正在上初中的孩子一起。 小伙子低着头，满脸的不服气。 宋云间打招呼道：“老彭，怎么了？” 彭松指着他儿子说：“唉，我平常工作忙，疏于教育，没想到这熊孩子已经这么离谱了。” 宋云间眉头一皱，又是熊孩子。他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彭松恨铁不成钢地说：“这臭小子在学校不好好读书，整天跟一帮流氓鬼混，我无意中听到他和他的同学商量去前抢劫金铺！他们几个人无法无法，年纪虽然小，但是学习能力倒是强，居然自制了手枪，威力还挺大。幸好我及时发现，不然就要酿成大错。” 小彭气呼呼地说道：“我们又不是去抢钱，就是去抢着玩，抢完了再把钱还给他们，再说了，去金铺买黄金的都是有钱人，我们拿一点点，算是劫富济贫！我们都是未成年人，有未成年人保护法呢。” 彭松赏了他一巴掌，骂道：“你们怎么不去杀人？那还是铲奸除恶！” 小彭得意地说：“又不是没杀人，朱天荣不是把他们老师杀了吗？他们老师总是逼迫我们学生买学习材料，参考书什么的，那么贵，买回来也做不完，我们不买，她就骂我们不好好学习，骂得可难听了。朱天荣杀了她，我们都拍手叫好呢！” 宋云间极度震惊，没想到小孩子如此冷漠地看待生死！他们甚至为同龄人的杀人行为叫好！他问道：“你认识一个叫何峰的人吗？” 小彭抬起头，说：“你也认识？” 宋云间没有回答，继续问：“何峰有没有让你们继续杀人？” 小彭摇摇头，说：“没有，反正没有找我，我是救人的！他们把人杀了，我再把他救活！我也要像我爸爸一样当好医生。” 彭松说：“小宋，你帮我好好教训教训这臭小子，不然哪天真的杀人！” 宋云间暗下决心，一定要何峰的罪行公之于众。哪怕采取某些见不得人的手段。 …… 他带着柯小雪的爸爸，再次去找何峰。 柯小雪的爸爸叫做柯直，是一个退休的心理医生，他掌握着提取记忆、删除记忆和篡改记忆的特殊技能。柯直为了女婿和女儿的工作，豁出去老命。 何峰打开门，首先看到柯直的眼睛，然后挨了宋云间一记手刀。 柯直展开催眠，提取记忆。 原来何峰并不是一个人在工作，他雇佣了大量的退休后大爷大妈，调查谁家家里有熊孩子或者不太听话的孩子，然后找到这些家庭关系网中的人，带着他们出去游山玩水吃喝玩乐。他在玩乐的过程中给家长灌输错误的价值观和教育方法，让家长在无意中催化熊孩子的成长，培养熊孩子 何峰有很多同伴，跟他一起批量制造熊孩子，给熊孩子们洗脑，诱导他们违法犯罪，从而获取利益。何峰最擅长利用孩子进行破坏，比如划花别人的车，进行产业化，进行推广获取客户。如果张三痛恨李四，想报仇的话就找何峰，何峰让熊孩子们去李四家里搞破坏，李四有苦说不出。其次何峰让熊孩子们去偷盗。最恐怖的是，他直接诱导熊孩子们去杀人！ 那个雇佣朱明杀人的女老师张浅笑，就是何峰的客户。 何峰手里掌握着大量的破坏力极强的熊孩子，以及有需要的客户。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们到处调查哪里有熊孩子，然后带着熊孩子的家庭出去玩耍，收买人心。 在江城市，像何峰这样的人有十几个！这些人共同属于一个特殊的组织，专门从事难以抓到证据的犯罪行为，组织的名字很奇怪，叫做“偶像”，何峰把所有的资料都存在电脑里，电脑在他真正的家中，这个住处只是他临时的藏身之所。 宋云间发誓要找到这个优盘，要看看究竟是哪些熊孩子被洗了脑，哪些客户要利用熊孩子去犯罪！ 有柯直在，何峰交待了一切，他的家在西城区。 宋云间取下何峰的钥匙，直奔何峰家中。他打开房门，却猛然看到一道刀光迎面劈来，他躲闪不及，肩膀中了一刀，一个身影撞开宋云间，飞快逃窜。他简单地包扎伤口，走进房间，打开电脑，发现电脑的所有硬盘都被格式化了，资料全然不见。 有人抢先一步！ 那个持刀人动作敏捷，要么是何峰的客户，要么是何峰的同行。他们都怕资料被曝光。 他再回到何峰的租房，却看到柯直和何峰都被打晕了，他连忙送两个人去医院，柯直很快苏醒，但是何峰被打成了白痴，丢失了所有思维和记忆。 很明显，“偶像”在动手清洗证据。 现在和偶像联系最多的人就是孩子王朱天荣，他想从朱天荣入手，调查偶像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组织，到底有多少人参加。他准备开展行动时，却被领导强制休假。有人投诉他私闯民宅，使用暴力刑讯逼供，并且试图威胁恐吓未成年人。他用手刀袭击何峰的画面已经被拍下来传到了网上，网民纷纷骂他滥用私刑，造成的影响极其恶劣。领导顶了诸多压力，才没有开除他，否则他已经脱下了警服。 宋云间感到一股无力感，不是舆论压力，而是有人从中作梗，阻止他的调查。 很明显，是偶像！ 他怀疑偶像中有人认识高层领导，甚至有人本身就是高层……宋云间知道自己触摸到了某些人逆鳞。大丈夫能屈能伸，宋云间只好暂时休假，在家陪柯小雪看电视，偶尔去帮柯直照顾他麻辣烫的生意。 一个月后，又发生了一起熊孩子杀人事件： 一个长途货车司机，在路边停车买香烟，司机以为买烟就是半分钟的事情，没有熄火没有拔钥匙。一个熊孩子不知怎么跑到驾驶室，并且发动了货车，货车瞬间撞死了一个人，并且造成四辆汽车的连环相撞，导致五人当场死亡，熊孩子本人没事。 此案定性为熊孩子捣乱，但主要责任在于货车司机，他没有按照规定安全驾驶安全停车，从而造成这起恶劣的交通事故。货车司机负全责，并且向受害者家属赔款。 至于熊孩子，当然是原谅他啦。 宋云间不认为这是一起偶然的事件，因为那个跑到驾驶室的熊孩子，正是差点鱼汤淹死的那位。而熊孩子撞死的那个人，是尤希望在老家的父亲。 宋云间咬定这是偶像组织有预谋的行为。他痛恨这个组织居然采用“偶像”这个名字。 他想彻查，却无从下手，因为领导把他调去了文职。 他知道熊孩子的来源是熊家长，如果没有熊家长的纵容和溺爱，不管偶像组织如何诱导，都不会产生熊孩子。 半年后，西城区区委书记朱明在视察工作时遭到熊孩子袭击，熊孩子手持自制手枪，由于该孩子未满十四周岁，不承担法律责任。朱明同志重伤住院，无法继续领导工作，由原区委副书记张英雄暂时代替书记工作；西城区公安局局长荣升区委副书记，兼领导公安工作。 宋云间看到，一股黑云笼罩在江城的上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八章 预知：试药人 高胜寒躺在小病房的病床上，望着手腕上输液管里的透明液体发呆。他忍不住去想，自己躺着的这张病床上曾经死过多少病人。 几分钟后，一个带着硕大口罩的护士过来采血。他的手腕上扎着留置针，护士每隔一段时间就从高胜寒细小的血管里抽取少许血液用来化验。护士偶尔抱怨他的血管太细，不容易找。高胜寒只是笑笑，不说话。 病房里有六张病床，躺满了年轻的男男女女。和高胜寒一样，他们都是正常人，却主动躺到病床上吃药打针，抽血化验，然后拿钱。 他们是职业试药人。 其中一个戴着美瞳的姑娘正在用最新款的苹果手机和人语音聊天，一个小伙子侧着身子沉默地面对雪白的墙壁，似乎睡着了，还有两个姑娘正在互相分享淘宝经验。剩下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是高胜寒的邻床，是个话唠。 “嘿，兄弟，干这个多久了？”小伙子很健谈。 高胜寒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反问道：“你呢？” 小伙子不以为意，自顾自地说道：“我可记着呢，这是第七次了。老实说我看你有点面熟啊。唉，要不是实在缺钱，我才不愿意来干这个。谁让我运气差，做什么生意都亏本。别看我年轻，我可是老司机了，但是点背，跑长途运货，超载被抓，挣的钱不够罚款，还欠了一屁股债。别人催着还钱，我才来这。你是怎么知道试药这个活儿的？” 高胜寒看到小伙子眼神真诚，不像是蔑视。他想了想，说：“不太记得了，朋友介绍的吧。刚毕业那会儿，被人骗到传销组织去了，好容易跑出来，到处都要用钱。朋友说来试药，五天五千块，我就来了。你呢？” 职业试药人，是一种灰色行业。高胜寒总觉得别人在鄙视他。 小伙子咧嘴笑道：“差不多吧，我是在网吧的厕所里看到的，嘿嘿。我们辛辛苦苦来试药，中介啥事儿没干就要抽我们五分之一的报酬，太可恨了。” 高胜寒感觉有些困顿，浑身乏力，失去继续聊天的兴致。 他睡了一个多小时，护士又来采血了。护士告诉他，这次试药，一共要采十二次血，每次五毫升，总数六十毫升，不算太多。每次间隔的抽血时间都在加长，先是半小时，再是一小时，再是两小时……他要在医院躺三天。 他上网查过，他参加的这个活儿叫做药物临床试验：新药研发出来后，先在动物身上做试验，再在健康人身上试验。他本来很畏惧排斥这种研究，但是五天五千块的报酬还是刺激了他的大脑和心房。他只需要吃一点药，做一些抽血检查就能获得不菲的报酬。 他回忆起第一次参加药物试验的时候，医生让他签署知情同意书，上面介绍本次试验的收益和可能的风险。他一字一句地，仔仔细细地咨询医生：“会不会有副作用？对身体有没有损害？损害了有没有赔偿？” 当时他遇见了一个非常热心的医生，非常地详细地给他介绍试验内容，说可能会有恶心呕吐等副作用，但是不会很强烈，一旦出现，立即停止试验，进行治疗措施。 他战战兢兢地签下自己的名字。他在病床上趟五天，每天都担心会出现副反应，这种紧张惶恐的情绪一直持续到出院那天领到五千块钱的时候。 名副其实的血汗钱。 后来他就轻车熟路了：先体检，再吃药或者打针，再躺在床上用留置针采血检查，拿钱，走人。他不记得参加了多少次，虽然他记得知情同意书上写着：一个月内参加过其他临床试验的不得参与本试验。 他当这句话是香烟盒子上的吸烟有害健康。 三天很快结束了。他没什么副反应，只是医生告诉他肝功能的谷丙转氨酶高了一些，不过不要紧。 的确不要紧，他都不知道谷丙转氨酶是什么东西。 他拿到钱，突然觉得呕吐感强烈，迅速跑到厕所去吐。他抬头，看着镜子里略显苍白的自己，一时神情恍惚。话唠小伙子也在厕所里，他建议一起吃个饭，已经约了另外四个人，毕竟共事一场。高胜寒犹豫片刻，答应了。每人凑了一百块钱，下馆子搓了一顿。 席间，小伙子问：“老高，你知道我们这次打的什么药么？医生说过，我忘记了。” 高胜寒摇摇头：“好像是肝药，治疗肝炎的，管它呢。” 众人要了一些啤酒，小伙子兴奋地说：“大家互相加个微信吧，有活儿互相通知，不找中介，中介太黑了。” 高胜寒注意到小伙子脸很红，不知是醉酒的红，还是病态的红。 一个星期后，他在试药qq群里又看到一个活儿。这次是口服用药，好像是治疗头痛的，躺三天，三千块。他估摸着自己精神状态还可以，于是拨通了医生的电话。医生没有接，他只好联系中介。这种中介俗称试药头子。 来到医院之前，他想起来自己的谷丙转氨酶偏高，医生说谷丙转氨酶正常的人才能参加试验。他有经验，提前服用了联苯双酯滴丸，降低自己转氨酶，方便自己参加。他签署知情同意书，顺利通过体检。 签字之前医生问他：“有没有吃过别的药？” 高胜寒信誓旦旦地说：“没有！” 试验开始。他吃了两颗胶囊，便躺在病床上看电视。 当晚无事。 第二天上午醒来，他觉得脑袋额外沉重，一摸额头，发现自己发烧了。 护士过来量体温，竟然达到了三十八度五。护士说：“发生了不良反应，有点严重，你要不要考虑退出？” 高胜寒知道提前退出会少很多钱，忍痛说道：“小意思，不退。” 到了中午，体温越来越高，甚至开始头痛。他强忍着没跟护士说，到了下午，他控制不住自己呕吐在病床上，同时头痛欲裂。医生只得终止他的试验，拔出留置针，给予相应治疗，留院观察。晚上他头不痛了，但是试验也结束，他只能拿到一半的钱。 回到租房，他感觉极度疲惫，迅速进入昏睡。他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又参加了一个试验，领钱的时候突然大吐血，抢救无效，当场死亡。他被噩梦惊醒。他早已麻木的心又开始害怕。医生说过一个正常人一个月顶多只能参加一次药物试验，甚至三个月只能才参加一次，因为药物之间的相互作用可能产生别的未知毒副反应。而他一个月起码参加了四次。他起床上网，搜索了很多试药人的新闻，那些人纷纷后悔自己不该贪图钱财牺牲自己健康，有的人长期呕吐便秘，有的人肾功能衰竭，等等。 高胜寒头痛又发作了。他怀疑这就是试药的后遗症。 他下定决心不再参加试验。他得找个正经工作，不能继续颓废了。梦中大吐血死亡血染床单的画面触目惊心。他连续找了两个月的工作，但是高不成低不就。 他再次垂头丧气地从招聘会现场走出来的时候，有人乱扔烟头，差点掉进他的衣领里，他吐了口唾沫，骂道：“谁他妈这么没素质？烫到人了不知道么？”他用脚狠狠碾烟头。接着他接到一个电话，竟然是一起试药的话唠小伙子。“嘿老高，是我，老司机老胡。” 他说他现在在开出租车，不再专职试药，偶尔去一趟赚点外快。这次有个试药新活儿，躺两天，两千块，他特地来通知高胜寒。 高胜寒握紧拳头，最终控制住自己的欲望，婉言拒绝。挂掉电话后，手机又响了，是当年的大学班长。“老高，好久不见。” 班长说留在江城的同学有好几个，晚上组织聚餐，李胖子私房菜馆，人民路44号。高胜寒想请同学们帮忙介绍工作，便答应赴会。 他去地铁站厕所洗了个脸，来到李胖子饭馆。他看到班长刚找到停车位，停好车下来。他望着班长的红色本田觉得有些刺眼。班长混得好，现在已经月入过万了。他自惭形秽。 同学们热情地打招呼。席间班长挥斥方遒，指点江山，好不得意。班花也在。高胜涵不由得多偷看了班花两眼。 聚餐结束后，班长酒气冲天地对班花说：“我开车送你！” 班花笑道：“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 班长拍拍胸脯，高声说：“我没醉，技术好得很，老司机，不用怕。” 班花笑了笑：“不用了，我家就在附近。走回去，你也别开车了，打个车吧。不安全。” 班长不听，故作清醒，开门点火，轰隆隆上路。 高胜寒叹道：“喝酒了还开这么快。” 话音落地，传来一声急刹车，紧接着重物相撞的声音。 班长撞上了一辆油罐车。同学们赶紧去看个究竟，高胜寒注意到油罐车的车牌号尾数是44，真不吉利。 突然火光一闪，油罐车爆炸，剧烈的爆炸声让高胜寒头痛欲裂，他下意识蹲下来抱着头，呻吟不止。他的视野一片惨白。。等他头痛感消失，他发现自己还在招聘会现场，蹲坐在地，不时有求职者侧目。 原来是幻觉。 他走出招聘会大门，一个烟头从背后擦着他的耳朵掉下来，差点落进他的衣领。高胜寒愤怒地用脚碾烟头，吐了一口唾沫，骂骂咧咧：“谁他妈这么没素质？”他隐隐觉得这个画面有些眼熟。 手机响了，竟然是一起试药的话唠小伙子打来的。 “嘿老高，是我，老司机老胡。” 他再次头痛起来，有如针刺。 电话里，老胡邀请高胜寒再次参加试药。对话和幻觉中的如出一辙。他婉言拒绝。挂掉电话后，他站在招聘会的门口，背对着黑压压的求职人群，意识有些模糊。 难道不是幻觉？ 紧接着，班长的电话也来了。 “老高，好久不见。” 高胜寒顿时紧张起来，幻觉里的班长，出车祸死了！ 班长约高胜寒吃饭，李胖子私房菜饭馆，人民路44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九章 预知：死神来 上 高胜寒暗下决心，不管幻觉中的车祸是否会发生，他都要劝阻班长酒后开车。他想起经常在高速路上看到一则标语：司机一滴酒，亲人两行泪。 他走进地铁洗手间，洗了把脸，镜子里的自己胡子拉渣一脸憔悴。他摸出随身携带的梳子梳了个头，直奔人民路44号。他看见班长刚刚找到停车位倒车，那是一辆骚气的红色本田。 李胖子私房菜馆门口，其余几个同学正热情地守候。他看见画了淡妆的班花，不禁心里一热。班花叫刘莎苗，肤白貌美，侧颜尤其惊艳。 在大学的时候，很多人追求过刘莎苗，但是无一成功，其中包括班长。班长好面子，不肯承认。高胜寒记得有一次班级聚餐，刘莎苗调侃班长酒量太差，酒品也次，她欣赏能喝酒的男人。从那以后，班长开始苦练酒量，为搏佳人一笑。 在酒桌上，班长无不自豪地说他这两年销售工作跑得辛苦，啤酒肚长得比工资快，好在付出的汗水获得了报酬，按揭买了车和房，找了一个医生做老婆，已经领了证，就等着国庆办婚礼。这次聚会，他就是想给同学们通知这件喜事，本来媳妇儿也要来，但是医院临时急诊加班，来不了，深表歉意。另外，他说同学们想从事销售工作，都可以找他帮忙，不用客气。 同学们恭喜声不断。 高胜寒注意力不集中，总是琢磨着幻觉中的车祸，独自喝了两杯闷酒，饭局什么时候结束的都不知道。他只听见班长酒气熏熏对刘莎苗说：“你住哪？我开车送你！” 刘莎苗笑道：“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 班长拍拍胸脯，高声说：“我没醉，技术好得很，老司机，不用怕。” 刘莎苗笑了笑：“不用了，我家就在附近。走回去，你也别开车了，打个车吧。不安全。” 高胜寒大惊失色，一直到此刻，所有的对白和幻觉中的一模一样。 班长故作清醒地朝停车位走去。 高胜寒仿佛看见死神狞笑着在驾驶座上等候。他拉住班长的衣服，沉声说道：“别，酒后开车太危险，你喝了这么多。” 班长打开了车门：“无所谓，这条路上没什么交警，不怕扣分。” 高胜寒说道：“不是扣分不扣分的问题，是安全，附近的大车太多，容易出事故。” 班长甩开高胜寒的手臂，说：“我开了好几万、几万公里，没事。你别瞧不起我。” 高胜寒察觉到班长的不耐烦，仍旧沉声说道：“真的，别开，算我求你。” 其他同学见状纷纷劝阻。 刘莎苗也说：“老高说得对，明天酒醒了，我再找你兜风。” 班长眉开眼笑：“好，听班花的。我坐出租。” 高胜寒还是不放心：“我送你。” 班长多瞧了高胜寒两眼，打了个酒嗝，说：“行，好兄弟，够意思。” 高胜寒拦了一辆出租车，司机竟然是一起试药的话唠小伙子老胡。 老胡认出来是高胜寒，惊讶道：“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高胜寒扶班长进车，班长含糊不清地说出地址，然后呼呼大睡，鼾声大作。他望向窗外，看见一辆油罐车经过，车牌尾号是44。高胜寒吐了一口气，总算避过去了。 老胡再次邀请高胜寒：“这次试药钱挺多的，去么？换了家医院，之前那家医院的医生都认识我们了，不能再去。” 高胜寒又犹豫了。他的内心做剧烈的挣扎。求职了两个月，还是没找到合适的岗位，试药的血汗钱都快花光了。他刚刚准备开口答应，班长醒了，开始狂吐，呕吐物飞泻如注，从后座上直接喷到老胡的头上。 老胡大惊，方向盘拿捏不稳，猛踩刹车，出租车拐到了隔壁车道，差几厘米和前方油罐车追尾。车牌尾号44触目惊心。 高胜寒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还好躲过一劫。“吓死我了。” 老胡骂道：“真恶心！我得找个地方洗头。” 高声喊说：“马上到了，到我朋友家洗吧。” 老胡拿条毛巾胡乱了擦了一把，加速朝目的地驶去。 车窗外面的灯火通明的高楼大厦飞快后退。高胜寒有点晕车，说：“慢一点，太快了。” 老胡看着后视镜，说：“放心，我是老司机，”他还是减速了一点。 班长喝多了，开始说胡话，过了会他摇开车窗，把头伸到窗外呕吐。 高胜寒说：“别把头伸出去，危险。” 话音落地，高胜寒觉得自己脸上一热，视野变得一片猩红，紧接着听到急刹车的声音。老胡的车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 他擦干脸上温热液体，睁开眼睛，看到老胡的车撞上了尾号44的油罐车。接着，他发现班长脖颈上面的头颅不见了，翻飞的脖颈血肉界面不住冒血。 他看到路面上有个球形物体不住翻滚，停在一辆车牌尾号666的宝马车车轮旁边。 高胜寒头痛欲裂。 老胡的头撞到方向盘，鲜血淋漓。他脸色苍白，嘴唇高速颤抖。 高胜寒吓得肠胃痉挛，不住呕吐，然后报警，同时打急救电话。 马路被堵住了，四周站满了看热闹的路人，几乎所有人都掏出手机拍照，发微博发朋友圈。 急救车来了，医生从老胡的车、尾号44的油罐车、尾号66的宝马车里都拖出伤者。相对来说，高胜寒是伤得最轻的，油罐车的司机是中年人，胡子拉闸，黑眼圈严重，像几百年没睡觉的样子。宝马车的司机是个帅气的男人，打扮得体，看不出年纪。 当医生将失去头颅的班长拖出车时，相当多的围观者俯身呕吐。 宝马车轮旁边的头颅，正盯着高胜寒。 高胜寒浑身颤抖，他终究没只有阻止黑白无常的脚步，反而差点让黑背无常的绳索套走更多的性命。 …… 七天后，在班长的葬礼上，班上的很多同学都来了。高胜寒站在人群当中，望着班长父母木然的脸，十分心痛。宝马车主赔了五十万，那又如何。头发斑白的父母永远地失去了自己的儿子。 班长是独生子。 失独的痛难以忍受。 高胜寒不住自责，如果他及时制止班长把头伸出去，那么悲剧就不会发生。他阻拦了死神第一次亲临，却阻止不了第二次。仿佛班长注定要在这天死去。 班长爸妈旁边站着一个泪流满面无声哭泣的年轻女人，估计这就是班长的未婚妻了。 谁会想到这么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医生会成为寡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章 预知：死神来 下 高胜寒突然觉得这个医生有些眼熟，曾经在试药那层楼的办公室见过她，但是她不负责试验，没什么接触。如果班长知道他在班长媳妇儿所在的科室试药挣钱，会怎样看他？ 蔑视？ 同情？ 震惊？ 刘莎苗走到高胜寒身边，小声问：“你是不是预料到班长会出事？那天晚上，我从来没见过你那么认真那么严肃的表情。” 高胜寒嗅到刘莎苗身上有股淡淡的香味，不禁情迷意乱。他稳定心神，说：“没，我怎么会有这种本事。我只觉得酒后开车太危险。” 刘莎苗望着他，说：“其实那天，我爸爸也在现场。” “你爸爸？” “我爸爸是开油罐车的。” 高胜寒猛然心惊，如果他没有阻止班长酒驾，班长的车极有可能撞到尾号44的油罐车导致爆炸，炸死刘莎苗的爸爸。他的插手，让未来发生了变化，没有保住班长的命，却让自己和老胡受伤，但是让刘莎禾的爸爸捡回一条命。他在无意中，改变了三个人的现状，改变了刘莎禾一家人的人生。 刘莎苗不会知道高胜寒的心理活动，她指着女医生，悄声说：“我觉得班长的媳妇儿有些奇怪。” 高胜寒不解其意：“怎么奇怪了？” 刘莎苗想了想，说：“说不上来，就觉得怪怪的，据我所知，他们俩相亲认识的，谈恋爱的时间不是很长，但是你看她的表情，太悲伤了，太伤心了。” 高胜寒远远望了女医生一眼，说：“可能小两口感情深。相处时间的长短不一定和感情的深厚成正比吧。” 刘莎禾笑道：“倒也是。” 高胜寒走向班长的父母，给他们塞了一个五百块的红包，当做是慰问，这点钱是他为数不多的家财。他走出葬礼现场。 空气中弥漫着花圈与蜡烛的味道。 房东打电话催交房租了。高胜寒心情沉重，工作还没有着落，他不想跟同学借钱。为了不被房东赶出家门而露宿街头，他咬咬牙拨通话唠青年老胡的手机，寄希望于试药的酬劳。 那天发生车祸之后，高胜寒一直没再联系老胡。 他走到没人的地方打电话。 第一遍没人接，第二遍才听到电话对面的声音，不是老胡，而是一个中年女人。高胜寒一愣，问道：“您好，请问……老胡在么？”他这才想起来自己并不清楚老胡的全名。 对面的女人问：“你是我家大福的朋友吧。他住院了。”原来老胡叫胡大福。 高胜寒一惊：“住院？怎么住院了？” 女人说：“前几天我儿子跑出租车，发生了车祸，乘客的头伸出窗外被撞死了。大福惊吓过度，他又一直参加什么鬼药物试验，说了几百次都不听，昨天他突然晕倒了，住了院。现在还没醒。” 高胜寒打算去看望老胡，但是他手上基本没什么闲钱了，买个果篮什么的都买不起。他只好说：“过两天我来看他。” “多谢。” 他再次意识到频繁参加药物试验会对身体造成损伤，以后不能再去了。他想联系班上的同学，请他们介绍工作。可是高胜寒大学期间沉默寡言，玩得好的同学不是很多。他靠在一颗大树上发呆。 “老高。”刘莎苗喊他，欲言又止。 高胜寒听到班花喊他，有些兴奋，问：“怎么了？” 刘莎苗轻声说：“房租涨价了，我换了个位置，要搬家，东西太多……” 高胜寒巴不得有献殷勤的机会，连忙说：“什么时候搬？我帮你。” 刘莎苗微笑道：“真是太感谢了。今天下午，有时间么？我把地址发到你手机上。” 高胜寒想请刘莎苗吃个饭，可惜囊中羞涩。 刘莎苗说：“我有两个代金券，快过期了，我请你吃饭，当做酬劳！嘿嘿。” 高胜寒求之不得。 他再次闻到刘莎苗身上的浅浅香水味，冲淡了班长死亡带给他的冲击。 …… 两人来到刘莎苗的旧租房。 他汗流浃背爬上爬下，帮了刘莎苗一下午。流汗的的时候他的头痛竟然减轻了很多。 他们来到刘莎苗新租房的楼下，一个烟头从天而降，掉在地上无力地弹了一下，火星四溅，差点掉到刘莎苗头上。高胜寒抬起头破口大骂：“谁这么缺德？乱扔东西，有没有素质？” 高楼层上的一处楼台，上面站着一个男人正在吸烟。男人探出头朝楼下望。 高胜寒认出他居然是尾号66的宝马车司机， “***，有钱没素质。”高胜寒气愤不已。 走进新租房，他帮忙收拾打理，又忙碌了一晚上。刘莎苗说下楼买点卤菜啤酒，凑合凑合吃一顿。高胜寒本来想自己下去买，但是手上没钱，只好假装忙碌，说：“好，我再把厨房打扫打扫。” 刘莎苗微笑，下楼。 三分钟后，他听到花瓶掉在地上摔碎的声音。估计又是个某个缺德玩意儿乱扔东西。 他坐在沙发上休息，脑海里闪过班长死去时的画面。他独自一个人待在房间里，有些害怕。 十分钟过去了，刘莎苗还没上来。 他给刘莎苗打电话，没人接。 他心中浮现出不详的预感。他走到阳台往下看，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趴在地上，头颅旁边一滩血迹。他脑袋翁的一声，仿佛被重物击打，头痛欲裂。 他不住敲打自己的头。 刘莎苗被砸死了！ 当头痛到极点，他控制不住大喊一声，却发现自己蹲坐在一颗大树下。 不远处是班长葬礼的现场。 又是幻觉。 刘莎苗款款走来，打招呼：“老高。”她欲言又止。 高胜寒顿时心跳如雷。 和幻觉里的场景一样，刘莎苗请高胜寒帮忙搬家。高胜寒略加思索，一口答应。他闻着刘莎苗身上的淡淡香味，发誓要阻止幻觉里的悲剧发生。 两人忙碌了一下午。 当高胜寒来到刘莎苗的新住处楼下时，一颗烟头从天而降差点落到刘莎苗头上。高胜寒越发确信幻觉里的画面会重现。他要阻止这一切。 他热火朝天地帮助刘莎苗收拾新屋子。 刘莎苗提出来买点啤酒和卤菜，小酌两杯。 一切都按照幻觉里的剧本在上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一章 预知：三更死 高胜寒吸取班长的教训，他需要寸步不离地跟着刘莎苗，而且得时刻注意周围一切暗藏杀机的东西。必要时刻，他要动手救人。他对刘莎苗：“我和你一起下去吧。不过我没带钱……” 刘莎苗看着满头大汗的高胜寒，说：“你休息一会儿吧，忙了一天。等我把厨房的东西都准备齐了，再喊你过来吃饭，尝尝我的手艺。今天就先将就将就。” 高胜寒坚持说道：“陪你一起吧。老实说，自从班长出事后，我就特别害怕一个人待在房间里。” 刘莎苗只好答应。 高胜寒心中计算时间，在幻觉里，刘莎苗刚刚下楼就被花瓶砸到，他无法控制花瓶下落的时间，但是可以延缓刘莎苗下楼的时间。他突然捂住肚子，说：“稍等我两分钟，人有三急。” 刘莎苗掩嘴笑：“这是在酝酿等会儿吃饭的战斗力吧。” 高胜寒摸摸头，嘿嘿傻笑。他走进厕所，看了镜子两分钟，然后打开水龙头，故意把水声放得很大。 走下楼的时候，地面上有一个摔碎的花瓶，花瓶的尸体碎了一地。高胜寒看到一个居民大喊：“哪个缺德玩意儿乱扔东西？有没有素质？” 高胜寒也跟着抬头看，只看到大楼墙壁上一台台白花花的空调和一排排铁丝防盗网。他看到楼上的宝马司机正在和他屋子里人吵架，十分激烈，站在楼下也能听到他们互相伤害的脏话。 他暗自庆幸，帮助刘莎苗躲过一劫。 刘莎苗问道：“你笑什么？” 高胜寒指着花瓶说：“我刚刚救了你一命，如果不是我故意上厕所拖延时间，你可能就被砸中了。” 刘莎苗不信。高胜寒便把幻觉和班长之死说了一遍。刘莎苗笑道：“电影看多了吧。” 高胜寒保持着警惕，仔细观察左右，生怕小区里的汽车撞到刘莎苗，也怕再次有高空抛物。 怕什么，来什么。一个电视遥控器扔下来，正中高胜寒的头。 遥控器重量小，但是从高空跑来，重力转为撞击，砸在人身上也非常痛。他抬头骂道：“有没有素质？” 宝马车司机正在气头上，探出头骂道：“老子吵架关你什么事？” 高胜寒也来了火气：“你他妈砸到我了！” 司机骂道：“砸的就是你。”他随手扔了一个东西下来。这下扔偏了，没遭到高胜寒，但是砸到路过的一个小孩子头顶，顿时鲜血淋漓。小孩子哇哇大哭。 司机惊呆了，喊道：“儿子！”他慌忙回屋穿过房门，走楼梯往下赶。 高胜寒冷笑道：“这下好了，砸到自己亲儿子！” 刘莎苗关切地问：“你头怎么样？” 高胜寒摸了摸脑袋，说：“没事，小意思，咱们去吃饭。” 小区里有熟食店，附近有小饭馆。刘莎苗领路。 他心里有些别扭，为了保护刘莎苗不受伤害，自己却遭了殃，肩膀砸得挺痛，另外让无辜的小孩子也受了池鱼之殃…… 刘莎苗耸了耸鼻子，说：“我闻到了烤鱼的香味，吃鱼吧。” 高胜寒说：“好啊。”他在心里默记刘莎苗喜欢吃鱼，打算下次请她。 他们来到一个装修简易的饭馆，饭桌中间扣了一个洞放铁锅，桌子旁边摆着煤气罐。高胜寒看得心惊胆战，担心煤气罐爆炸。尤其他看到男客人把玩着打火机的时候，更是心惊胆战。 他从来没有如此害怕过煤气罐。 刘莎苗点菜完毕，低头玩手机发信息。高胜寒仍旧保持紧张的警惕心，就连吃饭时也是如此。烤鱼是什么滋味，他完全没有注意到。 突然刘莎苗把头扭向一边不停咳嗽，又大口大口喝水，她的脸都咳得通红。 高胜寒心弦紧绷，问：“怎么了？” “被鱼刺卡主住了！咳咳。” “吞口饭试试。” 刘莎苗低头扒饭，但是没什么效果。她卡得眼泪都出来了。“没用。好难受。” 高胜寒连忙站起身找老板要半碗醋。“喝这个。” 刘莎苗闻着醋的酸味，皱着眉头，捏着鼻子一饮而尽，俏丽的脸被酸得扭曲。“还是没用。” 高胜寒再次紧张。当时班长躲过初一，却没躲过十五。难道刘莎苗要被鱼刺卡死？他说道：“带你去医院。晚上有急诊。医生最专业。我去叫车。” 他突然有些脸红，因为他口袋里的几十块钱不知能支付多少距离的车费。江城的司机都很彪悍，路况也不好，机动车变道不打转向灯，路上电动车横冲直撞，熊孩子横穿马路，无良司机拿远光灯晃人眼睛的，数不胜数。大马路是充满危险的地方。 班长的死让高胜寒对驾车充满了恐惧。 饭馆老板好心提醒：“不用打车，小区附近就有一个大医院，走两步就到了。” 高胜寒带刘莎苗去医院急诊。路上刘莎苗搭着高胜寒的肩膀，让他心猿意马。 急诊医生用镊子将鱼刺挑了出来，鱼刺上沾染着血丝。医生叮嘱道：“被鱼刺卡住了喝醋是没用的，反而很危险，最好还是到医院来，社区医院也行。” 