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情总裁,别乱来》 第1章激情四射的现场表演 木宛清突然听到一个奇怪的声音。 她直起酸痛的腰,拄着拖把,细细的听了听,偌大的写字楼一片寂静,静得能听见头顶白色节能灯细微的嗡嗡声,除此之外,就是自己轻轻的喘息声,哪里还有别的声音? 她抹了把汗,继续奋力的甩动拖把,再坚持一下,很快就可以干完回家了,她对自己说,可是,没拖几下,那声音却再度响起,竟像是一个女人低低的呻吟声。 她吓了一跳,不对呀,这个时候,写字楼里的人全都下班了,只有她这个保洁工还在忙活,怎么会还有人呢?她正想着,那个女声却又高亢的尖叫一声,她心里一惊,听着那声音,好像就在走廊的尽头,她屏住呼吸,蹑手蹑脚的走过去,脑子里满是各种暴力镜头:办公室谋杀?商业秘密泄露被人灭口?电视里好像都是这样放的。 她很害怕,可是,又觉得自己有责任去救人,她走到会议室门前停了下来,把耳朵贴到了门上,里面女人的声音更大了,仿佛是一只鸡被人扼住了喉咙,发出嘶哑却又尖锐的鸣叫,而在鸣叫声中,却又多了男人沉闷的低吼声。 木宛清握紧手中的拖把,双目圆睁,在她满脑子救人于危难的英雄情结时,全然没有料到,会议室中的情形,与她预想的全然不同。 原本严肃沉静的会议室,此时却是春色无边。 黑亮如漆的大理石地面上散落着女人性感的玫瑰色内衣,而长而锃亮的会议桌上,此刻正跪趴着一个千娇百媚的女人,全身上下,不着寸缕,青丝散乱,媚眼如丝,红唇微启,那种声音就是从她的红唇中发出的,似是痛苦不堪,却又似惬意无边。 季雨浓已是极力克制,但他的意识渐渐失了清醒,真没有想到,这新来的女秘书,看似清纯动人,却让人欲罢不能 一门之隔的木宛清却是听得惊心动魄,只怕里面已是刀光剑影,血肉横飞,她一咬牙,一耸肩,对着门,狠狠地撞去。 她打错了算盘,总觉得门是锁着的,其实门只是虚掩,而她一撞之力不小,触到的却是虚空,当下收势不及,咚的一声摔了个嘴啃泥,鼻尖触到一物,薄如蝉翼轻似纱,她看了半天,才意识到,那是一件女人的内衣,忽觉气氛诡异,猛一抬头,会议桌上的一对男女依然交缠,木宛清瞬间瞳孔放大,失了呼吸。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章 全身燥热 她长到十八岁,一向家教极严,连带点颜色的书都不曾看到,又何曾见过这样生猛香艳的场面?当下满面绯红,目瞪口呆,一时之间,竟是不如作如何反应,唯有自己的那双眼却仍是直愣愣大剌剌的盯着那两人看,乌黑的眼珠里现出极度的惊恐。 季雨浓实在是郁闷至极,他恶狠狠地瞪着那个手拿拖把,满脸痴傻的女人,低低的吼了声,“滚!” 但木宛清实在是太惊吓了,双目竟是无法移动分毫,仍是杵在那里愣看,季雨浓不由暗骂一声,这个该死的女人是看上瘾了吗?可恨的是那个该死的女人还是没有退开的意思,他不得已,只得怒气冲冲的走向木宛清,打算把她直接扔出窗外。 木宛清这才尖叫一声,从木鸡状态猛醒,她丢下拖把,落荒而逃,不料那男人动作却是更快,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她不由魂飞魄散,眼见那铁杆就要触到自己的身体,她对着男人的手张口就咬,季雨浓吃痛,松了双手,木宛清连滚带爬,以箭一般的速度冲出会议室,冲向电梯。 直至下到一楼,她依然是惊魂未定,保安看到她头发散乱,面色苍白,忙问:“出了什么事?” 木宛清登时又面红过耳,忙说:“呃,没事,没事。” 保安笑说:“该不是遇上了男色鬼?” 木宛清讪讪而笑,连抚胸口,跌跌撞撞地跑出了这座高达几十层的建筑,她走到停车场,推出自己那辆半旧的自行车,匆匆的骑了出去,回头看一眼在落日的余晕下闪着白光的玻璃幕墙,依然是心有余悸。 初夏的傍晚凉风习习,吹在她燥热的身上舒服无比,她剧烈跳动的心渐渐平复,大脑也恢复了正常的运转。 那一对男女,会是谁呢?这天还没黑呢,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就敢在会议室里做那种事,还真是够大胆的,也不怕被公司的高层发现,说起来,也真是够厚颜无耻的,想到公司的高层平时在那里正襟危坐的样子,她不由又觉得滑稽,若是他们知道这会议桌上曾发生过什么,也不知会是什么反应? 正摇头叹息之际,忽听一个清脆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章 恐怖的大香肠 “姐姐,下班了?饿不饿,要不要来根烤肠?” 木宛清抬头,见是自家巷口卖小吃的小志,便笑着摇摇头。 小志很是热情,“姐姐,这是刚刚烤好的,又脆又香,买回家给阿姨尝尝?” 木宛清心中一动,自从妈妈生了病无法工作后,家中开支困难,有好一阵子没有给妈妈买肉吃了,吃根烤肠,也算是补充营养吧? 她从兜中掏出几个硬币,小志动作麻利的把烤肠取出来,拿一根竹签穿了递给她,借着烤箱里橙红的灯光,那烤肠红莹莹油汪汪胀鼓鼓,前头已然绽开细缝,木宛清不知怎的突然又想到了在会议室所见之物,连连摆手说:“对不起,我不要了,不要了!” 小志莫名其妙,木宛清却早已蹬着自行车逃也似的飞去,一路叮叮当当进了巷子。 这一带算是城市里的贫民区,都是些老得不能再老的房子,巷中的道路也是年久失修,木宛清每次经过这里总觉得骨头都快要被跌散了架,终于到得一个低矮破旧的平房前,她停了下来,打开那扇掉漆脱皮的木门走了进去。 “宛宛,是你吗?”听见门声轻响,屋内的木云问,虽是极力的提气扬声,那发出的声音依然是拖沓无力。 “是我,妈妈,吃饭了吗?”木宛清停好了车子,推开门,笑盈盈地站在了母亲的面前。 木云摇摇头,“我等着你一起吃。”说完疼爱的看着自己的女儿,见她两颊红彤彤的,关切的问:“脸这么红,不舒服吗?” “不是。”木宛清摇头,“是我骑车走得急。”她短促的回答,脑中浮现会议室里的那一幕,只觉面部又是滚烫火热,心中扑通乱跳,忙掩饰地说:“流了很多汗,我去洗澡。” 平房条件异常简陋,没有太阳能,没有热水器,连浴室也没有,木宛清扯上帘子,对木云说:“妈妈,你先来洗吧。” 木云应了一声,慢吞吞地走出来,虽然只是这几步,已然气喘吁吁,木宛清心里一紧,妈妈的病来得蹊跷,一直也不见好,也许应该去大点的医院查一查。 可是,前阵子妈妈走路无力摔断了腿,好了后一直病恹恹的,一直没有工作,如今母女俩是一点存款也没有,大医院光检查费用就要好几千,木云在心底暗暗的叹息,等自己发了工资,一定要带她去好好的查一查。 服侍好木云洗完澡,她自己又洗了洗,这才做到饭桌前吃饭,一菜一汤,都是青菜豆腐之类的。 木宛清说:“妈,以后我来做饭吧,厨房里磕磕碰碰的,万一你再伤着怎么办?” 木云浅淡的笑,“妈妈又不是玻璃人。” 木宛清不再说话,她虽然不是玻璃人,可是却跟玻璃人一样易碎,总是动不动就要摔倒,她心里实在担心的很,却把那担心又咽到肚子里。 妈妈本来就心情沉重,她能做的就是让她开心一点。 母女俩都喜欢音乐,这是他们黯淡清贫的生活里唯一的快乐。 所以,虽然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墙角那架价值不菲的钢琴始终没有卖掉。 木宛清曾经动过那架钢琴的心思,可是木云不许,她也就没有再坚持,其实她又何尝舍得? 吃完饭,木宛清照例要为木云弹奏一曲,瞬间,如行云流水般的乐声流泻出来,悦耳动听,让人如置美妙幻境。 木云坐在一边看着女儿,她的头发还湿湿的,有一缕黑发贴在鬓边,愈显得皮肤净白如玉,竟似透明一般,泛着温润柔美的光泽。 她的身段修长阿娜,只是略有些瘦,因为瘦,那下巴尖尖的,鼻子更显得挺,巴掌大的小脸上仿佛就只剩下一双水波盈盈的大眼,睫毛长而浓密,此时正如蝴蝶薄薄的羽翼般扑闪不定,她实在是很美的,就像年少时的自己。 可是她轻轻的叹息一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章 神秘男人找上门 “妈妈,怎么了?”木宛清回过头来。 “没什么,你弹得好,倒像催眠曲一般,让我觉得想睡了。”木云说着,把靠在身后的枕头放下来,轻轻地躺下了。 “那我也睡了。”木宛清说。 “你睡那么早做什么,看会儿电视吧。”木云说,十八九岁的女孩子,本应娇俏活泼,可是因为家境的原因,总是少言寡语,更很少出去玩乐,木云的心里觉得愧疚。 “我也有点困了,明天还要早起呢。”木宛清回答。 其实她一点也不困,只怕看电视会吵到妈妈,一共三间平房,一间做了厨房,一间放了杂物,还剩一间,母女俩居住,最近母亲的休息不好,总是做噩梦,难得能觉得困,她自然不能打扰她。 她伸手关了灯,房间里陷入一片寂静。 木宛清从枕头底拿出p4,把耳机塞到耳朵里,开始听音乐。 她喜欢那些跳动的音符,将她心里的烦乱不安荡涤干净。 可这晚,乐声却没有起到效用。 会议室的那一幕,在脑海里反复上演,那一幕对于对男女情事混沌无知的她来讲,实在是个过于强烈的冲击。 她折腾了好久这才入睡,竟然梦见小志那转动的烤箱里烤着的烤肠,全部变成了那种物体,一根根,硕大赤红而恐怖,情形相当诡异。 醒来后红日初照,木宛清不由觉得好笑又羞愧。 木云还没有醒,她蹑手蹑脚的起床熬了白米粥,又去外面买了包子,小志仍是在卖烤肠,见到她正要打招呼,却见她头一缩窜了过去。 回家时粥已熬好,她又煎了个蛋,这时,木云也醒了。 母女俩一起吃饭,木云胃口不好,只吃了几口。 木宛清担心地说:“妈妈,你最近吃的越来越少了,这可怎么好?” “我天天躺着又不动,自然吃得少。倒是你要多吃一点,都快二十岁了还是那么瘦。”木云怜惜地看着女儿单薄的双肩,木宛清耸耸肩,边喝着米粥边说:“我这是现在最流行的光吃不胖的体形,身边的朋友们都很羡慕呢。”她笑嘻嘻地说。 早饭过后,木宛清开始绣十字绣,这是在贫民区里最流行的一种手工活,很轻松,只是绣久了眼睛会疼,但是,因为能赚到一点外快,却让她很是欢喜。 她的心思细致手又巧,绣出来的东西很精致,也曾在网上让一个叫于晶晶的同学帮忙卖过几幅,收入还算可观,买家的评价也不错,所以新近又接了几单,想着绣完了加上自己的工资,就可以带妈妈去检查身体了。 女儿忙活时,木云便在一边帮忙配线,偶尔精神好时也会绣上一点。 木宛清边绣边想着要带妈妈去哪家医院检查,自己的手机突然响了。 因为是最古老的那种旧手机,所以音乐和音质都非常的雷人,听起来很是刺耳,木宛清赶紧接起来,那头是一个沉稳的男音,“请问,是木宛清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章 被变态报复 “我是,您是哪位?”她问。 “我是宇成集团行政经理沈军,想请你回公司一趟。” 木宛清愣了愣,“沈经理,有什么事吗?” “一件很重要的事,你来了公司,我们再谈吧。”沈军在那头很是慎重严肃。 木宛清的右眼突然没来由地跳了跳,她微微觉得不安,“好吧,我马上过去。” 放下电话,木云问:“怎么了?是公司的电话?” “是呀,也不知道这个时候找我过去有什么事。”木宛清说着拉上窗帘,打开衣柜换衣服。 自从找到这份保洁工的工作后,她便很少在白天出门,因为当时介绍她去的李阿姨是行政经理沈军的表姐,很同情她的处境,为了她方便照顾卧病的木云,便给她全排了晚班,晚班要打扫这幢大楼里近半数的卫生间,又脏又累,很多人都不愿意干,但对她来说,晚班有很多的空余时间,她能照顾妈妈又能赚点外快,倒是求之不得。 顶着骄阳出门,忐忑不安的来到行政部门前深吸了口气,然后,敲了敲门。 “请进。”一个沉稳的声音传出来。 她局促不安的进去,怯怯的对着大大的办公桌后面的沈军微笑,“沈经理。” 沈军咳嗽一声:“呃,是这样的,我今天说的事呢,可能会让你觉得意外,但也不是大事,你也不要难过。” 他说到这里,又看了看木宛清,木宛清的一颗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一双妙目中闪着无限迷茫的光,沈军艰难的开了口,“公司认为你无法做好保洁工的工作,因此决定将你辞退。” “什么?”木宛清愣在了那里,眼睛里浮起了一层薄雾。 “沈经理,为什么?我,我做得很尽心,哪里做得不好,请指出来,我会改正的”她还想再说什么,沈军打断了她。 “宛清,你一向做得很好,从不偷奸耍滑,只是你好像得罪了什么人,总裁室那边”意识到失言,沈军马上把下面的话吞了回去。 “得罪什么人?怎么可能?沈经理,我在公司里总是别人快下班时才上班,连人都没有见过几个,怎么可能得罪人呢?”木宛清茫然无助地说。 沈军讷讷地说:“你还是接受现实,到人事部去办理离职手续吧。” 木宛清还想再说什么,见沈军也是一脸的无奈,当下闭了嘴,默默的走了出去。 等等,总裁室? 木宛清陡然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来,难道昨晚那一对男女,是公司高层? 她撒腿就往十六楼跑,不管怎么说,死,她要也要死个明白。 只是她忘了,她不过是个小小的保洁工,根本就不够格与总裁对话。 所以,总裁办公室外面那个女秘书很委婉地说:“对不起,小姐,您需要预约。” 预约?她才没功夫去做什么预约? 她转身走开,见那秘书正忙得不可开交,随后有了一个主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章 邪恶霸气的总裁先生 在这个宽敞气派的办公场所里,她最熟悉的地方,就是卫生间,她跑到卫生间,找到一只大钳子,把水龙头干脆利落的卸掉了,水开始往外狂喷,哗哗的动静很快引起了秘书的注意,她很快跑向了卫生间,木宛清趁着她离开的空当,闪身走进了总裁室,轻轻地推开了那扇黑亮的门。 她没有想到总裁室会那么大,那么空旷,也没有想到,总裁室会是那么的肃穆。 说是肃穆,其实一点也不夸张,因为,那里只有两种颜色,黑色和白色,地板照例是能照见人影子的青黑色大理石,沙发和窗纱全是奶白色,文件柜是银白色,而坐在黑亮而宽大的,像一张床那样的办公桌前的男人,也是一身的青黑色。 独有那张脸,却是白的,苍白,却并不病态,带着说不出的疏离和冷冽,在视线的尽头冷冷地看着她。 木宛清突然有种说不出的压迫感,其实,隔着那么远,她并没有看清那个男人的样子,但是,他散发出来的那种强大的气场却让她不由自主的开始暗暗发抖。 男人没有说话,头微仰,眉头轻皱,似乎在等着她自报身份。 她结结巴巴开了口,“您好,总裁,我是今早被您辞退的保洁女工木宛清。” 听到木宛清这三个字,男人陡地一震,他原本是斜倚在转椅上,此时却突然坐直了身子,“你就是木宛清?” “是的,我是,总裁,我此次来,是想问一下,公司为什么要辞掉我?”虽然很害怕,虽然心里一直在抖,额上也一直在冒冷汗,可是,她还是强迫自己抬起头来,与那个男人对视。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歪着头,向她钩钩手,她怯怯的走过去,一直走到男人的办公桌前,才停了下来。 面前的男人五官深邃,如刀刻斧凿般棱角分明,薄唇轻抿,浓黑的剑眉下,一双黑眸凌厉而冷冽,此时正微露寒光,冷冷的掠过她的脸,木宛清突然不敢与他对视,下意识的垂下了头。 看清站在面前的女孩子,季雨浓有瞬间的眩晕。 这是这个时代会有的女孩子吗? 现在正是炎热的季节?满大街的女孩子恨不得把能露的地方都露出来。 可是面前的这一个,却穿得相当保守,素朴的衣裙很是合身,衬出纤弱的身段,头发也没有经过任何烫染,如一匹上好的墨绸,直映得那肌肤白得几近透明,闪着净玉般的柔美光泽,直直的刘海下,一双妙目如受了惊的小鹿,含羞带怯的目光从纤长的睫毛后滤出丝缕,因是垂着头,更显得下巴尖尖,楚楚可怜,季雨浓一时间竟然失了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章 一步步逼近 他没有说话,木婉清慢慢的抬起头,瞄了一眼,然后便转移了目光,心里扑通乱跳,只是这一眼,她就看到那个男人专注的直视着她,像是透过她,能想起什么事情,她只好叫了一声:“总裁”。 刹那间他清醒过来。 这就是那个闯入会议室的保洁工?他皱着眉头,回想起那时的情景,那时她应该戴着一个大帽子,穿着工作服,当时并没有看清她的模样,原来长得如此精致。 见男人一直盯着他不说一句话,木婉清有些恐慌,她怯怯的说:“总裁,不要开除我,好不好?我真的需要这份工作,如果我哪里没做好,你告诉我,我一定改正!” 她说完对着总裁鞠了一躬,季雨呵呵一声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辞退你?” “我觉得,我应该是知道的,不过,我觉得,那个事情,不是我的错,是那两个人,在公司做不雅的事。”木婉清战战兢兢的一字一句的回答。 “呵呵,不雅?”季雨浓微眯着眼,“真会说,不过,那个不雅的人,是谁?” “我不知道,我不认识。”木宛清低声回答。 “那你抬起头,看看我。”季雨浓命令着。 木宛清缓缓地抬起头,正对上季雨浓黑曈阴郁的双眸,面上却仍是一片茫然。 “看来,你的忘性还真是大,昨天晚上,我们还在会议室见过面。”季雨浓冷笑。 一听到会议室,木宛清猛地一震,她再三的打量着面前的季雨浓,不是吧?昨晚那个浮浪的男人,是面前这个看起来俊逸干净的男人? 她不由自主的摇着头,季雨浓一步步逼近她,“怎么?还是没有想起来吗?” 他离她那么近,几乎就要触到她的身,木宛清的记忆终于在此时豁然开朗,她惊得接连后退了好几步,“居然是你!”她失声大叫。 “昨天观战了那么久,我还以为,你已经把我看得很清楚。”季雨浓斜斜的瞟着她。 木宛清说出了有生以来最愚蠢最无知的一句话,她居然抖抖索索的说了心底里的大实话,“那天,你没穿衣服,今天穿了衣服,我没认出来。” 季雨浓陡然间哈哈大笑,这实在很长一段时间以来,他听到的最好听的笑话。 “我穿了衣服你就不认识了?这么说,你的意思,是要我脱了衣服你才能认得出?行呀,看来,你还是没有看够,我这就脱给你看,好不好?”季雨浓一根手指挑起她的下巴,调笑着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章 用你自己做交换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这幅怯怯生生的样子,他就是很想逗她玩,其实,天知道,他的案头上的文件,已经堆积如山。 木宛清大窘,连连摆手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总裁,我不懂事,我那天,真的没想到里面是那种事,我以为,我以为是有什么暴力的事件,我怕有人被害,所以才会那么鲁莽的闯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总裁,你放心,我谁也不会说的,这件事,从今天起,就烂在我的肚子里,只求您不要辞退我。” 木宛清几乎是在低声下气的哀求,她真的不能失业,如果她失了业,就意味着母女俩要挨饿,而这样既能照顾妈妈又能赚钱的工作,实在是不好找,所以,今天哪怕她受点屈辱,也要尽力保住这份工作。 哪知她的苦苦哀求反而更激起季雨浓的戏弄之心,这样哀恳的神色,他曾经在哪里见到过?他的脑中突然划过另外一张女人的面孔,曾让他刻骨铭心的面孔,也曾这样哀婉的求过他,可是转眼间,却又换成鄙弃的笑容,他在心里冷笑,原先的那一丝丝怜惜之情也消逝得一干二净。 “真的不想失去这份工作吗?”他俯下身,去看木宛清眼里的泪水,泪水在眼里只是兜兜转转,却并没有流出来,愈显得那一双眸子波光潋滟,娇弱动人,他凑近她的脸,用一根手指去拭她的泪,她下意识的避开了,他阴森森的说:“如果想留下来,其实也是可以的,只要你”他附在木宛清的耳边说了一句话,木宛清倏地抬起头来,一脸的哀婉之色,迅即变成愤懑。 “你无耻!”她低低的怒吼,“你是这个公司的总裁,却像一个流氓无赖那样无耻,我就算今天失了这份工作会饿死,也不会再求你一句。” 她说完高高的仰起了自己的下巴,冷冷的注视着面前的男人,“真是没有想到,这么好的皮囊里,竟然包了这么一颗肮脏的心。” 她说完这句话再不停留,转身即走。 季雨浓在她身后哈哈大笑,“真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保洁工那么有气节,我刚才只是逗你玩,如果你想留下,那就留下吧。”他懒洋洋地说。 木宛清走到门边又停下,她的手已握住冰凉的门把手,心里正在天人交战,想到他刚才说的话,她心里依然气愤不已,可是她的背僵硬的挺了挺,最终双肩又耷拉下来。 “谢谢你让我留下。”她重又低眉顺眼,男人却突然再次爆笑出声。 她不明所以,耳边却又响起男人如炸雷般的声音,“滚!给本少爷滚!刚才的气节跑到哪里去了?我最讨厌装的女人,快点给我滚!” 木宛清只觉得头脑嗡的一声,随即明白自己再次被耍了,她强自忍住眼角的泪,男人却又已欺近她的身边,不怀好意的笑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章 我不出卖色相 “不过,我刚才在你耳边说的那句话,还是真的。” 木宛清也不知哪里来的气力,对着他的脸就是响亮的一巴掌,季雨浓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娇弱胆怯的小女人居然敢抬手打他,一时之间只是捂着脸发愣,而这个当口,木宛清早已疯狂的冲了出去。 这个该死的男人,该死的男人,该死的男人! 她骂了一路,却依然没办法把他在她耳边说的那句话给骂走,他说,如果你能像那个女人那样伺候我,我就会让你留下! 想到这里,她就气得牙都要咬碎,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朗眉星目的男人,居然是这等货色,也不知他这样的货色,到底是怎样把这个公司经营起来的,但愿他早点倒闭早点破产早点去要饭,她愤愤的跑了半天,这才想起来,自己一时冲动之下,工资还没有领。 虽然再也不想再回到那幢大厦里去,但是,她需要那点钱。 她慢吞吞的往回走,忽又听见手机的嗡嗡声,忙接起来,一个男孩子的声音在那头炸响,“姐姐,我是小志,你快回来吧,阿姨在巷口晕倒了,我妈妈刚和几个邻居把她往医院送。” 她的心陡地一沉,干涩地应了一声,慌张的就往医院跑,跑了几步,却又重新跑回来。 这么两手空空的去有什么用?她得去拿钱! 她慌张的上了九楼,只觉得手软脚软,浑身都在颤抖,进了人事部连门也不敲,急急地说:“我是木宛清,请帮忙把工资结给我。” 人事部那个穿着得体套装的女职员看了她一眼,说:“总裁刚刚打电话过来,你的工资,暂缓结算,他说让你自己去找他谈。” 木宛清一下子呆掉了,心里腾地升起一股怒火,那怒火将她的理智尽数烧毁,她厉声尖叫,“是你们不按合同就清退我,现在还不给我结工资,凭什么?” 那个女职员被她吓了一跳,冷冷地瞧她一眼,“我说过,这是总裁的指示。” 木宛清几乎要急疯掉,去找总裁谈?不过被他再羞辱一顿!她才不会去! 她冷声说:“我不会去找那个变态的男人,把工资结给我,不然” “不然,你能怎么样呢?”一个讽刺又散漫的声调自身后传来,她回头一看,就是那个色鬼总裁! 木宛清看到他,双目喷火,一眼瞥见那女职员桌子上有一把裁纸用的刀,遂不管不问的摸过来,往脖间一横,咬着牙说:“不然,我就死给你看!” 也许是她这个行为太过冲动又太过幼稚可笑,面前的男人懒洋洋的笑起来,“好吧,那你死给我看吧。” 木宛清二话不说,手起刀落,在自己的手腕上狠狠的划了一刀,当下血如泉涌,嫣红的血滴落在雪白的打印纸上,真是触目惊心,周围哗的响起一片惊叫之声,季雨浓眉毛一挑,心中也是一惊,这个小女人,是疯了吗?还是精神不正常?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章 女人,你精神正常吗?! 女职员吓到了,因为木婉清的血已经溅到了她白色的衬衫上,她怯怯的对季雨浓说:“总裁,还是把钱给她吧?” 季雨浓双目如箭,射向木宛清,这个小女人,太出乎她的意料,刚才在他办公室里,还是那样孱怯娇弱,现在倒是跟个视死如归的女侠似的,他实在不明白其中的变化到底是为何,就在怔忡愣神的功夫,只见面前雪光一闪,木宛清竟然再次向自己的腕间切去,他一把抓住她的手,怒吼:“疯女人!” 木宛清毫不畏惧的与他对视,“把工资给我!”她的声音不大,却透着说不出的绝望与凄冷,季雨浓终于妥协,虽然他长那么大很少对人妥协,他对那个女职员说:“给她结!” 其实并没有多少钱,两个月的工资加起来,也不过就是三四千,季雨浓实在是困惑的很,就为了这点钱,值得以死相胁吗?真是小题大作! 他真的怀疑面前这个小女人的精神状况了,只见她看到了那迭钱,黯淡的眼里似是有一道光影,一闪而过,抓了那些钱就飞快地跑了出去,就好像那些钱不是她自己的,而是抢来的。 众人错愕不已,木宛清却全然顾不到许多,她只知道,有钱了,不管是多是少,总可以抵挡一阵了,她骑着脚踏车拼命地往医院赶,到了那里,木云已经被送进了急救室,小志的妈妈正焦急的在走廊里走来走去,看到她,一把握住她的手,“宛清,你可来了,你妈妈的情形,可把我吓死了。” “妈妈她怎么样?”木宛清趴着门缝往急救室里瞅,可惜什么也看不见,小志的妈妈说:“现在还不清楚呢,刚刚送进去。” 木宛清握着那些钱,顺着医院洁白如冰的墙壁滑下去,小志妈妈现在才看到她的手上身上都是血,不由吓了一跳,忙问:“宛清,你这是怎么了?” 木宛清瞄了一眼自己的手臂,那里已经不再流血了,遂轻描淡写地说:“划伤了。” 其实她也没有那么傻,她惜命的很,才不会拿自己的命跟那种烂人开玩笑,她不过轻轻地划了一刀,见血了就好,现在想一想,当时自己也是要疯了吧?不然为什么会想到这么一个恐怖的方法,但转念又一想,自己一个穷丫头,除了一条烂命,还真的没有什么能要挟到人。 她坐在墙根休息了一会,这时,一个护士走过来,看了看他们两人,问:“谁是木云的家属?” “我是。”她忙站起来,护士递给她一迭单子,说:“去那边的窗口缴费。” 木云看着单子粗略的算了算,差不多要七八千块,自己手中的工资加上家中仅存的那点存款,应该差不多了,只是,不知妈妈的情形怎么样,她焦急的盯着急救室那盏红色的灯,心一直提着,揪紧着,说不出的难受,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那扇门终于打开了,一个个子高高的医生走了出来,木宛清忙跑过去,急急地问:“医生,我妈妈怎么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章 我需要钱! 医生拿开口罩看了她一下,说“你是?患者的女儿?” 木婉清点了点头,看着医生胸前的名牌:内科,何言。 “你不用担心,病人已经醒了,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不过” 木婉清心里一沉,她感觉有什么不好的消息。 何言又问道:“你还有什么家人?” 木婉清摇了摇头。 “爷爷奶奶叔叔伯伯,难道都没有吗?”何言继续追问。 木婉清摇头,“我妈妈,是个孤儿。” 何言除了叹息还是叹息,“你今年多大?” “十九岁。”木宛清心里越来越沉重,她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医生才会这么一再问她家里还有什么人,她坐直了身子,抖擞了精神:“何医生,我妈妈得了什么病,你尽管直说,我承受得住。” 何言看了看她努力撑起的单薄的臂膀,知道自己要说的话有些残忍,“你妈妈患的是尿毒症。她的情形还不是太严重,但是治疗却是迫在眉睫了,如果任由其发展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何言缓缓地说着,木宛清却还是一脸的茫然,一双幽黑的眸子里满是凄惶,“求你,马上给我妈妈治。” “你母亲的状况,需要每三天做一次透析,透析的费用巨大,你要有这个心理准备。” 木宛清走出办公室,何言的声音还在她的耳边回响:透析的费用巨大,你要有这个心理准备。她没太明白巨大是什么意思,可是,当听到一次透析就要好几百块时,她彻底懵掉了。 一个月要好几千甚至上万块钱,她手里还攥着那些账单,从公司得到的那点工资,还不够缴清这些账单,怎么办?到底要怎么办? 她木然的在走廊上拖动着自己沉重的双腿,到底要怎么办?她再一次的问自己,如果不透析,妈妈就会死掉,会永远的离开她,可是,她却没有钱 眼看病房就在眼前,她却没有勇气走过去,她把背像壁虎那样贴在墙壁上。 不行!必须要想出一个办法来! 她跑回家,收拾了木云平时穿的衣裤,带了些毛巾肥皂饭盒之类的,都快中午了,要给妈妈买一点有营养的吃的东西才行。 她非常的慌张,在屋子里不是碰到桌子就是打翻茶杯,再后来不知碰到什么东西上,咚的一声响,她抬起头,那架钢琴在阳光下闪着亮亮的光。 她一下子想到了什么,心里浮起一丝希望。 她拿出自己的手机,找到手机里第二个号码,第一个,是木云的,第二个却只是一串单纯的数字,这串数字其实她早就烂熟于心。 但是,却从来没有拔出去过,乍一拔那个号码,她的心里却是有着说不出的害怕与恐慌。 很快一个女声把电话接起来,她听到那个声音,像被烫到一般挂了电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章 竟然是你?! 等到傍晚时,她又尝试着拔那个电话。 良久,有人接起,她的心又跳起来,这一次,是一个低沉的男声。 她深深吐出一口气,轻问:“请问,你是康永海吗?” “我是,请问你是哪位?” “我是木宛清。”这几个字,她吐得艰涩而模糊。 “宛宛?你是宛宛?”他在那头又惊又喜的叫,随即却又压低了声音说:“你等一下。” 木宛清闭上眼,手机里响起一阵窸窣的声响,似乎是那个男子拿着手机走到了另外一个地方,很快,他的声音又响起来,“宛宛,你和你妈妈,还好吗?” “不好,妈妈病了,我需要钱。”木宛清简单的回答。 “什么病?严重吗?”男子的声音也陡然变得急促。 “尿毒症,医生说,需要透析。”木宛清的回答还是很简单,那头沉默了一会儿,说:“我知道了,告诉我那家医院的地址。明天上午九点,你在医院等我。” 挂了电话,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不管怎么说,事情暂时有了解决的办法 当然她知道,这只能解一时之急,那个人,她是靠不上的,只等妈妈的情形一稳定,她必须马上再找一份工作,不管什么样的工作,只要能赚到钱,哪怕再苦再累,她也得去做。 晚上去陪床,因为心里有了底,心情稍微轻松一些,见到木云时,还是笑意盈盈的。 木云问她:“医生有没有说我这是什么病?” “医生说你是劳累过度,又贫血,所以才会晕倒,所以从现在起,妈妈要好好的吃饭,才能尽快的好起来。”木宛清说着,又舀起一勺饭,喂到妈妈嘴里。 “可是常常恶心想吐,真的没有什么别的病吗?你不要瞒着妈妈。”木云抬头看着自己的女儿,试图从她的目光中发现一丝端倪,但是,那里清朗明媚,一丝灰暗也没有。 “没事的,过几天我们就回去了,只是呢,每隔几天,要来做一次透析,是你的造血功能有些减弱了,治疗几次就好了。”木宛清轻描淡写地说。 第二天九点钟,木宛清准时等在了医院的门口,她有些紧张,却又有着莫名的期盼,有多久没有见到他了? 上次见他还是在两年前,那次是她考上了名牌大学,他偷偷的送了架钢琴来,说是祝贺。 因着她喜欢,妈妈也就违背了自己的誓言。这么多年,第一次接受了他的东西。 她的心里又开始发酸,从出生到十岁,一直是他在身边陪伴,虽然人人都说他负心,说他是个大骗子,可是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她的父亲。 她的目光在来来往往的车流中焦急地搜寻着,始终不见他的身影。 她正想得出神,突然听到身边有人冷哼一声,她转过头,看清身边的人,一个踉跄,差点摔下台阶去。 “怎么是你?”她失声叫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章 赤裸裸的侮辱 面前是一个略嫌丰满的贵妇人,身形高大健壮,足足比她高出一个头,以至于她只能仰视她,这让她觉得有种莫名的屈辱,那个贵妇肥嫩的双手轻轻的掠了掠自己的头发,一双眼居高临下的睨视着她,“怎么就不能是我呢?你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也该来看看,不是吗?” 木宛清没有说话,一双眼仍是茫然四顾,贵妇冷哼,“不要再看了,我来了,他便不会来了!” 她围着木宛清的身子转了一圈又一圈,笑得轻挑而难听,“都说这世间有报应,我原来还不信,原来还真的有,不要脸做人家小三,现在患了重病,还真是活该,老天真是长了眼!” “你说什么?”木宛清一时红了双眼,“你也知道的,当年的事,根本就不能怪我妈妈,我妈妈根本就什么也不知道,是他刻意隐瞒。” “哦?这么说,我该怪他是不是?你是不是也怪他?怪他,还问他要钱?你们这一对母女还真是不要脸,哪有一边骂娘一边还向人家伸手的?”贵妇的话越见刻薄。 “这是他的责任。”木宛清定定地说。 “好吧,我呢,也知道他有这个责任,如今,我可不就是帮他履行这个责任来了?”贵妇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叠钱,在手里摔了摔,“这里有一万块。” 木宛清低了头,几乎从嗓子里挤出一点声音来,“谢谢你。” “哎,你先别忙着谢,我听说你妈的病很麻烦,但是呢,我只帮这一次,以后呢,不许再来找,再找的话,别怪我不客气。”贵妇的话陡然变得尖厉。 木宛清还是只有点头,她根本就没有摇头的资格,见她低眉顺眼,贵妇再次咯咯的笑出来,她的手一松,那些钱像一阵急雨,哗哗的落到了地上,引来了众多人的侧目,纷纷停足驻看,木宛清慌张的去捡那些钱,贵妇却一脚踩在那些钱上,狞笑着说:“要想要这些钱,就跪在我的脚底下去捡!” 木宛清倏地抬起眼来,一双眸子如寒冰初现,她的嘴唇剧烈的颤抖着,连发出的声音也是零落破碎,“肖隐,你不要太过份!” “我过份?是我过份吗?是你妈妈过份!”肖隐森然道,“你可以不捡,我不在乎,也不怕便宜了路人。” 木宛清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太阳强烈的光芒照在医院高大的玻璃幕墙上,反射着炽白而灼热的光,让她有着说不出的眩晕和恶心。 她试图让自己站起来,又或者,不管三七二十一,捡起那些钱就跑,可是,这时肖隐的身边却多了几个人,俱是一色的壮汉,目光凉薄的看着她。 那些花花的钱还在地上翻飞,一万块,真的不少,最起码,可以挽救妈妈一个多月的生命。她缓缓地跪了下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章 再遇色狼总裁 如果,这样的羞辱可以让妈妈多活两个月,又有什么不能承受? 她跪在地上那些钱慢慢地爬去,周围响起了一片嘘声,但是,她已经听不见了,围观人嘈杂的议论声,肖隐刺耳得意的笑声,大街上的车流声,喇叭声 她统统的听不见,她的眼里,只有那一张张的钱,她的世界突然变得无比寂静,静得只剩下地上那些红色的钞票,在她的眼里,那不是钱,那是她母亲的生命,被命运践踏的无限卑微的生命,可是,对她来说却是珍贵无比,是这世上唯一的瑰宝,为了留住这瑰宝,哪怕让她用再屈辱一点的方式去获取,她也愿意接受。 手边的钱越聚越多,她的动作也越来越快,她想自己一定要疯掉了,最后一张钱落在一双皮鞋的旁边,她伸手去捡,那皮鞋的主人却抢先一步将钱捡了起来,她局促的抬头,对上一张脸,略带些苍白,朗眉星目,俊逸潇洒,却又分明带着几丝不经意的猖狂邪妄,她愣了愣,他伸手要扶她起来,她却在瞬间猛醒,一把推开了他。 “走开,总裁先生,要看我的笑话就站在这里好好地看,大庭广众之下,你还要动手动脚吗?”她所有的怒气陡然间发在这个该死的男人身上,一切都是从他开始的,如果不是他将自己辞退,她就不会离开家,妈妈就不会晕倒,她也就不会被逼给康永海打电话,更不会得到今日的屈辱,都是他!都是他! 看着她如困兽般痛楚凄惶的眼神,季雨浓也觉有些悲催,他叹息一声,说:“今天的事,是”他本来想说,今天的事,是我对不起,可是,她却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她对着他开始发飙,“你滚!滚开!快点滚开!你这个扫把星,都是因为你,我妈妈才会晕倒住院,都怪你!都怪你!” 她疯了一样往他身上推,肖隐身边的那向个壮汉却一把掐住了她,肖隐冷笑说:“对别人发什么疯?既然钱捡完了,还不快点滚开?” 她的气势相当张狂,虽然是为自己说话,可是季雨浓却一点也不领情,眼见着木宛清在那个壮汉手里小弱鸡似的拼命挣扎,他冷冷地说:“这位夫人,你不觉得,自己有些过份吗?” 肖隐愕然,随即不屑地说:“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我看是有人像条狗,还是头心肠恶毒的狗。” 季雨浓发怒时一般都是口不择言,他骂人的功夫其实是一流的,不然也不至于整个宇成集团的人见到他都是噤若寒蝉。 肖隐听到这句话,鼻子差点都气歪了,对着那几个壮汉一扬手,那几人已飞扑过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章 残忍的掠夺 季雨浓倒是不慌不忙。 木宛清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虽然自己很讨厌这个色鬼总裁,也曾经想过要暴揍他一顿,可是,真到这种时候,倒是不希望他受伤遇害,毕竟,他也算是为自己出头。 她焦急之下大喊,“这是我的事,关你什么事?你不快点走开?” 季雨浓却是清淡而笑,全不把那几条壮汉放在眼里,不过眨眼的功夫,只听惨叫不断,木宛清闭上眼,不敢看季雨浓的惨状,不过,那惨叫声却好像并不是从同一个人的口中发出来,她诧异的睁开眼,但见季雨浓仍站在场中悠闲自在,连头发都不曾乱了一丝,风拂起他黑衬衫的衣角,飘飘若举,一丝笑意蕴在嘴角,说不出的闲淡优雅,那几条壮汉却俱躺在地上大声呻吟。 肖隐见势不好,带着那几个人狼狈而退,周围突然有人叫了声好,然后哗啦啦响起一片雷鸣般的掌声,木宛清呆呆地站在那里,季雨浓走过来,问:“怎么样?是不是出了一口恶气?” 木宛清猛地退后一步,慌张的看着他:“你又有什么目的?” 季雨浓当场要呕死,看来恶人就是不能做好事,恶人即便做了好事,也会被人当成坏事,他也是无意中听了一个保洁工的话,才觉得自己上午做的事,可能伤害了一个幼小的心灵,他一个堂堂总裁,可以欺负天下有钱人,却万万不想欺负这么一个又穷又苦的小姑娘,更何况,这个小姑娘还清丽秀气,楚楚可怜,所以,他就决定来医院看一看,哪知刚到医院门口又看到一场苦情戏上演,主角居然还是那个木宛清! 他原想着她不会跪下来的,虽然她柔弱无比,可是就凭她有胆量在自己脸上招呼一拳,就知道这丫头也绝不是个好相与的,可是,让他非常意外的是,她居然真的跪了下来,那地上的钱能有多少?至多一万块吧?见她第二次为这么点钱丧失尊严,他真是觉得啼笑皆非。 他其实真的没有多少同情心,自父亲早逝,十八九岁便要在公司主持大局,看惯了商场上的人心险恶,尔虞我诈,见遍了各种肮脏丑陋的嘴脸,触目处皆是不见血腥的杀戮和掠取,他哪里还能知道同情心为何物? 可是,那个胖女人的笑声实在让人厌恶,而她抬眼看向他的那一瞬间,他的心,突然就是那么一疼。 那样水意盈盈的眸子里,有着世间最为凄苦的隐忍和伤痛,一下子就击中了他的心脏,让他不能自己的站了出来。 可是,站出来的结果好像不怎么样,面前的小女人并不领情,相反,怀里抱着那些钱,面目惊恐,一个劲地向后退着,拜托,有必要这样吗?他又不会抢她的钱,他真的是有了很强烈的挫败感,皱了皱眉,决定转身离去。 哪知他还没走,那个小丫头却疯狂地跑了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章 莫名其妙被吸引 一直向医院的病房方向奔去,季雨浓陡然又想起自己的来意,他本意是来看看自己员工的母亲到底患了什么病,顺便表达一下慰问,再顺便,还是想让她回去上班。 想到这里,他不由又苦笑一下,自己今天好像很闲?他的时间有多宝贵?居然浪费在这些鸡毛蒜皮的事上! 但是,来都来了,索性进去看一看,他自己也说不清到底是什么原因驱着他,走到病房前,他愣在了那里,床上卧着一个中年妇人,面目清秀,却是苍白瘦弱不堪。 而坐在她旁边的木宛清却早已换了一张脸,原本凌乱的头发已梳得规规矩矩的,柔顺的掖在耳后,此刻正盈了满脸的笑意喂妇人吃一块苹果,言语之间,笑意盈盈,嘴角的梨涡忽隐忽现。 如果不是刚才亲眼所见,他简直相信这就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小丫头,她的脸变得可真快,可是,这脸变得让他倍觉心酸。 他沉默地站在那里好一会儿,见木宛清从病房中走出来,便不由自主的尾随上去,走出病房的木宛清脸立刻垮了下来,那泪在眼眶,盈盈欲滴,她找了一处无人的小花园,躲在树后撕声裂肺的哭了好一阵。 再出来时,却又似若无其事,只是若仔细看,那双原本流盼生辉的眸子里,却隐藏有着最为深切的悲哀。 季雨浓躲在树后,心里掠过一丝难言的心疼。 木宛清哭够了便又返回病房去,她不愿再想方才在医院门口的那一幕,可是,看见那个场面的人那么多,她怎么能堵得住那么多嘴? 再回到病房,就见一个来探望病人的女人在大讲特讲,无非是讲那个妇人多么过份,那个女孩多么可怜,她正讲得兴奋,冷不丁一眼瞅见木宛清,差点叫了出来,木宛清凄婉的看着她,那病人随即拉了拉那女人的衣袖,女人随即明白了,遂住口不说,但房间里的其他人倒还支着耳朵在听,木云也在听,听得眼泪都流出来,问:“那个女孩子,后来怎么样了?” 木宛清心中一痛,女人忙说:“后来出现一个英雄,把那个坏女人打跑了。” 木云松了口气,有人感叹说:“那个小女孩还真是可怜,也不知是不是我们医院的,可能,她真的很需要那些钱,不然,也不会任人羞辱,也许,那是救命的钱也说不定。” 当下大家又四下议论开来,那个女人倒也觉得自己多嘴,忙说:“不是我们医院的,是隔壁那家医院的,你们看,我就是话多,惹得大家都休息不成。” 她说完又看了看木宛清,见她眉毛低垂,正细细的帮木云梳着头发,当下也不说话,等到木宛清再出来洗碗时,冷不防把一卷钱塞到她手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章 做舞女,很赚钱! “丫头,都怪阿姨多嘴,可是,阿姨不是成心的,这钱你收下,全当阿姨弥补自己的过失。”她塞了钱人便慌忙地跑开了,木宛清站在那里,眼里盈着泪,嘴角却微微翘起,心里更是多了一丝暖意。 晚上的时候,李阿姨和沈军都来了医院,沈军带来了一些钱,说是公司同事的捐款,木宛清不肯收,李阿姨说:“都是大家的一点心意,其实并没有多少,你就收下吧,你若是不收,倒显得对我们都有意见似的。” 她只得收下,沈军说:“宛清你别难过,我会再给你介绍一份好工作的。” 木宛清点头称谢,两人走后,她诧异的发现,沈军带来的钱居然有五万块! 有了钱,便有了底气,再次去找何言时,便小心地问:“何医生,肾移植需要多少钱?” 何言愣了愣,沉吟着说:“如果有合适的肾源的话,差不多要三四十万。” 木宛清倒吸了一口凉气,三四十万,天哪!她要怎么做,才能赚到那么多钱? 随即她又想到一件事,忙问:“我的肾可不可移植到我妈妈的身上?” “如果不排斥的话,可以。只是你有那么多的钱吗?就算是你由你捐肾,也依然要那么多钱的。”何言不忍打击她,见木宛清不说话,轻声说:“其实,生死病老,是人世间很平常的一件事,你尽到心,就可以了。” 木宛清诧异的盯着他看,随即缓慢而坚定的摇了摇头,“不管怎么样,我都要救我妈妈!” 可是,谈何容易?光是那笔手术费,她就付不起,但是,同事和邻居们的帮助让她有了喘息之机,她日日都在冥思苦想,怎么样才能最快的赚到最多的钱。 突然,她想到想到了那个地方 每到夜晚,这个城市就总是灯红酒绿,纸醉金迷,木宛清远远地站在街角看着这个城市最大的一家夜总会,那里面的世界是她所害怕和不熟悉的,可是,她却知道,那里面的钱也是最好赚的。 纠结了半天,她还是走了进去,敲响了夜总会经理的门,说明了来意。 经理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妖媚女人,一双涂得又紫又蓝的眼睛斜斜的扫着她。 “我的钢琴弹得很好,已经过了十级。”她讷讷地说了半天,夜总会经理总算明白她的来意,盯着她看了半天,问:“你还是个学生?” 她摇头,她又问:“你很缺钱?” 她点头。 经理说:“如果缺钱的话,在我们这里弹钢琴是赚不到多少钱的,你也知道,来我们这里的人,都是找乐子的,不是来欣赏高雅音乐的,钢琴放在那里,很多时候只是一个摆设。”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章 接受色狼的非礼 木宛清的眼神黯淡下来,经理问:“会跳舞吗?” “会一点。”她回答。 “那么,可以跳钢管舞吗?”经理目光挑剔的看着她,“你很美,只是有些瘦,但也有人喜欢骨感美人。” 听到她的话,木宛清急急地说:“我不做那种事的。” “我知道你不做,我只是问你,愿不愿意跳钢管舞,不用出台,只是穿着暴露一点,偶尔呢,会有客人揩点油,但是赚的不少,收入不错,很适合你这样缺钱又自爱的女孩子,要不要尝试一下,我这儿,现在缺这种人。”经理目光闪烁。 木宛清犹豫不定时又听经理说:“你要是不愿意就走吧,我这还忙着呢!” “好好,我干!”木宛清生怕这个工作机会就这么没了。 经理眉开眼笑,“那你留下联系方式,明天早上八点,过来练舞,若是能合格,熟悉三天之后,你就可以登台赚钱了。” 第二天照顾好木云后木宛清便去了夜总会培训,虽然很快就学会了舞蹈动作,但是教练总是不满意木宛清的眼神,说是不够妩媚。 木宛清停下来去看教练的眼睛,一看就傻了眼,虽说眼睛很小,却透着妖媚的光,可是再换她来,依然是不行,她的一双眼睛盈若秋水,只是,那秋水只是清澈而平静,无法荡漾出那种勾魂荡魄的光,一直到上了台,也依然是如此。 台下的男人那么多,尖叫声一片,她觉得自己快要瘫软了,一双眼睛里满是恐慌和害怕,哪里还记得要耍什么样的眼神? 跳了几次真是相当的不适应,要穿的衣服仅能遮住一些重点部位,又老是有些冲动的男人上来揩油,她几乎就快要坚持不下去了,但这时,发薪水了。 她是真没有想到,才跳这几天,居然有两千多块钱,比她作保洁工时一个月赚的还多,她决定再不适应,也要咬牙坐下去。 如此做了一个月,给木云做透析已经完全不成问题,除去母女二人的生活费用还略有盈余,她看着卡里的钱一天天涨着,心里的希望也一点点的疯长,如果攒够了钱,给木云换了肾,那么,她就再也不用去做透析了,她会像一个健康人那样,她和妈妈又会恢复以前的生活,虽然贫穷,但是没有疾病的纠缠却还是很快乐。 做了两个月后已然麻木,偶尔有客人上前骚扰也只当看不见,只是拼命地逃闪而已,这天仍是这样的情形,不过,这回木宛清没有那么幸运,她遇到的,是一伙小流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章 蠢蠢欲动的激情 他们起着哄上来包围她,她左躲右闪始终冲不出去,经理过来打圆场,那伙人却还是不肯罢休。 “就这个小丫头长得最美,但舞跳得最不好,那眼神一点都不专业,不够浪嘛,来,给我们好好的飞一个媚眼就放开你。”一个穿着黑背心,全身画满文身的男人色迷迷的看着她,一双手紧紧地扯住了她那小得可怜的裙子。 突然一双黑黑的手伸出来去袭木宛清的胸部,木宛清越是躲闪越是惹得他们哈哈大笑,经理摇摇头走开了,木宛清心中一阵绝望。 绝望中的她眼神越来越冷,身子也抖得厉害,她拿不准如果这伙人再这么样,她会做出什么来,虽然身上的衣服少得可怜,可是,没有人知道,她的腰上,一直别着一把小小的刀。 包围圈越来越小,她已经避无可避,被挤在了墙角,她闭上眼,就在她想摸刀的那个瞬间,蓦地,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起来。 “这都谁呀,怎么这么有出息,几个人欺负一个女孩子?” 那伙小流氓一起回头,看清那个男人的脸后全都一起赔笑。 “原来是季哥,怎么?季哥也看中这丫头了?”那个文身男子一挥手,说:“既然季哥看中了,那我们让季哥上,季哥您请,请!” 木宛清呆呆地看着那个所谓的季哥,季雨浓,居然又是季雨浓,他好像总是在她最不堪的时候出现,只是,她只知道他有钱,却从来不知道他还有这样的能量,能让这伙混黑道的小流氓也对他敬若神明,见到他如见到猫的老鼠,灰溜溜的逃。 季雨浓盯着面前的小女人,她就像只张惶的兔子,一脸的惊惧,腰身微弓,像是缩起来就不再会受到伤害,他的心里再次浮起了那种哭笑不得的感觉,为什么每次他遇见她时,总是她最悲惨的时刻,他再一次充当了救世主,不过,这一次,不知会得到什么样的结果。 其实,刚一进来时就已经看到她了,他极少来这种场合,若不是一位朋友极力相邀,他根本不屑来此,这么吵闹,那么难闻的气味,他不喜欢,可是,一进来就看到了她在台上跳舞,跳得还是最具性感诱惑的钢管舞,只可惜她跳得并不好,她的身体太单薄,好像还没有长成的半大孩子,脸上的那种青涩恐慌的神情更是,不过,就算如此,她依然有着让人惊人动魄的美。 他从来没有见过那么修长白晳的腿,那么纤细的腰肢和柔软的身段,她一向把自己包得严实,可是,现在却相当于是将绝大部份身体暴露于他的目光之下,他乍见之下,惊讶得难以名状,身体里那种属于男性的意识在瞬间蠢蠢欲动,然而惊讶过后,一种新鲜的奇怪的情绪慢慢的蔓延开来,看着她在台上舞动,他居然觉得恼怒和生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0章 霸道占有 是的,就是在生气,看见她惊慌失措的样子,他冷哼一声,说:“装得那么贞洁烈女,结果在这里做事!” 木宛清脸色通红,像是全身的血液集中在了脸上,她原本还想说声谢谢,现在看来已经没必要了,他自己就是个流氓,不然,那些人怎么会听他的? 她低着头,顺着墙溜到休息室里换了衣服,拿着自己的包就往外走,哪知刚走到门口,一个散漫的声音传来:“怎么?我帮了你,你不道谢可能有点不礼貌哦。” 她停住脚步,季雨浓不知什么时候也就出来了,斜倚在一辆加长的样式古怪的车前对她微微笑,他笑得诡异,让木宛清的心再度提起。 “谢谢你。”几乎是从嗓眼里吐出这几个字,她转身疾走,身后的男人却手脚飞快的抓住了她。 “路上还有很多坏人,像你这样的小丫头很容易被人非礼,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家吧?”他真是一片好心。 “不用了,谢谢你。”木宛清再次拒绝,拼命的想要扒开季雨浓的手,看她那幅样子,眉心紧皱,一脸的嫌恶,跟面对那伙小流氓时一样的神情,倒好像自己的手不是干净修长的手,而是一条大白蛆或者绿头苍蝇一般。 季雨浓眉头轻皱,他对她这种小嫩芽根本就没太大兴趣,但是,难得兴起的好心被人拒绝,感觉很是不爽,她不是不让他送回家吗?他今天还非送不可了! “走吧,我送你回家,乖一点,要听话。”他的声音微含着些许不快和清冷,木宛清再次明确的拒绝,“不用,我自己可以回家,你放开我!” 她抬起又急又怯的双眼,看着季雨浓,他的眸子幽深,那种幽深是深海的颜色,如墨一般,仿佛暴风雨前来临的海,看似一片平静,顷刻间却有可能卷起翻天巨浪,木宛清一阵不安,水样的眸子里已浮起薄薄的水雾,“你放开我!好不好?”她再一次恳求。 “不好!”季雨浓见她那幅惊悸可怜的样子越发不快,他有那么可怕吗?她为什么一幅又害怕又嫌恶的样子? 木宛清听到他那无比坚决的语气,意识到自己有可能刚脱虎口又入狼窝,她当下想也不想,张开嘴对着季雨浓的手就狠狠地咬下去,季雨浓低吼一声松了手,她猫一样轻巧的滑开,但是,她若是猫,他便是虎,怎会容她逃脱? 季雨浓只是一个转身,再次将木宛清擒在手中,这回怕她逃跑,干脆把她揽在怀里,直往车子里塞去,他的手勒着了她的脖子,她连呼吸都不畅,更是无法呼叫,只听车门嘭地一声关上了,她的眼前也陷入一片黑暗。 季雨浓发动了引擎,不想已入囚笼的猎物依然暴躁得很,竟再次想开门逃掉,他实在是不耐烦了,索性摸过车上的领带把她的双手双脚全绑上,木宛清这回是真的害怕了,她小声的哭了起来,边哭边叫:“你要做什么?” “我只是要送你回家。”他淡淡地答。 “你这个流氓,你这个无赖,你跟他们是一个货色!送我回家?你有那么好心吗?你那么有钱,里面的女人什么样的都有,你去找她们呀?你为什么要找我?为什么?”木宛清又哭又叫,几致哽咽,季雨浓却无声的笑了。 他将脸凑向木宛清,“原来,在你的心里,我跟他们是一样的?” “难道你不是吗?你不过比他们多披了一张好皮而已,多披了一张破总裁的皮,还多披了一张斯文禽畜的皮!” 知道逃跑无望,木宛清反而不再哭了,乌黑的眸子在暗夜里如两丸黑水银流转不定,面色却因愤怒而绯红,胸前更是起伏不定,她见季雨浓的幽暗的眸子越逼越近,不得已只好一个劲的向后仰,但后面就是车座,她再也仰不过去,仍是大声叫骂,什么混蛋王八蛋色狼之类的话骂了很多遍,季雨浓却只是不恼,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木宛清很快没了声息,因为,季雨浓的唇已紧紧的堵住了她的嘴,她所有的话都被吞到了自己的肚子里,而他的舌头却灵巧的滑了进来,乘着她的惊愕很快的攻城掠地,撬开她的牙齿,轻轻的吮住了她小巧的舌。 有那么几秒钟她根本就是失了呼吸,脑子里像是有千万只蜜蜂在嗡嗡地响,而整个身体在那一瞬间僵硬无比,仿佛石化了一般,可是却又不知从哪一处蹿出一股燥热之气,四处游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1章 你好像很享受 季雨浓温柔地捧住了她的脸,他的舌头在她的唇齿之间缠绵流连,吸吮舔弄,每一次撩拨都让她惊悸不已,他的动作既粗鲁却又温柔,季雨浓大睁着眼,看见他的睫毛像鸦翅一般压过她的眼,他的眼睛清澈却又迷离,她在他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那真是一种奇异的感觉,她从来没在一个男人的眼睛里看到过自己,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季雨浓却在这时突地放开了她。 “你好像很享受?”他依旧是调笑的眼神,手指却在她的唇上轻按,木宛清一阵羞愧,她被他夺了初吻,居然忘了反抗,偏他还拿一根手指来戏弄她,她嘴一张,就向他的手指大力咬去,季雨浓忽地一笑,“坏丫头,又不是小狗,怎么老是咬人?” 他再次俯身吻了上来,这回木宛清是拼死反抗,她拼命的把他的舌头往外吐,后来干脆乱咬一气,季雨浓最后不得不把她嘴唇捏住,这才得以长驱直入,但是,被强力抗拒的滋味不那么美妙,不似初时那样让人心神俱醉,他低叹一声,终于放开了她。 经过这一回,木宛清已经是发丝散乱,面如桃花,却仍是咬着牙,狠狠地看着他,季雨浓转头看他一眼,仍是轻笑,问:“你家在哪里?” 木宛清在总裁室时已经领教过他戏弄人的功夫,哪里还肯再回答,一双眸子瞪得浑圆,倒让他想起黑暗之中的小猫,那样乌溜溜的眼,让人无比的沉溺。 “不肯说?木宛清,你若是真的不说,我可就真的把你带回我的家了。”季雨浓这回倒不再调笑,一本正经地说。 木宛清拿不准他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这样男人始终让人猜不透,她扭开头,只是看着车窗外,一盏盏路灯飞快的滑过,季雨浓见她不回答,便说:“那我送你回医院好了。” “我去医院做什么?我妈妈早就已经出院了。”木宛清忍不住说。 “你妈妈的病好了?”季雨地问,“既然好了,为什么还要在那种地方做事?” “我愿意在哪里做事,你管得着吗?我不在你那里作保洁工,就一定得饿死吗?”木宛清冷冰冰地说。 “与其在那里做事,那不如跟着我好了,零售给那么多人,不如批发给我一个,你觉得呢?哪个更划算些?”季雨浓嘴角再次浮起戏谑的微笑。 “去死。”木宛清忍不住咒骂。 “你不妨考虑一下,你妈妈的病,或许等不了那么久。”季雨浓静静地说。 “你闭嘴,季雨浓,你到底还是不是一个人?你到底还有没有最起码的同情心,我妈妈病了,你居然还咒她?我妈妈永远不会有事的,倒是你这种人,只怕也活不了多久!”木宛清再次愤怒的咒骂,什么该死的该杀的待宰的,又是什么公司倒闭流落街头痛打落水狗之似的话,突突的从她的嘴里冒出来,她的嘴变成了一杆机关枪,咔咔的向季雨浓扫射,若不是遇见季雨浓,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居然这么毒舌。 但是,好像她的机关枪和毒舌对季雨浓一点杀伤力也没有,他仍是浅淡的微笑,好像她不是在骂他,而是在给他讲笑话。 木宛清很快就词穷了,她骂人的经验太少,又不太懂得换气,所以,在狂骂了一阵之后,连气加累已气喘吁吁,再看那个该死的男人,依然是气定神闲,就连嘴角浮着的那抹浅淡的笑意也是依然沉静,她无可奈何的叹息一声,有的人天生长着一张铜墙铁壁加防弹衣脸,枪炮一概打不透。 “怎么不骂了?”季雨浓嘴角微勾,一双黑眸里满是笑意,“骂够了的话,就下车吧。”他说。 “我不下!”木宛清使劲的摇头,她才不会跟他回家,死也不会。 “你真不下?”他又问。 “不下!”木宛清坚决的摇头。 季雨浓轻笑,忽地又把手伸过来,她吓得一抖,他径直去捉她的手,将手上的领带解掉,然后又俯身去解她脚上的领带,木宛清狐疑又紧张的看着他,季雨浓拍拍手,说:“好了,快下去吧,还没长成的小青瓜,我没有兴趣带你回家。” 听到这句话木宛清下意识地向车窗外望去,发现车子竟然是停在医院门口,季雨浓说:“你的家好像离医院不远,这么走过去,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危险。” 这一句话他说得很轻也很温柔,木宛清突然的就产生了一种错觉,好像说这句话的男人并不是刚才那个调戏他的男人,医院门口有路灯,橙黄的光线似细细的金沙洒在他的脸上,他的面部线条变得无比的柔婉温润,她看得一怔,他却突然又盯着她的眼睛说:“如果哪一天真的撑不下去,来找我,我说过,与其零售给那么多人,不如一次批发给我,岂不是很省心?” 他说着又轻狂的低笑,那种温润的幻觉立马消失了,木宛清啐他一口,“你去死吧,你别做梦!” 她慌张的跳车而逃,逃到往家里拐的那个巷口又忍不住的回望,季雨浓却还是没有走,手臂支在打开的车窗边,头微侧,一面身子隐在暗黑的车内,一面却被金沙样的灯光映着,面部的神情竟是略带忧郁,竟像是电影里的剪影特写,那样的落落分明,却又有着说不出的迷幻。 木宛清足足站在那里看了有一分钟,忽见季雨浓的目光似是又向她投来,这才像受惊的兔子般钻进了巷子里,一路急跑,一直到小平房,看到家中晕黄的灯光,这才稍微平静了一下,推开了家门。 木云见她回来便问:“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夜宵?” “不用了,妈,已经和同事们吃过了。”她在床角坐下。 “累坏了吧?”看她满头大汗,木云怜惜的理了理她额前的头发,“快点去洗澡吧,我买了西瓜。” “你又跑出去了?妈,我不是不让你一个人出去吗?你想去哪儿,明天我有一整天的时间陪着你。”木宛清因为她有两回晕倒的先例,一听说妈妈独自出去就着急。 “就到巷口买了只西瓜,还能怎么的?再说了,街坊邻居都在呢,对了,今天你吴阿姨问我你们那个餐厅还要不要夜班的职员,她的女儿想去做。” 木宛清心里陡地一惊,忙说:“现在人员都满了,不需要了。” 她回答得太快太急,木云狐疑的看着她,说:“宛宛,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妈妈?就算是人满员了,也可以帮忙问一下,都是相熟的邻居,干嘛拒绝的那么快?” 木宛清红了脸,“妈,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只是,实在是满员了,我之所以说得那么肯定,是因为今晚还有人来问呢,被我们老板一口拒绝了。” “哦,原来是这样,那我明天回了她吧。”木云说。 又说了会话,吃了西瓜,木云就睡了,木宛清却哪里睡得着,她磨磨蹭蹭的去洗澡,墙角立着一面镜子,她站在镜子前对着自己发呆,晕黄的灯光下,镜中的人影不甚清晰,但却依然能看出两腮耀眼的绯红,木宛清看着自己的嘴唇,不知怎么的,竟觉得那里的颜色也是鲜艳欲滴,她的眼前又浮现季雨浓吻她的那一幕,连忙晃晃头,找了牙刷,把牙认真的刷了一遍又一遍。 因着昨晚的事,第二天再去上班时便有些恐惧,换衣服时一直慢慢吞吞的,经理又开始在外面催,“我说姑奶奶们,好了没有呀?准备上场了,客人们可都等着欣赏哪!” 木宛清不得已套上了衣服,也随着人匆忙地往外跑,哪知经理一眼瞅见了她,大声叫:“你,木宛清,今天晚上,不要跳了。” 木宛清心下一沉,知道是昨晚的事惹到了经理,遂眼泪汪汪地说:“经理,我今晚不会再出事了。” “你可不能再出事了,再出事,我也就没得做了,好了,你不用再去跳舞了,去前台,收钱去!”经理飞快的说。 “啊?什么?收钱?”木宛清愣住了,“我不想去收钱。”她支支吾吾地说,前台确实蛮轻松,也甚少有人骚扰,可是,钱太少。 “好了,你就去吧,你跳舞赚多少,我就给你多少好了。”经理忙不迭地把她往那边推,她张口想问为什么,经理却说:“不该说的别说,不该问的别问,在这里做了那么久,怎么连这点规矩都不懂?” 木宛清只得住了嘴,自此便在前台收银,因她心细,头脑清晰,从未错过一笔,经理又安排她到楼上的会计间,无非是做些数钱统计管理烟酒杂货之类的工作,门一关,倒是彻底离开了那灯红酒绿,纸醉金迷,她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的好事会降临到自己的头上,数次去问经理,经理无奈的看着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2章 别装纯洁了 “唉,我说,木小姐,我让你去做点你能做的愿意做的,你还不乐意怎么着?不然,你再下来跳舞好了。” “不,不,经理,我再也不问了,不问了。”她连连摆手,乖乖地回到会计室去。 日子突然轻松很多,就算偶尔遇到熟人,也有胆量说自己是作文员的,只是木云的状况始终不见好,三天一次的透析好像对她的作用不大,她日复一日的消瘦下去,身体的抵抗力变得极差,动不动就要发烧感冒,有一天发烧竟然晕厥过去。 何言找到了她。 “木小姐,你妈妈的情况很不好,我们也没有预料到,她的病情会发展得那么快,你要有心理准备,按这样的情形发展,她可能,只有六个月的生命了。” 木宛清如遭雷击。 “医生,医生,你不是说,这种病,也是可以治好的吗?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她的泪落如雨。 “这也是根据病人的体质和抵抗力来看的,你妈妈,本身的体质就不好,好像还有些营养缺乏” “可是,这两个月,我已经给她吃了好多营养品呀?”木宛清绝望的叫。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过去的营养缺乏,不是说,三两个月就能补回来的。”何言耐心的解释。 “那那怎么办?怎么办呀?医生,怎么办?我不要没有妈妈,我只有她了,我不能没有她,我只有她这一个亲人,医生,我求求你,救救她好不好?好不好?”她扯着何言的衣角不住的晃,何言叹息一声,由得她晃,木宛清只是哭泣不止,到最后瘫软在地上。 他蹲下来,伸手去扶她,她抱着双膝歪着头,眼睛死死地盯住他,问:“医生,我妈妈,真的一点希望也没有了吗?” 何言垂下眼敛,他一直不想把这句话说出来,因为知道,即使说了,她也无法做到,不过是她更加的难过罢了,可是,他的犹豫让木宛清看到了一丝希望。 “还是有办法的,是不是?何医生,你说,你说呀,不管什么办法,只要能救我妈妈,我都会去做的。”她紧张的抓住了他的胳膊。 “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换肾,可能风险有些大,做不好的话,她有可能下不了手术台,可是如果幸运,没有排斥现象发生的话,她说不定会自此好起来,可是”他看向木宛清,欲言又止。 “没有可是!医生,没有可是!”木宛清突地站了起来,“你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在担心,我没有钱给妈妈换肾,不,我有办法的,你等着,我有办法,我现在就去找钱!现在就去!” 她站起来就慌张地往外跑,很快,小小的单薄的身影便消失在走廊里,何言垂下头,他不知道,自己这句话,到底会给这个视母如命的女孩子带来什么,他隐隐有些不安,也许,他应该说,已经没有救了,那么渺茫的风险很大的一点希望,其实跟没有一样。 木宛清一口气冲到了大街上,混乱中她只是胡乱的跑着,一直等到站在那幢几十层高的巨大建筑物面前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到底想做什么。 木宛清,你真的要这样做吗? 一个声音,轻声地问着她自己。 她心中一阵茫然,抬起头去看这座大厦的最顶楼,顶楼高耸入云,其实她什么也看不见,只能看见金色耀眼的阳光自空中直直的射了下来,明明是金色的,照在眼里却是刺目的亮白,几乎要灼烧了她的双眼。 她贴着大厦的墙角坐下来,慢慢的缩成一团,很快,有保安走过来,看清是她,有些惊讶,“咦,这不是木宛清吗?你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她抬起头,玻璃幕墙的反光刺得她睁不开眼,她茫然地问:“请问,季总裁在里面吗?” “季总裁,好像在吧?怎么?你要找他?那你有没有预约呀,你也知道的,没有预约,总裁不可能见你的。”保安倒还很和气。 “哦,我知道了,我先回去了。”她站起来身,慢吞吞地往外走,一辆车子从她的身边无声的驰过,那车子车身极长,怪模怪样的,看起来非常眼熟。 她猛地一激灵,在车子将要拐弯时,猛地跳到前面拦住了他,一阵尖锐的刹车声,季雨浓对着车前的她大骂,“找死呀?” 她被他的骂声吓得一哆嗦,他一向脾气暴躁,今天看起来心情好像更糟,但她还是努力的把脸抬了起来,小心翼翼地看向他。 看到是她,他倒是非常的意外,但旋即浓眉紧锁,“走路不会走吗?快让开!”他不耐烦地说。 “我,我找你有事。”木宛清结结巴巴地说。 “你找我有什么事?啊?你已经不再是我的员工,也不是我们家亲戚,更不是我的女人,你找我有什么事?”他几乎要嚷起来,“快点给我让开!” “我”木宛清一句话没说出来,他的车子却又早已发动,一个急转弯从她身边绕了出去,木宛清一着急跟在车后跑,车子开了半天终于又停下了,季雨浓把头露出来,冷冷的瞪着她。 “到底什么事?讲!”他说。 木宛清下意识的看了看周围,车水马流,行人如织,在这样的情形下,她想说的话,如何能说出口? 她一咬牙,大着胆子,打开他的车门,径自坐了进去。 季雨浓更是意外,木宛清积聚起所有的勇气,颤抖着问出了那句话:“季总裁,那天晚上,你说的话,还算数吗?” 他完全不在状态中,凝神想了半天,依然记不起那天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遂不耐烦地说:“你有话,就直说,不要转弯抹角,我没心情跟你打哑谜!” 木宛清面皮紫胀,这种话到底要如何说出口?她扭捏半晌,见季雨浓愈发的不耐烦,便低声说:“那晚你说,如果我撑不住了,可以跟你” 她终于还是没有说下去,头却已深深的埋进了双膝,感觉自己全身都在发烫,颤抖,她难堪得几乎要哭出来,季雨浓却一直保持着可怕的沉默,她终于受不了那沉默,推开车门打算走出去,他却拉住她的手。 “你妈妈,病情加重?”他淡淡地问。 她点头,落泪,却拼命地咬着自己的嘴唇,怕自己会在他面前哭出来。 “需要多少钱?”他又问。 “四十万。”木宛清的声音几近蚊语。 “四十万?”季雨浓的嘴角浮现一丝嘲讽,原来,拯救一个人的生命,只需要区区的四十万,可是,为什么要一个人的心,却是千金也唤不回? 看到他嘴角的笑意,木宛清心微地抽搐了一下,她小声说:“我知道,这数目很巨大,可是,只要你肯给我,无论让我做什么事,我都愿意,哪怕要我这条命,我也给你。” 她的声音那样卑微那么绝望,那么细微却又那么沉重,重重地撞击着他的耳膜,他扯了扯自己的领带,说:“先陪我去喝酒。” 他带她去了他的住处,很大的一栋公寓,走廊很长,地板是深绿略带些白色的大理石,反射着幽冷的光,她跟在他身后怯怯的走,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抽纱的白色窗帘轻轻飞舞,他的身形原就高大,影子在走廊的阳光下变得更长更宽,她随行的位置完全纳在他的影子里,好像她本来就是他的影子,那样的感觉很奇怪,他打开白色的拱形门,客厅里面是深海一样的蓝色墙,放着几祯黑白相框,沙发却是纯正的白色,几只花架和茶几亦是浅淡的米白色,略带些凸凹的花纹,那种深浅不一的米白和纯白,让那蓝色一衬,越发显得室内清冷幽寂,木宛清立在客厅中央,茫然地看向季雨浓。 他已甩了鞋子打着赤脚,一转身走到酒柜里倒了两杯酒出来,一杯递给她,一杯自己咕噜噜的灌到了肚子里,又把脖间的领带扯掉,衬衫的扣子全数解开,然后,躺在沙发上歪着头看着她。 木宛清端着那杯酒,怯生生地垂下头,他注意到她穿了件明黄色的短衬衫,不知是因为衬衫的缘故,还是因为她的明艳照人,这客厅里好像陡然间变得亮堂起来,没那么沉闷了。 “你怎么不喝?”他问。 木宛清局促的笑了笑,端起来抿了一口,酒很辣,她只喝了一小口便伸出了舌头,倒像只柔软的刚出生的小狗,调皮的吐着粉红色的小舌头,季雨浓微觉有些晕眩,想来,是那杯酒喝得太急的缘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3章 纠缠不休 可是,他就是想晕,想醉,想人事不省,清醒着有什么好?有那么多的苦恼而痛楚,不如喝醉了睡一觉,他再次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仍是一口气灌进肚,木宛清在那里看得张口结舌,小声说:“季总裁,你这样喝,很快就会喝醉的。” “我本来就是要喝醉的,来,陪我喝,我一个人喝,会很寂寞。” 他一定是喝多了,居然对着这么一个小青瓜说什么寂寞,可是,他就是很寂寞,他的身边,围着那么多千娇百媚的女人,可是,没有一个人可以进入他的内心,陪他好好地说说话,聊聊天,或者什么也不做,就这么守在一起,看窗外的太阳升起来再落下,看窗外的风,吹得树叶儿哗哗地响。 曾经,是有一个人的。 可是,她却离开了他,不光离开,临走时,还狠狠地在他的心口上扎了一刀,那种痛,他至今难忘,可笑的是,那么深切的背叛和痛楚,如今听到她要与人订婚,他依然还要为她不再属于自己而痛彻心痱,可是,自始至终,她又何尝真正的属于过自己?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而已。 虚假的爱情走了,可是,那些回忆的道具还在,还根深蒂固的提醒着他,他们曾经一起走过的路,一起说过的话,一起相依相偎的时光。 季雨浓觉得自己一定是喝醉了,不然,为什么他感觉那个女人又回到了自己的面前,像她第一次见到她的那样,娇怯怯的求着他,说着那些动听却虚假的话,他忽地捏住了她的脸,“你还有脸回来吗?你还是想再来骗我吗?你骗我,骗得还不够吗?你这个坏女人,你这个没有心的女人!” 他猛地将她扔到了沙发上,她惊叫一声,瑟缩在那里,一动不动,他扑过去疯狂地扯着她的衣服,明黄色的衬衫,白色的短裤,再然后,是卡通的内衣。 卡通的内衣?为什么会是卡通的?她一向只喜欢蕾丝的,他觉得头晕得厉害,他很想看清楚她的脸,但是,看不清楚,沙发在晃,头顶的吊灯在晃,背景墙上的相框也在晃,晃得他眼都睁不开,却独独能见到她胸前袒露的那一片春光。 他对着那片嫩白狠狠地咬下去,木宛清差点痛得哭了出来,但她还是强自忍住没有哭,她说过的,只要他肯给她那四十万,那么,随便他要她做什么都可以。 可是,他为什么要那么粗暴,好像她是他的仇人一般,也只有对待仇人,才会这么恶狠狠的啮咬吧? 身上的衣服已被他尽数扒了去,他的齿痕遍布她的身体,每一处啮咬都让她痛得冷汗涔涔,他的身体像片乌云似压了过来,她突然觉得绝望,无比的绝望,她禁不住出言哀求,她太害怕了,可是,他却根本什么也没有听到,冷漠而凶狠的进入了她的身体,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让她的瞳孔迅速放大,头上青筋暴出,她的手指掐入了自己的掌心,硬撑着留住口中的尖叫,他像是在发泄着什么,又像是在跟谁在殊死拼杀,而她却只觉得自己是只躺在菜板上的鱼,任人凌迟,随人宰割,她的鳞一定被人一片片拔光了,再剩下来,该是开肠剖肚了,那盏白色的水晶灯在她的眼中不断的摇晃着,摇晃着,衬着蓝黑如深海的墙壁,发出极幽冷阴寒的光。 她在那片极冷极寒的白光中晕了过去,再醒来,他已经疲惫地睡着了,虽然是在睡梦中,他的眉头依然是紧锁着,竟似比白日里还要阴郁,让人无端的生出许多惊惧,她正惊悸的看着,他的眼皮却倏然睁开,她吓得猛地后退,一不留神,跌下了床,头咕咚一声碰到了地板上,疼得钻心。 季雨浓对着床下那个狼狈不堪的女人发呆,他一时想不出她是谁,只觉得她皮肤滑润,骨骼娇小,眉目楚楚,泪眼盈盈,十分的惹人怜爱,等到她手忙脚乱地把那件明黄色的衬衫套在身上时,他陡然间醒了过来。 天哪,他做了什么事?看着散落一地的卡通内衣,看着她在风中轻颤的光洁的双腿,凌乱的头发和脖间的重重的伤痕,红得滴血的脸,他下意识的把手放到自己的头发里拼命抓,记忆慢慢的聚拢,他艰难的咽了口唾液,看着木宛清问:“刚才,我们,在一起?” 木宛清的脸刷地白了,见他的目光又在她身上流连,连忙蹲在床边,去摸自己的白色裤子,只是不回答他的问话。 季雨浓也知道自己说的是废话,他微叹一声掀开被子,床上点点血迹艳若桃花,他的心中又是一震,再次抓住了自己的头发。 他无意于此的,他原本真的无意于此的,他不缺女人,无论是绿肥红瘦妖媚清纯的,只要他想要,随时都有一大把,不需要这么一个可怜的小青瓜再来充数,可是 木宛清已经手忙脚乱的穿好了衣服,站在了季雨浓的面前。 面前的男人一幅见了鬼的神情,她有些犯懵,他为什么这种神情?好像不相信自己已经跟她发生了那种关系似的,她垂下头,咽了口唾液,考虑着该怎么跟他说出自己的要求,他已经得到她想要的,那么是否应该兑现自己的诺言? 但看着季雨浓的脸,她突然又有一种强烈的不确定,他,该不会赖账吧?她凭什么要去相信他呢?他又有什么值得她相信呢?他不过是一个浮浪的有钱人! 想到这一点她几乎要哭出来,季雨浓拧开脸,摆摆手。 “你不要哭,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也不想这样,我”他本来想说,“我会负起一定的责任来。” 可是,她却飞快的打断他的话,“你说过的,你会给我四十万。” 季雨浓猛地一怔,四十万?是的,面前的女人也只是为钱而来,跟绕在他身边的所有的那些女人都一样,为钱而来,再不然,就是为了能登堂入室,飞上枝头做凤凰而来,没有一个女人,是因为真心的爱着他,喜欢他,心甘情愿的为他这个人而来! 他的心里突然陷入一片无边的黑暗,黑色的浓云快速的在他心空蔓延,他的目光一点点的变冷,心也渐渐变得又冰又硬,他把手从头发里拿出来,懒洋洋的半躺在柔软的床靠上,向她勾了勾手。 要得到这四十万,哪有那么简单?既然是想卖身,就得知道怎么伺候男人! “过来,帮我穿衣服。”他淡漠地说。 木宛清犹豫了一下,还是慢吞吞的走了过去,她捡起床上的衣服,他却摇头,指了指卧室那边,“去衣帽间。” 宽大的衣帽间里有很多衣服,她不知他要穿哪一件,再次探出头来问,他下床走了过去,木宛清忙扭开脸,但他的身体还是落入她的眼,她的眼前突然又浮现初次见他时,会议室里的那一幕,陡然间觉得恶心想吐,她强自抑制着,他却漫不正心的走过来,在衣服间翻了翻,拎了一件白色的短t和仔裤,说:“就这两件吧。” 木宛清伸手接过来,仰头看了看近在咫尺的季雨浓,他实在太高了,足足有自己高出了一个头还多,她拿着手里的短t,踮起脚尖,费力地想往他头上套,短t盖住了他的头,她笨拙地想帮她拉好,哪知一个踉跄扑到他怀里,他就势抱住了她,将那件短t拂开,不由分说就吻住了她。 木宛清下意识的拒绝,他也并不强迫,只是俯下脸,静静地说:“你不想要四十万?” 木宛清闭上了眼,她停止了反抗,任由他予取予求,他将她翻转过来,抵在衣柜上,紧紧的攀住她的腰,木宛清突然就觉得自己变成了会议室的那个女人,跟她一样厚颜无耻,跟她一样的让人恶心鄙视,却有着她没有的极度的绝望和悲哀。 风暴过后终于恢复平静,季雨浓自己缓缓的穿着衣服,木宛清蹲下来,仍去地上找自己的那件明黄色衬衫,找到了,便又蹲着穿上,他冷冷地哼了一声,说:“既然是来卖身的,就别搞得那么苦情,倒像我欺负了你似的,你要记清楚,这是你心甘情愿的,我花出四十万,买你这只小青瓜,想看到的,不是你这张被人强迫的苦瓜脸,而是你的笑,知道吗?” 他蹲下来强硬的捧起她的脸,“笑一下!”他说。 笑一下?为什么要让她笑?这个世间,真的还有值得她展颜一笑的事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4章 总裁太霸道 木宛清恍然又回到了那晚在夜总会,那伙小流氓围着她,说:“笑一下,笑一下!” 那次她坚决不肯,可是,这一次,她却避无可避,她对着他,强硬的弯起唇线,因为肌肉僵硬,笑起来居然会觉得嘴角疼,这才意识到,方才他吻着自己,竟将自己的嘴咬破了。 “笑得真难看!”他松开手,“以后对着镜子多微笑,再笑得那么难看,我这个金主会不喜欢,你自然也就不可能达到目的。” 木宛清不吭声,只是沉默的站了起来,仍是垂眉敛目,他走出去,她便随在后面,他从一只柜子里拿出一张薄薄的卡,说:“这里有十五万,先给你,至于剩下的二十五万,那就看你的表现,能不能让我满意。” 她颤抖着接过来,很轻很薄的一张卡,落在她的手里却似有千金重,压得她几乎要透不过气来,她大口的呼吸着,泪珠大颗的落下来,落在卡上手上,有种苦苦的辛涩的气息,他却低吼,“不许哭!以后再见到你哭,就给我滚出去!” 她飞快地将泪拭了去,但很快又有绵绵不断的泪盈在眼眶,她用手捂着嘴,只露出一双大眼,季雨浓仿佛没看见她,径自在屋子里穿梭来去,洗潄洁面刮脸,她听着剃须刀的声音嗤嗤的响,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觉,季雨浓很快将自己收拾得干净利落,又是一个俊逸清爽的总裁先生,木宛清却还是站在原地不动,季雨浓皱皱眉,说:“你还不去洗澡?难道,要一身的气味跟我出去吗?” 她木然去洗澡,突然想起了身体里的脏,便用肥皂拼命洗了一次又一次,直洗得皮肤都发红发皱,季雨浓在外面不耐烦地叫:“你不会死在里面了吧?” 她听到他的叫声忙擦干了身体,仍是换上那件明黄色衬衫,刚才在衣帽间被他一揉搓,皱巴巴的像块抹布,经过穿衣镜时她看见了自己,一脸的茫然,不像有生命的真人,倒像一抹不知归处的魂灵。 见她仍是穿着那件衬衫,季雨浓再次皱眉,“你就没带别的衣服来?” 木宛清摇头,她没想到那么多,一切,都像在梦里发生的,那么的恍惚而不真实。 季雨浓没再说什么,打开门走了出去。 木宛清这才意识到,外面已经天黑了,他的公寓好像离热闹的市区有些偏远,倒不见璀璨的霓虹,只有星星点点的白色的路灯一路恣意亮去,倒像是一条星河,空气里有淡淡的花香,柏油路面上有影影绰绰的枝叶,他开着灯带着她这条星河中穿梭,来时她只是紧张,并没有太在意经过的路,现下注意看了看,这条路在夜间倒是极美的,安宁而沉静,连车声都很少,想必,是高档社区。 一路上他没有再说话,她自然更是无话可说,到了市区耳边渐渐聒躁起来,他带她去买衣服,看到那一件薄薄的嫩黄色黄纺裙居然要一万多,她吓了一跳,连忙推拒,店员小姐倒是个好脾气,“你先试一下,若是不合意,不要自然也没关系,季先生是我们这里的会员,更是常客。” 常客?她苦笑,想来,他是经常带女人来这里买衣服的吧?看着女店员意味深长的笑容,她越发的不安,但季雨浓的口吻很强硬。 “去试。”他简单的吐出两个字,却有着不可抵抗的威力,她垂首走去试衣间,套上衣服后又走出来,女店员一声惊叹,“真的好美,这种娇嫩的黄色,真的很适合你!” 她只是茫然的抬起头,看着镜中的自己,镜中的女子有着最茫然无助的神情,她没觉得有什么美,或者好看,只觉得自己只剩下一个空虚的躯壳。 “季先生,你觉得呢?”女店员见她只是发愣,便又殷勤地问季雨浓。 季雨浓也愣住了,店员说得不错,她的确很适合这种娇嫩的黄色,镜前的她微垂着头,薄唇轻抿,她的脸本来就小,从这样的角度看上去,更是如荷瓣一样娇小,独一双水意朦胧的眸子还黑瞳瞳的,让他的心有刹那间的悸动,她立在那里,像是乍冷还寒时初绽的迎春花,那样含苞怒放,却又不自觉的在寒风中颤抖。 他一时间竟也看得痴了,因为就站在她的身后,可以看到细长的脖颈,白如凝脂,几近透明,她扎着松散的马尾,那发梢柔软的垂在脖颈间,他伸手拂了去,直欲上前轻吻,那女店员口中的季先生却在刹那间又将他带离幻境。 “就这件吧!”他说。 木宛清想走到试衣间脱下来让那女店员包上,他却又说:“穿着吧。” 她只好又走回来,女店员于是很殷勤的介绍其他的款式,嘴里动听的话儿一串一串,“季先生,这位女生真是美丽,皮肤又白,身材又好,我们店里有很多的衣服都相当的适合她。” 木宛清呆呆地站在那里,看季雨浓跟在女店员身后挑选,一条冰蓝色的无袖低领紧身裙,他拿起来对着她看了一下,让女店员包上,然后又一件白色蕾丝的蛋糕裙,水粉色轻盈似纱的蝙蝠衫,外带水蓝色镶钻小短裙一件又一件,女店员简直是欢天喜地,这月的提成因这一天猛地高涨,她脸上的笑容越发谄媚,木宛清低下头,不发一言。 女店员反复跑了好几趟,才将那些衣服全部装上车,大大小小的装饰精美的包包立刻塞跑了后备箱,他上车,又往前走,到得一个地方再次停下来,木宛清抬起头,是一家装修精美的鞋城。 很明显,季雨浓还是常客兼会员,那些女店员仍是殷勤备至,鞋子提了一双又一双,虽然没有去看价格,可是,她也能知道那一定很贵,虽然不花自己的钱,她依然觉得肉痛,她扯了扯季雨浓的衣角,说:“好了,够了,我哪里穿得了那么多?” 季雨浓转过头,黑黑的眸子盯了她半晌,却依然故我,无动于衷。 鞋子过后是包包,包包过后是首饰,首饰过后是头发,木宛清知道季雨浓不会听她的,再不肯说话,可是,要做头发时,她却慌张的拉住他。 “不做可以吗?”她低低的求他,“我染发会过敏,还有,我不喜欢染发膏的味道,好难闻。” 季雨浓下意识的看了看她的头发,她有一把很美好的长发,像长长的海藻,却顺溜直滑,并不是很浓的墨黑色,微带着一丝黄,却显得她皮肤更白,散发着幽冷的香气,他想了想,还是留着吧,他也不喜欢染发膏的气味。 转了那么多店子,他好像有些累了,往真皮座椅上躺了躺,转头问她:“你饿不饿?想不想吃东西?” 木宛清摇头,“我不饿,我可以回去,看看我妈妈吗?她还在医院里。” 他盯住她,半晌,点头,她如遇大赦,刚要打开车门,他却说:“我送你去。” 她使劲摇头,“不要你送我,会被人看见的。” 他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随即扯着嘴角笑了笑,让她下车,木宛清脚刚沾到地,却又很快缩回来,怯生生的看着他说:“你可不可以,转过头去?” 他不明白她要做什么,但还是缓缓地转过了头,却拿起了自己手机,手机如镜面,反射出身后的她,他见她小心的将那条裙子脱了下来,又换上包里一直不准扔的那件明黄色衬衫,身上穿的依然是那件卡通文胸,纤细的腰部不盈一握,他的喉咙里有些发紧,某个地方陡地又肿胀起来,他烦躁的闷哼一声,木宛清吓了一跳,飞快地将自己的裤子套上,打开车门,跳了下去,她跑得飞快,却又忍不住回望,正对上他的双眸,更加的惊惶,差点碰到了医院大理石柱子,季雨浓嘴角忽地逸出一声轻笑,那身影已如跳脱的白兔消失在视线里。 一直跑到医院的病房,木宛清一颗心仍是扑通直跳,她不明白季雨浓为什么又要莫名其妙的笑,他的笑很诡异也很突然,更显得阴险,让她惊悚无比。 她没有去木云那里,先去找了何言,何言正在值班,见她进来,忙让座,她却摇摇头,把手里的卡拿给何言看。 何言不明所以,木宛清突然的就笑了,像是梨花初绽,她说:“医生,我这里有二十万,很快,我就会有第二个二十万,你可以着手准备给我妈妈做换肾手术了,当然,肾源用我的,我们是母女,心都是相连的,配型也一定会匹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5章 这里是办公室 何言诧异的看着她,“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木宛清眼神黯了黯,说:“医生你别管,反正,我现在有钱可以救我妈妈了,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她说完又笑,笑着笑着,眼泪却落下来。 何言看得心酸,不敢再看她的眼睛,目光不经意的移到她的脖间,她的脖间满是青青红红的印痕,凭着医生的眼光,他一眼看出那是牙印,他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盯住她的眼睛,“木小姐,木宛清,你做了什么?” 他这话问得没头没脑,木宛清却听明白了,只是缓缓地摇头,“医生,我什么也没有做,我只是在救我的妈妈。” 何言突然无比的后悔,他不该说出那句话的,他应该对她说,没有希望,再也没有希望,那么,她伤心痛苦过后,便只能接受,人有生老病死,在医院里待了那么久,他已经看得近乎麻木,他知道时间会是最好的良药,可以治愈一切难以承受的痛楚,可是,如果木云的生命,是由自己女儿舍弃一个女孩子最大的幸福得来,那么,即便她活着,她也会痛苦无比。 他一时间愣在了那里,目光只是盯着那些青紫的伤痕,木宛清下意识的捂住那些不能见人的伤口,何言叹息,转身拿了一瓶紫药水,说:“擦上一点吧,很快可以消除淤青。” 木宛清红着脸接受,面前男人的声音突然变得无比温柔,“我会尽快的给你妈妈安排手术,不管结果怎么样,你都要好好的,好好的活着,只有这样,无论你妈妈是活着还是去了另一个世界,都会放心的微笑。” 木宛清抬起盈盈的泪眼,医生的目光里有着悲天悯人的圣洁光辉,她对着他的眼睛,释然的绽放一丝真实的笑容。 第二天,木宛清服侍妈妈吃了早饭,扶她起了梳了头,母女俩没事在一起闲闲地聊着天,病房里很安静,木宛清依然拿着一片十字绣在绣,四十万,只是木云治病的钱,等到木云好了,依然需要钱来好好的补一补身子,所以即使是在夜总会上班的那段时间,白天依然是抽空就绣几针。 她绣的是一幅新人的婚纱照,这是网上新兴起的一种,用这种绣品的方式将相爱的一对新人甜蜜的容颜永远驻存,古典却又美丽,她已经绣好了那个女子的脸,很美,也很幸福,自己这一生,怕是无法得到这样的幸福了吧? 她正想得出神,雷人的手机铃声又响起,一个陌生的号码,她接起来,那头干脆利落的说:“我需要你,你过来一趟。” 他的语气太过直白,木宛清瞬间红了脸,她拿着手机走到外面去,嗫嚅着说:“晚上可以吗?白天,我想照顾妈妈。” “我已经让人帮你请了护工,你到医院门口去等她,然后,那个送护工的司机,会把你送到我这里来。” 冷硬的命令口气,毫无商量的余地,木宛清哦了一声,那头咔的挂掉了电话。 她返回病房,思量着怎么跟妈妈撒谎,木云却早已看到她,问:“怎么了?刚才,是谁打你电话?” “哦,是餐厅白班的领班,她说,餐厅里有人请假,忙不过来,所以,让我去上白班。”她垂着头慢慢地说。 “那你就去吧,妈妈这里没事的,我能照顾自己,再说了,不是还有护士吗?”木云微笑着说。 “妈妈,我帮你请了护工。”木宛清抬起头。 “护工?不,不用!”木云连连摆手,“我们哪里请得起护工?你一个月才赚多少钱?不行!” “妈妈,不要这样算,如果你万一有个好歹,我们会花更多的钱,也不一定换得回来。”木宛清飞快的说,“护工我已经付过钱了,你就不用再操心了,我能承担得起,所以才请,再说,只是临时性的,只看几个小时,不会花很多钱的。” 木云只是生气,又心疼钱,但木宛清已跑了出去,医院门口果然有辆车,就是季雨浓的那一辆,司机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看她出来,便叫:“木小姐。” 一个年约五十的妇人从车里出来,看见木宛清便对她笑笑,说:“我是您请的护工,请带我去病房吧。” 木宛清看了司机一眼,沉默的带着她去,安排了几句,又跑出来,钻进了车子。 穿过市区繁华的街道,渐行渐远,四周是无穷无尽的林阴道,好像不是往那个公寓去的方向,木宛清忍不住问:“我们要去哪里?” “海边。”司机温和的看了她一眼,简短的回答。 木宛清没有再说话,因为车程太长,也因为昨晚没有睡好,她窝在车上睡着了,也不知睡了多久,鼻间突然有淡淡的咸腥的气息,她睁开眼,季雨浓正俯身看着她。 “这是哪里?”她坐起来四顾茫然,空旷的客厅里依然是蓝色两色作为主要基调,蓝色的沙发,雪白墙壁,不过那种蓝,是海水明媚的碧蓝色,她其时正半卧在沙发上。 “看来你没有睡好,我把你从车上抱下来你都不知道,要是我把你把你直接大海里,你是不是也同样的毫无知觉?”季雨浓仍然那么直勾勾的瞧着她。 她一下子害怕起来,惊悸的抱紧自己的双肩,目光慌乱的在他的脸上穿梭流连,“你为什么要把我扔到大海里?” “只是开一个玩笑而已,你用得着吓成这个样子吗?” 季雨浓低笑,身子俯得更低了些,几乎是半趴在她的身上,木宛清下意识的推拒,却因为他陡然凌厉的眸光而僵在那里。 “刚才看你睡得又香又甜,真的是很羡慕,我却总是睡不着,明明很困,却就是睡不着,就算偶尔睡着了,也只是在浅睡状态,好像一点点动静就能把我惊醒。”他伸手去抚她的头发,极柔滑的手感,木宛清不明白他说这些话的意思,但是,很快他又说:“刚才看到你睡得那么香,突然想,如果搂着你在这海边睡一夜,会不会也跟你一样,可以睡得很香?” 他是询问的语气,她却不知怎么回答他,只是垂了眼敛不说话,隐约间觉得他鼻息渐重,有力的臂膀已揉住她的双肩,她陡然间又浑身发紧,只是闭目承受,他伏上来吻她的嘴角,一点点的细细的温柔的轻吻,不带一丝掠夺和野蛮的气息,他的唇凉凉的,似是一股清凉的夏风,缓缓的拂过嘴角,又似一片轻绒的羽毛,让她的心轻荡麻痒,她手足僵硬的任由他吻着,不作任何反应,他吻了一小会儿,便停了下来,执了她的手,说:“陪我去看海。” 一转身又看到她身上的衣裳,皱了皱眉,她穿着一件洗得发黄的白t,同样是洗得女白的牛仔中裤,他显然很不满意,径自走出去,再回来时,手里已是一大堆衣裳,他找了那件如粉色轻纱的蝙蝠雪纺衫要她换上,等她再出来,他却又看着她发呆。 “你真是很美!”他浅淡的喃喃,微有些唏嘘的意味,轻搂她的腰身,仍是索吻,不吻她的唇,却吻她的额头和脖颈,热热的气息扑在脸上颈间,说不出的痒,她不由局促的笑了笑,只一下,那笑便又消逝无形。 清晨的大海一片宁静祥和,几乎要与碧蓝的天空融为一体,有无数只海鸥在海天交接处飞翔,雪白的羽翼上带了金色的阳光,空气中略带着咸腥,却清新无比,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心中的抑郁和不安因着这广阔无限的视野消散不少。 “喜欢大海吗?”他问她。 “喜欢。”木宛清真心的回答。 “我也喜欢,每当我觉得心里沉闷难受时,我就会来这里,你看,那个小别墅是不是很美?是我爸爸留下的,他也很喜欢大海,记得小的时候,每年暑假都会来这边,每次回去时,总是晒得像个小黑人似的,被同学们围着看。” 季雨浓絮絮叨叨的说着,木宛清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跟自己说这些话,更不知如何接下去,只是转头看着他,他皮肤略带苍白,此时嘴角微勾,竟是说不出的温和可亲,她想像不出他如果晒黑了会是什么模样,但是,不管是黑还是白,她都得承认,他是一个英俊的男人,鬓角整齐,剑眉朗目,鼻翼笔挺,唇线刚硬。 许是她看得太过入神,又或者,他说了那么多话,没有得到她的一句回应,他转过头来,面前的小女人目光深沉,也不知到底在想些什么,只是眉间微蹙,仍是笼着轻愁,他心里陡地一乱,他真的不喜欢看到这样的苦瓜脸。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6章 强制温存 “你难道就不会笑一下吗?以笑侍人,却总是不笑,倒像是要给我脸色看似的。”他微微不悦,松开她的手,走到海岸边。 木宛清陡地惊醒,她在胡乱想着什么呢?这个男人,哪有他的皮相看起来那么温柔?她已经付出她最宝贵的东西,却还有二十万没有到手,可不能无故得罪他! 她快步跟上去,主动拉住他的手,展颜一笑,“我怎么敢给你脸色看?你自己都说了,你是我的大金主。” 她笑得并不自然,那嫣红的唇角是弯着的,露出洁白的牙齿,可是,那眼睛里却似是没有一丝热气,他当然知道,她不过是刻意赔笑,想到这一点,陡然间又是心浮气躁,仍是冷了脸,说:“笑得还是很难看,不如不笑!” 这个男人还真是难应付,她要怎样还能笑得好看?木宛清敛了笑容,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惹你生气,我我不知道要怎么跟你相处,如果你有什么要求,就说出来,我会努力的学着去做。” 这话倒是说得诚恳,虽然昨天发生的事她很难过,可是,她想得到想要的,自然就得付出,这个世界上向来没有免费的面包。 季雨浓只是苦笑,嘴角微咧,突然又问:“你会不会游泳?” 木宛清点点头。 季雨浓倒很是意外。“你会游泳?” “会的。”木宛清说:“小的时候,爸爸常常带我去游泳,那个城市里也有一片海,没有那么大,不过,却很好玩。” 儿时的记忆其实很甜美,有爸爸疼有妈妈爱,吃穿不愁,康永海其实算是个好父亲,对孩子很是宠溺,那时,同校里的小朋友还没有一个人有芭比娃娃,可是她有,有两个,一个会说话唱歌还会叫爸爸妈妈,还有一个会哭会笑会闹会摇摇晃晃的走路会眨眼睛,惹得很多小朋友羡慕,视她为公主,其实,儿时的她,就是过着公主一样的生活。 想到童年时的事,木宛清第一次开心地笑了,这样的海,让她有重温旧梦的幻觉,换了泳衣,在水里鱼一样的尽情遨游,她游得快了,连季雨浓也追不到,像一条灵动俏丽的美人鱼,转瞬消失得无踪。 “木宛清,木宛清,你在哪儿呢?”季雨浓一下慌张起来,怕她出什么事情,叫了半天无人应,忽见腿边一物滑溜如鱼,他伸手一捞,只听水声哗哗,她自碧波中露出头来,脸上身上的水珠晶莹剔透,一双眸子更是水波盈盈,微漾着笑意,嘴角微弯,似美好的上弦月。 第一次见到她这么明媚的笑容,季雨浓只觉心中一动,只觉摄魂掠魄,不由自主就将她拉入怀中,她唇角的笑意很快被他吞没口中,反复品尝,越发食髓知味,欲求更多。 木宛清没有反抗,连下意识那种推拒的动作也没有,她的手软软的搭在他腰上,因为他骤然的狂野而紧紧地搂住了他精瘦的腰,只觉得他的吻越来越疯狂,那种唇齿缠绵的感觉如水,几乎要溺死了她,她觉得窒息,头部轻摇,他这才放开了她,脸上却是一片潮红,胸膛剧烈起伏,黑瞳的眸子里的火苗在暗暗燃烧,他再度抱住她,大掌撕去她的衣裳,欲待攻城掠地,木宛清却突然面色苍白,浑身僵硬。 她没有拒绝他,只是一直在发抖,那一个下午,暗蓝色客厅里的景象再次浮上心头,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让她害怕,而他那种狂野粗蛮的行为更让她的心里充满着可怕的阴影,她不想要那种为人鱼肉的感觉,可是,她却明知自己无法拒绝,只是近乎绝望的看着季雨浓,季雨浓的手软了下来,就像那颗心,也开始微微的柔软,他强抑住内心的欲望,对她微笑,说:“游了很久了,饿了没有?我们回去吃饭。” 两人回了别墅,因为季雨浓提前打过招呼,所以冰箱里各式菜品一应俱全,木宛清上楼冲了澡,换了衣服,见季雨浓正在厨房里忙活,他的动作略有些笨拙,她斜倚在门边看他,轻声问:“你这个样子,是要做饭吗?” 季雨浓停了手,有些不好意思的笑,说:“好久不做了,有些生疏。” “你会做吗?”木宛清好奇的看着他,这个男人,说他能做什么她都相信,哪怕说他能做原子弹宇宙飞船她都不会好奇,可是,若说他会做饭,她可是打死也不肯相信,这么一个整洁干净衣着考究永远西装笔挺的男人,要是会做饭的话,还真是有点惊吓。 “我来吧。”她解下他身上的围裙,季雨浓仍在那里重复说:“我会做饭的,真会做。” 他重复了一遍后突然惊觉,思绪盘旋到一处突然失落无比,是,他是会做饭的,为了一个深爱的女人,他曾经用心学厨做羹汤,只是,再用心也换不来他想要的爱情,因为那个女人没有心。 他沉默的退了出去,木宛清不明白为什么他的脸上突然又笼上一层阴云,思虑半天,自己好像并无言语不妥之处,遂摇摇头,动手做饭,这种男人高深莫测,幽暗如古井,哪是她这种小丫头片子可以猜度的,算了,她不猜也罢,只要能让他高兴,能拿到剩下的二十万,就算功成身退了。 一番煎炸烹炖后,香气诱人的菜品上桌,季雨浓刚冲了澡出来,见到桌子上的菜琳琅满目,色香味俱全,不由称赞说:“想不到,你倒是有这样的好手艺,不如雇给我当厨娘算了。” “你愿意?你愿意,我就天天给你当厨娘好不好?”木宛清心中一动,认真地看着季雨浓,做厨娘或许赚的不如当情人多,可是,如果他愿意,她可以多做几年。 季雨浓见她眸光一闪,遂知她心意,当下连连摇头,“不可能,你不要再想,绝不可能!” 他不舍得,她若只是他的厨娘,他岂不是动她不得?只能看到却吃不着,那是多么痛苦的煎熬?他才没那么傻,放一个美娇娘在屋子里,却强迫自己不许动,万一真憋出点毛病,那才惨到家了。 “不行就不行吧,干嘛说得那么坚决?”木宛清原本也只是突发奇想,见他拒绝得彻底也不觉得难过,盛了一碗米饭放在他面前,说:“光看着好看还没吃呢,看看合不合你的胃口。” 季雨浓早已食指大动,筷子拿起,顷刻间如风卷残云般将桌上饭菜扫进腹中,木宛清看得瞠目结舌,“不是吧?你干嘛吃得那么快?又没有人跟你抢?” “好吃。”季雨浓满嘴的饭,好不容易腾个空隙说话,却只说了这两个字。 虽然跟他之间并不交好,可是,看到有人这么捧场夸自己的手艺,还是很高兴,木宛清把他卷过的战场又打扫了一下,她饭量小,有一点就饱了,见季雨浓看她便说:“我真是没有想到,你这个有钱人是这样吃饭的。” 季雨浓吃得很饱,正下意识的摩挲着自己滚圆的肚子,听到这话便挑眉问:“那你觉得,有钱人吃饭应该是什么样?” “吃很少的一点,然后,细嚼慢咽,嘴角始终干净,不会留下菜汁米粒。”木宛清细声细气的说着,季雨浓只觉得好笑,问:“你这里从哪里看到的?” “电视上,还有小说里。”木宛清回答。 “那照这样的说法,你才是有钱人,你看,你只吃很少的一点,细嚼慢咽,嘴角也很干净,没有菜汁”他说着突然伸手过来,在她的腮边一掠,她愣愣地问:“怎么了?” “有米粒,真遗憾,就只差这一点,你就是有钱人了。”季雨浓妆作无边遗憾。 木宛清再度笑起来,那笑自眼眸起,尔后慢慢波及至眼角,鼻畔,唇角,他刚刚发现,她真正笑起来时眼睛弯弯如月,带着一点调皮与清新,美好无比。 木宛清看着面前的季雨浓,他随意的穿了件t裇和短裤,那短裤居然还是花花的,与他平日里那种形象大相径庭,不过,却显得更加平易近人,此时正放松的笑着,黑眸明亮如星子,唇角轻扬,手却还摩挲着自己的肚皮,嘴角更带了菜汁和米粒,看起来更像个没心没肺的大孩子,就像她家巷子边的那些邻家哥哥弟弟,她下意识的伸手去揩他脸上的米粒,手触到他的脸却猛地惊觉,立时又缩了回去,但季雨浓的手更快,他捉住她的手,对她清浅而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7章 变脸 整一个上午两人在轻松惬意的氛围中渡过,会有这种感觉连木宛清都觉得稀奇,下午她打了个电话给木云,得知她平安无事也就放了心,其实她有点想回去,但是季雨浓始终没有发话,她也不好开口,陪着他在楼上的小型放映厅里看电影,看了一部又一部,全是爱情片,无一不缠绵悱恻,令人感叹动容,她看得入了戏,中间因为感动还哭了鼻子,他很安静地看她,然后将她搂在怀里,她一边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一边去看电影里男女主角荡气回肠的对白,那种感觉真是奇妙无比,好像她被他带着开始了一场虚幻的爱情之旅,旅途中风景迷离而温柔,等到所有的片子放完,旅行结束时,她甚至有一种微微的失落,这样轰轰烈烈浓艳如火的爱情,她只怕今生也要不起。 外面已是黄昏,橙红的夕阳照在海面上竟出现奇异的幻紫色,从放映室里出来,走下楼梯时,她有着微微的失重感,他舒展了一下腰身,转头看她说:“我们今晚,住在这里好不好?” 木宛清有些为难,她从早上出来一直到现在没有回医院,她很担心木云,他看出了心事,说:“就这一晚,明天一早我们就回去,我打电话给护工,她够专业,会做得很好。” 木宛清还是有些踌躇,她明白住在这里的意思,可是,她害怕。 季雨浓拥住她,眼睛一直看到她的心里去,“不要害怕,木宛清,我没有那么可怕。” 她到底还是留了下来,他难得这样的温柔,她不想再惹怒他,她想,过了今晚,他会不会把她想要的二十万给她?当然,也许取决于她的态度,她已经为人鱼肉,何不让人剁得爽快一点,尽兴一些,自己也早死早脱生。 这样的想法很是血腥,与眼前的浓情蜜意实在不符,可是,她却知道,哪里有什么浓情蜜意?不过就是男人的情欲,她跟会议室里的那个女人是一样的,跟所有围在他身边的女人也都一样,为了钱,付出自己的身体。 她笑着应了下来,随他到海滩上去看晚霞。 “今天好奇怪,以前每到晚上总是会涨潮,可是今天,却一直风平浪静。”季雨浓缓缓地说。 “不涨潮不好吗?我就不喜欢看到海水涨潮,其实,涨潮时还是很吓人的,那么黑的海浪一层层地翻涌着,哪里像现在这样好,又安静又温柔,连脚边的海浪也那么轻。” 木宛清对着平静的似一汪上好的碧玉一样的海,绽出一朵迷幻的笑容。 她是见过涨潮的,在肖隐来的那一夜。 那一夜她始终觉得不安,其实,是因为康永海不安,他一直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晃得人脑仁都疼,木云说了他好几次,他却始终坐不定,到后来,有人敲门,她看见康永海猛地一震,随即面如死灰,她一阵惊悸,那时她有多大,不过十岁,却分明觉得要有什么可怕的事发生。 但是木云却没有什么预感,她仍在那里给康永海织毛衣,听见门响就站起来开门,然后,肖隐就那么阴森森冷恻恻的站在了他们一家人的面前。 她记得她那时穿着一件昂贵的紫貂毛大衣,那紫色在夜色中太过浓重,近乎发黑,她的脸色也是黑的,眸子里有一团阴暗的火,木宛清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可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肖隐的手已经扬起,重重地落在木云的脸上,那沉闷的声响格外惊人,一家人都愣住了,黑暗中的海便是在那时开始涨潮的,仿佛肖隐的手掌是一种诡异的号令,她带来了翻天巨浪,她带来了惊涛狂风,康永海在她的逼视下踉跄着随她离开,而那一晚,木宛清缩在木云怀里,听着母亲撕心裂肺的嚎哭,她的哭声应着窗外怒吼的涛声,让那个夜晚一度成为木宛清心中最深的梦。 她情不自禁的缩起了双肩,季雨浓下意识的抱紧她,“想到什么了?” “想到涨潮了。”她机械的回答,心里依然是一阵湿冷阴寒。 “好好的,哪里会涨什么潮?你看,那海天交接处,是不是很美?”他指着远方,木宛清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晚霞烧红了半边天,颜色更是绚丽多姿,变幻不定,无数的海鸥白鹭在那里轻啼飞翔,大海像是在在这样的美景中睡着了,水波不兴,宁静无痕,木宛清的心渐渐安静下来,她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心里的阴霾也因着美丽的景色渐渐散去。 两人除了鞋袜,打了赤脚,在沙滩上散步,季雨浓在前,木宛清在后,他的脚印大大的,在湿软的沙上留下清晰的印痕,她便踩着他的脚印往前走,她的脚印小小的,套在他的脚印里,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也许是因为太过刻意,她好几次差点跌倒,他的步子大,她迈起来很是吃力。 季雨浓一扭头发现她在后面蹦跳,歪着头问:“你在做什么?” 木宛清愕然,随即讪笑,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一种无意识的动作,但他很认真的看着她,她便回答说:“踩在你的脚印里,便不会陷下去。” “你很聪明呀。”他瞥她一眼,问:“你读书读到什么时候?” “高中。”木宛清轻声回答。 他唔了一声,说:“只是高中吗?你电脑很是熟练,会计做得不错。” 木宛清惊愕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就不能知道?”他反问她。 木宛清垂下头,他是夜总会那边的常客,自然是知道的。 天渐渐黑下来,两人走回去已是满身大汗,因为浴室只有一间,木宛清便说:“你先冲凉吧。” 季雨浓回头调笑,“你跟我一起。” 木宛清吓了一跳,远远的逃开去,一直听到季雨地从浴室走出来的声音,这才又拿了浴袍去洗澡。 再出来时有些晕晕欲睡,便径自走到卧室里睡下,不多时听见季雨浓唤她,她迷糊地应了一声,他好像没有听到,又叫了一声,然后听见他的脚步声哒哒的走上楼来。 “我说你怎么这么久还没有洗好,原来,你藏在这里睡大觉。”他笑着关上了门,说:“怎么不叫我一起睡?” 木宛清陡然间紧张起来,她缩在被子里不吭声,冷气打得很足,身上有薄薄的冷,隐约觉着他的手放在了她的肩上,将她翻转过来。 “不许睡,把眼睁开,看着我。”季雨浓晃着她。 她只得睁开半边眼,见他还穿着浴袍,这才放心把那只眼也睁开,季雨浓嘴角微蕴着笑意,眼里却有着渐渐浓郁的情欲,她呆呆地看着他的眼,他俯身吻了上来,她整个身子都要缩起来。 痛楚又要来临了,她想,不由自主的作出一种防守的姿势,他却只是轻柔的吻她,不像那个晚上那样野蛮粗鲁,他的吻从额间起,一直蜿蜒至她身体的每一处,木宛清觉得自己像支甜软的香草冰淇淋,在他轻软温热的嘴唇下渐渐融化。 隐约感觉到他整个身体都覆盖上来,他的身上有清凉而冷冽的气息,她怯怯的睁开眼,正碰上他黑瞳的眸,有着说不出的温柔和怜惜,她怀疑那是自己的幻觉,可是,他的动作却愈发温柔,以至于他穿过她的身体时,她居然没有觉得太痛,她闭上眼,听见他越来越急促的喘息,窗外有海浪轻柔的拍打着海岸的声音隐隐传来,似是最好的音乐。 “宛宛。”他突然叫,声音低沉又柔软。 木宛清愕然,心中如梦如幻,除了爸爸妈妈,记忆中仿佛还有一个人这样叫过她,带着无限的爱怜和温柔,只是,已成过往云烟,如今,这样相叠的两个字,由他嘴里说出来,却依然有种奇异而温暖的感觉,她没有回答,只是抬眼去看他,他将她又搂得紧了些,说:“我听见你妈妈好像这样叫你,很好听。” 她重又伏到他怀里,“好听吗?只有爸爸妈妈这样叫过我。” “那我以后,就这样你好不好?宛宛,宛宛”他在嘴里重复着这个字,似乎那个字说在嘴里,满颊生香。 她在心里微叹,在宇成作保洁工时,便常听公司的职员议论他,还有人给他取外号叫,红粉团长,说他身后的女人没有一个团也有一个连,其时还不认识他,连他长成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听到如斯的议论时,总是觉得很好笑,如今却有点明白了,像他这样的男人,也难怪有女人会如飞蛾扑火般向他靠近,也许并不一定是想飞上枝头作凤凰,也并不一定是为了他的钱,他的俊朗和惊鸿一现的温柔,其实比金钱更有吸引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8章 狭路相逢勇者胜 月光疏朗,映着他清俊的面容,微带着笑意,看上去心情极佳,她犹豫再三,还是斯斯艾艾地开了口。 “今天医生又找我了,我妈妈做手术的钱,还差”她正说着,却觉得他的身体猛地一僵,遂住了口,又惊又怯的看着他,季雨浓倏地松开了紧紧搂住木宛清的手,缓缓地将她推到了一边。 木宛清感觉很难堪,她想也许自己不该那么大煞风景,在这种花前月下的时候谈及金钱,可是,她和他之间,原本就是交易不是吗?身体和金钱的交易。 “你生气了?”她小心翼翼地问。 “你该卖的笑已经卖完,现在该是银钱两讫的时候,何必管我生气不生气?” 他脸上那种温暖的笑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她惯常见到的讥讽和刻薄,他拉开桌头柜,燃起一枝烟,烟雾缭绕中,他的脸也变得虚幻不定。 “你答应过我的。”木宛清无力地说,见他仍是不回应,便缩到床角安静的蜷缩起来,他是答应过她,可是,这种事,又不能白纸黑字的写下来,更不能签字画押,所以,给或者不给,只凭他的一时兴致,他若是不给她也没办法,只得由着他去。 “明天,明天,我让家务助理给你送去五万。”黑暗中突然响起他近乎嘶哑的声音,“至于剩下的部份,我说过,还是要看你的表现,分批给你。” 木宛清低低的道谢,季雨浓听到那个谢字,忙挥了挥手,自嘲的说:“不用说谢,我们之间只有身体和钱的交易,无关情义。” 他的言语犀利,木宛清不再说话,只是在黑暗中偷偷的看他,他抽了一支烟,回头下床走了出去,没多久,又返回来,拉起她的胳膊说:“起来,陪我喝酒。” 虽然很困,可是,陪他是交易中最重要的一条,她默默的爬起来帮他倒酒,他喝得很慢,指间却还夹着烟,就这么喝了很久,木宛清打着瞌睡,突然间听到哗的一声响,却是他手中的酒杯碎了,锋利的碎片刺破他的手,鲜血直流,她吓坏了,找了药箱来帮他包扎,他却一把推开她。 “滚开!这不是你的职责,不用在这里假惺惺!我给你钱,你只要陪我睡就好了,其他的,不用你管!”狂乱的灯影里,他似乎突地变成一只凶猛的兽,牙齿白森森,眼神恶狠狠,木宛清缩在墙角,看他把酒浇在自己的手上,然后哧地一声把自己睡袍的一角撕掉,裹在了手指上。 这个男人变脸还真是快,想起刚才唤她宛宛时的温柔,竟然是恍若隔世。 季雨浓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他突然觉得烦躁,这个叫木宛清的小女人,为什么就不能陪他完完整整的做一天梦?就一天而已,她却是不肯,非要在那种沉静如水温柔如梦的时刻说什么钱,他难道不知道吗?她只是因为钱,才肯在这里陪他! 他是知道的,清楚的,他时刻的在提醒着自己,她所有的笑所有的好,不过都是在伪装,在演戏,他宁愿她还是苦着一张脸,也不要她刻意的讨好承欢! 突然的就觉得疲惫无比,看着墙角那个小小的瑟缩的身影,他说不出自己心里究竟是什么样的滋味,是酸是涩是苦?她终究还是跟那些女人们一样,没有丝毫不同,都只是为了他的钱而来,没有人在乎他这个人,哪怕他对着她们笑,她们也决不肯在乎他这个人,只是看着他的钱,钱比他温暖,钱比他美好! 可是,若是只想得到他的钱,并没有那么容易! 他喝了很多酒,依然睡不着,再次走向墙角的那个小小的身影,他拎起她,像拎着一件华美轻薄的衣裳,一直拎到卧室去,木宛清在睡梦里迷糊着醒来,看见一团黑影向她扑来,她听见海水又涨了潮,可怕的涛声敲击着她的耳膜,她感觉自己是在一片黑茫茫的深海中挣扎,巨大的浪头一个接着一个,如巨型的兽,张开血盆大口,将她吞没,毁灭。 也不知晕睡了多久,隐约觉得有人在拍着自己的脸,她费力的睁开眼,看见季雨地面无表情的脸和淡漠疏离的眼睛。 “起床了,快一点。”他说着,看自己手上的表,“现在是六点钟,我给你十分钟的时间洗潄,六点十五分我准时出发,你若是弄不好,就自己走回去。” 他的话干净利落,木宛清挣扎着爬起身,身体深处那种被撕裂的疼痛犹在,而骨头更似是散了架,她已记不清昨晚他到底折磨了她多少次,总之他再次把她当成了仇人或者靶子,狠得要命,她强忍着身体的不适跳下床,飞快的洗脸刷牙,六点零八分她已经换好自己那套洗得看不清颜色的t裇和牛仔,站在了季雨浓的面前。 许是她那身衣服很碍他的眼,他嫌恶的扭开了头,自顾自打开车门坐了进去,木宛清也随着钻进去,车子启动,缓缓地离开那片蔚蓝色的海洋,清晨的大海浮光蔼蔼,云蒸霞蔚,依然是很好的风景,只可惜,再也不是昨晚无限温柔的海了。 在距离医院几百米的岔路口,他将她放了下来,一句话也没有说就又把车开走了,木宛清只得苦笑,翻手为雨覆手为雨,这是所有有钱人惯用的把戏吧?他想必已将这招用得炉火纯青,倒让她这样青涩的人反而一时无法那么快的转换角色。 回到医院时她一脸的疲惫,眼圈乌青一片,木云看到她很是心疼,说:“是不是忙了一天一夜?你们这餐厅老板也真的,再好的身体也经不得这么熬,快回家去睡一觉吧。” “我没事,妈妈,其实也睡了一觉,只是没睡好,洗把脸就行了。”她说。 “还是回去睡一觉吧,这里交给我,你尽管放心就是。”那个护工突然在一边说,“你妈妈身体不好,你要是再熬出了毛病,这可怎么好?” “是呀,你王姨说得不错,快回去睡一觉,我们一对老姐妹在这里聊天说话的,挺好,你不用操心。”木云又说,脸上怜惜疼惜之情横溢。 木宛清只得回家休息,她确实也感觉很是不适,无论是皮肤还是身体深处,都火辣辣的疼,她边骑车边骂季雨浓,这个该死的男人,还真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魔王。 晚上又打算去夜总会上班时,遇到了季雨浓,他的怀里正依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妖媚至极,木宛清垂下眼皮只当没看见,季雨浓推开那个女人站起来,走到她身边,冷冷地说:“你不可以再上班。” “其实我闲着也是闲着。”木宛清嗫嚅着说,她其实是想多赚一点钱。 “不可以。”他再次强调,眼神里不容置疑的霸道。 她只得妥协,“那我上去,跟经理说一声。” 他转身走开,不再理睬她,仍是跟那个女人调笑,木宛清走到经理室,经理眼皮也不抬,只说:“知道了,去前台把自己的工资领了。” 木宛清到了前台,工资已经准备好,写着她名字的一个信封,她一时间有些奇怪,辞职是刚刚遇到季雨浓时才被迫决定的,怎么经理好像能掐会算似的,早早的将工资预备好? 但是,她也无心再问,季雨浓和那个女人的动作越发的不堪入目,让她有种恶心得想要吐的感觉,慌忙跑出了夜总会。 一连几天没有再接到季雨浓的电话,倒是家务助理准时将钱递了过来,另外还交给木宛清一张附卡。 “木小姐,季先生说,这里的钱是你的零花,你可以随便用。”家务助理的态度恭敬而平静。 木宛清却有些局促不安,她和季雨浓的关系一向只有他和她两人知道,换了第三人,突然觉得无端的羞耻,尤其,是他说到零花钱时,那种感觉更是强烈,仿佛自己是只可耻的寄生虫,但再怎么羞耻,却还是将钱接了过来,面色绯红的说谢谢,家务助理只是淡然而笑,垂首告别。 日子陡然间变得空闲起来。 那个姓王的护工,季雨浓已经付过了报酬,因着跟木云的年龄相仿,两人倒是很聊得来,东扯西扯的,很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因着她的陪伴,木云也开朗了不少。 而木宛清原就对木云撒谎说在餐厅上班,又不好时时出现在她面前,闲暇时还是绣十字绣,其实也并不只是为了赚钱,这些日子一直心慌慌,而安静的绣点东西,听听音乐,倒让她觉得沉着了些,抬眼看看墙角的那架钢琴,自从木云住了院,自己倒是有日子没动它了,不敢动,仿佛那琴声一动,往事也便纷沓而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9章 小心白富美 已经过了五天,季雨浓依然没打电话过来,想起在夜总会遇到他时,他怀中的那个成熟妩媚的女子,她的心里突然有了一丝侥幸,也许,他对她不再感兴趣了,那么,从此以后她也不用去面对他,可是,目光落到那张薄薄的卡片上时,她又打消了这种想法,像他这样的有钱人,怎么会只投资不想着收益?他没有那么傻,只怕是,一时不得空罢了。 他给的那张卡她一直没有动,甚至都没有去看里面到底有多少钱,并不是不需要,只是直觉的不想用那笔钱,好像如果不去那零花钱,自己便没有那么卑贱似的,她自嘲的笑,其实,已经卑贱如泥了吧? 正想着,忽听外面有女孩子清亮的声音,她打开门,是同学于晶晶。 “宛清,我们去逛街吧?”于晶晶笑着问。 木宛清愣了一下,虽然与于晶晶的关系不错,但是,自从母亲生病后,她便很少会约她出去玩,因为每次来约,她总是不肯去,习惯见缝插针的去赚一点点钱,久了,于晶晶便不再来,只是偶尔打个电话,发个短信。 见她有些犹豫,于晶晶拉起她的手,“我不管,这次你一定要去的,去了有惊喜。” 木宛清局不过,只得跟着她去,两人在街上乱逛,看到一家铺子,于晶晶拉着她走进去,木宛清抬头一看,居然就是季雨浓上次带她来的那家店。 她赶紧拉着于晶晶走,“晶晶,这里的东西很贵,我们买不起的。” “买不起,看看也不行呀?她们总不能不让我看吧。”于晶晶家境小康,一向爱看时尚杂志,对于奢侈品一向很感兴趣,偶尔也会趁着打折时购得那么一两款。 她兴冲冲的把木宛清扯了进去,木宛清只是垂着头不出声,但上次那个女店员对她却是印象深刻,见到她,连忙热情的打着招呼,“木小姐来了,请随便看!” 于晶晶惊讶地看她,“咦?好奇怪哦,这里的店员居然认识你!” 木宛清紧张不已,只是低低地说:“康永海带我来的。” 于晶晶是知道康永海的,遂作明了状,叹一声说:“其实吧,他也是一个好人,只是太过懦弱。” 木宛清只是讪笑,两人在店里转了一圈,因为正是销售旺季,没有任何一件单品打折,木宛清扯扯于晶晶的衣角说:“我们走吧,等到打折了再来。” 于晶晶嗯了一声,说:“也只有等到打折了,唉,真的好漂亮哦,可是,为什么那么贵?我真的好恨自己不是有钱人!天哪,我为什么不是有钱人!” 她在那里夸张的哀叹,惹得几个女店员侧目不已,正说话间,门外忽然又走进来两个人。 于晶晶的目光登时变得直勾勾的。 而木宛清则完全呆掉了。 来人是季雨浓。 臂间还挎着一个女子,一看就知道是大家闺秀,明眸皓齿,傲气逼人,那气质,那风韵,那腔调,都无声地告诉着身边的人,她是一个富二代,还是一个白富美。 木宛清把头垂得更低,但是,季雨浓只是瞥了她一眼,便即将目光移开去,转头与身边的女子喁喁细语,好像全然没有看到她,又或者,她与他,根本就是一个陌生人。 可不就是陌生人? 木宛清拼命地扯着于晶晶的手,谁知于晶晶就是不肯走,满脸的花痴状,目不转睛地盯着季雨浓和那个女子,待两人走得稍远些,便在木宛清耳边用那种夸张至极激动万分的口气说:“宛清,你看到刚才那个男人了吗?天哪,他真的好帅,好酷,好有型!” 木宛清无语,于晶晶哪里都好,就是看小言看多了,每每看到一个出色点的男子,便会作木鸡状,朗诵诗歌一样说出如上的句子。 “我知道,我都知道,他还很有钱。”木宛清附和着,打算想个办法把她劝走,哪知话还未说出口,于晶晶却激动的看着她说:“你也看出来了?他手上戴着的那只表,你知道是什么牌子的吗?劳力士呀,要一百多万呢!还有,外面停着的那个车,知道那是什么车吗?那是迈巴赫62,你知道要多少钱吗?二三百万呀!这么有钱又长得这么俊的男人,还真是少见!” 于晶晶口水都快滴出来。 木宛清只是苦笑,她倒还真的没觉得季雨浓有多么好看,顶多算得上面目俊朗罢了,至于有钱,看来真的很有钱,一辆代步的车子就要那么多钱,更不用说那个贵死人的手表了,可是,据木宛清的了解,这样类似的手表,季雨浓的那个公寓里有好几只,被毫不爱惜的丢弃在沙发角。 而那种怪模怪样的车,车库里还有两辆,至于其他地方还有没有,她就不得而知,因为,据她所知,季雨浓并不只有那座公寓和海边别墅。 她本来并不了解那些东西的价钱,可是,经由于晶晶这么一说,突然觉得,四五十万对于这个叫季雨浓的男人来说,实在是九牛一毛,不过拔了一头牛身上的一根毛,而且,她还付出了自己的初贞,他如果玩腻了的话,应该会很快放过自己吧? 这么一想,心里陡然间轻松起来,于晶晶却还是在那里对着不远处的帅哥发呆,白富美正在漫不经心的选衣服,很快便选了好几件,随意的扔到女店员手里,高帅富眼皮眨也不眨,于晶晶再度感叹,“乖乖,有钱人就是好,一出手就是十几万哎。” “好了,别看了,我们快走吧,人家会笑话的。”木宛清小声地说,边说边把于晶晶往外推,身上如芒在背,因为自从季雨浓走进来,那个接待过木宛清的女店员的目光,便一直若有若无的落在她身上,嘴角的笑意味深长,让她一阵阵发窘。 “让我再看一眼嘛!难得一见的现实版高帅富,这样的机会不多见的。”于晶晶仍是花痴无限,眼看着季雨浓和那个女子再次相拥着转身,木宛清再也无法待下去,直接把于晶晶掐出了门外。 “你只看到高帅富,就没看到白富美吗?再看,小心人家白富美把你的眼珠子抠出来!”木宛清瞪着她说。 于晶晶没心没肺的笑,“那么贵的男人,要不起看看不行吗?又不收费的!”她话刚说完陡然间又想起什么似的,拍着脑袋叫,“完蛋了,完蛋了,要迟到了,他们会骂死我的!” “又怎么了?谁会骂你呀?”木宛清呆呆地问。 “那帮同学呀!”于晶晶握着木宛清的手,重又笑起来,“我在学校里给你弄了个小型捐赠会,募捐了一点钱,当然,不多哦,你知道的,当学生的都穷,不过一两万块钱,今天约了他们在学校门口的餐厅前给你。” 木宛清心中一动,随即婉拒说:“晶晶,我现在有钱,真的不需要,大家都是学生,还都靠着父母养活,我怎么好意思要你们的钱?” “喂,大家都已经捐上来了,你总不能让我再发下去吧!再说了,不管怎么说,你也算是我们t大音乐系有名的才女加美女呀,虽然很遗憾没有念完,但是,大家还都怀想着你以前的风姿绰约和曼妙仙音呢。” 于晶晶小言看得多了,说话总喜欢用些奇里古怪的形容词,木宛清听得又好笑又想哭,执了她的手不知说什么好,正在这时,忽觉身边有人轻擦着衣角走了出去,她愕然抬头,这才发现两人居然就站在人家店子的玻璃门前说话,而擦着她的衣角的那人,就是季雨浓身边的女子。 她倨傲的瞥她一眼,满脸嫌恶的拂了拂自己的裙角,显然是嫌季雨浓身上那件洗得已看不出颜色的衣服脏,季雨浓目光暗沉,飞快的扫了木宛清一眼,木宛清下意识的垂了头,只听那女子低低地说:“真是没教养!” 木宛清只当没听到,反而是于晶晶上前一步大声说:“不就只顾着说话,挡着你的路了吗?你吱一声就好,何必出口伤人?” “我不会吱,只有你们这些像老鼠一样的女人才会吱!”那女人回得飞快,话语中更满是讥讽。 “你说什么呢?我们像老鼠?我看你还像跳蚤呢!”于晶晶向来胆大,才不会害怕跟有钱女人吵架,再者了,看她霸占这么美妙的帅哥,她想一想心里就不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0章 暴怒的男人很恐怖 “好了,晶晶,不要吵了,我们快走吧!”木宛清见季雨浓的目光越发阴沉,只想拉着于晶晶快跑。 但于晶晶却就是不肯走,那个女人也不肯相让,当下吵闹不休,季雨浓忽地冷哼一声,冷冷地瞧向了木宛清。 “如果不想惹到我,就快点给我滚开!不然,你知道后果!”他的话让木宛清猛地一哆嗦,扯了于晶晶的手,拼命的把她拉走。 于晶晶使劲挣扎,“宛清,不要拉着我,我们干嘛要怕他们呀?有钱了不起呀?” 季雨浓已经和那个白富美上了车,于晶晶还是滔滔不绝,“那个该死的男人,居然敢让我们滚!长得帅了不起呀,他才滚呢!臭男人!眼睛长在额头上的男人!” 木宛清哭笑不得,叹息说:“晶晶,不要再骂了,再骂他们也听不见,你不说还要见同学吗?刚才已经迟到了,再耽搁下去,他们就该着急了。” “是哦!被那两个猪头气晕了头!”于晶晶一拍脑袋,说:“我们快点走!” 在大学门口的那间餐厅里,木宛清见到了已有大半年未见的同学,大家纷纷上来打招呼,又是安慰又是拥抱,弄得木宛清眼圈通红,于晶晶在一边笑说:“好了,好了,不要那么煽情了,再这么下去,半个林妹妹又该哭了!” 木宛清破涕为笑,“就你嘴贫!” 一群年轻的男孩女孩们一起笑起来,木宛清读书时身姿纤弱,哭点又低,因为她姓木,于晶晶便时常戏称她为半个林妹妹,一来二去的倒成了她的外号。 这时,餐厅老板来上菜,大家边吃边七嘴八舌的聊着天,聊着聊着,也不知怎么的,就聊到了傍大款,然后历数大学校门口每到周末会有多少豪车来接,又有多少美貌的女生成为富豪的金丝雀,都是意气风发的张扬少年,自然对此是鄙视无比,无不嬉笑怒闹尽情鞭挞,木宛清初时听着也不觉怎样,越到最后,越是胆战心惊,因为自己,也是那一众不知廉耻不堪入目的道德败坏女生中的一个。 虽然是被逼无奈,那又如何? 她的面色越来越苍白,渐渐连话也少说,于晶晶看着她,问:“宛清,你怎么了?” “没什么,突然有点不舒服,可能是,最近休息不好的缘故吧。”她勉强笑笑。 于晶晶便说:“那我送你回去吧。” 大家也都哄然而散,木宛清和于晶晶走了一会儿,手机突然响起来,她忙掏出来看,是季雨浓的号码,她心底一沉,忙对于晶晶说:“我感觉好多了,你也回家去吧。” “你确定你能行?”于晶晶有些担心,因为木宛清的面色看起来比刚才还要苍白。 “能行!前面就是医院了,真没什么事,你快回吧。”她催促着。 于晶晶犹豫着走开了,手机还在震天响,她赶紧接起来。 “怎么不接我电话?”那头的季雨浓暴跳如雷,声音大得几乎能震破她的耳膜。 “我在大街上,很吵,所以没听到。”她弱弱的解释。 “木宛清,你什么意思?明明早就看到我了,为什么不快点滚开?还带着你那个朋友在那里晃?你晃就晃好了,为什么还要那么没脑子?让你那个花痴的朋友跟我的女人起争执?你有意的是不是?” 季雨浓依然是咆哮不止。 木宛清只是苦笑,明明是他的女人先出口伤人的好不好? 可是,他有钱,他就是大爷,他说什么都是对的。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下次一定不会了。”她低低的道歉。 季雨浓冷哼了一声,好半天没有出声,木宛清只听见电流声在嗞嗞的响,实在忍不住,试探了叫了一声,“季总裁?” “做什么?”又是一声炸雷响,木宛清下意识的又缩了缩肩,嗫嚅着说:“不做什么。” “信用卡里面的零用钱,为什么没有花?”他依然是兴师问罪的口气。 木宛清真正是无语了,不是吧?不花他的钱,替他省钱,难道也是一种罪过吗?她真的是不明白这个男人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暂时还没有用到。”她结结巴巴地说。 “是吗?”他在那头冷笑,“你该不是以为,不用那里的零花钱,就欠我少一点吧?” 木宛清冷汗涔涔,这个男人是有火眼金睛吗?能看透她心里的想法,真是太可怕了! 她保持着沉默,季雨浓又在那头暴怒,“讲话呀!一直不讲话,你是哑巴了吗?” 木宛清觉得自己快要疯掉,她跟他之间,有什么话好讲? 但那头的男人显然是蛮不讲理,继续在那里发飙,“怎么?除了开口跟我要钱之外,就没有别的话可以跟我讲吗?看来我们还真的只是交了身体没交心。” 他这话说得粗鲁,木宛清面上一烫,赌气忽忽的说开了:“季大人今天吃了吗?喝了吗?身体还安康吗?奴婢惹到了季大人,实在不是心的,万望季大人海涵!若是季大人得空,奴婢他日定然亲自登门谢罪,要打要骂全由着季大人,奴婢前阵子就搅了季大人的好事,今日又得罪了季大人的心头娇,真是罪该万死!但还请季大人看在今天天气晴好,天空一碧如洗的分上,饶了奴婢,奴婢必当感恩不已。” 她素来沉默,少言寡语,偶尔说得几句,也是声音细小,如今突突的说了一长串,倒是口齿清晰伶俐的很,季雨浓在那头只听得她一口一个季大人,又开始怀疑自己穿越了,愣了半晌,叫:“你这乱七八糟地说什么呢?真是莫名其妙!” 他咔的一声挂了电话,木宛清对着手机里的忙音吼了声,“变态狂!” 回到医院时,刚好遇到何言。 他手里拿着一大把单子,眉头微皱,木宛清不禁停下来问:“何医生,怎么了?” 何言抬头看到她,叹息一声说:“很遗憾,刚刚你的身体检查结果出来,跟你妈妈的,没能配型成功。” “为什么?我是她的亲生女儿呀?为什么不行呀?怎么会不行呢?”木宛清一时又急起来。 “你跟她的血型不相同,她是a型,你却是b型,血型都不相同,怎么可能活体供肾?”何言也很无奈,当初给木宛清做检查时,他又何尝不是希望她们母女俩可以配型成功,这样不仅能省下很大一笔肾源费,术后的组织相容性也好,成功的几率也大。 “那怎么办?如果我不能,那么,怎么办?”木宛清重又无助的看着她。 “没有别的办法,只有等待合适的肾源。”何言缓缓回答。 “什么时候才会有肾源?”她几近无望。 何言摇头,“没办法,只有等。” 木宛清心空一片灰暗。 等?妈妈的情形,要怎么等?哪里还等得了? 她跌跌撞撞的走开,也不知怎么回的病房,护士正在给木云打点滴,看见她,从衣袋里掏出一大把单据来,说:“木宛清,该去缴费了。” 她茫然的哦了一声,又有气无力的往缴费窗口处,那里排着很长的队,她坐在旁边的排椅上等,忽听窗口间有些骚动,不自觉的抬眼望去,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从队伍里佝偻着腰钻出来,满脸的泪痕,而窗口里却还传来医院工作人员的忿忿的声音,“这里又不是菜市场,也可以讲价的吗?要讲去找我们的领导讲,跟我说又没有用!” 人群立时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原来,这位老人身上的钱不够,想请医院优惠一点,这种事情自然是不可能的,可是,工作人员的态度也够恶劣。 “你不会好好说话呀,一个老人家看着都可怜,你干嘛那么凶他!”木宛清挤上去,对那个工作人员说。 “我哪有凶他?他上次来,就没有带够钱,我都帮他垫上一两百块了,这次还带不够,我有什么办法?这里是医院呀,又不是慈善机构!”那个工作人员苦着脸,显然也很为难。 木宛清一时也不知说什么了,突然又问:“他还差多少钱?” 工作人员看了她一眼,叹息一声,“差不多四千。” 众人一齐叹息,四千,对于普通人家来说,也不是一个很小的数目,都是来看病的,谁的手里也没有余钱,当下只能对那老泪纵横的老人看了又看,深表同情,却又无法相帮。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1章 迷雾重重 木宛清在心里算了算,四千,季雨浓给她的卡里应该有四千多吧?他刚才还怪她不花,现在,花给这个可怜又无助的老人倒是比买什么东西都值得。 她走到窗口前,从自己的包包里掏出一叠钱,递给那个工作人员,说:“我帮他交好了。” 众人一齐惊呼,齐齐的看向她,见她穿着也很是破旧,显然并不是什么富家女,都觉心中难受,当下,都从口袋里或多或少的掏了些钱出来,塞在那个老人手里,老人扑通一声对着众人跪下了,偏又拉住木宛清的手,说:“丫头,谢谢你了,谢谢你了!” 木宛清一阵发窘,忙扶起他的手,说:“老爷爷,你可不要这样,你这么大年纪来跪我,这可怎么了得?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我都知道的,都是一样的处境,我们不过都是苦命”她说到最后,再也说不出来,泪落如雨,突然想到,如果没有季雨浓,自己只怕也如这个老人一般求助无门,暗自垂泪,这样一想,原本对于季雨浓的那种嫌恶和害怕,陡然间少了几分。 所以在接到季雨浓的电话时,她很是乖巧顺从,依然是那个公寓,她坐在深蓝色的沙发上静静浅笑,季雨浓倒很是意外,“你有什么喜事?今天这样高兴?”他不解地问她。 “没有。”她轻轻摇头,没有喜事,只有悲事,可是,能有等待的资格,其实也是一种幸福,如果不是因为面前的这个男人,她和自己的母亲,连在医院等待治疗的资格都没有,只有回家等死。 季雨浓却始终觉得她古怪,两人分别前的气氛并不愉快,以这个小丫头的性格,他可不相信她会那么容易想开,她始终笑意吟吟的,倒有些让人捉摸不透,所以,当她在沐浴后主动坐到他身边时,他几乎有些惊吓,瞅了她一眼,诧问:“你做什么?” 木宛清的脸登时变得通红,她怯怯的放开了手,季雨浓凑近她的眼睛,“你不是,要向我求欢吧?” 木宛清倏地抬起头,这个男人,真的很过份! 她跳下床,走到客厅里,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季雨浓趿拉着拖鞋出来,也在她身边坐下,问:“怎么,生气了?” “没有,我以为你叫我来,是有需要,既然你没有需要,那么,我就不要打扰你,坐在客厅里,也好随叫随到。”木宛清认真地说。 季雨浓晒笑,“你现在,倒是很敬业了,只是,我有那么饥渴吗?我又不是种马!” 木宛清尴尬的笑了笑。 季雨浓可能真的不需要,只是让她陪着吃了顿饭,就放她回去了,他可能有事,打了电话让一个司机来送她,等到那司机上来,见到木宛清,突地呀了一声。 季雨浓回头,“你认识她?” “啊,不是。”那司机摇头,“不过是在医院里见过她,她给一个老人垫了四千块钱医药费。” “哦?是吗?”季雨浓本来已换了衣服打算出去,这时却又走向木宛清,“你很有钱吗?” 木宛清垂下头,“我没有钱,那是你的钱。” “你拿我的钱,去做大善人?”季雨浓的语气略重。 “不是,不是那样的,是,是你给我的零花钱,你就当我,买东西花掉了,好不好?其实,有些东西买不买无所谓的,四千块钱,有时,也可以拯救一条生命。”木宛清见季雨浓的脸色阴晴不定,也不由着了急,她可不想因为这件事,被他看作乱花钱,因而直接断了资助,那么,她就只能落到跟那个老人一样的地步了。 “我刚发现,你还真是崇高,中国有句古话,叫上善若水,你别叫木宛清了,改名叫木若水吧,不然,就叫木善人!” 季雨浓说完面无表情的走了出去,司机看向木宛清,苦着脸说:“我,我真的没想到会这样,哎呀,我这张嘴,真是欠抽。” 木宛清勉强笑笑,说:“没关系的,他很快就会忘了。” 可是,季雨浓的忘性没那么大,过了几天,又打电话给她,张口就叫她木善人。 “木善人,我这里有需要,你来救助一下吧。”他语带讽刺。 木宛清登时出了一身汗,斯斯艾艾的说:“季总裁,你不要开玩笑,我哪里是什么善人,你才是最大的善人。” “我是善人?”季雨浓在那头非常难得的大笑,“这样的赞美倒还真是别致,我受了,快过来吧。” 这一次却又换了地方,不大的三居室,却是新近装修过,素雅可喜,窗帘是极淡的米黄色,带着些小碎花,沙发是温暖的橙黄色,几上插着几束素白的花,花香清淡宜人,木宛清有些诧异,因为这样的地方,实在不像是季雨浓的做派,他为人冷冽,居室也是清冷无比,这里,却像个年轻女子的居处。 季雨浓进了屋子四处看了看,自言自语地说:“倒还是蛮符合我的要求。”转而又问身边的木宛清,“你觉得这里怎么样?喜欢吗?” 木宛清点点头,“这里很温馨,有家的感觉。” “是吗?你觉得好,就好了。”季雨浓捉住她的手,把开门的钥匙放在她手中,“这房子,送你了,小了点,但是,你们母女两个,够住了。” 木宛清惊诧的看着他,随即又忙不迭地把钥匙塞还给他,“不,不,我不要,我不能要,你答应给我那四十万,我就已经很感激了,我怎么能再要你的房子呢?” 季雨浓皱着眉看她,“你是,想要豪宅豪车?嫌这个小?” “不是不是不是!”木宛清连连摆手,要怎么才能说清楚呢?她认真地说:“季总裁,我只是想要一笔钱,来救我的妈妈,其他的,我不想要。” 季雨浓轻叹,缓缓地走近她,修长的手指撩起她的发,他的眼里有她看不懂的迷惘和无奈,“木宛清,你要让我怎么对你才好?”他轻轻的说,“你怎么那么傻呢,傻得那么天真,天真的让人” 下面的话他没有再说出来,只是很轻柔的吻她,缓缓的褪去她的衣裳,那种溺死人的温柔再次暖暖袭来,只是这一次,比那一次更加温柔缠绵,木宛清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是在做一场梦,她听见他又在轻声的唤她宛宛,那样的两个字,在两人肌肝相亲间,居然莫名的有了一丝丝爱情的味道。 可是,梦终究是梦,被包养的,也永远不会是爱情。 这样经典的话出自于那个白富美之口。 木宛清没想到会与她再次狭路相逢。 但是,还是很不巧,就是遇上了,还是在那个服装名店里,季雨浓带木宛清去买衣服,无巧不巧,那位白富美也在。 其实,他根本就不该带她来,他一个红粉团长,在这个城市里赫赫有名,这城市虽然大,可是,总是会有相遇的时候。 季雨浓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面色自然的同那个女人打招呼,女人的脸上却有点挂不住,却又似不太敢发作一般,只是拿一双美目狠狠的在木宛清脸上招呼,她的气势强大,将近一米七五的身高,偏又踩着一双高跟鞋,立马将一米六穿平底鞋的木宛清衬得如草如蚁,木宛清只是缩在季雨浓身后,她不想惹事,可是,只要她在季雨浓身边,就注定会有事。 事情当然不会在季雨浓面前发生,白富美总还要顾及些淑女的体面,可是,离了某人的眼,便现了原形。 木宛清不安的看着面前的白富美。 “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她低声问。 白富美拿一种挑剔的眼光看着她,“最近,季雨浓的口味好像变了,居然会对你这样的小嫩芽感兴趣。” 木宛清低头不语,明摆着很好欺负。 “你多大了?不过十七八岁吧?是不是还在读书呢?现在的女生怎么那么不要脸呀,才多大点儿呢,就出来卖?都还没长开呢,也不知到底怎么卖的!” 白富美的口气越发刻薄,一口一个卖字,木宛清身体猛地一僵。 “这位小姐,请你说话放尊重点。”她抬起头来,眸里有愤怒的火苗在暗暗燃烧。 只可惜,白富美没有看到,她说了那么难听的话,她的反应亦是平平,这么好欺负的人,不妨多欺负一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2章 真相大白 “要让人尊重,你总得先尊重你自己,你得记住,被包养的,永远不可能是爱情,哪天玩腻了,一脚就踢开了。”她斜睨着木宛清,“没有钱呢,自己去赚,用这种方法去赚男人的钱,只会让男人瞧不起。” 她这话倒是说得很对,木宛清只是苦笑,懒得应声,她是衣食无缺的大小姐,她能体会到她这贫民的艰难和挣扎? 不料白富美却将她的沉默再次视为软弱,“我奉劝你,还是早点离开为好,这么跟着一个男人,你家人若是知道,只怕也会很丢脸,不过呢,也说不定,也许卖呢,也是你们家祖传的,不然,凭你这种没开的花苞,怎能入了季雨浓的眼,你妈妈是不是传了你什么媚惑男人的绝技?” 木宛清霍然站了起来,目光凌厉如箭,直刺向那个女人的双眼。 “说这样难听的话,不会脏到舌头吗?你侮辱我骂我没关系,可是,你不可以骂我的妈妈,我是没什么好,只配卖给季雨浓,可是,有些人,只怕想卖人家还不肯买吧?要不然,何至于要在我这里酸溜溜?有这个功夫,倒不如去跟那些卖得好的女人讨教些床上功夫,临时抱抱佛脚说不定就卖掉了,也省得没事跟我这里满嘴喷粪!” 木宛清不说则已,愤怒至极一开口亦是毒舌一条,那女人见小白兔也会反抗了,气得满面通红,对着木宛清的脸就是一巴掌,木宛清长那么大,倒从来没有挨过别人的耳光,那火辣辣的耻辱让她的小宇宙迅速爆发,不管不问的就与那白富美撕打起来,她个子小,终究输了气力,但却揪着那个女人的头发,死也不肯撒手,两人打得热闹,很快引来很多人围观,虽说是晚上,木宛清也觉得丢人至极,可是到这个时候,放手就要挨揍,她只得咬牙硬撑,正暗流冷汗之际,忽听耳边一声怒吼,“木宛清,你在做什么?” 两人同时松了手,那女人一看见来人,登时哭得如梨花一枝春带雨,扑到那人怀里便开始告状,木宛清揉揉眼,这才发现,站在面前的男人,是季雨浓。 “你在干什么?木宛清,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死死的盯住她。 “是她先找我的,是她先侮辱我的。”木宛清机械的回答。 “我没有,雨浓,像她这么卑微的丫头,我怎么会放在眼里?上次在店门口的事,你也知道?她和她那个朋友,不是也要来寻事吗?今天又故伎重演,雨浓,我不管,你要是再这样纵容别的女人来欺负我,我只有告诉爸爸去,我长那么大,什么时候被人这样欺负过?” 白富美说着又哭哭啼啼的扑进了季雨浓的怀里。 季雨浓走到木宛清面前,说:“给她倒歉!” “我没有错!”木宛清固执的站着,“是她先来侮辱我。” “我说,给她倒歉!”季雨浓再次逼近,一双眼睛暗含着怒火。 “我不!”木宛清毫不畏惧的对着他大吼,“我没有错,不会倒歉!绝不倒歉!” “啪”的一声,她的脸上再次挨了一记耳光,不同的是,这一次,却是季雨浓甩给她的,他的手劲大,远比白富美那一掌要重得多,她只觉得嘴角微咸,用手一抹,满是鲜血。 “季雨浓,你居然打我?你凭什么打我?你算是哪根葱?你有什么权利打我?你有什么权利要我给这个该死的女人倒歉?凭什么?我绝不倒歉,哪怕今天你打死我,我也绝不会倒歉!” 这一记耳光反而将她的固执和倔强尽数打了出来,她任由那血流着,连擦也不擦一下,只是恨恨的瞪着季雨浓。 季雨浓的眼里突然浮出了一丝笑意,可是,那丝笑却让人觉得可怕而诡异。 “好,很好,木宛清,你可以不倒歉,可是,你知道后果!你若真的想清楚了,便可以不倒歉!” 他倏然转身,去安慰那个哭啼的白富美。 “对不起,姿容,不要跟这种没有教养的野丫头计较,我们走!”他拉着白富美的手,转身就要离开,木宛清却被那句没教养再次惹恼了! 她不管不问的大叫:“季雨浓,你混蛋,你才没教养!你身边的那个才是野丫头!你们这些有钱人,都是没有教养的野人!混蛋!王八蛋!” 季雨浓本已打算离开,听到这话却又转过身来,他对着身边的白富美耳语了几句,然后,大步流星的走过来,拎小鸡一样把木宛清塞到了车里,关上了车门,飞驰而去,木宛清仍是愤怒的叫骂不休,很快又挨了季雨浓一个耳光,直打得她眼冒金星,几欲晕眩。 他将她带到那个公寓里,狠狠的往床上一丢,又找了被子将她裹粽子一样裹上,大热的天,木宛清很快就出了一身的汗,嘴里却仍是不肯认输,大声嚷着:“季雨浓,你凭什么这么对我?我又不是你的奴隶!” “你不是我的奴隶,可是,我却是你的债主,你从我这里拿走了近二十万,现在倒装作没事人似的,还敢不听我的话?”季雨浓狠狠的瞪着她。 “可是我却付出了我最宝贵的东西!”木宛清嘶吼。“是吗?可是,谁能证明,你那最宝贵的东西,是给我了呢?没人可以证明!但是,我给你的那二十万,却是每一次都有最确凿的证据的,你要不要看?木宛清,我要你做的事情,你若不肯做,也可以,那么,现在,还我二十万,要不然,你就去做牢好了。” 季雨浓缓缓的抛出这一段话,将木宛清完全吓懵了,都说商人狡猾,都说商人腹黑,原来,是真的。 “你混蛋,你王八蛋,你一个堂堂的总裁,居然欺负我这样一个小丫头,季雨浓,你无耻!” 她再次叫骂,只是那声音,便像是在嗓眼里徘徊,愣了好半天,她才发现自己根本没骂出声来,她彻底懵在了那里,季雨浓冷冷的瞥她一眼,又问了一遍,“倒不倒歉?” 木宛清只觉得绝望,嘴唇蠕动着,说不出一句话,季雨浓逼近她,“倒歉,有那么难吗?说一句对不起,有那么难吗?你一贫如洗,你柔弱无依,凭什么清高?又凭什么孤傲?说一句对不起,又不会死!真是没想到,小羊羔,也会有顶牛的时候,只是,这个牛,怕你顶不起!” 木宛清直勾勾的看着季雨浓,嘴角突然浮现一丝凄苦的笑。 “你很爱她是吧?她对你来说,非常重要,对不对?”她轻轻的问。 季雨浓懒得回答。 “既然喜欢她,那么,就当发善心,那二十万,就当是我借你的,好不好?等我妈妈好了,我可以还的,我可以在你的公司里做一辈子保洁工来还,好不好?”她艰难的换气,然后又说:“如果你答应,我就去倒歉!” 季雨浓的眉毛一挑,眼睛也快速的睁大,这个该死的小丫头,居然在跟他讲条件? 他一使劲捏住了她的脖子,眼里一片冰冷,“你居然敢跟我讲条件?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讲条件?不知死活的丫头,我看,你还是留在这里,静静心吧!” 他说完转身走了出去,等到木宛清反应过来,那扇大门已经从外面牢牢的锁死,她大叫:“季雨浓,你放我出去,你凭什么关着我?凭什么?” 没有听到季雨浓的回音,只听到汽车引擎的声音,木宛清不再喊叫,瘫软的坐在了地板上。 因为冷气开得很足,地板着很冷,她的头脑也渐渐冷静下来,天哪,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她怎么会那么沉不住气?为了妈妈,她都忍受了肖隐那样的侮辱,为什么却不能再忍一下白富美呢?不过就是道歉,真的,说一声对不起,又不能死人的! 可是,也不知是什么样的情绪在左右她,一想到白富美躺在季雨浓怀里的样子,她就就不出的来气,即使是现在念及,仍是郁闷无比,她叹了口气,也想不出自己到底为什么失控,站起来,去浴室冲澡。 刚才跟季雨浓反抗,出了一身的臭汗,此时粘答答的在身上,被空调的冷风一吹,越发的冰凉难受,她冲了凉之后,心情平复了很多,想给木云打个电话,却发现自己的手机在厮打中已经不知去向。 她在屋子里转了一圈,虽然这公寓很大,可是,居然没有电话,更没有一个人,她再次在心里咒骂季雨浓,这个变态,要那么多的宅子又不常来住,可外面那些房奴们却一家祖孙几代挤在一个房子里,她骂了半天,终觉得无趣,重又跑到床上晕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3章 幸福的一夜 也不知睡了多久,听到门响,然后,眼前出现刺眼的白光,她费力的睁开眼,看见变态正拿一支手电筒照她的眼睛。 她爬起来把头拧开,听见他阴恻恻的问:“到底道不道歉?” “不,绝不!”她再次大声嚷叫。 季雨浓再次提起她的衣领,一直往外面拖,好像她是一只拖把,大理石的走廊太过光滑,她拼命挣扎也爬不起来,最后被他拖下楼,往公寓门口一扔,就跟扔垃圾似的,说:“木宛清,你走吧,以后,再不要来找我。” 他说完就把门重重的关上,木宛清穿着睡衣,连鞋子都没穿,只得打着赤脚回去,夜已经很深了,差不多是半夜时分,路上几乎已没有人,偶尔有几辆车呼啸着飞过,木宛清渐渐走得胆战心惊,因为她有点找不清方向。 每次来时,总是由司机或者季雨浓开车带来,这里离市区又有些距离,她走了一会儿,脚就受不了,那条星河却依然没有到头,她没有办法,见到一盏路灯旁有个石凳,便坐了下来,看这情形,也只有等到天亮了,她打着赤脚是无论如何没办法回去的。 她缩在石凳上对着白晃晃的路灯发呆,那上面有无数只小虫子在飞来飞去,飞得她眼晕,因为心里还莫名的气鼓鼓的,倒也不觉得害怕,看了一会儿路灯居然又睡着了,再醒来,竟然是在医院的长椅上。 这一下真是惊悚无比,她几乎要尖叫出来,来来往往的人都会瞟她一眼,她慌忙捂住了自己的嘴,脑子里却反复的想自己是不是遇见了鬼,不然,怎么能莫名其妙的从那个小凳上跑到医院里?最重要的一点是,她居然没有一点意识,真是见鬼了! 因为在木云病房里还有双鞋子,她跑过去找着穿上了,动静很小,木云却还是醒了,看见她这幅样子,惊讶的问:“宛宛,你怎么穿成这个样子?” 木宛清苦笑,说:“睡得迷迷糊糊的出来,忘记换衣裳了。” “是工作太辛苦了吧?”木云拉着她的手,突然又发现她嘴角肿胀着,居然还有淤青,一下子慌张起来,“宛宛,怎么了?谁打你了?” “谁会打我呀?”木宛清面不改色的撒谎,“是我自己没留心,昨晚拖地时地太滑了,一跤跌到桌角上,痛死我了。” “是太累了。”木云突然抹眼泪,“宛宛,这些日子,我一直都没好的寻思,你跟妈说实话,妈妈得的到底是什么病?若是很难治,就不要再治了,妈妈死了不要紧,你却还年轻,妈妈不能把你拖累了。” “妈,你说什么呀?你是我的妈妈,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重要的亲人,也是唯一一个,最疼我的人,除了你,我还有谁可以依靠?你这,又怎么会叫拖累呢?妈,你活着,对于我来说比什么都重要,你要是真有了什么事,我一个人,才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过下去!” 她说着眼泪也流了出来,娘儿俩这些年一直相依为命,若是真的没了木云,她觉得自己就如一朵残花,任凭雨打风吹去。 娘儿俩哭了一阵,倒把病房里的其他病人都吵醒了,齐声出言相慰,都是同为疾病折磨,也是相互鼓励打气,木宛清也努力装出一幅轻松的样子来,木云很快又露出笑意,这时那个护工也来了,提着热腾腾的早饭,眼见木云心情好转,木宛清这才走出病房,回家去换衣服。 连着有十天,季雨浓再也没有打电话过来,她想起他那晚的话,让她再也不去找他,想来是真的气坏了,看来那个白富美,对他倒真是重要,也许,是将来要相守一生的也说不定,自己得罪了他的心头好,他自然不可能再容下她,她反而觉得轻松,但又害怕季雨浓来问她要那二十万,一时间又是忐忑不安。 没了季雨浓的钱在后面支撑,木宛清仍去找那家夜总会跳舞,经理见到她,眼瞪得跟牛眼那么大。 “你说什么?你又要跳舞?你怎么需要这样拼命赚钱?季雨浓不是给你钱?”她这么一说,木宛清陡地一激灵,忙问:“你怎么知道?” “这又不是什么秘密,我怎么能不知道?”经理讪笑,“怎么?现在,他又厌弃你了?” 木宛清面如火烧,只是垂头不语,经理叹息,“唉,这男人呀,真是让人猜不透,前阵子还让我给你调了工作去作会计,还说什么他付薪水,我说你那么喜欢她,就把她收了吧,他还瞪着眼臭骂我一顿,我还以为他对你还有几分真情呢,没想到,这么快又烦了,小姑娘,你节哀顺变,有钱的男人嘛,就是玩个乐呵。” 木宛清愕然抬起头来,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份工作居然是季雨浓给她的,还由他付薪水,如果她不是主动去找他,大约就会永远这么做下去了吧?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一时也想不明白,那个经理笑说:“如今你再要回来,你别说,我还真是不敢要,怕他生气呀,他那人脾气暴躁,能量又大,我们可得罪不起,不过呢,你要是真的需要钱,我可以再给你介绍一个好人家。” “不不不。”木宛清脸变得更红,“我只是想来跳舞,没有别的意思,也不想,再找什么人。” 经理倒很是惊讶,随即又了然,“是呀,像他那么有钱又年轻又长得俊的男人还真是不多见,难怪你会放不下,放不下也要放下,小姑娘,你的道行太浅,挂不住他的,想要他的女人,多了去了!” 木宛清只是苦笑,从夜总会退出来,脑子里仍是模糊的想,季雨浓,他为什么要花他的钱给她一份工作,还不让她知道呢? 她想得出神,一转身撞到了一个人,那人先是有些不快,随即又叫起来,“木宛清?” 木宛清抬起头,还真是巧,居然是沈军。 “沈经理好。”她淡淡微笑。 “你妈妈的情形怎么样了?我听你吴阿姨说,你打算给她换肾?”沈军问。 木宛清点头。 “那钱够不够?不够的话,我可以帮助你一点。”沈军热心的说。 “不用了,沈经理,上次你让公司的人给我捐钱,我真的已经很感激了,怎么还好再张手向你要钱,你放心,钱够了。”木宛清连忙回答。 沈军只是笑,笑了半天,低声说:“其实吧,你不用谢我,上次的钱,并不是什么捐款,公司的人都不认识你怎么捐?其实,那钱,是季总裁让我给你的。” 木宛清再次惊愕不已,又是季雨浓?他难道很喜欢做无名善人吗? 见她满脸惊讶,沈军说:“季总裁这人就是面冷心热,我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非要赶你走,可是,在得知你妈妈的情形时,他就让我准备一笔钱送给你,说就当是遣散费,却又让我不要透露是他给的,其实,他这人确实不错,别看他平时在公司里对谁都冷言冷语的,还动不动就会骂人,但是,在福利上,宇成集团在所有的公司中,算是最好的。” 听着沈军的唠叨,木宛清心里真是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医院的,何言在到处找她,见她神思不属的在走廊上游荡,一把抓住她的手,说:“木宛清,刚有一个死囚在监狱自杀,他没有亲属,这是最好的机会,我们要尽快准备给你妈妈手术,手术的费用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你都准备好了吧?” 木宛清大睁着眼,看着何言一张一合的嘴,好半天才有了意识,手术费用?手术费用还差二十万! 见她一脸的怔忡,何言一下子着急起来,“到底有没有准备好?啊?” “准备好了,我去取!”木宛清飞快的跑了出去。 可是,去哪里取?去季雨浓那里吗?她不会忘记,自己在十天前已经跟他闹散了,他把她赶了出去,让她再也不去找他! 她怎么敢再回去找他?她还欠着他二十万呢? 可是,她却又必须去找他,她别无选择!这样的机会,极为难得,稍纵即逝! 好吧,随便他怎么对她,只要不杀死她,随便他让她做什么吧! 她心里又模糊的生出些希望来,他曾经不让她知道帮过她两次,沈军说过,他是面冷心热,只要她好好的求他,乖一点,顺从一点,他一定不会拒绝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4章 哇,好好喝的酒! 抱着这样的侥幸,她再一次拔通他的电话,因为手机丢了,她是用公用电话拔的,那头一直没有人接,她就只好一直拔,拔到最后,他总算接起来,却在那头暴跳如雷,“该死的!是谁!是谁!” “是我。”她怯生生的说:“我是木宛清!” “什么木宛清?木宛清是什么该死的东西?”他反问她。 她吓得头皮一麻,刚想说话,电话那头却传来一个无比娇媚的声音,“雨浓,谁又惹你生气了,不要理他了,人家都等不及了!你快一点嘛!人家想死你了!” 木宛清慌张的挂了电话,用脚指头想,她也知道自己又撞到了什么,她还真是够倒霉的,居然每次都能撞到这样的好事。 电话亭里很热,她流了一身的汗,却对自己说,不行,不管什么样的情形,一定要找到他! 她打车去了季雨浓的公寓,在门口等,除了那个海边别墅,她只知道这个地方,等了很久也没见他回来,太阳渐渐落山了,她迷茫的看着变成幻紫色的夕阳,突然就想起在海边的那个黄晕。 那个黄昏的夕阳真美,那天也是她和季雨浓说话最多的一次,她模糊的想着,饥饿感和闷热让她有点透不过来气,但在固执的守在那里,不管他去了哪里,又跟什么人在一起,晚上总是会回来的吧? 可是天都黑透了他还没有回来,她看着他门前的那条星河,身上软软的,一点力气也没有,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想起郭沫若的天上的街市:远远的,街灯明了,好象闪着,无数的明星,天上的明星现了,好像点着无数的街灯。 在这样的时刻,她居然还能记起这样浪漫的诗歌,她觉得自己的灵魂一定快要升了天,因为,她的眼前再也没有街灯了,满脑门的小星星。 在梦里好像把那首天上的街市背了一遍又一遍,身子似乎轻了些,似是腾空而起,她模糊的想,真的要飞升了吗?其实,飞升也没什么不好,如果妈妈走了,她一个人留在这世上多孤单? 可是,却还是没能飞升成功,因为自己又重重的落了下来,好在所落的地方颇是柔软,她睁开眼,看见自己正躺在一张大床上,床边还有着大大的黑影,有着宽大的黑色羽翼,她定了定神,借着外面微弱的月光,发现那并不是什么翅膀,不过是季雨浓在脱衣服。 他一直没有开灯,只是在黑暗中冷冷的问:“你又来找我做什么?找不到我,还要来我的公寓门前自杀吗?” “不是,我只是等得太久,睡着了。”木宛清小声回答。 “哼,你还真是有能耐,什么情况下都能睡着,那天晚上缩在凳子上”他说着突然又打住,木宛清恍然大悟,“那晚,是你送我回去的,我居然一点都没察觉。” “你睡得跟死猪一样,我怕你真死了,在那里晒尸,我还要被叫去警局问话。”季雨浓的语气比空调里忽忽吹出的冷风还要冷。 木宛清讪笑着爬下了床,把季雨浓手中的衣服接下来,嗫嚅着说:“对不起。” “对不起?”季雨浓冷笑,“什么对不起?” “那天的事,我倒歉!”她低低的说。 “现在再来倒歉只怕晚了些吧?”季雨浓看着她,“说吧,你来找我,又有什么目的?” 他问得轻巧,她却无法回答,只是说:“我能有什么目的,我不过,是想见见你。” “可不要这么说,倒好像,你爱上了我似的。”季雨浓的语气越见讽刺。 “我想过来谢谢你。”木宛清抬起头,直视季雨浓,“我想,我确实是把你想得太卑劣了,我倒歉,我也是刚刚才知道,沈经理的那五万块钱,是你给我的,还有,夜总会的那个会计工作” 他突地打断她的话,咬牙切齿的说:“我会扒了沈军和那个女人的皮!看他们还敢再胡说八道!” “他们并没有胡说八道,不是吗?你帮助我,为什么不让我知道?还装出这么一幅样子来,看起来好吓人!” 木宛清大着胆子走到季雨浓身边,抬起头来看他的脸,他个子真高,她面对他时,总是要仰视他,而若想要摸一摸他的脸,也总是要踮起脚尖。 季雨浓下意识的避开了她的手,“我没有那么白痴,你也不要把我想得像个白痴,那些事,我不过是一时兴致所至。” 木宛清微微笑,没摸到他的脸,却转而去袭他的胸,手指落在他胸前的两点上,知道他那里最敏感,便有意轻柔摩挲,他果然承受不了,闷哼出声,口气却兀自强硬,“木宛清,你滚远点,我不是说过了,让你不要再来找我!” “你说过了,我又没有答应。”木宛清咕哝了一声,仍是清浅而笑,暗夜中她笑意盈盈的一双眼,亮若寒星,一抹月光投射在她的脸上,更显得皮肤欺雪赛霜,眉目流转间,竟是柔情横溢,季雨浓忍不住心头狂跳。 木宛清已经贴在了季雨浓的身上,阴影中的季雨浓不像平日里那样难以接近,她仰头看着他的双眸,那里似一片深沉而温柔的海,让她的心里也陡地一跳,以前两人虽然数次肌肤相亲,可是,她却一直闭着眼,这一次,却是大睁着双眼,看出他眼底的温柔和软弱,忽觉心里一阵暖意荡漾,竟如春水一般,缠绵不休,她低叹一声,再次踮起脚尖,将自己颤抖的双唇印上他的冰冷。 季雨浓觉得自己快要被这个小女人撩拨的发狂,虽然一直要极力抑制,可是,在她的香滑落在唇畔时,他所有的意识全部涣散,他猛地搂紧了她的腰,恶狠狠的说:“木宛清,这一次,可是你自找的!” 木宛清很快觉得自己又被一阵狂风猛卷,只是这风,却不再是冬日凛冽的寒风,却是一阵春风,哪怕风力劲了些,动静大了点,却还是春风,带着吹醒河边新柳的温柔和迫切,猛一回神间,春风已绿江南岸。 她柔顺的偎在季雨浓的身畔,一句话也没有说,夜很安静,还是有月光,温柔又清凉,斑驳的照在他们的身上,季雨浓的手臂也一直弯着,将她圈在他的怀中。 这样的夜,让一切都变得不那么真切,就像那些月光,洒在人身上,总疑心是下了霜,木宛清也不知自己想了些什么,突然说:“你记不记得,你门前的那条灯河,很漂亮。” 季雨浓低头看了看她,下额抵在她的头上,说:“是呀,是很漂亮,每次走过那里,我总是要想起不知在那里看过的一句诗。” “远远的,街灯明了,好像闪着,无数的星星。”木宛清笑,“是这句吗?” 季雨浓微感意外,“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也想到了,在等你来时,我一直在背诵着那首街灯,好象又回到读书的时候,现在却知道,那样好的日子,已经过去了。”木宛清惆怅的说。 “这样说,倒好像你七老八十了似的。”季雨浓轻哼。 “我也觉得自己七老八十了似的,总觉得累,觉得自己跑不动。”木宛清叹息一声,说:“季雨浓,你很爱那个女人吗?如果你要求,我可以向她道歉!”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还提她做什么?”季雨浓淡淡的说,“不用再道歉了,她爸爸的公司,我已经收购了。” “什么?”木宛清抬起头,愕然看着身边的男人。 “看我做什么?我不过是利用她,得到她爸爸的公司罢了,让你道歉,也是不想节外生枝,现在,公司已经收购,她对我来说,一点用处也没有,我又何必再让你道歉?” 季雨浓轻描淡写的说着,可是木宛清却知道,这中间定然有着惊心动魄的商场争斗和一个女人碎了一地的心。 这样的男人,只怕是会踩着满地破碎的心和无数商场败将的血泪,依然面无表情的前进吧? 毕竟,商界巨子和商界传奇的名号,并非凭空得来,她并不是没有听说过,几年前宇成集团老总裁季宇成中了别人的圈套,几乎将整个公司赔了进去,最后被逼无奈跳楼而死,季雨浓那时不过二十岁,却少年老成,独担大任,硬是将一个濒临死亡的公司救了回来,近两年更是不断壮大,利润丰厚,已在行业界独占鳌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5章 我们回房吧 这一番成果,想一想,也是得来不易,自然是勾心斗角,杀伐决断,果敢狠绝,她也快二十岁,自问再修炼十年,也未必能有他的一丝半毫。 她不再说话,季雨浓忽又冷笑,“怎么?觉得我,很无情,也很可怕?” “无论你是哪一种,我哪里管得了那么多?你只要是我的救世主就行了。”木宛清重又钻回他的怀里。 “你总算是学乖了,也学会说话了。”季雨浓看着怀中的女人,突然说不出的惆怅,“既然知道我是你的救世主,为什么那天非要惹你的救世主呢?” “我也不知道。”木宛清茫然的说:“我就是觉得很生气,一点也无法忍受,可是,我已经忍受那么多,为什么却忍不了那个女人呢?想一想,还真是古怪,可能,是她说话太刻薄,刻薄的让我发疯。” “我倒没觉得她怎么刻薄,比起那个肖隐,她还差了很多。” “是呀,连肖隐我都忍了,却不能忍她,可能,是我忍得太多了,终于爆发。”木宛清苦笑。 “你爆发起来,倒还真是吓人,我一直以为,你不过是只软弱的小羊羔,不过,从那天起,我觉得自己还是要小心点,你也许是条披着羊皮的小母狼。”季雨浓煞有介事的说。 木宛清不自觉的笑起来,“我若是母狼,你岂不是公狼?”那声音里俨然有了调笑的意味。 季雨浓因她这句调笑话不由又是情欲暗生,寻了她的唇亲吻,木宛清颤抖着承受,两人重又在黑暗中翻腾起来,终于累极,这才睡去。 再醒来仍是满室灿烂的阳光,季雨浓照旧是清清爽爽上班的模样,木宛清躺在床上看着他,想了又想,终究说不出口。 季雨浓收拾完毕,把一套钥匙扔在床头柜上,说:“你睡够了,便把门锁上,钥匙,自己留着吧。” 他说完,转身往外走,一脚刚踏出门外,却又收回来,侧着脸,看着窗外,话却是对她说的,“床头柜的抽屉里,有二十万,我想,你也不只是单独的为了感激我,才来这一趟。” 木宛清愣在当场,眼里却不知怎的就盈了泪,但季雨浓已大踏步离开,她赤着脚下床,只来得及看到他高大挺拔的身影在走廊间一闪,便即不见。 她飞快的跑到大厅的窗口边,慌张的打开窗户,她看到他走向车库,打开车库之前,忽然抬头向她的方向望了望,他的眼里有着说不出的忧郁和茫然,让窗帘后藏着的木宛清,心里忽地一疼。 资金到位后,手术立即着手进行,木宛清在手术室门口焦急等待,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整整三个小时了,手术却还是没有结束,她拼命的咬着自己的手指,害怕自己会哭出来。 于晶晶在一旁安慰她,“没事的没事的,你一定要放松,这个手术,是个大手术了,换肾哪,肯定要时间长了,你千万不要担心,阿姨一定会没事的。” “是呀,宛清,没事的,木姐福大命大,老天爷会保佑她的。”小志妈妈也在一边安慰她。 街坊邻居也一齐来劝慰,包括那个护工也仍是尽职尽责的陪在门口,可是,木宛清还是忍不住要慌张,想掉眼泪,整个身子软软的,颓颓的,一颗心提得太久,几乎要停止跳动。 就在这时,微听楼梯上响起轻微的脚步声,众人不自觉看去,只有木宛清还是死死的盯住手术室那扇安静的铁门,忽听身边的于晶晶惊讶的叫了一声,她回头看她,于晶晶忙说:“没什么,看到那天那个高帅富了。” 木宛清愕然抬头,正碰上季雨浓的目光,沉稳而安静,微带着安抚的意味,在她身上慢慢滑过,木宛清一直忍着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季雨浓欲上前,看到那么多的人,终于还是将脚步退了回去,只是在木宛清面前微微一驻,便又走开了。 不多时,木宛清的手机轻响,是季雨浓新送的,普通的诺基亚,她打开信息,却是他发来的,他说:“宛宛,有我在,别怕!” 仿佛是被一颗幸福而温暖的子弹击中心脏,木宛清微微的有些眩晕,这时,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了,护士推着木云走了出来,木宛清连忙奔过去,何言取下脸上的口罩,对着木宛清绽开疲倦却欣慰的笑脸。 “木宛清,手术,非常成功。”他沉静的说。 木宛清的泪流出来,她一下子扑到何言的身上,紧紧的抱住了他,大声说:“谢谢你医生,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众人一齐大笑,一向沉稳的何言被她那么一搞,也不由大笑出声,“好了,小姑娘,都站了三个小时了,你再趴在我身上,我可受不了。” 木宛清跳下来,羞涩的笑了笑,跟着护士和众人七手八脚的把木云推到了病房,因为麻药的作用,她还没有醒,眉间依然微皱,木宛清握着妈妈的手,安静的等着她醒来,过了约有二十分钟,木云终于睁开了眼睛,看见了女儿又惊又喜的脸,听见身边围绕着的笑声,知道自己已从鬼门关闯了过来。 “宛清,你妈妈醒了,没事了,我们看着,你快去吃点东西。”小志妈妈说,“一大早就担心的要命,连早饭中饭还都没吃呢。” “我不饿。”木宛清抹着脸上的眼泪,又哭又笑,“我一点都没觉得饿。” “不饿也要吃呀,快去吧。”木云虚弱的说,“宛宛,你要好好的,妈妈才能放心。” “嗯,妈妈,我现在就去吃,一定把肚子吃得圆圆的,像个小猪肚子一样。”她欢快的说,众人又一齐笑起来。 她刚走出医院门口,就看到了季雨浓的迈巴赫停在门口,看见她,他将车门打开来,对着她微笑,他很少笑得明朗,在阳光下,有着少年般的清新舒爽,木宛清心中一动,也对他微微一笑。 她坐进车里,他便说:“我听说,手术很成功,你也该放心了。” 木宛清使劲的点点头。 季雨浓伸手将她额间汗湿的发往一边理了理,“刚才,吓坏了吧?” 木宛清还是使劲的点头。 他便又笑,“傻了?只知道点头了?肚子饿不饿?” 木宛清还想再点头,他却捧住了她的脸,飞快的偷了一吻,心情很好的说:“我请你去吃大餐,以示庆祝。” 果然是大餐,满桌子都是好吃的菜,木宛清真正饿了,放开肚皮使劲吃,季雨浓只在一边看她的吃相,看着看着就说:“我一直以为,你很有当有钱人的潜质,现在看来,我还真是看走了眼,你看你,现在狼吞虎咽的,满脸的菜汁和米饭,可是无论如何也当不成有钱人了,连个淑女也做不成了。” 木宛清肚子吃得饱饱,冲他调皮的一吐舌头,“我本来就不什么淑女,都怪你眼光不好。” 季雨浓只是盯着她笑,“我眼光不好,怨不得别人,只好拿我没看好的对象来出气了。” 他说着,整个人又俯过来,将她紧紧的抱住,仍是索吻,毫不在乎她嘴边还油腻腻的,木宛清因为自己这时的形象实在糟糕,不想让他吻,当下只是羞笑着躲避,可终究没逃得了他的血盆大口,被他咬住却还是直想笑,那笑声那眉眼里似是有软软的勾子,将季雨浓的心吊了又吊,好不容易终于咬上了钩,说不出的万般疯狂,只顾吞噬那钩上的鲜美,一时间竟也忘了狠狠对自己发过的誓言。 自沈悄悄离开后,他曾在最那一年最冷的大雪中发誓,此生再不会动情,此生再不会爱上任何一个女人,此生哪怕伤遍女人的心,也决不要再为女人伤心。 所以他夜夜笙歌却不迷恋,所以他夜夜留情却不动情,所以他的女人就算有一个团,也从来没有一个人可以进入他的内心,能进入的只是身体,只是肉欲,如此而已。 季妈妈何淑言对于这样一个儿子也感到非常头痛。 女大当嫁,男大当婚。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这样的话不知她已经不知说过多少次,或语重心长,或苦口婆心,或声泪俱下,或愤怒无比,全都没有用,季雨浓依然故我,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当然,就算有片叶子想硬粘住他,只怕也是不能,到底也要叫他冷酷的拂了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6章 好热啊! 豪华精致的别墅里,一身黑色套装,满身女强人风范的何淑言恨铁不成钢的对着季雨浓指指点点。 “赵董的女儿哪里不好了?要人有人,要样有样,要才华吧,人家也是国外知名大学的毕业生,哪点配不上你?人家巴巴的来找你,你居然又弄那些流莺烂燕的,把人家给气得直哭,小雨呀小雨,你到底要让妈怎么说你?啊?你今年多大了?二十七八岁了,以前要你谈恋爱,你说你要立业,现在,业立起来了吧?你还是不肯成家?你是不是打算活活气死你老妈?你再不结婚,再不立子,我怎么跟你死去的爸爸交待?他走得那么早,死得那么惨,好不容易,你争气,又将他的那番心血重新拾起,你不留个后代,到头来,这辈子的心血不又是白费?你那脑壳里,到底想的是什么呀?” 何淑言说着,不由又是声泪俱下,愤愤的坐回到白色的描着金边的新式法国进口沙发中,气喘吁吁。 一边的长沙发上,季雨浓却仍是一脸漫不经心的笑意。 “妈,你看你,又把自己气成这个样子,我不是都跟你说了嘛,说话慢慢的说,不要一口气说完一大段话,你看看,你又不会换气,心脏又不好,到时再憋闷成什么毛病来,人家又要骂我不孝。” 面对着何淑言的逼亲之论,他向来是嘻皮笑脸的面对。 “你现在就已经很不孝了,季雨浓,季家的骨血,就快要在你这一代断了,你都快要把我气死了!” 何淑言跺跺脚,恨恨的看着儿子。 “妈,别生气了,好妈妈,我怎么可能会让老季家绝后呢?你放心吧,我只是没遇到合适的,我总不能什么阿猫阿狗都领回来给您生孙子吧?等我找到一个合适的,各方面条件都优秀的,一定让她使劲的给您生孙子,实在不行,就生一个排吧,不然,一个团好了,妈,人家都说我是红粉团长,您儿子我孝顺,将来也让您当团长,当一团孙子的团长!” 何淑言听了这话,忍不住又笑出声,“你个臭小子,快给我滚开!你当女人生个孩子那么容易呀?就是头母猪也生不了那么多呀?你就是拿你老妈穷开心,你个臭小子,你就会油嘴滑舌的骗我,这话我都听了上百遍了,你别来忽悠我!” “可是妈,你让我成家的话,都说了几千遍了,你也知道一句话老说很烦是不是?已所不欲,勿施于人,所以,妈妈,你也体谅我一回,别再说完了,耳朵都起茧了!” 季雨浓反击一回。 何淑言愣怔着,发现不知怎么的竟被儿子给绕住了,当下气急败坏,抓了手边的靠枕,就向季雨浓扔去,“你这臭小子!你快点给我滚!” “好,好,妈,妈,我马上滚!我现在就滚!立刻,马上,滚得远远的。” 他说着人已飞快的跑了出去,等何淑言站起身来再出门去寻,他早已跑得不见踪影,她不由摇摇头,却又忍不住笑骂一声,“这个臭小子!” 终于离开老妈的碎碎念,季雨浓觉得耳根清净的感觉真是好,他去车库取了车,打电话给木宛清。 木宛清正陪在木云身边,见是季雨浓的电话便接起来,只听他在那头轻轻的说:“木善人,我想要你了。” 她登时又红了脸,跑到走廊里小声问:“你在哪儿呢?” “医院门口喽!”他回答。 “我马上出去。”木宛清回答。 木云做了手术后状况良好,没有什么排斥反应,因为用的都是好药,营养又跟得上,所以,恢复的也很快,何言说:“如果再过半年,还能这么好的话,基本上就没有太大的问题了。” 听到医生这样的话,木宛清几乎又要哭出来,老天总还是可怜她们母女,最终没让她们阴阳分隔。 因为木云身体好转,木宛清的心情也前所未有的好,每日里都是笑意盈盈的,连一起住院的病友都说:“木云,你瞧瞧,你女儿现在跟换了个人似的,笑得可真是美。” 木宛清就带着这么美美的笑容走出医院,走进季雨浓的车子里。 “我刚刚发现,你笑起来真好看,古人是怎么说的?巧笑倩,美目盼,我看,就是形容你这样的女孩子吧?” 季雨浓嘴角也带着浓浓的笑。 “你又骗我?”木宛清说:“你身边那么多女人,哪一个不比我漂亮?” 她本是无心的一句话,季雨浓却突然沉默起来,木宛清随即惊觉,也垂下眼敛。 “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一个特别花心的人?”他转头看着她。 木宛清不知要怎么回答才好,他有那么多那么多的女人,多得让她数都数不清,当然,自己也算红粉军团中的一位,这样的男人,再不叫花心,那么,还有谁更能担当起花心这两个字? 见木宛清不回答,季雨浓自嘲的笑,“看来,在你的眼中,我其实是个花心大少,对不对?” “就算是花心大少,也是一个,很好的花心大少。”木宛清小心翼翼的回答。 跟季雨浓相处也有一段时间,不管是不是心甘情愿,却也能摸清他的一些脾气,她不会曲意奉承他,因为他不会喜欢,可是,她也绝不会说他一些不好听的话,模棱两可,正好。 就如她对他的感觉,总是模糊的,说不出喜欢,也说不出不喜欢,有点暖昧,有点迷茫,却还又清醒着,正如酒到微醺,那种迷朦如雾的感觉。 她不会再去惹恼他,也不愿再想自己其实不过只是他众多情人中的一个,她只是很单纯的想,她和他之间,不管开始得有多么不堪,可是,他最终让她重返之前的那种简单的快乐,只要妈妈还在,一切都好,她或许不爱他,也说不上喜欢他,可是,她感激他。 因着这份感激,她任他予取予求,因为她有的,也只是自己这具年轻的身体而已,如果有一天他厌倦了,她也就算报完了恩,自去走自己的路就是了。 季雨浓却因为那一句‘很好的花心大少’而苦笑不已,他转过头,深深的注视着木宛清,“其实你说错了,一个没有心的人,怎么可能花心?我的心丢了,再也找不回来,所以,我没法做一个花心的人。” 木宛清一时听得愣住了,只是痴痴的看着季雨浓,他的眸子里,有着她看不懂的忧郁和哀愁,那样的浓重和深邃,让她一时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这是一直流连花丛的季雨浓吗? 她分不清楚,只是不由自主的问:“你是季雨浓吗?我为什么觉得,你突然不像我认识的那个季雨浓?” “你认识的季雨浓,该是什么样子?”他靠近她,眼睛直直的看着她,像是一直要看到她的心里去。 木宛清只是微笑,“是我乱说话,我只是突然觉得,坐在我面前的你,有点伤心,而我认识的季雨浓,从来就不会伤心,他是强大的,无所不能的,也是,虚幻的,会让人仰视的。” 他突然就吻住了她,这一吻来得突然,却又无比缠绵,因为就在医院门口,木宛清有些心慌意乱,只是一个劲的用手去推季雨浓,好不容易推开,季雨浓却在她耳边说:“谢谢你,能看出我的伤心。” 他开车带她离开,一直到那个公寓,停了车便将顺手将她横抱出来,木宛清吓了一跳,小声说:“你快放我下来,会让人看到的。” “这里哪有什么人?只有我们两个人,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世界,不会再有别的人来。”他低头看她,唇畔的微笑映着碧蓝如洗的天空和悠悠飘过的白云,给她一种如梦如幻的感觉。 他抱着她飞奔,像是迫不急待,飞在她耳边呼呼的吹过,直到身体再次落到那张松软的床上,直到他俯身上来,温柔的亲吻她的耳垂,直到他再次温柔而霸道的进入她的身体,她还是无法从幻梦里醒来。 “宛宛,宛宛。”他抱着她,在她耳边轻声唤着她的名字,唤得她的心都轻轻的颤抖起来,她的手臂不由自主的抱住他的腰身,她从来不曾这样过,她从来都只是一个木头人,可是,这一次,她却特别想抱住他,像是想在虚幻的梦中抓住一些实在的东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7章 洗个澡先! 天色渐晚,他送她回家,却又不由自主的皱起眉。 “就不能不回去吗?医院里也有护工,你妈妈也能下床走动。”他微有些抱怨。 “不行呀,护工毕竟是护工,妈妈现在需要我。”木宛清轻声说。 “可是,我也需要你。”他重又抱住她。 “我们在一起,快一整天了。”木宛清笑。 “可是,我为什么觉得还是不够?总想要跟你多待一会。”季雨浓叹息一声。 木宛清低下头,这个男人,虽说只是情人,话却依然说得这么缠绵完美,也难怪会有很多女人如飞蛾扑火,争相上前。 “我要回家去取点东西,你把我放在这里就好了。”木宛清指着前面的路口说。 “我跟你一起去。”季雨浓拉着她的手。 “不行呀,会有邻居看到的。”木宛清低声说。 “看到又怎么了?我难道又穷又老又难看,见不得人吗?”季雨浓不以为然。 木宛清看着他,“你知道不是的,你又年轻又好看又有钱,只是,你跟我,不是一路人,你高高在上,我则是在社会的最底层,若不是因为妈妈,我想,我不会愿意与你走在一起,不是因为你不好,是因为,你的光环太耀眼,而我,太过卑微,会被你灼伤的。” 她说得平淡而安静,季雨浓却听得怒气陡生,“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我今天还非就跟你回家,看能怎么着?” “哎,你这人怎么这样呀?”木宛清拉不住他,只得由着他,遂又说:“这里的条件很差,路更差,你到时跌了跟头,可别愿我没有提醒你。” 季雨浓不出声,只是拉着她的手大步往前走,路果然很不好走,左一个坑右一个洼,等到走到那个小平房前,季雨浓的身上溅得全是泥污,看看木宛清,倒是干干净净。 “为什么你身上没有泥?难道,泥水也不忍心弄脏美女?”季雨浓站在晕黄的灯光下瞪眼看她。 木宛清只是笑,“那路我走得很熟了,哪里有坑哪里有水洼,心里没记脚上却有数。” 季雨浓皱皱鼻子,看看所处的小屋,很低矮破旧的平房,近乎家徒四壁,好在收拾得很干净,可能为了省电,用了最低瓦数的灯泡,在这样的灯光下看着木宛清,总是有着说不出的迷离,她正弯腰找着东西,忽然间咚的一声响,季雨浓转过头来,这才发现,自己竟然碰到了一架钢琴。 初时他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可是,那确实是一架钢琴,还很新,他无论如何没有想到,会在这个破落的小屋里发现这种东西,打开琴盖,按了几下,音质很好,想来,价值不菲。 木宛清抬头看了一眼,并不说话,仍是弯着腰在那里找东西。 “是你的钢琴?你会弹钢琴?”季雨浓问。 木宛清迷糊的嗯了一声。 “你怎么会弹钢琴?”季雨浓无法抑制心中的惊奇,他本来以为,木宛清不过是个高中毕业的普通女孩子,就是长得清秀一点。 木宛清直起身来,目光在那架钢琴上凝视良久,淡淡的答道:“我和妈妈,都很喜欢。” 季雨浓执住她的手,“那么,为我弹奏一曲,好不好?” 木宛清犹豫了一下,说:“有日子没弹了,想必指法也生疏了。” 她走到钢琴前,爱惜的轻拭了钢琴上的灰尘,这些日子,不是不想,而是,每次掀开琴盖,总觉得和妈妈相依为命的那些岁月纷沓而来,忆及还躺在医院里的木云,总是有不能承受之痛。 她坐下来,手指抚过琴键,瞬那间,屋子里漫过清越沉静的琴音。 她弹的是爱的纪念,自小便练熟了的,虽然久未弹奏,却依旧如行云流水般潇洒自如,丝毫不见凝滞晦涩,柔和,低徊,浪漫,似是有着无限的怅惘,却又有着无尽的思念,季雨浓只觉心中一颤,竟是情不自禁的随着泉水般淙淙的琴声进入一种奇异的幻境,那些逝去的美好,那些缠绵的心事,一曲终了,他深深的吁了一口气。 木宛清却还是坐在钢琴前发呆,清冷的月色漫过她的白裙黑发,那样的清冷寂寞。 他走过去,拥住她,将她的头抵在自己的胸口。 记忆中突然闪过断断续续的一句话,还是那天与木宛清和她的朋友巧遇,从店子里出来时,零星的听到她的那个朋友说什么音乐学院的高才生。 他似是明白了一些,低低的问:“你曾是那所有名的音乐学院的学生?” 木宛清一惊,抬眼看他,“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季雨浓大掌抚上她的脸,“是因为,妈妈的病,所以,才没办法再去?” 木宛清摇头,“也不全是,妈妈已经很累,我不想让她那么累,大学读不读也没有什么关系,只要她在就好。” “那么,读到大二还是大三?办的是退学还是休学?”暗黄如雾的灯光中,季雨浓的声音听起来异常的温柔。 “大二,休学,不过,我应该被学校开除了。”木宛清低下头,“其实都一样,本来我想直接退学,可是,妈妈不准,她说,如果有一天她好了,还是可以让我继续去读书的。”木宛清突然笑了起来,“其实她不知道,就算她好了,我也不会再去,她这个样子,我怎么能放心再让她去负担我的学费生活费?” “不去读,不会觉得遗憾吗?”季雨浓轻问。 “是会觉得遗憾,可是,人这一生,有很多事未必能全然如愿,就算富贵如你,当初不是也得放弃自己喜欢的绘画,回来做你父亲的家族产业吗?” 木宛清静静微笑,见季雨浓面露意外之色,随即又说:“也许,是我说错了,我也只是道听途说,他们都说,你在十几岁时,痴迷于绘画,一心想成为一位名画家。” 季雨浓再次将她拥紧,“你没有说错,我确是有那样的梦想,不过,我已经进入商业圈,那个梦想真的已经成为梦想了,可是,你却不同,你会有机会,再去实现自己的梦想。” 木宛清只是浅笑,打趣说:“真是难得,季总裁居然也会说安慰人的话了。” “不是安慰。”他模模糊糊的说着,口齿并不清晰,因为他的唇已经印在她小巧的耳垂上,肆意撩拨,木宛清身子微颤,只是缩着肩承受,他的吻总是那么不经意间就落在她的身上。 “宛宛,我刚才看你坐在那里弹琴,觉得你好美,就像是,月亮下面走下来的仙子一样。” 他在她耳边呢喃。 木宛清仍只是轻浅的笑,多动听的语言?这个男人温柔起来,总是有一张最甜蜜的嘴。 他的气息喷在她的脖间,痒痒的,让她忍不住笑着缩起了脖子,他却偏向她脖间吻去,吻住性感的锁骨,又辗转向上,衔住她的唇。 木宛清的心骤然狂跳。 他的大掌捧着她的脸,温凉的唇只是在她的嘴角轻蹭,只是轻轻的触碰,却并不似以前那样长驱直入,狂野缠绵,她抬眼怔怔的看着他,他却轻笑,顶住她的额头,说:“宛宛,我突然觉得,你像是水晶做的,晶莹而易碎,我我突然不敢碰你了。” “你就是会乱说话。”木宛清低了头,推开他,说:“东西我也找到了,我们走吧!” 他却不肯走,仍是那样抱着她,却也并不轻狂,只是那么安静的抱着,月光投射在他的脸上,有种梦样的不真实,她听他说:“不要走,让我再抱一会儿。” 再抱一会儿的结果是,他们睡着了。 虽然小屋里有些闷热,吱呀的风扇声音很吵,那个小床也很小,可是,却有很好的月光,照射在地上,如同霜落满地,给人异样的清凉。 第一次,他们之间,没有他热烈的亲吻,没有他抑制不住的情欲,没有无穷无尽的索取,只有安静,异乎寻常的安静与闲适,还有难以名状的温馨,他就这样松松散散的拥着她,就像这世间最为寻常的一对夫妻,相拥而眠。 木宛清一睁眼,天光四亮。 她倏地爬了起来,看着身边的季雨浓,暗暗叫苦。 现在这时候,巷子里的那些邻居们,医院早就起床了吧?天哪,若是让他们看到了季雨浓,只怕有些话很快就会传到妈妈的耳朵里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8章 鸳鸯浴啊?! 她推了推睡得依然香甜的季雨浓,他睁开眼,看见她,迷迷糊糊的长手一捞,又将她揽入怀中。 “再睡一会儿了。”他口齿不清的说。 “不行,快起来,再不起来,邻居们全都看到了。”木宛清急得要命。 “有什么大不了的?让他们知道你跟我在一起,很丢人吗?”季雨浓见她那么紧张,倒是很不以为然。 “不是丢人,你不懂,他们会说我爱慕虚荣,说我去做别人的情人,去卖身”木宛清终于说不下去,“总之,算我求你了,季总裁,快点起来走好不好?” “为什么他们要这么认为?为什么,他们不会把我当成你的男友呢?你也快二十岁了,有一个男友很正常呀?”季雨浓突然说。 “你看起来是一个做人家女孩子男友的人吗?”木宛清不由觉得好笑,“你一看就是花心大少,就是处处留情的那一种,我可找不起你这样的男友,别人也绝不会把我当成你的女朋友,只会当我是攀龙附凤的那种女人。” 季雨浓脸色略变,但却没说什么,只是老老实实的起身,木宛清把门打开一条缝,还好,因为天阴沉沉的,还飘着细细的小雨,所以,巷口只有零星的几个人,她拉着季雨浓的手,一气跑出那条街,这才松了口气,拍着自己的胸口说:“哎呀,吓死我了!” “看来,你很爱惜自己的名声。”季雨浓的口气微有些冷。 木宛清看了他一眼,见他面色不悦,连忙倒歉,“季总裁,对不起,我只是不想让人知道,我和你,是那种关系。” “哪种关系?”季雨浓的眼神里突然有了怒气。 木宛清吓坏了,她不知道怎么又惹到了这位大爷,只是呆呆的看着他,愣愣的问:“我不明白,季总裁,你为了什么生气?” “不要叫我季总裁!我有名字!”他的下巴略仰了仰,木宛清更是胆战心惊,这是他发怒前的预兆。 “我们上车吧,站在这里说话,身上都淋湿了。”她顾左右而言他。 季雨浓沉闷的打开了车门,两人做进去,季雨浓仍是不依不饶的问:“我们之间,是哪种关系?为什么,让你觉得那么羞于见人?” 天哪,木宛清快要崩溃了,他们之间是什么样的关系,难道还要她来说吗?当初,他在夜总会门口跟她说出那句话时,他不是已经给他们的关系定了性? 但她不想惹怒他,只是娇媚一笑,窝在他怀里,“你怎么了?怎么没来由又生气了?” 她柔声说着,伸手去抚他的脸,又蹭上去吻他的下巴。 “不要生气了,好不好?”她乞求的看着他。 季雨浓的眼神渐渐融化在她细弱委婉的声线里,他重又抱紧她,没有说什么话,只是叹息一声,说:“一起去吃早餐吧。” 早餐过去,木宛清照例是去医院,季雨浓当然仍然是去做他高高在上的总裁。 木云的情形越来越好,不光能行动自如,连精神也大有好转,不再像以前那样病恹恹。 何言查房后说:“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你们很快就可以回家去休养了,当然,饮食方面要注意,还要定期的服用一些抗排斥的药品。” “真的?何医生,这,真的是太谢谢你了。”木宛清笑得甜美非常。 何言盯住她,心里也稍稍的松了一口气,能看到笑容回到这个女孩子的脸,真是让人欣慰,他盯住她的脸看了有几秒钟,她笑起来的样子,真是非常好看。 “这是我医者的本份,就不要再谢了。”他说:“不要呢,你也不要掉以轻心,换肾之后,还得再观察一年,如果这一年可以平安渡过,到时,你再谢我也不迟。” 木宛清使劲的点头,“我会很细心的照顾妈妈的,何医生,如果一年后妈妈完全好了,我一定要请你吃大餐,吃这个城市里,最贵的大餐!” 何言呵呵笑,语气轻松的说:“好,到时,我一定会去吃那顿大餐!要是把你吃穷了,你可不要怪我哦。” 他原是沉静稳重之人,很少会跟别人开玩笑,木宛清听到他的话,笑得更加灿烂,一张俏脸直如一树粉艳的桃花,在春风中初绽。 隔得一天,季雨浓又约木宛清见面,见面的地点竟然选在之前木宛清和同学见面的餐馆。 虽说那个餐馆在大学一条街上很有名,可是,那种档次和热闹的气氛,却绝对不是季雨浓那种人喜欢的。 虽然满心狐疑,可是,他只说了这个地点便挂了电话,木宛清也不好再问,他一向怕人啰嗦,更不喜欢等人,所以,她比跟他约定的时间早去了二十分钟。 自从休学后便极少来到这条街,因为害怕自己看到熟悉的场景会难过。 她在餐馆前走了一圈,随意四顾,还是跟以前一样,成群结队的大学生在这里嘻笑打闹,说着校园的话题,哪个教授的课讲得最好,谁谁谁又被评为校花,奖学金好不好拿 木宛清听在耳里,真是有恍若隔梦的感觉,为了怕相熟的同学看见,她看了一会儿便买了本杂志遮住自己的脸,可是,一直等到约定的时间都过了十分钟,她还是没有看到季雨浓。 她拿出手机想打电话,这时,面前却出现了一辆豪车,她以为是季雨浓的车子,忙走上去,哪知车窗摇下来,却是一个陌生的男子。 她忙又退回去,那男子却饶有兴趣的看了她一眼,问:“在等人?” 木宛清安静的微笑,并不想回答。 那人却很饶舌,一双眼睛只是在木宛清身上乱转,又问:“有没有兴趣,一起去喝一杯茶?” 这下木宛清更是觉得厌烦,同时也很郁闷,难道自己长了一张适合做有钱人情人的脸? 她下意识的又往后退了退,那男人笑得浮浪,“小姑娘,还是学生吧?想不想赚点钱花?” 木宛清正想臭骂他一句,斜刺里突然出现一个年轻人,一把抓住了那个男人的脖子。 那人刚想发作,待看清年轻人的脸,脸上却迅速的堆出满满的笑容来。 “呃,季先生,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那人瞟了木宛清一眼,似是明白了什么,一个劲的倒歉,季雨浓松开了他,他就一溜烟的把车开跑了,而木宛清却还站在那里,呆呆的看着季雨浓。 天哪,这是季雨浓吗?她真是怀疑自己的眼睛! “怎么了?才一天不见,就不认识我了?”季雨浓一脸坏笑。 “你?你怎么穿成这个样子了?”木宛清还是忍不住叫出声。 面前的季雨浓穿着一件再普通不过的白t衫,一条松松的水蓝磨毛仔裤,脚上一双浅棕色板鞋,头发也不似以前那样一丝不苟,显然刚刚洗过,蓬松而随性,眉宇间的笑容也是轻松而洒脱,简直就跟大学校园里的那些男生没半分区别。 “我这个样子,不好吗?”季雨浓很新奇的看着自己,“这一身,刚在那边的店子里买的,真是便宜又舒服,那个卖衣服的男生说,我看起来,很帅很年轻。” 木宛清莞尔,穿成这样的季雨浓看起来确实又有型又好看,最主要的是,非常的平易近人,好象跟她那些同学也没什么区别,但是 “你穿成这个样子要做什么呢?还有,你来这里,又要做什么?”木宛清小心的问,同时,紧张的看了看周围。 “这里不是你以前的大学吗?我带你来,自然是要故地重游喽,我这个样子,总不至于还见不得人吧?”季雨浓看着她,笑着说,“还真是奇怪,围在我身边的那些女人,都巴不得所有人都能看到她在我身边,独有一个人,居然怕被人看见,我突然发现,我真的很失败。” 木宛清垂下头,并不觉得奇怪,更不觉得好笑,她还是问:“这里又吵又闹,你来这里干什么?” “上车你就知道了。”季雨浓眨眨眼。 等看到那所谓的车时,木宛清又瞪大了眼,不是吧?是自行车! 她真是非常惊吓,很艰难的问季雨浓,“你会骑?” “废话,自行车我不会骑?我又不是白痴!”他横了她一眼,动作潇洒的跨上车,说:“快上来,要抱住我的腰哦!”他的嘴角再次露出促狭的笑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9章 激情无限的夜晚 木宛清坐上去,看着骑着自行车,头发被风扬起,穿着皱巴巴衣服的季雨浓,仍觉自己是在梦中。 季雨浓穿的永远是国际名牌并且永远是衣线笔挺的,季雨浓的头发也永远是发线整齐,纹丝不乱的,季雨浓从来都是开着车的,就算不开车,也是在走向车的路上。 可是,他现在居然骑着自行车,带她在大学校园的林荫路上自由穿梭。 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因为,他们实在太平淡无奇了,跟校园里的每一对小情侣一样,衣貌寻常,神情亲密。 当然,如果有人仔细一点的话,会发现后面女生的面容有些怪异,一双幽深的大眼落在男生的肩上居然有些痴呆,真是暴殄天物。 看着季雨浓带着她在校园里绕来绕去,木宛清不由又问:“你到底要干什么?” “带你玩喽。”他回答,突然又吹起了口哨,还甩头看了她一眼。 木宛清只得攀紧了他的腰,任由他随意乱逛。 因为正是炎炎夏日,虽然林荫道上已是很凉快,他的身上还是出了汗,汗把衬衫都弄湿了,粘粘的贴在他的身上,她这才发现,他的肩很宽很厚,像是能承载很多重量似的。 怕他嫌热,她便将他的衬衫掀起来,一边掀一边抖,凉爽的风很快灌入他的后背,将衬衫的后摆鼓起,像涨了风的帆。 季雨浓回过头来,目光温柔无限,轻轻的拿头碰了碰她的额头。 这样亲昵的举动,让木宛清的脸忽地又红起来,季雨浓笑,“你怎么那么爱脸红?” 木宛清不答,见他把自行车停在一幢楼下,不由又问:“你到底要做什么?” 季雨浓仍是笑,牵了她的手,一直往楼上跑,跑到一扇门前,这才停下来,木宛清抬头看,是院长室。 “你带来我这里做什么?”她问。 “来复学呀。”他随意的说。 “你说什么?”木宛清叫起来。 “我带你,来复学!”这一次他回答得非常清晰,她也听得非常明白,却是不敢置信。 “进去吧。”他柔声说。 院长正在办公桌前看着什么,看见季雨浓,连忙站了起来,热情的握住他的手。 “季总裁驾到,真是有失远迎呀!”他谦卑的微笑让坐。 这样的院长,倒是与平时见到的威严长者略有不同。 “武先生,木宛清复学的事,我想,我的助理已经跟您谈过了。”季雨浓坐下来,淡淡的说,虽然穿着那件地摊货,却仍是形容潇洒,气度不凡,眉宇之间,傲气凛然。 木宛清刹那间想到四个字:渊渟岳峙。 如渊水般深沉,似高山般耸立。 她彻底愣在那里,院长看了她一眼,含笑说:“木宛清原是我们t大有名的才子,当初离开,我就甚为惋惜,如今再回来,自然是欢迎之至,我们t大的校门,永远为你敞开!” 这后一句话,却是对着木宛清说的,她如坠梦境,直到院长热情的握住了她的手,她这才意识到,她真的可以,再次回到这所大学,继续自己的梦想。 原本没那么容易的,因为木云突然摔倒,她休学时没经过学校的批准便自行离校,当时,学校已经打算开除她。 她在院长接连不断的欢迎声中红了脸,落了泪。 并不是为了他怎样的热情,而是因为,能回校重续学业,重新学习她喜欢的音乐,是她最为奢侈的梦想。 因为是最为奢侈,所以,她从来就不敢想,即使是在做梦时,依然不敢做这样的好梦,可是,今天,居然实现了。 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泪只是一串串的落下来,落得院长不知所措,季雨浓上前说:“我表妹一向爱哭,武先生,承蒙你肯照顾,她得以再次回校,雨浓这里谢过了。” “哎呀,季总裁,你看,这说的是什么话?鄙院的音乐器材还有设施,全由宇成集团资助,季总裁是我院的大福星呀,是我们全体师生的大福星呀!” 季雨浓微微一笑,携着木宛清,告辞而去。 木宛清抹了眼泪,问:“我什么时候变成你的表妹了?” “还不是为了将就你?你不是很怕别人发现我们的关系?”季雨浓扯了扯嘴角,说:“好了,别哭了,回家吧,准备一下,继续来圆你的音乐梦。” 木宛清反而哭得更厉害,抽抽噎噎的哭了一路,等回到公寓时,季雨浓的白t衫连汗加泪,已经全湿了。 “你可真是厉害,我看我再回来慢一点,车子都快被你的泪水给淹了!哭点那么低,这有什么好哭的?”季雨浓捧起她的脸,伸手去拭她脸上的泪。 哪知那泪却是拭不尽,一串串,如珍珠,似凝露,接连不断的落下来,他叹一声,将唇印上她的脸。 “不要再哭了,再哭,我就亲你了。”他在她耳边说。 木宛清伏在他怀里仍是哭,哭了半天,抬起头来,问他:“季雨浓,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 “对你好?我对你好吗?”季雨浓像是问她,又像是在问自己,眼里现出一片茫然,“我也不知道,其实,我做这些,不过是举手之劳,真的,本来,我就是这所大学的赞助商,而给你的四十万”他咧嘴笑了笑,“木宛清,那四十万,对于我来说,实在不值一提,也许是三两件衣物的钱,也许,是几天的饭钱,真的不算什么。” “可是,对我来说,却是最大的最好的最让我感动的帮助。”木宛清重又钻回他怀里,“季雨浓,谢谢你。” “这么久了,你总算肯叫我的名字。”季雨浓微笑,“想来,我这举手之劳,还真是值,不过,你也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其实,比起别的女人来,你真的没花我什么钱,有时呀,你就是一个傻丫头,给你钱,你也不花,好象不花我的钱,便少欠我一点,现在好了,你要记得,你欠我很多,要好好还哦!” 他调笑着去刮她的鼻尖,木宛清垂着眼敛,转而吻他的手指,轻轻的咬,浅浅的吻,她从未这样主动而妖媚过,季雨浓心中一颤,她的人已如藤蔓一般缠上他的身,一双大眼,水意盈盈,溢着让人心醉的柔情,她柔软清香的唇,亲吻着他的头发,他的眉毛,他的眼睛,他的鼻子,最后落到他的唇。 小小的粉色的舌头怯生生的在他的嘴边徘徊,她还是很青涩,还是没有学会亲吻,但却又急切的想要取悦他,越发显得羞怯可爱,许是有些紧张,浑身的血液也似沸腾起来,直想将她压身底,可偏又舍不得她从未有过的主动的撩拨,于是硬生生的憋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木宛清有些不知所措,之前还没等她做完这些动作,他便已迫不及待,可是现在看他仍是没有反应,她只得继续亲吻他。 季雨浓再也忍受不住,翻身而起,以绝对狂暴的姿势将这个柔媚入骨的小女人压在身底。 他的动作粗鲁,木宛清下意识的嘤咛了一声,只觉他整个人已与她融为一体。 竟是从未有过的快乐和甜蜜。 木宛清看着面前那张俊逸非凡爱怜无限的脸,突然间觉得,也许自己这一生,都将与这个叫季雨浓的男人,纠缠不清了。 那一瞬间,那一个念头如此执拗,却又让她如此心疼,因为,她心里明白,这样的柔情蜜意,永远不会属于她一个人,这样风一般的男子,热烈却又冷漠,无情却又多情,他不会属于任何女子,只会属于他自已。 但她却情不自禁的迎合着他,她甚至在他耳边轻声叫:“雨浓。” 她娇怯的呢喃声让他更加冲动,只觉得自己想要将这女人揉进自己的身体中。 外面还是有很太的太阳,屋子里却阴凉而幽暗,木宛清躲在季雨浓的怀里,一动也不想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0章 第一次恋爱 “累了?”他低低的调笑。 她摇头,他又说:“真不累,那再来一次。” 木宛清吓得赶紧躲开,他却拉她回怀中,“让我抱抱你,好好抱抱你,真是不记得,有多久,没有这么好好的抱过一个人了。” “你是季团长,不是天天怀里都抱着女人吗?” 还是调笑的口吻,只是,心情却不再似以前,以前就只是为了讨好他,单纯的调笑而已,而现在,却分明带了丝苦涩,脑海里也蓦地浮现出自己初次见他时,那不堪的一幕。 终于,还是要在意了吗?只因,那一个突起的念头? 不!不要!绝对不要! 木宛清暗暗的对自己摇头。 “做什么呢?头老是乱动。”他柔声问她。 “没什么。”她回答,把头往他的怀里钻了钻,有温热的液体从眼里流出来。 “怎么又哭了?”他重又捧起她的脸,“你可真是个哭娃娃。” 她只是摇头,他不会明白她的心思,她只是不知怎的,又想到以后了。 以后,他总归是要离开她,也许三两个月,也许四五个月,也许,就是几天后,他厌倦了,他遇到更新鲜更好的女人,便不会再多看她一眼,到那时,她将情何以堪? 所以,她与他之间,是万万谈不得情字的,因为一开始,便只是一场金钱与肉体的交易。 思来量去,终于擦了眼泪,将那个模糊的情字从心头用力的拭去,拭得博干干净净,不留痕迹。 所以,隔两天再看到他和另一个千娇百媚的女子相携而行时,只当看不见,将脸轻扭到一边去,眼圈都不红。 至于那颗心怎么样,暂时不想管。 于晶晶却是眼尖,只看一眼,便一个劲的用手肘去捣她。 “喂,宛清,看到没?那个高帅富,乖乖,又换了一个女人哎,这才几天哪,这丫的,可真是够花的,天天入洞房,夜夜做新郎,全世界都是他丈母娘呢。” 于晶晶说话向来是一套一套的,若是放在从前,木宛清早又笑得前仰后合,她不光哭点低,笑点也很低。 可是这一次,却没有笑,只是拉了于晶晶的手,说:“所以呀,你就别瞄着高帅富了,真嫁了这样的人,只怕一年也难见他一回。” “是呀,哎,你说,以后我们到底要嫁什么样的男人才好呢?高帅富,花心,不高不帅不富,没劲,有点高有点帅有点富的,又不好找,唉,可真是愁死个人!” 于晶晶夸张的叹息。 “你现在才大二,居然就想着要嫁人,晶晶,我发现,原来你就这么一点出息。”木宛清笑她。 “你懂什么?女人最好的事业,就是嫁人,嫁人嫁得好,这辈子有吃有喝没烦恼,若是嫁不好,就是苦命一辈子了。”于晶晶眼波乱飞,边四下里看帅哥,边洋洋洒洒的哀叹。 木宛清低笑不出声,于晶晶又说:“宛清,再次重返大学校园,有什么感受?” “很感恩,也很开心。”木宛清抬起头,“我没有想到,老天爷还肯给一张笑脸。” “是呀,你现在,也算是否极泰来,阿姨身体康复了,你老爸呢,又肯给你们花钱,我也替你们高兴呀。” 木宛清听到老爸两个字,不由心虚,为了证明自己钱的来源,她只得把他扯出来打掩护,可是,他哪有那么好?他终究不过是个懦弱无用的男人。 可于晶晶却不知道,仍是滔滔不绝,“其实吧,你老爸人也不错了,那个肖隐那么厉害,他还是能拿出钱来,也算是个男人了。” 于晶晶说着说着,突然又是怪叫一声。 “又怎么了?一惊一乍的!”木宛清抱怨,“跟你这种人在一起,我居然没吓出心脏病,还真是奇迹。” “不是了,帅哥了!天哪,那个那个拎着包的,是我们学校的吗?天哪,好帅!”于晶晶头微伸,一脸的激动,就差口水没流出来。 木宛清却只是笑,但是见惯了于晶晶一看到帅哥就抽风的情形,已然见怪不惨。 “总不能长得帅的,全是我们大学的吧?这是在商场呢,你傻了呀?”木宛清的目光随意掠过商场里那些琳琅满目的服装,一个不留神,于晶晶居然直接拉着她飞奔,她差点摔倒,大叫:“晶晶,于晶晶,你做什么?” 正叫着,于晶晶突然又停了下来,木宛清惊魂未定,面前却突然出现一个身影,很熟悉,却又很渺远,好象在很久很久的以前,曾经见过这样的身影。 她站在那里发呆,于晶晶却已大方的拍了拍前面那个身影的肩。 “hell一,帅哥,你的面巾纸掉了。” 她倒是大言不惭,木宛清却几乎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拜托!就算是搭讪,也得选个好点的理由好不好?这么烂的理由,居然都说得出口?那明明是人家用完了扔到垃圾桶但又没扔进去的废纸好不好? 那男生回过头来,于晶晶已经提气吸腹,睫毛乱闪,美目顾盼,作出一幅最美最萌的姿态来。 木宛清却倒吸一口凉气,几乎停住了呼吸! 男生扫了于晶晶一眼,目光很快落到她身上,然后,也愣住了,刹那间,时光的沙漏仿佛在这里涓滴不漏,寂然无声。 “宛清。”那男生深吸一口气,唤出了她的名字,然后,微笑。 木宛清也陡地苏醒过来,只是惊愕的看着他,却仍是没法叫出他的名字,只是在他温润如玉的笑意中渐渐失了平静。 独有于晶晶还在那边一头雾水。 “喂,什么状况?你们俩,认识?”她在一边喳喳叫。 木宛清移开了目光,说:“晶晶,这是我的高中同学,孟远。” “啊?高中同学?你们居然是高中同学?这也太巧了!”于晶晶很是高兴,眼都眯成了一条缝,一双手在孟远的身上猛拍,“我叫于晶晶,很高兴认识你,不知孟远同学,在哪所大学?” 孟远对于晶晶的热情略有些不习惯,但还是很有礼貌的回答说:“我是l大的。” “呀,那就在我们学校隔壁呀,弄了半天,还是邻居呀,真是太好了!太妙了!”于晶晶大笑,随即附在木宛清耳边说:“近水楼台先得月,这小子我要了,你可得帮我!” 木宛清只是笑,对孟远说:“不是说,去了国外读书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也就是最近,真没有想到,你也在这个城市,如果知道的话”下面的话他还没说出来,于晶晶已经在一边叫:“好了,遇到老同学,得找个地方好好聚一聚,我们不要再站在这里了,去吃东西吧。” 三人找了间小餐馆做下来,没有什么正经的菜品,水晶蛙鱼,酸辣粉之类的,在这夏季里却很招学生的喜欢,又有透心凉的刨冰喝,三人边喝边聊。 与其说是三人聊,倒不如说是于晶晶的单口相声。 她看到帅哥空前失控,也不知哪来那么多的话,一直说个不休,所谓谈天说地,谈古论今,大约说的就是她这种人。 倒是久别重逢的两个高中同学反而有些冷场,木宛清始终只是保持安静的微笑,偶尔被于晶晶要求,介绍一下帅哥的一些过往,而孟远却更是深沉,一双眸子时不时的掠过木宛清的面庞,眼里有着薄薄的忧伤。 可是于晶晶神经向来大条,要不就是孟远的风采实在是让她意乱情迷,到后来她说话说得太多,又喝了太多太凉的刨冰,陡然间觉得嗓子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木宛清不得已送她回去就医,于晶晶向帅哥孟远一个劲挥手,整个一极品花痴。 医生把于晶晶的嘴扒开看了看,说:“发炎了,给你开点消炎药。” “啊?不是吧?刚才还好好的,就吃了几串烧烤,又加点辣椒和刨冰。”于晶晶哑着嗓子还要说。 “你觉得,那还不够吗?可以直接去喝砒霜。”医生说话非常的冲,“这大夏天的,那么极热极冷的东西吃下去,就是铁板也会冒烟,更何况,是你娇弱无比的嗓子?” 一句话说得于晶晶又笑起来,临走时对木宛清说:“我发现,这医生也很帅,又酷又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1章 很羞涩 木婉清彻底无语,嗓子这样了还谈论帅哥 于晶晶接着说:“但是,你的孟远才是最帅的,英俊潇洒,气宇轩昂,心地善良。” “有那么好?”木婉清质疑了一句。 “当然!”于晶晶拼命点头,“这么好的男人,你居然没跟他谈过恋爱,真是暴殄天物。” 木宛清仍是笑,笑得面部线条都僵硬。 “我不管哦,宛清,我喜欢那小子,你得帮忙介绍!”于晶晶拉住木宛清的手。 “好,好,我一定帮你介绍,好不好?”木宛清只得应声。 第二天,于晶晶拉着她,去找孟远了。 她并不想去,可是,却又无法回绝,到了l大,便向传达室打听一个叫孟远的同学,不想传达室的老头居然笑得意味深长,开口就说:“你是来要他的手机号的,对不对?” 木宛清吓了一跳,不由问:“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呢?孟远同学,来得时间虽短,可是,却有很多女生惦记着呢,唉,这男孩子长得帅点还真是好,我家那臭小子,就是长得不好,到现在还没找到对象。” 木宛清被老头儿笑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但仍是问:“请问他哪个系?” “国际金融系,呶,就是那边池塘边的那个楼,看到了吗?进去吧,祝你好运!”老头笑得爽朗。 木宛清硬着头皮走过去,再硬着头皮继续找同学问,被问到的那个男生倒是面色木然,也不知冲着哪个窗口叫:“孟远,第28号。” 耳听着孟远的声音传过来,“我没时间。” 男生看了木宛清一眼,说:“回吧你,也听到了,他说他没时间。” 木宛清既然跑这一趟,自然要有所收获,想来,于是对着窗口叫:“孟远,我是木宛清。” 就叫了这一声,二楼的窗口猛地伸出个人头来,看见是她,孟远飞快的跑了下来。 “宛清,是你呀,我正想着收拾一下,下午去学校找你呢,你倒先找来了。”他笑得欢畅,牙齿洁白,被金色的阳光一闪,说不出的清新明朗。 木宛清低头微笑,说:“我是来受一个朋友所拜,来要你的手机号。” 孟远愣住了,半晌,说:“宛清,你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木宛清抬头微笑,“你给不给呀?不给的话,我走了?” 孟远看了他一眼,缓缓的报了个号码,木宛清暗暗用心记下,遂又说:“多谢你给我这个老同学面子,我走了。” 她说完转身即去,孟远却猛地拉住了她的手。 “宛宛,我们之间,竟是这样陌生吗?”他的眸子里满是痛楚和狼狈。 “怎么会陌生呢?我们是两年未见的高中同学,再熟悉不过。”木宛清低低的答。 “你也知道我们有两年未见了,却为什么不肯抬头看看我?”孟远声音凄楚,“难道曾经一直浮在我脑海里的那些事,只是些幻梦,只是些虚无的影子吗?” 木宛清再也听不下去,她仓促的甩了他的手,说:“孟远,少年时的小爱恋,原本就算不得什么,现在我们都已经长大了,早就不是当时懵懂无知的少年,我朋友很喜欢你,很希望能认识你,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希望,你不要让我为难。” 孟远的手就那样缓缓的松开了,木宛清飞快的跑开了,怕是跑得慢一点,那一滴眼泪便会再也抑制不住涌出来。 那一年的孟远,初到他们学校时,也是这般的轰动,他实在是个非常俊美的少年。 所以暗恋者无数,胆子大点的女生便常常借着各种由头去接近他,算起来,那时除了几个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有着远大志向的同学之外,就只有木宛清完全视他为无物,一点也不关注。 她没时间关注,更没心情关注。 谁见哪个日日要为生活费学费烦恼的女孩子还会去谈恋爱的? 她就是那一种,那时,木云在一家工厂里做工,一个人负担娘俩的生活,还要支付她读书的费用,相当的吃力,她自康永海走了之后,也渐渐知道谋生的艰难,所以,也非常的懂事,努力学习自然是不用说,每天总是利用课余的时间去捡垃圾。 一个高中生,除了会弹钢琴,其他什么技艺也没有,便只得去做这种事,很脏,也很辛苦,因着穷,因着羞耻心,跟身边的同学走得很远,平时也很少与人沟通交流,平时,在班里面,属于那种可以被忽略的女生。 当然,除却一些重大节目的联欢晚会之类的,要不就是考试的时候。 那个时候,木宛清便成为众多目光的焦点,因为她钢琴谈得实在是好,好到令学校的音乐老师都啧啧称赞,说她是音乐天才。 当然,其实所有的老师都是很喜欢木宛清的,因为她聪明好学成绩又好又乖巧听话,从不惹事。 在孟远没来之前,木宛清总是年级组的第一,所以,总会拿到最高的奖学金,但是,孟远来了之后,接连数次,她都屈居第二。 第二名,自然就拿不到那么多奖学金,少了那几百块钱,放在别人身上,自然是无所谓的,可是,放在木宛清的身上,却意味着,她要多捡多少个饮料瓶,才可以换回这些钱。 因而,那个时候的木宛清,非但不喜欢孟远,还很讨厌他。 只是,再怎么憋着劲儿,再考试,成绩出来,永远比他少几分,活生生气死人。 那一天,她拿着试卷到学校的池塘边生闷气,池塘里植了很多的睡莲,紫色的,粉色的,白色的,很是美丽,又是微带着雨星的天气,池塘里雾气腾腾的,她趴在池边安静的看,突然听到身边有脚步声,回头一看,却是孟远。 她扭头,继续看睡莲,并不打算理他。 他却停下来,笑着说:“真没想到,睡莲真好看。” 木宛清不吭声,他便在她的身边也趴下来,说:“木宛清同学,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我对你能有什么意见?你不要胡言乱语。” “既然没意见,为什么,你跟班里的哪个同学都可以说话,却偏偏不跟我说话?”孟远轻声发问。 “你哪只眼睛看我跟班里同学说话了?”那时的木宛清,其实有点小怪异。 “那你为什么不跟同学说话?也不跟他们一起玩?大家快快乐乐的在一起,不好吗?”他又问她。 “你哪来那么的问题?你看你不要再姓孟了,改姓问好了。”木宛清气乎乎的说。 孟远仍是好脾气的笑,并不生气,转而又说:“那天的校欢迎会上,我听见你弹钢琴了,你弹得真好听,你钢琴一定过级了吧?对了,我叔叔家的女儿想学钢琴,可惜就是没有好的老师教,你知道的,我们这个小地方,哪里会有钢琴老师呀,那天他们听到你弹琴了,一直想让我问问你,快放暑假了,可不可以请你去做她的钢琴老师,报酬嘛,自然也不会少。” 听到最后一句话时,木宛清承认她很心动,只是,却又莫名的有些傲气和清高,冷冷的说:“我才不愿去做什么钢琴老师,小孩子吵死了。” 话是这么说,心里却又想着,一时也不计较孟远的成绩比她好了,如果真能去做钢琴老师的话,这个暑假,就不用再去找临时工作做了,其实根本就找不到什么好的,无非就是出力流汗的命。 可是,已经拒绝了,又怎么好意思再说出口? 当下只是恨自己,临近放暑假,心情越加不好,仍是去那片池塘看睡莲,孟远便又脚步轻悄的跟过来。 “木宛清同学,你有没有想好?可不可以去呀?就当帮个忙好不好?我叔叔说了,两个月,给你一千五,每天只教几个小时就好。” 孟远的声音非常的诚恳,诚恳的让木宛清觉得自已不是去赚钱的,根本就是去帮忙的。 她最终应了下来,虽说应得有点不那么爽快,只在嗓眼里嗯了那么一声,孟远很高兴的叫起来,“那就这样说了,明天我去你家接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2章 雷人总裁 “不用,不用你接。”木宛清局促的说,转而又想到,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家在哪里? “我叔叔家不好找,我怕你会迷路。”孟远说。 第二天还是孟远来接,那时木宛清还留在城,不在现在的t城,城不大,但孟远叔叔的房子却很大,也很豪华,由此知道,孟远的家境自然也是很好,因为,他的叔叔是和他的爸爸合伙经营客运生意。 木宛清教得很尽心,小女孩子其实只有五六岁,并不怎么愿意学钢琴,但木宛清很有耐心的教她用钢琴做游戏,又教她喜欢的儿歌,渐渐的,倒也入了门,整整一个暑假,木宛清风雨无阻,日日登门,认真负责的态度,让孟远的叔叔阿姨交口称赞,到暑假结束时,小女孩已能像模像样的弹出一首曲子来,因为高兴,又给木宛清多加了五百块钱,中间还赠送了一条新裙子。 许久没穿新衣的木宛清乍穿上有些别扭,总觉得有些怪怪的,就连孟远看她的眼光也是怪怪的。 自从她做了孟家的钢琴老师,孟远便时常来,他想来也不是多话的人,便时常微笑着看着她,看她跟小女孩一起做游戏,看她一双素白手在琴键间灵活的跃动,至今木宛清还是能想起那时的情形。 窗外花木扶疏,枝叶婆娑,微风阵阵,花香扑鼻,有很好的阳光透过窗纱照进来,在地上留下斑驳的光影,但因为屋里的冷气足,所以并不觉得热,周围也很安静,因为孟远的叔叔阿姨总是很忙,有时就直接小孩子交给他们俩照料。 上完课后,偶尔会出去一起玩,木宛清时常推托着不去,可是,却总是抵不过小女孩软言糯语的相求,三人一起出去,一人领着小孩子的一只手,某一次,遇到一位老眼晕花的老太太,笑眯眯的说:“瞧这三口之家,多幸福!” 木宛清瞬间红了脸。 孟远却只是笑,说:“我想老奶奶一定是看错了,这明明是一个老人家,带着两个孙女儿嘛!” 木宛清白他一眼,又忍不住咯咯笑,笑完说:“你干嘛占我便宜?” 孟远没有答,小女孩却答得很快,“姐姐,哥哥没占你便宜,他要是占你便宜的话,就会摸你的手,吃你的豆腐了。” 天哪,木宛清差点想寻个地洞钻进去,现在的小孩子,真的是被电视教坏了,孟远却在那边哈哈大笑,他笑了许久,笑得木宛清也实在绷不住笑了出来。 她头一回笑得那么大声,见孟远盯着她目不转睛的看,便又垂下头,从睫毛底下弯弯的瞅着他,“你老是看我做什么?” 孟远倒似看得愣了,过一会儿才回答,“自从见到你,第一次见到你这么开心的笑。” 木宛清眼波流转,又浅淡的笑了笑,牵了小女孩的手回家。 孟远买了很多菜,回家后便在厨房里忙活,木宛清仍是教小女孩练琴。 等到琳琅满目的菜品摆上来,满屋子诱人的香气,她才惊讶的说:“天哪,孟远,你居然会做饭?” “我为什么就不能会做饭呢?”他笑着看她。 她答不出来。 从第一次看到他的那一眼,便知道他的家境很好,衣着光鲜,十指修长而整洁,显然是做惯了大少爷的样子,可是,大少爷不都是等着人伺候的吗? 孟远笑,“别愣着了,快吃吧。” 木宛清吃得很饱,因为孟远做的菜实在很好吃,小女孩边吃边问她:“木姐姐,你说像哥哥这样会做饭又长得帅的男人,是不是好男人?” 木宛清嘴里还含着一口饭,只是点头,呜呜的说:“是个好男人。” “那木姐姐你嫁给我哥哥好不好?”小女孩口无遮拦,木宛清却瞪大了眼,差点没被那口饭给噎死。 现在的小孩子,说话怎么那么雷人呀? 孟远也愣住了,见木宛清满面绯红,连小巧的耳朵边都红透了,映着一双剪水双瞳,真是难描难画,当下竟然舍不得移不开目光。 木宛清被他那么盯着,只觉一颗心几乎要跳出心腔,只是垂着头吃饭,饭吃到嘴里,再也不知是什么味儿。 等到都吃好了,她端起碗碟去厨房洗,孟远却又跟着跑过来,说:“还是我洗吧,你是客人,怎么好让你做这些?” 他说着抓住木宛清的手,将她拉出去,两人从未如此接近,他嗅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气,不由又失了心神,木宛清脸涨得通红,费了好大的劲才将他的手甩开。 再见到时,便都有些不自然,仿佛像是有什么事要发生,却又说不出的忐忑不安,但却一直在刻意压抑,后来,暑假快结束了,在结束教课的前一天,孟远约木宛清去爬山。 她原是不打算去的,可是,拒绝了之后,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有些不忍,遂又:“那就去吧。” 并不是爬山的好天气,天阴沉沉的,没有一丝风,又闷又热,活像个大蒸笼,山上人烟稀少,两人在蒸笼中一步一步沿着石阶往山上走,谁都没有说话,木宛清只觉得自己的心,就像这天气一样,被一重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充盈着,似要爆涨开来。 刚登到山顶便下了雨,很大的雨,突如其来,让人猝不及防,两人立时被淋得像两只落汤鸡,忙不迭的跑到亭子里去避雨。 雨越下越大,竟似是天上有人拿着一管巨大的水管往下猛刺,小亭的飞檐边初时还是断断续续的珠帘,这时已变成一道道水晶做的水帘,将小小的亭子围得密不透风,雨声哗哗,亭边腾起一片迷茫的水雾。 两人本来热得要死,现在淋了雨,不觉得冷,反而觉得心里身上都是无比的清爽舒畅,孟远索性站在亭边的水帘里,木宛清轻轻的说:“小心着凉。” 她的声音细而轻微,他却听到了,走近她,缓缓拉起她的手。 木宛清惊慌的抬眼,却觉自己被一股大力猛地拉到他的胸前,她的脸贴到了他的胸膛,她听见他的心跳像鼓那样重重的擂响,他的身上有清凉的水气,夹杂着一种说不出的清甜的气息,那是他的味道吗?她惶然却又迷醉的想。 她轻轻的挣扎了一下,却被他搂得更紧,而四面仍是一片水声哗然,水帘密围,仿佛这山间的万物皆已不存在,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就这么一直抱着,她感觉到自己在发抖,孟远也在发抖,他颤抖着去寻她的唇,寻到了,却只是轻轻的在上面印了印,重又搂紧她。 两人就这么一直抱着,能感觉到对方的体温,能感觉到薄而湿的衣衫下身体的悸动,但却一直都没有动,木宛清把头深深的埋在孟远的怀里,仿佛这短短的拥抱,就可以是一生一世。 大雨来得急,走得也快,不过十几分钟,雨声渐歇,阳光重又冒出了头,空气里有水草野花泥土混杂在一起的香气,又夹着凉凉的水气,说不出的沁人心脾。 孟远突然的就吻住她。 他也并不会接吻,只是唇印着唇,鼻尖碰着鼻尖,他的嘴唇清凉,一双清澈如水的眸子,莹莹的盯住她,她只觉得心神荡漾,头脑嗡嗡,几乎要晕厥过去。 而现在,走在大街上的木宛清再次有了晕厥的感觉。 但是,再也没有那种心神荡漾,只是觉得难受,头晕,想吐。 头顶的太阳依然很大,洒下可怕的白光,孟远的大学离自己所读的t大其实并不远,只不过就是一条街的位置,可是,她却觉得那条街陡然间变得漫长无比,像是怎么走也走不到头,踉踉跄跄之际,差点撞到一部车子上。 很新很亮的车,在阳光下有些刺眼,她连忙摆摆手绕开,车里却伸出一个人头,冲着她叫:“木宛清!” 她茫然回头,看见季雨浓的脸。 竟然会是季雨浓。 自从她进了大学,他便从来没有开着车来找她,当然,也是她一再要求的,她害怕自己的那伙同学发现她这个见不得人的秘密,她渴望的是正常快乐的大学生活,而不是被人指指点点的被别人的唾沫星子淹死的大学。 季雨浓有些生气,经不住她软言相求,总算答应了,每次两人见面,他会提前打电话给她,她打车到一条路边等,偶尔有几次,他心血来潮,换了那身地摊买的衣服骑着自行车来接她,但是,却从来没有开过车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3章 女人别想逃(1) 这车也不是以前的那一辆,想来是新买的,依然是黑色,车身上的漆在阳光下亮得刺眼,木宛清就觉眼前一闪,整个人差点摔倒在地。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季雨浓忙将她拉到车子里,车里一凉,让她的头脑也略见清明。 “中暑了?”季雨浓担心的看着她,“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我就是觉得有点晕,歇一会儿就好了。”木宛清无力的说。 “那我们回公寓。”季雨浓调转车头。 回到公寓,季雨浓帮她洗了澡,又倒了水给她喝,木宛清只觉得肚中咕咕,这才意识到,只顾着去帮于晶晶找手机号,自己的中午饭也没有吃,又在大太阳下神思恍惚的晃了那么久,不头晕才怪。 公寓里向来是没有一点烟火气息,季雨浓又出去给她买吃的,几样清粥小菜一下肚,木宛清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忙什么呢?居然把自己饿晕了?”季雨浓嗔怪的说。 木宛清只是飘渺的笑,说:“我也不知道。” 其实是知道的,她原本就不该想到以前的事,那些事,不能想,更不能提。 她软软的卧在沙发上,季雨浓的手从她的睡裙后缓缓的伸进来,轻轻玩弄。 “现在你吃饱了,是不是,该喂一喂我了?”他调笑着从她的身后覆过来,一只手蜿蜒着向她的两腿之间滑动,唇也轻轻的吻住了她。 不知怎的,木宛清又想到了孟远的那个吻。 她的意识好像还是陷在那个雨后的小亭,不能自拔。 孟远的吻初时也像这样,轻轻的淡淡的,她能感觉到他嘴唇的颤抖,他在她的唇上停留了很久,最后还尝试把舌头也伸进去,可是,伸进去之后,他却又不知该干些什么,很快又退出来,狼狈的说:“我不会亲吻。” 木宛清低下头只是羞赫的笑,因为她也不会。 可现在身上的男人却有着最为高超的接吻技巧,他捧着她的脸,像个贪婪的,要将她尽数吸食进肚。 木宛清闭上眼,孟远清澈如水的眼睛就在眼前,她想像着,是他在吻着自己,亲着自己,是他,一点点的将她温柔的吞食。 她搂住了他的脖子,搂得那么紧,好像两年前在山上的那个小亭,他们那样紧紧的抱着彼此,好像永生永世都再也不会分开。 后来她听到了季雨浓剧烈的喘息声,夹杂着他混乱的呢喃,“宛宛,宛宛。” 她在那一刻彻底醒了过来。 就只为了这一句宛宛,她对季雨浓似乎动了情。 可是,孟远的到来让一切真相都浮出来,宛宛,他也是叫过她宛宛的。 在无人的地方,在送她回家的路上,在池塘边一起看睡莲,他就会突然轻轻的叫:“宛宛。” 不沾染任何情欲,就只是满满的清澈如水般的欢喜,那么温柔万端的唤着她,让她的心一点点的舒展开来,似那睡莲缓缓绽开的花瓣。 耳边的呢喃声依旧,季雨浓狠狠的咬着她的肩,几乎穿透了她单薄的身体,再一次低吼出她的名字,“宛宛!” “宛宛,你爱我吗?”他附在她的耳边轻问。 她不自觉的回答,“我爱,我爱你,我爱你。” 身边的人陡地一震,随即,再一次重重吻上她的唇,娴熟的技巧让她心底里似有一股小小的火苗在窜,但刹那间,她却意识到,是季雨浓在问,不是孟远。 可是,她说了什么? 他又问了什么? 她怔怔的看着他。 季雨浓的脸上满是宠溺的笑,他的手指抚过她的眉尖,“真的爱我吗?”他又问。 木宛清低下了头,她的心里是满满的茫然,她不知道,对于这个叫季雨浓的男人,她总是无法分辨自己的情感。 但她却明明白白的知道,自己的心,在想着孟远。 可是,她怎么配? 她这样一个在别的男人身底下辗转的女人,怎么配得上干净清朗的孟远? 得不到她的回答,季雨浓略有些失望,他自嘲的笑了笑,说:“我好象入戏有点深,居然问这么愚蠢的话。” 木宛清心里一紧,抬头去看季雨浓,他却早已不在床上,卫生间里水声哗哗。 有了孟远的电话,于晶晶非常高兴,当天下午便喜滋滋的打了过去。 “喂,孟远,你好,我是于晶晶,很高兴认识你,请问,可以请你吃饭吗?”她倒反串绅士了。 那头不知说了什么,于晶晶嗲嗲的说:“肯定没问题了。” 木宛清坐在那里看乐谱,耳朵里塞着耳机,一脸事不关已的漠然。 于晶晶走过来拿屁股碰她,碰了一遍没反应,于是使劲的碰了一下。 木宛清总算抬起头来,满眼的疑问,于晶晶冲她眨眨眼,见她还是一脸的天然呆,又给她飞了个媚眼,最后干脆把她的耳机扯下来。 “你陪我去!”她腻在木宛清身上撒娇。 “不行!”木宛清回绝得干脆利落,“我还有课要上,有功课要做,有曲子要练。” “不嘛!就陪人家去嘛!你是红娘,人家第一次约会,你要是不去,人家心里没底的了,好不好嘛!”某晶把小言里恶俗女主最恶俗的一面拿了出来。 木宛清只觉浑身发麻,但却仍是摇头,“真的不行,我真有事,再说了,约会这种事,怎么可以是三个人呢?” “孟远说不怕了,他点名要你去呢,还说,要请我们吃饭。”于晶晶眉飞色舞,“真没想到,我第一次相邀,他就同意了,宛清,你说,他是不是对我第一印象特好?” 木宛清有苦倒不出,只是一意拒绝。 于晶晶发了狠,“你真是太不够意思了,不行,木宛清,你今天不去也得去!去也得去!再不去,小心我大刑伺候!” 她扯着木宛清的胳膊,硬把她拉了出去,眼见着她再不去,这位小姐就要翻脸,她不得已,只得顺从。 因为如果再不顺从,于晶晶就要起疑心了。 “莫非你们之间有什么猫腻,所以你才不肯再去。”她狐疑的问。 为了证明自己确实是心底无私天地宽,她只得再次坐到了孟远的面前。 再次相见,各自黯然。 好在有于晶晶在一边不停的说话,她事无巨细的问,孟远老老实实的答,她差点把人家祖宗八代都问遍了。 “对了,孟远,你在出国时,念的是什么专业?”于晶晶歪着头,眯着眼,满眼的红心。 “机械工程。”孟远回答的很简单。 c“国外不是很好吗?为什么又想着回来?”于晶晶又问。 孟远略顿了顿,声音越发低沉,“我们全家都回来了,回来还一大笔债。” “债?”于晶晶叫起来,“你们家欠人好多钱吗?” “不是钱,是债,良心债。”孟远突然长吁一口气,“好在,现在都已经还清了。” 木宛清微微一震,飞快的抬起眼来,孟远正凄楚的看着她,似是有千言万语,却尽数埋于心底。 于晶晶在那边叫:“天哪,你说话真是好深奥,人家听不懂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不管是怎么回事,都已经过去了,刚回国,就遇到了故人,还认识了你,真的很开心,来,大家来喝一杯!” 孟远微笑着举起酒杯,于晶晶早已把杯碰上去,木宛清则是有些缩手缩脚,只轻轻的碰了一下,说:“你们随便喝,我不会喝酒,只喝一小口。” 她轻轻的抿了一下,吐了吐舌头,很快放下了酒杯,孟远却是一饮而尽,很快又倒上了第二杯。 “再来,为了重逢而相遇而干杯!”他再次举杯,于晶晶自然是舍命相随,木宛清却是不行,她向来不喜欢酒的味道。 孟远一杯复一杯的牛饮,渐渐的,连神经大条的于晶晶也看出不对了。 “哎,这人,今天有心事呀?怎么跟借酒浇愁似的?”她茫然的问木宛清,“他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不过,看样子,他已经喝醉了,我们送他回去吧。”木宛清看着趴在桌子上,脸红得像煮熟的虾米一样的孟远,也是一阵担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4章 女人别想逃(2) 两人扶起他,谁知这时,于晶晶的电话却突然响了。 “啊,妈妈,什么?你钱包丢了?没法回家?”她大声说了几句,然后挂掉电话,看着孟远,说:“宛清,你打个车把他送回去吧,我妈妈说被锁在外面了。” “那你快去吧,我一个人能行的。”木宛清忙说。 “那谢谢你了,宛清,这人是我约出来的,到最后,倒要你给送回去,真是很不好意思。”于晶晶嘿嘿笑着朝她挥手离开。 木宛清轻拍着孟远的肩。 “孟远,孟远,你醒一醒,我们该回去了。”她轻声说。 孟远抬起头,目光在她的脸上一转,随即凝滞不动。 “宛宛,是你吗?”他突然叫。 木宛清差点掉下眼泪。 她别过脸,忍了一会儿,才会回过头来,说:“我是木宛清,你坚持一下,我送你回学校。” “我不想回学校,不想,宛宛,我这个样子回学校,他们会处分我的,你带我随便去哪个地方醒醒酒,好不好?” 他真的喝多了,语气夹杂不清,好在头脑却还清醒。 木宛清想了想,决定带他去学校附近的那个荷花塘,那里风景幽静,不是周末,也少有人迹。 跌跌撞撞的把孟远扶到那儿,她已经出了一身汗。 荷花塘很大,正是荷花盛开的季节,风摇十里,香气四溢。 她怔怔的,不知怎么,就想起了高中时的那个躺满睡莲的池塘。 耳边孟远正低低的呻吟着,想来喝了太多的酒,酒劲上来,非常的难受。 好在她的包里带了水,给他喝了几口,又躬腰用手掬了几捧水,洒在他脸上,水流清澈,漫过他的高挺的鼻子和浓黑的眉眼,木宛清登时又觉心如撞。 孟远却在这时睁开了眼。 “宛宛。”他叫,“又看到你了,真是好。” “你喝多了,不要说话,躺着休息一下吧。”木宛清捂住狂跳的胸口,淡淡的说:“我再去弄点水,给你洗脸。” 说着折了一大片荷叶,窝在一起,做成个简易的水舀,到池塘里灌满了水,又捧上来,让孟远洗脸。 孟远抄了几下,突然笑,“这一招,还是我教给你的。” 只因这一句,往事纷纷如蝶翼,再次扑闪而来。 确是他教给她的,那个时候,整日揣着满腹甜美的心事,偏又怕别人看出来,所以总是尽力的遮掩,尽量避开对方,从不在一起说话,更不在一起走,就连放学时回家,也是她在前,他在后远远的跟着,跟到身后的同学都散尽了,他才悄悄的赶上来,牵了她的手,往城那片池塘跑。 那里并不是什么风景区,只是一片自生自灭的荷花池,因着无人管制,反而更是开得狂放,水草浮萍横生,荷花却依然亭亭玉立,两人在池边常常会消磨很久,折了大片的荷叶在手中,再在上面洒水,看水珠儿在上面骨碌碌的滚来滚去,好象也有种说不出的乐趣。 有时,孟远还下水去摘莲蓬,又去采水菱,因是野生的,并没有多好的味道,只是青青的,略有一丝甜,两人却吃得津津有味,满面欢颜。 想来,那便是初恋的感觉,青青的,有一点点甜,后来木宛清吃过很多次又大又好的水菱角,却再也吃不出那时的滋味。 她对着水中的荷叶发愣,孟远轻轻的说:“宛宛,那一年,我并不是有意要离开。” 木宛清倏地抬起头来。 孟远只是盯着她看,“那年,爸爸和叔叔经营的客运公司出了事,因为对车子的疏于照料,那部车子出了车祸,一车乘客三四十人,死了十个,死者家属围上门,爸爸和叔叔实在承受不了那样的压力,便带着全家出了国,那个决定非常的仓促,也非常的隐秘,以至于,到了机场我才知道,可是,宛宛,我已经没有办法再跟你告别,在国外这两年,我一直想着你,却又被爸妈警告,不准往学校写信,再后来,那件事渐渐平复下来,但爸爸和叔叔却觉良心上越来越沉重,后来,他们决定,带着所有的资产,再次回国,对十个死者的家属补偿赔罪,因为,当年如果不是太过于追逐金钱,这十个人,可能根本就不会死。” 木宛清浑身僵硬的站在那里,看着孟远一张一合的嘴,眼里满是泪水。 “我一回国,就急着回城找你,可是,你已经不在那里,也没有任何人知道你的消息,我也是在那时才意识到,原来,我除了你的名字之外,竟然对你的家庭你的一切一无所知,以至于我想找你,都那么难,我真的没有想到,宛宛,我还会再遇见你,你不知道,我看到你的那一刻,我真的觉得,自己是在做梦,那样的梦,我做过无数次,可是,我从来不知道,它有一天,会成为真的。” 孟远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宛宛,这是上天的安排,无论怎样的兜兜转转,我们最终还是会相遇,因为我的不辞而别,你一定很伤心,也很难过,可是,你现在明白了吗?我还是之前的孟远,我的心,我的人,一点都没有变,也是那个看到你第一眼就喜欢你,想尽办法来讨好你的孟远,你愿意再接受我吗?” 他已经握住了她的手,他的手依然像两年前那样干净而温暖,他张开双臂,将她揽入怀中,木宛清突然无法呼吸,那种再度与他相依的颤栗,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可是,下一个瞬间,她猛地推开了他。 “不,孟远,过去的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回不去了!”她悲哀的叫着,“我已经不再喜欢你了,从你不告而别的那一天,所有的人都在笑话我,说我不过是一厢情愿,说我根本就不配跟你这样的人在一起,你只所以一句话没说就走掉,就是因为你根本就没有喜欢过我,根本就从来没有把我放在心里,孟远,从那一天起,我的心就已经死了,对你的爱,已经一点一滴都不存在了,事隔两年后,你再回来跟我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可是,宛宛,你知道的,事情并不是那个样子的,不是的,我是没有办法,我不是故意要这样的呀!” 孟远急切的分辩着。 “好了,孟远!”木宛清转过头,将自己眼中的泪迅速的抹掉,再面对孟远时,虽然眼圈微红,可眼神却早已是云淡风轻。 “我们之间,没有可能了,我不再喜欢你了,孟远,真的已经不再喜欢了。”她微笑着说,“你看,如果我喜欢你,怎么可能去搓合你和我最好的朋友呢?我真的是已经放下了,彻底的放下了!” “为什么?宛宛,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你就不能原谅我?为什么?”孟远凄苦的叫着,“这两年,我从来就不曾忘记过你,每一天,我都在想着你!” “不要问我为什么,因为,对你的情感消失了,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可能,是因为,时间吧,时间可以让人忘记一切,也可能因为,是”木宛清仰头看着蓝若碧玉的天空,那天空渐渐变得模糊不清,她知道自己又要流泪了。 如果,如果妈妈没有生病,如果她们还像以前那样,过着虽清贫却快乐的生活,在这样的时候,再遇上孟远,她一定会很欢喜,会很快乐吧? 可是,她遇上了季雨浓,她不过是一个出卖自己身体来换取金钱的女人,她已经不再是两年前那个在孟远心中洁白清香的似一朵莲花的木宛清,她配不起这样温润如玉干净俊朗的少年。 仰起头,眼泪一点点被逼回眼眶,她的声音也变得平静无比。 “孟远,我还有事,要先回去了,我的那个朋友,你若是喜欢她,便好好的跟她相处,她是个很好的女孩子,若是不喜欢她,而只是藉着她来纠缠我的话,那么,请你放弃这种无聊的行为,我不希望为了你,而伤害到我和她之间的友情。” 她冷静而残酷的说。 “纠缠?宛宛,我现在对你来说,竟然只剩下纠缠了吗?”孟远缓缓的摇头,嘴角的笑凄凉如一弯下弦月,但随即他的目光又变得炯然发亮,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狂热,“我不管,宛宛,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已经不爱我了,我不相信,所以,就算你认为是纠缠,我也非要纠缠到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5章 宝贝,你真美! 他一向温和,现在却变得执拗而固执,木宛清的心里又是一阵疼,她咬着嘴唇,强自忍着,冷冷的说:“那随便你了。” 她转身飞快的离开,孟远的声音在身后凄楚的响起,“宛宛,我从来没想过要离开你,那一次不告而别,只是身不由已,你为什么不肯原谅我?” 他的声音沙哑而飘忽,被乍起的一缕风吹得四散,零零碎碎的钻入木宛清的耳朵里,她走得更快,脚步近乎踉跄,有几次险些摔倒在荷花池边,她紧紧的捂住自己的胸口,怕那颗七零八碎的心,会在刹那间停止跳动。 她从来都没有怪过他。 即使不知道他离开的真相,她也没有怪过他。 两年前的那个下午,她是从别人的嘴里得知他出国的消息,当时,她还在心里暗暗的笑那个女生,因为她根本不相信。 昨晚他还约她放学后去他们曾经去过的那座山,那个小亭,怎么可能今天一大早,便飞去了国外? 可是,消息却慢慢被证实,在同一天出国的,还有学校的校花。 校花一向属意于他,也有很多传闻说他们在一起,说他们是金童玉女,是最般配的一对,偶尔学校演出,也是他和她同台搭戏,而她在一边弹琴。 可是,他说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她就相信了,没有任何原因,只是单纯的相信他,相信他不会骗她。 虽然,他并不是没有骗过她。 比如,他的叔叔,其实根本就没有听过她弹琴,更没有打算让她的女儿学钢琴,一切,不过是他想帮助她。 又比如,暑假过后,又有不少人来找她教钢琴课,其实,最后付费的,是他。 当她无意中得知这样的真相时,她哭了一整夜,然后,对自己说,这一辈子,无论发生什么事,她永远都会无条件的相信他,爱他,永远不离不弃。 十几岁时,三年五年就可以是一生一世。 可是,他们之间甚至没有三年五年,只有三个月五个月,却依然觉得,可以一生一世。 因为校花也在同一天出国,所以,很多的传言便满天飞,说他和她的家世相当,品貌相配,实在是难得的佳偶天成,此一去,是比翼双飞。 于是,便有一些平时妒嫉她又或者看不惯她的女生在一边酸声酸气,幸灾乐祸,说着奇奇怪怪的话。 她和孟远的事,虽然极力遮掩,可是,最后还是人人皆知,这种隐秘却热烈的情事,向来包裹不住,一团纸,无论如何也包不住一团火。 她初时并不肯相信,可是,他没有给她留下只言片语,甚至没有说一句话,就连分手的话也没有说,她终于相信,他的心里并没有她,或者,只是为了好玩,又或者,是因为有趣,又或者不管因为什么,反正,他和她一起走了,留下她一个人,听着别人的疯言疯语,独自吞咽着苦涩的果。 但就算那样,她也没有怪过他,从来没有。 他曾经那么煞费苦心的帮助她,在她耳边说过那么多让人心旌摇荡的话,就算是假的,却也是那个单调苍白的青春岁月里,最浓艳欢快的一抹颜色。 所以,她从来没有怪过他,又怎么去原谅他? 哭了一路,到了学校,眼圈红肿,她洗了把脸,去琴室练琴。 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那些跳动的音符中,心里好像没有那么难过了。 她一直练到天黑,看着外面的星星都亮起来,一眨一眨。 于晶晶找她,在琴室外乱做鬼脸。 她走出来,问:“你回来了?” “对呀,那个,孟远,你好好的把他送回去了?”于晶晶笑得诡秘。 “嗯,送回去了。”木宛清低下头。 “那,我刚才打他手机,一直没人接。”于晶晶问:“你送他回时,他的酒,是不是还没醒?” “嗯,没醒,肯定正在睡觉吧。”木宛清木然的说。 于晶晶叹口气,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幽幽的说:“宛清,我想,我可能真的爱上那个孟远了,现在见不到他,也听不到他的声音,我这心里,跟猫抓了似的。” 木宛清一时竟不知怎么安慰她。 最后,却还是慢慢的开了口。 “晶晶,对于孟远,我想,你还是放弃吧,喜欢他的女生太多,跟那么多人争,你不觉得辛苦吗?” “辛苦倒不觉得,只是,一想到那么多女生喜欢他,我就生气,最让我生气的,是那个该死的校花。”于晶晶忿忿的说,“居然敢笑话我,说凭我的长相,配不上孟远。” “什么校花?”木宛清在心不在焉的问。 “你不知道呀?”于晶晶瞪了她一眼,“你的消息还真是不灵通,就是那个花容呀?” “花容?”木宛清愣在那里。 “孟远学校的那个校花,新近评出来的。”于晶晶补充说。 “她不是出国了吗?”木宛清脱口而出。 “你知道呀?是出国了,听说,还是为了孟远出国的呢,现在,孟远回来了,她也飞回来了,天哪,这个女人,简直是阴魂不散!” “原来,她竟然那么喜欢他。”木宛清的心,像被人重重的戳了一下。 “什么喜欢呀?不过是贪恋美色。”于晶晶尖牙利嘴。 木宛清苦笑,“晶晶,你不是吗?” “我不是,我是,喜欢上他的内心,他看起来温和,可是,他的眼神那么忧郁,看了让人心疼,让人忍不住的,就想靠近他,安慰他。”于晶晶好像在念着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 木宛清不再说话。 于晶晶说完后也前所未有的安静,眼神幽怨,长发飘然,竟然真是一幅为情所困的模样。 两人一起骑着自行车回家。 木云正在厨房里做饭,听见车响,微笑着回过头来。 “宛宛,怎么今天回来得这么晚?功课很忙吗?” “不忙,同学有点事要帮忙,耽误了。”她停好车子,接过妈妈手中的饭铲,说:“妈妈,我来吧。” “我能行,你看,妈妈现在身体好多了,觉得浑身都是劲,再休养一阵子,我想出去工作了。”木云笑着说。 “妈妈,不行,还没到一年呢,你好好的休息就是,我平时做家教的钱呢,也够我们娘儿俩花,再说了,他不是还给钱嘛!”木宛清说到他时,声音明显的滞了一滞。 木云却是浑然不觉,目光幽远,望向别处,“我真的没有想到,康永海这一次,会这么大方,又出换肾的费用,又出保养的费用。” “妈,毕竟,我们曾经一起生活了近十年,他,其实不是没有感情的人,只是,有些懦弱罢了,现下你生了病,他怎么能不管不问呢?”木宛清言不由衷的说,心里又是一阵恻然,若是康永海真的如她所说,那般有情有义,她又何苦落入如此的境地? 她翻炒着锅里的菜,一转头看见木云还在那里沉思,忙说:“妈妈,帮我拿只碟子来。” 她不想让妈妈在心底里怨他,可是,也无意让这样一个男人再激起她心底里的情感,这只是她被逼无奈而编出的谎言。 木宛清没有想到花容会来找她。 那个中午很安静,她和于晶晶在舞蹈室和着乐声练舞,门外忽然立了个人影,她初时没注意,但那人影立了很久,阳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木宛清抬起头,看见一张绝美的脸。 是花容。 两年未见,她出落得更加美丽,长高了很多,站在那里,亭亭玉立,身材也非常好,从木宛清这个角度看上去,有着最为完美的s形曲线。 她愣愣的看着她,然后,看到她嘴角缓缓浮起一丝讥讽的冷笑。 “木宛清,两年没见,你好像没什么变化。” 她挑剔的看着她依然单薄的好像根本就没怎么发育的身体,然后,一步步缓缓走过去。 于晶晶挡在了她的面前。 “干什么?我们这里,不欢迎你!”于晶晶叉起腰,一幅吵架的架势。 “我没空理你,请让一让。”花容高傲的说。 “你?你还真是自大!”于晶晶把头仰得更高,可惜,还是比花容矮了一点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6章 迷醉 “我长得比你美,当然有资格自大。”花容不屑的说,“走开!” “天哪,花容,世界上怎么有你这样的人?”于晶晶真的还没见过自己夸奖自己漂亮的女人,她的鼻子都快气歪了,偏那丫又说:“我是来找木宛清的。” 于晶晶转过头,向木宛清递过一个惊讶的眼神。 “你找我什么事?”木宛清将于晶晶拉开,缓缓的说。 “我想跟你单独谈一谈。”花容说。 “宛清不要跟她谈,这种变态的女人,你不要理她!”于晶晶在一边大叫。 木宛清淡淡的笑了笑,说:“也许,她想跟我讨教钢琴指法。” 两人走到操场上。 “有事请讲。”木宛清干脆利落的说。 花容却还是用一种奇怪的眼光上下打量她。 “我真不明白,孟远为什么会喜欢你这样的女生,我没看出你哪点好,你没有我漂亮,没有我出身好。”花容的眼里满是不甘心,“可是,我追了他整整三年,他都不肯回应,而你一出现,他立刻失魂落魄,为什么?”她一双美丽的大眼里,竟然满是恨意。 “我不知道为什么。”木宛清飞快的回答,“我和他之间的事,已经过去了,我跟他之间,只是曾经的高中同学的关系,所以,我想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你说什么?”花容叫起来,“他对你那么好,你居然不要他了?” “不是不要,是,已经没有感觉了,你明白了吧?”木宛清突然微笑,向她伸出手来,眼里也浮起一层薄薄的水雾,“花容,你是真心爱着他的,我知道,所以,我祝你们幸福!” 花容愣愣的看着她,感觉手上骤然一暖,转而又是一凉,怔怔间,木宛清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她的面前。 黄昏时分,木宛清接到了季雨浓的电话。 算起来,她与他已经有十多天没见了,他最近好像很忙,总是在全世界飞来飞去,今天打电话时还在英国,第二天已转到了美国,第三天却又去了法国。 虽然两人没有见面,他倒经常会打电话给她,寥寥的几句话,无非是告知他的形踪,其实,她根本就懒得知道这些。 因为十几天没见,他在电话里的声音便有些急迫,“我想见到你,马上,立刻,不许用任何理由回绝我!” 大金主的命令,衣食父母的指示,她怎能不从? 本来下午还有两节课要上,她请了假,收拾了一下,便急匆匆的出门打了车。 他已经坐在公寓里等她,听到她的脚步声,急急的跑下楼,一下子把她横抱而起,直接扔在床上,恶狠狠的又亲又啃。 亲得她透不过气来,啃得她脖间全是深深浅浅的吻痕,却仍是不肯放手,一双大手钻进她的衬衫,弄得她都有点痛,他却还是不满足,索性扯破了她的衬衫,狠狠的又吸又吮,那双滚烫的唇慢慢的向她的腰腹间游走,木宛清按住他,轻声说:“刚才来时出了一身的汗,让我去冲个澡。” “快一点,快一点,我都等不及了。”他推着她往浴室走,推到门口忽又突发奇想,要帮她洗澡,木宛清吓得把门紧紧关上。 她在浴室里磨蹭着,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再见到孟远,每次再面对季雨浓的亲热,她总是有着说不出的羞愧和绝望,仿佛每一次肢体的交缠,都有孟远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在忧伤的无言的看着她。 季雨浓又在外面撞门,“快点出来了,小丫头,再不出来,我闯进去了。” 她应了一声,仍是磨磨蹭蹭,明知挨不过,可是,挨得一刻是一刻。 正慢慢的用浴巾擦拭着身体,忽觉身边人影一闪,她吓了一跳,一转头,却是季雨浓,不由惊问:“你怎么进来的?” “坏丫头,明知道我快要急死了,还在这里慢吞吞,存心吊我的胃口是不是?”他在她耳边轻笑,“你不知道吧,那边的衣帽间,也是可以通向这里的。” 木宛清认命的闭上眼。 他将她抱起来,扔在床上,整个人已迫不及待的爬了上来,一边爬一边甩掉自己身上的浴袍,很快,他温热的身体已经完好的与她嵌合,他的动作狂热而野蛮,很快便如狂风一般将她淹没。 木宛清恍惚间似是又看到了孟远的眼,那么悲苦那么凄楚的望着她。 她像是一根没有知觉的朽木,在季雨浓激情掀起的巨浪中随意颠簸飘浮。 过了好一阵,她终于听到他低低的闷吼和呻吟声,她知道,狂风暴雨终于结束了。 季雨浓将她揽入怀中。 他好象很喜欢这样,每次做完后,总是那么松散的搂住她,手轻轻的抚着她的头发,她的身体,舒缓而轻盈,指尖温暖,眼神温和。 “怎么了?这一次,感觉你好生涩。”他在她耳边调笑,“是不是,好久没有和我在一起,又忘记怎么讨好我了?” 木宛清只是勉强微笑,并不作答。 “好怀念上一次的感觉,真是美好,你那么主动又娇媚,让我恨不得把你吞进肚里,这样你才会永远的属于我。”季雨浓的目光里有着她难以明了的深沉和迷恋,“宛宛,再给我那样一次,好不好?” 他再一次吻她,这一次,好象突然就沉入了情欲的海洋里,忘记了一切,只是努力向那最高点攀升,等到她忍不住吟哦出声,季雨浓的嘴角终于露出一抹愉快的笑意。 “就是要这样才好。”他吃得心满意足,眉开眼笑,亲了她一下,便抱着她沉沉的睡去。 木宛清却是睡不着,外面天还没有黑,最后一抹夕阳挂在天边,淡淡的一缕橙色的光透进窗纱,被窗纱的花影一映,仿佛在地上开了无数朵细碎的花,她对着那些花影发呆,心里只是迷乱不堪。 她转头看了看身边的季雨浓,睡着的他嘴角微带着一丝笑意,睫毛微翘,鼻梁高挺,他实在是个很好看的男人,只是,却像一支娇异的植株,缠着她,绊着她,看似浓情蜜意,可是,心里却全是虚空。 这样的生活,要到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她无法问他,她到底,还要陪他多久,才算清还他。 她不敢问,并不是没有问过,只是开玩笑似的提了个开头,他便很是生气,拂袖而去,她便再不敢问,只等着他有一天,厌倦她,不再喜欢她,便会放手了吧? 毕竟,他的身边有那么多的女人,每一个,都是千般妩媚,万般风情,用他的话说,她不过是只小青瓜,满脸满身的青涩,又像花容说的,身体都没有发育好,他不过图个新鲜,吃惯了汁水丰盛的瓜,偶尔吃个青涩的,可以调剂口味。 一直睡到满天星子眨眨,他才醒来,她却已经下了床,在客厅里轻轻的给木云打电话,说她要晚一点回去,再给小志妈妈打电话,请她帮忙注意一下木云。 “那个护工,为什么不用了?”里面传来季雨浓的声音。 “妈妈会怀疑的,我们哪里是用得起保姆的人家。”木宛清回答。 季雨浓光着身子走出来,只穿了条短短的内裤,木宛清只看了一眼,便迅速的将目光移开去,虽然已经多次与他赤裸相对,可是,她还是不习惯,这么看到到他的身体。 他却非要站到面前给她看,将他的肩扳过来,脸扭过来,存心挑逗说:“今天免费让你欣赏我的身体,不要不好意思。” 木宛清却只是垂着头,面色微微发烫,一脸的扭捏与羞涩,季雨浓哈哈大笑,忽又贴在她耳边说:“不知为什么,每次看到你这么垂着头,连脖子都羞了红了,我总是想再要你一次。” 木宛清吓了一跳,连连摆手,“不行了,真的不可以了。” 她的身上已经遍布他的吻痕,深深浅浅的,她都不知道,到了学校后,该穿什么衣服才能遮盖掉。 但她的乞求向来只能起到反作用,季雨浓只是坏坏一笑,早又俯下身来吻她,她不停的退,一直退到墙边,终于退无可退,只得把身子一转,面对着墙壁,躲避着他的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7章 风暴中心 他却就势从后面抱住了她,一只手紧紧禁锢住她的腰,另一只手却已撩起睡裙的下摆,许是这种姿势比较新鲜,她听见他兴奋的闷吼声,一直响在耳边,她闭上眼,再次木然的承受。 第二天去学校,发觉自己连路都快不能走,上舞蹈课时,舞蹈老师一直在叫:“喂,木宛青,你的腰要再下一点,再下一点!” 她哪里还下得动,那个该死的季雨浓,差点没把她的骨头给拆散了架,腰部那里尤其痛。 于晶晶看着她笑,等到课上完,便嘻笑着问:“你昨晚回家又劈柴了呀?” 木宛清面色一红。 季雨浓总是对她的身体很感兴趣,有时痛得要命,又没办法解释,她便会跟于晶晶说自己是在家劈柴生炉子累的。 她下意识的把自己衬衫的扣子摸了摸,若是再被于晶晶看到脖间的那些,就无言以对了。 好在于晶晶的目光并没有在她的身上停留,只是怅然说:“宛清,你说,我还要不要再给你同学打电话?” “什么?”木宛清有些神思不属。 “我是说你的高中同学,孟远呀。”于晶晶叹口气,“我突然没有信心了,那个花容确实美,又对他那么好,他都不喜欢,我看,我是没戏了,唉,也不知那样的男孩子,心里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于晶晶在花坛边坐下来,双手托腮,眉心微蹙,看着木宛清,“我好想他,怎么办?” 木宛清却不想再提到孟远,心里似是生了芒刺,不住的痛,她转移了话题,问:“钢琴考试快要开始了,你有没有报名?” “我又不喜欢钢琴,我只喜欢孟远。”于晶晶痴痴的说。 木宛清彻底无语。 下午上完课回家,经过荷花池时,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一个人影出现在她面前。 “你好,木宛清,我叫孟远,是隔壁大学金融系的,很高兴认识你,可以请你吃饭吗?” 他站在那里,穿着一件米色的衬衫,衬衫的衣角被风扬起,宛若玉树临风,笑容温婉,面容平静。 木宛清拧开头,只当没听见,继续往前走,他却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宛宛,如果你怨我,那么,就当我们没有过去,就当我们是第一次认识,好不好?我重新追求你,好不好?”他的声音低微而哀恳,看着她的眼睛里满是深深的痛楚,木宛清的眼泪又要流出来。 “宛宛,你心里还是有我的,对不对?不然,你不会,每次见到我时,总会掉眼泪!”孟远的声音水样的温柔,“我知道,你只是怪我,怪我又和花容搅到了一起,对不对?其实,我也没想到,她会随着我出国,我甚至都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但是,宛宛,请你相信,即使我们在国外,在同一所学校里读书,我跟她之间,根本就什么都没有,她喜欢我,我知道,这次又为我回了国,可是,宛宛,我想让你知道,爱一个人,是发自内心的,并不是因为感动或者其他的一些因素而改变,我爱你,不管你对我怎么样,我一直都会爱你,我不爱她,不管她为我做了多少事,我依然不会爱她,你明白吗?” 木宛清只是摇头,“我不明白,孟远,既然你这么说,那么,我也想告诉你,我不爱你,就是不爱了,不会因为你的痴心而感动,你明白吗?” 她的眼泪再次不争气的流出来,她转身跑开,身后的孟远并没有追,只是朗声叫着:“木宛清,和两年前一样,我会再次追到你!” 第二天再回家,孟远干脆等在了校门口。 于晶晶一眼看见,高兴的跑上去,开心的叫:“孟远,你在等我吗?” 孟远不置可否,只是淡淡微笑,目光看向木宛清。 “你们聊,我先走了。”木宛清头也不抬的走。 孟远还只是微笑,也没有追过来,木宛清松了一口气,忽听手机轻响,她一看,却是一条新的短信,她打开短信箱,一个陌生的号码,上面写着:宛宛,如果你再拒绝我,我就和你最好的朋友谈恋爱,然后,再把她甩掉,让你和她,再也做不成好朋友! 木宛清登时气得浑身发抖,他居然也会威胁她了! 可恨的是,她居然不能对他的威胁,不管不顾! 她发了一条短信过去:孟远,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我只想见到你,我在荷花池等你,不见不散! 木宛清犹豫了半天,还是去了。 孟远早已等在那里,倚在一棵高大的香樟树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你还是来了。”他低低的说。 “你到底想怎么样?”木宛清神情冷漠。 “不想怎么样,我只想检验一下,你是不是还爱着我。”孟远缓缓的说。 “你要怎么检”那验字还没有说出来,嘴唇却已经被人堵住,随即,整个身子也被孟远紧紧的拥住,他抱得那么紧,好像一松手她便会飞了去,他的唇还是那样凉凉的,带着些许清甜的气息,木宛清只觉脑中嗡的一声,如同一阵电流自身体划过,又麻又痒,她的身子轻飘飘的,似乎已经飞了起来,飞到两年前的那个暴雨中的小亭,全世界只剩下他和她两个人,他笨拙的吻着她,清绵的气息丝丝缕缕在鼻间,激起她心底深处的幻想,她突然就什么也不想管,什么也不想问,只是抱着他的头,生涩的回应着她,尽管她的大脑中已经发出了无数个指示,远离他!远离他!可是,她的唇已经不再听从大脑的指挥,她的唇在近乎疯狂的回应着他,她的手指抚摸着微带着胡茬的下巴,等到她感觉自己快要没法呼吸时,心中突然一激灵,奋力的推开他。 可是竟然推不开,他的手臂紧紧的锢住了她,眼里一抹迷离沉醉的笑,“宛宛,我就知道,你还爱着我。”他的声音呖呖发颤。 木宛清突然觉得浑身绵软,再也没有一丝力气去抗拒他,孟远缓缓的倚着树坐下来,她被他搂着坐在他的膝盖上,脸贴着他的胸膛,听见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宛宛,你还爱着我!”他语气坚决,笑容清澈,“所以,别再想避开我,永远别想。” 木宛清只是呆呆的看着他,这是她第一次喜欢上的男生,也是她刻骨铭心的一段初恋,她要怎么办? 荷花池边似乎又有人走近,他们下意识的看过去,一个女生,一袭白衣,连那脸也是苍白无比,眼神竟如女鬼一般凄厉,她看着面前相拥的两人,突然尖声吼叫:“木宛清,我恨你!我恨你们!” 是花容。 她尖叫着逃离了荷花池,木宛清刚想起身,孟远却拉住她,淡淡的说:“她早该觉醒,我从来没有爱过她。” “可是,孟远,她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也是最适合你的人。”木宛清哀婉的说。 “为什么要这么说?宛宛,我们才是相爱的一对,只要相爱,没有什么合不合适,你是想说家世吗?我再也不是以前的公子哥儿,我跟你一样,清贫,一无所有,所有的一切,都要靠自己的双手去打拼,与富家小姐的花容相比,我们才更合适,我们会一起为未来的生活打拼,还能体会一起吃苦的幸福,怎么,你不愿意吗?” 孟远的头低垂,再次轻轻的吻她的额头。 木宛清却像被火烧一般站了起来。 就在前一天,她还在另外一个男人的身体下低吟,还在与另一个男人亲吻,她怎么可以,又在这里和他亲热? 强烈的羞耻感让她的脸都烧了起来,她跪下来,看着孟远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孟远,不管我是否还爱你,我们之间,无论如何,都不再可能,我请你,放过我!” “为什么?”孟远叫起来,“我们相爱,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没有为什么,孟远,我再说一次,请你放过我,不要逼我,算我求你!”她看着他原本清亮的眼神一点点的黯淡下去,心里钻心的痛,可却又强迫自己盯住他。 “我不放,我绝不放手!绝不!”孟远几乎是嘶吼着再次将她揽入怀中,木宛清拼命挣扎,两个人好像是有着仇恨,撕来扯去,木宛清终于远远的逃了开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8章 焚心 孟远不再在校门口出现,可是,有一天,当木宛清放学回家,小小的厨房里,突然传来他的声音。 她心里一惊,加快了脚步,探头一看,却几乎与他撞了个满怀,木云只是笑,说:“宛宛回来了,孟远已经做好饭了。” 木云是认识孟远的,早在两年前,孟远便已去过木宛清的家,木云很喜欢他,说他家境优越却毫无公子哥的脾气,又说他脾气好又勤快,那时的木云,未必没有看出两人之间小小的秘密,可是,她并没有戳破,只是任由他们发展,后来孟远离开了,她很难过,却也并不说什么。 现在再见他,似乎孟远什么都跟她说了,她很自然的便原谅他,仍是热情招呼,三人做下来吃饭,木宛清扒着碗里的饭粒,只是不言不语,倒是孟远跟木云聊得很开心,说到自己的父亲回来偿还死者家属,几乎是倾尽家产,木云说:“虽说出了这件事情是你爸不对,可是,他能勇于承担起责任,倒也算是一个响当当的男人。” “是!我也这样认为!”孟远笑着说:“虽说现在我们过得很清贫,可是,心里却觉得清净的很。” 孟远做的饭还是很好吃,就连那碟西红柿炒鸡蛋也习惯多放一勺糖,吃起来只觉得甜,那酸味只是淡淡的一点,木宛清吃着吃着,突然放下碗跑了出去。 她在小厨房的水池里洗脸,孟远站在她身后,缓缓的环住了她的腰。 “我都听木阿姨说了,宛宛,这两年,你竟然吃了这么多苦,我真恨我自己,竟然没有在你身边陪伴,以后,我再也不会离开你。” 木宛清甩掉他的手,静静的说:“孟远,不需要,我现在,不需要任何人来陪我,真的不需要!” 孟远却只是微笑,对于她骤然而起的坏脾气,毫不介意。 孟远走后,木云看着木宛清的眼,说:“怎么了?哭了?” “没有,辣椒辣到了眼。”木宛清仍是拿起针线绣十字绣。 木云眼里却是一片了然,“我知道,当年他离开,你伤心很久,可是,现在你也知道,当年的事,也是很无奈,他是个好孩子,宛宛,虽然你还不满二十岁,可是,妈妈却觉得,孟远这孩子,是值得你依靠的人,虽然他现在已经不像当年家境富裕,可是,妈妈反而比以前更放心,也更开心,享过福又开始吃苦的孩子,心境却这么平和,他会是一个好男人。” 她又何尝不知道,他会是一个好男人? 可是,那又怎样?他越好,她便越是配不起他! 木宛清只觉心中酸苦,心浮气躁,一个不留神,针扎到了手指头,痛得钻心。 她把那根手指在嘴里拼命的咬着,咬到麻木,便不会再觉得疼。 那颗心也是一样,狠狠的束缚着,束缚的久了,不会再觉得疼,剩下的,只是麻木。 以一颗麻木的心,再去应付季雨浓的召唤,便没有任何困难。 只是他是何等精明的人,很快便已发现她的不对劲。 他带她去吃意大利菜,开了一瓶红酒,跟她讲酒的年份,她的叉子在盘子里无意识的划着,一双眼睛大而无神,里面空空洞洞,好像没有什么东西能吸引她的兴趣。 “怎么了?你最近,好像总是神思恍惚的,是功课太忙了吗?”他轻声问。 她却不回答,目光盯在一起,便一动也不动。 季雨浓皱皱眉,叫:“木宛清!” 他的声音略大了些,她这才如梦初醒般打了个激灵,怔怔的问他,“你说什么?” “想到什么了?想得那么出神?”季雨浓盯住他。 木宛清微有些慌张,她只是又想到了荷花池里的那一吻,不光暴露了自己最真实的情感,也让事情变得无法收拾,孟远时不时的就会出现在她身旁,连于晶晶都起了疑心。 “呃,没什么。”见季雨浓一双眸子犀利如鹰的盯住她,她不由一阵紧张,笑着说:“我在看那盆花。” “花?”季雨浓的目光转向墙角的花,却是一盆兰花,娇嫩洁白,花瓣舒展,微有暗音盈鼻。 他眉毛微挑,“你喜欢兰花?” 木宛清其实连那是什么花都不知道,却是局促的点了点头,说:“很清淡的香气,也很好看。” “确实是,空谷幽兰,倒是跟你很衬。”他的目光在木宛清素白的衣衫上一掠而过,他给她买过很多衣服,可是,她好像独爱白色。 再回到公寓时,但觉满室清香,她诧异的发现,客厅里,走廊间,多了好几盆兰花,更有一架崭新的钢琴,静悄悄停于客厅一角,却自有一番光彩照人。 “你,你什么时候买了这些?”她惊讶的问,记得出来吃饭时还没有的。 “刚刚我让他们送来,至于钢琴,却是早已预定,刚从美国运回来,来试一试,看看音质如何?” 季雨浓拉着她的手,走到钢琴边。 木宛清一眼便即看出,是美国的steayns,一家全球知名的钢琴制造商,有极为苛刻的制造工艺流程,采用纯木铆连结构,每一架钢琴的音质都绝不相同,所以,演奏者所弹出的也是独一无二的声音,作为音乐系的学生,又对钢琴情有独钟,这样一架钢琴,几乎是她只能在平时的教科书中一饱眼福的,不曾想,就这么悄然无声的立在她的外面,很高贵大气的黑色,线条流畅,她心里有着说不出的喜悦和惊讶,坐下来,轻指轻触琴键,那声音,荡人心魄,无可比拟。 一时技痒,她坐下来,一曲爱之梦自手下流泻而出,清音袅袅,沁人心脾,她完全浸入了音乐带给她的美好享受之中,嘴角眉间,笑意弥漫,微一闭目,一曲已终,季雨浓轻轻的拍起手掌。 “我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好听的爱之梦,宛清,你是一个天才!”他俯下身来,在她眼睛上印下一吻,轻声问:“高兴吗?” “高兴。”木宛清怔怔的答,脑海依然缭绕着那淡淡琴声,嘴角笑意迷离,季雨浓低叹,“这那多天,你总算笑了,我今天才知道,什么叫千金买一笑。” 木宛清猛地苏醒过来,旋即不安的说:“这架钢琴,一定很贵吧?” “只要你喜欢,无所谓贵不贵,再说了,放在这里,时不时听你弹一曲,也是一种很美的享受。”季雨浓拉起她的手,说:“这些日子,为什么不高兴?是你妈妈的病,又有反复了吗?” “我妈妈很好。”木宛清垂下头,“我也没什么不高兴呀。” 季雨浓知道她定然有心事,只是不肯说罢了,当下也不再问,仍是牵着她的手,说:“我新买了一辆跑车,带你出去兜兜风。” 是最新式的法拉利,仍是低调的黑色,然而流线型的车体却尽显尊荣,季雨浓把车子开得飞快,犹如风驰电掣一般,风呼呼的吹过木宛清的耳朵,她闭上眼,任凭大片的山林和旷野在眼前飞闪而过。 行了许久,车子终于在一座山脚下停下,季雨浓突然又上来吻她,空旷的山野中,只听着风声阵阵,映得她的心里也是空阔无比。 晚上回去,孟远雷打不动的在厨房里出现,接连有十多天了,他好像把这个破落的小院当成了自己的家,也绝口不再提什么让她接受他的话,有时她赶他走,他就耍赖说:“我又不是来看你的,我是来看木阿姨。” 他倒真是聪明,知道她一天中不管去了哪里,晚上却依然会老老实实的回来,乖乖的待在这个小院,所以,他就在小院做那个愚蠢的农夫,待她这只兔子。 可是,又有什么意义? 若他知道她这一天做了什么,若他知道,她刚跟别的男人欢爱回来,他只怕会恨透了她,与其让他恨她,不如让他彻底的忘记她! 可是,自从遇到他,心和口总是不一,大脑总是控制不了行动,说好去摊牌的,却不由自主的跟着他进了一家饰品店,他选了最大的娃娃塞给她,一只毛绒绒的棕色大熊,几乎比她还高,她怔怔的抱着,孟远却在她耳边轻笑,说:“这只熊的名字叫孟远,你闲着时一定要好好的抱抱他,疼疼他,跟他说话。” 他的声音不小,想必店主也听到了,躲在那边偷笑,木宛清的脸上又飞了一抹红,渐渐的晕染开去,忽听外面有汽车喇叭声,她猛回头,阳光下那辆崭新的法拉利几乎要刺痛她的眼,她下意识把大熊松开,那辆法拉利只按了一下喇叭,随即便无声无息,隔着黑黑的玻璃,她什么也看不见,可是,心里却是一片浓重的黑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9章 残忍折磨(1) 孟远抱着那只大熊跟过来,问:“怎么了?” “没什么。”她回答,再一转头,那法拉利却没了踪影,她在心里安慰自己,这个城市并不是只有他有法拉利,说不定就不是他。 再见到季雨浓时,他面色如常,她照例弹了一首曲子,他听了半天,说:“你好像心不在焉。” “没有呀。”她强笑着争辩。 “是吗?”季雨浓扫了她一眼,走到酒柜前倒了杯酒,在手里晃来晃去,突然说:“那天那个男孩子是谁?” 木宛清吓了一跳,心虚的反问:“哪个男孩子?” “送你大熊的那一个。”他盯住她。 木宛清有些慌张,却又极力镇静,“一个同学而已,那熊不是送给我的,是他要我帮他选了,送给他女朋友。” “哦,是吗?他倒很相信你的眼光。”季雨浓啜了一口酒,又问:“你那么漂亮,有没有男生追求?” 木宛清愕然,随后答:“有是有的,只是,我拒绝了。” “那就好。”他说完把酒杯放下,抱她回房间。 但那只大熊还是被孟远带回她家里,放在那张小床上,后来,可能感觉占了太大的地方,又找了只凳子放在床头,临走时偷笑说:“我就在你的床头,不可以不理我。” 木宛清对着那只大熊,整晚整晚的睡不着觉,她下定决心要找孟远摊牌,一定要把这件事情说清。 仍是那片荷花池,她去时他早已在,见她进来便要伸手去抱她,被木宛清一手甩开。 “孟远,我说过多少次了,我们之间,再没有可能,你为什么还要非要一意孤行?”她痛苦的看着他。 “你爱我。”孟远平静的微笑,“宛宛,只要你还爱着我,我们就可以在一起,我不明白,你到底在怕什么?” “我怕我们不得善终!孟远,我说过,我早已经不再是两年前的木宛清,那个干净的木宛清早就已经万劫不复了!孟远,你为什么非要逼我?难道你非要逼我说出一些丑陋的事实,你才肯放过我吗?”木宛清只是觉得无力,“请你离开我,这两年,发生了很多事,我们之间,再也回不到从前,是,我承认,我还爱着你,我还想着你,哪怕你没有告诉我你离开的真相,我也从来没有怪过你,可是,我真的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我没有办法再去爱你,你懂吗?” 她几乎是声嘶力竭,可是孟远却依然摇头,“我不懂,宛宛,既然你爱我,木阿姨也很喜欢我,没有任何人阻止我们在一起,为什么不行?” 木宛清无助的哭了起来,她怎么说得出口?她怎么能告诉他,自己已经出卖了自己的身体,已经成为一个有钱男人笼中的金丝雀?她那么爱他,怎么能让他知道这么丑陋的事实,可是,他却偏要逼着她,木宛清只觉得心底里翻江倒海的酸涩和委曲,可是,这委曲却偏又是自己找来的,自己费心要来的,又怎么能叫委曲? 她只是一径哀哭,孟远吓坏了,手忙脚乱的安慰,“宛宛,别哭,别哭了,宛宛,你都在说些什么呀?我真的听不懂,宛宛,我怎么逼你了?我没有要求你现在就嫁给我呀?宛宛,求你了,别哭了!” 他笨手笨脚的去拭她的眼泪,那泪珠儿一串串竟似雨滴一般连绵不断,木宛清的抽泣声依旧,他捧着她的脸,正如梨花一枝春带雨,他心中一动,不管不问的就吻了上去。 木宛清的哭泣声嘎然而止,唇上似是漫过一波电流,又麻又痒,让人迷醉,他还是有些笨拙,却已经学会了细细挑弄,那种唇舌之间缠绵至极的交缠,似一片温柔的水,几乎要将她溺死在里面,她又闻到了他身上那种清甜的气息,她不由自主的回吻他,荷花池边非常的安静,她的睁睛微开,看见满池的荷花烂漫,香气四溢,她在满目的粉荷中闭上眼,绝望和甜蜜如两条诡异的蛇,一同钻入她的心底。 她知道了,这次的所谓摊牌,又一次失败了。 她像一个无耻的小偷,偷得一些东西,一再的劝自己还回去,可每到被盗的那家人门口,却又退了回去,她一直在路上徘徊往复,捧着那些东西不肯放手,却又明知不会属于自己,百般的纠结,万般的难受,可是,总有东窗事发的那一天。 季雨浓其实并没有打算跟踪木宛清,他只是觉得有些不安,又有些莫名的想念,便到他学校的附近去随意的转,他经常这样做,只是她不知道罢了。 转了半天,正当他打算回去时,却再一次发现她和那个男生的身影。 很帅的一个小男生,当然,也很年轻,看起来跟她差不多,他们一起往荷花池深处走,他的心不知怎的就提了起来,弃了车跟过去,荷花池边是个树林,有很深的灌木丛,他路不熟,走了好半天才赶上他们,只是伸头看了一眼,便浑身僵硬。 有一个瞬间,他怀疑自己花了眼,可是,面前的情景却如此清晰,他们正在热烈的亲吻,而她,也在热烈的回应着,那种娇媚和狂野,是与他在一起时,从来不曾有过的。 这样的画面真是如此熟悉,仿佛在某一个时段,曾经看到过,以至于季雨浓再次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因为这样让人心神俱痛的恶梦,他曾经做过太多次。 女主角是沈悄悄。 这个名字,曾一度被他驱逐出心底,可是,现在却又像一条毒蛇般游了上来。 男主角的面目却总是模糊不清,但是,他却清晰的记得沈悄悄的每一个动作,她吻着那个男人,他从来不知道她竟是如些的生猛热辣,在他面前,她一向是温柔和顺从。 就像他第一次见到她,是在法国的一个有名的艺术学院里,她跟他一样,学绘画,有极好的天赋,只是经济总是不那么宽裕,因着那份贫穷,她的眼神反而更加的羞涩和美丽,娇怯的仰视着他时,总是那么让人怦然心动,怜惜无比。 他那时还是个很有钱的公子哥儿,父亲开着一家公司,吃穿用度大手大脚,丝毫不愁,既然爱她,喜欢她,自然就会去帮助她,看到她羞涩的承受,他的心里便觉得自己俨然是个救人于苦难的大英雄一般。 于是很自然的,便开始恋爱,同居,她总是那么温柔顺从,像一株无根的开着素白花朵的水草,漫在他的身上,心间,有葱茏的绿和清水的气息,更让他觉得她与众不同。 那些日子,不是不甜蜜,不是不美好。 他那么爱她,她好像也那么爱他,又有共同的爱好,一起去写生,一起去上课,闲暇时一起做饭,他就是在那时学会了做饭,而之前,他根本连洗只苹果都懒得动手,但是爱一个人,便甘心情愿的付出。 饱足了胃和身体的需求,他们最经常做的事,便是一起欣赏大师的作品,或者,互相给对方画像。 画出来的总是最美的,从来不知道,一张貌美如花的画皮下,其实比骷髅更加丑恶。 噩耗传来时,他正在跟她嬉戏,接到电话犹如晴天霹雳,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匆忙飞了回去,只见父亲的身体已然冰冷,母亲哭得双眼欲盲,而父亲一生的心血,那间公司,亦是摇摇欲坠。 送了葬,便决心接手公司,可惜,对于商业,他真正是一窍不通,看到那些眼花缭乱的报表,脑子都要炸开。 可是,没有办法,必须要学,要很快的入手,因为,没有多少时间给他了,再不弄清头绪,这间公司,就将转手他人了。 好在尚有父亲忠心耿耿的老部下,全力相助,又有母亲忍辱受重,从一个旧友那里得来贷款,公司总算又开始运营,收支勉强平衡,只是盈利就谈不上了,那些日子,多处的房产卖了,数部豪车也转手他人,只留一部半旧的帕萨特,以便出去与客户谈生意,勉强撑撑面子,说是一家公司的大老板,其实内里穷得滴滴答答,真正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但他咬着牙撑着,白天黑夜,他一直住在公司,吃在公司,所有的精神,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放在公司的大小事务上,事必躬亲,真正算是呕心沥血,短短的三个月,瘦了二十斤,好在,总算见得成果,第四个月,公司财务报表已显示,略有盈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0章 残忍折磨(2) 沈悄悄便是在这时候回国了。 她原就是家境不好的人,虽然也同样的不懂商业,却肯跟他一起吃苦做事,每日里加班到再晚也不抱怨,深夜搂着她单薄的双肩回家,他常常慨叹,虽然老天夺去他父亲,却又将她赠予他,他已心满意足,再无奢求。 从来也没有想到,这会是一个阴谋。 更没有想到,她貌似温顺柔弱的外表下,藏着的,是一颗再丑恶肮脏不过的心。 那天,他因休息太少,忙到头痛,便去医院就诊,无意中看到她的身影,刚想叫她,却又见她进了一个男人的车,银灰色的保时捷,大气而奢华,他开着自己那辆半旧的帕萨特跟在后面,握着方向盘的手都有些发抖。 她出自平民家庭,向来就没听说过有什么有钱的亲戚,他的心一点点的往下沉,却又想骗骗自己说也许只是一个巧合。 车子驶进了一处别墅区,在一座豪宅前,男人先下了车,典型的富家子弟,皮相也不错,只是看起来神情轻浮,车窗打下来,他伸手去摸她的脸,她不怒反笑,猫一样的往那个男人怀里钻,两人在别墅前的草地上热吻,吻得天晕地暗,天地无光,他缩在自己晦败的帕萨特里,像要死去一般的不停抽搐着,那颗心,像是被人摘了下来,狠狠的在地上踩,在手里捏,他痛得几乎要喘不气来,却还是挣扎着把车开走。 他虽然难过,却还没有失了理智,居然记住了那个男人的车牌号,找了交通部门的朋友一查,居然是天龙集团的少东。 天龙集团,数次打算收购成宇集团的天龙集团!直到现在依然虎视眈眈的天龙集团! 他不明白在他回国后,她身上又究竟又发生了什么,但是,却恍惚的忆起,在自己初回家的那段时间里,她与他的联系并不多,似乎每一次,都是自己主动去联络她,他那时太忙,心思沉重,并没有注意到,她其实在那时就已经有些不冷不热。 就是从那段时间开始的吧? 她其实爱着的,就只是他的钱吧?失去了头顶的那道光环,他便什么也不是,连瞧也不肯瞧他一眼。 可是,他虽没有了钱,曾经付出的那颗心却是真诚的,两人间曾经有过的那些过往,那些亲密无间的互动,那些他在她身边时喃喃细语的温柔,都应该还在耳畔吧?怎么可以为了他人,转眼间就变了脸,躲在曾经深爱她的男人心底里,要给他致使的一击? 他想不通,想不透,想不明白,想到自己快要疯狂,却骄傲的再不肯去问她一句! 问了又如何?不过是换来她的讥笑和羞辱! 那一段时间,他真是要疯了,痛苦撕裂着他的心肺,鲜血淋漓,他的脸上却能保持着最为平静淡然的笑容,那一段时间,他真是无比的佩服着自己,他居然还能在那个叫沈悄悄的女人面前演戏! 她又何尝不是在他的面前演着戏? 明明已经有了新情人新靠山,却还要在他耳边甜言蜜语,故作温柔,意欲何为? 他虽然很爱她,虽然很痛苦,可是,他不傻! 只是一招将计就计,她就现了原形,拿着假的资料去请功,不想却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反被他又扳回了一成。 看着她和那个少东灰白的脸,他没有觉得快意,只是觉得悲哀,冷彻心底的悲哀。 哀莫大于心死。 他的心已经死了,面上却只是一片淡漠,连句为什么也懒得问她,只是冷笑说:“沈悄悄,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我不过就是玩玩你。” 说完就潇洒的走开,挥一挥衣袖,仿佛什么都懒得带走。 只有自己知道,那颗心在胸腔里悄然碎裂的声音,自此,他的心里便只剩下冰冷的恨意,所谓女人,不过是红粉骷髅,所谓爱情,不过是金钱游戏。 就如同他和这个叫木宛清的小女人,又何尝不是一场游戏? 只是,她已经违反了游戏规则。 而他呢?却也未曾做到心如止水。 他在茂密的灌木丛中站到手足僵硬,面前的一对终于停止了亲吻,他们相拥在一处,斜躺在草丛里,看满池飘摇的荷花,面上的神情幸福而甜蜜。 幸福? 为什么他就得不到幸福?他从来不曾得到的幸福,居然荡漾在他们的脸上,他的心里充满了无穷无尽的嫉妒和悲愤! 他对她,不知不觉就用了心,最终得到的不过还是背叛和漠视。 如果这只是一场金钱游戏,那么,如果掌握金钱的他不想终止,她就必须要陪着他把这游戏玩下去! 他转过身,一步步走开。 脚步像灌了铅那么重,嫉妒,愤恨,惊痛,挫败,凄苦各种复杂的情绪盈满了他的腹腔,他那颗已经死过一次却又想要重生的心,此时又似被扔到针里扎,火上烤,油里炸,盐里渍,那种近乎绝望的痛楚,让他几乎要控制不住的想大叫出声,他双拳紧握,双目圆睁,只是咬着牙跌跌撞撞的前行,直到自己的手触到那辆跑车,那种情绪陡然间暴涨开来,他一踩油门,车子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木宛清裤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她吓了一跳,赶紧从孟远的怀里爬了起来,季雨浓三个字,像一盆兜头泼来的冰水,让她从头凉到脚。 孟远仍是揽着她的腰,头抵在她的脖间,轻轻的问:“宛宛,怎么了?谁的电话?” 木宛清手忙脚乱的推开他。 天哪,为什么?为什么每次一遇到孟远,她总是迷迷糊糊的像喝醉了一样?她怎么可以再跟他在一起相依相偎?她怎么配? 彩铃声依然继续,木宛清彻底的醒过来。 “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孟远,如果你再来找我,你一定会后悔!”她看着他,语音几近凄绝,孟远只是呆呆的看着她,她握着手机飞快的跑开了。 那首歌在固执的唱着,一遍又一遍:她跑到人群中接起,季雨浓在那头问:“你在哪里?为什么不接电话?” “我在街上,跟同学逛街,声音太吵了,所以听不见。”她又开始撒谎,可能是撒的次数太多,居然不会再脸红心跳,连声音都没有多大的起伏变化。 “是吗?”季雨浓突然笑了一声,“是男同学还是女同学?” “当然是女同学。”木宛清飞快的答,“我下午还有课,可能没法去见你,晚上可以吗?” “不可以。”季雨浓的声音透着不容置疑的霸道,“我要现在见到你,立刻。” 他以前也会这样说,或者是出差后刚回来,或者几天不见她,他都会这样说,立刻,马上,可是,这时的声音却莫名的透着些许诡异,虽然隔着电话线,木宛清还是能感觉到他话里夹杂着的那种寒气凛然的气息,竟然近乎咬牙切齿。 她一下子害怕起来,再也不敢多说一句,只是应了一声,招手叫出租车。 “这次不要去公寓,到商贸中心下,自然有人会去接你。”他在那头说。 戒备森严的别墅区,环境自然是一等一的好,在效区的青山下,有最为纯净天然的湖泊,静静的卧于别墅区之内,每位业主别墅里都有一部电梯,进门要用密码,那间公寓虽然豪华,可是比起这里,却是小巫见大巫。 木宛清的心一直提着,管家模样的男人她一次也没有见过,她跟在后面上了电梯,到了五楼,再走出来,眼前一片耀眼的光泽。 这里不像一个人住的地方,倒像是个琉璃水晶宫,水晶大吊灯,水晶的茶几,水晶的扶手,水晶的天花板,就往那只花盆竟然也是玲珑剔透,映得那盆里的一株红玫瑰越发嫣红似火。 她站在那里发呆,暗绿的古董屏风后忽然闪出个人来,她定睛一看,是季雨浓。 “这也是你的家吗?”她努力的撑起脸上的笑,随意的问。 他却好象陡然间变了一个人,看她的眼神冷漠而疏离,浑身上下凝着一层慑人的寒气,木宛清未走到他身边,便即唬得停住了脚步。 “你怎么了?”她小心的问。 他看起来跟平时很不一样,可能喝了酒,面色微红,连眼睛也是红的,一向一丝不苟的头发全乱了,有几缕垂到眼前,在眼角处留下一处阴影,更显得那双眸子阴郁黑浓,透着危险的气息,衬衫的领口敞着,钮扣只扣了中间的一个,露出古铜色的胸膛,随着呼吸起伏不定,见她盯着他看,他便走到沙发里平躺着坐下,重又抬头看着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1章 粗暴的吻 “到这边坐。”是命令的口气。 木宛清有些胆怯,但却不得不走过去,老老实实的在他面前坐下。 他却猛地将头伸到她面前,一双眸子死死的盯住她的眼睛,木宛清一惊,下意识的啊了一声,他伸出手捏住她的嘴,狠狠的吻了上去。 其实并不是吻,只是咬而已,粗暴而蛮横,等他的唇再离开时,木宛清的唇角已肿了起来,她痛得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他却冷冷的横她一眼,她便生生的将那泪逼了回去。 他重又躺回到沙发里,头靠在沙发背上,眯着眼睛看她,木宛清心里实在害怕得很,她不明白,他到底是怎么了。 他平时也并不是多么和颜悦色的人,话更是不多,顶多是在与她欢爱前后,会多说几句调情的话,可是,就算以前再冷酷少言,却并不似今日这样,浑身上下,充满着暴虐的戾气,几乎像头嗜血的兽,要将人生生的吞没。 她勉强的对他笑了笑,颤抖着向他靠近,“你怎么了?心情不好,是吗?”她伸出手去抚他的额头,他的头一拧,避了过去,并不回答她的话,却似漫不经心的问:“今天下午,跟同学逛街都玩了什么?” 木宛清干笑,“也没玩什么,就是随意的走走而已。” “是吗?没玩接吻之类的游戏吗?”他还是懒洋洋的声调,仿佛说的并不是接吻,而是打游戏之类的,他的声音甚至也没有一丝一毫的起伏,可是,木宛清浑身的血都快被凝固了。 “你你说什么?”她呆呆的坐在他面前的地板上。 “木宛清,我说什么,其实你心里最清楚。”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目光如毒刺,狠狠刺来,木宛清不由面如死灰。 “拿着我给你的钱,再去养一个小白脸,木宛清,你这一招,还真够绝!”他伸出一根指头挑着她的下巴,“我说你最近怎么跟个木头似的,原来,所有的激情都给了那个小白脸了,他长得确实够俊,也难怪你会动心。” 木宛清在地上抖得似一片落叶。 “这么清绝的一张脸,原来也不过就是个贪心的货色,又想要我的钱,又想要小男生的爱,木宛清,你把我当什么?冤大头是不是?还是,你的取款机?银行?” 他的声音陡地提高了好几个分贝,几乎要炸破她的耳膜,那一根指头深深的陷入她软弱的脖颈之间,力道之大,几乎像要在那里插出一个大洞来才甘心。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一直在拒绝,你相信我,我真的一直在拒绝!”木宛清嘶哑着嗓子解释着。 “拒绝?原来,你拒绝一个男人的方式,就是激情万丈的吻他呀,在我面前就像木头一块,倒是跟他兴奋的很呀,说,你和他之间,发生过多少次关系?说!” 他的手指头再次捅进了一分,木宛清只觉嗓间火辣辣的痛,仿佛气管都要堵塞,她拼命的摇着头,发出破碎的哀哭声,季雨浓的手指松动了几分,她接连不断咳嗽着,这才缓过气来。 “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没有你想像的那种关系。”她低低的说,“我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我不配!” 她说着,眼泪又簌簌的落了下来,季雨浓冷笑,“你还知道你不配,我以为,你还把自己当作清纯玉女呢。” 木宛清只是垂首不语,季雨浓再次把她的脸翘起来。 “你很喜欢他?是吗?”他眼神深幽如可怕的古井。 木宛清苦笑,“季总裁,你又何苦管那么多?你花了钱,要买的,不就只是我的身体吗?我的身体既然已经给了你,你又为什么要管我的心?我的心不管给谁,又跟你有什么关系?” 倒是有一语惊醒梦中人的感觉,季雨浓只觉心中一阵气苦,原来自己多日来温情的付出,得到的只是这么一句。 他再次冷笑,“是,你说的很对,既然你知道游戏的规则,事情就好办多了,从现在起,不许再跟那个男生见面,我既然花了钱,就有资格要求要求你的身体忠于我。” 他对着她怒吼着,双手猛地一用力,她尖叫一声,胸前的衣服已成零落的碎片,他眼中却依然是一派冷漠,双手齐动,又是哧哧连声,木宛清认命的闭上眼。 在他的暴力撕扯下,很快,她的身上就已经不着寸缕,水晶似剔透的地板上有着刺骨的凉,她下意识的缩成一团,他却视若不见,三两下褪下自己的衬衫长裤,狠狠的压了上来。 木宛清的手很快被按住在两侧,浑身的骨头都硌在坚硬的地板上,那种为人鱼肉的感觉再次浮上心头,她惊惧的看着他通红的双眼,木宛清痛得快要疯掉,她挣扎着反抗,许是她反抗的太过激烈,终于惹怒了他,他站了起来,就在她以为自己可以躲脱时,却绝望的看到他手里的绳索。 他像捆粽子一样将她捆得结结实实 痛,除了痛还是痛,没有第二种感觉,坚硬的地板磨破了她的双膝,钻心的痛,可是,他却还没有结束,一遍又一遍的折腾着她,屋子里的冷气冷得要命,一点点渗入她的皮肤深处,而心里的寒冷,更甚。 木宛清的意识终于彻底涣散,多么好,终于可以晕过去了,终于不再痛了。 再醒来,却是半夜时分,屋子里黑暗得像是陷入地狱一样,唯有一点点红光,似鬼火,在某一个角落里诡异的闪烁,她尝试着爬起来,身上剧痛无比,居然一丝力气也没有,她气喘吁吁的躺回去,这时,啪地一声,台灯亮了。 很温暖的橙黄色灯光,却让她更加的惊惧,因为,开灯的人,是季雨浓。 他就坐在窗边的藤椅上,手里依然燃着一根烟,眯着眼看着她,他的上身依然光着,上面有一道道鲜红的血痕,头发乱得像鸡窝,被灯影一映,瞬间放大了好几倍,更像是地狱时里的魔鬼,木宛清下意识的拿被子盖了头,抖抖索索的叫着:“你别过来!别过来!我求你了!” 她实在是太害怕了,只有魔鬼才会用绳子把她捆起来折磨,这太怕了!太可怕了! 季雨浓徒劳的伸出手去,却又在半道停了下来,他转着看着墙壁上自己那双巨大的手,确是形如鬼手,嘴角一扯,绽出一个再凄凉不过的笑意,他起身,缓缓的走了出去。 木宛清听见他轻轻带门的声音,就赶紧跳下床,将那门锁锁了好几道,这才又跳上床睡觉,可是,哪里睡得着?就这么大睁着眼,一直等到天边现出鱼肚白,然后,阳光慢慢的露了头。 门外有人敲门,她下意识的又躲到了被窝里,一个声音响起,却是一个温婉的女声,“木小姐,起来吃早餐了。” “我不饿,不想吃,你走吧。”她说。 “那怎么行呢?季先生临出门前还叮嘱过,一定要让你吃早饭。”那个女声越加温柔。 “他他出门了吗?”木宛清结结巴巴的问。 “是呀,季先生一早就去上班了。”门外回答。 木宛清这才放了心,磨磨蹭蹭起了床,身上仍是火辣辣的痛,她想找衣服,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被季雨浓撕烂了,没有办法,只好胡乱的把被子裹在身上,打开了门。 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笑意盈盈的看着她,“木小姐,这是你的衣服。” 木宛清一看,果然是自己的,只是一直放在公寓那边,也不知什么时候拿来的,她换上了,对着镜子看自己的脖子,那里有一个很重的痕迹,正是拜季雨浓那一根手指头所赐,她下意识把衣领竖了竖,想起昨晚的情形,仍是不寒而栗。 楼下的餐厅依然是全玻璃的,屋子时插满了新鲜的玫瑰花,白的黄的粉的紫的,各色俱全,芳香扑鼻,早餐也很丰盛,琳琳琅琅的摆了一长桌,有牛奶面包也有米粥稀饭菜包,那个女人帮木宛清摆好了碗筷,说:“木小姐,季先生说,你可能不太喜欢吃西餐,我们大厨做得包子也不错,你尝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2章 你很好吃! 木宛清无言的挟起了一个,放进嘴里,很好吃,只是,她哪有什么胃口,只吃了两个,喝了几口稀饭,便放下筷子不吃了。 “我要去上学。”她看着那个女人,“送我去学校。” 女人仍是笑,“季先生说了,你今天身体不舒服,在家休息几天,学校那边,他已经帮你请了假,木云女士那边,也自有人照顾,你就请放心的在这里待着吧。” “他什么意思?还想把我关起来吗?”木宛清突然发作。 女人始终笑容可掬,“木小姐若是有什么疑问,可以等季先生回来再同他说,生活上有什么需要,可以跟我说,我叫李月,是这里的管家。” 木宛清自知跟她也说不出什么,索性扭头又上了楼,给木云打了电话,木云那边笑得很开心,“宛宛,你不要担心妈妈,好好的在外面表演吧,这样好的实践的机会,不要放过,你那个护工王阿姨在呢,她没事常来陪我坐。” 木宛清暗的叹口气,又拔了个电话给于晶晶,于晶晶在那头叫:“喂,宛清,听说你不小心受伤了?怎么回事呀?还痛吗?有没有好一点?” 木宛清只得说:“没事,就是脖子扭到了,没多大事,很快就可以回去上课,你帮我做好笔记哦。” “我当然记得了,对了,今天,孟远又来找我了,跟我说了好半天的话,还问你去哪儿了。”于晶晶在那边说着又叹气,“宛清呀,你跟我说老实话,你这个高中同学,是不是喜欢你呀?你们之间,到底有没有什么猫腻呀?” “我们没什么事,我脖子痛,先躺着了。”她赶紧拿话搪塞过去。 一整天就这么躺着,像个死人似的,等到天快黑时,听到车声,骨碌碌爬起来,就往楼下冲,冲到一楼发现没有人,这才想起有电梯,忙又乘电梯上去,电梯门未开,却已听到一个娇媚的女声。 “雨浓,你真是没良心,那么久也不找我,我可一直想着你呢。” 她有些不知所措,但电梯门已经开了,走廊里一对男女正粘在一起,季雨浓瞥了她一眼,竟像是没看到一样,唇对着那个女人深深的吻下去,木宛清定在那里,不知该走还是留。 好在那个女人已经发现了她,捅了季雨浓一下,“她是谁呀?你这里,怎么还有一个女人?” “她是我表妹,咱们不要管她,她就是一个傻丫头,到我房里去吧。”季雨浓一把就将那个女人揽在胸前,在木宛清的面前扭来扭去,终于,消失在某一扇门前。 整个晚上木宛清都睡不着,因为季雨浓和那个女人的房间就在她隔壁,那两人折腾出的动静实在很大。 她本来想等着他们结束找季雨浓好好谈谈,谁知两人进去就没再出来,等到最后她睡着了,再醒来又已是第二天的清晨。 同样无聊的一天开始了,再到晚上,季雨浓仍是喝得醉薰薰的回来,怀里又是一个美娇娘,同样的丰乳肥臀,只是脸又换了个样,照样在那间屋子里折腾,木宛清捂住耳朵缩在被窝里唱乐谱,拿根牙签把眼皮硬撑上不睡,终于听到隔壁门响,她就着门缝一瞧,看见季雨浓跌跌撞撞的走出来。 她忙跑出来,跟在他后面叫:“季总裁,我想跟你谈谈。” 他转过身来,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眼里满是红红的血丝,阴恻恻的看着她,木宛清被他看得心中一滞,却仍是鼓起勇气说:“我有话想跟你说。” “如果是想离开这里,那么,你还是给我闭嘴!”他的语气冰冷,神情不屑。 “不是,不是要离开这里,季总裁是生意人,想必也记得,我们之间不过是一场金钱和肉体的交易,既然是交易,那么,就有交易的时限,我欠您的钱,季总裁认为,我要用我的肉体偿还多长时间,才算还完?” 因为害怕,因为颤抖,木宛清这段话说得近乎支离破碎,但好在季雨浓已经听懂了,他咧开嘴笑了笑,恶狠狠的说:“我和你之间,永远没完!” “为什么?”木宛清崩溃的大叫,“你的女人那么多,一天一个都换得过来,她们哪一个不比我美?季雨浓,算我求你,给我一个时限!” “六十年!”季雨浓说完突然又冷冷的笑,木宛清要疯掉,六十年?六十年之后她都八十了,还不一定还在这个世界上呢。 “季雨浓,你不要不讲道理好不好?”她苦笑,“六十年?那都是一辈子了,你总不能,禁锢我一辈子吧,我欠你的钱,再怎么也不能用一辈子来还!” 季雨浓不理她,转身又往浴室走,木宛清急了,跑上去想拉住他,哪知季雨浓的手腕一转,反而将她拉到了浴室中,开始剥她的衣裳。 她吓坏了,没命的往外逃,可是他已经将门反锁,她的手被他反剪,头抵在门锁上,心里弥漫着绝望。 他很快将她剥得光溜溜,扔在了大大的浴缸里,她想爬起来,又被他扑倒,两人倒像两条鱼一样在水里扑腾,最终还是他占了上风,他在她身体里横冲直撞,水花四溅,木宛清想到这个男人刚刚还跟别的女人欢爱过,胃里一阵翻滚,突然就趴在浴缸边呕吐起来。 她吐得一塌糊涂,几乎连黄胆都快吐出来,到最后再没有东西可吐,只剩下清水,她却还是干呕个不停,季雨浓从水里爬起来,站在一旁冷眼旁观,木宛清吐得快要虚脱过去,他这才伸手要抱她。 “别碰我!”木宛清看着他那双手,脑中倏地闪过会议室里的那一幕,不由又是一阵恶心,再次趴在那里狂吐,直吐得脸上满是虚汗,人也快要喘不过气来。 季雨浓蹲下来轻拍她的背,她低低的哀求说:“我求你了,季雨浓,你别碰我行不行?你一碰我,我更想吐了。” 季雨浓霍地站了起来,一闪身走了出去,她的呕吐这才停止,重新放了水,拿沐浴液把自己冲洗了一遍又一遍,她其实有着轻微的身体洁癖,初跟季雨浓时,她便在浴室里洗了很久,他跟过那么多女人,自己又是亲眼目睹,所以,总觉得他不洁,后来他待他很是温柔体贴,她便渐渐的忘了这一条,可是,现在那种感觉反而强烈的无加复加,她只恨不得把自己的皮生生的搓掉一层,再把身体的某个器官彻底的换掉。 真是自取其辱,自己的目的没达到,反而又被他轻薄了一通,她一直在浴缸里泡着,泡得皮都皱巴巴的,花洒的水打在身上,被搓破的地方火辣辣的痛,也不知泡了多久,有人敲门,是那个李管家的声音,“木小姐,你没事吧?怎么洗了那么久,还没出来?” “我没事。”她生气的回答,但身体再泡下去实在受不了,她站了起来,擦干身体,披上浴袍走了出去。 外面很安静,只有季雨浓一人坐在客厅的沙发里,没有那个女人的踪影,想来,已经离开了,她固执的走到他面前,固执的问同样的问题,“季雨浓,你给你一个时限,我不可能这么没头没脑的一直跟着你。” 他并不看她,自顾自的燃起一根烟,使劲的吸了一口,许是被呛着了,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木宛清这才注意到,他好像是要生病了,面色潮红,嘴唇却发白,已经干裂起皮,因为咳嗽,一直捂着自己的胸口,佝偻着身子,看上去倒比平时矮了许多,夹着香烟的手一直在颤抖着,头发刺得像个毛球,一个劲的往沙发里面缩,好像很冷的样子。 木宛清心中掠过一丝不忍,不管怎么说,这个男人曾在她最为困窘的时刻帮过她,一直以来,待她也不错,如果不是因为孟远这件事,他也不会发那么大的脾气。 “你怎么了?是不是发烧了?”她走近他,伸手去拭他的额头,热得烫手,她急急的说:“你生病了,快去医院吧!” 他一动不动的看着她,黑黑的眸子里,竟然满溢着迷茫和无助的神情,她的心里又是一软,声音不由也变得柔软起来:“我送你去医院,好不好?” 他不回答,目光盯在她的锁骨处便即不动,忽尔又伸出手,扯开她的睡袍,木宛清吓了一跳,他盯住那些搓得已露出鲜红血肉的地方,突然咧嘴笑了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3章 我很脏!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脏,很不洁?”他问她。 木宛清掩了胸口,把脸扭向别处。 她听到他深沉的叹息,像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悲呓,竟是带着无言的酸楚和凄绝,她蓦地抬起头,他的眼里有星星点点的光,细碎的闪着,木宛清几乎要怀疑那是他的泪光,可是,再一恍惚间,他已闭上双眼。 她拔了内线给李管家,李管家很快上来了,身后跟着一个男人,拎着一只药箱,原来是家庭医生,医生给他量了体温,居然高烧近四十度,又有一定程度的炎症,肺部有气肿,医生将他挪到卧室去,很快挂了点滴,对木宛清说:“好好的看着她,有事叫我。” 木宛清嗯了一声,李管家说:“我也留在这里好了。” 季雨浓费力的睁开眼,摆摆手,示意她离开。 李管家只好走出去,刚到门口,忽又转过身来,轻轻扯了扯木宛清。 木宛清抬头看她,她却一直把她拉到门外,这才说:“木小姐,季先生的病,纯粹是他自已作出来的,每天里不停的喝酒抽烟,昨天晚上喝醉了,躺在地板上睡了一整夜,地上那么冷,冷气又打得足,怎么可能不生病?他以前在家里,极少喝酒,烟更是很少抽。” 木宛清呆呆的看着她,问:“李管家,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又不是我让他抽烟喝酒的!” 李管家皱了皱眉,刚想再说些什么,屋子里传来季雨浓虚弱的叫声,“李姐,没事你下去吧。” 她欲言又止,叹息着走开了。 木宛清回到卧室,季雨浓正对着天花板发呆,她走过去,轻声问:“你要不要喝水?” 他轻轻摇头,转头看着她,问:“木宛清,你是不是很恨我?” 木宛清愣了愣,随即摇头,“不恨,我恨你做什么?我就算要恨,也只会恨自己的命。” “那个男孩子,很爱他,是吗?”他又问。 木宛清垂下头,嘴角凝了一朵凄凉的花,半晌,说:“爱也罢,不爱也罢,我跟他之间,是绝对没有可能了。” “如果我放开你呢?”他的目光落在她的唇畔,她倏然抬眼,还是摇头,“不是因为你,是因为我自己,我已经不是两年前,那个纯洁干净的木宛清了。” “看来,你还是怪我。”季雨浓微叹。 “不是,我真没有怪你,是我自己找上你的,是我自己要出卖自己的,我也从来没有后悔过,没有什么值得后悔的。”木宛清安静的说。 “那为什么,还要问我要一个时限?”他盯住她。 “做你那么多女人中的一个,总让我觉得羞耻,靠出卖自己的身体为生,更让我觉得难过,若不是被逼无奈,我还是更喜欢靠自己的双手生活。” 木宛清缓缓的答,目光清澈透明,如蝶翼一般掠过他的脸,季雨浓微觉狼狈,沉默良久,说:“既然你不打算跟他在一起,那么,再多陪我一阵又何妨?等到你,大学毕业吧!” 他说完这些话,好像很疲倦,将头扭到一边,似是睡着了。 木宛清坐在床边看着他,她其实很少这么仔细的盯着他看,许是因为生病的原因,他看起来憔悴很多,即使是在睡梦中,眉头依然紧蹙,睫毛湿湿的,竟像是哭过了一样,她的心里突然没来由的一阵心疼,手不自觉的伸了出去,指尖轻触他的眉尖,似是要将那纹路拭了去,因为离得近,他的五官在她的手下清晰无比,她看了一会儿,心中突然狂跳不已,这是与自己数度肌肤相亲的男人吗?真是梦一样的不真实! 忽觉手中痒痒的,却是他已睁开眼来,长长的睫毛扇动在她手心,她像被火烧了似的收回手来,在他长久的凝视中,渐渐红了脸。 “我我是看你睡着了还皱着眉,我”她语无伦次的说着,他的目光炯炯,眸子里似乎有小小的火苗,一点点细细的燃烧起来,她闭了嘴,说:“我去给你倒杯水。” 他由得他去,又由得她找了小小的汤勺喂自己喝水,见他脸上有些虚汗,她便又找了毛巾来擦拭,他一直乖乖的由着她伺候他,眼神渐渐变得温柔似水。 热退了之后,他睡得很沉,她守在他床前不知不觉也睡着了,再睁眼,却是自己躺在松软的床上,他坐在床边看着她。 她爬起来,打量着他,问:“你好了吗?” “好了。”他回答,“快起来吧,吃了早餐,我好送你去学校。” 木宛清的眼前陡地一亮,“你不生我的气了?”她开心的叫。 “谁会跟你一个小丫头生气!”他转身走开。 依然是在离学校几百米远的地方把她放下来,她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脑后扎了个马尾巴,走起路来一甩一甩,无限的青春活泼,他抚了一下她的头发,说:“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事。” 木宛清面色一黯,“我知道。” 不可以再跟孟远见面,不可以再跟他有一丝一毫的牵扯,不可以跟他说话,不可以 有太多的不可以,总之,就是把孟远当成陌生人就是了。 她低着头向学校走去,还没走进门,早有人一把扯住了她。 不用抬头,她就知道,是孟远。 她闻得出他身上的气息,那样清甜干净的气息,他捉住她的手问:“宛宛,这两天你到哪里去了?木阿姨说你去演出,于晶晶却又说你生病了,你到底去哪里了?” 他紧张的看着她,木宛清甩开他的手,冷冷的说:“不要你管!” “宛宛!”他哀哀的叫,“你到底怎么了?” “孟远,你不要问,好不好?你什么都不要问,你只要记得,我和你之间,绝无可能就可以了!绝无可能!所以,我请你不要再纠缠我!你也被人纠缠过,你知道那有多难受,不是吗?” 她用了最大的力气,拿出最冷漠最不屑的眼神看着他,“别让我瞧不起你!” 孟远僵在了那里,“宛宛,你说纠缠?你认为,我这样是在纠缠你,是吗?” “是的,你就是在纠缠我,我对你已经不感兴趣了,你又何必苦苦纠缠?” 看着孟远受伤的眼神,她的心里也是肝肠寸断,可是,她逼着自己说出更加无情的话,他宁肯他恨她,也不愿他知道真相后瞧不起她,鄙视她,然后毫不留情的离开她,那真是要比杀了她还要难受,他是她最好最甜蜜最清香的梦境呵。 孟远转身跑开了,她拖着沉重的脚步,一步步的往前挪。 心神不安的上课,右眼皮老是跳,像是要有什么事发生,于晶晶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说:“宛清,你怎么神思恍惚的?还有,你的脖子怎么了?不像是被钢筋什么戳到了,像倒是谁拿手指头戳的,你不会,这些天是被谁绑架了吧?” 木宛清木然的笑,“你就是会胡说八道。” 下午的时候,跟于晶晶去外面吃饭,无意中听到两个男生说:“孟远出车祸了!” 心里忽地抽紧,抓住那两人的肩猛摇,“你们说什么?说什么?” 两人奇怪的看着她,她拿出手机打孟远的电话,没有人接,她直奔他的大学而去,于晶晶在后面叫:“宛清,宛清,你疯了?” 她就是疯了,当看到孟远好好的坐在台阶上发呆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可能听错了话,转身又往回跑,却与于晶晶撞了个满怀。 “妈呀,累死我了,你这个死丫头,跑什么呀?人家说的是木远,秦木远,我们学校的校草,前几天就出车祸了,你想到哪里去了?” 于晶晶跑得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眼一扫看见了台阶上的孟远,笑着说:“怪不得,原来,你听成孟远了。” 她说完又是一愣,木宛清狼狈不堪的往回逃,孟远紧紧的追在后面,两人很快就没了影,她摸着自己的头,似是明白,似又很糊涂,自言自语的说:“什么状况?” 完全是混乱不堪的状况。 木宛清和孟远好像在进行几千米的赛跑,她跑得心都快要跳出胸腔,他依然在后面狂追,好不容易钻到一个偏僻的胡同里,以为可以避开,不想,他却突然从墙角钻出来,长手长脚的一把抓住了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4章 艳色绯闻满天飞(1) “宛宛,你还是担心我的,还是爱着我的,是不是?”孟远的眼里满是欣喜,他把她揽到怀里,急切的覆上了她的唇,木宛清拼命挣扎,他的双手用力的钳住她的手,颤抖的唤她的名字,“宛宛。” 那两个字犹如最完美的魔咒,让她的意识在瞬间全数涣散。 等到魔咒失效时,她呆呆的走出胡同,胡同前停着一辆车,崭新的法拉利,被夏日的阳光一照,亮得让人眼盲,她突然觉得手软脚软,下意识的扶住了身边的墙壁。 车子静静的伏在那里,那车灯一闪一闪,像两颗妖异的眼,木宛清推开身边的孟远,轻轻的说:“你回去吧。” “我先把你送回去。”孟远温言说。 “不,你先回去,我还有事,你先回去,好不好?孟远,算我求你,好不好?”她几乎是颤抖的声调,让孟远不得不答应,他一步三回头的去了,她一步步挪到那辆法拉利面前,浑身的血液都变得冰冷。 车门打开,季雨浓甚至都没有看她一眼,她坐上车,冰凉的真皮座椅让她身上沁出一点点的寒,车门关上的刹那间,车子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在大街上横冲直撞,惹来路人的纷纷惊呼,等到上了空寂无人的山道,那车子更如脱僵的野马一般飞驰,季雨浓的脸上却仍是一片沉静,近乎死寂的沉静。 她不敢说话,她想不出他会怎么对自己,风在耳边呼呼作响,她的头发被风扬起,从后视镜里看过去,那张脸如女鬼一样苍白,她初时害怕极了,后来却又莫名的平静下来,长长的吁出一口气。 车子在一道极窄的山路间嘎然而止,刺耳的刹车声几乎要刺破她的耳膜。 季雨浓又开始扒她的衣服,拼了命的撕扯,像是要跟谁战斗一般,她闭着眼,由得他扯,他扯了半天,突然将她猛地一推,她的头撞在车门上,咕咚一声响,立马肿了起来。 她不出声,垂眉敛目坐在那里,他又推她,她再次撞上去,再坐正,他推了一次又一次,她就像个不倒翁,最后始终保持着坐正的的姿态,头上有热热的液体流下来,有着腥甜的气息。 “木宛清,如果你再敢,我会让他死!”他咬牙切齿的说。 木宛清的身体猛地一震,缓缓的抬起头来。 “为什么?”她茫然的看着他,“季雨浓,你有那么多的女人,那些女人,未必只有你一个男人吧?为什么独独要针对我?为什么要跟踪我?难道你那么多的女人,就因为你给了她们钱,她们就得守身如玉的等着你去召见?你以为你是谁?是至高无上的皇帝?可这是现代,不是古代,你日日花天酒地,在形形色色的花间穿梭,你凭什么认为,你花了那么几十万,买到的女人就要为你守贞洁?你怎么不要那些女人为你守贞洁?她们中有的人,都有一打的男人要伺候,你为什么不去要求她们?你为什么非要针对我?都是把身体卖给你的女人,我不认为我花的钱比她们多,为什么独独要针对我?为什么?为什么?” 木宛清像疯了一样吼起来,他居然说会让孟远死,他居然敢这样说!他居然要对她心中最美的一个梦下手,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季雨浓在木宛清一连串的诘问下哑口无言。 为什么?鬼知道是为什么!鬼知道他为什么放着大堆的事情不做,偏要跑到这里来做盯梢?他自己都瞧不起自己,他自己都开始唾弃自己,可是,他理智的大脑却早已控制不了他冲动的行为,一股绝望又怪异的情感在他的胸腔里乱窜,看着那张不停蠕动的小嘴,他突然发了狠,心怀叵测的吻了上去。 遭遇的是前所未有的挣扎和反抗,还有她喃喃的咒骂,混蛋王八蛋流氓畜生无耻败类变态,诸如此类的咒骂声落在他的耳朵里,就像是一滴水落在烧得通红的炭火里,嗞的一声,腾起细小的白烟,转瞬不见,他只是疯狂的掠夺着她,此时此刻,所有的语言都是多余,他只知道,只有真真切切的占有她,才能让心里那种近乎要发让人发狂的妒嫉之火熄灭。 这样势力悬殊的战争,木宛清注定要落败,到最后她不再反抗,因为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动弹一下,他要了他一遍又一遍,到最后发出像兽一样的哀嚎,伏在她身上再也不动。 她没有力气推他起来,只是抬眼去看蓝蓝的天空,上面有朵朵白云在悠闲的游荡,山间的空气新鲜又清爽,她突然又想起两年前的那座山了,她和孟远的山,她记得他在小亭里,笨拙的亲着她,然后,突然就红了脸,说:“宛宛,我不会亲。” 她傻傻的说:“我也不会。” 然后两个人就相对着笑起来,笑够了就牵着手在山游荡,新雨后的山林有着最为清新的绿色,和最为好闻的气息,那时心里是多么快活,只可惜,太美好的时光总是无法长久。 季雨浓爬起来,穿了衣服,又把她的衣服扔给她,她机械的穿上,其实已经被他撕扯得不成样子,只能勉强盖住最隐秘的地方,好在他把车上的顶篷放了下来,除了他,没有人能看见她的狼狈和不堪。 再次回了那个大别墅,李管家殷勤的候在楼梯口,看着她的样子也并不惊讶,只是带她去洗澡,洗完澡吃完饭,夜幕就降临了,不知为什么,这两晚,黑夜总是来得特别快。 自然是又被圈禁起来,像是不听话的宠物,自然要关在笼中几天去去锐气。 好在没收她的手机,她还可以打电话问问妈妈的状况,还可以跟于晶晶吹吹牛。 “死丫头,你说实话,你跟孟远,是不是以前就是一对?”于晶晶开始审问她。 她只得低低的说:“对不起,晶晶,我并不是有意要瞒你,不管以前怎么样,我现在没打算跟他在一起。” “为什么?”于晶晶叫起来,“你不会,是因为我吧?那就大可不必,就算你让,他那样的男孩子也不会属于我,你可不要犯傻!” “你真是把我想得太崇高了。”木宛清苦笑,“我若真的爱他,怎么可能让给你?我早已经不爱他了,年少时的恋爱,本来就不靠谱。” “可是,我觉得孟远很靠谱哎,宛清,你不觉得,他是一个很好很难得的男孩子吗?对你又那么痴情,他今天又来找你了,看他那个失魂落魄的样,我还真是有点心疼,你怎么回事呀?怎么又生病了?我抽空去看看你吧?”于晶晶在那头说。 “不用了。”木宛清连忙拒绝,“我不在家里,我不想让妈妈担心,你要不要提,好不好?还有,你帮我转告孟远,我妈妈一直以为我是出去演出了,请他不要乱说话。” “知道了,喂,宛清,你到底在搞什么吗?怎么神神秘秘的,还弄得满身伤?”于晶晶越想越不对劲。 “我没事,好一点的话,我就会回校了。”她说完挂了电话。 哪知刚刚挂掉,手机却很快又响起来,一个陌生的号码,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起来,那头却是孟远的声音,“宛宛,宛宛,你在哪里?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他用自己的手机打过很多次她的电话,她只是不肯接,终于换了一个电话亭来打,那头依然是无声无息的挂掉了,再一打,手机已然关机。 木宛清把手机扔到一边去,仍是躺在床上晕睡,睡得迷迷糊糊的,闻到一股浓烈的酒气,还有脂粉的恶俗气息,她皱皱眉,知道他又回来了。 她蜷缩着没动,他扑到她身上亲她,扒她的衣服,她也不反抗,反抗也没有用,累得半死到最后还要被他得逞,横竖她欠他的钱,也说过要拿身体抵债。 强忍着内心的恶心,听他气喘吁吁的忙活完,她便去浴室洗澡,拼命的洗,拼命的搓,身上被搓破的地方结了疤,重又裂开来,被水一浇,疼得钻心。 日子过得有些不分白天黑夜,大部份时间她都在晕睡,而他则出去忙公事,到很晚才醉气醺天的回来,有一天回来得太晚,她已经睡熟了,难得能睡得那么香,还做了个梦,梦见孟远在温柔的吻着她,一直吻遍她身体的每一处,那样的颤栗和甜蜜,她不由勾住他的脖子回应他,及至听到他失神的唤她宛宛,不由冷汗涔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5章 艳色绯闻满天飞(2) 那声音并不是孟远的,那是季雨浓的声音。 他尝到了甜头,于是夜夜趁她熟睡时来偷袭,有一晚,她终于睡得太死,没分清是梦里还是梦外,颤抖着唤出了心底藏着掖着的那个名字。 “孟远,孟远。”她喃喃的叫,随即脸上一阵剧痛,她立时苏醒过来,身上有一个黑影,在凄惨的月光中如一只巨大的兽,他再次扬起手,一记清脆的耳光甩过,她突然就笑了起来。 “季雨浓,你花钱买了我的身体,又控制了我的自由,强迫我把自己的心封闭,可是,你如何还能再控制我的梦境?这个世上没有人能左右别人的梦,哪怕他再强大再富有都不行,因为,连我自己也不能左右自己的梦。” 他终于颓败的从她身上滑下来,接连几天,他都没有再回到这里,后来再回来,却也没有再动她,只是说:“从明天起,你去上课吧。” 是一个好消息,只是,她已经麻木了,竟然也不觉得高兴,仍是由司机送回去,她在半路上下了车,回去看自己的妈妈。 见她突然回来,木云很是惊喜,拉住她的手东问西问,“表演结束了吗?怎么变得那么瘦?” “水土不服嘛!”她回答说,“在那里老是想吐,吃什么吐什么,怎么可能不瘦?” 木云心疼的不得了,忙活着为她张罗饭菜,不多时,护工王阿姨也走进院来,帮着木云弄,做的是香菇青菜,木宛清平时最爱吃香菇,不想此时一闻到,胃里却又是一阵翻滚,她冲到水管边疯狂的吐,木云呆呆的看着她,她虚弱的笑着说:“以后再也不出去表演了,我的胃都快被吐坏了。” 吐完之后胃口倒又好起来,在家里陪妈妈坐了一会儿,又把王阿姨叫到一边问了些话,知道木云这段时间,身体一直很好,没有任何不适,这才放下了心,收拾了一下,便往学校去。 于晶晶见到她不由大呼小跳,“天哪,宛清,你该不会是犯了什么罪,被抓去劳改了吧?怎么瘦得这么厉害?” “你才被劳改了呢?一天到晚不是咒我被人绑架,就是咒我劳改,你就那么不愿意见到我好呀?”她白了于晶晶一眼。 于晶晶嘿嘿笑,“实在是你瘦得太吓人了,瞧瞧,这小脸瘦得只有巴掌那么大,除了一双大眼,其他的都瘦没了。” 木宛清忍不住笑,还好有这么一个朋友,可以与她调笑解闷,不然,这日子还真的很难熬下去。 一连几天没上课,功课落下了很多,她一门心思奔学习,天天做在教室里念念有词,不是背英语单词就是背乐谱,于晶晶就说:“你英语六级不是已经过了吗?为什么还要背单词?” “过八级呀。”她头也不抬的答。 “乖乖,那是翻译的水准了?为兄之上进心,着实令小生汗颜呀!”于晶晶双手作揖,怪模怪样的说。 木宛清不由又笑起来。 隐约间听到短信响,于晶晶翻看了一下,看着她说:“是孟远的,他问我,你有没有回来?” “跟他说没回来。”木宛清敛了笑,口中念念有词。 “可是”于晶晶叹息,“他真的找了你很多次,你没见他现在的样子,真的憔悴了好多,我看在眼里,都觉得不忍,宛清,我就不明白了,他是多好的一个男生呀,那么多女生心里的梦中情人,你为什么不喜欢呢?”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需要什么原因。”木宛清冷冷的说。 “可是,我看他那样子,不会放弃的。”于晶晶看她一眼,“我觉得你真是造孽哎,这么好的男人,暴殄天物呀!” 木宛清低下头,硬把那些蝌蚪样的字母和音符往脑袋里塞,塞得满满的,便不会再去想那个已经没有资格去想的人。 但他却还是会出现在她的面前,不说话,只是那么凄苦的瞧着她,他真的瘦了很多,看上去胡子拉茬的,让木宛清的心里一阵阵泛酸。 几乎又要忍不住了,却强逼自己不回头看他,一个劲的往前走,将他远远的甩在身后。 虽然已经可以重新去上课,晚上却依然要准时准点的回到季雨浓的大别墅,他有时并不在那里,但却要打电话确认她在不在,她想自己就好比一种物件,也许他不一定用得着,但既然他已经花了钱,自然就要宣布所有权。 偶尔他也回来,一言不发直接了当的就要她,更不带一丝情感,好像就只是单纯的重复着这样的一种运动,两人居然都大睁着眼,看到对方眼中的自己,彼此厌恶,把脸拧开。 这,自然也是一种宣布所有权的方式,就好像有种雄性动物,要在自己的领地里留下自己的气味。 当然,宣布所有权的话,一样会说,冷冷的,阴狠的,决绝的说:“木宛清,如果你再敢,我会让你好看!” 她怎么可能不惊心? 她太清楚他的能量,自从在夜总会遇见他那天起,她便知道,他并不仅仅是一个商人。 自此便绕着孟远走,不想因为自己,再让他受到伤害,偏他固执,数次拉拉扯扯,木宛清几乎又要中了那个魔咒,脑子里的那丝惊惧又将她拉回来。 可是,就算如此小心,季雨浓终究不能容忍。 那个黄昏跟所有的黄昏一样,木宛清完成了当天的功课,又在琴房里练了一会琴,一回头,看见于晶晶站在门外。 她一向喜欢偷偷的站在门外吓她,所以,她也没觉得意外,只是,她的面色看起来有些苍白,木宛清便问:“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于晶晶像看着陌生人一样的看着她。 她站起来,走近她,笑着问:“到底怎么了?” 她一开口,就把她惊呆了。 “那个高帅富,你是什么认识的?” 木宛清心里一怔,装作不在意的说:“你说哪个高帅富?你嘴里的高帅富多了去了。” “木宛清,你知道我的说的是哪一个。”于晶晶声音低沉。 她垂下头,心虚得要命,只觉得羞耻万分,脸一点点的红,一直红到脖子,不敢抬头。 “网上说,是他包养了你,你所有的生活费用,都是由他支付的,是不是?”于晶晶一字一顿的问。 木宛清艰难的点头,随即,又猛地抬起头来,网上? 她抓住于晶晶,“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我说过了,网上。”于晶晶看着她,“宛清,你瞒得真好,我一点都没有觉察到。” 木宛清眼珠子都快瞪出来,网上?网上怎么可能有她和季雨浓的消息? 于晶晶只是摇头,“我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的,现在,估计全校包括外校的人都已经知道了。” 在宿舍的笔记本电脑上,木宛清很快见到了那个网页,发在学校最热闹的那个论坛上,题目也非常的触目惊心,勾人眼球:女大学生道德沦丧做小三,不知羞耻勾引有妇富男,出卖身体换金钱! 题目下面是她和季雨浓拥吻的照片,居然是在那处豪宅,她的衣服被他撕得零落,等于是半裸着,两人身体之间的那种交缠再暖昧不过,照片选的角度很好,她的脸照的相当清晰,双目紧闭,眉尖微蹙,看上去非常的不堪,立时有个叫剥掉伪装的人在下面回贴说,她是在享受富豪的热吻,卖身都卖出激情来了,于是她的面部表情便被好事者无限放大,以至毫发毕现,连眼睫毛似乎都数得清,无数的回贴者更是嘻笑怒骂,尽情鞭挞,仅仅是半天的功夫,贴子层数居然已到了几千楼。 木宛清只是看了一个标题,手便抖得再也无法动弹,再也没有能气往下翻看,只觉得头脑里嗡嗡的,耻辱和惊惧一浪一浪冲击着她的心肺,最后连胃也痉挛起来,恶心的直想吐。 她一心想找个没有人的地洞钻进去,她觉得好丢人,好羞耻,那种强烈的羞耻心让她捂着脸低声的抽泣,她试图站起来,离开这里,离开宿舍,可是,她的手脚都已经不像是自己的了,刚站起来便咕咚一声摔倒在,她瘫软在地上,哀哀的看着于晶晶,“晶晶,扶我离开,好不好?求你了,扶我离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6章 用自己换钱 于晶晶愣了愣,眼圈微红,无言的扶起她,两人走出宿舍,走廊里站满了人,指指点点,窃窃私语,那种目光,那种神态,对木宛清来说,是种无声的凌迟。 她踉踉跄跄的躲在于晶晶的身后,感觉像是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才走出了那些人异样的目光,走出学校的大门,可是,她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一个人影已无声的立在了她的面前。 是孟远。 她几乎要晕过去。 他却生硬的扯住了她,眼睛死死的盯着她看,他瘦得眼窝都深陷,头发更是乱蓬蓬的象鸟窝一样,眼睛里满是血丝,一双手却仍是那么有力,他拼命的晃着她的双肩。 “木宛清,你告诉我,你告诉我,那不是真的!网站上的那些照片那些话,不是真的!不是的!” 他晃得她几乎要吐出来,那种天眩地转的感觉再次袭来,她几乎站立不住,于晶晶连忙扶住了她。 她不肯回答,他便再次拼命的摇晃她,好像她是某一种卡通玩具,摇一摇就会把答案漏出来。 她终于忍不住吐了出来,抱住一颗树,仿佛连心都要呕吐出来,孟远却仍是追着她问:“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她头晕眼花的扶着树站起来,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何必要再问我为什么?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不是吗?孟远,我们已经分开两年,我不是你的女朋友,你没有权利来追问我这些。” “对,你说的对,我没有权利,我确实没有权利!”孟远跌跌撞撞的退了几步,“可是,就算你不爱我了,你有爱任何人的权利,可是,却为什么要自甘堕落,要去跟一个花名在外的有妇之夫?他能给你什么?能给你幸福吗?” “他能给我钱够了。”木宛清冷酷的回答。 “原来,真是为了钱!”孟远踉跄了几步,失神的黑眸中,落下泪来,“那么,两年前,你跟我在一起,也是为了钱吗?现在拼命的拒绝我,不再选择我,是不是就因为我已经不再是那个有钱的公子哥儿,而是个穷光蛋?” 他的声音已经嘶哑,却依然扯着嗓子喊,于晶晶在一边说:“好了,孟远,你就不要再叫了,你看宛清,都快承受不住了。” “我难受!我心里难受!”孟远的声音反而更大了些,但那声音却让人不忍卒听,或许他的嗓子已经吼破了,吼出了血,才会放出那么绝望刺耳的叫喊。 木宛清硬了心肠,勉强拢聚一丝笑,在呕吐的空当喘息着说:“孟远,你看,你都已经知道答案,又何必再自取其辱的来找我确认?你能想到的,全是真的,全是真的。” 孟远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刹那间变得无声无息,他无声无息的跑开了,周围终于又安静起来,木宛清吐够了,被风一吹,头脑也陡然间清晰无比。 那座豪宅算得上戒备森严,连只苍蝇蚊子怕都是飞不过去,又都是独立的别墅,无论如何没有被人偷拍的可能,既然没有人偷拍,那么,就只有季雨浓一个人可以有那些照片。 虽然印象中,他从来没有给自己和她拍过照,但是,那阵时间,她一直晕晕沉沉,有时几乎是在半梦半醒间,被逼着与他亲热,他干了些什么,自己未必就很清楚,再者,他说过的,他说过,如果再和孟远纠缠不清,他会让她好看! 她想起他说这句话时,咬牙切齿的那种神情,更加确认事情是他做的,确定了之后,反而无比平静。 于晶晶见她突然面无表情,有些担心,不由问:“宛清,你没事吧?” 她摇头,转头去看于晶晶,于晶晶无奈的看着她,欲言又止。 “你想问什么,就问吧!”她看着她,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于晶晶低下头,“算了,我不问了,虽然你的这种行为让我非常的不理解,可是,每个人都有选择她想要的生活的方式,我或许不赞同,可是,没有权利指责,毕竟,我不是孟远,没有他那么心痛。” 她提到孟远,木宛清的泪再次落下来,她心里翻腾着可怕的风浪,如果再不说,那风浪会将她活活噎死。 她缓缓的开了口,“晶晶,康永海没有那么好心,肖隐更不会让他有这个机会,我妈的手术费,是我卖身换来的。” 于晶晶倏地张大了嘴,她一把抓住木宛清的手,急切的叫:“那为什么不告诉孟远?为什么不告诉他,你的委曲和无奈?” “为什么要告诉他?告诉他,让他接受一个肮脏的不干不净的木宛清吗?他喜欢的,是两年前那个洁白的木宛清,不是我,不是这样一个跟一个男人同居过无数次,随时都要等着他召唤,随时都得跟他肉体接触的肮脏的我,不是的!” 木宛清缓缓的摇头,眼角一滴清泪将坠未坠,嘴角去浮起迷离的笑。 于晶晶闭上眼,沉重的叹息一声,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似的,“那你就这样受着委曲还要忍受那么多人的指指点点?不行,我要去网页上发贴给你澄清!” 她转身就往学校跑,木宛清一把拉住了她。 “晶晶,不要去,这个秘密,只有你和我知道,妈妈也不知道,如果她知道,她会受不了的,如果她知道,自己的健康是女儿拿身体换来的,她会比孟远更加受不了!” “那你就这样受季曲,也还一句话都不能说?只能这么承受着?”于晶晶快要抓狂。 “我没有受什么委曲,这一切,是我心甘情愿去做的,就算事情再次重来,我还是会这样选择。”木宛清缓缓的说。 于晶晶突然抱住了她,木宛清在她的怀里再次痛哭失声,这一次,是悲绝的嚎哭,哇哇大哭,她哭到再也哭不出来,眼睛都肿成了两个桃子,只剩下两道缝,模糊的看着渐渐繁华的夜景。 “我送你回家吧。”于晶晶说。 “不,我不要回家,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她平静的说。 “你一个人,能行吗?我陪你吧!”于晶晶有点不放心。 “我没事,我不会想不开,我还有妈妈。”木宛清抬头看她,勉强一笑。 于晶晶心里泛着酸,但木宛清意志坚决,她却不得不转身离开。 木宛清一人走在流光溢彩的街道,刚才出来的急,连钱包都忘了带,好在她记得去那家豪宅的路,就这么一步一步的走过去,心里的恨意,因着这路的漫长,一层层的疯长。 按了密码,上了电梯,李管家看到她,满脸的意外。 “木小姐来了,怎么没先打个电话,好让司机去接你?”她笑着问。 “不用,我自己认得路。”她淡淡的说,“季先生还没有回来吗?” “还没呢,我马上给他打电话。” “不用,我来打好了。” 她用屋子里一只备用的手机拔给季雨浓,听到她的声音,他微觉得意外,沉声说:“什么事?” “我在玉景这边,你要不要过来?”她简单的问。 “什么?你在哪儿?”他可能是没有听清,于是她又说了一遍,他愣了有五六秒,问:“你妈妈的病,又犯了吗?” “我妈很好,你不要老是咒她。”木宛清冷冷的答。 季雨浓在那头也是冷哼一声,“那么,今天的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你居然主动在我的房子里出现。” 木宛清不说话。 季雨浓说:“我很快会回去,你想吃什么,让厨房老吴先预备着。” 他挂掉了电话,木宛清去浴室洗了澡,换了那件薄如蝉翼的黑丝绸睡衣,坐在床边等他,过了约有半个小时,她听见了他的声音,想必,是接了电话便即赶了过来。 见她在卧室里,他倒非常的意外,目光落在她的睡衣上,眸子里的光便危险了几分,他伸手去摸她裸露着的肩,柔声问:“怎么会突然想到这里来?” 木宛清伸手去托他的下巴,他的胡子刚刮过,微微的扎,她突然展颜一笑,就吻住了他的唇,他身子一震,手里有什么东西落下来,居然是藏在背后的一束花,鲜香洁白的百合,落下去时留下清淡的香味,她只是冷笑,仍有意的撩拨着他,他渐渐承受不住,翻身将她压到了身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7章 偷情被捉 她任由他轻薄,手却在床单下摸索,摸到冰凉的一物,紧紧抓住,手一扬,一道寒光闪过,直往季雨浓的腰间扎去,那刀映得季雨浓的脸惨白,他反应迅速,一骨碌滚了出去,木宛清扑了空,匕首深深的扎入床垫,她费力的去拔,却被季雨浓死死的捏住了手腕。 “木宛清,你疯了?”他大吼,双目圆睁,“你居然想杀我?为什么?” “为什么?你居然还敢问我为什么?”木宛清尖叫,“你都做了些什么,你自己不清楚吗?” “你在说什么?我做什么了?我甚至都得容忍你跟我亲热时唤另一个男人的名字,我做什么了?就算是卖身,你也卖得太不专业了!” 季雨浓愤怒的大吼。 “是,我是在卖身,我是不知廉耻,我是最贱的女人,最无耻的女人!”木宛清歇斯底里的尖叫,“季雨浓,你在这个大房子里,哪怕指着鼻子骂我,打我,羞辱我,或者,随便怎么折腾我,我都无所谓,可是,你为什么要把这一切都呈现在世人的面前,你让我怎么再在那个世界生活下去?现在好了,人人都知道我贱,我无耻,我做人家小三,我勾引有妇之夫,就只为了钱,现在你满意了?孟远也知道了,他如你所愿,不光离我远远的,还知道我很脏,很无耻,他还说我以前之所以跟他好,就只是为了他的钱,现在我的声名尽毁,我是一只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我连头都不敢冒,你满意了吧?你终于让我好看了!季雨浓,我恨你!我恨不得杀死你!你为什么非要逼我恨你?为什么?” 她的脸涨得通红,声音很快就叫哑了,像破锣那样难听。 “你在说什么?”季雨浓皱着眉,把那只匕首拔出来,扔得远远的,右手轻轻一拧,她的双手已被他反剪在后,脸贴到了床上。 “你到底在说什么鬼话?什么声名尽毁?”他大声叫。 “装吧,季雨浓,你就装吧,除了你,我不相信还会有别人!”虽然她的脸被他按压得快要变了形,她却仍是咆哮不停。 季雨浓一把把她拎了起来,使劲一翻,她旋即又仰面躺在了床上,与他面对面,他的鼻尖几乎就要碰到她的鼻尖,眼瞪得大大的,里面已被怒火烧得通红,她却毫不畏惧的与他对视,恨不得自己眼里的怒火能忽地变成真正的大火,把他活生生烧死,她实在是太恨了,恨极了! “说,到底什么事情?快给我说!”他重重的把她提起来,又狠狠的掼下去,木宛清被这么一摔,又几乎要吐出来。 她挣扎着爬起来,打开房间里的电脑,登上学校的bbs主页,他和她的那个巨大的照片仍被置于主页,旁边鲜红的一个标记,注明是热贴,红贴,不过短短的几个小时,那楼层又升高了几千个,她却不敢往下翻看,委顿在一边。 看到那个照片,季雨浓也倏地瞪大了双眼,他拿起鼠标翻看了几页,随即转头问木宛清,“你就是为了这个要杀我?” 他似是哭笑不得,又似是散漫无比,嘴角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 “不就是一张照片吗?有什么了不得吗?这张照片把你照得很美嘛,我倒还没注意到,原来你跟我亲吻时还是这样陶醉的模样?”他轻狂的笑起来,“不过是把你生活中真实的一面显露出来,还没有拍全裸我看已经很对得起你了,你难过什么?疯什么?难道,平时我们的生活不是这样吗?跟我在一起,就那么见不得人吗?” 他一幅轻描淡写无所谓的神情,木宛清却气得快要呕血,“季雨浓,你还是不是人?你明知道,我就只剩下那么一点点可怜的自尊了,你为什么非要把它挑出来给人看?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没有把它挑出来给人看,这里说得也不尽不实,什么小三?什么有妇之夫?我一个黄金单身汉,怎么变成有妇之夫了?是,我是结过婚,那不过商业联姻,早已成为过往,我现在可是名正言顺的单身汉,怎么,跟我这样一个要钱有钱,要皮相有皮相的男人惹出绯闻,还辱没了你吗?” 季雨浓说着说着居然笑了起来。 “季雨浓!你去死!”看着他一脸的嘲弄,木宛清再度失了理性,她狠狠的掐住了他的脖子,却被他轻轻一甩,就甩到一边去。 “疯女人!你想我要死是不是?好呀,我们一起死!” 他拖着她的手,把她扯向窗边,打开了窗户,恶狠狠的说:“现在就往下跳,我们一起跳,一起死好了!这里是五楼,跳下去肯定活不成,也省得费尽力气来杀我!” 他气咻咻的把她的身子往外掀,木宛清尖叫着扒住窗沿,一个劲的挣扎,一个不慎,差点滑下去,幸好他的手及时拉住了她。 “怎么又害怕了?你不是刚刚还要杀我吗?你刚才不是还是女飞侠吗?这会儿怎么又不敢跳了?你要是敢跳,我立马陪你一起跳下去!”季雨浓一把将她扯下来,她的头重重的碰到了地上,一阵恶心呕吐的感觉再次袭来,她干呕了几下,却什么也没有吐出来。 季雨浓抓着她的背,又往卧室里拖,好像她根本就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米袋或者拖把之类的物件,他将她扔在床上,整个人再度扑了上来,她把脸拧开不想看他,他却硬生生将她的脸扭过来。 “你不就是因为这事让你那个小男生知道了,不再爱你了,你觉得心痛吗?不就是因为这一点才这么恨得要杀了我吗?拿什么名声尽毁来作挡箭牌!你的名声早就毁了,在你去夜总会跳舞的那一天,你就早已没有什么名声可言!” 季雨浓说完又阴恻恻的笑起来,“你以为你还是清纯的学生妹吗?你不过是个浪荡的女人!你还想着跟那个小男生谈恋爱?你觉得自己配吗?现在希望破灭了,倒来寻我的不是了?木宛清,你把我当什么?一块用掉就扔的抹布吗?” 他哧的一声将她的衣服扯掉,嘴里却仍是恶狠狠,“你没钱时就来找我,遇到你的所谓的真爱就巴不得快点把我抛开,我是那种任你玩耍的人吗?你还真是打错了算盘!我告诉你,我给你的一切,我都有在记录着,你想离开我,先把我的钱还清再说,你想跟你的小情人比翼双飞,想都不要想!当然,现在真是好,就算你想,他也不会想了,在他的眼里,你就是一个最卑贱无耻的女人!” 他恶狠狠的堵住她的嘴,木宛清像一只濒死的鱼那样无力的挣扎着,换来的是他更加野蛮的对待,她终于再次哭了出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哭得几近窒息,身子剧烈的抽搐着,他的眸光一暗,颓然放开了她。 她缩在床上只是哀哀的哭着,一动也不动,他关上门走了出去,不多时,听到客厅里突然又响起一个男人清朗的声音,微带着笑意,“表哥呀,不是说,今晚有心爱的女人作陪,又是刮胡子又是理头发喷香水,怎么这会儿,倒落了个斯人独憔悴了?” 季雨浓没有出声,那男人的声音却越近了,笑声也更大,“天哪,表哥,你这是怎么了?不会是你心爱的女人,把你给强暴了吧?啧啧,真是狼狈,瞧这头发,瞧这脸色,还有抓痕呢,衬衫也撕破了,看来,你这房子里来的,不是女人,是母老虎吧?” 那人说着又幸灾乐祸的笑起来。 “席方平,你给我闭嘴!再敢说,我大嘴巴抽你出去!”季雨浓总算出声了,仍是恶狠狠的声调,无奈那个男人似乎并不怕他。 “唉,看你这样子,还真是可怜,怎么?要不要我陪你出去喝一杯,一醉解千愁?”那人又问。 “为什么要出去喝?我这里好酒多得是!”季雨浓冷冷的答。 然后,客厅里便响起来碰杯的声音,两个男人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木宛清茫然的听着,慢慢的聚敛着气力,她将衣服勉强穿了起来,爬下床,头晕眼花的往外走。 她不能再留在这里了,这个叫季雨浓的男人,实在是个可怕的魔鬼,可恨的是,对于这样一个魔鬼,她居然不知道怎么应对。 门是虚掩着的,她伸手打开,闻到一屋子的酒味,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一冲到卫生间就开始狂呕,因为晚饭没有吃,又吐了好多次,这回吐出来的,不过是带着血丝的黄水,想来连胆汁都吐了出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8章 孩子是谁的? 她趴在洗手盘边喘息着,李管家走了进来,将她搀了出去,重又躺到床上,那个中年医生也上来了,给她量体温,见她面色苍白,又去试她的脉,她头重脚轻的,只觉得难受无比,那医生走出去不知跟季雨浓说了些什么,然后,他喘息着冲了过来。 她不想看他,费力的把脸扭到一边去,他却好像怒气陡歇,只是握着她的手,她抽了半天没抽开,实在没有力气,也只得由着他,模糊中见到一张笑眯眯的脸在眼前晃,却是一个陌生的男人,笑嘻嘻的对季雨浓说:“表哥呀,看来我得给你道喜呀!” 季雨浓低喝一声,“席方平,你给我滚一边去!李姐,送客!” 那男人倒也不为意,乐呵呵的跟着李管家也噔噔的跑下楼去了。 很快,医生开始给她打点滴,呕吐过的胃空落落的难受,居然发出骨碌碌的空响,季雨浓轻声问:“晚饭是不是没吃?我让厨房给你炖了燕窝。” 木宛清只是摇头,季雨浓倒一下子变得好脾气的很,“你刚吐过,总归要吃一些。” “我不吃燕窝,我要吃白米粥。”她眼睛盯着天花板,无力的说,虽然心里仍然是恨,可是,若是自己死在这里,只怕更遂了他的心意,她才没有那么傻。 “白米粥没有什么营养”他还想再说下去,她却生气的把眼闭上,他顿了顿,说:“那好吧,白米粥。” 清粥小菜,她却吃得很香,季雨浓坐在一边看她吃,突然想起来以前两人关系还算融洽时,他带她去吃法国鹅肝,她皱着眉心像吃中药,回头去小摊上吃烧饼卷辣椒,她倒吃得津津有味,他那时还笑她,她却说,我就长了一颗穷人的胃。 他还记得她那时的笑,活泼灵动,黑黑的眼珠滴溜溜乱转,说不出的娇俏可爱。 木宛清吃了点饭,觉得有了气力,便起身要回去,季雨浓却说:“太晚了,就住在这里吧,明天我送你回去。” 她冷冷的看着他,突然说:“季雨浓,以前不管你对我怎么样,我都从来没有恨过你,可是,现在,我却很恨你,很恨很恨,直到现在,我都忍不住想杀了你,可是,如你所说,我真的没有那个胆,所以,我再陪你一年,就一年,你认为还得清,就放我走,你若认为还不清,我就我这条命偿给你。” 她说完转身下楼,季雨浓只觉得手冷脚冷,李管家看看他,小声的说:“季先生,那件事,要不要告诉她?” “不要!”他神经质的颤抖了一下,“绝对不能告诉她,还有,派人二十四小时盯着她,她一旦知道了,就把她带回来。” 木宛清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虽然回家后又干呕了一回,她还是以为是那几天在大房子那边饮食不规律,把胃折腾坏了,她去药店买了些药吃了,却还是不见好,木云便担心起来。 “去医院检查看看,万一有什么别的病”她担心的看着女儿,她最近瘦了很多,木云的心里突然有着极坏的预感,她怕女儿会患上跟她一样的病。 木宛清只是笑,“妈妈,我只不过就是胃里不舒服罢了,能有什么事?我健康着呢,你就放心吧!” 但木云执意要去,为了让她放心,木宛清也就随着她去了,一圈检查下来,医生笑容满面,说:“你身体的一切状况都很好,胎儿也很正常。” “你说什么?胎儿?”木云面色陡变,目光转向木宛清。 木宛清浑身冰凉。 竟然是怀孕了!难怪,难怪她总是不停的呕吐,竟然是怀孕了!她站在那里,眼瞪得大大的,像是不敢置信一般,而木云脸上的表情尤甚。 “医生,你确认没有搞错?她真的怀孕了?”木云连声音都颤抖起来。 “是呀,有一个多月了,怎么?你们不知道吗?那倒是个惊喜呀!”医生呵呵笑,可是,那笑听在木宛清的耳朵里,却无比的讽刺。 她转身走了出去。 木云紧紧的跟在后面,“宛宛,怎么回事?你跟妈说,这孩子,是谁的?啊?” 她着急的看着她,木宛清却只是掉眼泪,木云连忙抱住她,小声说:“孩子,别怕,你告诉妈妈,是孟远的吗?” 木宛清只是不回答,木云勉强笑笑,“没什么的,如果是孟远的,让他和家里大人商量一下,你们订了婚,把孩子生下来,你再去读书好了,妈妈也可以帮着带着的,孟远那孩子,对你情深义重,不会不管不问的,别担心,听着没?” 木宛清不敢摇头,也不敢点头,只是呆呆的站在那里。 回家后木云说:“宛宛,我去菜市场买点排骨炖汤给你吃,你在家里好好休息。” “妈,我不想吃,你身体不好,不要乱跑。”她扯住木云的手。 “不怕,菜市场又不是很远,平时也常常去的嘛,你在家好好的,别害怕,没什么的,妈像你那么大时,也已经怀了你了。”她安慰的拍了拍女儿的肩头,对着她笑了笑,便拎着包出去了。 木宛清躺在床上,只是心乱如麻。 怎么办?居然怀孕了,她和季雨浓之间一向很小心,都有很好的防护措施,为什么会有这个意外呢?她突然想到那一次,季雨浓在山上暴怒的那一次,她晕了头,什么事都忘了。 她坐起来,不由冷汗涔涔,没有办法,只有去打胎了。 她掏出电话想联络于晶晶,手机却突然响了,正是于晶晶打来的,她忙说:“晶晶,我正要找你呢。” 于晶晶却在那头尖叫,“宛清,宛清,你快到学校来,阿姨在校门口晕倒了,还吐了好多血!”于晶晶说着哭起来,木宛清不由魂飞魄散。 等到赶到学校时,木云已经被于晶晶和孟远送到了医院,还是晕迷状态中,嘴角胸前仍是血迹斑斑,触目惊心。 “晶晶,怎么会这样?出了什么事?我妈妈,不是去菜市场吗?她为什么又会跑到学校里去了?”木宛清哭着问。 “她是去找我。”孟远在一边闷声说,“她说,你怀孕了!” 于晶晶又是一声尖叫,木宛清颤了一下,说:“是,我是怀孕了。” “天哪,宛清,你怎么那不小心?”于晶晶叫起来,孟远简直不忍卒听,将头扭到一边去。 木宛清并不想再说这件事,只是继续问:“孟远,你告诉我,我妈妈,为什么会吐血,又会晕倒,你到底,都跟她说了什么?” 孟远苦恼的摇头,“我什么也没说,我都懵了,我能说什么,然后,阿姨就认定这个孩子是我的,然后说了很多话,我只是呆呆的听着,然后,也不知怎么的,可能是阿姨见我一直不出声,有点着急了,说话的声音就有点大,被经过我身边的花容听到了,她她就说了很多难听的话,还说这个孩子,根本就不是我的,阿姨听了以后,就吐血了,然后,晕了过去!” 木宛清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花容,花容,如果我妈妈有事,我会找她偿命的,我一定会,我发誓!”她在地上发抖,眼里的神情却是说不出的诡异,孟远上前一步,说:“你不要怪花容,她也是为我说话,你要怪,就怪我吧,如果我当时反应得快一点,把那件事应下来,阿姨也不会” 他再也说不下去,仍是将头扭到一边去,木宛清哆嗦着想爬起来,爬了半天居然还是在原地打转,于晶晶伸手将她拉起来,她定了定神,说:“孟远,这事跟你没关系,你可以回去了。” 孟远默默的看了她一眼,眼中重又溢满了泪。 “木宛清,我不是来看你的,我只是来看木阿姨,跟你没关系。”他生气的说。 木宛清不再说话,目光只是死死的盯住急诊室的门,好在,很快那门就打开来,木云已经苏醒,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木宛清。 木宛清不敢与她对视,只是推着担架往病房走,木云看到孟远,苦笑说:“孟远,阿姨误会你了。” “不要这么说,阿姨,都怪我,如果,如果我当时应承下来,或许,你就不会躺在这里了。”孟远眼圈通红,握住木云的手。 “傻孩子,这种事,怎么好随便应承?是阿姨糊涂,还以为你们算了,我没事了,晶晶,你和孟远都回去吧,阿姨这一回,吓着你们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9章 求婚 “阿姨你不要这么说,我是宛清最好的朋友,都是应该做的。”于晶晶忙说。 “你们回去吧。”木宛清低声说,“妈妈这里,我一个人看着就行了。” 于晶晶无言的离开,走到门口,忽又转过头来,含泪对木云说:“木阿姨,你别怪宛清好吗?她她也不想这样。” 她说完就跑开了,病房里安静下来,木云抓住木宛清的手,问:“他是谁?” “妈,不管他是谁,这个孩子,我都不会要的。”木宛清低低的答。 “我只是问你,那个不负责任的男人,到底是谁?”木云的手很快又抖起来,“宛宛,宛宛。”她凄然叫着,“妈妈这一辈子的苦,你还没有看够吗?就因为康永海,我们娘儿俩过得多艰难?为什么,你还是要再去妈妈的老路呢?” “妈妈,我说过,这个孩子我不会要的!”木宛清狼狈的说。 “不管要与不要,你总归还是走了妈妈的老路,你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孩子,放着孟远那么好的男孩子不要,为什么非要去跟一个有妇之夫?就只因为他有钱吗?傻孩子,这是你一辈子的幸福,跟钱没有关系的,钱是很有用,可是,它不能给你带来最终的幸福。” 木宛清只是苦笑,她最大的幸福,就是能守着自己的妈妈,平平安安的走一辈子,她哪里还能奢望别的幸福? “妈,你不要生气了,我以后,不再跟他来往就是。”她低垂着头,眼里有着说不出的迷茫和无助,木云抱着她,痛哭出声。 因为要住院观察两天,木宛清回家去准备一些换洗衣物,刚出医院门,却见季雨浓的车停在那里。 她恍若未见,头也不转的往前走,季雨浓冲出来,一把抓住她。 “你妈妈病又犯了吗?”他问。 “这还不是拜你所赐?季雨浓,如果我妈妈真的出了什么事,我就一并把这条命赔给你好了,省得你一天到晚的跟在我后面要债。” “我什么时候一天到晚的跟着你要债了?还不是被你气得厉害,才说那些话吗?”季雨浓软声解释。 “是吗?那倒是我的不是了?好了,现在就因为你发的那个照片,连我妈妈都知道我给人家做小三,我妈气得吐血了,季雨浓,你完胜,成功的把爱我的人从我身边赶走,又让我不得不继续依附于你,你真是聪明。”木宛清突然冷笑,向他伸出手。 “干什么?”季雨浓愣愣的问。 “给我钱呀!”木宛清干净利落的说,“我妈妈病了,我需要钱,还有,我怀孕了,需要钱去流产,还有营养费什么的,这些事,怪不到我的头上,是你那次在山上时太疯狂了,所以,你得负起责任来。” 季雨浓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最后,支吾着说:“孩子,不要打掉,生下来吧。” “什么?”木宛清陡地尖叫起来,“季雨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知道!”他抬起头来,眼里一片坚定,“我让你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你休想!你做梦!”木宛清几乎要跳脚了,惹得路人纷纷侧目,她也不在乎了,“季雨浓,我为什么要把他生下来?我把他生下来当私生子吗?让他跟我一样,被人耻笑,被人羞辱,又穷又苦,每天都是挣扎着生活,要一遍遍的说服自己才能接着活下去,我才不会!你把我当作泄欲的工具还就罢了,总不能再把我当成生孩子的工具!” “他是我的孩子,不会受那么多的苦,有我们疼他爱他都来不及,他不会受苦的。”季雨浓低低的说,毫无底气。 “你放屁!就你这样的种马一样的男人,也配作父亲吗?”木宛清口不择言,一下把季雨浓推开了,“你给我滚远点!” 她转身往巷子里走,季雨浓开着车在后面慢慢跟,她骂不走他,反而把自己气个半死,等到回家收拾完东西,再回到病房一看,病床上清清静静,一个人也没有。 她连忙跑到护士台,护士看了她一眼,问:“你是32床木云的家属?” “是,请问我妈妈呢?”她都快急死了。 “病人突发心脏病,又莫名的吐了血,正在急诊室抢救。” 木宛清只觉眼前一黑,身子软软的滑了下去,身后有一双手托住了她,她木然回头,是季雨浓。 她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只是坐在那里发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滴眼泪也掉不出来,她只是在想,刚刚还好好的,刚刚医生还说,只是因为一时气急攻心才会吐血,自己不过才走了大半个钟头,又发生了什么事,让她再度吐血?还有心脏病?木云从来就没有过心脏病,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了? 她坐在那里拼命的想,想得头都快炸了,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她只得拿头去撞墙,一次,又一次,撞得自己都麻木了,她还是想不出为什么,她站起来摇摇晃晃的往急诊室的门边去,忽觉脚下一滑,整个人直往后仰去。 似乎听到了骨头轻微碎裂的声音,却一点也没有觉得疼,她坐在那里想爬起来,发现脚底更滑,红红的一片,有血线似蛇样蜿蜒,她拿起自己的手,愣愣的在那里看,血滴顺着她的手臂往下流,像是小虫子一样蠕动。 突然间听到一声大喊,她迷茫的抬起头来,却是季雨浓,手里拿了一大把单据,想来是去缴费去了,他冲到她面前抱起她,不住口的叫着医生。 剩下的一切都很混乱,其实她流的血并不多,不明白季雨浓为什么那么慌张,后来躺在手术台上,听见医生说孩子没了,她也木然的没有什么感觉,她本来就没打算要他,没了就没了。 因为不到两个月就流产,医生做了些简单的手术,她就可以下床行走,木云也出来了,娘儿俩躺在一个病房,两两相对,脸上是一样的灰败和颓废。 护士过来给木云挂水,她伸手奋力扯了去,木宛清叫了声妈妈,泪便落下来。 “不要叫我妈妈,我没脸做你的妈妈!” 木云大声哭喊,“宛宛,妈妈就算是死,也不有肯让你受那样的委曲呀!你太傻了,你这样做,就算能挽回妈妈的生命又怎么样?妈妈心里痛呀,宛宛,妈妈心里,痛得像有人拿着针在扎,你怎么可以为了妈妈去卖身呀,宛宛,妈妈毁了你一辈子呀!” 木云面色苍白,双手如枯枝般拍打着病床,不几下,那被针扎过的地方重又流出血来。 木宛清连滚带爬下了床,捉住了木云的手,哭叫着,“妈妈,你又是听谁瞎说的,哪有这回事?根本就没有这回事,你不要听他们瞎说!” “不要再骗我了,是妈妈太相信你的话,是妈妈太天真,居然会相信,给我治病的钱会是由康永海出的,这样拙劣的谎言,我居然都会相信。”木云苦笑着摇头,“康永海,他何曾会是一个勇于承担责任的人,他胆小如鼠,卑劣不堪,今天连接我一个电话都是躲躲闪闪,他怎么可能,会为我承担那么多的医疗费用,他怎么会?” 木宛清擦了擦眼泪,说:“妈,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就不再瞒你了,不管怎么样,我已经付出了,你若再是因为这些事,而日日自责难过,再不接受治疗,导致病情复发,那么,我所做的所有努力,都将成为泡影,你若真有什么事,我们娘儿俩,就一起上路吧!” 她的话说得狠,木云更是痛彻心扉,不由又是抱着她痛哭,哭了一会儿,木宛清反而笑起来,“妈妈,其实,你就是想得太多,那个人,他对我很好,他对我什么都好,真的,我一点苦都没有吃,你看,他听说我休学了,还送我上学呢,他人真的很好的,你不要担心,除了不能给我婚姻之外,他什么都能给我。” “如果,我可以给你婚姻呢?”一个人影突然从病房外走进来,木宛清愕然抬头,竟然是季雨浓。 她呆呆的看着他,他一步步向她走近,然后,蹲在她面前,捉住她的手,盯住她的眼睛,再次说:“如果,我可以给你婚姻,你能嫁给我吗?” 木宛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只能呆呆的看着面前的男人,他看起来很深情,也很认真,他的那张脸,也是季雨浓的脸,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木宛清就是不肯相信,说出求婚话的人,会是季雨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0章 突变 木云显然也惊呆了,只是瞠目结舌的看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季雨浓得不到木宛清的回应,遂转向木云。 “阿姨,我就是那个孩子的爸爸,我叫季雨浓,孩子虽然不在了,可是,我和宛宛还在,以后还会有孩子,只要您能同意,让她跟我结婚。” 木云张口结舌,再一次看向木宛清,木宛清已经清醒过来,抹了抹脸上的泪,平静的对季雨浓说:“季总裁,这个时候,还是请你不要再开玩笑了,就算你是一时发善心,想哄我妈妈放心,也不用如此,我妈妈已经经历了一次谎言,现在,我们需要直面现实。” “为什么我说的话,你总是不肯相信?”季雨浓苦笑,“木宛清,我是真的向你求婚,你可以拒绝,也可以接受,可是,你不能讽刺我,我没有开玩笑,我再怎么浮浪,也不会在这种情形下,开这么无聊的玩笑。” 木宛清只是冷笑,“我不过是个贫苦的丫头,可不敢让季大总裁垂青,你还是找个与你门当户对的女人玩儿去吧,我玩不起游戏。” 季雨浓只得苦笑,双手一摊,“好吧,我们暂时不说这个问题,可是,也请你们两位,不要哭得那么凄惨,哪怕作为局外人,我看在眼里,也觉得很是辛酸,我还有事,不打扰你们了,好好养着吧,护工半个小时内会到,晚上再来看你们。” 他说完冲着木云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木云只是看着木宛清发呆。 “妈,你不要再盯着我看了,你也看到了,刚刚那个人,其实也很不错,嘴巴很会哄人,我没受什么委曲,再说了,他也不是老头子,长得还很帅,他没有老婆,我也算不得什么小三,你就当我是跟他谈恋爱好了。” 木宛清竭力的想让气氛缓和一些,像刚才那样抱头痛哭,实在对于两人的身体恢复都不利,事已至此,她苦心想藏着掖着的东西,全部都摊开来,她倒觉得无比轻松了,最其码,以后不要再在木云面前撒谎了。 木云叹息一声,“宛宛,你喜欢他吗?” 只是简单的一句,却把木宛清问愣了,从来没有人这么问过她,从来没有人问,她喜不喜欢季雨浓,她歪着头想了半天,心中只是迷茫难言,总觉得自己对这个男人的感情很复杂,一句两句说不清,刚看到那个照片时,她恨他恨得牙痒,几乎要生吞了他,可是,看到他在自己面前低声低气的样子,突然又恨不起来,她摇摇头,回答说:“妈妈,我和他之间,跟喜欢不喜欢没有关系。” 木云的眼神黯淡一片,她疲倦的闭上双眼,木宛清再次请护士过来挂水,她下意识的逃避了一下,最终却还是又把手伸了出来。 只是,她好像不再会笑了,无论木宛清怎么故作轻松的逗她,她只是那么悲哀的凄苦的看着她,虽然经过一系列的检查,她的病并没有复发的迹像,可是,她的精神却太不如从前,看向木宛清的目光里,有着太多的歉疚和伤心。 木宛清只得极力安慰,努力打消她心里的那种负罪感,可是,木云还是一点点的憔悴下去,像是一颗水果,一点点的被风干。 木宛清满心凄凉,只是终日的陪着她,害怕她有一天会突然离开。 季雨浓自那次在医院后,又来过几次,没有再提求婚的事,可能,他自己也认为是比较荒唐的吧,也可能,是他当时真的良心发现,想让木云不要那么伤心,不管是什么原因,他倒经常会出现,偶尔带一些营养品,偶尔会让司机捎来一些可口的饭菜,家务助理也会时常打电话给木宛清,问她还有什么需要。 于晶晶倒是经常来医院,初时来了并不说学校里的事,可能是怕木宛清伤心,有一天,却又非常高兴的说:“宛清,等阿姨出院了,你就回学校吧。” 木宛清苦笑,“我哪里还有脸回去?只怕会被唾沫星子给淹死。” “没有,那个贴子,后来有个人出来澄清,说季雨浓并不是有妇之夫,他以前是订过婚,不过,早就已经取消了,还说,他有向你求婚,你们两人,是正常的恋人关系,并不是什么卖身不卖身的。” “有人会相信这些话吗?”木宛清漫不经心的问。 “现在大家都相信了。”于晶晶看着她,“其实,我也说不出是什么原因,反正,那个贴子又发了很多照片出来,大多数都是季雨浓对你示好的照片,还有,他写的求婚卡片,后来经过好事人证实,确是他的亲笔。” “什么?求婚卡片?”木宛清叫起来,“我怎么不知道这些事?” “你不知道?”于晶晶摸着头嘿嘿笑,“我发现我现在越来越糊涂了,那个高帅富,到底在搞什么嘛,不过,不管怎么样,反正现在大家都相信,那个季雨浓对你是真心的,还有求婚,他那么帅,那么有钱,现在呀,根本就没有人嘲笑你了,倒是多了一票妒嫉你的女生!” 于晶晶说完上下打量着木宛清,“你说,那个季雨浓看中你哪里了?你不过就是长得清秀可怜一点吗?唉,那么好的桃花运,连我都忍不住想妒嫉呢!” “你在胡说什么呀?”木宛清摇头,叹息,“晶晶,你又不是不知道,事情完全不是这个样子的。” “可是,季雨浓他愿意出来帮你放这颗烟雾弹,反正你现在可以大模大样的回校了,你就瞧吧,一路的目光,全是羡慕嫉妒恨!” “我妈还正因为我的事难过呢,我哪有心情再回去上课?以后再说吧。”木宛清闷闷的答。 不几天,木云就出了院,因为她的身体状况良好,虽说吐了血,又曾发过心脏病,但都属于急症,治愈后便没有什么防碍,她有的,只是心病而已。 木宛清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去治愈她的心病,她只能装作每天都很快活的样子,后来,木云见她成天待在家里,便又催促她去学校,她只好又去了,每日里除了上课下课做功课练琴之外,便早早的回家陪着她,后来,木宛清钢琴考级顺利通过,木云的脸上总算露出点笑容来。 跟季雨浓的关系依然不尴不尬的维持着,他其实已经很少再找她了,有时一周也没有一个电话,偶尔会想到她,就让司机来接,一起吃个饭,或者出去兜兜风。 两人在一起时,大部份的时间里,双方都沉默不语,求婚的事,季雨浓曾经又提起过一次,在山间吹着风,四周寂寥无人,他漫不经心的说:“嫁给我,不好吗?” 木宛清只是不解的看着他,他便摆摆手,说:“当我没说。” 再回去,依然是沉默相对,一起吃了晚饭,天便黑下来,木宛清有些心慌,算起来,自从流产以后,她差不多有快两个月没有跟他在一起了,他找过她几次,也好象对她的身体不再感兴趣,只是吃吃饭,随意转一转,便放她回去,这一晚,却似又有些特别。 眼看着星星月亮都升起来,听着他在浴室里水声哗哗,她突然的就害怕起来,等到他半裸着身子出来,脑子里突然就浮起木云幽怨痛楚的眼睛,还有孟远无比绝望的眼神,这两双眼睛交替着出现,让她几乎都有夺路而逃的冲动。 他走过来抱住她,她下意识的推拒,他看了看她的眼睛,突然就松了手。 他拔了李管家的电话,说:“请司机把木小姐送回家。” 然后就再没看她一眼,到酒柜前取了酒,自斟自饮,一直到李管家上来叫她,他都没有再抬眼看她一下。 自那日之后,他找她的次数更少,家务助理依然会把零花钱拿来给她,木宛清的心里越发惶恐,她不知道季雨浓的心里到底怎么想,她有时会很天真的想,可能是因为曾经失去的那个孩子,也可能是看到木宛清的状况实在凄惨,又或者,他打算把那四十万当作吃夜宵吃掉了,反正四十万对他来说根本就是无所谓,说不定他一时慈悲,决定放掉自己了。 可是,他却还是会找她,偶尔打个电话,口气淡漠和疏离,却带着霸道和不容置疑,就像有一天,她试图拒绝家务助理送来的零花钱,很快就接到了他的电话。 “你母亲的状况好了,你又想要离开了,是不是?”他在那头口气很恶劣的问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1章 你这个脏女人 “没有,我只是花不了那么钱。”她支支吾吾的回答。 “没有就好,你自己答应过我的,要陪我到大学毕业,等到你毕业了,我就放掉你。”他冷冷的挂掉了电话。 木宛清知道自己还是一只被囚禁的鸟,虽然那牢笼看不见。 偶尔还是会遇到孟远,毕竟是在同一条街上相邻的两家大学,就算不是有意,这样相遇的机率也是很大,现在倒不是她倒躲着孟远,而是孟远躲着她,每次只要一看到她的影子,孟远便会转身离开,他走得那么急那么快,像是在拼命的逃避着什么,木宛清见了,心里就像被大捶重重的擂了一下,她下意识的捂着胸口,于晶晶见了,只是唏嘘不已。 “他最近憔悴多了,宛清,你也是,你们这两个人,还真是可怜。” 木宛清只是凉凉的笑,那笑意很快被乍起的更凉的秋风吹散。 原以为日子就这样沉寂下去,有一天回家,却再次看到了孟远。 她有些愣怔,不明白他为什么还会出现在这里,木云正在跟他说着些什么,两人的眼睛都红红的,看到她进来,孟远缓缓的站了起来,眼里竟然涌满了泪水。 她局促的看了他一眼,说:“你们坐吧,我去做饭。” 孟远却一把拉住了她的手,眼泪自眼角滚落下来。 “宛宛,阿姨都跟我说了,是我错怪了你。”孟远颤抖着说,“你心里那么苦,我居然还还去骂你。” 木宛清转头去看木云,“妈妈,你都跟他说了些什么?” “我跟他说,你为什么会跟那个男人在一起,跟他说,你为我受的委曲。”木云平静的说。 “妈妈,你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些?你是想让他同情我吗?我不需要别人的同情!” “我没有要同情你!”孟远重又拥住了她,“我只是觉得心疼,我突然好恨,如果当年我们家没出那种事,我就不会离开你,可以在你最苦最难的时候帮助你,陪你一起渡过,你也就不至于因为绝望无依,而去做那种事。” 木宛清推开他,“好了,孟远,都已经过去了,我们不要再说了,好吗?” 孟远点头,“是,都已经过去了,不管以前你的身上曾经发生过什么,那都属于过去,宛宛,我不会在意过去,我只想拥有现在的你。” 他的眼神专注而深情,木宛清的心里一阵颤栗,随即又拼命的摇头,“不,不行!孟远,我不能和你在一起!” “为什么?”孟远叫起来。 “我没办法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再去做过去的那个木宛清,我做不到,孟远,我真的已经不再适合你。”她痛苦的说。 “我不会在乎的,我真的不会在乎的!”孟远扳住她的肩。 “可是我不行,我不能!我不能若无其事的再做回那个木宛清,在我身上,已经发生了很多变化,孟远,我不是两年前的木宛清了,那个木宛清早就不会再回来了!”木宛清凄楚的叫。 孟远的目光渐渐变冷,他看着她,突然说:“也许,那个最后站出来发贴的人,说的都是真的,你是不是,真的爱上了那个季雨浓?” 木宛清陡地打了个激灵,她震惊不已的看着孟远,一时之间竟然无法出言反驳,孟远凄凉的笑,一转身消失在她面前。 木宛清怔怔的站着,茫然的看着木云,木云同样茫然的看着她,“宛宛,你到底怎么了?你为什么不能接受孟远?” “妈妈,你要他,接受这样一个破碎的我,对他不公平。”她摇着头轻声说。 “可是,他是真心爱你的,你又何苦这么固执?”木云面色灰暗,“还是你,一定要与那个季雨浓纠缠不清?” 木宛清低下头不说话,她不知道要说什么,她就像是在一场大雾中行走,每走一步,都觉得虚幻无比,不但看不清未来,连过去也无法回头。 只有把注意力全部投注在学业上,全力应考英语八级,每天连走路时嘴里都念念有词,于晶晶惊呼:“天哪,你到底是音乐学院的?还是外国语学院的?” “我闲着也是闲着呀。”她淡淡的答。 于晶晶白了她一眼,正要说话,突然嘴长得大大的,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一双手却拼命的扯着她的头发,“宛清,宛清!” 木宛清诧异的回过头来,只一眼,便愣在了那里。 来人是花容。 是花容其实没有什么了不起,不过就是个长得美丽点的女生,可是,现在出现在她面前的花容非但不美丽,简直就是狰狞。 她的头发披散着,被风只得狂乱无比,面色苍白如鬼,一双睛睛瞪得几乎要窜出眼眶,木宛清和于晶晶呆呆的看着她,还没明白什么事,木宛清就觉眼前一道白光闪过,脸上一阵剧痛,耳边响起于晶晶接连不断的尖叫声,她诧异的捂着自己的脸,这才发觉,自己的手上都是血。 花容却依旧像疯了一样扑下来,连挥舞着手中的刀子,边骂骂咧咧,“木宛清,你这个脏女人,贱女人,跟了有钱人睡过了之后,居然还有脸再来找孟远,你到底还要不要脸?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羞耻?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她杀气腾腾的再度扑过来,木宛清因为极度的惊诧居然不避不躲,于晶晶惊叫连连,这时,一个人影扑了过来,将木宛清重重的推开,然而花容的那一刀却已然收势不及,只听一声闷哼,那个人影捂着眼摔在了地上。 “孟远!”花容扔掉手中的刀,人整个扑了上去,“孟远,孟远,你怎么样?怎么样呀?天哪,你的眼,你的眼被我扎到了,好多血,好多血,怎么办呀?” 花容完全陷入了一种癫狂状态中,木宛清颤抖着掏出手机,去拔120,简单的三个数字,她居然按了数次都按不到,急得直掐自己的手,好在终于拔通了,她结结巴巴的说了地点,那头已经挂了线,她却还是不断的重复着,“快,快一点,音乐学院花坛边,快一点,求你们了,快一点!” 孟远的指缝间不断的流出血来,木宛清居然忘了哭,她掏出身上的面巾纸不断的给他擦,纸全部被血浸透了,她嘴哆嗦着,想大声的尖叫,可是,就是叫不出来,花容一把将她推开了,“你滚开!都是因为你,你这个扫把星,自从孟远遇到你,就再也没有好过过!我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喜欢你,你这以肮脏恶心的一个女人,他为什么要喜欢你?为什么呀!” 花容疯狂的叫着,眼泪扑簌簌落下,到最后,却是对着孟远细细的凄苦的追问,“为什么?为什么要去救她?她那么绝情的跟了别的男人,还怀过别人的孩子,你为什么就是忘不了她?我跟在你身后整整两年,从这里,又到大洋彼岸,你为什么就不把我放在眼里,我到底哪点比她差?” 没有再回答她的问题,救护车尖锐的呼啸声响起,几个医生护士冲了出来,七手八脚的把孟远抬上担架,木宛清和于晶晶也上了车,看着面色苍白仍是血流不止的孟远,木宛清的眼泪顿时如洪水般汹涌。 接下来的一切无比的混乱,医院走廊里的白炽灯冷冷的照着她惨白的脸,无数人凌乱的脚步声让她的头都快炸裂开来。 “医生,医生,他怎么样?他的眼睛怎么样?”她紧紧的抓住一个医生的白袍不放,医生无奈,只得说:“小姐,你冷静一下,刀子并没有刺中眼球,只是呢,划伤了,眼睛估计没多大问题,倒是有可能破相了。” “破相?天哪!”于晶晶叫起来,“这么好看的男人,要是真破了相,那可真是”她下面的话没有说出来,因为她看到木宛清已经是面如死灰。 一群医生护士推着孟远往急诊室去,于晶晶和木宛清在走廊里等候,那盏红灯一直那么亮着,闪着,她在心里苦笑,她好像跟这盏红灯特别的有缘,自从木云生病,她都快记不清楚自己到底在这样的灯前等待过多少次! 这一次的等待,依然是焦心熬肝,眼前除了那盏红灯,什么也看不见,感觉于晶晶又扯了她的衣角,她呆呆的回过头来,花容出现在走廊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2章 疯女人! 她身上还穿着那件白色的连衣裙,溅满了血迹,只是人安静得静乎死寂,她一步步从光亮如漆的走廊上走过来,越近急诊室,脚步越是迟缓,那种又惊又怯又害怕的神情,让木宛清鼻间一酸,落下泪来。 “医生说他的眼睛不会有事,但是,有可能会毁容。”她并没有看着她,但花容却知道那话是对着她说的,她茫然的看向木宛清,眉头微皱,好像在思索她话里的意思,这时,急诊室的门叮的一声打开了。 医生看了一眼木宛清,“你是他的家属吗?” 木宛清摇头,随即又说:“他的爸妈在外地,正在往这边赶,他的情形” “他的情形比我们预想的要严重,虽然只是轻微的划伤,可是,他受伤的眼睛,看不到东西,可能是摔倒时头颅受伤有淤血,还要再观察。” 木宛清愣在了那里,孟远躺在担架上没有说话,只是把自己的手放在眼前反复的看,花容也没有说话,只是不停的发抖,空气就似凝滞了一般,让人透不过气来。 三人把孟远推到病房去,到下午时,孟远的父母也回来了,看到孟远的情形,万分痛心,把木宛清和花容全都赶了出去,花容初时还一个劲抽泣,可是第二天木宛清再见到她,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任何表情。 她看起来就像一个木偶,每天准时在孟远的病房前出现,孟远父母无论怎么赶她呵斥她,她都没有什么反应,好像已经没了灵魂,只是行尸走肉。 木宛清也是日日都去,可能是孟远想见她,孟远的父母冷冷的放她进了病房,她只是趴在他的床前哭,孟远笑笑,说:“就算一只眼睛看不到,不是还有一只眼睛吗?” 她听到这句话哭得更厉害,后来找到医生问:“我可不可以把我的眼角膜献给他?” 医生哭笑不得,“木小姐,这跟眼角膜没什么关系,他看不见东西,是因为脑中的淤血,我们在用药,实在不行,就要进行开颅手术,只是,因为淤血的位置太危险,手术的风险很大,万一做不好,只怕另外一只眼睛也看不到了。” “那要怎么才能治好他?只要能治好他,随便拿我身上的什么器官去换,都是可以的。”她哀哀的看着医生,医生叹息,“你以为这是机器少了个零件,随意配上去就行了吗?小丫头,别傻了,快回去照顾他吧。” 她只得心惊胆战的等着奇迹出现,后来孟远眼角的伤都好了,也没有像医生说的那样会破相,只是留下了一条极淡的疤痕,但是眼睛却依然看不见,每个人都绝望了。 而在这时,却传来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花容自杀了。 谁也没有想到,她这样美丽又家境富有的女孩子会选择自杀,也许是因为终于对爱情绝望,也许是因为误伤了孟远而背上了沉重的心理负担,她服用了大量的安眠药,虽然救治及时,可是,却一直没有醒过来,有着呼吸,有着心跳,却再也没醒过来。 经过这场事件后,又加上眼睛看不见,孟远变得很沉默,有时木宛清去找他,他也不愿说话,其实看不见的那只眼睛跟那只好眼一样,仍是黝黑而深邃,但他整个人忧郁而消极,像是一有个看不见摸不着的玻璃罩子,将他罩了起来。 木宛清便时常去看他,一只眼睛看不见的孟远,刚开始走路常常会不辩方向,更不会注意身侧急速而过的汽车,有一次差点被一辆车撞到,木宛清心疼的抱住了他,连声的安慰,那辆车一直没有走,初时木宛清只顾着跟孟远说话,并未在意,后来看到了车牌号,便觉头皮一麻。 那天晚上她被召回了季雨浓的那个公寓,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安静而不耐烦的瞧着她,木宛清悲伤的说:“孟远的眼睛看不见了,他是为了救我,才会这样。” 季雨浓嗯了一声,说:“那又怎样?” “我想我想留在他身边照顾他,他现在心情很不好,非常消极,非常忧郁,我总怕他有一天会做傻事。”木宛清小心翼翼的说。 “留在他身边?什么意思?”他拧着眉毛问,他刚刚洗过澡,穿着大大的白色浴袍,抱着双肩靠在酒柜上喝酒,听到木宛清的话后,便把酒灌进肚去。 木宛清只得用更小的声音继续往下说:“我想求你,可不可以,不要等到我毕业,我欠你的钱,等我毕了业,会慢慢还你”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他突然把手中的酒杯扔过来,她站在不避不躲,酒杯撞在她的额头上,血顺着酒一直流下来,酒杯在水晶地板上开了一朵破碎的花。 血水和酒水把她的眼睛都糊住了,她只是垂着头,并不动手去擦,他气咻咻的如同一只困兽,在屋子里转来转,认命的等待着即将而来的暴风骤雨,但想像中的狂暴并没有来,他重又转回到酒柜,抓起一个酒瓶灌了一口酒,然后咬着牙,低低的吼,“你滚!木宛清,你给你滚!从现在起,不要再让我见到你!” 木宛清猛地抬起头来。 “你肯放过我了?是吗?”她小声的问,想求个安心,却招来他的嘶吼,“滚!滚!滚得远远的!象你这样的小青瓜,我看着都嫌恶心!” 木宛清手忙脚乱的滚了出去,在下楼梯时,她摔了一跤,当真是滚了下去,额角被酒杯撞破的地方又被坚硬的石头撞了一下,痛得她直吸凉气,心里却还有着迷茫的欢喜,他真的放过她了!她自由了,她和他之间,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她脚步轻捷的走在路上,心里一阵雀跃,以后再也不用再来这里了,再也不用跟那么女人一起耻辱的分享着一个男人,再也不用害怕他时不时的召唤,多么好! 可是,等到路走到尽头,她的脚步突然变得迟缓,她回头看了一眼那亮晶晶的灯闪,那么美的一条灯河,曾让她和他想起了同一首曾经背过的诗歌,他和她之间,从未有过那样的默契,她幽幽的看了一会儿,再次缓慢的转过身去。 没了季雨浓的钱,她闲时仍是做些绣工活贴补家用,之前他给她的零用钱,她很少会花,倒也存了一些,母女二人的衣食暂时也不缺,因为钢琴弹得好,在学校都是有名的,所以,很快又找到一个家教的工作,日子仿佛又回到了两年前,平静,清贫,却又安宁,而且,有孟远。 虽然他变了很多,可是,他还是她心中那个深情体贴的男孩。 唯一让她担心的是,木云的身体一天天的坏起来。 自从那次出院,她看上去一直心情郁郁,后来又听说孟远因为木宛清,眼睛再也看不见,就越发的内心不安,时不时长吁短叹,就连看着木宛清的眼神,也常是直勾勾的吓人。 木宛清只得想尽办法安慰她。 “妈妈,我现在已经不跟季雨浓来往了,也回到了孟远身边,你还担心什么呢?我们以后会过得很好的。”她轻言细语。 木云只是充满怜惜的看着她,“宛宛,可是,孟远,哪里还是以前的孟远?每次看到他那个样子,妈妈的心里,就说不出的辛酸。” “他只是因为眼睛看不见,很多事情会觉得不习惯,所以,暂时性的逃避,他不会永远逃避的,他会好起来的。” 木宛清无声的叹息,她说这些话,与其说是宽慰木云,倒不如说是宽慰自己。 孟远那么年轻,他才二十一岁,失去了一只眼睛,对于他来说,实在是个太过残酷的事实,他把自己封闭起来,就算是木宛清,也依然无法再走进她的心里,她只能想尽办法来开解她,可惜,效果甚微。 木宛清起身去菜市场买菜,经过公园的那座银杏林,一阵风过,有黄色的叶子哗啦啦的落下来,她下意识的缩起了双肩,这才意识到,炎夏早已逝去,秋日已至,阳光仍很灿烂,却不再觉得灼热逼人,而拂过面庞的风,居然带着微微的寒。 她微微的叹了口气,一片黄叶打着旋儿在她的面前落下来,她下意识的伸手去接,目光略略一斜,掠见了一个人影。 居然是季雨浓。 他就站在她的不远处,她似是又闻到了他身上那种若有若无的清淡而冷冽的香气,他穿着一件浅灰色的开衫,里面衬着米色的衬衫,站在那片被风扬起的落叶间,真真是玉树临风一般,她莫名其妙的就红了脸,心在瞬间跳漏了一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3章 生死一线 她有多久没有见到他了?脑中浮起一个数字,她心中蓦地一惊,她居然能清清楚楚的记得,他和她,已经有三十五天未见。 其实她这些日子并没有想起过他,无论是木云还是孟远,都占去她太多的心力,她几乎都快忘了他,可是,当他站在她面前,她居然能记得,他们已有三十五天未见! 她站在那里只是发愣,他向她走过来,漫不经心的说:“路过这里,顺便停了一下,这里的秋景倒还不错,怎么样,你还好吧?” “挺好的,你呢?”木宛清还是垂着头,她竟然不敢抬头看他。 “我也很好。”季雨浓淡淡的答,说完仰头看了看天,说:“时间真快,上次见你时你还穿着条黄裙子,现在居然是秋天了。” 木宛清弯弯嘴角。 “你妈妈,还好吧?”季雨浓又问。 “很好,谢谢你。”她回答,尔后无话。 季雨浓也没有再说话,也不知在看什么,她因为一直垂着头,只看见他黑色的皮鞋在她的眼前停驻着,但她却始终不敢抬头,忽又听到他轻微的叹息声,若有若无,轻淡得像一个梦。 “再见吧!”她听见他说,然后,转身就离开了,风吹起他的衬衫,飘飘如举,她只是对着他的背影发呆,恍惚间竟然觉得,似是有什么东西,轻轻的,悄悄的从她的生命中剥离出去,那种剥离,不是痛,却分明带着难言的失落和寂寞。 木云的情形越来越严重,有一天,她居然晕倒在屋子里。 木宛清慌张的带着她去检查,还是去找的何言,各项检查做下来,何言的眉头拧成了麻花。 “何医生,我妈妈她怎么样?”木宛清盯着何言的嘴,心都快跳出了嗓子眼。 “她的另一只肾,有衰竭的迹像。”何言沉吟着说,“她怎么瘦得那么厉害?还有,就算上次病得那么重,精神也没有这么坏?这段时间,又出了什么事?”何言目光烔烔的看着她。 木宛清低下头。 “一个人的精神若是垮了,只剩下肉体,就会变得不堪一击,上次术后,你妈妈的情形相当好,我以为,她可以躲过这一劫,但是,现在看来”何言顿了顿,再次问:“到底又出了什么事?这么沉重的打击到她?” 木宛清流着泪回答,“给妈妈做手术的钱,是我是我跟了一个有钱人换来的,妈妈知道了,就”她再也说不下去,只是拼命的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 何言只觉得喉间一阵发堵,眼底居然似是薄雾浮起,他握紧了双拳,仰起头,说:“也许是我错了,我该告诉你,你妈妈的病没法再治,那样的话,可能她会走得心安一些。” 木宛清只是轻轻摇头,“何医生,请你,救我妈妈!” 其实也再没有别的办法,仍旧是开始没完没了的透析,钱很快就不够花,木宛清打算再次辍学,却被木云臭骂了一顿,她只得白天去上课,晚上仍是找了一家夜总会做舞。 因为做过,倒是轻车熟路,过去的一切似又在重演,对于一些人的毛手毛脚和调戏,她也已经麻木。 只是钱仍然不够花,医药费像一个巨大的黑洞,要将她吞没,而木云的态度,却是越来越不积极,她将药藏起来,拒绝去做透析,一心求死。 这无形中让她的病更重了些,木宛清只觉得心里像是有一块巨大的石头,重重的挤压着她,生活被一团浓重的黑雾所包围,她看不到一丝光亮,每天都觉得透不气,每次出门都要告诉自己:深呼吸,深呼吸! 好在就在这个时候,孟远却突然复明了。 这个消息像一道鲜亮的彩虹,瞬间将她的生活照亮,她觉得欣慰,最其码,她爱的人,终于从无边的黑暗中逃了出来。 她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木云,她的眼神陡地一亮,却又很快的黯淡下去,她的身体实在太虚弱了,似乎连喘气都会觉得费劲。 木宛清找到何言,问:“我妈妈还可不可以再换肾?” 何言飞快的回答,“不可以,木宛清,人有生老病死,并不是说,你拼尽你的全力,你最爱的人就会好好的活着,你要知道,对她来说,如果你拿你鲜活的生命去作赌博,她生不如死。” “可是我管不了那么多,我只想让她活着,就是想让她活着。”木宛清固执的说。 何言一言不发,转身大步奔向手术室。 复明后的孟远也开始四处打零工,帮木宛清凑医药费,只可惜,都是杯水车薪,木宛清突然之间又要发疯,她居然再次想到了季雨浓。 孟远已经复明了,就算他没有自己,也依然可以过得很好,可是自己已经是一个为了别的男人堕过胎的女人,再去找一次这个男人,也算不得什么吧?顶多,再陪他一阵! 她为自己这个想法感到无比的羞耻,她觉得自己实在是不要脸的很,可是,她再一次被逼到悬崖边上,她没有别的办法。 不知为什么,她就是觉得,季雨浓不会不管她。 当她再一次站到他的面前,说出自己的想法时,这个男人愤怒的将手中的手机扔了出去。 是a一su版iph一ne,机身镶满名贵的钻石,在光亮如漆的地板上转了几转,碎钻和手机残骸滚得得满地都是,木宛清心疼的看着它,据说这只手机值二十多万,二十多万,可以救木云半条命,就这样被这个男人给扔掉了。 他开始对着她咆哮,“木宛清,你把我当什么?你的一条狗吗?招之即来,挥之即去?我他妈的就那么贱吗?你想要爱情,就去找你的小男友,你没钱给你妈看病,就又来找我?你以为你是谁?天下最美最尊贵的女神?你不过就是一只没长成的小青瓜!我能看中你一时,你就该偷笑了!一天到晚,拧拧巴巴,跟我在一起,怕这个知道,怕那个知道,好象我多见不得人似的,无意中被人拍了照片,被你的小情人挤兑几句,就要拿刀来杀我,木宛清,你瞧瞧你做的这些事,你怎么还有脸再来找我呢?我欠你的呀?” 他的嘴突然就变成了scar一l型突击步枪的枪口,哒哒哒一直向木宛清扫射,木宛清垂下头,心里已经虚弱到不行,却还固执的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季雨浓骂够了,一把掐住她,一直将她掐到楼梯口,“像上次那样,从这里给我滚下去!上次不是滚得很开心吗?连走路都像只小鸟一样雀跃,现在你再那样滚吧!” 他双手一推,木宛清就趔趄着冲了下去,拼命的抓住扶手,这才站稳,耳边传来地动山摇般的关门声,连楼梯仿佛都承受不了开始颤抖,她缩了缩肩,一步一步的走了下去。 出来后一阵茫然,却又一阵凄然,她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如果还是不能挽救妈妈的性命,那么,她就慢慢的陪着她,走到生命的尽头。 她记不清自己在街上晃了多久,感觉到脸上一阵阵的凉意,这才意识到已经下了雨。 入秋以来的最一场雨,冷冷的,无声的,并没有多大,却一直不紧不慢的下,她在雨里神思恍惚的晃悠着,有几次差点钻到了人家的车底,被车流雨雾中的司机没好气的骂了一顿,她也没有什么脾气,仍是漫不经心的晃着,一不注意,身边突然又停了辆车,车门打开,季雨浓怒气冲冲的将她拉了进去。 她扑倒在车座上,却想不出为什么季雨浓会在这里出现,他仍旧是铁青着一张脸,双目直视前方,雨好像下大了,雨刷那么辛苦的工作,水流还是潺潺而下,木宛清怔怔的问:“你要带我去哪?” “带你去给你妈妈看病,去给你妈妈付医药费,去满足你的请求!”季雨浓几乎是将这些话奋力的喊出来,“木宛清,你赢了,你就算准了我不会坐视不管,你这个奸诈的女人,可恶,该死!”他喃喃的咒骂着,面上越发凶狠,“木宛清,你有什么了不起?居然敢对我予取予求,你不过你不过就是仗着我爱你!” “轰”的一声,有雷声自云层里隆隆的响起,木宛清也如遭雷击,她不敢置信的看着季雨浓,他刚才说了什么?他说,我爱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4章 别让我恨你 可是,他的表情还是那么的嫌恶而愤恨,那一幅恨不得将她扒皮抽骨的样子,实在不适合说出那样旖旎的三个字,可是,她却明明白白的听到了,虽然他只说了一次,她却听得清晰又明白,就如同这雷声敲击在耳侧,震耳欲聋。 他和她之间,从来没有谈及过感情。 他们开始得那么不堪,根本就跟感情无关,有的只是肉体和金钱的交易,就算是在他们最为融洽的时候,也没有说到过感情,他甚至都没有在她耳边说过喜欢之类的话,就算是情人间的敷衍也没有,可是,现在,他居然说,我爱你。 木宛清迷迷糊糊的觉得欢喜,却又莫名其妙的觉得悲伤,那种又喜又悲的心情让她看上去哭笑不得,季雨浓一语既出也知道自己失了言,见木宛清面色古怪,遂又冷冷的说:“觉得好笑吗?觉得好笑就笑出来!” 他只顾扭着头瞧她,却没注意到前方的雨雾中一辆横逸而出的大卡,木宛清失声尖叫,他再回转已然没有可能,只得将方向盘狠狠的往一边侧去,然后趴在木宛清身上护住了她,刺破耳膜的刹车声,巨大的撞击声,行人的尖叫声,还有越来越大的雨声,渐渐淹没了她的意识。 再醒来,却是在病房,周围一片肃穆的白,她急切的跳下床,脚刚沾地,一阵刺心的痛传来,她就势摔倒在地,门外的护士赶紧冲了过来,扶住了她。 “你没事吧?你的脚受伤了,不要乱动。”护士将她扶到床上,木宛清抓住她的手,急急的问:“还有一个人呢?还有一个人怎么样?” 护士看了她一眼,“不怎么样,你是因为有他护着所以受的伤并不重,他头部严重受伤,出了好多血,现在还躺在icu呢,医生” 护士的话还未说完,木宛清早已又一瘸一拐的冲了出去,跌跌撞撞跑到icu,季雨浓正安静的躺在里面,一动也不动,他的面色苍白的似一张纸,浑身上下插满了各种管子和医疗仪器,一大群医生和护士正在他身边忙活着,个个都是面色凝重,她突然之间就觉得身上所有的气力都被抽离,软软的瘫在了地板上。 有护士走出来扶起她,她简直就不敢问,嘴哆嗦半天没吐出一个字,护士看出她的心思,说:“他还处于晕迷中,脑中有淤血,要做手术,情况还是很凶险,你是病人的女朋友吗?” 木宛清缓缓摇头,这时走廊里突然急匆匆走过来一群人,中间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女人,衣饰华贵,气度雍容,此时却满脸的悲凄,直奔icu而去。 木宛清看到她换了无菌衣,被一个男人搀扶着走了进去,那个男人的脸似曾相识,木宛清想了半天才记起来,就是那个晚上,一直叫季雨浓表哥的席方平。 木宛清挨着墙站着,她找到护士换了无菌衣,也走了进去,那个中年女人目光一闪,落在她的身上。 虽然隔着大大的口罩,只有两只眼睛露在外面,木宛清还是感觉到这个女人身上强烈的愤怒,她下意识的缩了缩头,往墙角处溜了溜,女人开口说话,“我听说,小雨就是为了救你,才成这个样子。” “对不起,对不起!”木宛清垂着头,一个劲的道歉,眼泪也扑簌簌落下来,一旁的席方平扯了扯中年女人的衣角,说:“舅妈,我们还是问一下医生,后续还要再做哪些手术。” 女人冷哼了一声,剜了木宛清一眼,恨恨的走了出去,木宛清缩在墙角里流泪,见两人都去了医生病房,才敢偷偷的上前看季雨浓。 他静静的躺在那里,鼻间还插着氧气管,他的脸白得近乎透明,甚至都能看到脖间的青筋,因为白,越发显得那眉毛的浓黑,他好像突然间瘦了下来,再不是今天她见到他时,那种傲慢而嚣张的模样,显得憔悴不堪,木宛清想到他在出事前说的那句话,又是一阵刺心的痛,指尖轻轻的抚上他微蹙的眉峰,无声抽泣起来。 护士轻扯她的手,轻声说:“这里是icu,为了病人更好的恢复,还是请您尽快出去吧。” 木宛清俯下身,在季雨浓的唇间印上轻轻的一吻,她和他在一起那么久,很少会主动的真心的去吻他,可是,现在就算她想弥补,却也不知道老天还会不会再给她这个机会。 走出icu时,家务助理在外面等她。 “木小姐,这张卡交给你,这里面有五十万,是季先生出事前交待我的。” 木宛清看着那张卡,哇的一声哭出来,如果不是她,季雨浓不会有事,她可能真的像花容说的那样,是个不折不扣的扫把星,所有喜欢她的男人,都会莫名的被伤害。 家务助理默默的看着她流泪,半晌,突然说:“木小姐,我能问一下吗?你们在车里,是不是吵架?当时我一直跟在你们的车后面,那辆大卡出现得并不突兀,还打了转向灯,我不明白为什么季先生会没有看到。” 家务助理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平时中规中矩,绝不多说一句话,此时却满脸困惑的看着她。 木宛清摇头,泪落如雨,“我们没有吵架,是他说了我几句,没有看到前面来的大卡。” 想到那关键的时刻,季雨浓扑在她身上,以自己的身体护住了她,她蹲在地上,直哭得撕心裂肺。 两天过去了,季雨浓依然没有醒来,木宛清在两家医院之间来回跑,人很快瘦脱了形,而在季雨浓这边,其实她只能窝在icu外面偷看。 季家来探病的人阵容很大,几乎是川流不息,那个中年女人迎来送往,虽然是悲痛至极,却也大方得体,席方平一直陪在她身边,偶尔会扫一眼墙角的木宛清,后来就上来说话。 “那一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他问木宛清,“我听家务助理说,那辆大卡,已经打了转向灯,是表哥没有看到吗?” “他当时在跟我说话。”木宛清又是泫然欲滴,“我惹他生气了,他很恼火,只顾着说我,没看见前面的车。” 席方平盯着她看,看得她心里一阵不安,忙又将头垂下,席方平突然问:“你喜欢他吗?” 木宛清愕然的看着他,他却再次问,“木宛清,你喜欢季雨浓吗?” 木宛清只是悲伤的看着他,她没有办法回答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到这种时候,再说喜欢总觉得有些假,席方平微叹,“也不知他这舍命救美女,到底值不值。” 他转身走开,附在那个中年女人耳边说了几句话,女人看看她,忽然招手让她过去。 木宛清怯生生的走过去,这个女人身上有一种过于凌厉的气场,让她心里莫名的害怕。 “把头抬起来。”中年女人冷冷的说。 她不得已抬起头,看见一张冰冷而淡漠的脸,虽然已是中年,皮肤依然保养的很好,五官也很漂亮,只是,线条太过刚硬,没有女性常见的和婉。 女人冷哼了一声,说:“倒是个清灵灵的样子,难道小雨会喜欢。” 她话里的意思像是在夸她,可口气却又分明是嘲讽,木宛清只是沉默的立着,女人又问:“我儿子舍命救了你,想来是心中有你,你去里面跟他说说话。” 木宛清的眸光闪过一丝惊喜,这两天,这个女人一直不准她靠近季雨浓,今天却不知为什么格外开了恩,木宛清又哭又笑,说:“我就去跟他说话。” 换上无菌衣,她倒是专守在病房里了,指尖一点点贪婪的抚过他的脸,心里荡漾着异样的温柔。 她其实并不知道跟他说什么话,只是一遍遍的在他耳边重复着,我是宛宛,我是宛宛。 她记得他最激动时总是喜欢叫她宛宛,带着无限的疼惜和怜爱,那样的细语呢喃,一度曾让她的心都微微的颤栗起来。 席方平在一边说:“你叫他的名字呀,干嘛老是叫自己的名字?” 她茫然的看着席方平,她其实私下里对他什么称呼也没有,他们在一起时,几乎就只是两个人相处,她即便什么都不称呼,他也知道她是跟他说话。 她偶尔生气时,会叫他季先生或者季总裁,很生气时,会大声的叫他季雨浓,可是,这种时候,她突然不知该叫他什么了,若是叫雨浓,总是那么别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5章 棒打鸳鸯 她看了席方平一眼,仍是对着季雨浓说:“我是宛宛,你醒过来,好不好?我是宛宛,你在车里说的话,我听到了,我并没有想笑,我只是想哭,我现在还是想哭,我哭得眼睛都肿了,你醒醒好不好?我都快没有妈妈了,若是再没有你,我都不知道,我还有谁能依靠?” 她哭了一阵,又喃喃的重复着,“我是宛宛,我是宛宛,你醒过来好不好?” 整整一天,她一直重复着这样的话,连护士的耳朵都快起了茧,席方平和季母只是摇头,她叫得累了,便趴在他床边睡了,隐约间觉得似是有什么东西在头上蠕动,她睁开眼,正对上一双黑幽的眸,她突然大笑出声,“你醒了?你醒了?你终于醒了!我以为我再也不能跟你说话了!” 她扑到他怀里突然又呜呜的哭起来,季雨浓微皱着眉,虚弱的说:“拜托,我是病人,不能这么压!” 木宛清含羞带怯的抬起眼,疯子一样冲了出去,因为脚上还有伤,没出门就被绊倒,摔了个嘴啃泥,她不觉得痛,仍是大笑着叫:“医生,医生,他醒了,他醒了!” 一大堆人很快跑了过来,季母抱着儿子又哭又笑,其他的人也都在一边喜笑颜开,木宛清悄悄的站到了一边,双目含笑,心神安稳。 季雨浓很快被转到了普通病房,说是普通,其实只是相对于icu而说,那个病房,算是医院里最高档的病房了,一点都不普通。 季母专门请了最好的护士过来照顾季雨浓,季雨浓的目光在病房了搜索了一大圈,也没有看到木宛清的身影,不由问何淑言:“妈妈,木宛清呢?” “你还找她?你还嫌她害你害得不够吗?”何淑言瞪了他一眼,“从现在起,你不准见她!” “妈,她没有害我,是我自己开车不小心,反倒是我差点害了她呢。”季雨浓解释说。 何淑言刚想说话,见季雨浓正满脸焦灼的往外看,欲待发作,却又强自按压下来,微笑说:“不要再看了,她一直守了你一夜,想来也是很累,这会儿怕是回去休息了。” 季雨浓笑笑,说:“也是,她一直守着,她妈妈也生病了,也需要她照顾,确实要好好的休息一下。” “她妈妈也病了?”何淑言扬起眉,“小雨,告诉妈妈,这个女人,对你很重要吗?” 季雨浓使劲的点了点头。 “有多重要?”何淑言不动声色。 “妈妈,等我好了,想向她求婚,不过,不知道她肯不肯嫁。”季雨浓苦恼的撇撇嘴。 何淑言差点被惊得晕过去,半晌,问:“你是我那个骄傲的把所有女人都不放在眼里的儿子吗?是那个被人称为红粉团长的花花公子吗?” 季雨浓只是微笑,说:“妈妈,我希望你,不要阻拦。” 何淑言不置可否,只是收拾着东西走出去,“我去一趟公司,你好好养伤。” 她转了一个弯,叫来了家务助理,很快,所有的事情都被问得一清二楚,何淑言只是冷笑,说:“他一向是游戏花丛,竟要这么一个小丫头定了心,我倒要看一看,这个丫头到底有什么好。” 她径自去了木云所在的医院,木宛清正在喂木云吃饭,何淑言立在窗边看了一眼,只是一眼,突然间浑身僵硬。 过往的尘烟陡然间被那张瘦弱不堪的脸激扬而起,阵阵呛人的烟雾,几乎让何淑言站立不稳,她的手不自觉的握成了一只拳头,面上的神情也几近狰狞。 屋子里的一对母女却是浑然不觉,木宛清放了饭碗,又剥了一只桔子,喂给木云吃,木云在嘴里嚼了嚼,说:“这刚入秋的桔子,倒是真甜。” “是呀,要不怎么叫蜜桔呢。”木宛清恬淡的笑。 木宛清怜爱的看着她,“季雨浓醒了,你也该放心了,我真没有想到,像他那样的富家子弟,公子哥儿,居然会舍身救你,这倒让我突然想起他前阵子的求婚了,宛宛,你们之间,有没有可能?” 她犹豫半天,终于还是说出了这句话,木宛清轻叹,只是垂头不说话,木云忙又说:“我知道,他跟我们,实在是两个世界的人,妈妈不该去妄想,可是,妈妈实在很担心你,我怕我是时日无多了,我若是走了,你一个女孩子,孤苦伶仃的,可怎么好?” 木云说到最后,那声音几近飘忽,却又透着说不出的悲切,木宛清握紧了她的手,说:“妈妈,你胡说什么呀?你不会有事的!” “他肯舍身救你,定然对你存了真心,如果如果他再次提起,你就答应他吧!”木云哀哀的看着自己的女儿。 而窗外的何淑言,却已经是银牙暗咬,恨意满胸,她的手攥得更紧,骨节泛白,指甲深陷入掌心,那双眼睛,却是血红,心底里有个嘶哑的声音一直在叫嚣,“不可以!绝不可以让木宛清踏进她季家大门半步,连看一眼,都不允许!” 她压抑着自己内心汹涌的恨意,强自忍耐住想在木云的脸上甩一巴掌的冲动,缓缓的转动着自己的头颅,感觉脖间说不出的僵硬,而那双腿,却是不由自主的在抖,她捏着自己的包,一步一步,迟缓的离开。 安顿好木云,木宛清又去了季雨浓的医院,两家医院相距约有一里路,她因为急着要见到他,所以拼命的蹬车,蹬得满头大汗,等到了季雨浓的病房,却又莫名的有些紧张。 她踮起脚尖向窗子里看了看,季雨浓正半躺在床上,头向一边微侧,看不出来是睡着了还是醒着,屋子里很安静,只有席方平在一边轻轻的掀动手中的报纸。 她理了理头发,轻轻的推开了门,看到她,席方平淡淡的笑了笑,她蹑手蹑脚的进去,轻声问:“他睡着了?” 席方平看一眼,点点头。 木宛清轻轻的上前看了看,又将被子掖了掖,一时也不知做什么,只是安静的做在床边的凳子上,呆呆的盯着他看。 他的胸前还缠着绷带,隐隐有血迹透出来,令人触目惊心,面色仍是苍白如纸,许是睡梦中依然能感觉到伤痛,所以,他的眉头一直紧蹙着,从未见过这样虚弱无助的季雨浓,她的心里,突然有种说不出的心疼。 她轻轻的移动脚步,想着回家去炖点补血汤来帮他滋补身体,不想他却呻吟一声,睁开眼来。 与她的目光碰了个正着,那个黑而空荡的眸子很快有了焦距,亮亮的光芒闪动,嘴角也缓缓勾起。 “你醒了?”木宛清重又坐下来,问:“现在感觉怎么样?身上的伤口,一定还痛得很吧?” “我没事。”季雨浓只是虚弱的微笑着,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她看,木宛清被他看得面色一红,一旁的席方平却打了个哈哈,说:“不打扰二位倾诉衷肠了,我出去溜达一下!” 他不说还好,一说,木宛清的脸变得更红,不敢抬眼去看季雨浓,微觉得脖间又热又痒,却是季雨浓的呼吸淡淡拂过,转瞬间,他居然努力的撑起身子,在她的嘴角烙下一个轻浅的吻。 只是这么稍稍的一起身,已然带动伤口,虽然偷香窃玉成功,却不免又哎哟了一声,木宛清慌张的问:“很痛?” “你亲亲我,我就不痛了。”季雨浓孩子似的撒娇。 木宛清下意识的看了看周围,窘迫的摇头,说:“会有人看到的。” 季雨浓脸色不悦,像是一个孩子,向大人讨要最甜的糖果,却遭到了拒绝,那样的失落和无奈,木宛清不忍,只得低下头,飞快的在他的嘴角亲了亲。 她本想轻掠一下就逃开,不想季雨浓却伸出双臂抱住了她的头,不由分说的就吻了过来,居然是绵长的一个吻,木宛清担心他的身体,却又不敢乱动,怕碰到他的伤口,只得任由他掠取,正心神荡漾间,忽听门声轻响,似是有人走了进来。 两人连忙分开,季雨浓歪头看了一眼,叫:“妈,你进来怎么不敲门?” 何淑言拎了一保温桶热汤,本来一推门看到这种情形,就气不打一处来,听到这句,更是火冒三丈,她滞了一滞,随即尖利的说:“这里是病房,不是你们的卧室!小雨,你现在是病人!而你。”她转向木宛清,剜了她一眼,说:“你现在,要伺候的,是病人!不是男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6章 求求你快醒来! 木宛清闻言,登时面皮紫涨,冷汗涔涔,羞愧难当,只是慌乱的垂了头,立在那里一声不响。 季雨浓急急的道:“妈妈,不关她的事,是我” “够了!”何淑言把保温桶往桌子上重重一放,季雨浓嘴张在那里,蠕动了半天,终于不再说话,只是把脸拧向一边,去看木宛清,见她缩手缩脚怯怯生生的样子,便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以示安慰。 木宛清悄悄的抬眼,飞快的掠了他一眼,何淑言却又在那边叫:“小雨,喝汤了。” 季雨浓皱皱眉,“妈,我不想饿!” “还是喝一点吧!”木宛清急急的说:“你现在身体虚弱,需要好好的补一补。”她话音刚落,又觉何淑言的眼风凌厉的扫来,只得嗫嚅着说:“阿姨我先回去了。” 何淑言似是充耳未闻,舀了一勺去喂季雨浓,季雨浓却只是看着木宛清,木宛清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柔声说:“快喝汤吧,我先走了,回来再来看你。” “回头也不用来了!”何淑言放下汤碗,面色不善,却并不抬眼看木宛清,目光仍落在那汤碗上,说出的话却句句刺痛,“小雨因你,差点把命都送了,你不觉得自己是个不祥之人吗?你一个穷丫头,还是别想打季家的主意,你不够资格,做季家的媳妇。” 木宛清心里一跳,又是一抖,她原本一直畏缩,此时却突然抬起头来,目光清冽,安静的注视着何淑言,缓缓的说:“我想阿姨误会了,我对季总裁,完全没有那方面的想法,他救了我,我只是来尽我的心,阿姨尽管放心。” 她说完转身即出,身后传来季雨浓焦急的呼叫,她却不敢回头,只是一径跌跌撞撞的往前走,泪流了一脸,用手指拭了去,却再次汹涌而出。 病房里,季雨浓愤怒的打翻了汤碗。 “妈妈,你这是做什么?”他对着何淑言大叫。 “不做什么,要做季家的儿媳,她不配!”何淑言平静的收拾着汁水淋漓的残局,一脸的镇定。 “妈!什么叫配?什么又叫不配?我喜欢她,想和她在一起!”季雨浓激动的嚷。 “那她呢?她喜欢你吗?她不过就是喜欢你的钱,你忘了那个沈悄悄了吗?”何淑言死死的盯住季雨浓,“小雨,你被伤害得那么重,难道,还不够吗?” 季雨浓面色颓败,他低声说:“妈妈,她不是沈悄悄,她只是一个很单纯的女孩子,没有她那么多的心机。” “是吗?”何淑言冷笑,“可是,我怎么觉得,她们好像,不光家世,就连那眉目之间,也似乎有点相像,儿子,你确定,你不是想在这个同样贫穷的女孩子身上找安慰吗?你爱她,那你了解她吗?你们在一起,有没有说过什么交心的话?有没有促膝长谈过?她是否真的能愉悦你的心灵,而不是,只是简单的愉悦你的感官?” 何淑言的声音,再轻淡不过,就连嗓音也那么的柔和温婉,可是,她说出来的话,却不吝于一枚重型炸弹,在季雨浓的心里轰的炸开。 “等你弄清楚自己的内心,再来找老妈说这件事。”何淑言看着一手的油污,无声的叹了口气,“这锅汤,我整整炖了三个小时,却被你一巴掌就打翻了,世上人养儿养女,大约都是为了把自己气死的。” 季雨浓赫然,低低的唤,“妈妈,对不起。” 何淑言白他一眼,“不敢!在你心爱的女人面前,妈妈哪当得起这一句,我看我还是回家再去炖汤,免得站在这里,碍你的事。” 季雨浓急了眼,又叫:“妈妈!” 何淑言重又坐在床边,手指轻轻抚过他的额发,“儿子,妈妈希望你幸福,可是,这个女孩子,她不能给你带来幸福!” 季雨浓沉默,半晌,说:“妈妈,我还是希望你可以成全我们。” 何淑言霍地站了起来,没再说一句话,只是拎了保温桶,甩门而去。 木宛清缩在医院的花廊里发呆,手指无意识的滑过那些渐渐枯萎的花藤,眼角的泪早已干涸,她在花廊里走了一遍又一遍,隐隐约约,看到何淑言钻进了车门,车子缓缓驶出医院的大门,她这才又悄悄的潜回季雨浓的病房。 不是害怕,是不想太过尴尬,这个女人不喜欢她,她不想在一个不喜欢自己的女人面前出现,不光让她嫌恶,自已也会因为她的无礼,而嫌恶她。 可是,她不敢嫌恶季雨浓的母亲,那是他的母亲。 见她又回来,季雨浓一脸的惊喜,一边的席方平却在一边嘻笑,“是不是,我舅妈棒打鸳鸯了?” “滚到一边儿去!”季雨浓怒吼。 “好吧,唉,还真是惨,我怎么那么不招人待见?”席方平懒洋洋的站起来,木宛清连忙说:“别走,我跟他说一句话就走,他身边没人不行!” 席方平无奈的看着季雨浓,季雨浓却说:“你知道该怎么做!” 于是他耸耸肩,还是走了出去,木宛清想叫住他,却被季雨浓拉住。 “刚才,我妈妈说话不好听,你别生气好不好?”他软声求她。 木宛清笑,“我怎么会生阿姨的气,她不过就是误会了我们的关系。” 季雨浓脸色一僵,“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 木宛清垂了头,不敢看他的眼睛,“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吗?” “在经历过生死之后,木宛清,你还是那样认为吗?”季雨浓的声音有一点点的颤抖。 木宛清纠结良久,终于还是轻轻点头。 季雨浓松开了她的手,脸也转了过去,怔怔的看着天花板,哑声说:“原来,我又看错了,我还以为,经过这场事,一切会有所不同。”他深深的叹息,“你走吧,木宛清,不要再来看我了,反正,我死不了。” 他的脸上,有着难以名状的痛楚和落寞,木宛清心里一紧,心里更是堵得难受,她哽咽着说:“你这又是何必?我们并不适合,更何况,你也看得出来,阿姨她并不喜欢我!” 季雨浓忽地又转过头来,“那如果妈妈同意呢?”他紧张的看着她。 木宛清无语,只是苦笑,说:“我们先不要说这些,等到你的病好了再说,好不好?” “不好!”季雨浓摇头,他费力的坐了起来,紧紧抓住她的手,黑眸定定的看着他,低沉却坚定的说:“宛宛,我爱你,我想娶你,永远和你在一起。” 木宛清身子一震,胸中一股热热的气浪涌上来,让她的心尖都发烫,他的目光那么灼热明亮,几乎就要将她灼伤。 她只是怔怔的看着他,无法言语,无法行动,无法思考,自觉是在做一场太美太好却又太匪夷所思的梦,她不敢动一下,怕只要动一下,那梦便哗的碎了。 季雨浓看着她,皱紧了双眉,黑眸中突又现一缕狼狈,“宛宛,你不喜欢我?是不是?” 木宛清仍是呆若木鸡,季雨浓犹疑着看着她,半晌,面上又是一片颓然,“你不喜欢我,我该知道的,你一开始,就不喜欢我。” 他的脸上满是浓浓的苦涩,眼神渐渐零落暗淡,嘴角也微微的耷拉了下来。“好了,你走吧。” 他放开她的手,再一次驱逐她,“如果不喜欢我,就不要再来看我。” 木宛清缓缓的站了起来,低着头,无声的走了出去。 自此再去看他,便只能偷偷的,等到何淑言不在,站在窗外,悄悄的看他一眼。 他脾气很坏,对着身边的护士护工恶语相向,就连医生,有时也会被他哄出门去,惹得席方平一天到晚的数落他。 偶尔,也会看到他跟自己的妈妈吵架,只是,那种吵架,并不是大声叫嚷,只是冷了一张脸,不吭声,也不说话,看到何淑言愤愤的甩门,她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只能暗自苦笑,这样的争取,即便她真的可以嫁给他,这种不被亲人祝福的婚姻,又能幸福吗? 看到他暴躁,他发怒,他痛苦,有数次,木宛清都想推门而入,可是,想到何淑言那双锋利得能把人刺个透心凉的双眼,不由又是一阵恐惧,她不是一个勇敢的人,从来都不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7章 放纵一次! 想着他虽然发了脾气,可是,总归伤口在一天天长好,身体会一天天健康,等到身体恢复了,他身边有那么多优秀的女人,很快就会将自己忘在脑后吧? 反反复复的这样想,只是为了控制住自己内心的汹涌。 可是,有一天,再来看他时,床上却空荡荡的没有人,她以为他去了卫生间,哪知等了许久,还是没有人,眼见得护士风一样的匆忙来去,她拉住其中一个,问:“这屋子的病人呢?” 护士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你不知道吗?刚刚病人再度出现晕迷,又被送进icu了。” 简直是当头一棒! 木宛清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好像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脑际,她拔腿就往icu跑,到了那里,果然又看到季雨浓,无声无息的躺在那里,身上再次插满了各种仪器,医生护士在他的身边忙活着,而他,却像一片枯黄的叶子,落在那片冰冷的白色中,飘飘浮浮。 何淑言和席方平正在跟主治医生说话,见她来了,也只是淡淡的瞥她一眼,很快又将目光落在医生一张一合的嘴上。 “病人脑中的淤血并未完全消退,随时会出现晕迷,还有,会有间歇性的头痛发作,要注意控制他的情绪,不能过份激动或者抑郁,这样对他身体的恢复很是不利。”医生细细叮嘱。 何淑言只是不断的点头,“我知道了医生,可是,他这次晕迷,他什么时候才可以醒过来?” 终究是个母亲,哪怕平日里再强势精干,此时,也不过是个悲伤的母亲,何淑言的声音里已带了哽咽。 医生却摇头,“这个不好说,病人前几天的情绪实在是很恶劣,这次晕迷,也与他的情绪大有关系!” 医生说着,突然注意到身边的木宛清,咦了一声,说:“上次,好象就是她陪在身边,他才很快的醒转,这次不妨也让她试一试,多跟病人说说话,让他的潜意识里,有那种急切要醒来的欲望,也许,很快就会醒来也说不定。” 何淑言扫了木宛清一眼,木宛清的却只是盯着晕迷的季雨浓,那张脸几乎完全贴在了玻璃门上,突觉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她回过头来,正对上何淑言清冷的双眼。 “你进去,陪着他,跟他说话。”何淑言的声音干涩,几乎是命令式的,可是,木宛清却一阵惊喜。 “我马上进去!”她应了一声,忙不迭的去换无菌衣,进了门,几乎是扑向季雨浓,看到他双唇苍白,面目灰败,不由又是一阵说不出的后悔。 她只当他苏醒后便无碍,谁料却会再度晕迷? 握了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指尖缓缓抚过他的额头,泪不知不觉,又落了一脸。 于是便一直陪着他,絮絮叨叨的说着话,一直以为两人之间每一次相见,都是不得已而为之,如今想来,却是说不出的感怀唏嘘,突然又想到海滩边的小屋,那是第一次,她对他心生好感,只是后来的事,很快又将那段记忆抹了去,如今想来,却是莫名的心酸。 就这样边说着边掉眼泪,眼睛很快会肿成了桃子,她揉揉自己的眼,微叹说:“季雨浓,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你的眼泪呀,自从认识你,也不知哭了多少次,现在想来,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喜欢上我呢?我哪里值得你喜欢?值得你这么舍命相救,又非得跟你的母亲闹掰,要让她成全?” 床上的季雨浓似乎动了动,她猛地一惊,连叫了两声,却一点响应也没有,她不自觉的摇了摇头,仍在那里自言自语,也只有这种安静的时候,可以把心里的痛快的说一说,虽然他听不到,可是,他在身边。 “我只是觉得不值得,你真是个傻瓜!”她低语,遂又低下头来看季雨浓,把头轻轻的靠上去,嘴里却仍是唠叨着,“其实,我也想不明白,我又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想了许久,也想不明白,不过,以前想起你,全记得你的坏,你的暴躁,现在,却总是想起你的好,季雨浓,为什么现在想起来,觉得你其实是个很好的男人,只是,很会摆酷罢了。” 她不由得又哭又笑,脸往他的颈间蹭了蹭,汲取着他熟悉的气息,只是,那种气息很淡了,更多的,却是消毒药水的味道,她抽了抽鼻子,虽然是若有若无,却还是觉得满足,边又往他的颈窝钻,喃喃的说:“突然又想起你抱我的感觉了,季雨浓,你醒过来好不好?我想你抱抱我。” 说了太久的话,流了太多的眼泪,终于疲倦到不行,他的气息在鼻间萦绕,让她觉得心安,她半跪在地板上,趴在他的颈窝边,沉沉的睡着了。 她睡了很久,初时觉得双膝冰冷麻木,难受得要命,后来,却舒适很多,似是睡在了松软的床上,那种柔软深陷的感觉,说不出的惬意,她舒展着身体,翻了个身,再次酣然入睡,睡得片刻,陡然间惊醒。 睁开双眸,对上的,是季雨浓明亮含笑的黑眸,像和煦的春光,让人眼前晶亮,她欢喜的叫,“你醒了?” “你说了那么多情话,我要还是不醒,岂不是对不住你?”他促狭的看着她笑。 木宛清面色一红,争辩说:“谁说情话了?” “咦?没说吗?那是我做梦吗?我好像听到有人说,我是个很好的男人,只是会摆酷,还有,说想不明白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还说什么?对了,还想让我好好的抱抱你,亲亲你!” 季雨浓的嘴嘟起来,直往木宛清的脸上乱蹭,木宛清只是微微的缩起身子,笑着承受,嘴里却说:“我只是让你抱,没让你亲。” 季雨浓长手一捞,又将她揽在怀里,柔声说:“我现在不是正在抱着吗?” 木宛清下意识的把门外看,季雨浓说:“别担心,就只有我们两个人。” 终于放纵自己,与他温存,半晌,突然轻叹,说:“好怕你醒不过来。” “是不是怕自己变寡妇?”季雨浓刮着她的鼻子。 “你又乱说话。”木宛清垂下眼敛。 季雨浓重又抱紧她,“我没有乱说话,我说过要娶你,便一定会娶,谁说也没有用。” 木宛清的心里终究忐忑,所以,再来看季雨浓时,看见何淑言在里面,她下意识的想避开。 何淑言却叫住了她,“我还有事,你在这里照顾他!” 木宛清微怔,季雨浓却早已在那边看着她微笑,何淑言仍是一脸的冰冷,昂首走了出去。 “阿姨居然肯让我照顾你?”木宛清很是惊喜。 季雨浓挑挑眉,“她是我妈,她心疼我嘛,你要不来,我再发脾气,再晕迷,万一真醒不过来,岂不是很悲惨?我要是不在了,她连儿子都没了,别说儿媳妇了!” “你不可以这样。”木宛清心内不安,“阿姨会不会生气?” “就你这小脑瓜,一天到晚想那么多事!”季雨浓笑嘻嘻的拿指头轻弹她的脑袋。 门外有人敲门,却是席方平和那个主治医生。 木宛清连忙从季雨浓的怀里钻出来,席方平一脸促狭的笑,调笑说:“还是抱着吧,反正我们都已经被你们肉麻的见怪不怪了。” 医生却在一边苦笑,“是呀,我一个医生的医德,也全盘毁在你们肉麻里了,季大少,若是他日你妈妈知道了,你可得仗义点,千万要帮我顶雷。” 木宛清满腹疑惑,横竖不明白什么事,席方平走上来,说:“小姑娘,我家表哥对你可算是用了心了,连装晕迷骗他老妈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什么?”木宛清站起来,“你是在装晕迷?” 季雨浓只是狡黠的笑,并不回答。 木宛清身上冷汗涔涔,只是盯着季雨浓看,天哪,这个男人真是无语! 她咽了口唾液,小心翼翼的问:“那我说的话,你,你都听见了?” “你说呢?”他转头看她,一双黑眸如一颗上好的黑宝石,闪闪发光,嘴角微勾,眼睛笑起来如一弯美好的新月。 除了垂头,不语,还有什么话好说?脸却一点点的红起来,先是眼窝,渐渐扩散至两腮,耳朵,最后,连颈间都绯红一片。 自此便辗转于三地之间,早上起,去看木云,然后再转去看季雨浓,最后,转战到学校,时间真是安排得满满登登,每天都是一幅匆匆忙忙的姿态,连于晶晶都不由大叫:“宛清,你比联合国主席都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8章 有毒的鸡尾酒 忙着,却是很开心,只是,偶尔遇到孟远,有点说不出的愧疚。 终究是她负了他! 他却沉默了许多,连眼里都有了深深的倦怠,偶尔遇见,也没有别的话,只是问:“阿姨有没有好一点?” “好点了。”她微笑着回答,笑得久了,连面部的肌肤都有些僵硬,他便转头离开。 后来跟于晶晶还有几位同学一起到医院看木云,他也一直是少言寡语,只是等同学都走了,他却又留下来,塞给木云一卷钱。 “阿姨,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我目前,也只有这点能力,请您收下!” 是避开了木宛清跟木云说的,只是很不巧,刚好木宛清送了同学返回来,一点不落的听到耳朵里。 木云执意不要,眼圈微红,说:“孟远,你家里的情形,现在也不好,还是自己留着吧,你的心意,阿姨向来知道。” 孟远的手紧紧的捏着那卷钱,看到木宛清出现在门边,突然满脸羞愧,将那钱往木云手里一塞,便冲出了门外。 木宛清追在后面,手里攥着那卷钱,想还给他,却被孟远大力的推开。 “我知道,你已经又从季雨浓那拿到了钱,你不需要我这一点点,这一点点钱,也帮不上你的忙,可是可是,不要再把它还给我,算我求你了!” 他哀哀的看着她,“宛宛,不要再还给我,这是我唯一能给你的了!” 她突然就怔住,只觉嗓间苦涩一片,有句话,哽在喉间,想说,终究没说出口,只得看他一步步,跌跌撞撞的走远。 不是不怅然,不是不迷惘,就像一直以来,渴望着想念着的,明明只是一杯纯净的山泉,却因为各种不得已的原因,一直被迫喝着的,是一杯有毒的鸡尾酒,不知不觉,身心已经被毒浸透,再想起山泉,却觉似是一场春梦,不知何时逝去,再想时却已了无痕迹,她已经记住了鸡尾酒的味道,毒入骨髓,醉心其中,欲罢不能。 季雨浓,便是那杯有毒的鸡尾酒。 而爱情,原本就是如毒药一般,蚀人灵魂,夺人心魄。 因为心情好,季雨浓伤恢复的很快,已经可以下床行走,胃口更是好得要命,一天到晚的要吃要喝,等到出院时,人整个胖了一圈。 木宛清帮他收拾着东西,何淑言开了车子来接他,等把所有的东西拎上车,何淑言突然扫她一眼,木宛清原本想踏上车的脚,又缩了回来。 一边的季雨浓没有察觉,在里面叫:“快上来呀!愣着做什么?” 她下意识的去看何淑言的脸色,何淑言没吭声,而季雨浓却一把将她扯了进去。 车子行了许久,在郊区的一个大别墅前停了下来,木宛清从来没有来过这里,只是四处观望,季雨浓说:“这里,是我妈妈的家,当然,以后也会是我们的家。” 木宛清又下意识的去看何淑言,她高昂着头,恍若未闻。 季雨浓心情却是极佳,仍在那里喋喋不休,木宛清第一次发现,原来,这个男人饶舌起来,也非常的了不得。 下了车,他又拉着木宛清四处乱转,何淑言清咳一声,说:“小雨,你大病初愈,还是坐下来好好休息。” “我已经全好了,妈妈,你看,我现在,强壮的很!”季雨浓把手臂伸出来,做出一个健美者特有的姿势,木宛清嗤的一笑,刚想打趣几句,却见何淑言的眼风冷冷的扫过来,连忙敛了声息。 “快中午了,你去做饭!”她傲慢的盯着她看。 木宛清啊了一声,下意识的看向季雨浓,却招来何淑言的一声冷笑,“怎么?你不是连饭也不会做吧?” “妈妈!”季雨浓原本喜笑颜开,此时面上却似笼了一层寒霜,他走近何淑言,“妈妈,不是有大厨吗?为什么要让宛宛做饭?” “大厨今天请假了,你的意思,是妈妈做给你们吃?”她挑起细而弯的眉毛,看向季雨浓。 “我们可以叫外卖。”季雨浓拉住木宛清的手,说:“我们进屋去。” “不,还是我做好了!”木宛清急急的陪着笑,说:“你身体刚康复,怎么可以去吃外卖?” 她走到何淑言面前,说:“阿姨,请带我去厨房。” 何淑言冷哼一声,转身走开,木宛清垂首跟在她身后,到了厨房,她打开冰箱,不想,里面空空如也,竟是一点吃的也没有。 她转过头,何淑言却还倚在门边,斜着眼睛看她,她迟疑着说:“阿姨,冰箱里,没有菜。” “没有菜,你不会去买吗?”何淑言还是那种懒洋洋的腔调,丢下一句话,转身走开了。 不得已,叫上司机,去就近的购物中心买菜,等到采购回来,又忙活了好半天,总算做出了几道适合季雨浓吃的菜,忐忑不安的端上桌,季雨浓抽抽鼻子,尝了一口,喜笑颜开,“嗯,真是不错,很合我的胃口,闻起来香,吃起来更香!” 他埋头就吃,见她还系着围裙站在那里,一脸的不自在,活像个旧时代的小媳妇,不由扯了她的手,说:“来我身边坐,一起吃,吃好了,我们回去。” “回哪儿去?这里,不是你的家吗?”何淑言慢条斯理的说,一双筷子在盘子间翻来挑去,挟一根肉丝放进嘴里,眉头微微蹙起。 “你这肉,烧熟了吗?”她问。 “熟了呀!”木宛清挟一筷放进自己嘴里,软滑可口,就是怕何淑言挑刺,她先将肉用鸡蛋清和盐淹渍过,这才放到锅里炒,炒成这样,算是她超常发挥了。 何淑言却将嘴里的肉吐了出来,筷子一丢,说:“我没胃口,你们吃吧!” 她这转身一走,木宛清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红,季雨浓忙说:“我妈妈口味挑剔,你别管她,其实,这菜烧得蛮好吃的,你说呢,方平?” 席方平一直在一边默默吃饭,此时这才瞪瞪眼,慢吞吞的开了口,“你要说什么?” 季雨浓一个犀利的眼风扔过去,“你魂儿被人勾走了?” 席方平挠挠头,嘿嘿笑,说:“昨晚没睡好,今早又被舅妈抓起来去接你出院,当然会没有精神了,更何况,一中午,就看婆婆虐媳妇,你也不出声,这戏看得多没意思?” “你住嘴!”季雨浓坏脾气的骂一句,“一张嘴就没好话,你还是不要说了吧!” 席方平显然已经习惯跟他这样的相处方式,只是耸耸肩,又对木宛清挤挤眼,埋头吃他的饭。 木宛清也觉得压抑,不想再说话,吃到嘴里的饭,也是味同嚼蜡。 吃了饭,又收拾了一下,便要告辞回家,何淑言却又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冷冷的吩咐,“小雨的衣服你还没洗呢,还有,他长时间不在家里住,他的房间你也要打扫一下。” 季雨浓叹息,无奈的叫:“妈,那些是张姐的活儿,你怎么又支使宛宛呢?她照顾我那么长时间,现在是我们家的客人!” “客人?是吗?你不是希望,她成为我们季家的一分子吗?现在,怎么又说是客人了?”何淑言面色不善,不理会季雨浓,一双眼睛锋利如薄刃,无声的凌迟着木宛清。 木宛清无奈,她向来有息事宁人的隐忍,勉强笑着说:“不过洗几件衣服,算不得什么的,我洗就是了。” 打开洗衣机,将脏衣服塞进去,心里却是混沌一片,她原就是一个谦逊容忍的性子,遇到何淑言这样的长辈,一时之间,还真不知要如何应对。 木然看在洗衣机旁,微听脚步声响,却是有人走了进来,一双软缎面的深紫色拖鞋出现在眼前,她抬头,是何淑言。 她已经换了睡衣,想来是打算睡午觉,手里拎着几件衣服,斜睨了她一眼,说:“我的这些衬衫,是要手洗的,你洗的仔细点,别给我洗坏了,都是很贵的。” 木宛清只觉得血直往头顶涌,如果只是给季雨浓洗洗衣服,倒也没什么,可是,她现在毕竟还不是季家的人,她居然这么大模大样的使唤她,好像她是他们家的佣人。 “怎么?不愿意了?”何淑言忽地一笑,只是嘴角弯起,眼里却无一丝笑意,反而有种坦荡的残忍,“如果不愿意,现在就从季家滚出去,永远就不要再出现在小雨和我的面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9章 恐怖陷阱 木宛清邃然抬眼,正对上何淑言嘲弄的眼神,“象你这样的穷丫头,我见多了,在男人面前耍花招扮纯情,他会心疼,可是,我不会,我一眼就能看出,你不过就是个下流无耻的胚子,你现在滚开,还来得及!” “阿姨这么做,就是要我离开他吗?”看出她的憎恶,听到她明白的驱逐,木宛清反而镇静下来。 “你不离开也可以,但是,如果你想跟他结婚,你以后要面临的,就是这样的日子,这个家,我不会再请任何佣人,所有的事,都由你来做,你觉得怎么样?如果可以,那么,你尽管放马嫁过来!” 何淑言嘴角的笑,愈发残忍,有种猫戏老鼠的那种玩弄的意味。 木宛清轻叹,“阿姨,您还真是一个,特别的母亲”她还想再说什么,终究是没有说。 不习惯说那些刺伤人的话,这时,洗衣机停了,她将那些衣服拿出来在阳台上晾晒,何淑言却是不肯住口,“你不要抱什么幻想,更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小雨身上,他不可能天天在家里守着你。” 阳台的阳光有些刺眼,金色的光芒像细细的沙粒,洒进木宛清的眼睛里,一阵酸涩肿痛。 微听着脚步声响,却是季雨浓走了过来,见木宛清在忙活着,连忙说:“宛宛,我帮你一起晾。” “不用了!”木宛清说,还没来得及说出下一句,何淑言那边已经在叫:“小雨,你过来,公司里有几件要紧的事,我要跟你说。” 季雨浓却仍是躬下腰,去拿盆子里的衣服,他把那些衣服展开,递给木宛清,不紧不慢的说:“妈,真要紧的话,你早就告诉我了,等我把衣服晾完再说吧!” 何淑言被儿子一句话堵得面皮紫涨,那双目光再次落在木宛清的身上,木宛清只觉如芒在背,怪异至极,只得夺过季雨浓手里的衣服说:“阿姨叫你,你就快去吧,你身子还没完全康复,这些活儿,又怎么能让你做?” 眼瞅着何淑言面色那般难看,季雨浓也不想太激怒她,毕竟,是与自己相依为命的母亲。 他默默的随着何淑言走进了书房。 “妈,什么事?”他问。 何淑言安静的瞅着他,眼里有星星点点的火苗,暗暗燃烧。 “妈!”季雨浓拖着长音叫,决定以柔克刚,“妈你怎么老是板着个脸呀?你就不怕会变老?”他上前一步,扯住了何淑言的手。 何淑言不为所动,那张脸仍是铁板一块,“我都快被气死了,要那么年轻做什么?” “到底怎么了?谁惹你老人家了?”季雨浓苦恼的皱眉。 “木宛清!”何淑言一针见血。 季雨浓很是无奈,“妈,我真不明白,你才刚见她几面?为什么这么讨厌她?她在您面前,一直都是畏畏缩缩的,连大气都不敢喘,又怎么惹到您了呀?” 何淑言冷笑,“你觉得,这样缩手缩脚说话细声细气的女孩子,就一定是纯洁天真的人吗?小雨,妈妈告诉你,这样的女人,心机最深重,她杀了你,你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季雨浓哭笑不得,“妈,好好的,怎么又是杀又是死的?宛宛还是个单纯的学生,哪有你说的那么可怕?” “我不管她是什么,小雨,妈不准你娶她!”何淑言斩钉截铁的说。 “妈!”季雨浓惊讶的看着何淑言,“你是我妈吗?你是那个开明的妈妈吗?”他不由得嚷起来,“你前阵子还一直说,要我给你娶一房媳妇,帮你生一窝的孙子,现在,这么单纯又甜美的儿媳妇在你面前,你怎么又不喜欢了?她不比外面那些花枝招展满心铜臭的女人们好吗?她们可全都是盯着我的钱,还有季家女主人的位子!” “你觉得,木宛清就不是为了你的钱吗?你们的开始,难道不是一场财色交易吗?”何淑言高声反驳。 季雨浓赦然,垂首说:“妈,我承认,一开始,确实是这样,可是后来,一切都变了。” “你觉得自己变了,可是,她变了吗?”何淑言步步紧逼。 “妈,你不了解宛宛,她真的不像你想的那样,其实,若不是我一再强求,她还未必肯嫁给我!”季雨浓苦笑,“如果你担心她是因为我的钱才爱我,那么,妈您一定会放宽心,她不会的!” “小雨,你听妈一句劝,这个女人,她没法给你带来幸福的!”何淑言苦口婆心,“你身边门当户对的好女孩那么多,为什么非要娶她?” “妈,我以为,我们家经过一场剧变,你应该,早就放弃了门第之见!”季雨浓看着她。 何淑言闭上眼,半晌,却仍是坚定的开口,“小雨,妈妈不会容许你娶她!只要妈妈在,她别想进季家的门!” 季雨浓这回是真的困惑至极。 “为什么?妈,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他急急的追问。 “没有为什么,只因为,她木宛清,配不上我的儿子!”何淑言一字一顿。 季雨浓完全愣住了。 木宛清晾完了衣服,便蹑手蹑脚的下了楼。 席方平正在大客厅里看报纸,见到她,问:“洗完了?” 她微笑着点头。 席方平歪着头盯着她看,半晌,突然说:“我看,你别叫木宛清,你叫,木脾气好了!” 木宛清一怔,随即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低低的说:“我只是不想让季雨浓为难。” “不想让人为难,就为难自己吗?”席方平叹一声,“舅妈真是过份,她怎么可以这样!” “其实,没什么的,不就洗洗衣服做做饭嘛,又不累的!”木宛清连忙截住他的话头,席方平仍是摇头,叹息,然后,目光重又落到报纸上。 木宛清在沙发角安静的坐下来,坐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季雨浓下来,她打开手机看时间,快两点了,还要去医院看木云,再去学校上下午的课。 她站起来,轻声对席方平说:“席先生,我有事,要先走了,等会儿他下来,你帮我跟他说一声。” “你亲自敲门跟他好了。”席方平看着她。 “不了,我想,我还是不要上去打扰他们的好。”她拿了自己的手提包,对席方平微一点头,走了出去。 席方平叫住了她,说:“这里离市区还有好一段距离呢,你等一下,我叫管家派车。” 木宛清对他投以感激的一笑。 车子行驶在安静的林荫路上,木宛清想到何淑言的嘴脸,不由又是暗暗叹息,心里反倒又是轻松了些。 从她的心底里来讲,她是不愿意嫁给季雨浓的,不是不爱,其实,在看他晕迷不醒时,她已惊觉了自己的心事,只是,爱归爱,喜欢归喜欢,可是,要嫁给他,却是从来也没有想过的事。 执子之手,与子携老,想像中的那个人,是应该像孟远那样,温和安静的一个人,与她心意相通,与她一起看细水长流,而季雨浓,则太过耀眼,他的光芒,让她觉得自己黯然无光。 就这么思潮起伏,一直到坐在学校的课桌前,还是一幅痴痴呆呆的样子,于晶晶在一边掩唇而笑。 “你是中了季雨浓的蛊吗?怎么魂不守舍?”她问。 木宛清这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于晶晶又摆出一幅八婆的架式来,“听说,季雨浓在病床上向你求婚了?” 木宛清一惊,“你听谁的?” “学校里都传疯了,都说你是现代版的灰姑娘,大家都艳羡的很哪!”于晶晶啧啧嘴,“当然,也包括我,现在对你呀,简直就是羡慕妒嫉恨呢!你说,你没见你有什么花容月貌,一天到晚呢,又跟只小弱鸡似的,瑟瑟缩缩,怎么就入了季大少的眼?” 木宛清拿白眼翻她,忽而又转忧愁之态,“我不想嫁给他!” “为什么?”于晶晶惊叫,“这么一个极品男人,对你又是真心一片,你不喜欢?” 木宛清苦着脸,哀叹一声,说:“算了,不说了,你不明白。” 她摇摇头,趴在桌子上用功看书,英语八级考试就要开始了,她还有很多书没有看。 黄昏时,接到季雨浓的电话,声音很是欢快,“宛宛,该回家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0章 疑云重重 自从在医院里醒来之后,他就一直唤她宛宛,她很爱听他那么叫,可是,她不想再去那个何淑言的家。 她支吾了几句,说:“我还要去看妈妈。” “我知道!”季雨浓在那边说:“我也要去看看,咱妈!” 木宛清一时竟然无话,他居然说,咱妈! “好了,你在学校等我,二十分钟后,我去接你。”季雨浓那边收了线。 季雨浓的车子从来没有这么明目张胆的在学校门口接过她,他本人更没有这么招摇的在学校大门前出现过,所以,当他开着那辆限量牌的法拉利跑车,一身笔挺的西装,出现在校门口时,整个校园几乎都要沸腾起来了。 几乎所有的女生都涌到了那里,争相一睹现实版王子的风采。 木宛清却还懵懵懂懂的听着英语录音,满脑子被那些小蝌蚪一样的字母塞满,看到校门口人山人海,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定晴一看,除了一个长身玉立风神俊朗的帅哥倚在豪车前外,并无意外事件发生。 而那个帅哥,就是季雨浓。 她只觉得腿软脚软,几乎想就此遁走。 只是,季雨浓眼尖,一早看到了她,满面含笑的上来,亲密的拉了她的手,附在她耳边喁喁细语:“今天,我总算不用再作地下恋人了。” 周围一阵嘘声和女生酸酸的艳羡声。 木宛清面红耳赤。 忙不迭的钻进车子,眼波一闪,却分明看到了孟远的身影。 那么落寞那么萧索的背影,让她的心里一滞,鼻子一酸,满怀的愧疚和不安。 季雨浓却是不觉,吩咐司机开车,手一伸,便将她揽在怀中。 “光明正大的感觉真好呀!”他笑嘻嘻的刮她的鼻子,“不象以前,来看你,还要偷偷摸摸的,怕人看见,枉负我玉树临风气死潘安恼死宋玉的英俊模样!” 无语 木宛清怔怔的瞧着他,迷茫的说:“怎么经过一场车祸,发现你换了一个人似的。” 季雨浓饶有兴趣的看她,“那我以前是什么样?现在又是什么样?” “以前你的话少得可怜,就算说,也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现在,你的话多得要命,一说就是一大串。”木宛清回答。 季雨浓笑,眼睛弯弯,无限温柔,问:“你不喜欢吗?我以为你会喜欢,所以才尝试着改变!” 不是不感动的,这样骄傲自大的男人,居然会迁就她的喜好。 轻叹一声,钻进他的怀中,熟悉的气息再次贯满心胸,她轻轻闭上眼,低低的答:“我喜欢!” 车子驶进医院。 季雨浓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拎出一大堆东西,花花绿绿的,看得木宛清眼花,问:“这是什么?” “聘礼喽!”季雨浓含笑答。 木宛清愣怔着,他却已拎着那些东西往木云的病房走,她只好跟在后边,进得病房,木云看到两人一起出现,愣在了那里。 “木阿姨,你好!”季雨浓将东西放下,再不是刚才在车里时,那嘻皮笑脸的模样。 他细心的问了木云的身体状况,又很贴心的帮她掖了被子,削了苹果,看得木宛清两眼发直,跟了这个男人这么久,什么时候见他自己削过苹果? 当然,他好像也没有吃过这些东西。 木云看一眼木宛清,眼中满是困惑之色。 季雨浓却突然半蹲在她床前,拉住她的手。 “木阿姨,我这次来,一来是看望你,二来,是有一个请求,期盼您能答应。”他殷殷的看着木云。 木云嘴半张,勉强笑着说:“你有什么事,请讲。” 季雨浓回头看看木宛清,眼里便蓄满了温柔的笑意,他转向木云,说:“木阿姨,我很喜欢宛宛,我想娶她,您能答应吗?” 病房里一下变得极安静,便连一根针掉到地上也听得见。 木宛清瞪大了眼,木云的神色,则是似惊又似喜。 “木阿姨,我知道,我和宛宛最初相识,也许有些不堪,可是,在相处的过程中,我发现,自己真的动了真情,我喜欢她,爱她,想娶她,与她共度一生一世,您放心,我会待她好,永不负她!您现在生着病,没法照顾她,如果您愿意,就把她交给我吧,我会像您一样,爱她,疼她,而您,以后也就是我的妈妈,我也会像宛宛一样,照顾您,孝敬您!” 季雨浓言辞诚恳,眉宇间更是殷殷期盼,木云喉间动了动,没说出什么话,却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这么说,阿姨,您答应了?”季雨浓一脸的惊喜。 木云却看向木宛清,“宛宛,你是什么意见?” 季雨浓却已单膝下跪,也不知从哪里,魔术般的变出一支玫瑰花来,“宛宛,请你嫁给我!” 木宛清难掩心中的强烈震动。 她何曾见过他这么卑微过,他一向高高在上,一向冷酷自傲,今日却用这样的方式求婚,木宛清忙不迭的蹲下来,说:“你快起来呀,不要这样子!” 季雨浓却仍是一脸的殷切,再次问:“宛宛,请你嫁给我!” “我嫁,我嫁还不行吗?”木宛清几乎要哭出来,一迭声的应着,季雨浓这才含笑而起。 木云却已在一边抹起了眼泪。 两人一起回公寓。 安静无人的公寓,一关上门,季雨浓便紧紧的抱住了她。 木宛清没有躲闪,也反身抱住他,抬头仰望着他的脸,他的眼神如一汪春水样温柔软暖,她叹息一声,手指轻抚过他的浓密的眉,挺直的鼻,棱角分明的唇,好像是第一次发现,这个男人,竟是这样的俊逸逼人,让她心旌摇荡。 季雨浓轻笑着咬住她的手指,吻像蝴蝶般安静的栖落在她脸际,先是淡淡的,轻轻的,羽毛一样轻软,渐渐却变得疯狂,似暴如如注,像饿狼扑食一般,将她淹没,包裹。 倾尽柔情,恨不得将对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自此合二为一,像一对泥人,打破了,重新再捏两个,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一直纠缠到夜幕降落,星子眨眨,季雨浓仍是意犹未尽,木宛清却是百般告饶。 “我的骨头都快被你拆散了。”她哀叹。 某男却不满足,重又霸道的将她圈在怀中,“不行,我还没有吃饱。” 口气温软,却又带着刁蛮,竟像个孩子样的撒娇。 木宛清哑然失笑。 反身抱住他,把他的头放在自己的两膝上,手指插进他浓密的头发里,轻轻梳理,季雨浓微噫一声,咕哝着说:“宛宛,我很想你,那些日子,你总不理我,我真是急得要发狂。” 木宛清低低的说:“我知道。” “你知道还故意折磨我?”他抬起头来,黑瞳的眼神重又变得危险。 木宛清嘟嚷着,“我怎么知道你是什么心思?我还以为你把我看得跟别的女人一样!” 说到别的女人,不由又恼起来,“你就是一个花花公子,我哪里能相信你!” “宛宛!”季雨浓突然爬起来,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一只手高高举起,说:“我发誓,从今往后,就只有木宛清一个女人,对她一心一意,若是再敢胡作非为,就让我瞎了双眼,什么也看不到!” 木宛清连忙打掉他的手,“你就是会胡说八道。” 中午下了课,木宛清跟于晶晶一起去外面吃饭。 出得校门,就见一辆车停在校门口,于晶晶多看了一眼,咂舌说:“这年头,有钱人真多,你知道这是什么车吗?” 木宛清摇头。 于晶晶边走边说:“这车的牌子,我就不跟你说了,但是,它值,五百多万!” 木宛清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五百多万,那得多少钱? 车门忽然打开,一个穿着灰色西装的中年男子站出来,叫:“木小姐,请留步!” “叫我?”木宛清张口结舌,指着自己。 “对的,你是木宛清,没错吧?”那男子问。 “可是,我不认识您!”木宛清犹豫着,身边的于晶晶也是一头雾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1章 拿着一百万,滚得远远的 “是何女士找你。”中年男子说。 听到何女士三个字,不知怎的,竟然没来由的打了个寒战,陡然间觉得吹过身边的秋风,让她遍体生寒。 但却还是要走过去,果然看见何淑言坐在车里,一幅大大的墨镜遮住眼,嘴角线条僵硬。 木宛清钻进车子,问:“何阿姨,你找我有什么事?” “叫我何总。”何淑言看都不看她,墨镜也没有取下,目光直视前方,“我找你什么事,你应该知道。” 木宛清垂下头。 何淑言拿过自己的包,在里面翻找半天,摸出一支笔来,说:“开个价吧!” “什么?”木宛清惊愕的问。 “装什么天真?”何淑言冷笑,“我让你开个价,要多少钱,才肯离开小雨。” 以前看电视,经常会看到这样的桥段,不想现实中,竟然真的有。 木宛清哭笑不得,想说什么,终究又苦笑着闭了嘴。 “怎么?不肯开吗?还是,一定要做季家的女主人,你才甘心?”何淑言终于肯转回头看她,那枚墨镜也取下来,露出墨镜后清冷如箭的一双眼。 木宛清不得已,只得低声下气的说:“何总,我和他,是真心喜欢,请您成全!” “哈,真是好笑,我好像记得,在医院里时,某个人还说是我误会,你并没有打算嫁给我儿子。”何淑言语带讥讽。 “何总,说心里话,我跟他因为什么认识,想必您也是一清二楚,连我自己,也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会向我求婚,更没有想到,自己会答应,总觉得,自己跟他是两个世界的人,可是,他是一个好男人,又那么真诚,而我,也真的喜欢上他,不想让他伤心,所以,才想请何总成全我们。” 木宛清别扭的说着,为什么感觉不论什么样的语言,在这个叫何淑言的女人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她渐渐说不下去,重新又把头垂下去,甚至不敢去看何淑言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有诡异的怒火,正在暗暗燃烧。 “我不会成全你们,木宛清,你给我听着,如果你执意要嫁给小雨,那么,你就等于是自寻死路!”何淑言的声音冷得发硬,嘴角居然微微抽搐。 木宛清一个激灵,直觉得她的目光浓稠如妖异的黑雾,瞬间将她包围,几乎要让她窒息。 她下意识的挺直了腰,保持着倔强的沉默。 “木宛清,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何淑言缓缓的说,“一百万!你拿着一百万,滚得远远的,离开这个城市,离开小雨,不然”她冷冷的哼了一声,满脸的盛气凌人。 木宛清终于被她话里的霸道和颐指气使的姿态给激怒了,她虽然个性隐忍,可是,也并不代表懦弱,她挺直背脊,平静的说:“何总,一个巴掌拍不响,如果季总不肯娶,我便是想嫁也嫁不成,何总为什么不从源头上想办法,总好过跟我在这里软硬兼施,我对一百万不感兴趣,对季家的女主人也同样的不感兴趣,我只是想嫁一个真心爱我的男人,不认为这是什么罪过,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何总这么不喜欢我,既然不喜欢,那么,就让自己的儿子,不要再来找我吧!我还要上课,先走一步!” 她打开车门,昂首走了出去,何淑言突然暴怒,在后面厉声喝道:“木宛清,不要跟我在这里假清高,你是什么样的下流胚子,我一清二楚,你不过就是你妈不要脸,跟人家有妇之夫偷生的私生女!你妈当年就做着豪门梦,自己做不成,又教自己的女儿,还真是不知羞耻!” 木宛清霍地转身,目光清冷,一字一顿的说:“何女士,请你自重!我是晚辈,你说我一句不中听的话,我无所谓,可是,你不可以说我的妈妈,不可以!” 何淑言寸步不让,脸上的鄙夷更加明显,她冷哼一声,“我已经说了,说了又怎么样?” 木宛清一步步逼近她,那双猫样柔顺的眼睛,陡然间光彩毕现,她紧紧的攥紧拳头,恨恨的说:“不能怎么样,若是何女士不自重,我也就无须给你尊重!” 何淑言微怔。 没想到一直在她面前畏缩羞涩的木宛清,会突然露出这幅神色,像是一只懒懒的猫儿,陡地亮出自己绵软手掌后隐藏着的软钩,看那情形,若是她再多说一句,那猫儿只怕立时要扑上来,在她的脸上狠狠的抓挠。 她突然咧嘴大笑。 木宛清毫不示弱的看着她。 她笑了一会儿,面上却又现温和之色,只是那温和,让人有些说不出的毛骨悚然,她笑着瞧着木宛清,说:“倒还是个孝顺的孩子,小雨倒也没有看错,你也不是一味懦弱!” 她突然转了神色,木宛清一时转不过弯,仍是盯着她看,何淑言却拍拍她的手,说:“真是个好孩子,看来你和你母亲,倒是母子情深,如此,再好不过。” 木宛清满脸戒备的看着她,她却歪着头,对她露出慈祥的笑容,“既然你们两情相悦,我再阻拦,倒是不通情理了,好吧,就由得你们,好事宜早不宜晚,我回去就叮嘱小雨,尽早的,把这婚事办了!” 何淑言笑吟吟的转过头,对那个中年男子说:“老许,开车!” 车子很快消失在木宛清面前,扬起细细的沙尘,被突起的大风一吹,扑得她满脸都是。 晚上时,季雨浓便喜滋滋的打电话过来,“宛宛,妈同意我们的婚事了,你开不开心?” 木宛清却是如坠五云雾中,她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何淑言的态度会突然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这弯转得她有些晕眩,但听得季雨浓那么高兴,又不忍扫他的兴,只得说:“开心呀,我很开心。” 季雨浓在那头笑,说:“妈妈今晚要你来家里,商谈一下婚礼事宜。” “啊?现在,就要结婚吗?我大学还没毕业呢。”木宛清叫。 季雨浓却在那头低低的说:“当然要趁热打铁喽,不然老妈再改变主意怎么办?真是个傻丫头,结完婚,你照样上你的大学呀,我又不会管你。” “可是”木宛清总觉得哪里不妥。 “哪有那么多可是?是不是,你不想嫁给我?”季雨浓在那头怪叫。 “不是了。”木宛清轻叹,“只是觉得,太仓促了。” “仓促什么,我巴不得,现在就把你娶回家里,现在就跟你去登记结婚,这样,你就是我的了,谁也夺不走!”季雨浓说着说着,突然又像下了什么决心似的,“宛宛,我们明天就去民政局登记吧。” “啊?我的年龄还不够呢。”木宛清叫。 “哦,我倒忘记了,你是我的,小妻子。”季雨浓在那头花痴般的笑,木宛清心里一软,自从确定了两人的关系,季雨浓竟然会这么笑,让木宛清很是恍惚,总怀疑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根本就不是以前那个冷酷又怪僻的家伙,实在是反差太大。 可是,心却突然的就软了下来,他愿意为她去改变,她为他受一些委曲,又有什么了不起? 当下答应下来,再去那个大别墅里,去见何淑言。 出乎她的意料,何淑言也像是突然换了一个人。 看到她,就已先笑意盈盈的站起来,拉了她的手,说:“宛宛来了,快过来坐!” 那句宛宛,叫得木宛清毛骨悚然,可是,细细端祥她的脸,再不见白日里的尖利刻薄,反而是一派慈眉善目,殷勤的拿了水果给她吃,又说:“我这个老婆子,盼儿媳盼了这么多年,今日总算得偿心愿。” 季雨浓揽了木宛清,说:“妈,等宛宛大学毕了业,就让她给你一堆的大孙子。” 木宛清面色绯红,何淑言却开心爽朗的大笑,说:“那是再好不过!我等着抱孙子,也等了好多年了!” 笑声朗朗,花香袅袅,头顶的大吊灯光影迷离,宽大的客厅地板也在灯光下闪闪发亮,真是说不出的喜乐祥和,气氛融洽到难以形容,仿佛这根本就是一家人,如今再度重逢而已。 可是,木宛清却只是觉得虚浮,那些灯光是浮着的,那些耀眼的光也是浮着的,而何淑言脸上的笑,更是飘浮在脸上,那样的朦胧模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2章 honey moon 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走上来,叫:“太太,季先生,晚餐好了。” 何淑言点了点头,遂又拉起木宛清的手,轻笑说:“宛宛,快来尝尝我们大厨的手艺,看你吃不吃得惯!” 木宛清勉强挤出一点笑,忽地想起那天在厨房里,何淑言挑剔傲慢的眼神,手心不由就出了汗。 宽大的长形餐桌上,各式菜口琳琅满目,坐在餐桌旁的,却只有三个人。 木宛清不太习惯在这么大的桌子上吃饭,季雨浓坐在她的对面,隔得那么远,好像吃的不是饭,是孤单。 席间,季雨浓又提起是不是要先订婚,何淑言说:“你们都是年轻人,又两情相悦,何必拘泥于这些,照我的看法,你们旅行结婚最好,至于婚礼什么的,暂时也不要举办。” 季雨浓一愣,说:“妈,婚礼怎么可以不举行呢?这可是一辈子的大事!” “可是,仓促之间,你就要求要成婚,你也知道,你爸爸的兄弟们,全都在国外,一时哪里聚得齐?还有,宛宛的妈妈不是还在生病?到时也无法也参加婚礼,少了这些重要的亲人,婚礼若是只请了无关紧要的人,又有什么意思?” 何淑言侃侃而谈,见季雨浓面色犹疑,随即又说:“其实就是有点仓促了,不然,你们暂时不要结婚,等到宛宛的妈妈病好了再结?” 她是询问的口吻,木宛清几乎要答好了,她心神不安,总觉得这场婚事来得太过仓促,但季雨浓那边却连连摆手,“不,妈妈,还是尽快结婚,婚礼,以后还可以补的嘛!” 他说完又对着木宛清使了个眼色,木宛清也只得点头默许。 “那就这样说定了,下个月初八,就是好日子,你们就在那天搬到这里住吧,有我在,有爸的灵位在,还有,宛宛的妈妈在,就够了。”何淑言的嘴角盈着笑,推开饭碗站了起来,“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我要先回去休息了。” 木宛清拔拉着碗里的米粒,无情也无绪。 “怎么了?”季雨浓看着她,“不能有一个热闹的婚礼,觉得不开心?” 木宛清摇头,说:“不是。” “那为什么老是皱着眉头?像个小老太婆似的!”季雨浓做过来逗她,“来了,笑一个,我们要结婚了,你不开心吗?” 木宛清勉强挤出一点笑,季雨浓叹口气,说:“宛宛,你以为你不会介意,其实婚礼什么的,都不过是走过场,我是想,只要我们能在一场,比什么都重要,你相信我,以后,我一定会给你一个又美好又盛大的婚礼,而现在,我们要趁妈妈没改变主意,将这事先敲定下来,不是吗?” 木宛清轻轻点头。 第二天一早,季雨浓就叫醒了她。 “宛宛快起来!”他叫。 “做什么?”木宛清看了一下时间,才刚六点。 “起来去登记结婚。”季雨浓忙着穿衣打扮,对着镜子左照右看,冲她笑着说:“你老公我,是不是很帅?” 木宛清微笑,说:“是很帅。” “要跟这么帅的男人结婚了,你还不快一点起来?”季雨浓扑过来掀她的被子,趁机在她光溜溜的身体上印下无数唇印。 “可是,我年龄不够呀!”木宛清揉揉惺忪的眼。 “那有什么关系?只差两三岁而已,人家不会说我拐骗幼女的。”季雨浓拿了她的衣服,笨手笨脚的给她穿。 倔不过他,只得由着他,由着他像对婴儿一样,给她穿了衣服,洗了脸,又笨笨的帮她梳头发,一不留神,拉痛了她,这才吐着舌头把梳子交还给她。 木宛清再次发怔,这个像个孩子似的喜欢撒娇,喜欢耍赖,喜欢恶作剧的男人,真的是她以前认识的那个季雨浓吗? 但是,她的神游很快被打断,季雨浓已经打开了门,拉她下楼。 何淑言正在楼下的花园里晨练,见到他们,讶然问:“这么一大早,去哪里?” “去登记。”季雨浓笑着答。 “你们,还去民政局登记吗?”何淑言很是意外。 “当然了,要不怎么叫结婚?没有婚礼,但是,得有红本本!”季雨浓狡黠一笑。 “还是以后再去吧,宛宛的年龄不是还不够吗?”何淑言说。 “我认得民政局的人,妈,你就放心吧,会给我们办的!”季雨浓坚持。 “可是,宛宛那么小,还是等她的年龄到了再去办。”何淑言笑容敛去,口气有些强硬。 季雨浓却只是呵呵笑,拉了木宛清的手就跑。 两人吃了早餐,看着快到八点,便驱车往民政局去,大门紧锁,悄无一人,只有门口的门卫好奇的看着他们。 “大爷,我们是来登记结婚的,怎么,这里锁门了呀!”季雨浓急急的问。 老头瞥他们一眼,慢条斯理的说:“今天是星期天。” 木宛清扑哧一笑。 “啊,怎么可以是星期天呢?”季雨浓很是沮丧。 “有什么关系,明天再来嘛!”木宛清安慰他。 季雨浓却仍是心神不安,不自觉的说:“宛宛,你不懂,不拿到结婚证,我不放心。” “你说什么?什么不放心?”木宛清追问。 季雨浓回过神了,握住她的手,笑着说:“没什么,我们明天再来!” 到了第二天再去,季雨浓找了办事处的主任,原本说得好好的,可是,主任却偏又耍起了官腔,“她的年龄不够呀,雨浓呀,还是再过一年再来办理吧!” 季雨浓一怔,将主任拉到办公室里。 主任看了一眼外面的木宛清,一脸的无奈。 “她的年龄不够,我也没办法嘛,再说了,这结婚证嘛,就是一张纸,若是没有感情,什么也约束不了,若是有感情,有没有这张纸,又有什么重要?你们既然这么相爱,就不要再计较这些小细节了,明年再来办就是了嘛!” 季雨浓气得额上青筋暴起,一把抓住主任的领子,低吼道:“我那天打电话给你,你是怎么说的?” “此一时彼一时嘛!雨浓贤侄,实在是最近抓得比较紧,不然,我何不做这顺水人情?” 隔着毛玻璃门,许晴虽然听不到他们在说些什么,但是,却也能隐约觉察到情形不对,她慌慌的在外面敲门,季雨浓怒气冲冲的窜了出来,拉起她的手就走。 “怎么了?”她惊讶的问。 季雨浓居然气得满脸通红,恨恨的说:“这些混蛋,明明说得好好的,现在居然又说不可以!” 木宛清不由笑出声。 “我当多大点事儿呢?不就是要等到明年才能办结婚证吗?那就明年再办好了呀,又不是什么大事!” “宛宛,你不懂!”季雨浓紧紧握住她的双手,欲言又止,双目通红,狼狈的把目光移了开去。 木宛清越发觉得好笑,遂安慰道:“好了,我知道你的心就好了,跟你在一起,还非得上赶着跟你要个名份吗?我不在乎的!” 季雨浓缓缓的将她拥入怀中,喃喃的说:“宛宛,对不起。” “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木宛清只觉得好笑,眼瞅着来办证的人越来越多,全都笑嘻嘻的盯着他们看,不由红了脸,推开了季雨浓。 一起去看了木云,说起要结婚的事,木云也很惊讶,说:“为什么要那么急?” “我只是想早一点娶到宛宛,不然,我不放心。”季雨浓认真的回答。 木家母女一起笑起来,木云说:“真是说孩子话,她就在这里,又不能扎翅飞了去。” 说了一会儿话,木宛清又去了学校。 象她这样三天两头旷课的学生,按照学校的校规,其实早就该开除了,只是,因为季雨浓,校长大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没看见,更何况,虽然经常旷课,木宛清的课业在众多的学子中还是名列前茅,也算得上是这所音乐大学的骄傲。 “没办法呀,某些人就是天份好!”于晶晶听着木宛清行云流水般的琴声,不由哀哀感叹,“艺术这玩意,就得靠天份,宛清,季雨浓那么有钱,你不如,出国深造好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3章 你为什么囚禁我?! 木宛清笑,说:“他也有这方面的意思,所以,婚后打算去法国度蜜月,顺便,去感受艺术之都,如果可能的话,可能会在那里选择一所大学,继续学习。” “羡慕,妒嫉,恨!”于晶晶摇头晃脑,“他日你若真成了钢琴大师,可得念着点旧,最其码,钢琴演奏会之类的,给省张门票。” 木宛清咯咯的笑。 已近深秋,窗外枫红似火,映着碧蓝如洗的天空,窗外拂过的风,也是说不出的清凉舒畅,阳光透过窗纱,在钢琴上洒下一片金沙似的光芒,这一切,如此静谧而美好。 木宛清眯起眼,一串串清音在她指尖流泻而出,似一条小溪,欢快的流淌。 接下来,便是筹备结婚的一些物件,其实,因为不准备举行婚礼,所以,基本也没什么需要预备的,但是季雨浓却很当一回事,专程抽了几天的时间陪她去国外的珠宝行选戒指,定做婚纱。 木宛清很是诧异,“又不举行婚礼,要婚纱做什么?而且,也没有必要去国外呀,在国内随意的看一看就好了。” 她一向对珠宝没太大兴趣,平日里,季雨浓也常常会买给她,大多都被她束之高阁,躲在黑暗的橱柜里不见天日。 季雨浓却仍固执的开车载她去机场。 “不举行婚礼,是不得已,可是,结婚要用的东西,却是一点也不能粗疏!”他说完看了她一眼,说:“宛宛,对不起,一年后,我一定会补给你一个盛大美好的婚礼!” 木宛清只是淡淡微笑,将头靠在他的肩上,“有没有婚礼,其实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对我是真心的就好。” 约定结婚的那一天,很快就来到了。 地点选在一间大酒店,寥寥的几个人,除了木家母女,就是季家母子,唯一的宾客,是席方平。 五人散落在巨大的圆形桌前,越发显得零落,而更诡异的是,何淑言居然遮了层黑色的蕾丝面纱,看得木云心里一阵阵发堵。 许是看出木云的不自在,何淑言笑着说:“亲家母不要在意,我最近是脸上生了疮,不能见风,更怕传染给孩子们,说起来,我们还真是同病相怜,若不是身体都不好,我们季家的婚礼,怎么着也得办得热热闹闹的!” 她说完微叹,“可小雨这孩子急,非要现在就结婚,我这当妈的,哪里倔的过他?谁家嫁女,不求个热闹气派,如今这倒显得冷冷清清的!” 她只一味叹气,脸上的黑纱随着她的呼吸微微飘荡,看得木云心里阵阵发凉,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让她遍体生凉。 但是,人家的话说得这样和婉,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陪笑说:“婚礼不婚礼的,也无所谓,只要两个孩子情投意合,比什么都重要!” “难得亲家母这么开通,来,我敬你一杯!”何淑言先举起杯来。 木云也端了酒杯,一饮而尽。 季雨浓却只是盯着何淑言的面纱发呆,席方平在一旁睬了他一脚,他这才醒过神来。 他站起来,端起酒杯,对木云说:“从今天起,我也要跟宛宛一样,改口叫您妈了,妈,谢谢你,肯把女儿交给我,我会好好的爱护她,照顾她,一生一世。” 木云被一声妈叫得哽咽起来,连声嗯着,又饮了一杯。 何淑言没有说什么,黑纱之下,也看不清她的表情,越是看不清,木宛清却越是忍不住要去看,越看越觉得心惊肉跳,简直觉得面前的女人,就是小时候看的童话书里的老巫婆。 因着心里的紧张,气氛始终无法活跃起来,不光不热闹,反而有种说不出的诡异之感,除却一些客套话,便只能听见勺子与杯盘轻轻碰撞的细微之声。 木宛清看了一眼季雨浓,他好像有什么心事,虽然面上满是笑容,可那双眼,却是阴郁得可怕。 吃到一半,何淑言微感不适,说是要回去抹药,便先起席离去,虽然走时一再致歉,木云的笑,还是僵在脸际。 她停箸不语,但偏偏又说不出什么来,毕竟人家是不得已才退席,可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一席算是不欢而散,且不说没有半分结婚的喜庆,反而有种难以名状的压抑,让木云的心里沉甸甸的。 可是,她却始终无法说出些什么,季雨浓一脸的歉意,让她也无法开口指责,再看看自己的女儿,好像也并不怎么在意,一时之间,只是觉得迷茫万分,这是结婚呀?哪怕两方的家长都病着,好像也不该是这样的场景! 回了医院,木宛清和季雨浓陪她说了一会儿话,便一起回去了,她将病房的灯熄了,独自坐在黑暗里,有薄薄的月光,透过窗缝照进来,她的思绪只是在何淑言黑纱下的面孔下打转,总觉得,那样的声音,那样的一种腔调,似是在哪里听到过,可是,想了许久,却还是想不起来。 季家,豪华的别墅里,新装修过的新房,大红的双喜,大红的被子,总算让木宛清找到一丝丝喜庆的气息。 可她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没听说何淑言最近长什么疮呀,她为什么要弄成那么一幅怪样子? 拿眼去看季雨浓,他却好像并不打算解释,只温柔的笑着说:“累不累?早点洗洗睡吧!” “不累,有什么好累的!”木宛清闷闷的说:“何总今天是怎么了?” 季雨浓低了头,说:“也是不巧,刚好脸上生了疮。” 他既然也这么说,木宛清就知道自己没必要问下去了,默默的起身,去浴室洗漱,出来时,见季雨浓还是垂头坐在床沿,一脸的萎靡不振。 她无声的走到他面前,缓缓的蹲下来,看他的眼睛。 季雨浓却像是如梦初醒一般,猛地抬起头,看到她,那眼里却又很快充盈着温暖的笑意,伸手拥住她,说:“洗好了?” 木宛清嗯了一声,他说:“我也去洗了。” 转身走开,竟似在逃避一般。 他洗了很久,木宛清等到最后,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着,隐约觉得他好像走进来,轻轻的叫了她一声,她困得很,懒得答应,转而又听到脚步声轻轻移开,他并没有上床来,反而轻轻带上房门,走了出去。 这么晚了,他会去哪里? 木宛清翻身下床,也跟了出去,但房间里已没有季雨浓的身影,她只得又返回房间。 这么一醒,被白霜样凉凉的月光一照,竟然再也睡不着,于是便跑到阳台上去看月亮,那么凄冷模糊的一轮,居然是下弦月,像是谁下垂的嘴角,那样毫无生气的耷拉着。 她正看得出神,有一扇窗户没关紧,有风吹进来,吹得薄薄的抽纱窗帘悠悠飞舞,就在那一瞬间,她突然看到了隔壁阳台里的两个身影。 是季雨浓和何淑言。 虽然隔得有些远,便月光很亮,她还是能看得很清晰,何淑言的脸上什么也没有,现在更没有遮那层黑纱。 季雨浓好像情绪很激动,看那样子,正在对着她大吼大叫,何淑言也是毫不相让,母子二人动作幅度都很大,显然,在进行着激烈的争吵。 只是,木宛清听不到,阳台上的玻璃,隔音效果非常好。 她不用想,也大概能猜到,他们是为了什么而争吵,只是,她不明白的是,何淑言为什么莫名其妙的,要在脸上遮一块黑纱。 在座的几个人,只有自己的母亲没有见过她,难道母亲认识她? 她正在胡思乱想,那边阳台上的母子却不见了,她慌忙跑回床上去,闭眼装睡。 不多时,季雨浓悄悄推门进来,她听见他蹑手蹑脚的上床,在她的额上轻轻印下一个吻。 冰凉阴郁的心底,陡然间窜过一股暖流,他终究还是爱她的。 那么,便是受些委曲,也是值得的。 她反身抱住他,像根软软的藤,细细的缠住他。 季雨浓低声说:“怎么睡了那么久,身上还是冰凉?是被子是不够暖吗?” 她轻笑着摇头,说:“不是,是因为你不在身边。” 他忽地抱紧她,去吻她的脸,身体像温暖的羽毛一样,软软的覆盖住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4章 因为你是我的宠物 次日一早,两人起床,梳洗,开车直奔机场。 法国,巴黎。 热烈浓艳时装女郎,古旧的建筑,安静清碧的河流,缓缓驶过的游船,还有曼妙舒缓的歌声,这一切,都是那么新奇,这是完全不同的世界,很快将脑中那个世界中的阴霾压了下去。 阳光很好,照在河面上,如细碎的金子在闪,有卖花女郎经过,季雨浓挑了一支百合,轻轻说:“百年好合,我最喜欢这种花。” 木宛清笑着接过来,喃喃的说:“我也很喜欢。” 入夜了,便去看巴黎的夜景,古老的巴黎圣母院,卢浮宫,凯旋门,像是在一场灯的幻海中飘浮,游荡,完全不知今夕何夕。 最后,两人一起登上了爱菲尔铁塔,站在这座巴黎最高的建筑物上,向下俯瞰,下面是一片璀璨的灯海,美不胜收,烈烈的风吹过他们相携的衣袖,飘飘若举。 而天,突然变得那么接近,木宛清抬头,一粒粒细细的星子,在天空静静闪烁,木宛清忽地一笑,说:“倒是想起小时候念的唐诗了,手可摘星辰,你瞧,我的手伸过去,是不是能摘到星星?” “不光能摘到星星,还能摘到月亮呢。”季雨浓也笑,两人齐齐的伸出手去,孩子气的向空中虚虚的抓住,当然什么也抓不到。 就像幸福,有时候,看似触手可及,可是,当你伸出手去,抓到的却是一手的空虚。 连诗人都感叹,快乐的时光,总是一闪即逝的,而所谓的幸福,更像是个绚烂的肥皂泡。 蜜月才只渡过了一半,便接到管家打来的电话,说何淑言病了,病得很重。 自然是匆匆的打道回府,原本说要在这里寻一间大学深造,却也来不及了。 回到家,何淑言已卧床不起。 季雨浓看上去倒并不是很着急,只是简单的问了医生大致的情形,又要请护士来照顾。 医生却是神色凝重。 “季先生,何女士这是旧疾,几乎每年秋冬都会犯,可是这一次,情形很是严重,如果可以的话,还要要找一些亲近的人来看护才好。” 季雨浓挑起浓眉看他。 医生面色平静,不露一丝端倪,何淑言低低的呻吟一声,说:“小雨,我已经打电话给心婵,请她从国外回来,她” 季雨浓急急的打断她的话。 “心婵正在读书,怎么好让人家中断学业?她终归不是季家的人!” 何淑言闷声不语。 季雨浓转向医生,十分困惑的说:“我不明白,多请几个护士不可以吗?” 医生只是意味深长的笑,笑罢,说:“季先生,你只有这一位母亲。” 季雨浓只得妥协,何淑言无力的说:“还是要心婵回来,对不对?” “不用,家里不是有宛宛吗?”季雨浓有些无奈的看向木宛清。 “宛宛?”何淑言叹一声,“她不是也正在读书?” “她是您的儿媳,理应照顾您,不是吗?”季雨浓口吻温和,“别想太多,宛宛的学业暂时中止一下也没事的,我本来就打算让她弃了这边,去国外读书的,再说了,您的病,说好就好了,不是吗?” 何淑言伸出手,含笑看了木宛清一眼,说:“这么一来,宛宛,就要牵累你了!” 木宛清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一回家,就要面临照顾病人的责任。 但是,同样都是父母,她既已是季家的儿媳,自然也就有这样的责任,只是,自己母亲那边 她垂下头,一直忍住没说,等到季雨浓一出来,忙说:“你是知道的,我妈妈那边,我也要照顾,照顾两个病人,我怕我会忙不过来。” 季雨浓却像是非常心烦,听了这话,微一蹙眉,说:“两边都会请护工,你每天里辛苦照应一下应好,有什么忙不过来?” 全然不是在法国时,那样和婉的口吻,仿佛在瞬间就变成了之前那个独断专行的季雨浓。 木宛清气不过,抗议说:“刚才何总要让什么心婵来,你为什么不许?” “她不能来。”季雨浓只简单回她这三个字。 “为什么?”木宛清小声叫。 季雨浓微叹,看她一眼,说:“宛宛,很多事,你不明白,你要知道,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我没有办法。” 他丢下这句没头没脑的话之后,就径自进了浴室洗漱。 这时,管家上来叫两人下楼吃饭。 午餐做得很是美味,只是,吃的两个人,有些漫不经心。 木宛清生着闷气,一直不出声,季雨浓则是一直在讲电话。 离开这半个月,想来公司里的事务已经堆积成山,他匆匆的吃了午饭,便对她说:“我去公司了,你要是想去看你妈妈,就找管家派车,还有。”他停顿了一下,说:“帮我照顾我妈妈!” 木宛清知道自己不应该生气,既然两人已是夫妻,都应该视对方的父母为自己的父母,不该厚此薄彼,可是,事情来得突然了些,而季雨浓几乎又是没征求她的意见,就自作了主张。 一时间,只觉得气闷,但是看到他也一脸的无奈,只得勉强牵出一丝笑,说:“我会的,你放心去上班吧!” 叹一口气,还是决定先去看看何淑言,虽然内心里,恨不得扎翅飞到木云身边去。 何淑言卧室的门虚掩着,她轻轻的敲了敲,里面传来她虚弱的声音,“进来。” “是我。”木宛清闪身进去,轻声问:“你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何淑言轻轻摇头,问:“你刚才叫我什么?” 木宛清微觉尴尬,因为她什么也没有称呼她。 “你还是叫我何总。”何淑言突然说,“在小雨面前,你可以叫我妈。” 木宛清怔在那里,没有应声。 她却再次问她,“你听到了吗?” 那声音中气十足,带着倨傲的威慑力和命令的口气,让木宛清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何淑言,她真的病了吗? 她下意识走上前细看。 何淑言正躺在被子里安闲的看一本书,那书页破旧发黄,想来有些年头了,里面夹着一张同样有些发黄的黑白照片,只能隐约看到是两对旧时的男女。 可能是没意料到木宛清会走近,何淑言迅速的把书收起来,厉声问:“你干什么?” 木宛清只得慌慌的又退后两步。 “何总,你有没有什么吩咐,要是没有的话,我” 话未说完,已被她打断,“我想喝乌鸡汤,你帮我去炖。” “我可以安排厨房” 仍是不容她把话说完,何淑言又冷冷的打断她,“我说过了,你帮我去炖!” 只得应了一声,乖乖的去厨房。 不是胆怯,不是懦弱,是不想,初次为人妻,为人儿媳,就与婆婆闹得不可开交。 下楼后给木云打了电话,告知自己的行程,又问她的情形。 木云那边倒很是惊喜,说:“我一切都好,不要管我,你王姨照顾我非常周到,再说了,我现在只是在休养而已,对了,你在法国玩得开心吗?” “很开心,妈妈,晚上我去看你。”她挂了电话,忙着去准备炖鸡汤的材料,又特意多炖了一些。 守着锅子又发了愣,她心里明白,何淑言的这场病,只怕是生给她看的。 已经是骑虎难下了,只得走一步看一步。 她叹口气,懒得再想这些话,还惦记着自己的英语八级考试,又去卧室里拿了书来看,一边看着沸腾的锅子,一边嘴里念念有词,佣人英姐刚好从厨房经过,不由停住了脚步。 “木小姐,要不,我帮你看着吧,你回房间念去。”她好心的说。 木宛清想想,还是房间里比较安静,遂点了点头,回了书房,她一用起功来,常常会忘了时间,等到再抬头,已是黄晕时分。 匆忙的跑向厨房,还未进入,已先闻一股浓烈的糊味,她急急的叫:“英姐!英姐!” 英姐也慌张的跑过来,一脸的歉意,“木小姐,真是对不起,我这年龄大了,脑子也不好使,夫人拉着我多说了几句家常,我就忘了这碴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5章 予取予求 木宛清只是暗暗叫苦,偏偏何淑言身边的护士走过来问:“何总饿了,问鸡汤好了没有?” “不好意思,鸡汤,炖糊了。”木宛清低低的回应着,手忙脚乱的关了火。 那护士耸了耸肩,自是回去复命去了,木宛清也垂着头跟在后面进去。 “对不起,何总。”她站在门外说。 何淑言冷笑,“小雨让你照顾我,我看,你是成心想把我饿死,不过第一次想喝一回你炖的鸡汤,你就存心要把它炖糊了,你是怪我在使唤你吧?” “不是的!”木宛清急急的解释,“我看书看得入了神,一时就忘了!” “是吗?是你在看着吗?我看,是英姐在看着吧!”何淑言手一扬,眼神冰冷无比,“再去炖!” 木宛清只得再返回去。 这回不敢再假手他人了,只是做在厨房的小凳上守着,也不敢再看书,只是巴巴的盯着那锅子瞅,一直炖到近十点,何淑言要求的,那种骨皮尽烂的鸡汤终于炖好了。 疲倦至极。 盛好了汤,又细细的加了些调料和香菜,巴巴的端过去,护士却淡淡的说:“何总已经睡了!” 她转身离开,回到厨房,把那碗鸡汤装入保温壶,找司机出门。 “木小姐,这么晚了,你还要去哪里?”司机很是惊讶。 “去医院。”木宛清面无表情的说。 许是看出她面色不善,司机无声的打开了车门。 哪知车子刚出别墅门,季雨浓的车子便返回来了。 自然又少不了问一句,“这么晚了,要去哪里?” 木宛清只觉得委曲,却使劲憋住,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去看我妈妈。” “咦,今天你还没去吗?” “没。”木宛清只说了这一个字,已然快憋不住,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季雨浓总算看出她不对劲,他叹口气,捏了捏眉心,说:“乖,听话,还是明天一早再去吧,这都十点多了,她应该早就睡了。” 木宛清却执意不肯,“我说过今晚要去看她。” “那你打个电话给她,说今晚去不成,不就行了?” “不,我说过今晚去看她。”木宛清咬着嘴唇,抱着保温桶,仍是决意要去。 季雨浓盯着她看。 她一向性子和软,必然是闹了什么不痛快,才会突然的固执起来。 突然觉得头痛,一上班,就是扑天盖地的签呈,会议和讨论会,案头的文件堆积如山,他一整天几乎是忙得焦头烂额,一直到现在才得以喘息,不想,一回家,就看到她泪眼迷离。 这样的情形,自然得快刀斩乱麻! 他冷冷的吩咐司机,“把车子倒回去!” 司机小张自然是听他的,听话的把车子倒了回去,木宛清的泪水夺眶而出。 回了卧室,季雨浓径自去洗漱,她呆呆的坐在床边,好不容易等他出来,便跟他说:“你不能别让我照顾你的妈妈?” 季雨浓回头看她,“那不光是我的妈妈,也是你的。” “可是,我一个人,没办法分在两处。” “那你是想怎么样?”季雨浓坐下来,按着自己的眉心。 “你妈妈不是想要那个什么心婵来照顾她吗?你为什么非要我照顾?” 季雨浓盯着她看,半晌,说:“我再说一遍,不是你妈妈,你应该说,妈妈!” 木宛清苦笑,“你以为她真的愿意我叫她妈妈吗?她今天已经说了,除了在你的面前,其他时间,我要叫她何总!” 季雨浓猛地一震,口气顿时和婉下来。 他走过来,揽住她。 “宛宛,其实你也看得出来,妈妈,她并不怎么赞成我们在一起,所以,我才要这么快的把你娶回家,我是想,逼她接受现实,等我们有了孩子,一切都会不一样,所以,这段时间,如果她对你有什么不好的地方,请你忍耐一下,好不好?” 他盯着她的眼晴,眼神里满是恳切和无奈,“就当,为了我们的爱情!好不好?” 好不好? 怎么能不好? 看着他满脸的疲惫,连眼睛里都满是血丝,想来公司里的事,已经让他忙得够呛,她作为他的妻子,总不能再在后院放火,闹得他不得安生吧? 不自觉的点了头,把所有的委曲都咽到了肚子里头。 第二天,季雨浓又是很早离开,匆忙的在她额上印一下凉凉的吻,轻声说:“宝贝,为了我们的爱情,请稍作忍耐。” 就为了这句话,打消了一大早就去看木云的冲动,梳洗罢,先到婆婆大人卧室问候。 何淑言还没有起床,缩在被窝里,又是一幅有气无力的模样。 “病着真是难受,宛宛,我嘴里老觉得没味,突然想起喝老鸭汤,你帮我炖好不好?” 多么温软的声音,倒是有丝乞求的意味了,让木宛清恍惚间觉得自己似是个恶媳妇。 “我这就去炖。”她软声回答。 老鸭汤哪有那么好炖? 更何况,又要亲自去采购食材。 坐了车子,慌张的去了趟医院,隔着玻璃窗看到木云正一个人坐在床上发愣,心里一阵酸痛。 努力平复着情绪,换了欢颜,推门而入。 看到她,木云一阵惊喜,向她伸出双臂,叫:“宛宛!” “妈!”她扑进妈妈怀里。 “本来说昨晚来看你的,可是,季雨浓的妈妈突然生病,所以,就没能过来。”她略有些歉疚。 “怎么她也病了?家里有没有人照顾?”木云问。 “有一个护工。”木宛清说着,将热好的鸡汤拿出来,说:“昨晚炖好的,没法送过来,今早又热了热,妈你快喝吧!” 木云将保温桶放到一边,说:“既然你婆婆病了,你就该在家里顾着婆婆,妈妈很好,你放心。” “他也要让我照顾,可是,妈妈,我不想照顾她。”木宛清嘟嚷着。 “竟说傻话!不要让人家笑话!两家的妈,都是妈!你要是这样,那季雨浓会生气的。” 木宛清叹了口气,随意的与木云话着家常,正说着呢,手机突然响起来,她一看,却是英姐打来的。 “什么事?”她问。 “你在哪里呢?何总说要喝老鸭汤,见你还没动锅,正生着气呢。”英姐在那头说。 木宛清只好支吾着说:“我正在选购食材嘛,马上就回去!” 木云看着她,问:“家里有事?” “哦,是季雨浓他妈妈,好像有点不舒服。”木宛清撒着谎,说:“妈,我先回去了。” “快去吧!”木云朝她挥手。 去市场买了鸭子,又零落的采购了其他食材,回到别墅时,何淑言正由护工扶着,站在客厅里发脾气。 见到木宛清,本来怒气满脸的,却又陡然笑起来,木宛清不由头皮发麻,只听何淑言笑着说:“宛宛,你这只鸭子,难不成是从国外买的?” “我拐去了医院,顺道看看我妈妈。”木宛清据实回答。 “哦,看来,婆婆终归是婆婆,永远要被放在第二位。”何淑言的话里挟枪带棍。 “我昨天回来,就没有时间去看她。”木宛清心里一股邪火,但是,想到季雨浓的话,却又强自按压了下去。 何淑言冷哼了一声,转身坐在了沙发上。 木宛清去厨房收拾,忙活半天,又看了三个小时,那汤总算炖好了,一看时间,已是十一点多了。 端去给何淑言,却又被护工拒之门外。 “何总说了,她气饱了,这鸭子汤,就放着吧!”护工也是一脸的刻薄。 木宛清就纳闷了,她又哪里得罪护士小姐了?而且,一个护工,居然也对她这样横眉坚眼。 不发一言,转身离开。 心烦意乱,仍是拿了英语书看,看了一会儿,接到于晶晶的电话。 “宛清?你退学了?”她问。 “没有呀。”她回答,“我是没有时间过去。” “咦,那怎么退学的名单上有你呢?”于晶晶奇怪的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6章 乖乖躺好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她叫起来,虽然她旷课多,可是,那个校长一向很给季雨浓面子。 “好像,在你去度蜜月那段时间吧?”于晶晶说了一个日期,“我问了校务处的人,说是你婆婆帮你办的!” 木宛清倒吸一口凉气。 终于明白,何淑言的这场病,确实是生给她看的,那个日期,不过是她和季雨浓刚离开两天。 心情陡然变得低落,她的求学之路,又要彻底断送了! 正郁闷之际,那个护工却又推门进来,“何总让你过去!” 她木然跟在护工后面,却不是往卧室走,是去别墅里的花园。 临近深秋,基本上也没有什么花可看,只除了几朵残菊。 何淑言披了件大衣站在那里,看到她来,目光微微一闪,说:“宛宛,来,帮我这里的地翻一下。” 不明白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却不得不依言去做,拿了铁锹,一下下的翻着土,深秋正午的阳光还是有点热,晒得她出了层薄薄的汗。 何淑言却和那个护工在那里闲话家常,笑得前仰后合,哪里还有半点病颜? 终于翻完了地,何淑言的嘴一动,又说:“昨晚换下的衣服还没洗,宛宛,只怕又要辛苦你了!” 宛宛?叫得多么甜?连嘴角的笑,也笑得像一朵花,只是那双眼睛,却是冷冽如霜,没有半点笑意。 木宛清倒也跟她较上了劲,好吧,你使唤吧,我看你到底能过份到什么程度! 洗完衣服擦地,那么多的房间,擦得她头晕眼花,膝盖都要肿起来,腰更是酸痛无比,刚想喘口气,何淑言嘴轻轻一张,说:“今晚小雨说会回来吃饭,你去厨房跟他们一起准备吧?我记得,他好像很爱你做的菜。” 麻木不堪的拖着沉重的脚步又往厨房走。 好在,她是穷苦人家的女儿,从小就吃苦受累,虽然瘦弱,可是,却还经得起折腾。 正忙着给大厨们顺菜,那护工又阴魂不散的跟进来,“何总让你去换衣服,准备吃晚餐。” 她当当的切着菜,头也不抬,“不用换,我穿这件就很好。” “可是,何总”护工还想再狐假虎威的说什么,却被木宛清利落的打断,“我说过了,不需要换!我自己穿什么衣服,难道还要别人管?” 她一天里一直逆来顺受,沉默无声,乍这么一抢白,护工还真有点不适应,只得怯怯的退了回去。 等到最后一个菜上课,听见了季雨浓的车声。 何淑言已经在餐厅前迎接,声音透着些许病弱:“小雨,你回来了!” 季雨浓点头,问:“宛宛呢?” “我在这里。”木宛清端着一盘菜,出现在他面前。 季雨浓倦倦的笑,“怎么今天亲自下厨了?” 木宛清刚想回答,何淑言却早已抢着说:“今天宛宛为了照顾我,真的是好辛苦,又是炖汤,又是做菜的,我都觉得过意不去。” 木宛清抬头看了她一眼,把想说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季雨浓却明显的松了一口气似的,轻拍木宛清的肩,笑说:“妈,宛宛是你的儿媳,也算是半个女儿,做这些事,都是应该的,你怎么那么客气。” 何淑言微绽笑颜,“儿子孝顺,儿媳又乖巧听话,我真的好有福气!只是唉,我这身子不争气,总是不见好。” 季雨浓皱了眉,说:“明天再去医院检查一下吧,看到底是什么原因。” “老毛病了,一到冬天,胃口就会变得差,口也刁钻,精神也差,唉!”何淑言轻嗟短叹,木宛清只觉她那声音刺耳至极,一转身走开了,自去收拾餐桌。 季雨浓上楼洗了手,换了家居服,也坐到了餐桌旁。 一整天难得聚在一起,只是木宛清又累又乏,眼皮都有些打架,只想草草的吃了饭去睡觉。 季雨浓见她一双筷子只是快速的在碗间碟角划拉,不由哧地一声笑出来,调笑说:“你怎么跟饿了几天几夜似的?” 木宛清不作声,只是应景似的笑一笑,随即推了饭碗,说:“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吧。” 她说完转身离开餐桌,季雨浓哎了一声,她也没理睬,何淑言只是淡淡的笑,季雨浓没再说话,母子俩随意的说着话,何淑言吃得很少,只吃了一小碗便推开饭碗,坐在桌边安静的看着季雨浓。 季雨浓一向吃饭很慢,喜欢细嚼慢咽,等到吃好再上楼时,木宛清已经疲倦的睡着了,长长的头发披散在枕边,如云堆雾砌一般美好,那脸熟睡的小脸,带着自然的红晕,更是如花般娇俏。 他在她的腮上印了一吻,轻轻的唤,“宛宛!” 唤了几声,她咕哝了一声,翻了个身,仍又沉沉睡去。 季雨浓淡淡微笑,亲了亲她微启嫣红的唇,自去浴室洗潄。 再出来,便微觉疲倦,上了床,把她搂在怀里,也香甜的睡去。 木宛清是在子夜时分醒来的,她做了一场恶梦。 梦见何淑言变成了一只青面燎牙的兽,却又拿着一把怪模怪样的大刀,狞笑着向她扑过来,她吓得连声尖叫,却没有一个人能护着她,季家的管家佣人们也全都一脸古怪的笑意,她只好拼命的逃跑,跑到一个雾气绰绰的树林,隐约看到季雨浓的影子,不由一阵狂喜,急急的叫:“雨浓,雨浓,救我!” 她向着他的方向跑,可是,转瞬间他却消失不见,而身后却又陡地出现何淑言狞笑的脸,她害怕极了,不由尖声大叫,整个身子也剧烈的颤抖起来。 隐约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又感觉自己滑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她费力的睁开眼,看到季雨浓关切的脸,软软的伏在了他的怀中。 “怎么了?做恶梦了?”他轻声问。 她点头,怔怔的看着季雨浓,想说什么,终究又强自压下了,只是往他的怀里钻了钻,说:“没事了,睡吧!” “被你吵醒了,哪里还睡得着?”季雨浓轻笑,用手去呵她的痒。 “别闹!你不困吗?”她仍是睡眼惺忪,连口齿都是缠绵不清。 “本来很困的,可是,不知怎么就醒了。”他亲她的脸,喃喃的说:“宛宛,我想你了。” 嘴里说着,手上早已不老实的乱动,木宛清本能的想拒绝,但看到季雨浓情意正眷,也只得由得他去。 被他这么一折腾,清晨便醒得晚了些,一睁眼,满室的阳光闪了双眼,她一骨碌爬起来,季雨浓却还揽着她的腰,说:“再睡一会儿吧!” “你的上班时间早过了!”她叫。 “怕什么?我是老板,又没人扣我工资。”季雨浓像只八爪鱼一样抓住了她,不准她动弹。 她只得再次躺下。 敲门声突然响起来,却是何淑言的,“小雨,醒了吗?该去公司了!” “知道了,妈!”季雨浓应着,偷笑说:“老太君又来干政了!” 木宛清瞪他,“你怎么叫她老太君?” “我妈性格刚强,又精明能干,不是老太君是什么?” 季雨浓在她唇间印了一吻,这才穿衣起床。 木宛清却有些怔怔的,突然问:“雨浓,你很怕你的妈妈吗?” 季雨浓想了想,笑:“说不怕,也怕,小时候呀,我妈管我最严了,人家都是严父慈母,不过,在我们家,是严母慈父!” “那就是说,你很怕她喽?”木宛清心头灰灰的。 季雨浓像是突然听出了她话里的深意,又俯身上来,摸了摸她的头发,用哄孩子一样的腔调说:“等妈妈病好了,我带你搬出去住,好不好?” 像是一股灿烂的阳光,陡然把阴郁的心空照亮,木宛清惊喜的叫:“真的?” “当然是真的!”他对她笑,说:“快点起来吃早餐!” 木宛清一下子又开心起来,欢欢喜喜下了楼,何淑言早已坐在了餐桌上等候,见到他们两人,也是笑意盈盈。 一待两人坐下,便让英姐端了两碗黑乎乎的汤来,木宛清诧异的问:“这是什么?” “傻孩子!到底还小!”何淑言笑得慈祥,说:“快喝了吧,这是我让厨房特意给你们俩炖的被汤。”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7章 你没有说不的权利 “补汤?”木宛清还是有些犹豫,这一碗黑乎乎的东西,还有点怪味儿,看起来就很难喝。 见她微微皱眉,季雨浓笑说:“喝吧,会你有好处!” 说着,自己先端起来,一咕噜喝下,对何淑言说:“妈,厨房的手艺见长,这汤炖得真好喝。” 听到他说好喝,木宛清也就放心的喝了一口,只一口,便觉一股酸不溜秋的味儿直冲脑门,她差点吐了出来,可是,看到何淑言一脸的期盼,不得已,强忍着咽进了肚里,面上的表情自然也是千奇百怪。 季雨浓大笑,“有那么难喝吗?不过就是有点儿酸涩而已,但是,确实是大补哦!”他说完还对她挤了挤眼睛。 “是呀,确实是好东西,宛宛,快喝了,炖了好几个小时呢。”何淑言在一边说。 捏着鼻子又喝了几口,实在是难以下咽,季雨浓见她边眼里都有泪花闪了,不由摇头说:“算了,妈,以后,不要再给她喝这种东西,她不知道享受。” 何淑言只是笑而不答。 本来昨晚吃得少,早起肚中很饿,可是,喝了这么一大碗黑乎乎的汤,胃里一阵阵的翻滚,直想往外涌,哪里还有心思再吃别的饭? 挨到季雨浓和何淑言吃完,她便冲上楼去,在卫生间吐了个一蹋糊涂。 门外有轻轻的脚步声,她扶着马桶站起来,脸色蜡黄,何淑言安静的瞅着她,仿佛关切的问:“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有点反胃。”她回答。 “一个穷人家的丫头,倒长了一个这么娇气的胃,也不知是福还是祸。”何淑言似笑非笑的说。 木宛清背脊一挺,知道面前的婆婆大人,又要玩变脸计了。 果然,还没等她那翻江倒海的呕吐感过去,她已开始吩咐,“昨天做过的事,今天不要忘记了,洗衣服,擦地板,做家务,以后这些,我不会再让英姐来做。” 木宛清安静的回答,“知道了。” 其实她完全可以拒绝的,可是,拒绝的结果是什么呢? 她定然要在自己的儿子面前挑拨是非,季雨浓自然也不可能会全信她的话,就会再来问她,她受了委曲,当然也会据理力争,然后,最后的结果,就是把季雨浓变成那夹心饼干中薄薄的一层,然后,就是无穷无尽的争吵,撕扯,电视剧里看得多了,真的是视觉疲劳,不想再在自己身上无聊的重演一遍。 所以,她只好跟婆婆大人考验耐心。 看到底是她凌辱人的本领强,还是她的承受能力更佳。 这样的话,听上去有些傻,可是,她本来就是傻掉了,才会开始这段不被祝福的婚姻。 撑着虚弱的身体,把洗衣篮里面的衣服全部放进洗衣机,然后,去各个房间清扫。 其实,很多房间只是客房,并没有人居住,经过护士的那间房,她掠了过去,护士小刘却在里面叫住她,“何总说了,我的房间,你也要打扫!” 握紧手里的拖把,斜斜的看了她一眼,睬都不睬,径自离开。 再到何淑言房里时,便挨了一顿教训。 “小刘是我们的客人,作为季家的女主人,你该知道,要有什么样的待客之道?” 木宛清平淡的答:“既然她是客人,那么,就无须付费给她。” “那是我的事!” “何总,你刚说过我的季家的女主人。” 何淑言冷然一笑,“你倒是回得快,这么说,那个房间,你就是不打扫喽?” “当然。”木宛清声音不低也不高。 “那么,你就帮我把我的房间好好打扫一遍吧!”何淑言口吻突然变得柔和,但是,木宛清却知道,这样的柔和后面,不过是更严峻的考验。 果然,何淑言在屋子里兜起了圈子,说:“今天阳光不错,你把屋子里所有的东西,都拉到大阳台去晒晒,经常晒晒,不生虫子不生病,对我这样的病婆子来说,再好不过了。” 木宛清身上冷汗涔涔。 环视四周,何淑言的卧室很大,再加上宽阔的客厅和起居室,估计,要晒的东西,全都搬出去的话,够她忙活一整天的。 她无声的开始行动。 柜子里所有的被子,床单,被罩,衣帽间的衣服,更是琳琳琅琅,不亚于一个小型商场,然后,是各种鞋子,再然后 何淑言在那里指手划脚,“沙发也要搬出去晒一晒,这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都要细细打扫。” 咬着牙,拼命干,明明是深秋天气,身上的汗却几乎要把薄薄的毛衣湿透,她索性脱掉毛衣,只穿一件薄衫,在那里埋头苦干,等到所有的东西搬完,把房间里的地细细的拖了一遍,日头已然西落,又一件一件收回来,叠好,放好,忙到头晕目眩,脚软手软,这才知道,连中饭都忘了吃。 当然,也没有人叫她去吃,仿佛她是一个机器人,不吃饭便可以无休止的干活。 终于收拾完毕,累得动也不想动一下,回到自己的卧室,趴在大床上,一闭眼就可以睡着。 偏偏那小刘的声音似是摧命连环索,扯着嗓子在楼下叫,“木小姐,何总让你去厨房煲汤!” 挣扎着爬起来,无精打采的去厨房。 家里的佣人也都长着好眼色,从这两天已经看出何淑言对她的态度,也都变得不冷不热的,虽说不至存心欺负,却也没什么正经脸色,木宛清只是苦笑,这样的日子,她怕自己撑不了多久,就要爆发。 做好了晚餐,生了闷气,连晚饭也没吃,就回屋去睡觉。 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听见季雨浓叫她,她嗯了一声继续睡,季雨浓便说:“你怎么一天到晚老是睡觉?” 气不打一处来,自然是火气十足,她冷笑说:“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一天到晚睡觉了?” “反正,我一回家,就看到你在这里睡觉。”季雨浓显然也有些不悦,“妈妈那边,你要多照料一些,虽然有专职的护士,但是,人家毕竟是外人,饮食方面,还是你要多操心。” 木宛清翻过身,直直的盯着季雨浓看,看了半晌,说:“你妈在你面前告状了吗?” “你这是什么态度?什么我妈?那也是你妈!”季雨浓口气微重。 “我知道那也是我妈,可是你妈不知道!”她愤愤的说。 季雨浓皱眉,“你这绕来绕去的,说什么呢?” “我什么也没说,我只想睡觉。”她一向不善于与人争辩,此时更是觉得无聊,把头一歪,又闭上了眼。 “你起来!”季雨浓一把将她拉起来,“你什么意思?” “我没有什么意思,我只想睡觉!”木宛清又累又乏,困到不行,更何况,明天还不定又有会什么样的挑战,她总得养精蓄锐。 但季雨浓却强硬的把她的眼皮翻开,霸道的说:“不许睡!” “你到底要做什么?”木宛清再也承受不住,“我自从进了你们季家的门,脚就再也没沾过地,一天到晚,被老太君使唤的团团转,我骨头都快累散了架,我一整天都没有吃饭,一早上吃那碗苦汤,连昨晚上的饭都吐了出来,我现在只想好好的睡一觉,季雨浓,季大总裁,你发发慈悲行不行?让我睡一觉,行不行?” 她苦闷的叫着,整个人都快疯掉。 季雨浓愣住了,半晌,问:“妈让你干什么了?” “拖完你们家所有的地,把她屋子里所有的东西都捣腾出来晒了一遍,然后,还要让我打扫护士的房间,反正,英姐的活,我全包了,季雨浓,我都强烈怀疑,你只所以把我娶回家,就是想要找个不花钱的佣人?” 木宛清苦涩的唠叨着,实在是太困了,不管了,闭眼睡觉。 季雨浓又唤了几声,没唤醒,便径直走到何淑言的房间里去。 护士正在喂何淑言吃药,见她进来,何淑言虚弱的笑,问:“怎么还没睡?” “妈,你今天,都让宛宛做什么了?”季雨浓问。 “洗衣服呀,我让她把你的衣服洗了。”何淑言回答。 “还有呢?”季雨浓又问。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8章 吵架也甜蜜 “擦地呀,做做家务,哦,晚上呢,又帮着厨房做了些你爱吃的菜。”何淑言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说起来,宛宛真是个好孩子,干这些活,手脚麻利着呢,也没叫苦叫累,其实呢,这些活也累不着了,像我和你爸那会,没钱,过普通人的日子,这些活儿,不都是自己干?那时,还要拉扯你呢。” 小刘在一边接着说:“何总你们那时可真不容易,到了木小姐这一代,就幸福多了,什么事都请佣人干,自己偶尔做一次,都觉得累得要死。” “是呀,现在的女孩子,都娇气着呢,也是没有办法,没过过苦日子嘛,要不怎么都想嫁有钱人呢。”何淑言闲闲的接上去,两人倒是聊起了家常。 季雨浓一时反而无法问下去,好像,实际的情形是,家务确实是做了一些,但是,远远没有木宛清说的那么夸张,她只是太娇气了,所以才会累成那个样子。 他站在那里,皱着眉头,何淑言说:“咦,你怎么还不去睡?” “妈,以后,这些事,你让佣人做就是了,让她专职照顾你就好。”季雨浓淡淡的说。 “啊?”何淑言争辩,“我也没让她做什么呀?怎么,累着了?” 季雨浓不说话。 何淑言又笑,“现在的女孩子,唉,就是娇气,好了,以后让佣人做好了,妈知道了,其实呢,我也是为你着想,虽说家里有佣人,可是,有些事情,总还是自己做得好,她在家里时,想必这些事情也是经常做的,怎么到了婆家就不能做了?还是说,嫁过来,就是为了享清福的?” 季雨浓一时也分不清到底谁是谁非,但面前的人,毕竟是自己的母亲,又怎么能不相信她? 他勉强笑了笑,说:“妈,你休息吧,快点把病养好。” 回了屋,见木宛清睡得沉,也就不再叫她,去书房看了会报表,便睡了。 第二天早上一睁眼,身边已木宛清的身影,正四处看,就见她已收拾妥当,似是要出门的样子。 “我要去看我妈。”木宛清说。 他嗯了一声,随意的说:“跟妈打声招呼。” 木宛清没出声,噔噔的跑下楼,对何淑言说:“何总,今天我要去看我妈妈。” 何淑言倒是和言悦色,“好呀,你去好了呀!” 居然这么容易,倒是出乎她的意料,她扭头就走,身后却传来季雨浓的声音,“宛宛,跟妈妈倒歉。” 木宛清猛地回头,季雨浓看着她,说:“我跟你说过很多次,我的妈妈,现在也是你的妈妈,你怎么还是要叫她何总?” 何淑言在一边打圆场,“无所谓的,叫什么都行,宛宛她是一时改不了口。” “要学着改,这是礼貌和教养问题。”季雨浓偏是不依不饶。 木宛清的喉头动了动,那句妈妈始终是无法叫出口。 这个不阴不阳,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疯狂变脸的女人,配得起这两个这么温暖的字眼吗? 季雨浓逼视着她,目光冷冽,不容置疑。 她只得垂了头,低低的叫:“妈,我走了。” “去吧去吧,哎呀,吃了早饭再去吧?”何淑言连忙说。 “不用了,多谢妈,我到医院一起吃。”她淡淡的说。 “哦,那也行,陪你妈妈吃早餐。”何淑言感叹,“还是有个女儿贴心呀,真后悔没生个女儿。” 木宛清点头而去。 到了医院,病房里却不见木云的身影。 她吓了一跳,又去找护士,又去找医生,刚好何言从办公室里出来,见她一脸的着急,就问:“怎么了?” “我妈妈不知道去哪里了。”她满脸焦急。 “可能是早起锻炼了吧?不用担心,到那边林子里找一找。”何言陪着她一起找,这时,一个护士急匆匆的跑过来,看见何言,就说:“何医生,那个叫木云的病人,摔倒在茶房。” “什么?”木宛清心中一紧,急急的向茶房跑去,一到那儿,就见木云已被两个好心人扶了起来,面色苍白,正斜斜的歪倒在在茶房边的排椅上。 “妈!你怎么自己来打水?王阿姨呢?”木宛清差点哭出来。 “我王阿姨的女儿生病了,我让她去看一看,谁知怎么这么不中用,才走了几道阶梯,就眼前直发黑。”木云喘息着,“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你,妈,从今天起,我天天在这儿守着你。”木宛清下了决心,她不能置自己的母亲不顾,去被那个根本就没病的病人耍着玩。 她将木云背回病房,又喂她吃了早餐,便开始给季雨浓打电话。 季雨浓接了电话,口气却非常不好,急急的说:“什么事?” 木宛清犹豫了一下,他便飞快的说:“有事快点讲,我这边正忙。” “我要在医院照顾我妈,何总那边,我怕是没法照顾到了,我妈今天都摔倒了。”木宛清也答得飞快。 “不是有护工吗?”季雨浓问。 “何总那里不是也有护工?”木宛清反问。 “木宛清,我再说一遍,那也是你妈,你不要一口一个何总,有意闹生分是不是?”季雨浓突然低吼。 “不是我要闹生分,是何总要求的,要求我在你面前要叫妈,要是不在你面前,就叫她何总,我想了又想,要不叫,索性就不叫好了,何必那么复杂。”木宛清忍不住就要把这事说出来。 季雨浓瞬间沉默了。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很疲倦,“我知道了,随你怎么叫吧,只是,我妈那里,你还是去照顾。” “我不去。”木宛清也犯了倔劲。 “你一定要去!”季雨浓忽然又恼怒起来。 “为什么?”木宛清大叫,“她根本就没有病!她压根就是装病!她一天到晚想尽办法来使我,劲头足着呢,哪里像个有病人的样子?” 季雨浓咚的一声挂了电话。 木宛清也恨恨的将手机扔开。 但是,没过多久,电话又响起来,却是英姐打来的,语气慌张,“木小姐,不好了!” “什么事?”木宛清烦得要命。 “何总高血压犯了,半边身体都没了知觉,怎么办呀?”英姐在那头叫。 “送医院呀!”木宛清叫,“有没有打电话给季先生?” “打过了,一直占线中,可是,高血压病人,我不敢乱动呀!。” “那何总的家庭医生呢?”木宛清一时也急起来。 “也一直占线,所以我才打给你!”英姐在那头急得不行,“木小姐,你快过来吧,这种病,可等不得呀!” “你们最该打的是120,而不是我!”木宛清突然郁闷至极,木云这边离不开人,而那个何淑言,鬼知道她又在搞什么东东? 她烦得不得了,打了季雨浓秘书的电话,总算找到他,将事情一说,季雨浓咔地一声,慌张的挂掉了电话。 她心里放了心,便也懒得再去管何淑言的事,再者,心里总觉得她又是在装神弄鬼,便自顾自在医院照顾木云,直到护工王姨返回来时,才动身又回了季家。 何淑言的卧室里,人人表情凝重,只听那个家庭医生说:“高血压是最需要好好保养的病,不能气,不能累,饮食方面也要倍加小心,秋冬属于高血压的多发季节,她的身边无论如何不能断了人!这次,还算是命大,若是晚了些,只怕要终生瘫痪了!” 不知为什么,虽然那个医生看起来一本正经,可是,木宛清却总觉得他跟何淑言是一丘之貉,纯粹是在装正经,胡说八道。 看一眼床上的何淑言,面色如常,心里的厌恶则更多了几分。 她站在那里默不作声,季雨浓转头看看她,也沉默着,何淑言看到她,却露出点笑容,说:“宛宛,你妈妈怎么样?身体还好吗?” 声音和婉,又透着股虚弱,若不是曾经见识过她的变脸强功,木宛清几乎也要认为她是发自内心的关怀。 可是,她见过她尖酸刻薄的模样,再听到她这样虚假的言语,便觉一阵厌恶。 眼见得众人齐齐的看着她,她垂头回答,“妈妈的情况不太好,今天还在医院里晕倒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9章 不要,放开我! “啊?那么巧?我晕倒,她也晕倒了,唉,我们身体不好,你和小雨以后,可要多受累了。” 木宛清一向少言,更加不喜说客气话,此时听了这虚情假意的一番话,也不过就是嘲讽的一笑,不发一言。 季雨浓一把拉住她的手,将她一直扯到卧室去。 “你干什么呀?”木宛清叫着,手被他握得生疼,一个劲的挣扎,可是,他的手却像一把铁钳一般,钳得她动弹不得。 他一把将她推到床上。 “木宛清!”他对着她吼,“早上打电话跟我说,我妈装病,现在你看到了吧?我妈到底是真病还是装病?英姐打电话给你时,你就不应该马上过来吗?还在那里说什么风凉话,什么该打给120,不该打给你,木宛清,就算是一个陌生人,你也该发发善心把她送去医院吧?” “英姐打电话时,我妈也晕倒在茶房里了,她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我怎么能走开?再说了,我不是已经打电话跟你说过了吗?”木宛清也开始叫嚷着。 “那还真是巧呀,我妈刚晕,你妈也开始晕了!”季雨浓显然不相信,一脸的嘲讽。 “季雨浓,你怀疑我骗你吗?”木宛清气得要命,“不信,你去医院问呀!” “就算你妈晕倒了,你安排一下,也该过来看看吧?”季雨浓又叫。 “我不是已经过来了?” 季雨浓冷笑,“你也不看看现在是几点了?现在已经是下午五点钟了,你现在还回来干什么?你还不如直接回你妈妈那里去住算了!” 木宛清毫不相让,“我现在就回去!” 她转身就走,没走几步,就被一股大力猛地拖了回来,再一次扔到了床上。 “不许去!我妈的身体若是没恢复好,你就不许去!”季雨浓大吼。 “凭什么?就你妈的命金贵是不是?你妈身边佣人管家护工一大群,我妈可是只有我一个人,护工王阿姨这两天又有事,季雨浓,你讲不讲道理?”木宛清吼声更大。 “我从来就不是讲道理的人,从你认识我的第一天起,你就该知道,我不是一个有闲心跟你讲道理的人!”季雨浓平静下来了,眼神便变得冰冷,似是清晨起来时,落在枯草上的那层白霜,一片萧瑟苦寒。 木宛清气鼓鼓的看着他,“季雨浓,你没有权利,限制我的自由!” “我有!”他残忍的说,“你的一切,都是我由我供给,木宛清,自从结婚,你好像就忘了自已是谁!” 木宛清身子猛地一震,整个人像深秋枝秋那最后一枚黄叶,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她倒是真的忘记了,她的一切,皆是由他供给。 所以,她该感恩,该百依百顺,该谦良恭让,该任人指挥,该由人呵斥,唯独不该有的,就是自己的意志。 她原本就是卖给了他! 她竟然忘记了,她原本就是卖给他的,是他心好,说爱她,肯娶她,可是,她却这么不知抬举! 像一只涨鼓鼓的气球,被一根细小的刺那么轻轻一扎,便一点点委顿下去。 她的心里充满了无望和屈辱,但却没再说一句话,沉默的立在那里。 季雨浓说一出口,其实已然后悔。 当木宛清打电话给他时,他确实也有过怀疑,因为自己的母亲一直不赞同自己的婚事,他是心知肚明的。 他固执已见,非她不娶,她不得已让步,却又列出条件,说不可以举办婚礼;他带木宛清去领结婚证,原本说得好好的,后来那个办事处的主任却突然变卦,他也很清楚,那是怎么回事。 所有的这一切,他都了然于胸,所以,当蜜月期间接到家庭医生的电话时,他的心里也开始犯嘀咕,就在刚刚,他还打电话去套家庭医生的口风,被医生冷冷的教训了一顿,然后,就接到何淑言高血压导致半身不能动弹的消息。 那一刻,他的心里真是又悔又急,她是他在这个世间最重要的人,她生他养他抚育他,在父亲早逝之后,又那么辛苦操劳的支持起那么大的摊子,她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母亲,可是,他居然怀疑她! 所以,看到她姗姗来迟,看到一脸的不咸不淡,毫无一点担心的神色,反而是一脸的讥讽,他才会骤然暴怒。 但是,看到她的小脸迅速的萎靡枯败,他却又是一阵怜惜,叹一声,想再平心静气的跟她谈一谈,她却身子一扭,躲开了他。 “我去照顾何总。”她说。 几天几夜,衣不解带的伺候,片刻不离床前。 病中的何淑言,依然可以兴致勃勃的折腾她。 她供着一颗佛珠,乌沉沉的黑色,也不知是什么材质,时不时便拿在手里握着,转着,她又有一柜子的经书,也不知是哪个年代的,书页已经发黄发脆,一股樟脑味和霉味,她却似极珍爱那些书,让她取出来,逐本读给她听。 比起读这些经书,木宛清更愿去擦地,这样不知所云的念着那些拗品晦涩的语句,直念得口干舌躁喉头痛,偏偏何淑言还不准她停。 “这些书,都是小雨的姥姥留下的,包括这颗佛珠,也是近百年的古物了,每次听到这些佛经,我就心情愉快,好像,又回到了年轻的时候,听小雨的姥姥念着这些佛经,心里又平静又安稳。” 这样的话,说过一遍又一遍,总是不知疲倦,其实那些稀奇古怪的经文,木宛清怀疑她也听不懂,从那些书被灰尘覆盖的程度来看,她平日里也未必会去翻看,如今,也不过就是借个由头,来耍弄她罢了。 于是,除了伺候一日三餐,便是没完没了的读那些佛经,读得久了,便觉万念俱灰,觉得自己不如也爽性剃了头,去伴青灯古佛算了。 日有所想,夜有所思,有一天晚上,她睡得正香,被季雨浓推醒,怔怔的盯着她看,“你刚才说了什么梦话?” 她叹一口气,“既然是梦话,我又怎么可能知道?” “你好像在背什么经文,还说,不如去做尼姑。”黑暗中,季雨浓说出这话来,好笑的近乎诡异,木宛清懒得解释,只是无精打采的再次躺下。 一直就是没有精神,如同行尸走肉,一天之中,说的话少得可怜,吃的饭也少得可怜,有时还没吃,便已觉得腹中饱涨,除了给木云打电话时,勉强自己自己提点精神,装作生活美好,盛世太平的样子。 季雨浓只是忙,总是早出晚归,也不知怎么会这么忙,偶尔空闲,会想起以前,那时两人没有结婚,不过就是一对交易者的身份,她倒觉得他很闲,闲得可以去盯她的睄,去学校门口等她,去带她去山间消磨整整一个下午,如今想起来,倒好像还是是那些日子更美好些,最其码,没有这样无穷无尽的折磨。 两人冷战了快有一个星期了。 她只是不肯说话,无论他说什么,她都沉默以对,他是什么样的脾气?一向高傲自负,如何受得了这份气?自然也就不肯迁就,于是,气氛便更冷。 好在,她被何淑言折腾一天,往往在他回来时已经睡着了,等到第二天醒来,他却又早早的起身去上班,这样子,两人倒好像好多天没见面一般,也省去了吵闹的力气。 偶尔他求欢,她便拒绝,只是,拒绝不了,便如一个木头人一般,任他自己在那边忙活,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黑暗中的房顶,有淡淡的灯光照进来,他看到她满眼的空洞,突然觉得索然无趣。 自此便不再碰她。 只是,那一夜过后的清晨,那种黑乎乎的补汤又出现了。 木宛清简直就是惊悚。 其实,自从蜜月归来,她和季雨浓在一起的次数简直是屈指可数,可是,就是这少得可怜的几次,居然每天早晨都有补汤奉上,让她不得不怀疑,当她和季雨浓在屋子里进行某种运动时,门外是不是有一只耳朵,贴在门外细听。 这样一想,不由打了个寒战,感觉所有的隐秘都已被人勘透,只是,季雨浓却似是蛮不在乎,美滋滋的喝那碗补汤,仿佛那是玉液琼浆。 只是木宛清的这一碗,却是实难下咽,她好像对那种味道特别敏感,只喝一口,便会连黄胆都吐出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0章 怀孕了?! 如是几次,便更加排斥与季雨浓接触,每次他一近前,她就不由得想到那碗又酸又苦又涩的汤,忍不住的想呕吐。 人就这样迅速的消瘦下去。 她本来就瘦,身形单薄,这一消瘦,简直就是有形销骨立之感,整个人像是一枝细柳,风一吹,似乎就要倒下去,只有一双眼睛,却愈显得黑幽,如一汪死寂的深潭,清幽却无光。 季雨浓先撑不住了。 他怀疑自己再不跟她和解,面前的小女人就要香消魂散。 这一天,推掉所有的公事,带她出来吃饭。 她也只吃了几口,就停了筷子,说:“带我去看我妈妈,好不好?我又有快十天没有见到她了!” 细弱的恳求的声调,凄凉的眼神,让季雨浓心中一滞,几乎不忍直视。 “宛宛,你想去看妈妈,随时都可以去!”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舒缓,“跟妈打声招呼,让司机送你去好了,两个妈妈,都有护工在照应,不需要你做什么,你就只需要,陪她们聊聊天,解解闷,这样就好,我不明白,为什么你做起来,好像很难?” 木宛清苦笑,他说起来多么轻松?他是不知道,那位婆婆大人,怎么肯容她这么轻松? 不想说,毕竟他和她母子情深,她不过是个外人,是个一切都要靠他的寄生虫! 见她只是笑,却懒得跟他多说一句,季雨浓的心里,不由又隐隐生出怒气。 有什么事情,说出来不可以吗?为什么要一定拧巴成这个样子? 他不再说话,带她去医院看木云。 买了一些营养品,见到木云时,态度很是和善有礼,总是微笑着叫妈妈,木宛清不得不承认,季雨浓这个女婿,远远比自己这个儿媳做得好。 她用了很大的力气,也始终无法毫无障碍的对着何淑言那样的婆婆,叫出那样亲昵温暖的字眼! 木云一眼就看到木宛清的消瘦,不由十分心疼。 木宛清只得强笑着安慰她说:“妈,你别担心,我只是最近胃口不好,吃什么都没什么味道,老是想吐。” “是吗?那会不会,是怀孕了?害喜了?”木云担心的问,“你自己算一算,看有没有什么不对劲。” 木宛清一怔,随即忆起,月例确是有一个多月没来了。 她微微慌张,季雨浓却上了心,忙说:“就在医院里,让医生看看不就得了?” 于是就跑到了妇产科,医生问了问,又给了试纸去测,看到那清晰的两道杠,木宛清头脑嗡的一声。 居然真的怀孕了! 她有些茫然,总觉得这个孩子好象来得不是时候,但季雨浓却非常高兴,近乎狂喜,一把将她抱起来,“宛宛,宛宛,太好了,你怀孕了!我要做爸爸了!太好了!” 他笑得跟个孩子似的,又蹦又跳,医生看了也觉得好笑,乐呵呵的在一边说:“她有些营养不良,回去要好好照顾,多多休息,怀孕初期,不要随意乱动。” “知道了,医生,谢谢你!”季雨浓一迭声的道谢,扶着木宛清往外走,木宛清原本心情沉闷,被他这么一高兴,也受到了感染,见他那小心翼翼的样子,不由哧地笑出声来,“这才一个多月,不要你扶!” “那得扶,现在,你是重量级的人物了,跟国宝大熊猫是一个级别的,从现在起,什么都不用做,好好养胎就是了。”季雨浓喜笑颜开。 “那你妈怎么办?”木宛清问。 “她是病人,你当然是要少接触了,也包括木妈妈哦!一切,以孩子为重!”季雨浓的话一出口,木宛清长长的吁出一口气,看来,这个孩子,是来救她出苦海的。 下意识的抚着自己的肚子,心里突然有了满溢的柔情。 这是她的孩子呢? 转头看向窗外,有一大群孩子正在草地上奔跑玩耍,阳光下,像是一个个可爱的天使,惹人怜爱。 她腹中这个小小的胚胎,以后,也会像一颗小豆苗一样,一点点的慢慢长大,长成一个粉嘟嘟胖乎乎的小孩子,会天真的对着她笑,长大了,还会甜软的叫她妈妈。 就像外面那些可爱的小孩子一样。 她的嘴角缓缓翘起,一抬头,见季雨浓也正目不转睛的对着那群孩子看,嘴角同样弯成最美的弧度。 她不自觉的轻轻靠在了他的胸前,他低头对她一笑,伸出双臂将她圈住,那一瞬间,阳光安静而和煦,久违的柔情再次在两人心间激荡。 听说木宛清怀孕的消息,木云也是非常高兴,连苍白的脸上都笑出了一圈红晕。 “当年我怀你,还是反应很大,老是不停的吐,但是,不管怎么吐,你也要坚持吃饭,知道吗?不然,宝宝会营养不良的!”做母亲的细细叮嘱。 “知道了,妈。”木宛清笑。 “你是有了身孕的人,以后,医院里就少来,妈妈的病,也就是这个样子,何医生说了,再观察一阵子,就可以让我回家静养了,所以,不要担心我,照顾好自己的宝宝。”木云又说。 木宛清又是点头,季雨浓在一边说:“妈,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宛宛的。” 两人许久未出来闲逛,难得今天心情愉悦,又算是冰释前嫌,季雨浓将车停在路边,温柔的问:“想去哪儿玩?” 木宛清想了想,说:“我想去海边。” 季雨浓笑,“别说,我也有好久未去那里了,好像只带过你去一次。” 木宛清点头,“可是,不知怎么的,我却很怀念那里。” “我也是。”季雨浓的笑容更加温润柔和,伸出手来摸木宛清软滑的发,“我记得,第一次见到你笑,就是在那里。” 木宛清却想说,对他第一次产生好感,也是在那里。 但她一向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情感,只想一想,已觉面红过耳,更不用说直接说出来了,只是握住季雨浓的手,把脸伏在她的手心。 有异样的情愫,渐渐的在心间暖暖游走,两人都有些心猿意马,季雨浓发动了车子,缓缓的滑入了车水马龙的街道中。 深秋的大海,看上去有些萧条冷落,海风强劲的吹过,不过,没有那么多人,那么多的声音,反而更显静谧美好,白色的海鸥自由飞翔,远帆点点,阳光似金沙,细细倾洒,那白色的尖顶小屋在这一片碧海蓝天之间,更显得如梦如幻。 两人在海边走了会,风稍稍有些凉,季雨浓便说:“你怀孕了,还是去屋子里吧,免得着了凉。” 找了钥匙,打开屋门,虽然多日不来,却依然是窗明几净,想来,负责看守这座房子的渔民刘嫂很是尽心,并没有因为季雨浓不常来而偷懒。 走进屋子,木宛清只觉神清气爽,整个人也似乎活了过来,那双眼睛,依然深幽,却不再是黯然无光,却如两丸黑水银,光彩夺目。 “雨浓,我还想在这里,再吃一次饭。”她站在地板上,笑嘻嘻的说。 她那样笑着,整个人身上都似乎罩着一层耀眼的光芒,明亮而美好,像是身体里突然亮起了一盏灯,季雨浓看得目不转睛,只觉心中如电如幻,似是又回到了两人在海边时的甜蜜时光。 他偷偷坏笑,从后面环住她的腰。 “想在这里吃饭很简单,可是,你要先喂饱我才行!”他的气息拂在她的脸上,麻麻痒痒,勾得木宛清心里一颤,如有电流通过。 她吃吃的笑,说:“你忘了,我已经有了宝宝。” “我会很小心的,不会伤害我们的宝宝。”他呢喃着,吻住了她的耳垂,轻轻呵气,木宛清痒得笑出声来,他顺势偷袭了她的唇,将那个吻渐渐加深。 甜美,甜蜜,甜腻,甜得粘稠得像块滑滑的巧克力,却不嫌多,反而嫌少,想从对方身体上汲取更多的柔情和缠绵,一遍又一遍,一次又一次,无休无止,无足无尽。 木宛清缩在季雨浓的怀抱里,幸福的像踩到了云堆里,那样洁白轻盈的欢喜,一波一波,一浪一浪,像那些海浪,温柔的冲刷着海岸。 枕着温柔的涛声,相拥着沉沉睡去,这一觉,睡得香甜无比,再醒来,已是暖暖的午后,有阳光从窗口斜照进来,有细细的尘粒在那一道光芒中翻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1章 处心积虑的秘密 两人起床去附近的市场买菜,因为道路狭窄,自然是没办法开车去,仍是骑了自行车,木宛清靠在季雨浓的背上,突发奇想。 如果他不是这么富有,该有多么好,那他们可以会爱得更加容易,而何淑言可能也就不会因为门不当户不对,而迁怒于她,两人的感情,也就会更加稳定。 可是,若季雨浓只是一介平民,就如孟远一样,也许自己会同样放弃他吧?她总不能看着自己的母亲因为无钱医治,而迅速的死去。 这样一想,心里突然隐隐的不安,仿佛自己就是像何淑言说的那样,只是为了钱,才嫁给季雨浓。 情不自禁的搂了他的腰,将耳朵贴在他宽厚的背上,聆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 一起买菜,一起做饭,一起互相喂饭,快活得像一对出笼的小鸟。 日已夕暮,这才恋恋不舍的去,看一眼渐渐隐没在夕阳中的小屋,心里突然有些怅然。 季雨浓在一边笑:“你要是想来,我们可以天天来。” 木宛清也笑,轻靠着他,无限温柔。 回到那个大别墅时,已是灯火辉煌,很少会在晚间这么远远的看着这处房子,此时看来,才发现别墅的灯光极多,直照得这豪华精美的房子如同琼楼玉宇一般晶莹剔透。 这么精美而奢华的地方,却给她一种无形的压力。 她握紧了季雨浓的手。 季雨浓却并没有察觉,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对她说:“如果妈妈知道你怀孕了,肯定高兴的今晚都睡不着觉。” 但愿吧! 木宛清只能在心里祈祷,但愿,因为这个孩子,她肯接纳她,承受她,只要不刻意的针对她,那么,便是让她天天对她俯身贴耳,她也是愿意的。 何淑言正坐在大大的餐桌前,对着一桌子的菜发呆。 看见两人进来,这才露了点笑意,对季雨浓说:“你们两人去哪里了?打了你的电话,一直关机。” “是手机没电了。”季雨浓回答,随后又扬眉,轻笑,说:“妈,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好消息?”何淑言笑。 “一个,很好很好的好消息!”季雨浓故意卖着关子,绕着她的椅子走了一圈,才猛地大叫:“妈,你要做奶奶了!哈哈,宛宛怀孕了!” 他的声音那么欢喜,何淑言却是惊讶大于惊喜,她几乎是失声大叫,“这,这怎么可能!她一直” 她倏地住了嘴,目光如炬,扫向木宛清,木宛清心下一沉,总觉得她刚刚脱口而出的,是一个苦心积虑的秘密。 她怀疑是自己的感觉太敏锐了,只是又惊又疑的站在那里。 何淑言脸上的神色,绝对谈不上欢喜,不像木云那样,听到这个消息,那笑意,便从嘴角起,水波纹一样,很快的漾满整张脸。 季雨浓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但在他的眼里,却换成了另一种解释。 “妈,你一定高兴傻了是不是?看你的样子,像被吓到了一样!”季雨浓大笑出声。 何淑言的脸上,终于绽放出那种与之相衬的喜悦的神情来。 “是呀,是呀,妈妈就是惊呆了,真的没有想到,我会这么快,就做奶奶了,这可,真是太好了!宛宛,这太好了!” 她慨叹着,笑着,走过来去握木宛清的手,她的手湿滑粘腻,让木宛清感觉非常的不舒服,但她仍努力的保持着恬淡的笑容。 “快,快来吃饭。”何淑言热切的招呼她。 “我们已经吃过了。”木宛清回答。 何淑言看看季雨浓,季雨浓笑着说:“那就陪妈再吃一点,宝宝需要营养,你就要多吃一点才好。” 于是又坐下来吃饭,说话,聊天,餐厅灯光明亮,照着杯盘碗碟,发出柔和的光泽,何淑言的话突然变得特别多。 仿佛是由这个尚在萌芽中的孩子,想到了季雨浓的小时候,于是便一直讲,讲季雨浓小时候的一些糗事,讲到儿时的季雨浓看到母亲在草堆里可以下出一枚雪白的鸡蛋,便也人占鸡窝,在里面焐了大半天,试图也下出一枚蛋时,木宛清再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何淑言突然抬头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竟是难以言说的复杂,虽不是多么友好和善,但是,却也并不像以前那样憎恶的神情。 木宛清心里突然生出了一股模糊而朦胧的希望。 也许,这个孩子,真的能带给她很多的惊喜。 晚上睡得非常安稳,第二天,何淑言果然也没有再找她的麻烦,人也变得和颜悦色,仿佛真的因为这个孩子,而容忍了她的不优秀,她的卑微和平凡。 心里不是不欢喜的,像是一块巨石落了地。 心情一放松,便突然想起自己的钢琴来。 有多久没有弹了?一个月?两个月? 总归是好久了,也好久没有跟大学里的朋友讲电话,聊天,谈心。 那些日子太郁闷,直接关了手机,她就是这样的一种性格,从来委曲和苦闷,习惯一个人去承受。 叫了车子,约了于晶晶,在校内的奶茶小铺见。 于晶晶见到她就大笑,“亲,你总算露面了,难道说,真像电视里说的那样,一入豪门深似海?” 木宛清笑,“这么久没见你,还是那份死德性。” “不然你以为怎样?我还能转性吗?”于晶晶大模大样的叫了两杯奶茶,又叫了数根热狗,又叫了好几个汉堡,木宛清看得直瞪眼,问:“这么多,你吃的完吗?” “吃不完可以打包呀?宿舍里那帮饿鬼,眼珠子都绿油油的,等着人请。”于晶晶边吃边说。 木宛清皱眉,“你今天怎么这么好心,突然要请大家吃饭?” “什么我请?”于晶晶鄙夷的瞥她一眼,“亏你还是混豪门的,怎么这点眼力劲儿和慷慨度都没有,当然是你请了?早该挖你了,你老是不冒泡,这回好不容易逮到了,还不好好的挖一把。” 木宛清愕然,随即暴笑,“拿你没办法,对了,大家都还好吗?” “都好着呢,有两个丫头也恋爱了,就我还没人要。”于晶晶唠叨着,“你说,我要身材有身材,要容貌有容貌,为什么就没有人要?为什么你的命又那么好?就算沾染点仙气,也该我沾得最多吧?” 木宛清苦笑,却又瞬间将那种情绪拂了去。 “我怀孕了!”她说。 于晶晶吓了一跳,差点把嘴里的奶茶吐出来。 “你现在就打算生宝宝?”她惊讶的问。 “因为怀上了,所以宝宝很可爱的!”她换上喜悦的容颜。 于晶晶点头,“也是,你反正又不用奋斗了,是要好好生个宝宝,巩固豪门女主的地位。” “你就尽情的鞭策我吧,我无所谓。”木宛清笑嘻嘻。 “那你的学业呢?是不是,以后也不打算再上了?还有,你的英语八级,变态的八级,也不要了?”于晶晶问。 木宛清叹口气,“我想要,可是算了,不说这个,英语八级我还是可以去考的,我怀孕了,也可以看书了,就当胎教了,一生出来,就会说英语。”她得意洋洋的笑出来。 “这人,真是,异想天开!”于晶晶扑哧一声笑出来。 聊了一会儿,心情渐渐开朗,吃饱喝足之后,又一起去宿舍看了昔日的同学,又是一场大呼小叫,笑语欢颜,她一向性子沉稳羞涩,此时便是嫁入众人艳羡的豪门之中,仍然是那种谦逊文雅的性子,倒也不惹人反感,大家一起出去吃饭,自然又要好好的挖她一顿。 突然间就想起一年前,好像也是在这个餐馆里,那么多同学,尽了自己的能力来帮她,她安静的微笑,跟她们说说笑笑,十分欢欣快乐。 后来,听说她怀孕了,一群疯丫头便好奇的过来听胎动,其实,才刚两个多月,她都没感觉到怎么明显的胎动,她们又怎么能听得到? 可是,她们却一脸兴奋,纷纷宣扬自己听到了,于晶晶始终没听到,不由郁闷,就问:“你们听到了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2章 暗算 “就是咕噜咕噜的声音。”一个女同学说。 “屁!那是宛清的肠子蠕动的声音吧?”于晶晶嗤之以鼻,嘲笑她们没文化。 这时,偏又出来一个貌似很懂的,一本正经的说:“初次的胎动,就是那种肠子空转的声音!” 于晶晶促狭的笑,“看你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就跟你怀过似的。” 那个女同学立马叫嚣着过来暴打于晶晶,大家捧腹大笑,正闹成一团,门外突然走进来几个男孩子,为首的那一个,长身玉立,俊眉朗目,居然是孟远! 木宛清只觉得胸中一滞,偏偏有个女同学还在那里大叫,“让宛清说一说,胎动到底是什么感觉,她肚子里有宝宝,才最有发言权。” 木宛清垂首不语,一伙乱闹的人总算觉察出点什么,一齐转过头来,看到孟远,全都鸦雀无声。 孟远乍看到木宛清,也是眼前一亮,可是听到那个女生的话,那眼里的光彩顿时黯淡下去,他勉强对着木宛清笑,说:“好久不见,还好吗?” “好。”木宛清只答得一个字,便已说不出话,只觉得心里抖得厉害。 孟远仍是笑,笑得清淡而虚渺,那笑,却似浮在脸上一般,仿佛一阵小风便能将那笑吹得支离破碎。 他向她点点头,很快就跟着那几个男生走进了包间,门轻轻的关上,他们只得一门之隔,却已是远隔天涯。 最终,还是她负了他。 心里只是怅然,说不出的怅然,眼里酸酸的,倒是想要掉眼泪。 那帮同学也都沉静下来,于晶晶叹口气,说:“好了,该回去上课了,大家散了吧。” 坐车去医院看木云,哪知去得很巧,原来,木云正打算办完住院手续回家。 “你怎么不提前打电话给我?”木宛清抱怨,“万一再累着怎么办?” “不是有你王姨吗?”木云的气色看上去很好,看木宛清也好像圆润了些,就更加高兴,说:“你现在也是不方便,怎么好爬高上低的,自己在一边待着吧。” 好在司机小张倒是个热心伶俐的人,下了车便帮忙搬东西,其实也没有多少东西可搬,无非就是些生活用品和衣物之类的。 到了家,左邻右舍都过来说话,又陪着一起说了一阵,小志妈妈说:“木姐,你可算熬出头了,宛清嫁了这么个好人家,老公长得又帅又有钱,也算你这辈子没白辛苦操劳。” 木云笑,“是呀,我也算放心了。” 又坐了一会,便催着木宛清回去,“你现在怀孕了,家里环境不好,一天到晚的臭水沟味,你还是回家去吧。” 小志妈妈开玩笑说:“你女婿家那么有钱,让他给买一栋楼,住到环境好的社区去,离宛清近,也她相互走动。” 木宛清只是笑,木云却说:“女婿有钱是女婿的,是人家打拼来的,咱们本来就是穷人家,要是再张口向人要,那可真是没脸没皮了。” 小志妈妈点头,说:“也是,也就是你通情达理,为宛清想得多。” 不多会,邻居都散了去,木宛清低低的说:“妈妈,对不起。” “宛宛,是妈妈连累你了,妈妈该说对不起。” 木宛清摇头,心里却又思潮起伏。 没有与季雨浓结婚前,还一门心思想努力奋斗,要靠自己的双手,让自己和木云过得好一点,自从结了婚,好像就没有了那样的雄心大志,看来自已也不过是个懒怠的家伙。 这么一想,突然间又用起功来,每天闲来无事,便抱着英语书死啃。 季雨浓见了,不由好笑,“这么用功做什么?难道还怕我养不起你吗?” 她只是笑,说:“你懂什么?我这是给咱们宝宝做胎教呢。” 说到胎教,季雨浓又突然想起什么,说:“我明天让人把公寓里的钢琴搬过来,用你的琴声,给我们宝宝做胎教,那才真是好,长大了,做个像朗朗那样的著名音乐家,走到哪儿,都有名门闺秀围着。” 木宛清不由笑起来,“你就认为,一定是个男孩子吗?” “我觉得是,直觉,男人的直觉,一定是儿子!”季雨浓笑嘻嘻的跑过来,伸手掀木宛清的衣服,把嘴贴在肚皮上说:“宝宝,你告诉爸爸,你是不是个臭小子?” 他的嘴在她的皮肤上蹭着,新长出来的胡子扎扎痒痒的,木宛清不由笑出声来。 如果能永远这么幸福快乐,该有多么好! 何淑言虽然依然没有什么好脸色给她看,可是,最其码,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任意的支使她做这做那。 对于她来讲,这已经算是很好了。 只可惜,快乐的日子,总是转瞬而逝的,而痛苦和茫然,则像森林的雨季一样漫长。 怀孕到三个月时,木宛清微觉得有些不对劲。 平日里总是觉得很乏力,稍微动一下,就虚汗连连,心慌气短,可是,如果一直坐着不动,又会觉得说不出的冷。 其时已入初冬,她一向畏寒,一到冬天,就容易缩手缩脚,可是,屋子里有地暖,气温高达二十度,无论如何是不应该觉得冷的。 可是,她却偏偏觉得手冷脚冷,睡到半夜,居然会被冻醒。 她总觉得是天太冷了,突然又挂念木云的身体,便叫了车,买了些御寒的衣物和取暖器之类的送过去。 去时阳光很好,木宛清穿了厚厚的羽绒服,雪地棉,整个人包得像个粽子,木云就笑:“往年也见你怕凉,可是,今年倒像怕得厉害,这才多会儿,连冻都没上,你就穿成这个样子了?” 木宛清就笑,说:“我也不知怎么回事,总是觉得发凉。” “我怀你时,也是这样,一天到晚的,就缩成一团,围个炉子坐。”木宛清说。 “那么这说,倒是正常的了?”木宛清放下心来。 “应该是正常的吧,孕妇一般会比较怕凉,多吃点,注意保暖,还有,以后天冷了,就别再往这边来,这边荒凉,风尖着呢。” 木云理了理她的头发,细细叮嘱。 “反正都是坐车来,来了就进屋子里,碍什么事?”木宛清边说边进了屋子。 一个人住的屋子,总是有些冷清,木宛清环顾四周,心里莫名的就酸酸的,但却又不想惹木云伤感,便随意的乱逛,在屋檐底下堆了些白菜,屋子墙根处也堆了一些,显然,在她来之前,木云正在把这些白菜往屋子里搬。 她就弓下腰,搬了几趟,渐渐搬得热了,又把羽绒服脱下来,初时还不觉得怎么样,等到身上的汗被冷风一吹,真是彻骨的凉,眼见着还有几颗就搬完了,她就想,坚持一下吧,哪知,刚一弯腰,就觉腹部传来一阵剧痛,紧接着,像是有什么热热的东西,从身体里流了出来。 木云却一直在厨房里忙活着给她做面条,眼看热面出锅,掀帘出来叫她,却见她面色苍白的站在那里,正愣愣的盯着自己的裤管看,而她的脚底下,已是嫣红一片,细细的血丝在地上蛇一样的蜿蜒,木云不由尖叫出声,手里盛满面条的碗,啪地一声摔碎在地。 顾不得手上被烫得火辣红肿,她扑了过去,凄厉的叫:“宛宛,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宛宛?” 木宛清在她的尖叫声中彻底清醒过来。 她流产了。 可是,怎么会流产?不过就是搬那么几颗白菜? 寒风阵阵,她咬着牙坚持着,却不敢动上一步。 感觉身体里的血,似决堤的洪水一样拼命奔涌,而自己只要轻轻一动,自己的血管就会全数崩裂了一般。 木云已经掏出手机,哆哆嗦嗦的拔打季雨浓的电话。 邻居们闻声赶了过来,七手八脚的把她抬上车,司机开着车,飞快的往医院奔驰。 身体里的血,依然在无休止的流淌着,意识有些模糊,好像是到了医院,她躺在担架上,睁大眼睛看医院走廊上冷冷的白炽灯。 冷,真是冷,好像极细极冰的风,钻进了她的骨缝里,那种彻骨的寒冷,让她嘴唇乌青,牙齿也不由咯咯有声。 可是,身上明明盖了那么厚的被子,她看见木云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她的脸上满是汗珠,大口的喘息着,呼吸那么急促,几乎没有停顿一般,一双痛楚的眼睛凄然的盯着她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3章 恐怖药汤 “妈妈,我没事的,妈妈,你不要再跑了,你会累着的。”她喃喃的说。 有温热的液体不间断的流了下来,木云已经没有办法再说话。 眼前好像又突然出现了季雨浓的面孔,同样的焦灼,同样的心疼,她也对着他笑,跟他说,我不会有事的,她的嘴张了又张,以为自己说了许多话,其实,在别人眼里的她,不过只是无声的张着嘴,在大口的喘息着,如同一只濒死的鱼。 意识终于模糊了,她疲惫的闭上眼睛。 再醒来时,身边一片寂静,她睁开酸涩的眼皮,先是看到了趴在床头不断流泪的木云,然后是一脸阴沉面无表情的季雨浓。 她稍稍的动了下,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肚子,平坦而清瘦弱,不再像以前那样,有着饱满而圆润的孤度,而身体深处,仍然是撕裂般的疼痛。 她知道,她的孩子,一定是没有了。 那个小小的生命,已经会在她的身体里偶尔调皮的跳一下,但是,现在,没有了,去了遥远的天国。 眼泪,就此汹涌。 木云凄然叫:“宛宛,是妈妈对不起你,你要不是来看妈妈,又不是担心妈妈,怎么会没了这个孩子!” 她只是摇头,“妈妈,怎么能怪你呢?是我自己不小心。” 木云只是哭,季雨浓走过来,无声的拥住她。 “你真是傻,都说了,不能随意乱动的,你怎么可以去搬那些该死的白菜!你搬她做什么?”季雨浓悲痛异常。 他的眼圈微红,满脸的痛楚和伤心,木宛清低低的说:“对不起,雨浓,对不起。” 季雨浓叹息,“好了,我们不说了,说到底,是这个宝宝,他跟我们没有缘份,我们都还年轻,以后,还会有的。” 木云哇一声又哭出来,“都怪我,都怪我呀!” 季雨浓仍是轻叹,安慰说:“妈,不要再自责,出现这种事,谁也没有料到。” 木云仍是低泣不止,木宛清握了她的手,哀哀的说:“妈妈,不怪你的,你不要再哭了,孩子,我们以后还可以再要,可是,你如果再有点什么事,我会更加难过。” 木宛清在医院里住了大半个月。 这期间,何淑言一直没有出现,只打了电话来,无非就是说些安慰的话。 季雨浓在一边说:“妈妈很难过,血压又有点高,所以,我让她在家歇着了,她也不想医院里来,怕看到你这个样子,伤神。” 木宛清木然听着。 身体里的疼痛,已经渐渐消失,只是,心里的那个伤痕,只怕终生也无法痊愈,至死也会记得。 不经意间,手还是会习惯性的向那个位置摸去,一触到,便觉腹部一阵抽摔疼痛。 曾经,在那里,有一个小小的生命,跟她一同浅浅的呼吸。 那种空落落的感觉,难以言说。 但看见木云满脸的歉疚,却又不由得要装出笑脸来开解她,“妈,我才二十岁,还能生一堆的孩子,到时会有一个班的小毛头叫你姥姥。” 木云却只是凄然一笑。 情绪稍稍稳定后,便觉得事有蹊跷。 这天,护工王阿姨来看她,说到流产的事,只是觉得奇怪,她曾经也做过一段时间的妇产科医生,只是因为一次医疗事故,这才被停了职,但是,专业知识却是很丰富。 “按道理说,三个月了,胎儿已经很稳定了,搬那么几颗白菜,对了,你一共搬了多久?”她问。 “也不过就是四五颗。”木宛清回想着那时的情形,“最多六颗。” “那就是了,只是那几颗白菜,怎么可能会导致流产?我们那时候,哪个不是怀孕还要出大力气干活,也没见这么脆弱过,你在怀孕期间,有什么不适吗?”王阿姨又问。 “我只是,怕冷,特别怕冷,而且,也容易出虚汗,偶尔觉得肚子涨。”木宛清越说心里越是清晰,“是不是,这胎儿本身就有问题?” 王阿姨想了想,说:“这好办,你做手术前,也是拍了片子的,去找给你做手术的妇产科医生,一问就知道。” 她说完便匆匆的去,不多时,面色晦暗的回来,面色沉重的说:“宛宛,在怀孩子期间,你是否服用过什么特别凉性的东西?” “没有呀!”木宛清摇头,“自从怀孕以后,我就再也没有乱吃过东西,一直都是很注意的。” “那,有没有吃过什么避孕的药物?”王阿姨又问,“从片子上看,胎儿其实早就已经出现萎缩状况,如果不是药物所致,你的身体又一直健健康康,一般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 木宛清只是怔怔出神,“避孕的药物?没有呀,我们一直没有避孕。” 自从两人明确心意之后,再在一起,就没有采取过什么措施,季雨浓一直想要一个两人的孩子,想起他最初得知自己怀孕时的狂喜,木宛清心里不由又是一痛。 她只是缓缓摇头,王阿姨咕哝说:“那就怪了,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怀孕的?会不会是因为自己不知道怀孕,所以才乱吃了东西呢?” 木宛清也就随着她的咕哝声乱乱的想着,突然间,那碗黑乎乎的药汤阴阴的出现在她面前。 她在心里飞快的推算着,因为每次只要她和季雨浓在一起,就一定要被迫喝下那碗汤,难道说 她突然不敢再想下去,双目圆睁,手紧紧的抓住了身上的被子。 心里却划过一道雪亮的伤痕! 倏地想起初闻她怀孕的那一天,何淑言怪异的神色,以及那句想说却又仓促住口的那句话:不可能,她一直 她想说什么?她想说,自己是一直服着药的吗? 会吗?会是这样吗? 不,不会!一定不会!何淑言再讨厌她,也不至于做出这种丑陋的近乎丧尽天良的事! 冷汗,涔涔的渗了出来,濡湿了她的头发,她的心里,像是有一把幽蓝而诡异的火在烧! 王阿姨诧异的问:“宛清,你想到了吗?” 木宛清看了她一眼,面色苍白的像一张纸,却又慌张的摇头,“没有,王阿姨,我什么也没有什么想到。” 王阿姨狐疑的走了出去,木宛清抓过身边的手机,打电话给季雨浓。 “宛宛!”他在那头温柔的叫。 自从失去孩子后,他沉默了许多,但是,待她却更加的温柔。 她突然又不知该从何问起,只是呆呆的盯着手机,季雨浓又叫:“宛宛,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她艰难的开了口,“雨浓,上次,何总给我们跳的那种黑色的汤,都用的什么原料?” “怎么想起来问这个?”季雨浓有些摸不着头脑。 “没什么,就是,有个邻居想问一下。”她撒谎。 “哦,就是用些桂圆呀阿胶呀蜂蜜呀之类的,做的补汤。”季雨浓回答。 “有这几样东西,那味道不是很好?”木宛清又问。 季雨浓笑起来,“当然是很好呀,甜甜的,又有些清草香,只是你每次喝起来都那么痛苦,我常常怀疑是你的味蕾出现了问题。” 木宛清干涩的笑,又将季雨浓说的那几味药细细的记下来,这才挂了电话。 请王阿姨买了那几样东西,炖了些汤,确实是黑黑的一碗,可是,喝起来,甘甜清爽,完全不是她所喝的那种又酸又涩的汤汁味道。 她喝着喝着,突然掉下了眼泪,眼泪落到了黑黑的汤里,很快没了影踪。 “宛清,你怎么了?”王阿姨诧异的问:“怎么好好的,哭了?是我炖的不好喝吗?” “不是。”她颤抖着摇头,“王阿姨,你炖得又甜又香,很好喝。” 再见到了木云愁云惨淡的样子,便郑重的说:“妈妈,真的不怪你,不信你可以去问阿姨,其实,就算不搬那几颗大白菜,我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也是生不下来的。” 木云只是苦笑,“宛宛,妈妈已经听你王阿姨说了,可是,妈妈之所以难过,并不是怕你怪我,而是,为了那个孩子。” 木宛清眼神一黯,木云忙又说:“你别听妈妈胡说,算了,不说了,你还那么年轻,妈妈相信,你和雨浓今后,会有一大堆的孩子,妈妈就等着那些小毛头,热热闹闹的喊姥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4章 谜团一个接一个(1) 半个月之后,木宛清出了院,季雨浓来接她,仍是去何淑言的那座大别墅住。 一进门,便听到屋子里的朗朗笑声,正愣怔间,沙发里立起一个男子,嘻皮笑脸的对着她笑着,边笑边叫:“小表嫂!” 季雨浓白他一眼,“表嫂就是表嫂,怎么前面还加个小?” 席方平一向是跟他玩笑惯了,仍是油滑的笑,说:“就是个小表嫂,人家比你小了六七岁呢,你是老牛吃嫩草!” 季雨浓苦笑不得,木宛清却只是淡然而笑。 进了屋子,她精神不好,就去屋子里躺着,听着席方平跟季雨浓在外面咭咭呱呱的说话,当然,大多数只是席方平在说,天南海北的扯,简直就是滔滔不绝,季雨浓间或嗯哼两声,偶尔敲打他两句,后来,席方平说到在国外跟一洋妞之间的艳遇,把那洋妞说得跟圣母玛利亚似的,简直就是女神,季雨浓这才慢吞吞的说:“在你眼里,这世上压根就没有丑女,全都美得不可思议。” “我这是怜香惜玉!”席方平倒也大言不惭,“强似你,就算没有小表嫂,也是一个冷面霸王,不知有多少美女为了你泪洒闺房,被你伤过的那些心呀,碎得倒处都是,跟玻璃碴子似的,你天天就是踩着那些玻璃碴子,才成就的红粉团呀!” 卧室的门没关,木宛清听到这句话,不由微微皱了眉,这时,就听啪的一声,随即又是席方平的一声怪叫,“表哥,你打我做什么?”他在那边嚷嚷着。 “你再胡说八道,我就把你扔楼下去!”季雨浓的声音变得危险而阴暗。 席方平嘿嘿笑,木宛清也不由莞尔,不管以前的季雨浓是什么样,现在的他,却是一直将她放在手心里,疼她宠她的好男人。 转而又想到,他那么爱孩子,那孩子却莫名的没了,心里又是一阵酸楚,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就再也躺不去,爬起来,披了羽绒服,直接往厨房去。 因为才是上午十点钟左右,厨房里还没开始准备午饭,非常安静。 她蹑手蹑脚的在厨房里翻找着,坛坛罐罐,橱柜箱笼,一点一点,细细翻看,只可惜,什么也没有发现。 只是,在流理台的最里面,发现两只砂壶,安静的蛰伏着,已经有了淡淡的一层灰尘,她拿出来看了看,里面清洗的很干净,只是有股淡淡的药香味,她失望的将它们放回去,这才发现,在角落里,有一块黄乎乎的东西,像是什么药物,她伸手拈起来,放在手中细看,正看着,忽听身后有人说话,“木小姐,你在那里做什么?” 她吓了一跳,慌忙站了起来,手心一卷,将那粒中药握在手心,若无其事的说:“我听见这里面有动静,以为有老鼠呢。” “这里可不敢有老鼠!”英姐笑得有些不自然,“我们每天都打扫得干干净净,要是真有老鼠,让何总知道了,还不扣我们薪水,可不敢!” “可能是我听错了。”木宛清淡淡的说。 英姐却又拿一双眼睛偷偷的瞅她,小声的问:“木小姐这是饿了吗?怎么想起来厨房了?” “是有点饿了,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只是,没想到太早,厨房还没有备饭。”木宛清打个哈哈。 “我帮你弄碗鸡汤面吧!”英姐说,“鸡汤是上午炖给何总喝的,还剩一点。” “不用了,不用了!”木宛清连连摆手,心里想,她的东西,她还是少沾为妙。 攥着那粒东西,故作镇静的走出来,等到走到客厅,已是满手心都被汗湿了。 季雨浓看她冷汗涔涔,问:“大冷的天,你去哪里瞎转呢?身体刚好,别再感冒了!” 木宛清笑说:“没什么,我就是躺久了难受,在楼下随意转转。” 一问一答之间,两人之间的柔情立现,席方平在那边啧嘴,“哎呀,能不能别那么肉麻呀,别忘了,眼前还看着一光棍呢,别让我羡慕娘娘恨呀!” 木宛清仍只是轻浅而笑,她一肚子的心事,自然不肯与席方平多话,径自去了卧室,把那块药放在手中细看,又闻了闻,一股清苦之气。 下午季雨浓去公司,她谎称出去散心,也随着一起出去,季雨浓把她放在购物中心附近,自己去了公司。 她捏着那块东西,走进了一家中药铺子,医师看看她,问:“想买点什么?” “我想咨询一个问题。”她看着那个医师,将手缓缓展开,“你能告诉我,这是什么东西吗?” 医师看了看,又闻了闻,说:“这是中药,黄柏。” “那,它有什么功效?” 医师笑,“这功效多着呢,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 “那请您告诉我,如果它跟别的药合用,会不会,有避孕的效果?” 医师一怔,随即微笑,“看不出,你还倒是个懂行的,你说的不错,这种中药呢,性寒,如果跟其他的比如生绿豆c紫草c苦丁茶,紫茄子花什么的,一起炖汤,确实可以避孕了,因为都是凉性的,用古书里的话讲,苦寒凉宫,不过呢,这都是古代人用的了,现代人避孕可没这么麻烦,那药熬出来可难喝得很呢,谁会费那些事?” 木宛清脑中只是嗡嗡作响,像是有千万只蜜蜂拼命在飞,她身上又是冷汗涔涔,握着那黄柏的手,还是微有些颤抖,医师见她神色不对,诧异的问:“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了,多谢你医生!”她淡淡微笑,缓缓的离开。 所有的疑团,已然尽数揭开,只是,这背后的真相,真是丑恶难言! 她木然走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脑中划着无数着问号,为什么?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何淑言要这样恨她?竟然不肯让她怀上季家的骨肉?为什么她那么狠心?其实,在她一直呕吐不已的时候,何淑言其实就可以猜到,她或许已经怀了孕,可是,她却还是要用那种温言细语半逼半迫着,貌似关心的方式,让她喝下那些药! 那些药,是杀死她孩子的罪魁祸首呀! 那是她的孩子,也是何淑言的孙子,是季雨浓的骨肉,她怎么可以这么狠心?怎么可以这么毒辣? 她初时总是以为,何淑言不过是因为她出身卑微,心里不满,这才尽情的捉弄虐待她,但是,那些事,都无所谓,不过多出一些力,多干一些活,原也算不什么,可是,那碗汤,却是血淋淋的谋杀了她的孩子! 她到底为了什么,要那么恨她? 她一步一步的向前走,浑身僵硬,那颗心却在胸腔里痛苦的抽搐着,那种沉闷的痛楚,竟似是被大捶,一记一记用力的敲着,她走了一会,找了一个石阶坐下来,抚着胸口,大口的喘着气。 打了司机的电话,让她来接自己回去。 进了门,便直奔何淑言而去,她正在温室里给花剪枝,虽然外面已是北风凛冽,这里却仍是一片姹紫嫣红。 见她进来,她的眉毛挑了挑,仿佛很随意的叫,“宛宛,过来,帮我给花剪剪枝,施施肥。” 她甚至还是笑意吟吟的,她居然还笑得出来? 木宛清只觉一股暴戾之气在胸腔奔突,游走,她的眼神直勾勾的,一步踏到了何淑言的面前,几乎与她面贴面。 “你干什么?”何淑言总算发现她的不对劲,倏地惊叫。 “为什么要这样做?”木宛清歪着头,满眼的困惑。 “你说什么?”何淑言不自然的笑,“你这丫头,怎么神神叨叨的?” “我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木宛清愤意满胸,咄咄逼人,“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这样对那个孩子?为什么?” 何淑言仿佛被她连珠炮的为什么给问傻了,只是干涩的笑,“你到底在说什么呀?我怎么了?” “你怎么了你自己心里清楚!”木宛清恨恨的说,“你想不想看看,我手里的东西,是什么?” 她扬起手,手里却是空空如也。 不由苦笑,想来,是自已魂不守舍时,将那粒小小的药弄丢了。 会丢到哪里呢?明明记得上车前,还握在手里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5章 谜团一个接一个(2) 她想着要车上找,何淑言却冷笑起来,“你手里有什么东西?一张空空的手,让我看什么?我看你是得了失心疯了吧?” “确实有一个人得了失心疯,但是,一定不是我!”木宛清没了证据,一肚子火,但转念又想,那又如何能算得上是什么铁证?何淑言完全可以说她胡说八道,从药房拿了药来诬陷她! 何淑言听了这句话,双目汀然有光,对着外面叫,“英姐,扶木小姐回去休息,我看,她是受了太大的刺激!” 英姐答应着跑过来,一把扯住木宛清的手,说:“木小姐,花房里太闷了,我扶你回去!” 木宛清却又突然转头,对着何淑言咧嘴而笑,她对她说:“那个孩子,在天上看着呢。” 何淑言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就连扶着她的英姐,也是猛地一哆嗦。 她回了卧室,便坐在床上发呆,脑中混沌一片,不知该怎么办。 要告诉季雨浓吗?她问自己。 随即又摇头,他不会相信的,放在任何人,都不会相信的,除了她自己! 那么,就这么任由何淑言肆意妄为,而自己,却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吗? 她想得纠结至极,想得头痛欲裂,再也承受不住,扑在床上,沉沉的睡了。 再醒来,外面居然已经下起了鹅毛大雪,雪花那么大的一片,如撕棉扯絮般的落下来,外面已是白茫茫的一片。 就如她的心,也是一片白茫茫,放眼望去,找不到可以依靠的点。 正怔忡间,忽然听到外面有人敲门。 “谁?”她问。 “是我,小表嫂,外面下雪了,要不要一起去堆雪人?” 却是席方平的声音,满是喜悦与悠闲,那声音便显得无拘无束,孩子样的天真。 木宛清苦笑,堆雪人?那是哪辈子的事?儿时的事吧? 其实,不过就是她的心境老,又抬头看了看外面的雪,突然想起在校园时,每到冬天,要是有这样的雪,就算是逃课,也要在操场上尽情的玩一回。 只是自己现在,再也不是那样的青葱少年。 其实才二十岁,怎么倒觉得沧桑尝遍一样? 她在那里思潮起伏,外面的敲门声却依然继续,“小表嫂,出不出来呀?下雪了,没法出门,快要闷出毛病来了。” 她打开了门,对他说:“我没心情,你自己去吧!” “堆雪人不要心情,你要是不想堆,就站在雪地里,我堆给你看!”席方平仍然是兴致勃勃,一头黑发乌黑闪亮,连那眸子也是亮晶晶的。 木宛清一时有些疑心起来,怀疑站在自己面前的,并不是那个印象中的席方平,而是大学校园里,那群英气勃勃的男同学们。 其实,她对席方平并没有什么太深的印象。 每次与他相见,好像都是在比较痛苦的时候,第一次,是在季雨浓出车祸晕迷未醒时,第二次,却是在何淑言遮着黑纱参加唯一的婚宴时。 当然,如果,那也算婚宴的话。 她不自觉的又是苦笑。 席方平盯着她看,半晌,说:“我发现你有个毛病,特别会神游天外,你能告诉我,你现在又想到什么了吗?” “没,没想什么。”木宛清怔怔的答。 “好了,别想了,去堆雪人,我和表哥小的时候呀,最喜欢堆雪人了!”席方平不由分说就扯了她的衣袖,“快,把羽绒服穿上,围巾围上,外面的空气比屋里的好多了!” 不由自主就被他拉出去。 一开始没有什么兴致,只是袖着手,缩着头,看他在拿着铁揪在那里铲呀挖呀,也不知怎么到底要堆个什么样的,她觉得无聊,又冷得要死,就去拿了暖宝宝抱在怀里。 哪知再出来时,那雪人已经成型了,居然堆的是个猪头,猪头上还写着三个弟:二师兄! 那猪头堆得笨头笨脑的,看上去非常好笑,木宛清忍不住就笑起来,说:“你倒是有才,堆得这么像!” “这也叫有才吗?看哥再给你堆一个超有才的!”席方平鼻子透得红红的,却仍是兴致盎然,又堆了一大堆雪,在那里埋头奋斗。 木宛清便又饶有兴致的盯在一边看,席方平突然吃吃的笑起来。 “你笑什么?”她好奇的问。 “你知道,我刚刚堆的那个雪人是谁吗?”他问。 木宛清说:“是猪八戒呀,你不写了嘛,二师兄!” 席方平笑得直打跳,木宛清则是莫名其妙。 “我告诉你吧,其实,二师兄是表哥读高中时的外号!”席方平神神秘秘的凑在她耳边说。 “什么?”木宛清暴笑不已,忽然又问:“猪头那么丑,怎么可能像你表哥呢?” “其实他高中时长得可丑了,都不能看,没一个女生喜欢他,倒是我的身后,跟了好长的一串,他那时对我,那个羡慕妒嫉恨呀!” 席方平又开始自吹自擂。 “你就吹吧,小心,把牛肚子都吹破了。”木宛清又笑。 席方平也笑,说:“说表哥丑,倒是瞎说的,不过,他可真懒,他那时真的是懒得天怨人愤,自己的衣服,从来不自已洗,偏偏又那么臭屁爱耍酷,衣服是一天一换,还尽穿些白颜色的,好像穿白色的都是白马王子,然后,那些衣服,每到周末,都能堆成山,最后,全部打包回去,让我舅妈洗,后来有一次,舅妈生病,没人给他洗,他就将那些衣服,又轮番穿了一遍,再后来,舅妈可能也想治治他,一连两个星期没给他洗衣服,他居然就这样轮着穿了两个星期,就是不肯自己动手洗,再再后来,那袜子都穿得靠墙不倒了,差点没把宿舍里几个哥们给薰死,大家都服了他了,便给了起了个外号,叫二师兄!” 头一次听到季雨浓少年时的事,木宛清只觉得有趣,听得津津有味,想一想季雨浓平时那臭屁样子,连衣线都是那么整齐,却不曾想,还有这么一段光荣的历史。 说话间,席方平的另一个雪人也做好了,一开始都是白乎乎的一片,她也没看出来是什么,等他乱七八糟的涂抹了些颜色,她总算看清楚了,居然是个倒立的多啦a梦! 那生动活泼的样子,真是可爱至极,木宛清惊讶不已,连忙问:“你怎么可以堆得这么好?” 席方平得意洋洋的挑眉,就是不回答。 两人正堆得起劲,季雨浓的车子回来了,木宛清笑着迎上去,季雨浓下了车就问,“那个臭小子,又在搞什么?” 木宛清笑,“他堆了二师兄。” 季雨浓绷不住,也笑了起来,加入了堆雪人的大赛中,两人倒真是比赛一般,一个比一个堆得好,一个比一个堆得快,一时之间,满院子千奇百怪的雪人:抱着吉它的小狗,流氓兔,蜡笔小新,到后来,连奥特曼都出来,季雨浓又干脆的堆了个僵尸雪人,席方平不服输,直接堆出了女鬼。 这时,天色已黑,那女鬼雪人又堆在暗处,木宛清一时心血来潮,又把自己买的那个金黄色的假发拿出来,套在女鬼头上,那红红的舌头伸出来,还真是吓人,三人正相对大笑,冷不防听得一声尖叫,随即一个黑影摔在了地上。 三人连忙奔过去,居然是何淑言。 她显然被那个暗处女鬼雪人吓坏了,坐在地上只是尖叫着发抖,季雨浓忙一脚将那个雪人踹掉,说:“妈,那是雪人,是假的!” 借着灯光,何淑言这时才看清,不由厉声叫:“谁堆的?是你,木宛清?” “舅妈,是我!”席方平在那里嘿嘿笑。 何淑言狠狠的剜了他一眼,“你老爸辛苦的送你去国外学雕塑,就是让你在这里堆女鬼吓人的!” 她站起来,拍拍身上的雪泥,一转身,季雨浓堆的那个僵尸雪人又出现在面前,她不由又打了个寒噤,张嘴骂道:“两个臭小子,赶快把这些该死的雪人全都给我平喽!” 季雨浓和席方平一起窃笑。 木宛清很少见到季雨浓这样怪笑的样子,倒像个调皮的大男孩,也不由跟着一起笑,嘴角刚翘起,却感觉到一股凌厉的眼风袭来,却是何淑言,正阴恻恻的看着她,木宛清在瞬间愣住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6章 诱人的香气 很快便想到了堆雪人之间的那些事,她的心再次落入万丈深渊。 她的笑凋零在嘴边,一双眼睛却是不惧也不躲,直直的与何淑言对视。 何淑言无声的移开了双眼,冷冷的丢下一句,“晚餐好了,都过来吃饭。” 季雨浓和席方平嘻嘻哈哈的向餐厅跑去,许晴却是觉得双腿灌满了铅,一步一步,脚重得抬不起来,季雨浓一转头看到了,忙怜惜的拉住她。 “你的手怎么那么冷?”他轻声问。 “没事,玩雪雪的。”她回答。 进了餐厅,饭菜已在桌上摆放得整整齐齐,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席方平一向话多,深深的嗅了一口,说:“哇,又有好一阵没有吃到季家大厨做的菜了,在国外想起来,那个香呀,做梦都流口水,那口水都” 何淑言瞅她一眼,打断他的话,“饭那么好吃,你为什么不好好吃,还那么多的废话!” “舅妈,不要天天板着脸,容易长皱纹的!”席方平端起米饭,挤眉弄眼。 季雨浓轻笑,也拿了筷子给木宛清,说:“你也饿了吧,快吃吧!” 木宛清无语的接过来,可是,哪里能有什么胃口,坐在这餐桌旁,很自然的就想到,那碗黑得吓人的汤。 她心里想着,嘴里不自觉的说了出来,“雨浓,那碗补汤,是什么味道?” 季雨浓一怔,一时没明白她在说什么,忙问:“什么补汤?” “就是那碗黑乎乎的补汤呀,妈特意给我们做的!”木宛清说着,直视何淑言,她从来没有叫过她妈,可是,这一次,却叫了,那个字,吐出来,有着咬牙切齿的恨意,特意那两个字,她说的更是清晰,连季雨浓都听出了些许诡异,可是,何淑言却一脸的恬淡笑意。 “看来,宛宛真的是很怕那补汤,我也是一番好意,你们年轻人呀,都不懂得爱惜身体。” 她说的极自然,一边喝,还一边小心的吹着勺中的鱼汤,细细的尝了一口,赞叹说:“嗯,味道鲜美,真的不错!” 木宛清却一直安静的盯着她看,季雨浓笑说:“妈,我们都知道你是好心,但是,宛宛不喜欢,你以后只做给我一人喝好了。” “以后我连你懒得做,什么叫儿女?儿女就是讨债鬼!我以后呀,就只顾着我自己,免得好心还被你们当成驴肝肺!” 何淑言喝着鱼汤,话却暗含着怒意。 席方平又对着季雨浓挤眉弄眼,装腔作势的说:“老太君怒了,汝等小儿,还不磕头陪罪?” 季雨浓扑哧一笑,拿着勺子去敲他的头,“你闭嘴!一说话,不是胡言乱语,就是文言文,也不知姑姑怎么生下你这个怪胎!” 何淑言吃地一声笑出来,“他呀,他妈早就说他是怪胎了,刚生下来,就怪,只笑不哭,天底下难寻!” 席方平还在那里装模作样,“一般英雄豪杰和智商极高的伟人,都是这样的,你们这些智商一般的人,自然是不能了解我这样的伟人了!” 他一向惯会插科打诨,样子滑稽至极,季雨浓和何淑言都笑开了,连一边伺候的英姐也捂着嘴笑,倒是一团和气,木宛清只觉得坐在一边满脸灰败的自己,是那样的格格不入。 吃完饭回房,席方平又扯着季雨浓天南海北的吹了会牛,便各自回房。 看得出来,季雨浓心情很好,一进卧室,又把木宛清抱住,嘻笑着索吻,可是,木宛清哪里有那样的心情? 她已经是一只惊弓之鸟,生怕自己再怀孕,所以一再推拒,季雨浓欲求不满,不由皱眉说:“怎么了?宛宛?” “我身子不方便。”木宛清低头说,“这才半个月,你体谅一点。” 她既然这么说,季雨浓也就只好作罢,看他有些意兴索然,不由心软,又忙上前安慰,两人说了会话,木宛清说:“我想再回去读书,还有半年,就可以拿到毕业证了。” 季雨浓微有些为难,“妈妈的病” “你就当我怀孕好了。”木宛清说,“我真的不想待在家里,你也不想,我们两个老有矛盾吗?” 季雨浓叹口气,“其实我妈很好相处的,连英姐他们,都说我妈是个顶好相处的人,宛宛,我觉得,你的脾气也很温顺,为什么,就是跟妈妈合不来,还是,真像书上说的那样,儿媳和婆婆,天生就是一对仇人?” 木宛清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她说的,他也未必肯信,她只说:“我不想放弃自己的学业。” “可是,那边的学校,妈妈已经给你办了退学,不如,等你养好了身体,我们去法国好了。”季雨浓说。 “我不想去法国,我妈妈也经常需要我照顾,我就想再上半年,完成学业。”木宛清拉住季雨浓的衣角,说:“就半年而已,好不好?” 近乎有些撒娇的口气,季雨浓只得认输,说:“明天我去跟妈妈说。” 木宛清的心里燃起了些许希望,她是再也不想跟这样一个可怕的女人生活在一处了,她怕自己哪天被她毒死了,自己都不知道。 可是,季雨浓带来的消息很不好。 “妈妈不同意,她说,要你好好调理身体,好好的再生一个孩子。”季雨浓说。 “不,我不要再生孩子!”木宛清尖声叫,倒把季雨浓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孩子早晚要生的嘛,其实,你那毕业证要不要,也无所谓嘛,反正你的钢琴考级也过了,已经是专业水准了,等生完孩子,你可以再去追逐自己的梦想。”季雨浓笑着说。 “我不想再生孩子!”木宛清坚决的说,“我绝对不要再生孩子!” 季雨浓以为是上次的事留了阴影,仍是轻言细语的相劝,“上一次,是意外,这一次,不会的,我们会有一个可爱活泼的孩子的!” “不,那不是意外,是人为的,是人为!”木宛清尖叫,她的胸脯剧烈的起伏着,几乎就要把自己隐藏着的那个秘密说出来。 季雨浓怔怔的看着她,“你在说什么?什么人为?” 木宛清重又跌坐下来,她不能说的,她说了,他也不会相信,那是他的母亲,他那么信她,那么听她的话,她若是说出那样的猜疑,他说不定会非常生气,再说,自己又确实没有什么强有力的证据。 她无力的摇头,说:“我没说什么,我累了,想睡了。” 第二天,季雨浓又是一早出门,她因为身体虚弱,就多睡了一会,正躺在那里发愣,听到门声笃笃响,她问:“谁?” “是我呀,小表嫂!”是席方平笑嘻嘻的声音。 她翻了一下身,问:“什么事呀?” “我又堆了好几个雪人,你要不要看?” “外面还在下雪吗?”她连忙爬起来,往窗边一看,可不是,仍是纷纷扬扬,经过一夜,雪积得更厚,别墅的屋尖上都蒙了白白厚厚的一层,洁白纯净,倒好像个童话世界里的城堡。 她对着外面的雪发呆,席方平又叫,“小表嫂,快起来呀!” 虽然有些懒得动,但她还是套上羽绒服爬起来,席方平仍是一幅嘻皮笑脸的样子,说:“想不想去滑雪?” 木宛清摇头。 “那看人去滑雪总行了吧?对了,你平日里有什么爱好?最喜欢玩什么?我带你去!”席方平很是热情。 木宛清怪怪的看着他。 席方平叹口气,笑得纯净无害,“是表哥安排的了,他说他工作忙,今天一早又赶着要飞美国去谈生意,怕你一个人在家闷,刚好我没事呀,就让我带你出去玩。” 木宛清愕然,“他去美国了?” “这很正常呀!”席方平耸耸肩,“他整天就是飞来飞去的,虽然说,他的钱比我多,可是呀,我觉得他的快乐,根本就没有我多,一天到晚,忙得要命,也是很辛苦的了,不过呢,你还是很疼你这位小老婆的,很难得的!” 听席方平这么一说,木宛清也不由有些愧疚,自从结婚,除却蜜月那十来天两人很是甜蜜快乐,自从进了这所大别墅,她就再也没怎么开怀笑过,因为何淑言的缘故,对季雨浓更是不冷不热,竟似也隐隐的连他一起怪上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7章 难言的甜蜜 见她又开始出神,席方平不由怪叫,“喂,小表嫂,你赶快指个地方吧,到底去哪儿玩呀?” 木宛清局促的笑,说:“我真的不知道想去哪里玩,不然,你觉得哪里比较好玩,就带着我去好了。” 她也不想闲在家里,看到何淑言那幅样子,只怕会越看越闷,越看精神越差。 两人吃了早餐出门,席方平很是体贴,上车时,先帮她把车门打开,刚好何淑言经过,不由就停驻脚步,问:“你们去哪里?” “出去玩呀,舅妈,要不要一起?”席方平灿烂的笑。 何淑言没说话,只是盯着木宛清看,木宛清满脸的冰冷和木然,何淑言突然重复了一句,“你们,要一起出去玩?” “是呀!”席方平毫不在意,只是欢乐无限的对着何淑言挥手,“再见喽,舅妈!” 木宛清心里却掠过一阵不安,总觉得何淑言的话阴森森的,让人隐隐生凉。 木宛清没想到,席方平居然会带她去逛商场。 全是品牌名店,从衣物鞋子到饰品珠宝包包,一屋子的灿烂如锦,映得木宛清眼花缭乱,她问席方平说:“你要给你的女朋友买东西吗?” “我还是孤家寡人一个呢,哪来的女朋友?”席方平愁眉苦脸,“小表嫂,你的同学中,有没有长得如花似玉的,给我介绍一个。” 木宛清笑,说:“我同学不适合你。” “其实我人很好的,真的,你别看我嘴贫,其实吧,我人特别正派,还不花心,女人嫁了我,比嫁我表哥强,其实他那家伙吧,怎么说呢,就是长了一幅好皮囊,脾气臭着呢,就跟那粪坑里的石头似的,又臭又硬。”席方平一开口就是滔滔不绝。 木宛清仍是抿嘴浅笑,说:“既然你不想给你女友买东西,为什么要拉着我来这里逛?” “给你买呀!”席方平说,“我本来想带你去滑雪场的,可是,表哥刚刚发短消息,让我带你买衣服,他说你有一阵子没购置新衣了。” “我衣服很多,足够穿的了。”木宛清说,“实在是不需要了。” 席方平打量着她,突然又笑,“你是不是想给表哥省钱呀?我跟你说,你千万不要给他省,他钱多着呢,豪富榜上都赫赫有名的呢,据说他的资产,有好几百个亿呢!” 木宛清倏地停住了脚,满脸的惊讶,“好几百个亿?” “是呀,你不知道吧?真是个傻丫头,居然不知道自己老公有多少钱!”席方平呵呵笑着取笑她。 木宛清也不由笑起来。 她知道季雨浓很有钱,可是,她从来没有想到,他会有那么多钱。 可是,这么有钱的一个男人,居然天天追在她的屁股后面,巴巴的要她还他四十万,还反复出言威胁,那时的自己,可真是吓破了胆。 如今想来,却自有一份难言的甜蜜在里面,他是怕失去她,才会这样做的吧?那么,她可不可以认为,从他第一次要她还钱起,他就已经放不下她了? 嘴角一点点的翘起来,想起过去的种种,又是唏嘘又是甜蜜。 席方平在一边看她,半晌,说:“不是吧?就算知道你老公有那么多钱,也不至于乐成这个样子吧?” 木宛清睨他一眼,“才不是呢?我是想到了别的事!” 她突然之间,快乐的像个小鸟,扯了扯席方平的衣袖,说:“你来帮我挑选衣服吧,你觉得,雨浓平时喜欢女生怎样装扮?” 席方平眯眼笑,“这回你算问对了人。” 于是,名品店一间间的逛过去,鞋子衣物什么的买了一大堆,她的形象气质原本就很好,穿上那些华衣更显美丽,席方平站在一边吹口哨,“哇呀呀,小表嫂,我还没注意到,你原来生得这么好看,表哥这家伙,眼光就是好,一挑就是个极品美女,不像我,遇上的老是要俗花凡枝。” 木宛清只是笑,两个梨涡淡淡,更显甜美动人。 都说女为悦已者容,其实,她自从认识季雨浓,很少会为了他刻意的打扮自己。 可是,这一次,却是不同。 只是当晚,季雨浓拔了电话回来,说临时增加了一项业务,要等公事处理完了才能回来。 她原本打扮得美美的,坐在客厅里等他,听到这句话,难免就有些失望,可是,他是为公事而忙,也是没有办法。 将手机拿到卧室去,小声的说:“我想你了。” 季雨浓可能没有听清,又问了一遍,她不得已,只是羞涩的再说一次,这次声音略略大了些,却又有些结结巴巴的,季雨浓听明白了,却是一怔,随即软音应着:“宛宛,我也很想你。” “那我等你回来。”木宛清柔声说。 季雨浓在那头吃吃笑,“难道今天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吗?为什么我家的小丫头,突然解了风情开了窍?” 木宛清娇嗔了他一句,两人又说了几句情意绵绵的话,便挂了电话。 出得卧室,脸上还是一片浅红,刚好席方平从楼下上来,见到她两颊飞红,眼波流转,真是说不出的娇媚风流,一时竟看得愣了,只是大睁着眼睛大刺刺的瞅。 木宛清本来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被他那么一看,更觉得难受,正想寻机躲回卧室去,不料席方平却在那里摇头晃脑的大叫:“哇,木宛清,在一个单身汉面前那么美,你真是太不人道了!” 因为他一向惯会胡说八道,没个正形,木宛清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只是似笑非笑的剜了他一眼,正想回房,蓦地里却传来一声冷森森的声音,“方平,你得记住,她是你表嫂!” 却是何淑言,缓缓的从楼梯拐弯处走过来,她走路一向轻悄如猫,也不知是何时上的楼。 饶是席方平脸皮再厚,也微觉尴尬,更不用说木宛清了,可是,何淑言却根本无视她的窘迫,用更加严厉的声音说:“你更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要丢了小雨的脸。” 这话真是比打了木宛清一巴掌还要让她难受,她瞬间涨红了脸,冷声说:“何总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是什么意思,你还不知道吗?有些事,只需要点到为止,我若是说得太清楚,大家都没面子!” 她说完,一甩衣袖又下了楼,剩下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一肚子的郁闷。 席方平见木宛清满脸绯红,眼泪在眼眶内直打转转,忙说:“都怪我不好,我不该胡说八道,只是,唉,舅妈这个人,也太那个了吧?” 他不说还好,她这么一说,木宛清的眼泪干脆啪啦啦落了下来,她一拧身,进了卧室,把门重重的关上了,席方平抬脚过去,刚想敲门,却又缩了手,噔噔的跑下楼去。 何淑言正在楼下的大厅里逗一只白色的贵宾犬,看上去心情极佳,席方平走到她面前,正色说:“舅妈,你刚刚为什么要说那些话?你明知道我是什么脾气,绝不会对她有什么非份之想。” “你没有,未必她就没有。”何淑言漫不经心的说。 “舅妈,你在说什么?”席方平叫出来,“她和表哥的感情很好。” “那又怎么样?”何淑言突然抬起眼来,“她身上流淌着的血液里,本身就是不安份的!她天生就是人下流的胚子!一个卑贱的私生子,一个不知羞耻的舞女!” 席方平这回是真的惊呆了,喃喃的说:“天哪,舅妈,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说什么要你管?”何淑言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回你自己的房间,睡你的大头觉去!” 席方平缓缓后退了两步,转身上了楼。 第二天木宛清一整天几乎都没有出屋。 她一直缩在卧室里,看英语资料,要不就是打开电脑看英文电影,除了吃饭和去卫生间,席方平倒是驾车去外面疯了一天,晚上两人在餐桌上再见,席方平想说句什么,木宛清却只是垂着头不说话,默默的吃着饭。 何淑言端着饭碗,却不吃,一双筷子在碗里的挑着米粒,目光却在木宛清身上流连。 木宛清因为中午睡了午觉,觉得穿着宽松的睡衣很舒服,便一直穿在身上,躺在床上仍是背英语资料,等到吃晚餐时,心想家里也没什么客人,便穿着那身睡衣下来了,很调皮的一款睡衣,粉色卡通的花色,再加上她为了躺着方便,又把头发扎成两个髻,一边一个,被她躺着蹭着略略毛了些,却更显慵懒可爱,席方平看着觉得有趣,便不住的抬眼去看,何淑言却重重的将饭碗一放,冷冷的叫:“木宛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8章 小别胜新婚 木宛清正吃着饭,听到她冷不丁这么突兀的一句,差点没被饭粒呛着,仓促的咽了口饭,目光探询的看向何淑言。 “方平好歹也算是家里的客人,你穿着这么随便,不修边幅,不觉得失礼吗?”何淑言目光如箭,冷冽的向她射去。 木宛清咽了口唾液,下意识的看了眼席方平,席方平忙在那边叫:“没关系的,我天天赖在了季家,算哪门子客人呀?再说,小表嫂这样穿,也很好看,很可爱的!” 他不说这话还好,说了这话,反惹来何淑言讥讽一笑,“原来,你是想存心扮可爱给方平看吗?” 这叫什么话? 木宛清真正是服了这位婆婆大人,看来,如果看一个人不顺眼,真的会有很多地方可以拿过来说事! 她心里生气,明知何淑言是没事找事,也懒得睬她,将饭碗一推,赌气说:“我吃好了。” 第二天晚餐时分,为了防止何淑言再在那里挑刺,她便刻意打扮得正式些,穿了新买的兔毛小披肩和冰蓝色的毛昵裙,又配一双黑色的漆皮靴,连头发也高高的挽起,心里想,这一回,何淑言总算没什么好说的了吧? 哪知,往那里一坐,还没来得及端起饭碗,早又惹来何淑言的一声冷笑。 “哟,今天,打扮这么花枝招展的,是给谁看呀?” 许晴真是气闷难当。 这还要不要人活了? 穿得随意点,被她说成是不修边幅很失礼,如今穿得正式点又变成花枝招展了,不过是最冷的三色搭配在一起,哪里花了?又哪里招展了? 这时,连席方平也看出来了,自己的这位舅妈,纯粹是没事找事,鸡蛋里面挑骨头! 原来打定主意闭紧嘴巴的,可是,实在看不惯,终于还是插嘴说话。 “表嫂今天的妆扮很好呀,高贵淑女风,优雅大方。” 何淑言却又是讥讽一笑,“原来,真是女为悦已者容呀,小雨在家时,也没见她这么精心打扮过。” 这下就算木宛清的忍耐性再好,也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何总,你不觉得,作为一个长辈,你说这些话,有些太过份了吗?”她抬起眼,眸中寒光陡现。 “是有人过份了点,不过,不是我!”何淑言瞧都不瞧她一眼。 木宛清气结,有心再推了饭碗离桌,终究是气不过,索性也是冷笑一声,置之不理,坐在那里大口的吃饭,旁若无人。 席方平却是真正受不了了,他一向就是个直脾气,什么事都不习惯在心里藏着掖着,当下把筷子一扔,说:“舅妈,表嫂穿的衣服,都是表哥请求我陪她一起买的,你要是不相信,可以亲自打电话去问表哥!” 他的话音刚落,一人挟着风声推门进来,风尘仆仆却是满脸笑意,朗声接道,“有什么事要打电话问我呀?” 木宛清惊喜的叫:“雨浓,你回来了?” 席方平也很惊讶,同时,一颗心也落了下来,季雨浓回来了,再也不用受舅妈的猜疑了,转头看一眼何淑言,原本挂在嘴角的那种讥讽冷淡的笑,早已变得再慈祥和蔼不过。 她走到季雨浓身边,和颜悦色的说:“怎么来时没打个电话,让管家派车去接你?” “坐飞机时遇到同在这一区的一位朋友,他便将我捎了回来。”季雨浓笑着回答,一双眼睛却只是在木宛清身上打转。 一进门就看到她了。 她甚少穿得这样亮丽,尤其到了冬天,大多数时间,都是一袭长长的羽绒服,看得都有些视觉疲劳,可是,知道她素来不喜妆扮,也就只好由得她去,今天乍然见到她这么娇俏美丽,不由满心欢喜。 走到她面前,执了她的手,上下打量着,眉开眼笑的说:“哈,还真是漂亮!” 席方平在一边长声说:“喂,小表嫂之所以这么漂亮,也有我的一半功劳,是我不辞辛劳顶风冒雪陪着她去买衣服的!” 季雨浓心情极佳,于是也装模作样的叫:“小李子在不在?重赏席大人!” 席方平哈哈大笑,木宛清心里的阴郁也在季雨浓出现的那一刻散得精光,只是笑嘻嘻的看着他,说:“还没吃晚饭吧?” 季雨浓点点头,木宛清忙又帮他盛饭,两人边吃边说,倒把其他人都晾到了一边,席方平下意识的转头看了一眼何淑言,见她仍是一脸的笑意,再没有半分刚才的冷森之气,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头,怀疑刚才那个尖酸刻薄的舅妈是自己的幻觉。 季雨浓吃了几口就饱了,不由分说拉着木宛清就往楼上走,席方平吃吃笑,“还真是小别胜新婚!” 何淑言敛了笑,将饭碗重重一放,说:“你不说话能憋死吗?” 席方平陡地瞪大了眼,不是吧,就算是川剧中的变脸,也没有这位舅妈大人变得这么快吧? 木宛清穿的靴子鞋跟很高,她又没穿惯高跟鞋,上楼梯里别扭得要命,一扭一扭的,偏偏季雨浓心急,一个劲的拉她,差点没把她拽倒,她娇嗔的看了他一眼,季雨浓笑着,眼看转过了一道弯,一使劲,把她拦腰抱了起来。 还未来得及进到卧室里,便已急急的来索吻,脖子蹭到柔软水滑的兔毛,不由轻笑,说:“这是什么毛?为什么这么滑?” 木宛清刚想回答,他的手却已钻过披肩,触到了她的肩部,嘴里喃喃的说:“不对,还是你的皮肤更丝滑些!” 这样赤裸裸的情话让木宛清的脸隐隐的红起来,又惹来季雨浓不怀好意的轻笑,他一脚踢开卧室的门,将她扔到松软的床上,嘻笑着扑了过来。 这一次,都是全心沉醉,木宛清因了心里的愧意,更是曲意承欢,刻意奉迎,季雨浓只觉得身下的小女人从未有过的妖娆和妩媚,也是从未有过的风情万种,他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恨不得嵌入自己的身体里去。 木宛清几乎要被他抱得喘不过气来,可是,那样紧密环抱着的幸福却一浪浪袭来,让她的心旌摇荡,甜蜜无比,她在他耳边一遍遍的唤着他的名字,“雨浓,雨浓,我爱你!我爱你!” 这样的甜得发腻的呢喃,让季雨浓几乎要发狂发疯。 一场甜蜜的暴风雨过后,终于安静下来了,两人俱是大汗淋漓,窗外有淡淡的月光滤进丝缕,不觉得冰冷,反而觉得一阵清凉。 木宛清忍不住笑出声来。 多么奇妙的感觉,当她一个人时,常常会嫌那月光过于清冷,可是,跟他在一起,却只觉得那月光清凉得正正好。 季雨浓轻声问:“你笑什么?” “没什么。”木宛清说:“就是想笑。”她又往他怀里钻了钻,喃喃的说:“雨浓,我想你了。” “我也想你了。”他吻她的额头,“处理公事时,总觉得心神不安,到了机场,真是归心似箭。” 木宛清微微叹息,季雨浓又问:“好好的,叹什么气?” “没有,我只是觉得,自己很幸福。”木宛清笑着回答。 季雨浓轻轻的刮着她的鼻子,“真是个小傻瓜!” 木宛清傻傻的笑,突然又想,为了这份幸福,暂且忍一下何淑言的怪僻乖张,其实,也没什么的吧? 想到何淑言,心里陡然又生出一丝阴影,她摸索着起身,去床头柜里翻找,季雨浓问:“你找什么呢?” “避孕药呀。”她轻声回答。 季雨浓沉默片刻,说:“宛宛,我们还是再要一个孩子吧?” 木宛清急急的摇头,“不要!” 她不想让一个无辜的孩子,再度惨遭毒手。 可能是她回答得太快太坚定了些,季雨浓微微一怔,面色阴睛不定。 木宛清叹息一声,又钻入他怀里去,轻声说:“我刚刚流过产,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呢,医生说,最其码要过半年,才可以再要一个孩子。” 季雨浓点了点头,说:“也是,如果身体没调养好,对孩子的成长也不利,那我们就只好养精蓄锐喽!” 他说着又笑起来,“不过,这样也好,我们可以好好的享受一下二人世界。” 说着,整个身子又不怀好意的覆盖过来,木宛清看着暗夜里他的身影,很像一只大而温柔的兽,舒缓而甜美的将她吞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9章 软软的小女人 第二天是周日,难得的休息时间,季雨浓叫上席方平,带着木宛清一起去看了木云,木云的情形已经非常稳定,在那里小坐了一会,三人又闲闲的去了生态公园。 晴朗的好天气,虽说冬天的公园有些萧索,并没有什么太多的东西好看,可是,这么悠闲的在冬日的暖阳下安静的走一走,也是一种享受。 公园角落里有一片小小的梅林,梅林虽小,梅花的种类却不少,有的鲜妍艳丽,有的却如粉团簇簇,更稀奇的,居然还有几枝绿梅,杂在一树树粉红艳红之间,格外显眼。 木宛清从来没有见过绿梅,便欢欢喜喜的跑过去,又看又拍照,两个大男人倒不觉得梅花有什么好看,季雨浓倒是还好,反正不看梅花还有自己美美的小妻子看,一直含笑凝视着她,倒也不觉得寂寞。 席方平就惨了,长叹一声,说:“早知不出来给你们俩当电灯泡了,你看吧,你们眉目传情那叫一个爽,我跟谁传情去呀?你说这破公园,来了大半天,遇上的竟是老头老太婆,也没个美女过来给我养养眼!” 木宛清和季雨浓只是笑嘻嘻,任凭他一人在那里碎碎念,过了一会,没听到他的声音,倒觉得不习惯,齐齐的抬眼去望他。 只见席方平头微勾,嘴轻张,眼睛瞪得老大,正对着某一个方向怔怔的望,那模样竟像要流口水一样,木宛清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原来在小径的尽头,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年轻女子的背影,身量高挑窈窕,一件米色的风衣更显得风姿绰约,虽然没见到面容,已觉得美妙,难怪席方平会看得目不转睛。 她和季雨浓相对窃笑,可能是笑声惊动了那个女子,她轻盈的转过身来,只一个照面,木宛清已是暗自赞叹,这女子,长得真是好看,想一想自己看过的那些言情书中所描写的,什么明眸皓齿,什么肤如凝脂,又是什么婀娜多姿,大概就是形容这样的女子的吧? 当然,还有一句,很粗俗,可是用在这个女子身上更为恰当,那就是:丰乳肥臀。 她明明看着很瘦,可是,偏偏曲线极好,尤其从木宛清这个角度望过去,前凸后翘,玲珑有致,真是美妙至极。 自那女子转过身,身边的两个男人都是呆若木鸡,一幅瞠目惊艳的神态,席方平倒也罢了,可是,看到季雨浓也是这样,木宛清略略有了些醋意,她很好笑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然后,又很羞赧的扭开了头。 与那个女子完美的曲线相比,自己的身材实在是太过平实单薄了一点,用于晶晶的话说,没有料。 她正在那里自惭形秽,那个女子却突然对着他们嫣然一笑。 所谓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这样的话,大概也是形容这样的女子的吧? 木宛清只是呆呆的看着她,听见她娇俏柔软的声音轻轻响在耳边,她只说了两个字:“好巧!” 好巧? 哪里巧了? 木宛清一头雾水,身边的季雨浓却冷然应了声,“确实是好巧!” 席方平却还在那边愣看,季雨浓叫:“方平,我们回去了。” “哦,回去!回去!”席方平魂魄总算归了窍,却又向那女子望了两眼,这才转身跟上。 “看来,是我打扰了三位的兴致了,真是对不起。”身后又响起那温柔软糯的女声,季雨浓的脚步滞了滞,想说什么,终究是没有说出口,而席方平则一直勾着头,细心的观赛着他的神色。 木宛清倒是没注意到这一点,她听见声音,只是又回头看了一眼,那女人对她轻轻的歪了歪头,笑了笑,那样子,可爱又充满风情,她仓促的对她报以一笑,转过头。 回去的路上,气氛有些诡异。 本来说好去过公园便要再去吃饭的,可是,季雨浓却明显的没了兴致,连一向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的席方平,也是兴趣缺缺。 木宛清不明白为什么气氛陡然间会变得这么凝重,思来想去,觉得跟公园里出现的那个女人有关,于是便随意的问:“你们俩,认识那个女孩子吗?” 两男一起沉默,席方平斯斯艾艾的开了口,说:“认识的。” 木宛清哦了一声,没再说话,心里却起了淡淡的疑云。 季雨浓却像是对她的问话恍若未闻,车行到公司附近,他突然说:“我要到公司去看看,方平,帮我照顾好宛宛,想回家时打电话给管家。” 席方平局促的哦了一声,木宛清看了看季雨浓,见他一直阴沉着脸,想问什么,终究也没有再问出口。 等到季雨浓的身影一消失,她便抓住席方平问个不停,“那个女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你们俩见到她,样子这么古怪?” 席方平却只是盯着她看,看了半晌,突然喃喃的说:“天哪,这人怎么这样?” “什么?”木宛清更迷糊了,“什么人?什么样?” “呃,没什么。”席方平连连摆手,重又恢复那笑嘻嘻的模样,“我就爱自言自语,你又不是不知道,对了,我们是回家呢?还是再在外面转一会?” 木宛清自然不想回到那个只有何淑言没有季雨浓的家,她皱着眉头想了想,说:“我们还是分开玩吧。” 席方平瞟她一眼,“嫌我烦?” “不是,我想去大学找我同学嘛!”木宛清说。 “我可以陪着你去。”席方平说:“你没听表哥吩咐嘛,要我照顾好你!” “我那么大的人,怎么需要你照顾?再说了,你跟我同学又不熟!”木宛清拒绝。 “哎呀,什么叫不熟呀?就我这种人,跟谁都是自来熟!”席方平扯了她的手,说:“有长得漂亮的好同学好姐妹,千万不要藏着掖着的,我又不是旁人,咱们是亲戚嘛,好歹相互帮衬一下嘛!” 他执意要去,木宛清也是哭笑不得,只得由着他,拔了于晶晶的电话,说要请她吃饭,仍是约在学校附近的小餐馆。 不多时,就见于晶晶呼朋引伴的来了,浩浩荡荡的十几号人,清一色的美少女,席方平一见就看直了眼。 于晶晶见到木宛清就诉苦,“不怪我的,听说有免费的饭吃,这伙吃货都哭着喊着要跟来,我也没办法!” 木宛清还没有说话,席方平早在一边笑眯眯的应声,“美女嘛,自然是多多益善,这顿饭是我请的哈,大家快过来认识我这位帅哥!” 于晶晶吃惊的睁大了双眼,看一眼木宛清,问:“宛清,这位是何方神圣?” “我乃英俊潇洒玉树临风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超级极品大帅哥,席方平是也!”一见到众多美女,席方平那种油嘴滑舌的花痴腔调又开始泛滥。 不过,他嘴虽然油滑,人其实长得不坏,看上去,的确是有几分小帅小潇洒外加小玉树临风,所以,虽然张狂了点,倒也惹得一众女生哄然大笑,纷纷上来作自我介绍。 于是这席饭便吃得热火朝天,如火似荼,真正是宾主尽欢,木宛清一向话少,便托着两腮听着一众小女生与席方平言语往来,笑得脸都要抽筋,好久都没这么开心的笑过了。 这么一吵一闹,再一出门,天色竟然完全暗了下来,席方平在那里摇头晃脑,“都说春宵苦短,时光易逝,还真的没有说错,跟美女们一起说话聊天,这时间快的就像弹指一挥间!” 他这不伦不类的话立时又惹得一众小女生口诛加手伐,又是好一阵笑闹,才各自散去。 考虑到天色太晚,再等管家派车有些麻烦,木宛清便和席方平一起打了出租车回去,进了季家大院,席方平仍是就木宛清的那些同学,跟她说得唾液横飞,因为谈论着的,是木宛清熟悉的人物,而席方平一向又爱说些调皮话,木宛清被他逗得一路咯咯笑个不停。 正笑得舒畅,忽见花坛间乌沉沉的立了个人影,木宛清陡地住了声,席方平也略作收敛,叫了声,“舅妈。” “你们俩,说什么呢?说得这么开心?”何淑言的目光阴晴不定,在两人的身上闪闪烁烁。 木宛清刚想回答,席方平早已嘴快的接上去,“遇到表嫂的同学,一起吃饭,聊得很开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0章 吃掉小醉猫 “哦,这么晚不回来,原来是一起会同学去了。”何淑言仍是那种不阴不阳的腔调,“看来会同学会得很尽兴呀,连手机响也听不到。” 手机?木宛清和席方平两人下意识的都掏出了自己的手机,又都答,“没电了。” 两人异口同声,不由相视一笑,何淑言冷笑,“还真是巧,手机都没电了,回答时呢,又同时回答,这样,算不算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呀?” 席方平一愣,皱着眉头说:“舅妈,你怎么这样说话?” “那你要我怎么说话?”何淑言的声音陡然凌厉,“三更半夜的,你们俩疯在外头不回家,打了电话也没人接,你们知不知道,雨浓喝多了酒,差点被车撞到?现在还躺在床上,人事不省呢!” 木宛清倏然一惊,叫道:“这怎么可能?雨浓不是要去公司处理公务吗?怎么又会跑去喝酒?” 席方平却是低叹一声,垂下了头。 木宛清急急的跑上楼去看季雨浓,刚进卧室,就闻见一屋子的酒气,季雨浓躺在床上,满面通红,被子全都蹬开了,却是一点声息也没有。 “雨浓,雨浓,你怎么样?”她问。 季雨浓睁开眼睛看看她,微皱着眉,嘴里也不知咕哝了一句什么话,又歪头睡着了。 木宛清找了湿毛巾,帮他拭了拭额头,又用热毛巾给他擦了身体,季雨浓只是晕晕沉沉的睡,间或发出一两声昵喃,好像在叫着什么人的名字,只是,听不清晰。 半夜的时候,季雨浓嚷着口渴,木宛清起来给他倒水,他咕嘟咕嘟的灌进肚,仍是埋头大睡,嘴里依然在说着什么,这一回,略略清晰了些,好像说什么事要悄悄的,也不知到底做了什么梦,木宛清听着好笑,也不在意,躺在他身边,也沉沉的睡去。 隐约间觉得有人在亲着自己的额头,带着宿醉的那种酒气,她睁开眼,季雨浓正亲着她的耳垂,含糊不清的叫:“软软,软软” 木宛清不禁觉得好笑,看来,他真是喝多了,连舌头都喝大了,叫自己名字都叫不清楚。 第二天清晨,见他眼睛一睁开,便拿这事来取笑他。 “你快说,昨晚到底是去哪里喝花酒了?喝得跟醉猫似的,连话都说不清?”她趴在他耳边吃吃的笑着逼供。 季雨浓怔怔的看着她,仿佛没听清她在说什么。 “季总裁!季大公子!酒还没醒吗?”她拖着长腔,拿眼睛瞟他。 季雨浓的嘴角终于浮出一丝笑容来,伸手抱住她,叫:“宛宛。” “这回不叫软软了?”木宛清仍是笑,说:“还没回答我的话呢,到底跟谁去喝酒了,喝得烂醉,连舌头都大了。” 季雨浓微地一愣,“我叫软软了?” “嗯。”木宛清使劲点头,“别顾左右而言他,快说,去哪里喝花酒?” 季雨浓却只是呆呆的看着她的嘴,一幅瞠目结舌的傻态,木宛清忍不住又笑,“好了,不审你了,看你都吓成什么样子了。” 这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却是英姐的,在外面毕恭毕敬的叫:“季先生,木小姐,早餐准备好了。” 木宛清应了一声,季雨浓却仍是那幅痴痴傻傻的模样,忽然又用力的揉了揉自己的头,越发像个傻瓜,木宛清只当他是昨晚醉酒醒得难受,忙说:“起来洗把脸吧,脑子清醒些。” 只是,用冰箱里的冰块覆了脸之后,季雨浓好像也还是没有太清醒,早餐吃得很少,只喝了杯牛奶便要去上班,却又连公文包也忘了拿,木宛清追出去递给她,见他精神萎靡不振,便说:“今晚可不要再喝酒了。” 季雨浓对她勉强笑笑,点点头,木宛清冲他挥手,说:“晚上见。” 他却又张开双臂抱住了她,这一抱来得突然,又抱得那么紧,木宛清小声叫,“快放手呀,被人家看到了。” 季雨浓放了手,司机开了车,木宛清笑意盈盈的转回去,遇见何淑言,见她仍是一张苦大仇深的脸,但是,好象也没有那么让人无法忍受了。 她自顾自回房间去用功,两眼不闻窗外事,在读书学习时,她一向很用心,也很专注,这么一埋头,就是一个上午过去了,听得肚子里咕噜了一声,这才走出书房,打算找点零食填填肚子。 打开书房的门,隐约听见走廊里似是有什么响动,只是不知从哪个房间里发出来的,连接书房的,有好几间客房,平时都锁得紧紧的,没有人住,她挨个门去听,总算在一间客房里,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响。 偌大的房间里,一个人也没有,这样的声响,让木宛清的心一下子提起来。 可是,门关得紧紧的,又没有窗户,她自然是什么也看不见,把耳朵凑上去听,居然还有脚步声,像是有人在里面扒拉着什么东西似的。 她敲了敲门,问:“谁在里面?” 里面的声音停止了,一个男声结结巴巴的传出来,“是我。” 居然是席方平! 木宛清笑,“你一个人在屋子里做什么呢?这好像不是你的房间吧?” 她说着,下意识的伸手去转门把手,但是,出乎她的意料,门锁上了。 这个席方平,在搞什么东东? “别进来!”席方平在里面大叫,“你不能进来的!” 木宛清耸耸肩,摇摇头,说:“我才懒得进去呢。” 她转身走开,倒了杯水,在沙发上躺下,又去柜子里找了些饼干,自顾自在那里吃着,不多时,听见门声轻响,似乎是席方平走了出来,一头一脸的灰尘。 木宛清瞪了瞪眼,又看了看那间屋子,问:“那里面很脏吗?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里面都是些杂物,好久没人进去了,当然会脏喽!”席方平嘻笑着,去洗手间冲洗。 “那你进去做什么呀?”木宛清问。 其实,她只是随口一问,也并不指望着席方平去回答,但是,席方平却在洗手间里极认真的回答她,“我实在是闲得难受,今天天气又不好,阴沉沉的,我也懒得出门,所以,只好在家里翻些旧物消遣喽。” 他答得这么细致,许晴拿着饼干往那间屋子走了走,门虚掩着,里面乱乱的,还真的都是些杂物,只是,那些杂物,更像是一些放得乱七八糟的画框,她想起以前季雨浓是学画的,便想,这一定是他之前作的画,便推开门随意翻看了几幅。 以她的鉴赏力来看,画得很不错,只是,那些画框上已落了厚厚的一层灰尘,她只翻看了几下,便有无数颗尘粒扬起,呛得她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她正在那里抽着鼻子,忽听洗手间的门哗的打开,席方平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几乎是以百米冲刺的那股劲头窜到她面前,两眼瞪得大大的,一脸惊慌的瞅着她,大声说:“你怎么不出声就进来了?” 木宛清觉得古怪,她怔怔的看着席方平,小声的问:“我只是过来看一看这些画,有什么问题吗?” 席方平不回答,只是把那些画框搬起来往一堆重叠,登时灰尘满屋,木宛清捂着鼻子叫:“席主平,你轻点行不行?” “快出去吧,这里脏死了,当心,说不定还有老鼠来咬你呢!”席方平张牙舞爪的吓唬她。 她连声咳嗽着往房间外走,心里却是狐疑万分,偷眼看了看那些画框,不过就是些寻常的风景画,这个席方平,怎么神神秘秘的? 这时,刚好英姐上来说午餐好了,她肚子饿得要命,便随她一起下去了。 何淑言看到她,依然是那幅不阴不阳的样子,她也不想说什么话,只是低头默默吃饭,饭都吃了半碗,席方平还是没有下来,何淑言皱皱眉,问英姐,“方平呢?在上面做什么呢?也不下来吃饭。” “席先生在季先生以前的画室呢。”英姐回答。 “他在那里做什么?”何淑言拧着眉毛。 英姐说:“看样子,是在看画。” 何淑言冷哼了声,正要说话,席方平撸着袖子走了下来,仍是一身的灰尘土气,何淑言看了他一眼,问:“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席方平嘿嘿笑了两声,说:“表哥让我帮他整理画室。” “那画室早就废弃了,怎么现在又想起来整理?”何淑言停下筷子,眼神犀利。 “谁知道他呢。”席方平埋头吃饭,不再回答。 木宛清瞥了他一眼,总觉得他今天处处都透着古怪,于是,不由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 连看了三眼,何淑言的目光如针样刺过来,只得垂下眼敛。 原本还想再追着问席方平,到底故弄什么玄虚,可是,为了避嫌,还是免了吧。 吃完饭,仍是回了书房,一进入学习状态,什么事都忘了。 再出来时,已是日头西斜。 下意识的往那个杂物间瞅了瞅,房门紧锁,里面仍是窸窣有声,她轻轻的笑,然后,走到卧室去给季雨浓打电话。 电话一直处于占线中,她隔了十分钟又打,仍是占线,上了倔脾气,一个劲的打,打了十几次,仍是占线! 木宛清对着电话发呆。 季雨浓是最不喜欢煲电话粥的,哪怕是跟她,也是三言两语说完便罢,在公事上,更是干脆利落,打一个长达二十多分钟的电话,那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她心里便有些不安。 那种不安,极细微的蛰伏在心底,她拼命的将它压制住,对着镜子梳了梳头发,又换了身衣服,打算出去透透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1章 她到底是谁? 这一带的别墅区,是建在一座风景秀美的山下,一条清澈的河流,从山脚下起,如玉带般缠绕在别墅区中。 她在河边走了走,河边静悄悄的,只有三两位老人在散步,河里也有几只不怕冷的鸭子,在水里嬉戏,几枝垂柳的枝条在水面上轻轻划过,不再像以前那样干枯僵硬,倒是有了几丝柔软,仔细看过去,原来那枝条上已然绽出了几丝鹅黄的嫩芽。 竟是春天快要来了吗? 她深深的吸了口气,连空气也似乎没有那么冷冽了,拂过脸上的风,还是有一点点的冷,但是,却不像以前那样,似薄薄的利刃,能划破人的肌肤。 在河边的鹅卵石小道上随意的走了一会,又掏出手机给季雨浓打电话,居然还是占线! 心里的不安更深了些。 沿着小道,继续往前走,几株开得娇艳的迎春花映入眼帘,那么娇嫩的鹅黄色,让人精神一振,她快步走过去,正想在迎春花旁的石凳边歇歇脚,却见迎春花丛里忽地立起一个人影。 一抹窈窕的身影,浅米色的风衣,鹅黄的丝巾软软的缠绕在脖间,垂下的部分,迎风招展,直衬得人比花娇,就连那张脸,也是似曾相识的,美若春花,嫣然一笑,便有万种风情暗生,她在记忆中拼命的搜寻着,总算记起来,是那天在公园中遇见的那个女子。 此时,她拿着一只黄色的手机讲着电话,不知说些什么,笑得柔美至极,一抬眼看到木宛清,眼睛眨了眨,木宛清微觉得不好意思,于是又抬脚离开,向另外一丛迎春花走去,没走几步,身后突然有人叫,“等一等。” 是那个女人的声音。 木宛清缓缓转身,歪着头看她,满脸探询的神色。 “我见过你。”女人笑意盈盈的走过来,“那天,跟雨浓还有方平在一起,你还记得我吗?” 木宛清微笑点头,说:“记得。” “你是雨浓和方平的朋友?”女人细细的眉毛好看的蹙着,轻轻的问。 “季雨浓是我老公。”木宛清简单的回答。 “老公?”女人满脸惊愕,“季雨浓结婚了?”她惊叫。 木宛清微觉这叫声有些刺耳,便只是沉静的点点头,并不多说。 但那女人显然没有注意到她的不悦,仍在那里自顾自的说,“咦,真是奇怪,你们什么时候举行的婚礼?” 木宛清摇头,说:“我们是旅行结婚。” “旅行结婚?”女人再次发出惊叫,木宛清心里的不悦更浓,她瞥了她一眼,不想再多说,移步走开。 不料,那女人却又紧赶了几步追上来,连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惊讶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木宛清礼貌的保持着微笑,那女人打量了她几眼,说:“都说季雨浓是个浪子,看来,浪子也有收心的时候,虽然惊讶,但是,也许只有像你这样单纯质朴的女孩子,才最能拴住他的心。” 这话听起来倒是有几分入耳了,木宛清简短的道了声谢谢,正想说什么,手机突然响起来,是季雨浓打来的。 她接起来,他在那头急急的问:“宛宛,你在哪儿?” “我在外面,在河边闲逛呢。”木宛清回答。 季雨浓的声音陡然变得恶劣,“你是不是太闲了,打我那么多遍电话做什么?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木宛清吐吐舌头,细声细气的说:“对不起,我打了好几遍,电话都在占线,所以” 她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季雨浓已经在那头大嚷,“我在谈公事!” 木宛清吓了一跳,仍是嗫嚅着说:“对不起。” 那头传来季雨浓深长的叹息声,“好了,没事挂了吧,我忙着呢。” 随后,响起悠长的忙音。 木宛清轻微的叹了口气,一抬头,看见一双亮亮的眼睛,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犀利的瞅着她,原来那个女人还没有走。 木宛清却不想再与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多说什么,她淡淡一笑,转身离去。 晚上季雨浓又喝得酩酊大醉的回来,木宛清扶着他,踉踉跄跄的上了楼,一进卧室,他便扑倒在床上,一动不动。 他身上一身的酒气,木宛清想把他拖到浴室去,无奈拖不动,仍是找热毛巾给他擦了擦,擦过他的下巴时愣了愣,鼻间似是嗅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水气息。 陌生的香水气息。 不是属于她的,她从来不用香水。 她低下头,凑在他的衣领间细细的闻了闻,气味更浓重了些。 木宛清倏然起身。 她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多费脑筋,于是,飞快的动手给他脱衬衫。 胸前的扣子一颗颗被解开,然后,是腕间的扣子。 她的手停在了那里。 一根细细长长的卷发盘在钮扣间,在灯光下闪着微黄的光泽。 陌生的头发。 同样不是属于她的,她一直是黑色的直发。 自下午起,一直盘旋在心底的那份不安,终于彻底的弥漫开来,像是一场大雾,让她的整个心空都迷朦一片。 她颤抖着将那丝卷发扯了去,仿佛那不是一根细弱的头发,而是一条小小的,蜷缩着的剧毒的蛇,那么让人胆战心惊。 机械的给他换上睡袍,然后,将衣服丢到洗衣篮,再回来,发现那根卷发盘缩在地上,她拿起镊子,小心的将她夹到垃圾筐里。 明知道明天就是英语八级考试,这一夜,却怎么也睡不着。 反来复去,只觉得长夜漫漫,让人窒息。 自从那次车祸,季雨浓表露心迹,她便再也没有怀疑过他。 一种天然的信任,觉得这个男人肯用自己的生命来爱她,那么,其他的一切都突然变得很轻,很薄,变得不值一提。 而婚后,季雨浓也确实不再出入那些娱乐场合,更没有什么花边新闻传出。 于是,她便忘记了,这个男人,曾经是个怎样的浪子。 大睁着眼睛,等到天蒙蒙亮。 顶着一对熊猫眼,下床收拾文具。 季雨浓也醒了,看到她的身影,迷迷糊糊的问:“你起那么早,去哪里?” “今天考试。”她轻声回答。 “什么考试?”季雨浓仍是口齿缠绵。 “英语。”木宛清简单的回答。 季雨浓皱了皱眉,挣扎着爬起来,说:“我送你去。” “不用了!”木宛清转头看他,“你昨晚喝了那么多酒,还是好好休息吧。” 说到喝酒时,她下意识的盯着他看,季雨浓有片刻的恍惚,随即又说:“还是我送你去吧。” 早餐是在考点附近的一家昼夜营业的小餐馆里吃的,木宛清埋头吃饭,不发一言。 季雨浓也非常的沉默,浓黑的眉毛一直微蹙,目光空洞的盯着某一处,思绪也不知飞到了哪里。 木宛清想了又想,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 到这时才发现,自己的心里,居然还是惧着他的,也许是因为两人最初,便是由他的巧取豪夺开始。 她从一开始,就害怕他发怒时的样子,更害怕他那种凛冽阴郁的眼神。 突然觉得口中的蟹粉小笼油腻的厉害,勉强咽进肚中,却一团团堵在胸口,喝了好几口豆浆也没有冲下去,只是堵得厉害,堵得难以呼吸一样。 季雨浓总算看出她的异常,那双眼睛也有了些焦距,投射在她身上,“怎么了?” 他问。 “没什么。”木宛清摇头,“我吃好了,考试时间快到了,你自己慢慢吃吧,我要进去了。” 季雨浓嗯了一声,她便抓起身边的包包往外冲。 于晶晶和几个同学已经在校门口等她,见到她,都捂着嘴吃吃的笑,“老公这么体贴,还亲自送了来?” 木宛清只是勉强笑了笑。 另一个女同学说:“宛清呀,你有这么好的老公养着,都还忙着努力考级,我们这回的八级要是过不去,不得三头碰壁而死。” 木宛清笑了两声,说:“我将来也是要自己出来工作的。” “有人养,还用工作?”女同学叹口气,“你可真是不会享受呀。” 木宛清只是茫然的笑,被人养着,总得看人的脸色,不如自力更生,来得更畅快一些。 当然,这些话,如今只能说给自己听,就连于晶晶,也不能再透露一句,已经有了家庭,是两个人或者一家人开始生活,若是说得不妥,难免又会惹出不必要的是非。 虽然有些心神不定,但是,一做进考场,还是换了心魂,全神以赴。 考试异常的顺利,自觉过级是一点问题也没有,倒是于晶晶在那头愁眉苦脸,“我要完蛋了,我看,我肯定过不了,口语更不用提了。” 木宛清在一边安慰她,“大不了下一次再考嘛。” 于晶晶转头看她,撇嘴说:“喂,能不能说句吉利点的话?还下次呢,你是不是咒我这次不过?” 木宛清哭笑不得,只得说:“好吧,是我说错话,我该罚。” “罚你请我们吃大餐!”于晶晶一脸的坏笑,旁边几个同学也都一起起哄,木宛清笑说:“想要挖我一顿,就直说,还拐弯抹角的。” “谁让你是资本家的老婆?不挖白不挖,我们这些五四青年,就是为了挖资本家而存在的。”于晶晶笑嘻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2章 画室里的软软 于是,便请吃饭,请完吃,又请着玩,后来,便一起去逛大商场。 几个年轻的女孩子在一起,自然是叽叽喳喳个没完,尤其到了女装部,更是如鬼子进村一般,四处游荡,每看到一件心仪的衣服,便在那里尖叫,拿在镜前比比划划,木宛清倒是沉静些,只是微笑着跟在后面,就见于晶晶鱼一样的在那些花花绿绿的春装新款里穿梭,回头也不知中了什么邪,突然对着一个方向叫她的名字。 她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她面前,说:“你鬼叫什么?我在这里呢?” “咦,刚才那个不是你呀?”于晶晶一脸的匪夷所思,“为什么长得那么像?” “是你眼花了吧?”木宛清向那个方向看了看,“哪里有什么人?” 于晶晶耸耸肩,没再说什么,只是把手中的衣服拿给木宛清看,这时,就听另一个女同学又对着一个身影叫宛清。 木宛清不由笑,说:“你们这一个个的,见了好看的衣服,连魂儿都不知飘到哪里去了。” 这时,那个身影却突然转过身来,木宛清一看,不由一怔。 竟然又是那个女人! 她不由暗自苦笑,她与她,还真是很有缘份。 两人居然穿了同样牌子的衣服,上身都是一件黑色的机车皮衣配奶白长毛衣,下身又都是一条蓝色的牛仔裤,也难怪那几个同学会看错。 看见她,那个女人对着轻轻的歪了歪头,露出恬淡的笑意。 木宛清也报之以微笑。 于晶晶却是看呆了,等到那个女人走开,扒着木宛清的胳膊问,“是不是你失散多年的姐姐?” “说什么呢?只是一个面熟的人罢了。”木宛清说。 “可是好像哎!”几个女同学异口同声。 “啊?”木宛清张口结舌,“不是吧?我跟她,相像?” 面前的几个女生使劲的点头。 于晶晶则说:“其实最像的是那双眼睛,那眼神,真是太像了,不过”她顿了顿,忽然又坏坏的笑开了,附在木宛清的耳边说:“你没有人家有料哦!” 木宛清爆笑,捶了于晶晶一下,叫:“女流氓!” 几人一起笑起来。 木宛清仍觉不可思议,不由又问:“你们真觉得我与她长得很相像吗?我见过她两次,为什么没有这种感觉?” “其实吧,也不是特别像,反正吧,乍一看像,越看呢,就越不像了。”另一个女同学说。 “那是当然,那个女人,一看就知道是风情万种型的,咱们宛清,那可是小清新呀,不是一个层面上的!”于晶晶在那里头头是道的分析,“比如说吧,假如你们都是瓷器,那么呢,你呢,就是那个毛坯,没抛光没上釉的,那个女人呢,则是细心的打磨过了,光泽,正正好,那风韵,也是正正好的,总之呢,一切都是正正好的。” 木宛清去拧她的耳朵,“你个死丫头,你直接说我不如她好看得了,还把我比喻成毛坯,我有那么差吗?” 于晶晶被她拧得龇牙咧嘴,连连叫:“亲,亲,你不是毛坯,你是未经雕琢的璞玉浑金,好不好?” 木宛清啐了一口,这才放了手。 大家嘻嘻哈哈又笑了一阵,玩了一通,这才各自回家。 木宛清买了些东西,直接去了木云那里。 在那里消磨了整个下午,原本不打算再回季家的,可是,木云却一个劲儿的催。 “还是回去吧,你出来时,又没跟人家打招呼。” “妈,我再打个电话不就好了?”木宛清撒娇,“我都好久没跟你睡在一张床上了!” 木云笑,“都结过婚了,还要跟妈睡在一张床上吗?” “那是当然喽!还是搂着妈妈睡舒服。”木宛清一手揽住木云,一手掏出手机给季雨浓打电话,电话居然又是占线,她心下沉了沉,转而去打席方平的电话。 席方平也不知在干什么,好半天才接电话,木宛清说:“席方平,我现在在我妈妈这里,今天晚上不回去了,打雨浓的电话没打通,回头给你跟他说一下。” 席方平哦了一声,便收了线。 晚上陪木云出去散步,母女俩很少在一起逛街,乍在一起,说这说那,不觉走了很远,经过一间咖啡馆时,隐约看到一个人影,好像是季雨浓,坐在他对面的,却是一个卷发女人。 心里一惊,刚好上前察看,又想到木云在身边,当时便又将脚缩了回去,这时,一辆公交车开过来,挡住了她的视线,等到公交车开过去,再一看,那个座位上已经没了人影。 找了个空当,心神不安的拔了季雨浓的电话,这回倒好,干脆就是不在服务区了。 她心里隐隐有了怒气,只是埋在心里不说出来,仍是陪着木云有说有笑的逛街,一边逛却一边留心着兜中的手机,只是,季雨浓没有再打过来,一直等到回了家,吃过晚饭,等到深夜十二点,她的手机仍然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她将电话关了机,看着清冷的月光,又开始呆呆的出神。 第二天回到季家,季雨浓早又已经上班去,木宛清立在华丽却又空荡荡的房间里,突然有种说不出的难过和凄凉。 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只是焦躁不安,后来又经过那间杂物室时,不由自主就停下了脚步。 去柜子里找钥匙,这座别墅房间那么多,钥匙自然也是一串一串,她分不清哪一只才是,索性都拿出来,一只只去试,试了十九支,门锁依然打不开,不由烦躁得要命,手里一使劲,门居然应声而开。 她走进去,跟那天她进来没什么两样,满屋子的画框,乱乱的叠放在一起,她闲闲的翻看过去,阳光从窗口照进来,灰尘在那缕金色的光芒中如烟般翻滚。 她看了许久,几乎所有的画都被她看遍了,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那么那个席方平怎么看起来神神秘秘的呢? 她歪头想了想,又向墙角那个书桌边搜索而去,书桌上更为散乱一些,叠放着无数张画纸,有的只是铅笔素描,厚厚的一迭,有人有物有风景,她饶有兴趣的一张张翻看,看完一迭又拿过来一迭,一张画突然映入眼帘。 木宛清倏地愣住了。 这不再是素描,而是一张工笔水粉画,画上一个女孩子,黑黑的长发如瀑般披散,一朵艳红的蔷薇在鬓边热烈的绽放。 脸上身上却都遮了层轻盈的白纱,只余下一双黑眸,眉眼盈盈,白纱下的嘴角轻翘,笼在如烟似雾的白纱下的那具身体,更是丰盈洁白,玲珑有致,有着梦幻一样的美丽。 若不是因为那具若隐若现的身体,木宛清几乎就要认为这画中的女人是自己了,那样的一双眉眼 她像受到了很大惊吓似的冲了出去,冲到客厅里,找到一只镜子,神经质的捂起自己的脸,只余下一双眼睛,然后,再把那张画对上去 真的很像,她不得不承认,真的很像! 可是,那不是自己! 会是谁? 她坐在沙发上,睁大眼睛看着画上的那行小字,只来得及看到软软两个字,身后一双大手伸过来,夺去了那幅画。 她转身,是季雨浓,面色阴郁的站在她的身后,他盯着画看了看,皱皱眉,说:“以前画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你拿在这里看什么?” 说完,三两下将那画撕碎,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木宛清呆呆的看着他。 “你去画室了?”他问她。 木宛清怔怔的看着他,问:“为什么撕掉?” 季雨浓避开她的目光,漫不经心的说:“一张学画时的破画而已,撕掉又有什么可惜?对了,画室里面灰尘那么多,以后不要再进去了。” 木宛清无声的走过去,把那幅的画捡起来,轻声问:“她是谁?” “哪个她?” “画里的人。” “记不清了,一个模特吧。” 木宛清垂下头,暗哑的笑着,说:“是吗?” 季雨浓过来抱她,“一个人体模特而已,人体写真是我们学画时必修的一门课程,你不会因为这吃醋吧?” 他突然换了调笑的口吻。 “没有,我怎么会生气呢。”木宛清木然回答。 “没生气,怎么一直嘟着个脸?来,笑一笑!”他直接将她抱到卧室里去,亲她的嘴角,呵她的痒。 “不要闹了。”木宛清爬起来,“怎么这个时候回家?平时不是都在忙吗?” “想你了。”季雨浓从后面抱住她,亲昵的吻她的脖颈。 木宛清突然说:“是想我吗?” “什么?”季雨浓没听清。 “没什么,”木宛清转身看着他,问:“软软是谁?” 季雨浓神情陡变,片刻,却又笑着说:“哪里来的软软?我只有你这个宛宛。” “我都看到了。”木宛清固执的说:“我看到那幅画上,写着软软。” 季雨浓眉毛微挑,“是吗?那就写着好了,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你前几天喝醉酒,半夜里,一直抱着我叫软软。”木宛清紧张的看着季雨浓的眼睛。 季雨浓却扑的笑出来,去揉她的头发,“我叫的是宛宛好不好?连你自己也说,我喝多了,大了舌头。” “是吗?”木宛清反问。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3章 没出息的鸵鸟 “怎么不是?”季雨浓忽地站了起来,“木宛清,你的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我放下那么多事公事不做,就是因为想你了,想回家来看看你,抱抱你,你怎么倒跟我在这里纠缠不清了?” 木宛清只是凄然看着他。 “好了,宛宛,别闹了,好不好?”季雨浓重又软下口吻,抱住了她,叹口气,说:“等我忙完这一阵,我们一起出去走一走,你在家里,是不是闷坏了?” “那就让我去读书,不然,我一天到晚待在家里做什么呢?”木宛清幽幽的说,“要不,你让我到你的公司里去做事吧?” “你?”季雨浓笑,“你能做什么呢?你又没学过商务管理。” 木宛清苦笑,“那我,就只能在家里,当生儿育女的机器吗?” “就算你读了大学,就算你哪天成了女强人,不照样也得生儿育女吗?”季雨浓又笑,“难不成,你让我生吗?我倒是想呀,可是,我得能生出来呀?” 木宛清咧嘴笑了笑。 “看吧,你还是笑起来好看!”季雨浓的吻密密的落了下来,轻轻一撩拨,木宛清便已身不由已,任他掠夺。 一起吃过午饭后,季雨浓又去了公司。 木宛清拔席方平的电话。 “你在哪儿?”她问。 “呃,我在外面玩呢?怎么了?”席方平问。 “我有点事想问你,你什么时候回来?”木宛清说。 “那个,我可能会很晚,最近遇到好多美女呀,说不定今晚都不回去了!”席方平正说着,突然话筒里一阵女人的嬉笑声,他在那头嘿嘿的笑,说:“小表嫂呀,你听,我多忙呀,我先挂了。” 说完,不由分说就挂掉了电话。 木宛清坐在那里发呆。 很明显,他在躲着自己。 一切,都是从那天在公园里遇见那个美丽的女人开始的。 好像是从那天之后,一切都不太对劲了。 季雨浓第一次喝得烂醉如泥的回家,而席方平也变得古古怪怪,每天都不着家,偶尔与他打个照面,他也只是嘻哈着打个招呼,不再像以前那样,瞅见她就喋喋不休。 木宛清一直以为他是被何淑言教训过,要避嫌,所以才不跟她说太多的话,现在看来,完全不是。 脑中突然又闪过和于晶晶一起逛商场时的情形。 如果不是她们,她从来不觉得自己和公园里遇到的那个女人有什么相像的地方,她一向感觉迟钝。 她从垃圾桶里扒出那张画,一点点的拼接上。 破碎的面孔,又遮着白纱,更是看不出与那个女人有任何相像之处。 她的脑子里乱得像一锅沸腾的粥,到处都是疑问的泡泡。 再次返回画室,希望再找到些蛛丝马迹,只是,翻遍画室里的每一张纸片和画框,再没发现什么。 她在一片灰尘升腾中突然想到,席方平只所以神神秘秘的躲在这间画室里,还不让她进去,也许,就是为了将什么东西毁掉。 或许是画,画着那个叫软软的女人的画! 软软,一个跟她有着相似的眉眼的女人! 她突然一阵惊悸。 有风,从窗缝里挤进来,让她遍体生凉。 她不敢再往下想。 想站起来,却手软脚软,好不容易扶着桌子站起来,却又是一阵头晕目眩。 “你在那里干什么?”何淑言冷淡疏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木宛清费力的瞪大眼睛去看她,低低的答,“在看画。” “看画?”何淑言冷笑,走过来瞧了一瞧,脸上的笑意突然加深。 “软软?哼,软软!”她下意识了重复了几句,一直冷冰冰的眼神突然精光一轮,但那突绽的光彩,却带着一丝诡异,几分得意。 她斜睨着木宛清,她足足比木宛清高半个头,每次这样看着自己时,总让木宛清有着说不出的压抑。 “那画有什么好看?”何淑言拧着眉毛,“大厨和英姐有事请假回家了,你的身体也恢复了,家里该做的家务,还是要做一做,一天到晚闲待着,不也是很无聊?” 木宛清的思绪仍是缠绕在软软两个字上,嘴里机械的哦了一声。 擦地时,脑海里晃着的,是那双盈盈的眉眼,整理房间里,还是那双眼睛,烧饭时,还是那双眼睛。 鼻间突然嗅到一股难闻的焦糊气息,她这才意识到,饭烧糊了。 手忙脚乱的将锅子端下来,何淑言已经在那里厉声喝斥:“你是怎么回事?不想做就直说,存心把饭烧糊了,表示抗议吗?” 木宛清茫然的看着她。 何淑言大声嚷:“重新做过!” 于是,她又重新做过,整个人像是踏在云堆里,一切都是虚浮的,像一场梦一样虚幻。 晚上季雨浓照样回来的很晚,照样是喝了酒,一回到,就直接扑到了床上,呼呼大睡。 木宛清不敢再去帮他脱衣服,她害怕再看到类似于头发之类的女人印记,也害怕再闻到那种陌生的香水味。 她只是找了被子,将他严实的盖好,自己缩在床角,安静的瞅着他。 虽然是在睡梦中,他的眉头依然紧锁,两条浓黑的眉毛几乎拧结在一起,额间有两道竖纹,显得他的整张脸都是那么阴郁难解。 木宛清下意识的伸出手去,手指抚过他的眉尖,像是试图抚平那两道纹,但是,她明知自己是抚不平的。 她突然又迷糊起来,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就嫁给他了。 她并不了解他的世界,他去应酬,去参加酒会,去赴什么宴会,一直都是单身前去,他在公事上有什么烦恼或者收获,回来家也同样的不会跟她说一句,他的朋友圈,亲友圈,她也一概的不曾介入。 她进入不了他的世界,而他,好像也没打算让她进入。 她觉得自己突然就悬浮在半空中,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就连他对她的那份爱,也好像是一缕洁白的云彩,那么好看的悬挂在空中,可是,也许一阵风来,也就吹了去。 指间的男人,那张俊逸非常的脸,突然间的变得陌生起来。 木宛清一点点细细的看着他,一时又恍惚觉得自己是在梦中。 季雨浓突然翻了个身,呢喃着叫出了一个名字。 “软软” 她的心里一跳,又是痛楚的一缩,像是突然被一只手紧紧的捏住了。 是软软,还是宛宛? 他说的太快,又太模糊,她听不清晰,心却突然狂跳起来,支起耳朵,凑近他的嘴,等着他说第二句。 良久,他翻了个身,嘴里再度呢喃出声,“软软,软软” 这一次,听得再清楚不过,是软软,而不是宛宛。 像是被锐利而雪亮的刀刃刺入心脏,那种痛,带着彻骨的冷,让她的呼吸都要暂停,她紧紧的攥着拳头,指甲深陷入掌心,保持着原有的姿势,僵硬的坐着,身边,他的呼吸声沉沉入耳,还有淡淡的酒气,在鼻间弥漫,而外面的夜,却越发沉静,好像身处无人的荒原,那么凄凉孤独。 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第二天一早,一睁眼,正遇上他的眼睛,溢着无限的温柔,见她醒来,便在她的唇角亲了亲,说:“宛宛,起来吃早饭。” 这一回,又变成了宛宛。 早饭过后,他依然是匆匆去了公司,木宛清则是在这座精美的大房子里收拾桌子,洗碗,擦地,打扫厨房和房间。 经过席方平的房间时,她下意识的停了下来,上前敲门。 其实,她也不知道席方平昨晚到底有没有回来,他最近一直是神龙见尾不见首,不想,里面却传来一个惺忪的声音,“谁呀?” 口齿缠绵,满是睡意,木宛清心里一喜,没想到,他真的在里面。 “是我,木宛清。”她说,“席方平,你还要不要吃早饭?” “我不吃了,我好困,要睡觉。”席方平飞快的答。 “还是起来吃点吧,饭在锅里还热着呢。”木宛清想把他叫醒,她实在是有太多的困惑,不能去问季雨浓,自然就希望从他那里得到一点讯息。 “我不饿,我好困呀,我昨晚一直玩到凌晨三点呢,我要睡觉!”席方平就是不起。 她也上了倔脾气,还是在那里敲个不停。 正敲着,何淑言突然从身后冒了出来,目光冷冷的扫在她身上,问:“你在干什么?” 木宛清微有些窘迫,忙答:“我在叫方平吃饭。” “你倒是很关心他呀!”何淑言的话向来是挟枪带棒。 “我怕饭冷掉了,他吃的时候,我还要再重新热。”木宛清只得胡乱找个理由。 何淑言白了她一眼,说:“我要出去一趟,你别忘了把衣服洗了。” “知道了。”木宛清低声应着,转身去了洗衣间。 将洗衣篮里的衣服扔进洗衣机,放了水,正要关上盖子时,突然听到房门轻响,她蹑手蹑脚的走出去,正好看到席方平拎着鞋子,鬼鬼祟祟的把楼下跑。 看到她突然出现,席方平一脸的怪笑,“小表嫂,你干嘛呢?” “我还想问你呢,你这是干嘛呢?怎么鞋子不给脚穿,还给手穿上了?”她问。 “呃,那个,我这鞋子不太合脚,我想到楼下找双合脚的鞋子穿。”席方平嘿嘿的笑。 “是吗?那我陪你一起下去吧。”木宛清说着,走到了席方平的前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4章 这是他的小女人吗? 席方平只得将鞋子老实的穿上,又装出一幅哈欠连天的样子,说:“我去趟卫生间,还得再回去睡,困死了。” 他突突的跑去卫生间。 木宛清打定主意要他开口,索性站在门口等。 等了十几分钟,席方平总算开门出来,一抬头看见木宛清,猛地一怔,那神情像是见到了鬼。 “不是,你你怎么还在呀?”席方平结结马巴的说。 “我在等你出来。”木宛清安静的回答,“我有事要问你。” “什么事呀?”席方平躲不过,挠起了自己的后脑勺。 “软软是谁?”木宛清直接了当的问。 “啊?宛宛?宛宛是你呀!”席方平愣怔着答。 “我不是说宛宛,我是说,软-软!”木宛清加重语气。 席方平头摇得跟货郎鼓似的,“我不知道,哪里有什么软软?” 木宛清从口袋里掏出那幅拼接的画来,直接贴到了席方平的鼻子上。 席方平手忙脚乱的抓过来,看清那幅画,不由脱口而出:“怎么还有” 他倏然捂住自己的嘴,紧张的看着木宛清。 “怎么不说下去?”木宛清看着他,“你想说的是,怎么还会有软软的画?你在画室里那么忙活,是不是就是为了把软软的画毁掉?” 席方平的鼻尖上冒了汗,面皮紫涨,脸上却又浮起那种嘻皮笑脸的神情,干笑着说:“小表嫂,你的想像力也太丰富了吧?我在画室里,是为了找我年轻时画的画,至于这个软软,我真的不知道是谁。” “那你刚才是什么意思?”木宛清目光清澈如水,却也冰凉如水。 “我是想说,怎么还有还有一个模特的眼睛,跟你长得这么像!”席方平笑呵呵。 木宛清歪着头看那双眼睛,幽幽的说:“你也觉得很像吗?” 席方平打着哈哈,“还行吧,有那么一点点了,不过,美女的眼神都是相似的,明眸善睐,美目顾盼,小表嫂你也是个美人呀,大家都是美人,相似也很正常嘛!啊我还是好困,我去睡了!” 他说完,又一溜烟的跑回了自己的屋子里,咚的一声,把门关得紧紧的。 木宛清将那张画缓缓的折起来,重新放进口袋。 梦游一般走下楼去,收拾餐厅。 正在那里忙活,听见车声响,抬头一看,是何淑言的车子回来了。 她低下头,认命的擦着餐厅的地板,隐约听到阵阵欢声笑语,继尔,是清脆的皮鞋敲击地板的声音,她还是没有抬头,貌似低眉敛目,实则是不想看到何淑言的那幅嘴脸。 一双玫红色的漆皮高跟鞋,在她的面前停住了,她顺着鞋子往上看,黑色的丝袜,把一双修长纤细的美腿勾勒得更加性感撩人,黑色的一步裙上,是粉色的皮草,那柔滑如水的皮草里包裹着的,是一具美妙窈窕的女性躯体,云鬓高耸,粉面含娇,一双眼睛幽黑如宝石,灿然生辉。 木宛清对着那双眼睛再次陷入了茫然。 是她的眼睛吗?她的眼睛,也有这么美吗? 见她一脸的怔忡,面前的女子突然掩嘴轻笑。 她在她柔媚的笑声里猛地回过神来! 何淑言不屑的瞥了她一眼,对那个女子说:“软软,你别介意,她一向就是这么痴痴傻傻的,小家子气,不要理她,我们上楼去。” 木宛清如遭雷击。 不是因为何淑言的话有多么伤人,而是因为那句,软软。 软软?面前的女子,便是软软吗? 她突地跳起来,拦住何淑言的去路。 “你刚才叫她什么?”她紧张的抓住她的袖子,死死的盯住她的嘴。 何淑言蹙了蹙眉,冷哼一声,“木宛清,这里有客人,不要给我丢人现眼!” 她声色俱厉,木宛清下意识的放开了手。 那个女子笑意盈盈的走过来,对何淑言说:“何伯母,没关系的,我不会介意。”转而又在木宛清耳畔轻言细语:“刚才伯母叫我软软呢。” 象是有一道闪电,自面前凄厉的闪过,木宛清蹬蹬的后退了两声,失声叫:“你就是软软?” 女子轻笑,赶紧扶住她,一阵香气扑面而来,却让木宛清几乎要呕吐。 “怎么了?我是软软呀,我们见过两次呢,原来,你叫木宛清,真是个好听的名字!” 她笑得温婉至极,可是那笑,落在木宛清的眼里,却是有着说不出的讽刺。 “好了,软软,不要管她,我们上楼去,我有几样好东西,要给你看。”何淑言对着软软,脸上的笑意,和煦如春光。 两人一前一后的上楼了,偌大的一个餐厅里,只余下木宛清自己,她一时怀疑自己是在做一场可怕的梦,可是,那楼上不时传来的笑语喧哗,让她清楚,这一切都是真实的,不是梦境。 她扔掉拖把,跌跌撞撞的走出去,她其实并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是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等到看到那幢十几层的建筑,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光芒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居然来了成宇集团。 她乘着电梯,木然上了十二楼。 她一现身,立时吸引了奇怪的目光无数。 总裁办公室的女秘书拦住了她。 “请问你有什么事?”她问她。 “我找季雨浓。”她径直往总裁办公室走。 “总裁正在跟客户谈事情,请问,你有做预约吗?”女秘书例行公事般的问她。 “预约?”她茫然的反问了一句,“我是他的妻子,我找他,也要预约吗?” “什么?妻子?”女秘书的脸上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来,“你确认,你是季总裁的妻子吗?” 确认? 这需要确认吗? 她愣在了那里。 这个写字楼里的人,宇成集团的员工,不知道,她是季雨浓的妻子吗? 女秘书笑着开口,“木宛清,你是不是受到了什么打击?” 她霍然转身看她。 这时,总裁室的门突然打开了,季雨浓陪着一位耸鼻深目的外藉人员走了出来。 见到木宛清,他也是一惊,但只是微笑着冲她点点头,又转向女秘书,问:“翻译小姐,还是没有回来吗?” 女秘书点头,说:“她昨天请假了,说是今天可以回来的,可能临时有事耽搁了。” 季雨浓一脸的烦躁,看向身边的老外,老外耸耸肩,用英语飞快的说了一句什么,季雨浓也不知有没有听懂,只是含糊的笑了笑。 木宛清却是听懂了,那个老外说:“我真没有想到,季,你的英文居然这么差。” 这样的话让木宛清也颇是震惊,在她的眼中,季雨浓就属于天神级的男人,无所不通,无所不晓,可是,常常在国外飞来飞去的他,居然英文很差。 听起来,很像一个笑话。 这时候,就听季雨浓对女秘书说:“翻译不在,怎么办?你的英文怎么样?” 女秘书红了脸,小声说:“对不起,总裁,我的英文,不怎么样。” 老外想来也是半句中文也不懂,只是睁着一双蓝莹莹的眼睛,瞪着在场的几个人,看来看去,到最后,目光停在木宛清的身上,突然向她伸出手来,嘴里咕噜噜的说了一大串话。 季雨浓一头雾水,木宛清这时才相信,这个在她心目中,是天神级别的男人,英文真的很差。 但是,她却已经很轻松的听懂了老外的话,她知道他在夸赞她,说她是东方美神。 嫣笑一笑过后,木宛清流利的用英语回答,“谢谢您的赞美。” 老外眉毛一挑,显然很是惊喜,再次问,“你懂英文?” 木宛清点点头。 老外又试着跟她谈了几句,突然间眉飞色舞,大手猛地拍向木宛清的肩,对着季雨浓飞快的说了几句英文。 季雨浓干瞪着眼睛,木宛清说:“他说,要我做你们两人之间的翻译。” “你行吗?”季雨浓瞪大眼睛看着木宛清。 木宛清淡然一笑,说:“季总裁,我前两天,刚刚拿到八级证书。” 身边的女秘书惊呼一声,“翻译赵小姐,好象八级还没有过呢。” 季雨浓不得不重新审视一下面前的木宛清,见她与老外沟通交谈,笑容淡淡,举止优雅,毫不怯场,倒是与他印象中那个始终笑语含羞的小女人大相径庭。 他低声问木宛清,“你什么时候过的八级?” 木宛清心下黯然,看来,他真的不注意她,或者说,她的事情,他也很少会放在心上,只除了,自己的这张脸和身体,他是看不够的。 可是,真的是看着她的吗? 是看木宛清的吗? 还是,根本就是透过这张脸,远远的,去看,去怀念,另外一个女人? 她苦涩的报之一笑,季雨浓微有些歉然,对于木宛清的学业方面,他确实不甚在意,只知道她的钢琴好,却不知道,她的英文也很好。 字正腔圆,口齿伶俐,翻译时几乎不作任何停顿,那种纯正而流利的口音让老外频频颔首,而其中所流露出来的自信与优雅,也让季雨浓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这是他的那个小女人吗? 是那个总是怯生生的说话轻言细语的,连笑都轻悄无声的女子吗? 他几乎是在极度的惊讶和极度的狂喜中,结束了半个小时的公务会谈。 半个小时后,公务完成,老外伸出又大又宽的手臂,给了木宛清一个大大的拥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5章 爱的到底是谁? 也唯有这个时候,季雨浓才发现,自己的那个小女人,总算又回来了。 虽然在学校时,便经常跟外教打交道,也经常跟那位外教拥抱,更明白,这是外国人表达热情与友好的礼仪,可是,那位经常与她抱抱的外教,是个女人。 不象面前的这一位,人高马大,体形壮硕,足足高出她两个头,还有满脸金色的络腮胡,这么一座山似的压下来,还真是让她面红心跳,张口结舌。 所以,刚才所谓的自信与优雅,轰然倒塌,用何淑言的话讲,现在的她,就是一个小家子气十足的,没有出息的小丫头。 她手足无措的被老外抱着,脸上哭笑不得,季雨浓心里一动,一把拉开了老外的手臂。 “对不起,jack,不要吓到我的小妻子,我们去吃饭。”季雨浓说。 “什么?你说什么?”jack瞪着蓝眼睛。 木宛清总算解脱出来,见季雨浓又眼巴巴的望向她,忙翻译说:“jack,季先生说,要请你去吃饭。” jack点头,对着木宛清又做了个请的姿势,木宛清连连摆手,说:“我还有事,不打扰你们了,我先走了。” jack一直不停的说着n一,季雨浓总算听明白了些,对木宛清说:“一起吧,不然,我又会听不懂洋鬼子在说什么。” 木宛清看看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吃饭的地方,选在一家还算正宗的英格兰餐厅,jack对木宛清很是热情,不住口的赞美着她,木宛清只是含笑以对,季雨浓反被晾到了一边,不住的看着木宛清。 jack见到了,便问木宛清,“季跟你是什么关系?” 木宛清被他问愣了,一时间,居然答不出来,转而又想到在总裁室时,那个女秘书讽刺的眼神,心里一黯,居然发起了呆。 jack又问了一遍,季雨浓问她,“他在说什么?” “他问,我们俩是什么关系。”木宛清淡淡的回答。 季雨浓微笑,说:“你告诉他,你是我的妻子。” 妻子? 木宛清苦涩的笑,他真的把她当成他的妻子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为什么连对自己的员工都要隐瞒?连最近身的女秘书都不知晓?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当jack再问到时,木宛清只淡淡的回答,是朋友。 季雨浓的脸色黯了黯,他盯着木宛清看了一眼,却没有再说什么。 等到jack散席离去,他拉住了她。 “你刚才对jack说,我们是什么关系?”他问。 木宛清垂下眼敛,低低的回答:“妻子。” “是吗?妻子的发音,好像不是那样的吧?”季雨浓的脸突然冷下来,“你说的,明明不是ife,而是friend,我的英文是很差,但是,也不至于差到什么都听不懂的地步。” 木宛清倏然抬眼,眸光朦胧而悲哀,她咬住嘴唇,低低的说:“刚刚,我对你的秘书说,我是你的妻子时,她问我,是不是受到了什么打击。” 季雨浓面色一滞,随即,又是一阵歉然。 “对不起,宛宛,因为因为当初我们没有举行婚礼,所以,他们还都不知道,你是我的妻子。” “那么,就让他们永远不知道吧。”木宛清疲倦的说。 其实,何止是他公司里的人?就算是公司外的人,也没有人知道,她和他,曾经一起立誓,要做一对白头偕老的夫妻。 怪不得,人们结婚时,总是要以这样那样的方式召告天下。 只是,即使不召告,相熟的人,也自然会知晓。 但是,这一点,好像并不适合她和季雨浓。 她从来就没有进入过他的生活,他的亲友圈,他的朋友圈,他的商圈,一概对她大门紧闭。 她有些困惑,到底是谁造成了这样的一种结果,后来,明白是自己。 是她太拿不出手吧,所以,她只能被封存在家里,见不得天日,也见不得阳光。 只能怪她自己。 既然怪她自己,那么,原先来公司时想问的话,便再也问不出口,她其实已经可以猜出真相,又何必一定要问个清清楚楚,再自取其辱? 她重新又垂了眼敛,说:“我要回去了。” “对不起,宛宛!”季雨浓再次倒歉,“都是我不好,才让你这样尴尬,我明天就会跟他们说个清楚。” 木宛清只是茫然,她的目光空洞的扫过季雨浓的脸,突然觉得一切都那么让人厌倦。 她闭上眼睛装睡,季雨浓将她揽在怀里,坏笑着说:“还没有问你呢,怎么想起来到公司来找我?是,想我了吗?” 他吻着她的脖颈,暖暖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痒痒的,木宛清却下意识的抵抗着,季雨浓却似上了兴致,一径巧取豪夺,木宛清再也受不了,用力将他推开了。 “怎么了?”季雨浓问。 “没什么,我很累。”她垂着头答。 季雨浓停了手,不再骚扰她,只是把她看了又看,说:“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有点古怪。” 晚上再回去,那个叫软软的女人,已经不在了。 站在灯光明亮的餐厅里,杯盘都发出柔和的光泽,让木宛清有着梦一样的恍惚,好像,这里从来都没有来过一个叫软软的女人,那一切都不过是她的一场幻梦。 连何淑言也是笑容温婉,不停的给她挟着菜,完全与白天里那个尖酸刻薄的她,判若两人。 木宛清沉默着,只是埋头吃饭。 季雨浓倒很是轻松的跟何淑言聊着,说起白日里的事,还把木宛清好好的夸了一回。 “宛宛的英文超好,可以去公司里做专职翻译。”季雨浓看着她,眼里满是赞誉的欢喜。 “是吗?”何淑言也貌似惊喜的看了木宛清一眼,“这么说来,她倒是可以帮你一起去经营公司了,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只是”何淑言顿了顿,脸上的笑,更加的慈祥和温暖,“小雨,你也老大不小了,妈妈还是想先抱孙子。” 季雨浓爽朗的笑起来,放下筷子,一手揽住木宛清的肩,黑眸里满是笑意,对她说:“宛宛,你听到了吗?这可是老太君给我们下命令了,我们可要好好努力哦!” 提到孩子,木宛清的心里却莫名的一阵惊悸,她下意识的哆嗦了一下,目光如电,唰地看向何淑言。 何淑言那双狭长的眼睛,依然和婉慈祥,看不出一丝端倪。 木宛清干笑了两声,没有说话,仍是埋头吃饭。 她不要孩子,她绝不能再要孩子,她不能再让那小小的可怜的他,再次因为自己,而胎死腹中。 说起来,还是她没有用,她太软弱,她太愚笨,连自己的亲生骨肉,也无法保护。 心里突然充满了无力感,饭吃到口中,味同嚼蜡,她胡乱吃了几口,便将饭碗推开,浑浑噩噩的上了楼。 扑在松软的床上,把头插入枕头里,她像个没用又软弱的鸵鸟,遇到危险时,把头插入沙子里,然后,幻想危机会自己消失。 隐约听到季雨浓在外面叫她,她有气无力的嗯了一声,季雨浓已打开门,笑着粘上来,一双手熟稔的钻入她的胸衣里,她挣扎了几下,终究是没有挣脱,只是睁着一双大眼定定的看着他。 他喃喃的唤着她的名字,轻柔的吻上她的眼晴,她听见他说:“宛宛,我最爱你的眼睛,那么幽黑,那么美!” 她一时间产生了一种错觉,她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他其实,一直叫着的,不是宛宛,而是软软吧? 宛宛,软软,这两个名字的发音,如此相近。 丝丝缕缕的绝望,像丝丝缕缕的雾气,渐渐弥漫心底。 她很想问他,你爱的,其实是软软的眼睛吧? 可是,她还是没有说出来,她是一只可怜的鸵鸟,到了这种时候,还是把头深深的埋进了枕头底。 季雨浓撩起她的睡衣,温柔的吻着她的后背,他的吻那么轻,那么柔,像是一片羽毛自脊背轻轻刷过。 可是,她的心里却想,他吻着她的背,心里真正想着的人,又是谁? 那样的一种念头,鬼魅一样在心里底盘旋c叫嚣。 他揉搓着她的身体,呼吸渐渐粗重,她感觉到他滚烫的身体压了上来,轻轻的触碰着她的肌肤,一点点的向她的身体最深处探去。 就在那最后的时刻,木宛清突然尖叫一声,用力的将他推开,手忙脚乱的拿被子将自己裹起来。 “怎么了?”季雨浓正是欲求未满的时候,一双黑眸迷离幻乱,人却再次追了上来,嘻笑着捉住她,仍是温柔求欢。 木宛清只是抗拒。 “我不方便,我不舒服,我很困,我不想”她找了无数个理由,可是,面前的男人只用一个吻,便将她所有的话全部堵在了嘴里。 她挣扎,踢打,又掐又咬,他却只当她还在为白日里女秘书的话生气,由得她掐,由得她闹,唯独那双手,却是一点也不敢放松,脸上的笑意始终温润,眼里的火苗却是越燃越旺盛,最后,他几乎是强硬的要了她,霸道的像个土匪,粗鲁的像个强盗,可是,那嘴角的笑,却始终温婉,嘴里的话,也是轻言细语。 “对不起,宛宛,我知道你受了委曲,我会补偿你,你相信我,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补偿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6章 豪门里的小佣人 他的话那么温柔,带着无尽的宠溺,就好像她是个顽皮任性的孩子,一径的温言软语哄下去,木宛清刹那间失了神。 是她错了吗? 他是爱她的,是喜欢她的,而那个软软,也不过就是凑巧与她长了一双相似的眼睛,如此而已。 不然,他完全可以去娶软软,为什么又要娶她? 他一定是爱她的! 心仿佛得到了片刻的安宁,她返身抱住他,将头深深的埋入他宽厚温暖的怀抱里,她的双臂细弱,却如两根软而柔韧的藤,用力的在他的身体上攀援c缠绕,他的调笑声在耳边轻响,“坏丫头!” 夜凉如水,她缩在他的怀里,听他说着好听的情话,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只是望向那黑眸的最深处,他的眼睛依然深幽如潭,满是让她心旌摇荡的柔情蜜意。 在心里无数遍的安慰自己,他是爱自己的,一定是爱自己的,若是不爱,哪来这样爱意无限的眼神。 耳听着他细微的鼾声渐起,她悄悄起身,轻轻的拉开床头柜的抽屉,取出一粒药丸,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 去客厅倒了水,在等着水凉的那一小段时间里,她坐在沙发上发呆,脑子里反反复复的把白天里的事情想了一遍又遍,终于还是决定,相信季雨浓。 她仰起脖子,把药丸放进嘴里,抬首的那一瞬间,眼前不知何时站了一个稀稀淡淡的黑影,她一惊,连声咳嗽,那药丸便整个被吐了出来,在地上滚了滚,钻进了沙发底。 那黑影伸出一只手来抚她的背,黑亮的眼睛在夜色中带着说不出的阴沉抑郁。 “为什么不想要孩子?”他出声问她。 她答不上来,只是怔怔的看着他,说:“我以为你睡着了。” “我是睡着了,可是,一翻身,没搂到你。”季雨浓缓缓的握起她的手,依然是很温柔的声音,问:“宛宛,告诉我,为什么,不肯要我们的孩子?” “不是不肯,是不敢。”木宛清喉间微哽,“我怕,我会再一次失去他!” “上一次,只是意外而已,”季雨浓将她圈入怀中,“相信我,宛宛,只是意外。” 木宛清没有回答,她心里是明白的,不是意外,绝不是什么意外,可是,她没有任何证据,来证明自己的担心。 就算有了证据,她如果说给他听,他又如何肯相信? 她只是沉默着,不肯说话,季雨浓低叹,“好了,别再害怕了,回去睡觉吧。” 他俯身,将她抱起,在她额间印下一个轻吻,那样的宠溺和爱怜,像一只小小的热热的熨斗,将木宛清那颗心上所有皱起的纹路,都熨烫得平整而温暖。 因为季雨浓的温柔,她的心情略略好了些,早起准备早餐,在厨房里忙活时,轻声的哼着歌,再见到席方平,也不再追着他问这问那。 见她笑靥如花,席方平反而停住了,站在那里上上下下打量她。 “今天心情很好?”他问,“你这样子,倒像只快活的百灵鸟,跳来跳去的!” 木宛清歪头轻笑,“你这个形容,倒还真是新颖。” 席方平长舒了一口气,像是是放下了莫大的心事,也笑说:“看来,心情真的不错,你心情好,我也就放心了。” “你有什么不放心的吗?”木宛清好奇的问。 “没有,没有!”席方平又露出平时那种嘻皮笑脸的姿态,“我一向就是词不达意,你又不是不知道。” 早餐过后,依然是惯例的打扫,整理,洗洗涮涮,这些粗活儿,她在家里原本就是做惯了的,做起来也是驾轻就熟,其实,只要何淑言不故意整她,就算是天天做这些,她也不觉得有什么。 只是,擦地时最麻烦,这间别墅实在是大,每次擦地,总要累个半死,这个时候,便会惦记起家里的佣人到底什么时候可以销假回来。 当然,也许佣人根本就没有请假,不过就是何淑言在那里捣鬼罢了。 她叹口气,懒得再想这些事,耳听着何淑言的车子又出去了,也不知是去哪里。 家里一下子变得非常安静,也是,怎么能不安静呢,偌大一处房子,佣人请假了,就除了外面负责打扫庭院的佣人还在,只是,却不会到屋子里来。 阳光很好,从窗口照进来,在地上留下一个个游移跳跃的光斑,也不知怎么的,一下子让木宛清想起乐谱里的那些乐符,她的心一下子变得开阔起来,想起最喜欢的一首曲调,便轻声哼着,边哼边擦地,这样效率还真是快,居然很快就将大客厅擦完了。 她直起腰来,抹了把汗,看着被自己擦得锃亮干净的地板,心里很是宁静快活。 正在那里四处环顾,却见门前光影一闪,有人推门走了进来。 她抬头,是何淑言,她的身后还是跟着那个软软! 只是,这一次她倒不那么慌乱,对着软软淡淡微笑,说:“你好。” “你好,宛清。”软软依然是笑意盈盈,娇声问她:“你刚刚在做什么呢?看起来很开心!” “呃,没做什么,刚刚在擦地呢。”木宛清笑着回答。 “擦地?”软软的嘴角不自觉的流露出一丝嘲讽,“擦地也是件很快乐的事吗?”软软歪头问她。 “啊?是呀,看到地面这么整洁干净,也是很有成就感的呢。”木宛清并没有注意到她嘴角淡淡的嘲讽,微笑着回答。 软软但笑不语。 何淑言在一边冷不丁插言说:“她自然会觉得有成就感,她本来就是清洁工出身,这是职业习惯嘛!” 木宛清的脸忽的红涨起来,她张口结舌的看着何淑言,但对方根本不屑睬她,转身对软软说:“软软,我们去书房。” 软软朝她点了点头,像只轻盈的蝴蝶一样飘进了屋子。 木宛清轻轻喟叹一声,将手中的布放进卫生间,打开水龙头,慢慢的洗着手。 只听何淑言的声音又在楼上尖声响起,“木宛清,来客人了,不知道要倒水吗?” 木宛清甩了甩了手,赶紧找出茶杯倒水,又找出一只茶盘端了进去,放在书房的茶几上。 何淑言鼻子微抽,满脸嫌恶的看向她的手,粗声粗气的说:“你刚刚擦地,是不是没有洗手?” “我洗过了。”木宛清低头回答。 “那为什么我还是闻到一股洗洁精的味道?”何淑言皱眉。 “阿姨说错了,不是洗洁精,是洁厕灵。”软软掩鼻轻笑。 何淑言站起来将整个茶盘都扔到垃圾桶里。 “拜托把你的手洗洗干净,再来倒茶,你这个样子,还真是”何淑言满脸的不耐烦,“好了好了,我自已去倒!” 她愤愤的起身,仿佛木宛清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经过房门时,见木宛清还愣站在那里,不由又厉声叫:“你懂不懂规矩?不要站在门口挡路好不好?” 里面的软软突然又尖声的一笑,木宛清抬眼看她,她却摆摆手,说:“阿姨脾气不好,你不要介意。” 木宛清转身走开,仍是去了卫生间,在水龙头前把自己的手洗了一遍又一遍,好像那手真的很脏似的。 书房里,何淑言和软软的声音高一声低一声的传到耳朵里。 “雨浓最近有没有去找你?”是何淑言的声音,仿佛是刻意压低。 “他这些天一直在我那里,”软软突然轻叹,“阿姨,我该怎么办?我不想伤害到她。”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到最后,还是要雨浓自己来拿主意。” “阿姨,我想回到美国去,我没想到,我一回国,会让雨浓的反应那么大,更没有想到,他居然还会找了一个跟我” 木宛清的心一下子提起来。 可是,书房的门被轻轻关上了,木宛清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听不到比听到更可怕,因为听不到,所有,会有很多折磨自己的幻想。 手上突然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她低头一看,原来自己在不知不觉中,竟然把手洗掉了皮,鲜红的血肉露出来,看上去可怖得很,让她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她并不傻,她明白,何淑言只所以带这个软软回家,又有意说这些话,就是为了打击她。 她拼命的告诫着自己,不要上当,不要被人家的一句话,就搞得失了方向,像只没头的苍蝇一样乱撞。 可是,她却定不下心来,那晚季雨浓醉酒时,在他的衣服上嗅到的陌生的香水,还有,那根细细的发丝,都让她心中疑云再起。 她甩干手走出来,去柜子里找云南白药,正把那些白色的药粉往自己的伤口上抹,鼻间突然嗅到一股香风。 香风细细,是不是那晚自己嗅到的那种香? 她的鼻子不够敏感,对香水又素来没有什么研究,所以分辨不清。 那股香风很快便渐渐消散,她抬头,却原来是何淑言已笑着将软软送了出去。 犹如鬼神使差一般,她怯怯的跟了出去。 缩在一棵巨大的灌木丛后,看见软软跟何淑言挥手上了车,又看见何淑言转身回了大客厅,她木然直起身往前走,经过车库时,看见园丁正将一辆机车推出来,她走上前,向他借了那辆车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7章 真相永远那么残酷 不远不近的跟在软软的车子后面,她其实并不确切的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心里茫然的很,只是机械的跟下去。 车子在一家公司门口停下,软软下了车,走了进去。 木宛清没有进去,她只是坐在门口傻傻的等,等到日上中天,她也赫然醒转过来。 自己在干什么?在盯梢吗? 她慌乱的推着车子想离开,没走多远,却看见季雨浓的车子缓缓的驶了过来。 她找了个报亭暂避,手里握着一份报纸挡住脸,目光远远的望过去。 不多时,软软重新又走出来,而季雨浓此时也打开车门,单手在软软的腰上一搂,附在她耳边喁喁细语,也不知他说了些什么,软软很快笑得花枝乱颤,柔软的腰身,如风摆杨柳一般,微微起伏,姿态万千,媚态撩人。 木宛清怔在了那里,双手将报纸越抓越紧,直抓出了几个破洞,报亭的老头清咳一声,说:“报纸抓坏了!” 木宛清充耳未闻,那双眼睛只是死死盯住那一对男女,两人此时已勾肩搭背的钻进了车子,她闭上眼,两行清泪缓缓溢出,而手中的报纸,已被她揉成乱乱的一团,惨不忍睹。 车子很快又开动了,她扔了报纸,跨上机车跟上去,卖报的老头在后面叫:“喂,喂,你弄坏报纸还没有给钱呢!” 她只是听不到,机车在车流中穿梭,她的两手抖得厉害,一不留神就会与人相撞,机车很就像一尾受伤的鱼,在车河中艰难的前行。 到得一处酒店,两人结伴走了进去,仍是相依相偎,倒如一对连体婴儿一般舍不得分开。 木宛清的车头重重的撞在酒店的台阶上。 还用再跟进去吗? 不!不用了,还是给自己,留一点最后的尊严吧! 她调转车头,晕晕沉沉的往回走,一路上仍是跌跌撞撞,跟人撞了无数次,惹来无数次的谩骂和叫嚷,她只是不吭声,大眼圆睁,却没有一点焦距,只是一味不知疲倦却又毫无目的前行。 一直走,一直走,要走到哪里去,自己却并不清楚,只是不想停下来,仿佛只要一停下来,就会发生很多可怕的事,就会忍不住的想尖声大叫,想放声大哭。 其实,她早已料到的这样的结局,只是,一直不肯逼着自己相信罢了。 是了,她有什么好? 就像当初,于晶晶听说季雨浓向她求婚,惊讶的连舌头都吐出来,半天收不回去,连声惊呼说,木宛清,你到底哪里好?怎么会霸住那个浪子的心! 是呀,她哪有什么好?比起那个叫软软的女人,如于晶晶所说,她若是质地莹润的上好瓷器,她不过就是没抛光没上釉的毛坯,如何能赢取季雨浓的心? 不过是一个可怜又可悲的替代品而已! 所以,他不会给她婚礼。 所以,他不会带她进入他的世界。 所以,他不关心她其他的事,只会迷恋她的眼睛,她的身体。 所以,她只配像一只金丝鸟儿,被他关在笼中,当他想念他的软软时,便在她身上寻找安慰。 那么现在呢? 为什么他的软软出现了,他还是没有让她走呢? 她拼命的想着,然后,有了答案。 是了,他终归不是一个无情无义的男人,他只是不忍心伤害她而已,所以才会这样,表面上哄着她,背地里,却与自己的真心喜欢的女人私会。 倒也真的难为他了! 那么自己呢?是不是该知趣的离开? 离开这个词,一浮上心头,她的心里便是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像是有人把手从她的喉咙里伸进去,要将她的那颗心,生生的摘了去。 为什么会这么痛?怎么会这样痛?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这个叫季雨浓的男人,竟然有了这样难以割舍的情思? 车身突然又猛烈的震动了一下,她迷迷糊糊的翻下车去,手臂撞到坚硬的柏油路面上,流了血,却不觉得疼,她怔怔的看着自己手臂上蜿蜒的血线,心里仍是想,为什么?为什么一想到离开这个男人,自己的心会那么的疼痛? “宛宛!”一个清越的男声,在她的耳边骤然响起。 那样熟悉的音调,勾起她久远的回忆,她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人,清俊的眉眼,温润的眼神,竟然是孟远! “孟远?”她轻轻的叫了一声。 “是我!”孟远俯身将她扶起,又跑过去,把机车拖到人行道边的花径里。 “你怎么了?宛宛,怎么看起来神思恍惚的?”孟远担心的看着她。 “没事。”她摇头,“我只是有点头晕。” “那就坐下来休息一下。”孟远扶着她在石凳上坐下,又问:“你这是要去哪里?” “哪里?”木宛清下意识的看了看周围,完全陌生的环境,她到底是走到了哪里? 孟远看出她的神不守舍,微叹说:“我送你回家吧。” “回家?”木宛清茫然的望着他,“回哪个家?” “当然是回木阿姨那里,”孟远苦笑,“我又不知道你的婆家住在哪里,就算知道,我还是不出现你的丈夫面前为好。” 一听说要回自己的家,木宛清连连摆手,“不要,不要,我不要回到自己家,妈妈看到我这样子,会难过的!” 孟远在她面前蹲下来,认真的凝视着她的眼睛,轻声问:“宛宛,到底出了什么事?你怎么看上去恍恍惚惚的?” 出了什么事? 木宛清总算清醒过来。 其实,这算得上什么事?对于浪子季雨浓来说,在外面有女人,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 从她第一次遇到他,她就该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一个男人,他放浪形骸,他是游览花丛的老手,是情场中的花花公子,她算什么?她不过是一个替代品,只怕连吃醋的权利都没有,又有什么权利在这里黯然神伤? 努力的将嘴角翘起,绽开一朵虚弱而温婉的笑,她对孟远说:“我没事,只是很无聊,随意出来走一走。” “你确定,你真的没有事吗?”孟远再次担心的问,那双清澈的眸子,似乎一直要看到她的心里去。 “我能什么事?真的没事!”她故作轻松的站起身,左右环顾了一下,问:“这里是哪里?感觉好陌生!” “这里是青云山山脚下。”孟远回答,站起来,双目远眺,指着那青翠的山峰说:“你看,春天快来了,山尖都变绿了。” 木宛清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山尖确是萌发了一抹极淡的绿色,看上去,倒像戴了顶小而圆的帽子,以前季雨浓也带她来过这里,她不知不觉,竟然走到这里来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问孟远。 “闲着没事,想过来爬山。”孟远轻声回答。 “就你自己吗?”她又问。 孟远的脸上泛起模糊的笑容,“只是觉得闷了,出来散散心,人太多,反而觉得吵。” 木宛清微怔,孟远的目光温柔的凝睇着她。 “既然遇上了,就一起到山上走走吧!”他说,“算起来,我们自从重逢,就再没有一起爬过山。” 他说到爬山,木宛清陡地想起几年前的那场山间大雨,就是在那次,她和孟远,初次明了对方的心迹。 而现在,她已嫁作人妇,物是,人非,她缓缓摇头,“孟远,你去吧,我想,我该回去了。” 不想让他误会,更不想让季雨浓误会。 想到季雨浓这三个字,心里陡然又添痛楚,她低下头,含了些许的泪,推车准备离开。 孟远一把攥住了她的车把。 “你这个样子回去,我不放心,宛宛,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想,你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所以才会这样难过,这样魂不守舍,去山间吹吹风,冷静一下,对你没什么不好。”孟远诚恳的说。 木宛清心意微动,是呀,去山间吹吹风,冷静一下,她现在,的确需要好好的冷静一下! 随着孟远上了山,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山路崎岖,偶尔遇到难走之处,孟远会伸出手,稍稍的拉她一把。 不多时,两人登上山顶,这么俯视下去,周边事物,尽在眼底,软烟凡尘,芸芸众生,俱在足底,刹那间,心胸似乎开阔了许多。 她长长的吁出一口气。 孟远也微微喟叹,仿佛自言自语的说:“每当我心里闷的时候,就会跑到这里来爬山,青云山在t市算是最高的山了,登到最高处,往下一看,会觉得自己所有烦恼,跟大自然相比,就像尘埃一样渺小。” 木宛清不自觉点头,“是,你说的对,站在这里,吹一吹山风,真的觉得,心里一下子豁达了不少。” 孟远微笑着看她,“你能这样想就很好,宛宛,我希望你好好的,你快乐,我也会快乐。” 他的目光温软如蝶翼,微颤着栖落在她的肩上,木宛清鼻中一酸,落下泪来。 孟远扶住她的肩,轻轻拭去她的眼泪,声音几近呢喃,“宛宛,他对你不好吗?为什么要掉眼泪?” 他的指尖冰凉,琥珀色的眼睛直直的凝望着她,他离她那么远,几乎已经可以闻到他身上清甜的气息,木宛清身子一震,急急的后退了一步。 “我没事,谢谢你。”她低低的说。 孟远苦笑着摇头,找了只青石坐了下来,又指了指附近的一块青石,说:“你也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8章 你不过是替代品 山风寂寂,还裹着丝春寒,吹在脸上,更令人头脑清明,两人再没有说话,都一起将目光远远的放开去,去看山下的世界。 沉思之中,不觉时间飞逝,再一恍神间,却觉山间似是起了雾,她站起来活动身体,孟远说:“我们回去吧,看这样子,像要下雨。” 走到半山腰,那雨已细细密密的飘起来,如白毫一般轻微洒落,不多时已将山间的石子路打湿,孟远怕她摔到,轻轻的揽住了她的腰。 木宛清下意识的拒绝,孟远诧异的问:“怎么了?” 他的眼神清澈透亮,倒显得她小气得要命,她只得摇头说:“没什么,我自己能走。” “这路太滑了,我是怕你摔到。”孟远轻声说,仍是固执的抓住了她的手。 木宛清看一眼雾绰绰的山间,突然的就想到了几年前,那一天,在山中,也是这样,孟远揽着她的腰,紧紧的抓住她的手,他们从未如此靠近过,心里都充满了难以名状的甜蜜,连那泥泞的山间小路,也似乎平白添了情趣。 如今想来,不是不怅然,不是不心酸的。 更何况,是在现在这样的心境下,如果当初没有遇到季雨浓,那么 惊觉于自己这种荒唐的想法,她使劲的甩了甩头,没有那么多如果,这是她的命,命中注定要遇到季雨浓,要与他纠缠,然后,黯然离开。 雨渐渐下得大了,等他们下到了山脚下,已是哗然有声。 两人被阻在山脚的一个凉亭里,眼看着天色晦暗下来,又没有车子回去,只得就近找了间旅馆住下来。 木宛清则是根本就不想回去,期间有季雨浓的电话打进来,她把手机放在床上,托着两腮对着那只手机看,任由它震天震地的响了一遍又一遍,就是不肯接。 还有什么话好说? 她害怕一旦接起,就会忍不住内心的怨怼和愤怒,说出一些太过难听的话。 终于,手机滴了一声,不再响,也不再震动,陷入了死寂的沉默。 就像她的那颗心,寂寂的缩在某个角落里,黯然无声。 木宛清和孟远身上都没有带多少钱,还要吃饭,为了节省费用,便叫了个双人间,一间房,两张床,一人一张,卷在各自的被窝里听外面的冷雨,啪啪的打在屋顶上。 两人随意的聊天,说的多是一起读书时的趣事,后来又说到各自离别后的生活,这才意识到,跟孟远重逢后,还没有好好的说过一回话。 这一回,倒是难得的机会,敞开了心胸来说,最主要的是,木宛清已不用再顾忌谁。 是呀,她还有什么好顾忌?那个男人,即使吃醋,也是吃软软的醋,又跟她有什么关系? 毕竟是少年时便已心心相印的朋友,虽然中间隔着许多人许多事,再次交谈,依然很是投缘,你一言我一语,不觉已是深夜,各自说得口干舌躁,这才沉沉睡去。 这一觉倒是好睡,一睁眼已是天光大亮,孟远还要去上课,木宛清便骑着机车回家。 当然,是回自己的家,至于那个大房子,她是一点也不想去了,想一想,自从到了那里,就再也没有快乐过,每天的日子都过得阴云密布,倒还不如没与季雨浓结婚时,虽然也常常心惊胆战,却也还是有片刻间的欢娱。 在木云那儿闲散的待了两天,她没有打电话回去,放在以前,季雨浓早已打了电话来催,这一次,却一直悄无声息,想到那天见到的那一幕,越加黯然,是呀,正主儿来了,她这个替身,哪里还需要再想起? 于是就仍在木云那里赖着,闲时去学校找同学玩,一大群女孩子,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借此来驱赶自己心里的凄冷。 这么在家里耗了一天又一天,终日失魂落魄,连木云都看出她的不正常,暗自里打电话给季雨浓,问他们是不是吵架闹了别扭。 也不知季雨浓怎么回应,黄昏的时候,季家的司机来接她回去。 木云只是劝她,“夫妻之间,朝夕相处,怎么可能不拌嘴?遇到问题解决问题,老住在娘家算什么事?” 她不想让木云担心,只得慢吞吞的上了车。 回到季家,空荡荡的客厅里没有一个人,只有她的脚步声回响,立在奢华的大客厅中央,突然无语落泪。 这是她的家吗? 为什么,她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温暖? 一个人,上楼,开灯,进了起居室,进了卧室,还是没有一个人过来跟也说话,连佣人也都不知去了哪里,何淑言更是没露面。 其实,她对于这个家来说,本来就是可有可无的人物。 缩在被窝里,只是彷徨无计,大睁着眼看天花板,看到泪水潸然。 不知到什么时候,听到了汽车声,外面隐约有光亮起,想来,是季雨浓回来了。 她躺在床上没有动弹,只侧着耳朵细细的听,上楼的脚步声倒不像平日里的轻快敏捷,十分的拖沓沉重。 她正想着是什么原因,卧室的门被人重重的推开了,碰到墙壁,发出咣当一声巨响,木宛清在这巨响中又缩紧了身子,然后,灯啪的一声亮了,刺眼的惨白。 然后,她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气,那气味越来越浓重,热热的拂在脸上,她睁开眼,正碰上季雨浓红红的眼。 他醉醺醺的俯身看她,表情古怪,突然咧嘴一笑,哑着嗓子说:“木宛清,你还知道回来呀?” 木宛清不出声,他直起身来,把脖带的领带一扯,扔了出去,又开始坐在那里解衬衫的扣子,她神经质的盯着衬衫的扣子看,生怕再看到头发之类的东西,还好,没有。 但是,他转过身来,雪白的衬衫领口处,一个红色的唇印触目惊心。 她怔在那里,目光牢牢锁住那粘腻的鲜红色唇印不放,那个叫软软的女人,是喜欢这么鲜丽的唇膏的吧? 烈焰红唇,有夺人心魄的美,不像她,连唇色都是极为平淡的粉白色。 “看什么?”季雨浓侧着头,拿一双醉意迷离的眼斜斜的觑着她。 木宛清心如死灰,再懒得回答,眼敛低垂,慢吞吞的起身,去衣帽间找自己的睡衣。 身后季雨浓突然狂呕一声,木宛清慌忙转身,见季雨浓正捂着自己的嘴巴踉踉跄跄的往卫生间跑。 她的目光凉薄的掠过他的头顶,那抹唇印仍在,逼得她无法上前。 咬咬牙,不去管他,仍是在衣帽间里徘徊,季雨浓的呕吐声不断的从卫生间里传出来,接着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木宛清忍了忍,终于还是没有忍住。 她迅速的跑向卫生间,拿来热水和毛巾给他擦拭,季雨浓却不领情,一把将那盆水都泼出去,恨恨的说:“谁要你假惺惺?” 木宛清愣在那里。 她假惺惺?到底是谁在假惺惺? 却是不想辩解,原来,心灰到一定程度,是没有说话和辩解的欲望的,她默默的将盆子和毛巾收了,机械的走出卫生间。 季雨浓仍然是在卫生间里狂呕个不停,木宛清去楼下的卫生间洗漱,充耳不闻。 洗好出来,却见何淑言坐在大客厅的沙发里。 看到她,她拍了拍自己身边位置,说:“宛宛,过来坐一坐。” 她的口气从未有过的温软,却让木宛清没来由的一阵惊悸。 她机械的走过去,坐下,然后,看向何淑言的脸。 何淑言的眼神凝重,她突然间心跳加快。 “或许你已经猜到我想跟你说什么,从你拿到那张软软的画时,我就知道瞒不住你。”何淑言缓缓的开了口,她的声音出奇的温柔,“虽然我一直不喜欢你,可是,我得承认,你是一个聪明的女孩子。” 木宛清只是茫然的看着她一张一合的嘴。 “我想跟你说一说,软软和小雨的故事。”何淑言叹了口气,“算起来,那也是十年前的事了,那时,小雨也不过十六五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少年,遇到了软软。” 木宛清的心一跳,又是猛地一缩,像是有谁的手,将她的心重重的扯了一下。 “年少时的恋爱,最真最纯也最美,他们两个当时情投意合,软软这丫头呢,你也见到了,人品相貌都没得说,家世更是跟我们相衬,所以呢,我们两家也是暗暗订了婚约了,只是,谁想到,他们会因为一件小事,生了误会。” 何淑言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一个很大很大的山谷里,说不出的飘渺空荡,却又带着无数的回音,让木宛清听得头晕脑胀。 “两人都是倔脾气,所以呢,这一误会,就是十年,十年了,但是,他们都没有忘记过对方,所以,这次软软一回国,小雨这边就全乱了。” “其实你也看得出来,我听说,你们是在公园里,一起遇见软软的,自那天起,他就不停的喝酒,麻醉自己,他的臭脾气,想必你也知道,死鸭子嘴硬,哪怕心里再喜欢,也会硬撑着不说出来,但是,软软是个好女孩,最终捅破了这层窗户纸,他们现在,又在一起了。” 木宛清木然听着,好像何淑言说的这些事,与自己全无关系。 “你其实应该看得出来,你与软软,长得很相像。”何淑言的声音在残忍的继续,“真的很像,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为你惋惜,你何其无辜,竟要去做别人的替代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9章 看不透他的心 听到替代品这三个字,木宛清的眼中,终于有了一点焦距,她歪着头,侧耳凝听着何淑言的声音,她的神情那么认真,好像生怕错过一句。 何淑言微微喟叹,“软软当初离开小雨,也让我对她心里很不满,所以呢,我才会将这一切,都发泄在你的头上,因为你跟她长得真的很相像,这也是为什么,我会一直跟你说,你嫁入季家,会后悔的,我知道你无辜,所以,真的很不希望,你成为小雨思念软软的替代品,但是,你们年轻人,哪个能听得进我们这些老人家的劝?非要在一起,越是阻拦,倒越显得情比金坚,唉,我没办法,只好步步后退喽。” “所以,我不让你们举行婚礼,不让你们去领结婚证,就是怕将来,小雨会后悔,而你,会被他的后悔所伤害,毕竟,有过一段婚史的女孩子,跟一个有过事实婚姻,却在档案上一片清白的女孩子,将来要面对的东西,是不一样的,你懂我的苦心吗?” 何淑言的眼神突然变得慈爱无比,带着一股悲天悯人的意味,居高临下的注视着木宛清。 木宛清的心,一寸寸的灰暗下去,直至陷入无尽的深渊。 虽然她早已知道真相是什么,可是,从何淑言那里得到验证,却依然痛得无可复加。 “现在,他们之间的误会消除了,但是,小雨其实是个很善良的孩子,他一直不忍心伤害你,也一直因此很痛苦,他想跟软软在一起,但是,他又怕伤害到你,所以,这些日子,他一直喝得烂醉,你呢,我也看得出来,也是神思恍惚,让我这个做母亲的,看在眼里,也为他难受,也为你难受,与其三个人一起纠缠,不如各自放手,才能生路,你说对不对?” 宛清不自觉的点头,“对。”她说,声音小得似是梦呓。 “其实呢,这种事,应该他来告诉你,可是,他下不了狠心,也觉得愧对你,所以,也就只有我来充当这个恶人了!” 何淑言悲悯的叹息声,洪水一样,迅速的将木宛清淹没,她神经质的站了起来,飞快的说:“你放心,我会很快离开!” 何淑言将一张支票推了过来。 “这里有点钱,你拿着吧,我知道,你们母女的生活,也很清贫。” 木宛清像被火烧了一样,远远的跳开了。 “我不要!我不要钱!我什么都不会要!我会离开!我会马上离开的!” 她急匆匆的往楼上奔,可是看看外面渐深渐浓的夜色,走到一半又退回来,。 如果这个时候回去,木云会怎么想?她一定会想,她和季雨浓吵架了,她不想让她担心。 她重新走到何淑言面前,轻轻的说:“我明天离开,明天,我一定离开!” 她像是对她发誓一般,不停的说着,何淑言的嘴角浮起一丝笑意,眨了眨眼,轻轻点头。木宛清拖着沉重的脚步上楼,开始缓缓的收拾自己的东西。 可是,这个屋子里,哪有什么东西是属于她的? 那些华美的衣服,那些贵重的首饰,哪里有什么属于她?她以为自己抓住了幸福,可是,这幸福,实际上却是偷窃另外一个女人的! 如果她早知道,她一定不屑于此,她虽然贫穷,却也不一定愿意做别人的影子,与其如此,还不如简单的卖身好了,最其码,卖的只是身,跟心无关。 心里空荡荡的,像是一间许久无人居住的屋子,灰尘苔藓怨怼暗生,她深深的吐出一口气,不可以的,不可以恨他,不可以怨他,他又有什么错?他不过是爱一个人,爱得太深而已。 虽然他给自己的好,也许实际上全是藉着另一个女人的名义,可是,她却实实在在的承到了那些好,他救了她,他娶了她,他说爱她,对她百般呵护,为了她,跟自己的母亲数度争吵,她怎么可以怨他? 要怪,就怪命好了,怪她自己的命,她不该与那个女人长得相像! 心里念头飞转,手里也不停的忙活着,很快的,就收拾好一只小小的箱子,将它放在墙角,环视四周,心如死灰,她爬到床上,用被子把自己包裹起来,像一只小小的蚕蛹,好像那样可以让自己稍微的好受一点。 这样呆呆的躺了许久,一直不见季雨浓的影子,她耐不住,便起身去卫生间看了一眼,却见他正泡在浴缸里,连衣服也没有脱,眼睛却睁得大大的,空洞的望着某一处,样子古怪至极。 她敲了敲门,问:“要不要帮忙?” 季雨浓歪头看她,好像她是一个陌生人,从来不认识她一样,那目光也是凉如寒冰。 她尴尬的站在那里,被他上上下下的看了一遍又一遍,只觉得身体都在微微发抖,她挣扎着又问了一次,“要不要帮忙?” 季雨浓轻轻摇头。 木宛清再度转身离开。 无情也无趣,又怎么也睡不着,只得缩在被窝里看无聊的小说,看了几行,便觉无味至极,又找了耳机来听歌,也不知听了多久,迷迷糊糊的有了睡意,眼皮也沉得抬不起来,习惯性的往枕边一摸,却是空空落落,她猛地惊醒。 季雨浓呢? 她冲出卧室,跑到卫生间,季雨浓还是保持着同样的姿势,就这么穿着衣服躺在浴缸里,鼾声微微,竟然已经睡着了。 木宛清摸摸浴缸里的水,已经冰凉彻骨,也不知在这样的水里,他怎么还能睡得着? 她将浴缸里的水放掉,重新又放了热水,又将他的衣服全数剥掉,手指触到衬衣领口那枚鲜艳的红唇,她的动作滞了一滞,很快,又将那件衬衣远远的扔开去,拿了毛巾,给他擦拭身体。 季雨浓张开眼睛看她,眼里还是通红一片,这会儿,连脸都红得要命,等到木宛清把他从水里扶起来,披上浴袍时,才发现,他的皮肤同样烫得要死,这才意识到,他可能是发烧了。 将他扶回卧室,便急忙去找药,倒了杯开水,让他吃下,季雨浓倒是乖得很,一双暗黑色的眸子,只是直愣愣的盯着她看,木宛清轻声问:“你感觉怎么样?” 季雨浓不回答,又开始盯着她的嘴看,看了半天,突然毫无预警的吻了过来,他的嘴里依然有很浓烈的酒气,木宛清忙不迭的推开他,他一吻受阻,却像受到多大的打击似的,连眼神也萎靡下来。 “你发烧了,应该好好休息。”木宛清扶他躺下,又替他盖好被子,这才又重新躺下。 只是睡得不安宁,夜间数度醒来,拿眼皮去试他的额头,退烧药好像不管用,他的额头依然滚烫无比。 她打开灯,吓了一跳,他的嘴唇干裂得发白脱皮,面色苍白,偏又冷汗直冒,整个人也蜷缩在一起,像是肚子疼一样轻声呻吟,她唤了他几声,连声问:“季雨浓,季雨浓,你怎么样?” 他睁开眼看她,眼里血红一片,开口刚想说话,却又剧烈的咳嗽起来,这一咳不要紧,居然咳嗽得满嘴是血,木宛清尖叫一声,魂飞天外。 “季雨浓,季雨浓,你怎么样?你还好吗?”她凄惨的唤他的名字。 没有回应,他好像已经虚弱到无法回应了,木宛清手直发抖,心里真是抽搐得难受,她飞奔去席方平的房间,又拍又砸,无人应声,不得已,飞跑下楼,去管家房里叫人,不想叫了半天,依然无人回应。 于是又跑去司机的房间,她已然快叫破了喉咙,居然还是没有人。 她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大房里拼命的尖叫,却没有一个人跑出来,仿佛这是一座空宅一般。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呢?虽然佣人大多请假回家,可是,最其码还有花园里的打扫的人呀,管家和司机也是一直在的呀,为什么统统都不见了? 她强烈怀疑自己是在做梦,但是,楼梯口传来的一声尖叫让她猛醒。 是何淑言的声音,她跑过去,见何淑言正跌落在楼梯台阶边,揉着自己的双腿皱眉。 见到木宛清,她厉声喝问:“木宛清,深更半夜的,你鬼叫什么?” “季雨浓生病了,他病得很重,他”她来不及再多说什么,只管扯了何淑言的手往卧室跑,何淑言却又怪叫一声,原来刚才那一摔,她竟然把脚扭了。 “他不过就是喝多了酒,怎么会生病?就算生病,你也用不着这么慌里慌张的,不外乎就是发烧头痛,给他吃点药不就好了?”何淑言的口气仍是非常恶劣。 “他吐血了!”木宛清大叫,“他好像还肚子痛,痛得满脸是汗!” 何淑言这才慌起来,连声叫:“快,派车,派车送他去医院!” “管家司机房里都没有人!”木宛清着急的叫,“人都去哪里了?为什么家里一个佣人也没有?” 何淑言张张嘴,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事,不回答木宛清的话,一瘸一拐的往季雨浓的卧室走,一开门看到季雨浓满嘴是血,不由尖叫出声,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动弹不得,只是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0章 冷战 木宛清吓坏了,连声问:“你怎么了?” 何淑言却已说不出话,一双手不住的抚着自己的胸口,另一只手直直的指向季雨浓。 季雨浓的情形也相当的严重,已经痛得在床上不断的翻滚,木宛清掏出手机,拔打了120。 等待救护车的那段时间,简直漫长得让人心惊肉跳,何淑言这边就像要喘不过来气一样,而季雨浓却又开始剧烈的咳嗽,一咳嗽,血再度逸出嘴角,木宛清拿了纸巾去擦,季雨浓的身子不停的颤抖,而何淑言那边,却似已出现呼吸暂停。 木宛清吓得腿都软了,却强自镇静,飞奔去何淑言的卧室,翻腾了半天,终于找出一板速效救心丸,给她服了进去,又不管不问找了些止疼药,给季雨浓吃下去。 何淑言吃了药,情形好了一点,可是季雨浓却像是更重了,额上冒出大颗的汗珠,整个身子都在微微颤抖,木宛清抱住他,不断的在他耳边说:“雨浓,雨浓,你再坚持一下,救护车很快就来了,很快就来了。” 她突然后悔起来,自已该去学开车的,这样的话,不管司机在不在,她都可以开车去医院,可是,转念又一想,好像并不是她不想学开车,而是何淑言不准。 季雨浓不知是因为痛还是冷,牙齿都咯咯作响,她找了被子,把他包裹起来,不断的安慰他,“再坚持一下,救护车就来了,就来了!” 终于听到救护车尖锐的鸣叫声,对于木宛清来说,却是如闻仙音,她冲出去开门,医生护士冲进房间,将季雨浓放在担架上抬走。 终于到了医院,终于可以得到治疗,眼见着季雨浓被送进急救室,木宛清的心里稍稍安定了些,没过多久,一个护士跑过来说:“病人是急性阑尾炎,需要立即开刀,切除阑尾,你是家属吗?请在这里签字。” 木宛清拿起笔,在上面签下自己的名字,又问:“刚刚那位老人怎么样了?” “她只是受到刺激,心脏病犯了,情绪稳定下来,挂些点滴保养一下就好了。”护士回答。 木宛清嗯了一声,独自在空荡荡的走廊上等待,突然觉得寒气逼人,这才发觉,自己忙着出来,居然只穿了件单薄的睡袍。 她在医院的长椅上缩成一团,正在那里瑟瑟发抖,耳边有脚步声轻响,下意识的抬头去看,却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 她重又低下头,那医生却带着犹疑叫了声,“木宛清?” 她抬头,愕然,那人居然是何言。 “木宛清,你怎么在这里?”何言问。 “我老公急性阑尾炎,正在里面动手术。”木宛清微笑,那笑因为冷,一个劲的在颤抖,“何医生,你今天值夜班吗?” 何言点头,看到她抖个不停,便把自己身上的羽绒服脱下来,披在她的身上。 木宛清连忙拒绝说:“何医生,我不冷,还是你穿着吧,你还要值班呢。”她说着,又要把衣服脱下来。 “你的脸都冻紫了,还说不冷?”何言微笑着按住她的手,“我办公室里有暖气,不冷的,你不是还要在走廊里等嘛!” “那多谢你了,何医生。”木宛清将那件羽绒服裹在身上,顿时觉得暖和了很多,一抬眼见何言表情古怪,颇有些忍俊不禁的样子,不由诧异的问:“何医生,怎么了?” “呃,没什么。”何言摆手,“只是见你这样,倒像是小孩子穿着大人的衣服一样,感觉很有趣。” 木宛清羞赧的笑,因担心季雨浓,又往手术室的方向瞥了一眼,何言说:“阑尾炎不过是个小手术,不用担心,很快就好了。” 木宛清点头,说:“何医生,有空我请你吃饭吧,那时候我还说,妈妈的病要是好了,要请你吃大餐的。” 何言眉毛一挑,头微侧,再次露出笑容,“好呀,我等着吃大餐。” 两人正聊着,却见走廊里又有拖沓的脚步声,木宛清转头一看,是何淑言,正扶着墙站着,远远的向这边看过来。 她对何言摆了摆手,走到何淑言身边,问:“你怎么样?” 何淑言不答,只是看着何言的背影发呆,木宛清不明白她在看什么,也就一直沉默着,然而,接下来何淑言的话差点让她气得跳起来。 “小雨还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你倒好,在这里跟人家打情骂俏了!”何淑言口出恶言。 木宛清真是哭笑不得,这位婆婆大人,也太太不像话了吧?不管怎么说,刚刚在家里时,她也算救过她一命,就算她不感激,也没有必要还是这么尖酸刻薄吧? 再说了,她不过是跟何言说了几句话,又哪里是打情骂俏了? 她气得转过身来,再不理何淑言,何淑言却在她身后说:“他倒很是关心你,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给你穿。” 木宛清倏地转头,见何淑言面带讥讽,不由冷冷的说:“何总,您好像忘了,如果不是雨浓突然生病,我现在,已经跟你们季家,没什么关系了!” 何淑言被她堵得一怔,随即不再说什么,冷哼了一声,回了病房。 木宛清仍是靠在长椅上等,过了约有一个多小时,手术室的门开了,医生护士全都走了出来。 她迎上去,因为当时选择的是半身麻醉,季雨浓还醒着,睁着一双黑黑的眸子瞧着她,面色仍是苍白,眉头微蹙,但是表情却没有那么痛苦了。 “手术很成功,休养一段时间就没有关系了。”医生取掉口罩对她说。 “那为什么他会吐血呢?”木宛清焦急的问,这才是她最担心的问题。 医生叹了口气,问:“他最近是不是经常喝酒?” 木宛清点头。 “胃都快喝坏了,口腔也溃疡的厉害,支气管严重发炎,剧烈的咳嗽引起毛细血管损伤,所以才会吐血,不过,不算什么大问题,好好的调理一阵就好了。”医生说。 木宛清松了口气,又向医生道了谢,便和护士一起,把季雨浓推到了病房。 深夜的病区,非常的安静,她替季雨浓掖好被子,便坐在那里发愣,这时,门声轻响,却是何淑言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 季雨浓叫了声妈,何淑言便抹起了眼泪,呜咽着说:“小雨呀,你可把妈妈吓死了。” “我没事了,倒是你,怎么把脚扭了?”季雨浓有气无力的说。 “宛宛说你吐血了,我一急,下楼时没注意,就扭到了脚,没事的。”面对季雨浓,何淑言完全是一个再慈祥不过的母亲。 木宛清只是垂首在一边静坐,不发一言。 季雨浓看了她一眼,说:“宛宛,你扶妈妈回去休息。” 她无言的站起来,把何淑言扶回病房,又重新返回来,仍是在病床前的一只小凳上坐了,听见季雨浓轻声呻吟了一声,她飞快的扫了他一眼,轻声问:“很痛吗?” “还好。”季雨浓回答。 她便不再出声,他也不说话,平躺着看天花板,而她则把目光投射到黑漆漆的窗外去。 不多时,护士小姐过来挂点滴,她便又盯着那点滴管发呆,恍惚间听见季雨浓说了句什么话,她怔怔的问:“你说什么?” “打电话给方平,让他回来。”季雨浓说。 木宛清说:“我已经打过电话了,他跑到云南去了,一时半会儿,怕是回不来。” “这个该死的家伙,一天到晚乱窜!”季雨浓喃喃的咒骂了一声。 木宛清没做任何回应,仍是抬眼去看点滴管,仿佛那里面有无限的玄机,等待她去破解。 也不知这么看了多久,盐水瓶里的水没有了,她站起来重新换上,这才发现,季雨浓已经睡着了。 她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像是蝴蝶落在花朵上,一停驻,便贪婪的流连着,不肯挪移半分。 虽然一脸病容,可是,他眉宇间的坚毅俊朗,仍然让她的心微微一动,她的手指缓缓的触上他铁青的下巴,那里已长了细细密密的胡须,手指触上去,扎扎的,痒痒的,他和她一起玩闹时,最喜欢用这样新长出的胡茬来扎她,那些欢声笑语仿佛还在耳畔,可是,谁能料到,那些所谓的欢笑与缠绵,也不过是从那个软软的女人那里,偷窃而来? 她移开了手指,不愿意再去想这个问题。 东方现出了鱼肚白,木宛清轻轻的吁出一口气,一夜未眠,让她觉得精神委顿,而心里的伤痛,更让她面色灰败。 她懒懒的站起来,机械的走出病房,去外面买早饭,等她端了稀粥回来,季雨浓的病床前,已经围满了人。 管家,佣人,司机,下属,亲戚,满满一屋子的人,还有各式各样的早餐也琳琳琅琅的摆了一桌,何淑言正坐在一只小凳上跟众人说话,木宛清无声的退出去。 这里,或许不需要她了吧? 她觉得饿,就把买的早餐吃掉了,又回了那所大房子去换衣服,然后把何言的羽绒服抱在怀里,打算还给他。 何言却已经下班了,她又抱着那件羽绒服去季雨浓的病房,屋子里的人都走光了,只剩下英姐和何淑言。 看见她,何淑言冷哼一声,问:“你去哪里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1章 沈悄悄 木宛清直觉得头晕脑涨,只是愣站着,并不打算回答她的话,她却已瞧见她手里的羽绒服,尖声说:“不至于去还衣服了吧?别忘了,你老公还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你那衣服什么的,晚还一下也没什么。” 木宛清只是默然听着,并不出言分辩,何淑言自说自话,也觉得没什么趣味,把身子一欠,说:“过来喂小雨吃饭。” 木宛清下意识的看了看窗外,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那么多人守在季雨浓的身旁,竟然没有人喂他吃饭吗? 还是,就要等着她来喂? 可是,她是他的谁?她是他的什么人? 她暗自叹息,却还是听话的走过去,把桌上的食物挨个掀起看了看,牛奶,面包,小笼,稀饭,鸡蛋汤,面条,燕窝她挨个报完,然后问季雨浓,“你想吃哪一样?” 季雨浓选了牛奶和面色,新烤好的面包松软可口,他可能也饿了,大口大口的吃着,很是香甜,木宛清的思绪突然又飘走了,飘到遥远的海边小屋,那是第一次看到他吃饭的样子,狼吞虎咽一般,与她想像中的那种有钱人吃饭的派头完全不同,还大大的惊诧了一把。 不自觉的叹了口气,忽听一个喑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喂我吃饭,很无趣是不是?” 她回过神,与季雨浓四目相接,一时之间竟然不知如何作答,只把勺中的牛奶再次伸到他嘴边,季雨浓却头一拧,说:“吃饱了。” 她无声的缩回手,收拾桌上的食物,这时,护士又过来叫何淑言回病房。 “你好好照顾他!”何淑言看着她,“等他出院再说吧!” 木宛清只是听着,手里的动作不停,将碗筷收拾出去,又弄了热水,给季雨浓擦脸,擦完了脸又擦手,一直忙活着个不停,目光却并不与他相接,不知怎么的,怕看到他的眼神,那种因为另外一个女人而生出的无限宠溺的眼神,那种因为无法跟相爱的人在一起的痛楚的眼神,不管是哪一种,她只看再看一眼,就会觉得心会碎掉。 处理完一切,护士也拿着盐水瓶走过来,接下来,便是没完没了的打点滴,她又开始研究点滴管了,数个小时,她只是盯着点滴管发呆,等到点滴挂完,季雨浓终于出声问她:“你能告诉我,点滴管有什么好看?” 她垂了眼敛,说:“没什么好看。” “我也觉得没什么好看。”季雨浓又说,“能不能拜托你,把看点滴管的时间抽出那么一点点,来看我一眼?” 木宛清呆呆的说:“你也没什么好看。” “是,我知道,我是没什么好看,比起你的初恋情人,我确实一点可看之处都没有,可是,我现在,毕竟是你的丈夫,就算不想看,你也要勉强自己,看我一眼,是不是?” 季雨浓的口气明显变得恶劣起来。 木宛清倏然一惊,初恋情人?他怎么又想起来要提初恋情人? 她的目光仓促而惊惶的在季雨浓身上一扫,便又迅速的移了开去。 季雨浓突然暴怒,手掌在病床上用力一拍,那刚刚扎过针的手,突然又冒出血来,木宛清吓了一跳,连忙用手按住。 “滚出去!不用你管!”季雨浓愤愤的甩开她的手,粗暴的把手上的胶布揭掉,任由那血线在手上蜿蜒。 木宛清欲再上前,可是,看到季雨浓恶狠狠的眼神,突然又惊怯起来,她最终站起身,很听话的滚了出去。 可是,又能滚到哪里去? 她终究还是不放心他,找了只小凳,在病房门口坐着,怀里仍抱着何言的羽绒服取暖,不知坐了多久,只觉得上下眼皮直打架,实在忍不住,终于还是睡着了。 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她睁开眼来,看到何言含笑的面容,忙站起来,将怀中的羽绒服递过去。 “何医生,衣服还给您!”她说。 何言将衣服接过来,关心的问:“大冷的天,你怎么坐在走廊里?” “哦,我本来只是想在这里坐一小会儿,不想竟然睡着了!”木宛清微笑着再次致谢,“刚刚披着你的羽绒服,倒也没觉得冷。” “那就先不用还我了,再披着是了。”何言重又将羽绒服披在她身上。 “不用不用,我这就到屋子里去了。”木宛清将衣服再次还给何言。 何言又随意的跟她说了几句,无非是让她注意身体,小心感冒之类的事,说了一会儿,便走掉了,木宛清轻悄地打开门,钻了进去。 季雨浓居然没有睡着,双目阴郁的盯着她看,木宛清被他看得很不自在,只是垂眉敛目,端坐一旁。 “哪来的医生?”季雨浓问。 “给我妈妈看病的何医生。”木宛清回答。 “他倒是很关心你,还给你披衣裳!”季雨浓语带嘲讽。 木宛清一怔,随即苦笑,这母子俩,倒还是一样的肚肠,只是,何言对她,根本就像是长者对小辈的那种天然的关切,他大她十多岁,他们怎么会莫名其妙的把她和他搅在一堆? 心里益发觉得腻烦,并不出言分辨,就算季雨浓为此吃醋,吃的也是软软的醋,与她何干? 季雨浓一语既出,却得不到任何回应,当下也不再出声,两人全都跟闷葫芦一样,连护士进来察看季雨浓的伤口时,都忍不住要问:“你们是夫妻吗?” 木宛清缓缓的摇头,季雨浓却在那里点头,护士吃的一声笑出来,“到底是还是不是?” “不是。”木宛清明明白白清清亮亮的回答出来,她与他,没有婚礼,没有仪式,没有结婚证,亲戚不知,友人不晓,她算他哪门子的妻子?又何必要枉担这个虚名? 季雨浓却已气得面皮紫涨,恨恨的问:“木宛清,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木宛清淡淡的答,“一切都很没意思,我哪有资格做你的妻子,做个替身还差不多。” 终于还是将这句话说出来,只是,不再是那种诘责的口气,而是再平淡不过的口吻,只是陈述一个事实而已。 季雨浓却像是拧着眉毛,似是没听懂。 “你在说什么?什么替身?谁又说你没资格了?”他一迭声的问,转而又是冷笑,“是你自己不想做了吧?是你自己又不知动了什么心思吧?” 她说的话,他装作不懂,可是,他说的话,她却是真的不懂。 不懂了,却也不想问,凡事问得那么明白做什么?不过把自己伤得更深。 闭上眼,躺在床上,当他的话是浮云,季雨浓也气咻咻的住了嘴,两人再次陷入冷战,谁也不再搭理谁。 只是,虽然不开口说话,对于季雨浓,她却还是悉心照顾的,天天在床前守着,片刻不离,他渴了饿了痛了难受了闷了,其实并不需要言语,一个眼神,她便会明白,相处得久了,未必是心有灵犀,些许默契还是有的。 “不想看到我,就离开好了,何必又在这里假惺惺?”季雨浓余怒未消,仍是出言不逊。 木宛清只当没听见。 她是可以离开,可是,她离开了,谁来照顾他?那些佣人吗?还是,那些亲戚,下属,友人? 她只是不放心,好像唯有自己照顾他,才最是周到。 其实,还是舍不得吧? 舍不得离开,虽然已被伤得体无完肤,依然舍不得离开,但觉得,能多留一秒,便是一秒,能多看一眼,便是一眼。 从来不知道,自己原来也可以变得那么卑微,那么低落,那颗心,似是一直要低落到尘埃里。 帮他擦洗好身子,便将换下来的衣服端去洗,再回来时,隔着窗子,模糊的看到一个身影,心里一寒,迅速的把脚缩了回去。 那样软语娇俏的声音,也唯有软软才有,原来,她叫软软,是没有错的,想来,那是他对她的昵称。 心里只模糊的想着,倚在墙边,听着他与她相谈甚欢,似乎是在忆及读书时的一些事,言笑晏晏,开心至极,每多听了一句,心里便冷了一分,身体更僵硬了些,正魂不守舍,听见一个男声叫:“木宛清,你怎么站在这里?” 她愕然抬头,惊讶的说:“方平,你回来了?” “表哥大人住院了,我怎么能不回来呢?”席方平一脸的笑意,扯了她的衣袖往病房里走。 木宛清挣扎半天,还是被她扯了进去,与屋内笑语嫣然的两人,撞了个正着,季雨浓的手,却还停在软软的手上。 她拧开头,只当没看见,席方平却陡地震了一下,失声叫:“表哥!” “方平回来了。”季雨浓淡淡的应了一声,那个软软却已满面含笑的伸出手来,“方平,好久不见!” 席方平并不睬她,一双眼睛仍是直直的落在季雨浓身上,又叫了声表哥,却是探询的口气。 季雨浓淡淡的说:“方平,我的大学同学沈悄悄,你不至于没有印象了吧?” 沈悄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2章 酒真不是个好东西 原来,她的名字叫沈悄悄。 那么,软软一定就是昵称了。 木宛清木然听着,季雨浓的目光掠过众人的头顶,落在她的身上。 “宛宛,我来介绍,这是我的大学同学,沈悄悄,这一位,是我的妻”季雨浓口中的那个子字还没出口,木宛清已经率先打断了他。 “我们认识,无须介绍,”她平静的说:“你好,软软,我们又见面了?” 席方平失声大叫:“你叫她什么?” “软软。”木宛清的嘴角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我应该没有叫错吧。” 席方平垂着头,只是轻声叹息,而季雨浓的目光却是一凛,凌厉的刺向木宛清。 “我们早就见过很多次面了,算是熟人了,软软,你坐,我有事要先出去一下。” 木宛清竭力保持安静的微笑,对着她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不出去,还留在这里做什么?难道还看着人家亲亲我我吗? 何淑言说得不错,季雨浓确实也算个有情有义的男子,到这种时候,却还顾惜着她的面子。 只是,这样的顾惜,倒比无情的驱逐她,让她更加的难受。 出了医院的走廊,她的脚步便没有那么沉稳,三步并作两步,奔到医院花园的垂花门下,泪水如决堤的潮水般奔涌而出。 她无声无息的掉着眼泪,甚至没有发出一声呜咽,哭了许久,觉得眼晴肿痛,这才停了下来,长长的吁出一口气。 “哭够了?”有人在身边问他。 她吓了一跳,转身一看,却是席方平,不知什么时候坐在离她只有一米之遥的长凳上,若有所思的盯着他看。 她局促的笑了笑,回答说:“是,哭够了。” “哭够了,陪我去喝酒,怎么样?”他歪头问她。 木宛清微怔,席方平又说:“心里真闷,都快闷死了,木宛清,我想你也跟我一样闷,我们去喝一杯怎么样?你不知道,酒可是个好东西,连古人都说,何以解忧,唯有美酒!” 木宛清轻笑,说:“长那么大,我还没有喝过酒,确实应该跟你去尝一尝酒的味道。” 去了一间酒吧,因为是白天,人家正锁着门睡大觉,可是席方平却好像跟那家店主很熟,掏出手机,粗声粗气的唤人家起床。 那店主不得不睡眼惺忪的出来开门,席方平拉着她走进去,店主自顾自上楼继续睡觉,席方平也不客气,摸过柜台里的一瓶酒,对木宛清说:“今天真安静,就我们两个人,我们不醉不归好不好?” 木宛清摸过酒瓶,倒在一只杯子里尝了尝,辣得舌头都伸出来,说:“为什么要叫美酒?真的很难喝!” “那是因为你喝得少,美酒就像美人,得慢慢品!”席方平倒了一杯酒,一点点的细细的往肚子里吸,吸完,吐出一口气,说:“味道十分鲜美!” 木宛清自是不敢苟同,席方平摇头叹息,说:“看来你与酒无缘,这样吧,来杯红酒,甘甜清爽,你绝对能喝得中。” 说完,跳进柜台里,又摸出一瓶红酒来,倒在杯子中,端给木宛清。 木宛清尝了一口,确实很好喝,虽然有些清苦,可是,落入喉舌中,确是甘甜清爽。 她连着喝了几杯,便觉面红耳热,头脑也有些不甚清晰,抬头看看席方平,也是微醺,不由就笑,问:“席方平,都说借酒浇愁,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有什么愁?” “那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会答应跟我一起喝酒?”席方平歪头问她。 木宛清咯咯的笑,“席方平,你明知故问!” “我不知!”席方平摇头,“我不知你从哪里知道,她是软软。” “你舅妈带她回家,唤她软软。”木宛清回答,“我才知道,原来,她就是软软。” “我舅妈?带她回家?唤她软软?”席方平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不可能的事情,张口结舌,“这怎么可能?她一定是疯了。” “她有意的,我知道。”木宛清又往嘴里灌了一口酒,“可是,季雨浓在睡觉时唤软软,却不是有意的,只有心里真正想念,才会这么痛苦的叫。” 席方平苦笑,“这个混蛋家伙,竟然在睡梦中也叫软软的名字吗?” “他一定很爱她,对不对?”木宛清笑着问。 “我很想给你一个否定的答案,可是”席方平叹了口气,“你说的没错,他确实很爱她,这个家伙,其实很可怜,当然,你更可怜。” “是呀,我更可怜,我都莫名其妙的做了别的女人的替身,当然更可怜!来,为我这个这个可怜人干一杯吧!”木宛清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席方平看着她,也举起酒杯,说:“为我这个更更可怜的人,也干一杯吧!” 木宛清喝得头晕脑胀,笑嘻嘻的问:“席方平,你为什么是更更可怜?” “因为我每次总是对我表哥的女人疼惜的不得了,难道不是更更可怜?”席方平横着眼睛看她。 木宛清拍掌大笑,“哈哈,我明白了,原来,你也喜欢那个软软是不是?她确实是个好女人,值得你们这些男人,为她牵肠挂肚。” 席方平只是摇头,“不,木宛清,你没有听明白我的话,我只是曾经爱过她,我早就已经不爱她了,她不是一个好女人,她不值得我爱,可是,季雨浓这个笨蛋,明明比我聪明的很,为什么就是不明白?” 木宛清托起两腮,笑着说:“你为什么要说她不是一个好女人?” “因为,你才是个好女人!”席方平醉醺醺的说。 “我?”木宛清指着自己鼻子哈哈大笑,“我就是一个平凡的小丫头,跟好女人,边都搭不上!” “你就算不好,也比那个软软好,我不明白,为什么表哥要这样,我真的想不明白,真的,我比你还想不明白呢,我要是表哥,我就选你,绝对不会再跟那个女人搅在一起。” 席方平头摇得跟拔浪鼓似的,“表哥也疯掉了,我怀疑,是舅妈疯了,把表哥也传染了。” 木宛清已经喝得连眼睛都睁不开,脑子里模模糊糊的接收到这句话,马上又嘻嘻的笑起来,“谢谢啊,谢谢你,谢谢支持,你真是一个好人,不过,她们都没疯,是我疯了,我明知道自己是替身,却还傻乎乎的留在那里照顾他,我一定是疯了,才会这样做!” 她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算了,我不喝了,我要回家了,我不要再去照顾他了,让软软照顾他好了,主角出场,我这个替身在这里跟着瞎凑什么热闹?走了,我走了!” 她说完,浑浑噩噩的往酒吧外走,席方平一把拉住她,“不许走!我还没找出来自己在犯什么愁呢,你怎么能走?你不能走,你得陪我找找原因,为什么我这么想喝酒?啊?你说呀,我为什么这么想喝酒?” 木宛清哀哀的叫,“那谁知道呢?我怎么能知道呢?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她又想走,可是,席方平就是拉着她的手不放,她没奈何,只得再回去跟他喝酒,这一喝,也不知喝到什么时辰,彻底喝晕菜了。 再醒来,只觉得头痛欲裂,定睛一看,尖叫逸出喉咙。 这是什么状况?她居然跟席方平躺在一个被窝里! 她瞪圆了眼,看着周围的环境,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床,陌生的摆设,一切都是陌生的,再看自己身上,居然还换了件碎花的睡袍!领口还敞着,春光四泄,而席方平的手,居然还揽在她的腰间! 木宛清再也经不起这样的刺激,终于张开嘴,尖声大叫。 她的尖叫声很快将席方平叫醒了,他看看木宛清,又看看自己,跟着她一起尖叫起来。 有人通通的跑上楼来,一下子把门撞开,急急的叫:“怎么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却是席方平那个酒吧的朋友,看到两人目瞪口呆的模样,摆摆手说:“好了,要困就继续睡,还想喝酒就起来,不想喝酒就滚蛋!” 席方平跳下床,指着自己身上的睡袍,结结巴巴的说:“谁,谁,谁换了我的” 那朋友不耐烦的说:“我帮你换的!” “那她,她,她” “我媳妇帮她换的!” “那,那,那”席方平可能太过惊恐,那了半天,也没那出个所以然,朋友打断他的话,“只有一张床,只好让你们睡在一起喽!好了,我楼下忙得很,你们自便呀!” 那朋友说完又通通的跑下楼,剩下木宛清和席方平大眼瞪小眼。 “那个”席方平艰涩的开了口,“我们之间,应该,什么也没有发生,对吧?” 木宛清拼命点头,“没发生!什么都没发生!只是喝多了,躺在一起而已!” 话虽然这样说,她的脑中却是一团浆糊,因为关于两人喝醉后的记忆,她是一点也没有的,所以,说这句话时,她抖抖索索,碎不成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3章 我要掐死你 “那就没问题了!”席方平放松的一笑,“对了,我送你回去。” “回去?回哪里去?”木宛清问他,把席方平问得一愣,转而又想到,这个问题该问自己,她皱眉想了半天,医院是不必去了,反正季雨浓已经有了软软了,那么,好吧,她去季家拿行李,然后,净身出户! 看着她拎着小得可怜的行李箱,一个人孤单单的走,席方平的心里说不出的难受。c “你们就这样,结束了?”他有些不敢相信。 “不然还怎么样?”木宛清嘴角的笑意凄凉。 “那个,表哥真的不是个东西,我跟你说吧,宛宛,我现在,特想跑到医院,给他一拳!”席方平愤愤的说。 “他哪里又有什么错呢?不过是我的命不好。”木宛清叹口气,说:“如果你有空,就送我一程吧,这里不好打车。” “有空,当然有空!”席方平开了车子,突然又说:“我带你去兜兜风吧,这回,我们不喝酒了,就纯粹去玩!” “不了,我现在只想安静的待在某个地方,不想再动。”木宛清说。 “那个,你确定,你能想开,不会做傻事?”席方平担心的问。 木宛清吃地一笑,“我看起来,像那么脆弱的会去为别人殉情的女孩子吗?” 席方平瞥她一眼,点头说:“也是,其实吧,天下男人多得很,未必就只有我表哥一个人,你看,其实吧,我这个男人吧,也是很不错的,你要是觉得寂寞,不如,我陪着你谈谈恋爱?” 木宛清哭笑不得,“我真没有看出来,原来席大少还是这么善良的男人!” 席方平嘿嘿笑,“其实我一向是很会怜香惜玉的,就这样吧,反正你现在呢,也是处于情感的空窗期,你就把我当成你的一个男朋友,觉得闷了,就叫我出来玩,好不好?” 知道他在开玩笑,木宛清也就随意的点点头,说:“好,好,男朋友,现在,我不想去兜风,带我回家就好了。” 木云见到她拎了只小箱子,很是诧异,木宛清骗她说:“最近雨浓出差,要在国外待好几个月呢,我搬回来陪您住一阵。” 木云只是半信半疑,席方平忙在一边说:“是呀,这个家伙,又在国外新开辟了间公司,生意都做到国外去了,要忙好一阵才能回来呢。” 见席方平这么说,木云终于放下心来,又张罗着留饭,席方平连说还有应酬,匆忙走掉了。 木宛清极力装出轻松自在的样子,一点蛛丝马迹也不露,陪着木云说话聊天,不觉天暗了下来,母女俩吃了饭,又看了会电视,木云突然说:“宛宛,好久没听你弹琴了,弹一首给妈妈听吧!” 木宛清笑了笑,起身坐在钢琴前。 她也有日子没弹了。 本来一直想把钢琴搬进季家,中间跟季雨浓提了一次,可是,他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后来出了一连串的事情,终日心情郁郁,也就再没有提起。 手指轻动,便又是那首自细弹熟了的爱的纪念,琴声响起,心里却是微微抽痛。 突然间的,又想起那一次和季雨浓在这间小屋时的情形了,那样的柔情蜜意,现在想来,仍是唏嘘不已,怎么会料到,那样的深情,全是为了别人? 心里凄苦,那首曲子便弹得越发婉约缠绵,弹了一遍又一遍,浑然不觉时光飞逝,再一转头,看见木云歪在床上睡着了。 她却是睡不着,将被子拉过来,给木云盖好,便走到院子里透气。 月色稀薄,照在她的肩上,像下了一层薄薄的霜,她在院子里待了一阵,只是心绪烦乱,低头看自己的手机,悄无声息。 不由暗暗的自嘲,你还希望他再打电话给你吗? 这么不知做了多久,感觉浑身冰冷,这才起身回屋。 第二天便出门去找工作。 拿着报纸,在乍暖还寒的早春的风中行走,总觉得还是身处梦中。 她和他,就这样结束了吗? 曾经有过的一切,那些哭的笑的不堪的甜蜜的刻骨铭心的事,就此成为她生命中不堪首的记忆了吗? 甚至,没有道别,没有说一声再见。 等了四五天,依然没有季雨浓的只言片语,终于明白,他和她,已经走到了尽头。 换了卡号,抹去记忆,让就一切从头开始,就当曾经发生的一切,就只是一场荒诞的梦境。 工作找得还算顺利,因为很巧合,在一家公司里遇到了jack。 她与jack流利的英语对话,引起人事经理的注意,又有jack的情面,很快就敲定了翻译一职,薪水在她看来,相当可观。 因为公司是新开的,还处于筹备阶段,所以,约定一个月后去上班。 木宛清很开心,要请jack吃饭,jack却只是摆手,说要去探望一个病人。 等到了医院门口,木宛清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jack要看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季雨浓。 自然是百般推拒,不然jack却很固执,摆着一双满是金黄汗毛的手,一个劲的问她:“hy?hy?eedy一urhelp!” 硬着头皮走进去,一如预料中那样,软软在里面,正笑意盈盈的给季雨浓削一只苹果,切成小小的一块,精心的放在一只水晶碟子里,用细细的竹签挑了,含笑递入他口中。 心爱的女人,亲手削的苹果,又喂给他吃,自然是甜美无比。 季雨浓吃得很开心。 木宛清深深吸了口气,告诉自己,她是来做翻译的,其他的事,与她无关。 季雨浓看到她时,目光也只是微微一闪,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说,只顾与jack寒暄。 木宛清尽职尽责的做着两人之间的翻译,一口纯正流利的英文惹得软软频频侧目。 寒暄完毕,jack退场,她自然也随着退去,免得惊了人家神仙眷侣的如胶似漆。 退到门边,垂眉敛目,连嘴角的笑也不曾乱了一分,刚想转身,季雨浓的声音却沉沉入耳。 “木宛清!”他叫。 木宛清停住脚步,仍是不肯抬头,只垂眸看自己的脚尖,嘴里问:“季先生,什么事?” 她看不到季雨浓的表情,只能感觉到他的沉默。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 木宛清是选择在沉默中死亡的,可是,季雨浓选择的是爆发。 他直接将削水果的刀子扔了过来,寒光凛凛,擦着木宛清的手背而过,当啷一声落在地上。 木宛清身上的汗毛都要竖起来。 她想不明白,他哪里来的那么大的怒气,她明明已经很乖,很懂事,没要他为难,便自动消失。 心里有万般疑惑,却还是不肯抬头看他,怕看一眼,自己的眼泪会流出来。 “季先生,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过来,实在是jack一直坚持”她嗫嚅着解释,一定是怪她了吧?怪她不识好歹的出现在他心爱的女人面前。 “木宛清!”季雨浓的声音几近咬牙切齿,咣当一声,又一样东西砸过来,却是一只饭盒,里面的刀叉落了一地。 这时,自从看到季雨浓发怒,便一直无声无息的软软适时的提出告辞。 屋子里只剩下她和他两个人。 木宛清仍是低眉顺眼的致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心里却有一股郁闷委曲怨怼之气,在五脏六腑间急速的奔突。 她不想恨他的,真的不想恨他,可是,他现在的行为,真的真的很让人无法忍受!他到底是要怎么样? 面前突然又袭来一物,却是季雨浓自己,跳下了床,气急败坏的抓住了她的手臂。 “木宛清,你什么意思?”他在她面前咆哮。 她什么意思?这话,该是她问他的吧?他是什么意思?她都已经给正主儿腾地方了?他还要她怎么样? 心里想着,嘴里却并不想问出来,不是不敢,只是觉得不堪,觉得自己的处境很不堪,说一次,便难堪一次。 她始终勾着头站在那里,像个小小的问号,任凭季雨浓怎么在她耳边吼,只是不肯抬头。 最后被他捏住了下巴,强制性的抬起头来。 “看着我!”季雨浓在她的身边跳脚,“木宛清,你看着我!你不要忘了,你现在,还是我季雨浓的妻子!” 妻子? 木宛清的目光终于轻飘飘的落在了季雨浓的身上,她是他的妻子吗?他曾经把她当成他的妻子吗? 不过是个玩偶罢了。 她固执的保持着沉默,仿佛有些痛,只要不说出来,一直埋在心里,便没那么痛。 更何况,她不想自己怨恨他,她怕自己一旦开口,便抑制不住唇舌间的怨怼尖刻。 她的沉默让季雨浓的怒火烧得更旺。 他逼近她,幽深的眸子里有冷毒的火焰熊熊燃烧,他的鼻尖已经触到了她的鼻尖,捏住她下巴的手倏地滑到了她的脖颈间,像把钳子一样,牢牢的扣住了她。 他的手劲很大,让她的呼吸都有些困难了,忍不住咳嗽起来,弱弱的叫:“季雨浓,你松手,你快要掐死我了!” “我就是想要掐死你!”季雨浓怒吼,“我掐死你,然后,把你那颗心挖出来,看看是不是铁石心肠!” 他的指节越曲越弯,坚硬的骨头扼得她柔软的喉头火辣辣的痛,嘴里却还在混沌不清的咆哮,“木宛清,你告诉我,你有没有心?你到底有没有心?有没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4章 暖昧的照片 木宛清被他掐得几近晕迷,初时还拼力挣扎,后来却放弃抵抗。 “你掐死我吧!”她凉凉的笑,“季雨浓,你掐死我吧,你真能把我掐死,我倒要谢谢你,让我少受一点这世间的苦楚,也没什么不好。” 一滴清泪,自她的眼角溢出,季雨浓的眼神突然晦暗无比,他松开了手,捂着肚子,佝偻着走回病床。 木宛清瘫倒在门边,无声的掉着眼泪。 说过不在他面前哭的,因为他不会心疼,可是,泪水还是抑制不住的奔涌出来。 她缩在那里抽抽噎噎的哭,哭得晕天晕地,哭得肝肠寸断,眼泪冲涮着她的委曲,她的无助,她撕心裂肺的痛楚,他却只是看不见,不耐烦的叫:“哭够了没有?哭够了,去帮我叫护士!” 木宛清止住悲泣,一双红肿的眼睛看向季雨浓,哑着嗓子问:“要护士来做什么?” 季雨浓冷冷的瞥她一眼,手却神经质的微微颤抖,木宛清目光一晃,看到他指缝间的斑斑血迹。 她慌里慌张的向护士站跑去,护士又叫来了医生,翻开季雨浓的病号服,小腹那个创口已经裂开了,露出鲜红的血肉,让人头皮发麻。 医生涂了消毒药水,戴了橡胶手套,动作熟稔的飞针引线,也不知是不是幻觉,细细的缝合线穿过皮肉时,居然有轻微的哧哧的响声,让人浑身发凉,季雨浓不由自主的咝了一声,医生瞧他一眼,说:“你刚才是在玩三连跳吗?” 季雨浓轩轩眉毛,没有回话,医生却很幽默,说:“如果你不怕痛,我其实还是很喜欢缝衣服的动作的。” “下次不会了,医生。”季雨浓沮丧的回答。 医生护士都出去了,木宛清还是怔怔的盯着伤口看,季雨浓眉毛微挑,问:“看够了吗?看够了我把裤子提上。” 木宛清面色微红,这才意识自己瞪大眼睛看着的,是季雨浓的隐私部位,移了目光,嗫嚅着问:“是不是很疼?” 季雨浓不理她。 她在病房里呆坐了一会,又问:“那个她什么时候过来?” “谁?” “软软。”木宛清很不情愿说出这个名字。 “我说过了,她叫沈悄悄,不叫软软。”季雨浓面无表情的说。 木宛清苦笑,到这个时候,他还是不想让她知道实情,说起来,也算是个有情有义的男人吧? 最其码,他愿意为她去撒这个谎,也许对她,并非是一点情义也没有,只是,终究不如对软软的深厚。 这样一想,心里略略觉得安慰了些,却又好像,更加疼痛。 他还不如直接变脸轰她走,那样,她恨他恨得彻底,反而会更快的忘记,强似现在,恨,恨不得,爱,爱不成,一颗心只是生生的在那里煎熬。 站起身,影子一样往门边退,嘴里说着:“我走了。” 冷不丁又惹来季雨浓的一声炸喝,“木宛清,你敢!” 她倏地抬起头。 “你,不许走!我是你的丈夫,你必须要照顾我!”他又开始咆哮。 怕他的线再度绽开,她只得灰溜溜的退回来。 他却要求不断,一会儿要她帮忙捶背,一会儿又要她帮忙揉肩,黄晕时伺候吃喝拉撒自然是不用说,等到晚上时,又要她帮忙擦澡。 她不肯,只拧着头在那里不出声,于是季雨浓又再度怒喝出声,刚好医生有事经过,指着鼻子把木宛清臭骂了一顿。 “自己的丈夫生病住院,做妻子的,怎么可以老是惹他发火呢?”医生义正词严,“这个时候,他需要家人的温柔呵护,你要拿出你作为女人的体贴和温婉来,知道吗?” 训导课上了十几分钟之久,上得木宛清直流冷汗,到最后,没有办法,还是乖乖的弄了热水,帮他擦拭身体。 擦到某个位置,那里突然变得坚硬挺拔,木宛清大窘,更有难以言说的尴尬和难堪,局促不安的缩回手,已然面红过耳。 忽觉腰间一紧,却是季雨浓从她身后欺了过来,身子灵动如豹,翻身将她压在身底,唇也软软的触上她的颈窝。 木宛清手忙脚乱的反抗,嘴里更是一连串的惊呼,“别碰我!别碰我!你不能再碰我!” 她实在是不想再做替身了,实在是不想再让这个男人占有着她的身体,心心念念的,却是另一个女人。 季雨浓的唇便停在了那里,凉凉的,呼吸却变得更加粗重,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阴阴的俯视着她,良久,忽然咧嘴一笑。 “不习惯我碰你了?是不是?习惯他碰你,是不是?”他咆哮着,再度扼住她的脖子,木宛清在极度的困惑和极度的痛楚中做着微弱的挣扎,他在说什么?哪来的他? 可是,她没有机会问出口,她的意识好像都有点模糊了,面色也涨得发紫,正要魂飞魄散之时,一股新鲜的空气窜入她的肺腑,却是他终于松开了手。 她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咳嗽着,抚着自己的脖子,季雨浓靠着墙斜斜的坐着,冷冷的说:“木宛清,你别想离开我,你这辈子都别想离开我,不然,不是你死,不是我死!” 木宛清完全傻掉了。 这是什么状况?他不准她离开她?为什么?他难道不是应该非常希望他离开吗? 她咽了口唾液,瞪圆了眼睛看他,却招来他恨毒的目光,想到他刚才的疯狂,她还真是心有余悸,一时之间,什么话也不敢问出口,只是怯怯的站在那里,绞着自己的手指。 何淑言推门进来的时候,她还在他的床边呆站。 她一进来,就对着木宛清发脾气,“你还知道回来呀?你这几天,到哪里鬼混去了?啊?木宛清,你说呀!你到哪里,跟什么人去鬼混了?你丢下自己还在病床上的老公,一连好几天不露面,世上有你这样的妻子吗?” 妻子?又是妻子! 木宛清心里又在丝丝抽痛,她强自忍着,可是,何淑言却愈加刻薄尖厉,“你滚出去!不要再出现在这里了!一个结了婚还跟别的男人勾三搭四的女人,你不配站在这里,更不配站在小雨身边!” 木宛清惊愕的睁大双眼,好像何淑言说的根本就是她听不懂的外星话,她在她接二连三的质问声中终于寻得一个空隙,弱弱的问:“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何淑言冷笑一声,对季雨浓说:“小雨,你看到了吧?你看清她的真面目了吗?你看,她这个时候的样子,多楚楚可怜,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做过,如果没有证据,你只怕又会以为,她是无辜的,是我在胡说八道!现在,你总算相信我的话了吧?”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做了什么?”木宛清心里困惑至极,委曲的大叫,季雨浓却气得连脸上的肌肉都微微抽搐,咬牙切齿的说:“木宛清,真的要我拿出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吗?” 照片?木宛清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季雨浓拿出手机,手指轻颤着打开某个画面,只看一眼,便即明白,原来,是她和孟远的照片。 远远的,拍得并不是特别清晰,可是,却能看出她和孟远的暖昧,孟远拭去她眼泪的镜头,他们两手相牵的镜头,还有,一起走进同一间房的镜头。 她那天魂魄尽失,怎么会想到,原来还有人跟在她身后?只是,碰得如此之巧,倒也实在是自己的运气不济。 