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雕闺秀》 第 1 章 ------------------------------------------------------- 本书由www.biqugedu.com【凌紫泪】整理上传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不慎该资源侵犯了您的权利,请麻烦通知我及时删除,谢谢!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iqugedu.com--- 【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纸雕闺秀(带着嫁妆穿越去之三)》作者:千寻 出版社:新月出版社 出版日期:2014年8月22日 内容简介: 她意外穿越到古代,不久就因为她的便宜爹犯事,惨遭发卖为奴, 所幸她身怀高超纸雕技术,作品大受好评赚得银两满钵, 偏偏身为东家的县太爷太缠人,没事对她笑得勾人, 说要为悦己者容,硬是打扮成花蝴蝶在她身边绕, 害她成为女xìng公敌,却又舍不得对他保持距离── 谁叫他总带着新奇的好纸讨好她,还会赶走缠着她的客人, 老是对她说着动人的心里话,并支持她各种天马行空的念头, 让她逐渐习惯这「好朋友」的存在,少了他在身边就浑身不对劲, 直到胡里胡涂答应养他一辈子,更在彼此的唇上反复「盖印章」, 这才发现他早已入侵自己的内心,满墙的纸雕都是对他的思念, 可当她正打算回应他的告白,中途竟杀出个表妹程咬金, 那女人看似娇滴滴,却各种恶dú手段尽出,逼得他不娶不行, 她只能怪自己醒悟得太晚,他们今生注定有缘无分…… 【楔子】 入夜,黑色的BMW在山区道路上前进,车窗外风雨jiāo加,雨刷飞快左右来回摆动,却刷不清不断袭向车窗的猛烈雨水。 涂娟娟在心底暗骂一声该死,她们怎么会挑这种天气出门?不是台风要来吧? 「佩佩,你确定GPS没有问题?」她今天负责开车,不熟的路况跟糟糕的天候让她手中紧握方向盘,放慢了车速。 「当然没问题。」 郑佩是路痴,没有GPS无法上路,长年的依赖,让她爱上这个开车的好朋友。 「可是我觉得路越开越窄。」娟娟皱起眉头,看了一眼车旁的山壁。 「山路本来就这样的啊,一下子宽、一下子窄。」佩佩不以为意。 娟娟和佩佩是大学同学,两个人xìng格却天差地别,一个冷漠精明,对谁都觉得怀疑;一个热情傻气,认为大家都是好人,这样南辕北辙的两个女孩之所以结下深厚友谊,除了佩佩那股令人无法拒绝的热情之外,还因为她们都对纸雕艺术着迷。 这些年她们一起寻找名家拜师学艺,从大学时期的平面剪纸到后来立体浮雕创作,手艺突飞猛进,然后她们一起比赛、一起参展,直到最近……她们被邀请参加一个国际xìng的纸雕展览。 天,那可是集世界名家的展览呢,如果她们的作品能够被肯定,说不定会成为台湾之光,在媒体上打响知名度后,她们就会一夕之间bào红,佩佩兴奋地想着。 bào红代表什么? 代表她可以完成年轻时的梦想开间纸雕教室,然后不必再当护士,不必轮班、不必抽血抽到手抽筋,不必一点小事就被护理长骂到臭头。 佩佩越想越开心,车子却在这个时候,毫无预警熄火…… 「怎么搞的?」娟娟试了半天,却无法发动,她颓然垮下双肩。 「对啊,怎么搞的,新车耶,才开两个月,怎么会坏掉!」佩佩不解问道。 娟娟看一眼仪表板,突然间怒气张扬,咬牙指着油箱指标,「大小姐,没油了。」要命,现在山里哪来的加油站啊! 「不可能,我上个星期才加油。」 「小姐,烧油的速度是看里程数,不是看时间。OK?」娟娟无奈叹气,整个人趴到方向盘上。 她受不了佩佩的迷糊,和她在一起,永远都会发生小意外,就像上次两人讲好要调班,结果佩佩忘记了,护理长打电话把自己骂到臭头,然后记自己旷职,害她的奖金全飞了! 她和佩佩不一样,佩佩有爸爸疼、有妈妈爱,还有两个哥哥拿她当宝贝看待,不像她,爹有后妻疼惜、娘有前夫关爱,人家各有子女,她的出生纯属意外。 「你别着急嘛,我打电话叫我哥来救命。」佩佩笑眼眯眯,半点不在意。 她就是这种人,天下无大事,只要有爸妈哥哥、一切都搞定。 佩佩拿出刚换的新手机,拨出,半晌没回应,娟娟转头望她,她傻傻笑两声说:「好像是雨下太大了,没有讯号耶。」 娟娟二度被打败,她放弃让佩佩寻求解决办法,从包包拿出自己的手机,接连拨出几通,连110、119都拨了,还是没有讯号。 呃!下次如果再和佩佩出门,她就是猪! 娟娟翻白眼,把手机往方向盘前一丢,望着泼天大雨的夜空长叹。 「不要急嘛,等雨小了,说不定会有人经过,就可以解救我们啦。」佩佩一脸自在天真的笑意,完全不因现在的险峻情况而担心。 娟娟憋着气,转头看向好友。「佩佩。」 「嗯?」她眨眨可爱的大眼睛。 「告诉我,你为什么可以活得这么乐观?」娟娟更怀疑的是,认识这么多年,自己怎么没有一个冲动将她活活掐死。 「因为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啊!」 这、这、这什么跟什么啊?娟娟想吐血,可是这里没有讯号、叫不到救护车,只好硬生生把心头那口血给吞回去。 「是吗?不是天下无难事,只怕有钱人吗?」 佩佩解决问题的办法是砸钱,车子被撞了,没关系换新的;护理长发火了,没关系买一大束鲜花拢络;帮小孩打针找不到血管、一扎再扎,没关系,给一根超大、进口、造型特殊的棒棒糖,小孩的眼泪还没有掉下来,嘴巴先笑开!唉,这年头有钱真好…… 她不介意娟娟想杀人的眼光,两手缠上娟娟的手臂,脸颊往她手臂靠过去撒娇。 「娟娟啊,如果这次的展览我们打下名声,合开一间手工艺教室好不好?」 「不好。」她直觉反对。 「为什么不好?」佩佩鼓起腮帮子,圆滚滚的眼珠子咕噜咕噜转,不满的表情很可爱。 「你有没有算过成本?有没有想过招生情况?这年头喜欢滑手机的人比喜欢拿雕刻刀的人多,卖游戏比教纸雕更有市场,纸雕艺术拿来玩玩就行了,别把它当成谋生工具。」何况她还有助学贷款要还,还真是没勇气借更多钱。 「那是我们的梦想耶。」 「梦想如果可以换饭吃,我每天都想。」 「可是你的作品越来越完美、越来越大师级了啊。」她嘟嘴小声道。 娟娟的手巧,学习力强,许多大师都说她好好努力,肯定会在这个领域发热发光。名留青史耶,多不容易啊! 娟娟何尝不知道自己的能力,但艺术这种东西需要的运气比能力多,有的人会画善画,却一辈子闯不出半点名堂,有的人功力普普却红翻天,她这个人的运气向来不佳,从出生到现在,她凭仗的全是努力而非运气,所以这种需要运气的行业,她没勇气踏进去。 揉揉佩佩的头发,娟娟叹气。「你不喜欢当护士,和郑爸爸说就好啦,反正医院是你家的,你又不差这笔收入。」 佩佩噘噘嘴,哪有那么容易,爸爸是院长,妈妈是公关室主任,两个哥哥都是医生,她脑子笨,考不上医学院,只好读护理系,日后钓个医生女婿,老爸老妈把所有的事都计划好了,轮不到她说话。 看见佩佩沮丧的表情,娟娟明白,这是她唯一用钱砸不开的事,于是转移话题,「你真的相信有单面剪纸、两面不同图样这种事吗?」 为了能在这次展览中脱颖而出,佩佩上网查资料,竟让她找到一本秘笈,听说那秘笈里记载了一门古代技艺 单面剪、双面图。 这样的手艺太匪夷所思,娟娟压根不相信,便是双面绣,绣出来的图样也是两面一模一样,何况是剪的。 偏偏佩佩还真联络上卖家,今天她们就是趁休假来这里面jiāo的。 「当然有,天下无奇不有,老祖宗的智慧是我们无法想像的。」佩佩回答得理所当然。那是她的天xìng,天生容易信任。 娟娟一声长叹,她怎么看都觉得是诈骗集团,秘笈《客镌雕》?什么跟什么! 「你不要心急嘛,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没问题的啦。」 佩佩跪到椅座上,转身往后座拿来大背包,在里面翻翻找找,抽出巧克力笑着对娟娟献宝,「我有带巧克力,你要不要?」 「不要。」娟娟拒绝,待在家里剪纸不好,跑来这里吃巧克力,她疯了? 「凤梨酥呢?」她笑咪咪的问。 「不想吃甜的。」娟娟冷脸,摆明生气,要是换了旁人就会噤声不语,乖乖撤出风暴区,只有傻佩佩看不懂她的怒气,继续对她献媚。 「我还有泡面哦。」 「拿什么泡?」她的冷脸对佩佩从来都没有用,也是啦,不然她们怎么能维持多年友谊。 「我有带矿泉水啊。」佩佩从包包里抓出两瓶西班牙气泡水,笑得没心没肺。 「所以呢?要泡凉面吗?」 「你就是这样啦,都不体贴人家的善意。」她丢下背包,勾住娟娟的手,把头靠在她肩膀,继续小鸟依人。 一叹再叹,就是这个样子,娟娟个头高、佩佩个头小,念书时期两个人老黏在一起,整整四年,蕾丝边的传言没断过。 娟娟翻白眼。「我还不体贴?」真不体贴的话,早就一把将她掐死。 「对啊,人家都说做纸雕的心很细,你哪有啊,心比电线杆还粗。」 这有天理吗?她没嫌弃她迷糊,她还嫌她心粗?她不敢置信地指指自己。「我?举例!」 「比方说我大哥喜欢你,你理也不理,害他挫折到不行,只好去追别人,我二哥送你花,想打动你的心,你居然说送花给对花粉过敏的女人,是二级谋杀。你说,你这种脾气怎么jiāo得到男朋友?」 娟娟无言,她是真的对花粉过敏啊,那束花害她吞了好几颗抗组织胺耶。「你的意思是,你哥哥们喜欢我?」 「不会吧,你居然感觉不出来?涂娟娟,你是女人吗?我哥哥表现得那么明显……」 难怪有传言道:涂娟娟有项独门绝技 三秒钟之内,把男人的爱慕之心摧毁…… 能够感应纸雕灵魂的人居然感应不到男人爱的灵魂,这让人怎么相信? 真的?不会吧!望着佩佩再认真不过的眼神,她缓缓摇头,佩佩郑重点头,她又摇头,佩佩再点头,然后把五根手指高举过头,发誓。 娟娟恍然大悟,抓住佩佩问:「所以刘医师告诉我锺馗那件事,是想和我搭讪,并不是在批评我?」不能怪她啊,她把所有的医生都当成长官,佩佩的哥哥是医生,所以他们的话不是话,是指令呐。 佩佩翻白眼、吐气。「不,那件事不是搭讪。」 该怎么说啊,明明就是再聪明伶俐不过的人,碰到男女之间的事,怎么会这么迟钝? 前阵子,娟娟做了一幅立体的锺馗纸雕,灵活生动、栩栩如生,看见作品的人,眼神无不为之一亮。 在众人的鼓吹下,娟娟把那幅作品表框挂在病房走廊上,本来的用意是想让锺馗把在医院里游dàng不去的鬼魂带走,没想到接连十几天,每天都有病人在半夜的时候去世。 如果是一次、两次,就叫做巧合,接二连三的话……大家吓得全身发毛,深怕轮值大夜班时出状况。 后来话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说那些病人的魂被娟娟的锺馗给勾走了。 身为主任医生,刘医师只好亲自和娟娟谈,让她把那幅画取下来。 担心伤害娟娟的善意与自尊,刘医师没有直击主题,而是东绕西绕、夸足了她的手艺,才绕到正题。 说也奇怪,自从锺馗被取下来之后,半夜的死亡事件就此消停。 佩佩无声轻叹,她安慰地拍拍好友的肩膀问:「娟娟,你真的看不出来男人喜欢你是什么表情吗?」 娟娟满脸迷惑,什么表情?微笑吗?客气吗? 佩佩终于理解娟娟没人追的理由。「不跟你说了啦,跟你讲这个会气死。」 她们天生就是截然不同的人,娟娟事事精明,偏偏对男女之间感觉糊涂透顶,佩佩却完全相反,什么事都糊涂粗心,就是对男人的心理和感觉抓得清楚明白。所以娟娟没有男人缘,而佩佩的人气满分。 娟娟不敢置信地看向佩佩,该气死的人是自己吧,困在这里,外面的豪雨下不停,照这种雨势发展下去,谁晓得会不会山洪bào发?会不会明天社会版新闻就是某某医院护士涂娟娟、郑佩被活埋在新北市山区…… 娟娟yù哭无泪,不知道自己是招谁惹谁。 「娟娟,你看!那里有一户人家!」 突然间,佩佩像吃了兴奋剂似地,猛拍她的手臂,娟娟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还真的有户人家,可不对啊,刚刚她明明有朝那里看过去,那个方向是一片漆黑,怎么突然有了灯光? 「行了、行了,我们去借电话找人帮忙吧。」佩佩满脸笑,她就说吧,乐观的人不会碰到绝境,艰辛的时候,一定会有转弯处。 五分钟后,她们淋得像落汤鸡,一双布鞋沾满泥泞,两个人走过高高低低的崎岖山路,终于走到砖屋前。 娟娟在寻找门铃时,佩佩指着门牌号码、又叫又跳,「娟娟、娟娟,你看啦,环山路七百三十七号!找到了、我们终于找到秘笈了!」 还以为会无功而返的说,没想到还是被她们找到了!皇天不负苦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 章 人,她们的梦想就在不远处等候! 啊?娟娟看着佩佩手指的门牌号码,还真的有这个地方?真的有秘笈? 她没来得及反应,佩佩已经砰砰砰,拚命猛敲人家的门,这在这样的荒野郊区、大雨不停的深夜里,有人用这等气势敲门,换成她是屋子主人,打死都不会开门。 娟娟拉住佩佩,试图用温柔一点的方法告诉主人,来人是两个手无缚鸡之力、弱不禁风的小女子,绝不会对他们的生命安全带来危机。 这时,门呀地打开,出来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太太。 她满头银发、脸上布满细碎皱纹,佝偻着背、身形矮小,她抬起头、张开下垂的眼皮,望向娟娟和佩佩。 佩佩在看见她的眼睛时,惊叫一声地躲到娟娟背后,拉着她的衣角不放。 「婆婆她……」她扭着手,把娟娟衣服吸饱的水给拧了下来,她不敢看老婆婆,因为婆婆的眼睛一只绿色、一只灰的,和童话里面的老巫婆一模一样。 娟娟无奈,拍掉还在绞自己衣角的佩佩,客气地对婆婆说:「对不起,请问岳先生在家吗?我们想向他买纸雕秘笈。」 婆婆面无表情、哼了一声,用粗嗄的声音朝里面大喊:「阿佬,有人找你。」说完话,再转回头,打量了娟娟一圈,说道:「进来吧。」 老婆婆走进屋里,佩佩才敢从娟娟背后走出来,她压低声音在娟娟耳边说:「你有没有看见眼、眼……」 娟娟在她额头弹一栗bào。「亏你还是当护士的,没听过虹膜异色症吗?」 「哦,对厚!」佩佩松口气、站直背,怎么没想到那个,唉,真是。 「快点跟上,你朝思暮想的岳先生在里面等你了。」 她没好气地牵起迷糊佩佩往屋里走,在玄关处脱掉湿透的鞋袜和外套。 屋子干净而明亮,没有古式建筑那种yīn暗,她们走几步,去而复返的婆婆丢给她们两条干净的粉红色浴巾,娟娟赶紧道声谢,老婆婆指指一扇门后,就走回自己的房间。 抱着粉红色浴巾,不知道为什么,一阵温暖而甜蜜的感觉窜进心头,方才的不安焦虑彷佛都被关在那堵门外。 佩佩把头埋进浴巾里,深吸一口气,笑道:「有恋爱的感觉。」 娟娟也有这种感觉,只不过她不会将之解释为恋爱,觑了佩佩一眼,无奈笑道:「发春了吗?一条浴巾也能让你闻到恋爱的感觉?」 「人家就是闻到费洛蒙的味道嘛!」佩佩从她身边穿过,一把扭开屋门。 那屋子虽然不大,但什么家具都没有,看起来就显得大了。 空dàngdàng的屋子里只有一张摇椅、一个小茶几以及钉在墙上的活动书架……怎么看都会让人感觉不对劲。 娟娟转头,看见墙边那扇窗子,是木头框的,镶着透明玻璃,从玻璃望出去,外面有一棵小树,那棵树上面的叶子长得离谱,随着风雨飘摇,更显得诡异。 那股说不出口的诡异感,让娟娟直觉想把佩佩往外拉,要不是摇椅上那个斯文的男人让人观之安全、舒服,她真会这么做。 那男人长得很年轻,约莫二十岁上下,很瘦,十根手指头白皙细长,脸上戴着一副眼镜,身上穿着中山领的黑色长版外衣,有几分徐志摩的味道,在她们进屋之前,他正认真地看着手中厚重的书册。 那本书约莫有四开白纸那么大,纸页泛黄、看起来有些历史,书很重,但在他的大腿上却像是没什么重量似地。 摇椅旁边有一张小茶几,上头搁着一大捆红色丝线,在白花花的日光灯管下,透着金色光芒。 佩佩却丝毫不觉得奇怪,一进门就直接往人家身边凑去,堆起满脸笑意,她问得很客气。「请问是岳先生吗?我是昨天和你联络过的……」 「郑佩。」男人接下她的话,抬起头。 他在笑,淡淡的,却令人感觉亲切温暖,那一刻,连处于备战状态的娟娟都不由自主地放松肩膀上的紧绷。 「你还记得?太好了,你可以叫我佩佩,请问那本纸雕秘笈我们可以看看吗?」 「行。」 他把书阖起来放在摇椅上,娟娟的视线盯住那本厚厚的大书,《姻缘簿》?有这本小说吗?失笑,看着褪色的红色封面,不会是考古学家挖出来的吧,可不是吗?连失传的纸雕秘笈都有,搞不好这人是盗墓者呢? 娟娟心里还在搞笑,岳先生已经走到墙边,从书架抽出一本书,看起来同样很古老、纸页同样泛黄,不过版本小得多,他修长细白的指头抓在那本书上,有说不出的好看。 他把书拿到两人面前,封面还真写着《客镌雕》,佩佩急忙伸手,想把书拿过来。 岳先生微微一笑,摇摇头。「想看这本书,得付出代价的,你们……」 「要多少钱,你尽管说。」佩佩想也不想就回答,她习惯用砸钱解决事情的。 「你愿意付?」 「愿意、愿意。」佩佩迫不及待。 「那这位小姐呢?」他的视线对上娟娟,那股诡异感觉又生出来了。 什么意思?难不成要双重付费?娟娟怀疑。 那人却像看得出她心头疑问似地,点头回道:「这书不卖,看一次得付一次代价。」 又不是看电影,还要买票才能入场?娟娟在心底OS. 岳先生再次猜出她的心思,回答:「没错,和看电影买票的意思差不多。」 这次,娟娟吓到了,他会读心术?娟娟抬眼质疑,岳先生给她一个轻浅笑容,像是在回应她的惊吓似地。 佩佩却毫无所觉,一把将包包拿来,翻出皮夹把里面的钱全抽光,大钞加小钞有八千三百块,她巴巴地递到岳先生面前,轻声问:「这样够吗?可以两个人都看吗?」 对方看一眼佩佩手中的钞票,回答:「只能一个人看。」 佩佩噘嘴垂肩,她真的很想看啊,可是……她清楚得很,娟娟脑袋好、悟xìng高,让她看,也许能学个七、八成,要是让自己看,大概只能学个两成,作品要参展、要脱颖而出,全得靠娟娟的技艺,她只能在旁边敲锣打鼓。 所以她既挣扎又痛苦,但最后硬是让理智出头,一咬牙,佩佩心痛道:「娟娟,你看吧,看仔细一点,回去教我!」 娟娟把佩佩的挣扎和岳先生的审视全看在眼里,这人不会是恶作剧吧,想用这招离间她们的友谊? 「还是你看吧,看仔细一点、做个笔记,回去我再看。」娟娟摇头,把机会让给心痒难当的佩佩。 佩佩感动得两只眼睛大放异样光芒,好朋友就是这样做的啦! 不过……理智战胜感情,她压抑心底的蠢蠢yù动,咬牙坚持道:「你看吧,钱要花在刀口上,你来看肯定能比我领会得更多。」 两人推让半天,最后还是决定由娟娟来看。 然而岳先生在将书jiāo给娟娟时,眼底闪过一丝犹豫,只不过,既然买方已经做出决定,他只能把书jiāo到娟娟手里。 打开书,娟娟细细阅读,里面的图和字像是有着无穷的吸引力似地,紧紧攫住她的心思,让她别不开眼睛。 可是,不对!她手指头拔不开了……她想转头也办不到…… 这时候,她听见佩佩的惊呼声,「娟娟,你回来、你要去哪里?你不可以消失……」 她正在消失吗?娟娟用尽力气,想把头转向佩佩的方向,但是没办法……她一动也不能动。 佩佩声嘶力竭地大喊大叫,她伸手扑向娟娟的方向,但是,摸不到她、碰不到她,眼底的娟娟,身影一点一点变淡、消失…… 年轻男子蹙眉望着昏倒在地的佩佩,双手横胸,凝神深思,是哪里弄错了? 门在这时候打开,佝偻的婆婆走进来,他问:「愿意付出代价的是郑佩,为什么带走的却是涂娟娟?」 「试试看吧,看能不能把郑佩也送过去。」婆婆回答,她也不解,当月老婆婆多年,还没碰过这种情况。 「好。」 岳佬把书打开,拉起佩佩的手搁在打开的书页上头,半晌不见动静。 「会不会那个男人已经不在那里?」 「你的意思是……他在这里?」 「谁知道,动作快吧,时辰不早,咱们该走了。」 岳佬点点头,阖上书,《客镌雕》在他掌心越变越小,慢慢地变成拇指指节大小,他抽出几案上的一根红丝线缠在上头,打开窗户,轻轻绑在那棵小树上。 没多久,书不见、红线也不见了,只有一片绿色的叶子突然间飞快抽长,继续在风雨中飘dàng。 天大亮,趴在方向盘上的佩佩睁开眼睛、伸伸懒腰,然后突然想起什么似地,动作一顿,打开车窗看看左、看看右,咦…… 「奇怪,我怎么会在这里?」她喃喃自问。 什么时候迷上郊外踏青啊,不会吧,她一向只待在有空调的地方,所以应该是……是昨天Party太High,醉得迷迷糊糊的,车子乱开一通吧? 那她也太幸运了,居然没有出车祸?回去要去庙里拜一拜,就拜月老好了?等等,没事拜月老做啥?她的脑袋有病啊!哑然失笑,酒精果然不是好东西,会把人变笨。 突地手机响起,她吓一跳,急急忙忙从包包里翻出手机。 「大哥……我、我在朋友家啦,就我最好的朋友啊……就、就阿甄嘛……」 等等,佩佩偏过头仔细想,她最好的朋友是阿甄?不、不应该是阿甄,那么是小李?不是哦应该是…… 唉,应该是吧,女xìng朋友除了阿甄以外,她好像和别人没什么jiāo集。 「好啦、好啦,我马上回去……什么?相亲!厚……你老妹的行情很好的说,根本不需要相亲啦……」 她在电话这头和哥哥卢上老半天后,叹气、妥协。「知道啦,我马上回去。」 打开GPS,定位回家路线,车钥匙一扭,忍不住又叹一口气,她不是悲秋伤春的那种女人,可是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头感觉……感觉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丢掉似地,让她有点失落。 到底丢掉什么啊?任她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 看一眼仪表板,汽油还有一大半,开下山应该没问题,咦,等等,那是谁的手机?她伸长手,把方向盘前的手机拿过来。 天!不会吧,这世界还有不能滑的手机哦?打开通讯纪录,是空的;打开电话簿……还是空的,所以是报废手机?谁把报废手机摆在她车上? 把手机往后车座一抛,她耸耸肩,转动方向盘,倒车往回程方向走,只是……她最好的朋友真的是阿甄? 【第一章】 「到底是哪一间 不是做了记号吗?」 说话的是个胖女人,很胖很胖很胖,胖到任何人的眼睛接触到她的腰围,会忍不住吓得倒抽气的那种女人。 她发怒,胸口急喘,连带地带动全身赘ròu不断抖动。 这fù人姓吕,夫家姓杜,丈夫是县衙里的主簿大人,官很小,不过是从九品,可他做人八面玲珑,与上司关系良好,地方上的商户都要透过他来巴结县太爷,所以即使只是个小小的主簿,却是当到富得流油。 吕氏胖得跟头母猪似地,偏要穿着大红洒花褶裙,让她的腰围在视觉上,更粗上好几寸,脸已经够大了,却还涂得红红绿绿的,更加扩大了版图,她的头上戴着金银珠翠,一圈绕过一圈,这样子,当别人盯着她看的时候,她就可以理所当然解释对方的眼神是羡慕而不是惊吓。 庞大的吕氏,今儿个是来抓丈夫外室的。 那个死没良心的男人,也不想想要不是自己给他生了五个儿子,会变得这么松胖吗?且她也够贤良的了,把自己的贴身丫头给他做妾,还让小妾给他生下三个女儿,让他多子多孙多福气。 这样的妻子,打着灯笼往哪里找,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居然还养外室,听说连孩子都生了,这、这教她怎么心平气和? 「回夫人,昨儿个奴才确实在门板做了记号,可不知道为什么,今儿记号怎么会不见?」小厮挠挠头,实在不晓得是哪里出错。 跟随的几个家丁四下张望,老爷xìng子谨慎,他们跟踪好几天,才跟到这处,偏偏这里的屋子每间都长得一模一样,才特地做上记号,可记号怎么会平空消失?这让他们怎么jiāo差才好。 「给我找!今儿个没把那贱女人给抓出来、活活打死,绝不罢休!」 巷弄那头,一个小小的身影怒气冲冲地往巷里走来。 宋怀丰……不!他已经改名字了,他从母姓,改名换姓叫方云丰,既然宋家不要他们母子三人,他们也不要姓宋。姓宋很了不起吗?不过是商贾家族,有几个臭钱就以为自己高高在上了?呸! 方云丰恨恨地朝地上吐口水,却不料吕氏的猪蹄恰恰往他跟前一凑,口水竟落在那双大得惊人的红色绣花鞋上头。 吕氏见状,二话不说,一巴掌便往他脸上招呼过去。 「你作死啊,哪儿不好吐,竟往我绣花鞋上吐口水,你这个死小孩!」 瘦瘦的方云丰,怎么禁得起硕大肥胖的熊掌,这巴掌落下,他连转过两圈才摔倒在地,瞬地,五根手指印烙在他小小的脸庞。 他抬起眼、瞪着凶恶的胖女人,一瞬不瞬。 吕氏被他充满愤恨的目光给惊吓住了,却也因此认出他是谁,他可不是两个月前刚死的宋老爷庶子吗? 他娘下贱,宋老爷尸骨未寒呢,就勾搭上府里的管事,被宋夫人给活逮,这等行径本是该浸猪笼的。 可两个庶子死活不让,硬是诬告嫡母耍手段,要谋害姨娘xìng命,还到处大声嚷嚷,说嫡母嫉妒父亲生前对姨娘宠爱,才会使出这等泯灭人xìng的恶dú诡计,污辱姨娘清白。 这一闹、二闹,宋家族长不忍心一口气杀三个,何况那名勾搭姨娘的管事,在事后便不知所踪,最后只能将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 章 三人除籍,赶出宋家大门。 这事在泉州闹得沸沸扬扬,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吕氏冷笑两声,傲慢道:「看什么看,没脸娼fù生的狗杂种,宋老爷真是倒霉,又疼又宠竟宠出三只白眼狼,要不是宋夫人精明能干,找到证据,两个野种还想分宋家财产一杯羹呢!」 「胖女人!你闭嘴!」方云丰握紧拳头怒视于她。 胖女人!这个死小孩居然叫她胖女人?! 她最痛恨别人说她胖,这个不要命的杂种居然敢……怒火起,她的嘴下更不留情。 「你娘就是下贱,到处勾引汉子、给宋老爷没脸!我就说,那些自甘堕落要嫁给别人当小妾女人,天生就是贱骨头,就是狐媚子投胎,一天没有男人就会痒,难怪宋家男人一死,你娘就干下这等龌龊事,那肮脏yíndàng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 当正妻的,哪个不痛恨姨娘小妾,要不是她们卖弄风骚、勾引男人,天底下的男人岂会不安分? 说到这里,吕氏又想起丈夫那个不要脸的外室,恨得几乎咬碎一口牙,她眼底闪过yīn戾,暗地发誓,迟早有一日,她要让她死在自己手上。 「我娘没有做肮脏事,她是被姓宋的那家子给坑害的,我爹若九泉下有知,一定会替我们讨公道。」 哈,公道?都被赶出宋家大门了,还敢说公道?要是个有脸皮的,早就该跑得远远的,别待在泉州丢人现眼,偏偏是个没脸皮的! 「这就是公道!一个没脸的下作货儿,总算老天爷开眼,你们被轰出宋家大门理所当然……」 吕氏话没说完,方云丰已经忍受不住,一头往她身上撞去。 她的身子肥硕,两条腿本就撑不太住身体重量,又猝不及防地被这个小子给一头撞上来,几个踉跄,肥大身躯给撞倒在地上,屁股好死不死往旁边那坨刚落下的、还带点温热感觉的狗屎上头一坐…… 她缓缓伸出圆滚滚的手往身后一摸,看见金黄色的大便在掌心出现,该死! 她狂吼一声:「给我打!」 一声令下,找不到外室门庭的家丁恰好戴罪立功,一下下往方云丰身上招呼,小小的孩子哪禁得起几个大男人的拳头,三两下功夫,就把人给揍成猪头,他的嘴角流血、全身青肿,蜷缩在地上一动不动。 见他那副狼狈状,吕氏方才解气,说道:「行了!咱们家老爷还是个官儿呢,打死人官声不好听!」 家丁闻言,上前扶起庞大的吕氏,快步离开,看也不看躺在街角的男孩一眼。 半晌,一扇黑色的小门轻轻推开,小小的丫头从门后探出头来,左右看了看、转头道:「娘,没事了,那个恶婆娘走了。」 一声长叹,二十几岁、容貌颇为秀丽的女子走到小丫头身边,打开门,两人看向躺在街角的男孩,略微犹豫后,对女儿叹道:「他是为咱们受的气。」 女子走出门,弯腰背起昏迷的方云丰走进自己家里。 迷迷糊糊间,他只听见女子婉顺柔和的声音道:「娟娟,去烧点热水……」 娟娟躺在床上,眼睛盯着被风吹得微动的轻纱帐,一动不动。 第几天了?有七、八天了吧? 从那个古怪的山区房子穿越而来,已经七、八天过去,她每天都在等,等自己睡着,眼睛再度张开后,又回到下着大雨的山区,回到GPS不灵的汽车里。 可是她并没有等到想要的结果,没等到佩佩那张天塌下来也不打紧的天真笑脸,却等到原主的生平事迹,一件件进到她的脑子里,没有什么印象深刻的,原主的十五年生命很贫乏、空洞而无趣。 唉……千哀万叹,无能为力的感觉很难捱…… 涂娟娟,一个和她同名同姓,却整整小她十岁的小丫头。 胆小乖巧听话温柔没见识,可是……充满爱心,她爱护小动物、爱护娘亲、爱护左邻右舍、也爱护那个不良爹爹。 她的爹叫杜明,在衙门里当主簿,贪污贪得很厉害,人老成精,连新来的县太爷也不敢和他对着干,他经常在背后批评新来的县太爷,还有县太爷聘的小书吏,把他们说成没见识的小牛犊子。 后来县太爷被召进京城,他还想栽个罪名,把人家给告上去,好教以后接任的县太爷明白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 不料人家有才,上头长官看上眼,这下子他只好装弱,低声下气,虚与委蛇。 照理说县太爷不在家,主簿最大。 理论上如此,事实却不然,县太爷竟把事委托给小书吏、让她负责,气得杜主簿直跳脚,不过让她感到兴趣的倒不是东风压西风,而是那个小书吏居然是个女的,叫作邵关关。 这点挺让人惊艳的,在男尊女卑的古代社会,女人居然可以当书吏、可以委以大任,她想,邵关关定不是平凡人。 不过,为什么娟娟姓涂,她的爹却姓杜? 说到这个,娟娟有打人的冲动。 娟娟的娘叫做涂玉娘,当年她的亲哥哥偷了东西被逮捕入狱,涂老爹想把唯一的儿子救出来,却因为家里太穷、没有钱可以打通关节,只能把长相清秀的女儿送给杜主簿当外室。 当初说好,一生下孩子会立刻把涂玉娘带回去当姨娘,谁知杜主簿惧内,再加上五个儿子年纪渐长都支持自家老娘,杜主簿遂不敢再纳妾,给涂玉娘一个名分。 涂玉娘xìng情温柔乖巧,说话不敢大声,更别说替自己争取权利,杜主簿怎么说、她怎么应,幸好杜主簿在用钱上还算大方,从小到大,吃食、衣着上头倒没让母女吃过苦头。 光凭这点,涂玉娘就对杜主簿感恩戴德、婉意伺候,让杜主簿在被吕氏欺压得受不住时,有个地方可以享受温柔。 这让娟娟看不过眼,要是换成自己,肯定恨爹恨娘恨哥哥,想尽办法要逃走,怎么能死心塌地跟着一个老头儿?还像条哈巴狗似地,人家给一块狗饼干,就哈哈哈尽耍把戏、娱人娱己。 至于她为什么能够霸占原主的身体,事情发生在娟娟穿越而来的前一天。 吕氏心肠恶dú,把小妾生的三个女儿全送进高门大户当妾室,换权、换钱、换人脉,以利杜家在泉州站稳脚步,前阵子赵知州想娶个小妾传宗接代,可自家女儿全嫁光啦,总不能嫁媳fù吧,在吕氏懊恼不已的时候,赵知州竟派媒婆上门,求娶杜家四小姐,还道:「如果两家肯结下这门亲事,知州大人乐意推荐杜家公子到知府衙门当书吏。」 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大喜事呐,问题是杜家哪里来的四小姐? 