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京航海纪》 正文 《序章》:第一节——凛风中的庇佑 即使是最年长的船员,也很久没有遇见过这样的 第一节:凛风中的庇佑 “动作快点儿!你们这群懒鬼!”摩亚罗船长歇斯底里的叫嚷声完全淹没在呼啸的风里。 “设德兰岛上从没出现过这般景象。”船员们知道。上午起航时的喜悦此刻被冲的无影无踪。刚过正午,漆黑的云层裹挟着雷暴,明媚的海滨霎时变成了挂满电光的地狱,这样的无边无际的黑暗里,连最粗蠢的水手都不禁打起寒战。 “加快速度!划出这鬼地方!”虽然不及罗马那样的大船,但这应该是苏格兰最先进的战船了。这艘北大西洋数一数二的快船,不仅仿制了当时最先进的阿拉伯世界的三角船帆,还配备有整个不列颠岛上最多的桨位。凭借这些精良的战舰,摩亚罗在苏格兰国内拥有无人能及的荣耀与地位,就连尊贵的王室成员都不得不敬他三分。而现在除了自己的座驾和船上三四十个船员,视野里再看不见哪怕一艘船一个人。 风愈来愈紧,如同千万根铁锚,疯狂的撕扯着这艘不大的帆船。“愿主宽恕我们。”耶利一手攥着缆绳,另一只手正紧紧攥着早已油亮的十字架。每当遇上大风浪,这位虔诚的牧师总会立在甲板上,谦卑的祈求着仁慈的上帝能瞥见自己的祷告,他相信只要站在上帝能看着自己,整条船就能得到主的庇佑。 “见鬼!”摩亚罗一边咒骂着,“把帆落下来,所有人都” “咣!”一声混杂着肃风的闷响,巨大的碰头潮同时撞在侧舷上。旱地般的冲击,似乎要将整条船倒撞到海里。遮天的咸水肆意地冲砸着一切。不宽的甲板上满目疮痍,几个高处的水手被直接颠出了船尾。天气太恶劣了,这会儿就算是耶稣来了,恐怕都没法儿再能控制船了。 “耶利,走了!”,摩亚罗匍匐地往船舱里爬,地上的绳索,勉强保证他不会被弹飞出去。 耶利并没有动,整个人被刚刚的浪头掀到了船边,正两手抱着横杆的扶手。 又是一下,凶恶的大浪涌向船头,又被船头从当中劈开。“劈劈啪啪!”,修长的松木桨扭葱一般,大多被折断和击碎了,桨室里也没人了。所有人都在往船舱里挪,如注的暴雨唯一的好处就是让人们的鼻子在贴进船板是不用闻见木板那腐烂毛皮般的臭味儿 耶利依旧没动,仍做着祈祷,他以前也是这样。原来在桨室里的艾伦找不见牧师,正要上去甲板,被摩亚罗一把拉住。没有人再说话了,外面除了耶利,一切都太糟糕了。 “愿他好运吧。”,船长望着他和其他船员,闩上了通往上面的门。舱里情况同样糟糕,甚至更糟。空气里充实着恐惧和失落。摩亚罗无助的打量着四周,所有的瓦罐都破了,盛满淡水的木桶在刚刚的撞击中被颠得粉碎,连同被震碎的,还有装着箭矢和武器的箱子。绝望的阴云笼罩的所有人,包括这位在战火中洗礼的船长。大家寂静地回到自己的吊床上,因为没人命令他们打扫船舱,也许明天会,也许永远都不再会了。 “永远不要低估了大海。”没人对年轻的安迪逊说过,他本是搭摩亚罗的顺风船到大城市去闯闯,显然他并不了解大海的神威。吉米和睡他右侧的两个水手吃掉了本该他和家人分享的山羊奶酪,毕竟即便活下来,这奶酪也放不过一天,要是能再早个几分钟,他也许还会分给贝克大副,是的,虽然经常打打嘴仗,但他一定会分给他的。艾伦呆呆地坐在舱门口,这位耶利牧师的门徒此刻正专注地盯着门旁的墙壁,这姿势也许能让他分清从外边敲门的究竟是人,还是雨水。“至少到现在还是雨”他冷冷地开着玩笑,回应他的除了闪电,只有散落在陶片间的箭头划过地板的声音。一整晚都是。 船长脱下了湿透的鞋,任由它们在地上滚落。哪怕是这位尊贵的爵爷,也必须和最肮脏的水手睡一样的吊床。谁能料到这次光荣的升迁之旅会落到这般田地?也许他不该这般急促的启航,也许不该轻视渐渐转暖的天气,也许不该因为晋升而得意忘形,也许不该在起航时那么轻率的祭祀海神,也许只有一点肯定的是,无论什么船,海洋都能轻而易举地击碎,每一个小的错误都可能带来死亡,哪怕是只是运气差了点儿。 犹如一片苇叶,船依旧在剧烈地颠簸,海洋完全没有收敛的意思。死神似乎正在降临,只等一块能撞碎龙骨的巨石或是一道劈断船身的闪电,他就要破墙而入,收割这一船的亡灵,而船上的人除了祈祷什么也做不了。 真的,什么也做不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序章》:第二节——黑色地平线 时间似乎凝固了,船舱里的水汽缭绕,令人透不过起气来,恍惚间人们似乎感到死神的降临。 “咚咚。”敲门声让几个新兵差点吓晕过去 艾伦抽下门栓,“嚯”地将们拽开,一晚上的惊恐已经折磨他够久了。 “耶利!?”吉米惊叫起来“我们的牧师。”耶利扶在门边,湿透的素色长袍萦绕着洁白的水汽让他仿若从天堂走来,人们都站起身来,望着这位神奇的牧师。 “你又让暴雨停住了!” “是上帝让它停的。”耶利靠在艾伦身上,低声回应着他。 “上帝总能听见你说话。”船舱里一下欢闹起来,一个新兵拿来自己的毡毯,艾伦接过来裹住了没有一丝干燥的牧师,搀着他,就像搀着主一样地下去了。其余的人都一齐涌向甲板,外面恰似仙境,幸存下的人们大口的呼吸着,雀跃着,几个人拥抱在一起,时间又似乎凝固了。 “担心了那么久,没想到还是晚上。”安迪逊兴奋的说着。 “现在早上第十个钟头!”一个严厉的声音,从人身后传来,冷不丁的让所有人一阵寒噤。摩亚罗极为疲惫又极为恼怒的立在所有人后边,满面的胡子掩住胸前的腰带,让狰狞的脸显得更加可畏。“回到岗位上!现在没空儿发呆!”他依然声若惊雷,高大的身躯足以托起宽阔的胸腔,声音在高耸的鼻腔里共鸣,在空广的海面回响。 船员们略带遗憾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虽说是战船,可除了牧师耶利,其他人都有各自的职责,这些战士往常则必须和其他船员们一样劳作,而平日里的这些普通水员一遇到战事也必须和战士们一同作战,连伙房里的瘸子莱格也不例外。 天空黯淡无光。“你们两个到船尾去,船舱里”伯纳德接替了刚刚殉职的贝克大副发号施令,虽然他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鲍伯和库伯自然乐意自己叔叔的安排,谁都知道打扫船舱不是什么好差事。这场风雨造成的破坏不小,船上大部分的桨都坏了,降下的船帆由于没人打理早也没了踪影。这艘本早该靠岸的船自然不会携带太多食物和淡水,况且一大部分的水都流到了船舱里,要再拖下去,恐怕缺水也照样会让一船人送命,况且,还有更棘手的 周围雾气缭绕,摩亚罗仰望着天空,即使有洋流和风,周围的雾气也足有十层丝绸那么厚,凝结的露水挂在他的睫毛和蓬乱的头发上,尽管困难,摩亚罗还是能观察到一个更可怕的现实,在这层水汽的后面,是无边无际的黑云,如墨染一般,黑沉沉的铺在天上。这样的天气,经验再丰富的船长也根本不可能分清太阳的位置,要是没有他那个从阿拉伯人那儿用几乎勒索的价钱换来的沙漏,可能连他都不肯相信现在已是早上的十点钟。 “要是那些笨蛋恐怕连时间都搞不清”摩亚罗心里嘲讽着那些平常和他作对的船长。谁叫那个时代除了古老的东方和阿拉伯世界是找不到这种晶莹的计时器的,尽管只能计一个钟头。 每当遇上风浪,有经验的船长都会在地图简单标示出目前的大概位置,待风平浪静,再根据太阳或是星空推算出可能偏离的距离和位置,不过显然,现在这两者都不具备 风开始变强,云层却没有丝毫松动,摩亚罗仍巴望着天空,只要能大致看清太阳也好。迷雾逐渐散去,却一丝清晰的光亮也没有。船员们已经整理好了船舱,还有几个水手正在打扫甲板和桨室里的木片,折断的木桨和箭杆被当做柴火,陶片和其他废物一道被丢到海里。“还剩一桶半的淡水和些腌鱼干。”伯纳德低声的汇报,几个和他亲近的水手也附和着。就算是被海水浸泡了,在这样的一艘船上也算得上是珍宝了。 船长抬着头,没有回话,鲍伯库伯也也拖拖拉拉地围了过来。没有人再说话,更没有人敢上前提出任何建议,在西方世界,任何胆敢干扰或质疑船长的人,船长都有权立刻把这个多嘴的家伙扔到海里,这是大洋赋予的权利。 时间一点点地在沙漏里流逝,风愈来愈紧,摩亚罗更加焦虑不安,是继续等待还是立即行动,耽搁得越久,情况也越恶劣。不能再等了,即使没有方向,他也必须抉择,周围环绕着他的除了风,还有他最信任的下属,他必须带着他们活下去 “升帆!”坚毅的苏格兰口音,几个魁梧的苦力拖出了略小的备用方帆。“顺风而行!”与其纠结来路,不如随风而行,运气好跟随吹往内地的暖风,说不定还能尽早找到岛屿或陆地。“就能活下来了!”船长心里明白。“架起桨,加快速度。”伯纳德指挥着船员,所剩的桨不多,加上备用的,也差不多够快。 天依旧昏沉,“枪骑兵号”却不在迷茫,宽阔的船帆和轻灵的木桨,这艘修长的战舰依旧劈波斩浪。强劲的风吹不散漫天的乌云,也同样改变不了我们这位船长的面庞,即使前路艰险,他也必须率领他的船和船员,夺取那份属于海洋的荣耀,谁叫这是整个北大西洋最强悍,也是最杰出的船长。 有道是, 未知前路临霜雪,那堪涉险登途,肃风难让远行徒。龙吟苦海上,卷雨散鹧鸪。 曾撩赤炎遮天地,岂可默然自熄,半生戎旅逐疆迹。再起沧澜意,能没大洋西。 究竟一行人前路如何,请看下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序章》:第三节——引航之潮 一把铁铸就的剑。 在那个时代,铸剑师是个极受尊敬的行业,其中尤以掌握铁器铸造的匠人为最,一把坚实可靠的宝剑足以换来大片田宅,就连尊贵的国王都不得不用金币和爵位来换取一把优秀的佩剑。 相比较罗马那几下就弯的熟铁短剑,摩亚罗的这把显然要精良的太多。与出自阿拉伯地区的沙漏不同,这把铁剑的产地似乎来自更遥远的东方。没错,就连那个兜售铁器的阿拉伯人都清楚,一定出自东方,那个遥远而神秘的国度。 大洋上一点风都没有,他们已经在大洋上坚持了好几天了,整艘船濒临崩溃,已经有些体弱的船员支撑不住,其中几个已被扔进了海里,此刻摩亚罗船长一改刚才的急躁,正伫立在船头,那把铁剑就搁在她的脸颊上。 