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缝尸手记》 第 1 章 ------------------------------------------------------- 本书由www.biqugedu.com【似水若曦】整理上传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不慎该资源侵犯了您的权利,请麻烦通知我及时删除,谢谢!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iqugedu.com--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缝尸手记 作者:公子韩殇 文案 我变成孤儿后,去殡仪馆学缝尸糊口,却yīn差阳错被一块古玉引向诡异文成红枫古道、天顶湖、安福寺, 那些不为人知的诡秘事件一一浮出水面…… 白棺之内的女子幽雅得犹似活人,锋锐的针尖不偏不倚地刺入了她的颅腔。 浓稠的血液在这霜寒的夜晚凝固,结满仇怨的双目突然死死地圆睁开…… 天不佑人宁为鬼,凝血成玉dàng乾坤。 ================== ☆、第1章 初入殡仪馆 祖父去世那一年,我才十六岁,我天生嗅觉灵敏,对气味特别敏感,这可能要归功于我的生辰。祖父说我是在yīn历七月十五出生的,没错,就是鬼门关大开的盂兰节,也就是民间俗称的鬼节,所以我一直觉得自己的命格会很硬,毕竟是跟鬼同一天出来的。据说在那天出生的人多多少少都会沾点“晦气”,比如有些人就有yīn阳眼,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可我没有,至少那时候还没有。 我的父母是考古学家,“考古学家”是个挺高大上的名称,其实跟盗墓的也就一码事儿,唯一的区别就是,一个是国家授权让你进坟墓,一个是自己想方设法进坟墓,但最终都是挑几件上眼的古物往自己口袋里藏。祖父说我父母在许多年前的一次考古发掘中神秘失踪了,至今生死不明。因而,我是跟着祖父母一块生活长大的。祖父母相继去世后,就辍学进入了社会混饭吃。 起初,我在县城里晃dàng了几天,不过身上的积蓄很快就花完了,说起来这些零零碎碎的钱还是从祖父的遗物当中找到的,一个大活人还要靠死人接济,倒是有点厚颜无耻。 后来我在文成郊区的一家殡仪馆找到了生平第一份工作。那是文成仅有的一家殡仪馆,因为面向几十万人口开放,人手不够,所以急着招人。一开始馆长嫌我年龄小,用童工会遭人非议,我就死皮赖脸地跟馆长说我各方面发育都已经成熟,各种体力活都能干,而且很快就满18岁了,重点是报酬方面可以看着给。馆长听到最后一句,就动心了,我就喜欢这种能吃苦有志气的年轻人,又说这殡仪馆的工作跟一般工作不一样,不光看体力,还得看胆量。 我又不知羞耻地扯起了谎,“我小时候在坟地里都睡过……胆子大着呢。” 馆长一拍板,立马就笑着起身,点了根烟说道:“成吧,那就先试用两个星期,试用期工资嘛就按照正常工资的三分之一给,等转正以后再给你全部工资。” 生怕饿死在县城的我听到馆长同意让我留在殡仪馆工作,我也笑开了花,甭管是试用还是转正,反正我知道都是临时工,只要给钱,我就没啥意见。 很多人都不理解一个正值花样年华的男孩子为什么非跑去死人积聚的地方工作,也不怕晦气,“晦气”这东西我还真不缺,好好的爹妈考古失踪了,接着祖父母又相继过世,还有谁能比我“晦气”!我不怕死人把晦气传给我,就怕我把晦气传给死人,让他们没法好好投胎。另外,我自己心里清楚,要想来钱快,就得从死人身上赚外快。无论是身份显贵的高官还是挣扎在底层的平民,在对待已故的亲人时都会慷慨解囊,不会讨价还价,所谓“孝”字当头、来钱不愁,在这种地方工作,偶尔也能沾沾光,拿个红包、香烟什么的“福利”。像如今这样孑然一身的我,特别需要钱来维持生计,殡仪馆无疑成了我最佳的选择。 刚进入殡仪馆的几天里,我也害怕走进森然冷寂的停尸房。我总是战战兢兢地跟在其他人身后,害怕面对那些面目有些狰狞的死尸,但是在殡仪馆工作久了也就渐渐习惯了。甚至觉得,相比之下,与诡计多端的活人相处反而不如与一动不动的死尸相处来得安心、踏实。至少没有什么yīn谋诡计,也没有什么明争暗斗。 不过,每每回想起自己到殡仪馆第一次单独接触女尸的那个夜晚,仍心有余悸。无论是谁,第一次在那样死寂沉沉的停尸间里面对冷冰冰的尸体,都会感到害怕。不信,你也把自己关在停尸房里试试,不吓出精神病已经算是万幸。 那时我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馆长让我跟着殡仪馆里一位姓刘的师傅学习给死者化妆,明面儿上说是让我学“化妆”,但其实是干着各类杂活,而且多半是体力活。那时候还没有“入殓师”这样的词汇,人们称给尸体化妆的人为“美容尸”,倒也合乎他们的身份,只是通常大家都很难接受这称呼的背后竟然对应的是男人,搞美容的不应该是女人才对吗?但是用屁股想想也知道,有几个正常的女人会选择这种与死人打jiāo道的职业?! 这刘师傅有个儿子,是个智障,平日里就在殡仪馆里瞎转悠,偶尔也会在殡仪馆帮帮忙,大家私下里都叫他“二愣子”。至于“二愣子”是不是刘师傅亲生的就没人知晓了,反正他们的长像不太像有血缘关系。殡仪馆里的其他人也都怀疑,只是碍于刘师傅的yín威而没人敢问。除了馆长,这殡仪馆里属刘师傅年龄最大、辈分最高、工龄最长,而且永远一副冷冰冰的板刷脸,大家都对他有些忌惮。 刘师傅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对着我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后一本正经地说了一句话让我记忆深刻的话:“干这一行最忌讳心有杂念,什么时候你能够心无旁骛地对待一具死尸,什么时候你再开始工作。”之后他就带着我熟悉了一下殡仪馆,殡仪馆总共分地上两层、地下两层,地上一层是接待大厅,可以用来布置灵堂,地上二层是馆长办公室和员工休息室,地下一层是停尸房,共有两个房间用来停放尸体,而地下二层就不太清楚是干什么的了,楼梯的铁门上挂着一把大铁锁,看起来应该是挺重要的一层,刘师傅并不打算带我去地下二层。 于是我随口问了一句:“刘师傅,这地下二层干嘛用的?能下去看看吗?” 刘师傅不屑地回一句:“不该你知道的就别多问,本本分分做事儿就行了。” 刘师傅这冷言冷语的一句话却没有浇灭我的好奇心,越是藏着掖着越是能勾起别人求知的yù望。总有一天会想办法进去探个究竟。我当时就是这么想的。 刚开始工作的几天,刘师傅嫌我笨手笨脚的,不怎么搭理我,只让我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我原本以为殡仪馆的“生意”会不错,就算不是每天络绎不绝有死人送来,那也应该隔三差五地有人来吧,然而我刚进去的那几天,殡仪馆连半只苍蝇都没有,更别说是死人了,这样也好,大家都落得清闲。 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少得可怜,除了馆长、刘师傅、二愣子、传达室的孙大爷和开车司机肥仔以外,就再没有活人,我的加入无疑给殡仪馆注入了无限的生机,什么端茶递水、抬尸运尸、布置灵堂都得“chā一脚”,一个人干着几个人的活儿。馆长倒是会说话,说能者多劳,以后给我加工资。加毛线工资,那都是我应得的,只是他没正式发给我而已。 就这样“清闲”了几日,我觉着刘师傅似乎没什么诚意要教我给尸体化妆,至少我连化妆工具都还没碰过,除了站在旁边看着他忙碌之外,就只是被支配去做杂活。观察了这些天,我觉得刘师傅也没什么高技术含量的手艺活,不过就是给尸体打粉底、画眼线、涂口红,一般人只要随便学学就能上手。 不过有一天夜里,司机肥仔拖了一具特殊的女尸回来,我经过走廊时看到了那女尸的模样,着实吓了一跳。那女尸的面皮残缺不全,似是被人剥去了一部分,那张血ròu模糊的狰狞的脸就像个嫣红的ròu球,她的眼睛死死地睁开,血丝布满整个眼球,随时都要崩裂出来似的,而她的靛青色旗袍已经被血液染透…… ☆、第2章 恐怖女尸 殡仪馆通常是晚上六点下班的,刚好那天我在传达室里跟孙大爷聊了会儿天,我问孙大爷夜里一个人在这殡仪馆值班吓不吓人,他抚着自己胸口的一串檀木珠子,说是在寺庙里开过光的能驱邪,所以没什么可怕的。我又问他在殡仪馆有没有见到过什么诡异的事情,他沉思了半晌,表情有些奇怪,好像是有什么隐情而不敢说出口,他摇摇头说没见过,白痴都知道他在撒谎,既然他不想说,我也没再追问。 我看外面天色已经昏沉,正打算去厕所解完手就下班回家,可刚走出传达室的门,就见肥仔把运尸车停在殡仪馆门口,晃晃悠悠从车上推下一具面目恐怖的女尸。当时就停住了脚步,痴痴呆呆地愣在了原地。女尸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这女尸没有脸面,我甚至都来不及问这女尸怎么会弄成这样,肥仔就已经将女尸推到我面前,“哟,新来的你还在啊,正好,把这位女士推到一号停尸房去。” 肥仔露出一个jiān邪的笑,妈蛋,他这是故意整我的吧?乌漆抹黑的让我一个人去yīn森恐怖的地下一层?想想就觉得可怕。我倒吸一口气,皱着眉头,缓缓抬起手,指着自己,试探xìng地问肥仔:“什么情况?你让我一个人……推她去停尸房?” “这里除了你还有别人吗?难道你想让传达室的孙大爷去?或者……你让我一个货车司机去?” 听他说完,我当时就想冲他骂一句,去你大爷的!不过最终还是没有骂出口,论资质,他比我多来了几年,论年龄,他比我大了好几岁,论长相,他比我多了几十斤ròu,所以无论从哪个角度出发,我都不得不“尊老”,于是生生把那句话咽了回去。 我说了,平常我都是怯生生地跟在别人后面才敢进停尸房的,还真没有独自一人在那儿呆过,白天没有,更别说大晚上。“我说……” 没等我把话说完,肥仔就打断了我的话,他不耐烦道:“别磨磨唧唧的,抓点儿紧,早推进去早完事儿早回家。我去孙大爷那儿填个表格登记下,这美女就jiāo给你了哈。”说完,肥仔头也不回地吹起了口哨,朝传达室走去。看他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我真想往他那肥得流油大得冒泡的屁股上狠狠揣上一脚。 不过肥仔说得也没错,眼下殡仪馆里除了我就没人,不是我干还能谁来干?!我壮着胆子仔细看了一眼移动停尸床上的女尸,又回头望了望幽寂的走廊,原本强烈的尿意瞬间就没了。 我拍了拍胸口,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双手搭在移动停尸床的把手上,开始向走廊深处推去。到了走廊尽头,就有一条向地下倾斜的通道,只要沿着这条通道就能抵达地下一层,一号停尸房靠近楼道,我加快了推车的速度,想着速战速决。 停尸房的门被推开的时候,一股浓重的冷气侵袭而来,我身子瑟缩了一下,打了个冷战。停尸房里除了几张摆放整齐的停尸床以外也没什么其他东西,因为大部分尸体都藏在冰柜里,那些银白色的金属抽屉外面都没有标签,我后来才知道一号停尸房里停放的都是没人认领的无名尸体,所以才没贴身份信息卡。虽然停尸房的气氛让我感到紧张,但我还是硬着头皮推车进了停尸房,随便找了个角落,把移动停尸床一放就转身要走,这地方我一刻都呆不下去! 而正当此时,停尸房里的灯忽然灭了! 妈的,这什么情况?好好的怎么就停电了?就在我还没摸清状况的时候,“砰”的一声,停尸房的门关上了! “谁,谁在外面?”我颤颤巍巍地问道,身体也不自觉地开始抖动,而且越抖越厉害,两条腿竟然有些不听使唤地迈不出步子,因为我感觉到耳畔流过一丝yīn冷的气息,这气息来自身后。而我的身后我记得就只有那停放在角落的面目全非的女尸!妈的,不会这么邪吧?我第一次一个人进停尸房就撞鬼? 随后的几秒钟里,我的脑子一片空白,像是被什么人掌控了一般,甚至都没去想要怎么逃出停尸房,而是定定地站在原地等待着灯再次亮起。恍恍惚惚间,我听到了背后响起一声高跟鞋落地的清脆声,才惊觉自己仍在黑漆漆的停尸房。我下意识地朝门口摸索,双手扒拉着试图找到门把,可原本只要几步就能到的地方我却走了好长时间也没走到。我的右手在胡乱摸索中触碰到了冷冰冰的门板,我兴奋地开始向下寻找把手,却发现这门板有些古怪,我又将手掌用力贴紧门板摸了摸,更加肯定了一件事,这不是门板,而是一个被冷藏过的僵硬死尸的后背。 我的脊背一阵发凉,冷汗直冒,而双腿也不知什么时候一软,整个人向后退了一步就瘫倒在地上。而那高跟鞋的声音就在我耳畔再次响起。 此时停尸房门外有一束强光扫进来,外面有人猛地推门进来,由于逆着手电筒的光,我并未看清来人的模样,但看到对方走路一瘸一拐的,我就猜到应该是孙大爷。孙大爷看着脸色铁青的我横躺在地上,二话没说就跑到我跟前把我扶起来,“这殡仪馆建了有些年头了,可能电线老化了,所以时常这样停电的,等明儿找个电工来修修就好了。” 我并没有听清孙大爷说的,仍旧陷在恐惧里,而且紧紧抓着他的手,支支吾吾地说:“这停尸房里不干净……我听到有女人高跟鞋的声音……” 孙大爷随即用手电筒照了照停尸房,角落里那具女尸安然无恙地躺在停尸床上,只是……她的高跟鞋整齐地掉落在了地上。所谓整齐就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 章 指她的高跟鞋的鞋跟与鞋跟平齐,鞋尖与鞋尖平齐,像是有人小心翼翼地摆放在那里的,而并非掉落。我开口解释说:“那高跟鞋不是我脱的,真不是,也不是我摆的……” 孙大爷似信非信地转头看我,缓缓说:“我懂,我懂。”说是这么说,可孙大爷的眼神分明写着“我才不信”四个大字。他拍拍我的肩膀,将另一支手电筒递给我,“行了,都这么晚了,赶紧回家吧。” 他走在前,我紧随其后,生怕跟丢再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我觉着走在后面,还是很没有安全感,于是又窜到他旁边,和他并排走,到了楼梯口的时候,我似乎听到了停尸房里仍旧有女人的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而且像是在来回踱步,我刚要回头再去看一眼,孙大爷却伸手抓住了我的头,硬生生把我的头扭了回去,嘴里还轻声地喃喃道:“午夜莫回头……” 那天回到家,我的脑海里始终浮现着那具女尸狰狞的面孔,还有那双整齐摆放在停尸床边的高跟鞋,以及听到的清脆脚步声。虽然孙大爷叫我别想太多,可头一次遇到这么稀奇古怪的事怎么会不多想?!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直没敢关灯睡觉,到了午夜十二点多才想起来先前还有一泡尿还没撒,于是匆匆忙忙跑进卫生间解手。 之后我又捂着被子斜靠在床头念起了阿弥陀佛,不知不觉间竟睡着了。我做了个奇怪的梦,梦见有一个身姿曼妙的绝美少女,樱唇如血,眉似蚕蛾,长发披肩,肤如凝脂,她身穿红色旗袍,立于皑皑白雪中,似笑非笑地向我走来。她纤细的手上握着一枚血红玉坠,莹润通透。只是走至我面前后,她脸上、手上的皮ròu似是烂泥一般开始脱落,那些掉落的血ròu滑坠至白雪之中,逐渐晕染开来。 ☆、第3章 祖父的秘密 那女人的红色血液将地上的白雪染透,转瞬之间已成血海。我的双脚就深陷在这片血海之中,血水淹没脚踝,向上攀爬,没过膝盖。我的身子在沉沦,最后我的整个头也沉入了这片红色的水域。在血水中,我看到一张残缺不全的女人脸就在我的正对面,她的眼眶中没有眼球,只有一对凹陷的窟窿,但那漆黑的孔洞里却有什么东西在晃动,忽的窜了出来,我的脖颈有一丝疼痛。那是一条异常凶猛的眼镜蛇,它尖利的牙齿咬住了我的脖子。 我猛地一蹬腿,伸手抓住眼镜蛇的三寸,另一只手又抓住了它的尾巴,我捂着脖颈上被它咬出的伤口,另一只手握紧拳头,与它形成对峙之势,此时我才注意到方才那张恐怖的女人脸不见了踪迹。 说也奇怪,那蛇非但不攻击我反而转头游走了。我正在纳闷之时,脊背上传来一种奇怪的触感,像是有什么人在轻抚我的后背,随后那种轻柔的触感蔓延至脖颈上,我低头向下看了一眼,那张恐怖的女人脸就趴在我的肩头,而她那蓬乱的长发一点点缠上了我的脖颈,慢慢收紧。 我的脖子被她的头发死死勒住,一时喘不上气,窒息的痛苦越来越强烈,我的脸上一阵滚烫,就像是充满气的气球瞬时就要zhà开一般,难受至极。我这是就要死了吗?我的双耳鸣响,视线模糊,却没有丝毫力气可以挣脱。我放弃了挣扎,静静地等待着死亡。 我听到那女人在我耳畔窃笑,随后又在我的右手腕上咬了一口,仇视地说了一句:“我会一直缠着你……” 一声鸡鸣将我从梦境拉回到现实,天已经放亮,我从床上坐起来,发现被褥和枕头都被我甩到了地板上。我抹了一把冷汗,原来只是在做梦,虚惊一场。我不放心地还是摸了摸脖子,不过并没有什么伤口,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而就在这时,我看到自己右手腕上有两排浅浅的齿痕。是我看错了?我揉了揉眼睛,又抬起手放到眼前,仔细瞧了瞧,没错,那就是牙印! 这是怎么回事儿?我用手搓了搓手腕上的牙印,心里想着,这不是真的。过了一会儿,牙印确实淡退了,因而我也就没再继续深想,只宽慰自己说,也许就是一些脏东西粘在了皮肤上而已。 ………… 我到殡仪馆的时候,恰巧碰到刘师傅在我前面。我发现无论我来得多么早,他总是会比我先到。我满脸笑容地跟他打招呼,他敷衍地“嗯”了一声就自顾自地朝着地下一层而去。经过传达室时,我透过玻璃窗特意瞄了一眼孙大爷,他看到我们来上班了,就四仰八叉地躺在小床上开始睡觉,也是,反正白天大家都在,也没他什么事儿。其实我从心底里还是挺佩服孙大爷的,一个孤独老人夜里守着yīn森恐怖的殡仪馆,在别人都睡觉的时候上班,别人上班的时候才睡觉,日夜颠倒,“与鬼同行”。我一直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殡仪馆需要人守夜,难道是怕有人来偷尸体? “张云峰,过来帮忙!”刘师傅突然在走廊的尽头喊我,我晃过神来,应道:“好的,刘师傅。” 我快步跑向刘师傅,到了他身后很期待地问他:“刘师傅,要我做什么?” 他漫不经心地说道:“待会儿到了停尸房你就知道了。” “是不是跟昨晚那具女尸有关?” 刘师傅没回答,我就当他是默认了,又自言自语起来:“那女尸有些古怪,我推她进停尸房的时候……” “行了行了,别那么多废话,要是怕这怕那就赶紧滚蛋!别嗦嗦没完没了,我在这殡仪馆都工作了几十年了,怎么就没见过什么鬼啊怪的,就你们年轻人事儿多,整天脑子里不知道想些什么东西!”刘师傅出了名的脾气差,在进殡仪馆的第一天我就已经领教过了,所以他说出那些话我并不感到意外。 我跟着他再次进了一号停尸房,他朝着房间角落的那具女尸走去,并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地上那双摆放整齐的高跟鞋。我也顺着他的视线把注意力集中到高跟鞋上,鞋尖朝外,鞋跟正对着停尸床,那鞋子的摆法,就好像是她自己脱了鞋然后躺到停尸床上睡觉一般。 刘师傅定在女尸旁边,自上而下打量了一番,又摇了摇头,观察了近五分钟后,他才开口说话,“去把我的工具箱拿来。” 我从门边的那个大橱柜里取出他的黑木匣子,递给他,他接过木匣子,打开盖子,第一层里放着一堆的化妆用具,眉笔、唇膏、睫毛夹等等,那些东西我再熟悉不过,因为之前的日子里我经常站在他旁边看到如何使用,至于木匣子的第二层放着什么却还是个谜,从我进殡仪馆那天开始,就没见他打开过第二层。 他打开木匣子的动作和往常一样轻缓,我以为他要继续像以前一样给尸体化妆,但后来想想也不太可能,哪有人会在面目全非的ròu球上画眼线涂口红的?连一般人都不会做的事,他堂堂的“美容尸”怎么会去做! 果然如我所料想的,他开了第一层之后,稍停了片刻,尔后取下了那格抽屉,露出了我未曾见过的神秘第二层。那是一排齐刷刷锃光发亮的医学用具,手术刀、线剪、镊子、钳子、缝合针等一应俱全。看到这些装备,我顿时惊住了,要是有人此刻说刘师傅是医生,我绝对不会质疑。 我开玩笑说:“刘师傅,你以前是开医馆的吧?这些手术工具怕是比医院里的还齐全吧。” “我还真在塘头村当过几年赤脚医生……”刘师傅嘴一斜,像是在回忆。 听到刘师傅说在塘头村当过赤脚医生,我又是一惊,愣愣地问:“刘师傅你说的是金炉乡的那个塘头村?” “哟,怎么,你听说过那地方?” 我拍了拍胸脯,兴奋道:“我就是那里人我是在那儿跟着爷爷nǎinǎi长大的。他们过世以后才来的县城。”难得找到共同语言,刘师傅也敞开了话匣子,虽然还是一脸的严肃,但明显态度有所缓和,都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两眼”是有的,“泪汪汪”嘛就省了。 “你爷爷叫什么名字?没准我认识。”刘师傅一边摆弄着黑木匣子里的手术工具,一边和我说着话。 我想了一会儿,以前还真没注意过这个问题,祖父到底叫什么来着?我搜索了一遍大脑,既然我姓张,那我爷爷肯定也跟我同样姓张,至于名字,好像听村里人叫过他什么鹏,“哦,对了,张圣鹏!” “你说谁?张圣鹏?”刘师傅停下了所有动作,直起身子抬起头,眼睛直直地盯着我。我被他的表情吓了一跳,难道他真的认识?看他这惊讶的表情,莫非是和我祖父有什么过节?他们该不会是什么情敌或者仇家吧?我吞了一口口水,生生往下咽,低声回应他:“对,张圣鹏,我爷爷。刘师傅你认识他?” “他化成鬼我都认识。” 听他的语气,我更加肯定他和我祖父结过梁子,而且还不浅。刘师傅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抿嘴一笑,“放心,我跟他没什么深仇大恨,不过他的名头比较大而已,所以我认得。” 名头大?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我祖父很有来头?!除了他一直给我灌输有关枫门岭的诡异故事之外,我就真想不起任何有关他的事。在我眼里,他跟村里的其他农民并无二样,淳朴、善良、会种田,而且很会讲故事,仅此而已。 刘师傅一本正经地说道:“你爷爷可是倒斗的行家,只是不知道后来为什么金盆洗手了!” ☆、第4章 牙印 对于刘师傅的话,我始终持怀疑态度,若真如他所说,我的祖父是个倒斗的,那我们家怎么说也应该富甲一方才对,即便不是富甲一方,那富甲一村总是绰绰有余的吧,要知道那些从坟墓里掘出来的古代器物,拿到县城城南的古董店里随便卖卖都能让人丰衣足食、吃穿不愁,甚至还有盈余,祖父又怎么还会抽那么劣质的旱烟。 “刘师傅,你说的可能是另外一个人吧?我爷爷他怎么可能会是倒斗的?”无论怎么看,我的祖父长得都不像倒斗的,倒斗需要专门的工具,像什么洛阳铲、摸金符、缚尸索,可我们家除了镰刀、锄头、土铳就只剩下那口不知用了多少年的大铁锅,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刘师傅认识的那个张圣鹏并非我祖父,而是另外一个张圣鹏。 “怎么,不信我说的?”刘师傅从匣子里取出一双胶皮手套扔给我,他自己又拿了一双戴上,我学着他的样子戴上手套。他将其他的手术工具放到停尸床边,又示意我过去帮忙,我蹑手蹑脚地立在女尸跟前,不敢直视她。刘师傅继续说道:“这塘头村姓张的可没几户,随便打听打听就能知道叫张圣鹏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你爷爷。你感到惊讶也不奇怪,毕竟他倒斗那会儿你还是个不懂事的毛头小子,况且他金盆洗手的早,除了一些像我这样上了年岁的人还记得他盗过墓,其他人也确实不了解他,对他的过往自然是一无所知。” 要是真这样,那说明我们家肯定还藏着祖父当年盗墓用的器具,说不好还有没转手的古物。想到这儿,我的心里就一阵痒痒,兴奋不已,什么时候得空得再回趟塘头村祖屋,好好找找那些东西。难怪祖父会讲那么多奇闻异事,莫非是他以前倒斗的时候亲身经历过的?那么也就是说文成真的有枫门岭这个地方。“刘师傅,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刘师傅戴上手套后就对着女尸的面部用手比划了一下,像是在量尺寸,然后又在一个本子上记录了几个数字。他可能没听到我的声音,依旧认真地在做事,我也不好打扰,就不再问。不过他倒是又开了口,不紧不慢地回问我:“你刚才说什么?” 既然他开口问了,那我也就不客气了,于是问出心中的疑惑:“你听过枫门岭吗?” “地名?从没听过。”刘师傅答道,随后转头对我说,“过来搭把手,把女尸抬起来。我看下她的背。” 我一愣,没反应过来。 刘师傅又催促道:“还愣着干嘛?快过来!” “哦。”我极不情愿地走到女尸头部的位置,双手握紧女尸的头颅,用力将她推起来。可刘师傅并没有解开女尸的衣服,仅仅是蜻蜓点水般瞅了一眼,然后缓缓说道:“行了,可以把她放下了。”接着,他脱下胶皮手套,漫不经心地吩咐我说:“待会儿你去城西的纸扎店帮我买点东西。” “去纸扎店买什么东西?” “自然是纸扎店里有的东西。我写个清单给你。”刘师傅提笔在一张纸上麻利地列了一个购物清单,我凑过头去看上面眉飞色舞的字,还真没认出来,他怕我看不懂,写完后又念了一遍给我听,“蜡烛七根,必须要白色的;冥纸一沓,大概100张;青香一捆,约莫10支;聚魂灯一盏,红色的。别弄错了。” 我一边答应着,一边从他手里接过那张单子,又弱弱地问道:“这……聚魂灯是什么东西?”聚魂钉我倒是听过,可这聚魂灯却是闻所未闻,不过听这名字挺高深的,想来应该是什么了不得的法器。 我原以为刘师傅会继续像之前一样耐心解答,可明显他已经有些不耐烦,难道是我今天问的问题太多了?他潦草地回道:“就纸扎的灯笼,别再废话了,赶紧去。” ………… 那时候的县城就属城西最原生态,保留着原始的风貌和气息,说白了就是还未被开发的处女地,入夜之后比我工作的殡仪馆还要恐怖,因为那一带荒郊野岭的,是一片较为集中的坟地,而且也是乱葬岗。八字不够硬的,还真不敢在那晃悠,只有几个胆子比较大的住户仍旧居住在那一带,而且还在山坡的坡脚经营着祖上传下来的纸扎店和棺材铺。虽说城西是荒凉yīn森之地,但那几家店铺的生意却格外红火,逢年过节的总有人会去买些纸钱冥币、火烛青香什么的祭奠已故的亲人。 还好这会儿是大清早,仍能在城西的细碎道路上遇到几个活人,若是半夜三更的,打死我也不敢一个人来。我照着刘师傅的吩咐找到了那家纸扎店,店门敞开着,门口左右两侧各摆了一个花圈,一扇长方形的门板横卧在门槛和一张板凳之上,门板上整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 章 地摆着金元宝、冥纸等祭祀用品,而屋内的各个角落则堆放着各种尺寸的纸扎人。 从我走进屋子开始就没见到店老板,不光店老板,就是小伙计也没有。我迈开步子,朝柜台走去,看了看柜台上放着的精致算盘和一个账簿,那支算盘通体都是白色的,看上去像是兽骨所制,珠子散发着莹润的光泽,我正要伸手去摸一下,谁料一个苍老的声音问道:“小伙子,你要买什么?” 我环顾四周,怎么都看不到店铺里有活人,可这声音分明就在我身边的什么位置发出来的?我张云峰不会真的那么衰,白天都见鬼吧?!又或者是这店主懂千里传音之术? 我正要开口说来买香烛的时候,猛地从柜台下面钻出一个人头。我被吓得后退了两步,妈蛋,这货什么时候冒出来的?老子还以为是纸扎人活过来了! 那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婆,脸上的皱纹密密麻麻jiāo错着,让人看了特别想拿梳子帮她理理顺,她大概就一米五的个子,那柜台都比她高,难怪刚才不见其人,她打着哈欠,估计是刚睡醒不久,“说话,要买什么?” 我定了定神,尴尬地把手里的购物单递给老太婆,就刘师傅那狗爬的字我认起来都费劲儿,更别说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了,于是我决定大发慈悲地向她说明所购之物,可她却皱了皱眉头,嘟着嘴说:“你是给殡仪馆的刘师傅买的吧?” 我愣住了,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除了他,这偌大的文成还真找不出一个人能把字写得这么丑。”老太太调侃着说,又转身走入柜台,从抽屉里取出一个本子,翻了几页,对照了一下,抬头看着我,问道:“他是又要缝尸了吧?” “缝尸?”这是我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汇,之前从没听人提起过,而刘师傅让我来纸扎店买东西也没透露一字半句,所以我对“缝尸”二字充满了兴趣,便问老太太:“你是说刘师傅会缝尸?这缝尸是什么东西?” “缝尸不是个东西,而是他的一门绝学。他上一次来买这些东西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啦,那会儿轰动全城的诈尸事件,就是他摆平的,所以对他印象深刻。”老太太一边说着话,一边翻找单子上我要买的东西,一件件地摆到柜台上,她清点了一下物件,之后抿了抿嘴,说道:“好了,都齐了。” “什么诈尸事件?能讲讲吗?”记得刘师傅可是义正词严地说他从没遇到过什么诡异的事儿,原来是扯谎骗我的,老太太的话勾起了我求知的yù望。 “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你要真想听,等哪天夜里清闲的时候,你来我这儿,我讲给你听。刘师傅等着用这些东西,别误了正事儿。” 想想老太太说得也有道理,我便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钱jiāo给她,她接过钱,眼睛在我的右手腕上定了那么几秒钟,又看向门外的什么地方,然后低声呢喃道:“手上的牙印是你女朋友咬的吧?”她也没数钱,拿过去就往抽屉里一放。 牙印?我再次怔住,自己也下意识地去看右手腕,根本没看到那曾被我擦拭干净的牙印,她是怎么看到的? ☆、第5章 少了一个人 我原本是想向老太太问个清楚的,可她在我发愣的时候已经躺到了柜台后面的躺椅上眯着眼休息,出于礼貌,我也就没再继续打扰,从柜台上提走老太太包好的东西,离开了纸扎店。到了门口,我看了一眼隔着不远的棺材铺,里面有两个人在瞧上瞧下、走来晃去的,估计是在挑选棺材,选了半天也没选下来。那两人中有一个矮矮胖胖的,看着有几分面熟,那身材跟肥仔有的一拼,我再定睛一瞧,那货可不就是肥仔! 他怎么大清早就来光顾棺材铺,莫非他家死人了?遇到熟人自然要去打个招呼,不过这打招呼也有讲究,我是该说节哀顺变呢,还是说好巧?脑子里在想着,但是脚步早就已经到了棺材铺门前。后来我发现自己考虑的事都是多余的,因为肥仔一见到我就笑盈盈地大吼:“哟,新来的,你也来买棺材啊?家里死人了?节哀顺变啊!” 死你大爷,节哀你妹啊!我当时就想拿刀把他脸上那层五花ròu给刮下来熬油,不过像我这种受过高等小学教育的高素质人才是不会动粗的,所以也附和着说:“我看你在挑棺材,所以过来打声招呼。” 肥仔看了看我手上提着的一个纸灯笼和一堆香烛冥纸,猜到了是刘师傅派我来买的,就嘟着嘴说:“老刘这是又要缝尸了啊。” “你也知道缝尸?”妈蛋,为毛每个人都知道刘师傅要缝尸,就我不知道,这对我来说极其不公平,好歹我也算他的半个“入门弟子”,虽然只是个干杂活的,但工作不分贵贱,怎么能因为我干杂活而歧视我,什么都不告诉我呢?! “刘师傅会缝尸这事儿只要是文chéng rén没人不知道的,你到底是不是文chéng rén?” 靠,老子又不是百科全书,怎么可能什么都知道。肥仔停顿了一会儿,继续说:“你丫的挺幸运啊,刚来殡仪馆就能见识到刘师傅的缝尸绝技……” 见我们聊得起劲儿,棺材铺的赵老板忍不住chā了一句,“我说你们到底还要不要买棺材?要是不买就赶紧走,哪儿凉快回哪儿去,别耽误我做生意。”棺材铺的赵老板牛气在县城也是人尽皆知的,主要是整个县城就他们家一间棺材铺,谁家要是死了人肯定得到他这儿来定棺材,不可能跑外地去运棺材回来,否则只怕棺材没运到尸体都腐烂发臭了,所以赵老板才有恃无恐,从不担心会没生意。 肥仔咧开嘴赔笑道:“买买买,都挑了这么久了,自然是要买的,只是这价钱方面,赵老板能不能再给个折扣。” “给死人买东西还图便宜,你也不怕损yīn德。”赵老板拍了拍屋内一口朱红色的楠木棺材,“这可是上等的楠木棺材,看在刘师傅的份儿上,给你打个九折。” 肥仔一拍掌,喜道:“成,就这口棺材!” 赵老板于是领着肥仔到内屋结账,肥仔进去前还不忘跟我搭话,我瞬间找到了自己存在的价值,肥仔说:“新来的,你等会儿,待会儿搭我车回殡仪馆。”我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怎么突然那么好心要让我坐他车回去?我觉得这小子肯定没安好心。 我站了片刻,看着满屋子的棺材,有点人。肥仔从内屋出来,他手里攥着几张纸币,许是怕被我看见,匆匆忙忙往裤兜里塞,之后吹着口哨堆着笑容对我说:“我去把车开来,你先等会儿。” 我点点头说:“行。” 两三分钟后,那辆我再熟悉不过的运尸车开到了棺材铺门前,靠,还以为他有私家车,没想到是让我坐运尸车。而且还不止,他嬉皮笑脸地从车上下来,打开车后盖,我看到两米多长的车厢内空空dàngdàng的。我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他拍着我的肩膀笑盈盈地说道:“那么多东西拿着多累啊,放到副驾驶座位上,顺便帮我把棺材抬到车里。” 妈蛋,老子还未满18岁,还没娶妻生子,连女人的小手都还没牵过,就他妈要抬棺材,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嗨,新来的,别愣着了,快进来帮忙。” 若是我有屏蔽功能,我一定会选择把肥仔的声音完完全全屏蔽掉。我心不甘情不愿地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那口楠木棺材前吐了口气,我目测了一下,那木棺少说也有四五百斤重吧,我说:“就我们两个人怎么可能抬得动?” “这不是还有赵老板呢嘛。” “三个人也吃力,刚才不是还有个人跟你一起的嘛,让他也帮忙抬一下。”我四处看了看,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不见,而赵老板和肥仔听了我的话也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里有些奇怪的东西在闪烁。我嘟囔道:“那人去哪儿了?” 肥仔的脸色有些难看,略显苍白,赵老板的脸也是一片铁青,他们俩都不说话,我觉得气氛有些不太对劲儿,就问道:“你们怎么了?干嘛露出那么恐怖的表情?” 还是肥仔先开了口,小心翼翼地看了一圈,轻声细语地问我:“你说这屋子里刚才还有个人?” 我点头说是。肥仔又问:“那人长什么样?” “比你高点,比你瘦点,比你帅点,而且你在挑棺材的时候,他就站在你身后。”我回忆着刚才从纸扎店里出来看到的情景,自顾自说着,“有什么问题吗?” “可刚才在棺材铺里……就我跟赵老板……两个人!”肥仔的声音有些发颤,我听出了他内心的恐惧。而赵老板亦如此,被吓得一直没敢说话。过了半晌,赵老板开始发飙了,“老子在这儿开了这么多年的店,从没见过鬼怪,你这毛头小子少在这儿胡说八道,赶紧把棺材抬走,赶紧走人!” 我和肥仔都有些意外,但最后三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棺材抬上车,我的肩头被棺材压得一阵酸痛,放下棺材那一刻顿时有种身轻如燕的感觉。我和肥仔也没跟赵老板再废话,肥仔示意我上车,我便坐到了副驾驶座上。我是第一次坐这么“高档”的死人专用车,我的身后是一个狭长的车厢,车厢里放着一口楠木棺材,虽然棺材里没有尸体,可我的后背还是感到丝丝的凉意,而且总有一股莫名的凉风吹向我的后脑勺。 我问肥仔:“你的车是不是漏风?” 肥仔说:“就算你的裤裆漏风,这车也不会漏风。” 我想我明白了,大概是我想多了,心理作用。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在棺材铺里我看到的那个人莫名其妙的消失了,而肥仔他们却压根没看到那人,难道我真的有yīn阳眼?可我自己怎么都不知道我有这功能! 肥仔仍是不死心地问我:“刚才你真看到还有人在棺材铺?” 我又重复强调了一遍:“是真的,没说谎。那人跟在你后面,我以为是和你一块儿来挑棺材的……说起来,他好像还真是在挑棺材,而且选上的也是这口楠木棺材。”我往身后的车厢努嘴,肥仔将信将疑地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呼了一口气,大叫道:“cāo!别吓老子,信不信老子甩下这一身肥膘压死你!” 后来我知道肥仔叫郑lún,因为他的体型比较庞大,所以我一直称他为“土肥lún”,简称“肥lún”,他也没反对。我问他:“买棺材是给自己用,还是给别人用?” 他回我一句说:“你丫见过活人给自己买棺材的吗?!” 我还真见过。在文成的很多地方都有这样的习俗,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都会在家中为自己备一口棺材,通常放到顶层的横梁上以备不时之需。这倒是让我想起在塘头村听过的一桩怪事,当时村里有一户姓陈的人家,家中就只有一个96岁的老人,似乎精神不太好,她的丈夫很早就去世了,据说他们有一个女儿,但谁都没见过,那老人在家里备着三口棺材,好像是连她女儿的都给准备好了,可老人加上她女儿也就只需两口棺材,那么多出来的第三口棺材是给谁的? ☆、第6章 开棺惊魂 肥仔看我半天没动静,以为我中邪了,就用手捅了一下我,故意抬高嗓门说:“我说新来的,你没事儿吧?” 我这才发觉自己的思想跑偏了,于是又回到刚才的话题上,“那棺材给谁买的?” 肥仔看了一眼摆放在一旁的纸灯笼和香烛,努嘴说:“跟你那些东西一样,也是刘师傅让买的。” 我想了想,问道:“缝尸需要这么多东西的吗?”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我也只是听说过,没见过。”肥仔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突然巴巴地看着我,“传达室那孙大爷看过刘师傅缝尸,他以前帮刘师傅打过下手。说真的,刘师傅缝尸的技术在民间被传得可邪乎了,我倒是想亲眼看看。你小子比我幸运,没准今天就能见识到他的独门绝技。” 我勉强地露出一个笑容作为回应,随后又问道:“听纸扎店的老太太说,十多年前在殡仪馆里发生过诈尸案?是真的,还是假的?” “是有这么回事儿,但大家都不知道具体的细节,只知道某天夜里,摆在殡仪馆大厅灵堂的一副棺材内的女尸突然诈尸,爬出了棺材,当时值夜班的孙大爷被吓得尿了裤子,还昏倒在灵堂,幸亏刘师傅及时赶到救了他,不过他的腿却不知道为什么会被棺材压住,之后就瘸了。这事儿,你可以自己去问问孙大爷,他要是哪天心情好,没准会告诉你事情的原委。” 说话间,有一丝隐隐的声从车后的棺材里传来,我倒吸一口气,问肥仔道:“你有没有听到后面有什么声音?” 肥仔一时没忍住bào了粗口:“cāo,老子在棺材铺已经被你吓到了,你还来?!能有什么声音,不就是车子颠簸弄出来的响动嘛!” 我装着胆子回头,看到棺材安然无恙地放在那儿,确实没什么异样,难道真如肥仔所说,是棺材因为车子的颠簸而磕碰到弄出的动静?可他的脸色并不比我好看,我觉着他应该是心里害怕,但碍于面子问题,所以嘴上死不承认听到了奇怪的声音。他握紧方向盘,脚下猛踩油门,大概他是想快点把棺材运到殡仪馆。没过几分钟,车子就到了殡仪馆,由于山路崎岖,所以这一路颠得我屁股生疼。 我拍拍屁股下车,以为还得帮肥仔把棺材抬下来,想想都觉得后怕,刚才在棺材铺三个人抬都累得半死,肩膀还有些酸痛,如今单凭我们两个人怎么可能抬得下来,我又不是项羽,他也不是李元霸,不过看到从殡仪馆内走出四个壮硕的汉子,就知道自己的顾虑是多余的,还好刘师傅有点人xìng,雇了四个壮丁来抬棺。 棺材被四个壮汉抬到了大厅,我和肥仔在后面跟着,这时候刘师傅从卫生间里出来,甩了甩手上的水,说道:“怎么去了那么久?东西都买齐了,没弄错吧?” 我把手里的纸扎灯笼、香烛冥纸等物展现给他,他凑过来简单地扫了一眼,点点头,“先拿着,你们俩跟我到灵堂看看棺材,待会儿再去停尸房。” 我很纳闷,这棺材有什么好看的?我跟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 章 刘师傅的步伐,四个壮汉将棺材稳稳停放在灵堂正中,收了钱便离开了。 刘师傅用手敲了敲棺木,棺材里随即发出沉闷的响声。肥仔有点心神不安地盯着刘师傅,我想起他在棺材铺内屋出来时攥着几张纸币,想想应该是他跟赵老板讨价还价之后,把剩余的钱藏进了自己的口袋,所以心里有点发虚,忙解释说:“棺材铺赵老板亲自挑的楠木棺材,质量上乘。” 刘师傅依旧没说什么,倘若不是听到过刘师傅说话,我真的觉得刘师傅是个哑巴,那张嘴长在他身上就是浪费。刘师傅给棺材“验明正身”之后,就让我和肥仔一起推开棺盖,自己则从衣袋里摸出一个黑色的布袋子。 为什么要现在开棺盖?他手里的黑色袋子是什么?里面鼓鼓的装了些什么东西?我一肚子的疑问,却又不敢开口问。肥仔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已经没有了方才的局促不安,开口问道:“刘师傅,这木棺是用来装昨天送来那具女尸的吧?为什么非要用上等楠木的,其它木料的不行吗?” 肥仔问的这些问题也是我想知道的,我们俩都等着刘师傅开口解答,可刘师傅却缄默不语。肥仔自觉无趣,便不再问。 棺盖刚推开一条缝,我和肥仔就听到棺材里有一丝微弱的动静,我们俩步调一致地停下了手,相互看了彼此一眼。刘师傅发话道:“继续推。” 我和肥仔于是又用力推棺盖,忽然一道球状的黑影在眼前闪过,肥仔也看到了,我们被吓得退开,肥仔捂着胸口骂道:“妈的,那是什么东西?” “在车上的时候,我就说有响声,你还不信。”我也头皮发麻。 刘师傅镇定自若地走到棺材前,往里看,淡定地说:“就是一只耗子。” 我和肥仔质疑地看向他,又蹑手蹑脚地往前迈步,肥仔夸张地叫道:“cāo,哪来这么大一只耗子!” 我也朝棺材里看去,果然是一只硕大的黑毛老鼠,静静地蜷缩在棺材的一角。刘师傅从灵堂边上的一个木柜里找了把火钳,二话不说就把耗子夹起来扔进了烧纸钱用的焚炉,耗子在燃起的火中挣扎了几下,发出一声诡怪的惨叫声,那声音就像一个婴儿的哭声。我以为是我幻听了,但后来肥仔说他也听到了那种婴儿哭声。焦糊味瞬间弥漫在整个灵堂,我和肥仔都捂住了鼻子,唯有刘师傅一脸从容地继续观察木棺。他像是想要说什么却yù言又止。 棺盖被我和肥仔推开一半后,棺材内部的构造一览无遗,棺木被打磨得十分光滑,做工精细,一点也不马虎,这倒是说明棺材铺赵老板的手艺确实过硬。其实我觉得棺材除了体积大了点,名字诡异了点之外,它和平日里其他那些木箱子也没什么区别,都能装东西。唯一的区别就是,一个是用来装平常杂物,而一个是用来装尸体。 刘师傅解开手中布袋子的系绳,从布袋子里取出一片东西,我和肥仔都伸出脑袋仔细瞧那片东西,那是一块刻着奇异符文的龟甲,那些细小的文字疏密有致,字体苍劲有力,结构回环照应,我脑子里闪过两个字“占卜”。记得以前祖父提过,在殷商时期,巫师们用灼烧龟甲的方式来占卜吉凶,通过辨听龟甲被灼烧时所产生的声音来预知“天意”,称“龟甲灼卜”。莫非刘师傅也懂这“龟甲灼卜”之术? 肥仔虽然一脸的迷惑,不过眼里却闪着奇怪的光,我想八成那货正在估量刘师傅手中那块龟甲值多少钱。我推了推他,然后自觉地往后退了退,他也学我退后了两步,给刘师傅让出一大块儿位置。刘师傅将龟甲放到棺盖上,又摸出两枚圆形方孔钱。肥仔眼中又是一道亮光,凑到我耳边窃声说:“这东西……秦朝的圆形方孔钱!现在拿去古董店,能卖不少钱。” 我瞥了他一眼,刘师傅亦如此。不过他说得好像也没错,这圆形方孔钱确实是秦朝时期的,不过还是与普通的秦时钱币有所不同,它的方孔更加小。我和肥仔静静地看着刘师傅把龟甲放到棺材尾部的平地上,右手摆弄着手里的两枚铜钱,瞬时抛起,接着只听一声脆响,两枚铜钱同时落在龟甲上。明明是两枚钱币,可我们却只听到了一次清脆的响声,我和肥仔都惊呆了。敢情这刘师傅还学过杂技?我顿时对他刮目相看。 刘师傅附身看着两枚钱币的方形孔,而此时我也明白那两枚铜钱的孔洞为什么会比一般的钱币小了,因为它们是占卜专用的,那细小的方孔刚好能对应龟甲上的文字,透过那两个孔,露出两个字“初九”。 刘师傅喃喃自语:“初九,拔茅茹,以其汇,征吉。”念叨完,刘师傅就收拾好地上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把它们装入布袋,慢慢起身对我说:“走,去停尸房。”又让肥仔把棺盖盖上,在灵堂正中点燃三炷青香,青香的烟雾蜿蜒向上,就像是被风吹动一般,然而整个灵堂是密闭的空间,根本不可能有风。 ☆、第7章 缝尸 我提着纸灯笼和香烛等物跟随刘师傅往地下一层而去,回头看到肥仔忙活完也跟了上来,他呲着牙朝我笑,走路时全身上下的ròu都在有节奏地抖动。乍一看就像一个浑圆的ròu球在走廊里弹跳。他和我一样,满心期待地要看刘师傅施展绝技缝尸。 停尸房的气氛有点奇怪,我说奇怪是因为灯光有些昏暗,平常房间里的白炽灯亮得晃眼,可这会儿像是有人刻意将亮光调低了,除了刘师傅我想不出还能有谁。走到停尸房门口我们就闻到了一股悠悠的檀香味,那是从墙角的四盏手掌大小的香炉里飘出来的,那些香炉与平日寺庙里所见并无二样。 刘师傅将那具面目全非的女尸推到停尸房正中,灯光最亮处。刘师傅让我把七根白蜡烛点燃,摆成北斗七星的形状,再把纸灯笼放到北斗七星的斗尖;又让肥仔在四个墙角的香炉里各烧一张纸钱,再各点上一根香chā入香炉。我们俩老老实实地按着他的吩咐做完,就站到了一旁。 刘师傅开始做奇怪的手势,双手合十,两根无名指和小指分别相扣,食指和中指伸直贴紧,嘴里念着:“乾、坤、震、巽、坎、离、艮、兑破!”当“破”字喊出口时,四盏香炉内燃烧的纸钱呈现四种神兽烈焰,其中一种像老虎,一种像乌龟,一种像龙,还有一种应该是什么鸟。肥仔东南西北地数了一通,然后细声细语地说:“这是北玄武、南朱雀、西白虎、东青龙……四灵兽。”看他皮糙ròu厚的,脑满肠肥的,没想到还懂挺多。 而就在此时,七根白烛尽皆熄灭,纸灯笼却亮了起来。我和肥仔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纸灯笼里可什么都没放,怎么自己就亮了?刘师傅看我们呆愣地站在那儿,终于开口说话了,他解释说:“刚才让你摆的那七根蜡烛,其实是一个引灵阵,叫‘七星落’阵,以‘七星落’之阵引四方之灵,也就是召唤上古神兽玄武、朱雀、白虎、青龙之魂,将其引入这聚魂灯,以镇妖邪!” 原来缝尸还有这么多讲究,刘师傅说,各行各业都有“祖训”,而在缝尸界亦如此。“卜卦辞,测吉凶;摆玄阵,召神兽;烈焰起,白烛灭;四灵现,镇妖邪”这就是流传在缝尸界的“祖训”,而这也是缝尸之前必须做的功课,少了一环都不行。在卜卦时,若遇凶险卦象不可缝尸;摆七星落阵时,神兽烈焰未现不可缝尸;白烛不灭,聚魂灯未亮亦不可缝尸……总之一句话,就是那句“祖训”中所有条件齐备,才可缝尸。 我好奇地问了一句:“如果恰好有条件不满足,但还是缝尸了会怎么样?” 刘师傅只说了四个让人头皮发麻的字:“怨灵缠身!” “这么说来,世上真的有妖邪?”肥仔也凑起了热闹,追问道。 “所谓妖邪,不过是存在于异域空间的生灵罢了,许是走错了门,闯入了凡人世界,被称为妖邪。就像我们,如果迷失了方向,闯入了一片未知的区域,扰了别人原本正常的生活,别人也会以异样的眼光看我们的道理一样。”刘师傅的话有些深奥,我和肥仔似懂非懂地听着,也在揣摩当中的意思。后来我觉得他所讲的其实就是某个外国人提到过的“平行空间理论”,也就是说在世界上其实是存在两个平行空间的,与我们现实相对应的一个空间,可能会因为某些因素的变动而导致平行空间jiāo错,致使我们闯入了另一个地域,抑或另一个空间的人闯入我们的生活。 “在聚魂灯熄灭之前,必须完成缝尸。”刘师傅没有说更多,戴上了胶皮手套,对着女尸开始工作。他从黑匣子里取出一块精美的面皮,是的,我没看错,那光滑细腻的皮肤吹弹可破,这面皮是从哪儿来的?他娴熟地用剪子将面皮修整了一番,贴合在女尸的脸上,又快速地挑了一根极细的缝合针,利索地穿针引线,之后便着手缝合。 那缝合针在他手中灵巧地穿过女尸脸上的皮ròu,我仔细地看着他的针法,右手还在不自觉地比划着。肥仔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女尸的脸,看得入了神。 突然,聚魂灯的光变得微弱起来,忽明忽暗,饶有熄灭之势。刘师傅瞥了一眼四个角落的香炉,那四根香已经快燃尽,他加快了缝合的速度,意yù在聚魂灯熄灭前完成缝尸。当他拿起线剪剪断那根丝线时,聚魂灯恰好灭掉。他擦了擦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我和肥仔凑上前,看着少女那惊世绝艳的面容,我们俩都惊讶地张开了大嘴,这……怎么可能?那少女缝上面皮之后竟如睡着一般,恬静优雅,完全没了之前的恐怖狰狞。最让人不可思议的是,那些缝合的丝线已经不见了影迹,甚至连针脚都难以寻到,就像这张面皮原本就连着她的皮ròu,不,应该说这就是她生前的那张人脸。 “好了,把东西收拾收拾,再把她推到二号停尸房,下午家属会过来认领,到时他们会给她换新衣。待会儿你们再把灵堂布置一下……今晚入殓。”刘师傅脱下胶皮手套,虚弱地说着,随后就径直走出停尸房。 我和肥仔又研究了一番那具女尸,我只敢看看,但肥仔胆子比较大,竟然伸手去摸了一把那张绝美的脸,又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脸蛋,笑着说:“这真他妈神了,要不是亲眼所见,真不敢相信。这女人的脸摸着就跟真的一样,细腻光滑,你也来试试……” 试你妹啊,老子可没那么重口味,“我说肥lún,死者为尊,别瞎摸,小心她晚上来找你,以后缠死你!” 肥仔对着空气吐舌头道:“呸呸呸,说点好听的行不行,今儿被你吓得还不够?说真的,这张脸会是她生前的模样吗?” “你问我,我问谁?下午家属来了不就知道了嘛。” “你刚才有没有注意到,刘师傅缝尸的时候好像变了个人似的,眼睛不时地看着尸体正前方的某个位置。” 肥仔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刘师傅确实中间好几次都在有意无意地瞥女尸正前方的位置,倒像是那里站着什么人,他正在跟她jiāo流。“好像是有。” “他该不会是看到……她了吧?”肥仔斜眼看着女尸,我知道他说的“她”是指女尸的灵魂,也就是俗称的“鬼”。我瑟缩了一下,脊背发冷,自我安慰说:“应该不会吧。”我说着开始收拾屋子里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又将刘师傅的缝尸工具清洗后装回黑匣子。 肥仔看我忙开了,也就帮着收拾四个角落的香炉,倒掉香灰,他有一句没一句地嘀咕道:“我说新来的,刘师傅这门绝技你得把它学会,不然就真的要绝迹了。你想想,二愣子天生脑子有问题,肯定是不能承传这门绝学了,而你是他徒弟,他迟早会把它传给你,所以你趁早跟他说说,让他赶紧教你。都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要是刘师傅哪天出了个意外走了,这缝尸技术岂不失了传,那多可惜呀。” 我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只是现在去说不太合适,况且自己资质平平,就连针线都没碰过,又怎么可能缝得了尸。再者,我和刘师傅只是名义上的师徒,情谊不够深厚,人家未必会倾囊相授。我笑着回肥仔道:“等以后再说吧。” “别等以后,没听过文成有句古话嘛,等啊等,剩条梗!” “先把尸体推过去再说吧。”我和肥仔把女尸推到二号停尸房,肥仔有些不舍地又抚了一下女尸那精致白皙的脸。 “你有完没完,赶紧把你那咸猪手拿开。”肥仔这德行,我都有点看不下去了。我转身要走时,肥仔猛地跌到地上,哆哆嗦嗦地说:“她她她……睁开眼了!” 什么?睁开眼?难道是诈尸了?我转头看着停尸床上的女尸,并没有肥仔说的那么夸张,她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儿,而且眼睛依旧紧闭着的。我扶起肥仔,质疑道:“你是不是看错了?她不是跟刚才一样闭着眼的吗!” 肥仔不信我说的,站起身拍拍屁股,审视着停尸床上的女尸,之后匆匆忙忙推着我往大厅走,嘴里还不停地喃喃自语:“太他妈邪门儿了!” 我和肥仔休息了片刻,就开始布置灵堂。肥仔说这女人的家底肯定殷实,她的亲人必定给了殡仪馆不少钱,否则刘师傅不会耗损元气给她缝尸。肥仔之所以这么卖力帮忙,也是想捞点好处。那天下午,死者家属来了殡仪馆,刘师傅让我带他们去停尸房认领尸体,当时他们手里拿着一张照片,我看了一眼,照片里的女孩穿着靛青色的旗袍,笑容迷人,那张脸竟然跟刘师傅缝合后的一模一样! ☆、第8章 守灵 那一刻,我对刘师傅的敬佩之情犹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他怎么能把死者容貌还原得分毫不差?借用肥仔的话就是“太他妈邪门儿了”。家属要求单独跟死者在停尸房里待一会儿,我没反对,因为他们偷偷给我塞了个红包,我数了数,里面有八十块钱。忘了说,我工作那会儿钱还是一分、两分、五分那种面值的,八十块已经是一笔大数目。肥仔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 章 然没说错,这绝对是个大户人家,连打赏我这种小喽都这么阔气。 约莫过了二十分钟,他们哭丧着脸从停尸房里出来,我劝慰道:“你们也别太伤心,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我这套说辞是从别人那儿学来的,没想到这么快就真正派上用场了。 那天夜里的入殓仪式,家属们只参加了前半场,后半夜的守灵连个人影都没见着,估计是走了。后来刘师傅让我、肥仔和二愣子在灵堂代替家属守灵,每人各拿一个红包。这么好的事儿我们自然都不推脱,尤其是肥仔,也不知道他整日把钱都用在哪儿了,他老给人一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的感觉。我打趣道:“肥lún,你平常那些工资都用哪儿了?怎么看你老是缺钱似的。” 肥仔半躺在垫子上,看着我说:“就那点工资,都不够大爷我付房租的……” “哪儿的房子那么贵?下次搬我那儿去,偏僻是偏僻了点,不过房租便宜,环境又好。”我随口说说,没想到肥仔当真了,立马坐起来,心花怒放地问道:“成啊,在哪儿?” “猫狸擂岭那附近。” 肥仔张大嘴巴看着我,就像在看怪物,然后慢吞吞地说:“那地方……应该都是明清时期的老房子吧,有没有发现什么值钱的宝贝?”我严重怀疑肥仔钻进钱眼里出不来了,三句不离钱,虽然我也喜欢钱,但至少还懂得收敛,可这家伙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爱钱。他又继续说道:“说真的,那么好的地方,过几天我就搬过去,房租我们平摊,减少负担,哈哈。”他笑起来脸上的肌ròu都会挤兑到一起,随便拿什么东西都应该能在那堆ròu里刮出一大层油。 一直沉默不语玩手指的二愣子忽然支支吾吾起来,嘴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我和肥仔都把视线转移到他身上。肥仔用脚踢了踢二愣子的脚后跟,问道:“二愣子,干啥呢?” 二愣子咬着嘴唇,伸手指着灵堂正中的那女孩的黑白照片。 肥仔不屑地说道:“不就是一张遗照吗,有什么可嘟囔的?” 二愣子摇摇头,又指向我身后。我的脑子一下懵了,他指着我身后干嘛?肥仔也学着二愣子的表情,看着我身后,还做出后退的姿势,我被吓到了,战战兢兢地问出声:“肥lún,我身后……有东西?” 肥仔点头,还一个劲儿地和我保持距离。我当时两腿就直哆嗦,磕磕巴巴地继续说:“肥lún,你别吓我……”说着一撒腿跑向肥仔,肥仔顿时捧腹笑起来。妈蛋,这俩家伙竟然合起伙来吓我,我一时没忍住,就踹了一脚肥仔。不过玩笑归玩笑,二愣子却还是那副惊恐的木头脸,肥仔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说:“行了行了,二愣子,别装了。” 二愣子却一把甩开他的手,尖叫起来,声音刺破了整个殡仪馆午夜的宁静。孙大爷也听到了二愣子的惨叫声,一瘸一拐地从传达室过来,进了灵堂问我们怎么回事儿,我说没事儿没事儿,就二愣子突然瞎叫起来。肥仔也附和着说是。孙大爷走到二愣子面前,关切地抚着他的后背,二愣子不领情,推倒了孙大爷,肥仔都看不下去了就骂道:“别以为你是刘师傅的儿子,我就不敢骂你啊,智障又不是白痴,装什么傻!” 孙大爷怕事情闹大,就劝住了肥仔,让他别再动怒。二愣子自顾自地跑出了灵堂。孙大爷脸色铁青地望了一眼停放在灵堂的木棺,像是想起什么陈年旧事似的,脸上的肌ròu抽搐了几下,随后一声不吭地离开了灵堂。 等灵堂再次恢复平静的时候,我和肥仔都坐在垫子上靠着墙喘着粗气,我的手无意中摸到了地面上有一片濡湿,冷冰冰的,是水。我惊讶道:“灵堂里怎么有水?” “开什么玩笑,下午我可是打扫得干干净净的,一点水都没有。”肥仔不相信我说的,于是凑过脸来看着我的手,“还真是水……” 我们的目光瞬间停滞在那片濡湿上,那是一对湿漉漉的脚印,目测应该属于女xìng的脚,而那个地方不就是刚才二愣子所指着的地方嘛!我和肥仔都吸了一口凉气,“难道刚才二愣子真的看到我身后有‘东西’站着?” 肥仔不说话,靠得离我更近了些。随后更人的一幕发生了,那双脚印一直向棺材走去,在木棺正中的位置停了下来,我们猜想“她”应该是在看着木棺里的女子吧。再后来,那湿漉漉的脚印逐渐消失,像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肥仔问我“她”是不是走了?我只能回应说大概是吧。我们就那么守了一整个通宵,看到第二天初升的太阳,我们都庆幸自己还活着,肥仔伸了个懒腰,对着门外清新的空气大吼一声:“活着真他妈爽!” 虽然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时候会遇到不可思议的事情,比如看到某些别人看不到的影像,遭遇别人不曾经历的遭遇,但回头想想这些“东西”也都没有对我造成实质xìng的影响,他们就像是潜藏在脑海中的记忆碎片,偶尔光临我的视线,让我知道他们的存在,之后又悄无声息地离开我的视线。 那天我和肥仔都没看到二愣子来殡仪馆,也不奇怪,他经常行踪不定,多半又是跟着刘师傅去后山的那片坟地修坟了。刘师傅放了我和肥仔一天假,说是让我们回家好好休养一天,肥仔抽出昨晚守夜得到的红包放到嘴边亲吻了一口,笑道:“爽!”他看我仍有些愁眉不展的,以为我还在想着脚印的事儿,就拍着我的肩说:“别想了,那女尸今天就送去火化了。” 我勉强地抽动嘴角,给了他一个生硬的微笑。 “要不要大爷我带你去销金窟转转,到了那儿,啥烦恼都没了。”肥仔这话一说出口我就知道他把钱都花哪儿了。敢情这货整天逛窑子,把钱都砸到城南那些窑姐身上了。我摆摆手说,“我未成年,腰间这两颗肾承受不起,不像你人宽体胖,肾强,甚强!我还是回家睡觉比较实在。我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你老是钱不够花了,去那种地方花钱跟流水似的,连个水漂都不起一下,那点工资能够吗?我说,你天天去,也不怕染病?” 他推了我一把,苦笑道:“想什么呐,大爷我这么正派一人儿,怎么可能会去那种地儿?我是去赌坊,不是逛窑子。”我还真没看出来肥仔有多正派,长着一张恐怖分子的脸,揣着一颗视财如命的心。肥仔突然又絮絮叨叨地说:“说也奇怪,大爷我不知是走了什么霉运,从原来的十赌九输变成了现在的逢赌必输,想当年,我在城南赌坊也是赌圣级的人物,可自从赌坊换了个新东家,我就次次都输。哎,你说怪不怪?” 肥仔所说的新东家就是城南赌坊新请的押宝高手,不过对于我来说,什么高手低手的都没差,其实就是看谁出老千的技术过硬,我回应肥仔说:“这有什么可奇怪的,只要人家‘出千’,你不逢赌必输才奇怪呢。”我打了个哈欠,困意顿时上来,“明知道会输你还要去赌?” “不赌手痒痒。要不你跟我去瞧瞧,那东家真就是神了一样,好像长了一双透视眼。”肥仔对着我一顿狂轰滥zhà,试图说服我跟他一块儿去城南赌坊,让我看看是否能看出什么门道。我说:“我连赌博都不懂的人,怎么看得出来。” 他说:“旁观者清,而且你不是常看到一些有的没的,没准能看出那东家耍了什么手段。” “难道你想说,有鬼在帮他不成?”说完,我顿觉有一阵风冷得刺骨,穿过我的身体。在肥仔的软磨硬泡之下,我只好答应了他的请求,于是再次坐上了那辆运尸车。 ☆、第9章 腐臭 城南是文成最繁华的地段,也是鱼龙混杂之地,三教九流汇集于此,古董店、赌坊、典当铺、旗袍店等各色商店一应俱全,鳞次栉比排列开来,而且也是有名的寻花问柳之处,所以我才不愿跟着肥仔去城南,但肥仔说了只是去赌坊见识见识那押宝高手,我也推脱不掉,只好硬着头皮上了他的“贼船”。 我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车窗外一晃而过的风景,说是风景,其实就是杂草丛生的灌木丛和凹凸不平的山丘。殡仪馆位于城东的山坡地上,在我的印象中下山只有一条路,也就是平常我上班时走的那条大路,但此刻肥仔开车的线路明显不是,因为这条路比大路更为颠簸不平,我的屁股被颠得疼得要命。我有点担忧,肥仔是不是走错路了,按理说他都开了这么多年的车了,不应该会走错啊,那就只能说明这是一条通往城南的捷径。我好奇地问肥仔:“肥lún,这条路能通到城南吗?” 肥仔自信地说:“大爷我选的路,肯定错不了。况且这条路,我来来回回走了不下百遍了,闭着眼睛也能走。” “真的假的,你倒是闭着眼走走让我瞧瞧。”既然肥仔都这么说了,我也就放了心,我又调侃道:“肥lún,你天天去城南赌坊押宝,就没想过走到街尾去逛逛窑子?打死我都不信!上次看你摸那女尸的脸,整个一副长年xìng压抑的模样,你连死人都不放过,更别说活人了,就承认了吧。” 肥仔露出一个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这你就不懂了吧,摸死人是不要钱的,可活人大爷我消费不起啊……” “我瞬间觉得馆长没把你安排给刘师傅当助手是正确的。” 肥仔皱着眉问道:“这话怎么说?” “他要真把你安排到刘师傅手下,那得多少女尸遭你dú害啊,就你那龌龊的行径,人家死都死不安心。”我笑着说,“你该不会有恋尸癖吧?” “放你丫的狗屁!大爷我正常着呢。上次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有一种魔力召唤着我去碰那女尸的脸。说真的,大爷我还是第一次摸女人的脸,可惜啊,我把珍贵的第一次竟然给了一具女尸!”肥仔故作感叹道。 我就受不了他那股矫情劲儿,于是不再理他,而是靠在座位上小憩了一会儿。许是昨晚守灵过于疲劳,刚靠在垫子上就昏沉睡去。迷蒙中,整个人似是飘了起来,身子轻盈地离开了车子,慢慢地飘过云层,进入一片黑暗yīn郁的丛林,林子的入口处有一块巨大的石头,上面布满了青苔,但却依稀看得清雕刻在石面的图纹和奇异文字,那是无数条鲤鱼朝着一块圆形的玉坠聚拢,犹有“百鸟朝凤”之势,旁边配着我看不懂的说明文字,如果没猜错,应该是象形文字。由于我的文化程度有限,所以无法看明白那些究竟是什么字,更无法参透那些字所隐含的意思。 我用手比划着,努力记住它们的形状,想先记过来等以后再问别人,看看是什么意思。我还没来得及记全,身子已经飘飘然进了葱郁茂密的树林,中间有一条细碎的小路,小路边上的树木上挂着兽骨制成的风铃,在微风的吹拂下,风铃摇曳出空灵的清脆响声,听着酥酥麻麻的,让人直打颤。 沿着幽径,我飘到了一处荒凉的墓地,放眼望去尽是无字墓碑,凌乱地斜chā在泥土里。不远处还有许多朱红色的木棺,横七竖八地堆放在墓地上,有些棺盖敞开着,有些则封得死死的,在这些木棺中有一副特别的刺眼,因为它有别于其它的木棺,刷得是白色的漆。这副白棺长约两米、宽约一米,呈圆柱状,最奇特的是它的棺身也雕刻着精致的图纹,而这图纹竟然与丛林入口那块大石上的一模一样,那些活灵活现、栩栩如生的锦鲤围聚着一块通透莹润的血玉。而那块血玉的位置向下凹陷,我猜想那应该是开启白棺的机关所在。 我还想看看那木棺里藏着什么的时候,耳边忽然响起肥仔那沉闷的男低音:“喂,新来的,醒醒!喂,醒醒!”他摇完我的肩膀,就摇我的脑袋,之后还用他那熊掌似的手拍打我的脸,我猛地睁开眼,他缓了口气,说道:“cāo!大爷我差点被你吓死,还以为你一睡不起了!” “怎么回事儿?”我挠着微微有点疼的脑袋,在确认没被他摇出脑震dàng之后,我做了个深呼吸,立刻清醒过来,“我说肥lún,你摇就摇呗,打我脸干嘛?” “谁打你脸了?”肥仔还狡辩,我明明感觉到一双厚重的手打我脸,我朝着后视镜照了照,“妈蛋,脸都被你打紫了,还说没有,你当我是二愣子吗?!” 肥仔赔笑说:“这不是怕你醒不过来了嘛,先下车再说。等大爷我赢了钱,请你吃顿好的,补偿你。” 我发誓,以后一定要找机会打回来,否则我也太亏了。双脚一离开车,我就闻到了从城南街道里飘出来的香气,显然那是女人浓重的脂粉味。肥仔领着我朝巷子里走,约莫走了两分钟就到了城南赌坊门前,都说赌钱跟玩命似的,说不准什么时候命就没了,我还是有些犹豫要不要踏进赌坊,肥仔看我愣在原地就跑过来拽了我一把,呲牙咧嘴地说:“来都来了,还犹豫啥?况且是我赌钱,又不是你赌,你怕个什么劲儿?你只要帮我盯着那东家,看他耍什么花样,要真是出千,大爷我趁机逮着他,剁他一双手!”肥仔凶神恶煞地说着狠话,不过也就说给我听听,爱赌的人多半也爱吹牛皮,怎么夸张怎么吹,怎么吓人怎么吹,有时候能唬人,有时候也会自损。 被肥仔拉上贼船的我踏进了赌坊,黑压压一股臭气顿时扑面而来,我说了,我的嗅觉比较敏感,那种臭味不是男人身上的汗臭,也不是脚臭,而是什么动物腐烂所散发出来的气味,呛得要命,甚至令人作呕。我问肥仔道:“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肥仔把自己的胳膊往鼻子上放,从头到尾嗅了一遍,又仰头对着空气闻了闻,摇着头说:“没什么味道啊。怎么?你闻到奇怪的味道了?” 莫非是我的嗅觉出问题了?大家都没闻到就我闻到了?我捂着鼻子,不愿再多说话,就敷衍了一句:“大概是我的鼻子出问题了。”嘴上虽然这么说,可我还是循着气味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那是一道小门,门上挂着布帘,按照当时的建筑风格,通过那道门应该可以到后院或者厢房、阁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 章 等地方。 肥仔推了推我,顺着我的视线方向也粗略地望了一眼,问道:“看什么呢?过了那道门就是赌坊的后院,除了赌坊的人能进去之外,其他人一概不能进。别看了,倒是帮我盯着那东家要紧。”肥仔到了赌桌前,冲我使了个眼色,让我盯紧那押宝高手。那玩意儿具体的玩法和规则我是不清楚,我就负责看着那高手有没有使下三滥手段,看着他手里的几颗骰子在一个罐子里晃来晃去,加上屋子浓重的腐臭味,我的头都有点大了,心想着:肥lún你赶紧输输光,输光了就不用折腾了,我好回去睡觉。 在整个押宝过程中,我注意到那东家好像的确有些古怪,他的胸口挂着一块玉坠,他每次揭晓结果前总会摸一下那块玉,好像那块玉石会告诉他罐子里的骰子点数一般。在接下去的几轮,他盘盘如此,我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想。难道是那块玉在帮他?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肥lún哭丧着脸看看我,我把他拉到一边说:“确实有问题,咱出去再说。” 肥仔看我神神秘秘的,就跟上我的步子出了赌坊。他迫不及待地问我:“到底怎么回事儿?那家伙是不是出千了?” “有没有出千还真不好说……反正他胸前那块玉肯定有问题。”我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感觉自己重获新生了一般。 ☆、第10章 尸玉 肥仔努力做回忆状,搜索着记忆,过了半晌,挠着脑袋托着下巴说道:“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些印象了,那小兔崽子每次开盘前都会摸自己胸前那块儿玉,我还以为那就是他的习惯xìng动作,没往深处想,现在想想还真有点古怪。难不成他戴的是‘转运尸玉’?”肥仔一副惊诧的表情,随后又摇摇头自我否定说:“可这也不对啊,据我所知,这转运尸玉起码得是上等材质的古玉啊,可他胸前那块顶多就是块粗糙的玉石。” 肥仔所说的“转运尸玉”简称“尸玉”,顾名思义就是用尸体养出来的玉。相传尸玉能帮佩戴者转运,具有逢凶化吉的功效,不过尸玉的制作方法十分人。根据祖父所言,在文成与青田jiāo接之地,有一块稀世罕见的玉石,因吸山间灵气而莹润通透,一僧人路过得到此玉石,带回寺院打磨成七块无暇美玉,并于佛前供奉,但后来七块玉石被不明香客盗走,流入民间。不过奇怪的是,得到那七块美玉的人,无一例外地都惨死了,于是人们都说那七块玉石中藏着怨灵,谁戴谁就会死,因而再没人敢要。最终,那七块玉又回到僧人手中,仍旧供于佛前,直至僧人圆寂,七块美玉也便成了葬玉,随着他入土为安。 多年后的某一天,有人挖出了僧人的骸骨,找到了那七块美玉,并请高人驱除玉中怨灵,同时那高人告诉那人说,只要佩戴者以至亲尸血养玉,便可扭转命运,逢凶化吉自不用说,甚至能心想事成。 那人起初不信高人之言,直到最后一块玉要出手时,家中老母突然摔伤致死,于是他在停尸期间,从母亲的遗体上取了一些血液来养那最后一块美玉,以验证一下那高人所言是否属实,若是真的,自己这辈子自然吃穿不愁,若是假的,则再寻买家,高价售出。 那人按照高人所指示的,将美玉用尸血泡了足足三天,之后取出,擦拭干净,佩戴在身上。刚戴上时,美玉贴着胸口,他感到一阵刺骨的冰凉,为了试试效果,他去了城南赌坊,随便堵了两场,可完全不懂赌博的他竟然两盘皆胜,一看到赢钱了,他兴奋不已地摸着胸前的玉,心想,高人就是高人,这玉果然能转运,以后就指望它升官发财了!他怕别人看出什么来,也不敢赢得太猛,只玩了十来局就撤了。