在吕氏的追问之下,杜主簿不得不招。 他的确养了外室,当年妻子曾闻讯找上门,他一知道此事,立刻将涂玉娘和娟娟给挪地方,后来吕氏又派人四处寻访,再也寻不到人,只能作罢。 外室的事捅破,吕氏捺下怒气,亲自上门,要将娟娟带回去备嫁,涂玉娘不舍,多方探听之下,探得赵知州好色,一年之内已经虐死两、三个姨娘通房,这让涂家母女怎能同意?这不是喜事而是丧事呐! 那天,吕氏终于受不了她们的拖拉,带人上门强抢,原主的xìng子虽然柔顺,却也在亲事这上头发了一回狠,七尺白绫、断却一生。 她死去后,二十一世纪的涂娟娟穿越而来。 此时,门悄悄被推开,娟娟侧过脸,看见红着双眼的涂玉娘,无声哀叹,原主怎么就摊上这样一个娘?不都说为母则强的吗?她怎不强悍一回? 唉,在娟娟穿越后的第三天,杜主簿终于露面了,劈头就是一阵怒骂,骂涂玉娘不会教养女儿,骂涂娟娟有种上吊怎么没种出嫁,连死都不怕了,何不豁出去替自己的亲哥哥谋一个官位。 还说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盘古开天辟地后,哪个女儿的婚事可以自己作主? 当时娟娟没吭声,因为她还满脑子混沌,没想到涂玉娘被杜主簿一个吼叫,竟也不敢吭声,原主可是她怀胎十月、养育多年的女儿耶!不吭声也就罢了,竟还委委屈屈转过身、劝她服从自家老爹,这是什么东西啊! 因此娟娟下定决心逃跑!她已经趁涂玉娘不在时,收拾好细软藏在床底下,只待一个时机! 不管会不会成功,不管是不是对这个时代还太陌生,她都决意要逃,否则再待下去,她恐怕真得当赵色鬼一辈子的侍妾,只是这个一辈子有多久,还真难说,听说他一年可以玩死三个女人呢! 「娟娟,饿不饿?」涂玉娘缓行至床前,拉起帷幔,柔声对女儿道。 她很想骂人!但骂完之后,有什么结果?除了惹得涂玉娘泪眼婆娑、引发哮喘之外,半点帮助都没有。 长叹口气,别过头,她的穿越路千难万难,不晓得佩佩是不是也穿了,以她那副迷糊xìng子,如果碰到自己这副景况,该怎么办? 见女儿不肯看自己,涂玉娘把粥放下,忍不住又红起眼眶。 她坐在床边,轻轻握住女儿的手,柔声道:「娟娟,不是娘不帮你,你爹说得对,那赵大人虽然好色,但如果你能拢住他的心,他自会一门心思偏向你,就像你爹对娘这样。」 杜老头对涂玉娘这样,活到死还是个见不得光的外室,叫做「一门心思偏向你」?见鬼了,她真想飙脏话! 「你爹也说了,赵大人到现在仍膝下犹虚,倘若你能为他生下一儿半女,日后母凭子贵,你这辈子就有好日子过。」 哈!赵色鬼能生吗?要不是不孕,女人一个换过一个,怎会连半只蟑螂都生不出来? 「女子的终身大事终究揽在父母手里,如果你肯好好出嫁,那头夫人说了,会给你办嫁妆、置丫头,还会给你两百两银子体己,赵大人再不好,手头有银子,你自然能够过得好……」 涂玉娘唠唠叨叨老半天,娟娟拉起被子把头一蒙,啥话都不想听。 娟娟觉得憋屈极了,如果她有宅斗能力,就不会在二十一世纪当宅女,不会关起门来,在纸雕艺术里寻找快意,她会KTV、PUB到处跑,以吃香喝辣,戴粉红之星、背LV作为人生最高追求目标。 送她去和一堆女人斗?争取色老头的青睐?砍了她比较快! 涂玉娘无奈,可她能怎么办?老爷已经下定决心让女儿出嫁,就算她打心里想着让女儿嫁个年轻务实的好男人,可这事儿不是她一个女人说了算…… 轻扯被子,她低声道:「娟娟,你别与娘呕气啊,娘知道,外头传了不少赵大人的小话,可你爹说了,那些是谣言,不是真的,何况你爹好歹是县衙主簿,有官位在身,有他替你撑腰,赵大人自会对你高看几分。」 终于找到比佩佩更天真的女人! 娟娟猛然扯下被子,无法置信古代女人可以蠢到这地步,男人几句话就哄得她团团转? 硬吞下满腹怒气,她实在无法喊涂玉娘一声娘,前世的母亲不负责任已经够可恨,但比起无知的涂玉娘,她突然觉得前世的妈可爱得多。 「你还不明白吗?如果杜老头能够替我撑腰或者愿意替我撑腰,就不会有这桩婚事,他要不是一心替儿子谋位置,要不是畏惧赵知州,他就不会硬要我出嫁,成亲前都是这副德xìng了,成亲后呢?撑腰?笑话!」 娟娟虽然没有大吼大叫,可是脸上净是讽刺与嘲弄,满肚子冷笑。 涂玉娘看着她,眼底满布惊讶,这真是她那个温柔乖顺听话的女儿吗? 不是,她的女儿不会口出恶言,她很孝顺的,不会喊亲爹叫杜老头…… 那天,娟娟从白绫上解下来时已经没有气息,杜夫人才会吓住,急急把下人全领回去,所以……她不是自己的女儿,是妖孽附身? 眼泪从眼角滑下,怎么办?她的女儿呢?那个连话都不敢大声说的女儿呢? 泪水方形成,门外传来砰砰作响的敲门声,不多久声音停下,是婢女去开门了。 涂家母女没用过婢女,是这门亲事敲定之后,吕氏送过来的,三个婢女、两个嬷嬷,都是手膀子粗壮、脸圆腰横的孔武有力之辈,她们存在的目的是防止涂家母女跑掉。 娟娟很后悔,早知道要穿越,她宁可去学国术,也不会浪费时间学纸雕。 「姨娘、四小姐,夫人来了!」 婢女低眉顺眼,温声柔语,听得娟娟想发笑,前儿个,她吼叫起涂玉娘可是中气十足,气势惊人,原来不是只有夫人小姐得演戏,当丫头的也得有一把好功力。 婢女声音才响起不久,门帘就被一把拉起,吕氏华丽丽登场了。 这是娟娟第一次亲眼看到吕氏,之前存在原主身上的记忆有些模糊,当视线接触到吕氏惊人的双下巴时,娟娟第一个想到的是肠绕道手术。 「四小姐身子好些了没?」 吕氏皮笑ròu不笑地走到娟娟身前,涂玉娘见状,立刻把位置给让出去,乖乖站到另一边。 娟娟的回话是简短的一声哼! 差一点点,吕氏的火气就要点燃,要不是赵大人非要她不行,涂娟娟敢在她面前这般嚣张? 那天,她以为涂娟娟没救了,逼老爷上门和赵大人商量。 「小女身子虚弱,恐无法担当开枝散叶大任,怕是不能为大人良配,要不,小人再为大人择一风流美女?」 结果赵大人二话不说,摔掉茶盏怒道:「能生得嫁、不能生也得嫁,收下我赵家聘礼,谁敢退婚!」 吓得老爷回到家里连喝三碗安神汤,方才消停。 老爷说:知州大人握有他贪渎的证据,要是娟娟不嫁,事情闹出来,革职查办事小,怕是整个杜家没有人能逃得掉伸头一刀。 话说到这里,已经不是单纯的婚嫁问题,涂娟娟想不想都得嫁,只要把人给抬进赵家门,要死要活就不干杜家的事儿,何况涂玉娘的命还握在自己手里呢,她不信这丫头能翻得过自己手掌心。 忍气吞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 章 吕氏再挤一次笑脸。「今儿个奉老爷之命,来接四姑娘和涂妹妹回府,马车已经准备好,就等姑娘洗漱一番,咱们立刻回去。」说完,她示好地握握涂玉娘的手道:「妹妹,咱们杜家,家大业大、要忙的事儿又多,等妹妹回府后,得先帮着cāo办四姑娘的婚事才好。」 涂玉娘受宠若惊,连声道:「这事儿,本该夫人作主,有婢妾该做的,吩咐一声便是。」 她低眉顺眼,虽然心里对于女儿的改变惊疑不定,还有满肚子的怀疑在心,可她看一眼吕氏,半句话不敢多说。 听着她们的对话,娟娟火气更大。 这算什么?女儿被卖,娘亲帮着数银子? 娟娟气得一把坐起,怒道:「杜夫人还是请回吧,一来这里没有四姑娘,二来杜家、赵家联姻是大事,该忙的事多得很,就别净往涂家磨蹭,要是误了事可不好。」 这话说得够明白的,她涂娟娟没把自己当杜家的四小姐,更没当他们是一家人。 吕氏倒抽一口气,这辈子还没谁敢给她气受,没想到这贱人…… 她强压怒气,捏紧了帕子,「四姑娘好大的气xìng。」转过头,对涂玉娘道:「妹妹,你怎么没好好说说四姑娘,好歹是从你肚子里爬出来的呀。」 涂玉娘急道:「夫人,再给我几天工夫,我一定好好说服四姑娘。」 「哪还有几天工夫,赵大人很注重这门亲事,知道咱们四姑娘愿意下嫁,愿意以贵妾之礼迎娶呢,所以无论如何,今儿个都得把四姑娘给带回府里,裁衣做喜服,许多事都得赶着张罗呢。」 意思是不论她乐意与否,今儿个都逃不过?该死!晚了一步,她应该早点下决心的! 身为民主国家的现代人,谁可以被委屈逼迫? 娟娟大怒,咬牙切齿,可她越是生气,吕氏越是欢快,谁让她就是嫡母呐,要一个小庶女往左她就不能往右! 吕氏眉开眼笑道:「四姑娘可别生气呐,听见你能得到这桩好姻缘,大家无不暗地羡慕,想想,那可是知州大人呢,眼下赵大人正妻刚逝世,满屋子都是小妾,姑娘嫁过去又是个贵妾,立刻能压她们一头。 「只要姑娘加把劲儿,生个儿子,赵大人能不抬举你当继室?赵大人年纪是大了些,可今年也还没超过五十,虽然他满脸麻子又身材粗短,可男人瞧女人,瞧的是脸蛋身材和青春,女人瞧男人,瞧的是能耐和家财,要不,你娘亲怎肯这样没名没分跟了我家老爷。 「所以赵大人没什么好挑剔的了,姑娘要是聪明的话,乖乖嫁过去替自己谋个好前程,否则这样闹下去,谁也得不了好,要是赵大人知道姑娘嫌弃他,嫁过去后,把姑娘往死里整,有什么意思呐。」 她就是要嚼心恶心涂娟娟,再挖苦涂玉娘几句。 还以为自己是什么高贵货色,我呸!她娘可是连外室都乐意当呢,有贵妾可做,可不是便宜她了?自杀!有本事就死透,没本事才老是作戏,想让老爷心疼吗?再心疼也就是个庶女,敌得过嫡子吗? 「既然杜夫人这么满意这门亲事,怎不让孙女嫁过去,听说杜家大哥有个十三岁的小女儿,年轻貌美气质佳,赵大人肯定更满意的吧。要不成……杜夫人也可以自己嫁啊,看杜夫人这身材定是个好生养的,保证嫁过去两年抱三,正妻之位夫人肯定能坐得稳当。」 娟娟的目光上下扫过吕氏一轮,教吕氏直想一巴掌拍死她。 涂娟娟那是明目张胆的轻蔑,明知道大丫头样貌像极了自己,眼小脸阔嘴宽,走到哪里都会惹来几句刻薄话,还说什么年轻貌美气质佳,她就是算准了大丫头嫁不出门。 这也罢,她还敢讽笑自己的身材! 吕氏再也假装不了,一掌拍向床板,怒声道:「涂娟娟,要不是你自甘下贱、出门招摇,怎会勾引得赵大人心花怒放、求娶上门?贵妾是抬举你了,否则你这等贱蹄子想都别想攀上大户人家。」 要不是赵大人被她迷得乱七八糟,什么女人娶不得,需要她纡尊降贵同这个给脸不要脸的贱女人打jiāo道? 「说得好,门在您正后方,还请杜夫人另择乐意被抬举之人。」 吕氏怒不可遏,转头看向涂玉娘,寒声问:「涂氏,你怎么说?」 涂玉娘被吕氏气势一压,已经吓得脸色苍白,再看一眼不像女儿的女儿……如果真是妖孽附身,她怎么敢和她在一个屋檐底下生活? 狠心咬牙,她说道:「还请杜夫人作主。」 听见涂玉娘的回话,娟娟一颗心瞬间冷下,难怪原主除了上吊之外没有第二条路,父亲卖女求荣、母亲无能无知,唯有求得一死,重返yīn阳路。 「你可听清楚了,是生养你的娘让我作主的。来人啊!把四姑娘捆起来,送回杜府!」 命令一下,几个粗壮的嬷嬷冲上前来,娟娟无处可逃,她想往床里钻进去,长发却被人往后一扯,头皮痛到发麻,她来不及尖叫,手脚已经被人抓牢,一条结实的长绳将她捆得密密实实。 此刻,娟娟后悔了,她终于理解,这个时代的行事法则与二十一世纪不相同,面对面、强碰强,根本行不通,难怪古人要耍心机、使诡计,因为迂回比直接来得好用。 车轮辘辘转动,震得娟娟全身发麻,她嘴里被塞进破棉布,脚边坐着两个粗壮的中年fù女,手里抓着木棒,没说话,气势摆明:你敢乱来,我就敢把你打晕。 人在屋檐下的她学会低头,她微微闭上眼睛,开始盘算,她一条条理清、一件件分析,于是混沌的脑袋慢慢地变得清明。 马车突然停下来,一连串的鞭pào声响起、锣鼓喧天。 fù人甲打开窗帘,往外看,她是脸生的,是一直跟在杜夫人身边的老嬷嬷。 fù人乙问:「怎么回事?」 娟娟对她还算熟,这几天在涂家指挥东、指挥西的就是她。 「新县太爷来了。」 「新县太爷?上回那个不是才就任不久吗?」 「是啊,上回那个县太爷叫方云青,听说进京城后受皇上看重,一口气连升三级,从七品县太爷升为五品知府,现在这个新的县太爷,是今年四月才考上一甲进士的探花郎,名字叫做方云丰,他们可是亲兄弟呢,而且皇上还赐了他们的娘方云一座贞节牌坊。」 这些天大街小巷,人人嘴里谈论的都是这对兄弟,说来,方云青可是个大好官,不但平反不少冤狱,还买下宅子安置没人照顾的老人小孩。为防涝灾他自掏腰包买地挖湖,今年春汛,泉州果然没有淹大水,多少百姓都在背地里喊他一声青天大老爷。 「方云……这个名字好耳熟,在哪儿听过的呀?」 「不记得了吗?就是十几年前宋家老爷刚过世,因被抓jiān在床,连同两个儿子一起被赶出宋家大门的方姨娘啊!」 「方家兄弟是被宋家大爷给赶出去的宋怀青、宋怀丰?」 「可不是?现在宋家可zhà锅啦!人人都提心吊胆着呢,怕这对兄弟替过世的母亲报仇,如果宋家够聪明,就该赶紧把人给迎回去……」 娟娟静心细听,她该把两兄弟的身世当成励志故事吗?这真的是一个肯努力就能成功的时代?或者说……这种优惠只有男人可以独享? 眼底有些茫然,对于未来,她惊惶……可是能怎样呢?缓缓深吸气,状况已经如此,娟娟只能鼓励自己,别害怕、别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从来她都是一个人往前冲,没有父母帮忙、长辈看顾,还不是一样过关斩将,所以这次,她自己一个人也可以的! 【第二章】 说不需要人帮忙,可终究宋怀青、宋怀丰兄弟还是帮了她一把。 这种情况应该说是时来运转还是否极泰来?无所谓,能够离开杜家就是一场逆转胜。 逆转胜?也许吧,也许更好的说词是不孝顺,因为她的不孝,所以逃过嫁给赵知州的命运。想起过去一个月,她忍不住得意。 回到杜家后,她决心改造自己,开始学习低眉顺眼、唯唯诺诺,一举一动全照着脑子里的原主经验进行,任凭吕氏怎样的刻薄嘲讽,她唯一的回答是:「是的,母亲。」 娟娟的表现让认定她是妖孽附身的涂玉娘相信,她是自己的亲生女儿,那日的异常表现只是暂时得了失心疯,于是同情起女儿的委屈。 娟娟的沉默,也让吕氏安下心,相信她已经死心认命,然后三番两次请赵知州到家里造访。 赵知州确实是个老色鬼,纵yù过度,身子有着掩也掩不住的虚弱浮肿,而脸上的麻子疤痕让人恶心想吐,五短身材也让人想喊一声侏儒,她必须同意,那日吕氏的话,没有半分浮夸。 身为现代人,涂娟娟该看的片子看过不少,虽然对男人心思还是不会掌握,但在勾引男人这块,比起几百年前的矜持女xìng,她会的可多了! 她勾引他,用眉用眼用肢体动作,惹得赵知州心痒痒,许下承诺把她从小妾提升到贵妾再到平妻,还没进门呢,她已经成为赵府后院的头号敌人。 娟娟娇憨问:「人人都说三年清知府,百万雪花银,不知赵大人是真富还是假富?」 哪个男人不爱显摆,尤其在待嫁新娘面前,哪有不大大炫耀自己财富的理儿? 因此把哪里有田、有庄子、有铺面全给jiāo代了,还隐约暗示,那些白花花的银子呐,全藏在某处的地底下,要是娟娟嫁给他后,生个白白胖胖的儿子,他立刻照孩子大小打个小金人送给她。 她笑道:「奴家才不稀罕金银呢,倒是挂念娘家哥哥,若是能谋得一官半职,日后给奴家擦腰,才不会被大人的姨娘们给欺负。」 之后她追问卖官的行情,从最小的书吏、主簿、知事、典仪……到县太爷。 娟娟把这话传进杜主簿耳里,杜主簿一听,连县太爷都有得买?! 他这个主簿已经当到快烂掉,去年趁宋怀青尚未走马上任,他偷偷审了一回案子,过足官大人的瘾,若是花点小钱能够升格当县太爷…… 这件事让娟娟有了行走书房的资格,她经常待在书房里等候杜主簿回府,所有人、包括涂玉娘都认定娟娟不识字,因此根本没人担心她能动啥手脚。 不识字?开玩笑,她八岁看古龙、九岁读金庸、十岁认识哈利波特,十二岁她就在图书馆里借诺贝尔文学奖作品了呢。 于是她找到杜主簿贪污行贿的帐册,趁着和赵知州出游的时候,悄悄地用一根玉簪子买通饭馆小二,将匿名信函送到宋怀丰手里。 新官上任三把火,东西送出去,娟娟唯一担心的是宋怀丰太老实,非要追足证据才肯发落人,到时她要是已经被抬进赵家,就什么都没戏唱了。 因此她不得不做两手准备,准备让自己生个恶疾,推迟嫁进赵家的日子。 幸而发落杜主簿、追究贪污,是早在宋怀青当县官的时候就打算要办的,如今涂娟娟为他们补上最后一份证据…… 在娟娟出嫁的前三天,杜家老小全数被捕下狱。 唉,她是认定自己有机会避开的,没想到…… 照理说,她姓涂不姓杜,母亲尚未在杜老头的后院排上名号,可是那个杀千刀的吕氏,硬指着她对官兵说:她是老爷的四女儿。 自己摔在粪坑里,也见不得别人一身干净,要死一起死,指的就是吕氏这种人。 所以她和涂玉娘也被关在牢里,和吕氏等女眷挤在狭窄的空间里。 不是宋怀丰心肠坏,故意让她们连手脚都伸展不开,实在是人满为患,不只杜家,还有好几个犯官的家属也纷纷被关进来,当中包括她差点儿嫁进去的赵家。 监狱里潮湿晦暗,到处充斥着霉腐气息,让人喘不过气,偏偏这些女人还不肯消停,可以为了争一点点躺平的小空间吵闹不休,还有人从进来就一声高、一声低,号哭不停,娟娟心想,就算自己不死于刽子手刀下、不死于细菌感染,也会死于精神崩溃,她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女人真的是很擅长折腾的动物。 涂玉娘在住进牢房的第三天生病了,一下子发冷、一下子发热,满口胡话,有时候在半夜里嘶叫出声,有时候哭得满脸眼泪鼻涕。 那是原主的娘,虽然娟娟对她不满意,但终究是霸占了人家的身子,得到别人若干记忆,心底深处隐隐地对涂玉娘这个母亲多少有些感觉,拍拍她的背,哄她再度入睡,目前也只有自己能照顾她了。 即便涂玉娘已经病成这样,吕氏依旧对她满腹不甘,想到她被丈夫偷偷养在外头十几年,就忍不住诅咒她几声,时不时肚子火气盛炽,就冲到她身边踹几下。人多势众,娟娟实在无力阻止吕氏对涂玉娘的暴力相向。 不过这情形并未维持太久,也许打一个不能还手的女人无法令人感觉兴奋,也许牢狱里面的吃食太差、分量太少,肥胖的吕氏永远吃不饱,慢慢地,浪费体力的无益之举次数便减少。 这两天涂玉娘的病越发沉重,她已经吞不下东西,只能勉强喝两口水。 偶尔清醒,她抱着娟娟不断道歉,偶尔陷入梦境也喃喃地念着女儿的名字,见她如此,娟娟满心无奈。 今晨,吕氏买通狱官,知道今儿个判决就会下来,因此就算食物很少、肚子很饿,也无法阻止她的惊惶不安。 老爷是逃不掉了,去年朝廷查贪,许多大官被斩首、家产充公,听说皇上仁慈,饶恕贪官的家眷,所以只要能保住儿子,他们就有机会从头来过。 真是能够这样便好……她是个懂得防患未然的,自从听到传言,说朝廷派钦差在全国各地肃贪,她便将大半家产换成金锭,藏在一处隐密的屋宅里,待此事过去,她把儿媳孙子聚在一起,便可挖出那笔钱远走高飞。 她得意于自己的聪明,只要孙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 章 不死,其他人无所谓。 时间在焦虑中缓慢过去,黑暗的地牢里,没有人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只晓得判决即将出来,今天过去,是生是死都有了答案。 心狂跳,众人都在等待结论,终于杂沓的脚步声响起,所有人翘首望向黑暗那端。 火柱燃起,空气里闻到淡淡的柴油味儿,随着脚步声,众人心跳扑通扑通加快,终于来人走近牢房,居高临下看着牢房里的女子,刻板的脸庞带着残忍笑意。 吕氏用足力气撑起身,两手紧紧攀在栏杆上,急问:「大老爷,我家老爷怎样了?」 那些人曾经是杜主簿的手下,有油水时也分得一杯羹,吕氏以为念在过去jiāo情,能够从他们嘴里套出消息,却没料到此时,人人都巴不得和杜家保持距离。 没有人回答她的话,她心急得把栏杆摇得吱吱作响,狰狞的面目让人害怕。 「说话啊!有好处的时候像条狗似地跟着我们家老爷,现在又装出这副模样?想撇清吗?狗急会跳墙的,你们就等我出去擂鼓告状,说你们一个个都吃过我家的贪粮。」 站在最前头的衙役闻言怒气大盛,抓起刀背往吕氏的肥手上一砸,寒声道:「有本事活着出去再说!」 一个和杜家老三经常一起喝酒赌钱的衙役忍不住,装出一副jiāo情不深、欺负人的模样,开口冷笑两声,说道:「犯下贪渎罪还能怎么样,杜家啊,已经灭绝了,判决书下来,十六岁以上男丁斩立决,未满十六岁男子发配充军,女人仆役全数发卖为奴!」 带头衙役瞪了那人一眼,道:「多嘴!」 吕氏听完他的话,好不容易才弄清楚里头的意思,十六岁以上斩立决……意思是,除了几个年幼男孙外,丈夫儿子都要被砍头?发配充军?那么小的孩子怎么有命回来? 没机会了……杜家已经没机会了……手背上还隐隐作痛,面对凶神恶煞似的衙役她不敢冲动。突地,她发疯似地扑上前、抓住娟娟的手臂,冲着她的脸,狠狠一巴掌轰过! 「都是你这个祸水,我们杜家好端端的没事,你一住进来,就害我们被抄家,你这个丧门星、破扫帚,都是你!都是你!」 衙役脱口而出的消息,不只震惊了杜家主子,下人们也被吓得说不出话,都已经这把年纪,还能被卖到哪里?多年经营,好不容易成为有头有脸的老仆,好不容易攒足了银子,可以过过好日子,现在……一切都要从头来过? 看见主母发疯,这时候,谁还有心情助纣为虐?想着未来,想起又要再过一回歹日子,所有人的心都凉透了。 娟娟没有回手,因为她怀里的涂玉娘突然挣扎起来,她力气奇大,一把抓住吕氏,疯狂地咬住吕氏的肥手,吕氏痛得不断拍打涂玉娘的头,迫得她松口。 心亦不甘,她指着吕氏怒声大骂:「是我们愿意的吗?没有人想进杜家,我们日子过得好好的,是你要卖我的女儿去换你儿子荣华……」 这是……回光返照? 娟娟被她的反击惊着,涂玉娘不知道打哪里来的力气,再次飞身扑上前,一把揪下吕氏的头发,抓起吕氏头上的玉簪,狠狠刺上她的手,转眼刺出一个血窟窿,虽然不深,却也不断往外冒出血水,可惜涂玉娘终究体弱,不过几下就戳不动了。 吕氏被她发狠的模样吓着,像狗似地爬到角落缩躲着,涂玉娘趴在地上不断喘息,目光转向女儿,哭了。 娟娟赶紧过去,把她扶进怀里,轻拍她的背道:「娘不怕,等出去后,娟娟挣银子养您,咱们很快就出去了,娘不怕。」 涂玉娘眼底流露出一抹欣慰,这天底下真正心疼她的,只有女儿了。 「我可怜的孩……」一句话未竟,她再也喘不过气,片刻便歪倒在女儿怀里。 娟娟伸手去探,已经没有气息…… 心头微酸、口舌苦涩,涂玉娘不是她的母亲,可是在最后一刻,她为女儿做了这件事,不管有没有意义,都令人感动,一股深沉的哀伤从心底升起,泪水滑落,娟娟无声啜泣。 这是第二次发卖。 除杜主簿的家眷、赵知州的家眷,光是泉州就有四、五个官员在同一时间被连根拔起,几百个家眷奴仆任人牙子挑选。 上一回,那些人牙子挑走的是年轻貌美的女子,许多小姐姑娘、家生丫头都被选走了,娟娟没被挑到,这得感激吕氏,因为她被打肿的右脸未消,再加上人牙子当时说的是:「今儿个能被我挑走的都是有福气的,我要选的是大门大户的丫头,要是长相够美,入了贵人的眼,日后养尊处优,就是少nǎinǎi的命。」 娟娟怎会相信那一套,那说法和「诚征面貌清秀、身材好公关一名,日领、待遇两万」一样,谁知道是到大户人家当丫头,还是到青楼当人ròu枕头? 她怕光是脸肿效果不佳,还把一条贴身帕子捏成长条,塞进下嘴唇和牙龈处,并在人牙子勾起她的脸时,她又补上斗鸡眼,因此第一轮,她没有被挑走。 第二轮要的不是美貌,而是才智,人牙子要会认字、写字、口齿清晰的女子。 狱卒命令一下,娟娟立刻快步走到桌前,提笔写下几个字,俐落地回答几个问题,然后被挑走了。 吕氏看着她的举动,忍不住破口大骂:「死老头子,你居然给一个下贱蹄子请师傅念书……」 吕氏的叫骂声很大,但随着娟娟离开的脚步,声音渐渐听不见了,在门关起那刻,她很清楚,从现在起,自己与杜家再无任何关系。 她并不知道在前方等着的是什么?但很确定那件举证之事没做错,丢掉的那些过往,是她不要的不要为妾、不要和恶心男人共度一生、不圈禁自己、不在种种局限下,把自己变成古代女人。 她发誓,就算为奴为婢,都会竭尽全力,脱离令人无能为力的处境。 将近五十个十四岁到十八岁的丫头,分列成三排,涂娟娟站在最后面那排,巡视她们的是一个长相清秀,有双透亮眼睛的女子。 待那女子将众人巡视一轮后,牙婆扬声巴结几句,说道:「今儿个能入关关姑娘法眼,是你们的造化,能服侍这样的主子,是求都求不来的好福气,要不,若卖进青楼服侍男人,可就不是件轻松活儿。」 这话听进娟娟耳里,她打心底高兴,赌对了!这一轮要卖入的地方不是青楼,只是要这么多个会识字,模样整齐的女子,打算用她们来做什么?而且这个关关姑娘……难道就是前任县太爷身边的小书吏邵关关? 娟娟猜不准对方要什么,暂且别开视线,目光对上一个不耐烦的男人。 他长得气宇轩昂,浓眉大眼、五官立体,有点混血儿的味道,他的身量很高,至少比她高上一个头,但即便不耐烦,他的表情依然温和。 就娟娟所知,挑选丫头不是女人的事吗?他在这里掺和什么? 胡思乱想间,关关姑娘发问了,「喜欢孩子的请往前站一步。」 什么工作需要喜欢孩子?难道是生产工具?她瞬间有头皮发麻的感觉。 涂娟娟再看一眼男子,心里还是不解,看他的穿着和相貌,自动送上门的女人应该不少,难道他和赵知州有相同的毛病?需要大量的土地来耕耘,增加产量? 娟娟摇头,虽然他的外在条件比赵知州要好得多,她也没打算出卖自己的子宫,于是当所有人都往前进一步时,她下意识往后退两步。 因为太突兀,宋怀丰不想注意到她都难。 「你不喜欢孩子?」宋怀丰走到她跟前站定。 她用力点头,迎上宋怀丰的视线,不惊不惧。「回公子,是的,奴婢不喜欢孩子,不喜欢当通房、姨娘,这份活儿,不适合奴婢。」她就不信涂娟娟是天生的小妾命。 宋怀丰被娟娟的回答弄得尴尬极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邵关关眼底流过一抹欣赏,走到娟娟跟前解释道,自己是要选择能照顾幼儿的幼稚园老师和幼教专员,不是娟娟想的那样。 听到熟悉的词汇,娟娟一楞,两只眼睛直直对着关关。难道对方和自己一样是……穿越人士? 不对,不是这样的,这时代有太多她没听过的事、有许多她想都没想过的状况,这里的历史不是课本上写的那样。 没错,在杜府里她翻遍杜老头的藏书,也听过杜老头提及外头的事,她知道这里有个云湖商业区,有开幕庆,有玻璃的出现,也有类似日本的海女。 宋怀丰、宋怀青兄弟被赶出宋家大门,母亲病死,贫穷伴随,在古代,这样的孩子注定要当一辈子的苦工阶级,他们不但没有,还翻身成为大官,可见得这个朝代很注重百姓教育,那么有幼稚园老师、幼教社、幼教专员,也就能够说得通了。 是啊是啊,是她的穿越资历太浅,才会恐慌无知。 这个解释让她松了口气。 「所以,你愿意做这份活儿吗?」 靠一技之长生存的经验她多了,她喜欢这个选项。于是笑着点头:「我愿意。」 「很好,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涂娟娟。」 宋怀丰听到涂娟娟三个字,突地,身体像被人石化似地定住了,瞳孔不自觉放大,心跳不自觉加速,汗水不自觉从毛细孔冲出来……他不自觉地转过身,眼睛紧紧盯着那张脸,她说她是……涂娟娟…… 泡进热水桶里,娟娟满足地伸个大懒腰。 一个月的牢狱生涯,细菌封住她每个毛细孔,虽然牙婆让她们打理过自己,但时间有限、只能匆匆漱洗,终于能好好泡个澡了! 这里是幼稚园后面的楼舍,外面的招牌写着「育才」两个字,是关关和宋怀丰领着她们一行人过来的。 下了车,关关粗略解释这里经营的是什么,这间铺子很深,分成前后两栋楼,以前幼教社和幼稚园分别在一、二楼,后来学生越来越多,再加上云湖商业区开幕,育才幼教社便搬到商业区里。 前面那幢是幼稚园,后面这幢是行政大楼,楼下有一整排的办公室,楼上则住着二十几个幼稚园教师和幼教专员,现在加入她们,就有将近七十人了。 因此房间不大,却要住上六个人,除一个大通铺外,只有一张桌子和四条长板凳,枕头靠墙处,每个人分配到一个木箱,可以摆放自己的私人用物。 关关安慰她们,等另一边的屋子整理好,她们就可以搬过去,到时就不会住得这样拥挤。 她们这些被挑选上的丫头,都是能文识字的,过去要不是大家小姐,就是主子面前说得上话的大丫头,如今住在这样的环境里,心里多少觉得委屈,但娟娟不觉得,倘若生活条件差一点,可以换得人身自由,她愿意。 闭上眼睛,她享受着热水浸泡每寸肌肤的快感。舒服啊…… 娟娟突然想起自己被挑选时的事儿。 宋怀丰跳到她面前,两手紧紧握住她的双臂,力气之大、情绪之激动,要不是她确定原主xìng子怯懦、没杀过人,肯定会误以为自己是他不共戴天的杀父仇人。 他问:「你说,你叫涂娟娟?」 那刻,她直觉想装俗辣,回答他:「不对,你听错了,我叫做杜卷卷。」 但这种谎话没意义,因为牙婆很快就会把自己的卖身契给jiāo上去,因此她硬着脖子点头,回答:「我是。」 她回答后,他更紧张了,又问:「你几岁?」 「十五岁。」 「你住过平林巷吗?」 这个问题难倒她了,涂娟娟拚命在原主的记忆里Google,对,原主搬过家,问题是老家的地址……当时她的年纪小,能记住的东西不多呀。 摇摇头,「我不记得了。」 「那你记不记得一个云丰哥哥?」 她叹气,要是以后所有原主碰过的人都跑来问她这个问题,她要怎么回答? 杜老头死了,涂玉娘死了,原主身边最亲近的两个人已经不在人世,能够指认她是妖孽附身的机率大减,她暗暗告诉自己,这几天得认真回想,原主有没有什么闺密、青梅竹马之类的人物,所以……他是原主的青梅竹马? 目光对上眼前男子,这个长相接近满分,看起来很温和的男人,他是原主的青梅竹马?他们该不会私订过终身?不会吧,才跳出一个坎儿,又落入另一个坎儿? 上回举发杜主簿才免除出嫁命运,这回她要举发谁? 见她久久不发一语,宋怀丰叹气道:「不怪你,当时你的年纪太小,我叫宋怀丰,小时候你和你娘曾经救过我一命。」 两个消息同时刺激着她的大脑中枢,消息一:他就是轰动武林、惊动万教,大名如雷贯耳的大人物当年被宋家赶出门,而今咸鱼大翻身的宋怀丰! 消息二:原主是他的救命恩人不是青梅竹马!真是太棒了,否极泰来啊,她的悲苦命运即将大翻转。 瞧,谁有她这等好运道?小时候糊里糊涂救个人,此人摇身一变,成为探花郎、县太爷,他的哥哥是受皇帝看重、亲自封赏的新任五品知府……所以她可以利用这个恩惠讨到多少封赏?能否发还她的卖身契,让她成为自由人? 这个念头不到三秒钟就让她打消。 傻了哦,她现在没地方住、没钱花,离开这里之后要做啥? 做粗活?!哼哼,她会被粗活给「做了」。 做细活?哪门子细活?绣花?嘿嘿,她的针比较习惯往人体的血管扎。 做美食?她最棒的手艺是用微波炉泡面,当然,为着补充营养,她会在里面加颗蛋和白菜,补充膳食纤维……所以离开这里,她能找到更好的出路? 自由人有这么好当的吗? 这条路迢迢千里,她是讲究实际的现代人,所以,先给自己谋个位置安身比较要紧。 在那个情况下,宋怀丰热情,急着探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 章 年情况,而娟娟一心盘算自己的前程,便显得冷淡许多。 不过无所谓,她面冷,其他几位被挑选的姑娘脸热得很,她们的视线紧紧盯住宋怀丰不放,好像他是刚从大海里面捞起来的生猛海鲜。 