看了照片,她彻底的平静下来,目光冷冽的注视着何淑言,何淑言冷哼一声,说:“你不用看我,这些照片是雨浓的一个朋友,很凑巧的拍到。” “他的朋友?”木宛清涩然一笑,“他的朋友,只怕没有一个人知道我是他的妻子,只会当我是他的情妇,倒还真是有雅兴!” “木宛清,你先不要管这些照片是谁拍的,你告诉我,这照片里拍到的,是不是事实?”季雨浓的眼底满是悲沉的隐痛。 是为她痛的吗?还是,又习惯性的把她当成软软,才发这么大的脾气? 当然,最有可能的是,是自己雄性的领域被别的人贱踏而生出的怒气。 木宛清不回答他的问话,只是一字一顿的说:“季雨浓,你看清楚,我不是软软,我是木宛清。” “我知道你是木宛清,我只问你,照片上的事,是不是事实?”季雨浓的声音有着轻微的颤栗。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她不过是他的情妇,偶尔出去跟别的男人约会,也在情理这中,他的那些情妇不都是这个样子吗? 更何况 心里的幽怨缓缓的升腾,木宛清淡漠的点头,“是事实,我是和他在一起。” 她甚至还淡淡的笑了笑,心底却是满满的绝望,好吧,就承认自己爱的是别的男人好了,这样说,最其码在表面上看来,她输得没那么惨。 她脸上那种蛮不在乎的神情彻底激怒了季雨浓,他猛地从床上弹跳而起,大掌扬起,掌风如薄薄的刀片无情的刮过她的脸。 痛,火辣辣的痛,感觉半边脸好像都肿起来。 木宛清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掌彻底打懵了。 她捂着嘴站在那里,足足有一分钟没有能力思考,只是愣站着,呆呆的看着季雨浓。 季雨浓一掌挥下,也跌坐在床上,何淑言过去扶他,小声劝慰说:“为这种女人生气,实在是不值得,小雨,不要再跟这种女人纠缠了,让她滚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5章 三连跳很好玩吗? “不!”季雨浓像困兽一样嚎叫,“我不会让她得逞,我不会让她离开我,她哪怕死,也要死在季家!” 何淑言叹息,“你这又是何必?” “妈,你出去吧!我没事了!”季雨浓舒出一口气,缓缓的说。 “她?”何淑言看了木宛清一眼,“还是让她走吧!何必呢,留在自己眼前让自己生气!” “妈,我自己的事,我知道怎么处理。”季雨浓不为所动。 何淑言叹息连连的走出去。 木宛清却还是捂着脸在那里发呆。 季雨浓缓缓的逼了上来,扼住了她的脖子。 他好像很喜欢这样的动作,大掌如铁钳,木宛清只觉得自己像一只被人掐住脖子拔毛待宰的鸡。 他锢住她的脖子,右手将她整个都圈在怀里,开始吻她的嘴角,木宛清死死的闭紧嘴唇,他恶意的在她的唇角边细细的啮咬着,牙齿尖利,似某种兽类。 尖锐的疼痛让木宛清下意识的挣扎了一下,他的手劲加大,突然又阴恻恻的问:“他的吻技是不是比我高超,他的床技呢?是不是也比我的好?所以,你才一直对他念念不忘?” 强烈的耻辱感让木宛清面红过耳,连脖子似乎都隐隐约约的烧起来,她无力的骂,“季雨浓,你混蛋!” “我混蛋也是你逼的!”季雨浓在她耳边低低的吼,同时,大力的撕扯着她的衣裳,木宛清吓坏了,拼命挣扎,他却是势在必得,她的脚无意中踹到了他的小腹,季雨浓闷哼出声,手上的动作却仍是不停。 她害怕再次碰到他的伤口,只得闭上眼,任他予取予求。 可是到最后他却突然停下来,颓然从她的身上翻了下去,背对着她,蜷缩在墙角,木宛清不明所以,爬起来穿衣服,他却又突然转身,一把将她的衣服再度扯了下来。 “不许穿!”他愤愤的吼,再度逼问她,“你跟他有没有在一起?有没有?” 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也许是她太绝望了,木宛清飞快的回答,“有!” 季雨浓突然像发了狂一样,把她的衣服扯得到处都是,他一定恨毒了她,才会这么毫不怜惜的对她,可是,她又何尝不是恨他? 她也恨他,说好不恨他的,只是,终于还是恨了,恨他撩拔着自己,倾了一片心,到最后,却只是给她一个虚空。 她却咬紧牙关,自始至终没叫一声疼,最后的时刻,他一张嘴咬上了她的肩,钻心的疼痛,她也只是哆嗦了一下,无声无息的忍过去。 一切终于平息了,他喘息着从她的身上翻下去,木宛清起身,目光在他的小腹上一闪,又是一颤。 伤口又绽开了。 怎么可能不绽开?那么激烈的动作,比三连跳还厉害。 医生再来缝补伤口时,变得更加幽默,“你能告诉我,你这次又玩了什么高危动作吗?” 季雨浓漫不经心的答,“不过是活塞运动。” 旁边的小护士立马红了脸,木宛清站在那里装木头人。 医生再度给木宛清上训导课,“作为妻子,这个时候,不能由着他,除非你想让他的某项工具提前退休!” 木宛清继续保持木头人的僵硬状态,充耳未闻一般,没有任何反应。 医生大约第一次遇到这样两个奇芭,只得耸耸肩离去。 木宛清转身去卫生间,季雨浓又在后面吼,“不许走!木宛清,你要是敢离开我半步,你知道后果!” “我没说要走!”木宛清忽然一屁股坐在病床上,伸手去摸季雨浓的脸,脸上又长了青青的胡茬,摸起来麻麻痒痒,她嫣然一笑,说:“既然你不舍得我,我怎么又舍得放掉你呢?” 季雨浓冷冷的注视着她。 木宛清站起身来,像是有些晕眩,身子晃了几晃,漠然道:“季雨浓,是你不让我走的,既然这样,如果哪天你要是敢赶我走,我就跟你拼命!” 她也是疯掉了,才会说这么恶毒的话,她的逻辑也被他搞得混乱,她突然又不明白他到底爱不爱她,如果不爱,哪来那么大的醋意?可是,如果爱,为什么又要跟那个叫软软的女人成双成对,纠缠不休? 于是,情形便变得非常诡异。 第二天软软仍是来了,依然光采照人,香风阵阵,来了也不客气,坐在病床前跟季雨浓喁喁细语,他握着她的手儿,她望着他的眼睛,不知有多少脉脉情意要诉。 只是,这样旖旎的情形,为什么要她相陪? 她被季雨浓指派在门口当门神,以免有不识趣的医生护士过来扰了他们的清静。 一时间,她成为医院风口浪尖的人物,人人都知道,608高档病房有个木宛清,妻不妻妾不妾的身份尴尬,还甘心为更不知是妻还是妾的美貌女子守门望风,以便自己的男人与别的女人偷情。 她是麻木了,她那颗心,已经痛得不像是自己的了,仿佛已不存在于她的胸腔内,正悬于医院的某个树梢,任凭风吹日晒,她只管呆呆守望,浑然不觉得伤痛。 倒是何言替她鸣不平,一天见她又在外面苦守,里面两人放浪形骸,全不成样子,不由怒火积郁,嘭的一声,将门踢开。 “季先生,你不觉得,你这样太过份了吗?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宛清?”何言气咻咻的发问。 季雨浓却一派花花公子的派头,连嘴角的笑意都是懒懒的,说:“怎么?何医生也觉得心疼了?看来,喜欢她的男人还真多!我是不是该感到很荣幸,我的女人,居然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那一种。” 何言被他那不阴不阳的腔调气得半死,拳头抡起来,却被木宛清死死拦住。 于是他转而又去劝木宛清。 “这样的男人,你还留在他身边做什么?你还那么年轻,不要跟这样的公子哥儿纠缠一生!” 他是苦口婆心,不料木宛清却是不为所动。 “我就是要与他纠缠,我就是要看他,到底想做什么?”木宛清上了倔劲,十头牛也拉不回。 何言只得慨然长叹。 不久后席方平来医院,看到这种情形,也为木宛清鸣不平,摸过柜上的一只亮亮的勺子,使劲的往季雨浓身上招呼,嘴里还骂骂咧咧,“季雨浓,你这个大混蛋!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宛清?” 季雨浓毫不犹豫的还手,两人过了数十招,终究是席方平投鼠忌器,怕动到季雨浓的伤口,懊恼的败下阵来。 等到一切归于平静,季雨浓冷笑,“我还不知道,原来席方平对你也很有好感!看来,你还真会勾引男人!” 这样的话,比甩在她脸上的巴掌还要让人难以承受,而这样的话,居然会从季雨浓的嘴里冒出来,更让木宛清觉得幻灭绝望。 他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他是季雨浓呀,怎么可以说出这么无耻的话? 后来无意中撞到何淑言和季雨浓说话,她才终于意识到,这些话真正出自谁的口。 很早她就应该在自己的儿子面前这样说了吧? 只是,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她要这么讨厌她,要这么的容不下她! 终于承受不住,再一次选择逃逸。 她怎么可能耗得过他?他疯狂的时候,就是一个活脱脱的魔鬼再生! 想缩在家里不出门,却又怕木云一再问询,只得终日游魂一样在外面逛,黄晕时分接到季雨浓的电话,阴冷,狠毒,每说出一个字,便如扔出一把寒光凛凛的刀,让木宛清不得不缴械投降。 他说:“木宛清,如果你敢不回来,如果你敢再跟那个该死的混蛋见一面,我保证,他活不到明天。” 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心里更是涔涔发凉。 想起在夜总会时,那帮小流氓见到他即望风而逃的情形,她不得不承认,他说到,绝对会做到。 乖乖的回去,病房里一派安静,他正拿了笔记本在处理公务,她在椅子边坐下,怔怔发呆。 他忙了很久,终于将笔记本扔到一边,让她帮他洗澡。 “医生说过,伤口不能沾到水。”她找个由头拒绝。 “医生说过很多话,都是屁话。”他不以为然,长臂一捞,便将她从椅子上扯过来,索吻。 很粗糙的一个吻,没有缠绵和温柔,只是无尽的嫌恶和憎恨。 只是,既然嫌恶,既然憎恨,为什么还要吻? 他双手捧住她的头,她动弹不得,只得任由他荼毒,又咬又啃,不像是吻,更像是唾弃,木宛清恶心的快要吐出来,他便重重将她推开,命令她扶他进浴室,洗到一半,突然扯她的衣服,强要了她。 还是很恶心的感觉,就像第一次见他,在那个宽大的会议室里时的场景,那样的恶心和惊悚。 而现在,想到他有可能也在这样的浴室里跟软软做过,一结束,木宛清跑到卫生间里狂呕,然后,脱了衣服,将自己泡到水里,浑身的肌肤都搓得通红。 再出来时,季雨浓更加暴躁,居然将她按在床边,又强要了一次。 她听见她在自己的身后闷吼,看似很亢奋,但却明显的力不从心,做到一半,陡然疲软,颓然放开她,拿被子盖住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6章 你信不信我会杀了他? 从那以后,倒再也没有碰过她,不光不碰,每次见到她,都会轻轻的皱起眉头,好像她有多不洁似的。 没过多久出了院,他去上班,她仍被迫搬回了有何淑言的那个家。 只是,身份好像突然变得尴尬。 尴尬的身份,带来的,是尴尬的处境,季雨浓自然是没有什么好脸色,何淑言那边更是变本加厉,只差没把她使成个陀螺,后来,木宛清总算确定了自己的身份一一一季家的超级女仆。 就算是英姐,也不可能像她这样身兼数职吧? 打扫,整理,清洁,做饭,洗衣,种花,松土,她想像不到自己还能有什么不能干,简直就是个全能的多面手。 每日里忙得脚不沾地,累得腰酸背痛,她只是沉默的忍受。 总有一天吧?总有一天,他会觉得厌倦,会觉得折磨她这样一个木头人,其实一点意思也没有,也不如早早的把她踢开,免得碍他的眼。 更何况,他不是还要跟她的软软结婚吗? 昔日心心念念的恋人终于再度重逢,那样的婚礼,也定然会无比的盛大美好。 有雪白美丽的婚纱,有如云的宾客,有大朵馥郁的鲜花,有美酒,有祝福声贺喜声不绝于耳,有最为甜美的音乐轻轻吟唱,还有--大好的春光。 她抬头去看窗外,春天居然真的来了,虽然她常常无暇欣赏,可是,春天真的来了,繁花盛开,别墅小花园里的桃花更是开得灿烂芬芳,小小的薄薄的花瓣,被风一吹,就像下了一场粉红的花雨,如梦如幻一般,说不出的好看。 春深似海,春花似锦。 在这样的季节,来一场甜蜜的婚礼,实在是再应景不过。 她拿了只扫把,扫着一地落红,想着季雨浓和别的女人的婚礼,心里一丝丝抽痛。 纵然是春光明媚,春风柔暖,可她的心,却似被雪掩冰封。 机械的一点点的挥动扫把,将落花扫成一堆,又对着那堆落花怔怔出神,陡然间想到读书时念的葬花吟,不由自嘲的一笑,再在这所大宅子待下去,自己只怕真成了林妹妹。 “看来你还真是怡然自得呀!” 有懒洋洋的声音随风飘来,不用抬头,她也知道,那声音的主人是谁。 拿了畚箕将落花铲起,不作任何回应。 季雨浓却逼了上来,一把抓住她的手,手里的畚箕当的一声掉在地上,落花又散了一地。 她轻微的叹息,看来,又要再扫一次了。 季雨浓扯了她的手,就不肯放松,一径往花园深处拖,她挣扎不过,也只得踉踉跄跄的随着他走。 到了一处紫藤花架前,他总算停了下来,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她却仍是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木然不动。 自从再进入季家的这处大房子,她便再也没有抬头看过他。 事实上,她没有再抬头看过任何人。 懒得看,倦怠看那些嘴脸,总归没有一张是和善温婉的,除了席方平。 她叹口气,有些走神,幸好,还有个席方平,肯同情她,肯帮助她,也肯陪她说说话,不然,在这样如一潭死水似的大院里,她真的怀疑自己会疯掉。 他再次扼住了她的喉咙,强逼她起头来。 “木宛清,看我一眼,你会死吗?”他的口气恶劣依旧。 木宛清在心底暗叹,自从出院回家,他就再也没给过她好脸色,居然还要她抬头看他,她真的不明白,那样一幅冷酷淡漠的神情有什么好看? 可是,如今被迫抬头,没办法不看,只看了一眼,眸中已是水意朦胧,心里丝丝缕缕的抽痛。 她是爱他的吧? 那样的一张脸,那样的一幅面容,在两人情深意浓时,她不知看了多少遍,那时是越看越欢喜,现在却只是瞧一眼,已倍觉心酸。 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不过就是因为那些照片罢了。 又开始走神,又开始想那天的事,伤心,失落,然后,遇见孟远,然后被拍照。 心里总觉得不对劲,一切好像都赶得有些巧,像是有一双看不见的手,玩弄她于股掌之中。 正迷迷糊糊的想着,嘴突然间被人覆住。 熟悉的清冽的气息袭来,细而轻浅的吻,她一时间竟然有些莫名的迷醉,竟然不自觉的作出回应。 但他却很快推开了她,满脸讥讽。 “放荡的女人是不是都这样,哪怕不喜欢那个男人,也可以跟他亲吻?”他不屑的问她。 她不回答,舔着嘴唇,茫然的看他。 这样的话,自从回来,他都不知道说过多少次了,老是说同样的话,到底乏不乏味? 可是,他不觉得,他重又走近她,看着她的眼睛,再次问出不知问过多少遍的一句话。 “木宛清,你老实回答我,你和他,那天,在旅馆里,到底做了什么?” 还好,这一次,倒是难得问得委婉,不像前面的若干次,直接了当的问她,“你和他,到底有没有上床?” 她也换了个比较委婉的回答:“孤男寡女,深夜共处一室,你认为我们会做什么?” 这样的话听起来要耐人回味的多,不像以前,她直直的回答,做了,要不就是,上床了。 但即便是这样委婉的回答,依然让季雨浓像以前一样暴跳如雷。 他生气时会做什么? 甩她的耳光,掐她的脖子,瞪圆了眼睛咒骂,摔东西,或者,蹂躏她。 不管他做什么,她只是木然承受,并从中得到一点近乎变态的安慰。 他那么生气,除了面子问题,是不是还有那么一点点是喜欢她的? 当然,那样一点可怜的幻想,很快就会被现实无情的击碎。 他和软软的婚礼,已经在预备着了。 事实上,软软也常常出入这个家,正忙着新房的改造装修,这一次,何淑言欢喜的很,婆媳关系空前的融洽。 人与人就是不同,人家是上好的陶瓷,她不过是个毛坯,自然也只配去打扫卫生。 佣人也都是踩高拜低,对软软是曲意奉迎,对她则是横眉冷眼。 好在,这种日子,应该很快就结束了吧?总不成他们结了婚,还要拉她在这里做不要钱的女佣。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她是宁愿去死,也绝不肯再就范的。 想到死这个字眼,突然有种异样的温暖,心里颤了一颤,自己竟然那么没有出息吗?怎么会因为这一点点小事,就生出这样的念头? 思绪不由自主的又飞远,活着吧,活着多好!只要离开季家,她就会自由了,她还有妈妈呢,她还有一个翻译的工作可以去做呢,还有于晶晶那一大帮好朋友。 正神思不属,猛然听到一声炸喝,“木宛清!我要你再说一遍,再说一遍,到底有没有?” 多可笑,她已经回答过无数遍,他却还是要一遍遍的来问她。 “有,有上床,有做过,有亲吻,有抚摸,什么都有!”她嘴里啪啦啪啦啪的说着,然后,看到季雨浓的面色阴沉如暴风雨前的大海,暗流涌动。 她就要让他生气,让他愤怒,让他难受。 不然怎么办?她心里很难受呵! 季雨浓使劲的将她掼在地上,“木宛清,你信不信,你信不信我会去杀了他?”他突然间像疯了一样,在原地不断的打转,手一扬,满树柔嫩的花瓣被他的大手尽数掳了去,青翠的桃枝被他的脚一踹,咔嚓一声,断成两截。 “我去杀了他!我这就杀了他!”季雨浓怒吼一声,冲了出去,木宛清不由心惊胆战,一把抱住了他的腰。 “季雨浓,你不能!你不能杀他!”她狂乱的叫着,“他没有做错什么,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主动去找他,现在我在这里,任你凌辱,你为什么是不肯放过他?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季雨浓忽地转过身来,双眼瞪得滚圆,“你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对你?这是我该问你的话吧?我的妻子,在外面与别的男人偷情,我难道能视而不见吗?还是,大大方方的成全你和那个该死的混蛋?你别做梦了!” “妻子?”木宛清心底的所有愤恨苦楚全都飞溅而出,“不要再对我说妻子这个字!我不是你的妻子!就像你的女秘书说的那样,谁能证明我是你的妻子?你每次喝醉酒,叫着软软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我是你的妻子?你和软软在一起约会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我是你的妻子?你抱着我,叫着软软的名字的时候,你怎么没想到我是你的妻子?” 她凄楚叫着,眼泪迸溅四落,“我不过就是一个可怜的替身而已,不过就是你想念另一个女人时,泄欲的工具,你现在跟我说,我是你的妻子,季雨浓,你不觉得好笑吗?不觉得荒唐吗?” “你在说什么鬼话?”季雨浓的瞳孔陡然放大了,“我什么时候抱过你,叫过软软的名字?” “你当然不知道,你醉得那么厉害,你怎么可能知道?可是,你敢说,你跟软软,从来没有亲密的接触过吗?你敢说吗?你既然可以,我当然也就可以!” 木宛清叫得嗓音嘶哑,身上所有的力气都似被抽离,她突然不想再说下去,这么不堪,这么痛楚,这么空落的绝望,说一次,便痛一次,她实在不想再痛下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7章 花房里的缠绵一度 季雨浓的嘴巴张得老大,再也合不拢,怔忡半天,突然又冷笑,“这就是你背叛我的理由?木宛清,你不觉得你找的这个理由太过牵强了吗?我把你当作替身?你还真是蠢得要命,你哪一点符合做她替身的条件?是你的身材跟她相像,还是你的脸蛋跟她相像?”他不屑的哼了一声,“你们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是,我们是没有可比性,我没有她美,没有她身体好,所以,我才会自动退场呀,你的正主儿来了,我给她让位,我做错什么了吗?我已经够善解人意了!”木宛清愤愤的说,“你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我?” “正主儿?让位?”季雨浓目瞪口呆,困惑的问:“木宛清,你到底在胡扯些什么?” “我没有胡扯。”木宛清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渐渐平静下来,“那些天,天天喝得烂醉,难道不是为了那个女人吗?夜里叫着那个女人的名字,难道不是因为很爱很爱她吗?回家时,衬衫上的长发唇印和香水,难道不是因为与她欢爱留下的痕迹吗?在医院里时,又是什么样的情形,大家有目共睹,都快成了医院的一处奇观了,就不用我再提起了吧?还有,” 木宛清涩然一笑,远远的看着那处耀眼的白房子,那里工人正着忙活着装修房间,她叹口气,脸上的神情凄楚而落寞,“不都是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婚礼了吗?在准备新房和喜帖,终日喜气洋洋,在这样的春光里,举行一场盛大的婚礼,真是又美好又甜蜜!” 她的叹息声像水泡一样咕噜噜的冒出来,侧过脸,带着一种凄凉的温柔,凝睇着季雨浓,“那天,我看到你和她一起相依相偎,走进酒店,你看,你与旧日心爱的恋人重逢,多么幸福甜蜜,是因为她不在你身边,所以,你才会拿我来替代,现在,她来了,又怎么还需要我这个多余的替代品?既然如此,放我一条生路又如何?你又不爱我,又何必管我爱不爱你?又何必管我是不是曾经背叛你?” 说到最后,只觉得心力交瘁,如哽在喉,低低的垂下眸去,悄悄拭去那一抹悲伤的泪痕。 她一径垂首站着,却始终没有得到回应,终于再度抬首,凄苦的注视着面前的季雨浓。 季雨浓直直的立在那里,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她,原本阴沉的眸子,突然间慢慢的被点亮,像是身体里突然亮起了一盏灯,又像是乌云散去,只留下澄净的天空。 “是因为觉得自己是替身,所以才要离开,不是因为,还爱着以前的那个男友,才离开我,是不是?”他轻声发问。 木宛清只是凄迷的笑,“是为什么原因离开,已经不重要了,不是吗?” “那么,旅馆里的事”季雨浓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液,像是太难启齿,但他还是艰涩的问:“你跟他” 他问不下去,眸中掠过一丝痛楚,“是因为看到我和她一起进入酒店,所以,才会那么冲动?” 木宛清轻微的点头,目光凄婉的转向别处,“其实,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只是因为下雨,没有车子回去,才会住在那里,也是因为身上都没有带多少钱,不够住两间旅馆,所以才会选了双人间,你不要为难他,我当初离开他,他已经很痛苦,我不想再因为我,给他带来任何烦恼,季雨浓,算我求你,好不好?不要伤害他!他真的什么都没有做!” “要想让我放过他,可以,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季雨浓突然说。 “只要你答应我,不为难他,我什么条件都答应你。”木宛清急急的回答。 季雨浓轩了轩眉毛,“回答得这么快,看来,他对你真的很重要,是不是还是觉得,他比我好?” 木宛清暗自叫苦,但是,眼前的男人目光锐利,说谎只怕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她苦笑,老实回答:“不是他比你更好,是他比你更适合我。” 季雨浓好像对这个答案还比较满意,居然轻微的笑了笑,木宛清松了一口气,说:“把你的条件说出来吧。” “你说过,什么样的,你都可以接受?”季雨浓又问了她一句。 她狐疑的看着他,这个男人眼里有隐隐的笑意,让她觉得非常不安,她嗫嚅着说:“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他拉了她的手,柔声说:“跟我走!去换衣服!”他看了看她,唇畔突然绽放一缕灿烂的笑意,“你这个样子,像个十足的女仆。” 木宛清局促不安的垂下头,因为要一直不停的做事,她买了一个带花边的围裙和头巾,天天穿着,确实像个悲惨的女仆。 可是,就算是像女仆好像也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吧?他为什么要用那种眼光看着她? 那种炙热的狂野的色迷迷的眼光。 她缩了缩头,试图躲避开他的目光带给她的不安,可是 身体却突然腾空。 却是他将她打横抱起,径自向花园深处的花房走去,他走得极快,像是迫不及待,伏在他的肩头,她都能听他狂乱的心跳声。 说是花房,其实是温室,里面种满了各种娇嫩的花儿,天气暖了,停了温室里的自动供暖设备,花儿却还没有来得及移植出去,一进门,便是扑鼻的花香,满眼的芬芳。 他将她抵在那些花儿当中,开始吻她。 他有多久没有这么细柔的吻过她了?好像上一次,是上辈子的事,想起来只觉得恍惚,她撑住他的胸,迷惑的问:“这是你的条件?” 他拿眼瞪她,然后说:“闭嘴,不许说话。” 她只得闭了嘴,可是,他很快就用灵巧的舌头把她的嘴温柔的撬开,细细的吸吮,颤栗的感觉让她不由自主的做着回应。 她的回应让他陡然间粗野起来,可是,那粗野之中,却还是有着无限的温柔,他紧紧的抱住了她的腰,身体与她紧密的贴合在一起,乌黑的眸里带着温润的笑意,她一时看傻了眼,而花房里的花香又实在是薰人欲醉,等她再迷糊过来,他已经攻进城池。 “宛宛。”他叫,叫得极慢极清晰,让她的心突地一跳,继尔浮起湿润的暖意,像是寒冰初绽,春水横流。 他一直不停的叫着她的名字,宛宛,宛宛每一句,每一字,她听得清晰无比,听得眼泪都流出来。 最后的时刻,他在她的身体里颤抖,却还是没忘记嘴边的呢喃,他说:“宛宛,我爱你!” 只觉眼前哗的一声,似是千树万树的花朵尽数盛开,如铺锦叠绣,迷离如醉。 是一场梦吗? 她偎在他的怀中,一直怀疑这是自己做的一场春梦,不然,为什么会有这么好的花,在她的身边绽放,会有这么好看的笑容,在他的嘴角轻扬? 她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却不敢说一句话,怕真的是一场梦,一开口说话,梦就像一只鸟儿,振翅而去。 他满足的吻她的肩,在她耳边轻声说:“小女仆,该换衣服了。” 踉踉跄跄的被他拉着走,看他脚步轻捷在楼梯间跳跃,笑容皎洁而明亮,经过客厅时遇见何淑言,见两人十指相扣,满脸的讶然。 换了最鲜艳的一款春装,娇嫩的粉色,映得她本就绯红未退的脸蛋更加春意盎然。 他也忙着换衣服,最鲜亮的一套,极浅的粉白色衬衫,穿在他身上,像是突然变成了恣意张扬的少年。 牵起她的手,仍是十指相扣,她想到一本书里所说,十指相扣,紧紧一握,才是真正的牵手,所以又叫情人扣,十指相扣,一生相守。 她的心里如梦如幻,像是喝了太多太好的酒,那滋味如此美妙,无法形容,偏又难以言说,只是醉意朦胧。 两人衣着鲜亮的出去,穿大街过小巷,木宛清略略回了回神,问:“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季雨浓微微笑,“不管去哪里,这是我的条件,你不能拒绝。” 等到了那条熟悉的街巷时,木宛清睁大了眼睛。 居然是婚姻登记所!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她失声问。 “结婚!”他回答。 牵着她的手上楼,一进门便大叫,办公室里上次见到的那个中年主任很快又满脸笑容的出现。 “我们要办结婚证。”季雨浓说。 “那个,上次”主任刚说了四个字,就被季雨浓无情的打断,“我知道,但是,你必须给我办,不然,就算有何总在,你也知道后果。” “小雨”主任嘴未张开,又被季雨浓冷声打断,“办,或者不办,随便你,但是,你要知道后果就行了。” 他转身决然离开,边走边拿起手机打电话。 “请帮我接李秘书。”他的嗓音淡定而冷漠。 那主任却又屁颠颠的跟上来,“小雨,小雨,你不要为难叔叔,你知道你妈妈的个性,我哪敢得罪呀?” 主任叫苦不迭。 “那你的意思是,我的个性很好,可以得罪是不是?”季雨浓眸光阴沉不定的盯住主任。 “你体谅一些,我也真的很难做的”主任还想说什么,季雨浓已经再度拿起手机,说:“李秘书,请你告诉财务部的何小姐,让她把手中的所有工作都停掉,然后交辞呈走人,对了,还有,市场开发部的何经理,也请他递辞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8章 去领结婚证 “什么?”秘书在那头愣住了,拼命的抠自己的耳朵眼,怀疑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主任冷汗直流,连说出来的话也是结结巴巴,“小雨,小雨,我办,我办还不行吗?” 季雨浓微微一笑,对着手机说:“好了,李秘书,刚刚,我只是跟你开了个玩笑。” 主任亲自将季雨浓和木宛清送到婚姻登记处那间办公室。 木宛清则完全处于极度的震惊之中。 她有太多的话要问季雨浓,可是,他却根本不给她时间问,她那幅惊惶不安的样子很快引起办事员的注意,问:“你确认你是要跟他结婚吗?” “我”木宛清张口结舌,季雨浓的目光淡淡扫来,她飞快的答:“是。” 只是,为什么? 拿到那两本鲜红的结婚证书时,木宛清仍觉得身处梦中,坐在车里,看着季雨浓俊逸的侧脸,她终于还是问出口。 “为什么?为什么要跟我领结婚证?你不是要跟软软结婚吗?你爱的人,不是软软吗?你” 他以嘴封住她的口,吻得她七晕八素,然后问:“还有问题吗?” 她想了想,老实回答,“有。” 他翻了白眼瞅她,说:“我以为,我的行为应该可以解释所有的误会,打消你所有的疑虑。” “可是”木宛清还是想不明白,家里不是一直在预备喜贴吗?还有,季雨浓和软软两人也确实很亲密,还有 她突然想到一件事,不由十分沮丧,“季雨浓,我不能容忍你在外面有别的女人,所以,我们还是把证再送回去吧。” “笨女人!”季雨浓真的是要抓狂了,“我很想打爆你的头!” 木宛清把头一缩,季雨浓已温柔的抵住她的额头,一字一顿的说:“我爱的人,是你,木宛清,是宛宛,不是沈悄悄,不是软软,我曾经爱过她,可是,也只是曾经而已,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过她的替身,因为在我看来,你和她没有任何相似之处,你比她美,比她可爱,比她聪明,至于我为什么要跟她亲密,以后你会知道,还有,不只是爱一个人,才会在梦里叫她的名字,恨一个人,同样也会,我想做的事情,暂时没有办法跟你说,宛宛,如果你爱我,就相信我,相信你的老公,自从娶了你,就再也没有做过一点对不起你的事,因为,”季雨浓突然坏笑,热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没有人比你的味道更美妙,没人比你更让人销魂,没人比得上你!” 他在那里细语呢喃,木宛清的脸却一点点的红透,垂眸含羞,眼波盈盈,季雨浓心中一动,抱过她小小的身子放在腿间,再度热烈的索吻。 一连数日,木宛清还是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那种失而复得的喜悦,让她的脸上一直挂着甜蜜的笑容,哪怕何淑言的眼波再冷,依然无法撼动她分毫。 那是种什么感觉? 比甜蜜更甜蜜,比幸福更幸福,她像是突然间又鲜活了起来,哪怕照样会被何淑言使唤得脚不沾地,却依然快乐得像只小鸟,一会儿飞到这,一会儿又飞到那,何淑言的冷眼算什么?季雨浓的爱,是熊熊燃烧的火焰,足以穿透所有的严寒。 他是爱着她的! 每天只要想到这一点,她突然变得坚强无比,笑脸面对何淑言的冷嘲热讽,笑颜面对软软的犀利眼风。 后来她想明白很多事。 其实,是她自己太粗心,如果她细心一点,会发现软软每次来到季家时,季雨浓都不在,还有,所谓的喜贴和婚礼之类的话,好像也都是何淑言和软软说给她听的,装作不经意,其实是刻意的吧? 还有,撞见软软和季雨浓在一起的那一天,她事后跟孟远打过电话,才知道,他是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之后,才赶到了青云山附近,电话里那个女人告诉他,木宛清很无助,要他去保护她。 像一颗颗断了线的珠子,一点点的被串起来,然后,真相呈现。 她得承认,虽然经过上次的流产事件,她已经对何淑言暗自防备,可是,还是在不知不觉中,陷入她布的迷魂阵中。 只是,她为什么这么讨厌她?为什么这么处心积虑的对付她? 难道只是因为自己不是她合适的儿媳人选吗? 她实在是困惑不已。 只是,这样的困惑,是无法说给季雨浓听的。 她爱他,所以,不想让他为难,不想让他商场上奋力打拼,一身疲惫回家后,还要再来纠结她和何淑言之间的家事。 所以,她虽然被何淑言恶意耍弄,每天肆意折腾,却也从来没有在季雨浓面前吐露过一个字。 更何况,何淑言本来就是个超会变脸的婆婆,在季雨浓面前,她待她温柔疼爱又体贴,是个十足的好婆婆。 她在季雨浓面前夸奖木宛清能干,能吃苦,懂事,一点也不娇气,家里大大小小的事,都是她在费心打理,总之,溢美之辞不断。 在这样的盛赞之下,木宛清哪里还有什么话好说? 多说一句,岂不自已把自己变成不能干,不能吃苦,不懂事的女人了? 所谓的糖衣炮弹,大约就是这样的吧? 没别的办法,只有一个字:忍! 忍无可忍,从头再忍! 佣人全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多个人帮自己干活,再好不过。 唯有席方平,却总要为她鸣不平。 经过上次一起醉酒,木宛清已经把他当成了很好的朋友,他虽然平日里油嘴滑舌,可是,却是个心地耿直,眼里揉不进沙子的人。 所以,在看到木宛清发烧感冒了,还要被何淑言支使着干这干那,几乎晕倒在﨣厨房里时,他愤怒的把何淑言扯了过来。 “舅妈,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宛清呢?她是你的儿媳妇,是表哥的妻子,你看她都病成什么样子了,你怎么还让她做事?”季雨浓气恼的说:“家里佣人一大堆,个个在那里享清闲,凭什么只让宛清去做这些事?她嫁到季家来,就是来做佣人的吗?” 何淑言细眉一挑,尖声说:“席方平,你好像忘记自己是谁了!” “我知道我是谁,我也知道,你是我的舅妈,可是,你这样做,太过份了!” “她季家的媳妇,自然要做季家的家务事,难不成,你觉得这些事情该我来做?”何淑言冷笑。 “我没说要你来做,不是有佣人吗?”席方平急急的说。 “佣人也是人呀,她也是人,人与人,都是平等的,佣人能做的事,她自然也能做。” “可是,哪个佣人做了她那么多的事?你把雇来的佣人放在那里闲着,这么大一个宅子,所有的事,都扔给她一人去做,她哪里做得过来?而且,就算是佣人,也可以请请病假吧?她明明都生病了,早饭中饭都没吃,你还这么折腾她!” “我要怎么做,那是我季家的事,用不着你来管!”何淑言尖声大叫,“席方平,你脚下站着的土地属季家所有,不姓席,你要多管闲事,到席家去管,我这里,不欢迎!” 何淑言尖酸刻薄的说完,甩手而去。 木宛清瘫软在地上,听得席方平和何淑言你一言我一语吵得厉害,心下歉疚,只是低声阻拦席方平,可是,她躺在那里,连爬起来的力气也没有,说出来的话,自然也是细若蚊闻,争吵中的两人完全忽视了她。 她见何淑言甩手走开,席方平却又急急的要拦住她,用尽所有的力气叫:“方平,方平,不要再说了。” 只说得这一句话,已是累得气喘吁吁,虚汗直流,眼前直冒金星。 席方平见她这个样子,心里更是气急,索性一把抓住何淑言的手,叫:“舅妈,你怎么可以这么恶毒?你不喜欢这个儿媳,可是,表哥喜欢呀,他已经和宛清领了结婚证,他是你最疼爱的儿子,你怎么就不能对他爱的人慈悲一点呢?为什么一定要刻意的折腾她?你就不怕表哥知道了,跟你大闹吗?” 何淑言倏然转身,目光掠过锐利的星火。 “席方平,现在就滚出季家!”她厉声大叫,“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是不是你表哥的女人,都是好的?以前他跟软软在一起,你爱上软软,搞出那么多乌龙事件,现在,又要历史重演吗?我告诉你,要不是看在你妈妈的份上,你以为,我肯让你再踏进季家吗?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这话说得十分难听,饶是席方平脾气再好,也涨红了脸,攥紧双手,微微发抖。 “是,我承认,我就是对她有好感又怎么样?她那么善良美丽又柔弱,值得全天下的男人去爱去喜欢,不像你,不管是年轻时还是老了,都是一个变态的老太婆!也难怪舅舅会不喜欢你,也难怪舅舅宁愿选择死掉,也不愿跟你生活在一起!” 木宛清目瞪口呆,这是她头一次听到有关季雨浓父亲的事,她惊愕的看向何淑言,难道,季父的死,还跟她有关吗? 何淑言的身子猛地一震,缓缓的转过身来,眼里满是冷毒妖异的恨意,她忽地扬起手,啪的一声,席方平脸上立马出现五道鲜红的掌印! 木宛清尖叫一声捂住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9章 误会频生 席方平先是愕然,随即哈哈大笑。 “变态老太婆,你就是一个变态老太婆!”他挨了一掌,反而更加的桀骜不驯,口气也变得轻浮无比,好像又恢复了他之前那种吊儿郞当的样子,只是,那份不羁却带着阴郁的危险气息。 他不再理会何淑言,大步流星的走到木宛清身边,俯身将她抱了起来。 木宛清面色通红,嘶哑着叫:“方平,方平,你放我下来!” “我只是带你去看医生!”席方平朗声说:“我的心里坦荡荡,我喜欢你,是你因为你值得我喜欢,可是,我的这种喜欢,也就只是纯净的喜欢而已,某些人只所以把这份喜欢想得肮脏,实在是是因为她自己本身太肮脏,太龌龊,太见不得人!” 何淑言又气又恨,牙齿咯咯作响,再次扬起手掌,席方平只轻轻一挡,她便踉踉跄跄的退了好几步,最终摔倒在地。 木宛清急得要死,挣扎着说:“方平,方平,你快把她扶起来,她有心脏病!” “她有什么病?”席方平反而把她抱得更紧,讥笑说:“她向来最喜欢做的事就是装神弄鬼,她有病,只怕也是心里有病!” 他边说边不管不问的把她抱了出来,一路遇见好几个佣人,全都侧目愣看,他却视若不见,一直走到车前,把她小心的放到车座上,这才放手。 “坐好了,我送你去医院。”席方平平静的说。 木宛清斜斜的卧在座椅上,勉强睁起滚烫的眼皮向车后窗看,何淑言已经走出了厨房,正随着一众佣人对着车子指指点点。 一定会说很难听的话吧?一定会有很多污秽的捕风捉影吧? 她暗自苦笑,眼皮实在是酸涩的厉害,她疲倦的闭上眼,何淑言的身影在她的意识里渐渐模糊。 到医院时,她已经陷入一种半晕迷状态。 迷迷糊糊听见席方平叫着自己的名字,声音焦灼而关切,她努力的对他笑笑,说没事,他却更加焦急了,她只觉得身上烫得厉害,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热,真的好热,像是有人把她扔在火上当烤肉,浑身的骨节似乎都痛得要绽裂开来,转瞬间却又似变得极冷,冷到难以忍受,像是被烤完了又扔到了雪地里埋进来。 极热与极冷反复交替,突然又觉得说不出的恶心,想呕吐,身上似有千金重,却连翻身吐的力气都没有,只得任由酸涩的胃液在胸腔里翻滚。 过了好久好久,漫长得像是一辈子,终于不再热了,也不再冷了,那种胃液翻滚的感觉也消失了,感觉身上似乎轻松了许多,只是,四肢绵软乏力。 她睁开眼,遇上席方平含笑的眸子,窃笑着瞅着她。 “怎么了?”她问。 席方平嘿嘿笑,像个傻傻的少年,“哈哈,太好了,我要做表叔了!” “什么?”木宛清一时没有理解。 “你怀孕了,有宝宝了,我要做表叔了!”席方平差点没跳起来,“我这就要打个越洋电话给表哥,让他高兴高兴。” 他掏出手机打话,打了半天没打通,摸摸头说:“咦,好奇怪,为什么一直占线呢?这个臭小子可不是喜欢煲电话粥的人呢。” 木宛清还沉浸在一种恍然若梦的感觉当中。 她居然又怀孕了! 话说回来,怀孕也是正常事,因为自从她和季雨浓闹别扭,那些避孕药都被季雨浓在暴怒之中扔出来窗外,他心里愤恨,天天想着法儿侵犯她,怎么可能不怀孕呢? 心里突然很慌很害怕,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席方平却还是在那里兴奋无比,在他又拿起手机时,木宛清拦住了他。 “还是等他回来再说吧!”她说,“还有,我怀孕的事,我暂时不想让何总知道。” “为什么?”席方平愕然,“你怀孕了,她才不会想着法子折腾你呀,有了这个孩子,就是你的护身符呀!” “不!”木宛清的眼泪突然流了出来,“我怎么可以用我的孩子来做护身符?我要好好的保护她,哪怕吃再多的苦,我也要好好的保住她,不让她再被别人所伤害。” 想起失掉的那个可怜的宝宝,她悲从中来,哭得一塌糊涂。 席方平怔怔的看着她,“哭什么呀?有宝宝是好事呀?” “方平,你不知道吗?我曾经,失去过一个宝宝。”她含泪说。 “我知道呀,”席方平回答,“可是,那只是一次意外而已。” “不是意外!那不是意外!是她在蓄意谋害!”忆起失子的惨痛,木宛清再也忍耐不住,吐露那个自己死死隐藏的秘密。 “蓄意谋害?”席方平倒吸一口凉气,“这,这怎么可能?谁会害你的孩子?是谁?你有没有跟表哥说过?” “不,不能说,不可以说!”木宛清凄凉的叫,“方平,你就当我胡说八道吧,反正,这一次我怀孕,你不要告诉何总,我会尽量想办法,搬出季家大宅。” 席方平瞠目结舌。 “你,你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说害你孩子的人,是”他震惊不已,再也说不出下面的话。 木宛清摇头,“我什么也没说,方平,你也就当什么都没有听到就好!”她目光清明的看都着他,“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如果你还顾惜着你表哥,就什么都不要说,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席方平怔怔发愣,嘴里喃喃的说:“天哪,天哪,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我真的不敢相信!她难道真的疯了吗?” “我也想不通,我也不明白,可是,这是事实,那碗黑色的补汤里,放的全是伤胎的药。”木宛清的声音虚浮。 席方平惊叫,“可是表哥喝了没事呀?” “不一样的,”木宛清苦涩的笑,“都是黑色的,可是,未必配药是一样的。” 席方平愀然不语,半晌,又说:“可是你有没有想到,如果你隐瞒自己怀孕的事,在她的折腾下,你同样保不住这个孩子!” 木宛清惨然一笑,说:“我知道,我正在想,用什么办法,才可以不留在何淑言身边。” 席方平扼腕叹息,“宛清,我真的不知道,你嫁给表哥,是你的幸运还是你的不幸。” “是幸运!”木宛清淡淡微笑,“只要他爱我,什么都可以!” 提到季雨浓,她原本黯然无光的面色,突然间光彩绽放,像是有人在她的身体里点燃了一盏最亮最灼热的灯,那种光芒比太阳更热烈,比星星更闪亮。 席方平彻底无语,心里突然浮起一丝落寞,极淡极轻极飘渺,但是,却是存在的。 他替她掖好被子,见她忽然又皱起了眉头,就说:“不用担心,等表哥回来,我会同他说。” “不,你不能说的!”木宛清突地又紧张起来,“那件事,你永远也不可以同他说,不管是不是相信,对他来说,都是一件太过残忍的事,我不愿意让他在自己的母亲和我之间作选择。” 席方平的叹息几乎是幽微无声的,他转向木宛清,柔声说:“你放心,我不会说那件事,现在,我们需要一个理由,从舅妈身边搬出来。” “你打算用什么样的理由?”木宛清盯着她看。 “装病。”席方平笑着说,“也只有这个办法了,从今天起,你就是一个身体虚弱的病人,这样呢,又可以养胎,又可以不用做家事,我陪着你,我们就在医院里,多住一阵吧!一直住到表哥回来再说!” 木宛清想了想,也唯有这个办法最为可靠了。 席方平驱车回季家帮她收拾了一些衣物行李过来,进门就嘻嘻笑,说:“你的婆婆大人,被我一顿臭骂给骂老实了,这回见到我,跟只青蛙似的,翻了翻眼皮,连呱都没呱一声。” 他在那边说得调皮又形象,木宛清忍俊不禁,嗤嗤的笑出声来。 席方平天生爱胡说八道,见木宛清一笑之间,甜美灿烂,不由多看了两眼,说:“宛清你还是笑起来好看,我要是表哥,我就天天让你笑。” 木宛清白他一眼,转移了话题,只问:“你这么对你舅妈,就不怕她拿着棍子把你赶出去?” “她已经甩了我一巴掌了!”席方平叫,“你看,我这样子看起来是不是像个猪头?” 木宛清一看,确实是肿了半边脸,虽然过了这么些时候,还是能看到隐约的红痕,想来,何淑言的那一掌也够狠的。 见他一脸的委曲,跟个孩子似把伤处给她看,她也不由得母性大发,拿手触了触那红肿的脸,愧疚的说:“还不都是为了我?倒让你平白的挨这一巴掌。” 席方平嘿嘿笑,“我这是英雄救美嘛,为你这美人挨点打,我是挨打也挨得痛快淋漓呀!” 木宛清忍不住抿嘴又笑,“就你爱胡说八道!” 席方平见她笑得舒畅,便一直盯着看,忽见她脸色陡变,情知有异,慌慌的转过头来。 却是何淑言,不知什么时候冷森森的站在病房门口,裹了裹身上的披肩,尖声尖气的说:“这是在医院里,你们还是避着点人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席方平本来就对她一肚子的气,自然是寸步不肯相让。 “我什么意思你心里清楚!”何淑言低吼,“两人在这里搂搂抱抱打情骂俏,也不知道人是怎么丢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0章 装病 “谁搂搂抱抱打情骂俏了?”席方平跳到何淑言面前,“你说话怎么这么尖酸刻薄呀!” “对,我尖酸刻薄,你们清白,你们是清清白白,好不好?”何淑言说完,看都不再看他们一眼,转身离去。 木宛清也是被她那句话气得半死,当下更不想回到季家去,便在医院里住了下来。 她原本也没有什么大病,只是又病又累,再加孕期反应,才会坚持不住发了高烧,治疗了一天,已基本康复,到第二天已与常人无异。 两人健康人在医院里待着,自然会觉得无聊,席方平便提议说:“不如再去找你的同学吧,对了,那个叫于晶晶的女生,长得真不错,性格也豪爽,跟我很聊得来呢,算起来,倒是有好些日子没见到她了。” 木宛清好奇,“咦,原来你们两人一直有联系?” “那可是,我是谁呀,我是英俊潇洒人见人爱的大帅哥,当然会有美女想跟我联系喽!” 他又开始自恋了,木宛清只是微笑不语。 约了于晶晶,于晶晶又是个大喇叭,很快在宿舍里广而告之,一听说又有帅哥又有得吃,一众小丫头忙得屁颠颠的跟过来。 自然又是一场热闹至极的盛宴,席方平在那里插科打诨,一张嘴说得天花乱坠,惹来欢笑声无数,木宛清也觉得自己像只出笼的鸟儿一般,自由自在,好不畅快。 第二天去医院打了点滴后又去,这回,一起出去踏春,席方平天生好玩,又买了只风筝,装模作样的在那里放,只是风有点小,风筝不时就一头栽下来,大家全都哄然而笑。 田野的风清甜自由,带着股青草花香的气息,沁人心脾,木宛清站在田野中央,突然就想起季雨浓。 有很久没有跟他一起出来玩了,他好象总是很忙,一大早就起来去公司,晚上又有没完没了的应酬,总是要到很晚才能回来,有时一回来,一脸的疲惫,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以前总觉得有钱人的日子很惬意,开豪车住豪宅,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其实一直不曾注意到,风光背后的沧桑。 特别像季雨浓这样,虽然不算是白手起家,可是,也是一人独撑大局,想来十分辛苦,只是,她不懂经商,看到他那么辛苦,却也不能分担丝毫,至多在他晚归时,能给他一个温馨闲适的氛围。 所以,无论何淑言怎么样,她都咬牙撑着,虽然有时候也很迷茫,不知道自己能忍受到几时,可是,忍一时,是一时,也许,忙过了这一阵,季雨浓就不再那么忙了呢? 在这春暖花开的原野,突然的,就很想很想他。 拔了电话过去,许久他才接起来,声音却又很沉闷,有着浓浓的鼻音和睡意,只喂了一声,便呵欠连天。 木宛清这才想起来,在大洋彼岸,此时正是半夜时分。 “我忘了你那天是夜里了,”她吃吃的笑,又说:“我只是想跟你说,我想你了。” 季雨浓唔了一声,也不知到底有没有听清她的话,木宛清便柔声说:“你睡吧,等你睡醒了我再给你打。” 那头沉默,半晌,季雨浓含糊不清的说:“听妈说你病了,在住院?” “呃,”木宛清不善于撒谎,一时间有些语塞,只呃了一声,又问:“她还说什么了?” “还有什么会让妈妈说的事吗?”季雨浓反问她。 木宛清连忙说:“也没有什么事。” “嗯,那挂了吧,我好困。”季雨浓说着挂了电话。 木宛清拿着电话发呆,心里隐隐不安,总觉得季雨浓的语气有些不正常,像是已经知道了什么似的。 正在那里胡思乱想,席方平满脸是汗的跑过来,拉她的手。 “宛清,宛清,快,我们去那里的池塘里捉鱼,去晚了,就都被她们抢光了!” 原来是一家鱼塘正在起鱼,塘主跟几个女孩子打赌,说如果她们空手在浅水汪里能捉到鱼,鱼就按批发价卖给他们,几个女孩子当场来了兴致,全都撸起裤管,跳进了已被抽得只剩浅水的水塘里。 捉鱼其实是件有趣的事,总有些重温童年的感觉,木宛清很快也加入了她们,大家在水洼里乱捉一阵,弄得浑身湿透,又是泥又是水的,还都哈哈大笑,玩心不退。 这么捉了半天,总算捞得几条大鱼,塘主倒也守信用,拿了极低的价钱,便宜人人都爱占,更何况,占了便宜,还又玩得那么开心,大家一时间气氛高涨,都建议把这鱼自己炖了来吃。 只是没有合适的地方,再者身上又湿湿的难受,还是席方平有办法,打了电话给一个在附近做酒店的朋友,一行人呼呼的拎着鱼向那酒店走去,又说又笑又唱,惹来无数人行注目礼。 进了酒店,将鱼扔给大厨,各自去洗漱,难为了席方平的那位朋友,又出去买了衣服给她们换,照顾得体贴周到,一时间,席方平成了女生们心里的神,差不多要顶礼膜拜。 澡洗好,衣服换好,鱼也差不多要出锅了,煎蒸炸炖的全鱼宴,吃起来相当够味,酒足饭饱,于晶晶一眼瞥见酒店角落里的一架钢琴,就怂恿说:“宛清,吃饱了撑得慌,你去弹一曲给我们消食化气吧?” 众人纷纷附和。 席方平看看于晶晶,又看看木宛清,好奇的问:“你会弹钢琴?” “傻呀你?”于晶晶一脸的不屑,“音乐学院的高才生要是不会弹钢琴,那不丢人丢到姥姥家了?我们林妹妹,钢琴都过了十级了。” 席方平一脸的惊愕,说:“怎么从来没见你弹过?” 木宛清报之一笑,说:“没有机会嘛!” 她确实是很久没碰琴弦了。 自从进入季家,好像处处都受掣肘,原来季雨浓曾说要把公寓里的那架钢琴移过来,可是后来就不了了之,再后来,她大致也明白了,说是何淑言怕吵。 对于不喜欢音乐的人来说,琴声确实是够吵的。 许久不弹,她心中也是技痒难耐,当下便走到钢琴边,轻轻的掀开了琴盖。 像是刹那间,一下子找回了自己的灵魂,那种自信和激动,那种兴奋和美好,让她的十指灵活的跳跃在黑白的琴键之间,刹那间,清越如天籁的声音如水样流泻而出,令酒店里的所有人,都不自觉的敛了声息。 一曲终了,掌声雷动,木宛清脸上也似流光溢彩一般,绯红灿烂,如桃花初绽。 第八十三章猜忌(3) 她走回去,忽见自己的女同学们轻微骚动,都齐齐的向席方平身边聚拢,刚想凑近去看,于晶晶却从席方平的手里抢过一张纸来,放在眼底一看,随即大叫:“呀,这位席大少,原来还是位画家呢!” 木宛清一怔,把那张纸接过来一看,却是一张铅笔素描,画的是自己弹钢琴时的情形,虽然没有任何色彩,却也鲜活灵动,尤其是自己的那双眼睛,尤为传神。 她讶然,不由问道:“方平,原来你会画画呀?” “那可是,当年,我可是跟表哥一起在法国学画的。” “原来是这样,真是出人意料!”她说。 几个女同学也在一边叽叽喳喳,“真没想到,一向油嘴滑舌的席大少,居然还会画画,这也太不思议了,怎么瞅都不像呀?” 这一番议论很快引来席方平的嚎叫,“怎么不像了,难道我不可以做画家吗?” 大家哄笑不已。 这一回一直闹到天黑才回去,席方平开车带着木宛清,临到医院,把那幅画取出来,说:“送你了,这回,我可加盖了我的私人印章。” 木宛清笑着接过来,去看那个鲜红的印章,只看了一眼,便愣在那里。 “随风?你是随风?是那个在画坛上非常有名气的随风?”她结结巴巴的问,“还是,你又在乱仿别人呀?” 席方平白了她一眼,“我为什么就不能是随风呢?难道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游手好闲的公子哥儿?” 木宛清呃了一声,偷笑,说:“你别说,我还真的这么认为。” “切!”席方平伸出手来挠她的头发,“简直是把人看扁了,我告诉你,不是只有季雨浓才是青年才俊,人中龙凤的,我,席方平,也是一个浊世翩翩美少年,才华横溢的高帅富!” 他说完,还很夸张的把下巴仰了一下,木宛清又笑,问:“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你要是不相信,我明天就带你去看我的画,验明正身!”席方平有点气鼓鼓。 “好吧,我相信,只是,你是跟雨浓一起学画的吗?”她又问。 “那当然,我们同年同月同日去的法国!”席方平回答,“他的天份不如我,不过,比我勤奋,但他在商业上的天份肯定比我强了,这个臭小子,现在赚得比我多呀,只是,太辛苦了,连自己的小娇妻都没时间陪,要那么多钱做什么?还不如我,天马行空,自由自在,坚决不做金钱的奴隶!” 见他又在那里自吹自擂,木宛清只是轻笑,并不反驳,接着又问:“那他那个时候,是什么样子?” “还能什么样子?一个典型的情圣!”席方平脱口回答。 “啊?情圣?”木宛清突然想起来,那个时候的季雨浓,已经认识软软了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1章 软软的故事 席方平一语既出,也自觉失言,但此时此刻再遮掩,实在是有欲盖弥彰之嫌,他性情开阔,向来直来直去,索性就说:“说给你听也无所谓,反正都是些旧事,那时候,和我们一起去法国的,还有沈悄悄,也就是软软。” 木宛清无声的聆听。 “其实,说起来,是我先认识沈悄悄的,她人长得美,到哪儿都能引人注目,男人嘛,又大都是外貌协会的,”席方平叹了口气,皱起双眉。 “其实放在现在来看,觉得女人的外表没那么重要,顺眼就好,可是,当时年轻呀,觉得有个靓妞在自己身边,真的很拉风,沈悄悄一开始是我的女朋友。” 木宛清轻轻的啊了一声。 席方平回头看她,说:“怎么?觉得不可思议是吧?事实就是这样,一开始,是我先接近沈悄悄,死命的追求她,对了,她家境不怎么好,但是呢,很勤奋,天份也很好,我自然就会经常借机帮助她了,一来二去的,就确立了男女朋友关系,后来呢,我就把她带给我表哥炫耀。” “这一炫耀不要紧,他们两人倒对上眼了,表哥那是横刀夺爱呀,我心里那个气呀,当时都想把他给痛扁一顿,后来,还真的打架了。” 木宛清愕然,“你们不是亲戚嘛,怎么还能动手呢?” “就是因为亲戚,我才更想不通呀,”席方平郁郁的说:“都说朋友妻,不可欺,这表弟妻,不是更不可以欺嘛,可我表哥那个人,特霸道,被我打得鼻青脸肿的,也不还手,却也决不肯松口,就要定了沈悄悄,后来沈悄悄就来求我,说她已经爱上我表哥了,让我不要再胡闹。” “人家郎有情妾有意的,我也没什么招了,只得黯然退场,可心里难受呀,从那以后,就不理表哥了,一个人天天喝闷酒,有一次,我喝多了,就在操场的长凳上睡了,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听见草丛里有人说话。” “却是两个女生在聊天,有一个,就是沈悄悄,另一个女生,是她最好的朋友,问她,为什么要选择季雨浓,放弃席方平,又说季雨浓这人话少,脾气怪,没有我那么好相处,沈悄悄回答的话,让我的酒当场就醒了!” 木宛清好奇的问:“她说什么了?” “她说,她心里也是这么觉得,可是,季家比席家更有钱,而她,需要钱,她还说,她其实两个人都不喜欢,她喜欢的,另有其人。” 木宛清倒吸一口凉气。 “我当时就觉得,脑子一阵清明,浑身冷得要命,然后,我就去季雨浓,把我听到的事,一点不漏的告诉了他,可是,他这个傻子,非但不相信,还把我赶了出来,说我是吃不着葡萄嫌葡萄酸。” “后来,他就开始改变自己的个性,他对沈悄悄,那是真好,从来不做饭,为了她,学着做饭,从来不喜欢笑,为了她,天天笑得像傻瓜,他也不喜欢多话,可是,为了她,天天饶舌的像个妇女,总之,就是为那个女人走火入魔了,我从来都没见过他对女生那么好过,他以前真的臭屁得很,一天到晚冷冰冰的,可是,那个时候的他,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那种体贴,那种周到,那种宠爱,真是能用一句话来形容,那就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里怕摔了,真的是不知要怎么样才好!” 木宛清听得心里一阵酸涩,她实在想像不出来,那样的一个季雨浓是什么样子的,在她耳里,季雨浓有他的温柔,可是,绝大部份时间,他是冷静自持的,是不苟言笑的。 席方平见她不出声,吃的笑出来,说:“吃醋了是吧?” “有点。”木宛清回答,“他还没有这样对过我呢?” “傻了吧?”席方平看着她笑,“那时他十八岁,一个冲动又热情的小毛头,又是第一次恋爱,当然会傻里傻气的,现在,他都二十六五岁了,怎么可能还像当时那样?他是爱你的,如果不爱你,不会去跟你领结婚证,也不会因为你和以前的同学见面,就发那么大的脾气。” 木宛清长长的舒出一口气,说:“你说的对,只是,年少时那么深刻的感情,总会留下一些深深的印记的。” “这一点你倒是没有说错!”席方平突然叹了口气,“那段感情,给他留下的,又何止只是印记那么简单?是生生的把他劈成两半,再重塑成人!” 木宛清惊愕不已,只是目瞪口呆的听下去。 “沈悄悄不喜欢表哥,只看中他家里的钱,所以,当舅舅的公司濒临倒闭自杀,表哥飞回国奔丧之后,沈悄悄就已经决定放弃他了,人人都知道,只有他不知道,沈悄悄那时已经又找了新友,她家境贫寒,父亲早年杀人入狱,母亲又是风尘出身,想继续学业自然就得再物色新的冤大头,她人长得美,很快又有一个上手了,在国外时两人就勾勾搭搭,后来又莫名分开,重回表哥身边,同他一起艰苦奋斗,倒是显出几分贤良模样来。” “我本来还打算把她跟那位有钱公子哥的事告诉表哥,看到他们那样,反而不好再多说什么了,只当她被有钱人甩掉,终于知道真情的美好,谁也没有料到”席方平突然苦笑,“以前我总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蛇蝎美人这一说,后来,总算相信了。” 木宛清只是不懂,瞪大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他。 席方平叹口气,说:“谁也没料到,这位沈小姐,明着是回到表哥身边,实际上,确是做卧底来的。” 木宛清“啊”了一声,捂住嘴。 席方平看她一眼,说:“我当时得知实情后,也是如你这般反应,我只当她人轻浮,也是为家庭所迫,却没想到,她根本连心都没有,公子哥家的公司,与季家向来有过节,甚至舅舅之所以倒闭,也与他们家有脱不了的干系,表哥和舅妈殚精竭虑,公司稍有起色,他们又出手打压,可是,总算老天爷长眼,这样的交易,也不知怎么被表哥意外发现,将计就计,反而把他们耍了一通,赢了商战,情场却是受到重创,他太过信任太过喜欢沈悄悄,自然也就摔得重,差点就没法复原,好在,当时公司的事太多,牵扯了他的精力,又有舅妈在一边支撑,总算闯了过来,从那以后,他就性情大变,身边不断女人,不过,我却知道,再也没有女人,能入得了他的眼。” 木宛清怎么也没有料到,季雨浓居然还有这么一段伤心事,只是听得愣怔不已,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怪不得他始终不肯让我进公司做事,偶尔答应,却也始终不肯兑现,却原来,还有这一层原因。”她喃喃的说。 “是呀,他也不想重蹈覆辙。” “那既然软沈悄悄当时做过那么过份的事,为什么他现在还是与她来往?”她小心的问。 “这个,我真不知道,他也没有告诉过你吗?”席方平问。 “他只是让我相信他。”木宛清低低的答。 “那可能是商场上的事所迫吧,你可能不知道,沈悄悄现在是那个公子哥公司的副总,只是,关系一直很奇怪,明明订了婚,却又一直没有结婚,也不知到底怎么回事,算起来,她跟那个人,也有好多年了。”席方平缓缓的说。 “那她一定很爱他吧?”木宛清说。 “爱?”席方平笑起来,“我不认为那种女人心里还会有爱这样的字眼。”他讽刺的笑,一转头看见木宛清还在那里一派神思恍惚的模样,生怕自己说的这一通,又让她心里有了芥蒂,忙说:“别再想那个女人的事,她就是一张旧皇历,远远的翻过去了,现在,你现在是季雨浓的n一一ne!” 木宛清淡然而笑,“我真的,能占到他心里的第一位吗?” “那是当然!”席方平笑得爽朗,“这么多年了,我就从没见他对女人这么上心过,一个男人,要不是很爱一个女人,断断不肯拿婚姻来束住自己的,不是吗?” 木宛清的心,因着席方平笃定的笑容,也慢慢的平静下来,她扬起唇角,说:“谢谢你,方平!” “谢什么呀!”席方平又露出那种大而化之的表情来,突然又诡秘一笑,说:“你知道,我以前跟表哥吵架时,曾说过什么话吗?” “什么话?”木宛清问。 “我曾经说过,我说,季雨浓,你小子抢我的女朋友,你就等着吧,等你以后有了新的女朋友,我处心积虑也要把她抢过来,报这一箭之仇,让你也尝尝被人抢女人的滋味!” 他在那厢学得活灵活现的,木宛清嗤嗤的笑起来。 席方平耍够宝,在那里也笑,笑罢,又摆出一个酷酷的表情,问木宛清,“如果你最先遇到的人,不是表哥,是我,你会不会喜欢上我?” “会!当然会!”木宛清笑着回答,“你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谁不喜欢呀?” 她笑得娇俏,席方平一幅得意洋洋的模样,又夸张的捋了捋自己的额前的发,木宛清咯咯直笑,席方平向来是人来疯,越发的张狂多话,到了医院,仍是滔滔不绝,一个说得兴致勃勃,一个听得津津有味,一直到了病房门口,还是欢声笑语不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2章 猜忌不断 一进门就觉黑暗的病房里坐着一个黑影,木宛清吓了一跳,席方平忙揽住她的肩,安慰说:“别怕!” 就听啪的一声,病房里的灯亮起来,立在白亮的灯影下的那个人,居然是季雨浓。 木宛清十分惊喜,扑过去叫:“雨浓,你回来了?” 季雨浓却是满脸冰冷,嘴里说出的话更冰冷。 “妈妈说你病了,需要住院一段时间,”他淡漠的看着她,“可是,现在看来,你非常的健康嘛!” 他说这话时,目光似是有意又似无意的落在了席方平放在木宛清肩头的那只手,席方平却半点感觉也没有,拍拍木宛清的肩,说:“表哥,要说宛清能恢复的这么快,你得感激我,我天天陪吃陪玩陪散心的,你说吧,怎么谢我吧?” 他坐在病床上,翘着二郞腿,在那里抖索着,季雨浓没出声,只是盯住木宛清,问:“你病好了吗?可以回家了吗?” 木宛清皱皱眉,她实在不想再回到何淑言身边,局促的走到季雨浓面前,轻声说:“雨浓,我可不可以,到之前的公寓里去住?” “为什么要去那里?” 木宛清纠结着,还是说:“我觉得,一个人住着比较自由。” “是自由,还是,便于你跟别人来往?”季雨浓口气恶劣。 木宛清瞪大了眼。 “雨浓,你这是什么意思?”她急急的问,“我和谁来往?我除了大学里的一些女同学,哪里还有什么人好来往?” “眼皮底下不就是有一个?”季雨浓冷哼一声。 “眼皮底下?”木宛清真正糊涂了,席方平却倏地跳了起来,指着季雨浓的鼻子大叫,“季雨浓,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不清楚吗?”季雨浓冷冷的注视着他,“席方平,你是想让历史重演,对不对?” 席方平气得说不出话来,气咻咻的围着季雨浓转了好几圈,一会儿摸头,一会儿拉耳朵,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愤怒的叫出来,“季雨浓,是那个变态的老太婆跟你说的,是不是?她一天到晚吃饱了撑的,就会无中生事!” “她不是变态的老太婆,她是你的舅妈!”季雨浓霍地站起来,直逼席方平,“还有,她不是无中生事,事情,落在我的眼里!” “有什么事情落到你眼里了?”席方平狂吼,“你看到什么了?” “我看到谎称有病的那个人,健康的很,还与你一起游玩,深夜才归,我还看到,你们欢言笑语,想来是情投意合的很!”季雨浓也狂暴的怒叫。 木宛清听到这句话,简直是啼笑皆非,偏偏脸却不争气,转瞬间又红又烫,活像只煮熟的虾子,心里却又愤懑无比,一句话也说不出。 “季雨浓,你浑蛋!”席方平一拳抡向季雨浓,却被季雨浓轻巧的抓住,恶狠狠的叫嚣,“我说错了吗?不然,为什么好好的不回家,却撒谎躲在医院里!” 席方平猛地甩开他的手,大叫:“因为宛清怀孕了!” 季雨浓震了一震,看向木宛清。 木宛清在那边对着他含泪苦笑。 “怀孕?怀孕难道不可以回家养着吗?”季雨浓仍是一脸怀疑。 “家?季雨浓,就你那个家,能叫家吗?对于宛清来说,跟地狱差不多!”席方平恼怒的说:“你知不知道,宛清每天在家里做什么?她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佣人!不,她连佣人也不如,你们家的佣人,天天花了钱雇来闲待着,所有的活,都交给宛清去做!你妈妈一开始就不喜欢她,你不知道吗?她会好好的对宛清吗?你一天到晚,就知道在公司里忙,你知不知道她每天过得有多辛苦?只要你一离开家,她就不得一刻清闲!她为什么住院?还不是因为发烧感冒还要干这干那累晕了?季雨浓我还告诉你,要不是有我,这个孩子,一定保不住,舅妈还不一定怎么折腾她呢!有我给你照顾着,你就烧高香吧!” 席方平一通话喊完,累得气喘吁吁,“真是够没良心的,不谢我,居然还在这里怀疑我?我真比窦娥还冤!” 季雨浓蹙着眉头,足足有一分钟没有动弹,好像听不懂席方平说的话似的,好半天,那眼神里重新又有了焦点,盯住木宛清,艰难的问:“他说的,是真的?” 木宛清没有回答,只是哀恳的看着他,说:“雨浓,如果你爱我,如果你还在乎我,请不要再让我回到那所大宅子,好不好?” 她这样回答,很明显就证明席方平说的是事实,季雨浓却只是摇头,“我不相信,妈不是那样的人!”他转而又说:“你们平日里,不是相处的很好吗?每次吃晚饭,我都看到她对你很和善很疼爱呀?” 他的疑问很快引来席方平的讥笑,他在一边讥讽的问:“和善疼爱?季雨浓,你觉得可能吗?你觉得,舅妈是那么好相与的人吗?” 季雨浓瞪他一眼,说:“我没让你说话,宛宛,你说。” 木宛清如何说得出口? 她怎么能说,那一切,不过是她的婆婆大人在演戏?只要他一离开,她立刻就会变脸?她如果说了,是不是就是挑拔他们母子的关系了?她不想让他陷入这样两难的境地。 于是,她只是摇头,仍是哀哀的求道:“雨浓,我只是想搬到公寓里去,或者,回我妈妈那里。” 季雨浓没有再说话,转头看席方平,说:“你可以离开了。” 席方平翻个大白眼,说:“你就是个卸磨杀驴过河拆桥的主儿,刚刚那么骂我,也不安慰我一下受伤的心灵,就让我走,太不像话了!” 他一边唠叨一边往外走,转眼间就走得没影,木宛清还站在那里,轻轻的问季雨浓,“好不好?” 季雨浓向她伸出手。 她一时竟有些犹豫,因为他身上的凛冽之气未去,让她还有几分惊悸。 季雨浓上前一步抱住她,轻声倒歉,“对不起,宛宛,我误会你了。” 木宛清只是苦笑,“现在误会消除了,不是吗?” 季雨浓点点头,俯在她唇上亲了亲,又说:“这些日子,我很想你!” “我也想你呀!”木宛清缩在他怀里,“谁知你一回来,就摆一张臭脸。” “对不起,对不起。”季雨浓喃喃的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也许是我不相信你,更也许,是我不相信自己,我不相信自己,还会得到一份完美的爱情。” “别傻了!”木宛清伸出手抚着他的脸,“你那么好,怎么会得不到完美的爱情?雨浓,相信我,我爱你,虽然,我们之间开始的那么不堪,虽然,我也曾经有过刻骨铭心的初恋,不能完全忘却,可是,我请你相信我,我是爱你的。” 她很少会在他的面前坦陈自己的心迹,总觉得有些羞涩难言,现在见他脸上一脸的迷茫忧郁,想到他曾经受到的伤害,心里突然说不出的酸楚难受,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给他看,让他知道,这个世上,是有一个人,很爱很爱他。 季雨浓重又吻住她,眸里终于有了暖暖的笑意,木宛清紧紧的攀住他的腰,温柔的回应着他,他的吻渐渐加深,将她倾倒在病床上,木宛清轻笑,说:“我们有宝宝了。” 季雨浓动作立马轻柔无比,手掌在她的小腹轻轻摩挲着,微笑着说:“是呀,真好,我们有宝宝了。” 木宛清还是没忘记自己的那个要求,趁着这个机会,半是撒娇半是哀恳道:“雨浓,我搬回公寓,好不好?” 她其实真的喜欢那个公寓,那里面虽然有第一次不堪的回忆,但是,后来的那些记忆,也并不是不甜蜜。 季雨浓终于应了声好字,她这才放下心来。 两人在医院住了一夜,第二天回到季家,何淑言在季雨浓面前,再次扮作慈爱体贴婆婆相,见到木宛清,就满脸堆笑的过来牵她的手,问这问那,真真嘘寒问暖,关怀备至,弄得木宛清浑身的鸡皮疙瘩起了一地,惊悚至极,而一边的席方平,更是眼瞪得圆滚滚的,一再感叹,原来奥斯卡影后在民间。 季雨浓倒是很认真的盯着自家母亲看,但见她笑得慈爱无比,那份热心和体贴实在不像是装出来的,倒是木宛清,脸儿呆呆神情麻木,一幅不领情的淡漠样子,让他平白无故的要为自家母亲抱屈。 一时之间,竟然分辨不出到底谁是谁非,这时,何淑言说:“好了,刚巧大家都在,我让厨房的陈叔做了小笼,又烤了面包,一起来吃早餐吧!” 她拍拍木宛清的肩,又扯了季雨浓的手,犹不忘丢个和煦如春光的眼神给席方平,这一餐真是吃得和和美美,温情荡漾。 季雨浓喝了一口牛奶开口,说:“妈,宛宛又怀孕了,我想让她搬出去住。” 何淑言先时听到怀孕时,已是一惊,脸上的笑容晃了几晃,刻意加深了那抹笑意,刚想说话,却又听到季雨浓的后一句,当下沉下了脸,问:“为什么呀?为什么要搬出去呀?是觉得,我这个婆婆,做得不够好吗?” 木宛清低下了头,季雨浓讪笑,说:“妈,不是,你想多了,是宛宛想到那边公寓住一阵,很留恋那里,毕竟,那是我们感情开始的地方。” 何淑言和婉的笑,“是,可是,她一个人过去,你让妈怎么放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3章 无声对抗 “我没事的,我这才刚怀孕,一个人可以照顾自己的,再说,雨浓下班也会回来的。”木宛清急急的说。 何淑言扫了她一眼,慢吞吞的说:“话是这么说,可是,雨浓上班时,你万一要是磕着碰着的,那可怎么好?万一再出现上次那样的事,可不是要让人难受?再者,雨浓工作也很辛苦,天天又要应酬。” “妈,我最近会尽量减少应酬的。”季雨浓说,“实在不行,给宛宛请个保姆来照顾她。” 何淑言没有再说什么,唇畔现出一丝苦笑和落寞,“看来是我这个老太婆不太招人喜欢。” 席方平实在看不过去,背地里不知多么强悍,这会儿倒开始扮脆弱了,他清咳一声,说:“舅妈,年轻人有年轻人的生活,搬出去又不是不回来,你何必这么感伤呢?” “我怎么能不感伤呢?”何淑言长长的喟叹一声,开始痛说革命家史,“自从你舅舅离世,我一人拼力苦撑,好不容易等小雨可以独挡一面,又成了家,终于可以喘口气,心想,这回可好了,可以悠闲自在,含饴弄孙,哪想到自己竟然老了,讨人嫌了!” 她长吁短叹,伤感到无以复加,弄得季雨浓心中酸楚,唤了声,“妈!你不要再说了,不搬就不搬好了,以后这孙子呀,还得指望着你带呢,你可不能逃避责任!” 何淑言脸上的忧伤伤感之气风消云散,欢颜尽现,木宛清心里却咯噔一声,嘴里的一口饭再难下咽,吐了出来,将碗轻轻的推到一边去。 心情沉重的回屋,季雨浓紧随其后,声音也是十分伤感为难,“宛宛,请你体谅我,我不知方平说的是真是假,但我想,你现在有了身孕,妈妈总不至于还那么做,就算她不喜欢你,可是你肚子里的孩子,却是季家的骨肉,她没道理不疼的。” 他言辞恳切,眼神凄婉,她几乎又要点头委曲应允,手触到自己的腹部,却又突然间生出一股勇气来。 “我一个人搬出去。”她说,“雨浓,我是一个自由的人,没理由自己想做件事,还要别人的批准,我有权利为我的孩子,选一个安全快乐的生长空间。” “安全快乐?”季雨浓迷惑不解,“你说的是什么意思?难道这里不快乐?这里不安全?” “在这里,我心情会抑郁,会难过,会伤心,你希望我们的宝宝,每天生活在这样低落的情绪里吗?”木宛清毫不示弱的看着他,杏眼圆睁,浓眉张扬,手紧紧的护住腹部,似足一只护着小鸡仔的母鸡。 她一向柔弱,很多事向来只听他的安排,从未像今日这般固执过,他一时之间困惑难解,照他对她的了解,也唯有到无路可退,她才会如此坚持。 季雨浓只觉得头痛,两方都拒不肯让步,自己夹在中间,十分的难做人,以前听有结婚过的朋友戏称自己是夹心饼干,如此亲身经历,觉得这个形容实在是再恰当不过。 原本是小别胜新婚,这样一来,两人各自气鼓鼓的,连睡觉都是背对背,木宛清打定主意,心里反而平静至极,又觉得有了宝宝,要好好休息,不可以随意动怒,这样自我催眠,倒是睡得很快,季雨浓那边却是辗转难安。 第二日一大早,木宛清便已开始收拾行装,季雨浓在一旁冷眼相看,何淑言上来叫他们吃饭,见到此种情形,脸色阴晴不定,等到木宛清将所有的东西打包好,季雨浓兀自气鼓鼓的站在那里,倒是席方平眼疾手快的在那里帮忙,把所有打包好的东西搬上车。 已整装待发,季雨浓还是面色阴沉,木宛清虽然生性柔弱,可是,柔弱之人一旦固执起来,怕是九头牛也拉不回,她倒是面色如常,还跟何淑言挥手,说:“何总再见!” 那句何总又让季雨浓的眉头皱起来。 席方平耸耸肩,也坐上车去,眼见车子就要开动,何淑言猛地推季雨浓一把,叫:“小雨,快去帮着宛宛,她怀着孩子呢,别在这里呕气了,都是妈不好,让你们小夫妻俩生了嫌隙!” 木宛清听到这话,心里一抖,不明白何淑言怎么又变得那么好心,季雨浓却因为这一句话心中酸楚更甚,但终究担心木宛清,犹豫再三,还是慢吞吞的上了车。 一路上各自安静无语,终于到了公寓,木宛清走进客厅,看着静谧自由的天地,心终于松松的放下来。 她和她的宝宝,总算安全了! 她动手打扫已积了淡淡灰尘的屋子,蝴蝶一样轻盈的在充满阳光的空间里飘来飘去,嘴角带着恬静的笑意,席方平也帮忙擦地,季雨浓双手插着裤兜杵在那里,目光阴冷的看着这两个人忙碌,他们忙了多久,他就站了多久,木宛清轻轻走过来,牵起他的手,抬头看他。 他避开她的目光,仍是那幅生人勿近的冷淡模样,木宛清轻笑,柔声问:“你累不累?” 他的目光闪了闪,不吭声。 “都站在了这里快一个钟头了,你的腿不麻吗?”她仍是笑,灿烂明媚,一如窗外春光,他便有点绷不住,席方平在后面捣他的腿弯,叫:“好了,卖酷卖了一个小时了,你没卖够,我们都看够了!没人买的!兄弟!” 他的腿弯本来已是酸得要死,被他一捣,干脆的向前倾去,木宛清连忙扶住他,他就势抱住她,对身后的席方平说:“好了,卫生打扫完了,你该退场了!” 席方平苦命的撇撇嘴,扔下手里的抹布,咕哝说:“还以为能混顿饭,你也太抠了吧?” 季雨浓不理他,已经抱住木宛清,席方平只得以手捂眼,说:“限制级的东西,不要让我这个纯洁男孩纸看到好不好?也不怕带坏了我!” 他急急的退了出去,木宛清在季雨浓的怀里笑得咯咯出声,眼睛唇角皆是弯弯,似是最美好的上弦月,季雨浓贪恋她笑的甜美,想索吻,心里却还是有一股气郁郁难消,正在那里纠结,怀中的女子却已踮起脚尖,细细柔柔的吻上了他的唇,她极少这么主动,眼波流转,妖媚入骨,他脑中一热,自觉烦恼尽消。 如是住了几天,也觉得很是舒适,木宛清虽然怀孕,可是月份尚小,与正常人无异,每日里亲下厨房,做的饭菜样样落胃,因为公寓离着公司近,偶尔还会去公司看他,两人一起用午餐,浓情蜜意更胜从前,更主要的一点,也不知是因为怀孕还是因为自由,木宛清的身上,突然焕发出异样的神彩。 那种发自内心的快乐,让她的眸子都是亮亮的,像是天上最亮的一颗星星,每天都是笑着的,软语娇俏,细语呢喃,不像以前在何淑言那里,那眸子虽然笑着,却总觉得雾气朦胧,似是一颗星,藏在乌云后,有微弱的光芒,却也是极黯淡的。 再也不用在何淑言阴恻恻的眸底讨生活,再也不用做那些永远也做不完的杂役,木宛清确实是开心的很,闲来无事,去看看木云,会会同学,偶尔再跟席方平吹吹牛,当然,最主要的一点,可以去季雨浓的公司,看他工作,偶尔在翻译上帮个小忙,晚上回家,做一桌丰盛的饭菜,等心爱的男人下班,那种感觉,甜美如斯,让人在梦里都能笑出声来。 当然,也并不是自此便可以不见何淑言。 季雨浓是孝子,每隔两三日,必定带她去何淑言处走走,待上两三个小时,虽然何淑言扫向她时的眼风依然犀利,可是,却也并不是不可以忍受。 只有一点,她不在何淑言那里吃饭。 别说是吃饭,就是连一口水她都不肯喝,一只水果也不肯吃,偏偏何淑言热情,每每留饭,她便借口孕期反应,呕吐难受,不想进餐。 如是几次,季雨浓自然瞧的出来,何淑言更是心中有数。 她不想吃,她就偏要让她吃,藉着关切关爱关心的名义。 一顿饭大厨做了三次,没有哪一次,能合木宛清的胃口,她只含了一口,便冲到卫生间吐出来。 何淑言的脸拉下来,季雨浓的脸黑下来,她仍固执不肯吃。 回去时季雨浓便发脾气。 “木宛清,你什么意思?”他凶巴巴的问她。 “我胃口不好,想吐。”她只得如此回答。 “行了你!那些饭菜,你自己在公寓里吃得好好的,怎么到妈这里就胃口不好了?”季雨浓边开边回头看她,“你到底什么意思?跟我妈做的饭能药死你似的!” 木宛清听到药字,忽地一抖,目光遂变得冷冽无比。 她不出声,固执的保持沉默,任凭季雨浓气得跳脚,仍是置之不理。 季雨浓也拿她没办法,只是,为了表达自己的愤怒和不满,也不再吃她做的饭,回到何淑言那里去吃,有时吃的晚了,就住在那里,只丢她一人在公寓。 木宛清安之若素,一个人吃饭,依然是吃得饱饱,偶尔不想吃,也勉强往肚子里咽,噎得眼泪出来,却决不肯向季雨浓妥协。 冷战一星期,季雨浓总算又回来,立在玄关处,拿一双阴沉不定的眸子瞪她。 木宛清正坐在饭桌前吃饭,一个人,摆了五六道菜,鸡鱼肉蛋奶俱全,抬头看到他,展颜欢笑,仿佛他从未离开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4章 看不清的真相 他得承认,有时候,这个小丫头身上的固执和淡定,让他刮目相看。 在她盈盈而明亮的笑容里,他一时之间不知是进还是退,只站在那里,想说话,又抹不开脸,表情古怪。 木宛清却已对这个表情再熟悉不过。 一旦出现这个表情,说明这个男人心里已经动摇,只是,这是个很臭屁的男人,轻易不肯向别人低头。 那么,就是她低头好了。 她起身迎过去,殷勤的接下他的包,又弯腰帮他拿了拖鞋,接过他的西装挂在衣架上,巧笑嫣然的说:“夫君,辛苦了!” 季雨浓翻白眼瞪她。 他第一次发现,面前的这个小女子,其实很会搞怪的。 他不出声,自顾自走到沙发上坐下。 她亦步亦趋的跟上去,在他面前蹲下,小粉拳在他的腿上轻轻敲打,仍是笑得甜蜜,仰起小脸儿问他,“累不累?” 眼珠子转了转,他仍是不应声。 木宛清心里已经开始臭骂了,这个臭屁家伙,最近越来越会耍酷了! 小粉拳从腿上转移到肩上,轻轻揉捏,听到他舒适的嗯了一声,她垂下头来,亲他的耳垂。 季雨浓的身体陡然变得僵硬,一股燥热之气自心底深处窜了出来。 偏偏身边的小女人不肯停驻,吻过耳垂吻他的嘴角,后来干脆骑跨到他的身上,软而温热的唇辗转向他的胸口滑行,他瞪直了眼,这个小女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主动,这么风情万种? 那股燥热之气终于从五脏一直烧到了脑门。 脑子一热,便什么也不记得了,他大力的抱住怀中的温香软玉,变被动为主动。 木宛清咯咯的笑出来。 原来网上说的没错,对付生气的男人,还是这招最厉害,胜过千言万语,胜过吵闹聒噪,轻轻松松搞定。 心情愉快至极,只是,为了避免类似的冷战情形出现,她选择在晚饭过后再去何淑言处问安。 只是,她没有料到,这位婆婆大人会来看她。 不光来看她,还带来了据说是自己亲手熬了好几个小时的老母鸡汤。 盛情难却,虽然是各自肚肠,却还得顾得面子光鲜。 木宛清含笑感谢,一口一个何总,叫得响亮清脆。 何淑言演技自然是不次于她,假面具一戴,粉墨登场,长袖善舞,把一个好有爱的婆婆大人演得淋漓尽致。 于是,婆媳俩上演一场相见欢,动听的话儿说尽,口舌都疲累无比,何淑言却仍是不肯告辞,在公寓里左看右看,看个没完。 木宛清不知她打什么主意,只得勉强应对,暗忖这姜还是老的辣,自已这小嫩姜芽儿永远无法望其项背。 何淑言转够,含笑殷殷而去,木宛清将那香喷喷的老母鸡汤尽数倒入马桶。 谁知道里面是不是暗含什么杀人打胎利器? 不想第二日何淑言又来,这回换了鱼汤。 第三日又来,大骨汤。 她殷勤备至,木宛清倒汤倒得都有些不忍心了,她毕竟年轻,简直怀疑何老夫人要弃恶从善,总算良心发现,意识到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终究还是季家的骨肉。 可是,上次失子的隐痛还在,她不能掉以轻心。 第四日何淑言又来,她便说:“何总,你不用这么辛苦,天天来送汤,我闲来无事,自己也是可以做的。” “你做的,归你做的,我做的呢,却是我的一点心意。”何淑言笑得安全无害,目光在她的小腹上一扫,那里已经显山露水,“我还期待着宝宝出生叫我奶奶呢。” 说得木宛清的眼泪差点掉出来。 她可以相信她吗? 真是太纠结了! 第五次送汤,恰好季雨浓也在,又正好赶上吃晚饭时间,自然要礼貌的留饭,何淑言在自己儿子家自然也没什么好客气的,高高兴兴坐下来吃饭,还亲手给木宛清盛了汤。 喝,还是不喝? 这是个严重的问题! 不论哪一种,后果都相当的严重! 木宛清一辈子都没有这么纠结过。 正端着碗在那里假笑,笑得肌肉都抽搐起来,季雨浓问:“咦,你怎么不喝呀?妈妈费心炖的,又巴巴的送来,快喝吧!” 何淑言在一边笑,“是呀,喝吧,喝吧,我尝了,味道好着呢。” 她笑得那么慈祥有爱,可是木宛清却只觉得浑身发凉,眼前再度浮现那碗黑色药汁。 正犹疑间,门外有人敲门,却是席方平,风一样的冲进来,一进门就叫,“饿死了,饿死了,快快拿饭来救命!” 一眼瞅见木宛清手里的汤,不管不问就抓过来,一仰脖喝得一干二净,见保温桶里还有一碗,又捅进碗里,倾入口中,喝罢,抚着肚子抹着嘴,微笑,说:“这汤真是鲜美至极!” 何淑言剜了他一眼。 季雨浓白了他一眼,说:“你怎么那么馋呀?那是妈特意炖给宛宛喝的!” 席方平作出惊吓状,随即连连道歉,“真是对不住,我是饿急了呀,这样吧,你们就当我也怀孕了,犒劳我好了!” 木宛清吃地笑出来,说:“你倒怀个给我看看!” 季雨浓也笑,摇摇头,说:“好了,别耍宝了,坐下来吃饭。” 何淑言面色僵了僵,却很快恢复原样,笑啐一声,说:“二十多岁的人了,一天到晚没个正形!” 席方平吐吐舌头,坐下来吃饭。 木宛清给他盛饭,向他投去感激的一瞥。 第二天,便打了电话去慰问:“那天喝的汤,对你没有什么影响吧?” “有什么影响?你还当我的肚子里真能怀宝宝呀?”席方平打趣。 木宛清笑,说:“谢谢你,不然,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 “还好我赶得巧!”席方平说,“不过,宛清,你可要多加小心呀,再有这样的情形,装病装难受装呕吐什么的都可以,千万不能喝!” “我知道,你放心吧!我这一回,拼了命也要保住宝宝!”木宛清狠狠发誓。 “别呀,你拼命?你命要是没了,宝宝怎么办?”席方平在那头怪叫。 何淑言的好心依然在继续。 木宛清倒汤的动作依然坚决。 只是,倒的次数多了,总有被发现的时候。 若是何淑言发现还好,大不了撕破脸皮,不用再辛苦演戏,可是,偏偏看到的人,是季雨浓。 木宛清也没有想到会赶得那么巧,她的动作僵在那里,垃圾桶里的汤依然热气腾腾,香气扑鼻。 季雨浓走过来,看了一眼垃圾桶里的汤,目光如箭,射向木宛清。 “你在干什么?你在怀疑什么?我妈那么大年纪,一大早起来,辛苦炖了汤,巴巴的给你送来,不过就是想为自己的孙子尽点心,你为什么要把它倒掉?” 木宛清张口结舌,无言以对。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呀?”季雨浓在她的耳边咆哮,“你肚子里怀着的,是季家的后代,妈妈不会害他的,不会的!” 她能说什么? 木宛清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从容的把汤碗收起来。 季雨浓跟在她身后跳脚,嘶吼,只差没活吞了她。 她只是不回答,她没有办法回答,她确认,可是,她没有证据,她只能忍气吞声,任他如狂风暴雨,地动山摇,她只是挺起腰杆,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 放在以前,她绝不敢在他面前这样,她最怕他发脾气,原来,有了宝宝,真的可以让人变得坚强。 季雨浓叫够了,骂够了,一头暴怒的雄狮似的冲出了门。 门咣当一声被带上了,那震动声很大,连门边的窗户都不自觉的晃了几晃。 木宛清闭上眼,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医生说的,如果心情抑郁,可以深呼吸。 她前前后后呼吸了无数次,听得外面雨声淅沥,这才停了下来。 打季雨浓的电话,他不肯接,她便只有挂了电话,一个人缩在被窝里睡下。 蜷缩着的姿势,似是待在母亲的子宫里,她想,她的宝宝此时一定也以同样的姿势缩在那里,如果她难过,他也会觉得很不快乐。 可是,她怎么舍得他不快乐? 于是,她又尽量让自己快乐起来。 起身,走到那架钢琴前,打开琴盖,闭目,深呼吸,一首欢快的曲子流泻而出。 还好,有音乐,可以当疗伤的圣药,是治愈系的美好典范。 第二天,去公司找季雨浓,他的一张臭脸依旧,自顾自处理公事,当她是透明人。 木宛清在她的总裁室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却还强迫自已待在那里,只是,他不看她,也不瞧她一眼,到了中午,打电话约人去吃饭,全然置她于不顾。 她从总裁室里出来,一个人蹒跚着在光亮的走廊里慢慢走,身后有窃窃私语无数。 一个保洁工,一跃成为总裁夫人,原本就是个新鲜至极的话题,百谈不厌,她只当没听见,腰身依然挺得绷直,进电梯,不多时,到了一楼大厅,成宇集团的大厅豪华大气,她立在那里,隔着明亮的玻璃门,看到外面的两个人,立马失了呼吸。 是软软,或许,她该叫她沈悄悄。 其时正仪态万方的立在门前与季雨浓闲聊,季雨浓原本臭不可言的脸,此时却是笑得灿烂,两人说了一阵,沈悄悄似是看到了木宛清,向着她的方向对着季雨浓说了些什么,季雨浓转头看了她一眼,恍若未见,反而伸手去扶沈悄悄的肩,两人相继上车,自此消失在她眼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5章 煎熬 虽然对于和沈悄悄的关系,季雨浓曾经作解释,让他相信她,绝不会做对不起她的事,可是,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她不知自己要怎么相信他。 身后想必已是怪异的目光无数,有人吃吃的笑了几声,木宛清背脊微挺,僵硬的走出大厅。 到晚上时,季雨浓仍是没有回来,打电话,也仍然是不接,她只得发短信,说:雨浓,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他向来不喜欢发短信,却破天荒的回了信息来:什么样的苦衷,讲出来。 她如何讲? 不能讲,便得不到他的原谅,可是,若是讲了,只怕更得不到他的原谅,反要被指疑神疑鬼外加神精质! 她只得沉默,将一个人的日子就这么过下去,一个劲的告诫自己,要保持平静的心情,去看木云,找同学聊天,坚持运动,三餐准时,按时睡眠。 只是,怎么可能平静,尤其,再次在酒吧里看到季雨浓和沈悄悄之后。 依然神态亲密,宛若一对情侣,她真想冲上去,却又怕自己挺着大肚子这样出现,又哭又叫,未免姿态太难看。 再一次去公司找季雨浓,他不在,她去卫生间,关上门,待了许久,听得脚步声响,想来是公司的女职员,两人偷偷聊天。 “那位保洁工好可怜,总裁天天与沈小姐在一起,她还又怀了孕,这苦日子何日是个头?” “是呀,总裁也奇怪,听说新近跟她领了结婚证,却仍是天天与那个沈小姐暖昧来往,你说,他玩的这是哪一招呀?如果喜欢那个沈小姐,直接娶回家去,如果不喜欢保洁工,为什么又要跟她领结婚证呢?” “这谁知道呀,豪门世家,向来怪事频频,说不定哪,那个沈小姐不能生孩子,只好借鸡生蛋了!” 两人这边你一言我一语聊得热闹,木宛清却是浑身阵阵发凉。 她们说的话,她何尝又不是疑惑满腹? 是呀,如果爱她,为什么要与沈悄悄暖昧?如果不爱她,为什么要领这一个结婚证? 她想到头痛欲裂,却又哪里想得出来,坐在马桶上,只觉得腿脚麻木僵硬,连站都站没起来。 好容易积攒些气力,走出来,对镜看自己的脸,苍白惊惶,像足了一个悲哀的弃妇。 深深吸气,强迫自己的嘴角提起,带着淡淡笑容出去。 就算是输了,也不能输得太过难看。 更何况,她不一定输的吧?他是因为生她的气,所以才会这样来气她,这样的伎俩,他以前也曾经做过。 仍是发短消息,问:为什么要跟沈悄悄那样?我要一个解释。 他不肯给她解释,也不肯回家,仿佛要留她面壁思过。 何淑言却仍是隔三差五的送汤来,想来,倒汤的事,他不曾告诉过自己的妈妈,怕她伤心。 木宛清终究年轻,耐力不够,与婆婆大人斗争的火候也拿捏的不准,而这几天,她的心情也实在太过郁闷,所以,再次看到何淑言粉墨登场时,她冷冷的说:“何总,戏演了这些时候,不停下来歇歇吗?” 何淑言装作听不懂,唯眼神狡黠冰冷,柔声问她:“宛宛,你说什么呢?” “我说什么,你心里再明白不过!”木宛清终于发作,“我不会喝你的汤,打死我都不会,你已经用那碗黑汤,杀死过我一个孩子了,你休想再对这一个下手!” 何淑言眨着眼,一脸的震惊。 木宛清讽刺的说:“你可以去当奥斯卡影后了!” 何淑言手里的汤哗的落到地下,汤汁四溅,她面色苍白,有掩也掩不住的悲伤凄苦,她失声叫:“宛宛,你怎么可以认为,那个孩子是我害的?” 她那样的神情,那样的眼神,让木宛清几乎就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搞错了真相。 “你居然这样看我!”何淑言踉跄转身,“你怎么可以这么想?” 木宛清冷眼看她远走。 夜间风雨声嘈杂,木宛清被一阵剧烈的敲门声惊醒。 这么晚了,会是谁? 她的心里隐约有些害怕,揉了眼,蹑手蹑脚的走到门边,外面的人几乎是在踹门,还夹杂着怒吼声,“木宛清,木宛清,你开门!开门!” 是季雨浓的声音。 她连忙打开门,季雨浓浑身湿淋淋的站在外面,见门一开,一把抓住了她的脖子。 “木宛清,你今天跟我妈说什么了?”他恶狠狠的问她。 木宛清被他掐得快要喘不过气来,只是捂着自己的肚子,季雨浓这才仓促放手,将她轻放在地上,话语却依然咄咄逼人,“你今天到底跟妈妈说什么了?” 木宛清的脑子里转若飞轮,她避而不答,只沉静的问:“出什么事了?” “我妈跳江了。”季雨浓痛不欲生,“我真是一个好儿子,也娶了一个好媳妇,居然逼得自己家的老妈去跳江!” “跳江?”木宛清彻底懵掉,何淑言好好的,为什么要去跳江? 她的大脑一下子像是被泥糊住,季雨浓这边早又开始疯狂的叫开了,“我说你为什么老是不肯留在妈妈身边,也坚决不肯喝妈妈做的汤,原来,你是怀疑她会下药毒你,木宛清,你脑子有病吧?你是不是有幻想狂?需不需去看精神科?我妈怎么可能去毒你!你肚子里怀的,是我的孩子,是她的孙子呀!你到底怎么想的呀!” 季雨浓一个劲的晃着她的头,晃得她要吐出来,面色如土,他才不得已放手,看他那咬牙切齿的情形,自己要是没怀着孩子,只怕他会暴打她一顿。 “你现在就收拾东西,搬回家去住,我还要你,跪在妈面前,给她倒道歉!”季雨浓说完开始乱乱的收着东西,衣服鞋子什么的都捅到一只箱子里,然后,直接把穿着睡衣的木宛清连箱子一起,塞进了车子里。 木宛清初时慌乱,很快又平静下来。 跳江?她心里暗暗冷笑,何老夫人还真是能做得出来!看来,为了挑拨自己跟她儿子的关系,她真的已经到了不顾自身安危的地步了! 可是,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让她这么恨自己,这么容不得自己,连自己肚子里有着季雨浓一半血液的孩子都容不下? 她不再觉得害怕,反而好奇至极。 窗外细雨潇潇,是春夏之交的雨,其实很是清爽,只是,落在木宛清的眼前,只觉得似一根根银针,在眼前森冷的扎下来。 何淑言正躺在床上,身边围了一大群佣人,包括席方平。 木宛清被季雨浓提溜出来,然后,强硬的按压她的双肩,让她跪下。 她不肯,他便咬着牙使劲,席方平在一边看得揪心,这时,只听何淑言微弱的声音响起,“小雨,你在干什么?” “妈,我让她跪下,给您陪罪!” “胡闹!”何淑言声音虽然病弱,口气却依然强硬,毫不留情的训斥自已的儿子,“她有着身孕,怎么可以乱跪?万一伤到胎儿怎么办?” “妈,可是她”季雨浓又瞪了木宛清一眼。 木宛清垂眉敛目,面色平静,沉默不语。 “她怎么了?”何淑言依旧为木宛清说话,“是妈一时失神,跌入江中,关她什么事?” “妈!你还这样说,连岸上的渔人,都看得出,您是想不开要跳江” “住口!”何淑言再次低吼,“好了,都回去歇着了,我也累了,想好好睡一觉!” 她说完闭上眼睛,季雨浓还想说什么,也只得闭了嘴,席方平自始至终没有说话,目光只是在何淑言的身上扫来扫去。 何淑言一脸的悲戚,见身边的人仍不肯散去,又凄然叫:“还不走开?是诚心不想让我休息吗?” 季雨浓恨恨的把木宛清一扯,何淑言看到了,又叫:“小雨,不要为难宛宛,妈说过了,跟她没有关系。” 她越是这样说,季雨浓越是生气,手上加重力道,几乎要把木宛清的手骨给捏断,她痛得叫起来,席方平走过去,把两人拉开。 “表哥,宛清还怀着孩子呢!”他上前打圆场。 “她要是没有孩子,我”季雨浓愤愤的扬起脸,居高临下的睨视着木宛清,我了半天,后面的话到底没有说出来,恨恨的甩手而去。 木宛清揉着自己通红的手腕,也慢吞吞的往外走,席方平在她身边小声说:“老太婆今天这戏演得好,你落了下风了,赶紧想应对之法,先把表哥那边哄好。” 木宛清涩然一笑,“我可哄不来,由他去吧!” 她是真的由他去。 不然怎么办?她原本就不是一个会哄男人的女人,再者,为什么要她去哄他?他在外面与其他女人暖昧不清,回家来,她也得上赶着去哄他吗? 没有这样的道理! 所以,她面色平静的将箱子里的衣物鞋子一一取出来,归置清爽,临了还不忘记给自己弄一杯安眠牛奶。 她什么也顾不到,只能顾到自己的孩子了,喝着牛奶,腥膻的气味让她差点呕吐出来,她一向不习惯喝牛奶,此时却是逼着自己喝,生怕孩子缺营养。 还剩下最后一口,她就要仰脖饮尽,却觉指间风动,随即手面一阵剧痛,却是季雨浓一巴掌打了过来,牛奶杯远远的飞了出去,落在地上,变成碎片。 他拿最不屑最厌恶的目光看她,仿佛她是几辈子的宿敌。 木宛清并不退缩,她瞪大眼与他对视,眼里是一片清寒疏冷。 季雨浓愤愤的将被子抱了出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6章 一点点绝望 冷战再次拉开帷幕。 只是,不像上一次,不过下点小霜,这一次是天寒地冻,仿佛连外面越来越明媚的春光也要冻住了。 何淑言好心依旧,嘱咐厨房做这做那,给木宛清滋补身体。 木宛清却固执的不肯吃家里做的东西,别说是饭,就是连口水也不肯喝,自已去购置了锅碗瓢盆,自已选了间客房做厨房,自己大着肚子去市场买米买菜,自已烧菜自已吃,沉默无言,却也旁若无人。 季雨浓气得跳脚,大发脾气,将她的小厨房砸了个稀巴烂。 木宛清看着他砸,第二天再次从市场购置齐全套做饭设备。 季雨浓再砸,她再买,她倒要看一看,他到底有多少力气。 为了季雨浓,她可以忍受何淑言所有的刁难,可是,如今为了孩子,她什么也不可以再忍,如果她忍了,她就不配做一个妈妈! 季雨浓怒火炽燃,最后,直接封了她的信用卡。 这倒是一劳永逸了。 没有信用卡没有钱,木宛清确实是什么也做不了,只得去吃家里做的饭。 被季雨浓逼着,做到饭桌前,她只是冷笑,拒不张嘴。 季雨浓被她那一幅冷冰冰的样子彻底气疯了,端起一碗汤,就往她的嘴里倒。 席方平吼叫着跳了起来,利索的给了季雨浓一拳。 “季雨浓,你浑蛋!她还怀着孩子呢,你怎么可以这样?她是你的奴隶吗?为什么事事都要听你的!” 何淑言也在一边劝架,木宛清被泼了一头一脸的汤汁,胸内已是气血翻腾,一扫眼见何淑面上有掩饰不住的得意,心意反而更加坚定,强咬牙关,无声对抗,独一双眸子,冷冽如冰,寒若深潭,眨也不眨的盯住季雨浓看,季雨浓被她看得心头火起,愤愤的叫:“好吧,你不吃,你不吃,你就等着活活饿死吧!” “我宁愿活活饿死!”木宛清目光冷厉,倏地扫向何淑言,渐渐有了冷毒的恨意。 何淑言被她那么一扫,手竟然没来由的一抖,突然觉得心里又闷又堵,面色也变得苍白如纸,她低低的呻吟了一声,头一歪,倒在椅背上。 季雨浓慌慌张张的扶她回去休息。 剩下木宛清,顶着一头的汤汁,嘴角露出清冷的笑意。 席方平只觉得头大如斗。 “宛清,事情怎么会到这样?”他挠挠头,“这可怎么好?不然,我送你回你妈那里吧?” 木宛清摇头,“我妈妈如果知道我在季家过的是这种日子,不知要怎么难过,还是不要回去了,我就由得他们,活活把我饿死好了!” 她的嘴角再度露出那种愤慨却又不屑的笑容,席方平看得呆了。 他得承认,这个貌似柔弱的女孩子,其实有着钢铁一样的意志,此时已被季雨浓那一碗汤浇得尽数激发出来。 木宛清去卫生间洗了头,便开始躺在床上晕睡。 手指在腹间轻轻摩挲,心里说:“宝宝,对不起,跟着妈妈,让你受苦了。” 整整两天,木宛清粒米未进,席方平绞尽脑汁,也不能使她开口吃饭,实在没有办法,只得打了季雨浓的电话。 等季雨浓回到家时,她躺在那里,面色如土,嘴唇干裂,一点生气也没有。 季雨浓再度气得跳脚。 但是,她已经见过他最生气最愤怒时的样子,所以,他那些所谓的脾气,所谓的叫嚣对她一点用处也没有。 “你到底要怎么样?啊?木宛清,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季雨浓终于被她打败了。 “很简单,要么让我搬出去住,要么,就让我自己做饭。”木宛清咬死口不动摇。 除了妥协,好像没有别的办法。 季雨浓将信用卡恨恨的扔还给她。 在地上捡拾那张卡时,不知怎么的,木宛清突然的就想到了肖隐,想到了那屈辱的一幕。 可如今这屈辱,是那个自称爱她的男人给她的。 她苦笑着看他的身影迅速在她的面前消失,突然间又生出一股悔意。 如果自己当初也像现在这样意志坚决,走出家门去工作,又何必像今日这样仰人鼻息,要通过绝食来求得一点生路? 但现在已然顾不了那么多了。 她快要饿疯了,而她肚子里的小小的胎儿,一定也苦着小小的脸儿,嗷嗷待哺,一想到这儿,她就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残忍了。 可是,她已经饿得手软脚软,又哪有力气去买菜做饭? 真正是欲哭无泪,暗自嘲讽自己,瞧这豪门嫁的,还真是不同凡响。 她挣扎了半天,没爬起来,倒是弄出一身虚汗,正在那里粗重和喘息,席方平在外面敲门。 “宛清,宛清。” 她低低的应了一声,他说:“现在方不方便我进来?我给你买来了便当。” “进来吧!?”她回答,闻到饭菜香味,肚子里咕噜连声,拿过饭盒就不抬头的吃,吃得太急,噎得连连咳嗽,席方平递了杯白开水给她,轻拍她的后背,说:“慢点吃,还有好多呢,足够你吃的。” 木宛清足足吃了三大盒米饭,撑到眼泪都流出来。 席方平在一边看着,也颇觉心酸,低声喟叹说:“宛清,等这孩子出生,我一定得告诉他,他的妈妈有多辛苦。” 木宛清抹了眼泪,眼睛澄澈,对着他莞尔一笑。 “我不觉得辛苦。”她微笑摇头,“你得恭喜我,终于获得最后的胜利。” 只是胜利往往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她付出的,不仅仅是自己饿了两天肚子的代价。 还有季雨浓的感情。 有时她很难理解,为什么仅仅因为和何淑言之间的矛盾,季雨浓对她的感情,突然就变得那么淡漠。 整夜整夜的不回家,她都记不清,她到底有多久没有见到他了。 是半个月,还是一个月? 天却一点点的热起来,桃花落了,杏花败了,只有树叶一点点变得郁郁葱葱,阳光也越来越热烈,宣告着盛夏来临。 木宛清胖了一些,并不因为季雨浓不在身边而愁眉苦脸,她面色红润,皮肤光洁,笑容恬静,肚腹之间已见浑圆之态,走路时步子沉稳,已是一个标准的孕妇姿态。 再回自己的家时,木云也是非常欣慰,母子俩促膝谈天,木宛清始终笑语不断,惹来一众邻居在院中闹哄哄,木云只当她过得安闲自在,才会有这样良好的状态,也是开心至极。 偶尔还会去见那帮同学,一群小丫头,叽叽喳喳的轮番来摸她的肚皮,肚中的小家伙可能也喜欢热闹,每到这时,便胎动频繁,仿佛与外面的人作热情互动。 于晶晶的手刚触到木宛清的肚皮时,那里便鼓起一个拳手大的包,她便惊喜的叫:“宛清,我猜这小毛头一定是个男娃,不然,怎么一看到美女就激动呢?” 惹来不怀好意的晒笑无数,一众女生纷纷都说:“晶晶,你知不知羞?居然自封为美女了!” 这样的日子,并没有什么不好,更何况,季家还有个席方平。 自从木宛清决定自已开火后,席方平待在季家的时间也越来越久,很多次,那些可口的饭菜都是出自他手,不过,他倒是极少跟木宛清一起吃饭,总是做完就走,以防让何淑言再抓到话柄。 除了季雨浓。 这样想时,差不多又过了小半个月,算起来,她竟然是有一个多月没有见到他了。 其实他并不是不回家,只是,回家了,也不会找她,径直去何淑言的屋子,陪她说话聊天,欢声笑语自那边隐隐传来,木宛清独坐室中,垂头不语。 他不来见她,她也不肯去见他,一个多月前,那一碗汤汁,不光激起了木宛清性格中的固执,还浇冷了她的心。 就算她很过份,她很神精,她无事生非,他也不至于那样对她吧? 更何况,他根本就是不问情由。 他这些日子在哪里,她根本就是一清二楚,她并非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并非对他全不萦心,偶尔往成宇集团那边逛一逛,还是能发现他和沈悄悄的身影。 餐厅,咖啡厅,会所,酒吧她撞见过有多少次? 没有十次,也有八次吧? 她只是想不明白,问过他一次,他不肯回答,她也就不再问。 她什么也不愿再想,只想把这个孩子安安稳稳的生下来。 所以,她很认真的吃,吃不下也强制自己吃。 所以,她强逼自己保持心胸开阔,她像一个虔诚的宗教徒,擦去所有痕迹,无条件选择相信他。 虽然,那种掩耳盗铃的自欺欺人之举,连她自己都觉得好笑至极。 席方平渐渐就看不下去。 “你不可以这样!”他收敛脸上那种嘻皮笑脸的神情,很凝重的对她说:“宛清,孩子很重要,可是,老公也很重要,你和表哥之间,需要好好的谈一谈。” “要怎么谈?”木宛清茫然的看着他。 席方平眨眨眼,说:“我来创造谈话的机会。” 他选了上次曾和木宛清喝醉过的那间酒吧,约了季雨浓,在那里喝酒做劝架前的预热。 “表哥,你记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见到宛清了?”席方平问。 季雨浓不置可否,将一杯酒灌进肚,说:“你知道的,妈妈对我的重要,当初爸爸撒手西去,我们母子何等艰难?我又遭遇那一场背叛,要不是妈妈在后面拼力支撑,我只怕早已撑不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7章 坏嘴巴的朋友 “也许你还需要一场背叛。”席方平看着他说。 季雨浓皱眉,“你什么意思?” “因为上一次的背叛,好像没给你留下什么教训。”席方平看着他,“你最近,还是和那个背叛你的女人,打得火热。” “你看到的只是表面。”季雨浓的黑眸中突然笼上一层阴云。 “那么,真相是什么?连宛清也不可以说吗?”席方平追问。 “你能不能不要再提到那个死丫头?”季雨浓仿佛气不打一处来,“真是倔得要死,软硬兼施都不管用,大棒加大枣也是不行,她依然故我,打死不吃家里的饭,你知道就因为这一点,妈妈心里有多难过?方平,如果将来你的妻子,这样无端的防贼防杀手一样防着你的妈妈,你会不会觉得她很过份?你是不是要替你的妈妈委曲?更何况,妈妈还因为这事,气得要去跳江!” 席方平摇头,“我没有问你这个问题,用一句古老的话来说,这是人民内部矛盾,我想问的是,你和沈悄悄之间的关系。” “我和她,商业合作伙伴关系。”季雨浓清爽利落的回答,“仅此而已。” “原来现在的合作伙伴,都是这么亲密无间。”席方平挑了挑眉。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是,我已经跟木宛清说过了,我绝不会做对不起她的事,如果她爱我,她真心对我,她就应该相信我。”季雨浓不以为然。 “霸王条款!”席方平一针见血,“你和沈悄悄在一起,肢体语言那么丰富,就算宛清的肚子比船还大,还不可能全无感觉!” “她有感觉吗?”季雨浓瞪着席方平,“我看她毫无感觉!她过的好着呢!吃饱了喝足了,没事去她妈妈那里逛逛,要么就是找那帮小女生打打闹闹嘻嘻哈哈,她气色多好呀!唇红齿白的,还长胖了一些,我看没有我在身边,她心情倒要好了很多,妒妇是她那样子的吗?她要真嫉妒,真吃醋,她应该夜不能安寝,食不能下咽才对!” 席方平吃惊的看着季雨浓,恍然大悟一般,“搞了半天,你是巴不得人家吃个醋给你看看,好满足你的虚荣心是不是?我说,你这人,也未免有点太变态了吧?” 季雨浓白他一眼,自顾自又倒了一杯酒,说:“我才没那么无聊,不过,那个小丫头,真是的,这么多天不理我,居然耐得住性子,我本来只是小小的惩罚她一下,谁知她倒好,直接把我当透明人了,活生生把人气死!我偏不要主动去找她,看谁耗得过谁!” 他说完,还使劲的拧了拧头,席方平无限鄙夷的瞧着他,“瞧你那样儿,一个二十六五岁的大男人,跟人一个刚满二十的小丫头堵气,那小丫头还是你老婆,老婆肚子里还有个更小的小毛头,你堂堂上市公司总裁,居然跟一个年轻的孕妇小老婆堵气,说出去,你不怕丢人哪?” 季雨浓还臭着一张脸,喝一口酒,突然扑的一笑,全吐了出来。 席方平松了一口气,看来今天自己这说客当得非常有意义,他都想给自己颁一枚和平奖章了。 正在那里得瑟着呢,就见自己那个开酒吧的朋友晃晃悠悠的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微有些醉意,看到他就过来使劲的拍他的肩。 “好兄弟,上次跟你喝醉了一起睡的那个妞呢?”他问席方平。 席方平没来由的红了脸。 上次那事,他和木宛清虽说是全无私心,可是,毕竟糊里糊涂的躺在了一张床上,若是让外人知道,尤其是季雨浓这个受过伤害爱疑神疑鬼的家伙知道,只怕又是一桩说不清的公案。 他急急的把话题转移开,哪知那个朋友喝得多了点,又跟季雨浓相熟,越是见席方平局促,越要来个恶作剧,大肆渲染一番。 “雨浓呀,你没见席子那个小女友,真是又水灵又漂亮,身体超级好,皮肤又细又滑,也不知他从哪里把人家骗来,把人家灌得烂醉,自己也喝得烂醉,然后,睡到一张床上去了?!” 席方平在那边急急的叫,“是我们都喝醉了,你把我们弄到一起的好不好?” 季雨浓不插话,只是在一边吃吃的笑。 那个朋友不怀好意的笑,“我那不是为了你好?谁知道你小子是真醉还是假醉”他还想再接着往下说,一眼瞅见酒吧门口走进来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瞪大眼睛瞧了几眼,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指着那方向叫了起来,“还真是说到曹操,曹操就到,席子,席子,你那妞来了,看来,你真把人家搞大肚子了?这回你要负责了吧?好事将近了吧?啥时办喜事呀?” 席方平被朋友一迭声的问号弄得头晕脑涨,正想着怎么把这家伙的嘴堵住,却一眼看到了挺着大肚子出现在酒吧的木宛清。 他的脑子里嗡的一声,浑身冷汗直冒,偏那朋友还不住嘴,又把木宛清指给季雨浓看,“兄弟,你瞧,那妞是不是很俊?” 季雨浓的目光僵在那里,然后,阴郁之气翻滚,如一把锋利的刀,将席方平一点点的凌迟。 两人之间风云暗涌,木宛清却是毫不知情,缓步走到吧台前。 看到季雨浓,她略略一怔,那个朋友却还没看到这边的剑驽拔张,对着木宛清打招呼,“嗨,美少女,来找美少年平平吗?” 他说话怪模怪样,木宛清却已认出他是酒吧的老板,对他含笑点头,还没来得及出声,就听季雨浓一声炸喝,像是平地里响了一声惊雷,吓得连连后退几步,这才稳住身子。 “木宛清,你说,有没有,跟他睡在一张床上!”季雨浓一字一顿的说,每一字,皆是利器,伤人于无声。 木宛清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只怔怔的与他对视,等到明白他话里的意思,面颊不自觉的又红又烫。 席方平叫苦不迭,他拉住季雨浓,语无伦次的解释,“表哥,你听我说,一个意外,纯属意外,真的,意外,那天吧,就是宛清心里难过,我陪她出来喝几杯,两人都喝多了,我这个朋友,就把我们放到一张床上去了” 他说到这里,便急切的去找那个朋友作证,不想那个朋友见势不妙,却已偷偷逃逸,他满酒吧找那个出口成祸的混蛋,可是,也不知他到底躲到哪个旮角里去了。 等他再回来,木宛清已是面目肿胀,嘴角带血,泪落如雨。 “季雨浓,你打了她?”席方平瞪大眼,“你怎么可以不问青红皂白就打她呢?她还怀着孩子” “不要再跟我提孩子!”季雨浓怒吼,“还不一定是谁的孩子呢!我说怎么你对她那么上心?我说她怀孕了,你屁颠颠的忙前忙后,我说你一向热爱自由的,怎么肯热心的天天为她下厨做饭,原来还是这个原因!原来,你们根本早就又已经鬼混在一起了!原来,我妈说的一点错也没有!都怪我瞎了眼,还天天顶着一顶绿帽子到处乱跑!” 木宛清虽然挨了一巴掌,却还是悄然流泪,总想着要跟季雨浓解释清楚,及至听到那句,还不定是谁的孩子,一下子就承受不住,蹲在地上,失声痛哭。 席方平见她受尽委曲,最后却又要平白受这种屈辱,不由大感痛心,又听到季雨浓提到说何淑言,也是怒火中烧,拳头一扬,毫不犹豫的就扑了过去,边打边叫,“你就知道听你妈妈的,什么都听你妈妈的,你妈妈是圣母玛利亚吗?她不过是个老妖魔,连自己的孙子都能害的老妖婆!一天到晚造谣生事的老妖怪!” 季雨浓暴喝一声,全力反击,转眼间只听酒杯酒瓶碎裂连声,酒液四溅,椅子凳子乱飞,酒吧里的人一忽拉全围了上来,那个闯祸的朋友这时也不得不再次站出来,劝阻两人。 但哪里劝得住? 季雨浓叫:“我就知道你早就不存好心,你从当年沈悄悄的事后,你就再也没对我存着好心!” 席方平气得咬牙切齿,“我就是不存好心怎么样?你这样的混蛋,原本就配不上宛清?你有眼无珠,你地道的一个蠢货!” 两人拳脚来往,你咒我骂,翻起旧恨,如今又加新仇,整个儿打翻了天,打红了眼,后来连劝架的也一起打上了,后来没人敢劝架了,谁都怕架没劝成,再丢了性命。 两人少年时一起学过散打,那时就是天天在一起拆招,现在更是不分上下,因为算是半个练家子,这架便打得很有水准,十分的精彩好看,人群中居然有好事者喝起彩来,又夹杂无数劝和的声音在内,情形简直就是混乱至极。 那个酒吧老板在一边哭丧着脸,直想照自己的脸扇,他的嘴怎么那么贱呀,所谓祸从口出,可不就是说他这种人。 他正在那边如没头的苍蝇似乱转,他的老婆大人一脚踏进门来。 酒吧老板娘很有魄力,只用一句话就用这场打斗结束,她说:“再打,我报警,回头两人都关禁闭。” 席方平和季雨浓总算都停下手来。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他们实在打不动了,一个斜倚在柱子间大口的喘息,一个趴在椅子上,连声咳嗽,季雨浓一只眼又青又紫,席方平嘴角流了血,嘴巴肿得能翘上天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8章 就这么僵持下去 老板娘将情形一问,把自己的老公骂了个狗血喷头。 “叫你乱说,叫你嘴贱,那女的衣服是我脱了换睡衣的,那男的衣服是你脱了换睡衣,实在是他们喝了太多酒,一身都湿透了,才去换的衣裳,又是因为实在没有两张床,才都给扔到一张床上,他们都醉得扶都扶不起来,谁说还能做什么事儿?你眼睛不好使呀,你嘴巴在那里乱讲?” 她一边数落自己的老公,一边给季雨浓和席方平倒歉,“别听他胡说,他天生就是色鬼一个,就是一个男人和一幅女人画睡在床上,他也能联想到那事儿上去,你们千万别因为他这张破嘴,起了误会!” 老板娘口齿伶俐,明着是骂自己老公,实际上却是为席方平和木宛清开脱,席方平向她投去感激的一瞥,再看季雨浓,却仍是一脸的阴霾。 他不由暗自叹息,如果老板娘这样权威的解释,都不能让这位小心眼又坏脾气的家伙释怀,那么,凭他这张就会油嘴滑舌,遇到事儿就打结的嘴,是千年万年也解释不通了! 他倒无所谓,只可怜了木宛清,平白无故的又要背一桩罪状在身上。 想到木宛清,这才惊觉,目光四处搜寻,哪里还有木宛清的身影? 木宛清早就离开了。 在季雨浓和席方平刚刚开打时,她就走开了,捂着肚子,一步一步,艰难离开。 他居然怀疑这不是他的孩子! 走了一路,她的脑海中只是回荡着他那句话,“这还不定是谁的孩子呢?” 原来,他对她,竟是这般的不信任! 可是,就算不信任,他也不应该怀疑自己的清白呀?两人认识那么久,她是怎么样的一个女人,他不知道吗? 还是,他们虽然模糊的相爱,实际上,却并不了解彼此? 不过,也是怪自己的吧?是她太不小心,居然再一次和一个异姓单独相处,给他怀疑她的机会。 她好像一直忘记,席方平是一个男人,因为他特殊的身份,又朝夕相处,她不自觉的把他放到了家人的位置,却忘记,这个家人,是个男人,还是个跟季雨浓有过一段情感恩怨的男人! 可是,就算如此,他也应该听她的解释,为什么不听她的解释,就给了她一巴掌?为什么每次总是那么冲动,直觉得的就要怀疑她,仇视她? 想来想去,想得心都累了,脑也麻木了,因为徒步走得太久,她的肚子微微下坠,刚好经过一家广场前,便找了只石凳坐下来休息。 手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可能也是觉到不舒服了吧?小家伙在里面动来动去,她轻轻摩挲着,嘴角绽出一抹温柔的笑。 怕什么流言蜚语呢? 等宝宝一出生,她就带他去验dna,让那个叫季雨浓的男人看一看,这到底是谁的孩子! 天快擦黑的时候,季雨浓和席方平才一前一后的回来。 季雨浓一身的酒气,进了屋子就倒在沙发上,席方平倒还算清醒,进了自己的房间,就急急的收拾行李,仿佛一分钟也不想待在季家。 木宛清掠过沙发上的季雨浓,去看席方平。 “对不起。”她低声倒歉,“是我害得你受伤。” 席方平摆手,“这怎么能怪你?应该怪我才对,如果我那天不是犯了神精病,非要带你去喝酒,哪里会有这桩事?我那个朋友还真是一朵千年难见的奇芭!开玩笑也得看什么时候呀!” 木宛清摇头,说:“别怪他了,他又不知道我跟季雨浓的关系。” 席方平把衣服塞到衣箱里,抬头四处看了看,最后目光落在木宛清身上。 “对不起,宛清,我没法再陪着你了,也没法再保护你了,你自己,多珍重!”他微有些伤感,声音嘶哑。 “我会的,多谢你!这段时间要是没有你的照顾,也许,我会撑不下去!”木宛清含泪微笑。 “别这样说,一切都会好的,我想留下来,听宝宝叫我表叔,只是,季家,只怕容不下我了!”席方平又是一声喟叹,“今天老板娘已将事情的真实情形讲给他听,她解释的很好,也很明了,至于表哥听进了多少,我就不知道了。” 木宛清还想说什么,身后却有拖沓的脚步声响起,随后,是季雨浓醉醺醺的声音,“临别诉衷情,还真是难分难舍,木宛清,要不然,你干脆跟他走好了,带着他的孩子,跟他走!一家三口,多幸福!也省得天天待在季家,疑神疑鬼!” 席方平怒不可遏,还想再发作,却又无声委顿下去,木宛清倒是立得直站得正,一丝恐慌也没有。 她淡淡说:“季雨浓,疑神疑鬼的是你,我问心无愧,至于这个孩子是谁的,生出来,自然就会知道,又何必要在这里猜来猜去?” 话说得轻巧安静,心里的绝望却是又深了一层,原来,老板娘的解释,他并没有相信。 季雨浓咧着嘴笑,“好,那我们就生出来再见分晓。” “为什么还要让她生出来?”何淑言站在空旷的大客厅里,尖声尖气的叫,“小雨,这样耻辱的事,你怎么可以忍受?你还要她把孩子生出来,生出来给我们季家丢脸吗?这已经够丢脸的了!我早就跟你说过了,要你注意,木宛清她压根就是一个下流胚子,她跟她妈妈一样,天生浮浪无耻,你就是不肯相信,现在好了?现在丢人现眼的事出来了!你居然还要留着这个孩子!小雨呀小雨,我实在不知道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季雨浓自觉头脑晕涨,心乱如麻,当下便问:“妈,那你说要怎么样?” “流掉!”何淑言咬牙切齿的说,“只有流掉这个孽种,才能保全我们季家的颜面!” 季雨浓的心猛地一抽搐。 他倏地抬眼去看站在自己面前的母亲。 这是他的母亲吗?他为什么觉得她那么陌生? 拧结的眉,阴狠的眼,冷森森的一口白牙紧咬,那神情,那神色,恶毒而暴戾,让他漫生出说不出的惊恐和害怕。 脑中突然就掠过一个念头,也许,木宛清的固执,并非是有意而为之。 但是,这样的念头只一闪,便已被他迅速拭了去,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见他一直怔怔发愣,何淑言也陡然意识到自己表现得太过明显,当下换了无奈的脸色,口气也柔和许多。 “我知道,你心里舍不得,可是,你想一想,席方平原来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他长那么大,生性懒散,就跟一阵风似的,到处乱逛,什么时候肯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更不用说做饭了,可是,独独对木宛清,他破了例,他为她留在家里,为她做饭,那份体贴和细心,连你也比不上吧?如果木宛清的肚子里怀着的,不是他的孩子,他为什么要对她那么好?当年沈悄悄那回事,你就真当他不恨你吗?我跟你讲哦,他恨死你了!” 何淑言滔滔不绝的说着,说得季雨浓心头火起,一拧身,转身离开,愤愤的去找木宛清。 木宛清听到从季雨浓嘴里吐出流产两个字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什么?让我流产?凭什么?这是我的孩子!我的!” 木宛清几乎是在尖叫,同时紧紧的护住了自己的肚子,她的泪啪啪的掉下来,“雨浓,这是你的孩子,我以我自己起誓,如果我曾经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让我自己不得好死!可是,你不能流掉他!他是你的亲生骨肉,你怎么可以跟你的妈妈一样残忍一样狠毒?你怎么可以杀死自己的孩子?” 藏在心里的秘密终于在这种时候喷薄而出,只可惜,在这之前,季雨浓已经从何淑言嘴里听到太多次这样的话,基本上已有了听觉疲劳,他甚至连眼都没有眨一下。 见他只是铁青着一张脸,木宛清的心彻底的凉了,她挺直了腰板,不再软声相求。 “你不认这个孩子,可是,我认!”她傲然说,“季雨浓,你没有权利让我去流产,如果你敢这样,我会告你谋杀!到时,我和孩子会一起化成厉鬼,来索你的命!” 她的话说得阴寒沉静,季雨浓本来就是意志不坚,听到这句话,意志更加萎靡,他疲倦的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木宛清腿一软,跌坐在床上。 自知以后将面临更多风雨,她只软弱了一小会,便强制自己打起精神。 该吃的饭要吃,该加的营养要加,该听的音乐要听,该做的产前运动还是要快快乐乐的去做。 只是,何淑言的眼神太过可怕。 她无数次从恶梦中醒来,梦见何淑言直接把自己从楼梯口推了下去,血流了一地,她却在她的头上方哈哈大笑。 每次恶梦醒来,都是冷汗涔涔,摸一摸床边,指间依然虚空,季雨浓并不在身旁。 一室冷清,连燥热的热风,都不能让她感觉一丝温暖。 寻思着要搬出去,只是没有人相帮,自从席方平离开,她才知道,他曾经帮了她多少,都是细小的不起眼的小事,可是,一个孕妇去做,却是很费力,他妥贴帮她安排好,竟是比季雨浓还要上心。 天天防备,步步惊心,她已经心惊胆战到不行,偏偏有人还出来添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9章 死灰能燃多久 是沈悄悄。 木宛清已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有和她面对面说话了,自从季雨浓和她领了结婚证,她就如泡沫一般,从季家消失。 沈悄悄美丽迷人依旧,看向她时,还是微微的侧头,眼神温和,声音柔婉,对她说:“好久不见。” 木宛清在心里冷笑,怎么会好久不见?她们明明是经常相见好不好?只是不曾打过照面而已,她在明,木宛清在暗,看她如何颠倒众生,听起来,好像在暗处的人,多少有些不地道,可是,在明处的人,分明就是披挂上阵,粉墨登场,要演一出好戏给她看! 只是,看一个人的戏看得多了,难免觉得乏味,更何况,现在的木宛清也不再是当日的木宛清。 她是准妈妈木宛清。 一只带着小鸡仔的母鸡,不管曾经是多么柔弱,遇到危险,却还是会露出强悍冷静之色。 所以,她很淡定的把面前的咖啡推开去,问:“沈小姐找我有什么事?” “你怎么不叫我软软了?”沈悄悄笑得娇俏,“我还是比较喜欢你叫我那个名字。” “软软是你过去的名字,现在来叫,不适宜。”木宛清不动声色的面对。 沈悄悄脸上的笑飘了飘,再次凝在脸上,说:“往事并非只能回味,死灰并不是不可以复燃。” “死灰复燃又怎么样?沈小姐觉得一堆死灰能燃多久?”木宛清不屑的问。 沈悄悄倒没想到她会这样说,微微愣怔,随即又说:“死灰自然是燃不了多久的,可是,可以添新柴。” “那沈小姐就添新柴好了,还来找我做什么?”她冷哼一声,转而又轻声说,“莫非是你觉得手里的柴火不够,要从我这里抽一些?不过,沈小姐可能要失望了,我很吝啬!” 沈悄悄瞠目结舌。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谁能想到,当日那个畏畏缩缩垂眉敛目的保洁工,竟有这么利的口舌? 她强打精神应对,只是那笑似浮在脸上,衬得那粉也似浮在脸上一般,到底是奔三的女人了,再美丽再光鲜,也抵不过岁月的风霜,木宛清不想作如此刻薄的想法,可是,此时此刻,却觉得用这份刻薄,打击敌人再好不过。 “宛清,多日不见,你倒是越发口齿伶俐了!”沈悄悄干笑,“只是,你何必像个刺猬似的,咄咄逼人呢?我也不过是听说你近来的日子过得不顺当,过来安慰几句。” “谢你的好意,我倒觉得,还是各扫门前雪更好。”木宛清并不喜欢与她打太极。 “我只是为你担心呢,”沈悄悄掩口而笑,“你说,一个女人的男人,如果天天不着家,反而经常腻在另外一个女人身边,你说,是他的婚姻出了问题,还是他的妻子,留不住她的心?一个连自己丈夫心都留不住的女人,这样的一个女人,怎么还能厚着脸皮待在妻子的位子上不走呢?” 她说完,得意洋洋的看着木宛清,话里的嘲讽揶揄之意再明显不过,木宛清到底年轻,只觉得脑门一热,脸也涨得通红,像是身上所有的血液都冲到了头部。 看她如此,沈悄悄更加快意,脸上刻薄之意大盛,又软语轻叹道:“我要是那个女人,一定要挖个地洞钻进去,免得被他人耻笑,当然了,我要是遇到那样的老公,就为了自己的尊严,也一定早就把他蹬开了。” “蹬开了,然后把他拱手让给那些小三小四吗?那不正好衬小三小四的心意?”木宛清一阵气血翻涌过后,振作精神,奋力反击,“我不觉得沈不姐会那么傻,当然,我更没有那么傻,男人嘛,本来就是喜新厌旧的动物,天生喜欢玩女人,我这个做妻子的,怎么好违反他的天性?不就是玩个个把女人吗?花销抵不过去国外旅游一圈,就当是买东西消费掉了,再说了,偶尔遇上个爱做梦的二货,还把那当成爱情,一分钱也不要,倒贴,这样的好事哪里去找?又有得爽,又有得赚?我替我老公高兴都来不及,怎么还会发脾气?” 她淡定悠闲的说着,眉目间一派平和之色,沈悄悄听到这句话,脸上那笑,便再也支撑不住,一点点的败落下去。 但是,她也不是等闲之辈,轻轻喟叹一声,说:“听起来,你说的似乎是很有道理,但是,若这个女人是他以前的最爱,情形又当别论。” 木宛清在心里暗骂无耻,她之前还真没有发现,沈悄悄原来是如此无耻。 她仰起脖子,心里已是气到不行,面上却仍是保持礼貌微笑,想来,跟何淑言相处是有好处的,最大的好处,就是练就她这一套喜怒不形于色的表面功夫。 “所谓的最爱,好像早已成昨日黄花了吧?”她微微侧着头,斜睨着沈悄悄,“如果不是昨日黄花,那么,跟雨浓去领结婚证的人,就不是我了,而是那朵昨日之花,花无百日好,人无百日红,沈小姐怎么连这个道理都不懂?” 沈悄悄咕咕的笑了一声,想来无话应对,埋头去喝咖啡,啜了一口,拿着一只勺子在里面搅来搅去,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木宛清深吸一口气,站起来说:“咖啡也好话也好,都请沈小姐慢慢品吧,我要去医院作检查,失陪了!” 她优雅的起身,手掌扔是轻轻的贴合在自己已经高高隆起的肚腹之上,步子沉稳,笑容沉静,无懈可击。 可是,唯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里,已经破了一个大洞,能维持的,也不过就是表面风光。 傍晚时,难得季雨浓回家,她听见他跟何淑言说话的声音,在大而空旷的房子里,有着隐隐空洞的回音,然后又听见他上楼的声音,却没有料到,他已经站在了自己小厨房的门口。 木宛清正在那里翻炒着锅里的香菇炒肉,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将菜盛出来,她便坐在桌旁开始吃饭,最近她心情不好,可是,胃口奇佳,可能是因为孩子月份大了,需要母体提供更多的营养,她拼命的吃,每天嘴巴都不闲着,像一只巨大的搅拌机,把所有的东西都吸了进去,人又胖了一些,骨格圆润,瓜子脸也变成了娃娃脸。 她在那里吃得香甜,一抬头看见有黑影在门前伫立,认出是季雨浓,犹豫一下,问:“你要不要过来一起吃?” 她其实并不想问他这句话,自觉对他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什么情呀爱呀,因为那碗汤汁,因为那句流产,因为他和沈悄悄之间的暖昧,因为他的无情冷酷,早已经灰飞烟灭,又被雨打风吹去,杳然无踪。 可是,他却是她肚子里孩子的爸爸,而且,他这一次,没有停用她的信用卡。 季雨浓听到她的话,远远的看着她,淡漠的说:“我不饿。” 木宛清点点头,低头继续吃饭。 他站在那里,没有走也没有进来,却也不看她,目光空洞的盯在某一处,没有焦点。 良久又问:“预产期在什么时候?” “今年年底,大夫说,有可能会赶上过年那几天。”她回答,安静的瞅着他,他看起来更沉郁了些,整个人背光而立,所有的阳光都被他的背影挡住了,给她一种奇怪的印象,那就是,他其实一直生活在阴影里,从来不曾走到阳光下。 意识到她的凝视,季雨浓仓促抬头看了她一眼,木宛清这才意识到,季雨浓其实一直都微微的低着头,始终没有正面看她,此时一与她的目光接触,像是抖缩的火苗,又黯淡下去。 他没有再说什么话,只是缓慢的点头,然后,转身离开。 她又开始支起耳朵,听他下楼的声音,听他跟何淑言告别的声音,仍是在大而空阔的豪华客厅里回荡,然后,是汽车引擎的声音,直到耳边彻底变得静悄悄。 他走了! 他们又有一月未见,可是,他不过过来冷冷的问她一句,她的预产期是什么时候。 是等不及了吗?等不及要知道结果,来决定自己的去留? 一寸相思一寸灰。 现如今是没有相思,只剩下冰冷的灰烬。 她想起自己在沈悄悄面前那幅气定神闲的论调,突然又佩服起自己,原来她不光琴弹得好,英语说得好,还有一幅好口才,他日略略用些心,演戏的水平定然也可以与何淑言媲美。 她埋下头继续吃饭,仿佛对她来说,这世间最重要最伟大的事就是吃饭睡觉养身体,其他的,都可以暂放一边。 天一点点的黑下来。 她稍稍活动了下,便回屋去听音乐作胎教,隐约间听到何淑言在楼下叫她,她走到楼梯口,把头探出去,问:“什么事?” “雨浓留了封信给你。”何淑言抬头看她,示意她下楼。 木宛清犹豫了一下,本想说,我不方便,你上来,后来又想,还是不要那么托大,虽然不怕她,可是,一个老年妇女的尖叫声实在是不怎么好听。 一级一级台阶,慢慢的稳稳的下,她最怕的就是季家的楼梯,上好的大理石,光可鉴人,可是,看上去滑不溜丢,非常危险。 就在她慢慢往下走的某个瞬间,突然又听到汽车声,然后,客厅外,出现两道极强的光束,照亮她的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0章 我明天会杀人也说不定 她还没有来得及多想,就觉脚底突然一滑,整个人向后跌去,她尖叫,奋力抓住楼梯扶手,以阻住身体的坠落,因为用力过猛,抓得太紧,她感觉手部传来剧烈的疼痛,像是手腕扭到了,但她咬牙撑住,还是以极慢的速度,缓缓的坐在了台阶上。 身上冷汗涔涔,一颗心快要跳出胸膛,指间触到楼梯的某一处,滑滑的,放在眼前看,像是油脂,她的冷汗生得更多,这时,才听何淑言的声音响起来,“宛宛,你怎么了?” 楼梯口出现她刚刚做过美容的油光满面的脸,声音里透着焦灼,只可惜,脸上并没有任何慌张。 木宛清坐在台阶上,寒意丛生。 客厅外有人推门进来,却是季雨浓,见她坐在台阶上,脸色略变,问:“怎么了?” “差点摔倒。”木宛清回答。 何淑言这才忙不迭的要往上冲,那份焦心的样子,像足了为子女担忧的慈母,木宛清只是抱着双腿坐在那里,瑟瑟齿冷。 季雨浓扶住她,说:“妈,你小心,不要再摔到了,我上去看就好。” 木宛清举起沾满黄油的手,在眼前细看。 季雨浓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来,刚想扶起木宛清,脚底一滑,人就直往后仰,好在木宛清早有防备,伸手拉了他一把。 这一拉,带动肚腹之间隐隐疼痛,她皱着眉,不出声,季雨浓却已低头察看究竟,手指在台阶某一处一抹,也沾到了那块油汪汪的东西,不由失声叫道:“楼梯上怎么会有油?” 木宛清的目光定定的落在何淑言的脸上。 但她掩饰的好,也是一脸的匪夷所思,转头叫:“英姐,英姐,怎么回事?” 英姐也不知从哪个角落冒出来,她才是真正莫名其妙,听说楼梯上有油,英姐连连摆手,“没可能的呀,我刚刚擦过地,擦的干干净净的。” “你擦得那么干净,怎么可能还有油呢?”何淑言尖声大叫,双目圆睁,“你刚才不是说什么东西坏了” 英姐呃了一声,随即恍然大悟,“哦,我想起来了,是我在厨房弄黄油烤面包,然后何总又吩咐我上楼拿东西,可能没注意,落了一滴。” “你以后做事要小心些,你看,这情形多危险!要吓死人了!”何淑言严词训斥,英姐唯唯诺诺应和。 木宛清的嘴角浮出一股冰冷的笑意,那笑意随着何淑言表演的卖力,而渐渐加深,嘴角翘得如上弦月,眼里的寒霜却更重,一双黑眸,似是缓缓结上冰花。 季雨浓看得心里一凉。 手上的油脂依然滑腻难受,有着微微刺鼻的味道,他俯身抱起木宛清,将她一直抱到卧室。 “有没有什么不舒服?”他问,“找个医生来看看吧?” 木宛清不想说话,只是摇头。 季雨浓去洗手,神情有片刻的恍惚。 其实,在木宛清尖叫摔倒时,他已经到了客厅门前,隔着窗户,可以清晰的看见,何淑言在听到那声尖叫声时,并没有上前。 不光没有上前,脸上反而露出古怪的微笑。 他都怀疑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所以,站在门口拼命的揉眼,可是,定晴再看,依然如此,直到自己推门而入,她才急急上前,自己出现之前和出现之后,她的行为,仿佛判若两人。 那一瞬间,他恍然明白,木宛清为什么要那么固执。 可是,在再次看到母亲焦灼慈爱的面庞时,他怀疑自己是出了幻觉。 一定是幻觉! 这些日子以来,他的脑子里乱得厉害,而公司里的状况,也让人烦乱不堪,前厅后院都着火,他不知道到底该先救哪一把。 思来想去,还是要先救前厅,有了前厅,才能保住后院。 他正想得出神,木宛清拿了浴袍过来洗澡,他犹豫了一下,问:“要不要我帮你?” 木宛清着实感觉惊吓。 他帮她?帮她什么?帮她洗澡吗? 她忙不迭的摇头,神情惊惶,一幅拒别人于千里之外之态。 季雨浓甩干手出去,听得里面水声哗哗,突然颓废万分。 他们之间,怎么又变成这番模样?是自己的错吗?不!他摇头,怒气暗生,他已经够容忍了,还要怎么样? 是她太过份!不管他们之间如何误会,她都不该与男人在酒吧买醉,还躺到同一张床上去,有酒精作祟,一对男女,什么事不能发生? 他可不相信席方平有那样的定力! 更何况,他看得出来,席方平对木宛清,不是没有好感的,从第一次见到木宛清,他就赞不绝口,那眼珠儿落在木宛清身上,粘得扯都扯不下来。 这样一想,心里更加郁闷,想到她肚子里的孩子,有可能是席方平的,那种郁闷之气陡然转作乖张怨怼,听到她拖拖拉拉的从浴室里出来,头发微湿,肌肤莹润,不由气血贲张,一把抱住她。 木宛清吓得叫出声来。 “季雨浓,放开我!放开我!”她拼命喊叫,他嗅到她身上的淡淡香气,却越加不肯放手,木宛清生怕动了胎气,只是叫,却并不敢乱动,他很快将她身上的浴袍扯了去,比起之前的清瘦,现在的她,骨骼圆润,触手绵软,那肌肤竟如孩子般的柔嫩,季雨浓不由分说压了下去。 木宛清真正是魂飞天外,只剩下苦苦哀求,“季雨浓,你不能这样的,你会伤到孩子的,会伤到孩子的。” 她嘴里不停的念叨着,季雨浓却步步掠夺,木宛清不再出言哀求,只拿一双寒光四射的眼睛,死死的盯住季雨浓。 季雨浓的动作倏地停了下来。 因为他感觉到了她的胎动。 那是种很奇妙的感觉,让他的心突然变得又柔又软,他直起身,拿手轻贴在她的小腹间,很快,那里又是一阵骚动,掌心下突然鼓起一个拳头大的明显的包包,他睁大眼睛惊奇的看,那个包包慢慢消失,很快又在另外一个地方慢慢鼓了起来。 这绝对是种新鲜有趣的体验,木宛清淡淡微笑,柔声说:“我们的宝宝在说,爸爸不可以伤害他。” “宝宝现在会是什么样子?”他怔怔的问。 木宛清拿一张图片给他看,“他已经长成一个小娃娃的形状了,有头有手有脚,会在里面玩耍。” 季雨浓拿过来看,小小的胎儿蜷缩在母亲的子宫内,看上去十分的娇小可怜。 他看着,嘴角渐渐露出微笑,木宛清穿好衣服,刚想再说些什么,他却又猛地将那张图扔开。 “你确定我是他的爸爸吗?”他冷声问她。 木宛清一怔,随即又苦笑,她只得答,“清者自清,季雨浓,我说过,等到孩子生下来,你可以去做鉴定。” “我不想去做什么鉴定,我只要你一句实话,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没有人比你更清楚,还是,你根本就记不清楚,他应该是谁的?”季雨浓的话越说越难听,木宛清的表情也冷下来。 “你为什么非要把我想得那么不堪?”她轻声问他,“把我想得那么不堪,那么肮脏,你心里很好受,是不是?如果酒吧老板娘的解释不能让你满意的话,那么,我想我也不必多说了,你最近和沈大美人那么甜甜蜜蜜,人前人后,谁都不避,你又有没有给过我一句合理的解释?这样一个互不信任的婚姻,我真的不明白,还维持着有什么意思!”木宛清深沉的叹息,“或者,我们去离婚,季雨浓,我给你们腾地方,反正我也不过是枉担妻子这个虚名而已。” “对于我和沈悄悄的关系,我想我在跟你领证时就已经说得很清楚,不需要多加解释,至于离婚?木宛清,你休想!不管你跟席方平有没有那种关系,我都不会放你走,你是我的女人,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这句话,我好像之前就说过好多遍了,这一次,再提醒你一次!” 季雨浓反倒是气定神闲,懒洋洋的在沙发里做了下来,还翘起二郎腿,木宛清则是欲哭无泪。 这叫什么事?只管他季雨浓放火,不准她木宛清点灯?什么狗屁的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他当她是封建时代躲在深宅大院里的女人吗? “好吧,我是你的鬼!”她也懒得再跟他计较下去,累,太累了,她爬到床上,找个舒适的方式躺下来,对他说:“我要搬回公寓去待产。” 季雨浓斜着眼睛看她。 “当然,你可以不同意,如果你想让这个孩子再被黄油什么的给害得胎死腹中的话,你可以不同意,我没有意见,我说过,我与宝宝同进退,失去这个孩子,我会发疯,有可能还会杀人也说不定。”木宛清也耍上了无赖,她完全是学着季雨浓的调调,也是那种懒洋洋的漫不经心的腔调。 收效却甚好。 季雨浓很快点头同意,“明天,我派人过来帮你搬回公寓。” 原以为要费一番曲折,不想,不用软磨硬泡,他便已然同意,倒让她惊愕不已。 再度离开何淑言,心情大好,上了车子,抬头看看天,已是初秋,天高气爽,天空澄净如一汪碧玉,阳光灿烂如金光,有大雁成群结队的飞过,据说是个好兆头。 何淑言黑着一张脸,与季雨浓交涉,他们说什么,她听不到,看那情形,却像是在吵架一般激烈,心里隐约担心,怕季雨浓反悔,等了许久,季雨浓一脸阴沉的钻进车子,木宛清一直提着的心,这才彻底的放下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1章 自由的空气 自由的空气,真真是好到无可形容,公寓附近便有一处公园,小桥流水,芳草萋萋,菊花清幽,还有高大的梧桐树,不断挥洒下金黄的叶子,在其间散步,再美妙快乐不过。 她发现自己近来心境开阔许多。 渐渐也呼朋引伴,那伙叽叽喳喳的小女生常来公寓小坐,讲些杂谈八卦,趣闻逸事,木宛清开口大笑,心宽体就胖,胃口也依然出奇的好,身上又多长了些肉肉,以至于席方平无意碰见她,也是一脸惊愕,直呼她快要赶上杨玉环。 见到席方平她相当意外,但也只是简单的聊几句,便即分开,他知她情形尴尬,不想再令她为难。 只是,常常无意在公园遇到,这才知道,原来席家老宅,就在这处高档住宅区内,离她的公寓,也不过一二里地。 此种情形,再生硬避开,倒有些可笑了,木宛清心里坦荡荡,并不刻意避讳,后来两人一起散步,适逢季雨浓赶来,木宛清一丝惊慌之色也无,仍是微笑以对。 季雨浓的脸上却是阴云密布,本来他来时也就未必有什么好颜色,现在脸却更黑了一分,嘴里的话也刻薄难听,扫一眼席方平,讥讽说:“好久不见,终于是难耐相思了吧?” 席方平极力隐忍,只是沉声说:“季雨浓,别让我瞧不起你,一个大男人,是非不分也就罢了,不要连言语也刻薄!” “你还想要我怎么厚待你?谢谢你,帮我们季家留下一颗种子?”季雨浓纯粹打茬打架的姿态,眉目虬张,全身戒备。 木宛清听这样的话,却是已经听到耳朵起茧,一点点难过,更多的,却是滑稽和麻木,她闭上眼,再次感觉到眩晕,找只石凳坐下来,只祈求这两个男人不要再大打出手。 好在席方平选择了忍让。 虽然已经气到不行,真的很想痛扁面前的男人一顿,但是,看在木宛清的面子上,他还是忍了下来。 “季雨浓,我对你,问心无愧,我和木宛清之间,清清白白!”他气得指天誓地,“我席方平要是做了那些肮脏事,我出门被车撞死好了!” 他恨恨的说完这些话,转身大步流星的走开。 季雨浓僵在了那里。 他一个人站了很久,再转身,木宛清不知什么时候也走掉了,他想赶回公寓,手机却突兀的响起来。 是沈悄悄的。 虽在头痛欲裂,可是,他还是打起精神,微笑应对,“软软,怎么了?”他的口气温软,十分深情。 “没什么事,就是想给你打个电话,今天晚上,要不要来我这里?”娇俏的声音,充满着桃色诱惑,“你好像忘记了,今天,是我的生日。” 他愣了有一秒钟,然后笑说:“都怪我,记性不好,你想吃哪里的蛋糕,想要什么样的礼物,我买给你。” “蛋糕我已经买好了,礼物嘛,我要一个叫小雨的男人!”那头的声音甜腻的就像奶油蛋糕,稠稠的,粘粘的,惹人遐思。 “我马上过去。”季雨浓回答。 眼见着他的身影消失在一片落叶林里,木宛清这才悄悄的从一棵大树后走了出来。 他说的话,她全部听在耳里,每一句,每一字,皆如无声的毒箭,刺在她的心头。 她有些站立不稳,扶住墙趴了好一会,才将心里那股翻江倒海般的痛楚压了下去。 手轻轻的抚摸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快了,再过两个多月,孩子就可以出生了,孩子生下来,他就会知道,自己是清白的。 知道自己是清白的,他就一定不会这样对她了,他还会变回那个温柔体贴的季雨浓,会轻声的唤她宛宛,在寒冷的深夜,拥她入眠。 她是不是有些太卑微了? 自己的丈夫,与别的女人天天欢爱,她却一个人,挺着大肚子,执拗的站在这里,固执的相信他会回头,相信那些久违的甜美和浪漫,会再度回到她的身边,可是,天知道,她有多长时间,没得到他的拥抱,又有多久,没有得到他温暖的一个笑脸。 天是越来越冷了,一阵风起,透骨的凉,有无数枯黄的叶子纷纷扬扬的落下来,枝头渐渐变得空荡荡,一如她的心,又凉又空。 有悠扬的乐声响起,她掏出自己的手机,却是木云打来的,问:“宛宛,你在哪里?” “我在家里呢。”木宛清尽量用活泼欢快的口吻回答,“妈,你在干什么呢?” 木云的声音有些发紧发涩,“我想见你,你在季家吗?我去找你。” 木宛清愣了愣,自从嫁给季雨浓,木云从来没有去过季家,而木宛清因为自己在季家一直形同女仆,自然也不想让木云知道,所以,也从来没有邀请过她去,但是,这一次 她的犹豫很快被木云发觉,她在那头叫:“宛宛,怎么了?” “没什么!”木宛清忙说,“妈,我现在不在季家,我早搬出来了,在小公寓呢,这样,你在家等着,我打车去找你。” “你还怀着孩子呢,不要到处乱跑,把地址给我就好!”木云态度坚决。 木宛清并不想她来小公寓,生怕她发现自己和季雨浓之间的事,可是,她执意要来,再推拒的话,反而更让她觉得有事,当下,她轻快的说:“也好,妈妈,小公寓里好舒服呢,我一个人也闲得无聊,你正好过来陪陪我。” 她说了地址,又赶快回了公寓,把车里收拾了一下,半个小时后,门铃声响起,她笑意盈盈的开门,将木云迎了进来。 木云似是心事重重,一进门就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 “妈,你看什么呢?你都胖了好多了!是不是很难看?”她撒娇的笑,攀住木云的手臂。 “我的女儿,怎么会难看?”木云慈爱的伸手抚了抚她的头,“你以前总是太瘦,现在圆润了些,反而更好看。” “妈就是说得好听,不说胖,偏说圆润!”木宛清咯咯笑着,去厨房切了水果,又给木云倒了水。 “怎么想起要搬出来?”木云问。 “觉得还是自己住着舒服呀!”木宛清耸耸肩,“其实呢,雨浓的妈妈人也很好,就是有点啰嗦,我怀着宝宝,有时有些心烦气躁,雨浓就和我一起搬了出来,过二人世界喽!” 木云凝视着她,似乎是在研究她话里的真伪,木宛清被她看得直想掉眼泪,强自忍着,掩饰说:“厨房里的粥快要开了,我去看看。” 木云没有说话,只是把茶杯端起来,捧在手中,像是很冷的样子,想从热热的茶杯里汲取一丝丝温暖。 木宛清稳定了情绪,重又跑出来,问:“妈,你想吃什么?我的冰箱里呀,应有尽有!” 木云没有答话,只是问:“雨浓怎么还没有回来?外面天都快黑了,他还没有下班吗?” “哦,那个他刚好出差了,去国外了,可能要十天左右才能回来。”木宛清撒了谎,她不惯于撒谎,微觉得耳根有些发烫,便用笑来掩饰,说:“他不在家也好,妈,你既然来了,就在这里住下吧,其实,我一直很希望,有一天,可以接你一起住,这个小公寓,真的很不错。” 木云却像没有听到她说话,眼神呆滞,也不知思绪飘到了哪里,木宛清又叫了一声妈,她总算回神,又问:“这么说,你现在是一个人住?雨浓,他没有帮你找一个佣人之类的” “有的有的!”木宛清连忙说:“今天上午还在呢,家里突然有点事,请假回去了。” “那妈妈,来的还真是巧!”木云站起来,柔声说:“我去做饭,你坐着吧。” “妈,我来做好了,你歇着!”木宛清连忙抢过去,“你身子不好!” “我早就好了!”木云重又把她按在沙发上,“你忘了,妈妈这阵子,一直在蛋糕店上班呢,什么问题都没有。” “可是妈”木宛清还想说什么,木云已经快步走进了厨房。 关上厨房的门,她的眼泪涌出来,模糊了视线。 刚刚在蛋糕店,她看到了季雨浓。 和一个妖媚的女子搂搂抱抱,神态亲密,一起来拿已经订做好的生日蛋糕,她几乎以为看错人,可是,身边还有小志妈在提醒她,“咦,宛清她妈,那不是你们家女婿吗?怎么可以这样?” 她气血翻涌,不由分说就要冲出去,小志妈紧紧的拉住了她,就那么一纠结的功夫,那对男女已然又跟连体婴儿似的一起上了车,扬长而去。 她气得浑身直哆嗦,小志妈却在一边说:“宛清她妈,有钱人的公子哥儿,哪个不是在外面沾花惹蝶的,你也不要太在意了,只要他还对宛清好,就行了,再说,宛清还怀着孩子呢,你要是一闹,她说不定知道了,到时又要担心你,自己心里也难受,何苦呢?就当不知道好了。” 可是,她怎么能当作不知道? 刚刚那一问,虽然木宛清极力掩饰,伪装欢快无忧,可是,知女莫若母,她是她的妈妈,她看到微微发红的眼圈,一眼就看出自己女儿的心酸和痛楚。 那一瞬间,她有再多的话,也问不出来。 她手脚麻利的做了几道女儿爱吃的菜,然后,趁着她洗手的功夫,往各个房间看了看。 很大很豪华的公寓,只是,除了一个房间里有人住过的气息,其他的客房都只有一些空空的床和柜子,连佣人房都不曾设,哪里会有佣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2章 岳母的电话 她在那个房间里翻了翻,衣柜里,只有木宛清的衣服,还有就是提前预备的宝宝装,根本就没有季雨浓的东西。 这么说,他是不曾住在这里的? 她的女儿,怀孕七个多月的女儿,一个人,孤零零的住在这样一幢房子里,而她肚子里孩子的爸爸,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寻欢作乐,把她丢在这里,连个佣人也不肯雇给她! 他居然能放得下心? 木云只觉得愤懑满胸,她坐在衣帽间,不住的发抖,木宛清洗了手唤她吃饭,找了半天没找到,后来,才发现她坐在灯光幽幽的衣帽间。 “妈,你在这里做什么?”木宛清轻声发问,她的声音有些微的颤抖,木云是发现什么了吗? 隔了好一阵,她终于听到木云的回答,“没什么,妈好奇,就是四处看看。” 木云深吸了口气,再出来时,已是满脸的笑容,婉声说:“去吃饭吧,不要饿到我们的小毛头。” 说到孩子,木宛清的眼里总算焕发出真正喜悦的神采。 “妈,小毛头最近好调皮,老是在我肚子里拳打脚踢,弄得我肚子好痒!”她边吃饭边笑。 “是呀,越是到快生的时候,胎动就会越频繁!”木云注视着木宛清的肚子,眸中掠上慈爱的光芒,“你那时在妈妈的肚子里,也是调皮的很。” 话题很快又延展开去,说到小时候的一些趣事,小小的屋子里,气氛渐渐变得温暖安祥。 木云在小公寓里住下来。 一住就是半个月。 半个月中,季雨浓没有回过一次家,甚至,连电话都没有打过一次。 倒是那个席方平,每天都会打电话过来问候,柴米油盐生活用品之类的缺了,他也会安排人送过来。 木云察觉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氛。 一个有温暖冬阳的下午,母女俩同在阳台上晒太阳,木云缓缓的问出了口。 “宛宛,最近和雨浓闹别扭了?” “没有。”木宛清神经质的摇头。 “一个丈夫,对于自己怀孕的妻子,不管不问,半个月,没有来过一次,没有打过一次电话,反而是与你不相关的席方平,天天打电话给你,帮你做这做那,这正常吗?”木云转过头,注视着木宛清。 “雨浓他工作忙,他让席方平来照顾我的!”木宛清还在做徒劳的掩饰。 “没有这种道理!”木云低声却坚定的打断她的话,“告诉妈,到底出了什么事?” 木宛清再也承受不住,泪水奔涌而出,她扑到木云怀里,哭了个痛快。 哭够了,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抽抽噎噎的说了个明白,说到一起去领结婚证的那一节,她含着眼泪笑起来。 “妈,你放心,雨浓的心里,是有我的,不然,他是不会跟我去领结婚证的,虽然只是一张纸,可是,那是一种证明,一种承诺和誓言,不是吗?妈妈你说呢?” 她那么急切的等待着木云的肯定,这么久以来,她一直靠着那点甜蜜的记忆来支撑着自己走下去,每当嫉妒和痛苦要把她烧成灰时,她就会那天的情形疯狂的怀想了一遍又一遍,还有,季雨浓在那次雨天出车祸时救她的情形,她一直想一直想,然后,让自己相信,他是爱自己的,一定是爱自己的,是自己不好,是自己和别的男人莫名其妙的睡在一张床上,让他生气了,他才会对她不管不问,才会故意来气她。 木云忙不迭的应着女儿,“是,你说的对,那是一种证明,是一种承诺和誓言,妈相信,他一定是爱你的,是生你的气,才会不理你,宛宛,不要哭了,你要好好的,把孩子生下来,他知道这是她的孩子,就不会再怪你了。” 她顺着木宛清的话,一再的安慰她,可是,心里的酸楚和痛心却是一层接着一层的泛上来。 当年,她和康永海又何尝不是这样情形? 他一个富家子,爱上她,说尽蜜语甜言,耍尽所有手段,终于引得她爱上他,从此便万劫不复。 结婚证算什么呢?当年,她和康永海之间,又何尝没有那么一张纸?他还告诉她,这不是一张纸,是一生一世的美好誓言,到头来呢?肖隐一个眼神,他便灰溜溜的随着她走了,抛下她们母女,再不问津。 在这些有钱的公子哥儿眼里,所谓的结婚证,也就是一张纸而已,因为在他们的心里,从来就没有看重过婚姻,所以连带着结婚证也成为他们高兴时用来哄女人的工具。 她突然前所未有的后悔。 她不该相信这些富家子的! 她自己本身就是富家子薄情的牺牲品,连带着宛清跟着一起受苦,现在却又那么天真,把自己的女儿送进同样的火坑,让她万劫不复。 可是,当初的季雨浓,真正是诚心诚意,深情如斯,她以为,一个能豁出自己性命来救宛清的男人,一定是爱极了她。 只是,她却忘了,富家子注定是无法将深情进行到底的,他们身边,实在是有太多的诱惑。 木已成舟,覆水难收,事到如今,再没有回头路可走! 她抚着宛清浑圆的腹部,心里已是悲苦难言,面上却仍是一派欢喜,她软声说:“好了,别哭了,肚子里的宝宝知道,也会一起哭的!” 木宛清抽抽噎噎的住了声,勉强对着她绽出一个支离破碎的笑颜。 在木宛清哭哭啼啼黯然神伤之际,数十里之外,一个小小的公寓里,此时正上演限制级镜头。 女人白晃晃的大腿蛇一样缠住了季雨浓,一双柔荑更是在男人身上抚摸,红唇似火般辗转热吻,美目如焰似乎不把男人焚烧成灰绝不罢休,而小巧粉红的舌头更是勾魂锁魄,可是,从另一个角度望过去,则更像是毒蛇吐出的鲜红的信子。 季雨浓只觉得浑身火热滚烫,每一个欲望的细胞都在疯狂的叫嚣着,可是,内心深处,却是一片难以名状的惊悸和沁凉。 他自觉处在冰火两重天中,身体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可是,他的心却是冰冻千尺之寒潭,那些火苗落在那些千年不化的冰山上,悄无声息的黯淡。 沈悄悄已经使出浑身解数,把她从伺候别的男人而得来的经验全数用在了季雨浓身上,可是,面前的男人面目如火,却仍是巍然不动。 她不免有些气馁,可是,还是轻笑一声,再度温柔的吻上。 他便是一座冰山,她也能让他融化! 季雨浓几乎承受不住的颤抖起来,他急剧的喘息着,身体里的那把火真的是要把他烧成灰了,那些属于青春和过往的美好甜蜜的记忆再度抬头,他无奈的低吼了一声,几乎要将这个蛇一样缠人的女人压在身下。 这时,电话响了。 很突兀的铃声。 很少会有人知道他这个号码,是,木宛清? 他的头脑一阵清明,飞快的爬起来,看都没看,就接起了电话。 却不是木宛清的声音,虽然同样的柔和沉静,可是,却已经染上岁月的风霜。 他一时间没听出来是谁的声音,那头开始自我介绍,“雨浓,我是宛宛的妈妈。” 宛宛的妈妈? 季雨浓觉得头皮发麻,他局促的应了一声,说:“妈妈,你好!” 身边的沈悄悄却有些忍耐不住,环住他的腰,轻叫:“小雨,不要再打电话好不好?人家都等不及了!” 她的声音娇媚,季雨浓下意识的捂住了话筒,可是,还有有那么一星半点,落入木云的耳朵中。 这是可以预见的情形,可是,木云的心还是抖了抖。 “雨浓,你在哪里?我想见见你。”她说。 “呃,我在处理公事,暂时可能没有办法去见你,这样,明天怎么样?”季雨浓心乱乱的,并不想在这个时候见到自己的丈母娘大人。 木云沉默着,好半天,回说:“那么,你有空的时候吧,我在你和宛宛的公寓里。” 她挂了电话,季雨浓却还在那里发呆,她刚刚说什么?宛宛的公寓里? 他突地站了起来,看来,所有的事,她都已经知道了! 知道又怎么样?他重又懒懒的坐下,是木宛清的错,不是他的错,他确实应该跟她好好的谈一谈,问一问她,能否理解自己女儿一系列古怪又可笑可恨的行为。 第二天,他主动打了木云的电话。 两人约在公寓附近的小公园,他去的时候,木云已经坐在石凳上等着他了。 他打了声招呼,也坐下来,算起来,倒是有好久没有见到木云了,她还是那么清瘦,其实木宛清与她长得很像,包括脸上某个细微的表情,还有那种沉静婉约的气质。 虽然苍老,虽然憔悴,可是,她身上依然有着贫穷和困苦无法剥离的那种气质和风度,让人感觉舒适温暖,这一点倒与自己的母亲全然不同,何淑云虽然生活优越,富贵逼人,可是,她身上却有一种逼仄怨怼之气,有时即使是身为儿子的他,也会觉得不想接近。 在他神思飞扬的时候,木云淡淡的开了口。 “最近我一直在一家蛋糕店做工,昨天晚上,我看见你了。”木云缓缓的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3章 椎心之痛(1) 季雨浓又是一惊,却也不加解释,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木云低叹一声,继续缓缓的往下说:“其实当初宛宛决定嫁给你时,我一再犹豫,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因为我知道,你面临的诱惑太多,感情注定是漂浮不定的,我并无指责之意,只是想请季先生在讨好新欢的同时,总也要顾一顾自己的妻子吧,她还怀着身孕。” 木云极力隐藏着胸中的气苦,季雨浓的反应,实在是让她太失望,自己亲眼目睹他与别的女人搂搂抱抱,他却不加解释,只是简单的嗯了一声,想来,这样的事,对于他来说,根本就算不得是什么事。 季雨浓阴郁的开口,“她肚子里的孩子,不一定是我的!” 木云转过头来看他,脸上露出凄凉的微笑,“等孩子生出来,再说这句话,好吗?你可以不相信宛宛,可是,我自己一手带大的女儿,我却非常明白她的禀性,她可能会因为难过,会做一些出格的事,可是,就算是出格,她也有自己的底线,她不会做那种事的。” 她口气笃定,季雨浓冷笑,说:“既然您那么了解自己的女儿,那么,还有一件事,我想向您请教。” 他把木宛清百般防备何淑云的事说了一遍,木云木瞪口呆。 “这不可能!”她霍地站了起来,“这绝对不可能,宛宛不是那么不知好歹的孩子!” “我只能告诉您,这件事,千真万确!”季雨浓的口气同样笃定。 木云跌跌撞撞回了公寓。 见到木宛清劈头就问,木宛清愣了有几秒钟,垂首不语。 木云激动起来,大声质问:“宛宛,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木宛清不肯回答,她怕说出来,木云会受不了,她只是握住木云的手,说:“妈妈,你相信你的女儿,如果没有原因,我一定不会这么做的。” “那么,是什么原因?你说呀,到底是什么原因?”木云却还是追问个不停。 “妈!你不要再逼我了!我不是会无缘无故对着别人耍性子的人,对于这位婆婆,我存了一万个小心,没有理由明知她不喜欢我,还是要去惹恼她!我这么做,有着不得已的苦衷!”木宛清眼泪迸飞,“雨浓逼我说,你也要逼我说,可是,我却不能说,那个想法太可怕,说出来,连我自己都不能相信,可是,我却知道,那是真的!” 木云疑惑万分,她紧紧的盯住木宛清,问:“你到底在说什么?” 木宛清只是含泪摇头,不肯回答。 正僵持间,门铃响起来,木宛清过去开门,透过猫眼一看,门外却是一位不速之客。 她愣了有几秒钟,还是将门打开。 何淑言笑容满面的站在外面。 “宛宛,你瞧,我又给你熬了补汤,是老母鸡汤呢,整整炖了好几个小时,快趁热喝吧!”她口气温软,一脸慈祥,木宛清冷着脸将她让进来,并不出声回应。 何淑言进了门,看见木宛清身后的木云,遂又笑道:“这不是亲家母吗?看来我今天来得可真是巧!哎,你别愣站着呀,快坐呀!” 她一幅主人的模样,又忙让坐又忙倒茶,木云只是傻傻愣愣的看着她,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嘴巴更是大张着,半天合不拢。 何淑言倒是神情自若,扬了扬头,又理了理头发,微笑说:“结婚时那次喜宴,因为脸上生了脓疮,不能与亲家母见面,真是不好意思。” 她那厢笑得和气谦逊,木宛清却只是冷眼相看,再看木云,仍是一幅目瞪口呆状,仿佛魂飞天外,她不由暗自奇怪,只当她也不喜欢何淑言,所以不想理睬。 她寻了个角落坐下,慢吞吞的理着沙发上的衣服,耷拉着眼皮,任由何淑言自导自演自唱,一时间屋子里只能听见何淑言滔滔不绝的声音回响,木宛清微微皱眉,这一回,这位婆婆大人的戏可是演得有些过了,独角戏演起来很有意思吗? 她再次抬头看了一眼,何淑言仍是神气活现,说不出的舒爽畅快,而木云的神色却是非常难看,她的面色越来越苍白,目光盯住何淑言不停蠕动的嘴,嘴唇却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妈,你怎么了?是有些不舒服吗?”她连忙上前,关切的问。 木云没有说话,慢慢的垂下了头,软软的伏在她的肩头。 “哎呀,亲家母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好吗?”何淑言在那边假情假意的说:“这可要多多保重!宛宛眼看就要生了,这节骨眼儿,你可不能再出什么问题呀!不然,她该有多伤心?听说过度伤心难过,对肚子里的宝宝也是有影响的!” 她在那边说个没完,木宛清回头瞅了她一眼,说:“我要带妈妈去看医生,何总,你要一起去吗?” “呃,如果你需要,我可以陪着一起去呀,省得你们这孤儿寡母的,看着让人心酸!”何淑言轻笑应承。 “我们孤儿寡母,还能照顾好自己,就不劳烦何总了,何总一向是菩萨心肠,回头到医院再看到什么让人不忍的事情,弄得心脏病重犯,我这身子笨重,可也不能像上次那样,爬上爬下的去找药来救你!” 木宛清有意提起上次的事,上次若不是她及时找药救了何淑言,只怕这个世界上还不一定有她这号人物,可是,这世上有种人,注定是狼心狗肺,反咬一口。 何淑言听到她的话,果然稍作收敛,站起身,说:“我现在心里就有些堵得慌,还是自己回家找药吃吧!?” 她抬抬屁股走人,木云软软的委顿在沙发上,一双黑而痛楚的眼睛只是紧紧的盯住木宛清。 “妈,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呀?你坚持一下,我送你去医院。”木宛清吓坏了,木云最近的身体一直很正常,这回的病,倒是来得蹊跷。 “妈没事,不用去医院。”木云无力的摆手,“我只是觉得有些累,稍稍休息一下就好。” 木宛清给她倒了一杯水,又用热毛巾给她擦了脸,木云神情还是有些呆滞,也不知到底在想些什么,好半天,才回了神,对着木宛清绽放一朵虚弱的笑容。 “妈,你现在感觉怎么样?真的不用去医院吗?”木宛清紧张的问。 “不用,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木云的手伸过来,突然缓缓的抱住她,在她耳边低低的说:“宛宛,是妈妈对不起你!” “妈,你说什么呢?”木宛清摇头,“怎么又是你对不起我?你把我生下来,又养了那么大,哪里对不起我?” “我是说刚才的事,妈妈不该一直逼问你,是妈妈的错,妈妈为什么要逼问你呢?”木云絮絮叨叨的低喃。 “我当什么事呢!”木宛清笑,说:“妈,宝宝很快就出生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木云点头,重复着她的话,“是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说完缓缓起身,将何淑言送来的那桶鸡汤干脆利落的倒进了垃圾桶,又开始动手烧饭。 饭后,木云出去买菜,到天快黑还没回来,木宛清不放心,打了她的手机,过了好久,木云才接听,却在那头气喘吁吁,很疲倦的样子。 “宛宛,我马上就回去。”木云在那头说。 “妈,你怎么了?是不是又有些不舒服?” “没有,没有,我在蛋糕店呢,跟小志妈妈一起做蛋糕。”木云回答。 “咦,蛋糕店你不是已辞掉了吗?”木宛清越发奇怪,自从发现她孤身一身住在这里,木云就把蛋糕店的活儿给辞掉了。 “呃,店里缺人手,店老板一再恳求,实在是没有办法拒绝。”木云在那头乐呵呵的说,“我马上就回去了。” 过了约有半小时,木云才满脸疲惫的回来,坐在沙发里,动也不想动。 木宛清倒了杯水给她,又端来晚饭,木云像是很饿,吃了很多饭,胃口极佳的样子。 第二天,木云仍是很早就起床,做好了早餐,便又出了门,仍是说去蛋糕店,中间打过几次电话回来,问她好不好,这回回来得早一些,只是,依然疲惫至极,耷拉着脑袋坐在沙发里,不想动弹。 木宛清说:“妈,蛋糕店的活儿这么辛苦,你还是不要去做了,免得再把身体累坏了。” “没事,没事!”木宛清勉强凑起笑容,“其实并不怎么累,还有免费的蛋糕吃。”她说着,从手边的提包里掏出一盒蛋糕来,说:“这是妈带给你的,刚刚烤好,还热乎着呢,对了,明天就是你的生日了,妈还给你订了蛋糕呢。” 木云将蛋糕票递给她,木宛清拿在手里翻来复去的看,如果不是木云提起,她真的已经忘记还有生日这回事。 想必,季雨浓更是没有挂在心上吧? 去年的这个时候,季雨浓给她过过一次生日,是在那个海边别墅里,安静又自在,吹完了蜡烛吃完蛋糕,两人便缩在被窝里看小电影,其时外面正是寒风呼啸,室内却是温暖如春,也不知怎么那么凑巧,电影里的一对情人,也在庆祝生日,生日party是在一只豪华游轮上举行,无数只彩灯照得黑夜如同白昼,鲜花怒放,笑语喧哗,说不出的锦绣繁华,热闹喧嚷。 季雨浓见她看得出神,便说:“怎么?羡慕了?我要帮你办得热闹些,是你自己非要到这海边别墅来,这可怪不得我,这么冷的天,除了我,就只有海鸥陪着你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4章 椎心之痛(2) 木宛清笑,把头又往季雨浓的怀里钻了钻,心里却是喜悦非常,“我并不喜欢那份热闹,相比之下,我还是喜欢现在这样,虽然不热闹,但却平静温馨,就像这世间所有的夫妻,恬静安宁的守着自己的小窝,胜过许多繁华如梦。” 她一直渴望着,能与他渡过恬静安宁的岁月,只可惜,老天向来不遂人愿。 她收回长长的思绪,无声的叹息,刚想跟木云说话,却发现她已经斜斜的歪在沙发里睡着了。 她不愿她这么辛苦,第二天便亲自去了蛋糕店,一来,是去取蛋糕,二来,却是想向蛋糕店的老板讲明实情,让木云辞工回家。 未料进了蛋糕店,找了一圈,也没发现木云的身影,倒是小志妈妈看到她,热情的上来招呼,“宛清,来取蛋糕呀?” 她微笑回应,又问:“阿姨,我妈呢?” “你妈?”小志妈妈愕然,“你妈妈来这里了吗?她不是早就辞工去照顾你了?” 木宛清啊了一声,这才知木云对她撒了谎。 可是,如果她没来蛋糕店,又会去了哪里呢? 她赶紧拔打木云的电话,电话很快接起,木云依然在那头气喘吁吁,也不知到底在忙什么,连说话都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宛宛,怎么了?”她在那头问。 “妈,你在哪里?”木宛清心中一阵发紧。 “我在蛋糕店呀。”木云回答。 木宛清顿一顿,说:“妈妈,我现在就在蛋糕店,你到底在哪里?” 木云沉默了有一分钟,随即又说:“我出来帮老板进货呢,你在那里等着我,我这边很快就结束了。” 她不肯说出自己在哪里,木宛清也只得怏怏的挂了电话,然而,在将挂未挂的那一瞬间,她似乎听见何淑言的尖叫声。 她下意识的环视四周,根本就没有何淑言的人影,那是电话里的声音? 可是,电话里,怎么会有何淑言的声音? 难道说,木云跟何淑言在一起? 她一下子慌张起来,木云怎么会跟何淑言在一起呢? 打了车,直奔季家而去,管家来开门,看到她,神情像撞见鬼,一脸的惊惶,摸起手中的对讲机就要说话,被木宛清一直瞪着,嗫嚅了半天,终于没把想说的话说出口。 木宛清直奔客厅而去。 眼前的情形让她有些眩晕,转瞬间,心中大恸,眼中似要滴出血来! 何淑言正优雅的坐在那里品着一杯香茗,她的脚高高翘起,皮鞋半脱未脱,而在她的面前,跪伏着一个憔悴的妇人,正在拿一只鞋刷给何淑言的皮鞋擦油。 那个妇人,就是她的妈妈,木云! 巨大的愤怒和恨意让木宛清几乎是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一把把木云拉起来,同时,奋力推了何淑言一把。 “妈,你这是在做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木宛清尖声大叫。 木云的脸上却是安静麻木的微笑,“没什么,宛宛,妈妈只是来季家帮佣而已,季家给的薪水很好!” “你胡说!”木宛清大叫,“是她逼你的,对不对?何淑言,你这个老妖婆,你到底要做什么?” 何淑言刚才被她一推,跌倒在地板上,刚刚爬起来,态度倨傲的拂着自己名贵的衣裳,听到木宛清这么问,忽尔又是一笑。 “你没有听清你妈妈所说的话吗?我哪里做什么了?你妈妈自己要到季家来帮佣,怎么好怪在我的头上呢。”她的目光在木云身上一扫,说:“这里弄脏了,茶也泼了,快点打扫一下。” 完全是命令的口吻,木云却低低的应了声,“知道了!”便拿了块抹布来擦地,木宛清将那抹布远远的扔开去。 “妈,我们回家。”木宛清扯住她的手。 “擦好就回家,马上就下班了!”木云却仍是笑嘻嘻的,好像对于何淑言的支使,她很是受用。 “妈!”木宛清的眼泪几乎都要流出来。 “擦完就回家!你看你,妈如果在别的地方帮佣,不也要做这些事吗?没有什么的。” 木云反而一再安慰她。 木宛清只觉得心中气血翻滚,整个人被一种难以名状的愤怒牢牢的包围,那种怒火快要将她烧成粉末,烧得她整个身体都隐隐的颤抖起来。 她上前一前,目光死死的盯住何淑言,“何淑言,人在做,天在看,坏事做得太多,会遭到报应的!” 何淑言闲淡应对,“是,人是不能做坏事,会遭报应的,不过,这话放在你妈妈的身上,好像更应景一些,因为,她现在已经遭到报应了!”她说着,转向木云,满脸讥讽,“你说呢,阿朵?” 木云身子微晃,瘦弱的身子瑟缩着,似乎更显羸弱,而木宛清听到阿朵这两个字,却是猛地一震。 记忆中,好像只有她的亲生父亲康永海叫过这个名字,阿朵,那是木云的闺名。 她满腹疑云的看向木云,可是,木云的头垂了又垂,身子佝偻着,她根本看不到她的眼神,而何淑言讥讽又得意的声音仍然在继续,“报应呀,真是报应,这实在是太好的报应了!欠别人的,总归是要还的,阿朵,你只有自己还清了,大家才能都得到解脱,好了,我看厌你们吧,滚吧!” 何淑言说完冷冷的扫了她们一眼,缓缓的向外走。 “妈,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会知道你年轻时的名字?你们,原本就认识,是不是?”木宛清一迭声的问着,木云只是虚弱的笑,说:“宛宛,别问那么多了,我们回去,回去拿蛋糕,给你庆祝生日。” “我不要庆祝什么生日,妈,我不管你和何淑云之间到底有什么事,但是,你答应我,以后再也不许来这边,不要再看这个老女人的脸色,因为她不是人,她根本就是一只妖怪,我们远远的离开她,再也不要回来!” 木宛清抱着木云的双肩,哀恳的盯着她的眼睛,“妈妈,你答应我,好不好?” 木云欲言又止,何淑言却停在玄关处尖声大笑。 “你妈她不敢答应你,她还是会来这里,为我为奴为婢,给我做牛做马,这是她欠我的,就该还给我!”何淑言的声音里透出冷毒的寒意,瞧她那神情,仿佛恨不得把木云挫骨扬灰。 木宛清极力压抑的怒火噌地又升了起来,这把火彻底将她烧得疯狂,她咬着牙冲了下去,对着何淑言就是一阵乱扑乱打,边打边狂乱的叫着,“老妖婆,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本来已快临产,身子很是笨重,何淑言灵巧的避过她的拳头,双腿飞起,居然直踢向她的腹部,木宛清不由魂飞魄散,急急的想向后退,却已躲闪不及,一个身影忽地扑了过来,替她挡住了那一脚。 却是木云,何淑言那一脚想必阴狠非常,木云被她一踹,闷哼一声,捂着肚子,重重的跌在地上,挣扎了几下,居然没有爬起来。 木宛清哭着冲过去扶起了她,见她面色如纸,脸上冷汗涔涔,像是被踢到了要害处,痛苦非常,一转头,却又看到何淑言闲闲淡淡的站在那里,一脸得意的笑容,当下新仇旧恨全上心头,木宛清想也不想,摸起门边的一只花瓶,奋力向何淑言扔了过去。 尖叫声,瓷片碎裂声,还有怒吼声,踏踏的脚步声响起一片,木宛清有些迷瞪的看着面前的情形,怎么会突然多出来那么多人? 站在最前面的人,是季雨浓,他的身后,是管家和一群佣人,全都瞠目结舌的看向她,而季雨浓的脸色,就像外面的天空,阴云密布,一片黑乌。 何淑言的哭声在这时应景的响起来,边哭边哀哀的叫:“小雨,幸亏你回来挡住那个瓶子,不然,妈今天还不知道能不能见到你。” 她的哭声犹如一阵响雷,轰隆隆的雷声过后,是暴雨倾盆。 “木宛清!”季雨浓怒叫,像是窗外呼啸的狂风,他冲到她的面前,衣角被风吹起,甚至都微带着冷冽的雨意,那双眼睛更是冷得像两块冰。 木宛清毫无惧意,直直的与季雨浓对视。 两人都没有说话,其实目光可以表达很多东西,比如愤怒,比如决绝,还有,恨意。 木宛清相信自己的目光中就充满了恨意,她恨何淑言,似乎也连带了恨上了季雨浓,恨上这样狂风呼啸的鬼天气,恨上这世间所有的东西,包括面前的这一群枉披了一张人皮的人们。 管家在貌似客观的陈述事件的起因。 “木女士来季家作客,何总礼貌以待,后来木小姐就到了,非要拉她母亲走,她母亲不肯走,然后何总就说了她两句,她就动手了。” 余下的佣人们都忙不迭的点附和,仿佛点得慢点,就会拿不到打赏的红包。 所谓的众口铄金,大概就是这样的情形吧? 木宛清和木云被礼貌的请出了季家。 “带着你的妈妈,还有别人的孩子,离开吧!”季雨浓不再对着她狂轰滥炸,语气凉薄淡漠,不过,他还是很有风度,把她和木云一起送到了公寓,把她和宝宝的东西全部打包,扔到车里,再然后,将他们母子送回到那个破落的巷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5章 刺骨 “从哪里来,还回哪里去吧!”他这样对她说。 木家母女都没有再出声,两人双手相握,面色平静,仿佛并不是被人驱逐,只是平常的回家而已,更没有出言哀求。 黑暗的巷口,寒风呼啸,下得车来,木宛清才发觉外面已经下起了很小的雪粒,被风卷着,打在脸上,有些微的疼。 季雨浓没再说什么话,在她们母女下车后,便关上了车门,甚至没做一丝停留,就驱车离开了。 第二天,木宛清发现信用卡被停用了。 虽然已是预料中事,但心里还是觉到了疼,他是恨死她了吧?把她想成一个又浪荡又泼辣的恶女人,巴不得早早甩掉。 好在她还有些存款,说是存款,其实存的也是季雨浓的钱,而手指上,还停着一枚戒指,硕大的钻石,在暗夜里闪闪生辉。 广告商说,钻石恒永久,一颗永流传。 永久的只是钻石而已,流传的也只是钻石的光芒,与人何干? 她将戒指脱上来,小心的放好,若是他日困顿,可以拿出来救急。 木云一直没有说话,一双眼睛只是哀哀的注视着她,看她将戒指脱下来,眼泪流出来,对她说:“对不起,宛宛,都怪妈妈,如果没有妈妈,你会过得很幸福。” 木宛清摇头,“拿你的委曲去换我的幸福,妈妈,那样得来的幸福,你觉得,真的可以让我快乐吗?” 木云低叹,“我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 “那么,是怎么样一回事?为什么,何淑言会知道你的闺名?”她心中好奇至极。 “宛宛,过去的事,不要再问了,妈妈也不想说。”木云起身,将屋子里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这里条件比不上小公寓,没有地暖也没有空调,好在被褥齐全,她又起了炉子,将炉火挑旺,小小的一间屋子,很快烘得暖暖的,外面寒风呼啸,倒欲显得屋子里那一团暖的重要。 日子就此这样过下去,木宛清什么也不愿再想,只是安静的待产。 席方平得知后,跳着脚大骂季雨浓,骂完之后颇感无奈,对木宛清说:“你离开也好,不然,我也整日里替你提心吊胆的,那个老太婆,越来越妖异了,而季雨浓还是不说他了,我也是越来越看不懂他了,以前我总觉得,他聪明能干,比我强好多,现在看来,他真的没法跟我比,最其码,我会分辨一个女人是好是坏,他分不清。” 木宛清自然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也只是淡然而笑,并不回应,席方平挠挠头,突然说:“宛清,你和表哥,就这样了吗?” “不这样,还能哪样?”木宛清回答。 “那你们,会离婚吗?”席方平又问。 木宛清怔了怔,是,她和季雨浓还有一道手续没有办,没有去领离婚证。 可是,也是早晚的事吧?她现在大着肚子,想来离婚证是办不下来的,她说:“女人怀孕和哺乳期间,他的丈夫是不可以提出离婚的,要等到孩子大一点才可以。” “那么,就是说,会离婚,对吗?”席方平追着问。 木宛清点头,总觉得他有些古怪,席方平却又说:“好吧,那我等。” “等什么?”木宛清奇怪的问。 “等你离婚。”席方平看着她,“如果你实在没有合适的人可以嫁,那么,可不可以嫁给我?” 木宛清瞪大眼睛,“席方平,你添什么乱?”她惊叫。 “我没有添乱。”席方平倒是从未有过的认真,“他非要认为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那么,我就应承下来好了,平白无故的有人叫爸爸,我倒觉得这感觉蛮好。” 席方平说着又嘿嘿的笑起来,一幅嘻皮笑脸的模样,木宛清这才知他是开玩笑,笑啐了他一口,说:“将来等宝宝出生了,就让他认你做干爸!” “行呀!”席方平高兴起来,说:“有我这样的干爸,他一定会觉得很拉风。” 两人又说笑了一阵,自此席方平就常来,来时也不空手,随手带些这样那样的东西,后来,又随手带来了一大车煤球。 木宛清很过意不去,他也很居功似的,跟木宛清说:“你确实应该谢谢我,这年头,都几乎没有人再做煤球了,我找了好久才拉到这么一车。” 看他那样子,好像觉得自己能拉到一车的煤球,是件很了不起的事情,木宛清忍不住又轻轻笑起来。 跟席方平的相处总是令人轻松自在的,他的照顾很周到,可是,绝不会让你感觉到突兀和不自在。 不像季雨浓,永远让她处在冰火两重天里,他热情起来,似是一团火,可是,他若是冷起来,却是极阴极寒,一直冷到人的骨头缝里。 季雨浓,她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甜蜜和酸楚,温暖和凄凉,希望和绝望,各种各样的情感交相掠过她的心头,她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她和他,最终还是归于陌路。 没想到他还会再回来找她。 那天的阳光很好,自从从季家被赶出来,天气好像也应景似的,一直凄风苦雨,很少见到这么晴朗的天气,她腆着肚子,在墙根晒太阳,微眯着眼,享受着暖暖的冬阳,小小的院落一派安静,斑驳的红砖墙边一支腊梅开得正艳,嫣红如血的花瓣静静舒展,木宛清对着那株梅花开始发呆。 在她还很小的时候,这株梅花便已在这里了,那时还有外公外婆,精心伺弄这株梅花,年年凌霜独自开,后来外公外婆去世,康永海又离开她和木云,生活就笼上了一层灰蒙蒙的色彩,母女俩所有的力气都用在维持生计上,哪里还有什么闲心伺弄花草?这梅花渐渐就干枯死去,不想今年却又开花了,倒惹得她十分新奇,看了又看。 梅花的姿态极美,尤其盛开于这样寒冷的季节,越显得难得,她凝神细看,全然没有料到虚掩的院门已被轻轻推开。 季雨浓打开虚掩的大门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阳光,梅花,斑驳掉皮的老墙壁,还有,一只古老的藤椅上大着肚子的女人。 这个时候的木宛清根本已经谈不上美了,因为快要临产,面目有些浮肿,头发松松的挽着,穿着一件灰色的大毛衣,大腹便便在的那里坐着,可能是怕冷,脖间又绕了一条大红的围巾,那围巾也不知是哪个年代的产物,色泽极好,只是样式老旧,她身上很少会出现这么亮眼的颜色,猛一看上去,不觉得突兀,倒是与她身边的腊梅很是相衬。 季雨浓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眼前的一切很像是一幅静物图,天空晴好,没有一丝风,木宛清坐在那里凝神看着梅花,一动也不动,独一双眸子,如两丸黑水银,流转不定。 他站到腿酸,不由得轻咳了一声,木宛清惊觉,将眸光移过去,一个淡淡的人影出现在视线里,她只瞥了一眼,便又将目光移开去。 季雨浓站在那里不知是走还是留,他突然又恼恨自己为什么要到这里来,这个小女人完全视他为无物,一个视他可有可无的女人,一个没有他依然可以过得怡然自得的女人,他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他站了许久也没有出声,木宛清终于重又把头扭过来,很平淡的问他,“你有事?” 季雨浓忽地又恼起来。 “没事我到这地方来做什么?”他讥讽的说:“我是来看看你有没有生,生了别忘了告诉我一声,还要做亲子鉴定呢!” “不用了吧?”木宛清淡漠的说,“这个孩子已经不属于你了,不管他是不是跟你有着血亲关系,他现在都不再属于你。” “那么,属于席方平?是不是?”季雨浓冷笑,“我看会是他的吧?不然,他也不至于往你这儿跑得这么勤,整个一准爸爸。” “是,等宝宝生出来,我会让他认方平做爸爸,只有他,最配做他的爸爸。”木宛清突然觉得疲倦,自从肚子里有了宝宝,好像就天天围绕这个问题打转,除了这件事,她和他之间,好像再也没有别的话好说。 “你休想!你做梦!”季雨浓阴恻恻的笑起来,“不管是不是我的孩子,他都不会管席方平叫爸爸,他只能管我叫爸爸,你的肚子里生出来的孩子,爸爸只能是我,不可能是别人,永远不会是别人,因为,他的妈妈,一辈子都会是我的女人,木宛清,你别想逃开!” “你很喜欢养别人的孩子吗?还是,很喜欢戴绿帽子?如果你不介意,我以后可以帮你多生几个,多戴几顶!”木宛清耷拉着眼皮,漫不经心的说。 “你敢!”季雨浓忽地袭了下来,站在了木宛清面前,他的身影高大,挡住了她所有的阳光,只将一大片一大片的阴影留给她。 “我为什么不敢?”木宛清毫不示弱的仰起下巴,与他对视,他找上门来气她侮她,她怎么能不还击?他真当她是纸糊的泥捏的一点脾气也没有? 季雨浓立时就要发作,浓眉陡竖,黑眸圆睁,两人如斗牛一般互瞪半晌,季雨浓忽然汀然一声,换了幅模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6章 冬阳 他懒洋洋的笑起来,伸手折了一支梅花,放在鼻间轻嗅,良久,才慢吞吞的说:“木宛清,我们之间,永远没完,不要以为用这种方法来气我,我就会放你走,我们这一辈子注定要纠缠在一起,互相折磨总比互相忘记的好。” 木宛清打了个寒噤,下意识的将脖间的大围巾紧了紧,她略有些疑惑的抬起头,问:“季雨浓,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是要怎样?我说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你不肯相信,我说他不是你的,你又说我是气你,我对你好,你说我假惺惺,我要离婚,你又不肯放我走,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凄楚的凝睇着季雨浓,“雨浓,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想做什么?”她的声音低柔,语气温软,季雨浓被她问得哑口无言。 是,他想做什么呢?他也在心里问自己。 一想到这个问题,又是一阵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他想相信她,可是,却又怕信错了她,他想爱她,可是,又怕自己再度变成几年前那样的傻瓜,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他只是觉得烦,觉得闷,觉得自己快要爆炸! 她为什么总要惹出那么多的是非出来呢?她为什么要跟席方平不断的搅在一起?她又为什么不能跟自己一直敬爱的妈妈好好相处?他公司里有一大堆的事,已经让他烦得不得了,她为什么就不能省心一些,不要再让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让他的后院每天都鸡飞狗跳? 可是她的眼神看起来那么无辜,乌溜溜的眼珠认真的瞅着他,像是某种初生的小动物一样纯净,可是,一想到这么纯净的她,曾经一而再的跟别的男人同居一室,这样一个纯净的她,有那么多古怪的行为,又对自己的母亲大打出手,他就觉得可怕,太可怕了! 如果她是跟沈悄悄是一样的女人,那么,真的是太可怕了! 他的生命中,如何经得起两个这样的女人? 他会崩溃的!所以,在崩溃的边缘,他要不管不问的先出手,无论如何,这一次,不要再伤到自己才是最好! 心肠一点点又硬起来,他换了一种客观的眼神来看她,是,她看上去楚楚可怜,她看上去那么脆弱无依,可是,也许在这样的外表下,掩藏着的,根本就是一颗蛇蝎心肠! 谁知道她会不会为了席方平而来算计季家? 他站在那里,只是盘算个不停,面上阴晴不定,木宛清侧首等他的答案,等到最后,却是虚空。 她不得不再度开口。 “季雨浓,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我就是想折磨你,好了吧?” 季雨浓终于开了口,却是十足的无赖口气,一双黑眸微眯着,斜斜的瞅着她,那一枝嫣红的梅花在他的手上已经零落成泥碾作尘,香消玉殒。 木宛清捂住脸,极力抑制汹涌的泪水,她的手原本一直缩在宽大的毛衣长袖里,此时伸出来,将一张脸全数掩盖,季雨浓看到那双手,心里猛地一颤。 那不是他记忆中那双柔美白晳的小手,而是一双满是冻疮和疤痕的手,又红又肿,有些地方已经发红溃烂,已然面目全非,他惊愕至极,一个箭步冲上去,将她的手扯下来,握在手心细看,木宛清吃痛,下意识的呻吟了一声。 “你的手”季雨浓盯着木宛清,问:“怎么会这样?” 木宛清并不答话,一双眸子里却已是水意朦胧,她奋力的想抽回自己的手,可是,他的手如老虎钳一般紧紧钳住了她,那些肿胀的地方一被挤压,痛楚难言,她忍了半天,眼泪还是无声的流了出来。 季雨浓遂然松开了她的手,木宛清忙不迭的在自己的手上呵气,仿佛那样能让痛苦减轻一些,季雨浓呆呆的在站在那里看,木宛清站起身,转身进屋,他也愣愣的跟进去,可能是跟得太近了些,一不小心踢到了木宛清的脚后跟,她又是一声惨叫,差点摔倒,季雨浓连忙扶住她。 见她被踢到的那只脚一直不敢沾地,忙把她扶到椅子上,木宛清只是在那里咝咝的吸着冷气,季雨浓抱住她的脚,要脱去她的袜子看个究竟,她却一直躲避,季雨浓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那双毛袜除下来,许是动作粗鲁了些,木宛清又是一声轻叫,季雨浓的手僵在了那里。 脚上冻伤的情形比手上更为严重,怪不得她一直穿着一双超大的男式拖鞋,只是,怎么会这样呢? 他哑声问:“不是有煤球炉吗?” 木宛清不应声,只是摸起桌上的一支冻伤膏,费力的往脚上涂,她的肚子太大,涂起来很是吃力,季雨浓将那管冻伤膏夺下来,小心翼翼的涂在那些伤处,又小心的帮她重新把袜子穿好。 外面虽然是暖阳高照,可是屋子里却还是冷得厉害,想来在雨雪缠绵的那段时间里,这里一定是如冰窖一般,他又一次问:“席方平不是给你送来一大车煤球,怎么我没有见到炉子?” “我怕煤气中毒。”木宛清回答,其实炉子一直生着的,只是,自从怀孕,她的肺部好像变得不太好,闻不惯煤的气味,好几次都咳嗽的厉害,还有一次差点中毒,自那以后,便再也不敢用了。 她本来并不是容易被冻伤的肤质,可是因为怀孕,又近临产,整个身子都浮肿,手和脚更是肿得厉害,又遇这阵天气奇冷,生了无数的冻疮,疼痛难忍。 季雨浓在屋子里待了一小会,已觉寒气袭人,低声说:“还是回公寓去吧。” 他俯身将她抱起,大步流星向院外走,木宛清抗拒,在那里乱扑楞,季雨浓冷哼一声,威胁说:“你要是再敢乱动,我就直接把你扔出去。” 他的威吓果然有效,怀中的小女人果然不再乱动,身子僵在那里,嘴上功夫便见长,冷声说:“你还是放我下来吧,不然,何总再去公寓送补汤,我说不定会把那汤泼到她脸上。” “是,你当然能泼,你最近脾气见长,想来,是我宠坏了你!”季雨浓把怀中的身体紧了紧,沉甸甸的有些压手,不再像以前那样轻盈,看来,她是真的长了不少肉,要不就是肚子里的宝宝是个虎头虎脑的大个子。 这样想时,心里突然滑过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他的目光落在木宛清高高隆起的肚子上,心软了一分,又软了一分,叹口气,一气把她抱到巷口,巷口象往常那样热闹非凡,季雨浓一出现,便吸引好奇的目光无数,木宛清在那么多高热量的视线中红了脸,再一次挣扎起来,“放我下来,我能走!” 季雨浓还是那张冰冷的石头脸,面无表情的警告她,“我说过,如果你真敢动,我就真敢摔!” 木宛清终于老实了,乖乖的伏在他怀里,鼻间又嗅到熟悉的那种冷冽如薄荷的气息,她闭上眼。 有多久了?有多久没有他的拥抱?总也有半年了吧?漫长的六个月,他像是她生活中一道淡淡的影子,无时无刻不晃在她的心头脑海,可是,真要伸出手去感受,触到的却是一片虚空。 如今重回他的怀抱,她才意识到,自己有多渴望那种相依相偎的温暖。 泪水,无声的流淌,一直到公寓,她的眼泪还是没有停过,濡湿了季雨浓做工考究的风衣,他看着自己胸前一大片污渍,微微皱眉,说:“你是水做的吗?哪来那么多的眼泪要流?” 木宛清生生的止住泪水,喉间却还是哽咽不止,自觉眼睛红肿鼻子红红,姿态难看,便垂了头,猫样的缩在季雨浓的怀中,再不出声。 季雨浓突然有点舍不得放下怀中的温软。 虽然她这个时候真的好丑,又是鼻涕又是眼泪的,还不修边幅,可是,却总有一股淡淡的幽香绕在他鼻间,那是她独有的气息,若有若无,安静缭绕,过往的甜蜜突然的就这么扑天盖地而来,他还记得她的甜美她的馨香,心里一阵酥麻,他将她小心的放在床上,情不自禁的吻上她的唇。 木宛清实在是太过惊愕,下意识的推了他一下。 其实,她只是没做好那样的准备,她渴求了那么久的温存,一直以为已经永远的失去了,不曾想却在这种时候突兀的到来。 只是轻轻的一推,季雨浓的动作嘎然而止。 好像听谁说过的,如果一个女人不再爱一个男人时,会拒绝与他亲热。 看她那么惊慌失措的模样,她一定是害怕跟他再有什么身体接触吧?他痛苦的想。 他见过他跟席方平在一起,笑容满面,说不出的轻松自在;他也见过她跟孟远在一起,那样的小儿女情态,更是难描难画。 唯独跟他在一起时,她总是不自在的,总是别别扭扭的,有时像一只受惊的兔子那样,瑟缩,发抖,躲闪,要不就是像一只刺猬,竖起全身的刺,硬不能将他扎个满身窟窿。 她一定是不爱他的吧? 回想起来,好像自始至终,都是自己在唱独角戏,她什么时候对自己表达过爱意?她只是在被动承受他所给予的一切!她有太多的不得已,所以必须要依附于他,也只是因为有所求,所以才会勉强嫁给他!所以,才会不断的在别处寻找温暖,跟孟远约会,跟席方平一起喝醉,又出了那种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7章 凄绝(1) 心突然的就灰冷一片。 他站起身,又恢复了惯常的冷漠和疏离的表情。 将一张信用卡扔给她,又打电话请了护工来照顾她,他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门声轻响,木宛清伏在床上,轻声的抽泣。 快要过年了,大街小巷到处张灯结彩,趴在窗台上远远的望过去,红通通的一片,煞是好看。 木宛清请木云也买了一些红灯笼过来,她一向喜欢红灯笼,红红的,亮亮的,温暖又喜庆,还记得小的时候,常常挑着红灯笼到处走,欢喜的不得了。 照现在的情形看来,这个年,是要在公寓里渡过了。 季雨浓自从带她回公寓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护工倒是来了,倒是老熟人,还是那位王阿姨,曾经照顾过木云的,一进门,木云就欢欢喜喜的扑过去,握住了她的手。 两个老人一个孕妇,终日聚在一处公寓里,除了做吃的做喝的,便是动手给小孩子缝制棉衣棉裤,其实小孩子的衣服,木宛清早就备下了,但看两个老人做得有趣,也不再阻拦,由得她们一件件做去。 大年二十三,因为第二天就要过小年了,王阿姨提前回家了,木云去送她,送了好久也没有回来,木宛清不放心,打了数次电话,只是没有人接,眼看天色擦黑,她急到不行,怕她突然身体不适,晕倒在路旁无人问,披了衣服就想出去找,她却又推门走进来。 她看起来像丢了魂魄,整个人都是呆呆的,木宛清一迭声的询问,她才淡淡的说,“不过就是跟你王姨聊得久了点。” 木宛清便没有在意,因为预产期是在大年初六,她有些产前焦虑症,总是莫名的感到不安,闲来无事,便神经质的把产前的一些必备品整理了一遍又一遍,像是有强迫症一般。 这会儿又对着那一大堆小孩被子披风什么的发愣,木云在厨房烧饭,过了许久,她闻到一股焦糊的味道,探头一看,见木云正对着燃气灶发呆,而锅里的炖着的排骨正在迅速的发黑冒烟。 她冲过去关掉了燃气灶,木云却好像还是没有觉察到一般,又盯着她愣看,木宛清扳住她的肩,问:“妈,你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木云终于回过神来,手忙脚乱的将那堆糊掉的排骨铲出去,倒进垃圾桶。 “妈,你是不是累了,到床上休息一下吧,我来做饭就好。”木宛清担心的看着她。 “我没事,真没事,就是刚刚想着你生孩子呢,想得入迷了。”木云突然又呵呵的笑起来,把她往厨房外面推,“你快进去吧,都快生了,做什么饭呢,万一滑倒了怎么办?” 这一回,她倒是没有再恍神,手脚麻利的做好了饭,端了上来,跟木宛清边吃边说生孩子要去哪家医院。 木宛清说:“还是去何医生那一家吧。” 木云摇头,“他又不是妇产科医生。” “可是,我们跟他也算熟人了,有他介绍的医生,一定错不了,再说了,何医生也很热心的。”木宛清说。 木云嗯了声,“那就去他那里吧。” 眼看着新年将近,虽然只有母女俩,可是,该备的年货也要备下,可是,木云却突然变得非常古怪。 她好像突然变得很粘人,那双眼睛总是围着木宛清打转,不管木宛清走到哪里,都能感受到她的目光,带着宠溺慈爱不舍还有酸涩。 以前她也常常这样注视着自己的女儿,可是,那只是一个母亲对于子女的疼爱,却不像现在这样,仿佛一时一刻也离不了,时不时的就想把她抱在怀中,要不就是抚着她的头发,紧握她的手,倒像一个母亲要出远门时那般难舍难分。 她的记性也变得很差,总是拿了这件,忘了那件,又常常会一个人坐着发呆,有好几次木宛清看到她偷偷的掉眼泪,木宛清临产之际,夜间尿频,总是睡不安稳,有一天夜间起床,却听到木云压抑的哭声,听起来那么悲伤酸楚。 她推开她的房门,哭声却嘎然而止,她在门边轻叫:“妈,妈,你怎么了?你哭什么呀?” 木云那边一点声息也没有,她摸索着走过去,木云鼾声微微,睡得很熟,让木宛清简直都要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第二天问木云,木云瞪大眼睛,说:“我是做了梦,梦里在哭呢,难道真的哭出声来了?” “妈妈,你做了什么梦?”木宛清看着她。 “我梦见你外公外婆了,他们说,他们很想我!”木云的眼里又溢满了泪,“快过年了,妈妈也该去给他们上坟了,还要告诉他们,他们的外孙女儿,也要生宝宝了。” 原来是这样。 每逢佳节倍思亲,便是亲人已逝,每逢佳节良辰,还是要思念不已的,木宛清说:“要不我陪你一起去?” “那怎么行?这都大年二十六了,你说不定哪天就生了,可不能乱跑,在家老实待着,妈很快就回来的。”木云说。 她说很快回来的,可是,木宛清从早一起等到晚,也不见她的身影,最后等来的,是噩耗。 木云死了! 没有人能说清她是怎么死的,她躺在回城的大巴里,安静的睡着了,那天下午下了小雪,有极尖利的小风,大巴一到车站,人人都迫不及待的下车奔向温暖的家,可是,她却一直做在那里,售票员以为她睡着了,上前去推醒她,不提防她却直直的摔倒在地,引来售票员的尖声大叫。 送去医院时,已经没了呼吸。 看到那具被冷冰冰的白布覆盖着的身体时,木宛清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怎么可能呢?她只是去给外公外婆上坟而已呀,怎么会突然离开她? 她那么爱她的女儿,她还没有看到自己的外孙出生,她还等着她陪她过年呢,她怎么可以就走了呢? 她一定是在做一场恶梦,这不是真的,只是一场恶梦而已! 木宛清开始疯狂的撕扯自己的头发,痛,很痛,她又狠狠的去咬自己的嘴,有腥咸的血涌出来,她疼得颤抖,而那颗心,在胸腔里,更似被人剖开,用盐腌着,用火烤着,用水渍着,痛得难以复加。 转瞬间,只觉得天晕地转,她的喉间像是被什么辛酸的东西生硬的堵塞,立时失了呼吸。 有那么几秒钟,她怀疑自己也死去了,她张开嘴号啕大哭,抱着那具越来越冷的身体不肯放手,她跪在那里,拼尽所有的力气,嘶声叫喊,“妈妈,妈妈,你醒一醒,你醒一醒!” 她疯一样晃动着她的身体,可是,她无知无觉的躺在那里,再也不会看她一眼,任凭她叫破喉咙,她也不会再回来了。 她哭得几度晕厥,最后一次,只觉得腹中剧痛,身体里有热乎乎的液体涌出,她坐在那里,麻木而呆滞的看着鲜红的血液从她的裙底流出来,漫延至脚踝,她的身体晃了几晃,突然觉得冷得厉害。 那是种彻骨的冷,透心的凉,那是她的孩子吗?她又要失去她的孩子吗?她恐惧的发抖,谁来救救她的孩子?谁来救救她的妈妈?她茫然四顾,只觉得眼前模糊的厉害,全是白色的人影,不断的旋转,到最后,她终于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是何言的面孔,带着焦灼,带着关切,温暖如许,她的心微微的放下来,她将手伸到他的面前,恍惚间他似乎是抓住了她的手,她的意识在那一瞬间涣散无痕,整个人再度陷入一片一片黑暗。 她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最最可怕的恶梦。 她梦见自己失去了所有,她的妈妈,她的孩子,他们齐齐躺在一个小小的棺木里,一身雪白,连面孔头发都是白的,小小的婴孩,小而可怜的身体,脸像天使一样可爱,却是冰冷的,无声无息的,有很多人齐齐的推着棺木,要将她们推到那个又深又黑暗的大坑里,她不许,她不许他们推,她觉得他们还活着,她觉得他们还会醒过来,可是,那群人那么固执,一定要将她们推入黑暗,她只好也跳了进去,看着黑色的土扑天盖地的堆上来,一点点的淹没她的身体。 身体很痛,像是被人生生撕开,将什么东西从她的身体里生生剥离,她流了好多血,到处都是血,冰冷的粘湿的血,她在那片血海中挣扎,惊悸慌乱绝望,一个激灵醒了过来,正看见一个穿着墨绿色戴着大口罩的男人,从她的身体里取出一个婴儿。 “还我的孩子,还我的孩子!”她急急的叫,直直的想坐起来,身体却不听使唤,她眼睁睁的看着那人把她的孩子抱走,不由五内俱焚,眼睛瞪了又瞪,想尖声大叫,却发现自己其实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有温柔低沉的男声,在耳边轻轻响起,“宛清,你生了一个女儿,她很健康。” 那个声音像是一把大提琴,在耳边轻轻拉动,她呆呆的注视着面前的人影,也穿着墨绿色的大褂,戴着白色的口罩,那声音说不出的熟悉,只是,她一时竟然想不出他是谁。 那人影很快将口罩取了下来,明净的额头,明亮皎洁的眼睛,笑起来弯弯的唇,她终于记起来,是何言,何医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8章 凄绝(2) 她想开口说话,他却对她摆手,微笑着眨了眨眼,说:“你累了,闭上眼,休息一会儿吧。” 他的声音非常柔和,有着难以形容的安抚和宁静的力量,木宛清听话的闭上眼,却在下一个瞬间泪流满面。 “妈妈,妈妈!”她再次悲号出声。 何言握紧她的手。 “你听我说,宛清,这个世界上,有生就有死,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你的妈妈在几个月前,就已经旧病复发,她让我一直瞒着你,她说,她一定会努力撑到你生完宝宝的那一天,她撑的很辛苦,她没有撑到,可是,她在天堂会看着你,宛清,不要让你的妈妈放心不下,让她的灵魂安静的离去,好不好?” 木宛清倏地瞪大了眼睛。 几个月前? 她竟然没有察觉到,木云瞒得那样好! 难怪她最近总是怪怪的,难怪她总是用那样的目光看着她,难怪她的眼中,总是有百般的不舍和无奈,原来,她早已知,自己大限已到。 可是,她有多粗心?她竟然没有察觉到! 其实,并不是没有预兆的,木云的面色那么苍白,她的脚步声总是拖沓无比,动不动就会流冷汗,其实,她都是看在眼里的,只是,没往心里去,因为她的心,已经被季雨浓和沈悄悄的事塞得满满的。 她在那里伤心,难过,妒嫉的发疯,在那里自怨自艾,在那里神思恍惚,到了临产时,又那么焦虑,以至于,她竟然没有注意到木云身上的变化。 木云病着,可是,为了她,她居然还要接受何淑言的百般侮辱,在季家时的那一个月,是不是加剧了她病情的恶化? 一时之间,恨意又层层的涌上来,木云之所以会这么仓促的撒手西去,又何尝没有何淑言的原因? 她恨怒交加,痛苦和悲伤交缠,牙齿都咯咯有声,手也急剧的颤抖起来,何言对护士招招手,护士将初生的婴儿抱过来,放在木宛清怀中。 “宛清,你看,这是你的女儿,多么可爱,多么漂亮,跟你一模一样,为了她,好好的活着,她那么柔弱那么小,需要你像你的妈妈爱你那样,来好好的爱她,照顾她,你说是不是?”何言的声音依然低沉醇和,像一片暖而轻的羽毛,掠过她的心头。 她的目光落在了那个小小的婴孩身上,黑黑的眼珠,红红的脸蛋,在小小的被子里安静的躺着,她抱过她,泪水再度奔涌而出。 “我联系了你的丈夫,在你晕迷的这段时间,有很多人打过你的电话,席方平,于晶晶,还有,一个叫王姨的,小志妈妈,孟远,现在,他们都在外面等着你出去。”何言扳住她的肩,“宛清,记住我的话,在这世间,生死病死,是人之常情,如果没有你那么努力的想要挽回她的生命,你的妈妈早在一年前就已离开人世,她已经又那么努力的陪你那么久,所以,不要难过,学会爱惜自己,不要让天上的她难过,你还有你的生活,还有你自己的路要走,要走好,让她在天堂也能安心微笑。” 木宛清含泪点头。 一出去,便被一大群人包围,第一个冲上来的人,是季雨浓。 他牢牢的抱住了她,急急的问,“宛宛,你怎么样?你不要难过,木妈妈的事,我会好好安排的。”他的目光落在那个小小的女婴身上,脸上掠过一片温柔。 就因为他肯对她温柔,心里的那些痛楚,像减轻了许多,她对着他点头,掉眼泪,这时,席方平也走了过来,微笑着看着她,说:“宛清,你不要怕,你有我们大家,你看,晶晶也来了,还有,孟远,他们都来看你了。” 木宛清只是忙不迭的对着那些人点头,一边笑,一边眼泪又纷纷坠落,孟远说:“宛宛,不要哭,木阿姨一定希望你好好的。” “是呀,做月子时是不能哭的,对身体不好。”于晶晶拿出纸巾给她擦眼泪,“宛清,不要哭。” “晶晶说的对!”王姨从人群中走出来,目光慈爱温暖,“木云走了,但是,她拜托我照顾你,宛清,阿姨会向你妈妈那样,伺候你做月子的。” 王姨说着说着突然哽咽,“你妈妈的病,其实我是最早知道的,她不让我告诉你,我也觉得,放在我,也不会告诉自己的女儿,我们都老了,说不定哪天就走了,没什么好难过的,生老病老,新旧交替,这原本就是人世常情。” 小志妈也在一边垂泪,见了宝宝却又破涕为笑,一群人一齐围着木宛清,安慰的话说了一大堆,木宛清哭了笑,笑了又哭,到看到木云停放在太平间的尸体时,不由得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哭,直哭得声嘶力竭,再没有力气发出一点声音。 这期间季雨浓一直陪着她,无声无息的却坚定的陪着她,拥着她,抱着她,片刻不离,她的心重新又活过来。 木云的葬礼选在一天后,因为再晚一些,就要过年了,按一些古老的规矩,在新年里,是不能举行葬礼的。 有了季雨浓和席方平的倾力相助,木云的葬礼办得隆重肃穆,那天下着大雪,滴水成冰,木宛清抱着女儿送妈妈最后一程,触目处是白茫茫的一片,无尽虚空,独有那骨灰盒乌沉沉的刺眼,狂风掠过,白幡飘摇,送亡魂缓缓归去。 木宛清哭到数度晕厥,失去至亲,是生命中不可承受之痛,哪怕再多安慰劝解的话语,到此时只是化为乌有,唯有那痛,那悲哀,那天人永隔,死生不复相见的怅惘和绝望在无声漫延,深入骨髓,化为血肉,自此成为心底的一根永远无法拔除的刺,与骨肉共生,无论何时碰触,都会痛不可言,成为永远无法消除的隐痛。 因为过度悲伤,再加产后受了风寒,葬礼一结束,木宛清就已卧床不起,高烧不退,一众朋友轮番陪护,季雨浓更是衣不解带的守在床前。 偶尔她在迷糊中睁开眼,会看见他坐在她的床前发呆,一双眼睛红通通的,眉头皱得紧紧,她伸手将也拂了去,虚弱的对他微笑,说:“你不要难过,我不会有事,很快就会好起来。” 他仓促的对她一笑,握紧她的手,木宛清觉得疲倦,很快又稀里糊涂的睡过去。 迷迷糊糊中,好像听到了何淑言的声音,又尖又细,刺着她的耳膜,她不想听,更不想看到她,歪歪头,拿被子盖住脸,后来又好像有很多人来过她的病房,到处是纷乱的脚步声,她觉得吵,想睁开眼睛看一看,可是眼皮沉得厉害,抬不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晕晕沉沉的睡了多久,偶尔有人叫她起来喝水,又有人叫她喝汤,她机械的张着嘴,等着别人把东西喂进她的嘴里,喝完后又继续晕睡,又睡了不知多久,头终于不那么重了,眼皮也不那么沉,她睁开眼,看到于晶晶,拎来一保温桶饺子,这才知道,已经是大年三十了。 于晶晶喂她吃饺子,她没什么胃口,吃了几个就不再吃,于晶晶说:“你不多吃几个,这是王姨特意给你做的呢。” “我实在吃不下,胃里有些不舒服。”她说,难得今天清醒了些,转头四处看了看,说:“晶晶,你也回去过年吧,帮我把雨浓找来就好。” 于晶晶笑,说:“我没什么事的,就在这里陪着你好了,一会儿,王姨和孟远都会过来呢,对了,还有小志妈妈。” 木宛清摇头,说:“那怎么好意思?大家都是有家的人,还要照顾自己的家人呢。” 于晶晶低头不说话。 就这么一直坐到了下午,眼瞅着太阳橙黄的光慢慢变得凉了,还是不见季雨浓的身影,木宛清便挣扎着坐起来,打算打季雨浓的电话。 于晶晶却一把按住了她。 “不要打,我陪着你就发了。”她还是对着她笑,可是,那笑却一点点的枯萎下去,于晶晶移开了目光,不敢与她对视。 “怎么了?晶晶,出了什么事?”木宛清急急的问。 “没没什么事。”于晶晶低头回答。 “到底怎么回事?”木宛清心陡地一沉,颤抖着问:“是不是,是不是宝宝出了什么问题?” “啊?呃,是,是宝宝有黄疸病,不过,不严重的,应该很快就会好的,你不要担心!”于晶晶在她的追问下越加慌乱。 木宛清掀开被子,拔下针头冲了出去。 于晶晶在后面拼命的叫,木宛清赤着脚跑到走廊里,径直往婴儿房跑,护士看到她,吓了一跳,“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的高烧才刚清下去,又想再发烧吗?” “我要宝宝,我要我的宝宝,我的宝宝在哪里?”她抓住护士的手,急急的问。 “宝宝去做检查了,很快就会回来。”护士安抚她,“宝宝什么事也没有,你放心好了。” 可是,她怎么能放心? 于晶晶气喘吁吁的跑过来,身后还跟着孟远,两人强制性的把她架回了病房。 “宛宛,我去帮你找宝宝,好不好?我找到她,就拍照片给你看,她好好的,你一定要放心!”孟远按住她,郑重的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9章 凄绝(3) 她又惊又疑的看着他,然后,轻轻的点头。 照片很快就拍回来了,宝宝好好的躺在床上,黑黑的眼珠如两颗黑宝石,明亮可爱。 木宛清放了心,重又躺在病床上,转头一看窗外,天已经黑了,可是,季雨浓呢?季雨浓为什么还是没有来? 她再次拔打季雨浓的电话,于晶晶跳起来按住她,被她一眼瞪回去。 季雨浓的电话是沈悄悄接的。 木宛清一下子就听出她的声音,那么轻佻的妖媚的笑,只有她才有,木宛清定了定神,问:“雨浓的电话怎么会在你那里?” “雨浓是我老公,为什么他的电话我不能听呢?”沈悄悄笑得自在。 “你在发痴吗?”木宛清愤愤的质问他,“我要季雨浓听电话。” “他不会听你的电话的!”沈悄悄干脆的说,“一个红杏出墙的妻子,肚子里怀着别的男人的种,木宛清,你怎么还好意思来打电话来找雨浓?你的脸皮也太厚了吧?” “你胡说!那个孩子怎么会是别人的?”木宛清狂吼。 “医学的亲子鉴定,准确率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你想置疑这个再准确不过的结论吗?”沈悄悄在那头嘲讽的说,“你还是看看你床头的报告吧,我猜想,雨浓一定会觉得很丢人,所以,根本就懒得跟你说。” 报告? 木宛清挂了电话,手忙脚乱的去翻自己的枕边,里面空空落落的,什么也没有,哪里有什么报告? “别找了!”孟远大喊一声,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艰涩的说:“报告在我这里。” 他把那张纸递给木宛清,木宛清死死盯住那张纸上的字,季雨浓,新生儿,最后的检验结果:没有血缘关系。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她真的要疯掉了! 不是季雨浓的,那个孩子,居然不是季雨浓的? 难怪这一整天都没有见到他,原来,他们已经拿了孩子的血,去做检验,可是,怎么会不是季雨浓的? 除非除非那个混乱的喝醉酒的夜晚,她和席方平之间,真的发生过什么! 这样的念头让她的整颗心都缩了起来。 她又开始发疯一样拔打席方平的电话。 始终没有人接,她再打,还是没有人接,于晶晶见她神情慌乱,忙说:“宛清,不要再打了,他不会再回来了!” 孟远扑过来,把她的手机重重的打开。 “那个男人,那样怀疑你,你还躺在病床上呢,他就急急忙忙的要去做什么鉴定,宛宛,这样的男人,不值得你托付终生!”他怒气冲冲的对着她吼。 “原来,你们早就知道了?是不是?是什么时候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一迭声的问着,恍恍惚惚中,只觉得上一秒季雨浓还在她耳边轻唤着她的名字,怎么可能转瞬间就变了一张脸? “是,我们早就知道了!”于晶晶愤愤的说,“是在你送葬回来的那一晚,你的那个婆婆,找了医生来抽小宝宝的血,说要去做什么鉴定,季雨浓站在那里,低着头,什么也没有说,后来,你婆婆跟一个妖里妖气的女人,一起过来拿这个破报告给他看,他当时脸都绿了,恨恨的看了你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就直接走掉了,幸好那时我和王姨都在,要不然,你和宝宝,就被扔在医院,无人问津了!” 木宛清无力的躺了回去。 亲子鉴定,她苦笑着念叨着这四个字,因为木云的突然离世,她几乎都快忘记这件事了,可是,总有人那么心急,那么急切的想要知道结果,好了,现在结果出来了。 居然不是季雨浓的孩子! 她缩在被窝里发抖,脑子里混乱不堪。 席方平真的对她很好,他向来是那种天马行空的人物,不喜为俗事所扰,可是,在怀孕初期,他那么细心体贴的为她做饭,打点各种事务,就算后来和季雨浓闹崩,他也一直在不间断的照顾着她,这一切,真的只是出于义气出于同情吗? 她陡然又想到他半真半假说过的那些示好的话,心又向地狱里沦陷了一层。 她竭力想忆起那一天的事,可是,记忆里却连珠丝马迹也不曾留下,那段时间,因为要照顾季雨浓没能好好休息,又一直心事重重,平生第一次喝了那么多酒,醉到人事不省,真的是连一丝一毫的记忆也没有。 可是,席方平是惯常喝酒的,或许,他真的不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也是醉到人事不省。 那么有没有可能 不!不可能! 她吓坏了,面色苍白,坐在病床上拼命的摇头,试图把那些可怕的念头摇走,可是,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么,她是咎由自取,无论季雨浓怎么对她,都不为过! 孟远和于晶晶见她双目圆睁,傻瓜一样在那里做摇头运动,也都吓坏了,一起过来抱住了她,她却大力推开他们,赤着脚,再次冲向病房门口。 却与一个人影撞了个满怀,她捂着头,愕然发现,冲进门的那个人影,就是她一直要找的席方平! 两人都急急的想说话,同时开口,却又同时闭嘴。 席方平抱住她的肩,“宛清,宛清,我都听说了,你不要难过,千万不要难过,季雨浓他是个混球,没有比他更浑的男人了!不要再理那个男人了,你带上孩子,跟我走!我娶你,嫁给我,要比嫁给那个浑球好一千倍,一万倍!” 他在那边激动的说着,满面通红,木宛清只是凄然看着他,席方平哄孩子一样把她扶回病床。 “宛清,你别害怕,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有我在这里陪着你,对,还有你的朋友,你失去妈妈,失去季雨浓,可是,你还有我,还有他们,我们都是最在意你的人,今天晚上是大年夜,我们就在这里过!”席方平滔滔不绝的说着,突然又转向于晶晶,问:“宝宝呢?为什么不把宝宝抱过来?宝宝要跟我们一起过年的!” 于晶晶和孟远同时垂下头。 席方平唠叨着要去抱宝宝,木宛清唤住了他。 他转身,看见木宛清无限凄苦的眼神,他听她轻声问:“席方平,喝醉酒的那个晚上,你到底有没有对我做什么?” 席方平的瞳孔迅速的放大了。 他愣了足足有十秒,然后,像被人踩到尾巴似的跳了起来。 “木宛清,季雨浓那个混蛋来置疑我,何淑言那个老妖婆来置问我,还有沈悄悄在一边添乱,问东问东,我都觉得无所谓,因为他们不是当事人,他们心里脏,所以连带着眼睛也脏了,可是,木宛清,你怎么可以,也问我这个问题?” 席方平激动不已的叫,“你怎么可以也这样问我?我做没做什么,你不知道吗?” 木宛清无助的摇头,她扯着自己的头发,低低的哀叫,“我真的喝醉了,我什么事也不记得了,如果你没有,为什么在亲子鉴定上,那个孩子不是季雨浓的?” 她怯怯的抬眼,眼里有着浓浓的悲哀,“我是不是很可悲,我现在居然都不知道自己孩子的父亲是谁,我第一次知道,我原来真的是像何淑言说的那样,是个放荡无耻的女人!” “你不要平白无故的诋毁自己!”席方平大叫,忽地一头窜了出去,不多时又跑回来,手里抱着一台笔记本电脑,迅速打开,鼠标在上面连连点,一个不甚清晰的画面,呈现在木宛清面前。 木宛清惊讶的睁大双眼。 画面上分明就是她和席方平躺在一张床上时的情景,从画面的日期看,也刚好是那一天,先是酒吧老板和老板娘分别将席方平和她扶到床上,然后,画面就一直静止着,因为沾到床的两人一动也不动,一直在呼呼大睡,他们实在是喝得太醉,睡得太死,居然连翻身之类的动作都没有。 席方平点了快进,漫长的两个小时,两人各睡床的半边,没有任何举动,后来,画面中的两人终于动了起来,却是各自向床的两边逃窜,这个镜头,木宛清是记得的,那时两人刚醒,看见对方出现在自己身边,还都换了睡袍,实在是惊吓得要命。 在他们各自逃窜的时候,画面中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却是那家酒吧的老板,走到席方平那一边,拧着席方平的耳朵,直接把他拎了出去,而木她自己也随之摇摇晃晃的走出了镜头。 木宛清一直沦陷的心,终于又稳稳的定住了。 “现在,你相信我了吗?”席方平盯着她看。 木宛清红了脸,小声的说:“对不起。” 席方平冷汗满脸,指着那段录像说:“我都感激上天,无巧不巧的留下这段录像,事实上,是我的那个朋友正在跟别人视频聊天时听到我们两人在楼下鬼叫,这才上来把我们拖了上来,再下去时就忘了关掉,所以才会留下这段再珍贵不过的视频资料,不然,我还真的是百口莫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0章 凄绝(4) 木宛清只是道歉,转瞬间又高兴起来,扯着席方平的手说:“方平,你陪我去季家,我要去雨浓,我要跟他说清楚,这只是一场误会,真的只是一场误会!他会原谅我的!” 席方平悲哀的看着她,缓缓的摇头。 “宛清,不要再去了!”他叹息着说,“刚刚,我就是从季家过来的,从鉴定结果出来的那一刻起,我就郁闷的要死,去酒吧买醉,无意中找到这个证据,我也跟你一样,欣喜若狂,觉得就此可以洗清自己,我拿着这个证据,去了季家,你猜他们怎么说?” 席方平苦笑起来,“算了,那些话,你还是不要再听了,免得脏了你的耳朵!” “雨浓看到了吗?他也不相信吗?”木宛清不敢置信的叫。 席方平继续摇头,苦笑,“宛清,听我一句劝,从今天起,你就忘了这个叫季雨浓的男人吧,他他也许根本就不爱你,他爱的,或许真是一个影子,又或者,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爱着谁,他不过是一个糊涂蛋,只会误了别人的糊涂蛋而已。” “不!你不可以这样说他!我不相信!”木宛清尖声大叫,“我要见他!我要把这些证据拿给他看!他不会不信我的!” “宛清,你别怪我说得话残忍,可是,在你和那些冷冰冰的证据面前,我想,他更愿意相信的,是鉴定结果!”席方平悲愤的叫。 “不!不会的!”木宛清叫得声嘶力竭,孟远见她情绪激动,轻轻的扯了扯席方平的衣角,附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 席方平的脸瞬间变得苍白,腿也不自觉的软了下去,他强自保持着镇定,而身边的于晶晶看向这边时,已掩面垂泪。 多么残忍的事! 席方平怔怔的想,为什么这么多残忍的事,都要发生在这个单纯善良却又孤单无助的女孩身上? 这太残忍了! 三人一齐静默,看着木宛清在那里悲苦的叫,孟远拧开了头,席方平走上去,拉起她的手,轻声说:“好吧,我陪你一起去!” 大年三十的晚上,到处是烟花绽放,处处可闻欢声笑语,一派歌舞升平。 豪华的季宅,当然也不例外。 宽敞明亮的客厅里,何淑言喜笑颜开的坐在那里,沈悄悄则是极尽谄媚之能事,又忙着布菜,又忙着示好,俨然已是季家的半个女主人,季雨浓坐在另一边,漫不经心的切着一块牛肉,手边的高脚杯里,盛着满满的红酒,客厅的墙壁上,一个如电影屏幕大小的壁挂电视里正传来喜庆的歌声,而窗外,鞭炮声响起一片,一片欢快喜乐。 木宛清和席方平踏着那些鞭炮的碎屑走近季宅,负责守卫的保安拒绝让他们进入,显然,里面的人已经料到他们的到来。 席方平直接爬了进去,粗暴的把保安踹到一边,拉着木宛清的手走进客厅。 客厅里温暖如春,客厅里人的脸却是冷如寒冰,看到他们,何淑言挑挑眉,并不理睬,反而转头对沈悄悄说:“看来,门口的保安真的该换了,什么人都可以放进来,放荡的女人,乱咬人的疯狗还有穷叫花子,什么人都想往季家跑。” 季雨浓的眉毛轩了轩,垂了眼敛,仍是不紧不慢的切着他盘中的那块牛排。 木宛清上前一步,哀哀的叫了声,“雨浓!” 他抬起头飞快的扫了她一眼,很快又将眼敛垂下,像是不屑于再看她,用叉子挑起一块牛排,在嘴里慢吞吞的嚼着。 他是那样的冷淡疏离,好像他与她根本就是一对从未有过交集的陌生人,木宛清的嘴唇抖动着,眼泪连绵不断的涌出来。 “别哭了,哭一次是楚楚可怜,哭得多了,就令人生厌了!”何淑言对着客厅的一角摆手,管家正在那里垂手伺候,她皱眉说:“怎么这么没有眼力劲儿,还不快把她给我哄出去?这样脏的女人,免得污了我季家的门庭!” 管家看看左右,就算打算动手,席方平上前一步护住了木宛清,冷哼一声说:“舅妈好像忘记了,这季家的门庭,其实还有席家的一半,我席方平的朋友站在那里,我看谁敢哄?” 何淑言嘿嘿的笑,笑罢,对季雨浓说:“小雨,我说吧,只要是狐狸,早晚会露出尾巴的!席方平,你总归是没有忘记,这季家的地还有你的一半,你是为你爸爸鸣不平吗?” “我爸爸早就跟着舅舅一起去了另一个世界,我只想让他安息,不打算再鸣什么不平,要鸣,也要为活人而鸣!”席方平冷笑,说:“其实,我并不想再踏进这个肮脏的地方一步,只是,有人不死心,非要过来问一句,我也只好陪着她,免得她再被人欺负!” “那是,你是她孩子的爸爸,自然要护着她!”沈悄悄在一边煽风点火。 季雨浓的眉头皱得更紧,他仍是在切那块牛排,只是,那刀叉在他的手里,突然不再是吃食物时的闲淡从容,反倒有凛然的寒气陡生,他不像是在切牛排,更像是在剁着牛排。 木宛清一步又一步,终于艰难的走到他身旁。 “我想请你看一份视频资料,那一晚,我和方平之间,真的什么也没有发生!”她低低的说。 “我已经看过了。”季雨浓平淡的抬眼,“但我想,妈妈说的对,那一晚没有发生,不代表那一晚之外就没有发生,你们有很多机会可以发生很多次事。” “我没有!”木宛清的脸瞬间涨红了,“你相信我,那个孩子,真的是你的,我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 “你是要我相信你的谎言,而不相信科学的证据?”季雨浓的目光冷冽如霜。 木宛清无助的摇头,“我不知道为什么鉴定结果会是那个样子,可是,我发誓,那个孩子真的是你的!我跟方平之间,什么都没有!” “不要再骗我了。”季雨浓忽然低笑,“除了钱,我其实一无所有,再没什么可以让你骗!” “我没有骗你!雨浓,我真的没有骗你,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我真的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我没有!”木宛清悲戚的叫着,反复着说着这几句话,她甚至试图去扯季雨浓的衣襟,季雨浓突然炸喝,“走开!不要碰我!你这个肮脏的满嘴谎言的女人!不许再来碰我!” 木宛清的手僵在那里,保持着一个古怪而可怜的姿势,瞠目结舌的看着季雨浓,他说什么?他说她是肮脏的? 席方平冲过来拉木宛清走。 “我早就说过,你跟这个王八蛋说这些,永远没有用,你总是不相信,非要跑到这里来,再让这些人凌辱一顿,你还真是个傻丫头!不要再理他了,跟我走!” 席方平实在是气坏了,他最见不得木宛清这样季曲求全的模样,每次见到她这样,总是要心头火起,恨不得狂扁那个让她受气的人一顿。 “我不走!”木宛清也上了倔劲,“我是清白的,我不能凭白无故的被人泼了污水!就算我要走,我要把事情弄清了再走!” 她倏地转过身来,死死的盯住何淑言,“何总,你敢说,那个所谓的鉴定,你没有动过手脚吗?” 何淑言作惊愕状,“我动手脚?你这说得也太可笑了吧?我天天盼着望着抱孙子,我难不成还希望你生出个野种吗?是你自己不知羞耻,白纸黑字在那儿,你还是要一再否认,木宛清,你到底想做什么?” 木宛清冷笑,“好!既然你说你没有动手脚,那么,你敢不敢,再让季雨浓跟宝宝做一次鉴定,这一次鉴定,我们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全程陪同,我还会再找医院里的医生护士帮我们作证,血液样本也要送到一个陌生的检验机构,而不是在这个城市里,何总,你敢不敢?” 何淑言下意识的哆嗦了一下,随即干笑,“还有这个必要吗?你这个作母亲的,还真是狠心,你的宝宝都那样了,你还忍心再扎她一针吗?她只怕,也承受不了你再扎她一针!” “你说什么?”木宛清心一下子又提到了嗓子眼,席方平怒气冲冲的将何淑言的话接过去,“何总,现在宛清问的问题是,你敢不敢再让季雨浓和宝宝作鉴定,请你正面回答,不要再扯上别的问题!” “敢!我为什么不敢?”何淑言干笑,“还真是可笑,木宛清,也许你真的要去看精神科医生了,你怀孕时,就怀疑我害你的孩子,现在孩子生出来了,你居然又怀疑我擅意改动报告,不要我们季家的血脉,这样的话若是说出去,还真是天大的笑话!” 她冷笑起来,又转向季雨浓,“小雨,她居然说我会不要自己的孙子,不要你的孩子” “够了!”季雨浓狠狠的将手中的刀叉扔了出去,他冷冷的逼视着木宛清,“你闹够了吧?也该滚了!不要再搅得我们不得安生!” 木宛清固执的仰起头,“我只是在求一个清白,不管你们季家肯不肯认这个孩子,我只是想证明自己的清白,我觉得我这个要求,并不过份,这一次的检验结果,无论是什么,我自会承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1章 凄绝(5) “你承受?”季雨浓冷笑,他嘶声低吼,“如果检验结果出来,她确实不是我的孩子,你打算怎么承受?又打算怎么对我交待呢?” “我去死行不行!”木宛清尖声大叫,整个人充满了绝望凄绝的气息,她死死的盯住季雨浓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如果依我的方法,检验结果还是证明不了她是你的孩子,那么,我就去死,我以我的死来证明,她就是你的孩子!她就是!” 她苍白的脸上突然笼上一层无比决绝圣洁的光芒,眼神沉着坚定,神情更是高傲而不可侵犯,她对着他,再度缓慢的重复,“季雨浓,她是你的孩子,你不可以不认她!如果什么都不能证明,那么,到时,我一定会,以我的死,来证明!” 季雨浓心里一震,又是一悸,他的脚步有些虚浮,头脑有些晕眩,他不明白,在这样的铁证面前,她不该自惭不该羞愧不该再也不敢来见他吗?为什么还是这么理直气壮的样子?她说什么?以死来证明? 他的心突然抽搐成一团,他茫然的看向自己的母亲,这种时候,他真的是失去了所有的判断力,事实上,自从遭遇沈悄悄的背叛,他就早已是一只惊弓之鸟,任何风吹草动都能让他瑟缩止步,在感情的世界里,他就是一只无头的苍蝇,早已失去任何判断和分辨的能力。 “不要再拿死来吓唬人!”何淑言的声音也陡然变得尖厉,她站起来,威严的挡在木宛清和季雨浓之间,“你有功夫在这里大喊大叫,还不如去陪陪你的孩子!医生可是已经说过了,她也许活不过一个月!” 像是晴空霹雳,在木宛清的头顶炸响,她瞪大眼睛,盯着何淑言蠕动的嘴唇,突然跳了起来,直扑上去,“不许你咒我的孩子!你这个老妖婆,不许你咒她!” “我怎么会去咒她?你回去问问医生不就知道了?那个孩子天生心脏发育不全,生下来没几天就有窒息的症状,这些,难道围在你身边的那些人,没有告诉你吗?”何淑言灵巧的躲闪着,嘴里却仍是滔滔不绝的说着,“看来,他们都是为了你好,怕你受不了这个打击,所以,才不忍心告诉你!” 木宛清彻底傻掉了,她转头去看席方平,席方平难过的低下了头。 “这不是真的,方平,你告诉我,是这个老妖婆在胡说八道,对不对?”木宛清小心翼翼的看着他的眼神,可是,席方平的眼神里,除了痛楚就是躲闪,木宛清走近一步,嘴里的话还没有说出,席方平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席方平接起,只说了一句话,随即,表情僵住。 “孩子,孩子”他结结巴巴的说不出来话,木宛清却觉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身体里的每一根血管都变得冰凉。 席方平低下头,终于将剩下的字费力的吐出来,“孩子不好了。” 木宛清她踉跄着倒退了几步,然后,转身,狂奔。 原来,她做的那个黑色的梦是真的! 她已经失去了母亲,很快就又要失掉她的孩子吗? 还没跑上几步,眼前却突然一阵发黑,腿软脚也软,浑身的气力像在瞬间被抽离,她咕咚一声跌倒在地,手臂发出咯吱的一声脆响,然后,有血慢慢的沁出来,可是,她居然不觉得痛,麻木的看着那片血污,再度挣扎着要爬起来。 一双有力的手从背后扶住了她,是席方平。 车子在空旷无人的大街上急驰,这是个多么欢乐的晚上,万家团圆,举国同庆,鞭炮齐鸣,可是,她的孩子,却就要离开了。 她甚至没有来得及好好的看一眼这个世界。 她一生下来,就是痛苦的,被自己的亲生爸爸遗弃,被人算计,而她这个母亲,此时此刻,除了无助的哭泣,却什么也做不了。 木宛清的心一点点的冷下来。 等到走到医院的那个小小的婴儿房里,她几乎已站立不稳。 孟远和于晶晶焦急的迎了上来。 “原本状况还好,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出现呼吸困难,小宝宝的脸都憋紫了,医生正在抢救,可是”于晶晶说着哇一声哭出来。 小小的婴儿房被挤得水泄不通,全是医生护士的身影,连正在吃年夜饭的儿科大夫也统统被叫了回来,试图作最后的抢救。 木宛清需要积聚身体里所有的力气,才能一步步走到宝宝的面前。 记忆中那个粉红柔软的小身体,此时已是青紫一片,孩子在大口的呼吸着,小脸儿憋得又紫又红,连哭声也无法发出。 木宛清身子一直在抖,她的大脑里只是白茫茫的一片,孩子的一切,她似乎都感同身受,她不能呼吸,她快要喘不过气来,她在抽搐着挣扎着,然后,孩子的呼吸终于渐渐的微弱,像一盏柔弱的灯火,在狂风劲雨中渐渐摇晃着,跳跃着,做着徒劳的挣扎,然后,逃避不了熄灭的命运。 原来,这是她的命! 命中注定,她要失去所有! 一阵椎心刺骨的痛楚自身体深处漫延开来,她听见自己的喉间发出绝望的嚎叫,然后,一切都灰飞烟灭。 再醒来时,周围一片静悄悄,一个人也没有,只有头顶的白炽灯苍白凄惨的亮着,照着她同样苍白凄惨的一张脸。 她向窗外望了望,还是一片漆黑的浓雾,想来,还是在夜里。 这一生,不过二十多年,却似每天都在黑夜浓雾里穿行,偶尔见一丝阳光,却只是一闪即逝,留给她的,还是阴冷潮湿又浓重的黑暗。 终其一生,她都会活在这黑暗里了。 她掀开被子下了床,赤着脚木然走了出去,走去婴儿房,想再看一眼她的宝宝,可是,那里却是空空荡荡的。 宝宝走了,她想,宝宝去找她的姥姥了。 她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她也要快一点走,说不定,还能跟上她们祖孙俩的脚步,到了那个世界,一家人聚在一起,也何尝不是乐事一桩? 她打开窗户,一阵强劲的风吹了过来,隐约听到有怒吼的波涛声,她这才记起来,这家医院,原本就建在那条著名的江边。 她游魂一样飘了出去,波涛声似是勾魂引魄的仙音,诱惑着毫无畏惧的向前。 真是好,因为木云生病时跑惯了这家医院,所以,虽然外面很黑,可是,她却还是记得医院的后门,是直通江边的。 外面的风很冷,吹在她只着一件病号服的身上,似是薄而锋利的刀刃狠狠划过,她下意识的的缩紧了肩,把手插进口袋里。 指尖触到一物,居然是她的手机。 她将手机拿出来照亮,后门的灯火越来越稀少,有了手机照亮,她的步伐加快了很多。 隐约间似乎听到有人在叫着她的名字,不,不是一个人,似是一群人。 这其中会有季雨浓吗?她突然这样想,随即又摇头,不,不会的,不会有他了! 所有的欢爱,到头来,也不过是大梦一场。 她已经闻到江水微腥的气息了,风也愈加尖厉,江面上居然还有渔船,灯火一闪一闪,像什么人的眼睛,在无声的注视着她。 她想,那会不会是妈妈和宝宝的眼睛? 她们一定在等着她,等着她快点追上她们。 脚尖已触到冰凉的江水了,刺骨的寒冷,可是,这样的寒冷,不过是一瞬间,若是再留在这人世间,岂不是要一生一世都寒冷彻骨? 脚尖移动时,还是又转身看了最后一眼。 有烟花在黑寂寂的夜空绽放,五彩斑斓,说不出的绚丽多姿,就像她和季雨浓曾经两情相悦的那短短一瞬,只可惜,那样的烟火,只能盛开一时,落下的只是灰黑冰冷的灰烬,不足以抵挡世间的寒冷。 想了又想,还是拿出手机,发出一条条简讯。 先是季雨浓,她写:我和孩子都走了,你终于可以解脱了。 然后是席方平,她写:谢谢你,方平,我和孩子的后事,要拜托你们大家了。 写给孟远,唯有歉疚,她说:你是我心里最美的一个梦,对不起,是我亲手毁了这个梦。 给于晶晶的,她写:下辈子,还是做死党吧,跟你一起上学一起读书一起吃饭一起八卦。 再然后,是小志妈妈,是王姨还有所有照顾过她的人,她几乎把她通讯录翻了一遍,到最后,是何言。 她愣了愣,眼前很快浮现出一个皎洁明亮的笑容,自从她第一次见到他,他好像就一直这样笑着,笑得妥帖而安心,只是,他不是她的亲人,更不是他的朋友,他只是一个医生,与她并没有太深交往的医生。 她犹豫了一下,决定不给他发简讯,可是,手指却不由自主的在键盘上舞动,她写:何医生,你是温暖的。 是,他是温暖的,其实,在她发简讯的这些人中,每个人都是温暖的,只除了季雨浓。 他是反复无常的,他像是一个魔鬼,有着两张不同的面孔,一张温柔如梦,一张凌厉绝情。 如果有来生,她还是忘了他罢! 指尖在键盘上跳动,还是多留了一条简讯给他,终归,他与别人不同。 她说:季雨浓,我这样,算不算以死来证明? 写完之后,将手机远远的扔了出去,手机在落入江面的瞬间陡然响了起来,只是,很快便被怒吼的波涛声吞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2章 凄绝(6) 木宛清深吸一口气,挺起胸膛,一步一步,向江的最深处走去。 何言是一个对简讯很敏感的人,所以,他的简讯铃声也非常的特别,是自己三岁的儿子奶声奶气的声音。 妻子在一次火灾中烧伤了嗓子,再也不能开口说话,如果他在外边,两人都会靠发简讯来交流。 他听到简讯就很快拿出来看,不过,出乎他的意料,简讯不是妻子的,是木宛清的。 何医生,你是温暖的。那个不幸的女孩子在短信里说。 他有些莫名其妙。 今晚的事情,他其实一直都在场,只是,他并不是儿科医生,只能在那边干着急,看着木宛清在那里挣扎,在那里痛苦,深感一个医者的无助。 每次看到这种死别的场面,他总是不忍卒睹,而此时,却是看到一个女人,刚刚失去自己的母亲,不过几天,却又将再度失去自己的孩子。 这样的场景,实在是凄惨之至,连他这个见惯死亡已经麻木不堪的医生都觉得命运对她太过残忍。 他的心里跳了一下,随即,漫生出难以言说的不祥。 他冲出值班室,赶去她的病房,她的那个朋友于晶晶已满世界找她,原来,她也收到了简讯。 “医生,怎么办呀?怎么办呀?宛清她一定是想自杀了,可是,我却不知道她去哪里?她会去哪里呀?医生,她到底会去哪里?” 何言被她晃得头晕脑涨,突然的,脑中就浮出一个画面。 还是在很久以前,木云病情严重,木宛清束手无策时,曾去江边游走,他推窗时无意间看到,将她拉了回来。 来不及细想,他冲了出去,在走廊里遇到了席方平孟远和季雨浓,大家脸上都有着同样的凝重,季雨浓更是惊惶万分,悔愧难当。 何言径直往医院的小门跑去,冲出小门,奔到江边,黑沉沉的江水里,似乎是有一条小小的身影,在向江中央慢慢蠕动。 “木宛清!木宛清!”他大声吼叫,可是,风声太大,很快将他的声音吹得无踪。 木宛清其实听到了隐约的声响,只是,她不肯回头。 这个世间,再没有什么可以让她留恋,也没有什么可以再让她回头。 水已经漫到了她的胸口,她的呼吸越来越困难,浸在江水的身体已经麻木不堪,每动一步,都觉得艰难无比。 她尝试着又向前走了一步,脚底下突然一滑,口里鼻里有冰凉的江水快速涌入,她扑楞了几下,肺部憋得生疼,很快,窒息的感觉让她意识渐渐模糊,眼前却似出现一道亮光,那亮光照着一条春光明媚的大路,直通向她的妈妈和宝宝的方向,她放弃了所有挣扎,将自己深深的没入江底。 