高胜寒默记在心。 走出医院，刘莎苗低声说：“太感谢你了。要不是你，我可能就被鱼刺卡死了。” “没那么夸张。”高胜寒笑道。 “太晚了，你先回去吧。过两天再联系你。” “看你进屋。我再走。” 眼见刘莎苗安全回家，高胜寒依依不舍离开。他回到租房，遇见房东。 房东很礼貌地说：“小高，要准备交房租了。你找到工作没？” 高胜寒想起病房的输液管和留置针还有护士的硕大口罩，说：“找了个兼职，先做一段时间挣点房租钱。”他实在不想再去试药。 班长死了，高胜寒还活着。 活着需要钱。 他打算继续找工作，继续到处碰壁。 晚上他又梦到班长翻滚的头颅和喷血的脖颈。他头痛发作，痛醒了。他来到窗户旁边，整个江城都陷入了沉睡。路上偶有飙车的声音。 他仔细翻看试药qq群里的信息，想再挣点钱应急。可他知道这是饮鸩止渴。他已经参加了很多药物试验，再继续下去，谁都说不准他会出现怎样的后遗症。他现在的头痛，老司机老胡的晕厥，可能都是多次试药的后果。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如果三天内再找不到工作的话，就去医院躺几天吧…… 刘莎苗的笑脸和粉碎的花瓶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他觉得他是守护公主的剑侠。 快天亮的时候他才浅浅睡过去。 第二天醒来，高胜寒迫不及待地给刘莎苗打电话。 没人接。 高胜寒的心跳陡然加快，莫非刘莎苗昨晚出事了？ 他想起传说中的那个墨菲定律：如果事情有变坏的可能，不管这种可能性有多小，它总会发生。 他等着刘莎苗接通电话。 时间长了，电话自动挂机。 他再次拨打过去。 谢天谢地，刘莎苗接通了，电话那头非常吵，她好像是在火车站。 高胜寒焦急地说：“急死我了，我特别害怕你出事。你在干什么？半天不接电话。” 刘莎苗略表歉意：“不好意思，没听到。我男朋友来江城了，我来接他。” 高胜寒愣住了。 “男朋友”这三个字带来的震慑力比死讯更加强烈！ 刘莎苗这么漂亮，有男朋友很正常，没男朋友才不正常。 高胜寒本来以为自己有点机会，原来都是自作多情。他沉默了片刻，说：“这样啊，那我就不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了。”他准备挂掉电话。 刘莎苗却说：“世界个鬼，我们俩经常吵架。上周我提出了分手，他不肯，来江城找我。好聚好散，他既然来了。我来接他，好好聊一聊。” 高胜寒心中又燃起了熊熊火焰。他假模假样地说：“天上下雨地下流，夫妻吵架不记仇。说不定过两天就好了。” “累了，不想再继续了。挂了，再聊，拜拜。” 高胜寒听着电话忙音，怅然若失，又仿佛时收获了许多。 看来他还是有机会的。 他斗志昂扬地面试，递交了十几分简历之后，终于和一家理想的公司谈妥了，通过了初次面试，等待复试。他难得振奋，哼着小曲儿散步回家。这个招聘会现场附近有个的公园。他走进去看风景。 跑了一天，腿脚非常疲惫，他瞅了一个凳子坐了下来。他看到两只长着翅膀的蚂蚁爬到自己裸露在外面的手臂上，他下意识地用手去拍。 飞蚂蚁瞬间死无葬身之地。 他看着逛公园的情侣发呆，幻想着自己拿到工资的第一件事就是请刘莎苗吃烤鱼。 他看到刘莎苗和一个男人也在散步。他们路过自己跟前，却没发现自己。刘莎苗和那个男人聊天聊得喜笑颜开，这不是和平分手的节奏。他的心一点点冷下去。 情侣之间的吵架说分手，不能当真。有机会？这只是自己的幻觉罢了。 突然，他感觉自己的手臂像是被火烧了一样，传来阵阵灼痛。他低头望去，看到手臂上冒出了三个大水泡，水泡晶莹剔透，能够看到水泡里的不知名脓液。几分钟后，三个大水泡变成了十个。又过了几分钟，整条手臂上都遍布水泡，包括被衣服遮住的地方。 他无比恐慌。 他猛地站起来，满头大汗。他完全不清楚为什么手上会突然多出这么多水泡，仿佛从滚开的开水里泡过十分钟一样。他想去医院看病，但是他没有钱。 口袋里仅剩的五十块钱打印了二十份简历吃了个盒饭之后，只有十五块了。他不想跟农村老家的爸妈打电话要钱。爸妈还指望着他寄钱回去。 他渐渐陷入了绝望。 手臂剧烈的疼痛让他清醒地认识事实。 他蹲下来，忍不住流泪哭泣，不顾路人的诧异眼光。 “老高？”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他泪眼朦胧地抬起头，看到班长的老婆，葬礼上那个哭得无比伤心的女医生。他用那只没长水泡的手臂擦干眼泪，站起来，说：“是我。” 女医生瞅了瞅他的手臂，说：“你这是被隐翅虫咬了。不要紧，先用水冲一冲，我再带你去打针消毒。” 高胜寒下意识地问：“隐翅虫？那是什么东西？” 女医生解释说：“一种虫子，有毒，偶尔有人被咬，咬得很夸张，能够吓到不少人。走吧。”女人顿了顿，说：“我姓杨。” “我……我没钱。”他十分窘迫。 “打一瓶抗生素，我请你。” “谢谢你，杨医生。” 他眼中的杨医生略显普通的脸突然漂亮起来，光芒万丈。 杨医生在江城中心医院上班，医院和这座公园相距不远。走在路上，他了解到杨医生自从班长死后心情一直很抑郁，经常来公园散心。没想到今天碰上了。 杨医生很快处理完他的伤情，双手冷静，动作迅速。 高胜寒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会记得我？” 杨医生目露悲伤之色：“他出事那天晚上，是你通知他爸***。他们都记得你，我也记住了。而且你的精神状态很差，像是一个病人。” 高胜寒不愿意提到班长。他望着手上的水泡，说：“这隐翅虫真厉害，毒性这么强，会不会毒死人？” “不知道，没有明确的数据。不排除某些人体质特殊，对隐翅虫的毒液过敏，有可能休克致死。” “致死？”这两个字威力太大。公园里有隐翅虫，刘莎苗也在公园里，她会不会被隐翅虫袭击？ 他赶紧用另外一只手掏出手机，给刘莎苗打电话。 电话是一个男人接的。 高胜寒感觉非常寒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二章 预知：生活难 电话里的男人告诉高胜寒刘莎苗出事了，正在中心医院抢救。 高胜寒挂掉电话，慌忙跑去医院，得知刘莎苗抢救无效死亡。 刘莎苗正是少数对隐翅虫毒液极度敏感的人。他帮助刘莎苗躲过了高空坠物，躲过了鱼刺的袭击，却没能帮助她躲过隐翅虫。在此之前，他都没有听过隐翅虫这种生物。 他靠着医院急诊大厅的墙，无力地蹲下来。 周围有病人和家属走过，他们面无表情。 他自己的手臂也沾染了隐翅虫的毒液，依旧火辣辣地疼，然而他的心无比寒冷。浑浑噩噩生活了二十多年，他总算因为刘莎苗燃烧了一点点生命的激情，却又被隐翅虫无情地踩灭。 他挣扎站起来，看见刘莎苗的男朋友，于是愤怒地质问他为何要带刘莎苗去公园。他认识刘莎苗的男朋友，名叫余晴，长得很帅，是大学时隔壁学校数学专业的学生，大学时候就和刘莎苗在一起了。 余晴冷冷地看着盯着高胜寒不说话。余晴的手臂上也起了无数水泡，触目惊心。 高胜寒顿时觉得自己的质问毫无道理，一方面他跟刘莎苗只是泛泛之交，余晴可是她男朋友，另一方面年轻情侣逛公园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作为一个局外人，他有什么资格质问别人？ 他还想说些什么，很快被闻讯赶来伤心至极的刘莎苗爹妈和亲朋好友挤开，他被排除在刘莎苗的死亡之外。刘莎苗父母的痛哭之声震耳欲聋。高胜寒很痛苦，他不禁幻想如果他是刘莎苗的男朋友，能否一直帮她躲过死神的关照。他发现班长和刘莎苗似乎命中注定一死，他的努力只是暂时延缓而已。 他的头再次痛起来，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摇摇晃晃地走到候诊大厅的座椅上，用力敲打自己的头。因为疼痛而制造出来的汗液滴落在他的脚下，像是要汇聚成河。 他恍恍惚惚听到其他候诊病人关切询问的声音，但是他做不出什么反应。这些声音变成重锤，一下一下地撞击他的耳膜。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头痛才缓缓消失。他觉得自己生病了，难道是因为最后一次药物试验时吃的那个控制头痛的药？ 越吃药，头越痛。 他想去看病，可是他的工作还没有着落，他只有几块钱，甚至连挂号费都支付不起。他掏出电话，犹豫着要不要找父母要钱，但他开不了口。 无意中，他看到门诊大厅里摆着一个招募广告，招募头痛病人参加一项药物研究，有一定营养和交通补贴。在他眼中，“补贴”两个字无限放大。 参加过很多次药物试验，他对药物试验多多少少有点了解。药物试验分为两种，一种是在动物身上的临床前试验，一种是在人身上的临床试验。在人身上的临床试验又大概分为两种，一种是在正常人身上进行，一种是在适应症病人身上进行。在正常人身上展开的试验风险较大，但是给予的报酬也比较丰厚，他经常参加的就是这种。在病人身上展开的试验风险比较小，报酬也低，有时候只有免费用药没有钱拿，但是对参与者的要求却更高一些，参加前要做很多检查收集一些指标。 高胜寒现在是标准的头痛病人，他可以理直气壮地去参加这个试验，然后请医生诊断自己为何头痛。 他准备给招募广告上的医生打电话联系，但是舍不得这个电话费，还是直接去住院部的医生办公室吧。他咬咬牙，奔往内科住院楼的神经内科。 他找到一个正在写病历的看起来比较和蔼的医生，小声问临床试验的事情。医生让他签署药物试验知情同意书，然后让护士带他做免费检查。 检查项目非常多，除了常见的查血查尿心电图，居然还有一个头颅CT。一个CT要好几百块，可不便宜。医生留下高胜寒的号码，说这个药物试验只要没有头颅外伤的头痛病人，要等结果出来后再来通知高胜寒是否符合参加临床试验的要求。 高胜寒反反复复强调自己头痛很严重，医生做细心记录，但是仍然说等CT结果。他依依不舍离开医院。他路过药学楼，突然有些害怕，担心碰到那些职业试药人，他们都是年轻人。 他继续四处跑招聘会找工作。 回到家后，他的手臂疼痛无比，伤痛似乎让他的感觉变灵敏了，光线造成的刺激十分强烈。 他倒头便睡。 醒来后，发现天还是黑的。 他看到手机上有几条面试通知，都是他心仪的公司，可是面试时间已经被他睡过去了。 房间的灯没有开。他躺在床上望着黑暗中的天花板，觉得刘莎苗的死似乎是个幻觉，可是手臂上的伤提醒他，一切都是真实。他没能阻止刘莎苗的死，却让自己处于更糟的境地，身受重伤，丢失工作，让刘莎苗的男朋友也受了伤。 他浑身无力，继续躺在床上休息。 突然，他听到门锁被扭动的声音。 他紧张起来，除了他，没人有钥匙，连房东都没有。当年他搬进来的第一天，就把房门的锁芯给换了。 难道是小偷？ 这一片是城中村，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小偷，瘾君子，卖肉的失足女…… 他悄悄站起来，从房间里拿起一本书，卷成筒状。 门开了，一个矮小的人影鬼鬼祟祟地走起来。 他一书拍下去。 人影喊痛，慌忙逃窜，走楼梯时摔了一跤，一直滚下去。 高胜寒跑过去，大喊：“抓小偷啊！有小偷！” 小偷抬起头，恶狠狠地说：“***，你等着。” 他发现小偷五官青涩，竟然还是个孩子。他想起最近在江城风头正经的少年盗窃团。 小偷大摇大摆地走了。 高胜寒陷入恐慌，面对这群人，报警都没用。 他的生活越来越糟糕。 如果不去插手黑白无常接近刘莎苗的计划，他的生活会不会好点？ 可是眼睁睁看着刘莎苗去死，他自认为做不到。 两天后的下午，他接到医院医生的电话，说CT结果出来了，片子显示高胜寒脑袋里有阴影，疑似有病灶。高胜寒没听懂，医生解释说就是颅脑可能有损伤，医生又询问高胜寒的头部是否遭受过重物撞击或者钝物打击，或者受过其他什么外伤。高胜寒确定地说没有，有记忆以来从未受过外伤。医生很纳闷，自言自语说了一堆医学术语，最后陈述高胜寒因为有外伤，所以不能参加这个试验。 高胜寒继续问询问他头痛的原因，医生说跟脑子里的阴影有关，也可能是精神因素或者其他，毕竟现代医学还不能给头痛一个明确机制的解释，临床上只是根据病人的表现来给头痛分类。医生又说CT的片子和报告结果高胜寒可以随时来拿走。高胜寒刚好在医院附近，便去神经内科拿了报告结果。在医学上他是个门外汉，但是他也看清楚了片子里那块阴影。他有些怀疑试药试多了，但是吃再多的药也不可能造成外伤！ 突然，他想起来那个从天而降的遥控器。小小的遥控器不可能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吧？当时也没觉得特别难受。 出于讳疾忌医和其他原因，他没有告诉医生遥控器的事情。 这次头颅CT检查给高胜寒本来就不如意的生活更残酷的打击。 他害怕自己会因病猝死。 班长和刘莎苗的死太过触目惊心。 他脑海里回荡着班长之死的画面。班长好面子，在刘莎苗面前喜欢吹嘘自己的酒量和驾驶技术，喝那么多酒还开车，不出事故反而很异常。他阻止了班长酒醉，可是没阻止班长呕吐，呕吐物喷到司机老胡脖子上差点导致车祸，还好老胡反应快刹住了车，否则三个人都危险了，但是班长还是被高速行驶的宝马车撞死。老胡竟然也意外地晕厥住院。现在回想起来，老胡的出现和老胡的住院都非常蹊跷。 难道班长注定要死？ 他再去思考刘莎苗的死，刘莎苗既然对隐翅虫过敏，那就随时随地处于危险之中。刘莎苗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自己拯救她一次性命后死，偏偏在她男朋友余晴回来后死。难道……余晴有问题？ 转瞬之间，他又觉得自己想多了，当务之急是找到饭碗，不然他就要饿死了。真的要再去试药？要加多了，再正常再健康的人都会变得不正常变得不健康。 他口袋里只有三个硬币，到了明天他就连馒头都吃不起。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一家药物公司给他打电话通知他参加公司销售岗位的复试，这个岗位俗称医药代表。高胜寒一口答应，虽然他不记得什么时候投过这家公司的简历。病急乱投医，高胜寒胡乱投过几百家公司。 这家药物公司叫丝谷制药。高胜寒有些耳熟，片刻后才想起来这是班长生前工作的单位。班长在这家公司干了三年销售就买了车。他高胜寒能力不比班长差，缺的只是运气和平台。他去复试。 复试很顺利，底薪偏低，但是销售岗位靠的是提成，他看到提成点很高，非常满意。领导通知他明天就来上班。他欲言又止，想跟公司提前预支薪水，因为他没有吃饭的钱了，不过他又担心给公司留下不好的印象导致公司放弃录取。 领导站起来，准备离开，看到高胜寒还走着不动，问：“小高，还有什么事么？” 高胜寒跟着站起来，忙说没事没事。 等领导走后，高胜寒又十分的懊悔。 他叹了口气，走出公司大门，去等电梯。 “高胜寒！” 突然，他听到有人喊他名字。 一个西装革履的人出现在他身边，竟然是余晴。余晴露出善意的微笑。 高胜寒看着电梯反射自己的狼狈身影，有些自惭形秽。“范总，你好，不好意思，那天我冒犯你，真是抱歉。” “小意思，我很高兴小苗有你这样的好朋友。可惜……唉，最近我都心情不好，有没有时间一起吃个饭？我请。” 高胜寒打算拒绝，可是他五脏庙造反的声音出卖了他。 在公司旁边的饭馆里，高胜寒得知余晴也在丝谷制药上班，在IT部门。刘莎苗死后，他请了好几天的假，今天刚刚恢复上班。两个男人心情都很沉重，便多喝了几杯。 高胜寒趁着醉意，厚着脸皮找余晴借几百块钱，以解燃眉之急，说完他的脸涨得血红。 余晴大身上没带多少现金，掏出钱包，把七八张一百都给了他。 在丝谷制药上了几天班，他打听到班长之前做销售时长袖善舞能言会道，心思细胆子大，业绩做得非常好，其中最大的业绩是杨医生。杨医生本来是他的客户，后来成了他老婆。他们已经领了结婚证，就差仪式。可惜了…… 高胜寒的主要工作就是去拜访医院有处方权的医生，请医生多用他们公司生产的药品。他借着工作的便利，打听到杨医生在班长死后一直没来上班，不知干什么去了。他用从余晴那借来的钱买了点水果去看望班长的父母，班长是江城本地人，住在西城区的三环边上。他来到班长家，发现家门紧闭，邻居告诉他班长父母搬家搬到市区新房了。高胜寒很纳闷，他们怎么有钱搬去市区？ 邻居热情地告诉他，说这一块政府规划建设，要拆迁，每家每户都赔了拆迁款。班长家早就在市区买了房子，当做班长结婚的新房，谁知班长死了。班长的父母每天面对邻居同情的眼神，更加难过，干脆搬走。 说完邻居还感叹，班长是独生子，他父母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么好的房子本来是给儿子的，现在只能留给儿媳妇了。他们的亲家家白捡了一套房子，赚发了。 高胜寒听邻居的话有点调侃杨医生的意思，甚至还有一些怀疑。他心中有气，不过还是忍住了。 班长之死纯属意外，谁能预料？ 当然了，除了高胜寒自己。 除非……杨医生也能预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三章 预知：尝恶果 上 “这么好的房子，里面只有两个老人，真成了空巢老人。”邻居无不感慨。他很健谈，和高胜寒人来熟。他神神秘秘地说：“小伙子，你知道么，他们家房产证上写的可是那姑娘的名字。” 从邻居这里，他知道杨医生针对两家结婚提出了非常高的条件，要求班长家里二十万彩礼，一套房，首付和贷款都由男方负责，而房产证上只写杨医生名字。班长都同意了。杨医生自身条件不错，名牌大学硕士毕业，在江东省最好的医院上班，有事业编制，长得也很好看。她这种档次的姑娘，提更苛刻的要求似乎也不过分。只不过杨医生人没嫁过来，丈夫先死了，白白得了一套房，怎么想都觉得有点不对劲。 高胜寒努力挤出微笑，不再和邻居搭话，转身离开。可是邻居的话在他心里种下怀疑的种子。莫非杨医生真的能预测班长的死？如果是真，那么杨医生预测的是班长酒驾的车祸，还是把头探出去结果被撞死的车祸？ 他联想起班长葬礼上，杨医生过度伤心的表情，那像是表演！ 在这种想法的影响下，杨医生的面目变得越来越阴森，高胜寒感到害怕。 他继而联想到刘莎苗的死。余晴作为刘莎苗的男朋友，是否会知道刘莎苗对隐翅虫极度过敏？从而故意约刘莎苗去有隐翅虫出没的公园？问题是余晴怎么会知道公园的哪个地方有隐翅虫？ 除非余晴事先调查过。 在他心里，余晴成了一个心思阴沉城府极深的男人。 可是前几天余晴还热情地请他喝酒借给他钱，他不愿意相信余晴是坏人。杨医生帮他处理过伤口，所以也不愿意相信杨医生是坏人。 在回家的路上，他脑海里不断盘旋着班长和刘莎苗的死。 突然，他感觉有些无助。他害怕再次在幻觉里预测到他人的死亡，而他无法阻止。他阻止了第一次死神的降临，却阻止不了第二次。 一恐惧，他就头痛起来，什么时候回到租房的的床上都不知道。 第二天是月底，是公司给客户支付劳务费的日子。医药代表这一个行业充满了争议和灰色性，具体就是体现在与开出的药物处方直接关联的劳务费上…… 高胜寒接替一位离职医药代表的工作，这个月客户维护费用需要他去支付。刚入行的时候他有些茫然，不知道这行算不算正当职业，劳务费算不算商业贿赂，害怕有关部门的人找他。但是时间一长也就习惯了。 他来到医院，客户还在坐门诊，有很多的病人等候，还有很多不是病人的人在等候。高胜寒知道这些面无病色相反红光满面在门诊徘徊的人基本是同行。他看到了好几个同行。其中一个男同行穿着白衬衫戴着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神竟然有几分犀利。 他等了很久，终于等到所有手拿病例的病人都离开，有几个同行蠢蠢欲动准备去拜访客户，他不愿意再等下去，快速冲到门诊室内，递给客户一个信封，说了两句感谢关照的话。 客户微笑回应。 他走出门诊诊室，走向门诊大厅大门。有几个人拦住了他，其中是一个眼神犀利的金丝眼镜男。 “我们是卫计委和工商局的，有几个问题找你了解一下。” 他如坠冰窖。 他慌了神，僵硬机械地跟着这几个人走上一辆面包车，面包车开进一个机关单位的院子。他稀里糊涂地坐在一个封闭小房间里，对面坐着两个制服男人，其中包括眼神犀利的金丝眼镜男。 此人不是同行，他是来暗访的。 制服男人要高胜寒交待自己的贿赂行为。他想起领导曾经说的话，说如果做销售的员工进去了，一句话都不要说，公司会安排律师来交涉，如果员工心理承受能力差嘴上没把门的，那公司也没办法。他头大汗，但是谨记领导教诲，一言不发。 犀利男掏出手机，上面播放高胜寒塞红包的画面，画质很清晰。高胜寒无言以对。犀利男开口说道：“如果你主动交代，我们会宽大处理，否则抗拒从严。你自己想明白。工作是单位的，自由是自己的。” 高胜寒还是不开腔。 犀利男说：“我们统计了你这段时间的所有资金往来，初步判断，可以够你蹲一年大牢。” 高胜寒想大声申辩，但是没力气。他鼓足全身所有气力，才勉强喊出一声“啊”。 “啊”字喊出来，头痛又来袭。他用力抱住头，眼前一黑。 “嘿，醒醒。” 高胜寒感觉在推他肩膀，他睁开眼睛，看见自己并不是坐在封闭小房间里，而是躺在专家门诊的候诊椅上。原来又是幻觉。 他观察到周围有很多一脸焦急与茫然的病人，有穿着衬衫背着书包玩着手机的年轻人，有一个眼神犀利的金丝眼镜男。 和幻觉里的一模一样。 高胜寒忐忑起来。前面两次出现的幻觉都有人死亡，这次没有。 他坐在候诊椅上，脑袋一团浆糊。 幻觉预测他因为商业贿赂被几个公职人员控制起来，要判一年的有期徒刑。他不能重蹈覆辙。 候诊厅上没有病人了，只剩一些玩手机的年轻人，他们都是同行。眼神犀利的金丝眼镜男不是。 本来高胜寒是第一个冲进去给客户送维护费的的人，但是他害怕幻觉里的场景成真。因此他坐在候诊椅上，没有站起来。他拿出手机当镜子用，看到此时的自己脸色苍白，就跟病人一样。 同行出来一个，进去一个。 客户专家做完门诊出来了，剩下的同行围了上去。 高胜寒仍然坐着，身影有些突兀。 他用余光打量到眼神犀利男走了，他才缓缓站起来。他看到犀利男和他的同伴走向一个背着书包的同行，拍了拍同行的肩膀。 同行肩膀僵硬了。 高胜寒感到后怕，差点就是他被人抓。他不由得思考自己的工作，究竟算不算商业贿赂？他解下书包，里面装着好几个信封，信封里有大小不等的钱款，最小计数单位是一块。他跟领导打电话，汇报刚才发生的情况。领导夸奖他够机灵，说有记者来采访，有几个马大哈同行被人露脸拍摄了。他对自己的工作更加茫然。 他想起当初一起试药的话唠青年老胡还在医院躺着，记得当时老胡躺在急诊科。他跑到急诊科的护士站，询问老胡现在是在哪个病房。护士查了查电脑，告诉他老胡转到神经内科去了。 他又马不停蹄跑到神经内科，路上却被几个同行拦住，他们来势汹汹。他问道：“怎么了？” 一个同行穿着衬衫，站立如松，十分帅气。他摸着下巴问：“是你告密的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四章 预知：尝恶果 下 他很纳闷，皱着眉头问：“告密？什么意思？” 同行说：“你是不是知道来检查的那些人？所有人都去找客户，就你一个人不去，稳坐钓鱼台。难怪呢，原来你是叛徒。” 他非常不满，说：“请注意你的言辞。我想怎么工作，是我的事，反正我不认识他们，也没有故意去害谁。” 同行对着左右说：“哟，还挺嚣张的。告诉你，这个圈子很小，抬头不见低头见，你让一两个人没饭吃，就是让所有人没饭吃。你这种行为是与整个行业为敌。我知道你是哪个公司的，认识你的领导，我这去投诉，说你吃里扒外，当别人的线人！你等着！” 他十分不屑：“随便。清者自清。” 同行伸出食指，指了指，最终没什么什么。他带着几个人离去，这堆人不停地哄笑，有人回头望他，目光充满鄙夷。 几分钟后，他接到领导电话。 “小高，听说你找人举报？” …… 高胜寒感觉心寒，没想到风声鹤唳，领导不问缘由就是一顿骂。他进来心情极其郁闷，一时控制不住自己，和领导吵了起来，到最后甩出辞职二字。 此事已经没有缓和的余地。 他的生活更加糟糕，重重地叹了一起口气，继续往神经内科走去。 在科室里，他正好碰到上次临床试验告诉他CT结果的医生。他注意到医生的胸牌上写着欧阳，名字很奇怪，姓欧名阳。欧阳认出高胜寒，让高胜寒做头颅核磁共振进一步检查脑子里的阴影。高胜寒苦笑，说他现在没钱，也没有办理医保，他只是来看老胡的。 欧阳说老胡在三号病房，得了嗜睡症，一直睡觉，目前只能药物治疗。 高胜寒三号房，看到老胡还在沉睡，他的妈妈在旁边守候，眼神呆滞。高胜寒跟胡母说自己是老胡的朋友，特地来探望。他不愿意说自己和老胡是因为试药认识的。他怀疑老胡的嗜睡，和自己的头痛一样，都是那次头痛药惹的祸。他下定决心，再也不去参加那种在正常人身上进行的药物试验了。再缺钱也不去。他打开手机qq，退掉了试药qq群。 胡母似乎不知道自己儿子是职业试药人。 高胜寒站在病房非常尴尬，寒暄了两句就走了。他路过药学楼，看到当初一起参加试药的一个年轻姑娘。姑娘看到他打了个招呼，问他最近怎么不来试药了。她像见鬼一样逃开。 姑娘翻了个白眼。 高胜寒仓皇逃窜，撞到一个手持录音笔的人，这人是个记者。记者正在采访当初另外三个职业试药人，问他们为何要参加，报酬如何，身体有没有什么不适，等等。有两个人面对镜头和记者十分兴奋，夸夸其谈。另外一人和高胜寒一样慌忙逃跑。 他意识到，职业试药人真的见不得光。 他的心情非常郁闷。 走到医院门口时，他又碰见了那个穿白衬衫的同行，同行旁边站着好几个人。他们围着一个中年男人，此人正是他的领导。 应该说是前领导。 他犹豫着要不要打个招呼，却看到领导旁边站着一个未成年人，眼神凶恶。正是入室盗窃的小偷！ 小孩子拉了拉领导的衣服，指着高胜寒说：“爸，就是他，打我！” 领导正在无视他，闻言大怒，指着高胜寒的鼻子骂：“高胜寒，我待你不薄，你恩将仇报！先是打我儿子，又来玩举报！”他的声音非常大，吸引了一群人。 高胜寒同样满心愤怒，他喊道：“你儿子是小偷，偷我的东西！” 领导怒不可解：“你才是小偷！我儿子一个月的零花钱比你的工资还高，怎么可能偷你东西！垃圾！” 高胜寒大怒，差点打起来，最后被保安劝住。 领导发出狠话：“小子，你的名声彻底臭了，别想在这一行混，赶紧回老家喝西北风吧。” 众人哈哈大笑，扬长而去。 小朋友转过身来，竖了一个中指。 高胜寒差点吐血。 他彻底丢失了工作，成了无业游民，这段时间算是白干，受的白眼和屈辱，没有换来一点回报。难道这都是阻止未来改变未来的恶果？ 他跑到医院附近一家网吧上网。网吧墙上写着禁止吸烟，里面烟雾缭绕。他开了机，感觉肚子疼，跑进网吧厕所。 他蹲下来，看到厕所门上写着一行字，有偿捐精，高额回报，最高可得五千块钱。 五千块钱！ 他一下热血沸腾起来。很快他又觉得尴尬。 捐精这两个字天生带着难以捉摸的玩笑和敏感意味。虽然四周无人，但是他的脸还是红了。 他蹲在肮脏的厕所里，为五千块的报酬感到兴奋。他现在极度缺钱，房东已经催促好几回都快要骂人了，他不愿意再吃馒头，他要添一身职业装，他要把余晴借的七百块还给他。 他要钱。 他颤抖地拨打了厕所门上的电话，接电话的是一个温柔的女生。 女生说：“您好？” 他挣扎许久，冷静下来，说：“您好，我看到你们贴的那个什么广告，想咨询一下。”他无法自然地把“捐精”两个字说出口。 女生淡定自如，说：“是这样子，全国捐精地点都在人类精子库。江东省的人类精子库在省生殖中心。捐精是一种无偿的人道主义行为，而不是有偿的商业行为。但您来这里捐献精液毕竟耗费了时间、体力，耽误了工作，我们会给您一定的交通和误工补助。如果您圆满完成了全过程，会总计获得五千块的爱心奖励。” “有哪些流程呢？” “从伦理方面讲，每个人一生只能完成一次捐精行为。首先生殖中心会针对您做一个基本的体检，包括色盲、色弱、血压和心跳的测试，合格之后再对您的精液质量进行检查，合格之后在三个月内完成八到十五次的捐精。每次捐精成功给予二百元补贴，最后来的那次再给五百元爱心奖。这就是一次完整的过程。如果成功捐献五次以下，那么最后再给予八百元爱心奖。如果成功五次以上，最后再给一千五百元爱心奖。所以说最高爱心补贴会有五千元。具体情况流程和补贴介绍，您可以访问江东生殖中心的官网。” 高胜寒心想，这跟想象中的截然不同，以为一次就能拿到五千块，谁知这么繁琐！ “您是医院的人么？” “不是，我们是帮助医院找捐精志愿者的机构。您要是去生殖中心的话，报我们公司的名字，医院会优先安排。” “我找个时间过去。” “提醒您一下，精液质量检查非常严格，十个成年男子一般只有三个能够合格。” 高胜寒一下子变得极端不自信。他明显感觉自己的健康状况很差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五章 预知：遇旧人 高胜寒来到江东省生殖中心。 他看医院名字以为生殖中心是一家很大的医疗机构，就跟江城中心医院一样，有七八栋住院大楼，每栋大楼都在三十层以上，谁知生殖中心连门诊带住院部只有一栋五层高的小楼。他有些怀疑这个生殖中心是不是正规的医疗单位。他用手机上网反复搜索，才确认无疑。 捐精接待室在二楼。 捐精的过程和临床试验差不多，都是先签署知情同意书，然后做检查，看参与者是否符合要求。不同的是，药物试验接着服药，再检查。捐精是接着捐精，再做检查。 他找到具体负责的医生，才知道真正的捐精过程比电话里的女声说得更加复杂，比如捐精之前三四天要禁欲，不能抽烟喝酒。捐精要在医生规定的日期来。所有捐精过程结束后的六个月，还得来做一次体检。非常繁琐，这五千块的爱心补贴不是那么好拿。 在接待室里，有好几个年轻男人在等候。 大家都尽量回避他人的目光。 气氛有些尴尬。 高胜寒打量四周，接待室竟然一片粉红色。墙壁上贴着一些公益健康广告，说随着生活节奏的加快，人们的精神压力越来越大，加上生活环境的恶劣，中国夫妇不孕不育的比例日益增长，其中有一大部分原因是丈夫精子质量过低。试管婴儿和人类精子库应运而生……然而中国缺乏这方面知识的普及，普通百姓大众始终对捐精报以异样的眼光。看着看着，高胜寒觉得自己是一个伟大的志愿者，未来会帮助某对夫妻。 不知是自己幻觉作祟，还是真实存在，高胜寒觉得空气中有一股怪怪的味道…… 他签署了知情同意书，做了基本体检，自己动手“取”了精液递给护士。护士告诉他先回家保持电话畅通，结果出来了就通知他。 做完体检，医生给他发了五十块钱的爱心奖。 他总算挣到了第一笔钱，有一点飘飘然。他从二楼走下来，意外看到一楼大厅门口走过两个熟悉的身影。一个是死鬼班长的老婆杨医生，一个是已故的刘莎苗的男朋友余晴。 他们并肩走在一起，看起来十分亲热，像是一对情侣。 不知为何，高胜寒心中陡然生出一股愤怒。杨医生的老公刚死没多久，余晴的女朋友尸骨未寒，两个人这么快就搞到一起！难道说他们之前就有一腿？ 这两个人肯定有问题，甚至跟班长和刘莎苗的死有关系！ 高胜寒想起帮刘莎苗搬家那天晚上去医院急诊拔鱼刺的路上，刘莎苗把头靠在他肩膀上，那滋味太过美妙。