从那之后,那人就遇风顺丰、遇水顺水,家业兴旺,娶了娇妻,可就是不见生子,据说后来他死得有些恐怖,整个ròu身被抽干了一样,像个干尸。至于那七块玉就不知所踪了。 胖子用手在我面前晃了晃,怒道:“新来的,你又想什么呢?怎么老走神?有没有听我在说话?” 我尴尬地笑笑,也学着他加大了分贝,抬高嗓门说:“你那么大嗓门,我想听不到都难。” “那你说我解释的有没有道理?那到底是不是转运尸玉?” “理论上说,尸玉只有七块确实是没错,可也没有证据证明别人不能自制尸玉啊?”我顿了顿,继续说道:“现如今懂得玄学秘术的人多了去了,点石成金尚且不在话下,更何况是做一块尸玉。” 肥仔似乎也赞同了我的意见,腆着脸说:“不行不行,我越想越不是滋味儿,不能让那小兔崽子白白赢了我的血汗钱。” “愿赌服输,没什么可说的。虽然人家是赢得不光彩,可至少他没出千……再说,尸玉也只是我们的猜测而已。” “这还不算出千?我咽不下这口气。”肥仔眼珠子转了转,一个馊主意立马出现,他挨着我的肩,“兄弟,要不晚上再陪我走一趟。” “去哪儿?”一直都“新来的”、“新来的”叫我的他,突然改口叫“兄弟”,我还真有点不习惯。看着他那jiān邪的笑,我知道准没什么好事儿,我的右眼皮不自觉地跳了跳。我大义凛然道:“杀人放火我不干。”我约莫猜到这货是想打击报复啊,都说冲动是魔鬼,他冲动了,我得时刻保持冷静,我还未成年,不能这么早就去蹲大牢啊,他皮糙ròu厚在里面蹲个几年反正能当强制减肥,可我这么瘦一人儿,出不了几个月就皮包骨了,况且我也不能对不起我们张家的列祖列宗,虽说我们家往上数都是农民,没出过什么大官儿,好不容易出了俩考古界的知识分子,结果神秘失踪了,我就更不能出事了,否则我们张家就没人传宗接代了。 “放心,大爷我这么正派的人儿,绝对不会让你干坏事儿!”肥仔的舌头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然后慢吞吞地说出他的伟大计划:“我们就跟着那东家,看看他到底搞什么鬼?依我看,他那块是新玉,要做成尸玉,肯定得每天泡尸血。” 肥仔说的没错,那东家戴着的玉石材质一般、做工粗糙,而且明显是新近打磨的,没有那么光滑圆润,甚至也不够通透,是玉中下品,用它做尸玉,只怕转运不成,反招厄运,确实得多泡会儿尸血来养养玉。 我和肥仔商定之后,就一直坐在运尸车上等着那东家下班。大概是夕阳西斜之时,那东家行色匆匆地从赌坊出来,我拍了拍肥仔,问道:“我们怎么跟?开车跟,还是走路跟?” 肥仔挠挠头,笑嘻嘻地说:“还真没想过这问题。” “得得得,别想了,就走路吧。免得这车噪音太大,被他发现。”我建议道。 肥仔没反对,我们俩就下了车,故作镇定地聊着天,慢悠悠地尾随在那东家身后。那东家走路有些快,我跟得都有些费劲儿,更不要说胖嘟嘟的肥仔了,看他气喘吁吁的样子,我不禁笑道:“我看你都快虚脱了,你到底行不行啊?” “没事儿,继续……走。”肥仔抹了一把汗,又迈着沉重的脚步跟了上来,他一边走路,一边还骂骂咧咧地说着:“那小兔崽子赢了大爷的钱也就算了,还他妈消耗大爷的半条命……别让我逮着,非……非……弄死他不可!”人倒霉的时候吞口水都能噎着,肥仔就属于这种人,他一口气没上来,瘫坐在了地上,“他娘的,那狗崽子怎么跟打了鸡血似的。” 眼看着那东家距离我们越来越远,而且天色也越来越暗,我看了一眼肥仔,问道:“到底还要不要跟?就我们这速度,八成是要跟丢。要不先回去,等明儿开车再来?” “跟,就今天,现在,马上跟。”肥仔也腾地一下从地上爬起来,抖了抖身子,长长呼出一口气,立马又来了精神,“走!”他肥硕的身影再次向前挪动。 还真没看出来,他竟然这么固执,不过固执的人通常都没有什么好下场,而跟着固执的人的人也一样,所以我们俩注定都没啥好下场,当我们走到一个山坡的坡顶的时候,那东家早就没了踪迹,我和肥仔四处望了望,边上除了疯长的杂草便是矗立的墓碑。 天空中那轮nǎi黄色的月牙吝啬地投下一点光,将我和肥仔的影子拉得扭曲而又绵长,耳畔响起的虫鸣和鸟鸣让原本就yīn森的坟地更显得落寞恐怖。肥仔瑟瑟地问我:“这他妈是哪儿?那狗崽子是故意把我们带到这儿来的吧?” 在整个县城能有这么一大片坟冢的地方我只能想到城西的乱葬岗,我的心头也是一颤,四肢有些发软,我不敢大声说话,就在嗓子眼里回复肥仔:“我们大概在城西的乱葬岗!” ☆、第11章 乱葬岗 听到“乱葬岗”三个字,肥仔脸上的肌ròu立刻僵硬住,难以置信地环视周围,边上是郁郁葱葱的树木,脚下是纷乱芜杂的荒草,背后以及眼前是横七竖八的墓碑。肥仔惊异地叹道:“还真他妈是乱葬岗。”肥仔说这话听着让人很别扭,搞得他好像来过似的。我真不知道自己跟着他来瞎凑热闹,到底是正确的选择还是错误的选择。那东家消失在乱坟之中,走得比鬼还快,我们生生被抛在荒凉坟地。 我和肥仔四下里瞧了瞧,准备找寻来时的路打道回府,可我们置身在一堆无名坟冢间,已经无法判断是从哪个方向来的,我们先前是跟着那东家一路走来的,压根没想到要记道路上的明显标志。我推了推正在歇气儿的肥仔,催促他道:“肥lún,我们得赶快回去。” 虽然肥仔也有些害怕,不过他死要面子,肯定不会表露出内心的恐惧,他故作镇定地说:“等大爷我歇会儿。这狗崽子是用飘的吧,不然怎么能走这么快?他娘的,他没去国家队,真他妈是浪费人才!”肥仔自顾自地喷着口水骂那东家,他又对着周围的环境审视了一番,抬头问我:“刚才我们从哪儿进来的?这地方邪气……” “用你说,我也知道邪气!”妈蛋,原来肥仔也没记住来时的路,我的心情瞬间跌落谷底,甚至有些绝望。我知道肥仔口中说的“邪气”指什么意思,在文成没人不知道这诡异的乱葬岗,出了名的极yīn之地,素有“无人禁区”之称,十多年前发生过一件轰动县城的诡异案子,曾有一个少女误打误撞到了这乱葬岗,惨死在林间,就连腹腔内的脏器都被掏空,警方接到少女家属的失踪报案后,全城搜索,没能找到,最后还是猎犬带着警察找到了少女的尸体,不过警方一直没破案,估摸着这无头公案如今都快销案了吧。自此后,根本没人再敢往这走。说起来这乱葬岗还得跟一个历史人物牵扯到一起,那就是“草王”吴成七。 吴成七是元末时期在文成响当当的一号人物,幼时曾在黄坦金炉乡待过,没错,就是我和祖父母生活的地方,也就是刘师傅当赤脚医生的地方。吴成七因嫉恨元末腐败统治,遂与乡邻及有识之士揭竿反元,就是这帮拿镰刀、扛锄头的种田之人,搞得元军鸡犬不宁。以吴成七为首的起义军发展迅速,队伍越来越庞大,声势越来越浩大,甭管是乌合之众,还是正义之师,但凡队伍一壮大,就得来个领班的,不然就是一盘散沙,于是他自封“吴王”,人称“草王”,统领义军。 当然,跟春秋时期“破越败齐、称霸一时”的吴王夫差相比,吴成七顶多就是一根葱,但是葱也有葱的好,比如能炒菜,还能炒出香来,吴成七所率的起义军四处安营扎寨,大破元军,捷报连连,震动了元行省,于是朝廷立刻派兵绞伐,软硬兼施,甚至招安,不过“草王”吴成七不吃那一套,许是自己当王当爽了,不想被束缚,因而拒绝了元朝廷的招安。既然如此,那就只能鱼死网破,于是元行省派处州路总管府治中叶琛率师征讨,“草王”吴成七手下的几名得力战将在应战中接连战死。之后起义军节节败退,躲入雾障弥漫的密林,最终遭受元军围困,几近被全歼,而起义军战死的那片密林就是我和肥仔现在所站着的乱葬岗。 当时吴成七自知形势不妙,便命帐下一术士支招,那术士精通风水玄术,让吴成七命存活之人各点一盏灯笼,后来我才知道那就是刘师傅在摆“七星落”阵时所用的聚魂灯,术士想引飘散于山间的怨灵故布迷阵,助其突围,以障眼法避开叶琛所率的元军。然而吴成七却没能逃过厄运,聚魂灯将其引入了黄坦稽的豺狗洞,之后被斩杀于洞内,据说那豺狗洞至今仍能闻到一股血腥味,只要踏进洞内就会有yīn风拂面,令人脊背发凉。后来民间传说,叶琛之所以能够顺利击溃起义军并诛杀“草王”,是得益于另一位历史人物刘基的协助,也就是众所周知的后来的明朝开国元勋刘伯温。刘基少时偶得《奇门遁甲》、《六甲天书》,习得玄学秘术,道通天地,能预知生死。在叶琛讨伐吴成七之前,刘基曾将一方血红玄玉jiāo予叶琛,说血染此玉可破迷障。当叶琛看到被围困于密林的吴成七等人竟突然消失,便想起刘基之言,于是割破手指,以血染玉,顿时林间迷雾散开,便见吴成七等人提着灯笼逃往稽,入了豺狗洞,于是领兵一路追杀,斩吴成七于洞中。 肥仔看了一眼凹凹凸凸的土丘,喃喃自语说:“你说当年吴成七的起义军在这儿到底被歼灭了多少人?” 我不假思索地回道:“至少有千余人吧。不然怎么会成为乱葬岗。” “难怪此地怨气这么重。”肥仔一副长者语气,搞得自己是能看yīn阳风水的高人似的,又装模作样地说:“若非刘基相助,只怕叶琛未必杀得了吴成七。吴成七手下那名术士可不是吃干饭的,帮着他击退元军,助长声势,壮大实力。否则吴成七就凭那些虾兵蟹将,怎么可能那么快异军突起?!” “成王败寇自不用我们评说,可吴成七最终也没能逃脱一死。说也神了,刘基怎么会事先就算到吴成七手下那名术士会用障眼法突围,而将解除迷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 章 的血玉jiāo给叶琛?” “这个我没兴趣知道,不过我想知道那块血玉后来去了哪儿?且不说这玉年代久远,光是附着在那块玉上的离奇故事就能抬高那块玉的价值,要是拿到古董店去,怎么着也能卖个几万块。我们俩一人一半,够花大半辈子了。”肥仔又开始做起了美梦,就差再流出点口水来配他那独一无二的气质了。 在我们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间,恐惧感已经逐渐消失了,或者是被我们刻意隐藏了。我冷冷地对着肥仔说:“先别做梦了,找找回去的路吧。听过有个少女在这儿被掏空脏器的事儿吧,再不走,明天就会多两具被掏空脏器的尸体。” “呸呸呸,说点好听的行不行,没见过像你这么煞风景的。”肥仔其实和我一样迷糊,转着圈察看也没看出来哪条才是我们来时的路。 我想我们完了,就算这地方没有游魂野鬼,但肯定有凶猛野兽出没,我和他赤手空拳的怎么对付那些猛兽,难不成要甩开膀子跟它们ròu搏?我跟肥仔说:“要不我们随便选一条下去吧。” “随便选一条?谁知道那条路会通向哪儿!你不知道这地方……闹鬼吗?先不说会不会遇到鬼打墙的事儿,光是这一带有那么多的悬崖峭壁,就够让人胆寒的了,我们又没照明工具,一个不小心就会掉下去摔个稀巴烂。”肥仔说到“稀巴烂”的时候故意加重了语气,他这一招恐吓法还挺管用,我是有点被吓到了。他说的也没错,要是我们没被鬼吓死,反倒是自己失足跌落山崖摔死,死了都没面子。 我收紧刚刚迈出的脚步,“那要怎么办?就在这儿等天亮?万一野兽突然袭击我们怎么办?” “这还不简单,看到野兽就立刻爬到树上去啊。”肥仔看了一眼跟前的一棵老槐树。 我无法想象以他那样身材的人爬上树会是怎样的壮烈情景,我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句话“母猪也能上树”,是了,肥仔要是能上树,那基本上母猪也能上树了,他就彻底改写母猪上不了树的历史,在中国的生物学乃至文学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我迟疑了一阵,担忧地望着肥仔,说道:“肥lún,这上树我是没问题……可你……” “你丫的瞧不起我,老子爬给你看。”说着肥仔就使劲儿抱住那棵槐树,用他肥胖的身躯蹭着树干,蹭了半天也没蹭上去。他尴尬地笑笑说:“实在不行我就躲到那坟墓里去。”肥仔指着不远处一块墓碑倾斜的坟墓,那儿有个向下延伸的洞,看起来就像个盗洞。 于是我们就这么愉快地决定在乱葬岗里过夜。 肥仔擦了擦一块坟地上横卧着的墓碑,一屁股坐到了上面,又靠着另外一块墓碑,仰着头调侃道:“瞧见没,大爷我今儿连鬼都睡过了,人生也算是圆满了,以后看谁还敢欺负我,我他妈放鬼咬他!” “你倒是放啊,早干嘛去了,还不是让那东家给跑了。”我也坐到了他身边,只觉得那块墓碑有一股凉意从我的屁股传遍我的全身。 肥仔又笑嘻嘻地接过话茬,一本正经地说:“这不是开玩笑呢嘛。那狗崽子神出鬼没的,肯定有问题。” 话音刚落,我和肥仔都听到了从背后传来的的声音,我们俩立刻止住呼吸,竖起耳朵仔细听那动静,心跳再次加速。我刚想回头看,却又想起殡仪馆传达室孙大爷说过的一句话:“午夜莫回头!”妈的,我是该看,还是不看?内心纠结着,那诡怪的声音却越来越近,几乎到了我们附近…… ☆、第12章 耗子 我眨巴着眼睛示意肥仔逃跑,肥仔皱着眉头愣是没明白我的意思。我们俩死尸一般停顿在原地,过了几秒钟,我瞄准身边那棵大槐树,在心里盘算好上树的步骤,于是猛地一起身,“刺溜”一下蹭着树干往上爬,据肥仔后来反映说,我当时那模样就跟原始森林里全身长毛的野猴没什么区别,那逃命的速度之快还真是惊天地泣鬼神。管他三七二十一,那时候哪还顾得上形象啊,保命要紧。 肥仔一愣神,没反应过来刚才是怎么回事儿,目瞪口呆地看着我机灵地爬上树,然后骂了一句:“你大爷的,真够仗义的啊!”说完也朝着先前找好的那个坟洞钻了进去,不过由于体型太大,屁股卡在了洞口,我回头看了一眼肥仔,那肥圆的屁股就像一个红酒的瓶塞,虽然尺寸不合适,但还是生硬地把瓶子堵上了。此刻的肥仔也像一只把头扎在泥土里的肥鸵鸟,屁股高高地翘在外面。 我又朝刚才发出怪声的地方瞧了瞧,靠,竟然是一只硕大的猫头鹰。眼睛圆鼓鼓地闪着绿光,直直地盯着我,虽然当时的月光并不明亮,甚至光线十分暗淡,可我还是看到了它羽毛上奇怪的斑纹,就像一张人脸,而且形状庞大……跟肥仔的屁股有的一拼,显然不是普通的猫头鹰。莫非是吃着乱葬岗里那些死尸的ròu长大的? 那只猫头鹰在乱草里找寻着什么,大概是在猎食,因为它是夜间觅食的动物,找了半天也没找到食物,于是又飞到肥仔的屁股上,停在了那儿。我听到肥仔吼了一声:“谁他妈拿针戳我屁股?”他的手还在胡乱摸着屁股。我不禁笑了起来,吼道:“肥lún,是只大鸟!可以放心出来了。” 肥仔听我还能笑出声来,知道外面没发生什么事,于是又挪动屁股往外钻。猫头鹰见自己停栖的地方突然动了起来,还有只手想抓它,也受了惊吓,便飞到一座孤坟的墓碑上落脚。肥仔喘着粗气,说道:“哪儿呢?” 我指了指他旁边的那座坟,肥仔顺着我指的方向看去,也是一惊,“哪来这么大一只猫头鹰!” “我也纳闷呢。”我抱着一根粗壮的树枝,坐在树杈上,看着地面,说实话,在树上俯视地面的感觉还真不错,“大概是吃着乱葬岗的尸ròu长大的。” “你丫蹲树上不下来了是吧?”肥仔扭过头指着我说:“你小子刚才跑得也太快了吧,完全不顾哥们死活啊!” 我咧开嘴笑道:“我给过你暗示的,跟你做了眼神jiāo流,是你没看懂,这可不能怪我。而且说好了我上树,你钻洞……有什么可抱怨的!” “我说你的暗示能再含蓄点吗?你丫的那是跟鬼jiāo流呢吧!”肥仔刚说完“鬼”这个字,我就觉得周围的气氛有点不太对劲儿,那只绿眼的猫头鹰也扑哧着翅膀往树上飞去,而某个方位的草丛里也出现了嘈杂的脚步声。肥仔不安地站起身,就在那一刹,从肥仔刚才钻进去避险的坟洞里蹿出一道黑影,压在了肥仔的身上,肥仔被那黑影死死掐住了脖子,完全使不上劲儿。 那是一个中年男子的身形,看着有些魁梧,力气还挺大。我躲在树上观察着下面的动静,正在犹豫着要不要下去,看着肥仔渐渐没了反抗的力气,估摸着就到鬼门关了。我于是善心大发,硬着头皮攥着拳头跳了下去,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二话没说就砸向那个黑影的后背! 砸头会死人的呀,我虽然很想救肥仔,可我说过我还年轻,我还未满十八岁,我不能坐牢,所以我的脑子很清醒,砸后背最多就是重伤,况且我的力度也不大,肯定死不了人,而且这种紧急情况,我砸他属于正当防卫。我拿着石头自我安慰着。 那黑影被砸到后,立刻扭转头仇视着我,我一看,是一张熟悉的脸。这人不就是棺材铺的赵老板嘛!赵老板看到我,又看了看被他压着的肥仔,慢慢松开了掐住肥仔脖子的手,揉着太阳穴,痴痴地问:“我这是在哪儿?” 什么情况?他这是被我砸出了间歇xìng失忆?我没砸他脑袋啊。 赵老板摸着发疼的后背,仍是没搞清楚状况地问我:“这是哪儿?我怎么会在这儿?” “乱葬岗啊,大叔!”肥仔深吸了一口气,咳嗽了两声,大骂道:“你大爷的,老子差点被你掐死!” “我怎么会在乱葬岗……乱葬岗……”赵老板摸着自己的衣服,仔细地上上下下自我打量了一番,惊慌地喃喃自语:“这不是我的衣服!我的衣服去哪儿了?” 我和肥仔都被赵老板搞糊涂了,他这是闹的哪一出啊,半夜三更穿着一件黑色衣服跑到乱葬岗的某坟洞里,还装失忆。不过看他的样子又不像是装出来的,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先稳定一下情绪再仔细想想,赵老板开始回忆,说他原本已经躺在床上睡觉了,而且做了个梦,梦见棺材铺着火,自己全身被火烧着,撕心裂肺的疼痛使他不停地奔逃,逃跑过程中有个被烧焦的人挡住了他的去路,他就掐住了那人的脖子。他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暗自说道:“你们昨天把棺材抬走,我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儿,是我那宝贝不见了,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快说,你们把它弄哪儿去了?” “什么意思?什么宝贝?”我和肥仔异口同声问道,满脸疑惑。 赵老板激动起来,用手抓着我的手臂,狰狞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声音生硬而洪亮:“你们是不是带走了一只耗子!这么大一只耗子!”赵老板用手比划着耗子的大小,然后又抓住我的手。 “什么耗子?你在说什么?”我试图挣脱他的手,可他的力气大得惊人,难怪那天抬棺材的时候完全看不出他有多吃力。 肥仔一把扯住赵老板的手,说道:“你先松开,有话好好说。”肥仔又瞄了我一眼,把我叫到一边,嘟了嘟嘴轻声说:“还记得刘师傅用火钳从棺材里夹出来的那只大耗子吗?死的时候发出惨叫声的那只。” 是啊,我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我心平气和地跟赵老板说道:“那耗子是你故意放在棺材里的?” “放屁,那是老子的财神爷,是老子的命,怎么可能会放在棺材里让你们带走!”赵老板说完又觉得透露的太多,就收住了嘴,继续回归正题,问道:“那耗子在哪儿?你们把它怎么样了?” 哪有人把老鼠当财神爷的?他是脑子被驴踢了吧。我正要诚实地告诉他耗子被刘师傅烧了,却被肥仔挡了下来,肥仔先我一步回答道:“耗子被我们关笼子里了。”肥仔撒谎脸不红心不跳,俨然是个扯谎的高手。肥仔说那会儿要是告诉赵老板他的宝贝耗子被烧死了,以他那冲动xìng格,估计会杀了我们,所以先撒谎骗他,到时候随便再弄一只差不多大小的耗子送过去就是了,反正天下耗子一个模样,他也认不出来到底是不是原来那只。 赵老板似乎相信了肥仔的话,心情瞬间变好,转变了先前的态度,笑着说:“刚才是我太激动了,嘿嘿,没吓着你们吧,明儿你们把那耗子送回来,我给你们俩每人包个大红包。”说完之后,他又在心里默默嘀咕着,只要那宝贝回来,一切就都会好了!然后拍拍胸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看着身上的衣服又蹙起了眉:“这么难看的衣服到底是谁的?” 他抖动衣服的时候我闻到了一股呛鼻的腐臭气味,于是不自觉地将视线转移到那个他钻出来的坟洞,“会不会是那里面的?” 赵老板看向我指的那个坟洞,想立刻把衣服脱下来,可是夜风寒凉刺骨,他又不忍受冻,所以只能勉强地穿着死人的衣服。另外,我和肥仔看到赵老板就像看到了下山的希望,好歹他也在城西生活了几十年了,对这一带应该比较熟悉。肥仔抢先问道:“赵老板,你知道下山的路吗?” 赵老板点点头,我和肥仔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我们都庆幸不用在这乱葬岗过夜了。我和肥仔紧跟着赵老板,从一条细碎的小路往山下走,不过这一路我总觉着有一双眼睛在暗夜里窥视着我们,让我全身不舒服。为了缓解紧张的气氛,我和肥仔唱双簧戏一样地你一言我一语地问赵老板关于那只耗子的事情,可赵老板铁了心守口如瓶。肥仔试探xìng地说了一句:“赵老板,你那棺材铺生意那么好,该不是靠这只耗子招魂的吧?” 赵老板脚下一滑,跌倒在地,手也蹭破了皮,我们想扶他起来,他却不领情,自己站起身拍拍手上的灰尘,又用身上的衣服擦拭着伤口上流出的血,嘴里还反驳肥仔的话,骂出了脏话:“放你妈的狗屁,老子会做那种损yīn德的事儿嘛?!” ☆、第13章 血月 赵老板这一骂,让爱面子的肥仔有些下不来台,他脸上的青筋暴涨。看他那架势是准备蓄积能量骂回去,我趁他们的关系恶化之前笑着说道:“他不过就是随口说说,赵老板何必当真呢。” 我又推了推肥仔,他知道我是给他找台阶下,也就没再多嘴,而是又吹起了口哨。大半夜听他吹那口哨还真有几分人,特别是在幽寂空dàng的山林间,哨音伴随着回音,相互jiāo织又相互叠加,就好像黑暗中还有个人在吹口哨回应肥仔似的。 “别吹了。”我让肥仔闭嘴,他立刻停住,但那口哨的余音却还在林子里回dàng。我们三个人都情不自禁地瑟缩了一下身子,近乎混沌的脑子也被夜风吹得愈发清醒,走了约莫半个小时,脚下的小路越来越窄,碎石也越来越多,而沿路两侧的杂草肆无忌惮地延伸向路面,我有种不好的预感,眼皮直跳。虽然我和肥仔记不住上山的路,可也还记得走上去时的那种感觉,我很肯定那会儿跟着赌坊那东家走的绝对不是这条路。 肥仔也觉察到了,就小声问我:“诶,他是不是带错路了?我们上来的那条路没有这么多碎石,也没这么磕磕绊绊的……而且你看路边那些杂草,不像是被人踩过啊,这分明就是一条很久都没人走过的路。” “或许是另外一条通到县城的路吧。”我只能自己这样劝慰肥仔和我自己。 赵老板忽然加快了脚步,也不管脚下的碎石和杂草,直冲冲地往前走,我和肥仔都看呆了,肥仔问道:“他这是干嘛?怎么跟赶着去投胎似的?” 我和肥仔都有点跟不上他的节奏,于是也加快了步伐。我开口吼道:“赵老板,你没事儿吧?慢着点走……”不知道是因为隔得距离有点远赵老板没听到,还是他故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 章 不回答我,寂夜里除了我自己的声音在回旋之外,剩下的便是不知名的虫吟以及猫头鹰的凄惨叫声。 我和肥仔借着月光看路,根本提不起速度,可他怎么会像白天一样走得那么快?他似乎能够把脚下的路看得一清二楚,在山间崎岖小路也能走出城市平地的质感。赵老板仓促地走了一阵终于停住脚步等我们,我和肥仔跌跌撞撞地跟在他后面,追上他时已经满头大汗,双腿酸涩。我们俩站定在赵老板身边,喘着粗气。我上气不接下气地问他:“赵老板,你怎么突然走那么快?发生什么事了?” “前面有个人,提着灯笼。”赵老板望着小路的正前方,我和肥仔也把目光投shè过去,黑暗中确实有一点淡绿色的荧光,可能因为距离比较远,所以看上去就跟萤火虫发出的光有些类似。可奇怪的是,为什么赵老板看到了人提着灯笼,而我和肥仔先前怎么都没有看到?谁会大半夜提着灯笼到这种地方来?然而不容争辩的是,道路前方确实有一个光点。我问道:“赵老板,你确定看到了有人提着灯笼?这大晚上的不该有人啊……” “我们不是人吗?!”赵老板驳斥道:“老子眼睛又没瞎,难道还看不出是不是个人?” 听到赵老板这蛮横的语气,肥仔有些沉不住气了,chā话道:“我说你到底认不认识路?我们是要回县城,你跟着那提灯笼的人做什么?” 赵老板也来了脾气,怒道:“老子爱跟谁就跟谁,关你屁事。你要不想跟着老子走,老子也没拿qiāng指着你让你跟着老子走!这条路,老子来来去去走了上百遍,闭着眼睛也能走。” 肥仔和赵老板两个人吵了起来,突然给这个安静的夜增加了几分生气,我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了,竟然没有立刻劝架,想着反正他们俩也不会真动手打起来,不过就是动动嘴皮子,我甚至还数起了赵老板说话时总共用了多少个“老子”,就他刚才那几句话里的“老子”已经刷新了肥仔的口头禅“他妈的”的记录。 赵老板自顾自往前走,不再理会我们。我推推肥仔,说:“先别想那么多,等回了县城再说。咱不跟那中年男人一般见识。” 肥仔赌气,说什么也不愿跟着赵老板,掉转头要往回走,“我他妈今晚就是被鬼吓死,也绝不窝囊地跟着那缺德玩意儿。” “可我们不认识路啊。”我迟疑着到底是该跟着肥仔还是赵老板,眼看着赵老板的身影越来越远,再不跟上基本上就跟不上了。在做了各种思想斗争之后,我决定不抛弃不放弃,坚决跟着粗壮又有力的肥仔原路折返。折腾了一大圈,我们还是得回乱葬岗过夜。 回去的路雾气很重,烟雾缭绕中隐隐能看到一些飘散在空中的绿色荧光,我们沉重的脚步声和急促的呼吸声是暗夜里唯一的妆点,先前的那些虫吟以及猫头鹰的叫声都消失殆尽。死一样的寂静,让我和肥仔都显得心绪不宁,我说:“肥lún,我们是不是走错了?怎么那些虫叫声和鸟叫声都突然不见了。” “可你也看到了,这就一条路,连个岔路都没有,没道理会走错。”肥仔分析着,又四处望望,警惕地巡视周围,看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我们俩本来是一前一后走着的,肥仔在前开路,我在他后面,可是这种位置关系让我很没有安全感,总觉得自己背后有东西盯着我,不光盯着还跟着我们一块儿走,一想到这儿我就心里发毛头皮发麻,所以就凑到肥仔身旁,和他并排走,万一出现什么状况也好得到照应。大概走得筋疲力竭的时候,我们看到了那棵标志xìng的参天大树,我定睛看着那耸入云端的老槐树,心里瞬间踏实了。此时此刻,没有其他地方比这里更让人觉得心安的了。 肥仔也露出了微笑,大呼一口气,说:“还是这地方最安全啊!” 我没有反驳。肥仔走到之前坐过的那座坟前,再一次靠在那块墓碑上歇息,我则抬头看着老槐树,肥仔以为我又要以光速爬上去,于是慢吞吞地说:“我说你不累啊,爬上爬下的,你还真把自己当猴儿啊。”许是肥仔走得疲软了,累得只想倒头就睡,根本无暇去害怕什么,早就把坟啊鬼啊的抛在了脑后,所以心安理得地倒在坟头赏起了月亮,他猛地坐起来,动作有点大,我问他一惊一乍的干嘛,他指着月亮让我看,我抬起头看天,可头顶是虬枝错节的大槐树,天空被它密集的枝干和树叶完完整整地遮蔽了,压根看不到月亮。于是我从树下退出几步,到了肥仔边上,仰望星空,也是一愣,“这月亮怎么变圆了,而且还是血红色的?”我记得很清楚,离开乱葬岗之前的那月亮明明是nǎi黄色的月牙。 肥仔自顾自说道:“这他妈是血月啊!” “血月”这个词我并不陌生,是的,我仍旧是从我那百科全书似的祖父那儿得知的,别人可以相互拼出身、拼才华、拼财富,可我只能跟别人拼祖父,我很庆幸能有这样一个像他讲的故事那样带着神秘色彩的祖父,让我的童年与别人的截然不同。祖父说过,“血月满、妖邪现”,当天空中出现浑圆的血月时,人在yīn气集中之地会看到不干净的东西,这不干净的东西不仅仅指鬼魂,也有可能是其他什么邪灵,甚至能看到另一个自己。那些不干净的东西会将你引向死亡,若想活命必须谨记一条准则,那就是谁都别信,甚至自己,只要静等天亮,因为你所看到的很可能都不是真实的。 我觉得我能够知道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并不奇怪,可奇怪的是为什么脑满肠肥的肥仔也知道。我忍不住好奇地问肥仔:“肥lún,你是从哪儿知道‘血月’的?” 肥仔不紧不慢地回答说:“大爷我最喜欢倒腾古物,所以在念书时没有好好听课,就捣鼓这些奇门歪道,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派上用场。” 肥仔的话我已经听出了其中的含义,便笑着说道:“你是想把毕生的功力都用在倒斗上吧?” 肥仔“嘿嘿”一笑,之后站了起来,又观察起那轮血月,他嘴角抽动了一下,jiān笑着说:“棺材铺那更年期的老男人怕是找不到出路喽,没准还会丧命。”我也赞同肥仔的观点,这种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原地不动,等待天亮,这也是祖父教我的活命守则。而且之前赵老板在前面带路我也觉得他并不熟悉那条路,或许他也只是打肿脸充胖子硬说自己知道下山的路,其实根本就不清楚哪条路能通到山下。 肥仔的话音刚落,就从乱葬岗的某条小路上出来一个人,他手里提着一盏灯笼。我和肥仔不约而同地把头扭向他,一看到他,我和肥仔顿时喜不自胜,向他跑了过去,喊道:“刘师傅,你怎么来了?” “你们这俩小兔崽子,让你们好好回家休息,偏偏跑到这种地方来,快跟我回去!”说着就提着灯笼在前面引路,我和肥仔一前一后地跟了上去,还笑呵呵地嘀咕着说:“总算可以回去了。”可是走了一段,我又觉得不太对劲儿,我停下了脚步,问道:“刘师傅,你是怎么知道我们来乱葬岗的?” 刘师傅也停了下来,没说话,许久的缄默更让我坚信自己的猜测,他不是刘师傅!我下意识地与他保持距离,随即冲身后的肥仔喊了一声:“肥lún,快跑!”可我一回头,看到的不是肥仔,而是一张血ròu模糊的脸,那脸上还有两个黑漆漆的大窟窿,在不停地淌着血。 ☆、第14章 鬼眼 看到那张狰狞的脸,我吓得全身直哆嗦,不禁失声尖叫,我的脑子顿时发懵,不知道是该进还是该退,耳畔也开始出现嘈杂的鸣响。眼前那没有面目的女人披着长发,双瞳的孔洞里溢出的血液滴落在她的靛青色旗袍上。 靛青色旗袍…… 这不就是胖子送进殡仪馆的那具女尸?刘师傅不是已经给她缝上一张面皮,还原容貌了吗?妈蛋,这不是真的,一定是幻觉,幻觉!可这幻觉未免也太过真实了。 她迈着细碎的脚步向我走来,倘若不看她的脸,光从身材上去评价她的话,绝对可以称得上是窈窕淑女。她步子翩跹,体态妖娆,离我越来越近,而我身后的那个提着灯笼的“刘师傅”也在向我靠近。 当我再扭头看那假“刘师傅”时,他手里的灯笼骤然变成了一颗血淋淋的人头,那人头在夜风中晃晃悠悠,就像在悠闲地dàng着秋千,又像是挂钟的钟摆,富有节奏地摆动。我仔细地看那人头上的脸面,天哪,他提着的是棺材铺赵老板的人头!赵老板那张诡谲的脸还带着一丝笑意,忽然紧闭着的双眼蓦地睁开,眼珠子不停地打转,嘴也开始张张合合地说起了话:“把耗子还我!” “刘师傅”和那穿着靛青色旗袍的女人一前一后不断地向我逼近,我一个机灵,跳入路旁的乱草丛中,死命地往乱葬岗跑去,那棵历经沧桑、饱经风霜的老槐树此刻就是为我指明方向的灯塔,也是我的救命稻草,我发誓,天亮之前绝不再离开乱葬岗,我就要在树上熬到天亮。可是肥仔去了哪儿?他刚才分明就是跟着我一起走的,难道那死胖子出事儿了? 假“刘师傅”和那穿着靛青色旗袍的女人已经被我远远甩在了身后,之后便消失不见了。我暗自叹了口气,总算摆脱他们了,又加快了速度,继续奔向老槐树。到了树下,我看到肥仔仍旧在那座坟前,他低着头顶着一块墓碑转圈。心有余悸的我没敢近前,只是离他一米远仔细地观察他,肥仔乐此不疲地原地打转,嘴里还嘟囔着:“新来的,你慢点,大爷我跟不上啦!” 他这是在干嘛?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我确信眼前这个肥仔是真的肥仔,并不是因血月而出现的不干净的东西。我觉得,要是我不去把他弄醒,他肯定得像电钻一样无休止地转下去,直到打出地洞转到死。 他没转晕,我都看晕了,胃液开始翻滚,有种想吐的冲动。我走至他跟前,猛地推了推,“肥lún,肥lún,别转了!”然而没能把他推醒,我又加大了力气,晃了晃他的肩,仍旧不见他清醒过来。他嘴里还在喘着粗气,一边喘一边骂:“新来的,你他妈慢点走,老子……老子腿都跑酸了。” 记得以前看书上说,要是人中邪了得用力掐人中,“人中”这个词我是知道,可我不知道人中这个穴位具体在哪儿,无奈之下,我索xìng就看哪里突出掐哪里,肥仔的鼻子、耳朵、喉结……我一一掐了个遍。当掐到他的胸的时候,肥仔终于“哎哟”了一声醒过来了,“谁他妈掐我胸?”我赶紧往后退了退,摆摆手,不关我的事。我松了口气,肥仔总算是被我弄醒了,也是从那之后我就误以为“人中”这个穴位在胸部。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我他妈追你半天了……”肥仔睁开眼一看是我,有些惊讶,瞬间骂道:“我说新来的,你跑那么快干嘛?大爷我在后面一直喊你,你他妈怎么也不回个话。老子的腿都快跑断了。”肥仔用手揉着大腿,一边絮絮叨叨着说“累死大爷了”,一边又问我:“对了,怎么就你一个人?刘师傅呢?” 我将手搭在他肩上,缓缓说道:“你再好好看看。” “神秘兮兮的搞什么?”肥仔蹙起了眉,问我:“有什么好看的……”话还没说完,他就愣住了,他转动身子四处张望,又看了看那棵苍翠的老槐树,难以置信道:“我们怎么又走回乱葬岗了?我们不是跟着刘师傅往下山的路上走了吗?刘师傅也会带错路?” “肥lún,你压根就没离开过乱葬岗。”我指着他脚底的那块地,“你自己看看,你刚才就在原地不停转圈,这块地都快被你转出一个大洞了。” 肥仔蹲下身子,仔细地凝视着地上深陷的泥坑,喃喃说:“还真是被磨出一个坑。”他意识到了什么似的,忽然说:“原来大爷我一直在这里转圈,难怪追不上你。这他妈不就是鬼打墙嘛!可你是怎么回事儿?难道你也在原地打转?” “我是跟着提灯笼的刘师傅去了,可没走多远就觉得不对劲儿,我们来乱葬岗是为了跟踪赌坊那东家,根本没和谁说过我们去了哪儿,刘师傅又怎么可能会自己跑到乱葬岗来带我们下山呢?”我刻意压低声音,许是怕又把什么东西招来,所以不想大声说话。 “莫非……那提灯笼的不是刘师傅?”肥仔依旧用他那大嗓门说话,生怕别人听不见。虽然是反问的语气,但他却已经笃定自己的猜测,“真他妈邪了。” 我回应肥仔说:“他不光不是刘师傅,而且提的也不是灯笼,而是棺材铺赵老板的头颅。”我将刚才所见之事一五一十地向肥仔转述了一遍,肥仔听得一愣一愣的,他张大嘴巴说道:“敢情我们是活见鬼了呀!”说着他抬头看向天上那轮盈满的血月。我仍有些不安地环顾四周,总觉得黑暗中那双窥视着我们的眼睛还在某个方位,我跟肥仔说要爬上树去等天亮,肥仔也跟着我走到槐树下,笑眯眯地冲我说:“要不你试试把我拉上去。” 你妹啊,就你这吨位,我一瘦猴哪里拉得动啊?我又没练过太极,不懂四两拨千斤啊。我苦笑道:“别闹,你还是钻回洞里去吧,那儿比较适合你。” “我要是能钻进去,早就钻进去了,这不是屁股太大进不去嘛,就试一下。来来来,搭把手。”肥仔满脸堆笑,伸出了肥壮的手,我只能靠两条腿夹住某根粗壮的树枝,然后夹紧,又用腹部顶住另一根树枝,然后抓住肥仔伸过来的手,他猛地蹭着树干蹬腿往上使劲儿,我则用力向上牵引,拉他上来的过程可谓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啊。功夫不负有心人,在肥仔一顿七蹬八踹之后终于上了树,我也就见证了肥猪也能上树这一历史xìng时刻,当然,改写猪不能上树的历史,我作为拉猪人是功不可没的。 “总算上来了,还是树上安全。”肥仔抹了一把湿淋淋的脸,我不清楚他抹掉的是汗,还是满脸的油。他坐在树杈上,双腿自然下垂,然后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 章 地面,接着说:“兄弟,看不出来你力气还挺大。” 我气喘吁吁地回道:“说真的,肥lún,你该减肥了。”我的手因用力过猛仍有些酸涩,而且还富有节奏地微微颤抖。 “我……”肥仔还要说话,我打断了他出声,食指在嘴巴前做了个“嘘”的手势。肥仔会意,也闭上了嘴,我们甚至憋住了呼吸,听着坟地里的动静,没错,从那个肥仔钻过的坟洞里再次响起声,像是什么东西跌跌撞撞的,过了几秒钟,一个晃晃悠悠的黑影从洞内爬出来。肥仔轻声细语地说道:“这他妈是什么东西?”我用手捂住了他的嘴,让他别出声。 那黑影慢慢起身,像是一个人。看他的身材倒是和棺材铺赵老板相似,无论是身高还是穿着,几乎一模一样。直到那黑影的整个面容被血红的月光照亮,我和肥仔才看到,那人就是赵老板。他不是自己下山去了吗?怎么还在坟洞里?难道这个也是血月下的幻象? 我和肥仔都疑惑不解地屏息观察,赵老板贼眉鼠眼地看了一圈四周,我和肥仔一动不动地躲到枝叶后面,比较隐蔽,所以他并未发现我们。他确认周围无人后,便朝着某座坟墓走去,艰难地搬动坟前的一块墓碑,刨了一会儿土,然后解下腰间的一块小东西,麻溜地放入刨出的浅坑里,紧接着又将土填回去,再把墓碑压上去。做完这一切,赵老板才往暗夜尽头走去。 “他藏了什么东西?”肥仔的问题也是我想知道的,但我们谁都没打算下去挖出来看看,而是默契地决定等天亮了再说。我和肥仔胆战心惊的在树上呆了整整一个晚上,如果有人能将我们俩当时的情景画下来,基本上就会呈现一幅猩猩和猿猴在树上蹲点守夜的唯美画卷。 天空出现鱼肚白的时候,血月已然消失,我和肥仔都松了一口气,绷紧的神经也松懈下来。我先肥仔一步跳下树,伸展酸涩的双臂,深呼吸,肥仔也慢吞吞地抱着树干往下滑,他也活动了一下四肢,随后我们都极其一致地走向昨晚赵老板藏东西的那座坟墓,然后搬开坟前压着的一块陈旧且又断裂的墓碑,下面露出了翻新过的土,肥仔找了一根干树枝刨开泥土,刨了一会儿就戳到了一个硬物,是一个木质的匣子,肥仔伸手挖出那个木匣子,兴奋不已。 “看他藏得这么好,绝对是稀世宝贝,肯定值不少钱。”肥仔“嘿嘿”地笑着,满心期待地打开盖子。不过令我意外的是,我还没来得及看那匣子里装着什么东西,肥仔却猛地将木匣子扔出两三米远,神情紧张地看着我。 我也被他的动作吓到了,难道里面藏着什么恐怖的东西?我问他怎么了?接着又看向那个被他甩出去的匣子,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一对带着血丝的眼球骨碌碌地从木匣子里滚出来,死死地盯着我们! ☆、第15章 催命鸟 “什么狗屁玩意儿?”肥仔一边吐着口水一边还骂着赵老板,并问候了赵老板全家和他祖宗。肥仔骂人的本事比他开车的技术要好得多,他若哪天讲话文绉绉的不带脏字,我肯定不习惯。我和肥仔都很纳闷的一件事是,赵老板怎么会跑到乱葬岗来藏一对眼珠子?还藏得那么隐秘,生怕被人知道似的。 另外,赵老板所走的那条路跟我们的走的是方向相反的,他和我们分道扬镳之后怎么又会回到乱葬岗?而我们见到的赵老板究竟哪一个才是真实的?我和肥仔都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似的愣住了,除非赵老板立刻现身帮我们解开疑惑,否则只怕是猜不出结果徒增困扰。 “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赶紧回县城。”我建议道。我和肥仔都不愿再在乱葬岗停留,而且还得赶去殡仪馆上班,于是决定立刻起身寻找回县城的路。肥仔定了定,没有挪动脚步,朝那对眼珠子努着嘴,问我:“那玩意儿怎么办?就扔在那儿不管了?” 肥仔说的话显得他这人没什么担当,他一副拉完屎等着我给他擦屁股的表情,我才不干,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儿,自己拉的屎还要别人帮你收拾,就像自己干完女人还要等着别人给你提裤子,完全不符合情理。我咳了两声,一本正经地拍拍肥仔的肩,顿时觉得有必要给他上一堂叫做“负责任”的思想课,像他这种不负责任的行径应该遭万人唾弃,他这是价值观、人生观、世界观粉碎xìng骨折,得治,至于能不能治得好那是后话。 我沉下脸说道:“肥lún,就算你把眼珠子瞪得跟地上那对一样,我也不会帮你装回去。中国有句古话说得好,‘一人做事一人当,好汉做事不用帮’,我看你膘肥体健的,一看就是个好汉,所以做事不需要我帮,否则显得你窝囊,传出去不好听。这东西还得你自己负责处理,怎么弄出来的,再怎么把它弄回去。我就在老槐树下等你,你抓点紧,咱还得赶路呢。”我挺佩服自己那胡说八道的能力,许是跟肥仔呆久了就潜移默化地沾上了点他的浮夸,学到了点耍嘴皮子,要不然也不会说出那么一大串冠冕堂皇的废话,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到老槐树跟前,又一次抬头仰望这棵参天古树。 肥仔挠挠头,脸上的横ròu抖了两下,嘟囔道:“没看出来你还挺有文化,老子上完高中读完大学都没听过‘好汉做事不用帮’这种古语,你不回古代去造句真他妈浪费人才!”他也没俯身用手去捡盒子和那对眼珠子,而是直接用脚把它们踢回盒子里,匆匆忙忙盖上木匣子的盖子塞入那个土坑,接着原封不动地填土掩埋,又把墓碑挪回原位。做完这一切他才长长松了口气,拍拍手上的尘土,慢腾腾地来到我身边,“哎,你看到没有?那对眼珠子还带着血丝呢……好像刚摘下来不久。” “哦,是吗?”我光顾着看槐树那密集的树叶中遮掩着的一只猫头鹰,根本没仔细听肥仔讲话,就敷衍了一句。肥仔有点不乐意了,于是推了我一下:“哎,新来的,跟你说话呢!你看什么呢?” “啊,听着呢,你说,你说。”我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又专注地看着那只猫头鹰,它的体型大得有点离谱,如果没错的话,它就是昨晚上停在肥仔屁股上的那只,可它为什么老是死死地盯着我们俩看,它的眼睛就跟那木匣子里装着的那对眼珠子一模一样,瞪得大大的,充满血丝。我把肥仔拉过来,让他抬头往上看,我指着猫头鹰说:“肥lún,你看那猫头鹰有没有哪里不太对劲儿?” 肥仔学着我的样子仰头往上看,脑袋转悠了一阵,好像没找到,吐着长气说:“哪有什么猫头鹰?你是不是眼花了?行了行了,我们赶紧走吧,这鬼地方老子一刻也呆不下去了。他nǎinǎi的,赌坊那东家别让我再碰着……否则老子送他一口棺材,让他永远躺在乱葬岗里!” 肥仔说到“送他一口棺材”的时候,我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影像,就是上一次他去棺材铺帮刘师傅买楠木棺材的情景。我扯了扯肥仔的袖子,很认真很严肃地对肥仔说:“肥lún,那天你在棺材铺挑选棺材时,我不是看到了三个人嘛,你和赵老板,还有一个瘦高的人影,那个站在你身后挑棺材的好像就是……赌坊那东家!”虽然我自己也不敢相信,但仔细一想,他们俩的身材和体型基本分毫无差,断然就是同一个人! 我们俩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谁都没敢再说话,过了好长一段时间,肥仔才笑笑咧咧地说:“别开玩笑了,想故意吓老子是吧?我他妈连鬼都睡过的人,怎么会怕这种低级恐怖段子……新来的,你不厚道啊,不厚道。”肥仔还是那副死要面子不承认的姿态,我也没想戳穿他内心的恐惧。他七头八脑地找着下山的路,我也和他一样,无头苍蝇似的乱撞,想着总有一条山路是通往县城的吧。 来来回回走了几次冤枉路,但我们并没有灰心,也没有放弃,功夫不负有心人,我和肥仔经过几次错误的尝试,终于找到了那条上山的路,这倒是多亏了肥仔那出奇的第六感。以前真没觉得肥仔有这么大用处,顶多就是个食量惊人的开车司机,而此次事件之后,我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都说女人的第六感很准,他肥仔上辈子肯定是个女人,不然怎么会有这么精准的第六感。 我们沿着那条平滑的路,越走越顺,终于在那天中午回到了县城的城西路。我和肥仔都如释重负地呼吸着县城的空气,肥仔还是那句:“爽!总算活着回来了。”肥仔的语气有些悲壮,仿若刚从战争前线回来的士兵,庆幸自己没有横卧沙场。 不知道棺材铺赵老板是否安然回来了?从棺材铺经过时,我们俩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shè过去。棺材铺大门紧闭,许是赵老板还在睡觉,可是一想也不对啊,都大中午了,哪有人还睡懒觉不开门做生意的?我和肥仔下意识地走到棺材铺门前,伸手敲了敲。门内无人应答,我和肥仔都露出了一丝担忧的神色,他该不会出事儿了吧? “他是出门办事去了吧?”肥仔自己都不信自己的猜测,又改口说:“还是出了什么事儿?”我们俩决定去边上的纸扎店问问情况,和上一次来的情形相似,纸扎店的老太太依旧躺在柜台后面的长椅上,见着我们便不慌不忙地起身,问我们要买什么,我们俩一致地摇头说:“不买东西,就想问问棺材铺昨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老太太打着哈欠,坐回到长椅上,努力地回忆,接着用低沉的声音说:“棺材铺有没有发生什么事儿我是不清楚,不过昨晚的月亮挺奇怪,整个被血染红了一般,我活了大半辈子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月亮,真邪乎。说也怪了,那血红的月亮一出现,有只猫头鹰就扑棱棱飞来蹲在棺材铺的屋顶上叫个不停,一直到凌晨了才肯飞走。那叫声挺吓人,就跟小孩子的哭声似的,吓得我都没敢闭眼睡觉。”老太太抿了抿发干的嘴唇,从柜台上取过一杯水,喝了两口,呷了呷嘴,“你们可知道这猫头鹰还有个别名叫什么?”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我和肥仔都还算诚实,不会不懂装懂,于是都摇摇头。老太太嘴角一扬,很满意地笑笑,兴许她等的就是我们摇头,然后继续用她那缓慢的节奏说:“在文成的农村,人们管猫头鹰叫催命鸟。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我们俩又像白痴似的摇摇头。估计这老太太是难得找到两个人陪她聊天,所以废话也开始多起来,自己废话多也就算了,还要让我们跟她产生互动,我和肥仔都有些受不了,我们只是来打听棺材铺有没有发生什么事的,不想知道其它的,我们还要赶着去上班,可是又不能明讲,毕竟人家老太太愿意破费口舌免费为你普及知识,我们也只能洗耳恭听。老太太说:“农村里有个说法,猫头鹰不会随随便便跑到别人家屋顶去,就算是去了也不会胡乱叫,除非那家要死人,猫头鹰才会停在那户人家的屋顶凄惨鸣叫,所以大家都叫它催命鸟。” “这说法靠谱吗?按你的意思……”肥仔先我一步发问道:“棺材铺里要死人了?”棺材铺里总共就一个人,那就是赵老板,如果真要死人的话,那肯定就是赵老板。 老太太抿嘴一笑,不紧不慢地说:“就知道你们年轻人不信这些,不过有些事你还真别不信,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并非所有的东西都能用科学解释得通的。这猫头鹰在谁家屋顶上叫,预示着谁家就要死人的传闻可不是我随便编纂的,我一个老婆子哪有那文化水平,这传说是祖辈们一直口头流传下来的,所以肯定是有依据的,不是空穴来风。” “照你所说,猫头鹰停在棺材铺的屋顶鸣叫,而棺材铺到现在还没开门,难道赵老板已经出事了?”我也质疑地看着老太太,等待着她的回答。可老太太不再答话,而是自顾自眯眼休息了。又来这套,每次一到关键时刻,这老太太就装睡,她是成心要吊我们的胃口啊。 “老人家,你还没说呢。是不是赵老板出事儿了?”肥仔一个劲儿地叫她,但老太太稳若泰山,丝毫不为所动地只管自己休息。我和肥仔自觉没趣,打算离开,却又听到老太太漫不经心地放在嗓子眼里嘟了一句:“你手上的牙印还没褪去,怕是褪不掉喽。” ☆、第16章 诡画(1) 我和肥仔走出纸扎店,肥仔不解地看着我,问我明不明白刚才老太太最后说的那句话的意思,我勉强笑笑,“大概是她睡着了胡说的。”听完我说的,肥仔也就没再问。我们俩在城南附近的一家面馆随便吃了碗面,一顿当两顿,把早餐和午餐一块儿都解决了,然后去取车,不过肥仔还是惦记着那东家,开车回殡仪馆前还要去一趟赌坊,问问那东家是不是故意把我们引到乱葬岗去的。我怕他那脾气冲动闹事,打不过事小,被人打残了事大,所以紧紧跟着他,看住他,尽量让他不被打残。 然而令我们失望的是,我们并没有在赌坊里见着那东家。我们向赌坊老板了解情况,从老板口中得知那东家叫赵友生,是个外地人,前些日子才来的文成,而且凭着押宝必赢的绝技,老板说他也正急着找赵友生,不过差人去了赵友生家里找,也没找到,好像这个人就这么平白无故的人间蒸发了。我劝肥仔先回殡仪馆,等过段时间再来瞧瞧,肥仔没反对,于是我们坐上了那辆破旧的运尸车,抄小路往殡仪馆赶。 车开到一半的时候,肥仔猛地踩了一脚刹车,正眯着眼睡觉的我生生地撞在了玻璃上,额头隐隐的疼。我摸着脑门,斥责道:“肥lún,你搞什么东西?会不会开车?” 肥仔一脸木然地盯着正前方,我也透过车窗朝外面看了看,天色已经有些昏暗,而且山间的雾气很重,能见度不高,即便运尸车已经打着远光灯,但视线所及也就几米远。我纳闷道:“什么情况?我们这是开了多久了?怎么还没到殡仪馆?你怎么不继续开,突然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 章 车了?” 肥仔仍旧不理我,愣愣地看着远光灯照shè着的地方,过了数分钟后,才伸出手指着前方说:“刚才我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长得像个人……” “什么叫像个人?你看清了没?到底是不是个人?”我一边问着,一边开了车门下车,打算去看个究竟。肥仔也下了车,跟着我往前走了一段,可路面上除了一些干枯的树枝和杂草之外并没有其它东西,而且也没有一丝的血迹,不像是撞了人。“哪有什么人?应该是昨晚一整夜没睡好,精神不济,再加上这浓重的雾气,所以看花眼了。” “不可能啊,那人穿着白衣服,我看得真真切切的。”肥仔又前前后后检查了一番运尸车,包括车底,都没有发现曾有撞过人的迹象,于是嘟嘟囔囔着说:“难道真是我看错了?不可能啊,那么真实的一个人,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莫非……” “呸……少说那不吉利的!”我朝着地面吐了一口口水,我可不想再听到什么鬼啊神的,我们俩就算再倒霉,也不可能连着两天都遇到这种莫名其妙的事吧,昨晚的血月让我见到了提着人头的刘师傅和藏了一对眼珠子的赵老板,这已经让我有些吃不消了,难道又要再来一次诡异事件大冒险? 我匆匆忙忙把肥仔推上车,让他抓紧赶路,肥仔却没有立即开车,而是把头扭向我,低声低语地说:“新来的,这条路好像不对劲儿,跟以前的不太一样,要不原路返回吧?” 我也知道不对劲儿,要不然怎么可能从大中午走到大傍晚还没到呢?就这车程,我们平常都能绕整个县城好几圈了,如今却还在山脚旮旯里兜转。我倒是想起祖父曾说过的一句话“有些捷径不是给人走的”,可即便如此,来都来了,我们也得继续赶路啊,反正在进与退之间,必须得做一个选择,我宁可选择前进,因为我们俩谁也无法确定能不能按着原路退回去,运气不好,可能会走向另一条不归路。 我在心里又怨起了肥仔。妈蛋,曾经信誓旦旦地说闭着眼睛也能走的他,如今却不认识路了,还真是想好好骂他一顿,但骂他也无济于事,只是白白浪费口舌,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我对肥仔的怨气也消了,于是对他说道:“我看保险起见,还是继续往前开吧,只怕我们退回去的也未必是原路。” “你说的也对,那就这么办。”肥仔满意地踩下油门,好像就是为了等我做这个决定,我知道他不是相信我的选择,而是不想担责。历来做决定的人都是遭人嫌弃的,做对了选择没人会说你好,做错了选择肯定会把责任一股脑往你身上推,把脏水毫不留情往你身上泼。我算是看明白肥仔了。 车子开出一段距离之后,天空中飘起了蒙蒙细雨,偶尔还随风飘来一两张碎小的冥纸,有几张还硬生生地贴在了车子的挡风玻璃上,而且纸钱也越飘越多,倒像是我们跟在送葬队伍后面似的。肥仔自言自语道:“哪来这么多纸钱?” “依我看,这附近应该有坟墓,可能白日里有人刚来上坟,祭奠死者时没烧完的纸钱留在了墓地,所以被这风一吹就飘飞出来了。”我简单地回了他一句,又往窗外看去,那些虬枝错节的树木在微弱的光影中张牙舞爪,仿若从墓穴中倾巢而出的一具具狰狞的干尸,凶神恶煞地向着我们的运尸车扑腾过来。 车子沿着崎岖的山路颠簸了好长一段时间,我的坐骨神经都被颠得有些受不了了,不过庆幸的是,我们终于在迷雾中看到了一丝光亮。“新来的,快看,那地方有光,有光的地方肯定有人。”肥仔兴奋地吼了起来。 “我又没瞎,看到了,看到了,你开车悠着点儿。” 那灯光让我和肥仔心头一震,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喜不自胜。肥仔头脑一热,双手握紧方向盘,脚下一使劲儿就把油门踩到了底,猛地朝着灯光开去,金属车架噼里啪啦的响声刺破了夜晚的宁静,照他这种开法,好车都会变成废车,我真担心这辆破车会在抵达殡仪馆前被他搞散架。 “只要有人,我们就能问路了,你选的路果然没错。”肥仔难以抑制内心的喜悦。我笑而不答,在一旁嘱咐他开车看路,别高兴过头。 约莫过了五分钟,我和肥仔看到了一间破旧的茅草房,屋子里亮着灯。肥仔将车缓缓开到茅屋前,熄了火,茅屋里的人听到了我们的车子制造出来的嘈杂声音,便推开窗子探头往外瞧,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这一探头倒是让我们备受惊吓,由于逆着光线,我们只看到一个圆咕隆咚的黑漆漆的脑袋在窗口转悠,而且她脑袋上的长发沿着面颊的两侧垂落下来,乍一看就像一颗披着长发的头颅在窗口飘浮。待到我们的眼睛适应了那光线,才慢慢看清那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的头,她审视的目光让我有些不适,就好像我们是开着破车来打家劫舍似的。 我和肥仔松了一口气,面带微笑地下车跟老人打招呼,老人问我们有什么事,我和肥仔便把自己要走捷径去殡仪馆的事儿跟她讲述了一遍,她将信将疑地说:“殡仪馆在城东片,你们跑到城北来干嘛?”她又望向远处的迷雾森林,明白了什么似的说道:“我想你们是因为这雾气而迷路,上了岔路过来的。” “你说这里是城北?”我和肥仔异口同声地问道,惊诧地相互对望,肥仔自顾自地说道:“可之前我们走的是去殡仪馆的捷径,而且,我自己来来回回走过不下百遍,从来没出过错,也没听说过有岔路能通到城北啊,怎么今晚突然就多出了条岔路?” “说来话长,你们先进屋子再说吧,今晚的雾这么大,我看你们也走不出这林子了,不如就在这歇一晚,等雾散了再走。”老人话中有话,而我们也想知道为什么这个密林会平白无故的多出一条岔路,于是就欣然进了茅屋。 “你们先坐会儿,我去给你们倒杯水。”老人说完就进了厨房。 屋子里的陈设略显古旧,而且还散发着一股难闻的霉臭味,许是因为这茅草屋年代久远的缘故。我和肥仔一进屋就仔细观察起屋子的内部构造,屋子正中的黄泥墙上挂着一幅画卷,墨迹有些淡退了,看不出画的究竟是什么,倒是边上的两行字还清晰可见,“天不佑人宁为鬼,凝血成玉dàng乾坤”,我将这诗句放在喉咙眼反复念了两遍,肥仔看我盯着墙上的卷轴入神,便推了我一下,问我:“看什么呢?” 我说:“看那画上的诗句。” 肥仔瞪大眼睛上下扫视着画卷,疑惑道:“哪有什么诗句?我怎么看不到。” “你瞎啊,那么大个字还看不到!”我是第一次用这种语气跟肥仔讲话,肥仔也没觉得怎么样,不过他之后说的话倒是让我有些云里雾里,肥仔指着那幅画,一本正经地说:“我他妈真没看到这画上有一个字。”肥仔的表情很严肃,一点也不像开玩笑。 “那就怪了,我怎么能看到那上面有两行诗句:天不佑人宁为鬼,凝血成玉dàng乾坤……”我的话才说了一半,就见老人从厨房端着两碗白开水递给我们,我们关于那幅画的话题也就被迫中止了。 ☆、第16章 诡画(2) 说真的,我和肥仔不光渴,而且还饿,要知道我们连晚饭都还没解决。我们俩一看到凉白开,想也没想就接过来大口大口地喝起来,肥仔喝完了还凑到我耳边轻声说,“你问问人家还有没有剩饭剩菜什么的,我们将就着吃点儿。” 我瞥了他一眼,这货怎么还是那死不要脸的德xìng,自己爱面子不敢开口也就算了,还把这种丢人的事儿推给我,我真想抽他两嘴巴子。不过还好那老人家洞察力惊人,看出了我们都还饿着肚子,没等我开口就慈祥地笑着说:“看你们的样子,应该还没吃晚饭吧?我去给你们煮碗面。”老人的殷勤让我和肥仔都有了回到家的感觉,心头暖暖的。 老人前脚刚走,我和肥仔又聊起了那幅画。我说:“肥lún,你真没看到那画上的诗句?”肥仔死命地摇摇头,强调了一遍说:“真没有一个字。” “那为什么我能看到?” 肥仔说:“不能啊,我眼睛又没问题,怎么可能你看得到,而我看不到?”肥仔又向前挪了几步,走到画前,瞪大眼睛仔仔细细地凝视着画上的墨迹,甚至都快把脸贴到画上了。他伸手抚掉画卷表面的灰尘,两行若隐若现的毛笔题字终于出现了,“新来的,还别说,真有两行诗句‘天不佑人宁为鬼,凝血成玉dàng乾坤’,刚才画上落了一层厚厚的灰,你是怎么看到的?” 我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但就是看到了。肥仔又用衣袖把画卷的其余地方也擦了擦,画卷上的内容果然和我看到的一模一样,仅有一些淡退的疏落墨迹,看不出画中的图案究竟是什么,但就在肥仔擦拭画卷时,我闻到了一丝香烛焚烧的气味,我问肥仔有没有闻到,肥仔摇头说没有,我又深吸一口气,香烛味隐隐淡了些,但还是逃脱不了我敏锐的嗅觉。“你再闻闻,真的有香烛味。” 肥仔做出深呼吸的样子,仍旧摇着头说:“真没有。你那什么鼻子啊?这屋子里除了霉臭味比较严重之外,就没其他气味。”肥仔继续倒腾那幅画,前前后后看了个遍,之后惊喜地叫道:“新来的,我们发财了。” “什么意思?发什么财?你脑子没坏吧?”我不解地看向他。 肥仔指了指自己手里抓着的卷轴,笑嘻嘻地说:“这东西是个宝,依我看至少是元明时期的。” “真的假的?”我不太相信肥仔的话,对他的判断产生质疑,虽然他是对古物有些研究,但怎么可能用ròu眼就判断一幅画的年代,就算是行家还得拿个放大镜装模作样地里三层外三层地仔细研究一番才敢下定论,可他肥仔仅仅看了几眼,完全没有权威xìng和说服力。 “新来的你还真别不信,老子把玩古物这么多年,还真没出过错,城南古董店的陈乾陈老板都曾请我到他店里当过古物鉴定师,老子说它是元明时期的就肯定是元明时期的,不信你把那老太太叫出来问问,要是错了,老子从此跟你姓。” “哟,肥lún,看不出来你还是鉴宝高手!那你不在古董店好好当你的鉴定师,跑殡仪馆来开什么运尸车啊?!”我觉得如果不是非不得已,其实没必要到死气沉沉的殡仪馆工作,像他那样掌握着一门绝技的人,完全可以靠着鉴宝那门手艺发家致富,何至于天天握着方向盘颠来倒去的折腾自己。“你想想,现在找个货真价实的鉴宝师多难呀,你怎么就不懂市场行情……” “我他妈也想天天坐在屋子里摸摸古物,数数钞票,可没这机会啊。古董店的陈乾是挺欣赏我的鉴宝能力,但他这人疑心病特重,每天跟提防小偷似的提防我,生怕我顺手牵走他的宝贝。另外,那会儿他不是刚娶了个年轻貌美的老婆吗,那女人眼睛有问题,跟谁说话都抛媚眼似的,老是眨巴着眼睛。有一次我在店里闲着没事儿,就跟她聊了两句话,她那媚眼抛得让我以为她在光天化日之下勾引我,差点没把持住,但老子也不是那么轻薄的人,还是有原则的,所以我们俩真的是清清白白的啥也没发生,可陈乾却愣是说我对他老婆图谋不轨,想入非非,给了我几个钱就把我打发走了。”肥仔打断了我的话愤愤不平道。 “那冲着你们之间这层隔阂,就算你倒腾到价值连城的宝贝,他也不会给你好价钱。” “不是还有你吗,你去就行了。”肥仔“嘿嘿”笑道,又用手指指那幅画,轻声细语地说:“得想个办法让老太太把这画卖给我们。”肥仔的主意比我多,所以这种高智商的事情我就全权jiāo给他了。当然,拿到古董店换了钱之后还得五五分成,毕竟见者有份,何况还要我去古董店跟陈乾那jiān商讨价还价。肥仔抓着那幅画没有要放手的意思,我冲着他说道:“好歹是在别人家里,怎么着也得放尊重些,你这模样跟盗匪似的,别吓着人家老太太。” 肥仔也笑着赞同我的意见,于是松开了手。他往屋子的昏暗角落里瞄了一眼,那有张小桌子,桌子上倒扣着一个灰黑色的相框,肥仔用手挑起相框,定睛看了看,接着脸上浮现出yíndàng的笑意,朝我嘟了嘟嘴,眼睛眯成一条缝,一手拿起相框展示给我看,一手指着相框里的照片,轻轻吐出两个字:“美女!” 我对此表示不屑,慢慢悠悠一副不是很感兴趣的姿态说:“切,有什么好看的,反正又不是你的。”虽然嘴上这么说,可脚还是不听使唤地往肥仔的方向挪去。“也就那样么,两只眼睛两个耳朵一张嘴。”照片上的女子看上去十八九岁的样子,身穿白色连衣裙,脸上洋溢着恬淡的微笑,柔顺乌黑的长发恰到好处地落在双肩,将整个尖瘦的瓜子脸衬托得精致而唯美。说实话,她还挺符合我心底的择偶标准。 “装,继续装,真没见过像你这么虚伪的人。”肥仔一边数落我,一边说:“要是我能娶到这么漂亮的姑娘,这辈子就没什么遗憾了。” “得了,别癞蛤蟆想吃天鹅ròu了。她若真嫁给你,那就是一朵鲜花chā在猪粪上。” 肥仔又把相框按照原样扣回去。紧接着往我身上靠了靠,又吸了一口气,“好像在你身上是能闻到些古怪气味……大概是猪粪的味道。” “你别忽悠我,我说真的,这屋子里除了霉臭味之外还有香烛味。”我抬起手臂嗅了嗅,说道:“味道不是从我身上发出来的,倒像是从厨房里传出来的……” 厨房里?屋子的主人在厨房给我们做面,莫非是用香烛烧火? 我和肥仔决定进厨房看个究竟,我们掀开垂帘,就看到老太太在灶台前忙着烧水下面,见我们进来就笑着说:“饿得等不及了吧,别急别急,很快就好了。你看,水都已经烧开了。” “呵呵,没事,我们就想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我虚伪地说着,又贼眉鼠眼地观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 章 周围有没有点燃的香烛,倒是肥仔比较干脆,径直走到灶台后面,说道:“我帮你烧火吧。”明面儿上是说帮忙烧火,实则暗查是否有燃烧的香烛。肥仔向我使了个眼色,摇头示意没有香烛。 于是我就开口直接问那老太太:“老人家,能问你个奇怪的问题吗?”如果她爽快应答自然最好,要是不答我也不打算勉强。老太太用怪异的眼神觑着我,语气平和地说:“你是想问岔路的事儿?不急不急,等面煮熟了再跟你们慢慢说。” “不是,我是想问这屋子里为什么会有香烛味。” 老太太听后沉默了片刻,却没有停止往锅里放面条,看她的样子好像不太想回答,于是我就转移话题问她:“大厅里挂着的那幅画挺好看的,应该是祖上传下来的吧?” 老太太的情绪果然好转了,脸上露出喜色,说:“还挺有眼力见儿,那可是元末时期的水墨画,一代代传下来,墨迹都风干淡退了,所以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那可是古董,你怎么也不收起来好好珍藏?”肥仔满脸心疼地说道,就好像那幅画是他的一样。 “我们都是些没文化的粗人,不知道那玩意儿有没有用,以前它就在那儿挂着,我也就让它继续挂着,懒得动它。”老太太这话一说完,肥仔的眼睛就亮了,立马从灶台后面起身,把我往边上拉了拉,压低声音说:“敢情这老太太并不知道这幅画的价值,那就好办了,只要我们随便说个价,她肯定卖给我们,反正她留着也没用。” 我点点头让他看着办,我只负责最后把画拿去古董店,其余的细枝末节都不参与,肥仔对这样明确的分工表示很满意,终于可以让他在“搜刮民脂民膏”上大显身手了。肥仔转身对老太太说:“老人家,都说宝剑赠英雄,我对字画有些研究,也挺喜欢收藏的,不如你把这幅画卖我吧,你挂在屋子里落灰倒是可惜了那幅古画。” 老太太听说我们愿意买,思虑了一会儿,缓缓开口道:“成吧,钱倒不是问题,只是这画……” “这画怎么了?”肥仔忙问道。 老太太小心翼翼地循视着四周,面有难色地说:“那画里有东西。” 肥仔应和道:“我知道,有两行诗句,我看到了。” 老太太摇了摇头,声音卡在喉咙里说:“不是那个……而是一个白衣女人!” ☆、第17章 不祥预兆 我和肥仔都对老太太的话产生了兴趣,那幅画我们刚刚才仔仔细细地审视过,除了两行清晰的诗句之外,就是难以辨认的水墨印迹,更没有她说的白衣女人。难道是我们看得还不够仔细?肥仔托着下巴问道:“什么白衣女人?那画里明明就只有两行诗句。” 老太太用筷子搅动锅里的面条,一股热气升腾上来,把她的脸笼罩得模模糊糊,她不紧不慢地说道:“自我记事起,这幅画就一直挂在我们家的大厅里,我清楚记得那画上画的是一条长须金鳞的鱼,虽然样子和鲤鱼有些相似,但肯定不是普通的鲤鱼。有一次夜里,大概是凌晨一点,大家都睡了,我因为口渴而进厨房找水喝,就点着灯从大厅穿过,无意中看了一眼墙上的画,那条金鳞的鱼竟然消失不见,而变成了一个穿着白色纱衣的女人,那女人的身后是一片白茫茫的雪景,雪地里留着两个浅浅的脚印,而她的腰间挂着一块血红的玉坠,在一片白色的背景衬托下显得格外耀眼。最让人不敢相信的是那条消失的金鳞的鱼竟然跑到了玉坠中。” 老太太一说完我就想起祖父给我讲过的那个关于染香的传说,老太太所说的那块血红的玉应该就是“染香玉”,而雪地里那名女子莫非就是染香?又或者是以血养鱼的那个小和尚的转生?如果老太太所讲述的并非是她杜撰的故事,那么这幅画绝对是无价之宝,价值连城。肥仔早就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巴不得立马冲到大厅将那幅画捧在怀里时时刻刻盯着。 老太太却不觉得那幅画有什么价值,反倒认为那幅画里藏着不干净的东西,恨不得早点把它送走。老太太继续说:“我看到那画的变化之后,吓得直往父母房间跑,钻到他们被窝里,他们俩被我怪异的举动惊醒了,问我发生了什么事,于是我就把所看到的事跟他们说了,他们半信半疑地拉着我往大厅走,可到了大厅,那幅画又恢复了原样。任我怎么解释,他们都不肯相信我说的,硬说是我看花眼了。” “那后来怎么样了?”肥仔问道。 “为了证实我没有看花眼,第二天夜里,我一直等到凌晨一点,从床上爬起来,悄悄走到大厅,和昨晚看到的一模一样,那幅画上的雪地里仍旧站着那个白衣女人,但雪地里的脚印却……多了两个,就像是雪地里昨晚有人走过似的。起初我也不敢相信那是真的,于是连着几日夜里观察那幅画。那幅画里的女人只会在凌晨一点十分出现,持续时间仅仅五分钟,也就是在一点十五分消失,之后画卷便会恢复原先的样子。掌握了规律,我很兴奋,终于可以向父母证明我没有瞎编乱造,由于怕出什么意外,所以我没有提前告诉他们,而是打算等到凌晨一点十分再叫醒他们,可是正当她出现在画中,而我决定通知父母来看时,那……白衣女人……竟然开口说话了。”老太太说得越来越玄乎,我和肥仔都对她陈述的事产生了怀疑,就一幅画怎么可能会变来变去的,又不是《西游记》里的情节,怎么可能画中人还会开口说话?虽然她的故事很离谱,却勾起了我们猎奇的yù望,对于好故事,我们从来都是愿意洗耳恭听的,特别是能够让这幅画增值的故事。 老太太似是早就料到我们不信她所说的,因而也没有生气,她从橱柜里取出两个崭新的瓷碗,把锅里煮熟的面条捞起来装入碗中,递给我们。我们俩接过热腾腾的面,看着卖相还不错,肥仔已经等不及,也不管烫不烫,就用筷子夹起面条往嘴里塞,跟饿死鬼投胎似的。我朝着发烫的碗里吹了几口气,想等它稍微凉一些再吃。我们俩都等着老太太继续往下说,可她却擦拭着灶台上的油渍,一直不说话。我和肥仔都有些等不住了,于是问道:“她说了什么?” “别说出去,否则都会死。”老太太停下手里的动作,定定地看着我们。 我和肥仔用力点点头:“放心,我们发誓,绝对不往外说。” 老太太说:“那句话不是我对你们说的,而是那白衣女人对我说的。那时候我年纪小,听到画里的女人发出声音跟我讲话,霎时被吓得哭了起来,也就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立马跑到父母房间把他们拽出来,结果那幅画上的女人再次不见了,不光如此,就连画上的鱼也褪了色,我看了看时间,恰好是一点十五分,父母因我的‘无理取闹’而责骂了我一顿,我不甘心,可那之后画上的墨迹越来越淡,父母说古画久经岁月风蚀,肯定是会褪色的,没必要大惊小怪的,但我知道并不是那么回事儿,因为白衣女人说话那晚之后,我再没看到她出现,仿佛她从来就没有现身过。一个星期后,怪事发生了,一向熟悉水xìng的父亲竟然在鱼塘边钓鱼时落入水中溺死,那水塘才一米多深,就算是不懂水xìng的人下去也未必会被淹死,更何况我父亲还熟悉水xìng,所以死得十分诡异。大家从水中打捞起他的尸体,却找不到任何他挣扎过的痕迹,就好像是他自己心甘情愿溺死在水里。而我的母亲也没能逃脱厄运,就在父亲溺死后的第三天,那时候父亲的尸体已经入殓,但棺材还停放在家中,我陪着母亲一块儿守灵,可我不知不觉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发现母亲吊死在大厅的横梁上,眼睛死死地盯着墙上挂着的那幅画。” 听到这儿,我和肥仔都汗毛倒竖,脊背发凉,也没心情再吃面。肥仔硬生生吞了一口口水,喉结鼓动了一下,但仍旧表现出镇定自若的模样。我的心里直犯嘀咕,“搞了半天这是一幅凶画啊,到时候别钱没拿到反倒把命给丢了,算来算去这都是个赔本买卖,风险太大了,拿命做赌注不值当。” 我以为肥仔也和我有同样的想法,打消了买这幅画的念头,可没想到那货居然逆其道而行,凑到我耳边跟我说:“‘富贵险中求’,这画果然是个宝,今天算是捡了个大便宜。我说什么来着,要相信我的眼光,我说它是元明时期的,果然没猜错吧。”肥仔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脸上的肥ròu又开始有节奏地翻滚起来,他笑着对老太太说:“老人家,这画我要了,我就喜欢这种稀奇古怪的东西。” 我踹了一脚肥仔,瘪着嘴说:“肥lún你疯了吗?这画凶得很,只怕我们无福消受,说不准还要丢掉小命。”肥仔给了我一个“你别杞人忧天”的眼色,我更加生气了,妈蛋,我是想要赚大钱,可我不想没命花啊。我始终觉得不妥,而且有种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我本来是不想告诉你们这些的,知道即便告诉你们,你们也不一定会相信,但不说心里又有些过意不去,所以还是决定把话给你们说清楚,让你们有个底。我所说的虽然听上去很荒诞,可句句都是真的。你们若没什么顾虑,就拿去好了。”老太太见肥仔并没有被她的陈年旧事吓到,反而笑脸盈盈的更加坚决的要买那幅画,她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老太太领着我们到了大厅,我推搡着肥仔,让他考虑清楚,肥仔却吃了秤砣铁了心,任凭我怎么劝说都没有用,他着了魔似的,眼睛里此刻除了那幅画估计再容不下任何东西,哪怕是个赤身luǒ体的女人站在他面前,他都不为所动。我想好了,为了不让自己英年早逝,不让我们张家断子绝孙,我决定不再chā手这幅画的任何事情,这种可能会要人命的活计,打死我也不能干。 老太太指着那幅画,让肥仔自己上去取,肥仔踩着之前踩过的那张板凳,小心翼翼地把那幅画从墙壁上摘下来。