四月下旬,海上已经明显要比陆地暖和不少,这对已经断粮的枪骑兵号来说,此刻,方向已不再那么重要,唯一需要的就是一阵吹向陆地的暖风,才能解脱着一船饿得发昏的船员。 “铮!”的一声。一绺干枯的长发,摩亚罗念念有词地将这把头发抛入海中,这原本是祈求顺风的仪式,不过现在,只要是风就行。 船员们列坐在甲板的两侧,任凭太阳照在自己身上,他们已经在阴沉的海上航行了数日,要是太阳早个几天出现,说不定他们早就能安全的回到苏格兰。“反正也于事无补了”。艾伦又开着玩笑,仰面倒在船板上,大脚趾上系着鱼线,其他人也是一样,就连牧师也攥着鱼线。摩亚罗清楚,船上还有一样东西可以拯救他们,现在只剩下二十来个人了,差不多了。 伙房里,瘸子莱格忧郁地注视着“橘子”。十三年年前,这只壮硕的枫岛大陆龟,连同其他几只一起被抬到船上,多年的光景,身边的同伴换了几次,而她却一直趴在储物室的夹缝间。似乎她已经成了“枪骑兵号”的一部分。 橘子同样乖巧地望着莱格,就和无数个日夜一样。在对英格兰的一次作战中,这个年轻而英勇的骑兵军官,不幸被飞来的投石击碎了小腿,这场失败的战役,不仅永久解除了他指挥数百名骑士冲锋的权利,连同他的未婚妻和他的荣耀也一起离他而去。没有人会同情一个打了败仗的废物,现在也是这样。 昏暗的庖厨里,橘子用它充满灵性的大眼睛安慰着莱格,在这条船上,只有它愿意陪着莱格,它也会不厌其烦的听莱格那一遍遍从前的故事,也只有它会做莱格的朋友,一个不会嫌弃他残疾的朋友。 他轻轻伏着橘子斑斓若星光的壳,回想这每次靠岸时喂给它果皮菜叶的情景,他从没有这么悲痛过。不知过了多久,木梯上“蹬蹬”的声音渐渐近了,依照船长的命令,二个新兵已经站到了门边。 莱格更加痛苦,他不能留下橘子,更不能剥夺全船人活下去的权利。三人就这样呆着,沉默了半晌,莱格促然起身,拄了木拐,径直往桨室踱去。不到半刻,原本无声的甲板上嘈杂了起来。 尽管人数锐减,但其他人还是只分到了半碗混杂着海藻的肉汤,除了一个人,这也能算是最后的午餐。这么点儿的能量,显然并不能保证这艘大船运作太久,不过总比没有要好。 稍稍做了点儿补充之后,伯纳德留下两个水手清理龟骨和血渍,其余的人们如常继续列坐着钓鱼。除了三四只已经丢在汤中的极小游鱼,到目前为止,一无所获。那两个水手也并没有十分使劲儿,草草整理了,便“噗噗簌簌”的,将破碎的骨骸,尽皆倾倒入海里,两人又合作用力,就将那个斑斓若星空的壳也推入海中。那硕大的骨骼,顶下底上的绕着船漂了几圈,便悠悠渺渺地朝夕阳落山的方向,飘荡过去了。 不知又过了多久,只知道太阳才稍做倾斜。海上波澜渐起。略有暖意的风从海平面上驰过,如哨响笛鸣,又似画角边声。摩亚罗猛的跳起身来,阔脚的裤腿和备用的方帆“呼啦啦”地响。“是西风,船长。”伯纳德附会着说道,“没人再能摇桨了,让舵手松开舵,让船跟着风去吧。”船长略带喜悦地吩咐道。“大不了吹到法兰克去,没准儿还能看看三百年前的西罗马城长什么样子?”摩亚罗暗暗自嘲道。正想之间,那风又大了不少,虽然没有人在划桨,船还是像箭一般,径直向东北方向窜去了。 有道是: 瀚海平波,青鸾止跃,几番难觅归路。 雨卷花开又随风,怎还忆,庭前朝暮。 江岚无义,神龟有情,且做楼外孤鹜。 利名看尽信回头,望不见,云乡深处。 帆船一路向东,等待摩亚罗与船员们的,将会是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序章》:第四节——碎岛遗音 几只海鸥落在主桅上,方帆“呼呼呼”地直响。浩渺的海平面,“枪骑兵号”顺风疾驰而来,还不到夕阳落山,已经有越来越多的水鸟飞过。“这是个好消息,船长。”伯纳德满脸堆笑的一面说,一面从上衣口袋中掏出几片半干的薄荷,捧给船长。“谢了,朋友”,摩亚罗说着,慢慢咀嚼着,发干的口腔略微有些湿润,但对于全船人的死活,这远远不够。 水手们眺望着海平面,落日的余晖浸没在粼粼的水里,花瓣似的漂在大洋上,被染成橘红色的飞鸟和船帆与船黑色的倒影相依相偎,又有温暖的风柔和着一切。船员们则各自神情严肃,死盯着大海的尽头。“嗖”地一声响,一只白鸥应声落在甲板上,张着弓的杰米打破了宁静。“看来情形开始好转了,是个好兆头。”“但愿吧伯纳德,不过现在还” 船长话音刚落不久,安迪逊跳着惊叫起来“陆地!我先看到的!是我最先看到的!”所有人朝他所指的方向望时,在右舷外,仿佛是天的尽头,隐约能辨识出几簇树木的影子。“我说话算数,孩子,你会得到金子的。”摩亚罗欣喜地说。“调整方向!准备平桨,舵手就位”伯纳德又急促地发号施令了。船尾上,舵手慌忙调整着桨舵c身强体壮的水手和士兵,强打精神,奋力划桨,甲板上的人也合力操纵风帆。不一会儿功夫,就离那目的地渐渐的近了。 摩亚罗和众人朝那岸上看时,却发现是一片片支离破碎的岛礁。碎石与破土掩映着岛上繁茂的灌木,分叉的白桦树插满了这整片区域,连滩头上也是交叠的枯木,显然是海啸留下的痕迹。禁忌的灰白和暗绿的灌木丛填充着岛上的颜色,甚至连洼地里还留着往年冬季的残冰。摩亚罗的船小心而缓慢的在水道里攒行,不时还有浮木逆着船漂过,不知不觉,天上已微微泛出星光。 天色渐暗,鲍伯和库伯从伙房的炉膛内捡了些燃烧的柴火,点燃了众人的火把,并不十分明亮的火把依稀能照出不远处一片稍微平坦的空地。 “准备前方登岸。”摩亚罗压低了声音,杰米领着十几个下层的水兵,各个举着火把,沿绳索降到略凉的浅水中,用缆绳慢慢的牵引着。晃动的火光,燎过几块突兀的巨石,杰米便叫水手用缆绳分别系在两块不远的石床上。在那个没有出现金属锚的时代,人们用盛满石块的箩筐来当作稳定船只的工具,可现在由于饥饿,已没人能摆弄地动了。更何况,“枪骑兵号”也并非从前罗马船那样的庞然巨舰,摩亚罗也疏于沉下栓有铜链的石框,加上此处流速流速并不快,就只用两根较细的绳索绑缚便可了。 船员们饥肠辘辘。“多带些人去林子里找些野果。”伯纳德吩咐着其他人,只留下两个侄子和几个亲近水手,其他人都打发到林子里去找吃的和淡水了。摩亚罗船长已跳下船,正和耶利及几个士兵挫着火堆。 星河里的辰光映照在杂乱的白桦林间,银泄般洒向石缝间的蔓草,凝结成琥珀般的露。扎成的火炬在被枝桠覆盖的丛林中异常光亮。船员们俯身在低矮的灌木中穿行,幽密的树林并不友好,分裂的枝杈戳着每个人的小腿,风干和腐烂的落叶使得行进起来异常困难。由于缺少食物,体力不支的船员们都疲惫不堪,难得船长和大副都不在,气氛还不至于那么压抑,又幸好周围丛生的灌木间能采到些树莓野果,甚至在几处雨水积成的水洼里,还长着蔓越莓,众人狼狈地挤在几处不算干净的水塘里,安迪逊趴跪在地上牛饮着有些微酸和土味淡水,各自都喝饱了,便大把丛矮树丛里连枝叶的揪过那不知名的果子,大概是浆果之类的,都自顾自的咀嚼起来,大约折腾了半个钟头。其中几个老实的水手用羊皮水袋盛了些已被搅浑的泥水,其他人又就近折了些野果和蔓越莓。各自心知肚明,就一起由原来的路返回船上了。 船长那边正等的焦急,好在有那只海鸥。被杰米拔了毛剖开,用海水洗干净了,能吃的部分并不多,刚刚已经架在火上烧烤。留下半只,其他的部分伯纳德和他的侄子跟几个水手分吃了,船长自然也吃了。与龟和鱼不同,飞禽按照教义属于肉类,正在经历复活节后大斋戒的耶利自然不会吃,他吃的本来就不多,等到其他人陆续归来,也就只吃了些艾伦采的梅子,又问别人拿了些一起让艾伦去给了船上腿脚不便的莱格。 岸上的空气比起阴冷潮湿的船舱自然要舒服的多,虽然不是万里无云,但今夜也是月朗星稀,船员们自发从船上搬来些木柴,又有几个水手捡了些桦树枝,就临近着船点了三四个火堆,围坐在一起烤火休息。鲍伯和库伯看着,正要加入其中,却被他们的叔叔伯纳德一把拉住,他认为只有船上最安全,坚持要求他们呆在船上了。摩亚罗见状,就留他们几个在船上,其余二十个船员就岸边过夜。篝火莹煌,耶利给大家讲着圣经与上帝的故事,船舱里,两侄子嘀嘀咕咕,抱怨自己那胆小的叔叔,不知不觉,就临近了破晓时分。 黎明,水手和士兵们携带着弓箭和武器,摩亚罗准备亲自带队进入密林,为他们目前以及未来几天的食物做打算。伯纳德却坚决不肯一起去,说自己一进到密林就会头昏眼花,这能呆在海上。摩亚罗值得留下他和莱格,连同三个年轻的水手,带着剩下的人,包括他的两个侄子,一同向密林挺进。 走了还没有半刻钟,近处传来一阵阵低吟,船长带队寻着声音找了一圈,在一座大坑里发现一头雄鹿,正在坑里呻吟,一群人都兴奋得不行,几个士兵连忙用矛来刺鹿,七手八脚,好容易将死了的鹿倒着拽了出来,又忙不迭的拿刀来割鹿皮,一个个恨不得沾着血就要生吞进去。 正在欢闹中,一声沉闷的螺号声传来,缀着鸡翎的羽箭从石木缝隙间飞蝇一样地射过来,几个水员应声倒地,安迪逊惊得大叫。“不好!都回船上去!”摩亚罗也顾不得看清,艾伦攥着耶利的衣角,头也不回的只管跑,杰米向林木间回应了几箭,见大家都逃散了,也跟着往船上跑。 船上,莱格仍独自坐在空荡荡的伙房里,三个年轻人刚刚捞到一条鱼,迫不及待地在岸边收拾着,耳聪目明的伯纳德最先察觉到远方的异样,喊杀声c惊叫声,声音隔着很远,伯纳德却已吓得冷汗横流。 “什么声音?”那三个好像也听见了什么声音,但隐隐约约,一点也听不清楚。 “他们发现猎物了!”伯纳德手扶桅杆,装着侧耳的仔细听着。“他们找到一大群山鸡!我听得非常清楚!”那三个饿得眼冒绿光的年轻人撇开了鱼,都盯着伯纳德。“山坡上全都是,船长已经在烧烤了!”“竟然不来通知我们!”伯纳德说着就要从上面跳下来,那三个水手生怕自己落了后,都沿着砍开的植被,争先恐后,恨不得就飞过去大快朵颐,早就窜的没影了。 眼见他们三个一刚跑远,顾不得船里的莱格,拾起劈木料的斧子,一下砍断了系着风帆的绳索,“哗啦!”一声,收起的方帆滑毯一样铺了下来,又被林间的风一吹,两条系在岩架上的长索已经被拉的笔直。 那三个年轻人跑了没多久,正撞着迎面而来的一群人,两边都吃了一惊,等到一行人又奔回岸边,连着岩架的绳索只剩了一根,船随时可能就要离岸而去。“伯纳德!”船长义愤填膺,“这家伙原来早有打算!”杰米和一行人赶忙蹚水去抓垂下的绳梯,伯纳德发疯似的挥着斧头。