他决心要调查这对男女，为班长和刘莎苗之死寻找真相。 他加快脚步，企图跟在两人后面，走到门诊药房的时候被一个女声叫住了。他闻声望去，发现喊他的人在药房里，竟然是他的大学同学，一个叫做成人美的姑娘。 大学时代，高胜寒交际范围比较狭窄，跟班上的女生都不是很熟，只是对班花刘莎苗多几分留意。 他停住脚步，朝成人美打招呼：“美女，好久不见。你在这上班啊？”成人美跟高胜寒一样，也是没什么风头可出的同学。 “贵人多忘事。”成人美下班了，脱掉白大褂，从药房里走出来，说：“前段时间我们还一起吃过饭的，就是班长出事的那次。” “啊？我不太记得了。” “我就知道，你的眼睛一直盯着班花，哪会在我们这种人身上停留，唉，伤心。”成人美故作憔悴。 高胜寒自作多情地听出一丝丝酸味。 “开玩笑啦。莫当真。”成人美微笑解释。 高胜寒发现成人美五官容貌一般，但是笑起来别有魅力，但是他今天无心欣赏。他要去追那对不干不净的男女。 成人美发现了高胜寒心不在焉，说：“你找余晴有事么？” “你认识余晴？” “认识。当年我和刘莎苗是室友，余晴是她男朋友，有时候请我我们寝室的人吃饭。对了，他和杨医生关系很好？我看到他来陪着杨医生做唐氏筛查。” “唐氏筛查是什么东西？”高胜寒问。 “就是孕检，孕妇检查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是否有基因缺陷，主要是针对二十三染色体综合征的。一般人的第二十三对染色体有两条，病人有三条。” “我听明白了，杨医生怀孕了。不知道他儿子是班长的还是余晴的？！”高胜寒咬牙切齿地说道。他很快又问道：“我这是诱导你泄露病人隐私了吧，哈哈哈。” “没有，咱俩谁跟谁啊。” 成人美说这句话居然让高胜寒有点想入非非。 或者说春心萌动。 他转移话题：“我最近一直头痛，有什么药推荐？痛得实在厉害。” “你怎么了？” 高胜寒觉得肚子有些饿，便建议边吃饭边说。他在女同学面前想挣几分面子，要请成人美好一点的地方吃饭。成人美拒绝，带他来到生殖中心附近的一家面馆，人均消费十二块。 他有些心暖。他把自己最近一段时间的头痛甚至幻觉都叙述了一遍。成人美聆听他倾诉的专注眼神让他十分受用。他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他说起他精确地预测了班长和刘莎苗的死亡，他想阻止死神的脚步可惜没成功，他又预测到有关部门的人来抓他，被他躲掉了。 说完之后，他又觉得后悔，担心成人美认为他神经有问题。“是不是听起来像说书？一般人都不会相信我。” “没啊。我相信。”成人美露出调皮的笑容，说：“你来预测下我？不能预测怎么死，要预测我将来嫁给谁！” 高胜寒很为难。目前为止，他的三次预测都是幻觉，而且是被动来的幻觉，他根本无法去主动预测。他看到成人美充满期待的眼神，决心开一个小小的玩笑，顺便满足自己的幻想，他一本正经地说：“稍等片刻，预测很费脑力的。” 他闭上眼睛，却拥有视野，视野里全是成人美的甜美笑容。装模作样片刻后他才睁眼。 “怎么样？预测结果怎么样？” “预测完毕，不过恐怕你要失望了。” “为什么啊？” “因为你要嫁的人是我？” 成人美脸色一黑。“这种玩笑话能乱说么？请注意你的言辞。” 高胜寒没料到成人美的反应这么大，他后悔极了，想要说一些弥补的话，可是不知从何说起。 这时候面馆走进来一个高大的男人，男人径直走到成人美面前，指着高胜寒说：“宝贝，这人是谁？他刚才说啥了？”看样子壮汉是成人美的男朋友。 成人美低声说：“没说啥。一个大学同学。” 壮汉和高胜寒都察觉到成人美情绪低落。壮汉抓起高胜寒的衣领，骂道：“臭流氓，惹我女朋友生气，找死！”他气哼哼地拉起成人美往外走。 高胜寒不愿意被人误会，跟着冲出去道歉， 壮汉大怒：“还敢追出来！”说完举起拳头便砸。成人美阻拦不及，壮汉的拳头已经落到高胜寒头上。 高胜寒瞬间耳鸣，头痛不止。 等他从头痛着恢复过来，发现桌子对面只坐着成人美一个人。成人美充满期待地问：“怎么样？预测结果怎么样？” 原来又一个幻觉，又是一个预测。 高胜寒不蠢，不会犯幻觉里的错误。他和成人美并不熟悉，开的那种玩笑对成人美来说有点过分。“你嫁给了一个高大英俊，多才多艺又多金的男人。” “是么？”成人美似乎不是高兴。 高胜寒万万没想到承认竟然是这种反应。他暗中警惕，避免成人美的男朋友突然冲进来揍他。 一条壮汉真的走进面馆。他走到成人美身边，问：“宝贝，这人是谁？他刚才说啥了？怎么惹你不开心了？” 高胜寒浑身的肌肉都紧张起来。 成人美说：“没什么，我刚才想起今天在医院里碰到的看病的一对夫妻，男的长得帅，又有钱，女的漂亮，知书达理，模范夫妻，可是这男爱喝酒，一喝酒就喝醉，一喝醉就发酒疯。上次发酒疯把他老婆打得流产，结果女人彻底丧失了生育能力。今天来我们医院看病。谁能想到那么斯文那么帅的男人也会发酒疯呢？” 高胜寒偷偷吐了一口气。 壮汉竟然有些脸红，小声说：“我以后再也不喝酒了。兄弟，你作证，我要是在喝酒，你就大嘴巴抽我。” 高胜寒微笑。 “这是我大学同学高胜寒，这是我男朋友，黄俊。”成人美介绍。 原来黄俊和班长一样，也是个拆二代，凭借拆迁获得不菲的赔偿。黄俊为人豪爽，脾气略显暴躁，值得结交。 闲聊一阵，高胜寒将话题引向班长之死的那个夜晚。 成人美严肃起来，说：“其实我也觉得班长的死有蹊跷。班长那天本来是他老婆杨医生一起来的，跟我们几个老同学见见面，但是因为和杨医生吵架了才没有来。听说是因为杨医生玩班长的手机，一个女的打电话过来，开口就喊亲爱的。杨医生很生气，质问班长那个女的是谁。班长很无辜，说不知道，根本不认识，号码也没存。再打过去，那女的死活不接。杨医生不相信，就吵起来了。” “夫妻之间吵架很正常啊，这有什么蹊跷？” “嘿嘿，后来杨医生打听到那个号码是谁了。你猜猜？” “毫无头绪，猜不出来。” “班花刘莎苗！” 高胜寒有些不相信。“你怎么知道是刘莎苗？杨医生告诉你的么？” 成人美拍着黄俊的肩膀，说：“是他告诉我的！” “你男朋友？” “嘿嘿，阿黄在移动营业厅上班，以前追求过杨医生，但是被拒绝了，后来才追的我，不过呢，老情人找他帮忙，他求之不得。一来二去就查出机主是刘莎苗。后来杨医生去找刘莎苗质问，刘莎苗矢口否认。现在刘莎苗也死了，谁也不知道事情真相。” 高胜寒逐渐觉得后背生寒，班长和刘莎苗的死真的联系到了一起，他不觉得有成就感，反而感觉到害怕。 他的头又开始痛起来，用力敲打自己的头。 一个服务员端着满满一锅汤从高胜寒身边经过。他敲打自己的拳头撞到服务员的手臂，服务员掌握不了平衡，装汤的盆一歪，全部泼在高胜寒身上。 高胜寒烫得眼泪都出来，尖声大叫，接着陷入昏迷。 成人美和黄俊连忙送他去医院急诊。 急诊医生竟然是班长的老婆，杨医生。 成人美看到杨医生，面色有些不自然。不过杨医生忙于治病救人，似乎没有注意。 躺在急诊台上的时候，高胜寒被痛醒了。他看到杨医生，心里咯噔跳了一下。 杨医生在处理的伤口的时候附身贴在高胜寒耳边，轻声说：“好好养伤，不要操太多的心。” 高胜寒惊恐万分，然后又晕了过去。 等他醒来的时候，浑身缠满绷带，疼痛难忍。 他十分后悔，如果他不去改变未来，而是忍着挨黄俊的一顿揍，也不会被烫成这般模样。好在成人美和黄俊都是热心肠的好人，帮他垫付了医药费。 他感激涕零，冲着他们的这份热心，他也不能乱开玩笑。 火辣辣的灼痛感提醒他，他每次改变未来，都让自己陷入麻烦的深渊，并且麻烦一次比一次大，下一次改变未来的话，恐怕小命难保。 他忍不住心中的凄苦，跟父亲打电话，说着说着，嚎啕大哭。 几天后，成人美来看望他。 趁着杨医生不在，成人美小声告诉高胜寒：“杨医生把班长的父母赶出去了，她霸占了房子，她的新男朋友住了进去。班长母亲气得发疯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六章 预知：向天问 几天后，高胜寒从急诊到烧伤科，病情好了一些，能够下床自主行动。父母打电话说要来医院看他，被他拒绝，从老家来江城路途遥远，免得辛苦，他在医院有同学照顾。 父母在电话中的声音无不沉重，不过没有再坚持。 他在医院无聊，好在给他打针的护士挺漂亮。他输完液之后，就下床到处转。他想起了老司机老胡，想知道他好了点没有。他跑到神经内科，发现老胡不在病床上。他去医生办公室找欧阳，咨询他关于老胡的事情。 欧阳医生说老胡已经醒了，办了出院手续，欧阳反过来问高胜寒有没有去做头颅核磁共振的检查。 高胜寒摇摇头。他其实想做这个检查，但是没钱。 欧阳笑了笑。 高胜寒离开神经内科，坐电梯回自己的病房。电梯里人很多，憋得他有点恶心。他从电梯里走出来，看到一个重度烧伤的小孩子被抬进病房，浑身绑着绷带，只有一张脸露出来，似乎是上家公司领导的孩子。他幸灾乐祸，恶人有恶报！ 他走进病房，拿出手机给老胡打电话。打了两遍，老胡才接通。 “老胡，恭喜你出院了啊。” 老胡在电话那边笑道：“是啊。好久不见，有什么发财的路子找我吗？” 高胜寒被老胡的笑容感染，说：“发财的路子没有，发财的麻将牌有四个。” 两人聊了几句，老胡问：“老高，你还去参加试药吗？” 高胜寒下意识地摇摇头，说：“不去了，太危险。” 老胡悠悠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参加试药吗？” 高胜寒察觉到老胡说话的语调有点不一样，问：“为什么？” 老胡深深叹了一口气，说：“嘿嘿，说起来还不是diǎo sī追求女神的破事儿。我喜欢一个姑娘，特别漂亮，身边的追求者很多。我除了开车，什么都不会，唉。前段时间她的生日快到了，我就想短时间内挣点快钱买点礼物，于是跑到医院来试药。挣了一些血汗钱。可是，可是……” 高胜寒听到老胡发出几声低吼，就像野兽一样。他问道：“可是什么？” “可是前段时间她死了！”老胡叫道。“她被虫子咬死的！早不死晚不死，她男朋友回来就死，很明显，是她男朋友害死的！” 高胜寒眉头一皱，问：“你喜欢的这个姑娘，是不是叫刘莎苗？” “你怎么知道？” “她是我同班同学。” 老胡停顿了几秒，然后说：“原来是你同学……老高，其实我在住院的时候，反反复复做一个梦，梦到刘莎苗惨死，死的时候身边有个笑容虚伪的帅哥。我醒来的时候，知道她真的死了。我确认，杀人凶手就是她男朋友。我都打听好了，知道那个男人叫余晴。刘莎苗一死，他就跟别的女人勾搭在一起了，还住在女人的家里！我不能让刘莎苗白死！我要去找余晴报仇！” 高胜寒吓了一跳，忙说道：“老胡，别乱来啊！不要做犯法的事情！” “犯法？嘿嘿……老高，虽然我跟你认识的时间不是很长，但是我觉得你是一个好人，我认为，好人应该有好报，坏人也该有恶报。如果没人给他们报应，那么，我来！” 他挂掉了电话。 高胜寒慌了神，不知道老胡要干什么。他在病房里坐立不安，一直给老胡打电话。但是老胡都没接。他一直打。 不知过了多久，老胡总算接通了。 高胜寒叫道：“老胡，不要犯傻啊！” 老胡笑道：“我在余晴家里了。我终于知道刘莎苗是怎么死的了！” “怎么死的？不是被隐翅虫咬死的吗？” “是，也不是！其实是余晴这个王八蛋知道刘莎苗对隐翅虫过敏，故意往刘莎苗身上撒了某种特殊的药水，引诱隐翅虫。然后带她去公园隐翅虫多的地方！是不是啊？余大帅哥？”胡大福的声音遥远了一点，看样子他在对余晴说话。 高胜寒在电话里听到余晴的声音。 “大哥，大大哥，不要杀我！杀人是犯法的！”接着又听到余晴的惨叫。 高胜寒担心老胡激愤之下杀人，连忙分散他的注意力，问：“老胡，你问问他，他怎么知道刘莎苗对隐翅虫过敏？这种虫子很少见啊！很多人自己都不知道是否对它过敏。” 老胡问：“姓余的，说！” 余晴带着哭腔说：“是杨乐告诉我的！她是医生，她认识刘莎苗，都是她告诉我的！药水也是她给我的！我不知到这种药水会害死人啊！” 高胜寒和老胡都没想得到居然和杨医生扯上关系了。 余晴竹筒倒豆子，都说了出来。 原来余晴和刘莎苗谈了一段时间的恋爱后，有人告诉他，刘莎苗漂亮归漂亮，但其实是整容整的，他就不再那么喜欢她。后来他认识了杨乐医生，并且迅速好上。杨乐医生似乎能预测很多事情，比如她预测到班长酒醉出车祸撞死。杨乐想霸占班长的房子。班长出车祸那天，杨乐知道班长死定了，但是她想确保车祸百分百发生。于是她让余晴吩咐刘莎苗和班长打电话，这样看起来班长和别的女生勾三搭四。她借机吵架，让班长生气。她知道班长生气就喜欢喝酒，喝酒喜欢开车。她不参加聚会，也就不在案犯现场。这样班长酒驾撞死了，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后来刘莎苗不知怎么，察觉到她杀人意图，于是她便想杀刘莎苗灭口，她预测到未来的某天，刘莎苗被隐翅虫咬死。遂借助余晴的手，往刘莎苗身上涂抹特殊药水，让刘莎苗提前被咬死。这样一来，再也没人知道是杨乐催化了班长的死亡。 所以，这两起死亡事故的背后，都隐藏着杨乐的祸心。而，余晴，则是为虎作伥！ 老胡听完后大怒，喝道：“王八蛋，去死！” 余晴求饶：“别杀我！” 这时高胜寒在电话里听到有人破门而入的声音：“警察，不许动！” 老胡狞笑：“去死！” 砰！ 枪声响。 高胜寒大叫。 他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在电梯里。 又是幻觉！ 又是预知！ 电梯的门开了。 他看到一堆人推着一个浑身缠满绷带的熊孩子走进病房。 幻觉就是未来。 在幻觉里，老胡去绑架余晴，想杀余晴为刘莎苗报仇，却被警察当场击毙。他不能看着老胡走向不归路！ 可是，他每次改变未来，都给自己带来无穷无尽的灾难，一次比一次严重。如果这次他再插手未来的走向，很有可能遭受更严重的后果，甚至死亡！ 老胡虽然是朋友，但他不是至亲至爱的人！ 为了这样的一个人，牺牲自己，值得吗？ 他陷入沉思。 回到病房，他看到隔壁病床的上的病人大声呻吟，这个病人不想死，他想活。病人似乎并发症犯了，被医生送到手术室抢救。 病房安静下来。 高胜寒也不想死。 他曾经暗恋刘莎苗，但是五六年都没敢去追求，只看躲在暗处悄悄看看。老胡却愿意牺牲自己的健康为刘莎苗买礼物，得知刘莎苗死后他敢于为刘莎苗报仇，只有老胡这种愿意付出的人，才配得上刘莎苗！ 他自己呢，只是个懦夫！ 他的头又痛了起来。 他抱着自己的头，想起陪刘莎苗去医院看急诊的晚上，刘莎苗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刘莎苗发梢上的香味萦绕在鼻尖。 他拿起电话，拨出老胡的号码：“老胡，出院了吗，恭喜啊。” 老胡在电话那边笑道：“是啊。好久不见，有什么发财的路子找我吗？” 对话一模一样。 他赶紧走进正题，说：“老胡，你千万别冲动，不要去绑架余晴，不要去杀他，想报仇也得走法律渠道。千万不要犯傻！” 老胡问：“你也认识余晴吗？” 高声行语速极快：“认识，我认识，我什么都知道，一切都知道了，刘莎苗，余晴，班长，杨乐，隐翅虫，我都知道！你不要去找余晴报仇，我告诉你真相。” 老胡不急不慢地说：“我知道真相，肯定是余晴害死了刘莎苗，我现在就去找他。” 高胜寒吼道：“不要去！你会被枪……” 老胡挂掉了电话。 高胜寒心急如焚，从这出发去班长的家太远了，根本赶不及！ 突然，他灵机一动，他阻止不了老胡，但是可以提前通知警察！一念至此，他连忙拨打110，让警察去班长家里，警察的速度肯定比他快。他在手机上摁下1、1、0，准备按下拨打键时，手机被人抢走了。 手机握在杨乐手里。 高胜寒知道此时是争分夺秒的时候，晚一刻通知警察阻止老胡，老胡可能住下大错！他叫道：“杨医生，手机还我！” 杨乐把玩这着手机，说：“老高，告诉你不要多管闲事，为什么你不听？” 高胜寒看着杨乐脸上若隐若现的笑容，有些心慌，说：“杨医生，我不太明白，请你把手机还我！” 杨乐把手机放进她的白大褂：“我建议你不要打电话，上午护士给你打错了药，你最好现在乖乖地躺在床上，我去喊护士给你打针，不然你会死的！你有没有感觉很疲惫？很想睡觉？” 高胜寒果然有些头晕，他反应过来：“是你！你故意把我的药掉包了！你想毒死我！” 杨乐笑道：“你想多了，我没害你，我只是发现护士给你打错了镇静剂而已，正好，你好好休息。不要想着去打电话，护士马上来给你打针，你很快会恢复健康。” 高胜寒渐渐感觉呼吸缓慢，手脚无力。他硬扛着精神，问：“为什么不让我打电话？” 杨乐微笑着说：“等会儿胡大福杀掉余晴，为刘莎苗报仇，警察击毙胡大福，为社会除害，皆大欢喜！何乐不为？他们都死了，世界就清净了，我好好地生活，你好好的养病找工作，不好吗？” 高胜寒用力咬嘴唇，用疼痛保持清醒，但是不管用。他倒在床上。 杨乐凑过来，轻声说：“顺其自然，才是最好的事情，你为什么总想着改变未来呢？” 高胜寒用仅剩的力气说：“你也能预测未来！” 杨乐笑道：“不错！但是，我利用预测，推波助澜，改善自己的生活，而不是去试图改变别人的人生，所以我活得很痛快，而你，螳臂当车，所以活得很痛苦。” 高胜寒如遭雷。他终于扛不住药效，陷入昏迷。 …… 他做了个梦，梦到刘莎苗朝他微笑，发梢间的香味迷人。 …… 当他醒来的时候，脑袋疼得厉害。他害怕老胡已经被击毙。 他尝试着坐起来，给老胡打电话。 接电话的是一个中年女人。 高胜寒吓了一跳。 接电话的是老胡的妈妈。胡妈妈说老胡气呼呼地开车出门，半路上头痛病犯了，发生了车祸，又躺进中心医院的急诊。 高胜寒大喜，既然老胡出了车祸，自然没有去杀人，也没有被枪毙！他阻止了老胡的死亡！ 可是，按照惯例，老胡还是会因为其他的原因死去，而且，高胜寒会陷入麻烦，自身会受到伤害。 杨乐嘲笑他总是想着改变未来，结果害了自己。 但是，他不后悔。 他翻身起床，去急诊保护老胡。 刚刚走到急诊大厅，就看到一堆人围在一起。 他走过去，看到地一摊触目惊心的鲜血。 血泊当中躺着杨乐。 杨乐身边站着一个中老年妇女，手里提着把菜刀。女人狂笑：“你害死我儿子！我砍死你，为我儿子报仇！” 此人是班长的母亲。 她已经疯了。 一堆警察走进来。 高胜寒没想到，杨乐竟然是如此结局。杨乐虽然能预测未来，不过可能也只能被动预测，她预测不到班长母亲的仇恨。 他朝老胡的病房走过去，在走廊上看到一个长相和刘莎苗极其相似的姑娘。 他愣住了。 有人告诉余晴，说刘莎苗是整容的美女，可是这个女人怎么长得和她这么像？难道是同一个整容医院？ 姑娘朝他微笑：“你好，我是刘莎禾，是刘莎苗的姐姐。” 他连忙说：“你好你好。”他脑海中突然闪出一个想法，余晴被人告知刘莎苗是整容的美女，很明显，这个告密的人居心叵测，很有可能是杨乐！杨乐医生想让余晴讨厌刘莎苗，从而利用他杀死刘莎苗！ 可惜，随着杨乐的死，这一切都成了秘密。 刘莎禾笑道：“我妹妹曾经告诉我，说你能预测未来，甚至预测过她的死。你能帮我预测一下我的未来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七章 蝴蝶效应：扇翅膀 大学生孔方为了求职，忍痛给自己了买了一套西装。他打扮完毕，站在寝室的穿衣镜面前搔首弄姿，问正在准备研究生复试的室友：“老三，你看我这造型怎么样？有没有一点职场精英的意思？” 老三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上下打量孔方，随口评价：“人靠衣装马靠鞍，夫妻双双把家还。你这人模狗样地出去，指不定能征服你未来的女上司，从此走上人生巅峰。” “你这两句诗牛头不对马嘴，但听起来倒是有点道理。”孔方又戴上网上买的没有镜片的黑色镜框：“再看看，是不是多了一些文艺气息，像不像斯文败类？” “不像，顶多是衣冠禽兽，因为你身上没有斯文的气息。” “言之有理。” 孔方和老三插科打诨，但是心情很沉闷。他连续面试了好几个公司，都没有下文。眼看就要毕业了，再找不到工作的话，毕业之后就只能带着四年没洗的铺盖去睡天桥。他有点羡慕老三，当年他和老三一起考研。老三专心看书，他看到一半想去找工作，找工作的时候又惦记着考研，两头都没讨好。如今老三考研成功，他还在到处找饭碗。 他的电话响了，满怀希望地接听，希望是复试或者录用通知，谁知是银行职工卖保险的，他刚刚听完对面报完工号就挂掉电话。“老三，你说，我自己跟自己打电话，会是什么效果？”他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老三想了想，说：“占线呗。还能是什么效果，难道你指望有个美貌姑娘在电话那边守着你？然后你们坠入爱河，姑娘她爸拿五百万砸到你脸上让你离开他的千金！哈哈，这套路不错，我不应该读药学，应该读文学的！” 孔方对着镜子发呆，闲着无聊，真的给自己打电话。他十分灵敏地摁出十一个阿拉伯数字。 电话居然通了。 孔方捂住话筒，朝老三大叫：“通了通了！哈哈。” 老三也来了兴趣，放下书本，观察孔方的电话。“摁免提，我也听听。” 孔方却卡住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电话那边问：“你好？”竟然是一个女生。 孔方慌忙回应：“您好，请问您是孔方……不对，请问您是15002733173的机主吗？”他说完这句话，怎么想都觉得别扭。 “你打错了，我的尾号是172。咦，您本人不就是机主么？” “啊，是的。其实是这样子，我没事儿跟自己打电话玩，没想到摁错了一个字。” “你是江东中医药大学的学生吧？” “你怎么知道？” “我大一的时候办手机号，有好几个号码跟我的很相似，就是尾号不同……” 一来二去，两个人就这么聊上了。原来这个号码的机主叫做汪茜，孔方和汪茜在大学刚开学的时候见过面，在移动营业厅里擦肩而过。没想到大学四年没接触，今天却联系上了。所谓的缘分估计就是这个意思。 孔方约汪茜出来聊聊，汪茜很大方，欣然应往。 两个人在移动营业厅旁边的奶茶店见面，汪茜穿着一身职业装，她刚刚下班回来。一番闲聊，孔方得知汪茜在一家健康管理公司上班，待遇还不错，实习期就有三千多的底薪。孔方虽然不知道健康管理具体是什么意思，但是听到这个薪酬很心动，毛遂自荐：“你觉得我这样的，能进你们公司不？” “当然可以啊，只要态度认真，肯吃苦，我们公司都很欢迎。别看我还没毕业，我大三的时候就去上班了，一毕业就能升为店长。你给我发个简历，我转给我们老板。” “好啊，太感谢了！” “小意思，多谢你的奶茶。” 第二天，他收到汪茜公司的面试通知。他西装革履地去面试。公司的写字楼看起来很气派，墙上到处都挂着最佳企业等招牌，以及公司高管和明星的合影。汪茜带他见面试官。 面试的办公室墙壁上挂着一个横幅：员工离职无非有两个原因，一钱不多，二感情不到位。他觉得这句话有点眼熟。 面试官来了，面带微笑。两人聊了一个多小时，当场签订了实习协议，等毕业了就转为劳动合同。他欣喜若狂，一出公司就给女朋友打电话：“宝贝儿，我找到工作了！等我拿到第一分工资，就请你吃大餐！” 他的女朋友大她一届，现在在江东省生殖中心药房上班，两个人平时难得见上一面。“好啊，恭喜恭喜啊！” 一个星期后，公司通知孔方去公司报道，正好公司成立十周年，有个年会，新老员工都要参加，可以抽奖。孔方大喜过望。 原来公司规模比想象中的还要大，几乎有七百名员工。他走了狗屎运，抽到二等奖，是名字听起来很洋气的洗面奶套装。公司又针对去年的优秀员工进行评奖，奖品丰厚，平板电脑和现场包的红包等等，同时对表现倒数的员工进行批评。孔方站在台下，为受批评的员工感到脸红，心想老子上班了肯定要拿年度新人奖。年会很热闹，唯一的遗憾就是居然不管饭！ 他空着肚子，带着套装去生殖医院找女朋友，等她下班，把套装送给她。 女朋友满脸疲惫，做试验累着了。她扫了一眼套装，脸色一变：“孔方，你什么意思？把快过期的东西送给我？” 孔方脸上一热，他从没有看有效期的习惯。“对不起对不起，公司发的礼品，我一时高兴，没细看。” “你的心里完全没有我，我累了。” “来，我给你捶背按摩。” “我累了，我们分手吧。” “啊？” 孔方还没反应过来，女朋友就转身走了。 他望着女朋友远去的背影，这才注意到她换了新发型。孔方不住苦笑，他们俩最近矛盾重重，早就出现了感情裂痕，分手是迟早的事儿，只不过没料到这么快。女朋友连个借口都不愿意找，直截了当。 他失魂落魄地回到寝室，坐在桌子面前，对着没有开机的电脑发呆。 老三瞧见他精神不对劲，问：“怎么了？被人给煮了？” “分手了。” “分手好啊，你们早就该分手了。” 孔方大怒：“你他妈什么意思？” “别生气，听我说。上次我去老校区复试，看到校门口停辆豪车，车上放着一瓶水。你女朋友走过去，拿走这瓶水，然后就进了豪车。” “没听明白？她有这么有钱的朋友？” “你个蠢货。车主摆瓶水在车上，意思是喝我水，其实是和我睡！不同的水有不同的价格，红茶三百，脉动四百！我们学校外面总是停着那么多豪车，你以为是干什么的！” “滚犊子！我不信！”他十分愤怒，但是很快降下音量。“她不是那种人。” 孔方的心情低落到谷底，不吃不喝。 “是个男人，就去努力挣钱！然后买辆好车去找她！”老三阴阳怪气地安慰。 孔方心里念叨着“挣钱，挣钱！” 我要挣钱！ 公司又通知新报道的员工，统一召开产品培训。孔方强迫自己兴奋起来去参加，听完第一节课才知道所谓健康管理公司就是买保健品的。听说销售最来钱，只要是正规产品，管他是什么东西，好好地去销售就行了。 讲课的讲师很年轻，嗓音悦耳，情绪高昂。他讲的产品叫什么一氧化氮胶囊。 孔方只知道一氧化氮的化学式是NO，化学性很活泼，容易和氧气反应生成二氧化氮，二氧化氮溶于水生成硝酸，却不知道一氧化氮对人体有什么作用。讲师说一氧化氮胶囊是诺贝尔化学奖得主的最新研发成果，人体内的一氧化氮有调解血管紧张度促进血液循环等作用。孔方听得稀里糊涂，用手机上网搜索，好像真的有这些作用。 连续上了三天课，分别讲产品知识，企业文化，销售技巧等等。 第四天，公司给新员工发了一张表，上面都是潜在客户的家庭住址和联系方式，让新员工上门推销，进行地毯式扫荡销售。 孔方扫了一眼，发现都是一些中老年人。他很忐忑，怕被客户扫地出门。 营销经理给新员工打鸡血：“能吃苦的人才能挣钱，你们想挣钱么？” “想！”众人声嘶力竭地喊！ “你们怕吃苦么？” “不怕！” “怕被拒绝么？” “不怕！” “好，出发！” 孔方的情绪还真的被调动起来。 客户就是上帝！ 他按图索骥，去拜访上帝。他的客户分布区域在西城区的城中村，一边是高楼大厦，一边是破砖烂瓦。他拜访第一家客户，刚刚敲门，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就被客户赶出家门：“滚！你们这群死骗子！” 孔方很生气，拽什么拽，不买就不买，凭什么骂人！ 他不气馁，去拜访第二个客户。开门的是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女人骚气地笑：“帅哥，进来耍嘛。”边说边把孔方往里面屋子里面扯。孔方莫名其妙，看到屋子里有个中年男人正在提裤子，男人朝他露出满口的黄牙和猥琐的笑。他这才明白该女人是一个失足女。 他面红耳赤往外面跑。 “挣钱真不容易啊，我保持了二十多年的童子之身差点没了！”他找了个地方休息。现在是六月份，天气炎热，拜访了两个客户就闹得一身臭汗。 他想起了他的女朋友，平常请吃饭看电影，吃喝玩乐了不少，但是就仅仅牵过手，亲吻也只是蜻蜓点水。他突然觉得划不来，付出那么多，什么都没收获到。 他叹了口气，提起精神，去拜访第三个客户，名单上显示物主是一个姓王的老太太。他敲了敲门，门似乎没关，应声而开。他走进屋子里，灯光昏暗。“有人吗？王奶奶，您在家吗？” 他看到沙发上坐着一个白头发的老太太，低着头，好像睡着了，电视上放着戏曲频道。 “王奶奶？” 他轻轻走到王奶奶面前，赫然发现王奶奶睁大双眼盯着她，面目狰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八章 蝴蝶效应：进一步 孔方被王奶奶狰狞的表情吓得后退一步，汗水瞬间湿透衣背！他再看第二眼，发现王奶奶保持着怒目圆睁的姿势一动不动，脸上没有血色。他意识到，王奶奶死了。 “死人了！快来人啊！”孔方下意识地大喊。 喊完之后他就后悔。他的客户名单里几乎都是空巢老人，家中没有青壮。有的老人把房子便宜租给在江城打工的年轻人。他一个陌生人闯进孤寡老人的家里，老人却死了，别人肯定要怀疑到他身上。他打算逃跑，可是已经喊出声了，越跑说明问题越大。 他第一次碰到这样的场景，脑袋里一片浆糊，不知该如何处理。他甚至想到给老爸打电话，问老爸该怎么办。他掏出电话，却听到有人朝这边喊：“妈，我来看你来了！” 一个壮硕的男人和一个娇小的女人走进屋子，男人看到孔方大吃一惊：“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 孔方支支吾吾，头上冒冷汗，指了指沙发上的老奶奶，口中结结巴巴地说：“不关我事啊，我一进来就死了。” 男人走到王奶奶跟前，发现沙发上坐着一具尸体也吓了一跳。他指着孔方骂道：“你把老人吓死了！准备坐牢吧！” “和我无关啊，我什么都不知道。”孔方急得快哭了。 男人捡起茶几上的一个药瓶子，说：“老人心脏不好，一直在吃药！你突然跑进来，把她吓死了！说吧，准备怎么办吧。” 女人跑到王奶奶跟前，大哭不止：“妈，你怎么就死了啊！” 孔方瞬间想到法院，想到警察，想到枪毙。他一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就碰到这种事儿，能够保持双腿不发软站立的姿态就不错了。他带着哭嗓子说：“我不知道啊，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打急救电话，说不定还能抢救回来。” 男人大怒：“你想趁乱逃跑吧！死都死了，还折腾什么。你看看，呼吸都没有了。” 孔方不知道男人想表达什么，他真的去摸老人的鼻息。 男人把孔方拖到一边，说：“死者为大，安然下葬就行了。小兄弟，我看你也是个老实人，我就不报警抓你了，但是这事儿你得负责。这样吧，你赔我二十万，以后我就不找你麻烦了，怎么样？” 孔方吓得跳起来，叫道：“二十万！我连工作都没有，现在身上撑死有二十块，还有一盒过期的洗面奶！我拿什么赔你！” 男人想了想，说：“那我们换个思路。现在不是流行校园贷么，我帮你办理校园贷，借二十万，十年还清，连本带利，每个月还两千。你随随便便找个工作，每个月工资也能超过三千块。前期你再找朋友借点，还钱轻轻松松。要么贷款赔钱，要么坐牢，你好好想想。要不然这个官司无论打到哪，都是你输。” “贷款？我又没什么能抵押的东西，怎么弄？”孔方经常听说校园贷，但是都是一些负面的消息。 “很简单，拿你的学生证做抵押，拿着你的身份证，不穿衣服拍照，你要是按时还钱，什么事儿都没有。不按时还钱，我就把你的照片公布到网上。”男人对这玩意儿似乎很了解。 