他的视线一刻都没离开过那幅画,而我的视线则停留在肥仔头顶的那根悬梁上,离他站着的位置一米开外的横梁上残留着一块发黄的布条,不知那布条是用来悬挂电灯的,还是……那老太太的母亲曾经上吊用的? 肥仔卷起画轴,心满意足地冲我微笑,还向我挥了挥手里的卷轴,许是太过得意忘形,肥仔一时没留意,脚底一滑,竟从板凳上摔了下来。还好他肥硕的身体具有减震效果,所以摔得也不是很疼,而且那货动作麻利地用自己的身躯护住了那幅画。从他取下画卷那刻开始,我的右眼皮就猛地跳个不停,都说“左眼跳福,右眼跳祸”,也不知这句话有没有什么依据,反正我的心里就是忐忑不安,这都还没怎么样呢,肥仔就已经“中招”了,我看那幅画还没出手,我们可能就会有血光之灾。我在心底里反复告诫自己,不管肥仔说什么,哪怕是跪在我面前求我,我也不会碰那幅画,更不会替他去古董店卖那幅画。 ☆、第18章 守墓人 肥仔横躺在地上,环抱着那幅卷轴,这人是不是想钱想疯了,是命重要还是那幅画重要?老太太也惊出一身冷汗,赶忙上前把他扶起来,关切地问他有没有伤到哪儿。肥仔憨憨地笑着说没事儿,他掸掉衣服上的尘土,顺手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纸币递给老太太,约莫百来块钱,“这些钱你收着,这幅画就归我了。”肥仔还真能占便宜,用百来块钱就收了那幅元代的古画,说出去只怕都没人信。 老太太仍有些不放心地问了一句:“你真没摔到哪儿?” 肥仔点点头,又“砰砰”地拍了两下自己的胸脯,“我ròu多,体格好,轻轻摔一下伤不着。”肥仔得了那幅画后心里美滋滋的,我看他人都有些不正常了,这会儿要是拿刀从他身上剐ròu他都不会感觉到疼。肥仔走至我跟前,小声说:“新来的,别板着张脸,开心点儿,咱们就要发大财了。” 我不屑地撇撇嘴,老太太看我们俩jiāo头接耳地聊着,以为我们不好意思开口说在这住一晚再走,就好心地留我们住,我和肥仔求之不得,毕竟外面浓雾弥漫,我们正愁找不到出路,而且老太太还没告诉我们岔路的事情,我们自然得留在这儿听她说完。 肥仔又从口袋里摸出几张纸币,阔气地把钱jiāo给老太太,说道:“我们在这儿也不白住,这些钱就当住宿费吧。”我真想知道肥仔口袋里究竟塞了多少钱,那家伙不是上次去赌坊输光了吗?这会儿哪来这么多钱? 老太太也没拒绝,接过肥仔递给她的钱,还当着我们的面儿数了数,我猜想她活了这么久估计是第一次遇到像肥仔这样“阔绰”的主儿。我好奇地问肥仔:“你不是说没钱了吗,怎么还有这么多?” “这事儿迟点再说,一时半伙儿说不清楚,咱还是先听听岔路的事儿。”肥仔刻意避开我的问题,他越是这样我越是疑惑,他的钱到底是哪儿来的?这一路上我们俩都没分开过,可谓形影不离,不可能他发了横财而我全然不知啊。 老太太很快数完了钱,并把钱塞到了一个陈旧的瓦罐里,又将瓦罐放入墙壁的一个凹槽内。依我看,这瓦罐也有些年岁了,说不准也是一件古物。我问她:“你把钱放那儿,不怕被人偷吗?” 老太太轻轻一笑,“哪有什么人来偷,我住的地方都十几年没人来过了,也不会有人来,你们倒是个例外。” “不会吧,十几年没人来?”我惊讶地看着她,不过也是,像这样的深山老林的确不会有人来光顾,我又问道:“那你的家人呢?他们总该会回来看你的吧?” 老太太再次沉默,眼睛盯着某间卧室的方向,眼中闪着泪花,难道我说错话,勾起了她的伤心回忆?老太太用嶙峋粗糙的右手揉了揉眼睛,那只手干瘪得吓人,用“皮包骨”形容再适合不过了,就像是被抽干了水分的干树枝。她低沉的声音杳如隔世,她说:“你刚才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 章 是问我屋子里为什么会有香烛的味道嘛……” 我点点头,“是啊,这会儿也还能闻到。” 她抬起手臂指着某个敞开门的漆黑房间,幽幽地说道:“气味是从那儿飘出来的,那是我女儿的房间。” “你女儿?” 她眼睛里的泪液在滚动,脸上的皱纹密集地jiāo织着,在墙角的那张小桌上取过灰黑相框,“今天是我女儿的头七。” 什么?头七?那相框里的少女是她女儿?她女儿已经死了?难怪她一直点着灯,燃着香烛,原来是为了引她女儿的魂回家啊!我愣住了,霎时汗毛倒竖,倒吸一口冷气,天哪,我们怎么也没预料到这老人家里刚死过人,虽然我和肥仔是在殡仪馆工作的,可听到“头七”二字仍不免有些害怕,毕竟大家都知道“头七还魂夜”之说,据传死者的灵魂会在死后第七天返回她生前最眷恋的地方,再加上那幅凶画的诡异故事,我的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老觉得背后有人在往我耳边吹凉气。我四处看了看,似乎又没什么异常,老太太见我神色紧张,便安慰说:“你们别怕,我女儿生xìng善良,不会随便找你们的。”她不说还好,这么一说我反倒有点担心了。 肥仔倒是比平日里都淡定,他只要有那幅画就够了,其他的都不管不顾了,我凑到他耳畔低语:“我看咱们还是先走吧,免得撞鬼。”我下意识地对这屋子的布局结构又观察了一番,总觉着有些古怪,先不说那浓重的霉臭味是怎么回事儿,光是布局就不像是人住的。首先,老太太的卧室正对着茅屋的大门,而她的床又正对着卧室的门,但凡懂点风水的都不会这么设计;其次,她女儿的房间在过道左侧,而右侧留着一个空房间,左右相对,极其相称,那个空房间就像是特意为什么人留出来的。 肥仔完全不理解我的担忧,也不顾我的感受,回应道:“我们今晚就住这儿吧,反正雾气那么大也不好走,没准儿还会继续迷路,我看这儿比外面安全,出去更容易撞鬼!” “可是……” “别可是了,就这么定了。我说新来的,你今天怎么磨磨叽叽的,不就死个人吗,有什么好怕的。”肥仔说话的语气让我很不舒服,我严重怀疑他彻底被那幅画迷了心窍。许是我和肥仔窃窃私语的技术不过关,老太太听到了我们谈论的内容,就淡淡地说:“你们若是害怕,我老太婆也不强留,只是这大雾弥漫的深山密林,说不准会碰到什么,光是那些个岔路就不知道会把你们引到哪里……” “老人家,你别多心,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支支吾吾解释道。人家老太太一番好心收留,我却泼人一身冷水,确实不太好,何况谁家还没死过人呢,所以就勉强地笑笑,“我就怕打扰到您,给您造成不便。呵呵。”这理由也够牵强的,连肥仔都听不下去了,他握着那幅画坐到板凳上,慢慢悠悠地说:“老人家,你刚才说那岔路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现在可以给我们讲讲了吧。” 我也坐了下来,等着老太太开口说话。她在屋子里瞎忙活了一阵后,坐到我们对面那张靠墙的椅子上,长长吐了一口气,慢慢说道:“你们可曾听过明朝开国元勋刘基?” 肥仔一脸的不屑,冷笑道:“文chéng rén都知道,我们这文成的地名还是取自他的谥号呢。”肥仔的回答显得老太太的问题确实有些低智商,肥仔说得没错,只要是文chéng rén,应该没有不知道刘基是谁的,就算对他的生平不太了解,但对他“刘伯温”的大名肯定是有所耳闻的。 “那么你们可曾听过刘基死后有三十六座坟墓?”老太太故布疑阵,为后面的故事做好了铺垫,吊足了我们的胃口。我和肥仔都摇摇头,表示从未听说过,肥仔更直接,说只听过曹cāo有七十二疑冢,没听说刘基还有三十六疑冢。老人并不觉得奇怪,她说:“事实上很多人都不知道刘基有三十六座坟墓,我也是从父辈们那儿无意中听到的。” 刘基墓我倒是听祖父说起过,印象中记得是在南田镇的坟前村一带,如今这坟前村的村民就是当年的守墓人后裔,而那村子因位于刘基坟墓的正前方,所以取名“坟前村”,但是那里究竟是不是真的刘基墓,有没有埋着刘基的尸骨却并没有人能拿出证据证实。 老太太继续道:“我们现在公认的刘基墓是坟前村的那座,而大家也都认为刘基就只有一座坟墓,所以你们没听说过也并不奇怪。民间传说他的墓也可能在南田镇的西陵村一带,这也不是不可能,毕竟他有三十五座衣冠冢。当年为了防止盗墓贼掘墓,刘基后人为他建了三十六座坟墓,至于哪一座才是真正的刘基墓至今尚无定论。据祖辈们说,我们现在所在的这片密林里也有一座刘基墓,而我也是守墓人后裔。” 我不禁慨叹,她这守墓人也太寒酸了点吧,要是当年脑子机灵点儿,随便从墓里倒腾些东西出来,早就发家致富了,何至于住在这样破落的茅屋里度日。当然,我们也不能用世俗的价值观去诋毁他们纯正忠贞的守墓人精神,从某种程度上说,他们坚守的是一份信仰,是对先人的敬重。 老太太直视着我的眼睛,仿佛看穿了我的想法,说道:“虽说我是守墓人后裔,也是刘基后裔,可我也不清楚他真正的墓穴究竟在哪儿。唯一知道的是,他临终前留下一块玄玉,一块让明太祖朱元璋都忌惮的血玉。” “让大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都忌惮的血玉?”肥仔轻笑,不相信老太太所说的,“真的假的?朱元璋为什么怕一块玉?”肥仔想到了什么似的,脸色突然沉下来,蓦地回头看着我,问我:“新来的,那血玉会不会就是当年元朝廷征讨‘草寇’吴成七时,刘基jiāo给叶琛破除迷阵的那块?”我没有回答,不过我想除了那块玉不会再有其它可能。我跟肥仔一样好奇,为什么朱元璋会忌惮一块血玉。 ☆、第19章 第三个人 屋子里的煤油灯被夜风吹动,晃了几下,这种旧式的灯已经不多见,灯光把我和肥仔的影子拉得细长而扭曲。老太太打了个哈欠,睡意涌了上来,她接着说:“刘基自小就天资聪颖,在去青田石门求学途中曾遇到一位高僧,并得到高僧的点拨而习得玄学秘术。那高僧还将一块通透翠绿的灵玉jiāo给刘基,说那灵玉可助其‘参透天地,预知生死’,但又说‘透露天机,必损yīn阳,须慎用。’起初刘基并没有发现那块玉有什么特别之处,甚至和其它的玉石并无异样,不过后来他发现只要借助那块灵玉占卜,卜卦结果总是和现实分毫不差,准到仿佛亲身经历过一般,让人不敢相信。” “参透天地,预知生死”、“透露天机,必损yīn阳”,我将这十六个字反复含在嘴里念叨了几遍,文化程度不高的我,还是有所领悟当中的意思,我说:“这么说来如果要借助那块玉来预知生死,岂不是得用自己的xìng命作为代价。” 老太太嘴角往上一扬,像是在夸赞我“聪明”,肥仔皱着眉,应该是有一肚子疑问,果然,他托着下巴问道:“那块玉到底是什么颜色的?为什么我之前听到的版本是一块红色的血玉?”肥仔这一问也问出了我的心声,我就觉得老太太讲的那块玉哪里不太对,原来是在颜色上与我所知道的有所不同。我记得祖父告诉我刘基所持的是一块红润通透的血玉,可到了老太太的故事里却成了翠绿的,莫非是她搞错了?! 老太太也不着急解释,而是从椅子上起来,往煤油灯里添了点煤油,昏暗的灯光又被她调亮,她身后的黄泥墙壁也变得光鲜起来,那些隐隐裂开的缝隙变得清晰可见。我看着老太太瘦削的手臂上有几块暗黄的斑纹,蓦地联想到两个字“尸斑”,我的思维总是这么跳跃,莫名其妙的就会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老太太重新坐回靠椅,用手揉着双眼,说道:“那高僧jiāo给刘基的是一块翠绿的灵玉,但刘基每使用那块玉占卜一次,灵玉就泛出一点红晕,直到他帮助朱元璋平定天下一统江山之后,那块灵玉彻底地变成了血红的玉石。随着大明朝的建立,朱元璋开始诛杀功臣,以确保江山稳固,作为开国元勋的刘基即便归隐山林,却也未能幸免,况且朱元璋生xìng多疑,又听信jiān臣胡惟庸之言,说刘基手持神秘血玉,可逆转乾坤、颠覆江山,留着他将来必为祸患,因而朱元璋在得知刘基染病时派胡惟庸携御医为其治病,说是治病,实则奉旨下yào暗杀,朱元璋始终相信民间所传的‘得血玉者得天下’,十分忌惮刘基手中的那块灵玉,于是命胡惟庸偷偷带回那块血玉,但这事儿毕竟不太光彩,所以他们也不敢太张扬。然而胡惟庸并没有得偿所愿,因刘基吃了御医所开之yào,病入膏肓,言语含糊,而其它人又根本不知道那块玉藏在了哪里,所以他只能无功而返。刘基临终前,脑子突然清醒了,便把家人都叫到床前,将一卷天书jiāo给他们,简单jiāo代完后事便与世长辞了。” “那他有没有告诉家人那块玉藏哪里了?”肥仔关切地问道。在乱葬岗的时候他就一直惦记着那块血玉,如今还是一个德xìng,手里的卷轴还没出手呢,又打起了那块血玉的主意,他这是“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典型写照。 老太太摇了摇头,她这一摇头让肥仔刚燃起的热情又凉了下去。她说:“他的遗言都是些劝诫后人修身养德、宽厚待人的话,半个字都没有提到那块血玉。不过……”老太太顿了顿,停了半晌,我们以为她说着说着就睡着了,可她的眼睛是睁得大大的,应该没睡着。我和肥仔就耐心地等了片刻,老太太终于又开口了,“他jiāo给家人的那卷天书,可能藏着玄机。” 我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家人,而是大费周章的把它弄到一卷天书里,难道是为了炫耀自己的才华?还是故意等有缘人来揭破天书中藏着的秘密?老太太说他之所以不提那块神秘的血玉,其实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后人不遭受迫害,他知道,只要那块玉在世间消失,那么朱元璋也就不会再害怕它改天换地的传言,更不会为难他们刘氏一族。老太太说了这么多,最关键的问题似乎还是没有说到,甚至有点跑题了,我们一开始最关心的是这片密林为什么在大雾天气会出现岔路,而她却不停地说着刘基的那块血玉,这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啊。 “那玉……”肥仔还想问有关血玉的事,我决定拨乱反正,尽快进入正题,毕竟我也有些困倦了,早听完早睡觉,于是就打断他的问话,说道:“你说的这些和岔路有什么关系?” 老太太淡淡一笑,笑容里夹杂着诡异的叹息,她闭上了眼,“我说过刘基有三十六疑冢,而这林子里可能也有一座,他生前精通易经八卦,死后其家人遵循他的遗嘱依据yīn阳五行之道为他建造墓冢,并布下迷阵,以防被人发现。当你们走上岔路时,就已经入了那迷阵,幸运的能安然脱身;不幸的只怕是要困在迷阵,死无全尸喽。”老太太把最后一个“喽”字的尾音拉得长长的,然后看着我们,“你们没死在里面,算是万幸。” 我“呵呵”一笑,她说的那么玄乎也不知是真是假,反正能在大雾弥漫的林子里找到个栖身之所,我们确实是幸运的。既然已经知道了岔路的来历,我心里的那个疙瘩也就解开了,眼看时间也不早了,我也就不客气地问她:“老人家,我们睡哪儿?”肥仔此刻才晃过神来,也站到了我的阵营里来,应和着说:“对啊,对啊,我们睡哪个房间?” 老太太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人也从座椅上站起来,问了我们一句:“你们是分开睡,还是一起睡?”她问出这话的时候又用怪异的眼神扫视着我们俩,敢情她是把我们看成断背山了啊。我和肥仔哭笑不得地直挠头,误会就误会吧,反正清者自清,为了安全起见,我们俩决定住在同一个房间,一来可以互相壮胆,二来万一有什么事情也可以互相照应。老太太于是领着我们俩进了她女儿正对着的那个空房间。 走到房门前,我和肥仔不约而同地朝着她女儿的房间瞄了一眼,但房间里就只有几个微弱的光点,有两个光点是蜡烛的火焰,而另外两个稍微小一些的估计是燃着的青香,其它的什么也看不见。 老太太在空房间里划了一根火柴,点燃放在壁龛上的一根蜡烛。她举着蜡烛走至房间的某个角落,从壁橱里翻出一盏煤油灯,点亮。我问她怎么不装电灯,用煤油灯多不方便。她说这地方比较偏僻,已经没什么人居住了,公家不会浪费人力物力财力拉电线进来。她说的也有道理。 煤油灯的光亮还算给力,把整个屋子照得如同白昼一般,房间里有一张双人床正对着门,目测应该可以睡下我和肥仔两个人。靠窗的位置摆着一张皮沙发,沙发上叠着一堆女人的旧衣服,除了一堆红红绿绿的旗袍之外,还有一件白色连衣裙很是显眼,那是相框里老太太的女儿拍照时所穿的那件连衣裙。在沙发的边上有一个梳妆台,梳妆台上镶着一面古色古香的镜子,周围有镂空的金属包裹着,梳妆台前摆放着一些零零散散的化妆品和首饰,梳妆台下面则齐整地摆着一双绣花鞋。 “你们今晚就在这个房间休息吧。”老太太说完转身就出了房间,在房门口又定定地望了一眼她女儿的房间,将那扇敞开的门随手关上了。看她已经走远,我也忙不迭把房门关上,我们的床正对着死了人的房间,我的心里老是发毛,我对肥仔说道:“肥lún,我看这床两个人睡有点挤,要不你睡床,我睡沙发吧。” “新来的,没看出来你还挺仗义,那就先谢过啦。”肥仔也不客气,把画卷搁到梳妆台上,用手拍了拍被子,接着整个人一跃就扑腾往床上扎,“爽!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了。”他抓起被子闻了闻,笑着说:“这床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 章 香,就跟女人的体香似的。” “切,别说的你好像闻过女人的体香一样。你可当心着点儿,这床没准有什么女人睡过,或许就是隔壁的……”我自己也被自己的话吓了一跳,不禁打了个寒噤,这满屋子都是女人的东西,女人的衣物、女人的化妆品、女人的鞋子……该不会是老太太记错了房间吧,难不成这个才是她女儿的房间?!我唤了一声肥仔,哆哆嗦嗦地说:“肥lún,你有没有发觉这房间哪里不太对劲儿?” “哪儿不对劲儿,我看就你最不对劲儿。”肥仔蹬掉鞋子,顺势往被窝里钻,然后捂着被子打算睡觉,“别想七想八的,抓紧熄灯睡吧。等明儿出了林子,我们还得跟馆长解释为什么旷了一天工,得想个像样的理由,否则免不了一顿臭骂,另外还得扣工钱。”肥仔说完倒头就睡,也不再跟我搭话。 夜顿时寂静得只剩下肥仔均匀的呼噜声、墙壁上挂钟指针转动的“嘀嗒”声以及煤油灯“呲呲”的细微声响。我把沙发上那些女人的衣服都堆到了壁橱里,腾出一大块儿空间,我坐在舒软的沙发上,虽然已经睡意十足,困倦得睁不开眼,却不敢轻易闭眼,更不敢把煤油灯熄了,我害怕面对黑漆漆的陌生环境,那是与生俱来的对未知的恐惧,怕黑暗中会招惹什么东西。 万籁俱寂中,我听到耳边有的动静,我睁开眼屋子里乌黑一片,仅有一丝月光从玻璃窗投shè进来,落在大床上,白色的被单高高凸起,就像一个隆起的小山包,在月光下尤显刺眼。以前没觉得他胖成什么样,这会儿看过去还真是让人不忍直视。我严重怀疑他睡觉的姿势是蜷缩成一团,像个刺猬一样闷在被窝里。 我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又是谁熄了房间里的煤油灯?就在我想着这些的时候,我听到背后的梳妆台前有人在摆弄着什么。我的脑子顿时发懵,脖颈上也有阵阵凉意袭来,油然而生的恐惧灌入毛孔,沁入骨髓。这房间里总共就两个人,一个是肥仔,另一个是我,肥仔正睡在大床上,那么梳妆台前的人是谁? ☆、第20章 送纸 我缓慢地扭动脖子,视线中逐渐映入一个白色的身影,那是一袭白色连衣裙。白色的连衣裙那不就是我从沙发上转移到壁橱里的那件?我不自觉地又瞅了一眼角落的壁橱,壁橱的门开着,而壁橱内的白色连衣裙也不见了踪影。莫非是梳妆台前的“人”拿去穿上了? 她是谁? 我不敢有太大的动作,也不敢直接回头去看,而是一点点转动脖子,直到看到那女人乌黑的长发,才停住。她纤长的左手自然垂落,贴着连衣裙的裙摆,而右手则握着一把红木梳子。她对着梳妆台的镜子发呆,我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因为她的脸已经被密集的头发遮掩,过了片刻,她才缓缓抬起右手,自上而下梳理着柔顺的发丝,左手也帮着抚顺头发,一遍一遍又一遍,我木讷地盯着她梳头,一开始并没觉得怎么样,可是她越梳节奏越慢,慢得我都想直接冲上去帮她赶快梳梳完。 突然,她的动作戛然而止,我这才惊觉她的头发在不知不觉间竟然变长了,我顺着她的头发往下看,那头发已经从她的肩头垂落至地面,甚至有一部分到了我的脚尖。我哆嗦了一下,双手用力地按住了沙发的皮垫,弄出了一丝声响,她应该听到了吧。我下意识地把目光聚焦到她的后脑勺,她果然是听到了我制造的响动,头部开始机械地向我的方向扭动。我以为我能看到她的脸,可是她的头转过来之后仍旧是披散下来的头发,整个头仿若一个毛茸茸的黑线球,就只长了密密麻麻的发丝,而没有五官。 她的头蓦地停住不动,在密集的黑发中像是有一对眼睛诡谲地注视着我。我被吓得连气都没敢喘,身体不住地打着颤,冷汗已经浸湿了我的贴身T恤。我和她僵持着,空气也在一瞬间凝固。她“看”了我一会儿,又自顾自地梳着长发,但她的头始终没有再转动过。 我愣愣地定坐在沙发上,不知道接下去该如何是好,正当此时,大床上的被子动了起来,肥仔一脚踢开了棉被,露出两条大粗腿,头转向梳妆台,嘟囔了一句:“新来的,大半夜不睡觉,你坐那儿瞎折腾个啥?”许是他发现了哪里不对劲儿,又揉了揉眼睛,继续瞧了瞧,“你怎么穿上女人衣服了?还戴了假发?” 我努力地朝着肥仔做手势,不过由于房间内的光线过于昏暗,估计他没看到。肥仔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睁开迷蒙的双眼坐起了身,“你不是睡沙……”他那“沙发”的“发”字正要说出口,头瞥向我,终于看到呆愣在沙发上的我,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嘴巴也张着一动都不敢动,喉咙里“咕隆”一声吞了一口口水。 肥仔猛地裹紧被子,在床上跳了起来,傻乎乎地嘀咕着:“我他妈肯定是在做梦,在做梦,在做梦。”他在床上弹跳着,反反复复地说着“在做梦”,眼睛却不敢再去看那梳妆台,而我的注意力也被他滑稽的动作给吸引了,他像个弹珠一样弹来弹去,他还壮大胆子跳到那梳妆的女人身后,伸手摸了摸那女人的长发,看得我起一身鸡皮疙瘩。肥仔笑盈盈地冲我说:“这梦还挺奇怪,怎么会有个女人在我梦里呢?新来的,你在现实中胆子就小,没想到在我梦里胆子还是那么小。”他“啧啧啧”地吐槽了我一番,仍旧摸着那女人的头。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朝他使了使眼色,那货完全不理会我,还是一个劲儿地揉那女人的头发,他揉了一会儿,又把手缩回去,放到鼻孔闻了闻,“怎么一股腐臭味?” 趁着肥仔在那捣鼓那女人的空当,我决定远离他们,酥软的双腿突然也恢复了气力,支撑着我的身体往门口走。肥仔看到我向门口挪动,就冲我喊:“新来的,你去哪儿?”我真想甩他两巴掌再补上几脚,你揉你的头发,好端端的叫我干嘛?!我战战兢兢地说:“你们先忙,我回避一下,去解个手。” “哎,你等等,我也去。”肥仔甩了甩手,又抱怨了一句:“这味道真臭,姑娘你多久没洗头了。”接着加快脚步凑过来,到了我跟前,比我还着急开门,门打开的一瞬间,走廊里的yīn凉夜风侵袭而来,肥仔推了推我说:“我尿急,快走!”我刚要回头去看看那女人有没有跟来,肥仔却一把按住我的头,“别看了,抓紧走。”我想肥仔是真尿急,否则怎么跟赶着去投胎似的催我往外走,他不是摸那女人的头发摸得挺起劲儿的嘛,这会儿是怎么了? 大厅里的煤油灯依旧亮着,发出“”的噪音,照得整个过道通明如昼。老太太女儿的房间的门洞然敞开,我和肥仔却没敢往里看,而是用力关上我们的房间门,继续朝大厅走。肥仔一路走还一路哆嗦,我问他什么情况,他压着声音说:“我刚才摸着那女人的头发,黏糊糊的,毛茸茸的,那一团浓密的头发里面根本没有脑袋,摸上去就跟线球一样。我又觉着那触感很真实,不像是在做梦,于是就用指甲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背,哎呀我去,疼得要命,原来我他妈不是在做梦。” 我算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尿急了,原来是故意吼出声壮胆,顺便找个理由跟我一块儿逃离那房间。我们到了大厅的时候,屋子里骤然响起玻璃器皿落地的清脆响声,许是老太太被那巨响惊醒了,披了件外套出来,打着哈欠问我们怎么了,我和肥仔不约而同地把手指向那个空房间,解释说:“不是我们……那房间里还有个人……应该是她打翻了什么东西。” 老太太蹙起眉,不太相信我们说的,于是推开刚被我们关上的房门,脑袋探进屋子瞧了瞧,“净瞎说,哪有什么人,我这屋子里除了你们俩就再没别人。” “真有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人。”我和肥仔也不乐意了,我们看得真真切切的有个女人坐在梳妆台前梳理着长发,我们甚至怀疑是老太太故意骗我们,肥仔经过刚才的事儿一时还没缓过来,我比他先到了老太太身边,借着微弱的灯光往房间里看,还真是什么都没有,方才那梳妆的女人一转眼就消失不见了,仿若从来就没有出现过。而梳妆台前的那张木椅上却挂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老太太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小心翼翼地把那白色连衣裙叠好放入橱柜。他又语重心长地对我们说:“大概是你们太过疲劳,看错了。” 我和肥仔对这个解释都持质疑态度,那么真切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是看错了呢?!此时肥仔也已经到了我们身后,机灵地转悠着脑袋,左瞧瞧右看看,“那女人还真不见了。”他长长吐出一口气,“难道我们见……”他看老太太还在,怕她多想,于是又把那意yù说出口的“鬼”字生吞硬咽了回去。 老太太在房间里没待多久,看看没什么异样就嘱咐我们说:“行了,没事儿就早点睡吧。”老太太转身要走,见自己女儿的房门开着,又嘟囔了一句:“我记得临睡前已经关了这扇门的呀,难道是记错了?人老喽,这记xìng也不好喽。”说着她就要再次关上那扇门,我赶忙说道:“刚刚……我们听到了玻璃瓶摔碎的声音……你不进去看看是什么东西摔碎了吗?” 老太太蜻蜓点水般说道:“就是个玻璃瓶被风吹倒了,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既然屋住人都不介意,我们也没必要在意,我也就不再追问。老太太佝偻着后背往她的卧房蹑脚走去,看着她远去的身影,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至于是哪儿我也说不上来。肥仔蓦地想起什么来,张嘴吼道:“老人家,你们家厕所在哪儿?”肥仔“嘿嘿”笑着,说这回是真的尿急想要解手。 老太太淡淡说:“出了大门往左拐,有个露天厕所。不过木板不是很结实,你自己当心点儿。” 肥仔拍拍我问我要不要一块儿去,我想了想,与其一个人回那个诡异的房间,倒不如先陪肥仔去厕所,然后再一起回去。虽然老太太已经为我们证实房间里没有别人,可我还是不放心。我和肥仔拿着大厅里的那盏煤油灯,一块儿出了门。外面的雾气已经逐渐消散,而月光皎洁似雪,落在我们身上。我和肥仔用灯照了照运尸车,那车依旧停在房前的空地上。一阵莫名的冷风吹来,我和肥仔有些昏沉的头脑顿时清醒过来,肥仔往左侧的一个简陋棚屋走去,那应该就是老太太所说的露天厕所。 肥仔提着灯往棚屋走,我则站在外面候着,他算是赚到了,上个茅厕还有个人专门在外侍立等他。我催促他快点,肥仔则不慌不忙地应着,嘴里又吹起了那难听的口哨,听得我有些发毛。我又催了催他:“我说肥lún你是便秘吗,怎么拉了半天还不出来?!” “新来的,你有没有觉得那老太太有些古怪?”肥仔一边铆劲儿排摆便,一边不忘跟我搭话,“她女儿的房间里是不是藏了啥?不然怎么老是有意地不让我们接近那间房。” 倒好像真是,老太太一直都利索地关掉那个房间的门,生怕我们看到里面的东西似的。就在拉屎的空当,肥仔的鬼主意又来了,他说:“要不趁她睡着了,咱进去看看。” “这不太好吧。”我勉强地回道。 “就看看,又不偷东西,看看里边到底藏了啥。呃……对了,你身上还有没有纸巾,递两张给哥们儿,刚才来得急,忘了拿了。” 我摸遍全身上下的口袋,除了几张褶皱的五毛钱人民币之外,啥也没有。我这人儿没有随身带纸巾的习惯,又不是女的,时不时得用到纸巾,我笑着说:“我没纸巾,要不你用手抠得了,反正也没人看见。” “你丫的恶不恶心,我记得车上还有,你去帮我拿几张来。”肥仔从门缝里把车钥匙递给我,我接过钥匙,朝着运尸车而去。幸亏有那天上的明月,毫不吝惜地洒下月光,否则我还真看不清那黑漆漆的坑坑洼洼的路。待我从车上取了纸巾回到露天厕所时,肥仔已经提着裤子从厕所里出来,正系腰带呢。他嘴里嘟嘟囔囔地说:“新来的,没想到你动作还挺快。” 我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问他:“你真用手抠啦?” “抠你大爷,老子不是用了你递过来的纸巾嘛!” “可……我刚从车里拿到纸巾。”我把手里的几张纸呈给他看,肥仔也愣住了,“那刚刚给我送纸的是谁?” ☆、第21章 遗照 肥仔系好裤腰带后,回头望了望露天厕所的方向,又用煤油灯照了照其它地方,一个人影也没有。肥仔坚决不肯承认刚才是除了我以外的人给他送的厕纸,认为我在故意耍他,反正我再怎么解释也无异于事,就任他自欺欺人吧。 肥仔提着煤油灯在前面,我跟在他后面,当我们再次迈进屋子时,香烛味变得更加浓重了,已经盖过了之前的霉臭味。“怎么屋子里的香烛味那么浓?是不是着火了?” 肥仔的问题有些白痴,哪有着火一点儿烟雾都没有的。不过我们俩的脚步极其一致,都往老太太女儿的房间挪去,肥仔并不着急去开门,而是蹑手蹑脚地走到老太太门前,侧耳听着房间内的动静,他又蹲下身子,通过门底的缝隙察看屋里的情况,在确认老太太已经睡去后才退了回来。 我问他里面情况怎么样,肥仔说就只看到门边摆着一双绣花鞋,其它的什么也看不见,估计老太太已经睡下了。我说光线那么暗,怎么看得到里面摆着绣花鞋,肥仔摇摇头说不清楚,但就是看见了,可能是走廊的光照进去的缘故。 我有些不放心地也往老太太卧房前走,学着肥仔的样子,趴在地上也从门底的细缝往房里看,果然在门边的位置有一双红色的精致绣花鞋,甚至连鞋面上的花样都看得一清二楚,这种绣花鞋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但一时想不起来是在哪儿,也就没去多想。 大概趴在冰冷的地面观察了五分钟,房间里静寂如常,而我的腿却已经有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 章 麻了,于是就起身往肥仔那爬去。肥仔见我那憨态百出的模样就捂着嘴笑,说我那样子就像个刚从坟堆里爬出来的丧尸。我没理他,让他赶紧开那老太太女儿的房门,早进去看个明白早完事儿。 肥仔用他那肥壮的手转动门把,轻轻一推,门开了,伴随着细碎的“吱呀”声。我让他轻点儿,别再弄出动静把老太太给吵醒了。肥仔歉意地笑笑说:“老太太睡死过去了,没那么容易醒,你别瞎cāo心。” 我试着从地上起来,锤了锤酥麻的双腿,艰难地迈开步子,脚底板仍是有无数根刺扎着一般,踩下去都隐隐的疼。肥仔手里提着的煤油灯把房间照亮,房间内距离我们较近的陈设一览无遗,而远处的细微物件仍模糊不清。 这个房间和我们那个空间的布局一样,正对着房门的是一张大床,床上的棉被也是白色的,靠门的位置有一个深褐色的壁橱,壁橱里放着一堆小瓦罐。肥仔问我那是什么东西,凭我在农村呆了那么多年的经验判断,瓦罐里装的应该是腌菜一类的东西,但腌菜不该放到卧房啊,就算厨房摆不下,也完全可以搁到空旷的大厅,然而我们却没有时间去细想这些。大床的边上也有一张皮沙发,沙发上堆着一些女人的衣服,有崭新的旗袍、连衣裙、T恤衫等等。而靠近沙发的地方也安放着一个梳妆台,和我们睡的那个房间的几乎一模一样,就连镂空的雕饰也如出一辙。唯一的不同是这个房间的梳妆台上摆放的不是首饰和化妆品,而是一个黑褐色的圆形瓦罐,瓦罐两侧各燃着一根细长的蜡烛和青香。 我想不明白他们家为什么把这两个相对的房间布置得如此相似,莫非有强迫症?肥仔往梳妆台的位置走了几步,将煤油灯靠近瓦罐,仔细端详起来,又唤了我一声:“新来的,你快过来看。” “你小点声。看什么?”我满脸疑惑地走向他,也顺着他的视线看那瓦罐,罐子上封着一张黄色的纸,黄纸上有朱砂勾勒的奇怪文字,那些扭曲的字符像是道士画的符文。看来这个瓦罐不简单,肥仔也是这个意思,说道:“这符文我在哪本书里看过,如果没记错应该是续命符。” “续命符?”我是头一次听说,“驱鬼符”我倒是听过,“续命符是干嘛用的?” “就字面的意思,续命用的符。不过……续命符不是给活人用的,而是给死人用的。”肥仔露出诡异的神色,继续解释说:“按照那书上的说法,人死后,三魂七魄会离开躯体,游dàng人间。但只要在死后七天内,对死者施用这续命符,并为死者找到活人替身,并将替身之眼装入瓦罐内,游离的三魂七魄便能借助替身之眼找到自己的躯体,即可还魂续命。” “照你这么说,只要掌握施用此符咒的方法,那岂不是可以死而复生,而且还能永久地活下去?”我嗤笑道,“这不可能,我就没见过什么人能长生不死。” “又不是我说的,是书上写的。你要不信,你揭开封条看看,我敢保证瓦罐里藏着眼珠子。”肥仔指着瓦罐冲我说。我还真就不信瓦罐里有眼睛,于是动手撕掉了瓦罐的封条,朝里一看,我和肥仔都惊呆了。 妈蛋,眼珠子没找到,竟找到了一堆浸泡在血水里的舌头!不管罐子里装的是什么,只要不是眼珠子就行,我就能在肥仔面前抬起头,我理直气壮地对肥仔说道:“你看吧,罐子里没有眼珠子!依我看,那未必是续命符,也许就是些假道士随随便便的鬼画符。” “可他妈这些舌头是怎么回事儿?”肥仔一脸惊恐地看着瓦罐里的舌头,看上去比我还紧张。“如果是随便的鬼画符,怎么会用来封存瓦罐?这符纸上的文字肯定有着特殊的含义或者特殊的用途,不然也不会用朱砂来书写。”肥仔说的也有道理,朱砂是辟邪的,就算不是续命符,那肯定也是用来镇压什么东西的符纸,我心里又泛起了嘀咕,难道壁橱里的那些瓦罐也装着舌头?肥仔和我有同样的疑问,我们刚想去一一揭开来看个究竟,可就在转身的瞬间,房间的门“砰”的一声骤然关上了。 我和肥仔都被那响声吓到了,这么大动静老太太肯定会被吵醒,为了不自找麻烦,我和肥仔决定立刻撤离。可我们的脚还没开始挪动,门外就已经传来幽隐的脚步声,踩在木质地板上发出“咯吱咯吱”响。我和肥仔惊出一身冷汗,正不知道往哪儿躲好,还是肥仔机灵,把煤油灯一熄,拉着我往大床底下钻。 梳妆台前那两支蜡烛的微弱光芒足以让我和肥仔相互看清彼此,我们俩屏息凝神地观察着外面的情况,房间的门“咿咿呀呀”的开了,一只枯瘦的脚伸了进来,她脚底的那双绣花鞋与她的脚极其不相称,显得十分突兀,随后进来的是另一只干瘪的脚。她的脚步逐渐向我们移动,一直到床前才停下,我和肥仔禁不住往里缩了缩,生怕被她发现。 她坐到了柔软的大床上,干枯的双脚耷拉下来,随后脱掉了鞋子,应该说滑掉了鞋子,因为那双绣花鞋的尺寸明显比她的脚要大出好几倍,她的脚塞到那双鞋子里就像是一根干树枝chā在了偌大的花瓶里。她在床上翻找着什么东西,有金属碰撞的清脆声音,肥仔一听那诱人的脆响脸上就浮起一道光,呲牙咧嘴地冲我笑,眼睛里写着“这房间里果然藏着金银珠宝”。许是她见东西没少,就有下了床,穿好鞋子往梳妆台前走。 糟了,我和肥仔光顾着躲藏,忘了把撕开的符纸贴回瓦罐了!我扭头看肥仔,肥仔的额头上也不断渗出冷汗。我捅了捅肥仔,问他怎么办,肥仔四处看了看,想必是在找更好的躲藏地。然而我们的顾虑是多余的,她并没有做过多停留,而是端着一个小瓦罐走出了房间。由于视线所限,我们只能看到她双手以下的位置,至于那人究竟是不是老太太,我和肥仔都不敢肯定,在她离开后不久,我和肥仔才从床底下爬出来。 肥仔拍了拍衣服和裤子上沾染上的灰尘,叹气道:“这也太他妈吓人了,这地方比我们殡仪馆都诡异。”我没听他发牢骚,而是把目光投向梳妆台,发现那个瓦罐竟然不见了,我问肥仔:“刚刚那人拿走的是梳妆台上的那个瓦罐吗?”肥仔努力回忆,笃定地说:“不是,她手里捧着的那个瓦罐比梳妆台上那个要小得多。怎么了?”我让肥仔仔细看看梳妆台,肥仔顺势看了一眼,愣道:“妈的,那罐子去哪儿了?”肥仔说着一把掀开被子,在白色的床单上露出一个黑褐色的圆形瓦罐。那个瓦罐怎么跑到床上去了? 我们的脑海里闪过无数个画面,最后一致认为是那人坐在床上,用她细长的手从梳妆台上取过来的,可她的手未免也太长了……从大床到梳妆台的距离目测也近两米远,正常人哪里够得到?我怯怯地问肥仔:“刚才进来那人不是老太太吧?好像也不是空房间里那个梳头的女人?难道这屋子里还有别的人?我们该不会是进了……鬼屋了吧?” 我和肥仔四目相对,肥仔咽了一口唾沫,神情紧张地说:“要不咱们还是赶快走吧。”我对肥仔英明神武的决定表示万分赞同,留在屋子里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而那些大大小小的瓦罐里不知装着什么,一想到浸泡着的人舌,我的脊背就发冷,头皮就发麻。 我们俩一前一后准备离开,可肥仔右脚刚一迈出去,地板上就有玻璃被踩出了噪音,那是掉落在地上的相框的镜面,玻璃碎了一地,肥仔恰好踩到了几片碎玻璃上。他俯下身捡起那个相框,里面的照片让我猛地后退了好几步,肥仔也是全身震颤了一下,扔掉了相框,那书本大小的相框里镶着的是一张黑白照片,那是老太太的遗照! ☆、第22章 逃出鬼谷 从肥仔手中重新落地的相框格外刺眼,相框里老太太的遗照更是人,她那对炯炯有神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我们,似笑非笑,看得人毛骨悚然。肥仔把那遗照往远处踢了踢,对我说:“新来的,你说对了,我们真是进了鬼屋了。” 我和肥仔没再多想,约好了似的,撒腿就往外跑。不过原本放在大厅的煤油灯刚才被肥仔拎到了所谓的老太太女儿的房间,而且已经被他熄灭,所以大厅里漆黑一片,我们摸黑乱撞,凭着记忆中的路线往门外冲,好不容易才跑到门口,却看到老太太扭曲的身形往迷雾森林走去。肥仔看到此情景,又发神经地回转头往屋里蹿。有没有搞错,明知道是鬼屋还回去,他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我不解地冲他吼道:“肥lún,你还跑回去干嘛?” 肥仔气喘吁吁地说:“那幅画还在房里……我他妈得把它拿出来。”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着那玩意儿!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看肥仔迟早会出事儿。肥仔完全不理会我,更不听劝,径直往那个空房间跑去,他肥胖的身影逐渐融合在那片黑暗中,消失在我的视野。我站在门外焦急地等着,脑子里还在想着一件事,老太太端着瓦罐去森林里干嘛?她带走的那瓦罐有什么不同?罐子里究竟藏着什么?难道也是一堆舌头吗?一堆问题堵在我的脑海,无人解答。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等待的过程极其漫长,肥仔那一去仿若回不来了一般,我摸了摸口袋,发现之前运尸车的钥匙还在我身上,是了,肥仔拉完屎并没向我要回车钥匙,谢天谢地,我终于可以找个地方先躲会儿了。我掏出车钥匙朝着运尸车走去,开了车门,迫不及待地坐到了副驾驶位上,又迅速地把车门锁死。我紧张兮兮地四处张望,寻找着老太太的踪影,也不知她什么时候会回来。 另外我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我总觉得老太太哪里有些古怪,原来是她在煤油灯的照shè下没有影子,那会儿我和肥仔在大厅跟她闲聊,我和肥仔两个人的身影都被照得扭扭曲曲的映在黄墙上,可她没有一丝人影。而她脚底穿着的那双绣花鞋……或许就是我们住的那个房间里的梳妆台下的那双。看花色和纹样,应该错不了。 大概过了十分钟,仍不见肥仔从屋子里出来,我开始有些担心他是不是出事了。我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看看,经过一番思想斗争之后,我还是没有勇气下车。那些平日里大义凛然的人,在真的碰到某些不可思议的事情的时候也未必会比我好到哪里去,否则在抗日战争时期中国也不会出那么多汉jiān。不过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办法,毕竟我不会开车,要想离开这里还非得肥仔这个驾驶员安然回来才行,终于,我鼓起了勇气开了车门下了车,脚刚一落地,就看到漆黑的屋子里有人影在动,是肥仔吗?我不敢确定,因为我根本看不到那个人的具体样貌。 “新来的,快过来搭把手!”肥仔熟悉而又洪亮的男高音从屋子里传出来,我松了一口气,还好他活着回来了。我赶紧跑过去,看到肥仔左右手各抱着一个瓦罐,胳肢窝还夹着那幅卷轴,我接过他手里的一个罐子,问他怎么回事儿,肥仔笑呵呵地说:“妈的,刚才我跑回去拿那幅画,你猜我遇着什么了?”他一脸神秘,自问自答道:“淘金鼠!” 可能很多人没听过“淘金鼠”,其实就是一种老鼠,至于是什么品种的老鼠我就不太清楚了,“淘金鼠”这个名字主要在文成一些偏僻的农村里流传,据说这种老鼠特别喜欢以农民家中的金属器物为食,尤其是金银,所以只要跟着它总能找到奇珍异宝。我原以为那就是某些无聊的人胡编乱造的,没想到却被肥仔给撞到了,不过肥仔说出这三个字时,我仍有些怀疑,“你确定是淘金鼠?” “真真的,就在我拿到画要走的时候,那耗子打翻了一个瓦罐,然后我就听到了金银落地的声音,否则老子也不会知道这些个破瓦罐里竟然藏着金银首饰。”肥仔晃了晃他手里的瓦罐,罐子里确实有金属碰撞的“叮当”响。他继续道:“后来,我又揭开壁橱里其它瓦罐的封条,结果发现那些小瓦罐里满满当当的都是金银珠宝,新来的,这次赚大发了。屋子里现在一个人都没有,趁老太太回来前,咱赶紧再去弄几罐来。” “这……不太好吧。”我总觉得忐忑不安,规劝道:“肥lún,我看你拿的这些也够多了,要不咱还是马上走吧。你也看到那房间里放着的遗照了,压根不是老太太的女儿,而是老太太她自己,我们碰到的是……”我没敢把“鬼”字说出来,要知道我们还亲口吃了“鬼”给我们做的面条,我甚至怀疑那些面条并非真正的面条,还有那碗开水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开水,总之这里的一切都太过诡异,比乱葬岗还要诡异。 “这么好的机会,以后上哪儿去找,你不去我去,等以后卖了钱,哥们儿发达了,你可别后悔!”肥仔把手里的那瓦罐也塞到我手上,让我先抱回车里,他则又屁颠屁颠跑回屋子里,我挺佩服的他的胆子,金钱果然是个能壮胆的东西。我坐在车上安静地等着他回来,顺便仔细瞧了瞧瓦罐里的首饰,又伸手掏出一个银镯子,那镯子上雕刻着惟妙惟肖的龙凤,这种“龙凤呈祥”图案在古代的金银器物中很常见,因为人们相信这两种图腾能带给人好运。老太太怎么会有那么多的金银珠宝?我开始联想到她守墓人的身份,难道她生前掘了谁的坟墓,否则哪里来的这么多珍宝?她说这迷雾森林里也有一座刘基的坟墓,莫非她掘的是刘基墓?仔细一想又不对,就算刘基墓真的在这森林,墓中也不可能会有这么多首饰?首先作为明朝开国元勋的刘基,一生清廉节俭,死后断然不会有这么多价值连城的陪葬品,况且即便有陪葬品,也不会是这么多女人用的饰品。 “新来的你干嘛呢?放下那手镯,那是大爷我的,让你自己去搬你不去,想不劳而获,捡现成的是吧?” 就在我陷入沉思的时候,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 章 仔又捧着三个瓦罐艰难地往外走,看我拿着镯子就冲我吼,我从车窗里看着他笨拙的样子还有那么几分可笑。我把手镯扔回罐子里,赶紧下车去接,免得老太太突然回来,到时候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我把车钥匙甩给他,让他抓紧启动车子,离开这里。肥仔还想去搬瓦罐,我一把拽住他,说道:“妈蛋,你有完没完,再不走,我们就真走不掉啦!”肥仔看我来了脾气,就赔笑说:“得嘞,那镯子你喜欢就拿去,我开玩笑的。我就下去撒泡尿,你再等会儿。不知道是不是晚上那面汤喝多了,老是觉得肚子不舒服。” 他不说还好,一说完我都觉得自己的肚子也有些闹腾起来,不过纯粹是心理作用。肥仔解完手回来,审视了一遍他的杰作,看到画和瓦罐都在,就满意地启动车子。不过问题也来了,我们该往哪儿走?肥仔再一次把目光聚焦到我身上,说:“做个决定吧,老子把命jiāo给你了,你说往哪儿走,我就往哪儿开。” 我想了想,还是坚持来时的决定,继续往前走,于是手指着前方的那条幽深小道,肥仔收到信号后踩下了油门。车灯照着那条坑坑洼洼的崎岖山路,路面上散落着零星的纸钱。我透过窗户,望了一眼那个破旧的土坯房,长长舒了一口气,我们总算是离开那个“鬼屋”了,我的眼睛扫过后视镜的时候,一个佝偻的老太婆出现在后视镜里,她呆呆地站在我们身后的那条路上,诡谲地笑看我们远离,我的身子一颤,“肥lún,那老太太在后面……” 肥仔被我的话吓了一跳,神色慌张地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什么也没有,又左看看,右看看,说道:“妈的,你别吓老子,这后面哪有人?!” 我让他看后视镜,他瞟了一眼,许是我们的车开得太快,老太太已经彻底从后视镜中消散。 不知车开了多久,天色逐渐由暗转明,我们听到了狗吠鸡鸣,此刻再没有什么比它们的叫声更让人亲切的了。很快,我们的车子进入了一个村庄,有几个农人已经扛着锄头往田里走,肥仔惊喜道:“cāo,总算看到活人了!我们走出那片林子了。”是啊,我们终于活着从那片密林出来了。我绷紧的神经也放松了许多,我说:“肥lún,以后咱还是走正常的大路吧,别走什么捷径了,还记得那老太太说的不,有些路不是给人走的。敢情我们走的那条是鬼道啊!” 一个老汉从村子里出来,手里拎着个篮子,我和肥仔打算向他问个路,于是肥仔踩了刹车,我们俩都下了车跟他打招呼,顺便想向他讨口饭吃。那老汉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我们,问道:“你们从哪儿来的?” 我和肥仔老老实实地答“县城”,又把昨晚经历的事跟他说了一遍。老汉惊叹道:“你说你们是从‘鬼谷’出来的?”老汉啧啧地摇头,“不可能,不可能,那地方邪门儿的很,进去的人没一个能活着出来的,就算是活着出来,也都没了舌头,活不长。” 从老汉口中得知,我们昨晚闯进的迷雾森林在当地叫“鬼谷”,那地方聚集着成百上千的无名坟冢,夜里yīn森恐怖,常有迷雾笼罩,即便是白天也yīn气湿重,几乎没人敢进去。老汉说前些年村子里曾有几个人误闯进“鬼谷”,但都音信全无,后来村长组织村民进入密林寻找那几个失踪的人,结果在一座坟墓前发现了其中一人昏睡在那儿,而且满嘴血水,他们怎么都没法把他唤醒,于是就把那人抬出了林子,经过医生诊断,确认他的舌头已经被咬掉,且因失血过多而身亡。 村子里的人原本还指望他能告诉他们发生了什么,结果他眼睛还没睁开就已经挂了。不过看他的情形,村子里的人也就联想到了那个“鬼谷”的传说,那些误入“鬼谷”而失踪的人,肯定是遇到了“舌婆”。 ☆、第23章 舌婆 “蛇婆?”我以为老汉说的是dú蛇的“蛇”,然后开始自己漫无天际的想象,“蛇婆”、“蛇婆”既然跟“蛇”有关,那么肯定是养蛇的老婆婆。肥仔和我的想法相差无几,也以为老汉说的“舌婆”是养蛇人,于是皱眉问道:“难道那些失踪的人是被老太婆养的蛇给吃了?” “我说的舌是舌头的舌,不是dú蛇的蛇,是‘舌婆’而不是‘蛇婆’。”老汉告诉我们,他们所在的村子京门村流传着一个关于“鬼谷”的诡异传说,我们俩都兴趣盎然地竖起耳朵,特别想了解“舌婆”的事。肥仔还不忘递给老汉一支烟,帮他点燃,老汉笑着接过,吸了两口就开始讲述“舌婆”的故事。 袁世凯死后,北洋军阀公开分裂,各地军阀自成一派,形成割据之势,致使全国上下战乱不断,而那时的“鬼谷”还是个歌舞升平、人丁兴旺的宁静村落,与世隔绝,直到某一天,一支残败的军队闯入了这世外桃源,领军的是个土匪,是个出了名的杀人狂,士兵们叫他孙大帅,他带着手下的人在村子里烧杀抢掠,以扩充军备,一夜间,那个宁谧的村落变成了尸血遍野的荒凉废墟。 由于屠戮的村民太多,士兵们懒得一一处理尸体,就将那些尸首集中在一块空地进行焚烧,大火烧了足足三天三夜才把那些尸体烧成灰烬,不过奇怪的是有一具老太婆的遗体无论他们怎么烧都烧不毁。士兵们以为是汽油浇得不够多,又往老人的尸体上整整倒了一大桶的汽油,火焰再次燃起,可老太太的尸骨从正午一直烧到半夜仍旧保持原样,没有一丝被烧灼过的痕迹。 负责焚尸的士兵们只觉得心里发憷,于是分成两组,一组留在原地守着尸体,另一组人迅速将这怪事报告给孙大帅。孙大帅自诩“战神”,在战场上杀人无数,从未遇到过这种怪事,就随着士兵往那块空地走去。焚尸地里弥漫着浓郁的焦臭味,原本留下看守尸体的几个士兵都不见了踪影,空地上只有那老人身上的火焰仍未熄灭。那几个士兵以为留守的人跑去哪里偷懒了,也就没去找他们。孙大帅和一众士兵围在那火焰旁看了一会儿,还真如他们所说的,老太太的尸体竟然在炙热的烈焰中安然无恙,完全不符合常理。孙大帅又命人拎了一桶的汽油,他自己亲自将油料浇上去,等了许久,还是一个样,孙大帅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便不再理会那具尸体,任凭她滞留在空地上烧着,又命人整顿残军连夜退出“鬼谷”,除了那几个留守的士兵仍不见踪迹之外,其余士兵都已到位。 孙大帅所带领的军队携着掠夺的金银珠宝往村子外面撤,但很快山间迷雾升腾而起,他们迷失了方向。走着走着,竟然眼前又出现了火光……他们这才惊觉,又回到了焚尸地!老太太尸体上的油料已经燃得差不多了,所以光亮越来越暗。孙大帅不信邪,气急败坏地又掏出手qiāng朝着老太太的尸体补了几qiāng,几声qiāng响之后,一切又恢复了平静。孙大帅让人把老太太尸体上的火踩灭,随便挖个坑给埋了。 两个士兵走上前,因为事情太过诡异,他们俩却都不敢动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孙大帅发飙了,举着qiāng冲他们吼道:“你们要是再他妈傻站着,我就毙了你们两个狗崽子!”那两个士兵听到孙大帅的怒吼,身体立时软了半截,只好硬着头皮用脚踩灭那还燃着的火焰,待火熄灭之后,那两个士兵伸手去抓老太太的尸体,手刚一碰到她的衣服,两个人的手都被灼烫得起了水泡,疼得直咬牙,而且身上也顿时滚烫起来,几秒钟过后,他们俩的衣物竟然自燃了,火势越烧越旺,寂静的夜里只听到两人撕心裂肺的嚎叫,转瞬间地上多了两具焦尸。 在场的人都惊呆了,有几个甚至被吓得直接往迷雾中跑去,众人的视线也都聚焦到那些四处奔逃的人身上,但怪异的是逃命的人刚跑出去一会儿又退了回来,他们战战兢兢地都说看到了那烧不死的老太太。焚尸地里驻留的人这才发觉那老太太的尸体已经消失不见,眼前仅剩两个士兵的焦黑尸体。 他们等着孙大帅发号施令,可他却异常的安静,与刚才怒斥士兵时魄气的他相比,简直判若两人,孙大帅身旁一个胆大的士兵推了推他,正想问他怎么了,没想到这一推,孙大帅的身体竟瘫软倒地,还有半截舌头也落在他的面前,而他的嘴里则溢出鲜红的血。孙大帅咬断了自己的舌头! 受惊的士兵们畏畏缩缩地愣在了原地,逃也不是,不逃也不是,他们知道,这事儿肯定和那老太太有关。其中有人回忆起那老太太的来历,老太太有个女儿,长得挺标致的,孙大帅刚进村的时候恰好碰到那少女,就强行把她给占了,在强吻那女孩的过程中,因为那少女咬了孙大帅的嘴唇,所以孙大帅一气之下就把她的舌头给咬断了,不光如此,孙大帅还站在那儿看着她被士兵欺辱,看着她在地上垂死挣扎,直至失血过多而死。老太太赶到的时候,那少女已经衣不遮体地躺在血泊中,与世长辞。而之后,孙大帅也就开始了他的屠村行动,老太太也死在乱qiāng之下,不过她临死前做了一件让士兵们都看不懂的事,那就是恶狠狠地盯着孙大帅以及士兵们,接着像念咒语一般说了几句话,一个懂文成方言的士兵听清了一句,说的是:“天不佑人宁为鬼,凝血成玉dàng乾坤!” 老汉用手抹了一把脸,沉重地叹了一口气。我和肥仔听完他的陈述,心里也不是滋味,蓦地想起祖父曾经说过的,每一个死人的背后都有一个不为人知的故事。我问老汉那些士兵后来怎么样了,有没有活着从“鬼谷”逃出来,老汉摇摇头说都死了,而且死法都一样,都是自己咬舌自尽的。大家都觉得是那个老太太化鬼复仇,否则他们也不会都咬掉自己的舌头……也正是这样,人们才叫她“舌婆”。虽然不知道这个事儿是不是真的,但在京门村一代代传了下来,加上前几年也确实有人误闯“鬼谷”而失踪,并且唯一找到的那个人还自己咬掉了舌头,于是他们对“舌婆”的传说就更深信不疑了。 老汉再一次用钦佩的目光看向我们,难以置信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会活着从‘鬼谷’里出来呢?简直不可思议!” “我们常年跟尸体打jiāo道,一身尸气,估计那‘舌婆’把我们当自己人了。哈哈。”肥仔还真会把握时机闲聊,他调侃道,“刚刚你说那老太婆临死前念了咒语,还说了什么天不佑……什么鬼的……” “天不佑人宁为鬼,凝血成玉dàng乾坤。”我受不了他那记xìng,就那么简单的十四个字还记不全。 “对对对,就是那个。”肥仔死命点头说,“我们从那老太太手里买了一幅画,上面也有这几个字,而且经我判断,那幅画应该是元末时期的古画。” “你们可真神了,不光命没丢,还带了东西出来。以前就听说‘鬼谷’里藏着宝,我倒想见识见识,不如拿来让我瞧瞧,也让我开开眼。”看在他为我们普及“舌婆”传说的份上,肥仔决定满足他的愿望,也算还他个人情。他开了车门,从座位上把那幅卷轴取了下来,却没有直接jiāo给老汉,肥仔是怕那老汉粗手粗脚的会把他的宝贝给弄坏了,因而自己小心翼翼地亲手摊开给他看。 老汉仔细地看着垂直铺展开来的画卷,倏尔皱起了浓眉,指着卷轴对肥仔说:“你说这是元末时期的古画?” 肥仔自信地点头,“我亲自鉴定的,准没错。你别看我肥头大耳的,但我在鉴定古物方面可是个行家,从没出过错。而且那老太太自己也说是元末时期的古画,错不了。”我也在一边应和道,“这个我可以作证,那老人家的确说这幅画是元末时期的,不过就是……这画有些诡异。” 老汉拖着下巴,抚着胡须说:“是有点诡异,因为我完全看不出它是一幅古画。而且这画上也没有一个字。” “怎么可能?!”我和肥仔都惊讶地把头探到画卷前面,随即都瞪大了眼,画上竟然连一丝墨迹都没有,更别说那两行诗句,这明晃晃就是一张嵌在卷轴里的普通宣纸。就这样一幅“古画”拿到古董店里肯定不会收,甚至还会说我们是神经病,想钱想疯了,肥仔买画的钱看来是赚不回来了。一幅古画竟然变成了一张普通宣纸,对于肥仔而言,这打击有如晴天霹雳。肥仔哭丧着脸说:“新来的,我他妈怎么就那么悲催!” 老汉隐隐一笑,宽慰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我也凑到他耳边,轻声说:“没事没事,你还有罐子。” 肥仔一听,心情立刻由yīn转晴,露出了笑脸:“对对对,还有瓦罐。这就是所谓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肥仔收起画卷往车上一扔,也不再像先前那样对其视若珍宝。我看他上半身钻进了车子,在里面掏着瓦罐,屁股还有节奏地跟着扭动,老汉不解地问我他在干嘛?我说没事儿,他吃咸菜呢。谁料我的话音刚落,肥仔怒气冲冲地吼道:“还真他妈是咸菜,而且是陈年腌菜……还他妈好几坛!” 肥仔手里抓着一堆黑乎乎的腌菜展示给我看,我有种想笑的冲动,可怕倍受精神打击的肥仔受不了,于是强忍着没笑出来。老汉看了一眼他手里的腌菜,又捏了几颗菜叶子放到鼻头闻了闻,说道:“这腌菜应该有十来年喽,吃不得啦,还是扔了吧。” “那老人家还挺仗义,送了你这么多老坛酸菜!”我终于没忍住,还是笑喷了。肥仔一脸愠色,斥责道:“你他妈就知道说风凉话!”他自己也一脸尴尬,要知道之前他还死命往车里搬那些瓦罐,没想到搬回来的都是腌菜。 我们向老汉询问了回县城的路,老汉让我们一直往东走,不要走小路,走大路,就算他不嘱咐,我们也不敢再走小路。我和肥仔向他道了别,便驱车离去。坐在车里,我的心仍旧没有办法平静,昨晚的一切历历在目,那些到底是真实的,还是我们出现了幻觉?没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 章 能回答我。而我也有个疑问,那就是我和肥仔在破屋里遇到的那个老太婆究竟是不是“舌婆”?她为什么让我们安然离开了那片林子?难道真的只是因为我们身上也沾染着死人的气息吗?我不知道。 低头沉思的时候,我扫视了一眼车里那些因颠簸而撞击出“叮咣”响的瓦罐,在某两个瓦罐的缝隙间,有一双刺眼的红色绣花鞋。 ☆、第24章 女尸睁眼 我盯着那双精致的绣花鞋入了神,右眼皮不自觉地跳,这双鞋子是谁弄到车里来的?昨天晚上从头到尾我都没有碰过这双绣花鞋,而我也看着肥仔只拿了那幅卷轴和四五个瓦罐,也没有拿过鞋子。然而这双红色的绣花鞋却真真实实地摆在我们的车里,我的脑海里瞬间浮现着昨晚我们开车逃离“鬼谷”时那老太太在后视镜中露出的诡谲微笑,她远远地站在小路上凝视着我们,我始终觉得她不是在看我们的车,而是车上的什么人,但肯定不会是我和肥仔。莫非是这绣花鞋的主人? 我环视四周,确认车内只有我和肥仔两个人,肥仔看我神经兮兮地东张西望,便问我:“妈的,我都已经接受古画变白纸、金银变腌菜的事实了,你怎么还没缓过来?也是,那些个东西不值钱也就算了,还他妈占空间,待会儿我们找个地方,把那些破玩意儿统统扔了。” 这是个好主意,反正那些没用的东西越看越不舒服,尤其是那双绣花鞋。虽然我没看到肥仔拿那双鞋子,但还是想亲自求证一下,于是问肥仔道:“肥lún,昨晚你是不是从房间里带回来一双绣花鞋?” “你没事儿吧,老子拿绣花鞋干嘛?我他妈又不是女人,况且那绣花鞋也不是什么古董,带回来有屁用!”肥仔说完扭头看了我一眼,“好端端的怎么这么问?” “我们车里……有一双绣花鞋。”我朝他努努嘴,示意他往后看,肥仔瞥了一眼身后的空位,在某两个瓦罐之间还真是整齐地摆放着一双绣花鞋。肥仔也瑟缩了一下身子,“不是我,也不是你,那么这双鞋是怎么到车上来的?会不会是那老太太放的?”对于肥仔的问题,我比他还想知道。不过我们最后一致决定,把所有从“鬼谷”带出来的东西都扔了。 肥仔把车停靠在公路边上,沿线的孤坟不少,我们找了一块比较隐秘的草丛,把瓦罐、卷轴以及绣花鞋都扔进了乱草堆里,然后满意地回到车上。肥仔拍掉手上沾着的脏东西,又握紧方向盘,踩下油门继续赶路。我们俩都轻松了许多,心情也瞬间明朗起来,连窗外的风景都变得格外精致。 我们的车沿着公路驶回县城,抵达殡仪馆的时候离上班时间还差十来分钟。我和肥仔忙不迭地跑到传达室,向孙大爷打听这两天的情况,睡眼朦胧的孙大爷一见到我们就啧啧地说:“你们两个小兔崽子昨天跑哪儿去了,馆长找你们找的都快疯了!本来昨天有两单业务的,可我们这儿本来就缺人手,你们俩还公然旷工,旷工也就算了,还把单位唯一的一辆运尸车给开走了,后来只能高价租了一辆拖拉机运尸体。他很是恼火,说要扣你们工钱。待会儿他来了,你们最好去向他解释清楚。” 我和肥仔在休息室眯了一小会儿,不知不觉间就昏睡过去了,恰好被馆长看到,他大斥我们工作不积极,态度不端正,做事不靠谱,反正我们俩在他办公室被他训斥的时候也是晕晕乎乎的,对他的话左耳进右耳出,根本没往心里去。像馆长这样到了更年期的男人,我们很理解他的心情,我们都知道他家里有只母夜叉,平日里对他呼来唤去的,他家肯定没少受气,于是要找人发泄内心的愤懑之气,而我和肥仔又恰好撞到qiāng口上,所以他就把气撒在了我们身上,不然对不起“领导”二字。 我们从馆长办公室垂头丧气地出来时,正巧碰上刘师傅,我和肥仔打着哈欠向他问了声好,他则一脸严肃地绕开我们,进了馆长办公室,像是有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要跟他商量,我和肥仔对此都没什么兴趣,毕竟困倦的我们只想立刻闭眼睡觉。 许是刘师傅同情我们精神状态不佳,那天也没怎么给我们安排任务,倒是让我们在休息室先补个觉。他的体贴,让我和肥仔都对他有了新的好感。后来的几天,殡仪馆一直没业务,我们也只能清闲地坐在传达室里听着孙大爷抑扬顿挫的呼噜声,无聊地数着苍蝇。 肥仔又向我提起缝尸的事儿,让我抓紧找刘师傅学这门绝技,我就纳了闷了,我学不学缝尸跟他肥仔有什么关系,他干嘛比我还在意这事儿?我问了他几次,他都没说理由,就只是敷衍地说以后告诉我。肥仔说:“听哥们儿一句劝,赶紧跟刘师傅说说,让他教你,保准吃不了亏。你一个大好青年,总这么耗着打杂混日子也不是个办法,你说是吧?” “我再想想。” 我觉得肥仔的建议也不无道理,刘师傅已经上了年纪,摸不准什么时候两腿一蹬就归西了,那么缝尸绝技肯定得失传。上次看他缝尸的时候,我的心里就已经痒痒了,也有意地记下了他缝尸前所做的各种准备和步骤,就是怕他不肯教我,以防万一,所以我想自己先琢磨琢磨,最好能自学成才。 这些日子经历了那么多诡异的事情,倒是有些心力jiāo瘁,不过我觉得自己已经是个心如止水的人了,完全可以达到刘师傅所说的“心无杂念”的境界,就算面对赤luǒ的女尸也可以意念坚定,毫无所动。我是这么想的。我急切地想要进入真正的工作状态,而不是打杂混日子。每个人都有自尊心,我的自尊心驱使我做了一个决定,那就是趁着夜深人静偷偷到停尸房对着尸体练习。 那是个月明星稀的岑寂夜晚,我趁着孙大爷在传达室泡面的空当走入了一号停尸房。反正只是练习,我没打算卜卦摆阵,况且我也不是给尸体缝脸,就只是想提前体验一下在尸体上穿针引线的感觉而已,所以没必要搞得那么隆重。 我从停尸房门边的铁柜里取出一个精致的木盒子,那是刘师傅的工具箱,里面摆放着各类化妆品,以及缝尸的工具。我又走到藏尸的抽屉前,小心翼翼地拉出一具无人认领的女尸,解开裹尸布,一个女人苍白的面孔首先露了出来,细长的眉微微蹙着,眼睛紧紧眯着,上眼皮和下眼皮被细细密密的丝线缝合。 看到那少女的面容时,有种似曾相识的错觉。我是在哪儿见过她吗?自诩“心如止水”的我还是被眼前这惊艳的女子所吸引,手不自觉地伸向女尸的面颊,轻触她圆润饱满的樱唇,红得似是刚刚涂了一层胭脂。我的指尖享受着女尸脸上白皙柔软的肌肤所带来的弹xìng触感,就像当日的肥仔一样,但当我意识到有些不对劲时,立刻停住了手。 那女尸睁开了眼! 她眼皮上密密麻麻的丝线一瞬间都断开。 我被吓得猛然退了几步,一不留神,脚底一滑,竟跌坐在地上。她怎么睁眼了?慌乱中,我匆匆忙忙往门口跑,一边跑一边还不住地回头看,生怕那个已死的女人尾随而来。我躲回宿舍房间后,彻夜未眠,只要一闭眼满脑子就都是那个女人诡异的样貌,还有那对睁得大大的眼睛,直视着我。 我攥着被子瑟缩成一团,一直坐到天亮。清晨的光透过玻璃窗扫shè进来,我掀开被子准备洗漱时,才发现自己的被窝里还揉着一块裹尸布!昨晚光顾着逃跑,竟忘了手里还攥着裹尸布,甚至还带回了房间…… 我垂着头长叹了一口气,将它甩到一边。 那具女尸不知道怎么样了?我的心里七上八下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好端端的女尸怎么突然会睁开眼睛呢?我以前也没少听祖父讲离奇的故事,而且也和肥仔共同经历了几桩诡异事件,却还是不敢相信自己昨晚所见,一想到那情景就心里发毛。 我拖着疲倦的身躯返回殡仪馆时,刘师傅正在停尸房破口大骂,像是在责怪有人动了他的工具箱。我强装镇定,若无其事地凑上前看了一眼,停尸床上横卧着的是自己昨天晚上拖出来的那具女尸,床头边上还凌乱地放着几瓶化妆品,有些玻璃瓶则滚落到地上摔得粉碎,红红绿绿的液体溢出来,染了一地。 我知道自己闯了祸,却没胆量承认,什么“敢作敢当”都是屁话,此时承认无异于拿刀自刎,反正神不知鬼不觉,没人知道是我所为,我做好了矢口否认的准备。然而刘师傅仿若已然知悉一切一般,将视线转移至我身上,我开始感到不安,但又故作镇定地立在一旁。 刘师傅走至我身旁,凑到我的耳畔轻声说了一句:“这世界上有很多东西碰不得,尤其是死人的东西。” 我当时就惊出一身冷汗,却又不知刘师傅这句话具体所指,难道是指那块裹尸布?待到停尸房只剩下我和二愣子,我才开口问二愣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爸怎么会那么生气?”看到二愣子半天也没反应过来,我自知问了也等于白问,一个智障儿能告诉你什么?!然而就在我产生这样的想法的时候,二愣子神情严肃地迸出了几个字:“她的玉不见了!” 二愣子对答如流,而且语言简洁、语意明了,完全看不出他哪里不正常,仿佛一刻间和正常人并无分别。 “玉?什么玉?”我满腹疑惑。 二愣子并不回答,而是痴痴地傻笑。过了半晌,才又支支吾吾、含糊不清地说:“你……碰过她……呵呵,呵呵。”紧接着,二愣子随着众人一起快步离开停尸房。 ☆、第25章 血玉 二愣子才走了没几步,又折返,脑袋贴着停尸房的门,用手揉了揉下巴,冲着我说:“师傅让你把女尸放回去。”二愣子口中的“师傅”就是指刘师傅,也就是他的父亲。二愣子的脑子时而清楚,时而糊涂,清楚的时候能认人,也能讲符合逻辑的话,就像刚才,言语流利、思路清晰;但糊涂的时候则连他爹都认不得,就跟着众人一块儿叫他爹为“刘师傅”。 很多时候我都觉得二愣子是在装傻,特别是二愣子安静地坐在某个地方一声不响的时候,仿若在凝神沉思某些不为人知的事情,但是相处久了,又认定他是真傻,因为他的各种奇怪行径一般人还真是很难装出来。 我定在原地琢磨着“玉”的事,根本没听到二愣子站在门口所说的话。沉浸在个人的世界里冥思苦想,努力回忆昨晚来停尸间的每一个细节,以及揭开裹尸布的整个过程,更加肯定自己并没有见过女尸身上的所谓的玉,那么二愣子说的“玉”是指什么?莫非昨晚在自己离开之后又有人来过,取走了女尸身上的“玉”?抑或二愣子所说的“玉”根本就不存在,是他自己胡诌的? 我绞尽脑汁地回想,心里泛起了嘀咕:当时女尸眼睛上的丝线断开,惊慌失措间,我只扯下了披在女尸身上的裹尸布,除非……二愣子说的“玉”就藏在裹尸布里! 想到此,我心中一喜,也顾不得把女尸推回去,更没跟其他人打声招呼就急急忙忙冲出殡仪馆,骑着我那辆刚从二手市场上淘回来的“二八大铁驴”,一路狂飙,赶回宿舍。我的宿舍在猫狸擂岭附近,距离殡仪馆有一段距离,而且中间要穿过一片荒废的田地,田头有几座无名孤坟。 我之所以找了那么个落脚点,纯粹是因为房租便宜,另外肥仔之前说过也想搬来跟我合租,有个人愿意分摊房租我求之不得,况且两个人在一块儿还能壮壮胆。要知道那地段总共就只有几户人家,都是上了年纪的农民,除了对着幽寂的山和无主孤坟,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我平常跟隔壁邻居没什么来往,偶尔在路上碰到也就蜻蜓点水般打个招呼,之后便形同陌路各走各的,各干各的。 我一路猛骑,约莫二十分钟就到了猫狸擂岭。我撂下自行车,反正这除了铃声不响其它地方都响的破车也没人会有兴趣,所以我从不担心它会被偷。我小跑到宿舍门前,立刻从口袋里摸出一把短小的黄铜色钥匙,对准这不知年岁的陈旧木门上挂着的铁锁锁孔chā进去,锁应声而开。推开木门,走进屋子,我将窗台边上褶皱的裹尸布小心翼翼地翻开,没想到裹尸布中还有个夹层,我伸手摸了摸,里面藏着一块质地较硬的物件。 难道这就是二愣子所说的“玉”?我找了一把剪刀,把那夹层剪开。果然如我所猜测的,沾着污渍的血红色裹尸布中嵌着一块美玉!铜钱大小的通透暖玉上沁有一点红色的血斑。 我将这玉石举起来端视了一番,脑海中首先闪出的是“血玉”二字。我记得祖父曾说过,血玉是古代下葬时死者衔于口中的葬玉。据说古时有一种习俗,在死者下葬前,死者的亲属会请得道高僧将一枚玉石塞入死者口内,保其遗体不腐。久而久之,死者喉中密布的血丝,会渐渐沁入玉璧,直达玉心,形成稀世罕见的血玉。 我把那块仍带着血腥味的美玉放入清水中清洗了一遍,又找了一块干净的布把它擦干净,再用手绢将血玉包好,放到床头柜。可又担心不够安全,于是塞到了床底板,还是不放心。反复思量,我想着藏哪儿都不如藏在自己身上保险,就从破旧的衣柜里翻出了针线盒和一件崭新的内裤。 我穿好针线,从未做过针线活的我起初不知该如何下手,还好以前看过祖父缝补衣物,我照葫芦画瓢,一针一线地在内裤上缝了一个口袋,开口窄底端大,这样血玉易进难出,就不会轻易滑出来。我挺佩服自己的记忆力和做针线活的能力,对自己的作品还算满意,我捧着那件内裤傻笑了一阵,又把血玉套进口袋试了试,不大不小刚刚好。 “就算是再聪明的人,也不会料到我把血玉藏在内裤里!”我已经下定决心,矢口否认自己拿了女尸的玉石,况且自己并非一开始就有意去偷取,是无意中所得,也算是和这血玉有缘,等到大家把这事儿忘得差不多了的时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7 章 再去临近的县市区打听打听有没有人收这血玉,实在不行就偷偷去找城南古董店老板商量商量,让他捡个便宜,就冲着这玉的质地和成色应该能卖个好价钱,说不定我下半辈子的生计也不愁了。 我满心欢喜地换上新内裤,拍了拍放着血玉的口袋,再利索地套上一件长裤,心满意足地加紧赶回殡仪馆。血玉的事儿我打算跟谁都不提,包括肥仔,两个人分不如自己一个人独占,况且我跟他的jiāo情还不至于到有福同享的份儿上。 我这一声不吭地跑回家,少不了又要挨刘师傅一顿臭骂。 “我让你把尸体收拾好,你跑哪儿去了?”刘师傅指着停尸床上的那具女尸,冲着我骂道。“你们这群年轻人,一点上进心责任心都没有,一天到晚就知道瞎晃悠!” “刘师傅,我刚刚有点急事,没来得及跟您打招呼就回家了,下次不敢了。我这就把她放回去。”我一边解释一边朝女尸走去。刘师傅呆呆地看着我去搬尸体,随后长长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说道:“算了算了,先搁着吧。” 我迟疑了一会儿,接着“哦”了一声,又将女尸放回停尸床,静静地站到了一边。刘师傅则忙碌着在工具箱中翻找什么。 我此刻才集中注意力去看女尸的眼睛,眼皮上缝合的丝线确确实实是断开了,眼瞳似是要从眼眶中迸出来一般。我瑟缩了一阵,不知是因为停尸房里的冷空气,还是那女尸仇怨的眼神。我的手贴着裤子里血玉所在的位置,心里吃了定心丸一样,喃喃想着:这血玉是我的,是我的! 此刻,停尸间里只有刘师傅翻找东西的嘈杂声音。 我随口问了一句:“师傅,这女尸是哪儿来的?怎么会一直没人认领呢?” 刘师傅垂着头,不紧不慢地说:“停尸房里多得是没人认领的尸体,别问那么多。” 见他这么说,我也就不再问。经过一番“扫dàng式”地找寻后,刘师傅从一堆杂物中取出一个小黑匣子,匣子有些陈旧,而且覆盖着一层厚重的灰尘,无法判断其材质。刘师傅对着黑匣子连吹了几口气,试图吹掉盖子上的灰尘和污垢,不过显然他没能成功,最后还是用一块旧毛巾擦拭了一遍。 他把黑匣子递给我,“这套东西你先用着,旧是旧了点,不过还能凑合着用。等哪天技术娴熟了再用我那套。” 