“快住手!”摩亚罗话音刚落,二个攀上去的水手应声落在了水里,紧接着,另一根也断了,“枪骑兵号”失去牵引,顷刻间随着水流和风,抛下岸上的人自顾自地漂远了。 林子里的声音逼近了,安迪逊和几个水手吓得抱成一团,岸上的人诅咒着伯纳德,不过很快,一切的声音,就都停止了 这正是: 寒铁铸银盔,霜雪凌空傲,欲问何将业果抛,怎与凡人道。 彤管尚含炜,陌上无闲稻,若敛行藏入碧涛,自有花开袤。 这样的一群冒险者,一片未知的领域,欧洲大陆的尽头,他们不知道,在此后的三百多年里,就是他们发现的一群人,将彻底改变整个欧洲的命运,并深刻影响了西方世界的文化,直到今天,世界最遥远的尽头,依然留有他们的脚印,凛冽的寒风中,依然回荡着他们的传说,甚至单词的拼写,依旧沿用着这千年前的规律,就是这群杰出的工匠c战士。冒险者,将要令大洋胆寒,令整个中古时代战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章:献给主神的礼物》 提尔日刚过,五月的第一天,奥丁日(周三) 第一节,献给主神的礼物。 铃兰花玲珑的花蕾上透着星河青颖的蓝光。峡湾里,残缺的月亮洒落到浅海,惊得鱼群禁不住浮上水面,抢食着月光。村落前,袅袅几堆烟火,灰白色的雾与夜色交织着,似有似无的风已褪去了数月以来的寒峭,祥和的撩动着火焰。苦寒的凛冬之国,迎来了久违的春色,而这里的人们无疑独占了那春天最好的部分。 这里是整个半岛的南部,比起贫瘠而恶劣的北方,显然这里是众神蒙阴之地。 几处鸡鸣,紧跟着,霍挞兰部落里所有的鸡都随着鸣叫起来。天空泛起微光,转暖的天气让这些禽类也活跃了起来,可今天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女人们既没有起床做饭,男人们也不见到自己的土地上去干活儿。就连平日里熙熙攘攘康法尔加市场,此刻也没有半个人影。 在成片农庄的尽头,镇子的最高处,也是整个部落的中心,冬季荒芜的奥丁大广场上,此刻已是绿草如茵,周围众多高耸如罗盖的大橡树诉说着这儿的历史,广场北面那座低山前,耸立着诸神的神殿,壮丽的木质大门正对着开阔的广场,这里是诸神的家。女祭司贝依和其他人已经为今天忙活了叫几个昼夜,此时此刻,远处扬帆而来的大首领古里希二世正好解决了她的燃眉之急。 太阳升高,小镇里开始准备了起来,炊烟袅袅,水汽蒸腾,田地里和集市上还是没有半一个人。远处,其他镇子上的人开始向这里聚集,“蹬蹬!”的马蹄声,由远而近,又由远而近。木篱笆外,一队队较远处而来的人家步行而过,妇女们都穿着细毛羊毛的外衣,男人们则个个披着外套,盛装出席,放眼望去,皆是琳琅满目的各色野兽的皮毛,孩子们戴着暖帽,在略有泥泞的窄道里向着奥丁广场走去。 弗雷德家族也不例外,作为本镇居民,此刻也穿戴一新,一向节俭的父亲也套上了熊皮的大衣,等母亲给他懒懒散散的大儿子打理妥当了,一家八口人也随着人流前往诸神之家。 神殿前,偌大的奥丁广场,四面八方的人开始在这里汇聚,本镇居民和远道而来的访客让辽阔的广场渐渐人满为患,除了每棵大橡树下面,其余地方都站满了人,弗雷德一家也在其中,大家虔诚的期盼着,等待着正午。 殿里,贝依的紧张和忐忑溢于言表,刚刚接任祭祀的她头一次主持这样的仪式,今年又是格外的不同,还好有古里希这位受人爱戴的大领主陪着他,才稍微让她安心一点。 日上三竿,正午的阳光明艳,时候刚好,殿门被从内部向内徐徐打开,贝依在木笛和人鼓点声中强作镇定,随从们帮着她带上华美的头饰,她俊俏的面容和披肩的金发早已被染料涂得怪诞,眼见大门彻底敞开,贝依忙在一班神职人员的尾随下,优雅地缓步走出大殿。殿前与广场的交汇处是一片高出地面两米左右的巨大方形石台,石台正中,堆叠着山般高耸的松木堆,四方向上,犹如巨塔,众祭祀绕过中央,分列在石台两则,正中站着贝依,脚下成百上千的民众让这位尊贵的女祭司一阵发懵,火紮紮的嘈杂声让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开口 “肃静!”并不嘹亮的一声男子的中音,霍挞兰部落的大领主古里希二世,他年轻的独子也站在他的身后,聒噪的奥丁广场片刻间鸦雀无声,贝依偏回头望着站在她左后方,自己从小就崇拜着的大英雄也正坚定地向自己微笑,心中一阵感激与悸动。 “伟大的主神,奥丁!”她开口了,橡木林聚拢着她甜美的声音。“神将引领他的子民,丰饶的土地,源于神的馈赠!启迪子民以智慧!让”每年的五月第一天,天气转暖之际,欧洲北部信奉诸神的人民都要举行一年中最盛大的祭祀,今天恰逢又是奥丁日,其盛大程度就可见一斑了。“她在说什么?”约罗姆听不太清楚,“别出声!”一向宠溺他的母亲此刻也断然喝止了他,打扰祭祀显然并不是什么聪明事。 鼓点砸落在广场的每个角落,贝依刚刚念罢,四个赤裸上身,露着自己身上奇异花纹的助祭,从四方同时点燃高大的火堆,从前至后,所有人依次跪拜在地,松油“噼啪”作响,霎时间,熊熊燃烧起来,浓烟和号角的声音直冲向天际。 真正的祭祀,开始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丰饶之始》 火焰鲜红地跳跃,正午的阳光投影在广场上,人群像黑色的棋子,填满了每个缝隙。一旁,石匠正小心翼翼,用一把铜凿,认真地雕刻着一块石板,上面的茹尼文字记录着仪式的盛况。众人匍匐在地,每个人的额头贴近前一个的后腿,双手向前平举着,仿佛承接着神的祝福。低频的声音蕴藏着对神的敬意,整个广场都赞颂着主神,祈求着今年的丰收。 贝依依照着传统,待这一系列浩繁的说辞之后,引着大家站起身来。有专门的祭司负责献上奥丁及诸神的祭品:几只硕大而精美的锅型陶器里分别盛放着用大麦c蜂蜜c浆果酿制的美酒,连同整只的生羊c公牛,全都是一等一的厚实,一同摆放入神坛上,但这仅仅只是开始。 橡树下,三四十名身材高大的职业军人,皆是金发短须的年轻战士,各自披着锁子甲,光着脚,将盾牌放在树下,选了离广场最近的十八棵大的橡树,两棵间互相绑上中等粗细的麻绳,中间隔断开,九段都绑的紧凑了。另一边,仪式接着进行着。石台下,一些人开始私语,“去年就是太吝啬了,弄得我家麦子欠收。”一个中年人冲他旁边的邻居牢骚。“明明是你把地赌输了好多,岂能归咎于神?”那人嘲笑道,“那也是诸神没能保佑的结果。”贝依大约也猜到了大家在说些什么,毕竟霍挞兰部落已经和平了许久,幸亏有古里希的帮忙才让今天还算可以应付得过去。 它挥起纤细的手臂,口里默念着祭司们传承的密语,其他的祭司和老一辈的居民心领神会,该是献上贡品了。 精致的,雕刻着精美纹饰的铁箍和锁链,十五个散发裸衣的奴隶,被一位祭司领着,从神殿中走出,脖颈上套着铁箍,锁链也绑在每个人手上,他们都是自愿并都刚刚被恢复成自由人。台下立刻唏嘘起来,人们嘴里冒出冷气,众人们正要愤愤不平,神殿里又一片的嘈杂起来。向彼处看时,又有一队士兵,两个战士押解着一人,每个人都是五花大绑,足有二十一个。为头的那个须发及胸,高大的身躯奋力挣脱,被四个膀大腰圆的战士推推搡搡,横拖倒拽的前行。一路的喊骂之声,让整个全场都听得清清楚楚,却没人听得懂他说的是什么,连贝依也听不懂。那人一时猛地挣脱开来,又被冲上前的四五个军士又按在台上,这么以来将近十个人才按住了他,第二个则一身白袍,只是默默地背颂着什么东西。还有两个,吓得腿脚绵软,根本走不了路,号啕的只顾着哭,一个士兵用绳子把他俩拖着出来。 人们先是呆了片刻,随即话题一转,讨论起这群陌生人来,看他们穿着声口个异,几人一伙,越发地争辩起来,甚至有人说奉献种族以外的人会带来厄运。 “他们是什么人?” “谁知道。”两个农夫显然更关心这些人的来历,眼瞅见前面不远是他俩认识的一个小兵,就挤过两排人去。“锄把儿!”那人回头,示意并不喜欢从前的外号,“那些是什么人?”他两个神头鬼脸地打听着。“是‘没胡子’(古里希的外号)昨天在石楠岛打猎发现的。”“坐船来的?”“是有艘船,只是不知道怎么先跑了,我们的船射中了那船上一个人,只是没把船拖回来。”锄把儿说着昨天自己在船上的见闻,“咋不拖回来?”“谁叫他不认识路,石楠岛里有个天坑,要是晚走一步我们就跟着它掉悬崖里了。”还在说着,那一群树下的士兵早各拖着条粗绳上了树,两人一棵,选粗壮的树干坐着,另一头丢到树下。 人们还在讨论着进献陌生人是否吉利的事,贝依一时正不知所措起来,古里希挺身向前:“为了得到奥丁,与其余诸神的赐福,现在,我族子民愿将得到的这些外族人的一切,均奉献诸神!”台下的是士兵赶忙紧跟着叫好,那其他人便也随着欢呼起来,事情似乎一下变得简单多了。 看见民众首肯,不用贝依下令,那些军士们七手八脚将麻绳系在这三十六个可怜人的脚踝上,遵照传统,进献给奥丁的供品必须是十二的倍数。人们认为,这样能同时得到其他十一位主神的祝福。当然这些人都必须强壮而健康的,以便在瓦尔哈拉神殿为主神奋勇出力。可怜的奴隶们被剥地只剩下兜裆布,而那二十来个外族人还穿戴者他们来时的一切,谁让这是头一回呢? 看来仪式已经开始,广场上的众人自然虔诚的沉默。树下的人们用力托拽着另一边的绳头。一阵麻绳磨过树干的声音,三十六个人头下脚上,齐齐整整地被倒着吊上了十八棵大橡树,整个广场再次欢闹起来。原先树上的两人也不怠慢,利索地把两脚各牢牢地困在树梢上,防止他们随风摆动。仪式进入了最高潮,那些被倒吊着的外族人起先还剧烈扭动,但不久大脑就一阵眩晕,况且又被捆着手脚,很快也就又安静了。他们会一直这样,直到奥丁的接见,这也是奥丁唯一接受的祭祀方式。 广场上的人们又一次拜倒在地,虔诚的感恩主神,场面欢腾而庄严极了。贝依虽然心有不忍,却无奈神职在身,也就一直勉力的主持着仪式。 末了,人们各自取出自己先给神的供品,不是金属,也不是食物,大多是雕刻精巧的木制品,妇女们织造的羊毛制物,还有孩子们珍藏的贝壳和海螺,都用细线串好,挂在每棵橡树间的绳上,心中再次虔诚祈求诸神的福泽。 