孔方发现这个男人对老人之死不是很在意，不由得非常奇怪。“我是男的啊，一个大老爷们儿的裸照有什么看的？” 男人突然露出猥琐的笑容：“你不知道么？现在男的更吃香。” 孔方毛骨悚然，犹豫片刻，说：“你们报警吧！我宁愿坐牢，也不会去搞什么校园贷。我们学校好几个人被校园贷逼得跳楼。” 男人目露凶光：“你好好想想后果！到时候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 孔方慢慢恢复了冷静：“我是医学院毕业的，现在法医的尸检能够精确地检测出尸体的死亡时间，只要和我的行踪时间一对照，就知道我是无辜的。我不用坐牢。另外，我要告你敲诈！你不是王***儿子！” 话音落地，男人脸色剧变，朝孔方逼近一步，女人也停止了哭泣，冷冷地看着他。 孔方毫不示弱，反而盯着男人，他突然说：“我认识你！你是我们公司以前的员工，销售业绩顶尖，但是手脚不干净，被公司开除了。公司特别讲过你的事情！我刚刚想起来！”孔方的思路变得很清晰。销售经理反复叮嘱过，看到老年客户，怎么肉麻怎么叫，什么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都可以随便喊。空巢老人缺少温暖，我们就给他温暖。所以孔方喊这个老人王奶奶，而这个老人直接喊妈！“你们两个死骗子，还报警抓我！我现在报警抓你！” 男人和女人对视一眼，拔腿就跑。 孔方叹了口气，没想到现在的人为了钱算命事情都做得出来，指着一个陌生的尸体敲诈。他走出房门，大声叫道：“王奶奶死了，快来人啊。” 左邻右舍这才赶过来。 有个老头提议：“快给王婆婆的儿子打电话！他老妈死在家里了他都不知道。” 孔方问：“您有她儿子的电话不？” 老头摇摇头。 孔方看到茶几上有个老年手机，拿起来翻出通讯录，里面存着三个号码，分别是老大，老二，大孙子。他给老大打电话，没人接，又给老二打电话，却被挂掉了，只能给孙子打电话，这下通了。 他酝酿了下情绪，说：“请问您是王桂芝的孙子吗？” “王桂芝是谁？”接电话的是一个小伙子，声音嘶哑，特别难听，应该刚处于变声期。 孔方反应过来，小伙子可能不知道他***名字。“你奶奶去世了，让你爸爸接电话吧。” “啊？我奶奶死了？”小伙子的声音离开话筒：“爸，快接电话。” 片刻后，一个沉稳的男中音传来：“你好，我是王桂芝的儿子。” 孔方又重复了一遍：“你母亲突发心梗，去世了，快回你老妈家看看吧。” “我马上过来！” 孔方望着围观的人群，说：“我的任务结束了，我要走了。” 人们把他拦住，不让他走，怀疑他是小偷，把王奶奶吓死了！孔方受到这么多怀疑和指责，十分恼怒，又感到担心，不知老大会怎么对待他。 一个小时后，一个穿衬衫西裤的男人走进屋子。 邻居们纷纷批评指责：“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男人面色沉重，不发一言，走到王奶奶面前，重重叹了口气。他打电话：“老二，妈死了，准备后事吧。” 老大望着孔方，说：“谢谢你。如果不是你通知，可能我妈尸体发臭了我都不知道，唉，真是个不孝子，平常说常回家看看，但是一年到头都回不了几次家。” 孔方万万没想到老大竟然是这种表现。他咽了咽口水：“节哀顺变。先生。” “没什么伤心。我妈妈都八十了，早就预料到会有这天。”老大很平静。 孔方不能理解老大的想法。他奶奶去世的时候，他可哭得跟泪人似的，这个老大怎么不伤心？ 老大瞅了孔方一眼，说：“你还是学生吧，能这么好心，很不容易。你找到工作么？没找到的话，不如到我们公司来做事。只不过我们公司刚刚起步，还在创业阶段。”他递过来一张名片。 孔方接过来，放在口袋里。“谢谢，我有工作。不过有需要我就联系你啊。” “哦。有事联系。”老大又开始打电话联系殡仪馆，联系其他亲朋好友。 孔方在邻居们的注视中走出这间屋子。他之前在网上多次听到空巢老人，但是第一次真正接触到空巢老人，竟然是如此震撼。而他们公司产品的销售对象就是这些空巢老人。他怀疑公司的营销策略是不是带一点欺骗的味道？ 在失恋和死亡的双重刺激下，孔方的情绪很低落。垂头丧气地走出这片区域。 销售经理打的鸡血已经冷却了，他很难过。失恋带来的痛苦开始反刍，慢慢霸占他的心房。他无比想念他的女朋友。 但是他的伤心没有维持多久，因为他走到一个没多少人的小道时，两个陌生人堵住了他。 正是冒充王奶奶儿子的那对男女，也是他的前同事。 “你想干什么？”孔方察觉到来者不善。 男人笑了笑，说：“不干什么。就是刚才我们俩被你吓到了，想找你要点精神损失费。”他说着说着就从兜里摸出一把弹簧刀。“你也知道，兄弟我手脚不干净，其实我下手没轻没重，当年把领导揍了一顿，重伤住院，我坐了两年牢，刚出来。嘿嘿。” 孔方向来是有色心没色胆的伪流氓，碰到这种动刀子的真流氓，心里有点发憷。“我，我没钱。你们快走开，小心我报警！”他扬了扬手机。 男人冲上前来一把抢过手机，恶狠狠地骂道：“***，还报警，吓唬老子！这手机就当是你孝敬老子的。” 孔方大声叫：“把手机还我。” 男人一把把他推倒在地。 孔方爬起来和他抢夺。“还我！这手机花了两千块，不能给你！”说完他又后悔了。 男人听到手机值不少钱，大喜，一脚把孔方踹开。 这脚踹在孔方肚子上，他疼得弯着腰，嘴里吐出苦水，他用微弱的声音说：“还给我，里面有重要的东西。” 男人迅速打开手机，看到没有屏锁，高兴万分。 女人在旁边说：“快看看支付宝里有多少钱。” 男人找了许久，没有找到支付宝，却无意中点到视频播放器。 突然男人掐住自己脖子，大声呼吸，脸上汗如雨下，裸露在外面的皮肤遍布红点。 他像是产生了过敏反应，痛苦地摔倒在地，手机也摔了出去。 孔方赶紧捡起手机就跑。 女人却在孔方背后叫道：“他哮喘发作，求求你救救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九章 蝴蝶效应：闯大祸 孔方忍不住回过头，男人的确病得很严重。 “我又不是医生，怎么救？你打急救电话吧。”孔方虽然同情心泛滥，但是他并不会治病。 “这里太偏僻，急救车恐怕赶不过来，你能开车送我们去医院不？我们有车，但我不会开。求你了！”女人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我开车？我驾照拿了好几个月，但是基本没开过。” “求你了！只能指望你！” “好吧。车在哪里？” 男人哮喘发作的状态非常恐怖，仿佛下一秒就要死了似的。 孔方和女人一起把男人抬上一辆面包车。 “问一句，你男朋友对什么过敏？” “对你手机里的视频过敏。” 孔方闹了个大红脸，因为他手机里藏着不少不可描述的日本电影，一下子都被人看见了。原来男人对小黄片过敏！世界上竟然有人对这种东西过敏，而且还是个男的！孔方偷笑不止，然后点火，启动汽车，维持三十码龟速行驶。后面的汽车不停地用喇叭催他。 “能快点不？”女人焦急地问。 他从后视镜里看到男人休克晕厥了。 “我试试。我是个水货，能把车开上路就不错了啊！”他挂高速挡，一脚踩油门。这个面包车和驾校的车不一样，他很不适应，油门踩过头了。超过五十码的时速让孔方慌了神。他赶紧踩刹车减速，又去挂挡，手忙脚乱，一不小心就脱离了大路，撞到路边小饭馆的墙。车子撞熄火了。 孔方吓得半死。 小饭馆里的服务员和客人都跑出来了，围过来看热闹，指指点点。“新鲜出炉的马路杀手啊。” 孔方的头探出来，连忙说对不起。 这个小饭馆是路边的民居房的一楼改造的，二楼以上都是住宅。二楼外边阳台上有个废弃不用的冰柜，靠墙放着，有点重心不稳，但一直没摔下来。 孔方这个愣头青的撞击，让立式冰柜摇摇晃晃，掉了下来。哐当砸在地上，刮掉了一个客人的假发。客人连忙跳开，抬头骂道：“哪个缺德的乱扔冰柜？想砸死老子么？” 二楼阳台上出现一对夫妻，他们慌忙道歉。 这时候冰柜的门开了，里面滚出来一个中年男人，看得出来被震得头昏脑涨。所有人都啧啧称奇，因为这个男人一丝不挂。 二楼的夫妻俩齐齐变色，丈夫甩手给了妻子一巴掌。 妻子捂着脸哭着说：“先别打我，救人要紧！他要摔死了！” 丈夫暴跳如雷：“摔死了更好！” 妻子说：“死了我们都要负责任的，你知道他哥是干什么的……” 丈夫不再说话，带着妻子跑下来，也要打120。 孔方被撞得稀里糊涂，感觉很荒诞。 车上的女人低声说：“快走，趁着别人围观抓奸，咱们先走，快去医院！” 孔方这才反应过来，再次点火发动汽车。 丈夫却拦住汽车，说：“急救车太慢，你们送一下，可以不？” 孔方问：“你会开不？我是新手，不太会开。” 丈夫打开驾驶座的车门：“那我来。”他准备上车，又转过头来把裸体男人抬上面包车，抬的时候朝男人头顶吐口水。面包车上一下子塞了六个人。 孔方看到有老司机开车，不关他什么事了，于是对女人说：“有人带你。我先走了。再见！不对，以后也不要再见！”他跳下驾驶座，拔腿欲逃。 女人又可怜兮兮地说：“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我一个人照顾不过来。” 这女人长得不错，眼波如秋水。孔方一时有些心动，鬼使神差地说答应了。“好吧，等你们到了医院我再走。你男朋友踹我的这一脚，不能白踹，你们得赔钱。” …… 丈夫不愧是老司机，一路狂飚，很快就到了中心医院。两边各自挂急诊。 孔方任务完成，实在不愿意久留，偷偷地离开，准备回家。 今天忙了一天，什么事情都没做成，还惹上一条人命和两个伤残！真是晦气！孔方穿过急诊，从门诊大厅出去。他无意中瞟到门诊大厅的药房，想起来寝室的老二在这家医院的药房实习，打算跟老二打个招呼。 他来到药房，没看到老二。二楼还有个药房，估计在那里。他走楼梯上二楼。 走着走着，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竟然是他的女朋友。精确地来说，是他的前女友，叫成人美。 他非常激动，想去跟成人美打招呼，顺便挽留挽留感情啥的，但是又担心见面尴尬。不过两秒钟之后，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他看到成人美挽着另外一个男人的臂膀！ 他们走进妇科诊室。 孔方皱着眉头，他知道成人美素有洁癖，身体健康，没有什么妇科疾病，怎么会看妇科呢？ 妇科的诊室和其他门诊的诊室不一样，别的诊室墙壁都是常规的白色，妇科却是粉红色。他悄悄走过去，看到墙上贴着很多相框，介绍专家和科室特色，他别的没看到，只注意到无痛人流四个字。他再看到候诊室里那些面色苍白的年轻女孩和手足无措的年轻男孩，明白了成人美的问题所在。 他极其愤怒！他和成人美在一起两年多，只偶尔亲个小嘴，累计时间不超过三分钟！怎么会怀孕！他们昨天才分手，今天却来做人流，明显是他的头顶绿油油。孔方脾气虽好，但也受不了这个刺激。他冲进诊室，对着成人美的新男朋友就是一耳光。新男朋友反应迅速，受了一耳光之后，立马反击，回赠了三巴掌。成人美打电话报警，医生喊保安。 两个男人被请到医院的保安室，过了会警察也来了。这种纠纷难以处理，警察和保安建议两人协商。孔方不敢指责成人美，只敢对男人破口大骂：“王八蛋！勾引我女朋友。”他的脸被打肿了，似乎还打掉了一颗蛀牙。 新朋友冷笑道：“你个穷鬼，好意思找女朋友？人家生日，你送她一盒过期的洗面奶，呵呵。” 孔方愣住了，问成人美：“昨天是你生日？” 成人美不理不睬。 孔方叹了一口气，说：“对不起，我忘记了。” “我现在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不用说对不起。”成人美，冷漠地说。 孔方的愤怒极速转为委屈和屈辱，他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跑出保安室。他跑出三百米远，转身对着保安室大声叫：“王八蛋！不得好死！” 他伤心极了，眼泪啪啪往下掉。他挤公交车回学校宿舍。 到了寝室，发现黑灯瞎火，一个人都没有。他想起来寝室没去冲电卡，现在后勤处下班了，只能明天再去。他想去找寝室老三，电话响了，号码和他非常像，只有尾数不同，这是汪茜的号。汪茜提醒他每天都要交报表，汇报工作情况。 寝室没电，他也不想借用其他同学的电脑，怕同学们看出他的伤心难过。 他跑到网吧开了台机子，坐在椅子上等待开机，感觉屁股口袋里有什么硬邦邦的东西。他掏出来一看，是一个陌生的优盘。他想了半天，不记得什么时候捡到过这个东西。 他下意识把优盘插到电脑的U 二B接口，打开优盘，里面只有一个不认识的程序应用和一段视频。他先点开视频，很快就激动起来。视频画面里有两个人，正是偷情的那个妻子和她的秃头情夫。画面是一个卧室的床上，拍摄的人似乎很激动，画面抖个不停。这段视频大概有十多分钟，高清无码。孔方把窗口调到很小，顺着时间看完了。他为了丈夫感到心痛，自己老婆出轨不说，还被人偷拍取证！ 但是很快他又为自己伤心，他跟这个丈夫在本质上没什么区别，都是红杏出墙。 他发了几分钟的呆，网吧里到处传来玩家语音游戏的声音，各种脏话指责不绝于耳。他又去点击优盘上的陌生程序，电脑上的其他快捷键和程序随着点击鼠标而全部消失，桌面上只有这个偷拍的视频！他意识到这个优盘上有病毒，点击程序就是释放病毒！ 隔壁座位上的玩家摘下耳机，大声叫：“网管！你的机子自动放黄片！” 别的玩家也大声骂人：“什么玩意！我怎么掉线了！这是什么鬼视频？” 所有玩家都破口大骂，但是骂了几秒钟后就不骂了，反而嘴里发出啧啧的惊叹。 孔方暗呼糟糕，这个病毒瞬间感染了网吧里的所有电脑！摊上大事儿了！ 他趁乱偷偷溜出网吧，回寝室做报表。 第二天早上，公司要开早会，照例打鸡血，定目标，喊口号，分析昨天的销售情况。 轮到孔方汇报工作的时候，电话响了。他望着领导，领导说：“去接吧，有可能是客户。” 他跑出会议室。 对面的男人破口大骂：“是不是你偷了我的优盘！” 孔方莫名其妙，片刻后才反应过来是那个戴绿帽的丈夫。他很奇怪，怎么这个丈夫偷拍自己老婆和情夫的鬼搞视频？ “优盘是你的？” “废话。我本来留着有用，现在全被你毁了。” “不关我事啊。” “你等着！我现在来找你！” 孔方知道自己又惹上麻烦了。 果然，半个小时后丈夫就找上了门，对着孔方大声斥骂，最后还想打人。孔方吸取昨天的教训，敏捷躲开。丈夫气哼哼地说：“你完蛋了我告诉你！谁是管事儿的？赶紧把他开除掉，不然我每天喊五十个人过来到你们公司静坐！***！” 丈夫大闹。 孔方被领导喊道办公室批了一顿，说让他回去休息两天，等候公司通知。他意识到工作不保，这几天白干。汪茜帮他说了几句好话，但是没起什么作用。 “啊！流年不顺啊！”孔方倒霉头顶，刚到手的工作没了！他安慰自己，反正公司这种保健品的销售多是骗人的性质，不干了反而是好事！ 老子可是正人君子。 他想起王***儿子，那个人说开了公司，可以去投奔他。他实在不想在六月天的烈日下到到处投简历面试了。他翻出那张名片，迪苟悠生物技术股份有限公司，董子翩。他打了过去，说明来意，董子翩非常高兴，邀请他来公司聊聊。 他火速奔往公司地址，下公交车后碰到了昨天送往医院的秃头裸体男。他今天穿上衣服，孔方倒有点不认识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章 蝴蝶效应：小风暴 孔方多打量了他几眼，发现有点眼熟，原来这人是保健品公司研发部的同事，脑袋顶着地中海的发型，听公司的人都喊他严博士。他和严博士擦肩而过，脑袋里想着都是那优盘里播放的劲爆内容，谁知道优盘里放着那么多的病毒呢！这段病毒播放出去，严博士和他勾引的女人的名声都算是毁了。很明显，这段视频就是丈夫拍的。 严博士没有看见他。 他暗自庆幸。 他找到迪苟悠公司的大楼地址，朝大楼走去，走到一半的时候被人从背后拍了下肩膀。他回头一看，吓得半死！竟然是那个倒霉的丈夫！ 丈夫揪住他的衣领，骂道：“谁让你把视频传播出去！断了我的财路！” 孔方莫名其妙，问：“财路？什么财路？这个视频怎么挣钱啊？” 丈夫气哼哼地说：“拿视频威胁那个严博士啊！找他要钱！老子好不容易掌握的证据。” 孔方还是一头雾水：“要钱？他为什么要给你钱？” 丈夫脸一红，说：“不要你管。告诉你，我已经找到你领导投诉了，卷铺盖滚蛋吧！” 孔方反应过来，估计是这个丈夫想用严博士和他老婆偷情的视频敲诈严博士，让严博士花钱买视频，谁知道视频被孔方传播出去了，视频失去了威慑的作用，自然也卖不了钱。他自己还没从失恋的阴影中走出来，听到这个男人居然用如此下作的方法挣钱，明显不是什么好人，顿时对他充满了厌恶。仔细衡量，反正他的工作也保不住了，根本用不着畏惧这个丈夫。 他冷笑一声说：“你想怎么地？” 丈夫骂道：“你挡了我的财路，我也让你不好过。” 孔方装作很害怕的样子，说：“我好怕啊，你怎么让我不好过啊？” 丈夫脸上露出邪笑，说：“我知道你是省中医药大学的，我已经给你们校长打了电话，说你在外面嫖娼不给钱！三人成虎，我一个人告状不管用，我多找几个人，其中有几个女的，都说你在外面鬼混。我让你毕业证学位证都拿不到！” 孔方大惊，这个丈夫无耻之极，这种事情还真的做得出来！万一他因为诬告丢失了学位证，那就亏大了，他的上半辈子都毁了，怎么去面对含辛茹苦送他上学的父母？一念至此，他的冷汗刷刷往下流。 丈夫开心地大笑。 孔方皱着眉头，问：“你怎么知道我是哪个学校的？” 丈夫笑得更大声：“问你们公司的人力资源啊！哈哈，好像叫汪茜吧，是你的校友，哈哈！” 孔方怒极，眼睁睁地看着这个男人离开。他给汪茜打电话，质问她为什么出卖他。汪茜带着哭腔说：“我也不愿意啊，但是他认识老板，要让老板开除我。我不能失去这份工作，对不起，我请你吃饭。” 孔方大声说：“要是我被害得毕不了业，你也别想好过！”他恶狠狠挂掉电话。 因为说话的声音太大，周围的路人都好奇地看着他。他调整心态，准备去找迪苟悠的董子翩。谁知道他的视野里又出现那个严博士。 严博士怒气冲冲朝他跑过来 孔方一阵心虚。他拔腿就跑，但是心慌摔了一跤。爬起来的时候看到严博士站在他面前。 严博士满身怒气。 孔方假装不认识他，往大楼赶路。 严博士一把抓住他：“孔方同学，你做完了好事，就想这么溜？” 孔方装作吃惊的样子，说：“我不认识你啊。” 严博士眯着眼睛，咬牙切齿：“就是因为你！我的名声完了，单位要开除我，老婆要跟我离婚！都是你做的好事！你得陪我损失！” 孔方尖叫道：“你勾引别人老婆，关我什么事？凭什么找我要钱！”他故意强调“勾引”二字，过往的路人纷纷驻足观望。 严博士要注意影响，想把他扯到一边说话。 孔方不打算要面子了，高声喊道：“你个死同性恋，喜欢女人还喜欢男人！放开我，别拉拉扯扯，我可不搞基！” 严博士下意识缩手。 孔方趁机跑开，听到严博士在身后阴森森地喊：“小子，你躲得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 他气喘吁吁来到迪苟悠的办公楼层，发现这家公司的办公环境要比上家公司好几倍。他跟董子翩打电话，董子翩出来接他。 原来董子翩是这家公司的高官，有独立的办公室。 来到他的办公室，董子翩给孔方倒了杯茶，他对茶一窍不通，当做可乐喝。他再次观察董子翩，发现他极有气质，跟他想象中的精英人士相差无几。两人聊了半个多小时，相谈甚欢，董子翩是他的校友，本科在中医大，硕士博士在江大，现在在迪苟悠集团负责研发部的工作，和那个严博士倒是同行。 孔方笑道：“同样是博士，同样是研发部，您比我上家公司的严博士呀要有风度得多！” 董子翩问：“严博士？你上家单位是哪个公司？” 孔方说出名字。 董子翩笑了一声，说：“世界太小了，我也是从那家公司出来的，他们缺少研发能力，已经沦落为纯粹的代理销售公司，而且销售的都是那种保健品，你懂得。我们迪苟悠不一样，除了保健卫生，主要是从事药物的研发生产。你是药学毕业，专业很对口。虽然说你只是一个本科，做研发工作有点吃力，但是我很看好你。希望你好好干！” 孔方大喜过望，居然是研发岗！那是多少同学梦寐已久的岗位！据说硕士以下学历想都不要想。他高兴地说：“我会努力的！” 董子翩掏出一份合同，说：“这是实习协议，等你毕业了再签劳动合同，你看一下，没问题的话，就签字吧。” 孔方拿过来一看，除了封面，里面的正文都是英文，他大吃一惊，但是装模作样地看了一遍，说：“没什么问题，我签。” 签完字之后，他见董子翩伸出手要握手，于是暗地里把手在裤子上擦了擦，和董子翩干燥修长的手握在一起。 董子翩说：“正是午饭时间，一起吃饭。”他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说：“小美，帮忙订三个工作餐，一起来吃，顺便认识下新同事。” 两人又聊了二十分钟，大有相见恨晚之意。孔方被董子翩的魅力折服，打算以后跟着他好好干。 门开了，一个身穿职业套裙的美女走进来，提着三份工作餐。 孔方坐在椅子上抬头看了她一眼，叫道：“小美！” 这个小美居然是孔方的前女友成人美！ “你不是在生殖中心上班吗？怎么来这了！”孔方叫道。 成人美微笑着说：“董经理这边开的工资高啊，待遇好，有挑战，天天待在医院，太无聊了。”她走到董子翩身边，双手搭在董子翩的肩膀上，给他按摩。 孔方瞪大了眼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一章 蝴蝶效应：生死间 孔方眼睛瞪圆了，蹭的站起来，问：“你们俩？” 成人美笑容甜美：“他是我的男朋友。” 董子翩似乎也有点惊讶：“你们认识？” 孔方变得激动起来，叫道：“我……”他突然感觉心跳加速，头昏脑胀，看东西叠影，但是感觉身上充满了力量。他十分狂躁，想发泄！他捏起拳头，一拳砸在办公桌上。 董子翩的办公桌瞬间出现两条裂缝，桌子上用来压书页用的镇纸被震得跳跃了两下。 孔方吃惊地望着自己的拳头。 董子翩问：“孔方同学，能听得到我说话吗？” 孔方望着董子翩：“我是怎么了？变成超人了么？” 董子翩见他意识清醒，高兴地大叫：“成功了！终于成功了！” 孔方很纳闷，问：“什么成功了？” 董子翩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说：“我最近研发了一款特殊的药物，能让人保持充沛的精力，体力增加十倍以上，效果非常好，但就是有个副作用，容易让人精神混乱。我经过不断地改进，终于控制住了副作用，在猴子老鼠身上都做了实验，但是国家不批准我做临床试验，说我副作用太大。我需要找人做试验，证明没有副作用，很幸运，你就是试验者。”他指了指桌子上的茶。 孔方有点不满：“我知道药物临床试验，必须要参加的人知情，知道要参加试验。但是你没征得我的同意，你骗我服药！这是违法的！万一有副作用怎么办？” 董子翩扬了扬手里的合同，说：“有知情啊，你签了字。” 孔方大怒：“你骗我签字！”这时他又感觉有点眩晕。“有副作用！头晕！” 董子翩脸色一变，叹道：“剂量还是稍微多了一点点。可惜了。” 话音落地，孔方头晕得更严重，瘫倒在地。 成人美发出一声惊呼。 董子翩问：“怎么？心疼？” 成人美摇摇头，说：“毕竟以前在一起过……董经理，试验者不好找啊。” 董子翩望着地上的孔方，说：“这个项目我投入了很多精力，还不能投入市场，公司很不满，要取消我的研究经费。可是我已经离成功非常接近了，只要剂量少一点点，就可以证明药效。可惜来不及找新的试验者。” 成人美说：“董经理，我感觉这个药物副作用有点大，要不，重新研发吧！” 彬彬有礼的董子翩瞬间变了脸：“胡说！药物效果我经过精密计算，绝对没问题！只是一般人的体质太差，扛不住。就差最后一步，最后一个试验者！你不懂不要胡说！”说话时，他脸上额头上的肌肉和血管不停跳动。 成人美小声说：“董经理，你吓到我了。” 董子翩深吸一口气，说：“对不起。”他倒了一杯茶，递给成人美：“来，喝杯茶压压惊。” 成人美惊恐地说：“我不喝！” 董子翩一把捏住她的下巴，让她张开嘴巴，准备强行灌进去！ 成人美发现董子翩的精神已经不正常，同时力气极大，完全无法反抗。她害怕极了，董子翩发明的这种副作用和药效一样强悍，据说以前有好几个人吃了药都变成了力大无穷的疯子！她不愿意变成疯婆子！ 杯子已经触碰到她鲜嫩欲滴的嘴唇。 说时迟那时快，电光火石之间，一道身影猛地蹿起来，一块镇纸石拍向董子翩的脑袋。 石头粉身碎骨。 董子翩应声倒地，头上冒出鲜血。 袭击者正是孔方。 孔方晃了晃脑袋，说：“小美，你没事吧，我的头好晕。你快去报警，这个董子翩是个神经病。”他吃药之后，力气陡增数倍，这一石头砸下去，一般人恐怕要被活活砸死。但是他脑袋晕得厉害，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昏迷。 谁知董子翩又站起来了，狞笑道：“我就说药效好，副作用低！孔方同学，你见证了我的成功。小美，你只要吃下我低剂量的药，如果不变成疯子，公司就会继续支持我的研究！” 成人美大叫：“你这个疯子！” 她又被掐住下巴。 孔方怒吼，一拳砸向董子翩。 董子翩格伸手捏住他的拳头，拳头上的指关节根根断裂。同时一脚踢向孔方的膝盖。 只听得骨头断裂的声音，孔方跪倒在地。董子翩接着一记膝盖撞击，撞到孔方的胸口，肋骨又断了几根。孔方口吐鲜血，不知生死。 董子翩狂笑：“不要怕，他还有呼吸。受了这种程度的伤，还不致死，可见的我药物效果多么强！小美，乖乖喝药！” 成人美闭上眼睛，眼泪滑落。 关键时刻，办公室大门被撞开。 董子翩下意识看过去，看到严博士，和严博士后面的警察。 一个警察走过来，说：“你好，我叫宋云间，是西城区公安分局的，有人控告你非法拘禁，同时非法开展药物试验……” 董子翩刚想有所动作，宋云间的枪口已经顶住了他的脑袋。 …… 三天后，孔方醒了。 他的病床旁边坐着成人美。 成人美关切地问：“你醒啦？” 孔方脑袋一片空白：“怎么了？” 成人美叙述了一切。 原来严博士和董子翩一直都是死对头，他看到孔方走进董子翩的办公室，以为是董子翩指使孔方恶意传他绯闻害他身败名裂。他跑到董子翩的办公室，准备质问董子翩，却听到里面的打斗声，于是报了警。 孔方万万没想到，居然是严博士救了他。 成人美说：“孔方，谢谢你，如果不是为了我，你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孔方笑道：“小事一桩。小美……我们能继续在一起吗？” 小美神情低落，站起来：“孔方，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对了，警察局的那个宋云间，等会儿要来找你问点事情。” 说话间，病房的医生走进来，问：“孔方，头不晕了吧？恭喜你因祸得福，你现在肌肉的爆发力，是普通人的五倍，以后去做个拳击手，肯定有前途。” …… 两个月后，孔方因为身手敏捷精力充沛，特招进了警队，成为一线刑警。 他经常去想一个问题，如果不是当初不是自己给自己打电话，可能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一切吧。他在一瞬间经历生死，改变了自己的人生。 这天，他和宋云间一起外出侦查一起杀人案，嫌疑犯差一个月满十八岁，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反侦察能力极强，而且武力强悍。他在案发现捡到一张照片，上面是嫌疑犯和一个女生的合影。 合影的背后写着两个字：偶像。 合影上的女生，正是成人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二章 虫子：贪食症 似乎在一夜之间，江城就从夏天进入冬天，中间几乎没有什么过度。 不过气温的变化对于欧阳医生来说，没有什么影响。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欧阳的体质就比较特殊，他天生火娃体质，不怕冷。下雪天穿着一件秋衣在外面玩，和平常无异。他自己对寒冷无所畏惧，但是担心他的女儿欧歌受冻。好在他的父母和他住在一起，帮他照顾小家伙。他常年在医院，在照顾女儿的经验上非常不足。 自他和前妻离婚后，父母一直张罗着跟他续弦，给他介绍姑娘。欧阳作为省级重点三甲医院的副主任医师，条件自然不错，而且长得颇为英俊，气质潇洒，对他有意思的女性倒是有那么几个。欧阳考虑欧歌以后的生活，怕后妈对她不好，就没有再找。 最近父母逼得厉害，他硬着头皮去跟一个姑娘相亲。他表示时间很紧张，只能看他的时间来，科室随时有可能喊他回去处理病情。那边的姑娘大方同意。 欧阳带着女儿一起赴约。相亲的对象是一个年轻的姑娘，估计才毕业没几年。他不由眉头一皱，这么年轻！自己起码比她大十多岁，有代沟不说，年轻的姑娘也不懂得如何照顾孩子！况且以她的年龄，以后肯定要自己生一个，两个孩子之间的相处恐怕也是个问题。 姑娘叫汪茜，据说家里条件还不错，为人大方热情，是一个不错的女孩，但是不是欧阳喜欢的那个款型，距离贤妻良母的形象差得太远。欧阳见汪茜似乎很喜欢小孩子，逗着讴歌玩，她对自己好像也挺有意思…… 吃饭期间，欧阳注意到汪茜用餐斯文，才发现原来一个姑娘的吃相可以这么好看，可惜她年纪实在太小了。 他委婉地表示，自己年纪太大，恐怕不是汪茜的理想对象。他们科室里有非常多年轻优秀的小伙子。汪茜虽然毕业才工作没几年，但是察言观色的本领倒是练得不错，知道欧阳拒绝了几次，连道遗憾。 分别时，汪茜说：“我们可以做好朋友吧？” 欧阳还没说话，小欧歌说：“肯定可以啊！我爸爸看到你心跳都加快了呢！”欧阳老脸一红。 汪茜捂嘴偷笑。 回家的路上，小欧歌一直问欧阳：“爸爸，你不喜欢这个大姐姐吗？” 欧阳笑笑，没有说话。 …… 一段时间后，欧阳再次看到汪茜，但这次见面的地方不太好。 在医院。汪茜被她家人送到医院治病！ 吃完这些食物后，汪茜又感觉十分羞耻，觉得自己吃这么多是一件非常丢人的事。 汪茜的父母给欧阳交待病情，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汪茜饭量陡增，以前吃一碗饭就饱的饭量，变成了三碗五碗，后来变成了一电饭锅，甚至两电饭锅的饭才能吃饱。有时候汪茜在家嫌煮饭炒菜太慢，就下面条吃，一下就是三五斤面条，极其夸张恐怖。她在吃饭的时候，就跟疯子一样！吃完了又大哭，说自己得了病，不吃饱饭就浑身不舒服。汪茜吃得多，但是没见长胖，甚至还瘦了一些。 汪茜的饭量还在持续增长。她已经无法正常工作，在家也不能正常休息。他们找了几家医院，都认为汪茜可能得了神经性贪食症，建议他们到神经科来看看。 住院的第一天，她连续吃了两个肯德基全家桶！又吃了好几碗面！这些食物的重量加起来起码有七八斤！那些从事体育运动的壮汉吃得的都不一定吃得比她多。 欧阳所在中心医院的神经内科是江东省最好的神经内科，汪茜父母知道女儿曾经跟他相亲过，于是把她送到欧阳这里来。