我隐隐预感到将要发生些什么,不然刘师傅也不会突发奇想地给我找一套工具,莫非他是要开始教我缝尸了?我压抑着内心的喜悦,不敢问他,只想静观其变,顺其自然。反正他迟早会告诉我为什么给我一套工具,果然,刘师傅开口说话了:“你还记得我上次让你去纸扎店买的东西不?” 我故作不知地反问道:“您指的是哪一次?” “行了,别装糊涂了,就我缝尸那次。”刘师傅的眼睛特别奇怪,似乎总是能够看透人心,我所有的举动好像都逃不过他那双锋锐的眼睛。我点点头说:“记得记得,是要再去买那些东西吗?” “嗯,你先去准备着,晚上我就正式教你。不过……能不能学得成,就要看你自己的造化。”刘师傅语重心长地说道,他看了一眼停尸床上的女尸,继续说道:“既然已经拉出来了,晚上就用这具无名女尸练习吧。”说着他打发我去置办缝尸用的各种道具。 那天夜里,刘师傅教了我仅少数“美容尸”才会的缝尸绝技。我想着缝尸就跟缝内裤是一个道理的,只要穿好针线把分开的部分缝合在一起就大功告成了,可事情并没有想象得那么简单,缝尸和缝内裤完全是两码事。最显而易见的区别就是在缝好的内裤上可以找到零星的线头,而经刘师傅的巧手缝合的尸体却连针脚都难以辨出,仿佛那些丝线原本就是黏在ròu上生长的。 “缝尸为主、化妆为辅。缝尸是最难的一门技术,不要以为在皮ròu上穿针引线很简单,稍有差池就算是后期化妆技术再强,也难以恢复死者原貌。”刘师傅将手中的那根极细的针jiāo到我手里,随后自顾自朝门外走去,抛下一句,“女尸的那两只眼睛必须缝起来,明天送去火化,如果下班之前缝不好,以后就别再来殡仪馆工作了,我们这单位缺的是缝尸匠,而不是杂货工。” 刘师傅说的话有点伤人,不过越是伤人的话越能激起我的斗志。我想不明白的是既然都要火化了,为什么还要缝起来?但我却不敢问他。而更让我费解的是,刘师傅为什么偏偏选择那天教我缝尸。或许是因为我来殡仪馆也有段日子了吧,所以想考验一下,看我是不是适合留在殡仪馆工作;又或者刘师傅只是纯粹想教我一门绝技,将自己所会的都传授与我,但这之前,我须得成功经受他的考验。 冷寂的停尸间里,听着自己的心跳,许是因偷拿了那块血玉而感到心虚,我低声嘀咕,“反正你都已经死了,也用不上,倒不如用它来救济救济我这个活着的可怜人。”随后对着尸体拜了两拜,战战兢兢地伸手去碰女尸的眼皮,手里的针却始终悬在半空,不敢戳进她的眼皮,刘师傅给我出的这初级考验也太他妈难了。 女尸诡谲的眼神让我感到惧怕,就在我鼓足勇气准备下手之时,停尸间的灯,“刺啦”一下,熄灭了。 妈蛋,又停电!这停尸房的线路到底怎么回事儿?!我祈求孙大爷能早点带着手电筒来地下一层找我。可左等右等就是不见有人来。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里,我听到了一丝微弱的呼吸,就在耳畔。还有隐隐的香味,从正前方飘来。 我瞪大眼睛,试图看清黑暗中的一切,然而只是徒劳,但我却能感觉到黑暗中有一对冷峻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蓦地,一只冰冷的手搭在了我握着钢针的右手手臂上。 ☆、第26章 女实习生 谁?是谁抓着我的手?停尸房里只有我和那具横躺在停尸床上的女尸,除了她我想不到还会有谁能抓住我的手!受到惊吓的我顿时头脑空白,两耳嗡嗡作响,眼前顿时浮想联翩,额头上的冷汗也不断渗出,且四肢发软,几乎就要瘫倒在地上。我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身体尽量不往前倾,因为我怕稍微向前一点就会迎面撞上那个冰冷的女人。 黑暗中,有一股森冷的气息吐向我的面颊,空气中流淌着的淡淡香味窜入我的鼻腔,侵袭我的整个大脑。我仿若看到那个女人从停尸床上坐了起来,用她那结着仇怨的冷峻目光扫视着我,甚至伸出她纤细的手,向我要回那块血玉。耳畔jiāo替着出现一个女人和棺材铺赵老板的声音,“把血玉还我”、“把耗子还我”……男女混声,循环往复。 为什么还不来人?哪怕来电也行啊。正当此时,伴随着“”的一声,停尸房的灯突然亮了。 冷气逼人的停尸间里平静如初,除了自己再没有任何人。而那具女尸也安安静静地平躺在停尸床上。 我下意识地去看自己的手臂,手腕处仍有丝许凉意,那个已经消失的牙印竟然又隐隐地浮现出来,我蓦地想起纸扎店那老太太的话,“你手上的牙印还没褪去,怕是褪不掉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一滴红褐色的液体从我面前滴落,不偏不倚地滴在并不太明显的齿痕上,原来是天花板上凝集的水蒸气。 我抬头往上看的瞬间,从天花板上又接连落下两滴,滴在皮肤表面,顺势下滑。那红褐色的水滴有一股难闻的气味,类似血腥味夹杂着腐臭味,我揉了揉手腕,下意识地擦掉那些脏兮兮的水渍,没想到这用力一擦,反而在手腕上留下了一条浅浅的印迹,盖掉了那个隐隐浮现的牙印。乍一看就跟祖父臂弯上的一模一样,我反反复复地擦拭,然而痕迹不但未消,反而更加明显,越看越像是被女人的指甲划出的疤痕。 什么情况?怎么会这样?这掉落下来的究竟是什么液体?我百思不得其解,只想着抹去手上的划痕,一时间竟忘了钢针还捏在手上,一不留神,竟把针扎在了女尸的胸口,而我自己的手也被刺伤,一滴鲜红的血液从伤口溢了出来,若非如此,我也不会发现女尸的不寻常之处。 许是我刚才那一戳太过用力,致使女尸的胸口向下凹陷,就像一张被掏空的柔软人皮。我用手压了压,那皮肤富有弹xìng,只是触感有些奇怪,难道真的是一个女人的完整人皮?昨天夜里我是托着她的背部把她拉出来的,所以没发觉有什么异样,这会儿从正面触摸才觉得这尸体有些不对劲儿。为了把事情弄个一清二楚,我的手指又试着向下游移,停在了女尸的腹部。我更加肯定一件事:女尸腹腔之内没有脏器,而是其他的填充物! 我俯下身子,眼睛对着女尸腹部上那些紧凑密集却又不是十分明显的针脚看了又看,以这精巧的缝合技术,我敢肯定是出自刘师傅之手。 我隐约想起祖父曾经谈起过,文成枫门岭有一个偏僻的村落,沿袭着一些匪夷所思的古老习俗,比如女人死后,面部的整张皮ròu会被巫师剥去,经工匠之手制作成精美的人皮面具再jiāo给死者家属保管。倘若死者家属要求保留女xìng死者面容,那么会采取另一种习俗,掏空死者腹腔内的脏器,把一种特殊材质的织物填入死者腹腔,以替代脏器,再将掏出的脏器抛于荒山野岭,回归自然。即便有人觉得这样的丧葬习俗过于残忍,但却从未有人敢变革,因而一直沿袭下来,就像是虔诚的信徒敬畏“神佛”一般。不过,至于祖父口中一直提到的枫门岭究竟在哪儿,我却一无所知。 “她肚子里会不会也放着那种特殊材质的织物?”我抚着下巴,正考虑着要不要拿刀剖开腹部一探究竟,背后却传来一个极小的声音,像是女人的细碎脚步声……这殡仪馆里都是男员工,怎么会有女人走动?我屏气细听,没错,走路进来的肯定是个女人,一般男人走路不会用那么舒缓的节奏! 我警觉地扭头,看了一眼,是一个我未曾谋面的少女,她着装素朴,面目清秀,扎着马尾辫,一小撮刘海挡住了她右眼的眉毛,如果她是女鬼,我认栽了,因为我看到她的第一眼并没有产生丝毫的恐惧感。她抿着嘴恬淡地一笑,细声细语地说:“我是刚来殡仪馆实习的,我叫陈潇漪,刘师傅让我过来找你。”殡仪馆来了女实习生这种大事我竟然全然不知,他们隐藏得也太深了吧。难道刘师傅已经打算放弃我,而接纳她了?我都还没展示我的潜能呢,他们怎么就已经找人接替我了?太过分了!我在心里暗暗咒骂着殡仪馆馆长和刘师傅。 陈潇漪看出了我情绪的波动以及内心的顾虑,就宽慰说她只是在这儿实习一段时间,并没有打算长期在这儿工作。她能这么说,我放心了不少,总算没人跟我抢刘师傅了,要知道我可是盼着学刘师傅那独门绝技缝尸呢。不过我还是挺佩服她的,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女甘愿自毁前程来到这么个yīn森恐怖的殡仪馆来实习。难得我们这样一个破单位还来个女知识分子,而且还是个大学生,那时候“大学生”还是稀有物种,就跟国宝熊猫似的,一个县城能出一两个大学生和买彩票中头奖的概率是一样的,所以那会儿大学生到哪儿都很吃香,各个单位都像供佛一样供着。所以我很好奇,她到底是哪里想不通竟然来了这里。 不过有她在也挺好,至少不用每天对着冰冷的女尸,偶尔还能换换口味看看她。我有预感,即便我和陈潇漪同在一个地方工作,但我们之间应该不会有什么jiāo集,因为陈潇漪说她不会时时刻刻待在殡仪馆,时不时还要跑回学校报到,忙学校里的事情。 陈潇漪冲着我腼腆一笑,笑容里藏着一丝暖意,她缓步进来,不紧不慢地说道:“刘师傅让我过来问问,你缝好了没有?” 我抬起头看向门口的挂钟,已经过了6点,到了下班时间,随口敷衍道:“就快好了。” “哦。”陈潇漪向前挪了几步,走到足以看清停尸床上的女尸为止,她的脸上浮起一丝忧伤,又或者是一种恐惧,表情复杂得让人难以猜透她内心的想法。 我不经意地问了一句:“你一个女孩子为什么跑到殡仪馆来实习?” “找人。”陈潇漪随即应道。 “找人?”我停了停手中的工作,拿着的针悬在了半空,“见过去警察局找人的,从没见过来殡仪馆找人的……你倒是个特例。” “因为我知道她不可能还活着。”从她的说话语气里看出,她找的似乎是个并不怎么重要的人,至少在我看来,她说“找人”二字时并没有表露任何的情感。陈潇漪将视线移向女尸的眼睛,淡淡问道:“为什么要把女尸的眼睛缝上?有什么缘故吗?” “我也不太清楚。”我的嘴角抽动了一下,漫不经心地回答说:“昨晚尸体拉出来的时候眼睛原本是缝上的,只是后来不知怎么的就断开了……可能是缝合的丝线过于劣质……”我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就不再做声,而是尴尬地一笑。心里在自我咒骂:“张云峰啊张云峰,再没见过比你更笨的人了,你这不是自己承认了昨晚来过停尸房,拿了女尸身上那块玉了吗?!张云峰你就是头猪!” 陈潇漪反应灵敏,洞悉了我话中的疏漏,笑着说:“这么说来,偷走女尸身上那块玉的人就是你?你还真够大胆的,竟然敢在刘师傅眼皮底下偷东西!”看到我铁青的脸,陈潇漪更加肯定自己的推断,浅笑道:“放心吧,我没那么八卦,不会屁颠屁颠跑去告诉刘师傅的,不过……” 陈潇漪的话锋这么一转,倒是让我有些紧张,忙追问:“不过什么?” 她右手食指抵着下巴,嘴角一抿,说道:“我想看看那块玉。” “这个简单,但是在这儿不太合适。另外,我得把手头的活儿做完,否则就要被刘师傅扫地出门了。”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里又埋怨道:“真搞不明白,这尸体明天都要送去火化了,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把眼睛缝起来?” 听了我的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8 章 陈潇漪顿时失色,焦急地问道:“你是说这具女尸明天要被火化?” “是啊。怎么了?” 陈潇漪皱起了眉,自顾自说着:“可是按照殡仪馆的规定,尸体火化不是要家属签字同意或者有相关批文的吗?” “这个问题我倒是没想过,许是停尸房里的尸体太多,要处理掉一些,而且这里很多都是无名尸体,没人认领,根本找不到家属。”没等我说完,陈潇漪已经失落地走出了大门,只留下走廊里稀疏错落的脚步声。 女尸的眼皮被缝合好之后,我对自己的针线活还算满意,虽然缝合得没有刘师傅那么精巧,但也算齐整,况且刘师傅也没要求我把她缝得多好,于是歇了口气。我正要把缝尸的工具装入小黑匣子,我却又一次将视线落在女尸的腹部。 “刘师傅只说把女尸的眼睛缝合上,并没有说不能剖开女尸的腹部……”我做了一个决定。我从黑匣子里找出了一把闪着金属光泽的手术刀,握在手上。当我手中那把锋利的手术刀割开女尸腹部的旧创口时,女尸腹中之物一览无遗…… ☆、第27章 入门考验 那是一件极其耀眼的血红色旗袍,用的是上等的丝绸面料,柔滑细腻,和当下流水线生产出来的旗袍有着明显的差别,这是我这个外行人对女尸腹中填塞着的旗袍的第一印象。我用手扯出那件旗袍的一截,想更进一步观察它。旗袍上绣着几朵盛开的蔷薇,艳丽夺目。我对这图案并不陌生,我清楚记得在“鬼谷”里我看到的放在梳妆台下的那双绣花鞋,也就是后来莫名其妙跑到我们的运尸车上的那双鞋子,鞋面上也绣着类似的图样,针法精湛,线条流畅,一看就是纯手工打造。 趁着四下无人,我迅速从女尸腹部抽出揉成一团的旗袍。一股淡淡的清香随之扑鼻而来,一个小巧玲珑的香囊从旗袍上滑落,掉在停尸床底。原来刚才停电时我闻到的气味就是从这香囊散发出来的。 我蹲下身子,伸手去捡地上的香囊,下意识地打量了一番香囊上的绣纹,也是恣肆盛放的蔷薇,殷红如染血一般。虽然我不懂刺绣,但不难看出这香囊上绣着的蔷薇与旗袍上的蔷薇除了尺寸大小有些区别之外,其他的几乎一模一样,应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女尸的腹中为什么会藏放着一件旗袍呢?我一边思考,一边缓慢起身。 “难道祖父所说的枫门岭真的存在吗?那个古老的丧葬习俗也不是传说?难道这女人来自枫门岭?!可是如果那是真的,她死后尸体又怎么会在殡仪馆呢?不是应该葬在枫门岭才对嘛!”一连串的问题侵袭着我的大脑,我又定睛瞧了瞧停尸床上的少女,一刻间,竟对她的身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我怕刘师傅随时会亲自过来查看我缝合女尸眼皮的进度,所以得尽快想办法把旗袍藏好,再把女尸的腹部重新缝上。首先我把那旗袍叠好chā到裤腰带里,这样一来我的衣服就会遮盖那件旗袍,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把它带出殡仪馆。我又从停尸间里找了几块大的棉布条塞到女尸的腹腔内,东拼西凑总算让她的腹部看起来和原来一样,但遇到的唯一难题是,我该如何把剖开的伤口缝合好。这些年来我就干过两次针线活,一次是之前为了藏血玉而缝内裤,另一次是刚才给这具女尸缝眼皮。我看了看那女尸眼睛上参差不齐的针脚和凌乱的线头,以这种缝合技术,真觉得很难恢复她腹部原本的模样。 “那旗袍你可以带走收藏,但是不能卖给别人!”就在我不知所措之时,神出鬼没的陈潇漪又出现在我身后,陈潇漪一本正经地说:“我想刘师傅肯定跟你说过,有些东西不能碰吧,特别是死人的东西。虽然我不信邪,也不清楚拿了死人的东西会不会怎么样,但从道德层面来说,你这样做很不道德。我也不想搞得自己很伟大,我来这儿也是为了找一样东西,不过,我找那东西不是为了卖钱发财,而是……总之,我劝你不要随便将那件旗袍卖给别人,否则会死人的。” 如果换了个别人,特别是男人来这样跟我说话,我一定会像肥仔一样躁起来问候他全家,不过奇怪的是陈潇漪对我说这话的时候,我的心里竟然没有一丝气,反而决定虚心请教。我苦笑着说:“我以为你走了,没想到你还在……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值钱的古物就想顺手带走,就好像有些男人喜欢第一眼看女人的大腿,而有些男人喜欢第一眼看胸,还有些喜欢看臀部,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习惯,估计是遗传了我爷爷倒斗的基因,我以后改还不成吗?不过听你刚才的话,莫非你认得这旗袍?否则也不会说出那样的话吧。” 陈潇漪沉思了片刻,让我看看墙上的挂钟,又朝着女尸的腹部嘟嘟嘴,“眼下你该关心的不应该是那件旗袍的来历,而是怎么把这女尸被你剖开的腹部照原样缝合起来。”这还真是个让我头痛的问题,她看我拿着针线迟迟不肯下手,于是又催了催,说:“等你缝完了,我再告诉你旗袍的事儿。”她这句话就像兴奋剂,刺激着我全身的每一根神经,我硬着头皮戳下了第一针,针线穿入女尸的皮ròu,接着又绕了上来,大概缝了几针,感觉已经严重走样了,陈潇漪也摇着头说:“就你这样,连白痴都能看出来她腹部被人动过。你这水平也好意思学缝尸?你去缝麻袋估计都会被人嫌弃粗糙。” 陈潇漪怎么说话跟肥仔一个德行,嘴下不饶人,虽然我脾气好,也不表示我没脾气啊,我把手抬到她面前,晃了晃,说道:“姑娘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有本事你来露两手。”这年头的小姑娘个个金贵的跟千金小姐似的,从来不会做家务,更别说这种既要守得住空虚又要耐得住寂寞的高技术含量的针线活了,我就不信她陈潇漪也会针线活。 陈潇漪走到门后的橱柜里掏出一双胶皮手套,娴熟地戴上之后就接过我手里的针线,那动作叫一个潇洒,倒显得我更加业余了。她用线剪剪断了我之前缝合的部分,重新穿好针线,接着麻利地将针线刺入女尸的皮肤又收回,送针回针,如此循环,行云流水般的动作流畅得就像是生产车间里的机器,富有节奏地工作着。约十分钟后,她再次拿起线剪剪掉最后一截线头,整个缝合过程没有停顿半分,这断然不是一个新手所能为的,妈蛋,她竟然是个缝尸高手!我看着她的缝尸杰作,那细细密密秩序井然的丝线甚至比女尸原先的还要精致,而且就在完美收工后的十秒内,那些嵌入皮ròu的丝线竟然奇迹般与尸体融为一体,想必只有通过放大镜才能找到那些针脚。 我惊讶得说不出话,愣愣地看着她,又看看女尸,许久才迸出一句:“你……这技术……可比刘师傅的还好啊!” 陈潇漪笑着说:“所以你现在可以放心了,我是不会跟你抢刘师傅的。” “姑娘要不你再帮我把那女尸的眼睛也重新缝合一遍?你可以缝得随意点,不用那么完美,反正你的随意比我的认真缝肯定要好上千倍万倍。刘师傅看到之后,就不会赶我走了。这样我就能留下来继续学缝尸,也就能帮你找你要找的东西,多个人多份力,你觉得怎么样?否则我被赶出殡仪馆,指不定哪天就会饿死街头,曝尸荒野。”我决定用苦ròu计打动她,她像是在考虑,我又举起右手掌对着天花板发誓道:“我保证以后不再随便拿死人东西。关于你来殡仪馆另有目的的事也绝不向任何人提起。” 陈潇漪也听出我这最后一句话倒是有几分威胁的意思,对啊,我就是赤luǒluǒ的威胁,你要是不帮我,我就把你来殡仪馆找东西的事儿告诉大家。我渐渐发现自己跟肥仔呆一起久了,已经沾上了他的恶习,盗古物也就算了,还说脏话;说脏话也就算了,还耍花腔;耍花腔也就算了,还威胁人。陈潇漪脑子机灵,指着我的裤腰带说:“你说这话倒像是在威胁我啊,你可别忘了,你身上还揣着赃物呢!” 我“嘿嘿”地笑了笑,“我怎么会威胁一个小姑娘呢。” “别小姑娘小姑娘的叫,谁比谁小还不一定呢。”她说话的语气像极了肥仔,如果他们同姓的话,我真会认为他们是兄妹。她报了自己的出生年月,竟然真的比我早出生一天,而且最诡异的是我七月半,也就是鬼节出生的,而她七月十四,鬼节前夜出生的,瞬间我们俩的距离拉近了不少,倒是有种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感觉。 闲扯了一堆废话之后,陈潇漪终于同意帮我,不过她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对谁都不要说起她会缝尸的事儿,也不要说她来殡仪馆找东西的事儿,另外她让我把拿走的那块玉尽快带给她看。我有点想不通,她先前不是说来找人的吗?怎么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就变成找物了?陈潇漪说因为那物件就在那个人身上。我又联想起裹尸布中藏着的血玉,就问她:“难道你要找的是一块玉?不然你怎么会那么想看那块玉?是为了证实那玉是不是你要找的吧?” 陈潇漪专注地缝合女尸的眼睛,轻声“嗯”了一下,就快完事儿的时候,她立刻将手里的针线jiāo给我,飞速脱下胶皮手套,凑到我耳边说:“刘师傅来了。” “什么?”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拿着针线定在了那儿,陈潇漪却已经抛下我离开了停尸间。果然,陈潇漪前脚一走,刘师傅就推门进来了,我打心底里开始有点佩服陈潇漪这个气质少女了,不光是她的缝尸技术,还有她敏锐的洞察力。 刘师傅用他那专属的大嗓门问我:“磨磨唧唧的,缝好了没……”他的话没说完,就卡住了,他伫立在我面前时,定住了。刘师傅难以置信地盯着女尸的眼睛看,审视了一遍又一遍,就跟在菜市场买ròu似的,紧接着用一种近乎怪异的眼神看着我说:“你缝的?” 我木讷地点点头,“啊,这儿也没别人啊。”我生生咽下一口口水,自己也惊讶地发现,那女尸的眼睛上细密的丝线整齐地铺排开来,哪像是出自新人之手。我在心里暗暗骂道:陈潇漪你个白痴,都说了让你缝得随意点,你这也太完美了,要是刘师傅一个不高兴不教我了该怎么办?你这不是成心害我吗! 刘师傅瞪大眼睛问我:“你以前是干嘛的?就你这技术压根不需要我教你啊!” “刘师傅你别这么说,在您面前,我也就是班门弄斧。您看您缝尸只要几分钟就能搞定,可我都足足磨蹭了一两个小时还没完。这提升空间大着呢,需要您点拨点拨。”我在肥仔身上学会一个道理,那就是甭管多清高的人都爱听好话,所以马屁自然不能少,哪怕把屁拍在驴屁股上,该拍的还是要拍。 刘师傅看我一脸谦虚,严肃的脸也缓和了一些,说道:“虽然你手艺是已经不错了,可别心高气傲,这缝尸光会缝还不够,还得懂点玄学秘术,否则必损yīn阳,轻则病痛缠身,重则泣血而亡。”不知道刘师傅这句话是故意危言耸听吓我,还是真的如此,反正他的目的达到了,我附和着说:“是是是,我以后肯定好好学。” “今儿你这入门关考验算是过了,不过这才是初级考验,等过了明晚,如果你还能活着跟我说话,我就正式收你为徒,传授你缝尸绝技!”刘师傅露出一个诡异的笑,背对着我朝停尸房门外走去,“收拾好东西,先回去好好睡一觉吧。” 妈蛋,你那句“如果你还能活着跟我说话”说得那么人,老子哪里还睡得着?! ☆、第28章 猫灵(1) 刘师傅走后没多久,我把缝合好的女尸抱回冷藏抽屉里,又简单收拾好工具。走出停尸房的时候,肚子咕噜噜地叫了起来,这才发觉我还没吃晚饭呢。地下一层空dàng的走廊里只有我仓促的脚步声回dàng,走了两步,照明灯又开始抽筋似的忽明忽暗,闪了几下,发出“滋滋啦啦”的刺耳噪音。在楼梯口角落里隐隐约约有个人影,我眯起眼仔细往那儿看,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我加快步伐往楼道走去,那儿确实没有人。难道是饿昏了而出现幻觉? 路过传达室的时候,孙大爷正悠闲地坐在房间里听着收音机里的老年节目,咿咿呀呀地用文成方言说古代名人的传奇故事,而且还自己敲鼓打快板配乐,我们这儿称其为“唱词”,其实就跟古代说书的差不多,反正我是听不懂他们在唱些什么鸟东西,但孙大爷挺喜欢,事实上很多上了年纪的人都喜欢。我透过窗户看他突然敲敲打打摆弄起收音机来,于是推门进去问他需不需要帮忙。 “奇怪,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你一来就变这样了?”孙大爷埋怨道,他拉扯着收音机的天线,左右摆动,试了几次都不行,收音机里仍是“兹兹”的杂音,我走上前接过来瞧了瞧,他这杂牌的收音机应该有些年头了,看起来比他都老,我苦笑着说:“我没那么大气场吧,还能干扰你的收音机接收信号?会不会是你这收音机太老,里面的某些零件老化了。” “别瞎说,我这可是从二手市场刚买回来的,人家卖家打包票说起码还能用个十来年,用不到让我退回去给他。” “这种鬼话你都信?”我有点佩服孙大爷的天真。我旋转着收音机的调频按钮,来回调换位置,拉扯天线,可收音机里依旧是一堆杂音,“这东西没准肥lún能修,要不找他来看看。”我觉得肥lún这朵奇葩肯定在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上有些造诣,不然怎么整天想着倒腾古物呢。 “他还没下班就溜了,上哪儿找去,算了算了,还是我自己瞎捣鼓捣鼓,没准待会儿它自个儿就好了。” 我因为饥饿的肚子在抗争,所以没过多停留,把收音机jiāo还给他后,就走出殡仪馆。才走了一两步,孙大爷就推开窗探出脑袋跟我说:“嘿,奇了怪了,你一走这收音机就又好了。”说着他笑呵呵地关上窗继续听他的“唱词”。他的话让我产生了无限遐想,难道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9 章 是我的气场太强干扰了收音机的信号?还是我身边有什么东西?我四下里张望,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反复看了一遍,可什么都没有啊。我没敢再多想,骑着那辆“二八大铁驴”飞一样地朝城区而去。我在大学街的一家拉面店点了一碗地道的文成拉面,吃了没几口就见肥仔那圆咕隆咚的身子挤进了面店,他垂丧着脸说:“哟,新来的,你怎么出来吃东西也不叫上我?” “靠,你没到下班时间就开溜,跑得比我还快,我上哪儿叫你去?!”我喝着面汤说道。他面瘫似的看着我,又冲着老板娘吼道:“给我一份拉面,加鸡蛋和大排!”那阵势就跟当年张飞在长板桥吼曹cāo的人马似的,差点把弱不禁风的老板娘吓尿。我问他:“你跑去哪儿了?又输钱了?” 肥仔摇摇头,“别提了,老子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把把输。” “早跟你说了,十赌九输,你还真是没记xìng。”说起钱的事儿,我又回忆起肥仔在“鬼谷”阔绰地买老太太那幅画的情形,于是追问道:“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上次在‘鬼谷’你买画的钱是从哪儿来的呢?” 肥仔故作回忆状,双手摆弄着筷子说:“晚上到你那儿住一宿,然后再慢慢跟你说。” “你丫的该不是房租到期,被房东赶出来没地方去了吧?” 肥仔露出一张苦大仇深的脸,笑着说:“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反正迟早都是要搬过去跟你一块儿住的,现在日程提前了也没什么的,你说是吧。我不白住,等拿了工资再跟你分摊房租。你没反对,我就当你同意了。嘿嘿。”肥仔脸皮的厚度已经无法用正常的尺子去度量,厚得估计都能防弹了。肥仔跟饿死鬼投胎一样把面吃得干干净净,一边吃还一边惦记着赌坊那东家:“这几天我他妈天天去赌坊蹲点,但那东家真的跟人间蒸发了一样就没再出现过,我怀疑那家伙要么是死在乱葬岗了,要么就是赚够离开文成了。要不然怎么会突然不见呢?”肥仔的分析挺有道理,虽然没有可以证明的有力证据。肥仔“咕隆咕隆”地清理碗里的汤,继续说:“还有,我听镇子里的人说,棺材铺好久都没开张了。你说我们要不要报警?” “报警?你脑子没坏吧,怎么跟警察说,难道跟他们说因为某天夜里棺材铺屋顶停着一只猫头鹰不停地叫,所以棺材铺里肯定死人了?你觉得警察会相信吗?” “也是。”肥仔喝完最后一口汤,然后直愣愣地看着我,我知道这货是等着我付钱呢。我无奈地掏出钱付了两人份,随后肥仔也跟着起身离开拉面店。他让我坐运尸车回去,于是我把自行车扔到车斗里,我觉得有时候有辆车还是挺方便的,哪怕是辆运尸车。一路上肥仔的嘴巴都没闲着,问我住的地方够不够大,房租是多少,还有没有其他什么人,我则不耐烦地一个一个问题地回答他。我告诉他那地方总共就只有几间旧式的民房,和北方的四合院有几分相似,大家都在同一个院子里,不过都没什么来往,因为我白天不在家,只有晚上才回去睡个觉,所以碰面的机会比较少,也就没什么jiāo集。肥仔最关心的问题来了,“那有没有美女什么的?” “美女我是没看到,坟头倒是有好几座。你可以去坟地里转悠看看,没准能碰到个美女。” 肥仔调侃着回道:“像我这样吨位的男人在这世上估计也没女人疼更没女人爱了,要是有女鬼愿意要我,那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就从了。”说笑间,车前突然闪过一道黑影,肥仔猛地踩下刹车,我一时没注意,因着惯xìng向前冲了一段,脑袋生生撞在挡风玻璃上,我揉着脑袋问他:“你丫会不会开车,怎么开了这么久的车技术都没长进?” 肥仔也一脸委屈,打开车门往下走,说道:“我他妈也不想啊,刚刚有什么东西从车前蹿过去了。”肥仔蹲下身子朝车轮底下看,紧接着松了口气,又上了车,“是只野猫。” “被压死了?” “嗯,被车轮碾压的连脑浆都出来了。”肥仔仔细地描述着那只猫遭遇jiāo通事故的惨状,他准备直接开车走人,我说得把它的尸体处理掉。肥仔不解地问我为什么,我说猫是这世界上最记仇的动物,而且猫有九条命,没那么容易死,得好好处理那猫的尸体。肥仔极不情愿地再次下车,我也跟着下了车,不过,我们再蹲下身往车底看时,那只肥仔所说的被碾压出脑浆的猫已经不见了踪影。我瑟缩了一下身子,紧张地说:“肥lún,我们有麻烦了!” 肥仔却不以为意,淡定地说:“不过就是一只猫而已,能有什么麻烦?” “你知道为什么很多人不敢养猫吗?你听过‘猫灵’吗?” 肥仔摇着头说:“什么猫灵?” 我说:“据说猫是可以勾通yīn阳两界的邪灵,它的眼睛能够看到人眼所看不到的东西,而且它的记忆很奇怪,你对它的好它不会长久去记,但你对它的不好它却会一辈子记得,就好像它的记忆是因仇恨而生,所以猫也成了复仇的象征,很多人都认为猫是怨灵所化,它们回归人间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为了复仇。另外,大家也都说猫死后,它的灵魂会以人形回到人间报复害死它的人!” “cāo,老子还真不信这些,你也别杞人忧天了,一只猫而已,能把我们怎么样?!”肥仔说着自顾自重新上了车,不再理会那猫的事儿,也催促我赶紧上车,可我的心里忐忑不安,总觉得接下来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然而我们一路风顺,并没有遇到一丝怪异的事情,或许肥仔说得对,大概是我想太多了。 我领着肥仔走进那座古旧的建筑,肥仔不时抬头瞧着房屋的梁柱,分析着屋子的构造,他说这房子不像是明清时期的,应该是民国初期的,不管他是依据什么判断的,反正我没兴趣知道,而且这房子又不是我们的,何必知道它的具体建造年代。肥仔进了我的房间就一屁股坐在我的床上,鉴定完那是张不错的床之后,他又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我,并指着我的腰部问:“你怎么流血了?受伤了?” “我没受伤啊,这血……”我摸了摸腰部,想起裤腰带里还别着一件旗袍,估计是那旗袍在女尸腹腔内沾染了血水,原本在停尸房被冻住,我也没怎么注意,这会儿到了外面遇到高温环境,所以融化了,恰好被肥仔看到了。看来旗袍是瞒不住了,于是我大大方方地从腰间把旗袍扯了出来,递给肥仔,问他道:“血水是从这儿来的。你鉴定鉴定,看这东西值不值钱。” 肥仔蹙着眉接过旗袍,闻了闻,说道:“这旗袍还带着香味儿呢,该不是刚从女尸身上扒下来的吧?” “我没你那么明目张胆,没你那么重口味。你别扯那没用的,抓紧时间看看。”我催促道。 肥仔脸上银光闪烁,乐呵呵地说:“希望是个好东西,老子正好缺钱花呢。”他仔细端详着那件红色的旗袍,对着旗袍上的那朵艳丽蔷薇花反复地看,我问他看出什么来没有,他却一直定住不说话,我以为他水平有限,鉴定不出旗袍的价值,正要拿回,可他却紧紧攥着那旗袍不肯松开。我说:“肥lún你没事吧?你把手松开,别把旗袍弄坏了。” 谁料肥仔却瞪大双眼,用一个女人的声音冲我吼道:“这旗袍是我的!”我被吓得退出好几步,肥仔怎么会发出女人的声音?我敢肯定自己没听错,那是一个女人的尖利嘶吼。 ☆、第28章 猫灵(2) 我努力地和他拉开距离,警觉地观察着他的动静。肥仔晃了晃脑袋,皱着眉问我为什么躲到墙角,我还想问他怎么突然发出女人的尖叫呢。他却跟没事人一样,继续翻看那件红色的旗袍,还跟我打起了哈哈:“新来的,你躲那么远干嘛?是怕我占你便宜?放心,哥们儿xìng取向很正常,对男人没兴趣。” 我“呸”了他一声,战战兢兢地问:“你认得我了?刚才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肥仔一脸糊涂,说:“哪儿不对?没什么不对啊。”我把自己刚才见到的一幕告诉了肥仔,肥仔死活不肯相信,认为是我故意耍弄他。他还淡淡地说:“老子这么壮实的汉子,怎么可能会用女人的声音说话?!你是想女人想疯了吧!”说着还双手jiāo叉在前,挡住自己前胸做出一副自卫的手势。 “妈蛋,老子就算是xìng取向有问题也不会找你这么油腻的!” 肥仔掂了掂旗袍,缓缓开口说:“这旗袍算不上是古物,据我的观察估计是民国初期的,不过做工精巧,不像是机器生产的,而是纯手工缝制的,另外这旗袍的材质不像是普通面料,具体的我也说不上来,现在市面上很难找到这样精致的旗袍,古董店肯定是不会收这种东西,不过城南那些个旗袍庄有可能会要,而且会出高价收购。” “高价回收?真的假的?” “老子什么时候骗过你!”肥仔一本正经地说道:“这旗袍我先帮你收着,明天我去旗袍庄问问价钱,要是给的合适咱就出手,不合适咱再物色其他买主。就这种质地的旗袍,只要是个识货的,肯定会高价收走。” 肥仔的话让我有些心动了,可我的耳畔老是回dàng着陈潇漪在停尸房里跟我说过的话,她说这旗袍可以收藏,但是不能卖给别人,否则会死人。我趁着肥仔没注意,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旗袍,我说:“这旗袍不能卖。” “新来的,你该不是想独吞吧?这样可不厚道啊!” “你想多了,我是怕这旗袍一旦出手,会有人要丧命,要么你,要么我,或者我们两个。”即便我对陈潇漪的话有质疑,可心里还有几分忌惮。肥仔撅着嘴说:“你丫就是胆子小,你看古董店的陈乾,倒腾死人玩意儿都大半辈子了,还不是活得好好的。旗袍你都已经带出来了,难不成还要送回殡仪馆去?这买卖你不敢做,我来做,一切后果我来承担。卖出去后,你那钱我先帮你收着,等你哪天想开了敢拿钱了再找我取。所有的事情我一手包办,就算真的出事也只会是我出事儿,怎么样?” 果然肥仔是要钱不要命,他的道理一套一套的,我拗不过他,就把旗袍甩给他,并重申了一遍:“现在开始这旗袍和我没有半毛钱关系,你卖出去之后我也一分钱都不要,如果出了事儿你可别说我没提醒过你。”肥仔接过旗袍就跟接了个媳fù似的,笑得合不拢嘴,“你丫就穷担心。等哥们儿发了,你可别眼红。” 我没理他,从橱柜里搬出一床崭新的棉被铺到木质地板上,肥仔没打算从床上下来,他以为我会让他睡床,我可没那么伟大,也没法像孔融让梨一样给他让床,我说:“肥lún,你打地铺将就一晚,等明天跟房东说一声,让他再加张床,你要是嫌挤就租住到隔壁那个空房间去。” “有你这样对待客人的吗?哪有人让客人睡地上的?” “那是你没早遇到我,你要是早遇到我,早就睡地铺了。”铺好毯子和棉被之后,我就进了洗手间洗漱,接着上了自己的床,肥仔极不情愿地蹭到地板上,他将旗袍放到一边,自己整个人钻入了被窝里。丫的,这货居然不洗脸洗脚就躺进去睡觉,可惜了我那全新的棉被。 肥仔侧身看着我睡的大床,用手抠着床沿的雕饰,漫不经心地说道:“你这床的床板好像有些年头了,而且是上等的楠木,就跟上次刘师傅让我去棺材铺买的那口棺材是一个材质的,上等楠木。” “妈蛋,你不说话会死吗?”听了肥仔那句话,我的全身都是鸡皮疙瘩,倒像是自己躺在楠木棺材里睡觉一般。 他竟然还能笑出来,说道:“睡在楠木床上是不是很舒服,难怪刘师傅要给死人挑楠木棺材。你这床底下该清扫清扫了,有好多灰尘。” 我真想拿块棉布塞他嘴里。他絮絮叨叨说了约莫十来分钟,大概是说累了,后来就响起了富有韵律的呼噜声,再后来呼噜声又奇迹般消失了。我打了个哈欠,睡意正浓,才刚闭眼不久,就做了个奇怪的梦,梦到自己迷迷糊糊进了一片林子,那林子我好像不是第一次进,路口有块巨石,石面上刻着奇怪的文字,而走了一段距离之后,我再次见到了那口白色的棺材。为什么要用再次?是了,类似的梦境我以前梦到过,而且好像不止一次。我朝着那白色的棺材走去,蓦地一只苍凉的手抓住了我的腿,细长的尖锐的指甲刺入了我的皮ròu,一种撕心裂肺的疼痛感袭遍全身,我猛地一蹬腿,踹开了那只枯瘦的手,而我也醒了过来。 我擦拭着额头上渗出的冷汗,又摸了摸内裤,那块血玉还在,我这才放了心。窗外的月光柔和地散shè进屋子,和那夜在“鬼谷”的老太太家里见到的有几分相似,我伸头看了一眼肥仔,却发现他背对着我,蜷缩在被窝里直发抖。我用脚踢了踢他,问道:“肥仔你没事儿吧?要是冷我再给你加床被子。”我在心里暗笑,没想到你一个一百五十多斤的大胖子,竟然会被冻成这样,脂肪都白长了啊! 我起身掀开他的被角,他哆哆嗦嗦地说:“你这屋子夜里真够冷的啊。”还别说,在掀动被子的时候,我也感觉到从他被窝里蹿出来的一丝凉意,就好像是停尸房里吹的冷气。什么情况,我的床上怎么没这么冷?“你等着,我再给你拿一床被子。”肥仔瑟瑟索索地说了声“谢谢”,然后又卷成一团。我从橱柜里抱出仅剩的一床棉被,想着这崭新的被子又要蹭上肥仔那一身肥油,不免有些惋惜。 我把被子平铺在他身上,然后钻回自己的被窝。 他舒了一口气,说道:“现在稍微暖了点。妈的,刚才老子做了个奇怪的梦,梦到自己进了一片林子,倒像是上次我们去过的‘鬼谷’,那有条小路一直往里延伸,走了一段距离之后就能看到一副白色的木棺,我正好奇想要去看那木棺里是不是藏着什么宝贝,没想到竟然从地下伸出一只手抓住我的脚,我他妈就被吓醒了。醒过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0 章 就全身发冷,我严重怀疑你这被子质量不好,要不然怎么会一点都不暖和,是不是从哪儿买的便宜货?” 天,肥仔竟然跟我做了相同的梦。我张大嘴巴,紧张地说:“肥lún,我也做了和你一样的梦,而且也是被一只手抓住才惊醒的。而且这个梦我不是第一次做,以前也做。”肥仔难以置信地侧过脸盯着我,说道:“不会这么邪吧!”之后他又把视线落在床底下的某个位置,整个人被冻住了一般,一动不动地僵直躺在那里。他是看到什么了吗? “新来的,你……床底下……有一对发光的东西……”他的声音卡在喉咙里,我半信半疑地抚着床沿往床底看,一双闪着绿光的眼睛正对着我眨呀眨,我被吓得立刻缩回了头,肥仔也瞬时bào发,猛地从地上弹跳到我床上来。他轻声问我:“那是什么东西?” 我摇着头说:“不知道,看不清。隐约觉得像是猫眼,该不会真是那只被车压死的猫来复仇了吧?”我惴惴不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你那会儿不是信誓旦旦的说一只猫不能把你怎么样嘛,这会儿怎么害怕起来了?” “我他妈才不怕呢。”我料到肥仔嘴硬,肯定不会承认自己害怕,他伸手按下电灯开关,整个房间顿时变亮,我的眼睛一时还没适应刺眼的强光,眯了片刻,肥仔却已经下了床,趴在地上往床底看,“妈的,又不见了。”为了证实他说的,我也探头往下看,确实什么都没有。过了半晌,我和肥仔再次熄灯睡觉,只是我怎么都无法正常入眠,而神经大条的肥仔则睡得很安稳,直到凌晨三点多,进入浅睡状态的我被一阵“咿咿呀呀”的开门声吵醒,老房子的木门门轴就是容易发出这种噪音,我看到一个肥胖的身影往门外走,那不是肥仔吗?他出门干嘛? 我随意披上一件外套,悄悄跟在他身后。他走出院子,朝屋前的那片农田走去,穿过田头是几座坟墓,难道真被我说中了,他要去坟头找美女?我肯定肥仔是梦游了,不然怎么会半夜三更爬起来往坟头走。我怕他会出意外,所以紧紧跟着他。 外面的夜风寒冷刺骨,早知道就多穿件衣服了。肥仔娇柔地扭动着屁股,像个女人似的迈着小碎步,等到了一座坟墓前,他停下了脚步,开始用手刨土。我找了一棵可以遮蔽自己身体的树,躲在后面观察他。 他刨了一会儿,从坟地里摸出什么东西就往嘴里塞,那东西还发出“吱吱吱”的尖细惨叫声,如果没猜错的话,他往嘴里塞的应该是老鼠崽!一想到那些鲜红的还能看到血管的老鼠崽子在他嘴里被嚼得支离破碎,直入食道,我的胃液就翻江倒海,禁不住吐了出来。妈的,肥仔到底是做了什么梦,竟然吃这玩意儿?!可我又不能把他叫醒,记得祖父说过,如果强行把梦游的人唤醒,他会惊惧过度而死。他翘着屁股趴在坟头津津有味地吃了十来分钟,像是吃饱喝足了,用舌头舔了舔嘴角上沾着的ròu沫和血液,接着打了个饱嗝,又朝着坟头呲牙,发出“喵”的一声猫叫。随后又“喵”了两声,这比他之前发出女人的叫声更让人恐怖,特别是在这样诡异yīn森的环境里。 我环视四周,发现几步之外就是那条通往猫狸擂岭的必经之路,而这地方不就是那只猫被压死的地方吗?! ☆、第29章 封棺驱灵(1) 难道肥仔是被猫灵附身了?看着他狼吞虎咽地消灭了那一窝的老鼠崽,我吐了一阵又一阵。他准备起身往回走,脚步极其缓慢,屁股扭动的幅度有些大,一摇一摆地在田间穿行。我紧随其后,一路跟着他回到了出租房,他仍旧钻到被窝里,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倒头就睡。 我小心谨慎地关好门,虽然动作很轻缓,但门轴还是发出了“滋滋啦啦”的嘈杂声。我停顿了一会儿,看肥仔并没有被杂音吵醒,于是放心地继续推门。关好门后,我坐在床上一直不敢闭眼,聚精会神地盯着地铺上的肥仔,他中间翻过两次身,蹬过五次棉被,说了一句梦话,“别闹,人家睡觉呢,怪痒的。”我很想知道他究竟在做什么梦,或者他是否还是他。 窗外的天逐渐变亮,肥仔醒来得很早,睁开迷蒙的双眼,迎着我的视线,他揉了揉眼睛,问我:“你丫的不好好睡觉,盯着我看干嘛?你该不是真的暗恋老子吧?”我真想吐他一脸口水,然后让他滚犊子,但儒雅的我并没有那么做。看他还能开玩笑,我知道他应该是正常了。 我问他:“你还记得昨晚你做了什么梦不?” 肥仔挠挠头,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地说:“没什么印象了,我是怎么了吗?”我没敢告诉他我昨晚看到的,又让他好好再想想,他有点不耐烦了,说实在想不起来。他用舌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许是舔到了嘴角上残留的一些碎末,他还放在嘴里嚼了嚼,“妈的,我昨晚是不是起来吃什么东西了?怎么嘴角还有ròu沫,味道还不错。”他刚说完我已经又受不了了,立刻冲进洗手间狂吐了一会儿。 肥仔在外面关切地问了一句:“你没事吧?是不是吃坏肚子了,怎么吐得那么厉害?” 妈蛋,老子还不是因为你才吐得那么厉害! 我洗漱完毕后,回到房间,肥仔正端坐在地铺上摆弄着那件旗袍,我问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特殊的情况,肥仔故作神秘地说:“嗯,确实有些不太一样。这旗袍上的图案……” “你也觉得跟‘鬼谷’里那双绣花鞋鞋面的图形一样对吧?”我没等他说完就接出了他的后半句话,他显然有些不高兴了,撅嘴说:“你丫不抢镜会死啊!就不能听我说完嘛!” 我歉意地笑笑,“这不是一时没忍住嘛,你继续。” “都被你说完了,我还继续个毛线啊!”肥仔说着放下旗袍,也往卫生间走去,顺口问我:“你这还有没有新的毛巾和牙刷,我得刷个牙洗个脸再去上班啊。” 平常就我一个人在出租房里住,从没想过会留别人在这儿过夜,怎么会提前备着另一套洗漱用品,我很实诚地对他说:“没有。要不你用手指涂点牙膏抠抠算了,脸嘛就双手捧水冲一下,再拿纸巾擦擦干。” 肥仔哭笑不得地朝我竖起大拇指,“果然是高手在人间啊,这种惨绝人寰的鬼点子你都想得出来。你他妈以前是不是自己试过?” 我没回答,表示默认了,以前确实这么干过,那会儿我还在上小学三年级,每天早上要早起,偏偏我又喜欢赖床,每次非得熬到快要迟到的点才猛然从床上爬起来,为了节省时间,我刷牙洗脸就直接用手一次xìng搞定。我以为肥仔又像昨晚一样,不刷牙也不洗脸,直接就邋遢着去上班。不过我错了,从卫生间的梳妆镜里我看到他的手指正卖力地捣鼓他的牙齿,样子还挺,厚嘴唇往外翘,就像有人拿着吹风机对着他的嘴吹。 肥仔整理好个人形象,在门口穿鞋子的时候,一边拍着那双廉价的皮革鞋子,一边问我:“妈的,老子的鞋子怎么那么多烂泥?难道谁他妈穿了老子的鞋子往田里去了?”我在一边沉默着没说话,肥仔用怀疑的眼光觑着我,又瞅瞅我的那双鞋子,“新来的,该不是你偷穿我鞋子出去了吧?” “妈蛋,我他妈自己有鞋,好好的穿你的干嘛,我还怕得脚气呢!”我终于忍无可忍了,竟学着他讲话的语气回应他。肥仔也是一愣,腆着脸说:“你激动什么,我不就是随便说说嘛。嘿嘿。” 我们走出房间,恰好遇到房东,他正扛着锄头要往外走,我赶忙叫住他,他定住脚回过身,看到我们两个大男人从一个屋子里出来,愣了愣,我知道他在想什么,我解释说:“郑老,这是我同事,他正在找房子,我看你这还有空房间,所以就带他来了,昨晚我们回来的有点迟,你已经睡了,没敢打扰你,所以我就让他在我那儿睡了一夜……” 郑老一听就明白了,对肥仔说道:“房间有的是,你要不嫌弃就住着,房租嘛跟小张一样。”肥仔笑呵呵地给他递了一支烟,掏出火柴,划出火苗给他点上,郑老抽了两口烟,放下手里的锄头就往屋里走,“你等着,我去给你拿钥匙。” “这房东xìng格还不错,我喜欢。”肥仔自己也点燃一根烟,问我要不要来一支,我说一大清早抽烟口臭,于是回绝了。郑老的xìng格确实不错,挺慈祥和善的,有时候看到他也能让我想起已经过世的祖父,特别是他抽烟的样子,他的真名究竟叫什么我也不清楚,只是他自己让我称呼他“郑老”,我也就一直这么叫他。至于他的家庭情况我不是很了解,毕竟没有深入地jiāo流过,最多就是见了面打个招呼而已。事实上除了每个月月末jiāo房租能见到他之外,其余时间也很少能遇到他。 郑老很快就拿着钥匙出来,将它jiāo给肥仔,他叼着烟扛起锄头继续往门外走,随即又回头嘱咐我们说:“你们别怪我嗦,听我一句劝,以后少往田头那坟堆里去,不干净。”听他这话里有话,我和肥仔都来了兴趣,便追问:“为什么这么说?” “你们知道这个地方叫什么吧?” 我和肥仔点点头:“猫狸擂岭。” “那你们可知道猫狸是什么?” 我和肥仔继续点头:“不就是野猫嘛。” “没错。这个地方之所以叫猫狸擂岭就是因为常有一只猫狸出没,而且这猫狸喜欢夜间活动,常常在这坟堆边上觅食。它不光吃老鼠ròu,还吃人ròu,坟堆里的死尸吃完了,就找活人吃。所以入了夜,最好不要出来走动,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碰到那个凶残的家伙。”郑老说的这些听起来十分人,也不知是真是假,我和肥仔只当是听他讲故事,没怎么放在心上,直到他说了后面的部分,我才有了一丝担心。 郑老接着说:“据先辈们说,那猫狸至少活了好几百年了,都成精了,要是有人碰到它,盯着它的眼睛看,就会被它迷惑,想逃都逃不掉。那猫狸会化成猫灵附在那人身上,在夜里不停地寻找猎物,起初只吃耗子,后来慢慢地就会吃身边的人,包括被附身的人最终也会被它一点点吞噬,那猫狸吃的是ròu,吸的却是灵,以此来延续寿命,所以本地人也叫它‘食灵猫’。” 我看了一眼肥仔,妈蛋,他昨晚不就是三更半夜跑去田头吃老鼠崽了吗?难道他不是梦游,而是真的被那猫狸附体了?我刻意和他保持了一点距离,凑到郑老边上,着急问他:“那要是发现有人被猫狸上身了,要怎么破?”郑老顿了顿,看我一脸紧张,便宽慰说:“你也别怕,我在这儿生活了这么多年,还没碰到过这种事,只要你记着夜里不要到处乱跑,就绝对不会有事。” 我战战兢兢地说:“可……”我怕被肥仔听到,于是故意压低了声音,靠近郑老的耳朵,跟他说:“我们之前压死了一只野猫,明明脑浆都被压出来了,可一转眼的功夫,那猫就消失不见了。而且……他昨晚跑去田头的坟堆一个劲儿地吃老鼠崽,我还没跟他说呢。” 听我说了这些话,郑老惊得脸色苍白,用手捂住我的嘴,“嘘”了一声,我会意,就闭嘴不再说话。肥仔此时也靠了过来,皱着眉问我们:“你们神神叨叨地私底下说什么呢?难道我不能听?” 我强装镇定地“嘿嘿”一笑,扯起了谎:“个人隐私问题,你就别瞎掺和了。” 肥仔显然不相信我说的,嘟囔说:“刚才讨论的是猫狸的问题,怎么一转眼就变成了你的个人生理问题了。” “个人隐私问题就一定得是生理问题嘛,你脑子里整天都想些什么东西呢?!”我推了推他,让他赶紧去发动车子,一会儿就去上班,他不情不愿地往运尸车走去,不时还回头看看我和郑老。看他已经走远,我迫不及待地问郑老:“要是被猫狸附身了,怎么才能破?我看他昨晚那么古怪,八成是被猫灵附体了。” 郑老蹙起了眉,有些为难地说:“有倒是有一个古法,可没人试过,不知道灵不灵验,而且搞不好会出人命,所以我也不敢……” “目前这情况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我焦急地问:“到底是什么法子?” 郑老直直地看着我,“封棺驱灵!” “什么意思?具体要怎么cāo作?” 郑老正要说,肥仔却已经把车开到了我们面前,催促我赶紧上车,因而郑老只能咽回自己刚要说出口的话,笑着说:“先看看情况,晚上咱们再喝着酒细细聊。男人嘛,有问题得早治疗。” 肥仔的脑子一片混乱,完全不知道我们俩究竟在谈些什么,等我上了车,他又穷追不舍地问我:“敢情你真的是有生理问题啊?听着怎么像是男根问题啊……这方面我也懂,要不你咨询我吧。” 我“呸”了他一句,冲他吼道:“专心开你的车吧,哪儿那么多废话!”我这一路都在观察他有没有什么异常,一有异动,我就立马开车门跳车。我的心紧紧绷着,始终无法平静,我得时刻保持警惕,否则很可能会成为他的盘中餐。 ☆、第29章 封棺驱灵(2) 肥仔的运尸车刚开到殡仪馆,油门还没熄,刘师傅就急匆匆地让他去趟城西棺材铺。肥仔于是调转车头往城区开去,我则跟在刘师傅身后,刘师傅扫了我一眼,见我睡眼惺忪的,就说道:“看你的气色不太好,昨晚没睡好?不是让你好好休息一晚嘛,就你这种状态,让我怎么教你缝尸!” 我一听“缝尸”,精神即刻抖擞了一下,呲牙咧嘴地回说:“没问题没问题的,我精神头饱满着呢。” “让你准备的东西可都备好了?”刘师傅说着要去检查让我买的那些物品,白烛、青香、冥纸、聚魂灯……他看缝尸所需的道具都已经齐全,也就没有责难我。他继续问我:“可还记得缝尸的祖训?” 这东西我可是背了很久,所以张口就来:“卜卦辞,测吉凶;摆玄阵,召神兽;烈焰起,白烛灭;四灵现,镇妖邪。”不光如此,我还把缝尸前的各个步骤都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1 章 统向他陈述了一遍,他听后还算满意,笑着说:“你小子记忆力不错,但我昨天跟你说过了,这缝尸跟一般的活不同,你要在死人身上动手动脚,需得懂点玄术,不然会引鬼上身,暴毙而亡。” “你说的玄术是不是就是驱鬼之术?”我一时没忍住,问出了内心的想法。我以为刘师傅不会回答,可他却一改常态,竟然耐心地解释起来:“也可以这么理解,不过这玄术并非用来驱鬼,而是一种契约,是缝尸匠与死人之间的契约。所以祖训里提到的各个要素都得满足才能开始缝尸,否则强行缝尸必然会招致恶果,这是你必须谨记的。” 刘师傅又从身上取出一个黑色的小布袋,袋子里装着龟甲和两枚圆形方孔钱币,他在手心掂了掂那两枚铜钱,缓缓开口:“现在我先教你祖训中的‘卜卦辞’,就是用这龟甲和铜钱来占卜吉凶,摆放龟甲尾尖要朝正南方,人要面对正北抛起铜钱,使其落于龟背,再透过龟背上的文字测算卦象。” 天哪,要让两枚铜钱都落在龟甲上,对于我而言,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啊!我试了几次,铜钱都会不自觉地弹跳到龟甲以外,正常人做这件事都会得到跟我一样的结果,刘师傅说我不够专注,而且力度过猛,要稍微柔和一些。抛铜钱不都是这样的嘛,怎么柔和的起来,我试着抛低一点,还真奏效了,那两枚铜钱在转悠了一圈之后不偏不倚地停在了龟甲上,小孔里分别露出一个“九”和“二”。 刘师傅看到那两个数字就开始叨咕道:“九二。坎有险,求小得。象曰:求小得,未出中也。”我不懂他说的是什么东西,便问他,他回答说是卦辞,随后又从小布袋里掏出一本泛黄的小册子,嘱咐我说:“你好好看看这本书,每天抽空翻翻,有些该记的就把它记住,以后用得着。”我接过那本小册子,封皮上的文字已经被磨得不成样子,不过那个残缺不全的八卦图倒是还能看到一些。我翻开第一页,愣了一下,这不就是大街上摆摊的神棍的终极武器《易经》吗,敢情刘师傅是怕我学不会缝尸,已经为我谋好出路,让我学会算命,以后到街上靠“掐指一算”混饭吃? “那东西旧是旧了点,你别小瞧了它,它可是元明时期的手抄本,现在市面上根本找不到。据说当年刘伯温用的就是这本。”刘师傅说的跟真的似的,不过我才不信,想着等肥仔回来让他给鉴定鉴定。刘师傅看我卜卦学得差不多了,就说道:“摆七星落阵,以及用聚魂灯引四灵现身,这些就不用我再重新教你一遍了吧,你只要把七根白色的蜡烛摆成北斗七星的形状,东南西北四个方位的香炉点燃之后等四灵火焰出现再开始缝尸,其它的问题不大。不过最重要的一点,你必须在四个香炉的青香燃尽前结束缝尸。” 一切jiāo代完毕后,刘师傅便起身走出灵堂,让我再好好地理一遍思路,在脑子里铭记各个环节,以免出差错。然而说了那么多,他还是没有告诉我今晚我到底要做什么?他那句“如果你还能活着跟我说话我就正式收你为徒”依然回dàng在我耳边,我既好奇又担心,那种不安的心绪让我一整天都没法平静下来,我不过就是学个缝尸,他应该不至于让我丧命吧?另外肥仔被猫狸附身的事儿也让我满心纠结,郑老已经暗示我让我晚上去找他聊具体的,可晚上我还得接受缝尸的第二重考验,估计是没法跟他碰面了。 那天傍晚,肥仔从城西拉了一口棺材回来,我想起上次刘师傅帮那靛青色女人缝尸的时候,也让肥仔去棺材铺拉了一口楠木棺材,可刘师傅并没有说缝尸需要棺材啊,难道是他忘了告诉我这个重要的点。我好奇地问肥仔:“刘师傅让你去城西棺材铺买棺材了?” “哪儿啊,他让我去收尸。” “收尸?那你怎么弄一口棺材回来?” “你丫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那尸首就他妈在棺材里!”肥仔一脸夸张的表情,埋怨道:“哎呀我去,老子刚把车停在棺材铺门口,就闻到了一股怪味,一下车进了棺材铺,臭烘烘的气味就更加浓烈了,老子实在受不了,就让人先把棺材盖给盖上,这才没了臭味。新来的,你猜这棺材里躺着的是谁?” “难道是他?真的死了?”见肥仔这么问,我不禁往催命鸟那方向想,笃定里面装着的是棺材铺赵老板,“赵老板?” 肥仔捂着鼻子说:“没错,就是他!那纸扎店老太太说的还真的灵验了。” “他是怎么被发现的?” “一个胆大的小偷看棺材铺连日来都没开门营业,以为老板出远门了,就偷偷架起梯子潜进去偷东西,没想到从棺材铺大厅的柜台拿钱的时候,听到了有男人斥责的声音,他慌慌张张抓了一把钱就想逃,结果好像被谁绊了一脚,整个人翻进了一口棺材,就压上了赵老板腐烂的尸体,而且还嘴对嘴……”肥仔做出恶心yù呕的姿势,摆着手说:“太他妈重口味了,那人一直嚎叫着救命,外面有人听到了就报了警,结果警察踹门进去,发现那小偷已经精神失常,说赵老板一直抓着他不让他走。试问一个死人怎么会抓着他不放呢?!” “那对于赵老板的死,警察那边怎么说?”我追问道。 肥仔说:“法医在现场勘验过了,初步得出结论,赵老板是惊吓过度而猝死,没有他杀痕迹,而他死了至少有一个多星期了,不然腐烂程度不会那么严重。发现他的时候,棺材里聚集着好几只老鼠在啃食他腐烂的尸ròu。”紧接着肥仔用力推开棺盖,一股难闻的腐臭味瞬间弥漫开来,我立即点燃檀香,以冲淡盖掉那股臭味。 我捂着口鼻探头往棺材里看,一具血ròu模糊的尸体横躺着,嘴巴张得大大的,像是受了极度的惊吓。他嘴唇上的皮ròu已经被老鼠啃噬得干干净净,凸露出两排泛黄的牙齿,鼻梁上仍有丝许粘连的碎ròu,两个眼窝深陷,没有眼珠,窟窿里似乎还有东西在动,那是一只小耗子在其中穿行。他的头发蓬松而凌乱,像被风吹过,尸身上密密麻麻地蠕动着白色的蛆虫。而他身上穿着的竟然是那天我们在乱葬岗看到的黑色麻衣,也就是他从坟洞里爬出来一直说他身上穿着的不是他的那件衣服。如此说来,我们在乱葬岗见到的第一个赵老板就是真的赵老板,而藏眼珠子的是另外一个“赵老板”。 肥仔聚精会神地盯着棺材里那些围聚在尸体边上的老鼠,眼神中藏着怪异的光,我拍拍他的肩膀,“你还好吧?”他“啊”了一声,紧张兮兮地揉了一下太阳穴,说头有点疼,然后又主动请缨要处理棺材里的耗子。他从灵堂的一角拿来一把铁钳和一个麻袋,将那些耗子一个一个夹到袋子里,之后就匆匆忙忙往殡仪馆后山方向走。他处理个耗子跑后山那么远的地方去干嘛?我也没多想,肥仔走了不久,二愣子歪脖子扭腿来了灵堂,一边把弄着手指,一边支支吾吾地说:“我看到有人躲在后山吃东西。我也想吃,可他骂我是傻子,还让我滚开。” “你说什么?有人在后山吃东西?”后山是一片坟地,谁会跑去那里吃东西?我不禁联想到一个人,“骂你傻子的是不是个胖胖的……” 二愣子点点头,仍旧口齿不清地说:“他是坏人,他的眼睛会发光,好吓人的!” 我心里那种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肥仔那货肯定是看到老鼠,又被猫狸控制了,况且现在又天黑了,正是猫狸猎食的时候,我是不是应该跟刘师傅说肥仔的事儿,或许他会有办法救肥仔。我正忐忑不安犹豫不决之时,肥仔却从门外大大咧咧地进来了,而且神情自若,不过看到二愣子胆怯地躲到了我身后,便笑着说:“这傻子什么时候来的?他没说什么吧?” “他就比你早来一会儿,你看他那样子,能说什么?!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哦,我想把耗子扔远点,免得它们又跑回来。”肥仔轻微地舔了一下自己的唇齿,虽然动作谨慎,却还是被我瞥见了。 我到底该不该跟刘师傅说呢?会不会打草惊蛇?那猫狸既然能活这么长时间,肯定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主儿。万一它知道我对肥仔起了疑,我岂不是会有生命危险?正在我想这些的时候,刘师傅也到了灵堂,他简单地看了一眼棺材里躺着的赵老板的腐尸,对我说:“你把他弄到炼尸房火化了吧。” 我刚想说“就我一个人吗”,没想到肥仔却抢先一步说:“这种粗活我去吧,看他瘦不拉叽的,估计也抬不动,我有体格有力量,一个人就能搞定。”他也不嫌弃那尸体的臭味,直接上来就是一个新娘抱,双手把赵老板托了起来,我们都看呆了。刘师傅也是惊讶道:“他哪儿出问题了吧?今天怎么这么勤快。” 待肥仔走了约莫五分钟,我最终还是决定把肥仔被猫狸附身的事儿原原本本跟刘师傅说了一遍,而且我还猜测肥仔之所以那么殷勤的要帮忙抬尸体去火化,其实是……想吃那尸ròu!为了证明我的说法的真实xìng,刘师傅、我以及二愣子偷偷跟去了炼尸房。我们三人在炼尸房外站定,透过门上的小玻璃窗,我们看到了房间里的一切,一个大焚尸炉占据了整个房间的大部分空间,焚尸炉前有一张桌子,桌子旁边是一张靠椅。我们对着房间扫视一圈,并没有见到肥仔和那具腐烂的尸体。 他会不会在挨着门的地方?我用手指了指门底,刘师傅会意,我们一起蹲下了身子,慢慢地匍匐在地上,我们屏住呼吸,借着门底的缝隙定睛往里看。谁料,门里面也有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正看向我们…… ☆、第29章 封棺驱灵(3) 门内那双眼睛仿若就是为了等着我们看过去,刘师傅嘴里吐出“不好”二字,即刻拍地而起,拉着我和二愣子匆促离开。我还回头看了一眼,生怕被狸猫附身的肥仔从炼尸房里追出来,我问刘师傅道:“他刚才看到我们了,怎么办?” “没事。”刘师傅让我别回头,只管往前走。到了灵堂,刘师傅忙不迭地吩咐我点上香烛,摆好七星落阵。他自己则拿着笔墨在一堆黄纸上写着什么,等我摆好阵走近才看清,他是在画符文,和我在“鬼谷”里见过的那些瓦罐上的封条有些相似。 “刘师傅,肥仔不会有事吧?”我有几分担忧地问道,虽然我和肥仔的jiāo情不算深厚,可毕竟也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况且又是同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难免会有几分情谊,关心他也是理所当然的。刘师傅嘴角一撇,苦笑着说:“你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他的问题可比你的小。” “我有什么问题?”刘师傅的话让人摸不着头脑,他却没打算解释,而是轻声嘱咐我待会儿肥仔回来,趁他不注意直接把他推入棺材里。想想肥仔的吨位我就有点担心,万一没把他推进去,反倒被他给推入棺材那岂不是弄巧成拙。刘师傅让二愣子帮我,让一个智障帮忙,我就更加没底了,他不帮倒忙就谢天谢地了,哪里还指望得上他。 过了约莫十来分钟,肥仔才慢慢悠悠地回到灵堂,莫非他并没有看见我们?否则可以若无其事地跟我们有说有笑的,待肥仔靠近那口棺材时,刘师傅朝我使了个眼色,我猛地往前一冲,双手紧抓肥仔的双臂,用力将他往棺材里推,他脚跟没站稳重心瞬间前移,倒头栽进棺材,我冲着二愣子喊了一声:“盖上棺盖!”说也奇了,二愣子竟然听懂了,随着刘师傅一起麻溜地推上了棺材盖。待肥仔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被死死困在棺材里。 我和二愣子都坐到了棺材上,抹了一把汗,我问:“刘师傅,我们到底要对他做什么?这么闷着,他不会被活活闷死吧?”因为之前怕被那狸猫听到,所以没敢多问,这会儿肥仔已经被封在棺材里,我也就有胆问了。棺材里的肥仔一直在踢踹着棺盖,吼着:“你们放我出去,新来的,你想干嘛?快放我出去!否则老子出去之后宰了你!” “你放心,他死不了。要想救他,就要驱除他体内的猫灵,而要除掉猫灵,我们必须得先让他昏迷,这样才有机会。否则猫灵控制他的身体,你能保证你控制得了这体格健硕的大胖子?!他若是有所防备,我们三个加起来估计都不是他对手。” 刘师傅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况且目前也没有其他办法可以让肥仔处于昏迷状态,关键是我们没有安眠yào或者镇静剂,不然也不用出此下策。至于怎么把握那个度,完全要靠刘师傅来决策了。刘师傅将画好的一道符纸贴到了棺材上,又在七根白色的蜡烛中间点燃了另外一道符,七根蜡烛的火焰瞬间猛烈起来,甚至呈现一个奇怪的图形,倒像是一个八卦图,时隐时现,我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又揉了揉眼睛,还真是八卦图,我问刘师傅这是不是跟逢年过节放的有图形的烟火一样,是特制的符纸,要不然怎么能烧出八卦图形呢。 刘师傅问我还看到了什么,我说就只有那个八卦图形,刘师傅会心一笑,“没准你还真有缝尸的天分。你看到的不是什么八卦图,而是七星落阵,虽然我缝尸摆了这么多年的阵,但真正看见阵形也只有一次,那就是我的师傅传授缝尸绝技给我的那晚。第二天师傅过世了,我也就再没见过那阵仗的形状……就好像那阵仗的出现就是为了带走他一般。”刘师傅的脸上忽然泛起一丝忧郁,应该是在回忆当年他学缝尸的情景,他喃喃低语,“一转眼都这么多年过去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只是静静地做一个聆听者。棺材里肥仔撕心裂肺的咒骂声渐息渐止,我提醒刘师傅说:“他在里面挺久了,是不是差不多了,可别弄出人命。” 刘师傅双手搓了搓,不紧不慢地说:“看到那烛火了吗?”我又不是瞎子,而且那烛火还是我点燃的,正常人都能看到,这还用问吗?我于是点头说能看到,刘师傅说,“那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2 章 火已经通过七星落阵和棺材连通,里面的人没了气息,烛火自然会灭。那狸猫狡猾得很,故意不作声装死呢。现在开棺,恐怖死的会是我们!” 我吞了一口唾液,蓦地又想起来房东说的“封棺驱灵”,按照字面意思去理解,刘师傅所做的好像还挺符合那四个字,于是我好奇地问道:“刘师傅,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封棺驱灵?” 听到“封棺驱灵”四个字,刘师傅触电了一般,猛地抬起头,激动地问我:“你是从哪儿知道封棺驱灵的?” “我也就是听别人说的,如果被猫狸附身得用封棺驱灵之术。怎么了?” “你听谁说的?” 刘师傅为什么突然那么激动?难道这封棺驱灵背后还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我简单地回答说:“我的房东说的,一个上了年纪的老爷子,他让我称呼他郑老。” “郑老……他姓郑,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刘师傅反复嘀咕着,又在灵堂里不安地踱起了步子。“不可能,不可能,晚上我跟你一块回去,见见那个房东。”我没有办法拒绝,只好答应,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得把肥仔变正常,我看到七根蜡烛的火焰逐渐变小,几近熄灭。刘师傅也注意到了,便让我和二愣子推开棺盖,只见肥仔那惨白的脸毫无血色,而且气息微弱,我问刘师傅接下去该怎么办,刘师傅双手紧扣,露出食指,在肥仔的脸部上空画了一些怪异的符文,嘴里念着我听不懂的咒语,样子还挺像那些茅山道士。 做完这些,刘师傅才拍拍我的肩膀说:“能不能救他,接下来就要看你的了。你的缝尸第二重考验就是入七星落阵,另外再多加一条,驱除猫灵。” 这是让我入阵驱灵?我听了以后想死的心都有了,妈蛋,我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小青年赤手空拳去除猫灵,说出去都会被人笑掉大牙,这不是诚心让我送死吗?刘师傅也真够狠心的,竟然拿肥仔当试验品,万一我失手了,我们俩岂不是都要完蛋?!我觉得不靠谱,缝尸是我个人的事儿,不能拿肥仔的命开玩笑,要死我一个人死也就算了,干嘛还拉个不相干的人垫背,虽说我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可也不至于卑劣到这种程度啊! 刘师傅在边上耐心地jiāo代说:“待会儿我也会把你也关进棺材里,让你处于昏迷状态,再引出你的灵魂进入这七星落阵,入阵之后你会看到很多已故的熟人,但千万记住,不要相信他们说的任何话,也不要跟他们jiāo谈,如果你听到有人叫你的名字,万万不可答应,否则你就会永远睡在棺材里醒不过来,你可听清了?” 他是把人放到棺材里弄晕弄上瘾了吧,怎么连我也要进棺材。我一个大活人,怎么能躺到棺材里呢?这让我以后还怎么找媳fù儿啊!还有,他真的能引出我的灵魂,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灵魂出窍?会不会引出来就放不回去了?虽然我并不怀疑刘师傅的技术,可真的拿命做事儿还是心有疑虑。我“啊”了一声,补充道:“这不太好吧,活人进棺材多不吉利啊,而且拿肥仔的命作赌注也太冒险了,要不你还是先把肥仔弄醒,然后我们再从长计议……” 没等我说完,刘师傅就发怒了,吼道:“我最讨厌磨磨唧唧的人,你若想学就按我说的做,不想学以后都甭找我,也不用再来殡仪馆上班,殡仪馆不缺打杂的。”我在心里暗骂道,你不就是会缝尸嘛,有什么了不起的,拽什么拽,就因为你这德xìng,所以才生了个傻儿子!但很快就又心有愧疚,暗自懊恼,怎么说人家都是前辈,再怎么样也不该咒骂人家,否则显得我这人人品有问题,换个角度思考,也许他只是恨铁不成钢才会那么生气。想到这些,我闷声说:“那我试试吧。” “不是试试,必须得成功。”刘师傅一本正经地训道,“记住我说的话,七星落阵里镇压着各种各样的邪灵,一不留神就会迷惑,命丧阵中。” “可我还是不懂,学缝尸为什么一定要入七星落阵?” “我说了,缝尸匠和死人之间有一种契约,能不能成为一名缝尸匠不是活人说了算,而是死人。你进入七星落阵,会碰到各种邪灵,它们迷惑你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换灵’,用你的灵魂置换它们的,从而脱逃玄阵,重返人间再寻宿主。如果你能够在蜡烛熄灭前安然回来,就说明已经和他们达成了协议,自此只要遵循祖训便可百邪不侵。”刘师傅解释说。 “这么说当年你也入过阵?” 刘师傅不说话,他再次点燃那七根熄灭的蜡烛,又在东南西北四个角落摆上香炉焚香,随后让我躺到棺材里。肥仔那胖嘟嘟的身体已经占了大部分空间,果然说的没错,胖的人死后棺材都得定做,这口棺材给肥仔明显有些小,如果我再躺进去肯定很拥挤。 我硬生生地凑到了棺材里,有肥仔柔软的身体当靠垫还挺舒服。盖上棺盖前,刘师傅将手里的一道符和一根针jiāo给我,最后嘱咐了我一句:“那道符是生死契约符,你得把它放到七星落阵的血池中,才能走出迷阵,而那根针嘛,就是你的自救工具。灯灭人亡,你必须在蜡烛熄灭前走出迷阵。”妈蛋,别人斩妖除魔都是装备精良,没刀剑也就算了,还他妈给我一根连剔牙都嫌细的绣花针,你还能再坑点吗?! “这装备未免也太简陋了点吧,怎么自救啊,连自杀都够呛,别说除猫灵了。另外,猫灵长什么样啊?我怎么知道哪个是猫灵,你还没告诉我怎么除掉猫灵……”我急忙问道。 刘师傅也是一脸无奈地回复我说:“我也没见过,只能靠你自己了。不过你可以放心,在玄阵里,它们伤不了你,最多就是诱惑你,让你留下。”说完他就直接把棺材盖一推,完全不顾我的死活。 我的眼前顿时一片漆黑。 ☆、第30章 生死契约 在漆黑的棺材里,我的脑子里呈现着无数的景象,即便我努力调整呼吸,克制自己不去胡思乱想,但大脑还是不受控制地幻想着奇奇怪怪的图景。棺材铺赵老板血淋淋的头颅、赌坊那东家清瘦的身影、靛青色旗袍女的狰狞面孔、“鬼谷”老太太的诡谲笑容,他们jiāo替在我眼前浮现,一幕幕像放胶片电影一样,应接不暇。棺材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二氧化碳急剧上升,使得整个密闭的空间变得燥热,我的脸以及双耳都明显滚烫起来。 我和肥仔抢夺着有限空间里存余不多的空气,恣肆地呼吸。渐渐的,肥仔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而我也感到呼吸困难,心跳的声音愈发清晰,随后脑袋也开始眩晕,耳畔鸣响,四肢无力…… 我突然觉得自己轻飘飘的,从乌漆墨黑的棺材里穿了出来,游dàng在空气里。我环视周围的环境,这是殡仪馆的灵堂,但没有一个人,也没有香烛,甚至连我躺着的那口棺材也不见了。怎么回事儿?我这是已经灵魂出窍了吗?我试着用手触摸灵堂的墙壁,那只手竟然像透明的空气,直接穿了过去。我的身体也穿过了墙壁,我正惊喜不已,却听到殡仪馆走廊的尽头有人在叫喊我的名字,“张云峰,张云峰……”那像是一个女人的苍老声音,很陌生,我似乎之前从未听过,她在缓缓向我招手,而且一遍遍唤着我的名字,“张云峰,张云峰你过来。” 我的脚完全不听我使唤,竟然朝着那个女人走去,不,应该是飘去,有一股莫名强大的风将我吹向那个女人。