要不是考虑到古代对男女之间的动作限制,娟娟很想捧起他的脸往四周转一圈,让他看清楚自己的态度造就出什么效应,然后再用微笑警告他:「如果你想谋杀救命恩人,请尽管用这张痴迷的笑脸凝视本姑娘。」 恩将仇报啊…… 幸亏关关跳出来打圆场,她说道:「怀丰,你再看下去,娟娟要挖地洞逃亡了。」 宋怀丰这才退开几步,让关关继续挑选合适人选。 娟娟有种趋吉避凶的本能,她很清楚宋怀丰会给自己带来无数不便,所以日后,他当他的县太爷,她做她的幼教专员,不会再出现jiāo集,倘若他坚持报恩,那就狠狠敲他一笔银钱,从此恩断义绝。 嗯,很好,她不喜欢替自己招来麻烦,即使那个麻烦长得很养眼。 她的心灵早已经不是十来岁的小女生,喜欢穿痛脚、却漂亮到让女人想飞的高跟鞋,她老喽,喜欢合脚、舒服的休闲鞋,对静脉曲张敬谢不敏。 念头转开,她又想起监牢那幕,涂玉娘的回光返照让吕氏明白,兔子急了会咬人,狗急了会跳墙,便是她们这等弱质女子,心头一急也会杀人的,接下来几天,她没再招惹自己。 而涂玉娘从吕氏头上拔下来的凶器玉簪,她顺手藏进怀里,有钱走万里,无银寸步难行,这个道理她明白得紧。 在屋里,等待同屋的女子洗沐时,涂娟娟拿出簪子,她在计算自己的身家,看看要累积多少财富,才能够安身立命。 对玉石,她不太懂,问美金台币人民币的汇率,她还比较清楚,可掌心的簪子怎么看都不像好玉,虽然体积有些庞大,但雕工粗糙,应该不值钱。 在这样想的同时,她发现簪子中间有一道缝隙,两手扭转,簪子从中间打开,哇!秘密宝簪?她从里面掏出一张纸,打开。 地契?看一眼住址,是她和涂玉娘住的那间屋子,最重要的是……地契名字是涂娟娟,难道那屋宅,杜老头原是打算给女儿当嫁妆的? 而吕氏藏起她名下的地契,应是企图在抄家之后,留下一点财产,让儿子孙子有片屋瓦盖头顶,不至于流连失所、变成路边乞丐。 屋宅是涂娟娟的,不属于杜家财产、不能抄没充公,房契在吕氏手上,等事后再变更名字亦无妨,这是吕氏盘算的退路。 可惜她的儿子没有机会享受到这番打算,都砍头了呢,而那些弱小的孙子被发配充军,虽然这年代没有原子弹那等威力惊人的武器,但身为pào灰兵,想在战场上保留xìng命谈何容易? 鬼使神差,这柄簪子竟落入自己的手里…… 但愿,接下来的路越走越顺,荆棘少一点,运气多一点。 不管是前世或今生,她都没考虑过把自己的下半辈子jiāo到男人手里,婚姻爱情,有缘则遇,无缘也不强求,父母的失败婚姻,让她对男人不热衷,是啊,没有男人她也可以在这个世界过得好! 【第三章】 娟娟没想过,古代也有在职训练。 她选择的是幼教专员不是幼稚园教师,以后服务的单位是云湖商业区里的育才幼教社,工作内容是行销幼教社里的练习本、童话书和各种教具。 早上有几位前辈来教导她们学习练习本、教具的使用方式以及功用,并让她们试着设计。 光是把幼儿教育观念带给这群女孩子就不容易,何况女子无才便是德,她们不懂,主子为什么要在这里砸大钱。 但这些对涂娟娟而言并不困难,她是学护理的,很清楚人类的大脑会在六岁以前快速发展至百分之八十几,若是在这个时期得到充分的刺激,长大之后不仅会更聪明、反应快,学习能力也会比一般人强。 因此旁人无法理解的事,在娟娟眼里理所当然,她学习速度飞快,反应能力超强,短短几天,本就注意她的关关,对她更是看好。 下午,她们必须到幼稚园帮忙带小朋友。 对于这种事,她缺乏耐心。 她xìng子清冷、没有爱,没办法,她被父母抛弃得早,学不会爱人。 通常这时候,她不会主动靠近小孩,只待在旁边观察他们对于课程的反应和学习强度。 几天下来,她有些新发现。 小孩子虽然注意力短暂但记忆力强,若是要让孩子记住某些东西,就必须抓住两个原则:学习时间短、重复次数多。 由于注意力短暂,一堂两刻钟的课程,最好能分成三到四个小段落,带不同的活动,让幼儿感到兴趣。幼儿的学习和chéng rén不一样,不能坐在课桌椅前,用眼睛嘴巴练习,必须时常利用肢体活动和可以摸得到的东西来帮助学习。 她不是学幼教的,但在缜密的观察下,也抓到不少原则。 娟娟学得相当认真,尤其在知道训练期满后会到幼教社实习,而实习时,每卖出一套教具或书本,可以抽百分之一的红利,而实习结束、领到幼教专员合格证书后,可以抽百分之五的利润,她的学习力突飞猛进。 钱,是鼓吹人类奋发向上最好的原动力! 不过,并非所有人的想法都和她一样,有许多人把心思放在宋怀丰身上,期待嫁入豪门,从此吃香喝辣过官夫人生活。 但身为现代人的她深知好野人的饭碗难捧,而且古代的豪门后院更不是正常女人可以过的生活。 想想她家的杜老头,一个从九品的主簿都有妻有妾有外室了,何况一个正七品县官,光想到每天晚上睡觉就是一场争夺战,那种生活……有什么值得向往的地方? 偏偏所有人一见到宋怀丰,就忍不住双眼发直,小鹿在胸口发神经,可他每次到幼稚园,只找她说话,唉,那些脆弱的少女心脏啊,一口气泡进醋坛子里。 娟娟很无奈,又不能逼他不要出现,也不能拿快干胶糊上他的嘴,求他不发声,只能任由他时不时出现在身边,然后让自己的背,被无数道目光shè成刺猬。 他今天说一句:「娟娟姑娘,风光明媚,愿否与在下一游泉州风光?」 她敢去游?明天饭里就会被下老鼠yào。 明天说一声:「耳闻娟娟姑娘擅剪,可否指点在下一二?」 她敢指点?明天马上被人扎小人。 碰到这种情形,她唯一的应对方式是变成海lún凯勒!三重障碍的女xìng是无法做出任何回应的。 她不晓得宋怀丰为什么要这样整自己,只能猜测他对她感兴趣。 可是这种话她自己都不相信,一个高高在上的县老爷会不顾身分喜欢上一个小奴婢?还是个长相普普、身材普普的女子,又不是戏剧话本,何况乌鸦变凤凰这种戏早就不红了,他啊,了不起是图个新鲜有趣。 更大的可能是他想享受众星拱月的感觉,才会时不时往幼稚园这里晃两晃,好让所有的女人把目光焦点集中在他身上,满足当偶像男星的乐趣。 唉,娟娟转头看一眼赵知州的嫡女,她那个无缘的「女儿」赵灵秋。 赵灵秋是追星族一号,每回宋怀丰进幼稚园,她那双勾魂的丹凤眼就有意无意地往人家身上贴,抬抬手、伸伸脖子,让水嫩盈白的肌肤多露出几分,在她自己的大力宣传下,幼稚园里上上下下全知道她才艺惊人,琴棋书画样样全,有这样的女人可以追,娟娟实在不认为宋怀丰视力有损。 所以宋怀丰很有可能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不管是自我迷恋还是爱上沛公,宋怀丰都与她无关,娟娟确定,这种穿越而来、成就千年永恒情爱的故事,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可这是她的个人想法,旁人无法认同,她们相信宋怀丰对她有心,而她肯定也在暗地里用尽办法勾引,在这种情况下,试问,她不被排挤,谁要被排挤? 那情形就像……人人都想抢新娘捧花,花已经落在自己怀里,她还举目四望,问:花在哪里?花在哪里? 谁都会觉得她欠扁! 于是娟娟变成独行侠,在现代,她的人际关系虽然不怎样,好歹在同事中还是被推崇的那一个,没想到落入几百年前的时空,竟被个男人断绝了她的人脉社jiāo。 她真心希望,宋怀丰不要理会自己,因为自古以来,男人都是女人战争的源头。 下课前,前辈在讲台上说道:「下课后你们三到五人一组,十天后jiāo一本图画书上来,这会算在实习成绩里,如果你们想早点拿到合格证,就麻烦多用点心。 「主子说了,如果图画书编得好,能够付梓印刷,日后每卖出一本,就会提拨一成利润记入你们的月银里,你们找到同组成员,就把名单jiāo上来。」 此话一出,所有人忍不住兴奋起来,叽叽喳喳的,开始寻找擅长绘画的人,抢着与对方同组。 涂娟娟正被排挤中,她也没表现过自己的艺术天分,所以谁肯和她同组? 理所当然地,jiāo到前辈手里的最后一张名单上头,只有一个名字涂娟娟。 前辈看一眼单子,莞尔浅笑,没有多说什么。 午饭的时间到了,这里的饭菜还不错,三菜一汤,当中一定有一份ròu,娟娟端起食盘,往大婶那里取菜。 她不是傻瓜,自然知道众人刻意与她保持三步距离,夹好菜,发觉所有的餐桌都被人占走了,所有人的目的很统一,她们想看她站着吃饭的英姿。 她叹气,到处问:「请问,我可以坐这里吗?」 回答也很统一白眼一枚,撇头两下,功夫多一点的,再补上一声哼! 她成为不受欢迎人物排行榜冠军,在这种情况下,正常人都会暗骂始作俑者几句的。 不过,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心中想佛,佛至,嘴里念鬼,鬼来」。 宋怀丰在她诅咒第二声时出现了! 他也端着餐盘,不过,盘子里的菜堆得像座小山,全是打菜大娘的「爱」。 他走到娟娟背后,当宽大的身影兜头罩过来,就算娟娟再迟钝也会发现,转过身,她看见宋怀丰的笑脸,他是个爱笑的男人,脾气温和、xìng格良善、气度高雅……在众人的哄抬下,他被美化成白马王子。 他冲着娟娟笑,浓眉弯了弯,深邃的眼珠子像座深潭,会吸人似地,把在场众女子的灵魂全给吸进去。 好吧,娟娟承认,自己也被这样一张阳光笑脸给吸引,只不过她没花太多时间发,因为她打心底明白,精彩好戏将在他退场之后进行。 她真的很不想演「继承者们」的呀,被同学欺负的小白花角色,她半点不感兴趣,她比较喜欢当甄嫘,瞧瞧,一句「皇上驾崩」讲得多有气势!就算不行,她也乐意当华妃啊,一句「贱人就是矫情」,便名流青史、红遍大江南北。 她重新转回身,无辜地看着不肯让座位给自己的同学们。 「我可以坐这里吗?」 宋怀丰笑得一脸牲畜无害,好死不死,问到赵知州的嫡女赵灵秋。 被他这样问着,赵灵秋满脸绯红,娇羞地低下头、站起身,端起餐盘往邻桌和其他同学挤在一块儿,她温柔的声音像沾满蜂蜜。 「宋大人请。」 「谢谢。」他回答得很简洁。 「奴家姓赵名灵秋。」 「赵姑娘好。」 说着,他把餐盘往桌上一摆,再不看赵灵秋一眼,直接把人家给晾在那边,实在很过分,更过分的是,他又很好心地把娟娟的餐盘也给摆上对座。 咻咻咻!她被佛山无影眼叮了很多下,幸好不是虎头蜂,否则她将横死场中。 坐吗?娟娟犹豫半晌,还是决定坐下来,总不能站着吃啊,这年代胃酸过多、胃下垂,可没有特效yào可以治。 两人坐定,宋怀丰开口:「涂姑娘,两天不见,可安好?」 有吗?有两天不见这么长?分明觉得他像背后灵,二十四小时在背后跟随。 「不好。」她学他的言简意赅。 「为什么不好?关关没好好照顾涂姑娘吗?」 她长叹,放下筷子问:「县太爷这个官很凉吗?为什么成天往幼稚园跑,就是主子也没有大人这般上心呐。」 她的声音很大,刻意让众人明白,他的纠缠与她无关,他纯粹是吃饱没事干,便拿她打趣充当休闲娱乐。 他没被她惹火,依旧笑得满脸春风,目光一转,转到其他姑娘身上,众人接触到他的目光,纷纷羞得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 她们若知道他在想什么,肯定会想尽办法挖洞,把自己深埋以示清白。 宋怀丰想的是:这群女人给她气受了?因为自己?真是勇敢呐,敢给他的恩人气受,她们肯定不知道七月半的鸭子在忙什么。 他还是笑得春风拂面的道:「涂姑娘心情不好?要不要在下为姑娘开解开解?」 开解个头,他是嫌她死得不够快吗?娟娟咬牙切齿,问道:「宋大人有事?」 「对,有事!」这会儿就算没事,他也会生出事来。 「什么事?」 「我来帮关关传话,今儿个酉时左右,府里会派马车接你到家里吃个便饭。」 他笑盈盈说道。 明明是句没什么了不起的话,却在瞬间让整个食堂zhà开锅,倏地,几十道目光齐齐shè往她身上,娟娟闻到后背有烧焦的味道。 瞠大双眼,他说这句话是嫌她日子太悠闲,想替她招揽几个敌人? 望着她的表情,宋怀丰笑得更欢畅,因为他确定娟娟在这里的确被欺负了,也因为娟娟生气了。 他又不是关关说的那个叫做……哦,变态!对,他又不是变态,怎地娟娟生气,他竟乐成这样? 可没办法,生气总好过不理他,过去两天他忙得焦头烂额,却还是时刻想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 章 她,好不容易凑到跟前,她却连半句话都懒得对她讲。 这让他怎么办?不能招惹她的开心,只好招惹她的愤怒,有反应总强过没反应。 娟娟立即坐起身子,保持客气疏离。 「不必,麻烦宋大人转告主子,前辈派了功课,奴婢下课后还有得忙。」 「这样啊,既然姑娘不能到府里坐坐,那在下把礼物提前奉上?」宋怀丰笑道。 这摆明是鬼话了,礼物已经带来,还要她走一趟宋府?可见得根本没有主子寻她那回事,他只是欠人白眼。 宋怀丰抬手,小厮阿草提着笼子走到娟娟面前,宋怀丰向他示意,阿草落落大方说道:「娟娟姑娘,这是二爷到山上抓的小兔子,送给姑娘玩赏。」 众女子闻言倒抽气,娟娟也跟着倒抽气,只不过理由不同,原因不一致。 众女子的倒抽气是因为宋大人居然为了讨好涂娟娟,上山抓兔子。 而娟娟倒抽气的理由是她看起来像是有爱心的人吗?连稚嫩柔软的幼儿都激不出她的母xìng,送一只毛茸茸、可能带有巴斯德杆菌的兔子让她玩赏?他是吃太饱,还是一天不找她麻烦日子过得不痛快? 转眼,看见他眼底的邪恶笑意,娟娟百分百确定,他想玩她、气她、惹火她,用这种方式报答恩人,了不起、好手段、够创意 她没接过笼子,只是往笼子里头瞧两眼,板起脸孔说道:「太小了。」 什么?太小?女子不都喜欢小兔子吗?难道她喜好不同,喜欢大的?宋怀丰一时摸不准她的意思。 「太小只,剥皮烤了吃不到三两ròu,宋大人还是把它带回去养肥一点,再上餐桌吧。」 想玩姊姊?回去再练练! 她被激怒了,谁都别想拿她当靶子,忍他一次两次三次,他还真上墙了。 娟娟的话引起广大效应,有人窃窃私语说她残忍,也有大胆的,一双水盈盈的大眼睛望向宋怀丰,希望他把那只兔子转赠给自己。 宋怀丰假装没看见众家女子抛来的善意,继续说道:「娟娟姑娘不喜欢兔子吗?那你喜欢什么,下回我替你抓去。」 不着痕迹地从涂姑娘到娟娟姑娘,他自动自发把两人的距离拉近。 「蛇吧,越dú越好,可以拿来泡yào酒。」 她谋杀浪漫的能力,经过这段岁月的洗礼,半点不见退化,反见精进。 看他反应不过来,有略显下风的迹象,涂娟娟再接再厉,冷笑两声道:「找不到蛇也没关系,蝎子蜈蚣也可以替着用。」 今儿个流行倒抽气,于是抽气声此起彼落,在女子间反复进行。 听见她的回话,宋怀丰笑得更欢快了。 有意思,本来只是想报答当年恩情,才多照应她几下,见她不理会自己,便挠心抓肺地想激出她的反应。 前儿个,她对自己视而不见,他还当她是yù迎还拒,没想到她并非如此,而是真心把他拒于门外,这激起他不服输的xìng格,告诉自己非把她拿下不可。 今儿个这招,还是向衙门里的捕头求教来的,没想到她如此反应……接下来呢?他感觉到对阵的快意了! 「知道了,下回上山,我会注意看看,有的话,替姑娘多张罗一些。」他的脸皮厚,厚过穿山甲。 这……恨恨地放下筷子,她后悔了,站着吃饭只会胃酸逆流,坐在他跟前吃饭会胃溃疡、胃绞痛! 两手扶在桌面上,身子往前俯,娟娟凑近他跟前,寒声道:「宋大人,别拿我当筏子了,你我心知肚明,大人绝对看不上我这号小人物,最近大人的举动已经造成奴婢的严重困扰,今儿个奴婢把话给挑明。 「您想追谁追谁去,奴婢不会阻挠您,有需要的话,奴婢还可以替您牵牵线、助长声势,但请别再用这种下三滥的举动,造就别人的痛苦。奴婢没记错的话,您该做的是报恩而不是报仇吧。」 追?是追求的意思吧,她说话和关关一样,很有趣,并且相当聪明,居然能看透自己对她的「用心」,可他这人就是不服输,越是被人看得透彻越是不肯放手。 他笑得越发欢快,朝她再凑近两分,低声在她耳畔说话:「没办法啊,我就是习惯恩将仇报,谁让你……不记得我。」 哇咧!有这么过分的事?杀人不过头点地,他居然因为她的不复记忆,就要把恩人给打入十八层地狱,男人的自尊心到底有多不可理喻? 她瞪他,久久不发一语。 他笑望她,一样久久不说话。 这样胶着的目光看在旁人眼里,却成了深情款款、目不转睛,已经有女子忍受不住心头酸意,落下两滴伤心泪水。 这时,一阵吵杂声打破胶着状况,屋外有人大吼:「快找大夫救命啊,小松快没气了!」 娟娟身为护理人员的反shè动作兴起,她推开椅子,快步跑进幼稚园里。 这个时间,幼稚园的小朋友正集合在餐厅里用午膳,娟娟冲进去,看见杨松嘴唇发黑、四肢发紫、脸色泛蓝,那是缺氧的症状。 一名老师正把杨松压在地上,拚命想从他嘴巴里揠出东西。 见状,娟娟抢到老师身边,问道:「他吞了什么进去?」 「不知道,好好地吃着饭,他一下子就变成这样。」 另一名老师急急说:「丸子、肯定是丸子,小松喜欢吃丸子,同我要了两次。」 娟娟点点头,把杨松抱到自己怀里,使用哈姆立克法,一手握拳、拇指对准肚脐与心窝处,另一手包住拳头并握,两手快速向上、向内方向,连续挤压五次,在进行到第三回合时,一个呛咳声,丸子从杨松嘴里吐了出来。 他不停咳嗽、放声大哭,大量氧气吸进胸肺里,脸上的暗蓝色渐渐退除。 这时候,众人才松了口气,老师想凑过去把杨松抱开,可杨松像是知道娟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似地,紧紧抱住她,打死不肯松手。 娟娟满脸无奈,她没有母xìng,一向对小孩极其不耐烦,幼年时期她没有被善待过,她实在学不来善待小孩,何况又是眼泪鼻涕和口水,怎是一个脏字了得? 她很想把小松抓起来往外抛,可他哭得这么惨……讨厌的小孩子,什么天使? 真是见鬼了! 她的挣扎全落进宋怀丰眼里,爱笑的男人又笑开怀,笑得全身乱颤。 他实在太开心了,他在小松身上悟出涂娟娟怕人缠,只要够狠、够强、够缠……她就只能莫可奈何、摸着鼻子接受。 终于杨松哭乏了,伏在她身上,她急急忙忙把小孩jiāo还给老师,急着回屋里换掉满是眼泪鼻涕的衣服。 只是经过宋怀丰身边时,听见他低声几句:「这么喜欢当救命恩人呐,那得好好把人家给记牢了,免得人家日后报恩不成只能报怨!」 他的话让娟娟后背扬起一阵鸡皮疙瘩,快步冲回房里。 前辈jiāo代的功课没有人要和她一组,她只好自己想办法。 屋子被人占走,她一进屋里就被赶出来,说是怕她偷走她们的主意。 唉,好歹她也是看《白雪公主》、《灰姑娘》长大的好不好,她们的主意,她还真看不上眼。 可进不了房间,娟娟只好到楼下办公室做功课。 故事已经想好,是小时候曾经读过的绘本。 一个爱唱歌的小男娃儿,他的歌声如黄莺般清脆嘹亮。 于是他清晨在唱歌、中午在唱歌、半夜也在唱歌,他觉得自己的歌声是世界上最好听的音乐,但是清晨唱歌时,邻居的小娃娃被吵醒了,又哭又闹,急得爹娘手忙脚乱;中午唱歌,生病的老nǎinǎi被吵得无法休息、病情加重;半夜唱歌时,工作了一整天的人们被吵得睡不着觉。 大家上门向他抗议,他却挺胸叉腰、撅起嘴说道:「能听到我美妙的歌声,是你们的幸运。」然后关上门,继续唱歌儿。 左邻右舍没有办法,一个个垂头丧气、无精打采,后来有一个秀才搬到小男娃儿家隔壁,知道这件事之后,笑了笑,对邻居说:「放心,我有办法。」 于是秀才早上念书、中午念书、深夜也高声念书,吵得小男孩没办法睡觉,几天后也变得无精打采、垂头丧气,他跑到秀才家敲门,要他别在念了。秀才学着他高傲的姿态说道:「能听我朗诵高深的学问,是你的幸运。」 于是小男孩明白自己做错了,一一向邻居们道歉,秀才很高兴他知错能改,摸摸他的头说:「小男孩,以后我们一起到山上吧,你教我唱歌、我教你念书,再也不会吵到左右邻居。」 几年后,小男孩长大了,变成很有学问的人,他当上大官,被皇帝重用。 这个故事探讨的是同理心,如果像关关姑娘所讲的,这些孩子当中,将来会有三成走入仕途,那么他们就必须学会体察民情、理解百姓的辛苦。 娟娟不打算用画的,她打算用中国的剪纸艺术来表达这个故事。 计划订好后,她开始动手构图,为了让图案唯妙唯肖,光在纸质上头,她便挑选许久,因为找不到好的纸雕工具,她只能把那柄不算太高级的玉簪给卖掉,连同月银打造两把简单器具。 银子有限,工具自然无法太顺手,不过好歹能用。 娟娟本来就喜欢剪纸,这一动手便是没日没夜,一幅幅图画在她的巧手下呈现,图画书jiāo上去那天,她松口气。 前辈收齐作品,说道:「这次辛苦了,三日后放大家一天假,你们可以好好利用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 娟娟并不晓得前辈和某人通了信,所以休假那天,她刚走出幼稚园大门,便遇见休沐的宋怀丰。 「累吗?听说这几天,你都睡不到一个时辰。」宋怀丰从马车上下来,走到她跟前,脸上堆满笑意。 所以呢?要送她两颗安眠yào?别开脸,娟娟没好气转过身,犹豫着桂花胡同要往哪个方向走,她想回去看看。 她把原主的微薄财产打包藏在床底下,本想逃命用的,只是被绑着离开,没来得及拿出来,如果还在的话,娟娟想用它们再换几把称手的雕刻刀。 她盘算着,倘若运气好,图画书能被关关姑娘看上,付梓成书,她就要试着做出更多、更精美的作品。 见娟娟不理睬自己,宋怀丰追上前问:「你要去哪里?我送你去。」 宋怀丰的话让她停下脚步。 刚刚穿越而来,她就被严密监视控管,之后被捆回杜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接下来是牢狱、牙婆处,最后一辆马车把她送到幼稚园里。 她根本不知道东南西北,不确定房契上的地址在哪里,更不晓得没有公车、捷运的地区,要怎么解决行的问题。 应该雇马车的,但她把月银拿去买工具了,所以……有人送上门,她怎能不折腰,虽然那个连五斗米都不到。 转身她说道:「能送我去桂花胡同吗?」 「当然,上车。」宋怀丰拉开车帘,让娟娟先上车。 听说古代的男女七岁不能同席,不过这只能规范高门大户的公子与千金,她只是小小平民,而他……堂堂宋大人都不怕被她赖上了,她怕啥? 娟娟上车,蜷着双脚,挑选一处坐下,宋怀丰还算君子,上车后选一处离她较远的地方坐着。 车夫发出一声啸音,马车缓缓启动,宋怀丰才挑开话题。 他问:「你们后来搬到桂花胡同?」 点点头,她脑子里有搬家的印象,但已是尘封多年的旧事,对于宋怀丰提的那个平林巷,她没有半点印象。 「当初是怎么一回事?」她好奇问道。 「你大概已经听过无数传言,关于我和大哥的。」 那可多了,娟娟一哂。 第一个传言,是她在被绑往杜家的马车上,由两个仆fù亲口说的。 之后的无数传言,是幼稚园里的同学说的。 她们说两兄弟是如何的刻苦自励、忍辱负重,当年遭受不白之冤,母子三人被赶出宋家大门,兄弟俩没有灰心丧志,反倒一心向上,终于在仕途上崭露头角。 大哥宋怀青有能耐,十五岁就考上二甲进士,在地方为官七年,是百姓心目中的青天大老爷,宋怀丰考上进士的时间虽然比较晚,却是皇上亲自拔擢的探花郎。 皇上原本想留他们在京城效命,但两兄弟顾念乡人,上奏自愿回乡造福乡亲。 当初赶走他们的宋家族人,知道兄弟的成就后,迫不及待把他们迎回族里,于是方云青、方云丰改回原姓原名宋怀青、宋怀丰。 他们成为泉州百姓心目中的传奇人物,只要是女人,都希望能与他们兄弟结亲。 宋怀丰言道:「那年我们被赶出宋家,母亲为了我和哥哥的学业,不肯离开城里,便赁下一处屋宅,无奈当时闹得太大,所有人都认定我母亲生xìngyíndàng、败坏名节,时时在背后说坏话。 「我年幼气盛,老是为这种事和学堂里的同侪吵架,那日我又与人闹不愉快,从学堂里偷跑出来,行经平林巷,撞上一个肥胖fù人。 「她打了我一巴掌、我骂她肥婆娘,她大怒,辱骂我的母亲,我禁受不起,抬头朝她的肚子撞去,她摔倒后气急败坏的命家丁揍我一顿,两三个家丁围着我,把我往死里打。」 「后来,是我和娘救了你?」 「对。」 「你怎么能够确定是我?」 「你的母亲叫做涂玉娘,你叫涂娟娟。离去之前,我刻意问了你们的姓名,决定有朝一日,定要报答这分恩情。 「那天回家,母亲见我全身伤痕累累,心疼了,本来不想离开的,但她怕我这冲动xìng子再与人冲突,哪天被打死在外面怎么办?于是我们举家搬迁,搬到山里住下。 「那片山地本是我祖母的嫁妆,当年我母亲并不愿意嫁给父亲为妾,只是女子命运总是受人摆布……为着弥补,祖母把那片山坡地给了我母亲,成为她的嫁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 章 「我们在那里生活一段时间,后来母亲病重、yào石罔效,她去世后,哥哥卖掉山地,领我进京,我们下定决心要平反母亲遭受的屈,因此努力读书,在仕途竭尽心力。 「去年,哥哥被派回泉州任地方官,我随哥哥返乡备考,一到泉州,我便前往平林巷寻访你们母女俩,可惜人去楼空,唯有心底唏嘘,我没想到还能再碰见你。好了,我的故事说完,轮到你。」 娟娟缓缓开口,讲的不是自己的故事,而是原主的故事,宋怀丰的故事让她搜寻到原主记忆中的那段过去,虽然模糊,却也明白宋怀丰碰到的胖女人是谁。 她是吕氏,那年她想上门找涂玉娘母女秽气,不料却让她们逃过一劫,而宋怀丰恰恰迎上她的怒气,才会发生那一段。 「我爹是个从九品的小官,官虽小却比平民百姓大得多,某一年舅舅犯事,爹答应把舅舅从牢狱中救出来,但条件是让我娘成为他的外室。 「外祖只有一个儿子,只好牲我娘。爹的正妻是个善妒女子,那年她不知从哪儿得知爹养了外室,便闹着要把我们母女找出来,因为行踪被发现,爹才急急带着我和娘搬到桂花胡同。」 「既然你爹有官身,你又怎会沦落到牙婆手里?」 「我和娘的事情终究让爹的妻子知道了,起因是赵知州看上我,yù纳我为小妾,我抵死不肯,嫡母便让人将我绑回府里,择期下嫁。幸而宋大人及时查明赵知州的贪渎罪,让我不必嫁入赵家。」 「没有利用价值后,你父亲的妻子便将你卖给牙婆?」 「不,因为我爹也犯了贪渎罪,男子斩首、充军,女子沦为仆役。」 「你爹是……」 「杜明,杜主簿。」她莞尔一笑,轻声对他说道:「明白了吗?还请宋大人别再与我套jiāo情,假装感情深厚,因为宋大人可是我的杀、父、仇、人呢!」 【第四章】 马车在娟娟的老家前停下时,宋怀丰还没从震惊中清醒,他和她竟是这种关系?原来他很早以前就恩将仇报了? 要是知道她是杜主簿的女儿……唉,知道又能怎样,刑罚是皇上亲自定下的! 娟娟没理会宋怀丰的沮丧,她跳下车厢,走到自己家门前,上头落了把大锁,她没有钥匙,求救地看了看坐在车夫旁边的小厮阿草。 他二话不说,俐落地跳下马车,向邻居借把斧头把锁给砸开。 娟娟进屋,院子里的老槐树还在,灶房里的锅碗瓢盆也没丢,桌椅床柜全,可见得吕氏真心把这里当成他们的退路。 走进自己的屋子,被子迭得整整齐齐的,一阵子没回来,梳妆台铺上一层灰尘,娟娟不在乎那些,跑到床边,跪地、伸长手臂,往床底下摸去。 宋怀丰进屋时,看见屁股朝上、大半个身子往床底淘金的娟娟,心情本是压抑而沉重的,但见到她古怪有趣的动作,宋怀丰还是忍不住大笑。 「床底下有什么?金子?」他蹲到她身旁。 「差不多。」 娟娟摸半天,摸到了,幸好还在。 当初她要是早一步下定决心,抄家卖身的事儿就轮不到她头上,只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让她找到一个能让自己用能力换取未来的地方,她有点相信佩佩说的「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是什么东西?」宋怀丰问。 她小心翼翼打开布巾,里面有一堆零零碎碎的银子,还有两柄银簪子、两个金手钏,这些应该足够让她换得一整套雕刻工具。 满心欢喜,她继续利用宋怀丰。 「你知道哪里有手艺好的铁匠吗?」 这个假日过得很丰富,娟娟去了一趟老家、摸出所有家当,在宋怀丰的提醒下,她进入涂玉娘屋里翻箱倒柜。 运气超好!还真的让她翻出压箱底的几十两银票,看来涂玉娘也不是个蠢的,心知回到杜府不见得能过上好日子,便把东西给藏在老宅里。 只是她肯定没想到,吕氏会如此蛮横,把老宅房契给私吞下来,但机关算尽又如何?到最后,房契还不是回到自己手里。 请阿草帮她买了把新锁头,离开时她把宅子重新锁上。 宋怀丰送她到铁匠那里,让她画好图、jiāo办好打造的器具,又送她到纸墨行挑选合用的纸张。 这时代的纸种类太少,品质也不怎么好,她能够做的选择不多,心里有些气闷,宋怀丰却道:「京城里有许多卖纸的铺子,种类比较多,你想要什么样儿的,有机会的话,我让人捎带一些。」 他突如其来的好意让娟娟受宠若惊,只不过反常即为妖,她不确定他的好意背后有没有其他目的。 她双眼写满怀疑,扬起音调问:「你为什么突然间对我这么好?」 「想那么多干么,不过就是不想恩将仇报罢了。」 话说着,眼底闪过一丝愧疚。 娟娟查觉到了,所以是因为杜主簿的事?他多虑了,她和那个爹可没什么深厚感情,说难听些,那些检举密函还是她亲自写的。 不过能得到这样的结果还挺不错!对付有良心的人比没良心的容易多了。 「你只要少在那些女人面前装模作样,我就感激不尽了。」她并不一定要和同学们建立jiāo情,但被排挤的感觉实在有点糟,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选择当空气也不要当箭靶。 「她们对你很坏?」他明知故问。 「造成这种情况,我不是应该感激你?」她撇撇嘴,没对他客气的直说。 「以后不会了,我保证。」宋怀丰高举右手,满脸诚挚。 悄悄地,他轻叹息,本还想再多玩几回的,好满足自己对无聊生活的抗议,谁晓得好端端地,他竟变成她的杀父仇人。 闻言,娟娟喜出望外,「意思是,往后你不会到幼稚园去了?」 她的「喜出望外」太伤人,宋怀丰瘪嘴回道:「你以为我真的那么闲?公务忙得很,哪有时间常去。」 「太感激了,你这种报恩方式,我非常满意!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娟娟笑逐颜开,小拳头往他胸口捶去以示友谊,她对他的戒心顿时放下,整个人轻松起来。 她对他的亲密举止让宋怀丰既喜亦忧,这代表……只要他不惹暧昧,她乐于和他建立jiāo情?还是代表,他们只能当哥儿们,不能扯出男女感情? 他本来没打算和她发展出男女感情的,可现下她的表现……却让他失落不已。 走出纸墨行,他突然停下脚步,转身面对她。「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请问。」娟娟满口答应。 只要不整她,让她日子好好过,他爱怎么问、就怎么问。卸除偏见后,她觉得宋怀丰帅得无可复加,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顺眼的男人呐。 「幼稚园里的那些女子似乎觉得我是个不错的婚配对象,可你却不这样认为,对吗?」难道他入不了她的眼? 「对。」她诚实作答。 「为什么?」 「不就是你还太小嘛,姊姊对嫩男不感兴趣。」 娟娟直觉回答,她喜欢成熟稳健的大叔级人物,换言之,金秀贤旁边站,苏志燮才是她的心头爱。 「我太小?我都快二十岁了,丫头你多大啊,还自称姊姊咧。」他瞪她一眼。 见他反应不悦,娟娟安抚地拍拍他的肩膀道:「相信姊姊,姊姊是妖精出生,有着一张不老容颜,我的心……比你老得多。」 