多年以后,何言依然记得那一晚混乱的情形。 那实在是有生以来,过得最惊悸最让人触目惊心的一个大年夜。 他们睁睁睁的看着一个小小的身体被奔涌的江流冲走,那天晚上的天气非常恶劣,到了夜间,又起了大风,狂风大作,掀动江里的波涛万顷,浑浊的江水在夜间呈现出一种可怕的黑色。 每个人都疯了,包括他自己。 季雨浓看到那个影子时,就已经开始崩溃了,他直接冲进了江水中,被众人拉了回来,却不顾阻拦,再度扑向滔滔的江水,湍急的江流将他无情的冲了出去,众人一齐惊叫,惊叫声惊动了岸边的一艘渔船,船老大将船开得飞快,才把季雨浓重新捞了回来。 虽然只是短短的几分钟,但是季雨浓已经面目青紫,晕死过去。 听说刚刚有人投江,还需要他去相救,船老大冷汗直流。 江面上唯见波涛滚滚,拍动石岸,发出可怕的啸声,在这样的时候投江,又过了好几分钟,哪里还有生还的可能? 但是,他理解这些人的心理,就算是尸体也要捞。 听说有人投了江,附近江上的渔船全都开动了,打开明亮的探照灯,向着下游一点点搜索而去,时间拖得越久,众人便越是绝望,一个小时后,船老大无奈的返航。 “这里的江流太急,再往前找,说不定还会有暗礁,我们实在是不能再往前找了,”他皱着眉头说:“这时候,就算找到,也只能是一个死人了。” 于晶晶哇的一声哭出来,孟远则委顿在船板上,痴痴的望着滔滔的江流。 何言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其实,刚刚看到那个人影冲走时,他就知道,在这样的夜晚,这样湍急的江流中,任何人都没有生还的可能。 席方平则在船板上跳脚,指着季雨浓的鼻尖大骂。 “好了,季雨浓,你现在满意了?宛清她被你们季家逼死了,你回去告诉那个老妖婆,她可以放心了,可以安心的睡大觉了,木宛清从此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她的面前了!”席方平气得额上青筋暴出,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他在那里大喊大叫,语无伦次,可是,一些一直被掩藏的真相,还是在他的嘶吼声中暴露出来。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为什么宛清不肯在季家吃饭吗?因为她的第一个孩子,就死在那碗见鬼的补汤中!是你的妈妈,你一直敬爱的妈妈逼她喝下的,那不是什么补药,那是避孕药,她根本就不想让宛清怀上你们季家的孩子!”席方平的拳头重重的擂在船板上,发出咚的一声响,季雨浓的脸原本就苍白青紫的一张脸,此时变得更加难看。 “这不可能!不可能的,我的妈妈,怎么会杀死自己的孙子,那是季家的孩子呀!”季雨浓失声痛哭,“这绝对不可能!” “你还是不肯相信吗?”席方平跳脚,“到这个时候,你还是不肯相信吗?宛清自从进了季家,一直过着什么样的日子,你知道吗?她每天被你妈妈使唤的团团转,连个佣人都不如,佣人还有休息的时候呢,她呢?只要你一出门,你妈妈就变着法儿折磨她!只要你一回来,她立马变脸成又温柔又体贴的好婆婆,这些事,这季宅里所有的佣人,只要有一个还长着一点点良心的,都会知道,宛清一直独自忍受,她说你工作忙,不想你再为婆媳关系烦心,可是,你呢?你除了怀疑她,就是一天到晚不清不白的跟那个沈悄悄搅在一起,你” 季雨浓在席方平咄咄逼人的吼叫声中彻底没了声息。 “为什么,为什么妈妈要这样?”季雨浓痛苦的低吟。 “为什么?我也很想知道!或许,你该回去问她,还有,她曾经叫宛清的妈妈去季宅,帮她擦皮鞋倒马桶洗脚,而并非是你所见到的那样,是去做客,这件事,是你家的一个佣人无意中说出来的,至于是真是假,季雨浓,我想,只要你想查,完全可以查得出来!”席方平的话掷地有声。 何言则是完全被这些稀奇古怪却又令人发指的事情惊呆了。 他是见过何淑言的,那天她站在木云的病房外,面色阴沉不定,他恰好从那里经过,只是一瞥间,便对那个女人再没好感,只是,他却没有料到,她竟然会过份到这种程度,简直匪夷所思。 孟远倏地站了起来,对着季雨浓就是重重的一拳,“王八蛋!你说过你会好好照顾宛清的,你就是这样照顾她的吗?”他像个孩子的哭着,跪伏在甲板上,哀哀的叫,“宛宛,宛宛” 所有的人,所有的愤怒,所有的怨怼,都加诸在季雨浓身上,于晶晶听完席方平的一番话,也是气得牙痒,扑在季雨浓身上又掐又打,季雨浓呆呆的坐在那里,不动,也不出声,任由别人打他骂他拉他扯他,再也没有一点声息。 何言本想上前阻拦,可是,想了想,还是决定冷眼相看。 不管从哪方面来讲,木宛清的死,都与这个男人有脱不了干系。 叫骂,撕打,怒嚎,慢慢都因为疲累而止歇,大家都沉默着,船老大说:“好了,这都下半夜了,你们都回去休息吧,等天亮了,再来江边找尸体。” 一直像个木头人一样坐着的季雨浓,在此时突然悲嚎出声。 何言心里一震。 那种嘶嚎已经不像是人类的声音,更似是一种困兽的苦嚎,带着无尽的绝望和痛悔,让人遍体生凉。 然,人死不能复生,就如这滔滔江水,浩浩荡荡一路向东,永远无法回头。 季雨浓的声音渐渐淹没在狂风巨浪中,他的喉中逸出最后一声低哑的激嚎,便再无声息。 船老大高声叫:“不好!他冻晕过去了!” 众人猛醒,这才意识到,他刚才落入江水里,已是全身湿透,此时被冷风一吹,身上的衣服都结了冰,变成硬硬的冰茬,身上既冷,心中又是伤痛万分,这么叫着,嚎着,终于再也承受不住。 众人七手八脚的将他抬入船舱,船老大除了他的湿衣,在身上猛搓,又将炉火挑旺,过了许久,季雨浓总算悠悠醒了过来。 众人一齐住在了船上,守着窗子,等待天明。 天亮之后的江面,倒是风平浪静,阳光普照,数十个船队,整整一天,几乎把江下游搜了个遍,只是不见木宛清的尸体。 “怎么会找不到?”季雨浓目光呆滞,定定的盯住船老大,“她会不会,没有死?”他的眼中突地闪出一道光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3章 湮灭(1) 船老大不忍心打击他,可是,该说的话,还是要说。 “昨晚风高浪大,而江中心又有很多漩涡,别说是一个人掉进去,就算是一条大船进去,只要沉了底,也永远不会起水。” 他的意思已经很明白,木宛清有可能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季雨浓剧烈的咳嗽起来。 何言见他嘴唇发白,面部却是通红,出于医生的职业习惯,他上前试了他的体温,热得烫手,而从他咳嗽的程度来看,有可能已经肺部发炎。 “你必须回去接受治疗,”何言说,“这里交给船老大他们吧,而且,还有我们盯着呢。” “她活着,我没能照顾好她,到死了,你还不要我去找她的尸体吗?”季雨浓有气无力的问他。 “可是,你病了!你病得很严重,如果不去医院,你会”何言的话还没有说完,季雨浓打断了他,“会死吗?医生!会死吗?” 何言拧开脸,“如果你一直这么撑着,也许真的会死也说不定。” “那就死掉好了!”季雨浓气苦的说,“我死掉算了!” “你你这又何必?”何言叹口气,“你死了,她就能活过来吗?” 季雨浓突然微笑,干裂的嘴唇被这么一扯,裂开了一条小小的血迹,他缩在甲板上,整个人不住的发抖,头发毛毛的,身上披着船老大破破烂烂的皮袄,好像连人也变得跟袄一样支离破碎。 “是,她活不过来了,她永远也活不过来了!”他把头深深的埋在了两膝之间,低低的呜咽着,双肩剧烈的抽动起来,许久,也没有抬头。 浩大的寻找整整进行了一周。 其实第一天所有人心里都已经黯然,这几天一直风平浪静,尸体如果被冲入那个最深的漩涡里,根本是没有可能再泛上来的,除非再遇上狂风巨浪天。 可是,季雨浓坚持要找。 他不吃不喝不睡,天天缩在船上,到了第三天,他终于再也撑不住,再度晕迷。 何言将他送去了医院,不过,苏醒的季雨浓拔掉针头,再次重返江边。 何淑言曾试图劝阻,可是,被季雨浓吼了回去。 他在那里嘶吼,疯叫,摔所有能摔的东西,整个病房被他搞得乌烟瘴气,一地狼藉,连胆子最大的护士都不敢近前。 母子俩爆发了最为激烈的争吵。 何言说不清自己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态,站在门边倾听。 包括孟远和于晶晶,他们三人心照不宣的站在那里,安静的听里面的狂风忽啸。 可能是因为眼前发生的这场悲剧让他们的心里堵得实在难受,需要这样一场暴风雨,将心中的郁结难解之气洗涮。 不过,让他们没料到的是,何淑言口气强硬,抵死不承认自己陷害木宛清。 这个女人实在是有太过强大的内心,在季雨浓声嘶力竭的嚎叫声中,她巍然不动,毫不退缩。 “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她在那里尖声大叫,“不要因为她死了,就把所有的污水都往我身上泼,季雨浓,我养你育你,含辛茹苦,不是让你为了一个女人就来历数我的罪行!我没有做错什么!” “你没有刻意的去对付宛宛吗?你没有对宛宛的妈妈做出那么令人发指的事情吗?”季雨浓愤怒的指责。 “那是他们欠我的!是木家母女欠我的!”何淑言依然高傲无比。 屋子里传来惊天动地的碎裂声,也不知季雨浓又将什么东西摔碎了。 原来在某些人的眼里,是与非,根本就是有她自己的衡量法则。 于晶晶直想冲进去给那位依然跋扈嚣张的何夫人一记耳光。 何言紧紧的拉住了她。 孟远则站在那里,将拳头握了又握,没有再说一句话。 事情好像就这样结束了,像一出悲剧,终于演到了尽头,其间悲苦辛酸,只有当事人知晓。 木宛清的尸体始终没有找到。 同年四月,春暖花开,何言在报纸上看到季雨浓再婚的消息。 其实,应该说是结婚,最其码,在世人的眼里看来,是结婚,因为木宛清和季雨浓之间,从来没有举行过婚礼,没有婚纱,没有亲友的祝福,甚尔,很少有人知道,她是季雨浓的第一任妻子,一切都潦草狼狈,就好像她短短的一生。 就算在天宇集团里,流传的,也永远是一个保洁工妄图做总裁夫人,没有得逞,又红杏出墙,羞愧自杀的悲惨桥段。 何言拿着那张报纸看了许久。 照片中的季雨浓潇洒英俊依旧,这样眉目俊朗又多金的男人,向来是女人趋之若鹜的对象,而他身边的女人则是娇俏如花,两人白衣胜雪,盛大的婚礼,浓烈的鲜花,庄严的誓言,看起来,多么美满多么好。 可是,却像是一个笑话。 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何言为木宛清不值。 爱上这样一个冷情冷心亦冷面的男人,确是不值,仅仅四个月,她尸骨未寒,他却早已另觅新欢,喜迎新妇。 那个在甲板上支离破碎悲苦哀嚎的男人,就像是一个梦。 日子久了,何言就怀疑那真的是一场梦,季雨浓,他依然是商业界呼风唤雨的商界巨子,携妻出席酒席舞会,优雅悠闲自在,哪里还会记得江中的那一缕凄怨的幽魂? 倒是何言经常会想起。 他没有办法不想起,因为第二年的冬天,也是临近春节,他失去了自己的妻子。 那场车祸所遗下的后遗症,终于还是将她的生命掠夺而去。 他抱着年幼的儿子参加妻子的葬礼,送她最后一程,不自觉的,就想起那个同样在大年夜离开这个世界的女孩子,那日她怀抱幼女送葬,心情想必同自己一样,无尽凄凉哀苦。 有些伤痛,只有自己亲身经历过,才能知晓其中的悲苦难言。 如果在此时,他再失去自己的儿子,一定也会痛不欲生,恨不得早早的随她们去。 好在,他终于是比她幸运了一些,他还有自己的儿子何清。 独自抚养着孩子,不觉岁月匆匆,只觉得儿子的身高一天天见长,刚买的衣服很快又小了,于是又忙着去买,看着儿子穿着最新款的羽绒服,在童装店的镜子前美滋滋的耍酷,小小的脑袋,已经抵到了他的胸口。 童装店的老板笑着问他,“这孩子,有七八岁了吧?” 他回答,“八岁。” 八岁,妻子离开时,何清才三岁。 竟然已经过了吗? 何言对着川流不息的街道一阵恍惚。 了,他的妻子,离开她,整。 而那个叫木宛清的女孩子,离开也整整了。 没来由的一阵叹息,儿子已经试好了衣服,蹦蹦跳跳的跑过来,对他说:“爸爸,别忘了我们今晚的钢琴演奏会。” 他笑,抚着他黑黑的小脑袋,说:“爸爸怎么会忘?不会忘的!” “对了,爸爸,盈盈也很想去,你能不能带她一起去?”何清眨巴着乌黑的大眼睛问,他的眼睛遗传他的母亲,眼睛大而温柔,睫毛很长,很漂亮。 他的心里有隐隐的痛,忙又借着与孩子聊天掩过去,他问:“盈盈是谁?” “爸爸,你又忘了,盈盈是新来的同学嘛,不过,比我小三岁。” “小三岁?那你怎么认识人家的?”何言又问。 “大家都是同行嘛!”何清说起话来有点小大人的样子,“她虽然只有五岁,可是,钢琴弹得跟我一样好,唉,如果她不是个女孩子,我就真的要嫉妒她了!”何清在那边叹息。 何清忍不住笑,“为什么是女孩子就不用嫉妒了呢?” 何清摸摸头,不好意思的笑,“爸爸,她长得好可爱,有特别漂亮的眼睛,老师都说,她的眼睛跟我好像,就像是我的亲妹妹,我怎么可以嫉妒自己的亲妹妹?” 这样的回答很是生动有趣,何言轻敲他的头,“臭小子,这么小就知道对美女献殷勤,长大了真不知会成什么样!” “爸爸!”何清撒娇,“说了这半天,到底要不要带她去呢?” “爸爸只有两张票!”何言回答,“她可以让她的爸爸带她去呀!” “她的爸爸是个瞎子,脾气坏得不得了,才不会带她去呢。”何清撇着嘴。 “那她妈妈呢?”何言轻声问。 “她没有妈妈了。”何清嗯了一声,“其实是有的了,可是呢,跟没有一样。” 何言被她闹糊涂了,“那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呢?” “爸爸你不要转移话题好不好?”何清拿白眼翻他,“我刚才要你回答的问题是,可不可以带盈盈去,不是要反过来回答你这么多问题了。” “可是,爸爸只有两张票呀?”何言有些为难,“要不然,你带小妹妹进去看,爸爸在外面等着好不好?” 何清认真的想了半天,到最后,使劲的点了点头。 钢琴演奏会是一个海外著名音乐家的专场,也是她回国后的首场演出,听说是个年仅二十五岁的女孩子,却可以跻身世界名级大师之列,实在是让人不可小觑。 听说她不光琴艺过人,容貌更是清丽绝纶,气质温婉,是个集优雅美丽才华为一身的极品女人,为众多粉丝所追捧,在海外已是声名雀起,享誉音乐界,如今回国的首场演出,更是追随者甚众,票价一经出售,很快便被抢购一空,真正是一票难求。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4章 林越(1) 何言站在音乐厅的门口,还是有些犹豫不决,但一辆车已然停在他的面前,司机是个中年人,举止谦恭有礼,看到他就问:“请问,是何言何先生吗?” “我是。”何言回答,目光往车里看了看,早有一个小女孩把头伸出来,对着她甜甜的笑,叫:“何叔叔,你好。” 那样软糯甜脆的声音,让何言的心里一酥,总算明白儿子所说的,不忍心嫉妒是什么意思了,这个小女孩实在是长相甜美,乖巧无比。 何言对着她微笑,说:“你也好。” 何清早已迫不及待的扑了上来,咧着大嘴跟小女孩打招呼,“盈盈,你来了,快下车吧,音乐会马上就开始了。” 盈盈便笑着跳了下来,穿着毛绒绒的粉色大衣,脚上一双靴子也是粉色的,更显得脸蛋娇嫩可爱,看上去就像个小粉团,又像某种毛绒绒的小动物,有黑黑的眼,眼波盈盈,原来,她叫盈盈真的是没叫错的。 “张伯伯你回去吧!”盈盈对那个中年人摆手。 中年人只是微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票来,递给何言,说:“这是我们买好的票,只是,要劳烦何医生帮忙照应孩子了。” 何言倒是一怔,在这个时候还能弄到票,看来这家人也是很有办法,再看一看那车,何言心里又是一怔,原来这个盈盈,竟然还出自富贵人家。 “盈盈小姐,我在外面等你。”中年人又恭敬的对小女孩说,完全的佣人作派。 小女孩嗯了一声,牵着何清的手,甜蜜的一笑,说:“清哥哥,我们进去了。” 奢华大气的音乐厅,坐无虚席,无数射灯照灯齐齐亮起,照得场内纤毫毕现,初入场时,难免会有些喧哗,不多时,主持人出场,头顶的灯便全灭了,四周突然亮起了小如繁星的灯光,像是处于一片空阔的原野中,安静的面对一穹星斗。 主持人简单的说了几句,场上的光圈便打起来,罩住了一个绰约的人影,黑发如瀑般倾泄而下,一袭白色的露肩晚礼服,逶迤而来,翩若仙子,那人影对着场中深深的一鞠躬,有掌声,如雷鸣般轰然响起,经久不歇。 琴声就这样隐隐的响了起来,那位演奏者居然没说什么开场白,直接以琴音应和观众的掌声,欢快喜悦的开头,仿佛春光乍泄,鸟儿在枝头鸣啾,无比的喜乐欢畅。 场内的情绪立马被调动起来,人人脸上皆现出心旷神怡之色,过不多时,乐声突然陡转,进入一片低迷徘徊。 乐声似一支无形的手,牢牢的锁住了人的心魄,让人随着那或清越或低徊或忧伤或欢快的旋律,心情起起伏伏,跌跌荡荡,何言暗叹,原来好的音乐,确实可以让人如痴如醉,不知身在何处。 两个小时的音乐会,竟似是弹指一挥间,而音乐家的手,似是会幻变魔法,乐声由最初的清越明快至低徊再至沉郁,沉郁到最末的音调忽尔又激扬而起,仿佛在挣扎在挣破牢笼,到最后,以舒缓宁静的曲调作终,何言长长的吁出一口气,不过是听了一场音乐会而已,何以竟有阅览整个人生之感? 第一百零四章林越(1) 偷眼看两个孩子,眼睛睁得大大,想来也是沉迷其中,为那琴声牵引,不知至哪个方向哪个情境,演奏者起身谢礼,场下再度掌声雷动。 何清和盈盈这才呆呆的回了神。 何言轻笑,问:“好不好听?” 两个孩子齐齐点头,“好听!” “那么,哪里好听呢?”何言边问边牵起他们的双手。 “嗯,我听见是在春天里,有小鸟在枝头唱歌。”盈盈先回答。 何清老气横秋的说,“我好像听到风吹过树枝的声音,还有,雪落的声音。” 何言笑,小孩子的幻想力,真真是无穷无尽。 他们三人出门,盈盈眼尖,一眼瞅见旁边的一辆红色的法拉利,正有一个女子抬脚坐上去,她大声叫:“林越姐姐!” 那个女子可能听到了盈盈的叫声,手慢了一拍,没关上车门,反而朝这边看了过来。 这时,何清也大叫着林越姐姐,两个孩子齐齐的向那辆车跑过去。 何言有些晕眩,好半天,他才想起来,林越,是刚刚演奏钢琴的那个女音乐家的名字。 等他明白过来,再想去阻拦,两个孩子已经欢天喜地的奔到了那辆车边,围着林越叫个不停,又是要签名又是要拍照的。 何言慌忙跑过去,连连致歉,“林小姐,真是不好意思,孩子不懂事,耽误你的时间了。” “没关系,他们很可爱。”回应他的,是一个再温柔不过的女声,清甜悦耳,却似在某段岁月里听闻过,何言心中一震,怔怔的看向车内的林越,忽有恍然如梦之感。 深蓝色的羊绒长大衣,亮黄色的碎花丝巾,头发慵懒的披散着,虽然灯光暗淡,却仍可看出肌肤胜雪,眉眼盈盈,笑容甜美动人。 他的心快要跳出腔子来,几乎就要叫出心底里的那个名字。 只是,怎么可能? 是呀,怎么可能?就算她活着,又怎么可能,会是面前这个风光无限的女音乐家呢? 更何况,那样的巨浪涛天,根本无一丝生还的可能! 他低低喟叹,林越却已不紧不慢的与盈盈聊天,不知怎么这么好心情。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她轻声发问。 “我叫季盈盈!”盈盈大叫,指着林清又说,“这位大哥哥,他叫何清!” 林越哦了一声,微笑着看了何清一眼,何清对着她兴奋的点头,林越抚了一下他的头,笑意温婉,那目光却不自觉的又落在了季盈盈身上。 “林越姐姐,你的钢琴弹得真好听,我们可不可请你当我们的老师,教我们弹钢琴?我们也好喜欢好喜欢弹钢琴。”季盈盈的嗓音软软糯糯,一双大眼如两颗黑宝石,在暗夜里闪闪发光,神采飞扬。 林越对着那双眼睛发了愣,并没有回答孩子的问题,何言只当她是不好拒绝,可是,对于孩子的渴求,却又无法答应,于是又上前说:“盈盈,我们该回去了,你的张伯伯在那边等着你呢。” 季盈盈却还眼巴巴的盯着林越看,“林姐姐,不可以吗?不可以教我们吗?我们都很乖,都很听话。” 何言颇感尴尬,忙不迭的要带孩子走,林越却叫住她,将一张名片塞到他的手心。 “这是我的名片,如果孩子真的喜欢,可以打我的电话。”她说。 她的回答在两个孩子听来犹如天籁,连何言也禁不住感动起来,这样平易近人和婉温柔的名人,如今可真是不多见。 他连声说些客套话,林越只是轻笑,说:“孩子的一番渴求,我怎么好辜负?” 她的目光再度落在季盈盈的身上,似是欲言又止,这时,她身边的司机说了话,“林小姐,我们还是快点回酒店吧,我怕先生等急了。” 林越点点头,终于没再说什么,隔着车窗对着何言和两个孩子说再见。 直到她的车子走远,两个孩子依然伫立在那里不肯走。 季盈盈说:“哇,林越姐姐长得好美,就像童话故事里的白雪公主一样美。” “不对不对,我看,是像魔仙女王。”何清在一边争辩。 两个孩子因此又打起了嘴仗,把看过的所有美好的人物都安在了林越身上,何言但笑不语,这时,那个中年司机早已一路小跑上来,对着季盈盈说:“盈盈小姐,我送你回去,你想回哪里?” “不管回哪里,不都是一样嘛!”季盈盈突然叹了口气,说:“随便吧!”转而又问:“爸爸今天有没有喝醉?” 中年司机摇头,“没有,先生今天没喝洒。” “那么,妈妈有没有回家?”季盈盈又问。 “夫人已经有好几天没回家了。”中年司机对着一个五岁的孩子,仍然是有问必答,态度谦和。 “嗯,那就去海边吧!好歹还安静点,我最怕吵了!”季盈盈嘟嘟嘴,皱皱眉,何言沉默着听了半天大人与孩子的对话,不由哭笑不得,直感叹现在的小孩子都成精了,个个都是一个小大人,他原本以为何清就已经就老气横秋的了,不想这个季盈盈说话,更是老态龙钟,五岁的孩子说五十岁的老人说的话,还真是无语! 何言努力忍住自己憋在心里的笑,跟季盈盈和司机挥手再见,季盈盈黑黑的眼珠盯住何言,半晌,突然启齿一笑,说:“清哥哥,你爸爸长得很帅哦,跟我爸爸有的一拼!” 何言再也没忍住,哈哈的笑出来。 父子俩一起回家,何清拿白眼瞟他,“老爸你还真是没水准,被人家夸一下,就美成这样!” “好久没人说老爸帅了,现在不光有人说,还是个小小的美女,还不兴老爸高兴高兴?”何言存心逗着儿子。 “盈盈就是嘴巴甜,其实呀,照我看,你虽然也蛮帅,可是,比起盈盈的爸爸,还是差那么一大截!” “是吗?”何言好奇心起,“你见过她的爸爸?” “见过,一两次!”何清皱眉,“真的,特别帅,就像那些电视里的那些明星,不,比明星还要好看,还要酷,我都没见他笑过,老是皱着眉头,像是全世界的人都欠了他的钱没有还。”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5章 林越(2) 何言又笑,孩子的话,总是那么让人开心。 “真的,我不骗你的,盈盈他爸爸,真的是特忧郁特深沉特酷的那种类型,你不知道,我们学校的女老师一看到他,心都扑通通的跳,脸也特别红,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温柔了。”何清在那边绘声绘色的描绘。 “嗯,嗯,看来,他还真是帅到没天理了!”何言听儿子这么赞美别人,忍不住有些小小的醋意了,问:“你是不是特别希望有这样一个老爸?” “切!”何清一脸的鄙夷,“我才不希望呢?” “为什么呢?”何言又好奇起来,“他又有钱又帅,这样的老爸带你出去,不是很拉风?” “盈盈的爸爸从来都不带她出去,他是个瞎子,什么都看不见,而且,脾气特别坏,又是个酒鬼,才没什么好呢。”何清抱住他的脖子,“还是我的老爸好,眼睛又皎洁又明亮,性情又温柔又体贴,是一等一的好爸爸,一等一的好男人!” 何清刚刚学会皎洁这个字,最近不管形容什么,都用这个词,不过,今天倒得难得,形容得非常恰当,这个马屁也拍得何言非常舒服。 他欢快的带着儿子回家,洗脸刷牙睡大头觉。 第二天是周末,父子俩起得晚了些,正蒙头大睡呢,电话铃响起来。 何言起身去接。 却是一个低沉的男音,问:“你好,请问是何先生吗?” “我是,您是哪一位?”他问。 “我是季盈盈的爸爸。”那头回答,“我听盈盈讲,昨晚你们有遇到林越小姐,她也曾提起过可以教盈盈学钢琴?” “哦,是的,林小姐留下了一张名片,说是如果真的想学,可以打电话联系她。”何言忙将那张名片取出来。 “那何先生是什么意思?想不想让贵公子去学?”对方的措词让何言有些受宠若惊,贵公子? 他无声的笑,说:“孩子自然是想去的,我是想,既然林越小姐不觉得冒昧,我倒也可以带着孩子去登门拜访,遇到这样和气的名人,倒真是很难得。” “那么,何先生,我可不可以拜托你,你去的时候,可不可以顺便把盈盈也带上?”那头的声音越加礼貌客气,“可能你也听说,我个人的情形,不方便出门。” “这个,自然是可以的!”何言满口应承下来,“我会与林小姐约好,届时带盈盈与何清一起去。” “那再好不过,多谢你,何先生!” “季先生客气了。”何言挂掉电话。 试探着拔了林越的电话,那头很快接起来,依然是温婉的女音,让何言无端的想起一个清幽的身影,只是,这个女声比起木宛清的,实在是沉稳平静许多,木宛清的声音清甜,却总是带着一缕稚嫩和局促。 何言因为神思恍惚,打通了电话却没有开口,那头又喂了一声,他忙不迭的叫,“林小姐,不要好意思,打扰你了,我是昨天晚上的那两个孩子的爸爸,我姓何。” 他紧张之际,说错了话,其实,他应该说的是,他是男孩子的爸爸。 “哦?”林越的声音有些怪异,很快便问:“那个,季盈盈,是您的女儿吗?”竟是有微微的急切和失落。 “哦,不是不是!”何言连忙解释,“刚才是我一时口误,她是,一位友人的女儿。” 那头明显松了一口气,转而又问:“那么,何先生,请问,您的那位友人叫什么?” 何言还真的被她问住了,他确实不知道季盈盈的爸爸叫什么。 他只得在这头又解释,“其实呢,季盈盈是我儿子的同学,至于她爸爸叫什么,我还真的不知道。”) “原来是这样,”彼端林越的声音重又恢复平和婉约。 “是,”何言简单的应了一声,说明打电话的意图,“两个孩子吵着想要跟你学琴,就是不知道林小姐什么时候方便,我们好专程过去拜访。” “哦,我今天恰巧没有演出,如果您方便,今天过来就好。”林越说着,把地址报给他。 何言又客套的道谢,何清原本就在一边侧耳细听,听到何言的话,一蹦三尺高,兴冲冲的叫,“我马上给盈盈打电话。” 季盈盈仍是由那位张姓司机送了来,见何言的车子不过是个普通的小尼桑,那司机清咳一声,说:“何先生,不如,我送你们过去?” 他话里的意思,何言再明白不过,林越毕竟是国际上都有名的音乐家,与她交往者,非富即贵,张司机怕是嫌人家会看轻了他们。 可是,直觉的,就觉得那位林小姐不是那样的人,但他一番好意,他也不便拒绝,便轻轻的点了点头。 林越的住处极幽静,位于城郊的一处高档住宅区,一扇仅有两人宽的古色古香的木门静静的关着,算不上气派,也并不显眼,只是,大理石墙壁上的大大的标志越汇两个字,倒彰显出主人的身份。 何言按了门铃,很快有一个年轻的女孩笑意盈盈的将他们迎进去。 进去后才知奢华,只是,那种奢华,却也是低调的,不管是门口摆放的雕塑作品,还是充满艺术感的走道壁画装潢,都给人一种极清幽的感觉,外面的喧嚣红尘,似是远远的被隔了去,独留清幽和宁静。 连一向活泼好动的两个孩子也不自觉的屏息静气,这时,有隐约的乐声传来,女孩子将手向那边一伸,说:“何医生,林小姐就在琴室,你们进去吧。” 所谓的琴室,不如说是琴厅,极为宽阔明亮,采光也是极好,大大的落地玻璃窗,可以看到外面盛开的娇嫩迎春花,映着屋内正凝神抚琴的女子,倒是极清新明朗的一幅画。 何言敲门,琴声嘎然而止,女子笑盈盈的转过身来,何言眼前微觉晕眩。 在这样充沛的阳光下,女子的面容娇艳清新,直直的刘海,微卷的发,让他几乎又要想起那个叫木宛清的女孩子了。 实在是相像的很,那盈盈的眉眼,那精致的五官,只是 神情不像。 女子的神情微见冷冽,那是在甜美的笑容下,依然无法掩藏住的清冷和孤傲,更有一种一闪即逝的犀利和沧桑。 沧桑。 何言也不太明白,为什么会在这个年轻的仅仅二十五岁的甜美如花的女孩子身上,想到沧桑这两个字,可是,那种直觉来得又快又准,几乎是无可抵挡。 他清咳一声,想跟她打招呼,这才发现,她压根就没有看到他,或者,何清。 她的目光,牢牢的盯在那个叫季盈盈的女孩子身上。 何言微觉尴尬,好在季盈盈打破了寂静,对着林越甜甜一笑,天真的问:“林姐姐,你为什么要是看我呀?是不是我的脸没有洗干净呢?” 林越如梦初醒,连连摇头,不自觉的伸手抚了抚盈盈娇嫩的小脸蛋,含笑说:“姐姐是觉得盈盈好漂亮,才会一直盯着看。” 何言这才找到机会说话,“林小姐,很感谢你,肯给这两个孩子辅导钢琴。” 林越啊了一声,直起腰来,仿佛这才看到何言,及至看清他的面容,忽然又轻微的呓了一声,眉宇间似是有片刻的恍惚,但随即又温和一笑,说:“何先生客气了,请坐。” 在她轻呓恍惚的那个瞬间,何言总有一种错觉,怀疑她认出了自己,可是,她的面色很快平静如常,只对他微微点头,注意力便全被那两个孩子吸引过去。 其实,更确切的说,是被季盈盈吸引过去,当然,也没有冷落何清,她的声线柔和,对付孩子也相当的有耐心,倒像个幼稚园的老师那样,细语轻笑,只是,那目光却是不自觉的围着季盈盈打转。 两个孩子各自弹了一曲,何言不得不承认,盈盈确实要比何清有天份,小小年纪,一坐到钢琴前,似乎换了一个人,林越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眸中浮现一片欢喜欣慰,何清可能自觉艺不如人,微有些沮丧,林越察觉,便也用很肯定的语气称赞他,他很快又高兴得小脸通红,对着何言不断的吐着舌头,看起来相当兴奋。 不知不觉,已是两个小时过去,何言便带着孩子告辞,临行前,林越却急促的叫了声,“等一等。” 何言愕然,她却并不是对着他说话,蹲下来去看季盈盈,目光在她的发辫上停伫片刻,轻声问:“盈盈的发辫有些乱了,姐姐帮你梳一梳好不好?” 盈盈很惊讶,但随即又高兴得满脸通红,使劲的嗯了一声,说:“今早亚宁姐姐出去买菜,没有帮我梳小辫。” “那妈妈呢?”林越轻声问,何言注意到,说到妈妈两个字时,她的吐字微见艰涩。 “妈妈?”盈盈很快回答,“妈妈从来”她话只说了一半,很快又止住自己的话头,说:“妈妈也忙呀,没有时间。” 林越的动作很轻柔,很快就帮盈盈梳好了发辫,又细心的将她肩上掉落的头发捡了去,这才摆手说:“盈盈再见,何清再见。” 两个小朋友欢快的冲她挥手。 她抬起头来,看着何言,沉静的微笑着,说:“何先生,再见。” 眼瞅着一大两小三个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林越缓缓的转身,对着阳光,松开紧握的掌心。 里面有几根油黑而柔软的发,是盈盈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6章 林越(3) 她将那几根头发小心的用一张纸包起来,放进包包里,换了鞋子,准备出门。 刚刚那个年轻的女孩子瞧见她,忙问:“林小姐,你是要出去吗?” 林越嗯了一声,问:“我可能要去的久一点,如果有什么事,打我电话就好。” “嗯,”女孩子点头,又说:“今天晚上八点钟,t市电视台有一个你的专访,可能需要你早点回来准备。” “八点钟?”林越套上风衣,说:“来得及,我走了,小影。”她对着那个女孩子挥手。 车子在本市一所亲子鉴定中心门前停住了。 林越趴在方向盘上,略略的迟疑了一下,其实她对这间检测机构并无好感,但是,如果去外地,只怕会来不及,其实,可以缓一天再说,可是,她却又等不及。 她真的等不及了。 自从在报纸上无意看到那篇报道,她就再也等不及了,急匆匆的回国,急匆匆的赶往t市,原本只打算悄然潜入,只是,无意中暴露了形踪,不得已便在t市来了个首场演出。 其实,也好,不然,她如何能这么快又以这么堂而皇之的理由,接近那个孩子? 但她更愿意相信这是一种缘份。 她和那个叫盈盈的小女孩的缘份。 将包里一张已经看得发毛的报纸拿出来又看了一遍,上面写着,钢琴女神童,年仅五岁,在钢琴比赛中摘得头冠,其过人天赋,让人击节赞叹云云。 虽然只是黑白照,可是,第一次看到,那个女孩子盈盈的眉眼就直击她的灵魂,让她的心都不自觉的微微颤栗起来。 她抓紧那个装着几根头发的纸袋,终于还是坚定的走了进去。 晚上八点钟,海边别墅。 极豪华的一幢别墅,占地数十亩,上下五层,设有专门的电梯,白色的尖尖的屋顶,据说里面游泳池健身房电影院之类的娱乐设备应有尽有,甚尔连高尔夫球场都有,而其中的恒温酒窖,更是为这个小渔村的村民们所津津乐道。 因为别墅的主人,是个酒鬼。 但他是个长相英俊的男人,还多金,这样的酒鬼自然要比寻常意义上的酒鬼要惹人想人非非。 酒鬼有一个美貌如仙的太太,有一个同样美丽又聪明的神童女儿,出入有豪车相随,厨房的几位大厨听说也是从某知名五星级酒店请来,这样的人生,在小渔村人的眼里,简直就是如同仙境一般。 只除了一个人不这么认为。 那就是仙境中的小女主人,季盈盈。 此时她正无聊的拿着遥控器换频道,一边换着一边偷眼去瞧酒柜边的超级酷爸。 他又开始喝酒了。 一杯接着一杯,没完没了,估计今晚不喝到精神麻木,他是睡不着的。 这样天天醉酒的日子,有什么趣味? 小小的人儿老气横秋的叹息,对着手中的摇控器撒气,使劲的按一下,又按一下,咦,等一下 她将刚刚换过的频道调回去,然后,兴奋的睁大了双眼。 是林越姐姐哎! 她欢呼雀跃,一下子从地上蹦了起来,咯咯的笑出声。 林越正优雅的坐在演播厅,妆容精致,笑容也是完美到极致,正回答着主持人的问话。 五岁的小孩子未必能听懂什么,但是,能看到自己的偶像,就很快乐了,根本就不需要听。 台上的林越应主持人的邀请,开始重温音乐会上的节奏。 盈盈也不自觉的跟着哼起来,也许她真的是个天才,对于有些曲调,基本上可以做到过耳不忘。 季雨浓正要把一杯酒灌入肚中,耳边却传来隐约的乐声。 是钢琴的声音,伴随着一个小女孩轻轻的哼唱,在寂静的大厅里回响,竟是说不出的好听。 他凝神细听,听出那是女儿季盈盈的声音,便把酒杯放了下来,叫,“盈盈。” 季盈盈沉醉在琴声里,置若罔闻。 他不得已站起来,缓缓的向盈盈的方向移动,循着她甜糯的童音,他很快就抓住了她小小的身子。 季盈盈吓得叫出来,一转头见是他,埋怨说:“爸爸,你快要吓死我了?” “看什么呢?这么高兴?”季雨浓问。 虽然仅凭声音,他却还是能听出她的心情极佳,或者说,简直就是兴奋雀跃。 盲人就是这点好,因为没有眼睛,耳朵就会变得很灵敏,而那颗原本麻木的心,也会变得同样敏感。 “林越姐姐在电视里!”盈盈拖着长腔回答,她的声音还是有些奶声奶气的,“她长得好漂亮。” “哦?”季雨浓侧着头,细细的听了听,果然,听到一个温婉的女音,声线甜美,很好听,想来是在接受电视台的专访。 “是今天你跟着一起学琴的林姐姐吗?”季雨浓又问。 “嗯。”盈盈使劲点头,小而嫣红的嘴又欢快的咧开了,她此时穿着一身红色的家居服,连头绳也是红色的,像个挂在枝头的小红石榴,说多可爱就有多可爱。 “今天,林越姐姐还帮我梳了辫子呢。”她拿手轻轻的触碰了自己头上的发辫,心里想着,今晚一定要睡得老实点,不然,会把林姐姐帮她扎的发辫弄乱了。 “是吗?”季雨浓倒是深感意外。 很难想像,一个国际级的音乐家,一个闪闪发光的明星,竟会这么平易近人,不过是一个素昧平生的孩子的请求,就满口答应下来,而且,还会贴心的给盈盈梳辫子,他的心里对这个女音乐家的好感油然而生。 “那么,如果有机会,不如请林姐姐来我们家吃饭,你说好不好?”他问盈盈。 盈盈看了看他的模样,眼睛和脸都已经喝得红通通的,说话时,虽然还算口齿清晰,但是,那舌头明显已经在发硬中。 她无声的摇头,心里说:“才不好呢,林姐姐怎么会喜欢到一个酒鬼家里做客?” 得不到女儿的回答,季雨浓的思绪很快又被电视里那个温婉柔和的女音吸引过去,直觉得这样的声音,听在耳朵里,说不出的安静妥帖,像是一片柔软的羽毛,轻轻的刷过心底。 他的记忆重又发散漂移开去。 他其实很害怕自己的记忆,那些点点滴滴的记忆,仿佛是点点滴滴的腐蚀性毒药,每想一次,心里便被烧出一个大洞,那种焚心的感觉,太痛。 他站起来,不再说话,仍是往酒柜的方向去,摸到那瓶酒,像是找到了疗伤的圣药。 熟练的倒酒,在酒快满时,酒瓶及时搁到了酒柜上,如果是不认识他的人,根本就不可能意识到,他是一个盲人。 熟能生巧,这些年,也唯有这一件事,他做起来得心应手,心情欢畅。 快了,快了,很快就醉了,酒精很快会将他身上所有的神经麻醉,然后,陷入无知无觉的虚无中。 何言第二次去林家别墅时,已是一周后。 其实是巧遇,原本没打算再去叨扰,虽然何清经常在他耳边念叨,但是,小孩子不懂事,大人不能不懂事,林越是音乐界的明星,事务繁多,怎么好时时去打扰? 所以,在何清再次碎碎念时,他便决定再带他去听一次林越的音乐会,首场演出空前绝后,有很多人未能得以一睹国际级女音乐家的风采,自然呼声甚高,所以,很快就已排定了第二场演出的时间,是在一个月后。 何言带着何清排队去买票,刚好遇见老张也带着季盈盈也在那里排队,盈盈看到何清脆生生的叫出声,“清哥哥!” 这一声清哥哥银铃似的,又亮又响,惹得人们纷纷回头,盈盈本身就是极引人注目的小美女,又加那辆世界限量级的跑车,实在是吸尽人们的眼球,何言也不自觉的转头去看,两个孩子头凑头聚在一起边说边笑,小大人似的,何言嘴角微弯,正恍神间,忽听耳边有人轻叫,“何先生?” 转头,却是林越。 身后自然是前簇后拥,如众星捧月一般,有不少人发现了林越,纷纷过来求签名合影。 林越始终保持沉静的微笑,态度温和的应对,何清和季盈盈自然也早就发现了,只可惜人小个子矮,只能在场外干转圈。 只是一恍神间,林越已被人流拥着,钻进了车里,车子绝尘而去,两个孩子自然是失落至极,对着车子的方向呆呆凝望,何言安慰说:“有机会,我们再去拜望你们的林姐姐。” 何清翻白眼瞅他,“老爸,你又打空头支票。” 何言无奈,只得笑笑,仍是排队,盈盈和许清只是相对垂头丧气,何言正想再次出言安慰,却见季盈盈惊喜的叫起来,“是林姐姐的车,又回来了。” 确实是林越,果然又回来了,只是,没有下车,倒是她的助理小影走下来,对何言说:“何先生不用再买票了,林小姐说,家里有贵宾券,可以转送给何先生,只是,要何先生亲自去取了。” 何言真正是受宠若惊,他向车里看了看,因为挡风玻璃关着,什么也看不到,但两个孩子听说可以去林姐姐家,高兴得快要疯掉,何言自然是不好扫他们的兴,更加不会拂了林越的一番美意,便随小影上车。 林越在车里对他点头,“何先生,实在不好意思,我本想下车去邀请,只是,又怕会走不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7章 重逢(1) “林小姐真是太客气了!”何言连连致谢,“我都觉得不好意思。” 林越恬淡微笑,“何先生不用客气,我们也算是半个熟人了,不是吗?” 她说完便又把脸转向季盈盈,季盈盈已经眼巴巴的盯着她看,一见她转头,便对她绽开一朵最甜美童真的微笑。 “林姐姐,那天,我在电视上看到你了,你真的好漂亮,连亚宁姐姐都说,你比电影明星还好看呢。”盈盈一脸崇拜之色。 “是呀,我爸爸也这么说。”何清在一边接上,林越哦了一声,何言的脸不自觉的烫起来,长到三十多岁,还真的很少这么窘过,他只得出言轻叱何清,“小孩子不要乱讲话。” “我哪里有乱讲呀!”何清认真的说,“难道那天看访谈时,你没有这样说过吗?” 何言更窘,只得讪笑,林越抚着何清的脑袋,浅笑着说:“那是因为,你爸爸跟姐姐是好朋友,好朋友之间,自然要相互赞美喽!” “是呀,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何清很不屑的扫了他没出息的老爸一眼,“我就经常赞美盈盈呀。” 一路上,有两个孩子插科打诨,倒也不觉得寂寞,很快就到了林越的宅子,林越按门铃,便有穿着制服的工人毕恭毕敬的过来开门,说:“林小姐回来了。” 林越嗯了一声,对何言说:“何先生,您请!” 何言还处于刚才那种窘窘的状态中,林越这么这客气,他越发的不好意思,及至进了大客厅,小影很快从柜子里翻了几张贵宾券递给他。 他攥在手里,除了说谢谢,一时也不知还有什么话好说,抬头看林越,正与两个孩子打成一片,回答他们无穷无尽的稀奇古怪的问题,那样的娴美温柔,让他不由得又是一阵恍惚,仿佛坠入时空隧道。 这时,另一个穿着制服的工人走过来,手里拿着一封信,对林越说:“林小姐,这里有一封信,是鉴定中心发来的。” 林越哦了一声,伸手去接,她本来笑容浅浅,此时面上却骤现紧张不安之色,触到信时,手指甚至轻微的颤抖,何言看在眼里,不由讶然。 林越背转身去看信,不过短短的几秒钟,她的双肩突然剧烈的抖动起来,季盈盈靠她最近,怯怯的问,“林姐姐,你怎么了?为什么哭鼻子?是有人欺负你吗?” 何言此时更是惊讶万分,他上前一步,却又不知如何出言相慰,这时,林越却突然转过身,一把将盈盈抱在了怀里。 她抱得那么紧,像是一松手,盈盈就会扎了双翅飞离,盈盈毕竟还小,在她的怀里不安的扭动着身子,大大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惶恐。 “林姐姐。”她无助的叫,林越的身子猛地一颤,随即平静下来。 她缓缓的松开了盈盈,眼角尚有泪痕,唇角却已带了笑,她蹲在那里,看着盈盈,说:“林姐姐是因为一个很好很好的好消息,觉得太开心了,所以才会那么激动,林姐姐吓着盈盈了吗?” “没有。”盈盈摇头,歪着头天真的问,“林姐姐,你有什么好消息呀?” 林越经孩子一问,本来已止住的泪水,哗的又流了出来,这一下,竟然是无可控制,擦不尽抹不干,呜咽之声不绝。 何言微觉尴尬,有心劝慰,却又觉交情尚浅,若是不劝,就此离去,又觉得太过无情,遂嗫嚅着说:“林小姐,是遇到什么难处了吗?” 林越摇头,那泪珠儿纷纷如雨,这时,小影从房间里跑出来,看见林越如此,也是大为诧异,急急的问:“林小姐,你怎么了?” “我没事,没事。”林越突然间又展颜欢笑,笑颜上却挂着泪珠,何言愣在了那里。 为什么觉得这一幕,如此熟悉? 小影拿了毛巾来,林越擦了脸,对何言歉意的笑,“对不起。” “没什么。”何言温和的说:“谁都有伤心难过的时候,遇事千万要想开一些,不要钻牛角尖。” 说完这句话,眉间不由一皱,突然的,又想到了那个悲惨的大年夜,他微叹,向林越告别,说:“林小姐,我们这就回去了,多谢你给的票。” 两个孩子怯怯的跟在他的身后,盈盈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活泼跳脱,小嘴微撅,临出门前,突然又对林越说:“林姐姐,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告诉我爸爸,我爸爸可凶了,什么人看到他都害怕。” 林越捂住嘴,眼中又是一片水雾朦胧,盈盈兀自在那里碎碎念,“林姐姐,你记住了,我爸爸叫季雨浓。” 林越捂住脸,何言也是一怔,他怎么也没有料到,盈盈竟然是季雨浓的女儿。 可是,季雨浓有女儿又有什么稀奇?他在木宛清离开仅四个月,就已另娶新妇,算起来,女儿也该有这么大。 他催促着他们快走,眼看大门就要关上,他的身后突然传来近乎颤抖的叫声,“何医生。” 脑袋里嗡的一声,他的脚步骤然停住了。 何医生。 已经有好多年没有人这么叫他了。 自从妻子离世,他就不再做医生了,他救了那么多人,却救不了自己妻子的命,以何面目再去做医生? 他已经退居医院二线,做行政工作,这些年来,渐渐习惯别人叫他,何主任。 这一句何医生,将过往的烟尘尽数激扬而起,如扑闪的蝶翼,纷沓而来,他似真似幻的转身。 面前的女子一双眸子含悲带戚,神情无限凄苦,这样的一个面容,他不知见过多少次。 可是,他还是不敢确定,只怔怔的看她。 林越再度呜咽出声,“何医生。” “宛清?”何言终于叫出了这个名字,自从遇见林越,就一直盘旋在心底的名字。 “你真的是宛清?”他上前一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面前的林越却含泪点头。 “你没有死?”他惊愕至极,“你竟然没有死?” “我没有死。”木宛清缓缓回答,“连我自己也奇怪,我为什么竟然没有死,也许,是老天怜我,不肯让我那么凄惨的死去。” 何言的眼眶瞬间潮湿,说不清是什么样的心绪,他冲上去,紧紧的抱住了木宛清。 “宛清,我很开心,我真的很开心,你没有死,这太好了!太好了!”他本来想笑的,可是,却发现自己掉了眼泪。 两个孩子傻头傻脑的看着这一幕,而身为林越助理的小影,更是瞠目结舌,惊讶不已。 情绪平稳下来,木宛清差小影把孩子带到另外一个房间,与何言坐在沙发上说话。 “其实在你来的第一天,我便已经认出你。”木宛清微觉羞赧,“可是,我没有认你,何医生,你不会怪我吧?” “不会。”何言含笑摇头,“我倒觉得是我不好,又勾起你的伤心事。” “都已经过去了。”木宛清释然微笑,“现在的我,早已不再是前的木宛清,我是林越,新生的林越。” “我为你高兴,”何言由衷的说,“从现在起,我要叫你林越,而不是木宛清。” 宛清含笑点头,又说:“以前的事,还要多谢你,对了,江医生还好吗?她脖子上的烧伤应该不会再痛了吧?” 何言默然,惨笑,说:“四年前,也差不多是快到过年的时候,她就走了,一直到死,她都在痛,我是一个医生,却不能将她治愈,所以,我也早已经不再是医生。” 木宛清愕然,如哽在喉,不再说话,只是轻轻按住何言的肩。 心有戚戚焉,原也不需要太多的语言。 自此,何言便成为国际知名音乐家林越的坐上宾,连同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 林越原就是公众人物,又是新近回国,原本就有无数只眼睛盯着,一时之间,两个小娃娃的曝光率疯涨,而季盈盈本身又曾被报道是音乐神童,此时更是被报纸杂志网络八卦为林越的入门第一弟子,前途未可限量。 季雨浓是从特助那里得知这个消息的,而盈盈也整日里张口林姐姐,闭口林姐姐,就算到了他的公司里,逢人就说的话题依然是林姐姐。 特助便拿着那张小报对季雨浓说:“倒不如真的让盈盈拜在她门下,我感觉那位女音乐家也很喜欢她。” 季雨浓微微思索了一下,便说:“也好,你去办吧,算起来也是难得,盈盈很少会主动的去对一个年轻的女人示好。” 可能是因为自己妻子的缘故,盈盈一向对年轻漂亮的女子有一种很深的戒备,不是敌意,就是恶意捣乱,这样迷恋喜欢的情形,倒还是头一回。 想到妻子两个字,他的头又微微痛起来,可是,头越是痛,那个被称为妻子的女人的声音,却凭空的在空旷的脑海里响起来,又尖又细,针一样的往脑神经上扎。 晚上的时候,木宛清接到一个电话,却是t市的台长打来,她原以为又是跟演奏会之类的有关,不想,那位台长大人却始终绕来绕去,跟她打太极。 “听说你最近觅得了一位得意女弟子?”台长笑嘻嘻的问。 木宛清微笑,说:“确实是一个很讨人喜欢的小女孩,天份极高。”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8章 重逢(2) “我还听大家疯传,那小女孩的眼睛,跟你十分相像。” 木宛清不由得流一身冷汗,遂打着哈哈说:“是呀,说来,也是我们的缘份。” “既然这么有缘,索性收在门下好了,你在音乐界声名显赫,却还没有收过弟子呢。”台长似是很随意。 木宛清沉吟着,她倒是没有这个准备,台长却在那头笑开了,“我就不兜圈子了,是那个小女孩的爸爸,见小女孩这么喜欢你,所以拜托我来说,他的爸爸呢,就是成宇集团总裁季雨浓,或许你应该听过这个名字,在t市,他真的是个很有影响力的人物,他来说,我也不好推拒,只是,唉,我也不知道,在你面前,我到底有没有这个面子,若是你觉得不妥,拒绝就是,我也算尽了自己的本份,也好去回了他。” 他的话说得那么谦逊有礼,姿态放得那么低,木宛清若是推拒,反而显得矫情,当然,她根本不想拒绝,她巴不得如此。 她含笑说,“难得季先生这么看得起,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台长大喜,万万没料到事情会如此顺利,外界皆传闻这位林小姐清高的很,并不喜攀权附贵,他来说时,心里还是打着鼓的,如今事成,不由眉飞色舞,在那头说:“这真是太好了,我就在中间搭个红线,将这话传给季先生去,依季先生的意思,只怕还要大摆拜师宴呢。” 木宛清微笑,笑得脸上的肌肉都在抽搐着。 拜师宴?好吧,她等着拜师宴。 何言却是不解,亲自登门相问,“听说,你要收季盈盈为徒?” 她嗯了一声,何言沉吟半天,说:“有件事,我想告诉你,当年你跳江后四个月,季雨浓便已另娶新妇,听说叫方心婵,而盈盈,是他们的女儿”他艰难的开口,“林越,你既然已经是林越,又何苦要插足过去的泥潭?” 木宛清并不作答,顾左右而言他,问:“何医生,你可还记得,当年,我的那个孩子?” “怎么会不记得?”何言苦涩的说,“孩子在天国,还有外婆照应,一定会过得很好。” “你是说她死了?”木宛清紧张的叫,身上冷汗丛生。 何言越发不明白,“你不是亲眼见到吗?” 木宛清终于颓败的叹息,她不安的问:“何医生,你亲眼见那个孩子死去吗?是谁把她殓葬?” 何言愣住了。 当时孩子确实已经闭过气去,连儿科医生都已经宣布了死亡,而他刚好也有一桩小手术,便急急的离开了,后来便是知晓木宛清跳江,接下来的事情如一团乱麻,他就忽略了那个孩子,不过,后来也有问过于晶晶和孟远,都说孩子确实已经死掉了,说起这事时,人人都觉满心悲戚,他也就没有再接着问下去。 木宛清瑟缩着抬头,嘴角一抹笑惨淡无比,她皱着眉头,问何言,“那么,你能不能告诉我,这张报告,意味着什么?” 她将怀中一张薄薄的纸递给他,眼中却是如履薄冰般的惊悸。 何言接过来一看,却是一张亲子鉴定报告,上面的鉴定结果是: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血亲关系。 他不解的抬头,木宛清低低的说:“你不觉得,盈盈长得,跟我很相像吗?” 她又在包里摸索着,翻出一张老旧的黑白照片来,何言只看了一眼,便愣住了。 那张老旧的黑白照片上的小女孩也不过五六岁的光景,站在一堵同样斑驳掉皮的老墙前,倚在一个年轻女子身边憨笑,那年轻女子,却是跟现在的木宛清再相像不过,而那个小女孩,却跟季盈盈活脱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 他一时激动,直接弹跳了起来,“你是说” 木宛清看着他,缓缓点头,“这是我取了盈盈的头发,请鉴定中心作出的报告。” 何言惊愕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实在想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当初,那个孩子的死亡鉴定,是他亲眼听到儿科医生做出的,绝对不会有错。 可是,这张报告,却也是白纸黑字,证据确凿。 木宛清哀伤的看着他,轻声问:“何医生,你说,我到底要相信哪一种结果?” 何言重又跌坐下来,“或者,你换一家鉴定中心,取血液样本,再做一次亲子鉴定。” 木宛清低声呜咽,“我不敢,何医生,我不敢再去做,自从在报纸上看到盈盈的照片,我就觉得,我死去的心,又重新活了过来,我的心里充满了希望,如果这些希望再次破灭,我”她再也说不下去,抱住了自己的双肩。 何言唯有轻声低叹。 有些伤痕,是永远也无法痊愈的,就像与生俱来的胎记一样,会随着身体的生长,而一点点长大,无法去除。 丧女之痛,对于木宛清,就是那粒与生俱来的胎记,深入骨髓,连着血肉。 第二天,木宛清又接到台长的电话,说季雨浓要亲自登门拜访,并与她敲定拜师的日子,木宛清懒懒的应下了。 她并不害怕见到他,相反,她倒是对久别重逢这种事充满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兴致,她是旧日魂魄归来,倒要看他如何应对,只怕是兵荒马乱,一地狼藉。 没想到他会先打电话来,所以,当他沉稳的声音响在耳边时,她有一秒钟的慌乱。 “林小姐,你好,我是季盈盈的爸爸季雨浓。”他的声音倒还是那么好听,像一把大提琴,在耳边轻轻拉响。 只是短短的一瞬,她已平静如常,礼貌的应对,“你好季先生。” 彼端男人也彬彬有礼,客气的说:“盈盈能有幸拜在你这位音乐大师的门下,我真的很替她高兴,有了林小姐的提携,想来,她今后的路子会更宽,真的很感谢林小姐肯给这个面子。” 这样奉承的话,放在以前,他定然不肯说,不过,竟会为自己的女儿说出来,想来,他也是爱她的吧? 心下稍安,她回,“季先生太客气了,盈盈天份极高,聪明伶俐,我一看就很喜欢,倒要感谢季先生肯给这个机会,让我收她为弟子。” 她的口吻温和,神情淡定,那头的季雨浓突然咕哝了一声,半晌没有声息,木宛清欲要说话,他却又在那头急急的说:“那么,如果林小姐有空,今晚能不能请你吃顿饭,顺便商讨拜师的事情?” 深深的吸一口气,木宛清淡然应了声,“好!” 挂了电话,她对镜静坐,镜中的女子依然是美目顾盼,娇柔美丽,比起前,更显女人的优雅与妩媚。 对镜贴花黄,浓装艳抹出场,当年的一朵清水芙蓉,顷刻间已成风华绝代艳丽逼人的怒放牡丹。 这样的她,看上去有些陌生,若是不仔细看,怕是连自己也会认不出镜中的自己,似花非花,似雾非雾,她要的,原本就是这么似是而非的效果。 要震撼到他,却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木宛清,她就是要让他慌乱,让他惶恐,让他阵脚大乱,然后 其实没有什么然后,如果没有盈盈,也许会有一些扭曲而痛楚的然后,可是,那些她在极度的痛苦而煎熬中,又恨又怒赌咒发誓要讨的债,全在遇到盈盈天使般的面孔后,烟消云散。 她想要的,也只是盈盈而已,她的宝贝,她的女儿,要回盈盈的抚养权,守着她,单纯快乐的,过一辈子。 华灯初上,一场戏,也无声的拉开帷幕。 木宛清以林越的身份,出现在这间豪华的五星级餐厅中,唇角弯成绝美的弧度,向包厢中那位西装笔挺的男人走过去。 近了,更近了,她已经能看到他英挺的眉毛,俊逸的面庞,黑亮整齐的鬓角,还有,那一成不变的冷冽清冷的气息。 看来,这些年他过得相当好,养尊处优,锦衣玉食,岁月几乎没在他的身上留下一丝丝痕迹。 也是,没有心的人,本来就不容易老。 酒店的地板极光亮,映出她淡淡的影子,灯光也极璀璨,让她有种恍然如梦之感,高跟鞋轻敲,心跳却开始加快,她深呼一口气,在心里嘲笑自己,看来自己修炼的还不够。 比起面前的季雨浓,她确实修炼不够,面前这个面色冷峻的男子,想来已修炼成精。 不然,为什么她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他却仍是一脸的平静,他的眼睛甚至都没有眨一下,只是如一潭死水的凝视着她。 她微笑着伸出手去,“季先生,你好!” 他却没有伸出手来相握,反而仓促的站了起来,差点碰翻了面前的茶杯,眉心微蹙,急急的问:“林小姐,我们以前,见过吗?为什么我感觉你的声音听起来似曾相识?” 木宛清在心底里冷笑,看来,他还真是眼拙的很。 但她脸上依然保持着得体的微笑,温和的回答,“我是初次见到季先生。” “是吗?”季雨浓的脸上微有些萧索,手在空中乱乱的挥舞,一不小心,碰到了椅背,随即又狼狈不堪的坐了下来。 木宛清的手却还僵在那里,她一时间有些想不明白,这个男人,到底在搞什么?也实在是太不礼貌了! 记忆中的季雨浓,从来不是这么不懂礼貌的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9章 重逢(3) 季雨浓微歪着头,对她说:“林小姐,您请坐呀!” 木宛清坐了下来,目光却仍在季雨浓的脸上闪烁不定,她微觉得怪异,因为季雨浓的目光始终没有和她相碰,仍是如一潭死水,波澜不兴。 见她始终不出声,季雨浓又叫了一声,“林小姐,你还在吗?” 木宛清心中一震,下意识的伸出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他的眼依然是没有任何反应,她不由浑身僵硬。 季雨浓却很敏感,很快觉察出异样的气氛,自嘲的说:“怎么?林小姐不知道我是一个盲人?” 盲人? 木宛清几乎是跌坐在椅子上,目瞪口呆。 没有见到他时,她想过无数种他见到她时的情形,他会很震惊,很惶恐,又或许,还有歉疚,有不安,可是,唯独没有想到这一种。 她没有想到,他竟然是看不见她的。 他是一个盲人。 可是,他怎么会成为一个盲人? 木宛清对着他的眼睛看了许久,仍是深邃明亮的一双黑眸,与前她初次见他时,一模一样。 许是因为她一直没有发出任何声息,季雨浓很是不安,又叫了一声,“林小姐?” 她终于回过神来,掩饰着说:“我还真是没有想到,季先生的眼睛看起来很好。” 季雨浓笑说:“看起来好的东西,未必实际上就很好,只是,很可惜,我看不到林小姐的样子,我女儿真的很喜欢你,说你又漂亮又温柔又有才气。” “那都是孩子话,怎么能当真?”木宛清的双肩垮了下来,连身上那件华贵的貂毛披肩也解下来,随手丢在一边。 他又看不到,她演戏给谁看? 不知怎么的,突然觉得无比的萧索和寂寞,脑子里只转着一个念头,他为什么会失明? 心里想着,嘴里不知不觉就问了出来,问完才觉后悔,她这样问,简直是自曝身份,如果她与他是陌生人,又怎知他不是一生下来就是盲人? 正忐忑不安间,得到季雨浓微带自嘲的回答,“是报应。” 报应? 她被这两个字惊得再次说不出话来,季雨浓出言也觉唐突,迅速的转移了话题,“林小姐,既然是拜师,自然要行拜师礼,林小姐觉得哪天合适呢?” “呃,其实哪天都可以的。”木宛清随意的答着,思绪却还纠缠在报应那两个字上面。 “那怎么可以?”季雨浓倒是极客气,“林小姐是明星,是大忙人,总要考虑一下林小姐的档期安排,等你有空时,我再带盈盈再来行拜师礼。” 木宛清抬起头,呆呆的看着他,季雨浓再次微微侧头,像是支起耳朵在聆听,心里突然浮起一股难言的酸涩,她拧过头去,平静半晌,说:“那就一周后吧。” 为了能成功的带走盈盈,除了一个月后的第二场演出之外,她其实已经推掉了所有的邀请和应酬。 季雨浓点头,对着某个方向招招手,很快有侍者过来点单,木宛清随意的点了几道,她根本就没有什么胃口,季雨浓却是很认真,看不见菜单,却一口气叫了十几道菜,想来对这间酒店极为熟悉,叫完又对木宛清说:“这些都算是店里的招牌菜,味道很不错,对了,我忘了林小姐新从国外回来,也不知能不能吃得惯中餐。” “我在国外时,吃的最多的也是中餐。”木宛清简单的回答,此后便再不吭声。 季雨浓却像是兴致很好,一直在找她说话,无非是问一些国外的风土人情,还有她学琴的一些经历,木宛清小心应答,生怕一不小心就说漏了嘴。 但是,季雨浓问这些话,却也并不怎么注意她的回答,他更像是陷入某种久远的回忆里,在自言自语。 菜品很快端上来,木宛清有些担心的看着他,因为她想不出一个盲人是如何吃饭的,不自觉的,就往他身边靠了靠,不动声色的将他点的菜挟到他面前的盘子里,说:“这里的菜,还真是不错。” 季雨浓微笑,说:“看来,盈盈说的不错,你果然是位温柔善良的大姐姐。” 木宛清面色微红,靠他那么近,又闻到他身上那股凉凉的薄荷味道,清新冷冽,让她的心不自觉的又是一荡。 她闷头吃饭,不再说话,季雨浓也低头吃东西,木宛清偷眼看他,见他虽然动作缓慢,可是,用起筷子来,却还是准确无误,有板有眼,并没有出现她想像中的那种混乱状态。 可能意识到木宛清在看他,季雨浓停箸轻笑,说:“当初失明,就为了练习吃饭,不知摔掉多少个碗,总算练成今天的功夫,看着还算得体吧?” “得体。”木宛清艰涩的答,“很得体。” “让林小姐见笑了。”季雨浓转而又问,“其实,我一直想问林小姐一个问题。” “哦,请讲。” “那个”季雨浓面上竟现出扭捏不安的神色来,“我其实想问,我女儿,盈盈,是不是一个特别可爱特别美丽的小丫头?她的样子咳,你能不能,给我描绘一下,她的长相?” 木宛清惊呆了,手中的筷子啪地落到桌上,她忙不迭的捡起来,强忍住眼里急速涌来的热浪,用一种很激动的腔调回答,“是,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最漂亮的孩子,她就像一个小天使,她有一双特别美丽的眼睛,黑黑的,亮亮的,像黑宝石一样闪闪发光。” 季雨浓的脸上流露出无比的欣慰和快乐,“我很开心!”他说,“谢谢你,林小姐,看起来,你和她还真是有缘,她说你是世界上最好的最漂亮的老师,你说是她是可爱最漂亮的孩子。” 他像是很感慨,眼中微有水光流动,可能是想伸手去摸餐巾纸,却差点打翻杯子,便忙不迭的收住手,一动不动,嘴角重又浮出那种苦涩的笑来。 木宛清将餐巾纸放在他手中,他点头致谢,木宛清只是摇头,眼里有湿湿的液体流出来。 他看起来,很爱盈盈,他失去双眼,已然遭到报应,可是,应该遭到报应的,其实不应该是他吧? 她突然又纠结起来,她到底该不该带走盈盈? 直到一周后的拜师礼,她依然没有想清楚这个问题。 但不管她能不能想清,季盈盈和季雨浓这两个名字,已经日复一日的融入了她的生活中。 因为林越和季雨浓都算是名人,所以,拜师礼搞得相当隆重,各界名人齐齐到场,气氛相当热烈,还有各大报刊的记者争相报道。 木宛清却是有些恍恍惚惚,仿佛一切都不过是片片浮云,目光只牢牢的盯住盈盈不放,次日见报,便有好事者戏称,女音乐家遇女神童,满眼慈爱,相见恨晚。 木宛清将那报纸取来细看,也是一怔,是她的面部特写,安静微笑的凝睇着盈盈,确是母性十足,这样的笑容和表情,连她自己都觉得陌生。 可是,有了师徒的名份,便能更好和盈盈接触,自从见到她,她便一天也不能忍受看不到她。 可是,她却不能天天来学琴,她还要上课,只能周六周末来她这里上课,对她来说,这远远不够。 去她所在的小学,将车子停在围墙外,从细细的栅栏里看她,从那么多的孩子里寻找着她小小的身影,她的每一个举动,每一个表情,都牵动着她的心。 可是,她很快发现,这个孩子,并不像她见到她时,那样的快乐。 她见过她三次,她的小脸总是兴奋的通红,一幅开心活泼的模样,可是,现在出现在她视线里的盈盈,跟快乐完全搭不上边,简直就可以用忧郁来形容。 每次,下课后,孩子们雀跃而出,她却只是垂着头,慢吞吞的走到最后面,身上那件粉色的绒绒衫终于脱下来了,却换成一成不变的学校制服,好像除了那件绒绒衫,她就只有学校制服可穿。 远远的这么看过去,她微微勾着头,小小的身子佝偻着,像个小小的问号,出现在她的视野中,没有那件粉色衣服的映衬,她的脸突然呈现出异样的苍白,那张脸小得可怜,下巴尖尖的,只除了一双眼忽闪忽闪,但那眸光也是忧郁而茫然的。 此时,她正坐在操场的台阶着,双手支腮,愣愣的往某个方向去看。 木宛清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一颗心立刻抽紧了。 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正躲在妈妈的怀里撒娇,她用胖胖的小手去触妈妈的脸,被妈妈用牙齿轻轻的咬住,又吻了吻她肥嘟嘟的小脸,她痒得咯咯笑,笑声传得很远。 盈盈目不转睛的看着,眼中竟然满是艳羡和神往。 木宛清的眼里又是一片水意朦胧。 她几乎就想冲出去,明明白白的告诉她,我是你的妈妈! 可是她已经站起身,耷拉着脑袋,无限怅惘的向教室走去。 上课铃声响了,木宛清再也看不到那个小小的身影,可是,却似有一根无形的线,牵扯着她的神经,她不能离开,只是坐在车里等,仿佛再离得远一些,那些神经就会被扯痛,会崩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0章 盈盈(1) 她一直等到下午四点钟,正是孩子们放学的时候,要是往常,盈盈早已经慢吞吞的走出来,老张的车子会准时在校门口等她,可是,等到放学的人流散尽,还是没见到盈盈的身影。 她不由着急起来,看一看校门口,老张也在翘首以待,她想了想,走下车来。 老张看到她,倒是非常意外,冲她点头问好,她装作不经意的问:“盈盈还没放学吗?” “没有呢,”老张说,“我得进去问一问她的老师,是不是又是功课没做好,被老师留住了。” “她以前有过这种情形吗?”木宛清问。 “有!怎么没有?”老张垂头丧气,“千万不能让季先生知道,不然,他又该大发脾气了,林小姐,不瞒你说,盈盈虽然钢琴弹得好,可是,功课却是一塌糊涂,特别是数学课,每回考试都是最后一名,都被老师留过不知多少次了!” 木宛清默然,她轻声说:“我帮你进去看一看吧,刚好,我跟这所学校的校长也有约。” 她撒了谎,这所学校的校长是约过她,请她给学校的孩子作音乐辅导,可是,当时她并不知道盈盈就在这所小学,所以,就让小影拒绝了。 老张点头,笑着说:“那就麻烦你了,林小姐,每次都是我进去,每次老师都要我请家长来,可是,季先生的脾气坏得很,我又不敢让他知道,夫人自然是不会管这些事,每次都为难的很。” 木宛清心中恻然,连底下的人都这么说,看来,那位名义上的妈妈,对于这个孩子,真的很无视。 走进去,很容易就找到了盈盈的教室,一年级三班,她坐在靠窗的位置,有很多次,她都能看到盈盈对着窗外的那颗芙蓉树呆呆出神,可是,现在那个位子上空无一人。 她转去老师办公室,果然从玻璃窗外看到盈盈小小的耷拉着的脑袋。 一个中年女教师正指着桌上的一张纸,对着她很激动的说着什么,木宛清敲门,她那激愤的声音这才停下来,推了推眼上的眼镜,她看向木宛清,问:“你有什么事?” “老师你好,我是来找季盈盈的。”她微笑着说,盈盈看到她,小脸抬起来,脸上现出了惊喜。 老师落在她身上,“你是她妈妈吧?” 木宛清还没来得及作答,老师已突突突的说开了,“早就让你们家长来了,一直请不来,拜托你们这些家长,不要老想着去赚钱,好歹把精力放在孩子身上一点。” 她一幅痛心疾首的模样,木宛清也不好再否认自己不是家长,只好陪着笑脸问:“这位老师,盈盈,盈盈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女老师很是生气,用那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你看看,你看看,这是季盈盈同学的数学期中考卷,她只考了二十分,满分120分,她居然只考了二十分!这么简单的题目,居然每题都错,要我怎么说?她不光是这一次差,每次测验,她也同样是倒数第一的!我都快头痛死了!本来我们班是先进班,被她这么一搞,也是倒数第一!我真的” 女老师以手支头,顺便捏了捏自己的眉心,表示万分头痛。 木宛清看了一眼盈盈,她像某种小动物似的,有着最为惶恐和无辜的眼神,此时正拼命的缩着自己的双肩,像是要缩成一团,目光更是不敢与她对视。 木宛清心里微微抽痛,她对着老师赔礼道歉,“真是对不起,老师,我们以后一定会好好督促她的学习,争取期末时,把成绩赶上来,不拖班级的后腿。” “你们是该管管她了,这个孩子唉!”老师又是一声长叹,“这个孩子,心理不够健康,平时沉默寡言,我们都大致知道她的家庭状况”她说到这里陡然住嘴,再一次相问,“你是她的妈妈吗?” “不好意思,我是她的姨妈!”木宛清微微发窘。 女老师却像是松了一口气,眼睛在她身上流连了半天,又看了看季盈盈,心里可能有了某种自以为是的答案,用一种很理解的语气,低低的说:“这孩子说来也可怜,你可得经常关心她,论起来,她是富豪家的千金小姐,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可是,这豪门呀,其实也不怎么样!最其码,这孩子,你瞧瞧,天天跟孤儿似的,没人管没人问,她妈妈,那是个后妈,能待她有多好?她爸爸,先不说家大业大事儿多,一个大男人,又看不见东西,又能顾得了多少?这孩子,可怜呀!” 老师长吁短叹,眼睛微红,想来,也是个刀子嘴豆腐心,木宛清正想致谢,不料,季盈盈却在一边叫起来。 “老师你不要这样说,我爸爸很疼我,我妈妈也很疼我的!我去年过生日,她们还给我举办了好大的生日晚会,满屋子的鲜花,到处都是我喜欢的布娃娃,还有好多好多漂亮的衣服!”她的脸上仿佛又焕发了幸福的神采,手也夸张的在空中舞动。 女老师凝视她半晌,再度苦笑,突然又问:“对了,这个孩子的亲妈,是你的姐姐,还是妹妹?” “啊?”木宛清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过了好半天才意识到,看来,这位女老师是真的把她当成了盈盈的亲姨妈,她低声答,“妹妹。” “我以前从未见过你,”女老师继续打量她,“不过,多照顾照顾这个孩子吧,有些话,我们这些外人不能多说,你自己体会,这个孩子”她又看了季盈盈一眼,突然站了起来,附在她耳边说:“这个孩子,撒谎的功夫是一流的,你不要被她骗了。” 木宛清微怔,盈盈却还在那里咕哝着,“我的爸爸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妈妈。” 女老师低叹,开始动手收拾床上的文具书本,边收拾边说:“盈盈她姨,回去帮她辅导辅导功课,尤其是数学,她的语文成绩倒是相当不错,数学太差,孩子的未来耽误不起,你不能再让她输在起跑线上。” 木宛清唯唯诺诺的应声,将盈盈领了出来,在大门口见到老张,虽然还是那幅恭敬的模样,但神情之间却隐隐流露出担心,盈盈见到他,陡地停住了脚步。 她把书包的背带在手里不停的拉扯着,小心翼翼的问:“张伯伯,今天,爸爸有没有在家?” “有。”老张回答,“今晚季先生回来得很早,他听说,今天期中考试的成绩会出来,老早就让我来接你。” 盈盈下意识的打了个寒噤,脚步越发沉重,不前行,反而后退,一直挤到学校的铁门缝里,哀哀的看着木宛清。 “林老师,你帮我想个办法好不好?”她小声的求她,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看上去那么无助而可怜,“我又没有考及格,爸爸如果知道了,又会发脾气了!他发起脾气了,很吓人的,还会还会打人!” 木宛清心里一跳,慌忙应承下来,说:“没关系,林老师送你回去,好不好?” 盈盈的眸子陡然浮出一片惊喜,“真的吗?老师,您真的肯陪我回去吗?” 看她那样子,好像自己这个老师,会是她最大的救星。 木宛清点头,盈盈上了木宛清的车,仍是胆战心惊,如一只湿了翅膀的鸟儿那样惶恐不安,木宛清柔声说:“盈盈,林老师这次肯定能帮你瞒过去,可是,你得答应老师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盈盈小声问她。 “好好学习数学,以后,老师不光是你的钢琴老师,还是你的数学老师,语文老师,英语老师”她还没说完,盈盈早已叫出来,“你是全能老师!” “好吧,我是全能老师!”木宛清对着她微笑,手在她头发上轻轻的摩挲着,“全能老师会教你好好学习,争取每门成绩都学得跟钢琴一样好,好不好?” 盈盈微缩着头,略有些羞涩的承受着她的温柔抚摸,脸上的惊悸却一点点退去,娇弱的应了声好,随即又皱眉,“林老师,我不想学数学,老师教什么鸡兔同笼,又要数一共多少只脚,又不是一样的东西,为什么要放在一起数?” “那是教你学习计算呀,”木宛清耐心的解答,“如果你不学会这项本领,长大了,连数数都不懂,人人都会笑话你的。” 盈盈似懂非懂,却还是很乖巧的点头。 以前与盈盈相处,身边总是有其他人,唯有这一次,两人单独待在车子里,木宛清问出了久埋心底的那个问题,“盈盈,告诉老师,妈妈对你好吗?” 盈盈一怔,随即,苍白的小脸迅速聚敛甜美的笑容。 “妈妈当然对我很好了!”她用非常肯定的语气说:“老师,你不要听李老师胡说,我爸爸妈妈待我真的很好,爸爸总是喜欢带我去旅游,妈妈就会给我买好多好多漂亮的新衣服,还有很多很好看的布娃娃,那些娃娃可好了,会眨眼还会说话!还有还有,还有超好看的故事书,爸爸妈妈都会拿着那些故事书,给我讲睡前故事,有很多次,我都在他们的声音里睡着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1章 盈盈(2) 盈盈热烈的说着,木宛清目光在她脏乎乎的制服上一扫,又想起女老师附在自己耳边所说的话,心中酸涩难言。 见她默不作声,盈盈不安的绞着自己的衣襟,小声的问:“老师,你不相信吗?” “我相信。”木宛清柔声回答,“盈盈又聪明又美丽可爱,爸爸妈妈怎么会不喜欢盈盈呢?你可是他们的心肝宝贝!” “心肝宝贝?”盈盈下意识的重复了一句,黑眸里却是一片瑟缩和黯然,她往车座里蜷缩着,不再说话。 季雨浓的家好像住得很远,差不多过了四五十分钟,前面的老张还是没有减速的意思,木宛清便问盈盈,“还有多远呢?” “很快了,就在大海边。”盈盈指着前方。 只顾着跟盈盈说话,木宛清这时才发现,自已正前方一直被自己误以为是蓝天的那一片,其实是海洋。 她将窗子打开一条小缝,果然有强劲的海风吹了过来,略带些腥咸的海水的气息,这时,老张在前面拐弯掉头,沿着一条水泥路继续向东,行不多久,一个白色的建筑物出现她的面前。 在一片灰色的楼房中,这幢别墅简直就是鹤立鸡群,白色的栅栏,白色的石子路,安静的像一个白色的梦。 记忆中,是有这样的一个白色而纯洁的梦的。 木宛清陡然想起前的那个海边小屋了。 也是白色的,在那里,有她和季雨浓最为美好的记忆。 还是那片海吗? 她下了车,四下顾盼,蓝色的海洋翻起的早已不是当年的波浪。 很快有个体格健壮的年轻乡下女孩来开门,盈盈下意识的又扯住了她的衣襟,哀哀的看着她,小声问:“老师,爸爸真的不会知道吗?” “你放心,爸爸看不到,而且,”她顿了顿,说:“他会相信老师的话。” 走进别墅里面,才知道完全是另一番天地,与外表的清幽沉静不同,里面是一大片耀眼的红,大客厅里一套大红的真皮沙发,壁挂的小电影,金色镂花的楼梯扶手,无一不是奢华富贵十足,连酒柜吧台也是红色的,琳琳琅琅的各式酒瓶此时正闪着耀眼的光,让人看得头晕目眩。 看来这些年,季雨浓的审美观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他以前只偏爱灰蓝白的冷色调。 盈盈蹑手蹑脚的往沙发跟蹭,看见她还站在那里,便又羞涩一笑,说:“林老师,您请坐。” 木宛清爱怜的抚了抚她的头,难得在她这么惊惶的时候,还知道招呼客人,老张却已沿着那回旋的楼梯上楼,想来,是上去通报。 不多时,便听到季雨浓的声音在楼梯口响起,“林小姐,欢迎你!” 木宛清客气的回答,“季先生,我不请自来,实在是冒昧的很。” “林小姐说哪里话?你是盈盈的老师,我早就说要请你来家里吃饭,今天你能来,简直就是惊喜!” 他边说着,边缓缓的往楼下去,虽然目不能视物,步伐却是沉稳,又吩咐老张说:“让厨房多做几个菜,弄得丰盛点,我要好好款待林小姐。” 老张应了声去了,木宛清淡淡微笑,也不拒绝。 季雨浓这时已走下楼来,脚步在客厅中央停稳,便叫:“盈盈,你在哪里?” 原本缩在沙发角一声不吭的盈盈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怯怯的答:“爸爸,我在这里。” “怎么跟避鼠猫儿似的?”季雨浓浓眉紧皱,口气却严厉起来,“是不是,考试又没有考好?今天回来得这么晚,怕是又被老师留着训斥了吧?” 他越说好像越生气,大踏步就朝盈盈的方向走,盈盈吓得直发抖,木宛清迅速的挡在了他的面前。 季雨浓来了个急刹车,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木宛清扶住他的手,沉声说:“季先生,小心地滑。” “嗯?”季雨浓转向木宛清,说:“林小姐,你不知道,盈盈钢琴天份极好,可是功课却极差,我真的觉得很头痛。” “小孩子嘛,总是要慢慢教的!”木宛清刻意放缓了声调,因为离得近,她看到季雨浓鼻翼微动,这是他发火前的预兆,她便继续轻柔的说下去,“我刚刚看过盈盈的考卷,虽然成绩不是很好,可是,却也及格了,错的题目呢,其实她都会做,只不过是粗心罢了。” “是吗?”季雨浓像是不信,头又向盈盈的方向轻转,木宛清的口气却是一派轻松,“季先生,你是商界巨子,聪明干练自然都不用别人说,有你的基因,你的女儿怎么可能笨呢?就是粗心,多提点她几次就好。” 季雨浓神情却突然变得萧索无比,苦笑说:“但愿真的如你所说,她只是粗心,她妈妈也是个聪明伶俐的人,我真怕她会怪我,把她的女儿教得那么不成器。” 木宛清心中一颤,随即艰涩的答,“她不会。” “你又不是她,你不会知道。”季雨浓突然叹息,神情愈加寂寥,思绪似是又转到别的事情上,不再在考卷上多加计较。 盈盈松了一口气,对木宛清投去感激的一瞥。 木宛清也对她微笑,见季雨浓一幅魂不守舍的模样,倒似忘了她这位客人,她也不介意,坐到盈盈身边,拿出数学课本,细心的给盈盈补习功课。 她的声线柔美,眉目之间爱怜无限,虽然只是一个孩子,盈盈却也知道,这位林老师,待她是真心的好。 她兴奋得小脸涨得通红,鼻尖上微微冒汗,不时的抬头盯着木宛清看,木宛清心里又是一阵抽痛,想来,在这个奢华无比的大房子里,很少有人会这么体贴的陪着她温习功课。 或许是她讲解的确实简洁易懂,又或许,是因为孩子喜欢她,不想让她失望,盈盈学得很快,几乎毫不费力的理解了考卷中错的那些题,木宛清出了相似的问题来考,她也能很触类旁通,木宛清非常高兴,就算自己当时初次登台演出成功,一举成名,也没有像现在这么高兴,这么兴奋过。 “盈盈真聪明!”她由衷的夸奖她,“盈盈是老师见过的,最聪明的小孩子!” “真的?”盈盈很快又高兴起来,“真的吗?老师,我真的聪明吗?可是,数学老师老是说我笨,说我脑袋不开窍。” “那是因为盈盈在上课时走神呀!”木宛清爱惜的抚着她红红的脸蛋,“盈盈在上课时,老是会去看窗外,自然就学不好喽。” 盈盈羞赧的吐了吐舌头,“可是,林老师怎么知道我上课时会往窗外看呢?” “因为老师像你那么大的时候,也会这样,可是,后来老师的妈妈告诉老师,老师就改掉这个不专心的毛病了,盈盈也要尝试着改哦。” “嗯,我能改掉!”盈盈使劲点头。 “好了,今天的课呢,就上到这里,明天老师再接着给你补习,现在呢,你可以去玩了!”木宛清近乎宠溺的口吻让季雨浓从遥远而悲伤的记忆中重新抬头。 “林小姐很会哄孩子,”他若有所思的问,“听声音,林小姐好像很年轻。” “年轻?”木宛清笑着摇头,“也算不上年轻了,但是,我一直很喜欢孩子。” “那盈盈遇上你,还真是她的福气,”季雨浓嘴角浮起一丝笑,说:“她很少对人亲近,对于你,却好像不一样。” “可能,这就是所谓的缘份吧!”木宛清淡淡回答。 这时老张过来,说:“季先生,林小姐,可以开饭了。” 季雨浓坐出邀请的姿势,有佣人将菜品端了上来,盈盈坐在季雨浓旁边,手脚伶俐的给他挟菜。 “爸爸,这是竹笋炒肉,这是青菜,这是牛肉。”她边挟着,边报着菜名,做这些事情时,她的动作熟稔至极,甚至还拿了餐巾纸擦季雨浓嘴角的菜渍,活脱脱就是一个小大人模样。 木宛清边吃边沉默的看着,盈盈又招呼她,“老师,你也吃呀,牛伯伯做的菜,最好吃了。” 说好吃,可是,她自已好像却没有吃多少,只顾着照顾季雨浓了,木宛清停住筷子,刚想说话,季雨浓却轻声微笑。 “其实,我的女儿真的很懂事,就像是我的眼睛,林小姐,你说是不是?”他向木宛清的方向微微侧头。 “是,她是你的眼睛。”木宛清下意识的重复着这句话,眼里却陡然又起热浪,她不能再沿着这个话题想下去,她本来,是想拿走他的“眼睛”的。 “盈盈,你怎么不吃?”她迅速转移了话题。 “我好像并不怎么饿。”盈盈甜甜的笑,“你和爸爸吃好就行了。” 又是一阵心酸,她的目光落在盈盈身上,以前总是去看她的脸,这回她伸出小小的手去挟菜时,她才发现,这个孩子真是瘦得可怜。 可以用瘦骨嶙峋来形容了,一双细弱的手臂清瘦而苍白,能看到青色的筋脉,全然没有一般孩子所有的那种饱满莹润,制服的袖子又宽又大,越发显得她的手臂伶仃可怜。 “不想吃也要多吃些,你现在正是需要营养的时候。”木宛清柔声说,把菜挟到她的碗里去。 盈盈嗯了一声,低头吃饭,吃完饭,便回房去做作业,屋子里只剩下木宛清和季雨浓。 木宛清起身告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2章 咫尺(1) 季雨浓却出言挽留,“林小姐再坐一会儿吧,我想跟你谈谈盈盈。” 木宛清嗯了一声,重又坐下来。 季雨浓却像是不知如何开口,踌躇半天,冒出来一句话,“我看得出来,林小姐对盈盈,真的很关心,我能感觉得到,那种关心,是发自肺腑的,真心的喜欢和疼爱,并不是虚情假意。” 最后一句话微微有些刺耳,木宛清冷声说:“我好像不需要从她身上获取什么利益,所以,不会有虚情假意。” 季雨浓笨拙的解释,“林小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说,你是真心喜欢她的,不像我的妻子”他欲言又止,苦笑说:“算了,我还是不要说了罢,我现在也觉得自己的请求有些荒诞。” “什么请求?”木宛清问,“关于盈盈的?” “是。”季雨浓低低的答,脸上又露出那种深切期盼的神情,“我知道,我是有些想入非非了,可是,林小姐,我能不能请你帮我照顾盈盈?” 木宛清愣在那里,他居然说,要请她帮忙照顾盈盈?他为什么要那么相信她?又或者,凭什么提出这样的请求?她是国际知名的音乐家,他凭什么认为,她会愿意去做一个孩子的保姆? “我所说的照顾,并不是说,要你负责她的一切,我没有那么过份,”季雨浓很小心的解释,脸上的神情也越加哀恳,“我只是想请你,做她心灵上的朋友,陪她说说话,陪她聊聊天,这个孩子,太寂寞了。” 他低声喟叹,转而又说:“我的家庭,想必你也从别人的闲谈中了解了,现在这个家里的女主人,并不是盈盈的亲生妈妈,她的妈妈因为一次意外,永远的离开了我们,”季雨浓的话再次出现了停滞和空白,浓眉纠结在一起,脸上则浮起浓重的悲哀。 而木宛清心里却是一片狂喜,两股热浪冲进眼眶,她的泪水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原来,原来当年那个小小的人儿,真的没有死,还长成这么美丽可爱的一个小女孩! 季雨浓却仍在絮絮叨叨的说着,试图打动她,“她走了,我瞎了,有些事情,也是有心无力,我又是一个大男人,衣食住行,向来由别人打理,又哪里知道怎么照顾这么幼小的一个孩子,虽然我看不见,可是,我却知道,这个孩子,一定受了不少委曲,可是,她随她亲生母亲的性情,再委曲,也绝不肯向我说一声”季雨浓说不下去,再次陷入莫名的沉思当中。 木宛清倏地把头拧向一边,眼里的那股热浪再度袭来,心底里却浮起了喜悦和感动,原来,他并不是懵懂无知的,并不是不知怜惜的,他是真心的爱护着关心着那个孩子! 她悄然拭去脸颊上的泪,深深的看向他,他仍是沉浸在自己的梦境中,没有再说话,脸上的表情却是千变万化,但是,无论怎么变,却都是痛悔的,纠结的,眉头习惯性的紧皱,这让他看起来,骤然间老了十几岁,她刚刚注意到,他已经生了几根白发,在阳光下闪着银白的光芒。 “我答应你的请求。”木宛清缓缓的开口,“从明天起,我会帮她补习功课,会时常陪她。” “谢谢你,林小姐!”季雨浓似是大梦初醒,一迭声的道谢,“真是不知要怎么感激你!” 可是,实际上她是要感激她的,她做梦也没有想到,她心底那个刻骨铭心的伤痕,还有抚平的机会。 当她牵着盈盈的手,在自己那幢大别墅的小河边闲闲的散步时,她觉得那些过往的尘烟,全都被风吹了去,再不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不再有爱,却也没有了恨,她的心境一片平和。 就这样,每天放学去接盈盈,回家给她补习功课,亲自下厨做可口的饭菜,有了她的陪伴,盈盈的胃口显然好了很多,不过月余的时间,细弱的小手臂也渐渐变得圆润粉红,有次送盈盈回家,那个叫亚宁的女佣人便惊讶的叫,“盈盈真的胖了很多,看来,还是林小姐有办法。” 木宛清只是笑,看到盈盈渐渐健康活泼,成绩也有了很大的起色,她的心里比谁都高兴。 盈盈下了车,她对着盈盈挥手,虽然经常来这处白房子,可是,她却很少在这里逗留,有时就是季雨浓力邀她也不坚决不肯进。 那是他和另一个女人的家,如果不是为了盈盈,她压根就不屑于走进去。 这次也是一样,只是,亚宁苦苦挽留,扯住她的袖子不肯放手。 “林小姐,季先生吩咐过了,如果林小姐送盈盈回来,务必进来坐一坐,他有要紧的事,要跟林小姐说。” 他跟她之间,哪里会有什么要紧的事?如果不是因为盈盈,他们也不过是一对陌生人。 木宛清仍是固执的要走,暗淡的灯光下突然无声的走来一个人影,却是季雨浓,微带些苦涩的说:“林小姐好像很怕我。” “哪里的话,只是觉得不太方便罢了。”木宛清回答。 “只是坐一小会儿,也不肯吗?”季雨浓竟然是恳求的语气。 木宛清犹豫不决,盈盈却也扯着她的衣襟说:“老师,就进来坐一会儿吧。” 她的眼里满是依恋,其实每次送她回家,她都舍不得与她分开,可是,每当木宛清想让她在自己的公寓里留宿时,她却又开始担心自己的爸爸。 “爸爸见不到我,会很担心。”她忧愁的说,“我好希望老师能住到我的家里去,那样,我又能看见爸爸,又能看见老师,可真是再好不过!” 可是,唯有这一个要求,她没有办法满足她。 她还是决意要走,虽然来了很多次,从来没有见过那位叫方心婵的女主人,可是,她还是觉得浑身的不自在。 她摆脱数重阻拦,钻进车子,发动引擎,哪知发动半天,车子仍是一动不动,她暗叫不好,其实车子早该送去检修,她一向懒散,始终拖着,这下倒是在节骨眼上出了问题。 盈盈却在一旁拍手笑,“太好了!太好了!老师的车子发动不起来,这回可走不了了!” 木宛清哭笑不得,见她一张小脸满是期盼,不由软下心来。 她对盈盈说:“老师再陪你一会,等你睡觉了,老师再回去好不好?” “好!”盈盈高兴的跳起来,抱住她的腰,软软的脑袋贴在她的肚腹之间,她抚着她柔软的发,心一下变得轻软而酥麻,口中的语气也欲加宠溺,软声问:“那盈盈喜欢什么样的睡前故事呢?老师讲给你听!” 盈盈拉着她的手,像只轻悄的鸟儿奔上了楼,楼上也有个小客厅,房间倒是不少,都是两两相对,阳台呈环形包围着这几间屋子,盈盈给她介绍,“这个是爸爸的房间,这个是妈妈的房间” “为什么爸爸妈妈不住一个房间?”木宛清好奇的问。 “我不知道呀!”盈盈耸耸肩,“一开始就是这个样子!” “那怎么一直没见到你妈妈呢?”她又问。 “妈妈不经常在的,她不喜欢这里,嫌这里面朝大海,太吵,气味也不好,大部份时间,她都在市中心的房子里。” 盈盈随意的回答着,然后在一个房间前停下,快活的说:“老师请进,这就是我的房间喽!” 她说着,推开门来,同样是布置得富丽堂皇的一间屋子,只是,无论如何,不像一个孩子的屋子。 没有她想像中的那种玩具动漫图画满天飞的情景,这个屋子,整洁干净的如同酒店的客房,却也酒店的房间一样刻板无味,盈盈倒是不在意,放下手中的书包,便自已去卫生间洗潄,然后,乖乖的爬进被窝。 “林老师会讲什么样的睡前故事呢?”盈盈很期盼的看着她。 “呃,”木宛清猛不丁的哪里能想起什么样的儿童故事?只好对她说:“盈盈可以把爸爸妈妈给你买的故事书拿出来,老师念给你听。” 盈盈的小脑袋仓皇的垂下去,半晌不出声,木宛清问:“盈盈怎么了?” “老师,对不起,我骗了你,我没有故事书,没人给我买故事书,还有,布娃娃也是假的,没有人给我买布娃娃,我只有一个娃娃。” 她说着,掀开白色的被褥,把一只黑不溜秋的衣衫破烂的芭比娃娃拿了出来,很爱惜的抚了抚娃娃零落的头发。 木宛清心中一阵发紧,眼泪几乎又要涌出来,她拧过头去,艰难的把自己的眼泪逼回去,颤声说:“没关系,盈盈,以后老师会给你买。” 盈盈天真的看着她,使劲的点头。 木宛清只得把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的故事拿出来讲给盈盈听,很老套的故事,可是,盈盈却听得津津有味,竟像是从来都没有听过一样,不停的问这问那,讲到白雪公主被后妈虐待,吞下了那只有毒的苹果,晕迷过去,她小小的脸上满是紧张和惶恐。 “后妈原来都是坏的。”她咕哝着说,“老师,我好想我的亲妈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3章 咫尺(2) 木宛清愣了神,手指爱怜无限的抚上盈盈的脸,说:“你的亲妈妈也会想你的!”她突然又意识到,自己在有后妈的孩子面前,讲一个有关于后妈的故事,其实有些欠妥,当下草草结束,又重新讲了一个温暖友爱的故事,盈盈很快在她轻柔的声音里甜甜的睡着。 她把她放在外面的手轻轻的放进了被子里,看到她的睡衣袖口,却又是一阵心酸难耐,盈盈的睡衣袖口已经磨出了一个小破洞,都洗得发了白,而且,明显也小了很多。 这是什么样的富豪之家?这个孩子,到底被人忽视到什么程度? 她的心里突然充满了愤闷之气,小心的打开她房间的衣柜,虽然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却还是禁不住那满眼的空荡荡。 里面除了制服,便只是几件残旧落色的棉衣,看样子,也肯定小了没法穿,她将柜门关上,胸脯因为怒气而起伏不平。 在盈盈的额上轻轻的吻了一下,她打开房门。 不想季雨浓却静静的立在门外,听见开门声,便试探着叫了声,“林小姐?” 木宛清冷淡的嗯了声。 “盈盈睡了?”他问。 “睡了。”木宛清几乎要发作起来,却拼命的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这真是个粗心又失败的爸爸,对自己女儿的生活完全的照应不到,可是,她却不能冲着他发火,因为,她是林越,只是季盈盈的音乐老师,仅此而已。 她冷硬的开口,“季先生,请帮忙叫司机把我送回去。” 季雨浓哦了一声,心里却有些说不出的茫然,这位林小姐怎么了?刚刚哄孩子时,声音那么轻柔温软,为什么一面对他,却变得这么生冷强硬? “可是,外面下雨了,又起了大风,天色很晚,如果林小姐不介意,不妨就在这里住下!”他还是嗫嚅着开口,不知道为什么,他对这位林小姐,总有一种异样的感受,虽然他什么也看不到,可是,她的声音,她说话时的语调,她身上若有若无的清甜气息,总让他莫名的想靠近。 “不必了,多谢季先生的好意!”木宛清冷冷的拒绝。 季雨浓本来还想同她说一会儿话,见她口气生硬,也只得讪然而退,吩咐老张将她送回去。 夜雨潇潇,木宛清想到盈盈那只又破又烂的布娃娃,还有睡衣磨破的袖口,心中竟然酸楚异常,八年前,她跟在季雨浓身边,受尽凌辱,如今,又换她的女儿了吗? 他终究不是一个值得依靠的男人,更不是一个值得依靠的父亲,她的心肠重又硬了起来,她一开始的决定是对的,她应该把盈盈从他这个不能给她幸福和快乐的爸爸身边带走! 她坐在车后座,身子只是轻轻的颤抖,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眼中更是盈然欲滴,老张下意识的回头看了她一眼。 第二天,刚好是周末,木宛清很早就起床,去了商场,在儿童专柜里血拼,玩具衣服娃娃故事书买了一大堆,还买了全套的卡通床罩和卡通窗帘,准备通通带回季家。 适逢季雨浓拔了电话过来,“林小姐,你的车子修好了,请到我家里来取吧。” 她嗯了一声,表示知晓,季雨浓还想再说什么,她却毫不留情的挂了电话。 叫了出租车,将所有的东西都装上去,满满的一后备箱,等到季家大客厅,她把这些东西全都摊开给盈盈看。 每打开一包,盈盈就发出一声快活的尖叫,等到所有的盒子包装都打开,盈盈简直快活的像只小鸟一样,叽叽喳喳的围着木宛清转圈。 “老师,这都是给我的吗?真的是给我的吗?”她不敢相信。 “当然都是给你的!”木宛清将其中一件小裙子塞到她手中,说:“快去试试看,女孩子就要打扮得漂漂亮亮。” 盈盈咯咯的笑个不停,忙不迭的把那些东西全抱在了怀里,然后,飞快的上楼,冲进了自己的房间。 木宛清对着她的身影,露出舒心的笑容。 季雨浓自始至终都在倾听,他看不到任何东西,只能用听来揣测发生了什么事,他听见盈盈一连串快活的叫声,不由也露出笑容,对木宛清说:“林小姐,实在是太感谢你了,你真是让我感动,你对盈盈,实在太好了!” “我对她好,是因为,盈盈太穷了!”木宛清面带讥讽,“我再也没有见过,比她更贫穷的孩子!” 季雨浓惊愕不已,“穷?林小姐,我没有听错吧?你说盈盈,穷?” “是,我没有说错!”木宛清清冷而激动的说:“她是你季雨浓的女儿,你在商界呼风唤雨,家产数亿,可是,你知不知道,在这个豪华的大房子里,你女儿衣柜里没有一件崭新的衣裳,她的睡衣袖口都磨破了,她没有女孩子喜欢的布娃娃,没有故事书,没有任何玩具,季先生,我实在想不出,你到底能把她忽视到什么程度?” 她激愤至极,便有些口不择言,“季先生,你甚至都不知道,我看到她时,她是多么苍白瘦弱的一个孩子,瘦得皮包骨,脸上没有一点血色,我带她去检查身体,医生说她有严重的贫血,你们你们到底是怎么做父母的?怎么可以这么对待一个年仅五岁的孩子?她那么小,那么柔弱,需要好好的照料和疼爱!” 季雨浓目瞪口呆的听着木宛清的训斥和质问,她的话说得又急又快,他甚至没有插嘴的机会,虽然眼睛看不见,可是,他还是能感觉到她在步步紧逼,因为他已经能感受到她身上那股隐约清甜的香气,他艰难的咽了口唾液,不由自主的说:“林小姐,我我是一个瞎子” “你的眼睛瞎了,你的心也瞎了吗?”木宛情讥讽的说,“季先生,你自己衣食考究,为什么就想不到为那个可怜的孩子想一点点呢?” 在木宛清突如其来的怒气中,季雨浓明显招架不及,也是迷茫至极,他狼狈的后退了几步,却忘了自己的身后就是椅子,他碰翻了椅子,自己也一个踉跄摔在地上,手忙脚乱的想爬起来,头却再次撞上椅子背,发出咚的一声响。 木宛清在那咚的一声中,彻底清醒过来。 她在做什么?如果她是木宛清,她有理由这么怨怼的指责这个不负责任的父亲,可是,她现在是林越,她站在什么立场又凭什么去指责季雨浓? 季雨浓这时已挣扎着爬了起来,看他在地上摸着爬着惶惶不安的情形,她拧开了头。 “对不起,季先生,”她道歉,“是我太激动了。” 季雨浓摸索着向她这边走来,她扶住他的手,将他引到沙发上坐下。 “不怪你,林小姐,”季雨浓沉沉出声,脸上却满是痛心和愧疚,“我不是一个好爸爸,如你所说,我纵然眼睛瞎了,可是,我的心没有瞎,我该知道怎么去照顾孩子的衣食住行,可是,林小姐,请你相信我,一个小女孩会喜欢的东西,我都有让底下人去安排,可是,我没想到,我真的没想到他们居然欺骗我,他们居然敢欺骗我!” 他低低的吼了出来,放大双膝上的手,也微微的颤抖。 一种难以名状的凄楚,摄住了木宛清的心魄,是呀,他不过是个瞎子,欺骗一个瞎子,实在是最简单的一件事,因为他什么也看不到。 可是,这些委曲,盈盈也为什么不肯说? 季雨浓却已经处在一种暴怒的边缘,他微微仰起下巴,冷冽的出声,“亚宁,亚宁!” 他一连叫了好几声,也无人答应,他又叫:“老张!老张!” 还是无人相应,他愤怒的站起身,又一下子撞在茶几上,差点摔倒,木宛清连忙扶住他,他却俯身一掀,将那个水晶茶几重重的掼在地上。 哗的一声,杯盘狼藉,晶亮的碎片四处飞溅,木宛清听得楼上有脚步声响起,却是盈盈怯怯的站在楼梯口,弱弱的问:“爸爸,你又生气了吗?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木宛清飞奔上去,盈盈穿着那件漂亮的裙子,一脸的惊惶。 “盈盈,你爸爸没有生气,他只是不小心,碰翻了茶几而已。”她柔声说。 “是,盈盈,爸爸眼睛不好,老是会绊到东西的,”季雨浓也放柔了声调,说:“盈盈乖乖的,回自己房间好不好?” 盈盈似乎放心了,她终究是个孩子,还挂念着自己房里那些新鲜的梦寐已求的小玩意,很快又蹦蹦跳跳的返回去。 屋子里重又陷入了寂静。 木宛清动手收拾地上的碎片,边收拾边说:“季先生,真是对不住,都怪我,惹你发了这么大的脾气。” “不,林小姐,谢谢你提醒我,不然,我永远也不会知道,原来我的女儿竟然这么穷!”季雨浓一脸的痛心加怜惜,“林小姐,虽然你对我发脾气,可是,我却从这里看出来,你对盈盈,是真的爱,真的怜惜,真的,林小姐,有时,我都不太明白,为什么,你会对盈盈这么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4章 心婵(1) 木宛清手一颤,碎片刺进了指腹,隐隐的疼,她沉默片刻,说:“我曾经失去过自己的女儿,而盈盈,跟我的女儿长得真的很像,所以” “哦?”季雨浓倏然一惊,“林小姐,你竟然已经结婚了吗?可是,他们都说你是单身,而且,你还那么年轻,你” “我已经不年轻了,”木宛清缓缓的说,“我是单身,那个孩子,是我年轻时不懂事,嫁了一个不该嫁的人” “原来是这样。”季雨浓沉声倒歉,“对不起,惹起你的伤心事。” “都过去了。”木宛清淡淡的说,又拿扫把将地上的垃圾扫干净,这时,盈盈又换一套小裙子小靴子走出来,在楼梯口得意的摆着p一se。 “林老师,你快看呀,我这样是不是很漂亮?像不像小魔仙?”她兴奋的看着木宛清。 虽然不知道小魔仙是什么东西,可是,木宛清还是拼命点头,“哪里是像,简直就是一模一样,盈盈真是太漂亮了!” 盈盈的小脸高兴得通红,一阵风似的跑下楼,扑到木宛清怀里,开心的叫:“老师,我太爱你了!” 她软软的依附着木宛清,让她的心里生出难言的心疼,她牵着盈盈的手,说:“今天是周六,老师带你去游乐园好不好?” “游乐园?真的吗?老师!”盈盈又跳起来,“我听说过游乐园,清哥哥的爸爸经常带他去的,还有,小然的妈妈也经常带她去,他们说那里可好玩了!” “是,那里有很多好玩的东西,我们今天就去玩个够!”木宛清含笑回头,看着季雨浓,“季先生,今天把盈盈交给我,你能放心吗?” “放心!我当然放心!”季雨浓站起来,脸上微现扭捏的神情,“说实话,我都有点想和你们一起去呢。” “好呀好呀!”盈盈拍掌笑着,“老师,让爸爸也一起去好不好?” 木宛清微愣,看向季雨浓,他一脸的期待,可是,她却并不想与他同行。 “那里是小孩子玩的地方,爸爸那么大的人了,人家会笑话他的!”木宛清牵起盈盈的手往外走,并不打算顾及身后的季雨浓。 “哦,那晚上,来家里吃饭好了。”季雨浓说。 木宛清轻轻的嗯了一声。 这一整天,盈盈快乐得像只小猴子,在游乐场里到处乱窜,无意中又遇到由何言带着来的何清,两个孩子遇到一起,简直是无法无天,淘气得要命。 何言和木宛清在林荫道上散步,何言问“有没有再去做一次鉴定?” “不用再做鉴定了!”木宛清含泪抬头,“何医生,你知道吗?盈盈就是当年那个孩子!那个小小的孩子,她没有死!她好好的活着呢!” 何言惊讶至极,“这这太不可思议了!” “是上天怜我们!”木宛清的泪水飞溅出来,脸上却是喜悦至极的笑容,“那时投江,我是万念俱灰,我以为自己一定会死,可是,我居然活下来了,我以为自己的孩子死了,可是,她也活了下来,是上天可怜我们,让我们再次重逢!” “你打算怎么办?”何言看着她,“能夺回她的抚养权吗?” 木宛清一时又怔忡起来,良久回答,“我不知道。” 是真的不知道,因为,她越来越发现,盈盈离不开季雨浓。 也许他并不是一个称职的好父亲,可是,他却是爱着她的,哪怕与她待在一起,盈盈口中也会经常提起他。 就像每次木宛清试图让她留宿时,她总会皱着小眉头说:“老师,不行的,爸爸要是一整天听不到我的声音,脾气就会变得很大,会生气,会发怒,你不知道,爸爸生起气来,可吓人了,就跟海水涨潮时的声音那么大,对了,老师讲过一个词,叫什么?”她敲着自己的小脑袋,随即又开心的叫起来,“叫咆哮!爸爸生气时,就是在咆哮!” 她显然很为自己用的这个词得意,又多说了几遍,木宛清又问她,“爸爸经常生气吗?” 盈盈点头,“尤其是妈妈回家时,他的火气更大,总是在一起不停的吵,吵得整个房子都快要塌掉了!” “那他们,为什么要争吵呢?”木宛清其实很好奇,因为何言曾经告诉过她,在她投江后仅四个月,季雨浓便已另娶新妇,想来,对这位方心婵小姐也是情有独钟。 其实,她对于这个名字并不算太陌生,最其码,在初到季家时,她便经常从何淑言的口中听到这个名字,她总是那么亲切的唤,心婵,心婵。 “我也不知道呀!大人的事,就是那么古怪!”盈盈双手一摊,又露出她那幅小大人的模样,“妈妈一生气,就会骂爸爸是个臭瞎子,是个废物,可是,她却经常向废物要钱,有时爸爸不给她,她就会闹得很凶,其实爸爸很可怜,又要给妈妈钱,又要挨骂。” “他们吵架时,盈盈害怕吗?”木宛清见盈盈微撇着小嘴,很为爸爸鸣不平的样子,不由蹲下来,轻抚她的肩。 “会。”盈盈点头,“但是我很勇敢哦,妈妈每次吵完架,就会欺负爸爸看不见,把家里的东西调换位置,让爸爸摔跤,可是,我才不会让她得逞,因为,我是爸爸最明亮的眼睛,我能保护好爸爸!所以,我不能离开爸爸!” 木宛清的眼睛慢慢湿润了。 看来,她当初冲动回国的想法真的很天真,她好像忘记了,盈盈并不是一件东西,想拿就可以随手拿了去,她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思想的孩子,对于盈盈来讲,自己不过是个对她很好的陌生人,远远抵不过她与季雨浓五年的感情。 她本来想尽快的亮明自己的身份,再卯足劲儿跟季雨浓打一场官司,她原本想,他有了新欢,会有他和新欢的孩子,也许,并不怎么在意与自己的这个孩子,她以为,她有足够的把握赢得这场战斗,可是 眼见天色不早,她出声唤盈盈回家。 盈盈和何清也不知在哪儿玩的,头上脸上都是大汗淋漓,那双小脸粉红嘟嘟,却还意犹未尽的说:“老师,我们下周再来和清哥哥一起玩,好不好?” “好。”木宛清宠溺的回答,何言在一旁轻笑,趁孩子不注意,他说:“之前不注意,现在看你们站在一起,还真是相像,尤其,是眼睛。” 木宛清笑,说:“连小报记者都这么说呢。” 何言微笑,又问:“你还是不打算对季雨浓表露身份吗?” 木宛清摇头,“暂时没有哪个必要,等一阵再说吧。” 其实,等到什么时候,她自己心里也没底,也许,是等到盈盈真正的接纳她,全身心的依恋她,她才会说出来吧? 送盈盈回家时,看到院子里停了一辆红色的宝马,盈盈头一缩,神情略有些紧张,对她说:“妈妈回来了。” 既如此,她就不再方便进去,将盈盈放下来,她调转车头离去,拐弯时,看到盈盈还站在门口,竟似不敢进去一般,她心里沉了沉,直觉的就想回去,可是,盈盈小小的身影却又消失在视线里。 一整晚她都有些不安,打了盈盈床头的电话,听到她迷迷糊糊的声音,像是已经睡着了一般,她也就作罢。 草草洗了上床睡觉,夜里做了恶梦,梦见一个女人在撕打盈盈,那女人面目模糊,她却莫名知道那女人就是方心婵,她出了一身冷汗,在午夜醒来,就再也睡不着觉。 第二天一早就去了季家的那个海边别墅,老张看到她,很是吃惊,说:“林小姐,这么早?” “呃,昨天答应了盈盈,带她去海洋馆。”她略略有些不自然,目光却看向里面,问:“盈盈在吗?” “在,还没起床呢。”老张说,“林小姐请进。” 大客厅里很安静,没有一个人,显得空空荡荡,却又似有一股浓烈的酒气,她径直往楼上盈盈的房间走,却听隔壁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穿着睡衣睡袍的女人睡眼惺忪的走出来,看到她,不由一愣,直直的问:“你是谁?” 木宛清料想她是方心婵,便微笑着回答,“你好,你是盈盈的妈妈吧?我是盈盈的老师,我叫林越。” 那女人就势靠在了门上,撩了撩头发,下巴微仰,嘴角却带出一缕冷笑,“我当是谁呢?原来,你就是林越呀!鼎鼎有名的女音乐家!” 她的口气并不礼貌,木宛清却也不想跟她计较,只是对她点头,又去敲盈盈的门。 “盈盈正睡着呢,你要吵醒她吗?”那女人好像很不满的样子。 木宛清重又转过身来看她。 刚才只是一打眼,并没有看清她的样子,当然,潜意识里,也并不想看清这么一个人,只想当她不存在,可是,她却是确确实实存在着的。 这是一个美人,艳极丽极的美人,虽然清晨起,睡眼略略浮肿,发丝散乱,但是,这丝毫不影响她的美丽,身上桃红色的名贵的丝绸睡衣更勾勒出她曲线玲珑的身段,眼睛黑而大,还残留着炫紫的眼影,此时正略带着鄙视的神情,皮肤细致白滑,她的嘴更是小而嫣红的,也许,尚且残留着唇膏的炫丽色彩,因为木宛清从她的身上嗅到了脂粉的香气,还有一股淡淡的酒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5章 继母 木宛清闻不惯那股混杂起来的浑浊之气,她略略后退了几步,说:“那我等她醒了再来。” 她快步走下了楼梯,大厅里仍然没有一个人,也不知季雨浓去了哪里,经过酒柜时,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刚才来时没注意,现在才发现,酒柜里一片狼藉,酒瓶酒杯碎了一地,难怪客厅里会有那么浓的酒气。 难道,昨晚出了什么事? 她边想边往外走,一路上没有遇到一个人,这个季宅看起来真是奇怪,那么大,那么豪华,却那么空荡,像是无人居住一般。 她回到自己的车上,把车开到一个浓密的灌木丛边,坐在车里等。 她并不想与方心婵起冲突,对于这个家来说,方心婵是女主人,而她,不过是一个外人,她无意更不屑于介入一些无谓的纷争里,一切只不过是为了盈盈。 等了约有一个钟头,看看表,差不多已有九点钟了,她拔打盈盈床头的电话。 好久也没有人接,就在她想挂掉时,却听见盈盈细弱的几不可闻的声音,像是没有一丝力气,她在那头急急的问:“盈盈,你怎么了?” 盈盈听出了她的声音,突然间呜咽起来,“老师,我头好痛,我很难受,我吐了好多次。” 她的心一下子揪紧了。 “盈盈,老师就在你家门口,你等着,我马上过去。” 她挂了电话,就往季宅冲,方心婵已经坐在饭厅里用早餐,虽然只是一个人,杯杯盘盘却摆了满满一桌,见木宛清急匆匆的冲进来,她勃然作色,尖声叫:“老张,要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季家就由得别人乱闯乱进吗?” 老张不知从哪个地方冒出来,看到木宛清,不由一怔,随即解释说:“太太,这位是林小姐,是盈盈的老师。” “我知道她是盈盈的老师!”方心婵慢吞吞的坐下来,拿一只刀叉去切面前的牛肉,“林小姐,就算你是盈盈的老师,好像也得我们季家请你来,你才好来做客吧?这么慌里慌张的冲进人家的门,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贼呢!哪还有一丁点国际级音乐家的风采?” 木宛清心急如焚,被她这么不阴不阳的损了几句,也懒得跟她斗嘴,只简单的说:“方太太,你的女儿,季盈盈生病了,你不知道吗?” 方心婵眉毛挑了挑,“我有女儿吗?” 木宛清不再理她,径直往楼上冲,冲到盈盈的房间前,便急急的敲门,“盈盈,盈盈!”她叫。 里面传来盈盈虚弱至极的应答声,然后,就听里面咕咚一声,再也没有任何声息。 木宛清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盈盈,盈盈你怎么了?”她几乎就要哭出来,当下想也不想,抬脚就向那扇门踹去。 不想方心婵也跟着她上楼,见她要踹门,不由厉声尖叫,“林越,你想做什么?” 木宛清懒得管她,三下两下踹开了门,一股难闻的气息扑面而来,盈盈则软软的伏在床下,一动不动,脸色苍白如纸,头上却是冷汗涔涔,连额前的头发都濡湿了。 木宛清低叫一声冲过去抱起了她,她身上热得烫手,方心婵可能也被这样的情形惊呆了,半晌没有说话,木宛清抱起盈盈,飞身下楼。 老张倒是很贴心,早已将车子备好,又拿了热毛巾递给木宛清,让她给盈盈擦拭,车子一路急驰,木宛清却还是不断的催,“老张,快一点,快一点。” 她快要哭出来,抱着盈盈的身子一直在抖,“盈盈,盈盈,听得见我的声音吗?听得见吗?” 到了医院,医生测了盈盈的体温,居然高达四十度,又翻了盈盈的眼皮看,瞪着眼说:“你们这些家长,怎么这么粗心,这孩子的眼睛都充血了,说明这热已经起了很久,再有,她有呕吐腹泻症状,是急性的肠胃火,再晚来一会儿,说不定就没命了!” 木宛清身子软软的溜到了地上,抓住医生的手不放,“医生,求你,求你救救她!” “快起来!快起来!”医生扶住她的手,安慰她说:“这会儿还算救得及时,不会有事的。” 经过一番急救,盈盈总算从晕迷中醒来,对着她,绽开一朵细碎的笑。 “老师。”她轻叫。 “盈盈,还难受吗?”木宛清抚着她濡湿的发,软声相问。 盈盈摇头,“老师,我觉得肚子好饿。” 木宛清心里一喜,“觉得饿,那就是好了,我马上去弄东西给你吃。” “林小姐,还是我去吧!”身后一直默不作声的老张说,“我刚刚给季先生打了电话,顺便把他接过来。” 木宛清点点头,仍是微笑着跟盈盈说话,“盈盈什么时候觉得难受的?” 盈盈愣了愣,只是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是呀,她怎么能知道?她也不过就是个五岁的孩子,病得迷迷糊糊的,哪里还能记得什么? 多么危险,她差一点又要失去她了! 木宛清突然后悔不已,她刚才应该坚持一下的,如果早一个小时,盈盈最其码可以少受一个小时的痛苦。 她把盈盈的小手放在掌心抚摸着,盈盈则睁大眼睛安静的看着她,黑黑的眼睛里突然浮起了雾,她小声说:“老师,你对我真好,就像我的亲妈妈一样。” 木宛清心中一颤,问:“你,见过你的亲妈妈吗?” 明知这一问,根本就是胡说八道,她那时不过出生才几天,她就投江而死,盈盈怎么可能见过她? 可是盈盈却使劲点头,“我见过的,在爸爸的那只宝盒里,有我亲妈妈的照片,可是,已经被烧了一半,只能看到眼睛,我觉得老师的眼睛,跟我亲妈妈的眼睛真的好像呀!” 木宛清笑,说:“你爸爸居然还有宝盒?” “是呀,那里面放的都是我亲妈妈的东西,可是,只有一张照片,还是烧毁一半的,我想拿过来,可是爸爸不准我拿,”盈盈微有些抱怨,但随即又高兴起来,说:“但是,我爸爸跟我说,我亲妈妈性情好,长得又漂亮,弹钢琴也特别棒,还有,她的英语也说得特别流利,如果我亲妈妈还在,她一定会很爱我很爱我的。” 木宛清心中酸涩难言,只得接着她的话说:“是,如果你亲妈妈在,她一定会特别特别爱你的。” “我好想我的亲妈妈。”盈盈低声说,小小的孩子,语气却是幽幽的,暗暗的,带着无尽的向往和怅然。 “你的亲妈妈,其实一直在你的身边。”木宛清再也忍不住,几乎要说出实情。 “我爸爸也这么说,”盈盈天真的笑,“爸爸说,我的亲妈妈虽然不在人世了,可是,却一直在我们心里,她一直在天上看着我们。” 木宛清悠长的叹息,她把盈盈的手拿起来,贴在自己的脸上,不料那孩子却突然咝的一声,像是抽着冷气一般缩回了手,木宛清垂眸细看,不由浑身颤抖。 那么细弱的可怜的胳膊上,竟然又青又紫,还夹杂着细细的红色血痕,像是长长的指甲划过,越把袖子往上撸,就越是触目惊心,那么小小的人儿,被她的手紧握着,却强忍着眼泪。 可是,她已经承受不住,她的眼泪狂涌出来,低低的颤抖着问:“盈盈,这是怎么回事?” 身后门声忽响,却是老张带着季雨浓走了进来,季雨浓显然也听到了木宛清的声音,不由紧张的问:“盈盈,盈盈怎么了?” “我没事,爸爸,我很好,就是刚刚下床开门时,摔了一跤!”盈盈慌张的应着,同时,一个劲的给木宛清使眼色,她的童音甜美,又有着说不出的快活灵动,倒真的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 木宛清几乎不敢再去看那些伤痕,她恨不得伏桌大哭一场,她的女儿,她可怜的女儿,她那么小,她才不过五岁,是谁对她下这么重的狠手?到底是谁? 她的目光凌厉地看向了季雨浓,那位父亲还在无知无觉的微笑着,她坐直身子,几乎就要开口质问。 “林姐姐!”季盈盈突然撒娇般的抱住她,小小的身子抖得像寒风中的落叶,眼神里却满是乞求和哀恳,她对着她缓缓摇头,附在她耳边轻声说:“林姐姐,不要让爸爸知道,他会很难过的,爸爸眼睛看不见,很可怜,我不想让他难过。” 木宛清只觉得胸憋得快要炸开,而喉中却又似被大而尖利的骨头生生卡住,她不断的深呼吸,季雨浓敏锐的捕捉到了气氛的不寻常,慌慌的站了起来,大步向盈盈这边走,急急的问:“盈盈,到底怎么回事?我好像听见你的林姐姐哭了,你摔的很重吗?” “哪有多重呀!”盈盈银铃样的笑,“不过就是擦破点油皮,是林姐姐哭点太低了!” 她边说边对着木宛清拼命挤眼睛,那可怜又可笑的模样,让木宛清再也承受不住,飞快的跑出了屋子。 她冲到了卫生间,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耷拉着脑袋,走了出来。 差点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 却是季雨浓,直直的立在女卫生间的墙边,听见有人出来,就急急的问:“林小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6章 同住 在木宛清后面的一个女子骂了声,“神经病。” 季雨浓满脸的窘迫,低低的一个劲说对不起,下意识的往一边让,咚的一声,他的脸重重的撞上了墙壁,狼狈至极。 木宛清的心忽地一软,转而又想到病房里满身伤痕的盈盈,又是一阵恼恨。 “季先生,你没事跑女厕所门前站什么?还是快点离开吧,免得人家把你当流氓抓起来!”她冷而淡漠的说。 季雨浓摸索着向前走,边走边说:“林小姐,今天的事,真的是太感谢你了,我听医生说了,如果不是你,盈盈可能” 木宛清烦躁的剪断他的话,“季先生,我需要的,不是你对我的感谢,而是,你能听进去我的忠告,好好的待那个孩子,她很可怜,可是,你显然并没有听,她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那里,病得快要死了,也没人管,没人问,她的妈妈,在悠闲的吃早餐,而你这位爸爸,又在做什么呢?” 她总是忍不住要对他发火,明知以林越的身份来说,她根本就没有资格对他发火,可是,却还是无法控制,是因为对他的怨怼太深了吗? 可是,季雨浓好像也并不觉得她发火不对,只是唯唯诺诺的听她的训斥,任她指责,一幅六神无主的模样,她哪里还说得下去? 她本想把盈盈受虐待的事也告诉他,可是,想到盈盈哀恳的眼神,她却终于没有说出口,可是,她的心里实在是闷坏了,就像有块大石头堵在胸口。 她快步返回病房,喂盈盈吃饭。 盈盈可能是真的饿了,吃得很多,足足吃了一笼青菜香菇包,又喝了一大碗米粥,这才打着饱嗝儿,摆摆手,吐着舌头说:“老师,我吃得好饱,再也吃不下了。” 木宛清笑着将碗拿开,拿毛巾擦了嘴和手,看到那片青紫的伤痕,她终于忍不住,问出口。 “盈盈,告诉老师,这是谁弄的?”她的声音微颤。 盈盈低下头,脸上那种明媚的笑容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只是绞着自己的手指,默不作声。 “是爸爸吗?爸爸喝醉酒,打了盈盈?”她故意这么说,果然,盈盈拼命摇头,“爸爸才不会打我,爸爸就算打我,也不过轻轻的打两下屁股,才不会这样呢!是妈”她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连忙住口。 “是妈妈?是妈妈对不对?”木宛清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两个字,她是真的没有想到啊,这个方心婵,居然会是这样的货色! 其实她早该想到的,能讨何淑言那样变态的老太婆欢心的女人,必定也不是什么好人! 可是,她多么傻!她总想着,方心婵,她可是一位学教育的硕士,早些年一直在国外接受最高等的教育,她不会那么狭隘,不会那么残忍,她会漠视盈盈,早已在木宛清的预料当中,可是,她居然虐待盈盈,这让她心中愤懑满怀。 当年,她在何淑言的手底下受尽折磨,如今,竟又要轮到她的女儿了吗? 一股暴戾之气从她的心底里窜出,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她的手紧紧的抓住了床单,胸中气血翻滚,像是随时都可能爆发雷霆之怒,可是,盈盈小而轻的声音将她缓缓的拉回。 “老师,你不要担心,我不会有事的!”盈盈大大的眼睛里居然满是勇敢和坚定,“这点苦,我受得了,再说,她也只是在跟爸爸吵架时才会打我,昨晚,她回家就跟爸爸吵架,吵得很凶,又要欺负爸爸眼睛看不见,我把那些障碍物偷偷拿走,她才会打我的,她知道爸爸最在乎的人就是我,她只所以打我,就是为了让爸爸难过,让爸爸伤心,可是,我不会让她得逞的,我才不会让爸爸知道这些呢!老师,你也不要告诉爸爸,好不好?” 木宛清心中痛得似要被撕裂开来。 “可是,如果不告诉爸爸,她以后还会打你的!”她紧紧的将盈盈抱在怀中,“你真是一个傻孩子,这是大人的事,你不要想那么多,受到什么委曲就说出来,好不好?” “可是,就算告诉爸爸又怎么样?爸爸什么也看不见!爸爸会着急得发狂的,可是,没有人能帮到他的!”盈盈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忧愁。 “那么,盈盈,搬去跟老师一起住,好不好?”她急急的握住盈盈的手,“老师会像你的亲妈妈那样,疼你爱你,在老师哪里,没有任何人可以伤害到你,好不好?” 盈盈愣住了,半晌,怯怯的问:“可是,如果我走了,爸爸一个人会很孤单,没有人可以再当他的眼睛。” “爸爸是大人,他可以照顾好自己的,可是,你是一个孩子,你不该承受那么多!”木宛清想尽办法想说服盈盈,可是,她却只是摇头,“我不可以离开爸爸,我是爸爸的眼睛。” 木宛清沮丧的低下头。 身后却猛不丁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林小姐是想拐走我的女儿吗?” 是季雨浓。 木宛清身子一震,转头望去,却见季雨浓不知什么时候早已安静的坐在了她身后的一只小凳上。 “我不想拐走你的女儿,我只是想救她!”木宛清冷冷的说:“你什么时候来的?有听到我和盈盈的话吗?” 季雨浓默不作声,但是,显然心中也是激愤不平,胸脯剧烈的起伏着,良久,他颓废的低头,“我没有想到,她竟然那么坏,她坏透了!我一定要把她赶走!一定要把她赶走!” “季先生,我刚才的建议,你能考虑一下吗?”木宛清放柔了声调,“只要你想她了,可以随时来看她,我可以好好的照顾她,等到她长到十几岁,可以照顾自己时,我再把她送到你身边,好不好?” 季雨浓怔在了那里。 林越,一个对他来说陌生而神秘的女人,一个国际知名的女音乐家,为什么竟会提出这么奇怪的建议?这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林小姐,你知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很奇怪?”他字斟句酌的开口,“你和盈盈不过认识一两个月,在此之前,你和她完全是陌生人,为什么?为什么要对她这样好?还要照顾她到十几岁!”季雨浓皱紧了眉头,“理由,林小姐,给我一个理由,我要一个理由!”他惊愕的叫起来。 “理由,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木宛清低低的应答着,“盈盈与我失去的那个女儿真的很相像,我想,我是在她身上,寻找着情感寄托。” “可是,你居然承诺要照顾她到十几岁,对于这个承诺来讲,这个理由,实在是太牵强了!”季雨浓紧张的站起来,他的脸上忽然现出狂喜的神色,他向她这边摸索着,“林小姐,林越,你是谁?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为什么我突然有种感觉,是盈盈的亲妈妈回来了?” 木宛清吓了一跳,灵巧的避开了他,心中却是咚咚直跳,他发现什么了吗?还是,他终于忆起了她的声音?可是,五年了,五年的国外生活,她的声音语调都已经变了很多,她的普通话甚至说得有些别扭。 季雨浓摸不到她,徒劳的缩回了双手,耷拉着脑袋,说:“我一定是又发梦了,最近我老是在做着这样的美梦,觉得她没有死,她还好好的活着,她又回来了,可是,怎么可能?根本就没有可能!” 盈盈扑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面前的两个大人,“爸爸,老师,你们怎么了?” 她看起来那么无辜,那么娇柔,木宛清看到她手臂上的伤痕,直觉得心如刀绞,再度哀恳的发问:“季先生,不可以吗?我知道,这很荒谬,可是,我并不是想要夺去你的女儿,我只是想,好好的照顾她,你不知道,她受到很多伤害,我实在不忍心” “老师!”盈盈叫起来,“老师,我不可以离开爸爸的,虽然老师对我很好,可是,爸爸更需要我!” 木宛清无助的哀叹。 看到她一脸的痛苦,盈盈又皱起眉头,在那里小大人似的苦苦思索,突然间眉头舒展,开心的叫了出来,“我有办法了!老师,你可以搬来我们家住呀!我们家的房子好大,有很多空着的客房,我们家的牛爷爷做饭超好吃,这样,盈盈就可以又见到爸爸,又见到老师了!” 木宛清苦笑,可真是孩子话! 她怎么可以住到季家?她是林越,要是不明不白的住在了季家,那才真成了笑话,只怕小报记者要忙翻天,来挖掘她的生活隐私。 可是,季雨浓却对盈盈的这个想法非常的感兴趣。 “你觉得可以吗?林小姐?”他小心翼翼的问她。 “你觉得可行吗?”木宛清没好气的回他,“你好像把我当成了一个大慈善家!”转而又想,是自己先去充当了大慈善家,人家才会打蛇随杆上,她苦笑,“是,我真是一个可笑的慈善家!我想我一定是疯掉了,如果我搬去你家,明天就会流言满天飞,季先生,我对你,并不感兴趣,更不想扯入你乱七八糟的家庭关系。” 季雨浓悲哀的笑,“是,让你见笑了,林小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7章 同住(2)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干脆结束?为什么,要让孩子来为你们的怨气连累?”木宛清脱口而出,随即又后悔不迭,自己在说什么呢?哪有劝人家离婚的? “林小姐以为我不想结束吗?”季雨浓面色沉重而悲伤,“可是,她要我把整个成宇集团给她,她才肯离婚,这怎么可能?成宇集团,是我和爸爸妈妈两代人的心血,我不能拱手让人!” 木宛清不再出声,他为成宇集团付出了多少,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要他放弃成宇集团,那真是比杀了他还难受。 可是,盈盈怎么办? 木宛清完全陷入一种难言的纷乱状态中。 “我知道,这个要求太过份了,你是公众人物,要爱惜自己的名声,平白无故的跟我这个瞎子搅在一起,会觉得很郁闷。”季雨浓涩然一笑,“我也是,盈盈那是孩子话,我怎么能也跟着起哄?我才真正是痴人说梦!” 木宛清不自觉的辩解,“我不是因为自己的名声!” 她才不会在意什么名声,她已经功成名就,就算现在没有音乐家的头衔,她依然会过得很好,她只是不想离他太近,不想再跟他把往日的恩怨情仇再纠缠一遍,更不想搅入他污泥般的家庭中。 盈盈在一旁却不太明白大人们在顾虑什么,小手扯着木宛清的衣襟,小声的哀求,“老师,为什么不可以呢?老师那个大别墅,不是也要花好多钱吗?老师如果来我家,就能把钱省下来买好看的衣服了,而且,还不用自己做饭吃喔,牛爷爷什么菜都会做,牛得不得了!” 木宛清被孩子童真的话弄得哭笑不得。 盈盈却拧着小脑袋,忧愁的不得了,那手臂上的伤痕再度刺伤木宛清的眼。 她突然间不再纠结。 只要能照顾好盈盈,其他的事,又有什么重要?她总不能因为自己,而不顾惜到盈盈吧? “盈盈,好了,老师答应你了,搬到你家,与你一起住!”她含笑抚了抚她的小脑袋。 “真的?”盈盈在病床前跳了起来,“太好喽!老师可以跟我一起住喽!” 季雨浓则完全处于一种极大的震动当中。 她居然答应了? 连他自己都觉得荒谬的事,这个叫林越的音乐家,居然答应了! 他的心里浮起一片疑云,这太不可思议了! 可是,她对盈盈的那种浓烈的近乎宠溺的爱,他却完完全全的感受的到! 听说木宛清要搬到季家去住,小影同样目瞪口呆。 她怀疑面前的林越疯掉了。 而何言的反应尤为激烈。 “你这样做,太冲动了!”他大声的冲着她嚷,“你是打算再回到季雨浓身边吗?他那种男人,根本不值得你如此!” “你说错了一件事。”木宛清温和的纠正,“我是因为盈盈,才肯住进季家,我是她的妈妈,我有责任有义务保护她。” “你可以把她接出来呀!” “她那么爱着她的爸爸,我不能那么自私,因为想要爱她,就残忍的让她离开她的爸爸。”木宛清轻叹,“我只想好好的补偿她。” “可是”何言叹息,“你可能不知道,那位季太太,现在季家的女主人,并不是一个好对付的角色。” 其实他是见过方心婵的。 当年,木宛清投江四个月,季雨浓即迎娶方心婵,何言心里真是郁闷至极,他做了生平最冲动的一件事,那就是约见方心婵,把季雨浓的劣迹全数说给她听。 他至今还记得那个女人脸上的神情,完全的不不屑一顾,不光如此,还把他臭骂了一顿,她的牙尖口利,口齿恶毒,实在是让他大开眼界。 不光如此,事后他还因此莫名的挨了一次闷棍,足足在病床上躺了大半个月,头才不再痛。 他分不清这记闷棍是由方心婵指使,还是季雨浓,但是,估计是两者都有份吧? 自此,他对季家再无任何好感,只可惜,好人不长命,坏人却是祸害千年,季雨浓不光没在他和于晶晶孟远等一众人的诅咒中破产败家,事业反而越做越红火,直至成为t市商业界的龙头老大。 这世间的事,哪里有什么因果报应? 所以,他才会拼命反对木宛清入住季家,虽然她已经不再是当年的木宛清,她是风光无限的女音乐家,可是,那又怎么样?她还是像以前那样良纯善良,哪里会是心狠手辣的方心婵的对手? 但面前的木宛清却一再摇头,不听劝告。 他一急,一句话脱口而出,“你是不是还想着他,还爱着他?” 木宛清愣住了,她奇怪的问了句,“谁?爱谁?” 随即明白何言说的是季雨浓,她扑哧一声笑出来。 “怎么可能?”她对着何言微笑,“何医生,那个爱着季雨浓天天巴望着他回头的木宛清已经死掉了,爱也罢恨也罢,全都被那晚怒吼的江水冲走,如果没有盈盈,他对我而言,就是一个路人,没有任何感觉的一个路人而已。” 听到这句话,何言总算放了心,轻轻舒出一口气。 木宛清仍是笑,叫:“何医生?” 他耸耸肩,“我已经不是医生,你还这样叫我有些怪,不如,你叫我何言,或者,何大哥,都行!” 木宛清莞尔一笑,她叫了声何大哥,微觉得有些别扭,何言却也像很不自然,在木宛清看来,何言不让自己叫他何医生,才真正有点怪。 因为担心盈盈再度受到伤害,所以,木宛清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在周二就搬进了季家。 她其实是有车的,但是,季雨浓却让老张开车,专程来接她,木宛清打开门看到他站在自己的公寓门前,说不出的别扭。 明知他是个盲人,什么也看不到,可是,她还是不希望他来自己的家,好像有什么私密的东西马上就会被发现似的。 但是,他已经站在门前,她又不好不让他进来稍坐,更何况,老张也一同站在外面,总不能让人说自己不懂礼貌。 “季先生想喝什么?咖啡好不好?”她问。 季雨浓点头,她习惯性的给他拿了自己刚刚现磨的咖啡,那种咖啡豆的香气极浓郁,有些东西,其实也是根深蒂固的,她可以戒掉这个男人,可是,却没有戒掉受他影响而喜欢上的那一种咖啡的口味。 只喝了一口,季雨浓便皱起了眉。 木宛清问:“怎么?季先生喝不惯现磨的吗?” “不是。”他摇头,眼睛沉沉的对住她,明知她看不见,木宛清还是下意识的把头拧向一边,季雨浓沉吟片刻,说:“是这种味道太熟悉,熟悉得让我觉得自己在做梦。” 木宛清局促的笑了笑,她不该拿这种咖啡给他的。 “我有好多年没有喝到这种咖啡豆的味道了。”季雨浓突然展开笑颜,像是想起了什么开心的事,“谢谢你,林小姐。” “不客气。”木宛清也恍然出了神。 以前的她很喜欢磨咖啡,拿那种手摇的磨豆机,跟玩儿似的,用力搅动着,看着圆圆的咖啡豆变成粉末,不知为什么觉得特别有趣,想来,那时终究还有点孩子气,有次季雨浓不知怎么惹到他,她便在她的咖啡豆时加了辣椒粉,被他抓住好一顿欺负。 那些笑闹声犹在耳畔,可是,转瞬间已是五年,时光的洪流似江水滔滔,在他和她之间奔腾而过,如今,他们坐在这里,客气相对,无比陌生。 往事真真是不堪回首。 她垂下了头,不经意的喟叹,意识到老张定定的盯着她看,便掩饰的笑了笑,走进屋子里去拿行李。 因为已经到了放学的时间,便顺路拐去接了盈盈,盈盈看到木宛清,很是兴奋,扑过来搂住她的脖子,叫:“老师,从今天起,我就能天天看到你了,对不对?” 木宛清抚了抚她汗湿的发,轻轻点头。 盈盈在车里爬来爬去,一会儿看看季雨浓,一会儿看看木宛清,满心欢喜,到了家里,又忙不迭的把木宛清往楼上领,“老师,爸爸请人把客房里的家具全换了,你快来看看,喜不喜欢你的房间。” 打开门,木宛清怔了怔,很清新素雅的布置,她一向喜欢浅而明亮的颜色,这间屋子便是这样,浅绿,米白,米黄的配色让人觉得春意盎然,心情愉悦。 可是 墙角的那架钢琴,为什么看起来那么熟悉? 她走过去,手指轻轻抚过那串字符,心中一阵激荡。 是季雨浓买给她的钢琴,因为是特意订做,所以在上面镂上了她名字的缩写:anan。 手指在琴键上轻按,清越的琴音响起,那些旧日时光也仿佛在琴音中纷沓而来,让她心神俱疲。 直觉的,就想让人把这架钢琴搬出去。 可是,这是一架好钢琴,而她是林越,一个钢琴家,没理由不喜欢音色这么好的钢琴。 她站在那里犯了踌躇,盈盈见她默不作声,小声问:“老师,你不喜欢这个房间吗?” “喜欢,我很喜欢。”她微笑,“就是因为太喜欢,觉得很惊喜,所以才会说不出话来。” “那么那架钢琴呢,林小姐喜不喜欢?”耳边突然传来季雨浓沉郁的声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8章 同住(3) 木宛清抬头望去,却见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走廊里,头微侧,安静的倾听她和盈盈的对话,脸上却带着探询的神情。 木宛清沉着应对,“那是一架好钢琴,算得上珍品,我当然喜欢,季先生安排照顾的这么周到,真是让我感动。” “既然喜欢,不如就弹一曲吧?”季雨浓微笑说:“我还没领略过林小姐的风采,不如,就弹那首名曲,爱的纪念,怎么样?” 木宛清微微怔忡,爱的纪念?真是笑话,有什么好纪念的,不过是满目沧凉,黯然神伤。 这些年,她弹过很多名曲,可是,唯独这一曲,她再也没有弹过。 这首爱的纪念,对于来说,是段刻骨铭心的回忆,有和木云母女相依为命的凄苦和温暖,也有和季雨浓那段不堪回首的岁月。 面前的男人脸上有着不易觉察的狡黠一闪而过。 木宛清知道,是自己答应入住季家,让这个男人产生了怀疑。 她坐下来,装作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哪怕心里已是气血翻涌,指尖轻轻跃动,虽然已经整整五年,她刻意的忘却这首曲调,可是,一旦重拾而起,那些音符还是在她的指尖下流畅的流泻而出。 季雨浓凝神细听,似乎想从曲子中听出一丝端倪,琴音悦耳却空洞,与她的那场演奏会无法比拟,他安静的听着,轻轻鼓掌。 “好久没听到这首曲子了,”他说,“上一次听到,还是在五年前,盈盈的生母钢琴弹得也很好,现在听你演奏,不知怎么的,竟然有种幻觉,恍惚觉得,你就是她似的。” 木宛清冷笑,“盈盈生母早逝,我如果是她,不是成了一缕亡魂了?季先生还是不要开这样的玩笑,让人浑身发凉。” 季雨浓连声倒歉,“是我口不择言,真是对不住,林小姐,我不过是,听见这首曲子,一时忘情罢了。” “季先生对前妻念念不忘,时时提起,真是情深意重,让人感动,就凭这一点,我也不生季先生的气的,”木宛清站起来,躬腰把行李箱打开,淡漠的说:“我想收拾一下房间,季先生” “哦,那我就先下楼了,吩咐管家准备晚餐,”季雨浓说,转而又叫:“盈盈,你也跟爸爸一起下去吧?” “我不嘛!”盈盈拧拧身子,反而贴近了木宛清,“老师,我想帮你一起收拾,好不好?” “好呀!”面对盈盈,她的声音重又恢复温柔和婉,“你来帮老师一起挂衣服。” 忙活了大半天,总算收拾妥当,木宛清牵了盈盈的手,说:“现在,轮到布置盈盈的房间了。” “啊?”盈盈愣愣的,“我的房间,不是好好的吗?” “可是,老师觉得,那不像一个小孩子的房间,所以,老师买了很多好看的窗帘和床单,想把盈盈的房间,变成童话世界!” 木宛清给盈盈选了粉色系,不管是窗帘床单都是粉色系卡通娃娃,房间骤然变得明亮而温馨,盈盈激动的在童话故事一样的卡通世界里蹦跳,欢笑,尖叫,然后,猛地抱过木宛清的头,温软而濡湿的小嘴在她的脸上狠狠一印,夸张的说:“老师,我爱你!” 木宛清摸着自己的脸,心里甜蜜至极,这是她得到的来自于自己女儿的第一个吻,她的心突然酥软如春水荡漾。 两人笑闹了一会,便听见亚宁在楼下叫他们,说晚餐准备好了。 她牵着盈盈的手走下楼,季雨浓早已坐在那里,脸扭向楼梯这边的方向,含笑以对。 “我听见盈盈好像很高兴,林小姐,你又给了她什么惊喜?”他问。 盈盈早已迫不及待的嚷起来,“爸爸,爸爸,我好开心,老师给了我一个童话世界!” 她小脸像是会发光一样,倚在季雨浓身边又说又笑,连饭都忘了吃,看到她那么快乐,木宛清也不由随着轻笑,看看季雨浓,也是一脸灿烂的笑容。 “爸爸,好久没见你这么笑过了,爸爸,你这样笑起来,真的很帅!”盈盈转头又问木宛清,“老师,你说,我爸爸这样笑着,是不是很好看很帅?” 木宛清愕然,目光不由又在季雨浓的脸上停留了一秒。 是,盈盈说得不错,这样开心笑着的季雨浓,看上去确实很帅,不像他惯常的那种样子,总是紧紧的皱着眉头,让人无端的觉得沉重,就算偶尔笑,也不过就是应应景,笑未成,那嘴角已耷拉下来。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季雨浓却早已自嘲的开口,“傻丫头,竟说傻话,爸爸就是一个瞎子,哪里还谈得上帅?待会儿林老师要笑你了。” “可是,我就是觉得爸爸帅呀!”盈盈不甘心的再次看向木宛清,“老师,爸爸是不是很帅?” “是,很帅。”木宛清不经意的转移了话题,“盈盈,快过来吃饭,要多吃青菜和肉,那样才会营养全面。” 盈盈坐正了吃饭,却仍是叽叽咕咕的说个不停,边吃边说边笑,嘴和手好像都不怎么够用,哪知说着笑着,突然僵在那里,下意识的缩了缩头,眼睛直直的盯向门外,木宛清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一个人影正缓缓的走进来。 是方心婵。 她的高跟鞋不紧不慢的在地板上敲击,脸上的妆容非常完美,只是,唇膏和眼影的颜色有些过于艳丽,远看美得惊心动魄,近看则有些说不出的狰狞。 当然,狰狞的,其实是她脸上的表情,跟妆容无关。 “心婵?”季雨浓因为看不见,直到方心婵走近身边,闻到了那股脂粉香气,才后知后觉的开了口,“你不是去欧洲旅游?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方心婵尖声而笑,烫成大卷的头发也随之轻轻摆动,“怎么?嫌我回来碍眼了?打扰你们三人共进晚餐的美妙?” “心婵!”季雨浓隐忍的叫,“林小姐是客人,不要说些不知所云的话,让人听了笑话!” “笑话?她都已经登堂入室了,我连说一下都不可以吗?”方心婵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好几个分贝,“季雨浓,你不要忘了,这个家里,我还是女主人!” “没有人说你不是女主人,你不要在这里大嚷大叫。”季雨浓将筷子重重丢下,皱紧了眉头。 “是没有人说,可是,有人是瞎子,做出来的事情,根本就对我这个女主人视而不见!”方心婵尖刻的说,“如果还当我是女主人,那么,这个家里,住进了另外一个年轻的女人,为什么不让我知道?” “不让你知道,你不是也已经知道了吗?”季雨浓疲倦的说,“这个家,一向是你的天下,在这里,你耳目众多,自然会有人第一时间向你报告,又何必我这个瞎子再多一回嘴?” 他们两人一口一个瞎子,木宛清微觉得刺耳,见盈盈看看爸爸又看看妈妈,一脸的惊惶,忙将她揽在怀里。 不料这个动作被方心婵看在眼里,却觉得她是另有深意,一把将盈盈扯过来,粗暴的往一边一推,又是一搡,盈盈咕咚一声摔倒在一株箭兰上,痛得直哆嗦,却生生的忍住了哭声。 木宛清叫了声盈盈,痛心的扑过去扶她,季雨浓看不见,也急得大叫,“盈盈怎么了?方心婵,你是不是打了盈盈?” “没事,没事,我没事,爸爸,我一点事也没有!”盈盈慌里慌张的跑过来,拉着季雨浓的手,说:“爸爸,我没事,妈妈没有打我!” 季雨浓似信非信,但双眼看不见,又恼又气,额上青筋暴出,盈盈却连连抚着他的后背,笑着说:“爸爸别生气!千万别生气!” 又讨好的对着方心婵说:“妈妈,你有没有吃饭?坐下来一起吃吧?” 她的手上已被箭兰戳了好多处细而深的伤口,鲜血淋漓,却勉强装出笑脸哄两个大人,木宛清看在眼里,直觉得有如万箭攒心那般痛,偏偏方心婵并不领盈盈的情,柳眉一横,张嘴就骂,“死到一边去,小杂种!跟你那死妈一样,又卑贱又荡!一天到晚就知道装可怜骗人!” 木宛清直觉得头脑嗡的一声,有那么几秒钟,她根本就无法呼吸无法思考,然后,怒火瞬间填满她的胸腔! 这是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会说出的话吗? 她还真是高瞧了她! 她直想伸手给那个嚣张的女人一巴掌,可是,她的动作没有季雨浓的快,啪的一声响,方心婵的脸上已重重的挨了一记,同时,季雨浓如雷的咆哮声在饭厅炸响,“方心婵,你给我滚出去!滚!抓紧滚!滚出我的家!滚出季家!” 他一迭声的高声怒叫,脸上的肌肉都在微微抽搐,木宛清自从遇见他,他一直是忧郁而寂静的,乍看到他这样暴怒,还真有点惊心动魄,可是,面前的方心婵却好像毫无惧意。 不光毫无惧意,她甚至站在原地,动也不动,抱着双肩,眼睛微眯,一脸的鄙夷与不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9章 小三(1) “你以为我想留在你这个废物身边吗?你以为我喜欢跟你这个瞎子待在一起吗?你就是一个神经病,一个一天到晚念着鬼魂的变态,不是你的眼睛瞎了,是我的瞎了,才会嫁给你这样的男人!我年轻漂亮,我高贵典雅,喜欢我的男人多得是,你以为我稀罕你吗?你以为你还是五年前那个季雨浓吗?现在的你,又老又丑,又脏又臭,又瞎脾气又坏,是个女人都不会把你放在眼里!你还真拿自己当盘菜吗?” 各种各样恶毒的话,从方心婵的嘴里源源不断的涌出来,木宛清只听得目瞪口呆,原来,她受了那么多年高等教育,就只是为了吵架骂人方便。 季雨浓听得愤怒至极,大踏步上前,向着方心婵的方向又挥去一掌,可是,方心婵只是轻轻往一边一闪,他就扑了个空,收势不及直往地上扑去,木宛清惊叫来扶,手未伸出,方心婵却抬起她的那双高跟鞋,对着季雨浓的腰间狠狠一踢。 季雨浓狼狈不堪的滚落到地上,几乎是摔了个嘴啃泥,盈盈惊叫一声,哭叫着爸爸冲上去,木宛清心中抽痛,眼泪夺眶而出。 这样的情形,想来是经常性的上演吧? 所以盈盈才会那么想息事宁人,因为她知道,一旦吵起架来,最后受到伤害的,只是爸爸和她自己。 季雨浓却像是发了狂,开始摸到什么就摔什么,嘴里也在喃喃的咒骂着,也不知他到底在念叨些什么,一时间饭厅里叮叮当当响声不断,杯盘碗碎了一地,菜汁流得到处都是,到处都是锋利的碎片。 方心婵仍是处变不惊,反而哈哈大笑,边笑边讥讽的说:“又在想你那位温柔的死鬼前妻了吗?又在骂我比不上她的一根汗毛吗?季雨浓,你醒醒吧,她再好,她也死了,还是被你逼死的!你念着她,她说不定在坟墓里还恨着你呢,你不是最喜欢到那个废墟里去捉她的魂吗?我告诉你,你永远也捉不到,就算捉到了,也不过是一只向你索命的厉鬼!” 她的声音尖厉,面目更是恶毒不堪,行为更是让人发指,明知季雨浓看不见,却坏心眼的把那些锋利的碎片往他的面前堆,盈盈快手快脚的拾了去,被她看见,长长的指甲便恶狠狠的掐上来。 木宛清无声无息的挡在了她的面前。 她一直都没有出声,总觉得护好盈盈就好,哪怕他们夫妻俩闹得天翻地覆,打得头破血流,也与她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可是方心婵,她真的很过份! 方心婵阴恻恻的笑起来,歪着头看着她,不屑的吐出几个字:姓林的,给我滚开! 木宛清巍然不动。 “给我滚开!滚出我的家!滚出去!”她动手推她,却被木宛清利手利脚的推到一边去。 “季太太,你不觉得自己太过份了吗?”木宛清冷冽的开口,一双黑眸更是如寒冰,“打自己失明的丈夫也就罢了,这么小的孩子,你也忍心下手!” “我管教自己家的孩子,请问,关你屁事?”方心婵仰起下巴,“林越小姐,你不觉得,自己管得太宽了吗?” “你管教自己家的孩子,确实不关我事,可是,你现在并不是在管教她,而是在虐待她,有她手臂上的伤痕为证,我警告你,季太太,如果你不想报纸上出现后妈虐女的丑闻出现,最好收敛一点!” 木宛清一脸的肃杀之气倒也震住了方心婵,她诧异的看着面前的女人,这是个面色清冷的甚至有些苍白的女人,小小的个子,足足比身高172的她矮了小半头,可是,为什么她觉得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气势那么冰冷逼人,好像如果她再敢动那个孩子一个指头,她就会生生的吞了她一样! “这么护着这个死丫头,你想做什么?讨好这个男人?”方心婵终究是不甘心,她是女主人,这个家,是她的,为什么她突然觉得自己像外人一样? 木宛清冷笑,目光在近乎痴狂的季雨浓身上淡漠的一扫,汀然回道:“你自己都说他是一个瞎子,一个废物,你觉得以我的资质,需要去讨好他吗?他值得我讨好吗?我不可以拥有更好的健全的男人吗?” 这话说得很残忍,她并不想这么说,可是,她没有别的办法,她只是想更好的保护盈盈,不想跟一个也接近疯狂边缘的女人起大的冲突。 可是,心中终究不忍,他已然失去双眼,又遇这样的家庭,想来也是身心疲惫,她如何能忍心再插一刀? 强自撑着说完那些话,眼睛的余光不动声色的往季雨浓那边一扫,似乎看见季雨浓的身子哆嗦了一下,她的心也是不自觉的一颤。 但她的回话,倒是达到了预期的效果,方心婵脸上那种逼仄恨怒之气渐消,此时浮在脸上的更多是好奇和不解。 “不是为了他,你总不至于想要告诉我,是因为这个孩子吧?”她指着盈盈,“你跟她非亲非故,为什么这么顾惜她?就算顾惜她,把她接回家住就是,又何必非要住到季家来?” “我是因为这些伤痕,才会住到季家来。”木宛清直言以对,轻轻撸起盈盈的袖子,那上面青紫仍未褪尽,方心婵微觉刺眼,脸上居然难得的出现一丝愧疚的红晕。 “这么说,林小姐登堂入室的主要原因,倒还是为了防着我的喽!”她讪笑,“但是,你不觉得,这样的理由太过牵强,也太过好笑吗?” “随便你信不信。”木宛清仍是一脸的清冷,“季太太不喜欢盈盈,就当我是保姆吧,至于季先生,你倒可放心,我还不至于有这么差的眼光!”她说完嘲讽的笑,“倒是季太太,守着一个瞎子也能吃起干醋,倒让人觉得你的品味很独特!” 方心婵瞪大眼睛看她,脸上白一阵红一阵,随即又恨恨的说:“我愿意做什么,是我的事,倒是有些人才真的怪异,不要钱的保姆做起来就那么过瘾吗?” 木宛清只淡然一笑,牵起盈盈的手要送她回房,可盈盈却还哭哭啼啼的扶着自己的爸爸,季雨浓身上已是一片脏污,菜汁泥土粘了一身,整个人身上再也没有那种暴戾之气,反而有种说不出的萧索和落寞。 看着一个孩子扶着一个盲人,一步一步的向盥洗室挪动,木宛清只觉心中凄惨,她拧开了脸,极力维持着脸上的淡漠,方心婵好象也突然沉默下来,半晌,她也去了盥洗室。 不多时,她的声音响起,“雨浓,我来帮你。” 这一回,不再是尖厉难听的,而是温和的,小心翼翼的。 但季雨浓的声音却没那么客气,“走开!”他恨恨的说,“别让我这个瞎子脏了你的手!” 方心婵不搭他的话,却转向盈盈说:“盈盈,你出去吧,小心地滑,我来照顾爸爸就好。” 也是很温和的口气,木宛清深叹,看来,对于这个方心婵,她还真的不能轻易就将她列入那种凶悍的女人群体里,毕竟,一个婚姻的失败,永远也不可能是单方面的原因。 盈盈走了出来,盥洗室里只闻水声哗哗,想来,是方心婵在帮助季雨浓洗澡,木宛清突然有点听不得那种声音,拉了盈盈的手上楼。 “其实妈妈不是坏女人。”坐在粉色的小床上,盈盈突然冒出来一句。 木宛清十分惊讶,“你不恨她吗?”她看着她的乌眸,水一样的清澈透明,“她打过你,也不关心你。” 盈盈摇头,“她不是我的亲妈妈,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为什么要对我好呢?而且,虽然她经常欺负爸爸,可是,爸爸对她也很不好,爸爸从来不跟她住在一起,也不喜欢跟她说话,她也很可怜。” 木宛清心中感慨万端,她真是没想到,盈盈那么小的年纪,居然会有这样的胸襟。同时,也感到欣慰,她也不希望她小小年纪便活在仇恨当中。 含笑拥她入怀中,“盈盈真是懂事又善良的孩子!老师喜欢你这样的孩子!”她在她的额前亲了亲,柔声说:“去洗澡,然后,睡前故事就开始了!” 小孩子睡的总是很快,不过短短的十几分钟,盈盈就已经甜甜入睡,木宛清找了些药水来帮她涂手臂上被箭兰扎出的伤口,就听楼下突然又是一声尖叫。 她吓了一跳,关上门小心的走出去,趴在小客厅的栏杆边往下看,方心婵不知因为什么,又在客厅里发了飙,原本就是一片狼藉的客厅再次被她愤怒的扫荡了一番,这一回,连各种家用电器也未能幸免于难,她疯狂的砸着那些东西,边砸边叫:“季雨浓,你混蛋,你王八蛋,你这个死瞎子!你变态,你神经病!你去跟那只鬼过去吧!你当初为什么要娶我?为什么?” 季雨浓也不知身处哪个地方,木宛清环视半天,也没有看到他的身影,更没有听到他的一点声音,这时,只听方心婵又叫:“老张,老张,抓紧死出来,送我走!我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个疯子的地方!再也不要回来!” 老张鬼魅一般出现了,也不知刚刚乱成一锅粥时,他和其他的人都躲在哪里,方心婵提起一只小小的箱子,一阵风似的卷了出去,然后,是汽车引擎的声音,再然后,客厅里终于出现一个人影,是那个乡下姑娘亚宁,唉声叹气的打扫如经浩劫的客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0章 小三(2) 木宛清想了想,还是走下楼去,亚宁看到她,冲她笑了笑,木宛清动手帮她收拾,亚宁连忙拒绝,“这怎么可以?林小姐,小心扎了你的手!” “可是你一个人,什么时候才可以收拾完?”木宛清对着客厅皱眉,“这宅子里,就没有别的人了吗?” “谁敢在这里做呀?”亚宁叹息,“招了不少,薪水也高,可是,天天跟上战场似的,一不小心,太太的那双高跟鞋就要变驴蹄子踢人,谁受得了呀?再说了,先生的脾气也那么坏!” “季先生他的脾气很坏吗?”木宛清略有些结巴的问,自从遇到季雨浓,倒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发脾气,自己跟他说话时,一向都不怎么客气,他好像也没什么大的反应,要是放到五年前,早就发飙了。 亚宁瞪眼,“怎么不坏?简直坏透了!看人的眼神都阴沉沉的,又老是喜欢喝酒,喝完酒就往废墟那里跑,每次三更半夜回来,底下人都说他一身鬼气吓死人,都不知跑了多少个钟点工了!” “废墟?”这是今天晚上第二次听到这个词了,“什么废墟?哪里来的废墟呀?”她奇怪的问。 “哦,你刚来,你不知道。”亚宁边收拾边说:“就是季家原来的一个公寓,听说盈盈的生母死前一直住在那里,也不知怎么的就起了一场大火,那天晚上又起大风,烧得干干净净,什么也没剩下!季先生的眼睛就是在那时薰瞎了的!” 亚宁说完,突然神秘兮兮的四处看了看,声音也随即压得很低,“大家都传说,说是盈盈的生母死得很惨,是被冤枉死的,所以死之后,冤魂不肯散,一直在那个宅子里找着老太太要报仇呢。” “老太太?”木宛清不自觉的重复着这三个字,自从回国,始终没有何淑言的消息,她也曾经问过盈盈,有没有奶奶之类的,可是,盈盈却只是摇头,说从来没有见过奶奶。 亚宁却解释开了,“就是季先生的妈妈呀。” “那怎么,没有见到她?”木宛清追问。 “她一早就出国了!”亚宁说:“可能也怕那个冤魂找到她,吓得跑到国外去了,一直没有回来,听说冤魂走不了那么远。” 木宛清苦笑,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便问:“有没有看到季先生?” 亚宁朝那边的盥洗室指了指,“还在洗澡呢。” “好像洗了很久了,会不会出什么事?”她隐隐有些担心,亚宁却似颇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木宛清身体神经质的一僵,亚宁笑说:“林小姐,要不然,你去敲门看看吧?我可不敢去,季先生就是一头猛虎,谁碰上就咬谁!” 木宛清也摇头,“我去好像不太方便,还是等老张回来吧。” 她说着又抬脚上楼,心里却七上八下的很不安,陡然间想起五年前的旧事,季雨浓就是因为跟她生气,大冬天的泡在浴缸里睡着了,弄得胃出血,非常吓人。 记忆像灰尘,不抖的话,就在那里无声无息的蛰伏着,可是,只要轻微的碰触一下,便会漫天漫地,挥之不去,所以,一直到换了睡衣,躺在温暖松软的被窝里,她还是挂念着浴缸里的季雨浓。 又开始纠结了,下去或者不下去,这是个原则性的问题。 最终她还是跳下床,跑下了楼,不管怎么说,他是盈盈的爸爸,如果他生病,盈盈也会难过,她不想让盈盈难过。 她给自己找了这样的理由。 浴室里的灯还亮着,里面水声哗哗,她敲门,叫:“季先生,季先生,你还在里面吗?” 无人应声,她又叫了几声,里面传来沉闷而迷糊的声音,“谁?谁叫我?” “哦,是我,林越。”她回答,“我想用一下浴室,你有没有洗好?可不可以出来?” “林越?林越是谁?”里面咕哝了几声,又烦躁的说:“楼上还有浴室,我的酒还没有喝够,你不要来烦我!” 木宛清心里一惊,她没想到季雨浓居然躲在浴室里喝酒,心里越发着急,可是,他在洗澡,她怎么好推门进去? 正急得来回踱着步子,听到了汽车喇叭声,是老张回来了。 她迎上去,对他说:“老张,季先生还在里面喝酒,我担心他着凉,你是不是把他劝出来?” 老张怪异的看了她一眼,问:“这么晚了,怎么林小姐还没睡?” “哦,我本来是睡了但是呢听到楼下有动静,然后,就起来看看,然后看见浴室还亮着灯”她本来是想撇清自己的,可是,不知为什么,越是解释越有欲盖弥彰之嫌,而老张双目烔烔,直看得她心慌意乱,倒好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 她低叹,耸耸肩,说:“算了,反正,跟我没关系。”然后,转身回房。 坐在被窝里,却还支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听到老张好像已经把季雨浓扶了出来,这才放心的睡了,却又暗自嘲笑自己,管好自己的女儿就好了,管那个男人做什么?不管他跟方心婵现在的关系如何恶劣,可是,想当年,他可是在她投江仅四个月后,就已另娶新妇,这样的一个男人,如何言所说,确实不值得她挂念。 第二天一早便起床送盈盈上学,中午的时候仍是回自己的住所休息,一看到她,小影便急急的叫,“林小姐,先生知道了你的事。” 木宛清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我的事?我什么事?” “你住进季家的事呀!”小影连连跳脚,“他在电话里大发脾气,把我臭骂了一顿,嫌我不早点告诉他,又问我为什么不拦着你。” 小影边说边流汗,木宛清却是轻笑,“你让他打我手机就好了。” “我说了呀,可是,他不肯打,他就只会对着我发火,哦,对了,他还说,等他处理完手头的事,一定过来找你算帐。” 木宛清只是笑,也不答话,给自己泡了杯咖啡,随手又拿了本画报,窝在阳台暖暖的阳光里随意翻看,这时,手机突然响起来,她一看,是老张的。 很奇怪为什么老张会找她,但她还是接起来,喂了一声,老张就在那头慌里慌张的说开了,“林小姐,不好了,季先生发了高烧,现在” 木宛清剪断他的话头,“老张,我想,你打错电话,我是林越,你该打给季太太才对。” “季太太哪里找得到人?”老张讪笑。 “那你们就送她去医院呀?”木宛清说,“我不是医生,找我没用的。” “可是,季先生不肯让我们送他去医院,谁靠近他,他就打谁,我们实在没有办法了。” 老张在那头哀哀的叫,“林小姐,你就来一趟吧。” 木宛清真正哭笑不得,“我去就有用了吗?说不定他会连我一起打!” “不,不,不会的!季先生对林小姐印象很好,他不会打你的,林小姐,拜托你,务必来一趟。” 木宛清真是无奈至极,只好驱车赶往季家。 去了才知道,情形有多么乱,昨晚刚被亚宁收拾过的客厅,又是惨不忍睹,季雨浓和方心婵其实真的是一对,两人都有龙卷风的本事,可以把客厅搞得像灾难现场,所有的东西都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而那位据说发高烧的季先生,还在劲头十足的挥舞着手中的那根平时用来引路的拐棍,疯一样乱打乱砸,佣人们真正是避及不及,唯恐季雨浓失火,殃及自己这条池鱼。 看到木宛清出现,老张犹如遇见救火福星,屁颠颠的把她引进客厅后,便再度逃之夭夭。 踏进客厅前木宛清还有些迷糊,自己这是在做什么呢?不是说,不插手这个男人的事,只是单纯的想照顾盈盈吗? 她静静的站在那里,沉沉的出声,“季先生。” 季雨清的疯狂动作陡然间停了下来,头转向她这个方向,微微皱眉,似乎在努力倾听,他的脸红得要命,一双眼睛更是布满了血丝,嘴却灰白干裂,明显就是发烧的症状,木宛清叫了声季先生,只凝神想着从哪里劝起,一时间,两人竟是陷入一片沉静之中。 季雨浓耐不得这沉静,又嘶声叫喊:“说话!说话!快说话!” “季先生,我是林越,你发烧了,我们去医院好不好?”看到他的情形,她的声音在不自觉中柔和了许多。 “你不是林越!你不是!你是宛宛,宛宛,对不对?宛宛!宛宛!你就知道,你会回来的!宛宛!”季雨浓突然向她这个方向扑了过来,木宛清想避开,却又怕他会扑空摔倒,只得直直的站在那里,他很快就将她紧紧的抱入怀里,他身上滚烫得要命,热热的鼻息扑在她的脸上,却又夹杂着浓郁的酒气,木宛清失声叫道:“天哪,不是吧,季先生,今天早晨,你又喝酒了?” 季雨浓根本就不回答她,他像是陷入了一种迷乱状态中,只是一遍遍的叫着,宛宛,宛宛,宛宛,他的手在她的脸上颤抖地摸索着,有那么一个瞬间,木宛清觉得自己的心都在颤栗,她几乎都快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只得尽力的将头向一边歪,躲避着他热烈的抚摸。 “季先生,我不是什么宛宛,你清醒一点,我是林越,是盈盈的音乐老师!宛宛已经死了,她已经死了!”她近乎残忍的提醒着季雨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1章 试探 季雨浓的手终于松开了,他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双腿一软,跌坐在地板上。 “是的,我忘记了,宛宛已经死了,是我把亲手把她逼死的,她怎么肯再来找我?她要来,也只会来索我的命!”他哀哀的说着,突然头一垂,咕咚一声栽倒在地上。 木宛清不由魂飞魄散,连忙呼叫老张,宅子里的其他佣人也都冒了头,七手八脚的把季雨浓抬上车,送去医院。 “有点酒精中毒,又受凉发烧,他看起来心力交瘁呀!”医生边飞快的开着药方边问木宛清,“你是她的妻子吗?” “呃,我不是,我是他的呃朋友。”木宛清慌慌的回答,“医生,他有没有事?他刚刚好像晕迷过去了。” “没什么事,他只是体力透支,坚持不住,静养个一两天就会恢复的。”医生回答。 木宛清这才放了心,转去缴了费,想了想,又去外面买了点稀粥,他喝了那么酒,胃里一定难受得要命,估计别的油腻的东西,他也吃不下。 拎到病房门口却又有些纠结,想到自己五年前过的那个悲惨的大年夜,她几乎想把手中的东西扔进垃圾桶,可是 他是盈盈的爸爸! 她还是念叨着这个理由走进去。 季雨浓已经醒了,只是精神萎靡,老张见木宛清进来,也就走了出去,倒像有意给他们单独相处的空间似的,这样的发现,让木宛清更加不安。 她并不愿意与季雨浓单独相处。 将手中的粥放在床头柜上,将吸管插好,递给季雨浓,淡淡的说:“季先生,我刚才出去,顺便给你捎了杯米粥来,你喝一点吧。” 季雨浓转过头来,安静的对着她,“谢谢你了,林小姐。” “不用客气。” “我听老张说了,今早我实在是太不礼貌,没吓着林小姐吧?”季雨浓又问。 “没事。”木宛清尽量用最简短的话来回答。 “难为你了,林小姐,跟我这么一个又瞎又怪异的男人一起相处,一定是索然无味吧?”季雨浓的仍是絮絮叨叨,“其实,别说是你,连我自己都嫌恶自己。” “就算全世界的人都嫌恶你,你的女儿盈盈也不会嫌恶你,你是一个大男人,又有这么可爱的女儿,又何必自怨自艾?一点也不像个当父亲的样子!” 木宛清的口气并不怎么好,她不太喜欢看到季雨浓这样消沉的样子,季雨浓被她这话一激,也沉默下来,不再说话。 快放学时,木宛清去接了盈盈,来医院看季雨浓,盈盈守在他的床前,老气横秋的训斥自己的爸爸,“我说,季先生,能不能老是皱着眉头呀?你是不是怕打针?” 一句话把季雨浓惹得笑起来,盈盈很是得意,继续在那里胡言乱语,“爸爸,我刚看到了,这医院里的护士都长得好美,你就放心的让她们打吧,不吃亏的!” 她一幅摇头晃脑的模样,惹得进来换水的护士笑得前仰后合。 打完吊针,季雨浓基本已没什么大碍,三人一起回去,季雨浓回家就上楼歇息,连晚饭也没有下来吃,只是让亚宁用专门的食盒端了上去。 自此以后,季雨浓便再也没有下楼吃过饭,跟木宛清之间的距离也拉得很远,不再像以前那样,看到盈盈和木宛清在一起,总是想凑上前。 他突然冷下来,木宛清居然有一丝小小的失落,暗地里笑自己没出息,不过,这样最好,安静稳妥,中间方心婵回来过一次,见木宛清和季雨浓之间并无暖昧,好象也放了心,对木宛清的态度反而比初见时和气一些,最其码不再是横眉冷对。 日子就这样平淡滑过,木宛清把全幅心力都放到了盈盈身上,衣食住行,兴趣学习,无一不悉心照料督促,盈盈的身体日益健壮起来,也很少再生病,原本一片冷寂的季家大院里,常常回荡着她欢快如银铃的童真笑声。 这天又是周末,木宛清问盈盈想到哪里玩,她扭捏了半天,突然说:“老师,你带我去废墟好不好?” “啊?”木宛清微微吃惊,“去那里做什么?” “我想去那里看我的亲妈妈。”盈盈天真的说,“你看,今天天气不好,阴沉沉的,还下着毛毛雨,我听清哥哥说,在没有太阳的天气里,魂灵就会出来飘荡,我想去看看我妈妈的魂灵,我想她了。” 木宛清轻叱,“不要听你清哥哥胡说,哪里有什么魂灵!” “有的!”盈盈固执的说,“我做梦时都能梦到我妈妈的魂灵跟我说话,老师,你是觉得害怕吗?你不用怕,我妈妈是很善良的人,就算成了魂灵,她也是个善良的魂灵,你不要怕她!你要是实在害怕,你可以不进到废墟里面去。” 看她一脸的期待,而木宛清也确实想去看一看那个公寓到底变成了什么样,所以,也就轻轻的点了点头。 五年了,这个城市的变化简直是天翻地覆。 可是,五年了,公寓前面的那条街,居然没有任何变化,同五年前的记忆一模一样,她几乎是毫不费力的就找到了那条路,因为下了雨,天色晦暗,路灯正亮着,一条星河绵延数里,让木宛清怀疑自己又穿越到旧日时光。 盈盈很惊讶的问她,“老师,你来过繁星路吗?你好像对这里很熟悉的样子。” “繁星路?”木宛清讶然,“这条路叫繁星路?” 盈盈点头,木宛清哑然失笑,她在这里住了那么久,一直记得某某公寓多少多少号,可是,她居然从来不知道,这条路叫繁星路。 记忆中的那栋公寓已经被一堵灰色的水泥墙堵住,只留了一个小门,两人下车,推门进去。 如果外面是繁星亮眼,这里则是一片颓败的灰黑,五年的时光原本可以改变很多东西,可是,那种烟薰火燎过的痕迹,那乌黑的破碎的墙壁,依然可以让人一下子就联想起当年的那场火有多么肆虐汹涌。 一种极度悲怆的情绪瞬间摄住了木宛清,而盈盈这时却开始对着废墟大叫:“妈妈,妈妈,我来了,我是盈盈,妈妈,妈妈,我来了!” 她叫得虔诚而而认真,竟如召魂一般,小小的脸上满是期盼和渴望,木宛清蹲下来,紧紧的抱住她,她的泪水在脸上横流,抚着盈盈小脸的手,也是不自觉的颤抖,她急急的说:“盈盈,盈盈,不要再叫了,你听老师说,其实,老师就是”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个男子急不可耐的声音剪断了,“宛宛,宛宛是你吗?你终于还是来了?” 旋即,一个高大的黑色身影,跌跌撞撞的从废墟的某一处跑了出来,盈盈惊叫:“爸爸!” 没错,此时此刻,站在木宛清面前的男人,就是季雨浓,他的头发都细雨打湿了,软软的趴在额头上,间或还往下滴着水,身上的黑色大衣也快要湿透了,在一片黯淡的天光中,他的脸更显得苍白,眉毛和眼眸却更加浓黑,他就像一幕黑白电影中突兀出现的面部特写,无限放大的在她面前晃动。 木宛清有些眩晕,几乎要站立不稳。 听到了盈盈的声音,季雨浓从那种狂热而急躁的情绪里迅速的醒来,“盈盈?盈盈,你怎么来这里?谁带你来的?” “是林老师。”盈盈说:“爸爸,你怎么不打伞?你看,你的身上都湿湿的,你的病还没好呢?” 她懂事的把伞罩在季雨浓头上,却因为个子小,而始终举不上去,木宛清把伞接过来,高高的举在季雨浓的头顶。 雨声沙沙,木宛清听见自己空洞的声音响起,“季先生,这里太冷,还是回去吧。” 季雨浓的脸转向她这边,因为三人同挤在一把伞下,她与季雨浓几乎是面贴面,他黑而无神的眸子俯视着她,竟给她一种说不出的压抑和惊悸。 她下意识的拧过脸去,季雨浓的手突然扳过了她的肩,急急的问:“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季先生,我是林越。”她冷声回答。 “不,你不是林越,你是宛宛,我闻到了宛宛的气味,你一定是宛宛!”他忽然将她拥入怀中,“你就是宛宛!” “爸爸!”盈盈见木宛清面孔苍白,忙伸手扯他的衣襟,“爸爸,你吓到林老师了,你快松手呀!” 季雨浓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绊到一堆碎石块上,直往后仰去,木宛清忙伸手拉住他的手,“季先生,小心!” 她是将他拉住了,可是,他的眉头再度皱了起来,紧紧的抓住她的手不放,木宛清抽了又抽,他的手却如铁钳一般,盈盈在一旁跺脚,娇嗔了一声,“爸爸!” 季雨浓这才仓促的放开手,面上却仍是一片迷茫困惑,“我怎么觉得宛宛就在我面前?为什么我会有这种感觉?” “爸爸,你是太想妈妈了。”盈盈垂下小脑袋,眸中泫然欲滴,“可是,爸爸,妈妈已经不在了,盈盈也很想她,可是,她已经不在了。” 她扑入季雨浓的怀中,突然间放声大哭,季雨浓抱着她也低声呜咽,脸上带着无尽的痛楚和悔恨,一时间,这废墟中的父女俩让木宛清有种肝肠寸断目断魂消之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2章 废墟 雨越下越大了,初时还只是毛毛雨,这时已是哗然有声,冰冷的水汽侵袭骨髓,木宛清柔声劝慰,“别哭了,还是回家去吧,如果她的鬼魂真的在,也不忍心看到你们俩在这里被雨淋,被风吹。” “林小姐,你说的对。”季雨浓推开盈盈,说:“麻烦把她带回去。” “你呢?”木宛清急急的说,“雨下得那么大,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你放心,林小姐,我有盈盈,我会爱惜自己的,如果我连盈盈也照顾不好,那样,她就更加不会原谅我。”季雨浓突然又恢复了冷静,他站起身,说:“不用担心我,老张就在对面等着我,我不会有事的。” “还是回去吧。”木宛清软言相劝,“这世上,哪有什么鬼魂之说呢?” “我知道没有,”季雨浓突然微笑,“林小姐也是一个热心人,你的心,并不像你的话那么冰冷,对不对?” 他忽然冒出来这一问,木宛清只是讪笑,带着盈盈离开。 季雨浓一直到天黑才回来,不过,头脑倒是非常清醒,后面还跟了一个中年男子,边走边讨论些公司的事,她不得不承认,在生意上,季雨浓依然是条理清晰敏锐聪明的,好像那是他与生俱来的一种天赋,不受任何人任何事的掣肘,谈笑间杀伐决断,仍是他一贯果敢利落的作风。 那个中年人走了之后,他又打开电脑,木宛清正好奇他没有眼睛怎么看时,盈盈却已走了过去,帮他读些邮件,然后,他再口述,经由盈盈的手再转发给各部门,盈盈做这些事,全然不像一个只有五岁的小孩子,小脸很是严肃,嘴唇也抿得紧紧的,操作电脑异常熟练,木宛清总算明白,她为什么总是说,她是爸爸的眼睛。 父女俩这么挨坐在一起,木宛清陡然间发现,其实盈盈也并不是全然像她的,最其码在表情上,她有五分像季雨浓,而在性格上,想必像得更多一点吧?盈盈是隐忍的,可是,她却也是聪明的,善于周旋的,并不像她,倔强起来,一向是跟人顶牛顶到底的。 父女俩处理公事,居然用掉了一个多小时,而木宛清倚在楼梯口,居然也就这么呆呆的看了一个多小时,直到老张上楼拿东西,她才如梦初醒。 “咦,林小姐,你怎么坐在这里?楼梯上很冷的。”老张奇怪的看着她。 “哦,没什么,不冷。”她一时间思绪未完全聚拢,完全答非所问,老张又看了她一眼,这才转身上楼,而那边的季雨浓却已向她这边转头。 她赶紧站起来,可是,因为盘腿坐得太久,脚已经发麻,没走几步路,差点摔倒,盈盈惊叫着来扶,连声问她怎么了,她脱口而出,“没事没事,在楼梯口坐得太久了,脚都坐麻了。” “林小姐也喜欢坐楼梯口吗?”季雨浓沉沉出声。 “啊?”木宛清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还有谁喜欢坐?”她愕然发问。 “宛宛。”季雨浓回答。 木宛清微微缩肩。 是,她是喜欢做楼梯口的,在小公寓时,她就喜欢坐在楼梯口,等季雨浓回家,有些习惯,其实连自己也说不出为什么,却也同样的根深蒂固,难以剔除。 后来到了季家的别墅里,这样的行为,便被何淑言嗤之以鼻,说是典型的小家碧玉的没出息的卑贱的行为,说得很难听,可是,她就是改不了,也不想改。 而此时,她却只能装模作样的虎下脸,冷声冷气的说:“季先生,能不能别老是把我和那个已经逝去的人放在一起来说?她是她,我是我,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是,如果她在,也会像你这么全心全意的爱着盈盈的。”季雨浓忽地又冒出一句。 木宛清耸耸肩。 吃过晚饭,又陪着盈盈玩了一会儿,就该上床休息了,冬天的天总是黑得很早,又兼下雨,雨声打在窗外的花树上,总给人一种无限萧索之感。 木宛清睡不着,她一向不习惯那么早睡,上了会网,这才发现,自己的名字已经在网上各大论坛满天飞了。 无非是拿她无故入住t市首屈一指的富豪之家作文章,先是怀疑她与季雨浓之间有暖昧,贴出几张貌似暖昧的照片,可是,一看就是ps的,可能自己也觉得没有趣味,又开始拿她和盈盈的脸作比较,比较结果是怀疑盈盈是她与季雨浓的私生子,并因此推测两人数年前一定有一段情事,总之,非常无聊。 木宛清并不害怕自己的身份曝光,因为时过境迁,她与之前的木宛清在气质上已经大相径庭,她清冷高傲,她贵气十足,她妩媚风情,再加标准的伦敦口音和略有些生硬的普通话,她的身上哪里还有半分木宛清怯怯弱弱的影子? 再者,当年她投江而死,在认识她的人眼里是绝无可能生还的,她的档案也早已被销毁,谁也不可能想到,当年的那个又穷又卑贱的丫头,会是今天风光无限的女音乐家,就连再熟悉不过她的何言,也是见面而不敢相认。 当然,就算被人扒出以前的情事,也无所谓,她当时冲动回国,原本就是为了表露身份带走盈盈而来。 其实,她有今天,她得感谢一个人,可是,想到那个人,她的心里却突然间变得沉甸甸的。 她原本打算年前跟他在美国完婚的。 可是,现在她的心浮动了,跟他结婚,突然变成了一件让她百般恐惧和不情愿的事,她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其实,照顾盈盈和跟他结婚,这两件事并不冲突。 她关上电脑,心烦意躁,便想去客厅里倒杯水喝,耳听着外面似乎有汽车声,也没在意,一出门,却见小客厅的沙发上卧着一个黑影,她打开灯,却是季雨浓,斜斜的歪在那里,手里的茶杯也被打翻了,脸却红得要命。 看样子,他是又发烧了。 “季先生?”她轻声叫,同时拿手去试他的额头,热的烫手,她连忙去柜子里找药,倒了温水,让他服下。 他很听话的吞下药片,手却不自觉的向这边摸索着,“宛宛?”他沙哑的叫。 这样的叫声,真是让人觉得刺心,木宛清拿掉他的手,他却又像八爪鱼一样攀附过来,“宛宛,对不起,我错了,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不相信你,我不该那么残忍的对你,你失去了最爱的妈妈,又差点失去了自己的孩子,我却对你那么坏,是我逼死你的!宛宛,你打我吧,骂我吧,要不,你把我的命也拿去吧!” 他喃喃的说着,木宛清的泪水奔涌而出,他的话,激起了她对那段痛楚往事的记忆,是呀,他有多残忍?那时,她失去所有,她那么求他,他却始终不肯回头! 他摸到了她脸上的泪,仿佛更加确定她就是宛宛,忽然就抱紧了她,他将她压在沙发上,狂乱而急促的叫着,“宛宛,别哭,我知道错了,对不起!对不起!” 这声对不起,迟到了整整五年,如果当初他肯说,她或许不会那么绝望。 木宛清悲泣出声,她陷在痛苦的记忆里无法自拔,而季雨浓的吻,就那么铺天盖地而来,带着炙热的气息,几乎要将她淹没。 耳朵中,突然有高跟鞋敲击在楼梯上的声音骤然响起,木宛清暗叫不好,她猛地将季雨浓推开了,可是,却还是晚了一步。 方心婵冷冷的站在惨白灯光下,眼中一片冰冷阴狠,她突然阴恻恻的笑起来,白森森的牙尖利如某种兽类。 “我还真是傻!”她尖声叫,“我居然会相信你这个该死的女人的话!这就是你对这个男人不感兴趣的表现吗?你们居然在这里拥吻!” 她一个箭步冲上来,扬起手臂,对着木宛清的脸就是狠狠的一巴掌! 那巴掌声又脆又响,木宛清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肿了起来,她捂住脸,脑中一片混乱,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毕竟,是她的错,不是吗? 她在方心婵的面前斩钉截铁的说过,她对季雨浓这个男人没有兴趣,可是,她现在却莫名的与他拥吻在一起,她这一巴掌,也算是彻底的将她打醒了! “不要脸的女人!贱人!你是看上他的人,还是看上他的钱?”方心婵见她瑟瑟缩缩,嚣张之气大盛,污言秽语从她的嘴里流出,好像那不再是她的嘴,而是某种排污口似的。 “一天到晚的装清高,原来也不过是个破烂人家家庭的小三,你还真是贱,你找什么男人找不到?非要来招惹这个瞎子?”方心婵越说越气,一直把木宛清逼到了墙角,“我还以为网上报纸上说的都是假的,我还觉得你不会是那种人,没想到,我自己的男人都已经被你勾引到怀里了!你说,林越,你快说呀,你们两人,是不是已经上床了,是不是呀?” 她在那边厉声尖叫,木宛清真正节节败退,她不自觉的嗫嚅着,“季太太,你误会了,你真的误会了!你听我解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3章 乱麻 可是,方心婵已是暴怒如狮,手一扬,又是狠狠的一巴掌,木宛清另一半脸也火辣辣的肿起来,她虚弱的低吟了一声,季雨浓原本还一直处于迷糊中,这时却已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不由怒吼,“方心婵,你又在这里发什么疯?” “季雨浓,你王八蛋,你怎么还敢说我在发疯?你都做了些什么事?做了些什么事呀!”方心婵跺脚,“你不是忘不了那个鬼魂吗?你不是想当情圣吗?怎么这会儿又变了?怎么又恋上别的女人了?她到有哪里好?怎么就能让你忘了那只鬼?” 木宛清闭上眼,无力的靠在墙壁上,方心婵的尖叫声伴随着季雨浓的狮子吼,把她的脑子吵得痛得要命,很快,两人之间再度刮起龙卷风,小客厅一阵叮叮当当响,盈盈赤着脚从房间里跑出来,睡眼惺忪,却一眼瞧见方心婵又跟高跟鞋去踹季雨浓的腰,她哭喊着向前去护,木宛清连忙拉住她。 方心婵这时却突然停了下来。 她转身向盈盈走过来,嘴角突然浮起残忍的笑。 木宛清呆呆的看着她,她还没有明白方心婵的意图,方心婵那尖细的指甲已快如闪电的向盈盈袭去,在她的脸上使劲的一剜,盈盈的注意力却全在季雨浓身上,哪想到方心婵会突然来这一下,当下痛得浑身颤抖,却又硬生生的忍住哭声。 木宛清的瞳孔倏地放大了。 她是怎么也没有想到,方心婵居然敢在她的面前,对一个小孩子施暴,但方心婵显然并不满足于此,她抓过盈盈之后,那双高跟鞋同时又恶狠狠的向她身上狂踹,那鞋跟形如细锥,木宛清总算知道,盈盈浑身的伤痕从何而来。 她气得浑身发抖,发出狂厉的尖叫,接下来的事情,连她自己也记不太清晰了,她想自己一定是疯了,她像一只护着小鸡的母鸡,狂暴的向方心婵啄去,她不管不问,她又踢又打,她甚至连牙齿都用上了,张嘴去咬方心婵那根可恶的手指,在她的狂缠乱打下,方心婵节节败退,发出鬼哭一样的嚎叫,而一旁的季雨浓,瞠目结舌的坐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仿佛是在聆听着这场非同寻常的战斗。 老张听到打闹声上楼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木宛清正将方心婵挤在墙角,对着她的脸左右开弓,他不敢置信的擦了擦自己的眼睛,那是他眼中一贯清冷优雅的女音乐家吗?是那个连说话都轻悄悄的安静无比的女人吗? 现在出现在他眼里的,只是一个疯狂的母亲,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而失去一切理智的母亲,她边打边在大声叫,“她只是一个孩子,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为什么要打她?为什么要折磨她?为什么,为什么” 她问了无数个为什么,可是,方心婵哪还有力气回答,她的手已经被木宛清死死按住,她生平第一次感到恐惧,这个叫林越的女人,是疯了吗? 老张冲上来把他们分开了。 终于得救的方心婵再度开始撒泼,她指着木宛清,大声叫着:“你滚!林越!滚出我的家!滚出去!现在就滚出去!” “我看该滚的是你!”季雨浓突然沉沉开口,“林越小姐是我的客人,是盈盈的老师,是我让她住在这里的,这是我的家,每一块砖每一片瓦,都是我的钱,跟你没有关系,你有什么权利在这里指手划脚?” 他这话冰冷又绝情,方心婵一愣,随即放声大哭,“好!季雨浓,你是被这个女人迷倒了,是吧?我是你的妻子,你居然要帮一个来打我的女人说话!你们这对奸夫淫妇狗男女!你们等着,你们会得到报应的,一定会的!” 她说完,跌跌撞撞的跑下了楼,然后,是大力的摔门声,汽车发动的声音,很快,外面重新陷入一片宁静。 “好了,林小姐,你带盈盈回去休息吧,这里,我会让亚宁来处理。”老张看着呆若木鸡的木宛清,轻声说。 盈盈却小声的哭着,去扶季雨浓,她脸上的皮肤被方心婵生生挖掉了一块,血流得虽然并不多,可是,显然痛得厉害,她不住的用手去触碰,木宛清呜咽一声,慌慌的找了药膏来给她抹,季雨浓此时也爬了起来,倒是一派平静,柔声说:“盈盈,快去睡觉,明天还要上学呢。” 盈盈不肯走,只是依附在他身边,季雨浓催了又催,她才去了,却仍是一脸的惊惶,木宛清哄她上床,不小心触到她的腿,她又哎哟了一声,木宛清撸开裤管一看,又已是青紫一片,而另一处青紫还尚未淡去。 她再也承受不住。 她握紧了盈盈的手,含泪看着她,说:“盈盈,跟老师走,好不好?到老师那里去住,好不好?老师真的是不能再看到你在这里受苦了,老师心里难过!” 盈盈却拼命摇头,“不行的,老师,爸爸很可怜,爸爸什么也看不见,爸爸需要我,我是他的眼睛,如果没有我,他怎么办?” “他是一个大人,他会照顾好自己的!”木宛清激动的说:“可是盈盈还是小孩子,你看,今天有老师在,你还是挨了好几下,如果老师不在,真的不知道会是什么情形。” 盈盈垂下头,半晌,说:“老师,我不怕,我不能离开爸爸。” “那那如果如果老师是妈妈呢?”她终于颤抖着问了出来,“如果老师是你的亲妈妈,你会不会跟老师走?” “亲妈妈?”盈盈错愕的抬起头来,迷惑不解的看着她,“老师怎么会是亲妈妈呢?我的亲妈妈已经死了,学校的张老师说,死了,就是再也不会回来了,只能在梦里见到。” 木宛清语塞,她斯斯艾艾的说:“呃,老师是希望,你能把我当成你的亲妈妈,我会像你的亲妈妈一样,疼你爱你照顾你!” “我知道!老师就跟我的亲妈妈一样,对盈盈很好很好!”盈盈对她甜甜的微笑,忽然伸手搂住她的脖颈,说:“老师,刚刚看你冲上去保护我,样子真是勇猛无比!” 木宛清一阵赦然,盈盈打了个呵欠,渐渐有些口齿缠绵,她沉沉的叹了口气,不再问下去。 帮她掖好被子,她又坐在她床前发了会呆。 睡熟的盈盈,睫毛细密如扇形覆盖在眼敛,在眼边留下淡淡的阴影,像个天使一样让人心疼喜爱,可是 她想到刚刚那混乱的情形,头又痛起来。 怎么办?她一个外来者,居然在女主人的家里,和女主人的男人拥吻,还把女主人暴打了一顿,这事若是传出去,只怕,世人的唾沫星子能把她活活淹死! 多么可笑的事,她向来最痛恨小三,因为,她就是被沈悄悄那样的小三搅了婚姻,可是,现在自己居然也充当起这样可耻的角色来了! 她知道,她应该远远的离开季宅,再不跟这里有任何牵扯,可是,盈盈那么可爱可怜,她怎么能忍受留在她在这里?又怎么能任由方心婵随意的虐待她? 她做不到!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受苦却不管不问。 好吧,小三就小三,万人唾弃就万人唾弃好了! 如果盈盈不肯离开,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离开季家的,不要说别人,就算季雨浓赶她走,她也决不会走的! 她站起来,艰难的迈动着脚步,打开虚掩的房门,门前一个人影吓得她差点叫起来。 是季雨浓,直挺挺的悄无声息的站在那里,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来的,木宛清有些不悦,他虽然眼睛看不见,可是,他却像个影子,无时无刻不在。 “季先生,你怎么还没睡?”她问。 他却不回答她,只问:“你是谁?” “林越。”木宛清干脆利落的回答。 “你不是林越!”季雨浓烦躁的说,“你到底是谁?” “我再告诉你一遍,我是林越!是林越!”木宛清飞快而坚定的重复着,“季先生,你该不是,又把我当成你前妻的鬼魂了吧?”她的语气微带讥讽,“你的现任妻子已经误会我了,季先生还是放尊重一点,你该知道,我对你并没有兴趣。” “我刚刚听到,你在试图拐走我的女儿,你还说,如果你是她的亲妈妈”季雨浓缓缓的开口,木宛清却惊惶的打断她的话。 “是,我是说过这样的话,我实在太生气了,我从来就没有见过像你这么一团乱的家庭,盈盈有多无辜?她不应该成为你们夫妻斗气打架的牺牲品,季先生,我想你还不知道,盈盈的身上,到处都是伤痕,她却一直拦住我,不肯让我说,如果你真的爱她,就该让她跟我走,而不是在这里跟你受苦!你根本就没办法保护到她!” 木宛清愤愤的说。 “可是,她是我的女儿!”季雨浓痛苦的垂下头,“而你,林小姐,你跟她非亲非故,你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你不觉得,这太不可思议了吗?” “我不觉得不可思议,”木宛清深吸一口气,决定撒一次谎,她一字一顿的说:“盈盈,是我姐姐木宛清的女儿!” “什么?”季雨浓差点跳了起来,“不可能!宛宛没有兄弟姐妹,她只有一个妈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4章 谎言(1) “你遇到她时,她是只有一个妈妈,可是,她还有一个爸爸,叫康永海,康永海和木云离婚时,带走了一个小女孩,那个小女孩就是我!”木宛清完全是信口开河,她发现自己或许应该去当编剧,因为她编故事骗起人来,连眼睛都不眨。 季雨浓却是将信将疑,木宛清就继续往下说,“康永海的正妻肖隐容不下我,所以,在我还不懂事时,就将我扔到了美国,这些年,我一直在美国长大,也过得非常艰难,但却一直跟康永海保持着联系,当年你和姐姐的事,我是知道的,我一直以为,那个孩子死了,直到,我在音乐厅门口,巧遇到盈盈,她与姐姐实在是长得太像了!后来,我辗转知道,原来,当年那个孩子并没有死,她还活着,只是活得跟姐姐当年同样的艰辛可怜罢了!” 她这番谎撒得近乎天衣无缝,因为她知道,在谎言中出现的这些人,都已经死了,而私生子,本来就是非常隐秘的事,没有人可能再跳出来跟她对质。 但是,有了木宛清妹妹的身份,她却能更加理直气壮的取得照顾盈盈的权利。 季雨浓初时还猜疑着,听到一口一个康永海,也就慢慢相信了,因为木宛清也是这样的,从来不称康永海为爸爸。 “原来是这样!”季雨浓似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又似有着说不出的失落和萧索,“难怪老张说,你和宛宛长得很像,你对盈盈又那么关心,我还以为” “以为我姐姐还活着吗?”木宛清涩然一笑,“在那样冷的大年夜里投江,季先生觉得还有生还的可能吗?就算不被淹死,只怕,冻也要冻死了。” 季雨浓颓然走开,嘴里却咕哝着,“是,是我又在幻想了,宛宛,她怎么可能还活着呢?那样冷的江水,我当初只是掉进去那么一小会,就觉得快要窒息,她不可能再活着了,我又再痴人说梦了。” “季先生,我想,明天把盈盈带回我那里住一阵,你觉得怎么样?”木宛清沉声发问。 “好吧,去吧,我是个瞎子爸爸,我没有用,我保护不好她,我是个废物!”他游魂一样走开,木宛清长长的吁出一口气。 第二天,哄着骗着让盈盈随她去住,连季雨浓也在一旁帮腔,“盈盈,去吧,是爸爸最近很忙,要去国外一趟,所以才拜托老师照顾你的。” 盈盈勉勉强强的点了点头,第一天还好,毕竟一个新家对于孩子来说,实在是一个很值得研究的地方,她在木宛清的别墅里东跑西看,看哪儿都觉得新奇有趣,白天跑累了,晚上很早就睡了。 可是,第二天却不行了,放了学,就有些蔫头巴脑的,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打电话给季雨浓聊了好久时间才肯睡觉,到了第三天,简直就是坐立不安,可怜巴巴的看着木宛清,说:“老师,怎么办?我好想爸爸。” “爸爸出差了呀!”木宛清柔声说:“盈盈以前没离开过爸爸吗?” 盈盈摇头。 “那爸爸,也从来没有去哪里出差过?或者,因为应酬,不回家过?” “爸爸眼睛不好,其实很少出门的,可是,就算出门,他晚上也都会回来,跟我说晚安,就是喝醉了,也会跟我说晚安的。” “那么,他是一天也没有离开过盈盈了?” “一天也没有离开过!”盈盈拖长声调,小嘴扁着,像要哭了一样,“我想爸爸。” 木宛清无声的叹息。 看来,季雨浓比她想像中的要在意盈盈,或许他没能照顾好盈盈,可是,他是真心的疼爱着这个孩子的,只是因为自身身体的原因,他没有办法做到很好。 对这个男人的怨,因为这一点点小事,莫名的又减了几分。 盈盈开始在电话里数次追问季雨浓的归期。 而木宛清有次无意中出门,居然发现季雨浓在自己的门前徘徊。 “季先生,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进来?”她问。 “哦,我正想敲门。”季雨浓像是很窘的样子。 自从她对他说自己是木宛清的妹妹,他见到她,就总是这么一幅羞愧难当的模样,好像因为欠了木宛清的,连带着也欠了木宛清家人的。 他那么惊惶而畏缩的模样,哪里还是五年前神采飞扬的季雨浓? 木宛清轻叹,说:“季先生请进。” 看到季雨浓突然出现,盈盈真正如乳燕归巢一般,欢笑着投入了他的怀抱,父女俩亲昵无比,看得一边的木宛清眼热心疼。 强行让盈盈和季雨浓分开,不管是对于盈盈来说,还是季雨浓,都是一件过于残忍的事。 而她,现在好像就是正在做这件残忍的事。 晚饭是在木宛清这里吃的,她亲自下厨炒了几个小菜,季雨浓只吃一口,就呆呆的出了神。 “怎么了?不合口味?”木宛清问。 “不。”季雨浓缓缓摇头,面带微笑,“林小姐,你跟你姐姐一样,有很好的厨艺,这菜的味道,倒让我想起以前的事了。” 他长长的喟叹一声,不再说话,闷头吃饭。 晚上,他要回去时,盈盈却不干了,吵着嚷着要跟他一起回,眼泪都流了出来,不得已,木宛清只得跟着他们再度搬回了季家。 心里却是七下八下的,她可没有忘记那天方心婵狰狞的模样。 不过,网上和各大媒体倒还安静得很,暂时还没有什么负面新闻出现,想来,方心婵也是极爱面子的人,打落牙齿和血吞。 其实,方心婵也很无辜,不管是哪个女人,看到自己的丈夫和别的女人在自己家的客厅里拥吻,只怕都要气得三尸神跳,恨不得将世界都摧毁。 她定然还是爱着季雨浓的,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强烈的反应。 而自己呢? 不管是不是出于误会,她其实都扮演了一个很不光彩的角色,她原本可以在季雨浓抱他时,就将他远远的推开。 可是,她没有,在某一个瞬间,在精神恍惚的那一刹那,她居然贪恋着他怀抱的温暖,停留了那么小小一会。 方心婵打盈盈,是她不对,可是,事情的起因,却是因为自己。 或许,她该好好的找她谈一谈,把误会澄清。 楼下突然响起季雨浓的怒吼声。 她吓了一跳,又出了什么事? 隔着大大的落地玻璃窗往下看,楼下的大客厅空荡荡的,只有季雨浓一个人立在光亮如漆的地板上讲电话,也不知电话是什么人打来的,他却只是在这头咆哮,“不!我不会再让她回来!她太过份了!太过份了!” 那头不知说了些什么,季雨浓只是气咻咻的,后来,木宛清听到他悲苦无限的叫了声,“妈!你能不能不要管那么多?” 木宛清身子一震,心里有丝寒意隐隐沁出。 季雨浓却已挂断了,将手机恶狠狠的扔到沙发上,径自去吧台边独饮。 木宛清下楼,轻轻叫:“季先生。” 季雨浓抬起头,“嗯?林小姐,还没睡?” “我刚刚听到你讲电话,”木宛清字斟句酌,“那天的事,实际上,只是一场误会,我希望季先生能把这个误会向季太太澄清,你是错把我当成你前妻,所以才会那么冲动。” “你觉得这个解释,她听起来会比较高兴?”季雨浓涩的笑,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她还是一样会生气,会发狂,顺便,把她身边的人,也全都弄得跟她一起发狂,这样的日子,我受够了!是该到结束的时候了!” “既然如此,当初为什么要娶她?”木宛清嘲讽一笑,“结婚这样的大事,难道不是因为喜欢才在一起吗?” “为什么娶她?”季雨浓摸索着又倒了一杯酒,“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娶她!我是瞎了眼,所以才会娶她,我就是因为瞎眼了,所以才会娶她的!” 这样的语气,这样的话,听起来有着异样的熟悉,木宛清突然想到,其实在很多年前,季雨浓也曾经这么厌恶至极的对她说过类似的话,无尽的悔恨和不甘,仿佛娶到她,他就万劫不复一般。 她冷笑出声,“都说男人心里都有两朵玫瑰,还真是没有说错,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玫瑰就变成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玫瑰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玫瑰就是衣服上的一粒饭渣子,红的还是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如今在季先生心里,现任的季太太差不多就是蚊子血了吧?而那位已逝的前任季太太,就成了最纯洁的梦,可是,我听说,前任当时在季先生身边,好像也过得非常痛苦,这么说起来,做季先生的妻子,还真是很艰难的一件事。” 她一口气说了那么多,其间的嘲讽之意,季雨浓又怎么能听不出来? 但他却并不想同她计较,颓然说:“我原本就是一个薄情负义的男人,原不值得任何女人来爱。” “可是季太太好像很爱你,死的人永远消失了,你还是学会怜取眼前人吧!”木宛清清淡的丢了一句,转身回房。 也不知季雨浓到底有没有听进去,但是,第二天晚餐时分,方心婵却再次出现了。 她还是一身艳丽的装束,大大的耳环,浓烈的妆容,走起路来香风阵阵,盈盈见到她,不自觉的往木宛清身边缩了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5章 谎言(2) “季太太,你回来了。”木宛清率先跟她打招呼。 她仰着下巴,漫不经心的扫了木宛清一眼,并不与她搭话,却拉开椅子,坐在了季雨浓身边。 季雨浓浓眉微皱,像是极力抑制内心的情绪,沉声问:“有没有吃饭?没吃的话,让亚宁再拿一套餐具来。” 他的话中已有息事宁人的隐忍,方心婵本来还一脸的桀骜之气,听到这话,脸上的线条莫名的软了几分,低声答道:“好久没在家里吃饭了。” 季雨浓唤亚宁新添了餐具,木宛清因为身份尴尬,所以,只是闷头吃饭,并不多说话,盈盈更是一声不吭,但方心婵的注意力也并不在她们身上,她的目光牢牢的锁定了季雨浓。 那是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带着惊怯和温柔,她动手帮季雨浓挟菜,见他想喝水,又眼疾手快的把水杯递到他手中,她做这些事时,动作有些生疏和僵硬,季雨浓脸上也略略有些不自然,但他极力让自己看起来温和一些。 “雨浓,我们好久没有一起出去走走了,”方心婵低低的开口,“明天,我们一起出去透透气好不好?” 季雨浓想了想,答了一个“好”字。 就只一个字,方心婵脸上突然流露出喜悦和羞涩的神情来,乌眸中也是流光溢彩,仿佛在刹那间焕发了神彩。 “那,你想去哪里?”她又小心翼翼的问。 “对于一个瞎子来讲,不管去哪里都是一样的,”季雨浓的语气略嫌淡漠,“随你喜欢吧。” “你心里知道,我如果嫌弃你是瞎子,当初就不会嫁给你。”方心婵幽幽的说,“我的嘴一向坏,雨浓,你别跟我生气。” 这样的方心婵,看起来是楚楚可怜的,脸上过于浓烈的妆容反而更让她添了一丝说不清的寂寥和憔悴,那种为爱而痛苦的神情,木宛清再熟悉不过。 因为她也曾经那么卑微的期盼季雨浓转身。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她暗叹,见盈盈也吃好了,便拉着她的手上楼,给季雨浓和方心婵留出单独相处的氛围。 照常的帮盈盈补习功课,盈盈的成绩进步了许多,虽然不过短短的两三个月,大有突飞猛进的势头,盈盈喜滋滋的给木宛清看老师给她写的评语:季盈盈同学,希望你再接再励,期末考试争取做正数第一名! “老师,你说,我能做正数第一名吗?”盈盈眨巴着眼睛问她。 “只要盈盈努力,总有一天会做到的!”木宛清刮着她的小鼻子,“其实呢,是不是第一也无所谓,只要盈盈认真努力就好。” “老师你真好!”盈盈把头钻进她的怀里,“你不像我们班然然的妈妈,她虽然是第一名,可是,她一点儿也不快乐,因为她特别害怕考不到第一名,那样她妈妈会很生气的。” 木宛清宠爱的揉着她的发,隐约间听见脚步声,从门缝里望过去,看见方心婵扶着季雨浓进了房间,她突然有些心神不安。 不光是不安,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白的苦涩和落寞自心底丝丝缕缕的浮游而出,她的目光不由盯着对面的房门看,可是,那扇门好好的关着,什么也看不到。 “老师,老师,你怎么了?”是盈盈的声音。 “啊”她回过神来,问:“盈盈,你刚才说什么?” “老师好像有心事哦!”盈盈促狭的笑,突然间冒出来一个问题,“老师,你有没有男朋友?” “小丫头,问那么多做什么?”她哑然失笑。 “不是我问的,是爸爸那天问我的!”盈盈一脸的童真。 木宛清心中一动,别开了脸,声调也变得很不自然,“你爸爸怎么想起来问这个问题?” “我也不知道,爸爸好像对你很好奇哦!”盈盈嘻笑着,“老师,你是美女嘛,到哪儿都能引起别人的注意,我们班的陈老师,那天也向我打听你有没有男朋友!” 盈盈像是很骄傲的样子,转而又问:“老师,你还没有回答我,你到底有没有男朋友?” “有呀!”木宛清突然又想起了那个人,他说最近会回国,也不知到底是什么时候,如果他回来了,再次跟她提起结婚的事,她该怎么办呢? 她一时之间又出了神,盈盈很崩溃的样子,“老师,你今天真的很不在状态哦!” 她笑,揉了揉盈盈的头发,说:“老师没有男朋友,可是,老师有未婚夫,老师也许很快就会结婚了。” 盈盈眨着眼,脸上突然掠过一丝落寞,“老师要是结了婚,是不是就会离开盈盈了?” “不会。”木宛清使劲的摇头,“盈盈是老师最喜欢的孩子,老师永远不会离开盈盈,就像就像一个妈妈,不会离开自己的孩子一样,老师会像妈妈一样,一直陪着盈盈,陪到盈盈长大了,再也不需要老师陪着为止。” “老师,你真像我的妈妈。”盈盈把头钻进她怀里,小手紧紧的抱住了她的腰,“老师,有时候,我都好想叫你妈妈。” 盈盈的声音里饱含着深情和依恋,而妈妈这两个字,让木宛清心一颤,差点掉下泪来。 依偎在她怀里,盈盈很快就沉入了香甜的梦乡,木宛清帮她掖好被子,小心的关上门,看一眼对面季雨浓的房间,还隐约有一丝光亮从门的缝隙里透出来,这期间一直没见方心婵开门的声音,想来,她还在里面。 是,虽然他们闹得很凶,可是,他们毕竟是夫妻,是相处五年的伴侣,五年,爱恨交缠,唇齿相依,他们才是一对同路人。 她在心里提醒着自己,转身去开自己的门,身后却突然响起了脚步声。 不自觉的转头去看,是方心婵。 她正小心的带上房门,嘴角犹自残留着甜蜜的笑意,两腮绯红,发丝凌乱,显得柔情万端,看到木宛清,那脸上的笑意冷了冷,换上淡淡讥讽的神情。 “林小姐,还没睡吗?”她向她走过来,双手抱肩,斜倚在木宛清房门边的墙壁上,目不转晴的盯着她看。 木宛清面色平淡,答:“刚哄睡盈盈。” “哄睡?”方心婵不屑的笑,“她都五岁了,还要人哄吗?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把她当成了襁褓中的婴儿,小心把她宠坏了。” 木宛清不想与她多说,垂了眼,说:“季太太,晚安。” “我不困,还想跟你再聊一会。”方心婵伸手推开她的房门,大模大样的走了进去。 她是这个家的女主人,而自己,不过是寄居,她自然不好赶她出去,无言的给她倒了杯水,递给她,方心婵却只是摇头,“我不渴。” 她自顾自在屋子里巡视,看到墙角的那架钢琴,晒笑一声,说:“他倒真是舍得,居然把他前妻的遗物拿来给你用,只是,你不会害怕吗?” “怕什么?”木宛清淡淡的问。 “怕那只鬼魂呀!”方心婵觑着那钢琴,“听说那女人死得很惨,大年夜投江自尽,而在她死的前几天,她的妈妈也死了,你不怕这钢琴上会有她的怨念吗?” 方心婵说得很是惊悚,连声音里都有一种刻意的恐吓和做作,换作另一个人,早就吓得心惊胆寒,可是,她不知道,坐在她面前的木宛清,就是她口中的魂灵。 木宛清只安静的反问她,“你怕不怕?” “我?”方心婵笑起来,很是不屑的样子,“我不怕。” “我也不怕,冤有头债有主,就算她有什么怨念,也不会发泄在我这个那么疼惜她女儿的人身上。”木宛清漫不经心的整理着被褥。 方心婵猛地打了个激灵,然后勃然作色,“你什么意思?你是在指责我吗?你是说她会来找我吗?” 木宛清觉得疲倦,“季太太,世上没有什么魂灵之说,她死了就万事俱灭,谁也不会找的!很晚了,回去休息吧!” “她找我,我也不怕!”方心婵陡然间突然又变得大无畏,“我倒希望她来找我,我还想问问她,她不过就是一个死鬼,死了也是她自已要寻死,为什么还要一直纠缠季雨浓!我倒愿意她有魂灵,我找一个道士来作法,打得她魂飞魄散,再也近不了季雨浓的身!” 她这一番话说得恶狠狠,木宛清轻叹,“季太太,你甚至都没有见过她,为什么要那么恨她?” “你管我?”方心婵冷冷的瞥她一眼,完全忘了是自己要谈起这个话题。 “是,本来也跟我没什么关系。”木宛清坐在床边,打了个呵欠,可惜,方心婵不想理睬她的暗示,仍赖在那里不肯走。 “这家里的所有事,都跟你没有关系。”她冷笑说:“可是,你为什么还要死死的赖在这里呢?说实话,我还真的没有见过比林小姐更加厚脸皮的人,你知不知道羞耻两个字怎么写?我怀疑,你的脸跟防弹衣有的一拼吧?连子弹都穿不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6章 斯洋 她的语气刻薄到极点,这回倒是没有污言秽语,可是,却比脏话更让人浑身发烫,如坐针毡。 好在,木宛清搬进季宅时,已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她脸不红心不跳的开口,“季太太如果希望我离开,就对那个孩子好一点,等到季太太像一个母亲时,我也许就会离开了。” 她这话说得不软不硬,却是一针见血,直指方心婵虐童,这事说出去并不光彩,方心婵忽地站起来,恨恨的瞧了她一眼,说:“林越,如果你想打季雨浓的主意,我劝你还是不要做梦了!因为我不容许,而那只鬼魂,会更加的不容许!” 她说完噔噔的走了出去,一阵风似的,空气中却还残留着她身上的脂粉香气,木宛清轻声喟叹,关灯,睡觉。 清早起,季雨浓和方心婵却已整装待发,两人都换了休闲装,季雨浓穿了件紫色的休闲外套,很少见他穿这么亮的颜色,好像突然变得年轻了许多,不再像以前那样死气沉沉。 而方心婵则穿了娇娕的黄色,而且第一次脂粉未施,只简单的把卷发扎成一个马尾,木宛清这时才发现,素面朝天的方心婵,其实是个清秀绝伦的年轻女子,就像数年前,她无意中在季雨浓的家庭相册里看到的那样,清纯甜美。 还记得那时季雨浓看到她照片时的神情,嘴角微勾,说:“心婵这么美,将来也不知道谁有福气娶到她。” 她当时还小小的吃了一把醋,很不高兴的说:“你是因为娶不到,所以在这里感叹吗?” 想一想,其实那时的她,真的很不自信,对于季雨浓身边出现的优秀女孩子,其实还是很惊心的,只是,她天性沉闷,很多事都埋在心底里,不肯说出来。 想一想,季雨浓其实也是这一种人,爱生闷气,他们这样的一对男女,却莫名的凑到了一起,注定要以悲剧作终。 但方心婵不同。 虽然并没有跟她相处多久,可是,她却能感觉到,方心婵是一个透明的人,她不喜欢自己,便会一定表现在脸上,付诸于行动,所以,她才会缠着自己说了这半天的话,她是不吐不快! 也许何淑言是对的,方心婵才是最适合季雨浓的那个人。 而那个沈悄悄,想来,也不过就是何淑言用来赶走她的烟雾弹罢了。 只不过是一个换装,她就感慨良多,盈盈已经在不安的扯着她的手,“老师,我们该去学校了。” 她这才愀然回神,见她一脸的失魂落魄,方心婵心情大好,爽朗的跟她打招呼,“林老师,早上好!” “早上好!”木宛清略有些结巴,她一直叫她林小姐,乍叫她林老师,还真的是有点不太适应。 “我们要去郊游了!”方心婵声音明快,“盈盈就麻烦你帮我们照顾了。”她完全一幅女主人的姿态。 木宛清很应景的点头,仿佛自己真是季家雇佣来的保姆一样,“你们放心的去,我会把她照顾得很好。” 两人在这里客套,季雨浓脸上倒是没有任何表情,不过,却也没有什么烦躁的样子,只是一片平静。 客套过后,各走各的路,各奔各的方向,盈盈坐在车子里,眼睛瞪得大大的,夸张的说:“哇,真的好奇怪哦!爸爸妈妈是吃错了药吗?真的有好多年没有看到他们一起出门了!” 木宛清笑,“好多年?盈盈,你今年才五岁而已!” “可是,自从我能记事起,他们就从来没有一起出过门,今天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盈盈再次大叫。 “爸爸妈妈相亲相爱不好吗?”木宛清轻声说:“他们关系好,盈盈也就不用担心爸爸了,妈妈也不会再打你了。” “听起来是好哦!”盈盈歪着小脑袋,“可是”她皱着眉,好像遇到了很难解决的问题,“可是老师,我总是忍不住要想,如果你要是妈妈该有多好!” 木宛清笑着摇头,“孩子话!好了,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到学校了,下车吧!” 送完盈盈,便接到小影的电话,在那头慌里慌张的,“林小姐,不好了,先生搞了个突然袭击,现在人已经在机场了,要你马上去接他。” 木宛清直想犯晕,这个人,回国了也不打个招呼,可是,转念又一想,那个人,原本就是那种风风火火的个性,做事从来没有任何规划,想到什么就做什么,哪里会跟也打什么招呼? 她问小影:“他什么时候打电话给你的?” “半个钟头以前。”小影哭丧着脸,“我老是打不通你的电话!林小姐,你为什么老是不开机呀!” 木宛清从包里掏出手机,她不开机,其实只是想一心一意的陪着盈盈,这失而复得的岁月,她不希望被任何无聊的应酬和事情打扰。 打开电话果然显示了无数个未接电话,一少半是小影打来的,一多半则来自于那个人。 那个人,她一直这样来称呼他,没有名字,没有符号,仿佛只是与她毫不相关的一个陌生人,而实际上,那个人,已是她名义上的未婚夫。 她赶去机场,找了半天没看到他的影子,只好又硬着头皮拔打他的电话,想像着以他的火爆性子,定然要惊天动地的怒吼她一顿,不想,那头的声音却前所未有的愉快和轻松。 “hell一,小越,你在哪儿?”他居然还会叫她小越,看起来心情相当不错,她回:“我在机场,可是,你在哪儿呢?” “拜托,小越小姐,我是半个钟头前在机场好不好?你是骑着乌龟去机场的吗?这时候才到?”他在那头怪叫。 木宛清讪笑着解释,“手机没电了,没有及时接到电话嘛。” “好了,不说这个了,现在呢,我正在一个多年未见的发小家里,你也过来吧,我们一起吃饭!” 木宛清愣怔着,从来没有听说,他在t市居然还有发小,他是t市人吗?好像,他是在美国出生长大的吧? 木宛清直觉的拒绝,“既然遇到了多年未见的朋友,那你们好好叙旧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这叫什么话?我是那种见义忘色的男人吗?”他在那头一本正经,“xx区海湾路521号,快过来,我等着你,亲爱的!” 那声亲爱的让木宛清浑身不自在,她还想说什么,那头却已经不容置疑的挂了电话。 他就是这样一种人,不管她喜不喜欢,总是会把他认为好的或者他感兴趣的人或事塞到她手中,偏偏她还无法拒绝,她性格沉静,总是不习惯拒绝别人。 按着他留下的地址,她很快就找到了那个xx区,再找海湾路,面前的景色却越来越熟悉,这明明就是平时她去季家时走惯的路呀! 等到找到521号,她彻底晕菜! 原来所谓的海湾路521号就是季家的海边大别墅? 她一向是个路盲,最不喜欢记的就是路牌和门牌号,所以,她在季家住了也有一段时间,居然不知道这里是海湾路521号。 如果他口中的那个发小,恰好是季雨浓的话 她艰难的咽了口唾液,不至于这么巧吧?再说了,季家也并不是只有一个季雨浓,还有老张呀,说不定是老张,可是,老张的年龄有些大,那么,是季家的园丁?水电工?佣人? 她硬着头皮走进去,人还未进客厅,已听见自己的准未婚夫洪亮爽朗的笑声。 眼睛一瞥间,已看到坐在他对面的季雨浓,脸上堆满罕见的笑容。 咦?他不是跟方心婵出去郊游了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但是,她还是别管那么多事吧,她得全力应付面前的要命的巧合! 准未婚夫已经看到了她,笑得阳光灿烂,大步流星的走过来,给她一个标准美国式拥抱,他的身形魁梧,比季雨浓还高了一个头,把她抱在怀里,她简直就是无可遁形,被他满是扎人胡茬的脸贴了贴,她忙不迭的推开了他,“这里是中国!”她强调着。 “中国又怎么样?”他却拉着她不放,硬将她圈入怀中,一直圈到季雨浓面前,很骄傲的介绍说:“大雨,这是我的妻子小越,我跟你说呀,她可是国际知名的女音乐家,暗恋她的人不知有多少,她一个人来中国,我都快担心死了!做梦都梦见有别的男人打她的主意,被我的泰拳打得稀巴烂!” 季雨浓哈哈大笑,说:“斯洋,这么多年了,你的性格还是跟小时候一样火爆呀!” 木宛清面色微红的听着这个名字,斯洋,是呀,她的未婚夫叫斯洋,美籍华人,现年35岁,某跨国公司总裁,华尔街新贵,所拥有资产不在季雨浓之下,这样的人,很难与口无遮拦和大嘴巴联系在一起,可是,很不幸,此君虽然在商业交往上彬彬有礼,如谦谦君子,实际在生活中,却是一个再恣意跳脱的人不过,用他的话说,公事不能乱说话,要是在家里还不能乱说话,就要活活的憋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7章 巧遇(1) 见她一直发愣,斯洋再次大笑,“光顾着胡说八道了,还没给你介绍我的发小呢!” 他拍着季雨浓的肩,说:“小越,这是季雨浓,t市知名的青年才俊,全国有名的实业家,他妈妈叫他小雨,我叫他大雨,你如果喜欢,可以叫他雨夹雪,”斯洋说完又笑,“好多年没人叫你雨夹雪了吧?呵,小越,我跟你说,这真正是我的发小呀,从小穿开裆裤一起玩的朋友,那时在美国,他老是尿湿我们家的床,还死狡猾,全赖在我身上,弄得我妈老骂我!” 虽然心情紧张,木宛清还是忍俊不禁,倒是很少听到有关于季雨浓这么光荣的事迹,而季雨浓在她的笑声中也晒然一笑,说:“小时候不懂事,小越你好,快请坐,亚宁,亚宁,来倒茶!” “我来倒吧!”木宛清连忙执起茶壶,她还没想好怎么跟斯洋说自己住进季家的事,暂时还是装作不认识吧。 但季雨浓听到她的声音已起了疑心,想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他是何等点头醒尾的人物,虽然太过巧合,可是,国际知名的女音乐家最近回国的,只有一个林越,斯洋口中的小越自然就是林越了,更何况,声音也是一样的熟悉,只是,他怎么也想到,这个林越,居然会是自己的发小斯洋的未婚妻。 他见木宛清不肯相认,也就不再出声,客套几句便又转去和斯洋说话,木宛清安静的坐在一边,听他们说些小时候的事,斯洋可能觉得她太过沉默,便在季雨浓面前打圆场,“小越一向安静,话很少,你别看她经常登台演出,其实个性很羞涩的,你不知道,我第一次见到她时” 悦耳安静的琴声打断了他的话,是木宛清的手机突然响了,她接起来,还是小影打来的。 “林小姐,市的部长先生过来了。”她说。 木宛清有些惊讶,“他怎么来了?上次的演出不是已经推掉了吗?” “是推掉了呀!”小影愁云惨淡的样子,“可是,这位部长大人还真是固执,非说是你的铁杆粉丝,还说,有不少跟他一样的粉丝都眼巴巴的盼着你去,请你务必给个面子,呶,他说他已经在机场了。” 木宛清只觉得头大如鼓,但人家已经千里迢迢的赶来了,她若真是不接待,明天早报一定会说她耍大牌。 这时,斯洋在一边问:“什么事?” 她简单的说了一遍,斯洋毫不犹豫的说:“去!为什么不去?市的部长先生是文化线上的高层领导者,手握重权,有多少想巴结都巴结不到,公务繁忙之中,居然亲自来见你,这可真是天大的面子,小越,你可不能不给!有了他的看重,对你的事业发展,也是一个极好的帮助。” 木宛清最不喜欢的就是斯洋这一点,他根本不管自己要见的人是什么样的,他只考虑对她有没有好处,对事业有没有帮助,典型的商人思想,可是,在商言商,他原本也没有错,若是纯粹依着她的性子,她未必能成为今天的林越。 她刚好也不想再待在这里尴尬万分,便趁这个由头离开。 去机场接了那位部长大人,自然免不了一番客套寒暄,不过,出乎她的意料,部长大人并非她想像的那种脑满肠肥的官员,瘦弱斯文,文质彬彬,倒也算得上是风度翩翩。 她这边在某五星级酒店安排酒宴给部长先生接风,全然没有想到的是,在海湾路521号,季氏大宅里,她的准未婚夫斯洋先生,正在对着自己的发小季雨浓,事无巨细的说着她的成名史。 或许,能找到她这样的妻子,真的是一件让斯洋非常开心又非常自豪的事,集美丽与才气于一身,优雅沉静,却又清纯灵动,似是不食人间烟火。 男人都有炫耀的本能,而对面这个人,就是无意间在机场偶遇的发小,他自然就要好好的跟他说一说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这个女人。 “你不知道,我第一次见到小越时,是什么情形!”他用一个无限感慨的语调开头,“是在一家餐馆,她做女服务生,站在一大群人高马大的洋妞里,她就像一颗珍珠落在沙子里,闪闪发光!” 斯洋的声音一向音色饱满洪亮,此时更是满含深情,“她个子那么小巧,有一张典型的中国美人脸,大眼睛,尖下巴,身段柔软,跟猫一样,对了,那时的她,就像一只猫,一只病猫,还是一只戒备心超强的小病猫!” 这倒是一个极为新鲜的比喻,季雨浓忍不住微笑,“都说女人如猫,可是,你说的病猫,倒真是奇怪。” “其实一点也不奇怪。”斯洋轻微的喟叹一声,“她那时看上去真的很可怜,柔弱无依,但干起活来却手脚麻利,动作利落,也难怪那家餐厅老板肯雇她,她一个人做活,可以当两个洋妞,又很少说话,任劳任怨的,自从那次在餐馆遇到她,我就跟中了邪似的,天天往那里去,好像一天看不到她,浑身都不舒服。” “那可奇怪了。”季雨浓呷了一口茶,“在我的印象里,你好像并不是很欣赏中国女人,说他们矫情,不如外国女人直白热辣!” “是呀,之前我也这么想,可是,小越虽然是中国女人,可是,她却一点也不矫情,其实,她也不是不矫情,她是属于个性特别清冷的那种女人,第一次看到她时,觉得她柔弱,好像一阵风就吹倒了似的,可是,靠近她,才知道她真的很坚强,简直是没有什么能把她击垮。” “你知道的,一个漂亮的异族女孩,出现在餐厅里,总是很引人注目的,那些美国男人,又生性浮浪,总想欺负她,可是,在被人欺负的时候,她就不像病猫了,简直就是一头小豹子,狠得要死,一幅要以命相拼的模样,那么小个子的女人,居然敢动刀子,把那些人高马大的男人都吓傻了。” 听着斯洋的叙述,季雨浓不知怎么的,脑海里突然浮起一个场景,有关于木宛清的场景,还是初次认识她时,为了要那么一点可怜的工资,她还动了刀子,想来,这姐妹俩的性格倒是极为相像,貌似沉静柔弱,其实刚烈无比。 “说得那么惊险,那当时,你应该有冲上去英雄救美吧?”季雨浓微笑着问。 斯洋摆手,“我倒是想呢,只是,没捞着机会,人家自己利落的解决了,那伙浮浪的人由害怕倒也生了几分敬意出来,后来都不再去惹她,人家不惹她,她也就仍像往常那样做事,人家呵斥她几句,使唤她几下,她也不计较,话还是很少,就算见到我们这些同胞,也是一幅冷淡至极的样子。” “听起来,还真是一个奇女子,那后来,她怎么又从服务生变成音乐家了?”季雨浓不由追问。 斯洋嘿嘿的笑,“她那么吸引我,我那时又无聊,当然就会跟踪她喽,跟着跟着,才发现,她只是晚上在那间餐馆打工,而在白天里,她是美国一家有名的音乐院校的高材生。” “那家院校实在是太著名了,所以,学费自然也高得吓人,能进到那里的人,自然也是非富即贵,可是,她却明明穷得要命,穿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的,可是,她的钢琴弹得好,在那所大学也是有名的,而她的刻苦,更是深受教授的喜欢,所以,她在那所大学里,也是很有名气的,我很快就查出来,她的名字,叫林越。” 季雨浓唏嘘,“她能有今天的成就,也是努力奋斗而来,倒真是值得人尊敬。” “是呀!”斯洋接道,“我初次被她吸引,也只是单纯的个性和相貌吸引,后来苦追追不上,给钱周济她吧,人家连扫都不扫一眼,直接把钱给你扔出来,宁愿一天到晚啃泡面,我看在眼里,真是心疼呀,她都瘦成那个样子了,再瘦下去可怎么行?” “看来,你还真是喜欢上她了!”季雨浓轻叹,“你居然会为她心疼了。” “是呀,也许就是因为,她不肯接受我的帮助,又始终那么冷漠以对,不像我遇到的其他的那些女子,为了寻求一份依靠,什么肮脏的事都做得出,我对她也生出了一股敬佩之意,又敬又爱,那感情就一发不可收拾。”斯洋的声音难得的沉静了下来,嘴角露出淡淡的微笑。 “后来呢?后来,你用什么方法追到她?”季雨浓急急的追问。 “追到她?”斯洋苦笑,“其实,就算她答应了我的求婚,我也并不认为自己追到了她,我总觉得,她好像总是离我很远,好像在云端似的,我或许看得到,可永远也触不着,我永远也不会明白她的心里在想什么,她对我来说,始终是个谜!” 季雨浓目瞪口呆,“你总不至于要告诉我,你们之间还什么关系也没有吧?” 斯洋苦笑,溃败的摇头,“想一想,还真是丢脸,我居然视她为女神,连动一点念头都不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8章 巧遇(2) 季雨浓真是大跌眼镜,他刚刚喝到嘴里的茶差点又吐出来,“你还真是辜负浪子的头衔!” “那又怎么样呢?我对她真是毫无办法!”斯洋两手一摊,“咱俩是同病相怜,我才肯跟你吐一吐这苦水,换了别人,我是一句话都不肯说的。” 季雨浓接连咳嗽了好几声,“这话是怎么说的?我们怎么又同病相怜了?” “咦?你现在的婚姻状况也不好嘛!”斯洋大大方方的揭发小的伤疤,“我可不相信心婵能收了你的心!你不是还想着那个小姑娘吗?” 季雨浓苦笑,不语,斯洋感叹,“真没想到,你季雨浓居然会是个情种。” “我也没想到呀!”季雨浓感慨,“原来私生活混乱的斯洋,居然还能做情圣!” “要不怎么说同病相怜呢?”斯洋大笑,“坐了这大半天了,你不请我喝一杯吗?也算接风洗尘了!” 两人转到酒柜边的小吧台去做,季雨浓又吩咐厨房做几道精致的小菜,两人执了酒杯对酌,季雨浓对林越的身世原本就好奇之至,如今陡然遇到一个知晓祥情的人,不由得就一直追问下去。 “你还没有说呢,她是怎么成为音乐家的?”他急急的问。 “这个嘛等会儿再说。”斯洋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我还是跟你说说,我是怎么让她接受我的求婚的吧!” 他说完,也不管季雨浓爱不爱听,自顾自说了下去。 “自从知道她叫林越之后,我就干脆直接也进了那所大学读书了,但是,我不懂音乐,因此闹了很多笑话,虽然钱花了不少,可是,教授还是很不喜欢我,认为有损那所音乐殿堂的形像,不像她,虽然只是个穷丫头,可是,因为有才气,占尽便宜,如果不是因为我,我想,小越也许就应了院里的邀请,做了留校教授了。” “尽管我离她那么近,可是,她好像对我反而更加戒备,又或者,把我当成了一个富家子弟,没事喝酒泡妞那一类的,为了证明自己,我只好把自己变得跟她一样穷,我从自己的家族企业里走出来,身上一个大子儿也不留,跟她学着,一穷二白,全靠自己的双手生存,然后” “我才真正知道,这样一穷二白的活着,有多么不容易,而在这个时候,要是能拒绝金钱的诱惑,简直是太难了,我很努力的想做给她看,音乐不懂,从头学起,事业上,赤手空拳,从头打拼,一切都很艰难,可是,因为是自己胼手胝足得来,反而备加珍惜,连我爸妈也说我变了,后来知道我是为小越而变,也怂恿我把她变成斯家的儿媳。” “后来,在一次晚上回家的路上,我救了一个被流氓欺负的中国女孩,被那伙流氓打得满地找牙也不认输,恰好她从那里经过,打电话报了警,从那天起,她居然开始理睬我了!”虽然只是回忆,斯洋脸上还是眉飞色舞,“你知道,她当时跟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 季雨浓摇头。 “她笑着,对我说,没看出来,你还是个英雄!”斯洋哈哈大笑,很痛快的喝了口酒,“你不知道,我当时虽然头破血流,可是,却觉得自己飘飘然的,那种感觉,特美好,她笑起来,实在是太美了!” “后来,我就真的飘了过去,我晕了,后来知道,是她把我送到了医院,还用毛巾帮我擦了脸,从那以后,我们之间的关系得到了突飞猛进的发展,我变成了她的一个好朋友!”斯洋感叹,“从陌生人到朋友,进得真是艰难,也不知从未婚夫再进到丈夫,又要走多远的路。” “未婚夫到丈夫不过是一线之隔,你不是说她已经答应了你的求婚?”季雨浓问。 “是呀,可是,她之所以答应我的求婚,是因为我妈妈突然患了重病,妈妈很喜欢她,想在有生之前看到她和我结婚,她是出于善良才答应我的,可是,现在妈妈的病又奇迹般的转好了!”斯洋沮丧的样子,好像自己的妈妈不该又转好一样。 季雨浓捶了他一下,“打起精神来,都已经是未婚夫了,早晚是你的女人!” “但愿吧。”斯洋轻叹。 “对了,你还是没有告诉我,她是怎么成名的?”季雨浓再度追问。 “俗!到底是商人,真是俗!”斯洋很不屑的样子,“其实小越从来没想过要成名什么的,她那人,基本没什么欲望,就算后来做了音乐学院的教授,对物质也没有什么要求,可是,她认识了我呀?我是谁?我是伯乐!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发现千里马,她有那么好的天份,那么不可思议的才气,怎么能只作一个小小的教授呢?她该名扬四海,她该举世闻名,把她美好的音乐,带给世界上的每一个喜欢音乐的人!” 斯洋说起自己的丰功伟绩来,自然是滔滔不绝,让季雨浓后悔自己一再追问他这个问题,其实,他更想知道的是,林越的心路历程,但是,他显然问错了人。 他适时的打断斯洋的话,直接了当的切入另一个问题,“对了,小越有没有什么亲人在国内?” “亲人?”斯洋愣了一下,“没有吧?自打我见到她,她就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哪里有什么亲人?” 季雨浓一怔,心一下子提起来,“那你是什么时候见到她的?或者,我的意思是说,你知不知道,她进那所音乐学院是什么时间?” 斯洋皱眉,“大雨,你很奇怪,你查户口吗?” 季雨浓连忙掩饰,说:“我总觉得,好像在哪里听到过她的声音,所以,才会这么问。” 斯洋却摇头,“我倒真是查过她的档案,可是,一些细节上的事,哪里还记得清楚?早就忘了,不过,她说她是孤儿,她一般很少跟人说自己的身世。” 季雨浓的心又剧烈的跳动起来。 他真恨自己双眼看不到,要不然,他只看她一眼,就会知道,她到底是木宛清,还是所谓的木宛清的妹妹,可是,有可能是木宛清吗? 他又想起那天的滔天巨浪,心再次抽痛,他又在幻想了,那样的天气,那样的巨浪,宛宛怎么可能会活着的机会? 正沉思间,听见有轻快的音乐响起来,是斯洋的手机,他接起来,满面欢笑,亲昵的叫:“小越。” 木宛清的声音里略带些许歉意,“我可能要和部长先生一起去城演出,等我回来再给你接风好不好?” “好!你忙你的事,不要担心我!”斯洋大手一挥。 “嗯,你如果跟老友叙完旧,可以打电话给小影,她去接你回我的住处的,我已经叫她去买你平时用惯的一些日用品。”木宛清又说。 “亲爱的,谢谢你,我是一个大男人,会安排好自己的。”斯洋笑着挂掉电话,“我发现小越回国后变了,好像学会照顾人了。” 季雨浓的思绪却仍旧在木宛清或者木宛清妹妹的问题上打转,转而又突然想起,刚才在斯洋面前,她为什么不肯坦承认识自己呢? 心里的疑云越来越重,像是有几百只小小的爪子在轻挠,痒得要命,恨不得立马抓过那个林越,问个清楚明白。 木宛清在市待了四天,四场演出,场场爆满,听众反响热烈,让她倒生出几分愧疚来,相对于这些热情的粉丝,她对于音乐,好像有点心不在焉了。 接连四天见不到盈盈,让她有些抓耳挠腮,每次想到她甜美的脸蛋,总是恨不得扎了双翅飞回去,盈盈也很想她,一天打了无数个电话,甚尔很恐慌的在那头问:“老师,你是不是不想再理盈盈了?盈盈不肯跟老师住在一起,老师是生气了吗?”她开始小声的抽泣,“可是,盈盈离不开老师,也离不开爸爸,盈盈也不知怎么办才好!” “老师不会让盈盈离开爸爸的!”木宛清慌忙安慰,“老师也不会离开盈盈的,永远不会!因为老师已经把盈盈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老师,你没有骗我吗?”盈盈幽幽的问。 “老师不会骗盈盈的,老师发誓,如果骗盈盈,就变成怪兽!” 盈盈终于破涕为笑,因为在她小小的心里,变怪兽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四天后,木宛清飞回t市,抵达t市时,已是下午四点钟,斯洋却又已经去外地处理公事,他这次回国,大半部份原因也是为公事而来,当然,这是木宛清的看法,在斯洋看来,如果林越不在国内,那么,国内的这趟差,出不出皆可。 木宛清驾车去学校门口接盈盈,刚好老张也在,见到她,很是惊喜,“林小姐回来了,我回去让老牛准备晚餐,对了,季先生去公司了,要不,我还是先去公司接他吧,好不好?”他看着木宛清,居然是探询的口吻。 木宛清有些哭笑不得,她温和的开口,“老张,我之所以住进季家,只为盈盈一个人。” 老张不好意思的抚头,“我的意思是说,季先生如果知道你回来了,一定很高兴,一家人聚在一起吃晚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9章 靠近 木宛清再次温和的纠正,虽然这种温和已带了愠怒的意味。 “老张,你说错了,不是一家人。” 老张倒跟孩子似的缩缩头,与他平时那种恭敬有礼的形像大相径庭,他开着车子一溜烟的去了,木宛清无奈的摇头。 但很快,面前的盈盈像只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的说开了,分开四天,想必是攒了一肚子的话要说,从最亲近的清哥哥一直说到现在篡了她倒数第一名位置的小胖,又八卦到某位校草老师的恋情,但见她黑眸如星般闪亮,软语轻笑,脆若银铃,木宛清听着听着就笑起来。 她和季雨浓都属于沉闷形的人,别说八卦,平时就是连话也不会多说几句,可是,盈盈却不同,小嘴一扁,能说会道的不得了,而且,八卦的本事也不小,这一点也不知像谁。 脑海里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都说孩子在母亲肚子里时,谁陪得最多,孩子的个性也会比较像谁,而她当时怀孕,席方平的陪伴可以说是最多的,看来,盈盈是在肚子里,就已被这位席表舅荼毒了。 想到席方平,她不由自主的弯起嘴角,当初只所以肯答应斯洋的求婚,一方面是因为斯母亲恳求,心有所动,另一方面,也有席方平的功劳。 斯洋的个性其实跟席方平有点像,喜欢耍嘴皮子,又有些油腔滑调的,看上去虽然很不正经,其实,骨子里却是个地道的好人。 算一算,也有七八年没有见到席方平了,自从孤身一人去了美国,便切断了与国内所有人的联系,而再次回国,也一直没有季雨浓的话里听到席方平这三个字,莫非他们自从五年前闹翻,就再也没有和好过? 神思飞扬间,季家的白房子已在眼前。 将车子开进院子里,却惊讶的发现,老张的车子早已稳稳的停在那里,进了大客厅,果然,季雨浓早已站在客厅中央,细细的聆听周围的声响。 “林小姐,是你吗?”他的声音有些异样。 “哦,是我,季先生。”木宛清还是那种礼貌而冷淡的回应,“季先生回来的好快!” “是呀,先生一听说你回来,把公事都丢下了就往回赶,还好,赶在你们回来之前到了家。”老张在一边多嘴多舌,木宛清看了他一眼,老张笑得很讨厌,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那么饶舌的? 她不作任何回应,转身带盈盈上楼,季雨浓突兀的叫了声,“林小姐!” “怎么?”她在楼梯上转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季雨浓却是一脸的急不可耐,“可以,坐下来谈谈吗?” “我想,盈盈会想先看到我给她买的礼物。”她不动声色的回答。 “啊?老师,你给我买了礼物?”盈盈快乐的尖叫,“我要看,我要马上看到!” 木宛清干脆利落的带她回房。 女孩子的礼物自然还是老一套,无外乎就是衣物玩具和娃娃,木宛清另外还帮她买了些学习用品,盈盈在一大堆礼物里爬来爬去,喜不自胜。 忽听到她叫了声爸爸,飞奔出门,木宛清这才发现,季雨浓已不知何时又站在了门外。 这个男人,还真是 好像以前他不这样,最其码,五年前,他走起路来是虎虎生风的,不像现在,简直是猫样的悄无声息。 她微觉不满,见盈盈又钻回了礼物堆,她关上门出来,很不客气的说:“季先生,你能不能不要老是无声无息的站在门外?” 季雨浓微怔,随即苦笑,“我有吗?” “怎么没有?”木宛清看了看楼梯口,“你是一个身形高大的大男人,我都没有听到你上楼的声音,这实在是有些不符合常理。” 季雨浓涩然一笑,说:“这一回,是林小姐你真的误会了,我走路之所以没有声音,并不是因为我存心要这样,实在是请你原谅一个瞎子吧,一个看不清路的人,每踏出一步,都是小心翼翼轻轻落步的。” 木宛清不自觉的往他脚上看了看。 季雨浓像是敏感的意识到这一点,又说:“我以前总是习惯穿皮鞋,在客厅里也是,可是自从看不见,被自己硬硬的皮鞋绊倒好几次以后,我就开始学着学软步鞋了,这样,最其码摔倒时,不会伤到自己的脚。” 他脸上有淡淡的自嘲和萧索,想必最初失明时,也是经过许多痛苦,才接受了这一切,木宛清垂下头,低声说:“对不起,是我误会了你。” “没什么。”季雨浓说,“一个瞎子确实是很让人讨厌的,我习惯了。” “你不要这么说,我并没有那方面的意思”木宛清结结巴巴的解释着,怔怔的看向季雨浓的脸,竟有一种莫名的恍惚之感,她一直在想,这是她五年前爱着的那个男人吗?又或者说,这是五年前,她恨着的那个男人吗?为什么,她觉得他那么陌生?他的眼睛失去了光泽,他脸上再也不是以前那样的踌躇满志,现在站在她面前的,只是一个痛苦的失明的男人而已。 “其实,我是有些事想问林小姐。”季雨浓小心的开了口,“那天,斯洋” “那天的事,谢谢你的配合。”木宛清这回倒是真诚的道谢,“你已经听出我的声音了,却没有拆穿我。” “可是,我却很好奇,林小姐为什么不想让斯洋知道这件事呢?你照顾自己亲姐姐的女儿,这理所当然,他没有那么小气的。”季雨浓侧着头追问。 木宛清一阵赦然。 其实,她当时实在是太惊讶了,一时没想好怎么应对,害怕坦承自己的身份,会把两人的话题引到自己身上来,而她的谎言,在斯洋那里,是很容易被拆穿的。 可是,这是无可逃避的现实,她得小心应对。 “我只是怕他会生气,等他出完公差回来,我会找个时间跟他好好谈。”木宛清回答。 季雨浓没再说什么,这时,亚宁叫他们下去吃饭。 因为斯洋不在,所以,当晚她还是住在了季家。 晚上,盈盈抱着她不肯放手,两人躺在同一个被窝,她趴在她的肚子上跟她说悄悄话。 “老师,爸爸和妈妈好像又吵架了。”盈盈附在她耳边说。 “啊?为什么?”木宛清愕然,“我走的那一天,他们还不是好好的?” “可是,妈妈都已经有四五天没有回来了!我听老张伯说,他们去郊游,也不知怎么了,就又吵起来了,然后妈妈就让老张送他走,爸爸还是打电话给小张叔叔,请他送回来的呢。” 木宛清叹息,这真是一对冤家,好像一碰到一起就要吵,算了,她还是不要管别人的事为好。 “盈盈,以后爸爸妈妈再吵架,你就离得远一些,千万不要再在你妈妈气头上冲出去,最好把门关得紧一些,让她也进不来。”她告诫盈盈。 “那怎么行?”盈盈叫起来,“我要保护爸爸的!妈妈会欺负爸爸的!” “可是,你只是一个孩子呀,只要你不出去,妈妈就不会那么生气,也就不会再欺负爸爸了,更没有机会用打你,来气你的爸爸!” 可能是她说得太复杂,盈盈皱皱眉,却还是摇头,“不可以的!我不可以不管爸爸!” 这一对父女,还真是情深得让人嫉妒。 木宛清确实有一丝丝微小的醋意,盈盈虽然喜欢她,可是,在她的心目中,季雨浓的地位是谁也取代不了的,她要怎么办呢?怎么感觉自己又深陷泥潭了? 她不可能永远这么住在季家,而方心婵是不会主动跟季雨浓离婚的,那就意味着,盈盈随时都有可能受到她的伤害,可是,如果说出自己的身份,盈盈也是不肯放开季雨浓跟她走的,她不想在一个孩子面前上演夺抚养权这样的戏码,那太难看了! 而斯洋此次出国,大致也是为了逼婚而来,他对她用情甚深,她总归得给他一个交待,这注定她不可能一直住在季家,把盈盈照顾到长大成人,真是左思右想,没有一条合适的路要走,她烦躁的拿被子蒙了头。 因为这些日子为了筹备演出,她一直没有好好睡觉,这回倒是很快沉沉入睡,正睡得香甜之际,蓦地里听到一声高亢的歌声。 女高音,声音尖而细,唱的好像是什么流行歌曲,有点怪腔怪调,木宛清困得要死,捂住耳朵,那声音却还是直往耳朵里钻。 接着,听见走廊里响起了开门声,转而,又听到季雨浓恼怒的声音空荡荡的响起,将那尖细的女音压了下去。 “心婵,大晚上的,你能不能安静一点?” 她听见方心婵尖声大笑,“晚上?不,你说错了,我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我刚跟一个帅哥泡完吧,心情愉悦,肯定要高歌一曲喽!” “你可以回到季家大宅去高歌!那里有成群的佣人闲着没事,等着听你唱歌呢!”季雨浓的声音里有浓浓的嘲讽,“这里就免了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0章 旧事 “这里没有人喜欢是吧?”方心婵的声音悲愤而委曲,“是,这楼里住了一个音乐家,还是女的,你当然不喜欢再听我唱这些陈词滥调!” 木宛清本来被吵得要炸开的头部,这回真正是痛不可言,不是吧?好好的,为什么又要扯上她?上回的误会,不是已经澄清了? 她只希望季雨浓不要再同方心婵争辩,随她怎么说,说够了,她自然就会去睡觉,可是,季雨浓却像被人踩到了尾巴似的,更加恼火了。 “林老师只是因为喜欢盈盈,想照顾盈盈才会留在季家,我希望你尊重我们的客人!” “客人?”方心婵冷哼,“我看不是客人,是贱人,是喜欢勾引瞎子的贱人!” “够了!方心婵,这些丢脸的话,以后请你不要再说了!”季雨浓想必已经气得跳脚,很奇怪,方心婵好像总是能很容易就勾起他的雷霆之怒,他所有的坏脾气,变本加厉的在她这里宣泄。 外面突然响起了方心婵的尖叫,然后,又是稀里哗啦一阵乱,想必小客厅里又是风雨飘摇,她捂住耳朵,决心不管不问,可是,她听到隔壁盈盈的哭声。 当初为了照顾盈盈方便,她的房间和盈盈的是相连接的,她飞快的爬起来,抱住瑟瑟发抖的盈盈,小声的安慰她,“别怕,别怕!老师在这里!” “我要去保护爸爸!”盈盈挣扎着要跑出去,木宛清使劲拉住她,她却哭喊着冲出门去。 木宛清也不得不跟着一起冲出去。 首先就是一股浓烈的酒气直冲脑门,晕暗的壁灯下,方心婵赤着脚,叉着腰,瞪着眼,头发散乱在地板上跳,边跳边流眼泪,红色的高跟鞋这一只那一只,季雨浓气咻咻的抵墙而站,身上的睡袍也已经被扯开了,袒露出胸膛。 盈盈飞快的冲向季雨浓,连声问他有没有受伤,而木宛清的出现,则让原本紧绷的气氛瞬间高涨到极致。 方心婵突然摸起身边散落的那只高跟鞋,向木宛清恶狠狠的砸过来。 尖细如锥的鞋跟锋利的从木宛清的眼部擦了过去,钻心的痛,木宛清尖叫一声捂住了眼,手里粘乎乎的,似是有热热的液体留下来,粘住了眼睛,眼前的一切一下子变得模糊起来,她一下子无比的惊恐。 “林小姐,你怎么样?”听到她的尖叫声,季雨浓大踏步冲了上来,却被客厅中散落的 玻璃碎片一滑,咕咚一声,摔倒在地上。 方心婵幸灾乐祸的大笑,“摔死你!摔死你这个瞎子!你这个没有心的瞎子!” 木宛清只觉得指间不断有鲜血溢出,同时,眼里和额头处都痛得难以忍受,而眼前却是一片红光,越来越模糊,连原来没受伤的那只眼睛也似乎看不清东西了,她心里却还顾念着盈盈,怕方心婵再对她下手,不断的叫:“盈盈,盈盈,到老师这边来!” 盈盈正扶着爸爸,一抬头,见木宛清眼里不断流下血来,不由魂飞魄散,又哭又叫:“妈妈,妈妈,你把老师的眼睛打瞎了!” 方心婵见木宛清的情形也不由浑身发抖,而季雨浓听到这一句,几乎要冲过来跟她拼命,她吓坏了,抖抖索索的拔了老张的电话,然后,捂着脸冲下了楼。 季雨浓摸索着奔了过来,急急的问:“林小姐,你怎么样?你的眼怎么样?” “我不知道,”木宛清茫然的答,“我好像看不见东西了。” 盈盈抱着她哀哀的哭起来,她又一个劲的安慰盈盈,“盈盈别怕,老师不会有事的。” 没多久老张跑了上来,将她送去了医院,经过一番检查,所幸眼睛并没有受伤,只是因为眼角裂开了一个大口子,一直在流血,血液粘住了眼睛,所以才会看不到。 医生帮木宛清包扎伤口,连包扎边说:“真是可惜了,伤倒是无所谓,只怕,以后会留下伤疤呢。” 季雨浓在一边简直就是手足无措,他眼睛看不见,听见医生这么说,越加痛悔难安,“真是对不住,林小姐,我没想到没想到会是这个样子,都怪我,我不该跟她吵的!” “你确实不该跟她吵!”木宛清气愤的说:“你们老是吵来吵去,盈盈心里有多害怕你知道吗?” 季雨浓把盈盈搂在怀里,满脸羞愧。 “你带盈盈回去吧。”木宛清看着一边困顿的盈盈,说:“她明天还要上课呢,我一个人在这里输液就好。” “那怎么行?”季雨浓吩咐老张,“你把盈盈带回去,让亚宁陪她,我在这里陪林小姐。” “不用了。”木宛清淡淡的说,“你在这里,也没有用,不是吗?” 季雨浓微震,说:“是,我留在这里也没有用,可是,你因为我受了这样的伤,还破了相,我怎么能安心?” “我不是为你,”木宛清纠正,“我是为盈盈。” 季雨浓苦笑,“我知道的,林小姐,你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盈盈,我不配的,我知道。” 