仪式顺利而祥和地结束时,已是临近黄昏,弗雷德夫妇领着留个孩子慢慢地朝家的方向走去,小镇恢复了往日的生机勃勃,康法尔加集市上的狂欢将持续一周,今晚的热闹注定要持续到深夜,吟游诗人竞相赞颂着主神奥丁和诸神的丰功伟绩,人们在街边痛饮美酒,烧烤肉食和农作物的香气弥散着整个霍挞兰部落,每一个活着的人庆贺着春天的到来,沐浴着众神的,恩典 有道是: 半岛桥头无生客,良久未遇干戈。 北海湾前打渔歌,田间无贫户,谷场聚莺鸽。 只因神明行径处,岁岁俸有新禾。 施与众生饮恩泽,归期有梅鹤,雨落赏青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照影惊鸿(上)》 春日祭典后的清晨,持续一周的狂欢还未散尽。拂晓,伊弥尔·弗雷德从昏暗的长屋中醒来,他是弗雷德家族的次子,虽然气温回暖,卧下的枯草和身上的雪狼皮毛却仍使他的手脚冻得麻木,没有被褥,长方形的屋里阴冷潮湿,只有泥土的地板和掺了稻草的灰土砖确保不了舒适的温度,屋子中央一个已经快要熄灭的石火堆此刻没有丝毫作用,在没有房间的长屋里更像是划分人畜的分界线。 伊弥尔抖动着从梣木板上爬起来,安静地没有惊动身旁的家人,从门口抱来些树枝添在火堆里,突然上窜的火焰,拨弄着屋里腥味的空气,好在他早就习惯了。由于环境和这里气候的限制,同一片屋檐下除了住着一家八口人外,还蓄养着一头母牛,两只母羊,一对小猪和木栅栏里的一群鸡。因此,全家四人一列,都睡在另外半边铺着木板的长凳上,没人会抱怨,反正其他人的房子也都是这样。 独自一人烘了一会儿的火,感觉冰冷的手脚微微解冻了些许。正是春种时节,木盒里浸泡着昨晚放入的大麦,伊弥尔取来放在木架上盒子,这对高挑的他来说并不困难,小心翼翼的捧在手里,轻轻推开屋后的门,准备开始又一天的劳作了。 如同锋利的铁屑,刺骨的晨风还是与正午时候的格格不入。伊弥尔放眼望去,自家的田地里,早几个月中下的黑麦和甘蓝的绿叶已初具雏形,看着不远处用来分界耕地的尖头石碓,伊弥尔幻想着有一天他的家族也会拥有一望无垠的耕地,上百号的奴隶用来提供这土地源源不断的劳动力,“要是真有这么多人连捡野鹿粪都省了?”这笑话冷的连自己都偷笑起来。 突然觉得自己相当幼稚,农民的儿子怎么可能出头,况且自己很快就不再属于这个家了,想到这里不由得趋身下地。新犁好的陇上,翻新过的土壤像极了红色的琥珀,不过这土因连年不休的耕作并不肥沃,但比起北方那些寸草不生的冻土,要是勤奋施肥的话也许还能说得过去。伊弥尔弓着身子,边播下麦种边忙用土覆上,以防被风卷跑,深褐色的发辫垂落在他还未褪去稚嫩的面颊上c湖蓝色的双瞳清澈异常,透散着呆头愣脑的族人中少有的智慧,湿润的麦种在纤细的指尖被熟练的播撒到地里。 伊弥尔专注地播种,不过即使这样从起床一直奔忙到躺下,靠畜牧和耕种所得的东西也仅仅只能勉强维持一家人那可怜的温饱,就连每年秋天的捕猎也改变不了现状。 按现在的时间,伊弥尔在田里已经忙活了大半个钟头,小镇的计时则全靠头顶的阳光。小弟弟尼尔站在后门边吹响了“号角”,一个父亲用空牛角给他做的玩具,提醒哥哥回来吃早饭。 屋里火堆里的火焰明亮,母亲做好了一家人的饭,大儿子约罗姆赖在熊皮毯子里,直到母亲摇醒他,一家人这才围在一张长桌两旁,各自用木勺舀着用燕麦和大麦煮的稀麦粥,一人一碗,绝没有剩余的。父亲瓦诺咀嚼着麦粒,沉思了许久,自言自语地说道:“今年还是要去趟北方,来不及了”全家人都只听了前半句就惊讶的看着他。“就那条破船你还想划到海上?”母亲毫不客气地就泼了他一盆冰水。 “龙骨是好的,去'破裤腿'那儿稍微修下船底就是新船了!”父亲难得自信满满,正要再提发生在这船上的旧事,母亲连忙打断他,“连船头上的龙头都丢了,划出去也是不吉利的,别再想这蠢事了!” “别这么说,要不我去找木头来雕个新的就好。” “绝对不行!我可不想再遭一遍罪了!你究竟还要闯几次祸才肯罢休?趁早给我打住!”母亲收拾了弟弟妹妹的碗,不再理会他的丈夫。 “伊弥尔。”父亲偏过头又对他的儿子念叨,“嗯?。”“今天播种完了去趟橡树林,咱们可不能划着没有龙头的船出去狩猎。” 伊弥尔知道是哪里,就离北方奥丁广场不远,穿过康法尔加市场就到了。“可是”“放心吧孩子,“老盘羊”家这几天造新船,我去跟他说,就凭他欠我的一桶蜜酒,再多要几段也没问题。”说着他诙谐的送了耸肩,瓦诺的船不大,龙头需要的木料也就如一人大小,这样的木头并不难办。 吃过早饭,伊弥尔还回到田里面播种,十四岁的汐娅照顾着弟弟妹妹们,约罗姆嫌鸡腥臭,偷偷把喂鸡的饲料撒在了牛的槽里,母亲则晾晒着风干的肉食,准备中午吃的面包,父亲瓦诺从老盘羊家回来后,嘱咐了伊弥尔,带了些干燥的面食,又照例乘着他那条引以为傲的破船在浅海扑鱼。生活依然忙碌的继续着。 午饭后,时间过得飞快,一直到了下午,伊弥尔都在田里忙着那些繁缛的农活儿,太阳从弯曲的脊背最高处渐渐落到眼前,离黄昏还有不少时间,母亲唤过他来,他了解自己丈夫的脾气,但嘴上还是埋怨了瓦诺半天才准许了他去帮他父亲实现那异想天开的想法,并叫他要早去早回。 “路上小心点孩子。”母亲虽是嘱咐着,眼前还是不禁浮现出曾经发生的一些令人不快的往事伊弥尔已经推出了自己做的两轮小推车,顺便用绳子绑着自己前些天砍的木柴,径直推着,往康法尔加集市的方向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照影惊鸿(下)》 半岛南边的康法尔加,数个世纪之前就是整个北方民族向往的合法贸易场所,洛居河沿岸最繁华的集市,从集市西面的洛居河向西远眺,就依稀可见桅帆林立的克尔提斯台德港,无论是沿洛居河南下,还是向西出海,或是沿海北上南下的过往船只,都必须经过这座良港,每天,满载整船的货品进出港的长船不计其数,正因如此,“南方的德罗普尼尔”成了康法尔加市场的当之无愧的别称。(传说中奥丁的指环,象征着永恒的财富) 伊弥尔沿着歪歪扭扭的土路,推着堆满柴草的推车,朝西北方向的集市走去,一路上,只看到别家人在田头零零星星耕作的身影,越靠近集市方向,渐渐的,穿流的人也越来越多,路边叫卖的小贩背着一个装着货物却没有顶的箱子,猎人们则直接抬着几个绷着兽皮的架子,横七竖八的堆在道路两侧。等到了这集市的东边儿,攘攘的人群都聚集在这门的周围,乱哄哄的。 说是东门,其实并没有什么门,只不过是大半个人高的石墙中间的缺口罢了,说白了,这集市周围根本没有什么封闭的地方,现在的轮廓还是百年之前的原貌,伊弥尔小心地避让着人群,这些人都或背或拉着重物,人群中的他非常容易辨认,甚至可以说是鹤立鸡群,虽然都携着重物,可四周几乎全部都是奴隶,因为同行中人脖子上几乎都拴着象征身份的铁圈,这让身为自由农民的伊弥尔有点不舒服。 狭窄的道路和两边的泥泞并不影响这些做着生意的商贩,这些也同样或推或背着货物,粮食c浆果c禽类c木器c陶土制品,这里应有尽有,一处散落的物品碎片加上地上斑点的血迹和烂泥混在一起,昭示着刚才发生的一切,由于没有固定的摊位又无人管理,为一个好位置大打出手甚至暴尸街头也就不是什么稀罕事。 伊弥尔刻意的加快了些脚步,他的车比其他人推的都快,多亏了地上的四条深深的辙印,两宽两窄,也是当初的先人故意错开石板路的设计,伊弥尔做车的时候有留意过,沿着窄的推,省力又不用担心方向,没费什么时间就来到了集市东北角那幢巨条石磊成的建筑,这大概也是康法尔加集市东部唯一的真正意义上的建筑。 “哈!弗雷德家的小子。”满脸堆笑的灰胡子穆望着伊弥尔说,他是个人见人爱的可爱老头,鼓鼓囊囊的身材光是看就让人忍俊不禁,但最好笑的还是他见人就说自己已经五十岁了,其实只要看到那副挂到前胸口的灰白色络腮长须就能识破他,不过要是早个三四十年他还是个不错的战士呢。 “下午好,老穆。”伊弥尔显然也很熟悉他,这座蒸汽房的管理者,“我父亲还经常来吗?” “天天一早来,有你这么好的儿子换我也天天来!”边说着话,一个仆人已经推过伊弥尔的车把柴火卸在后院, “你今天也进来来暖和暖和,我请客。”穆笑着说,这里是康法尔加集市上两处蒸汽浴房中的一个,用柴和水制造的热空气从一段的的小房子经地下的石碶管道流向主浴室,只要将冷水泼在墙壁和几块凸起的石头上立刻形成蒸汽。智慧的先民用这种办法驱寒治病,现在,只要带柴火或者向穆交纳些粮食,布料也行,就可以在这里洗浴,当然是有次数限制的。还有这里从不关门,要是愿意的话,即使是半夜,只要自己动手,带柴烧水,一样可以免费洗浴。 “不用了,我还有别的事情。”虽然和穆是老相识了,伊弥尔还是一贯地将洗蒸汽浴的机会让给有腰疼毛病的父亲,正因如此,穆也很喜欢伊弥尔,所以对他们家的事情从不记账,随便伊弥尔的父亲洗浴,即便如此,伊弥尔还是会平日里额外砍些柴火送来。 “要是我的儿子,瘸条腿都值了。”老穆望着伊弥尔的背影,羡慕而忧伤地说。 伊弥尔推着空车往西北边走,穿过集市中央南北方向那条宽阔而平坦的大路,由那路往西,烂草交横的泥地被翻修过的石板路代替了,开阔街道两侧,火山灰砌的平整石屋鳞次栉比,不时有顶盔贯甲的士兵从整洁的店铺前经过,这样齐整的部队往常是不多见的。店铺里,海洋民族能找到珍奇异宝不计其数,海象牙雕刻的艺术品,珍稀的毛皮,精美的铁器,甚至还有从拜占庭希腊人手里倒来的丝绸,街道上的行人也是锦帽貂裘,衣冠楚楚的贵人们又让伊弥尔一阵不舒服。 好不容易又出了西门,已经可以望见远处的洛居河,伊弥尔转身往北,沿着祭祀走过的大路,空了的木推车被他推的飞快,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奥丁广场。 左右,高大的橡树林环绕着宏伟的大广场,伊弥尔握紧推车,顺着一些声音,往林子深处走去,不多时,一颗砍倒的橡树旁六七个工人和两个奴隶正忙碌着。 “弗雷德家的人吗?”一个和伊弥尔差不多高的年轻人,看着比伊弥尔大不太多,灰色的发帘遮住了前额和半边的眉毛,后面的则用细线扎好,一直能垂落到颈后,半岛上的男人能吧头发留这么长的并不多见。 “是的,伊弥尔·弗雷德,瓦诺之子。”眼前的年轻人伊弥尔并没见过,不过就连在伊弥尔面前都确实称得上是英姿勃发,尤其是他匀称的腰肢和宽阔的肩膀,撑起了他相当华美的服饰。 “叫我马尔蒂,埃戈尔家族的长子。”两人互施礼节,“我父已告知了我,上午家中有事耽搁,还要一会儿功夫就好。” “不要紧,这事不着急。”伊弥尔答道,“等弄好了让他们给你绑到车上对了,你妹妹汐娅还好吗?” “谢谢,很好。”这话又让伊弥尔感到不自在,反正马尔蒂也没再问,他也不好说什么。眼前一根躺倒的橡木,一群人正忙活着。没人理他,伊弥尔看来一会儿也觉得无趣,就放下手推车,一个人在橡树林和空旷的广场之间闲逛。 天空还是湛蓝,夕阳落山恐怕还有些日头,伊弥尔难得的清闲,橡树林巨大的阴凉掩盖了一小部分广场,神殿的大门紧闭,上面用铁熔铸的花纹庄重典雅,伊弥尔站在石台上,从橡树间的缝隙眺望远处的洛居河,不时还有成群的桅杆隐现,真是难得的清闲。 又在橡树林中徘徊了一圈。在橡树下,脚底突然踢到了什么东西,伊弥尔俯身看时,一抹悠悠的光,隐匿枯枝败叶间,拨开枯草,一长一短两根栎木,短的中部分垂直融合在长的四分之一处,一看就是用一大块木头切销而成,“像是个变小的挂衣服的架子。”那木头摸起来极度顺滑,这东西一段绑着一根细丝线绳,伊弥尔试着把他挂在脖子上,抬头向上看时,树上的“祭品”还在随林风摇动,“也许是死者的东西,可干什么用的呢?”想了半天也不明白,也许就是纯粹的装饰,“样子挺像剑的,大概是祈求胜利用的吧。”终于有个合理的解释了。 等伊弥尔回到那片工地,工人们已经散去,马尔蒂八成也是回去了,太阳离海平面开始近了,白色的日光也渐渐变得橙黄。他的小推车上牢牢绑着一段橡木,虽有一人高,可并不粗,埃戈尔家的人还给龙头做了简单的切割,头尾已经轮廓清晰可辩了。“没想到他人还不错,我要是女人说不定会喜欢上他”伊弥尔想着望着手里的架子,顺手别在腰上,谁知道有什么用呢?伊弥尔想着,又握紧了他的推车,金色的夕阳洒在那截橡木上,天边是绮丽的烟云,他加快脚步,沐浴着绚烂的霞光而行,不一会儿,夕阳下的橡树林又恢复了寂静,只剩下风过之时,那“沙沙”的响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北方航路》 瓦诺今晚是格外的高兴,鲜美的鱼汤都没喝出味道,忙不迭的找出雕木工用的凿子,那截一人来高的橡木就躺着门外的空地上。 “就知道添乱,都一把年纪了。”母亲没好脸的说,瓦诺也不理她,“马尔蒂着孩子可比他家的其他人好多了。”“八成是看上我们家的汐娅了,他们家的人没一个靠谱的!”母亲只在意马尔蒂的那句话,父亲坐在门边,眼里只有这段好木头,已经轮廓清晰的木头剩了他不少事,“这小子的爷爷可是个正人君子,我想他也应该差不多,要是汐娅真的嫁给他也不错。”“绝对不行!我的汐娅可不能嫁给那种有几个臭钱的公子哥!你想都别想。”母亲现在是越来越烦这个家伙,就是眼前这个家伙五年之前那一次冬季的航海,将她的大儿子永远留在北方那片冰冷的海里,现在又在这儿摆弄她最宝贵的小女儿。伊弥尔也知道,那时候他也才只有十岁,要不是因为这事约罗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好吃懒做。 父亲一个人在门边,找了块破布包着凿子,尽量压低锤子落在凿柄上的响声,半岛上的人可没这么好的脾气的,这大概那场浩劫之后,妻子忍受着失去长子的悲痛,一边照顾瘫痪在床的自己一边抚养三个孩子的缘故,那段时间里妻子一个人耕地c劈柴c挑水c做饭瓦诺每次想起这其中的艰辛,自责的同时也由衷为妻子的付出而倍感欣慰,只是在儿女面前,这个父亲总是装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罢了。那一夜,他不知一个人呆了多久 第二天一大早,吃过早饭,伊弥尔和约罗姆跟着父亲,带了防身斧头和干面包,瓦诺又披上那件正式场合才会穿的皮草,牵过他家的一只母羊,这是这个大男人求了自己的夫人几天的回报。伊弥尔赶着,父子三人便沿着平日里打鱼的老路向正南方走去。一路上的野花开遍了乡间小道,人们忙碌地穿行其间,一切都是那么祥和。 “你今天又晚了?”走了不到三四里(最早的斯堪的纳维亚地区长度,殖民英国后改称“英里”)一片宽阔的茅草屋檐下,一个驼背的老者,正费劲的站起身来。“还带着两个小子。” “开春了,麻烦事也多了,‘将军阁下’。”瓦诺诙谐地说。老人打开房门,引着三个人穿过屋子,后门外一长排的木栈桥边停靠着瓦诺的“船”。“大家都打鱼去了,就剩你了。”“将军阁下”笑着,一步一颤的回去了。 说实话,瓦诺的长船更像是独木舟,狭窄的空间里并排坐下两个人都觉得很挤,可怜的四条船桨摇动时还会牵连到船底的绿色苔藓,龙头已经不像个样子,依稀可见五年前留下的伤痕。只有船尾新编的沉江鱼篓还说得过去。约罗姆第一个跳上船,伊弥尔帮着父亲把山羊抱到船上,让它待在船的最中间船帆的下面,哪里空间最大。父亲解下绳套,三个人坐成一列,伊弥尔两手各执细绳操动风帆,沿着岸边交织的林木徐徐向东,驶离了码头。 “刚才那个老头是将军吗?”约罗姆很好奇,父亲摇桨的手变慢了,“如果他五个儿子没有战死,也许她会是个不错的将军。”惋惜的神情溢满了父亲的面庞。 “那这个老伯靠什么生活?”伊弥很担心这个老人家的生存,毕竟这样一个上了年纪的人要养活自己几乎是不可能的。 “‘没胡子’上台之后赏赐给他几块田地,他现在让给周围几户耕地,自己能得到些他们的救济,我们这些打鱼回来也会送些鱼给他,当做他不收我们驳船费的报答。” “新首领看来还不错。”伊弥尔放心地说。 “反正比他的祖先”“父亲!”约罗姆紧张的叫嚷着。 “小声点儿,靠边!快靠边!” 三人赶忙合力放倒帆柱,好让船藏匿在一块突出岸边的巨石后头。不远处的一片浅滩上,数艘巨大的长船正准备登岸。瓦诺认出那是盟友的旗帜,不过与军队扯上关系就绝没有什么好下场。 “他们好像正在集结。”这似乎昭示着我们这位部落的大首领有新的动作了。 “看来你要对他重新判断了,孩子”瓦诺望着伊弥尔,遗憾地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疯狂的船厂》 父子三人躲在石头后边,从石缝里往外偷看,上岸的全都是清一色的强悍战士,皆执锋利的长矛,戴着涂成花花绿绿的圆盾牌,跳下船的壮汉们吼叫着把战船拖到岸上,粗野的脏话间似乎透露着这支军队正往北方集结。 父子三人耐心地等着,差不多有一个钟头,待所有人都向往林子里去了,三人顾不上支起帆柱赶忙快桨摇过这片区域。 “看起来又要打仗了。”父亲叹了口气。虽然有这一小段插曲,船还是继续平稳行驶,再用了不到一个小时,一处被周围丘陵环抱的良港,就到了那个父亲口中的修船码头。 外界纷扰丝毫不会打扰到这片船坞的喧嚣,柔软的沙洲上朝天倒扣着不计其数大大小小的长船,即将完工和刚刚开工的都有,工人和奴隶们围绕着它们忙碌。放眼望去,整个船厂的中心是一幢紧邻海边的二层木质屋宇,环绕在其外部深入海洋的矮丘陵成了它天然的防波堤,瓦诺操控着方向,直接往那屋子划去。 “欢迎莅临唛隆的造船厂,弗雷德先生!”这是瓦诺的老朋友,“破裤腿”唛隆。金色被编成两段的长须弥补了稀疏的头顶,宽阔的面额和腰身与他细小而团聚在一起的五官显得格外不成比例。 “少来这套,还装什么文明。”瓦诺显然更了解这个朋友。“说的没错儿,粪叉勇士!”他立刻改了口。约罗姆和伊弥尔都不知道父亲居然还有这种外号,全都忍俊不禁。周围的工人附庸着唛隆笑,这让瓦诺显得有些尴尬,“破裤腿”粗着嗓门儿半说半叫嚷:“当年这个船厂里跑进来一只野猪,见人就拱,我们一伙人手忙脚乱,只有这家伙居然拿了把粪叉,最后还真用粪叉把猪给捅死了?”唛隆眯缝着眼,周围的船主包括工人都笑起来,约罗姆也忍不住偷笑。“是草叉!”瓦诺辩解道。众人又大笑了一阵,瓦诺的船在欢闹的气氛中,总算被拖上了岸。 “怎么?终于肯再出海了?”唛隆和瓦诺靠在一个无人打扰的角落。 “什么话,我一直想着出海,只是孩子还小。”瓦诺说着,指着那只母羊。“现在已经没有这个价钱了。”唛隆说着阴沉了下来,“我也知道大概也是涨价了,只要新铺个船底,其他”“那也不止这个价钱了!”唛隆不耐烦地打断他,“现在北方不太平,半个月前就有军队的船来我这里,价格天天都涨,早就没有这个价钱了。”“破裤腿”变了脸,“军队用的贵点儿自然,你我之间也按照那一套来?”瓦诺也有些不悦之色。“我这里天天有那么多事情要忙,那些人又都得罪不起,确实没有这个时间。”他开始打起官腔来。 两人正在拉锯,一个工人火急火燎地跑进来,说有个军官正在暴打我们的奴隶。唛隆顾不上瓦诺,连忙跟他飞奔过去,瓦诺看事情严重,也跟了过去,随他而来的还有伊弥尔。 沙滩上,一个副官模样的军人正用地上散落的木棍暴抽着一个瘦弱的奴隶,嘴里疯狂地吼叫着。其他人停下手里的活儿,都远远围着看,等唛隆一行人赶到时,那个奴隶蜷缩在地上,背上的伤痕惨不忍睹。那人还不解气,用靴子踏着他背上的伤口。 “太不像话了!”伊弥尔还没发出声音就被早已察觉的父亲捂住,赶忙把他拖到一边。 “长官请息怒。”唛隆弯着腰身向他行礼,不过并未得到什么理会,又用脚狠踹了那奴隶两脚,唛隆不敢抬头,伊弥尔像看稀有动物似的看着刚刚还在趾高气昂的船坞主人,瓦诺则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你是他的主人?”那人的身高只到唛隆的下巴,即便他还弯着腰。“是的大人。”他谨慎的回答。 “这个贱人冲撞了我,我揍了他,你有什么意见吗?”按照半岛的法律,如果对一个自由人施暴,他可能会被部族大会追究严重的后果,极端的甚至出现过施暴者被处死的情况。不过这些条款并不适用于奴隶,事实上,奴隶的待遇甚至比狗还要更差,这在半岛上比比皆是。 “完全不会,将军阁下。”唛隆堆着笑说,“我不是什么将军,今天我是来探看我家督军的座驾,本该明天把船交付给我,可这该死的狗竟然说还要个几天!”那人越说越生气,用最脏的话咒骂着地上的奴隶。 “您不必跟这狗东西生气,我们明天一早必定交付给您。”唛隆上前亲吻了那副官的右手,笃定地说。 “这还像句话,别让我失望!”说着,那人领着三四个随从策马而去。 “老大,我们人手可不够!”等那人走远,几个工人围上了唛隆。 “啊啊啊!吵死了!所有人都过来先修这条船!”“可是明天冶金帮的船日期也到了!他们也”唛隆现在是焦头烂额,现在这个季节最缺的就是人手了。 他注意到一旁的瓦诺背后还有约罗姆和生着气的伊弥尔。 “哦,我的朋友。”他拽起瓦诺的手,“你们来的太及时了!这一定是众神的安排。”唛隆又笑着说道。 伊弥尔望着伏在地上的奴隶,瞅着唛隆,而现在这个“破裤腿”,似乎和他们刚来时候一样的热情起来,就像这里什么也没发生过。 等到众人又都回到自己的工作后,伊弥尔搀起地上的那个可怜的奴隶,粗麻的单衣在半岛的春天还是太单薄了,透过破烂的衣服能看见新添的伤痕,似乎还有以前的旧疤痕。瓦诺跟唛隆又谈了些什么之后,只知道约罗姆极不高兴,因为当晚三口人都留在了唛隆的船厂里,帮这个调度无方的船厂老板抢修长船。 天亮时分,二三十个奴隶和工人连同瓦诺父子三人忙碌了整整一夜,还有船尾的部分尚未完工,拼接用的木料和铜船钉都耗尽了,唛隆急的团团转,手下的工人暗自幸灾乐祸,反正唛隆的火撒不到他们头上,到头来又是厂里的奴隶们倒霉。 “看来瑟加德是逃不过去了。”“谁让他自己多嘴,这年头哪有说实话的人。”几个奴隶嘀嘀咕咕,瓦诺也为难起来,要是这关应付不过去,恐怕自己再度出海的计划也要流产了。 “唛隆先生!”伊弥尔虽然表面尊重,内心里已经十分瞧不起眼前这个人了。“把别的船上的木板船钉拆下来装在”“啊呀,就是这样没错!”唛隆忙转过头去,叫嚷着让自己的手下把不着急交付的船上的材料都拆足够的下来,虽然这样会造成很多不必要的折损,众人七手八脚,总算在那副官来验收之前勉强完成了认为。 目送着那副官的船消失在水道里,忙活了一夜的人都瘫倒在地,约罗姆早就打起了瞌睡,一旁,瓦诺的事情还没商定,又拉住唛隆。 “这一关算是我帮你的吧。”“行行行,不过我现在不缺肥羊,缺的是人手。”唛隆又给了瓦诺一个措手不及。“那”“这样吧!”唛隆自说自话起来“让你的儿子留在我这里帮我干活!怎么样,这样的话我就不收你什么钱了。”唛隆笑着说道。 “你要他们干多久。”“两个月。”唛隆说道 “两个孩子两个月太长了,地里的农活还要有人打理。” “我只想要那个瘦的,胖的不要。”昨天唛隆已经充分见识了着两个男孩能力的差距了。瓦诺仍想讨价还价。“要不这样,让他给你工作一个月,一个月后你提供材料我们自己修船。” “这我会亏本的!”“要不是他今天的主意你还应付不过去呢,看来你真是忘恩负义。”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就按你说的。”唛隆略有不甘地同意了“你说话算话?” “我对神矛发誓!可以吧。”“一言为定!” 两个大人的谈话结束后,父亲叫来伊弥尔,认真地嘱咐了一番。“可是地里的活?”“放心吧,我会打理得比你还好的,要不还怎么做父亲呢。”能为家里节省一些开支,伊弥尔还是乐意接受的,只是暗地里有点不放心唛隆的人品,好在他和父亲认识,也就并没有再去担心什么。 一番交代之后,父亲唤起睡熟的约罗姆,牵回了羊,搭了一个去洛居河商人的便船,冲伊弥尔挥挥手,便驶离了港口。 “喂!小子,干活儿了!” 伊弥尔知道,新的生活已经开始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工人与奴隶》 如果你要让一个粗野的半岛男人说出这世间一样最珍贵的东西,大概每个野蛮人都会给出同样的答案,尽管这答案似乎与他们自己并不沾边儿,但是还是会众口一词的告诉你这个被他们世世代代信仰甚至愿意用一只眼睛来交换的东西——智慧。 在船厂工作的日子里,伊弥尔工作之余还在潜心学习着老工人的手艺,尽管他们都比较懒,说句实话,在这里工作的确要比在家里种田轻松的多,从他可以担负家庭的重担起,他几乎从来没有真正的,更好的是这里还不用看见他那烦人的哥哥,不过要想维持整整一个月,还需要一点点的计谋 最初的几天,唛隆把他跟奴隶们分配到一起,去搬运沉重的橡木,寻找松脂,采集烧炭用的木头,夜间挤在冰冷肮脏的木屋里睡觉。唛隆盘算着,等着这小子坚持不下去后主动放弃,自己则堂而皇之的白赚他几天劳力,可没过多久,他发现这个孩子的能力的确异于常人,不但执行自己的命令都准确无误而且还从不偷懒。更可贵的是,将他派去拖船,与那些难伺候的船主也能对答入流,言语毫无失当,相比较那些愚蠢的奴隶还有天天划水的工人,唛隆开始后悔自己怎么找了这样一群人,尤其是那一大帮奴隶,唛隆一想起这些人就气不打一处来,心里也就对伊弥尔怜惜起来。 一天午饭后,唛隆找到正扎在奴隶堆里的伊弥尔,把他带到二楼,正好能俯瞰到下面的人。 “你愿意留在我这儿工作吗?我付薪水给你。”唛隆急迫的说。“谢谢您的好意,先生,可是我必须回家” “你多大了?” “明年二月十六岁,先生。”伊弥尔如实回答。 “我指你成年之后,孩子。你父亲是不会留一分钱的财产给你的,除非他疯了。” “这我知道。”唛隆没有说他的坏话。“长子传承全部财产,其余成年者自食其力。”这条被半岛上的人们奉行了千百年的准则从没有谁例外。伊弥尔也知道这些,不到一年的时间自己就会被扫地出门的事实他也早有准备,只是该去哪里谋生他也没有打算好。 “来我这里吧,孩子!”伊弥尔也盘算着不答应他的下场,至少着一个月他说别想安稳的度过了,虽然他的人品有待商榷,不过以后若真留在这里也未尝不是一条出路。 “可以,不过得到来年” “等你成年就来这里工作,好吗孩子。”“是的先生,愿意为您效劳!”伊弥尔转了转眼珠,他心里其实是很鄙视这个笑里藏刀的家伙的。 唛隆微微一笑了,叫来楼底下正玩沙盘棋的老工匠。 “明天你就跟着他,学些这儿的手艺,伊弥尔。”“遵命先生。”伊弥尔跟着那老人下楼去了,当天下午他就住到了工人的房间里。伊弥尔嘴上虽然不说但他内心还是暗暗欣喜。 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伊弥尔都是跟这些工人们一起度过的,要不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他似乎真的是谋到了一个好差事 这天一大早,唛隆就骑着马去了北面谈生意去了,他是个精明的商人,但伊弥尔看来他却是个失败的管理者。整整一个上午,伊弥尔都只是在静静地观看老工匠们“工作”,这也是他的工作。砖砌成的工棚里,任凭熔炉内的铜块被烈焰燎的变形,也没有一个人上前去把他砸成船钉,自从船厂里接手了军方的订单,成批的铜锭就源源不断地流进唛隆的兜里,除了购买更多的奴隶(当然也包括女姓奴隶)给其提供劳力和消遣之外,他也不用再大费周章的为搞到这种优质金属犯愁了。 伊弥尔晃悠了一上午,他非常渴望学习各种技巧,当然也包括熔铸,不过这里的工人技术并不好,比起他们镇子上的冶金匠还差着一大截,眼前这些人也各个不思进取,有的趁唛隆不在盖着皮毡子在准备动工的船里打盹,他们只是关心怎么混过这漫长的一天好拿到唛隆付的薪水。 与工棚这边的工人相比,露天工作的奴隶们显然承担了大量的劳动力,一排排如肋骨一样的木船架间,松油和加热过的胶脂臭味熏天;沙洲另一端的伐木场,十几个奴隶劈砍着一根环抱不住的巨木,藤篮筐里被削成托盘大小的方木板,被奴隶们一块块地用斧头从橡木上劈下来,又在监工的喝骂声中被打磨,最后运到沙滩上交给其他的奴隶。 伊弥尔望向对过的奴隶们,几天前的他也过得是那种日子,看着他们一个个瘦弱的背影,伊弥尔的心里不知是该庆幸还是惋惜,不过再怎么说,他还是发自真心地同情那些人。 “别老看着那些脏东西小雪人儿。”这是伊弥尔这几个字本来的意思,他们更愿意这么叫他,“我来教你下棋,这东西原来可是老祖宗们用来演练打仗用的。”“就来。”看其他工人也围过来看,伊弥尔赶忙先提过陶壶来给他们的杯里再添些热水。 打了几“仗”,不知不觉,午饭的时间又到了,伊弥尔回想起前几日,一块拙劣的黑面包c半块鱼肉是他每顿的食粮,站在工地上用手捧着吃,其他人也一样。 工人们这会儿也变得积极,这仿佛是他们一天中唯一亲力亲为的时刻,奴隶们的开饭时间要比他们晚上两个钟头。“接着孩子。”刚才那个和他一块而下棋的家伙抛来一个木盘,“用餐愉快。”装着牛奶和酸牛奶的木桶分别放在长桌的两侧,大食盘里装着新鲜的白面包,一大锅用甘蓝和洋葱煮出来的杂豆汤,配上炭火烤制的猪肉c锡盘里的黄油和木碗里的果酱,都是大份的盛着随意摆在桌上,伊弥尔看着这些人用一把小铲似的木勺舀来自己要吃的部分,这还是他第一次参加这种“宴会”其实他也就在自己家吃过饭。 “别愣着了小子。” “这小子不会没这么吃过饭吧?” “这样吃饭才像个男人!哈哈哈。”几个人簇拥着他起哄,其中一个壮汉掰下足有他脑袋那么大一块面包,扔到伊弥尔的盘子里。“加油吃宝贝,将来能和这蠢东西一样壮。” “没人能比我强壮!” “哈哈哈” 人们嘴里塞着食物,放肆地笑着,谈论着些伤风败俗的事情,气氛欢快极了。伊弥尔拘谨地蒯了一勺豆汤,就着白面包,略显尴尬的用完了这一餐,还剩了一块,揣在怀里。 午后的时光也差不多和白天一样消磨,唛隆还没有回来,没人管他,伊弥尔想早点帮父亲完成他的船,就信步出工人们呆的屋檐,午后的天气阴沉,外面雾蒙蒙的沙洲上偶尔传来鞭子惊雷似的啸叫声。监工们各个面露凶光,前几天留下的阴影让伊弥尔本能的躲他们远点,他看到远处一艘小船上正粘着木板的人影,似曾相识。 “瑟加德!”那孩子转过头来,就是那天挨打的那个,那天的事情让伊弥尔有些怜惜他,无端被毒打一顿在争强好胜的半岛上简直就是羞辱。瑟加德望着伊弥尔没有吭声,继续拿手里那块石头砸着船钉。 “你应该去找个工具来。”伊弥尔关切的问道,“走开,别打扰我。”瑟加德冷冷地说。 “我去给你找把锤子来!”说着伊弥尔就跑回了工棚。 等他刚到工棚,几个工友连忙截住他,把他架到煅炉边,“现在我们来教你打船钉。”说着赶忙夹起一块好铜,放着炉膛里,几个人嘴里七嘴八舌胡乱地讲着些什么。 