在医院里见过那么多的生老病死,灵异事件也碰过几桩,当然最大桩的是自己的穿越,她的心绝对够老。 他别开脸轻哼一声,自尊心受了点伤,涂娟娟分明没把他放在眼里,想想族中长辈的急迫,想想泉州多少名门闺秀的向往,他分明是大家心目中的好丈夫人选,她怎么会视而不见? 又气又呕,他又有了输的感觉,偏偏这口气还没有地方可吐。 见他脸色不好,看在他帮自己许多忙的分上,她笑道:「走,姊姊请你吃饭。」 咬牙,宋怀丰恐吓。「你再自称一声姊姊,纸没了,雕刻工具没收。」 娟娟细看他,好像还真的生气了? 微微一笑,像哄孩子似地,娟娟好言说道:「好,不叫姊姊,我自称妹妹行不?宋大人、宋大哥,小妹妹这厢有礼啦!」 心,平顺一点点,他喜欢被她巴结、被她哄,于是故意别开脸继续装酷,让她再加把劲儿。 娟娟叹息,好吧,有的时候做人就是得放低身段,才能得到所需,尤其是她这种没亲戚、没倚仗的穿越新手,有个可以替自己办事的好男人,怎么可以轻易放弃? 她不习惯撒娇的,但身为新世纪女xìng,现实摆中间,自尊放两边,能得到好处时千万别害怕低头。 「其实……也不尽然是你说的那样,我当然明白宋大人是个极好的男子,能嫁给宋大人绝对是前世修来的福。」他没爹没娘没通房,有钱有权有身分,貌好、身材高、脾气温良,这种男人打着灯笼都难找,好歹嫁进去不必天天搞宅斗,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所有女人趋之若鹜。「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宋大人是名人,小女子是凡人,等级相差太大,岂敢心存妄想。」 「名人?凡人?什么意思?」 「他们之间代表的是阶级之分。名人用过的东西叫文物,凡人用过的东西叫废物;名人对凡人点头叫亲切,凡人对名人点头叫做巴结;名人强辞夺理叫雄辩,凡人据理力争叫狡辩;名人做坏事叫轶事,该传作佳话、流于青史,凡人做错事叫犯傻,该全力挞伐;名人发脾气叫做个xìng,凡人发脾气叫做劣根xìng,名人的空话叫指导,凡人的实话叫唠叨…… 「这样天差地别的两个人,别说婚配,光是妄想,就该下十八层地狱。」说完了,她转头瞥向「名人」一眼。 「没想到你也有谦虚的时候。」他轻咳两声,被她的话给惹笑。 很好,看来他的毛被摸顺了,心情舒畅得很。 「宋大人说笑了,小女子本就温良恭俭、温厚善良、卑微谦逊……」 才经过几句练习,她就越来越上手、越来越痞,人啊,果然会被环境改造。 「可你的年纪已经不小,难道不替将来打算?」 他指的打算是婚嫁? No!恋爱是科幻小说,婚姻是武侠小说,现在的她不想写这两种,她想写励志小说,所以觑他一眼,低头违心道:「宋大人这不是玩笑话吗?我是卖身奴婢,只能做主子要奴婢做的事儿,终身大事,得看主子的意思。」 一看就知道她在敷衍,宋怀丰不怀好意说:「既然如此,我去同关关说一声,把你的身契要过来,此后你便随了我,当我的通房丫头。」 通房……丫头?! 比贵妾少两级、平妻少三级,这是从虎穴脱离又往狼窝奔去? 闻言,她脸色惨白,两颗眼珠子盯死了宋怀丰,这男人绝对有病!方才明明说要放过自己,现在又…… 「怎么,不好吗?凡人能够跟在名人身旁,可是大幸之事,名人都对你亲切了,凡人怎么能够不努力巴结?」他朝她凑近,鼻子贴着她的鼻子,一股男人的气息窜入她的脑门里。 看他认真的眼神,娟娟严重惊吓!他是说真的,不是假的?! 「大、大、大人不是才说,不想恩将仇报的吗?」上下牙关频颤,她看见狼窝里的小狼崽对自己露出尖牙,口水在自己颊边打转。 哼哼!这才是真心话吧,什么名人凡人,他要真被她给糊弄,县太爷让给她来做。 他数度在她身上尝到挫败感,真是个不讨喜的女人,但却激起他更强烈的征服yù望。 「所以喽,你根本没把我当成婚配的好对象。」 「呃、呃……也不是,是、是奴婢……跟了主子“满心崇拜、悉心追随,想成为主子那样的成功人物。」急迫中,她又挤出几句谎言。 「有句话是这么讲的吧:「成功的男人是能赚足够的钱让老婆花用,成功的女人就是找到这样的男人。」所以跟着我,你自然就是成功人物了。」这话是关关说的,用来刺激大哥努力攒钱。「何况像我这么好看的养眼男人可不多,你自己不也讲「能嫁给宋大人绝对是前世修来的福」?」 什么?!他连这种话都听说过? 这个时代有多少二十一世纪的东西啊,娟娟有些愕然。 见她半句话都讲不出来了,宋怀丰才坐正身子,拍两下肩膀上不存在的灰尘,微笑道:「以后别编出一篇鬼话来骗人,因为谎话会越说越扯,而圆谎会越描越黑。」 娟娟还来不及回复他的结论,马车在这个时候停下。 不多久,车外传来阿草的声音,他跑到马车边说道:「二少爷,外头是儿小姐。」 方儿?他们兄弟在京城认的干妹妹? 这方面的传闻涂娟娟也听过不少,听说宋家兄弟很有女人缘,家中没有直系长辈,嫡兄也没与他们住在一块儿,但府里却有不少没血缘关系的女人。 一个很多年就认下的义妹方儿、一个恩师的女儿谷嘉华,还有一个就是她的主子邵关关。 这个谷嘉华听说是京城才女,但因不明原因被夫家休弃,身受师傅大恩的宋怀青便把她给收留下来,给予一份稳定生活。 至于方儿,她的名声可不小,如果邵关关是女强人一号,她就是女强人二号。她在云湖商业区有一间铺子叫做雅客小筑,铺子里卖包包、鞋子、各种饰品,生意强强滚,替自己挣得不少嫁妆,多少名门富户都想求得她这门亲。 再说邵关关,那是个能干到极点的女孩子,她曾经是宋怀青当县令时期的小书吏,也就是杜老头嘴里时时拿出来臭骂几句的那个女子,她帮宋怀青筹办不少事,虽然到目前为止,她开的幼稚园还在亏损当中,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 章 天底下有志于教育事业的,请问能有几人? 「下车吧,见见儿。」 「好。」娟娟无异议,她也想见见二号女强人。 她跟着宋怀丰下车,抬眉望向车外那个小女生,倏地,娟娟两眼放电,胸口里充塞着遇见故人的喜悦。 方儿?不!不是,她是佩佩,是她的多年好友郑佩! 虽然过去自己有无数次冲动想活活把佩佩掐死,虽然她埋怨过千百遍好友,没事买什么秘笈,害她再也回不去,但是再见到旧人,心里只有惊喜、激动,只有一口气想把她抱进怀里的兴奋。 她飞快向前,从宋怀丰身边穿过,跑到方儿跟前一把拉住她,喊道:「佩佩,你也来了?我是娟娟啊!」 方儿被娟娟抓住,没有惊慌讶异,唯有一股说不出口的熟悉和……欢喜,好奇怪呢,她居然喜欢她?喜欢一个疯疯癫癫、拉住自己叫佩佩的陌生女人? 太奇怪,儿描述不出那个感觉,看一眼娟娟,再看一眼,然后她冲着娟娟斯文一笑,回答:「对不住,你认错人了,我不叫佩佩,我是方儿。」 她这是在……假装? 不会,佩佩心思单纯,只会被人骗、不会骗人,她的神经线很粗,做事很糊涂,她没有心机,如果穿越、如果看见自己,她只会表现得比自己更激情。 所以她真是方儿,不是佩佩?失望在眼底弥漫,她试图挤出一分笑意,但是很困难。 「你们认识?」宋怀丰走到两人身边。 娟娟退开一步,沮丧道:「抱歉,我认错人了。」 「没关系。」儿摇摇头,转头同宋怀丰说话。「我和萱儿出来逛逛,逛累了想回家,恰好看见二哥的马车,不知道二哥可不可以送我们回去。」 宋家兄弟刚搬迁的新宅里有五处院落,除自住以外,还把一处靠近后门的夏凉轩拨给儿的绣娘们,让她们住在里面缝包包、做新鞋,雅客小筑的成品都是出自那里。 林萱儿不是卖身奴婢,她是儿雇聘的绣娘,专门帮雅客小筑的包包绣花样。 她本是官家千金,后因家道中落,不得不出门赚银子,因此平日里出门还守着大家姑娘的规矩,戴帷帽、领婢女在身边。 萱儿念过书,写得一手娟秀小字,xìng子柔和、长相婉秀,儿喜欢她的xìng情,早想把她和二哥凑在一起,可惜宋怀丰成天忙得不见人影,没想到居然能在街上遇见,她怎能不把握这个好机会。 「行。」宋怀丰大方说道。 「多谢宋大人。」萱儿在儿的暗示下,向前一步,对怀丰屈膝为礼。 她微微抬眉,将最漂亮的角度展现在宋怀丰眼里,长长的睫毛微掮,煽动人。 对于男女感情,涂娟娟属于迟钝级的,但对于身体反应,她是护理人员,所以熟悉得很,眼前的萱儿姑娘呼吸微促、脸色泛红,如果不是有心脏病就是高血压,不过她年纪尚轻,因此排除这些可能xìng,娟娟想,她是对宋怀丰害羞了。 好端端的,没事干么害羞?所以肯定有事,东一分析、西一分析,她自然而然分析出来,人家对宋怀丰有情。 男的俊、女的俏,生下来的后代肯定是花美男、美少女,她看好他们! 儿的心念和娟娟一样,她走上前、添一把火。 「二哥,你记不记得她?她叫萱儿,是我最得力的人手,她做出来的绣样,不输给京里最红的绣庄。」 宋怀丰微笑,怎不明白自家妹妹揣着什么想法,退开一步,把娟娟拉到身前介绍道:「她叫涂娟娟,是关关雇用的幼教专员,记不记得你前天看的那本图画书《爱唱歌的小男娃》?就是她做出来的。」 在关关的耳濡目染下,儿崇拜有才能的女人,那本故事书她看过,故事很简单,但是用纸雕表现出来的图案,精致惊艳,让她一看再看、百看不腻。 「全是你一个人做的吗?没有其他帮手吗?」儿瞬间把萱儿丢在一旁,拉起娟娟的手热烈的问。 送过来的书多是三到五人合力完成,只有这本的作者绘者写着同一人。 娟娟苦笑,她也是千百个不愿意好吗?要不是有那位蓝颜祸水,所有人拿她当瘟疫防备,她哪里需要天天熬夜,好如期完成作业。 「是。」 「关关说要把你的图画书印制出来卖呢,这两天她都在忙这件事。」她脸上有掩不去的崇拜。 所以她成功了? 儿提早泄漏的这个消息对娟娟而言是天大的礼物,一成的利润呢,依现在幼教社里的书价,一本卖一到二两银子,一成就是一到二百钱,开幕庆后幼教社的生意越来越好,前辈还说:「等幼稚园的成果发表会后,生意应该会更好。」 子女的成龙成凤,是许多家长心目中的共同愿望,所以……所以她很快就可以累积足够的金钱替自己赎身了。 自由人呐,她好像闻到自由的气味了! 「谢谢你告诉我这个。」娟娟诚心诚意的感激。 「我对剪纸也挺有兴趣的,你可不可以当我的师傅?」甫说完,儿吐吐舌头,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这年头大伙儿都很看重独门功夫的,所以拜师学艺哪有那么容易? 可她没想到,娟娟一口气应下来。「没问题,什么时候开始?」 她的回答让儿讶异,这可是一门能卖银子的技艺,她居然毫不犹豫同意教她?许多师傅还藏私不愿对徒弟倾囊相授呢,她真是心胸宽阔的女子啊,原来第一眼的感觉是不会骗人的,她果真会喜欢上涂娟娟。 「这几天,我到幼稚园找你。」 「好,我晚上都有空。」 「既然有空,就常到家里坐坐吧。」 娟娟看见儿脸上的笑容,忍不住想起那个老爱扯着自己的手臂,把脸颊往上贴的佩佩,心微微扯痛,如果她不是佩佩,那么佩佩在哪里? 「一定。」娟娟应下。 「太好了,说定喽!」方儿伸出手和娟娟拉勾,稚气的举动和佩佩一模一样,让娟娟忍不住鼻酸,前世……她对佩佩不够好,如果有机会,请让她补偿。 娟娟也伸手,同她拉勾。 宋怀丰很高兴她们一见如故,笑道:「儿,你和萱儿姑娘先回去吧。」 「二哥不回去吗?」 「我还有事情要办。」 「哦。」可惜呢,她本想撮合二哥和萱儿,还想着让他们在马上多聊几句,也许能聊出一点感觉。 「回去后,帮我转告大哥和关关,我晚上不回去用饭,你们自己吃。」 「知道了。」儿回答。 宋怀丰退开两步,对阿草说:「送小姐回去后,你好好吃个饭,再绕到一品居来接我们。」 阿草觑主子一眼,把人送回去还要再吃个饭,二少爷这是打算和娟娟姑娘晃到多晚?不过看他们似乎很有话聊……也好、也好,二少爷年纪大了,身边连个伺候的贴心人都没有,这下子大伙儿可以松口气了。 马车消失在路的那头后,娟娟仰头对高大的宋怀丰说:「你有事要办的话,去忙吧,不必陪我了,我可以自己回幼稚园。」 现在口袋有钱,雇辆马车不是难事。 「你不是要请我吃饭吗?」 「有吗?」她认真想半天,才勉强想起来,对啦,她把人家惹毛时,说了句:走,姊姊请吃饭。 「你打算说话不算话?」 「没、没,要到哪家吃,你决定。」 「嗯。」他背着手走在前头,娟娟跟在后面,想了想,想到有意思的话题,追到他身边说:「那个萱儿姑娘挺美的。」 「哦?哪里美?」 「丹凤眼能勾人心,红菱唇教人倾心,娇柔纤弱的身形,楚楚可怜到不行。」 小白花就是长这模样,让人想替她挡风遮雨。 「那样的长相是女子普遍喜欢的?」宋怀丰反问。 「当然,要不是长相天生,谁都想有她那样一张脸。难道男人看女人的眼光不一样?」 「嗯。」他顺口回答。 「所以男人喜欢的长相是什么样儿的?」她满脸八卦望向他。 宋怀丰停下脚步,猛地转身,眉开眼笑,嘴角也不客气地往上扬。「想知道?」 「想!」她用力点头,点得颈椎压力大增。 「男人喜欢的是……像你这样的。」 啊?娟娟发傻,她居然是这个时代的郭雪芙?不会吧!穿越还有这等福利? 但当她发现他嘴角的诡谲笑意时,知道他耍着自己玩儿呢,娟娟微微一笑,拨了拨头发装媚,说道:「长成这模样,我也是千百个不愿意,宋大人就别太喜欢我了,奴婢很为难呢。」 「有什么好为难的?」看着她装模作样的款儿,他乐得心花朵朵开。 「就怕平日行侠仗义、为朋友两肋chā刀的宋二爷,争风吃醋,为奴婢chā朋友两刀,那……奴婢岂不是太罪过?」 他顿时仰头大笑,有趣、太有趣了!这样的女人,就算真喜欢上了,应该没有关系吧! 一个假日改变了两人的关系。 娟娟对宋怀丰撇开微微的敌意,因为他确实帮助她很多,因为他xìng格温和、为人亲切,和他谈话不无聊,也因为他很聪明,娟娟无法忍受Boring又自认幽默的男人。 宋怀丰自认为已经与娟娟建立起无敌友情,并且相信有儿当润滑剂,两人的感情会突飞猛进。 同样的一段经验,两人却有不同的感觉,无妨,男人和女人对感情的看法始终不一样。 不过宋怀丰说话不算话,都讲要报恩不报仇了,却还是老往幼稚园跑,害得娟娟的人际关系永远停滞不前。 有点埋怨,但好处也不是没有,至少他确实替她张罗不少好纸,让她在闲暇之余有事可做。 她做了套十二肖卡片,卡片打开,左边一只奔驰的小马跳出来,右边镌刻一个马字,小朋友可以摸着凸出来的「马」字,学习笔划顺序。 这一组教具做出来的时候,不等儿发邀请函,关关就让阿草把她给接回家里,两个人关起门来聊上大半天,又聊出几套教具。 儿闻风而来,娟娟大方刻了几组对称图案,类似LV标准包那种花色jiāo给儿,乍看那个花色,关关眼光闪过若有所思的光芒,半响才建议用那些图案做为即将推出的新款包,儿如获至宝、追着娟娟喊师父。 几天后,宋怀丰帮忙把娟娟订制的纸雕工具送进幼稚园里,而蕹儿正式向娟娟拜师学艺。 一个月三次,儿到幼稚园上一堂课,有许多同学看见她们上课情形,对娟娟的手艺很感兴趣,但面子拉不下来,谁会向情敌拜师? 而图画书的印制抽成,关关的看重,宋怀丰的拜访,再加上儿这个新入门的徒弟,娟娟风头太盛,惹红一干人等的眼,庸才不遭妒,遭妒非庸才,她只能带着阿Q精神,笑看同侪的不友善。 但今晚洗过澡回到屋里,娟娟发现自己被翻得一团乱的柜子,傻眼! 这是怎么回事?纸雕工具乱成一团,作品被毁,连新的绘本都被撕成碎片,丢在地上。 那是她将近半个月以来的心血,再不久,她们就要去云湖商业区的幼教社实习,到时候会更忙,她急着把手边的稿件完成,没想到、没想到……看着碎得乱七八糟的作品,心在滴血。 对她而言,这些作品代表的,除了银子以外还是心血结晶呐,她们怎么可以这样……她决定不再姑息。 阿Q被拦腰砍了,她猛然抬头,望向坐在一旁、低声说笑的几个女子。 她们是室友李玉、陈香、董芳、岳珍以及领头的赵灵秋。 娟娟很清楚赵灵秋痛恨自己,她对宋怀丰的感情有多深、对自己的恨就有多深,可这种事她能控制吗?恨她有什么用?有本事去爬宋怀丰的床,把幻想造就成事实啊,难不成消灭涂娟娟,宋怀丰就会将就赵灵秋?全世界又不是只有两个女人! 这些天,赵灵秋到处传播谣言,娟娟懒得理会,但眼下不让她发泄发泄,她会活活憋死。 大步向前,她抓起破碎的作品走到她们跟前,寒声问:「说!是谁做的!」 赵灵秋耸耸肩,眨着长长的黑睫毛,脸上笑得像朵花儿,回答:「这种事怎么能问我们?我们和你一样,才刚刚回屋啊。」 「不是你们吗?」她的音调从赤道飙进北极圈。 当然是她们,她们趁着中午吃饭时溜回来弄的,但既然涂娟娟无凭无据,她们干么低头招认摆实诚啊? 「你说呢?」 赵灵秋抬高下巴,一副就算是我,你又能怎样的得意表情。 「我说,就是你们。」娟娟咬牙切齿,赵灵秋的容貌再美艳,这会儿看进她眼里,都和恶鬼罗刹同一等级。 「是吗?证据呢?总得有凭有据才能诬赖别人吧。」她笑着捻起一块掉在床铺上的碎纸笑道:「好好的一个女人,成天摆弄那些刀刀剪剪不知道做什么?不会是家学渊源吧,涂娟娟,你爹是杀猪的吗?」 深吸气,她们说得对,没有证据,她的确拿对方没奈何,难怪人家可以有恃无恐。 露出一个yīn森森的笑,娟娟压低嗓门再带点气音,一股寒意朝她们扑去。 娟娟说:「你猜对了,确实是家学渊源,你们知道有一个国家叫做埃及吗?」 她转身,从地上拾起用来压纹的勾子,在众女眼前晃动,然后指向她们的鼻翼。「猜猜,他们是怎么保存尸体的?很简单,得先用一把长勾子从尸体的鼻孔探进去,勾出脑子,用刀切开腹部掏出内脏,再塞入yào草并用布将全身裹起,这可是门技术活,而我家正是做这行的,我六岁就在死人堆中打滚。」 她一面讲解、一面做出动作,表情生动、举止熟练,看起来就像个处理尸体的老手,她满意地望着众女的惨白神色,看着有胆作恶、没胆承认的她们,汗水一颗颗从额头冒出、坠下,心中微微解气。 「自十二岁起,我身旁的婢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 章 常莫名死去,且肚破肠流、死状凄惨,因为我有个治不好的病,只要有人给我气受,半夜我就无意识将他们当尸体切。 「后来爹爹犯了事儿,男人被罚充军,女眷卖为奴婢,我和大家一样被卖到这里,我还暗地庆幸呢,这么久都没发病了,也许病情已经不知不觉中痊愈。可是受这个委屈……」娟娟的眼珠子向她们扫了扫,叹口气道:「今儿个,还是麻烦各位姊姊妹妹睡觉时警醒点,万一我发病……你们知道的,脑浆从鼻孔勾出来的模样挺壮烈的……」 李玉忍受不住了,惊声尖叫,她放声大哭道:「我要去告诉前辈,我不要跟你住在一块儿。」 娟娟摊了摊手,一副悉听尊便的模样,不过李玉还没走到门边,就听见娟娟凉凉的声音道:「再过几天就要实习,听前辈说,要淘汰掉一些不合格的,这时候还是别闹事的好,尤其是那些平时成绩就不怎样的。」 她暗指接连几次教具设计、图画书制作和纸卷考试都敬陪末座的几人。 陈香跳起来指着她大喊:「我们才不是闹事,是你有病,我们要是被你杀死怎么办?」 「好端端的,我没事干么杀你们?」娟娟无辜得很欠修理。 「你有病,你会掏人家的脑子!」赵灵秋指着她怒道。 「你亲眼看见的吗?有这回事哦?谁的脑子被掏了?这种没凭没据的事儿,可千万别胡说呀。」娟娟笑容可掬回答道。 她不就是吃亏在「没凭没据」?同样的亏,身为好室友,她们也得尝个味儿。 「话是你自己说的。」xìng子冲动的董芳,不相信有人会用这样可怕的话来诬蔑自己,女人的名誉比什么都重要,万一谣言传出去,她这辈子就毁了,所以这件事绝对是真的。「你有病,受到委屈就会半夜发病,起来杀人。」 「也是啊……不过,我哪有受什么委屈?」 「我们把你的东西给撕了……」话说一半,董芳猛然住嘴巴,抬眼望见娟娟得意的表情,那一刻,一旁的赵灵秋真想撕烂她的嘴。 她们想起前辈的话,前辈说,实习之前有些不合格的幼教专员会被淘汰。 如果被淘汰她们会被卖到哪里?这里吃的好、主子又不打骂下人,日后生意做得好,还可以分红赚银子,替自己赎身,如果被发卖出去…… 几个人急急辩驳:「是董芳撕的,全是她一个人做下的龌龊事儿。」 董芳见平日里的好友竟在这个时候背叛自己,心头一急,怒声大骂:「你们一个个都有分,岳珍用刀子把画给割成条,赵灵秋把图画书撕碎,一面撕还一面破口怒骂主子,说她没脑袋、竟然会看上这种东西……」 董芳出卖得顺口极了,她越讲越多,连之前她们散播谣言,说娟娟勾引宋怀丰、说她半夜爬墙幽会,还说她和育才幼教社的掌柜有一腿……所有的事全说了。 娟娟越听越乐,原来她还真是这个时代的郭雪芙,连车夫都对她有意思。 她拍拍手,阻止众人的吵闹。 「很好,既然你们自己承认了,给两条路选,第一,写下借据,你们一人签五十两银子,就当支付我的损失。第二,我们直接把这件事闹到前辈跟前去,我是不怕闹事的,主子已经说过,我太有天分、定是要将我给留下来,至于你们……」 她慢慢摇头,笑得让人头皮发麻。 赵灵秋等人当然选择前者,要是被留下来,就能赚到足够的银子还债,如果被淘汰,难不成涂娟娟还有本事找到被发卖的她们、逼她们还钱?这欠债自然不了了之。 相反的,倘若此事闹到前辈跟前,主子是看重涂娟娟的,她们怕是连一丝留下来的机会都没有。 在为了不让娟娟「太委屈」以至于「发病」的状况下,每个人垂头丧气地签下五十两借据,但即便如此,她们还是不敢放心睡大觉,于是接连几天,她们顶着一双熊猫眼上课去。 试问:精神不济还能争取到好成绩? 不管怎样,接下来娟娟再也没有被修理,更甚者,在赵灵秋等人的「热情拥抱」之后,娟娟的人际关系渐有改善。 【第五章】 最后,除赵灵秋之外,剩下的四人全数被淘汰! 关关把发卖众人的几两银子全送给她们当临别赠礼,在她们离开幼稚园那天,娟娟也大大方方地将借据还给她们,除了留下的赵灵秋。 赵灵秋气得咬碎一口银牙,暗地里咒骂娟娟无数次。 转眼,实习的日子到来,娟娟等人搬出幼稚园,在另一处屋宅住下来,早出晚归,所有人都在为幼教社的营收而努力。 娟娟是学护理的,在小儿常见疾病上头可以说得上话,因而以此为突破点,接近上门的客户。 努力的人有权利收获,因此第一个月连同图画书的红利,她领到十一两的月银,将近别人的十倍,加上宋怀丰仍不时出现并关照她,引来不少嫉妒的眼光。 而对宋怀丰不死心的赵灵秋,见到娟娟不再提借据之事,而自己又顺利成为幼教专员之一,新屋宅是单人房,她再不必与涂娟娟当室友,只要把门给锁得紧紧,就不怕半夜变尸体,于是赵氏嚣张再现江湖! 马车辘辘,送着幼教专员们回去休息,冬天脚步已近,秋收冬藏,农夫们忙得紧,涂娟娟和一群人坐在马车里,突然有人低喊一声:「是宋大人!」 很快地,帘子被掀开,几十只眼睛盯上在田野里与农夫商议明年农事的宋怀丰。 发现自己受人注目了,宋怀丰抬头,发现是自家马车,这个时辰是…… 他扬起笑脸,朝马车挥挥手,顿时,满车姑娘满脸霞光,胸口小鹿乱撞。 娟娟看见,失笑! 她和宋怀丰的关系算什么?友达以上、恋人未满吧! 见面次数多了,不再保持疏离,聊天话题自然就增多了,聊久了对彼此有了些深层认识,便能慢慢给对方一些建议。来来往往之间,感情怎能不增进?何况宋怀丰的确是个有深度的好男人。 她笑话过他:「花草渴望雨露,灵魂渴望超度,心灵渴望归宿,太监渴望雄xìng激素,请问宋大人是否渴望……媳fù?」 他反过来嘲笑他:「是啊,可惜我动心、你无情,我家大哥教育过,婚姻得两厢情愿方能进行,可不是单方面的事情,所以请问,宋大人渴望涂娟娟的爱情,能否?」 唉,他果然是个精明男人,一来二去,他的屁话说得比她还顺溜。 她说:「我不想成亲,这里的男人像种牛似的,得同时挑好几个女人播种,而我喜欢独占、不爱分享。」 这话是妒fù才能说的,她不介意名声臭,硬把真心晾上。 她以为他会对自己的理论感到气恼,毕竟这是在挑战男人的既得福利。 却不料他回答:「我不是会三妻四妾的男人,我娘是这个制度下的牺牲品,为了她,我怎么也不愿意去牺牲别的女人,所以我要慢慢挑、细细选,选到可以爱我一生,也让我钟爱一生的女人,再缔结婚姻盟约。」 此话异常煽情,尤其在这个男人有财有才、身边就得有女人成群结队的时代里,他的话的确能勾动人心。 要不是娟娟从来没把成亲当成一生中必须进行的重大事业,她恐怕会考虑这个在爱情上头谨言慎行的男xìng。 所以他们成为可以分享心灵、成就与挫折的好朋友。 「涂姑娘,你不是和宋大人很熟吗?怎不同他招手?」赵灵秋挑衅。 这阵子,很少见宋大人来寻她,是腻了吧!也是,长成那副姿容已经很抱歉,又不舍得花钱妆扮自己,这种丑陋女子,能够让男人忍受多久? 「我们的jiāo情是不必靠招手维持的。」娟娟回神,想也不想便回答。 她在心底打算,得找个机会托宋怀丰把那盏灯送给儿。 云湖商业区要在年尾办一场年终庆,为了这个,所有商家都卯足全力在筹划,儿也不例外,她忙得天昏地暗,已经将近一个月没过来上课了。 这次她挑选一张牛皮,在上头雕出仕女图,并在里头衬一张做灯笼的纸,卷成筒状固定、下面加个chā蜡烛的底座,当蜡烛在里头燃烧,仕女就会跃然墙上,只要调整好角度、透过放大的灯光,便会看见仕女静静倚窗眺望,有趣得很。 「好大的口气,一个婢女同县官大人也敢谈jiāo情。」赵灵秋嘴巴不留情。 娟娟再度回神,「不然呢?不谈jiāo情难不成谈私情,这东西我是没有的,难道赵姑娘和宋大人之间有?」要比嘴利她也是不输人的。 「你、你胡乱攀扯、损人名节!」 「名节?那不是大家小姐才看重的东西吗?你一个小小奴婢也有?」 「你下作、你不要脸,什么肮脏话都敢讲,真真是贱fù生的狐狸精。」 「我娘哪里得罪你了?就因为女儿说两句实话,就得从坟里被扒拉出来yīn损。唉,算了算了,我干么同你瞎折腾?明知道你心里想要什么,不如成全你好了。」 「成全?你说什么鬼话。」 娟娟装出一脸吃惊讶然。「不是吗?我猜错了?你不是想当宋大人的通房?上回宋大人还说赵姑娘温婉娴雅、貌比西子,我还以为你们是郎有情、妹有意,原来是我会错意。 「行,我认错,我保证会转告宋大人,你对他没有多余想法,赵姑娘一颗心皎洁如明月,宋大人的真心只能拿去照沟渠,请他千万别损害赵姑娘的名誉。」 这时,车厢外头传来两声敲叩,一名女子挑开帘子,发现外头的人竟然是宋怀丰! 他骑着马、跟在马车旁边,所以……刚才的话全被听进去了?赵灵秋急得快哭出来,她张口想解释,说事情不是涂娟娟说的那样,不是什么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她对他是…… 但她还没张口呢,宋怀丰就黑了脸,寒声道:「涂娟娟,你给我下来。」 「哪能下去啊,我回去还有得忙呢。」她嬉皮笑脸,给足时间让赵灵秋发难。 好戏即将登场,这样落幕不是太浪费? 「我送你回去。」宋怀丰又道。 「男女授受不亲呢,何况我与宋大人只有jiāo情、没私情,若是被人看了去,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情形。」 她一面说、一面偷眼瞄向赵灵秋,只见赵灵秋终于鼓起勇气,扬声道:「宋大人,奴家……」 奴家两个字刚出口,宋怀丰一句「你给我闭嘴!」就把她剩下的话给吓回肚子里,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宋怀丰,眼泪渐渐在眼眶里凝结,他、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待自己? 在宋怀丰的命令下,马车停住,他怒声问:「涂娟娟,是你要自己下来,还是我去把你拉下来?」 唉,男人,嘴皮子不行就想用暴力,娟娟不甘不愿,却还是乖乖地下了马车,不料她还没搞清楚什么状况,就被他一把拉上马,下一瞬、马匹飞速前进。 「瞧!涂娟娟被宋大人抱在怀里!」那个掀开车帘的女子惊呼。 赵灵秋闻言掩面大恸。监守自盗啊,谎话、骗子,还说要成全她! 马飞快向前奔驰,宋怀丰带着娟娟往山里行去,只是短短半个时辰的工夫,但从来没长时间在马背上的娟娟,被震得全身骨头分节。 马匹停下来的时候,天边只剩下几道霞光,夜色入侵大地。 「这是哪里啊?你想野营吗?我没看见搭帐篷的工具……」 还没叨念完呢,宋怀丰已经拉起娟娟的手,快步将她带到母亲墓前。 光线不足,娟娟弯下腰、看清楚墓碑上的字。 方云……她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了。 娟娟不明白宋怀丰为什么带自己到这里,转头想发问,却撞见他眼底的抑郁。 低头,她说:「对不起,不该拿你来说嘴。」 在别人的母亲面前,她选择先道歉。 「我没有生气,虽然不太喜欢你制造别人的误解。」他的口气依然温和。 他只是习惯有事便到娘的坟前,和娘说说话。 小时候,他和娘之间有许多悄悄话,是大哥不知道的,他曾告诉娘他想当大将军,可娘说盼着他给自己争个诰命。为了不让娘等太久,他才决定当文官。 长大后,他方才明白,那是母亲对自己的心疼,母亲要他走一条平安顺遂的道路。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旁边,知道的话就不说了。」 意思是说小话可以,说大话不行?宋怀丰没好气地瞪她一眼,解释比不解释还糟糕。 「你就不担心赵灵秋真的缠上我?」 「如果连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都没本事,你这个官也甭做了。」她拍拍他的肩,一脸「我相信你能」的样子。 「你还真看好我。」 「当然喽,你是谁?大名鼎鼎的青天大老爷呢。」 宋怀丰微笑问:「赵灵秋经常给你苦头吃,是不是?」 「还好啦,其实……我给她的苦头比较难吞。」然后她告诉他,有关尸体以及借条的事,听得他哈哈大笑。 「以后这种事,可以找我帮忙。」 「杀鸡何必用青龙偃月刀?我手上两把小雕刀子就够用,不过是对付几个脑残的死小孩。」 「老说别人小孩,你芳龄多大啊,姑娘。」 她呵呵笑两声、没回答。 他牵起她的手,对着坟头说道:「娘,你听见了,我这个朋友很有意思吧!」 「伯母,您听见了,您儿子又帅又能干,惹得一票女子心花大开,害我这个朋友得背黑锅、受人整治,您在天有灵,一定要多多保佑我,否则我就太委屈。」 「娘,有天理吗?整人的还敢喊委屈,这世间黑白不分明。」 「伯母,我是真委屈啊,明的暗的绊子挨了不少,全是您家儿子惹的祸,如果您不帮我,我就只能自己想办法,可惜我的脑子不行,想来想去的法子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 章 点小暴力,不想您儿子被除暴安良的话,您就得庇佑我。」 「娘,她还以为自己很行,我可是曾经想要当大将军的人呢,她能对我暴力?不要被我暴力了去就行。」 两个人在方云的坟前东一句、西一句,说着废话,还说得很起劲,越说越开心,越说脸上的笑意越发张扬。 他们并不知道,这会儿,卖娟娟秘笈的月老正和方云并坐在坟头,听着两个小冤家吵来吵去。 方云问道:「他们到最后,真的会成为良配?」 月老推推金框眼镜,笑答:「要不然我怎么会辛辛苦苦把她从几百年后拉过来?」 方云展颜笑开,她的儿子们怎地这般有福分,能够遇见不该在这个时空出现的关关和娟娟,真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 这个晚上他们没回去,两人住到宋怀丰小时候和哥哥、娘亲住过的老宅里。 