欧阳多加照顾，给汪茜做了许多检查，初步诊断为神经性贪食症，但是又不太像。 贪食症的病人一般吃得多，同时长肉也快，汪茜却是光吃不长。他又怀疑汪茜得了甲亢。甲亢病人特征就是吃得多喝得多但是不长肉，同时脾气暴躁，容易被激怒。汪茜的表现却很正常，不像是甲亢。 这下把欧阳难住了。 汪茜住院以来，每天都要吃海量的食物，她的吃相把病房里其他的病人都震惊得够呛，但是她的体重一直在下降。 欧阳想起另外一种病，叫做神经性厌食症，女性患者居多。这种病人的症状和汪茜是反的，什么都不想吃，体重逐渐下降，有可能下降到二十九公斤。 一个正常的女性，瘦到二十九公斤，那瘦到什么程度？ 欧阳想跟汪茜沟通交流，但是她如同野兽吃饭，极其凶残，谁打扰她说话都会惹得她暴跳如雷，只能等到她用餐完毕。 汪茜在食物面前狼吞虎咽，仿佛身上附着另外一个灵魂。 等她吃完后，欧阳跟她咨询病情，依旧没发现什么特殊的事情。他想了片刻，小心翼翼地问：“你是不是在尝试铁线虫减肥？” 汪茜吃完饭后，又为自己的吃相感到羞愧，听到这个问题，她有些好奇：“铁线虫减肥？这是什么意思？我觉得我不是很胖，从来没有想过减肥。” 欧阳曾经听过铁线虫减肥，这种方法就是往肚子里吞铁线虫，人吃的食物里的营养和热量都被铁线虫吸收了，于是迅速变瘦。他见汪茜没听说过，就不想告诉她，免得她误入歧途。 汪茜持续爆暴饮暴食，体重持续减轻，仿佛吃的食物都被别人吸收了。欧阳又怀疑肠道内有寄生虫，做了细致检查，什么都没有查到。 入院十天，汪茜瘦得快皮包骨了。 第十一天清晨，她吃了五斤面条，突然陷入昏迷。 欧阳连忙喊人对她进行抢救。 苏醒后，欧阳劝汪茜父母停止给她供应大量食物，转而输入葡萄糖，打营养针，维持她的生存。如果再暴饮暴食，后果会怎么样谁都难以预料。 汪茜父母忍痛答应。 没有大量的食物，汪茜变得极其暴躁，就跟狂躁症的病人一样。汪茜父母不由得担心自家宝贝女儿精神出了问题。 无奈之下，欧阳给她注射镇静剂。 这样汪茜才安静了一些。 当天晚上，病房里传出惨叫。欧阳跑到病房里，看到触目惊心的一幕：汪茜饿疯了，居然啃其他病人的肉！万幸被啃的病人身手敏捷，躲过了几次袭击，但还是被咬伤了。 欧阳用药把汪茜控制起来，喊精神科的医过来会诊，仍旧没有得出有效的诊断结论。 汪茜恢复清醒后，大哭不止，说她刚才完全丧失了理智，不知道自己在干什。她不想当神经病，也不想被人看作是疯子。她哭得很伤心。 欧阳过去安慰她。 汪茜一把搂住欧阳的脖子，抱着他痛哭。 欧阳没有推开她。 他感觉汪茜似乎轻轻朝他耳朵吹了一口气，可能是哭得厉害导致呼吸急促吧。他没有怎么在意。 汪茜意识到自己的疯狂行为后，变得非常抑郁，对环境的诸多刺激不闻不问、不管不顾。她除了想吃之外，神智意识清醒。但是没有食物，光有营养液还是不行，汪茜瘦得更快。再这么瘦下去，恐怕她要活活瘦死。 没办法，欧阳只能给她提供部分食物，但整体上以营养液为主。 汪茜憔悴了许多，眼睛里失去了神采，无比空洞。 她陷入了绝望。 …… 冬天，江城的户外非常寒冷，病房里开了空调，但是有些干燥。 汪茜躺在病床上，楚楚可怜。欧阳对她多一些照顾，他感觉汪茜手脚冰冷，缺乏温度。而他本人打小就是个火娃体质，不惧严寒，双手温暖。于是他把双手借给汪茜取暖。 在这个时候，汪茜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欧阳是个积极乐观的人，无论什么时候都微笑对人。积极的情绪容易传染给病人。在很多时候，良好的心态比药物治疗效果更好，尤其是癌症病人，求生欲望有时候甚至比得上放疗化疗之类治疗手段的作用。欧阳面对如此疑难杂症，始终充满信心，时刻给汪茜鼓励。 他对待其他病人也是如此。 只不过，汪茜在他眼中稍显特殊。她除了是个病人，也是个女人，尤其是跟他相过亲的漂亮女人。 小欧歌有时候也来医院探望汪茜。 在药物的控制和欧阳的鼓励下，汪茜的病情稍微稳定了一些。她努力地配合检查和治疗。 欧阳依旧怀疑是寄生虫，他问汪茜：“仔细回想一下，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暴饮暴食的？” 汪茜露出一丝羞赧，说：“我也不知道，可能是跟你相亲那天吧，我看你不喜欢我，有点伤心，就喊朋友出去吃饭，当时吃得有点多，但是不算特别多，然后第二天饭量就变大了。” 欧阳随口问：“当时在哪里吃的饭？吃的什么？” 汪茜想了想，说道：“好像是个日本饭馆，朋友请客，生鱼片什么的吧，吃不习惯，味道冲，但是我心情不太好，故意找刺激，吃了许多。” 欧阳警觉起来：“生鱼片？哪家餐馆？卫生条件怎么样？” 汪茜看到欧阳如此郑重，有些纳闷：“怎么了？” 欧阳皱着眉头说：“小茜，我现在怀疑你身上有寄生虫，导致你暴饮暴食但是体重下降。寄生虫一般在未经过高温处理的食物里，你说的生鱼片就很有可能有寄生虫。而且前后的时间逻辑对得上。那家饭馆在哪？我想去看看。” 汪茜说了地址。 欧阳中午下班后，没去吃饭，直奔日本饭馆，发现它因为卫生条件问题，被强制关闭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三章 虫子：索拥抱 欧阳对汪茜进行药物调控，总算她的食欲没有那么强烈，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用来抑制食欲的药物都是神经性药物，长期服用的话，对大脑会有损伤。 整个科室针对汪茜的病情展开多次讨论和研究，但没什么结果，而汪茜的病情却在加重：她头痛，并且开始出现幻觉。 汪茜说感觉自己脑子里游着一条虫子，并且虫子会说话，她经常听见虫子说话。欧阳问她虫子在说什么，汪茜只听得清楚两个字，一个是饿，一个是吃。 欧阳不太相信。 汪茜很焦虑，不仅仅是欧阳，其他人都不相信她脑子里有条会说话的虫子。随着时间的推移，汪茜的的焦虑到达一个新的高度，她感觉虫子分裂成了两条，两条虫子都会说话。 她逐渐认为这的确是幻觉，但是她无法消除这份幻觉。 虫子分裂之后，她的食欲更加强烈，她更加痛苦，她觉得自己已经成了一个怪物，不再是正常人。 欧阳经常照顾她，一来二去，两人之间的感情倒是在升温。他发现汪茜强烈的食欲如同潮水一般，来的时候气势汹汹，去的时候则慢慢吞吞。好在不是时时刻刻都被食欲包围。每次食欲退去，汪茜都极其疲惫，整个人都虚脱。 这天清晨，欧阳再一次用药物帮助她勉勉强强战胜食欲，她浑身上下都被汗水浸湿，手脚冰冷，如同死人一般。和死人的主要区别就是，她还保留着一点点体温。 欧阳十分心疼，轻轻抱住她。他感觉汪茜则极其用力地拥抱自己，双手缠绕着他的脖子。他感觉汪到茜似乎又咬了一下他的耳朵，有些别扭。毕竟在病房里，众目睽睽。汪茜做这种亲昵的动作，有点不太合适。 他微笑着鼓励汪茜，他的拥抱很有温度，他的笑容充满阳光。 他轻轻地拍拍汪茜的背，准备今天的查房。 他走向别的病房，感觉自己的耳朵痒痒的，忍不住用小指头掏了一下。 或许是欧阳积极向上的态度感染了汪茜，汪茜的病情好了一些，她的食欲没有那么强烈，被食欲控制头脑的时候也不那么恐怖。欧阳给控制精神的药物相应减少了剂量。 他积极联系全国各地的专家请教汪茜的病情，希望能彻底治愈汪茜，同时他建议汪茜再做全身的检查。他极度怀疑汪茜的体内有寄生虫，但是虫子隐藏得极好，一时检查不出来。 欧阳废寝忘食地查资料，白天忙着上班，整个人憔悴了许多。他的女儿小欧歌非常心疼。他想去首都医院寻找答案，但是科室的工作繁重，脱不开身。医院又安排科室抽调部分人手去下面的县市医院做义诊，他被抽中，忙得不可开交。 义诊回来后，他第一时间去科室探望汪茜，看见汪茜病旁边坐着一个英俊年轻的男人。他知道汪茜的人际关系不错，朋友挺多，不以为意。但是当他看到汪茜和这个男人拥抱的时候，他的心忍不住跳了一下。 一般的异性同事朋友关系，很少会做这种亲昵动作。 他的心里留了一个疙瘩。 年轻男人走出病房，看到欧阳，跟他打了声招呼：“欧阳老师好。” 欧阳一愣，发现这个年轻人有点眼熟，但想不起来是谁。他下意识地点头示意：“你好。”他走到汪茜病床旁边，赫然发现汪茜的的精气神好了很多，焕然一新，脸上不再是病怏怏的气色。 汪茜抬头望着欧阳，笑道：“怎么了？我脸上开花了吗？” 欧阳说：“不是，你气色变好了。” 汪茜从枕头底下掏出镜子，照了照脸，说：“我也觉得，欧阳医生，我的幻觉、幻听都不见了！看来病要好了！” 欧阳很高兴，问：“真的吗？” 汪茜摸了摸肚子：“是啊，食欲也没那么强了。” 欧阳微笑道：“那就好！” 他由衷为汪茜感到高兴。他的笑容就像窗外寒冬的暖阳。他观察汪茜的病的确好了，不再暴饮暴食，不需要药物控制，情绪不再消极。几乎是一夜间，她就变成了正常人。 但是他觉得她的病好得莫名其妙。他没她那么高兴。汪茜是怎么得病的，又是怎么治好？毫无规律。万一以后她又犯病了，该怎么治疗？如果碰到相同的病人，该怎么办？ 汪茜没有想那么多，她只是为自己重归健康而感到兴奋。出院那天，欧阳又被汪茜奉献出一个拥抱。科室里护士纷纷围观…… 但是，出院后，欧阳没有收到汪茜的主动联系，仿佛他只是她一个相亲认识的过客，而不是一起经历生死对抗病魔的朋友，更不是男朋友。 欧阳很快释然。病人在身体虚弱的时候，情感也比较脆弱，那个时候汪茜需要自己。现在她的病好了，自然不再需要。小欧歌倒是愤愤不平，说汪茜忘恩负义。他更担心如果出现了同样的病人该怎么办…… 几天后，欧阳担心的事情发生了。科室里住进了一个和汪茜贪食症状一模一样的人，也是暴饮暴食的同时身体消瘦。这个病人不是别人，正是汪茜拥抱的那个年轻男人。 欧阳认出他来，年轻人叫杨千帆，是中医大的研究生，现在在中心医院轮转实习，以前在欧阳科室实习过，但是带他的老师不是欧阳。每年来实习的学生太多，欧阳根本记不住谁是谁。 杨千帆和汪茜一样，食欲来袭时面目狰狞，如同恶鬼，暴饮暴食后又伤心不已，羞耻于自己的行为。 欧阳更加怀疑这是寄生虫导致的疾病，但依旧检查不出来。他问杨千帆，有没有吃过未经高温加热的食物，比如生鱼片，比如那些稍微烫烫就吃的动物皮肉和内脏。杨千帆一概否认，说他平常从来不吃这些食物。 杨千帆在住院之前已经暴食暴饮了很久，住院时的病情比汪茜还要严重一点，健康状况堪忧。住院的第二天就送抢救室抢救了一回。 …… 欧阳在医院忙碌了一个星期，周末难得有时间和欧歌一起玩。欧歌没有嚷着外面去耍，反而在家和欧阳看电视。欧阳父母厨艺都精湛，一家人一起吃饭，其乐融融。 他吃完一碗饭，觉得胃口非常好，又盛了一碗。 老父亲笑道：“医院的伙食不太好吃，以后家里带饭去医院吧。反正医院有微波炉。” 欧阳笑着点头。 他连续吃了三碗。 当天吃到第五碗的时候，全家人察觉到事情有点不对劲。 欧阳把一个大电饭锅的饭吃到见底，依然觉得肚子饿。他又煮了一大电饭锅。电饭锅煮饭要点时间，他等不及了，在煮饭的同时下了两斤面条。他狼吞虎咽，不需要配菜。最后他一个人吃完了两电饭锅的饭，和三斤挂面。 吃完后，他自己也意识到自己不正常 他看到父母和女儿都吃惊地望着自己。 小讴歌惊恐地问：“爸爸，你怎么了？生病了吗？” 欧阳身子一震。 他也得和汪茜杨千帆一样的怪病！他也听到脑子里有虫子在说话。虫子一直叫饿。或许他的暴饮暴食，都是为了虫子提供能量。虫子则影响他的大脑，让他食欲大增。 直到此刻，他才充分感受到汪茜的痛苦和绝望。 他已经无法正常工作。科主任给他批病假 他主动吃药，压制食欲，然而效果一般。他发病的时候，也和恶鬼一样，或者说恶鬼。他感觉到虫子一分为二，变成了两条，接着食欲的袭击成倍增长，更加强烈！ 但是，他隐隐约约感觉到，虫子好像有意识：它们惧怕寒冷。 江城的冬天大雪纷飞，他光着膀子来到冰天雪地，让皑皑白雪覆盖的自己的身躯。他对寒冷无所畏惧，几乎感觉不到寒冷。但是他身体里的两条虫子感受到了寒气。 虫子的行为受到抑制，他的食欲不再那么强烈。 但是，当他从雪地走出来几个小时后，虫子又恢复活力，他又变成饿鬼！ 他干脆成天光膀子待在雪地里。他在雪花飘飘中给汪茜打电话，问她身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怪病才好。汪茜支支吾吾，不肯说实话。 听得出来，汪茜很恐慌，欧阳不再勉强。他暂时用寒冷抑制住虫子。 他总结出一个规律，他受一个小时的寒冷，能勉强压制住虫子两个小时，压制住饥饿感。他来到科室，想观察其他病人的症状——他休病假之后，由别的医生来负责怪病的病人，但是都一筹莫展。 他看到暴饮暴食的杨千帆瘦得不成人样了，还注意到有几个人来探望杨千帆，有男有女。 杨千帆十分虚弱，十分绝望，向朋友索要拥抱。 他看到一个年轻女人拥抱住杨千帆。 杨千帆环绕住年轻女人的脖子，似乎咬了女人的耳朵一口。 欧阳皱了下眉头，觉得杨千帆这个举动有失妥当。 一个年轻男人也拥抱杨千帆。 杨千帆同样环绕住男人的脖子。 令欧阳惊讶的是，杨千帆也咬了男人的耳朵。 这下欧阳不能理解了。男人咬男人的耳朵……这个动作极其少见。 欧阳想起汪茜也咬过自己两回。 第三个年轻人也去拥抱杨千帆，但是杨千帆拒绝了。 突然，欧阳发现杨千帆的气色在一瞬间好了上百倍！他明显感觉到，病魔从杨千帆身上离开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四章 虫子：下一代 杨千帆当天晚上就出院了。 欧阳感觉体内虫子的能量越来越强，冰雪的寒冷已经快压制不住虫子。他一旦从雪地里走出来，就想吃东西。他竭力控制自己，只吃雪花捏成的团。 父母心疼儿子，想把他叫回来给他吃饭。 欧阳心想，反正已经压制不住，吃雪花还不如吃正常的东西。和其他人一样，欧阳在吃饭的时候就如同换了一个人一般，极其凶恶，女儿都不敢看他。 欧阳暴饮暴食后，身体也开始消瘦。他给自己吃药，压制食欲，但是压制不住。被寒冷压制多时的食欲反弹起来相当厉害，药物所起的作用微乎其微。 他趁着自己吃完饭后的清醒时刻，去找医院的精神心理科医师谢必安。谢必安是欧阳的师兄，保养得体，工作了几十年，看起来仍然跟年轻人一样。坐在谢必安面前，欧阳坦陈自己的病情，他认为自己暴饮暴食的原因除了虫子之外，也可能有精神因素。在精神方面，谢必安是专家。 身材高大的谢必安保持微笑，静静听着欧阳诉苦。他的笑容看起来有一丝丝邪气，但是欧阳没有发现。 欧阳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他得这种怪病之后，心理情绪变得极其脆弱。他想拥抱谢必安，在谢必安这里得到一丝鼓励。 谢必安张开双手。 欧阳抱住他，双手缠绕住谢必安的脖子。 突然，欧阳被推开，下巴被谢必安捏住。 谢必安从欧阳嘴里扯出一条细细的虫子！他邪笑道：“小玩意儿，总算露出马脚了！” 欧阳看到自己嘴里居然有这种虫子，十分惊愕：“这就是让我暴饮暴食的虫子？” 谢必安点点头。 欧阳松了一口气：“真的有虫子！还被你抓出来了！太感谢了。你怎么知道虫子在哪？” 谢必安摸出一把医疗用镊子，将虫子夹起来，装进一个瓶子里。虫子不住扭曲，大概过了三分钟，虫子便僵直了。谢必安说：“刚才你想咬我耳朵，把我肉麻得要死，然后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要往我耳朵里钻。还好我反应快，及时把它扯出来。” 欧阳皱着眉头：“我咬你耳朵？我怎么知道？” 谢必安盯着欧阳：“我估计是这条虫子控制了你的心神，所以你情不自禁。” 欧阳有同感：“怪不得汪茜和杨千帆都喜欢咬人耳朵，原来是想传染虫子。我的虫子就是被汪茜传染的。” 谢必安拍拍欧阳肩膀：“我瓶子里装的是盐酸，无论什么虫子泡进去都得死，对于这种恶心的生物，我向来认为消灭为主，所以就不拿出来给别人研究了。你没事儿的话，就回去好好休息。” 欧阳再三道谢，然后出门。 他把门关上，把谢必安担忧的眼神也格挡开了。 …… 虫子通过拥抱的时候咬人耳朵传染！ 欧阳总结出规律。他的虫子被谢必安扯出来，浑身舒坦了很多。 回到家后，他汇报自己的喜讯。父母很高兴，打算做两个小菜庆祝一下。 欧阳闻到厨房里飘出来的香味，一股遏制不住的食欲再次袭来。他又吃了好几斤饭！ 一家人无比担心。 他想起来了，他身体里有两条虫子，只被扯出来一条！还有一条在身体里！他极度恐慌，突然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当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中心医院的急诊。 急诊主任彭松为他诊治。 “你醒了。怎么样，感觉好点没？”彭松关切问道。 欧阳有些虚弱。“不是很好，我病得很重，不知道该怎么去治疗。真让人绝望。”他痛苦地抱住头。 彭松不住给他打气。 欧阳想扯出第二条虫子，对彭松说：“麻烦你把谢必安请过来，我想让他帮我除虫。” “老谢？他会除虫？”彭松很惊讶。 “是啊。” …… 谢必安过来了。 欧阳支撑着自己：“我想拥抱你，估计拥抱的时候虫子会趁机出来钻进你的耳朵。你趁机把它扯出来。有问题不？” 谢必安笑道：“你挺信任我啊。万一我失手了没扯住，被你感染了，你得负责我下半辈子的生活！” “必须的。” 欧阳去拥抱谢必安，但是没有咬谢必安耳朵。 他很清醒。 虫子没打算出来！它知道欧阳想干什么。 它拥有智慧！ 欧阳从充满希望变得无比失望。 谢必安叹道：“这虫子很聪明。” 彭松也说：“是的，我分析了很多病情，看来这种寄生虫以繁殖为目的，寄生在宿主身上吸收养分，吸到一定程度就一分为二，当宿主变得虚弱的时候，就诱导宿主拥抱别人，从耳朵进入另外的宿主，再一分为二繁殖后代！” 欧阳和谢必安认同彭松的说法。 彭松继续说：“当宿主体内的两条虫子都转移出去后，宿主才基本恢复健康，但是身体会虚弱很多。目前能救宿主的唯一方法，就是找两个人当替罪羊，让两条虫子分别寄生！” 欧阳骂道：“混蛋的虫子！”他刚刚骂完，又感觉肚子饿了，他尖声叫道：“我要吃！” 他再次变成饿鬼。 谁都不愿意被这种恶心的虫子寄生，都不愿被他拥抱。 欧阳只能忍受痛苦。 几天后，欧阳感觉虫子又变成了两条！他似乎能理解虫子的意识，如果虫子分裂成两条后，不能及时双双找到寄生的宿主，它们会再次分裂，变成四条！ 他更加绝望！ 这种虫子就跟病毒一样，不断地复制自己，并进行传播，这就是它们生存的唯一目的。 万般无奈，欧阳只能整天光着身子待在雪地里，用寒冷遏制虫子。 …… 被杨千帆拥抱过的两个年轻人也住进了医院！ 两个年轻人出院后，四个人住进医院。 四个人出院后，八个人住院。 接着十六个！ 虫子的感染者以倍数增长。 医院正式宣布虫子疫情，介绍了虫子的传播途径：它依靠拥抱传播！ 我国是相对而言肢体动作比较保守的国家，除了年轻的情侣，一般很少拥抱。现在更加不敢拥抱了。生活最受影响的，其实是年轻的帅哥美女们。 欧阳不愿意长期待在雪地里，这样容易被人当做神经病。他回到自己家，买了一个大桶放在阳台，里面装满水。三九寒冬，水很快结冰。他就泡在装满冰水的水桶里。 他坐在自己阳台，看到很多年轻的男女吵架。 一对情侣，女的索要拥抱，被男的拒绝。很明显，小伙子怀疑姑娘身上有虫子。姑娘坚持认为自己一切正常，没有暴饮暴食。小伙子不相信，接着两人大吵大闹。 这样的画面数不胜数。 在虫子的影响下，整个江城市几乎没人敢拥抱别人。 谁愿意牺牲自己，让亲朋好友身上的虫子转移到自己身上来？ 这个冬天的江城，变得比往年的要寒冷几百倍，冷漠几百倍！ 医院还是没找到根治虫子的办法。彭松告诉欧阳，每天都有新的病人住进来。病人不敢跟自己的对象拥抱，也不敢有任何正常的亲昵行为，免得被人传染……但是他们当中有人敢用社交软件玩一夜情！ 他们敢于追求刺激！ 如果约会的对象没有暴饮暴食，那么他们就敢上！ 然而虫子也变聪明了。当有约会时，虫子就收敛自己的行为，不让宿主暴饮暴食。当约会的对象凑过来后，它们趁机钻进新的宿主身体。 无论什么时候，都阻挡不了那些追求刺激的人们。有男人，也有女人。 欧阳整天泡在冰水里，虽然压制住了虫子，但是长期浸泡，损害了他的皮肤，脱皮的现象十分严重。但是欧阳宁愿在水里脱皮，也不愿意跑出来变成饿鬼。 小欧歌十分心疼，一直陪着父亲。 欧阳在女儿面前摆出乐观积极的样子，安慰女儿说他感觉虫子进入了冬眠，再泡一段时间，可以把虫子泡死，然后就可以出来了。 小欧歌哭道：“爸爸，你好辛苦！” 欧阳笑笑，伸手要去摸欧歌的头。 欧歌忍不住去拥抱自己的父亲。 欧阳下意识张开双手。 欧阳的父亲冲过来被欧歌扯开，说道：“好险，差点被你传染了！” 欧阳自己也反应了过来，扇了自己一巴掌：“爸爸对不起你！” 小欧歌哭得更厉害。 欧阳叹了一口气：“唉，什么时候能找到治病的办法！” 这时，有人敲门。 小欧歌擦干眼泪去开门。 欧阳听到欧歌惊叫道：“妈妈！”他的心顿时痛起来。当年他和小欧歌的母亲感情深厚，一路历经坎坷走在一起，但是欧阳长期忙于工作，很少有时间陪伴妻子，后来两人的感情就慢慢变淡，于是劳燕分飞。他觉得自己对不起前妻。 前妻走进屋子，来到欧阳面前，未语泪先流。“欧阳，你怎么搞成这样子了……” 欧阳苦笑道：“没办法，我体质特殊，只有泡在冰水里才能压制虫子。” 小欧歌哭道：“妈妈，快救救爸爸！” 前妻看到小欧歌哭得伤心，蹲下来，安慰道：“妈妈去美国找专家，来给爸爸治病好不好？” 小欧歌哭得喘不过气来。 前妻伸手抱住小欧歌，双手缠绕她的脖子。 欧阳瞳孔剧烈收缩，大喝：“欧歌，闪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五章 虫子：为女儿 欧阳暴怒，从冰桶里跳出来，一掌把前妻推了个趔趄。 但为时已晚，前妻的气色瞬间好了很多。 她身体里的虫子已经入侵欧歌！ 欧阳青筋暴跳，骂道：“你害别人不好，非要来害自己的亲生女儿？！你还是个人吗？” 前妻坐在地上，哭道：“我不知道，我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看到亲朋好友就想拥抱，但是他们都很警惕，都不靠近我。我稀里糊涂地就来这了。小歌，妈妈对不起你！” 虫子刚刚钻进小欧歌的身体，暂时还没有犯病。她看着母亲哭得伤心，安慰道：“没事啦！爸爸是医生，爸爸会给我治病！” 听到这样的话，欧阳更加痛苦，痛恨自己的无能。 他一脚踹在冰桶上，冰桶左右摇晃。 前妻不停哭泣，又要拥抱小欧歌。 欧阳大手把她拉开，喝道：“还想把两条虫子都感染给女儿？” 前妻摇摇头：“不是的！有一条虫已经传给我、我一个朋友了，我就是想抱抱她。” 欧阳骂道：“滚！” 前妻站起来，自我辩解：“欧阳，听我说……” “滚！”欧阳大声吼。他气得青筋暴露，下一秒仿佛就要杀人。 前妻依依不舍地离开。 欧阳蹲在女儿面前，试图露出微笑：“小歌，不用怕，爸爸帮你除虫！”他说得很有自信，但是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女儿很快被虫子控制，暴饮暴食。虽然是小孩子，但是她的饭量并不比大人小多少，接着女儿开始变瘦。欧阳知道，当女儿瘦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她就会去拥抱别人，把虫子传染给别人。这样就会有更多的人受感染，虫子就进一步繁殖后代！ 无法阻止！ 欧阳不敢给女儿用药物控制，因为他担心神经性的药物会损伤小孩子的大脑，而小孩子的大脑极其脆弱。 虫子的疫情在江城市不停扩大。唯一的治病方法，就是把体内的虫子传染给其他两个人，否则自己会被虫子吸死。欧阳焦虑到了极点，但他不肯放弃希望，积极寻找除虫治病的方法。 他跟医院保持联系，得知唯一没被虫子感染的，竟然是肿瘤科的病人。无论有多少人感染者和肿瘤病人拥抱，都无济于事。这说明虫子惧怕癌细胞！ 癌细胞的繁殖分裂要比虫子简单粗暴得多。 虫子只是两倍数的增长，而癌细胞呈十倍数！虫子竞争不过它们。 欧阳确定虫子有独立的思维和意识。他试着去理解虫子所要表达的东西。 所有的感染者都能听到虫子在身体里说话，但是听不明白虫子在说什么，一方面是害怕，另外一方面是难懂。欧阳夜以继日地去理解分析虫子的语言。 他在冰桶里泡了半个多月，总算和虫子建立了沟通。 虫子的思维很简单，它就想着分裂繁殖，扩大种群的数量。在此过程中，虫子一直在不断进化！ 欧阳甚至能和虫子进行对话。他打听到，虫子不是地球上的生物！它们来自未知的某个星球，那个星球爆炸了，虫子们进入休眠状态分散在宇宙中。地球外空的宇宙垃圾非常多，其中一块航天器材的金属垃圾上被吸附了几只虫子。这块金属碎片经过漫长的岁月和飘荡，终于掉回地球，落在长江之中。 虫子的生命力极为顽强，虽然肉体在坠落过程中已经被毁灭，但是基因信息还在。它们的基因入侵到鱼类身上的寄生虫里，隐藏起来。这条鱼被制作成生鱼片，被部分食客吃掉。其中一个食客正是汪茜。 本来被汪茜吃掉后，虫子的基因依旧处于沉睡状态。但是汪茜偷偷来看望欧阳几次，而欧阳天生火娃体质，对待一切都充满了积极乐观的热情态度。他身上对生命的热爱唤醒过很多绝症病人的求生意志，也唤醒了虫子。于是虫子开始鸠占鹊巢，霸占寄生虫的身躯，然后分裂。而所有的虫子的基因信息里，都有欧阳的印记。 信息，是生命的最高载体。 它无处不在。 欧阳愣住了。没想到这一切的灾难源头竟然是自己！ 如今虫子已经能够独立生存，它们感谢欧阳！它们如今势力庞大，没有任何生物能够消灭它们。它们没有感染癌症病人，不是惧怕癌细胞的生命力，而是惧怕癌症病人的绝望意志，这种负面的意志会影响虫子的生存。 欧阳难以置信。 太荒谬了！ 虫子拥有接近人类的思维和意识？ 不管事情如何荒诞，但是已经发生。欧阳想法设法阻止这一切。 万幸的是，虫子虽然强大，但是思维简单，它们说清楚了自己的来头。欧阳心想，既然虫子因为自己而苏醒，就让自己来结束吧。他热爱生命，所以唤醒了虫子，如果他厌恶生命，是不是可以消灭虫子？ 他直接问虫子，如果他毁掉自己对于生命的热爱，是不是可以阻止虫子繁殖的脚步？ 虫子竟然说是的。 欧阳忍不住嘲笑虫子太蠢，直接把毁灭自己的方法说出来了。可是很快他又悲观起来。按照虫子的说法，想要毁灭虫子，欧阳首先得毁灭自己。 虫子坚信，世界上没有这么高尚的人，为了救别人而去牺牲自己。 欧阳不认为自己是一个高尚的人，他不觉得自己的工作有多么崇高多么伟大。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医生，救死扶伤是他挣钱养家的工具，而不是人生信念。如果一定要牺牲自己的命才能救治病人，他肯定会退缩。 但这次病人是女儿。 他委托父亲买了几瓶酒，在冰桶里大醉一场。 他决定，挽救女儿的性命。 那种人最缺乏对生命的热爱？最直观的就是癌症的晚期病人，以及艾滋病人。一般的癌症不会传染，比如胃癌肺癌等等，这日积月累才会形成的肿瘤疾病，他一时感染不到。所以，艾滋，是最好的选择。 大部分的肿瘤疾病，如今已经能够有效地控制，提高生存周期，但是艾滋一直都是攻克不了的绝症。艾滋的恐怖之处在于彻底破坏人体的免疫系统，让人体成为所有疾病可以任意出入的场所，一个小小的感冒都可以取走人的命。 他主动去感染艾滋。 众所周知，注射毒品的瘾君子和从事性服务行业的人士最容易感染艾滋病。欧阳决意求死，去江城都市里肮脏的角落去寻找瘾君子，然而他没有经验，一个都找不到。他退而求其次，去找失足女。他穿梭于大街小巷的红灯区足浴城，愕然发现这里面的小姐都不见了，原来她们也害怕虫子。 没想到虫子竟然净化了城市的环境。 欧阳又去高档一些的青楼会所。这里面的服务人员倒是安全第一，每个月定期去做体检，有效预防了性病，起码表面上不知道谁有性病。他总不能问，老板，你这里哪个姑娘有艾滋？ 他找不到感染的途径。最后他想到一个地方。 艾滋村。 江东省有一个特级贫困县。在上世纪，这个县有非常多的人出去卖血挣钱，导致大量感染艾滋病。这个县有四千多人感染，占了全省艾滋病人总数的四分之一。县里有个村病人最多，外界称之为艾滋村。仅仅一个村，就有三百多人感染艾滋。政府安排了大量医疗资源对这个县的病人进行治疗控制。 病人实在太多，整个县都飘着一层死亡和绝望的气息。 …… 欧阳只穿一件单衣，在冰天雪地里走到艾滋村。为了防止温度过高让虫子复活，他没有坐车，也没有开车。 步行才能控制温度。 艾滋病毒有三种传播方式，血液传播，母婴传播和性传播。 欧阳洁身自好，肯定拒绝第三种方式，第二种方式他也实现不了，所以，他采用第一办法，血液传播。他找到一个病人，花几千块钱买他一点点血，然后在自己身上割一道伤口。 他深吸一口气，将鲜血滴进伤口里。 当他返回江城市，他已经成为艾滋病毒携带者。他单独租了一房子，坐等自己成为真正的病人。 虽然早有所准备，但是当他确诊为艾滋病患者时，一股巨大的绝望感笼罩住他，钻进他的骨髓！ 同时，他感觉到虫子的生命力逐渐消失。 他身上充满了绝望。 没多久，两条虫子自行从他耳朵里出来。 它们已经死了。 欧阳回到家，拥抱欧歌。 欧歌虽然是小学生，但是也知道艾滋病的恐惧。当她被父亲抱住时，父亲牺牲带来的感动和艾滋病带来的恐惧同时爆发。她耳朵里也吐出两条虫子。 她痊愈了。她泪流满面。 欧阳间接是所有虫子的父亲，他身上的死亡信息能够杀掉虫子。他委托医院号召所有虫子感染者来找他，他帮他们除虫。感染者要抓紧时间，因为欧阳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 感染者们主动去拥抱欧阳。 艾滋病患者们没有感染虫子，但是他们感动于欧阳的牺牲，于是也来拥抱欧阳。 欧阳花了很长时间，消灭了所有虫子。 然后等死。 他的免疫能力逐渐消失，艾滋病毒正在蚕食他的生命。 他躲在一个无人的地方，不愿意让欧歌看到他的惨状。 他明显感觉到自己在缓慢死去。 但是很长时间过去了，他还没死。 他再次听到虫子的声音。 原来虫子在他身体里大量分裂，不止是两条。其中两条被他的绝望信息杀死，其他的虫子进入休眠状态。当艾滋病毒入侵后，虫子苏醒了，与病毒展开殊死决斗。虫子的角色由入侵者变为免疫细胞。由于欧阳对生命充满了绝望，所以虫子的生命力也不强，无法战胜病毒，和病毒打个平手。 这样一来，倒是便宜了欧阳。 只要他保持了冷漠对待周围一切的态度，他就可以一直维持两种恐怖生物之间的平衡。 他不用死了。 他不想死，他想陪伴女儿。他想活着，就必须保持冷漠，保持绝对的冷漠。 他回到家里，回到医院里。 从此以后，乐观积极的欧阳不见了，多了一个冷漠消极的欧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六章 植物人：相亲故事 李护士还没有男朋友。 当一个帅哥来到科室接她下班的时候，这就成了新闻，其他的小护士纷纷发出意味深长的微笑。李护士连忙解释说：“这是我邻居，好多年没见了！” 一个小护士笑道：“近水楼台先得月，肥水不流外人田！” 众人哄笑。 帅哥叫华光，比李护士大几岁。高中毕业后去国外上学工作，今年回国，想在国内发展。