距离那女人越来越近,可我仍旧看不清她的脸,她披散的长发遮挡了她的面颊,但我却逐渐看到了她的着装,那是一身红色的旗袍,旗袍上殷红如血的蔷薇肆意盛放,她的腰间有一个小巧玲珑的香囊,香囊上也绣着一朵蔷薇,而她的绣花鞋上也有一朵相同的蔷薇花,这一看就是套装。我刚要张口问她怎么知道我名字的,可突然记起刘师傅jiāo代的事情,不管遇到谁都不要跟她说话,于是就又闭了嘴,只是任凭自己的身体慢慢飘到她跟前。我原本还有些害怕的,但转念一想自己也是灵魂,说白了大家都是“鬼”,也就没什么可怕的了。我当时想伸手拨开她的头发,一睹她的真容,不过手还没抬起来,她就在我眼前消失了。 “云峰,跟我走!我带你出去。”我的身后蓦地响起一个慈爱的声音,这声音我再熟悉不过,即便我不回头去看,我也知道他是谁。那是我的祖父!我回转身,看着他站定在昏暗的长廊里,叼着烟斗,微笑着冲我招手,虽然我真的很想再见到他,可这一次我却控制住了自己的身体,竟然没有向前挪动半分,我知道我所看到的都是假象,他们不过是被镇压在七星落阵里的邪灵的障眼法,都不是真的!我握紧手里的生死契约符和那根绣花针,反复提醒着自己,“不能相信任何人,也不能说话,绝对不能说话。” 我闭上了双眼,再睁开时,已经离开了殡仪馆,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可我确实已经不在殡仪馆。我的面前有一条幽长深邃的古道,古道两侧林立着葱郁的红枫,偶有几片凋零的落叶飞旋而下,如果没错的话,我是站在了文成的某条红枫古道上,但至于究竟是哪一条,我无法说明,毕竟我也就只去过猫狸擂岭那一条。我向前行进了几步,便听到树林里隐隐有猫叫,莫非是那只猫狸?我瞬间提高了警惕,以防那只猫狸突袭,但又显得有些多余,刘师傅说过,在玄阵中,猫灵伤不了我。 猫叫声时隐时现,若有若无,我没再理会,而是继续大步向前,转过一个弯,祖父的身影再次出现,他的脸上仍旧带着久违的笑,他吸了一口旱烟,不慌不忙地对我说:“云峰啊,要走出这迷阵,得跟着天上那北斗七星……”话还没说完就又不见了,他到底是不是我的祖父?为什么给我的感觉那么真实,真实得一点都不像是其它邪灵所化。我抬头仰望天空,一眼就望见了那颗明亮的北极星,而与之相连成斗状的其它六颗星也不停地闪烁着。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听从突然现身的祖父的话时,身后竟然多了一个人,他不是别人,正是肥仔,他拍拍我的肩膀,问我:“新来的,好久不见啊,你怎么也进来了?”我一激动差点就跟他说还不是因为你,但理智的我终究没有说出半个字,我不搭理他,肥仔却不依不挠地说:“新来的,我带你去个地方,保准你喜欢。”说着他拉起我的手,就往一条岔路走去,一边走还一边说:“新来的,这他妈到底是什么地方?我走了好久都没走出去,不过倒是发现了一个好玩的地方,不光有赌场,还有堆积如山的金银。唯一郁闷的是,老子拿着金银每进一次赌场,第二天就都会莫名其妙地重新回到这条道上。反反复复,来来回回我都走了不下百遍了。幸好那些金银都还在,无论如何我都得带点走。” 第二天又会回到这里?已经走了百来遍?难道肥仔在这里待了一百多天?可他在外面昏迷也不过才一两个小时而已啊,莫非这玄阵里的一天相当于外面的一分钟?我在心里想着,一直不敢开口说话,肥仔有些生气地说道:“新来的,你干嘛呢?怎么都不说话?”肥仔嗦嗦地说了一通之后,终于把我引到了一个破落的房子前,他指着那破屋子说:“你别看这屋子破成这样,但里面豪华的跟总统套房似的。” 我质疑地审视那所破落的旧房,完全无法想象内部会是怎样的豪华,肥仔推开那扇门,里面透出一股难闻的霉臭味,那味道像极了“鬼谷”老太太的那间茅屋,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此刻才意识到我不该跟着肥仔来,谁知道他会把我引到哪里去。肥仔让我进屋看看,里面全是金银珠宝,随便抓一把就能用一辈子,我听了还真有些心动了。我朝屋子里看了一眼,果然屋里亮着金灿灿的光,反正他也伤不了我,而且刘师傅也没说不能拿玄阵里的东西,我就揣一点回去也没什么大碍。我迈进屋子,放眼望去尽是绫罗绸缎和金银珠宝,这么多的宝贝,傻子才不要呢!肥仔先捧起了一把往兜里装,装满裤兜,又脱下上衣装。看他的架势,是要把所有宝贝纳入自己的口袋随身带走。 我早就眼馋了,可不能只便宜了肥仔,也赶忙上前抓了一大把往裤兜里塞,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锃光发亮的金银,且不说它的纯度有多少,光是数量就够诱惑人的,我也是第一次摸到这么多的奇珍异宝,心里甭提有多兴奋了,早就忘了入阵的目的,甚至忙得把生死契约符和绣花针都扔在了一边。然而就在我装得差不多要撤离的时候,肥仔猛地关上了门,我一惊,他要干嘛?也顾不得多想,我立即扔下手里捧着的东西,一个机灵捡起地上的生死契约符和绣花针。 肥仔摆摆手,又做了个“嘘”的动作,解释说:“每次一动这里的金银,外面就会有奇怪的动静。”我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也不明白他究竟想干嘛,反正金银珠宝我已经拿得够多了,这辈子肯定是吃穿不用愁了,也不打算继续留在屋子里。我执拗地要打开门,肥仔却硬生生挡在我面前,说不能开门,我没管他,甚至用手里的绣花针戳了他一下,只听“喵”的一声惨叫,肥仔瞬间化成了一滩绿色的液体,而他身上那些金银珠宝也软化成泥浆,我吓出一身汗,搞了半天这肥仔是猫灵所化,没想到我竟误打误撞除了它,也只能怪它自己倒霉,还别说,刘师傅给的这绣花针还挺管用。我又摸了摸自己口袋里的金银,竟然也成了一滩烂泥。妈蛋,果然这里的一切都不能信。 眼下我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找到血池,更不知道怎么走出迷阵,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按照之前碰到的那个祖父的建议,循着北斗七星的方向寻找出路。我不再看脚下的路,反正自己轻飘飘的完全可以不用脚走,也感觉不到累,就只顾抬头盯着北极星,一直朝它飘去。就这样飘了一会儿,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3 章 前方出现了一个悬瀑,如果我没猜错,这应该是百丈,也就是百丈飞瀑!悬瀑背后有一个隐秘的洞穴,我是穿过瀑布之后才发现的。我径直走入漆黑的洞穴,明明光线极暗,奇怪的是我却可以看到岩壁上的某些图纹,那些画面似乎在记录着一种古老的祭祀仪式。 在洞穴的尽头,我看到了一个天然形成的小水潭,潭里的水竟然是红色的,而且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这应该就是刘师傅所说的血池。我走至潭边,将手里的生死契约符扔进了血池,当符纸一接触潭中的液体时,顺势焚烧了起来,那火光烈焰中竟然出现了我自己的脸,我顿时觉得全身发烫,像被烈火灼烧一般,疼痛难忍,我在原地疯狂地跺着脚,谁知耳畔骤然响起肥仔的嘶叫:“谁他妈踹我!” 我的屁股一阵撕裂的痛,原来是肥仔一脚把我从玄阵中蹬了回来。不,应该是他把我从昏迷状态蹬醒了!我揉着生疼的屁股,看着灵堂里神情紧张的刘师傅,还有玩着手指的二愣子,以及从棺材里爬出来的肥仔,我知道自己是从七星落阵里出来了,而且还救了肥仔。肥仔木讷地挠着头:“我他妈怎么在棺材里?什么情况?”他又看向我,咒骂道:“新来的,你他妈刚才一直不停地踹我干嘛?” “你不是已经踹回去了吗!”我一边揉着屁股一边吼回去。刘师傅见我没事才松了口气,他淡淡说了一句:“你小子还挺走运,这么快就出来了。签了这生死约,你可就是缝尸匠了,以后做事上点儿心。今天先这样吧,收拾收拾东西早点回去休息。待会儿顺便载我一程,我得去见见那个郑老。” ☆、第31章 借尸还魂(1) 我简单地收拾了一下灵堂里摆放的香烛,将它们一齐扔进了香炉焚烧,又和肥仔一块儿把棺材盖推上。肥仔撇了撇嘴,“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赵老板的腐尸去哪儿了?我们俩又怎么会在棺材里?刘师傅为什么要去找郑老干嘛?”他一股脑地问了我这么多问题,我也不知道先回答他哪一个,索xìng就沉默不语。肥仔又问道:“新来的,你倒是说话啊。” 我无奈地回道:“你一下子问出这么多问题,你让我怎么回答?” “一个一个回答就好了啊。赵老板的尸体去哪儿了?” 我直截了当地说:“这得问你呀,他的尸体是被你抬走的。” 肥仔不信我说的,撅着嘴说:“开什么玩笑,老子要是碰过他尸体,怎么可能会没印象……”许是他觉察到自己身上残留着的腐臭味,于是抬起手闻了闻,看着双手上还沾着丝许血红的污渍,似乎有些相信了。“真是我抬走他的尸体?” 我点点头,“是你自告奋勇地要把他带去炼尸房火化的。”这种时候我哪有心情跟他开玩笑,我自己的肚子里还有一堆疑惑没人能帮我解开呢,刘师傅明明说过在七星落阵里不能相信任何人,因为它们都是邪灵所化,可为什么我见到的祖父并不像是邪灵,而且还是他提示我找到了出路。而那个穿着红色旗袍套装的女人到底是谁?当我将生死契约符投入血池时,为什么会突然起火,为什么在火焰中会出现我自己的脸?我总觉得刘师傅对我隐瞒了什么。 肥仔仍旧在琢磨刚才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的脑子一片空白。他摸了摸口袋,又移开棺盖,看上去像是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肥仔让我陪他去一趟炼尸房,看看那尸体到底处理了没。我有些为难,其实是害怕,我怕他体内还有猫灵,毕竟那是一只活了上百年的猫狸,怎么可能被一根小小的绣花针就搞定了呢?我本想拉着二愣子一块儿去壮胆,但一转眼已经寻不着他的踪迹。 “新来的你听到没?老子一个人去炼尸房的慌,你陪我一块儿去瞧瞧。”肥仔推了推我。死爱面子号称什么都不怕的肥仔这会儿倒是甘心示弱了,可我还是心有余悸,我说:“你去炼尸房不是看那尸体处理了没吧?” 肥仔挠挠头,笑嘻嘻地说:“什么都瞒不过你。我兜里有个宝贝不见了,你不是说我带着赵老板的尸体去过炼尸房嘛,我想可能掉那儿了。” 我心生好奇,他会有什么宝贝?我质问道:“哟,你有宝贝,我怎么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肥仔一直以穷人的姿态活着,特别是每次从赌坊出来的时候,他一个连房租都jiāo不起的人,怎么可能会有宝贝?我能想到的唯一可能是,他确实有宝贝,只是还没出手,或者还在物色更好的买家。而且我断定这宝贝来自鬼谷。为了证明自己猜想的正确xìng,我决定当面问他:“你这宝贝是不是那晚从鬼谷那老太太家中搜出来的?” 我之所以这么说并不是凭空想象,而是经过反复推敲的,平常肥仔跟我一样都在殡仪馆,没什么机会接触到值钱的物什,唯有那次在鬼谷,他一个人跑回屋子搬瓦罐,期间究竟有没有拿别的什么东西,我并不清楚,而且他也没有跟我细说,甚至连那些购买古画的钱是从哪儿来的也没jiāo代。人都是有私心的,就好比我前些日子得到的那块血玉,我也没打算与肥仔分享,想着我又摸了一把裤子,那块质地坚硬的血玉依然完好地藏在内裤里。 肥仔面有难色,歉意地答道:“呵呵,没错,你不会怪我没告诉你吧?其实我是想等卖了钱再告诉你,我发誓,我肥仔绝不是吃独食的那种人!你……别生气哈。”肥仔仔细地观察我面部表情的变化,看到我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生气,倒是轻松了些,“我本来想跟你商量的,但是你最近不是都挺忙的嘛,所以没敢打扰你。” “那你现在倒是可以说说那晚的事了,为什么那天你突然有一大笔钱买老太太那幅古画?” 肥仔抿了抿嘴,说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在到老太太的茅屋之前刹过一次车,我说看到了车前面有个白色的人影,我以为撞了人,但是下车一看什么都没有。你记得不?” 我当然记得,当时我还骂他不会开车,而且还怀疑他因为没有充足的睡眠而疲劳过度看错了,他却坚持说真的看到了人影。“是有那么回事儿,怎么了?” “我下车前前后后检查了一遍,包括车底也仔细看了一遍,在确定没有撞到人之后我们就继续赶路了,对吧?” 肥仔什么时候说话也要让人跟他互动了,我最烦这一套,吊着人家的胃口,着实让人抓狂。我不耐烦地回应道:“是,当时天空飘着纸钱,而且地上也落了几张纸钱。” 肥仔双手一拍,“没错,就是那些纸钱。其实我蹲下身子检查车底的时候,发现了一叠纸钱,我用手拨了一下,竟然发现那纸钱下面压着的全是真钱,我趁你没注意,就迅速地把它们揣进了裤兜。那叠钱数目不算多,两个人分的话,真就没什么意思了。”肥仔自顾自说着,“我没想过独吞那笔钱,你也看到了,我都拿出来买那幅古画了,而且还承诺卖了古画我们俩一块儿分钱。” “我没怪你,那么再说说你那宝贝是怎么回事吧。到底是什么宝贝?好端端的怎么就多出了个宝贝?” 肥仔不慌不忙地说道:“你还记得赌坊那东家胸口那块转运尸玉吗?” “记得,难道你的宝贝也是一块转运尸玉?” 肥仔点头,“嗯,而且跟他那块一模一样!”肥仔开始陈述那块玉的来历,他说那晚他重返茅屋取回画卷时,他发现一只尾巴上系着一块通透玉石的淘金鼠,于是满屋子追它,终于抓到它取下了那块玉石,仔细一看竟然和赌坊那东家胸前挂着的那块极其相似,肥仔喜不自胜,想着只要有了它肯定能帮自己转运,以后必定逢赌必赢,家财万贯是迟早的事。他小心翼翼收起那块玉石,那可是他的财神爷,他自然不能马虎对待,而且他也没有将它卖出去的打算,所以就一直没跟我提起这块玉的存在。 “应该没有隐瞒别的什么了吧?” “没了没了,嘿嘿,现在可以跟我一块儿去炼尸房找找那块玉了吧。棺材里我找过了,没有。应该是掉在炼尸房里了。” 我觉得肥仔得到的那块玉并不能帮他转运,若说真有转的话,那也应该是霉运,否则他怎么会那么悲催的招惹上那只狸猫,还被它附身,吃了耗子ròu,尝了腐尸,甚至连命差点都丢了。我劝说道:“肥lún,你前几天带着那块玉不是也没赢钱嘛,估计那玉跟你没缘,要不掉了就算了。你比我清楚转运尸玉的制作工序,转运尸玉都是玉主人拿近亲的尸血养出来的,通灵护主,你驾驭不了。” “话是这么说,可我舍不下这宝贝,何况玉靠人养,只要戴着养一段时日,沾了人气之后,肯定会不一样,就算它不能帮我转运,好歹也会被养成润玉,到时候再卖到古董店或者玉器店,也能值个好价钱。”肥仔的如意算盘打得不错,就怕事情不会如他所愿,难道真的是我太杞人忧天?我自知说不过肥仔,于是只能随着他往炼尸房去,推开炼尸房的门,我们一眼就看到了赵老板那腐烂的尸体横卧在门边,肥仔捂着鼻子在他身上翻找,并没有找到所谓的转运尸玉。他又把炼尸房翻了个遍,还是没有那块玉的影迹。 看着他像个无头苍蝇一样焦躁,我倒是想起二愣子说过的话,二愣子说他看到肥仔在后山吃东西,对了,或许他的转运尸玉是掉在了后山。考虑到那块玉可能会给肥仔带来厄运,我做了个决定,打算缄默不语,不告诉他他曾经到过后山。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镇定自若地对肥仔说道:“肥lún,找不到就算了吧,我看那玉也值不了几个钱,或许还没那件旗袍值钱呢。” “对对对,还有旗袍。”肥仔绝望的眼神蓦地又有了新的希望,他笑着说:“早上出来的匆忙,忘了带了,那旗袍还在你家呢。”肥仔的嗓门有些大,我让他小点声,别瞎嚷嚷,毕竟旗袍是从殡仪馆的女尸腹中剖出来的,来的不是很光彩,须低调着点。 我和肥仔合力将赵老板的尸体送入焚尸炉后,就静静地离开了炼尸房。我们穿过幽暗的长廊时,过道里莫名地吹来一阵冷风,我们俩不约而同地瑟缩了一下身子,肥仔调侃道:“什么情况,这走廊漏风啊!”我说可能是殡仪馆年久失修,墙体的某些地方出现了裂缝,所以有风吹进来。其实连我自己都不信这解释。我们明明感觉到的是有人从我们身边擦过,才使气流有所变动,但我们俩谁都没有说出来。 我们经过传达室时,看到刘师傅正在屋里跟孙大爷抽着烟聊天,而且还一块儿听着“咿咿呀呀”的温州唱词,我和肥仔推门进去,跟刘师傅说我们要走了,刘师傅便起身和孙大爷道别。孙大爷叼着烟含糊不清地发了一句牢骚:“我说怎么每次你小子一来,我这收音机就出毛病……” “没办法,我的磁场太强了,哈哈。”我笑着说。 他使劲儿拍打着收音机,不断摆弄天线调试,说道:“待会儿你走了,它保准又自动好了,还真是邪了门了。” 肥仔打趣道:“新来的,你的丑就连收音机都嫌弃啊。” 肥仔一说完,屋子里的人都笑了。我也无奈地笑笑,但也不示弱,反驳道:“哪能跟你比啊,我的丑是小众化,只能吓吓收音机;你的丑可是大众化,丑的惊世骇俗啊。” 待刘师傅、肥仔和我都离开殡仪馆上了运尸车,孙大爷的收音机又恢复正常了。他跟着收音机里的调子和节拍晃动着脑袋,晃着晃着,突然他的脑袋就掉落下来,只留那无头残躯突兀地坐在窗前…… ☆、第31章 借尸还魂(2) 肥仔开着车正要调头,我指着传达室的窗口,让他赶紧往那儿看,肥仔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看什么东西?孙大爷有什么好看的?” 刘师傅也顺着我指的方向望去,随后疑惑地问我:“看什么?” 你们是眼瞎了吗?孙大爷的脑袋没了都看不出来?我正准备吼出来,但看到传达室里的孙大爷安然无恙地仍旧晃着脑袋的时候,便哑口无言了。什么情况?几秒钟前,他的头真的晃着晃着就离开了他的身体,我不会看错。肥仔穷追猛打地问我:“新来的,你到底让我们看什么?” “没什么,我就觉得传达室那扇玻璃窗该擦擦了。”我有气无力地回复道。我想大概是我从七星落阵里出来身子比较虚弱,精神还没恢复过来,出现幻觉了。刘师傅坐在我们身后的那排空位置上,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一晃而过的风景,他的表情有些奇怪,眉头深锁,不时捂着嘴深呼吸,后来我们才知道他是第一次坐车,从来都只靠两条腿走路的他,也算是赶了回时髦,不过代价是吐了一路。 自肥仔把车从殡仪馆开出来之后,刘师傅就感到胃液翻滚,呕吐不止,还好这运尸车后排的座位有窗户,否则吐在车里怕是那些葱蒜味都要好几天才能散去。我让肥仔慢点开,肥仔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整整刘师傅,哪里肯听我的,他加大了油门,任那破旧的运尸车颠得“叮咣”响,我让他悠着点,随便整两下就算了,毕竟刘师傅上了年纪了,别一不小心把人家搞瘫了。 肥仔透过后视镜看到刘师傅那惨白的脸,觉得好像是有点过了,就放慢了速度,嘴里还不饶人:“刘师傅,你怎么吐得那么厉害,该不是头一回坐车吧?你早说呀,早说我就开慢点了。”肥仔坏笑着冲我努嘴,而就在这时,刘师傅让肥仔停车,肥仔只得踩了刹车,他此刻才有了一丝愧疚,觉着可能玩大了。刘师傅打开车门,下了车,环视周围,最后视线定格在不远处的稻田田头那几座坟墓。 我原本还没注意,当看到那几座坟墓时才发觉这环境有些熟悉,这不就是那天晚上撞死猫的地方吗!我看了一眼运尸车所在的道路,地面上果然还残留着些许猫血。刘师傅用脚蹭去了地面上的那些血迹,又找了一根树枝,在那块地上画了一个符文,还朝符文上吐了一口痰,我和肥仔看他吐痰,也跟着都吐了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4 章 口,刘师傅问我们干嘛,我们俩齐声说:“我们看你往地上吐痰,所以就跟着吐了。” 刘师傅摇摇头,说道:“我那是晕车想吐!”他扔掉手里的树枝,绕到路边继续呕吐,我们俩听着他一直干呕,肥仔一副不关我事的态度,赏着天上的月亮,我小声说道:“你还能再缺德点吗?他那半条命都快被你折腾没了。” “我没想到他体质那么弱……脸一下就白了……” 刘师傅吐了一阵之后,斜靠着运尸车,吩咐我和肥仔去田头的坟地走一趟。我们俩都是一惊,问道:“去坟头干嘛?”刘师傅一边擦着嘴,一边掏出烟点燃抽了起来,缓了一口气说道:“你没听过猫有九条命吗?没人能保证你在玄阵里除掉的是那猫狸的最后一个猫灵。所以最保险的方法是,毁掉它的躯体,让它永生寂灭!”刘师傅说这话的时候还真有几分心狠,而且还是咬牙切齿的,仿若那猫狸和他有深仇大恨一般。 “什么猫狸?什么玄阵?”肥仔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我,可我还没想好怎么告诉他,刘师傅吸了一口烟,说道:“你们抓紧时间去烧了那只猫的尸体,说不准它什么时候又会活过来。至于你们之间的那些废话可以边走边说。” “猫的尸体真的在那儿?”我仍有些质疑,刘师傅怎么会知道那只猫的尸体在哪儿?他甚至连“掐指一算”都没做,就随便张口一说,他该不是报复我们俩让他一路狂吐而故意耍我们吧?刘师傅看出了我的疑惑,并不忙着解释,而是缓缓吐出一口烟圈,笑着说:“你们在这儿撞死那只猫,也没人告诉过我。”他这是在炫耀他的预知能力吗? 我和肥仔都不太情愿地往田里走去,肥仔继续开启刨根问底模式,孜孜不倦地问我到底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我实在受不了他的絮絮叨叨,就把猫狸附在他身上的事原原本本地给他讲述了一遍,不过吃耗子ròu和死尸ròu的部分则被我自动过滤了,怕他听了以后会像刘师傅晕车一样狂吐不止。肥仔关切地追问我:“我被附身了之后有没有什么变化?比如走路会不会很扭,胸部会不会变大,说话会不会娘娘腔?” “你怎么那么确定附在你身上的就一定是母猫?没准是只公猫呢!” “公猫没那迷惑人的本事,老子用屁股想想就知道肯定是母的。”肥仔又开始胡乱闲扯,催问我:“快说快说,我他妈到底有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难得有机会可以调侃他,我故意吓唬他说:“还真有,你在停尸房里抱着一个老头子的尸体亲了一晚上,而且还亲的是他的脚。” “呸,你他妈说真的还是假的?”肥仔伸手在嘴前,哈了一口气闻了闻,“还真他妈有股臭味……你说的不是真的吧?”他猛地朝地上吐口水,试图以此来清除口臭。他吃了那么多耗子,还啃了点赵老板的腐尸,嘴不臭才怪!我们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不知不觉就到了田头的坟地,刘师傅仍在车旁抽着烟,烟头上那细小的光点忽明忽暗。 “这里哪有什么猫的尸体,我看我们俩是被那老头子耍了。”肥仔在几座坟墓间转悠了一圈,并没有找到所谓的猫尸,不过倒是找到一把锄头,似乎是郑老的,那锄头斜靠在一块新修的墓碑上。墓碑崭新如洗,连字都是新刻上去的。而临近墓碑的坟地上的土似乎刚被人翻动过,难道是郑老? 站在这个地方,我的全身都不舒服,脑海蓦地钻出肥仔刨地挖出老鼠崽往嘴里塞的情景。 肥仔推了推那块新立的墓碑,嘟囔着说:“明明是旧坟,干嘛立一块新碑?”新碑被肥仔推了三两下后,倒在了地上,坟地上露出一个大窟窿,难道猫尸是藏在了这洞里? 肥仔在附近找了一根粗树枝,往地面上那个空洞戳了几下,我也捡了一根干树枝戳了戳,洞里的东西挺柔软,我和肥仔笃定那就是猫的尸体。肥仔比我胆大,直接把他那粗壮的手臂伸入那个洞,掏了一会儿,他拎起一只硕大的黑猫,猫的皮毛上还掺杂着些许斑纹,不过那猫的头部似乎受过重创,留着一个大窟窿,显然这只猫已经没有生命迹象,不然也不会软塌塌的任由肥仔拎着。 肥仔抖了抖这黑猫,十分肯定地跟我说:“那天晚上,我们撞死的就是这只猫,它化成灰我都认得。” 我说道:“行了行了,别抖了,赶紧把它烧了,免得再有什么麻烦。”我在地上拾掇了一些干柴堆在一起,肥仔从口袋里拿出火柴递给我,我划了一根,微弱的火光映着我们俩的脸,我点燃地上堆垒的干柴,火苗逐渐蔓延,火势也大了起来,肥仔一松手,那猫的尸体落在了火堆里,因着它的毛发,那堆火越烧越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在田头搞篝火烧烤呢,肥仔自嘲说:“妈的,别人烤羊ròu,我们烤猫ròu,还他妈在别人的坟头烤,关键还他妈不能吃!” “你少说一句会死吗?!”我往火堆里继续添加干柴,肥仔也捡拾着附近的干树枝,投入到火堆里,我们俩围坐在火堆旁伸手烤起了火。不过那猫的尸体烧焦的气味着实难闻,我和肥仔看着它一点点被烧尽,整个过程就只有十来分钟。我们原以为起码要烧几个小时的,可让人难以理解的是,为什么那样的小火仅仅十几分钟就能把那只猫的尸体烧的灰飞烟灭? 我们一直等到那堆火熄灭才折返,肥仔问我:“刘师傅为什么要去找郑老?” 我很实诚地回他:“我也不知道。只是他听到我说出‘封棺驱灵’的时候很激动,他问我是谁告诉我‘封棺驱灵’的,我说是郑老,之后他就要求我带他去见郑老。” “没准这‘封棺驱灵’背后藏着什么大秘密。”肥仔猜测道。他的猜测我也赞同,在我们眼里,刘师傅就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怪人,竟然会对“封棺驱灵”这四个字那么感兴趣,那么肯定说明这四个字背后有值得他追寻的点,而这个点很可能就是一个不为人知的惊天秘密。肥仔的屁股一扭动我就知道他想要放什么屁,以他的个xìng,摆明了到时候是想偷听刘师傅和郑老的对话,他正准备开口问我的意见,我就抢先说道:“虽然我不是很赞成那么做,但我也想知道‘封棺驱灵’究竟为什么会让刘师傅那么激动。” “嘿嘿,我们果然是同一条战线的。”肥仔还厚颜无耻地把我们的“偷听”美化成了“暗中了解”,我挺佩服他的才能,有时候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日本人的后代,遗传了日本人掩盖真相、美化历史的基因。 刘师傅抽了几根烟就坐回到了车里,大概是外面的风太过刺骨,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息,他惨白的脸稍微有了一丝血色,不过还是有些难看。他看到我上了车,便问我们是不是都处理好了,我说那猫尸已经被烧得只剩灰烬了。我问他要不要再休息会儿,他说不必,只管开车。 我们抵达时,郑老的屋子里仍旧亮着灯,没想到他还挺讲信用,我敲了敲他的房门,里面没人回应。难道他睡着了?我推开那屋子的陈旧木门,然而屋里没有一个人,却放着一口醒目的朱红色棺材,棺材有些旧,而且外面沾满了尘埃。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口棺材郑老是准备给肥仔驱灵用的,不过这会儿已经用不上了,肥仔身上的猫灵已经被驱除,倒是害郑老白忙活了一场。 我是第一次走进他的屋子,对里面的格局不是十分清楚,我喊了一声:“郑老,你在吗?”屋子里仍旧寂静无声,我本打算掀开帘子往里屋走,刘师傅却拦住了我,冲我说:“你确定这里有人住?” 他这么问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还骗他不成?!我点头说是,而且肥仔也可以作证,早上我们可都跟房东郑老说过话。刘师傅走到一张四方桌前,食指轻点桌面,又伸给我们看,说道:“如果有人住,这桌子上怎么会落满了灰尘?” “可如果没人……怎么会亮着灯?”我抬头看向那盏形状怪异的灯笼,这不就是刘师傅曾经让我去纸扎店买的聚魂灯吗!而且这灯笼中间既没有灯泡,也没有蜡烛,可它却明晃晃地亮着。 ☆、第31章 借尸还魂(3) 刚住在这儿的时候我没觉得怎么样,不光房租便宜,房东人也好,现在置身于这个布满尘埃且不见房东的窄小房间,特别是屋子正中还摆放着一口偌大的棺材,确实的慌。且不说这口刺眼的棺材是哪里来的谁抬进来的,光是头顶上悬着的那盏聚魂灯就已经令人汗毛倒竖。要知道,聚魂灯的来源只有一个地方,那就是纸扎店,纸扎店里的东西都是给死人用的,哪有活人会点这种灯的?而且诡异的是灯笼里空空如也,却奇迹般发出了明亮的光。刘师傅说过聚魂灯是用来引魂的,那么这盏灯亮着是为了引谁的魂?或者那人的灵魂是不是已经藏匿于这灯笼之内? “道法自然,乾坤有序。返璞归真,各归其位。”刘师傅说了一堆我听不懂的古语,又伸手取下那盏灯打量了一番。肥仔的文化水平比我高,他好像听懂了,还一个劲儿地点头,也是,毕竟他曾受过高等教育,不像我读完小学就辍学了。他听得津津有味,还跟着念了几遍,我则听得云里雾里的,完全不明白刘师傅说这些话的意思。 我推推肥仔,让他给解释解释,肥仔一副欠扁的模样,双手jiāo叉在胸前,故作深沉道:“这东西考验智商,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好歹你也是他正式收入门下的徒弟,当然得你自己揣摩啊。”他拍拍我的肩膀,又邪笑着说,“加油,我看好你哟。”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妈蛋,不懂就说不懂,还在那儿假正经装内涵,我真受不了他那矫情劲儿。我打算为难一下他,让他知道我不是那么好忽悠的,于是嘲讽道:“肥lún,你压根就不知道什么意思吧,什么意会不意会的,我看你就只会意yín。” “新来的,你这话我可不爱听,什么叫我只会意yín?我他妈还会……”肥仔一时没想出词,停顿了半晌,估计是嘴和大脑脱节了,光顾着扯嘴皮子狡辩,大脑思维没跟上。我笑着等他继续往下说,他急躁地吼着:“我他妈还会吃喝拉撒。”我刚要回他“畜生都会”,但理智让我咽回了那句话,我要真说了不就连自己也骂了吗,我才没那么傻骂自己是畜生。 刘师傅看我们聊开了,便让我们闭嘴。我们俩看着他从衣兜里掏出火柴,都猜到了他接下去要做什么。果然,他划了一根火柴,正准备烧毁那盏聚魂灯,忽然门外闯进来一个人,大喝一声:“放下那盏灯!” 我们都被那突如其来的喝斥震慑住了,同时将视线转移至那人身上。刘师傅捏着划燃的火柴,连那火烧到他的手指都没有觉察,就像失去了痛觉一样。刘师傅慢慢地提起聚魂灯,照着门口那人的脸仔细看了看。在聚魂灯的照shè下,我也看清了门口那人,那不就是房东郑老吗。他穿着一件素朴的棕色衣服,手里握着一把锄头,难道他刚才不在屋子里,是去田头坟地找锄头了?我只能这么想,因为我和肥仔去处理猫尸时确实看到了他的锄头倚靠在一块墓碑上。或许那块新碑是他立的吧?难道那坟墓里葬着他的什么人? 屋子里的气氛有些紧张,空气仿若凝固了,刘师傅和郑老相互对望,眼神中都充满着肃杀之气。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我笑着对他们俩作了简单介绍,我指着郑老对刘师傅说:“他就是我们的房东郑老。”又指着身边的刘师傅对郑老说:“这是我殡仪馆的师傅。”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介绍刘师傅的时候要加个前缀“殡仪馆”,大概是想表达我们这种职业的特殊xìng,或者是想向郑老传递他跟我们一样都是好人,他之所以想要烧掉那聚魂灯只是因为觉得那灯有些蹊跷,并没有什么恶意。 刘师傅并没有要缓和气氛的意思,他晃了晃手里的聚魂灯,直截了当地问郑老:“你这灯不是给活人用的吧?看你这屋子到处都是灰尘,好像很久没打扫过了,不像有活人居住啊。” 郑老放下手里的锄头,轻蔑一笑:“这屋子本来就不是给活人住的,这就是个储藏室,摆放杂物的仓库。我一个上了年纪的人哪有功夫打扫杂物库?”他指指帘子后面,努努嘴说道:“那后面才住人。至于你手里提着的那灯嘛,用途你比我清楚,给谁用的都不关你的事,你就别瞎搀和了。” “那好,聚魂灯的事先放一放,我就问个跟我有关的,‘封棺驱灵’是怎么回事儿?”刘师傅犀利的目光不掩锋芒,似是要毫不留情地刺穿郑老,“这‘封棺驱灵’是仅少数刘基后裔才懂的玄学秘术,现如今连刘氏宗亲都知之甚少,你一个外姓人是从何而知?据我所知,在文成仍知道这种秘术的就只剩下我了。” 郑老不屑地一笑:“正所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你还是那么自以为是。你可别忘了是谁教的你‘封棺驱灵’的秘术。”郑老说这话倒像是早就认识刘师傅,而并非第一次见到他。刘师傅蹙着眉问道:“你认识我?” “何止认识,是熟知!而且我还知道……十年前你做了什么,如今你还想故技重施……” 刘师傅铁青着脸,加大了分贝问道:“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搞清你是谁。天地合气,万物自生。道法不可破,乾坤不可逆。”郑老说着点燃一根烟,猛抽了几口,“时间也不早了,你们也该回去休息了,就算你们不累,我也困了。”郑老的逐客令下得这么明显,我们也不好意思继续赖着不走,刘师傅放下那盏聚魂灯,从他身边擦过,郑老补充了一句:“悬崖勒马,为时不晚,别一错再错。” 刘师傅也回道:“你也是,趁早毁了那聚魂灯,否则命不久矣。” 郑老抿嘴笑笑,却不说话,我和肥仔跟着刘师傅往屋外走。我们原本打算开车把刘师傅送回家的,不过他说坐不惯车子,走路回去即可,他只向我们要了一支手电筒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5 章 匆匆离开了,临走前还嘱咐我们少跟郑老来往,说那老头子有些古怪,尽量远离他。我们满口答应着,心里却在想:你是怕郑老抖露出你的什么丑事吧,否则刚才也不会那么惧怕他。待他走后,我和肥仔才敢放声八卦。 “新来的,你说刘师傅十年前到底做了什么?怎么感觉像有把柄在郑老手里一样。我印象当中,发生在十多年前的跟刘师傅有关的,也就只有缝尸的事儿啊。那时候轰动全城……哦,对了,还有诈尸事件,不过具体是怎么回事我倒是不太清楚。”肥仔边说边打开他新租的屋子,里面简陋得只有一张床和一张书桌,肥仔抱怨道:“妈的,不是吧,这个房间可比你的差多了,怎么房租却要跟你一样。不行不行,我得跟郑老好好说说,让他减少租金。不然我也太亏了。”肥仔属于“就算天下人吃亏,我也不吃亏”的那种人。他又向我借了一床被子和毯子,我正打算把他睡过的那毯子和被子都送他呢,就当是给他的搬家礼了。肥仔高兴的合不拢嘴。 我帮着他收拾屋子,扫地擦地,忙得那叫一个热火朝天。肥仔说改天请我吃饭好好犒劳我这个帮他清理新家的功臣,我说请吃饭是好事儿,只要最后别让我买单。肥仔露出他那不要脸的邪笑,向我保证道:“你放心,老子说话算话,等拿到钱就正儿八经请你吃顿饭,绝对不坑你。”虽然他说话时底气十足,可我还是无法百分之百相信,要知道他可是常开空头支票,就拿上次误入“鬼谷”的事说吧,他老说那条捷径闭着眼睛也能走,结果却搞得我们迷了路,耽搁时间不说,差点连命都丢在山谷里。 帮他整理好一切之后,我们俩又谈起了郑老,觉得他也跟刘师傅一样似乎隐藏着什么事,我们最终得出的结论是,刘师傅和郑老各自都掌握着对方的秘密,相互有把柄,至于那把柄究竟是什么,我和肥仔一无所知。肥仔问我:“你不是闯了那七星落阵活着出来了吗,也就是说你已经是殡仪馆下一任的缝尸匠了,你有没有看出那聚魂灯有什么特别之处?” 你还真以为入了阵出来就有特异功能了啊?再说那到底是不是真的灵魂出窍进入了玄阵还有待考证,没准就是我昏迷状态下的梦境而已。我随口答道:“唯一的特别之处就是那盏灯挺环保节能的。” “你还能再冷点吗?!”肥仔自顾自说道:“那时候刘师傅想要用火烧了聚魂灯,肯定是有什么缘故,我猜想是那灯里藏着东西,刘师傅想除掉那东西。”肥仔的解释不无道理,我也认同他说的,况且那聚魂灯本身就是用来引灵的,那盏灯亮着或许就是因为有灵体在灯内,可郑老为什么要保护那盏灯里的灵体?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我做了一个大胆的猜想:“肥lún,你说有没有可能那口棺材里藏着什么人?而那盏灯里的灵体其实是棺材里那人的……他该不是想借尸还魂吧?” 肥仔蓦地来了精神,瞪大眼睛说:“新来的,你这么一说,倒好像真有可能。他把那人的灵魂集聚在灯里,等他物色到将死之人,再让那灵体强占将死之人的躯体来还阳。” 倘若真如我们所猜想的,那么郑老物色到的将死之人要么是我要么是肥仔,否则他也不会以那么低的价格把房子出租给我们,也不向我们逼要房租。种种迹象都在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他希望我们留下,原本说好今晚要向他请教“封棺驱灵”的具体cāo作步骤,尽早给肥仔驱除猫灵,看来他并非真心想帮肥仔,而只是想要得到他的躯体,让某个死人复活。想到这儿,我心生寒意,抹了一把汗,幸好没让郑老帮肥仔驱灵,否则没准儿这会儿在我身边的“肥仔”已经不是真正的肥仔,而是另外一个人。 他究竟是谁?一个普通农民不可能懂得这么邪门的玄秘之术! ☆、第32章 鬼影 我和肥仔的谈话一直持续到后半夜,最后肥仔鼓动我跟他一起郑老的屋子撬开那口棺材看看里面究竟躺着谁,由于我个人对那口棺材里的人很感兴趣,所以就没有反对。肥仔很满意,就喋喋不休地开始讲述他的宏伟计划。他大致上的意思就是等郑老出门的空当,我们一个负责在门口把风,以防郑老随时回来;一个负责干体力活,撬开棺材一探究竟。我自告奋勇去门口把风,像开棺这种既需要体力又需要耐力的缺德事就jiāo给了肥仔,他也欣然同意了我提出的想法。 商定好这些之后,我才回到自己的房间,屋子里弥漫着淡淡的清香。我看到那件红色的旗袍平铺在书桌上,而那个配套的香囊则掉落在桌腿旁边。看到它们,我又想起了殡仪馆里躺着的那具绝美女尸,还有藏在我内裤里的那块属于她的血玉。 肥仔昨晚一直抱着那件旗袍,想必没注意到那只掉落的香囊,我走到它跟前,小心翼翼地将它捡起,放入了抽屉。想着这东西应该值不了几个钱,就先自个儿留着当个纪念吧。我正准备把那件红色的旗袍给肥仔送过去,没想到他自己倒是来取了,这货记xìng好得惊人,特别是跟钱扯上关系的,压根就不会忘。 “我正打算给你拿过去呢。” 肥仔笑眯眯地说:“哪能劳驾您啊,正所谓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我当时困得要命,没工夫跟他闲扯,把旗袍塞给他之后就卧床睡觉了,可是刚闭眼不久,就听到了连续不断的猫头鹰的叫声,而且声音凄厉恐怖。我裹着被子推开窗往院子里看,过了几秒钟肥仔也推开了窗,我打趣道:“哟,这可不像你作风啊,平常不是睡得跟死猪一样雷打不动的吗,怎么这会儿一鸟叫声就把你吵醒啦。” “我他妈也奇怪啊,睡得好好的耳边就响起猫头鹰的叫声,而且那声音清晰得就像是停在我床边叫似的。醒来之后,发现床头啥也没有,倒是听到你推窗的声音,所以就起来看看。找着那鸟停哪儿了吗?该不会在我们屋顶吧?”肥仔紧张兮兮地抬头向上看了看,上面是屋檐,根本看不到屋顶的情况,我严重怀疑他脑子被门挤过,要不然怎么会做那么蠢的事,就算没有屋檐,正常人也没法看到自己头顶的状况。 “别看了,在对面呢。”我指着对面郑老居住的那个屋子的房顶,那只硕大的猫头鹰就光秃秃地立在一角,我能感觉到它那双闪着绿光的眼睛正在凝视着我和肥仔,正如我们在专注地看它一样。肥仔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拍着胸脯说:“还好在对面,妈的,吓死我了。这鸟一叫就要死人,我勒个去,那岂不是……”肥仔转头看向我,自言自语道:“不会吧,应该不至于吧。不过,要是他出事了,我们的房租是不是就永远不用付啦……” “你就不能说点人话吗?!”虽然我也很想住在一个免房租的地方,可我们也不能因此就诅咒人家出事啊。我关上了窗,继续躺回床上睡觉。那一夜,噩梦不断,我总觉得有个穿旗袍的女人坐在我的床沿梳头,而且她的发丝还触碰到了我的面颊,痒痒的。我不清楚那是梦境里的场景,抑或仅仅是我的错觉,但由于真的很困,我也就没去多想。 天亮时,我睁开迷蒙的双眼,看了一眼床边的位置,白色的床单上竟然真的有几根细长的女人头发。难道那不是错觉,而是真的有个女人坐在我床上梳头?我环顾四周,寻找着发丝的主人,可房间里除了我再无别人。房门是好好地从内反锁着的,那么那个女人是怎么进来的?难道她不是从门外进来的,而是本身就在这房间里?我蓦地回忆起肥仔在我这打地铺时说过的话,他让我清扫清扫床底下的灰尘,当时我们还看到了一对闪着光的眼睛,莫非那女人就在床底下? 我的大脑顿时不受控制地跳出“背靠背,一起睡”这样一句恐怖人的话。上次有肥仔坐镇我还敢往床底下看看,如今就我一个人在房间里,我没那个胆量,只想快点起床往外跑。我迅速穿好衣裤跳下床,头也不回地冲过去打开房门,到了房门口才朝床底下瞄了一眼,不看还好,看完之后真的是脊背发凉,手心冒汗。我猛地拍着肥仔房间的门板,吼着:“肥lún快开门,出事儿了,出大事儿了。快开门!” 肥仔光着膀子光着脚揉着惺忪睡眼开了门,打着哈欠抱怨道:“新来的,你这是要作死啊,大清早的吼什么吼啊,老子正做着春梦呢!刚摸着人家姑娘的大腿,你他妈就在这乱吼。” “真出事儿了。”我战战兢兢地说,“你去我房间看看。” “到底什么事儿,干嘛搞得神神秘秘的?”肥仔一边跟在我后面,一边还在责怪我扰了他的春梦。我站在自己房间的门口,指着床前那双摆得整整齐齐的绣花鞋。那鞋子鞋尖朝外,鞋跟正对着大床,就像是有人曾经坐在那儿一般。肥仔揉了揉眼,仔细盯着那双鞋看,随后张大嘴巴说:“那不是‘鬼谷’里那双绣花鞋吗?” 我点头说是,就是那双莫名其妙出现在我们运尸车里,被我们扔在半道上的绣花鞋。肥仔不敢相信地问我:“你他妈什么时候又跑去把它捡回来了?” 我摇摇头,“我躲都来不及,还捡它干嘛呀!我是早上醒来之后发现它在那儿的,我怀疑有什么东西一直在这房间里……”我又把自己昨晚做的梦跟肥仔说了一遍。肥仔听懂了我的意思,说道:“你觉得这绣花鞋是那个坐你床头梳头的女人留下的?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难道是看上你了?”肥仔对着我上下打量了一番,叉着腰托着下巴沉思了片刻,我以为他有重大发现,结果我错了,他讲了一堆废话:“我看你相貌平平,质量一般,连人都不一定喜欢你,更何况是鬼。除非……” 每次肥仔一说话,特别是损人的时候,我就十分想往他嘴里塞一大坨的牛粪,反正他的嘴那么臭,再多点牛粪味也无所谓。我强忍着没骂他,问道:“除非什么?” 肥仔眼珠子一转,笑着说:“除非那鬼眼瞎!” “我没空儿跟你开玩笑,那鞋子就平白无故地跑到我房间来了。”我终于没忍住给了他一脚。 肥仔却壮着胆走进我的房间,竟然毫无畏惧地拎起那双绣花鞋,还从里到外检查了一遍。我说过,他一抬屁股我就知道他要放什么屁,果然如我所料,他是打算把绣花鞋和旗袍组成套装卖,他冲我嘟嘟嘴:“既然是它自己送上门儿的,我们就别拒绝人家的好意,有了这鞋子,那旗袍的身价起码能翻个倍。我中午就去询价,尽早把它们卖出去,免得夜长梦多。等这鞋子一出手,估计那梳头女人也就不来找你了。” “希望是这样。”目前,我也只能期望肥仔所说的是对的,那女人是跟着绣花鞋走,而不是跟着我。但我仍无法理解的是为什么那双绣花鞋好端端的会出现在我的房间里,就像当日无端地出现在运尸车里一样。我总觉得从“鬼谷”出来就一直有个人在跟着我,她就像我的影子一般存在着,窥视着我的一切。 肥仔拿着鞋子回到他自己的房间又躺床上眯了一会儿,我则简单地洗漱了一番,也没敢在房间多呆,生怕房间里还有什么“东西”,直接到院子里等肥仔起床一块儿去上班。清晨的风有几分寒意,我看了一眼时间,平日里郑老这个点已经起床扛着锄头往外走了,可今早却一直不见动静。虽然催命鸟一叫就有人要丧命是早就预料到的事,可若真的发生了,还是让人有些难以接受。我定神看着郑老的屋门,迟迟没有打开,直到肥仔都整理好个人形象下楼了,那门依旧紧掩着。 “肥lún,那屋子里完全没动静,他可能已经……”我没有说完后面的话,但肥仔已经了然于心,接着我的话题说道:“要不敲门看看。”我们俩蹑手蹑脚地走到屋门前,伸手拍了拍陈旧的门板,许是用力过度,屋门直接被我们敲开了。屋子正中那口偌大的棺材立刻映入我们的眼帘,我和肥仔大声唤道:“郑老,你醒了吗?” 屋子里静寂无声,无人应答。我和肥仔又叫了几声,仍旧没有回应。于是我们俩决定掀开帘子往内屋走。帘子的后面是一条幽深的长廊,漆黑一片。 “你先帮我拎着旗袍和绣花鞋。”肥仔把手里那个黑色的袋子jiāo到我手里,自己则从口袋摸出火柴划了一根,微弱的亮光仅能照到我们眼前几步路,他说这样根本看不到东西,于是又回到杂货库翻找蜡烛,经过他翻箱倒柜之后,终于在某个柜子里找到了几根蜡烛,他点燃两根,一根递给我,一根自己握在手里,借着蜡烛的光,我们朝着深邃幽暗的长廊迈出了步伐。 长廊的两侧都是木板,木板上涂饰着奇怪的花纹,以及一些我和肥仔都看不懂的图画,看上去很像是某种古老的仪式,不过我和肥仔都一致认为这种仪式不是用来祈福的,而是用来惩处有罪之人的,因为当中有一些恐怖血腥的场景,剖腹、割头颅、挖眼、剥人皮……看到这些,我和肥仔更加肯定郑老不是个普通人。 肥仔猜测道:“他会不会是以前那种巫师之类的后人?” “他是不是巫师后人我不清楚,但肯定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的人,至少他不是一般的种田人。”记得昨晚刘师傅也问过他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知道“封棺驱灵”?按照刘师傅的说法,懂得此法的必定是刘基后裔,而刘师傅也强调说目前整个文成就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这种秘术,那么郑老是从何而知?一切的答案似乎都藏在这长廊的尽头,但我和肥仔距离那个答案越近,不祥的预感就越发强烈,我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将会发生,而且是不好的事情。 我突然有了打退堂鼓的想法,我对肥仔说:“肥lún,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我的心里七上八下的,总觉着有点不对劲儿?” “那是心理作用。你不是也想见识一下催命鸟的诅咒传说吗,看看它到底是不是像人们传的那样停在谁家屋顶谁家就要死人。”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6 章 可我们这样未经允许就闯进别人的屋子,不太好吧。” “谁说我们是未经允许?我们可是在外面叫了很久了,只是没人答应而已。来都来了,别那么多废话,想知道郑老的秘密就跟上。够幸运的话,没准儿连刘师傅的秘密我们也一并破解了。” 我举起蜡烛,紧紧跟随肥仔,他的影子被烛光照得斜shè到木板墙上,我又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身影,一胖一瘦的两个人影在木板墙上向前缓慢移动。但之后的一幕让我吓得直出冷汗,两腿发软,脚底发麻,竟然像被万能胶定住了一般,无法动弹半分。 木板墙上那一胖一瘦的人影其实不是两个人,而是三个人!因为那瘦长的人影是叠影,我也是在移动中才发现自己的影子里竟然分离出另外一个披着长发的黑影! ☆、第33章 麻布裹尸 走廊里昏暗的烛光摇曳着,肥仔许是觉察到我没有继续跟着他,以为我调头回去了,就回转身看了我一眼,见我木讷地站在原地惊恐地盯着墙上的人影,疑惑不解地问我:“新来的,你杵在那里干嘛?” 我哆哆嗦嗦地抬起手,指着墙上的黑影,回答道:“还有‘人’跟着我们……这墙上有三……三个人影。”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就变得口吃了,说话的时候身体还不自觉地缩了一下,仿若有一阵yīn冷的风穿堂而过,刺入骨髓。 肥仔往墙上扫了一眼,嘟嘴说:“妈的,那不就两个人影吗,别他妈疑神疑鬼的,赶紧跟上。”我明白肥仔是强装镇定,不然也不会用吼叫来排泄自己内心的恐惧,他越是大声说明他心里越是发虚。 我颤巍巍地说道:“有两个人影重合了,就……我那个影子里边还有个……女人的影子。”为了表示自己没说谎,我还试着走了几步,让他仔细观察墙壁上的人影,肥仔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墙上的黑影,说也奇怪,那个掺杂在我的影子里的长发女人身影竟然不见了,难道是随着刚才那一阵yīn冷的风过去了?!我解释说:“刚刚我真的看到了,真没骗你。你想想,我们最近经历了这么多离奇的事儿,我没理由骗你。” 肥仔不耐烦地催我赶紧走,我试着挪动脚步,方才重得跟铅似的,这会儿倒是可以轻巧自由地活动了,我向他小跑过去,紧紧挨着他往前走。我又强调了一遍:“墙上的影子真有三个,我看得真真的,除了我们之外还有一个披着长发的女人……” 我还没说完,肥仔就让我闭嘴,他厌烦地说道:“行了行了,别强调了,我又没聋。” “会不会是那绣花鞋……引来的?”我没办法不把这个女人的影子和绣花鞋联系到一起,因为看着那个人的身影像极了昨晚出现在我梦境里并坐我床头梳头的女人。肥仔没说话,也许是赞同了我的看法。我们走着走着就到了走廊的尽头,尽头处有一扇锁着的木门,我和肥仔都认为那门内应该就是郑老的住处。 虽然我和肥仔心中早就明白郑老可能跟先前一样不会回应我们,但我们还是决定敲门试试,肥仔伸手拍打着木门,“砰砰砰”,嘴里还喊着:“郑老你在吗?郑老你没事吧?”等了几秒钟,屋子里果然静如死灰,无人应答。肥仔此时才壮着胆推了推门,木门往里陷了一点,露出一丝门缝,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森冷的风和难闻的气味。 肥仔用力撕扯着门板上的锁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能把锁打开,不过这也在情理之中,若是一个好好的锁头那么轻易就被他弄下来了,还要锁匠干什么!又不是武侠小说,个个都是绝顶高手,那手指神得甭说开锁了,就是剖腹产都行啊,现代这些科学仪器在他们面前就是个渣。 “你行不行?不行就找个撬锁的工具。”我举着蜡烛在周围找能用的东西,最终视线定格在角落里一个锈迹斑斑的秤砣上。我把它拿给肥仔,肥仔接过秤砣二话没说就朝着锁头猛砸,那锁头经受不住他这粗暴的打砸,终于连同固定锁头的钉子一齐落了地,“砰”的一声噪响回dàng在长廊里。 肥仔放下秤砣,拍拍手上的灰尘,用力推门,木门“吱吱呀呀”的应声而开。凉风飕飕,我和肥仔都倒吸一口气,手里的蜡烛险些被风吹灭,幸好我反应快,用手掌遮挡了一下,才保住了火光。妈蛋,这压根就不是什么卧房,而是一道通往地下室的门,在我们面前的是一个漆黑的地窖,木质的楼梯上结着几个硕大的蜘蛛网,似乎是很久都没人打扫过了。 我们俩忐忐忑忑地下了楼梯,楼梯的木板过于陈旧,不时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动,我真担心以肥仔那样的吨位踩上去会把木板踩折,甚至把楼梯踩塌。直到他安然走完楼梯,我才发现自己的担忧是多余的,那楼梯明显比我想象的要结实得多。我们在地窖里茫然四顾,四个角落里分别摆着一面镜子,镜子前都放着一个牌位,其中三个牌位上都刻着字,而只有一个牌位是空的,什么也没有。我让肥仔辨认那三个牌位上的字,肥仔用手在牌位上摸了摸,就跟摸麻将牌似的,又用烛光照了照,摆出一副无能为力的姿势。由于那些字迹模糊不堪,辨认起来确实有些难度,就是文字专家在场也很难还原这上面的文字。 我们放弃了。除了四面镜子和四个牌位,地窖里便什么都没有了。肥仔东瞧瞧西瞧瞧,兴许是想找出一两件值钱的宝贝,可屋子里有的都已经暴露在我们眼底,根本没有其它什么玩意儿。我踱着步子,劝他说:“别白费力气啦,这屋子里没值钱东西,你管好手里那旗袍和绣花鞋就够了。” 肥仔仍不死心,把每一面镜子的背面都翻了个遍,还是一无所获。他喃喃说道:“没道理啊,如果没藏什么宝贝的话,干嘛把门锁得那么严实?这完全不符合逻辑的嘛。”肥仔又敲击着四面墙壁以及地板,同时侧耳倾听敲击出来的声音,以分辨这地窖是否还别有洞天。功夫不负有心人,肥仔还真发现那个放着无字木牌的镜子后面的墙壁有些蹊跷,他向我招手,让我也听听是不是有空洞的回音,我点头表示里面可能真的存在着另一个暗室。肥仔冲我撇撇嘴说:“新来的,你比我瘦,行动比我迅捷,上楼比我容易,要不再上去拿一下那秤砣,我们把墙砸开来看看。” 早知道秤砣的用处这么大就先带着了,我暗自懊恼没能随身带上那块锈迹斑斑的秤砣,又不情不愿地拖着疲惫的躯体上了楼。那秤砣就在楼道口,我拿起秤砣正要再次下地窖,谁料漆黑的走廊里竟然响起了舒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步步向我靠近,可我却丝毫看不到那人的身影。会是谁?难道是郑老?不对不对,这步伐应该是女人的,不会是郑老。我不知该如何是好,一不留神,脚下一滑,整个人顺着楼梯往下滚,幸好这地窖的落差不算大,否则我这小命估计是保不住了。 我这一摔,把肥仔也吓得够呛,他朝我走了几步,把我从地上扶起来,笑着说:“没事儿吧?我又没催你,你着什么急啊,就算再怎么赶时间也不必用滚的啊,咱还有时间。”我揉着蹭破了皮的双手,还有摔得生疼的腰背,看他还在一边说着风凉话,我当时就想把手里仍旧紧攥着的秤砣砸他脑门上,直接把他砸成脑残,我低声说:“走廊里有脚步声,好像来人了,不过不是郑老,像是个女人走路的声音。” 肥仔示意我别说话,侧耳听着楼上的动静,我也一样。起初还能听到一两声脚步声,但后面就什么都听不到了。肥仔怀疑我们是幻听了,他质疑道:“会不会是听错了。可能不是脚步声……如果有人,他完全可以大大方方地出现在我们面前,没必要鬼鬼祟祟的。” 那么清晰的声音怎么可能会听错呢?可我们不也是鬼鬼祟祟的吗?莫非那人跟我们一样,也是进来想要找什么东西?总之,我那不祥的预感十分强烈,我再次建议道:“肥lún,要不我们还是先出去吧,我们都没经主人允许就撬门砸墙的有点过分。况且催命鸟的传说未必是真的,万一郑老突然从哪儿冒出来,岂不是很尴尬。” “棺材铺赵老板不是已经印证了催命鸟传说的真实xìng了吗。来都来了,我他妈才不管那么多,先砸了再说,这墙后面肯定藏着稀世珍宝。”肥仔刚一说完就拿起秤砣狠狠向那面墙砸去,紧接着又是一下,如此往复,他凭着蛮力在墙上砸出了一个大洞。地面上落满了他砸下来的泥土,他踩着那些泥土,打算探头往里看。他先用烛光照明,凿开的墙壁内有一匹白色的布,肥仔伸手把它扯了出来,简单看了看,初步判定那布料是亚麻材质的。他继续往外拉扯那亚麻布条,也让我帮忙拉,我趔趄着走过去,无心地说了一句:“这布料看着怎么那么像裹尸布啊。” 肥仔瞪了我一眼,斥责道:“我说新来的,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嘛,要么干脆闭上你的乌鸦嘴。” 那布料长得简直没有天理,我们俩机械地扯了好久都没扯完,约莫过了十来分钟,才算有点到头的迹象,因为我们明显感觉到已经扯不动了,那布料的另一头要么固定在了里面,要么就是绑着什么沉重的东西。肥仔此刻才想起把手里的蜡烛伸进洞里,然后把脑袋也钻进去,他才看了一眼就兴奋地吼起来:“新来的,这布料的另一端裹着个大东西,这次发财了、发财了。”他再次攥紧那布料,甚至把它拧成绳套在自己身上,他让我也抓紧布料一起往外拉,看样子里面真的有个大东西,我也十分好奇就听他的,把布料缠在手臂上转了几个圈,肥仔数着数指挥道:“一、二、三……” 我们俩“嘿”的一声猛地往外一拽,生生把那布料另一端裹着的东西拖到了洞口,而我们俩因为重心不稳都向后倒地。折腾了这么半天,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肥仔比我下手快,他早就爬起来一圈圈揭开那布条,那东西细细长长的,越看越像一具尸体。我没敢近前,就远远地看着肥仔忙活。待到最后一层布料也被揭去时,我们俩都愣住了,里面包裹着的还真是一具死尸,而且这死尸我们再熟悉不过,他不是别人,正是刘师傅! ☆、第34章 撬棺泣血 这不是真的,一定是哪里搞错了,刘师傅的尸体怎么会在这儿?他怎么会死呢?我和肥仔都无法相信眼前所见的一切,昨晚他还好好的跟我们一块儿,怎么才一夜的工夫他就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这打击对于我而言,犹如晴天霹雳,我好不容易才通过重重考验拜在他门下,可还没真正开始学习他的独门绝技,他就已经离开人世了,这也太富有戏剧xìng了。我拍拍肥仔,“你打我一拳,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肥仔毫不客气地握起拳头正要往我胸口砸,想到他拿着秤砣砸墙时那不要命的情景我又有点害怕,怕他那一拳出得过猛震碎我的五脏六腑。我急忙躲开他那一拳,改口说:“要不还是换我打你吧,你皮糙ròu厚的,弹xìng比较大……” 没等我说完,肥仔就骂骂咧咧地说:“滚犊子!我他妈又没脑残,凭什么让你打?”肥仔继续走到刘师傅的尸体前,扯动尸身上缠绕着的麻布条。我用指甲掐了自己手背,疼痛感真真切切的,一点也不像是做梦。肥仔让我过去看尸体,说尸体上有异样,这尼玛还用看吗?我猜想刘师傅肯定是向我们借了一只手电筒离开后出的事,而且肯定是非正常死亡,哪有人死了还会给自己裹那么长的麻布条的,用屁股想想都知道。会是谁杀了他?郑老吗? 肥仔抽出刘师傅手中紧握着的手电筒,试了试,还能用。照目前的情况分析,刘师傅应该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形下被人杀害的,否则手里不会还攥着那只电筒,更不会全身没有一丝挣扎的迹象。肥仔把手电筒的光聚焦在刘师傅的尸身上,指着刘师傅腹部的朱砂勾勒的图纹以及诡异文字,“那些东西究竟代表什么意思?” 我仔细地凝视那些符文,觉得它们似曾相识,我敢肯定在哪里见过,但一时想不起来是在哪儿看过,我也没打算继续去深究文字以及图纹的具体含义,而是拽着肥仔准备离开。“我看这里不太安全,我们还是尽快走吧。不然……我们也会变成这样。”至于刘师傅遇难的事,我和肥仔商议决定出去之后立刻报警,让警察来处理。我们刚一转身就看到楼道口有一双脚,由于光线十分昏暗且视线受阻,我们看不到那双脚以上的部分,但能确定的是,那是一个女人纤细的脚。 肥仔大喝一声:“谁?” 那人被肥仔的吼声吓得落荒而逃,我和肥仔也没闲着,迅速拔腿往外追。肥仔提着手电筒气喘吁吁地爬到楼梯口,却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掉头继续下楼梯回到地窖,“东西……掉下面了,旗袍和绣花鞋……放在地窖里了,我……我回去取。”肥仔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我让他把手电筒先给我,反正地窖里还有蜡烛,让他先点蜡烛照明,我继续追逃跑的那人,说不准那人就是杀害刘师傅的凶手。 我接过手电筒,使出了吃nǎi的劲儿狂追那人。说实话我的跑步速度并不算慢,但比起那人却仍是差了一大截,看着她渐渐跑出我的视线,我知道以我的速度是追不上了。我停下脚步歇了口气,然后慢悠悠地拖着几近虚脱的身体到了杂物库。我想找个地方坐着休息会儿,看来看去整个屋子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除了那口棺材,我自己也不知道当时是哪里来的勇气,竟然大大咧咧地坐到了棺材上,一边擦着额头上冒出的汗,一边还骂那人跑得快。 过了几分钟,肥仔扭动着浑圆的身体出来了,问我有没有追上那个人或者看清那个人的脸,我垂头丧气地说:“她跑得太快,我根本追不上。” “你丫身手这么矫健的人都追不上她,也太说不过去了吧。”肥仔心里肯定在骂我是“废渣”,看他那表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7 章 就明白了。肥仔扫视着我屁股下面的棺材,向我征求意见:“反正今早都已经糟糕透顶了,不如撬了它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他知道我不会反对,我们俩此刻都是破罐子破摔,索xìng撬棺把心里的疑惑一次xìng解决掉。肥仔从门边上取过郑老那把立着的锄头,试图用锄头上那块铁板撬动棺盖,也就只有他能想出这种烂招,古往今来,用锄头撬棺的估摸着他肥仔是第一人。他试了半天都没能扳动棺盖,火bào脾气瞬间点燃,他挥动锄头猛地砸起了棺材,妈蛋,这货以前是学打砸抢的吧,动不动就砸东西。 “你就不能温柔点?粗暴!”我在一边说着风凉话,又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得了,撬不开就别勉强了,咱还得赶去县城报警,然后再去上班。”肥仔千百个不愿意,毕竟都折腾了大半天了,说放弃就放弃那也太对不起自己了,他抹了一把汗,朝着手心吐了两口唾沫,双手搓了搓,一副不打开棺材誓不罢休的架势,我被他的执着深深的感动了,于是也着手从屋子里找工具帮忙,但工具不是说找就能找到的,又不是无节cāo毁三观的电视剧,嗖一下就出来一个工具,嗖一下就出来一把武器,完全不把观众当人看,这屋子虽说是杂物库,但真正有用的杂物并不多,而且多半是竹条编制的器具,完全派不上用场。 找了一圈之后也没能找到实用的工具,只能让肥仔自己一个人继续砸棺材。连着“砰砰砰”地响了几十下之后,肥仔的双手已经被震麻了,他吐着粗气说:“新来的,你来刨几下,我歇会儿。” 就他这样体格的人都只刨下一点木屑,我一瘦弱的小青年能怎么样,我可不想白费力气。我摆手说:“我看还是算了吧,这得刨到猴年马月啊,除非今天不去上班了,再说,警察来了,我们怎么解释这些……别到时候没吃到羊ròu还惹一身骚。” “你丫就胆子小,胆子小也就算了,还找一堆冠冕堂皇的理由。”说着他又举起锄头往棺材上砸去。 我走到棺材的另一边,仔细地看了一眼棺身,又往下看了看,发现棺材底部有一丝血迹。“肥lún,你快过来看。” “看什么?”他仍旧挥着锄头不肯停下来,争分夺秒,想着快点打开棺材。 “地上有血迹。”那嫣红的血液尚未干涸,倒像是刚流出来的,我又看向棺身,顿时被吓得瘫坐在地上,一阵凉意自屁股往全身蔓延,我颤颤巍巍地缩着身子,“肥lún,那血液是从棺材里流出来的……你别砸了!” 肥仔绕到我这边,难以置信地看着棺材上淌出血来,“什么情况?棺材会流血?我他妈不是在做梦吧!”肥仔放下手里的锄头,指着棺材喃喃自语:“该不会棺材里有活人吧?可我的锄头还没刨到里面去,即便有人也伤不到他啊。莫非……”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我不住地点头,表示认同他的猜想,他甩开手里的锄头,拉了我一把,我们俩缄默不语地走出屋子,他不忘带走那件旗袍和那双绣花鞋。到了运尸车上我们仍心有余悸地不敢吭声,肥仔启动车子开出几百米后,我才慢吞吞地说:“这地方我们是不能住了,且不说郑老是生是死去了哪里,光是刘师傅离奇死在那屋子里还被人封进泥墙,就够人的了。再者,那棺材……” 肥仔握着方向盘的双手不停地颤抖,不知道是因为刚才砸墙刨棺用力过猛的后遗症,还是因为内心的极度恐惧,他的嘴唇动了动:“是不能住了,就算是免了老子的房租,老子打死也不住。妈的,那棺材太他妈邪门了,新来的,关于棺材流血的传言你听过的吧?” 我点点头:“撬棺泣血,必为妖孽。午夜点灯,人死族灭。”我说过,虽然我的文化程度不高,但对于民间流传的一些稀奇古怪的事却知之甚多,还好我们俩都是穷光蛋,没什么值钱玩意儿,唯一算得上值钱就是那件旗袍和那双绣花鞋,不过肥仔随身带着,所以也就没想再回出租房里收拾东西。 “我他妈就觉得那棺材有点古怪,没想到里面藏着妖孽,还好没打开,要不然我们俩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出来。” “可郑老到底去哪儿了?刘师傅为什么会死在屋子里?那个在楼梯口骤然出现的女人是谁?”我心里的疑问无人能答,它们就像一座座大山压着我,让我喘不过气。我又透过窗子向外看,那屋子竟然冒起了黑烟,我惊叫道:“肥lún,那出租房着火了。” 肥仔踩下刹车,我们不约而同地下车站到路边看着红色的火焰迅速吞噬那幢古老的房子,肥仔点燃一根烟,抽了两口,说道:“cāo,幸亏我们扯得快,不然就葬身火海了。”由于那老建筑的基本框架都是木质结构,起火之后很容易蔓延开来。火势越来越旺,最后整个建筑都被火光笼罩。肥仔悠然地补充了一句:“这火烧得好,烧死那棺材里的妖孽,连他妈报警都省了。” “你是不是故意忘了吹灭蜡烛?” 肥仔笑笑却不说话。我们兴趣盎然地目睹了一场空前壮观的火灾之后,便大步流星地回到运尸车上。 我们到殡仪馆的时候比规定时间迟了二十多分钟,传达室孙大爷却没有和往常一样四仰八叉地倒在床上打呼噜睡觉,他去哪儿了?我和肥仔正准备去馆长办公室负荆请罪,没想到却迎脸碰上了他。馆长神情紧张地问我们:“看到刘师傅没有?怎么到现在还不来上班?我倒要问问这孙子到底在搞什么东西?” 我和肥仔互相看了一眼,一齐摇头说:“没看到,没看到,大概他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吧。您这么生气,是殡仪馆出什么事了吗?” “我在殡仪馆呆了这么多年,还没遇到过这么邪门的事儿,你跟我去趟炼尸房。”馆长一个劲儿地摇头,又吩咐肥仔道:“肥仔你开车去刘师傅家看看,务必要找到他,找到他之后立刻把他带过来。”肥仔一边答应着一边往外走。我跟着馆长到了炼尸房,里面只有孙大爷一个人,他面色惨白地站在焚尸炉前。 “怎么样了?”馆长一进屋就问道。 孙大爷无奈地摇头,“试了好几次了,还是没法火化。刚刚又推进去试了一次,正在等结果。”孙大爷看着腕上的手表,过了几分钟后推动闸门,一具完好无损的女尸出现在我们面前。“还是一个样,火化不了。” 连温度高得离谱的焚尸炉都不能把这女尸怎么样,这也太诡异了吧!我凑上前细细地观察了一番那女尸,她不就是那个穿靛青色旗袍的女子?!那个刘师傅亲自为其缝上一张面皮的女人!她怎么还在这儿?她不是早就应该被火化了吗? ☆、第35章 不死尸身 馆长忍不住上前踢了一脚焚尸炉,嘴里骂着,“妈的,刘老头这孙子究竟搞什么鬼,早就让他送去火化的尸体竟然完好无损地出现在殡仪馆里,要是让死者家属知道了,我他妈还怎么做生意。”他又气愤地连踹了两脚焚尸炉,“咣咣”的响声回dàng在炼尸房。孙大爷“啧啧”嘴,附和着馆长的话说:“是啊是啊,要是让那死者家属知道他们带走的骨灰不是他们女儿的,非拆了咱们的殡仪馆不可!” 馆长抓耳挠腮得像个躁狂的狮子,厉声命令我们不准向外人透露半句,其实他完全不必担心我们会往外说,因为我们的jiāo友圈实在太小,小得就熟识殡仪馆这几个人,再怎么传也都还局限在殡仪馆里。后来我从孙大爷口中得知,今早一来,馆长就在他办公室的沙发上发现这具原本应该已经被火化的女尸,顿时雷霆大怒,由于这女尸是刘师傅负责火化的,所以他疯了似的要找刘师傅问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把女尸火化掉,但一直没找到。于是馆长就先让一瘸一拐的孙大爷先把尸体拖到炼尸房火化,其他的只能等刘师傅到了再慢慢算账。 馆长吩咐孙大爷继续把尸体推进去试试,于是孙大爷再次拉动闸门,机器的轰鸣声夹杂着烈火的“呼呼”声,我们都知道打开焚尸炉会是什么结果,却仍旧有所期盼。烧了约莫二十来分钟,待机器停止运转,孙大爷扭动闸门开关,意外地烫到了手,起了个大水泡,他“哎哟”着甩了甩手,馆长让他去敷点烫伤yào。我们则把视线聚焦在女尸身上,她果然没有一丝异样,依旧安详地躺在那里,不来不去。我顿时想起“舌婆”的传说,难道这就是一个现实版的烧不死的“舌婆”? 无奈之下,馆长放弃了继续焚烧这具女尸,而是让我把女尸先拖回停尸间。馆长嘴里一直骂着刘师傅,也不再叫他“刘师傅”,而是“孙子”、“孙子”的咒骂他,“妈的,竟然敢骗我,不想干了是吧?老子早受够你这孙子了,仗着会缝尸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以前对你恭敬是看你年纪大了给你面子,你还真把自己当大爷了?!别以为老子怕你,没了你,殡仪馆照样有生意。”他骂骂咧咧地走出炼尸房,蓦地又回头问我:“你……张……张什么,你跟他学缝尸了没有?”许是我的存在感过于强烈,刺激到了他的脑子,让他一时没能想起我的名字,我不怪他,我闷声说:“学了一点点,还没上手。” 他激动地笑着说:“没上手不打紧,慢慢来,咱有的是时间,停尸间里那些个无名尸体你随便拿去练习,一定要把缝尸技术给搞熟练,我看好你!年轻人好好干,有前途,以后刘老头的工作你接手,工资给你涨一倍。” 他想用我这颗棋子来斗刘师傅,让我接手刘师傅的工作,明摆着是要让刘师傅难堪,他这招“发动徒弟斗师傅”的yīn狠手段还真够高明的,不但能挫刘师傅的锐气,还能“借刀杀人”赶走刘师傅,幸好刘师傅他老人家已经驾鹤西去,看不到这残忍一幕的发生。 馆长临走前还强调了一句:“殡仪馆只需要一个缝尸匠。”言外之意就是他已经不再需要刘师傅,我不禁感慨人情冷漠、世态炎凉,这都是些过河拆桥的主儿,甭管你曾经为他们立下多少汗马功劳,当他发觉你的利用价值已经耗尽之时,便会毫不留情地将你一脚踹开。“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我并没有因为馆长对我的“赏识”而感到欣喜,反而觉得全身盈满寒意。我知道自己迟早也会有那么一天,像刘师傅一样被馆长清出殡仪馆,我只是希望那一天来得迟一些,仅此而已。 我从焚尸炉里拖出那具女尸,她的靛青色旗袍不知道去了哪里,身上裹着的是一条亚麻布……亚麻布,这布料竟然跟地窖里缠裹刘师傅遗体的一模一样。这是巧合,还是有什么关联? 我将她的尸体放到移动停尸床上,发觉她的体重很轻,跟上次送到殡仪馆时相比,似乎清了许多,难道是因为尸体的水分蒸发导致的?可是也不会蒸发掉那么多水分啊。我推着她的尸体朝地下一层而去,移动停尸床的轮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噪音,在幽静的长廊里显得特别刺耳。 我推开一号停尸房的房门,里面站着个人,背对着我,着实把我吓了一跳,我还以为是哪个死人诈尸了,不过定睛看那身材就知道是陈潇漪。我拍拍胸脯,稳了稳受惊的心跳,埋怨道:“你一丫头片子跑停尸房来干嘛?差点被你吓死!这地方yīn森恐怖的,亏你呆得住,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怕这些死人?” 陈潇漪吐吐舌头,说道:“活人比死人可怕!”她走到我旁边帮我推移动停尸床上的尸体。我说了声“谢谢”,继续和她搭话道:“有段时间没看到你了,回学校了?” 她舒展眉毛,撅着嘴说:“对啊,学校里的事情特别多,哪像你这么闲。” “我哪里闲了,我可是每天都忙得焦头烂额。”