宅子早已翻修过,还有派仆人长驻打理,所以他们到的时候,有热水热食和温酒相迎。 他们一起赏月、看星星,随xìng的席地坐在院子里,也许都有了酒意,两人说话大胆起来。 宋怀丰提了五皇子喜欢关关、两兄弟决定向七皇子靠拢的事,而娟娟则说了那个遥远的二十一世纪。 她形容的环境很玄奇,宋怀丰却以为她在编故事,关关也是这样的,有副好口才,说的故事虽然匪夷所思,却一个比一个精彩,他认为在某些方面,娟娟和关关是极相似的两个人。 她还说:「喂,赵灵秋品xìng不怎样,我就不推荐了,我觉得那个萱儿挺好的,又温柔、又美貌,换了我是男子,也会为她怦然心动。」 「你觉得她美?」 「嗯……」算不错了吧,这里没有瞳孔放大片,还能长出两颗水灵灵的自然大眼,没有腮红帮助,看见宋怀丰能晕出两坨绯红,本质相当不错。「算漂亮,而且她打扮得体、配色合宜,发型一看就是用过心的。女为悦己者容,她啊……对你倾心。」 「女为悦己者容,那男人呢?」 他曾经把自己打扮成一只花蝴蝶在她身边飞,结果她没有发觉,她是个对男人很鲁钝的女人。 「男人啊……」她想了想,大笑。「男为悦己者穷。」 他跟着笑。「我已经够穷,如果再找一个悦己者,岂不是穷上加穷,所以别给我推荐女人了。」他的钱全揽在未来的嫂嫂关关身上,为宋家经营了。 「说这话谁相信?堂堂县太爷,穷?」谁不晓得当公务员最好康,他还是个官呢。 「七品县官,月银十两。」 「真的假的,才十两?我以为当官的都富得流油。」她穿越的资历尚浅,对这时代的物价还没有太大的理解,吃穿有主子供,她现在只对雕刻刀的价值有概念。 「那得靠皇上赏赐良田、庄园、黄金,否则就得靠……」 「贪污?」 她说完他就笑了。难怪人人都说当官不贪要倒霉一二代,原来为官不贪,还真是埋没人材。 「行了!」她安慰地搭上他的肩膀。 「什么事行了?」 「以后没钱吃饭来找姊姊,姊姊请客。」 「又说姊姊,纸不想要了?」他横眉觑她,这女人到底以为自己有多老。 「行行行,不说就是。朋友有通财之义,没得吃时,尽管上门来,小妹妹我请客。」 反正她没有雄心壮志当土豪,只想争个自由身,买一处小田庄、平平安安过日子,等到女人三十如虎狼的年纪,若是有不坏的际遇,便招个听话的上门女婿回来陪伴,日子总是要过得不烦心才好,所以为朋友花钱?小事一桩。 「此话是真是假?」 「当然是真的,我像说话不算话的人吗?」 「不行,得写契约、盖印章。」 他捧起她的脸,与她额对额、脸对脸,他闻到她身上的酒气,她也分享了他气息里的酒香,他真是喜欢她的味道……呵呵呵地,他忍不住发笑。 「这种小事还要写契约、盖印章?!」 她抬起迷蒙醉眼望向眼前的大男人,这一刻突然发现,酒精不是好东西,因为它害她心脏跳得飞快,关在荷尔蒙里那只三十岁才应该形成的饿狼,好像一瞬之间飞快成长。 「当然要,黑纸白字最妥当。」瞧瞧,他醉得厉害,连白纸黑字都说反。 「好吧、好吧,要怎么写,你说了算。」娟娟挥挥手妥协! 宋怀丰抓起她的手,对着天上明月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写:「涂娟娟要养宋怀丰一辈子。」 有吗?她有提到一辈子吗?娟娟脑袋混沌,不断想着这件事,想尽办法要厘清自己有没有讲过这个话,却发现越厘越乱……不过他的指尖加上她的指尖,被月亮染出柔和光晕,一撇一划在夜幕里书写着,还真的是黑纸白字…… 「好了,写完。」他拉着她的手,点点头,表情极其认真,好像完成的不是短短十一个字的契约书,而是一部轰动天地、亘古亘今的伟大史书。 她被他惹笑了,也跟着点点头说:「好了,写完了。」 「盖印章。」他说。 她点头附和。「盖印章。」 她乖乖伸出大拇指,打算盖下这个祸国殃民的不平等条约,可这回宋怀丰和她没默契,他不要她的大拇指,他要她的嘴唇。 捧起她的脸,俯下身,他往她的唇上盖下印章。 这是涂娟娟的初吻……在疯狂奔放的年代里,守得紧紧的初吻,却在这个保守、安全,男人很乐意为女人负责任的时代中失去…… 这时候,她应该抽身,一巴掌甩过去,表现身为女子的矜持与骄傲,但是他的唇很软、很甜,很有罂粟味儿……让人想一尝再尝,百尝不厌倦。 他的技巧不够好、她的技术也很糟,但是两个表现都不怎样的男女,都沉迷在这个亲吻里…… 隔天,两人回到城里,像是心里埋住什么秘密似地,他腼腆、她害羞,盖印章没什么了不起,了不起的是,那是两人的初体验。 第一次和异xìng亲密、第一次和异xìng嘴对嘴、第一次觉得……这种感觉美妙无比。 两人都借着忙碌,想把这分太兴奋也太不真实的感觉给冲淡。 只是好难啊……两人的费洛蒙似乎从那个晚上起大量分泌,他们时刻都会想起彼此,想起对方身上干爽舒服的气息,然后想起那个晚上、那个吻……然后,脸红心跳。 于是非但没忘,他们反倒在记忆里一次次的反复练习后,更深刻、透彻。 第五天,宋怀丰再也忍受不住了,他跑到云湖商业区去找娟娟。 当然,明面上是陪着关关和当地商户开会,年终庆马上开打了,要做的准备很多,但会才开到一半,他便借口忙碌,跑到幼教社找人。 宋怀丰前脚刚踏进幼教社,幼教专员一发现他全迎到店门口,只有热爱文教事业的娟娟,还在积极向顾客推荐自家商品。 这情况让他有强烈的无力感,还号称是好朋友呢,娟娟对他的热情明明就不如别人。 绷着脸,把专员们给一个个瞪回岗位,宋怀丰心里考量着,要不要和关关提几声,留着这群会对男人流口水的女人,她难道不怕大哥失身。 这话,他真的对关关提了,她的反应是:「你想太多。」 的确是他想太多,哪个专员敢和主子抢男人?但是,和娟娟抢男人不必手下留情,何况他还不是娟娟的男人,充其量只能算得上好朋友罢了。 闷呐,他改变心意了,他对她的感觉不光光是有趣,不单单是好友情谊,他要和她一路发展下去! 宋怀丰双手横胸摆臭脸,想把客人吓走,他要是有一脸横ròu,大概效果会更好一点,可惜他没有,因此只能待在旁边,眼睁睁看着娟娟对一位大爷献媚。 娟娟不遗余力地向对方介绍练习簿的用法,还亲自示范教具cāo作,那大爷见她可爱亲切,便慷慨大方的一口气订下百本练习簿、图画书,连同教具算一算付了近四百两,生意成jiāo,娟娟那张脸啊,笑得阳光灿烂。 「梁大爷,如果您没有师傅可以指导家中孩儿,我们有幼教专员可以到府上指导贵府少爷小姐,您只要付一点点的指导费就行。」 这是关关的另一条生财之道,她的目的是藉由到府指导,将幼儿教育的观念推展出去,一来可以帮助幼稚园招生,二来能让幼教社接下更多笔生意。 梁业生看着眼前娇俏可爱的清丽佳人,反口问:「可以挑选人吗?」 「当然可以,梁大爷有认识的专员?」 「我想选姑娘,行吗?」 说着,他眼底透出一抹兴味,他喜欢这位姑娘,活泼大方、聪颖慧黠,若是有幸成为他的女人,定是红袖添香、佳事一桩。 娟娟莞尔,本想回答:梁大爷说笑了,我们有负责指导的专员…… 可她来不及开口,宋怀丰便阔步走到两人中间,对梁大爷说:「梁大爷,真抱歉,我的未婚妻喜欢这里,我才让她出门玩玩,恐怕没办法到府指导贵子弟。」 梁业生见到宋怀丰,惊了!这位竟是县太爷的未婚妻?该死,自己怎能有这念头? 他也在商业区买了间铺子,当然知道这一大片地、包括那片湖都是宋家兄弟的私人产业,所以这铺子也是宋家的?既然如此,带自家未婚妻来此玩玩当然可以,怪他有眼不识泰山,冒犯错了对象。 他急忙哈腰敬礼对娟娟致歉:「是在下唐突,还望宋大人和涂姑娘别挂怀。」 娟娟看一眼脸色紧绷的宋怀丰,干么摆这张脸啊,真奇怪! 转头重新望向梁大爷,她笑得满脸甜。 怎会挂怀呢,这一单,自己又能收下将近四两银子的红利,哪个呆瓜会对钱挂怀? 她越笑、宋怀丰就越火,宋怀丰越火、梁业生就越害怕,于是汗水淋漓、满面惊疑,他付过银子,匆匆离开幼教社。 涂娟娟不理解他的惊惧,又是微笑又是哈腰,一路把人给送出大门,心里正得意着呢,却发现幼教社对门的雅客小筑来了人,是老朋友萱儿姑娘。 萱儿不负责门面生意,今儿个会出现,是因为儿分身乏术,只好让她到店里一趟,盘点各项货品剩下的数量。 事情刚做完,萱儿就看见宋怀丰往幼教社走去,一颗心顿时扑通扑通跳不停。 她喝掉一杯茶、顺了顺头发,还悄悄地往脸上添点胭脂,做足准备后往幼教社走来。 看见娟娟,她微笑屈膝道:「娟娟姑娘也在这里?」 娟娟没多想,回答:「是啊,我白曰都在店里忙着呢,萱儿姑娘也在雅客小筑做事吗?」 「说啥呢,抛头露面的事,我们家小姐怎么能够做?你别污辱我家小姐的名誉。」萱儿身边的小丫头接话,仿佛自家小姐还是当年的官府千金似地。 娟娟尴尬一笑,这丫头说话不看场子的啊,幼教社里的女人哪个不抛头露面? 就是雇用她家主子的方儿,也抛头露面得很。 「萱儿姑娘来这里有事吗?」她赶紧转开话题,免得引来众怒。 萱儿微微红了脸,回道:「方才我见宋二哥在里头,想过来打声招呼。」 娟娟恍然大悟,哦哦,醉翁之意啊……她微笑,连忙把人给请进铺子里,带到宋怀丰面前后,自己便转到柜台里,计算这个月能拿到的红利。 拨着算盘珠子、拉长耳朵,她对古代女子追求男人的含蓄手法挺感兴趣的,她得认真学习,说不定日后替自己招上门女婿时用得着,技多不压身嘛! 「宋公子有请。」 小丫头想把宋怀丰请到萱儿跟前,她家小姐低眉浅笑,做足了含蓄派头,但宋怀丰不合作,他定定站在柜台边,摆明有话就自己过来说,没时间陪你玩含蓄伎俩。 这、这……不是陷她于不义吗?娟娟把头压得更低,直想把自己整个人全给缩进柜台里。 见宋怀丰一动不动,小丫头没辙了,只好回到萱儿身边,在她耳边低言几句,萱儿有些难为情,却还是红着脸朝宋怀丰走来。 微仰头,娟娟看见宋怀丰还是那张死人脸,他真的很不给女人面子,就算要发好人卡,表情也温和一点,免得结情不成反结仇啊。 「宋二哥,多日不见,不知安好否?」萱儿脸红心跳,声音轻得差点听不到。 「好。」他敷衍了事,连半个多余的气音都没。 「数日不见宋二哥,不知宋二哥在忙些什么?」她再提一次勇气,挤出两句话。 「政事。」 宋怀丰又用两个字把小姑娘的绵绵情意给塞回去,要不是现在跳出来主持公道太尴尬,娟娟真想掐住他的耳朵大骂,你实在很不绅士。 「年关将近,不知宋二哥有何计划?」 「没。」 第三次,萱儿被他堵得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话。 还是小丫头机灵,她凑到怀丰身前道:「上回小姐做的桂花糕,不知道宋公子喜不喜欢?那是我们家小姐费了大工夫的。」 「没吃。」 啥?儿明明就说他很喜欢,把一大盘全带走了,萱儿吃惊,但此话问不出口,可小丫头没这个禁忌,扬言道:「可是儿姑娘说,宋公子很喜欢小姐亲手做的桂花糕,让我们家小姐有空再多做点呢。」 怀丰没吭声,只用一双锐目冷冷盯住小丫头,温柔气息瞬间被严厉取代,吓得小丫头再也不敢多话。 萱儿双眼泛红,抖着声线道:「既然宋二哥不喜欢,萱儿就不做了,下回再送上旁的点心。」屈膝为礼,她转身走出铺子里。 意思是……再接再厉? 哇!娟娟眼里满满的净是佩服,含蓄的力量果真不容小觑。 她的心沉溺在赞叹声中,宋怀丰寒声一把将她敲醒。 「你那是什么表情?」 她想也不想便回答:「对传统女xìng坚韧的意志力感到无上的佩服。」 然后她发现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 章 上有两道寒冽目光,转头,发现光源在宋怀丰脸上。 她笑道:「你不佩服吗?百战百败、百败再百战,岂是一个勇字书得!」 「真不晓得这些女人在想什么?」宋怀丰道。 好吧,身为好朋友看着死党被群女围攻,是该摆出一点支持态度,她拍拍他的背道:「别怪她们,每个人都有头,但不是每个人都有脑,你不能老为难别人啊。」 两句话,她成功逗乐了宋怀丰。 「现在的女子都怎么了,没见过男人吗?」说着,他又用冷眼扫shè两个对他抛媚眼的专员。 「在这里的都是落难千金,她们当然想藉由你这个前途光明的县太爷爬出困境,这是力争上游的表现,值得嘉奖鼓励呢。」 「那你呢?想不想藉由我这个前途光明的县太爷爬出困境?」 她猛地挥挥手,一副敬谢不敏的态度。「不想。」 「为什么不想?」 「因为我孔武有力、四肢强健、脑袋精明,我这种人天生是用来帮助别人爬出困境的,哪里需要依靠别人?」 他哼哼两声,脸上写着:说大话。 娟娟没理会他的轻蔑,笑问:「找我做什么?」 「你不是说没钱吃饭可以来找你?我要吃醉香楼的活鱼三吃。」 醉香楼是商业区里临湖的铺子,二、三楼打开窗户,可以远眺湖面风光,并且里面卖的鱼虾贝类、莲藕莲子全是云湖出产,既新鲜又健康,最重要的是,娟娟爱死了海产类。 「活鱼三吃,你有没有说错啊,在那里吃一顿就要烧掉五两银子,给我一个浪费的理由,否则想都别想!」 想让她包养也得看值不值,不就是一个吻,就算那吻很甜,让她不由自主地沉溺其中…… 等等!她在想什么?疯了、疯了,她连连甩头,想把脑中yín念甩开。 她才刚甩掉不该有的东西,就听见宋怀丰丢出一句话,那话给足了她浪费的理由。 他说:「我要进京。」 【第六章】 娟娟本来就是宅女,上班工作、下班做纸雕,没有电脑和智慧型手机,并未带给她太多困扰,她不是太积极追求资讯的女子。 因此人际关系不怎样的她,没机会接收到太多八卦,直到和宋怀丰吃掉大半桌的活鱼三吃宴时,她才知道这个消息皇帝赐婚谷嘉华和宋怀青。 哇咧!这是哪国的屁话啊,宋怀青和邵关关是男有情、女有意,天生一对,皇帝临门chā上这一脚算啥?不是赞扬宋怀青兄弟一心为民、为朝廷,诸多嘉奖的吗? 难道皇帝奖赏下属的方式,就是棒打鸳鸯? 这个消息已经让娟娟大为震惊,之后,她又听说谷嘉华对儿和关关的种种设计,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于是在宋怀丰进京后,她、儿和关关的感情拧成一股绳,如果谷嘉华不介意,她们乐意出借绳索,助她一臂之力、上吊自杀。 而在她把皮雕灯罩送给儿后,关关见猎心喜,和她讨论制作立体书的可能xìng,于是,她不再到幼教社去,每天关起门来做书,赶在年终庆之前赶印出第一套。 日子在忙碌中过去,所有人都忙得一个头两个大,谁也没空去理会谷嘉华会不会使么蛾子。 不料,谷嘉华却选在年终庆下手,她找来关关的叔婶,并让他们带来一名自称和关关有婚约的男子,意图破坏关关和宋怀青的关系,可在娟娟与关关的联手下,事情简单的解决了。 娟娟冒充关关,挺身和那对叔叔婶婶对质,揭露出他们抢夺兄长家产,将年幼侄女卖给人牙子的事实。 试问,签下死契的奴婢哪有婚姻自主权? 后来娟娟逼他们拿出婚书,那张婚书确实是盖了官印、具有法律效用的,只不过上头行文的是新上任的贺主簿,关关的爹娘已经死去多年,在上头落印的应该是娟娟的老爸杜主簿才是。 娟娟几句话,把这场yīn谋揭穿。 众人哗然,关关的叔叔婶婶被追骂,他们才招认,这件事是谷嘉华一手设计。 谷嘉华的恶dú名声因此远播泉州各地。 年终庆结束,娟娟的表现亮眼,不光光是在对付关关的叔叔婶婶上面,她设计出来的几本立体书,都开出优异成绩,而她的销售力简直无人可与之比拟。 粗粗估计,这个年她可以领到五百两上下的红利。 年终庆结束当天,娟娟决定自赎其身,她和关关提出此事时,关关大方点头应下,但她与关关签下另一纸契约,表明愿意在关关旗下继续效力三年。 娟娟并无勉强,她很清楚,自己是良驹遇上伯乐。 倘若当时,她被卖进大户后宅,最大的本领也就是害害二房小姐、眨眨三房夫人罢了。 一大清早娟娟起床,她呆呆靠在床边、盘算着未来。 赎身后,她再不是宋府的下人,那么她得搬出这里、挪出空位,让新人住进来,所以接下来,她要住到哪里?桂花胡同的老宅院? 那里离商业区有点远,何况单身女子独居,难免有安全上的疑虑。 是可以买几个下人,但是几百两银子能撑多久啊? 如果宋怀丰在就好了,至少有个人可以商量。 怀丰……突然间她好想宋怀丰,想他温和的笑脸,想他低醇的嗓音,想他恶意挑起她和众女子的战争,想他醉人的「印章」,连他那只得剥不出几两ròu的小兔子也想。 他什么时候才要回来啊?快回来吧,她很有钱了,请得起他天天吃大鱼大ròu了,别说活鱼三吃、活鱼十八吃都没问题。 叹气,她喊了声加油,给自己补补心灵元气。 下床打理好自己,娟娟从柜子里拿出雕刻刀,工作能让人忘却烦恼。 可工具才备好,就有前辈进门告诉她,主子要见她。 关关?她满脸狐疑,推开门走出去,关关身边的丫头小萄领着她上马车。 上车,娟娟发现方儿和邵关关都在马车上。 「主子……」她诳然。 「别喊我主子,你现在是良民了,喊我关关吧。」关关笑道。 「是呗,就像喊我儿一样。」 儿凑过来,勾住她的手臂,她可喜欢娟娟了,喜欢她的原因有两个 第一,她发现娟娟是二哥的好朋友,关关私下透露,许多有情男女都是从朋友当起的,也许以后娟娟和二哥有机会发展成夫妻。这让她联想起自己和吴卫,然后自然而然把娟娟当成同党。 第二,萱儿本来看着还好,可这阵子不晓得在烦什么,天天追着问她二哥的事儿,她不是没替她问过二哥的心思,可二哥瞪她两眼,说:你少掺和。 可萱儿竟为这个生她的气,绣样做得乱七八糟,上回的包包还被人家退回来,这可不单单是面子问题,还是信誉问题呢! 娟娟顺着儿的话,喊一声:「关关。」 她是打心底对关关服气的,自己了不起有些小手艺,就算是宅女,在前辈子也晓得对付客户要把脸皮豁出去,因此比起其他的姑娘们,她更不介意哈腰鞠躬,因此生意能比别人多点成绩。 但关关不同,她能够无中生有,把赤贫的宋家兄弟改造成富户,这让她来做,可没这分本事! 「今天找你出来,是有件事想和你商量。」关关开门见山道。 「什么事?」 「我应允孙大人,要派专员到京里指导府中师傅使用练习簿,我本来属意你,但你已经自赎,所以接不接这个工作,得看你的意思。」 去京城?好啊好啊!宋怀丰也在那里,他们偶尔可以约着在京城里走走逛逛,穿越一趟,总不能当只井底之蛙。 娟娟才打算点头同意,就听见关关向她表示想将幼儿教育推广出去的想法。 娟娟同意她,她虽然不懂幼教,但确定孩子的大脑在六岁以前能够快速发展,学习力相当惊人。 「所以你要去吗?」方儿追问。 「我去!我也想见见世面,看看京城和泉州有什么不一样。」 「孙大人的车驾已经先行,我会让吴卫赶紧送你过去,你住在孙大人府邸,安全上应该不会有问题。」 「谢谢。」 关关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jiāo到她手上,道:「扣掉自赎的银两,这里是六百三十七两。里面有月银、红利和你图画书的抽成。」 知道图画书好赚后,幼教专员们每个都卯起劲来设计,她们的确是努力的,只是本就是被养在深闺的女子,能够读的文字除女诫外就是fù德,从来没有听过故事的她们,哪能编出好故事? 因此娟娟这个得力助手,于关关是如虎添翼。 「嗯,谢谢你。」娟娟点头,欢喜地把银票给收进怀里。 那不只是一张银票,更是一份肯定,肯定她能够在这个世界立足,绝不会贫病jiāo迫、孤苦无依。 事情谈定,他们来到街前。 这条街在商业区开幕之前很热闹,自从商业区开设后,生意掉了几成,所以关关来这里,除了请儿和娟娟吃饭以外,还得想办法重新繁荣这个地区。 三人在酒馆里坐定,儿忙着点菜,关关转头和娟娟对话。 「娟娟,你这门手艺很厉害,到京城后有机会的话,可以做出成品,拿来送给贵人。」 「送贵人?」娟娟讶异,城里有她需要讨好的人? 「对,比方说皇上、七皇子。」 「我怎么可能见到他们?」 「孙大人年事已大,自然会悉心替子孙们谋未来,因此必会四处周旋,若你能用自己的手艺助孙大人一臂之力,我想,以后不管是幼教社、幼稚园,或者你的纸雕作品,都会有很大的机会。」 「为什么是七皇子?而不是大皇子、二皇子或五皇子。」娟娟一句话直指重点。 她知道宋怀丰进京是为了向七皇子靠拢,却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会选择一个最低调势弱的,照理说,有心靠边站,当然要找个能倚仗的。 关关笑得更欢了,她好喜欢娟娟的慧黠敏锐。 重生一回,她很清楚最后坐上王位的是默默无闻的七皇子,只是这话不能随便说,于是她给了娟娟另一个答案。 「怀丰这次进京,目的是与七皇子套jiāo情,根据消息,赐婚怀青、谷嘉华之事,有五皇子的参与。」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与宋大人结仇?一个五品小官的婚事能对他有什么助益?或者……谷家能帮助他什么?」一口气,她设想了几个可能xìng。 「你通通猜错了!」 蕹儿否决她的假设,并告诉她五皇子对关关有意,因此搞破坏想趁虚而入,可儿相信凭大哥、二哥在百姓间的人气声望,一定能让皇上撤回圣旨。 不知道是儿被宠惯了,事情想得简单,还是对哥哥们太有把握,话语中流露出来的,是满满的信任,她相信哥哥一定可以打败圣旨、抱得美人归。 这样的儿和佩佩更像了,佩佩也是在父母兄长的宠爱下,养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做坏事有人在后面顶着的单纯xìng子。 关关和娟娟同时望向儿微笑,可以养出这样的脾气,她很幸运。 菜一道道上来,这时,门口迎来另一批女客。 娟娟对着门,一眼看见对方。 鹅蛋脸、柳叶眉,樱桃口,肤白似雪,五官妩媚,身材玲珑,含笑的微翘唇角上有一颗美人痣,是个美人,有她在,林萱儿、赵灵秋排不上号儿,整型过的韩星也没有她娇妍,让王子迷魂的白雪公主大概就是她这等程度。 泉州何时有这号人物?她真是孤陋寡闻! 儿凑近娟娟身边,低声道:「她就是谷嘉华。」 谷嘉华长成这副样子?!难怪dúyào都要包装在糖衣底下,否则怎么能够哄人吞进肚子? 「果然是蛇蝎美人,脸蛇蝎、身材蛇蝎,连心肠都很蛇蝎。」她低声回应。 娟娟的评语让关关噗哧一声,忍不住失笑。 谷嘉华一进门就注意到她们,她拉起温柔笑脸,领着一群仆fù走到她们桌边,说道:「关关妹妹在笑什么呢?有什么开心事儿吗?」 「没事,只是娟娟说了句笑话。」 关关不想在外面同她对上,反正她暗来、他们便暗去,她使手段、他们便以dú攻dú、搞臭她的名声,到最后鹿死谁手,再说。 谷嘉华望向娟娟,她穿的是棉布而非锦缎,头上戴的是银而非金,衣服上连半点绣样都没有……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后,她脸上兴起轻蔑笑意。 「什么笑话能这么好笑啊?」 娟娟不喜欢谷嘉华明摆着的蔑视,掀唇,皮笑ròu不笑。 「我说:结婚是错误,独身是觉悟,离婚是醒悟,再婚是执迷不悟。就不明白,怎么会有人离了又结,结了又离,离离结结、结结离离,岂不是在重复相同的错误吗? 「更何况是嫁给一个痛恨自己的男人呢,想想,那不知道是折磨别人、还是折磨自己?我娘说得对,这世间人人都有头,因为没头就活不了,但不是人人都有脑,因为没脑还能活得好好,就像……又离又结的女人。」 这是明明白白的讽刺,谷嘉华倒抽一口气,美目变得狰狞,她咬牙切齿瞪住娟娟,怒道:「关关妹妹好大的肚量,竟然容许下人在自己跟前说话,果然是没规矩、没家教。」 「谷娘子可是狗眼看人低呐,你爹在朝为官、我爹也在朝为官,你爹死了、我爹也死了。怎么看,咱们都是同等级的人,你都不是下人了,我又怎会是下人?」 虽然两个爹的官位大不同,但简单说来,两人的遭遇差不多,不是吗? 她是官家千金?谷嘉华看着娟娟的打扮不相信,才要开口,娟娟又接了下话。 「等等,对不起,我收回刚才的话,我们绝对不是同等级的,我是黄花大闺女,你是昨日黄花,虽然都有朵黄花,但摆在前、后,意义大不同。」 她抬起下巴,竭尽全力污辱对方。 「你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 章 牙俐齿、尖嘴刻薄,哪个官家千金像你这个样儿。」 「是吗?官家千金是哪个样儿,是在后面使暗招,买通坏人、毁人名声?还是偷偷给人下yào、夺人清白?哦,还是逼迫婢妾、伤人子女,以至于被休出府门?伤脑筋呐,官家千金到底是什么样儿?儿,你知道吗?」 儿笑着和她一搭一唱,指着谷嘉华,「最好的样本儿就在你面前,你还不明白啊,傻气!」 谷嘉华怒目一瞠,撕破脸皮,道:「泉州上下百姓都知道,皇上赐婚我与怀青,真不知道关关姑娘为什么还赖在宋府不走,这是想教人看笑话吗?」 听见这话,儿不依了,她一怒起身正要开口,娟娟拍拍她的手,柔声道:「儿,人家说宋大哥已经名花有主,让关关别觊觎。可是有什么关系呢,名花不爱这个主儿,咱们就给它移花接木,名花倾国总得两相欢呀,哪能委屈名花面对恶面婆,两情相悦,日子才能过得和和美美,一厢情愿的话……」娟娟上上下下扫谷嘉华几眼,把对方的鄙夷给全数归还。 「我与怀青相识多年,早已彼此心悦。」谷嘉华硬是说道。 娟娟抢话道:「真的假的?可怎地所有人都在传,说宋大哥娶你是因为圣旨迫不得已,心里痛苦难挨,宋大哥当真不知道谷娘子喜欢他的呀!这可不行,爱要大声说出来,因为你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会先来。」 意外!噗,儿很不给面子地大笑出声。 「是啊,咱们都在期待意外发生呢。」 很好,今儿个这几个泼fù是有备而来,想削她面子了! 谷嘉华大声一喊:「小二,把这些人赶出去,今儿个店我包了。」 娟娟却好像觉得谷嘉华还气得不过癃,继续讽刺:「当凯子要有银子,当骗子要有胆子,当变态要有一副残戾xìng子,恭喜恭喜,谷娘子全都备了。 「不过还是奉劝谷娘子得多补补脑子,免得找来一对连亲侄女都认不得的叔叔婶婶,三两下就说出幕后指使人,谷娘子的银子不是全给丢进水里了?」 听见这话,笑的人不光是儿、关关,连小二、掌柜都忍不住噗哧出声。 年终庆时的八卦传得满城皆知,娟娟这会儿把正主挖出来,观众恍然大悟,哦……原来这就是那位心肠很黑的谷嘉华。 坐在邻桌的客人接话:「说得好,果然是蛇蝎美人,脸蛇蝎、身材蛇蝎,连心肠都蛇蝎。」 他把娟娟的私房话给抖出来,气得谷嘉华一口血差点儿喷出来,咬牙切齿、睚訾yù裂,她恨恨扫瞪过数人后,撂下一句:「你们等着吧!」转身离开。 儿还嫌不过瘾,扬声道:「我们在等着呢,你别走啊!」 「小心点,别让意外比明天还早到!」娟娟补上一句,谷嘉华闻言,一个没走好,差点儿跌倒,众人又是一阵大笑,谷嘉华恼羞成怒,反手打了她身旁的丫头一巴掌。 人走了,儿这才害怕起来,低声问:「我们把她得罪狠了,没关系吧?」 关关笑着回答:「不得罪她,难道她就不使计陷害我们?」 娟娟点头添话,「凡向鳄鱼池丢物者,就得自己亲手拾起,她有胆识招惹咱们,就得有胆子承受咱们的招惹。」 三人对视一笑。举杯,仰头干了,这是她们合力打胜的第一场仗! 娟娟在吴卫的带领下,前往京城。 出发前,儿叮咛再叮咛,一遍遍对吴卫重复同样的话,「小心、谨慎,不要以为自己功夫好,就粗枝大叶。」 那股殷勤劲儿,让娟娟看出方儿对待吴卫的不同。 她笑着拉拉儿的手说:「要不,你和我们一起上京,再陪吴卫一起回呆州,免得他一个人来来回回、寂寞孤零。」 娟娟的调侃让儿红了脸庞,扭身走掉,娟娟转头望向吴卫,只见他的目光紧紧追着儿不放。 是对有情人呵,但愿他们终成眷属。 这时候,她并不晓得,在她出门同时,宋怀丰也策马往回赶,马车里他载了满车各式各样的纸,那是他忙里偷空,为娟娟张罗的礼物。 他很想娟娟,日想夜想,想得头都快要破掉。 独自在京城,他终于明白,年初大哥陪自己进京时,大哥想念关关的心情有多沉郁。 见不到娟娟的日子里,他分析了自己的心情,然后明白,他对她不再是单纯的喜欢,而是……爱。 他爱她,像大哥爱关关;他爱她,想把她留在身旁,日日月月年年。 这个想法促使着他对娟娟摊牌,他要告诉她:我喜欢上你了,这句话不是作弄你,更不是想害你被人欺侮,是真心的想和你一直在一起。 他为了这个告白,在回程的马车里反复练习、模拟情境、试演着自己的真心,可是,突然间「杀父仇人」四个字,跃然于心。 这个念头,强压下他心中的迫切。她恨他吗?恨他斩杀她的父亲? 他努力回想她的表情、举止,寻找她讨厌他的迹象。 他想得很认真,可是想过一整夜也找不到,她会取笑他、会调侃他,可是她没有讨厌过他,即使在一开始,她与他不对盘的时候亦是。 所以他可以解释为:她和杜明并不亲近?她怨怒杜明亏待她和母亲?还有那个吕氏,她还想把娟娟卖给赵知州那个色老头。 他挑挑拣拣、翻出许多让自己安心的解释之后,做出一个结论她不会讨厌他的喜欢。 他是个很乐观的男人,即使在大雪中赶路,他也丝毫不觉得寒冷,因为心太热、情太暖、那份蠢蠢yù动的爱,为他加温。 和宋怀丰一样,娟娟心里也暖暖的,和手上的怀炉一样。 她想象着,宋怀丰见到自己时,会不会笑得两道眉毛变成弯月亮,会不会投之以桃李、报之以琼瑶,豪迈说道:走,我请你吃龙虾十八吃。 不过那个月银只有十两的家伙,娟娟摇摇头,还是姊姊付钱好了,比起阮囊羞涩的他,她现在可是「大户」人家。 她在脑里想着,宋怀丰的笑脸就在她心头dàng漾,他的笑跳出来对着冷冷的大雪天张扬,有这样的想念陪伴,让她丝毫感觉不到路途遥远、行程艰难。 这天午后,娟娟和吴卫终于到达京城,吴卫将她送进孙大人府邸后,yù告辞离去,娟娟却唤住了他的脚步。 吴卫转身,脸上带着困惑,一路行来,两人除礼貌xìng的问答之外,几乎没有多余的对答。「涂姑娘有事?」 他站到娟娟跟前,人一走近,她才发觉吴卫很高,比起宋怀青、宋怀丰都要高,他至少有一九0以上,穿越以来,她还没碰过这等身量的男子。 他的五官线条有点刚硬,眼睛炯亮有神,不说话的时候有点严肃,令人不敢与他亲近。她想象不出,儿那样爱娇的软甜xìng子,怎会喜欢上这么冷的男人,不过……感情这种事,谁说得准? 「吴公子,请稍等一下。」 她自随身行李中翻出一张粉色卡片,递给他。 吴卫疑惑地接过卡片,低头打开,卡面正面雕着「给儿吴卫赠」的龙飞凤舞字体,在她的巧手下,还能分出明暗层次,光是卡片外面的字就让人别不开眼,一打开卡片,吴卫一个忍不住,笑了。 笑容融化了他的刚硬线条,眯起的双眼带上微微的xìng感,原来只要想到心爱的女人,再刚强的男子也会化成绕指柔。 娟娟给的卡片里头浮刻着九十九朵玫瑰,中间一个拿着小弓箭的爱神丘比特浮在花海上头,栩栩如生,表情有些可爱、有点调皮,他眨着一只眼睛的小模样,逗人欢心。 吴卫不知道什么是丘比特,还以为娟娟的雕画有隐喻,隐喻他和儿共结秦晋,生下一个既可爱又调皮的小男娃儿。 他是不拘小节的江湖人士,并不觉害羞,反倒觉得这个隐喻好极了。 他终于明白,赶路已经够累,为什么这些天夜里投宿,涂娟娟不早早上床歇下,却是一夜烛火不断,原来她是在忙这个,感激之情油然而生。 娟娟轻浅一笑,对吴卫道:「都已经到京城了,别急着往回赶,挑一件礼物带回去送给儿吧,女人很在乎这个的。」 他只考虑一瞬,便决定依照她的话去做,不管是不是真,女人总是比男人更懂女人。 他点头道:「我会派人在暗中保护姑娘,如果姑娘有需要,喊一声,他们就会出现。」 他的意思是指……武侠小说里面那种来无影去无踪,成天飞来飞去的高人? 难以置信,吴卫不是一个五品知府身边的小侍卫吗?