他们差不多有七八年没见面了。李护士发现华光越发风度翩翩，身上一股儒雅的味道。 华光请李护士吃饭。李护士欣然答应，她比较节俭，就在医院旁边的小饭馆里。 “听说你还是光棍一条，没有拐卖几个外国妞回来？”李护士好奇地问。 “没有，我还是喜欢中国的姑娘。哈哈哈。你也是光棍啊！要不要我介绍几个成功人士给你？”华光笑道。 “不用了，我爸妈天天给我介绍相亲对象，我都厌烦了，不想相亲。我给你介绍几个姑娘？” “求之不得啊，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身边的朋友肯定都是美女啦。哈哈。” 他们从小一起玩到大，彼此玩得来，但是没有情侣之间的气氛，就好似亲人一般，所以从没往哪方面考虑过。 李护士听华光讲国外的生活，华光听李护士吐槽医院里的故事，聊得很开心。 吃完饭，华光送李护士回家。如今华光早就搬家了，不再和李护士是邻居。 来到李护士家楼下，华光说：“有好姑娘，帮我留意留意啊。” 李护士笑道：“肯定的，你有什么条件？” 华光想了想，说：“我现在工作还不错，学历收入都过得去，就是个头矮了点，想找个稍微高一点的姑娘，中和一下后代的基因啊，哈哈哈。” …… 李护士上楼，在朋友圈帮华光发了条征友启事，点赞评论无数，毛遂自荐的少。有一个姑娘在朋友圈留言，表达出对华光有强烈的兴趣。这个姑娘叫成人美，是李护士的朋友，也是校友，肤白貌美大长腿，以前读书和实习的时候经常一起玩，后来工作繁忙，各有各的圈子，联系就少了很多。 她给成人美和华光介绍了彼此的情况，都表示愿意了解，他们互加微信，倒是聊得来。她又安排他们一起见面吃饭，增进感情。华光表示，初次见面，他请客，随便点。李护士自己不去，免得当电灯泡。君子成人之美，如果能撮合这一对，也是好事一桩。 见面的第二天中午，李护士下班去吃饭，在科室门口碰到成人美。 成人美一脸幽怨，好像受了什么委屈。 李护士问是怎么回事。 成人美说昨天见面吃饭，本来聊得好好的，当谁知华光看起来很有钱的样子，却是个小气鬼，看成人美点的菜稍微有点贵，居然不付账就跑了。 李护士吃了一惊，华光经济条件和人品都不错，不相信他会做出这种事。她问成人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点的菜……到底有多贵？ 成人美哭哭啼啼，说昨晚在一家海鲜餐厅吃饭，华光说随便点，她就点了一些餐厅的特色菜，分量不多，价格稍微有点贵，共计五千多块！华光看到账单，一句话没说，当场就走了。最后还是成人美刷信用卡付的账。 李护士惊叫道：“我的天！你一个月工资也才五六千吧，一顿饭就点五千？别说是华光，如果我是他，我也跑了！” 成人美哭得很委屈：“是他说随便点的啊，我就随便点了。这么多钱，我怎么付得起啊，我找他要钱，打电话不接，微信被删除，联系不上他了。你帮我找找他好吗？让他付钱。” 李护士头大，没想到成人美胃口这么大，把华光当做冤大头了，随便点也不随便到这种地步啊。她不想找华光，也没脸找他，但是成人美一直缠着她。没办法，她只好硬着头皮给华光打电话。 华光在电话里说：“你这个朋友当自己是女神当我是diǎo sī啊。我本来打算花两千块请客的，谁知她狮子大开口。嘿嘿，我算开了眼界了。我把两千打给你，你转给你朋友吧，剩下的事情让她自己解决。饭菜，我是一口没动。不过辛苦你了，让你夹在中间难做。过两天我请你吃饭赔罪。要不是她是你的朋友，我还以为她是饭托呢，对了，这种朋友，你最好还是少接触为妙。”说完，华光给李护士转了两千块钱。 李护士把钱转给成人美。“他给你两千，够意思了吧？” 成人美哭得涕泪交接：“才两千，不够啊！一共花了五千啊！” 李护士说：“啊，饭菜都是你点的，他一口没动，谁让这么……”她不想说难听的话。 “点完菜他就走了，我也没心思吃饭，那虾螃蟹还有海鲜粥，我都没吃，都在冰箱里。他是你介绍的，他不管了，你得管啊。这样吧，我把这些菜卖给你好不好？打对折。”成人美提出一个奇葩建议。 李护士哭笑不得：“剩饭剩菜卖给我算什么事啊？” “我工资不高，要租房要吃饭啊，一下子刷掉五千，根本还不起啊，木子，你不能这样，人是你介绍的，随便点是他说的，我没做错啊。为什么要非让我付钱！半折卖给你，我都没吃，都打包带走了，在我家冰箱放着，要不你现在给我一起去拿。”成人美继续坚持。 李护士今天算是认识了成人美的真面目。 “自己做的事，自己负责。不能把责任推在我身上。这就当是你做错事的代价吧。我去食堂吃饭，你去不去？食堂一顿饭顶多十二块。”李护士冷淡起来。 “不去。你们都欺负我！”成人美哭哭啼啼。 …… 到了下午，成人美一直给李护士打电话发微信要钱，李护士不胜其扰。 成人美逐渐由委屈变成愤怒，威胁道：“你们这是联手故意看我笑话！我不好过，你们也别想好过！” “随便。” 李护士思索良久，把成人美拉了黑。 好心思没有换来好结果，她也很郁闷。 晚上下班后回家，有朋友告诉李护士，说成人美到处诉苦，状告李护士和男人一起欺负她，云云。李护士置之不理。 接下来的几天平安无事，李护士估计成人美自知理亏。 有一天，李护士正在上班，看到科室里走进来一个人，抱着一捧花，花把脑袋都挡住了。 李护士有些害怕，因为她对这种花的花粉过敏。 哪知此人拿着花径直朝李护士的脸上扔过来。李护士躲闪不及，脸上铺满花粉，顿时起了过敏反应。 此人正是成人美。成人美尖尖的手指指着李护士，尖声叫道：“就是她！勾引男人，又让男人玩弄我的感情！骗财骗色！大家记住她！李木子！” 李护士大惊失色，然后陷入昏迷。 …… 她醒来后，听说成人美又去找护士长甚至到院长办公室投诉去了，不禁叫苦不迭。 华光听说了这件事，跑到医院来探望李护士，连胜抱歉，然后给李护士打了三千块钱，让她转给成人美。这种疯婆子惹不起还躲不起嘛。华光也自我检讨，说他其实看中了成人美的身材和美貌，却没想到成人美的内涵和素质与其外貌完全不相匹配。完了，华光再请李护士吃饭。 李护士也很愧疚，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以前和成人美还算是好朋友，但是没什么金钱利益矛盾，现在……嘿嘿……她也不跟华光客气，有饭就吃。 依旧是那个小饭馆。 她看到有些年轻的小情侣在一起吃饭，言笑晏晏，不仅有些羡慕。她也憧憬爱情啊。 华光点了一个火锅，说：“来，化抑郁为食欲！吃！” 李护士笑道：“有道理！” 正吃着高兴，她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拿起来一听，居然又是成人美。成人美怒喝：“你自己和华光有一腿，却把华光介绍给我，你们在耍我呢！你们等着！”说完挂掉电话。 李护士刚刚积攒起来的好心情瞬间消散无踪，她重重吐了一口气。 火锅下面烧着固体酒精。火势突然增大，瞬间爆开。火舌舔到桌子上卫生纸和一次性塑料桌布，整个桌子都烧着了。 李护士吓得尖叫，连忙跳起来。 华光也吓到了，下意识地拿面前的水去泼，火势越泼越大。 小饭馆的服务员和客人都惊慌失措，慌忙往外面跑。好在老板冷静拿起灭火器灭火。 有惊无险，火势没有进一步扩大。 只不过老板损失大了，几桌客人都趁机跑了，没有付账。华光没有跑，给了饭钱。 李护士看到华光额头上的头发和眉毛都被烧焦了，忍不住哈哈大笑。 华光也跟着傻笑，突然他眼睛里跑进几粒沙子，连忙搓眼睛。 李护士说：“别搓，小心感染，我帮你吹一下。”她走到华光面前，撑开他的眼皮，吹了几口气。 华光顿时感觉精神多了。“奇怪，我昨天通宵加班，刚才还有点困想睡觉，现在一下子兴奋了。” 李护士脸一红，说：“我刚才吃了小半盘洋葱，嘻嘻。熏到你了。” 华光再送她回家。 …… 她躺在床上，渐渐觉得这个火灾来得有点蹊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七章 植物人：特殊物质 李护士的妈妈知道华光回国了，非常兴奋，鼓励女儿多和华光接触。李护士觉得华光虽然是个优秀的男人，但是对他没有男女之间的喜欢，提不起兴趣。李妈妈又说给她介绍别的相亲对象，是她单位的领导的亲戚，小伙子叫李轩文，长得挺精神，家里很有钱，在江城有好几套房，嫁过去生活肯定有保障。 被逼无奈，李护士和这个李轩文见了一面，发现这人油嘴滑舌满嘴跑火车，一点格调和内涵都没有。话不投机半句多，说了两句就找借口离开了。 李轩文却一眼看中李护士，天天吵着要约李护士出去玩，李护士不厌其烦，一概不理。但是李轩文原形毕露，召集了一帮人，到处说李护士是他的女朋友，已经同居在一起，其他对李护士有意思的人请自觉保持距离。他每天都守在科室门口，要接她下班。他越做越过分，甚至跑到华光的单位去警告华光，不要和李护士走得太近。 华光搞不清楚情况，真的以为李护士找了李轩文男朋友。李护士哭笑不得。 李护士的妈妈也意识到自己给女儿找个了祸害，叫苦不迭。李轩文的无耻程度超过她们母女二人的想象，但是请佛容易送神难。 正在李护士头大的时候，好久没联系的成人美居然跑出来了，说给李护士道歉，前段时间她昏了头，说了很多不好听的话做了很多难看的事，希望李护士原谅。 李护士认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没有再和成人美计较，打算笑笑敷衍过去，以后对这种人敬而远之就行了。但是成人美的认错态度非常好，要请李护士还有以前的几个朋友一去爬山玩耍，一切都由成人美来安排。李护士最近的心情的确郁闷，需要放松放松，见成人美确实有改过之心，便答应了下来。 她们在周末集合。成人美雇了辆中巴车，随行的队伍都是当年大学阶段一起玩的女孩子，都是很久没联系了，不过见面的招呼倒是打得热闹。 目的地距离江城市区有两三个小时的车程。 刚上车的时候，一堆女人聊天聊得热火朝天，到后来车子摇啊摇，摇得大家昏昏欲睡。李护士的工作很辛苦，精神压力和身体压力都非常大，一放松下来也容易睡觉。 她的眼皮渐渐沉重。 当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车子停了，而且车里除了自己和司机没有其他人了，成人美和其他女孩子不知道去了哪里。她连忙问司机：“师傅，其他人呢？” 司机带着鸭舌帽和墨镜，他指了指窗外：“看，在那里，有个乡间别墅，她们说去那里休息休息，吃个中饭，下午再去玩。她们看你还在睡觉，就没喊醒你。” 李护士觉得他说话的声音有点耳熟，但是一时记不起来。她随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果然看到一栋别墅，别墅门口有几个女孩子，正在往屋子里走。“她们还有这么有钱的朋友？”她也下车过去玩。 她走进屋子，金碧辉煌，但是没看到成人美她们。她准备出来看个究竟，却被人推进屋子里，然后大门关上了。 关门的是司机。 李护士皱起眉头，问：“你干什么？” 司机低头笑道：“春宵一刻值千金，肯定是共度良宵啊。”他摘掉帽子，赫然是李护士极其厌恶的相亲对象李轩文。 李护士非常不安：“是你？她们人呢？” 李轩文挑挑眉：“她们不愿意当电灯泡，回家了。嘿嘿，木子，你看我家的别墅，还不差吧？我家条件还行，比那个华光好多了。你就跟我在一起吧，我保证不会亏待你。护士这么累的工作，赶紧辞了，就在家做阔太太，怎么样？” 李护士大怒：“无耻！放我出去！否则我报警！” 李轩文哈哈大笑：“不好意思，深山老林，这里信号不好，电话恐怕打不出去！” 李护士眼看李轩文狞笑着一步步靠近，她一步步后退：“你别乱来，现在是法制社会！犯罪是要判刑的！” 李轩文说：“等生米煮成熟饭，你就不会这么说了。”说话间他如野狗一般扑过来。 李护士吓得半死，下意识地一脚踢在李轩文两腿之间。李轩文痛苦地跪倒在地，眼泪都掉了下来。“***，给你脸不要脸，老子饿你三天，看你还有没有力气反抗。” 他勉强站起来，李护士继续后退。他突然走出屋子，关上大门，在外面大叫：“我反锁了！这别墅里没宽带没电话信号没吃的，只有水！三天后我再来找你，到时候我一定会乖乖地求我！” 李护士听到汽车发动的声音，听到离去的声音，然后世界安静了。她明白了，李轩文买通了成人美她们，把自己骗到这来，意图不轨。成人美对她怀恨在心，十分配合。如果不是李护士犀利一脚，恐怕她今天就算是完了。她把别墅上上下下都转了一圈，看到所有门窗都被锁死，根本出不去。这个鬼别墅相当偏僻，一天都听不到几辆车经过的声音。正如李轩文所说，这么大的别墅居然连一点吃的都没有。 她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吃饭。等到到了晚上，她一整天粒米未进，但奇怪的是，她几乎没感到饥饿的感觉。屋子里没电脑没手机，只有电视。她好久没过这种没有网络没有手机的日子了。李轩文虽然不是东西，但是为了装文雅，别墅里居然有书橱，书橱里有不少书。李护士看会儿电视看会儿书，倒是觉得心神宁静了许多。 自从高中毕业以来，她第一次晚上十点之前入睡。 第二天，她依旧不觉得饥饿，日子过得优哉游哉。 第三天，她还是精神饱满，体力充沛。 第四天，她听到汽车靠近的声音。从猫眼里看到，是李轩文来了。 她躲在大门后面。 李轩文边开门边笑：“木子，饿得走不动路了吧！无论多么强壮的大汉，三天不吃饭也变成软蛋！来，哥哥好好疼你！” 李护士手里握着一个从浴室里拆下来莲花喷头，照着李轩文的脑袋就是一下子。李轩文骤然受到打击，被打蒙了，抱着头蹲在地上。李护士从他手里抢过钥匙，亡命往汽车那里跑。 好在李护士在大学时代考过驾照，只是后来一直没开。她心惊胆战地启动汽车，歪歪斜斜地朝市区开。 走到人多的大路上时，她不敢继续开了，担心自己的水平会导致车祸。她停下来，朝路人和司机呼救。李护士长得挺漂亮，又有豪车在旁边，所以有不少人愿意帮她。 她借了个电话，准备给爸妈打电话，但是害怕他们担心，于是改为报警，说李轩文绑架，又给华光打电话。 华光非常着急，第一时间赶过来，把她送回家，然后配合警察去找李轩文。李轩文一口否认绑架，反过来说李护士是小姐，送货上门做生意，嫌钱给得少，生气打他，而且抢了他的车。华光愤怒至极，打了他一拳。这一拳让他享受了拘留所两日游的待遇。 …… 李护士回到家，这才感到后怕，抱着父母大哭。父亲把母亲说了一顿，让她以后别介绍乱七八糟的人。科室的人也听说了这件事，他们建议李护士去做个检查，看看身体有没有受什么伤。李护士也想做检查，她三天三夜不吃饭也不觉得饿，真是稀奇。 她来到自己工作的中心医院做了全面细致的检查，等待结果。 等待期间，她坚持继续报警，但是被父母劝下来，说李轩文一家不好惹，幸好现在没出什么事，就不要和他们一般计较了，否则会被他们缠一辈子。李护士知道惹不起这种人，只能咽下这口气。 几天后，结果出来了，她基本正常。但是血液里多了一种奇怪的东西，医院的检验科检查不出来。科室里欧阳医生认识很多朋友，欧阳帮她找了一家外面的检查化验机构，发现血液里多的东西叫做——叶绿体。 李护士和欧阳都觉得不可思议。人的细胞血液里怎么会有叶绿体？ 学过生物学的人都知道，动物细胞和植物细胞的有两个非常大的区别，植物细胞有细胞壁，动物细胞没有。植物细胞有叶绿体，动物细胞没有。而叶绿体，是植物用来进行光合作产生能量的细胞成分。 如今李护士细胞里有叶绿体，是不是意味着她能进行光合作用？所以她三天三夜不吃饭也不觉饥饿，也不觉虚弱！ 李护士打算验证这点。 果然，她连续十天不吃饭，身体也无大碍。她如今变得和植物一样，只需要阳光空气和水，以及极少量的营养物质就能维持生存！她从此以后不需要再吃饭，也就说，她变成了一个另类的“植物人”。她非常高兴，也很兴奋，也有点忐忑。以后不需要吃高热量的东西，再也不用担心自己变胖！同时，可以省下一大吃饭的生活费。她把这笔钱都存下来，寄给在外地读大学的弟弟，小伙子在学校里想混得开，还是需要多点钱！ 她的事情刚刚传开，就有一个自称叫稀有血型联盟的人来联系她，邀请她加入组织，说必要的时候给组织里的人献血，别人也会给她献。她从没听过这种组织，一口拒绝。联盟的人隔一段时间就她打电话，她干脆拉黑。 接着，其他报纸杂志电视台的人也纷纷过来采访报道，她成了名人，在网上也很红。当然了，也有人质疑李木子是串通媒体人自我炒作，这些网络喷子恶意攻击李护士，什么污言秽语都脱口而出。李护士受不了这些谩骂，而且采访报道影响了她的正常生活，于是再不接受外界采访。 但是谣言没有停止，反而以别的方式愈演愈烈。 有的人说李护士是一个应召女郎，节假日出卖肉体，送货上门，文章写得有图有真相，有豪车，有别墅，有证人！ 很明显，这些谣言是成人美和李轩文搞的鬼。他们想把李护士名声搞臭！ 一时间，李护士陷入舆论的旋涡。科室里的医护人员看到她，眼神都怪怪的。李护士极其难过，华光跑过来安慰，也没起多大作用。 谣言继续发酵，说李护士甚至做男病人的生意，护理到病人自己家里的床上去！ 这下事情闹大了，谣言传到院长办公室哪儿去，据说院长很生气。 欧阳医生和其他医生护士坚信李护士是被泼了脏水，坚持站在李护士这边，为她加油打气。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李护士也这么安慰自己。 直到有一天，一个中年男病人在李护士打针的时候，扯住她的手，问：“多少钱一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八章 植物人：基因计划 李护士气愤得直掉眼泪。 此时男病人接了个电话，面色骤变：“又跌了？”说完他手机掉在地上，人也晕倒了。 李护士连忙喊医生过来抢救。 这个病人五十多岁，平常就喜欢玩股票，最近股市不理想，受了刺激导致脑溢血才住院，谁知刺激一波接一波。 李护士很委屈，为什么人们都这么喜欢传谣言？毫不顾忌这些谣言会给当事人造成怎么样的伤害！不知这些谣言会传到什么时候为止，她也担心成人美和李轩文继续找她麻烦。 真是不能和这种人渣有所交集。李护士回想起当年的大学生活，几个朋友在一起玩，是多么无忧无虑，少有算计…… 下班后，她小心翼翼地从医院后门出去，免得再次碰到成人美和李轩文，反正她已经打算和这两个人还有上次一起演戏骗她的姑娘全部绝交。 中心医院旁边有一个大公园，叫做中山公园，似乎每座大城市都有一个中山公园。公园非常大，里面有好几处湖泊。医院和公园紧挨着，她穿过医院，穿过公园，走小路回家。 路过一处小湖的时候，她看到一堆人围在一起。人们惊呼：“跳水自杀啦，快喊医生！” 她走过去，发现跳水的人已经被救起来了，救人的是华光，被救的是居然是那个脑溢血的男病人。她蹲下来，身手去摸男病人的鼻息，发现病人停止呼吸了。华光看到了她，说他刚把男病人拖上岸。她沉着冷静，让华光打电话喊救护车，她自己施展落水急救，先把肚子里的水挤出来，然后给与人工呼吸。 人工呼吸很有效果，男病人恢复了呼吸，但意识还是有点不清醒。 这里离医院很近，急诊的人推着病床过来就把男病人拖走，剩下的事情和李护士无关。 人们纷纷夸赞李护士及时救人，是个称职的医护人员。 李护士笑笑而已。 人群散去。 华光笑道：“这位猥琐大叔的股票亏得内裤都穿不起了，干脆自杀。啧啧。”他又低声说：“希望我以后不会被逼得跳湖……” “你说什么？”李护士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 李护士想起男病人的侮辱，忍不住长叹一口气。 华光吸了吸鼻子，说：“奇怪，每次我看到你就好像变精神了一点。” 李护士笑骂道：“油嘴滑舌。” 华光很认真地说：“不是拍马屁，真的，就好像是病危病人吸了氧气一样。” “氧气？”李护士重复了一遍这个词，突然说到：“你说得没错，我身上的确有很多氧气。”原来李护士身上有大量的叶绿体，能够进行光合作用。植物的光合作用不仅仅制造养分和能量，也吸收二氧化碳制造氧气。李护士这才反应过来，怪不得在小饭馆吃饭的时候火锅的火会突然变大，是因为她吐出了大量氧气。氧气有助于燃烧，所以火焰变大。刚才她用人工呼吸，也提供了氧气，所以病人苏醒得快。华光变得精神，也是氧气的缘故。 她把自己的特殊体质说了一遍，华光十分惊讶：“木子，你现在变成人肉氧气机了啊！” …… 李护士能够制造氧气的事情慢慢传开了，但是这个能力带给她的只有苦恼，几乎没有什么好处。 自从科室的男性病人知道李护士的特殊能力后，都拒绝使用医院的氧气瓶和呼吸机，要李护士提供人工呼吸。有的危重病人一时来不及插氧气管的话，李护士倒可以提供一些。但是大量的病人根本不需要插氧气管，却偏偏要李护士提供人工呼吸，尤其是那些猥琐的中年病人，恬不知耻！ 李护士又羞又怒，委婉拒绝。 病人们很不满，找科室找医院投诉李护士，说她工作态度恶劣，见死不救，云云。如今医患关系紧张，领导们也不敢得罪病人，免得被媒体骂被病人打。领导暗示李护士满足病人的要求，起码拒绝的时候要委婉。李护士委屈到了极点，干脆提出辞职。 神经内科的护士长能够体谅李护士的愤怒，处处为李护士说话，欧阳和一些医生也尽量为李护士争取权益，做病人的工作。病人闹归闹，但也自知理亏，没有闹得特别厉害。 谁知成人美和李轩文又跳出来了，他们指责李护士身上发生了基因突变，根本不是正常人。正常人怎么可能跟植物一样制造氧气而且不用吃饭？基因突变这种词汇对老年病人来说没什么威慑力，成人美又污蔑李护士是恶鬼附身，专门吸收人的阳气和精气，所以不用吃饭。老人们对鬼神之说倒是深信不疑。 谣言愈演愈烈。 病人们看李护士的眼光就更诡异了。有病人家的小孩子看到李护士，居然会被李护士吓哭。他们真的把李护士当做魔鬼。 李护士苦笑不得。不过这些谣言总比说她是失足妇女要好听得多。她置之不理。 华光经常来看望她。 有一天他们正在医院附近的露天大排档吃饭，李轩文又找了一堆臭流氓过来捣乱。这次他不针对李护士，而是针对华光。李轩文认为自己条件这么好，李护士居然看不上，肯定是华光这个小白脸从中作梗。他一声令下，小流氓们就动手打华光。华光虽然有两把刷子，但是双拳难敌四手，被打得很惨。 李护士大怒，冲着火锅吹气，顿时火势大盛，火焰飘到几个小流氓身上，烧得他们哭爹喊娘。 小流氓们不知道是有氧气助燃的作用，真的以为李护士不是人，吓得落荒而逃。李轩文也没料到李护士还有这一招，放了两句狠话就跑。 李护士把被殴打在地上的华光搀扶起来，连声道歉。 华光擦了餐脸上的血，说：“没事，他们也不好过，我踹了他们的关节好几脚，现在不觉得疼，晚上回去有他们好受的。文明社会，竟然有这种人，唉。我算是开了眼界。”他报警，说遭到人身攻击。 李护士非常愧疚。她跟护士长提出请假一段时间，避避风头，担心李轩文天天来捣乱。护士长没有批，说最近外国来了一批专家，要来医院支持工作，科室正缺人手。如果李轩文还敢来，护士长出面揍他们。 外国专家很快就来了，他们都是医生和医学专家，和她的护理工作不是特别挂钩，她没怎么在意。 专家团中有一对师徒，老博士米勒，和他的研究生学生卡特。他们特地来找李护士，说要向李护士请教学术问题。李护士莫名其妙，她一个小小的护士有什么值得外国专家请教？ 两个白头发蓝眼睛的专家中文都说得不错，老博士米勒说她知道李护士身上发生特殊的变化，她身体细胞里含有植物才拥有的叶绿体，而且还能成功地进行光合作用，这实在是匪夷所思！而他们师徒是人类基因组计划里的专家，对人类的基因的研究越深入，越发现基因的世界浩瀚无垠。他们猜测李护士的基因里含有植物的基因，希望从李护士身上获取将植物基因移植到人体身上并并让植物基因成功表达的方法。 李护士听得稀里糊涂，问：“你们想让我干什么？” 米勒博士用标准的普通话说：“目前中国的科研环境不是太理想，我希望你跟我们一起到美国去进行研究，并不是在你身上做实验，只是提取你身上的血液和细胞。你需要做的事情，只是如实汇报你自己每天的感受即可。我们一直都享受联邦的研究经费。你跟我去美国一年，我们可以给你申请三十万美金的报酬。我们医院和你们医院是合作单位，经常有学术往来，你可以自由出入美国和中国，也可以带父母去美国，手续都由我们来负责。” 李护士不禁有些砰然心动。她一直听说美国的繁华和发达，但从来没去过。她想见见世面。但是让她离开家飞跃万里去一个陌生的国度，还是很害怕。 米勒博士继续说：“在美国，我们安排你去全球顶尖的梅奥诊所学习。我们知道你近期在科室受到非常多的委屈和不公，在梅奥诊所，这些都不可能发生。” 李护士听到这话，忍不住委屈得落下泪来：“我可以去，但是要向医院申请，一年后回来，我还是想继续在这工作。” 米勒博士微笑道：“这个没问题，你们院长会给我这个面子，他会同意的。至于护照和出境的手续，你不用担心，一切都有人负责。你准备准备，过几天我们来签个研究协议，仔仔细细地规划你到美国之后的工作生活和学习安排。” …… 科室的人知道李护士要去美国后，纷纷表示羡慕，也有年轻的实习医生表示不舍。人逢喜事精神爽，李护士明显感觉心情和身体状态好多了。 她跟父母商量美国之行，父母有些舍不得，不过也同意了，希望子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她又跟华光商量，但是华光严厉阻止李护士去研究。 华光非常郑重地说：“你不知道他们那有多少科学疯子，为了搞研究，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你千万别去。小心去了，他们给你吃稀奇古怪的药，给你做你浑然不知情的试验。而且基因不是别的东西，一点要慎重。万一他们改变你的基因，你可能真的要变成怪物。你要知道，猩猩和人类的基因差别只有区区的百分之一！” 李护士从兴奋中缓过神来，也意识到去美国做研究太危险，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天上不会掉馅饼，老专家给这么多钱，肯定要付出一定代价。她思索一天，跟老专家说抱歉，她不能去。 米勒博士非常可惜。年轻的卡特却非常愤怒，呵斥李护士不守信用。 李护士只能道歉。 老专家低声呵斥他，然后跟李护士说对不起。 …… 外国专家团要回国了，院长他们送他们上飞机。 欧阳问李护士：“没去美帝，会不会觉得可惜？” 李护士笑道：“有一点，以后自己挣钱了再去吧。” 她下班回家，穿越医院后门，没料到看到了那一老一小两个专家。 米勒博士慈祥地笑道：“美丽的李护士，我们又见面了，希望你在考虑考虑。” 李护士发现这附近居然没什么行人，她察觉到危险的气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九章 植物人：隐匿特殊 眼见他们来者不善，李护士警惕地问道：“米勒博士，你们没回去吗？你怎么知道我从这走？” 米勒博士笑道：“李护士不要惊慌，自然是有人告诉我。本来我已经上飞机了，但是觉得没能邀请你去美国一起参与研究，总归十分遗憾。所以我和我的学生又回来了，再次诚挚地邀请你。你有什么条件，不妨直说。我尽量满足。” 李护士左右观望，看到有三三两两的游客往这边走，认为他们不敢光天化日之下绑架，心神稍定。 “博士，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不想去美国，你要是在中国搞研究的话，我非常愿意配合。” 老博士叹道：“这边的条件和政策，嘿嘿……李护士，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不想去美国吗？” 李护士想了想，说：“我在中国呆习惯了，亲朋好友都在这边，去美国怕不习惯。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我觉得基因这个东西太神秘，也太危险。我也不知道我身上是不是有植物的基因，我怕被人解剖研究。”她开了个玩笑，但是见这两位专家脸色严肃，恐怕这个笑话不太成功。 年轻的卡特厉声喝道：“再问你，去还是不去？” 李护士也很烦躁起来：“我想去就去，用不着你来管！” 年轻人很生气，把手伸进怀里。 李护士暗道要糟，估计他们要用武力！她刚准备张嘴叫救命，却被年轻人的枪口顶住了腰。 老博士呵斥道：“你怎么能这这么粗鲁地对待护士小姐？”他又转过头来对李护士说：“等回到美国，我发誓一定会狠狠地踹他的屁股。” 李护士听到一个美国人说这种翻译腔，忍不住笑出声来。 米勒博士笑道：“临危不惧，勇敢的姑娘，我越来越喜欢你了。跟我们走吧！” 李护士不得不移动脚步。 这时年轻人突然惨叫一声，手枪掉在地上。他捂着自己的手腕，鲜血淋漓。 手腕上赫然插着一把柳叶刀，也就是外科手术专用的手术刀。 “谁？”老博士紧张地问道。 一个高大的身影走出来，他穿着白大褂，脸上挂着微笑，说：“两位专家不远万里来到中国，拿着枪威胁我国公民，不太合适吧！我已经把你们的行为拍下来并将照片发给了贵国驻中国大使馆。” 老博士的脸色变了好几番，最后笑道：“这都是误会，这把手枪看起来是手枪，其实是一个吹风机。”他扣动扳机，枪口处真的冒出热风。 突然出现的医生露出惊讶的表情：“竟然真的有人发明出这种吹风机，看来你们是情报人员吧？” 老博士十分忌惮他，说：“说笑了，我们只是搞研究的，科学不分国界，希望我们多加强互相学习和交流。” 医生说：“科学无国界，但是有底线，不能违背他人的意愿进行研究。这把柳叶刀送给你们做见面礼，如果有下次，这把刀就不是插在手腕上了。李护士，我们走。” 他搂着李护士的肩膀从小路返回医院。 老博士米勒和年轻人卡特满脸怨恨。 李护士认识这位医生，他是精神心理科的的谢必安，欧阳医生和他多有接触。 “谢谢你，没想到他们要绑架我。如果不是你，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木子，你是植物人的事情已经传开了，有非常多的个人和组织都在盯着你，想把你捉回去做研究。你自己要保重。这段时间，你不要一个人上下班，最好找人一起。或者干脆请假在家。涉及到外交关系，很多事情不好处理。” “啊，好严重的样子。谢医生，你怎么知道我有危险？” “巧合，我一个病人今天出院，我陪着他逛公园，正好就好看你了。” “哦，你怎么随身带着手术刀啊？”李护士睁大眼睛问。 谢必安哈哈大笑：“最近不是有很多医生被人打嘛，我拿把刀自卫。” …… 李护士回到家，才发现自己心跳跳得厉害，万一这两个疯狂科学家跑到自己家里来抓人，她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好在接下来的几天，她都没看到有人来烦她，但是她更加焦虑。她在家种花，花没开，却招来了很多蜜蜂。 她去找谢必安，问如何能避免被其他研究组织盯着不放。谢必安建议她隐藏自己的特殊属性，该吃饭的时候还是得吃饭，尽量忽略自己能进行光合作用的能力，把自己变成普通人，告诉别人说自己的超能力消失了，或许能让那些人死心。 李护士只能如此。