木宛清垂下头,不再说话。 季雨浓也陷入了沉默,他的眼睛看不到,就直直的在木宛清的床前坐着,木宛清却也只是一只眼睛能看见东西,另外一只眼,早已肿成了一条缝,两人这么待着,有些怪异,连护士进来都要好奇的看他们一眼。 输液输到一半,木宛清的手突然肿起来,季雨浓跌跌撞撞的去叫护士,这回来的好像是护士长,看起来也有三十多岁了,急急的跟过来,帮木宛清处理手上的肿包,不经意的一抬头,看见木宛清,突然没来由的呀了一声。 “怎么了?”木宛清奇怪的问。 “你,你不是你不是那天那个”女护士想说什么,欲言又止,转回头又看了季雨浓一眼,好像确认无误似的,喘了口气,说:“天哪,你没死呀!” 她这话一说,木宛清不由毛骨悚然,而季雨浓却蹭地站了起来,“护士,护士,你认出她了吗?” “我记得你们。”护士笑着说,“有很多年了吧?这位小姐就是在这家医院生的孩子,当时,我还刚到这家医院呢,想不到那么巧,又遇到你们了!当时都说你投江了,一直没找到尸体,原来,你没死呀!木小姐,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护士小兰呀!” 木宛清不由得重新又看了看她,虽然时隔经年,可是,她却还是能忆起她的模样,护士小兰当时是由何言直接指派过来照顾她的,所以非常尽心尽力。 季雨浓已经紧张到不行,嘴大张着,恨不得上哪儿借双眼睛,把面前的人看个清楚。 木宛清淡漠的开口,“护士小姐,我想你认错人了,当年投江的,是我姐姐,那么大的风浪,我倒真希望,她能躲得过,还活在人世间。” 她说完满目凄苦,那护士小姐惊愕非常,“什么?你不是木小姐,你是她的姐姐?那,那你们真是也实在是太像了!” “是吗?”木宛清苦笑,“不过,我妈妈说,姐姐比我柔弱。” 护士小姐不自觉点头,“是,那位木小姐,当时同时失去妈妈和女儿,当然是很痛苦的,不过,死者不能复生,都这么多年了,你也不要太难过。” 她说完冲木宛清点点头,端着药盘就转身往外走,季雨浓却一把抓住她。 “护士,护士等一下!”他仓促的说。 小兰看着他,一脸的惊讶,季雨浓的嘴颤抖着,问:“护士小姐,你能不能告诉我,她跟五年前你认识的那位木小姐,到底有多像?” 小兰再次看了木宛清一眼,略有些为难的表情,说:“说实话,对于她的样子,我也不是特别确定,只是看到她,就想到了五年前,我毕竟跟那位木小姐只相处过几天。” 季雨浓颓然放开了手。 护士走出去,他却还是紧攥着双手,呆呆的用他那双没有一丝光彩的眼睛“注视”着木宛清。 “宛宛,其实你就是宛宛,是不是?你其实,根本就不是她的妹妹,你就是宛宛,是不是?”他的眉心紧蹙,整个人都陷在门外的阴影里,像是一生一世都不会走出那个阴影,木宛清的心突然抽痛无比。 “宛宛,如果你真的是宛宛,我求你,别再折磨我了,好不好?!” 他跌跌撞撞的扑上来抱她,木宛清纠结着,慌乱着,还是咬着牙,狠心将他推开。 “季先生,请你冷静一些,我姐姐早就已经死了,我不是什么宛宛,我是林越,你发小的未婚妻,林越。” 季雨浓跌坐在椅子上,头软软的垂了下来。 等到输完液,天已是蒙蒙亮,季雨浓让木宛清在医院休息,可是,木宛清却坚持要出院,她受的只是外伤,无非就是输液消炎之类的,她的家庭医生完全可以胜任,而医院这种地方,对她来说,其实是一种痛苦的折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1章 苦恋(1) 这家医院里,实在是有她太多刻骨的伤痛,她的妈妈在这里离开她,而她也曾经以为失去了自己的女儿而万念俱灰,并从这里,走上了绝路,她不能在这里再多待一分钟,仿佛害怕那些过往的风,再度无情的吹回来,掀起她心中的波涛汹涌。 她坚持要回自己的住处,打了电话让小影开车来接,季雨浓则站在门口等老张,也不知怎么那么巧,两人的车差不多同时到,却是往两个相反的方向走,木宛清突然觉得神伤,她和他,他和她,近在咫尺,却远若天涯,早已注定是越走越远的结局。 猫在家里养伤,暂时没有到季家去,因为她知道,经过这件事,方心婵只怕也要过好一阵才能回去。 斯洋听到她受伤的事,很快抛下公事赶了回来,嘘寒问暖,体贴备至,完全拿她当刚出生的宝宝对待,绝对是一等一的好男人。 见斯洋拿了亲自下厨做的饭菜来喂她,木宛清真正窘到不行。 “你真的不用对我这样好!”她翻身下床,“我伤的是眼睛,又不是手,可以自己吃饭的。” “你以为我想对你那么好吗?”斯洋沉声说,“其实我现在很想劈头盖脸的臭骂你一顿!” “啊?”木宛清愕然,那句为什么还没有问出口,原本侍立在一边的小影头一缩,心虚的躲了出去。 “怎么?你还觉得自己回国之后做的事,很光荣吗?”斯洋固执的把她按在床上,小心将碗里的粥吹了吹,示意她吞下。 她不得已,只好由着他喂,斯洋慢吞吞的开口,“小影都告诉我了,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还有,这些日子,一直住在哪里?我还真没看出来,小越,你脸皮够厚的呀!” 木宛清脸微红,嗫嚅着说:“你不了解实际情况。” “那么,实际情况是怎么样?我愿闻其祥。”斯洋安静的看着她,“我还真没有想到,你原来早已认识季雨浓,那天见到他,为什么装作不认识一样?怪不得他老说你的声音熟悉,他没有眼睛看不到,你呢?你也看不到吗?” “当时我是太震惊了!”木宛清只好继续撒谎,“季雨浓,说起来算是我的姐夫。” 汗!这姐夫两个字说起来,为什么那么别扭呢? 但是,她还是得强调这两个字,“姐夫的意思,你明白吗?也就是说,他的那个孩子季盈盈,是我的亲外甥女,我的姐姐木宛清,是季雨浓死去的前妻。” 谎言就是这样,一旦开了个头,就得不停的说下去,现在,她都已经说得麻木了,又或者,精神分裂,把过去的那个自己和现在的自己完全的分裂成两个人。 斯洋瞪大眼睛,好像在消化她的这段话,半晌,也不知到底有没有消化,眼里却仍是一片迷惑。 “就算那孩子是你的外甥女又怎么样?那是你堂而皇之住进季家的理由?你难道不知道,他和方心婵两人的夫妻关系有多紧张?你还非得淌这汪浑水?被人家用高跟鞋差点把眼睛甩瞎,是不是感觉特美?” “喂,斯洋!”木宛清高叫,“你要还是这样子,我就不再往下说了!” “你大约只有在生气的时候,才肯叫我的名字!”斯洋咕哝着,瞥了她一眼。 “如果他们之间的关系好,我就不需要住进季家了,就是因为他们关系不好,我才得住在那里!”木宛清无奈的说,“方心婵一直在虐待盈盈,盈盈才五岁,身上已经是伤痕累累,她的妈妈早早的离她去了,季雨浓又是个盲人,什么也看不到,我这个姨妈不去疼她爱她,还有谁能再去顾惜她?” 斯洋惊愕至极的叫起来,“这怎么可能?这绝不可能!心婵不是那种人!” “你认识方心婵?”木宛清也惊讶不已。 “我当然认识方心婵,你好像对方心婵并不了解,她也算是大雨的发小,从小一起长大的,我们三人小时经常在一起玩过家家,方心婵每次总是大雨的新娘,我只好沦落成抬轿的,所以,我最了解她了,她是很善良很单纯的一个女孩子,绝不会变成一个恶后妈!” 斯洋摇头又摆手,表示万万不肯相信。 “我眼见为实,你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反正,只要有我在,我绝不会任由她欺负我的孩子。”木宛清愤愤的说。 “你的孩子?”斯洋揪住她的话,木宛清一时失言,忙解释说:“我的意思是说,我已经把我姐姐的孩子,当成我自己的孩子来看待了,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好好的爱她。” “你可以把她接出来跟你一起住。”斯洋冷哼,“我不认为这个问题非得你住在季家才能解决。” “盈盈离不开她的爸爸。”木宛清深深的叹息,“你以为,我想住在那里吗?” 斯洋无语。 “所以呢?”良久,他愤愤开口,“就为了这个孩子,你什么都不管不顾了?你不再爱惜自己的事业,推掉所有的演出和应酬,你也不再迷恋你的音乐,更不爱惜你自己的名声,你莫名其妙的住进季家当保姆,全幅身心都在那个孩子身上,小越,你看看你自己现在变成什么样了?你再这么下去,你努力那么久才换来的事业和成就,就要付之东流了!” “我不在乎!”木宛清沉静开口,“名和利,从来都不是我想要追逐的,我现在想要的,只是那个孩子健康快乐的成长,其他的,别无所求。” “还真是炽热而无私的慈母情怀!”斯洋将饭碗丢在小桌上,“那么,你是打算,嫁给我之后,还继续住在季家吗?还是,要我也一起住进去,又或者” 他转身,满脸萧索,“又或者,你自从决定回国之后,我们之间的婚约,也就不作数了。” 木宛清歉意满胸,她垂下头,不安的绞着自己的手指,拒绝一个真正爱自己疼惜自己的人,真的是很难。 可是,她还是斯斯艾艾的开口,“斯洋,其实,你跟我在一起,并不能得到幸福,你不了解我” “你好像从来没有给我机会,让我了解你。”斯洋看着她,“你的过去,你的心事,你的所有,全都对我三缄其口,守口如瓶。” “我不说,是因为没什么好说,我的过去,已经死掉了,连同我的心一起死掉了,斯洋,我很抱歉,或许你早该发现,我是一个没有心的人,我没有可能,再开始任何一段恋情,我注定要孤独终老。”木宛清凄凉的笑。 “好了!”斯洋打断她近乎自我埋葬似的言语,“现在,先不说我们两人之间的事,也不再说你的过去,只说,你的事业,你的音乐!” 他重新又走到她面前,一脸的凝重,“林越,或许,你觉得我很庸俗,可是,你得经营好你的事业,如果没有这些,或者直接说,如果你没有钱,你是没有办法照顾好自己想照顾的人的!我们都是过过苦日子的人,我这番话是什么意思,你再明白不过!” 木宛清陡然惊醒。 是,如果没有钱,她确实是没有办法照顾好自己想要照顾的人,就比如,曾经的木云。 “好,这一点,我听你的。”她沉沉点头。 下午的时候,季雨浓带着盈盈过来探望她,恰好斯洋也在,他拍着季雨浓的肩说:“大雨,我昨天还跟你说了一大通小越,却没有想到,你们俩早就认识。” 季雨浓心里明镜似的,却装作不懂,等斯洋说清后,这才微笑说:“我说她的声音很熟悉吧?人生真是有无数巧合。” 木宛清无话可说,坐在沙发里干笑。 “斯洋跟我说了很多你的事,”季雨浓话却很多,“他很爱你!” “哦,是吗?都说了些什么?”木宛清装作不经意的问,其实心里却是一惊。 “说了很多很多,说你求学时的艰辛,还有你的努力,对了,林小姐是哪年入的学?” 木宛清在那里打哈哈,“算起来,入学倒是很早的,只是因为经济原因,一直断断续续的读。” 斯洋却在一旁插嘴说:“我知道,2005年年初,而且,帮你交学费的人,叫康永海!” 木宛清失声叫,“你怎么知道?” “我本来不想知道的,可是,很不巧,在国内出差时,遇到你在音乐学院的一个老同学,她好像跟你是同一天入学的,对你的印象很深呢!”斯洋笑着说,“所以我就跟她多聊了一会,总算弥补了我对你认知上的某些空白。” 木宛清不自觉的流了冷汗,她下意识的想把话题转开,可季雨浓却在那边说:“听起来很有趣的样子,斯洋,不如说来听听吧!” “康永海,是你的爸爸,对吧?”斯洋却是转向木宛清,“真是难得,我总算知道你的爸爸是谁,这样,我就觉得你是一个凡人,而不是九天仙女下凡尘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2章 苦恋(2) 木宛清轻轻咳嗽,掩住了嘴。 季雨浓却是一幅心急的模样,“你讲故事能不能专心点,不要东拉西扯!” 斯洋耸耸肩,“其实,哪有什么有趣的?不过就是一个有病的爸爸带着同样病猫似的女儿去读一所昂贵的音乐学院,中间有个小插曲,好像有个叫肖隐的女人当时在现场大闹,被那位英勇的爸爸直接暴打出门。” 木宛清闭上眼睛。 往事,那些往事,她不愿意再想的那些痛楚的往事,眼前的人,为什么要一再提起? “小越,你的同学说,她认识你的爸爸,好像跟她的爸爸还有一些交情,在l城也是一个富豪之家,后来,死于癌症,她爸爸还去参加了葬礼。”斯洋的声音在残忍的继续。 “好了!你说够了没有!”木宛清倏地发作,“找到我的过去,觉得很开心吗?我的过去,就那么值得你们津津乐道吗?” 房间里一下子陷入死一样的寂静。 木宛清的眼泪唰地涌了出来。 一直在屋子里好奇的跑来跑去的盈盈,这时也听到了木宛清的大叫声,慌慌的跑过来,见她满脸是泪,心疼拿小手给她擦,边擦边对训斥自己面前的两个大男人,“喂,你们怎么把老师气哭了!” 季雨浓和斯洋面面相觑。 “对不起,小越,我我就是想知道”斯洋有些语无伦次,他其实,只是想了解她更多一些。 季雨浓也在一边连声道歉,“对不起,林小姐,我不该追问的!” 木宛清牵了盈盈的手,无声走进卧室,轻轻的关上房门。 好了,终于安静了,将那所有的纷纷扰扰都关在了那扇房门之外。 可是,这样,她的心,就能平静下来了吗? 晚上的时候,觉得特别闷,又转去曾和木云住过的那个贫民区,其实,那里早已重新扩建,一座高楼已经拔地而起,柏油路修得笔直,再也找不回过往的一丝丝记忆。 她在那里待了一会,曾经与木云相依为命的日子,如烟似雾,迷了她的双眼。 五年了,已经整整五年了,可是,有些伤痛,并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反而更加刻骨铭心,她抱紧自己的双肩,她是真的,很想自己的妈妈,很想!很想! 如果她还活着,该有多么好! 泪水滑落面庞,耳边突然听到清亮的童声,“林姐姐!” 回头一看,居然是何清,正被何言牵着,在旁边的马路上散步呢。 “咦?你怎么会在这里?”何言看到她,很是惊喜。 “哦,我来看看,”木宛清抽抽鼻子,对他笑,“这里,我和妈妈以前就住在这里。” “是吗?”何言笑,说:“那还真是巧,这里早就扩建了,我买的房就在这里,上去坐坐吧!” 她点头,每当心里被过去缠绕得透不过气来,觉得想要哭,想要大声叫的时候,她就会想到何言。 因为他明了,他懂得,他从头到晚目睹了她怎样从一个懵懂的小姑娘走进爱恨情仇里,挣扎,然后,湮灭。 何言始终只是静静倾听,他明白,她只是需要找个人倾诉,木宛清又哭又笑的说完自己这段时间与方心婵的争斗,又说了斯洋和季雨浓,她哭完说完,心中一阵轻松,看看何言,脸上始终带着轻淡微笑,间或的细语安慰,她不由又笑,说:“我还是想叫你何医生,因为,你以前用自己的医术救我妈妈的命,现在,却又成了我的心理医生。” 何言大笑,说:“看来,我真得考虑开一个心理诊所了,又能窥探别人隐私,又能赚钱,这行当相当好。”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眼见天色不早,木宛清便驱车离去,城市的夜晚已是华灯初上,她在车子在灯河中无声的游走,经过一个夜店时,忽然看到门口一阵躁乱。 她不自觉的多看了一眼,却是一群男人在围着一个醉酒的女人大声说笑,她皱起眉,就在车子要滑过的瞬间,她突然发现那个被围着的女人有些眼熟。 她将车子倒了回去,打开车窗看了看,惊愕的发现,那个女人,居然是方心婵。 她已经醉到不省人事毫无力气了,那伙男人想来是流氓地痞,已经嘻笑着将她的衣服扒掉了大半,她却手足绵软,无法拒绝。 木宛清跳下车,冲了过去,那伙男人见她出现,又向她围过来,木宛清冷声说:“我已经报了警,还拍下了你们的照片,如果不想做牢的话,就尽管放马过来!” 那伙人顿时作鸟兽散。 方心婵歪头看着她笑。 “你是谁呀?”她的舌头已经硬得说不出来笑,“谢谢你救了我!” “我送你回家。”木宛清扶起她,她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却突然嘴一张,对着她身上就狂呕起来,那股子酒臭味,简直是难以形容。 木宛清皱眉,但见她吐得扒心扒肺的,连眼泪都流出来,不由叹息,将她扶到车里,又拿了纸巾帮她擦嘴和身上的秽物,方心婵迷迷瞪瞪的盯着她看,“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别说话,躺着休息一会,我送你回家。”木宛清说。 “家?我没有家!我哪里有家?”方心婵突然哭了起来,“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待在这里,他不爱我,也不喜欢我,我哪里有家?” 她趴在车后座上,像个孩子似的呜咽,哭泣,边哭边捶着她的车后座,“王八蛋!他是个没有心的瞎子!他是王八蛋,废物!” 木宛清黯然,不再说话,直接驱车往海边别墅去,一路上,方心婵几乎就没有住嘴。 “我有多爱他?有多爱他?你知道吗?”她哀哀的爬过来,眼巴巴的看着木宛清,“我从小时候起,玩过家家都想做他的新娘子,我的心里,一直就只有他,可是,他却从来不把我放在眼里,他先是喜欢那个什么软软,后来又是什么宛宛,好不容易,那个软软宛宛的,都走掉了,他又瞎了眼睛,可是,他瞎了眼睛,他还是我爱的人呵,不管他变成什么样,我都那么喜欢他,可是,五年了,整整五年了,他为什么就是不肯看我一眼?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她像是痴了一样,躺在那里,睁着一双幽深而痛楚的眼,一遍遍的问着为什么。 为什么?有谁知道为什么?也许,答案在命运那里。 终于到了季宅,木宛清在外面按喇叭,亚宁过来开门,见木宛清把醉醺醺的方心婵扶出来,不由瞪大了双眼。 “季先生呢?”她问。 “季先生不在,听老张说,他出远门了,今晚不回来了!”亚宁回答。 “那你去放些热水,给她洗澡!”木宛清吩咐,“再去煮些解酒汤,她喝了太多的酒!” 亚宁忙不迭的应着去了。 木宛清想把方心婵扶进去,哪知她到了客厅门前,却扒住门框,死命不肯进。 “不要送我来这里!我不要来这里!这里有那只鬼魂,那只该死的鬼魂,她缠住他了,我斗不过她!我用尽所有的方法,都斗不过那只鬼魂!” 方心婵又可怜巴巴的哭起来,“她要是活着,我有的是办法,可是,她是一个死人,我怎么跟她斗?我怎么跟她斗呀!” 木宛清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她拖进了浴室,又费尽劳力,将她身上的秽物处理干净,扔到大床上去。 方心婵终于累了,一沾到床,就呼呼大睡,木宛清小声带上门,却见盈盈大睁着双眼看她。 “老师,她把你眼睛打成这样,你为什么还要对她那么好?”她很是不解。 木宛清微笑,“你不是说过吗?她不是坏人,她只是心里难过,才会变成这样。” “老师,你是善良的仙女,善良的仙女,最后都会得到幸福和快乐的。”盈盈咧嘴笑。 木宛清莞尔。 是呀,善良的仙女,最后都会得到幸福和快乐。 可是,那也不过是童话书里说的。 夜里木宛清一直睡不安稳,又起身去看了方心婵一遍,她好像睡得也不好,不停的翻身,嚷着渴,木宛清倒了水给她,她很快灌进肚里,还是嚷着渴。 木宛清见她面色通红,不由得拿手试了试她的额头,这才发现,她发烧了。 找了退烧药给她吃,又拿了冰毛巾来覆,到了下半夜,方心婵烧退了,总算安静的睡着了。 她却是困倦至极,本身眼伤还未好,此时只觉得眼痛带得头痛欲裂,胡乱找了些药吃肚去。 第二天仍是起得很早,跟盈盈一起吃了早饭,正要送她去上学,忽然听到楼上有嘶哑的声音叫:“林小姐!” 她抬头,是方心婵,正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木宛清让季家的司机去送盈盈,平静的说:“季太太,早!” “还是,不要叫我季太太吧?”方心婵缓缓走下来,脸上还有宿醉的萎靡,她走到沙发上坐下,抚了抚凌乱的发,说:“昨晚,是你救了我?” “算不上救。”木宛清淡淡回答。 “为什么?”方心婵盯住她的眼睛,那里还是青肿一片,而且,看样子,铁定会留下伤痕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3章 蛊惑(1) “什么为什么?”木宛清反问。 “我把你打伤了,昨天晚上,你完全可以不管不问,随便那伙流氓怎么对我,可是,你没有,为什么?你不恨我吗?”方心婵苍白的脸上满是困惑,但是,因为不施脂粉,她看起来像个迷惘单纯的小孩子,没有任何攻击性。 “说不恨未免太虚伪,你对盈盈做的那些事,我想起来就恨得牙痒,可是”木宛清轻叹,“你有你的苦处。” 方心婵晒笑,“看来,我昨晚喝醉酒,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 “你很爱季先生,既然爱他,就得学会包容,如果不想包容,那就只有走开,除非你能改变他,不过,看起来很难。”木宛清皱眉。 “那么,你能告诉我,你是用什么方法得到他的心?”方心婵突然冒出来一句,把木宛清吓了一跳,“你在说什么?我得到他的心?” 她哑然失笑,“季太太,我想我有必要说一下,我有未婚夫,他叫斯洋,远比你的先生优秀,我没必要放着一个优秀的男人不要,而来屈就一个瞎子。” “你嘴里说着不在意,可是,你为什么还要赖在季家不肯走?”方心婵冷冷的开口。 木宛清无言以对,半晌,又说:“我很喜欢孩子” 方心婵仰着脸,很不耐的摆手,好像她说的根本就是废话。 她的目光远远的投向窗外,,自顾自开口,说:“那天我和他一起出去郊游,刚到目的地,亚宁就打电话来,说林小姐出车祸了,他当时就慌得不行,让老张马上把车掉头,我有多少年没有见他这样紧张了,像是他最心爱的女人出事了一样,后来,我问清亚宁,才知道,她说的,是季家的园丁林小杰。” 木宛清无语。 她是万万没想到,郊游那天,居然有这样的插曲,难怪那天季雨浓回来得那么早,也难怪,方心婵那天晚上见到她,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他被你吸引了!”方心婵的表情空洞而落寞,“这些日子,我都很少见他去废墟了,林小姐,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吗?我用了五年的时间,也没让他忘记那只鬼魂,可是,你认识他,还不到一个月。” “我想你误会了,季太太,我是一个对她女儿很关心的人,你为什么不认为,他是在紧张自己的女儿呢?”木宛清极力辩解。 “你不提她的女儿,我差点忘了,”方心婵歪着头,直愣愣的盯着她看,“你跟盈盈素昧平生,为什么那么护着盈盈?还是,这是你接近他的方式?对他最珍视的宝贝好,然后,就慢慢的得到了他的心。” 她的眼神幽幽暗暗,突然的又莫名的笑起来,“这样的方法,我也试过,那时盈盈才多大?一岁多吧?其实那时我很喜欢她,说出来也许你不相信,可是,我那时真的很喜欢她,真心的疼她,可是,他对我很不好,我心里觉得特别郁闷,有一次吼了盈盈,他突然就软下来了,不敢跟我争,也不敢跟我吵,后来每次他对我不好,惹到我,我就会拿盈盈撒气,他就会一直让着我,一直让着我,我就觉得特别解恨。” 她的嘴角浮着残忍的笑,木宛清唰地站了起来,厉声叫:“方心婵,你不要再说了!只要有我在,我绝不会容许盈盈再被你折磨!” 方心婵咕咕的笑起来,笑得比哭还难看。 “林小姐,我发现你一个特点,每次只要一说到盈盈,你就跟一只猫被踩到了尾巴似的,可是,你为什么那么疼她?为什么要对她那么好?” “因为她是我姐姐的孩子!”木宛清被逼到墙角,只好不断的重复着这个谎言,“你嘴中一再说着的那个鬼魂,是我的姐姐木宛清!季先生对我好,是因为,他心中有愧!他念着那个鬼魂,也是因为他心里有鬼!” 木宛清一字一顿的说:“季太太,不要以为,你现在过得很痛苦,当年我姐姐过的日子,要比你痛苦一百倍!他现在这么虚幻的叫着木宛清的名字又怎么样?她在他身边时,他何尝给她过好脸色看?你又何苦要恨那个鬼魂?她不过跟你一样,是个苦命的女人!你还好好的活着,她却已经因为季雨浓的漠视和绝情,投江自尽,对这样的一个女人,你怎么还能恨得起来?对于这个女人留下的孩子,你为什么不能宽容一点?” 木宛清站在那里,简直就是控诉一般,方心婵张口结舌,好半天,才结结巴巴的问出一句,“你竟然,是宛宛的妹妹?” “是。”木宛清长吁一口气,“盈盈是我的外甥女,除了季雨浓,她在这个世界上,就只有我这一个亲人,我当然要好好的照料她!” 方心婵飞快的眨着眼睛,“所以,你跟季雨浓之间,是不可能的?对不对?所以,季雨浓也只是因为良心不安,所以才会一直念着那个鬼哦,不,宛宛,不是因为爱她,才会念念不忘,对不对?” “对!”木宛清疲倦的答,“就是那样!” 方心婵愣怔着,大而幽深的眼睛里突然散发出异样的神彩,她突然的就笑了,当她真心微笑的时候,看起来就像一个单纯天真的少女,微带着些许羞涩和不安,对着她微一躬身,“对不起,林小姐,看来,是我误会了你!” 木宛清暗自叹息,看来,斯洋说得不错,方心婵真正是毫无机心而单纯的女子,她居然那么快就相信了她的谎言。 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坏。 方心婵跟她说了一大堆好听的话,并保证以后不会再拿盈盈撒气,然后小心的问:“你能搬出去住吗?” 她是这里的女主人,竟然用这样的语气求她搬出去,如果木宛清还赖在这里,那她的脸皮真正是厚得可以当防弹衣了。 她垂首应承,“季太太,只要你对盈盈宽容些,我会无比感激你,而且,我已经搬回自己的住处了。” 方心婵只是对她微笑,木宛清告辞离去,人未离屋,早已听见她迫不及待的给季雨浓打电话,“雨浓,你在哪里呢?我想见你了!” 那声音温柔缠绵,如少女情窦初开,木宛清听在耳里,却只觉得酸楚。 但愿她这一腔深情不会错负,不要再像她,空有虚幻美丽的花朵,最后却结出再苦涩不过的果实。 方心婵的事情搞定之后,木宛清觉得轻松了许多,她还是会天天去接盈盈,但是,不再在季家居住,而盈盈也说妈妈这两天对她非常和气,她的心也慢慢的放下来。 因为斯洋的坚持,木宛清的应酬和演出很快又多起来,要参加的各种沙龙也是接二连三,她好像又恢复在美国时的生活,在各种华丽丽的宴会厅堂里,端着高脚杯,或与人谈笑风生,或与人附庸风雅,触目处皆是衣香鬓影,才子佳人,歌舞升平。 热闹到极点,华贵到极点,同时,也寂寞到极点。 好在,还有何言可以跟她一起说说过去的事。 两人在广场上散步,这一回,说的全是快乐的事,原来再不堪的往事,也有快乐的印迹零零星星的点缀在其间。 就像坐在那间破旧的小平房里,弹琴给木云听,沉醉于音乐的那一刻,母女俩的心灵是自由畅快的。 还有,孟远,于晶晶,还有那一帮馋嘴的女同学,还有席方平,还有那些热心的邻居们,无一不温暖,无一不令人怀念。 独独避开了季雨浓。 与他在一起的日子,才是真正的不堪回首,想一想,也真是奇怪,时隔五年,再次回想当年的那些爱恨情仇,似乎仍重重堆积眼前,清晰如昨。 她微微出神,突觉胳膊被人撞了一下,下意识的转头去看,却是一个送花的妇人,拿长围巾包了脸,一幅急匆匆的样子,见撞了她,一迭声的点头致歉。 木宛清笑了笑,摆摆手,那妇人却也奇怪,从花篮里拿出一束花,塞在她手心里,哑声说:“这位小姐真是好人,这花,就当我谢你了。” “那怎么行?”木宛清连忙推拒,“你也不容易,再说,你只是碰了我一下而已,没什么的。” 何言在一边微笑,说:“好了,这花也很漂亮,宛清,我买了送给你,不就两全其美了?” 他说着掏钱给那个妇人,哪知妇人却直愣愣的盯着木宛清看,也不接钱,像是傻掉了一般。 “怎么了?”木宛清轻问,突然又觉得,这个送花的妇人看起来似是有些沧桑,衣着也极为普通,却有极妖艳惑人的眉眼,她一愣,那妇人却再次哑声叫:“你是林越?音乐家林越对不对?” 能被街头妇人认出来,木宛清倒是很开心,那妇人将花硬塞到她的手中,然后,转身跑掉了。 木宛清站在那里发怔,直觉得自己在什么时候见到过这样一双眉眼,只是,想了半天,仍是想不起来,也就懒得再想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4章 蛊惑(2) 晚上应斯洋之邀去参加舞会,去了才知道季雨浓居然也在,她心里便有些不自在。 可是,再不自在,她也没有办法,斯洋是季雨浓的发小,两人感情自然不同寻常,斯洋又是爱热闹的人,直嚷着季雨浓在家里宅得快发霉了,需要出来晒晒霉气,所以,不管到哪儿,都要把季雨浓拉上。 放在以前,季雨浓多数拒绝,可是,最近这几次,他好像变得很奇怪,每邀必去,他跟这些酒会沙龙上的人本来就相熟,再次聚到一起,毫无尴尬突兀之感,仿佛他从来就没有离开过社交圈,跟身边的人喝酒聊天,看起来兴致勃勃的,惹得一众人等都说季大少要重新出山了。 木宛清叫苦不迭。 因为她有种预感,这个男人,也许是发现了什么。 他像是陡然间就打起了精神,或者用句俗点的话说,跟打了鸡血似的,他好像有着最灵敏不过的触觉,木宛清哪怕离他再远,他也能迅速的发现她的所在,然后,走过来跟她搭话,话题总是围着她在美国时的生活打转,木宛清冷漠以对,他也毫不在乎,仍是笑容满面。 笑容满面? 木宛清悚然一惊,是呀,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看起来苦大仇深眉头紧锁的男人,脸上有了笑容? 木宛清脑中转若飞轮,很快,就想起方心婵甜美如少女的笑颜。 想来,他们之间,是真正和好了。 为他们高兴的同时,又有点小小的落寞,说不清道不明的落寞和失落,不过,还好,她将那种感情压抑得密不透风。 晚上回去时,经过一间餐厅,斯洋嚷着饿,要进去吃夜宵,季雨浓也跟着附和,木宛清有点生气,小声的对季雨浓说:“季先生,你不觉得,你该回去照顾盈盈了吗?已经很晚了!” 她的言语中有责备之意,偏偏面前的男人置若罔闻,答非所问的回答,“盈盈最近很想你,她天天唠叨着要听你的睡前故事。” 木宛清拧开脸,不再睬她,季雨浓突然又冒出来一句,“其实,你不该再我季先生,你该叫我姐夫。” 姐夫?他让她叫他姐夫? 木宛清瞪瞪眼,把脸拧到一边去,不再理他。 斯洋早已在餐厅里找好了位子,拿了菜单来点菜,木宛清托着腮无聊的坐在那里,突然间又有人推门进来,极窈窕的身段,衣着很普通,看上去像地摊货,可是,穿在她身上却非常好看,只可惜,那女人拎着只藤编的大篮子,戴了幅大大的口罩,木宛清看不清她的面容,却莫名有些眼熟。 她径直向餐厅的店长那里走去,一开口,那声音却是沙哑的,透着几分苍老,与她的人极不相衬,木宛清却很快记了起来,是那天在广场上撞到她的那个妇人,因为她认出了那只特别的篮子。 女人好像跟店长说什么订花的事,很快就商讨完,便转身离开,可能意识到有人在看她,她便转头向这边看了看,脚步微微一滞,随即又快步离去。 斯洋“咦”了一声,眨巴着眼睛说:“这女人眼睛好漂亮。” 餐厅店长附和说:“是,她可是花店行业里有名的花仙子!” 木宛清在一旁好奇的问:“她为什么戴那么大一幅口罩?而且,这个花仙子的声音,好像有点” 店长先生估计也有不八卦会死的癖好,伸长了脖子,故作神秘的说:“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听说,她以前是个极美的女人,只可惜,被一场大火烧坏了脸和嗓子,只剩下一双眼睛还是那么勾魂夺魄呀!身体也是一级棒!” 斯洋一向对这种奇怪的女人感兴趣,支了耳朵认真的听,季雨浓却兴趣缺缺,再次找木宛清说话。 “你回去看看盈盈吧?她很想你能陪她一晚上。” 斯洋转头来看他,“大雨,她是我的未婚妻,不是你孩子的奶妈!” 季雨浓嘿嘿的笑。 这样笑着的季雨浓,看起来贼兮兮的,像是一个孩子偷了人家的糖,甜在心里,却也刻意隐藏的感觉,还真是让人大跌眼镜。 不过,她倒是真的想盈盈了。 想得有些抓心抓肺的,熬心焦肝的,也不知怎么那么巧,手机响起来,却是盈盈打来的,哭哭啼啼的在那边叫:“老师,我做了恶梦,好可怕!” 她一下子就受不了了。 “我要回去陪盈盈,你们慢慢吃吧!”她拿起包就走。 “不是吧?”斯洋拿眼瞪季雨浓,“为什么你说话她就听?” “谁听他的话了?”木宛清很快反驳,“他天天在外面吃喝玩乐,都不管盈盈!” 她愤愤的瞪了季雨浓一眼,那男人没眼睛,无知无觉的,她无可奈何的摇头,驱车飞快赶往季宅。 赶到时,盈盈正缩在被窝里发抖,木宛清一下子心痛的要命,脱了衣服钻进被窝里,紧紧的将她搂在怀里,柔声安慰,盈盈大大的眼睛怔怔的看着她,突然叫了声:“妈妈!” 木宛清心里一颤,盈盈却甜甜的笑,“老师,我觉得,我亲妈妈一定像你这样,又温柔又好看。” 木宛清哑然失笑,轻拍她的背,说:“睡吧!” 盈盈很快又安静的进入了梦乡,她恋着抱着她的那种温暖,不舍得起来,就这么抱了好一会儿,又怕床太小会挤到她,这才起身下床。 脚尖落在地上,却听到院子里有汽车喇叭声,她趴在栏杆上往下看,是季雨浓回来了。 只是,好像一直没有看到方心婵,她来了这么久也没见她出现,估计,她是不在家。 木宛清去浴室随意冲洗了一下,就急急的回自己的房间,就算方心婵不在家,她还是不要跟季雨浓打照面为好,免得再生枝节。 只是,好像她的动作慢了点,季雨浓已守在她的房门前。 她冷淡的说:“季先生晚安。” “不用那么见外,你可以叫我姐夫的。”季雨浓似笑非笑的样子。 “姐夫?”木宛清冷笑,“你配吗?” 她伸手把他扯开,他却巍然不动的堵在门口,不让她进门,木宛清火了,“季先生,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季雨浓轻微喟叹,“就是想跟你说会儿话,算起来,真的是好久没有跟你好好的说说话了!一晃,盈盈都长那么大了!” 木宛清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男人,最近说话是越来越诡异了! 她一下恼起来,双手突然发力,去推季雨浓,这一回,季雨浓还在那里仰着头,作百般感慨状,完全没有防备,被她一推,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木宛清真的很想就此不管不问,冲进房间,落个清静。 可是 看着他在地上艰难的摸索着,她突然又心酸得难奈,她的身体背叛了她的心,来不及多想,手已伸过去,将他拉了起来。 季雨浓就势拥住了她。 他紧紧的将她箍在怀里,两只手臂像钳子一样坚硬,硌得她骨头都痛起来,她挣扎着,小声叫:“季雨浓,你王八蛋,放手!” 季雨浓却像个无赖似的笑,仿佛被骂是件很开心的事,而下一秒,他的吻猝不及防的覆盖在她的唇上。 木宛清简直是魂飞魄散。 她拼命挣扎,可是,他的眼睛虽然看不见,力气却是丝毫未减,他将她挤在墙壁上,捧着她的头,吻像狂风暴雨一般密密的落下来,几乎不给她喘息的机会,他像疯子一样无情的掠夺着,索取着,占有着,那些被埋葬的记忆突然纷沓而来,如漫天漫地的蝶粉,让她无力招架,无力抗拒,睁睁睁的任他攻池掠地,夺去她的心魄,她的意识,她的理智,她的意识。 她发现自己流了泪,泪水在脸上蜿蜒,像轻轻蠕动的小虫子,他的动作突然变得轻柔,他吻着她的泪,他身上那种清冽却又温润的气息让她眩晕,她一时间竟不知自己身处何地,她发现自己居然在回应他,他的齿唇缠绵,如一汪春水,似要将她溺死在里面。 “啪”的一声,是小客厅的灯亮了。 他们立马暴露在明亮的灯光下。 木宛清吃惊的看见方心婵疲惫而愤恨的眼睛。 她知道她又做错事了。 这一次,她错得太过离谱,连她自己都开始痛恨自己了,她怎么可以这样做? 她怎么可以,在别人的家里,勾引别人的丈夫? 虽然是季雨浓主动,可是,她不该立马推开他吗?她不该用力的抽他一记耳光,让他彻底觉醒吗? 她怎么反而被他蛊惑了? 她呆呆的看着越走越近的方心婵,艰难的咽了口唾液,她的脑子乱哄哄的,极力想要找一个解释的理由,可是,找不到。 事实摆在这里,她与他吻得那么忘情,哪里还有什么理由好找? 更何况,就算方心婵步步紧逼,已经站在离他们只有一步之遥,季雨浓还像八爪鱼一样,缠绕在她的身上,固执的不肯放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5章 尘烟(1) “很好。”方心婵安静的开口,嘴角竟然浮起一丝笑,“很好,林小姐,你真是演技高超,我居然又被你骗了一次,我发现我还真是傻,真是好骗,什么对这个瞎子不感兴趣,什么有未婚夫,我压根就看错你了,从你一进季家的门,我就该相信自己的直觉,你的眼里有鬼,你跟那个孩子一样,永远都是鬼头鬼脑的,你是一个贼,却偏偏伪装成淑女的模样,真是好!太好了!林小姐,我为你鼓掌!” 方心婵的声音凄厉的响在安静的客厅里,连同单调的鼓掌声。 季雨浓转过身,张开双臂,下意识的护住了木宛清。 方心婵咕咕的笑起来,笑声夜枭,说不出的尖厉难听,“原来所谓的痴情都是假的,季雨浓,这回你忘了你的宛宛了吗?有了这个林小姐,你就不再想你的宛宛了吗?还是,你压根就是把她当成宛宛的替代品?她们长得很像吗?可是,你是瞎子呀,你什么也看不见,为什么她可以,我就不可以?季雨浓,你告诉我,为什么我就不可以?” “因为她就是宛宛!宛宛是无可替代的,只有她,除了她,没有别人可以替代她在我心里的位置。”季雨浓面色凝重。 方心婵和木宛清几乎是同时惊叫出声。 “这不可能!”方心婵瞪着眼睛大叫。 “我不是宛宛!”木宛清极力反驳。 “我知道的,你就是宛宛。”季雨浓的声音沉沉入耳,“从你第一次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就觉得,是我的宛宛回来了,因为我闻到了你的气息。” “鬼话!你又在说鬼话了!”方心婵冷笑,“这样的鬼话说了那么多遍,你不觉得烦吗?你以前不是也经常做梦,梦见那个鬼魂回来了吗?这一次,你又在做梦了吧?还是白日梦!” 木宛清心跳如雷,她极力的平复着自己的情绪,矢口否认自己是木宛清。 “如果我是木宛清,我根本就没有必要隐瞒自己的身份,我会直接夺回盈盈的抚养权,才没有兴趣跟你在这里打太极拳。” 季雨浓的嘴角缓缓弯起。 “如果你会那么做,你才不会是木宛清,只有一个真正爱着孩子的母亲,才会更加顾及孩子的感受,而不是只想强硬的拥有。” “宛宛已经死了,死了的人,是不可能复活的,季先生,你还是清醒一点吧。”木宛清深吸一口气,转身向楼下走去,现在,她只想逃离。 可是,方心婵一把抓住了她。 “不许走!你到底是人是鬼,给我说个清楚!”她咬牙切齿的模样,让木宛清不由打了个寒噤。 “对不起,季太太,对不起。”她垂首倒歉,她确实对不起她,虽然她是出于好意,可是,事实证明,她的好意并没有起到好的效果,反而适得其反,她也没有料到,她竟然管不住自己的心。 面对被她善意的谎言伤害到的人,她也只有低头认错。 “我不要听什么对不起!”方心婵愤怒的叫,“我要你回答我,你到底是谁?到底是那个鬼魂,还是别的什么人!” “我不是木宛清,我是林越。”她回答。 “你不是林越,你是木宛清!”季雨浓却在那边大叫。 木宛清闭上眼,她突然觉得很累,她怎么又会变得那么累呢?她该不管不问的抢走盈盈,她为什么又要莫名其妙的顾及那么多呢? 她沉默着往楼下走,可是,方心婵不肯放开她,非要她说个明白,她的脖子被她掐住了,几乎要窒息了! 一双大手伸过来,推开了方心婵。 木宛清的身子定了定,看向那双手的主人。 刹那间,仿佛坠入时空隧道。 面前的男子一身休闲装,还是那幅潇洒自如的模样,五年了,他好像才是真正没有什么变化的那个人,依然年轻,依然帅气,依然阳光。 “宛清!”她听见他叫她的名字,“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真的是好久不见,足足有五年了! 她的眼泪狂涌出来,对面的男子却还嘻皮笑脸的模样,他拥抱她,大笑说:“我怀疑自己是在做梦,不行,我要确认一下,到底是不是做梦!” 他的话音刚落,木宛清就觉自己肩头一痛,却是被那男子狠狠的咬了一下,她跳了起来,叫:“喂,你为什么咬我?你干嘛不咬你自己呀!” “在这种情形下,我一般都是咬别人的,你忘了吗?”席方平耸耸肩,笑得眼泪都流出来。 季雨浓的声音在一边紧张的响起“方平,你认出来了?是吗?她是宛宛,她就是宛宛,是盈盈的妈妈,对不对?她没有死,她还好好的活着,对不对?” “呃”席方平看着木宛清,对她扬了扬眉,木宛清脸一冷,恨恨的说:“木宛清早就死了,死了!她死了!死在五年前,死在那个冰冷的大年夜里,死在那晚冰冷的江水里!死在某个人的无情无义里!” 她说这番话,等于已经承认自己是木宛清了,季雨浓喜不自禁,摸索着过来寻她,却在狂喜之中绊到了沙发,摔了个嘴啃泥。 木宛清下意识的哎了一声,直觉的想去扶他,动作未成,已然收敛,席方平嘿嘿笑,上前扶起季雨浓。 季雨浓虽然摔得额角都肿起来,却还是咧着嘴笑,“宛宛,你没死,你还活着,这太好了!太好了!我们一家,终于可以团圆了!” 他说着说着,竟然轻声呜咽,落下泪来! 方心婵完全傻掉了。 原来,那个鬼魂竟然没有死! 她居然又活过来了! 难怪季雨浓一见到她就有些失魂落魄。 好了,现在,鬼魂回来了,她是季雨浓的妻子,那么,自己是谁?自己算什么? 五年! 十几年痴恋,五年的等待,五年的追随,五年的纠缠,到最后,她得被迫出局了吗?还是,自始至终,她都是一个局外人,一个傻而笨的木偶,在那里自导自演着一场独角戏,从来都不曾进入过季雨浓的内心! 不行!这太残忍了!她不甘心,她不甘心啊! 凭什么! 她付出那么多真心和爱,她倾尽自己的所有,远离自己的亲人,飘洋过海的奔他而来,到最后,却要得到这样的结果?? 她又悲又愤,又气又恼,又恨又怨,发出凄厉的尖叫。 “她没死又怎么样?她还活着又怎么样?季雨浓,你不要忘了,我,方心婵,才是你法律意义上的妻子!有我在,你们永远也不要想着团圆!” 季雨浓一怔,这才意识到,方心婵还在这个屋子里。 他急急的说:“心婵,你不要这样!我可以把公司的一半产业给你,你要什么产业,随你挑,任你选,只要你肯离婚!” “你不是不肯给我吗?怎么?现在为了这个女人,什么都舍得舍弃了吗?你还真是爱她!”方心婵听到这句话,更是心如刀搅。 她当初就是算准他会以事业为重,不舍得放弃,才会提出那样的要求,要他名下所有的产业才肯离婚,他当时就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宁愿跟她过着这样鸡飞狗跳的生活,可是,现在,为了这个女人,他竟然连自己一直珍视的事业也不要了! 妒嫉和怨恨象一条毒蛇,钻进她的五脏六腑,无情的吞食着她的每一丝血肉,她连血都已经变得冰凉,可心里却似又有一股诡异的火在熊熊燃烧。 这把火,不光要把她烧成灰,也一定要把她恨的她讨厌的她爱的人,全数烧得干净,仿佛要挫骨扬灰,一起毁灭才最好! 她微笑着缓缓开口,“我什么都不会要!我只要你们不幸福,只要你们不团圆,只要你们不快乐!只要你们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却永远没有办法生活在一起!” 那种恨毒的语气,让季雨浓浑身发麻。 席方平上前一步,叹息说:“心婵,你这又是何必?” 木宛清沉沉的开口。 “季太太,我不会和他在一起,不会和他团圆,更不会和他重叙前缘!我” “你闭嘴!”方心婵利落的截断她的话,“我不会再相信你的话,更不会被你蛊惑,你这只鬼,你当初为什么不直接死掉?你为什么还要活下来!你这只鬼,你永远都是一只鬼!” 她吼叫着,疯狂的跑下了楼,兀自在楼下叫嚣,“我诅咒你们!诅咒你们!永远不能一起相守!” 她怨毒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客厅里回荡着,经久不散。 盈盈在一阵尖厉的声音里再度哭闹着惊醒。 木宛清将她抱在怀里,泪如雨下,盈盈伸出软软的小手去拭她的眼泪,她还睡得迷迷糊糊的,可能还在做梦,软糯的童音模糊的重复着,“妈妈,不哭,不哭,妈妈!” “妈妈不哭,盈盈乖,盈盈睡吧,妈妈就在你身边!”木宛清轻拍着她入睡。 房间里陷入了一片寂静。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我是木宛清?”她转向季雨浓,冷冷的开口,她自认为自己掩饰的很好,当初搬进季家时,也是知道原先所有的佣人都已经遣散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6章 尘烟(2) “从一开始,从我见到你的那一天。”季雨浓却是满怀激动,“宛宛,我记得你的气息。” “你的鼻子还真是管用,”木宛清的声音不无嘲讽,“你大约记得很多女人的气息,包括沈悄悄的。” 季雨浓语塞,“沈悄悄的事,我是有苦衷的 他似乎是要解释,木宛清却打断他的话,“这跟我已经没有关系了,所以,我也不想听,只是,你怎么想起来要把席方平找来?” “他最熟悉你!”季雨浓说:“其实,老张之前也见过你,只是,他只见过你一次,所以,我才一直不敢确认,可是,他却一直注意观察你,说到你看盈盈时的眼神,他跟我说,只有一个母亲,才会用那样的眼神看自己的孩子,还有,他说你每次看到我摔倒或者受伤时,都会有很担心,而木宛清的妹妹对季雨浓毫无感情,决不会这样。” 木宛清冷声说:“我一直觉得老张很讨厌,原来,他真的很讨厌。” 季雨浓轻笑,“后来,就是在医院里遇到的那个护士,她认出了你,我就决心去查康永海的底细,也真是巧,正愁着不知从哪里下手,斯洋又在机场认出我来。” “于是,你就找到了那个他口中提到的我的同学是不是?”木宛清沮丧的问,果不其然,季雨浓轻轻点头。 “我从她父亲那里得知,康永海只有你一个女儿,和肖隐倒是有两个儿子,所以,我就确认,你一定是宛宛。” 季雨浓的声音忽转低柔,“宛宛,你不知道,当我问清康永海只有一个女儿时,我心里有多高兴?这些年,我没有一天不在忏悔,没有一天不在想着你” “好了!”木宛清冷冷剪断他的话,“方心婵就是你想我想出来的结果吧?我投江后仅四个月,你就另娶新妇,那么盛大华贵的婚礼,在你沉醉在她的温柔乡时,大约没有想到,我在大洋彼岸,是开始了怎样艰难的挣扎!” 木宛清的眼泪再次模糊了视线,她曾经以为自己会熬不下去,会随时倒在那片陌生的满是金发碧眼的土地上,可是,还好,她总算再一次挺了过来。 “我只所以娶心婵,是因为妈妈”季雨浓试图解释,只可惜再度被木宛清打断,她根本就不容他说话。 “不许再提到你的妈妈!不许再跟我提到那个老妖婆!”木宛清愤怒的叫,“如果不是因为她,我妈妈不会走得那么早!一切都是因为她!她居然还好好的活着!最该死的人,就是她!” 她几乎是用恶毒的口吻在咒着何淑言。 五年了,如果说,季雨浓带给她的伤痛,已经渐渐被时光抚平,可是,何淑言这三个字,却如一根刺,一直刺在那里,每次想起木云,就会连带着想起这个妖异的老太婆,想到木云曾经为她受到的那些屈辱,她就会受不了,恨不能狂抽她一顿才能解恨。 季雨浓沉默了。 木宛清倒是已经算准了他的沉默,一如五年前,他永远都会站在何淑言那一边,好在,她现在已经无所谓。 “我要带走盈盈。”木宛清静静的开口,“你让她受了太多的苦,该是我来好好疼她了。” 季雨浓身子一颤,猛地抬起头来。 “宛宛,我们我们不可以重新开始吗?” 他近乎哀恳的声调被木宛清完全无视。 “季雨浓,过去的时光,永远不可能再回来,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人,是林越,不是木宛清,不管你相不相信,以前的那个爱你的眼巴巴等你回头的木宛清,真的已经死掉了。” “可是,宛宛,我爱你,我还爱着你呀!”季雨浓无助的四处摸索着,他想握一握木宛清,又或者,抓到她的一片衣角也好。 可是,触手处空落落的,什么也没有抓到。 只听见木宛清冷冰冰的声音再度响起。 “你的爱,太另类,我消受不起,而且,当初盈盈在我肚子里时,你在和别的女人欢爱,她好不容易活了下来,你却让她活得那么委曲那么艰难,因为你的原因,让她一再受方心婵的虐待,季雨浓,你自问,你配做她的父亲吗?” 她说出的第一个字,都像一颗颗无情的子弹,打得季雨浓无言以对,几欲崩溃。 席方平适时出来打圆场。 “好了,这个问题,以后再说吧!”他清咳两声,笑着说:“我说两位,我可是从几万里风尘仆仆的赶来,你们总不能让我这个旅途劳累的人,还要给你们劝架吧?先不说接风洗尘什么的,总得给我口水喝吧?” 他笑嘻嘻的走向木宛清,“有件事我得让你知道哦,我可是你宝贝女儿的救命恩人!” 木宛清惊愕不已,五年前,她之所以投江,是因为同时失去至爱的母亲和女儿,而盈盈居然能奇迹般的活下来,她其实好奇至极,只是,怕泄露自己的身份,没敢向季雨浓询问,此时见席方平提起,不由连声追问。 席方平偏在那里卖关子,木宛清沏了杯茶给他,他这才慢悠悠的开口。 “当初你投了江,这个家伙就在那里发疯,我也郁闷透了,我长那么大,也没遇到这么悲惨的事呀,三天死了三个人,木伯母已经下葬,你的尸体找不到,我只好去看那个小宝宝,护士已经把小宝宝推去太平间了,我就想,这个小家伙真可怜,临死了,她的混蛋爸爸还不承认她呢!” “我越想,就越郁闷,掀开那小宝宝脸上的白布看了一眼,她的小脸红红的,我看了更难受,忍不住就掉了眼泪,我的眼泪掉到小宝宝的嘴边,她的小嘴,居然蠕动起来,吸食着那些水,像要吃奶一样!” 木宛清的眼泪顿时盈眶,她捂住了自己的嘴。 “说实话,我当时真的好害怕!”席方平一脸的滑稽相,“不骗你,我还以为,小宝宝炸尸了呢?我吓得腿肚子都抽筋!然后,小宝宝可能饿了,突然哇地一声哭出来,弄得看大平间的老头也吓得不行,可是,孩子一哭,我反而不害怕了,我心里一下子软得要命,我就把她抱走了。” “我买了牛奶来喂她,小家伙吃得很香,那样子,又可怜又可爱,我就想,她就是一小鬼孩,我也得把她喂饱了!”席方平边说说吃吃的笑起来,“那时我一直觉得,她会是一个小鬼孩呢!喂饱了她,我就想,再找个医生给她看看,抱到医院里时,医生说她先天性心脏发育不全,还说t市目前不具备做这种心脏手术的能力,让我尽快给孩子找更好的医院,还说,这种心脏病会导致新生儿窒息和假死症状,然后又给我推荐了国外一个著名儿科医院的医生。” “我这时才明白过来,宝宝那天的情形,大约就是假死!”席方平长长的吁出一口气,把后背舒适的靠在了椅背上,说:“剩下的事,就让表哥来说吧!” 季雨浓缓缓开口,“当方平把宝宝抱给我看时,我当时真的不敢置信,她那么小,那么可怜,还没了妈妈,而我这个爸爸,又一直在漠视她”季雨浓微微哽咽,他停了停,又继续说下去,“我和方平当时就去了国外那家有名的医院,所幸,那个医生也在,到达的当天,就实施了手术,手术很顺利,术后她的恢复非常好,一次术后不良反应也没有,连医生都说是奇迹,可是,那时我却想,是你,是孩子的外婆在天上保佑她。” “后来,盈盈就一天天长大了!”季雨浓接过来又说,嘴边却露出了笑意,“小家伙很能吃,饭量超好,我和表哥轮番当了好几个月的奶妈,两个大男人照顾孩子,说来很可笑,可是,表哥是个超级奶爸,除了没法哺乳,他真跟女人没什么两样,喂奶换尿布把屎把尿,手法娴熟,还定期去上婴儿辅导课,惹得那辅导班上的女人都拿他稀罕物,去公司上班时也把盈盈带着,你没见盈盈同学电脑很熟练有时还有点小聪明吗?都是小时候给熏陶的!” 席方平说着咕咕的笑起来,“宛清,你想一想,让表哥这样酷毙了的帅哥抱着一个孩子上班处理公事,会是什么样的情形?盈盈很小的时候就会帮表哥接电话了,弄得外面的人,都以为她找了一个娃娃音的新秘书!” 木宛清再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听到她的笑声,季雨浓小小的松了一口气。 “其实表哥待盈盈真的很好!”席方平收起他惯常的那种痞痞的神情,认真的看着木宛清,“所以,宛清,你要把盈盈从表哥身边带走,这对他,真的很不公平!他后来没照顾好,不是他不想,是因为他眼睛看不见了,有心无力了!你不是一个盲人,你没法了解,一个盲人的辛苦,你不知道,表哥刚刚失去眼睛时,有多么痛苦,因为有盈盈,他才平心静气的接受这一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7章 尘烟(3) 木宛清垂下头,低声说:“我没有说要把盈盈从他的身边带走,他现在的家庭状况一团糟,我没法不把盈盈带走,但是,他可以随进去探视她。” “我会跟心婵离婚!”季雨浓在一边急急的说,“不管她要什么,我都会跟她离婚的!” “是不是每个成为你妻子的女人,最后都不得善终?”木宛清冷冷的驳回他的话,“为什么要离婚?方心婵她很爱你,你看不出来吗?而你,应该也是爱她的吧?不然,当初也不会娶她!既然如此,就好好的把这段婚姻经营下去!以前以为我死了,觉得愧疚,良心上不安,现在知道我好好的,你也就可以安心了,我不怨你,也不恨你,我还很感激你,把我们的女儿养大,现在,我们各有各的路,各有各的方向,我不会再为你停留,你也不要再因为心里愧疚而负了一个真心爱你的女人!盈盈是我们的女儿,虽然我们不在一起,可是,却同样都会爱她的!” 季雨浓干巴巴的张着嘴,一脸的焦灼,偏偏他焦灼的火星落在木宛清的一汪寒潭里只是悄无声息的湮灭。 两人陷入僵局。 席方平摇头叹息,他同情的看着那位季雨浓先生,他的表哥,看来,他是要空欢喜一场了。 他还记得他当初打电话给他时,是何等的兴奋和雀跃,仿佛满满的幸福和快乐就在他面前招手,可是现在看来,某人芳心似铁,同志尚须努力呀! 他嘴一张,再度履行他缓和气氛的天职,鬼知道这天职是啥时候落到他肩上来的呢?莫非,他上辈子是红娘? “宛清,当初你是怎么活下来的?”他问,“那天的风浪那么大,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你绝无生还的可能了!” 木宛清苦笑,“也许老天可怜我,我真的以为自己已经死了,我拼命的把自己往水里淹,浑身也冷得刺骨,可是,一个会游泳的人,想把自己淹死,终归没有那么容易,人到了濒死的边缘,会有求生的本能,其实那个时候,我的意识完全是模糊的,只觉得到处都是冰冷的水,我的手脚都麻木了,却一直机械的动着,动到不能再动,我觉得自己一定是死掉了。” “可是,一醒来,却又看到窗外蓝蓝的天空,身边是暖烘烘的火炉,一对打渔的夫妇和他们的孩子正目不转睛的盯着我看,看到我睁开眼,他们一齐欢呼起来,那一刻,我觉得,非常温暖。” “那你不知道我们在找你吗?”季雨浓急急的问。 “我知道。”木宛清淡淡的说:“我知道你们在找我,因为那对渔人夫妇第二天就回老家去了,把江边那处小房子留给了我,有好多次,我见到有船队过去找我,可是,我却再也不想出现在你面前了,我觉得,在你心里,我还是死了好,省得再纠缠不休,我累了,很累。” 季雨浓的心一点点的往下沉,他好像有点明白了,也许,自己这一生,再也不能握到她的手。 “那你怎么会去了国外呢?”季雨浓好奇的追问。 “我在小屋里待了两天,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后来,很想妈妈,便去妈妈的坟前去看了看,也不知怎么那么巧,居然遇到了康永海。” “或许,我该叫他一声爸爸。”木宛清的嘴角挂了朵凄凉的笑容,“他那时已经病得很重,人都快瘦得脱了形,他在妈妈的坟前痛哭,说对不起妈妈和我,所以,当我出现在他的面前时,他很是震惊,他以为我死了,又知道我没死,于是就很高兴,问我今后的打算,我当时就说,我想出国。” “我其实是想远远的离开这里,最好一辈子都不要再回来,更不要再面对,当时只是说一说,可是,他却上了心,没过几天,居然真的让我出国了,给我安排了最好的一家音乐学院,又给我留下一笔钱,只是,肖隐不知怎么知道了,在报名处大闹,他把她打跑了。” 木宛清又哭又笑,“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像个男人,虽然打女人的男人未必有多好,可是,他最其码,终于肯大胆的维护自己的孩子了,不再是那个懦弱胆小的父亲了。” “办好一切手续之后,他就回去了,过了不到四个月,我接到肖隐的电话,知道他去世了,原来他患了绝症,我那时见他瘦得不行,心里就觉得很不安,可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他是患了不治之症。我用他给我留的那笔钱飞回去看他,到他坟上拜祭一番,回来的时候,总是失魂落魄的,钱被小偷偷走了,只好到快餐店打工,维持生计。” “如果不是亲眼听你说这些,我真的不敢相信。”席方平长长的叹息,“不过,虽然经历了那么多痛苦,好在,你和盈盈,都好好的活着,真是让人欣慰。” “是呀!”木宛清站起来,伸展着手臂,看看窗外,东方已现了鱼肚白,晨光熹微,金色的阳光,很快又要照亮大地,她喃喃的说:“新的一天,又要开始了!” 她在渐渐浓烈的阳光下活动着身体,转过脸来,已是笑意盈盈。 “方平,你远道而来,今天,我要亲自下厨,给你准备一道丰盛的早餐!” 木宛清说着,自去浴室洗漱,再出来,已是神情气爽,明眸皓齿的模样,全无熬了一夜的疲惫。 季雨浓却陷进了沙发角落里,像是太阳永远都照不到他的身上。 “方平,我是不是已经永远失去她了?”他无助的把头转向席方平的方向,手指神经质的抠着沙发。 “呃,这个嘛呃表哥,我真的不知道!”席方平耸耸肩,表示爱莫能助。 “你得帮帮我!”季雨浓苦巴巴的皱着眉头,“你得帮我说说好话,你得” “表哥,我建议,先将这事冷一冷,我觉得,你应该先处理后事!”席方平很真诚的出谋划策。 “啊?后事?”季雨浓瞪大眼。 “呸呸呸!瞧我这嘴!我说错了,我的意思是说,你先把心婵的事搞定,这样,最其码可以证明你的决心嘛!还有,不要忘记了,还有斯洋先生哦,那个臭家伙,他貌似也不怎么好对付呀!”席方平挠挠头,“还有,我觉得,你也应该去先把眼睛看好,你说你一个瞎子,想追女人,这多没有方向感呀!” 季雨浓茫然的问:“你觉得,我应该先去做哪件事?是治眼睛,还是跟方心婵谈离婚,又或者,先把斯洋那家伙搞定?他不能跟我争的,宛宛是我的妻子!”季雨浓忍不住发起了牢骚。 “那个,我觉得呢,是先看眼睛!对,先看眼睛!你的眼睛得会放电,才会激起宛清的情!” “你觉得我的胜算大不大?我还有没有可能再重新得到她?”季雨浓自信心严重缺乏。 “咦?你打电话给我时,不是信心满满嘛!”席方平给他打气,“不要这样!首先,宛清她现在可是成功人士,国际知名音乐家,你首先得在气场上把她震倒,这样子缩头缩脑愁眉苦脸是不行的!” 季雨浓鸡啄米似的点头,完全视席方平为神兵天降。 “其实吧,你有一个杀手锏,用好了这个杀手锏,事半功倍!” “是什么?”季雨浓紧张的追问。 席方平附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季雨浓不由眉飞色舞,双手一拍,一屁股从沙发上弹跳起来,“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我有盈盈呀,我女儿最疼我最爱我了,怎么能忍心自己的老爸孤孤单单呢?不行,我得找盈盈合计合计去!” 他一溜烟的跑上楼,阳光此时已经洒满客厅,那些光斑随着他的脚步跳跃,席方平看着他,不由感叹,爱情的力量还真是伟大,这家伙上楼时腿脚再麻利不过,哪里像个瞎子? 木宛清边做饭边琢磨着,要怎么样跟盈盈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她得告诉她,她是她的亲妈妈,她的亲妈妈并没有死,可是,如果没有死,为什么不早一点来找她,早一点与她相认呢? 她想盈盈一定会这么问。 还真是有点小头痛,潜意识中,她想给孩子一个最完美的梦,不想让她知道那些丑陋的真相。 她在这里百般纠结,全然不知,季雨浓那边早已将一切合盘托出。 “盈盈,如果爸爸现在告诉你,林越老师,就是你的亲妈妈,你高不高兴?”季雨浓的手抚着女儿的发,掩饰不住脸上的喜悦之情。 盈盈还躺在床上迷迷瞪瞪的,听到这句话,哇的一声,嘴张得老大。 “可是,老师为什么会变成妈妈呢?爸爸,你不是说,我的亲生妈妈已经死了吗?”盈盈的小脑袋里实在是想不通。 “爸爸之前做了一些事,让妈妈生气了,妈妈就躲起来了,爸爸找不到她,以为她死了,但是,她并没有死,她很想盈盈,又回来了。”季雨浓很轻松的回答这个问题,并不像木宛清那样绕不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8章 挽回(1) 事实证明,男人的脑袋就是比女人的简洁直白。 盈盈坐在那里发了好一会愣。 然后,傻傻的笑出声来。 “老师是妈妈?哈哈,爸爸,这太棒了!太棒了!老师居然成我亲妈妈了!怎么有这样的好事呀!” 盈盈穿着睡衣在床上蹦跳,跳了半响,突然又紧张兮兮地问季雨浓,“爸爸,你该不是跟我开玩笑的吧?” 季雨浓摇头,“爸爸怎么会开这样的玩笑?真的,爸爸向你保证,这绝对是真的!” 在季雨浓的再三保证下,盈盈的兴奋和开心终于发挥到极致,她抱着季雨浓,使劲的亲了他一下,“爸爸,你太棒了!你居然给我找了这么棒的妈妈!清哥哥要是知道林老师就是我的妈妈,他该羡慕死了!爸爸,我太开心了!” 她在床上翻身打滚做各种怪模样,然后,赤着脚就要冲出去找木宛清。 季雨浓一把拉住了她,露出愁眉苦脸的神情。 “咦,爸爸,我有亲妈妈了,你为什么不高兴呢?”盈盈终于发现自己的老爸情绪低落。 季雨浓抽抽鼻子,“盈盈,爸爸为你高兴,可是,妈妈只肯认盈盈,不肯认爸爸呀!” 盈盈歪头,思考,然后,挤眉弄眼的笑起来。 “爸爸,妈妈还生你的气,对不对?” 季雨浓点头。 “你想让我帮你把妈妈给骗过来,对不对?” 季雨浓再次鸡啄米似的点头,同时暗暗感慨,生个聪明的女儿,就是省心!瞧吧,都不用自已开口相求,乖女儿就已经心领神会了,说女儿是爸爸的贴心小棉袄,还真是没有说错呢。 “可是,爸爸,你有没有制定切实可行的计划?”盈盈越发的老气横秋,话说,这句话,很早以前跟着超级奶爸在办公室混的时候,就会说的了。 季雨浓凑在盈盈耳边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长段话。 所以,当木宛清磨磨蹭蹭拧拧巴巴鼓足勇气要跟盈盈说这件事的时候,季盈盈同学肚子里其实已经都快笑出了内伤。 老爸说得没对错,老妈果然是比较墨迹的女人了! 等到木宛清比较艰难的说出,盈盈,其实,老师就是你的妈妈这几句话时,盈盈早已将她扑倒,地动山摇的叫妈妈,叫得她整个人心都酥掉了,泪水落了一串又一串,被季盈盈同学的小手给擦了去。 “妈妈!我们一家人终于可以团圆了!太好了!妈妈,你赶快搬回来住吧!盈盈再也不想和妈妈分开了!”盈盈抱着她的脖子撒娇。 这个要求咳咳很正当,一点都不过份,可是 木宛清再次艰难的开口,“盈盈,虽然妈妈没死,可是,爸爸已经给你找了新妈妈,所以,妈妈是没有办法搬回这里住的,妈妈的意思呢,是想让盈盈跟妈妈搬回去住,你说好不好?” “不好不好!”盈盈的头摇得像拨浪鼓,“我想要妈妈,我也想要爸爸!” “可是,盈盈,妈妈也没有办法,如果妈妈住在这里,你的新妈妈会很难过的!你还小,不懂大人之间的事,妈妈不能这么做!” “为什么呢?我们家有很多房间呀,你又不用跟妈妈挤一间,她为什么要难过呢?”盈盈大眼扑闪着不解的问她。 木宛清张张嘴,眨眨眼,哑口无言。 唉,跟小孩子解释这些事,可真是费劲。 她决定采取哄骗手段。 可是,她的谎言再动听,盈盈就是不买帐,一听说要离开爸爸,小嘴一扁,哭开了,“盈盈好可怜,盈盈有了爸爸,就不能有妈妈,有了妈妈,就不能有爸爸,为什么要这样呀?妈妈,为什么呀?” 她的眼泪在粉嘟嘟的小脸蛋上流成一条小溪,不一会儿,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季雨浓听到她的哭声急匆匆的跑上楼来,装模作样的问:“怎么了?怎么了?” 盈盈哭得一抽一抽的,木宛清只得连声哄着,“好了,好了,妈妈住在这里,就住在这里,哪儿也不去,好不好?盈盈再哭,妈妈也要哭了!” 木宛清眼眶直发酸,真是为难至极。 她低头抹眼泪,压根没注意到,本来已哭成一个小泪人一般的季盈盈同学,此时正在对着自己的老爸挤眉弄眼,虽然老爸看不到,可是,她相信,他们父女俩是有心电感应的了。 季雨浓安排的第一步计划就是,让盈盈同学用痛哭流涕计,留住木宛清。 只要留得住人,早晚会留得住心。 当然,下一步就要轮到他粉墨登场了。 “宛宛,你看,今天是周末,天气那么好,盈盈不用上学,方平也是好久没来,我们大家不如一起出去逛逛。”他委婉的提议。 “我可以带盈盈和方平一起出去,就不烦你费心了。”木宛清口气冷清,活生生的把他剔除在外。 “不嘛!妈妈,爸爸一个人在家好孤单,好可怜!带爸爸一起去吧!我从来都没有跟爸爸妈妈一起出去过!”季盈盈适时的给季雨浓壮声势。 木宛清一想,也是,盈盈是从来没有享受过爸爸妈妈一起带着玩的乐趣,看着孩子热切期盼的脸,怎么好拒绝? 她默然点头,快步走下楼去收拾效游的东西,猛不丁的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欢呼声,转头一看,居然是那对父女俩在击掌庆贺。 呃,为什么会有被算计的感觉呢? 郊游的路上,盈盈简直就像一只小鸟,一直叽叽喳喳个不停,她今天好像特别能说,一会儿对木宛清说:“妈妈,爸爸脸上好像有点脏东西,你帮他用纸巾擦掉好不好?” 木宛清动作迟缓,却不得不听令行事,掏出纸巾,慌里慌张的在季雨浓脸上擦了擦,是有一点灰痕,也不知在哪里蹭到的,一擦之间,往事却突然骤上心头,以前,她就是经常帮季雨浓擦脸的,拿剃须刀帮他刮胡子,再用热毛巾敷上去,刮得铁青的下巴有种说不出的性感 她摇摇头,发现自己居然对着季雨浓同样刮得铁青的下巴看了很久,连忙慌乱的将脑袋移开。 可是,没等她安静多久,突然发现自己头发上有什么东西在动,一转头,赫然发现季盈盈同学正拿了季雨浓的手,来摸她的头发,她不由毛骨悚然。 可是,季家父女却好像一脸坦然,仿佛做这种事再自然不过,盈盈冲她甜甜的笑,说:“妈妈,爸爸说你以前的头发又直又顺,问你现在的头发是什么样,我告诉他是很好看的卷发,爸爸,你说,是卷发漂亮呢?还是直发漂亮呢?” “你妈妈不管什么样的头发,都漂亮!”季雨浓嘴跟抹了蜜似的,那张脸也笑得像一朵花。 在驾驶座充当司机的席方平在一旁窃笑不已。 季盈盈同学的“阴险狡诈”实在是很有幼年季雨浓的风采呀,确切的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出游的第一站是游乐场。 盈盈坐上自控飞机,在那里欢快的叫,“爸爸,妈妈,快过来呀!我们一起坐!” 木宛清想拒绝,席方平在一旁说:“还是去吧,盈盈一个人是不行的,表哥眼睛又不好。” 她只得亦步亦趋的跟上,自控飞机里空间不大,刚好够坐三个人,盈盈坐中间,季雨浓长长的手臂一伸,将盈盈和她尽数揽于他的羽翼之下。 想躲,是躲不开的,自控飞机已经启动,木宛清又不敢乱动,偏偏某人得寸进尺,大手攀住她的肩,头也顺势挨上她的肩,盈盈嘻笑着,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把身子往前伸,木宛清几乎就是落入了某人的怀里。 他身上的那种清冽的气息再次让她心慌意乱,自控飞机忽高忽低,她的一颗心也是忽起忽落,摇摆不定。 季雨浓突然转过脸来“看”她。 他的脸几乎要触到她的耳朵,两人呼吸相闻,木宛清只觉得自己的体温陡然升高,明明知道他看不到,可是,她的脸却莫名的滚烫起来,狭小的空间内,自控飞机正处于半空中,除了蓝天白云和风声,就只有他的脸,五年前,她念着恋着想着亲着的男人的脸,无比熟悉,熟悉得像是她手心的每一丝纹路,可是,却又说不出的陌生,让她惊悸,想远远的逃离。 那样的一段感情,不是不可以重新来过,可是,那样的一种绝路和挣扎,她不想再走第二次。 一次,已经是伤及心肺,如果再有第二次,她将万劫不复。 所以,不再想着拥有,不再想着付出,就这样平平静静如一潭死水似的走下去,虽然没有欢乐幸福,可也没有伤心苦痛。 她微微的挣开了他的束缚,脸上的神情越发清冷寂寥。 他的手臂却有力的将她禁锢,唇触上她馨香的发,轻轻的嗅,浅浅的吻,继尔滑到了她小巧的耳垂上,仿佛贪恋那里的温软,他轻叹一声,停在了那里,就此不动。 木宛清身子陡地变得僵硬。 她甚至有些微的颤抖。 她与他呼吸相闻,她能感觉到他身上传来的炙热的温度,那种熟悉而亲切的感觉再度袭来,几乎要让她沉溺其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9章 挽回(2) 但下一秒,她近乎粗暴的推开了他。 小小的空间里有了异动,盈盈很快诧异的看了过来,“妈妈,怎么了?” “没什么。”她慌忙摆手。 盈盈很快又忙着开她的飞机了,而身后的两个大人,却陷入一片沉默。 季雨浓焦躁的唤了声,“宛宛?” 他的声音里,有痛楚,有无奈,有哀恳,有渴盼,有她看得清楚明白却不想萦怀的情绪,她坐正了身子,下定决心,将他拒之于门外。 自控飞机终于停了下来。 盈盈欢欢喜喜的跑向了另一个游戏,这一次,席方平飞快的跟了上去,留下木宛清和季雨浓两人在长椅上等待。 季雨浓手指轻动,再度来抓她的手,可是,这一次,她很灵巧的避开了。 他一扑落空,失望的情绪立时弥漫满脸,困窘的叫了声,“宛宛!” “不要叫我宛宛!”木宛清狠狠心说:“这个称呼总让我想起软软,很恶心!” “沈悄悄的事,我是有苦衷的,当时,公司运营状况不好,而她刚好是在竟争对手的公司里工作” “所以,你就可以不顾我的感受,每天和厮混在一起,是吗?”木宛清毫不留情的打断她的话,“季总裁,你还真是有出息,连自己的男色都可以拿来用!” “我哪有用什么男色?”季雨浓急得不行,“我跟她之前,什么都没有!只是一起吃吃饭罢了!” “好了!都是些老皇历了,不要再翻了,就算你跟她有什么,又跟我有什么关系?”木宛清站起身,离他远了些,抱着双臂,抬眼去看正在快活的玩着旋木的盈盈。 “以前的事,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可是,宛宛,这些年,我一直都生活在愧疚中,我没有一天不在想着你!我常常想,如果时间可以重来,我宁愿失掉双眼,再失掉双腿,也不愿你失去生命!”季雨浓痛苦的说。 “季先生说起漂亮话来,还是那么动听!”木宛清轻淡的笑,“只是,我不是五年前的木宛清,你这番话,打动不了我了!” 她轻微的喟叹,不想再与他多说,他却跌跌撞撞的跟上来,手在她身后摸索着,抓到了她的衣角,就势将她的肩扳过来。 “我没有在说漂亮话!我说的,全是我的心里话,宛宛,我承认,我当时是做得很绝情,可是,那样对你,我的心里就好受吗?” 他像只困兽似的低嚎着,“我看着你离开,我的心也在滴血,可是,宛宛,你知道,我是一只惊弓之鸟,我真的很怕沈悄悄的事,会在自己身上重演!我承认,我怯懦,我该死,我不分黑白,我是后来才知道,那个所谓的亲子鉴定,也是妈和沈悄悄两人买通检测机构的人作了假,从那件事之后,我才相信方平说的那些事,我才知道,你受了多少委曲,宛宛,我那里心里有多痛?如果不是有盈盈在,我真的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他说得几度哽咽,木宛清咬紧嘴唇,将盈上眼眶的泪再度逼了回去。 她不能再心软了! 她说过,她要永远的离开这个叫季雨浓的男人,再不跟他有任何纠缠,她要永远的戒了他!只有戒了他,她才能百毒不侵。 所以,她在他的声泪俱下里只是嘲讽的轻笑,“是,你想我,每天都在想我,方心婵,就是你想我的结果!你好像忘记了,我投江后仅四个月,用中国的老话说,尸骨未寒,你季大少就已另娶新妇,喜气洋洋的做你的新郞倌,你这份想念和情意,还真是深厚得很哪!” 季雨浓急急的解释着,“那是因为妈妈” “因为你的妈妈要你娶的是不是?”木宛清根本就不容他再多说,牙尖口利的接了过来,“因为她才是你妈妈眼中最最完美的季家媳妇,像我这样的贫贱女子,压根就没有资格进你们季家的门!那么,你这次突然要休妻,又要跟我重叙旧情,有没有禀告你的母亲大人呢?又有没有获得她的恩准?” 木宛清嘴角的嘲讽越来越深刻,“你是又要将历史重来吗?又或者,我还要再在何女士的冷眼下讨生存?” “宛宛,我不是这个意思!”季雨浓急得直跺脚,“妈妈已经远在国外,她再也没有管我的事情,我也绝不容许,她再来插入我的情感生活!” “是吗?”木宛清轻轻扬眉,“方心婵不也是她干涉你感情生活的一个铁证吗?她还真会找媳妇,找一个媳妇,来虐待我的女儿!” 想到盈盈小小年纪所受的委曲,木宛清的眼神变得冷冽而绝情,她的嘴角泛起冰冷的笑意,“想一想,我还真是恨那位何女士!你居然让我再去做他的媳妇,季雨浓,你可真是可笑!可笑到无耻的地步!” 木宛清愤然转身,大踏步的离开,而一直紧紧抓着她的衣角的季雨浓,却没提防到她会突然走开,不由身形趔趄,扑到长椅边的灌木丛里,啊的一声闷吼。 那种四季常青的灌木丛,有很锋利的细刺,季雨浓的掌心扎满了那种刺,痛得不行,偏偏自己又看不见,当下举着双手站在那里不敢动,嘴里却仍是焦灼的唤着她的名字,见到此情此景,木宛清再也承受不住,黯然泪下。 她迅速的走过去,将他从灌木丛中拉出来,又细心去挑他掌心的刺,做这些事时,她一直都是无声无息的,季雨浓的嘴角却露出满足的笑容,“宛宛,我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 木宛清目光微滞,挑完了最后一根刺,她沉重的抬头。 “我管你,是因为你是盈盈心里最爱的爸爸,而不是因为你是季雨浓,”她平静的开口,“季雨浓,我们已经回不去了!” 他却固执的摇头,“只要你肯,宛宛,只要你肯,我们就能回去!我还爱着你!” “可是我已经不再爱你了!”木宛清音色沉沉,“我现在是你的发小,斯洋的未婚妻!你总不至于把这也忘了吧?” “可是,你不爱他的,你不爱他!”季雨浓急促的叫起来。 “是,我是不爱他,可是,那又怎么样?”木宛清一派安静,“他是最适合我的结婚对象,不是吗?他英俊多金,年轻有为,对我,又是一片痴心,季雨浓,你总不至要认为,我会放弃他那样优秀的男人,再重回你的怀抱吧?你觉得自己哪点可以比过他?你是一个有妇之夫,你曾经无情的伤害过我,你还有一个那么让我憎恶的母亲,如果换作你是我,你觉得自己会选谁?” 季雨浓怔怔的后退了两步,苦笑着说:“还有一点你忘了说,我还是个瞎子。” 瞎子这两个字,像根细而尖锐的刺,再次让木宛清心中刺痛。 有风,寂寂的吹过,耳畔是孩子们此起彼伏的欢呼声,而这个角落里的空气,却几乎要凝滞。 两人相对沉默的立着,足足有好几分钟。 季雨浓的头微歪,那双无神而黯淡的眼睛对着木宛清安静的“凝望”着,明明知道他什么也看不到,可是木宛清的心还是不自觉的抽紧了,她居然不敢跟他对视,不敢跟一个盲人对视,不敢去看他那双原本明亮黝黑现在却如一潭古井般的眼睛。 她垂下头,慢慢的,慢慢的往后退,以一种逃离的姿势,想离开这个让她几乎要窒息的地方,可是,在这时,季雨浓却突然对她展颜一笑。 这一笑,将他脸上的落寞和萧索尽数赶了去,仿佛阳光普照,雨后初晴。 “一个人眼睛瞎了没什么,只要心不瞎就好。”他像是突然从某个不可知的地方获得了某种神秘的力量,大步向她走来,准确而有力的捉住她的手,“宛宛,我可不认为我比斯洋那个臭小子差,他没有我英俊,没有我聪明,更重要的一点,他没有我爱你,宛宛,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能比我更爱你,所以,你不能放弃我!我们会重新在一起!” 他这番话说得再霸道不过,仿佛若干年前那个强势而桀骜的季雨浓又回来了。 木宛清哭笑不得,还想再说些话来打击这个莫名的就自大起来的男人,盈盈和席方平已经向他们跑了过来。 “爸爸妈妈,你们在说些什么呢?”盈盈玩得满头大汗,仰着的小脸红通通的,像是挂在枝头的红苹果。 “没说什么。”木宛清拿了纸巾帮她擦汗,“盈盈玩够了吗?” “这里玩够了,但是,我还想去山上玩!”盈盈笑嘻嘻的回答,说完,根本就不等木宛清回答,就已转向席方平,“司机表叔,”她乱乱的叫,“快点开车喽!” 到了山脚下,盈盈和席方平一溜烟的跑没了影,再次把季雨浓丢给了木宛清。 木宛清现在总算明白过来,她是被自己的女儿算计了。 山势虽然不是很险峻,可是,对于一个盲人来说,也是非常危险的,所以,虽然木宛清百般的不情愿,却还是得搀扶着季雨浓慢慢往山上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0章 烈火(1) 当然,就算她不搀扶,某人也会强硬的缠上她,那双大手往她肩头一放,沉甸甸的压在那里,甩不掉,拿不开。 他的身形那么高大,说是她搀扶着他,倒不如说是他搂住了她,季雨浓却觉温香软玉满怀,心中非常愉悦,含笑说:“宛宛,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以前,经常来这座山上玩?” 木宛清冷冷的嗯了一声。 她怎么能不记得?除了那片海,她和季雨浓最常来的地方就是这片山,那一年山花烂漫,两人坐在山顶上数星星,像两个顽童一样无所顾忌,或许就是因为那些不经意的点点滴滴片片段段,她不知不觉爱上与他在一起的感觉。 季雨浓却突然吃吃的笑起来。 “你笑什么?”虽然不想理他,可是,还是没忍住自己的好奇心。 若干年前也是这样,她生气时,他习惯一惊一乍的来吸引她注意,明知道他是故意的,她却拧不过自己的好奇心,屡次上当。 所以这一次,她问完了便即住嘴,当作没问,季雨浓却已轻笑着回答,“宛宛,你还记不记得那一次下大雨?” 木宛清的脸唰地通红。 她生气的甩开了季雨浓的手,愤愤的叫:“季雨浓,你住嘴!” 季雨浓却哪里闭得住嘴,只是笑个不停,木宛清在他的笑声中简直无地自容。 那次下大雨,两人淋得像落汤鸡,钻进车里换衣服,季雨浓手脚麻利的把衣服换好了,一转头,见木宛清躲在车后座发抖,死活不肯在他面前脱衣服,他心念一动,翻身过去,在车里闹腾开来,把木宛清吓得连声告饶,浑然不觉得雨水已经把路浇得很滑,车子正在缓缓的向坡下移动,等到发觉,那车子已离一个拐弯的路口不远,车子居然自已移动了十几米,季雨浓于是很骄傲,后来每次想和木宛清亲热时,都会说,我很厉害的,我的力气超大,我能(下面省略若干字。) 这本是两人之前欢爱之时的疯言疯语,他此时突然提起那件事,真是让木宛清又羞又气,却又莫名的觉得好笑,当下只是跺脚,连声叫:“住嘴!不许再说!不许再笑!” 这样又气又羞又想笑的怒斥在季雨浓听来,就变成了娇嗔,他鼻间嗅到她甜美的气息,就觉心神一荡,不由分说,就将她揽在了怀中。 木宛清哪想到他会那么大胆,情急之下,用力一推,季雨浓脚步不稳,直直的向后跌去,这一下跌的极重,后脑勺生生的鼓起一个大包来。 季雨浓坐在那里大声呼疼,木宛清冲过去,连声问着:“怎么样?你怎么样?” 拿手去触那个大包,却是粘湿湿的,手指拿出来,却是腥红一片的血迹,这下她是魂飞魄散,声音里便带了哭腔,“季雨浓,你流血了,怎么办?” 正在那里心慌意乱,就觉身子一软,却是被他再度掳在了怀里,炽热急迫的吻铺天盖地而来,他将她放于膝上,捧着她的头,紧紧的覆住她的唇,唇齿之间的掠夺和吸吮带着颤抖的疯狂,像一个饥饿至极的人,活生生的要将她吞入肚中。 木宛清只觉得天旋地转。 这阳光,这山,这蓝天,转瞬间将她带回从前,她在时空隧道里急急的穿梭着,那些美好的甜蜜的记忆在阳光下全都扬尘而起,她的手颤抖着抚上他的脸,他的眼睛,季雨浓喃喃的说:“宛宛,宛宛,我好想能看到你,看到你的样子。” 木宛清在迷醉中猛醒。 她怎么又一次被这个男人蛊惑了? 遇到他,她好像就变得一点定力也没有,可是,他凭什么这么对她?他是不是认为,她会永远在这里等着他?看他满足的笑脸,那样的笃定,那样的气定神闲,仿佛得到她,就如探囊取物一般轻松自如。 是谁给他这种自信? 他凭什么认为,经过那么多年的风雨,她的那颗心还是会为他而跳动? 她冷冷的站起身,冷声说:“我的样子,你还是不要看的好,你看了,只怕也会失望,因为这张脸上写满着对你的厌恶与嫌弃。” 季雨浓从云端瞬间跌落,那种巨大的落差感让他一时只觉自己是在梦中,怎么?刚刚那个还热切回应着他的小女人,为什么会突然变成了冷酷女神? “宛宛,你怎么了?”他呆呆的问。 “季雨浓,请你不要再玩这种小把戏,不然,再摔断胳膊腿之类的,就变得又瘸又瞎了。” 她转身向前走,不再理睬他。 季雨浓拼命回想,自己好像没有说到什么不好听的话惹她不开心。 见她脚步声渐远,他慌张的爬起来去追她,别说,腿还真是有点疼,刚才太过激动,一时倒没有察觉到,这回越是走下去,越觉得痛得厉害。 他想开口叫木宛清慢一点,可是,她却好像真的恼了,他连她的一片衣角也抓不到。 木宛清只顾气冲冲的往前走,就听身后季雨浓又是一声闷哼,她以为他又在装鬼骗自己回头,一生气,脚步反而加快了。 没走多久,见身后没了他拖拖拉拉的声音,却听见盈盈急急的叫声,“爸爸,爸爸,你怎么样?你没事吧?” 她悚然回头,盈盈泪眼模糊的叫:“妈妈,爸爸的腿摔伤了。” “怎么可能?刚刚不还是好好的?”伸手去摸他的腿,心里其实还是怀疑他在骗人,他却剧烈的抽搐了一下,显然痛得厉害。 席方平看了她一眼,眼神中有无言的责备。 “他是一个盲人!”他强调说,“你怎么可以自己走得那么快,让他在后面跟着追?这山上到处都是石头,一脚踏空,就能摔个头破血流。” “爸爸已经头破血流了!”盈盈又发现他头上的伤口,这下哭得更厉害了,“可怜的爸爸!”她心疼的拿小嘴去吹他头上的伤口。 季雨浓咬着牙,咝咝的吸着凉气,脸上却还带着笑,说:“没关系的,盈盈,只是一点小伤,没关系的。” 到了医院,才知道,不光脚上不是小伤口,伤到了脚踺,就连头上也不是小伤口,被锋利的石块硌出一个大口子,一直在流着血呢! 季雨浓嚷着头痛,医生说:“可能还有轻微的脑震荡,要好好的休息才好!” 木宛清觉得自己的头也痛起来。 席方平带着盈盈去缴费,顺便到外面去买些午餐,木宛清守在季雨浓的病床前尴尬的发问:“你明明痛得厉害,刚才怎么还” 季雨浓却只是傻呵呵的笑,“刚才你在我身边,我就没觉得痛,有可能,你是治愈我疼痛最好的良药!” 他的话中暗含深意,木宛清垂了头,不再应声。 不多时,席方平带着一大包午餐回来,盈盈手脚伶俐的喂季雨浓吃饭,木宛清站在那里,倒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席方平拍了拍她的肩,说:“出去走一走?” 木宛清无言的应声,两人在医院宽阔的林荫路上行走,高大的香樟树即使在冬季也是绿荫如盖,只是那绿却是灰绿色,泛着瑟瑟的寒意。 席方平淡淡开口,“你好像从来没有问过表哥失明的原因。” “我只是觉得,跟我没有关系。”木宛清淡淡的答。 “看来,这些年你真的变了很多!”席方平回头看了她一眼,又自顾自的说下去。 “算起来,他失明也有六年了,我还记得,是六年前的冬天,也是大年夜,风特别大,跟你投江时的那一夜差不多。” 他的眸光陡在变得深不可测,“自从你投江以后,每年的大年夜,季家都是死气沉沉的,表哥的情绪也是差到极点,因为你之前一直住在星河路的那套公寓里,后来,他也搬了进去,每个大年夜都会在那里点烛焚香祭拜你,那天晚上,也不知怎么的,就起了火。” “那天的火真的很大,火借风势,浓烟滚滚,简直就把半边天都烧红了,现在想起当时的情形,还是心有余悸呀!”席方平的目光突然变得深沉,“那天晚上舅妈也在公寓,表哥在浓烟她扶了出来,见他们母子平安,我们也都放了心,公寓烧了没什么,只要人没事就好,可是,他却突然大叫了一声,又冲进了火海。” 席方平说到这里却突然停了下来,转头看向一边悄悄聆听的木宛清,问:“你猜,他又进去做什么?” 木宛清瞪着眼看他,席方平苦笑,“想一想,他那时一定是疯了,他冲进火海,居然是为了去取你的遗物和照片!” 木宛清“呀”的一声捂住了嘴。 “在火堆里,那些东西自然留不下,他冲进去,也只找了烧得只剩半张的照片出来,”席方平一脸的感慨,“可是,就因为这一时的犯傻,就为了半张照片,他的眼睛彻底毁掉了!” 木宛清陷入极度的震惊之中,她倏地停住了脚步,浑身僵硬而冰冷,动弹不得,而眼中,却分明有难以抑制的热浪,要奔涌而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1章 烈火(2) “你瞧,他是不是很傻?”席方平连声感叹,“后来,有好事的人就传开了,说他当时的行为是受鬼魂驱使,说你死得冤屈,是你的魂灵回来复仇,所以,他才会做那么不可思议的事,可是,我却非常清楚的知道,他就是不想失去关于有关于你的记忆。” 木宛清捂着脸,无声的抽泣起来,她的肩膀抽动着,身子抖得像寒风中瑟瑟的香樟叶。 席方平的目光却远远的掠开去。 “在你含恨而死的时候,我也曾经特别特别的怨恨他,觉得他实在不是一个好男人,可是,从那天的事以后,我却觉得,表哥其实很可怜,真的,他是那种特别不会表达内心情感的男人,还爱生闷气,可是,宛清,你不觉得,在那段失败的婚姻里,你也是有一定的责任吗?” 木宛清从指缝中睁大眼看席方平。 “你从来都是被动的接受着他的感情,你应该也很少会对他说你爱他吧?你们开始得那么不堪,不管是你还是他,怕是都不太明白彼此的情感是如何产生的,他对你没有信心,因为你没有给过他,那种全心全意爱着他的安定和温暖,所以,他无意中知道你留给孟远的那段话后,一直自暴自弃,说你从来没有爱过他,没有喜欢过他,所有的一切,不过都是他一厢情愿而已,那时,他真的很消沉,还不肯去看眼睛,整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像个疯子,还好有盈盈,不然,我真的不敢想像,他到底会变成什么样。” 席方平长长的叹息,木宛清却如醍醐灌顶,陡然惊觉。 是的,一段婚姻的失败,无论怎么样,都不能说是单方面的原因,如席方平所说,她确实一直在被动的接受着他给的一切,从一开始就是这样,现在回过头来想一想,他为她做了很多,可是,她却从来不曾为他真正做过什么。 她站在那里,只觉得心慌意乱,眼看着自己就要被席方平的一番话软化,不知怎么的,心里陡然浮出一种说不出的惊悸和害怕,仿佛自己这一心软,过去所有的一切,都会再度上演。 惊惶中,她抓住了根救命稻草,不加思索的把它甩了出来。 “你把他说得那么痴情那么好,可是,在我投江后仅四个月,他就娶方心婵进门,这就是他情深意重的表现吗?” 说完,连自己也愣了,原来,在潜意识中,她真的是很介意的,介意他那么快,就投入别的女人的怀抱。 因为介意,所以,总是不停的说。 席方平一怔,随即叫出来,“那是因为” “因为他妈妈,对不对?”木宛清苦笑着截住了他的话头,“他永远都会以他的妈妈为重,我们之间的问题,还是原来的问题,原先存在的问题依然没有解决,而现在的我,却永远也不可能再像当初的木宛清那样委曲求全逆来顺受,而现在,不光有何淑言,还有方心婵和斯洋,只一个何淑言,我们之间已是人仰马翻,更何况现在这样的情形?我累了,我没有心思再去和别的女人抢一个,更不想伤害斯洋的感情!” 席方平张口结舌,他承认,木宛清说的这些事全是摆在面前的事实,可是 他不知道,他该不该把那件事说出来,但没说之前,某男警示的声音又在耳畔响起,“席方平,你不可以在她面前吐露一个字,我要的是她的爱,不是她的内疚和同情!” 他张张嘴,还是把那件事又咽回了肚中。 再回到病房时,盈盈却已经趴在季雨浓的床前睡着了,季雨浓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 听到脚步声,他转过头来,席方平问:“怎么样?头还痛不痛?” 席方平清咳一声,“我看,我还是先把盈盈送回家睡觉,免得感冒,那个宛清,表哥就拜托你了!” 木宛清苦笑,她有拒绝的权利吗? 屋子里重又安静下来。 “你口渴吗?要不要我倒水给你喝?”她问季雨浓,目光却不自觉的会往他的脸上溜,看到他无神的眼睛,想到席方平说的话,心里不由得丝丝生痛。 季雨浓点头,她倒了水,凉到温度正好时才递给他。 “你还和以前一样细心。”季雨浓说,“让我想起那次我出车祸时的情形了,虽然浑身都在痛,可是,看到你在身边,便把什么痛苦都忘记了。” 木宛清垂下眼敛,睫毛上已经凝上一层晶莹的水珠。 他能不能不要再提那些过去的事? 内心在抗拒着,思绪却不自觉的随着他舒缓好听的声音向着回忆的深渊而去。 像是电影的长镜头,慢慢悠悠的将那些支离破碎的片段重新聚拢。 滂沱的大雨中,他第一次说爱她,却是那样的气急败坏; 迎面撞来的大卡车,他扑在她身上,用血肉之躯为她护起最安全的屏障; 他晕迷不醒时,她那种心神俱碎的感觉,仿佛整个世界都要崩塌下来; 他苏醒时,内心的那种难以名状的狂喜,仿佛全世界的花都在瞬间绽放。 “不要再说了!别说了,好不好?”她捂住脸,泪水从指缝里汩汩流出,呜咽着叫:“季雨浓,你说那么多,是想怎么样?我早已没有勇气再重拾从前,那些痛,那些苦,那种绝望到死的感觉,我无法再去轮回第二遍!” “宛宛!没有什么轮回!不会再有轮回了!你相信我,我不会再让你受伤害!我们,,还有我们的女儿盈盈,会好好的幸福的在一起,再也没有任何痛苦忧伤,再没有任何人可以打扰我们!”季雨浓激动的四处摸索着,抓到她的手,便一直贴在胸口,再也不舍得放开。 “没有吗?”木宛清的眼泪啪啪的往下掉,“你是要我做一个自己曾经最痛恨的小三,占据方心婵原有的位置吗?还是,你要我因为你,而去取消斯洋的婚约,做一个背信弃义的人?” “你为什么要这么想?”季雨浓急切的叫,“我们是夫妻,我们本来就是一对,我们没有离婚,你好好的活着,我们理所当然就应该在一起!” 木宛清只是摇头,眼泪纷乱如雨,她将自己的手,一点点的从季雨浓的胸口抽离。 “好了,我们不说这些事了,你好好养病,还有,或许,你该去看看眼睛,一直这么看不见,会很辛苦。” “我会去看眼睛,我一定会去!”季雨浓急惶的说:“宛宛,你不知道,我有多想看到你!可是,如果我的眼睛看不好了,宛宛,你” “季雨浓!”木宛清打断他的话,看到他脸上那种狼狈而痛楚的神情,心一下子绵软无比,她的声音也变得低婉柔和,“季雨浓,无论你看见或者看不见,你在我眼里,都是一样的。” “什么意思?”季雨浓一时无法理解她话里的意思,“你是说,我就算眼睛好了,也跟没好时一样让你讨厌吗?” “我跟你的理解,刚好相反。”木宛清丢下这句话,便弯腰倒热水给他擦脸,刚才在山上摔倒,弄得满头满脸的泥和枯草,头虽然已经包扎好,可是,脸上的泥护士却是想不到给他擦的,他一直爱干净,要知道自己是这幅灰头土脸的模样,一定很郁闷。 这样想着,嘴角不自觉的翘起来,若干年前的季雨浓的形象再度回复脑中,他好像永远是衣线笔挺整洁清爽的。 季雨浓却还在那边咕哝着,“什么意思?啊?宛宛,你说你理解的跟我正好相反是什么意思?” 木宛清轻笑,看来,他还真是摔坏了脑袋。 不回答他,拧了毛巾,细心的给他擦拭,她的动作极轻柔,季雨浓的咕哝声嘎然而止。 手指触上他的脸时,指尖有轻微的抖,毛巾从他的额头眉毛眼睛鼻尖轻轻摩挲而过,最后停留在他的唇角。 他的唇角略有些肿,可能是在山上摔的,肿成这个样子,满身伤痛,居然可以那么神勇的吻她,这个男人,可真是 意识到自己居然对他棱角分明的嘴唇发呆,她倏然拿开了手。 她在做什么?她刚刚居然想轻轻的吻一吻他受伤的嘴角! 她为自己脑中浮出的那个荒唐的念头感到羞耻,忙低头假装去包里翻找自己的护手霜,季雨浓却像定住了一般,头微微前伸,似是仍在等待着什么。 木宛清把自己的护手霜给他搽到脸上去,他轻笑,问:“是什么?好香!” “我的护手霜,天气太干燥,如果不擦,会觉得很干。”她回答。 季雨浓的嘴角的笑意在加深,指了指自己的脸,说:“再多搽一点!” 木宛清怔了怔,又帮他多涂了点。 他却摇头,说:“还是不够,再多涂一点嘛!不要那么小气,回头,我买一打的护手霜给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2章 烈火(3) 他高兴起来,一直说个不停,不过,打了半天电话,那头始终是关机,他只得颓然掉电话,说:“这小子不知又到哪里去喝花酒去了,还是明天再跟他说吧!”随之又转向木宛清,“宛宛,我们再将那个废墟重新建起来好不好?我记得你喜欢那条路上的灯河。把那里作为我们的第一新房,这一次,我要给你一个最最盛大和美丽的婚礼!还有婚纱,钻戒,花车,无数祝福我们的人们,有无数盛开的鲜花,对了,盈盈还可以当花童哦,还缺一个花童,那就跟她一起玩的何清好了!” 他一脸兴奋的说个不停,“说实话,一个孩子还真是有些少,盈盈就是有些孤单,我们以后多生几个,可以一起玩。” 他完全沉浸在幻想中的那种甜美和幸福中,让木宛清也受到了感染,是呀,听起来,这一切有多么好!可是,为什么她还是觉得害怕,觉得恐惧,有夺路而逃的冲动呢? 竟是一种宿命般的消极,觉得他所说的那种幸福和快乐,自己这一辈子注定无法拥有,就算短暂的拥有,最终也会痛苦的失去。 一个人悄悄的走出去,任凭季雨浓在那里自导自演一场独角戏。 下午席方平来替她,她回了公寓,一进门,小影就急急的迎上来,问:“林小姐,你是不是手机又没开机?” 木宛清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机,点点头,去郊游时,盈盈说怕有人会打扰,很孩子气的把她和季雨浓的手机全都没收了。 “先生很生气,刚才还在这里大发脾气呢!”小影心有余悸。 “他人呢?”木宛清问。 “飞国外了。”小影回答,“现在估计人在机场,你要不要过去找他?” “不要。”木宛清生硬的回答,她不想跟斯洋太多希望,她希望斯洋能够明白她的意思。 小影看着她的脸色,很谨慎的开口,“林小姐,我跟了你那么久,很少会有男人像先生这样,一直守在你身边,我觉得,你现在这样对他,有些过份了!” 她的口吻中有些责备的意思,木宛清疲倦的捏了捏额角,说:“小影,你不懂,我并不适合婚姻。” 小影皱皱眉,“女人不都是要有婚姻的吗?有什么适合不适合之分?” 木宛清苦笑,摆摆手,让她离开。 一个人躲在住所睡大觉,做了极阴冷的梦,梦见斯洋对着她大发脾气,梦见何淑言再度出现,像若干年前那样,固执的站在她和季雨浓之间,阴恻恻的笑,还梦见方心婵正恨恨的掐着盈盈的脖子。 她流了一头的汗,忽地坐了起来,冬日的斜阳冷冷的照在她的脸上,她冷得瑟瑟发抖,闭上眼,不由想,她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又把自己的生活搞得一团乱? 不行!她要离开这里,要带着盈盈,远远的离开这里! 胡乱的洗漱了一番,她匆忙出门,驱车径直往医院而去,席方平看到她来,一会儿就溜掉了,安静的病房里,再次剩下她和季雨浓两两相对。 木宛清踌躇着,要怎么说,才能让自己的话显得更决绝,哪知话未出口,只听门声轻响,却是老张带着盈盈走了进来。 “她睡醒了就嚷着要过来。”老张解释说。 “我当然要过来喽!”盈盈扑到季雨浓怀里,仰着小脸问:“爸爸,你还痛不痛?” “早就不痛了。”季雨浓含笑回答。 盈盈一转身,又腻到木宛清怀里,叫:“妈妈!” 被她软软糯糯的一叫,木宛清的心当时化作一汪春水,暖而澎湃,她将她抱在怀里,触着她软软滑滑的黑发,舍不得放手。 盈盈赖在她怀里,叽叽咕咕的跟她说着话,问出的问题也是千奇百怪,木宛清耐心的一一解答,偶尔母女俩还会发出咯咯的笑声,季雨浓含笑安静的聆听着,觉得这一刻的相守实在是他一生中最为美妙温馨的时光。 外面的天色暗了下来,夜寒袭人,屋内却是温暖如春,玻璃窗上很快凝结了一层雾气,盈盈跳下来,用手指头在玻璃窗上画着玩,可能觉得自己画太无趣,非把爸爸妈妈也一起叫上,三颗脑袋一起凑到玻璃窗前画画,季雨浓虽然看不见,却是画得最好的,盈盈连声惊叫,“哇,爸爸好棒!画的小兔子好像马上可以跳下来。” 木宛清被她夸张的表情逗得直笑,随口接道,“咱们怎么能你爸爸比?他可是专业学画画的!” 话说完,才觉太过亲昵随意,当下愣在那里,季雨浓却缓缓的转过头,冲她微笑,长手一伸,将她和盈盈揽在怀中。 窗外有万家灯火璀璨,眼中有软烟红尘千丈,可是木宛清却分明觉得,眼中什么也看不见,只剩下这静谧安好的时光。 兜中的手机却突兀的响起来,像是存心要打破这难得的宁静和温馨。 木宛清拿起来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像是国外的,她以为是斯洋,接起来却知道不是。 一个威严而倨傲的女声,声线沧桑,已然染上岁月的痕迹,在那头冷冷的叫:“木宛清!” 木宛清不自觉的打了个寒噤。 这声音她一辈子也忘不掉。 但那头的人显然把她的沉默误认为迷惑,很快自报家门,“我是何淑言,或许,我现在该叫你林越小姐。” 木宛清的双拳猛地攥紧了。 时隔经年,她没料到她还是会对这个名字这个声音有这么大的反应,确实的说,是恨,刻骨的恨和极度的厌恶,她的头皮开始发麻,浑身居然冒出了鸡皮疙瘩。 她冷冷的答,“什么事?” “你该知道我找你是什么事!”那头的声音一如五年前那样的嫌恶和鄙视,“你还真是命大,投江也不死,你活着就活着好了,为什么还要去做小三,祸害别人的家庭?” 如果不是隔着电话线,如果是她的人活生生的站在她的面前,木宛清想自己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甩她一个大大的耳光。 可惜的是,她甩不到。 她只能用比更嫌恶更鄙视的声音来回答她,“老妖婆!我看你是得了失心疯了吧?就算你是疯狗,也得让你的家人把你看好,不好出来乱咬人!我祸害别人的家庭?你还真的是很会开玩笑!你以为你那个瞎眼的儿子很讨人喜欢吗?你还真是自大!你觉得他哪点可以配得上我?我身边的好男人比比皆是,我根本就瞧不上他!我可不像你选的那位儿媳妇,天生喜欢残废男人!至于他要离婚,那是他自己的事,跟我半毛钱的关系也没有!” 一连串侮辱性的话飞快的从她的嘴里蹦出来,她想自己一定是疯掉了,狂掉了,她不管不问,她只希望能重重的狠狠的打击到那个该死的老太婆,而根本就忘了自己的话对于身边的季雨浓来说,到底有多么残忍! 季雨浓听她一口一个瞎子,一口一个残废,只觉得手足冰凉,木宛清这边却已尖声大笑着说出最后一句话,“你放心吧,何老夫人,就算全世界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看上你那个瞎眼的儿子!以后不要再打我的电话,否则,我一定会告你骚扰罪!” 她喊完直接把手机扔在了地上,犹是不解气,又恨恨的在上面跺了两脚。 盈盈吓坏了,她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恨怒交加的木宛清,不由怯怯的问:“妈妈,妈妈,你怎么了?” 木宛清将她紧紧的抱在怀中,身子却还在不自觉的颤抖,她努力的平复着自己的情绪,说:“盈盈,没什么,妈妈只是被疯狗咬了一口,盈盈,跟妈妈走!跟妈妈去国外好不好?妈妈会给你找一所最好的学校,我们在那边还有很大的花园洋房,有很多很多洋娃娃和故事书,妈妈会一直陪着你,永远的陪着你,我们再也不分开,好不好?” 盈盈呆呆的看着她。 “盈盈,跟妈妈走,好不好?妈妈求你了!”她快要哭出来了,盈盈却轻轻摇头,小声的说:“妈妈,国外没有爸爸。” “那你是要跟着你爸爸吗?他眼睛看不见,根本就没法好好的照顾你!你受了后妈那么多委曲,你还是要跟着他吗?”木宛清大声的叫起来,“你要是跟着爸爸,你就只能失去妈妈了!” 季雨浓猛地大叫,“宛宛,你在说什么?你不要吓到孩子!” “我说,我要把她带走,带离这个是非之地!永远的离开这个鬼地方!”木宛清大叫。 “你怎么了?你怎么突然变成这样?刚才那个电话,是谁打来的?是妈妈吗?她对你说了什么?”季雨浓急急的问,“你告诉我,她到底说了什么?” “你觉得你那位尊敬的妈妈能说出什么好听的话?”木宛清愤怒的嚷,“他说是我破坏了你的家庭,是我让你离的婚,她咒我,她巴不得我在江中淹死掉!她是个恶毒的老太婆!我恨她!季雨浓,我恨她!我也恨你!所以,我们永远也不可能再在一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4章 烈火(4) 盈盈在她的怒吼声中突然捂着脸哭了起来。 她抱紧盈盈,急匆匆的往外面冲,可是盈盈挣扎着不肯跟她离开,“我要爸爸,我要爸爸!”她哭喊着。 木宛清的手软软的松开了,盈盈马上向季雨浓跑过去,紧紧的钻进了他的怀里,拿一双惊恐至极的黑眼珠怯怯的瞅着她。 她突然觉得无力,有种说不出的疲惫,她苦涩的笑了笑,是,虽然她是盈盈的生母,虽然她这段时间待她那么好,可是,她跟季雨浓却是五年的光阴。 她艰难的转身,一步一步,走出了病房。 每走一步都异常的艰难,但是,她还是逼着自己往前走,逼着自己不回头看,盈盈突然发出声嘶力竭的哭喊,“妈妈!” 那一声妈妈几乎让她肝肠寸断。 她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回的家,连开起车来都是迷迷糊糊的,像是踩在了棉花堆里,又像是在做一场虚幻的梦,一抬头看见一家酒吧正亮着灯,突然很想念那种能麻醉人神经的液体,她停了车子,进去买醉。 就着昔日痛楚而屈辱的记忆,她不知喝了多少杯,自觉得喝的不是酒,是蚀心刺骨的恨,原来恨真的是可以拿来饮的。 再醒来却是在一个陌生的环境,整洁素雅,她爬起来,身上的衣服完好无损的穿在身上,而卧室门前一个男子迎光而立,笑容清淡而温暖,她不由惊叫,“何医生!” 何言穿着米色的家居服,欲显得儒雅温文,他的身上有家常的那种温暖妥帖的气息,她一见到他,心莫名的安静下来。 “我怎么会在这儿?”她揉着头,微微皱眉。 “你在酒吧喝醉,刚巧,我也在那里和朋友喝酒,便顺手将你拾了回来。”何言笑着解释。 “让你这么一说,我觉得自己像流浪猫。”木宛清也笑。 “昨晚你的样子,确实像一只流浪猫呀,还是受了伤的流浪猫!”何言的眼底满是疑惑,“怎么了?又有谁惹到你?季雨浓?” “他叫来席方平,拆穿了我的身份。”木宛清叹息,“他想跟我复合,然后,”她冷笑,“那位何老太太,打电话过来警告我,看来,她很希望我真的死去,她才好耳根清净!” 何言张口结舌,半晌皱眉,说:“我真不明白,难道,你跟何淑言上辈子是仇人?” “也许吧。”木宛清恨恨的答,“可能上辈子我是土匪,将她先奸后杀又加鞭尸,还把她的尸体扔给野狗吃。” 她说得恶毒,何言悚然而笑,“看来,你恨死她了。” “那当然,我不恨她恨谁?她欺负我就罢了,还去欺负我的妈妈,又找了方心婵,来欺负我的女儿,我真是恨得牙痒痒。” 何言将一碗米粥放在她面前,说:“还是先吃粥吧,缓解一下你的面目狰狞。” 木宛清不自觉的摸自己的脸,“很扭曲,是不是?” “好多年没看到你扭曲了,扭曲一下,就当活络筋骨。”何言笑着转移了话题,“我昨天接到一个电话,你猜是谁打来的?” 木宛清摇头。 “孟远。” 木宛清一愣,停了筷子,怔忡了有几秒,才问:“他好吗?” “他向我打听你的消息,他问我林越是不是你。” “你怎么回答?” “我让他自己回来问你。” 木宛清轻轻的笑起来。 吃完饭,头脑清明,便告辞回去,到了住所,一眼便看到季雨浓的车子稳稳的停在那里。 进了客厅,就见一大一小两个人坐在沙发里等待,一脸的焦灼,一见到她的身影出现,那个小小的人儿便如乳燕归巢一般,钻入她的怀中。 “妈妈,妈妈,你去哪儿了?我跟爸爸找了你一晚上,又等了你一上午,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她紧紧搂住她的腰不放,一双大眼可怜巴巴的看着她,嘴里呜咽着,“妈妈,盈盈想要爸爸,也想要妈妈,妈妈别怪盈盈好不好?” 本来心硬如铁,打定主意要跟季雨浓谈判,被盈盈这么一掉眼泪,活生生的软了几分,再说起话来,便带了丝少气无力。 “妈妈怎么会怪盈盈呢?”她和言悦色的说:“昨天是妈妈不好,吓到盈盈了,对了,盈盈今天应该去学校,怎么现在还没去呢?” “我想陪爸爸一起来找你。”盈盈不安的绞着手指,“我怕爸爸一个人来,你会把他骂回去。” “妈妈哪有那么坏的脾气?”木宛清亲了亲她的额头,说:“盈盈,你乖乖的去上学,妈妈有事和要爸爸谈。” 她叫小影送盈盈去学校,自己倒了杯茶,递给季雨浓。 他的脸色很不好,面色晦暗,嘴唇发白,看起来憔悴不堪,见盈盈一出去,就急急的说:“宛宛,对不起,我真没想到,妈妈还会这么对你,我昨天已经打电话说过她了,她说她再来不会来打扰你,也不会再管我们的事。” “我们之间不会有什么事要她来管!”木宛清安静的说,“因为有她,我永远不会和你在一起,对于曾是她儿媳的这个身份,我不光不屑,而且憎恶!” “所以,连带着,也一起憎恶我,是不是?”季雨浓无力的追问。 “是。”木宛清干脆利落的回答,“所以,今天我只所以没把你赶出去,是看在你是盈盈爸爸的份上,我们现在来谈盈盈的问题。” “盈盈?你你要带走她?”季雨浓紧张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脚伤却没好,只站了一下,又颓废的坐了回去。 “我会不会带走她,这就要看你的表现了。”木宛清淡淡的说,“我可以不带走她,但是,我要请你记住,我只是盈盈的妈妈,如此而已,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如果你做不到这一点,还要纠缠不清的话,那你就是逼我带走她,你知道的,你并不是一个合格的监护人,而盈盈确实也受过家庭虐待,如果真要对薄公堂,我的胜算很大。” 季雨浓定定的坐在那里,像是在努力的消化着她说的这番话,良久,他嗫嚅着开口,“宛宛,我不明白,你还是爱我的,不是吗?你骗不了自己的心!” “是,我承认,我对你,还有感情,可是,季雨浓,五年前我们也有感情,最终又是什么结果?” “你是指妈妈吗?”季雨浓急急的叫起来,“我向你保证” “你的保证没有用!”木宛清恶狠狠的堵住了他的话头,“季先生,你不要忘记了,五年前你也向我保证过,我信了你的保证,到最后,我死在你的保证里,你有兴趣让历史重演,我却没有功夫奉陪了!” “宛宛!只是一个电话而已!你至于这么生气吗?”季雨浓悲沉的叫起来,“是你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我吧?你的心里从来都没有我,所以,不管我怎么求你,你都不肯回头吧?对不对?在你的心里,我不过就是一个没有用的瞎子,你根本就瞧不上我,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是我又在发梦了!好了,我给你自由,我不再打扰你就是了!” 季雨浓跌跌撞撞的起身,眼睛看不见,腿脚又不灵便,偏偏又处在陌生的环境中,季雨浓几乎像只没头的苍蝇一样到处乱撞,木宛清伸手去扶他,也被他坏脾气的拂开,“别管我!既然瞧不上我,就当我不存在好了!” 他摸索着往大门的方向走,而这时,门铃声却急促的响起来,同时,一个温润的男声响起,“请问,林越小姐在吗?” 木宛清的额角跳了跳,她打开门,面前的男子温润如玉,目光烔烔,季雨浓看不清路,一头撞在他身上,狼狈不堪的倒歉,“对不起,对不起,原谅一个瞎子吧!” 他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颓废和自弃,男子的眉毛轩了轩,伸手扶住了他。 “我送你出门吧。”他对季雨浓说。 “不用了,我的司机就在外面的车子里。”季雨浓疲倦的回答,“这位先生,我们曾在哪里见过吗?我为什么觉得你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熟悉?” 男子愣了愣,说:“可能吧,我刚从国外回来。” “那就是我听错了。”季雨浓苦笑,“眼睛瞎了,连耳朵也变得不好使了!老张,老张,过来帮我这个瞎子一把!” 他一口一个瞎子,这样的自称让木宛清的心都要缩起来,她靠在门边默默的掉着眼泪,男子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 眼见着车子绝尘而去,男子微笑开口,说:“何医生还让我亲口来问,我看现在都不用问了,宛宛,是你,对吧?” “是我,孟远,好久不见!”她牵住他的手,无语凝咽。 “虽然是早已从何医生口中得知实情,可是,宛宛,我为什么还是觉得,好像在做一场太过美妙的梦?”孟远用力的握了握她的手,仿佛在确认她的真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4章 挂念 “我也觉得像在做一场梦,”木宛清携他的手进了客厅,“没想到还可以见到你,一直在打听你的消息,只是,一直没有音讯,你和晶晶是在离群索居吗?” “差不多吧,这些年我们一直没和任何人联系,就连何医生,也是最近才找到他的联系方式。”孟远笑着回答,“刚刚看到季雨浓,你们” “他只是盈盈的爸爸。”木宛清一句话便已说明他们的关系。 孟远的神情微滞,又问:“你知不知道,他失明的原因?” 木宛清点头。 孟远垂下头,“那你,怪不怪我?” “怪你?”木宛清一头雾水,“他失明,我为什么要怪你?” 孟远抬起头来,满脸的惊愕,“你不知道吗?季家公寓的那把火,是我放的!” 木宛清愣在了那里,呆若木鸡。 周围突然变得寂静无比,她的耳朵里只有孟远愧疚的声音在继续。 “你死后,我一直无法接受,活生生的一个人,就这么没了,而你在季家受的那些苦,更让我心痛,我那时就跟魔怔了一样,恨死了季雨浓和何淑言,天天想着报复,我曾经混进季宅,想杀死何淑言,却只是将她刺伤,我不甘心,决心置他们于死地,在那年的大年夜,我发现他和何淑言同时待在了公寓里,那天的风又特别大,我在公寓旁边泼了汽油,火就燃起来了,只是,我没想到,那条路上,一直是装着监控的,我很快就被警察抓了起来。” 木宛清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孟远,你做牢了?” 孟远苦笑,“本来以为这牢是做定了,可是,对方却突然撤回了告诉,又动用了关系,把我放了出来。” 木宛清再次目瞪口呆。 “是季雨浓要放掉我的。”孟远看了她一眼,“虽然一度我很嫉妒他,也很恨他霸占了我最心爱的女孩,可是,我却不得不承认,宛宛,他爱你至深,甚至胜过我。” 木宛清呆呆的看着他。 孟远的目光却远远的掠过她的头顶,陷入久远的回忆里。 “那时,我已经被收监,他过来看我,问我说,你临死前发给我的是什么样的简讯,我告诉他,他沉默了好久,只是一直苦笑,笑够了,就对我说,你是宛宛最美最好的梦,我怎么能让她的梦去做牢呢?我已经毁了她了,不能再毁她的梦,不然,她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安心的!” “他说完那句话就走了,没过几天,我就被无罪释放,出狱那天,是他来接的我,给了我一张机票,说让我去国外暂避两天,听他的意思,可能是何老太太一意坚持要追究,包括上次刺伤她的事,他们也都是有证据的,他只所以跟方心婵结婚,也是何淑言拿了那些证据胁迫,后来,我就这样去了国外,因为家人在国外也有产业,这些年一直待在国外没有回来。” 孟远悠长的叹息,“宛宛,我不知道刚刚你们因为什么而吵架,但是,我想说,他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男人,同样的事情,若是发生在我的身上,我可能无法像他那么大度,因为爱一个人,而放掉害自己失明的人。” 木宛清捂住了脸,泪水从她的指缝涌出。 原来真相是这样,可是,他为什么从来不肯告诉她? 她到底是有多残忍?她居然骂他是瞎子!可是,若不是因为她,他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 想着他临走时那样失魂落魄又自暴又弃的样子,满眼的痛楚和萧索,她的心不自觉的抽紧了,她突然特别想见到他,想抱紧他,跟他说几千遍几万遍对不起。 她驱车直奔季宅。 不想季宅却正一派鸡飞狗跳,亚宁和老张正上上下下的找季雨浓,一见到她,就拉住她的手一直问:“林小姐,季先生有没有去你那里?” “老张,他不是跟你一起回来的吗?”木宛清惊讶的问。 “是跟我一起回来的,可是,我一转身,他就没了影,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老张急得团团转,“从你那回来,他的情绪一直很差,这么乱乱的走出去,要是出了意外该怎么办?” 木宛清拔打季雨浓的电话,却始终没有人接听。 “他眼睛看不见,应该不会走很远。”木宛清说着,突然想到一个地方。 海边,是的,这里离海岸不远,而木宛清依稀记得,他有了什么烦心事,就会到海边走走。 她转身跑出去,一口气跑到海滩,可是,海滩上却空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只听见海浪拍打海岸的声响,在岸边留下一圈白色,似是堆雪砌霜。 她茫然四顾,又拿出手机拔打他的手机,可是,手机那头始终固执的告诉她,您所拔打的电话已关机。 一阵冷风吹过来,卷动海滩上的一卷东西,蜷缩在她脚下,她拾起来,却是一张建筑设计图,上面写着星河公寓四个字,那四个字如此熟悉,一看就是季雨浓的笔迹,她的泪又涌出来。 记得他说起过的,要将那里的公寓重新翻建,想一想,也不过就是几天前的事,他却早已请人将建筑图画了出来。 陡然间,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这卷图纸在这里,那么,他是来过这里了? 既然他来过这里,那么,他人呢? 她的目光落在茫茫的大海上,他的眼睛看不见,而这里的风浪那么大,难道他? 她一下子慌了起来,在海边不停的奔跑着,大声的呼叫着季雨浓的名字,可是,回应她的,却依然只有寂寞的风声和潮声。 她几乎想冲到大海里去找他了。 隐约的,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她抬起头,沙滩上出现两个身影,一个是老张的,一个却是盈盈。 她怔怔的看着他们,眼泪不住的往下落,盈盈此时已跑到她面前,天真的问:“妈妈,你怎么哭了?” “我找到这卷图纸,”她呜咽着,“可是,我没有看到你爸爸。” 盈盈黑眸一闪,老张在那边刚想说什么,盈盈拦住他,声音里便带上了哭腔,“妈妈,爸爸是掉到海里了吗?怎么办?爸爸什么都看不见,是不是掉到海里淹死了?爸爸!” 她对着空落落的海面大声呼叫,木宛清身子一抖,直接坐在了沙滩上,失声痛哭。 “老张,老张,快去找渔船,去找渔船”她抓住老张的衣襟,边哭边叫。 老张哭笑不得的看着她,她微觉不对,盈盈那边却咯咯的笑起来,蹦跳着过来扶她,“妈妈,你很担心爸爸嘛!为什么非要装着不在乎呢?” 木宛清哑然,老张在一边猛咳,“呃,林小姐,季先生没有掉进海里,他现在人在机场呢。” “盈盈,臭丫头!”木宛清破涕为笑,转身作势去拧盈盈的耳朵。 盈盈拧着身子一溜小跑,边跑边叫:“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妈妈不知羞!” 她轻叹,揉了揉哭得通红的鼻子,见老张含笑盯着她看,不由赦然,问:“老张,季先生去机场做什么?” “哦,临时的公务。”老张简单的说,“林小姐,回去吧,这里风大,免得着了凉。” 木宛清嗯了一声往回走,边走边看那张图纸,老张探头看了看,说:“星河公寓那边已经动工了。” “啊?不是图纸刚画出来吗?”木宛清问。 “图纸在席先生来之前就已经画好了。”老张看着她,“确切的说,在季先生已差不多确定你的身份时,就已经动手在画图纸了。” 木宛清愕然。 季雨浓这一去竟然去了足足半个月还未回来。 木宛清有些心神不安,每当老张和季雨浓通电话时,她总是很注意的在一边聆听,试图听到一点关于他的消息。 偶尔,还是假装无意的问一下老张,他的归期,可是,老张只说快了快了,可是,大半个月过去,他还是没有回来。 她渐渐有些焦躁不安。 连盈盈也看出来了,歪着小脑袋问她,“妈妈,你很担心爸爸吗?不如打电话给他喽!” 她嗫嚅着摆手。 打电话给他,怎么说呢?从哪儿说起呢? 好像有点怪异呢! 可是,居然有些挂念他! 初时还不觉得,可是,随着时间一天天流逝,心里的想念却越聚越浓,到后来,她简直不能安静的在哪里待一会,只要一停下来,眼前晃动着的,是他的身影,耳畔萦绕着的,也是他的声音,她真的快要抓狂了,她怎么可以这样? 可恼的是,她那么的想着他念着他,他却从来没有给她打过一次电话。 给老张打过,给盈盈打过,给亚宁打过,给管家打过,可是,她的手机一直寂寞着,就算响起,也是跟那些烦人的应酬有关,没有一次是关于他的。 他一定是生气了,伤心了,难过了,所以,就像他说的那样,决定以后再也不打扰她,不理睬她了。 心情很低落,每晚听到盈盈在那里欢快的讲电话,她默默的躲到屋子里去。 等到听到他要回来的消息时,她甚至都没有勇气跟盈盈一起去接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5章 旖旎 但盈盈怎么肯放过她? 牵着她的手,盈盈在那里不停的踮脚探首,她却勾着头,看自己的脚尖。 就听盈盈清脆的叫了声爸爸,她愕然抬头,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已在眼前数米处。 不对,是三个高大挺拔的身影! 不光有季雨浓,还有席方平和斯洋! 三人身形都很高大,五官也都很俊秀,一出现在机场,立马秒杀女人无数目光。 当然,更加吸引人眼球的,其实不是这三个男人有多么英俊,而是,三个男人中的某个男人喋喋不休的指责声! 会发出这种声音的人,当然只能是一贯喜欢讲话的斯洋。 木宛清呆呆的看着斯洋的嘴,他嘴里冒出来的话是一串一串的,快得要命,脸上的表情更是千奇百怪,一会儿愤懑满胸,一会儿怒发冲冠,一会儿横眉立眼,表情之丰富,简直可以媲美最优秀的表演艺术家。 而季雨浓则是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当然,这样来形容他有些说不过去,短短的半月不见,他好像突然间变得神采奕奕,但是,此时此刻出现在他脸上的表情,只能让木宛清想到那句很不雅的形容。 她只所以用那句不雅的形容,是因为季雨浓在斯洋的愤怒声讨中基本是默不作声,因而斯洋的行为,就变成了在说单口相声,他在无情的鞭挞着季雨浓。 “亏我跟你还是三十年的兄弟,你居然这样对我!季雨浓,你太过份了!你简直就不是人!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啊?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斯洋捶胸顿足。 “这个问题你问了很多遍,我也回答过你很多遍。”相比斯洋的激动,季雨浓显得气定神闲。 木宛清走过去,扯了扯中间作无事人状的席方平,小声问:“他们怎么了?” “他们吵了一路了,”席方平耸耸肩,“他们在讨论你的归属权。” “什么意思?”木宛清有些后知后觉。 “没听明白吗?”席方平嘿嘿笑,“说得通俗一点,他们正在探讨,你该是谁的女人这个严肃的课题。” 木宛清一脸黑线,“雨浓告诉斯洋了?” “可不是,要不他出国干嘛?就是为了找斯洋说这件事的嘛!”席方平嘻笑着看了看左右,“这都探讨了半个月了,也没什么结果,效率太差!亏他们还是两个集团公司的总裁呢!” 席方平的话音刚落,斯洋的目光已杀气腾腾的罩在木宛清头上。 “小越,刚好,你来了,你来说,你是不是还要做这个负心汉的女人?” 在斯洋强大的气场面前,木宛清恨不得立刻隐形。 这时,季雨浓的“目光”也软软的落在了她的身上。 他的眸子黑亮如一颗最耀眼的黑宝石,木宛清只看了他一眼,目光便再也移不开。 她是出现错觉了吗?他明明是看不到的,可是,她为什么会从他的眸中读出狂喜,感受到宠溺,体味到灼热? 她呆呆的站在那时,时间仿佛停滞,她的心中只是如幻如梦,似是往日甜美的记忆重来,他的目光一如往昔般让她心醉神迷。 一声炸喝吼醒了她! 她终于醒过神来,季雨浓那双黑眸已被斯洋快要冒火的眼睛代替,他的脸骤然在她的眼底放大,木宛清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斯洋的咆哮却追逐而来,“林越,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未婚夫,你可不可以不要那么无视我,好不好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和别的男人眉目传情!” 在他的狂吼声中,木宛清咽了口唾液,干巴巴的说:“斯洋,我” “你什么你?你现在就说清楚,你到底是选择我,还是选择他!”斯洋步步紧逼。 木宛清张了张嘴,不自觉的看了季雨浓一眼,呃,为什么感觉他也在看她呢?她差点又要被他的眼神蛊惑。 斯洋其时已是怒不可遏,自从得知自己的未婚妻是自己发小的妻子时,他就一直坐卧不宁,这也太不靠谱了!这也太让人郁闷了!如果不是公务缠身,他怀疑自己要疯狂吐血而死! 所以,在登机前“巧遇”季雨浓时,他就一直不停的跟他吵,天上也吵,地下也吵,那小子倒是气定神闲,他却已经七窍生烟。 而现在,自己的未婚妻居然拿那种含情脉脉的眼神,一而再,再而三的看那个瞎了眼的臭小子,完全视自己为无物,难道自己明亮的眼睛,还抵不了那双作摆设的眼珠子吗? 他长那么大,算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唯独在这个叫林越或者叫木宛清的女人手下连尝挫败滋味,初时还觉新鲜有趣,为什么现在竟然觉得苦涩难言? 他狠狠的一跺脚,咬牙切齿的说:“小越是我的女人,臭小子你要是想娶她,除非从我的尸体上爬过去!” 说完强硬的拉了木宛清的手就走,留下两个目瞪口呆的男人和一个眼珠子都快掉出来的小女孩在那里发愣。 短暂而漫长的两秒过去。 一个细嫩的童音响起来,“爸爸,你还不过去把妈妈抢回来?” 席方平在一边摇头叹息,“这小子说话真狠,居然要你从他的尸体上爬过去,表哥,你爬不爬?” 季雨浓轩轩眉毛,吐出两个字,“闭嘴!” “哗,不是吧?怎么感觉过去的那个霸道的家伙又回来了?”席方平对盈盈挤挤眼睛,“老爸这样帅不帅?” “帅得很呢!”盈盈树袋熊一样盘在自己老爸的腰间,“老爸比斯叔叔帅多了,肯定是战无不胜!老爸,我爱你,我挺你哦!” 季雨浓已经亲昵的将她捞在怀中,笑着去亲她的脸,“爸爸也爱盈盈,盈盈跟妈妈一样美!” 而一辆飞驰的车上,某个男人的咆哮声几乎可以掀翻车顶。 “你说,林越,你说,你是不是要跟那个该死的臭小子重新在一起?”斯洋的眼睛瞪得比牛眼还大,驾驶座上正在开车的小影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木宛清却是语气温婉的倒歉,“斯洋,对不起。” “别跟我说对不起,我讨厌这三个字!”斯洋愤怒的挥动手臂,“我只问你,你是不是要跟他重新开始?” 木宛清茫然的看向他,回答:“我不知道。” 似是一拳捣在棉花上一样无声无息,他那么生气,她居然用那种无辜的声音回答他说不知道。 这叫什么答案? 可是,木宛清自己心里也没有答案,又怎么能回答他? 她还纠结在季雨浓的目光里,她在想,他怎么突然有了,目光? 面对这样一个灵魂已经完全游离的未婚妻,斯洋只得一头把自己塞进酒缸里。 当这是一个八点档最无聊的肥皂剧好不好? 当这是一个无聊又俗套的传奇好不好? 无论如何,他不想把这种巧合安在自己身上! 木宛清则是满心的歉意,围着他,说了几千几万遍的对不起。 他在她的对不起声中睡着了。 木宛清瞪大眼,原来自己的碎碎念还可以当催眠曲。 有电话进来,她接起,是盈盈的声音,在那头无敌可爱的叫:“妈妈,好妈妈,你说过,今晚要陪我一起睡!” 她拿着电话在那里纠结,看了斯洋一眼,又想了想电话里头的盈盈,最终,心里的天平向盈盈那头倾斜。 她请小影照顾斯洋,驱车去季家。 盈盈正在客厅里玩拼图,见到她,便扯着她的手,欢欢喜喜的让她陪她一起玩。 她却有些心不在焉,目光不自觉的搜寻着季雨浓的身影,可是,过了好久,也没见季雨浓出现。 一直到晚饭间,他才下楼来吃饭,但是,也只是吃饭而已,他甚至没有同她说一句话,木宛清怔怔的盯着他的眼睛看,他却并不看他,眼里一片空洞寂静,让她怀疑自己在机场时做了一场白日梦。 习惯了他一直跟在她后头紧追慢赶,他突然这么冷漠,她居然有种说不出的不习惯。 原本积聚在心头的几乎要喷薄而出的那些话,也因为时间的沉淀和他的冷漠缓缓的咽了回去,蛰伏在心底的某个角落里。 只是,目光常常不自觉的落在他的身上,她突然变成了他的眼睛,他微一皱眉,她就知道他想要什么,准确无误的送到他手中。 这样的动作几乎是无意识的,连她自己也没有察觉,直到看到盈盈和席方平在那里挤眉弄眼的笑,她才结结巴巴的解释,“他眼睛不好,是应该好好照顾他的,不是吗?呃,他是盈盈的爸爸,不是吗?” 面前的两人使劲的点头,表示很理解她的解释,她的脸却不自觉的红起来。 “对了,今晚少年宫有演出,我要带盈盈去看,今晚就住在市区的房子里,不回来了,你要照顾好表哥哦!”席方平站起来,牵起盈盈的手,笑着向她挥手。 “啊?”她愣怔,“我怎么没听盈盈说过?” “就是刚刚才决定的了!”盈盈嘻嘻笑着,跟席方平一起跑开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6章 告白 大大的客厅陷入一片寂静,季雨浓沉静的倚在沙发上,双手交握,神情忧伤而沉郁。 客厅的一角,音响里正放着一支曲子,低缓而深情的男音,无限唏嘘的吟唱着:我多么想和你见一面,看看你最近改变,不再去说从前,只是寒暄,对你说一句,只是说一句,好久不见。 歌声安静而温婉,带着一丝丝人生无常的凄凉,唱得木宛清心里潮湿一片,她的目光如蝶翼般轻轻栖落在季雨浓的身上,没来由的就哽咽起来。 她和他,是不是从此以后,也会如歌里唱的这样,不会再说从前,只是寒暄? 心一点点的刺痛,她怔怔的对着他发愣,泪水不自觉的盈了满眶。 “这歌还真是好听!”季雨浓突然沉声开口。 “是,很好听。”木宛清局促的答,慌张的抹去眼角的泪花,又问:“你要不要喝茶?” 他点头,木宛清起身去倒,他却又说:“林小姐,多谢你照顾我这个瞎子。” 木宛清身子一僵。 他叫她什么?林小姐? 她愕然回头,他却皱着眉跟她倒歉,“以前是我不自量力,给林小姐带来很多困扰,还请你多原谅!” 杯中的茶已经溢了出来,她却还维持着那个倒茶的姿势,陷入极度的混乱中。 他是要放弃她了吗? 可是,在机场时,席方平明明还说,他将他们的事告诉了斯洋。 那么,现在又是什么样的状况? “林小姐,茶倒好了吗?我好像听到哪里在滴水,你去看看水管是不是坏掉了。”他又说。 她把茶放在他的面前,又忙不迭的去找抹布来揩干桌上的水。 可是,心里为什么那么难受? 他却再次的残忍的开口,“林小姐,照顾我这个瞎子一定很让你腻烦,你不用管我,该去应酬去应酬,不用管我!” 他一口一个瞎子,直说得她的心都要抽搐起来。 “对不起!”她还是嗫嚅着开了口,“那天,我只是太生气了,才会口不择言,其实我的心里” “其实你的心里,是很同情我的,对吧?”他对着她苦笑,“林小姐,我知道,你一直是个很善良的人。” 她张张嘴,想再说些什么,他却已缓缓起身,向浴室走去。 “你要干什么?我来帮你!”她急急的追上去,“里面的地很滑,你要小心一些。” “我没事,像这些日常事务,我这个瞎子还应付的来。”他面无表情的将她关在门外。 木宛清慌乱的等在门外,惶惶不安的想,看来自己这一次真的伤到他了,他看起来那么消沉和落寞! 正想着,忽听浴室里咕咚一声,她想也不想就冲了进去,就见季雨浓正从地上摸索着费力的爬起。 “你别动,我来帮你!”她冲上去扶起他。 “瞎子总是这么没用。”他笑,“林小姐,我不怪你,你的选择是对的。” 木宛清简直快要被这个男人搞得崩溃,他能不能不要老是说那两个字? 她将他小心的扶到浴缸里去,他却突然一个踉跄,直向后跌去,她惊叫一声,伸手去拉他,没拉住,自己反而扑到了他的身上。 唇触到他精壮的胸膛,她才恍然发现,面前的这个男人是光着上身的,就连下身,也只是象征性的围着一条浴巾而已! 心突然扑通通乱跳,连脸也莫名的发红发烫,她手忙脚乱的想爬起来,可是,他却慌乱的在她身上摸索着,连声问:“林小姐,你怎么样?有没有摔到?” 他慌乱之下的摸索力道居然极大,一拉一扯,再次将好不容易爬起来的她拉入了他的怀中。 如果他不是眼睛看不到,她几乎都要怀疑他是故意的了! 再次忙不迭的起身,她霍然对上他的眼。 为什么感觉好怪异?为什么感觉,他眼里带着笑意呢? 她眨眨眼,又使劲的揉了揉,眼前的男人似乎在瞬间变了脸,一脸的深沉和阴郁,就连那条浓眉也习惯性的紧皱着。 这么说,是她看花了眼? 她帮他放好水,又准备好浴袍,这才转身走出去,仍是在浴室门外候着。 等他出来时,她小心的扶住他,问:“现在要不要上楼?” “不想。”他摇头,“林小姐不知道吗?我是个酒鬼,习惯在晚上喝一点酒。” 他大步朝酒柜走去,把木宛清丢在一边,自斟自饮。 一杯复一杯,一眨眼已是两瓶酒下肚,木宛清在一边看得心惊胆跳,他却意犹未尽的样子。 木宛清上前劝阻,“不要再喝了!再喝会把胃喝坏的!” 他摇头,咕哝着说:“我天天都是这么过的,也没见坏到哪里去!” 木宛清伸手去夺他手里的酒瓶,被他一声怒吼打开。 “林小姐,瞧不上我这个瞎子,就离我远一点,不要我,就别来招惹我,不然,不然我要你好看!”他打着酒嗝儿,红着眼睛盯着她“看”。 木宛清呆呆的看着他。 他又喝了好一会儿,终于喝醉了,趴在吧台上人事不省,她想找人把他弄到卧室去,可是,奇怪的是,偌大的一幢别墅里,居然一个人也没有。 她只得扶他上楼,他那么重,又醉得厉害,几乎要将她压趴下,好不容易进了卧室,她精疲力尽,几乎和他同时倒在了大床上。 帮他脱了鞋子,盖好被,她起身离开,他却咕哝了一声,“宛宛。” 她霍然转身,他却翻个身继续睡去,她的腿却再也抬不动,返身回来,看熟睡中的他,眉头仍是拧着,她的手轻轻的抚上他的额头,指尖颤抖着,细细的描画着他的脸庞,良久,她俯身在他的唇上轻轻一印,他的眼皮却突然动了动。 她吓了一跳,随即又想到他看不见,抚着胸口,缓缓的退了出去。 看了一会儿书,微觉有些困,刚想睡觉,就听见客厅里乱糟糟,却是老张和亚宁在吵嚷。 “怎么了?”她问他们。 “季先生一大早个人出去了,说是要去海边,还不要我们跟着!”老张急得不行,“可是,他眼睛看不见,早上的风浪又大,这可怎么好?” “我去看看。”木宛清换上衣服出门。 迎着早上凛冽的雾气出门,跑了好一阵,才到海边,天地茫茫,连成一片,分不清哪里是海,哪里是天。 远远的,看到一个模糊的黑影,她向着那个黑影奔去,近了,更近了,她停下脚步,没有错,那个呆呆站在海边发呆的人,就是季雨浓。 她深深的吸气,缓缓的走向他。 海浪的声音很大,他完全没有发现有人在向他靠近,手里拿着一卷图稿样的东西,奋力的向海里扔去。 木宛清眼疾手快的接住了它,打开一看,却还是那张星河公寓的建筑图,她将它紧紧的握在手心,眼泪再次不知不觉的坠落。 “好好的,为什么要把它扔了?”她低语。 “谁?谁在那儿?”季雨浓皱起眉头。 “是我,宛宛。”她回答,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承认自己是宛宛。 可是他却并不领情的样子,淡漠的说:“原来是林小姐,林小姐不去出席酒会,来这里找我这个瞎子做什么?” “你能不能不要这样?”木宛清呜咽出声。 “哪样?”他茫然的问她。 她摇头,再次说:“对不起,雨浓,对不起。” 他涩然一笑,“你哪有什么对不起我?是我对不起你。” “其实,有些事,你早该告诉我,”她抽噎着,“你早该告诉我,你是因为怕孟远被抓,才会被迫娶了方心婵,你也该告诉我,那场火,是孟远放的。” “告诉你这些做什么?”季雨浓凄凉的笑,“以此来博取你的同情和谅解吗?不,宛宛,我要的,是你的爱,不是同情和感动,我要的,是你发自内心的爱!如果你没有,那么” 他转过身,脸上带着狼狈的热情,艰难的转过身去,“如果你对我没有爱,那么,还是离开吧!其实,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你对我,到底有没有真正的爱,或许,是我一厢情愿,我很可笑,对吧?我明知道你对我没有爱,却不想放手,我说我只想要你的爱,不要感动,却又不自觉的想要试图去感动你,我还真是看不明白我自己。” 他的声音一点点的低下去,最后被淹没在澎湃的海浪声中。 木宛清缓步上前,一点点的靠近他,然后,张开双臂,从他的身后,将这个絮絮叨叨的男人抱在了怀中。 他的背还是那样宽厚,他的气息还是那样清冽好闻,她把脸贴在他的背上,泪水潸然。 “我爱你,雨浓,我是爱你的,是爱你的。”她喃喃的开口,“或许这爱里有过恨,有过怨,可是,终究,还是爱多一点,对不起,雨浓,我不是故意要骂你是瞎子,我只是太生气了,口不择言,其实,我从来就没有在意这一点,在我心里,不管你变成了什么样子,你始终都是最完美的男人,我怎么会嫌弃你呢?雨浓,我只会为你心疼呀!你不知道,我每次看你那么摸索着前行,我有多难过?恨不能让自己成为你的眼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7章 心醉 她喃喃的说了很久,却没有得到季雨浓一丝一毫的回应,他的身体依然是那么僵硬,甚至还保持着她最初抱他时的那种姿势,微躬着腰身,微扭着头。 木宛清突然有些担心,她怯怯的问:“雨浓,你生气了吗?你是怪我说话太过份吗?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她的下半句话被他直接吞在了口中,他像是刚刚从梦境中醒来,刚刚恢复知觉,他的动作甚至有些生硬而粗暴,几乎弄疼了她,她热情的回应着他,渐渐的,海浪声远了,那些纷纷扰扰的旧事也远了,周围的一切突然变得好安静,静得让她能听到彼此熟悉的心跳,能听到他来自灵魂深处的吟哦,那些旖旎的记忆在脑海里温柔的翻腾,他的吻变得悠长而缠绵,一点点的将她温柔的吞噬。 他始终不肯放开她,一遍遍的问她,“我不是在做梦吧?” 她垂首轻笑,答,“不是。” 可是他还是要不停的问,问一遍,便又索吻,好像只有那唇齿间让人心醉的交缠才能让他有确切的存在感。 一直到进了季宅,一直到进了他的卧室,他还在不停的做着那种确定的动作,看到亚宁和老张促狭的笑,木宛清的脸微微的烧起来。 “家里有人”她嗫嚅着附在他耳边说:“你好不好收敛一点?” 他皱眉,唤:“老张,亚宁,去告诉外面的人,今天全体放假,不到明天天亮不许回来,当然,你们两人也是一样,还有,带盈盈去大宅子住。” 木宛清目瞪口呆。 很快,偌大的一个季宅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他仍是没完没了的亲她,温热的唇吻着她的脸,她的身体,一寸寸细细碾过,似是要用唇代替自己的眼睛,描摹出她曾给他的甜美丰盛。 她闭着眼,心醉的承受着他给的柔情。 浓情如烈酒,让人无限迷醉,欲罢不能,她和他,沉醉不知归路,晕晕沉沉,这一整天,似是弹指一挥间。 次日醒来,阳光灿烂,见他沉睡在她身旁,鼾声微微,一如若干年前的许多个清晨。 亲了亲他的额头,起身去洗漱,正刷着牙,突然听见他叫她的名字。 不方便应声,她便没吭声,他却像是突然发了急,匆匆跳下床,灵巧的在各个房间查找,口中的声音也越发急惶。 她愕然的看着他动作麻利的跳过一只昨晚被碰倒的椅子,目瞪口呆。 谁能来告诉她,面前的这个男人,眼睛真的看不见吗? 他却已经准确无误的站到她面前,准确无误的把她的头纳入怀中,微微松一口气说:“我以为昨晚的一切又是一场梦。” 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他准确无误的亲她的手指,俯身将她抱回房间。 她瞪大眼,捂住狂跳的胸口,趁他转身的功夫,猫到衣柜后藏起来。 他再次准确无误的将她抓了出来。 “要跟我躲猫猫吗?”他痞痞的笑,“你的每一根发丝我都能看得很清楚哦!” 她突然有种被人算计的感觉。 下一秒,她皱着眉,大叫出声,“季雨浓,你看得见?” “对呀,我看得见!”他嘻皮笑脸的把她压在床上,“宛宛,能看到你的感觉真好!” 她的感觉可不怎么好! “你你”她咽着唾液,“你什么时候能看见的?” 心里却已经猜到了,在机场时,她就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不同于以往的那种神采。 果然,他回答,“我走了大半个月,就是去看眼睛喽!啊,等了好久的眼角膜,等了好久的医生,终于让我恢复了光明,一回国,就看见机场超级养眼的美女,感觉还真是好。” 从机场回来之后的若干情节,迅速在木宛清在脑中回放,回放到浴室里的那一段 “季雨浓,你居然敢骗我?”她大叫。 “不骗你,你怎么能说出自己的真感情?”他却是得意洋洋,“这叫敌退我进,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一个伟人的战术,原来用在战场上的,可是,用在情场上,效果好像也不错哦!” 他还在那里畅快至极的笑,一转眼,瞅见某女的目光杀气腾腾。 木宛清肺都快要气炸了! 这个该死的男人,她在那边纠结难过,又哭鼻子又流眼泪,他全看在眼底,还装作什么都看不见,活生生气死人! 目光如电,袭向某人,季雨浓早有防备,迅速躲在被子底下。 咚咚数声过后,木宛清气喘吁吁的坐在了床上,这男人皮糙肉厚,还真是费力气! 一不留神,被子底下的“敌人”突然反扑,等她察觉为时已晚,他的眼睛黑亮如星,动作敏捷灵俐,很快又将她扒光光,吃干抹净。 眼瞅着外面太阳已升得老高,她动身起床,他却八爪鱼似的缠上来,“再睡一会儿,”他说,“怀中好久没这么充实了。”他满足的微笑。 她猫样的钻入他怀中,听到他沉稳的心跳,突然间所有的纷纷扰扰都远去了,只剩下安宁和美好。 “为什么?”她轻声问,“为什么爱我?” 这样的问题很傻,她以前从来没有问过,事实上,有很多事,很多特属于恋人间的傻话,他和她都没有说过。 他摇头,说:“不知道,爱了就爱了,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 转而却又问:“你呢?你为什么爱我?” 她想了想,也是没有答案,为什么爱他,谁知道呢?也许爱本来就是这么莫名其妙。 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一起身,就见盈盈坐在大客厅里对着她挤眉弄眼。 她的第一反应居然是缩回头,重新回到房间,一脸的惊惶。 “盈盈知道了,怎么办?”她一脸的不知所措。 “咦,我们是她的爸爸妈妈,会在一起亲热很正常呀!”季雨浓美滋滋的在衣柜那里停留,问她:“宛宛,你觉得,我穿哪件比较帅?” “可是,她还是小孩子,会不会不太好?”她还是担心。 季雨浓嗯了一声,说:“嗯,是有点不太好,那这样吧,”他一幅很有主意的样子,“我们等她上学的时候再出去。” “好,好!”木宛清鸡啄米似的点头,话说,这么直接下去面对盈盈,有点不好意思了。 “可是,盈盈今天要九点半才会去上学,现在才刚八点,那么长的时间我们做什么?”他又问她。 “呃,什么也不做呀,就这么闲待着好了。”她有些懒洋洋的,昨晚被某男骚扰,没怎么睡好。 “一个多小时呢,怎么可以什么也不做?”他皱眉,魔爪又搂住她的腰,“不如,做点爱做的事吧!” 木宛清真正惊悚,“你” 他痞痞的看她,“我怎么样?” 她慌慌张张的冲出房间,他能行,她可受不了了! 季雨浓在她的身后哈哈大笑着追她下楼。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客厅,完全视小公主盈盈为无物。 盈盈皱皱眉头,白了一眼外面那对打闹的身影,老气横秋的说:“唉,男人真是没良心!明明是我帮他追到妈妈的好不好?现在居然连早安吻都忘了给我!” 欢乐的日子总是很短暂,接下来这段时间,她一直跟季雨浓腻在一起,颇有点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两人宅在家里做寓公,耳鬓厮磨,如胶似漆,似要将生生错过的那五年全部补偿回来。 转眼已近新年。 别墅里的管家从街上买来一大堆红灯笼,挂得满院子都是红通通的,喜庆又好看。 木宛清的心却莫名的低落下来。 这些年,只所以一直在国外,是因为不敢面对国内的旧历年。 对于别人来说,是再喜悦欢庆的日子不过,可是,对于她,却是生命中无法承受之痛。 满大街都是买红通通的吉祥物准备过大年的,独有她,拎着满手的纸钱和祭祀品。 走出店门,却见季雨浓等在门外。 “我陪你一起去。”他说。 回到家,盈盈却也已经整装待发,还把自己的考卷也带上了,那上面是鲜红的一百分。 盈盈很骄傲,“妈妈,以前和爸爸一起去看外婆,我总是不好意思带自己的考卷,可是这一次,我考了一百分,外婆看到了,一会很高兴。” 木宛清的眼泪唰地流出来。 她看向季雨浓。 季雨浓笑着拭去她的泪。 去墓地的路已经变迁,木宛清初次回国时来过墓地一次,还险些迷了路,可是,季雨浓却是轻车熟路,很快就找到那片坟地。 在木云的旁边另有一个坟,上面写着的却是她的名字。 季雨浓拿起石块将那些字涂了去,边涂边说:“那年以为你也去了,我就想,你一定会很想和你妈妈在一起,就在这里立了一块碑。” “你经常来,是吗?”木宛清问。 “也不是,只要一些节日时来看看。”季雨浓眼中突然有泪光浮动,“我很怕盈盈的外婆会怪我,怪我害死了她的女儿。” 木宛清又哭又笑着抱住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8章 照片(1) 远处有细碎的脚步声,两人抬头,却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在看到木宛清后错愕的叫了一声,愣在那里。 “王阿姨!”木宛清站起来,对她微笑。 王阿姨使劲的揉了揉自己的眼,问:“你是人是鬼?” 盈盈在一边吃吃的笑起来,扑上去叫:“奶奶!这是我妈妈,她没有死!” 王阿姨简直惊讶到不行,握着木宛清的手,哭一阵笑一阵。 “木云,你看,宛清没死呀!这可真是太好了!”她抚着木云的墓碑,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一包东西来,递给木宛清。 “既然你没死,你妈妈的遗物,还是给你保存吧。”她说,“这都五年了,我原想烧给她算了。” 木宛清接过来,是木云的两件衣物和一个小小的盒子,当时还是她收拾的,只是后来她投江,这些东西便一直放在老宅子里。 “老宅子拆了,小志妈妈要随儿子去外地,遇到我来看你妈妈,就把那东西转交给我了!”王姨说着,抹抹眼睛,“看到你们一家团圆,你妈也就能闭上眼了!” 木宛清在妈妈坟前痛哭不已。 泪水冲涮着那些悲苦的记忆,氤氲的雾气一点点的散尽了,太阳重又将光芒照向大地。 回去的路上,盈盈好奇的看着木宛清手里的箱子,问:“妈妈,这是外婆的百宝盒吗?” 木宛清笑着将盒子打开来,说:“外婆的东西,给盈盈看看吧。” 不过是些老旧的照片,有自己的外公外婆的,还有木云自己的,更多的,是她小时候的照片,另外还有一些古旧的镯子之类的,想来是自己的外公外婆的遗物。 盈盈却很感兴趣,指着她小时的照片问:“妈妈,这是你吗?你跟我长得好像呀!” 季雨浓在一边笑着插口,“应该说,是盈盈跟妈妈长得像,因为是先有妈妈,才有盈盈的。” 盈盈调皮的吐了吐舌头,饶有兴趣的玩弄着那些古旧的镯子,翻开着那些古老的相册,翻着翻着,突然叫出来,“咦,这个人,我认得!” 木宛清探头一看,却是一张她从来没有见过的照片,照片已经有些泛黄了,是木云和一个年轻男子的合影,两人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虽说是合影,可是中间却保持着一段距离,看起来有些别扭,可是,两人脸上的那种羞涩和甜蜜却穿透这照片的古旧,盎然而出,让木宛清不由自主的捂住了嘴。 那个男人,不是康永海。 盈盈却已经在敲着小脑袋,作出努力思索状,想着想着,突然叫出来,“我知道了,这是爸爸。” 木宛清哑然失笑。 “乱说,怎么可能会是爸爸呢?”她又看了看那张照片一眼,别说,还真的有点像季雨浓,尤其是眼睛和鼻子。 季雨浓这时也漫不经心的凑头看了一眼。 只一眼,他便愣在了那里。 “爸爸!”他叫,“是爸爸!” 木宛清呆呆的看着他。 盈盈欢呼起来,“我说是爸爸吧!家里的老相册上也有这个人哦!”她叫着叫着突然又捂住嘴,“不对不对,爸爸叫爸爸,我应该叫爷爷!对,就是爷爷!” 木宛清和季雨浓对视一眼,都是震惊不已。 “我爸爸,原来早就认识你妈妈!怪不得”他倏地住了嘴,木宛清却已猜到,“怪不得你妈妈总是看我不顺眼,总说我们母子欠她的。” 她的目光再次落到那张照片上,“可是,我想不出来妈妈欠她什么,那时候他们好年轻,看样子,应该是我妈妈先认识你爸爸才对。” 季雨浓却神经质的抱住了她的肩,说:“宛宛,不管我们的上一辈有什么样的纠葛,我们都不要管好不好?我们不管那么多,好不好?” 木宛清怔怔的看着他,然后静静微笑。” “雨浓,我们当然不会管,我们好不容易才又重逢,再没有什么可以把我们分开!” 季雨浓对着她笑,转过身专心开车,眉头却一直紧皱,而木宛清的心里,也缓缓的掠上一抹阴影。 车子刚到别墅,老张早已迎了上来,看到季雨浓,便急急的说:“季先生,老太太来了。” 木宛清背脊不由一僵,心里更是一寒。 季雨浓转头看了她一眼,拉住她的手。 木宛清却开始微微发抖,不是害怕,不是紧张,而是愤怒。 那种愤怒而厌恶的情绪来得如此之快,让她几乎无法控制自己。 “或许,我需要回避一下。”她看向季雨浓,苦笑说:“我害怕自己一见到她,就会跟她吵起来,可是,我不能跟她吵,不是吗?她是你的妈妈!” 季雨浓无言的抱了抱她,“终究还是要见面的,不是吗?”他看着她的眼睛,那里面突然浮起的寒意让他惊心不已,他深深的吸一口气,发誓一般说:“宛宛,这一次,我不会让你和盈盈,受到任何伤害。” 盈盈在一边不解的眨着眼,天真的问:“老太太是谁?” 季雨浓蹲下来,对她说:“待会儿,见到她,你要叫奶奶!” “跟王奶奶一样的奶奶吗?”盈盈歪着小脑袋,在她的印象中,奶奶是和蔼可亲的代名词,会亲她疼她爱她,还会给她好多的零食吃。 木宛清艰难的咽了口唾液,牵起盈盈的手,一步一步,艰难的穿过草地间的小径,向大客厅走去。 客厅的一角,一个人影正背光而立,阳光照在她的头发上,竟然是满头白发了,一根根,亮得刺眼,五年不见,她的腰身似乎佝偻了一些,但是,骨节依然硬朗,她转过身,木宛清又看到了五年前那双凌厉冰冷的眼。 她若无其事的直视着那双眼睛,眼里的冷冽丝毫不逊色于她。 身边的盈盈却嘻笑着跑过去,扯住了何淑言的衣襟,“你是奶奶吗?你是爸爸的妈妈吗?” 因为快过年了,她穿着一身极喜庆的红色外套,映得一张小脸也是红通通,何淑言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自己腿边的这个小小的人儿,笑颜如初绽的娇艳花朵,让她不自觉的恍神,似乎透过这一张脸,看到了幼年季雨浓的淡淡影子。 季雨浓抓住她恍神的刹那,对盈盈说:“快请奶奶坐,给奶奶倒水!” 盈盈很欢快的忙活去了,何淑言的目光落在木宛清脸上,又是一片寒冰冷霜。 木宛清自顾自坐下来,压根就没有打算跟她打招呼,季雨浓打破寂静,“妈,怎么突然回来了?” “回来过年喽!”何淑言淡淡的答,“这些年,被一只假死的鬼,闹得从来都没过个像样的年。” “自己心里要是没鬼,就是住在鬼窝里也照样过好年。”木宛清轻轻巧巧的接上去,她可没有五年前那样的好性情。 季雨浓再次作夹心饼干。 木宛清突然觉得心烦意躁,这样的情形,与五年前有什么区别?而她,又何苦要在这里看别人的脸色?便是要看,也得别人看她的脸色才行! 盈盈虽小,却也能感觉到这里的气氛不对,她把三个大人的脸色轮番看了一遍,笑着把茶递到何淑言手上,“奶奶请喝茶!” 何淑言嗯了一声,斜斜的瞥了她一眼,木宛清顿感不快,站起身,说:“盈盈,跟妈妈回家!” “那爸爸呢?”盈盈犹豫着。 “爸爸自然是在这里陪奶奶。”她丢下一句话,牵着盈盈的手走出去。 一见面就成僵局,虽然已是意料中事,季雨浓还是不由自主的苦笑。 “这么多年不见,脾气倒见长了!”何淑言看着木宛清的背影,不屑的冷哼了一声。 季雨浓沉默着,仰头向后靠去,疲倦的闭上双眼。 何淑言挨着他坐下,去握他的手。 季雨浓沉沉开口,“妈是想怎么样?将五年前的历史重演吗?妈觉得以前做的孽,还不够?” “小雨,你怎么可以这说妈妈?”何淑言惊叫起来,“你还把我当成你的妈妈吗?这么多年,就为了那个木宛清,你把我一个人孤零零的扔在国外,不管不问,现在妈不过说了她一句,你就用这么难听的话来回我,看来,我还真是白白养育了你!” 季雨浓苦笑,“首先,我纠正一点,妈,不是我把你孤零零的扔在国外,是你自己的心里不安,所以才会害怕宛宛的鬼魂,至于为什么会害怕,也许只有你心里最清楚。” “是!我承认,我是对她不好,可是,小雨,妈跟你说过,是她和她妈妈欠我们的!你忘了你爸爸是怎么死的吗?你真的要做一个不孝之子吗?”何淑言情绪激动,还想再说什么,被季雨浓猛然爆发的狂叫堵住了话头。 “爸爸是跳楼自杀的!”季雨浓霍地站了起来,目光悲苦,“妈妈,我求你,不要再拿爸爸的死来作文章,你让他安静一会,好不好?” “我怎么不让他安静了?”何淑言大叫,“我就是为了让他死后能得到安息,才会要替他报仇!如果不是因为木云,他怎么可能不明不白的死去?” “是吗?”季雨浓涩然一笑,“可是现在,木云已经死了!不是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9章 照片(2) 她死了,你就可以娶你杀父仇人的女儿为妻吗?我不允许!就算是你爸爸泉下有知,知道你这么做,也是不肯闭眼的!”何淑言咬牙切齿。 “这样的一套说辞,妈妈在五年前第一次遇见宛宛的时候,为什么不肯告诉我?”季雨浓悲哀的看着自己满头白发的妈妈,是呀,她已经满头白发,这些年,她真的老了很多,这些年,经历了那么多事,时光改变了很多东西,可是,为什么独有这一点,她坚决的不肯改变,他迫切的想知道答案。 可是,他却疲惫的明白,在母亲那里,永远得不到真实的答案,她能给出的,只是一个又一个可笑的谎言。 “如果那时候妈妈肯给我这套说辞,也许,一切还来得及,可是,那时候妈妈为什么不说?”他死死的盯住何淑言,“不光不肯说,在见木云时,还刻意的装病,不肯以真面目示人,妈妈那时就已经在想着报复了,对不对?” 何淑言倒是毫不掩饰,甚至面有得意之色,“对!我终于找到这么一个机会,当然不会轻易放过,可是,”她顿了顿,“小雨,你应该记得,我给过木宛清机会,我警告过她,不可以嫁给你!” “可是她却什么都不知道,她不过就是一个傻丫头!”季雨浓的声音忽转低柔,“那么,妈妈,你已经狠狠的报复了木云,她死掉了,你也狠狠的报复了木云的女儿,她也投江自尽,现在出现在你面前的木宛清,是一个新生的人,妈妈是不是应该罢手了?” 何淑言站在那里冷冷的笑着,脸上阴晴不定,“只要她不踏进我季家的大门,没有人要去害她!” 季雨浓的头深深的垂了下去。 良久,他抬头,脸上却是一片淡漠至极的平静。 “我爱宛宛,我会和她结婚,会和她一起渡过下半生,这一点,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改变。”他斩钉截铁的说,“当然,这个任何人里面,也包括妈妈,和你口中所谓的那套说辞。” “小雨,你真的要让你含恨而死的父亲不能瞑目吗?”何淑言咬牙跺脚。 “妈妈!”季雨浓目光犀利的看向她,“就算父亲是因为木云而死,那么,现在木云已经死了,这桩公案已经结了,又与宛宛有什么关系?她根本就是毫不知情!” “可她是木云的女儿!” “木云真的是因病而死吗?妈妈!”季雨浓突然咆哮出声,“她的病情一直很稳定,是从什么时候才开始恶化?”他一步一步缓缓的走到何淑言面前,“对于木云的死,妈就真的问心无愧吗?她在季家被你奴役的那段日子里,妈妈真的就没有做什么手脚吗?” 何淑言的脸唰地变得苍白,她怔怔的后退了两步,跌坐在沙发角落里。 季雨浓拧开了脸,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像在努力积攒着气力,半晌,他的声音再次空洞的飘在空旷的客厅中。 “今天我跟宛宛去给木云上坟,无意中看到木云的遗物,”他转过脸来悲怆的看着何淑言,“一张爸爸和木云的照片,照片上的他们,非常的年轻,看起来很像一对情人,我注意看了看拍照的日期,是在1980年,原来他们竟然认识得那么早,比爸爸和妈妈认识的时间,足足早了两年。” “他们从前认识又怎么样?”何淑言语气依然霸道强硬,可是目光却在不自觉的躲闪。 “不怎么样。”季雨浓的语气里满是疲倦,“只能证明一点,妈妈说了谎,妈妈的那套说辞是怎么样?单身带着孩子的木云勾引了有了家庭的爸爸,妈妈为什么不干脆明白一点的告诉我,说他们是旧情复燃呢?” “我只是不想让你知道那么复杂的事!”何淑言的声音软化了许多,“毕竟,这是上辈子的事,也算是家丑,我不想说得太多,可是,你爸爸是因为木云而死,这却是事实。” “因为妈妈老是说谎,我不得不对妈妈所说的一切都产生置疑。”季雨浓慢吞吞的走到沙发边,缓缓的坐了下来,头垂着,目光却斜斜的看着木云,“为什么爸爸刚出事时,妈妈不把他死亡的真相告诉我,而要在宛宛死了之后,被我逼问才说出来?还有,妈妈把木云说成是那种不堪的女人,可是,真正做了不堪的事情的人,却是妈妈,我觉得很难过!我真的觉得很难过!” 季雨浓的眼里有了迷茫的水气,“妈妈一直是我敬佩而依赖的人,勇敢果断干练,是女人中的女人,可是,在这件事情上,妈妈为什么不能光明磊落一些?” “一个被别的女人抢去丈夫的女人,你还要我怎么光明磊落?”何淑言也叫嚷起来。 “可是,那个女人已经死了!她已经被你害死了!你还差点害死了她的女儿?你还要怎么样?接下来,还要再害死她女儿的女儿,你的孙女吗?”季雨浓怒不可遏的大叫,“那么,我现在是那个人外孙女的爸爸,你干脆连我也杀死好了!” 何淑言捂住脸,失声痛哭。 “小雨,你忘了我们母子俩是怎么样渡过那些艰难的日子吗?你忘了吗?你现在居然对我大吼大叫了!”她哭诉,“看来,那个宛宛是比我这个不中用的老太婆要重要的多了,好吧,最该死的人是我好不好?我去死好不好?” 她蹭的站起来,抹了一把眼泪,恨恨的说:“我去死,好称你和那个女人的意!” “妈妈,你能不能,不要再闹了?”季雨浓目光萎靡,瘫软在沙发上,像是被人抽去全身的气力,“你喜欢心婵,我顺你的意,娶了心婵,可是,为什么你喜欢的女人,我就必须要喜欢?妈妈生下我,就只是让我作你的傀儡吗?不管我心里想的是什么,都必须要听从你的指挥,妈妈,如果你的目的只是这样的话,那么,就把我这个属于你的生命,收回去吧!” 他哽咽着闭上双眼。 何淑言忘了哭闹,愣在了那里。 季家离木宛清的公寓要一个多小时的车程。 可是,足足一个多小时,木宛清还是无法平息胸中难以名状的愤怒。 这个该死的老妖婆! 她开着车,嘴中念念有词,见到她,才知道自己心里的恨并没有随着时光的流逝而消弥,相反,因为时间的发酵,反而来得更加猛烈而狂躁,在瞬间喷薄而出,让她忍不住咬牙切齿,面容扭曲。 盈盈在一边看了又看,小声的问:“妈妈,你怎么了?” 她这才从那种恨意中抬头。 勉强对盈盈笑了笑,说:“没什么。” “我知道。”盈盈眼睛眨了眨,小大人似的开口,“我知道妈妈是因为那个新来的奶奶生气!” 她歪着小脑袋盯着木宛清的眼睛看,“奶奶看起来很不喜欢妈妈,她的眼神好可怕,还是王奶奶好,王奶奶的眼睛像月牙,这个奶奶的眼睛像”她想了半天,拍手笑,“像牛眼!” 木宛清忍俊不禁,再大的怒气遇到小天使一样的盈盈也在瞬间散了去。 她抚了抚盈盈的头,说:“这个奶奶很危险,盈盈以后要离她远一点,知道吗?” “危险?是什么意思?这个奶奶,会使用生化武器吗?”盈盈满头冒问号。 木宛清哭笑不得,盈盈动画片看得多了,总会冒出些连她也听不懂的词语,就比如这个生化武器是什么东东,她可就理解不了。 “呃,她不会使用生化武器,可是,她吧,她”木宛清又在那里纠结了,她本来想说,这个奶奶脾气不好,又生性怪僻,说不定会伤害到她。 可是,看着盈盈的样子,好像对何淑言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恶感,虽然她很讨厌何淑言,但再怎么说,她是季雨浓的妈妈,自己在这时就给她灌输这样的敌对思想,是不是对小孩子的成长不利呢? 愣了几愣,再说出嘴的话便变了样,“这个奶奶呢,不像王奶奶那样喜欢小孩子,呃,她还很怕吵,所以呢,如果她不高兴,盈盈最好离她远一点,不然,她会像方妈妈那样对你的。” 盈盈似懂非懂,半晌,应了句,“我明白了,这是个后奶奶。” 木宛清瞪了瞪眼,最后,讪笑着点头。 到了自己的公寓,她的心里一阵轻松,何淑言是让她很不快,可是,如果她还像五年前那样,因为她的一句话而气得连饭都吃不下,那她可真是白活了这些年。 她抬头看看天,其实今天的阳光非常好,空气里都隐隐有了股春天的味道,穿过院中的青草小径,有一丛迎春花已经凛寒而开,娇嫩的黄色花瓣让她的心情渐渐愉悦。 “好久没和盈盈一起弹琴了,”她含笑说:“待会儿,我们共弹一首怎么样?” “好哎!”盈盈蹦蹦跳跳,“妈妈,如果我打败你了,我是不是就是国际第一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0章 阴云 两人笑呵呵的往里走,一推门,却是一股冲天的酒气扑鼻而来。 不光有酒气,大客厅里更是烟雾缭绕,盈盈被呛得的咳嗽起来,木宛清掩住鼻子,连声叫小影的名字。 小影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出来,也不知在忙什么,一头一脸的汗,见到她,惶惶不安的往客厅的某个方向看了一眼,说:“林小姐回来了?” “这屋子里怎么回事?”她恼怒的问。 “是,是先生在开派对。”小影垂首回答,转眼又惊叫着跑开,“咖啡快要煮沸了!” 木宛清已有了三分的怒气,换了拖鞋进门,就听见斯洋醉醺醺的声音,“喝!继续喝!没关系,是我的未婚妻回来了!” 她让盈盈去琴室,自己悄无声息的走了进去,大客厅里一片狼藉,倾倒的酒瓶,洒落的咖啡汁,随意乱丢的烟头,而斯洋正穿着鞋子躺在沙发上喝酒,身边却守着一个身姿曼妙的女人,正拿着一块毛巾给他擦嘴角酒渍。 木宛清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她隐忍的站在那里,女人回头,脸上却带着面具,只露着一双清彻的眉眼,俊俏非常。 木宛清静静的问:“斯洋,你是在家里开化妆舞会吗?” 斯洋并不回答她的话,只是冲着她嘿嘿笑,“未婚妻,你回来了?好久不见,真的是好久不见呀!” 木宛清无声的叹息,她真的是没有想到,这些日子她不在家,斯洋居然把这里弄成了这幅模样。 女人倒是很懂礼貌,对着她点了点头,说:“林小姐你好。” 她身形窈窕,眉目俊俏,一开口,声音却是沙哑难听,但那种沙哑难听的声调,木宛清似乎是在哪里听得过,她的眼里流露出疑惑,那女人倒是很会察颜观色,眉眼里带了笑意,说:“林小姐,我们见过的。” 木宛清也很快想起来,是那个卖花的妇人,被餐厅店长称为西施的。 现如今看起来,西施的名号安在她的头上是一点也不错,而木宛清最初印象中的那个所谓的卖花妇人形象此刻已荡然无存,因为面前的女人除了脸上遮了面具,身姿打扮举止全都无可挑剔,简直就是个天生的社交名媛。 也难怪斯洋会认识她,他一向对这一类奇奇怪怪的女人感兴趣。 就像当年,在国外时,她也算得上是一个奇奇怪怪的女人,那时的她,出了奇的冷漠。 她一向不介意他交往的那些女人,不管是什么样的女人,一概跟她无关,就算成为了他的未婚妻,她也从来不插手他的私生活,因为没有必要。 可是,他今天却把女人带进了本该属于她的住所里,她非常的不高兴。 “西施”看出她面色不善,忙又哑声说:“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木宛清微笑着点头挥手,再生气,也不能在外人面前失了礼数,这是这些年新学会的一项无聊功夫。 斯洋握着酒瓶在那里晃晃悠悠。 她一把夺下他的酒瓶。 “不要再喝了!”她伸手架住他,“我扶你去卧室。”然后又冲着厨房叫,“小影,不要再煮什么咖啡了,煮点解酒茶来吧。” 小影在厨房里无奈的应了一声,斯洋却转头对她笑,“要什么解酒茶?我又没有喝醉!” “你没喝醉吗?”木宛清翻眼瞅他,“那么,是成心把这里弄得乱糟糟的喽?” “不是,不是!”斯洋吐了吐舌头,“那我就喝醉了好了。” 木宛清恨恨瞧他,“居然还敢弄女人来我这里,斯洋,你最近是越来越有出息了。” “怎么?你吃醋了?”斯洋斜着眼问。 木宛清很惊吓似的瞪了瞪了眼。 “是,你怎么可能会吃醋?我就算带一打的女人在你眼皮底下晃,你也不会有任何感觉。”斯洋突然敛了笑容,停住脚步,站在那里认真而专注的盯着她看,“我听说,当年的季雨浓也是一个滥情的家伙,你为什么会爱上他?” 木宛清倒没意料他会有这么一问,微微一怔,随即回答,“我不知道。” “又是不知道!”斯洋鼻子差点就被气歪了,“那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自己还在爱着他。”这一回,木宛清的回答再确认不过。 斯洋微怔,尔后仰头大笑。 “说的还真是好听!”斯洋的声音里带了些许愤懑,“你在我这个未婚夫面前,说你爱着别的男人,你不觉得有些过份吗?” “斯洋!”木宛清疲惫的解释,“你明明知道,我是为了满足伯母病危时的愿望,才会同意和你订婚!” “所以,我就只是挂名未婚夫,对不对?”斯洋看着她,“所以,你对我,压根就没有一点一滴的情感,对不对?” “斯洋,为什么?”她苦恼的问,“我们其实都没有做好结婚的准备,不是吗?如果你有即将为人夫的责任,怎么可能夜夜笙歌,在不同的女人之间穿梭?” 斯洋的眼亮了亮,他突然抱住她的肩,急惶的叫,“如果我不呢?如果我只有你这一个女人,你是不是就可以不嫁给季雨浓?” 木宛清愣住了。 这不是她所熟悉的斯洋。 她印象中的斯洋向来是惯于流连花丛的浪荡公子,对于一个爱他的女人来说,他是一个坏男人,可是,对于一个只把他当作朋友的女人来说,他是安全无害的好人。 当初只所以爽快的答应斯洋母亲病危时的请求,也是因为,她确信,这个男人对她也没有什么太多的感觉,就算他们结婚,也不过是相互掩人耳目的游戏罢了。 可是,现在看来,事情没那么简单。 她愣了足足有一分钟,还是轻轻摇头,说那句说了无数次的话,对不起。 斯洋无声的松开了她的手,然后,飞快的向她倒歉。 “对不起,小越,把你这里弄得这么乱,但是,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他捂住自己的嘴,跌跌撞撞的往外走。 “你要去哪里?”木宛清问。 “回酒店。”他头也不回的回答她。 “我让小影送你。”她没有再留他。 斯洋的背脊僵了僵,无声的点头。 小影拿了车钥匙,经过她身边时,突然说:“林小姐,你的心肠真的很硬。” 木宛清只得苦笑。 请家务助理来收拾屋子,不自觉的捏了捏自己的额头,转而又想到,如果她和斯洋的事传出去,不知世人又将怎么议论。 正想得头痛,突然听到琴室里有人讲电话,却是盈盈刻意压低的声音,她走近去听,盈盈却已手忙脚乱的挂了电话,对她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 “斯叔叔走了吗?”她问她。 木宛清点头,问:“你在跟谁讲电话?” “爸爸喽!”她回答。 “不是刚从那里来吗?这么快就想他了?”她随口问。 “才不是呢。”盈盈小心的咕哝了一句,“我在通报敌情。” “什么?敌情?”木宛清瞪着眼,“什么敌情?” “没什么了,没什么了!”盈盈连连摆手。 木宛清笑笑,带她一起弹琴,母女俩心意相通,手一接触到琴弦,立马烦恼尽消,倒让木宛清想起自己幼年时跟木云弹琴时的情形。 正弹得开心,突然又听到门铃响,她咕哝了一声,“咦,又会是谁?” 盈盈却已飞快的跑过去开门,然后,木宛清听到她清脆的叫声,“爸爸!” 她向门边看了看,果然是季雨浓,站在那里安静的看着她。 盈盈看看爸爸又看看妈妈,头一缩,钻到琴室去了,剩下两个大人,无言相对。 木宛清不知该对季雨浓说什么,她是不能再妥协的,可是,看他脸色疲惫,她却也不想再给他施加什么压力。 心里只是模糊的觉得酸楚,这么多年过去,他们要面临的,居然还是那个老问题。 季雨浓无声的走过来,揽她入怀。 “你不在家里陪你妈妈,怎么跑到这里来?”木宛清靠在他的肩上轻声问。 “怕你一时生气,意志不坚定,被某个臭男人忽悠跑了。”他捧着她的脸,紧张的察看,木宛清却只是拿眼瞪他,他看了又看,浓眉微皱,在她脸上啄了一口,说:“还在生气?” “跟你妈妈生气吗?才犯不着呢!”木宛清故作轻松,“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哼!”她一幅娇俏活泼的模样,季雨浓一直提着的心略略的放下了些,拿额头顶住她的额头,两人鼻尖对着鼻尖,呼吸相闻,两唇相对,啄了又啄,都吃吃的笑起来。 怎么可以再像若干年前那样,为一些细节末节的事赌气? 季雨浓伸手关上门,把她放在他的膝上,仍是耳鬓厮磨,突然又说:“宛宛,我们的婚礼,你希望在什么时候举行?” 木宛清怔了怔,手在他的胸口无意识的画着圈圈,眉头微蹙,轻声说:“雨浓,有没有那样一个婚礼,其实并不重要,只要我们能在一起就好。” “不行!”季雨浓摇头,“你不懂,结婚就是要热热闹闹,要锣鼓喧天,不然,会不吉利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1章 季嫣 他说到这些,脸上突然流露出一种特别迷信和固执来,“这一回的婚礼,我一定要办得隆重而盛大,还要中西合壁,要有古老的那一套仪式,那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说不定就保佑婚姻平顺的法宝,还有,西方的那一套我也要信,程序一点都不能乱!” 他在那里说得一本正经,木宛清却已忍俊不禁。 “亏你还是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居然还信那一套吗?”她咯咯的笑,“中西合壁的婚礼要怎么操办?你会不会把人家司仪给难为死?” “我不管!”季雨浓却还是摇头,“我就是要一个最吉利最喜庆的婚礼,好好的驱赶一下我们身边的晦气!” 木宛清看他倔得像一头牛,不由又是心酸又是好笑,不再与他争执,只是柔顺的把脸贴在他的胸口,轻声说:“随你吧,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那我这样做,你会不会喜欢?”季雨浓又将她搂紧了些。 “不管你怎么样做,我都会喜欢!”木宛清的嘴角微微翘起,“只要我们能在一起,怎么样都无所谓。” 有很好的阳光从大大的落地玻璃窗照进来,映得屋子里灿然生辉,给两人的脸上都踱上了一层金边,亮亮的,闪闪的,像是身体里亮起了一盏耀眼的灯。 盈盈的琴声隐隐的传了过来,清越,悠扬,沉静,一如他们的心情。 阳光暖洋洋的,有音乐,有风,有乐声在耳边轻轻吟唱,有最爱的人,拥自己在怀,木宛清有种说不出的惬意和幸福,恍惚间觉得自己的身子似是飘了起来,无比的自由畅快,她闭上眼,居然就这么睡着了。 再醒来,已是傍晚时分,睁开眼,正对上盈盈扑闪的大眼睛,看着她笑。 “我怎么睡着了?”她爬起来,四处看了看,问:“爸爸呢?” “爸爸今晚有应酬哦!”盈盈却还趴在她的面前嗤嗤的笑,又问:“妈妈,爸爸是不是给你唱催眠曲了?” “啊?什么催眠曲?”她一头雾水。 “你躺在爸爸的怀里,爸爸还用手轻轻的拍着你,就像拍着小宝宝,嘴里还哼着歌,难道不是唱催眠曲吗?”盈盈笑得更加大声。 “呃”木宛清无语,脸微微发烫,盈盈却在一边嘻笑:“妈妈害羞喽!妈妈害羞喽!” “臭丫头!”她嗔了她一眼,盈盈却扑上来搂她的脖子,“妈妈,我好开心!” 木宛清把脸埋在她柔软的发里,含糊不清的说:“妈妈也很开心!” 季雨浓到很晚才回来,喝了不少的酒,看上去醉意醺天,心情却是极佳,一进门就开始放声高歌,只是,季总裁在商场上所向披靡,无人能敌,这歌却唱得非常难听,简直就是荒腔走板,制造噪音。 但是,这么多年,第一次听到他唱歌,木宛清扶他进门,只是含笑听着,季雨浓唱完,转头问她:“老婆,我唱得好不好听?” 木宛清微愣,老婆?这个称谓还真是陌生,可是,有种世俗的妥帖的温暖。 她点头,说:“好听。” “是老婆这个称呼好听,还是我的歌唱得好听?”季雨浓又含笑问道。 “都好听!”她笑得双肩都抖起来。 盈盈正在在沙发上吃葡萄,边准确无误的往嘴里扔葡萄,边含糊不清的说:“妈妈真是个马屁精!” 季雨浓又看向自己的女儿,“怎么?爸爸唱得不好听吗?” “你唱的歌,不能用不好听来形容,难听,非常之难听,走调,不,完全不在调上!”盈盈同学指手划脚,发出很专业的评论,然后,很感慨的说:“还好还好,这一点,我不像你!” 季雨浓无声的笑,木宛清将他扶在了沙发上,又拿了热热的毛巾来帮他擦脸,恍惚间,他好像回到了几年前,他经常因为应酬而喝醉,而她,则是无论多晚,都会等着他,等他回来,他一直记着她手心的温暖,这么多年,无数次喝醉,试图再找那份轻软,始终找不到,今天终于重得,他的心里安宁而温暖,盈盈调皮的拿手指去捅他的腰眼,痒得要命,他忍不住再度爆笑出声。 一家三口的日子快乐而温馨,只是,吃过早饭,季雨浓又要出门。 “公司的事很忙吗?”木宛清有些好奇,“不是快要放年假了吗?” “本来是不忙的,可是,不是要教心婵管理公司嘛!她学得很快,应该很快就可以上手了。”季雨浓边穿外套边神神秘秘的说:“我今天要带她去见一个官老爷,这可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 木宛清想到那天在医院里方心婵恨毒的眼,莫名的有些不安,她不自觉的说出心里的疑惑,“雨浓,你不觉得,她的态度转变得太快了吗?本来是坚决不肯离婚,现在,却只要你一半的资产。” “你在担心什么?”季雨浓停下来看她,“你担心心婵会害我吗?” 她轻轻点头。 “不会的。”季雨浓轻松的笑,“她就算想害我,都不知要从何插手呢!”他扳住她的肩,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宛宛,你没跟心婵一起相处过,其实,她真的是一个很善良单纯的女孩子,如果不是遇上我” 季雨浓皱皱眉,“如果不是遇上我,她一定会很幸福,她又漂亮又温柔,当年,可是很多男孩子心仪的对象,你不知道,我当初只所以跟她结婚,妈妈拿孟远的事来要挟我,只是一方面的原因,还有一方面,是因为盈盈。” “盈盈?”木宛清瞪大眼。 “是。”季雨浓点头,“她后来对盈盈真的很不好,可是,在盈盈很小的时候,她对盈盈的疼爱与喜欢,就像是亲生妈妈一样,每次看到她抱着孩子在那里轻笑,我就不自觉的会想到你,如果你在,也一定会这么又爱又怜的抱着孩子玩耍,所以,就在那一念之动间,我决定和她结婚,两人从此都踏进了地狱。” 木宛清怎么也没有想到,打起盈盈毫不手软的方心婵,居然还会有那么疼爱盈盈的时候,转而又想到季雨浓对她的漠视,也许,就是因为长期的被漠视,得不到想要的爱,才会让方心婵变得偏激而恶毒吧? “好了,我走了!忙完今天,公司就放年假了,”季雨浓轻松的笑,“对了,今年姑姑可能会回来一起过年,顺便参加我们的婚礼。” “姑姑?谁是姑姑?”木宛清问。 “你还真是笨!”季雨浓在她头上轻弹,“你好像忘记了,方平的妈妈,就是我的姑姑喽!” 木宛清不好意思的笑。 盈盈却已在那边叫:“爸爸,爸爸,我该叫什么?” “你?叫奶奶喽!”季雨浓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走了出去。 “哇,又一个奶奶,好多奶奶哦!”盈盈却还在那里咕哝着,“妈妈,你说,这个奶奶会长成什么样?会不会也长着一双牛眼?” “不要胡说!”木宛清哭笑不得,虽然盈盈这么叫何淑言,她的心里是有一点小快意了,可是,如果季雨浓听到自己的女儿这样说自己的妈妈,一定会觉得很不开心吧? 她和言悦色的给盈盈解释,“爸爸的妈妈,是你的亲奶奶,盈盈要尊敬她,不可以说她是牛眼。” “可是,妈妈不是不喜欢她吗?而且,看起来,她对妈妈很不好呢!”盈盈有些不解。 “呃,那是妈妈和她之间的事,跟盈盈无关,如果你对奶奶不礼貌,爸爸会很难过的,知道吗?”木宛清费力的解释。 “知道了。”盈盈似懂非懂的点头,又问:“妈妈把话题错开了,你还没有告诉我,那个美国的奶奶,会长成什么样!” “也许,跟席叔叔差不多吧?”木宛清这样怀想,席方平的性格很好,想来,他妈妈的性情也不会差。 “那就是说,会是一个很可爱的奶奶喽!”盈盈高兴起来,“妈妈,等她来了,我们去接机好不好?” “好呀!”木宛清点头。 接机的那天的阳光很好,其实这些日子天气一直很好,偶尔阴天,也并无阴冷之感,当然,更有可能的是,是心情很好的缘故。 远远的,就看见席方平陪着一个妇人走了过来,那妇人看上去雍容华贵,只是,与何淑言那种冰冷的生人勿近的气场不同,妇人就像她脖间戴着的珍珠项链一样,连笑脸都是温润而妥帖的。 只是,那样温暖的笑脸,在看到她时,却突然的变了颜色。 木宛清心中一沉,面上却还是一径微笑着,季雨浓和席方平也微觉不对,正想相互介绍,妇人却惊叫出声,“阿朵?” 木宛清怔住,阿朵是木云的闺名,她没想到,一直生活在大洋彼岸的席方平的妈妈,居然也知道这个名字! 脑中飞快的掠过那张季成宇和木云的照片,她的心中转若飞轮。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2章 围堵 其实这很自然,面前的妇人,是季雨浓的姑姑,是季成宇的妹妹,季成宇会认识自己的母亲,她自然也就有可能认识。 她定住了神,回眸笑说:“姑妈认识阿朵吗?阿朵是我的妈妈!” 季嫣忽地掩住了嘴唇,看看席方平,又看看季雨浓,失声叫道:“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呀?”席方平看着她,“妈,你怎么了?” “啊?没什么,没什么。”季嫣的目光再次落到木宛清的身上,脸上的神情似悲又似喜,嘴里却又喃喃的,“我早该想到的,她会那样反常,而木这个姓,又不多见。” 木宛清自然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安静的笑笑,很随意的问:“姑妈和妈妈很早就认识吗?” “是呀,说起来,这都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现在想一想,就像在眼前,当初要不是因为”她说着说着,突然住口,看看季雨浓,又看看木宛清,含笑说:“真没想到,你们居然还有这样的缘份,好哇,真的是太好了!” 她说的话藏头露尾,木宛清听不明白,但最后这两句好却是发自肺腑,显然对她和季雨浓的结合非常的欣慰。 木宛清本来还担心她会受何淑言的影响,对自己也是爱理不理,所以,当季嫣看到自己沉下脸时,她的心里就一直在打着小鼓,现在听她这么说,一颗心总算放下了,微笑说:“谢谢你,姑妈!” “谢什么呀?”季嫣笑,“我们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她一低头,突然看见一张花样的小脸儿,正仰着头,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她。 她弯下腰,叫:“这是我们的小公主盈盈吗?” 盈盈向来不怕生,很快便露出她那招牌似的甜美笑容,大声回应着,“这是会笑的奶奶吗?欢迎你!” “啊?会笑的奶奶?”季嫣哑然失笑。 一行人一团和气的回到别墅,季雨浓叫了声妈,却始终不见何淑言出现。 季嫣倒不觉为意,想来,也已经习惯何淑言的古怪脾气,只是拉着盈盈的小手在那里聊天,盈盈说话小大人似的,又是摇头晃脑,绘声绘色,惹得她笑声不断,很自然的又想起季雨浓和席方平小时的趣事,温言慢语的说给木宛清听,她年轻时也定然是那种笑容甜美的女子,虽然已上了年纪,笑起来却还是给人以春风拂面之感。 偶尔席方平也会在一边插科打诨,当然,在他的口中,少年席方平自然是要强过少年季雨浓的,但季嫣的一句话便将他打成原形,“你才没有你表哥聪明稳重。” 季雨浓始终是含笑在听,很少插言,而木宛清向来也不是多话之人,倒是盈盈和席方平两人的话语不断,季嫣说了一阵大叫,“我发现盈盈的个性很像方平!” “那当然!”席方平抱过盈盈,“我可是她小爸,她的命都是我救出来的,要是再不像我,那也太不够意思了!” 大家一起笑起来。 许是楼下的气氛太过热烈,何淑言在楼上孤家寡人,终究待不住,还是不情愿的冒了头。 她一出现,气氛微有些凝滞,大家都不再说话,齐齐的看向她。 何淑言清咳一声,说:“看来,我不该出现!” 季嫣笑着接过去,“这是你的家,你要是不该出现,我们不是更不该出现了?” “这还是我的家吗?”何淑言停在楼梯口四处望望,说:“我的孝顺儿子要我搬到季家老宅去住,想来,是我很讨人嫌!” “人老了都讨人嫌!难不成你还想千年万年不倒的常青树?”季嫣倒是很会应对何淑言的阴阳怪气,自自然然的笑着挽过她的手臂,“等过完年,我和你一起搬到老宅去住!”她说完微微怅然,又问:“哥那间房还留着吧?” 说到季宇成,何淑言刚硬的唇角终于稍缓,连声音也仿佛浸了水意一般湿润,“留着呢!什么都能丢,他的房间不能丢呀!不然,还有什么念想?我也就剩下那么一点念想了!” 她眉宇间满是伤怀凄凉,想来,对季成宇感情极深。 “嗯,那些照片也还留着吧?”季嫣又问。 “都留着呢!照片家具摆设什么的,还是老样子,一直有让小雨派专人打扫,保准你到了那儿,跟以前一模一样。”何淑言嘴角露出凄凉的微笑,看起来,倒不那么面目可憎了。 两人边说着边絮絮叨叨的上楼了,临到转弯处,何淑言却又突然吩咐说:“小雨,你不出去置办年货吗?管家那边我都吩咐了,可是,你姑妈来,她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你最清楚。” 季雨浓“哦”了一声,席方平捂着嘴笑,“真是难得,原来舅妈也有为他人考虑的时候。” 盈盈一听说要出门,早已拍着巴掌跳起来,“好哎,好哎,我要一起出去玩。” 季雨浓微笑着看了木宛清一眼,见她面色平和,并无任何不悦,也放了心,说:“要不,我们就出去转转吧,在家里好像也闲得无聊。” 四人一起乐呵呵出门。 木宛清却是已经很久没有过过旧历年,走在大街上,那种熟稔又陌生的年的气息扑面而来,想到自己过的那个最后的大年夜,不由热泪盈眶,唏嘘不已。 季雨浓及时的揽住了她的肩,目光绵绵。 一路随意乱逛,盈盈像只欢快的小鸟,在前面叽叽喳喳蹦蹦跳跳的带路,正走着,突然惊喜的叫起来,“清哥哥!” 却是何言带着何清,也在商场里逛着,何清新近理了个新潮的发型,彩色的额发在风中轻轻舞动,盈盈惊呼,“清哥哥你好帅呀!” 何清很得意,欲发摆出酷死人不偿命的p一se,在那里装模作样,惹得众人都笑起来。 何言乍见到季雨浓,有种说不出的不自然,连季雨浓跟他打招呼,他也装作没听见,只顾着跟席方平和木宛清寒暄,把季雨浓晾在那里一头雾水。 等何言带着何清离开时,他偷偷的问木宛清,“我可有什么地方得罪何医生?” “没有呀!”木宛清回答得干脆利落,转而又嘻笑着去追盈盈了,席方平在一边怪声怪气的感叹,“唉,好女人人人爱呀,表哥,你得拿出以前的霸气来,才能镇住小表嫂,还有,千万别再让舅妈添乱了,不然,这表嫂还不知能不能成表嫂呢!” 一席话说得季雨浓满头流汗,正怔忡间,忽听前面人声骚动,一大堆人突然从门外涌了过来,齐齐的围住了木宛清,追着嚷着要签名,席方平在一边乱叫唤,“完蛋了表哥,这回表嫂成了大众情人,你得赶紧召告天下,宣布你的所有权,以防有登徒子再起坏心眼!” 季雨浓身上的汗流得更多,抹了又抹,席方平在一边幸灾乐祸,“看吧,这就是报应,想当年,你可是拿一整排的女人来气小表嫂呀!还有那个沈悄悄” “闭嘴!”季雨浓瞪着大眼问:“沈悄悄是谁?我认识吗?” 席方平嘻笑,转而又说:“也不知沈悄悄到底去哪里了,像是从人家蒸发了吧?” 季雨浓却像是完全没听到他说的话,目光越过黑鸦鸦的头顶,落在人群中笑意盈盈的木宛清身上。 忽听人群中有人尖声大叫:“林越小姐,听说你现在和本市有名的富豪季雨浓住在一起,季雨浓还因为你和自己的妻子离婚,请问,你一个知名的音乐家,为什么要去做别人家庭中的小三呢?” 这个声音又尖又细,措词也异常尖锐,一时之间,众人的目光都向那人望去。 却是一个年近四十的彪悍妇人,一脸的横肉,穿着也很是随意,她一语既出,人群中很快有了应和之声,“是呀,是呀,我还听说,你自己也是有未婚夫的,也是把人家给甩掉了,这样做好像有点不要脸!” 应和的那个也是个四五十岁的妇人,同样粗俗的穿着打扮,一看就知道是街巷里出来的那种泼妇,末一句干脆出口骂开了,一幅愤愤不平状。 她的话音一落,很快又有几个类似的女人在下面扬声高呼,同样的表情,类似的穿着,让木宛清的心中警钟大鸣。 按理说,这样的妇人压根就不会过来欣赏她的音乐,可是,她们却突然怪异的出现在这里,而且个个出言不逊,很明显,是受人指使。 她试图稳住心神,可是,话题一经这几个妇人挑起,便开始在人群中泛滥开来,众人嗡嗡的议论声让她头晕目眩,一时之间,怀疑者有之,指指点点的人更是不计其数,她的手心冒了汗,偏偏质问声却如同波潮,一浪接着一浪,她像是突然身处狂风巨浪之中,势单力薄,不知如何应对。 正在六神无主之际,忽觉腰间一紧,一双有力的手臂紧紧的抱住了她的腰。 是季雨浓。 像是在惊涛骇浪中抓住了一叶小舟,她的心情陡然平静下来。 季雨浓对她轻轻一笑,拥着她向圈外走。 十几个妇人却将他们团团围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3章 奶奶 “怎么?名人做小三不需要解释一下原因吗?都像你这样勾引别人的男人,我们这些良家妇女还怎么活?”最初的那个胖女人两手叉腰,一幅无赖相。 好不容易挤进人群的席方平听到这句话,鼻子差点被气歪,毫不客气的讽刺说:“大婶,就您这样的,哪点像良家妇女?你可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我是不是良家妇女不要你管!”胖女人伸出粗壮的手臂来推席方平。 “那人家林小姐是不是良家妇女,又关你什么事?”席方平愤怒的与那个胖女人僵持。 “我们都是她的粉丝,我们那么喜欢她,她的行为却让我们很受伤,我们有权质问!”另一个女人插进嘴来。 季雨浓冷冷的开口,“你们是她的粉丝,那么,她弹的最好的曲子是什么?” 那一圈人大眼瞪小眼,季雨浓面色阴沉的怒吼,“滚!” 就是这一个滚字,让那一圈女人又乱嚷乱叫起来,“记者先生们,你们快来看呀,音乐家骂人了!大家都来看呀!音乐家骂人了!” 木宛清这才发现,一层层的人海外面,居然真的出现了一群记者,抱着摄像机,闪光灯乱闪,她和季雨浓不由相对苦笑。 看来,这是一场有预谋的闹剧。 果然,一看到记者,那群女人的叫嚷声更加的不堪入耳,不要脸的小三,勾引人老公的女人诸如此类的话,水一样的泼了过来,真正是唯恐天下不乱。 这时,有个记者开始提问:“请问,这位先生,您就是季雨浓吧?” 季雨浓一向低调,近几年更是深居简出,很多人对他是只闻其名,未见其容,可这个记者却一下叫出他的名字,他的目光犀利的扫向那个记者,还没来得及说出什么话,人群早已被季雨浓这三个字弄得快要炸了锅,一齐涌上来观看,差点把两人挤散。 “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刚才那位女士说的事,是否属实?” “能否正面回答一下,也是对林小姐的粉丝负责!” 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声音一个比一个急促,木宛清和季雨浓在人群中快被挤得变了形,而那伙女人却已经开始借着激愤的名义,趁乱在木宛清身上动手。 季雨浓怒喝一声,扯着木宛清的手,直接爬到了广场的一个高架台上,那几个妇人也想爬上去,被他利落的踢下了台。 木宛清担心的要死,生怕他做出什么冲动的事,连声劝阻,季雨浓却已愤怒至极,他将她掩在身后,见一个不怕死的女人还想再度爬上来,干脆抓住那个女人的头发,直接将她拎了上来,那女人痛得杀猪般嚎叫,季雨浓目光阴沉,双手忽转,直接扼住了那女人的咽喉。 他的目光阴狠,脸上满是桀骜不驯之气,此时怒目圆睁,自有一种凛然慑人之气,他手下的那个女人却已开始翻白眼,下面的那几个闹事的一见这情形,哪还敢再吭声,当下整个会场鸦雀无声。 “我可以回答你们的问题,但是,如果有人想借机闹事,就别怪我不客气!”他狠狠的将那个女人掼在地上,脸上更是冷若冰霜,口中的话其实声音并不高,可是,那份决绝而冷冽的气息让记者的问话也显得战战兢兢,一时之间,倒无人敢再相问了。 季雨浓却一把夺下某个记者的话筒,沉沉出声。 “林越小姐,在五年前就是我的妻子,谁要是再敢说她是第三者,自已去割了自己的舌头!另外,一月初九我们将举行盛大的婚礼,想来喝喜酒的,我欢迎,想来捣乱的,先查一下自己有几条命!” 他说完直接将话筒丢掉,带着木宛清大步流星而去,所到之处,人群自动让出一条路来。 现场的人皆目瞪口呆。 季雨浓将车子开得如风驰电掣一般。 木宛清在一边细语安慰,“其实没什么的,就算没有那群女人爆料,等到我们的婚礼一举行,媒体依然会追着报道。” “可是,今天的情形不同呀!”席方平接口,“今天是有人恶意捣乱,会是谁呢?总不会是心婵吧?” 季雨浓握着方向盘的手,骨节倏地泛白。 木宛清垂头不语。 其实事情一出,她心中就已了然,方心婵是不会善罢干休的。 “可是,她怎么知道宛清今天会出门?我们也是临时决定的,不是吗?”席方平神经大条的说完,又猛地捂住了嘴。 盈盈却在一边清清脆脆的接上去,“是奶奶要我们买好吃的东西给会笑的那个奶奶吃。” 童言无忌,可是,说出来的,却是被真相。 季雨浓的拳头重重的捣在方向盘上,车子猛地向边上飘移。 木宛清扳住他的肩,小声说:“也许只是凑巧而已。” 季雨浓眼睛通红,一言不发,只把车子开得如风驰电掣一般,很快就到了海边别墅,他停了车子就往客厅跑,何淑言正跟季嫣在那里悠闲的喝茶聊天,看到他突然出现,漫不经心的问:“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妈妈不知道为什么吗?”季雨浓一个箭步冲到她面前,将她手中的茶杯猛地夺了下来,“妈妈的心情还真是好!” 季嫣见状斥责道:“小雨,你怎么跟你妈妈说话的?” 季雨浓却充耳未闻,目光仍是盯住何淑言,“我说妈妈今天怎么那么好心,原来,又早已设好了套,等着别人往里钻!” 何淑言蹭地站了起来,冷笑,“看来,你还真不把当成你妈了!我倒要问一问,我是又哪里做错了事,得罪了你!” 见母子俩跟顶牛似的大眼瞪小眼,季嫣连忙劝架,一转头见木宛清头发凌乱的站在门外,衣服也被扯得破破烂烂,不由也愣住了。 季雨浓却不再说话,伸手拿起何淑言的手机,拔了一只电话出去,并打开了扬声器,很快,那头响起方心婵得意又懊恼的声音,“何姨,你待会儿一定不要忘了看娱乐频道,音乐家真的很狼狈呢,好好笑喔!” 她在那头咯咯的笑,笑声响在安静的客厅里,她的声音依然在继续,“只可惜,她只狼狈了一小会儿,小雨哥为了她,还真是”方心婵的声音忽转忿忿然,“他可真是英雄救美,倒让我们白忙活了一场,不过你放心,一个死人我不知道怎么跟她斗,可是,我从来就不怕跟活人斗!” 木宛清浑身颤抖起来,她的双拳攥得紧紧的,要努力再努力的抑制着自己胸中的怒火与怨怼,她的瞪睁得大大的,死死的咬住自己的嘴唇。 季雨浓的手一扬,手机滑了出去,像只没头的苍蝇,在空中狼狈的飞行,然后,重重的撞在了光亮如漆的地板上,变成一堆狼藉的碎片。 他没有再说一句话,一拧头,人已迅速的飙了出去,木宛清急急的去扯他的衣角,却没扯住,何淑言惊叫:“小雨,你要去哪儿?” 话声未落,季雨浓已飞快的冲到了院子里,打开了车门,然后,车子如离弦的箭一般窜了出去。 正在院子里陪盈盈玩的席方平,见状也迅速的跳上了另一辆车,追了出去。 客厅里重新又陷入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木宛清已经不再发抖了。 她突然的就平静下来,近乎死寂的平静,可是,那平静之中埋藏着什么,只有她自己心里知道。 自从何淑言再次出现,她就知道,她和她之间,少不了一番争斗,这个满头银发身子却依然硬朗的女人,仿佛天生就是为了争斗而生,可是,让她没想到的是,这一切,居然会来得这么快。 整整过了五年,五年的时光,木云的死,自己悲惨的落幕,依然不能让这个妖异的女人停止心中的仇恨,她突然间非常的困惑。 她向来不喜欢仇恨这个字眼,更不喜欢报复这样的行为,可是,这一次,她却觉得自己再一次被逼上绝路。 一如数年前,她被逼到了悬崖边上,以前她选择纵身一跃,可是,那么痴傻的行为,不会再有第二次! 木宛清突然轻轻的笑了笑,缓步向何淑言走近,她看起来悠闲自在,甚至微笑着叫一边的盈盈,“盈盈,给你的亲奶奶端一杯水来!” 盈盈眨眨眼,亲奶奶这样的称呼,让她有种说不出的陌生,但她还是很听话的将水放在了何淑言面前的茶几上。 “姑妈,麻烦你带盈盈出去玩,好不好?”她转向季嫣。 季嫣不自觉的打了个寒噤。 面前的木宛清像她最初见到她时一样的安静娴雅,她像自己记忆中的那个阿朵一样,始终是喜欢微笑的,安静娴淑的微笑着,不像何淑言,总给人一种咄咄逼人之感,可是,为什么现在她却从她的安静里感受到一种不安的情绪? 季嫣愣在那里,她觉得自己在这种时候不应该出去,木宛清却再度叫了声,“姑妈,盈盈还小,有些事,还是不要见到的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4章 凉意 季嫣不得不领着盈盈的手走了出去。 木宛清的嘴角耷拉下来,她的目光冷冷的看向了面前的何淑言,“何女士,也许,我们应该谈谈。” “我和你这样的女人之间,没什么好谈的!”何淑言却是一脸憎恶,“你跟你妈妈一样无耻,一样不要脸!” 木宛清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几乎都开始在突突乱跳,她的指甲深陷入手心,脸上的表情却丝毫没乱了一分,仍是平静至极的口吻,徐徐发问:“何女士这么恨我和我的妈妈,总得让我知道是什么原因。” “原因?”何淑言狞笑着,“怎么?你的那个死鬼妈妈没告诉你是什么原因吗?她不要脸的勾引了小雨的爸爸,害他死掉,现在又换你不要脸,来勾引小雨,我告诉你木宛清,只要我活着一天,你就永远也别想得逞!你还是识相点,走远点,不然,我敢保证,你会跟你的死鬼妈妈一样的结局!” 这样近乎歇斯底里的谩骂,让木宛清不由浑身僵硬,同时也意识到自己的可笑,她居然想从这个疯子一样的女人嘴里得到真相,这个女人嘴里,能有什么真相?不过是扭曲的事实! 她不再说话,端起桌上的一杯水,缓缓的送到嘴边,而何淑言的谩骂一旦开了头,居然一发不可收拾,她的嘴突然变成了一种类似排污管之类的东西,污言秽语源源不绝的从她的嘴里流出来,木宛清睁大眼睛,安静的瞅着自己面前的这个女人,有那么一个瞬间,她甚至怀疑她疯掉了,她的眼神混乱,神情颠狂,白森森的牙衬着白森森的头发,像一团很恶心的东西,在她面前扭曲的舞动。 实在是太讨厌了! 实在是太让她憎恶了! 忍了又忍,她还是没控制住自己的手,将那杯热茶朝她的头顶缓缓的浇了下去。 何淑言愣了有两秒,发出尖厉的叫声。 季嫣心惊胆战的冲进了客厅,正看见木宛清优雅的转身,仿佛刚才不过是在悠闲的浇花,她的嘴角甚至带着一丝残忍的笑意。 “我一定会和你儿子小雨结婚的!一定会!”木宛清淡漠的说,“我也不会让你去国外或者季家老宅,我怎么舍得呢?我可是你最孝顺的媳妇,我得好好的守着你,一直守你到死,到你咽气,到何淑言这三个名字,消失在空气里,我不信我会死得比你早!这个家的女主人,到最后,还是会姓木的!如果你不服,到时候就从坟墓里爬出来跟我斗好了!” 何淑言顶着一头一脸的热水怔怔的看着她,那神情仿佛撞见鬼,可是,在木宛清的眼里,她才更像是一只鬼。 太阳光一点点的暗下去,阴影渐渐罩住了客厅内的两个人,木宛清安静的坐在沙发里喝茶,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呆若木鸡的何淑言终于清醒过来,她摸起桌上的茶杯打算以牙还牙,只是,终究气力小了些,年龄大了点,手脚不那么利落,木宛清只是捉住她的手腕轻轻一拧,她那杯茶便倒在了自己的胸口,再度发出愤怒的尖叫。 木宛清转身走了出去,目光在门口立着的季嫣身上轻轻一掠,眼里的笑意仍是不减,声音却异常的轻松柔和,牵了盈盈的手,乐呵呵的说:“盈盈,妈妈带你去荡秋千。” 很快,母女俩欢快的笑声在院落里响起来,夕阳西下,烧红半边天,虽是寒冬时节,别墅的院落里依然是花木扶疏,一派温馨宁静。 而一门之隔的客厅,却是风雨大作,何淑言尖声叫着,把面前的茶几踢翻了,又一脚踹坏了几个古董花瓶,就要冲出门去。 季嫣无声的拦住了她。 “罢手吧,淑言!”她的声音沉痛而疲倦,“这些年,连我都看得累了,为什么你还是要和十几年前一样,满身是刺?你那些刺,看似伤了别人,可是,到最后伤到的,只会是你自己!” 何淑言回头看她,嘴角微颤,眼底却是无尽的凄惶。 “有些姻缘,是命中注定,从哥哥的事情上,你还是没悟出一些道理吗?”季嫣轻轻拉住她的手,“你已经失去了哥哥,失去了自己的丈夫,真的还要再在晚年,失掉自己的儿子吗?” 何淑言一颤,随即闭上眼,有泪水,源源不断的从她的眼角流出来。 “我不甘心,季嫣,我真的不甘心哪,为什么我的儿子,还要爱上她的女儿?”她突然间放声大哭,握住门把的手却慢慢的松开了,捂住自己的脸。 “我知道,你心里苦!”季嫣的眼眶也微微潮湿,“如果一切可以提前预知,我真的宁愿,你没有嫁给哥哥,哪怕嫁给这世间的任何一个男子,也会比嫁给哥哥幸福,可是,已经错了一次,就不要一错再错了!宛清她是无辜的,就连阿朵,又何尝不是苦命的女人一个?” “你的意思,是怪我吗?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吗?”何淑言陡然又尖叫起来。 “没有人说是你的错,要怪,就怪命吧,是命的错!”季嫣把她扶到沙发上坐好,握住她的手,看着她说:“可是淑言,如果这一次你还是像以前那么固执,那么,你将失去所有!” 何淑言将头深深的埋在两膝间,发出绝望的悲号。 木宛清正一心陪着盈盈玩耍,忽然听到了隐隐的哭声,不由微怔,一时之间,心中百味杂陈,原本坚硬决绝的那颗心,突然莫名的软了下来。 有刺耳的刹车声响起,她向门外看去,却是季雨浓摇摇晃晃的下了车,席方平在后面扶住他,也不知他喝了多少酒,看到木宛清就开始吃吃的笑,嘴里含糊不清的说:“宛宛,你不要生气好不好?我把方心婵给臭骂了一顿,如果她再敢在你身上打什么主意,我一定不会轻饶了她!” 原来,他去了方心婵那里。 木宛清无言的扶他去卧室休息。 帮他脱掉鞋子,又用热毛巾给他擦脸,因为酒精的作用,他很快就睡着了,木宛清坐在床前盯着他愣看。 席方平跟季嫣在外面小声的说话,她听见席方平说:“表哥把心婵的房顶都快掀过来了。” 她的睫毛眨了眨,目光仍是盯住季雨浓不放。 即使在睡梦中,他依然是苦恼纠结的,她伸出手指去抚他的脸,将那些深深的纹路一点点抚开。 可是,心里的那些深深浅浅的纹路,又如何抚得掉? 她唯有无声的叹息。 怕他酒醉难受,她夜里一直睡得警醒,他卧在她身旁,一双大手将她的腰紧紧禁锢,半夜时分听见他嚷着口渴,起身去给他倒水,他倒莫名惊厥,紧张的大叫:“宛宛,不要走!” 眼中忽地腾起一阵热浪。 “我不会走,我在这里,我不会走。”她将他的头抱在怀里,喃喃的回答。 他睁开眼看她,拿手去触她的脸,温暖柔滑的手感让他放了心,只是人似乎仍是在半梦半醉半醒中,屋子里有极淡的月色,透过没拉严的窗纱照进来,似是在地面上下了薄薄的一层霜。 季雨浓突然觉得凉,那种凉意浸入骨髓,微微的刺痛和不安让他迅速的爬了起来,飞快的将她掳入怀中,紧紧抱住,不肯放手。 木宛清也紧紧的抱住了他。 多么奇怪,她那么深切的爱着这个男人,可是,却又是那么刻骨的恨着这个男人的母亲! 两种激烈至极的感情,几乎要将她的心生生的分成一半,一半是冰,一半是火,而她,就在冰与火中煎熬,却无法说痛。 她不能对他说痛,因为知道他会更痛,可是,她也不能再对着他笑,因为她实在笑不出来。 所以,什么话也不用说,就这么紧紧的拥抱就好。 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等到盈盈笑嘻嘻的在外面敲门,才知道已是日上三竿。 “爸爸妈妈好懒哦,太阳都晒到屁屁喽!”盈盈像条小鱼哧溜一下钻到两人的被窝里,将两个大人的脑袋全揽到了自己小小的胸口,笑得连眼睛都眯起来。 心,一点点的回暖,手指抚上盈盈的笑脸,强硬的将那块浮冰压了下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5章 西施 下了楼,何淑言季嫣席方平三人已在大大的餐桌前坐定。 何淑言自是连眼皮也不抬,季嫣微笑着跟他们招呼,“小雨,宛清,盈盈,快过来吃早餐!” 席方平拍着椅子,“宝贝盈盈来表叔这边。” 盈盈飞奔过去,在席方平的脸上狠狠的一亲,席方平很是享受,又指了指季嫣,说:“这位奶奶也想要一个。” 盈盈毫不吝啬的又在季嫣的脸上亲了亲,季嫣大笑,盈盈却好像亲上了瘾,又在自己的爸爸妈妈脸上也亲了亲。 一圈下来,只剩下何淑言,盈盈犹豫了一秒钟,甜甜的叫了声奶奶,小嘴热情的在何淑言叭嗒一声,亲得很是响亮。 何淑言却是非常慌张,好像盈盈不是在亲她,而是在咬她一样。 可是,那种感觉非常奇妙,当孩子温软的嘴唇贴到她的脸上时,恍惚间,她似乎回到了自己初为人母的时候。 那时候季成宇总是为事业而忙,季雨浓便总是粘着她,若是发现妈妈不在,就仿佛天要塌下来一样大哭大闹。 她的眼眶里微有些水意,突然感觉周围气氛诡异,一回神,才发现自己的手正不自觉的抚在盈盈红红的小脸蛋上,而自己的嘴角居然是微微翘起的。 对于这位不苟言笑的奶奶乍现的温柔,盈盈很是惊喜,羞涩的缩了缩脖子,又甜甜糯糯的叫:“奶奶!” “啊,盈盈吃饭!”何淑言被这种陌生的情绪弄得有些不自在,挟了一筷子菜放在盈盈的碗里。 “妈妈,你也吃。”季雨浓也帮她挟菜,声音也是许久不见的温和柔软。 木宛清偷眼看着这一切,心里突然就有了一种模糊的奢望。 也许,也许因为盈盈,一切会有所不同。 果然,接下来的几天里,何淑言倒真的收敛了很多,最其码,她不再像之前那样,看到木宛清,就不自觉的要横眉立眼,好像不剜她一眼,这一天都会过不舒坦似的。 她的注意力更多的被盈盈吸引过去。 季嫣很喜欢小孩子,没事就喜欢逗着盈盈玩,像个老小孩,会跟盈盈玩打牌贴纸条的游戏,一老一小玩得大呼小叫,津津有味,何淑言在一边看得聚精会神,后来,因为季嫣老是会耍赖逗盈盈,便被盈盈拉过来做裁判,她一向护短,不自觉的就变成了祖孙俩一致对外,季嫣在那里大叫:“不行,不行,你们俩合伙欺负我!” 原本冷清的客厅里突然空前的热闹起来,笑语喧哗,倒真的像一个家了。 季雨浓看在眼里,喜在心头,心情变得极佳,开始欢欢喜喜的着手准备婚礼。 临近新年,渐渐有稀稀落落的鞭炮声次第响起。 木宛清其实是越到过新年越是紧张,年对于她来说,真的是一种猛兽,那些记忆张开血盆大口,无限凶猛的扑上来。 她一个人站在窗前发愣。 季雨浓从背后拥住她,温热的鼻息喷在她的颈间。 心突然的就安定了一些。 “这些年我一直不敢回来,”她沉沉的开口,“在国外没有农历年过,感觉会好很多。” “我们会幸福。”季雨浓在她的耳边呢喃,“以后每一年,我都会陪着你过。” 新年那天下了一场大雪,纷纷扬扬,一大家人团团围坐在餐桌旁,屋内雪落无声,屋内温暖如春,盈盈仍是和两个奶奶在那里笑闹,席方平也夹在中间插科打诨,气氛空前热烈。 木宛清略有些陌生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在国外时,不想过旧历年,可是,也不知怎么的,她偏偏又会不自觉的牢牢记住那个日子,每到那一天,便喝一整天的酒,然后,迷迷糊糊的沉睡。 这一天,没喝一滴酒,却仍是睡得很早,睡梦中,听见盈盈的笑声,无限的喜乐欢畅,翻一个身,却是身处一人宽厚温暖的怀抱中,心里绷紧的那根弦终于松了下来。 新年伊始,万象更新,季雨浓再提婚礼的事,何淑言也好像没有什么大的反应,顶多就是不太热情罢了,可是,她的不太热情比起极力反对,对于木宛清来说,已是如闻仙音。 爱到深处,总是难免卑微,深夜里想起木云,总觉得歉疚,去她的坟上祭拜,暗自垂泪,说:“妈妈,请你原谅我。” 原谅我,还是要重回那个男人身边,原谅我,还是要去做那个曾经污辱过你的女人的儿媳。 婚礼愈近,心情便愈复杂,甚至于惶恐起来,只觉得思绪纷乱,连试婚纱时,都是神思不属,翻来复去只看到木云凄凉的一双眼,那么安安静静的却是无时无刻不在看着她。 说来也怪,何淑言尚在国外时,便没有这样刺心的感觉,仿佛她不在自己面前,自已便可以当她不存在。 不由苦笑,自己还真的很会掩耳盗铃。 季雨浓见她穿着最新款的婚纱从试衣间出来,真正明艳不可方物,比如五年前,更显娇艳妩媚,心里正欢欢喜喜,一瞥间,却见她愣了神,明明穿着最美丽的新娘婚纱,眼底却是一片冷冽凄凉,不由叫了声,“宛宛,你怎么了?” 没有人回应。 她的人在这里,可是,她的心却好像已经飞到不知哪个地方。 直到季雨浓拉了她的手,木宛清这才如梦初醒。 “想到什么了?”他站在她的身后轻声问。 “没什么。”她也只能这样回答。 “你最近精神好像不太好,难道是快要做新娘了,觉得很紧张吗?”他换了轻松调笑的口吻。 她勉强对他笑笑。 紧张是没有的,只是,有些沉重罢了。 从婚纱店出来,季雨浓去取车,她站在门口等他,午后的街头,已是吹面不寒杨柳风,她深深的吐出一口气,似要将所有的积郁全数赶走。 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叫:“林小姐。” 她转身,一个戴着口罩身材窈窕的女人,她认出来,是那个什么西施。 并无交情,可是,很奇怪,常常碰面,她冲她点头,那女人眉眼弯弯,想来是在笑,问她:“林小姐应该还记得我吧?” 她只好同样的含笑点头,但嘴中却呜噜不清,是记得她,只是始终不知道她的名字,所以,只简单的说:“你好。” “好。”女子简单的答了句,随后又说:“最近有没有见到斯先生?” “没有。”木宛清摇头,眼神里已有了戒备之色,因为上次方心婵和何淑言制造的闹剧,她在t市已成为风云人物,人人皆知她将与季雨浓结婚,这个女人这时无端的提起她的前未婚夫,只怕大有深意。 “斯先生很不好。”那女子自顾自说:“林小姐放弃这么好的一个男人,却与季家结亲,真是可惜了。” 木宛清微晒,并不搭话。 那女人却像突然变得很饶舌,木宛清很想忽略不听,可是,她的声音太难听,粗粗的哑哑的,压过所有平淡的声音,直钻入耳朵。 “不知道嫁给自己仇人的儿子,是什么样的感觉?会不会觉得自己很愧对自己的母亲?” 木宛清猛地回头,直直的看向那个女人,心底隐隐生出一股怒气来,冷声说:“这位小姐,不觉得自己管得太宽了一点吗?” “我管的是宽,可是,远远没有林小姐的胸襟宽广,我要是母亲被人害死,肯定不能像林小姐这样,还能若无其事的嫁人仇人做儿媳。”女人原本清亮明媚的眼睛里,此时满是讥讽。 木宛清悚然一惊。 “你在说什么?什么母亲被人害死?你到底在说什么?”她向那个女人走近了点,越发觉得那双眼睛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似的,只是,无论如何想不起来。 “当年林小姐母亲木云突然死去,林小姐就没有起过一丝疑心吗?”女人声音尖细,略有些发抖。 木宛清只觉得脑袋里“嗡”的一声,几乎有些站立不稳。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妈妈?”她惊叫出声。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木云的真正死因。”女人轻叹,“看来,林小姐还真是粗心,自己母亲暴毙,这么多年,竟然没有想过要去寻找原因。” “我”木宛清张口结舌。 当初木云乍然离世,她的心底也满是疑云,可是,木云能够康复成当时的那个样子,在医生的眼里,已然是种奇迹,再加当时自己临产,王姨和何言全都出言安慰,说木云平时已有发病的迹像,接下来的事情,一直是乱得像一团麻,她自己一直处于混沌之中,不过数日,自己也已投江寻死,哪里还能再想起木云会是死于非命? 她一把抓住了那女人的手臂,狂乱的叫:“你说,你说,我妈妈到底是怎么死的?” 女人推开她的手,看了看左右,说:“林小姐打算让我在这里说吗?” 木宛清看看周围,因为她和面前的女人纠结在一起,已经招来了很多好奇的目光。 “你说去哪里?”她松开手。 “跟我走。”女人神秘的一笑。 她跟了上去。 女人带着她穿过宽阔的街道,向一些小巷中钻去,她的脚步轻快,木宛清却因为穿着不合脚的高跟鞋,走得气喘吁吁,女人回头又笑,“看来,林小姐是没有当年的木宛清能吃苦。” 木宛清看着她。 女人仍是埋头走路,嘴里的话却在继续,“想一想,当年的木宛清,可真是吃了何淑言不少的苦头,为什么现在的林小姐一点也不恨呢?” 她话里的挑唆之意再明显不过,木宛清不由又问:“你到底是谁?” “一个跟你一个,恨着何淑言的人。”女人回答她。 面前的小巷道越来越窄,房屋也越来越低矮破落,女人却仍是健步如飞,木宛清警觉起来,问:“你到底要带我们去哪里?” 女人冷哼,说:“你怕我害你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6章 谋杀 木宛清还没来得及回答,她突然在一间平房前停了下来,说:“到了。” 她上前敲门,里面有人应了声,“谁呀?” “我。”女人回答。 只是一个我字,里面的人却似已经确认了来人的身份,很快将门打开来,一个头发蓬乱一脸病容的女人把头伸了出来,看到那个女人,点点头,又把目光落在木宛清身上。 午后的阳光明亮得很,把妇人的一张脸照得纤毫毕现。 这是一张贫苦的悲哀的中年妇人的脸,面色呈灰白色,证明她正饱尝病痛的折磨,而破旧的衣衫,则显示出她生活的窘迫。 木宛清很是困惑,因为她实在想不出她在哪里见过这个人,但那人只看了她一眼,便即惊叫:“林越!” 连这样一个老妇人都能认出她是林越,她或许应该感到骄傲,可是,下一秒,妇人却又叫:“不对不对,木宛清!” 木宛清再次把吃惊的目光投射在妇人的脸上,她看了又看,记忆中似乎有一张模糊的脸与面前的这张脸吻合。 “还是没记起来吗?”“西施”在一边晒笑着开口,“也不知道是她贵人多忘事呢,还是英姐你这些年真的老了太多。” 英姐! 木宛清惊愕的叫出声。 这个近乎苍老的妇人,居然是五年前在季家当佣人的英姐。 英姐苦笑,“木小姐那不叫贵人多忘事,那叫不记仇。” 一句话,已有妥协和恭维的成分在里面。 想来,必有所求。 英姐极殷勤的邀她进门。 低矮沉闷的屋子里气味并不好闻,潮湿霉烂之中又杂有中草药的气味,让木宛清微微皱起眉头。 英姐虽然年龄大了,察颜观色的习惯却没有变,讪笑着说:“我搬了椅子,我们到外面坐吧,外面有阳光。” 木宛清不喜欢她脸上的笑,就跟不喜欢当年她脸上的鄙夷一样,当年的英姐,受何淑言的指使,着实给过她不少难堪。 跟这种人,自然没有什么温情可讲,直接了当最好。 她淡淡开口,“当年我妈妈的事,你知道多少?” “我都知道。”英姐忙不迭的开口,“从你妈妈一到季家,所有的事情,我都知道。” “那么,说吧!”木宛清看着她。 英姐却还是在讪笑着,旁边的“西施”及时开口,“英姐也不容易,老了弄得一身病,林小姐现在是有钱人,好歹给一点,就算是信息费。” 木宛清直觉得厌恶至极,胃液甚至都有翻滚之感,但她还是从口袋中拿出一迭钞票来,放在桌上。 看到钱,英姐的目光陡然亮了起来,“西施”的嘴角也露出不易觉察的笑意。 气氛有些诡异,英姐的声音缓缓响起来。 “其实木小姐,何淑言这个人,你最了解,她就是一个坏得骨子都流脓水的女人,当初她让我去买那些避孕打胎的药,我就劝过她,我说,不管你喜不喜欢你现在的儿媳妇,可是,她那肚子里怀的,可是你季家的孩子,你自己的亲孙子呀,怎么能下得了手呢?可是,我说有什么用,咱是下人,她让我干什么,我就只得干什么,由不得人的!”英姐先急于把自己撇清。 “说重点。”木宛清不想听她啰嗦,“何淑言到底对我妈妈做了些什么?” “哎哟,那可更不能提了!”英姐连连摆手,“其实,木小姐,你也亲眼见到了的,她把你妈当成一个老妈子使唤,恨不得把她往死里使,别说一个身体不好的人,就是一个健康人,那都受不了,也不是我说你们,你们母女,就是太能忍,我都不明白,你妈妈忍她干嘛?要放在我身上,我一准儿和她干起来!” 英姐突然间义愤填膺,“可是,你妈妈居然能忍下去,后来,我明白了,她是为了你,为了自个儿的女儿,可是,她傻了不是,就何淑言那样的女人,不是你委曲求全她就能罢手的!” 虽然已是五年前的旧事,重新再提起来,木宛清仍觉心中愤懑难言,但她极力抑制着自己的情绪,英姐看了她一眼,又连连感叹说:“要我说呢,你们这母女俩,就是心肠太善,太软弱,所以才会被何淑言欺负,你妈妈以为她忍完那一个月,以后就会相安无事,其实,她哪里知道,木云对她,可是自始至终就没存着好心的!” 木宛清缓缓的抬起了头。 “其实,你妈妈没来时,何淑言就让我出买一种庆大霉素的药,我一开始还不知道她要买那药干嘛,后来,我看她在你妈妈喝的水里加那种药,我就知道,她不怀好心,可是,看你妈妈,虽然喝了那药,可是,也不肚子痛,也不难受的,好像也没怎么着,再说,我也不识几个字,更是不懂什么药了。” 木宛清急急的问出口,“庆大霉素,你去买药时,药店有没有说什么?” “没呀,我买药时,医生什么也没说,我就想,这要是什么慢性毒药,人家医院也不能随便卖的是不是?”英姐慢吞吞的说:“后来听说你妈妈死了,我心里就咯噔一声,觉得哪里不对,可是,具体哪里不对,我还是闹不清楚,直到,我遇到了她。” 英姐突然指向“西施”,“西施”不知正想着什么,倒像吓了一跳一般,听到庆大霉素这四个字,笑说:“这不过就是种抗生素,当然不是什么毒药,可是,我问过医生,才知道,这种药,对人的肾脏有很大的伤害,你妈妈原本就有肾病,又一连一个月服用这种药,不犯病才怪。” “这就是说,我妈妈之所以会死,会再次出现肾衰竭,都是何淑言造成的,是她,杀死了我的妈妈!”木宛清只觉得头晕目眩,浑身冰凉,她激动的站起来,眼前却是一黑,几乎要瘫软下去。 “西施”伸手扶住了她。 她大口的呼吸着,仿佛那颗心已经不堪负荷,眼一瞥瞧见英姐正喜滋滋的数着那叠钞票,她心里一跳,叫:“英姐!你发誓,你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英姐慌忙应声,“当然是真的!我活了这么大年纪,没必要在这种时候还和你撒谎!” “西施”在一边轻笑,“英姐有没有说谎,其实很好验证,所谓做贼心虚,林小姐那么聪明,应该知道怎么去辨别真假。” 木宛清其实心里已经完全相信了,会有这么一问,也不过是出于一种习惯的警觉,五年的异国生涯,她一个人活着并不容易,久而久之便形成一种不轻信任何人的态度。 她的心里一阵阵的疼痛,手机却在这里响起来,她低头去看,是季雨浓的。 突然不想接她的电话,不想见到任何与何淑言相关的人,她无言的关掉手机。 “西施”却在一边轻声问:“林小姐,和季先生的婚礼,还是要照常举行吗?” 木宛清倏地抬起眼来,面前的“西施”眼睛闪烁不定,满是狡黠和得意,她怔怔的问:“你到底是谁?你把我带到英姐这里,告诉我妈妈死亡的真相,你做一切,出于什么目的?” “西施”打个哈哈,笑说:“我能有什么目的?” “那么,你总不至于是学雷锋做好事吧?”木宛清声音冷硬,又问:“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始终不敢以真面目见人?” “真面目?”“西施”突然尖声大笑,“我总以为林小姐聪明,可是,没想到林小姐竟然这么笨,我若真是能以真面目见人,何苦要捂着盖着?难道老是戴一幅大口罩是件很舒服的事吗?” 说到最后,她的话里满是苦涩,“林小姐没有听说吗?我的面容,在一场大火中已毁。” 木宛清盯着她看。 “算起来,也算毁于何淑言之手,所以,我才会告诉你这些事,林小姐,你还没有回答我刚刚的问题,你和季雨浓的婚礼,到底还会不会举行?” “这跟你有关系吗?”木宛清淡漠的问。 “西施”微怔,随即又笑,说:“我还以为,从今天起,你我便会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可是,好像林小姐并不领情。” “你有你的目的,我有我的目的,英姐也有英姐的目的,现在,我们三人的目的,好像都在一定程度上达到了,我不明白我要领你什么情。”木宛清已然恢复了冷静,说:“我先走了。” “跟五年前的木宛清相比,你真的变了好多。”“西施”突然又冒出来一句,显然,她很失望,她以为自己这一次示好,最其码,会从木宛清那里收获到什么。 木宛清只是微微一晒,脚步却并不停留,很快便消失在曲曲折折的巷道中。 “西施”对着她的背影冷笑。 英姐将数出来的钱分成“西施”一半,乐得合不拢嘴,“看来,这姓木的丫头真的很有钱,出手还真是大方,哎,还有没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你以后尽管开口,有钱大家一起赚。” “西施”却只是冷哼了一声,“你觉得自己还有什么可用的地方吗?” 她说完也转身就走,英姐对着她的背影瞪眼,然后骂,“狐狸精!” 木宛清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那条又脏又长的巷道的,她的浑身一直在抖,连双腿好像也不听使唤,数次插进了巷道边的臭水沟。 她径直去了何言那里。 见她突然出现,又是满身脏污,神情呆滞,何言非常惊讶,连声问:“你怎么了?” “何医生,我想问一个问题。”她艰难的开口,“你知道我妈妈发病,是在什么时候?” 何言愕然,“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问题?” “你别管,你只要告诉我,我妈妈的病,是不是来得特别突然,是不是,根本就不会出现那种突然恶化的情形?” 何言被她问愣了,半晌,回答说:“这还真不好说,你妈妈的病能恢复的那么好,确实是一个奇迹,但是,后来又那么快恶化,又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但是,异体肾本来就有很大的变数,有什么问题吗?” 他怔怔的看着她,木宛清的眼泪哗地流出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7章 钻戒 “怎么了?宛清,怎么了呀?”何言连声追问。 木宛清只是苦笑着摇头。 手机又响,却是季雨浓打来的,“宛宛,你怎么回事?怎么打电话也不接,你到底去了哪里?” “我的手机没电了,我临时遇到一些事情,等回去再跟你解释。”她的语气很不好,声音听上去也很不正常,季雨浓不由更加着急,“出了什么事?宛宛,到底出了什么事?” 木宛清再次把手机关掉。 何言皱着眉头看着她。 “宛清,你能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吗?你看起来很不对劲!” 她却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向他告别,“再见何医生!” “宛清!”何言叫,“我送你回去吧!你这个样子,我还真怕你会出什么事。” “我不会有事的。”她摆手,“再过两天就是我的婚礼了,我怎么会有事?我肯定不会有事的!” 她说到婚礼时,心里突然又是一跳,原本是热切渴盼着的婚礼,为什么突然之间,变得那么索然无味,甚至,让她有种憎恶的感觉? 她没有回季家,直接回了自已的别墅,很不巧,斯洋也在。 算起来,她有好一阵子没有见到他了,他看到她,一脸的惊讶,围着她转了一圈,问:“不是过两天就当幸福的新娘了吗?为什么你看起来这么颓废?” 她不理他,摆摆手说:“不要你管!” “是不是又受你婆婆的气了?”斯洋倒是成竹在胸似的,“我早就跟你说,不要嫁给季雨浓那个臭小子,他妈妈当年是出了名的铁腕女,连他老爸都不是她的对手,你非不听!” 木宛清将鞋子踢掉,外套扔掉,径自走到酒柜前倒酒,倒了满满一杯,仰脖倒了下去,酒到喉间,辛辣无比,她剧烈的咳嗽起来。 “哎,这是烈酒,哪有你这么喝的?”斯洋上来夺她的酒瓶,“这么如花似玉的一个新娘子,回头喝死了,可就太可惜了!” “你看上去心情不错?”木宛清瞪着斯洋。 “我都快被你伤死了,我心情还能好?”斯洋拿一双牛眼回瞪她。 “那就跟我一起喝酒好了!”木宛清伸出手,又摸出一瓶。 “喝酒也要有个由头,是不是?”斯洋抱住酒瓶,“你说,你要借这酒,浇哪种愁?” “我没愁可浇!”木宛清摆手,觉得似乎有一团火正自五脏六腑间烧起来,烧得她眼睛又热又红,舌头发硬,浑身发烫,身子像是要飘起来了。 “你不说,我也知道!”斯洋同情的看着她,“上次那场闹剧,我听说了,是你婆婆和方心婵捣的鬼,对不对?不是我说你,小越,你和季雨浓两人,好像就八字不合,天生犯冲,你看,你离开他,过得多好?都成了知名音乐家!现在倒好,婚还没结呢,你瞧瞧,你都成什么样儿了?” 斯洋大摇其头,“被人唾弃的感觉不怎么好吧?那个新闻一出,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很烦恼,不过呢,事情也并不是没有转还的余地,现在舆论对你不利,我建议,你们的婚礼延迟,等到公众对你们的八卦事件不那么关心时再说,你觉得怎么样?” 他在那厢喋喋不休,木宛清却只是吃吃的笑。 “别老是笑呀,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说话?”斯洋追问。 木宛清摇头,“我觉得你说的不怎么样,这婚,我一定要结!一定要结!一定要结!” 整个晚上,她一直在反反复复的重复着这句话,不知重复了多少遍,听得斯洋的耳朵都要起茧,把酒杯重重一放,说:“你结就结好了,说那么遍干什么?” 说完即甩手而去。 木宛清却还是趴在那里又哭又笑。 她是彻底的喝醉了。 小影打了季雨浓的电话。 季雨浓赶到时,木宛清已经睡着了,间或嘴里还咕哝着一句模糊不清的话,他一头雾水,小影却吃吃的笑起来,说:“这话,唠叨一晚上了,她怎么不嫌累呀!” “她说的是什么?”季雨浓问。 “她说,一定要结婚!”小影回答,“可能,是太期待与你的婚礼了吧?” 季雨浓俯下身,将她轻轻抱起,她微微睁开眼,像是看到了她,突然娇憨一笑,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又缓缓的闭上眼睛。 他将她抱到卧室去,将她轻轻放在床上,她却耍赖一般不肯松手,双颊似火,艳若桃花,认识她那么久,倒是第一次见到她喝醉,他柔声哄她放手,想去给她弄些解酒茶,她却孩子气的呜咽一声,凑上来吻他的唇角。 他有些把持不住,很快便沉入她的温柔乡里,两人都达到顶峰的那一刻,他发现她的眼中有莹莹的泪光闪动。 “怎么了?”他爱怜的拭去她眼角的泪,“怎么想起来喝酒?是遇到什么不愉快的事了吗?” 她却只是摇头,泪落如雨,嘴角犹自带着笑,他听她说:“雨浓,你别怪我好不好?” “怪你?怪你什么?”他以指作梳,轻轻理着她的发,说:“怪你喝成一只小醉猫吗?” 她垂下眼敛,不再回答。 婚礼在两天后如期举行。 鲜花,美酒,美好的誓言,如云的宾客,无数的祝福。 一如想像中那样盛大那样美好。 可是,她的心,却不再似几天前那样欢喜明朗,有浓浓的阴影,氤氲在她的心空。 婚礼现场的气氛热烈和喜庆,有无数的欢声笑语落入她的耳朵里,她麻木的听着,目光在会场凉凉的掠过。 每个人都在笑,盈盈笑得最为开心,小小的脸儿像一朵花,开在渐暖的春风里,季雨浓也在笑,应酬之余,总是会不断的转头看她,偶尔会凑在她的耳边轻喃,“宛宛,你今天真的很美,你是我最美的新娘!” 她的眼泪几乎又要涌出来,他却只当她是太过欢喜感动,将她拥得更紧了些,又是亲吻又是擦泪,惹得席方平那一伙同学朋友都开始狂笑闹腾。 木宛清把目光投向了何淑言。 事实上,从婚礼一开始,她就一直在盯着她看,她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样的仇恨,可以让何淑言这么痛恨自己的母亲,以至于将她置于死地依然不肯罢手,还要把那份仇恨延续到自己的身上。 可惜,没有人肯给她答案。 木云去得那么仓促,她没来得及留下答案。 何淑言给出的答案,她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的。 那么,季嫣呢? 她看向那个一直恬淡微笑的妇人,她是温和的,温暖的,可是,她也不肯告诉她。 “宛清,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不管你们的上一辈有什么样的恩怨,既然你和小雨真心相爱,还有了孩子,那么,学会遗忘吧,遗忘会让你变得幸福。”她如是说。 她又想起在婚礼前夜和季雨浓的长谈。 他很慌张,他的目光在躲闪,有那么一个瞬间,她甚至要怀疑,他也许根本就知道他的母亲曾经做过什么,他也恳求她,“宛宛,你答应过我,不管我们上一辈有什么恩怨,我们都不要受到影响!” 可是,怎么可能遗忘? 又怎么可能不受到影响? 生命中最亲最近最爱她最疼她的妈妈,死得不明不白,要她怎么选择遗忘? 耳边那些欢声笑语倏地远了,她的脑中只是浮现着木云离开时苍白如纸的面容,她一定没料到自己会去得那么快吧?她一定还等着看自己的外孙女出生吧? 可是,多么残忍,那个叫何淑言的女人,将这一切全数剥夺了,她用尽全身的力量好不容易救下来的母亲,就这样死在了她的手里! 恨意,满胸,她的手紧紧的攥紧了。 “宛宛,宛宛!”有人在叫着她的名字。 她费力把飘忽的思绪抓回来,怔怔的看向叫她的人。 是季雨浓,正要把戒指戴在她的手上,可是,她的手却攥成了一个小小的拳头。 “你怎么了?是不舒服吗?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他担心的看着她。 “没什么。”她僵硬的微笑,将五指徐徐伸开。 那枚钻戒戴到她的手指上,很好看,很漂亮,就像若干年前,他曾经送过的那只钻戒一样,奢华而美丽,有着夺目的光彩。 可是,那只戒指被她远远的扔到了江里,现在手上的这一只,又将会有什么样的命运? 泪水,再次汹涌而出。 而耳边,却响起雷鸣般的掌声,伴随着笑语喧哗,彩带漫天飞舞。 世人都以为,她是感动。 谁也不知道,她其实是心痛。 像是一出戏,若你一开始就知道悲剧的结局,剧情越完美,越觉得悲伤。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他笑得满足而欢喜,将她圈在怀里,感叹说:“宛宛,我觉得好幸福。” 幸福? 她怔怔的想,幸福从此真的是要离他们远远的去了。 “在想什么?”他贴在她耳边问,手指无意识的缠绕着她的发辫。 “没什么。”她怕冷似的往他怀里缩了缩。 他在猜她的心意,低声说:“过几天,姑妈就要回美国去了,妈妈也要一起离开,以后这个家里,你可就是女主人了。” 她安静的听着。 他又说:“这里方心婵曾经住过,你会不会觉得不喜欢?要是不喜欢的话,我们可以搬去其他的地方,或者,你喜欢哪里,我们买下来,好不好?” 她摇头,说:“住在哪里都一样。” “可是”他捧起她的脸,放在眼前仔细的端详着,眉头皱了又皱,叹息说:“今天是我们的大喜日子,你为什么看起来那么不开心?” “没有,我很开心!”她的心里一阵酸楚,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哽咽着说:“我想,我是太开心了!我没有想到,我们还会是这一天!” “傻瓜!”季雨浓长长的吁出一口气,“你吓了我一跳,我真怕你会因为妈妈做的事,不再想要这场婚礼,这些日子,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他微微喟叹,转而又说:“宛宛,我答应过你,不会再让你为难,所以,妈妈和姑妈很快就要回美国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8章 我没有当枪手的习惯 他说这番话,大有承诺保证的意味,可是,说完却又不自觉的轻微呓叹一声,想来,作为一个儿子,这么对疼爱自己的母亲,心里多少是有一种亏欠感的。 木宛清不动声色的接上去,“她只有你这一个儿子,再让她到国外去,会不会有点说不过去?” 季雨浓怔了怔,随即又苦笑,“可是,如果让她留在这里,我害怕” “我觉得她最近好像变了,你不觉得吗?”木宛清尽量把声音放得平淡,“也许,她想开了吧?” “想开?可能吗?”季雨浓自言自语,“我倒真希望,她能想开,不再纠结于过往的那些事情。” “过往的那些事情到底是什么?”木宛清再次出口相问,“你妈妈和我妈妈之间,到底有多深的仇恨?让她过了那么几十年前,依然无法释怀?” “我不知道。”季雨浓慨然长叹,“宛宛,其实,我真的不知道详细的情形。” “那么,不详细的情形,你也不肯说给我听一听吗?”木宛清仍是追问。 “不是不想说给你听,是”季雨浓顿了顿,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说:“当年爸爸的死,与你妈妈有着直接的关系。” 木宛清突地转过身来,紧张的抓住了季雨浓的手,不自觉的叫出声来,“我妈妈是不会害人的!” “你妈妈自然不会害他,可是,他却是因为你妈妈而死,你妈妈和我爸爸,他们之前,是一对恋人,后来,两人分开了,你妈妈嫁给了康永海,而我爸爸则娶了我妈妈,后来,康永海离开你妈妈之后,你妈妈就就又找到了我爸爸。”季雨浓支吾着,紧张的看了木宛清一眼,有点说不下去。 “然后呢?”木宛清追问。 “然后然后,你妈妈,那时的状况不太好,康永海走时,你可能,只有十岁这样子吧?可能是,为了养活你,你妈妈又想和我爸爸在一起” “不可能!”木宛清迅速打断季雨浓的话,“妈妈再穷,也不可能去找你爸爸!她不是那种女人!我也从来没有见过,她有跟过康永海之外的男人来往!我妈妈,是一个坚强而独立的女人,她一生命苦,康永海负了她,可是,她从来不想怨过任何人,更不会去依附任何男人!” “我就知道你不会相信的!所以,我从来不想把这件事说给你听!”季雨浓不再说下去,重又搂住她的腰,轻声说:“不管事实是什么样的,都已经过去了,宛宛,都过去了!我们总不能活在他们的阴影当中,不是吗?” 木宛清却还在那里挣扎着,“我妈妈绝对不会是那种女人!绝对不是!你在胡说!你一定是在胡说!” 季雨浓只得一径安慰下去,“是,我胡说,其实,这些事,我也是听妈妈说的,我当时还在国外,听到爸爸去世的消息,简直是无法接受。” 木宛清却又乍然一惊,急急的说:“你爸爸不是因为事业失败,跳楼自杀吗?怎么又会跟我妈妈有关系?我妈妈不可能逼得他跳楼呀!” “我也不知道!”季雨浓苦恼的摇头,“宛宛,我真的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过去发生的事,我们不要再问了,好不好?不管是怎么样的一个事实,我们都不去管了,好不好?” 他竟然是近乎恳求的口吻! 木宛清却犹疑的推开了他。 “雨浓,如果我妈妈真是杀死你爸爸的凶手,那你为什么还要娶我?为什么还要娶你杀父仇人的女儿?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季雨浓终于烦躁的闷吼,“木宛清,你为什么不要问那么为什么?我爱你,我喜欢你,我不想管那么多,我说过,我不想再管以前的事,我只要好好的和你一起生活!” 木宛清在他的怒吼中委顿下来。 然而心里的疑惑却越来越深,越来越浓,她觉得自己走在了一场突起的大雾中,看不到一丝光亮。 第二天,她再次去了英姐家。 看到她再次回来,英姐很是意外,她从兜中又掏出一迭钱,英姐立马两眼放光,拍着胸脯说:“木小姐,你有什么事,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木宛清冷冷的牵了牵嘴角,坐了下来。 “你在季家做了多久工?”她问。 “好几十年了!”英姐夸张的说,“我从三十岁就开始在那里做了,我跟何淑言同岁呢,可她真是没良心,怕她儿子知道她太多事,直接把我给开了!”她在那里作势抹眼泪。 “那你是见过季成宇喽?”木宛清又问。 “季总?那当然见过!我见到他时,他还年轻呢,那长得真是一表人材,跟现在的季先生很像。” “那他是怎么死的,你知道吗?” 英姐沉思着,像是陷入了遥远的记忆里,声音也变得又轻又淡。 “当时乱糟糟的,都说是季总跳楼了,可我觉得吧,季总不像那种想不开的人,而且,跳楼哪儿不能跳呀,没必要选那么偏远的地方去跳,那儿又脏又臭的,就是一个贫民区。” “贫民区?”木宛清紧张起来,“你能不记清楚,那是什么路?” 英姐摆手,“那哪记得清?我跟何淑言赶到时,就见季总躺在墙角,一头一脸的血,当时我腿都吓软了,哪里还有功夫记清那里是什么地方,赶紧就把季总送医院了。” “那你在现场,有没有见到我妈妈?”木宛清艰涩的问。 “你妈妈?”英姐摇头,“没见过,当然,就算见过,我也不记得了,当时的情形乱得很,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只是后来何淑言说季总是跳楼时,我觉得有些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木宛清又紧张起来。 “跳楼按道理说,不应该摔在墙角里呀?”英姐挠着自己的脑袋,一脸的困惑,“你想想,这么一个大活人往下跳,再怎么摔,也是摔在路上,可是,季总当时却是摔在墙角边,墙上还有血呢,就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撞飞了出去!” 木宛清也是听得一头雾水,如果季成宇不是跳楼而死,那何淑言又为什么要编出这种谎言? 见她一脸的惊疑,英姐忙又讪笑,“其实吧,我就是那么一猜,我也不识多少字,也许跳楼也能摔到那里去也说不定。” 木宛清想不通这里的关节,也只得先将疑点暂放,一时也不知又要问些什么,只是坐在那里怅然不语,英姐也在一边搜肠刮肚,试图找出一些有用的东西,来赚木宛清放在桌上的钱。 她想了多久,突然又叫起来,“你母亲是不是小名叫什么朵?” “阿朵。”木宛清看着她,“怎么?你想起什么了?” “季总和何淑言吵架时,曾经提起这个名字!”英姐一拍大腿,“对,就是这个名字,阿朵!” 木宛清呆呆的看着她,低低的问:“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吵架时,肯定没什么好话,他们两人其实经常吵架,但一到外人面前呢,又装恩爱夫妻,我们佣人都知道,季总这人闷,话少,每次吵架,都是何淑言一人在那里瞎嚷嚷,他很少说话,可是,那一架,却吵得特别凶,可能还打了何淑言,何淑言就不停的提到一个名字,她说话快,又咒又骂的,我就听她一直说什么朵的,季总就叫,说你已经达到目的了,你还想怎么样?然后他就怒气冲冲的跑出来了,只剩下何淑言一个人在那里哭。” 木宛清听得一颗心一个劲的往下沉,难道说,当年的母亲真的曾经介入了何淑言的家庭所以,何淑言才会那么恨她们母女? 这种感觉并不好受,她和木云这些年一直相依为命,在她的眼里,她的妈妈是世界上最美最好的妈妈,康永海离开时,木云才不过三十岁,依然美丽年轻,儿时的记忆里,有不少男人登门献好,木云全都冷颜相对,最后不胜其烦,才会搬到t市的外公外婆身边,一向洁身自好的木云,又守在一向古板守旧的外公身边,怎么可能会插足别人的家庭? 她不相信!她绝对不肯相信!这其中,一定还有她所不知道的隐情! 从那个曲曲弯弯的巷道里走出来,她的脑海里一直在努力的搜索着所有跟木云相关的人物,木云是独女,性格又文静内敛,朋友并不多,自从遭受到康永海和肖隐的打击,一直郁郁寡欢,搬到了t市之后,跟以前的朋友也都断了联系,若是这个时候再回去找,也不知还能不能找得到。 她一路思忖一路跌跌撞撞的前行,刚走到拐弯处,冷不丁从角落里冒出来一个人,她吓了一跳,定晴一看,却是那个蒙面“西施。” 她对她并无好感,说来也怪,自从见到这个女人,她对她的印象一直不佳,想一想,其实她并没有怎么得罪过她。 “西施”轻笑,说:“木小姐,好巧呀,我们又碰面了!” 木宛清只简单的“嗯”了一声,就当打招呼,随后就打算擦身而过。 “西施”却不肯放她走,脚一跨,挡在了她的前面。 “真没想到,知道何淑言就是你的杀母仇人,你还是跟季雨浓结婚了,看来,你真的很爱这个男人!这个心胸,也真够宽广的!” 