怎么会有高人属下?莫非他的身分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 娟娟的疑惑在眼底,但吴卫并没有为她解惑的意思,再次点头,他把卡片收进怀里,转头离去。 写着儿的卡片压在胸口、笑在他脸上停顿,他比较习惯用拳头说事情,动脑筋的事情做得少,现在……他得用用鲜少使用的脑子,好好想想该挑选什么东西讨儿欢喜。 【第七章】 在娟娟请托孙府总管帮忙给宋怀丰送信,却得到他已经离京的消息时,她连死的念头都有了,她想象的龙虾十八吃、久违的温和笑脸、那个看着他抱起一捆新纸在她面前献宝的喜悦……全数淹没在满溢的失望里。 只是她已经来京城,不能一扭身跑回泉州,何况生活又不是林黛玉,怎会因为忧郁而风情万种?于是她强打起精神,在孙府进行她的幼教概念宣导。 但小孩好搞、大人难办,孙府里的师傅文秀才发现来教自己如何教导小少爷、小小姐读书识字的,竟然是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那口气怎么吞得下去? 他好歹是个秀才,有数十年的教学经验,还带出过一个进士,现在居然让他听小姑娘的?这是对他的污辱! 谁说四岁的小少爷不能拿毛笔?一天给他练一百个大字,十天不行、一个月准能让小少爷把字写得整齐;谁说三岁的小小姐不能背诗?板子高高举起,什么诗都能背,以后长大变成才女、才子,谁会去哭诉当年年纪小,被师傅打得捧不起饭碗。 所以当娟娟口沫横飞,指导他如何提高小少爷、小小姐的学习兴趣时,他冷笑问:「你生过孩子吗?你教过小孩念书写字吗?」 娟娟明知道文秀才对自己有无数不满意,却还是忍不住叹道:「诸葛亮出山前,也没人问他有没有带过兵啊!」 「你一个黄毛丫头,竟敢自比孔明?!」文秀才闻言怒斥。 娟娟无奈,文秀才的教育派别与她南辕北辙、大不相同,她无法说服对方配合,可来一趟京城,她总不能啥事都不做,只好与文秀才约定,将小小姐和小少爷分成两组,各带一组,以一个月为期,看哪一组的孩子学得又多又好。 原只是私底下约定,也不晓得哪个多嘴下人把这件事传到孙大人耳里,于是事情闹大,孙大人竟然跳出来当他们的裁判。 文秀才这才开始紧张起来,如果输给一个没教过孩子的小丫头,他的面子要往哪里搁? 因此他在分组上动了手脚,把小少爷全归到自己这一组,反正他本来对小小姐们的教导就较敷衍,分好组,他信心满满地关起门来,开始用心训练小少爷们。 看见分配情况,下人们暗地批判这种分配根本不公平,但娟娟却甘之如饴。 其实女孩子的发展较男孩子早,尤其是在语言方面,因此并不是女子不够聪慧,而是这时代的男人害怕女人太强大、不易控管,才逼着她们一本《女诫》定终生。 这时候已经接近过年,小少爷们一听过年还要临字帖、背文章,整个人都蔫了。 相反地,小小姐们一进到娟娟的「教室」,发现有那么多有趣的教具,瞬地眼睛发亮,谁都别想在上课时间把她们给赶出去。 尤其当她拿出立体书,书页打开,月亮跳出来、老虎跳来……几个小女孩同时尖叫大笑的模样,连在旁服侍的丫头们,都看得津津有味。 一边是痛恨学习、成天想从师傅棒下逃生的小少爷,一边是拚命想要吸收知识的小海棉,一个月后的成败结果早已分出。 当小小姐们笑着流畅背诗、说着论语上的故事,一人一字,把娟娟要的句子用字卡排出来,并仰着头对孙大人说:「爷爷,我们长大后爷爷可不可以教我们写字。」满府的老爷夫人都忍不住暗地为娟娟喝采。 至于小少爷那一组,一首诗背得坑坑巴巴、写个字垂头丧气,一个月下来认不到三十个新字,不像娟娟这一组,每个可以认上一百到一百五十几个新字不等。 这样的差别并没有让文秀才心服口服,被削了面子的他反而冷冷批评娟娟「女子无才便是德」。 娟娟能怎么回答呢?年纪比人家小、脸皮比人家薄,她只能自认错误,回答:「文师傅真对不住,我天生缺德。」 这话被传到孙大人耳里,惹来他一顿捧腹大笑,不久文秀才被解雇,孙府从府里选出几个会认字的丫头,跟着娟娟学习幼教。 三月,孙大人推荐娟娟进宫教导皇子皇孙,短短两个月,成绩斐然,皇帝、皇后惊讶万分,便挑选宫女数十名,跟着娟娟学习指导幼儿的技巧,从此她从老师升等为教务主任,再不需事必躬亲,时间便空闲了下来。 前辈子红透半边天的「甄嫘传」她没少看,知道后宫不是佛门圣地,因此除了前往幼年皇子皇孙读书的勤学殿的路上,她最大的活动范围,就是居处的院子。 照道理讲,这样低调的行事作风,应该不会惹事吧,谁想得到,她不惹事、事来惹她。 对关关有兴趣的五皇子燕静,在娟娟进宫不久后,便造访她的小院落,打探关关和宋怀青之间的感情纠葛,她只能假装无知、避重就轻。 知道关关的重心在幼教社上,为讨心爱女子的欢喜,燕静大力推荐练习簿对孩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 章 的好处,还把小皇弟、小皇侄惊人的学习情况拿出来炒作、宣传。 于是京城掀起一股幼教风,皇亲贵胄们陆陆续续派下人到泉州,向育才幼教社订购数万两的童书教具和练习簿。 当然喽,这个好处关关怎么会算到燕静头上,自然是落到「在京城大力宣扬幼教概念」的娟娟身上,大笔的红利抽成,让娟娟赚得盆满钵满。 可娟娟却成了宫女们的眼中钉,因为燕静三不五时找上门,七皇子燕昭也和她走得近,过去她因为宋怀丰被众女围攻,现在则是因为燕静、燕昭,娟娟郑重怀疑,她的生肖是不是属刺猬。 怎会跟燕昭扯上关系?因为宋家兄弟和燕昭牵上线,宋怀丰的信经常搭顺风车,从燕昭手里转到娟娟跟前。 燕昭极欣赏娟娟的纸雕手艺,她竟能将不起眼的宣纸,雕雕画画做成一只威武的大老虎,燕昭不吝啬,用五十两银子买走,放进琉璃箱里,呈送御前。 对于燕昭的盛情,娟娟并不反感,比起坏人姻缘的燕静,她更喜欢燕昭大驾光临。 娟娟和燕昭、燕静走得近,此事传入皇后耳里,她非但不阻止,反而乐观其成。 燕静是大皇儿登上东宫之位的敌手,倘若燕昭、燕静为那丫头闹出些纷争,只要能铲除妨碍她的大皇儿前进东宫的绊脚石,她不介意牺牲一个丫头的xìng命。 就这样,娟娟在后宫里,从三月待到八月。 在这段期间,泉州也有几项大事发生,谷嘉华中dú去世,与宋怀青的亲事自然是不成了,而在宋家兄弟的全力支持下,青丰书院落成,只等着九月与云湖商业区的丰收季一起开幕。 这天燕昭来拜访娟娟时,恰恰听到她和几个宫女的争执。 宫中人人都有一颗玲珑心,话不会说绝对,给一点暗示对方就能明白,偏偏碰上娟娟这种习惯直来直往的穿越人,不把话挑明说开,她就一路装无知,找碴的宫女们能不被她给呕个半死? 因此闲来无事的燕昭双手横胸、背靠在墙后听戏,听得满脸兴味。 「你这个丑女人,凭仗着皇上看重,便与殿下们不清不楚,真是无耻!」宫女甲破口大骂。 「这位姊姊,你话说得太重,我不是不美丽,只是美得不明显。」娟娟装傻。 「你以为耍嘴皮,我们就拿你没办法?」宫女乙发难,谁要和她讨论美丑问题,她们纯粹要打压她。 「姊姊说错了,我从不耍嘴皮的,因为我动手的能力比较强。」 话出口,她晃动两下手中的雕刻刀,锐利的刀锋,让宫女甲乙丙丁戊同时退开几步,生怕被波及。 娟娟知道,她们想利用群众力量逼迫她走人,可她又没犯傻,一来皇帝不开口,谁能离开皇宫?二来,燕静可以替她代销练习簿,燕昭可以帮她的纸雕作品打出知名度,捧着这两位都来不及了,怎能对他们退避三舍? 「我不信你有那个胆子敢在宫里行凶!」宫女丙深吸一口气,挺起高耸的胸脯。 「评估女人勇不勇敢的最好方法,不是看她敢不敢在宫里行凶,而是看她敢不敢不化妆站在别人面前。」 娟娟用食指轻轻刮一下自己的脸,然后把干净无比的食指摊在她们面前。 啥!怎又讲到化妆去了,找碴的五名宫女气到跳脚,她是脑子有问题吗? 「你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吗?」宫女戊大叫一声,叫得娟娟耳膜强烈震动。 唉,她们又不是瞳孔放大片,没事干么把她们放在眼里。「姊姊们可是冤枉我了,姊姊不只在我的眼里,还在我的心里,时时刻刻牢记……」 废话说到一半,宫女甲已经忍不住大步冲上前,重重甩了她一个巴掌,娟娟傻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对方。 哇咧,她被暴力了! 燕昭叹气现身,寒声问:「这是在做什么?」 燕昭问的是众宫女,娟娟却感同身受,心中同哀。 是啊,她这是在做什么?为赚这点钱,把自尊放在地上任人轻贱,从入宫到现在,她已经明里暗里被收拾过好几次了。 「回殿下,奴婢只是和娟娟姑娘闹着玩。」宫女丙抢上前回话。 燕昭望她一眼,娟娟无力摇头,这时候谁都不要替她出头,除非他有办法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自己给弄出去。 燕昭明白她的暗示,挥退众人后,问道:「为什么不让我替你出气?」 「出完气后呢,等殿下不在了,我还有没有机会吸气?」 「这么胆小?」他失笑,原以为她是个胆大包天的。 「不是胆小,是忍辱负重,我太清楚自己有几两重。」 她何尝不愿意冲着她们撂狠话:「别惹我,我疯起来的时候,连自己都害怕!」但宫女数量众多、团结力量大啊,她一个人和数千人斗,又不是吃撑了没事干。 燕昭忍不住失笑,没见到宫女们被她气得全身发抖吗?人家那才叫做忍辱负重。他正色道:「我给你送两个侍卫过来,以后你想打谁便打谁,行不?」 他可是受人之托,要好好照顾这丫头的。 娟娟摇头。「殿下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我的问题从不是明面上那些人。」她不愿意深究,只想一路装死到底,平安离开这个很吓人的后宫。 燕昭苦笑不语,后宫里哪个人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有多少人在等待娟娟这颗小石子激起涟漪。 娟娟转移话题笑问:「殿下今儿个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 「有两件事,第一,父皇让我到泉州考察,如果你有信的话,我可以帮你捎带回去。第二,下个月是父皇的生辰,我想托你做件立体纸雕,当做给父皇的贺礼。」 「多大的尺寸?」 燕昭张开手臂比了下尺寸。 「这么大啊?那得两百两银子才行。」 娟娟狮子大开口,目光闪闪发亮,她讨厌京城、讨厌后宫,但是她无法捂着良心否认,这里是敛财的好所在。 「算便宜点吧。」燕昭和她讨价还价。 看着她两眼放光的模样,燕昭忍不住大笑,财迷不奇怪,奇怪的是她竟敢如此直接,半点形象不顾。 她斩钉截铁道:「殿下可以污辱我的人格,但是请不要砍我的价格。」 她的话又惹出燕昭一顿大笑,「本皇子实在是付不起呐,有没有办法……」 她拒绝的俐落,「没办法,人格有价、艺术无价。」 「讲讲人情吧,看在本皇子照顾你的分上。」 她依旧摇头。「我的作品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念天地之悠悠,见者无不怆然而泪下,这样的极品,殿下好意思用价钱来污辱它?」 好久没见过有人可以将牛皮吹得这样清新脱俗了,燕昭续道:「钱对你这么重要?讲那么久、一分都不肯降。」 「非不为也,是不能也,我打算做幅龙凤呈祥图,殿下敢和真龙讨价还价?!」 大大的眼睛一瞠,燕昭败下阵。 没错,谁敢和「真龙」吵架?! 这时候,他们都料想不到,讨价还价老半天的两百两银子,在皇帝生辰过后,成了燕昭的生财工具。 当裤子失去皮带,才懂得什么叫做依赖。 以前觉得这句话真粗俗,现在却觉得真写实,不知不觉间,她依赖上宋怀丰。 每回碰上委屈,她便想起他的脸。 娟娟知道这不是好现象,从来,她追求的都是独立人生,没想过依赖任何人,就算刚穿越过来的那段日子里,她也没想过要抓住涂玉娘或杜老头的大腿喊救命,现在却在想起宋怀丰时,心……渐渐失去坚毅…… 人果然不能生活得太优渥。 燕昭不在、燕静也出皇差,娟娟的日子更无聊了,除了指导宫女们教导皇子皇孙之外,唯有那些来找碴的宫女偶尔能给她点娱乐。 或许别人不习惯清冷岁月,但对娟娟而言却不是问题,从小到大,她最丰富的经验便是孤寂。 日子虽然有些闷,但她可以关起门来做纸雕,一个个大大小小的成品逐渐成形,就这样,娟娟天天窝在屋里,做出各种不同形式的立体纸雕。 十月,她的屋子有了一大片纸雕墙,墙上百花盛开,温暖的太阳在草地洒上一片金黄光芒,放风筝的姑娘长发随风飘扬,树下那个浓眉男子,嘴角含笑,犹如那个温柔的他。 她想宋怀丰……越来、越想…… 月底,她的院子终于出现贵客,是久违的燕昭。 看见燕昭,她想说的第一句话是:「真龙两百两,其余的作品只要友情价一百八十两……」 可是话噎在喉咙口,她发不出声,因为他背后跟随着一个她思思念念的友人风尘仆仆的宋怀丰走到她面前。 孔老夫子说:有朋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她乐着乐着就乐出两行眼泪。 看见她的泪水,宋怀丰的心像被什么烫了一下似地,谴责地向燕昭望去一眼。 燕昭无言以对,唯能耸耸肩充作回答。 宋怀丰扶着娟娟的肩,手忙脚乱地用袖子替她拭泪。「怎么了?怎么哭了?」 她吸两下鼻水,道:「没有哭,是眼珠子溺水了。」 「你的眼睛也会发水涝啊?」燕昭在一旁笑话她。 娟娟猛点头,「还分春夏秋冬四季。」 宋怀丰温和的眉竖起,温和的笑收敛,他凝声问:「谁给你委屈受?」 娟娟本来以为说两句玩笑话,就可以顺利结束泪水话题,没想到,宋怀丰这句关心激发出她深埋多时的怨念,控制不住,她张开嘴巴唠叨起来。 「是你啊、是你啊,这么久都不来看我,还说什么好朋友,骗人!你只有口头说说,没有真心真意……」 「对不起,我太忙了,这不,一有时间我就来看你了。」宋怀丰急道。 「你不知道我有多可怜,一帅解千愁,一丑万古忧,我的丑已经成为宫里人攻击的目标。」她哽着喉咙道。 他义愤填膺问道:「是哪个没眼光的人说你丑,你分明就是仙女下凡、织女再世,不要理她们,她们纯粹嫉妒。」 「她们叫我照照镜子,说我这副长相凭什么去勾引皇子,谁要勾引皇子啊,皇后娘娘送我当,我还不肯呢。」 后面那句可严重了,这还是在后宫呢,谁晓得有多少只眼睛盯着。 可是看见娟娟两眼泛红,宋怀丰什么都顾不得了,急道:「对对对,是皇子勾引咱们,可不是咱们勾引皇子,旁人胡说的话,咱们别上心。」 听见宋怀丰安慰人的话,燕昭无语问苍天,踩别人家地盘、说主人坏话,这两个人还真是……何况,「勾引咱们」?勾引娟娟已经不可能,谁会去勾引宋怀丰? 他可没听说兄弟当中有谁好男风。 「我不喜欢宫里,我想回泉州去。」 「好、好,我知道,我马上想办法带你回去。」 明知道宋怀丰只是哄她,娟娟还是听得满心甜,对嘛,女人就是需要男人这样子哄。 「我不喜欢别人批评我无事献媚,更不喜欢别人说我的作品是雕虫小技。」骂人多简单啊,一句批评就把她的努力全数抹去。 「她们是嫉妒你风头太盛。」这句安慰话是燕昭抢着说的。 他一回宫,就有小皇弟跳到自己跟前炫耀:「我和几个皇弟认字认得很快,父皇放我们一天假,还说要大赏涂姊姊呢。」 木秀于林,风不扫个几下,怎能平息? 但宋怀丰可不是站在劝慰的立场说话,他义愤填膺道:「有本事也叫她们雕几只虫来瞧瞧。」 很显然,宋怀丰的安慰话比较深入人心,噗哧一声,娟娟终于破涕为笑。 「我不喜欢有人三不五时成群结队来挑衅,不喜欢成天战战兢兢害怕被别人算计了去;你不知道茶水里有蚯蚓多恶心,你不知道晚上睡觉突然发觉身边有只大黑狗多可怕,你不知道辛苦做好的纸雕被毁时有多心痛;遇见瓶颈不是最惨的,惨的是过了瓶颈还有瓶塞,我每天都在猜,还有多少事在前面等着我过关斩将,偏偏你这把青龙偃月刀又不在……」 一大篇埋怨的话成形,直到最后面这句,燕昭和宋怀丰才听懂,娟娟这是在撒娇。真难得……她竟然也懂得撒娇了。 燕昭终于明白好朋友和朋友的差距在哪里,对朋友,她会理智道:「忍辱负重,因为太清楚自己有几两重」;但对好朋友,什么酸的苦的甜的通通可以往对方身上倾倒。 可……他们真的只是朋友? 宋怀丰怒道:「行,咱们马上回去,不待在这里了!」该死的人,竟敢这样欺负他的娟娟。 他的决定惊住了燕昭,更惊吓了娟娟,皇帝没有下令,谁敢放她离去? 燕昭赶紧转移话题,生怕宋怀丰禁受不住,真把人从皇宫里劫走,宋家兄弟仕途正顺,可不能因为女色而冲动。 「走走走,咱们进屋里谈,我要送给父皇的礼物备妥了没? 娟娟同意,这话题太敏感,不能持续,她连忙点头,将两人迎进屋里。 打开门,燕昭发现满桌、满柜都是无数教人眼睛为之一亮的纸雕作品,他脸上的赞叹,藏都藏不住。 太完美了,太、太、太……太让他无法用言语形容,尤其那个坐在马背上的战神,五官和父皇神似,想起当年父皇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事迹,这个礼物肯定会比龙凤呈祥更得父皇欢心! 他指指战神问,「你怎么会想到做这个?」 「听说皇上年轻的时候是个让敌人闻之丧胆的大将军,我便依着皇上的面容做出这个作品,心想,也许这个更能让皇上高兴。」 「没错,绝对可以的。」一个冲动,他抓住娟娟的手腕,急切道:「娟娟,我们合伙吧,你把做出来的东西jiāo给我卖,利润一人一半。」 怀丰不喜欢燕昭的动作,拔开他的手,把娟娟拉到自己身旁。 脸色微僵,心微沉,他不喜欢两人间的亲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 章 。 娟娟不介意自己被宋怀丰拉开,笑弯眉头说:「可以啊,朋友嘛,有钱自然要大家一起赚。」 她嘴里的朋友二字,让宋怀丰瞬间变了脸色,娟娟对此毫无所觉,但善于观人的燕昭,心里岂能不明白……这家伙吃醋了。 他笑道:「我回去拟契约。怀丰,送送我。」 「是。」宋怀丰应声,跟着燕昭走出房间。 娟娟看着两人,心里怀疑,就这几步路还要人送?燕昭什么时候这么娇贵? 双双走进院子,燕昭转身,对宋怀丰笑道:「放心,我只对娟娟的手艺感兴趣,她,还是留给你摆在心上吧。」 被一语道破,宋怀丰脸上浮起可疑红痕。 「对于娟娟,我欣赏她、也看重她。她在宫里的安全你不必担忧,我会注意的,你千万不要做出糊涂事,等你见过父皇后,我会想办法让娟娟回泉州。」 「如果可以的话,就说青丰书院人手不足,需要娟娟回去坐镇。」 「知道了,我会说的。」 「多谢殿下。」宋怀丰拱手,真心道谢。 燕昭点点头,拍拍宋怀丰的肩膀,他与宋怀青都是可用之材,日后还要诸多倚仗。 送走燕昭,宋怀丰转回娟娟屋里,眼睛定在她身上,便再也转移不去,真是想她啊,想得心都痛了,不知道她有没有想自己? 「想我吗?」他笑问。 她没有点头、没有摇头,也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伸手指向那面墙,所有的思念都让她亲手雕在上头。 他转头与她并肩,然后看见她满满的思念。 墙上的男子是他,女子是她,她的眼睛没有看向远方的风筝,却回头冲着大树底下的他微笑,而他望着她,一瞬不瞬。 只是一幅简单的风景,但他就是能看见两人之间浓得化不开的感情。 「等你回泉州,我带你去山上放风筝。」他握住她的手,她也回握他的,暖暧的掌心相贴近,比怀炉更让人感觉温暖。 「好,还要在月下喝酒。」她想起那晚,他们有说也说不完的话。 「嗯,我带你钓鱼,不是自夸,我烤鱼的技术一流。」 她笑着点头,他也跟着笑。明明满肚子都是话,可这时候,他们都只想把笑脸烙在对方心里。 好半晌,她方问:「你不能待太久的,对吧?」 「对,顶多三天,泉州的公事很多。」 她就知道,「长久」只是自己的妄念。 娟娟转身从柜子里取出几本立体图画书递过去。「这些你帮我带回去给关关。」 他接过图画书翻了翻,每一本都很精美,其中一本叫做《jiāo换》的书吸引了他,于是特地看了下内容。 有个孤独的男孩,他的名字叫做小相,他住在破破烂烂的茅屋里,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鞋子前头还破了个大洞,走几步路就会有磕脚的小石头扎痛他的脚,小相全身上下脏兮兮,每天只能吃野菜果腹,所有人都不喜欢和他在一起。 他有点懒惰,不爱帮家里做事,只喜欢躺在草地上作白日梦,爹娘只好让他到山上放牛,他没有朋友,只能和山上的花草树木、小动物和老牛玩耍。 有天,一个高大的巨人出现,他对小相说:「你想不想象村里的孩子一样,穿着漂漂亮亮的衣服,和他们当朋友?」 小相点点头,巨人就说:「那你用你的牛和我jiāo换吧。」 老牛是小相最要好的朋友,可是当他看见巨人手里那件簇新的衣服,还是把老牛的绳子jiāo给巨人,老牛要离去时,回头看着他,似乎想问:「小主人,你为什么不要我?」 小相眨眨眼睛,流下一滴泪水,夺了巨人手上的衣服,飞奔而去。 第二天,他穿上新衣服,却还是没人愿意和他一起玩,他只好又回到山里,和花儿、树儿、鸟儿一起玩。 这时巨人又出现了,他说:「如果你把山上所有的树和花儿都给我,我就给你一间崭新的房子。」 小相想也不想便点了头,于是他回家,发现自己的家变成全村最漂亮的屋子,邻居们全聚在家门口,对他家指指点点说着羡慕的话,但小相邀请村民到他家作客时,所有人都拒绝了,还有人说:「妖怪变出来的房子,咱们进去会被吃掉的。」 山上没了树木、花草,小动物们没了家,他们围在小相身边掉眼泪,当巨人再度出现时,他又将所有的小动物和巨人jiāo换一袋金币。 变成有钱人的小相还是没有人愿意接近他,他来到山上,只见山上一片荒芜,没有树木花草,连小动物的叫声也听不到。他穿着新衣坐在泥地上,把头埋在膝间,一滴滴眼泪落在干枯的地上,小相后悔了,他不要新衣新房子、不要当有钱人,他希望能够回到从前。 这时奇迹发生,他的泪水渗入地面,小草迅速长出来,种子发芽,小芽儿转眼变成大树,所有的小动物全回来了,他欢欣鼓舞、开心得到处跑,远远地,他看见巨人牵着老牛走近,小相连忙把衣服脱下来,求他将老牛还给自己。 巨人微笑道:「你现在知道,金钱、财富不是能jiāo换所有东西了吧。」 小相用力点头,从此之后他努力帮爹娘做事,把自己整理得干干净净,他变成一个人人都喜欢的勤勉孩子。 阖上书,宋怀丰问:「这本书,你是在取笑关关还是儿?」她俩都爱财。 娟娟皱皱鼻子,「才没有,这本书是用来教化世人,千万不要把钱看得太重,唯有他们看轻了,我们才能顺利把他们的钱给赚回来啊。」戳戳他的胸口。「拿出你的良心说话,你觉得这本书会大卖吗?」 宋怀丰哈哈大笑,只有在她身边,他才有办法惬意轻松。 而对娟娟当然要无条件支持,他毫不犹豫地回答:「会、一定会,你是关关的财神爷。」 她满意地拍拍他的胸口,「有眼光!」接着拿出几张卡片,压在图画书上面,「这个,帮我带给吴卫。」 「你什么时候对他这么好?」只要看到她对别的男人好,他的口气里就会自动增加酸味儿。 「我哪里是对他好,我是对儿好,儿喜欢纸雕,透过他的手转送给儿,儿才会感动啊,希望他们能够早一点成就好事。」 娟娟想起不苟言笑的吴卫,他看起来相当安全可靠,可惜这种男人不懂得讨女孩子欢喜,她当然要帮忙一把。 「你别忙了,卡片送给我吧。」 「为什么别忙?」 「儿下个月就要嫁给吴卫,她指定了礼物,写在信里,你自己看。」他掏出蕹儿和关关要他转jiāo的信。 「这么快?看不出来吴卫这么有行动力,太好了!可惜我不能回去送嫁。」 瘪嘴,她真不喜欢后宫这个地方,什么时候才可以回家啊? 见她鼓着腮帮子,可爱的模样招人心疼,宋怀丰细细望住她,是真的瘦了呢。 伸手,把她的碎发顺到耳后,露出白晰的脸庞,他轻笑道:「快了,七皇子允诺会向皇上提及,青丰书院的幼稚园需要你回去坐镇,我想皇上会允许的。」 「真的假的,皇上肯放人?」 她也是千百个左右为难,既怕讨不了皇帝欢喜,后宫没有人可以仗势,又怕太讨皇帝欢喜,皇帝把自己长久留在这里,那个分寸拿捏啊,烦人! 「应该会,青丰书院是未来大燕教育改革的第一步,皇上相当看重。」 「所以京城也可能会办这样的学堂喽?」 「对。」 「那就太好了。」 「你不是不喜欢京城吗?怎么又太好了?」 「你在,就喜欢啦。」 她说得自然无比,他却想出好几层深意,于是脸上的笑容一路深下去。 他想,她不会介意自己是杀父仇人了吧?是不是再对她更好一点,她就会彻底忘记旧恨,愿意同他迎向未来? 【第八章】 二天后,宋怀丰离开京城。 这三天有燕昭的掩护,娟娟和他踩遍京城的大街小巷。 他们吃好吃的、玩好玩的,进帐不少的娟娟为朋友口袋chā刀,银钱像水似地往外流,三天下来她忍不住感叹:花钱像拉屎一样容易,赚钱像吃屎一样难,这人生,享乐是得付出代价的啊。 只不过见怀丰兴致高昂、满眼璀璨、嘴巴张张阖阖,有千言万语想同她讲,见他一双眼睛怎样都无法从自己身上移开……再多的感叹,顿时烟消云散。 宋怀丰离开的那天,京城下了一场细雨,娟娟站在伞下看着他离去,他频频回首,而她任凭雨水模糊了他的背影。 若能选择,她希望能与他齐肩并行,偏偏这世间总有那么多的身不由己。 儿给她的信里,满满的都是甜蜜,她甜甜地诉说着吴卫拙劣的追求手法,甜甜地说:他允了,允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红枕床畔除他与她之外,再无第三人。 她还说,吴卫居无定所,大哥、二哥留他住下,所以婚后她会搬到春暖阁,一家人仍然在一起的感觉很好。 信里,儿说到这阵子与人学习双面绣时,多提了几句,她说 剪纸就有这等好处,刀子裁剪下来,两边的图案就是一样的,不像双面绣,还得学各种不同的技巧,才能让两边的图案一模一样。既然如此,反其道而行,有没有可能做出一种两边图案不相同的双面剪? 儿的疑问,让娟娟回想起那个风雨jiāo加的夜晚。 她见过的那本双面剪秘笈,当时她一打开,整个魂魄就像被吸进去似地,头转不开、眼睛挪不开……即使她听见佩佩的喊叫声,也无法从上面移开注意力。 紧接着她便穿越到这个人生地不熟的所在,被涂玉娘的啜泣声给哭醒。 想起那本秘笈,双面剪确实可行。 娟娟拿出刀具纸张在桌面上刻刻划划,能够完成吗?尽管看过那本秘笈,可奇怪的是她脑子里却没有半分记忆…… 皇帝诞辰,娟娟的作品得到所有人的赞扬,皇帝龙心大悦,大大地赏了燕昭,尤其是那尊「马背上的战神」,直接摆进皇帝的御书房。 听到这件事之后,娟娟忍不住佩服自己,这个马屁真是拍得又响又亮呵。 经过此事,娟娟的纸雕很快红遍京城里外。 因为皇帝的生辰,出京办差多时的五皇子燕静也回京了,一有得空,又常往娟娟那儿去。 这天,娟娟被皇后召见,不是想要纸雕作品,而是找她去「闲话家常」,太怪异了,她不得不怀疑那里有没有藏着一个容嬷嬷。 满脑子胡思乱想间,娟娟走到皇后跟前,她俯首敛眉,还在犹豫如何面对皇后的闲话家常。 「涂姑娘,你可是大出风头了,说说,打哪儿学来的手艺?」 皇后的赞美让娟娟全身泛起鸡皮疙瘩。 抬头,她笑得自然无比,她想通了,瞎琢磨什么呢?涂娟娟就是从泉州乡下来的小女子,读过几天书,在幼教社待过,眼界不宽,xìng子大方俐落,但高贵典雅、娴静端庄就不必了。 「回皇后娘娘,民女的爹爹惧内,但又瞧上民女的娘,于是用银子给买下养在外头,民女没上过正式学堂,懂的会的,就是娘教过的那些字了,偶尔爹爹过来,也会教民女一些。 「只不过娘是外室,身分不能轻易让旁人知晓,因此爹爹拘着民女和娘,不让我们母女外出。无事可做娘便教民女剪纸,这一剪、剪出兴趣,慢慢的,就琢磨出这门手艺了。」 娟娟表情丰富、动作多变,努力饰演天真烂漫、毫无心机的乡下女孩。 她深信皇后早就把「涂娟娟」的十八代祖宗全给刨过一遍。至于她的手艺是不是涂玉娘教的?死无对证,有本事下黄泉去找涂玉娘问一问。 「不如我让你爹正了你娘的名分,怎么说你都是在皇上跟前露脸的,有你这样的女儿,你爹应该骄傲得紧。」与之对视,皇后眼底闪过一抹讥讽。 娟娟腹诽,演啥呢,都知道了干么还问,不过是想要她的坦诚罢了。 「皇后娘娘有所不知,民女的爹爹为官不清廉,已被朝廷判罪、斩首示众。民女有幸被卖给现在的主子,得主子看重民女才能进到宫里,反正爹娘已经不在,正不正名都无所谓。」她口气有点急切,把最难堪的事全摊在皇后跟前。 皇后嘴边闪过笑意,想不到她竟是个没脑筋的,什么话该说不该说、什么事该藏不该藏,没有半点分寸。 「既然如此,你怎么会与五皇儿熟悉?」 「没有这回事,民女与五殿下不熟的啊。」她皱眉眯眼,表现出满头雾水。 「既是不熟,五皇儿总找你做什么?」娟娟的反应,让皇后的笃定起了疑虑。 「五殿下找我探听泉州的事儿,问那里的官做得好不好、老百姓日子过得行不行?民女懂得不多,很难回答。」她撅撅嘴,口气里带上埋怨。「其实民女也不喜欢五殿下老往民女那儿跑,莫须有的谣言都出来了呢。」 皇后望着她,满脑子转着莫非燕静在泉州布了局? 泉州不过是个乡下地方,在那里布局有何意义?不可能,难道是……燕静喜欢她,这丫头却毫不知情? 皇后静下心,忆起之前查得的消息。 燕静喜欢宋怀青身边的女子,请得皇上为宋怀青、谷嘉华赐婚,搅乱两人姻缘,后来谷嘉华的行事在泉州闹得沸沸扬扬,有传言道:皇上赐婚是祸非福。此事令皇上脸上无光,迁怒燕静,才把他给派到穷乡僻壤受苦。 莫非,涂娟娟便是宋怀青身边那名女子? 那就对得上了!她来自泉州,且与青丰书院有关联。 再看一眼涂娟娟,皇后失笑,这个燕静的眼光实在是…… 唉,英雄难过美人关呐,贪渎犯官的私生女和五皇子之间……才子佳人的故事,很久没听过新版本了呢,皇上可不正是最痛恨这种事儿。 思及此,皇后笑逐颜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 章 嘴角勾起的弧度让娟娟全身起了一阵又一阵的疙瘩。 娟娟百思不得其解,她想不出一个小小的小民女,怎能引出皇后那种看见美国顶级牛ròu的目光?问题是她把脑浆给滚沸了,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只好把皇后惊人的笑脸当成颜面神经受损。 这天,皇太后生辰,宫里宴请百官家眷。 娟娟本就是个足不出户的,这天更是连大门都不肯开,免得招来麻烦,于是她埋头苦干,为下一笔收入而努力。 这回她接下的单子是宫里订制的贺岁新卡,一百张订单,她设计了五种图样,拿起刀具,她忙得天昏地暗,连宫人送来午膳也不晓得。 许多人都晓得她是拚命三郎,一旦忙起来,对四周视而不见,因此午膳端上,她看也不看,继续忙和她的纸雕大业。 「涂姑娘,用膳了。」宫女提醒道。 「知道,放着吧。」娟娟道,手起刀落,将一个福字雕出。 不料宫女却频频催促,打断她的思路。 娟娟叹气,抬起头望对方一眼,是宫女丁?! 她怎会到自己房里送午膳?还这么关心自己,不停提醒她用膳? 娟娟微笑,回道:「我知道了,等我做完这张立刻吃。」 「你知道今儿个是什么大日子吗?谁有耐烦待在这儿等你吃完饭?」 她有叫宫女丁在这里服侍自己用餐吗? 再耐心一笑,娟娟客气答道:「姊姊不必待在这里,待会儿再过来,我就吃完了。」 