我反驳道。 她瞥了我一眼,摇摇头,“真没看出来。对了,这女尸就是早上火化不掉的那具?” “你也听说了?” “刚刚……过来的时候,孙大爷提了一下。干嘛用那种眼神看我,好歹我也是殡仪馆的一员,难道不该多了解点殡仪馆的事儿吗?”陈潇漪突然停了下来,面对着我摊开双手,我没明白她想表达什么意思,只好直截了当地问她:“干嘛?” “说好的玉呢?”她拍了拍手,又摊开,“你该不会忘了答应过我的事吧?” “哦,当然记得。”我恍然大悟道,笑呵呵地说:“这个……要不迟点给你看,现在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你该不是想耍赖不认账吧?你可别忘了,当初是谁替你完成的缝尸,是谁死皮赖脸地求我教他缝尸?你到底还要不要学?” 如今刘师傅已经不在人世,我唯一能指望的就是陈潇漪,上一次见识了她的缝尸技术,其技艺远超刘师傅,我若能跟她学个一招半式的也就足够在殡仪馆立足了。我忙解释说:“不是我耍赖,而是真不方便,那玉就藏在我的内裤里……你若不嫌弃,我现在就脱裤子取出来给你。” “我真服了你。”陈潇漪一脸鄙视地扭头,走向那具女尸。 “待会儿我去厕所弄出来给你,我们之间的协议还作数吧?” “那你可得多用清水洗洗那块玉,我怕脏!”陈潇漪嘴角露出邪笑,她这是在变相地骂我“脏”啊,我却无力反驳。我看她对那女尸饶有兴趣,就随口说道:“说也奇怪,为什么刘师傅前些天没有把这女尸火化掉?那时候家属带走的是谁的骨灰?他不像是那么粗心大意的人啊,难道有什么内情?” “他不是没有火化,而是当时也发生了跟今天一样的事情,这女尸根本没办法火化。那天我看到他试了很多次都没能焚毁这具女尸,后来就随便找了一具无名女尸代替她投进了焚尸炉,所以这女人的家人带走的是那无名女尸的骨灰。” “原来如此,可她为什么会出现在馆长的办公室里?” 陈潇漪无视我的问题,直接用手按了按女尸的腹部,紧接着用手扯开裹在女尸身上的亚麻布条,我刚想阻止她,问她干什么,只见luǒ露在外的女尸腹部有一道细长的伤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8 章 缝合的丝线密密地jiāo织着,我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有人动过这具女尸”。陈潇漪缓缓开口说:“她的脏器被人取走了。” 她又没有透视眼,怎么能说得那么肯定,我对她的话持怀疑态度,问道:“你依据什么判断她的脏器被人取走了?” “你抬她尸体的时候都没发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吗?”陈潇漪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她是用这种叹息来讽刺我“朽木不可雕”吗?我不服气道:“当然有发现不对的地方啊,她的体重比来的时候轻了许多,可能是抽空减了个肥吧……”我的冷笑话并没有让她笑出来。陈潇漪让我把刘师傅的工具箱拿过来,我想着刘师傅既然已经人死灯灭了,他的工具自然也就可以为我所用了,反正他自己曾经也说过以后会把这套工具给我,我也就心安理得地把它占为己有。 我把工具箱拎到她面前,她戴上胶皮手套,挑了一把镊子和线剪,娴熟地用镊子夹住女尸腹部上的一根缝合线,利索地剪断,接着她又用线剪剪断了剩余的缝合线,女尸腹部的伤口再次裂开。她用手伸进伤口搅动了一下,看得我心惊ròu跳,陈潇漪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她还掰开伤口给我看那女尸腹腔内的情况,以证实她说的。 我仔细地往里看,还真如她所说,女尸的脏器都被掏空了,难怪她的重量会变轻。“会是谁干的?为什么要掏空她的脏器?” “要不你问问她本人,没准她会告诉你。”陈潇漪递给我另一双胶皮手套,让我戴上,我猜想她肯定是让我缝合那伤口。果然如我所料,她轻描淡写地说:“你把伤口缝上,就当是练手。”说着她拿着针线耐心地教我一种针法,叫“套针”,用这种针法缝合伤口丝线可以嵌入皮ròu与之连为一体,起初我觉得绕来绕去有些麻烦,一度想放弃,但在她的细心指导下缝了几针之后,发现比我之前胡乱穿针引线要精致许多,于是就认真地学了起来。没过多久,那伤口就被细细密密的丝线缝合好,虽然看上去仍有不少瑕疵,但比上一次缝那腹中藏着旗袍的女尸时要精巧得多。 大功告成后,我打算去找馆长向他报告女尸脏器被人取走的事儿,陈潇漪却拦下了我,郑重其事地说道:“若想活命,就跟谁都别提这事儿。”她不像是在唬我,我问她为什么,她没有解释理由,只是说:“你没必要知道那么多,知道的越少越安全。”她不说还好,一说完我的心里就直痒痒,她这不是故意吊人胃口嘛。看样子她知道的东西应该比我多,我有点不服气,说道:“别搞得好像你什么都知道一样,我吃的盐比你吃的饭还多。” 陈潇漪不示弱,回答说:“是,也就多一天。人都是吃东西吃到一定的量就死的,所以你死都会比我先死一天,因为你比我多吃了一天的盐。”我严重觉得,在陈潇漪面前,我的智商等于零。我仍不死心,还想为难为难她:“你的思维那么活跃,倒是想个法子把这女尸给火化了。别光扯嘴皮子,拿出点真本事。” 她笑了笑说:“你去门口垃圾桶里把她来时的那靛青色旗袍捡回来,套回她身上,问题就能解决了。”说完陈潇漪就摘掉胶皮手套往停尸床上一扔,潇洒转身走出停尸房,抛下一句话:“记得把玉洗洗干净拿给我,我在后山等你。” 真的假的?只要给她穿上那靛青色旗袍就能火化? ☆、第36章 火化成功 陈潇漪离开停尸房后,我简单地收拾了一下缝尸工具,将镊子、线剪、缝合针以及丝线都放回到工具箱里。我是第一次这么肆无忌惮地触摸刘师傅的工具箱,并且大大方方地使用他的缝尸工具,我抽出一个夹层,发现工具箱的底部放着一个残破的本子,封皮破损得十分严重,我拿出来翻了几页,本子里都是用铅笔书写的字迹,看上去像工作笔记,本子的最后一页还有配图,不过图画是寥寥几笔勾勒而成的古怪图纹。 我觉得那图纹有些熟悉,定睛一看,它竟然跟刘师傅尸体上的一模一样。我仔细地看着这最后一页纸上的每一个文字,生怕漏掉什么重要的线索。我反反复复地看了几遍,都没能找到跟这个图纹有任何关联的文字。 这笔记里说的是国共内战时期,guó mín dǎng战败后,各地残军抢掠当地值钱物品准备逃往台湾,但有不少士兵脱离军队,集结为寇,将掠夺所得充当享乐物资,而文成境内也有一支guó mín dǎng残军,他们四处掘墓,从古墓中掘出不少古物,打算趁着天黑偷偷运出境域,不过那批古物被一个名为“蔷薇公社”的组织劫取了,据说藏在了枫门岭一座墓穴的白棺之中。至于“蔷薇公社”是什么组织,那批古物具体藏在哪座坟墓,文章里只字未提,也许这笔记本后面应该还有一页,只是那最重要的一页被人撕走了。 “枫门岭”我不是第一次听说,但亲眼看到文字记载却是第一次,也就是说这个地方的的确确存在,祖父所说的那些离奇诡异的事或许都是真实发生过的,可这些和这个图纹有什么关系呢?它为什么会那么突兀地出现在笔记本里?书写这本笔记的人是谁?我能肯定的是这本日记并非属于刘师傅,因为我见过刘师傅的字,潦草得跟狗爬似的,没这么清秀。那么刘师傅是从哪来得到这本笔记的? 我小心翼翼地把那个小本子塞入兜里,以防被别人拿走。那本子里没准还有其它线索,等有时间我再好好研究研究。我盖好工具箱,接着走到停尸房门口,犹豫了一下,到底要不要翻垃圾桶,那里面都是死人遗留下来的东西,甚至还有被清理下来的死尸皮ròu,希望陈潇漪没有拿我开涮,否则我绝对不会放过她。 我硬着头皮伸手搅动垃圾桶,翻找着那件靛青色的旗袍。我拨开一层又一层的垃圾,就是不见那件旗袍。我倦怠得想放弃了,想着都过了那么久了,会不会早就被人焚烧处理掉了。但想归想,我的手还是在不自觉地翻动一堆废旧物,在扯开一条裹尸布后,我还真的看到了那件靛青色的旗袍。我不禁佩服起陈潇漪来,她是怎么知道那旗袍还在垃圾桶里的?难道是她给女尸换的衣服? 我捡回那件旗袍,立刻回到一号停尸房。我站定在停尸床前,双手合十对着那具女尸拜了拜,嘴里叨咕着:“得罪了,我不是故意要看你的身体,只是要给你换衣服,好让你投胎做人,你可别怪我。阿弥陀佛。”我觉得自己就像个白痴,特别是说出“阿弥陀佛”的时候,我是个没有信仰的人,也不是虔诚的信徒,所以就算求神拜佛人家神灵也未必会保佑我,也许念念“阿弥陀佛”纯粹是给自己寻求心理安慰。 我脱掉那女尸身上的亚麻布衣,笨手笨脚地给她换回那件靛青色的旗袍,很奇怪,为什么脱她衣服的时候可以那么顺畅,而给她穿衣服的时候却那么困难?或许真的如肥仔曾经说过的,男人天生就有脱女人衣服的yù望和本领,是不需要后天学习的,就像发情的公狗看到母狗随地jiāo配一样自然。 折腾了十来分钟,总算把她光滑的身体套进了旗袍,我擦拭着额头上不断渗出的汗液,长长呼出一口气。给她穿件衣服,耗了我半条命,我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才会如此凄惨?我在原地休息了一会儿,又把那女尸推到炼尸房,并兴冲冲地找来馆长,说我想到了办法能让女尸正常火化。 我终究还是选择了相信陈潇漪,大概是因为她那双会说话似的眼睛透着真诚吧,她没什么理由要骗我,至少我暂时想不到她骗我之后她能到到什么好处。 馆长将信将疑地跟着我到了炼尸房,他今天是第二次进炼尸房了,脸色凝重,她检查了一遍女尸,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女尸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人都一样,很容易就会忽略掉某些细节。他质疑地看着我再次启动焚尸炉,大火“呼呼”地焚烧着那具女尸,由于焚尸炉是完全封闭的,我们无法看到炉内的状况,唯有等待机器自动停止运作。 约莫二十分钟后,焚尸炉的电源开关自动关闭,我的心跳异常猛烈,“扑通扑通”乱了节奏。我往手里吐了口唾沫,学着孙大爷的姿势拉动闸门,那女尸已经被烧成灰烬。我们成功地收集到了那女尸的骨灰,馆长伸出大拇指,笑着说:“真没看出来,你还挺有能耐,说说是怎么办到的?” 此时不显摆,更待何时?我咳了一声,压抑着内心的激动,故作镇定地说:“这女尸不能火化肯定是有原因的,我想来想去,就只有一种可能。”我停了片刻,希望他能给我点回应,否则我会以为就只有我自己一个人自言自语自娱自乐。馆长果然没让我失望,他催促道:“继续说。” “不知道馆长信不信世上有除了人以外的‘东西’?” 馆长轻轻一笑,“你是想说‘鬼’吧,我才不信这些,要是真有鬼,就赏赐我一个漂亮的女鬼吧。你该不是想跟我说,你见到了那女鬼了吧?” 我原本是想故意吓唬他的,但看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估计是吓不到他,既然如此我也就不愿意再跟他胡扯,而是直接说道:“我想来想去,那女尸不愿意被火化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她没穿衣服。” 馆长很认真地反驳道:“不,她穿着衣服呢,而且是亚麻布……刚才是穿着旗袍?你什么时候给她换了身衣服?” 我点点头,然后不紧不慢地说道:“她的尸体火化不了就是因为有人给她换上了亚麻布衣,她只想穿回那件靛青色旗袍,所以才……” “你这闲扯的功夫跟谁学的?我看这女尸火化不了就是刘师傅搞的鬼。怎么肥仔到现在还没带他过来?!”恐怕馆长是等不到刘师傅了,要知道我和肥仔可是亲眼看到刘师傅已经死在了郑老家的地窖里,而且他的尸体已经被大火吞噬,此刻就算有也只能是一具焦尸。馆长转身要走,又想到什么似的,吩咐我说:“待会儿你把那女人的骨灰送到后山去。” 说到后山,我才想起来陈潇漪还在那儿等着,于是应承道:“好的。”待馆长走远了,我才摸了摸内裤里的那块血玉,我没打算把这块沾着我的体温的温润玉石送到洗手间清洗。 我找了个骨灰盒,装好那女人的骨灰之后,就端着它朝后山走去。自从进殡仪馆以来,我还是第一次往后山去,我知道那地方是一片墓地,刘师傅经常带着二愣子去那儿修坟。 通往后山的是一条窄小的路,道路两侧长满了蒲公英和狗尾巴草,墓园在斜坡上,我抬头往上看了一眼,远远的有一个瘦弱的身影坐在某座坟墓的坟头。不用想也知道那是陈潇漪。我憋了一口气,快速向她跑去,她倒是挺悠闲,竟然坐在别人的坟头抽烟,其实我挺不喜欢女人抽烟的,我觉得那是男人的专属。走到她跟前,我趁她没注意,一把夺过她手里的香烟,直接扔到地上踩灭,“你一小丫头片子抽什么烟啊?!” 她并不生气,笑着摊开手说:“玉呢?” “你跟肥仔还真像。”我放下手里的骨灰盒,打开手掌,将那块红润的血玉小心谨慎地转jiāo到她手里,“你当心点儿,可别弄坏我的宝贝。” 她嗤笑了一声:“什么你的宝贝,还不是从死人身上捞来的。” “切,别数落我,你还不是要从死人身上找东西。怎么样,这块玉是你要找的东西吗?”我问她。 她举起那块玉仔细地端详着,又放到鼻头闻了闻,怒视着我:“你丫是不是没用水冲洗?”怎么说那块玉也在我的内裤里待了挺长一段时间,沾上点我的气息也是正常的,我以为她最多就是拿起来看看,谁知道她会用鼻子去嗅那玉上的味道,我笑着回应道:“刚才来得比较急,所以忘了清洗了。” 她立即将那块血玉还给我,双手还在鼻子前挥了挥,朝地上吐了两口唾沫,又吐着舌头说:“你的内裤该洗洗了。”说着她做出恶心yù呕的姿势,我装作没听到,若无其事地问她:“它是不是你要找的?” 陈潇漪摇摇头,“不是。虽然外型上有些相似,但不是我要找的那块玉。” “你要找的到底是什么玉?” 她思忖了片刻,像是在犹豫着要不要告诉我,经过几分钟的思想斗争之后,她开口说道:“你听过‘染香玉’吗?” ☆、第37章 手指窥yīn阳 “染香玉”我怎么会不知道,从小就是听着这些奇闻异事长大的,况且祖父对“染香玉”的事儿说得特别详细,就算我记忆力再差也不至于忘掉它。我也跃上了坟头,和她并排坐着,因为我觉得我们之间的话题可能还要持续聊很久,我没必要傻站着。 “听过,怎么了?莫非你要找的就是染香玉?” 陈潇漪点头说:“是。不妨告诉你,染香玉就是明太祖朱元璋一直想从明朝开国元勋刘基手中得到的那块玄玉。” “我没听错吧,你说染香玉就是刘基临死都没有jiāo出去的那块玄玉?”我难以置信地看着她,“那块玉连刘基的家人和子嗣都不知道藏在哪儿,根本不可能被人找到,又怎么可能会在殡仪馆里?你是从哪儿得来的消息?” 陈潇漪将手里那块血玉jiāo还给我,望着远处的山脉,若有所思。我以为她没听到,又重复问了一遍,她才慢吞吞地吐出两个:“猜的。” 我无奈地摇摇头,感慨道:“你有病,我有yào!” 陈潇漪却不以为意,板着脸,严肃地说道:“你才有病。我可从没猜错过。”她指着平放在地上的那个骨灰盒,“那女人的尸体是怎么火化的?不就是按照我所猜的给她穿上旗袍才被火化的嘛!而你手里的玉没有冲洗,你可没有告诉过我,也是我自己猜的。” 陈潇漪的“猜”未免也太精准了点吧,虽然说女人的第六感很灵,可再灵验也不能到这种逆天的程度啊,她没去街头摆摊算命真是白瞎了一身的技能。我是不是应该让天赋异禀的她帮我“猜”一下未来的老婆长什么样,“我说你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9 章 开玩笑吧?要不……” “你看我像开玩笑吗?”陈潇漪的确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没等我说完,她就一把抓住了我的左手。这是第一次有女人碰我,她的手冰凉冰凉的,不过皮肤很细腻,她的食指在我的手背上轻轻地敲击着,那是我从未有过的感觉,全身顿时血脉喷张,连呼吸都有些困难,我一激动,手里的那块血玉“啪嗒”一下落地,碎成两半,可我竟然没有一丝生气,甚至还希望她别放手,就这么一直抓着,抚弄着我的手背,而且我的脑子开始不受控制地浮想联翩,正当我闭眼享受着她带给我的那种触感,她却猛地抽回手,一脚揣在我大腿上,疼得我“哎哟”了一声,木讷地看向她。 “陈潇漪你好好的踢我干嘛?” “流氓!” 听她这话的意思,她是“猜”到了我刚才脑子里飘过的那些龌龊画面,不会吧,难道她真的会传说中的“读心术”?我红着脸揉着大腿问她:“你刚才抓着我的手,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你所谓的‘猜’就是读心术吧?你的手……是不是碰到什么就能看到那东西的过去,要不然你怎么会知道那块血玉不是染香玉?还知道那女尸是因为没穿自己的旗袍才火化不了……是不是?” 她的脸比我还红,而且神情有些紧张,眼神有些闪烁:“没错。” “所以刚才你看到我脑子里想的……”我略显尴尬,支支吾吾地说:“你没事儿看我脑子里想什么干嘛?” “你以为老娘想看啊?我不就是为了证明我说的都是真的嘛!”陈潇漪也发飙了,冲我吼道。我最怕别人吼我,别人一吼,我就会没底气,我笑着问她:“那你有没有看到我未来老婆长什么样?” 她沉默不语,跳下坟头,端起那个骨灰盒,蹙着眉说:“你这盒子里装的不是一个人的骨灰吧?” “是一个人的啊,就只有那个穿旗袍的女人。” “不,这盒子里有两个人的骨灰,而且是一男一女!”陈潇漪用肯定的语气说。 我也坐不住了,跳下去走到她身旁,接过骨灰盒掂了掂,“没什么异常啊,不是挺轻的嘛。”我又忘了她有一双独一无二的能通晓人或物过去的纤纤玉手,估计是她又看到了什么。我努力回想,这炼尸炉里就只有那穿旗袍的女人,怎么会多出一个人的骨灰呢,而且还是个男的。“哦我想到了,那棺材铺赵老板的腐尸也曾被我投进炼尸炉,当时匆匆忙忙走了骨灰就忘了收,所以……应该是混在一起了。” 陈潇漪喃喃说道:“你有大麻烦了。” “什么大麻烦?你别吓唬我,我会当真。” “我没必要吓唬你,你把他们俩的骨灰搞在一起,他们肯定不会让你安宁。”陈潇漪的话让人听了的慌,我又不是故意把他们的骨灰弄到一起,这纯属意外啊。我问她有没有什么化解的办法,陈潇漪倒是够狠的,竟然让我把他们的骨灰分出来,这又不是分拣红豆绿豆,怎么可能分得出来哪些是赵老板的哪些是旗袍女的。我说:“你这也叫化解办法?” “这个不行,还有一个办法。”陈潇漪故弄玄虚,说一半就停了下来,我焦急地追问道:“快说什么办法?” “等你帮我找到染香玉我再告诉你。” “我都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帮你找,你这不是玩我嘛?!”我装可怜央求道:“你看我父母失踪多年,至今下落不明,祖父母相继过世,无依无靠,唯一能指望的那块价值连城的血玉也被你给弄坏了,如今我连命也快没了,你说我多可怜啊,你就行行好告诉我破解的办法吧。” “少来这套。你暂时死不了,顶多受点皮ròu伤,等找到染香玉我才能告诉你化解的办法,而且那方法必须用到染香玉。至于你那块血玉,是你自己弄碎的,不关我的事。谁让你的承受能力那么差……”她说着又扭头看向别处,像是在躲开我的视线。 这“染香玉”到底有什么魔力,为什么她要找它?不过能让朱元璋都忌惮的东西,肯定不是什么平凡之物,要不然也不会有“得玄玉者得天下”的传言。我好奇地问陈潇漪道:“那块玉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不然你干嘛费尽心机想要找到它?拥有那块玄玉,真的可以改天换地?”我知道自己问了也等于白问,陈潇漪不可能会告诉我。 她简单地说了一句:“你不用知道那么多,你只要知道那块玄玉在殡仪馆就够了。” “那你是怎么知道染香玉一定会在殡仪馆的?” “我无意中接触到一具盗墓者的尸体,通过他的尸骸看到了他碰过染香玉,不过他的同伴杀了他,夺走了那块染香玉,而夺走染香玉的是一个缝尸匠,因为他的缝尸工具遗落在了现场。”陈潇漪自顾自说着,“那个缝尸匠的右手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不,又像是牙印。” 疤痕?牙印?我扯了扯袖子,缩了缩身子,我的右手臂上不就有淡淡的疤痕嘛?而且曾经似乎出现过一个牙印,后来消失了,只有纸扎店的老太太看得到那个牙印。什么情况?竟然还有人跟我一样右手上有相同的印记?我卷起袖子给陈潇漪看,让她辨认下是不是这种疤痕,陈潇漪仔细地凝视我手臂上的浅痕,不敢确定地说:“看着是有点像,但肯定不是你,刚才抓你手的时候已经确认过了。” “那还有谁你是没有确认过的?”我疑惑道:“我记得当初你不是说要找的人肯定不会活着的了吗,这会儿听起来我怎么觉得那人还没死啊。” “我从那夺玉人留下的缝尸工具上看到,他曾看过医生,他的诊断结果是脑癌末期,你知道在我们现在这种医疗条件下,连肺结核的死亡率都这么高,患癌就相当于是被判了死刑。” “你遇到那具盗墓者的尸体是多久之前的事情?” “一个月前。” “脑癌末期,一个月的时间未必会死吧。你说是缝尸匠,我只能想到一个人。”殡仪馆里就只有一个真正的缝尸匠,那就是刘师傅,陈潇漪没理由不清楚,她完全可以去摸刘师傅的手,然后窥探他的一切,“你为什么不直接摸一下刘师傅的手?” “你让我怎么开口?难道我屁颠屁颠跑过去跟刘师傅说,让我摸一下你的手吧,这样吗?你觉得合适吗?”陈潇漪说的也对,况且“读心术”也不是一摸立马就能看到的,这东西又不是自己想看哪段就能跳到那段的,得遵循对方的记忆规律,就算刘师傅让她摸,也不会给她太长时间。但现在问题来了,刘师傅已经死了,就连他的尸体也被大火吞噬了,想要看他手臂上是不是有疤痕和牙印那得追到yīn间去。 刘师傅到底是不是那个夺走染香玉的人?他夺走那块玄玉究竟是为了什么?按照陈潇漪的说法,夺玉的人患有脑癌,如果刘师傅就是夺玉之人,那么他必定患了脑癌。从前几天刘师傅的种种迹象来看,他确实有些奇怪,否则怎么会莫名其妙地要教我缝尸,原来是自知时日无多了。可如今他死了,我们又要上哪儿去找染香玉?“我想跟你说个事儿,刘师傅死了。” “我知道,我在你的脑子里看到了他的尸体。”陈潇漪淡定从容地说道。 “那你有没有看到他腹部上画着的图纹?” “嗯,看到了。那是‘封灵符’。” ☆、第38章 寻找染香玉 孔老夫子曾经说过“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做人要诚实,我没听过“封灵符”这三个字,自然不清楚这三个字所代表的意思,只能靠字面理解,“封灵”大概就是封住灵魂吧。我决定不耻下问,让陈潇漪给我一个正解,陈潇漪嘟嘟嘴说:“这么弱智的问题你都问得出来,我果然是高估了你的智商。封灵符不就是用来封住灵魂的符咒喽!” 再这么下去,我觉得我没办法跟她正常聊天了,我说一句她霉我一句,我就像一个自取其辱的白痴。正所谓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我觉得我必须得为自己抗争,以彰显我一个纯正爷们的身份和地位,我说:“你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你知不知道有些东西是会产生习惯的,你老是损我,万一哪天突然不损我了,我得多不习惯啊!”好吧,我承认我已经没有底线没有三观可言,陈潇漪听后抿嘴一笑,淡淡的不着痕迹。我再次转入正题:“刘师傅被人杀害,会不会染香玉已经被杀他的人拿走了?” 陈潇漪似乎并没有这种担忧,她冷静地推断染香玉还在殡仪馆的某个地方,如果那人已经得到染香玉,完全没必要在刘师傅的腹部大费周章地画上封灵符,封灵符的作用就是在刘师傅濒死之时封住他的灵魂,不让灵魂脱离躯体,使其捆缚于死尸之中,待头七一过,灵魂自然会灰飞烟灭。 陈潇漪转过脸,心绪不宁地说:“这种符咒极其yīndú,很少有人会使用,在我的印象中只记得好像有个巫师为了对付另一个祭司曾使用了这种符咒,就是怕祭司死后灵魂会重新寻找宿主,也就是所谓的借尸还魂,所以用封灵符将他的灵魂困在尸身,让他连投胎做人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借尸还魂了。” 这么一听还确实是有些恶dú,如果那人也是为了染香玉而来,那我们岂不是也很危险?连刘师傅这种高手级别的人物都没能幸免血光之灾,我们若是跟那人抢染香玉就更是自寻死路了。我还年纪轻轻的,可不想趟上这浑水,我心有忧虑地说道:“你就不能换一块玉吗?为什么非要那块染香玉?那人不是吃素的,连刘师傅都不是他的对手,我们要是跟他硬碰硬就是嫌命长找死,这活计我干不了。” “找不到染香玉你也得死。”陈潇漪郑重其事道。 “不就是混了两个人的骨灰嘛,大不了我天天给他们俩烧纸钱,供奉他们俩,他们再怎么心狠也不至于要我的命吧。” “我说的不是这事儿。”陈潇漪顿了顿,异常严肃地说:“如果心术不正的人得到那块玄玉并解开其中的秘密,那么,我们都会死。”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难以理解陈潇漪说的,什么叫我们都会死?难道我们的命都系在那块玄玉上了?或者它是一种具有超强杀伤力的秘密武器,能够摧毁地球?妈蛋,又不是在拍欧美科幻大片,这未免也太荒唐了。 陈潇漪云淡风轻地说道:“甭管什么意思,你若想要活得更久,就必须找到染香玉,否则就等死吧。” 如此说来我还没得选了,非做不可了,原本只是替她找到染香玉,这会儿却变成要为我自己找了,她还不如早点告诉我这些呢,省得我说那么多废话,浪费口水,还损失了一块价值连城的血玉。我心疼地拾起地上那块摔碎的血玉,准备不再跟她废话,因为多说无益,反正结果都是我必须要找那块染香玉,况且她除了告诉我那块玉在殡仪馆之外,再无法给我更多有用的线索。我正要走,陈潇漪却漫不经心地说殡仪馆里有很多这种血玉,都在一号停尸房那些女尸的嘴里含着。 “真的假的,你不会是为了安慰我而故意骗我的吧?” “爱信不信,随便你。不过我得告诉你,不管是你手中那块血玉,还是停尸房里其她女尸口中衔着的,都不值钱,它们都是质地较差的玉石,应该是为了保护那块染香玉而特意制造这么多类似的‘血玉’,以乱人耳目。” 靠,搞了半天,我辛辛苦苦藏到内裤的玉竟然是块劣玉,我顿觉心寒。看起来陈潇漪是已经在殡仪馆里找遍了,不然也不会发现一号停尸房的女尸口中都含着玉的事情。“你不妨直接告诉我,殡仪馆里还有哪儿是需要我去找的。我怎么觉得你都已经把殡仪馆翻了个底朝天了。或许那块玉根本就不在殡仪馆吧?没准带走染香玉的并非缝尸匠,而死掉的那个才是缝尸匠,你的追查方向搞错了。” 陈潇漪反驳道:“绝对不会错,我摸了那个死人的手,看不到他有缝尸的过往,所以缝尸工具肯定是带走染香玉的那个人遗落的。” “好吧,那你说说还有哪儿是你没找过的。” “地下二层。”陈潇漪一字一顿地说,“通往地下二层的楼道被铁门锁住,我没法下去。” 别说她一个实习生下不去,就是我这个签了合同的合同工都下不去,也就是第一次来工作的时候,刘师傅带着我熟悉殡仪馆的环境才看了一眼楼道里锁着的铁门,当时还想着以后找机会进去看看,不过因为一直有琐事缠身也就忘了它的存在,现在陈潇漪提起地下二层,我的求知yù又被点燃了。刚好趁此机会进去瞧瞧。 我知道我一个人肯定搞不定那扇铁门,这事儿得找肥仔帮忙,好歹他是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况且他为盗墓储备了不少技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撬门这种具有高科技含量的活儿估计就只有他能做。可肥仔这人只谈钱,不谈情谊,我要怎么开口让他帮这个忙呢?除了说地下二层藏着奇珍异宝,我想不到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理由。 “我有办法让肥仔撬开那道门,到时候你跟我们一块儿进去找玄玉。” “不,你进去找就可以了……我……我得回学校。还有,玄玉的事儿你最好别跟肥仔提,也别让他进地下二层,你也知道他视财如命,倘若那块玉到了他手里,说不准会被他偷偷藏起来卖掉。”陈潇漪的顾虑不无道理,以我对肥仔的了解,他就是那种人。让肥仔不进地下二层的办法也不是没有,我可以让他在外面把风,这样一来他就被限制在外面了。陈潇漪对我的计划还算满意,便不再说什么。她突发善心地告诉我将那旗袍女和棺材铺赵老板的骨灰盒送到后山的那个空坟里,那里面已经安放了数十个无名尸体的骨灰,据说刘师傅曾对那个空坟布过什么阵,应该可以镇住那些怨灵。这样一来我就可以安心地回殡仪馆找染香玉了。 我从后山回去时,陈潇漪已不知所踪,而彼时肥仔恰好从城里回来。我笑着上前,看四下里无人就嘲讽道:“你真行啊,明知道刘师傅已经挂了,还装模作样地出去找,是去哪儿鬼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0 章 了吧?” 肥仔从口袋里掏出烟,点燃一根抽了两口,裂开嘴笑:“既然是馆长jiāo代的事儿,咱必须得干啊,走个形式。我跟你说,哥们儿还真去了刘师傅家里,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别卖关子,直接说。”我不耐烦道。 他贼眉鼠眼地东瞧瞧西望望,确认没有其他人才轻声细语地说:“有个蒙着面的人在他家翻箱倒柜,妈的,吓死我了,还好我机灵,立刻从他家撤出来躲进车里。不然肯定会被那蒙面人发现。我敢肯定,那个蒙面人就是杀害刘师傅的凶手!” “你那么大体型的人,躲个毛线啊?!光是站在那儿抖两下,就能把人吓出尿来,我真服了你!那你有没有看到那人有什么特征?” 肥仔不愿意了,他强调了一遍:“cāo,刘师傅那么牛的人都不是他的对手,你让我一个光有一身肥ròu的人去跟人家ròu搏?我他妈还想多活几年呢,犯不着跟命过不去。”他连着吸了几口,吐出长长的烟圈,继续说道:“那蒙面人的身材个头都跟你差不多。你说他去刘师傅家到底找什么?” 依据肥仔所说的,那人肯定是去他家里找染香玉,也就印证了陈潇漪的猜想,那人并没有从刘师傅手上拿走染香玉,甚至也没从刘师傅口中套出藏放染香玉的具体地点。陈潇漪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不要跟肥仔说染香玉的事,我自然得遵守约定。 肥仔看我半天没反应,就推了推我,问道:“新来的,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我能知道什么?我觉得我们最好别再掺和刘师傅的事儿,不然会引火上身。”为了不让他起疑,我只能这么劝他。等他抽完一根烟,踩灭烟头,我仍犹豫了很久才准备说撬开通往地下二层的铁门的事儿,不过我还没开口,肥仔就想到了什么似的,从车里拿出一个纸袋子,那袋子鼓鼓的,而且硬邦邦的,我问他是什么东西,他故作神秘地让我猜,我说难道是钱?肥仔笑得合不拢嘴,不住地点头。 肥仔打开纸袋子,让我看里面的钞票,都是十块十块的,估计那里起码有千把来块钱,在那个十块钱就能吃到丰盛的大餐的年代,千把来块钱已经是相当可观了。我问他哪儿来这么多钱,他笑着说:“那旗袍已经出手了。怎么,现在看到钱后悔了吧?放心,哥们不是吃独食的人,你那份给你留着呢。” “不不不,说好的分文不要,我说到做到,不过……” 听到“不过”两个字,肥仔的神情蓦地紧张了一下,倒像是被电触到了一般,小心翼翼地问我:“不过什么?” “你得帮我一个忙,没准你还能再赚一笔,比那旗袍更可观。”我故意吊他胃口,他果然上钩了,从肥仔身上很好地反映了一个道理,人xìng的贪婪是永远都无法满足的,就好比有些人明明已经娶了老婆却仍惦记着别人的老婆一样,总希望在自己床上的女人越多越好。肥仔想都没想就爽快地答应道:“有这么好的事儿,自然不能错过啊,快说让我做什么,只要我能办到的,上刀山下油锅都没问题!” “没那么夸张,就只要你帮我开一道门。” “就这么简单?” 我点头道:“就这么简单。” “开哪里的门?” “殡仪馆地下二层。”我怕被人听到,所以压低了声音。肥仔听后脸色立刻就变绿了,他僵硬的表情像是死尸一般,嘴唇还不自觉地抖动:“你确定要打开那里的门?我可听说那地方邪门的很。” “你觉得我们经历的还不够邪门吗?”我反问他,其实我也担心也害怕,毕竟那是殡仪馆的禁地,几乎没人进去过,就连馆长似乎也没怎么去过,至少我进殡仪馆以来没有看到谁光明正大地到过地下二层。 肥仔举棋不定,许是还在权衡当中的利弊,他支支吾吾地说:“我可听说曾有人私自闯进地下二层,出来之后就疯了,而且没过几天,就离奇暴毙在家中。” ☆、第39章 红衣女鬼 既然当年朱元璋为了染香玉不惜派人暗中dú杀功臣刘基,说明它并非一块简简单单的玉石而已,何况陈潇漪也担心它会落入心术不正的人手中,怕他解开当中的秘密,就更加证明那块玉的不同寻常,另外,只要找到那块玄玉,杀害刘师傅的凶手必然会现身夺玉,届时就能抓到他。而殡仪馆里能藏宝物的除了那一具具冰冷的尸体之外,就只剩下这无人敢闯的地下二层。无论如何,我都已经铁了心要找到染香玉,但这之前必须先打开铁门揭开地下二层的神秘面纱,所以我得想方设法说服肥仔帮我。 “肥lún,若真想发一次财,就非得冒险打开地下二层不可。你好好想想,整个殡仪馆都是尸体,为什么地下二层锁得那么严实?说明那里面藏的不是尸体,而是其它什么贵重物品。平日里你不是常说要想发大财,就得担得起风险。之前在‘鬼谷’为了那么一幅破画你连命都可以不要,现在怎么蔫了?一点都不像是你的作风啊!” 我用言语刺激着他,爱面子的肥仔沉不住气了,一手重重地拍在运尸车的车门上,扯着嗓子说:“cāo,我他妈怕过啥,老子舍命陪君子。”我的激将法果然起作用了,他问我什么时候动手,我说先做周密计划再开始行动,不然我们还没进去就惊动馆长,到时不光会被扫地出门,说不准还要吃牢饭。肥仔对我的看法表示赞同,于是我们都说找时间再详细地商量商量。 我和他一块儿进了殡仪馆,他朝馆长的办公室走去,他得向馆长报告一下没有找到刘师傅的事儿。我则去了一号停尸房,想要亲眼看看那些女尸的嘴里是不是都含着血玉,以证实陈潇漪没有对我撒谎。停尸房里的空气一如既往的森冷,所有的移动停尸床都整整齐齐地排放在房间的某个角落,我走了进去,回想起曾在这儿被吓得失魂落魄的样子就觉得可笑,原来我已经在不知不觉间习惯了这儿的环境,没有了那种恐惧感,许是在殡仪馆呆久了,就对这儿的一切都麻木了吧,我触摸着藏尸的每格抽屉,慢慢拖出一格,拉开尸袋的拉链,一具苍白的女尸展露在我面前。 我从工具箱里取出一双胶皮手套,戴好之后就伸手掰开那女尸的嘴,用食指在她口腔内掏了一会儿,正如陈潇漪所言,女尸的喉咙里卡着一块血玉。我捞出那块血玉,举起来擦拭了一番,放在灯光下照了照。那块莹润的血红玉石,看上去并不像是劣玉,为什么陈潇漪说它们不值钱呢?凝视着玉石的时候,突然有道红光闪了一下,晃了我的眼。 我收起血玉,往亮光的地方瞅了一眼,那里竟然站着个穿红色旗袍的女人,脑袋低垂,长发遮面。我仔细看那旗袍上的图纹,发现那旗袍就是肥仔拿去卖的那件,我把视线向下移,她的脚上果然也穿着绣花鞋,这个女人我见过,她就是在我入七星落镇时见到的那个站在走廊尽头的女人。我吓得定在了原地,全身麻痹了一般,她缓缓迈开步子,一点点朝我靠近,一步,两步,三步,四步……她走到了我的面前,她的长发几乎贴住了我的脸,我的心跳急剧加速,人也使劲儿往后仰。 “今夜12点,陈宅收尸。”那女人竟然开口说话了,声音极细,小得就像是嘴唇贴着我的耳朵说的,由于她的头发挡住了整个面部,所以我完全看不到她的嘴,更看不到她的真正模样。她的长发从我的肩头滑过,接着她从我身旁擦过,向着走廊的方向走去,又或者停留在了我的身后。我逐渐恢复知觉,手也能动了,我轻微地活动了一下手指,动作不敢太大,因为我确信她是否已经离开,更不敢直接回头去看,生怕一回头就会遇上什么可怕的东西。 我在原地静等了五六分钟,发现周围并没有什么异动,才挪动步子,并扫视四周,那女人已经消失不见。她说的“今夜12点,陈宅收尸”是什么意思?莫非今晚陈宅会死人,所以她叫我去收尸?这什么情况,她是提前向我下业务订单吗?那是幻觉,肯定是幻觉,我一遍遍在心里安慰自己。妈蛋,刘师傅曾经不是说过,只要入阵签了生死契约就可以百邪不侵,为什么我还能看到不干不净的东西?难道刘师傅是骗我的? 我离开停尸房之后,就坐在传达室等肥仔,肥仔和馆长的谈话似乎很融洽,我等了二十来分钟,肥仔还没从馆长办公室出来。期间孙大爷从睡梦中醒来一次,问我几点了,我说还没到下班的点,你可以继续睡。他就拉好被子,再次钻到被窝呼呼睡去。看他睡得那么香,我才骤然想起租来的那房子着火被烧,我和肥仔今晚没地方可睡了,该怎么办?不过我想不管我们睡哪儿,反正肯定不会在殡仪馆里过夜。这地方yīn气太重,我怕一醒来就看到几个陌生人站到床头盯着我,或者直接坐到我床沿看着我睡觉,那画面太恐怖我不敢想。 肥仔从传达室窗前经过的时候,我已经在屋子里足足坐了半个小时。我问他都跟馆长聊了些什么,怎么会聊那么久。肥仔气愤地说:“妈的,馆长一直在接电话,要不是他喊了对方一声李医生,我还真以为是他小情人儿给他打的电话呢,搞得神神秘秘的,不让我听,我就在他办公室门口等了二十来分钟,最后用了一分钟时间汇报刘师傅没找到。想起来就一肚子气,我他妈等了二十多分钟就是为了那一分钟的汇报。” “所以不想受气,咱就得干一票大的。”我趁机暗示他进地下二层的事。他应和着说:“没错,为了自由而战!”明明就是为了金钱而盗,还说得跟上前线抗战一样雄壮豪迈,这种事也就只有他能干得出来。我们一边走一边聊,我原是想把刚才在停尸房里遇到的怪事跟他详述一遍的,但是想想可能是自己的幻觉,未必是真实的,就打消了告诉他的念头。 我问肥仔我们晚上住哪儿。肥仔摇摇头说:“我他妈还想问你呢,老子好不容易找到个廉价出租房,没想到竟然不能住人……”这又不是我能预先料到的,谁知道猫狸擂岭的出租房里会发生这种事,我都还在那儿傻乎乎地住了那么多天,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后怕,甚至能起一身鸡皮疙瘩。肥仔走到运尸车旁,前前后后打量了一下,我知道他肯定是打起了运尸车的主意,他手指托着下巴,咧着嘴说道:“新来的,要不我们就在运尸车的车厢里打地铺?”他还真把运尸车当家了,那地方平日里放的都是死人,亏他想得出来。我冲他吼道:“你疯了吧,这地方怎么能睡人?” “怎么不能睡,挺宽敞的啊,睡两个人绰绰有余,三个人都没问题,还免房租呢,多经济,多环保啊,最适合我们这种穷丝居住了。”肥仔腆着个大肚子振振有词道。 “你妹啊,你一大活人跟死人抢地方睡,有没有职业道德?” “靠,别跟我提职业道德,没见过哪个有职业道德的人还叫我撬单位的门的。”肥仔诚心是要跟我杠上了,他一脸不屑地说道:“我他妈还真就在车厢里安家了,不光今晚睡这儿,以后天天睡这儿。你要是嫌弃,爱上哪儿睡,就去哪儿睡。” 做人嘛,房子可以没有,但是节cāo不能丢。黄昏迫近,我和肥仔在城区市集买了两床材质较好的被褥和毯子,顺便在一家拉面店吃了三碗拉面,其中两碗是肥仔解决的,而且都加了大排。肥仔卖了旗袍之后就立马升格成了有钱人,虽然在某些方面还是比较抠门的,不过在吃上面,他素来都是不会亏待自己的。我问肥仔为什么那么喜欢吃拉面,他说了一句让人记忆深刻的话:“偌大的文成你能找出第二样具有代表xìng的食物吗?”听完之后我瞬间石化了,除了文成拉面我还真找不出第二样具有地域特色的食物。 夜幕降临,肥仔把车停在了城区的一条繁华公路边上,肥仔在后面的车厢铺毯子,看那样子他是真的要在车厢里睡觉。我抱着被褥坐在副驾驶座上,打算今晚就在这儿栖身,要睡那死人睡过的地方,还不如睡在副驾驶座来得踏实。万万没想到,我的屁股我的腰最终还是受不了副驾驶座而蹭到了后车厢肥仔的旁边。车厢的确挺宽敞,我和肥仔两个人一左一右躺在里面完全不显得拥挤,甚至还有多余空间再躺一个人。 肥仔嗤笑说:“你的节cāo又碎了一地。” “碎就碎吧,反正大家伙儿的节cāo早就粉碎xìng骨折了。”刚躺进车厢,我仍有些不适,便用说话来缓解紧张的气氛,我故意吓唬肥仔说:“肥lún,你有没有听过一个事儿,那就是在陌生的地方睡觉,睡姿一定要粗野,必须把床的位置占满,不能让床留出空位,你知道为什么吗?” “你有屁快放,老子有点困了。”他打着哈欠说道,又扯了扯被子盖住脖子,露出一个圆咕隆咚的脑袋。我从边上摸出一只手电筒,照了照他,想让他清醒点,然后接着刚才的话题说道:“因为如果你睡觉时在床上留出了空位,夜里就会有别的‘人’睡在那儿。”肥仔听出我说的“别的人”就是指“鬼”,不禁抖了一下身子,赶紧张开大腿,把大半个车厢的位置给霸占了,看到肥仔别我吓得连睡意都没了,我心中一阵暗爽。 直到肥仔的呼噜声有节奏地响起,我才关掉手电筒的灯,也沉沉睡去。不过睡着睡着,我觉得身体越发冰冷,就像是躺在冰窖里一般,难道我们买的棉被里装的是黑心棉?我蜷缩成团,抓紧被子往上拉了拉,在拉扯被子的过程中,手臂碰到了肥仔,我总算明白那股凉意是从哪儿来的了,原来是从肥仔的身体散发出来的,我又伸手摸了摸,怎么肥仔全身上下那么冰冷,而且手臂也变细了不少,当我顺着那手臂往上摸,摸到一团软绵绵绒线似的东西时才惊觉,旁边睡着的不是肥仔,而是一个女人! 我和肥仔中间的空位置上睡着一个全身冰冷的长发女人! 我的手瞬间僵住,不敢再动。我的耳畔响着的声音,我能感觉到那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1 章 人在转动她的头颅,一个细柔的女声打破了夜的宁静:“今夜12点,陈宅收尸。” ☆、第40章 神秘人 那女人的声音在我耳边回dàng,“今夜12点,陈宅收尸”,这句话在沉闷的空间里回环往复,就像富有弹xìng的皮球在车厢里弹来弹去。我僵在那里,胳膊有些发麻,却不敢缩回来,甚至不敢有任何动作,就连呼吸都是卡在嗓子眼里。过了不知多久,她的声音终于消失殆尽,似乎是离开了。虽然当时车内伸手不见五指,黑漆漆一片,可我笃定自己摸到的就是在殡仪馆里见到的那个穿红色旗袍的女人,因为她们用同样的音调说了同样的话。她为什么老缠着我?难道是因为那件旗袍被肥仔卖了? 肥仔突然侧身,手往我被子上一打,力度还不小,打得我胸口隐隐的疼。我想把他的手支开,但是我自己的手因长时间僵在那儿麻痹了,完全使不上劲儿,于是换用双脚把他的手踢了回去。待到双手稍稍恢复了点知觉,我才从床头摸出那只手电筒,推动电筒开关,一道强光shè了出来,车厢内顿时亮堂起来。我照着肥仔的方向,只见他把整颗脑袋都缩在被子里睡得跟死猪一般,一只右手和一只脚luǒ露在被子外面,偶尔还用那只露出来的手抓痒,抓痒也就算了,竟然还吮手指头,就跟出生不久的婴儿似的。 我不打算关掉手电筒,因为我害怕黑暗,特别是害怕那个穿旗袍的女人会再次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黑暗中,并睡在我们中间。我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我小小的兴奋了一下,那女人一直提醒我十二点去陈宅收尸,如今既然都过了十二点了,她应该不会再来了吧?即便心里这么想,但还是不敢熄灯,更不敢闭眼睡觉。那一夜特别漫长,我在被窝里期盼着快点天亮。 “砰”,有什么东西打在了车身上,铁皮被击打后发出嘈杂的声响,像是有人在向运尸车扔石块。异常敏感的我听到任何动静都会神经紧张,显得莫名不安,而刚才那声噪响已经令我陷入恐惧当中。难道是那个女人又回来了?一时之间我都不知道该把自己的后背朝向哪个方向,无论朝向哪里我都觉得她就在我身后,贴着我的后背。“砰”,又是一声,我没有勇气打开车厢的门去一探究竟,我清楚自己是个胆小的人,也不想逞英雄。她想扔石块就扔吧,反正只要不进车厢里吓唬我就行。 肥仔蓦地坐了起来,揉着眼睛,含糊不清地说着:“新来的,你大半夜不睡觉吵什么啊?”他的话音刚落,车身又响起“砰”的一声。我朝外面努努嘴,压着声音说:“不是我弄出来的动静,刚刚有个女人睡我们俩中间……这会儿估计在外面。” “放屁,有女人睡我旁边我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别忽悠我!”说着肥仔又披上一件外套,起身准备打开车厢的门。 我一把拦住,问道:“你干嘛?不想活了吗?” 肥仔一把推开我,“我他妈就是怕撞鬼才把车子停在闹市区的,我就不信这繁华地段还能遇到鬼!”肥仔这人也挺奇怪,有时候胆子肥得好像能上山打虎,有时候却又胆小得连我都不如。人本就是复杂的动物,很多事情都没有逻辑可言,就好比你今天喜欢吃辣的,明天可能就喜欢吃甜的,挑女人也一样,你今儿可能想找胸大的,明儿可能只钟情于“飞机场”,人情世故,瞬息万变,没有什么是能够永恒的。 “你没听说,但凡是有人的地方都死过人,所以甭管是闹市区还是yīn森地,都可能有鬼!”我裹紧被子匆忙解释道,“现在是后半夜,yīn气最重的时候,你这样贸然出去,说不准就会碰到不干净的东西。你忘了上次被猫狸附身的事儿啦?难不成还想再来一次?” “这不是情况不同嘛,上次是因为撞了那只猫才被附身的,现在我连见都还没见过那女鬼呢,况且你看我这臃肿的身材,哪有女人愿意附身啊。倒是你,她要附身也应该找你才对。” 说话间,又是“砰”的一声,看样子今晚这个声音是要持续到天亮了。肥仔按捺不住了,我说就算要开门也得等我穿好衣服再开,肥仔等了片刻,待我披上外套,他才扭动门闩,用力往外一推,车厢的门“哐当”一声打开了。昏黄的路灯光肆无忌惮地斜shè进车厢,夜里的寒风也随之席卷而来,我和肥仔一起跳下车,目光聚焦在路边堆满废弃物的垃圾堆,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 我和肥仔都害怕那东西会突然蹿出来,所以决定和那东西保持距离,绕到远一点的地方看个究竟。我们飞快地跑到马路对面,看到了躲藏在垃圾堆里的是一个人,体型不像是女人,而且也没有穿着旗袍,倒像是披着风衣,我稍稍松了口气,原来并不是那个穿红旗袍的女人。肥仔愣愣地问我:“这就是你说的睡在我们中间的女鬼?妈的,我怎么看他都是个男人,估计还是个流浪汉!” 我一时语塞,不知说什么好。肥仔气呼呼地冲那个躲在垃圾堆里的男人走去,想要问问他为什么用石块砸我们的车。我以为肥仔就是张口问问,没想到他竟然扯着那男人的衣服,硬生生把他拽了起来,厉声问道:“妈的,你没事儿砸我们车……干嘛……”肥仔原本是要声色俱厉地兴师问罪的,但是看了那人的脸之后就缓和了下来,还慢慢松开了手。那人被肥仔的举动吓得全身颤抖,两条腿毫无节奏地哆嗦着。 什么情况?我也朝他们走过去,直到看到那张略显沧桑的脸时,也是一惊。这不是二愣子嘛!我伸手扶正他被肥仔扯乱的衣服,又掸了掸他衣服上沾着的脏东西,他神情落寞地垂着头,身体仍在不停地颤动,我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别怕,别怕。” 他的头蓦地扭动,视线落在我的手臂上,他猛地掐住我的脖子,把我往地上推,眼睛里充满杀气,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是你,是你,你杀了师傅!你手上有疤,是你杀了师傅!”他像发疯的狮子,狂躁地嘶吼着,双手死死扣住我的脖颈,力气大得惊人,由于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我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重重摔到了地上,任凭我怎么使劲儿都无法掰开他的双手,我只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脸上青筋暴涨,四肢垂死挣扎。 肥仔见状迅速拉扯着二愣子,试图把他从我身上拉开,但是二愣子着了魔似的,肥仔根本拉不动。情急之下,肥仔一拳打在二愣子脸上,二愣子嘴角流出丝许哈喇子,人也开始晕晕乎乎地倒向一边,我趁机踢开二愣子,爬出一段距离趴在马路牙子上顺畅地呼吸了几大口,一边咳嗽一边吐着口水,骂道:“他……他是不是吃错……yào了!他这是……想要我的命啊!” 肥仔拍着我的后背,说道:“他好像是看到你手上的疤才有那种反应的,难道刘师傅是被一个手上有疤的人杀死的?”肥仔的话倒是提醒了我,陈潇漪说过她通过那名盗墓者的尸体看到了一个手上跟我有类似疤痕的人带走了那块染香玉,而我们之前猜测那个男人就是刘师傅,可如今看来似乎手上有这种疤痕的还有别人。 二愣子倒在地上揉着红肿的脸,身体还是颤抖不止,他战战兢兢地看着我,似乎很怕我。我让肥仔去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儿,肥仔平日里就不怎么喜欢跟二愣子说话,因为觉得他傻,而且还爱嘲弄二愣子,不过如今刘师傅已经过世,二愣子孤苦无依倒也可怜,肥仔也就没再戏弄他。他走到二愣子面前,蹲下身子,为刚才那一拳而向他道歉,这多少让我有些意外,肥仔那么不可一世的人竟然会低头道歉,简直就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二愣子似乎没把那事儿放在心上,而是不依不饶地指着我说:“他杀了师傅!是他!他手上有疤!杀师傅的人手上也有疤。” 肥仔耐心地解释说:“傻……”他刚想叫他“傻子”,因为叫习惯了,估计思维还没转过来,过了半晌才转口说:“二愣子,其实手上有疤的人很多,杀刘师傅的不是他,我可以作证,他一直都跟我在一起呢。不是他,不过你放心,我们会帮你查出凶手的。”肥仔又开起了空头支票,一个满脑子只想着如何发财的人,怎么可能会去追查杀人凶手?!打死我都不信肥仔会帮二愣子找到杀害刘师傅的真凶。 “你别骗我,我不傻。” 肥仔就像哄小孩子一样抚摸着二愣子的头发,“不骗你。”肥仔又冲我使了个眼色,赤luǒluǒ地在炫耀他说服人的能力。我看到他们俩亲昵的动作,还真有点受不了,怎么看都像是两个xìng取向有问题的男人在幽暗的灯光下调情。肥仔继续问道:“你还记不记得你爹呃,你师傅是怎么被杀的?”肥仔怕二愣子无法理解“爹”这个称呼,所以就改口说“师傅”,反正二愣子“爹”和“师傅”傻傻分不清楚。二愣子开始沉思,一点都不像是个脑子有问题的人,那神情专注得就像是某些专业领域的专家在思考,他有条不紊地说:“那天师傅回到家准备睡觉,但是被人叫到了门外,好像是个熟人,聊着什么,后来他就回屋拿了手电筒,还让我自己回房,可是我一个人害怕,就趁他不注意偷偷跟着他,没想到他才走了不远,就被那个熟人偷袭了,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我吓得躲在草丛里不敢出声,他们走了我也不敢动,更不敢回家……那个人去扛师傅身体的时候,地上的手电筒照到了他的手臂,他手上有一道疤痕。我很害怕,就到处躲起来,我怕被他找到……” 我说过二愣子有时候糊涂,糊涂得连他爹都不认识,有时候清醒,清醒得跟没事儿人一样。此刻的他介于两者之间,我再次怀疑他是不是在装傻。我也开口和他搭话:“你看到那人手上的疤痕跟我的一样?” 二愣子点点头,可怜兮兮地说:“我去找馆长帮忙找师傅,馆长把我赶出来了,所以我没地方可去。” 擦,馆长还是人吗?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不过二愣子他这是在演苦情戏啊,我最受不了的就是这种苦情戏码。我现在是收留他又不是,不收留又不是,既然我是刘师傅的徒弟,他过世了,我自然有义务照顾他的儿子;可我一个穷丝,自己都朝不保夕,拿什么照顾二愣子?我和肥仔躲到一边偷偷商量了一下,最后两个人都勉强同意收留二愣子。 其实我最担心的是,收留二愣子之后,他会不会还把我当成那个凶手,万一哪天他又发神经地认为是我杀了刘师傅,我岂不是会命丧他手下?但是后来我才发现,二愣子比我们想象的要聪明许多,而我的顾虑也是多余的。以前没怎么跟他接触所以对他多少有些抵触,如今和他一块儿生活,相处得多了倒是觉得他挺让人省心,难怪刘师傅一直没有放弃他,或许是还带着治愈他的希望吧,然而那一切似乎又都跟刘师傅毫无瓜葛了,毕竟他已经彻底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我和肥仔还想从二愣子口中得到更多有用的信息,但是令人失望的是他只知道那么多,我问他有没有看清对方的脸,他说看不到,因为那个人蒙着面。我越听越觉得这个人就是陈潇漪所看到的那个带走染香玉的人,莫非我和陈潇漪都错了,当日夺走染香玉的并非刘师傅,而是这个杀害刘师傅的人! ☆、第41章 聚魂钉 昏黄的路灯将我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我们像是三个落魄的孤魂游dàng在空寂的长街。我打算不计前嫌,跟二愣子握手言和,毕竟错不在他,谁让我手上有一道跟杀人凶手相同的疤呢。二愣子看出了我的诚意,握过手之后也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他的笑很突兀,我不知道那微笑代表着什么,是因为我们重归于好而开心?又或者什么都不是! 我向肥仔建议去刘师傅家里看看,说不定能找到凶手留下的蛛丝马迹,其实我的心里打着另外一个主意,那就是找找看染香玉有没有被刘师傅藏在家里。无论刘师傅是不是那个夺走染香玉的人,我都得从他开始查找,因为他是我目前为止所获得的唯一线索。既然那个蒙面人在刘师傅家里翻箱倒柜,至少说明刘师傅手里有他想要的东西。 “不过我们得悠着点儿,万一又碰上那个蒙面人,可能会没命。”肥仔晃晃悠悠地踱着步,嘴里哈着暖气,双手不停地揉搓着,这夜里的风确实冷得刺骨。“你准备什么时候去?” “正所谓择日不如撞日,既然大家都没有睡意,那就现在去吧。”我也合起手掌哈了口气,迈开步子,迫不及待地打开车门上车。二愣子倒也机灵,完全不用我们提醒,积极主动地上了车,一屁股坐到了后座上,毫不客气地吩咐肥仔说:“开车,开车。” 肥仔哭笑不得地瞄了他一眼,又冲我摇摇头,手指着自己的脑袋说:“有时候我都怀疑是我有问题,他反倒挺正常!”肥仔发动车子,打着方向盘掉头,往刘师傅的住所开去。刘师傅住在桥头井一带,那里也算是一条老街,旧式的建筑密集地排列开来。穿过城区的繁华街道,偶尔还能见到一两个晚归的人在街上走动。肥仔开得很谨慎,大概是怕有人会突然蹿到路中间。大约七八分钟车程,我们到了刘师傅的宅子前,二愣子第一个下了车,站在门外等着我们一块儿往里走。 屋子有点像北方的四合院,但与四合院又有所不同。院子里干干净净的,只有一把竹制的躺椅和一个磨石。我是第一次进刘师傅的屋子,因而对屋内的环境比较陌生,对屋子里的各种东西都感到新奇,而肥仔虽然来过几次,但都没有真正走入屋内,所以他跟我差不多,也对屋里的一切充满好奇。 我们用手电筒探照,发现屋子里一片狼藉,显然是被那蒙面人翻了个遍,也不清楚那人到底有没有找到他要找的东西,我只能祈祷他还没得手。我让二愣子打开屋子的电灯,可这会儿才觉察到原本跟在我们后面的二愣子已经不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2 章 所踪。 “肥lún,你看到二愣子没有?” “没注意,大概是进哪个房间拿东西了吧,先不管他了,看看这屋子里哪些东西还能用,都搬到车上去。”肥仔一进屋就目标很明确,找值钱东西,他说反正刘师傅已经不在,而二愣子也跟着我们一块儿生活,不可能继续住在这儿了,所以值钱玩意儿得弄走,不然就浪费了。至于这个老房子嘛,先让它空着,等蒙面人的事儿彻底解决,以后风平浪静了再回来居住。 我的目的也很明确,就是找到蒙面人没能从刘师傅手中得到的东西,不管是染香玉还是别的什么,总之一定得找到。我没再管他们俩,而是自己沿着走廊绕进了一个房间,房间里的地板上也是散落着杂七杂八的衣物,柜子的门都敞开着,抽屉也都被拉开,看来那蒙面人是全方位不留死角地翻找过了。 我试着察看所有能藏东西的地方,衣橱、床垫下面、床底、被褥里……里三层外三层地找,结果还是徒劳一场,这房间里除了一些旧衣服和书籍之外,连个值钱玩意儿都没有。 我失望地在书桌前坐了下来,歇了口气,随手翻了翻桌子上几本散乱的书籍。蓦地想起自己曾在刘师傅的缝尸工具箱里拿过一本陈旧的小册子,我摸了摸口袋,抽出那本泛黄的工作笔记,从头到尾一字不漏地又审阅了一遍。 这个小册子的内容只有三个主题,那就是收尸、剖尸、焚尸,而且都是以“蔷薇公社”的名义在做这三件事。那么这本小册子最重要最关键的最后一页去了哪里?难道是被刘师傅撕走藏到了什么地方?而那个蒙面人要找的莫非就是这个?那最后一页到底记录着什么? 我灵光一闪,立刻起身,把房间里的那些书都翻了一遍,想着刘师傅可能会把那一页纸夹到了某本书里,然而迎接我的仍旧是失望。肥仔在外面找了半天也没什么收获,就凑到我这儿,问我有没有发现值钱的宝贝,我摇着头说没有,他用手电筒晃了晃,看我手里拿着书,不解地问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看书?赶紧帮忙找宝贝。我就不信刘师傅在殡仪馆呆了那么多年,什么都没往家里捞。” “这里我找过了,比我们的运尸车还干净,啥值钱玩意儿也没有。”趁他没注意,我赶紧收好那个小册子。 “既然没东西,那你还杵在这儿干嘛?”肥仔骂骂咧咧地说,“你脑子是不是间歇xìng坏死了啊,平常不努力看书,现在跑这儿来用功。”他扫了一眼之后,准备去别处继续扫dàng。我在塞小册子的时候,摸到口袋里还有块玉,顿时想起这是先前从停尸房里一具女尸喉咙里捞出来的,也就是陈潇漪说的不值钱的普通血玉。 正好可以让肥仔给鉴定鉴定,我就掏出那块血玉,喊住了肥仔:“肥lún,这东西值不值钱?”肥仔听到这话,立马来了精神,三步并作两步,一把夺过我手里的血玉,放到手电筒的灯光下仔细地瞧了瞧,皱起眉头说:“这玉虽然是块血玉,可质地一般,卖不了好价钱,因为质地不好的血玉不仅不能护住,反倒可能弑主,所以懂行的人都不会收。你从哪儿找的?” “殡仪馆。” “真不错,你现在也知道顺藤摸瓜了呀。反正那地方我们也呆不长,能多捞一点是一点。等我们撬开地下二层的门,大捞一笔之后,就立刻离开文成去云游四海,好好享受高品质的生活!”肥仔又开始做梦了,眯着眼,露出yín邪的笑,他朝着那块血玉哈了一口气,又用衣袖擦拭玉面,对我说:“这玉就先放我这儿,明儿我去趟黑市,可能会有人收。” “你不是说那玉弑主吗?弑主的玉即为凶玉,哪有人会要凶玉的?” 肥仔嘴角一斜,笑着说:“这你就不懂了吧,这买玉跟买yào是一样的,并不是所有人都买yào治病的……”肥仔的话虽然只说了一半,但往深里一想就能明白他要表达的意思,他无非是想说,有些人买yào是治病用的,而有些人买yào则是为了害人。人心险恶,难怪老祖宗一直教导我们“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肥仔接着说:“我们只管卖‘yào’,至于别人要救人还是害人那是别人的事儿,咱管不着。” 肥仔把那块血玉揣进自己的裤兜,随后继续东张西望地寻找其它“猎物”。我仍旧不死心地一本本翻开书籍,不知不觉间二愣子再次出现,他走进这个房间,含含糊糊地说:“师傅不喜欢别人碰他东西。”我被他的骤然现身吓了一跳,不自觉地甩掉了手里的书。 二愣子俯下身子,一本本拾起地上散落的书籍,把它们重新放回书架和书桌上。或许他知道点什么,毕竟刘师傅就他这么一个亲人。我试探xìng地问二愣子道:“师傅他平日里有没有跟你说起,家里藏着什么宝贝?” 二愣子不住地摇头,口齿不清地说:“师傅说这里的一切都不是真的,只要找到白光,就能离开这儿,我的病就能好。”二愣子掰着手指头,样子傻傻的却很真诚,不像是在胡说八道。 我追问道:“什么白光?你知道在哪儿吗?” 二愣子仍旧摇摇头,一脸茫然,看来他是真不知道,又或者是忘了。我问他刘师傅还有没有说过其它什么话,他思索了片刻,想到了什么似的,突然开口说道:“哦,师傅说白光在枫门岭。对,枫门岭。” 又是枫门岭,这枫门岭究竟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所有的事情似乎都要跟这个地方扯上关系?它究竟藏着怎样的秘密?二愣子口中所说的“白光”又是指什么?他所转述的刘师傅的话又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这里的一切都不是真的,只要找到白光,就能离开这儿?一堆的疑问扎堆侵袭我的大脑,可我却毫无头绪。 在对刘师傅的老宅子进行了一番扫dàng式地搜索之后,肥仔倒是硕果颇丰,拎了几个瓷器,笑得合不拢嘴,冲我炫耀说:“宋代的官窑瓷器,釉色淡青,釉质匀润莹亮,一看就是上品。发财了,嘿嘿!”我刚想伸手摸摸,他却格外小心地绕开我的手,腆着脸说:“这东西金贵得很,你别乱摸,万一不小心弄碎了……那损失可就大喽。” 我和二愣子静静地看着他把那几个瓷器搬上车,他竟然还用棉被把它们裹起来。好吧,我算是服了他了,我看他就差把那几样东西当成爹妈一样供着了。他收拾停当后,我和二愣子才上车。二愣子安静地坐在后座上玩着手指,好像手里还拿着一根类似铁钉一样的物什,我好奇地问他:“嗨,二愣子,你手里那是什么东西?能借我看看不?”我现在对他身上的任何物件都十分感兴趣,因为我总觉得刘师傅肯定会把什么重要的东西jiāo给他。 二愣子把铁钉递给我,我拿过来仔细看了看,发现这不是一般的铁钉,而像是封棺用的棺钉,但是和棺钉又有所不同,因为它的钉身上刻着“封灵符”,很显然,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聚魂钉”! ☆、第42章 离奇自杀 我把玩了一会儿这根足有手指大小的聚魂钉,我问二愣子是从哪儿弄过来的,二愣子没有吱声,嘴里哼着小曲,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里。肥仔撇撇嘴,说不过就是一根普通的棺钉,没什么可稀奇的。我反驳说:“这不是普通的棺钉,钉子上面刻着‘封灵符’,就是刘师傅腹部上画着的那个符咒。”我指着钉子上的图纹让肥仔看,肥仔凑过脸简单地扫了一眼。 “你说刘师傅肚子上那个乱七八糟的符文是‘封灵符’?可……封灵符是什么?”肥仔虚心向我求教,我就把陈潇漪告诉我的又给他详细讲述了一遍。肥仔啧啧嘴说:“这么说来,这根钉子非同寻常啊。聚魂钉我也听过,可没见过,原来就长这样啊!” “我也只是猜测,也可能不是棺钉。”我补充道。 说话间,车子开到了另一条老街上,一座大宅前挤满了人,我和肥仔都愣住了。现在都凌晨一点多了,怎么还有那么多人围聚在那户人家门口,不光门口,就连院子里也站满了人。肥仔嘟囔了一句:“这他妈什么情况?这些人大半夜不回家睡觉挤在别人家里看什么热闹?” “中国人最喜欢看热闹,你又不是不知道,但凡有点事儿,甭管是大事还是小事,好事还是坏事,总能看到国人不遗余力地扎推围观,那激情雷打不动。” 那些人相互簇拥着,jiāo头接耳,议论纷纷。我和肥仔都很好奇他们到底在看什么,肥仔故意放慢车速,往人群边上开去,摇下车窗向围观者打听情况。肥仔挑中的问询对象是个上了年纪的大妈,说话喜欢“哎哟、哎哟”的加语气词,而且描述事件极其拖沓,原本可以用“死人了”三个字就表述完的事儿,她竟然用了十来分钟还没说明白,可见语言表达的重要xìng。 不就死个人嘛,有什么好看的,他们至于这样废寝忘食地围在别人家里吗?我朝那宅子的院子瞧了瞧,恍惚间看到一个红色的人影在人群中飘动,我屁股一紧,脊背发凉,我不觉得自己是看花眼了,于是又扫视了一圈人群,但并没有穿红色衣服的人。 车子略过宅门时,我无意中看到宅子的匾额上两个刺眼的大字“陈宅”。“停!”我在肥仔踩下油门加速前大吼了一声。 肥仔猛地踩住刹车,骂道:“靠,你有病吧?吼那么大声干嘛?!” 我自言自语道:“这……这是陈宅?” 肥仔眯起眼睛往门上的牌匾看去,“啊,那上面不是写着呢嘛。怎么了?你家亲戚?” 我的耳畔再次回dàng着那个穿红色旗袍的女人的尖细声音,“今夜12点,陈宅收尸。”我学着说了一遍那个女人说过的话,又把之前遭遇的事情从头到尾地跟肥仔陈述了一遍。肥仔一时没缓过来,难以置信地问我:“你的意思是有个女鬼预言了陈宅会死人,所以让你12点过来收尸?那女鬼后来还睡在我们中间?”肥仔笑着说:“这不能吧,咱殡仪馆又没往yīn间拓展业务,一般的鬼怎么可能会找我们去收尸……除非……” 肥仔转动眼珠子,冲我使了个眼色,我懂他的意思,他无非就是想说那个找我的女鬼就是陈宅里死掉的人,她是为她自己才找上我的。我们都想证实一下,于是走下车。二愣子看我们下车了,也慢腾腾地跟了过来。我们刚走到陈宅门口就又遇上了那个大妈,她打着哈欠说:“哎哟,你们也来看热闹啊。” “啊,里面死的是什么人?是不是一个女人?”肥仔比我心急,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就开口问道。 那大妈一个劲儿地摇头,惋惜地叹着气:“可惜了好好的一个姑娘,年纪轻轻的就没了,你说说,这有啥想不开的,非要上吊自杀?” “那女人是上吊自杀的?” “嗯,早上还活蹦乱跳的一个姑娘,没想到晚上就……我听说今儿是那姑娘18岁生日,陈老爷给她大办了一场庆生宴,还花高价从旗袍庄买了一件旧式的旗袍送她,哎哟,那旗袍真的是漂亮极了,我看着就喜欢。”那大妈已经完全沉浸在对那件旗袍的痴迷状态,由于她的陈述过于片段化,我和肥仔听得仍有些云里雾里的,所以我们决定自己挤进去看个究竟。 我们甩下那个大妈,奋力往人群里扎,肥仔充分发挥了他的体型优势,开辟出一条冲入重围的“血路”。原来早就有人报了警,两个穿警服的人正在勘验尸体,而细长的警戒线以院子正中的老槐树为中心,将发现死者的院子围了起来。 肥仔的个子比较矮,即便站在人群前面仍要踮着脚尖才能看到警戒线内的情况,而我也在左右探头寻找合适方位观察死者的模样。那两个警察蹲在尸体旁捣鼓着,估计是在取证。我被人推搡着,身体摇摇晃晃地竟然跌入了警戒线,而正是那一摔,让我看清了那女人身上的旗袍和脚上的绣花鞋。这不就是已经被肥仔卖掉的旗袍套装吗?! 还未及我想什么,不知从哪儿出来第三个穿警服的人,把我硬生生推了出去,“别进来,否则告你妨碍公务!”那人凶神恶煞地指着我,那一指着实让人不舒服,特别是再配上他说话的语气,就跟流氓似的。顿时,我看热闹的心情已经去了大半,脸上也是一阵滚烫,心里有一堆怨气想要发泄,妈的,又不是我自己想进去的,是有人撞我,我才摔进去的。我回头找那个撞我的人,不回头还好,一回头人都懵了。 那个穿着红色旗袍垂着长发的女人竟然就站在我身后! 难道是她把我推进去的? 我僵在那儿不敢动,也不敢说话。许久之后我才听到肥仔在我耳边喊我,而且他正跟那个拖我出来的警察有说有笑。我没搞清状况,愣愣地看着他们俩,等待着肥仔的介绍。肥仔指着那个大高个警察,向我介绍说:“这是我高中同学,我以前的同桌兼室友,刘伟。”然后又指着我对刘伟说:“他是我现在的同事兼车友……张……张什么来着?”肥仔挠着后脑勺,始终没能想起来我的名字,就问我:“新来的,你全名是啥?” 其实我对那个大高个刘伟没什么好印象,特别是他刚才那么拽地跟我说话,还粗野地推我出警戒线,就算我闯入警戒线不对,你也可以柔和点劝我出去啊,何必搞得大家那么难堪,一点面子都不给留。我极不情愿地答道:“张云峰。” 刘伟竟然若无其事地伸出手,笑着说:“刚刚可能态度不太好,你别介意。”肥仔也在一边打圆场,帮着刘伟说话:“正所谓不打不相识,刘伟的xìng格是有些粗暴,不过熟了之后你就会发现他挺好相处的。” 我勉强地笑笑,并不打算跟这个人深jiāo,我觉得我们俩的气场不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很奇妙的,有些人哪怕是第一次见面,但给人的感觉就是很亲切,仿若相识多年的挚jiāo;而有些人哪怕见了很多次面,但给人的感觉依旧陌生,甚至形同陌路。我觉得我和刘伟就会是属于后者,将来哪怕再熟识,也会留有芥蒂,我不否认我有点嫉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3 章 他魁梧的身材和帅气的外形。 之前在殡仪馆里,因为自己身边只有臃肿的肥仔作陪衬,所以自我感觉良好,如今在刘伟面前,我们俩都成了渣。肥仔和刘伟简单的寒暄了几句,又向刘伟打听死者的具体情况,刘伟说话十分谨慎,只说那女人是自杀的,没有他杀的迹象,其他的便不愿再透露。 既然都已经下了自杀的定论,为什么还要在那儿捣鼓那具尸体?难道还有什么疑点?勘验尸体的两名警察分别起身,摘掉胶皮手套,跟我们缝尸匠在缝尸时还真有几分相像。他们耳语了两三句话,接着通知家属说可以把遗体送去殡仪馆了。刘伟跟在那两人后面,对他们俩恭恭敬敬的,这一看就知道那两人的身份不一般,至少是他的上级领导,不然他也不会像狗一样跟着。 刘伟走前还不忘跟肥仔打声招呼,说:“以后有空慢慢聊。”肥仔乐呵呵地对他摆手,很快那三名警察就消失在人群中。 院子里的气氛也顿时紧张起来,陈宅的一家之主陈老爷发话了,“都别看了,有什么可看的,都出去,出去!”说着陈老爷吩咐家丁往外赶人。此刻我才发觉这是个大户,一般人家庭哪有什么家丁,后来肥仔告诉我说陈宅的主人陈老爷是文成有名的富商,做布匹生意,家大业大,不过可惜的是他膝下无子,仅有一个女儿,然而没想到的是陈老爷这唯一的女儿竟然在18岁生日的时候吊死在家里的老槐树上。 她为什么会上吊?一个人要寻死总该有个理由,按照周围的人的说法,这个女孩子一切正常,从来没有过轻生的念头,怎么突然就上吊自杀了呢?她的死毫无预兆,所以陈家人一直无法理解,也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但警察已经对尸体作了检查,没有发现他杀的痕迹,所以定xìng为自杀。 肥仔看我陷入沉思,晃了晃我的肩,问道:“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那旗袍……”他左右巡视了一番,压低了声音,“她身上那旗袍就是我刚卖掉的那件。” “她的死会不会跟那旗袍有关?”我终于还是没忍住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想法,而且还想起陈潇漪曾经嘱咐过我的话,让我不要卖那件旗袍,说会死人。如今果然应验了。 ☆、第43章 死亡铭牌 陈老爷下令赶人之后,围聚在陈宅看热闹的人如鸟兽般逐渐散去。我和肥仔正在讨论那个女人的死是否与那件旗袍有关,一个体格健硕的家丁推搡着我们,让我们出去,肥仔急忙说:“我们是殡仪馆的人。” 那家丁不太相信他的话,还是把我们往门外推,“走吧走吧,没什么热闹可看的了。” 肥仔不乐意,硬是和那人杠上了,说道:“我他妈真是殡仪馆来的,运尸车在那儿停着呢,我要是走了可就不来了,你别后悔!是你赶我们走的啊!”说着肥仔拉着我转身就要走。 “你们等等。”家丁喊住了我们,肥仔脸上洋溢着满意的笑容,原来刚才他拉着我并不是真的要走,而是用激将法故意吓唬那个家丁。那家丁说道:“可我们还没打电话给殡仪馆呢,你们怎么就来了?” 肥仔接道:“迟早都是要打的。”肥仔脑子转得快,又冲着院子里那盖着白布的女尸努努嘴,补充说:“我们之所以在这儿,是那位小姐让我们过来的,你也知道,干我们这行的,经常要跟死人打jiāo道,所以总会碰到些稀奇古怪的事儿。” 