伊弥尔正奇怪着,偶然向北面看时,也只是看见些扬起的烟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我的奴隶朋友》 自从伊弥尔来了工棚这边工作之后,唛隆似乎一下子就变得忙了起来,天都没有在船厂露面,工人们开始越发地肆无忌惮,他们把船厂里所有的任务统统压给了奴隶,到了夜里甚至私用港里的战船去镇上饮酒作乐,到了白日里更是在一桶桶的蜜酒间喝的酩酊大醉。 伊弥尔可不愿意睡懒觉,趁着这段没人约束的时光每日光明正大的翻修着自家的船,这地方没有他的什么朋友来让他分心,可即便是在霍挞兰,整天被农活绑在地里的他也并没有。 他的手艺并是不好,连基本的卸船板都费劲。“用不着这么麻烦雪人儿!”一个睡眼惺忪的家伙瞅着忙碌的伊弥尔,“这种粗活没必要你动手的,看着!”这里的工人都喜欢伊弥尔,他的到来让这些人的日子过得更加安逸,所以乐得帮他一把。 那人大吼一声,叫住一个正在调胶油的奴隶。他们已经连这种小事也不愿做了!“叫你呢!先去修那条船!”伊弥尔向他看时,又是瑟加德,“他真是倒霉透了。”伊弥尔心想,瑟加德一声不吭,径直走到伊弥尔的船边。“放心孩子,修不好给他好看。哈哈哈!”说着偏过头去睡了,不再理会伊弥尔。 这人还真是个可怜人,伊弥尔挺心疼他的,于是跑过去帮他。船里,瑟加德拿着石头,卸着肮脏的船底板,伊弥尔善意地把锤子递给他,瑟加德狠狠瞪了他一眼,推开他的手,又不理会他。 见他根本不愿意搭理自己,伊弥尔就越发想跟他交流,他站在旁边,湖蓝色的双眸溜溜地在眼眶里打转。“你是北方人吧。”沉默了很久,伊弥尔靠在船上,出其不意地说。瑟加德猛的抬起头来看他,“你父亲也许还是个铁匠。”瑟加德瞪大了眼睛,伊弥尔也不采他,抬头望着天空。“你怎么知道的?”瑟加德终于开口了,脸上微微泛出的红色出卖了他冰冷的脸。“告诉我。” 伊弥尔心里憋着笑;“我也不知道,我瞎猜的呗,也许我还能猜到你父亲姓什么。”说着又递过那把锤子,向瑟加德示好,瑟加德则憋红了脸,要强的他侧过头去想用淡红色的短发遮着,不情愿地接过那把锤子。也不想和这个人示好,要不是这个人自己也不用多做这一份工作。“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怎么认识我父亲的。”“别急嘛。”伊弥尔从怀里摸出一块面包,他每天都会留一块在身上当点心。“这就告诉你。”他也转了一下头,不让对方看到自己没有憋住的表情。“你这个人”瑟加德只好半推半就的接过了,没想到竟然被这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子牵着鼻子走。 伊弥尔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味道如何,瑟加德·基托克先生”,望着瑟加德的眼神他知道自己说对了,瑟加德此刻也忘了矜持摇着伊弥尔追问他,伊弥尔笑的喘不上气,“你在船上拿石头自己刻的,哈哈哈。”伊弥尔轻声笑着,正是那天伊弥尔瞥见船侧弦上文字的发音。伊弥尔又装起严肃,“你居然乱刻一个自由船主的船,等我告诉其他人” “大人!求求你这样我会”望着他一下慌了的脸,伊弥尔又费了好大劲才憋了回去。 “那帮我做件事。”看来伊弥尔已经占了上风了,瑟加德苦着脸,被人威胁令他浑身难受。 “交个朋友!”伊弥尔用右手拍着自己的左肩膀,“你真是怪人,费了半天功夫就为跟奴隶交个朋友?”还没说完两人终于都忍不住大笑起来,这位后来的大人物现在迎来了自己生命中的第一位朋友。 从此,只要是伊弥尔有空,他都会去帮瑟加德分担些沉重的劳动,而瑟加德也自然也教伊弥尔学些造船的技术,他们把木板两块交叠,用船钉固定以此类推做成船底,在麻编的方帆上涂满松油,用来防雨,伊弥尔知道他每天的工作繁重,所以也只用一点点时间来修缮自家的船。 渐渐地两人的关系也越来越密切,瑟加德告诉伊弥尔,其实这里的工人和奴隶本来干的活差不多,待遇也是一样的,后来那些的工人开始成群结队,欺辱人数比他们多两三倍的奴隶们,在这里最开始建厂的日子里,这两派人动不动就会发生械斗,流血事件也在所难免,这些奴隶虽然人多,可在本地大都无依无靠,一旦得罪了这些工人,经常被他们本地的亲族联合讨伐,久而久之,这些工人也越发无所顾忌。 “你是怎么知道的?”伊弥尔望着比他还小两个月的瑟加德。 “两年前我就在这里工作了。”瑟加德望向北方。“你十三岁就来这里工作了?”“那是已经快十四岁了好吧。” 望着还很稚嫩的瑟加德,伊弥尔很难相信。“你家里兄弟很多吗?”伊弥尔冲口而出,“不!我母亲在我出生就去世了,我是家里的独子。”瑟加德笑了笑。“你既然不是奴隶,怎么没跟着你父亲” 瑟加德收起了笑容,不再回答伊弥尔,静静地看着水面的波纹,也许在他心中,这也一个挥之不去的印记。 正所谓: 善恶莫分对错,上卿总有失德,从来父母泪痕多,只望儿孙安乐。 岂料有心栽种,哪堪强要挣脱,早知何苦递衣钵,还可膝旁安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前路暗伏》 鹰山南麓的纳尔络,午夜,从散碎的砾石坡蜿蜒而下,沿着城墙外的护城壕绕向北方的的提尔大道,不能往南跑,平原上嗜血的巴瑞森部族不欢迎任何外人,一定要一直沿着右侧的海岸跑,直到看见巍峨的厄弗娜瑞尔瀑布,付给渡口摆渡的一些酬劳,他会带你去若辰岛,只有在哪里才有南下的货船 瑟加德已经不止一个夜晚回想起他那天逃出自己家乡的情景了,虽然当着伊弥尔的面他不会承认自己的莽撞和冒失,不过当他已身无分文再没办法活命而从自由人转变成奴隶时,或许也是曾后悔过,只不过他倾向于把这些归咎给他那严苛的铁匠父亲连同他现在打翻的一提桶的树漆。 他又要吃苦头了,身旁的奴隶们心中偷笑,这里的生活宛如地狱,这种同伴的失误有可能是他们几天之中难得的乐子。帮着他一块干活的伊弥尔见状赶忙奔回工人那边取来现成的一桶补上,凭借敏捷的手脚赶在了监工注意到之前,才免于他的朋友又陷入一顿皮肉之苦。 “你最近心不在焉啊,瑟加德先生,难不成是想家了?”伊弥尔故意讽刺他。 “谁会想整天和一个着酗酒的公牛住在一间长屋里。”瑟加德一脸的不在乎,伊弥尔知道他是逞强,也只是笑笑,谁又会想失去自由整天和奴隶生活在一起呢? 他们就这样天天在一起修船,傍晚的放松时光里还会一起去看落日,时光静好地在峡湾里流淌,工人们也还是成天喝酒,船厂里的日子还是依旧这么过着。 大半个月后的一天,唛隆一夜未归,次日正午,领着几个打着古里希旗号的士兵,为首的那人骑一匹白斑的灰马,腰配长剑,皮质的胸甲上嵌着金色家族徽章,几个工人认出那一定是征战世家,他们骑着马绕着船厂巡视,唛隆也骑着马,小心翼翼地跟着。 等他们看够了,又来到那幢二层小楼,唛隆吩咐伊弥尔去拿自己的大麦酒,伊弥尔不敢怠慢,赶忙用大木杯装了,捧上楼来,唛隆示意其他人下去,就留他们两人在楼上谈话。 其他人还是照例做着自己的工作,当然也包括下棋。伊弥尔留在楼梯下头,听候他们吩咐。 “你会得到你应得的黄金,我发誓。”那个陌生人信誓旦旦地说。唛隆还是有所顾忌。 “我已经极力请示,领主也已答应,等这里成了我们新的军港,一定兑现承诺,到时候途径这里的货物你都可以经手,害怕捞不到金子?” “说的也是。”“不过你的这一百来个奴隶必须向领主效忠,而不再向你效忠,这个条件你应该可以接受。”伊弥尔隐隐约约听着他们讨论这事。 “这也没什么关系,只是领主要这么多奴隶做什么真的是要打仗了吗。”唛隆压低了声音。 “千真万确!下个月提尔日就要在北方集结完毕了,巴瑞森不好对付,喂马劈柴不让奴隶干难道让战士干?”“可不是吗。” “到时候援军可就要在这里登岸了呦,唛隆阁下。” “遵命,男爵大人。”说着,唛隆揭开桌下的翻板,捧出一个沉重的木盒。 “这可不太好啊,再怎么说你我也都是奥丁的子民呐,唛隆阁下。”勋爵言不由衷地说道。 “可不是吗?不过只要是好东西,就连洛基弄来的,奥丁他老人家还不是照收不误?大人。”说罢两人哈哈大笑,这笑声就连楼下的伊弥尔都听得万分真切。 两人携着手一同走下楼来,伊弥尔赶忙让到一边,男爵上了马,领着那几个侍从,伴随着战马嘶鸣着绝尘而去。 “伊弥尔!”唛隆大叫他的名字,“这里,先生。”唛隆瞥了伊弥尔一眼,“现在可没功夫偷懒年轻人,你早该去搬运橡木板,而不是在这儿发呆!” “是遵命先生。”看着唛隆的表情伊弥尔也不能在说些什么,识趣的照着他的话做了。他刚走,背后就传来他呵斥那些工人的声音。 最后的一周,伊弥尔又回到了他原来呆的窝棚,又和原先的奴隶待在一起,可他知道,自己的苦日子很快就到头了,可这些人 “怎么啦?雪人儿。”瑟加德善意地嘲笑他,“你一定是被洛基施了魔法,哈哈哈。”“他再怎么施法我也就到下一个托尔日就结束了。”望着年轻的瑟加德,伊弥尔把下午听到的都告诉了他。 不出他所料,瑟加德也是沉默了。“那样也好,还能去瓦尔哈拉神殿赴宴呢!”瑟加德说着看着夕阳。“奴隶是进不了神殿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也没人会让你上阵杀敌,少装腔作势了!” “那会怎么样?”瑟加德装着无所畏惧的样子。 “他们会让你摇船,或者是搭营地,还有搬运货物,总之是最累的活儿,直到活活累死。”伊弥尔眼神诡异,起初瑟加德不信,不过这是老穆以及父亲亲眼所见,也由不得他不信。 瑟加德转过头去,红发跟夕阳的颜色融为一体,伊弥尔故意扭回头来看着他,余晖落在他消瘦的侧脸上,跟着滑落的还有他眼角缓缓拭出的银光,在眼角边留下晶亮的斑痕,伊弥尔低头不语。 末了,他抬起头,纤细的眼帘下那对湖蓝色的大眼睛,闪动着异样的光,那双眼睛坚定的看着他。 “我带你离开这里!”就跟传说中的托尔,说的一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归去无期》 结束了一个月的“休闲”,瓦诺载着孩子们,摇着新船,欢快地驶回了自己的家园,生活又回到了往日的节奏中,现在的瓦诺一心向往着秋季的航行,当然母亲也还是继续泼他的冷水。