木宛清皱眉,“你好像不太希望我跟季雨浓结婚?为什么?” “木小姐说这叫什么话?你们结不结婚,跟我有什么关系?”“西施”耸耸肩,“我只是感到好奇罢了,你就不恨吗?看着自己的仇人,天天在你的眼皮子底下晃,你就一点也不恨吗?不想为你的妈妈出口气吗?” “你如果想找她出气,自己想法动手就是,不要把希望寄托在我的身上。”木宛清冷冷的说:“我没有给别人当枪使的爱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9章 寻访真相 “我倒是想动手呀,只是,我没有你那么好的机会!”“西施”恨恨的说,“我要是有你那么好的机会,哼!”她冷哼,转而又笑,说:“木小姐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以其治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最好的报复总是不露痕迹的,何淑言真是一个聪明人,害了你妈妈,偏偏你却抓不到任何证据,只能在那里干气,不过,风水轮流转,我听说何淑言的心脏不太好,要是心脏病突发死掉,好像也没人会怀疑什么吧?” 她说完又轻狂的笑了起来,再不看木宛清一眼,脚步轻捷的离开了。 木宛清却得听得心惊肉跳。 她之所以会心惊肉跳,是因为“西施”说中了她的心事。 以其治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是她在自己的别墅大醉时,一直盘旋在脑中的想法。 想是一种情形,这么说出来,却又是另外一种情形,她的额上开始往外溢冷汗,手脚却是冰凉,似乎连心跳都要停止了。 她不想这样做,她真的不想,所以,她才那么想把当年的那段恩怨还原,她想从那段恩怨里找到勇气,不管是继续的勇气,还是放弃的勇气。 回到家里已是黄昏时分,季雨浓的电话已经不知催了多少遍,她临出门时撒了谎,她说要她要去木云上坟。 温暖橙黄的灯光下,桌上的饭菜热气腾腾,见她回来,盈盈嘻嘻哈哈的跳过来,把手里的一幅毛线手套拿给她看。 “妈妈,妈妈,你看,小兔子手套是不是很漂亮?” 她看了一眼,确实很是精致,活灵活现的,她微笑,说:“嗯,真的是很好看。” “是奶奶织给我的!”盈盈指向桌边的何淑言,笑说:“奶奶的手真的好巧!” 木宛清不自觉的看向何淑言的方向,很难得的,她在她的脸上看到了从未见到的发自内心的微笑,那种微笑让她看起来像个慈祥的奶奶了,她正转头对季嫣说话,“好多年没动手了,再动手都觉得手硬,可能是骨头老了,装小兔子眼睛时,差点没装上。” 盈盈却已灵巧的跑过去,甜甜的叫:“奶奶不老,奶奶年轻时一定是个大美女,现在老了,是老美女!” 何淑言和季嫣一起笑起来,何淑言把头凑向盈盈,笑说:“能让盈盈这么夸奶奶,奶奶一下子就年轻好几岁呀!” 木宛清不自觉的拧开了头。 季雨浓乐呵呵的揽住她的肩,说:“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洗手来吃晚饭。” 她无声的转去盥洗间。 季雨浓跟在后面关上门,抱住她,在她额上印下一个吻,轻笑问:“累不累?” “不累。”她低低的答,将手放在水龙头下面,不敢与他的目光相对。 季雨浓忽地笑起来,“你干嘛呢?洗手不打开水龙头,还把手凑上去半天,脑子里到底想什么呢?” 木宛清倏然一惊,勉强笑笑,打开了水龙头。 水声哗哗,季雨浓靠在洗手池边仍是絮絮叨叨。 “宛宛,你看到了吗?妈妈和盈盈相处的很好呢,我还以为,她会不喜欢她!” “盈盈那么可爱,谁会不喜欢她呢?”提到盈盈,她的嘴角不自觉上扬,季雨浓俯身凑到她的脸上,说:“真是难得,你终于笑了。” 木宛清摸自己的脸,愕然道,“我不是经常笑吗?” “经常吗?我怎么不觉得?”季雨浓扯了毛巾给她擦手,看那幅宠溺的样子,倒像她是三岁顽童,边擦边说:“自从那次你醉酒,我就没怎么见你笑过,一天到晚,精神恍惚加不苟言笑,宛宛,你是有什么心事吗?” “我能有什么心事?”木宛清掩饰的笑,“可能是有些累吧!” “那就好好休息休息!”季雨浓伸手将她揽在怀中,说:“不如,我们带着盈盈一起去旅行吧?刚好盈盈也放寒假,我们一家三口,一起到处走一走。” “一家三口,到处走一走”木宛清不自觉的重复着季雨浓的话,听起来,多么温暖,可是,她哪有那种心情?木云临死前苍白冰冷的脸,无时无刻不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摇头,“再过一阵子吧,现在天气不太好,老有雪雨什么的。” 季雨浓倒没料到她会拒绝,愣了愣,说:“那就再说吧,先出去吃饭。” 木宛清没什么胃口,只吃了一小碗便放下了筷子,想回房间。 盈盈扯着她的衣襟不肯让她走,“妈妈陪我玩嘛!妈妈有好几天没有陪我玩了!” 她只得勉强笑着留下来。 只是总是提不起兴致,思维像飘忽的蛛网,四处游移,偶尔游到何淑言身上,便像被火烧般的游离开。 不能看到她,看到她,往日是的那些画面就在眼前重演,她又坚持了一会儿,借口身体不舒服回了房间。 第二天去了市。 许久没踏上这片土地,市的变化简直是天翻地覆,好在公交路线没有变,她凭着印象,居然很快找到了那片小渔村。 小渔村也不复当年的模样,新建起许多高大的建筑,看起来繁华很多,记忆中曾是一家三口居住过的地方已经荡然无存。 突然就想起10岁之间的那些日子了,其实很幸福,只可惜太短暂,自从肖隐突然出现,这场还算温暖的梦,就彻底醒了。 其实就算到了现在,木宛清依然无法理解康永海当时的做法,他明明是有妇之夫,却可以伪装得那么好,不动声色的穿梭于两个女人中间,长达十年而不被发现,一直到现在,她还记得木云当时惊愕至极的脸,她是完完全全不知道肖隐的存在的。 心里又是一阵刺痛,木云这一生,何其悲苦辛酸?到最后,却还要因为她,承受何淑言的欺侮。 她在那片小区的路边漫无目的逛着。 其实她心里一片茫然,离开城时,她才十岁,连平日里与母亲交好的那些朋友的名字都不记得,只笼统的知道一个姓,后面一率冠之以阿姨婶婶或者姐姐的称号,经过那么多年,连她们的模样都未必记得,现在想在这个已经全然陌生的城市找到她们,简直就是不可能。 她的心里只是存着那么一丝丝侥幸,或者说是奢望,或许,有人还住在这里,并没有搬走,或许,她们能遇到她,从她的脸上看到当初木云的模样。 所以,她穿了木云曾经穿过的一件旧衣,一个藕荷色的中式棉袄,领间有精致的绣花,是木云过生日时,康永海送给她的,当时在那个小渔村也很少有人会穿,木云一穿出来,便惹来艳羡的目光无数,人人羡慕她找了个好丈夫,谁也没料到,这个长相英俊潇洒出手大方的丈夫,其实是别人的。 十几年前的旧衣,哪怕当时再华美好看,现在也已是灰蒙蒙一片,可是她的脸却并不灰败,虽然神情忧郁,却依然鲜妍光洁,这么走在路上,倒是有不低的回头率。 她不管那些怪异的探询的目光,只是一直在那些小道中走来走去,走了整整一天,没有人认出她来,倒是招来一群不三不四的小流氓,叼着烟倚在破烂的二手车上,装模作样的对她吹口哨。 “这位小姐是迷路了吗?我们都是好心人,就喜欢学雷锋做好事,上车吧,去哪儿,我们送你一程!”一个满脸青春痘疤痕的小屁孩晃着双腿挡住了她的去路。 木宛清抬起头疲倦的看了那个小孩子一眼,不理不睬的继续往前走,那个小屁孩伸手就来抓她,她灵巧的闪开。 “哟,姐姐还会功夫吗?”那小屁孩扑了个空,差点摔到地上去,他身后的那三个小孩子都咧嘴笑开了,笑归笑,他们拧拧脑袋,仿照着电影镜头中那些黑帮出场的模式晃了出来,把她眼前的路堵得严严实实。 木宛清真正是烦躁透顶,她叹了口气,再度抬起头来,懒懒的说了声,“滚开!” 但她话里的威慑力实在是太小,那四个小屁孩就跟没听见一样,伸手向她抓了过来。 她的身体滑溜如鱼,很快又闪开了,飞快的往人多的地方走,那四人在她的后面紧跟,经过一家餐馆时,忽然有人吼了一嗓子,“四个小王八蛋,又在捣什么乱?” 四人齐齐的停住了脚,木宛清也抬头看了一眼,却是一个又高又壮的男人,黑红的脸膛,她对着那个男人发怔,那个男人看到她,也是一脸的惊讶。 “阿朵?”他失声叫道,随即意识到,面前这个年轻的女孩子绝对不可能是阿朵,忙又噤了声,瞪着一双大眼,不住的打量着木宛清。 木宛清却是一阵惊喜,她飞快的跑到那个男人面前,一迭声的问:“你认识阿朵?你认识木云,是不是?” 男人看着她,眼睛眨了又眨,像是突然记起了什么,却又不太敢确信,犹豫着问:“你是?” “我是宛宛,我是木云的女儿!”木宛清激动的快要哭出来,扯着那个男人的手不肯放手,“你认识我妈妈,那你知道,之前在这里住的那位周阿姨还在不在这里?” 男人刚想说话,就听屋子里有人叫,“云刚,你跟谁说话呢?” 木宛清向屋子里望去,一个中年女人从餐厅里走出来,看到她,也是一愣,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 木宛清却只是怔怔的盯着她看,女人使劲的拍着男人的肩,说:“她,她” “她是木云的女儿宛宛。”男人看着她说。 “啊?宛宛?宛宛长那么大了?你真的是宛宛吗?真的吗?”女人突然冲过来抱住她,“我是你周阿姨呀,你还记不记得我了?天哪,真的是不敢相信!你的妈妈还好吗?一到t市就没了消息,她真是不像话,都忘记我们这些老朋友了!” 周阿姨一迭声的说着,兴奋至极的拉住她的手,直往屋里请,“快进来!外头冷,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穿着你妈妈当年的衣服了?你妈妈怎么没一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0章 那些过往云烟 她的问话太快,木宛清只听到最后一句,眼泪掉下来,说:“妈妈去世了。” “啊?去世了?这这怎么可能呢?她才多大?”周阿姨惊讶之际,眼泪已夺眶而出。 “好了,别老是急着问,来,宛宛,先喝口水!”周阿姨的丈夫云刚递给她一杯茶,她握在手心里,简单的将木云的事说了一遍,当然,只是说木云生病去世,其他的事,一概隐瞒。 周阿姨唏嘘不已,又掉了一阵眼泪,说:“你妈妈天生命苦,那个康永海,实在不是个东西!” 木宛清只是苦笑,说:“他也去世了。” “是吗?”周阿姨又是一惊,转而看到她身上的衣服,依稀想起旧事,感叹说:“当年,他对你妈妈真是好,谁也没有想到,他一旦走了,却走得那么决绝,只是,你怎么,把你妈妈的旧衣服穿出来了?” “我想找到你和妈妈平日交好的朋友,可是,我那时太小,不记得你们的名字,就想着穿着妈妈的衣服出来,或许你们能认出我来。”木宛清抚了抚身上的衣服,遥想起木云当时的模样,不由又是一阵难过,但是,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她抹干了眼泪,说:“周姨,这一次回来,是想问你一些有关于妈妈的事。” “嗯?你讲!”周阿姨看着她。 “你和妈妈认识那么久,那你,有没有见过这个人?”她将怀中的照片缓缓掏了出来,是木云和季成宇的合影。 周阿姨的嘴在看到那张照片后张成了一个大大的一形。 “你怎么会有这张照片?”她失声叫。 “看来,我是找对人了。”木宛清回答,“这是在妈妈的遗物里找到的。” “你妈妈,终究还是没放下他。”周阿姨苦笑,“她还曾跟我说,把季成宇的照片全都烧了,没想到,还会留下这一张。” “你能跟我说说,妈妈和季成宇之间的事吗?”木宛清看着她。 周阿姨叹口气,略略思索了一会儿,缓缓的说起。 “他们原本是一对恋人。”周姨抚摸着那些照片,一阵怅然,“想起来,那时你妈妈跟季成宇还真是天生的一对,两人是同学,算是自由恋爱,当年的自由恋爱,一般都会招致家里的反对,但是,季成宇家人和你外公外婆却都是难得开明的人,知道你妈妈和他在谈恋爱,也没有像一般家长那样横加阻拦,而季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之家,可是,家境殷实,家里又都是知书达礼的,倒与你外公家算得上是门当户对,所以,这桩婚事很快就订下了,就等着办喜事了。” 周阿姨说到这里,不由又是一声低叹,“如果你妈妈当初真的和季成宇结了婚,也许会过得很幸福吧,不至于被康永海骗得那么惨,可是,也许是他们天生情深缘浅,正当你妈妈欢欢喜喜准备出嫁的时候,居然遇到了康永海和何淑言。” “何淑言?”木宛清陡地紧张起来。 周阿姨看她一眼,“咦?你认得何淑言吗?” 她急急的点头,又问:“那后来呢?为什么我妈妈和季成宇没有结成婚?” “还能为什么?”周姨愤愤,“还不是因为何淑言和康永海?那时你妈妈和季成宇再过一年就高中毕业了,也不知这一对男女从哪里冒出来,好像同时出现在学校里,何淑言看上了季成宇,康永海看上了你妈妈,两人原本就不是什么好货色,这么凑在一起一合计,想了一招又一招,活生生的就把季成宇和你妈妈分开了。” 木宛清张口结舌,“他们当时不是很相爱吗?为什么那么容易就分开了?” “我当时也想不通,那时,我跟你妈妈是同学,关系好得很,因为他们突然分开,还好长时间不肯理你妈妈,觉得她嫌贫爱富,不配做我的朋友,那时康永海就是个富家子弟,家底自然是比季成宇厚,我以为你妈妈是贪财,可是,到了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她是不得已而为之!” 木宛清睁大眼睛看她,周姨的声音里已然满是恨意,“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恨得牙痒,可是,没有办法,是康永海和何淑言联合起来,给你妈妈下了药,你妈妈失了身,那个年代不比现在,一个大姑娘家失身,哪还有脸见人?她只得含泪悔婚,但是,怕季成宇冲动,隐瞒了这一事实,季成宇万分痛苦,何淑言自然就趁虚而入,而季家可能也很气愤,所以,在原来订好的婚期里,依然给儿子完婚,不过,新娘从你妈妈,换成了何淑言。” “这么说,我妈妈之所以会离开季成宇,全都是何淑言搞的鬼!”木宛清霍地站了起来,心中愤恨难耐,无耻破坏别人的婚姻的人,其实就是何淑言自己,她居然还敢把这样的罪名往木云头上扣,还敢口口声声的说木云欠她的,真不明白她那种嚣张之势到底从哪里来! 周姨也是忿忿然,“你妈妈这一生,就是过于软弱容忍,明知道何淑言和康永海的阴谋诡计,却还是不肯拆穿他们,低眉顺眼的承受下来,在原订的婚期里,她也嫁给了康永海,那时的康永海虽然有些浮滑,天天游手好闲的,可是,对你妈妈却很好,也肯前前后后的哄你妈妈开心,后来,等你出生了,你妈妈也就死心蹋地跟着他了,但是因为知道季成宇去了t城,她就不肯再回t城去,因为跟我的关系好,她也就近在这里安了角,康永海却还是经常往t市去,那么多年,我们都当他是去t市上班,谁也没有想到,他居然在跟你妈妈之前已经跟肖隐结了婚,还瞒得那么好!这个男人,唉,真是不知要怎么说他才好!” 周姨说完,兀自在那里唏嘘叹息不止,木宛清的心里却似掀起了狂风巨浪。 她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形。 她的潜意识中,一直觉得木云会是第三者,也许她并没有做什么,但是,她或许多多少少少的影响到季成宇和何淑言的关系,所以,在季成宇突然离世之后,她才会把那一腔恨没头没脑的发在木云的身上,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在事情的最初,就是何淑言对不起木云。 是她先对不起自己的母亲,是她抢去自己母亲的未婚夫,是她害母亲嫁给康永海,以致后来木云长达大半生的痛楚,都是因为她何淑言,她等于是毁了木云的一生,居然还有脸说木云欠她的,若真说木云欠她什么,欠的,只是满腔的怒气和仇恨吧? 因为心中剧烈激荡的情绪,木宛清几乎有些站立不稳,唇齿间一阵腥膻翻涌而过,却原来她在极度的克制中,竟然咬破了自己的嘴唇。 周姨惊叫着找了纸巾来帮她擦,被咬破的地方迅速的肿起来,可是,她居然不觉得痛,她的浑身都是麻木的,包括那颗心。 刻骨的仇恨已将她的心淹渍得冷硬如石头,她相信,这一次回去,她的意志不会再被任何人任何事所干扰。 辞别周姨,木宛清登上回程的车,不像来时那样思绪纷杂,慌乱不安,她一下子变得特别平静,像一刀刚出鞘的剑,清冷的凌厉的,却是无声无息的。 到达t市时,天还刚蒙蒙亮,她是趁夜赶回来的,虽然周姨竭力挽留,她却断然拒绝了,因为,等不及了! 真的是等不及了! 她已经迟了整整五年! 木云含冤带屈的在地下已然躺了五年,她的尸骨想来已是白森森的的一片,而那个害她一生悲惨的女人,居然还这么逍遥自在的活在人世间。 这怎么可以? 绝不可以! 经过药店时她买了一些,放在包中,径直赶回海边别墅。 明明一夜未睡,偏偏精神抖擞,见穿着制服的佣人来开门,她对他灿然一笑,笑得那个佣人连连往自己的身后看,怀疑她是对着别人笑。 季雨浓倒是起得很早,正在满是薄雾的花园小径上慢跑,看到她,微笑着大张着手臂跑过来。 “宛宛!”他叫,爱怜的揽她入怀,全然不顾佣人偷笑的嘴角。 “事情办完了吗?”他问她。 她点头,临行前撒了谎,随便编了个理由,说去看看旧日亲戚之类的,季雨浓见她不想说明,也就没再刨根问底。 季雨浓淡淡的笑,牵了她的手往客厅走,边走边说:“昨晚你不在身边,我觉得很孤单。” 她含笑应对,答:“我也是。” 其实不是,整整一个晚上,她没有合一次眼,但是,也绝对没有想到季雨浓一点点,她不觉得孤单,只觉得心底藏着一把妖异的火,如果不把那火放出来烧掉某人,最后,就会把她的心烧成一个大洞。 季雨浓仍是絮絮叨叨的跟她说话,“今天姑妈和方平要回美国去了。” 他没有提到何淑言,木宛清心里正盘算着,季雨浓突然停住脚步,扳住她的肩,去看她的眼睛。 “宛宛,你会不会怪我?”他紧张的问。 “怪你?怪你什么?”她愕然。 “这一次,可能妈妈不会跟他们一起走。”季雨浓犹豫着还是说出来,“她的年纪大了,又只有我这一个儿子,这阵子,她和盈盈相处的很好,姑妈今天有找我谈心” 木宛清安静的盯着他看。 季雨浓的额上起了一层薄汗,下意识的拿手去抹,木宛清却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笑什么?”季雨浓一头雾水。 “没什么。”木宛清将他的手拉过来,贴在自己的脸上。 这些年,这个男人真的变了好多,想想五年前,他是何等飞扬跋扈的男人,今日这种唯唯诺诺结结巴巴的的形状若是传出去,不知有多少人要瞠目结舌,跌破眼镜。 她心里酸楚,面上却仍是笑意盈盈,“我什么时候非要把盈盈的奶奶赶到国外去了吗?雨浓,你这个样子,好像我是天生的恶媳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1章 以牙还牙 季雨浓满脸惊喜,“宛宛,你真的不再计较以前的事了吗?真的吗?”他急急的叫,随后不等她回答,又忙不迭的说:“其实,妈妈现在也有了很多变化,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固执了,她的注意力,已经全被盈盈吸引去了,你不知道她有多喜欢她!” “嗯,我知道。”木宛清飞快的说:“所以,妈妈暂时还是不要去美国了,一家人就先这么住着吧,盈盈有人照应了,我也放心了。” 这样的话,说得实在是言不由衷,所以木宛清说得特别快,不给自己的大脑反应的机会,季雨浓听到这样的话却更加欢喜,一俯身把她抱了起来。 “宛宛,谢谢你,我知道,这样做,太委曲你了!”他满怀歉意的说。 “不委曲!”木宛清笑得自在,“一点也不会委曲!” 是呀,委曲什么呢?木云真要去国外,她才会委曲,才会不愿意呢?她欠木云那么多,怎么能拍拍屁股就走人?还是去国外享清福,那她要情何以堪? 她的心里已是霜冷冰结,脸上却还保持着相对甜美的笑容,季雨浓在她脸上啄了一口,说:“你做了一夜的车,一定很累,再回去休息一下吧。” 他的声音里有着说不出的暖昧,嘴里说着要让她休息,唇却已凑到她的耳朵边上,拿舌头细细的描画着,两人粘在一起上楼,经过盈盈的房间时,木宛清愣了愣。 透过细细的门缝,她看见何淑言在盈盈的房间,正坐在床头看着还睡得香甜的盈盈,手指轻抚盈盈红扑扑的脸蛋,嘴角微弯,竟然是在笑。 听到脚步声,她抬头看了看,木宛清不知为什么竟然有些慌,脚一挪,飞快的掠了过去。 一进到卧室,季雨浓便直接将她扑倒在大而松软的床上,迫不及待的吻了过来,很快,她便被他的狂风暴雨席卷 她被动的承受着,明明身边的他热情似火,她却无动于衷,她大睁着眼,在他热烈狂乱的动作中想,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季雨浓抱着她咕哝,“怎么了?魂飞了?” 她报之以虚浮的微笑。 相拥着躺了一会,便听到楼下亚宁的声音响起来,想来,是早餐准备好了。 她起身梳洗,洗去一脸的疲倦和虚伪的笑。 盈盈看到她,欢欢喜喜的跑过来,大叫:“妈妈,你回来了?” “嗯,妈妈回来了,盈盈昨晚睡得好不好?”她牵她的手下楼。 “好!”盈盈点头,“昨晚你不在,是奶奶给我讲的故事哦,奶奶好笨,讲故事就像校长讲话,好生硬,笑得我肚子疼。” 木宛清淡淡的笑。 她怎么会讲那么温馨的童话故事?她大约只配做童话故事里的大灰狼。 何淑言已坐餐桌边等候,看到她和盈盈,说:“盈盈,快过来吃早餐。” 依然是把她当透明人。 可能,在她看来,能忍住不对她发火,能对她视而不见,已是最大的恩赐。 木宛清嘴角的笑容不变,仍是浅浅淡淡,径自走到客厅的一角,去拎自己的手提箱,一直提到餐桌旁,开始从里面掏东西,一件件摆在餐桌边的小茶几上。 “哇,好可爱的芭比娃娃!”盈盈看到她拿出的玩具立马两眼放光,抱着她的脖子就亲,“妈妈,我好爱你!” 她笑,把另一样东西也掏出来,刻意放在了餐桌上,转而又向手提箱里去找别的东西,眼角的余光却斜斜的瞥向何淑言。 果然,看到那样东西,何淑言的脸立时就变了,她好像有些坐立不安,先是垂下眼敛,装作没看见,然而忍了又忍,她还是没忍住,清咳一声,问:“你买这么多药做什么?” 木宛清在心底里冷笑。 “西施”说的不错,一个人若是心里有鬼,难免就心虚的很,她不过把那盒叫庆大霉素的药放在她眼皮底下,她便有些坐不住了。 放在平时,她哪里肯搭理她一句? 木宛清扫了那盒药一眼,漫不经心的答,“是何医生让我帮忙带的,我也不知他有什么用。” 一句话就搪塞了过去。 刻意没把那盒药收起来,一直在小茶几上放着,她埋头吃饭,间或抬眼,见何淑言的目光闪烁不定,想来是忆起往日旧事,饭也没吃几口,便推开来,走出了客厅。 她这番表现,落在木宛清眼里,自然是将英姐的话又坐实了几分,心里那层霜直接凝成厚厚的冰。 带了盈盈去何言家,两个孩子在那里叽叽咕咕的聊天,木宛清开口就问何言:“哪些药对心脏最不好?” 何言被她问得一愣,反问道:“你问这做什么?” 她简单的回答,“有用。” 何言耸耸肩,随口说了几种,见她还掏出个小本子认真的记下,不由哑然失笑,问:“你记这个干什么?” 木宛清只笑不答。 趁着盈盈和何清在那里打闹的空儿,她去了趟药店,将那几种药悉数购入,塞入包中。 一出门碰见一个人,又是那个神出鬼没的“西施。” 木宛清皱起眉,她简直怀疑她是在跟踪她,不然,t市这么大,她怎么会老是遇见她? “西施”看到她却很是欢喜,头微歪,哑声说:“木小姐,我们还真是有缘呢!” 木宛清对她不感冒,转而又想到自己刚才购的药,还有她曾经说过的那些暗示性的话,便隐隐有些不安,只点点头,便欲转身离去。 偏偏“西施”亦步亦趋,嘴里还絮絮叨叨的说:“刚才见你买了好多药,怎么,是家里的何老太太生病了吗?” 木宛清霍地回头,这个“西施”实在是太过讨厌。 许是她眼里的嫌恶意味太浓,“西施”退了一步,打个哈哈,说:“看起来今天木小姐心情不好,我还是别招惹你吧,再见!” 她倒先转身走开了。 木宛清径直回了自己的住处。 找了一个原本装营养保健品的小药瓶,将那些针剂类的药水全部倾倒进去,拿在手里摇晃。 无色无味的液体在透明的容器里荡漾着。 她的手有一点点抖。 也不知道当年的何淑言做这些事时,手会不会抖。 带着那瓶液体再回到海边别墅时,正好遇上季嫣和席方平在准备行李。 她过去帮忙,季嫣直起腰,扯了扯她的袖口,说:“宛清,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木宛清随着她走进她的卧室,季嫣突然伸出手来,将她的手紧紧攥住。 “你一定很生姑妈的气,对吧?”她猛不丁的问。 木宛清苦笑,摇头,“没有,我怎么会生姑妈的气?” 她曾多次试图从季嫣那里获知当年木云和季成宇之间的纠葛,可是,季嫣始终支吾搪塞,不肯据实以告,木宛清确实有那么一点怨怼,可是,转念又想,季嫣与自己相识尚浅,却与何淑言姑嫂情深,不肯告诉她实情,想来也是人之常情。 这么一想,怨怼没有了,只是,亲近也荡然无存,只是保持着最基本的礼貌罢了。 季嫣却在斟酌着如何开口,半晌说出来一句,“本来,依小雨的意思,你婆婆是要跟我们一起回国的,可是,我看出来,她很不舍。” 木宛清平静的看着季嫣,不发一言。 “她老了!”季嫣微微叹息,“舍不得离开自己的儿孙家人,我知道,她以前对你做的事,真的是很过份,可是,看在她是你爱人妈妈的份上,看在她是盈盈奶奶的份上,原谅她吧!” 木宛清微笑,“姑妈放心,我会把她照顾的很好。” 季嫣微怔,想来没想料到木宛清会是这么爽快的答应,连声说:“你能这样想,那真是太好了,我早就听小雨说,你是再善良不过的女孩子。” 善良? 木宛清在心里冷笑,善良的人,到最后总是落不到好的结局,倒是那些凶恶狠毒的人,往往长命百岁,她怕是这辈子也不想再做什么善良人。 想归这样想,脸上的笑意却也没有淡了一分,反而更显得热络亲切,“姑妈,你就放心吧,哪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季嫣微微喟叹,“你跟你妈妈一样,都是善良会宽容的人,只可惜,造化弄人,你妈妈命苦,遇到康永海,当年的事,现在想起来” “都已经过去了。”木宛清打断她的话,她曾经很想从她的嘴里知道过去的一切,可是,现在她已经全然了解。 季嫣倒是很惊奇,“你不再好奇了吗?其实当年的事,要怨,就怨康康海,他不光害了你妈妈,害了我哥哥,也害了淑言,淑言如果没有嫁给我哥哥,也许,也就不会像今天这样,有着这么重的心结和怨怼。” 木宛清只是冷笑,不语。 季嫣却像是很感慨,“其实,说起来,她和你妈妈一样,都是苦命人,你妈妈是被迫与心爱的人分开,而她呢,却一辈子没有得到自己喜欢的人的爱,算起来,她其实比你妈妈更可怜。” 木宛清霍地站起来,她怕自己再听下去,会说出连自己也想像不出的尖刻至极的话,她极力的压住胸中的怒火和怨恨,仍是笑着说:“姑妈,都已经是一些旧事了,不值一提,时间不早了,我看看雨浓有没有备好车,我们送你们去机场。” 季嫣有些讪讪的住了口。 晚上时,木宛清亲自下厨做饭,季雨浓瞪大眼,“咦,你今天怎么这么有兴致?” 她笑而不答,盛汤时刻意避了人,将那瓶液体拿出来,打开瓶盖的瞬间,脑子里突然有个声音在问:“木宛清,你真的要这样吗?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的后果?” 她的心颤了颤,将那瓶药迅速盖上,然后,捂住自己的脸,蹲了下来。 足足有五分钟,她头脑里依然是一片乱哄哄,隐约听到脚步声传来,她心一横,不管不问,将那液体倾入一只汤碗中,迅速的搅了搅。 刚放好汤碗,季雨浓推门而入,笑眯眯的问:“哎,木大厨,饭好了没?我们的肚子可集体抗议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2章 以眼还眼 “好了好了!”她笑着说,顺手把汤盘端起来,向外边走。 “看样子好像很烫,我来端吧!”季雨浓伸出手来。 “别动!”木宛清一急,不自觉的猛喝一声。 季雨浓一愣,“怎么了?” “你知道汤烫还来跟我抢?”木宛清拿眼瞪他,“万一抢洒了怎么办?” 她端着托盘一阵风似的走开,心里却兀自扑通乱跳,果然是不能做坏事的人。 也不知当初何淑言向木云的杯子里加这些东西时,会不会脸红心跳,喘气不均? 她的目光已经落到了何淑言的身上,她坐在那里,正跟盈盈轻言细语的说话,她第一次发现,原来何淑言的声音,也是可以温柔舒缓的。 只是,这种温柔舒缓,来得有点晚。 她将那只汤碗第一个放在何淑言的面前。 何淑言甚至没有抬头看她一眼,仍是歪着头跟盈盈说话。 木宛清将碗依次放好,然后,埋头吃饭。 盈盈的话依然是很多,问这问那,活像个小问号,剩下的三个大人倒有些默默无言了,木宛清心里正七上八下,自然不想说什么话,季雨浓原本就不是多话的人,而何淑言,跟她自然是无话可说,好像对自家儿子的气也不小,没有什么共同语言。 木宛清偷偷的看她喝汤,修得细细的眉毛微微皱起,心一下子又悬起来,她发现了吗?会有一些怪味道吗? 好在何淑言只是皱了一下,很快又将汤大口喝完,季雨浓眼疾手快,在那边说:“妈,我再帮你添点吧?” “不用了。”何淑言摆手,说:“我吃好了。” 她擦了嘴,自顾自走开,去客厅看电视,木宛清摸摸自己的头,竟然已出了一头冷汗。 晚上休息,季雨浓却一脸感动,握着她的手说:“谢谢你,宛宛。” “谢我什么?”她愕然。 “谢谢你,做饭给我们吃,还帮妈妈盛汤。”季雨浓眨眨眼睛,嘴角的笑意似是春风乍暖。 木宛清无语,讪笑,心神不安。 早早的就上了床,季雨浓又过来粘她,她也只是推托,夜里做了恶梦,梦见何淑言发了病,脸憋得乌青,一双眼睛却死死的盯着她看,她吓得尖声大叫,一翻身,坐了起来。 “怎么了?”季雨浓猛地抱住了她,扭开了台灯。 她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怔怔的看着季雨浓。 如果如果有一天,他知道自己的母亲是死于她手,他会怎么做?会不会拿他那双像铁钳一样的手,把自己活活掐死? 还有,如果盈盈知道,自己的妈妈害死了自己的亲奶奶,又会怎么想? 她的心里突然又是一阵发虚,头在这时也痛得像要裂开来,她抱住自己的头,无声的钻到了枕头底。 “宛宛?”季雨浓招魂一般的唤着她,黑亮的眼里有浓浓的不解和困惑,“宛宛,最近,你到底是怎么了?” 她不回答,无声的抽泣着。 “心里有什么难受的事,说出来,好不好?”季雨浓轻拍着她的肩,“是因为,事业受到打击吗?”他小心翼翼的问出口。 自从两人婚礼过后,林越确实已经淡出了人们的视线,她不再参加任何应酬和演出,当然,因为“小三”和“破坏他人婚姻”这两条罪名,她的声名也受到重创,即使是再登台演出,估计也再也没有以前那样的风光。 “对不起,都是是因为我。”季雨浓满怀歉疚,“我当时只为自己考虑,太想把你留在我身边,却全然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 木宛清揉揉眼睛,把头从枕头底伸出来,说:“我不是为你这事难受,你不要瞎猜。” “那是为什么?”季雨浓柔声问。 “我是突然想到妈妈了!”木宛清慨然道:“如果她还活着,该有多好!” “我了解你的感受。”季雨浓将她抱在怀中,又把被子细细掖好,“当年爸爸乍然离开,我也无法接受,想一想,他在世时,我真的很少会给他好脸色。” “为什么?”木宛清好奇的问,“你不爱你的爸爸吗?” “可能从小跟妈妈待在一起的时间比较长,对他总是很敬畏,而且他又经常会跟妈妈吵架,那时候就会觉得他很对不起妈妈,”季雨浓叹口气,又说:“等到自已跟方心婵结了婚,才知道,两个不相爱的人硬是被凑在一起,有多痛苦,多难受。” 木宛清缩在他的怀里安静的听着。 “其实,妈妈以前不像现在这样,脾气暴躁,她以前性情真的很好,对爷爷奶奶照顾得比亲女儿还要体贴仔细,只是后来,可能是心里绝望了吧,动不动就和爸爸大吵,我到现在还能记得他们大吵大闹时的声音。” 季雨浓摇摇头,笑了笑,说:“好了,我们不提这事了,都过去了。” 可是,在木宛清这里过不去。 季雨浓带盈盈出去买风筝。 竟然又是三月天了吗?杨柳风,吹面不寒,风筝飞满天。 在艳阳高照的草地上跑着,笑着,一定是件很开心很放松的事情。 可是,她的这颗心太沉重,像是有千斤重的石头压在那里,她跳不动,挪不开,缓缓的关上窗户,拉上窗帘,把自己关在卧室里,仍是对着那瓶液体发呆。 那个再普通不过的瓶子,好像突然变成了潘多拉的魔盒,诱惑着她,可是,却又带给她难以名状的惊悸。 何淑言不知在家里做什么,楼上楼下一直不停的走,等到木宛清发呆发到心烦意乱,想走出门透透气时,才发现家里来了客人。 其实,不应该说是客人,应该说是,这幢房子原来的女主人,方心婵。 她深吸了一口气,走下楼。 “嫂子好。”她居然笑意盈盈的跟她打招呼。 嫂子? 这样的称呼,让木宛清的嘴角嘲讽的翘起。 有心作泼妇怒吼状轰她出门,又总觉得如果那样的话,姿势未免太过难看,她淡漠一笑,说:“好久不见。” “确实是好久不见,我都有点想念这里了!”方心婵在客厅里轻盈的转了个圈,“想想五年前,我和小雨哥新婚,常常在这大客厅里举行舞会,可真是热闹非凡,对了,小雨哥的舞跳得可真是好!” “是吗?”木宛清清冷的笑,径自走到沙发边坐下,给自己冲了一杯咖啡,安静的啜着。 “嫂子还真是小气呢?”方心婵咯咯轻笑,“这么香的咖啡,也帮我冲一杯好不好?” 木宛清转头安静的盯着她看,目光是清冷而倦怠的。 “看来嫂子是不肯给我这个面子了,没关系,我自已倒好了。”她倒是不客气,果然轻车熟路的去柜子里取咖啡,给自己冲了一杯,悠闲的往沙发上一坐,还有意抽抽鼻子,笑说:“啊,真是香呀!” “香就多喝一点!”却是何淑言的声音,她不知从哪个地方冒出来,一脸慈祥的笑着,看着方心婵,又去握了她的手,亲亲热热的说:“虽然你不再是我季家的媳妇了,可是,在我心里,一直是疼你的,以后没事常来坐坐,你在国内也没什么亲人。” 方心婵答得响亮,“何姨,我以后一定会常来的!” 木宛清喝着咖啡,突然笑喷了出来,惹得一老一少两人女人齐齐朝着她看。 她却只是觉得好笑,自顾自笑个不停,突然的,就想起若干年前了,那时的何淑言对沈悄悄不也是这样一幅嘴脸? 这么多年了,好歹也换个新鲜点的戏码! 她清咳一声,只是垂着眼敛走出去,一直走到稳重老成的管家那里,她停住了。 管家看到她,一脸的恭敬,“太太,有事吗?” “倒也没什么事,”她仰头看看天,又皱皱眉头,貌似闲散的说:“今天门禁那里,是谁值班?” “是小王。”管家回答。 “嗯,那麻烦管家先生去给他们开个小会,从今天起,屋子里那个叫方心婵的女人,不准踏进我的家一步,现在已经踏进来了,我觉得很碍眼,找个人把她请出去吧!” 管家愣了有一秒钟,点头。 保安小王的动作很麻利,带着两个人跑步前进,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内,就成功的将那位方女士“请”出了门。 说请其实有点美化他们的行为了,确切的说,是扛,因为方小姐很不配合,居然开始撒泼,所以两个保安同志只好使用强制性手段,把她给扛出去,然后,扔到她的车里面。 后面有何淑言跌跌撞撞的跟出来,惯见的那种狰狞面孔又摆出来,眼光依然凌厉如刀,试图把木宛清活生生凌迟,只是,年纪大了,总有些力不从心,更何况,面前的木宛清根本就对她不屑一顾。 她在那里冲她狂吠,“木宛清,方心婵是我们季家的客人,你怎么可以这样粗暴?” “是你们季家的客人,不是我木家的客人,你现在所站的土地,姓木,不姓季!”木宛清笑意盈盈的垂下头,去嗅一朵初绽的花。 “你说什么?这是我儿子的家,难道我还作不得主?”何淑言唾液横飞。 “是吗?”木宛清冷笑,“可是,在我和他结婚的时候,这处房产已经过户到我的名下,如今你算是寄人篱下了,何老太太,还请自重一点。” 何淑言在那里气得咬牙跺脚,木宛清没功夫再去理她,脚步轻捷的进了瑜伽室,放一段舒缓的音乐,舒展腰身。 都说练习瑜珈是舒缓心境的,可是,木宛清却越练越觉心潮澎湃,噔噔噔跑上楼,将那个潘多拉盒子里的魔鬼放了出来,倾入了温度刚好的咖啡里,这一回,脸不红心不跳手不抖,整个动作流畅无比,就像在弹钢琴。 看着何淑言怒气冲冲的把那杯咖啡灌进肚,心里居然畅快无比。 据说那种药对于有心脏病的人来说,如果服用过量的话,有可能会出现晕眩和痴呆,小小的想像一个她痴呆无助的情形,好像很有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3章 我是来恭喜你的 光洁如镜的水晶茶几映出她冷笑着的脸,因为刚才下楼时太过匆忙,她的长发微有些乱,这么垂着头,便盖住了大半个脸,只露出一张阴狠又冷笑的眼,黑森森,乌洞洞,看起来望说不出的陌生。 何淑言正在对着外面的管家和保安发火,可是,她发再多的火有什么用?木宛清才是他们的衣食父母,就像许多年前,她何淑言是英姐及那一干佣人的衣食父母一样,有钱有势说话才硬气,她做了那么年有钱人,却偏偏忘了这一点。 无巧不巧,季雨浓这时刚好驱车回来,他一下车,何淑言就扑上前去告状,手舞足蹈情绪激动,木宛清懒懒的倚在沙发上冷笑,看见季雨浓从甬道上走过来,便坐直了身子,扮出一幅心事重重状。 每个人都会演戏的天份,她是音乐家,演戏的资质原本该比谁都强。 等季雨浓进门,她的眼圈已先红了,看到他,不争不辩不吵不闹,只是含泪酸楚而笑。 他抱住她,说:“我都听说了,是妈妈不对,她不该把方心婵再带进家里来。” “我不想惹她生气,”木宛清轻声呜咽,“可是,方心婵说话实在太过份!” “我知道,我都知道,她”季雨浓轻抚她的肩,“你做得很对。” “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木宛清温婉而笑,“雨浓,我们去放风筝!” 一家三口悠闲出游,去了体育场,因为是周末,天气又晴好,放风筝的人扎成堆,无数彩色的风筝在碧空飞舞,笑语喧哗不绝于耳,俨然又是喜乐太平世界。 木宛清有些懒懒的,便半躺在草地上看,季雨浓和盈盈则在草地上嘻笑着飞奔,父女俩的身影落在她的眼睛里,悄悄的驱散笼罩在她心头的浓浓阴影。 正兴致勃勃间,季雨浓放在自己身边的手机却突然响了,她接起来,却是管家打来的,急躁得要命,“季先生,不好了,老太太晕倒了!” 木宛清倒是一点也不紧张,她心里一直有一种近乎恶毒的想法,她最好死掉了才好! 那声幸灾乐祸的冷笑尚未溢出口,她已然惊觉自己的冷酷,忙换了一种腔调,说:“有没有打急救电话?” “刚打过,现在救护车还没有来!”管家在那头回答。 她应了一声,便跑过去,告诉了季雨浓。 还是装作了惊慌担心的模样,随着他急匆匆回家,不多时,管家的电话又来,说救护车已到,问了哪家医院,车子调头,又急急的向那家医院驶去。 木宛清在那里不住口的自责,“我就不该气她的!”她低低的抽泣,又拿纸巾去揉眼,揉了半天,眼都揉疼了,却竖流不出一滴眼泪,不由感叹,演戏原来也是力气活。 在她的尚算倾情的演出中,季雨浓的眼圈唰地红了,及至到了医院,看到面色乌青直挺挺躺在担架上的何淑言时,那泪水便迅速涌出。 木宛清呆呆的看着他。 想一想,她还真的从来没有见过季雨浓哭。 在她的印象里,若干年前的他,霸道冷酷中偶见那么一丝温柔,而现在的他,则是温柔中偶现一丝霸道冷酷,可是,无论是温柔还是冷酷,她从没有见过他掉过一滴眼泪。 何淑言被送进了急救室。 季雨浓无力的靠在了椅背上,闭上双眼,泪水从他的眼中接连不断的涌出,他的薄唇微抖,瑟瑟的说:“她一定是被我气的,我明知她心脏不好,明知道她这几年身体一天比一天差,还那么大声嚷她,还说那么绝情又过份的话,我实在是太对不起她了!” 木宛清呆呆的坐在长椅上看他,连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口。 倒是盈盈比较贴心,拿一双小手去拭爸爸的泪,哄孩子似的说:“爸爸别哭,奶奶一定会好起来的。” 季雨浓的嘴角微扯了一下,却有更多的泪奔涌而出,深深的垂下了头。 急救工作进行了很久,久到季雨浓的精神几近崩溃,他开始变得不安,居然拿头去撞墙。 木宛清心惊胆战的劝住了他。 只是晕迷,他就已然这么担心难受,如果何淑言真的死了,他会怎么样的痛苦伤心? 如果如果他再知道自己在背后做过的手脚,他又会怎么样? 木宛清简直不敢再想下去。 事实上,她并不认为何淑言这次发病与自己下药有关,她总共不过下了两次药,应该没有那么快的效果吧? 可是,如果她的心脏原本就已经不堪负荷,就像一个人已然站在了悬崖边上,哪怕一阵小风也能让她坠落崖底。 她的心里突然有种说不出的害怕,完全没有决意报复时那种理直气壮。 好在,急诊室的门终于打开了。 医生走了出来,季雨浓急急的迎上去,医生取掉口罩,面色舒缓,说:“病人已经没事了,不过,以后要注重心脏的保养,对了,病人好像脑血管也有些问题,服药时要特别的注意,有些对心脏伤害过大的药,绝对不能用。” 明知道医生只是就事论事,木宛清的心却又是一阵突突乱跳。 季雨浓忙不迭的点头,心里却又是一阵愧疚,这些年,他一直对何淑言不管不问,甚少关心,不知道她身上竟然又多了一种病。 他冲进病房,守着何淑言又是眼圈通红,盈盈也趴上去,亲昵的去摸何淑言额头,木宛清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微觉得这一幕有些刺心,借口买午餐走了出去。 一路上纠结万分,心事重重,完全没料到身后有人暗暗跟随,看到医院的紫藤花架下倒是静谧无人,她走过去,寻了只石凳坐下来,试图理一理自己纷乱的思绪,冷不丁却听到一声粗嘎的声音响起。 她吓了一跳,一回头,就撞见一双黑森森青幽幽的眼睛。 烦躁的拧过头去,嘴里的话也毫不客气,“你好像阴魂不散?” “我是来恭喜你的!”“西施”的眼笑成了一条缝,却似比睁着时还要亮,那种亮,是诡秘阴险的。 木宛清不说话,只冷冷的瞅着她。 “何老太太顺利晕倒住院,看来,你的功夫没白费,算是立竿见影,想必很快就能遂了心愿,报了大仇。” “你说话还真是云里雾罩的,让人听不懂。”木宛清站起身来,无意与这个奇怪的女人多做纠缠,转身离开。 “西施”却站在原地轻笑,说是笑,可是,能听见的,只是她沙哑难听的笑声,那双眼底,是一点笑意也没有,相反,那里充满了阴狠和得意。 她将落在自己肩头的紫藤花瓣迅速的拂了去,脚步轻快的离开。 木宛清却从另一处的紫藤花丛里钻了出来,轻悄如猫的跟了上去。 “西施”出了门即东拐,招手叫了一辆出租车,木宛清也迅速的拦了一辆,吩咐司机盯紧前面的的车。 司机却像受到惊吓一般,盯着她看了又看,直到木宛清拿眼回瞪他,他这才慌乱的转头。 前面那辆车已然没了影踪。 木宛清气得要死,正想下车,那司机却说:“再往前找找看吧?说不定能找得到。” 她想了想,又重新坐了回去。 司机开车的技术却很好,路上车水马龙,川流不息,可是,他驾着车在人流中穿行,车速却并不算慢,很快,木宛清又看到了那辆车。 就这么一路跟下去,前面的车开得并不快,甚至有些磨唧,司机说:“是个新手。” “那你是老手吗?”木宛清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他却又出神的盯着她的脸看,眼里一片惊疑错愕,木宛清没好气的又把他瞪回去,真是倒霉,连叫个出租车,都会遇到这么奇怪的司机。 司机这时却叫出声来,“我想起来了,你是音乐家林越对不对?” 木宛清耸耸肩,漫不经心的回道:“你是第n个认错的人了。” 司机还想再说什么,木宛清没好气的叫:“师傅,能否专业一点,我又不是不付你钱!” 司机转过头,握紧方向盘,开始全神贯注的盯梢。 “西施”在一片高档公寓前下了车,然后,走进公寓门前的一家咖啡店,找了个位子坐下,便开始打电话。 约过了有几分钟,一个身材高挑衣着艳丽的女子从公寓门口走出来,径直进了咖啡店,坐在了“西施”的面前。 木宛清看清那个女人的脸,不由背脊发凉,一头冷汗。 居然是方心婵! 两人看起来特别热络,一见面就头凑头在一起叽叽咕咕,木宛清刹那间像是定在了那里,半晌动弹不得,脑中却是转若飞轮,越想越是冷汗层出,面色发白。 “西施”大致可以猜出自己的意图,她有没有告诉方心婵?而方心婵和何淑言感情甚笃,又怎么可能不告诉何淑言? 可是,如果她告诉了何淑言,那么,为什么何淑言却又似毫无防备一般?她可是亲眼看到她两次喝下自己做过手脚的汤和咖啡。 她想来想去,始终想不清这里面的玄机,但是,心里却已不安到了极点。 “送我去xx区海湾路521号。”她对司机说。 司机此时正瞪大眼睛盯着她瞧,听到这话,不自觉的问:“你不跟进去了?” 木宛清头大如鼓,“司机都像你这么善解人意吗?” 司机眨了眨眼,没再出声。 车子在路上疾驰,她的心里却依然觉得车速太慢,一再的催促那个司机,“快一点,快一点!” “再快就飘移了!”司机说,“小姐,再急也得注意安全。” 到了别墅,她飞奔上楼,将那瓶兑过的液体迅速的倒进马桶冲涮掉。 看着打着漩涡的水流,她苦笑,她这一招,是不是该叫毁灭罪证? 把瓶子塞进包里,下楼,让厨房做了点菜,装在保温桶里,正想着开车去医院,一抬头,见那个司机还等在在外面。 “你怎么还没走?”她探着头问。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4章 天意 “你还没有给我车钱。”司机回答。 木宛清汗颜,从包中掏出几张百元大钞递了过去,说:“不用找了。” 司机怔了怔,抽出两张,将剩余的又递还给她。 “我还是只拿我该得的那一份吧!”司机说。 木宛清有些诧异,这年头,难得还有人这么不贪财,看来,这位司机师傅还是个很本份的人,不由得生了一分好感,这才注意的扫了他一眼。 年约五十的中年男人,有一张再普通平常不过的司机脸,说是司机脸,是因为他的脸上带着出租车司机惯常的疲惫神情,两鬓已然斑白,衣着简朴陈旧,但却整洁清爽。 木宛清心里一动,重又将那钱递给他,说:“你再送我回去吧。” 司机很惊喜的将那钱接过来,把她送到医院门口。 “你在这里稍等我一下,待会儿,我还想请你送我去一个地方。”木宛清对他说。 司机自然是再乐意不过,木宛清去病房送饭,季雨浓和盈盈正围着何淑言笑眯眯的说话,她将饭盒放在小桌上,很快又退了出去。 看不得那一幕,会觉得很挫败。 司机按着她说的路线在街巷里兜兜转转,路很不好走,可是,他也没抱怨,车子在他的手下倒是灵活如水中鱼一般,木宛清忍不住赞叹,“老师傅,你的车技还真是不一般。” “开了几十年了。”司机乐呵呵的笑,“我这还不算厉害,我哥哥那才叫厉害,想当年”他猛地咳嗽了几声,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便再也没有后话。 木宛清也不过是与他闲聊,因此也并不追问下去,及至到了那扇破落的小门前,她吩咐司机停了下来,上前敲门。 英姐打开门,看到她,像看到财神爷一般,眼睛笑得眯成一张缝。 “哎呀,是木小姐呀,快请进!快请进!”她一迭声的把她往里让,又热络的搬了椅子给她坐。 木宛清却是开门见山,把一迭钞票扔在小凳上,单刀直入的问:“我想知道那天陪我一起同来的那个女人是谁。” 英姐怔了怔,不好意思的在那里绞着双手,“这个木小姐,不瞒你说,我还真的不知道她是谁!” “你不知道她,她怎么知道你?”木宛清犹疑着问。 “我是在前阵子住院时,偶然遇到她的,她说她以前也在季家帮佣过,你也知道,那时季宅上上下下一百多个佣人,分工又那么细,有很多人我都不认识,但是吧,我瞧着她眼熟,特别眼熟,可想了那么久,就是想不起来是谁。”英姐拍着脑袋,只是摇头。 “那她见到你时,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她老盘问我季家的事,我本来不想说的,可是,她给我钱,我就反正七七八八的说了不少,后来,她就把你带来了。” “她给你多少钱?”木宛清淡淡的问。 “哎哟,她可不能跟您木小姐比呀,她吝啬的很,就给个几百块打发我,哪像您这么大方!”英姐笑得谄媚,还想再说几句好听话,被木宛清生生剪断。 “我想知道她是谁,如果你有办法的话,帮我好好想一想,我不会亏待你。”木宛清说完转身离开。 英姐送她出门,又恭恭敬敬的向她挥手告别,木宛清淡漠的上车,发现身边的司机再次瞪大了双眼,嘴张得大大的,愣愣的盯着门口的英姐。 木宛清哑然失笑,说:“老师傅,怎么了?又遇到熟人了?” “啊?”司机回眸,晒笑说:“别说,还真是有点眼熟,她以前是不是曾经在季家做过事?” 木宛清一愣,“你知道季家?” “我哥哥曾经给季家开过车。”司机看了她一眼,又笑,说:“就连你,我也觉得很眼熟呢!” “你说过,我是音乐家林越。” “不!”司机摇头,发动车子,“你不光像林越,你还像我哥哥相册里的一个人。” 木宛清立时作木鸡状。 “真的像,眉眼特别像。”司机絮絮叨叨,“当然,你不可能是她,她现在应该有将近六十岁了,想一想,时间过得还真是快,我才年轻几天了,一转眼就成老头子了。” 木宛清紧张的抓住司机的衣领,“老师傅,你说的那个人,她叫什么名字?” 司机诧异的回头看她,唇畔吐出两个字,“阿朵。” “你可不可以带我去见见你哥哥?”木宛清激动的叫。 司机摇头,“不行!” “为什么?我是阿朵的女儿,他有我妈妈的照片,那他一定认识我妈妈!我有一些事想问他!求你了,师傅,就带我去见见他吧?”木宛清一再诚恳。 司机却还是摇头。 木宛清失望透顶。 “不是我不带你去,而是,你就是见到他,他也不能再跟你说什么了!”司机叹息着,“我哥哥他,已经疯了!” “啊?”木宛清松开了手,跌回坐椅里。 “他怎么会疯了呢?他遇到什么打击了?”木宛清又惊又疑的追问。 司机摇头,说:“不知道,如果知道的话,也许他就可以治好了。” 木宛清颓丧的闭上双眼。 心情低落,再度返回医院时,季雨浓仍在细心体贴的照顾何淑言,倒是给了盈盈极好的表率,见到木宛清便跟她说:“妈妈,医院里的护士姐姐说爸爸是个大孝子,长大了,我也要像爸爸孝顺奶奶那样孝顺你!” 这话听起来真是贴心又温暖,她亲了亲盈盈的额头,带她回家,自始至终也还是没有和何淑言说话,演戏太累,她演不下去,还是算了吧。 何淑言在医院里住了几天,便即出院,期间季雨浓全程作陪,近乎衣不解带,几天后何淑言精神矍铄,他倒是眼窝深陷,一脸的萎靡不振,一进门洗了澡便晕沉入睡,一直睡到夜幕低垂,才倦倦起床,披了睡袍,到起居室里去抽烟。 此时的何淑言和盈盈早已安睡,四周一片静谧安祥,窗子开着,有温暖清爽的风吹进来,夹杂着院内花草的清香,沁人心脾。 木宛清自然也是没有睡,事实上这些日子她一直失眠,睡不好,不过,精神却不差,甚至于亢奋,这几日却又莫名低落,喜欢对着某一个点发呆。 起居室里没点灯,她看到季雨浓的烟头一亮一亮,便喑哑的开口,“你这两天这么累,再吸烟对身体不好。” 季雨浓不回答她,那烟头反而闪得更亮更红,木宛清疲倦的移了眼睛,不再说话,只把头靠在沙发背上,看外面暗淡的天光,有路灯的光把花枝照在窗玻璃上,看上去影影绰绰,倒让木宛清又想起很多年前的那个早晨了。 她和木云一起在小屋里绣十字绣,一个绣一个顺线,屋子里有极轻淡的音乐,阳光照着花枝投射在窗纱上,也是这样的影影绰绰,无限的安宁美好。 转眼间已数年,她含冤受屈而死,她居然连给她报仇都没有胆,还真不是一般的笨。 自怨自艾又悲愤纠结,她的头在沙发背上蹭来蹭去,那种熟悉的头痛再度袭来,钻心的痛,她强忍着不出声。 季雨浓也一直没有说话,一支烟好像抽完了,她听见打火机轻响,想来,是他又燃了一支,幽蓝的火苗照着他的脸,竟是线条紧绷,表情僵硬。 自木云出院后他便一直这样眉头紧锁,事实上,还在医院时,他就已经这样了,她记不清这种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就连何淑言看她的目光也有些怪异。 当然,她看她时,从来就没有过正常的目光,不是横眉就是立眼,要不就是剜,瞪,瞅,最好的情形是视而不见。 想到这儿,心里那根仇恨的弦陡然又绷紧了些。 凭什么?她凭什么这么理直气壮的来恨她?她做了那么多亏心事,居然还敢来恨她! 冰冷的恨意让头脑似乎清醒了一些。 她起身打算去洗洗睡觉,季雨浓却喑哑的开口,叫:“宛宛!” 她嗯了一声,探询的看向他。 他张开手臂,叫:“过来,让我抱抱你!” 她竟然犹豫了一下,什么时候,她的心,对他也有了隔膜。 但还是走过去,无声的投入他的怀抱。 他指间的烟已经掐灭了,烟草的气息却依然在四处弥漫,微有些呛人,弄得木宛清眼睛里发涩的,莫名的想掉眼泪,她垂下去,他却固执的把她的脸捧起来,捧在眼前,认真而专注的看,他的眼眸幽深而闪亮,似是深夜月光下波涛暗涌的大海,透点股让人心悸的幽蓝。 木宛清突然不敢与他对视,他这个样子让她不安,甚至惊悸的想,他会不会已经知道了? 人果然是不能做坏事,做了坏事就容易心虚,可是,她做的,真的是坏事吗?她的思绪纷杂,那些杂乱的想法纠结在一起,像一堆乱乱的麻绳,如果解不开,就只能形成一个死结,把她的心死死缠绕。 他却容不得她的躲闪,再度扳正她的头,微颤着问:“宛宛,你爱我吗?”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有此一问,只是怔怔的盯着他看,他紧接着却又问:“如果我们相爱,就不应该互相伤害,对不对?” 他这话问得没头没脑,木宛清却是听得心惊胆战,她的身子微有些抖,他紧紧的箍住了她的腰,低下头来索吻。 这些日子一直心冷血硬,以至于和他的欢爱也近乎敷衍,她下意识的抗拒着他,低声说:“我累了,想睡觉。” 他却固执的不肯松手,舌尖沿着她的唇形轻轻描画,大手灵活的解开她睡袍的带子,轻车熟路的探了进去。 她不自觉的吟哦一声,身体里悄然燃起了一团细碎的火苗,他的唇开始缓缓下移,新长的胡茬没有来得及剃去,蹭在柔嫩的肌肤上痒痒的扎扎的,却又是温热而湿润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5章 爆料 她的喘息声重了些,夜那么黑,让人忍不住想不顾一切的沉沦,她瘫软在毛绒绒的地板上,像一泓春水。 木宛清几乎有点承受不住这样近乎痛楚的热情,他是要将生吞进肚吗?还是要将她揉入他的身体?骨节被他强健的手臂勒得生疼,唇被他狠狠的堵住,几乎要窒息一般,而身体却被他带领着驱使着一次次向顶峰攀升,一次次痛并快乐着。 她快要哭出来了,为什么在这样极乐销魂的时刻,她却莫名的感觉到绝望?那种极度的霸道密不透风的占有和掠夺背后,为什么会有浓浓的绝望与哀愁? 他和她一定都醉了,绵绵的相互说着动听的话,她缩在他的怀里,看着外面稀薄的天光,突然希望永远也不要天亮。 可是,天还是亮了,那个自己不喜欢的人的面庞还是要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木宛清坐在床上,无比沮丧。 季雨浓却已早早的起了床,外面有些吵,她探头看了看,却是季雨浓和何淑言在吵架。 她打开一扇窗户,侧耳聆听,何淑言又在涕泪交加的指责季雨浓,无非是那些老套的话,什么白眼狼什么不孝之子之类的。 季雨浓却只是垂头不语,并不多加争辩,只是拎着一只箱子不肯放手,何淑言夺了几次,也没有夺过来,气得哇哇大叫。 她好奇得要命,季雨浓前阵在医院时还是百依百顺的,怎么这会儿又跟他老妈倔上了? 正疑问满腹,盈盈推门走进来,撅着小嘴说:“妈妈,你快去劝劝架吧?爸爸和奶奶吵起来了,爸爸非要奶奶搬走!” 木宛清一惊,随口问:“好好的,为什么要搬走?” “不知道呢?”盈盈有些气鼓鼓的,“在医院里,爸爸还好好的,妈妈你快去劝劝吧。” 木宛清无语,她看着盈盈,突然问:“盈盈很喜欢奶奶是不是?” “是呀!”盈盈甜甜的答,“奶奶好笨哦,做游戏都笨手笨脚的,好可爱!” 可爱? 木宛清苦笑,可爱这个字眼,怎么会出现在何淑言的身上? 她叹口气,原本不打算去管这些破事儿,但盈盈伸手一再拉她,她不想给自己女儿一个不好的形象,只好硬着头皮出场。 “好好的,干嘛又要搬走?”她弱弱的问。 季雨浓看了她一眼,眼神陡地一暗,没有说话,只是把头垂下,去看自己的脚尖。 何淑言倒是一反常态,“亏你还是我儿子呢?还不如我儿媳妇明事理。” 木宛清愕然,儿媳妇?还真是难得,她还真有点受宠若惊。 季雨浓也是错愕不已,在何淑言进一步的声讨中,终于彻底屈从。 “好吧,妈妈,你喜欢这里,那么,就住在这里吧。”他拉了木宛清的手回屋,关上门,说:“宛宛,妈妈不肯搬,我们搬好不好?” “你什么意思?”木宛清看着他。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和妈妈,不适合住在一起,还是分开,对你们两人都好。”季雨浓的声音略带些冷硬和苦涩。 木宛清的心却颤了颤,她不再坚持,点头应了一个好字。 也罢,眼不见心不净,或许远离何淑言,她心中的恨意能消弥也说不定。 目光遥遥,看着某个方向,在心里默念,“妈妈,对不起。” 她终究不是做不得一只鬼,无法硬逼着自己用阴谋诡计害人,心里烦躁不堪,甩了季雨浓的手,说:“拣日不如撞日,那我们今天就搬。” 季雨浓的眉头微微松开,说:“我现在就让管家准备车子。” 他噔噔噔跑下楼,木宛清去衣帽间整理衣服,忽然听到外面又是一阵喧闹,探头一看,何淑言和季雨浓居然又吵了起来。 这回的何淑言简直就是气得七窍生烟,伏地大哭,“我这个老太婆就这么不招你们待见吗?横竖不想跟我住一起是不是?” 她又哭又号,惹来佣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季雨浓手足无措,弯腰去扶她,被她一巴掌打开了。 木宛清却看得稀奇至极。 她不明白这位何老太太又是在唱哪一出。 季雨浓垂头蔫脑的上楼来,坐在沙发里燃起一支烟,沉吟不语,烟一支接一支,看来是想把自己当烟囱。 于是,还是这么住了下来。 只是,何淑言变得有些怪,前一天还叫过她儿媳妇,隔一天便开始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完全就是n年前的作派。 可是,木宛清哪里还是n年前的受气小媳妇,她一肚子幽火正不知往哪儿发呢,遇到主动挑衅者,自然是针尖对麦芒,每天里唇枪舌战忙个不停,不知让底下人看了多少笑话去! 架是越吵越狠,心是越闹越硬,有时气到极点,木宛清真有活生生把何淑言掐死的冲动,只是,斗几句嘴倒也罢了,真要上升到撕打的程度,那实在是太过丑陋难看。 做不得一只鬼,偏偏连泼妇也做不成,木宛清差点气成内伤,心想一咬牙搬出去,也好落个清净,可是,不知怎么的,却又觉得不甘心,要退也是何淑言退,为什么又要她自己退? 就这么耗着,好在两人吵架很会挑时候,不约而同挑了盈盈和季雨浓不在家的时候,难得的有了一丝默契。 忽有一日,一进家门便觉气氛诡异,就连门口的保安看到自己时,目光都闪烁不定,她摸不着头脑,只是犹疑着往客厅走,还没进门,便已听到盈盈抽抽噎噎的哭泣声。 她一头雾水,正想上前安慰,盈盈却把头一拧,钻入了何淑言的怀中,仍是哭泣不止。 盈盈的举动让木宛清很难受,她的声音便严厉了些,伸手去拉盈盈,叫:“盈盈,妈妈跟你说话呢?你怎么见到妈妈反而躲起来?” “那是因为觉得有你这样的妈妈,太过丢脸!”何淑言在一边冷笑,“不要以为你现在是什么狗屁的音乐家,就可以把你以前那些肮脏事给忘了!哼,狐狸总归是会露出她的尾巴的!” 木宛清懒得去搭理她,仍是动手去抢盈盈,自己那么爱着的女儿,竟然不理自己,跑到这个她还没生出来时就千方百计谋害她的老妖婆怀里,木宛清感觉很愤懑,很想吐血。 “盈盈,你出来,跟妈妈走!”她大叫,盈盈的哭声却更大了,何淑言一把推开她,同时又甩一张皱皱巴巴的报纸出来,差点扔到她脸上。 “你自己做了什么事,自己看吧!别没事吓了孩子!”何淑言轻蔑的瞥她一眼。 木宛清犹疑着从地上捡起报纸,打开一看,猛地一震。 居然是她在夜馆跳舞时的一张照片,因为年深日久,看起来有些模糊,但是,还是能一眼认出,照片上那个穿着接近三点式的流苏舞衣,露着白花花的肉,舞姿诱惑的女人就是她,台下,有无数男人吆喝叫好。 标题起得很吸引人的眼球,对比鲜明:今朝音乐名家,昔日卖肉舞女,下面还有一个副标题:卖肉舞女打败名门闺秀成功上位,季氏总裁有眼无珠成冤大头。 下面的描写更是绘声绘色,简直把她描写得不堪入目,活该人人唾弃,对季雨浓倒是口下留情,顶多是一时糊涂有眼无珠八个字匆忙带过。 想来,爆料者十分疼爱季雨浓。 这么护着季雨浓又想打击她的人,除了何淑言和方心婵,再无旁人。 木宛清心里跟明镜似的,对着那张照片看了又看,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当年的何淑言为了分开她的季雨浓,也曾将这张照片扔在他们两人之间,试图让自己的儿子觉醒,却偏偏没有想到,她卖身的第一位客人,就是季雨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6章 爆料(2) 若是没有盈盈,便是这张照片传得满天飞,木宛清也只会觉得无所谓,清者自清浊者自清,她是经过生死的人,早已将这些抛在脑后。 可是,居然让盈盈看到,居然拿她的女儿让她痛苦难受,木宛清站在那里,将手里的报纸握了又握,目光一片冷毒。 她在客厅中央足足站了有十分钟,盈盈依然低声啜泣,没有把头转过来。 或许,她是真的觉得羞耻,为有她这样的妈妈羞耻。 木宛清无声的走了出去。 她的脚步有些虚浮,人好像也在地面上不停的飘,也不知飘了多久,听见自己的手机响起来,她低头看了看,是何言打来的。 “宛清,怎么回事?是谁把那张照片爆出来?”他在那头急急的问。 “何淑言。”她苦笑着回答。 何言登时就火大,“季雨浓怎么不好好管管她老妈,就这样由得她胡闹吗?难道以前发生的那些事,还想再重来一遍吗?” 木宛清却还是只能苦笑,“那是他的妈妈,他能怎么样?” “那就由得她这样吗?”何言在那头怒吼了一阵,他一向不是会这么冲动的人,这次却火得不行,发泄了一阵,叹息说:“宛清,这世上并不是只有季雨浓一个男人,我当初就说,让你不要再去趟这汪浑水。” 木宛清垂头不语。 何言长叹,“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用了,你现在在哪里?过来坐一坐吧,不要一个人闷着。” “不用了。”木宛清拒绝,“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那好吧!”何言顿了顿,艰涩的说:“宛清,我想让你知道,不管什么时候,我这里,永远可以给你停靠。” 木宛清的心里一酸,又是一暖,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 她挂了电话,仍是一个人在大街上村飘荡,自觉得像一缕游魂一般,找不到停下来的方向,也不知什么时候,飘到了一个地方,一抬头,才发现是自己的住处,就像一只兽,受伤的时候,总是回到山洞舔自己的伤口。 很意外的,斯洋也在,他好像有未卜先知的能耐,总能在她落魄的时刻第一个出现。 不过,他的出现向来是火爆的,一见到她,便指着她的鼻子一通咆哮。 “你说,这是不是真的?这照片的人,是不是你?”他的反应太大,好像比她还生气。 木宛清点头承认,“是我。” “你真的做过”斯洋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液。 “是,舞女,我做过的。”木宛清倒是很平静。 “为什么?”斯洋高声叫起来,“你怎么会做这种事?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所以,斯洋,我说过,你并不了解我,你了解的,只是那个痴迷于音乐的林越,不是木宛清,在你心里,我应该是冰清玉洁纯洁无暇的,可是,我不是。” 斯洋的脸迅速的垮掉,可能这个消息真的打击到他了,他确实一直当她是心目中的女神,圣洁而不可侵犯。 “为什么?你”他问不出口,木宛清平静的接过来,“我是自愿的,没有任何人强迫,如果人生重来一回,我还会那样做,”她顿了顿,“我做过舞厅的钢管舞女很不堪吗?我不觉得,我反而觉得很幸福,当时我赚的钱,可以让妈妈的生命多延续一阵,我觉得很满足。” 斯洋狂乱的情绪陡地安静下来。 木宛清便开始慢慢的说,说那些不堪的往事,一桩桩一件件,全部说出来,她说得很快,甚至不给斯洋问话的空隙,说完之后,她问:“斯洋,如果我在这个时候,把何淑言害死了,我算不算一个坏人?” 斯洋吓了一跳,“你可不能做傻事,她那一条烂命,怎么能抵得过你这么好的青春年华?” 木宛清吃吃的笑起来,“我还真没想到,你这么会安慰人!”她慨然长叹,“是呀,我这么好的一条命,怎么能跟她那条命抵消?可是,她居然利用我的女儿来打击我,我真的好恨!我太恨了!” 斯洋沉默着,说:“你别担心,说起来,我还算是你的经纪人呢,我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们,把我一手打造的明星给毁掉!你放心吧!我有的是办法!” 木宛清却只是抱着头大睁着双眼发愣,本来以为自已会哭的,可是,很奇怪,居然一滴眼泪也没有,一颗心似是被骄阳炙烤的大地,干涩的裂开清晰可见的纹路,大概再多的眼泪落在上面,也不过就是腾起一丝绝望的烟,转瞬就消失在空气里。 斯洋见她那样,忙安慰说:“你别担心,说起来,我还算是你的经纪人呢,我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们,把我一手打造的音乐之星给毁掉!你放心吧!我有的是办法!” 木宛清弯起嘴角,突然诡异的笑了笑,她的笑里有斯洋看不懂的阴沉和决绝,他不由得愣了愣,她却迅速的拭去脸上残存的泪痕,站了起来。 “我也不会任由别人把我毁掉!”她仰起头来,“就算是为了我妈妈和盈盈,也决不可以!” 她说完拿起外套走了出去,斯洋在后面叫,“你要去哪里?这个时候我觉得你还是要先避避风头为好,以防有人利用一些情绪激动的粉丝,刻意来伤害你。” “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木宛清回眸一笑,说:“谢谢你,斯洋。” 走出公寓,才知道外面不知什么时候起了风,这个城市,每到春天,总是会有很大的风沙,吹得晕天晕地,她开着车缓慢前行,一只手打着方向盘,一只手去翻手机的通信薄,终于找到一个号码,忙调出来,拔过去。 过了半晌,那头才接起来,却是很公式化的声音,“哪一位?” “师傅,我是前几天用过你车的木宛清,还记得我吗?”木宛清的声线柔和甜美,又补充一句,“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我是阿朵的女儿。” 那头本来还犹豫着,听到这句话,便了然的“哦”了一声,爽朗的笑着说:“想起来了,怎么,木小姐又要用车吗?” “是!”木宛清点头,“你现在在哪里?如果方便的话,我想请你再带我去一次上次去过的那条巷子。” “我在路上,马上客人就下车了,你呢?我去哪儿接你?” 木宛清报了个地名,径自把车开过去,找了家停车场停好,便站在那里等着司机,没等多久他就赶过来了,两人简单的寒暄一下,便直奔目的地而去。 再次见到木宛清,英姐倒是有些意外,当然,在她心里是希望木宛清天天来的,因为她给的钱,她最近的生活很是滋润,可是,她知道的事,已经事无巨细的全数掏出,实在不知道关于季家和何淑言的事,还有什么是可以拿出来卖的。 奇怪的是木宛清倒也没问她什么,只请司机把车上买的一些营养品帮忙搬过来,放在小小的院落当中,英姐腆着脸道谢,“这怎么好意思地?你看,木小姐真是太客气了!司机师傅,也请一起过来喝杯水吧地!” 司机这时恰好笑眯眯的转过头来,英姐看到他,猛地一怔,随即失声叫:“咦,你不是那个谁?” 司机因为上次便已见过她,所以反应很是平淡,只微笑点头说:“英姐,好久不见了,难得你的眼力还是这样好!” “真的是你?”英姐拍掌大笑,“我还以为认错了人呢!弄了半天都是熟人!哎呀,你这些年,也见老了!当年跟你哥哥在季家时,可不是这个样子!” “一爬上了五十岁,可不就是老得快?”司机也感叹说:“这一晃都是十几年过去了!岁月催人老!” 英姐连连点头,转而又问:“对了,你哥哥身体还好吧?当年他走得可真是急,连季老总葬礼他都没有来得及参加,听说是家里出了急事。” 司机脸上的笑微滞,叹息一声说:“家里哪有出什么事?是他自己出了事,也不知怎么的,季老总出事那天,他就一直神不守舍的,我本想着,他跟了季老总那么久,难过也是应该的,也就没怎么注意,谁承想,没过半个月,他居然一病不起,等病好了,精神也垮了,现在正在精神病医院接受治疗呢!” 英姐急促的“啊”了一声,司机忙停住话头,问:“怎么了?” “没什么。”英姐忙摆手,但眼神明显不对了,带着股惊悸和困惑,原本高谈阔论的那种声调也陡然低了很多,听起来倒像是蚊语,斯斯艾艾的问:“那你们就没有问过他,到底是为什么事难受?” 司机苦恼的摇头,“哪来得及问呀?你也知道的,当初哥哥精神不好,我就被何总请去帮忙处理一些善后事宜,当时,谁也没往心里去呀!他平时那么开朗活泼的一个人,谁能想到他一场病下来,就变成现在这幅模样,都说是发热蒸坏了脑子,可是,当时治病可是一刻也没敢耽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7章 爆料(3) 司机越说话越多,转而又说起自哥哥病后,父母的伤心难过,木宛清本来一直注意的听着,始终没有插进一句话,到这时,却突然发问:“哥哥突然变成这个样子,定然是有原因的,你们就没有仔细的去查找一下吗? “是呀!”英姐显然对这个问题也非常的关心,她的眉头一直皱着,目光闪烁不定,不自觉的回头看了木宛清一眼,见到对方沉静乌黑的眸,她张了张嘴,终是什么也没说。 “唉,连医生都查不出是什么原因,我们又能怎么样?”司机也很是沮丧,“只是说,他可能是骤然间受到什么巨大的无法承受的刺激,所以才会精神错乱。” “那他平日里都有什么表现?”木宛清小心的追问,努力装出单纯的热心肠的模样。 司机想了想,摇头,说:“他没有什么表现,就是,得了病以后,他变得特别安静,他以前特爱说,都有点贫嘴,可是,得了病以后,整天一句话也没有,嘴巴闭得紧紧的,要不就是天天拿手捂住自己的嘴,好像生怕自己会说出什么似的。” 木宛清和英姐对看一眼,都不禁唏嘘的长叹。 她还想再问什么,司机的心情却突然变得很不好,摆摆手说:“唉,这都十几年了,他也是好不了了,再过几年,也许这辈子也就这么晕晕沉沉的过去了,罢了,不提他了!”他站起身,对木宛清说:“木小姐,你们有事你们谈,我先出去了!” 木宛清“嗯”了一声,眼看着司机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外,这才重新又将目光转向了英姐。 “想到了什么?”她歪着头问。 英姐怔怔的看她,并不回答她的话,反而问:“你从哪里把他找来?” “他是一个出租车司机,我需要用车,巧遇吧。”木宛清回答。 “或许不是巧遇,是有你妈妈魂灵的指引吧?”英姐还是处于一种迷茫而虚浮的状态中。 木宛清耐心的等着她的魂魄归位,同时,将一叠钱拿出来,放在茶几上,手指压在上面轻敲,她敲得不快也不慢,那声音不高也不低,英姐的目光在钱上跳了跳,却很意外的将那迭钱又推给木宛清。 “我不是什么好人,”她苦笑着说:“可是,也能什么钱都要,如果如果事情真是那样的话,那也太可怕了!”英姐的眼突然变得直勾勾的,“真是个可怕的女人!” 木宛清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情绪,安静的等着英姐自己说下去。 英姐却只是在那里喃喃自语,声音极低,满是皱纹的脸纠结在一起,难看至极,却也惊悚至极,思绪又神游了好一会,她的目光才渐渐变得清明。 “季老总出事那一天,何淑言曾经叫过夏天左,哦,也就是刚刚那位司机的哥哥,去她的房间商量事情。”英姐缓缓的说:“他们商量了很久,因为季老总临出门之前,曾和何淑言大吵一架,所以,看到夏天左进到她的房间,我就忍不住过去偷听。” 英姐说到这里,脸色有些不自然,蜡黄的脸上浮现一抹红潮,她讪笑着应对木宛清安静却锐利的目光,说:“其实,当时在季家的人,都或多或少的知道一点,夏天左和何淑言的关系不一般,我这人好奇心比较重。” 其实,是偷窥的阴暗心理比较重吧?木宛清在心底里冷笑,但是,她并不挑明这一点,把注意力停在她的上半段话上,问:“他们是情人?” “可以说是,但是,好像也不能这么说。”英姐费力的组织语句,“夏天左不过是个小司机,在何淑言眼里,就是个下人,她自然是瞧不上他的,可是,对她却很有好感,对她很殷勤,他这人长得也不坏,也能说会道,很会开解人,何淑言偶尔也会跟他在一起说说话,聊聊天,但那天聊的时间实在太长,我在外面偷听,里面的人全都压低了声音说话,所以,几乎是一点声音也听不到,只听到突然大叫了一声,说什么不可以不可以,何淑言就冷哼了一声,让他出去,房间里又再没了声响,我也不敢再听下去,后来大约过了一两个小时,那个才大睁着双眼走出来,脸白得吓人,还一个劲的拿袖子抹汗,何淑言倒还是那样,没有什么变化。” “那后来呢?”木宛清耐心的追问下去。 “后来,后来就是何淑言说季老总跳楼自杀了,要我一起去那里去找他,叫上了另外一名司机,我当时还问,为什么不叫夏天左,何淑言说他已经辞职了。” “也许,他们在房间里谈的,就是关于辞职的事,他感到不能接受,脸色才会那么难看。” 木宛清在一边淡淡的说。 “不可能地!”英姐叫了起来,“他明明还开着季家的跑车出去,怎么可能辞职呢?前后不过一个小时的事!” “所以,你的猜想是?”木宛清挑了挑眉毛。 “木小姐,关于季老总死时的情形,我已经跟你说过一次,我觉得,他不像是跳楼自杀而已,而像是像是被什么东西突然撞飞了出去,所以”她惊惶的看着木宛清,“所以,你还是不要再问下去了吧,我是不敢说出那句话的。” “是,我不问了。”木宛清极力装出一幅平静至极的模样,等到站起来,才发现自己的腿有些抖,看来,自己是没有自己想像得那么镇定。 她仍将那迭钱放在了茶几上,英姐极力推拒,木宛清淡淡的说:“其实,你什么也没说,你只是对我陈述了一些实际存在的细节而已,你在害怕什么?” 英姐却还是摇头,眼里居然已浮起了一层薄雾,“季老总其实为人不错,虽然平时很少说话,可是,对底下的人,从来都是又大方又宽容。” 木宛清回头看她,慢慢皱起了眉头,英姐像是有些畏惧,声音低了许多,却一直没有停,仍是坚持说了下去,“现在的季少爷,跟季老总一样,都是面冷心热的男人,木小姐,你们既然已经是夫妻,还是罢手吧!” 木宛清涩然一笑。 她又何尝不想罢手?可是,有人逼得她无法罢手! 回到车上时,木宛清一直沉吟不语,司机本来就是个很健谈的人,见她一直不说话,就笑着问:“怎么?遇上什么为难的事了?” 木宛清心里盘算的事,又怎么敢说给他听?当下笑了声,说:“也没有什么事,只是突然觉得很累。” 司机轻笑,转回头紧握方向盘,在那条羊肠似的小巷道里拐来弯去,木宛清是见过他的车技的,便一直盯着看,及至车子滑溜如鱼般游离出小巷,她突然发问:“老师傅的哥哥车技是不是也像你这么好?” “那是!”提起这个,师傅好像颇为自豪的样子,“他一辈子没别的爱好,就只是爱车,还只是十一二岁时,就喜欢摆弄车,一直摆弄到三十多岁,还是没玩够,那时我们老开他玩笑,说他不如直接娶个汽车做老婆得了。” 木宛清轻笑,“那怎么行?汽车哪有人来得贴心?” 司机叹了口气,“人贴心,可是他不肯要呀!” “啊?”木宛清露出疑问的神情,司机便又苦笑说:“当时家里也给他说了一门亲事,女孩子长得也还算秀气,他只是看不上人家,惹得我妈妈大骂,说他进了有钱人家做司机,就发起痴梦来,当自己也是有钱人了地!” 木宛清想起英姐说的话,便试探着问:“他是不是已经有了心上人?” “他?他的心上人”司机欲言又止,忽又转头问:“那天我看报纸上的新闻,你是季家的儿媳吧?” 木宛清点头默认,司机便不再说下去,木宛清情知他避讳着什么,也就不再追问,目光落在车台上的一张卡片上,上面写着:xx交通公司夏天右。 “原来老师傅的名字叫夏天右,”她漫不经心的挑起话题,“那你的哥哥不是应该叫夏天左?” 司机轻哧,“别说,还真是让你蒙对了。” “是吗?”木宛清微笑,其实早已从英姐那里知道了那个名字,此时也不过是顺口确认一下。 有了名字,本市又只有一家精神病医院,要找到他本人就再简单不过,只是,如果这位热心的老师傅知道自己居心不测,只怕要讨厌自己了。 可是,她已然顾不得那么多,心里有一种急切到无法忍受的情绪,想将那些陈旧的支离破碎的往事还原。 在手机上调出t市的地图,很快便找到那家精神病医院的地址,她在那附近让司机把车子停下了。 其时已是下午时分,因为风大,连阳光也似乎敛了形迹,而这一带相对来说又比较萧条,她一个人缩着肩走在陌生的大街上,嘴里只默念着那个名字,这时,手机却突然响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8章 爆料(4) 是季雨浓的,她接起来,他直截了当的问她:“你在哪里?” “一个,陌生的地方,”她回答,“我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季雨浓顿了顿,说:“宛宛,我刚看到今天的报纸,你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 “你不是在忙公事吗?”木宛清笑起来,“再说,又不是什么新鲜事。” 确实不是什么新鲜事,她都懒得跟他说,因为说了也没有用,反而让他为难痛苦,何必呢? 她的语气有些太过轻松了些,季雨浓听到她的笑声,不但没有觉得释怀,心里反而更沉重了些。 他沉默半晌,又说:“外面风好大,回家吧,我们一起来想办法。” 木宛清不由又笑,“你能什么办法?还是我自己来想办法吧!” “我是你的丈夫!”季雨浓一字一顿的强调。 “有些事,是要自己来面对的。”木宛清的笑声反而更加清脆,“你只需要照顾好盈盈就行。” “盈盈一直在哭呢。”季雨浓的声线温柔而耐心,“回来吧宛宛,我们一起面对。” “照片是何淑言女士爆料出来的,”木宛清的声音平板,没有一丝起伏,“几年前她就曾经拿过那张照片来羞辱我,请问,你打算怎么面对?” “我会让她搬出去!”季雨浓回答得飞快,“我现在就会让她搬出去!” 木宛清冷哧了声,是呀,这也是他能做的极致了,作为一个儿子,他还能怎么样?可是,对她来说,只是这样,远远不够。 “不用了,雨浓,一件小事而已,不用这么大动干戈,除了盈盈知道这件事之后,会为有我这样的妈妈觉得丢脸,其他人的眼光,对于我来说根本就无所谓。”她重新换了轻松的语气,“我办完事就会回去,你不要担心。” 然后,挂了电话,直接关机,深吸一口气,叫了辆出租车,直奔精神病医院而去。 听说找夏天左,护士上下打量着她,说:“你是他的什么人?好像有点面生,以前从来没有来过吧?” “没有来过。”木宛清说:“事实上,我是受一位长辈所托,来看望他的,他现在情形怎么样地?有没有好转的迹像?” 护士摇头,向草地上呶了呶嘴,说:“你自己看吧,他就在那边的长椅上呢,自从进来,就几乎没有说过话,不管你问什么,他都一概不回答,有时医生问得急了,他还会直接拿胶布把自己的嘴封上,最难治的就是这种病人,无从下手。” 木宛清的目光已经牢牢锁住长椅上那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急急的向他移动,护士叫:“罪人,有人来看你了!” 木宛清猛地回头,“你叫他什么?” “啊?”护士微愣,随即又笑起来,不好意思的说:“真不是有意的,只是因为这里的人都这样叫他,包括连些病患也都这样叫,因为他难得说几句话,每句话里都不离罪人这两个字。” “他自称为罪人吗?”木宛清紧张的问。 护士想了想,回答说:“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吧,有时说,我有罪,有时,又说对不起,要不就直接说我是罪人之类的。” 木宛清的心又抖了抖,好像自己已经快接近真相了,可是,真相会不会剥离出来,就看面前的这个男人了。 走得近了些,会发现坐在长椅上的男人其实长得并不坏,五官笔挺,下巴线条流畅,当然,皮肤松驰,皱纹横生,头发斑白,已经是位老者了,但是,年轻时英俊挺拔的影子还是隐约可见。 注意到有人靠近,他微微的转过头来,没有焦距的眼睛吊滞而茫然的落在了她的身上。 木宛清却是满含希望的看着他,她心里是希望,他能藉由自己这张与木云相似的脸,勾起他一些对于往日的回忆。 可是,让她失望的是,他只是这么定定的看着她,又或者,他根本就不是在看她,他的目光落在了她身后的某个地方,又开始僵住不动了。 不得已,木宛清开口说话,她微笑着伸出手去,对他说:“夏天左,你好。” 他还是一动不动,木宛清蹲下来,一点点的逼近他的眼睛。 他的眼神是浑浊而无神的,就像鱼目一般鼓胀着,很难看,因为木宛清已经完全挡住了他的视线,几乎是与他面贴面,他终于有了反应,眼珠微动,翻起眼敛来看她,手也缓缓的抬了起来。 木宛清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神经病患者遇到什么刺激时,会有很强的暴力反应,她全神贯注的看着他,在他的手就快触上她的肩时,飞快的掠开了。 他抓了个空,但手的动作却并没有停止,像梦游一般,在眼前拂了又拂,像是力图把什么让他不快的东西拂掉,他拂了很多遍,脸上终于露出困惑的神情,然后,突然站了起来,双手向前,猛地做了个推的姿势。 这一推用力不小,他整个人直直的向前摔去,眼看就要摔个嘴啃泥,木宛清适时的扶住了他。 “走开!走开!别来找我!我不是故意的!不是的!”他瞪着眼看着木宛清,居然开始喃喃自语,再度做起那个拂东西的动作,这一次,木宛清没有来得及避开,所以,他的手触到了她的肩,他的眼神中陡地浮起一丝恐慌和惊悸,手指犹豫着触上她的脸,然后,他像被火烧到了一般,低嚎一声,迅速的缩回了手,躲到了排椅后。 “你是真的?你怎么会是真的?你知道了吗?你都知道了,是不是?”他开始捂住自己的头,往排椅下面钻,因为身体抖得厉害,弄得沉重的排椅居然都动了起来。 木宛清心几乎快要跳出了胸腔,她知道她已经接近了真相,她蹲下来,催问着:“夏天左,为什么怕我?为什么那么怕我?” “走开!你走开!”夏天左已经在椅子下低低的哭起来,这么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木宛清看在眼里,觉得非常的不忍,她知道自己即将说出的那些话会让他更加的恐慌和害怕,可是,她却停不下来,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卑鄙极了。 但她还是残忍的问出口,“季成宇不是跳楼而死的,对不对?”她的声音低而颤抖,却带着催魂夺命般的急促,“他是出车祸死的,对不对?是何淑言让你做的,对不对?” 夏天左的瞳孔急剧的收缩,眼底弥漫着绝望的水雾,他的嘴大张着,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脸色也很快变得又青又紫,木宛清还想再逼问下去,却见他翻了个白眼,居然晕厥了过去! 她吓坏了,慌忙叫来了护士,护士又去忙着叫医生,救护人员很快赶到,将夏天左七手八脚的抬回了病房。 经过一番抢救,夏天左总算已经苏醒了过来,只是,一睁眼看到木宛清,登时又大叫一声,缩到了被子里,瑟瑟发抖。 医生回头看了木宛清一眼,又附在护士耳边说了几句话,看那情形,是在了解她的身份,然后说:“这位小姐,请你以后还是不要再来探视这位病人了,很明显,你的存在,让这个病人感到很不安,这不利于他病情的恢复。” 木宛清垂下眼敛,无声的退了出去。 走出精神病医院,她找了家网吧,将手机里拍的夏天左的那些惊悸不安的镜头全部传到了网上,换着不同的马甲,在本市的几个重要论坛狂轰乱炸,接下来,又去一个威客网站找了n多水军,开始拼命的顶贴,不过短短的两个小时,贴子里的楼层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疯长着,她关掉网页,微笑着退了出来。 不是只有何淑言会爆料,她也会的,她会爆得比她更彻底。 只是,以前总是不屑为之。 之所以选择网络,是因为网路又方便又快捷,一切都可以自已操纵,不像报社,爆料前总会顾着几分私下里的旧情,若是有个别人一个电话打到季雨浓那里,直接给pass掉,她所有的努力,都将化为泡影。 当然,最主要的一点,是她确实没有掌握到什么有用的证据,她也明知此行自己从夏天左那里不会得到什么真相之类的东西,她要做的,也无非就是把一池水搅浑罢了。 抬头看看天,已是傍晚时分,夕阳烧红了半边天,那种如血般流离滚动的艳色让人莫名的不安。 她低下头,返回自己的住处。 一进门,就见季雨浓坐立不安的等在客厅里,一见到她,便直直的冲了过来,抱住她的肩连声问:“宛宛,你去哪儿了?我到处都找不到你,都快急死了!” 她淡然而笑,“我能去哪儿?不过就是外出散散心罢了,我反正不会再像几年前那样,稀里糊涂的再把自己的命送了。” 季雨浓眸光微黯,将她拥在怀里,说:“那怎么把手机也关了?” “觉得很吵。”木宛清推开他的手,走到沙发边坐下,近来越来越怕面对他,跟他之间也渐渐无话可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9章 爆料(5) 原来所谓的爱情,真的经不起仇恨的浸染,很快就变得面目模糊,不再是当初浓烈甜美的模样。 她啜了口咖啡,垂着眼敛,盯着自己的脚尖看。 “我来时遇到斯洋,”季雨浓担心的看着她,“我跟他商量了一下,那张照片的事,其实没什么大不了,我已经跟报社接洽,明天安排了记者招待会,届时我会据实以告,当初你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不得已做了那一行,我相信,只要真相公布,会有很多人由谩骂转为同情的,再说了,你当年也不过就是做了很短时间的舞娘,更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这一点,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季雨浓絮絮叨叨的说着,极力安慰着她,木宛清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心里浮起满满的苦涩和悲伤。 她突然又想起几年前初遇他时的情形了,那时他狂傲自大,惜语如金,绝不会像现在这样碎嘴,更不像现在这么隐忍狼狈,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心里再清楚不过,他是为了她而改变。 可是,她现在却开始莫名的痛恨起这种改变,如果他不是对她那么好,或许,她的那颗心会更硬一些,也就少了那么多纠结和犹豫。 季雨浓见她一直皱着眉头,茫然无措却又痛楚的盯着他看,以为她心里还是很难过,就一径细言慢语的安慰下去,木宛清打断他的话,说:“我没有那么在意这些,雨浓,我在意的,只是盈盈的感觉。” “她还是个孩子,她早晚会明白的。”季雨浓说。 木宛清苦涩的笑,是,盈盈还只是个五岁的孩子,可是,有的人却要连她的孩子也要利用,真是该死! 她的心里恨着,越发不想和季雨浓待在一起,疲倦的站起来,说:“我困了,要去睡觉。” 季雨浓很体贴的扶着她,“你休息吧,你放心,明天我就会把那件事情处理好。” 木宛清摇头,“不用了,明天”她轻哧,“明天说不定会有更劲爆的新闻出来,把所有人的眼球都吸引过去。” 其实,根本就没有等到明天,整整一个晚上,本市几家论坛因为这个爆炸性的消息,差点连服务器都挤爆了,她发的那个贴子被勤劳的水军们转发得到处都是,下面的回复更是千奇百怪,十个倒有八个选择了盲从和相信,在那里大骂豪门阴险黑暗,这就是谣言的好处,哪怕你没有确切的证据,可是,谣言一出,众口铄金。 季雨浓是在当天清晨接到自己助理的电话的,他一向不太关心这些论坛上的八卦新闻,等到打开那个页面后,不由悚然一惊。 发贴者id是复仇者,起的标题自然也是耸人听闻,豪门贵妇偷情,利用情夫暗杀亲夫,令亲夫死情夫疯,有何颜苟活于世。 同一时间里,木宛清也在面无表情的注视着自己一手制造出来的“好作品”,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居然可以这么尖刻和恶毒,也不知道何淑言看到了这个贴子,会作何种反应,如果当场气得吐血而死,倒也省得她再去费心机寻求什么证据了。 这样想时,她觉得自己的脸都是扭曲而丑恶的,可是,她的血液里似是啐进了诡异的毒药,她一方面觉得罪恶,另一方面,却又有种清凉舒爽的快乐在她的身体里流窜奔腾。 她一定是疯掉了。 门声响,小影去开门,她坐在电脑前仍是没有动,听见小影一声惊呼,“季先生,你”话未说完,一个高大的身影已遮住了她的视线。 她手中的鼠标仍是在那个页面上不停的点击着,感觉到他身边时,也不过淡淡的抬眼,云淡风轻的样子,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季雨浓怒气冲冲的进门,及至到了她面前,却偏偏发不出一点声音,只是气咻咻的喘着粗气,喘了好一阵,大手在她的笔记本上猛力一拍,面前多彩的画面立时消失了。 “你干什么?”木宛清平静的问。 “或许我该问你吧?”季雨浓狂躁的叫,“你在干什么?” “你知不知道有个词叫危机公关?”木宛清抬头看他,“我现在做的事,就是给我自己做危机公关,我做的很成功,不是吗?”她轻笑,“这么劲爆的新闻一出来,我的那点儿芝麻大的事就会彻底的无声无息。” 她的声音尖刻,神情得意,季雨浓不自觉的后退了几步,眼中一片迷茫,“你还是木宛清吗?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木宛清吗?”他低吼。 “你认识的那个木宛清,软弱又可悲,我觉得还是现在的这个木宛清更好一些,最其码,她已经学会了反抗。” “可是,我已经跟你说过,我会处理好那件事!你又何必苦苦相逼?”季雨浓仍是大声的冲着她吼。 “苦苦相逼的人,是我吗?”木宛清的声音陡然变得高亢而尖锐,“一直苦苦相逼的人,是你的妈妈!她不是天生喜欢斗吗?那我就全程奉陪,跟她斗个鱼死网破!” “那么我们呢?”季雨浓悲痛的叫起来,“你是宁愿放弃我们辛苦守候了那么久的感情,去计较那些上一辈的恩怨情仇吗?”他冲过来抓住她的手,低低的恳求,“宛宛,不要跟她斗下去,这没有意义,我已经给她买了机票,让她重新回到美国去!” “做尽了坏事,拍拍屁股就想走人吗?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木宛清却只是冷笑着甩开了季雨浓的手。 “那么,你是想怎么样?”季雨浓紧紧的盯住她的眼睛,薄唇如刀,一字一顿,“非得毒死她,你才甘心吗?非得拿那种药水来毒死她,你心里的仇恨才能消弥,是不是?” 短暂的惊讶过后,是轻蔑的了然,木宛清清冷的笑:“是你的妈妈告诉你的,对不对?” 季雨浓却并不回答她,反问道:“你确实做过这样的事,对不对?” “对!”木宛清理直气壮的回答,没有一丝一毫心虚之感,“既然她当初可以用这种方法让我的母亲死去,我自然就要全数奉还给她,她欠了我们木家那么多,早该还回来了!” 季雨浓看着她,喉结动了动,悲哀的闭上了眼睛,良久,他颤抖着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这样问,意思就是,你早就知道这件事喽?”木宛清目光犀利。 季雨浓拼命摇头,“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他上前一步,紧紧的抓住木宛清的衣袖,“宛宛,你答应过我,不管我们的上一代有什么纠葛,我们都不要受影响的!” 木宛清看着他涩然一笑,“雨浓,你还真是傻,如果一切都是出于意外,我会当作没有发生,可是,我的母亲是被你妈妈谋杀的,是谋杀的!你到底明不明白什么是谋杀!” 季雨浓垂着头,笑得凄凉,“可是,你不已经谋杀过她两次吗?就这么两相抵消了,好不好?” “我谋杀她?”木宛清冷然而笑,“还不如说,是我吃了她扔的鱼饵,她是很希望我去谋杀她吧?这样,可以抓我个现形,再送到警察局依法查办之类的,她就耳根清净了,只可惜,她老了,动作稍稍慢了一点,让我看穿了她的诡计。” “你在说些什么?”季雨浓皱紧眉头,“我怎么完全听不懂?” “你不需要听懂,因为你妈妈本来就是一个很难让人懂的人,年轻的时候,设计陷害我妈,让她一生都不幸福,临老了却还是不肯放过她,她真是疯了,她必须得为她的疯狂付出代价。” “所以呢,”季雨浓低沉的接上去,“我们的感情,也是必须要付出的代价,是不是?” 木宛清沉默了,她拧开了头,不想再回答这个问题。 季雨浓也沉默下来,过了好久,两人也没有再说一句话,其实,到了这种地步,各有各的立场,各有各的心思,还有什么好说? 良久,季雨浓清冷的笑了几声,说:“那依你的说法,我的父亲因你母亲而死,我是不是就得像我妈那样,再报复在你的身上?这么永无休止的报复下去,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你的父亲绝不会因为我的母亲而死!”木宛清尖利的说:“因为你的父亲,是被你母亲害死的!” “那是你编造出的谣言!”季雨浓不耐烦的打断她。 “是不是谣言,或许,你可以回去问你的妈妈!”木宛清语气确凿。 季雨浓盯着她看,她也毫不示弱的挺起脊背与他对视,他们好像在转瞬之间就变成了一对仇人,恨不得将对方打倒在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这样的对峙到底持续了多久,木宛清自己也记不清楚了,她只觉得两条腿都已经站得发麻,甚尔在轻微的颤抖,而那颗心更是抖得厉害,她原本愤恨的眸底水气氤氲,而季雨浓本来闪亮如宝石的黑眸,此时也是烟笼雾罩,寒气逼人。 他转身走了出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00章 爆料(5) 门声轻响的那一刹那,木宛清瘫软在沙发角,她试着爬起来,可是,手足酸软,居然一丝力气也没有,她捂着胸口坐在那里,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心里丝丝缕缕的痛,小影把头探出来,看见她坐在地里,惊呼一声扶起她,又给她倒来了一杯水。 喝了点水,她感觉好多了,穿上外套出门,驱车仍是直奔精神病医院而去。 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她将车子停下来,坐在车里耐心的等。 这样的等待有点像守株待兔,她并不确定那个人会不会来,可是,却又有一种预感,她一定会来。 等了整整一天,长久的坐在车里让她有些气闷又晕晕沉沉,眼见着日已夕暮,她打了个哈欠就要回去,视线里却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再熟悉不过的身影,虽然刻意戴了顶帽子,又换了身肥大的衣服,可是,别说只是这么一点点改变,就算是烧成灰,她也会认得她的。 猫一样轻巧的钻出车子,她远远的跟在了她的后面。 一如她料想的那样,何淑言直奔夏天左所在的那片病区而去,在病区门口,她对着值班的护士说了些什么,然后,很快,夏天左便被领了出来。 木宛清注意着夏天左的表情,在她看来,骤然间见到自己年轻时曾经喜欢过的女人,首先应该表现出的是激动和兴奋,可是,出乎她的意料,夏天左又开始不断的重复着见到她时的那种动作,不停的用手掌在那里拂动着,好像面前有什么他不乐意见到的东西,巴不得能一下子就用手拂扫得一干二净。 何淑言在小声的跟他说话,只可惜,离得远了些,她的声音又太小,她实在听不清楚她说了些什么,但是,好在她所在的角度还不错,能清晰的拍到何淑言帽子底下那张苍白而紧张的脸,她拿出手机在那里无声的录着何淑言和夏天左在一起的影像,时间持续了约有十几分钟,夏天左突然站了起来,用力的推了何淑言一下,紧接着,竟然开始对她拳打脚踢,有医生和护士听到声音慌张的跑了过来,一番混乱之后,夏天左被带走,何淑言耷拉着脑袋,走出了精神病医院。 木宛清自然是毫不犹豫的将那段无声的视频传到了网上,网上的热议本来就是如油锅一般沸腾,她这段视频一传上去,简直就是在油锅里点了一把火,连那些原本还持怀疑态度的人们,也迅速相信了她原来贴子里所陈述的事实,哗声一片。 老马也有失蹄的时候,如果她是何淑言,她不会选择在风口浪尖的时候,去看夏天左,那等于是将自己的罪名坐实了。 可是,木宛清算准了她一定会去,因为她担心,担心夏天左经过那么长时间的治疗已经恢复了清醒,将她所做的事情全部公之于众。 一石就足以激起千层浪,而木宛清扔下去的,却是威力巨大的炸弹,炸得所有人晕头转向,很快,有居心不良又或者闲得无聊的人趁机跟上,开始将当年的旧案翻出来仔细研究,指手划脚,滔滔不绝,一幅知情人士的嘴脸,很快,公众的视线又被这所谓的知情者吸引过去,而她这个始作俑者反倒无人问津了。 她倒落得一身清闲,没事看看戏,顺便,关心一下何淑言的近况。 不用她出门,更不需要她费一丝一毫的力气,自然有敬业的小报记者将各种各样的讯息送上门,她躺在沙发上看报纸,想来这阵子,季家是相当的热闹,何淑言如过街老鼠般,被人围追堵截,几乎连门都不敢出,没多久,报纸上传出来何淑言精神失常的消息,画面中的何淑言神情仓皇,满头的白发凌乱不堪,被季雨浓护在怀里,孩子似的缩起身子。 不是不可怜。 可是,当年木云撑着病体被她奴役的时候,她可曾动过一分恻隐之心? 软下来的心,陡然又变得坚硬。 精神失常?她冷笑,哪怕全世界的人都精神失常,她何淑言也不会,因为她早已就不是一个正常人了,哪有什么失常之说? 只是一句精神失常,便可以把所有的罪恶都抹了去吗? 她霍地站起身,拿了车钥匙出门。 把车子开得飞快,如离弦的箭一般,仍是直奔精神病医院。 车窗没有关,一路上,风扬起她的长发,她从后视镜中偶然看到自己的脸,一头黑发掩映着的脸,带着冷毒的恨意,嘴角却莫名的浮起一丝笑。 她居然在笑? 看来,她也快精神失常了。 这一次,没有进到精神病医院里面,而只是在外面的栏杆边转悠。 她到的时间,正是病人活动的时间,草地上,病人或坐或站,或发愣或狂言乱语,整个一颠狂世界。 夏天左仍然坐在排椅上发愣。 木宛清在墙外叫他的名字,“夏天左!夏天左!” 他终于缓慢的转过头,向她这边看来,木宛清将手中的一祯照片高高举起。 夏天左惊叫一声,直接从排椅上翻了过去。 她继续举,手却猛地被人攥住了。 她回头,是季雨浓。 用力去甩他的手,只是,他那双手大如铁钳,她动弹不得,只得松开手,照片落到了地上。 他捡起来,拿在手边爱惜的擦了擦,说:“你拿我爸爸的照片在这里做什么?” “帮助某个人回忆往事。”她冷冷的回答。 季雨浓往夏天左看了看,他已经钻到了排椅底下,他轻声叹息。 “真是奇怪!”木宛清轻笑,指着夏天左,说:“这是你真正的杀父仇人,你不恨他吗?” 季雨浓扯了扯嘴角,“一切不过是你的臆想,有谁能证明?” “他会这么害怕,就已经是最好的证明!还有,”她顿了顿,“你妈妈会来看他,这是最好的证明。” 季雨浓不说话,扯住她的手,硬把她拉走。 “你是不敢面对吗?”木宛清愤怒的叫,“你不敢面对,实际上是你的妈妈杀死了你的爸爸,却莫名其妙的要把这罪名安在我妈妈的头上!她就是一个老妖婆,她就是一只鬼,一只该死的鬼,该受到报应的鬼!” 季雨浓霍地停住脚步,转头看她。 “宛宛,别逼我恨你,好不好?”他发出的声音明明很轻,嘴却抖得厉害,“她已经疯了,她已经遭到报应了!” “她应该受到法律的严惩!而不是住进精神病医院!”木宛清咬牙切齿,“别拿你蒙混记者的那一套托辞来对付我,你该知道,我不会相信!” 木宛清恨恨的转身,跑到自己的车子里,疯狂的将车子飙飞出去。 一口气驶出很远,她这才将车子停下来,看看后面,季雨浓并没有追过来,便趴在方向盘上发愣。 她该怎么办?是继续往下查找证据,还是,就此罢手? 她想起季雨浓刚才的神情,心里黯了黯,她不希望他恨她,可是,他们似乎注定是相互仇恨的命运。 正神思恍惚间,电话响起来,却是那个司机夏师傅打来的。 她犹豫着,不知该不该接这个电话,因为自己发的图片中涉及到夏天左的照片,虽然不管是去精神病医院还是发贴时,她都刻意的乔装打扮一番,可是,她这张脸对于大众来说,太过熟悉,他很容易就猜出这一切是她所为。 那么,他打电话来,一定是要痛骂她一顿吧? 铃声响了一阵,终于停了。 她松了一口气。 然而没过一分钟,却再度响了起来,显然,打电话的人,是下定决心要找到她了,他知道她的住址,就算她不接电话,他也有可能会找上门。 木宛清硬着头皮接起电话,心里暗自布起一层钢铁屏障,告诉自己说,自己是没有错的,虽然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但是,夏天左无故疯掉的原因一定不寻常。 那头夏天右的声音倒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木小姐,我们能见一面吗?” 她回答:“好。” 约在一家茶馆,环境很幽雅,想来,是上了年纪的人,大都喜欢喝点茶的缘故,木宛清因为距离那个茶馆比较近,所以先到了,过了约有十来分钟,夏天右的身影出现在她的面前。 他还是以前那身衣服,脸上的表情看上去也并不愤怒,可是,木宛清还是很紧张,仿佛做了亏心事,最怕别人找上门。 有服务员端了托盘过来,两杯清香袅袅的茶放在两人面前,夏天右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安静的注视着木宛清。 那份安静让木宛清越发紧张,她深吸了一口气,说:“夏师傅是来兴师问罪的吧?” “那些照片,都是你发的?”夏天右淡淡的问。 “是。”木宛清点头承认。 “你也可以不承认。”夏天右盯着她看,“如果你不承认,我也没办法。” “是我做的,就是我做的,我为什么不承认呢?”木宛清点头致歉,“我是复仇心切,你怪我,我也没办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01章 鸿沟(1) “我怪你做什么?”夏天右苦笑,“我也许还得感谢你,让我明白我哥哥得病的真正原因。” 木宛清却是一脸犹疑,“你们不知道吗?”在她的心里,一直认为,夏家其实应该知道所有真相,只是,怕夏天左会受到惩罚,所以,刻意隐瞒了下来。 但是夏天右却缓缓摇头,“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那个女人曾让他做过这么过份的事,而他,竟然又那么傻,居然肯为她做这种事。” “可能,他真的很喜欢她吧!”木宛清轻叹,“爱情,总是让人盲目而冲动。” “可是,她却只是在利用他我哥哥!”夏天右终于愤怒起来,只是,这股愤怒却不是对她,而是对何淑言,“她什么时候拿正眼瞧过我哥哥了?每次跟季成宇吵架了,寂寞了,便拉上我哥哥陪一陪,到最后,居然指使他去做那种伤天害理的事,可悲的是,我哥哥也不知吃了她什么迷魂药,居然甘心为她去做”夏天右说着,不断的抚着自己的胸口,一幅愤懑不平的样子。 木宛清只得轻叹,何淑言这个人,说来也真是可悲,得不到她爱的男人的爱,就连爱她的男人,也能狠心葬送。 “就是因为他,我哥哥生不如死的在精神病医院待了十几年,他这一辈子都毁在她手里了,医生说,他是绝对没有可能再治好了,所以”夏天右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从随身带的包里拿出一包东西,轻轻的放在桌子上。 “这是什么?”木宛清惊讶的问。 “算是何淑言的罪证吧!”夏天右沉重的说:“是我哥哥在出事后,给何淑言写的信。” 木宛清“啊”了一声,赶紧拿在眼底看,那信显然有了些年头,连纸页都有些泛黄了,更是有被人揉搓成团过的痕迹,像是从垃圾篓里捡出来,可是,虽然已很破旧,但那上面的字迹却是再清晰不过。 确切的说,这是一封情书,一封写得再凌乱不过的情书,字里行间都透露着对一个叫淑言的女人的爱意,但是,这份爱意,却是扭曲而痛楚的,因为信里明确提到了,因为这个女人,受这个女人的指使,他开车撞死了季成宇。 这也是一封遗书,想来,写信者是打算将这封信发出之后,便选择以死谢罪,所以,这封信写得很长,很乱,但是,真相却是昭然若揭,因为信件最后的署名是:天左。 目光匆匆掠过几行,心里已然有底,不禁问:“那你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 夏天右苦笑,“木小姐,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我并不知道大哥患病的真正原因,那时他日夜酗酒,要不就是一个人躲在房间里,还跟何淑言断了来往,我们以为,他只是因为季先生的死,想明白了一些事,觉得痛苦,因为就算没有季先生,何淑言也永远不可能跟他好,我们以为他是因为这个难过,再者,那时我母亲也突然生病住院,全家人都把注意力放在了老人家身上,也就没太在意他的事,谁想,等母亲病好了,他倒疯了,住进了精神病医院。” “那时,你们就没有想到,要好好的查一下,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他疯掉的吗?”木宛清奇怪的问。 “查了,怎么不查?”夏天右说:“可是,送进医院制了那么久,也没见什么起色,我因此又生了一场重病,就这么耽搁下来了,后来,也就认了。” “那这些东西”木宛清小心的抚着那些发黄的信纸,夏天右已然明白她的意思,“这些东西,是我看了你发的贴子,才想起来去找的,自从大哥住了院,他的房间便原封不动的锁了起来。” 木宛清“哦”了一声,垂着眼敛说:“你现在把它交给我,是想让我再发到网上去吗?” 夏天右重重点头。 “如果不是何淑言,我哥哥不会变成这个样子,我想把真相还原在世上面前。” “何淑言已经疯了!”木宛清叹息着,又把那包东西推给夏天右,“就算这些证据拿出来,对她来说,也没什么用了。” “木小姐,你就那么相信报纸的报导吗?像她那样的女人,哪会那么容易就疯掉?不,或者说,她本来就是个疯子,一个清醒的疯子,是不会再变疯的!”夏天右激愤的说。 木宛清又何尝不明白这一点? 但是,她突然没有勇气再继续下去,她真的不想让季雨浓恨她。 “对不起,我不能!”她低下头,惨然而笑。 夏天右又惊又疑的看着她,“为什么?你的妈妈,不就是她害死的吗?” 木宛清倏然一惊,“你怎么会知道?” 知道这件事的,也就只有那寥寥的几个人,而夏天右跟她素昧平生,没有理由也应该没有兴趣知道这件事。 夏天右可能也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一时之间无法回答,只得支支吾吾道:“当年她就恨你妈妈,又怎么会放过她?” “可是,我妈妈被何淑言害死的事,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是谁告诉你的?是英姐,还是那个蒙着脸的女人?”她紧张的盯着夏天右的嘴。 “这你就别问了!”夏天右站起来,将那包东西收起来,“既然你不愿意为你妈妈报仇,那么,就当我找错了人!” 他说完转身走掉了。 木宛清满腹心事的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不想季雨浓又已等在那里。 “跟我回家。”他说。 “这里就是我的家!”木宛清淡漠的答,“你那里,是你妈妈的家,那里面有你妈妈的气息,我讨厌,我不喜欢。” “所以,连你的丈夫和孩子也一并讨厌上了吗?”季雨浓对着她怒吼,“就因为心里的恨,你不要我了,连盈盈也不要了吗?” 听到盈盈两个字,木宛清噤了声,她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见到盈盈了,这些天,她像是活在复仇的梦幻中,每走一步,都觉得自己在做一场恶梦,可是,却有一种力量催着她不停的走下去。 她站在那里不出声,季雨浓阴沉着脸,强制性的把她塞到了车子里,然后,在路上狂飙,很快的,又看到了那一片蔚蓝的海。 只是,心情却不像海的颜色那么明朗,就如这别墅里的气氛一样死气沉沉。 穿过花径,进了客厅,一切如旧,只是,偌大的客厅里一片死寂,不见人影。 季雨浓站在那里叫,“盈盈,盈盈!” 一个小小的人影不知从哪个角落里走出来,看到木宛清,明显的愣怔了一下,然后,撅着嘴,站在那里,大大的眼睛里迅速盈满了泪水。 “妈妈!”她委曲的叫,然后,扑了过来,“妈妈,你不要盈盈了吗?你也不要爸爸了吗?” 木宛清抱住她,眼泪流了满脸,心里满是愧疚,这些日子,原本就变得连自己都觉得陌生。 “妈妈怎么舍得丢下盈盈?”她柔声哄着怀中的小小人儿,忽然听到隐约的呜咽之声, 却并不是出自盈盈之口,循声望去,在楼梯的阴影里,看到了一个蜷缩着的身影,定晴一看,竟然是何淑言。 她蹲在那里,蜷成一团,身子微微颤抖着,根本就不敢抬眼看人,满头的白发把她的脸盖住了,木宛清也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只能看到她抱着双膝的手,细瘦如枯枝,她怔了怔,总算发现,虽然只是短短的五年,她却好似老了很多。 这种感觉,其实是初见到她时就已感觉到的,只是,她面对她时,一向是强势而霸道的神情,仿佛铮铮铁骨,永远也不会有衰老枯竭的现象发生。 她在那里发愣,盈盈却已跑了过去,伸手去拉何淑言的手。 “奶奶,别怕,盈盈在这里陪着你呢。”她稚气的声音让木宛清不自觉的轻叹,拧开了头。 季雨浓走过去,和盈盈一起,把何淑言拉了出来,扶到楼上卧室休息不,不多时,父女俩又走下楼来,盈盈顺势窝在了她的怀里,睁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细细的瞧着她。 “妈妈还生盈盈的气吗?”她略有些羞怯的问。 木宛清摇头,“妈妈从来没有生过盈盈的气。” “那妈妈还生奶奶的气,是吧?”盈盈小心翼翼的看着她的脸色。 木宛清张了张嘴,不知怎么回答孩子的问题。 “盈盈,去做作业吧,爸爸和妈妈有事要说。”季雨浓拍了拍盈盈的肩。 盈盈却有些舍不得,赖在木宛清的怀里不肯动,季雨浓拿眼瞪她,她这才不情愿的走开了,没走两步,却又返回来,对木宛清说:“妈妈,你别走,好不好?” 木宛清心里一酸,眼泪差点又掉下来,连声应着,“妈妈不会走,等做完作业,妈妈陪你玩。” 盈盈这才放心的去了,客厅里又陷入一片寂静,因为是正午时分,有很好的阳光,透过大大的落地窗挥洒进来,照在她的脸上,她的脸异样的苍白,映得那抹阳光竟如月光一般清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02章 鸿沟(2) 季雨浓却仍是一直站着,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沉沉的开口,“宛宛,够了吗?” 木宛清抬眼看他。 他说:“报复够了吗?心里的怨气消了吗?” 木宛清扭过脸去,不敢与他阴郁的眼神相对。 “如果够了,如果心里的怨气能平复,那么,就回来吧,生活还是要继续的,不是吗?”他的声音忽转柔和,只是那柔和中有种说不出的倦怠。 木宛清微扯着嘴角,笑得难看。 “还是不要了罢!”她轻轻喟叹,“就算我回来,我们也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了,这世上貌合神离的夫妻本来就多,我们又何苦再去凑热闹?” “你又没有试过,怎么知道不能回到从前?”季雨浓拧着眉毛,眼底却是一片固执,“你是我的妻子,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总归还是我的妻子!” “可是” “不要再说了!”季雨浓大手一挥,“你是盈盈的妈妈,你别想再跟几年前那样,把她扔给我一个人,这是你作为一个母亲必须要尽的责任!” 木宛清还想再说什么,季雨浓却在瞬间发了狠,一旋身压住她的双肩,他的手劲如此之大,她觉得骨头被挤压得痛不可言,不安的扭动着身子,他的脸却已紧紧逼近。 “木宛清,我不管现在你心里在想着什么,如果你再敢离开这个家,你就再也别想见到盈盈!我说到做到!”他的声音喑哑而压抑,眼神里那份怒气却是再明显不过,“不信,你可以试试看!” 他转身走了出去,剩下木宛清一个人站在原地发愣。 可是,他留她在这里做什么? 傍晚时分,季雨浓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将何淑言接了出去,自始至终,何淑言一直很安静的捂着自己的脸,没有精神病患者常见的那种狂躁和不安。 眼看着她离开,盈盈的眼里流露出不舍,走到她跟前,倒跟哄孩子似的,轻声说:“奶奶要乖哦!等你治好了病,就可以再跟盈盈一起玩了。” 听见盈盈的声音,何淑言捂住脸的手缓缓松开了,木宛清怔了怔,也不过短短几天而已,何淑言像是在骤然间苍老瘦弱,原本还算丰盈的脸,现在看起来却只是觉得形销骨立。 何淑言对着盈盈笑了笑,抚了抚她的头,眼中慈爱之意尽显,有那么一个瞬间,木宛清甚至怀疑她压根就是正常的,不过是为了逃避责任,才会装疯卖傻。 但是,当目光无意中扫在她的身上时,何淑言陡然间又捂上了自己的脸,身子也在瞬间缩成一团。 季雨浓伸手揽她进到车里去,车子绝尘而去,木宛清却还是站在那里怔怔发愣。 天黑透时,季雨浓才又回来,却喝得醉醺醺的,连走路都不稳,木宛清习惯性的扶住他,他却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看她,问:“这回,总算满意了,对吧?” 木宛清的手很快缩了回去,有心反驳,却又见他猛地冲去了卫生间,随即传来呕吐之声,她想了想,还是跟进去,弄了些热水给他潄口,又拧了热毛巾给他擦脸。 做这些事情,对于木宛清来说,几乎是一种条件反射了,几年前,他每次喝醉酒回来,她总是要做这些动作,虽然过了几年,这种习惯性的动作依然没有变。 只可惜,季雨浓并不领情,目光冷冷的注视着热气腾腾的毛巾,拧着眉头,拧开水龙头洗脸。 木宛清的手便僵在了那里。 他洗完脸把她往外推,一脸的疲倦和不奈烦,“你出去吧,我要洗澡了!” 木宛清转身退出,上楼睡觉。 却是睡不着,支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但外面好像也寂然无声了,她等了许久,也没有听到他上楼的声音,蹑手蹑脚走到浴室门口,探头一看,他居然再次在浴缸里睡着了。 这个男人,好像总有喝醉酒就在浴缸里睡觉的习惯。 她将浴缸里的水放开,又拿浴袍给他披上,他睡得很死,无论她怎么摆弄他,都一直没醒,不得已,她去叫了管家来,半抬半抱着将他扔到卧室的大床上。 他还是没有动,木宛清伸手关了灯,房间陷入一片黑暗,她轻轻的走出去,临关门的那一瞬间,还是又扫了他一眼,黑暗中他的眸光一闪,竟是怔怔的瞧着她的方向,木宛清一怔,手中的门已轻轻带上。 他其实是没有睡着的吧? 只是,不想醒来面对她。 那又何苦非要留她在身边? 转而又想,自已呢?自己到底是想留在这里,还是想远远的离开这里? 仿佛离开了就会痛,可是,如果不离开,还是会痛。 纠结了一夜没有睡好,第二天一早,顶着一对大熊猫眼圈起来做早餐。 其实她也有好多天没有像样的吃过早餐了,因为起得早,时间充足,所以,做得非常丰盛,盈盈起床看到,非常惊喜。 “哇,好多好吃的,妈妈你真好!”她笑嘻嘻的亲了木宛清一眼,便开始津津有味的吃起来,因为有好一阵子没有见到木宛清,她嘴里含着满满的饭,却还不住口的说话,一边的季雨浓瞪了她一眼,说:“吃饭时不可以说话。” “爸爸好霸道!”盈盈笑,对于他的警告毫不放在心上,仍是边笑边吃边咭咭呱呱的跟木宛清说个没完,也不知从哪里说起的,她突然又提到了奶奶,说:“奶奶好笨,都不会做饭!” 季雨浓立时恼了起来,将勺子往桌上一扔,起身大踏步离开。 盈盈委曲的眨了眨眼睛,说:“妈妈,我好像没说什么呀,为什么爸爸要生气呢?” “爸爸不是生你的气!”木宛清看着季雨浓的身影,苦笑说:“他这是生妈妈的气呢。” “他为什么要生妈妈的气?”盈盈又问。 “大人的事,小孩子少问。”木宛清将她满脑子的小问号全给掐掉,敲敲桌子,说:“吃饭。” 吃完饭司机便送盈盈去上学了,她走到季雨浓的房间,敲了敲门。 他正在衣帽间里找衣服,看见她,微微挑了挑眉,说:“对不起。” 这声对不起来得莫名其妙,弄得木宛清本来想说的话说不出来,只得怔怔的盯着他瞧。 “昨晚,我喝多了,心情很不好,可能,冷淡了你,请你原谅。” 他说着倒歉的话,眼却根本瞧都不瞧她这一边,好像是对着空气在练习似的,木宛清苦笑,“你不用跟我对不起,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 他勉强对她笑了笑,说:“谢谢你没有连我也一起恨上。” 木宛清低叹,直接了当的说:“我看,我还是搬出去住。” 他慢慢的转头看她。 “我们两人现在真的不适合这么相处下去,”木宛清艰难的说,“雨浓,你不觉得吗?我没有办法自然的面对你,而你,更不要能自然的面对我,我们我们何必在一起互相折磨?” “再试一试,好不好?”季雨浓轻声说:“不试,怎么知道不可以?以后,我会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 “你这又是何苦?”木宛清急切的叫起来,“这么生活在一起,有什么意思?” 季雨浓的眼神陡然间黯淡下来。 “没意思,是没什么意思,”他咕哝着,声音却慢慢变得凌厉,“木宛清,不管有没有意思,我们都得生活在一起,我说过,你不可以再不管不顾的离开,不然,你会后悔的!” “你什么意思?”木宛清跳脚,“你这是在威胁我吗?季雨浓,我并不欠你的!” 季雨浓冷眼看她,“是我欠你的,好不好?” “我们互不相欠!”木宛清被他脸上那种冷如冰碴的神情刺伤了,他居然对她生气?他凭什么对她生气?自始至终,她和木云都处于被动的被人凌辱的地步,难道她做一次反抗,就应该受到他这样冷漠的对待吗? 她恨恨的开口,“季雨浓,我们互不相欠,可是,你的妈妈,何淑言,她欠我们的,她欠我妈妈的,她毁了我妈妈的一生,又差点毁掉我的一生,现在,又要拿着我的过去,来毁掉我和盈盈的感情,你不觉得,她太过份了吗?她就是一个恶魔,不管我怎么样对她,都不过份,她只是疯了有什么了不起吗?她做了那么多坏事,谋杀了两个人,她没有受到法律的严惩,已经是老天对她格外开恩了!” “没有证据的事,你不要乱说!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她曾经杀死过你的妈妈?又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她曾经谋杀了她自己的丈夫?”季雨浓挥舞着手臂,怒目圆睁,“木宛清,没有证据的事,你永远都不要胡言乱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03章 鸿沟(3) “我没有证据?哼!”木宛清几乎想把那封信亮出来了,可是,下一秒,季雨浓却垂下了头,重重的抵在了墙壁上,他拿头撞着墙,一次又一次,发出沉闷而恐怖的声响,木宛清一下子就慌了,她上前阻止他近乎自残的动作,踮起脚尖去捧他的头,他却一头插进她怀里,喃喃的说:“木宛清,我求你,别再说这些,好不好?我不要知道真相是什么,我真的不想知道真相是什么,不管是什么,我只希望,过去的事,永远的过去,永远的被尘封,我真的不想去管什么真相!” 他的声音痛楚而低沉,木宛清浑身的戾气瞬间散得无影无踪,她只是无言的抚着他的头发,世界仿佛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良久,她说:“雨浓,不要再逼我了,也不要再逼自己,我们真的不适合,再在一起了。” 季雨浓的身子僵了僵,然后,飞快的抬头,认真的盯着她看,“告诉我,木宛清,是仇恨把你的感情冲走了,还是,你的心里根本就没有什么感情?你根本就是为了想报复妈妈,才会重新嫁给我?” 木宛清惊愕的张大嘴巴,为了报复她的妈妈嫁给他?他把她当成了什么?她有那么疯狂吗? 她恨恨道:“季雨浓,类似于这样疯狂的事,只有你妈妈那样的女人才做得出来,我才不会拿自己一生的幸福来做赌注!” “可是,你现在就是拿你一生的幸福来赌了!”季雨浓猛地一推,将她挤在墙壁边,双手一圈,将她牢牢的禁锢在他的包围圈里面,“如果在你的心里,还有那么一丝丝看重我们的感情我们的婚姻我们的孩子,那么,就跟我,一起来拯救!” “用这种拴在一起的办法来拯救吗?你真是疯了!”木宛清叫。 “可是我怕我们分开了,就再也走不到一起了。”季雨浓苦涩的笑,“所以,我还是先把你圈住的好!” 他说完便紧紧的拥住了她,喃喃的说:“宛宛,只要我们还在一起,心里那片阴影,就总会有消失的时候,可是,如果我们分开了,就算心里的阴影已经消除,我又该到哪里去找回你?” 木宛清心中一颤,眼中一阵热浪涌了上来,喉中也不由哽咽。 季雨浓说得不错,这些日子,仇恨和复仇的那种急切的心理,填满了她的胸腔,让她把所谓的感情之类的事,全数抛到了脑后,她的心被仇恨的毒石化了,早已忘记他的存在。 她无力的倚在了他的怀里,手缓缓的攀上他的腰,两人相拥良久,都没有再说一句话,这时,季雨浓的电话突兀的响起来。 他松开她去接电话,电话那头不知是谁,也不知说了些什么,他本来就蹙着的眉头拧结如蚕,只简单的说:“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怎么了?”木宛清担心的看着他。 “没事。”他说,面色却非常凝重,想来,是出了什么大事,收起手机便匆忙的驾车出去。 木宛清却有些心神不宁,心中烦闷,便出去购物,经过男装部时,看见一件米色的衬衫,便停住脚步盯着看,不知为什么,突然觉得季雨浓若是穿上这件衬衫,一定非常好看。 想一想,自已竟然从来没有像一个真正的妻子那样,给他买过衣服,倒是他,经常会陪着她去买衣服,心中一动,便走过去将那件衬衫买了下来,拿在手里左看右看,正满心欢喜,面前人影一晃,有人默不作声的站在了她的面前。 她抬头,一脸的不屑,冷声说:“怎么又是你?” “木小姐,我好像没有得罪你吧?”那人影笑得花枝乱颤,“我倒还觉得我还有恩于你呢?要没有我介绍你认识英姐,你能那么快把何淑言搞疯掉?” 她说着又轻笑起来,“木小姐真是聪明,那么快就把何淑言打倒了,我原来还想多看一阵热闹呢,这下好了,看不成了!” 她双手一摊,一幅开心至极的模样,笑声粗哑难听,但一双眼睛却是流光溢彩,如珠光宝石一般的璀璨,她好像越变越漂亮了,虽然脸上依然是戴了一幅大口罩,但是,身上是美服华衣,耳边脖间腕上也是珠光宝气,惹得路人频频侧目。 木宛清模糊的想,这位卖花女,好像是越来越有品味,越来越有钱了,与她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情形,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是什么样的机会,让她陡然暴富? 她才不相信是她的花卖得好! 她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她的眼睛,以往她总是留着厚厚的刘海,今天却将刘海全数梳到了后面,露出光洁的额头,更显得那一双眼睛妩媚风流,木宛清心中一动,一个人影陡然掠过脑际。 她淡淡的一笑,对“西施”说:“想想也是,我确实应该多谢你,那这样,相请不如偶遇,我们就去对面的咖啡厅坐坐怎么样?” “西施”一愣,随即又笑,“忽然示好,必有阴谋。” “这话用在你身上才是最恰当不过。”木宛清尖牙利齿的驳回去,“无缘无故的把英姐的消息告诉我,你的目的是什么?” “这个问题你问过一遍了,我也已经回答过了,”“西施”仍是哧哧的笑,也不知到底有什么好笑。 “哦,那现在我们两人的心愿都达成了,更应该去喝一杯庆祝一下,你说呢?”木宛清不动声色。 “木小姐真是客气,盛情相邀,我再拒绝,就显得有点不知抬举了!”“西施”做了个请的姿势,率先向咖啡厅走去。 两人在咖啡厅坐定,木宛清便一直盯着“西施”的眼晴看,“西施”垂下眼敛,拿勺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搅着杯中的液体,说:“我脸上有金子吗?木小姐为什么老是盯着我看?” “金子是没有的,只是,有些眼熟,”木宛清啜了口咖啡,缓缓的说:“认识了那么久,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名字不过是一个人的代号,知不知道也无所谓了!”“西施”避而不答,又说:“何淑言害死了你妈妈,你又把何淑言逼疯,可是,现在你和季雨浓却依然没有生活在同一个家中,看来,你们两人的感情还真是深厚,堪称是现代团圆版的罗密欧与朱丽叶了。” 木宛清轻笑,“看来你很关心我们,什么事都知道。” “西施”似是听不出她话里的讽刺一般,极轻松的应道:“我一向关心季家的事。” “那你是希望我和季雨浓分开呢,还是不分开?”木宛清问得直接。 “西施”一怔,转而又笑,“不管你们分不分开,其实都一样。” 木宛清的问题却是不断,“最近花店生意很不错?” “西施”却显然没明白她这话又是从何说起,很含糊的哦了一声。 “卖花很赚钱吧?居然买得起lv的包?”她盯住“西施”放在桌上的手包。 “女人嘛,总得对自己好一点,不是吗?总不至于,用lv包的人,只能是像木小姐这样的钢琴家吧?”“西施”笑得坦然。 木宛清点头,说:“你说的不错,但总觉得你像一夜暴富似的。” 她说着很轻佻的笑了起来,仿佛“西施”是传说中的暴发户,“西施”脸上便有些不好看,冷了脸,说:“木小姐很喜欢讽刺人吗?” 面对她的勃然作色,木宛清却只是淡然一笑,忽尔又飞快的问:“怂恿我用药去暗害何淑言,一转身,却又把这事告诉何淑言,你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她的前一句话而后一句话,跳跃实在是太大,而“西施”却正在为她上一句话忿忿然,对于下一句问话,几乎来不及消化,便不自觉的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木宛清眨眨眼,继续微笑。 “西施”有点晕,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失言,便飞快的补救,“你怎么知道我是一夜暴富?” 木宛清哧地一笑,说:“我知道你是谁了!” “西施”神情一滞,但有上面的教训,她很谨慎的选择了沉默不语,木宛清微晒,说:“开个玩笑。” “木小姐这玩笑开得一点都不好笑。” “西施”眼一寒,将咖啡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忿忿的说:“我以为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最其码相处会容易一些,但是,很明显,木小姐不是那种友善的人,再见吧!” 她抓了自己的手包,飞快的闪了出去,木宛清仍是坐在那里啜着咖啡,沉静的微笑。 去了一间餐厅,找到那位曾告诉她西施这个外号的餐厅经理,问清了“西施”花店的地址,便径直前去。 很小的一个门脸,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在那里忙活着修剪花枝,再往里看看,她看到了“西施”正翘着腿坐在桌边照着镜子,左看右看,也不知只剩下一双眼睛的脸上,到底有什么好看,木宛清站在小窗边,冷不防开口叫了一个名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04章 离婚(1) 里面的“西施”猛地一滞。 但等她跑出来时,只能看见车水马龙的街市。 木宛清叫出那个名字看到她的反应后就已经迅速的离开了。 她没想到,她真的是那个人。 心里竟然有些慌,急急的拔季雨浓的电话,但是,始终没有人接,她直接找到宇成集团去。 有太久没有到这里了,宇成集团倒还在原先的地址,只是,那里的变化已经是天翻地覆,经过重新装修的宇成集团,有种低调的华丽。 保安拦住她索要证件,她拿掉头上的帽子抬起头来,那保安的脸便迅速的堆满笑容,“季夫人,您里边请。” 季夫人这个称呼,实在是太过陌生,在季宅时,那些管家和佣人们也习惯叫她林小姐,但她还是点了点头,走进宽敞明亮的大厅,前台小姐们瞪大眼睛盯着她看,然后,个个惶恐的叫:“季夫人!” 木宛清被叫得浑身不得劲,但是,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走后的那五年中,有多少女人,为了这三个字使劲浑身解数,依然无法如愿以偿。 前台小姐拔了内线上去,很快,有女秘书过来迎接,也是叫季夫人,说:“总裁正在开会,请您去他的办公室等吧?” 她点点头,经过办公区域时,微觉得有些不对劲,正常情形下,这些职员应该是忙而有序的,可是,现在的他们却更像是一只无头的苍蝇,一堆一堆聚在一起,小声耳语。 看到她突然出现,每个人都吓了一跳,一脸错愕的神情,虽然她自从回国,就再也没有来过宇成集团,但是,前阵子沸沸扬扬的媒体宣传,已将她的知名度提高到路人皆知的地步,更何况,是在绯闻男主角的公司。 那些聚成一堆的人迅速散开,各就各位,装出一派繁忙的景像,但是,从那种心不在焉的情形看来,必然是公司出了大事情。 女秘书将她带到办公室之后,便忙着端茶倒水,一脸的殷勤,木宛清点头致谢,随后,直接了当的问:“公司里出了什么事?” 女秘书愣了愣,下意识的往会议室看了一眼,好像不知到底该不该回答她的问话。 木宛清不想为难她,心里的担心却又深了一层,挥手让她出去,坐在黑色的真皮沙发上等。 等了很久,才见会议室的门打开了,一群西装革履的人从里面走出来,只是,脸上都带些凝重和不安。 季雨浓更是,他上班时头发一向是纹丝不乱的,这回却不一样,不光头发有些乱,连领带也扯得歪歪斜斜的,见到他,他有些惊讶,问:“你怎么来了?” “出了什么事?”她问。 季雨浓吐了一口气,说:“没事。” “那么,我有事告诉你。”她刚想说,季雨浓桌上的电话却又响了起来,他接起来,疲倦的“喂”了一声,随即眼瞪得老大,目光犀利,直直的扎向木宛清。 木宛清心中一凛,却见季雨浓把电话一扔,扑向了桌上的笔记本电脑,迅速在上面点击着,可是,他的手在抖,鼠标有些不听使唤,他便抓起鼠标在桌上用力的砸,就在又砸又点击之间,他的身子一下子僵住了,随即,瘫软在真皮座椅上。 见他突然间这样,木宛清连大气也不敢喘,自觉呼吸都快停止了,探头向电脑上一看,不再出声,她曾经看过的那封信件已被人用数码相机照了下来,发在论坛上。 其实她是一点也不意外的,她放弃了报复的机会,并不见得别人也会愿意放弃,不过传一份资料上网而已,夏天右随便找谁,都可以传上去。 季雨浓看着她了然而平静的神情,心一点点的向地狱沦陷,房间里顿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电话铃声却又在这时尖锐的响起来。 季雨浓僵硬的接起,那头在叫:“季先生,不好了,有警察过来,把老太太带走了!” 他的手无力的垂下了,电话啪地一声落在了地板上,弹跳了几下,便停滞不动,只有一个声音还在不停的叫:“季先生,你听到我的话了吗?老太太被警察带走了,你听到我的话了吗?” 季雨浓大睁着眼,坐在那里,像个木头人。 木宛清缓缓上前,出言相慰,“她有病,已经不是正常人,就算是事实,也不会收监的。” 季雨浓倏地抬眼看她,咬牙切齿的问:“木宛清,这一回,你该满意了吧?你的仇,该复完了吧?” “这些东西,不是我发上去的。”木宛清平静的说。 季雨浓却嘲讽的笑了笑,“除了你,还有谁?” “你觉得你母亲是个很好的人吗?她得罪的人,多了去了,想找她复仇的人,也不止我一个!”木宛清很容易就被他恶劣的口气激怒了,“这封信我见过,是夏天左的弟弟夏天右请我帮他发到网上的,我拒绝了。” “你是说,你突然良心发现?”季雨浓仍是一脸的讥讽。 “你不用这样跟我说话!”木宛清不由得也火了起来,“她犯下的罪行,她自当来偿还!她利用夏天左的感情开车撞死你的爸爸,你现在只顾维护着她,难道,就任由你的爸爸横死吗?” “够了!”季雨浓突然怒吼,大手一挥,办公桌上的电脑文件茶杯花瓶哗啦啦全被他扫到了地上,一地狼藉,木宛清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 木宛清却仍是忿忿然,“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心里只有你妈妈,难道你爸爸就该死吗?我妈妈也该死吗?夏天左也活该被她利用吗?她犯下的罪,她不来承担责任,难道让无辜的人来给她买单吗?凭什么?凭什么她要拥有这种特权?她就活该在监狱里渡过她的下半生!她活该!” 季雨浓面色阴沉如暴风雨前的大海,随着木宛清语速的加快,他脸上的肌肉甚至都在微微抽搐,他的鼻翼翕动着,像一头暴怒的兽一样低喘着,手指甲几乎要深陷到办公桌坚硬的木纹当中去。 木宛清接二连三的吼完,却没有得到他的任何回应,不论是气愤还是狂吼,都没有,只有安静,死寂而冰冷的安静。 良久,他终于缓缓的开口,声音喑哑却清晰,“木宛清,你走吧!”他冷冷的说:“你从哪儿来,再回到哪儿去!我就当你,从来都没有回来过,还有,盈盈是我的,是我把她从死亡当中救了回来,所以,她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他的话,冷冽如刀,寒光毕现,木宛清的心颤了颤,然后,浑身冰凉。 但是,自从她决意报复何淑言那天起,便已经无数次想到今日的结局,短暂的疼痛过后,剩下的是麻木不仁,她固执的说:“我当然不会留下来,但是,盈盈不是你一个人的,她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我想请你记住,在我怀她的时候,你和你尊敬的妈妈,没有一个人肯多看她一眼,现在却想把她据有已有,绝无可能!” 季雨浓突然微扯嘴角笑了笑,“我说有可能,就是有可能!” 木宛清还想再说什么,他却已开口叫:“保安,把这位小姐请出去,另外,明天九点,去律师楼签订离婚协议,然后,去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 木宛清凄婉的笑了笑,眼泪还是不争气的落了下来,其实,她真的看错了,这个男人,依然还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那一个,说到变脸,实在没有人可以比他更快。 可是,她做错什么了吗? 不,她没有错,所有的错,都在何淑言身上。 离婚就离婚吧,因为心里气鼓鼓的,把原先心里的那种疼痛感也冲散了不少,只是一整晚都睡不好,夜里做梦,居然梦见何淑言拿着斧头跟在她后面追,砍得她七荤八素,鲜血横流,血腥的不得了,早晨醒来,流了一身的冷汗。 她去冲了凉,这才发现已经是早晨八点半了,慌张的洗了脸,连早饭也没有吃,就驱车径直往律师楼而去。 季雨浓倒是已经早早的等在那里,看到她,眼睛眨都没眨一下,她心里一阵难受,这么快,就要变作陌生人了吗? 正想着往楼上走,却见一辆车子急驰而来,车门打开,一个人影冲出来,木宛清一看,是司机老张,急急的对季雨浓说:“不好了,季先生,老太太在拘留所自杀了!” 木宛清脑中的神经一下子绷紧了。 季雨浓面色一沉,转身上了老张的车子,木宛清也忙上车跟在后面,风驰电掣般的赶到医院,何淑言躺在病床上,面色白得像一张纸,仿佛连气息也没有了。 季雨浓扑了过去,喉中已然哽咽,连声唤着妈妈,何淑言这才将眼睛缓缓睁开,枯瘦无力的手轻轻的抚在他的头上,干瘪的眼眶里却骤然闪烁着异样的神彩。 “成宇,成宇,你终于肯来看我了,是不是?你不怪我了,是不是?”她的嗓音混沌喑哑,却不停的在那里重复着这一句话,看那样子,竟然是把季雨浓当成了自己的丈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05章 离婚(2) 看着何淑言那殷切期盼的样子,季雨浓一时竟也不知作何等反应,只是流着泪,无声的看着自己的妈妈,木宛清心里却是一沉。 那两个警员走过来,对季雨浓说:“她的情绪很不稳定,而且,今天上午刚刚经过精神科的鉴定,她的精神确实有点问题,所以,你申请保外就医吧!” 季雨浓默然点头,那两个警员便一前一后走了出去,木宛清站在门口,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 看来,何淑言确实是疯了,或者说,是被她逼疯了,可是,为什么她却没有得到想像中的那种解气和畅快的感觉? 相反,她的心里好像更沉重了一点,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知该是走还是留。 季雨浓温言安抚了何淑言一阵,一抬头看到她,眉一皱,冷冷的说:“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热闹还没有看够吗?” 木宛清垂眉敛目不吭声。 季雨浓再次出言讥讽,“现在,你总该满意了,她虽然没死,但是,这样疯疯颠颠的活着,比死了还难受,你一定觉得很开心吧?你总算为你妈妈报了仇。” 木宛清抬眼看他,想说什么,又怕跟他吵起来,张张嘴,还是什么话也没有说。 季雨浓的话却多得很,近乎于滔滔不绝。 “行了,这下大家都安生了,你呢,心安了,我呢,也心安了,不用老是对你心怀愧疚,我们之间,也彻底的结束了,还真是轻松!”他的嘴角噙着一抹嘲讽的笑,双手一摊,说:“我总算知道自己在你心里是什么样的位置,我,一个爱着你的男人,远远比不上那些上辈子的恩怨情仇,木宛清,你知不知道,从我知道你想用药水谋杀我妈妈那件事起,我的心里有多纠结?有多害怕?我连睡觉都会接连不断的做恶梦,不是梦见妈妈杀了你,就是梦见你杀了妈妈,我”季雨浓摇摇头,“算了,我还是不要再说了,总之,现在我也轻松了,妈妈她也应该轻松了吧?明天上午九点,律师楼,这一回,应该没什么可以再来打扰我们签离婚协议了!” 他说完便决绝的转过身去,木宛清抱着肩,默默的退出了房间。 她哪里还有什么好说?从一开始,便已注定,他们是这样的结局。 从拘留所走出来,她开了车,四处游荡着,头脑里只是乱哄哄的,也不知怎么的,居然绕到了医院的那条江边。 江水滔滔,岁岁年年如是,她停下车,向江岸走近了些,凝神看脚底下的江水,江水混浊,岸边还有着泡沫状的漂浮物,一浪涌过来,在岸边激起无数水花,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突然奇怪的想,当年的自己,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勇气,居然敢在那么冷的冬天选择投江而死。 那时,是伤透了心,觉得走投无路,那现在呢? 现在不是走投无路,只是觉得凉,明明已入初夏,却从头到脚沁着凉意,浸着无力和苍白,哭,哭不出来,叫,叫不出口,只是这么闷着,憋着,忍受着。 她不知道要怎么面对明天。 她更不知道怎么面对跟他签离婚协议的场面。 几乎一夜未睡,她干瞪着一双眼睛等待天明。 一夜之间,仿佛把她和他之间所有的事从头至尾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像放电影一样,只是,观众只有她自己,个中滋味,也只有她自己明白。 一段孽缘。 黎明时分,她给他们之间的感情下了定论,然后,睡着了。 没想到一倒头,居然睡到十点! 她慌忙拔季雨浓的电话,那头声音沉郁,“约定的时间不到,手机关机,你什么意思?” 木宛清支吾着,“我睡过头了。” 季雨浓轻哧一声,“明天上午九点,我希望,你不要再睡过头。”说完,毫不留情的掐断了电话。 木宛清拉上被子捂着头继续睡。 可能是因为白天睡得太足的缘故,到了晚上,她横竖又是睡不着,又将自己导演的两人电影重放了一遍,为什么到要分开的时候,才更发现他的好? 多可笑,她竟然先舍不得这段婚姻了! 当初,不是已经狠下心,咬着牙,决定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的吗? 于是,第二天的早晨九点,依然没能起来,这回,直接睡到了十点半,还觉得意犹未尽,眼皮沉得抬不抬不起来,直到粗重的擂门声将她从睡梦中叫醒。 季雨浓几乎是挟风带雨而入,冲到卧室里,直接把她从床上提溜了起来,咬牙切齿道:“木宛清,放别人鸽子很好玩吗?” 木宛清无辜的摇头,“不是,我最近有些黑白颠倒,不如这样吧,我们现在再去签,好不好?不一定非要早上,不是吗?” “我的公司里,有一摊子事等着我的律师去做,他不可能等你睡饱睡足,再来签这份离婚协议。” “那就不签什么协议好了!”木宛清木然说:“反正,除了盈盈,我又不打算要你什么,我们直接去民政局好了。” “民政局是你们家开的吧?任你随叫随到随时办理?”季雨浓恨恨的转身,“再一个明天,木宛清,我再给你一个明天,如果你还不去,那么” 他冷哼一声转过身,木宛清却勾着头在那里思索,如果她真的不去,他会怎么样? 自从国外回来,她就再也没有感受过他的威胁,所以,一时之间脑子短路,实在想不出他会拿什么招数来对付她,因为刚刚睡醒,此时脑子里更是如浆糊一般,听到外面有什么声音沙沙的,又见他衬衫的袖口湿漉漉的,不由问:“外面下雨了吗?你都淋湿了,要不要换一件衣服?” 她不等他回答,已飞快的跳下床,去找她那天帮他买的那件衬衫,她还一直没有机会拿给他穿上试一试呢。 伸手去掏袋中的那件衬衫,见季雨浓微眯着眼看她,目光一片凉薄,她这才讪讪的停了手,他们两人之间都快离婚了,已经不需要再说这些关心的话了。 将那只袋子背到身后,木宛清咕哝着说:“对不起,我明天,一定会去。” 季雨浓的目光在那只袋子上一扫,然后,面无表情的离开了。 木宛清趴在窗边看他顶风冒雨而去,他的身影挺拔俊秀,被雨水打湿的头发显得更黑更亮,很好看。 自从报复之心一起,她真的有好长时间没有仔细认真的看过他了,那时只觉得,能报了木云的仇,不管是失去全世界还是失去他,好像都没有什么大不了。 可是,现在为什么却觉得那么留恋? 他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面前,她披了睡衣走出去,仰头让雨打湿自己的脸,有水珠接连不断的滚落下来,她相信那只是雨滴,而不是自己的眼泪。 第三个第二天,她总算及时在九点之前醒了过来。 事实上,在凌晨四五点钟她就已经醒了,因为难受,浑身上下都像被火烧火烤,一丝力气也没有,喉中更是干渴得要命,她低低的唤小影,小影见她满脸通红,一摸头,烫得要命,急急忙忙的送她去医院。 一番兵荒马乱之后,她终于得以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输液。 好受了一点点,头也就清醒了一点点,她拿起手机看了看,八点半。 慌慌张张的爬起来,直接把自己手上的针头拔掉,也不管流不流血,就这么披头散发的冲出去,往律师楼赶。 紧赶慢赶,总算在九点之前赶到,季雨浓早已不耐烦的等在那里,不住的抬手看表。 “对不起,我应该来得不算晚吧?”她努力挤出一点笑,在他对面的椅子上气喘吁吁的坐下来。 他面色阴沉的打量着她。 她被他看得直发毛,下意识的问:“有什么问题吗?” “你出车祸了?”他问。 木宛清摇头,“好端端的,为什么咒我?” “那身上的血迹从哪儿来?”他问。 木宛清低头,这才发现自己白色的蕾丝裙上已是桃花朵朵开,鲜妍至极。 她一脸的无所谓,说:“在医院里打点滴,差点又忘记时间,刚拔了针头跑出来。” 他撇撇嘴,不再说话,示意律师把离婚协议书拿出来。 木宛清先举手,“我只要盈盈。” 季雨浓翻着白眼瞅她。 “最其码,我要有盈盈的探视权。”她看着季雨浓,“如果你不肯,我不会签字。” “闭上你的嘴!”季雨浓仍是一张扑克脸,转向律师,说:“念给她听!” 木宛清越听越稀奇,眼越瞪越大,嘴巴也越张越大,几乎快变成了一形。 因为她听见律师念的协议中,竟然把季雨浓名下的所有不动产都给了她。 “我不要这些东西,我只想要盈盈!”她强调。 律师慢条斯理的说:“放心,盈盈也是判给你的!” 木宛清愕然,瞪大眼睛去看季雨浓,他淡漠开口,“我突然觉得,带着一个孩子,会干扰我以后的婚姻生活。” 木宛清瞪着他,脑中转着无数个念头,他这是怎么了?那天明明恶声恶气的说绝不会让再见到盈盈,今天却又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不光如此,还给了她那么财产,他到底在玩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06章 离婚(3) 她一直盯着他看,看得久了,他很是不耐烦,“木小姐,我马上就是跟你无关的男人了,看一遍就好,再多看,就是耍流氓了!” 木宛清哭笑不得,再次指着协议上的某一项说:“我说过,我只要盈盈,其他的这些东西,我都不要。” “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季雨浓口气强硬,拿了笔在协议上签字,木宛清却是百思不得其解。 她没有记错吧?那天在总裁办公室里,他是何等的绝情?现在居然要把自己的大半身家拱手相送,这个男人,是疯了吗?还是大脑进水了? 她瞪着他,问:“季雨浓,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他不回答,只是催促她签字,她不肯,他便轻哧一声,说:“看来你是喜欢吃罚酒,财产你不想要,女儿你也别要了,全不给你好了!” “哎,别!”木宛清急忙拦住他,她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再次盯住季雨浓看个不停,只是,面前的男人面色阴沉如铁板一块,看不出任何端倪。 “签不签?”他挑眉。 “签。”她回答,心里却是迷糊的很,边签字边抬眼去瞄季雨浓,他却仍然是面无表情。手续很快便完成,驱车去民政局,无巧不巧,五年前的那位主任还在当差,看到两人居然是来离婚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这,这怎么回事?这怎么又离了呢?”他结结巴巴的问,五年前被逼发给这俩人结婚证的那一幕还记忆犹新,最近又听这两人举行盛大的婚礼,这怎么又离上了呢?这世界可真是瞬息万变呀! “让你办,你就办!”季雨浓还是那幅强买强卖的表情。 得了,这回,连调解都省了,主任亲自把那两个大红本子收了去,又一人发一个绿本子。 木宛清拿在手里,可能是那绿色太过刺眼,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不争气的落了下来。不知怎么的,又想到季雨浓带她来领结婚证时的情形了,那时的他,威逼利诱,手段用尽,这才换来了红色的结婚证书,中间经历了那么多的风风雨雨,到现在,却还只是落了这样的结局。 垂下头去,伸手拭去了眼角的泪水,哪知不拭还好,越拭那泪水越是绵延不绝,弄得满手都是泪水,忽有人递了纸巾过来,她接过来,低声说:“谢谢。” “觉得难过了?”有人在耳边问。 她抬头,是季雨浓,一双黑眸带着探究的神情。 她瞥他一眼,这还真够好笑的,提出离婚的一方,问另一方离婚是不是很难过。 “我今天就把盈盈接走了。”她对他说。 “好!”他点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话,木宛清拿着那个绿本本走下楼,去开自己的车,季雨浓对她喊道:“回去收拾东西吧!” 她应了一声,开车径直往那个海边别墅驶去,到了那里,她在那里找只大箱子收拾自己的衣物,他就倚在门边漫不经心的看,她收拾多久,他就看多久,木宛清终于有些受不了。 “你可不可以不要站在这里?”她说,“我不会拿走不属于我的东西,更不会带走你季家的一针一线,你不用看贼一样看着我?” “我季家全部身家都归你了,我怎么会在kan着你?”他耸耸肩,说:“我只是看着你罢了!” 可是,他为什么还要看着她?他难道不知道吗?他这么看着她,她又快忍不住自己的眼泪了!她不想在他面前变成水龙头! 但他不走,她也不能驱逐他,毕竟,这是他的家,这个男人真的很奇怪,当初结婚时,已经把这个房子划归在她的名下,现在离婚了,给了她那么多财产,独独将这套房子收了回去。 他开口问:“你会不会告诉盈盈,我们已经离婚没有任何关系了?” 她摇头,“我不会,但是,如果你有需要的话,我会告诉她。” “告诉她也好,但是,也要告诉她,不管怎么样,爸爸都是爱她的,还有,还要告诉她,报纸上的东西都是骗人的,让她千万不要相信。” 他的话说得莫名其妙,木宛清心事重重,却也没有深究,只是点头应允,季雨浓垂了眼敛,不再说话。 经过两个小时的不间断整理收拾,她总算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打包好了,看着房间中央堆得像小山包一样的行李,她苦笑,还真的没有注意到,短短的几个月内,她竟然在这个家里积累了那么多东西。 “我让车给你送回去。”季雨浓说。 “谢谢。”木宛清低头说。 “盈盈的东西,我会让管家派人整理,到时,一并送到你的住处。”他又说。 木宛清却已经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喉间哽得厉害,再说话,只怕要哭出来。 晚上去学校接盈盈,对于突然搬回她的住处,盈盈有小小的不理解,木宛清随口撒谎说:“爸爸出差了。” 但是,她的谎言很快便被第二天的八卦报纸拆穿,上面季雨浓和方心婵盛装出席某场商业酒会,他穿着米色休闲西装,她穿着米色蕾丝长裙,在一起翩翩起舞,神情亲昵,俨然是一对壁人,当然,报纸上还添油加醋的说,两人再次复合,兜兜转转还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本来木宛清没有那么快接收到这样的讯息,她从来就不是一个喜欢看报纸的人,更不是一个喜欢八卦版面的人。 那张报纸,是盈盈下午放学时拿给她看的。 小丫头再次哭得鼻子红通通,撇着小嘴委曲得要命,“妈妈撒谎,爸爸没有出差,爸爸又和以前那个坏妈妈在一起了!你们离婚了是不是?” 木宛清只瞥了一眼,便明白这其中一定有蹊跷,很快就明白了季雨浓那晚说那些话的意思,她将报纸扔到一边去,说:“盈盈,不管怎么样,爸爸永远都是爱你的,还有,不要相信报纸上的话,他们是专会骗小孩子的。” 盈盈不解的看着她。 木宛清柔声相劝,“盈盈,你看,给你报纸的人,就是想看盈盈掉眼泪,他们是坏人,盈盈可不能上了他们的当,盈盈以后要坚强一点,不然,你一掉泪,他们就高兴了。” 盈盈听得似懂非懂的,但是,对于上当这种事,是坚决不肯干的,所以,还是很乖的点了点头,到房间里做作业去了。 木宛清心里却只是犯着嘀咕,忍不住就想拔了季雨浓的手机,等到那头接通了,却又居然不知说什么。 是呀,她说什么呢?他已经和她离了婚,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她有什么权利去质问他? 但电话已然接通,季雨浓在那头淡淡的问:“有事?” “呃,也没什么大事,我是想问一下,我和盈盈的行李,什么时候可以送过来。”她随口扯了个理由。 “咦,刚刚不是已经让司机送过去了?怎么,你没有接到他的电话?”季雨浓咕哝着,说:“我来打电话催催他们!” “哦不用了!”她忙说,“应该很快就到了吧!”话说得还算自然,脸上的汗却唰地流下来,目光向窗外瞥了瞥,负责送行李过来的司机和佣人正忙着往她的房间里拎东西呢! 好在季雨浓也不深究,就这样挂了电话。 晚间斯洋来访,一进门就夸张的大笑,看见她,伸开长长的手臂,竟是作势来抱,木宛清吓得缩到一边,盈盈同学很应景的站了出来,怒目圆睁,“喂,斯叔叔,妈妈可是爸爸的女人,你不许碰!” 斯洋看着腿边的小不点,很不屑的哼了一声,说:“小屁孩,一边玩去!”转而又对木宛清傻笑,“恭喜你,重获自由身,要不要庆祝一下?” 话是疑问句,可是,他根本就不等木宛清回答,就已经在动手拉她,“出去喝一杯吧?要不,就去狂欢一下,终于从泥潭爬出来,再也不用看恶婆婆的脸色,是不是心里很爽?” 木宛清不睬他,这个男人,就是这么没心没肺,她自顾自动手准备晚餐,斯洋在一边依旧喋喋不休,“多做一点,今晚我也留下来吃饭,对了,我帮你请个厨师吧?以前曾在五星级酒店做过,手艺那叫一个好!你自己又带孩子又要做家务,实在是太辛苦,堂堂天才钢琴家,怎么能把生命浪费在这些柴米油盐上?” 木宛清漫不经心的答,“我的钢琴家生命已经被各种流言蛮语结束了,我现在就是一个普通的妈妈。” “别这么说,什么叫结束?只要你的才华还在,你的艺术生命就不会结束!”斯洋一脸的兴奋,“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在国外的时候,曾经有过的一个创想,把中国的古典乐曲,用你的琴声重新来诠释,凭你的天赋,一定会技惊四座再创辉煌的!” 木宛清有些小小的心动,这是她一直以来的梦想,只是,回国后,诸事纷杂,接二连三的出了那么多事,让她几乎是将自己音乐梦想束之高阁。 有了这个想法,就忍不住技痒,晚间吃了饭,便开始尝试,打开已然蒙尘的琴盖,木宛清微微喟叹,这些日子,自己到底在做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07章 离婚(4) 斯洋选了古曲中的彩云追月,两人悉心研究,斯洋当初为了追求木宛清,也曾在音乐学院深造过,虽然技艺上上不了什么台面,却时常会有很好的创意蹦出来,两人边弹边琢磨,一抬头,居然已是深夜。 因为太晚了,斯洋也就很自然的留下来住,他以前一直住在这里,木宛清也不觉得有什么,洗漱完毕回屋,却见盈盈的小房间里居然还有絮絮叨叨的声音,竟然是盈盈在跟什么人讲电话。 她站在门外细细的听,却是跟季雨浓,只听盈盈叫:“爸爸,那个讨厌的斯洋叔叔又回来了,今天晚上还没有走,你到底是要怎么样?” 季雨浓也不知说了什么,盈盈闷闷不乐的挂了电话。 木宛清摇摇头,蹑手蹑脚的走开了,让盈盈接受爸爸妈妈分开的事实,真的很残忍,可是,有些事,她是真的无能为力。 不想第二天放学,小影去接盈盈,她居然又是哭哭啼啼的回来,手里还是拿了一张报纸。 这一回,上面登着的,居然是季雨浓和方心婵订婚的消息。 木宛清自觉跟看戏似的,一场接着一场,她想不透这里面到底有着怎样的玄机,但是,一遍遍的把这样的报纸递到一个孩子的手里,未免有些太过份了! 当然,这后面到底是谁在搞鬼,她想都想得出来。 安慰好盈盈,便直接拔了季雨浓的电话,响了很久才有人接起来,却不是季雨浓的声音,是个女人,娇滴滴的在那头问:“谁呀?雨浓在洗澡呢,待会再打过来好不好?” 木宛清愣了愣,听出是方心婵的声音,便果断的挂断了电话。 可是,挂电话时是很果断,那颗心,却在电话挂断后,开始起伏不定。 这么晚了,她还在他那里刚才她说什么?洗澡 眼前突然出现一幕极暖昧的情景,她蹙眉,这么说,订婚的事,是真的了? 正在这边胡思乱想,手机却突然又响起来,她看了一下,显示的是季雨浓的号码,便接起来,怒气冲冲的问:“你在搞什么?” “哟,怎么那么大的火气呀?”那头咯咯而笑,“我的大音乐家,怎么了?心情很不爽是不是呀?” “你是方心婵?”木宛清的眉皱得更深。 “是呀,也不知道,你打我未婚夫的电话有什么事,怎么听到我的声音就挂了呢?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那头极尽嘲讽之能事。 木宛清冷冷接道:“既然你是方心婵,那么,我也就不绕圈子了,拜托你,以后不要再把那些无聊的报纸专程拿给盈盈看,她才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你何苦跟她过不去?还是为以后自己生孩子多积点德吧!” 她的话说得尖刻,方心婵立马在那头炸了锅,“木宛清,你说什么呢你?你咒我是吧?我怎么了?什么报纸?我给那个小丫头看过什么报纸?我今天给你说清楚,我告诉你木宛清,以前你装死人我斗不过你,现在你活着,我才不会怕你!” “我怕你行了吧?”木宛清硬邦邦的说:“以后如果再发现你送乱七八糟的报纸,我绝对不会客气!” 她说完就直接挂掉电话关了机,把那头尖叫的女声生生的关掉了。 没想到方心婵第二天会直接杀上门来。 其时木宛清正沉醉在琴音中如痴如醉,压根就没有听见门铃响,直到小影慌里慌张的跑过来报告,她才知道,方心婵居然敢上门挑战。 “怎么办?”小影有些紧张。 “开门,放她进来。”木宛清站起来。 门外的方心婵穿玫红色丝质衬衫雪白长裤,衬得唇红齿白,眉目如画,真正是艳极丽极。 想来,快做新娘子的人,原本就该是这个样子。 木宛清冷冷的看着她。 “怎么?不请我进来坐一坐吗?”她好整以暇的问。 木宛清没出声,做了个“请”的动作。 方心婵看上去心情极佳,进了门一直在笑,不是冷笑也不是嘲笑,是真正的舒心的笑,目光在木宛清身上掠了掠,开口说:“你近来气色不好,面色有点灰败。” 木宛清瞥了她一眼,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来告诉你,我和小雨哥已经破镜重圆了,你就别想着再出什么夭蛾子了!”方心婵很不屑的样子。 木宛清拧着眉心,“我好像没做什么吧?” “没做吗?”方心婵挑挑眉,“那昨晚打那通电话是什么意思?你是打算告状,以盈盈来离间我和小雨哥之间的关系吗?我告诉你,你这么做是没有用的!你让小雨哥那么伤心,还要了他那么多财产才肯跟他离婚,又把阿姨逼疯了” 木宛清迅速打断她的话,因为她觉得她说的这些话,简直就是超级的白痴加无脑。 “如你所说,我要了他那么多财产跟他离婚,为什么还要去刻意挑拨你们的关系?我疯了吗?” “谁知道你这个女人心里在想什么?”方心婵白她一眼,“你在我们的订婚礼上送那么恶房又恐怖的礼物来捣乱,我都当你失心疯没理你,你现在居然又借着孩子说事,在那里纠缠不休,我告诉你木宛清,你再这么做,不光我不客气,连小雨哥也不会放过你的!” 木宛清真正是如听天方夜谭一般,她在他们的订婚礼上送可怕的礼物?她是看了报纸才知道他们订婚了好不好? 但方心婵根本就不容她再多说话,一味喋喋不休的发泄完,又扔下几句示威的话,拍拍屁股走人了。 剩下木宛清站在那里一头雾水。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还有,明明那些财产是他主动给自己的,他为什么又要跟方心婵说,是她硬要的? 心里迷惑不堪,还是再次拔通了他的电话。 他好像很忙,电话接通了,却仍在跟别的人说话,好像是在安排什么工作计划,木宛清耐心的等了半天,还是没听到他主动开口,只得叫:“季雨浓!” 本来想叫雨浓的,可是,都离婚了还这么叫的话,好像有点太亲热了,可是,季雨浓这三个字一从自己的嘴里叫出来,却蓦然间一阵神伤。 季雨浓总算从工作中回过神来,淡淡的口吻回应着她,“什么事?” 木宛清言简意赅的把自己的疑问说了一遍,季雨浓很不耐烦,“那些财产是你应得的,我之所以坚持给你,就是不想你哪一天后悔了,又想着问我要,再麻烦一回,另外,我和方心婵订婚礼上有什么事,你为什么要操心呀?你操心的事情可真是不少!” 两句话把木宛清堵得死死的,总算明白,敢情人家就是为了怕她再找上他,才分得这么清楚,算是特意划清界限。 还有什么话好说?她虚张声势的说:“只要你别让方心婵来找我就好。” 话说得中气十足,其实心里一个劲儿的发虚,她和他,怎么突然之间就成这个样子呢?前阵子还浓情蜜意,一转眼间,便是霜结冰冻,无情风吹。 她挂掉电话,很没有出息的惆怅了一阵,转而又想,这一天,她不是早就已经料到了吗? 从她决定实行报复的第一天,她就该知道,她和他,早晚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心里隐隐的疼,捂着胸口,仍是去琴室练琴。 日子突然就静了下来,静得让人发慌。 有很多时候,她会想,她跟那个叫季雨浓的男人,真的就这样了吗?从今以后,再无半点关系,半分牵扯? 不,说是半分牵扯也不对,最其码,每个周末,他都会专程来看盈盈。 但是,也只是看盈盈而已,来时会打个电话通知她,然后,开车过来把盈盈接走,来接时,也只是在门外等着,压根连她的大门也不踏进一步。 当然,那车上也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大多数时间,方心婵都会跟着一起来。 木宛清心里十分的不舒服,生怕盈盈会再受方心婵的委曲,刻意打电话过去跟季雨浓说,他冷冷的回她,“我现在又不瞎!” 她也只好闭了嘴,盈盈回来时,便注意的扒开她的衣服看,并没有什么伤痕,而盈盈每次回来也是一脸的欢欣,“妈妈,爸爸又带我去吃甜品。” “甜品吃多了对牙不好的。”她说。 “可是,真的很好吃呢。”盈盈的神情很是夸张,转而又叹息说:“唉,可惜,不是妈妈跟着一起去,倒让那个女人占了爸爸好多便宜。” 木宛清瞪大眼睛。 盈盈半是感叹半是郁闷,“妈妈,那个方阿姨好恶心,那么大的人了,吃甜品还要爸爸喂!” 木宛清的心里颤了颤,转过身子,佯装去倒咖啡,再问出口的话,便有些干涩,“你爸爸跟她的关系很好吧?” “那是当然哦!”盈盈烦躁的摆头,“以前天天在一起吵,现在倒不吵了,爸爸还天天对她笑,妈妈你说怪不怪?” 木宛清不出声,闷闷的剪断盈盈的话头,说:“好了,不说他们的事了,准备吃晚餐吧!” 但她的心里真的很奇怪,不光奇怪,还难受。 她本来不是这样认为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08章 离婚(5) 她本来认为,季雨浓突然提出离婚,一方面,自然是因为自己对何淑言的行为真的让他很伤心,觉得无法面对,另一方面,却又想当然的觉得,他应该是受到了某种威胁。 来自方心婵的威胁,她才不相信他会那么快就变心。 可是 来自于盈盈那边的讯息,让她原来的那种想法越来越不自信,因为盈盈很神秘的告诉她,“妈妈,我今天看到,爸爸和方阿姨躺在一张床上了!” 她猛地捂住了盈盈的嘴,心里暗骂,这个季雨浓,怎么可以连这样的镜头也让孩子看到? 怒气冲冲的打了电话去质问,等到电话接通,再发现,自己居然不知如何说出口,嗫嚅半天,才说出碎不成句的几个字,“以后你们亲热的时候,可不可以,避着孩子一点?这样不好!” 季雨浓在那头嘲讽的回,“我们只是情不自禁,并不是有意让她看到了,以后会改正!不过,”他顿了顿,“你能不能不要老是打我手机,要是让心婵看到,又要解释不清!” 她缩着头,讪讪的挂了电话,心里一下子空了。 原来是真的,他们真的已经在一起了! 那么说,根本就不像她想的那样有什么阴谋什么的,她是想像力太过丰富了,最有可能最合理的解释是,他是被她伤透了心,所以,还是决定重回到真正无怨无悔爱着他的方心婵的身边。 那她怎么办? 离开他,才觉得不习惯,不习惯没有他的声音,不习惯没有他的陪伴,不习惯一回到家,看到清冷冷的一个屋子 她低低的喟叹一声,把自己强制性的塞入琴室中,不再接收任何有关他的信息。 可是,他最近却似非常高调,自从和方心婵的订婚礼起,一路简直可以说是高歌前进,频频出现在媒体面前,一忽儿去参加什么慈善晚会,一会儿又去什么论坛峰会,不管出现在哪里,臂弯里总是会挎着方心婵,简直是在镜头面前秀足恩爱。 前段时间还信誓旦旦的为她辩解,转眼间身边又换了一个女人,季雨浓几乎是招来骂声一片,连带着方心婵也变成了脑残,但是,他好像并不觉得怎么样,依然是高调出现在各种应酬舞会当中,骂声越高,他好像越是欢畅,木宛清虽然极力屏蔽有关他的消息,那些消息还是无孔不入。 第一百七十一章离婚(5) 真是奇怪,他好像比明星还招惹人的眼球了。 木宛清却只是沉默着,几乎接近于隐居的状态了,斯洋极力邀请她去参加一些舞会应酬之类的,她也一概谢免,只埋首于音乐当中,两耳不闻窗外事。 某日盈盈拿了家庭报告书来请她去开家长会,她才赫然惊觉,时光已至盛夏。 因为快要放暑假了,盈盈很开心,一路上像只小鸟般叽叽喳喳,及至到了校门,她欣喜的朝着一辆银灰色的大奔跑过去,木宛清愣了愣,季雨浓从车子里钻出来,抱起盈盈亲了亲。 木宛清站在那里看着他。 有多久没有见到他了?一个月总有了吧?这么远远的看着,不知为什么,竟然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他看起来比以前更精神了些,也是,抛却和她这段纠结至极的感情和婚姻,他确实应该比以前更快乐,他穿着杏色的衬衫,长身玉立,眉目清俊,只一瞬间,便吸引了无数目光。 木宛清深吸了口气,压抑住内心的复杂情绪,缓缓的走了过去。 “时间快到了,我们进去吧!”她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就当是跟他打招呼,他的目光在她脸上一滞,随即又飞快的移开,“嗯”了一声,拉着盈盈的手,走在她的前面。 他的身影高大,挡在她的面前,她下意识的退后了几步,跟他保持着一段距离,垂下眼眸,看着自己的脚尖走路。 盈盈在学校里的表现还算不错,因为考到了前几名,还受到老师的夸奖,家长会过后,季雨浓对她说:“你是一个称职的妈妈,把盈盈教得很好。” 木宛清清淡的笑,“她是我的女儿,我当然会尽心的培养她。” “那么,平时也多带她出去玩玩吧!不能因为你老宅在家里,把孩子闷坏了!”季雨浓突然又冒出来一句。 这句话显然深得盈盈的心,她很快在那边叫起来,“是呀,妈妈,我都快被你闷坏了!你天天在那里练琴,都好久没带我出去玩了!” 木宛清微有些窘,忙说:“你想去哪里玩,我今天就带你去好不好?” “真的?”盈盈跳起来,却是搂住了季雨浓的脖子,“爸爸,你也一起去好不好?” 季雨浓点头。 自然又去了儿童游乐场,无巧不巧,遇到何言带着何清也在那里玩,两个孩子很快玩到一处,木宛清便坐在长椅上跟何言闲聊,他们聊着时,季雨浓就远远的在一支秋千边站着抽烟。 何言看了他一眼,说:“最近打你的手机总是打不通。” “我新换了号码。”木宛清有些不好意思,“没告诉任何人。” “我也在那个任何人当中,是吧?”何言看着她,轻笑。 “对不起。”木宛清轻声倒歉,“其实,新号码除了盈盈,没有任何人知道,就是想好好的静一静。” “你还是那个脾气,出了什么事,总习惯一个人扛着!”何言轻叹,“其实,跟我们这些朋友说一说,聊一聊,或许会更好!” “有些坎,还是要自己过的。”木宛清无奈的笑。 “那么,你过了吗?”何言的眼中颇有深意。 她轻轻摇头,或许,这辈子也就只能这样了吧,没法往前走一步,也没有办法干脆走开,只得退后一步,站在那里,观望,回忆。 除了观望和回忆,她也不知自己还能做什么。 何言看出她眼底的落寞,不经意的将话题错开了,又谈起了孩子的学习成长之类的事,木宛清的脸上渐渐露出了笑容。 两人闲闲的聊着,木宛清第一次发现,何言竟然是那么会聊天的一个人,他好像总能找到轻松愉快的话题,聊到最后,木宛清甚至已经可以轻轻的笑出声来。 这时,两个孩子也总算玩够了,一头一脸的汗,又是嚷着饿,又是嚷着渴,盈盈四处看了看,问木宛清:“爸爸呢?” 木宛清“呃”了一声,这才发现秋千架下的季雨浓已然没了踪影,只有一只秋千在夕阳的余辉下寂寞的晃荡着。 夕阳?竟然,已经到傍晚了吗? 木宛清微微唏嘘,来时还不到中午,她竟然跟何言一气聊了好几个小时。 “带孩子去吃饭吧?”何言微笑着,“季先生可能有急事走掉了。” 木宛清点头,盈盈本来欢喜异常的小脸却陡然间垮掉了,她抽噎着,竟然抹起了眼泪,“爸爸骗人,爸爸说要带我去吃甜品的!” 木宛清正想出言安慰,路边一辆银色大奔无声的滑了过来,车窗打开,季雨浓在里面招手,“盈盈,快过来!” 盈盈登时破涕为笑,欢天喜地的跑了过去,木宛清犹豫了一下,慌忙跟何言挥手,何言立在原地看她,安静的微笑着,向她挥手。 直到车子走了很远,他还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何清很鄙视的看了他一眼,“老爸,追女生不是这样追的,你这动作,也未免太温吞了吧?” 何言瞪了她一眼,未发一言,牵着他的手离开。 安静的奔驰车里,木宛清眼默然坐着,听盈盈和季雨浓在那里叽叽咕咕的说着话,狭小封闭的空间,总让人觉得说不出的局促和压抑,她深吸一口气,将头扭向了车窗外。 自从上车,季雨浓的目光就一直落在盈盈身上,再没有看她一眼。 她有些不习惯他这样的冷淡,所以,一到甜品店,给盈盈选好了蛋糕点心之后,她就借口买东西,去了对面的便利店。 百无聊赖的在便利店里转悠着,时不时的抬眼去看橱窗里的那对父女,目光中突然掠过一对人影,她吃了一惊,竟然是方心婵和“西施”。 她们居然还搅在一起? 难道方心婵不知道“西施”到底是谁吗? 在她愣怔间,那两人已有说有笑的走远。 她心里却十分不安,其实早就想把这事跟季雨浓说,但是,那天被他一发脾气,接下来,又是离婚事件,搞得全忘了。 垂着头返回甜品店,季雨浓的目光只是在她的身上轻轻一掠,又飞快的移了开去,她硬着头皮开口,“你有没有见过一个人?” “什么?”季雨浓微微挑眉。 “呃,就是,一个戴着口罩的女人,!”她有些语无伦次,“你有没有在方心婵身边见到过这个人?” 季雨浓终于拿正眼来看她了,目光深沉,眉心微蹙,似是等待着她说下去,又似是有些不耐烦。 她只得又问:“你在她身边,有没有见到过这样一个女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09章 圈套(1) “怎么了?”季雨浓将身子向后靠了靠,“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怀疑她是”她飞快的说出一个名字,季雨浓却没有一丝一毫震惊的神情,嘴角忽然噙了一丝笑,淡淡的看着她。 “是她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他漫不经心的问。 “可是,你当年不是与她结怨了吗?你就不怕她会报复吗?”木宛清急急的叫起来。 “反应这么激烈?”季雨浓轻哧,“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在为我担心吗?”他撇了撇嘴,“我还以为我们俩没这样的交情呢!” 这叫什么话? 木宛清张大了嘴,想再说些什么,终究是没有说出口,乖乖的把嘴闭上,低下头来吃一只奶油蛋糕,那么甜腻的滋味,吃到嘴里,却让她的牙无端的痛起来。 盈盈中间突然插一句,“爸爸,你这个样子,是不是就叫阴阳怪气?” 季雨浓微怔,然后,轻笑着去揉她的头发,“这些蛋糕还堵不上你的嘴吗?” 木宛清对着他乍现的的微笑发愣,好像刚刚发现,这个男人笑起来还真是好看! 只可惜,他再也不会对她这么笑了。 心情晕暗。 天渐渐黑了,路上的街灯亮起来,一盏一盏,次第排开,如宝石般绚丽璀璨。 季雨浓送她和盈盈回去。 因为她的车还在学校附近的停车场,所以,他直接把她送到了那边。 下车时他也没说什么,仍是一脸的沉郁,木宛清扯了盈盈的手,低头走开。 回家时前面出现交通事故,意外堵塞,她便七绕八绕的往别的路上走,忽听盈盈叫起来,“妈妈,你看,星河路!” 木宛清转头一看,车速缓了下来。 真是星河路,但是,印象中的星河路,只是公寓区的那一段,什么时候延伸到这条路旁边了? 她调转车头,车子鱼一样向那种路上滑去。 扩展后的星河路,仍延续着以往的风格,清一色的白色水晶led灯,一进去便觉得原本属于都市的那股子喧嚣和绚烂全都隐了形迹,只剩下安宁和清静。 车子在灯河中游动,盈盈忽然又兴奋的叫起来,“妈妈,看,那是我们家的水晶公寓!” 木宛清不自觉的转头看去,瞬间,像是有什么刺伤了眼睛,眼睛又酸又涩,浮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她不知道,这里的公寓竟然已经建好了。 事实上,她早已把这里忘到了脑勺后,复仇的种子在心里生了根,她的心里便再也容不得任何细腻温柔的情感了,那个时候的季雨浓,被她无视,被她粗糙的对待,心里一定也是如她现在这样苦涩吧? 停下车,在那座公寓门前站了一会儿,如盈盈所说,这确实算得上是水晶公寓,etfe气枕式外墙,给人以晶莹剔透之感,在灯光下更显得光芒四射,宛若童话,只是,这样精美的建筑里,却没有一丝人气,大门紧紧的锁着,因为那独特的白色光芒,愈发显得凄冷。 如果如果没有曾经发生的一切,她和他,还有盈盈,会快快乐乐的住进去,幸福的生活。 她背过身去,拭去眼角伤感的泪,转手扯着盈盈的手离开。 盈盈却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似的,猛地瞪大了双眼,专注的看着公寓的某一处,突然间开心的叫起来,“爸爸,爸爸在那里!” 木宛清猛回头,怀疑自己眼花了,可是,那灯影中长身玉立的人,确是季雨浓。 盈盈早已奔过去,亲昵的窝在他的怀里,笑吟吟的问:“爸爸,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过来看一看。”季雨浓随意的答,“你们呢?怎么也跑过来了?” 盈盈在那里呜里哇拉的说不清楚,季雨浓便转向木宛清,仿佛这个问题很重要,必须回答一样。 木宛清老实的答,“前面堵车,绕道过来的,没想到绕到这里。” “哦,原来是无意。”季雨浓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只是抬眼去看那座公寓,看了半晌,说:“不早了,回吧!” 木宛清无语转身,坐上驾驶座,就要关上车门,季雨浓却斜斜的往那里一靠,说:“有个问题问你。” 木宛清讶异的看着他。 “如果,如果一切可以重来,你是选择放弃报复,成就我们的婚姻,还是,依然会放弃我们的婚姻,继续你的报复计划。” 白色的光线中,他的目光仿佛也沾染了那么一丝清冽之气,有种逼迫人心的力量,木宛清沉默着,垂下眼敛,说:“我不知道。” 他却晒然一笑,说:“我知道了,你终究是不够”话说到一半,他却没再说下去,重重的关上车门,大踏步的走开了。 木宛清却一直思索着他那句话,不够不够什么?他想说什么? 但是,还没等她想清楚为什么,一件突如其来的事,让她彻底懵掉了。 拿着那张报纸,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成宇集团总裁季雨浓涉嫌走私违禁物品被收监。 一行黑色大字赫然在目,占据了一整张版面。 可是,怎么可能? 季雨浓怎么可能去做那种事? 拿着报纸的手,不自觉的抖起来,她冲出去,第一时间赶到他被关押的拘留所,刚好碰到方心婵也在那里,捧着季雨浓的手痛哭流涕,可能是太过惊惶,见她突然冲过来,方心婵也没有什么反应,仍是不停的抹着眼泪,那幅软弱可怜的形态,倒有些像个孩子了。 木宛清看向季雨浓,紧张的问:“怎么回事?” 季雨浓双手一摊,“我怎么知道?有人故意陷害吧?”他转向方心婵,说:“心婵,你说是不是?” 方心婵“哇”的一声,哭得更厉害,季雨浓语气轻松的说:“没事,不就是做牢嘛!我做就是了,我得学人家革命烈士,把牢底做穿!” 竟然是一幅悠闲自在的模样,毫不为自己的处境担心不说,还说起了调皮话。 木宛清承认,她是越来越不了解这个男人了。 方心婵哭得更加厉害了,连鼻子都哭红了,身边有个女警在那里叫:“有什么话抓紧说,再哭,探视时间就过去了。” 女警员冰冷强硬的话很有效果,方心婵果然抽抽噎噎的停住了哭,只是哭声止了,却也说不出什么话,只是瑟缩着,跟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似的,看着季雨浓发呆。 “你回去吧。”季雨浓口气温和,嘴角还噙着一丝笑意,“照顾好妈妈就行,其他的事,你就不要管了。” 方心婵嘴一撇,又要哭,警员咳嗽一声,“呃,探视时间到了。” 实在是没见过这么爱哭的女人,自从一进来,除了哭,就是哭,一句正经的话也没说,她都有些同情那位英俊帅气的走私者了,她离得那么远,都被得哭得头脑痛。 方心婵只得蔫巴巴的一步三回头的走出去,木宛清拦住警员,说:“我也是来看他的,可不可以通融一下,只要几分钟就好!” 女警员看着她,眼睛里水意荡漾,别又来一个哭货吧?她拧着眉毛,说:“有话快说,别再学上一个,哭个没完。” 木宛清连连点头,冲到季雨浓面前迅速发问:“你觉得是谁在背后设计你?” 季雨浓还是那份散淡的样子,“我怎么知道?会不会就是你?你看我妈妈还没死,心里不甘心,就想着让我出点事,干脆把她气死好了。” 他这样说话时,简直就是一幅无赖相,木宛清噌地站起来,愤愤的说:“季雨浓,你能不能不要老是这么吊儿朗当?” 季雨浓翻翻白眼耸耸肩,不急不躁的往椅背上一仰,木宛清只觉得自己再待在这里,能活活被他气死。 但是,再气也得心平气和,她得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才好想办法来救他。 于是,拧拧眉毛,又问:“你能把事情的原委跟我说一下吗?” 不想对面的男人又是一翻白眼,薄唇轻启,漫不经心却很肯定的吐出两个字,“不能!” 木宛清简直要抓狂了,怒气冲冲的对他嚷,“喂,季雨浓,你到底是想怎么样?真想把这牢底做穿呀?” “不要你管!”那男人双手环胸,下巴微仰,还好死不死的把脚翘到了旁边的一张椅子上,要多嚣张有多嚣张,惹得那个女警员眼风凌厉如刀的飞了过来,低叱道:“坐好!” 季雨浓轻哧,干脆站了起来,舒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说:“懒得再跟你说了,我要回去睡觉。” 说完人就慢吞吞的往监禁室走,木宛清又急又恼的拉住了他,叫:“季雨浓!” “哎哎哎,前妻,不要拉拉扯扯的,让人看见多不好?请-自-重!”季雨浓转头盯着好的眼睛,慢条斯理的说,热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可能因为是被囚禁的缘故,他身上的衬衫微有些皱,只扣了下面两粒纽扣,头发也稍稍有点乱,倒跟平日里那种一丝不苟的样子有些不一样,有种雅痞的感觉,再配上他那有懒散的表情,木宛清不自觉的瞪大了眼。 为什么她竟然觉得,这样落拓不拘的他,更让人心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10章 圈套(2) 他一定是不想让别人看到他心里的紧张和痛苦,所以,才会刻意装出这种样子来吧? 她看着季雨浓的身影消失在幽暗寂静的走廊里,心里满是悲伤和彷徨。 出了拘留所,阳光亮亮的照在眼上,让她微微眯起了眼,看来,盛夏是真正来临了,有隐隐的热浪扑面而来,让她原来焦灼的心,更是火急火燎。 走在拘留所外面的林荫路上,树叶儿哗哗的响,一个人影突然从某棵树后转了出来,无声的在她面前停驻。 却是方心婵。 木宛清神情微滞,面带犹疑的看向她,问:“你还没走?” 方心婵还在哭,眼都肿成了一条缝,仍在那里抹着眼泪,能哭得那么久,估计孟姜女哭长城也不过如此。 “我有事跟你说。”方心婵抽噎着说。 木宛清稍稍犹豫了一下,她却又急急的说:“你放心,不是要害你。”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如果再不敢应,未免有些太过胆小,她轻轻点了点头,两人上了车,一前一后的走,遇到一间高档会所便停了下来。 “都怪我!”刚一在雅间坐定,方心婵就呜咽着说:“是我害了小雨哥。”只说了这一句,眼泪便又奔涌而出,可能纸巾用完了,她竟然忙不迭的拿手背去擦,那幅娇弱可怜的模样,实在是与之前那个尖刻又高傲的方心婵大相径庭。 木宛清从包中掏出纸巾,无声的递给她,安慰说:“你别着急,慢慢说。” “我猜是小尹搞的鬼。”方心婵一脸的懊恼,“我不该让她进小雨哥的公司。” “小尹?小尹是谁?”木宛清好奇的问。 “就是”方心婵咕哝着,嗫嚅着说:“其实,我也不知道她是谁,她天天戴着一副大口罩” “大口罩?”木宛清叫起来,“你是说,西施?” “你怎么知道她的外号?”方心婵脱口问。 “你不知道她是谁吗?”木宛清急急的问,“你不知道她是谁,怎么跟她混在一起?” “她”方心婵欲言又止,随后又低声说:“她对你的事很了解,她她很有办法,她说能把你打垮,帮我把小雨哥抢回来。” 木宛清苦笑,爱真是让人变得头脑发晕。 “你对她一点都不解,为什么凭白无故的,要这么相信她?”她问。 “因为她真的很有办法。”方心婵面色黯淡:“其实我天天说要跟你斗,可是,我压根就不知道怎么斗,可是,她真的很有办法,你看,现在我不是已经重新得到了小雨哥吗?”她自嘲的笑笑。 木宛清却无心听她说这些事,她更关心的是,西施,又或者,方心婵口中的小尹,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她问方心婵,“小尹为你做了这么多,一定不可能没有任何回报吧?你给她的回报是什么?” 方心婵低低的答:“我公司一部份股份,还有,到成宇集团工作,还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事。” “莫名其妙的事?能不能具体一点?”木宛清眉头紧皱。 “就像,当初我要小雨哥教我怎么管理公司,他会带我去见一些与生意相关的政府官员或者生意场上的人,小尹让我录音,可是,我不明白那些录音有什么用?大家不过是喝酒聊天,好像,也没什么吧?”方心婵边说边看着木宛清的脸色,见她的面色越来越凝重,便渐渐的不敢往下说,只是垂了头,绞着自己的手指。 “你还真是够糊涂的!”木宛清苦笑,“看来,爱上一个人,确实能让人智商无限制的变低!” 忽尔想到一件事,她又问:“原先你要整个宇成集团才肯离婚,后来,却只要一半,是不是从那时起,就已经认识了小尹?” 方心婵点头,“是她先找上我的,那时我六神无主,不甘心把自己爱的男人拱手让人,却又不知道怎么才能挽回,就跑到酒吧里喝闷酒,然后,她就跑过来了,她知道我的名字,还知道你的很多事,也知道小雨哥的事,她好像什么都知道,她说,她跟你有仇,所以,要帮我来对付你,又给我出主意,我觉得那时自己就像鬼迷心窍一样,听了她的话。” “她还真是够处心积虑的!”木宛清暗暗叹息,利用自己去对付何淑言,却又利用方心婵和何淑言来对付自己,她奔走在她们中间,却又躲在暗处,尽享渔翁之利,这个女人,从一开始她就该知道,她绝不是等闲之辈。 “我们还是来说雨浓的事,”她将那些纷乱的思绪甩开,“你怎么知道雨浓走私的事,是小尹故意陷害的?” “其实,我也是猜的,她已经有了我公司的股份,完全可以到公司里去做管理工作,所以,当她提出要到小雨哥的公司时,我就觉得非常奇怪,她解释说,是想学习一些经验,好管理公司,我也就没有多想,可是,自从她进了小雨哥的公司,公司便一直出现这样那样的事,很明显是有人在搞鬼,而且,我最近跟她见面,她说话总是阴阳怪气的,不再像以前那样对我很恭敬,所以我就猜” “你不用猜了!这事一定是她做的!”木宛清打断方心婵的话,“你知道你口中的小尹是谁吗?” 方心婵愣愣的看着她,“是谁?” “你跟雨浓一起长大,你该知道,他曾经爱过的一个女人,沈悄悄。”木宛清冷声回答。 “怎么可能?”方心婵惊愕的叫出声来,“小尹怎么可能是沈悄悄?不可能的!小尹那么丑,那张脸就跟鬼没什么两样!” “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但是,她肯定是沈悄悄无疑,我奇怪的是,连我这个跟沈悄悄接触并不多的人,都能认出来她,你跟她接触那么多,怎么会看不出一点破绽来?”木宛清一肚子疑问。 “其实,之前的那个沈悄悄,我只在法国见过她一面而已。”方心婵幽幽的说,“第一次去法国,就看见小雨哥带她来接机,她那么美,小雨哥的眼睛就没离开过她,我伤透了心,当天就买了机票返回家,从此,再没有勇气去见他们。” 木宛清见她神情寥落,不自觉的便出言相慰,“你现在不是已经拥有他的爱了吗?也算修成了正果!” “修成正果?”方心婵的嘴角微勾,说不清是欣慰还是苦笑,眼里的表情复杂难懂,木宛清却也无心去读懂她的心情,她站起身,说:“既然已经知道是谁在后面搞鬼,我们就动手去调查吧!” “调查什么?”方心婵茫然懵懂的看着她。 木宛清无语,她一时间真是迷糊至极,强烈怀疑面前的方心婵又跟那个西施搞什么鬼,在演戏给她看。 她盯住她,问:“你为什么要把这些事说给我听?我不是你,最大的敌人吗?” 方心婵红了脸,支支吾吾的说:“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在国内,我没有什么亲友,何阿姨又成了那个样子,其实,我也找过小雨哥的其他朋友,只是,我觉得,除了我和何阿姨,最在乎小雨哥的人,大约也就只有你了。” 木宛清耸耸肩,没再说什么,大步走了出去。 她首先去了宇成集团的仓库,因为那批货物就是从那里装箱的,仓库里的人都认识方心婵,所以,得到了极大的配合。 她从当天的产品出库资料查起,查出货人员,再倒回去查入库人员,因为产品包装箱上都有唛头,会有质检员的印章,查起来倒也很方便,到最后直接查到了生产线上的产品包装工人,调了很多摄像资料来看,一切都很正常,也就是说,产品在公司里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不曾有违禁物品混入,那么,也只有一个可能,车箱里的货物,在运行途中被调包。 于是又去查当天送货的司机,得到的讯息是,司机已经请假两天了,一直没有回来上班,而他留下的手机号码,已经变成空号。 木宛清的心一下提了起来,她直接去人事处查司机的档案,让她意外的是,人事处居然没有司机的档案。 人事职员在电脑系统里查找了半天,发现没有,鼻尖上便冒了汗,随即又去翻纸质的人员资料表,厚厚的一大堆,几个人从头翻到尾,也没发现司机的资料。 木宛清问:“这个人是新来的吗?” “他来了有一两年了!也算是老员工了。”总务主管在一边回答。 “既然是老员工,那就没有理由不建立档案,应该是档案被人刻意删除了。”木宛清沉吟着。 人事主管听到这句话,脸色变得很不好看,对着那个人事职员疾言厉色的叫:“你说,到底怎么回事?你是不是,也参与了这件事?” 那个人事职员是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子,当时吓得面色如土,冷汗直流,连连摆手,差点哭了出来,“经理,我真的没有,我没有!” “那资料会凭空消失吗?你自己来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人事经理怒气冲冲的说。 人事职员哪里解释得出来,只是拧着脑袋干张着嘴,一双眼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一脸的无辜加无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11章 圈套(3) 木宛清细声细气的说:“你要慌,你仔细的想一想,最近都有谁动过你的电脑?还有,你的电脑有没有密码,公司这套人事系统的密码,又有哪些人知道?” 人事职员这才略略回神,在那里冥思苦想,半天,依然无结果,哭丧着脸说:“这个密码只有我自己知道,至于有没有动过我的电脑,我真不知道,我离开位子时,电脑一直是开着的。” 没办法,又开始调录像资料,从最近一天看起,动过人事职员电脑的人,还真是不少,总不能一一找来问,但是木宛清其实真正想看到的,是西施的身影。 但是,很遗憾,从早看到晚,镜头在不断的切换着,却始终没有看到西施的身影,再者,录像资料只能保存三到五天,所以,如果她是之前动的手脚,也是无从查起。 忙活了整整一天,连饭都没有顾上吃,眼都看花了,却一无所获,木宛清很是沮丧,方心婵不出声的跟在她后面,又开始抹眼泪,呜呜咽咽的说:“都怪我,都是我害了小雨哥”。 木宛清哭笑不得,说心里话,方心婵居然会有这么软弱的反应,实在是大出她的意料之外,她回头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以前那个跟个刺猬一样竖着满身刺的女人,是面前这个娇弱无助的女孩子吗? 不过,是谁说过的,刺猬其实是很软弱的动物,除了满身的刺,她一无所有。 “会有办法的,”她拍着她的肩轻声安慰,“公司的影像资料里有那个人的模样,只要拿到警局,我们很快就能得到他的所有信息。” 方心婵眼神一亮,骤然间又高兴起来,“是呀,我怎么没想到?我们现在就去吧!” “户藉警已经下班了,明天再说吧,我们先去吃饭。”木宛清进了电梯,按动按钮。 电梯缓缓闭合,这时,一双雪白细嫩的手却突然挡住了电梯门,一个人影轻巧的闪了进来。 木宛清和方心婵都是一怔,因为来人是西施。 西施看到她们两人在一起,却好像也没有太过惊讶的神情,只是很随意的打着招呼,“木小姐好!”随之,又转向方心婵,“心婵,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不要!”方心婵回答得很大声,西施像是吓了一跳,笑着说:“哇,好大的火气,木小姐,是你惹了她吗?” “可能吧!”木宛清淡淡的回答,方心婵却没那么淡定,上前一步,恨恨的盯住西施,说:“老天还真是长眼,总是给鬼一张鬼脸!” 西施的神情陡然变冷,原本噙着笑的眼睛,也像凝上了一层薄冰,她盯紧方心婵,冷冷的眨了眨眼,说:“你今天是得了失心疯吗?” “你才得了失心疯!”方心婵咬牙切齿,“你自己做了些什么事你自己知道!” 西施一幅匪夷所思的样子,耸耸肩,很不屑的说:“受刺激了吧?不过,像你这样胸大无脑的女人,注定是受刺激的命!” 听到这句话,方心婵简直就要扑过去,想把她活撕了,只可惜,“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西施”咯咯笑着闪了出去。 方心婵还要往前追,木宛清快手快脚的抓住了她,小声说:“你要让别人看笑话吗?” 方心婵这才恨恨的住了手,目光却还粘着“西施”的背影不放,木宛清却在想,如果那件事真是西施做的,那么,她已经达到了目的,应该早早离开才对,为什么还要待在这里呢|?难道说,她还有其他的目的? 第二天仍是去找那个司机的下落,很快找到了他的户藉信息,竟是来自一个遥远的山村,因为牵涉到走私案的真相,所以,她以追踪嫌疑人为由,请求警方协助,经过再三请求,总算找了两个警员,打算一起去那个山村寻找司机。 临行之前,接到一支电话,却是成宇集团一个高管打过来的,约她见一面。 木宛清有些诧异,却还是去应约,那个高管是个年约四十的中年人,微有些秃顶,木宛清以前也是见过他的,知道他姓席,在公司里,除了季雨浓,便是他的职位最高,平日里也深得季雨浓的信任。 但是,这一次季雨浓出了事,他好像一直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完全是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姿态,木宛清去公司调查时,他也态度冷淡,让木宛清丛生人走茶凉的悲凉之感。 现在再看到他,便没有什么好印象,偏偏他一看见木宛清便不停的打量她,眼神闪烁,不知道为什么,木宛清总觉得他笑起来的样子,有些奸诈。 “席先生找我有什么事?”木宛清先开了口。 “哦,木小姐请先喝杯茶,定定神。”高管笑着端起了茶杯,向她示意。 木宛清心急如焚,恨不得扎翅飞到那个司机的老家去,哪有心情喝什么茶?当下将茶杯一推,说:“您有什么事,还是直说罢,我已经订了飞机票,时间有限。” “木小姐要出远门,盈盈有人照顾吗?”那个高管完全答非所问,“季先生出了事,木小姐更要把孩子照顾好,才能让他放心。” “孩子我自然会找人妥善照顾,只是,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木宛清微有些不耐烦。 “你去那个小山村找不到那个司机的,”高管说,“他又不傻,出了事跑回老家,难道是等着警察去抓他吗?” 这一点木宛清也并不是没有想到,可是,她没有别的线索,而司机又是一个关键人物,所以,哪怕有一线的希望,她也要去。 “他就算不回家,总会跟家人联系吧?”木宛清啜了口茶,淡淡的说:“我会想办法逼他出现。” “事情没你想像的那么简单!”高管像是极力要说服她,“这件事会很危险,陷害季先生的人,不会让你找到那个司机的,他们会想方设法的阻挠你,甚至,还有可能采用一些非常的手段,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吧?”高管看着她,“跟车的送货员,被人下了严重的泄药,到现在还没有出院呢?你一个娇弱的女孩子,万一真出了点什么事,孩子怎么办?” “那依你的意思,我就应该坐在这里,任由我孩子的爸爸去坐牢喽?他是被冤枉的!”木宛清没好气的说,“还是,我应该等着你去帮他?可是,从他出事到现在,你好像还没有真心过问过他的事!现在却在这里说这些没用的话,亏得季雨浓平时还那么信任你!” 她说完愤愤的转过身子,不想再看那个高管一眼,进入宇成集团调查,有不少中层领导都很热心,积极的提供各种线索,辅助她作调查,唯有这个人,跟个没事人似的,还真是让人生疑。 在她连珠炮般的质问下,高管脸上的笑意反而更深,因而,也就显得更加奸诈,在木宛清看来,简直就是老奸巨滑了! “季先生没有告诉过木小姐吗?让你不要过问他的事!”高管悠闲的喝了一杯茶,再度开口。 木宛清气呼呼的起身,“他不要我过问,我就由得他被冤枉吗?你以为我是你呀!” 她说完即甩手而去,走到马路上,从明亮的玻璃橱窗望过去,那个高管仍是笑眯眯的在那里喝着茶,真是可恨至极。 将盈盈交给小影照顾,她便开始向那个遥远的小山村出发,坐完飞机改火车,火车过后又是汽车,然后是三轮出租车,摩的,到最后,步行了三四里路,才总算找到了那个司机的住址。 司机家很穷,当然,在这样偏僻而又交通不便的大山里,几乎见不到什么富人,但是,司机家却是穷人中的穷人,房子是土坯房,摇摇欲坠,父母都是衣衫褴褛,见她带了两个警察过来,吓得一脸土色,连说话都哆嗦,本来山里话就听不懂,这一哆嗦就更加的难懂,问了半天什么也没问出来,倒是旁边的邻居大婶还是个伶牙俐齿的,对她说:“阳娃子已经好多年没有回来喽!” 这一趟自然是无功而返,来回花了四五天的功夫,再回到t市,木宛清觉得自己变成了野人,灰尘满面,心情也更加低落。 从村民的口中得知,司机周阳是个很不靠谱的小子,整天不务正业,这么多年也从来没有往家里寄过一分钱,更别提回家了,而在那个落后的山村,电话手机什么的,对于留守的老人来说,简直就是个笑话。 唯一的一条线索中断,方心婵得知后又开始抹眼泪,数落自己的不对,数落完了,又眼巴巴的看着木宛清,问:“宛清,你还有什么办法?” 这一句宛清叫得木宛清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曾几何时,她叫她时,可是一口一个死鬼,一句一个贱人的,就在几天前,还是耻高气扬,视她为无物,前倨后恭,前后反差过大,让木宛清一时间还真的适应不过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12章 圈套(4) 她坐在那里张口结舌的看着方心婵无比信任的目光,额上无端的生出细密的汗珠来,良久,她嗫嚅着开口,问:“方呃,心婵,你为什么突然之间,这么信任我?” “因为你爱季雨浓。”她想都不想,就回答出来,“你不会害他。” “那个,我曾经”她想说,我们曾经是情敌,话还没说出来,方心婵却像已然心领神会,眼皮眨了眨,突然又说:“只要小雨哥这次没有事,不管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向你低头又怎么样?最其码,你会真心的为他奔走,不像那个姓席的家伙”她说着说着红了眼睛。 木宛清看着她,问:“你找过他,对不对?” “当然。”方心婵抹了把眼泪,委曲的说:“小雨哥出事的第一天,我就去找了他,可是,他根本就不当一回事,尽拿些客套话来打发我,真不是个东西,你不知道,他私底下,跟沈悄悄还有接触呢,我都怀疑,小雨哥这次出事,说不定他也是同谋者。” “什么?她跟沈悄悄有联系?”木宛清心里陡地一沉。难怪他总是一再阻拦自己,如果连公司的高管都被沈悄悄收买了,那么,不光季雨浓危险至极,就连他的公司,都说不定要改朝换代了。 她越发的着急起来,心里像是有把火在熊熊燃烧,烧得她坐都坐不住,只是一个劲的在屋子里转圈圈。 第二天去探视季雨浓,就把这事说了出来,强烈要求他把公司事务另外委托人管理,季雨浓翻了翻眼皮,仍是一幅爱理不理的模样。 “我还能找谁管理?找你吗?你跟方心婵一样,都是商场菜鸟,找你们,公司倒闭更快!” 木宛清肺差点又要被气炸,这人,怎么说话呢?自己这儿为他着急上火的,他还冷嘲热讽的,敢情自己真是拿了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 但是,没办法,虽然人家的屁股已经冷到不行,她还得把脸贴上去,她总不能眼看着他站在悬崖边上,还不出声提醒一声呀? 于是无视他的讥讽和冷眼,仍是苦口婆心相劝,这不劝还好,一劝,劝出问题来了,季雨浓摇头晃脑的对她左看右看,突然说:“我知道了,你又在打我公司的主意是不是?” 木宛清差点气得吐血。 左劝右劝,人家只是翻白眼给她看,转眼探视时间就到了,女警员又开始一记一记飞眼刀,她只得郁郁而归,季雨浓慢吞吞的说:“照顾好盈盈就行,别多管闲事!” 闲事?他认为她管的是闲事吗? 她看了一眼笑容淡定气定神闲的季雨浓,不知该是哭还是笑。 蔫头巴脑的回去,把方心婵找来,让她以季雨浓未婚妻的身份入驻成宇集团,把除了席高管之外的管理人员召集起来开会,会议内容自然是要求公司不论大小事务,都要经由方心婵知晓过目。 但是,对于经商,方心婵也确实是个菜鸟,跟在季雨浓后面好几个月,也未见得学出个子丑寅卯来,还不如她这个生意场外的菜鸟懂得多,她没有办法,只得又把斯洋拉过来充当技术顾问,惹得斯洋在她耳边不停的碎碎念,“你说你还真是崇高,你现在跟季雨浓什么关系呀?前妻前夫,你至于这么着急上火吗?我看心婵是正主儿也没有你着急!” “谁说我不着急?”方心婵在那边眼圈又红了,“只要小雨哥能出来,我宁愿宁愿” 她宁愿了半天,哇一声又哭出来,斯洋在那边哭丧着脸,说:“我说妹妹呀,你倒是把话说全呀,这吊着人半天了,难受,你到底宁愿什么呀?” “我宁愿放弃小雨哥,让他和宛清重新在一起!”方心婵红着眼睛嗡声嗡气却又非常认真的说。 木宛清愣了愣,看着方心婵,突然生出了一种说不出的情感,她握住方心婵的手,柔声说:“不要这样说,我这么为他奔忙,也是因为他是盈盈的爸爸!” 斯洋在一边唏嘘,“季雨浓那个臭小子有什么好?倒让两个如花似玉的美人为他两肋插刀?怎么就没人这么对我呢?我一腔热血真是空洒了!” 木宛清不理他的叨叨,又拿一件文件让他帮忙批阅,斯洋边念叨着边一目十行的看,那种不负责任的态度让木宛清很不高兴。 “斯洋,你用点心好不好?不要觉得不是自家的公司,就胡乱搞!” “你有本事你来?”斯洋把文件推给她。 木宛清只得闭了嘴,不多会又说:“再怎么说,季雨浓也是你的发小,他现在做了牢,那个该死的司机也找不到,你好歹帮个忙。” 斯洋轻哼一声,说:“谁跟他是发小?我跟他有夺妻之恨,我没找他算,已经是很宽容善良了!” 木宛清被他这话一噎,眼圈微红,背过身去,不再出声。 斯洋将手中的笔一丢,一幅抓狂的模样,嚷叫着:“好了,我的林小姐,你当我没去看他吗?那小子吃得好睡得好,精神倍儿好,眼睛贼亮,哪像有事的样子?我跟你说吧,他绝对有猫腻,你不要为他瞎操心!” “可他还在那里做着牢呢?我怎么能不操心?”木宛清气鼓鼓的说。 “唉,关心则乱呀!”斯洋无奈的摇摇头,继续他的顾问工作,边做边哀苦的叫:“唉,我终于知道,什么叫为他人作嫁衣裳!” 因为有斯洋把关,公司的事,木宛清稍稍放了心,便又把目光瞄上了席高管和沈悄悄,对于方心婵的出现,席高管好像反应并不大,好像一点也不介意自己被架空了一般,倒是那个沈悄悄,有点心神不安,很多次都借故到总裁办公室所在的楼层偷瞄。 木宛清开始在暗地里监视她,沈悄悄私下里又和席高管见了几次,因为隔得远,她听不到他们在谈些什么,但是,从面部表情来看,沈悄悄很是激动,席高管倒还是那样,笑得一脸奸诈。 跟了两天沈悄悄,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事,那个司机更是如泥牛入海一般,一点消息也没有,木宛清着急上火,又去找那个被下了泄药的送货员,看看能不能从他那里问出什么来。 哪知送货员只顾着臭骂那个司机周阳了,几乎把周阳的祖宗三代都招呼了一遍,因为周阳给他下的泄药几乎让他把肠子都拉断了。 木宛清被迫接受了污言秽语的洗礼,好不容易等送货员把能想到的骂人话儿全骂遍了,这才抽空问了问当时的情形。 一如席高管曾说的那样,送货员一上车就觉得晕晕欲睡,然后,也没有到海关就开始拼命的拉稀,于是,很自然的,司机把他丢在某公共厕所,独自前去,所以,他什么也不知道。 木宛清失望至极,那个送货员以一句骂人的话作总结语,“尼玛的,那个王八蛋别让我再撞见他,再撞见他,我把他身上所有有眼的地方都给缝上,让他到处都得痔疮!” 虽然心情沉重,可是,这骂人的话也实在有些太流氓了,木宛清忍不住勾了勾嘴角,随意的问:“他得了痔疮了吗?” “怎么没得?”送货员骂,“让他嘴上也得痔疮!” 木宛清眨眨眼,忽地转过身来,“你说什么?他真的有痔疮?” 送货员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对这种事感兴趣,愣愣的点头,木宛清又问他,“严不严重?” “当然严重了!”送货员回答,“那小子再不去做手术,都快烂掉了!” 木宛清倏地睁大了双眼。 拿着从影像资料里打出来的照片,木宛清和方心婵开始奔走于各大医院。 也许是心诚则灵,在腿几乎都要跑断时,她们总算发现了司机周阳的踪迹。 那小子居然大模大样的躺在某高档病房,无比悠闲的享受着他的暴富人生。 考虑到自己和方心婵两人势单力薄,恐怕不是周阳的对手,两人悄悄的退开,准备再次寻找警方的协助,不想,刚出医院大门,便被高管拦住了。 其实,说拦不过是比较好听的说法,事实上,席高管带来两个黑衣人,直接把她和方心婵扯到了车上。 光天化日之下,他居然敢劫持,方心婵吓得面色发白,木宛清却在那里破口大骂。 席高管被她骂得眼睛一眨一眨的,也不作任何回应,仍是奸诈的笑,倒是那两个黑衣人一脸的匪夷所思,目光在木宛清脸上瞟了又瞟,其中一个笑着对席高管说:“原来女音乐家骂起人来也是这么动听!” 席高管心有戚戚蔫的点头,另外一个黑衣男说:“老大总说她的女人是只猫,我看说得真不错,看着温柔似水,那爪子一伸出来,还真是能抓死人!” 他们三个男人一唱一合,那厢说得有趣至极,木宛清这边却要活活的气晕过去。 骂了半天,也没了力气,方心婵却又在那里小声的哭,手又被黑衣男人死死钳住,她只得沮丧的垂下了头,暗地里却思量着如何逃出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13章 圈套(5) 在国外读书时,她就有被匪徒劫持过的可怕经历,不过,那时不觉得可怕,因为生命中已无可留恋之人,所以,她表现的出奇的冷静,连解救她的特警都颇有兴致的问她是作什么工作的,总以为她是警员出身,当得知她不过是个音乐学院的学生时,都惊讶的不得了。 木宛清现在又恢复了那时的冷静,唯一不同的是,那时是因为死过一次,对死亡毫无畏惧,而这一次,却是因为有顾念的人,有生的强烈意念。 她陡然间沉默下来,车内的三个绑架者还有点不适应,那个席高管甚至很欠揍的问:“咦,你怎么不出声了?|” 木宛清飞给他一记眼刀。 席高管挠挠头,说:“你千万别怪我,你要怪呀,就去怪季雨浓,那小子做事太不地道!” “你才不地道!你卑鄙无耻!亏得他那么相信你,你居然这样对他!沈悄悄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们这样给她卖命?”木宛清恶狠狠的骂回去。 席高管被她骂得再次挠头,那两个黑衣人吃吃的笑起来,然后很认真的问她:“沈悄悄是谁?男人还是女人?猪头还是狗头?” 木宛清气得将脸狠狠的扭开了。 车子一直在飞速前行,也不知到底要开到哪里去,虽然他们没把她和方心婵绑起来,貌似也没有什么不轨的举动,甚至,他们对她俩十分友好,其中一个黑衣人还很好心的问她,骂了那么久,有没有觉得口干舌躁,要不要喝水之类的。 木宛清恨恨的剜了他一眼。 但那个黑衣男子却很饶舌,把脸凑到她面前,问:“你好好看看我,你不认识我吗?” “我该认识你吗?你长得很好看吗?”木宛清眼睛瞪得圆溜溜,一脸的不屑。 黑衣男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有点沮丧,席高管和另外一个男子哈哈大笑。 席高管轻嗤说:“雷少,受到打击了吧?在t市总是还有不认识你的女人的!” 那个被称作雷少的男人瘪了瘪眉毛撇撇嘴,不再说话。 车子在t市有名的海湾渡假村停了下来。 三个男人将她和方心婵“请”下了车,可能是因为已经到了目的地,他们都有些大意了,木宛清冲方心婵挤挤眼,可惜方心婵的眼已经哭得像核桃那样大,只有一条小小的细缝,估计看不到她递过去的眼风。 没办法,她只好自己先脱身了。 飞起一脚,狠狠的踹在那个雷少的屁股上,然后,撒腿就跑。 还好没穿高跟鞋,也幸亏在国外时经过艰苦生活的锻炼,她的逃跑功夫简直就是一流的,跑起来估计像只离弦的箭那么快,三转两转,她很快隐匿在海滩喧嚷的人群中。 躲在一只阳伞下面,她偷偷的向那三个男人看去,奇怪的是,他们却没有要追她的意思,反而相视大笑,笑罢,席高管拿出手机讲电话,边讲还边笑,手舞足蹈的,另外两个男人也像是遇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一直捧着肚子笑个不停。 这样防范松散的时刻,没有人再注意方心婵,可是,她居然站在那里呆呆的看着三个男人大笑,也不逃跑,木宛清简直无语。 她其实一直忘记了,方心婵就是温室里的花朵,未嫁给季雨浓时,由父母保护,嫁给季雨浓后,作为季雨浓的妻子,又有谁敢欺负她?一直千金小姐的作派,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何尝经过这种情形,自然也不能跟她这个独自飘零在异国的苦命流浪猫相提并论。 眼瞅着那三个男人把方心婵带了进去,木宛清这才现身,幸好手机还在身上,她拔了报警电话,请求警方去救人和去抓人。 这样的报案者真心不多,所以,接线员愣怔了有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警车倒是来得很快,木宛清跳出来带他们去抓人,一共来了四个警察,居然也都吊儿郎当的,一点也不着急上火,在大堂前台那里,很快就找到了席高管等几人的讯息,警察带着她,慢悠悠的往电梯里晃,还有说有笑的,木宛清真正看呆了,这是来抓坏人的吗? 恨得牙痒痒,却也只能忍着,警察停在某个房间门前,慢条斯理的敲门。 门打开,那个雷少的头露了出来,几名警察立时肃然起敬,齐齐的眉开眼笑,叫:“雷少好。” “好!”雷少点头,看见木宛清,又对她挤挤眼,说:“进来坐坐?” 木宛清这回是真的毛骨悚然。 这到底是什么状况?难不成,连警察也被收买了吗?可是,没那么巧吧?她打的报警电话可是随机的,估计出警也是随机的,总不能全t城警务战线上的都被收买了吧?这简直就是不可能的! 她的脑子里粘得像一锅浆糊,横竖想不出什么头头道道,但是,她的身体远比她的大脑反应要快,头一缩,腰一弓,她又飞快的逃开了。 六神无主,惶惶不安,拦了辆出租车仍是往那家城郊医院去,一到那里,才发现病房门口全是警察,而病房里面 她艰难的咽了口唾液,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司机居然拿一把刀子劫持了一个小男孩,而那个小男孩,居然是何清! 寒光闪闪的刀死死的扼住了他的脖子,银亮的刀壁上已染上鲜红的血丝,何清的脖子已经被他割了一个小口,有血缓慢的往下滴着,何清已经吓得面色青紫,几欲昏厥。 警察守在那里,不敢往前一步,却敢不能后退,只能不停的跟他说话来干扰他的注意力,防止对孩子造成更大的伤害。 木宛清四处扫视了一下,居然没发现何言的身影,也不知何清怎么会独自出现在这里,又被周阳劫持。 她从人群中挤过去,对着周阳叫:“放开那个孩子,我来当你的人质。” “滚开!”周阳挥舞着另一只手,刀子反而又往何清的脖子里紧了紧,何清吓得哇哇直哭,却又被他狠敲了一下,竟然晕厥过去。 “他被你杀死了!”木宛清尖叫,“你杀人了!” 周阳也吓了一跳,低头去看孩子,木宛清不管不问的跑上去,把地上的何清拖了过来,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到了安全的位置,围观的人群一阵惊呼,木宛清就觉腰后一紧,整个人被周阳掳在怀中。 “臭娘们!”周阳对着她的脸扇了好几巴掌,骂骂咧咧的说:“自己要来送死,也怨不得别人,老子今天要是活不了,你就给老子陪葬吧?有个漂亮女人陪着,我也不亏!” “不过就是一点小事,你就算投案自首也做不了几年牢,何苦要这么做呢?”虽然半边脸已然肿了起来,木宛清还是挣扎着说。 “闭嘴!”周阳又开始敲她的脑袋,脑袋痛得要死,似乎有热热的液体流下来,在脸上蜿蜒着,似是小虫子在爬。 木宛清苦笑,难道所有劫持人质的歹徒都喜欢乱敲人家的脑袋吗?不知道这样敲来敲去,会把人家的脑袋敲坏吗? 她暗自凝聚气力,嘴里却仍是不肯停下来,“我说的是实话,不过就是偷换了货物,抓到了也不过就是拘留十几天,可是,劫持人质的罪可就大了,你现在主动放过我,说不定还能争取个宽大处理” “闭嘴呀!臭娘们!”周阳气得哇哇大叫,又拿着拳头猛对她的脸招呼,人群中有人怒吼了一声,“住手!你有什么要求,我全部答应你!” 那声音听起来说不出的熟悉,可是,在木宛清的脑海中只是一掠而过,而下一秒,她的脚已迅速飞起,直中周阳的面门。 “当”的一声,匕首落地,木宛清一袭得中,人已迅速的闪了出去,周阳还在那里捂着自己的眼睛,警察七手八脚的冲上去,将他牢牢的按在地上。 围观的人群一阵惊呼之后,响起雷鸣般的掌声,一个荷枪实弹的警察瞟了她一眼,笑说:“没想到还是个女英雄,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特警队?” “加什么特警队呀?那是女人干的活吗?”身边有人很不客气的将那个警察挤到一边去,双手圈住了她。 是季雨浓。 木宛清怔了怔,他不是应该在牢房里的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还没来得及想清楚,何言冲了上来,扯着木宛清的手,眼圈都红了,却说不出一句话,只是深深的注视着她。 “好了,别老看了,没见受伤了吗?”季雨浓有些不快,手一挥,很快有护士拿了担架过来,硬要木宛清躺下去,木宛清苦笑着说:“我受伤的是头,又不是腿!” 不管是头还是腿,木宛清都被强制性的给按到了担架上,去手术室作缝合,头部被周阳敲了个大口子,血流得不多,医生却怀疑会有脑震荡,啰里啰嗦的做了许多项检查,她却有些等不及了,实在是有一肚子的疑问要找季雨浓去问。 好不容易做完了检查,缝好了伤口,一出手术室门,身边便围了一群人,她抬眼看了看,那个席高管和雷少也在内,只是不见方心婵,她立马又着急起来,雷少哭丧着脸,对季雨浓说:“兄弟,你可饶了我们吧?别再让你女人把我们当犯罪分子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14章 圈套(6) “谁是他女人?”木宛清怒叱,“你说话注意点!” 雷少耸了耸肩,季雨浓刚想说什么,走廊里突然又涌进来一堆记者,一个个把话筒往木宛清嘴边拼命的塞,问题一个接着一个,木宛清这才赫然发觉,自己再次成了名人,不过,这回出的是好名,女英雄,尤其飞起的那一脚,被医院里的摄像头录下后,被好事者广为流传,事后木宛清自己看了看,还确实是英姿飒爽,帅气十足。 报纸渲染她怀有绝世武功,不光琴艺过人,而且武艺惊人的强,连盈盈和何清也围在她旁边叽叽喳喳的要她教他们练武,甚至一向沉稳的何言也异常激动,说从来不知道,她在国外还练就了一身功夫。 唯有斯洋还算冷静,在一边轻哧,“可拉倒吧,她用来用去只有那一招,什么绝世武功呀?就是练舞时学的劈腿呗!这记者真会瞎搞!” 他是知道的,当年在国外时的木宛清,也是凭着这劈腿绝技,将劫持她的歹徒成功打倒。 一群人在那里叽叽喳喳,季雨浓双手环胸靠在门边,以一种很新鲜的目光打量着她,好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一样。 她叫:“季雨浓,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我没干什么呀?”季雨浓一脸的无辜,“我刚从牢里出来呀,说到这儿,还和感谢你,那么英勇的把我擒到周阳。” “你少给我废话!”木宛清迅速打断他的话,“你说,那个席高管和雷少是怎么回事?” 刚刚记者采访时,她可没有听听错,有个记者叫那个雷少雷市长,市长怎么可能参与绑架劫持? 季雨浓只是诡秘的笑,说:“很快你就知道了!” 他嘴里的很快确实够快,因为第二天的报纸已在连篇累牍的报道周阳的幕后指使者,沈悄悄的照片老大一幅出现在报纸版面上,说她联合之前的某破产公司少东李加英意图窃取成宇集团的商业机密,又设计什么走私案来栽赃陷害季雨浓,一条条一桩桩,有凭有据有视频,并且盛赞季雨浓,说他运筹帷幄,先后用了欲擒故纵,将计就计,诱敌深入等计谋,成功将居心叵测者一网打尽,接着又说,目前李加英已落案,只是,沈悄悄嗅觉灵敏,已然潜逃。 木宛清直看得目瞪口呆,见季雨浓依然笑得悠闲自在,渐渐明白了什么,将报纸一扔,恨恨的说:“季雨浓,你耍我?” 季雨浓摆手,“不,我想耍的只是沈悄悄,可是,你自己硬要掺合进来,我也没招。” “什么叫我硬要掺合进来?”木宛清气得不行,“你当时怎么不把话说清楚?” “我说了呀!”季雨浓一脸的委曲,“我说过,让你好好回家带孩子,不要管我的事。” “你那样就叫说清楚呀?”木宛清恨恨的说:“谁知道你是不是在说气话?你要是早点把你的计划一五一十的说给我们听,我至于受伤吗?” “我一五一十的说给你听,就没人陪我演这出戏了,那沈悄悄也就不会上勾了。”季雨浓吃吃的笑。 木宛清真正无语,闹了半天,自己这着急上火,吃不好睡不着的,倒只是配合他演戏了,这种男人还真是可恨,想到因为他的事,吃喝不下,坐卧不宁,木宛清肠子都快要悔青了。 她真的不想看到季雨浓那得意洋洋的嘴脸,但是,她心里又实在很好奇,所以,短暂的郁闷之后,她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你什么时候认出她是沈悄悄的?” 季雨浓挑眉,回答:“那次在广场被人围追堵截,我就知道了。” “那天她去了吗?” “她站在角落里,我一眼就认出了她。” 木宛清嘲讽的添上一句,“到底是老情人,知根知底。” 季雨浓眨眨眼,不说话。 木宛清又问:“那她的脸是怎么回事?” “这个,我真不知道。”季雨浓摇头。 “那当年,你跟她到底怎么回事?” 季雨浓笑起来,说:“你终于肯问了吗?当年” 他刚想说下去,木宛清突然又摆摆手,“算了,别说了,跟我没关系。” 季雨浓皱眉,“能不能不要这样,让人把话吞到肚子里去,会活活噎死的。” “可我不想知道太多,会被人灭口的!”木宛清闷声闷气的说。 季雨浓很听话的闭上了嘴。 可是,她的心里还是闷得慌怎么办? 过了两三分钟,她还是没忍住,继续发问:“你一直在让人监视周阳?” “那是自然,连那主意都是我让人给沈悄悄出的。”季雨浓很帅气的甩甩头发。 “什么?这主意是你”木宛清瞠目结舌,“那你”她突然不知该问什么了,又或者,想问的东西太多,一时不知从哪里问起,心里只想,商人就是商人,就是腹黑又奸诈。 季雨浓却施施然的走到她面前坐下,捏了捏眉心,又很潇洒的抚了抚下巴,问:“还想问点什么?” 木宛清呆呆的看着他。 季雨浓沉稳的开口,“从那次被人围堵的事情起,我就已经发觉不对劲了,发现心婵在偷录我和客人的对话时,我更加觉得不对劲,所以,很快就发现了沈悄悄的存在,不光是沈悄悄,还有那位落魄少东,我知道,我当年做的事,令他们对我恨我入骨,此行再出现,肯定就是为了报复,我向来都是喜欢先发制人的,既然她存了那样的心思,我当然要推波助澜的帮她一把。” 木宛清听得浑身冒冷汗,“所以,你是设好了套,等着沈悄悄往里面钻吗?” 季雨浓点头,“你还不算傻。” “那既然他们已经钻进了你的套子里,你为什么还不收网,直接把周阳交给警察,还把我和方心婵两人给劫持走?” “这种小事情,能判多重?”季雨浓眨眨眼,“他们都已经找上门了,我自然要给他们一些大鱼吃吃,也好过过复仇的瘾,顺便,罪行重一些,也好让我安心。” 木宛清听到哑口无言,这个温柔起来跟水一样的男人,其实,很可怕,是吧? “其实复仇是无聊的一件事,”季雨浓突然又说:“弄不好总是两败俱伤,不如对方各退一步,只是,有的时候,有的人,就是不愿意退,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木宛清冷了脸,说:“你是在指责我吗?我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值得你指责的地方,最先错的人,是你的妈妈。” 季雨浓点头,“我没说是你的错,可是,木宛清,有两件事我要特别说明,第一件是围堵的事,是沈悄悄和方心婵做的,与我妈无关,还有一件事,照片的事,也是沈悄悄所为,你信也罢不信也罢,还有,你对我妈用药的事,是我自己发现的,并不是我妈妈又耍的什么阴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15章 僵持(1) 他猛不丁提到这件事,木宛清顿时觉得如芒在背,连神情都有些不自然起来,虽然自始至终只对何淑言用了两次药,可是,留下的心理阴影如此之大,让她自己都没有想像到,以至于现在再想到这件事,反而有种庆幸之感,幸亏自己没有用这种手段毒死何淑言,不然,她这辈子怕是都走出那种自己就是杀人凶手的心理暗示了。 她低下头,浑身都在往外冒冷汗,低低的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说我是怎么知道的?”季雨浓看着她,嘴角微扯,“现在不过就提到之前的事,你就一幅见不得人的样子,更不要提你当时做那件事时有多别扭了,你的脸上明明白白的写着我在害人四个大字,我想看不到,还真是有些不容易。” “可是,你怎么知道我是用什么办法?”木宛清抬起头。 季雨浓陡然间沉默了。 “你既然知道我是用什么办法,自然,也就清楚当初我的妈妈是怎么死的了。”木宛清的背脊僵了僵,“既然你明知道,当初,就不应该再挽回我。” 季雨浓沉默着,最后说:“没错,我确实不该挽回你,是我的错,我错在高估了我们的感情,我觉得,爱最终会战胜复仇之火,可是,我错了。” “知错能改,还是好孩子。”木宛清涩然一笑,“我们现在,不是已经改正了吗?” “是,已经改正了。”季雨浓咬着嘴唇,又重复了一句。 “改正了就好。”木宛清艰涩的吐出这几个字,顿时觉得浑身无力,摆摆手说:“我累了,想好好睡一觉。” 季雨浓黑黑的眼珠在眼眶里慢慢的转,转了好半天,丢下一句,“那你好好养伤,再见。” 稳健的步伐纹丝不乱,渐渐的越行越远,木宛清的嘴角绽出一朵凄苦的笑之花。 还以为还以为经过这回事,他和她,能往前进一步。 看来,自己是痴心妄想了,有上代的恩怨堵在那里,他们注定没有结局。 接下来的几天,季雨浓果然一次也没有出现,倒是方心婵来过两次,一脸小心翼翼的笑,说话都是轻声轻气的,竟像是有点怕木宛清。 “我真没想到,你胆子竟然那么大,连歹徒都敢打。”她由衷的称赞她,“真不愧是个女英雄。” 但是,她说女英雄时,为什么脸上的表情是畏惧大于敬佩呢? 两人之间其实也并没有多少话可说,倒还不如季雨浓在牢房里时,两人的话多,现在待在一起,木宛清倒不觉得有什么,只是,方心婵却好像非常的尴尬,刻意找些话来说,还老是说重复,弄得木宛清也尴尬起来,只好装睡,打算让她自己走。 可她却又不肯走,斯斯艾艾的像是有话要说,偏又说不出口的样子,最后,木宛清急了,说:“你有话直说好不好?” 方心婵这才讷讷的开口,“木宛清,我前几天说过,只要小雨哥能出来,我就是把他重新还给你也没有关系,可是,我我真的很爱他” 她说着低下头,眼圈又红了,连带着眼周的皮肤也通红一片,又像是要哭的样子。 木宛清手一挥,说:“我不记得你说过的那些话,再者,他又不是一个什么物件,我和他,不可能了!” 确实是不可能了,这次,连她自己都觉得绝望了,因为她知道自己和季雨浓两个人,不管是谁,都不会主动再向对方靠近,可是,听到她的这些话,方心婵好像并没有高兴起来,反而变得更难过了一样,眼泪啪啦啪啦的落了下来。 木宛清一个头两个大,女人果然都是水做的,以前的她也是那么爱掉眼泪,可是,现在估计想掉也掉不出来了,但是,要怎么安慰她比较好呢?想一想都觉得怪异,前妻去安抚前夫的新未婚妻,这到底是有多混乱和可笑? 她任由方心婵在那里哭,她黯然落泪大约十几分钟,这才红着眼圈去了。 何言拎了一保温桶排骨汤过来,打趣说:“你把人家骂走的?” 木宛清叫:“我就那么像恶女人?” 何言灿然而笑,把保温桶放在小柜上,说:“我觉得,你还是做恶女人比较不容易受伤害。” 木宛清哑然而笑。 何言小心的把里面的排骨汤倒在一只小碗里,又拿了汤勺来喂她,有来输液的护士看到了,抿嘴笑,说:“你家先生真是体贴,变着花样熬汤给你喝,一天三顿都不重样。” 居然把她和何言何清当成了一家人。 木宛清无言以对。 何清脖子里裹了厚厚的纱布,在一边咧着嘴,笑着对何言说:“老爸,你要能真给我找这样一个妈妈有多好?” 何言目光温柔的注视着木宛清,木宛清微有些窘,正不知如何回应,一边的盈盈拿一双小手臂揽住木宛清的腰,大声抗议说:“这是我妈妈,清哥哥真讨厌,跟人家抢妈妈!” 大家都笑起来,何言又补上一句,“都是孩子话!” 何清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 住了两天院,木宛清自觉身体没什么大碍,便坚持要出院,可是,医生也不知受了谁的指示,强制性的要她住满一星期,还故意说些耸人听闻的事来吓唬她,说是之前确实脑内有淤血,走着走着突然死亡的事例发生。 他说得那么邪乎,木宛清自然是不相信,可是,盈盈小朋友却当了真,又撒娇又耍赖的不准她出院,何清也一再相劝,她只得又在医院住了下来。 住院本是件很无聊的事,可是,有何言和两个孩子在一边陪着,倒也不觉得有什么,每到黄晕时分便一起去医院附近的广场散步,两个大人两个孩子走在一处,怎么看怎么都让人误会是一家四口。 何清自从木宛清救了他之后,干脆把木宛清当成了超人,后来也不知怎么想起来的,非要认木宛清当干妈。 八岁的孩子已经有小小的心计,撒娇的样子狡黠又可爱,他拉着木宛清的手不停的晃,盈盈则在那边心惊胆战的扯着木宛清的另一只手,对何清瞪目而视,生怕自己这个超人版的妈妈被人抢了去。 但最终木宛清还是没有拗过何清,还是答应做他的干妈。 盈盈因此很不高兴,还特地跑到季雨浓那去告状,自从走了就再没见到影子的季雨浓,这才慢悠悠的出现。 “何清小朋友,我听说你最近做事很厚道,怎么可以抢妹妹的妈妈呢?”季雨浓一脸的说教表情。 何清却是不受教,对他吐着舌头,“我又没认你当干妈!” 何言边喝水边笑着解释,“这孩子太喜欢宛清了!”转而又对盈盈说:“清哥哥要是认了盈盈的妈妈做干妈妈,以后就是盈盈的干哥哥,盈盈不管怎么欺负他,他都只能听话,不能反抗的。” 盈盈被他的一番话说得有些心动,大眼睛忽闪忽闪,估算着认了干妈之后,到底是好处多,还是坏处多。 季雨浓却在一边慢条斯理的丢出一句,“我看是某个爸爸,想假公济私吧?什么干妈?叫着叫着,那个干字就省了,直接叫成妈,也就顺了你的心意了!”何言一口水刚好喝到喉咙处,乍听到这句话一惊,那口水便顺着喉咙直冲下去,他连声咳嗽,满面通红。 红过之后,却是一片凝重,他说:“季先生,有时,我真的不明白你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季雨浓很不友善的回:“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就行了。” “我心里希望宛清能够永远幸福快乐!”何言一脸的平静,“我曾经以为季先生能给她,可是,现在看来,我再一次看走了眼。” 季雨浓盯着他看。 他却仍是平静无波的说下去,“如果季先生不能,那么,我想,我能给她。” “你休想!”季雨浓丢下一句,径自去了木宛清的病房。 木宛清倒没想到他会来,很是惊讶,便说:“季先生来了,倒真是稀客。” “我来看盈盈。”季雨浓说,“顺便看看你的伤好没好。” 木宛清听到他竟然这样说,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当下轻哧一声,说:“劳你挂心了,很快就可以出院了。” “那就好。”他向她点头,说:“我要跟心婵一起去看妈妈,有空再来看你。” “不用了。”木宛清垂下眼敛,不再看他,只听得脚步声轻响,季雨浓竟然就这样又离开了,看来,真是来看看盈盈,顺便再来看看她。 顿时无情也无绪,心里低落到极点,只是倚着窗子发呆,何言进来,见她这样,也就柔声安慰,说:“想来是你们两人缘份太浅,经过那么多事,却还是无缘相守。” 她扯了扯嘴角,淡淡的笑了笑,一幅意兴阑珊的模样。 何言低下头,抚着手中的杯子,一圈又一圈,然后,沉沉出声,“宛清,我说过,我这里,可以永远让你停靠。” 木宛清的心紧了紧,微有些窘,脸上一点点的烧起来,何言低头半晌见她没有回应,忙又斯斯艾艾的加上一句,“你就当,我是你的兄长好了,不管发生什么事,请记得,我一直都在那里,永远不弃不离。” 他的声音微有些抖,慌乱之中,也没料到自己的话里有多大的毛病,不弃不离这个字,实在是不太适宜用在兄妹关系上。 木宛清干涩的接上去,“何医生,其实,我早就已经把你视为我的兄长。” 病房外八岁的小帅哥何清狠得使劲拍自己的大腿。 有这样的老爸还真是丢人!男子汉大丈夫,连求爱这种事都做不出来,怎么能治国安邦扫天下? 所以,等何言满头大汗的跑出来时,何清横眉立眼的问:“老爸,你到底是怎么把我生出来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16章 僵持(2) “是你妈妈把你生出来的,”何言很认真又很专业的回答他,“男人是不能生孩子的。” “我知道男人不能生孩子!可是,没有男人,女人不是也生不出孩子来吗?”何清大叫,“我问你,当初,你是怎么让妈妈嫁给你的?” 何言在病房里说了那几句话已经说得头晕目眩,一出来又被儿子拿这个生理问题来绕一圈,不由大为头痛,当下直愣愣的回答,“是你妈妈自己要嫁给我的!” 何清痛哭流涕,原来,如此。 可是,他上哪儿再找像妈妈那么勇敢的女人?面前的这位干妈好像也是一个退缩型被动型的女人呀! 他的目光往病房里瞄了一眼,木宛清正勾着头在那里发呆,活像一个闷葫芦。 木宛清确实有点闷,自从季雨浓无情的转身离开后,她原本还有些沸腾的心,一下子就如死灰一般,再没有一点鲜活之气。 好在快要出院了。 听到敲门声时,她回头看了一眼,玻璃窗上只有花,没有任何其他东西,她犹豫着叫了声,“请进!” 然后,门哗地打开,一大群人涌了进来。 冲在最前面的人,居然是个大肚子的孕妇,人还没到她脸前,肚子先到她脸前,木宛清看了又看,瞧了又瞧,几乎不敢置信,但是,当目光落在孕妇身后的那个男子身上时,她还是快乐的尖叫出声,“晶晶!怎么会是你?” 于晶晶拿白眼翻她,“怎么就不可能是我?这些日子,你是要皈依佛门了吗?手机一直打不通。” 木宛清不好意思的笑笑,挠了挠头,再看向孟远身后,竟然都是陌生又熟悉的面孔,说是陌生,是这么多年,大家都有了很大的变化,可是,再怎么变化,记忆中的那张脸是没有变的。 一堆同学热气腾腾的问候涌上来,一束束鲜花芬芳扑鼻,木宛清心中的阴云慢慢的被驱散了。 大家七嘴八舌的在那里说着话,木宛清这才知道,原来再过一天,就是t大音乐学院的百年校庆。 于晶晶问她,“你一定没有收到邀请函吧?” 木宛清点头,苦笑说:“前阵子我的舞女照片一出来,t大怎么敢再承认我是他们的学生?那不是丢脸丢得要命?” 于晶晶却只是摇头,“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们只是不敢确定,音乐家林越就是木宛清!” 其他的同学很快都接上话茬,纷纷点头说:“别说学校,就连我们,也都不敢相信,报纸上一套一套的,谁知道是真是假呀!不过,这回可知道是真的了!你是我们音乐学院的骄傲!” 骄傲?木宛清连连摆手,微有些局促的说:“我怎么敢称为骄傲?” “哟,小样的!这些年不见,还变谦虚了呀?”于晶晶依然拿她开涮,一群人大笑了一阵,于晶晶对她说:“睁大你的眼,最近新学了一个魔术,变给你看。” 她在怀里摸索了半天,陡然变出一张大红的请柬来,放在木宛清手中。 木宛清惊愕的打开,火红的请柬上,几个烫金大字赫然在目,“诚挚邀请音乐家木宛清小姐参加t大音乐学院的百年校庆!” 木宛清心中百感交集,舞女照片一出,她虽然并不是很在意,可是,心中终究是有些灰落落的,总觉得自己的一生像是蒙了灰尘一般,永远擦拭不干净,可是,这张请柬却让那灰尘四散飞落,只留下明亮清爽的心情。 当下一群人浩浩荡荡去t市最大的酒店金碧辉煌去聚餐,于晶晶作为重点保护动物被安排和两个国宝级小朋友坐在了一起,一开始大家都有些放不开,都坐在那里笑着聊天,酒过三巡之后,就完全的闹腾开了,趁着酒劲儿,到楼下的ktv去k歌,一个个扯开了喉咙来吼,木宛清笑得直打跌。 真是好久没有这么痛快的玩过了,好像自从木云离开自己,她的生活中就只剩下优雅和冷静,像今天这样放纵,算是头一次。 喝得醉意醺醺的去卫生间,幽暗的走廊里,壁纸闪着金色的光,闪得她眼都睁不开,一不留神,撞到了一堵肉墙上。 不过,这堵肉墙还相当的有弹性,一股冷冽清爽的气味飘入鼻中,她吸了吸鼻子,笑着自言自语,“这气息,还真熟悉!” 摇摇晃晃的走开,身后冷不丁有人说话,“撞到了,好歹说声对不起吧?” 她回头,模糊的视线###现一个清俊的男子,男子还挎着一个千娇百媚的女子,她揉了揉又红又热的眼,总算看清楚了,是季雨浓和方心婵。 别说,他们这么站在她的面前,还真是男才女貌,登对的很,她咕哝了一声对不起,转身又往卫生间晃。 “宛清,我来扶你!”方心婵追了过来,她连连摆手说不用,她沉默着,却很固执,执意将她扶进了卫生间,等她好了,又把她扶了出来。 “怎么喝了这么多酒?”她轻声问她。 “好多年没见的同学聚在一起,太快乐了,所以,多喝了几杯,”她乐呵呵的笑着解释,“明天就是我们音乐学院的校庆,学院还给我发了邀请函呢!” 她自已也不知哪来那么多的话,只顾着喋喋不休,心里却在不停的劝自己,别说了,别再丢人现眼了,哪知嘴却不听心的话,随意的胡说八道,越说越胆大,站在季雨浓面前,居然跟他打趣,“季先生,你和心婵都订婚了,结婚的日子定好了吗?到时,可别忘了请我喝杯喜酒呀!” 季雨浓倒是面不改色的回了一句,“到时肯定第一个请你!” 方心婵却好像颇有些难堪的扭开了头。 可是,这种情形下,不是应该很幸福的样子吗?为什么会难堪呢?一定是她喝多了,会错了情。 她不知所以的哈哈大笑了一阵,还好何言出来找她,搀着她的腰,将她扶了回去,要不然,还不定又要出多少丑。 次日清晨醒来,满眼的阳光灿烂,她对着阳光发呆,慢慢想起昨晚的事,如梦如幻一般的不真实。 外面有人敲门,她以为是小影,随口应了一声,“进来。” 不想进来的却是何言,她吓了一跳,连忙拉了床单来盖住自己只穿着丝绸吊带睡衣的身体,边盖边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昨晚你喝多了,有些发烧,所以我就留下来照顾你!”何言倒是没什么不自然,将一杯水放在桌子上,说:“该吃药了。” 