那家丁战战兢兢地回头望了一眼他们家小姐的尸体,脸色铁青,颤声说:“你们别胡说,她都已经死了,怎么可能……” 没等家丁说完,肥仔迫不及待地chā话,还无中生有道:“我们没必要骗你,你们家小姐现在就站在你身后,你没看到?” 那家丁的脸由铁青转为惨白,唇齿在微微颤动,倒吸一口冷气,不安地说道:“真……真的……假的?你们等会儿,我去跟老爷汇报一下。”他匆匆忙忙往里走,经过女尸时耸了耸肩,没敢往那儿看。肥仔得意忘形地直呼爽快,我说:“你何必故意吓唬他呢?” 肥仔一本正经地说:“谁让他对我们那么无理的,活该!不过,我没有故意吓唬他,那女人刚才真的站他身后。” “开什么玩笑,我怎么没看到?” “没开玩笑。”肥仔认真得不能再认真,完全没有说笑的意思。这次换成我的脸变得铁青了,按理说我不应该看不到啊,毕竟最开始也是我先见到那个穿红旗袍的女人的,怎么现在反倒是我看不见了?!我正琢磨着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肥仔重重地拍了一下我的后背,捧腹而笑:“逗你玩儿呢。” 妈蛋,这时候居然还有空开玩笑,竟然还拿我开涮,总有一天我会连本带利还回去! 两个家丁小心翼翼地把那死者的遗体抬了起来,一人抬头,一人抬脚,慢悠悠地进了一个房间。而进屋通报的家丁随后带着陈老爷出来,陈老爷对我们的身份有所怀疑,质疑地看着我们俩,面容沮丧地问我们道:“我都还没通知殡仪馆,你们怎么自己就过来了?难道早就预料到我们家会有人出事?” 肥仔镇定自若地回道:“你以为我们想大半夜过来啊?是你女儿不让我们好好睡觉,非要找我们过来收尸!”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信不信我找人撕烂你的嘴。” 肥仔最看不惯的就是装逼,当初棺材铺赵老板在乱葬岗说他的时候,我就已经见识了他的火bào脾气,此刻陈老爷说出“找人撕烂你的嘴”这种极具挑战xìng的话,肥仔的脸上又挂不住了,一场骂战蓄势待发。 我看气氛有些不对,忙上前阻止肥仔继续说话,而是诚恳地向陈老爷道歉:“不好意思,他说话不经大脑,不过确实是有个穿红旗袍的女人托梦给我们,让我们来陈宅收尸的。我们没说谎。”鉴于陈老爷此时的心情比较激动,我没法直说我见到了她女儿的鬼魂,是她让我来收尸的,只能改为托梦,这样陈老爷也比较容易接受。肥仔瞪了我一眼,估计是在责怪我临时改口,做人偶尔也是需要察言观色的,否则很容易碰壁,甚至产生矛盾。 陈老爷的情绪缓和了一些,问道:“我女儿的遗体暂时还不想送去火化,停尸三天之后我再通知你们过来,你们先回去吧。” “哎,我说……”肥仔刚要张口说话,我知道他肯定没什么好话,立刻用手捂住他的嘴巴,生怕他又惹出什么事端。肥仔一把扯开我的手,怒视着我,激愤道:“我说新来的,你到底帮哪边的啊?我怎么没见过像你这么没底线的啊,你之前那一套套的大道理呢?什么原则、道德底线都被狗吃了吗?” “你先别激动,慢慢听我说。” “你说。” “我们刚才挤进陈宅是为了什么?” “看女尸啊。看看她是不是你见到的那个穿红旗袍的女人。” “对啊,这就是我们今晚在这儿的主题啊。”我不紧不慢地说,“那你跟陈老爷争论是谁让我们来收尸的问题有什么意义?” “没意义啊。” “那你还跟他较什么劲儿!” 肥仔摸着脑袋,笑嘻嘻地说:“一时生气,脑子都糊涂了,搞错了主题。” 理顺了这些之后,我和肥仔心情舒畅地回到运尸车,而陈宅的大门也缓缓掩上,夜再次恢复了宁寂。肥仔启动车子,打开车灯,车灯照着正前方的水泥路,路边的枯瘦梧桐在风中扭动着诡谲的躯体,像一只只从黑暗中伸出的鬼手,抓掠着什么。 肥仔选择了一条老路通往城区,那条老路坑坑洼洼的,所以车子一直处于颠簸状态,我的屁股一上一下地在座位上来回弹动。我让肥仔慢点开,因为我本身就比较瘦,屁股也没什么ròu,颠完之后疼痛感特别强烈,整个人都快散架了。而肥仔作为从头到脚缺钱缺爱缺心眼唯独不缺肥ròu的标准胖子,自然无法体会我的痛苦。 一路上,我总觉得哪里好像少了什么东西,肥仔见我坐立不安地四处张望,便开口问我,“你找什么呢?” “我们是不是掉了什么东西?” 肥仔看了一眼观后镜,想到什么似的,猛地踩下刹车,凝重地说道:“二愣子!” 天,我们竟然生生地把二愣子这个大活人给弄丢了! 肥仔掉转车头,沿着原路返回陈宅,说真的,我觉得这辆运尸车早该换新的了,哪有人用卡车改装成运尸车的,又不是运死猪。肥仔问我:“我们挤到人群里看热闹,一直没留意他,也不知他去了哪儿,他会不会自己走了。你看他傻乎乎的,说不准就愣头愣脑地跟着别人走了。” “应该不会吧,我看他今晚挺正常的,不像是脑子有问题,可能是去解手了,说不准这会儿还在陈宅那等我们。先回去看看再说。” 我们的车子抵达陈宅时,刚好凌晨两点钟。令人失望的是,我们并没有见到二愣子。下车找了一圈仍旧没有他的踪影,难道他还在陈宅里面没出来?我正发愁要不要敲门询问,肥仔说没必要,陈宅有那么多家丁守着,如果二愣子真在里面也早就被轰出来了。他推断的也有道理,我们回到车上,没打算离开。我们决定今晚就把车停在陈宅门外等二愣子。 过了许久,我看到车窗外雾气升腾,浓重的让人看不清外面的世界,好像我们置身于云端一般。白色的迷雾中,有一个影影绰绰的东西在向我们飘移,而且变换着形状,有时像是一个男人的黑影,有时却又像是个女人。黑影有一对闪着亮光的眼睛,红得宛若燃烧的火焰;还有一张带着邪笑的嘴,发出人的磨牙声。 忽然,那团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间移到了我的面前,一双瘦骨嶙峋的手掐住了我的脖子,还有一只干枯的手拿着一块血红的玉石往我嘴里塞,那团黑影在讪笑:“你的命只属于我!” 那块玉生硬地卡在我的喉咙里,他松开了手,可我仍旧呼吸困难。我迫不及待地想要伸手掏出堵在咽喉的玉石,然而手指却怎么也触碰不到那块玉,甚至还抠出了一滩血。那团黑影用近乎沙哑的声音说:“别费劲了,这是染香玉,也叫吸灵玉,只要进了活人的喉咙就不会出来,除非它已经吸干你的血和你的三魂七魄。” 我艰难地呼吸着,不停地咯血,我想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于是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要吸我的三魂七魄?”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再好好想想,我们见过,多亏了你,我才能重返人间,不过,已经有人将你的灵魂jiāo给了我,所以你必须得死。天不佑人宁为鬼,凝血成玉dàng乾坤。你我二人,终究只能活一个!” 我的喉咙在锁紧,那块玉如同吸血虫一般吸食着我的血液,我只觉得整个人都快被抽干了,而对面那团黑影的枯瘦手臂却立刻丰润起来,他活动着自己的手指,看着我垂死挣扎。求生的yù望令我使出全身气力,奋力瞪了一脚,我的膝盖撞到了什么硬物上,疼痛感立即涌遍全身。 我睁眼环视周围,车里的肥仔在驾驶座上安静地斜靠着车窗睡觉,而车外并没有弥漫的烟雾,我摸着喉咙,确认没有东西卡在咽喉,才放心地擦拭额头上不断渗出的豆大汗珠。原来只是虚惊一场,只是一场噩梦! 我们俩坐在车里竟然不知不觉睡着了。我看看手表上的指针,已经是凌晨四点,天空微蒙,有些亮了。我打开车门下车伸了个懒腰,长长呼了一口气,之前的梦境也就忘了大半。而就在此时,我听到了运尸车后车厢内有细微的动静,立刻上车推醒肥仔。 “搞什么东西?”肥仔极不情愿地跟我下车,走到车后。 “里面有奇怪的声音……” 肥仔半睡半醒地拉开后车厢的双排门,看到车厢里的东西,人顿时就清醒了。那是一个男人,睡在我们铺好的毯子上,蓦地坐了起来,笑脸盈盈地跟我们打招呼。我让肥仔立刻把车厢门关上,然后躲得远远的,肥仔不解地问我:“新来的,你干嘛把那男人关在车厢里?我们得把他赶出去才是。” 我颤颤巍巍地解释说:“我看到那男人脚上的大拇指上挂着一个铭牌,这东西我再熟悉不过了,除了那些无人认领的死尸以外,停尸房里的其他死尸都挂着身份铭牌。” “你说的是这种铭牌吗?”肥仔指着自己赤luǒ的脚上挂着的那块铭牌问我。 ☆、第44章 师傅是杀人犯 我本能地退后几步,远远躲开肥仔,脑子一片空白,耳朵在鸣响,“滋滋啦啦”的像是收音机的调频。肥仔用冷冽的目光望着我,在他的瞳眸里,我是一个微小的光点。他步履沉重地走向我。 我以为自己的梦还未醒,但当我准备逃跑,脚底一滑擦破皮,一阵撕裂的痛感蔓延至全身时,我明白这不是梦!我迅速起身,顾不得处理伤口。我向马路中间挪动,掠过运尸车的时候,无意中看到另一个肥仔正斜靠着车窗酣然而睡。我意识到那个睡着的肥仔才是真正的肥仔,他从头到尾就没下过车,那么这个光着脚戴着铭牌的“肥仔”又是谁? 我铆足劲儿逃向陈宅边上的一条巷弄,“肥仔”明明走得很慢,可是任凭我怎么甩就是甩不掉,在一个转角,一只冰冷而纤细的手蓦地捂住了我的嘴,而另一只则抓住了我的手,我还未及反应就被对方拽进了一个屋子。我闻到了那股熟悉的香味,那股来自陈潇漪身上独有的气味。 她渐渐松开手,朝我做了个“嘘”的手势。我们躲在门后,屏住呼吸,局促不安地看着“肥仔”拖着沉重的步子从门前穿过。等到确定“肥仔”已经走远,我才敢呼吸,并且道出自己内心的疑惑:“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回学校了吗?” 陈潇漪言辞闪烁,似是不想作过多解释,仅仅敷衍说:“这个……说来话长,以后再慢慢解释吧,现在最要紧的是逃出这里。” “什么意思?什么叫逃出这里?我们到底在哪儿?那个长得跟肥仔一模一样的人是谁?” “你还不明白吗,你被刘师傅骗了。”陈潇漪的话犹如一道惊雷劈得我粉身碎骨,什么叫我被刘师傅骗了?我已经彻底被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4 章 弄迷糊了,晕头转向地问道:“刘师傅骗我什么了?你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还遇到个人,我带你去见他,见了他你就明白了。”陈潇漪领着我往屋子里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我们面前,那人正垂头思索着什么。见我们走进去,不慌不忙地抬起头,我正纳闷:“这人是……” 他脸上漾起亲和的微笑,缓缓站起来,走到我跟前让我看个仔细,“才一会儿不见就认不出我了?” “二愣子?”我不敢确定他是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二愣子,至少眼下的他光鲜得比肥仔那叫刘伟的警察朋友还帅气几分,一个人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发生如此巨大的改变?不光是穿着品味变了,就连言谈举止也变了,变得更加儒雅绅士,哪里还有智障的影子!我质疑地审视着他,仿佛在审视一件新奇的器物,再次发问:“你是二愣子?” “如假包换。”他抿嘴一笑,那笑容质朴得没有任何其它杂质。 我难以置信道:“这怎么可能?你怎么会……” “变正常?”二愣子拿起手里的那根聚魂钉,“还记得这个吗?” “当然,你捡到的聚魂钉,我还问过你从哪儿弄来的,你没想起来。” “我之所以能恢复正常,多亏了这枚钉子。”二愣子解释说:“这钉子是我误打误撞从刘师傅房间里的一个瓦罐中找到的,以前他不让我碰那个瓦罐,那天恰好看到就好奇地打开了,瓦罐里就只有一根钉子。我刚碰到这枚钉子的时候,就觉得很亲切,说不上来为什么,而且脑子也突然变得清醒了不少,直到刚才遇见陈潇漪,我才明白为什么那根钉子会让我变得清醒。” 陈潇漪chā话道:“那根聚魂钉的作用就是聚集灵魂,防止魂魄离散,而他的三魂七魄中有一魂一魄被封印在那根钉子里,所以才会……傻乎乎的。” “你摸过他了?”我不知道自己当时是出于什么心情问的这个问题,吃醋?还是纯粹瞎问问?陈潇漪踢了我一脚,瞪眼道:“你脑子里成天都想些什么东西?!” “那要不然你是怎么知道的?”我不依不饶地问道。 “她看了那根钉子。”二愣子没听懂我们在说什么,但是听到“摸”这个字的时候,脸上明显有点潮红,他就接上了话。 既然他变正常了,那么我就有一堆问题想要向他请教了,比如他和刘师傅的真正关系是什么?刘师傅为什么把他的一魂一魄封印在聚魂钉里?而他又是谁?许是看出了我的心思,二愣子开始自言自语道:“你们应该对我的身份很感兴趣吧。” 我和陈潇漪不约而同地点头,虽然原本只要让陈潇漪摸一下二愣子的手就能鉴定他的过去,但是从私心里说,我并不希望陈潇漪去摸除了我以外的人的手,从这件事上也反映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我的占有yù太强。其实很多时候,大家都一样吧,都希望自己是别人眼中独一无二的那一个,都希望在别人心中有一定的分量,而不是人人等同。二愣子还不知道陈潇漪的手能够窥探yīn阳,能够看人过去,我们俩也没打算告诉他。 他自顾自说着:“我并不是刘师傅的儿子。” 这个我们早就猜到了,刘师傅都没结婚哪来这么大一个儿子,他自己又不能造娃。当然,也有人推测是刘师傅生活不检点,在外面一夜风流过后不小心种下的果,但他长得又不帅,也没什么魅力,而且还跟死人打jiāo道,除非是那女人眼睛瞎了,否则怎么可能会跟他滚床单。 “我是十年前在鬼谷里碰到刘师傅的,若非他带我出来,估计我早就死在鬼谷了。”二愣子怕我们不知道鬼谷在哪儿,就附加说明了一下鬼谷的大致方位,为了避免尴尬,我没说自己和肥仔曾经也到过“鬼谷”,而且还安然无恙地活着出来了。 二愣子继续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鬼谷,遇见刘师傅的时候我就在一座坟墓前迷迷糊糊的晕着,而且还受了伤,他当时定神看了看我,就把我抱起来带出了鬼谷。他把我领回家,对我一直不错,我也就渐渐地把他视为亲人,直到有一天,我发现了他一个秘密。” 我们听得正起劲儿,二愣子却突然停了下来,大概是在考虑要不要说出刘师傅的秘密。我和陈潇漪异口同声道:“什么秘密?” 二愣子踱着步子,思虑片刻后,再次开口说道:“那时候刘师傅还没进入殡仪馆工作,还是活跃于金炉乡塘头村一带的赤脚医生,但他行医不是为了救活人,而是……治死人。” 刘师傅当过赤脚医生这件事,在我进入殡仪馆后不久,他自己就已经跟我说过,而且他还说认识我祖父,说我祖父是塘头村有名的盗墓贼,如今听了二愣子的话,我倒是对刘师傅曾经说过的话产生了怀疑,我就觉得他是故意在诽谤我祖父,倘若祖父真的是倒斗的,我们家也不至于穷成这样,而我也会沦落到去殡仪馆当临时工。“你是说刘师傅做赤脚医生不是救人,而是杀人?” “没错,他在每次行医过程中,都会物色容易下手的对象,特别是年轻女xìng,不过农村的人都比较迷信鬼神,即便家里有人失踪了,也会以为是被鬼招走了,根本不会联想到人为所致,刘师傅正是利用这天然的屏障,掩盖其活体摘取器官的罪行。”二愣子顿了顿,先前的温和变成了无尽的愤怒,那纯净的眸子里多了几分怨恨:“起初我也不敢相信那是真的,直到亲眼看到他在房子里摘取了一个女孩儿的脏器……我眼睁睁看着那女孩儿死在我的面前。也是那时候才知道刘师傅在做非法买卖人体器官的勾当。我以为自己发现他的秘密,肯定活不成了,只是没想到他并没有杀我,而只是把我变成了傻子留在身边。” 我和陈潇漪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毕竟有那么一段时间我还是挺崇拜刘师傅的,不光缝尸手艺好,而且懂得也多,甚至有职业cāo守。可当刘师傅这些高贵品质被认定为都是演给我们看的时候,当他的光辉形象瞬间瓦解的时候,我的心里避免不了会有那么一些失落,我所敬重的刘师傅竟然是个“杀人犯”! “那你想过他为什么不杀你吗?”我追问道,这也是陈潇漪关心的,她接了一句:“按常理来说,这么重要的秘密被人发现了,他不应该会留活口啊。或许是不是有什么原因?” “我也不清楚,他没给我机会去想这些东西,就把我变成了白痴。现在虽说是恢复正常了,但记忆仍是断断续续的,有些地方像是被人抹去了一般,一片空白。而且我担心,只要这根钉子一离身,我就又会回到之前的状态。” “这个好办,你找根绳子把它绑起来挂在胸口不就完了,或者找个收容袋把它装进去随身携带。”我向他建议道,另外又问他:“那你和刘师傅一起生活期间,有没有看到他藏着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比如说玉石一类的,或者是藏宝图什么的?” 陈潇漪对我的提问表示很满意,还冲我展露一个迷人的微笑,她悄悄凑到我耳畔,低声说:“不错不错,孺子可教也,总算是问到了点子上。” 二愣子努力的搜索记忆,皱着眉头说:“若说真要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应该就是我手里这根聚魂钉了。” “不会吧。难道就没有别的什么东西了吗?”我和陈潇漪不死心。 “真没有,不过,他倒是挺在意一个小册子的,不让任何人碰,而且藏得很隐秘,我就只见过一次,本来想翻开来看看的,但是被他发现后臭骂了一顿。” ☆、第45章 人皮地图 我赶紧从裤袋里摸出那本从刘师傅缝尸工具箱里找到的小册子,在二愣子面前晃了晃,向他求证道:“是这本小册子吗?” 二愣子瞟了一眼小册子的封面,淡定地说:“就是这个册子。能借我看看吗?” 我把小册子递到他手里,他随手翻了几页,粗略地看着纸张上的内容,似乎在寻找什么有用的信息,待到翻到最后一页时,他看出缺了一页,就问我:“你撕走了一页?” “不,我拿到的时候就已经是这个样子。怎么,你见过被撕走的那页纸上的内容?” “哦,那倒没有,就是看到册子里有被撕过的痕迹,所以随口问问。”显然他因没有找到自己所需的内容而有些沮丧,“你们是想从刘师傅那儿找什么东西吗?按你刚才的问法,难道是要找一块玉?” 陈潇漪怕我说漏嘴,就替我作了回答,“不,我们想找一张藏宝图,嘿嘿。”陈潇漪思维敏捷,很快想到了自圆其说的理由:“你知道明朝开国元勋刘基有三十六疑冢的吧?” “第一次听说。”二愣子摇着头,顺着陈潇漪的思路往下推测说:“难道你们是想找到标有刘基真正墓穴的地图?呃……打算盗他的墓?” “这都被你发现了。”陈潇漪扯谎的能力还不赖,看样子二愣子深信不疑了,他竟然向陈潇漪提议说:“也算上我一份吧,多个人多份力不是吗?我要的不多,你们挑剩的留给我就可以了。” 陈潇漪笑容僵硬,面有难色地说:“这个……” 二愣子以为她不愿意,就抬起手,对着天花板发誓:“我以我的人格保证,绝对不跟你们抢宝贝,否则断子绝孙!”二愣子都发了dú誓了,再不答应就有点说不过去了,陈潇漪便答应了他的请求,“那好吧,不过得先找到那张藏宝图。”陈潇漪随口胡诌的藏宝图,就算二愣子用尽毕生的时间去寻找也找不到,她这个谎言是要玩死人的节奏啊。 我私下里问陈潇漪:“为什么找染香玉的事不能告诉二愣子,怎么说现在二愣子也算是我们自己人了。况且我和肥仔都已经决定替刘师傅照顾他了。” “谁照顾谁还不一定呢,你先管好你自己,他可比你聪明多了,根本就不需要你们照顾。染香玉的事非同儿戏,越少人知道越好,等观察一段时间再说,不要贸然告诉别人这件事儿,再亲密的人也不行。”陈潇漪说她还不能确定二愣子可不可靠,因为她总觉得二愣子在故意掩饰什么,他所说的关于他和刘师傅之间的事,似乎都有所保留。 我很荣幸,她能够那么信任我,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地方可以值得她对我如此信任。我问她为什么选择告诉我,为什么偏偏是我,她说凭感觉,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牵引着她信任我,就好像有些事是冥冥中注定了一样,谁都无法逃脱亦无法更改。 为了弄清二愣子是否值得信任,我给陈潇漪出了个主意,那就是想办法让她触碰到二愣子的手,直接了当地窥探他的过去,亲眼所见总比二愣子自己的陈述来得真实可信。 陈潇漪问我:“怎样才能碰到他的手?男女授受不亲。” “当初你抓我的时候也没考虑男女授受不亲啊。” “那是因为我没把你当男人看。”陈潇漪抿嘴笑道。“快说有什么办法。” “很简单。那就是击掌庆祝我们三个人组成盗墓团队,他不会察觉的。” 陈潇漪对我竖起大拇指,说道:“看不出来你还挺有一套的吗?整天不干正经事儿,就光想着这些鬼点子了吧。” “不,偶尔也想想你。”我嬉皮笑脸地调侃道,估计她是又要对我的下贱表情嗤之以鼻了。 “你要再敢调戏老娘,老娘立马赏你一丈红,让你从陈宅一路红到殡仪馆。”话题有点扯远了,而且把二愣子冷冷地晾在一边也不是很人道,陈潇漪立刻进入主题:“既然我们三个已经达成合作共识,那就击掌庆祝一下吧。”陈潇漪率先伸出了手,我也将我的手掌扣在她的手背,二愣子犹豫了一会儿才慢慢把手凑过来,叠在我们俩的手之上。 二愣子忍不住问我和陈潇漪两个人私底下聊了那么久,都聊了些什么东西,既然是私聊自然不会告诉他我们聊了什么,不然就不叫私聊,而叫群聊了。为了不让他起疑,我们决定再说一个谎,难怪有人说一旦开始说谎,就会无止境地说谎,因为你必须用无数个谎言来圆第一个谎。 我收起所有的情绪,面无表情地说:“我们得到可靠消息说那张刘基墓分布图一直由他的后人保管,而且是懂缝尸的一脉。那张图并非采用一般的纸张,而是用特殊的缝合丝线在一张人皮上缝制而成。”我挺佩服自己编故事的能力以及丰富的想象力,许是真的说得过于夸张了,陈潇漪都惊呆了,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我怎么收场,而且愣愣得没敢接嘴,生怕捅出什么篓子。 “人皮地图,人皮地图。”二愣子反复在嘴里咀嚼“人皮地图”这四个字,“我隐约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是有这么一张地图。哦,对了,是在鬼谷里昏迷时听到有人谈论的,似乎是说那张地图和普通地图完全不同,要借助天时地利才能找到当中奥秘,而且平日里看上去就是一副美人图,不,应该是连美人都没有的美人图,因为那地图上的美人只在夜里出现。” 不会吧,我胡编乱造的人皮地图,竟然真的存在?这未免也太具有戏剧xìng了吧。另外,二愣子所描述的人皮地图怎么那么像我和肥仔在鬼谷老太太家里看到的那幅写有“天不佑人宁为鬼,凝血成玉dàng乾坤”的卷轴?糟糕,那幅画已经被我们当成废品在半路上就扔掉了。 我懊恼地责怪自己当初太草率,应该让肥仔带回来再观察一段时间才对,不过那幅画是凶画,又怎么会是刘基墓的分布图呢?拿着那幅画找刘基墓,估计墓还没找到,人已经没了!而且当时我们都看过,那画上除了那两行诗句,根本没其它什么东西,更别说地图了。 “你再想想,还听到了什么?”我追问道。很明显,我原本只是随意说说而用来骗二愣子的鬼话,结果无心chā柳柳成荫,它彻底蜕变成为事实,因而我们只能沿着这个意外的发现朝前走。 二愣子在一番挠头抓耳之后,终于想到了一件事:“据说那幅画不能带出鬼谷,否则就会变成普通的宣纸,什么都看不到。” “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5 章 说那幅画必须留在鬼谷里才能看到详细内容?出了鬼谷就由人皮地图变成普通宣纸?” “当时谈论人皮地图的人是那么说的,我就只能想到这些。” 如此一来,我更加确定肥仔从鬼谷老太太那儿买回来的那幅凶画就是二愣子所说的“人皮地图”了,而所谓的需要凭借天时地利才能参透画中奥秘,我想应该是指把那幅画放到某个特定位置,在特定时间里才能显现当中隐藏的地图内容。也就是说,我们要想得到人皮地图里的信息,必须重返鬼谷,最重要的是还得先找到那幅被我和肥仔扔掉的凶画。 我努力地回忆逃出鬼谷当天,我们究竟把车停在了哪个路段,但无论我怎么想都没能想起具体是在哪儿,因为那条公路沿线的风景几乎都是一个模样,除了杂草就是树木,毫无标志xìng可言。 “你能想到这么多已经是帮了大忙。”陈潇漪此刻才开口说话,她这是在做全面总结啊,还真有点领导的做派。陈潇漪推了推我,问我怎么了,我当着二愣子的面没说自己见过那人皮地图,而是说:“没事,就是想到些私事。”我不是想瞒着陈潇漪,而是打算等找到那幅画再告诉她,免得大家空欢喜一场,况且她在意的是染香玉,而不是真正的刘基墓。 由于我们一直在讨论刘师傅以及刘基墓的事,似乎忘了目前最要紧的事,那就是我们现在在哪儿,为什么我会看到另一个赤脚的“肥仔”?我忙问道:“陈潇漪,你之前不是说要赶快逃离这里,我们到底是在哪儿?你说刘师傅骗了我,仅仅因为他是贩卖人体器官的杀人犯?” 陈潇漪问道:“刘师傅是不是让你入了七星落阵?” 我说:“没错,当时情况危急,为了救被猫狸附体的肥仔,同时为了完成缝尸考验,就听从刘师傅安排入了那玄阵。有什么问题吗?” “学缝尸,根本不需要入玄阵。”陈潇漪表情凝重地叹了一声,接着问我:“你是不是还在玄阵里签了生死约?” 我连连点头,看着她异样的表情,我的心头也燃起一丝焦虑和不安,难道是要大祸临头了吗?我忙问道:“难道不用签生死契约吗?刘师傅说每个缝尸匠都必须进入七星落阵,而且必须把生死契约投入玄阵的血池。” “问题就出在这儿。”陈潇漪一本正经地说:“签了生死约,就意味着同意了以折损阳寿为代价,打开天眼,与鬼jiāo流,也就相当于把自己的灵魂给卖了,因为一旦签署生死契约,自签约日起,你的寿命将不会超过十五年。刘师傅是用你的灵魂换取了他的自由,他知道解除生死约的方法是找到替身,而你就是他物色到的合适人选。”陈潇漪刚一说完,整个人就绵软得像被抽去了骨架一般,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第46章 葬袍 陈潇漪的突然昏厥,或许跟她透露了太多“天机”有关,之前也听过,凡是有些道行且能够预知生死的人,大多因泄露天机过多而命都不长。我赶忙将她抱起,放到了屋子角落的竹席上,拍打着她的面颊,可就是没反应。 二愣子在一旁指挥道:“掐她人中试试。” 人中?我蓦地想起上一次掐肥仔的人中的情景,那时候是没办法,只能胡乱地掐,最后掐到他的胸他才清醒过来的,可这会儿让我如何下手,她陈潇漪是个女人,我怎么能……我有些难为情地对二愣子说:“能不能不掐人中?还有其它办法吗?” “这种情况,就得掐人中,你要是不行,就我来。”二愣子说着就要上手,我赶忙阻止。要来也是我来,凭什么让二愣子碰她,我心里暗想,我可是为了救你,陈潇漪你可别怪我,我不是有意要轻薄你。我长长呼了一口气,手刚伸到她胸前,还没碰到她,就听“啪”的一声脆响,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我的脸上,火辣辣的疼。 “你想干嘛?流氓!”陈潇漪虚弱地坐了起来。 “我只是想掐你人中……”我捂着脸慌忙解释道,“你误会我了。我不是……二愣子可以作证。” “哦,是我让他掐你人中的,不过他为什么会伸到不该伸的位置我就不清楚了。” 天地良心,就算我真的要对陈潇漪怎么样,也不至于当着二愣子的面吧,况且我张云峰是那种趁人之危的yín魔吗?!老子一个思想纯良的少年,怎么可能会做出那么龌龊的事情!我问道:“什么叫伸到不该伸的位置?人中不就是……在胸……那里嘛!我上次就是那样把肥仔给掐醒的。” “你是真不懂,还是装白痴,连三岁小孩都知道人中在哪儿,你竟然会不知道?!少装糊涂,你这流氓!”陈潇漪不依不饶地数落着,不过既然这个话题扯开了,我自然也不会放过,好歹得弄清楚人中到底在哪儿。我扯着嗓子吼道:“那你说,人中到底在哪儿?” 陈潇漪没说话,二愣子倒是积极,替她回答道:“在上嘴唇和鼻孔之间。”他还用手指给我看,就像在教育一个小学生,他们俩这是赤luǒluǒ地在鄙夷我没有文化啊。若是肥仔在这儿,我也不至于被数落得这么悲惨。这件事也让我明白,有些错误如果不能及时纠正,你可能会一直以为它是对的,并会以那种自以为对的方式去做更多的错事,结果被人耻笑却不自知。然而可怕的并不是知道自己做错了事,而是明知道错了还要做无谓的坚持,不过这不是我,我会虚心接受自己做错的事实,以后坚决不再把胸当人中。 我想要结束这个关于人中的话题,于是问道:“我们还要逃吗?我们到底在哪儿?为什么能看到两个肥仔?即便我签了生死约,开通了天眼,能看到yīn阳两界的事物,可肥仔又还没死,那个赤脚的应该不是他的灵魂吧。我能看到也就算了,可你为什么也能看到……哦,对了,你也会缝尸,莫非你也签了生死契约?” “你一下子问那么多问题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你让我先回答哪一个问题?”陈潇漪不耐烦道,“我说过,缝尸匠根本不用入七星落阵。” “那刘师傅当初为什么会签生死约,如今却需要骗我进去解除契约?” “我想他应该也是被人骗进去的,就跟你的情况一样。”陈潇漪找了个位置坐下,捶着双腿,继续说道:“你如果想要解除契约,也得找替身。这就像一个循环链,一环扣一环,除非有人愿意做出牺牲,否则将无止境地循环下去。” “那我看到的赤脚肥仔是怎么回事儿?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那件旗袍。”陈潇漪揉着太阳穴,大概是头部仍有些晕眩,她眯起眼睛,像是在想事情,但嘴里却还在继续讲着没说完的话:“我告诉过你,那件旗袍不能卖,会死人的。穿旗袍的人会死,卖旗袍的也会死。” “你是说,陈宅陈老爷的女儿是因为穿了那件旗袍才死的?”果然被我猜中的,但我仍不能理解的是为什么一件旗袍可以致人于死地,于是追问道:“可……那不过就是一件普通旗袍而已,怎么可能会有杀人的魔力?” 陈潇漪不紧不慢道:“那可不是普通的旗袍,而是葬袍,专门给死人穿的旗袍。你还记得腹中藏着这件旗袍的少女吧?” “当然记得。”我的后背有些发冷。 “虽然不知道那少女的身份,但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这少女必定出自名门望族,因为这锦绣旗袍并非一般人所能拥有,无论是材质还是绣工都堪称完美,价格自然不菲,而普通人即便是倾尽一生所得也未必买得起。我知道,在文成能缝制出这种旗袍的就只有一个人薛茗。” “薛茗”这名字是从祖父口中得知的,据祖父曾经的描述,这薛茗是个肤如凝脂的美人,却不喜与人打jiāo道,特别是男人,因而一直未嫁。凭着一手好针法,薛茗开了“锦绣阁”旗袍店,做了老板,她天资聪颖,自学成才,精通苏绣、瓯绣,经她巧手所缝制的旗袍也极具特色,独一无二。在她的店里很难找到两件款式相同的旗袍,基于此,许多人慕名前来,只为向她定制自己的专属旗袍,但并非所有人都能如愿,绝大多数人都未能排上号,可谓“一袍难求”,只得悻悻而归。 薛茗开设锦绣阁之初,就立下规矩,每三个月缝制一件旗袍,也就是说三个月内只接一个人的活儿,其余的统统推掉,哪怕是有权有势的豪门贵族,他也绝不破例。久而久之,人们就给她起了个“薛三”的绰号,乍一听倒像个男人的名儿,加之她又很少出门,所以至今还有很多人认为锦绣阁缝制旗袍的薛三是个男人。 然而生意火bào的锦绣阁开了没多久就关闭了,这要从一个雷电jiāo加的夜晚说起。 那是夏日的一个夜晚,天空雷声大作,大雨瓢泼而下,雨滴击打着屋檐上的瓦片,“嗒嗒”作响。这是入夏以来的第一场暴雨,薛茗坐在窗边,正在赶制一件旗袍,只差最后一针就可以完美收工了。 已是深夜,她的锦绣阁依旧开着门,她在等一个人,一个已经约好了的客人,也是她接的下一单生意。 她放下手中的针线,抚摸着自己的杰作,就像在抚摸一个有血有ròu的婴儿一般轻柔。她将缝好的旗袍挂到衣橱,紧接着站到门口凝视着这场突如其来的夜雨,等待着那个人的到来。 昏黄的路灯带着一丝暖意,照shè着长街。过了大约十分钟,长街尽头出现“咯噔咯噔”高跟鞋及地的清脆跫音,一个影影绰绰的身影逐渐映入眼帘。那人影向着薛茗翩跹而来。薛茗从那人走路的体态判断出对方是一位女子,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雨幕中那个撑着伞脚步柔缓的少女,直到那少女到了她跟前,她才认出对方就是三个月前和自己约好的客户。那少女面容姣好,唇红齿白,笑起来嘴角会有一个小酒窝,她声音甜美地唤了一声:“薛老板。” 薛茗看得入了神,一时没反应过来,那少女又微笑着唤了她一声“薛老板”,此时薛茗才恍恍惚惚地听到,忙致歉说:“不好意思,刚才走神了。姑娘长得可真漂亮,不像是本地人啊,不知是哪里人?” “我是哪里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薛老板得为我缝制一件旗袍,我可是三个月前付了定金的哟。”那少女收起伞,站定在薛茗对面,也上下打量了一番薛茗,打探起她的情况来,少女甩了甩雨伞上的积水,说:“薛老板的容貌和身材在这城里当是数一数二的,怎么一直不嫁人?” 薛茗也学着那少女的口吻,笑道:“我嫁不嫁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会为姑娘缝制你要的旗袍。”说着她把那少女请进旗袍店。 那少女做事格外小心,她将手中的伞靠在了门外,怕伞上的积水会弄湿薛茗的店铺,薛茗越发喜欢这个少女。进屋之后,少女凝视着玻璃衣橱内那件已经缝好的旗袍成品,赞叹说:“你的手工确实不错。” 薛茗也不打算谦让,笑笑说:“姑娘你是想要哪种款式的旗袍?说说你的具体要求。” 那少女不慌不忙地从皮包里掏出一块红色丝绸布料,当中还裹着一张纸,她小心翼翼地摊开那张纸,“我想用自己这块丝绸,做这种样式的旗袍。”少女指着样图上的旗袍让薛茗看。 那是一件红色旗袍的设计图,线条清晰流畅,可见画工精湛卓绝。那旗袍上有一朵绽放的蔷薇,开得十分艳丽,其实薛茗曾经也想过在旗袍上缝上蔷薇,只是客户都不大喜欢那花,因为民间流传一种说法,那就是蔷薇嗜血,穿上缝了蔷薇刺绣的旗袍,肯定会有血光之灾,所以薛茗就没尝试,毕竟开门做生意得以市场需求为导向。少女问:“有问题吗?” 这世间还真没有薛茗缝不出来的旗袍,所以她很自信地答道:“没问题,三个月后的今天来取旗袍。”薛茗这话掷地有声,那少女很满意地转身,离开了锦绣阁,薛茗送她到了门口,少女撑起她的伞,脚步轻盈地走向迷蒙雨雾,消失在长街尽头。 薛茗如往常一样,日夜赶制那件旗袍,不过这单生意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轻松,从她着手裁剪布料那天开始,就发生了一系列怪事,先是手被剪刀划伤,然后是手指被针戳中,接着是洗脸时经常流鼻血……她平静的生活彻底被那单生意打乱。她也在想,种种迹象都在说明这桩生意有些蹊跷,是不是应该赔付违约金而停止缝制这件旗袍?不过好胜的心理促使她咬着牙关,硬着头皮,坚持完成了这件作品,恰好三个月的时间。 然而她并没有如期等到那个少女来取旗袍。 一天,两天,三天…… 那少女始终没有出现。 ☆、第47章 旗袍咒怨 她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吧?还是她根本就不想要这件旗袍了?薛茗有些恼火,自己折腾了三个月的工夫竟然打了水漂,就那少女预付的定金压根无法弥补她这些天来所受的罪。她是第一次遇到这种言而无信的客户。 那天她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也无心接新的活计,就推掉了几个来定制旗袍的客人。她端了张椅子坐在窗前,慵懒地享受着傍晚的夕阳残留下的那一丝优柔的光和暖,脑中想着,反正那件旗袍放着也是放着,倒不如拿来自己穿,免得白白浪费了。这样的念头闪过之后,她就起身走向衣橱,小心翼翼地取出那件旗袍试穿。由于自己的身材和那少女相差无几,所以旗袍的尺寸也恰到好处,仿佛就是为自己量身定做的。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无论是从正面、侧面还是后面看,都越发觉得自己明艳动人,因而再舍不得脱下来。到了夜里十一点多,她刚关上店门准备回屋里睡觉,却莫名其妙地响起了敲门声。薛茗纳闷,这么晚了还会有谁来?难道是她? 薛茗带着疑问打开门,迎面见到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少女!她的头发和全身都湿哒哒的,发丝和衣物上的水一点点往地上滴。薛茗朝外面的天际张望,也没下雨啊,怎么她全身都湿透了?薛茗关切地问道:“你怎么全身都湿了?” 少女面无表情地看着薛茗,却不说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6 章 “要不你先进来把身子擦擦干,直接换上……”薛茗意识到自己还穿着少女定制的那件旗袍,难怪她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薛茗歉意地挠头说:“真真不好意思,我也挺喜欢这件旗袍的,一时没忍住就试穿了一下。你先进来把身上的水擦干,我这就去换下来给你。” 薛茗说完就走入里屋,把那身红旗袍脱了下来。她眷恋地抚摸着那质地柔滑的旗袍,她是生平第一次摸到这种上等的丝绸面料,自然有些不舍,先前也没觉得它特别有魅力,但越是抚摸就越觉得充满诱惑力。 “你为什么要来?”薛茗内心的郁结像缠络的藤蔓jiāo织在一起,无法疏解。原本期盼着对方来取旗袍的薛茗,此刻却极其不愿意jiāo出这件旗袍。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像是变了个人,不,她分明感受到那件旗袍有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她,让她爱不释手,而且这种爱在极短的时间里就发生了质的变化,直接升华为迷恋、痴恋。“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强迫自己摒弃所有的杂念,叠好那件旗袍,长长舒了一口气,带着旗袍从屋里出去,然而那个少女却不见了。薛茗在店铺里找遍了也没找到那女孩,也许她从头到尾就没有踏进过店门,否则地上多多少少会留下一些水迹。 “真是个怪人!”薛茗嘟囔着去关门,到了门前才发现在那堆水渍边上放着一个牛皮纸袋,薛茗左右环视,仍不见半个人影。她拾起纸袋,看到封皮上残留着沾湿的手印,说明这个牛皮纸袋是那少女留下的。纸袋鼓鼓的,而且硬邦邦的,薛茗猜测里面可能藏放着钱一类的东西,当她揭开纸袋的封口时,猜想得到了证实,里面果然塞着一沓纸币。 薛茗赶紧关上店门,回到屋里细细数了数那纸袋里的钱,不多不少,刚好两千,这钱数刚好就是那旗袍的价格。难道她是专程来送钱的?可为什么没把旗袍拿走人就先走了?薛茗百思不得其解。 那是薛茗最后一次见到那个少女,之后那少女就人间蒸发了一般,从未现身。即便如此,薛茗也不敢对那件旗袍有非分之想,毕竟那少女已经付了尾款,既然jiāo了钱,那旗袍自然就是属于她的东西了,就当是那少女把旗袍暂时放在自己这儿代为保管好了。 有一天深夜,她已经熄了灯卧床睡觉,隐隐约约听到外屋的店铺里有的声音,她以为是旗袍店遭贼了。因怕那贼劫财劫色,于是她悄无声息地爬起来,里三层外三层地穿好衣服,手持铁棍趔趄着往外挪动,动作格外小心,生怕被外面的人察觉。 皎洁的月光从窗外斜shè进店铺,一部分撒落在地上,一部分照shè在白色的墙面上,使得整个屋子通透明亮。薛茗扫视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难道是自己听错了?在确认屋子里没有人后,她壮着胆子走了出去,检查店门和窗户,一切都正常。她透过窗户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幽寂长街,又把视线移向衣橱,似乎也没什么异样。 薛茗放下铁棍,把它立在墙角,一边揉着脑袋,一边骂着自己疑神疑鬼。她转入后屋,打算继续做她的香甜美梦。就在她脱掉衣服的瞬间,屋外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噪响,是那根铁棍滑落在地的尖锐声音。她被吓了一跳,半天都没缓过神来。她再次起身,顾不得穿衣服和鞋子,赤luǒ的双脚踩在冰凉的地面上,彻骨的冷,她的身体在发抖,牙齿在打颤。 谁在外面?薛茗刚才已经前前后后仔仔细细地查验过,屋子里除了自己根本就没有别人,可为什么立在墙角的铁棍会滑落?还敲击出那么大的动静,这分明是被人碰倒的,而非自行滑落。薛茗提心吊胆地移动着小碎步,脚底的凉意蔓延至全身,未知的恐惧侵袭着她的大脑。 在里屋和店铺jiāo界处,她的脚突然踩到了一滩湿冷的液体,什么时候地上洒上了水?她没敢多想,而是继续摸索着前进,到了衣橱前,她察觉到一丝异样。 那件绣着蔷薇花的红旗袍不见了! 红旗袍呢?她叠好放在衣橱里的那件大红旗袍去哪儿了?她没敢声张,而是借着月光寻找那根滑落在地上的铁棍,她想好了,只要一看到那窃贼,就立马将铁棍挥向他,就算不把他打残,也要把他打成重伤。 然而当薛茗看到试衣镜前站着一个身段婀娜、风姿绰约的女人时,她手中的棍棒竟“咣当”一声落在地上。那女人穿着红色的旗袍背对着薛茗,薛茗试图通过那面镜子看清那人的脸,但视线受阻,且光线不足完全看不到镜子里的影像。 那女人缓缓转动脖子,薛茗被吓得愣在了原地,整个人被冰封了一样,一动不动。女人扭头的速度极慢,她白皙的侧脸、坚挺的鼻梁、嫣红的薄唇逐渐暴露在月色中,薛茗看清了那张脸。 那是自己的脸! 薛茗倒吸一口冷气,不敢相信,她对面穿着那件绝美的红旗袍的女人竟然是她自己!她的眼前一黑,瘫软在地上,当她再次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身上确确实实套着那件旗袍,而且自己就倒在试衣镜前。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苍白的面孔没有一丝血色,她寻找着先前看到的另一个自己,却发现那个自己早就没了影迹。她吃力地撑起身子,心有余悸地站了起来,但是可怕的一幕发生了。 镜子里的自己并没有随着自己的起身而起来,仍旧落寞地倒在那里,仿若那是一个完全独立的个体,除了长相一模一样之外,与薛茗没有半点关系。几秒钟后,镜子里的她才缓缓从地上站起来,嘴角露出诡谲的笑,干涸的嘴唇在张动,说着什么,随后右手慢慢抬高,在脖子前停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薛茗顿时觉得胸口沉闷,心脏绞痛,可她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像是有人死死掐住了她的脖子,令她窒息。她在地上抽搐了仅仅半分钟,然后失去了所有知觉,她长眠于那个夜晚,留下了一堆无人能解的谜团。 ……………… 陈潇漪问我知不知道为什么那件旗袍会成为葬袍,我摇头,我明白她是想要显摆她了解的比我多。有人喜欢卖弄风骚,有人喜欢卖弄文采,而她陈潇漪则喜欢卖弄“我比你知道的多”。为了不打击一个纯真少女的普世情怀,我决定仁慈地给她足够的时间摧残我这颗年少无知的心。她说:“其实问题的根源在于那个少女所提供的丝绸面料。” “丝绸有什么问题?” “那丝绸是死人的随葬品,从坟墓里挖出来的,那种布料就等同于是裹尸布。试想一下,如果有人用裹尸布给你做衣服……” 她没说完我已经开始联想用裹尸布做成衣服会是什么样子,然后接着她的话往下说:“应该也能穿。”我嘻皮笑脸地打着哈哈,又问道:“可那少女为什么非要用一块死人堆里弄出来的布料做旗袍?” “那可是上等的丝绸,你不是见过那件旗袍嘛,难道你就看不出来它的质地非同寻常?也是,像你这样没脸蛋没文化没身材没道德没人品的流氓,肯定不懂这些。”陈潇漪估计是数落我数落上瘾了,讽刺得越来越像顺口溜,她说道:“薛茗死后,据说那件旗袍被人掳走了,所以人们发现她的时候她是光着身子的。至于那件旗袍到底去了哪儿,好像没人知道,只是听闻所有穿过那旗袍的女人都死了,所以大家都称那件旗袍为葬袍,因为活人穿了必定会死。这不……陈宅的千金也中招了。”说着陈潇漪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像是在谴责我害死了陈老爷的女儿。 卖掉那件旗袍的又不是我,这事儿怎么能怪到我头上呢?说到卖旗袍,我才想到肥仔还被我抛在运尸车上,一个人坐在驾驶座上靠着车窗睡大觉呢,那个赤脚的肥仔会不会去找他?我忙问陈潇漪:“说好要抓紧逃跑的,我们在这儿废话了这么久,车里的肥仔会不会出事?那赤脚的肥仔到底是人是鬼?” “非人非鬼,是旗袍怨灵所化。”陈潇漪回答道。“它会幻化成你所认识的任何人,包括你自己,但一般人看不到它的存在,只是因为你开了天眼,所以才看到了它。”陈潇漪将视线落在二愣子身上,二愣子立刻就看懂了她的眼神,回应说:“我确实没看到你们所说的赤脚肥仔。他真的和肥仔长得一模一样?” “嗯。”我和陈潇漪一同点头。 陈潇漪说:“怨灵比鬼更难缠,一旦被附身,就会重复循环某种死亡,比如那旗袍,但凡是穿上它的人,都会被附着在旗袍上的怨灵缠身,而进入到死亡循环的深渊,永无休止。” “那我们要逃到哪里去?”这是我眼下最关心的问题,那怨灵飘来dàng去的,我们肯定没办法躲开,“另外,那怨灵不是已经附在陈宅千金身上,并成功把她弄死了吗?它怎么还会跑出来追我?我又没穿过那件旗袍。” “你忘了你签过生死约了吗?你能够看到它,它自然要追你啊,而且,在找到替身进入七星落阵解除契约之前,你的灵魂已经不属于你,怨灵之所以能够永生不灭,就是靠你们这些出卖灵魂的人为它们提供灵力。它们会伺机吞噬你的灵魂。” “你别吓唬我,我可是被吓大的。”我嘴上虽然这么说,可心里虚得很,我赶忙建议道:“那我们还等什么,快逃吧。” “不是我们,是你。”陈潇漪一字一句道。 ☆、第48章 陈宅尸变 陈潇漪的话犹如晴天霹雳,她什么意思?难道那怨灵只认我,而跟他们没有半毛钱关系?那我岂不是死定了?难怪这丫头片子那么从容淡定,原来她早就知道怨灵不会缠上她。我问陈潇漪:“除了逃跑,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对付那怨灵?”虽说我四肢健全,但体力有限,再怎么跑也跑不过怨灵,我可不想变成现实版的夸父,跑死在某条路上。我才不想那么悲剧,没被怨灵缠身而死,却是自己体力不支跑死,说出去都会成为笑话。 陈潇漪思索了很久,来回踱步,一副为难的表情。此时的二愣子却极其清闲,完全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在一边旁观,过了许久才开口说话:“我想这怨灵之所以能够存在,是因为有承载物为其提供栖息之所,倘若毁了承载物,那么怨灵自然无处可藏。打个比方,这怨灵就好比是寄生虫,只有在宿主体内才能长久存活,一旦离开宿主就会死亡。” 关键时候还是二愣子这个曾经的傻子靠谱,大概是我高估了陈潇漪的能力,因而心底里有些失落,不过还是想借机报仇,打击打击陈潇漪这傲娇的女子,我故意用蔑视的语气说道:“看到没,这才是真才实学,是真本事,不像某些人只会在一边说风凉话。怎么样,承认自己才疏学浅了吧?” “哟,你一半吊子的流氓什么时候学会数落人了?你可别忘了,要想混饭吃,以后还得跟我学缝尸。你要是把老娘惹不高兴了,我还真就不教你了。”她又拿这件事来威胁我,每次吵不赢就用这事儿压我,一点女人风度都没有,不过我只能忍,谁让我有求于她呢。我忙赔罪说:“嘿嘿,我不就是随口说说调节下气氛嘛,你别当真,别当真。” “行了,看在你命不久矣,老娘也不跟你计较了。” 我没心情继续拿命跟陈潇漪调侃,多拖一分钟就多一分危险,按照二愣子的说法,我必须得进入陈宅,脱掉陈老爷女儿的旗袍,然后想办法毁掉那件旗袍。我问二愣子:“是不是得用火烧掉那件旗袍?” 二愣子摇摇头,若有所思地说:“只怕那旗袍用火烧不掉,得用剪刀。” “哦,明白。”我仍有疑问,之前陈潇漪说不光穿旗袍的人会死,连卖旗袍的也会死,那么肥仔到底会不会有事?对于此事,我觉得二愣子比陈潇漪要了解得更多一些,于是向他请教道:“肥仔在车上会有危险吗?那怨灵没追到我,会不会已经缠上肥仔了?” “据我所知,那附着在旗袍上的怨灵会逐一缠上碰过那件旗袍的人,不过并非被怨灵缠上之后就立刻会有生命危险,而是需要必要条件的激化,就像一颗zhà弹的bàozhà需要点燃导火索一般。” “需要什么条件?” “镜子!”二愣子斩钉截铁地说,俨然他对旗袍之事知悉程度远超我们的想象。他笃定地说:“被那怨灵附身之后,只要照到镜子就会死。” “你知道的可真多。”陈潇漪笑容苦涩,显然表露的不是崇拜敬佩之情,而是其它的复杂情绪。二愣子善于洞悉人的喜怒哀乐,一眼就看出陈潇漪内心的不爽,于是温柔地笑着说:“我也只是听说的,可能和你说的会有些出入,但大家的出发点都是相同的,那就是救人,所以你不会怪我说得太多了吧?”二愣子这句话一说出来倒是让陈潇漪有几分尴尬,显得她小气没度量,嫉妒二愣子懂得比自己多。 她抽动嘴角,硬生生挤出一个生涩的笑容,言不由衷地说:“怎么会呢,你多心了。” 为了缓解骤然变得紧张的气氛,我故意转移话题问陈潇漪:“你不是也看见那怨灵了吗?莫非你也碰过那件旗袍?还是你有什么特异功能?你是不是也有yīn阳眼?我们俩是同类对不对?” 陈潇漪撇撇嘴,不屑地说:“谁跟你是同类?!反正那怨灵不会对我怎么样,你还是关心关心你自己吧。想好怎么进陈宅了吗?” “你觉得爬墙进去怎么样?”我是认真的,结果陈潇漪以为我在开玩笑,愣是没理我,我解释说:“你们俩帮我去敲门,闹出点动静来,把家丁们都引到门口,我再爬墙进陈宅,神不知鬼不觉地脱走那小姐身上的旗袍。是不是很完美的计划?” “你有考虑过你的身高和围墙的高度吗?你真当自己是武侠小说里的大侠,会轻功会飞檐走壁啊!你就不能正儿八经地想个靠谱的办法?”陈潇漪犹如给我泼了一盆冷水,让我的心凉了半截。二愣子此时chā话道:“我觉得这个办法可行,不过爬墙的部分可以换成直接从正门趁乱进去。” 我从来没想到,清醒的二愣子竟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7 章 如此挺我,让我倍感欣慰,果然先前没有白收留他,果然有些付出是可以看到回报的。我那被陈潇漪无情浇灭的希望顿时又燃了起来,“怎么个趁乱法?” 二愣子早就想好了计策,打算在陈宅门前放火,当然不是真的要烧陈宅,而是为了引出那些家丁,让我趁着众人慌乱灭火之际混入陈宅。没看出来,二愣子的头脑还挺灵活。商定之后,我们三人离开了这屋子,我首先探头视察那怨灵所化的赤脚肥仔有没有蹲守在门外,确定它不在之后才敢放胆往外走。狭长的巷弄空寂无人,除了我们仨。二愣子步伐稳健,走在我和陈潇漪前面,约莫有两米多距离,我凑到陈潇漪身边,蹭了蹭她的肩膀说:“你真的在生气?他是比你知道的多,可你缝尸技术强啊,正所谓人无完人嘛,其实你知道得也已经挺多了,至少比我多。” “我没生气,也没想这事儿,你想多了。”陈潇漪淡淡地回道。 “那你干嘛一脸愁容?搞得像是死了爹妈似的。” “你会不会说话?”陈潇漪踹了我一脚,然后压低声音卡在喉咙眼里说:“我觉得二愣子有些奇怪。” “是挺奇怪的,瞬间完成了从傻子到高智商知识分子的逆袭。” “我说正经的,刚才我们击掌庆祝的时候,我不是碰到他的手了嘛。” “对啊。”陈潇漪若是不提,我倒把这事儿给忘了。我急切地想知道她看到了什么,为什么会突然晕厥在地上。陈潇漪拉着我停下脚步,明摆着是怕二愣子听到,故意让二愣子走得更远了些才说道:“我根本就没法窥见他的过去。” “什么情况?你以前也遇到过这种事情吗?” “我是第一次遭遇这样的事。所以我才觉得奇怪,要么是二愣子的大脑真的一片空白,要么是他用强大的意念控制了自己的记忆,封锁了大脑,不让任何人窥探……”陈潇漪的话音刚落,二愣子就猛地回转身,冲我们喊道:“你们怎么走得那么慢?抓紧跟上!”我们俩“哦”了一声,加快脚步朝他走去,也止住了刚刚的话题,以免二愣子起疑心。在陈潇漪推测的两种可能xìng中,我偏向于相信前者,但陈潇漪则觉得他属于后者,然而这仅仅是我们自己的主观臆测,根本没有事实证据来支持我们的猜想。 我们很快返回到主街道,几片梧桐叶随着夜风吹向我们,落在青石铺就的长街上。运尸车依旧停在陈宅门口,只是原本在驾驶座上睡觉的肥仔却不见了。我突然想起另外一件事,那运尸车车斗里还关着一个人,而且脚上也挂着铭牌,既然赤脚肥仔是那旗袍中的怨灵,那么车厢里的是什么?肥仔会不会跑去车厢睡觉了?他该不会以为那个人是我吧?我向陈潇漪和二愣子汇报说:“我忘了告诉你们一件事,就是在见到赤脚肥仔之前,还看到了另一个脚上挂着铭牌的人在后车厢里。” 他们俩吃惊地看着我。陈潇漪问我:“你是不是带着玉石一类的东西?” “没……”我刚想否认,却蓦地回忆起从殡仪馆一女尸口里捞出来一块血玉,“是的,有一块血玉。” “在哪儿?赶紧拿出来摔碎。”陈潇漪吩咐道,听惯了她对我呼来喝去的,我也没在意她的态度和语气,如实说道:“那块玉放在肥仔那儿,让他保管了。” 陈潇漪说殡仪馆里那些女尸口中的血玉,都封印着死者的灵魂,由于怨灵以人类灵魂为食,所以它会引出被封印在血玉中的灵魂,吞噬它们,以此延续寿命,而且也会在不断的吸食灵魂中变得强大,终有一日会脱离承载物而独立生存。不过我更加疑惑了,既然怨灵和普通鬼魂都差不多,那要怎么区别?要如何分辨?她是怎么一眼就认出赤脚肥仔就是怨灵的?陈潇漪说看多了就能认出来,没有什么奥妙法门,只能凭个人感觉去判断。 我顿时无语。在找了一圈都没找到肥仔之后,我们决定先按计划毁掉旗袍。二愣子从周边的居民家门前抱了一大捆劈好的干木柴,将它们点燃放到了陈宅门口,浓烟比火势要大得多,呛得我们直咳嗽。那堆火刚刚大起来,还没等我们喊“着火了”,陈宅里倒是先有了动静。 一个女人尖利的高音撕裂了深夜的静寂,“啊!诈……尸……啦!”细长而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响彻云霄。 ☆、第49章 诈尸 “你们听到没有?里面有人在喊诈尸了。”我以为是自己幻听了,但陈潇漪和二愣子凝重的目光说明了这并非幻听,而是实实在在的尖叫声。陈宅的门霍然大开,从屋里涌出一堆人,男男女女慌慌张张地簇拥着往外跑,也都不管门口是不是烧着火,只顾各自逃命。其中有个认识我的家丁,看到我在门外的火堆边上站着,就躲到了我的身后,颤声问我:“你不是那个殡仪馆的吗?里面……里面诈尸了,你有办法解决的吧?” “我……我其实是个新人,对这方面不太懂。”我尴尬地露出一个微笑,指向陈潇漪,“她比较懂。”我让他咨询陈潇漪,陈潇漪瞪了我一眼。不过那家丁还真听话,真的屁颠屁颠地跑到陈潇漪面前,向她打听解决诈尸的办法。陈潇漪并没有立刻给他支招,而是让他先描述一下诈尸的具体情况,那家丁便绘声绘色地把陈老爷女儿诈尸的经过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家丁们把那小姐抬回房间后,陈老爷吩咐两个女佣给小姐擦拭身子,换身衣服。两个女佣关上了房间的门,其中一个年幼的在里面抱怨着:“家里那么多人,凭什么叫我们给死人擦身子,多晦气啊,我都还没嫁人呢。”年长的沉默着不说话,也劝那年幼的少说话,对死者尊重些。年幼的嘲笑年长的女佣胆子小,她说道:“人都已经死了,说几句有什么关系,你还怕她听到不成?” 年长的女佣自顾自忙着,帮小姐脱掉旗袍,接着拧干毛巾,自上而下为小姐擦拭着身体。而年幼的则在一边干看着,无所事事地笑着说:“你看她平常那么光鲜,是大家闺秀,得我们伺候着,我们只能抬头仰望,可如今两腿一蹬死了,瞬间连我们这些下人都不如了。说真的,有句古话说得好,鸡和凤凰拔了毛都一个样,也没有什么贵贱可分。” “你少说两句吧,留点口德。”年长的女佣语重心长地劝道,“你过来搭把手,我擦一下她的后背。” “不用擦得那么干净,反正又没人看到,就算不给她擦洗,老爷也不会发现的,我看就直接给她换上衣服得了,省得麻烦。”说着她拿起放在一边的新衣服。 年长的女佣无奈地摇摇头,拦下她说:“行了行了,我自己来吧。你歇着吧。”她认认真真地用毛巾给小姐的后背擦拭了一遍,累出一身汗。她坐在椅子上休息了一会儿,抹了一把自己额头上渗出的汗,而那年轻的女佣则靠在椅子上气定神闲地看着她忙活,她在心里斥责那年轻的女佣不懂事,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任何憎恶的表情。 年轻的女佣此刻才站起来,准备给小姐穿衣服,她拍拍胸脯说:“剩下的工作就jiāo给我吧。”她扶起那小姐,把新衣服硬生生地往她身上套,动作有些粗暴,期间偶尔还能听到那小姐的筋骨被她弄出“咯嗒”、“咯嗒”的响声。年长的女佣不放心,仍旧过去帮忙,两个人分工也很明确,一个人扶住小姐的身体,一个人套衣服。年幼的很机灵,选择了给小姐穿衣服,显然这活计比较轻松,而年长的也没说什么,吃力地扶着小姐冰冷的身体。 年幼的女佣在把衣服套入小姐的头部时,小姐的耳钉刮住了衣服的领子,年幼的女佣就用力往下扯,结果那耳钉也被她扯了下来,小姐的耳朵上划出一道血痕,幸好创口很小,不注意看也看不太出来。年长的有点看不下去了,说了她一句:“你就不能小心着点,你看你毛手毛脚的,把人家的耳朵都弄破了,还好没什么大碍,不然我们俩都得被老爷扫地出门,这年头混口饭吃不容易,我可不想丢了这份工作。” “你吼什么,又不是弄伤你的耳朵。我忍你很久了,咱俩都是给人打工的,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我爱怎么做事,那是我的事,轮不到你说三道四的。你在我面前装什么正经,左一声老爷右一声老爷的,叫得这么亲密,是整天都在想着上老爷的床吧!我一看你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明明就是个婊子还硬要装清纯,明明就是想不劳而获,还在那儿故作勤奋,你装给谁看那?!”年幼的女佣骂得正起劲,但年长的却默不作声,完全没有要还口的意思。年幼的搞不懂为什么年长的不生气,反而露出惊恐的神色,甚至在渐渐地远离她。 不过几秒钟之后,年幼的终于明白为什么年长的女佣会那么害怕地躲开她,因为她听到了旁边有人在动,刚才光顾着骂年长的女佣,压根没注意小姐的尸体,原来年长的是看到了已经死了的小姐突然睁开了眼,而且还缓缓坐了起来,一点点扭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年幼的女佣。年幼的女佣顿时失去了知觉一般,麻木地在原地发抖,吓得一声都不敢吱。复活的小姐猛地扑到年幼的女佣身上,一口咬住了她的耳朵,鲜红的血霎时沾满她的嘴唇。 那小姐生生咬下了年yòu nǚ佣的整只耳朵! 由于疼痛难忍,年yòu nǚ佣本能地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啊!”而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切发生的年长女佣则失声尖叫:“诈尸啦!”随后冲出房门,也惊动了宅子里的其他人。家丁们立刻围聚在房门口,看到那复活的小姐正在津津有味地嚼食年yòu nǚ佣的耳朵,知道年长女佣没有撒谎,小姐真的诈尸了,为了保命,大伙儿于是都提心吊胆、惊慌失措地往陈宅外面跑去。 了解情况后,陈潇漪从火堆里取出一根火棒,迅速冲进陈宅。我和二愣子都还没反应过来,不过很快也各取一根烧着的木棒跟了进去,当时陈老爷正在停放他女儿尸体的房门口看着,一遍遍喊着他女儿的名字,不过对方似乎不买账,完全不理会他。二愣子比陈潇漪先一步拉住了陈老爷,把他往院子里拽,尽量远离那复活的女尸,看样子他们俩是默契到已经知道彼此要做什么了,唯有我一头雾水地愣在那儿。 “你们打算做什么?”我举着火把问道,陈潇漪轻声细语地说:“二愣子已经稳住了陈老爷,待会儿我想办法引走那女尸,你进屋把受伤的那女孩带出来,顺便趁乱毁掉那旗袍。”我看到屋子里血腥的画面,肚子里胃液开始翻滚,不禁想要呕吐,那复活的女尸面无表情地啃食那女佣的耳朵,吃得满嘴都是血。我问陈潇漪:“你打算怎么引出那个女尸?”就在我问话的空当,门外熙熙攘攘来了一群人,那些先前散去的周边民众被尖叫声惊醒,再次披着外套围拢到院子看热闹。 陈潇漪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用火把在半空画着什么东西,起初是一个大圆,后来弯来绕去的就不清楚是什么了,接着嘴里喃喃自语,念着一长串奇奇怪怪的语言,应该是某种咒语。奇怪的是,陈潇漪反反复复念了好几次都没奏效,那女尸理都不理陈潇漪,仍旧陶醉着享受自己的美食。 陈潇漪撇着嘴说:“引魂咒对她没用。我再试试其他办法。”陈潇漪回头冲着看热闹的人群说道:“谁能帮我拿七根白蜡烛、一根红线和一把剪刀?” 一个家丁自告奋勇地去某个屋子里取了七根白蜡烛、一团红色丝线和一把剪刀递给陈潇漪,陈潇漪用火把点燃蜡烛,随后让我帮忙把蜡烛摆成北斗七星状。难不成她也要布七星落阵?但很快就被否定了,因为她和刘师傅摆七星落阵时的程序完全不同,应该是做别的什么。她将一根红线绑在我的手臂上,并趁我不注意,用一根绣花针刺了一下我的手指,一滴嫣红的血落在了七根蜡烛之间,蜡烛的火苗猛地升高了一寸。我生气地问她:“你哪儿来的针?干不干净的?消过dú了吗?好好的干嘛刺我手指头?” “你别那么多废话,针是线团里chā着的,干不干净反正都已经刺到你了,你还想怎样?反正你的命又活不长,那么怕死干嘛?!”陈潇漪这是致我的生死于不顾啊,竟然还说的那么淡定,那么没心没肺,好歹我们相识一场,她怎么能对我这么无情!从那时候开始我萌生了一个极坏的念头,那就是要娶她,然后用一生的时间慢慢折磨她,把她施加在我身上的痛苦统统还给她,但后来想想以我的xìng格,还是算了,估计没把她折磨死我已经去西天报到了。陈潇漪拍拍我的肩,咳了一声,从她的眼神中我已经感觉到肯定没好事儿,果然被我猜中了,她非常严肃地跟我说:“好了,你可以进去英雄救美了。” “什么叫我进去英雄救美?”我指着自己问她。 “你要是不进去救人,里面那姑娘会被陈老爷的千金吃得只剩下白骨。” 我是很想进去救那个姑娘,可是那是在确保我的安全的情况下,现在这样赤手空拳的到屋子里去当着那复活女尸的面抢人,岂不是自寻死路?陈潇漪说:“有些人之所以让人敬重,是因为他能够在面对艰难抉择时不计后果地做正确的事。如果能够确保安全,人人都可以成为英雄,但这并不是真英雄。唯有那些明知无法保证自身安危,仍要拯救他人的人才是真正值得敬佩的。你若要成为一个真正的缝尸匠,就必须进去。” 如果可以给陈潇漪颁一个奖的话,我一定会选择给她颁“害死人不偿命奖”,她这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句话,我若不进去就等于承认了自己是孬种,若是硬着头皮进去了,只怕明年今日就是我的忌日。处于两难选择的我,恨不得立刻找个地洞钻下去,彻底抛开这些纷繁复杂的琐事。看热闹的人都把目光聚焦在我身上,我深刻体会到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无奈。我仰天做了个深呼吸,握紧火把,迈开步子,哆哆嗦嗦地向那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8 章 走去。 ☆、第50章 焚尸 到了屋门外,我的脚停了片刻,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后退一步是天堂,往前一步是地狱。跨过门槛,我将直面女尸,我没想好该怎么趁其不备拖走已然昏厥在地上的女孩,她的耳朵少了一边,左右极其不对称,滑溜溜的浸染着红色的液体。她缺失了耳朵的那一侧,头发粘稠得缠在了一起。 屋子里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复活女尸吧嗒吧嗒地回味着鲜ròu的余味。 火把的光不停地摇曳着,映着女尸那张苍白的脸。蓦地,她落寞地坐在地上抚着自己那被划伤的耳垂,目光呆滞。我鼓足勇气,蹑手蹑脚地踏进屋子,并将火把举到胸前,做出防御的姿势,还为自己谋划好了退路,一旦遭受危险攻击,就撒腿逃出门外。 我避开她的视线范围,绕到她的身后,悄然躲到一个她无法直视且不能轻易攻击到的位置。出乎我意料的是,女尸突然跳了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到门边,“砰”的一声关上了屋门。 她彻底断了我的退路!我被困在屋子里,俨然成了瓮中之鳖。 我把燃烧的木棍举得更高了些,尽量把屋子照亮,整个人则战战兢兢地退到了墙角,后背贴紧冰冷的墙壁,以寻求安全感。 她露出狰狞的面容,转动着没有黑色瞳仁的白色眼球,拖着僵硬的躯体一步步向我逼近。 我握紧火把,晃了晃,毫无底气地对她说:“你,你别过来!”那是我当时唯一能想到的话,原是想恐吓,但最后却无力得更像是在恳求。 我们保持着一定距离,僵持对峙了大约五分钟,五分钟说长不长,但对于我而言,难熬得仿若过了一个世纪。我冷汗涔涔地想要呼救,回想到门外那群都是看热闹的主儿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观察了一会儿,发觉她并没有要发起进攻的意思,难道是因为我手里的火?我试着将火把伸向她,她果然往后退了几步。我兴奋得险些惊叫出来,以表达内心的兴奋。 “哈哈,原来你怕火?!”我故意晃着火把吓唬她,挑弄她,“来来来,你过来,我保证不烧死你!” 她进进退退,被我戏弄得有些恼火了,竟然甩下我不再理会我,而是朝地上的女人走去。妈蛋,她是玩累了要补充食物增加体能?我看形势不妙,就趁她转身背对我的空当,飞奔过去猛地推开她,她的身体轻得像是棉絮,竟然跌到一米开外的某墙角。 我立即扔下火把,俯身抱起那流血的女人,正要往门外走,但两只手都已经被占用,根本腾不出手开门。那女尸也开始发飙,迅速反击,她先是飞蹿过来踢掉我的火把,紧接着再次把我逼向屋子的死角。张开嘴冲我扑过来,我和抱着的女人同时倒地。 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从我的手臂涌向全身,那女尸咬到了我的手!我仔细看了看被咬的位置,正是以前出现过牙印的地方,也就是纸扎店老太太能看到而我自己却怎么再也看不到的齿痕。我以为她会死咬着不松口,可是令人惊讶的是她才刚咬下去,她的嘴唇就像被烧红的铁板烫焦了一般,瞬间升腾起一股白烟,甚至皮ròu都被灼烧得焦黑。 我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尚未反应过来究竟是怎么回事,那女尸又疯狂地发起第二轮攻击,我仍用那只手臂挡住她的撕咬。奇怪的事情再次发生,那女尸的嘴唇彻底被烧焦,就连碰到我手臂的其它部位也开始燃起烟雾。 我百思不得其解,想来想去唯一有可能的是陈潇漪对我动了手脚,我注意到自己手里绑着的红绳,难道是这根红绳发挥的魔力?陈潇漪竟然把我做成了“人ròuzhà弹”,居然还是在没有经过我允许的情况下,未免也太过分了。 “喜欢咬人是吧?来,咬我咬我,我让你咬!”鉴于那女尸无法伤害我,我就肆无忌惮地伸手给她咬,她惊惧得不敢再靠近,我就大胆地把她推开,抱着那淌血的女人不慌不忙地从她身边擦过,忽然想起还有什么事没做,到底是什么呢? 对了,毁掉旗袍!经过对脑中记忆的一番搜索,我终于忆起自己要做的正经事,差点忘了自己进来的真正目的。 我没有放开那淌血的女人,怕女尸咬我不成便去咬她,此刻我已经演变成了她的保护伞。我循视四周,在屋子正中的一张竹席上找到了那件旗袍。 糟糕,二愣子说过不能用火烧,因为那旗袍没办法被焚毁,得用剪刀剪,如此一来,我就必须得放下淌血的女人,否则腾不开手剪掉旗袍。为什么陈潇漪没把剪刀给我? 我考虑了一会儿,用手扯出那件旗袍,把它扔到之前被女尸踢远的火把上,证明一下二愣子说得是不是真的。旗袍压在火焰上,但并没有烧着,看来二愣子没夸大其词,也没说谎。他怎么会懂那么多东西?既然他能知道这些奇奇怪怪的事,陈潇漪应该探测得出来才对,他是如何规避她的窥探的?难道真如陈潇漪所说,他是用意念cāo控了自己的记忆和思想? 我蹲下身子去捡火焰上那件完好无损的旗袍,女尸猛地抓住了淌血女人的脚,又是一口,咬下一块ròu。天,我都替她觉得恶心,竟然连别人的臭脚都下得了口!她这是跟我耗上了啊,我懒得再和她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一气之下cāo起那根火棒点燃了女尸的头发,炽热的烈焰瞬间吞噬她的头颅、身体,接着向双脚蔓延。她痛苦地嘶吼着,狂乱地抓着自己的脸,越抓火烧得越旺。 屋外的人此时也尖叫起来,“快看快看,里面有火光,起火了!起火了!”有人问陈潇漪道:“喂,你朋友不会有事吧?”另一个附和道:“是啊是啊,这么久都出不来,不会死在里面了吧?我看凶多吉少!” 我哭笑不得地目睹那复活女尸烧成了一具乌黑的焦尸。当所有围聚在院子里看热闹的人都以为我小命不保的时候,我抱着那淌血的女人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开了门,跨出门槛。 有几个家丁赶忙冲上来,从我手里接过那女佣,马不停蹄地往医院送。而陈潇漪则叹息道:“比我预想的要迟出来半个小时!看来你的提升空间还很大。” 我一身疲倦,只想找张床好好睡一觉,没有气力跟她贫嘴,就简单地回了一句:“既然在我身上动了手脚,就早点告诉我嘛,害我白白浪费了那么多时间。”我吐着苦水,陈潇漪却蹙起了眉,认真道:“我动了什么手脚?” “这根红绳啊,你不是给这根红绳施了法了吗?那女尸一碰到就跟烧着了似的……” “我没有施法。”陈潇漪一本正经地说,“我只是让你戴着辟邪!” “你点七根白蜡烛难道不是为了施法吗?” “不是。”陈潇漪不像是在开玩笑,她解释道:“我点燃白烛是布阵,防止旗袍怨灵混入人群来捣乱。” “那为什么女尸碰到我就……”我无法相信这是真的,难不成我是高温铁板烧吗?! 陈老爷见我从屋子里出来,便从二愣子身旁挣脱,激动地朝我走来,一把扯住我的衣服问我:“我女儿呢?你把她怎么样了?” “你女儿早就已经死了,诈尸不是重生复活,你看到的只是一个具有攻击xìng的行尸走ròu。那不是你女儿!”陈潇漪替我回复道。 陈老爷看到屋里那具焦黑的女尸,怒目嗔视着我,抬起手握着拳就要往我脸上砸去,幸好被一个胖子拦了下来。“陈老爷,有话好好说嘛,没必要动手动脚。” 我仿若看到了亲爹一样,内心里的激动,无法言表。那熟悉的肥ròu此刻看起来就像一道亮丽的风景,给了我无限的安全感,我兴奋道:“肥lún,你死哪儿去了?我们一直在找你呢,你可算来了!” “放心,哥们不会让你横尸街头的。”肥仔笑嘻嘻地说道,听了这话,我对他原本的感激之情立刻就烟消云散了。 陈老爷发怒道:“人都被烧成这样了,还有什么好谈的,你们三个休想完整地走出陈宅!”他这是要耍横,敢情是想把我们打残废?就算他陈家再有钱,也不必如此嚣张吧! “cāo,我他妈什么人没见过,老子也是在道上混的,信不信我现在就先把你给弄死!”