弗雷德家族的人也还是这么过日子。除了伊弥尔,他没有忘记他的承诺,时间并不宽裕,但他打算抽出空来履行自己的承诺。 回家的当天,趁着去送柴火的机会,他麻利的推过车来就要上路。母亲叫住了他,伊弥尔心头一紧。母亲快步跑到门边,取下挂在屋檐底下已经风干的猪肉,装在布袋里。“带上这个,我的孩子,去集市的时候换些大麦回来,你总是能比别人多换到一些。”“好的。”虚惊一场的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拽开脚步,径直往老穆的浴房赶去。 老穆一个多月没有见到伊弥尔,正打算跟他多聊上几个回合,伊弥尔却没心思多理他,不等卸掉柴草,简单应付了两句就忙奔去了康法尔加北面的“神圣剩马市场”。 牲口和其他动物的臭味是这块区域的天然分水岭,温润的空气让这里到处都脏兮兮的,伊弥尔急切地摸到北面的断垣残壁下,那里有一排简易的帆布棚,他曾在这里喂牲口赚些小钱时结识了几个驼队的主人,其中自然也有来往于北方的商队。伊弥尔期待着那些络绎不绝的马队,虽然他也曾经担心过诸神的惩戒,但他此时此刻还是毫不动摇地挤过人群,径直来到此次行动的终点,北方贸易的,“驼队码头”。 残败石墙边,荒草已没过小腿,敞开的布棚里往日攒动的马匹和吵得焦头烂额的驼贩客商们没了踪影。伊弥尔朝北面看去,连到天边的土路上没有一匹牲口,周围的人们忙着生计,没有注意他的,伊弥尔一下懵住了,脑中“嗡嗡”乱响,半天听不见周围的声音。 街边的一对藤框里盛着新脱壳的大麦,一个年轻人挑着,那人的吆喝声打破了他的分神,伊弥尔凑上前去,向那人交换自己的“货品”。他喜欢找年轻人换,他们大多较为慷慨,老者则往往精于算计,一阵计较过后,伊弥尔最终按照未脱壳的价格成交了这笔买卖,但这还不够。 “合作愉快。”“说真的,这里以往都有驼队,你为什么不就近卖给他们呢?”伊弥尔稳了稳自己的情绪,不动声色地说。“嗨,我原先一直卖给这边的卡尔甘先生,可最近领主要打仗,跟北方人的生意全都给禁了,还征了他们几个家族的马队,我也早没看见过他们了。”那人望着没卖出去的部分发愁道。 “这一定是神的旨意。”伊弥尔说着,从自己的布袋里抓了一把,放回那人的框子里。“谢谢先生,愿诸神指引着您的道路。”那人说完,又继续地叫卖去了。 失落的伊弥尔懊丧地踱在回去的路上,他第一次被自己的愚蠢和天真弄的如此狼狈,“这次恐怕诸神都不再庇佑我了。”现在的他可再找不到能把人安全地送到北方的办法了,他努力地想着,直到背后的老穆大声叫他才拉回了他的思绪。“你今天可不对劲,孩子,你的小车。”老穆关切地对他说,“就像中了洛基的幻术。”伊弥尔摇了摇头,老穆取来两个角杯,盛得满满的一杯拿给伊弥尔。“陪我喝一杯孩子,把你的烦恼也跟我说说。” 伊弥尔心神疲惫,也懒于推辞,便跟老穆说了起来,从唛隆到造船直到离开,不过他只字未提瑟加德和逃跑的事儿,只是说有个自由人朋友想去北方而已。“古里希好像正筹划打仗的事,现在这确实困难点。”老穆啖了口酒,“不过他还没向任何人宣战,我们这也没有任何行动,现在也许有个地方还能出的去。” 说着他站起老迈的身子,走回房中取出两枚银币,足有四盎司重,伊弥尔疑惑地望着他,老穆笑了笑“去克尔提斯台德港那看看吧。”说着把两枚银币递给伊弥尔,“那地方只认得这个东西,我老了,没什么用,你带上它去吧孩子。”伊弥尔赶忙推辞,“要是没用上你再来还我就是了。”说着硬要他拿。几次推却不了,伊弥尔只得说暂时收下,谢了老穆,转身往洛居河对岸的克基斯台德港跑去。 “看来他是真的遇上什么事了,愿诸神保佑他。”老穆捡起地上装满大麦粒的布袋,耐人寻味地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克尔提斯台德》 夜幕降临时,洛居河就像一道宽阔的帷幕,只有当霍跶兰部落进入梦想,克尔提斯台德才算真正苏醒过来。 事实上,这坐商港不属于任何人,这里的当权者每个季度都有巨大的红利馈赠给古里希二世,以换取他的庇护,至于谁是这里的当权者,几乎没有人记得,他们更换的实在太过频繁了。不过“金钱至上”这条法则倒是亘古未变的。 西门外的那片土丘,阳光照在每一张狰狞的脸上,来往的人流总是淤塞在这段凸出的坡道上,那里现在正打作一团,伊弥尔远远望着,趁个空隙,一溜烟地从人们小腿间钻出这个是非之地,直往洛居河赶去。这还是他第一次走到这里,镇上的长者都憎恨那里,特别是吟游诗人,他们大都不富有又渴望那里的纸醉金迷,所以在他们的故事里,克尔提斯台德往往是个自甘堕落之人的集散地和邪祟滋生的泥潭。 不过伊弥尔现在不在意这些了,他一心想要兑现自己的承诺,即使没有那该死的北方驼队。 以往只是远观的洛居河已摆在了自己的面前,流淌的大河为两岸带来了无限的生机,不过它太宽了,最起码有十五艘长船首尾相连的距离,要是有阿斯加德的彩虹桥和守桥海姆达尔可能还好说。 伊弥尔用手试了试流速,游过去倒也勉强可以,不过在他上游不远处停着一艘正在载客的驳船,比正常的船还宽上一倍,伊弥尔在远处正要上前请他帮忙,那船里突然扔出一个老者,“不够钱还想白坐老子的船?”那老汉从岸边的泥地里爬起来,胸前的胡须全粘了烂泥,再好斗的北欧人也斗不过这岁月的蹉跎,也只能缄默地转身回去。 伊弥尔想起老穆的话,看样子真是求助无忘了,不过又不甘心他们如此霸道,聪慧的他灵光一现,弯腰捡起满地的碎石,突然想到自己忘在老穆家的口袋,不过幸亏没带着。他脱下自己的狼皮大衣,其实就是一整块没有剪裁的狼皮而已,把自己不上档次的衬衣藏在树丛下的荒草间。光着脊背,用狼皮包了石块,有白灰色狼毛的那面朝外,搭在肩上,仰着头,径直冲那船走去。 直到他昂着头在船上坐定,几船员中才走出刚刚那人来问他的情况。 “我受雇于我家勋爵大人,今我奉我家大人指命送宝物与他一位故交。别说是洛居河,就是在大洋上,也没人敢要一分钱的!”伊弥尔极度紧张,脖子上的毛孔都立了起来,但他依旧看上去不可一世。几个人看他年少,脸上的气度非凡,态度却又极为蛮横,必是哪位爵士子嗣的玩伴,想到这自然不敢怠慢,忙让人奉上些船上的蜜酒,伊弥尔只是瞥了一眼,全然不做理会,偏过脸,不再理任何人,那些船员们也就更加信以为真了。 等船靠了岸,伊弥尔第一个跳下船,头也不回地走了,等他终于离开了那几个人的视线,肌肉绷得太紧导致他走路不稳,缓了半天才正常过来。 扔了石头重新披上皮毛,在完全陌生的街道上摸索着。这地方真的是不错,一条插满尖头桩的深壕蜿蜒在洛居河沿岸,伊弥尔小心地从上面几段宽阔的木桥上走过,他有些恐高。从这里到海边的路上横亘这一座巨大的伊弥尔不知道怎么称呼这里,他经过的每一条街上都能闻见浓烈的酒香,西芙女神的形象被雕刻地到处都是,连烟囱上都有,伊弥尔没工夫欣赏这里奇特的建筑,在酒馆间穿行,偶尔还能见到成片的铁匠铺。 越往海边走,“路”也越难走“别忙着走呀,小帅哥。”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一个只穿着羊毛衣和绒线裙的女人挡在伊弥尔面前,她还没有伊弥尔高,肩胛和锁骨上纹着爱神弗丽嘉的符号,光着脚,挑斗着这个年轻人硬要拉他到自己呆的“楚馆”之中,伊弥尔根本无心理睬她,一来是有事在身,二来这人长得实在是有碍观瞻,反正外表淑怡的佳人是从来都犯不着用此等方式来招揽客人的。伊弥尔拼了老命总算是摆脱了这些势利的纠缠,加快脚步往码头方向赶去。 整箱整箱的货品堆占在任何平地上,伊弥尔估摸着就快到了,这里的奴隶数量惊人,伊弥尔仔细观察了一番,这里的箱子大体只有两种,其中箱盖上涂绿漆的箱子最多,随便询问个人就能知道这些箱子全部疏于范吉拉家族的货物,这也是目前克尔提斯台德的实际掌权者,奴隶和木箱的海洋中,艰难蠕动的伊弥尔终于看见那一排排被绿色圆盾包裹的船队。 “小孩!这里不是你该呆的地方,快走开!”夹杂在奴隶里的伊弥尔被人发现,一个精瘦的青年人喝叫了一声,二十五六岁的样子,伊弥尔正好有事问他,就势挤到他面前。 “抱歉先生。”伊弥尔很客气,那人却不由分说。“你没听见我刚才说的话吗?离开这里别来胡闹,这儿已经够乱了!你们几个赶快去搬”他说话时嘴唇上的胡须都在抖动。 “我我只是有东西要寄到北方去,我听说这里什么都是可以寄送的。” “啊!那你可找对人了。”那人便不理会奴隶,“我叫林兹,很荣幸遇见你,有运送的问题经管找我。”他又说了些什么,伊弥尔大概知道他也为范吉拉家雇佣,“跟我来吧。”林兹亲自领着伊弥尔,来的不远处简陋的木屋前,敞开着门,门口已经有排队的不少人了。林兹让伊弥尔等在门口,自己先进去了。伊弥尔看着他跟长桌正中的人聊了两句也就转了出来了,问伊弥尔要他身上的财务。 “可是我还什么都没有说呢。”“你先把你带的钱给我,我会帮你的忙的!”林兹恳切而迫不及待地对伊弥尔说,嗓音都提高了。伊弥尔意识到这就是老穆刚才提醒他的“刀手”,专门从中作梗糊弄不明就里的外行人的,幸亏老穆也告诉了他些别的办法。 “掌管运送的大人就是那个人吗?”“当然,就是他,赶快点,我来办不用排队。”伊弥尔望着急不可耐的他“我只有些粮食,不过不在身上,我这就”不等他说完林兹尖声喝阻了他“你不带钱来克尔提斯台德做什么啊!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说着气急败坏地嚷嚷起来“我真蠢,既然相信这种小鬼,没想到他看起来像模像样,你只是也要带个一块银币什么的,竟然是如此卑贱的人”他生气地嚷着, “我告诉你小子,没钱你什么事情都办不成!”林兹丢下这话恶狠狠地扭头就走,还不忘啐了口唾沫,气愤地走远了。 倘若换了任何一个半岛人都会毫不客气地上前狠揍他一顿,别看伊弥尔年轻,可他的力气也不小了,不过伊弥尔倒是很清楚,他不想张扬,只要甩掉他就好,以免他从中作梗。伊弥尔眼看着林兹走远后就和站到了旁边那条队伍的最后排,安静地等待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