倘若话题就此结束,她会忙完手边工作后开动。 早膳用得不多,肚子确实有点小饿,但宫女丁的坚持却让娟娟兴起怀疑。 「不行,你马上给我吃光,我要立刻将盘子收走。」 立刻?马上?在对方的眼皮子底下? 她是恨不得撕下自己一块ròu的宫女丁耶,为啥这样关心自己?就算娟娟是智障一枚,也猜得出来这饭里有乾坤! 放下雕刻刀,她妥协道:「知道,我马上吃。」 起身,走到水盆旁边净手,她悄悄地观察对方表情,那脸上带着些许急迫。 回到桌前,她举起筷子,挑起些许米饭,然后……放下。 「快吃啊,吃个饭磨磨蹭蹭作啥?」宫女丁怒瞅娟娟一眼。 「被这样盯着谁吃得下?你把盘子收回去,我不吃了。」 娟娟推开餐盘,宫女丁目光一闪,脸庞浮起些许焦躁,一跺脚,背过身道:「我不看着你吃,行了吗?快点!」 事出反常必有妖,娟娟打开桌上的书,一边吃饭一边读,她趁着宫女丁背对自己时,抓紧时间把饭菜挑进书页里,翻页夹起。 用过小半份,她推开餐盘道:「我吃不下了,麻烦姊姊收走吧!」 宫女丁转身,发现娟娟吃得不多,脸上有些不满意,却没多说什么。 她慢吞吞收拾碗盘,悄悄觑着娟娟的脸。 娟娟反应过来,她抚抚额头,自言自语道:「奇怪,才这个时辰怎么就觉得累?」 闻言,宫女丁的脸庞染上喜色,说道:「既然疲累,就上床歇下吧。」 「也是,麻烦姊姊出去时帮我带上门。」 「我知道。」难得地,她没和娟娟唱反调。 娟娟在她的注视下乖乖上床、拉开被子盖住头脸,待宫女丁出门,她立刻翻身下床,把证据往抽屉一收,耐心等待接下来的好戏。 待会儿进门的会是谁?今儿这个事,有没有上司的手笔?还是小宫女们对她大出风头的不服气?若是后者,她们会不会搞出绑架事件,从此涂娟娟消失于无形?如果是前者,有上级长官的介入…… 是皇后吗? 若是她想收编自己,进门的肯定是同党人士;要是皇后的目的是害人,进门的必是异党菁英。不管哪一种,她敢确定,自己的下场绝对精彩无比。 她打开箱子,取出几套衣服,包包裹裹弄出一个人形摆上床。 悄悄打开一道门缝,发现宫女丙守在门边,看来,这是个联合事件,被牵扯进来的人不少。关上门,娟娟心里发急,眼下是出不去了,怎么办? 四下张望,她试着挤到柜子后面的缝隙里,磨磨蹭蹭后,她终于把自己给塞进去,松口气,还好,她进宫后瘦了不少。 没等多久,门外传来一阵吵杂声响。 先是宫女丙的声音,她问:「有人瞧见吗?」 「没有,是在谨妃宫里下的手,谁也不会想到咱们这里。」声音拔尖,是某个太监的声音。 在谨妃那里下的手?她是五皇子的母妃,换言之,目标是五皇子燕静! 皇后要用她来暗算五皇子?可她不过是个小民女,就算和燕静有什么,了不起是燕静府里多一名小侍妾,于他有何妨害? 门打开,燕静被送进来,门又迅速关上。 娟娟悄悄探头往外望。 该死,燕静的脸色潮红、脚步虚浮,摆明被下春yào,这时候她要是傻得跳出去,肯定会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但是不出去……她能躲多久? 何况,这春yàoyàoxìng如何?如果不解开,会不会死人?不会到最后,她保住清白却保不住xìng命吧罪名是对皇子见死不救! 再探一回头,发现燕静已经躺在她的床上,全身扭曲,很难受似的。 可他再难受,她也没有牲自己、成全他人的高贵情cāo,何况解yào当完当小妾,她哪有那个命,肯定上任不到三天就成pào灰。 左右想想,横竖都是死,咬牙,娟娟决定赌一把! 远远绕开床上的燕静,她打开窗,看一眼还守在外头的宫女丙,抓起板凳重重砸向门,她扯开嗓门大声叫喊:「杀人了,五殿下死了!」 五殿下死了! 宫女丙听见,心头大惊,怎么会死了?难道是yào下得太多? 转身想逃,却猛地想起,她怎么能跑?如果坏了娘娘的计划……会被灭口的呀。 握紧拳头、横下心,她决定,如果五殿下真死了,便赖到涂娟娟身上,就说、就说五殿下的死和她无关,她只是经过。 转身打开门,她小心翼翼地走进屋里,发现燕静躺在床上不断扭动,强大的yào力迫得他身不由己。 胡扯!五皇子没死啊,宫女丙松口气,这才发现不对劲涂娟娟呢? 问号方形成,一个猛力重击砸上她的后脑杓,她瞬间昏倒在地上。 娟娟发抖、手中长棍掉落,微颤地合掌,念一声阿弥陀佛后,她道:「对不起,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天理昭彰,报应不爽!」 她把宫女丙拉到床上给燕静当解yào,此时他抬头与她对望,她讶异的发现他眼底闪过一分清明。 娟娟忍不住叹息,这人定力了得! 走到门外,她本想守在门边的,可犹豫半晌后,还是决定远离是非。 不能往前院走,要是碰到主事者,必定东窗事发。没有别的选择,她只能往后院跑,才躲到大树背后蹲不到两刻钟,就听见有一群人朝自己屋里行来,看来是想抹黑燕静的名誉。 她正在为他多舛的命运悲叹时,房间的后窗突然打开,燕静跳了出来,他的衣服皱成一团,脸上潮红解除,眼底混浊消弭,很显然已经用过解dú剂。 他与娟娟有志一同,竟选择同一棵大树,她被抓包也是满心无奈,她不仗义撇下燕静就跑,可在那个情况下,她能不跑? 燕静楞了一下,飞快衡量情势,一指点上娟娟的哑穴,扶起她的身子纵身一跃,两人双双飞往树梢,浓密树叶一挡,顺利隐身。 屋子里乒乒乓乓闹一场,几名太监宫女不死心,从前院找到后院,把每寸地都给翻了,娟娟暗叹好险,要不是燕静,自己肯定被当场逮获。 五皇子果然深谋远虑,不愧是太子呼声最高的人选,她满心崇拜敬佩! 看见树下前前后后、忙成一团的太监宫女,她又感激起燕静点了自己的哑穴,否则她会忍俊不住笑出声。 终于人群散去,又过上半天,确定没问题后,燕静才解开她的穴道。 「你看我做什么?」他的口气怏怏。 她澄澈的眼光竟看得他心头发慌,他身边没有干净人,关关是唯一的少数,所以他对她倾心,而这个涂娟娟竟然有着相同的目光?难道泉州女子都似她们这般? 「五殿下打算怎么做?」娟娟咬牙切齿,这回皇后把她惹毛了,她不会善罢干休。 「还能怎么做?」燕静苦笑,他只能继续隐忍,多年来他闪过无数暗算,除了忍之外,又能如何? 「闹吧!」 闹?他失笑,看向单纯得有点傻气的女人。「你以为我是不懂世事的孩子,能够不顾后果的胡闹?」 「谁说不行?一味隐忍,只会让对手觉得五殿下可欺。试问,多年以来可有因为您的隐忍退让和咽下委屈,让对方起了歇手心思?况且我并非要五殿下泼fù似地胡闹一通,而是要让您告了御状,再得王心!」 娟娟的目光朝他望去,眼底有着不容置疑。 豁出去了,这回她非得挣回自由、自主、自在、自重……这些是她原本拥有,却因为进宫被剥夺殆尽的东西。 两人就这样定定地互相望着对方,许久,像是醍醐灌顶似地,燕静顿悟。 是啊,无论怎么做,都得不到想要的结果,既是如此为何还处处退让?若非认定自己软弱可欺,怎敢明目张胆的设计他? 至于父皇,他还想维护那张虚伪的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假面具,任由爱闹的孩子有糖吃,不闹的孩子受尽委屈,对吧! 吸气,他不犹豫了,问道:「你想要什么?」 听说,涂姑娘惹恼了谨妃娘娘,被囚禁在承贤宫 这可是大事!和谨妃娘娘不对盘的卢贵人,能不趁此机会踩上几脚? 她一状告到皇帝跟前,大声哭诉:「十七皇子到处找涂姑娘,说要听故事,可涂姑娘被谨妃娘娘给关了,这可怎么办才好,涂姑娘那样好的一个人,怎么就惹恼了谨妃娘娘?」 皇后不确定昨日的设计哪里出错,五皇子没中dú、涂娟娟不在屋里,应该守在门外的小宫女却死在涂娟娟的床上。本想让此事神不知、鬼不觉的过去,没想到卢贵人竟将事情掀开。 皇帝传唤谨妃和娟娟时,燕静随后跟上,他们进入御书房,燕静朝皇后望去一眼,冷笑。 谨妃对皇帝、皇后行过礼后,静立一旁,而娟娟和燕静跪到地上。 素来温柔的谨妃紧蹙柳眉,而燕静、娟娟垂首,一语不发。 屋帝亦是沉默不语,目光扫过众人,心知,他们这是有戏等着让他瞧。 「谨妃姊姊,你快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呀,好端端的怎么把涂姑娘给囚禁了?姊姊难道不知道,咱们宫里的小皇子、小皇孙一个个都喜欢涂姑娘,今儿个寻不着人都闹了起来呢。」卢贵人拿起帕子,掩住嘴角得意。 谨妃不睬卢贵人,直行至皇帝、皇后跟前,屈膝回话,「回皇上、皇后娘娘,事实并非如此。」 谨妃才开口,卢贵人又急着chā话,「不是吗?不是涂姑娘把谨妃姊姊的宠猫给弄死了,姊姊才命人将涂姑娘给抓起来,难不成是奴才们传错话?」 娟娟与燕静对视一眼,她向前跪爬一步,道:「启禀皇上、皇后娘娘,民女有话要说。」 皇帝看一眼跳梁小丑似的卢贵人,淡声道:「说。」 「昨儿个宫里热闹,民女怕冲撞贵人,一直待在屋里,午时有宫女姊姊送来午膳,民女习惯把事情做完才用餐,送餐的姊姊也习惯把菜食搁着,午时过后再来收取碗盘。 「可昨儿个的姊姊好生奇怪,坚持要我在她跟前用膳,民女多了分心思,便趁姊姊不注意时,将饭菜倒进书里,夹带出来。」 说到这里,皇帝心底已然明白怎么回事。锐眼一转,望向燕静,他不是向来隐忍的吗,这回怎地沉不住气?他们打算联手,让皇后下不了台? 「民女好奇,想知道菜肴里,是否如猜想中那般,抑或是民女多心?本想寻只猫狗来试试,却不知那是谨妃娘娘的爱猫……」 「你把谨妃的猫给dú死啦?」卢贵人讶异地说。 谨妃道:「禀皇上,臣妾的猫没死,御医说,那菜里应是被下了迷yào。臣妾听说涂姑娘屋里死了个宫女,再加上迷yào之事,担心有人心存恶念,这才留涂姑娘住下,正是因为明白涂姑娘是皇上、小皇子们看重之人。」 宫女?死了?皇帝微眯眼,这是杀人灭口? 皇后被皇帝投shè过来的目光所惊,心中颤栗,她连忙起身,低眉道:「禀皇上,那名宫女名唤春晓,是芳贵人身边的宫女,她与涂姑娘偶有口角,前日偷了主子的手镯东窗事发,芳贵人yù处置她,春晓心知逃不过,临死想挟怨报复,便跑到涂姑娘屋里自残,企图损人名誉,臣妾赶到的时候,春晓还有一口气,但审过几句,便没了气息。」 这话漏洞百出,一个小宫女闹事,值得皇后人马尽出?何况,昨儿个还是皇太后诞辰呢,光是为一个偷窃宫女,闹出那样大的动静?就算春晓真是自残而死,那掺了迷yào的饭菜又是怎么一回事? 垂头,燕静嘴角微掀。 春晓是他杀的,他不能让人醒来指证当时娟娟就在屋里。皇后到达后,找不到自己和娟娟,除了把春晓的死给揽下之外别无他法,但即便如此,父皇都认定是皇后杀人灭口的吧。 揽事的不怕,杀人的也无感觉,敲人家一棒子的娟娟却罪恶感攀满心头,若非急需解yào,宫女丙怎会死得无声无息?可她终究不是佛陀,不会抢着入地狱。 燕静嘴角衔起讥讽,接下来就看父皇的态度了,就算他想轻轻放下,这回自己也得在父皇心底烙下大印。 皇帝面上不露半分颜色,唯有犀利目光一一扫过众人。 须臾,他问娟娟:「是春晓送午膳到你屋子的吗?」这话不是在追答案,而是在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7 章 娟娟的嘴巴严不严。 娟娟心想,谨妃曾提醒过她,「此事闹得极大,皇上不会不知道,既不动作,便是另有主意,你若透露得越多只会越危险,况且皇上若真想知道原因,往御膳房调个人来问就成。」 于是她开口道:「回皇上,民女做起事情便是昏天暗地、六亲不认,进宫后能认出几位皇子皇孙,已是极限,怎能认清那么多宫女姊姊?所以是谁送来午膳……」她一脸为难地摇摇头。 她的回答让皇帝堆起笑容,是个玲珑剔透的孩子,什么都不说,却又让他明白,她既然不认识春晓,又怎能与人结怨?就算送饭的不是同一人又怎样,总之所有的话全是皇后的自导自编。 点点头,皇帝说他知道了后,便挥退众人,留下依然直挺挺跪在跟前、脸上无半分惶然的燕静。 「你也有话说?」 「是,儿臣想认罪。」他伏身叩首。 「认什么罪?」 「春晓是儿臣杀死的。」 不是皇后杀人灭口吗?皇帝拧目凝声,「把话说清楚。」 「昨日儿臣不慎遭人下yào,被架至涂姑娘屋里,若非涂姑娘机警,事先离开,恐怕死的就是涂姑娘了。儿臣夺走春晓贞cāo,本想请母妃作主,却没料到她会……伤重过世,母后为儿臣名声不愿声张,儿臣却不能昧着良心、假作不知。」 这是娟娟说的以退为进,皇后想毁他清誉,他为什么不能脱下她一层皮? 此话一出,杀人灭口之事仍旧紧扣皇后头上,相对地,却能彰显出他的仁慈宽宥,燕静本就不认为光这件事就能扳倒皇后。 果然,皇帝望向燕静,眼底浮起一抹赞赏,这孩子是个懂分寸、顾时局的,难怪朝中大臣皆看重他甚于旁人。 他自曝夺人贞cāo,愿意负责,是仁,他不言皇后杀人灭口,却说自害人命,是孝;他隐瞒被手足下yào事实,是友爱,他顾全朝堂大局,是忠。 这样的孩子,能怨他偏心? 瞬地,皇帝冷然的眸光转为温暖,缓声道:「朕会下令,厚葬春晓。」厚葬令下,亦是敲打皇后,别让她以为可以一手遮天。 「谢父皇,儿臣还有一事请求。」 「说。」 「涂姑娘是宋怀青看重之人,如今青丰书院已开,七弟自泉州归来,说到宋怀青可用人手不足,儿臣见涂姑娘已将所学尽授于宫中姑姑,应该可以让她回泉州帮忙。」这是娟娟提出的jiāo换条件,他应允了。 皇帝沉吟,此事昭儿提过,但他是真心喜欢那丫头的手艺,想把她留在身边,看看她还能摆弄出什么让人惊艳的作品。 「父皇,母妃担心涂姑娘留下的话……她是个人才。」话说一半,语带保留。 「你舍得?」静儿对涂娟娟的心思,早在宫里四处传扬开来。 「儿臣不明白,为何不舍?」燕静望向父皇,面上一片坦dàng。 他的目光让皇帝舒心,涂娟娟再好,都是罪臣之后,虽然有勇、有识、有才华,但想成为皇家成员?绝不可能! 微微一笑,皇帝言道:「准了!」 「怀丰哥哥,你要去哪里,衙门不是已经关了吗?今儿个还要忙吗?」辛茹意笑容可掬地挡在他跟前,身后跟着她的姊姊辛茹云。 辛茹云十六岁了,辛茹意只有十三岁,都是大姑娘,却因为家里惯着,比起一般千金来得又骄恣些。 辛茹意脸圆眼睛圆,身材有点丰腴,xìng子天真烂漫,却也有几分不羁,往往是想到什么话便非说出来不可,辛茹云则是年纪大些、懂事得多。 十一月初,三叔公送她们姊妹过来,说是儿要成亲,身边得有几个姊妹伴嫁。这话听着有理,他们便没有想太多,便将人给迎进府里,反正人多热闹,家里没有长辈,儿出嫁未免冷清。 却没料到两个姑娘进府后,才晓得又是另一桩麻烦。 她们是三叔公的外孙女,经常到泉州住上数月,她们父亲是个七品县令,两姊妹与宋家兄弟也称得上门当户对。 她们一进门,摆明目标是宋怀青和宋怀丰,两人那手琴棋书画表现得淋漓尽致,烦得关关受不了,于是让两位表小姐迁到离宋家兄弟最近的耕读堂去,从此,吃苦头的轮到他们。 为此,宋怀青回到家里便绷起一张脸,看见她们像看见牢狱犯人,口气凶、表情恶,好像下一句就要喊:来人、拖下去斩! 搞得两个表妹拿他当鬼神敬而远之。 但宋怀丰就不同了,他温和善良,虽然待她们有点疏离,但她们相信,那只是男女之间的避嫌。 日日见着他俊逸的面容、和气的笑容,辛茹意自然会多几分想象,至于辛茹云则是一见钟情,她没见过脾气这样好的男人,他连对待下人都亲切和顺,脸上永远挂着笑,帮老人、助幼童,这样男人值得托付终身,因此,她喜欢他、认定他。 今天的宋怀丰有些烦躁,不是因为公事,而是因为远在京城的娟娟。 他们本就经常书信往来,而自从进京告诉她儿出嫁的消息后,他们几乎是每隔两天就会收到对方的信件。 其实,那次他根本不必进京城,只是思念太甚,他必须寻个借口见娟娟一面,因此硬是随着七皇子进京,表面是向皇帝禀告青丰书院的经营,以及公办马车的营运,事实上,是想知道有没有人给他的娟娟委屈受。 没想到,她一开口,哇啦哇啦全是憋屈,听进他耳里,心头发紧,一怒之下,就想不顾皇帝心意、硬把人给带回泉州。 七皇子阻止了他,信誓旦旦会保护她,并助她早日回泉州,而涂娟娟也笑着再三保证:「那只是夸张说法,让你可怜我用的。」 这才强压下他心头狂怒,可即便如此,心依然放不下,于是往返信件便多了。 他们在信里谈心、分享成就,他们在信里说笑话、取乐对方,他从不晓得,为什么两人这样有话聊,但他晓得,在收到信的那刻,那种幸福满溢的感受。 他在信里说:儿经常埋怨吴卫嘴巴紧,不会说讨人欢心的话。 娟娟来信道:请转告儿,男人花言巧语,女人惊喜不断,丈夫花言巧语,妻子惊吓不停。男人只有在做坏事情时,才会对女人说软话,弥补良心不安,哪天她发现吴卫冲着她说甜言蜜语,天天买礼物回家时,就可以合理怀疑,他是否在外头偷了腥。 话转告了,儿瞬间消弭满肚子不平,还满意起吴卫的正直刚硬。 他在信里抱怨:事情一桩接一桩,成日忙得脚跟打上后脑杓,青丰书院开幕,众多学子迁居泉州,关关心贪、不满足学生人数,还让我派人到处张贴榜文,想冲招生量,几时县太爷也负责起这标子事了? 而且我的名字入了书院名号就得负责任,关关那丫头得寸进尺,竟然还说:「我助你们兄弟名留青史,却没有人对我感恩戴德,真冤。」她冤?大哥都用一辈子来报她的恩了,还想怎样? 娟娟失笑,回信道:可不是吗?从张眼忙到闭眼,都快成了工作机械,身体忙就罢,心更忙,忙着和一群女人玩变态游戏,谁变态得彻底、谁才能够举牌称赢,这种日子简直就要过不下去。可生活就得保持这样一种态度;牙再大、也得笑,别人越想看你的哭脸,你就得笑得越张扬。 于是,他明白这丫头xìng子有多么不服输。 他在信里说:做人难,一件好事,总会有人恶意解读。 她回信道:做人难、难上天。有钱,说你肯定会变坏;没钱,说你做人真失败。有成就,说你天天搞投机;没成就,说你这人没出息。红粉知己满街跑,说你这个男人还真坏;无妻无妾搞独身,又要骂你xìng格很变态。百姓爱你斩盗贼,盗匪恨你真残忍,兄弟姊妹爱你恋家,朋友长辈却怨你搞宅……所以啊,何必在乎别人怎么说,快快乐乐做自己就是,哪有人能让所有人都满意。 娟娟一番话劝说下来,他突然觉得做人半点不困难。 他写道:泉州有一名妓投缳自尽,因为某少爷说要为她赎身,却在她jiāo付身子后,态度敷衍,到最后甚至避不见面。 娟娟感叹:都是这样的,爱的时候情话绵绵,不爱的时候谎话连篇。名妓姑娘以为经历风雨后会迎向彩虹,却不料非但没看见彩虹还得到重伤风,悲啊、叹呐,与其相信男人的嘴,不如相信钟馗就在你身边。 这话他不同意,回信道:不是所有男人的嘴都不值得信任,像我的嘴可以用人格做保证。 她的再度回信很可恶,只有两个字:哈、哈! 千里迢迢的一封信居然只写两个字,他火大,狠狠凑满十页纸过去骂她,辜负送信人的殷勤。 信件往来得多,他们更加了解彼此的生活,再细节的部分都晓得,因此他知道娟娟的手艺得到皇上青睐,卖出的纸雕作品得到很高的评价,她与七皇子的合作越来越稳定,她攒得的银子比想象中多。 她在信里提到七皇子的次数越来越多,好像没有用七皇子三个字就串不成一封信似地。 于是疑心生暗鬼,他想,会不会娟娟喜欢上燕昭的能干?会不会她也拿燕昭当好朋友,与他谈心谈情谈成就?虽然燕昭表明只喜欢娟娟的手艺,可感情这种事很说不准,日久会生情,近水楼台先得月,男女之间有太多太多说不完的可能…… 于是他的脾气变得焦躁,当他被辛茹意喊下时,眉心是皱的。 「表哥,可是有心事?」辛茹云轻轻柔柔走到他身边,脸庞浮起笑意。 他心闷,却也明白伸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强行按下怒气,回话「没事,表妹要去哪里?」 「哪有去哪里?不过是四处走走。表哥不知用过早饭没有,妹妹家里送来许多口味不差的腌菜。」辛茹云笑道。 她长相美丽,细致的五官、粉嫩的小脸,最让人喜爱的莫过于温和xìng情,她从不与人红脸,只是这样的她却缺了点味道,缺了点让人想要深jiāo的yù望,所以她当不成宋怀丰的好朋友,但这样的女子却是所有人心目中最好的妻子人选。 他不得不承认,三叔公虽然有私心,却也不是胡乱凑和他们兄弟。 「不必,我已经吃过,快过年了,妹妹几时回府?」关关已经反应过好几次,她没时间应付娇客,府里要忙的事儿还很多。 大哥已经去族里提醒过三叔公,快过年了,且儿的婚事早已办完,两个妹妹待在别人家里似乎不妥,早该把人给接回去。 可距离大哥的提醒又经过十几天,三叔公那边没有半点消息,难不成真要他们留人下来过年? 「怀丰哥哥可是不欢迎我们姊妹吗?」辛茹意天真道。 这话让人怎么接?退一步,他解释道:「倒不是,只不过年节快到,怕表姑母想念妹妹了。」 辛茹云并没有坚持,她退让一步,回道:「表哥说得是,咱们也该准备行囊返回府里,可茹意听说年节期间,云湖那里热闹得很,不知表哥有没有空,陪我们姊妹走一趟,顺了这丫头的意,她才能心甘情愿回府呢。」 辛茹云用帕子掩住嘴角轻笑,口气不张扬、态度不强迫,却点出两人的心意。 不过是一点微末要求,宋怀丰办得到,只要能把这两尊菩萨给送回家。 莞尔,他道:「知道了,这两天我寻个时间陪妹妹们走一趟,是该给家里长辈带点礼物回去。」 「那就先谢过怀丰哥哥喽。」辛茹意娇俏地屈了屈膝,转身同时向姊姊抛去一眼。 她与姊姊个xìng不同,样貌不同,各有各的美好,初初进宋府时,她原本说道,「姊姊配怀青哥哥、妹妹配怀丰哥哥吧。」 姊姊戳了戳她的额头笑道:「你想呢,婚姻哪有这么容易成就的?若是咱们姊妹之间有一人能嫁进宋府,就是阿弥陀佛了。」 是啊,两个哥哥这般成才,身边又没有通房丫头、小妾等着,何况嫁进门后,没有公婆需要服侍、立规矩,这样好的亲事便是打着灯笼也寻不着呢。 更别说表哥长相丰神俊朗、气度卓尔不凡、行事谦和有礼,难怪整个家族的姊妹们,心里头全惦记着。 辛茹意再望一眼宋怀丰离去的方向,见姊姊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的背影,她笑得如春花灿烂,就算她进不了宋府,也会助姊姊一臂之力的! 【第九章】 终、于、上、路、了! 娟娟带着皇帝的厚赐、这些日子积攒的银子,以及七皇子分的纸雕贩售红利,那数字,比她估计的三千两要多上两三倍,怀里揣着一迭厚厚的银票,心里有满满的安全感,哈哈!她是富婆了,可以买几亩地、盖一处豪宅,也许地点不佳,但田园风光绝对令人赞叹,有机会的话还可以找一个老公…… 老公啊……如果是宋怀丰呢? 他是知根底的,又说得来话,并且分离让她发现,原来她想他这样深、这样甚……如果是他呢,可以吗?她可以,但宋怀丰可以吗? 他是官,还是怀抱远大志向的官,若是娶个可以助他仕途高升的名门淑媛,总好过娶她这个犯官之女,何况也不是没有女人拿得出上万两嫁妆。 眼下风气,多赚几毛钱的商家都要三妻四妾了,何况是高官,即便他愿意一夫一妻,族里长辈会同意吗?去年宋家长辈就往他家里送去几个年轻貌美的通房丫头,何况这年代的婚姻权,并非掌控在当事人手里,他身边的位置,有整个家族的人在觊觎呢。 所以他并不是合格对象。 但……想这个做什么?不是说,女人会喜欢一个男人是因为搞不懂他,想完全了解一个男人,最好别做他的恋人,而是做他的朋友。 那么,继续当他的朋友吧。 马车终于进入泉州地界,她的心像有千百只毛毛虫在挠似地,恨不得奔到宋怀丰跟前,对他说道:看到我,高兴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8 章 不高兴?没关系,本姑娘喜欢就行! 他会怎么回应呢?他会说:谁不高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呐,好朋友! 想着他的脸、想着他的笑,不自觉得欢乐漾上脸庞,「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她没喝酒,却带着微醺感,想要高歌欢唱。 终于,在嗓子哑掉之前,她站到宋府门前。 深吸气,敲开门,她等待着宋怀丰的笑脸,然后……失望,她又一次与他相错过。 守门的说:「二爷不在家,一大早就和表姑娘出门了。」 表姑娘?哪门子表姑娘,是那些族亲送过来,企图亲上加亲的对象吧! 心酸酸、脸臭臭,原来他忙、忙得脚跟打上后脑杓,是为着这种事。 儿见到娟娟,又笑又叫,一把将她拉进思闲居,住进自己之前住的房间里,梳洗过满身霜尘后,关关已经布上一桌子丰盛,连同儿三个女人坐在饭桌前,一面吃饭、一面说笑。 娟娟提供了在京城的所见所闻,极力怂恿关关在京里开办幼教社,她保证,绝对会财源滚滚而来,虽然她不爱宫里那块地界,但不能否认,京城是敛财最容易的地方。 想想,身无分文的自己才在京里混上一年,就有了上万身家,以关关钱滚钱的能力,怎能不赚个钵满盆溢? 但关关却犹豫道:「我也想,不过人手不足,光是幼稚园、幼教社和印刷厂就忙得分身乏术,再到京城开办,肯定难做。 「不过你说得对,京城确实是个好地方,咱们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多培训些人手,以备将来所用。不急,怀青、怀丰在任上还得待雨年呢。」 然后,关关分享这一年云湖商业区的几次特卖会,这会儿,云湖的名号算是在大燕国打开了,再加上商会已经组织起,关关再不必事必躬亲,现在她只要安坐在家里等待收铺面租金就行。 现在她忙的是青丰书院的事,不过书院里人才济济,等一切步入轨道,就能撂下手。 儿除了她的雅客小筑之外,满口子炫耀的就是她家相公了。 她说:「吴卫可不是尔等凡人,人家是前任的武林盟主呢。」说话时,她的下巴抬得老高,表情十分骄傲,很以吴卫为荣。 邵关关叹道:「我怎么都想不出,这样非凡人的男子怎么就着了儿的道?娟娟你说,他眼光是不是忒差了点儿?」 娟娟喜欢关关的口气,那态度不像主子像朋友,在京城一年,她的身分是卑微的小民女,见了谁都得跪,跪得她的自尊扫地,现在人权重新回来,那个幸福及骄傲啊……言语难形容。 「不能说差,应该说是……」 「是什么?」辎儿瞠着大眼睛,期待她的评论。 娟娟看着儿那张和佩佩一模一样的小脸,忍不住发笑,如果是佩佩,她也会用同样一副表情望向自己。 「是独特。想想,一个好好的人怎会去自找苦吃,练功夫、练肌ròu,天天拿着剑去找人打架,这种折腾自己的事儿,没几个正常人会做,可见得吴卫就是爱折腾,如今挑个能折腾自己的媳fù,他肯定觉得幸福吧!」 娟娟说完,儿一把掐上她腰间软ròu,笑骂:「说上一大篇,竟是在骂我!」 「不是骂,人生本就是一场折腾呀!」娟娟呵呵笑着,左躲右闪,却躲不过藉儿的攻击。「救命!关关救命!」 关关是正义人士,岂有见死不救之理?走到儿身后,一把抱住,她说:「娟娟动手,咱们不能任凭小人猖狂。」 「对,天理就靠咱们来申张了!」 三个人顿时玩在一块儿,嬉闹不停、银铃笑声不断,这一天,娟娟身边终于有了亲人,那是她在上一世也不曾有过的感觉。 「娟娟,你回来了,怎么没通知我去接你?」宋怀丰的声音带着难以自抑的兴奋,他站在门口,满脸笑意。 三个女人闻声,顿时停下动作,她们同时转头,看见宋怀丰以及身后的辛茹意、辛茹云。 娟娟形容不出胸口的疼痛灼热在看见那两个望着怀丰的后脑杓,还能笑得满脸温柔春风的女人之后。 唉,果然吃饭得讲究规矩,这样玩玩闹闹,胃不就发出抗议了? 娟娟停下动作,努力表现出正常,她笑着走向宋怀丰,「还说呢,衙门都休沐了,真不知道县大人忙些什么?」 「我陪表妹们去云湖走走,给家人带点东西。」 冬日出游,嗯嗯,好兴致,胃灼热的感觉更甚,脸上的笑容dàng然无存。 「你是儿姊姊嘴里常说的涂娟娟吧,怎么突然回来了?关关姊姊不是让你到宫里服侍贵人吗?」辛茹意笑得满脸甜蜜,言语却尽是恶dú。 什么叫做服侍贵人?去让贵人睡吗?还是去大炒特炒,炒出一锅蛋炒饭,哼,如果她真是去服侍贵人,现在她们还能站着同自己讲话?得跪着说! 辛茹意的话惹火儿了,她抢上前道:「茹意妹妹怎地这样说话,娟娟是去指导小皇子们学业,二哥,那官名儿叫什么?叫太傅是吧,现在是皇子太傅,若娟娟的学生里有个长进的,成为东宫太子,她就成了太子太傅了呢。娟娟,以后我的荣华富贵全仰仗你了!」 「放心,别人不说,你和关关,我定要提拔的!」她扬扬下巴,高兴好友挺她。 宋怀丰失笑。这样给人撂威风?果然是有钱时口气大、没钱时火气大,这丫头变成富婆,连看人的眼色,都带了点居高临下。 他走上前,揉揉她的长发道:「怎么,东提拔、西提拔,竟然忘记提拔我这个最重要的人物?」 「最重要?」娟娟尾音高高扬起,表情摆明:这是从何说起? 「难道我不重要?」 「我还真不知道你有那么重要。」 两个人在那里绕话,关关听不下去,情人间的对话都很白痴,她不想降低自己的脑力,于是领着大伙儿清场。 临去前,儿在关关耳边问道:「东提拔、西提拔,二哥的意思是指我们是东西?」 关关一笑,目光向辛茹意、辛茹云方向瞟在,低声道:「别掺和了,你还怕他们两人要算的帐本不够多?」 门关上,把空间给两人留下。 娟娟望向宋怀丰,心里不断自我嘲讽。 胃酸逆流个什么劲儿啊?失望个什么意思啊?不是早就知道,两人的界线是朋友非情人;不是早就明白,她受不了一夫多妾,要安安分分买个暖床的小男人,宋怀丰,从来就不是她该考虑的男人。 「你在生气吗?」 他嘴巴用疑问句,眼神却是肯定,他声音凝重,心情却是飞扬不已。 她吃醋了对吧?关关说过,女人只有面对自己喜欢的男人搞小三,才肯喝下酸得令人皱眉的醋汁。所以,他是她喜欢的男人? 「生气?为什么?」她嘴巴倔强。 「因为我带两个表妹出游。」 「这么好的事儿,身为好朋友,替你高兴还来不及,干么生气?」 娟娟没发现,好朋友三个字,她讲得多咬牙切齿。 「这是言不由衷?」 肯定是,嘴里为他高兴,表情却是僵硬得像风干的馒头,要说她果真满心欢喜,鬼相信。 握住她的肩膀,宋怀丰认真解释:「她们是儿出嫁时三叔公送来的,目的不言而喻,但近水楼台不见得会捞到月亮,若行事太过分,说不定还会栽下楼去,所以她们和我没有半点关系。大哥暗示过三叔公,马上要过年,应该把她们接回家去,但三叔公那里却没有半点动静。 「今儿个趁着陪她们买礼物,我绕到祖宅暗示三叔公,明年底朝廷就要选秀,两位妹妹再不回去请教养嬷嬷好好准备,怕到时会来不及。 「七品县官和皇亲国戚,再傻都知道该怎么选,千万别捡了芝麻丢了西瓜,所以她们很快就会启程返家,你别多心。」 「芝麻?」 「不是吗?我就是芝麻小官。」 宋怀丰的话安抚了她的心,硬掉的小脸微微软化,她知道自己很矛盾,可是怎么能够不矛盾?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陌生的规则底下生存,她有太多的不安。 她并非多心,她是摸不透自己的心,仰头望他长叹口气,道:「宋怀丰,我回来了。」 他松下心,笑道:「娟娟,欢迎你回来。」 娟娟无法喜欢辛茹意和辛茹云两姊妹。 那天晚上,赶了多天路的娟娟累得直想奔入梦乡时,她们来了。 娟娟理解,自己让她们感到不安全,可她们的家人不是正想将她们送进宫里服侍贵人吗?怎地,吃着碗里还看着盘子里的?太贪心。 「有事?」她的表情是竖了毛的猫,摆起备战状态。 辛茹意道:「娟娟姑娘别急,我们不过来与你闲话家常。」 天知道,她有多害怕闲话家常,这年头的女人,话不挑明说,非要隐隐约约个几句,让人去猜想千百种可能,聊天成了比赚钱更杀脑细胞的事儿,谁爱做? 