她顺从的接过他手里的药,和着水吞了下去,何言站在床边看着,嘴角一抹笑温柔写意。 “有没有感觉好一点?头还痛不痛?”他问她。 “好多了!”她晃晃脑袋,说:“现在非常清醒。” “昨晚你醉得厉害。”他看着她,似乎另有所指。 “现在好了。”她回答,却又想,真的是醉得厉害吗?其实,不过是借着酒劲儿,做了些平时绝对不会做的事,比如,祝福季雨浓。 “收拾一下去音乐学院吧!”何言把杯子端出去,“于晶晶刚刚有打电话催你。” 她把盈盈交给小影照顾,打算随意洗漱一下出门,盈盈却很不乐意,吵着要跟她一起去,刚好何言领着何清的手走过来,说:“不要缠着妈妈了,何叔叔带你去玩。” “真的?”盈盈很快又高兴起来,轻轻一跳,居然像头树袋熊一般缠在了何言的腿上,一幅赖皮相,何清在一边冲她做鬼脸,三人嘻笑打闹着出去,竟是说不出的和谐,连小影都看得呆了。 “何先生脾气真是好!”小影说着看了木宛清一眼,嘴还没张,木宛清已将她的话堵在嘴里,“不许乱点鸳鸯谱。” 小影吐了吐舌头,说:“要不还是嫁给斯先生好了。” 话刚落地,有人踏进门来,笑着说:“还是小影识货,知道我是绝世好男人!” “你倒是来得巧。”木宛清看着他笑,说:“很少见你这么早!” “今天有重要任务,当然是提早打算才好!”斯洋瞥一眼她的妆扮,一个劲的摇头,“不行,不行!你还是音乐学院的贵宾呢,怎么能穿成这个样子,存心丢你们学校的人吗?” 木宛清咦了一声,说:“你怎么也知道我们学校校庆?” “你好像忘了我有个外号,叫包打听,不管我到了哪里,但凡有什么重大事件发生,我一定是最先知道的。”斯洋依然保持着他自吹自擂的风格,把木宛清把试衣间推,“把你最漂亮的衣服穿上,现在,我这个超级经纪人要隆重登场,让你借着校庆的机会,再创辉煌。” 木宛清拗不过他,只得又重新回去妆扮了一番,等到再出来,斯洋眼都瞪直了。 “美,真是美极了!”他毫不吝啬的夸赞,“我就说吧,只要你离开季雨浓,你就是一朵鲜活的玫瑰,你只要一靠近他,你就立马枯萎,那小子可能天生就是个辣手摧花的货,不像我,属牛粪的,别的本事没有,就是能养花!” 一番话说得小影掩嘴而笑,木宛清只当没听到,自顾自往门外走,见斯洋一直跟在她后面,她上车他也跟着上车,不由奇怪的问:“你老跟着我干什么?” “废话,我是你经纪人,我当然得跟着你喽!”斯洋完全拿自己没当外人,一幅兴致勃勃的样子。 木宛清也只得由着他去,知道他一向小孩子心性,就喜欢往有热闹的地方凑。 一别五年,音乐学院可以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面貌一新,学校大门更是修得精致好看,因为木宛清去得有些晚,校门口已经停了很多车,还有不少音乐学院的学生,穿着印有学院标志的白t衫到处走,充当着流动的导游,年轻的脸上带着纯真的笑容,连斯洋都不由得感叹,“唉,年轻真是好!” “你老了吗?”木宛清笑着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17章 僵持(3) “有点。”斯洋冲她挑挑眉毛,“你要是嫁给我,我没准能返老还童。” 木宛清笑笑不理她,两人在一个女孩子的带领下,向被一大丛开得如火似荼的蔷薇花包围着的音乐大厅走过去,一走进大厅,立刻被一种热烈喧闹的气氛所包围。 虽然外面是阳光灿烂,屋子里各种影灯射灯仍然打开了,照得整个音乐大厅一片通透明亮,人影攒动,笑语喧哗。 于晶晶和一帮同学早已等候在那里,一看见她,就扬着手叫起来,木宛清走过去跟她们说了一会话,就听大厅里响起来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原来,是音乐学院的院长走上了舞台。 老院长发表了简短的欢迎致辞,紧接着,又说:“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我们此次校庆活动的发起者,同时,也是我们学校硬件设施的主要投资者,成宇集团总裁季雨浓先生给我们致欢迎词。” 木宛清的嘴一下子张得老大,什么?她没有听错吧?这次校庆活动的发起者,居然是季雨浓? 但是,她确实没有听错,因为此时迈着沉稳的步伐上台的人,正是季雨浓。 他穿着一件白色衬衫米色西裤,整个人显得异样的清爽干净,俊雅挺拔,他的嘴角噙着一丝笑,并不热切却很温和,他的声音通过音乐大厅完美的设备飘荡出来时,说不出的低醇柔和,人群中有细微的骚动,于晶晶在她身边小声慨叹,“宛清呀,这么好的男人,你怎么竟给放过了?” 木宛清垂下眼敛。 季雨浓的致词很短,可是,她还是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她看着他优雅的转身,不疾不徐的走到场中央与人寒暄,轻声交谈,而他的旁边,站着艳光四射的方心婵。 她渐渐有些站不住了,因为觉得有很多目光在悄悄的向她这边扫着,她甚至都有些后悔来这里了,季雨浓和她的二次婚变,当时在报纸上就渲染得厉害,现在三人同时出现在会场,可不是一场现成的好戏在上演? 偏偏她不是那种会掩饰的人,头垂着,一时之间竟不知要到哪里找个地缝来钻,其实也不是羞愧,就是觉得难堪,觉得眼前那一对的大秀恩爱,刺眼又刺心。 可是,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她又能躲到哪里去? 斯洋拍拍她的肩,又指了指自己的肩,挤着眼睛说:“我这里可以给你靠一靠。” 她感激的笑笑,有侍者过来,她拿了一杯酒,抿了一口,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心情。 直到笑得面部肌肤都僵硬起来,她总算略略稳住了一些,老同学一拔接着一拔,欢颜叙旧,渐渐倒也忘了那边的那一对俊男靓女。 可是,他为什么非要站到她的面前来? 听到季雨浓跟她打招呼时,木宛清几乎想夺路而逃。 木小姐,他居然叫她木小姐? 他笑得那么冷淡又疏离,仿佛她真的不过就是一个跟他从未有过交集的女人罢了,她愣了有一秒钟,才干涩的出声,“季先生好。” “很高兴见到你们。”季雨浓冲她和斯洋举杯,“听说今天院里选了木小姐的新曲作演出的压轴大戏,我很期待能再次聆听木小姐的美妙琴音。” 木宛清有些愕然,看看斯洋,他对着她点头,她便知道是他安排的,心下便觉得有些奇怪,斯洋一向旅居国外,怎么跟音乐学院的人又拉上关系,但此时已来不得多想,只是勉强对着季雨浓笑了笑,说:“季先生夸奖了。” “木小姐太谦虚了。”季雨浓也不知中了什么邪,居然一个劲儿的夸她,“木小姐原本就是一个音乐天才。” 木宛清脸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几乎想扭头就走,可是,貌似有很多人在盯着这边看,她干笑着回应,“季先生才是天才,商界天才” 她本来还想说愧不敢当之类的客套话,可是,为什么那么拐扭呀?这个男人能不能不要跟她这么说话? 她有些幽怨的看了季雨浓一眼,不料对方却似是毫无感应,仍是一派谦谦君子样,倒是一边的方心婵看起来比她还难受,估计那张俏脸都快笑抽筋了。 好不容易,季雨浓终于又端着杯子携着美人离开了,木宛清不自觉的拿手扇风,这天,可真是热。 斯洋看着她,轻哧一声,将脸扭到一边去。 好不容易魂魄归了位,斯洋这边又开始忙活了,却原来演出已经开始了,很快就要轮到她的钢琴表演,到后台做准备时,她有些心不在焉,单手在琴键上试了几个音,思绪很快又滑开去,停留在季雨浓淡漠无波的黑眸里,有种悲伤的情绪缓缓蔓延。 这个男人,到底是有多无情?前一秒说着深爱,后一秒就仿佛与她是陌路,一段感情若是能抽身得那么快,想来,就算是情浓时,也没有多少真实的情感在里面吧? 脑子里这样漫无边际的想着,心里却又不自觉的抗拒起来,不,她不能这样来看待他,他是爱她的,只是只是因为 她不自觉的叹息着,指尖流泻出的那几个音符也碎不成调,她的目光只是深深的凝视着幻像中的季雨浓的眼睛,渐渐的,眼里氤氲出淡淡的水气,可是,模糊的视线中,那双黑眸为什么反而变得更亮更清澈?还有淡淡热热的鼻息喷在她的脸上 她猛地惊醒过来,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捂住胸口,失声叫:“季雨浓,你怎么在这里?” “我闲嘛!闲得无聊,就来后台看看喽!”他一改刚才在音乐厅时的那种完美到死的客套,又是慵懒随意的模样。 木宛清不自觉的叹息,这个男人,一会儿一张脸,也不知到底哪张脸是属于他的。 她低眉敛目,坐在钢琴前试音,他斜倚在一只衣柜前盯着她看,目光的存在感太强,让她的整个后背都不自觉的烧了起来。 真是见鬼,后台的其他演员都去哪里了?就剩下她自己了吗? 正腹诽间,就见一个小女生微笑着走进来,一脸的激动,叫:“师姐,你准备好了吗?到你了!” 她点点头,拉开后台的门,不自觉的转头看了一眼。 是她出现幻觉了吗?为什么感觉季雨浓的嘴角微勾,像是在笑? 一定是错觉。 可是,那样温暖的笑意,却直达她的心底,脑中模糊闪过逝去的日子里他灿烂好看的笑颜,她一恍神间,人已站在了舞台上。 而台下,一片寂静。 她的心突然的就沉静了下来,就像第一次登台演出,手指一触到琴键,心中一片空灵澄净,只有乐声在耳际,绵延不绝。 一曲终了,台下掌声雷动,她起身鞠躬,面上笑容恬静安宁。 第二天报纸上便出现她的多张特写,尤其微笑致意的这一张,更是被奉为经典,而经由她改编的古典曲目更是炙手可热,一时之间,她好像又回到初回国时的情形了,演出不断,如日中天。 她不是傻子,不会认为一个著名音乐院校的一场演奏就能成就她事业上的另一个辉煌,想来斯洋为了这件事,费了不少心血。 她请他吃饭,想好好的谢谢他,哪知他却早已飞去国外,隔着越洋电话,他在那头竟然有些懊恼,“不要谢我,千万不要谢我,季雨浓那个臭小子,最讨厌了!” 木宛清“啊”了一声,他又说:“我看到他对你说话时,那阴阳怪气的样子我就生气,那丫就是一个怪胎。” 自从得知她和季雨浓曾经的关系,斯洋就对季雨浓怨怼多多,只要提到他,准没有好话,所以,木宛清只是呵呵笑着,安静的听,并不作任何反驳,斯洋乱叫了一气,终于沉静下来。 “小越,你要好好的!”斯洋的声音陡然变得沉闷,“要是季雨浓那个小子敢欺负你,你就打电话告诉我,我一定要他好看!” 木宛清心中感动,低声说:“谢谢你斯洋,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 “不是,我”斯洋在那头咕哝了一声,不再说什么,就挂断了电话。 木宛清的生活重新又忙碌起来,一个月倒有半个月在空中飞来飞去,闲暇时又开始改编新的古典曲目,又有数不清的酒会和舞会的邀请,她一时间竟然忙了个天晕地转。 还好有小影在一边帮忙打理一些日常琐碎的事务,能帮她分担一些。 何言倒是负担起照顾盈盈的主要责任了,盈盈也好像也喜欢跟在他后面,和何清一起玩,因为正在暑假斯间,而何言因为退居管理层,也有了很多空闲时间,便经常带着两个孩子跑这跑那,而盈盈也和何清达成了友好协议,协议的内容就是:木宛清当何清的妈妈,而何言则充当爸爸的角色。 于是两人共有了爸爸和妈妈,关系便更加密切,何言的形像在盈盈心里也越发高大起来,甚至都有取代季雨浓的趋势。 她扳着手指头在那里数着何言的好处,“何爸爸人比爸爸随和,何爸爸又体贴又细心,何爸爸身边没有其他女人”她数出何言的若干好处后,很困惑的问木宛清,“妈妈,你以后会不会嫁给何爸爸?” 木宛清无言以对,但是,盈盈好像根本就没打算让她回答这个问题,很快又自己摇头说:“不行不行,我不能那么想,那么想我就背叛爸爸了,可是,你跟爸爸在一起吧,两人老是会闹矛盾,这可怎么好呢?真是愁死人!” 她小小的眉头皱得紧紧的,真是愁得厉害,木宛清哭笑不得,说:“你就只管跟何爸爸一起玩好了,想那么多做什么?” “也是哦!唉,那是你们大人的事情了,不过,如果可能的话,妈妈,我希望你可以嫁给两个人,这样,我就可以有两个爸爸了!” 木宛清差点把嘴里的咖啡喷出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18章 僵持(4) 晚上又有一个应酬,她仍是打电话给何言,不久,何言的车子就到了,连何清一起带来,两个孩子在屋子里玩捉迷藏,何言则打开电脑上网。 他是那种很宅的男人,也是很居家的男人,远远的看着他,穿着家居服,一幅闲散舒适的样子,嘴角始终有淡淡的一抹笑,在晕黄的灯光里,不是不温暖。 很放心的出门,进了酒会自然是觥筹交错,木宛清一进入场中,目光便不自觉的四处搜寻,果然,再次看到季雨浓的身影。 实际上,不仅仅是季雨浓的,还有方心婵的,丽影双双,神情亲密,羡煞众人。 自从木宛清复出,也不知怎么那么巧,在每一个酒会宴会舞会中,都可以看到季雨浓和方心婵的身影。 一开始真是大受刺激,面部肌肉都有些僵硬,可是,时间久了,便已经习以为常,只是,对于他为什么总会在自己出现的地方出现,她有些小困惑。 她甚尔怀疑,他是有意的。 可是,那么多次相遇,他看见她,顶多就是礼貌的点点头,一点异样的神情也没有,更别提上来多说一句话,一切看起来再正常不过,或许,真的是巧合,是她自作多情,多心了。 这一类酒会其实没有多大意思,但是,主人盛情邀请,却之不恭,也会给人留下自大孤僻的恶名。 木宛清坐在角落里跟女主人轻松的闲聊着,这时,舞曲起,女主人笑说:“你不跳一曲?” “我不会跳舞,在一边看着就好。”她回答,其实不是不会,是不喜欢,因为每次跳舞,总是很容易联想起在夜总会当舞女的那一段,虽然已经时过境迁,心里终究不舒服,更何况,那段日子,实在是她人生中最艰难窘迫的时刻。 灯光忽明忽暗,照着场内华丽的人影,木宛清啜着酒,心情就如这灯光,也是忽明忽暗。 季雨浓正在和方心婵跳舞,他们跳得很好,堪称是绝配,以前没发觉,现在看得次数多了,越发觉得这两人无论是从外表上还是气质上,都是绝佳的搭配,古人说的壁人,就是她们这一种吧? 也难怪何淑言那时一心想要撮合他们俩,想一想,若是没有自己这个程咬金中途杀出,他们或许会过得很好吧? 一曲终了,她见季雨浓似是往这边看来,边收回了目光,仍是跟身边的女主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头上方却传来季雨浓低沉的声音,“木小姐,能请你跳一支舞吗?” 木宛清愕然,嘴微张,怔怔的看着季雨浓。 他再次躬身相邀。 可是,他们在这种社交场合遇到过无数次,他从来没有邀请过她跳舞,今天这是怎么了?有什么目的亦或企图? 木宛清下意识的拒绝,“对不起” 下面推辞的话还没有说出来,人已被他的大手扯了起来,舞曲响起,他扯她入舞池。 “对不起,季先生,我身体有点不舒服,不想跳舞。”木宛清固执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有关于盈盈的事,我想跟你说。”季雨浓不管不问,再度把手放在她的腰间。 木宛清无奈,只好肢体僵硬的随着他起舞,因为心不在焉,时不时的踩到季雨浓的脚,他倒是跟木头人一样,高跟鞋踩到他脚面上,好像也没什么反应,一双眼睛只是粘在他的脸上,明明是乌黑冰冷的眸,不知为什么,却总给她一种火山爆发之前的不安定感。 “我听说你最近又给盈盈找了个爸爸,打算什么时候办喜事?”季雨浓面无表情的开口。 木宛清皱眉,知道他说的是何言,也不想多加解释,只说:“如果结婚,也会请你来喝一杯喜酒。” 季雨浓的嘴角扯了扯,笑得很难看,“你不要忘记了,我才是盈盈的爸爸。” “没人剥夺你做爸爸的权利呀!”木宛清闷声闷气的回答。 季雨浓冷哼一声,不再说话,两人沉默舞着,木宛清还是不断的踩到他的脚面,他终于有些不耐烦,说:“你是不是想把我踩死呀?” 木宛清木然回答,“我说过,我不会跳舞,你不相信,我有什么办法?” 季雨浓翻了翻白眼,索性低着头,盯住她的脚,这回好了,总能在木宛清要踩到他脚之前,及时的避开,不过,这一支舞跳得实在是难看至极,甚至难看到引起周围善意的嗤笑。 好在,磨人的音乐总算识时务的停止了,木宛清如逢大赦一般吐出一口气,女主人笑说:“我一直以为你是在推辞,却不想,你是真的不会跳舞。” 木宛清对她歉意的笑笑。 漫长又磨人的舞会总算结束了。 木宛清脚步轻捷的走出去。 不想,外面竟然下了雨,六月的暴雨如瓢泼一般,外面水气茫茫,在灯下如银针般闪亮。 她走向自己的车子,发动引擎,一次,两次,没有反应,第三次,居然彻底熄火了。 她只好冒着大雨再跑回酒店门口等出租车。 一辆黑色的宝马无声的停在了她的面前。 车窗打开,是方心婵,大声的招呼她,“宛清,怎么了?是车子坏了吗?” 她点头。 “上来吧,我们送你回去。”方心婵向她招手。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微笑摇头,撒了个谎,“不用了,我已经打电话让小影过来接我了。” “还是上来吧,这么大的雨,何苦又要让她跑一趟?”方心婵见她不动,居然跳下车来,冒着雨出来拉她的手。 不得已,她只得上了车,驾驶位上做着季雨浓,略略侧头看她一眼,很快又将目光移开去,发动车子。 气氛有些尴尬,木宛清小声对着方心婵道谢,“谢谢你。” “你太客气了。”方心婵嘴角微弯,扭头看着她,突然说:“你最近好像瘦了一些。” “是吗?”她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脸,“可能是工作太忙的缘故吧?” “工作再忙,也不能把盈盈甩给别人,不管不问。”一直沉默着开车的季雨浓冷不丁的丢过来一句话。 “我没有。”木宛清争辩,“何言把她照顾得很好,再说,有何清跟她一起玩,我平时也经常抽时间陪她。” “哦,何言是你什么人?凭什么帮你带孩子?”季雨浓忽地又丢过来一句。 “盈盈认他当干爸爸,我是何清的干妈妈,就是这样的关系。”木宛清不自觉的解释着,说完,直想割了自己的舌头,她解释那么多干什么呀? 季雨浓轻哧,“干爸爸干妈妈,呵,以后,就直接成爸爸妈妈好了。” 他这话说得木宛清心头火起,当下冷冰冰的回道:“那也没什么不可以,盈盈很喜欢何医生。” 季雨浓嘴角扯了扯,没再说话。 木宛清和季雨浓在那里掐时,方心婵把头扭向了车窗外,仿佛压根就没有听到他们在说什么,直到车内又恢复了安静,她才转头,问木宛清:“你觉得,我瘦了吗?” 木宛清愣了愣,其实,方心婵何止是瘦了,原本艳丽嫣红的脸蛋也变得苍白,前几次遇见时,她就已经发觉了。 见木宛清只看着她不说话,她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笑了笑,那笑竟然有些忧郁,像是浮在脸上的一层面具。 木宛清说:“其实,也还好了,就是有点苍白,是胃口不好吗?” 方心婵低低的笑,说:“或许吧。” 很快就到了公寓,木宛清下了车,这时,何言突然打开门走出来,手里还撑着一把伞,看到木宛清,就笑说:“我刚打你电话打不通,正想着开车去找你呢,怎么,你车子呢?” “车子出了点问题,是心婵把我送回来的。”木宛清看向方心婵,微笑说:“要不要下来坐一坐?” 方心婵摇着头,还没答话,季雨浓早已闷声闷气的应了声,“要!” 何言看了看季雨浓,没说话,可是,分明觉得车里那个男人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像一只苍蝇似的,赶都赶不走。 “外面还下着雨呢,那就进来吧!”他笑眯眯的邀请。 季雨浓面色阴郁的走下来,经过何言身边说:“何医生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我本来就不是外人呀!”何言好脾气的答。 季雨浓倒也不客气,大步走了进去,把余下三人抛在身后,一进门就叫:“盈盈,盈盈!” 盈盈正和何清在电脑上玩双人电子游戏,正玩到紧要关头,一抬头看见季雨浓,只是仓促的叫了声爸爸,又紧张的注视着电脑屏幕,一刻也不肯放松。 季雨浓瞪大眼睛在两个孩子后面瞅。 瞅了半天,盈盈也没再理他,便开始大叫:“盈盈,我有没有告诉你,玩游戏不可以太入迷?” “没入迷呀,才刚玩呢。”盈盈眼睛眨了不眨。 “别玩了,爸爸有好几天没有看到你了,过来跟爸爸说话。”季雨浓伸出大手去扯她的小辫,遭到盈盈怒目而视,“爸爸别说话,人家都快死了!” 季雨浓又吹胡子又瞪眼,无奈盈盈根本不睬她,何言笑眯眯的走过来,看了一眼,便猫着腰,在那里指点,两个小盆友奋力拼杀,总算渡过惊险的一关。 “何爸爸你好棒!”盈盈高兴的跳起来,抱着何言的腿大笑,倒把自己的正牌老爸晾在了一旁不闻不问,季雨浓心里很不爽。 好像自己的老婆孩子转眼间就成别人的了,盈盈可是自己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怎么一转眼管别人叫爸了? 他冷着脸,去扯木宛清的衣袖,“我要跟你谈一谈。” 木宛清诧异的看他,“谈什么?” 季雨浓的不悦与郁闷全数写在脸上,眉毛纠结如蚕。 木宛清推开书房的门,请他进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19章 僵持(5) “什么事?”她问。 “你让姓何的留宿?”他火大得要命。 木宛清不置可否,问:“怎么了?” “你一个单身女人,怎么可以随便让单身男人留宿呢?”季雨浓一步跨到她面前来,开始指手划脚,“你知不知道,你的音乐事业好不容易又有了起色,要是再传出什么不好的绯闻,不是一切努力都白费了?” “什么叫不好的绯闻?我们都是单身,又没碍着谁!”木宛清一脸的淡定。 “是,怪不得你那么想恢复单身,原来,是早已找好了退路。”季雨浓口不择言。 “季雨浓!”木宛清跺脚叫:“好像当初提出离婚的人,是你自己吧?” “我不提出离婚,我们就不会离婚了吗?你自己说说看,你的心是否还在我们那个家上面?你是否真的还有诚意来维系来修补我们两人的婚姻?”季雨浓霍地站起来,怒气冲冲的对着她吼,他的身形高大,木宛清却是坐在一只椅子上,需要仰视才能看到他扭曲的脸,直觉得他像黑铁塔一般压了下来,把她牢牢的罩在了阴影中。 她沉默了。 季雨浓没有说错,就算他当时不提出离婚,估计他们也是再也生活不到一起了,那么尴尬又小心的在一起,像两只浑身都竖着刺的刺猬,还不如干脆分开。 她叹了口气,说:“季雨浓,你把我叫到屋里,不是为了跟我吵架吧?你到底什么事?” “你不可以让何言在这里留宿。”季雨浓一脸的霸道。 “你好像管得有点太宽了。”木宛清冷冷的说:“他是我的朋友,这是我的家,我有权利留任何我想留的男人住下,你管不到。” “我能管到!”季雨浓咬牙切齿的道,“如果你再敢继续让他在这里留宿,我就会要回盈盈的抚养权!” “你想要就能要回去吗?什么事都由你说了算吗?”木宛清气得哇哇乱叫。 “我想要,就一定能要回去!”季雨浓的脸黑得像黑夜里的大海,暗流汹涌,他讲完话也不管木宛清如何应对,已经风风火火的闯了出去,对客厅里正安静坐着的方心婵说:“我们走!” “我送送你们!”何言起身。 “不用!”季雨浓硬邦邦的扔下一句话,给了何言一记凌厉的眼刀,“这是木宛清的家,不是你的家,何先生别太把自己不当外人!” 紧接着,是皮鞋踏在地板上沉重的敲击声,咚咚作响,再然后,是沉重的甩门声,汽车的引擎声,木宛清倚在门边,看着那辆黑色的宝马如箭一般隐没在微雨的夜色中。 “他吃醋了。”何言轻声说。 木宛清苦笑,“他还真是贪心,婚姻里守着一个,婚姻外还要我给他守贞节牌坊吗?” “其实你不是一直在守吗?”何言幽幽的说。 木宛清嗤嗤的笑起来,“很少见你这么幽默。” “我说的是实话,很多实话,其实都像黑色幽默。”何言看着她,目光深沉。 木宛清垂下头,慢慢走回屋子里,给自已和何言各倒了一杯咖啡,咖啡豆的香气溢出来,苦苦的却又香香的味道,让她微微眯起了眼。 她缓缓开口,“有些习惯一旦养成,就像与骨血共生,很难从身体里剔除掉。” “哪怕那种习惯,对你有百害而无一益,就像一颗毒瘤,严重影响到你的生活,你的心情,你也不肯放弃吗?”何言目光炯烔。 “其实,没有说的那么严重。”木宛清端起咖啡杯,贴在鼻间深深的嗅了嗅,慢吞吞的开口,“就像这咖啡一样,喝起来总是苦苦的,也未见得怎么好喝,我以前就从来也不喝,可是,一旦喝上了,就再也戒不掉,总念着那股味道,苦是苦的,可是,苦里面,却总带着一点点莫名的香,掺杂在苦涩当中,那点香反而显得更加奇妙,让人忘不掉,就为了那么奇异的香,宁愿忍受入口时的苦涩。” 她说着说着,嘴角缓缓的弯了起来,却不是笑,一双眼睛浸在咖啡的袅袅热气里,更显得水雾迷离,说不清是愉悦还是悲伤。 何言将咖啡杯推到一旁,站了起来,说:“就算这咖啡有奇异的香气,也还是少喝一点罢,喝多了,就睡不着了,我困了,就不陪你了。” 他起身往卧室走,脚步有些虚浮,转头看看木宛清,却还是原来的姿势,怔怔的对着那杯咖啡发呆,他轻声叹息,无声的关上房门。 对于季雨浓的威胁,木宛清一点也没放在心上,第二天没有什么演出和应酬,她便窝在家里继续改曲子,一大早就钻入琴房,近乎疯狂的沉浸在音乐中整整十个小时,再一抬头,居然觉得眼前有些晕眩。 她扶着门走出来,那种晕眩的感觉更浓,身上往外冒着冷汗,心跳也好像骤然间加快了,而脚地软得要命,一步一步,像是踩在棉花上。 她知道自己是饿的,其实中间小影叫过她吃饭的,只是,她太沉浸在曲子中,仿佛停顿一下,那灵感就会扎翅而飞,所以还很生气的把小影哄走了,现在,报应来了。 家里很安静,一个人也没有,她掏出手机打电话,打小影的没人接,打何言的没人应,再往下,看到季雨浓的名字,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拔出。 总是在生病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其实是孤家寡人,转而想打于晶晶的,终又作罢,她本身还是个孕妇呢。 那种不适的感觉越来越严重,她迫切想找到点吃的东西,只可惜,动也动不了,不得已,最后打了120急救电话。 季雨浓是跟急救人员一起来的,当然,事情很凑巧,他本来是想找木宛清算帐的,因为他很闲的在她的公寓外候了大半天,也没发现何言有把东西搬走的迹像,大早晨的拎着包开车上包,出入家门的那种随意,俨然就是这个家里的男主人。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闲,有功夫来这里盯梢,但是,当他发现有救护车往这里来的时候,他还真吓坏了。 好在并没有大事,医生的诊断结果是低血糖,过度饥饿和用脑过度造成,还有,很权威的认定木宛清营养不良,有轻度贫血的症状。 季雨浓听到这样的诊断结果,彻底被打败了。 “我还不知道,你原来已经穷成这样了?都断顿了?没米下锅了是不是?”他对着木宛清怒吼,“好好的把自己饿成这样,你脑子进水了呀?” 木宛清饿得厉害,正慌里慌张的吞着他买来的蟹粉小笼,真是美味呀,口感极好的酱汁让她差点把自己的舌头也吞了肚去,她完全不介意季雨浓劈头盖脸的痛骂,只一个劲儿的把包子往肚子里塞,因为吃得太急,噎得直翻白眼,季雨浓臭着一张脸,递一杯水给她。 “谢谢,谢谢!”木宛清一迭声的说:“真是太谢谢你了季雨浓,要不是你,我就饿死了。” 季雨浓把脸扭到一边去,不看她那毫无形象的大吃二喝。 其实,有点新鲜了,倒是从来没有看到她这个样子,以前记得她好像一直很文雅,吃饭时也跟猫似的,吃得那么少,什么时候变成彪悍女了? 他皱着眉清咳了一声,“那个何言,你不是说他为人体贴又周到吗?把你饿成这个样子,叫周到吗?” “他有他的工作的!”木宛清边吃边说,“他又不是我的保姆。” “既然那么没用,干嘛不让他搬出去?”季雨浓没好气的说。 木宛清扫他一眼,“我那里地方那么大,他在那里住一阵有什么了不起?他最近跟人合伙开心理诊所,他家离诊所实在太远,已经在这边买了公寓,只是还没有装修好,没法住进去,就在我这里搭个伙,我闲着帮他照顾何清,他闲着就帮我照顾盈盈,我觉得没什么不好,再说了,何医生算起来还是我的恩人呢?我让他住在家里怎么了?”她又咬了口包子,嘟嘟嚷嚷的说:“季雨浓,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小气?我知道,你是因为盈盈跟他亲近,心里吃醋了,但是,在盈盈心里,你是她的老爸,那是n一1的位置,没人可以取代的。” 她一口气呜里哇啦的说了很多,大多数看在这顿小笼包的份上,当然,她也不想跟他闹僵,要是他真的上了脾气,她还真拿他没办法,所以,有的时候,该低头还是要低头的。 她说完满足的打了个饱嗝,见季雨浓一幅见了鬼似的神情,忙说:“不好意思,我的吃相不好看,让你见笑了。” “你倒是越活越回去了,亏你还是个音乐家,吃起东西来居然那么没品,还不如以前,多少还像个有钱人的样子。”季雨浓咕哝着,微带些夸张的讽刺。 木宛清一怔,陡然间就想起旧事,那还是她和季雨浓初识时,两人一起在海边的小屋里吃饭,在她眼中永远沉稳优雅的季雨浓,吃相却很惊人,那时她还笑他不像一个有钱人,面她自己,则被季雨浓夸奖吃相最像有钱人。 现在再想起那些事,竟然有种恍若隔世之感,她眸光一黯,垂下了头,季雨浓却没有想到那么多,继续在那里咕哝着,“早知道你出名时会累成这个样子,就不费那么多心思了。” 木宛清却听得一惊,忙问:“你说什么?” “我什么也没说!”季雨浓继续瞪眼,继尔又想到一件事,很快又在那里跳脚,“你刚刚说什么?何言在哪儿买的公寓?” “就在我家对面呀!”木宛清回答。 “他居然成了你邻居?”季雨浓一脸黑线,有种世界末日要降临的感觉,他是千算万算,没算到何言会中间插一杠子,而算到的那个斯洋,倒在他的威逼利诱之下,早早的跑开了。 他心里琢磨着该怎么应付这个突发状况,一时之间又陷入了沉默当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20章 僵持(6) 木宛清适时的住了口,这个男人,笑起来是春光灿烂,可是,要是真的黑起脸来,那模样,还真是让人心底里发毛,按说,这个时候,她实在不该怕他的,可是,可能有以前的阴影在,他一皱眉一虎脸时,她还是习惯性的选择了乖乖闭嘴。 肚子吃饱了,那种心虚冒冷汗手足酸软的毛病全都消失了,木宛清自觉精神又是倍儿足,自然不能再在医院里待着,输完了营养液,就跳下病床要回去,季雨浓拦住她,“你要去哪儿?” “回家呀!我还有好多事没有做呢!”木宛清回答。 “不准!”他冷冷的丢下一句,“从现在起,你休息一周,不准应酬,不准工作,只需要吃饭睡觉长肉就行了。” “那我不成小猪了?”木宛清瞪他一眼。 “你本来就是一只猪!”季雨浓很鄙夷的白了她一眼,“只有猪脑袋的人,才会把自己饿成低血糖。” 木宛清不与他争辩,自顾自往外走,季雨浓抓住她的脖子,很快又将她拖到病床上,一双大手铁钳似的按着她的双肩,恶狠狠的强调,“我让你休息,你长耳朵吗?” “喂,季雨浓,你这人好奇怪,我凭什么要听你的呀?你是我什么人呀?”木宛清被他按得动也动不了,不由恼起来。 “我是你前夫!”季雨浓耻高气扬,鼻孔朝天,好像前夫是个很光荣的称号似的。 木宛清嗤笑,“你既然知道你是我的前夫,那么,也就该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权利来管我那么多!” “我还是盈盈的爸爸!”季雨浓并不理会她话中的嘲讽,仍是一脸霸道。 木宛清知道有些时候跟这位季先生是不能讲道理的,所以,她决定采取迂回战法,身子陡然放松了,舒服的躺在床上,眼睛微眯,头放在脑后,轻叹着说:“那好吧,我就好好的睡一觉。” 她闭上眼睛装睡,半晌没有动静,因为刚才还在奋力反抗,这回儿突然软软就范,季雨浓有些摸不准她到底要做什么,听见她轻微的鼻息响起,竟然像是真的睡着了,不由哑然失笑。 木宛清本来只是装睡的,可是,因为这几天一直休息不好,一沾到枕头,那种松软深陷的感觉,让她脑中的瞌睡虫很快忽拉拉的全飞来了,眼皮沉得抬不起来,居然真的睡着了。 睡得正香甜间,总觉得有什么热热的东西不断的蹭过自己的嘴唇,痒得要命,她拿手拂了拂,指间触到一物,热热的痒痒的扎扎的,她吓了一跳,强烈怀疑医院有熊出没,这么一吓,眼就睁开了,正对上一双黑亮幽深的眸子,她的瞳孔迅速的放大,还没来得及想清楚那到底是人还是熊的眼睛,微启的唇已被柔软温热的物体趁机侵入。 有那么几秒钟,她连呼吸都停止了,鼻间满是冷冽清爽的气息,勾起昔日那些浓烈如酒的记忆,让她莫名的沉醉,但是,短暂的心醉神迷之后,她迅速的推开了压在她身上的男人。 “你干什么?”她捂住自己的嘴,脸上热辣辣的,前妻和前夫之间,好像不能再来这种限制级别的接触吧? 季雨浓正醉心的汲取着她口中的甘甜,忽地被推开,有种失重的感觉,他定定的看了她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刚刚自己在做什么。 该死,居然没控制住自己。 他暗暗懊恼,烦躁的盯着面前女人微肿的红唇,怨怼的说:“谁让你来勾引我?” 木宛清迅速的睁大眼睛,这个男人在说什么?他知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什么话?她勾引他?天哪,这话要是落到方心婵的耳朵里,自已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可是,她做什么了? “你你怎么这么说话?我怎么勾引你了,我好好的躺在那儿睡觉”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季雨浓恶声恶气的剪断了。 “你一个女人,没事躺在一男人面前睡觉,还睡得那么妖娆,不是勾引是什么?” 他双手插在裤袋里,一幅证据确凿无可抵赖的模样,木宛清在这样强大到无理的理由面前,彻底石化。 季雨浓对于她痴呆的反应非常满意,伸出手捏了捏眉心,轻飘飘的丢下一句话,“我懒得跟你这种女人计较,我去把盈盈接到我那儿过几天,总不能老婆被人拐跑了,连自己女儿也得赔上吧?” 说完人家就施施然的离开了,木宛清再次被他的话雷得眼冒金星。 不过季雨浓的方法像是很有效,盈盈不在家,何清一个人在家待着无聊,也就常常跑出去,家里没两个孩子在那里吵嚷着,两个大人间的气氛陡然间变得有些微妙,没几天,何言公寓的装修告一段落,他就收拾着东西住进去了。 因为在谱新曲目,木宛清还是没黑没夜的忙了一阵子,后来忙完了,想把盈盈接回来,季雨浓却不愿意。 “你把她接回去做什么?你自己都把自己饿晕了,能不饿到我们女儿?”季雨浓一脸的抱怨,“我当初就不应该同意把女儿交给你带,都让你带瘦了!” “哪有?我忙的那一阵,何医生把她带得很好的!”木宛清愤愤不平的争辩。 “还说没瘦?我今天刚刚给她测了体重,整整瘦了两斤!”季雨浓仍是满口抱怨。 “那是因为夏天,她苦夏好不好?吃的水果多,自然体重就略略下降喽,季雨浓,她又不是小猪,你怎么可以去称她的体重呢?”木宛清哭笑不得。 “反正我不管,从现在起,盈盈就要住在我这边,住满一个月再说!”季雨浓霸道的挂断了电话。 木宛清垂头丧气,只恨自己不能生出千头万臂,把盈盈给抢回来,想了半天,还是决定去海湾路的别墅。 别的都可以忍,可是,她就是不能忍受看不到自己的女儿。 给盈盈买了好看的裙子,又买了一大包零食玩具,她驱车前去,到了那座白房子的门口,还是微有些踌躇。 她不是不知道,方心婵早已经搬回来住了。 想起以前,她还曾经以别墅女主人的身份,让保安和管家把方心婵胁持着硬丢了出去,虽说经过季雨浓做牢那件事之后,两人关系已经相当平和,但是,再回到这里,总归还是不自在。 但是,没有别的办法了,她只得硬着头皮按了门铃。 保安倒仍是笑容满面的,还是很热情,甚尔,有点过份的热情,说话都有点儿不利落,弄得她出了一身的冷汗。 亚宁已经笑容可掬在那里迎接她,忙不迭接过她手里的东西,说:“木小姐,快请进!”她将她送进客厅,便自顾自去忙了,客厅里很安静,一个人也没有,一切摆设照旧,未见丝毫改变,心里有点小诧异,依方心婵的个性,应该不会喜欢她的那种淡雅素朴的风格,她一向是喜欢浓烈的色彩的,这回居然没将这里再重新弄个天翻地覆,倒真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她叫了声盈盈,也无人应声,不由有些局促不安,想想也真是奇怪,前一阵子,这里还是自己的家,转眼间,就陌生如斯,连东西都觉得陌生,又何况是人呢? 正愣怔间,听到楼梯口有脚步声,她抬头,就见盈盈蹦蹦跳跳的向她扑过来,后面跟着季雨浓和方心婵。 “宛清来了,快请坐。”方心婵过来招呼她,给她倒了一杯水,脸上带着笑,怎么看怎么觉得勉强,比起上次,她好像又清瘦了些,脸色晦暗,整个人看起来一点精神也没有。 木宛清有些尴尬,情知自己的到来一定会让她很难受,啜了口茶,便看向季雨浓,说:“我想带盈盈出去玩。” “今天不行!”季雨浓很随意的在方心婵身边坐下来,手臂就势揽上她的双肩,###着她的头发,那种随性的亲昵让木宛清眼眶微热,那股热气似乎很快就蔓延到脸上,她扭开头,说:“怎么不行?” “我要带盈盈还有心婵去看妈妈。”季雨浓回答,“你呢?你要不要去看看她?” 木宛清摇头,“我还是不去了。” 去看一个被自己害到发疯的女人,想来也不是一件愉快的事,当然,最主要的一点,是她修炼的不够,如果她足够狠,大约就会觉得很愉快了,因为复仇的目的达到了。 季雨浓没有说话,盈盈却跑上来摇着她的手,叫:“妈妈,去看看奶奶吧,奶奶好可怜,天天要打针吃药,一定受了不少苦。” “盈盈,妈妈妈妈还有别的事”她极力推拒,盈盈却不依,“妈妈骗人,妈妈刚刚还说要出去玩,怎么这回儿又有事了?” “你就一起去吧!”季雨浓阴郁的开口,忽尔又扯了扯嘴角,说:“看到她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你不应该觉得很解气,很快乐吗?为什么不去?” “季雨浓!”木宛清生气的叫起来,“我再说一次,她成今天这个样子,是她自己咎由自取,她原本应该在监狱里,上天已经对她够宽容的了!你不要老是一幅我欠她的神情,是她欠我妈妈的!” “每次一提到这个问题,你就跟被人踩了尾巴似的,上辈子的恩怨,非得问得那么清楚吗?”季雨浓原本平静淡然的脸,也陡然变得阴沉难看,他一把攥住她的手,沉郁的眸子似乎要一直看到她的心底里去,“你抛弃所有,完成了你的报复,你觉得快乐吗?” “我快乐,我为什么不快乐?”木宛清执拗的说,“我完成了我的心愿,我当然快乐!” “好,很好!”季雨浓撒开了她的手,“那你就继续快乐下去吧!盈盈,我们走!” “妈妈!”盈盈又小声的扯上木宛清,季雨浓冷声说:“盈盈,你不要再求她了,她是不敢面对你奶奶!” “我有什么不敢面对的?”木宛清心头的火一下子又蹭地升得老高,“季雨浓,你怎么可以在孩子面前说这样的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21章 僵持(7) “你还知道顾及到孩子吗?”季雨浓冷哼,“你要是知道,你就不会做得那么绝情!” “是你妈妈先绝情的!”木宛清寸步不让。 “好了,你们不要再吵了,行不行?”方心婵的声音有气无力的响起来,“要被你们吵死了!” 木宛清先住了口,在别人的家里,和别人的老公吵吵闹闹,确实是很不礼貌,她低低的致歉,“对不起,心婵,我有些激动。” 方心婵的脸上满是疲倦和灰暗,她对着木宛清轻轻的摇摇头,看向季雨浓,说:“不是说要去看阿姨吗?现在走不走?” “走。”季雨浓应了一声,大步向外走去,方心婵紧跟着也走出去,木宛清稍稍犹豫了一下,也牵着盈盈的手跟上。 她不欠何淑言的,她并不害怕见到她。 本来以为是在精神病医院,不想,却是往季家老宅的方向走,木宛清这才知道,原来何淑言一直住在季家老宅养病。 她不喜欢这里,这里有她太多灰败不堪的记忆,更要命的是,这些年,季家老宅好像一点变化也没有,就连餐厅那张白色的长形条桌也摆在同一个位置,越发激起她无数耻辱的记忆。 但是,此时此刻,弥漫在鼻间的,不再是以前餐厅中的那种清淡的花香,而是略有些浓重的消毒水的味道。 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迎了出来,看见季雨浓,齐齐的叫:“季先生,您来了!” 季雨浓面无表情的点头,问:“我妈今天情绪怎么样?” “还好,比较安静。”为首的那个中年医生回答。 “治疗上,有没有新的进展?”季雨浓边问边往楼上走。 医生摇头,“何老夫人的抑郁症由来已久,现在受到严重的刺激,近乎自闭,所以” 季雨浓摆摆手,说:“我知道了。” 卧室的门打开,一个人影正坐在窗前的小凳上发呆,宽大的白色睡袍套在身上,被风吹得一鼓一鼓,越发显得那人影枯瘦伶仃。 木宛清突然很怕她转过头。 盈盈却已欢快的奔过去,甜糯的叫:“奶奶!” 那人影缓缓的转过头来,两颊深陷,面色苍白,被那满头白发一映,竟显得如一张白纸似的脆弱单薄,木宛清捂住了嘴,从这张脸上,真的已经找不到一点以前那个尖刻凌厉的何淑言的影子了,现在在她面前的,完全是一个已近风烛残年的老人。 季雨浓侧过头来瞥了她一眼,又无声的将头扭了过去。 耳听着盈盈清脆的声音又响起,何淑言苍老的的脸上溢出一丝惊喜,“是盈盈来了?” “是我,奶奶,我给你带了你最爱吃的奶糖!”盈盈甜甜的笑着,小小的掌心里放着一颗大白兔奶糖,她迅速的将糖纸剥掉,将糖塞入何淑言的口中,问:“奶奶,甜不甜?” “甜,很甜!”何淑言笑着点头。 木宛清满腹疑窦,面前的何淑言虽然形销骨立,可是,精神看起来却正常的很,哪里有医生说的那么严重? 季雨浓仿佛看出了她的疑问,冷冷的说:“她现在,只认识盈盈。” 木宛清“啊”了一声,窗边的何淑言听见响声向这边扫了一眼,很快又将目光移开去,说:“好吵,盈盈,你帮奶奶把他们都赶走!” 季雨浓薄唇轻抿,眼圈立马就红了,他狼狈的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房门。 门里的一老一小仍在快乐的聊着,门外的三人守在那里无言的听,听了何淑言和盈盈的对话,木宛清才意识到,她是真的忘记所有人了,又或者说,她记住的,只是一段场景,她不停的跟盈盈说着她小时候的事,盈盈不时的纠正,“奶奶,那是爸爸小时候。” 她忘了自己的儿子,却独独记得儿子的幼年时候,却又把那些事全安在了盈盈的身上,可又不是把盈盈幻想成自己的儿子,因为她也同样记得盈盈的事,木宛清听着听着,终于明白,何淑言疯了。 跟在一边的医生轻声开口,“季先生,或许你儿时的时光,对于她来说,是最美好的一段时光,所以,一直留存在她的记忆里,而盈盈是最能唤起她美好记忆的契因,她将自己投入在自己编织的美好梦境中,每次被迫醒来时,会觉得非常痛苦。” “那就让她,永远的这么沉醉下去,再也不要醒来吧。”季雨浓喃喃的说。 医生低沉的喟叹,“可惜,人的思想是很奇怪的东西,并不可能人为的控制她的流向。” 因为盈盈陪着的原因,何淑言的心情一直很好,胃口也不错,比平时多吃了一大碗饭,木宛清却有些食难下咽。 她埋着头,有一下没一下的扒拉着碗里的米粒,方心婵也是无声无息的,好像自从进来,就没有听过她说过一句话,不光话没说,她好像魂也没在这儿,整个人飘飘忽忽的,也不知思绪飞到哪里去了。 盈盈还是很活泼,叽叽呱呱的跟季雨浓说话,又忽发奇想,要带奶奶去游乐园,季雨浓只当个笑话来听,一边的医生却说:“带她出去散散心也好,她虽然精神有问题,可是,是属于自闭型的,对人没有什么攻击性。” 经由医生这么一说,盈盈立马高兴起来,饭后就带何淑言出去,何淑言好像也很开心,跟个孩子似的雀跃,一进游乐园,居然能跟盈盈玩到一块,木宛清看着心惊,失声叫:“她会不会是得了老年痴呆症?” 季雨浓瞥她一眼,冷声说:“你也未免太后知后觉了吧?我们一直在说她的病,你没听到不是吗?” 木宛清被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在她和季雨浓说话时,方心婵仍是一语不发,她好像魂魄压根就没在这儿,季雨浓扳住她的肩,问:“心婵,怎么了?” “没什么。”她勉强的笑,目光在木宛清身上一闪,又飞快的掠开去。 木宛清很识相的走开。 远远的,看见季雨浓把方心婵揽在了怀里,方心婵好像在哭,边哭边说些什么,还似乎用手推着季雨浓,想要脱离他的怀抱,但是,季雨浓仍是很固执的将她禁锢在怀中。 木宛清不知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更不明白最近一段时间,方心婵到底有什么心事,在她看来,她已经拥有了最爱的男人,应该每天都喜乐欢笑神采飞扬才对。 但是,不管他们怎么样,跟她是半毛钱的关系也没有了。 她将头狠狠的扭过去,再不看一眼。 可是,不想看到这些镜头还真是有点小困难,因为,她要想见到盈盈,就得忍受这些场面。 每次去海边别墅,总是能不经意的遇见一些让人面红耳热的表演,她甚至都怀疑季雨浓有裸露癖,两人的一些亲昵镜头,一些体贴入微的画面,非要在她眼皮子底下进行吗? 还真是刺心又刺目。 但是,为了盈盈,不得不忍,她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只当餐桌上只有盈盈一个人,没有腻歪在一起,相互喂饭的另外一对男女。 难怪盈盈每次回家总是抱怨,原来,原来真的很过份! 她大口的吞着饭,强自忍耐来自眼眶的那一波波热浪,季雨浓正喂方心婵吃水果,方心婵却好像并不那么想吃,皱着眉摇着头,最后居然愤怒的叫:“季雨浓,够了!” 木宛清吓了一跳,几乎把勺子也吞了下去,她呆呆的看着方心婵因为生气而涨红的脸,目瞪口呆。 “够了,季雨浓,我够了!你不要再拉着我了,我真的受够了!你这样很过份你知不知道?我是曾经对不起你,可是,你不要让我这样来偿还好不好?算我求你了!” 方心婵尖厉的大叫着,许久没听到这种方氏尖叫大法,如今乍然听闻,还真是有种毛骨悚然之感,更要命的是,方心婵叫完之后,突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捂着脸,噔噔的跑了出去。 季雨浓将勺子一扔,拿了餐巾抹着嘴巴,脸上阴晴不定。 木宛清则是一头雾水,后来又想,人家夫妻吵架,她总不能干坐在一边看热闹,又干巴巴的说了一句,“你还不追出去呀?她正在气头上,别出了什么事。” 季雨浓只回了她一句话,“你闭嘴!” 一桌的人,只有盈盈最冷静,大眼睛忽闪忽闪向着饭菜进攻,吃得心满意足,见木宛清嘴里含着饭还在发愣,边很老成的劝一句,“妈,你吃你的,他们就喜欢发疯。” 木宛清的嘴这才又开始慢慢蠕动。 季雨浓燃了一支烟,走到窗边去抽。 饭后,木宛清嗫嚅着开口,“你看,你和心婵闹别扭,盈盈在这里也不好,我今晚还是把她带回去住吧?” “休想!”季雨浓还她一记白眼。 “你这人怎么不讲道理呢?”木宛清又急起来,“你们两人吵架,心情都不好,这对孩子会造成心理阴影的,我觉得,她还是在我那里更快乐一点!” 季雨浓又瞪了她一眼,仍是拧着眉头不说话。 木宛清决定不管她,扯了盈盈的手,说:“盈盈,跟妈妈走!” “不许走!”季雨浓转过身来,又吼了一嗓子。 他的怒吼显然没起到应有的震摄作用,盈盈很不屑的回他,“爸爸,你能不能不要老是装出这么一幅纸老虎的样子呀!有意思吗?你心里想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大人真是奇怪” “闭嘴!”季雨浓走过来捂住盈盈的嘴巴。 “你干嘛呀!”木宛清很不满意他这种粗暴的行为,“孩子虽然小,可是,也是有发言权的。” 她将盈盈带了回去,在门前刚好遇到何清,两个孩子多日不见,很是欢喜,很快又咭咭咕咕的玩到了一处,何言则还是一脸的微笑,问她:“我和何清晚上去看动画电影,你们要不要去看?” 一提到动画,盈盈立马大声叫:“妈妈,我要去。” 想想晚上也没什么应酬,木宛清也就痛快的答应下来,天刚擦黑,两个孩子已然等不及,催着要上电影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22章 绑架(1) 电影放到一半,木宛清实在看得无趣,便出来透透气,夏日的夜晚,凉风习习,吹在脸上很是舒服,她在电影院门前的广场上随意的逛着,明明暗暗的灯影里,有丽影双双,旖旎甜美,她微笑,耳边却突然有个声音轻声说:“是不是很羡慕?” 她一惊,低头一看,脚边台阶的花影里坐了一个人,竟然是方心婵。 “你还没有回家吗?”她惊叫起来。 “我有家吗?”她抬头,茫然的看着她。 木宛清不知如何应答,想了想,说:“不管是夫妻还是恋人,吵架总是难免的,你不要往心里去。” 方心婵笑,眼腮处有两酡绯红,吐气间有隐约的酒气,显然是喝了不少酒,木宛清动手拉她,“天晚了,不要再坐在这里了,回去吧。” “回哪里去?”她看着她,再度发问。 木宛清呃了一声,方心婵长长的叹息一声,说:“其实,你也可怜,都是可怜人,不过,我要比你更可怜。” “你说什么呢?”木宛清有些摸不着头脑。 “明明相爱,却因为现实的原因,不能在一起,心里一定很苦很难受吧?”方心婵看着她说,“我常想,如果我是你,我会怎么做?我是会选择报复呢,还是选择爱情。” 木宛清叹口气,也坐下来,歪着头问:“是呀,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 “我会选择,爱情!”方心婵盯着她的眼睛看,“你看,其实,我爱他,就是比你爱他多一点!” 木宛清苦笑,“所以,你们才会在一起。” “会吗?”方心婵突然把头埋到了两膝之间,“可我觉得,我的爱,给错了人,世界上那么多男子,喜欢我的人,也有很多,真心对我的人,也有那么几个,我的感情随意给他们中间的一个,我都会收获最圆满的爱情,我为什么一定要给他?为什么一定要给他?我给了那么多年,费了那么心机,做了很多自己都不耻的事情,到最后,还不是颗粒无收?” 木宛清听得傻掉了。 方心婵抬起头来,眼里已满是泪珠,“你不会懂的,辛苦了一季又一季,老是颗粒无收,是多么难过多么绝望的事情!” 木宛清呆呆的看着她,说不出一句话。 方心婵却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她站了起来,仰着头,舒展着自己的手臂和身体,这时,音乐喷泉突然启动,清爽冰凉的水雾瞬间打湿了两人的脸,木宛清有些惊慌失措,方心婵却仰着脸,仿佛很享受。 水声哗哗,两个女人站在音乐喷泉中淋水,木宛清自觉得有点傻,急急的想拉着她走开,可是,方心婵却不肯走,孩子似的在喷泉里蹦跳着,她的举动引来不少年轻人效仿,一时之间,很多人都开始冲到水雾中又笑又跳,转瞬间竟是欢乐至极的场面。 木宛清却不太习惯这样的狂欢,浑身湿漉漉的,说不出的难受,她退了出来,站在一边担心的看着方心婵,一直到音乐喷泉停止喷发,那些狂欢的年轻人这才笑闹湿淋淋的走开。 “我送你回家吧。”木宛清看着她。 方心婵轻轻摇头,“我自己能找到家。”她笑说,“木宛清,偶尔放纵一下也没什么不好,别再古板了,其实,两个人只要在一起快乐就行了,想那么不相干的事做什么?如果你妈妈知道你为了她的事,一直苦着自己,一定会气得在地底下骂你的!” 木宛清微怔,方心婵却已向她挥手告别,“再见了!木宛清!” 在喷泉里淋得全身都湿透了,她却好像突然又焕发了活力一般,脸上那抹酡红更深了些,映得一双黑眸清澈透亮,似暴风雨后的天空那样清透明亮。 木宛清目送她迈着轻盈的步子离开,脑子里仍是想着她刚刚说的话。 如果如果妈妈真的泉下有知的话,会赞成她哪种做法? 转而又自嘲的笑,妈妈已经长眠地下,她永远的沉睡了,所以,对于她来说,万事皆是虚空。 方心婵高调出走了。 这样的消息,是木宛清从八卦小报上看到的,她离开了t市,临走之前,居然主动爆料给媒体,称与季雨浓的婚约取消,还说并不想陪着一块木头一起生活,要去寻找真正属于自己的爱情。 这样的做法,让很多人大跌眼镜,也让木宛清啧舌不已,她得承认,她其实一点儿也不了解方心婵。 这个丫头,有时很软弱,软弱到让人头痛的地步,季雨浓失去自由时,她数次领会到她的方氏大哭法,哭得她整个脑袋都大了,可是,转眼间,她居然风轻云淡的去了,走时还留下登机时的一张照片,笑得明媚鲜妍。 因为她的一句木头,季雨浓平白遭受了很多不白之冤,很多人怀疑他的性能力有问题,也有人怀疑他的性冷淡才是导致两个女人最终都弃他而去的主要原因。 流言有时真的是让人啼笑皆非。 连盈盈现在都已经见怪不怪,拿了报纸不再像以前那样哭哭啼啼,反而兴致勃勃的去叠纸飞机,还会回头跟木宛清叫:“妈妈,我没清看是谁送这张报纸来,你要是知道,下次让他多送一点,清哥哥说要开飞机场。” 木宛清耸耸肩,继续在厨房里忙着做饭。 至于那张报纸是谁交给盈盈的,她倒真不介意了,她只想用心把锅中的红烧排骨做好。 转眼又是一个月过去,季雨浓还是会接盈盈去看方心婵,方心婵的病越来越严重了,也就越来越像个孩子了,最后居然主动要求季雨浓带她去游乐场玩。 木宛清本来不想去的,自从方心婵走了之后,季雨浓心情一直不太好,当然,换了任何一个男人,若是凭空被人戴上了性无能的帽子,估计心情都不会好,他是没想到,方心婵临了了还给他搞了这么一幕恶作剧。 一老一小孩子似的在那边的翘翘板上玩,木宛清和季雨浓坐在林荫道上的排椅边安静的看。 排椅很长,可以容纳四个人,两人各做一头,留着不长不短的距离。 木宛清看到那段距离时,心想,她和他,以后就这样了吧?远不得却也近不得,永远相互观望。 那天的风景其实很好,风吹得树叶儿哗哗的响,阳光灿烂,天空澄净如一汪碧玉,周围一片宁静清爽。 谁也没想到会再次发生绑架这种事。 两人坐了好一会儿,突然发现面前没了盈盈和何淑言的身影,但又想祖孙俩或许是跑到别的地方玩去了,所以也就没太在意,仍是那么沉默的坐着,季雨浓还问她,“这么坐着是不是很无聊?要不要,找点话来说?” 木宛清回他,“你想说什么就说好了,我听着就是了。” 可他最终也没说出什么来,木宛清有些着急他说不出话,便起身去找盈盈和何淑言,哪知游乐场都找遍了,也没发现他们的身影。 他们这才意识到有可能出了事,心急如焚之际,季雨浓的电话响起来。 一个陌生的号码,季雨浓接通,并顺便打开了扬声哭,一个粗嘎难听的声音传了出来,两人对看一眼,都已明白对方是谁。 “季雨浓,木宛清,要想救这个死丫头和死老太婆,天黑之前,拿五百万来,全部给我换成美金!不许报警,不然,她们两个立马没命!”沈悄悄在那头恶狠狠的说。 木宛清瞪大眼,为什么觉得这个人是在说笑话?这好像是只有电影里才有的台词,五百万?还天黑之前?可是,她很快又明白,这绝对不是笑话,沈悄悄那个女人,是什么事都能做出来的! 一下子就慌了,几乎连站也站不住,出了一身的冷汗,干想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 季雨浓却已迅速的反应过来,“我要跟她们对话!” 沈悄悄冷笑了一声,电话那头很快传出盈盈的哭音,“爸爸妈妈,我好怕,怪兽把我抓走了!我好害怕呀!快来救救我呀!” “死丫头,说谁是怪兽!”手机里传来清脆的耳光声,随之,是盈盈凄惨的哭叫声,还有何淑言呜呜的咆哮声,沈悄悄在那里嘶声叫:“要不是你那个该死的爸爸,我能落到今天这样的下场吗?我的脸被她毁掉了,他还要毁掉我的命!季雨浓你这个混蛋!王八蛋!” 随着她的骂声,那头的耳光声更盛,木宛清当时就受不了了,冲上去对着电话哭叫,“沈悄悄,我求你,不要再打她了,孩子是无辜的呀!你快放了我女儿,你快放了她!” “要我放了她,就乖乖的把钱准备好!”沈悄悄阴恻恻的笑。 季雨浓握着手机的手已经渗出汗来,额上也凝出豆大的汗珠,浑身的衣服也几乎湿透,但他竭力保持着冷静,“沈悄悄,天黑之前筹到五百万不可能,你知道的,那么多现金,还要美金!我需要更多的时间!” “那么,我再宽限你一天!不过,你别指望我会对你的女儿和你那个妖怪老妈有多好!”沈悄悄又嘶声笑了起来,她的嗓音本就如破锣一般刺耳,此时夹杂着恶毒的恨意,更是如夜枭一般难听,听得木宛清毛骨悚然,心肝胆一齐在颤。 “那我要把钱送到哪里去?”季雨浓又问。 “我自然会再给你打电话!”沈悄悄再度嘶笑,随之,电话挂断了。 “怎么办?季雨浓,怎么办?”木宛清六神无主,“我们报不报警?” 季雨浓看了她一眼,说:“肯定是要报警的,我们需要警方的协助。” “可是,她万一撕票怎么办?”木宛清惊惶不已。 “已经被抓,她只有一个人,翻不起多大的水花来,你不要太担心!”季雨浓急急的拉起她的手,说:“我先回去筹钱,同时会联系其他朋友去跟警方接触,我们自己暂时不要动,沈悄悄人很聪明,说不定,她就在暗处盯着我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23章 绑架(2) 木宛清哭着点头,嘴却一直不停的在抖,季雨浓握住她的手,说:“盈盈一直为她有个勇敢的妈妈骄傲,你要打起精神来,我们一定能救出她们的。” 匆匆回了海边别墅,季雨浓一直在打电话,先找可靠的朋友联系警方,然后就开始打电话四处筹钱,五百万,对他来说也许算不得太大的数目,可是,要在短时间内凑到那么多现金,也是很艰难的问题。 到这个时候,木宛清总算明白季雨浓到底有多少朋友了,几支电话的功夫,钱已然筹好,而到深夜时分,曾经绑架过木宛清的那两个黑衣人和一个身材精瘦的中年人出现了海边别墅的客厅里。 季雨浓简单的给木宛清介绍,“雷少聪,何家容你见过他们的!”又指着那个中年人说:“张功沣。” 木宛清冲他们点头,因为事情紧急,大家也没有多客套,都是一脸的凝重,一坐下来就开始讨论应对方案。 因为无法确认沈悄悄在哪里,所以,只能在送赎金时想办法,将她一举擒获,但是,如何隐蔽的跟踪,又是一个大问题。 雷少聪说:“五百万现金,这个女人扛得动吗?要好几百斤呢?” “也许她有同伙也说不定,所以,我们要做好各方面的准备。”张功沣拿着一支笔在那里写写划划。 四人在那里制定了好几种方案,木宛清一直沉默的在一边续茶,从谈话中得知,那个张功沣是市刑警队的大队长,木宛清的心稍稍放松了些,觉得有了点希望。 这时,季雨浓的手机又响起来,他按了扬声器,沈悄悄声音很快又传了出来,竟然是怒气冲冲咬牙切齿的,“季雨浓,你居然敢报警!我看,你是真的想逼我杀死那一老一小了!” 木宛清一下子就懵了,冷汗登时冒了出来,直觉的就想尖叫,季雨浓抢上前一步,猛地捂住她的嘴。 “你说什么?”他镇定的对着电话说:“我没有报警,我不会拿我妈妈和女儿的命开玩笑,钱我已经筹得差不多了,到底要到什么地方给你?” 那头的沈悄悄又得意的笑起来,“我刚才不过跟你开个玩笑,看来,你还蛮乖的嘛,季雨浓,你要是早那么乖,我们也不至于到今天这个地步!” 木宛清抚着自己的胸口,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看看周围的三个人,面部也略有松驰,但沈悄悄的话很快又让他们的脸色变得凝重。 “那么着急知道我的交货地点,季雨浓,你想做什么?是不是设好了套,等我去跳呢?我告诉你,我才没那么蠢呢!”沈悄悄在那头笑个没完。 “我什么也不想做,我只想救出我的妈妈和女儿。”季雨浓沉声应道,“沈悄悄,你知道的,钱,不是问题,但是,我也请你记住,拿到钱,就立马放人,我们就此两清,要是我妈妈和女儿有一点差池,你知道我的手段。” “你少来威胁我!我才不吃你那一套,我已经被你害成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早就活够了!”沈悄悄又在那头咆哮,“你到底什么时候可以筹够钱,给我一个确切的时间。” “明天上午九点。”季雨浓回答。 “九点?回答得那么精准,哼!我到时再打电话给你!”那头啪地一声又挂断了。 雷少聪在那边轻叹,“这个沈悄悄,也真是不好对付,居然知道使诈套信息,一开始,我差点被他吓晕了。” “还好雨浓够镇定。”何家容说,“你怎么知道她在套你的话?” 季雨浓苦笑,“因为我实在太了解她了。” “这样的极品女人,认识她真是你的劫数。”张功沣微扯着嘴角笑了笑,“不过,我们四个男人若是对付不了一个女人,改日就该跳楼自杀以谢天下。” 他开了句玩笑,气氛陡然缓和下来,木宛清却仍是僵在那里说不出一句话,浑身大汗淋漓,季雨浓看了她一眼,说:“不要这样,不然,就是小瞧我们四个男人的智商。” 第二天九点,沈悄悄的电话并没有打来,不过,这一点倒也在他们的意料之中,这个女人实在是太谨慎了。 一直等到十点钟,季雨浓的手机也没有响,倒是木宛清的手机响了,木宛清接起来,果然是沈悄悄。 “木宛清,我要你来送赎金。”她在那头说,“你比季雨浓安全。” 木宛清心慌意乱,一听到她的声音反而镇静下来,应了声“好”,然后问:“赎金送到哪里?” “香江路十九号。”沈悄悄冷冷的答。 “香江路十九号?”木宛清重复了一遍,紧张的看了看周围的四个男人,季雨浓的眉毛一挑,一脸霍然的神情,迅速向其他三个男人招手,木宛清不明白他们什么意思,一时间只是在电话里沉吟不决,那头的沈悄悄厉声叫:“你听到没有?” “哦,听到了,可是,给个具体点的地点好不好?我是在香江路十九号哪个地方等你呀?”木宛清小心翼翼的问。 “等你到了,我自然会打电话给你的!”沈悄悄那头又挂了电话。 木宛清茫然的拿着手机,季雨浓看着她,说:“香江路十九号,是一家银行。” “这么说,这个女人,是想要我们将钱打入固定的帐号了?”何家容啧舌,“还真是狡猾的女人,早说帐号,怕我们会查出来,可是,她要取钱时,不是照样会暴露形踪?” “如果是境外的帐号,你要查到她的形踪,只怕就没那么容易了。”季雨浓闷闷的说。 “她总要露头把人质带出来吧?”张功沣说,“你还担心她不会出现吗?不让我们看到人质安然无恙,我们怎么可能会往她给的帐号里打钱呢?都不要愣着了,准备一下,马上出发,免得引起沈悄悄的疑心,我身形稍瘦,会躲在宛清的车子里,你们两个乔装一下,不远不近的跟着就好,注意,一定要随意一点,不能让沈悄悄看出破绽。” 二三百斤重的纸币被装在一只帆布口袋里,被扔上了车,为了行动方便,季雨浓还特意找了小滑轮车,看到木宛清紧抿着嘴唇,面色苍白,他安慰说:“你一定冷静,只有你冷静,才能救出妈妈和盈盈。” 木宛清郑重的点头,动作利落的上了车,很快就到了香江路19号,她将一袋纸币拉下来,站在了银行门口,四处观望。 而与此同时,车子里的张功沣也在拿着一只望远镜,向周围比较好的瞭望点观察。 这时,木宛清的电话响了,沈悄悄在那头笑,说:“来得很准时嘛!很听话,现在,继续听我的,上车,再到人民路26号。” “那里也是一家银行吗?”木宛清平静的问,“沈悄悄,如果你想让我把钱打入某个帐号,那么,在这之前,我必须先看到盈盈和她奶奶是安全的!” “好!我满足你的要求!”沈悄悄哑声笑着,很快,话筒中又传来盈盈的哭声,只一闪,就没有了。 木宛清的心又揪起来,大叫:“盈盈!” “好了,听一下就好了!”沈悄悄冷笑。 “不行!”木宛清倔强的说:“我要跟她对话,我要确认她还活着,谁知道你是不是拿录音什么来骗我?” “你放屁!”沈悄悄在那头骂,“你只要按我的要求做,我自然会告诉你他们在哪儿?他们两个大活人,我总不至于笨到要把他们绑在裤腰上带出来吧?” “我不管!”木宛清也上了脾气,“你不把人带出来,我绝对不会往你说的帐号里面打钱!” “我有让你往帐号里打钱了吗?白痴!你抓紧赶紧到人民路26号,我过时不候!” 电话啪地一声挂断了。 木宛清返回车子里,张功沣低声说:“我们的技术人员正在锁定她的位置,你到了人民路那里,尽量再拖一下时间。” 木宛清点了点头,人民路距离香江路有半小时的车程,张功沣在里面小声的跟她说着话,“听她话里的意思,好像又没有要你将钱汇入帐号的意思,这个女人,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简直是让人捉摸不透!” 木宛清摇头,“我也不知道,反正,我不见到盈盈和她的奶奶,绝不会答应她的要求的!” 张功沣点点头。 哪知到了人民路26号,沈悄悄居然仍是催促她往前开,又行了许久,到了一处商场,因为正逢七夕情人节,商场大特价,里面人山人海的,沈悄悄命令她下车,将包拎到地下停车场。 绕了许久,木宛清总算再次见到了沈悄悄。 她从一辆黑色的奔驰车里冲她招手,她走过去,便看见被绑在一起的盈盈和何淑言,虽然只是一天一夜,两人身上却是伤痕累累,头上脸上血污一片,嘴也被透明胶布紧紧的封上,看到她,盈盈的大眼里满是泪水。 “沈悄悄,你还是不是人?”木宛清怒不可遏的叫,“你怎么可以向孩子和老人下手?” “你不是也曾经向一个老人下手吗?”沈悄悄咕咕的笑,向她伸出手,“把钱扔进来!” “你先放了她们!”木宛清怒叫。 “我要你先把钱扔进来!”沈悄悄目光阴狠。 “你坐在车里,如果我把钱扔进去,你驾车跑掉我怎么办?”木宛清仍是摇头。 沈悄悄冷冷的笑了,一挥手,盈盈和何淑言身后突然又冒出一个男人来,竟然是藏在车座后,他大手一拎,就把绑在一起的两人拎了起来,重重的掷到地下,盈盈被摔到了手臂,发出一声惨呼,何淑言急切的挣扎着身子,似是要去用肢体安慰着盈盈,她的目光里满是焦灼,竟不似平日里那样的混沌不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24章 烟灭(1) 木宛清微微一怔,手中的袋子已被那个男人一把抢了去,随之,车子飞一样蹿了出去,但是,到了出口处,沈悄悄很快发现,有一群人举着枪缓缓的围了上来。 “我就料想你们一定会报警!”沈悄悄狞笑着,“所以,我早就有了准备!”她的手猛地一扬,一个小小的黑色物体出现在她手中。 “那一老一小身上有炸弹!”她大叫,“如果再不让路,我手指只要轻轻一按,她们就会血肉横飞了,哈哈,到时,我们就一起上路吧!” 木宛清尖叫着冲了过去,急切的想去解掉两人身上的绳子,沈悄悄却厉声喝道:“再靠近一步,我马上就炸了她们!” 木宛清生生的停住了脚步,紧张的看向了沈悄悄,这时,人群中的季雨浓缓缓站了出来。 “我猜,就算我们放你走,只怕,以你那恶毒的心肠,也不会放过她们祖孙俩吧?”他冷冷的却极其镇定的向沈悄悄逼近。 “别过来!我再过来,我真的按了!”沈悄悄嘶声尖叫。 季雨浓阴沉着脸,眸中一片肃杀的冰冷,脚步却始终没有停下来。 “让开!季雨浓!我要你让开!滚开!”沈悄悄开始变得慌乱,她并不想死,她这些年活得那么艰难,都没有想到去死,就算要死,她也得风风光光的去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死在监牢中。 在季雨浓一步步向她逼近的过程中,木宛清借着车子的掩护,再度向盈盈和何淑言靠近,手里拿着一把刀,试图割断她们身上的绳子。 一根,两根,三根她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这时,只听“嘭”的一声闷响,沈悄悄额上出现一个血窟窿,身子也随之向后仰去。 她的心一下子放了下来,可是,下一秒,却又惊愕的发现,已然垂死的沈悄悄居然拼尽全身的力气,按动了手中的按钮! 她无法思考了,她甚至做不出任何反应,身子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开,一起被推开的,还有盈盈,然后,一条枯瘦的白色人影紧紧的趴在了那只炸弹上,只是一瞬间,哄的一声巨响,那条白色人影立时四散分裂,随着满眼的灰尘火光湮没,那一刻,她恍然觉得是世界末日来临一般,那种惨烈的场景让她努力的想闭上双眼,可是,她竟然闭不了,她的眼前全是何淑言幽怨而无神的眼神和随飞起舞的白发,地下停下场仿佛在瞬间彻底崩坍,巨大的气浪将她甩了出去,重重的跌落在一根柱子上,然后,失去知觉。 再醒来时,满眼沧凉的白色。 是在医院。 她爬起来,急急的叫:“盈盈!盈盈!” 身边有人温和的答,“盈盈在另外一个病房,她没有事,只是受了点轻伤,你放心吧!” 却是何言的声音。 她定了定神,脑海中再次浮现那条白色的身影,慌慌的扯住何言的手,急急的问:“那她呢?她呢?” “谁?”何淑言看着她,“你是说沈悄悄吗?她死了。” “不是沈悄悄,是盈盈的奶奶,她”木宛清声音艰涩,何言的垂下了眼敛,无声的叹息着,她便不再问下去,其实,她是亲眼看到的,又何必要再问呢? 那枚炸弹把停车场炸出了一个大坑,连顶棚都冲塌了,还有几辆车也被毁掉,好在,除了何淑言,并没有其他人员伤亡。 幸亏了何淑言,那些在场的人,才能幸免于难,也幸亏那枚炸弹是自己改装的,比不上正常炸弹的威力,但是,威力小一点的炸弹也是炸弹,何淑言尸骨无存,现场惨烈血腥,见者无不怆然落泪。 谁也没有想到,患有中度老年痴呆症的何淑言,会在那种千钧一发的时刻有了那种举动,她不光救了盈盈和木宛清,还救了在场所有的人,如果没有她以肉身挡住炸弹,会有更多的人惨遭横祸,也许在最后的那一刻,她已经恢复了清醒。 现场的人自发的为她收尸,可是,基本上已没有什么好收了,只捡些零落的布条和残肢回去,季雨浓在炸弹响的那一刻就双膝跪地,清理现场的数个小时,他像个木头人一样,一动也不动。 他不哭也不叫,就只是那么沉默的跪着,眼茫然的大睁着,看着停车场中那片依然残烈的废墟,周围的人对看一眼,也都觉得凄惨异常。 张功沣和何家容将车上同沈悄悄在一起的那个男子带回刑警大队,雷少聪留下来陪季雨浓,安慰的话说了一箩筐,想让他站起来回去,可是,他一直在那里跪着,一直跪到天都黑下来,还是不肯起。 雷少聪没办法,只好把木宛清叫了过来,不想,木宛清刚上车,就被他一句话轰了回去。 “你走开,不要打扰妈妈的清净。”他冷冰冰的说。 看来,是恨上她了。 木宛清突然想起以前他曾经说过的话,他说,木宛清,不要让我恨你!说话的时候,他还是不肯放弃她的,可是现在,是已经再没有回头的余地了吧? 她愣了愣,还是乖乖的又把脚缩了回去,车子也倒了回去。 雷少聪有些恼火,追在她身后问:“木宛清,你就这样走开吗?” “相信我,如果我在,他会更难过!”木宛清涩涩的说,“是因为我,这些年,他才跟她妈妈一直不和,所以,也就一直没能好好尽孝,到最后,也是因为我的刺激,才让她患上了老年痴呆症,如果换作你,你会愿意,让这样一个女人,待在自己身边吗?” 雷少聪瘪瘪眉,垂首叹息,“那怎么办?就由得他这么跪着吗?这里的地又硬又冷,会把腿跪伤的。” “他心里的情绪,或许需要这样的宣泄!”木宛清走下来,说:“没关系,我陪他跪好了。” 她在一个他看不见的角落里也跪了下来,雷少聪真正崩溃,“我让你来劝他的,不是让你来添乱的。” 木宛清无力的闭上了眼睛。 记不清跪了多久,她就再度晕厥过去,再醒来时,从雷少聪那里知道,季雨浓在她晕倒后没多久也晕倒了,是一起被送到医院里来的。 木宛清挣扎着爬起来,隔着病房的玻璃看着他,他躺在那里很安静,脸色很苍白,映得眉毛更黑,此时一双黑眸正大睁着,不知看向哪里。 她不敢进去,只默默的在窗外看了一会儿,便又去盈盈的病房。 盈盈头部身体都有些擦伤,又加被何淑言囚禁,一直没有吃东西,所以,看起来也很是憔悴,一双眼睛大而无神,看见她进来,扁扁嘴,又要哭出来。 木宛清轻轻的拥住了她。 “妈妈,奶奶死了对不对?”盈盈的泪珠大颗大颗的滚落下来,濡湿了她的前襟。 “那个丑阿姨好坏,奶奶带着我逃跑,被她抓了回来,她就拼命的打奶奶”盈盈又哭起来,“她打我时,奶奶一起护着我,她身上受了好多伤。” 木宛清默然听着,喉中却似被什么尖利的东西卡住了,一动,就钻心的痛,眼泪无声的流出来,落在嘴里,辛酸又苦涩。 “这些话,如果见到爸爸,不要再和他说,他会很难过的,知道吗?”木宛清呜咽着说。 盈盈含着眼泪点头。 稍稍平静了一会儿,她让盈盈去看季雨浓,盈盈见她不进去,睁着大眼问:“妈妈,你不进来吗?” “盈盈先进去吧,妈妈还有事。”木宛清低头看自己的脚尖。 “妈妈,你不要生爸爸的气了,爸爸已经没有妈妈了,好可怜的!”盈盈扯着她的手不放,“还有,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爸爸从来就没有和心婵阿姨在一起,他们没有亲亲,也没有拉手,是爸爸要我有意在你面前那样说的,他说,是妈妈不乖,非要跟爸爸分开,他才要惩罚你!妈妈,你不要离开爸爸好不好?” 木宛清噙着泪点头,“妈妈不会离开,妈妈永远都不会离开。” 盈盈这才放心的走进去。 她仍是隔着玻璃窗往里看,见到盈盈,季雨浓稍稍有了些反应,一言不发的将盈盈抱在怀里,也不知盈盈说了些什么,木宛清看到他在流泪。 他那样一个男人,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现在却哭得像个孩子,那样的让人心疼,她的手不自觉的伸出去,却只触到冰冷的玻璃窗。 葬礼在三天后举行,三天里,季雨浓几乎是粒米未进,再走出病房时,人已瘦得脱了形,还好有雷少聪等一帮朋友帮忙操办,而季嫣和席方平也从国外赶了回来。 再相见,都是相对无言,只有叹息,一声接着一声,连绵不绝。 葬礼办得肃穆而隆重,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季雨浓勉力相撑,木宛清却只是缩在屋子里,看着外面白茫茫的场景,说不出是什么样的心情,只是觉得心里像是压上了千斤重的石头,从今起,永生永世,无法移除一般。 她的身份尴尬,是季雨浓的前妻,原则上跟季家已经没有什么关系,可是,若是朋友身份出现,她却又是害何淑言得病的元凶,季嫣以长辈的身份作主,让她出席葬礼,却被季雨浓拒绝了。 “她还是不要出现的好。”他面无表情的说,“不要再让她扰了妈妈的清静。” 他的声音很轻,飘渺的像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却一字不落的重重的落在木宛清的心头。 她回了一句,“我不出现就是。” “可是盈盈也是需要人照顾的,”季嫣说,“她身上的伤还没好,又受了惊吓,需要妈妈的照顾。” “那她就只照顾盈盈就好了,葬礼,跟她无关。”季雨浓丢下这一句话,就缓缓的走了出去,自始至终,他没有再看她一眼,表情也没有一丝起伏,除了平静,就是冰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25章 烟灭(2) 木宛清目送他出去,黑色的西装穿在他身上,不知怎么的,显得有些肥大,猛一看,竟恍惚觉得那不是他,是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季嫣对木宛清笑笑,说:“要不,你就专门照顾盈盈吧,小雨的脾气很倔,心情也很糟糕。” 木宛清柔顺的点头,自此,便隐在某个小屋里,不见宾客,只着意盈盈的衣食起居就好。 外面的哀乐凄凉哀伤,听得她心里一阵阵发闷,恍惚间又想到木云去世时的情形了,那时他陪着她走完那段雪路,可是,现在,他却不肯让她再陪他了。 天色有些阴沉,云层积得很厚,乌黑的云在天边翻滚,像是随时会有一场暴风雨到来,但是一直到黄昏,也没有落下一滴雨来,只是空气又湿又粘,让人忍不住想大喊大叫,可是,空气那么粘稠,怕是喊叫声也刺不透。 天擦黑时葬礼结束,吊唁的宾客一轮轮散去,只落了一地的白色纸花,隐隐的好像起了大风,白色纸花吹得满院子都是,挂在花枝花树上面,在灯光下白亮亮的刺眼。 木宛清从屋子里走出来,打算带着盈盈回自己的公寓,季嫣出言挽留,“外面天都黑了,看样子马上就要下一场大雨,今晚就住下吧!” “没事的,反正有车,不会淋到雨的。”木宛清坚持要走,再待在这里,再看到季雨浓那冷漠到极至却又憔悴到极至的模样,她怕自己会受不了,会大哭大喊大叫一场。 话刚说完,天边雷声轰轰滚过,紧接着,瓢泼大雨从天而降,竟然是来得又快又急,淋得外面打扫的佣人都逃避不及,客厅中很快充盈着灰尘和水汽夹杂着的那种气息,季嫣说:“你看,天留人,还是住下吧!” “她要走就让她走!”一直窝在沙发上发愣的季雨浓开了口,“盈盈留下就可以了!” 眼中一股热浪涌上来,木宛清吸了吸鼻子,没再出声。 “好了,要留就都留下!盈盈怎么能离开妈妈?”季嫣牵了木宛清的手,说:“上楼吧,别在这里站着了,都累了一天了!” 又对席方平说:“方平,照顾你表哥洗潄,他的膝盖受伤了,不要再在浴室里摔倒才好!” 因为白天一直在哭,盈盈眼睛肿肿的,很早就睡了,木宛清给她盖好被子,就坐在她的床前发愣。 外面的暴雨仍是倾盆而下,水声哗然,季嫣在门口冒了冒头,微笑说:“还没睡?” “没。”木宛清有些不敢面对季嫣,她如果也像季雨浓那样甩一张冷脸给她看,她心底大抵会觉得安静些,可是,她却一直对着她微笑,让她觉得很不安。 季嫣却向她挥挥手,说:“我也睡不着,到我房间里来聊会儿吧。” 木宛清直觉的想拒绝,但季嫣脸上的微笑实在太过温柔,好像拒绝了就会良心不安似的,她缓缓的起身来,随她进了她的房间,一起在松软的沙发上坐下来。 季嫣拉住她的手,说:“小雨心情差,有时候做事难免会有些不合情理,你不要怪他!” 木宛清涩涩的笑,“我不会怪他的。” 季嫣轻叹,说:“或许,那时我离开时,应该坚持让淑言跟我一起走的,可是,她却舍不得盈盈。” 木宛清怔了怔,季嫣笑说:“我这样说,你可能是觉得不可思议,但是,她确实是舍不得盈盈才没走,人老了,就图个子孙绕膝,你别看她这人表面冷冰冰,其实,她一见到盈盈,就对我说,她很喜欢盈盈,说自个儿的孙女又聪明又漂亮。” 木宛清略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季嫣的嘴角的笑容不减,“怎么?不肯相信?” “也不是不相信,她到最后,舍了自己的性命救了盈盈,我怎么还会怀疑她对盈盈的爱?”木宛清皱起眉头,“只是,觉得不太能想通,想不通她对盈盈怎么会有那么深的感情。” “她这个人做事,本身就是让人想不通的,她固执,认准了一件事,哪怕撞得头破血流也决不肯回头,就像当年”季嫣再次轻微喟叹,“当年她爱上了哥哥,无论家人怎么劝阻,都不肯回头,她家只得她那一个独生女,不得已也就由得她,由得她把何家的东西全都变成了季家的姓,只是,她倾其所有,到最后,却还是没有得到哥哥真心的爱,即便如此,她依然对季家的人很好,对我的父母更是没话说,我父母生病,她尽孝床前,比我和哥哥还要贴心照料,当年季家被人坑骗,负下巨额债务,若不是有她,今天只怕已经被人追债追到走投无路了。” “所以,对于她谋杀了你的哥哥,你也始终三缄其口?”木宛清幽幽的接口。 季嫣叹息,“其实,她当时想杀的人,是你的妈妈木云。” 木宛清倏然一惊。 “不管你承不承认,在这场恩怨当中,你妈妈并非你想像的那么无辜,”季嫣盯着她看,“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我是这样想的。” 木宛清直直的与她对视。 “你母亲性格太过软弱,而当时的康永海是富家公子,人长得高大帅气,天天嘘寒问暖体贴周到,而我哥哥,却一直是个寡言又不会表达的男人。” “你的意思,是我妈咎由自取喽?”木宛清的神色陡然又冷起来。 季嫣的微笑却依然温暖恬淡,“你的性格倒不随她,你很固执,如今当事人都已经死了,再纠缠于这些事,其实也没什么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个事实,当初你妈妈之所以会和我哥哥分开,淑言是诱因不错,但是,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在她自己,她一直在两者之间摇摆不定,这直接导致她和哥哥之间的矛盾,后来你妈嫁给了他,哥哥过度伤心,大病一场,淑言一直在他身边守候,所以,他们新婚的那几年,其实过得还不错,有了小雨,事业又有小成,日子和和美美,直到后来,你母亲再次出现。” 木宛清的心扑通通的跳起来,却一直屏息静气强迫自己听下去。 “那时候,可能是你母亲最困难的时候,康永海离开,她又带着你,我不太清楚她和哥哥是怎么又遇上的,但是,那个时候,她确确实实介入了哥哥和淑言的家庭。” “我不相信!”木宛清噌地站了起来,“我不想再听了,你在胡说!我不允许,你诋毁我的妈妈!” “这并不是诋毁,我说介入,也并不是在批判她,我只是想让你清楚一点,他们的这一段感情,并没有多么泾渭分明的谁是谁非,哥哥后来为了你妈妈,要跟淑言离婚,你仔细想一想,这对淑言来说,又是否公平?” “是她先去破坏别人的感情!是她自己先挑起这场争斗。”木宛清伶牙俐齿的接上去。 “是,可是,你妈妈当时确实在两者之间摇摆不定,到最后,她选择的是康永海,却在多年后又想重新找回自己的初恋情人,淑言曾经求她离开,可是,也许她那时真的很困顿,很无助,哥哥是她的救命稻草,所以,她就牢牢抓住了不放,淑言又如何肯放手?于是,不停的争吵,不停的闹,她是那种性格特别激烈的人,总是爱走极端,爱就爱得倾尽所有,恨也恨得彻骨,她让夏天右去杀你妈妈,但是,我哥哥为了救你妈妈死掉,当年我哥死的那一天,她就把所有的真相都告诉了我,第二天试图自杀,被我发现救了回来,我请求她为了小雨好好活着,然后,这些年,她就只是为了小雨在活,活得很辛苦,也很可怜。” 木宛清呆呆的听着季嫣的话,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 “其实,你妈妈比她幸福的多,她得到了两个男人的爱,也许康永海的爱比较浅薄,没有承担,但是,他也是真心的爱着你的母亲的,我哥哥自然更不用说,一直念念不忘,而淑言,付出了所有的心力,到最后,却连一颗真心都没有得到,她很可怜。” 季嫣长长的吁出一口气,转而又问木宛清,“你不觉得,她很可怜吗?老天真会惩罚她,让她的儿子爱上毁掉她婚姻的女人的女儿,我可以想像得到,她当时有多么抓狂。” 木宛清闭上眼,苦笑说:“所以,我和季雨浓是一段孽缘,原本就不该开始。” 季嫣嘴角的笑终于变成苦笑,“我说了这么多,看来一点用也没有。” 木宛清不解的看着她。 “我说那么多,是让你知道,上一代的那一段恩怨,无法分清谁是谁非,所以,你心里的那种强烈的是非观念,是不是也该改一改?两个人能相爱不容易,为什么不学着珍惜?”季嫣歪头看着她。 “珍惜?”木宛清笑得苦涩而悲凉,“您不会觉得,我和季雨浓还有可能吧?” “为什么不可能?”季嫣笑得慈祥而温暖。 “他”木宛清摊开手,“你都看到了,不是吗?他是恨透我了,连看我一眼都不肯。” “你也有恨透他的时候,可他一直试着主动争取你,为什么你就不能主动的争取他一回?”季嫣拂了拂额头,心中暗忖,席方平总算这个丫头聪明,但是,在感情中,她其实是个彻头彻尾的笨蛋,没看着季雨浓整张脸上都写着很受伤,强烈需要人厚着脸皮去安慰他吗? 主-动-争-取? 木宛清被这四个字吓到了。 在感情上,她一直是个极度被动的人,压根就不知道什么叫主动争取! “他现在正在下面喝酒,你去劝劝他吧,别再喝坏了身子,这些天,他基本就没吃多少饭,身体虚弱着呢!”季嫣站起来,伸伸懒腰打个哈欠,木宛清只好点头退出了房间。 走下楼,刚好遇见席方平,一脸的沮丧,看见她,耸耸肩,说:“快下去劝劝他,不然,真喝出毛病来,盈盈就没爸爸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26章 混沌(1) 木宛清咬着嘴唇,几乎是一步一顿的向酒柜前挪,双腿像灌满了铅那样重,季雨浓看到她,原本就阴沉难看的脸色又暗了一分,薄情的嘴唇轻轻蠕动,吐出两个字,“走开!” 木宛清仍是往酒柜前挨,说:“我也想喝酒。” 摸到一瓶酒,看也不看,就往酒杯里捅,捅完了咕嘟嘟全灌到嘴里去。 季雨浓跟没看她似的,直接把她当透明人,仍是自斟自饮。 木宛清弯了弯嘴角,也不说话,接着又倒了满满一杯,倒在嘴中,两杯酒下肚,就觉得肠胃里瞬间烧了起来,连带着口腔也是是热辣辣的一片。 季雨深斜斜的瞥她一眼,见她面红如火,不由冷冷的丢下一句,“我提醒你一声,你喝的酒,叫龙舌兰,酒性最烈,以你的酒量,如果打算把它喝完的话,今天晚上就可以跟这个世界说再见了。” 木宛清恍若未闻的继续把酒倒进肚里。 “你有病呀!”季雨浓将酒杯重重一摔,站了起来,大步离开了。 外面的暴风雨仍在继续,像是永远无休无止一样。 因为晚上喝得酒太多,木宛清起来后头还是晕乎乎的,找不着北的感觉,晃悠到楼下,季家人已经坐在餐桌旁吃饭。 见木宛清走过来,季嫣笑眯眯的招呼她吃饭,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季雨浓,他仍是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喝着牛奶。 季嫣在一边说:“小雨,最近你太累了,今天就别去公司了,在家好好休息两天吧!”她说着转向木宛清,“要不然,你们一家三口出去走走,散散心也行!” 季雨浓不耐烦的推了饭碗,看了季嫣一眼,又盯着木宛清,“姑妈,我看你是老糊涂了,她已经不是季家的媳妇了,她对季家媳妇这个称呼,向来都不感兴趣。” 木宛清本来正在喝粥,听到这话,心里一沉,原本香甜糯软的米粥突然变得苦涩难言,她咬着唇,垂着头,放下了碗,默不作声。 季雨浓冷冷的说:“这个院子,我不想待了,免得心里闷得难受,我想搬回季家老宅,在那里,守着爸妈的灵位安静一阵子,姑妈,方平,你们要不要跟我一起去?还有盈盈,你呢?你要不要跟着爸爸?” 盈盈慌慌的抬头看了看木宛清,木宛清脸涨得通红,季雨浓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一桌一共这几个人,他邀请了一圈,唯独剩下她,等于是变相的逐客令。 她勉强对着盈盈微笑,“你先跟爸爸住一阵,想妈妈的时候,再去妈妈那里,好不好?” 盈盈也看出大人之间的微妙,乖巧的点头。 独自走出这座白房子,那种被驱逐的感觉一直盘旋在心头,酸楚又难堪,她想起昨晚季嫣说过的话,不由苦笑,季雨浓的脾气,一旦冷起来,那就是千年不化的冰山,活生生能冻死人,就她这点功力,怕是熬不了多久。 心底里一片灰败颓废,回到公寓也是无情无绪,正倚在门边发呆,刚好何言从对面走过 来,关切的问:“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她摆手,疲倦的笑,“没什么,就是觉得,没什么劲。” “不要想太多了,时间会抚平一切的!”何言温言相劝,“对了,最近有女顾客送了我瑜伽会所的会员卡,你要不要去试一试?” 说着,他低头在包里翻找,拿出一张小小的卡片递给她,木宛清接过来道谢,又问:“最近心理诊所的生意还不错吧?” “嗯,蛮好,算得上顾客盈门。”何言回答,“有很多人有很多困惑,大多都是情感方面的。” “你会怎么疏导他们?”木宛清问,见何言笑着看她,便苦笑,说:“好吧,我承认,我也有情感困惑。” “最近对于有情感困惑的人,我都奉送他们一句话,现在,也送给你一句话吧,不收费的,”何言从公文包中掏出纸和笔,在上面唰唰的写了一会,然后,递给木宛清。 “仔细体味吧,但愿你能参透佛理。”何言一幅莫测高深的模样,朝她挥挥手,离开了。 木宛清低头看他写的一段文字:留人间多少爱,迎浮世千重变;和有情人,做快乐事,别问是劫是缘。 木宛清轻哧一声,将纸窝在掌心,这个何言,还真是就快成得道高僧了,可惜她一个凡夫俗子,哪里悟得了其中的佛理? 和有情人,做快乐事,别问是劫是缘,说起来容易,可是,就如她和季雨浓,一对有情人,经历浮世千重变,哪里还能若无其事扮作快乐相? 思之想之,越觉心事如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索性应了一个远方城市的邀请,当晚便直飞过去,远离这片烦心之地。 这一去便是近月余,一直到盈盈快开学时才返回来,走时还是盛夏,烈日当空,回来却已是初秋,阳光灿烂,却不再温暖。 在外地时,季嫣曾打过她的电话,两人深聊许久,只是,她始终无法像季嫣期盼的那样,跟季雨浓破镜重圆。 也许破镜重圆只是一个美好的传说吧?而实际上,破掉的镜子再怎么用心的粘,那裂痕还在上面,照出来的,也不再会是原先那样圆满完美的画面。 一个月没见盈盈,心里像长了草一样,虽然在外地里也经常打电话视频,但是,终究只是声音和画面,不是真真切切的人,所以,一下了飞机,虽然已是暮霭沉沉,她还是打了季雨浓的电话,想把盈盈接回来。 季雨浓那边却很吵,听起来像是在酒吧又或者舞会之类的地方,有女人低低轻笑的声音,他接电话的声音也是懒洋洋的,漫不经心的。 “喂,是哪一位?” 木宛清一怔,然后苦笑,不过一个月时间,他就已经忘了她的声音了吗?还有,他的手机里,已经删除了她的号码吗?又或者,他干脆已经在脑海里将她这个人剔除? “我是宛木宛清。”她回答,刚刚脑袋短路,差点自称为宛宛,还好反应快,不然,自己先丢死了。 “哦,有事?”他仍是很平淡的口吻。 “哦,我想,今晚把盈盈接回来住。”她回答。 “她在季家老宅,你去接好了!” 她“哦”了一声,一时无话,他那头可能感觉也没什么好说的,也挂断了电话。 木宛清却对着手机发呆,刚刚,他挂电话的那一个瞬间,她仿佛听见有女人娇声唤他,“雨浓!” 他是又回到以前那种纸醉金迷的生活了吗? 心里突然又烦又乱,竟茫然的生出一缕近乎绝望的感觉,她胡乱的洗了把脸,就驱车往季家老宅驶去。 老宅新换了保安,并不怎么认得她,又听说是找盈盈小姐的,便添了十二分的谨慎,在那里盘问半天,还好亚宁有事路过,忙将她请了进来。 一进门,竟发现季雨浓也施施然的坐在大客厅中,很悠闲的啜着一杯咖啡,盈盈在那里玩积木,一个人玩得不亦乐乎。 她一直想季雨浓正在酒吧,所以没有那种心理准备,乍见到他,只是愣愣的站在那里说不出话,季雨浓也不理她,只转头对盈盈说:“盈盈,你妈妈来了!” 盈盈扭头一看,门外灯影里果然站着木宛清,甜糯一笑,如乳燕归巢般扑入她的怀中,连声叫着妈妈,又笑又闹。 木宛清疼爱的亲了她好几下,这才放手,将手中买的玩具和衣服拿出来给她,盈盈向来最爱臭美,一见新衣服就忙不迭的换上,欢欢喜喜的跑到季雨浓面前摆p一se,“爸爸,你看,是不是很漂亮?” “当然漂亮!”季雨浓微笑,“盈盈是我的小公主,怎么可能不漂亮?” 盈盈又在那里嘻嘻笑,转而又去玩木宛清买来的新玩具,超大豪华套装的芭比娃娃,边给娃娃换衣服边说:“妈妈,我决定了,以后,我就做服装设计师,又有漂亮的衣服穿,又能赚钱,实在是太爽了!” 木宛清哑然失笑,拍拍她的小脑袋说:“好,盈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妈妈全力支持!” 母女俩月余未见,一凑在一起,便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季雨浓默默坐在一边继续啜着他的咖啡,偶尔听到木宛清的笑声,便转头扫她一眼。 她清瘦了很多,下巴愈显得尖,面色也略略苍白了些,脸上脂粉未施,头发好像也未经打理,穿着更是随便,居然松松散散的套一件白色套头t衫,他皱了皱眉头,心想,这个女人是越来越不修边幅了,好像也只有在演出时,才会让人惊艳。 注意到他悄悄注视的目光,木宛清微有些窘,她拿不准他是什么样的心理,看他眉头微蹙的样子,像是有些不耐烦,她识趣的告辞说:“天晚了,我这就带盈盈回去了。” 季雨浓“唔”了一声,向她点点头。 她牵着盈盈的手起身,他却也站了起来,跟在她们身后,木宛清以为他是客套的送她,忙说:“你休息吧,就不用送了!” 他瞥了她一眼,淡淡的应,“现在休息还早,我还要出门。” 言下之意,并不是送她,只是也要出门而已,木宛清脸上一热,勉强笑了笑,带着盈盈钻入车中。 远远的,就看见季雨浓的跑车箭一般消失在渐渐苍茫的夜色中,向着那灯红酒绿的地方去,她的脸色黯了黯,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盈盈却像已见怪不怪一般,眼皮耷拉着兀自玩她的玩具,木宛清问:“盈盈,爸爸每晚都会出去吗?” 盈盈摇头,回答:“确切的说法是,他每天都会到深夜才回来,不过,每天早晨倒还有精神监督我吃早餐,很牛吧?” 木宛清笑着应,“确实很牛!” 季雨浓返回酒吧时,何家容就拿她开涮,“刚才是谁的电话,你跟得了圣旨似的,立马离开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17章 混沌(2) “除了盈盈,这世间还有能调动我的女性吗?”季雨浓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小丫头又想爸爸了?”张功沣在一边打趣,“别说,这年头,像你这么爱女儿的爸爸还真是难找,你说你这么好的一个男人,得什么样的女人才能把你收服呀?” “我看昨天那个李董的女儿不错,知书达礼的,人也长得聪明漂亮。”雷少聪在一边说:“不行你就尝试一下吧,总不能老单着吧?” “看我单着你嫉妒呀?”季雨浓拧着眉头甩出一句话。 “这不操心你嘛!哥们我就是一善人,没办法!”雷少聪在那边挤眉弄眼。 张功沣在一边说:“照我说呀,这女人呀,不论丑俊,最主要的是善良,别再遇上一个沈悄悄那样的,伤不起呀!” 何家容踹他一脚,“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张功沣连连摆手,解释说:“雨浓,我也是有感而发,你知道那个沈悄悄的脸,是怎么烧坏的吗?” 季雨浓摇头,“我怎么知道,反正不是我烧的。” “哎,你别说,还就是因为你!”张功沣看着他。 季雨浓瞪大眼,张功沣笑起来,说:“你家不是出过一次火灾吗?你知不知道,那次火灾,她也在现场?” “怎么可能?”季雨浓叫起来。 “我也是无意中从她的那个绑架同伙那里问出来的,就说是在那场火灾里烧坏的!”张功沣言之凿凿。 季雨浓当场懵掉。 “好像那天你在公寓里祭奠木宛清,然后,她瞅你不注意就溜进去了,至于想干什么,就没人知道了,成了千古悬案,但是,那天火灾,她确实也在,火起时还是自己跑到医院治疗的。”张功沣歪着头,问:“哎,你们都猜猜看,沈悄悄那天到底去那里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肯定是把这小子给宰了,然后拉出去喂狗!”何家容扔出权威性的答案,惹来一阵惊呼,雷少聪说:“那这么说,雨浓还得感谢那个纵火犯?” 一群人乱七八糟的说着,季雨浓的思绪却早已远远的转开去,想起那些又远又近的岁月,轻叹一声,再度摸起酒杯,一饮而尽,酒入肠肺,辛辣无比。 这么辛苦的爱过,到最后,却仍是一场空,在那个女人的心里,他终归也是没有多少份量的吧?为了复仇,便彻头彻尾的抛弃那段感情,经受他一点点的冷漠,触觉又很快缩了回去,一段感情里,如果只是他竭尽全力,只是他苦苦追求,得不到对方的应和和回应,这样的感情,要来做什么? 心里沉闷,便一杯接着一杯的喝,渐渐喝到意识模糊,只听得雷少聪等四人在他耳边乱糟糟的叫,却动也不想动一下。 木宛清回到公寓也一直睡不着,只是对着床头晕黄的台灯发呆,其实心里困得要命,眼也又酸又涩,可是,很奇怪,就是翻来复去的睡不着,脑子里晃动着季雨浓冷淡疏离的眼神,心里的酸楚一波波漫延开来,又想到他出去不知又会怎样花天酒地,跟那些女人在一起放浪形骸,这样一想,心里有尖锐的痛,针一样的刺着,那种细小却磨人的感觉,让她的心里不由得又生出隐隐的愤怒来。 该死的家伙,说到底还是一个豪门浪子,这样的禀性,怕是渗透到了骨头缝里,永远也剔除不净吧? 她恨恨的坐了起来,双手握拳,重重的擂在床上,转念间又想到两人欢好时他的温柔和体贴,那颗心顿时像是被淹渍在又酸又甜又苦的汁液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就这么折腾了一整夜,第二天顶着两只大黑眼圈出现在盈盈和小影面前,两人齐声惊呼,“哇,你变大熊猫了?” 她走到镜前一看,果然是憔悴不堪,看上去像被霜打了一样蔫巴巴的。 苦闷的掠了掠头发,她胡乱的洗漱一番,又吃了早餐,便带盈盈出门。 今天是盈盈开学报名的日子,闲散了近两个月的盈盈显得非常兴奋,一出门刚好遇见同样送何清去学校的何清,当下两车并作一车,两个孩子在车里为即将见到好久不见的同学开心不已。 何言边开车边注意着木宛清的脸,轻声说:“怎么?昨晚睡得不好?” “可能是太累了,明明很困,却怎么也睡不着。”木宛清低低的答。 “去练一下瑜珈吧,待会儿我送你去,刚好跟一个咨询者约在那里见面。”何言看着前方。 木宛清点点头,也许,她真的需要换一种新鲜的生活方式,而不是完全的以工作来排遣心中的苦闷。 中途电话响起来,却是季雨浓打来的,她接起来,季雨浓在那边说:“今天盈盈开学,你们出门了吗?” “哦,正在路上。” “嗯,那把电话给盈盈吧。”季雨浓一幅与她没什么话好说的口气,她将电话递给盈盈,盈盈接了电话,在车子里乱蹦乱跳,也不知什么事那么高兴,等到挂断了电话,便美滋滋的说:“爸爸说,也要参加我们的开学典礼呢!” 木宛清笑着抚了抚她的头,没再说什么。 等他们到时,季雨浓已经斜斜的倚在车边等着了,虽然学校门口停着那么多车,站着那么多人,可是,她还是一眼就看见了他,他好像天生有一种独特的气质,干净高贵却又冷冽,无端的吸引着人的视线,却并不那么容易接近。 看见他们,他缓缓的走过来,所到之处,总有关注的目光闪烁,不少女人的视线随着他的身影移动,见他在木宛清面前站定时,那些追随的目光便变成了羡慕和微妙的嫉妒。 季雨浓对着她和何言点了点头,说:“你们好!”转而又俯身去摸盈盈的头,见何清还拿眼瞪着他,想来是因为上回干妈的事还在记仇,他眨眨眼,也很不客气的瞪了回去。 何言的嘴角微弯,近距离的看这个男人,明明比自己小不了几岁,可是,偏偏显得年轻的多不说,这么一拧眉一瞪眼,竟是像个孩子一般,他低叹,知道他是对自己不太感冒,所以,才会那么去瞪何清,不知怎么的,对于这么一个总裁级向来沉稳内敛的男人,忽尔出现的这个一个小动作,却怎么也讨厌不起来,只是觉得好笑。 偷眼微瞥了木宛清,见她居然在笑,显然,也是在笑季雨浓刚才的幼稚行为,但是,那笑里却又带了一丝宠溺和心疼,他自嘲的笑了笑,刹那间明白一点,哪怕这两人分隔在天涯两端,永生永世不能靠近,只能遥遥相望,他也没有丝毫机会,进入木宛清的内心,因为这个男人已经将她的心填得满满的,再也盛不下任何感情。 不是嫉妒的,但是,只是一转念间,已然释怀,他对木宛清,最初的感觉就是一种同情与怜惜,总觉得这个女孩子那么柔弱无助,总想像个兄长那样去关怀她,照顾她,既然如此,那就止于这种兄长之情吧! 季雨浓牵着盈盈的手去学校,就那么风度翩翩玉树临风的站在新任的二年级女班主任面前,让那个年轻的女老师满脸涨红,几乎连话都说不出来。 还是盈盈在那里礼貌又可爱的叫:“老师好!” “哦,你好,你好!你是季盈盈同学吗?那么,这位是”女老师有些结巴,一边笑着,一边偷眼去看季雨浓,以前只是在报纸及各种财经杂志或者八卦杂志上看到他,当时已觉这男人是人中龙凤,现在活生生的站在她的面前,更觉得俊逸逼人,她的心跳都快停止了! “你好老师,我是盈盈的爸爸,以后盈盈还请老师多照顾!”季雨浓同样的礼貌周到,唇角微勾,露出淡淡笑容。 只是淡淡笑容,已让女老师觉得桃花灿烂朵朵开,她绯红满面,连鼻尖都微微渗出了汗,“季季先生,那是自然,盈盈这么美丽聪明又可爱,我一定会照顾好她的,你就尽管放心吧!” 见她一直花痴一样色迷迷的盯着自个儿的老爸看,盈盈立马在心底里给这位老师打了负分,什么人嘛!没见过男人呀? 她拉过身后木宛清的手,又甜甜的开口,“老师你好,这是我的妈妈,她是不是很漂亮,她是钢琴家呢!” 女老师惊愕的抬起头,看到一个呃,貌似也很一般嘛!最其码妆扮很一般,与那位衣着考究的季先生相比,她也未必显得太随便些了吧?好像也没有她在妆扮上用心呢!她挑剔的看着木宛清平凡到极点的黄色雪纺衫牛仔短裤以及未施脂粉的脸,不由暗暗腹诽,不过,脸上还是露出得体的笑容。 “啊?那么,是林小姐了?哦,不对,或许,应该叫木小姐才对!”她向木宛清点头,说:“木小姐,很高兴见到你。” 木宛清安静的微笑着,说:“老师你好!以后要麻烦老师了。” 她不笑则已,一笑,竟让女老师有种春风拂面之感,细盯着瞧了瞧,她才发现,这个衣着极为普通的女人,其实是很美的,只是那种美,不是艳光逼人的那一种,而是温婉细致之美,也许第一眼并不让人惊艳,可是,细看之下,却是越看越觉得韵味十足,清丽异常。 见女老师一直大睁着双眼盯着自己看,木宛清微微侧着头,轻笑问:“有什么问题吗?” “啊,没有没有!两位家长请进!”女老师慌忙笑着说。 在安排座位时,她特意给盈盈选了个最佳的位置,在第三排,不远不近刚刚好,发新书时,也是先发给盈盈,还细心的帮她把书皮包好,课桌也选了一张最新的给盈盈,总之,确实是很体贴照顾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28章 混沌(3) 她在做这些事情时,不断的抬头向季雨浓媚笑,不时的找季雨浓搭一句话,木宛清含笑站在一边不说话,季雨浓好像就是天生有这种魅力,一句话不说,什么事都不做,却可以让人不由自主的对他好,就像曾经围在他身边的那些女人。 不过,木宛清在心底里却对这个老师的印象大打折扣,看起来尚算甜美可爱的女孩子,心机未免有些小沉重,看她那种表情,该不是已经在做一场虚幻的豪门梦了吧? 她为自己有这样的想法感到古怪,自嘲的笑了笑,就算人家想示好又怎么样?她有什么权利去管吗? 季雨浓却像因为女老师的殷勤而对她印象良好,向来话少又臭脸的他,居然还跟女老师开起了玩笑,问她是不是这个学校里的教师之花,惹得那个女老师芳心乱跳,一颗心几乎呼之欲出,脸上的神情更是兴奋异常。 相反,对于木宛清,他倒是没什么好脸色,基本上当她是透明人,自始至终,没有跟他说一句话,一脸的冰渣,冻人于千里之外,他那种刻意的冷漠,让木宛清微觉尴尬,偏偏女老师看向她的目光中似是颇有深意,让她更觉得头发发麻。 好在,盈盈此次来只是报名,认清教室和座位,接下来,便是参与学校的大扫除活动,家长们很快退场,季雨浓站在教室门口跟女老师交换手机号码,而木宛清则转身大步离开,甚至都懒得再跟他打声招呼。 她是气坏了,那个男人,他是在做什么?他怎么可以跟盈盈的女老师热络到那种程度?还在她这个前妻的面前,真是 因为生气,连脚下的路也觉得凹凸不平,只是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背后却传来季雨浓懒而散漫的声音,带着一丝嫌恶的口气,说:“你离开,好歹也跟人家老师说声再见,不然人家会说,还是什么钢琴家呢,这么没有礼貌!” 木宛清忽地转过身,怒气冲冲的看着他,“我是想打招呼,可是,我看人家忙着跟你交换号码,怕打扰到你们!” “你说这叫什么话?”季雨浓双手插在裤袋里,悠闲的向她靠近,“家长有老师的号码,不应该吗?最其码,我可以随时向老师了解我女儿在学校里的情形,不像你,好像根本就忘了这些!” “够了!”木宛清打断他,“你这是在关心你的女儿吗?你是在给你的女儿埋下祸根!我就不相信你看不出那个女老师对你的好感!” “我是一个优秀英俊又多金的男人,现在,还是黄金单身汉,女人对我有好感很正常!”季雨浓一幅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模样,“相反,像你这样,对我这样的绝世好男人有恶感的女人,才是真正不正常!” “季雨浓!”木宛清猛地上前一步,“你要想勾搭女人,哪里都能勾搭到,又何必非要跟盈盈的老师在那里暖昧不清呢?就凭你那种花心的禀性,你早晚会让她恨你的,她如果恨你,盈盈到时就会有很多莫名其妙的麻烦,你知不知道?” 季雨浓眨眨眼瘪瘪眉又耸耸肩,然后噗地一声笑出来。 “我终于知道什么叫杞人忧天,就是你这号的!”季雨浓很不屑的扫了她一眼,一脸的鄙夷,“你想像力还真是丰富,我不过跟人家多聊了几句,你就开始形而上了,这帽子真的扣得好大,我可不敢当!”他冷笑了一阵,转而又说:“刚刚说什么?凭我这花心的禀性?我花心吗?我根本是连心都没有了,怎么花心呀?” 他突然对着她怒吼,“我的心,早被那些不知道珍惜的女人践踏如泥一般卑贱,可是,居然还有人敢在这里教训我花心?木宛清,你还真是好笑至极!” 他对她吼了一通,甩手而去,木宛清立在热闹喧腾的校园里,心里却一片死寂悲伤。 开着车子慢慢往回走,心里的悲伤掩都掩不住,是正午时分,秋老虎依然是声势嚣张,她的目光触到前方一片白亮的光,车子缓缓的停了下来。 摇开车窗,看着近在咫尺的华美院落,不由又是一阵黯然神伤。 不知不觉中,她竟然再次来到了星河路的水晶公寓。 将车停在一旁,她向那座白色透明的房子走过去,在秋日炙热的阳光下,这座房子依然美得像一个梦,浮在云端之上,一靠近它,仿佛全身燥热之气皆除,只剩下平静清凉。 她在白色镂花铁门前坐了下来,门前的花坛边植满黄色蔷薇,此时正开得如火似荼,只是,因为盛夏已去,秋日渐凉,虽然花开依然浓艳,却已现出了无力的颓势,也许一场秋雨过后,却只剩下花枝伶仃。 她叹口气,手指抚过那些嫩黄的娇嫩花瓣,其实季雨浓真是一个细心的男人,她记得,她应该只说过一次吧,她说她喜欢黄色蔷薇,代表着永恒的微笑,说这句话时,她和他还只是那种不堪的关系,不曾说爱,但是,那个时候,却已经可以相互说说心里的话了,而那时的她,只希望她的生命里平安喜乐,没有忧愁困苦,可以永远微笑。 经过那么久的时间,他却还是牢牢的记住了,其实像他那样一个男人,若真是放下身段全心对待一个女人,哪有女人会不为他倾心?他说自己不知珍惜,可知她当时走出那一步,经过多少次艰难的挣扎? 花香馥郁,在鼻间弥漫,她渐渐想得有些痴了,只是对着花丛发呆,连有车经过时也没有注意到。 季雨浓初时也没有注意到她,他只是习惯性的想来这所公寓看一看,自从建好后,他就形成了这样的习惯,好像这座公寓代表着他所有的美好的幻想和希望,来一次,或许可以从中汲取一些力量。 慢慢的走向大门,掏出钥匙来开门,才发现门边的花坛里蜷缩着一个人,一个女人,窝在花丛里,因为穿着同样一件黄色雪纺衫,跟花的颜色那么接近,他差点没发现。 居然是木宛清! 居然还睡着了! 季雨浓还真是服了她了,在这样的大热天,那么不舒服的姿势,还有,那么扎人的花丛,她居然能勾着头缩成一团睡着了。 他蹲下来看她,这么多年过去,她这种蜷缩睡觉的功力丝毫未减,脑中突然想起数年前,她也曾蜷缩在这所公寓的门口等他,心像是被什么重重的撞了一下,闷闷的疼。 “起来了,在这里睡算什么?”他拍拍她的肩,她没有反应。 “喂,木宛清!起来!”他的声音更大了些,可是,她只是动了动,仍是睡得香甜,因为动的那一瞬间,脸稍稍露出了一点,嫣红的唇微微嘟着,脸蛋也是红而圆润,他的心一麻,差点就想凑上去吻她。 咬唇坚持,然后,伸手去拧她的耳朵,又用另一只眼去捏她的鼻子,木宛清本来正睡得香,难得这里的花香那么醉人,可是,突然间气息受阻,鼻子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耳朵又隐隐的疼,她张牙舞爪的站了起来,大声叫:“谁呀?做什么?烦死了!” 一睁眼,对上一双冷冽的黑眸,再往下看,她垂了眼皮,说:“你怎么在这里?” “这是我的地盘,我凭什么不能在这里?”季雨浓口气仍是很冲。 木宛清撇撇嘴,没说话。 “你怎么在这里?”这回换他拿同样的问题来问她。 “呃,我,我没事,过来看看。”木宛清其实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把车开到了星河路,见季雨浓一脸的不悦,她忙又说:“这座房子建得很漂亮,像个水晶的宫殿一般。” “既然你也知道它像个水晶的宫殿,那么,就别没事在这里睡觉流口水,免得脏了我白色的大门。”季雨浓毫不客气的说。 木宛清无语,这个男人,就算生气,也不至于说这么幼稚的话吧?她睡觉从不流口水的,再说了,就算流口水,又不是发洪水,怎么可能脏到他的大门。 她站起来,理理衣服,雪纺衫的扣子在睡梦里被噌开了,她低头扣上,又发现衣服里bra的位置好像因为缩着睡觉也略略有些移位,便不自觉的伸手想去整理,忽觉一道灼热目光烙在身上,她这才警觉,慌慌张张的抬起头。 季雨浓的眉毛几乎都快拧到一起了,这个女人,光天化日之下是在做什么?虽说这条路上在这个时段鲜少有人经过,但是,也不能这么没品吧?居然去整理自己的文胸该死的,从刚才散开的扣子间,他看到她白色文胸的蕾丝边以及那深深的沟壑,居然没出息的觉得口干舌躁。 两人夫妻一场,木宛清如何不了解他灼热目光中的危险,不自觉的想转身离开,孰料季雨浓在她身后冷冷的叫:“喂,把我们家蔷薇都压成那个样子,好歹给扶起来再走!” 木宛清转头一看,果然,蔷薇花枝有些倾斜,她伸手过去扶了扶,一阵风来,突觉身后某个部位异样的凉,转头一看,面红过耳,刚刚只顾着睡觉,连雪纺衫都划了个大口子都不知道。 可是,她不知道,面前的这个男人该能看到吧?为什么也不提醒她一下?难道,她一个女人的体面,还不如这几丛花吗? 她满脸涨红的看着他,他白了她一脸,不再理会,继续开门,门锁打开,院落里也植满黄色蔷薇,芳香扑鼻,只是,因为无人打理,也生了不少杂草。 木宛清不自觉的跟了进去,季雨浓一转身看见她,冷冷的说:“你到我的院子里来做什么?出去!” 那种明显的驱逐让木宛清本来就绯红的脸蛋瞬间变成煮熟的大虾,她恼怒的叫起来,“季雨浓,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跟我说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29章 色诱(1) “那你想要我怎么跟你说话?”季雨浓拧着眉毛。 “我知道,你妈妈走得那么仓促,又那么惨烈,你的心里很难过,可是,我也不想这样的,她救了我和盈盈,我我当时真的觉得好后悔,如果我不是复仇心切,或许,或许一切都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可是,不管怎么说,我妈妈确实死于你妈妈之手,你让我什么都不做,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我真的很遗憾,我” 木宛清有些语无伦次,她发誓,她只是想缓和一下她和季雨浓之间的关系,但是,她发现自己的话好像起到了相反的效果,因为,季雨浓的脸色比刚才貌似更黑了一点,她嗫嚅着,不再说下去。 “所以,你现在不是应该又满足又快乐吗?我妈妈终于死了,你心里的那股子气,一定顺得不得了,那么,去找个地方狂欢吧?来这里做什么?”季雨浓一把扯住了她的衣领,像拎着一只小鸡一样把她往外拎,一直拖到大门口,直接把她扔了出去。 “走吧!去狂欢吧!”季雨浓眼珠子都快瞪出来,恶狠狠凶巴巴的样子让木宛清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 可是,她有什么错?何淑言又不是她害死的呀? 虽然心里还是很委曲,可是,看到他一个人缓缓的向院子里走,那样萧索的背影,还是不由自主的心疼,她跟上去,低低的说:“对于你妈妈的死,我也很难过,我怎么可能跑出去狂欢?在你的心里,我真的是那么残忍的人吗?因为她的离去,你那么难过那么伤心,我又怎么能开心的起来?我什么时候,完全置你的感受于不顾?” “不要把话说得那么好听!”季雨浓冷哼一声,“木宛清,我记得我求过你,让你放手,我求你,让你不要让我恨你,可是,那个时候,你顾及到我的感受了吗?你又何尝顾及到我们的感情?当然,我在你的心目中,或许根本就是一钱不值的,所以,无论我怎么样求你,你也非得看到她死了你才开心!” “不是那样的!”木宛清无力的辩解着,“我在做那些事的时候,我的心里也充满了挣扎!” “可是,你还是去做了!” “我不做,我心里会觉得愧对妈妈!” “那你就不觉得愧对我吗?在你的心里,别人总是比我重要!” “妈妈不是别人!” “那我就是别人!” “你们在我的心里,是同样重要的!都是我至亲至爱的亲人!”木宛清简直快被季雨浓逼得崩溃,“季雨浓,我们的妈妈都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她们已经永远的沉睡了,我们,就不要再吵再闹了,好吗?算我求你了!” 她颤抖着握住季雨浓的手,声泪俱下,季雨浓的面色一滞,却又很快硬了心肠,“你是什么意思?”他的目光烔烔。 “既然一切都平静了,我们,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木宛清艰难的说出自己心里的话。 一时间,四周一片静默,只有风吹过花丛的声音,木宛清说完这句话,已是头皮发麻,浑身僵硬,她只觉得季雨浓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来回的烧烫着,连周围的空气温度都陡然升高。 良久,季雨浓的喉咙动了动,问:“你怎么会想到重新开始?” 木宛清无言以对,在这种时候,她或许该煽情一些,该回答他,因为我爱你,因为我不能没有你,可是,她嗫嚅了半天,斯斯艾艾的说了一句话,“因为,盈盈需要一个完整的家。” “之前盈盈就不需要吗?”季雨浓貌似平静的问她,“在盈盈的奶奶没死之前,你怎么没有想到她是需要一个完整的家的?还是因为,我妈死了,你心里的那口气终于咽了下去,你觉得你又可以跟我开始若无其事的谈情说爱了?” 这样的质问让木宛清哑口无言,在他冷若冰霜的眼神下,她抓着他衣襟的手慢慢松开了。 “其实都是一样的!”她抬头看他,“你看,你现在应该也能理解到我当时的感受,是不是?你觉得你妈妈的死,有我的责任,所以,你对我这么冷淡,还因此跟我离婚,以已度人,我当时又是什么样的心情?你不原谅我也罢,该说的,我也已经说清楚了!” 她叹一口气,脚步轻移,踩着地上残破的黄色花瓣缓缓的向大门走,走到大门前顿了顿,她希望季雨浓能突然叫住她,可是,那只是一种奢望,一种幻想,她回头看着他,说:“或许,我们真的不适合在一起,也罢,就这样分开吧,你多保重!” 季雨浓只听得细碎的脚步声响,眼看那个轻盈娇小的身影已经离开了。 他长长的吁出一口气,还真是难得,虽然没有说什么动听的话给他听,但是她总算肯说,我们重新开始吧,说明这个女人,也还有得救。 开始总是要开始的,虽然一直对她很失望,心里非常沮丧,但是,他倒也从来没有想到过要彻底的结束,只是真的很想给这个女人一点颜色看看,让她学会珍惜他的感情,也不能随意践踏。 他摸着下巴,原本线条紧绷的脸上,多了丝不易觉察的笑容,木宛清如果在这个时候转身,再小小的施以女人的诱惑之计,说不定这个纸老虎一样的男人就彻底的垮掉了,只是,她没有回头,她不敢回头,身后那个男人铁青的脸实在没有什么可看性,她的心里充沛了绝望和委曲,恨不得跑到哪个角落里大哭一场。 最终还是没有哭成,因为孟远突然打来电话,说于晶晶生了。 这是一件喜事,她自然得亲自前去贺喜,既然是贺喜,那就得喜气洋洋,她买了一些营养品,去了那家医院,脸上笑意盈盈。 于晶晶生出一个八斤重的男宝宝,居然还是顺产,实在是出乎人的意料,木宛清到那里时,孟远正抱着那个小小婴儿喜滋滋的笑,木宛清凑过去一看,粉雕玉琢白白胖胖的一个娃娃,实在是可爱至极,忍不住就在他的小脸蛋上狠狠的香了一下。 小宝宝不乐意了,哇地一声哭出来,孟远有些慌,笨拙的晃了半天,那宝宝仍是哭,木宛清接过来说:“我来试试看!” 她接过来抱在怀里,轻声哼唱着,说来也怪,小家伙立马不哭了,嘴还四处搜寻着,样子特别好笑。 孟远长长的舒了口气,又将宝宝接过去,说:“你去看看晶晶吧,她生这个孩子,可受苦了。” 木宛清微微的笑着,看着面前这个自己曾经倾心爱慕过的男子,他依然俊逸清雅,此时正关切的看向病房里的于晶晶,她的心一下子又暖起来,一直觉得愧对于他,因为她,他的生命中多了几许沉重,但是现在,他幸福着,她突然觉得很欣慰。 走近病房,于晶晶正愁眉苦脸的在那里叫唤,看到她,那叫唤声更大,“哎哟,真的是好痛呀,宛清,我差点死过去了,快来安慰安慰我吧!” 木宛清笑,“你想想你那个大胖小子,就不痛了。” 于晶晶咧嘴笑,很快就有些得意忘形,“宛清,你觉得我儿子帅吧?长大了以后肯定跟他爸似的,能迷死一群姑娘,到时候,我们连彩礼钱都省了。” “哎,你不是要间接的告诉我,你嫁给孟远时,是省了彩礼钱吧?”木宛清也随着她开玩笑。 于晶晶突然间的就有些不太自在,看看外面的孟远,低低的说:“宛清,你不会怪我吧?” “怪你?”木宛清错愕,“我怪你什么?” “那个,孟远毕竟先是你的男朋友,然后,成了我老公,好像有点不地道,是不是?”于晶晶挠挠头,说:“我跟你发誓,在你和他谈恋爱那段时间里,我真的没做什么坏事,是以为你死了以后,孟远一直特别难过,整日以酒浇愁,人都颓废的不成样子了,我吧,我就上前劝他,谁知三劝两不劝的,就对他有了感情,后来,出了放火那件事,我就跟他一起去了国外,后来,他也就接受了我。” 见于晶晶说完还是满脸的不自然,木宛清笑着摇头,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 “晶晶,你真是傻,我怎么会怪你呢?我还得感谢你,感谢你把他从泥潭里拉了出来,你们能在一起,那是你们的缘份,如果他因为我而过得不安,我反而会觉得很难过,现在,看到你们这么幸福,又生了宝宝,我真心的为你们高兴,真的晶晶,我觉得,特别欣慰,你们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们幸福,我觉得特别开心。” 于晶晶撅着嘴,然后,不好意思的笑起来。 “其实吧,早该去找你的,上次孟远回国,我就想来看你,可是,心里总是有些芥蒂,总怕”于晶晶两腮微红,“我是不是太小心眼儿了?” “女人都是小心眼儿,你要是不小心眼儿,就说明你不够爱他了!”木宛清坦然而笑。 心中的这一点点隔膜一戳透,于晶晶越发没有正形,当然,在过去和木宛清相处的那些日子里,她从来就不是一个很规矩很靠谱的女青年,总显得有些没心没肺的,可是,不知怎么的,木宛清倒是羡慕起她的这份没心没肺了。 “哎,你跟季雨浓,真的完了?”于晶晶又像以前那样,开始八卦她的感情生活。 她叹息,“差不多吧,两代人的恩怨摆在那里,虽然人都不在了,可是,鸿沟反而更深了。” “那么,你还爱他吗?”于晶晶眨眨眼。 木宛清瞪她一眼,随即却又认真的答,“爱,我还爱着他,他是一个,很好的男人,跟他在一起,我很快乐。” “可怜的娃!”于晶晶搂住她的头,“那么,你说,他还爱你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30章 色诱(2) 木宛清摇头,“这个我不知道,但是,我却能确定,现在在他的心里,应该是怨大于爱。” “那么,你就想办法把他心里的怨赶走不就好了?”于晶晶口气轻松。 木宛清晕菜,“怎么赶?我不会赶!” “利用你女性特有的优势呀!”于晶晶冲她挤眉弄眼。 “什么优势?”木宛清越发像个傻瓜。 “天哪!你在国个待了那么多年,怎么还是一个木瓜!真拿你没办法!”她附在木宛清耳边吃吃笑着咕咕了几句,木宛清当时满面绯红,重重的推了她一下。 于晶晶发出一声惨呼,“喂,狠女人,人家刚生过娃好不好?很虚弱的好不好?该死的丫头,刚缝好的线被你一推,都要挣开了!” 木宛清忙又上前扶她躺好,一边却又嗔道:“谁让你耍流氓?” “假正经,你不耍流氓,你家盈盈从天下掉下来的呀?”于晶晶躺在床上仍然振振有辞,木宛清只得低头认输。 可是,那种方法也太不行,她使不出! 但是,季雨浓的脸那么臭,如果两人那什么了会不会有所改进? 回家的路上,木宛清一直在思考着这个问题,因为思考的是这样不太靠谱的问题,所以,她的脸一直保持着胭红###的状态,到了家门前,刚好何言下班回来,看见她面若桃花,不由笑说:“遇到什么好事了?” 她将于晶晶的事说了,何言拍拍脑袋说:“哎呀,我也该去探望的!不过,已经是下午了,还是明天再去吧!” 他掏出钥匙开门,又邀木宛清进屋坐,木宛清也不客气,何言的新家装修过后,她还是第一次来,所以,很是新奇,这看看那看看,何言进门就去了卫生间,将手机随手丢在茶几上。 木宛清正看得新鲜,这时,何言的手机响起来,她犹豫了几秒钟,但那电话一直在响,她怕有什么急事,便接起来。 那头却是个女人,声音很是娇媚温柔,一开口就是亲昵的一句,“言!” “呃,那个,何医生在卫生间。”木宛清解释着,“请问您是哪一位,等他出来,我让他给您回电话!” “你又是谁?”那头的女声一听见是个同样轻柔的女音,那声音里便透出了些许不善。 “哦,我是他邻居。”她还想再说什么,一转眼看见何言走出来,忙叫:“何医生,快过来接电话。” 何言接起来,那头不知问了什么,何言不自觉的向木宛清这边看了一眼,说:“对的,没错,我一个很好的朋友,呃,不好意思,我可能,真的没空过去” 那头却像是很固执,不知又说了什么,何言露出一幅无可奈何的神情,应了声那好吧,便挂了电话。 木宛清看着他笑。 他摊开双手,苦笑说:“真没办法,一个曾经有过接触的顾客,又邀我去健身。” “她是在追求你吧?”木宛清笑着说。 何言很不好意的揉了揉鼻子,“她这人,特别主动,你说,怎么会有那么主动又大胆的女人呀?” “那你就去吧!其实,你也需要一个真心喜欢你的女人,来照顾这个家,不是吗?”木宛清起身,“我先回家了,过会儿我去接盈盈,顺便帮你把何清一起接回来,你就放心去吧!” “那要多谢你了!”何言再次不好意思的挠着鼻尖,并且在木宛清明亮的目光中红了脸。 木宛清只觉得有趣,在她的印象中,这位何医生一直沉稳厚重的,没想到在感情上,却像个青涩的毛头小子。 去接盈盈时,没想到季雨浓也去了,两人在校门口相遇,一时之间竟然无话可说,季雨浓继续在校门口耍酷,刚好盈盈的那个女老师送着孩子们走出来,看见他,热络的不得了,又说又笑的凑上前去说话。 “盈盈真的很懂事呢,我说她年龄那么小,有些劳动不让她做,她却非要去做,一点都不娇气,真讨人喜欢!”她对着季雨浓频送媚眼,季雨浓却像是很受用,微笑着回答:“多谢芳芳老师照顾,小孩子嘛,该参加的劳动还是要参加。” “是呀是呀,难得季先生这么开明,要是所有的有钱人都像你这么明白事理就好了!”芳芳老师嘴里好听的话儿不断,一会儿又说:“对了,听说季先生以前是学画画的,也算是个艺术家,我也对画画很感兴趣呢,有机会一起切磋一下?” 木宛清在那里冷眼旁观,盈盈却对花痴老师很反感,小孩子不会掩饰自己的心情,大眼忽闪着瞅了芳芳老师一眼,跑到了木宛清身边,嘟着嘴说:“妈妈,那个班主任好讨厌,一天到晚追着我问爸爸的情况,你怎么也不管一管!” 木宛清目光却还在徐徐出来的队伍中寻找着何清,一边漫不经心的应,“管什么呀?有什么好管的?” 等到何清的身影出现,她便带着两个孩子离开,上了车,刚想启动,季雨浓在外面不耐烦的敲着车窗。 “哎,你把孩子接走,好歹也吱一声呀?真是没礼貌!” 木宛清剜了他一眼,嘴微启,牙紧咬,叫:“吱!吱!” 季雨浓目瞪口呆,不是吧?这个女人还真的“吱”了一声! 还没来得及再说一句话,面前的车子已经忽地开了出去,他慌慌的退后了两步,抚了抚衣袖,自言自语道:“彪悍的女人!” 木宛清气得半死,那个芳芳老师没见哪里有什么特别呀?他怎么腆着脸跟人家聊得那么欢? 因为生气,车速难免快了些,何清吃吃笑,“阿姨,你开车就是比我爸爸猛,我爸爸那车开得那叫一个慢,蜗牛爬得都比他快!对了,阿姨,我爸怎么没来?” “你爸有约会!”木宛清笑着回答。 “啊?不会又是那个花痴大婶吧?哎哟,真是要了老命了!”何清一脸的崩溃状。 “我不知道,好像,是去健身房吧?”木宛清转头看了何清一眼,“有人喜欢你爸爸,是件好事呀!” “是好事不错,可是,那大婶整个一热情的沙漠,我怕我爸会被她烧焦了!”何清哭丧着脸,“阿姨,你带我去那个健身会所吧,我得去看看,别回我爸被她给糟蹋了!” “清哥哥瞎说,何叔叔又不是粮食,怎么糟蹋呀?”盈盈在一边很专业的纠正,木宛清本来生着气的,被这两个孩子一搅,直觉得肚肠子都快笑断了。 “还是等会儿再去吧,我先带你们去吃晚饭。”木宛清将车拐入一家私房菜馆,那里的菜又新鲜又好吃,味道相当不错。 哪知前脚刚到,屁股还没焐热,季雨浓后脚就来了,来就来吧,屁股后面还跟着那位花痴的芳芳老师。 木宛清刚消的怒火,蹭的一下又旺旺的燃烧起来。 但是,这里人多眼杂,若是现场发作,实在是不怎么好看,再者,她好像也没有发作的权利了,所以,忍吧! 但是,真的好难忍!因为季雨浓和那位芳芳小姐就坐在她的对面,除非她一直埋头吃饭,不然,很容易就看到他们俩喁喁细语的样子。 在她没爆发之前,盈盈先爆发了。 “爸爸!”她跑到季雨浓身边,甜甜的对着那两人笑,笑够了冷不丁来一句,“老师,恭喜你哦,你成功的成为了跟我爸爸一起吃饭的第一百零一个女人!” 芳芳老师的脸,因为受到强大的地心引力,线条开始下垂。 季雨浓对于女儿的小把戏倒是什么感觉也没有,只是“唔”了一声,说:“盈盈的数学学得不错!值得表扬!不过,”他顿了顿,含笑看向那位迅速石化的女老师,说:“芳芳老师跟那些女人不一样的。” 芳芳的脸立马阴转晴,但是,那阳光只是漏了一丝儿,又很快被新的乌云吞没,盈盈牌乌云甜甜的说:“我知道呀,那些女人,都叫白领都很好看,但是,芳芳老师是老师,长得虽然没她们好看,但是,老师很善良!” “噗”的一声,木宛清把口中的水都喷了出来,见那个老师的目光迅速的向她扫过来,她连忙剧烈的咳嗽起来,边咳嗽边说:“感冒老是不好,真烦人!” 盈盈牌乌云在成功的搞定自己的花痴老师后,又迅速的飘了过来,在老师正在纠结于自己长得不好看但善良的悲惨现实中时,她跟木宛清还有何清终于难得清静的吃了一顿饱饱的饭。 芳芳老师很受伤。 当然,爱上季雨浓的女人,其实都有一个共性,那就是,很受伤。 但是,她又不能问,因为她和季雨浓的关系也没有到那种可以质问的地步,只得勉强笑着,但是,一想到这个男人身边那么多又美又能干的女人他都看不上眼,自己长得这么善良的一个小学老师,又怎么能入他的法眼,当下,幻想的肥皂泡一颗颗的裂掉了,芳心碎了一地,不知如何收拾。 但季雨浓仍是很绅士,谈笑间仍是温文尔雅,但是,她是一个聪明的女孩子,靠了近了一点,她已经隐隐发现,这个男人微笑的时候,眼眸里是没有一丝温度的。 吃完饭木宛清带着两个孩子浩浩荡荡的去,盈盈还很礼貌的打站招呼,“爸爸再见,芳芳老师再见!” 应何清的强烈要求,又兼受他的孝心感动,木宛清还是决定送他去健身房,当然,自然是以自己要去练瑜珈的由头。 一进门两个孩子就去当侦探,四处寻找何言的影踪,木宛清懒得管他们,自顾自去了瑜伽室,以前她并不喜欢这些运动,但是,来过几次之后就喜欢上了,那种缓慢而优雅的动作让也着迷,当然,主要也是因为她心里太空的缘故,总想找一些东西来填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31章 色诱(3) 换了一身白色贴身的瑜珈服,她开始平心静气的舒展着自己的身体,瑜珈老师的声音也很柔软,听在耳里说不出的舒服。 正做得起劲,忽觉得身边的女人们有些骚动,齐齐的向某个方向望去,木宛清一看,原来季雨浓正站在门外,定定的盯着这边瞧。 若是换作一个形容猥琐的男人站在那里大刺刺的盯着看,只怕所有女人都会把这男人当成色狼,强烈要求将他清除出去,但是,这么一个俊逸逼人的男人,往那里一戳,季雨浓又穿了一件丝质白衬衫,微风起,白衣动,真真是如玉树临风一般,女人们原本漫不经心的动作也都变得韵味十足,只为博得他的关注。 木宛清以此来安慰自己,其实吧,不跟这样的男人在一起也好,不然,得承受多少女人羡慕嫉妒恨的眼神?被看久了,难免会折寿的! 所以,她移开了目光,但是,季雨浓这时却已走了过来,修长的手指叩在门扉上,沉声说:“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我找木宛清。” 那种让木宛清折寿的目光登时全射了过来,木宛清走出房门,仍觉得如芒在背。 “干什么?”她问他。 “我跟人家老师吃顿饭,你为什么要让盈盈来捣乱?”季雨浓愤愤不平,原来,竟是兴师问罪来了。 “谁让盈盈去捣乱了?是她自己要过去的!”木宛清生气的拧开了脸,什么人呀,大刺刺的在孩子面前跟她的老师调情,他还有理了呢! “盈盈那么小的孩子,你要是不教她,她怎么可能说出来那些话?”季雨浓仍是咄咄逼人。 “哎,她”木宛清真是无语,不过,盈盈居然能说出那些话,倒也确实在她的意料之外,她当时还很为女儿自豪了一把,小小年纪,就已经伶牙俐齿,长大了绝对吃不了亏的,但是,面对季雨浓的质问,她还真是小汗了一把。 “那我怎么知道?我女儿天生聪明有什么办法?”木宛清瞥了他一眼,鄙夷的说:“季先生,拜托你,以后再跟女人吃饭呢,别让女儿瞧见,在女儿面前,公然跟她的老师调情,你真的很没有品哎。” “不过是正常的友谊,最寻常的吃饭,怎么又叫调情了?我这要是叫调情,那你和何言天天吃在一堆住在一堆,那又该叫什么?”季雨浓一脸的讥讽。 “我要你管呀?”木宛清没好气的回答。 “谁让你来先管我的?”季雨浓毫不客气的针锋相对。 木宛清恨恨的跺了跺脚,不再听他的话,想径直回到瑜伽室去,身后却传来盈盈和何清的叫声。 她转头,呃,还真是热闹,两个孩子后面,跟着何言和一个女人。 何清说得没错,确实是一个很热情的女人,一身艳丽的玫红,看得她眼晕,何言跟那个女人说:“对不起安雅,我儿子已经放学了,我要回家照顾他。” 安雅有些不乐意,但是好像也没什么办法,只得点头,何言看到季雨浓,微觉得意外,便向他点了点头,问木宛清,“要不要我帮你把盈盈带回家?” “不用了,我跟你一起回去!”木宛清回答,话音刚落,就见那女人的目光凉森森的扫了过来,想开口解释,又怕越描越黑,只好当作没看见。 季雨浓却已看出其中的玄妙,对何言说:“何医生最近行情看涨呀!” 何言从容应对,“哪里,还是季先生涨得快,听说最近是左拥右抱,美人盈怀,真是让人羡慕。” “原来何医生也喜欢很多美人投怀送抱呀。”季雨浓假装没听他话里的嘲讽。 “我不喜欢,弱水三千,我只要一瓢就够了,比不得季先生胃口大。”何言不动声色的反驳。 “那你打算取哪一瓢呢?”季雨浓的目光在木宛清和安雅身上流连,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他不刻意强调一下还好,这么一强调,安雅看向木宛清的目光简直就像看情敌了。 “你少说一句,噎不死。”木宛清剜他一眼,随着何言离开。 季雨浓又转向安雅,说:“这位小姐,有没有兴趣一起喝杯咖啡?” 木宛清的脚步一滞。 不然安雅却突然笑出声来,“季先生,无事献殷勤,必然心怀不轨,所以,我没有兴趣。”说完,一扭腰,玫红色艳丽的背影迅速的消失在走廊深处。 想来是很少遭人拒绝,季雨浓站在那里,愣了足足有两三秒才回过神来。 木宛清看到他脸上近乎目瞪口呆的神情,嘴角不自觉的勾起。 季雨浓的目光无情的扫射过来,她下意识的抚了抚了自己的肩,这才发现,自已竟然还穿着那身白色的练功服。 慌慌的跑到更衣间去换,不想还没打开门,人已被挤在狭窄的更衣室里,居然是季雨浓跟了过来。 “你想干什么?”木宛清瞪大眼睛。 是呀,他想干什么?季雨浓也在茫然的问着自己。 他还真的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他只知道她穿着那套上身紧贴而下身宽松的练功服,真正是前凸后翘,映着带着汗珠的粉面桃腮,如云乌鬓,真是说不出的性感迷人,似乎将他整个魂儿都勾了去,所以,才会晕头眩脑的跟她跑了过来。 但是,他肯定不会承认这一点的,所以,他依然是愤愤不平的说:“你记得,你以后少管我的事!” 木宛清简直莫名其妙,他跟在她后面,原来就是为了巴巴的说一句狠话,这个男人,是越来越幼稚了! “谁想管你的事!走开了,让我换衣服!”她伸手推他,触手处却是一片滚烫,不自觉的抬头,就见他双颊似火,连带着眼中也似有细小的火苗在暗暗的燃烧。 只一瞥间,已然明白他在想什么,低头悄悄一看,还真是没错,小帐篷都已经支起来了,这个男人还真是的,这是公众场合呀,怎么可以这么没品?也不管好自己的兄弟! 陡然间响起于晶晶在她耳边说起的话,心中纠结万分,如果色诱,这无疑是最好的时机,说不定,真的可以事半功倍,大大改善他们之间的关系,用于晶晶的话说,叫吃了人家的嘴软,拿了人家的手短。 她在那里作天人大战之时,季雨浓已经快绷不住了,额头上开始往外冒汗,这个女人是在做什么呢?好死不死的,为毛老是盯着他的兄弟看?他知道自己的兄弟很不争气,一点都不像他这么会隐忍克制,但是,已经很冲动了,就别再这么看了好不好?而且,看就看吧,能不能不要笑靠他这么近,还有,那双小手,能不能不要再在那里扇风点火,他现在需要的,是消队兵好不好? 额上的汗出得越来越多,不,全身都在出汗,身体里的欲望在叫嚣着嗷嗷着要往外冲,而就在这么关键的时候,木宛清却突然抬起头,一双勾魂的大眼里水波潋滟,她的头突然就软软的靠在了他的胸前。 “雨浓,你不要老是这么恶气恶气的跟我说话好不好?”她的声音低柔,柔软得像是能掐出水来,“我们不再是夫妻,可是,我也不想和你变成仇人!” 她低低的在他耳边呢喃,温软的小手轻轻抚过他的下巴,像是一片羽毛自心底轻轻刷过,又麻又痒的感觉让心中的欲望得到了释放,可是,释放过后,却好像又变得更强,需要更多的刺激来满足来填补。 他粗重的喘息着,说不出一句话,她却仍是用那双欲语还休的眸子魅惑的看着他,他使劲的把自己的下巴绷紧,力图让自己看起来很凶很可怕,他清咳一声,想开口说句嘲讽的话,但是,让他嘲讽自己的可怕事情出现了,他的嘴刚一张开,她突然就踮起脚尖捧住了他的脸,丁香小舌迅速的滑了进来。 他的头脑嗡的一下,然后,意识彻底涣散,他眼睁睁的看着她攻城掠地,将他所有的感官都调动了起来,他的灵魂也一定全数被她###进去了吧?等到她停下来,轻轻的吻他的唇角,他才意识到,自己居然被这个女人吃干抹净了。 肿么会这样? 他一个堂堂总裁,他一个七尺男子汉,怎么就被一个女人给吻了呢? 不甘心,他瞪着她,不说话,木宛清却在一系列的勾引动作完成之后,开始有点后怕,因为她这么卖力的取悦她,这个男人好像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脸却像是比刚才更黑了,简直就是乌云密布,好像马上就要暴雨倾盆了哎,如果如果他说出来一连串那种鄙夷的话,她怎么办? 唉,她不该相信于晶晶的,那丫的从来就不是一个靠谱的青年,完蛋了,眼见得面前男人的脸越逼越近,那黑眸里全是火,像是顷刻间就会把她烧成灰,她几乎有夺路而逃的冲动了。 然而下一秒,他却紧紧的将她禁锢在怀里,恶狠狠的吻住了她。 他的吻简直就像是一场暴风雨,倾注而下,密不透风,让她连喘息都没可能,一定是惩罚她吧?想用吻把她给直接憋死? 正胡思乱想着,下一秒,他却又松开了她,她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心惊胆战的看着她,他却皱眉,命令她,“闭眼!” 她反而把眼睁得更大,眼见着他的脸再次逼近,他温热的唇再次覆上了她的,在她的唇角轻轻吻着,她还是乖乖的闭上了眼睛。 这个吻甜蜜的像一个梦,缠绵万端,旖旎万分,心动无比,只是,既然是梦,就总有醒的时候。 可能是瑜伽室的人都下课了,有说有笑的往这边来,两人在被人发现之前迅速分开了,季雨浓更是尴尬得要命,生怕人看出他兄弟的冲动,长手一捞,就把木宛清揽在了怀中,木宛清吓了一跳,刚想推托,却被季雨浓附在耳边的咬牙切齿的呢喃声给吓住了。 他说:“你要是敢看着我出丑,我就在这里办了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32章 色诱(4) 没办法,只得乖乖的缩在他怀里,挡住了他的尴尬之处,但是,这样来面对瑜伽室的那些女人们,怎么感觉更尴尬了? 冷不丁看到脸色潮红的两人,那些女人们都吃吃的笑起来,一脸的促狭,有些脸皮厚的,干脆出言调戏,“哟,真是不好意思,早知道你们在这儿亲热,我们就麻溜的避开了!” 众女又是一阵狂浪的笑声,木宛清只得讪笑着应付,季雨浓垂着眼敛,低头看自己的皮鞋。 穿过幽长的走廊,将她送到走廊尽头窗口的位置,季雨浓打开窗,吹了阵冷风,那种燥热的感觉慢慢褪了些,最其码,面前的小帐篷拆了,这才转身又回到更衣室门前。 却已经没有木宛清的身影。 他急急忙忙的跑下去,正好看到木宛清打开车门,见到他,脸一红,头一歪,方向盘一打,人很快就没了影。 季雨浓身体里的火已褪了些,可是心火却依然旺盛,而那放火的人居然这么不负责任的逃开了,这让他感觉非常的不爽。 这个该死的丫头,居然学会了调戏他?好吧,他会让她知道,只管放火不负责灭火的女人,是会遭到报应的。 木宛清开着车,心里却还是小鹿乱跳,刚刚那一幕一直在眼前慢慢回放,她有些心不在焉,一整个晚上都有些精神错乱,冷不防电话响了,一拿起来,居然是季雨浓的,她越发的紧张,不知怎么面对他,索性叫盈盈过来接电话。 盈盈很鄙视的看了她一眼,转头对着电话叫,“爸爸!” “盈盈,让你妈妈接电话!”季雨浓在那头说。 盈盈重新看向她,木宛清连连摆手,指了指卫生间,意思是让盈盈谎称她在卫生间,不想,盈盈张口就说:“爸爸,妈妈在卫生间吃饭。” 木宛清想笑又不敢笑,差点憋成内伤。 季雨浓却在那头哈哈的笑开了,“你妈这习惯倒是很高雅。” 但不管怎么样,他是把电话挂掉了,木宛清放了心,走到琴室去工作。 近来她形成一个习惯,一旦心神不安时,便会去弹琴或者谱曲,注意力一集中,很快就会忘记烦恼或者不快。 一直忙到深夜,这才伸个懒腰走出来,拿起手机一看,哗,十几个未接电话,打开一看,居然全是季雨浓的。 看来,色诱的办法还真是见效,他以前根本就不搭理她的,现在,竟然一口气打了那么多电话。 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又打了回去,季雨浓很快接起来,那头却吵得厉害,一听就是在酒吧或者夜店里,她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时间,都已经十二点多了,他居然还在外面厮混。 “你找我做什么?”她心里有了气,声音也有点粗声粗气。 “现在没事了。”他在那头吊儿郎当的说,“刚刚你在我身上放了一把火,烧得我难受,现在刚找了美貌的消防兵,现在警报已经解除了,没事了,挂了吧!” 什么?这个男人居然又跟别的女人厮混?木宛清恨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可是,有什么用?她是他的谁呀?没资格管! 沉默,然后,挂掉电话。 第二天去医院看于晶晶,扯着嗓子骂了她一通,“都是你出的馊主意,这回好了,他倒更热情的去找女人了!” “哎,你这可不能怪我,什么叫色诱?自然得那什么嘛!”于晶晶笑得邪恶,“你说你这人也忒不道德了,只放火不灭火,你良心大大的坏了!” 木宛清拍拍脑袋,她早该知道的,她跟于晶晶其实真的来自于两个星球。 也许是真的如于晶晶所说,色诱的程度不够,经过那次香艳的吻戏之后,她和季雨浓的关系,没见丝毫进展,反而倒退了一步。 因为,经过那次事件之后,她总有种心理障碍,多丢人呀!连香吻都奉上了,人家见了她,还是爱理不理的,照样过人家潇洒的夜生活,有天木宛清应酬的晚了,经过一家酒吧时,发现了季雨浓的身影。 一个穿着黑丝袜的女人正娇笑着坐在他的大腿上,正把一双胭红欲滴的嘴唇凑在他手脸上,而他的那几个朋友正围着他俩又笑又闹。 她怔了怔,停在那里看了一会儿,这时,对面的何家容抬头向她这个方向看来,她慌忙躲开了。 屋内的何家容捣了捣季雨浓的胳膊,小声的附在他耳边说:“哎,我刚刚好像看到木宛清了。” “看到她又怎么样?”季雨浓心里一惊,不自觉的就想东张西望,但是,鉴于面子问题,他又强硬的把自己的头扭了过来,扭的力度过大,脖子发出咔嚓的轻响。 何家容双手环胸,颇有兴致的看着他欲盖弥彰的拙劣表演,而一边的张功沣也眨眨眼,挑挑眉毛,一幅看好戏的神情,而雷少聪则在一边替他哀叹了,多好的一个孩纸呀,当年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一个牛轰轰的货,现在被一个女人祸害到这种程度了。 季雨浓却还在那里卖力的表演,因为脖子不能动,所以眼睛便四处溜,却又将腿上的女人抱紧了些,那幅贼头贼脑的样子,还真是有损他玉树临风的优美身材。 “装,继续装!扮!继续扮!”雷少聪说,“反正吧,你不承认自己在乎那个女人,也没人真的逼你!” “说什么呀?谁在乎她呀?天下女人都死光了吗?我是什么人,你们好像都忘记了!”季雨浓还在那里硬撑着。 “我们哪里能忘,其实吧,你就是一个”何家容拍拍他的肩,“一个高尚的娃,一个纯粹的娃,一个有道德的娃,一个脱离了低极趣味的娃,一个” 季雨浓伸腿去踩他的脚,说出他愤怒时一般都会说的那句话,“姓何的,你丫的闭嘴!” 何家容很乖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可是,张功沣那边又叫起来:“啊,木宛清她好像哭了哎哎,她好像跑开了哎车车注意呀!” 话未说完,他人已跳了起来,转身就往外面跑,季雨浓真正魂飞魄散,也撒丫子就往外跑,跑出去一看,哪有什么?空荡荡的一条马路,寂寞闪烁的霓虹灯。 张功沣指着他,哈哈大笑。 季雨浓这才知道上了当,跳过去掐他的脖子,张功沣被掐得连声咳嗽,装模作样的叫救命,四人胡闹一番,见天色不早,都打道回府,雷少聪可能是想存心找打,腆着脸凑到季雨浓脸边说:“哎,你前妻在你身体种了火种,你老是不找人消火,会不会把你兄弟给烧坏了?” 季雨浓咬牙切齿,“你可以去死了!” 三人哈哈大笑着相互告辞离开,季雨浓站在那里,叹了口气,甩着钥匙,向自己的车子走去。 隐约觉得身后有脚步声,转头一看,身后一个弱小的影子,在路灯下显得格外伶仃,他转过身来看她,在他灼灼的目光下,她好像有些窘,无意识的扯着身上晚礼服上的布结,季雨浓没说话,就一直那么看着她,他看了有多久,她就扯了有多久。 木宛清也记不清自己扯了有多久,但是,她想到刚才雷少聪的话,决定继续扯下去,直到他主动说话为止。 很久很久之后,她听见季雨浓没好气的说:“别扯了,再扯,带子就掉了。” 他的话音刚落,那礼服上的面的蝴蝶结果然散落开来,连带着散开的还有吊带礼服的肩带,胸前那一大片春光立时袒露无疑,木宛清惊呼着双手环胸,这才减少了爆光的尺度。 看着她那慌里慌张的模样,季雨浓想笑却又想充冷酷男,内里的肠子都快笑翻了,脸上却刻意保持着刻板的表情,这简直就是挑战他的演技和自制力。 他瞥了她一眼,捏了捏眉毛,做出一幅很悠闲的样子问:“木宛清,你又打算来色诱了吗?” “不是不是!”木宛清暗暗叫苦,天地良心,她这回真的没做那方面的打算,只是,她也没想到,那个蝴蝶结,居然还起到支撑肩带的作用。 “那你是什么意思?”季雨浓口气淡漠,“你这么晚出现在我的面前,总不至于,是在这里看星星赏月亮的吧?” “那个只是无意中路过这里,然后发现你在酒吧里面,就” “就过来监视我,是吗?不过,你好像忘记了,你已经没有资格了,不管我跟什么女人有什么牵扯,都已经跟你没关系了。”季雨浓微眯着眼,一脸的讽刺。 木宛清不自觉的叹息,低低的答:“我没想着要监视你,我们婚姻关系还存在的时候,我就从来没有监视过你,又怎么会在这种时候监视你,只是凑巧遇上了而已。” “既然是凑巧遇上了,那就没什么好说了,再见吧!”季雨浓用尽全身的力气,把自己的头用力的转过去,脖子间又听见那种细微的咔嚓声了,真要命,再这么转几次,他会不会把自己的脖子扭断? 可是,脖子是扭过来了,但是,脚为什么不动?不光不动,还好像有向面前女人移动的迹像,还真是没出息,又可耻! 木宛清好奇的看着季雨浓以一种怪异的姿势向他走过来,头扭向一边,像看着什么似的,可是,她向他看的方向看了一眼,明明就是什么人也没有嘛! 再一转头,季雨浓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手一捞,就势将她挟在了怀中,径直向他那辆银灰色的奔驰走去。 她挣扎着,因为这样被她挟持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受,但是,季雨浓的大手如铁钳,一旦抓住,她就别想逃,正在她想放弃挣扎的时候,忽听身后有人叫了一声,“哎,那个人,你干什么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33章 色诱(5) 两人同时回头,却是一个五大三粗的中年警察,正气势汹汹的向季雨浓走过来。 季雨浓停住脚步,散慢的回了他一记眼刀,“我干什么,跟你有关系吗?” “这深更半夜的,你不是在劫持人家小姑娘吧?一瞧你这样,就是一个富家子,肯定不学好!” 季雨浓晃晃膀子撇撇嘴,他看起来有那么老吗?这个保安,还真是过份! 感觉到他手上力道紧了些,木宛清连声叫:“警察大叔,你误会了,这是我老公,我们一起出席舞会,我的衣服坏了,他是怕我走光,才这么挟着我。” 中年警察却一脸的狐疑,“我刚刚明明看到你有挣扎?” 木宛清一脸黑线,唉,这个大叔,真的是很好心呢! 季雨浓痞痞的接上一句,“我们在玩###,你没听说过吗?” 警察像看怪胎一样盯着他看了半天,终于撤退了。 他将木宛清推入车子里,看着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的她说:“我还真的很想玩###。” 木宛清的瞳孔迅速放大。 他却已狠狠的咬住了她的唇,乌黑的眸子里满是危险的火苗,“主动送上门给我灭火,我很喜欢!” 结果这一晚 不能提,一提起,就是满把的辛酸泪。 木宛清次日清早从季家老宅出来,只差没学阿拉伯女人,丝巾把脖子遮得严严的,因为那上面已经被季雨浓种了满满的草莓,而袖子自然更不能露出来,季雨浓又不肯上街给她买衣服,所以,她只好穿了他的白色大衬衫,下面又穿上他的长裤,这么一亮相,惹得一院子的佣人集体对她行注目礼。 好在,这个家伙总算肯送她回去。 经过一夜的无数次亲密接触,她总以为两人之间应该稍稍有点温情了吧?不想,完全不是回事,季雨浓待她仍是爱理不理的,几乎不跟她说话。 木宛清沮丧得要死,自己这是做什么呀?上赶着上了他的床,还见不着他的一个好脸色,因为这,她又在心里把于晶晶腹诽了一遍。 送她回家的路上,他也还是没有多说一句话,她倒是忍不住了,含愤带怨的叫:“季雨浓,你到底是想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季雨浓一脸的无辜。 “你?”木宛清扭开了头,罢了罢了,还是不要再多说了吧,多说多丢一次人。 “你又是什么意思?”季雨浓打量着她,“你该不是,要我负责吧?” 木宛清的眼在刹那间又瞪得圆溜溜的。 季雨浓很享受的看着她圆圆的眼睛,这么瞪着眼的木宛清看起来最有趣,薄薄的嗔怒,脸上是薄薄的红晕,别有一番风情。 他那幅赏花般的形态,落到木宛清的眼里就是特欠抽。 这个男人,还真是够无情的,昨天一整个晚上,都快把她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现在,却一脸纯洁的问她是不是要负责。 她闷声说:“谁让你负责了?我只当被狗咬了一口吧!” 她都打算息事宁人了,不想,季雨浓倒还不依不饶了。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呀?上次在更衣室,是你主动来吻我的,对吧?这次,又是你主动脱衣服来勾引我的,对吧?你说,我一个正常男人,你老是来调逗我,是什么意思呀?不就是想让我像昨晚那样对你的意思喽?再说了,你放的火,本着人道主义的精神,你得救吧?不然,我这轻则阳萎,重则tj的,这责任谁负呀?” 木宛清简直听得是目瞪口呆,可是,这个男人说的,却是字字不差,确实是她主动调逗他的,可是,他也不用说得那么不堪吧?好像好像她是一个什么狂似的! 她又羞又气,愤愤的叫了声“季雨浓”便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垂下头,又倔强的将头扭过去,眼圈却不自觉的红了,罢了罢了,以后这种丢人的事,还是不要做了吧!该死的于晶晶,等我回去,一定扒了你的皮! “唉,我还真是无辜,明明是被强暴,到最后好像受委曲的人是你似的,我真是比窦蛾还冤哪!”他那厢摇头晃脑,叹息连连,木宛清没好气的叫:“好了,你就不要再说了,好好的开车罢!” 季雨浓偷眼打量了她一下,眼圈红红的,那眼泪正在眼里打转转,心里一惊,想,是不是有点过了?可是,这个小妮子,不吊吊她的胃口,不给她长长记性,她还真的不拿他当盘好菜,只会拿他当烂咸菜! 心情突然极好,他甚至高兴的吹起了口哨,连遇到堵车都不烦躁,木宛清却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堵车整整堵了一个多小时,这对于她来说,简直就是种煎熬,她垂着头,一言不发,一直到了公寓门口,也是那种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的木鸡状态,逃也似的进了门,然后,把门重重的带上。 小影见到她这幅装束,真的跌了眼镜,她把眼镜扶了又扶,问:“木姐,你怎么了?被人抢劫了?” “没事,我去泡个澡。”她躲进浴室。 浴室的大镜子里映出她的身体,简直是惨不忍睹,那个家伙活活就是一只兽,但是 躺在浴缸里,昨晚那旖旎的一幕再次浮现眼前,心里甜蜜却又忧伤,昨晚,他又叫了她宛宛。 她得承认,在听到他在最激动的时候呢喃着她的名字时,那种幸福直刺心脏,美好得让人想彻底沉醉其中。 他应该还是爱她的吧?可是,为什么还要这么冷淡的对她呢?她已经突破自己的底线,主动示好了,想一想,还真是头痛,心情没来由的低落下来。 没想到越是心情不好,越是有人来添乱。 手机响起来,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却是安雅。 木宛清想不出她找自己会有什么事,还未开口开问,那头的安雅已很直白的说:“木小姐,我想跟你谈谈。” “啊?我们?”木宛清错愕,她想不出安雅和自己有什么好谈的,两人不过一面之缘,甚至都没有交谈过,但是,隐约的,她能猜出这个女人大约是把自己当成了情敌。 所以,短暂的惊讶过后,她很爽快的答应了她的请求。 两人约在健身会所旁边的一家私房菜馆见面,木宛清到时,安雅已经等在那里了。 “对不起,我好像来得迟了一点。”木宛清说。 “其实是我心太急,来得早了点。”安雅看着她,把手中的菜单递给她,“想吃什么随便点,我打扰了木小姐的清静,所以,这餐我请,就当先谢罪了。” 木宛清轻笑,也不推辞,接过菜单点了几个爱吃的菜,她真的很饿,早餐因为季雨浓的那张扑克脸气得根本就没吃下,现在腹中已是咕咕叫,所以,菜一上来,她就开始埋头吃,全然不顾安雅探究的眼神。 见她吃得香甜,安雅不由微笑,“木宛清胃口这么好,真是让人羡慕。” “这有什么好羡慕的?”木宛清边坦然大吃边眯眯笑,“你也吃呀,你怎么不吃?” “我现在,食难下咽。”安雅回答。 木宛清抬起头来,看着她,“你有情感困惑?” 安雅点头,“正是。” “或许,何医生可以帮你。” “他治标不治本。” 木宛清笑起来,“你很爱他?” 安雅点头,“是,我很爱他!”她回答得坦白又爽快,脸上并无任何扭捏和不自然,相反,反而有种大义凛然的感觉,好像爱上何言是一件很悲壮的事情,“可是,他深爱你!” 木宛清惊得连饭都忘了嚼。 不是惊讶于何言对自己有意的事实,而是惊于安雅的直白,不过,这样快言快语的女子,她喜欢。 “所以呢?”木宛清歪着头,微带些调皮的意味,“你叫我来,是请求我退出?” 安雅回答:“你只说对了一半,我来,是想告诉你,何言是个绝世难寻的好男人,如果你对他有意,那么,请好好待他,不要三心二意辜负了他,如果你不中意他,那么,就请不要再给他任何希望,直接放弃她,如此,我才有机会,搞定他!” 她居然能搞定这样的字眼,木宛清忍俊不禁,直觉的就想逗逗她。 “如果我说,我也中意他,想选择他,你会怎么做?”木宛清歪着头问。 安雅的脸色倏地黯了下去,她垂下眼敛,半晌,回答:“我会因此很讨厌你,心里也很郁闷,但是,我还是祝福你们。” “安小姐真是快人快语。”木宛清轻轻的笑起来。 “那么,请木小姐好好待他吧!”安雅的目光在她的脖子上停留着,因为是正午,屋子里的气温有些高,所以木宛清将脖子上的丝巾取了下来,那满脖子的红印估计让安雅很不安,她犹豫着,还是直白的说出口,“既然选择了他,那么,木小姐跟季先生之间,还是断了吧,不要伤害何言,他虽然看上去沉稳干练,可是,在对待情感上,却还像一个小男孩那样羞涩纯真,这一点,季先生是无论如何没法跟她相提并论,这样一个好男人,请你不要糟蹋他!” 她居然又用到糟蹋这个词,木宛清想到何清那天说过的话,再次呵呵的笑起来,安雅却有些恼怒,脸红了脸,叫:“木小姐,我觉得,我们在谈的是一件很严肃的问题,你可不可以不要那么轻浮?” 木宛清止住笑,长叹一声说:“看来,你真的很爱他!” 安雅不出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34章 色诱(6) “好了,不逗你了!”木宛清已经吃得酒足饭饱的,吃了人家的嘴短,实在不宜再去捉弄人家,她正色道:“安雅,我从十八九岁时就已经认识何医生了,以前把他当恩人,现在把他当兄长,我对他,没有那种男女之情,所以,你尽管放心的去追他吧!另外,如你所说,他确实是个很好的男人,值得任何女人深爱!我期待有一天,我可以叫你一声,嫂子!” 她说着向安雅伸出手去,安雅却有些不太相信,“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不喜欢他吗?他长得帅人又能干脾气又好,简直就是完美,你为什么就不喜欢他呢?” “甲之蜜糖,乙之砒霜。”木宛清含笑答道。 安雅一笑,心中已然明了。 晚间回家,便见何言愁眉苦脸,一见到木宛清就诉苦,“这可怎么好?这个安雅,一天到晚去我的诊所骚扰,我快受不了了!” “受不了就把她收了吧,我看着人家也是真心实意的。”木宛清认真的说。 何言盯着她看,她的目光澄澈清亮,无半分的妒嫉吃醋之意,心底的那份情感又往那暗无天日的角落缩了缩,苦笑道:“宛清,我们之间,就无一点可能,对不对?” 两人相处那么久,这算是何言说过的最直白明了的一句话,木宛清也很直白的回答:“没有可能。” 何言沉默着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径直开了房门进去,脸上的神情很受伤,木宛清却也不打算去安慰她,如安雅所说,如果她不喜欢他,那么,就不要给他任何希望。 安雅对何言发起的爱情攻势是激烈而澎湃的,对何言的关怀也是由表及里慢慢渗透的,不管何言以何种面目相对,人家始终面不改色心不跳,只管我行我素,看得木宛清眼界大开,赫然明白,世界上还有这样一种勇敢的大无畏的女人。 闲来无事说给于晶晶听,于晶晶盛赞安雅,“你瞧吧,同样都是女人,差距怎么这么大呢?让你去把跑掉的老公找回来,难道比征服一个新的男人还要难吗?你得学学人安雅,不管是战略战术上,还是心态,都得好好学!” 说得木宛清直翻白眼,拿事实来堵她的嘴,“我都把自个儿奉献出去了,除了落一女流氓的标签,什么好处也没捞着,你还敢在这里瞎比划,冒充狗头军师!” “就一次肯定不行了,多来几次就好了!”于晶晶一脸的无所谓,木宛清却听得狂汗,“你可饶了我吧,一次我都受不了” 于晶晶不怀好意的扒开她围着丝巾的脖子,然后,哈哈大笑。 “笑什么?我就当给狗咬了。”木宛清被她笑得脸慢慢红起来。 “真想不到,那个季大少还真够狠的!不过,越是这样,越说明他饿呀,所以你得” 眼瞅着于晶晶的话越说越下流,而孟远偏在这时踏进门来,随意的问:“谁饿了?” 于晶晶再次狂浪的大笑。 心情不好,十分的不好,于是,仍准时去了瑜伽室,换了瑜伽服,立时又惹来那堆女人的哄笑,她却只觉得丢脸,只是讪笑着,并不答话,练到一半,有人又轻声叫起来,“那位迷人的妖孽又来了!” “哎哟,看来,是吃东西吃上瘾了!”木宛清旁边的几个女人在那里挤眉弄眼,手脚乱动的把木宛清推出去。 再次相见,万分尴尬,她磨蹭着走到季雨浓面前,问:“你又来找我干什么?” 季雨浓回头,略带些惊吓的看着她,然后指着自己,问:“谁跟你说,我是来找你的?” 木宛清犯了傻,不由自主说了傻话,“那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来健身呀!”季雨浓一幅匪夷所思的样子,“不可以吗?这里又不是你家开的!” 这回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木宛清登时气得满面通红,转身就走,却被季雨家眼疾手快的拉住,换了戏谑的口吻,附在她耳边小声说:“你今天还想不想勾引我?我很期待被你勾引哎!” 木宛清脸上的汗唰地下来了,这就是自动送货上门的坏处,自降身价,也难怪人家会再次轻薄她,她嫣然巧笑,对着他飞了个媚眼,又勾了勾手指,季雨浓果然一幅心花怒放状,刚想一亲芳泽,却不料脚面霍地闷疼,想大叫,却又因为是在公众场合而生生憋住,直憋得满面通红,木宛清这时灵巧的抬起自己的脚,轻笑说:“今天算你走运,我没穿高跟鞋,下次见了我,还是绕道而行吧!” 季雨浓咝咝的吸着凉气看着木宛清扬长而去,这个小女人,是越来越强悍了,大约又是欠收拾了。 木宛清心里却是非常郁闷,索性连瑜伽也不练了,跑到游泳池去游泳,她的泳技一向绝佳,一下水便引来很多人的注目和喝彩,她却仍是自顾自的游着,一连游了n圈,出了一身的大汗,这才回去冲洗换衣服。 出来休息时,服务生给她端来一杯果汁,她怔怔的说:“我好像没要吧?” “是我们老板送你的。”服务生向某个方向指了指,安雅坐在休息室时向她招手。 木宛清走过去说:“谢了。” “不客气。”安雅一脸的笑意,打量着她说:“你的身体真是好,刚刚在水里见到你,活脱脱就是一条美人鱼。” “我们都是女人,你就不用那么夸我了。”木宛清笑笑,说:“怎么样?最近好像没怎么见到你?” 安雅神秘的笑,“最近何言也没有见过我。” “哦?那是为什么?”木宛清好奇的问。 “我在等待呀!”安雅啜了口果汁,“前面我已经做足了功夫,将我所能呈现出的最好的最贴心的一面都已经给他了,现在,是让他好好回味的时候了。” 木宛清瞪大眼,“不是应该一鼓作气趁热打铁吗?” 安雅看她一眼,说:“追求爱人,像一场战争,可是,又不同于战争,爱情是需要留下回味的余地的,我先让他习惯我的存在,却又冷不丁的退出他的世界,给他冷却和思考的时间,如果他爱上了我,没有我在他身边,他会非常的不习惯,可是,如果他没有爱上我,他会觉得终于耳根清静了,那样,我也不至于因为是倒追男人而错嫁一生。” 看着安雅在那里侃侃而谈,木宛清直听得张口结舌,怎么这会儿女人一个个都看上爱情兵法了,只有她还是糊涂虫一个。 虽然有点不好意思,木宛清还是决定向她取取经。 斯斯艾艾的把自己的事说完,安雅一连哦了数声,“你们的爱情,还真的是荡气回肠呀!羡慕嫉妒恨!” 木宛清眼巴巴的看着她,“你有什么好办法?” 紧张的盯着安雅的嘴看了半天,她吐出几个字,“你的朋友说得不错,色诱其实是个好办法了!” 木宛清直想去钻地洞。 安雅继续坐在那里给她分析,“照你说的情形来看,在你们的爱情中,你一直是个受,而季大少一直是攻,其实攻很累的,做久了也很无趣,我估摸着,他是想让你去攻一把,以此来表明自己是真的在乎他爱他。” “可是,他的脸好臭,态度也很恶劣,我真的攻不了!”木宛清唉声叹气。 “脸皮厚一点嘛,无所谓了!只要你把他变成你的人,攥在你的手心里,以后,你想怎么驱使他,就怎么驱使他!”安雅继续跟她分享心得,“好了,我来教你,第一步,进攻加色诱!” 所谓病急乱投医,木宛清决定再听一次安雅的话。 她之所以会安雅,是因为,人家的战略战术已经初见成效了。 何言开始坐立不安,因为木宛清近来跟安雅来往比较频繁,他便会有意无意的向她打听安雅的消息。 “那个宛清,你最近经常去健身房哈?”他结结巴巴的靠近。 木宛清心里偷笑,脸上却是云淡风轻,“是呀,最近怎么没见你去呀?” “那个,以前都是安雅邀请我去的,可是最近,都没有接到她的邀请呢。”何言说完微微叹息,浓眉蹙着,有点小失落,又问:“你最近见到她了吗?” “见到了呀!”木宛清说,“她最近好像心情不太好呢,你是不是给人家做冷板凳了?” “呃,那个是吧,可她最近也没来找我呀?”何言又开始挠头。 “人家老是主动,见你没什么回应,肯定会伤心了,你要是喜欢她,赶紧去找回来了吧,晚了,可就被别的男人拐跑喽!” 何言一下子紧张起来,“怎么?她身边最近又有男人吗?” “有吧,可能吧?我也不知道,哎呀,我还有事,先走了。”木宛清故意吊他的胃口,进了房门便给安雅打电话。 第二天,安雅便乐呵呵的报喜,“基本搞定!” 搞定这个词语,让木宛清对安雅刮目相看,同时,对于她提供的战略战术信心大增,素来不太注重妆扮的她也忙活起来,素面朝天时已是清丽异常,稍加点缀立刻光芒四射,用安雅的话说,叫亮瞎男人的眼。 选了适当的时机,专门朝季雨浓平日里惯去的那些夜店或者酒吧里去,去了之后,木宛清便感叹安雅支的这招真好使,一可以监视季雨浓有没有和其他女人私通,二可以招蜂惹蝶引起季雨浓的嫉妒,第三就是可以成功色诱了。 以她那样的身姿和美貌又加盛名,刚出现在夜店,便惹来狂蜂浪蝶无数,纷纷上来搭讪,她保持甜美得体的笑容,从容应对。 何家容是最先发现木宛清的。 “哎哎,你前妻哎!”他像发现新大陆一般激动无比,“老季,我刚发现,你前妻真漂亮 !” 雷少聪轻哧,“瞧你那点出息,跟没见过似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35章 色诱(7) 张功沣也张大了嘴,说:“见是见过,可是,没见过这么耀眼的,以前那丫头不是喜欢素面朝天的吗?今儿个怎么了?受刺激了?” “我觉得那叫想开了!”何家容眼睛仍盯在木宛清身上,连连感叹,“美哉前妻!壮哉前妻!”看那架式,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季雨浓伸手将他的头强行扭过来,“那不是你前妻,别亮瞎了你的眼!” 几人一齐哧笑。 那边的木宛清正在跟一个黑衣酷男微笑攀谈,从季雨浓的角度望过去,一袭性感露背装的木宛清简直就像个黑夜中的精灵,性感妖娆。 他知道她是故意的,所以,他得淡定。 所以,他也刻意找了个一看就很风情开放的女人,在那里打情骂俏。 不就演戏吗?谁不会?pk吧,看谁能得最佳主角奖! 木宛清心里有些急,手心里甚至都出了汗,她没想到季雨浓会出这招,但是,她得见招拆招不是? 所以,当那个黑衣酷男的手臂落在她微微裸露的肩头时,她没有拒绝。 “木小姐,你真是太美了!能认识你,真是我最大的荣幸!”黑衣酷男的溢美之辞不绝于耳,木宛清尴尬的笑了笑,偷眼去瞄季雨浓那边,不瞄不知道,一瞄吓一跳,季雨浓和那个风情女两人的尺度放得比她大多了,那女人的脸,都快凑到季雨浓的鼻子上了! 在这种时候,她特别希望自己跟安雅一样,是个勇敢又大无畏的女人,可以跳到那个女人面前大叫:“喂,不许动,那是我男人!” 安雅是玩过这招的,其声色俱厉之势如雷声滚滚,把对何言有不轨之心的女人全吓跑了。 可是,她实在玩不了那么彪悍,所以,只得自虐,牙一咬,心一狠,主动把头靠在了那个黑衣酷男的肩上。 一股似臭非臭似香非香的气味飘入鼻中,有种呕吐的冲动,丫的弄什么香水,不知道她对香水过敏吗? 但是,再怎么难受也得坚持,现在是考验某人的时候,再者说,这回遇到的黑衣酷男不但不丑,还非常之英俊,被他轻薄一下,就当享受了! 她用于晶晶的至理名言来安慰自己。 可是,他也不要这么热情吧?手居然都爱抚到她的背上去了,而鼻息更加粗重,附在她耳边轻声道:“都传说你冷若冰霜,不想你却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木宛清的身上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她笑得脸都快抽风了,却还是得轻声娇笑以作回应。 季雨浓真正坐不住了。 再坐下去,他的一亩三分地就得被人染指了! 那个黑黑的欠抽的小子手真是贱,往哪儿摸呢?那是你该摸的地儿吗? 还有那个死丫头,真豁出去了怎么的?还一脸享受的神情!看来也是欠调教了! 他站起身,风情女却舍不得他走,软若游蛇的手臂轻揽向他腰间,“帅哥,别走嘛!” 季雨浓冷冷的掰开了她的手,风情女很生气,甩甩手扭扭腰,没得到预期效果,很失望的跑到别处勾搭新目标了。 木宛清自觉自己是在地狱里煎熬,因为她发现黑衣男正在把她往灯光低迷的暗处带,而那双手,已经钻进她露背装的腰间轻轻抚摸,身上那股热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她终于感觉到了惶恐,心里却暗骂,该死的季雨浓,如果这一次他真的不过来,那么,她就彻底放弃,横竖这就是一捶子买卖了! “这位先生,你知不知道,跳舞是需要文明的!”沉郁而危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木宛清终于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而对于那位黑衣男来说,这样香艳的感受被生生打断,实在是再恼火不过。 “管你什么事?”他烦躁的吼,但是,在看清是季雨浓的时候,气焰很快败落下去,却还是有些舍不得,换了幅脸色,说:“季少,你不觉得自己管得太多了吗?” “我觉得不,因为站在你面前的女人,是我的妻子!”季雨浓双拳已然攥紧。 “应该说,是你前妻吧?”黑衣男斗胆又说了一句。 “前妻也是妻子。”季雨浓的忍耐已达到一定限度,紧攥的双拳扬起,黑衣男避过拳风,迅速撤离。 一边坐看好戏的雷少聪说:“瞧吧,什么叫仗势欺人?这就叫仗势欺人,这小子太不像话了,人家泡个妞他得管!” 何家容却说:“你们说接下来会怎么发展?” “那要看那位音乐家想怎么往下演,如果她要来香艳,咱们老季就有得享受了,要是她只是调调胃口,那老季又得去五指山找消防兵了!” “别把咱兄弟说得那么不济,你就瞧好吧,今夜绝对是三百回合大战。”张功沣在一边说。 “我不相信。” “不相信就赌!” “赌就赌!” 这厢三人赌上了,那边低迷的灯光中,一场暗战已悄然拉开帷幕。 木宛清见那黑衣男走了,也完全放松了,斜斜的瞥了季雨浓一眼,说:“不就跳场舞吧,你急什么眼呀?” 季雨浓怒不可遏,“看来,你很喜欢被人轻薄?” “没办法嘛,寂寞嘛!”木宛清一脸的轻浮。 季雨浓气得差点跳起来,这个女人在说什么?寂寞? 他一把把她扯出了酒吧。 “哎,你拉我做什么呀?”木宛清作势挣扎。 “跟我回家!”季雨浓恼怒的叫。 “我不回家,我还没玩够呢!”木宛清忍着笑大叫。 季雨浓将她狠狠的塞进了车里,一路急驰之后,到了季家老宅。 木宛清风情万种的走进客厅,优雅的坐在了酒柜前,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季雨浓沉着脸,扯掉身上的衬衫,精壮的胸膛立马赤裸呈现,一步步向她走过来,她连连摆手,“这回,我可没勾引你!我勾引的是其他男人!” “你还敢说!”季雨浓心头的火又熊熊燃烧,上前一步,单手一夹,再次将她挟在手臂里,向浴室走去。 木宛清的脖子被夹得快要透不过气来了,这个男人这是什么嗜好?她又不是只玩具狗,怎么能随意的挟了挟去的? 但是季雨浓大约真的把她当成了玩具狗,直接剥光了扔浴缸里,然后,开始动手给她洗澡。 洗澡就洗澡嘛,干嘛那么多小动作?她被呵得好痒,忍不住咯咯笑出声,季雨浓心中酥麻一片,咬牙切齿的叫:“小妖精!” 呃,为什么同样一句话,听起来的感觉却那么不一样?那个黑衣男说起来,每个音符都透着猥琐和恶心,可是,被面前的这个男人这么恶狠狠的一说,却字里字外都透着股蚀骨销魂的味道,让她无端的欢喜和满足。 手指在他胸前画着圈儿,眸光温柔的锁着他的容颜,轻声细语的问:“还生不生我的气?” 他却跟没听到似的,只管从她身上索取。 可这一回木宛清留了个心眼,她再没有上次那么傻,他不跟她好好儿的说话,别想她能让他如意。 于是勾着引着吊着他的胃口,却又偏不让他真的吃到,季雨浓很快就丢盔弃甲缴械投降。 “还生不生我的气?” “不生了。” “能不能好好的跟我说话?” “能。” “那我们重新开始吧?” 没有回应。 她只顾问着了,却忘记他一直在寻找机会,所以,最后一句没有得到回应就由得他为所欲为,算是这个完美计划中的一个很大的败笔。 这一夜,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第二天清早。 木宛清发现,季某人又成为木头一根,左手牛奶右手报纸,他好看的眼睛压根儿就没往那身上招呼。 她很郁闷,使劲的咳嗽了一声,但季某人只是翻了翻眼皮,说:“吃完早餐,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没有一丝丝温存不说,字字都是冰渣雪沫。 “季雨浓!你怎么可以这样?”明明昨晚还柔情似水的,本指望早期再约佳期如梦,不想木宛清跳脚,竖柳眉,一概无用,只得幽幽的开口,“看我一眼,有那么难吗?” 季某某闲散的回道:“你见过喝完牛奶,还会去哄奶牛的人吗?” 什么?竟把她当成了奶牛? 木宛清有强烈的想把这个男人掐死的冲动。 但是面对这样的男人,首先得学会淡定!木宛清想起安雅的谆谆教导。 她很快又轻松的笑起来,“也是哦,你确实不是那种男人,那么,我还是去找一个还没喝过牛奶的男人吧!” 十指纤纤,拿起手机,拔了一个号码出去,“喂,你好!我是昨晚跟你跳舞的宛清,我想约你出来坐一坐,不知先生给不给这个面子呢?” 被这么娇柔的声音一唤,那头的男人估计身子都酥了半边。 季雨浓忽地放下报纸,一把将手机夺过来,这个女人真是没大脑,居然会存那种垃圾男人的电话,看来脑子是真的烧坏了。 “你还真是讨厌!”木宛清拍拍手,心情很好的吃饭,边吃边说:“你夺我的手机有什么用?健身会所的男人那么多,随便钓一个就是了!” 季雨浓瞪了她一眼,起身离开。 木宛清表面上得意洋洋,心里却打着鼓,勺子在碗里扒拉着,就听门边哗啦啦的响,却是季雨浓拿了只超大的链锁将大厅的门锁上了。 “你干什么?”她好奇的问。 “毁灭你出去勾搭男人的幻想。”季雨浓面无表情的回答,然后,将钥匙冷漠的扔到了窗户外。 “你疯了!”木宛清大叫,“这样你自己也出不去的!” “我本来就没打算出去!”季雨浓仍是回来看报纸。 听说他也不出去,木宛清心安了些,这样也好,等于把两人放在一孤岛上,没感情也能因为无聊生出感情来,更何况他和她 内心窃喜中 但是,为什么她去了趟卫生间再回来,就再没发现季雨浓的影踪? 打他的电话,那头不阴不阳的应,“我很忙。” “你的钥匙不是扔了吗?你怎么出去的?”她大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36章 色诱(8) “我只扔了一把。”那头回答得轻松。 “季雨浓,你想干什么呀?你为什么要把我锁在家里面?”木宛清真是气晕了头。 “我说过,免得你回去再勾搭男人!”季雨浓说完挂了电话。 于是这一整天,木宛清想尽办法说尽好话,都没有愿意放她出去,她是多好对付的一个女人呀,可是,季雨浓可是个不折不扣的暴君,下人们哪个心里都是有数的! 但是,也没亏待了她,想要什么立马送进来,中餐简直就比得上满汉全席,木宛清坐在满满登登的一桌子饭菜前,欲哭无泪。 打了电话去求助,先是打给于晶晶,哭诉自己的悲惨遭遇,于晶晶大呼季某人腹黑,却拿不出什么可行性的办法,只好再打给安雅,安雅力劝她做乖女人。 “由得他,他是对你余怒未消,心里不顺呢,由得发泄,发泄完了,就好对付了。” 木宛清想想,罢了,忍无可忍,从头再忍吧。 晚上季雨浓倒是回来得挺早,太阳还高着呢,他就已闲散的站在了客厅中。 木宛清笑嘻嘻上前接下他的包,“你回来了?” “心情,不错?”季雨浓本以为一进门就会遇到一只小野猫,但是,很意外,她完全不像上午电话中那样张牙舞爪。 他满腹狐疑的在沙发上坐下来。 木宛清上前给他做按摩,这样的待遇,好久没享受了,别说,一天的劳累,就被这小手温柔的一按,顿时消弥于无形之中。 “外面好像有点热,要不要去冲个澡?”木宛清的声音粘腻甜蜜得似一支将要融化的巧克力,带着无限的蛊惑。 晚餐之前,季雨浓饱餐了一顿秀色,吃得畅快淋漓,心满意足,以致于再吃晚餐时,都有点没胃口了。 留恋的抱住怀中的温香软玉,她的味道唔,还真是好! 第二天回家,依然是帝王般的待遇,这种感觉,太完美了! 第三天回家得更早,小女人居然只穿了件花边小围裙,简直让人鼻血狂喷。 第四天索性学人家君王不早朝,不说话,内心的情感全用肢体语言来表达。 第五天,见她表现得好,给了她自由,不想,给她自由,她也不走,反而越发勤快,一日三餐亲自伺候,就差举案齐眉了! 第六天,仍然是软语娇俏,这回把盈盈也带来了,一家三口,其乐融融,虽然他还是硬憋着没说多少话,但是,嘴角却一弯再弯,晚上拥着她小巧柔软的身体入眠,嗅着她独有的清甜气息,她的皮肤细嫩柔滑,她的笑容温暖乖巧,再不像以前那样,老是对他冷着一张脸,他的心里满足得只想叹息。 所以到了第十天,当四人帮中的三人邀他再去夜店厮混时,他很不屑的就给拒绝了,弄得那三人一头雾水,完全摸不着头脑。 几乎是怀着雀跃的心情回家,一下车,就迫不及待的进了客厅,可是,里面一片安静清冷,再没有她的娇小身影。 问了保安,才知她一早出门,再没回来。 打电话,不接,去公寓,没人,问盈盈,不知道,问小影,才知道又飞到某个城市去演出了。 她竟然吱也不吱一声,就偷偷的飞去外地了,这简直是太过份了! 整整九天的温香软玉在怀,怀中已经习惯了那种温暖,她却骤然抽离,那种空落落的感觉,还真是让人心慌。 等了一天,两天,三天 暴躁的想杀人了! 去问小影,她去了哪个城市,又住在哪个酒店,不想,平日时看着软弱可欺的小影,关键时候却是个愚忠的货,不论他怎么软硬兼施,人家坚决不肯告诉他木宛清的形踪。 没办法,只有一个字,等。 原来等待竟是这么漫长又磨人,就在他快望穿秋水之际,她总算姗姗而来。 千言万语只化作一个拥抱。 刚下飞机的木宛清头脑还有点眩晕,差点没被这个密不透风的拥抱给憋死,她娇嗔的捣他一拳,“喂,总要让人家喘口气吧?” 哪知不说还好,一说某男更等不及了,直接将她扯屋里去,圈在门畔就是一阵缠绵的长吻。 差点被吻得窒息,某男才意犹未尽的停止,却仍是不肯放开她,两手圈住她的脖子,问:“怎么出去演出也不跟我说一声?” “为什么要跟你说哦?”木宛清拿一根指头点着他的胸膛,“我跟你是什么关系呀?” 季雨浓想了想,说:“一夜情。” “去死呀你!”木宛清膝盖一弯,捣了他一下。 其实只是很轻的一下了,可是,某男却猛地夹起双腿作痛不可抑状,嘴里咝咝吸着凉气,叫:“完蛋了,一定骨折了!” “你骨头是火柴杆做的呀?”木宛清吃吃的笑,“只是轻轻一下,哪有那么容易骨折?” “我是说这里好不好?”季雨浓挤眉弄眼。 木宛清嘴迅速张成一形,原本只是想表达自己惊愕的程度,不想,却又被某人趁虚而入。 在与某人“舌战”的旖旎氛围内,木宛清模模糊糊的想,安雅这办法还真是好。 但是,她好像有点高兴得过早了。 表面上看起来或许已经很融洽了,甚至,她都已经搬进季家老宅住了,可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们之间好像总像隔着一层,说不清是隔着什么,但是,当他们单独待在一起时,有时说着说着,季雨浓就会突然的陷入沉默。 她知道那份沉默是因为什么。 是因为话题不知不觉的滑到了何淑言的身上,说来也怪,越是小心的避开着,却越是容易触雷。 可是,她却不知道怎么去赶走那份可怕又疏离的沉默。 每当这时,她就会觉得非常的沮丧。 何淑言百日祭那天,适逢中秋夜,万家团圆的日子,季雨浓自墓地回来,便一言不发,躲在酒柜里喝了很多的酒,木宛清走过去,将他的酒瓶夺下来。 “不要再喝了!天冷了,再喝,胃会不舒服的。”她说。 他还是不说话,红着眼睛来抢她手里的酒瓶,木宛清决心不让他再喝,拉拉扯扯之间,他突然的就烦了,一把将她推到了地板上。 身体与坚硬的地板接触的刹那,又硬又冷,而手中的酒瓶也同时地上碎裂开来,四处迸溅,尖利的碎片划过木宛清的手臂,留下一条蜿蜒的血线,钻心的疼,木宛清爬了两下,只觉得浑身无力,竟然爬不起来。 季雨浓却压根没有往这边看一眼,只是摇摇晃晃的走到酒柜里又拿了一瓶酒,咕嘟嘟灌下肚。 绝望和灰心就这样在这个中秋冰凉的夜色里弥漫。 良久,木宛清开口,“季雨浓,你还在怪我,对不对?” 季雨浓醉眼迷离的看着她,摇头,“我不是在怪你,我是在怪我自己,五年,整整五年的时间,我把妈妈丢在国外,不闻不问,如果不是我,她或许不会患上忧郁症,也不会得老年痴呆,她死得那么惨,而在她还活着的那些岁月里,我对她,却又是那么冷漠无情,我心里,真的很难受。” “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你的那种心情,我也曾经经历过,可是,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她已经不在了,你就不要再折磨自己了,好不好?”木宛清挣扎着爬起来,再次试图拿掉他手中的酒杯。 “你走开,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好不好?”季雨浓一脸的疲惫,“今天是妈妈的百日祭,我得好好的陪她说说话,你在这儿,会让我觉得,自己更加的对不起她!” 木宛清的手一滞,无声的退开,季雨浓却又哀哀的说:“宛宛,别怪我,只是,我偶尔一想到,我和你的幸福,居然是建立在妈妈离开的基础之上,我就会觉得好罪恶,可是,如果你不在我的身边,我又会觉得,我活着就像行尸走肉一般,没有一点快乐,我就一直这么矛盾着,纠结着,你别怪我,我想,我会好起来的,等过了今天,我一定会会好起来的,时间是疗伤的圣药,不是吗?宛宛,你千万别怪我!” 木宛清勉强笑着,回答说:“我不会怪你的,你放心,我绝不会怪你,只是,这么冷的天,你要喝这么多的酒,会喝坏身体的,不然,我让老张来照顾你,好不好?” “不,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季雨浓摆摆手,继续沉醉于酒乡当中。 木宛清只得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她拔了老张的电话,让他远远的盯着季雨浓,自己转回房间,对着晕黄的台灯发呆。 其实,季雨浓的心情,她再理解不过,因为她自己也是从那种矛盾中挣扎着,一路走过来,她只是觉得莫名的恐慌,觉得胸口闷闷的,说不出的难受。 只做了一会儿,她便承受不住,干脆跑到了楼梯口,远远的守着季雨浓。 季雨浓还在那里喝,老张数次相劝,他都不听,或许,只有喝醉了,才能忘记那些伤痛的心事,获得一丝安宁吧! 守着守着,便觉得眼皮直打架,晕晕沉沉的,她睡着了,也不知睡了多久,却被一个男人急促的叫醒。 她抬头,是老张,一脸慌张的叫:“木小姐,季先生开车出门了!” “什么?”木宛清吓了一跳,“叫你守着他的呢?”转而又是一阵赦然,她也在守着呢,还不是睡着了? 当下来不及多问,就忙打季雨浓的电话,却一直没有人接,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喝了那么多酒,外面又是漆黑一片,万一真出了事 把家里所有的车和保安都派了出去,向这附近寻找,只是漫无目的,一时半会儿也找不着,木宛清突然想到墓地,便又派人往那儿寻去,深更半夜的,墓地里着实吓人,到何淑言的墓碑前,发现了季雨浓身上穿着的外套。 老张将外套拿在手电筒底下看,突然失声惊叫:“外套上有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37章 意外(1) 木宛清凑近一看,心登时缩成一团,剧烈的抽搐起来,那件浅灰色的休闲服的衣袖上,一大片血迹,血还未凝固,让人触目惊心。 当下让人围着墓地为中心,向四周寻找,整整折腾了一整夜,眼看东方出现鱼肚白,还是一无所获。 木宛清双腿一软,跌坐下来。 老张在一边轻声安慰,说:“木小姐你也不太担心,我想他不会有事的,可能是不小心伤到了手臂,所以才会流血,再者,那点流血量也不会死人的,我们向这附近的住户打听打听,他喝多了醉倒了,遇到好心人救他回家也说不定。” 正说着,木宛清的电话响起来,一个陌生的号码,她连忙接起来,那头却是季雨浓的声音,她不由哽咽着叫:“雨浓,你在哪里?我们都担心死了!” “我喝多了醉倒在路上,有人好心把我送到了这附近的社区医院!你不要担心!”季雨浓的声音喑哑无力。 “那你在哪儿?我这就过去找你。”木宛清急急的说。 季雨浓报了个地址,木宛清便和老张赶了过去,却是一家社区里的私人诊所,诊所的老板看起来慈眉善目,听说木宛清是来找季雨浓的,便很热情的领他们往诊所里边去,边走边说:“他昨晚醉了厉害,自己的手臂划破了都不知道,流了好多血,躺在墓地附近的小路上,我刚好给墓地的老王头出诊,乍一看到,差点没把我吓个半死!” “这么说,是老先生您救了他?”木宛清微微躬身,“真的太感谢您了,如果不是您好心,我真的不敢想像会出什么事!”说着,眼圈微红。 诊所老板笑着摆手,“这个放在谁都不会置之不理的,姑娘你太客气了!” 说话间已到了一个小房间,木宛清打开门,不由一怔。 季雨浓躺在病床上,面色苍白,而坐在他床边,正拿着一只汤碗送他的人,竟然是芳芳老师! 看见木宛清进来,芳芳冲她微笑,然后又对她身后的诊所老板叫:“爸爸!” “原来,芳芳老师竟然是您的女儿,真是太巧了!”木宛清笑着说。 “确实是很巧!”季雨浓说:“真要感谢你们父女俩,没有你们,我早就到另一个世界报到去了!” “季先生你福大命大,才不会那么快就交待了呢!”芳芳笑得甜美,又舀了一大勺汤,喂到季雨浓嘴里。 因为季雨浓身体虚弱,所以,暂时还是留在小诊所里养伤,木宛清本想留下来,可是,亚宁又打电话说盈盈发烧了,她只好又慌慌的赶回家里,让老张留下照顾季雨浓。 盈盈这场病来势汹汹,又是发烧又是呕吐又是拉肚子,几种病症同时发生,把盈盈折腾得有气无力,一家三口倒病了两个,当然得以孩子为主,季雨浓那边,只能打个电话问候,好在季雨浓并没有什么病,只是喝酒太多,脾胃不调又加失了部份血,所以有些虚弱,但到底是个大男人,抵抗力超强,所以,盈盈还没好,他倒先好了,跟着老张一起到医院来看盈盈。 经过这一场事,季雨浓倒似乎开朗了些,对于过去的那些事,不再那么敏感,晚上休息时抱住木宛清说:“也许人只有经历生死,才会彻底的看透某些事,那天晚上,天那么黑,我一个人躺在那里,好像都能听见血从我的血管里汩汩流出的声音,那声音真是可怕极了,我突然特别害怕自己就那样死去,如果真的那么死去了,可怎么办?我们都还没有好好的快乐的爱一场!” 他的手臂又紧了些,将她圈在怀中,唇轻轻的落了下来,在她耳边辗转吻过,边吻边呢喃着:“还好,宛宛,一切还来得及!” 他的话像一个温热的熨斗,将她心上的每一条皱起的纹路都熨得平整服贴,那种温暖,那种妥贴,那种平实的幸福,让木宛清几乎要落下泪来。 两人商量着去复婚,木宛清却有些犹豫,不安的说:“还是再等一阵吧?” “为什么?宛宛,你对我没有信心?对我们的婚姻没有信心?”季雨浓握住她的手,紧张的看着她。 “都不是,就是觉得,再等一阵比较好。”木宛清有些心虚,她其实是真的怕了这种反反复复,同时,也因为那种反反复复有了一种近乎迷信的思想,总觉得他们不去离那张证,什么事都没有,一旦领了就会出事,对于别人来说,结婚证是相爱相守的证明,可是,对于她来说,却像一个甩不掉的魔咒。 见她一脸的迟疑,季雨浓也不再催促,只是缓缓的说:“宛宛,其实上一次逼着你离婚,是因为我真的生了你的气,气你在我那样的恳求之下,还是不肯顾念我们的感情,而当时又有沈悄悄在一边虎视眈眈,我也是在做两手准备,生怕公司的财物落于她人之手,所以,才会藉着离婚的名头,将很多财产转入你的名下。” 木宛清呆呆的看着他,然后微笑,说:“我知道,我知道一定有原因的,不然,哪有人生气离婚还把大半个身家拱手送上的?” “既然你知道,那也就知道,我一直不曾背离过我们的感情和婚姻,现在把一切恢复原状,你为什么不肯同意?”季雨浓将她搂在怀里,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单手举起,郑重的说:“宛宛,我发誓,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如果违背诺言,就让我天” “好了!”木宛清捂住他的嘴,“不要乱说那些不吉利的话,不就领个证嘛,去就好了!” 当他们携手再次出现在婚姻登记处主任的面前时,说他们要领结婚证时,在季雨浓面前,一向唯唯诺诺的主任,终于火了。 他拼命的抓着光秃秃的脑袋,鼓着一双金鱼眼,大张着一张蛤蟆嘴,对着季雨浓和木宛清突突的说开了。 “哎,我说年轻人,不要这么反反复复的来耍一个老人家好不好?这里是国家婚姻登记机关!看看!看看!”他指着半空中鲜红的那几个大字,又指了指庄严神圣的宣誓台,更加的怒不可遏,“国家婚姻大法,不容你们作儿戏!” 季雨浓好脾气的回答,“呃,主任,我们好像没有违反婚姻法的任何内容!” “你还敢说没违反?”主任越发的郁闷,“你们结了离,离了结,每次都搞得轰轰烈烈,你们这种行径,就是对婚姻法的极大蔑视!我说你们年轻人,凡事不要头脑发热,一热了,要死要活的,这婚我非结不可,谁不让我结我跟谁急!可是,这三分钟热度一过,又没激情了,又得离了,谁不让我离我也跟谁急!你当我们这是菜市场呀?你就是买菜,你也不能老是退退换换的是不是?还有你” 主任胖胖的手指颤颤的指向木宛清,木宛清头一缩,吐了吐舌头,主任一幅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这个小姑娘,当初结婚时吧,我就觉得,你不情愿,离婚时吧,你也不情愿,但是都由得他来,你有没有自己的主见,你是二十一世纪的新青年,怎么可以被人牵着鼻子走?” 木宛清被骂得哑口无言,因为事实确实是这样嘛,她委曲的看了季雨浓一眼,在主任的狂风暴雨下,季雨浓却仍是一脸的笑容,还破天荒的从身上掏出一包烟来,又殷勤的给主任点了火,木宛清简直怀疑今天的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会从东边落下的。 季雨浓好言相劝,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主任耍够了威风,一雪了前耻,心中爽得不得了,然后,乐呵呵的亲自办理,收了绿本本,大钢印一拿,咔嚓一声,又各自发了个红本本,语重心长的说:“年轻人,别再闹了,好好过日子去吧!这年头,老是闹来闹去的,伤不起呀!” 木宛清和季雨浓对视一眼,咕咕的笑起来。 有了大红本本,就是合法夫妻,两人孩子气的把那个红本本拿给自家女儿看,盈盈拧着眉头看了半天,小小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木宛清不得不承认,当她这幅样子时,实在是像足了季雨浓。 她对着季雨浓挤眉弄眼,季雨浓搂着她笑得喜滋滋的,盈盈同学把两个本本往怀中一揣,说:“好了,你们两人出去做饭给你吃吧,这俩结婚证,我没收了!” “什么?”两人齐齐瞪眼。 “没-收-了!听不懂吗?”盈盈很不屑的瞪了他们两人一眼,“两个大人,分分合合的不学好!这回别再想给我出什么幺蛾子!我把这结婚证藏在你们不知道的地方,让你们想出也出不了!听到了吗?” 说完,盈盈小盆友吐了吐舌头,飞快的溜到楼上去,剩下一对大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目瞪口呆。 这个世界真的太疯狂了,员工家属都敢批评总裁老板了,小孩都敢教训大人了,季同学和木同学灰溜溜的相携去厨房。 深秋时节枫红似火,晚霞似火,木宛清和季雨浓相偎在窗前看红叶,经过一场霜降,枫叶反而更是红得耀眼,看得人心里暖洋洋的,因为刚刚吃了很饱的晚餐,心里又暖,饱暖自然就思那什么了,两人在窗前缱绻缠绵,却忘了门没关,盈盈同学不小心视察经过,很严重的咳嗽一声,说:“要注意影响,下次亲热时记得把门关上!” 说完,做了个鬼脸,很贴心的关上了房门,木宛清噗地笑出声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38章 意外(2) 沉寂多日的水晶公寓在这时终于正式启用,其实里面的装修早已完成,只是苦待佳人而不得,如今一家三口幸福入住,又加一大帮好友前来祝贺,一时之间,灯光辉煌,喜乐无限,尽管已是初秋时节,室内却是一派春意融融的景像。 于晶晶抱着刚满月的小娃娃好奇的在屋子里穿梭,这里起名叫水晶公寓实在是再贴切不过,不光外表如此,内里的装饰更是水晶味十足,水晶吊灯,水晶茶几在灯光中闪亮无比,看得怀中的小娃娃都啊啊的叫起来,那声音也如水晶,清澈动听。 而那边的何言一家就没那么和谐了,当然,何言还是很受用的,因为安雅实在把他照顾得太好,都有点宠坏了的感觉,他算是享受了帝王般的完美待遇,到哪里去找那么好的女人,对他百依百顺的?所以,他很知足。 但是,何清就没那么知足了。 因为安雅实在不符合他心目中完美妈妈的形像,倒是她的名字更符合些,直接了当的说,何清要的,是一个安静文雅的妈妈,可是眼前这一个,不管是性格还是外表,都相差太远,所以,他对于安雅献殷勤的动作,最常态的反应是翻白眼,因为翻的次数太多,连盈盈都看不下去,说:“清哥哥你不要再翻白眼了好不好?万一翻成习惯了,改不过来那可怎么办?那以后还有哪个女孩子愿意嫁给你?” 一句话,让何清再也不敢翻了,安雅心中暗喜,把盈盈抱在怀中狠狠的亲了一口。 木宛清在一边看着暗笑,瞅个机会说:“哎,革命还未成功,同志尚须努力呀!” “小case了!”安雅一脸的无所谓,“大江大浪老娘我都趟过来了,这个小阴沟,我还真不放在眼里!五个月内,绝对搞定!” 季雨浓正和三人帮还有何言孟远在酒柜前举杯邀明月,在那里大声的对诗,其实说是对诗,不如说是嚎诗,嚎的是苏东坡的水调歌头,嚎得实在难听,曲不成曲调不成调,若是苏老先生泉下有知,定然气得吹胡子瞪眼,可是,那几人嚎得非常尽兴,畅快淋漓,安雅还是一幅花痴相,喃喃的说:“我刚发现,原来我们家言狂放起来,也是那么迷人!” 木宛清和于晶晶对看一眼,悄无声息的走掉了,把yy的空间留给了安雅。 忽听门外有汽车喇叭声,众人齐齐向外望去,门外大门徐徐拉开,一对人影相拥着出现在灯影里,还真是一对俊男靓女,衣着鲜丽,笑容满面,细瞧之下,居然是方心婵和斯洋。 木宛清呆掉了,季雨浓也呆掉了,剩下没呆的几个人齐声的打着招呼,斯洋很夸张的挽着方心婵的胳膊入场,一直走到木宛清和季雨浓的面前。 季同学和木同学立马变复读机,“你们,你们,你们” “我们怎么了?你们###的?我们就得耍光棍呀?”斯洋还他们一对大白眼,“世界末日都快来临了,再不谈恋爱就白活一场了!” 众人都哄笑起来。 方心婵向木宛清伸出手,火红的大衣一如枫叶般红嫣红好看,看得木宛清心里也是暖洋洋的。 斯洋早已在那里哇哇乱叫,“这么好的日子,一定要好好的宰大雨这个臭小子!那什么,把金碧辉煌的特级厨师请来给我们做一顿大餐怎么样?” 何家容慢吞吞的说:“你丫长着千里眼还是能掐会算?还真让你猜准了,今晚的大餐,就是人大师做的!” “真的?”斯洋笑,“兄弟们,今晚有口福了,大家记得放开量吃呀,吃穷这个臭小子!” 季雨浓白他一眼,“就知道你丫心怀不轨。” 这真是一次盛宴,木宛清一整个晚上都在笑着,那种舒心的笑,笑得再久也不会觉得累,笑语喧哗,杯盏叮当,很久没有这么快乐过了,她想,也许从今以后,就真的可以这么幸福下去了! 酒至三巡,人人都有些微醺,坐在那里随意闲谈,耳听着门铃又响,斯洋大笑,“还有人不邀自来,我瞅瞅是哪路神仙!” 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这时,亚宁已经把一个人带了进来,木宛清一看,意外至极,因为来人居然是芳芳老师。 作为女主人,自然得笑脸迎客,更何况,芳芳老师是季雨浓救命恩人的女儿。 只是,她是笑脸相迎,芳芳却是泪眼以对,一双眼睛红红的看着季雨浓,嘴也微微颤抖着,像是有天大的委曲等着要诉。 季雨浓觉不对,问:“芳芳,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你!”芳芳愤怒的叫。 “我?”季雨浓惊愕的指着自己,同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他一脸的茫然,“我怎么欺负你了?” “你忘了那天晚上的事了吗?”芳芳悲愤的叫着,“你忘了那天晚上你跟我说的话了吗?你说你爱我,你还说你要娶我,可是,你居然跟木宛清复婚,你如果不喜欢我,为什么,为什么又要跟我有那种关系?” 周围一片哗然,每个人的眼睛都瞪得浑圆,木宛清下意识的捂住了嘴,以防自己发出可怕的尖叫声,她呆呆的看向季雨浓,在众人怀疑又惊讶的目光中,季雨浓第一次感觉什么叫害怕,不!他不仅仅是害怕,简直就是惊悚! 这是什么状况?他不是又在做恶梦吧? “芳芳,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我对你做什么了?我什么也没做呀?我只是在你家诊所养过几天伤,我失血过多,动都不能动,我能做什么?你你没有发烧吧?”季雨浓一迭声的说着,强烈怀疑芳芳的脑袋出了问题。 其实,不光是他这样怀疑,木宛清也在这样怀疑,她怀疑芳芳的花痴症升级成妄想狂了,所以,她想走过去,劝芳芳冷静一些,哪知芳芳却先她一步冲到了季雨浓面前,啪地一声,给了季雨浓一个耳光。 耳光清脆又响亮,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芳芳悲愤交加的说:“季雨浓,我真没有想到,你居然是这么龌龊的人,既然你不肯承认,那么,我们就让孩子来证明一切吧!” 她的这句话犹如一颗重磅手雷,再次把屋子里的所有人都震得头脑嗡嗡响,季雨浓更是被得灵魂都快出窍了,这是什么乌龙事件?怎么还孩子扯上关系了? 他一开始极力忍耐,没有发作,是因为芳芳是他救命恩人的女儿,要是换作别的女人这样子来闹,以他的脾气,一早就把她提着扔出去了,可是,眼见她越说越不像话,他身体里的那种暴躁因子终于发作,大步冲到芳芳面前,一把拎起了她的衣领,怒喝道:“你是脑子坏掉了吧?什么孩子?哪来的孩子?” “我怀孕了!”芳芳在他的炸喝下微有些抖,却仍是不躲不闪,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季雨浓,你听清了吗?我怀了你的孩子!” “不可能!”季雨浓大叫。 芳芳冷冷的笑起来,“我爸爸当初就不该救你!你这个衣冠禽兽!我会把孩子生下来,并且,告你遗弃罪!” 这一句彻底把呆若木鸡的众人惊醒,木宛清首先反应过来,她拉住芳芳的手,说:“芳芳老师,你冷静一下,我们去那边,把事情说清楚,好不好?” “我跟你没有什么好说的。”芳芳看着她,一脸的冷漠,“你去问季雨浓好了。” “我知道什么?你不要胡说八道,血口喷人!”季雨浓像只暴怒的狮子,若不是众人拉住,只怕立马要跳过来把芳芳撕得粉碎。 安雅站出来说:“我看这其中定然是有什么误会,芳芳小姐,你不愿意跟她说,那么,跟我讲一下总可以吧?你看,季雨浓现在是完全不承认,你既然想定他的罪,也得让他口服心服不是吗?” 芳芳瞪了她一眼,沉默片刻,缓缓的说了起来。 “事情发生在他离开我家的前一晚,那时他的身体已经很健康了,什么事情都可以做的!”芳芳又看了季雨浓一眼,首先反驳季雨浓说伤重无法行动的谎言,“因为他要离开,又感激我爸爸救他,所以,就要请我爸爸吃饭,我爸爸因为忙,所以,就在社区的小酒馆里简单的吃了一顿饭,当时我也在场,他喝了一点酒,说头晕,小酒馆的李哥便安排他到房间里去休息,我担心他,就去看了看,谁知,我一进门,他就对我动手动脚,我” 芳芳低声啜泣起来,“我心里喜欢他,所以就没有拒绝,可是,我没有想到,那天过后,他就像个没事人一样离开了,后来我打他电话,他也装作什么都没做,我本来想算了,可是,我居然发现自己怀孕了,我不知道怎么办?爸爸会骂死我的!邻居会笑话我的,我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办,才会再回来找他的!” 芳芳说完哭得更加伤心,木宛清在她说话时始终认真的观察着她的表情,对于这个女孩子,许是因为她对季雨浓过于亲热,木宛清一直对她抱有某种成见,觉得她虽然为人师表,行为举止却过于轻浮夸张,可是她说这番话时,却没有一丝一毫表演的因素在里面,那种委曲和恐慌,完全不像是装出来的。 木宛清叹了口气,茫然难解的看向季雨浓,而此时的季雨浓也安静了下来,不停的拍着自己的脑袋,想在努力的回忆着什么,一脸的沮丧,她的心便开始慢慢的往下沉。 “雨浓,你想起来了吗?”她轻声发问,声音微颤。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39章 意外(3) 季雨浓紧张的看了她一眼,却还是摇头,“那天我其实并没有喝多少酒,不可能醉得那么厉害,更不可能跟她发生那种关系,我”季雨浓苦恼的看向自己经常玩的那三个兄弟,“你们也知道,如果我想要,我根本就不缺漂亮的女人,更何况,我的妻子也那么美丽大方,我完全没必要对你这种”他终究是没说下去,恨恨的甩了甩手,将头扭向一边。 下面的话,他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是在场的人却都再明白不过,齐齐的看向了芳芳,芳芳虽然尚算清秀,但是,实在称不上美女,以季雨浓的条件,不知有多少品貌俱佳的女人投怀入抱,他确实不可能对这个一个寻常的女人有那种举动。 芳芳虽然姿色平凡,可是却不傻,她很快就明白了季雨浓话中的意思,不由恨怒交加,尖声叫道:“季雨浓,你毁了我的清白,还要毁我的自尊吗?你王八蛋!你不是人!” 她冲上来对着季雨浓又踢又打,被周围的人拉开了。 木宛清却再次发问,“雨浓,你想起来了吗?她说的是真的吗?” 季雨浓紧张的把她拥在怀中,“宛宛,你不要听她胡说八道,我不可能做那种事的!” “你确定吗?你确定那天,你是清醒的吗?”木宛清的话很轻,近乎耳语,季雨浓的面色却突然变了,不再说话,整个人笼上一层阴霾。 木宛清情知有异,当下清咳一声,说:“芳芳老师,我看这样,如果雨浓真的对你做了什么,他会给你一个说法的。” “什么意思?要用钱来打发我吗?”芳芳尖声尖气,“最好别用那一招,对我没用的,他既然毁了我的清白,就得对我的一生负责!” 季雨浓又跳起来,“你休想!用一个还不定是谁的孩子就想来讹我吗?” “这就是你的孩子!不管你相不相信!”芳芳中气十足,言之凿凿,傲然道:“我看,还是让这个孩子来证明吧!” 她说完转身走了出去,剩下一大群人,在那里大眼瞪小眼。 “兄弟,这到底怎么回事儿呀?”斯洋首先开了口,“这都玩的哪一出呀?” 季雨浓一脸的郁闷,只是不断的重复着,“不可能的,我真的不可能去动她,我对她一点兴趣也没有,我没那么饥渴!” 张功沣以一个刑侦人员的专业口吻说:“对于芳芳的控诉,你有什么要反驳的吗?” “我没有动她!”季雨浓急眼了。 “事实,证据,你需要提供这些,而不是一味的争辩!”张功沣慢吞吞的提醒他,其他人也都说:“是呀,仔细想一想,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季雨浓想了想,苦着脸说:“基本就是她说的那样,但我没动她,我喝了一点酒就觉得头晕,直想睡觉,然后有人扶我去睡了,一直睡到天大亮,我起床后就回家了,就这么简单!我睡得那么死,我都没意识了,我兄弟自然也没意识呀,怎么可能去闯祸呢?” 他说得委曲可怜,听到最后一句,众人一脸黑线。 张功沣说:“问题就出在你睡着的这段时间里,我有种预感,是那个丫头把你算计了!” “你是说,芳芳给他下了药?”木宛清惊叫起来。 张功沣点头,“就算体力再不济,也不至于喝一点酒就醉得那么死,一点知觉也没有。” 季雨浓这回真的疯掉了,他可怜巴巴的看向木宛清,木宛清的脸变得刹白,喃喃的说:“我就知道,我不该和你去领结婚证的,那不是结婚证,那就是魔咒!” 季雨浓颤声叫:“宛宛,我不准你动那个念头!我是无辜的!”他着急的要命,便有些口不择言,“张功沣你不要胡说八道,我都睡死了,我才不相信我兄弟会闯祸,你睡得死死的,你家###还能神勇到让女人怀孕吗?” 这样的话未免太直白了些,众人只觉得头顶有乌鸦成片的飞过。 “那个原则上,是不能的。”张功沣抹着额头的汗,讪笑着说。 “宛宛,宛宛你一定要相信我,那孩子一定不是我的!不可能是我的!”季雨浓又眼巴巴的看向木宛清。 木宛清对他温柔一笑,说:“你别担心,就算是你的,也是无心之错,我不会怪你的!” 季雨浓喉中微哽,眼泪差点掉下来,又重新把木宛清搂在了怀里,两人沉默相拥,众人见状,也都适时告辞。 夜深人静,两人仍是难以入睡,木宛清在积极的想着对策,而季雨浓也在冷静的回想那天的情形。 那天他一共喝了两杯酒,第一杯酒,是跟芳芳爸爸一起喝的,从同一个瓶子里倒出来,芳芳爸爸没有事,说明那杯酒便没有问题,而第二杯酒,却是芳芳给他倒的,但是,他还没来得及喝,便被酒馆李老板抢了喝了,非要给他倒一杯好酒,他是喝了李老板倒的那杯酒,才觉得头晕想睡的。 听到这里,木宛清也起了疑心,问:“你跟酒馆的李老板素不相识,他为什么要害你呢?” “也许,他不是要害我,他只是想帮芳芳吧?”季雨浓随中嘀咕了一句。 “啊?帮芳芳?”木宛清叫,“什么意思?” “我也说不出来,反正我感觉那个李老板好像对芳芳很上心,吃饭的时候,一直给芳芳挟菜,目光一直粘在她身上,但是芳芳对他好像不怎么样,只是”季雨浓烦躁的甩头,“她只是对着我献殷勤,我碍于她爸爸的面子,也发作不得,如果早知道她有这种坏心眼,我才不管那么多,我最恨女人设计陷害我!” 他说完额上的青筋都暴起来,双拳重重的擂在床上,“要不是看在他爸爸救我一命的份上,我怎么能容她这么胡闹,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 木宛清却在想另外一个问题,又觉得自己设想过于大胆,她叹口气,说:“你也别太生气了,我们明天去找那个李老板,探探他的口风。” 当他们出现在小酒馆里时,原本正在前台的李老板突然把头缩了下去,佯装去柜台里找酒,直到季雨浓叫他,这才讪笑着叫:“呀,季先生,真是稀客呀,快请坐!” 木宛清盯着他看,其实这位李老板还很年轻,比季雨浓也大不了几岁,穿着件烟灰色外套,看起来竟然一脸的忠厚,只是因为有些紧张,所以有些呆呆的。 季雨浓阴沉着一张脸,冷冷的说:“我们不止一位,麻烦李老板给我们安排一个大点的房间。” 李老板朝他的身后一看,清一色的彪悍壮男,身上的肌肉疙瘩一抖一抖的,脸上的横肉也很吓人,这么气势汹汹的闯进来,他觉得自个儿的腿有些软。 小心翼翼的迎进去,又拿了菜单亲自候着,季雨浓冷哼一声,说:“李老板,我们不吃菜,光喝酒,这几个兄弟近来睡眠不好,麻烦李老板还上那种好酒,也让我这些兄弟都能像我那样,睡一个好觉。” 李老板手中的菜单啪地一声掉到了地上。 木宛清小心的捡起来,放回他手上,缓缓的说:“听说芳芳怀孕了,李老板,你说这孩子是谁的?” 李老板喉结上下急速的滑动着,眼中的神情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惊悚,额上已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不停的拿手去抹,却怎么也抹不干净。 但他还在强力支撑,虽然笑得比哭都难看,可是却还是在笑。 “这孩子是谁的,我怎么知道呢?这位小姐真会说笑话!季先生,您等着,我这就去给您拿酒!” 不多时,他人又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说:“那天季先生就是喝的这种酒,我跟你们说呀,我这酒确实好,算是我店里的招牌,只有好朋友才拿出来的喝的,这是我家自酿的,喝了不上头不说,还心神安宁,要不那天季先生怎么能睡得那么好呢!” 他手脚麻利的给周围的人一一倒上,倒完就说:“你们几位坐着,我出去给你们张罗几个招牌菜,再怎么说,喝酒也得有菜不是?” “不用了!”季雨浓沉声说,“李老板过来陪我们喝一杯吧!” 说着,他将酒杯推到李老板面前,李老板笑着推辞,但季雨浓脸色吓人,又有几个彪悍壮男虎视眈眈,所以,他不得不喝。 边喝却边苦笑,“季先生,是你那天说睡眠不好,我才拿这酒给你喝的呀!这酒我其实真喝不得,我店里的事儿太多,喝了就想睡觉,这耽误事呀!” 季雨浓一言不发,只拿一双冷冽双目瞅他。 李老板不得已将酒灌下肚,季雨浓又倒了一杯,他又喝,再倒,他还喝,不多会儿眼皮就开始打架,没出几分钟,竟然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团团围坐的一群人你看我,我看你,都觉得不可思议,中间有人尝试着也喝了两杯,很快,也睡倒了。 这时,有女服务员过来上菜,看见那酒,又看见桌上呼呼大睡的两人,不由笑了,说:“怎么大白天的喝这种酒?这回可要好睡了。” 木宛清奇怪的问:“你们这洒里有安眠药吗?怎么能把人喝晕?” 服务员赶紧摆手,“我们怎么敢放安眠药在酒里?不过,我们这酒可比安眠药好多了,喝了就睡得又香又甜,一晚好睡不说,第二天神清气爽,还不会头晕呢,这可是我们李老板的传家宝,多少人想买这配方都买不到,金贵着呢!” 季雨浓想了想,确实,那天早上起来时,他确实是神情气爽精神抖擞,如果真的是迷药的话,起来时大约会觉得头痛吧? 他跟木宛清对看一眼,都觉得匪夷所思,这么说,这位李老板真的只是诚心待客,并没有什么猫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40章 意外(4) 一行人浩浩荡荡而来,垂头丧气的抬着一个睡着的人离去,而李老板仍是睡得香甜,呼噜打得山响,季雨浓郁闷得要死,又开始发狠,“我不管了,我去找人,让芳芳把孩子流掉!” “万一真是你的孩子呢?”木宛清幽幽的说。 “那是不可能的!你想一想,宛宛,睡得那么死”他抓耳挠腮,突然跟想起了什么似的,居然伸手就去扒那位睡着的兄弟的裤子,木宛清尖叫一声捂住了眼睛。 其他几个男人则怀着同情的目光看着被季雨浓荼毒的那位睡得死死的兄弟,很快,季雨浓得意洋洋的转过头来,心情很好的说:“我敢打包票,她肚子里的孩子绝对不是我的!” 木宛清压根就不敢再抬眼,她心里只是想,这男人疯了!他真的疯了!他居然拿别人做实验! 但季雨浓经过实践之后,信心大增,身子舒坦的向后背靠了靠,说:“算了,不管了,让那个芳芳生吧,孩子生出来,就自然知道是谁的种了!” “既然你这么肯定,那么”木宛清高声叫:“司机,停车!” 司机狐疑着把车子停下来,木宛清扯着季雨浓,说:“快下车!” “干什么?”季雨浓一头雾水。 “跟踪调查摸底排查喽!”木宛清笑,“我们得把那孩子的爹给找出来!” 两人悄悄的又潜回酒馆,找个隐蔽的角落盯着,盯了一会儿,季雨浓就有些烦,臭着一张脸,说:“看什么呢?我说过了,芳芳肚子里肯定不是我娃!” “图个心安嘛!”木宛清重又把他扯着蹲下,细瞅一下,一身名贵西装的季雨浓这么猫着确实有点不像话,她让他盯着,去社区的服装店买了身普通的行头给他换上,季雨浓还在那里臭显摆,“你就是给你穿地摊货,人一看我还是精英帅哥!” “哟,警报还没解除呢?又得瑟了?你就不怕芳芳再找你负责?”木宛清拿眼瞪他。 “事实证明了嘛,我当时没有那个能力嘛!”季雨浓一脸的轻松。 木宛清想到那个可怕的实验,不由额头冒汗,不过,实验结果确实也让她觉得放松,但她还是偷笑着吓他一吓,“没准你兄弟没有你兄弟的兄弟淡定呢~!” 季雨浓黑黑的眼珠动了动,脸又苦巴巴的皱上了。 等到过了正午,那个李老板才揉着眼睛从酒馆里出来,一出来就直奔诊所而去,两人一路跟上,果然,他一到诊所就去找了芳芳。 芳芳见他来,一脸的不高兴,问他有什么事,他支支吾吾的终于说出知道她怀孕的事,芳芳很恼怒,生气的叫:“关你什么事?” 李老板欲言又止,反反复复的说了许多话,竟然是在表白,他表白的是情真意切的,可是,芳芳却一点也不领情,恨恨的赶他走。 看到这里,木宛清心里已经有了数。 正常来讲,如果一个男人爱着一个女人,陡然间知道这个女人怀孕的消息,肯定会先置问孩子的爸爸是谁,可是,李老板的反应很奇怪,他没有问,反而因此表露心迹,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知道孩子的爸爸是谁。 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木宛清心花怒放,喜笑颜开,季雨浓却还是不明白,木宛清狠狠敲他的脑袋,附在他耳边说了一通,他这才明白过来,也不由喜形于色,狠狠的在木宛清脸上香了一吻。 两人笑着打闹的声音很快惊动了李老板,他狐疑地向这边望过来,看到木宛清和季雨浓,脸一阵红一阵白又是一阵青,简直是变幻莫测。 因为蹲得久了,再回到车上时,木宛清突然觉得有些累,司机老张发动车子,有轻淡的汽油味传来,木宛清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滚,差点吐了出来。 “怎么了?”季雨浓吓了一跳,“是不舒服吗?” 木宛清点头,捂着嘴巴说:“真是奇怪,也不知怎么回事,突然的就觉得恶心。” 车子掉头向医院驶去。 经过一系列检查过后,医生笑眯眯的看着木宛清,“恭喜你,你怀孕了!” “什么?”木宛清倏地张大嘴巴,季雨浓却喜上眉梢,“真的吗?大夫,你确定吗?她真的怀孕了吗?不需要再检查一次以作确认吗?” 医生看着欢喜得已经语无伦次的季雨浓,微笑着回答:“我确认,她怀孕了!当然,如果你们不相信,我这里是有早孕试纸,你们可以拿去再试一下!” 木宛清抢了试纸,疯狂的往卫生间跑。 因为在几年前有过两次流产的历史,又因为生盈盈时经过太多的事,尚在月子里就投进冰冷的江水,木宛清一直觉得自己根本就是已经失却了做母亲的权利,后来的事,也证明了她的推测,跟季雨浓数度欢爱,没有采取任何措施,却一直未能###,这一直是她心中的隐痛,她以为,她和他,再也不能有第二个孩子了! 可是 她闭着眼睛,不敢去看那枚试纸,但是,季雨浓早已一把抢了去,然后,呆呆的问:“宛宛,有两道红杠是什么意思?” 木宛清倏地睁开了眼。 转瞬间,她捧着那张试纸又笑又跳,巨大的狂喜淹没了她,她直接跳到了季雨浓的身上,捧着他的脸亲个不停,季雨浓已经猜出了结果,却还是不停的追问着:“怀孕了,是吗?是不是呀?到底是不是呀?你个死丫头,你回答呀!” 木宛清重重的点头。 季雨浓立马开始幻想,“这一次,我想要个儿子,宛宛,我有预感,一定是儿子,一定长得跟我一模一样的一个儿子!” “哎,盈盈已经像你了,这次像我好不好?”木宛清娇嗔着。 “那怎么行?男孩子要是长成你这样,会找不到媳妇的!”季雨浓拼命摇头。 “喂,我长得很丑吗?”木宛清瞪眼。 “不是了,老婆!你是长得太美了,男孩子要是长得像你这么美,哪有女孩子肯嫁呀,还是像我,好吧?乖,要听话!”季雨浓摸着木宛清平平坦坦的肚子,作循循善诱状,“儿子,你一定要努力的向老爸这个样子长,知道吗?像老爸多好呀,那么多女人爱,还能讨到一个音乐家作老婆,爽呆了!” 正说得起劲,头上猛地挨了一下,木宛清白他一眼,“别把我们儿子教坏了!我儿子以后要做专一的好男人的!” 季雨浓对着她傻笑。 医生对着高兴得像个傻瓜的一对夫妻摇了摇头,然后含笑对着另一个房间叫:“任芳芳,检查做好了,胎儿一切正常!” 木宛清和季雨浓同时安静了下来。 他们俩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任芳芳。 任芳芳显然已经听见了他们在外面欢呼跳跃的声音,脸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又是伤心,又是悲愤,又是嫉妒,又是怨恨,总结起来,羡慕嫉妒恨吧! “我还没问清季先生,我肚子里的这个我们的孩子,你是打算怎么对待的呢?”她冷冷的瞥了她们一眼,缓缓的抚着自己的肚子。 “那不是我的孩子!”季雨浓冷冷的答。 任芳芳冷酷的笑,“你还是那么嘴硬。” 季雨浓直觉的就想把真相说出口,但木宛清拦住了他,她看着任芳芳,说:“芳芳老师,用一个孩子来要挟男人的感情,其实是最不理智的一件事情,不仅会害了你,还会害了这个孩子!” “少废话!”任芳芳不屑理她,仍是气鼓鼓的看向季雨浓,步步紧逼,“我会把他生出来证明一切的。” 季雨浓叹息一声,“还是打掉吧!不然,你会后悔的!” 木宛清也同情的看着她,“芳芳,关于这个孩子的事,我觉得,你还是去问酒馆的李老板比较好。” “你什么意思?”芳芳尖叫起来,“跟他有什么关系?” “你还是去问他吧,他什么都知道!”木宛清实在不忍心把真相这样说给她听,她怕她会直接晕过去,要不,就是直接把这孩子流掉。 季雨浓扯起木宛清的手,微笑说:“不要再说了,我们走吧!” 两人缓缓转身,任芳芳却双手一伸,拦住了他们,厉声叫:“把话说清楚再走!” “芳芳!” 身后传来一个男人歉疚又充满爱意的声音,任芳芳回头,酒馆李老板站到了她的面前,艰难的说:“芳芳,你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是我的!” 一直到回到水晶公寓,木宛清的耳边还回荡着任芳芳凄厉的尖叫声。 对于她来说,想怀上自己喜欢的男人的孩子,最后却阴差阳错的怀上了自己讨厌的男人的孩子,这实在是件让人发狂的事情。 所以,她一直不停的尖声叫着,又一直不停的拼命的踢打着面前做错了事的男人,那场面,简直混乱到极点。 木宛清心有所感,用血淋淋的现实,整整数落了季雨浓一路。 “看吧,这里面也有你的罪过呀!”她痛心疾首,“我当初怎么说来着,我让你不要乱招惹人家,让你不要对人家太好,你偏是不听,现在出事了吧?要是那天没有李老板搅局,她肚子里的娃就真的该喊你叫爹了!” 季雨浓连连点头,“老婆,我错了!” “你不光是错了,你酿成大祸了,这回芳芳可有得受了,这可怎么好?这孩子铁定是要流了,你想想看,孩子多可爱?一个孩子就因为你,这么平白无故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你呀你呀,罪孽深重呀!”木宛清连声叹息。 季雨浓可怜巴巴的辩解,“老婆,这孩子好像不是我的罪过吧?” “怎么不是你?”木宛清严词厉色,“要不是你让芳芳动心了,她能想出这歪招吗?她要是不想这歪招,哪来的孩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41章 大结局(1) 季雨浓唯唯诺诺,只得再次低头认罪,“老婆,我改,我发誓!我以后绝对不看别的女人一眼,别说女人,就是雌性的动物我都不看一眼!我把我公司的女员工全换掉!要不,家里的女佣人也都辞掉!”他举着双手表决心。 “也不能矫枉过正了!阴阳失调,也不好!”木宛清摇头晃脑,越发端出语重心长,谆谆教导的样子来。 季雨浓在心里暗笑,小样的,给你点阳光你就灿烂成这个样子呀,还真指手划脚上了,小丫头片子一个,还妄想指点江山作大王不成? 他在下面笑得阴险,木宛清过分陶醉于这种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氛围之中,全然没意识到,有一双魔爪正在缓缓的伸向自己胸前的山丘。 等到发现时已经晚了,季雨浓的五指山已以锐不可挡的攻势将她胸前的小山丘压倒。 木宛清吓了一跳,左看右看,虽然不知道是在什么地方,虽然四周貌似静悄悄的没有人,虽然日已夕暮天已近黄晕,可是,这样子玩车震,好像也不太好吧? 她推拒,他再次强攻,她打退进攻,他再次强攻,眼看城池将破,木宛清陡然想到一件事,突然大叫出声。 “会伤到宝宝的!”她猛地将季雨浓推开。 “会吗?”季雨浓小声的问。 “会的。”她肯定的回答。 “不会的吧?按生理常识来讲,宝宝才只是一个小小的胚胎而已。” “正因为如此,根基不稳,才更不能去冒险呀?” “可是” “没什么可是!” “我想” “不许想!” 在木宛清义正辞严的谴责之下,季雨浓只得蔫巴巴的叫兄弟收兵。 两天后,季氏夫人携同季先生再次大宴宾客,将这一好消息广而告之。 众人齐声祝贺,盈盈尤其高兴,逢人就骄傲的宣布,“妈妈要给我生小弟弟了!” 安雅逗她,“有了小弟弟,妈妈以后就会只疼他不疼你了!” 盈盈同学很淡定,“不怕,到时我已经有男朋友疼我了!” 木宛清忍不住又汗了一把,话说,最近盈盈的性格真的是越来越不像她了。 转头问安雅,“你呢?什么时候,再给何清添一个弟弟妹妹?” 安雅偷眼去看何清,皱着眉头,小声说:“那个小鬼头,可比他爸爸难对付多了,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的,真是让我头都大了,哪有时间想那些事!” 木宛清悄声说:“不怕,对付小孩子,我最有办法。” 两人密谋良久,对着何清吃吃的笑,何清身上没来由的起了一阵鸡皮疙瘩,为什么觉得一向最有资格当她老妈的温柔可亲的木阿姨,最近行为很诡异呢?好像好像也有要加彪悍女的趋势呢? 女人真是老虎,惹不得! 可是,貌似在场的男人都已经被可怕的老虎女人搞定了,他巡视一周,发现斯洋正在很恶心的喂方心吃甜品,而自己的老爸也正在跟那个女人挤眉弄眼,孟远那一家子更不用说,只除了他的目光落在三人帮身上,只一眼,便看出他们的脆弱,不用说,身上已经打下了女人的标志,他叹口气,心中陡地生出一股豪气来,以后,等他成年,一定不会像这些没出息的男人,作女人的裙下之臣! 此时此刻,如果木宛清肚中的小胚胎能说话,一定会跳出来对何清说:“兄弟此言甚对,就为这句话,我们当浮一大白!” 因为后来长到八九岁的盈盈的弟弟,后来也有了像何清那样的伟大志向,甚至还在小学作文中歌咏其志。 当然,那都是后话。 现在,被何清瞧不起的男人中的张功沣开口说话。 “唉,我说,说来说去,你们是怎么发现,那个孩子不是老季的?”他非常好奇的问,实际上,出于职业的敏感,他一进门就已经迫切的想问这个问题了。 季雨浓甩出一句话,“实验加摸底排查!” 木宛清想到那次实验,再次为那位奉献的兄弟默哀。 张功沣很鄙视的瞪了季雨浓一眼,“你丫的就喜欢故弄玄虚,弟妹你来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实呢,是这样的,雨浓提到酒馆的李老板对芳芳很有意思时,我也不知怎么的,就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当然,这一切,也是建立在实验成功的基础之上,才让我大胆创新,然后呢,我们就跟踪了李老板,然后,就发现了一些问题,再然后呢,经过威逼加利诱,李老板将所有的真相全盘托出。” “是什么?”张功沣紧张的问。 “真相就是,任芳芳当然是垂涎于雨浓的美色了,然后呢,想在他的酒里下春药,无巧不巧,被李老板发觉了,但是呢,他也不知道她到底做了什么手脚,所以,就先把那杯酒抢着喝了,然后,又用那种会让人睡觉的酒把雨浓给弄睡了,他当然不想雨浓跟芳芳有什么关系了,只想快点把他送走,所以,他给雨浓换了个房间,自己坐在那床上歇一会儿,但是芳芳不知道呀,这黑灯瞎火的,她就跑进去,在那里占男人便宜,李老板喝了春药本来就有点承受不住,芳芳偏又去放一把火,然后就这样了!” 木宛清讲完,感叹着作总结:“女人求爱就得坦荡荡,不然,自己真的会吃亏的!” 众人听得目瞪口呆,张功沣一拍大腿,说:“弟妹呀,我发现你的直觉很好,你有当侦探的天才,不如,来我们刑警队工作吧!” 季雨浓眯眯眼,“哎,哪儿凉快哪儿待去,就你们那刑警队,那是人待的地儿吗?我这可是娇妻,还是怀了宝宝的,相当于国宝大熊猫级别的,摔了碰了,你赔得起呀?” 一众人等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不过,怀孕的木宛清倒真的上升为国宝大熊猫的级别了。 所有的演出都被季雨浓强行停止,季大少叉着腰在那里接电话,语调是千篇一律的,“我家老婆怀宝宝了,需要好好安胎,不宜四处行走!啊?我是谁?我是她经纪人季雨浓!” 木宛清在一边流冷汗,她一弹钢琴的,什么时候也没用过经纪人呀! 遇到一些胆小的,被他一嗓子吼得不再吱声,顶多私下里打个电话给木宛清确认,但若遇到一些比较饶舌的,一贯喜欢死缠烂磨的,季雨浓就会立马拿出他的杀手锏。 “什么叫没有危险?要是万一因为演出劳累过度怎么办?啊?到时真出了什么事,你赔得起吗?啊?我家老婆和我家宝宝,你赔得起吗?” 他这样子气势强大的吼过去,估计那头就是人猿泰山,估计也得冷汗直流,这老婆孩子,确实是赔不起呀,关键他是世间独有的一份,无可复制的呀,所以,只得抹着冷汗讪笑着退场。 于是,木宛清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又清闲了下来,偶尔想一想,还是会觉得可惜,再怎么说,自己事业正是处在如日中天之时,真是可惜的很,连斯洋都指责季雨浓,“你丫的就是会拆台,小越多好的一音乐家,愣被你搞没了!” 季雨浓毫不在乎的抛出一句话,“没什么大不了,等她生完了宝宝,我再弄个百年庆典啥的,她那些粉丝肯定又哇哇的跟过来。” 斯洋无语,木宛清却错愕不已,这才明白,原来所谓的百年庆典,压根就是这个男人为她而制造出来的。 心里一下子好感动,那时的他,应该还在气头上吧?可是,却还是肯为她做那么多事 突然之间,什么事业了浮名了都变得很轻很轻,唯有面前的这个男人,唯有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家,才是重中之重。 于是她便安心养胎,每天都是笑意盈盈,所谓心宽体胖,与怀盈盈时一样,她很快又跟吹气一样长胖了,脸儿身子都是圆滚滚的,晚间躺在床上,季雨浓对着她吹弹即破娇嫩如水一般的肌肤流口水,又对着她圆滚滚的肚皮唉声叹气。 “宛宛,我觉得你像一只小肥羊那样诱人!”他吻着她苹果一样又红又圆的脸蛋却又愁眉苦脸,“可是只能看,不能动,怎么办?怎么办了!” 看他一幅心痒难奈的样子,木宛清只得把已经说了不知多少遍的话拿出来再重复一遍,“淡定,淡定,一切,为了宝宝!你得忍呀,小季同学!” “那我要忍到什么时候?”季同学眼巴巴的看着她。 “呃,到宝宝生出来就好了!”木宛清笑嘻嘻。 好吧,他忍! 六个月过去了 八个月过去了 到了第九个月,季雨浓像是一个即将出狱的犯人一般,翘首以待。 “儿子,快点出来吧!老爸实在等不及了!”季雨浓把脸贴在木宛清的肚子上,一不留神,圆圆的肚皮上出现一个大疙瘩,季雨浓骂,“臭小子,居然敢踢老爸!等你出来,我一定要你好看!” 话刚说完,木宛清突然觉得肚子痛,慌忙去了医院,然后,n个小时之后 抱着肥嘟嘟白嫩嫩的儿子,季雨浓的心情无比激动和兴奋,心里想,儿子呀儿子,你出生了,老爸也就解放了,老爸为了你,可真是受了不少的苦哇! 月子过后,季雨浓过了几天畅快淋漓的好日子。 因为月子过后的木宛清有点轻微的感冒,怕传染宝宝,所以,就把宝宝交给保姆去带,季同学终于得以饱餐秀色,嗯,小肥羊吃起来感觉真的很不错,身上的肉肉多了不少,但肥而不腻,摸起来手感超好哦! 于是那几天 木宛清觉得自己还是不要感冒的好,因为某男真的是太粘人了,她从来不知道,原来男人粘起人来,是那么可怕的事情。 但是,可怕总是与风光并存的,闲来无事发微博,她写:幸福,嘿嘿! 第二天再去看,上面留言无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42章 大结局(2) 于晶晶留:是啪啪啪吧? 安雅留:是性别的性吧? 雷少聪留:老季辛苦了! 斯洋留:快服六味地黄丸! 木宛清在后面总结:你们都是些流氓!~ 但是,说实话,真正的流氓,其实是自己身边的季雨浓,唉,有时真的有点承受不了了! 季雨浓吃她吃上瘾,精神倍儿好! 几天后,木宛清感冒痊愈,便迫不及待的把宝宝从保姆那里抱来了。 对于盈盈,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她实在没有尽到一个母亲应尽的责任,所以对于她的儿子,她一定得做一个最最称职的母亲! 于是,事必躬亲,把所有的事都抛在脑后,只顾着眼前这个乖巧可爱的小宝宝。 季雨浓觉得不对劲。 他发现,木宛清的注意力,渐渐的渐渐的被自己的儿子,那个有着一张皱巴巴红通通小脸蛋的家伙给勾跑了! 木宛清把小宝宝取名叫季明轩,取其气度不凡之意,她衷心希望自已的儿子长大以后气宇轩昂,跟他老爸一样是个帅哥一枚。 当然,除了季明轩这个名字,这个一丁点大的小家伙还有很多个名字,比如:明明,轩轩,小心肝,小宝贝,小可爱等等,不一而足,但凡肉麻得要命的词都会从木宛清的嘴里轻轻松松的吐出来。 季明轩两个月时 季雨浓其实不想讨厌季明轩的,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嘛,可是,木宛清也太过份了,居然完全视他为无物,眼里只有那个臭小子了! 他还真没发现他哪里好看,比盈盈小时候丑多了! 那么小小的一个小东西,皱皱巴巴的,红通通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还动不动就哭,更要命的是,居然还会随时随地大###,连个报告都不打,就把他崭新的线条笔挺的昂贵的手工西装给弄湿了,顺便还带上了不明糊状物! 可是,要是只是这些小事,倒也罢了,他其实也是做过超级奶爸的,对这些也全都能忍受了。 最让他觉得讨厌的没法忍受的一点是,自从有了他,他就被自动的忽略了。 温暖芳香的臂弯,轻盈温柔的指尖,无限甜美的微笑,耳边的细语呢喃所有的一切,自从这个小家伙出现,全部跟他挥手告别了! 他没日没夜的赖着那个本该属于他的女人,他用哭闹成功的吸引了他的女人的眼球,她对着他笑,对着他细语呢喃,她温柔的指尖在他皱巴巴的小脸上抚摸,而这些,原本都是属于他的! 他很嫉妒,相当的妒嫉! 他很生气,非常的生气! 可是,没有人理睬他! 因为夜里有一回睡觉大意了些,他压到了那个皱巴巴的小东西,他连在那张大床上睡觉的权利都被收回了! 经过多方协商,他的女人终于勉强同意,他可以睡在床的那一头。 多么凄惨,他这么英俊这么潇洒帅得没天理,居然比不过那个皱巴巴的只会哭闹的小家伙! 他抗议,人家的小宝宝都是放在摇蓝里自己长大的! 她不屑,我就要搂着我的小轩轩睡觉! 他抗议无效,只得撑着眼皮在那里熬,熬到小东西终于沉睡,便伸出脚尖去勾他的女人。 她叫,老实一点! 呃,真是没天理,她怎么不叫那个小东西老实一点? 不听不管,继续拿脚勾,争取将她勾到床的这一头,好一亲芳泽。 被窝里掀起一场内战,他勾得紧,她缩得也快,很快蜷成一个蛋形,依然熟睡。 他起身,霸道的将她压在身底。 一不留神,碰到那个小东西,他的哭声震天响,她宝贝心肝的叫着把他搂在怀,然后,一抬脚,将他直接踹下床。 季明轩三个月时 他惊讶的发现,他居然不再是那个皱巴巴的布娃娃了。 才一个月而已,他像吹了气一样,吃得圆滚滚粉嘟嘟的,睛眼变黑了,小嘴变红了,脸蛋也变成了苹果脸,居然还会对着他笑! 可是他还是觉得他很讨厌。 他的女人没日没夜的照顾她,人都瘦了,眼窝也陷进去了,眼底一片乌青,活脱脱一只大熊猫。 本该对大熊猫没什么感觉的,可是,他为什么感觉自己患上了皮肤饥渴症? 她抱着那个小东西又亲又啃,逢人就说他的手感好,摸起来又软又滑,真是她的好宝宝。 他承认,小东西的皮肤是很好了,可是,他的也不差是不是? 是谁说过的? 他的麦色肌肤很诱人,他的两块胸肌很强韧,他刮得铁青的下巴很性感,他穿着运动衣做锻炼时身材超级迷人,还有,他的声音像把大提琴一样低醇好听 如今,那赞美的声音犹在耳畔,他也穿着运动衣在她面前晃了一遍又一遍,为什么当初目醉神迷的说着这些溢美之词的女人,却再也不肯看他一眼? 女人都是骗子!骗子! 季同学掩面泪奔! 季明轩四个月时 小家伙长得飞快,哭起来中气十足,笑起来像一串银铃,吃奶时也是全力以赴,小手按着雪白的小白兔牌恒温“奶瓶”吸得有滋有味,看到他突然出现,小家伙一脸警觉,下意识的拿胖乎乎的小手护住了自己的“饭碗”,一双黑豆样的大眼边吃边很不满的看着他。 画外音 季明轩:去!去!没见过人家吃饭吗?怎么可以一直盯着看,这也太不礼貌了! 某猥琐男:呃,那什么为毛我也很想吃一口? 季明轩:哇!你还不是一般的变态! 某猥琐男:捂脸,落荒而逃! 可是,逃得了人,逃得了心吗? 自从做了妈妈,某清某个地方迅速发展壮大,原本就显山露水惹人遐思的地方简直是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一见即勾魂夺魄,何况待在那里看了那么久? 看在眼里还真的拔不出来,一路上,某男的眼前飞快的掠过一只又一只小白兔,转眼之间,兔子就长大了,变成了大白兔,大白兔蹦呀跳呀,跳呀蹦呀 女秘书自某总裁办公室前经过,掩嘴惊呼,总裁,你流鼻血了! 季明轩八个月时 小家伙抓到什么东西都喜欢往嘴里吃。 咦?放在妈妈腰上的那是什么东西?是猪蹄吗?好不好拿来啃一啃? 他迅速的爬过去,张嘴就咬。 闻起来好像有点香香的,味道却好像不太好,但是,牙好痒,就当磨牙棒好了! 小家伙逮到其中的一根猪手,啃得津津有味。 季同学吃惊的看着无数的口水从他的指端,小家伙的嘴角流下来。 垂涎三尺的成语,莫非就是这样流传开来? 那明明是他的手好不好?为什么这个小家伙吃得那么过瘾? 但是,好痒,像是小时候喂家里的那只小狗狗,因为手指上沾了牛奶,它便伸出粉红的小舌头舔来舔去。 心里突然又酥又软,摸一摸小家伙的小狗头,头发软软的,脸蛋嫩嫩的,别说,这种感觉还真是奇妙! 这就是他的儿子吗?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了! 正想着,“奶牛”同学柔得能掐出水的声音响起来,我的小宝贝是饿了吗?怎么去吃爸爸的手指头?哦,我的小宝宝一定是饿坏了。 然后,衣服撩起来,季同学的眼神立马变直勾勾。 呃,他能不能把那句变态的话说出口? 季明轩一周岁了 木同学非常有成就感,带着儿子四处炫耀,其实季雨浓也承认了,小时候的季明轩长得丑,可是,男大也是十八变的,这会儿,完全俱备一个帅哥的基本条件了,眼睛大大的,鼻子高高的,确实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了。 所以,他在木同学面前起劲的夸了儿子一通,“老婆,你真是个好妈妈,把儿子照顾得这么好,真是好了不起哦!只是---”破折号过后,季同学略略有些扭捏,原本玉树临风的姿态变成了s形,“老婆,你现在是不是该抽出一点时间,来给你儿子的老爸你的老公呢?” 这几句话说得温柔至极,木宛清看看面前的季雨浓,啧啧,被女人疏忽的男人,就是有点惨不忍睹呀,眼睛里都有红血丝了,一看就是严重上火,看来,她是给这位可怜的老公开一些清凉降火的药了! 某日盈盈写命题作文,我的爸爸妈妈。 我的爸爸是个超级大帅哥,有很多女人对他犯花痴,但是,我爸爸超级专一,从来都不看她们一眼,他只听我妈妈的话,在我眼里,他是个很乖的爸爸,我妈妈指东他不敢打西,我妈妈叫她赶狗他不敢撵鸡(老师在此处批:非常形象),这样又帅又有钱又听话的男人,就是传说中的极品,我好羡慕我的妈妈,我以后一定要向她看齐,要找一个跟爸爸这样的男人作男朋友。(老师在此处批:呃,季盈盈同学,你想这个还有点早,还是要以学习为重!) n年后。 季明轩同学写命题作文,我的爸爸妈妈,无巧不巧,写批语的那位老师还没有退休,所以,有幸阅读了季明轩同学的大作。 我的爸爸是个超级老帅哥,一把年纪了,还是会有女人对他犯花痴,但是,他真的很死心眼,那么多漂亮的女人围在身边,他居然从来都不瞧一眼,如果我妈是太阳,我觉得他就是向日葵,永远围着太阳转(老师在此处批:非常形象),我觉得我很鄙视他,这样又帅又有钱却又那么听话的男人,还真是个怪胎,我非常同情他,我以后一定不要再做他那样的男人,一辈子被女人吃得死死的,一点意思也没有,我以后要做一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男人,踩着一地芳心傲然前进,前进!(老师在此处批:好孩纸,志向远大,只是,现实是残酷的,你还是先好好学习吧!) 写完批语的男老师为季明轩同学的豪言壮语很无耻的心酸了一会,唉,多好的娃,只可惜,这样的豪言壮语永远只能在少年时代发一发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