肥仔的态度转变之快令人乍舌,陈老爷也被他的大喝给震慑住了,缓和了一些,说道:“除非你们能把我女儿恢复成原来的模样,否则……” “他可以。”没等陈老爷说完,陈潇漪就chā话道,还指着我说:“他能让你的女儿恢复原样!” 我在心里暗骂道:陈潇漪,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你为什么非弄死我不可?尸体都烧成那样了,你让我怎么恢复?就算是刘师傅在世,也未必能做到吧!你这是成心玩死我的节奏啊! ☆、第51章 答应缝尸 陈老爷本就被肥仔的恐吓声吓得够呛,正没台阶可下,陈潇漪这么一说无疑替他解了围,让他能够顺着台阶往下走,倘若我没有办到,那么就算他对我们做出什么过分的事也是我们自己咎由自取,再跟他的野蛮霸道无关。“这可是你说的,可不是我逼你的,倘若不能恢复原貌,我陈家就是倾尽家财也要把你们就地给办了!” 我严重怀疑陈潇漪的脑子被烛光烧坏了,不然干嘛多此一举的要挖个坑自己往下跳,不对,是挖坑让我跳,反正我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出了事谁都没有好果子吃。我看她怎么让我这个初学缝尸的人恢复那具焦黑的女尸的原貌。 “你放心,绝对让她跟原来一模一样。”陈潇漪十分淡定,我完全搞不懂她是怎么想的,难道她是想要自己亲自cāo刀,不过若是真这样,那就没问题了,因为她的缝尸技艺我亲眼见识过。 我走到陈潇漪身旁,拉着她说了会儿悄悄话:“姐姐你没搞错吧,让我把她恢复原样,你这分明是把我往火坑推,你这也是玩火自焚。”我又试探xìng地问道:“我跟你无怨无仇的,你不会这样害我吧,肯定是想自己动手,对不对?你的缝尸技术那么强,给她恢复原貌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吧?” “我是认真的,你来缝尸,给她换一张全新的人皮!”陈潇漪一字一顿地说,“缝尸的要领我之前已经跟你说过了,如何摆阵刘师傅也全都教过你,所以必须得你来。”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而不是你?你真的想玩死我们?”我恳求道:“大姐,我和肥仔都还没娶妻生子呢,就算你想玩死我,也别拉上肥仔啊,你看那陈老爷眼睛一瞪就跟要吃人似的,他家大业大,肯定说到做到,他会雇人弄死我们的。再者,你就不为你自己考虑考虑?若是因为我的失误而葬送了xìng命,多不值当啊!” “没用的废话不必多说,反正这缝尸铁定你来做,我绝不会chā手。你若不做,现在就会死,你自己看着办吧。”陈潇漪态度坚决,看来是下了狠心了,无论我如何劝说,都只得到一个结果,那就是由我来缝尸。陈潇漪看二愣子也凑了过来,就让我闭嘴别再说话,免得泄露她会缝尸的事儿。二愣子关切地问我:“峰子,你能不能行?” 我的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因为我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叫我“峰子”,而且非常不习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以前肥仔都是称呼我“新来的”,这会儿多了个称呼“峰子”,我都不知道该庆幸还是悲哀,因为“峰子”和“疯子”听起来傻傻分不清楚。 肥仔看我们三个人都集中在一块儿商讨大事,也不愿落下,就小跑过来,“怎么样,新来的,能恢复她的原貌吗?你不是得了刘师傅真传嘛,应该没问题的吧?” “你说呢?”我愤愤不平道:“我到现在为止,就只缝过女尸的眼睛和腹部,而且缝合完还是很粗糙的那种,让我给她重新换一张人皮缝上去,这不是要我的命吗?!”我怕被陈老爷听到,所以声音不敢说得太大声。不过我知道,院子里的人都在等着看我怎么给她还原样貌。 其中有人说道:“都烧成这样了,能恢复吗?”另一个人喃喃说:“听说殡仪馆里有个挺厉害的人,能缝尸,叫刘什么来着,十年前……哦,对了,十年前也发生过类似的诈尸案,当时就是那位姓刘的师傅给摆平的。” 陈潇漪说:“你都听到了吧,那时候的刘师傅也才刚学缝尸,跟你的情况差不多。同样是初学缝尸的缝尸匠,他能做到,为什么你做不到?”陈潇漪未免也太抬举我了,我一个小学文化水平的人怎么能跟刘师傅相提并论呢。“正所谓出名要趁早,你没多少时间可以磨蹭。” 不用她提醒我,我知道自己签署了生死契约,再活不了十五年。我吩咐肥仔跟我一块儿去把那女尸先抬上运尸车再说,毕竟缝尸需要专业工具,我又没有随身带着那个工具箱,必定得把女尸抬回殡仪馆缝合。陈潇漪没有说什么,只是让我把手里的那件红色旗袍递给她,此刻我才想起来还没毁掉旗袍,她一接到旗袍,就连着“咔嚓”、“咔嚓”几下把旗袍剪了个稀巴烂。 陈老爷见状又是一阵大怒,吼道:“你们搞什么东西?竟然剪掉我花高价买回来的旗袍?” “你女儿是被这件旗袍害死的。”陈潇漪说着将剪刀和旗袍碎片扔在地上,不理会陈老爷的咆哮。二愣子为了缓解紧张的气氛,就替她解释道:“那件旗袍中藏着怨灵,如果不毁掉,所有穿过这件旗袍的人都会死。” 陈老爷应该是信了,他说道:“你们什么时候能恢复我女儿的样貌?” “给我们三天时间。三天后你来殡仪馆带走你女儿的尸体。”陈潇漪答道。她真的是疯了,三天时间怎么可能完成得了,又不是缝内裤,这是在缝尸体,是给一个烧焦的尸体重新缝合一张全新的人皮。 陈老爷对这个时间节点似乎还挺满意,竟然没有提出反对意见,他说道:“好,就给你们三天时间,到时候若是无法完成,我定找人把你们扔进焚尸炉,再拆了你们的殡仪馆。”都说财大气粗,他这可不是一般的粗。 肥仔有些忍不住了,又想装混混,不过我及时劝住了他,既然事情都已经发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9 章 了,再扯嘴皮子也没什么意思。我和他走进那屋子,抬起那具充满焦臭味的尸体,肥仔问我是怎么把她烧成这样的?我说是她自己碰到我就变成这样了。肥仔不信,不光他不信,连我自己都难以置信。 陈老爷让一个家丁跟着我们,怕我们耍诈,这也可以理解,毕竟他们也不确定我们到底是不是殡仪馆的人。肥仔吓唬那家丁说:“你到了殡仪馆千万别打瞌睡,否则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或者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可别怪我们没提醒你。” 那家丁生咽了一口口水,“咕隆”一声,“你的意思是……殡仪馆里闹鬼?”他帮我们开了运尸车后车厢的门,我谨慎地扫视了一番,发现里面那个戴着铭牌的人已经消失了,估计是飘走了,又或者已经被怨灵所吞噬,但旗袍已毁,怨灵肯定也灰飞烟灭了。我让那家丁帮我们收起铺在后车厢里的棉被和毯子,他动作挺利索,一看就是经常干这种杂活,练就了一身好手艺。 “殡仪馆里的诡异事件可比你晚上看到的要恐怖得多。”肥仔一脸坏笑,我让他别再吓唬那家丁了,毕竟在陈家当家丁也不容易,没必要把气撒在那家丁身上。我原本想让陈潇漪也一块儿搭我们的车,但是她拒绝了,我又担心她一个人回家有危险,肥仔看出了我的心思,给了我一个理解的眼神,说道:“你送她回家吧。” “不用了。”陈潇漪仍旧拒绝道,“你们不用担心我,我自己能回去。” 此时的二愣子却下了车献殷勤道:“要不我送她吧,你们先回殡仪馆。我自己再想办法回去。”妈的,让二愣子送还不如让肥仔去送呢,再怎么样我也知道肥仔比二愣子靠谱。然而令我没有想到的是陈潇漪竟然答应了,她居然答应了!现场的气氛瞬间变得尴尬,我一气之下上了车,重重地关上了车门,不再理会他们俩,冲着肥仔嚷道:“还等个毛线啊,开车啊,难不成还要看人家你侬我侬、花前月下啊?!” 肥仔知道我说的是气话,也没在意。她启动车子,远远抛下二愣子和陈潇漪两个人,夜色凝重得让人窒息,我想不通,为什么陈潇漪的态度突然变得那么奇怪,我感觉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啊!我不就是对自己没信心,说了些丧气话吗,也不至于换来她这样的态度吧?!难怪人家说女人心海底针,让人难以捉摸。 “你别多想,可能陈潇漪……” “以后少提她,她爱干嘛干嘛,关我屁事!她是我谁啊?我干嘛要关心她的事!好心当成驴肝肺,我他妈脑残才想着要送她,自讨没趣!”我激愤地说着,肥仔一直闷不吭声,静静地打着方向盘,那家丁也是如此,生怕说错话惹到我。 不过,车子开出一段距离后,我还是忍不住透过后视镜回头望了一眼,二愣子和陈潇漪在漆黑的夜色中缓慢地行走,肩并着肩,看起来就像一对情侣,我更加觉得愤怒,为什么是他二愣子?凭什么选择二愣子?随便换一个人我都好受一些。肥仔终于还是开了口,劝道:“其实陈潇漪可能是有事情想跟二愣子说而已,你别多想。” 我不想让肥仔看出我的小肚鸡肠,就故意转移话题:“你刚才死哪儿去了?怎么突然又跑到陈宅里了?” “cāo,说出来,吓死人。”肥仔瑟缩了一下身子。 ☆、第52章 神秘包裹 肥仔把话接的很快,于是我们的话题正式转入到他所谓的恐怖遭遇。肥仔说他斜靠着车窗睡觉,但是突然感觉越睡越冷,那气温低得就像是躺在冰窖里一般,冷气一阵阵地往他脸上吹,他生生被冻醒了。醒来后发现车里就只剩他一个人,以为我到后车厢去睡觉了,于是就下车绕到车尾,打开车厢的铁门,想吓唬吓唬我,但里面却空dàngdàng的,除了棉被和毯子之外,根本没人。他着急地叫了我几声,“新来的,你在哪儿?” 可黑夜中无人回应。 由于尿急,肥仔就跑到马路边的一块空地解手,嘴里也不闲着,仍旧喊着:“新来的,你他妈快出来!别跟老子玩失踪。”那块空地上长着一堆杂草,他随便踩了几步进去,但尿到一半,那堆杂草里竟然有东西在翻动,而且在把杂草慢慢地向两侧拨开,露出一个圆乎乎的东西。 肥仔定睛一看,草丛里竟有一张血ròu模糊的脸。他被吓得倒退了两步,尿液还沾到了裤子上,而且还有一部分尿到了手上。 那张血ròu模糊的脸上有一对闪着绿光的眼睛,就像是在乱葬岗见过的那只猫头鹰的眼睛,圆咕隆咚的在眼眶里打转,那张挂满涎水和血水的嘴巴luǒ露出两排突兀的牙齿,上下牙相互摩擦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肥仔匆匆忙忙提好裤子,甩了甩沾满尿液的手,朝着运尸车飞奔而去,谁知那张脸也紧追不舍,跟在他屁股后面。 肥仔怕被困在车里,因而没敢上车。他用尽全身气力往其中一条巷子里跑,跑了没多久,从他正对面走来一个穿着红色旗袍的妖娆少女,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灯笼,那灯笼的红光映照着那个少女细腻光滑的脸。肥仔虽然为面前那张倾国倾城的脸而痴迷,但仍保持着清醒的头脑,“大半夜的怎么可能还有人在大街上……况且还提个灯笼,都什么年代了,一看就不是人!” 肥仔猛地冲过去,推开那绝美的少女,只见一件旗袍翩然落地,而那灯笼也咕噜噜地向远处滚去,灯笼瞬间变成了一颗血淋淋的头颅。“cāo,我就知道不是人。”他跑了不知多久,整个人都快跑虚脱了,最终又跑回了运尸车那儿,他成功甩掉了那张鬼脸。 彼时陈宅的大门又一次打开了,而且门口还燃着火,院子里也站了不少人,肥仔以为里面着火了,想着我可能也在里面,于是就挤进了人群,一方面是为了找我,另一方面则是为了找安全感,之后就看到了我们在里面所做的一切,而当陈老爷想动手打我时,他出头替我挡住了。 对于这事儿,我还没好好跟他说声谢谢呢,他倒也不客气,说道:“新来的,你可欠我个人情,什么时候得还我这份人情。”我见过讨债的,还从没见过讨要人情的,他肥仔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我没好气地说:“行行行,下次请你吃顿好的,一定把这人情给还了!”其实不用他讨要,我自己也讨厌欠别人东西,特别是人情,我肯定会把这人情还清,免得以后拖泥带水,没完没了。 肥仔开车开得很快,而且已经偏离了城区的道路,像是开到了一条偏僻的郊区小路,我问肥仔道:“肥lún,你是不是开错方向了?这不像是去殡仪馆的路啊!”虽然外面的光线很暗,可我还能分清这条路是不是通往殡仪馆的,这明显不是我们平常所走的大路,难道他又抄近道走了那条捷径?“肥lún,你该不是又走捷径了吧?难道你还想再去一次鬼谷?你是不是疯了?” 肥仔抿着嘴不住地笑,那笑声越来越尖利,而一直坐在后排闷不吭声的陈宅家丁此刻也笑了起来,我透过后视镜看到他双手抚摸着一件旗袍,是那件已经被剪掉的旗袍!它怎么可能还完好无损地出现在车里?我亲眼看着陈潇漪剪掉它的……陈潇漪,我蓦地想到一件事,那就是肥仔从未见过陈潇漪,而且也不知道殡仪馆来了陈潇漪这个女实习生。我颤声问道:“肥lún,你不应该认识陈潇漪的,你到底是谁?” 他的笑更加恣肆,而且握着方向盘的手顿时松开了,冲着我说:“到了!” 我朝前看去,天,那是一条断头路,前面是万丈悬崖! 我一个机灵,踢踹了一脚肥仔,迅速打开车门,跳了下去,整个人像个皮球一样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全身上下磕磕碰碰擦出好多伤,不远处传来一阵稀里哗啦的嘈杂碎响,我知道那车是掉入悬崖了。突然,黑暗中有一道亮光,十分刺眼,直直地照shè着我的双眼,可我却没有一丝力气去避开那道强光。 “医生,医生,他的眼睛睁开了。”我的耳边飘散着肥仔亢奋的声音,微弱得像是隔在云端,模糊得像是泡在水里。 我看到肥仔和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站在一张床前,待环视四周之后,我更加确定这是在医院,因为一个护士从走廊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堆yào瓶。我走到肥仔身后,想看看他们围聚着观察的究竟是谁,可他臃肿的身体挡住了我的视线,于是我绕到了另一边。我惊诧地发现,病床上躺着的竟然是我自己! “肥lún,我在这儿呢。”我走到肥仔边上,拍了拍他的肩,他只是缩了一下身子,茫然地看了一眼窗子,搓着手说:“这屋子里怎么有一股冷风,你们这儿窗子是不是漏风啊?” 他看不到我,也听不到我说话。我又试了几次,得到的是相同的结果。 我如同一个旁观者一样静静地看着那个穿白大褂的医生用镊子和一根竹片翻弄着我的嘴巴,像是要从我的嘴里取出什么东西。那医生说道:“卡在喉咙里太深,要取出来有点难度,不过我们会尽力的。”病床上的自己睁开着迷蒙的双眼,脸色苍白,面容憔悴。那医生最后戴上了胶皮手套,粗鲁地用手指伸进我的喉咙硬生生地掏出卡在喉咙眼里的东西,就像当日我掏弄女尸喉咙里的血玉一样。到底是什么卡在了我的喉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会在医院里?我已经没有办法分清现实和虚幻,耳畔隐约回旋着陈潇漪的声音:“想办法逃出去。” 经过一番折腾之后,我看到那医生的手指从我嘴里拔了出来,而且还捏着一块染血的玉石。原来卡在我喉咙里的是一块血玉。肥仔兴奋地拍拍那医生,那医生没料到肥仔会有那么大力气,一个不留神,手里捏着的玉石“啪嗒”掉在地上摔成两半。肥仔“嘿嘿”一笑说:“医生你果然是妙手回春啊,这下他有救了。”他的话音刚落,我就觉得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将我引回自己的身体。 我的喉咙一阵干涩,而且里面含着一口痰似的,蓦地咳了出来。一个护士用痰盂接住了我吐出来的血痰,她的另一只手在抚着我的后背,看样子她是早就端着痰盂在等我咳出来了。之前晕晕乎乎的没仔细看那护士的长相,此刻近距离接触,自然不忘看她一眼,只那一眼,我就后悔了。有一种“美”,叫颠覆你的三观,她就属于这种,我一直以为护士都是美若天仙的,可她完全改写了护士在我心目中的绝美形象,当然我们不能以外貌取人,毕竟从小老师就教育我们心灵美才是真的美,不过这种话从来都是骗人的。看完她之后,我的眼睛更加昏花了,耳朵也开始鸣响,身体虚弱得只想倒头睡觉,但看到肥仔那张鲜活而又肥腻的脸,我又忍不住跟他搭话,我说:“你怎么还活着?” “老子命长得很,当然活着,倒是你,不知招了什么鬼,怕是命不久矣。”肥仔调侃道,我问他我是怎么被送到医院的,肥仔开始回忆之前发生的事。他说我们开车返回陈宅找二愣子,但是没有找到,后来就把车子停在了陈宅门外,决定守在那儿等二愣子,但不知不觉间两个人都在车里睡着了,后来他是被一阵奇怪的噪声吵醒的,一醒来就看到我对着后视镜里的自己自言自语,就像被鬼上身了一样,一边说着,“别费劲了,这是染香玉,也叫吸灵玉,只要进了活人的喉咙就不会出来,除非它已经吸干你的血和你的三魂七魄。”一边从口袋里掏出那块血玉死命地往自己嘴里塞,倒像是有人控制着我的手,硬要把玉塞进我的喉咙里。 肥仔当时都看傻了,完全搞不清楚到底是什么状况,等他想要阻止我的时候,我已经倒在车里不停地抽搐,而且口吐白沫,四肢僵硬,情急之下,他就开车送我到了医院。我揉着太阳穴,一点点梳理记忆,我说道:“我记得当时看到了一个黑影,是那个黑影把玉塞到了我的嘴里……” 那医生和护士都用怪异的眼神看我们俩,就像在看精神病人一样,肥仔就怕他们把我们俩当神经病,于是笑着说:“我们俩开玩笑呢。” 那医生脱下胶皮手套,淡淡地说道:“要是有需要,我可以给你们介绍个挺不错的心理医生。” 肥仔忙摆手拒绝,“我们又没心理疾病,用不着看心理医生,而且我听说心理医生自己也有心理疾病。嘿嘿,所以就不去增加他们的负担了,让他们多抽空治治自己。” 待医生和护士都离开病房,我才继续开口问肥仔:“那么也就是说我们还没找到二愣子?陈潇……” “对啊,还没等到二愣子,你就出事了。”肥仔蹙着眉,对“陈潇”两个字颇感兴趣,追问道:“陈潇是谁?” 我原是想告诉他自己遇到陈潇漪以及二愣子的事,不过依据他所说的情况来看,我见到陈潇漪以及后面发生的事应该都是在我被那块玉卡住快要窒息时产生的幻觉。我回道:“哦,谁都不是,就是嘴巴里还有些痰,所以说话有些含糊。”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肥仔试探xìng地问我,又走到病床床头柜边上,从上面取下一个包裹,“护士说这个包裹是一个女人让她转jiāo给你的。你出事的时候就只有我在你旁边,按理说除了我再不会有人知道你在哪里,那么给你送包裹的女人是怎么知道你在医院的?她又是谁?” ☆、第53章 午夜怨曲 当我打开包裹后,我和肥仔都愣住了。包裹里仅仅是一张粗糙的黄纸而已,我拿起纸反复端详,看不出有什么门道。肥仔觉得自己学识比我高,知识储备比我渊博,就从我手里抢过去仔细研究,他自信地说:“新来的,听过无字天书吧,这张纸肯定也是。” “这还用你说?我也知道这是无字天书!关键是得知道怎么解读上面的内容,对你这样博古通今的高材生来说,应该是小菜一碟吧!”肥仔爱面子,那我就给足他面子,把他吹上天,能不能经得住吹捧就要看他自己的造诣了。不过依照他的xìng格,他是不会让自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0 章 从高处往下摔死的,肯定会找到台阶下去。 肥仔托着下巴沉思,时而蹙紧眉头,时而舒展眉目,面部表情极其丰富。我没有打扰他,让他一个人安静地想办法破解天书。肥仔果然没让我失望,他吐吐舌头说:“新来的,方法我倒是想到了,但是能不能奏效就无法保证了。这无字天书无非就是采用特殊墨水把字写到纸上,待墨迹干了那字就消失了,所以想要读取上面的内容就需要把纸浸泡在某种特定的液体里,使消失的那些字再次出现。这种液体一般是酒精或者自来水。” “那还等什么,赶紧试试。” “我也只是猜测。”肥仔又强调了一遍,说道:“你可别抱太大希望,免得失望。”说着肥仔从床头柜上取过一个杯子,到洗手间接了一杯自来水。他朝那张纸吹了口气,做祈祷状,接着缓缓把纸片放入水杯。 我和肥仔都聚精会神地盯着水杯里的纸片,看它会不会有什么变化。我测算着时间,约摸五分钟过去了,那纸上却没有一丝反应。肥仔屏气凝神地抚着下巴,“看来不是自来水,那就应该是酒精了!”他对着病房扫视了一圈,又胡乱地翻找,终于在房间角落的一个橱柜找到了酒精瓶。“答案即将揭晓,还真有点小激动。”肥仔自顾自说着,其实他心里虚得很,万一不成功,他脸上也不光彩,毕竟对他而言面子大于天。 肥仔把纸从自来水中取出来甩干,并倒掉了先前装着的水,重新倒入酒精,我看他想把沾水的纸片直接投入酒精,便问他纸片还沾着自来水有没有关系,会不会影响结果,肥仔打包票说没问题。我也就没再多问。那张纸和刚才一样,浸泡在液体中完全没有变化。 肥仔不住地摇头:“太奇怪了,竟然这两种液体都不是……那会是什么呢?” “会不会是用火烤的?我记得以前在某本书里好像看到过类似的。” 肥仔似乎也同意了我的看法,“的确有这种可能。” 然而令我们郁闷的是,那张纸片已经沾上了酒精,只要一碰到火肯定会烧着,因而用火烤显然是不可能了。我们正在思虑着怎么办才好,一筹莫展的我们大眼瞪小眼。过了许久,肥仔灵机一动,说道:“或许可以不用火烤也成,只要把那张纸放到温度较高的地方也能起到同样的效果。我们主要是想靠高温让那张纸上的化学物质发生反应,继而让隐藏的字迹重现,你说呢?” 毫无头绪的我,自然不反对他的提议,更何况他说得也挺合乎科学道理。肥仔从橱柜里又取出一个金属托盘,他还真不客气,敢情是把这医院当成自己家了啊。在他点燃酒精棉对托盘进行加热之后,门外突然响起一个脚步声,估计是护士来查房,肥仔示意我看着火苗,他则推门出去挡住护士进来的步伐,尽量为我争取时间。 肥仔一出门就“哎哟”“哎哟”地捂着肚子一通乱叫,他不进演艺圈还真有点可惜。我用被子垫着握住托盘,将它放到燃着的酒精棉上烤热,那张纸片在托盘上慢慢地变幻着颜色,一些黑色的字迹逐渐显现出来,我激动不已,总算没有白忙活。可那个人为什么大费周章地搞得这么麻烦呢?有什么话完全可以直接跟我说啊。莫非是怕被什么人知道?我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些,只是静静等待着所有的文字都出现。 “今夜十二点,独自来棺材铺”,纸面上仅有这十一个手写的楷体字,我刚看完,那张纸就自己燃烧起来,片刻间化为灰烬。 门外的护士推门进来,一同进来的还有肥仔,他撇撇嘴表示已经尽力拖延时间了,但他的演技太烂,一眼就被护士看穿了。那女护士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便质问我:“你在病房里干嘛?是不是烧了什么东西?”她没能找到什么,之前我已经用最快的速度把一切都收拾妥当,我笑着说:“没烧什么,这不所有东西都好好的嘛,我就只是抽了根烟而已,才抽了几口你就进来了。”我把手里才点燃不久的烟摆给她看,她将信将疑地说:“把烟掐了,病房里不能抽烟。要是没什么事儿就早点休息,别弄出些奇奇怪怪的动静吵到其他病人。” 我连连说“哦,知道了”,她也就没再理我。待她走后,我和肥仔都松了口气。肥仔忙不迭问我:“怎么样,那纸上有没有出现文字?”我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考虑着要不要告诉他,纸上写着让我一个人单独前往棺材铺,我要是告诉了肥仔他肯定也会缠着我一块儿去。经过再三思虑,我决定矢口不提纸上的内容,就随口胡诌道:“妈的,不说还好,说起来一肚子气,出来的竟然是骂人的话!” 肥仔皱着眉头,严肃地问我:“真的假的?你小子可别蒙我,老子吃过的盐比你拉过的屎还多。”我一直搞不清肥仔的大脑构造是怎么样的,为什么能把“盐”和“屎”放到一块儿做比较,当然,现在不是讨论他脑子结构的问题的时候,我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跟他说话,免得露出破绽,我坚定地说:“纸上真就只有‘你这混蛋,不得好死’八个大字。” 看我说得有板有眼的,而且语气坚定,肥仔信以为真,顺着我的话说:“你小子是不是在外面沾花惹草,负了什么姑娘,要不然人家干嘛费尽心思地搞这么一出来辱骂你?不过这女人的心思还挺缜密,骂人都骂得这么有科技含量。古人说得好,唯有女人和小人不能得罪,只怕你往后没有好日子过喽。” 我笑而不答,寻思着该怎么脱身去棺材铺,身体是已经没有大碍了,可肥仔一直在这儿的话,我就没办法一个人离开病房。看着墙上的挂钟一分一秒过去,已然快到十一点,我得想办法把他支开,对了,那件旗袍和二愣子是最好的借口。既然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梦境,那么也就是说那件旗袍还在陈宅,得让肥仔去把它毁了才行,否则还会有人遭殃;另外,二愣子也还没找到,也可以让肥仔顺便去找找二愣子,这样一来,我就有充裕的时间去棺材铺。 我想定主意,就对肥仔说道:“肥lún,我这边也没什么事儿了,只要休息休息就行了。不过陈宅那边可能还会出事,那件旗袍是不祥之物,你得去把它给毁了,否则还会死人。再者,二愣子也是在陈宅一带跟我们走失的,要不你弄好旗袍的事之后,再去找找。” 肥仔倒也通情达理,应声说“好”,随后便转身离开了病房,临行前还嘱咐了一句:“你先休息,我明早开车来接你。”这话虽然是好意,但听着总觉得有点人,我一点都不希望有人开运尸车来接我,通常运尸车接的都是死尸,他这不是在诅咒我死嘛。我苦着脸说:“大哥,你开的是运尸车,明早接我是咒我今晚死的意思吗?!” 肥仔一拍脑袋,笑着说:“瞧我这嘴,嘿嘿,哥们儿不是那意思。我这就去陈宅,你好好歇着。”我点点头,没再跟他废话,不然他又要昏天暗地地胡乱闲扯。我躺下身,窝进被子里,故意做出要睡觉的姿势,他就自顾自离开了。 我初步算了算,从医院去城西的棺材铺,如果走路起码要走一个多小时,而坐车的话,那时候城里还没有出租车,只有三轮车,所以最快也得四十来分钟。由于走路太费时,我决定坐三轮车去。我坐起身,从床边的衣架上取过自己的衣服,掏了掏口袋里的钱,还好一分不少都还在,肥仔还算义气,居然拿他的钱替我jiāo住院费。 我脱掉医院的病号服,换回自己原本的衣服,整理了一下衣冠,就匆匆走出病房。其实我一直不明白,就我这种情况为什么要住院,不就是被一块儿血玉卡住了喉咙吗,不至于这么劳师动众的吧,况且现在都已经被取出来了。要算严重的话,也就是喉咙出了点血,可女人每个月流那么多血都没事,我区区一个大男人,流这么点血就住院,也太说不过去了。 走到医院门口,一个三轮车夫正坐在车里焦灼地抽烟,皮肤黝黑,眼神迷离,一看就知道生意不太好,他们也够拼的,都大半夜了还想着拉客赚钱,为了让他能够早点回家,我决定就坐他的车了。我走上前,冲他善意地笑笑。 “小伙子,要去哪儿?”他看到我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眼睛里顿时闪烁出一道光,那种光我曾在肥仔的眼睛里也看到过。 “城西。”我没敢说是棺材铺,怕他吓着而不肯载我过去。他猛吸了两口烟,然后扔掉烟头,故作为难地说:“城西啊,那地方远着嘞,荒郊野岭的,你去那儿干嘛?” “师傅,我有点急事儿,您就送我一趟吧,价钱的话好说。”看他有点不愿意,我便央求道。 三轮车夫双手抹了一把脸,说道:“那成,你给个5块钱,我送你过去。”那时候的货币还是以分计算的,所以对我来说,5块钱也不是一笔小数目,由于急着到棺材铺弄清是谁给我送包裹的,为什么约我到那儿,我只能忍痛答应。原本出于好心照顾那三轮车夫生意,没想到他竟然坐地起价狠狠宰了我一遭。我看了看手表,已经到了十一点,我赶紧上了三轮车,着急地说:“师傅,你得在十二点前把我送到那儿,钱没问题。” “好嘞。”三轮车夫结实的脚用力踩下踏板,车子由慢变快,驶入城区的道路。沿途的风景我无暇欣赏,只是坐在车里听着三轮车踏板“咯吱咯吱”的响。给我送包裹的女人到底是谁呢?棺材铺赵老板已经死了,她约我到空无一人的棺材铺相见干嘛?有什么事情是非得我单独前往的呢?这些问题如同一条条藤蔓,缠络着我的大脑。 “小伙子,到城西了。你具体要去哪儿,我送你过去。”三轮车夫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沉思,我恍然醒来,“哦”了一声,发现确实已经进入城西的街道,我对他说:“到棺材铺。” 三轮车夫蓦地刹住了车,停了半晌,“啥?哪儿?” 我以为他没听清,就又重复了一遍:“棺材铺。” “那……那地方,去不得。”三轮车夫压低声音,颤声说:“你没听说吗?自从赵老板离奇暴毙在棺材铺之后,那房子一直荒废着,里面除了棺材啥也没有,可好多人都听到棺材铺里有女人唱曲儿……”说完,三轮车夫身子不自觉地抖了两下。 “有女人唱曲儿?” “啊,唱的越剧,至于是哪一出就不清楚了。”他接着说道:“前些日子,有胆大的人潜进去,疯着出来的,这会儿还在医院里治疗呢。我劝你一句,那地方最好别去,否则指不定会发生什么。” 被他这么一说,我也犹豫了,可如果不去的话,内心的诸多疑问就无法得到解答。我到底该不该去呢?三轮车夫催我道:“小伙子,你给个儿话,我还得回城去。” “那……你先送我到那儿再走吧。”我不清楚自己的选择对不对,但终究是要做出选择的。三轮车经过纸扎店时,我往店门方向望了一眼,里面漆黑一片,看样子纸扎店老太太是已经熟睡了。三轮车夫把车停在了距离棺材铺两米多远的地方,他让我赶紧下车,我前脚刚下去,他就见了鬼似的仓惶掉头离开。 我忐忐忑忑地朝着棺材铺走去,注意着四下里有没有什么动静,或者什么奇怪的人。然而夜静得犹如死墓一般,毫无生气。我在棺材铺门前伫足观望了一会儿,确认没有异样才鼓起勇气推了推门。门上虽然贴着封条,却是虚掩着的。 我哆嗦着迈进屋子,虽然屋外月光柔和,可屋内却是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浓重的桐油味在整间屋子里弥漫,有些呛鼻。我有点后悔没带上一只手电筒或者其它照明工具。不过按照常理推测,一般电灯开关都设置在门后,所以我尝试着摸索,就在伸手触摸墙壁的刹那,里屋突然传出一个女人幽怨的哀唱:“惜别离,惜别离,无限情思弦中寄,弦声淙淙如流水,怨郎此去无归期……” ☆、第54章 赴鬼约 那歌声时高时低,极具穿透力,如箭矢般从黑暗中刺向我的双耳,那女人的吟唱,幽怨得让人脊背发凉,我竟被那凄楚的歌声吓得怵在门后不敢动弹。我的手仍旧贴着冷冰冰的墙壁,指尖似有一丝柔软的织物滑过,痒痒的。我心头一惊,该不会是女人的头发吧?我使出浑身解数,以强大的意念控制着自己的肢体,猛地缩回手,转念一想又不太可能是头发一类的东西,记得很多人家的电灯开关都绑着细绳,而且是靠拉扯绳索来控制开关的,于是就先不管那恐怖的唱曲,而壮着胆子再次伸手去触摸那丝织物,期望能够点亮屋子的灯,然后再一探究竟。 我的手抓住了一根晃dàng着的细绳,用力向下扯了一下,伴随着“吧嗒”一声脆响,整个屋子瞬间亮堂起来。屋子里满满当当的堆放着十几口棺材,所有的棺材都盖着棺盖,唯有墙角的一副木棺截然不同,是敞开着的,显得yīn森而诡异。 大厅正上方的灯泡被门外灌入的夜风吹得左右摇晃,灯光也跟着晃动。里屋的凄惨歌声也已经戛然而止,我清了清嗓子,颤颤巍巍地问道:“有人吗?是你约我在棺材铺见面吗?”许是我的声音太小,对方没有听到,我就又加大了分贝,继续问道:“有人在吗?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就走了。” 我正要转身,却听得背后“砰”的一声巨响,棺材铺的门竟然自动关上了,而屋子里的灯像是受什么干扰了一般开始闪闪烁烁,忽明忽暗,光影明灭中,一个穿着血色旗袍的女人渐渐从里屋走出来。她的头发自然垂落,虽然没有遮挡面孔,可由于灯光闪烁不定,我仍旧无法辨认出她的相貌,只是那张脸的轮廓看上去有些熟悉,似曾相识。 我被吓得往门边退,背贴着门板,双手使劲儿抠门环,不停地拉扯,但那道木门却像是被人封死了一样,任凭我怎么用力都无法拉开。我一边焦急地拍打着门板,一边跟那女人说话,试图以语言转移她的注意力,让她不再靠近我。“你……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1 章 ……是谁?是不是你让人给我送……包裹的?你约我到棺材铺要干嘛?你别……别过来。”我磕磕巴巴地说了一通,对方的脚步逐渐放缓,似乎这方法是奏效了。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我们见过的。” 虽说她看上去是有些面熟,可我压根看不到她的模样,因而无法肯定她是不是我所认识的人。我眯起眼睛努力地朝她看去,那张脸越来越清晰,就像是相机在慢慢地对焦,终于,我看清了她的脸。那是一张完美白皙的脸。“是你?”我惊讶地张大了嘴巴,难以置信地凝视着她。 “是我。” “可你怎么会在棺材铺?为什么约我来棺材铺?有什么话不能直接在其它地方说吗?”在认出她的脸之后,我内心的恐惧竟然少了几分,或许是因为她那张没有恶意的脸,又或者纯粹只是觉得她不会对我构成威胁。站在我面前的少女不是别人,正是我和肥仔在鬼谷老太太家中见到的相框里那白衣少女。 “有些话我只能跟你一个人说。” 她这话让我莫名的紧张了一番,该不是想向我表白吧?我张云峰长得又不帅,也没才华,况且我们连正式见面打招呼都才是第一次,这节奏会不会太快了?我是个有原则有底线的人,就算她再漂亮,就算我再怎么需要女朋友,也不能如此草率地接受一个只在相框里见过的女人,哦,不,她不是人,而是鬼!我一个正常的年轻小伙儿,怎么可能会跟女鬼搞在一起?!绝对不可能! 之前昏迷在医院里做梦,梦境中让陈潇漪帮我瞧瞧我的未来老婆长什么样,她很为难,一直没肯告诉我,难道是因为……不不不,这绝对不可能,不可能。我未来老婆怎么可能会是女鬼呢?!我苦笑着不说话,其实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索xìng就沉默着等她往下说。 她定定地说:“我知道你想打开殡仪馆地下二层的门,寻找染香玉。” “你是怎么知道的?”问完这个问题,我就意识到自己有点犯傻,人家是飘忽不定的鬼魂,自然有办法探听别人的一切,我跟陈潇漪说的那些话估计她早就听得一清二楚了。“我应该换一个问题,你跟了我多久了?是不是我从鬼谷里出来之后,你就一直跟着我?” 她默认了。可我又有疑问了,那就是我先前为什么看不到她,而此刻又能看见她?她回答得很简单,说:“那时候你还没有yīn阳眼,即便是现在,你的天眼也开得并不完全,否则……”她yù言又止,难道还有什么也让她感到害怕,要不然说话也没必要遮遮掩掩。 “否则什么?” “没什么。”她迟疑了一会儿,继续说道:“我之所以把你约到这儿,是想请你帮个忙,但这事儿不能让其他任何人知道,另外我可以告诉你关于你想知道的一切作为帮我的回报条件,但染香玉的事除外。” 我越发觉得这染香玉不同寻常,似乎并非仅仅蕴藏着毁天灭地的能力,而是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秘密,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惦记着它,而且几乎所有和我扯上关系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想要找到染香玉。“难道你也想要那块染香玉?可你都是死……”我没说出“死人”二字,怕伤到一只女鬼的自尊心,当然,我不知道女鬼是不是和正常人一样也有自尊心,但作为道德品质优良的我,肯定会考虑别人的感受。“你要那东西好像没什么用吧?” “单单给我那东西确实没用,所以才要请你帮忙。” “要我怎么帮你?” “借尸还魂。” “借尸还魂?这……这个我不会。”我一听这四个字就联想到肥仔被猫狸附身的情景,还有郑老家那口会淌血的棺材。那会儿要不是有刘师傅在,估摸着我和肥仔两个人当中某个人的躯体已经被别人的灵魂掌控了。借尸还魂这活计说到底太缺德,拿活人躯体给死人用,这不是等同于杀人嘛,打死我都做不了这行当。我回绝道:“我做不了这个,你还是找别人吧。” “你是缝尸匠,只有你能做。步骤我可以教你。” “不行,不行。” 我以为她会生气,然而她却异常平静,静得如同一湾清水,波澜不惊。她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难道你不想知道刘师傅是怎么死的?不想知道棺材铺赵老板、停尸房里那腹中藏着旗袍的少女,还有陈宅的千金是怎么死的?你真的以为他们的死都是毫无关联的吗?” 她算准了我会动摇,我确实犹豫了,她所说的这些的的确确都是我想要知道的。我的心顿时乱了,如果以一个人的xìng命来换取我想要的这些问题的答案,会不会太残忍?人们常说骗人会遭雷劈,我骗鬼应该没什么关系吧,经过长久的思想战后,我打定主意,先假意答应她套取自己想要的信息,以后的事等找到染香玉再说。我故作为难道:“好,我答应你。现在可以告诉我刘师傅是怎么死的了吧?” “二愣子在你的梦境里所说的那些都是真的,他是被一个手上有疤痕的人所杀,不过那人是谁,我也不知道,因为我无法靠近那人,也看不到他的脸,唯一能告诉你的是,他就藏身于殡仪馆,而且比谁都想要得到那块染香玉。下一个问题。” “染香玉真的在殡仪馆地下二层?既然如此,你们为什么不自己去取?” 她笑笑,我以为鬼只有狰狞的表情,没想到也有柔和的一面,她说道:“你以为殡仪馆地下二层没人敢去真的是因为那个有人进去就会发疯的传说?其实是因为那里被人施加了封印,除了缝尸匠没人能破阵进去。人尚且进不去,更何况是其他生灵。倘若里面不是藏着什么重要的东西,想必也不会花这么大心思去设置障碍吧,你说呢?” 这个我和陈潇漪、肥仔也都猜测过,得出的结论大致跟她说的一样。我接着问道:“棺材铺赵老板是怎么死的?” “他是被那个手臂上有疤痕的人推进棺材活活闷死的,而且他在棺材里抠出了自己的双眼,应该是不想看到什么东西才那么做的。” “那么陈宅千金呢?她总不是被那个手上有疤的人害死的吧?” “她的死正如你所知道的,是因为那件旗袍,不过……”她停顿了半晌,故意制造悬念,“那件旗袍是陈老爷从那手上有疤的人那儿买走的,或者说是那个手上有疤的人刻意让陈老爷注意到那件旗袍并花高价买走的。” “你的意思是,那个手上有疤的人算准了陈老爷会买那件旗袍给他女儿?他是借用那附着怨灵的旗袍杀人?” “没错。” “这就是你所说的关联?他们都死于那个手上有疤的人手里。” “这只是其一,还有一个重要的关联,那就是你兜里那本小册子缺失的最后一页,它才是解开所有谜团的关键。” “你见过那一页?里面到底记录着什么内容?” “死亡名单。”她很严肃地说:“那丢失的最后一页,是一份死亡名单。只要找到那页纸,你就能找到那个真正的凶手,那个手上有疤的凶手。” “最后一个问题,那腹中藏着旗袍的少女是谁?怎么死的?” “她是谁我不清楚,但她是被刘师傅所杀,脏器被掏空贩卖了。”她突然停了下来,说了一句:“外面有人,我们的谈话到此为止,不过最后给你一个忠告,除了你自己,谁都别信。等你找到染香玉,来棺材铺找我,对着那口无盖棺材敲三下,我自会出现,到时再告诉你一个惊天秘密。”话音刚落,屋内的灯“刺啦”一声熄灭了,妈蛋,就算要走也不用把灯泡搞坏吧。 棺材铺霎时变得异常安静,所以门外细碎的脚步声凸显得格外清晰,深更半夜的,会是谁呢?无数个问号在我脑袋上盘旋。该不会是那个手上有疤的人吧?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不禁惊出一身冷汗。 ☆、第55章 剪毁葬袍 门外的人脚步似乎有些凌乱,而且我能清楚听到对方急促的呼吸,莫非他也害怕这棺材铺?就目前我所掌握的信息而言,那个手上有疤的人不应该是这种胆小之辈,那么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门外的动静并非那个手上有疤之人制造出来的。会是谁呢? 正当我思虑之时,那人悄悄推开了棺材铺的门。我迅速潜到门后,看到一个臃肿的黑色剪影落在地面上,是那个人在月光照shè下产生的影子,他的一只粗壮的脚迈过门槛,接着第二只,他的手里提着什么东西,进屋之后甩了甩,随后甩出一道强烈的光。原来是手电筒。这虎背熊腰看上去怎么那么眼熟?妈蛋,那体型不就是肥仔的嘛! 我一拍脑袋,从门后钻了出来,“肥lún,你怎么来了?” 肥仔没料到身后会有人,被我吓得哆嗦着跳了起来,嘴里还一个劲儿地骂着:“哎呀我cāo,你他妈从哪儿冒出来的?想把老子吓死是不是?!”他带着哭腔似的抚摸自己的胸脯,顺了顺气,调整跳乱节奏的心跳。“你是成心吓我的对吧?” “我可没让你跟来,更没让你进来,怎么能说是成心吓你呢?”对于肥仔的恶人先告状,我有点不满,况且说好了让他去陈宅毁掉旗袍并找到二愣子,他竟然暗中跟踪我来了棺材铺,显然是对我不够信任。不过这也不能怪他,毕竟我也对他有所隐瞒。“你去过陈宅了没?” “去了去了。”肥仔不耐烦地回道,他又指着我,说道:“我说新来的,你这样不厚道啊,瞒着我来棺材铺做什么?我他妈就知道那张纸上的文字没那么简单,老实说,那上面究竟写着什么。是不是有什么宝贝?你小子该不会想独吞吧?” “我是那种人吗?上次那旗袍也算值钱了的吧,你卖了旗袍我可是一分钱都没拿,光冲着这一点你就该信任我不会吃独食。”我语气铿锵,他也觉得有道理,就缓和了一些,问我:“那你说,为什么瞒着我来棺材铺?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这事儿关系到我和那女鬼之间的约定,我肯定不能告诉他是那女鬼约我来这儿的,并且是为了和我作jiāo易,我赶忙转移话题:“你先别忙着质问我,旗袍的事儿办得怎么样了?” 肥仔面有难色,想想就知道他是碰了壁,没办成。他解释道:“我敲开陈宅的门,跟他们说那旗袍是邪物,他们就是不信,压根不让我进门,所以没法接触那件旗袍。我也在陈宅附近找了一圈二愣子,就是没有他的踪迹,无奈之下就想先回医院,就在我的车开出不久,我看到你坐在一辆三轮车里往城西方向去,于是远远的偷偷的跟上了你。由于怕那运尸车的噪音太响而被你发现,我就把车停在了街道口,走路进来的。” “那么就是说旗袍还安然无恙的在陈宅?糟了……只怕有人会出事。”我蓦地想起自己昏迷时做过的梦,特别是陈宅千金诈尸的场景,让人心有余悸,我的心里七上八下的,着实不安。肥仔却仍旧不屈不挠地追问我为什么来棺材铺。我就随便编了个理由搪塞他,说道:“我之前不是做了个奇怪的梦吗,梦里有人告诉我棺材铺赵老板死得有些蹊跷,不像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我就过来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解开疑团。” “赵老板的死,警方不是早就定案了嘛,没有他杀的痕迹。” “正因为如此才觉得诡异,谁好好的会让自己闷死在棺材里?你会吗?” 这个理由效果还不错,至少把肥仔的注意力也牵引了进来。他挠着头说:“你这么一说倒好像是有点什么。那你查到了什么?有线索吗?” 我摆摆手,撅着嘴说:“没有。不过我思来想去,可能跟那只耗子有关。你还记得那只被烧死的大耗子吧?发出婴儿叫声的那只?赵老板管它叫宝贝,说明那只耗子非同一般,至少不是普通的老鼠,没人会把普通的老鼠当宝贝!” “确实,我一直怀疑那耗子是招魂鼠,为这事儿我不是在乱葬岗那夜还跟他撕破脸吵过吗?” 我记得那时的情景,肥仔开玩笑似的问赵老板那耗子是不是招魂鼠,赵老板顿时雷霆大怒,强调说自己不会做那损yīn德的事儿。说起来赵老板那会儿的反应的确有些大,越是激动越说明他有问题。我好奇地问道:“那招魂鼠到底是什么?” 肥仔慢条斯理地说:“招魂鼠也叫‘招财鼠’,它是老鼠但又不同于普通的老鼠,它是被人用尸血尸ròu喂养长大的,而且还要定期给它喂食活人血。这种老鼠智商极高,能认主人,且可以通灵,它不会轻易尖叫,但只要是在谁的床底下尖叫,那人的魂魄就会被其勾走,不日就会一命呜呼。棺材铺赵老板这儿的生意一直这么好,我怀疑就是利用这种耗子害人盈利的。” 虽然只是猜测,但我和肥仔持相同观点,否则赵老板不会那么在意一只耗子。 肥仔继续说道:“那耗子被我们烧死之后没多久,赵老板也出事了,此二者之间说不定有关联,难道是赵老板的命和那耗子的命被捆绑在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皆损?”肥仔半文不白的话语让人听了特别别扭,好比一个古代人穿越到欧美cāo着一口流利的文言文在街上行走。他自言自语道:“难怪发现他的时候,有那么多耗子啃食他的ròu……” “不错嘛,分析的有条有理的,挺有当侦探的潜质。等哪天不想当货车司机了,就让你那大高个儿警察朋友带你办案,没准儿能成一代名探。”我知道自己夸得有点过了,不过肥仔这种爱面子的人,看着还挺受用,一点也不谦虚,笑着说:“我这人吧没啥缺点,唯一的缺点就是太聪明。嘿嘿,当年我的确想过要进入警队,遗憾的是败给了自己的体型。” 我勉强地笑笑,随后催着他一块儿往外走,他用手电筒照了照屋子,我啧啧道:“行了,这地方除了一堆棺材之外,没什么值钱宝贝,别照了。” “赵老板应该挺有钱的,你说是吧……他死了,可别浪费了那些钱。”说着他摸到了柜台后面,拉开了柜子的抽屉,里面只有一堆账簿,肥仔不死心,又把剩下的几个抽屉翻了个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2 章 “妈的,竟然没有一分钱,太说不过去了!难道他临死前已经预测到自己会出事,而把所有财产都移走了?”肥仔一个劲儿地嘟囔着,他从柜台出来,又转到了里屋,我刚想上前阻止,可他的动作比我的反应要快,我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就已经到了里屋。肥仔里里外外地把那屋子翻了个遍,终于在床底下找到了个暗格,他撬开暗格的锁头,里面有一个锦盒。 这锦盒看着有些熟悉,但一时记不起是在哪儿见过。肥仔呲牙咧嘴地举着锦盒向我炫耀,“藏得这么好,一看就是个宝。” “你别高兴太早,是宝是草,打开锦盒才知道。”我无情地向他泼冷水道。 肥仔撇撇嘴,说道:“呸呸呸,闭上你那乌鸦嘴!”他屏住呼吸,轻轻打开锦盒的盖子,只看了一眼就把锦盒扔到了地上,这情景和在乱葬岗时的如出一辙,难道锦盒里装得又是一对眼珠子?难怪那锦盒如此眼熟,原来是跟乱葬岗那个一模一样的。肥仔用手电筒照shè着地上的那对风干的有些变形的眼珠子,大骂道:“妈的,这赵老板的嗜好也太他妈奇怪了,我见过收藏邮票和钱币的,还真他妈没见过收藏眼珠子的!你说他是不是有病?” “是是是,他有病。”我拉着他往外走,“咱还是赶去陈宅办正事儿先,那旗袍不处理掉,肯定还得死人。”肥仔也没再执拗着要留下来继续找赵老板的遗产,事实上他也已经把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除了大厅里那堆垒着的棺材。我们走出棺材铺,并关上了大门。我们在月色中朝街口走去,彼此都在想着各自的心事,没有再说话。 我在想着那女鬼为什么会躲在棺材铺里每天夜里唱越剧吓人?为什么不直接在外面跟我说让我帮忙的事,而是大费周折的把我叫到棺材铺去?难道她是怕被其他人看到?可除了我还有谁能看到她? 我们抵达陈宅时,陈宅里灯火通明,人声鼎沸,这次围聚在院子里的不光是看热闹的街坊,还有陈宅内部的家丁。肥仔惊讶地摇下车窗,向一个围观者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啧啧啧,陈家又死人了。” “又死人了?”肥仔诧异地张大嘴。我原本就已经预料到会有事发生,因而并没有像肥仔那般惊诧,我也问那人道:“死的是不是一个女佣?” 她用怪异的眼神盯着我,点头说:“啊,没错,一个年轻的女佣,你都还没下车进去看,是怎么知道的?”她就像是在看一个怪物一样审视着我,我都被她看得有点不好意思了。在之前那个梦境里,那年轻女佣是在陈宅千金诈尸之后才出事的,可现实是陈宅千金并没有诈尸,但那个年轻女佣还是出事了。从那围观者口中我们得知,那个年轻女佣是脱掉了陈宅千金的旗袍套在了自己身上,并用刀割掉了自己的左耳,然后才在院子的那棵老槐树上上吊自杀的,死得十分离奇,脸上竟没有一丝痛苦,甚至还带着淡淡的微笑,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我和肥仔下车直接闯入陈宅,走到陈老爷面前,肥仔再次重申:“陈老爷,那旗袍是凶物,留不得,碰过它的人都会死,必须得毁掉它。”原本态度坚决的陈老爷在经历了今晚的诡异事件之后,也不得不相信我们所说的,他有气无力地说:“你们看着处理吧。” 陈老爷命人把那女佣身上的旗袍脱下来jiāo给我们,于是我赶紧让人去拿剪刀来,毫不犹豫地剪碎了那件旗袍。柔滑细碎的布料纷纷扬扬落了一地,我挺佩服自己的手艺,然而就在我和肥仔都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突然从人群中蹿出一个人,气喘吁吁地说:“那旗袍不能剪!不能……剪!” ☆、第56章 地下二层 “肥lún,这声音怎么那么熟?”我木讷地定在原地没敢动,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肥仔和我的反应差不多,也是一惊一乍地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那人站在众人前面,像是刚刚做完什么剧烈运动,呼吸频率有些快,而且气喘不止。他表情严肃地重复说:“那旗袍不能剪的……完了完了。你们完了!” “二愣子?”我和肥仔都很好奇他之前去了哪儿,这会儿为什么又会回到陈宅,也很好奇他为什么说不能剪掉那件旗袍。二愣子不住地摇头,叹气说:“师傅说了,那旗袍不能剪,不能剪。” “师傅?”我激动地追问道:“你说刘师傅?你见到刘师傅了?”我和肥仔可是亲眼看到他的尸体被人封在郑老家地窖的墙壁内的,他明明都已经死了,二愣子是怎么见到的?莫非二愣子碰到的是刘师傅的鬼魂?这更不可能,刘师傅腹部被人画上了封灵符,灵魂根本无法脱离躯体,那么他说的师傅到底是不是刘师傅? “师傅让我告诉你们,那旗袍不能剪,他刚刚就在那儿。”二愣子指着长街的尽头。我们都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但那地方只有昏暗的路灯,其余什么都没有。 肥仔也按捺不住了,上前问道:“你可看清了?真的是刘师傅?” 二愣子不住地点头,样子诚恳,不像是犯糊涂时说的浑话。既然二愣子说刘师傅刚才还在长街那儿,此刻应该还未走远,我和肥仔拉着二愣子往外跑去,至于陈宅的事也算是告一段落了,我们的目的就是毁掉那件害人的旗袍,如今任务完成自然可以全身而退了。但二愣子的话又让我既兴奋又害怕,兴奋的是我们可能再见到刘师傅,而害怕的是剪掉那旗袍可能会招致恶果。 “师傅有没有说为什么不能剪掉那旗袍?”我一边跑一边问二愣子。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师傅说世间万物相生相克,维持着平衡,那旗袍集万千怨念于一身,虽是凶物,但也并非一无是处,它能够克制其它邪灵,一旦旗袍被毁,犹如天平一端失去重量,便会向一边倾斜而导致失衡,天地秩序将被打乱。” “那会怎么样?”跑得满头大汗的肥仔接了一句。 二愣子一本正经地说:“不知道。” 我和肥仔差点被他气死,不知道还搞得那么严肃?!肥仔跑累了,停了下来,一个劲儿地说:“不行了,老子跑不动了,傻……二愣子你确定刘师傅刚刚是在这边?”我也停下来歇了口气,怀着同样的疑问看着二愣子,想想他一个智障人士也应该自己编不出那么好的理由,而且还说得那么顺口,中间没有半点犹豫,看上去的确是在转述别人说的,但究竟是不是刘师傅我们还是难以肯定。 肥仔问我道:“新来的,你说刘师傅有可能还活着吗?” “很难说,那天我们离开郑老家只看到那宅子起火了,并没有亲眼目睹刘师傅的尸体被大火烧成灰烬……说不准在那空当发生了什么,致使他复活了也不是没可能。你从墙壁里拖他尸体出来的时候,有没有检查仔细,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断气了?” 经我这么一问,肥仔也吃不准了,支支吾吾地说:“妈的,当时那情况你也看到了,大家都被吓得够呛,哪会检查那么仔细。看他被裹尸布缠得那么死,而且还被封在墙里,没道理还活着啊!” 二愣子见我们聊得起劲儿,也掺和进来,走到我们跟前说:“师傅说,你们要想找他,就到殡仪馆地下二层。” 我忍着一股怨气没有发泄出来,肥仔那暴躁脾气已经达到了bào发值,瞬间破口骂道:“cāo,你他妈不早说,害我们跑这么远的路!” 二愣子委屈地躲到我身后,低声说:“你又没问我。” “走走走,我们抓紧时间回去,瞧瞧刘师傅到底是死是活。”肥仔说着就自顾自转头离去,我和二愣子也跟了上去。 我们上了运尸车,肥仔立即启动车子,一脚油门踩到底,以最快速度往殡仪馆开去。期间我们都没有说话,车子里的气氛有些沉闷,我和肥仔还不时地观察着二愣子,总觉得他有些异常,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二愣子出奇地安静,坐在后排望着窗外,像是在想着什么事情。我随口问了一句:“二愣子,你是不是戴了棺钉?” 肥仔不明白我为什么会问出这么没头没脑的问题,扫了我一眼,嘟囔道:“新来的你没事儿吧?”他当然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问,因为我没跟他讲过我昏迷时梦到过的事情。我的视线没有离开二愣子,二愣子像是没听到一般,仍旧看着窗外的风景,但我敏锐的洞察力还是注意到在我问出那个问题时,他的眼神有那么一刻的闪烁,时间极短,短得让人不易察觉。 “我就随便问问而已。” 肥仔“呵呵”冷笑着,数落道:“新来的,我看你的脑子比他的还那啥,需不需要再去医院检查检查?”我没理他,即便二愣子没有回答,可我却仿若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我又回忆起棺材铺里那女鬼叮嘱我的话,她说谁都不能相信,既然如此,那我该信她的话吗?我已经迷糊了,这种需要揣摩人心的耗费脑力的活真的能把人的精力透支干净,我也学着二愣子望着窗外一晃而过的街灯。 深夜的殡仪馆yīn森恐怖得和坟墓一般,我们三个人都下了车,偷偷瞄了一眼传达室,值班的孙大爷倒头睡在床上,看来他也没那么卖命,我们蹑手蹑脚得溜进殡仪馆。肥仔问我:“我们为什么不大大方方地走进去?” 我说:“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呀。” 肥仔又说:“可这里压根就没有什么别人啊。” 于是我们就大大咧咧地从正门走进去,接着穿过幽深的长廊,到了楼梯口,毫不犹豫地下到地下二层。“刘师傅在哪儿?”我问二愣子。 二愣子指着那扇上了锁的大铁门,说道:“师傅说要打开门,进到里面找他。” 反正迟早都是要撬门进去的,我给肥仔让出了道儿,对他说:“那就今晚动手吧。”肥仔从腰间掏出一把钳子,还有几根细长的铁丝,在我面前晃了晃,说道:“我就是这么想的,所以工具都带上了。”肥仔不是吃素的,所以我对他撬锁的技术一点也不担心。我在楼道口把风,肥仔在叮叮咣咣的撬锁,我让他轻点儿,免得惊醒孙大爷,肥仔嘴上答应着,但还是会弄出嘈杂的响动。我催促他快点,他说这玩意儿又不是开车,没法说快就快的,也对,于是我就耐心等待结果。 大约是半个小时之后,肥仔轻声唤我道:“新来的,可以了,快过来。”他满脸堆笑地向我炫耀说:“怎么样,老子这技术可不是吹的,甭管是啥年代的锁,老子全都能搞定。” 我竖起大拇指,夸赞道:“不错不错,还挺牛。行了,一起进去吧。”肥仔却推开了我,我不太明白他什么意思,他摆手说:“我他妈才不进去,那地方邪乎的很,上次说好了我把风,你进去,你可别坑害我。”我倒是把这事儿给忘了,我笑着说:“成,那二愣子也跟你一块儿在外面把风。” 肥仔对这样的安排还算满意,没有提出异议,我深吸了一口气,正准备推门,肥仔递给我一只手电筒,还是他想的周到,把需要的工具都带齐了。他们俩往楼道口走去,而我也铆足劲儿推开那道锁了不知多久的旧门,我能预感到那些尘封的秘事都将被一一揭晓。 无论能不能见到刘师傅,我都必须找到那块神秘的染香玉,这才是我来到地下二层的真正目的。我用电筒的光照亮整个屋子,这是一间废弃的手术室,屋内挂满了塑料纸和白布,其中一个角落有一张手术台,手术台上残留着些许干涸的血迹。而另一个角落里堆放着香烛、焚香炉、纸灯笼等,这些都是缝尸用的道具,难道曾经有人在这里给死人缝尸? 我试着叫了一声:“刘师傅,你在吗?”但屋子里并没有人,而且也不可能会有活人,要知道我们可是撬锁进来的,倘若里面有人不可能会一声不吭。我又尝试着找所谓的染香玉,可怎么找都没有找到,我甚至有了染香玉根本不在这里的想法。就在我想要放弃之时,那女鬼的话再次回dàng在我耳畔,她说过这里被人施法设置了玄阵,只有缝尸匠才能破阵,或许…… 我把墙角那些香烛点燃,在四个角落摆好焚香炉,将燃着的青香chā入炉内,同时选了七根白色蜡烛布置成北斗七星状。没错,我在摆七星落阵,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的破阵办法,那就是破阵先入阵,其实也是因为刘师傅只教会了我这一招,目前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看看能不能起效。 一切准备就绪,当聚魂灯亮起时,所有的白烛都灭了,房间里出现一道炫目的光,那光束犹如一把锋利的刀,将整个空间分割成了两半,一半崭新如洗、一半破落陈旧,我此刻就站在破败的一侧,而另一侧的光影中有一个影影绰绰的人向我招手。我迎着光看过去,起初由于不适应那种光线,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待眼睛慢慢适应了那光的强度之后,认出了那人的脸,那真是……刘师傅! ☆、第57章 还魂 我仍有些迟疑,难以确定眼前出现的那个人是不是刘师傅本尊,于是揉了揉眼睛,又开口问他:“你是殡仪馆缝尸的刘师傅吗?你怎么会在这儿?你不是已经死了吗?”刘师傅笑而不答,依旧保持着招手的动作,我更加怀疑他的身份了。 “你到底是不是刘师傅?”我一边问着,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生怕会有什么异动。 现在该怎么办好?我回想着首次见到刘师傅缝尸的情景,开始学着他做那奇怪的手势,双手合十,两根无名指和小指分别相扣,食指和中指伸直贴紧,嘴里也碎碎念:“乾、坤、震、巽、坎、离、艮、兑破!” 当“破”字一出口,眼前那刘师傅瞬即化成一缕青烟,而先前那道强烈的光也变得柔和起来,甚至呈逐渐暗淡的趋势。我心里一阵窃喜,有时候死马当活马医也没什么不好,偶尔误打误撞也能撞个正着,我也明白一个道理“技艺不在多,够用就行”。 我攥紧拳头跨过那道光束,仿若进入了另一个空间,四周空气压抑,像是被抽空了一般,而当我想要退回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3 章 时,身后的一切已变得模糊,来时的入口也无从寻找,矗立在我面前的是一方高耸入云的悬崖峭壁。这……这是哪儿? 在我完全摸不清状况的时候,脚底的一片柔软令我感到不安,我能分辨出自己踩在了什么上,那是一个人的躯体,不,应该是尸体。我低头看了一眼,那是个肥胖的身躯,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刮扯得破破烂烂,皮肤上有许多创口,血迹已经凝固冻结。我猛地从他身上下来,晃了好久的神才敢附身去翻动那具尸体。 那熟悉的体型,熟悉的衣服,熟悉的气味都在昭示一件事,这死人不是别人,而是肥仔!我使出吃nǎi的力,总算是把他翻了过来,那张脸已经磕得血ròu模糊,看样子他是从悬崖上摔下来摔成这样的,即便如此,我还是可以辨认出这的的确确是肥仔。 怎么会这样?他怎么会摔死了呢?他明明就在殡仪馆帮我把风……难道帮我撬锁的不是肥仔,而是……我想都不敢想。我又朝离肥仔尸体不远的一处乱草看去,那里似乎还躺着一个人。我趔趔趄趄地往草丛方向走过去,在距离那人一米远的地方停住了脚,我心里一阵惊慌,因为看到了草丛里躺着的人竟然跟我穿着相同的衣服,相同的裤子,相同的鞋子,就连手臂上的疤痕都一模一样。我像翻动肥仔的尸体一样翻动草丛里的那个人,同样的创口遍布全身,同样的血ròu模糊…… 这怎么可能?这地上躺着的不就是我自己吗?! “你还不明白吗,张云峰?你已经死了!”一个熟悉却又刺耳的声音出现在我身后,就算我不回头,我也能听出那是谁的声音,“让你寻找染香玉,只是想让你看清自己已经死亡的真相!” 我扭头看她,她被暗红色的月光映照得迷离而鬼魅,仿若地狱的审判者来宣判我的死亡。我从自己尸体的内裤中掏出那块血玉,苦笑道:“这么说来,我从裹尸布中找到的那块血玉就是真正的染香玉是吗?而你是真正的缝尸匠对吗,你是来渡我的魂的吧?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因为有人不肯接受已经死亡的事实,想利用玄阵打破yīn阳之界,还魂重返人间。” “谁?” “是你,却又不是你!” “什么意思?”我只觉得好笑,因为我连自己已经死了的事都才刚知道,又怎么可能提前想着打破yīn阳界限,重返人间?再者,以我的能力怎么可能利用玄阵还魂,如果说是刘师傅我倒是会相信。我淡淡地说:“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我没开玩笑。”她确实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脸色凝重,“起初我也不肯相信,但种种迹象都在说明那个手上有疤的人就是你,而不是其他人,至于你自己为什么会无意识,我想是因为有人控制了你的意念,或者是有人抹去了你的记忆,再或者只是因为你是鬼魂,没有太长的记忆。还记得你昏迷时做的那个梦吗,陈宅千金诈尸,可她却碰不了你,因为你特殊的体质会让她灼烧,这也证实了一件事,在这玄阵之中,唯有你能接触那块染香玉。” “为什么只有我能碰,你们碰不得?” “你在这玄阵中所看到的一切,都不存在于真实世界,他们和你一样,都已经离开了真实的世界,即所谓的死亡,但你和他们又有所不同。”她停顿了半晌,走到我的尸体旁,用手摸着那具尸体,这看起来就像和我没有半点关系,她应该是在窥视我死亡的经过,她继续说道:“我现在明白为什么你会没有记忆了。你摔下悬崖并没有立即死亡,挣扎了一段时间,之后三魂七魄才离体。不过……你的三魂和七魄各自因着那块染香玉而聚合为两个个体,现在的你就是那七魄!染香玉可以吸灵,却无法吸魄,因而只有你能碰那块血玉。” “所以你才让我找那块血玉?可为什么我当初给你看那块血玉你却说不是你要找的?” “那时候你已经死了,拿出来的血玉自然也不是真实之物,正如你看到的,真实的染香玉还在你的遗体上。” “你说这里看到的都是死了的人,那么刘师傅他们也都死了?”我没等她说完,就追问道。 “没错,就在你们出事的同一天,殡仪馆发生了火灾,所有人都被烧死了,没人能幸免。” “我和肥仔是哪一天死的?”我看了一眼天上的红月,蓦地想起我和肥仔在乱葬岗的那个夜晚,天上同样有一轮红月,难道我们根本就没有走出乱葬岗,而是在那晚就摔下悬崖死了? 她很平静地说:“你不是已经都想到了嘛,又何必再问?” 我仍旧无法相信自己已经死了的事实,“那我的三魂呢?”我刚问完这个问题,她就看向我的身后,我也猛地回转身,只见二愣子和肥仔都在那儿站着。肥仔面色惨白地看着他自己那摔残的躯体,抖动着嘴唇说:“你是说,我他妈早就死了?!”显然,肥仔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没人回答他的问题,我走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膀,说道:“节哀顺变,咱俩都死了。”我也不知道当时自己是怎么想的,竟会说出那种啼笑皆非的话。肥仔看到我手里的染香玉,眼睛一亮,问陈潇漪道:“那……什么……姑娘,你是说只要利用这染香玉配合玄阵就能重返人间是吧?” 陈潇漪低声说:“道法自然,乾坤有序。这个道理我想刘师傅曾经跟你们说过吧,你们既然已是死人,不可能重返人间。” “如果我们一定要回去呢?”此时一直闷不吭声的二愣子也说了话,肥仔也站到了他的队伍里,助阵道:“对,我们非要回去呢,你想把我们怎么样?” “灭灵!让你们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陈潇漪蹙起了眉,看着我,又看看二愣子,然后轻笑着说:“你就是张云峰的那三魂吧?二愣子!想返回阳间的是你对吗?”陈潇漪刚说完,我就愣住了。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二愣子,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他一个智障怎么可能会是我的三魂呢?我弱弱地问了一句道:“那个陈潇漪,你就算要侮辱我也不用这样侮辱吧,我的三魂怎么可能会是他?他跟我哪里有一点点像?哪怕有一点点像也行啊。” “张七魄,你低估了你的三魂。他想要利用染香玉灭了你这七魄,重新占据身体回到阳间。”陈潇漪说着喃喃自语,念着一些奇奇怪怪的咒语,随后我手里的那块染香玉竟然发出血红的光,而二愣子见状也念起了咒语,我和肥仔一动不动地看着这两个人斗法。我以为周围怎么着也会有点天花乱坠的光束做背景,但结果是连个葱花都没有,陈潇漪就瘫倒在地。 二愣子冷冷一笑,说道:“你一个小小缝尸匠,不好好呆在殡仪馆里缝尸,竟然灵魂出窍跑到玄阵中来阻拦我,简直不自量力。” 陈潇漪把目光投向我,像是在哀求,“张云峰,如果你的三魂利用染香玉打开结界,所有已故亡灵将从结界裂隙涌回人间,你想过那些罪恶滔天的人重返人间的后果吗?战争、掠夺、厮杀……人间将永无宁日。” “蠢货,她一个缝尸匠、渡鬼人的话怎么能信!想活着就把染香玉给我。”二愣子伸出手,打开结界,我们都能重获新生。 为什么每次都抛给我这么难的难题,让我如何选择,从心底里说,我也不想英年早逝,肥仔也是如此,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盯着我,还劝我说:“新来的,把血玉给二愣子,咱还能好好活着,他能让咱复活。”肥仔看我半天没动静,就吼道:“你他妈还在想毛线啊,赶紧给他啊!” “妈的,你别吵,让我想想。”我得想想,给了他血玉之后,我会怎么样?陈潇漪说二愣子是我的三魂所聚,他想要除掉我这七魄,我若是给了他,我不就彻底消失了吗?可是如果给了陈潇漪,我、肥仔、二愣子都会没掉,他妈的,不管我把染香玉给谁,我终究是要消失,那我还给个毛线啊! 我蓦地想起棺材铺,蓦地想起那舌婆的女儿,她不是说我找到染香玉去棺材铺找她,她会告诉我一个惊天秘密,难道她有办法让我存活下来?眼下,我只能相信那女鬼一次。我攥紧了血玉,拉着肥仔,靠着记忆朝来时的方向猛冲过去。我们俩的身体果然如空气般穿过了那悬崖峭壁,我跑着跟肥仔说:“肥lún,你听我的,我有办法不通过他们俩就让咱复活。你得开车带我去棺材铺,棺材铺。” 肥仔将信将疑地回问道:“去棺材铺干嘛?” “那里有人能救我们。”她既然都死了那么长时间还没被打入六道轮回,说明她不是一般女鬼,所以我只能选择相信她,事实上除了她,我还能相信谁?!我们穿过废弃的手术室,穿过长廊,跑出殡仪馆,肥仔的动作还算利索,一上车立马启动车子往城西开。 到了棺材铺,我和肥仔一起推开木门,走到那口无盖棺材前,我用手敲了三下。肥仔看不懂我在干嘛,就问我:“新来的,你干嘛?”我说我在召唤人,他说你什么时候学会召唤术的,我说什么狗屁召唤术,这棺材铺里藏着一只女鬼,这是我和她的约见暗号。肥仔愤愤不平道:“cāo,没看出来,你他妈当鬼还挺风流。” 我没时间跟他扯皮,等了片刻,那女鬼果然如约出现,从里屋走了出来,我说:“你说只要我帮你还魂,你就告诉我一个惊天秘密,到底是什么秘密?能不能让我活着?”那女鬼不紧不慢地说:“你可以安然复活,但必须等你帮我还魂之后,我才能告诉你。” “可你要是毁约怎么办?” 肥仔也担心这个,他倒是聪明,自告奋勇说:“先把我复活,这样我就能监督她,让她耍不了诈。”为今之计好像也只能如此,毕竟肥仔也算是自己人,和其他人相比,肥仔的可信度还是蛮高的。我没反对,就对那女鬼说:“就按他说的,先让他还魂。” “可以。”那女鬼也很爽快,她凑到我耳边说了几句古怪的话语,让我学着说那些话催动染香玉,我试了试,染香玉果然起了变化,一道红光照亮了整个棺材铺。她让肥仔躺到棺材里,肥仔照着她说的躺了进去,嘴里嘟囔着:“我能问一句,我活过来的时候会出现在哪儿吗?” 那女鬼说:“棺材里。” “cāo,那他们不会以为我诈尸吗?” “有可能,那你到底是要不要还魂?” “当然要。”肥仔呼了一口气,看得出来他既兴奋又紧张,因为谁都不知道结果会怎么样。 那女鬼又凑到我耳边让我学着念咒语,幸好我的记忆力不错,都能一字不差地记录下来。在她的指导下,念了一连串的古怪咒语之后,她让我盖上棺盖。肥仔最后给了我一个飞吻,说道:“新来的,咱们人间再见!”随后我又重复刚才的咒语,替那女鬼也做了同样的事情,可她让我盖上棺盖之前,我想到了一件事,停了下来,“不对啊,你们都复活了,到时候怎么告诉我这个死人活命方法?” 就在这时,陈潇漪和二愣子也都到了棺材铺门口,情急之下,我威胁那女鬼说:“你若不现在告诉我,我就不盖棺。” 谁知那女鬼嘴角一斜,把我也拉进了棺材,棺盖“砰”的一声被合上,借着染香玉发出的光我看到了那女人诡谲的笑脸,她将手里的一张纸条递给我,那是黄本小册子的最后一页,就是那所谓的死亡名单,那名单上只有一个名字,张云峰! 她伸出手臂,那臂弯上的疤痕跟我手腕上的一模一样,她的嘴唇凑到我耳边,轻笑着说:“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惊天秘密,我才是那三魂……” 【完】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iqugedu.com--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访问小说分享者(似水若曦)的书库,阅读更多TA分享的书籍! 地址:http://www.biqugedu.com/u?id=20416 也可以百度搜索或者访问www.biquged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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