其实她想成为一个与众不同的人，但是现实逼着她做一个普通人。她照着谢必安去做，开始三餐吃饭，和正常人无异，压制自己的呼吸，不让自己释放太多的氧气。 慢慢的，别人遗忘了她是个植物人。 她的生活恢复平淡，华光的工作风生水起，他联合几个朋友一起搞创业，成绩斐然，不少投资人来找他谈合作。两个人在一块玩的时间便渐渐减少。 有一天华光难得休息，正巧碰到李护士也调休，于是约李护士去看电影，放松放松心情。 华光说：“我已经连休一个月每天只睡四个小时，心弦一直紧绷着。” 李护士笑道：“所以你是成功人士，我只是小护士啊。” “成功？还远着呢。唉……” 华光找了一家私人电影院，这种电影院有很多小包间，包间里只有两个座位，一般专供情侣观影用。华光让李护士选片子，她挑了一个当下最火的爱情片。 小电影院环境不错。李护士躺着欣赏电影。 华光的手机一直响，他不想接，但是公司刚刚起步，事务繁忙，他只得咬牙接听。中间出去了几回。 李护士沉浸在电影的世界里，不怎么在意。 影片放到一半的时候，她余光看到两个壮汉走进来。 她坐起来，问：“你们走错包间了吧？” 壮汉分别摸出一支电棍，打开开关，蓝色的电流滋滋作响，说：“李护士，跟我们走一趟吧，万一被电伤了，我们可负担不起。” 李护士很害怕：“你们是什么人？” 壮汉是中国人，笑道：“你去了就知道了，肯定是好事。” 李护士猛然摸出一瓶防狼喷雾剂，朝两个人眼睛喷过去。 两条壮汉没带墨镜，但是丝毫不惧怕，若无其事地走过来架住李护士。 李护士不吃眼前亏，不敢反抗。 三人从电影院后门走出去，门口停着一辆豪车。 此时，空气中突然飞来一大群蜜蜂，黑压压的一团朝两条壮汉围过去。壮汉被咬得哭爹喊娘。李护士趁机钻进电影院，从前门出去。 她暗自庆幸自己身上不仅有叶绿体，而且还有特殊的激素，能够控制某些昆虫，这都是她最近挖掘出来的特殊能力，但是从来没有展示过。她在电影院前门看到华光，连忙说：“光哥，快走，有人要抓我。” 华光正在打电话，听到李护士的声音吓了一跳，挂掉电话，说：“啊，还有这种事？” 李护士看到华光手机显示着一个外国名字，正是那个老博士。她心里猛然一惊，突然后脖子被人打了一掌。 华光被收买了！ 她晕了过去。 等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汽车的后座上，这辆车和另外一辆车撞在一块，惨不忍睹。他车里的驾驶座上里坐着华光，副驾驶座上坐着一个外国人，华光满头是血，不停地喊救命。外国人脖子歪着，好像已经死了。 她的脑袋还不是很清醒，就好像喝醉酒一样。她艰难得看到另外一辆车里的驾驶座上居然坐着成人美，她昏迷不醒。 她闻到汽油的味道，接着闻到什么东西烧着的味道。 汽车要炸了。 她四肢乏力，根本没力气逃出去。她意识到自己可能要死了，可是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都不知道。 引擎盖着火了。 华光被卡住了，也出不去，叫得更厉害。 李护士忍不住吐了一口气，于是火势更大。 华光骂道：“贱人，别吐气！要烧死我吗？” 李护士虚弱地说：“光哥，为什么要出卖我？” 华光不回答，不停呼救。 成人美醒了，下车走到华光的窗户边，狞笑道：“帅哥，让你嘲笑我，让你羞辱我，要死一起去死！”她牙齿间都是鲜血，看来受了很重的内伤。 砰地一声。汽车终于炸了。 李护士再次陷入昏迷。 但是这次昏迷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就醒了。她看到自己在一个中年男人的背上，男人正在玩命奔跑，身后火势滔天。 竟然是当初跳湖自杀的男病人。 男病人把她送到医院急诊…… 事后她才知道，华光被老博士收买了，要把她送给老博士带出去做研究。他打晕李护士之后把她放到车里，准备一手交人一手交钱的时候，临时狮子大开口，要更多的钱，老博士一时拿不出来，双方处于僵持状态。谁知成人美这个疯子一直跟着华光，她开车直接撞过去，要和华光同归于尽。 而男病人一直怀疑李护士是失足妇女，想抓她的证据，看到她和华光一起去私人电影院，便一路跟随，没想到华光玩起了绑架，又被成人美开车撞。他这才知道李护士不是他想象中的妓女，于是冒着生命危险把李护士救了出来。 李护士十分感慨，她最信任的人出卖了她，她厌恶的人反而救了她…… 世事无常。 华光和成人美都没死，抢救及时。 李护士了解到，华光创业失败，又不想让人看他笑话，一直装作很成功的样子，实则需要钱来拯救自己的事业，于是和老博士勾搭上了。而老博士，其实是个冒牌货，是真米勒博士的弟弟，长得很像，他为一个不被主流科学家认可的基因研究组织工作。事发当天，老博士带着年轻人跑路了。 成人美被车祸毁容，去外地治病，从此再无联系。 李护士在短短一段时间里，遭遇这么多事情，身心遭受重创，请了一个长假。 恢复健康后，她依旧隐藏自己的特殊能力，努力成为一个普通人，不希望再让悲剧出现在自己身上。与此期间，她发现身边很多人都有特殊能力，比如欧阳医生是个火娃，不惧寒冷，而且不惧任何病毒。精神心理科的谢必安医生，拥有删除记忆提取记忆甚至篡改记忆的能力，急诊科的彭松医生，好像穿越过，曾经回到过去。 她发现越来越多的人拥有特殊能力，但是，拥有这些能力，似乎并不是一件好事，没带来多少好处，麻烦倒是一大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章 奴役：人生困境 卢生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事业有成，家有娇妻，在家收拾家务照顾老人，没有去上班。最近他老婆刚生了儿子，一家人非常高兴，他母亲更是整天乐得合不拢嘴。 他每天下班回家，看到母亲在厨房里忙碌，看到老婆给孩子喂奶，或者逗小孩子玩，气氛温馨，其乐融融。和睦的家庭生活，让他在工作上更有动力。他认识一些大大小小的老板，他们当中很多人都怕回到家里，因为家庭生活不幸福，他们宁愿躲在公司加班，或者躲在车里沉思。卢生不一样，他每天都充满了斗志。 他自己和几个合伙人搞创业，组建了公司，合伙人主要负责投资，具体的活儿都是他干。他又喊了几个大学时代的同学，有的精通于跑业务销售，有的精通于管理，各施所长。公司由最初的五人团队发展到现在的四十多人，业绩蒸蒸日上。好些个大人物很看好他的公司，纷纷表示要投资。如今他不担心资金问题，给员工的待遇在行业内首屈一指，团队发展壮大得很快。再给他十年，说不定他能和江城首富郑途一争长短。 结婚好几年，婆媳相处得居然十分愉快，很少闹矛盾，这点让无数人羡慕不已。卢生也很高兴，如今除了市场开拓等业务方面还有问题要解决之外，他的人生算完美了，有钱有家庭有生活有情调。人生如此，夫复何求。他琢磨着开分公司请职业经理人来经营，自己躲在后面享受生活，琢磨着给小孩子培养什么兴趣爱好。卢生这半辈子的生活学习和工作都比较乏味，缺乏艺术方面的调调，希望儿子长大后不要步他后尘。 这天，卢生下班回家，和一家人吃完饭后，坐到电脑面前回复客户邮件。儿子在婴儿床里睡着了，老婆躺在沙发上玩手机。他正在细致地给邮件分类时，突然听到老婆的惊呼，忙跑出去，看到老婆一脸惊慌，问：“怎么了？” 老婆抬起头，无比惊愕地盯着他，眼中尽是惊骇，嘴巴哆哆嗦嗦，半天没有说话。 卢生被老婆的眼神看得有点心虚，他在老婆怀孕期间与几个女性有那么一点暧昧关系，但是还没到达精神出轨和肉体出轨的程度，不过毕竟是人生的一个小污点。他重复问道：“怎么了？” 老婆脸色很差，看他的眼神像是看一个陌生人：“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卢生强装镇定，说：“没有啊，我能有什么事，是不是跟女客户出去吃饭也得向老婆大人汇报啊？哈哈哈。”他开了个玩笑，但是效果不是很好。 老婆冷冷地说：“没心思管你那些破事儿，我关心的是这件事，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不然我跟你没完。”她把手机递给卢生：“自己看新闻。” 卢生注意到老婆的手一直在颤抖，看得出来她现在的内心十分激动。她紧紧咬着嘴唇，几乎要咬出血。他越发心虚，接过手机一看，顿时如遭雷击。 手机上显示着一则新闻，说婆婆嫌弃儿媳生的是女儿，竟然狠心活活踩死。后来儿子儿媳以及众亲友为婆婆求情，希望法院不要判她死刑，最后判了十年。 这个恶毒的婆婆就是卢生的妈妈！ 卢生的冷汗下来了。 十多年前，他妈***确做了这件事，后来他找人把自己、老婆还有母亲的这段记忆都删除了。一直到十年后，老婆重新怀孕，他遭遇了一些奇怪的事情，想起来自己曾经删除过记忆，于是找退休的心理学博士柯直又恢复了这段记忆。他憋着不说，老婆和母亲都不会再提起这件事。谁知道老婆玩手机居然又翻出来这段新闻。 柯直博士说过，删除记忆不可能删得彻彻底底，如果长期不接触与记忆有关的东西，这样才可能彻底忘记，否则记忆容易被触发。 很明显，老婆的记忆被触发了。 卢生慌忙关闭新闻链接，说：“这是假新闻，不要相信。谁给你发的？明显是恶作剧！” 老婆大哭大叫：“这时候了你还骗我！你是不是在我脑子里动了手脚，让我一直记不起来！” 卢生慌了神，脑袋一片空白。 老婆一把把手机砸在地上，哭道：“你们家人怎么这么狠心，杀了我的女儿，还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卢生的母亲听到儿子儿媳吵得激烈，连忙出来劝架。 老婆骂道：“让开！假惺惺的恶婆婆！” 卢生很生气：“注意你说话的态度！” “你们杀了我的女儿，要我什么态度？” 母亲通过他们争吵的谈话，知道了他们争吵的原因。她老人家也想起来自己是个杀人犯。 …… 这晚卢家鸡犬不宁，还没满周岁的儿子哇哇大哭，硬是哭了一夜。 第二天，老婆提出散货，卢生自然不肯，双方闹到诉讼离婚的地步。卢生心力交瘁。他不由得怀疑，是哪个王八蛋故意给老婆发的这个新闻链接？ 经过漫长的纠缠，他们还是离婚了，共同财产分一半，儿子判给老婆，卢生每个月给儿子支付抚养费。 卢生一下子老了好几岁。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眼见亲孙子被那个女人带走了，卢生的妈妈一时想不开，跳楼自杀。好在没死，她被抢救过来了，但是摔成了植物人，每天都躺在医院里，医药费治疗费惊人。 卢生的生活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整个人瞬间从积极向上变得消沉。 他极其痛苦，整晚整晚地睡不着觉，后来开始脱发，大把大把地掉头发，偏偏又长起了啤酒肚。一个成功的城市商业精英，变成了乡镇小老板一般模样，成了猥琐的中年大叔。 他的精神压力和经济压力都非常大，压得他几乎喘不过去来。 人在倒霉的时候，事情不会最糟只会更糟。 公司的业务主管公司在发展势头最猛的时候提出离职，同时还带走一批业务精英。卢生十分心痛，尽力挽留他们。他请他们喝酒，红着眼睛说：“摸着良心，我对你们怎么样？怎么能在我需要的时候离开我？” 业务主管红着脸，说：“我们也不愿意啊，可是，卢总，你看看这段时间来，你无心打理公司，什么事情都扔给别人，公司的业绩下降得厉害。你家里发生了变故，我们能理解，可是你不能把消极的情绪带到工作上，我们要吃饭啊要生存啊，你自己都没有心思放在公司上，我们能怎么办？有别的公司开两倍价钱挖我们，只能对不起了。” 卢生语塞。如果不是主管提醒，他都没意识到自己和公司变得这么差劲了！ 这场酒喝得伤心断肠。他最终没能挽留住他们。 好在主管还是有点良心，给卢生推荐了很多他的朋友来公司上班，卢生咬着牙选拔了一些，着重培养。他强迫自己专注于工作，公司慢慢有了一点起色。但是卢生肩膀上的压力更大。 以前卢生每天工作非常有成就感，看着公司慢慢成长也是一种享受，如今来工作却是一种折磨。他无时无刻不处在内心的煎熬当中。 没多久，公司的几个合伙人提出来让卢生多给他们分点股份，否则就撤出投资。卢生大惊失色，慌忙和他们说好话。合伙人说卢生的精神状态太差，不给点压力，估计公司要垮。 卢生知道他们是趁火打劫，这个几个合伙人只是出钱，不参与日常经营，所有的活儿都是卢生干，他们只需要在年底拿分红。现在墙倒众人推，他们明显不怀好意。卢生咬牙坚持，话可以商量，多分股权是不可能的。几个合伙人当即撤资，公司正常运转都非常困难。卢生强打精神去拉投资，拉到几个新的股东，注入新的资金，但是这些新来的股东的股权超过了他，他渐渐被排挤，慢慢被架空！ 如果在卢生的精神状态处于巅峰时，这些排挤的手段和公司的危机他有多种方法解决，可惜他精神状态不佳，等发现问题时，已经太晚了。 他忙得团团转，眼看公司江河日下，更加焦虑。 而母亲的医药费，儿子的抚养费，像一根巨大的皮鞭，抽得他不停地转。 他疲惫至极。 他强打精神，振作起来，努力为公司寻找出路。 公司的新员工们慢慢上手变成了老员工，但是他们也变成了老油条，开始偷奸耍滑。刚到公司的时候，他们认认真真工作，对于自己的任务都一丝不苟地完成，很少有拖延。现在他们抱成团，能不加班就不加班，能拖延的事情就尽力拖延，稍微批评几句，他们就撂挑子不干，大不了换个单位。工作效率降低的同时，他们却要求涨工资，说什么来公司这么长时间了，公司一直不见涨，江城的生活成本一直在涨，云云。 更可气的时候，那些大股东们明明对公司业务一窍不通，却要指手画脚，把公司往歧路上带，重大决策不管卢生的意见。 卢生每天走进公司，就随时有可能崩溃。 为什么这些人没有一个让他省心的！ 他们都听卢生的话该多好！ 卢生感觉自己不是老板，而成了奴隶。以前是金钱的奴隶，现在是员工和投资人的奴隶。他每天周转于和他们的沟通交流当中，浪费时间，消磨精力，身心俱疲。 他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他只明白，公司不能倒，否则医药费抚养费甚至房贷接踵而来，会生生撕碎了他。 他感到绝望，他的负面情绪影响到其他人。 公司的人似乎都在混日子，等着公司倒闭的那一天，好做鸟兽散。 有一天，他和财务主管魏莎莎大吵了一家，他让财务主管加班，抓紧时间把报表完成，财务偏偏不肯，说要回去带孩子，老板也不能侵犯人权，更何况他现在不是大老板。不管卢生费了多少嘴皮子，好坏歹话说尽，财务主管还是没有加班。 卢生把自己关在办公室，想要呐喊，想要发泄。 他想去酒吧，想大醉一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一章 奴役：D2胶囊 卢生离开公司，往江边走去。 江边有非常多的咖啡馆和酒吧。年轻的时候他经常和前妻一起来玩，有时候没钱喝酒，就在江滩闲逛。 很久没来酒吧了。 他对有家酒吧印象深刻，名字很奇怪，叫做柳叶刀。退休的心理学博士柯直告诉他，柳叶刀是外科手术刀的意思。 他一个人坐在吧台边上喝闷酒。 闷酒苦涩。 他无意中看到一个白头发的老外进来，坐到他身边，对服务员用标准的普通话说：“来个扎啤。”老外摸了摸口袋，又说：“不用了，我没带钱。” 卢生想起了年轻时候的自己，这个老外看起来不像是穷人，可能真的是没带钱而已。他对酒保说：“给他，我请客。” 老外笑道：“多谢。” 酒保递过啤酒。 老外美滋滋地喝了一口，然后才举起酒杯，对卢生说：“碰一个。” 卢生敷衍地碰了一下杯子。 酒杯碰撞，发出梦破碎的声音。 老外年纪大，但是心态不错，笑眯眯地说：“年轻人，我看你心情似乎不是很好啊。” 卢生有点醉意，有满腹心事。 他需要倾诉，他在公司在家里都找不到人说话。他说：“是啊，员工要造反，同事想夺权，家里还有老人和小孩子要养，没一个人让我舒心的。” 老外点点头，笑道：“的确心烦，我以前的员工也经常要加薪不要加班。咦，我认得你，你是那个卢生嘛，搞那个电子商务的，对不对？” 卢生眉头一挑，重新打量老外，说：“您认识我？”他不记得自己见过老外。 “是啊。你上过电视嘛。” 两人聊了起来。 原来卢生去年被江城市政府评为优秀青年企业家，上过报纸和电视。这老外一直生活在江城，记性很强，觉得卢生的公司不错，长期以来注意着卢生的人和他的公司，认为他很有发展潜力。不过老外已经退休，不再管生意上的事情。 酒入肠愁。 卢生大倒苦水，边喝酒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老外一直静静听着，末了，老外说：“不要着急，我很欣赏你。看你为人不错，我想投资你的公司，帮你夺回决策权。怎么样，年轻人？” 卢生叹了口气，说：“不是决策不决策的问题，我感觉同事和员工都不听话，都不配合工作，要他们加班就跟要他们的命一样。唉，这还怎么做事啊。感觉我现在使唤不动人了，就算公司的人都听从我的管理，情况也好不了多少。我现在不比年轻时候了，缺少干劲。唉。” 老外压低声音，说：“其实我是一个药学博士，你叫我米勒就可以。我有办法让你公司的员工都绝对听你的话，卖力给你干活！” “是吗？我不太相信。”卢生虽然有点醉，但没有失去思考的能力。除了钱，还有什么能让员工完全听话？问题是他有钱的话，就不用这么发愁了。 “告诉你，人类的大脑当中有一种叫做D2的基因，它主要控制人类的性情，可以让人完全听命于你，认真上班，努力工作。大部分的动物身上都有这种基因。我发明了一种药，可以激活这种基因。我在美国做了大量实验，无论是猴子猩猩还是老虎大象，只要吃了我的药，马上变得特别听话。但是我们美国政府和药监局不批准我的药用在人类身上，认为违反伦理道德，导致这个药胎死腹中，没能上市。但是我身上有几瓶样品，你需要的话，我就免费送给你，当做我的投资。你拿回去，给你的员工服用。在吃药的时候，你只要在他们旁边灌输认真工作的思想，他们很快就会听命于你！” 卢生一愣，笑道：“博士，你在开玩笑吧。怎么可能有这种基因？” 老外似乎早已料到卢生的反应，说：“同样做一件事，你是喜欢在有报酬的条件下去做，还是喜欢在没有报酬的条件下去做？” “废话！肯定是有报酬啊！” “还是这件事，我分别给你三千万和三千块的报酬，你觉得那个报酬更能激励你？” “三千万！你给我三千万，你让我去干什么我都愿意啊。” “嘿嘿，当你获得较高的报酬的时候，你做事情会非常积极，所有动物都一样，都需要激励。这是因为大脑受到了愉快的刺激，刺激你高高兴兴去做事，做事过程中产生愉悦感。负责接受这种刺激的基因，简称为D2基因。当我的药物激活了你的D2基因，我不需要给报酬你，你也乐意去做事，乐意去加班，就跟奴隶一样，所以D2基因，也叫奴性基因。” 卢生有点相信了。他大学时候学过生物，记得好像有这种基因。 人的大脑是奇妙的，基因也是奇妙。他还读过一本书，叫做《自私的基因》。 米勒博士掏出一瓶药放在他手里，里面装着胶囊。他说：“一般人不会主动吃这种药，就看你怎么灵活处理了。当你的员工都听话了，记得联系我，我要给你投资。祝你好运。谢谢你的啤酒！”米勒博士喝完啤酒，走出酒吧。 卢生握着药瓶，思绪万千。 第二天傍晚，快到了下班的点。 卢生拿着一瓶矿泉水，走到财务主管魏莎莎面前，把水递给她，说：“来莎莎，喝水，看你辛苦了一天。我帮你拧开。” 魏莎莎不知道卢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还是喝了几口。“卢总今天怎么这么好啊。” 公司的人都在看时间，准备下班了。 “哈哈，难道以前我对你不好啊。咱们在一起做事，就得互相帮助共同完成任务嘛。” 卢生看到魏莎莎把水咽下去，忍不住自己也咽了下口水。 他的心怦怦乱跳，小心翼翼地观察魏莎莎的反应。 魏莎莎和平常一样，没什么变化。她盖住瓶盖子，放在桌子上，见卢生还没走，问：“有啥事儿吗？” 卢生叹了口气，说：“其实我挺怀念以前给别人打工的日子，不用怎么操心，做好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那时候老板让我加班，我也不情愿。现在我能理解老板的心情了，操不完的心，唉。每天只有我一个人愿意加班。” “哦。”魏莎莎说。 她很冷淡。 “你今天可以加班吗？”卢生紧张地问，他感觉手心里都出了汗。米勒博士自信满满的样子，让卢生相信他的D2胶囊，但是目前的情况不太妙。 “加班啊？我丈夫出差去了，我得去学校接孩子呢，晚上还得给公公婆婆做饭，做个贤妻良母不容易。”魏莎莎假装幽怨地说。 卢生很失望，看样子这个米勒博士提供的药没什么作用。又有点生气。D2胶囊既然没用，米勒博士就不应该给他希望！希望太高，落差就越痛苦！ 他知道魏莎莎说的不完全是实话，她每次都说家里一堆的事情，其实经常出去找朋友逛街看电影，时不时地在朋友圈里分享，只不过把卢生屏蔽了而已。卢生也是无意中发现。 他垂头丧气，嘲笑自己居然信那个老外的鬼话。 “不过，公司现在比较困难，我还是留下来加班吧，同舟共济！事情耽误了，会影响公司的发展啊！我也是老员工了，要给新员工树立榜样！”魏莎莎笑道。 卢生不敢置信地看着魏莎莎，半晌之后才反应过来：“太好了！你要知道，财务问题一直都是很重要的啊！”他欣喜若狂，走路生风地回到自己办公室。 接下来的几天，魏莎莎如同换了一个人一样，工作十分积极，凡是今天能够加班完成的任务，绝对不拖到明天！其他同事还以为她买了彩票中大奖了。 卢生忍不住去幻想，如果公司的所有人工作都这么认真，世界五百强指日可待啊。他的手在口袋里紧紧捏住那瓶药。 魏莎莎干劲十足，一个顶俩，卢生本打算给她招一个助理，现在完全用不着了 …… 这天下午，卢生冲了一杯速溶咖啡，递到人力资源的陶小花桌子上。 陶小花是老员工，也是老油条，油盐不进，平常喜欢喝咖啡提神。她好奇地抬起头，问：“卢总，这么客气干什么？” 卢生笑道：“下午容易犯困，给你冲咖啡提提神。咦，你今天的气色很好啊，怎么，桃花运来了么？” 这陶小花今年快三十了，还没有男朋友，家人同事都在给她介绍对象，相处了无数男人但是一直没找到稳定的。她平时总喜欢越魏莎莎去逛街，买化妆品护肤品一类，要么就是出于和男人约会，也是个不加班的主儿。 现在辞退一个员工再招一个新员工，其实成本很大。公司处于不稳定期，卢生也不好随便辞退人，捏着鼻子忍着魏莎莎陶小花这类人。 陶小花喝了一口咖啡，咽了下去，说：“桃花运没有，菊花运一堆。哈哈。” 卢生看她喝下去，说：“本来想让你加班的，帮公司多招点人，既然有约会，我就……” 陶小花笑道：“哎呀，卢总，今天可是个大帅哥呢，又有钱，身材有好，八块腹肌呢。他居然主动约我，啧啧，你看，我今天还特意打扮了。看我的唇彩，好看不？” “好看好看。”他敷衍着说。 在鲜艳的唇彩衬托下，卢生脸很黑。 不知道米勒博士的药对陶小花有没有作用…… “卢总，你一直站在这，有事儿吗？工作期间我可没有化妆哟，也没有勾引男人。难道你对我有意思？兔子不吃窝边草啊。”陶小花向来活泼奔放。 “啊，没事儿，那你忙吧。”卢生不想放弃，又问：“今天能把社保的事情办完吗？我看还有很多。” “今天啊，办不完啦。” “新员工一直在催呢……” “明天我一定办完。” 卢生无奈地发现，这陶小花对药物免疫。 下午下班了，他不想回家，家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他待在办公室，心情更加郁闷。 发了半天呆，他打算再去柳叶刀喝两杯。 走出来，赫然发现陶小花坐在电脑前加班。他极其震惊：“小花！你没去约会吗？” “约会重要，但是工作也重要啊。我跟他改约了时间。卢总，你可得好好奖励我啊。”陶小花嘟了一下嘴。 “啊！没问题啊，你的唇彩真好看！” 卢生乐得鼻涕泡都出来了。最讨厌加班的两个人都愿意加班了，米勒博士的D2果然是神药！他逐渐给公司的所有人偷偷地吃这种药，员工们都变成了劳模，公司一片欣欣向荣，业绩猛增。他又约几个投资人合伙人出来吃饭，偷偷下药。吃完饭之后，这些人对工作也认真对待起来，不再瞎指挥，甚至把权力都还给卢生。 这顿饭吃得很高兴。 卢生第一次喝工作的酒喝得忘乎所以，喝得全身心投入。 现在，公司上下所有人都支持他的工作，都变成了工作狂，再也没人提加薪的事，再也没人拒绝加班，再也没人添乱。他感受到集体的力量。 很快，公司走上正轨，业绩比之前翻了好几番，出走的业务团队甚至又回来了，卢生当然敞开怀抱欢迎。 不过，公司还有一个人没变成工作狂。她是一个来公司实习的小姑娘。小姑娘比较孤僻，从来不接受他人的饮料和食物，从来不参加公司的聚餐，就算参加了，也不动筷子不动杯子。 她警惕感极强。 卢生看到这样一个钉子户，十分不爽，打算征服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二章 奴役：加班狂人 新来的小姑娘叫姜月，毕业于江东省中医药大学。 卢生怀疑这个姜月是不是看多了犯罪题材的影视剧，或者是小时候受了什么刺激，因为她警惕心强到了极点！从内到外都散发着一股不相信人的味道，好在工作态度还算不错！正因如此，他被姜月激发了征服感。 他希望整家公司都团结一心，听他的指挥大步向前，不能容许有姜月这么一个另类的存在。 他注意到姜月似乎喜欢喝橙汁饮料，在楼下便利店买了一瓶，放在办公室冰箱里冰着。上午十一点多，姜月跑完外勤回公司，热得满头大汗，这时候来一瓶冰的冷饮，肯定畅快至极。他拿着橙汁走向姜月，递给她。 财务的魏莎莎看到了，打趣道：“小姜你的待遇真好啊，卢总平常顶多给我们喝白开水，到你这变成橙汁了。” 姜月脸色微红，接过橙汁，但是没喝。“太冰了，这几天不适合喝冰的，谢谢卢总。” “我看你平常喜欢喝这个，特地给你买的，好好干活儿。毕业后直接转正。” 卢生总不能强迫别人喝东西。 到了下午三四点，办公室的人们都昏昏欲睡。有的人喊肚子饿，想吃饭，有的人冲速溶咖啡提神。卢生准备了一些零食分给员工，特地留了一包给姜月。 姜月满心欢喜地接过来，连声道谢，但是依旧没有吃。 卢生有些气馁，又有些怀疑，莫非这姜月知道他在饮水食物中下了药？如果知道的话，她直接走人不就行了？为何还要留在这里？难道要搜集证据？卢生忍不住嘲笑自己，有点做贼心虚，导致草木皆兵。 他打听到姜月和人力资源陶小花是老乡，也是校友，两个人私底下关系不错。正好陶小花的生日快到了，于是他请陶小花吃饭，让陶小花把姜月喊上，也算是老板对员工的照顾。这次吃饭就他们三个人，一个小型聚会，不请那么多人。在这种聚会之下，他相信姜月的警惕心不会那么强。 他给陶小花分配任务，让她邀请姜月。 陶小花显得十分兴奋。 米勒博士的D2药物作用明显，所有员工都以去执行老板的任务而感到兴高采烈。 陶小花和姜月关系的确不错，稍微提了两句，姜月一口答应了下来。 卢生把吃饭的位置定在公司旁边的李胖子私房菜馆，环境不错，价格合理，主要是饭菜都挺好吃，富有江城特色。家里没人做饭，他自己经常来这吃饭。老板就是一个胖子，一笑起来就看不见眼睛。 晚上六点半，三个人都到齐了。 卢生把菜单交给两个姑娘，请姑娘点菜。 她们叽叽喳喳讨论个不停，说这个菜油脂太多容易长肥，那个菜太辣怕长痘痘，这个菜太贵，怕卢总心疼。 卢生哈哈大笑：“随便点，最近公司效益好，我算是赚了一些钱，不用替我节约。这家店价格亲民，最贵的菜也没多贵。” 她们点完菜，卢生问她们喝什么。姜月说：“橙汁吧，饭馆里的饮料太贵，我自己去超市买一瓶，等等啊。”她起身跑向隔壁的便利店。 陶小花说：“看，人家小姑娘多替你节约钱。” “是啊。”卢生琢磨着什么时候下药。米勒博士的D2药物是胶囊剂，可以把胶囊壳剥开，倒出里面的粉末。本来他打算去拿酒水，谁知姜月自己去买饮料，不知道今天有没有机会下手。 姜月买饮料回来了，服务员上菜很快。姑娘们也觉得饭菜好吃，赞不绝口，渐渐打开话匣子。 卢生恍若隔世，以前他在家吃饭也是这么热闹，如今家里只有空荡荡的墙了。 陶小花知道卢生家里的变故，安慰道：“卢总，你前妻是不懂得珍惜，好姑娘多得很啊，比如我就是，哈哈。” 卢生也打起精神，说：“是啊，眼前就有两位，只可惜我太老了，嘿嘿。” 陶小花连忙说：“你哪里老啊！男人四十一朵花，你现在正是一朵花呢！” …… 气氛融洽。 陶小花和姜月一起去上厕所。“卢总，帮忙看下包啊。” “好的，你们去吧。” 卢生望着她们走向厕所，顿时激动起来，连忙掏出胶囊，剥开胶囊的包衣，走到她们的位置，假装给杯子倒饮料，趁机把粉末撒进去。 刚刚把粉末撒进姜月的杯子，他听到陶小花的声音。 “卢总，你在干什么？” 卢生吓了一跳，胶囊的胞衣还在自己的掌心里。他回过头来看着满脸疑问的陶小花，支支吾吾地说：“没干什么，给你们倒点喝的。” 陶小花皱起眉头，问：“不对，你是不是加了什么东西？” 卢生冷汗都下来了，他抽了一张卫生纸擦擦脸上的汗，望着陶小花的眼睛，开玩笑说：“是啊，加了点春药，你敢不敢喝啊？你不是说我男人四十一朵花嘛，我想看看我这朵花有没有点魅力。” 陶小花脸上一红，锤了卢生一拳：“卢总好坏啊。” “嘿嘿，你不是上厕所么，怎么这么快出来了？” “大姨妈突然造访，我来拿点装备。真的下了药啊？” “开玩笑，怎么会下药呢，就是倒饮料。” 陶小花突然暧昧一笑，说：“就是下药了我也不怕！”她扭着腰肢走去厕所。 卢生又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心想看来还要使美男计，差点被当面戳穿了。 两个姑娘同时回到餐桌上，随手端起杯子。 “咦，卢总亲自给我们倒水啊？”陶小花故意夸张地说。 “我还亲自吃饭呢！” 他有点焦急，心想快点喝啊，哪来这么多废话。 她们都喝了饮料。 盯着她们的喉咙，卢生这才放下心来。 “小姜啊，毕业后打算继续在公司上班吗？”他问。 “可以啊，卢总要我，我求之不得呢。我一定跟其他同事学习，认真工作！”姜月说话变得热情了一些。 “好啊，多介绍点实习生过来。”卢生毫不怀疑D2胶囊的作用，开怀大笑。 这顿饭吃得很开心。 陶小花说：“小姜你先回去吧，我有点行政的事情还要和卢总聊聊。” 姜月露出促狭的微笑：“我懂的，我先回去啦。”她蹦蹦跳跳去往公交车站。 陶小花望向卢生，眼中春意黯然。 孤单了大半年的卢生，也觉得燥热起来。 …… 卢生和陶小花走到了一起，公司的人纷纷送祝福。卢生规定，大力支持公司内部的人谈恋爱，并且计划每半年在公司内部举行一次非诚勿扰，尽量帮员工解决情感问题。 所有人都赞美卢生是个好领导。 陶小花漂亮贤惠，几乎对卢生百依百顺，从不惹卢生生气，她从一个好员工变成好妻子。 公司上上下下所有人干劲十足，全心全意投身于工作。卢生不需要定任务和指标，也不需要拿升职加薪作为奖励，员工们都干得热火朝天。公司目前有四十九个员工，兢兢业业干半年，公司的业绩涨了好几番。 卢生算是够意思的人，主动给所有人加薪。 员工再次欢呼雀跃。 可以说，卢生的公司，是整个江城市最勤奋的公司，也是成长最快的公司。 卢生很欣慰，母亲的医药费，孩子的抚养费，每个月的房贷都不是问题，轻轻松松解决。唯一的遗憾，是前妻不让自己见亲生儿子。 他和温柔贤惠的陶小花相处了小半年，陶小花有结婚成家的念头，表示想为卢生再生一个胖娃娃。卢生一口答应，先去民政局领证，再去拍婚纱照。 领证当天，他母亲苏醒了，不再是植物人，更是锦上添花喜上加喜。 他再次走向人生巅峰。 领证的第二天，公司出了一点点小问题。 采购经理和供应商谈业务的时候，发生了矛盾。采购经理发现供应商弄虚作假，以次充好，非常不满。而供应商暗示给采购回扣，希望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采购一心为公司着想，极其愤怒，大声指责供应商的无耻行径，两人发生口角。采购最后把供应商揍了一顿。 老实说，卢生有点高兴，这么好的员工上哪去找啊！ 公司的同事都为采购拍手叫好。 采购被公安局拘留了几天，回来后就跟英雄一般，受人敬佩。 卢生发现采购变得亢奋了许多，工作更卖力。其他同事受到采购感染，都打了鸡血一样。财务魏莎莎，人力资源陶小花，实习生姜月，都非常亢奋，仿佛每天的工作不是工作，而是世界上最大的享受一样。 卢生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他们太亢奋了。 有一天，前妻主动联系他，说儿子会说话了，会喊爸爸。 卢生特别兴奋，察觉到前妻释放出来的善意，他可以去见儿子！他在家好好打扮一番。 出门之前，陶小花忍不住问：“干啥去啊？” 卢生随口说：“看儿子，她允许我去看儿子！” 陶小花顿时大怒：“你是想去那个贱人吧？” 卢生有些不高兴：“什么贱人不贱人的，别那么难听。我是去见儿子的。” 陶小花转而落下泪来：“你这么大声跟我说话，你不喜欢我了！” 卢生没想到陶小花情绪变化得这么快，连忙安慰：“没有啦，就是去见见儿子。去去就回。” 陶小花回到卧室，用力关上房门。 卢生哭笑不得，收拾心情，满怀激动去见儿子。 前妻带着儿子在一家婴幼儿游乐城等他，看起来有些憔悴，小朋友长得白白胖胖。 卢生见到她有些尴尬，又有些惭愧，寒暄了两句，便去逗儿子。 前妻说：“听说你要结婚了？” “是啊，公司的同事。你呢？” “速度真快啊。”前妻冷笑道。 “什么意思？”卢生不解。 前妻脸上涕泪横流，说：“我以为你心里只有我！没想到！” 卢生心神巨震，他原以为前妻对自己恨之入骨，谁想……他还沉浸在震惊当中，却突然听到前妻的惨叫。 原来一个女人拿着高跟鞋猛烈地敲击前妻的头部，边敲边骂：“贱人！让你勾引我老公！我打死你！” 正是陶小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三章 奴役：人心可畏 “你干什么！你疯了吗？” 卢生大声喝止，掏出手机慌忙打急救电话送前妻去医院。陶小花兀自愤怒，还要殴打前妻。他意识到陶小花的精神不正常，过度亢奋。 救护车来了。 待前妻送进急救室，陶小花仍然很激动，挥舞着拳头打人。 卢生怒喝：“安静点！” 陶小花听话地保持安静，但是眼泪不停地往下流。 卢生瞧着有些心疼，说：“最近工作压力是不是太大？我带你去找医生，放松放松心情好么？” 陶小花说：“你说好就好。但是我精神没问题，我不去看精神病医生。我意识很清醒，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瞬间恢复得和平常一样。 卢生有点害怕，陶小花情绪转变实在太快，不像是正常人。 两个人坐在候诊大厅，相顾无言，各怀鬼胎。 半个小时后，急诊医生处理好了前妻的伤口，说伤势比较重，需要住院观察两天。卢生现在的身份不适合留在医院照顾她，只能和前妻的父母打电话，请他们来照顾，他支付医药费。 前岳父岳母把他臭骂一顿。 陶小花在电话里听到两个老人骂自己的丈夫，顿时大怒，抢过电话把他们骂得狗血喷头。 卢生抢过电话，连声道歉，脸上发烧。等到脸色铁青的两位老人到医院，他连连道歉，然后带着陶小花回家。一路脸色阴沉。 陶小花像个受了委屈似的孩子一样躲在卢生后面。 卢生回家呆呆坐着，心情极度烦躁。陶小花和采购一样，动辄打人，绝对不正常！他思考良久，带着陶小花去小区附近的柯记麻辣烫。陶小花见丈夫带她去宵夜，不由得很高兴。 麻辣烫的老板柯直以前是个心理学博士，擅长提取记忆删除记忆，对精神病学也很有研究。他和卢生陶小花交谈一番，确定是陶小花精神出了问题，有狂躁症的趋势，建议他们去专业的精神科去治疗。心理学和精神病学是两个领域，柯直不敢指手画脚。 卢生心情沉重，麻辣烫闻起来香，他随便吃了两口就放下筷子，陶小花吃得有滋有味。 第二天，卢生半拉半哄把陶小花带到中心医院的精神心理科，柯直有个同学叫谢必安，就在这个科室里当医生。卢生挂谢必安的号。 谢必安诊断完毕，微笑着说：“没什么毛病，婚前恐惧症而已，你多跟你老婆聊聊就行了。”他的微笑有些奇怪。 陶小花笑道：“我就说我正常得很，你不信。” 卢生讪讪地笑，送陶小花回家，他自己去公司工作。 来到公司后，他坐在办公椅上发了半天的呆，忍不住又去找谢必安。 谢必安似乎料到卢生会再过来，说：“你来了。” 卢生问：“我老婆究竟怎么了？现在我老婆在家，你尽管说。” 谢必安身材高大，几乎挡住了半扇窗户。他说：“你老婆最近是不是特别容易冲动？先别说。我问你，她最近有没有吃什么药，或者你有没有给她吃什么药？” 卢生下意识地说：“没有！” 谢必安问：“是吗？你们公司有个采购，和你老婆一样的反应，还有，你们公司有好几个员工的家属来找过我。不像是食物中毒，像是集体吃错了药。吃错药的后果很严重，他们现在精神情绪极其不稳定，攻击性极强。昨天你老婆只是打破了别人的头，明天说不定怎么样。” 卢生非常害怕，但是不肯承认给他们喂过D2胶囊。他说：“我们公司工作压力和强度非常大，我回去给他们放放假，谢谢你。”他逃跑似的离开医院。 谢必安的眼睛似乎能看穿一切。 卢生回到公司，走到公司楼下时，发现实习生姜月居然在和另外一个穿西装的男人打架！卢生赶紧去劝架。 姜月平时柔柔弱弱，打起来来非常凶狠，西装男人被得鼻青脸肿。 卢生拉住气得浑身颤抖的姜月，问：“怎么了小姜？” 姜月指着男人大声说：“他自己不思进取不认真工作，嘲笑我们都是加班狂，骂你是黑心老板，压榨员工心血，我气不过，就打了他一顿。” 男人捂着鼻子骂道：“一群疯子！你们公司的人都是疯子！哪有一个月加班二十八天的！天天加班到晚上十一点！你们老板肯定给你们灌了迷魂汤！” 姜月还要动手，卢生干脆抱住她。 这时财务主管魏莎莎冲出来照着男人甩了一巴掌：“居然造谣我们老板！我打死你！” 男人抱头鼠窜。 魏莎莎要追过去打，卢生制止她。 他不得不承认，他们公司的人的确都变得冲动，易怒，极度亢奋，拥有极强的攻击性！除了自己，他们敢去殴打任何人。恐怕谢必安说得没错，他们今天敢打人，明天就敢杀人！ 员工杀人，警察肯定首先怀疑老板！ 他坐立不安，再次去找谢必安，红着脸承认自己下了药，把米勒博士的事情说了一遍，请谢必安帮忙。 谢必安笑道：“解铃还须系铃人，你得去找米勒博士。不过据我所知，米勒博士是个正派的医学家，不可能去做这些事，估计你碰到的是米勒博士的弟弟，小米勒，他可是一个疯子。你找他要解药吧。D2胶囊直接作用于人的基因，我没办法。” 卢生知道自己害了整个公司的人。D2胶囊确实是把所有员工变成了敬业的加班狂，但也影响了他们的精神和思维，把他们都变成了精神病！他给米勒博士打电话，却联系不上。 现在公司的四十九个员工等于四十九个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炸。为了避免他们出去伤人，卢生只能请他们加班，待在公司里。 员工们听到加班的命令十分兴奋，仿佛不是加班，而是加薪。 但是他们不可能整晚整晚地加班，还是得回家睡觉。卢生只能祈祷他们回家就上床休息，千万不要惹是生非。 事与愿违。 这些员工全部变成了高温下的鞭炮，一点就着，他们各自和家人和邻居打架，下手不知轻重。 当晚，他们要么进了派出所，要么进了医院。 卢生知道事情遮不住了，只好找公安局自首，说自己给他们下了药，导致他们性情大变。公安局的同志刚开始还不相信卢生的话，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药？但是事实让他们不得不相信。 他们全部被送到医院去强制治疗。财务主管魏莎莎和老公打架，她老公平喜欢喝酒，喝酒就打老婆，这晚两人打得旗鼓相当，夫妻俩都被打破了头，魏莎莎被打得脑震荡，送到神经内科治疗。 魏莎莎情绪极其亢奋，护士的工作稍微不如意，她就破口大骂，好几个新来的护士被骂哭。最后让公认最能忍的李护士出面。 李护士很专业，也很敬业，但是也挨了魏莎莎的骂。她忍不住叹了两口气。 正骂人骂得青筋暴露的魏莎莎，突然安静了下来，不再骂人。 李护士大惊。她是个植物人，身体里有叶绿体，能够呼出氧气和其他清新的气体，莫非是自己的叹气让魏莎莎镇定？ …… 卢生公司的五十个人都变成了破坏性极强的狂躁症病人，他本人被正式拘捕。他后悔莫及，只希望医院早日能将员工们治好。 D2胶囊直接作用于人体的基因，医生们找不到根治的药物，只能暂时缓解症状。 眼见病人们的情绪越来越失控，李护士找医院陈述了自己的发现，她的叹气能够压制住病人们的病情发作。于是精神科病房出现了神奇的一幕，一个高挑漂亮的护士对着病人一个接一个的吹气。本来狂躁不安的病人，在吹气后，马上变得安静了。 卢生听闻病情得到控制，感觉欣慰了许多。 警察审讯他，他交代得一清二楚。 此案太过离奇，江城市公安局西城分局的局长亲自审问，问卢生D2胶囊还有没有，他们要找出来给人分析，研究破解之法。 卢生表示胶囊基本都吃完了，还剩最后一颗，放在他的办公室抽屉里。 警方提起诉讼，他一概认罪，判了几年大牢，同时要为员工们支付治疗费用。总之，他彻底破产，上半辈子算完蛋了。好在柯直是个好人，帮他照顾他刚刚有所好转的母亲。 服刑期间，前妻偶尔来看望他，陶小花则是不见踪影。前妻告诉他，员工们的病居然被李护士的叹气治好了，真是稀奇。前妻忍不住痛骂陶小花，说她完全没有为人妻的觉悟。 卢生能够理解，陶小花喜欢他肯定是D2胶囊的作用，如今作用消除了，恨他还来不及，怎么会来看他呢！他希望警方立案抓捕米勒博士，毕竟米勒博士才是的始作俑者，但是警察告诉他，米勒博士这个人是个国际通缉犯，有多重身份，很难抓捕，估计已经不在江城市了。 谢必安也来探望了卢生一次，说他也想研究研究D2胶囊，卢生告诉他，可能被公安局局长拿走了，他手上也没有药。谢必安叹道：“这米勒博士也是个人才，可惜不走正道！” 几年后，卢生因为狱中表现良好，提前出狱了。柯直来接他。 “换了个发型，看起来很精神啊。”柯直笑道。他带着卢生的前妻和孩子。“你母亲彻底醒了，但是腿脚还不好，在家休息。” “辛苦你了，柯老师。” 卢生也老了许多。 回到家，母亲看到他，哭得老泪纵横。 卢生也跟着哭。 柯直给他接风洗尘。 任光荏苒，他无比感叹。 如果不是当初去酒吧遇到假的米勒博士，可能他现在的人生不会是般凄惨。 他喝得酩酊大醉。 酒醒后，他琢磨着后续的人生。 他不想再搞创业，安安稳稳找份工作就行了。他打听到有家新公司，从事和他以前同类型电商产业，所有员工都很年轻，都很敬业，已经从五人小组扩大成为五百人的大公司。 他去应聘，看到办公室的人们干劲十足，十分欣慰。 老板知道卢生是个专业人才，亲自来谈。 卢生发现这个老板非常年轻，而且有点眼熟。 长得像那个公安局局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四章 完美人生：幻觉 流感来袭，公司里的很多人都中招了，咳嗽声、擤鼻涕的声音不断，此起彼伏，垃圾桶里装满了卫生纸。有几个员工感冒得特别严重，以至于去医院打点滴。 如果一个人得了病，他的心情肯定好不到哪儿去。 余晴满面春风地走进公司。在一片病色的同事当中，他鹤立鸡群。 一个女同事问：“余哥，你的免疫力好强啊！大家都感冒了，就你没感冒！” 余晴笑道：“我感冒了你心里才舒坦啊？” “没有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女同事涨红了脸，连忙解释，“我是想说，好像从没见你生过病啊。感冒病毒什么都的都自动避开你。” “哈哈，身体素质好！经常锻炼，所以不得病啊！哪像你们小姑娘这么娇弱啊。特别是你，小姜，身体太弱了，跟林黛玉似的，得多吃肉啊。”这个女同事叫姜月，研究生刚毕业没多久，论五官长相算不上惊艳，但是身上一股弱不禁风的气质平添了几分魅力。余晴有时候就喜欢跟她开玩笑。 余晴所在的公司是一家大型的中外合资企业，他凭借自己的能力脚踏实地当上了部门主管，拥有独立的办公室。在中层以上的管理当中，余晴算是最年轻的一个。他是个数学天才，他高考的时候数学考的满分！他过目不忘，反应敏捷，学识渊博。 刚毕业上班的那会儿，余晴吊儿郎当，不好好上班，天天到处鬼混，所以一直都是个小员工。过了几年，他想挣点钱了，稍微用点功，就走上升职加薪的康庄大道。如果他把全部的心思用在工作上面，肯定能取得更大的成就，分公司的总经理的位置非他莫属。 只不过，余晴不想这么干。生活中有太多的美好，他不愿意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工作上。他家境不错，父母做生意，在江城有好几处房产。他也用不着拼命上班。 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虚掩着门，开始工作。 大厅里的咳嗽声断断续续传到办公室。然而这些噪声对余晴根本不成影响，即使是在轰鸣声震天的工地，他也能静下心来读书或者工作。他能够一边欣赏交响乐，一边欣赏艺术电影，一边和同学打电话，一边做PPT，一心多用，互不影响，这就是他的强大之处。他身体强健，从不生病，身材匀称，一米九的海拔，活脱脱的衣服架子。 无论是容貌、身材还是大脑，他都是完美的。 中午下班了，人们都去吃饭。余晴还在办公室，他打算再花一个小时把今天的工作都完成，下午约几个朋友去打打台球。领导知道他的能力，只要他保质保量完成工作，不要求他按照公司的作息时间上班。 他在键盘上敲完最后一个字，门被推开了。 走进来的是姜月。她手里捧着一份外卖。“余哥，看你没吃饭，特地给你带了一份。”她走进来，用脚带上了房门。 余晴躺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拍拍自己的大腿：“来，坐这来，一起吃。” 姜月脸上升起一片绯红：“外面有人看着呢。” “这样才刺激嘛！其实，这个玻璃墙是特质的，在里面看得到外面，在外面看不到里面的。” 他站起来，接过外卖，放在桌子上，嘴巴印在姜月娇嫩的嘴唇上。 姜月的呼吸顿时急促起来，想用手推开余晴，但是没有推动，她似乎没什么力气。 余晴的手脚开始不安分起来，沉重的呼吸喷在姜月雪白的脖子上。 突然，他感到脖子上被针扎了一下，十分疼痛。他一把推开姜月，发现姜月手上拿着一支注射器，针管里不知装的什么液体。他摸了摸脖子，恼怒地问：“你在干什么？” “干什么？”姜月冷笑两声，说：“你口口声声说只喜欢我一个，结果呢，天天和别的女人鬼混！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把我当什么了？玩玩吗？你不让我我好过，我不也让你好过。针管里装的是血，是我从艾滋村里抽来的，哈哈哈哈哈。”姜月疯狂大笑，挥舞着针筒扑过来。 余晴大叫，猛然间发现自己还躺在椅子上。他透过玻璃，看到姜月坐在她的工位上斯斯文文地吃饭。余晴叹了一口气，心想又出现幻觉了。 在他的记忆中，除了跌倒损伤等外伤，他从来没有生病过，但是经常会出现幻觉，幻觉总跟针筒有关。每次幻觉都很真实，往往能把他吓出一身和冷汗。 他抽出两张抽纸擦脸上的汗。 电脑处于黑屏状态，可以当镜子用。他望着屏幕中的脸，对自己的五官十分满意。他征服过多少姑娘？已经不记得了。反正都是你情我愿的事情，他从没有刻意去欺骗别人什么，各取所需罢了。正如这个姜月，刚来公司的时候，总是挂着一张清心寡欲的脸，仿佛不食人间烟火，最后还不是和余晴打得火热。 他对自己的魅力十分有信心。 他学历工作等自身条件都过硬，父母的经济条件非常扎实，用一句青年才俊来形容他绝对不过分。总有无数人要给他介绍对象，也有很多人投怀送抱。他已经习惯了众星捧月的生活。 有时候，他也试图去认认真真地去对待一个姑娘，可是到最后还是有始无终。 他收起胡思乱想，加把劲把今天的工作完成，然后收拾收拾，打算出去潇洒。他走到姜月身边，双手按在姜月肩膀上，凑到她耳边低声说：“我出去一趟，晚上接你下班，一起去吃饭看电影。” 姜月的耳朵红了，说：“注意点影响，小心别人看到了。” “看到就看到了，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亲自己的女朋友怎么了！” 姜月嘤咛一声，把余晴推开。 …… 余晴走到地下停车场，钻进自己的车里，打出电话，说：“老地方等你。” “现在才想起我啊，没良心的家伙儿。”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 余晴脑海里出现一双火热的嘴唇。 他挂上档，发动机低声嘶吼。 汽车行驶在大路上，不时穿过满载甚至超载的公交车。 他来到会所，听到有人喊他。 “余晴！” 他闻声望过去，看到一个略显沧桑的男人脸庞，有点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他是谁。 “我啊，陈忠啊，大学同学！”男人兴奋地说。 “哦，想起来了，好久不见。”余晴微笑着说。 陈忠上下打量了余晴一番，说：“几年不见，成大老板了。我现在在这工作，做大堂经理。” “不错啊，很有前途。” “唉，累死人，时时刻刻陪着笑脸，哪像你，完美人生啊！” “还好还好。”余晴敷衍着说。 陈忠有几分眼色，不好意思一直缠着别人。“你去玩吧，有空再聊。” 望着陈忠离去，余晴琢磨着“完美人生”四个字，觉得非常贴合自己，忍不住赞叹，这陈忠用词还挺精准。 他度过了一个愉快的下午。 烈焰红唇的美女从他身上起来，依依不舍地说：“难得见你一回，结果你又要狠心离开。” “没办法，晚上要去陪客户嘛。我的收入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他开车回到公司，正好接姜月下班。 两人来到一家特色餐厅的包间，环境优雅。余晴让姜月点菜。 点完后，服务员推着一个生日蛋糕过来。 “这是？”姜月睁大眼睛问。 “生日快乐！”余晴说道。 姜月十分惊讶：“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我从来没有跟别人提过呢。” “办理入职手续的时候，我看过你的资料，记得你的身份证号，自然记得你的生日。” “天哪，这你都记得啊？” “我说过我过目不忘，你还不相信！你入职表格上面填的所有资料我都了然于胸。” “你真棒！真是谢谢你！” “你要怎么感谢我呢？” 他的手又不老实起来。 …… 第二天，余晴去外地出差，办完事后找个地方吃饭。正在看菜单，他的余光看到一个美女走进餐厅，十分眼熟。他打量两眼，想起来这是他曾经处过的一个女朋友。 这个姑娘叫陈莹莹，她有点奇怪。余晴刚认识她的时候，她是一个一百六十多斤的大胖子，后来神奇地瘦了。瘦下来之后，她竟然是变成一个绝色美女。余晴很快甩了他当时的女朋友，征服了她。后来陈莹莹不知怎么，又胖成了球，余晴果断甩了她，再后来就没什么联系了。 此时看到的陈莹莹，身材火辣，凹凸有致。 她也看到了余晴，落落大方地走过来，说：“余晴，没想到在这看到你了。” “是啊，世界太小。”余晴感叹道。“人生何处不相逢。” “我没吃饭。”她倒是不客气，拉开椅子坐上去。 “哈哈，我请你。喝酒吗？” “可以来一点。” 酒菜上来了，陈莹莹站起来，给余晴倒酒。她俯下身，风光无限。 “你身材还是这么好。”余晴调笑道。 余晴眼睛盯着她，把酒杯端到嘴边，没有闻到酒味，却闻到一股中药味儿。低头一看，酒杯里装着看不出颜色的中药汤剂。他大怒，对服务员喊道：“你们这是什么酒？” 陈莹莹冷笑，说：“什么酒？给陈世美喝的毒酒！亏我当初那么喜欢你，你是怎么对我的！冤家路窄，今天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说完，她将桌子上的一锅汤端起来全部泼在余晴脸上。 余晴烫地哇哇大叫。他胡乱抓起卫生纸往脸上擦，擦完后，看到陈莹莹摸出一支巨大的注射器，要往余晴身上扎。 注射器装着半管子血液，左右晃荡。 余晴一把推开陈莹莹，慌忙往餐厅外面跑，一路撞翻好几个服务员和其他顾客。 陈莹莹大喊大叫，像疯子一样举着针管在后面狂追。 余晴跑着跑着跑着，突然感觉身子掉了下去，原来下水道的井盖不见了。余晴掉下去后，似乎被千万根银针扎，痛得大叫，撕心裂肺。 下水道里面密密麻麻塞满了注射器的针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五章 完美人生：试验 余晴痛得闭着眼睛大叫。 下一秒钟，余晴睁开眼睛，看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身上并没有针扎的痕迹。 他手背上有输液管的针尖。针管链接他的血肉之躯和悬挂着的药水袋子。 病床旁边坐着姜月。 “你醒啦？”姜月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我怎么在这？”余晴问道。 姜月脸上露出尴尬的神情，说：“是我对不起你。” “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这样子的。你在吃饭的时候，有个追求我的人看到了你，他一直嫉妒你，觉得是因为有你，我才不喜欢他，他是个小心眼，趁你不注意，把你打了一顿。餐厅的服务员把你送到医院，又联系了我，我赶紧从江城跑过来照顾你。” “无妄之灾啊。”余晴对姜月口中所说的男人毫无印象。 “对不起啊，我也不知道会这样。” “没事啦，你也管不了那么多。让你操心了。” “你饿不饿，我给你找东西吃。” “好。” 余晴目送姜月出门，琢磨着自己被打这件事，他只记得自己掉到了满是注射器针尖的下水道里。很明显，下水道和针尖是个幻觉。 为什么他每次的幻觉都和打针有关？ 他望着输液管发呆。 住了两天的院，身体基本没有什么大问题。他身体素质非常强悍。 办理出院后，他和姜月一起回江城，到江城时天色已晚。余晴送姜月回家，在楼下一番拥吻。 余晴暂时不想回家。不知为何，他感觉有一丝丝迷茫，又有一点点失落，仿佛失去了什么。 总之，他的心情不是很好。 他打了个车去江边，找了一家叫做柳叶刀的酒吧喝酒。 柳叶刀酒吧不是很出名，环境也不是特别出色，但是酒吧的老板是一个神秘而妖娆的美女。偶尔在酒吧里出现一次，看过她容貌的人都会被她惊艳住。酒吧里充满了慕名而来的男人。也有美女不服气，想过来跟老板比一比，谁更漂亮。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柳叶刀的生意都还不错。 他在坐在吧台边上喝酒，今晚没有心思勾搭姑娘。他只想静静地喝上两杯。他摇晃着酒杯观察左右，注意到一个白胡子的外国老头，好像有点眼熟。这老头子似乎也看到了他，朝他举杯示意。他礼貌地还礼。老外看他的神情很奇怪，说出不来的诡异。 等他在用目光寻找老外的时候，发现他不见了。 余晴觉得自己可能喝多了。他走出酒吧，打车回家。 他走进浴室洗澡，左手背上有两个打针的针眼，比较醒目，是在外地医院打点滴留下的。他很少生病，因而很少打针。对他而言，针眼是十分罕见的东西。他不禁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他每次幻觉都会出现注射器和打针？ 突然，他发现右手手背上也有针眼。 他愣住了，什么时候右手也打过针？为什么他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他陷入沉思。 好像他每次出现幻觉的时候，整个人都出于晕厥状态。有人在他晕厥的时候给他打针？ 那岂不是任人摆布？ 以前他从未思考这些问题，但是今天身上多了许多针眼。他的脑子里不由得涌现出一个画面，有人趁他晕厥的时候，给他注射毒品，所以才留下针眼！ 他不寒而栗，但是很快又推翻了自己的想法。因为他从没有感觉到毒瘾发作的状况。 躺在床上，他想起了陈莹莹。当年他和陈莹莹谈恋爱，陈莹莹曾经在他这住过一段时间，后来分手了陈莹莹自然也搬走了。这处住所是余晴自己居住的公寓，没有和他爸妈住在一起。他爸妈住在江城的另外一边。自从大学毕业后，他就不愿意和父母住在一起了，嫌弃不自由。 江城市有两条大河穿过，一条是由西北奔往东南的长江，一条是从西南流往东北方向的楚河。两条河相交，正好把江城分为四个区域。江城人干脆把四个区叫做东城区、西城区、南城区和北城区。 余晴住在西城区，父母住在东城区。 好久没回家了，他想去见见父母。 第二天下午下班后，他和姜月打了声招呼，开车回父母家。 来到父母家楼下，他觉得有点陌生。 的确太久没探望父母了。 他掏出钥匙打开房门，看到家里有客人，父母和客人们都坐在沙发上聊天。 母亲首先看到了余晴，高兴地说：“你要是回来就早点说撒，我好多买点菜。”母亲又对客人们说：“这是我儿子，余晴。” 客人有五个人之多，其中有四个老头子，一个年轻人。除了一个老头子是中国人之外，其他人居然都是外国人。 余晴十分惊愕，父母虽说平时做生意，但是来往的都是中国人，英语那是半句不会，怎么家里有这么多的外国客人？他认出来其中一个正是在柳叶刀酒吧见过的老外。 此时老外手里捧着一杯茶，依旧朝他举杯示意。 母亲介绍道：“这都是你爸爸的老朋友。不要看你爸爸是个土包子，其实认识不少人呢。” “哦。” 有这么多陌生在家里，余晴感觉有些不自然。这几老外的普通话居然都不错，尤其是酒吧遇到的老头，比余晴的普通话还要标准。通过母亲介绍，他知道这个老头叫米勒，是搞医学的，年轻人是他的研究生学生，叫卡特。其他人的名字冗长拗口，他根本记不住，只觉得他们都像是精英人士。 他没心思听父母家跟他们聊什么，跟客人寒暄了两句，就打算回自己房里休息。他向来不关心父母的工作，反正听不懂。他偷偷拍了几张照片，发给姜月看，说自己土豪暴发户的老爸居然认识外国的学者，还有模有样地探讨学术问题。 姜月研究生毕业，中间美国进修了一年，是实打实的高材生。 过了会儿，余晴收到姜月的回信。 姜月十分震惊，说：“他们都是从事医药生物学的教授啊！年轻的时候还参加过人类基因组计划！我还以为我眼花了，把照片发给我美国的师兄才确认。你爸妈都是院士吗？怎么认识这种层次的牛人？” “人类基因组计划？我爸爸妈妈就是个暴发户啊，当年沾政策的光发了财，高中毕业就不错了，还院士！” 他向姜月请教这些人的学术背景，越请教越惊讶。 不知过了多久，母亲来敲门：“出来吃饭啦。” 他走出房门，看到老外们都不见了。 “他们人呢？” “各回各家啦。” “爸、妈，你们怎们认识人类基因组计划的科学家？” “哪说得这么神奇！他们除了米勒和卡特之外，另外三个人可不是什么科学家，都是做生意的，看起来很有学问的样子，只不过家里有人是科学家。”父亲补充说。 余晴半信半疑。 他觉得父母都心不在焉。他有点后悔，应该认真偷听他们谈话，错失良机了啊。 吃完饭后回到房里，他和姜月视频聊了会儿天，感觉有点困，洗完澡就去上床睡觉。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他看到门开了，米勒博士和卡特居然走进来。 余晴很生气，喊道：“谁让你们进来的？” 米勒博士阴测测笑道：“是你啊，你给我们打的电话，说没货了，让我们给你送货。” “送货？送什么货？” 米勒博士掏出一支注射器，弹了弹针尖，有液体从针尖里冒出来。“当然是让你感到愉快的货。怎么，你爽完了就忘得一干二净？你身上的针眼可不会撒谎！” 余晴望向自己的手臂，惊讶地发现布满了打针留下来的针眼。 “你现在打手上已经没用了，要打大腿动脉。来吧，掀开裤子，我们送你上天堂。”米勒狞笑着过来。 针尖闪着寒光。 余晴吓得浑身颤抖：“滚开！我不要吸毒！”他大喊大叫，眼泪鼻涕都出来了。 米勒的学生卡特冲过来打了余晴脑袋一拳头，余晴顿时晕乎乎的。卡特趁机在他头上戴了顶头盔，头盔上有时针走动的声音。 余晴试图取下来，却发现头盔和脑袋严丝合缝，似乎是定做的，根本取不下来。 米勒笑道：“你头上的头盔里有炸弹，你必须把帽子摘下来，才能解除引爆系统。你帽子上有一把锁，钥匙你家浴缸里。你得自己把钥匙找出来，否则你的头盔会爆炸。对了，我得告诉你，你只有十分钟的时间找钥匙。” 余晴吓得魂飞魄散：“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 “因为你是试验品啊，哈哈。”米勒带着卡特扬长而去。 余晴走出房间，大声喊父母，没人理会。他走进自己卫生间，来到浴缸旁边，发现浴缸里塞满了注射器的针尖，其中大部分针尖都带着血丝。像是瘾君子注射毒品用过的。 而钥匙在浴缸底部。 他照镜子，发现炸弹倒计时九分钟。 他抓紧时间把针尖挪出来拿钥匙。在挪动期间，他的手指、手背、手腕不停地被针尖扎伤，不时有血珠冒出。 当倒计时十秒的时候，浴缸里还有一大半的针尖。 钥匙遥遥无期。 他绝望得大叫！ 下一秒钟，他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安然无恙。 窗外天亮了。 他翻出自己的手机，看到姜月给他发了一段信息。“昨晚我远程控制你家电脑，打开了你的摄像头，本来想看看你有没有跟别的女人鬼搞，却发现……你自己看吧。做好心理准备。” 余晴有点心慌。 他点开视频，看到自己正在沉睡。 房间的灯开了，父母蹑手蹑脚地走进来，父亲手里摸出一支注射器，里面装着不知名液体。 他们先开被子，拿酒精在余晴手背上消毒。 注射器的针尖扎进余晴的肌肤。 父母又悄悄退出去。 余晴身上的汗毛根根炸立！没想到父母偷偷给自己打针！ 他怒气冲冲跑出去，看到父母正在看电视。他大声质问：“为什么要给我打针？” “什么打针？”母亲问道。 “别装了，我都看到了！我电脑上有摄像头！” 母亲小声问：“你都知道了？” 他突然恐惧起来，觉得父母分外陌生。 平时总是笑呵呵的父亲严肃起来，说：“既然你发现了，我就告诉你。你知道你是怎么来的吗？” 他更加恐惧：“不是你们生的吗？是捡来的？” 父亲露出一丝悲悯，说： “你是一个人类基因组计划的试验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