「我不知道,凭你我的jiāo情,有啥家常可聊?」娟娟一句话谋杀对方的虚伪友善,正常人这时候就该摸摸鼻子走了,却没想到对方越战越勇。 辛茹云莞尔,把娟娟的拒绝当成玩笑,温柔道:「所以喽,需要说说话、建立jiāo情呀,不知娟娟姑娘平日里有什么嗜好?」 套得她的嗜好又如何,她们能够模仿、能跑到宋怀丰跟前讨欢心? 娟娟敷衍,「我的嗜好分成动的和静的,静的是睡觉,动的是翻身。」现在的她累到只想往床上倒。 这话等同于甩了辛茹云一巴掌,辛茹意自然不满。「真是粗俗,不知道娟娟姑娘是哪里让怀丰哥哥看上眼的。」 「应该是我很会赚钱吧!我能赚钱把他养在家里面,吃好穿好睡好,啥事都不必做,还能天天带他上馆子吃大餐,给他买买玉、买买衣,买买男人都喜欢的东西。」她笑出满脸的大女人骄傲。 女人养男人?! 两个小丫头被她的话吓得瞠目结舌,不相信她怎么能够说得理所当然,还带着满脸的沾沾自喜。 「你怎么可以把怀丰哥哥说得如此不堪。」 「不堪吗?你们自己去问问,宋怀丰到京城时,吃的喝的玩的都是谁花的银子?哦,京城太远,要不也可以去云湖的醉香楼问问,我们俩上门时是谁付的帐。」 辛家姊妹再也坐不住,辛茹意一路走一路叨念:「她是想毁坏怀丰哥哥的名誉,我们绝不能坐视不理……」 至于那个被人不礼貌撂下的娟娟,心满意足地伸伸懒腰,睡觉去! 这一觉睡得她心满意足,恢复神智时,已经是隔天下午,而辛家姊妹已经从宋府撤兵。 紧接着是过年,他们迎来上元二十八年。 这是宋家上下异常忙碌的一年,宋怀青、宋怀丰忙着治理地方事宜,关关一颗心全数投入在青丰书院,而蕹儿则忙着她的雅客小筑,现在得用的掌柜已有两、三人,在关关身上她学会只有足够的人手,才能扩大事业版图,此外她还忙着生小孩。 至于娟娟,除了帮着设计绘本、练习簿,以及训练更多的幼教专员之外,最大的外快自然是七皇子卖出的纸雕作品,有他的帮助,娟娟快速累积起财富。 同时间的京城里,太子争夺战浮出台面,宋怀青、宋怀丰不时收到燕昭的密信,知道皇后布下暗局,准备助大皇子登位,而燕静也不甘示弱,总在出其不意时,与以迎头痛击,这和他过去的隐忍不一样。 不管怎样,两派人马相争,燕昭更加沉潜,他醉心于赚钱,把娟娟的作品炒成高价珍品,时不时出京办皇差,远离朝堂斗争,这样的他,不会成为皇后、皇子们的眼中钉。 □子过得充实而忙碌,娟娟本想搬回老宅,却敌不过关关和儿的挽留,既然如此,那栋老宅子就没有存留的必要了。 三月,在宋怀丰的陪同下,娟娟回一趟老家,她始终不晓得杜家的女眷被卖到什么地方,不确定她们会不会和自己一样幸运,碰到好主子。 这是宋怀丰第二次踏进这个地方,他摸摸桌椅、摸摸柜子,从前院走到后院,摸摸树、碰碰花,想象娟娟在这里成长的模样。 娟娟看着他的动作,心底想笑,她对这里的感情不及宋怀丰深,仿佛这里才是他的故居。 刚下过一场春雨,接连十几天,泉州有云湖调节水量,并未酿成灾害,但老宅后院的几株芭蕉树全浇倒了,泥土被雨水冲刷开,露出底下埋藏的箱子一角。 宋怀丰注意到了,取来一段枯柴,蹲下身子,朝被冲开的泥根处挖去,三下两下,让他挖出几口木箱。 「娟娟,你过来!」他扬声。 听见宋怀丰的叫唤,在屋里的娟娟快步奔到后院,看见宋怀丰下摆、双手沾满泥巴,手里提着一个箱子。 「那是什么?」 「瞧,我算过了,总共有七个箱子。」他指指脚下那几个。 箱子?里头装宝藏吗?难不成这幢宅子还是某个大官的藏宝库?早知道如此,涂玉娘和涂娟娟可以早早挖了宝,逃之夭夭,干么还理会杜老头? 她向前几步,脚底下轻飘飘的,好似服了dú。 见她那副模样,宋怀丰忍不住失笑,里头是什么还不知道呢?说不定只是摆旧了的衣服书册。 他转身往柴房走去,再出现时,手里多出一柄斧头,高举斧头朝箱子上面的锁头敲去,不过几下功夫,锁就被破坏,他掀开箱子…… 顿时,娟娟两眼发直,刚才是服了dú,现在是中风,她一动不动,看着里头黄澄澄的金元宝,一个个排列整齐,冲着她闪。 宋怀丰还在这时候落井下石,他说:「如果七个箱子里装的东西都一样,这里至少有一千四百两黄金……」 一千四百两黄金、一千四百两黄金、一千四百两黄金……这个数字不断地冲击着娟娟的脑神经。 「……当初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9 章 家的时候就觉得奇怪,杜明这么贪婪的人,又在位几十年,身家不应该那么少,原来是留了这一手,他把财产全运到这儿来了。可惜杜明死了,吕氏也死了,现在这笔财富恐怕没有别人知道。」 「什么?你说杜夫人死了?」娟娟回神。 「对,听说她太胖人牙子卖不掉,她扬言要花银子买下自己,狱官问她要用什么买?她摸摸头发、摸摸身子,不晓得在找什么,总之她摸半天,找不到东西,当下就发疯了。她的身躯庞大,发起疯来又叫又跳,谁也不敢靠近,就这样折腾几天,竟把自己给折腾死了。」 娟娟冷笑,别人不知道吕氏为什么发疯,她却清楚得很。 同时,宋怀丰心中疑虑也在此时揭开,这屋宅是娟娟的名字,当初不知道哪里出错,涂玉娘、涂娟娟竟会在发卖的名册里,是吕氏动的手脚吧,只要这对母女被卖掉,就不会有人出头与她抢这宅子以及里面的财产。 宋怀丰认定这是杜主簿的贪污款项,但娟娟却认为这是上天补偿她穿越的礼物,两人的想法南辕北辙。 娟娟看着一千四百两黄金,换言之,从现在起,她有十四万两白银身家,再不必赚得要死要活、不必用命去拚? 是快乐吗?不,这两个字形容得不精准,应该是说……冲击,比穿越到古代更大、更剧烈的冲击! 猛然转头,她发现宋怀丰的表情,突然,她大声一叫。 「你想都不要想!」 娟娟两手叉腰、抬高小脸,用「谁敢动它、我就同谁拚命的表情」与他对峙。 想当初,她说宋怀丰是杀父仇人时,都没这么认真。 「你又知道我在想什么?」 「你想把我的钱充公!」 宋怀丰苦笑,还真被她给料中,最近他正想着是不是再买一块地、再挖一个湖泊,那么就算雨量是现在的两、三倍,泉州也不会出现水患。 「这是你父亲贪渎得来的,本就应该回归朝廷。」 「证据!」她向他摊开手。 「什么证据?」 「你怎么知道它们不是前任屋主留下来的?也许前屋主是碰到什么紧急情况,没把东西运走,后来,子孙雕零便漏掉这笔财产。」 娟娟充分发挥自己的想象力,即便她比谁都相信,这是吕氏为了替自己留后路埋下的。 「不管怎样,这宅子都是你父亲出钱买下的。」 「错,这是我娘赚的。她跟着杜老头十几年,没名没分、出入遭人耻笑,走到哪里都不敢表明身分,连生孩子都不敢光明正大说谁是孩子的爹,我娘用身子、用青春换来这栋宅子,它和杜老头没有半点关系!」 瞧,她撇得多清,连爹都改成杜老头了。 宋怀丰失笑,不过娟娟这话没错,涂玉娘与杜家没有正式关系,于理于法,这里都不是杜家产业,他再会抄家也抄不到隔壁邻居的头上。 见他不语,她更加振振有词。 「你没有证据可以证明这是杜老头的东西,而东西埋在我家后院就是我的,如果你硬要充公,我就要告你抢劫,堂堂七品县官抢我一个没没无闻的小丫头,你羞是不羞!」 他被她正气凛然的态度惹笑了,这丫头是有多穷啊,他没同她说过,自己有多少身家,可以供她一世吃穿无虞吗? 「可这分明不是你的。」 「啥!讲话要有凭有据,不能胡言乱语,你凭什么说不是我的?你怎么知道不是我顺手救了某贵人,他送我一堆黄金,我便把它们埋在后院?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有了一番奇遇,变成富豪?不管怎样,在我地界上的东西就是我的,谁也别想抢走!」 她说得句句笃定,大有「你敢没收,我们就决裂老死不相往来」的气势,宋怀丰看得哭笑不得。 敢情她是忘记,她刚刚被这堆黄金惊吓得无法言语的模样?如果事先知道这里埋着黄金,她会瞧都不瞧,就打算把宅子卖掉? 不过他还真的没有直接证据,可以抄没这些金银,如果她真想反咬他一口,说他强抢百姓家产,有罪的怕是自己。 算了,反正云湖商业区的税收多得很,到时上奏朝廷,拨下一笔款子挖新湖好了,总比年年筑堤年年崩,还得开仓赈灾花的钱少。 「知道了,是你的东西,谁都别想抢走,行不?」 一句话,她扬起笑颜,拍拍他的肩膀说:「这才上道,情理法,别说你的话占不住理法,就算占了,还有个情字呢,好朋友!」 宋怀丰没好气,抓下肩膀上的爪子,问:「上道?敢问姑娘是哪条道上的。」 娟娟没回答也不抢话,这是她的行事原则,赢了台面下的,台面上的让个几分又何妨。 几天后,房子卖掉、黄金存进钱庄里,娟娟又多上好几张银票,分明是不重的的身外之物,却像定海神针似地定了她的心。 安全感油然而生,对这个世界她又减少恐惧。 七月,宋怀丰走了一趟京城,公事是将青丰书院的现行状况,以及泉州的新路开筑、新政措施报予朝廷,私事是帮娟娟带两万两银子,入股燕昭的纸雕铺子,秘事则是提醒燕昭行事小心低调,千万别着了旁人的陷害,并将搜罗到的大皇子二皇子的秘事报予燕昭。 这一趟,怀丰在京里停留近月,中秋节前夕才赶回泉州。 十一月初,京城发生宫变。 大皇子、二皇子杀死呼声最高的太子人选五皇子燕静,皇帝身受重伤,此事传出,全国哗然。 但这场宫变并没有维持太久,便在皇宫侍卫和将军的全力反扑下平息,皇后被废,大皇子、二皇子杖责一百,终生圈禁,最不可能的人选七皇子燕昭意外上位,成为东宫太子。 因朝中大事,没人有心思过年,宋怀青、宋怀丰以及书院里许多退隐的大人们日夜开会,讨论朝中局势。 娟娟手边要忙的事更多更杂了,只好将纸雕事业暂放一边,配合关关训练更多的人手,她们隐约明白,燕昭成为太子之后,宋怀青兄弟必定要受到重用,他们不会在泉州任满三年才调往京城。 上元二十九年春天,皇帝驾崩、燕昭继位,大赦天下。 一道圣旨急召宋怀青、宋怀丰兄弟入京。 随同两兄弟进京的,还有娟娟。 关关让娟娟领着五十名幼教专员上京,宋怀青、宋怀丰进京,便忙得连封信都没办法写,会提笔写信的是娟娟,她将他们在京里的大小事全写在信上,报予留在泉州的家人。 是啊、家人……她已经将宋家兄弟、将儿、关关当成亲密的家人,会维护彼此、照顾彼此的亲人。 三月,儿产下一个七斤重的男婴,取名吴论。 六月,一道圣旨来到泉州。 皇上封关关为慧德公主,赐婚二品户部侍郎宋怀青,定隔年八月二十三日完婚。 收到圣旨,关关不能不离开泉州,前往京城,这次儿没随行,因为孩子还小、受不得折腾,她和吴卫打算在关关的婚礼前夕,才举家搬迁。 京里,管家的娟娟早把所有的事一手张罗起,连关关的嫁妆也都备齐,让关关少费了心。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们迎来儿全家人,也迎来宋怀青和邵关关的婚礼。 眼下,宋家兄弟是皇帝跟前的大红人,别说宋家族人,便是京里权贵,谁不想攀这门jiāo情?因此这场婚礼盛大无比,娟娟置下的嫁妆以及宫里赏赐,红了所有人的眼睛。 婚礼进行完美无比,唯一让人不舒服的是宋家族人进京同贺,却还带来了辛茹云。 婚礼结束,在娟娟和儿的怂恿下,她们带着宋怀丰和吴卫在喜房墙下听壁脚。 娟娟满心的赞叹与佩服,这时代又没有偶像剧,关关居然可以把表白说得这样言情,关关呐关关……她如果出生在二十一世纪,肯定会是最佳作词作曲。 可关关接下来的话zhà碎了她的脑神经,关关竟也是穿越来的,而且和她一样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台湾。 难怪她觉得关关的灵魂和自己契合,难怪觉得两人的观念相差无几,难怪关关那样精明能干,能够慧眼识英雄,全是因为她们来自同一个地方啊! 在一阵ròu体抗搏声与短暂急促的呻吟响起同时,宋怀丰、吴卫急急拉开娟娟和儿。 借着回房看儿子,吴卫顺利将蕹儿带回房中,只留下宋怀丰与娟娟两人。 听过关关对大哥的告白之后,宋怀丰也有话想对娟娟说,只不过他的眼神、反应都没进入娟娟脑袋里,因为她很急、很兴奋、很想尖叫。 「娟娟。」他用低醇的嗓音,轻唤她的名。 娟娟突然旋身,两手在身前摆出一个禁止的动作,「宋大人请自便,小女子先行一步。」 什么?她叫他宋大人?!她叫他自便?!在听完关关感xìng的告白之后,她还可以这么冷静地拒绝自己? 宋怀丰急yù开口说话,但娟娟不给他机会,她转身,两条腿飞快跑动,好像身后追着一群妖魔鬼怪。 他只能呆呆地看着她背影在夜幕里消失,她这是……在躲他吗? 早知道,那次不应该那样对她说话的。 宋怀丰颓然叹气、垂头垮肩。对啊,不应该的。 那天,他对她说:「涂娟娟,其实我很不错,如果你没有别的选择的话,就嫁给我吧!」 关关事后说这句话是败笔,她说:「没有别的选择?你这是看不起她吗?」 果然,娟娟当时的回答是眯起眼、笑两声,还笑得让人很碍眼,她说:「我知道你不错,但我也不是没有别的选择。」娟娟的反应和关关说的一模一样。 关关听他说到这里,表示:「这个时候,你就该低头认错了。」 可天知道,他不知脑子怎会在那时候犯贱,他居然张大眼睛质问她:「你还有什么选择?」 当下,他第一个想到的人选是燕昭,然后还拚命说服自己,不会的,她说她讨厌后宫,那里的人很坏,会嘲笑她的丑陋……娟娟明明就长得很聪明好不好? 他在这边胡思乱想,娟娟却已经换上一张脸,冷笑道:「多着呢!」 然后,转身走掉。 这件事让关关从头笑到底,她说:「你犯下两个错误。第一,不该形容女人长相很聪明,那等同于说她长得保家卫国。」 他急急辩解:「我只是在心中想,又没有说出口。」 「在心里想也不行!第二个错误,你没有认真相信,自己喜欢的这个女人,有无数的男人想和你竞争,所以你不用心、不努力、不积极争取,你以为搁着、放着,感情摆久了,就是你的。 「感情这种东西和庄稼不一样,不是一分耕耘就能有一分收获的,有时候倾尽心力,依旧颗粒无收,何况是不费心呢?」 所以娟娟还在气他? 他怎么就这么衰?老天待他怎么就特别不公平?当初吴卫喜欢儿,只送一张卡片和一串品质普通的珍珠项链,儿就点头嫁了,而他却怎么做都不对…… 怎么办?捧着脸,他越想越哀怨。 【第十章】 新皇继位,一阵忙乱后,尘埃落定。 宋怀青受封二品户部侍郎,专管银钱的事,自然忙得紧。 至于宋怀丰,受封为三品翰林学士,从七品县官到三品翰林学士,官位连跳好几级,但新皇爱用自己的人马,谁敢有意见? 相较于宋怀青,宋怀丰的工作显然轻松得多,因此能跟在娟娟身后晃的机会也就变多了。 但最近很明显,娟娟心里有事,至于什么事,任凭他如何追问,她都不肯回答,这让他也跟着烦躁起来。 娟娟确实有事,她终于明白幼稚园、幼教专员是现代用语,商业区的年终庆也来自于二十一世纪,同是穿越人,她有冲上前和关关相认的yù望,但是,宋怀青能够理解很民主、很自由、飞机能够载着人上天空的世界,宋怀丰能够理解? 他会不会把她当成牛鬼蛇神?有关关在也许不会,但从此……宋怀丰看她的眼神会不一样了吧?她害怕。 等等,她为什么要在乎宋怀丰的眼神,没有这个朋友,她还会有其他朋友啊,就算现在没有;接下来多方经营,肯定会有,她怕什么? 问题抛出去,她认真思考、想象以及分析,最后答案让她垂头丧气。 她就是没办法不在乎、不害怕、不犹豫,宋怀丰已经在她的穿越史里占据重要部分,再也无法割舍?! 她长叹,自欺欺人已经太久,久到谎言不知不觉被戳破,自己还不晓得。 她早就喜欢上他、早就不拿朋友的标准对待他、早就没办法忍受他身边有其他的女子,爱恨嗔痴……一项项都标记在对他的感觉里了,她却还用「好朋友」来称呼他?笨! 难怪佩佩总说她什么都聪明,可对于男女之间的生物本能却迟钝到极点。 她在乎宋怀丰,比想象中的更在乎,分隔两地的思念、重逢的喜悦、无数无数聊也聊不完的天、时刻想靠近他的yù念,还有……对辛家小姑娘的不友善,这是明明白白的喜欢、清清楚楚的爱啊。 但她恐惧,害怕在这个陌生时代待不长久,会不会哪天,她找到那本秘笈,手一碰,自已又被吸回现代时空。 她可以丢下在这里赚的金银,可以丢下数不清的土地,但她丢不下这个口口声声的好朋友啊。 当朋友便已经如此,她怎么能够再进一步? 恐惧让她却步,她不敢轻易与宋怀丰建立关系,所以借口、所以推拒、所以划出安全距离,所以她让两人都留在原地、不允许靠近。 那天他说:「涂娟娟,其实我很不错,如果你没有别的选择的话,就嫁给我吧!」 差一点点,她就要点头了,到最后,她努力克制yù望,用一张愤怒的表情来欺压对他的感觉。 唉,这些日子里她既烦躁又纠结,夜里辗转难眠,火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0 章 脑袋里集结,她生气、愤怒,几百次想找关关谈开,问她怎么敢在这个时代里留下牵绊,但是……她是胆小鬼。 「娟娟,我有个想法!」 儿从外面蹦蹦跳跳奔进来,手里拿着一张厚纸卡。 看见儿,娟娟赶紧把满脑子混乱收起来,她都生孩子了,却还是一派的天真烂漫,真是啊,女人之所以能任xìng、天真,是因为有个乐于纵容她的男xìng,这是吴卫的功劳,也是他的成就。 想起宋怀丰,他不也是这样纵容自己?只是从今而后,她还能坦然地收下他的纵容吗? 「什么想法?」娟娟问。 她拿出吴卫送给自己的丘比特摆在娟娟面前。「你把这个男娃娃刻在一张纸上,再把玫瑰雕在另一张纸上,两张纸重迭,从正面看是娃娃躺在花海上,从背后看,就是丘比特隐身花海,那不就是双面雕了。」 她说的是层次问题,娟娟点点头,照做。 只不过她先将纸划出两大两小四个等分,折起来时,就变成一个扁扁的长方形盒子,她将两个大等分的其中一个,先在两面贴上粉色纹雕纸,另一等分则保持原来的白玉色。 粉色部分或雕或折,做出一片立体玫瑰花海,白玉色则用浮雕法,雕出爱神丘比特,当盒子折起来时,从两边看,果然变成两幅不同的画面。 娟娟看着儿、儿望向娟娟,两个人惊呼一声,合掌轻拍,成功了! 越做越上瘾,娟娟再找来一张纸,用同样的法子,第一面在左上方刻出一枚又圆又大的镂空月亮,左下方雕出一名身材颀长的斯文男子,举杯向月,他眉间微蹙、带有薄忧。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另一面,在月亮对照处雕着奔月嫦娥,她抱着兔子、凝眸垂望,俯瞰民间百家灯火,卡片下方,人间抱着孩子的爹爹、搂着丈夫的妻子,遥指明月,笑得幸福。 孤寂对上温馨。 云母屏风烛影深,长河渐落晓星沉,嫦娥应悔偷灵yào,碧海青天夜夜星。 看着雕好的成品,儿说:「咱们一定要把这个作法写下来,就当咱们传女不传子的传家秘笈,好不好?。」 见她开心,娟娟压抑的心情舒展,回答:「还《九yīn真经》、《天龙八部》咧,动不动就秘签。」 老公是武林盟主,耳濡目染呐。 儿没理会她的嘲笑,自顾自往下道:「咱们这本秘笈得取个好听的名字,就叫做……这是我们合作想出来的,所以方儿、涂娟娟,儿刻、娟娟雕,客娟雕……客镌雕,你觉得怎样?」 当儿提起笔写下「客镌雕」四个字时,娟娟惊吓得动弹不得,像是被谁点了穴似地,原来……岳佬给的那本秘笈,竟然出自她的手…… 等等!岳佬、岳老、月……老? 儿还在那边自得其乐,拿起一张纸,画起封面,四个「客镌雕」大字落在封面右上角,熟悉的感觉,让她全身冒起寒意。 秘笈找到了,那么,她要被遣送出境了吗? 门打开,关关走进来,她看见娟娟和儿坐在桌旁,一个发呆、一个兴奋,这是什么情况? 拉开椅凳坐下,关关拿起桌上的卡片,但当视线接触到丘比特时,她也被点穴了,艰难转头,她问儿:「这是你做的?」 儿接手,这是她和吴卫的定情卡片。「你说男娃儿和玫瑰花啊,是娟娟做的。」 娟娟?! 心跳突然间从每分钟七十二跳到九十八,关关转头,视线与娟娟对上,娟娟点点头,给了关关要的答案。 「爱神?」关关再确定一次。 「邱比特。」娟娟回应。 关关拿起嫦娥奔月那张,再道:「都是月亮惹的祸。」 娟娟点头,再配合一回,开口轻唱:「我承认都是月亮惹的祸,那样的月色太美你太朦胧,才会在刹那之间只想和你一起到白头……」 儿放下笔,笑道:「娟娟,你唱歌比关关好听多了。」 两人同时回过神,关关说:「你怎么还在这儿,你儿子都快哭翻天了,还不快回去。」 「吭?论论醒了?」儿拿起自己的卡片,急急往外走。 关关起身把门关紧,让贴身丫头小苹守在外头,不许任何人靠近。 回身,她坐到娟娟身边,握住她的手问:「你是……穿越?」 「对。」 「你的家?」 「台湾台北。」 之后,娟娟用一个时辰,把她的生平、朋友、职业、以及风雨夜秘笈篇说给关关听,满足了她的好奇心,而关关也用自己的生平职业来jiāo换秘密。 关关笑了,「我还以为自己是单一个案,原来世界无奇不有,那个佩佩真的长得和儿一模一样?」 「对,刚开始我还以为儿是穿越过来的佩佩,不过我现在的样貌和过去不同,佩佩应该也会不一样。」她能在这个世界遇见关关,那么早晚她也会找到佩佩吧。 接下来两人jiāo换穿越心得,有他乡遇故知的快乐,也有同在异乡为异客的淡淡哀愁。 娟娟问:「你不想家吗?」 「想,但我那个病,家人已经为我辛苦太多年,就算有机会回去,我也不愿意,我只希望他们过得好。」 娟娟点头。「你比我幸运,我消失这么久,也许我爸妈还没发现呢。」 她早就被父母从生命里剔除,那个「现代」里,她没有任何牵绊。 「没关系,你没有的家人,上天已经补偿给你,在这里,你有我们、有怀丰,有关心你的人。」关关拍拍她的肩膀。 「关关,你从不担心吗?」终于,她想问的话得以出口。 「担心什么?」 「担心在这里有了割舍不去的男人,若是再生下牵绊情感的孩子,哪天……光yīn巨轮再度发生混淆,把你送回现代,怎么办?」 关关认真望向她,许久,问:「这就是你死咬住怀丰只能是朋友的原因吗?」 她点头,表情极其认真。 关关笑开,「瓜,你会因为害怕噎着而不喝水?因为害怕跌倒而不走路?因为害怕割伤而不做纸雕?不会的,对吧,那你怎么能够因为一个不知道会不会发生的状况,而拒绝到手的幸福?」 「可是这样做的话,会不会太自私?对不起,我不是说你自私,我只是觉得,如果不能陪怀丰一辈子,却为了自己的短暂幸福而接受他,对他不公平。」 「谁能真正陪谁一辈子,前头有老病死在等着呢,没有人敢预言自己能活多久,能陪心爱的那个人多少时日。何况,你以为拒绝怀丰就不自私? 「他始终相信你不接受他,是因为他把杜明送上刑场,他以为自己做得不够好,所以你的心过不了那个坎儿。他一天到晚在检讨自己做错什么,为什么得不到你的感情,他把所有的罪过全揽在自己身上,然后想尽办法对你更好,这样的你,对他难道不自私?」 「所以……我可以?」 「为什么不行,既然是月老送你过来的,就代表你的姻缘在这里,没道理做白工,把你送到这里、结识怀丰,又把你送回去,对不?」 「我习惯把事情往坏的方向想。」 「人为什么要往坏的方向想?其目的是要提前想出对策,以不变应万变,对吧!既然穿越没有对策可以应变,你想再多都是枉然啊。」 娟娟点点头,同意关关。 关关再接再厉。「如果你始终认定自己会再度穿越,如果你相信回应怀丰会带给他伤痛,吧!那么你干脆一点、彻底离开。让他有机会去寻找新感情,不要留在他身边、不要给他机会、不要让他有想象空间,早死心比晚死心来得好。 「问题是……你做得到吗?你不会后悔吗?如果你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再次穿越,看着他的不幸,你能心安吗?」 这话有些残忍,关关但愿自己能够一棒子敲醒她。 「你指的新感情是辛茹云?」 关关说的只不过是假设状况,但嫉妒已经快速窜上,娟娟嘴里吐出辛茹云三个字,让她口舌含胆,苦涩不已。 「你不能否认,她是个温柔的好女人,也许她不是来自未来,见识不够宽、心胸有点窄,但她有古代女子的特质以男人为天!她会把怀丰想要的事,摆在第一位。」 关关起身,拍拍她的肩膀。「你好好想想,如果你坚持自己的固执,那么,看在怀丰为你做过那么多事的分上,对他好一点。」 回眸望她一眼,关关相信娟娟是个聪明的女子,她会做出正确选择。 又是做纸雕做得忘记时辰,这样真不好,吃饭的时间就该吃饭,怎么可以废寝忘餐?她当自己在考科举啊! 不行,得和关关谈谈,既然幼教社那里已经逐渐上轨道,就别让娟娟成天往外跑,忙东忙西,还要忙着挤出时间做纸雕。 娟娟可是个女孩子啊,女子就该娇养,成天吃好穿好睡好,有事没事就泡泡澡,谈谈香粉,讨论讨论衣裳,怎么可以一门心思全扑到赚钱上头,那分明是男人的责任! 何况他现在是三品「大」官了,月银早不是当初的十两,而是一口气提升十倍,整整一百两呐,再加上分家时的几万两、云湖的收入、皇上赐的田庄土地,他可以让娟娟使婢差奴过好日子了,何必这么辛苦? 双手背在身后,他快步走着,身后跟着阿草,手上捧着自己让人去酒楼订的饭菜。 行经清水亭,这里是娟娟夏天最爱待的地方,亭子临水,水塘挖得有点深,里头养殖不少鱼虾,娟娟爱吃水产,时不时就待在这里张网垂钓。 当初搬到京城,新帝刚登基,各方势力还在,为整顿朝政,他和大哥忙得天昏地暗,而关关还在泉州处理那边的产业,府里诸事只能托给娟娟,即便设立幼教社也不是简单的事,但她还是府里府外、事事处理得有条不紊。 这座府邸是娟娟一手打理的。 关关喜欢葡萄,后院便有一片葡萄林,林子中间有个小竹屋,里头摆了长榻,让关关得以偷得浮生半日闲。 儿喜欢女红,她便在儿的院子里打通两间屋子,里面摆满各式各样的绣架、布匹和珠线,那是整座宅子里采光最好的地方。 吴卫的练武房、他和大哥的书房、一个偌大的议事厅,她细心把这里打造chéng rén人都满意的家。 「表哥。」 辛茹云已经在清水亭里等很久了,她知道宋怀丰每每回到府中,不是往自己屋子去,而是先朝涂娟娟屋里走。 她不晓得涂娟娟哪里好,样貌不美、气质不好,行为举止有些疲懒,怎么看都不像个大家闺秀,虽然会认几个字,却不会做诗填词,而且她还老是出门与男人打jiāo道……那是低贱婢子才能做的事儿啊。 她怎么都想不明白,两个表哥心里怎么想的,好好的名门淑媛不爱,全挑上那等不登大雅之堂的。 快步上前,她走到宋怀丰跟前,屈膝行礼,柔声道:「表哥,这段日子里,你可是在避着妹妹?」 一句话被戳中,他有些脸红。 说到底,那不过是长辈的心意,茹云并未表现出任何不妥之处,但为了避嫌,他确实刻意避开她。 「没的事,最近忙了些。」他别开脸望向他处。 忙?忙着一下差就往娟娟屋里跑,不到三更半夜不回自己屋里? 想到这里,她眼底忍不住泄漏出鄙夷,也只有涂娟娟那种没教养的轻浮女子,才能允许男人留在自己屋里直到深夜。 是不是男人都喜欢那种不守规矩的下作女子?难道他们不担心,日后她们不贞,给自己戴绿帽? 不过……也是啊,男人若非如此,青楼名妓怎会万人捧、千人寻? 「如果表哥有空的话,妹妹有点事想与表哥说。」 宋怀丰有点急,娟娟还没吃饭呢,但茹云那副小心翼翼的表情,他也无法视而不见,他只好对阿草说:「你把饭菜送到涂姑娘房里,叫她先吃一点,我马上过去。」 「是。」阿草应声离开。 辛茹云望住宋怀丰,莞尔一笑,「表哥对涂姑娘真好,却对妹妹很差呢。」 「你在说什么?」除了娟娟,别的女人与他何干,他何必费心对待?轻哼一声,他不理会茹云的话。 「当初外公送我和妹妹进宋家,的确有结亲之意,可那是长辈的心思,却不是我们姊妹的意思,但身为女子岂能违抗长辈,因此只能腆着脸皮住下来。谁知道,表哥不乐意我们住下,竟怂恿家中爹娘,将我与妹妹接回家里,准备来年选秀……」 好吧,说到此事,他的确是私心没错,明知道她们的父亲官位不高,就算被选上,进入后宫也顶多当个答应、常在,却还是在叔公面前分析朝堂势力,提及皇上不乐意见皇子结党成派、外戚坐大,应是会从小官员的女儿里头挑选皇子们的婚配对象。 这话传到辛老爷耳里,心头一喜,立刻将女儿接回去。 辛茹意、辛茹云回府后,请来教养嬷嬷教导,两姊妹也学得尽心尽力,却没想到选秀之际发生宫变,选秀暂停,今年先帝驾崩,新帝哪有心思充实后宫,这么一拖就是三年后,到时辛茹云、辛茹意年纪都太大了。 盘算失利,又听说皇上赐婚怀青,辛家便急急忙忙想把女儿嫁出去。 辛茹意还好,才十五岁,很快便订下亲事,辛茹云就糟了,转眼就要十九岁,想找到好亲事已然困难,这时便想起已经年过二十、尚未订亲的宋怀丰,又把脑筋转到他身上,这才借着宋怀青的婚事,又把辛茹云给送过来。 说到底,这件事情宋怀丰多少要负点责任。 如果当时他义正词严把此事辞去,也许她早已死心出嫁,偏偏他勾得人家父亲利益熏心,害得她现在不上不下。 「对不住。」宋怀丰认错。 「说什么对不住呢,是茹云命薄罢了,茹云不是个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1 章 子,自然看得出表哥对涂姑娘情有所钟,岂会去做坏人姻缘之事。 「只不过住在表哥家里是父亲和外祖的意思,明知会带给表哥困扰,但长辈之命……还是请表哥暂且忍耐,反正再过两、三个月就要过年了,妹妹总不好留在别人家里过年。 「届时再请表哥将妹妹送回府里,我自会向长辈说清楚。之后要去庙里清修、或随意寻个男子出嫁,都与表哥无关了。」 后面那两句,她说得无限哀怨,悄悄抬眼,向宋怀丰投去一眼。 宋怀丰面有歉意,是他延宕了辛茹云的姻缘。 他叹道:「表妹何出此言,表妹正当风华,待缘分到时,自有良人慕求。」 「表哥别说这些安慰人心的虚话了,妹妹只求表哥把今日所言传予涂姑娘,让她明白妹妹并无那等非分心意,日后见着妹妹,别再尽是冷言冷语、讽刺讥嘲。」 再抬眸时,她的眼角凝上一朵泪花,楚楚可怜的模样,教人怦然心动。 她在等着宋怀丰心动,等着他开口说:「表妹别想太多,你尽管住下来,表哥会想办法替你寻一门好亲事。」 那么她就可以在这里待上更久,这样的话,便会有更多的机会接近宋怀丰。 可惜,宋怀丰忙着思索辛茹云那番话,根本没注意到她的楚楚可怜。 他脑子里想着:娟娟冷言冷语讽刺茹云?会吗?娟娟会这样吗? 所以他可以解释成她心里有他,她会在乎、会嫉妒,她只是碍于杀父仇人那关过不了,不敢大方承认自己的心思? 念头起,他控制不住嘴角笑意,娟娟的嫉妒成了他最大的幸福。 抬起头,宋怀丰随口敷衍,目光根本没有落在辛茹云身上。「你放心,娟娟是心胸宽大的女子,她最近是忙了点、情绪躁了些,不过肯定不是针对你,我会同她把话说清楚。」 话一丢,他急着转身离开。 辛茹云微恼,目光略转,发现小径上的身影。 心念动,她伸出脚,踩上刚走下台阶的宋怀丰衣摆,衣服被踩,他顿了顿、稳住身形,但辛茹云是「弱女子」,哪有他这等好身手?脚下踉跄,转瞬间,她抓住他的衣袖。 宋怀丰反应快,明白身后发生什事,连忙旋身,一把抱住辛茹云。 看着桌上的炒三鲜、蒸鲈鱼、白灼鲜虾……是阿草送来的,一道道全是她喜欢的菜色。 关关说得对,怀丰总是在她身上花心思。 知道她爱吃海鲜、讨厌ròu食,全家人吃饭,一上桌、他便把海鲜全端到她面前,两人用膳时,桌上绝不会出现自己不爱的菜色,即使他嘴上说着:每种东西都要尝一点才会健康,但行为上,还是忍不住对她纵容。 他总替她张罗各式各样的纸张,甚至还抽时间到纸厂,请人家做出她形容过的纸样。他知道她爱成天往外跑,一碰到休沐,他便提前计划出yóu xing程。 他不爱她埋首工作,却从不叨念她,只会在恰当的时候出现,几盘菜、几盒点心、一壶茶……拉着她说话。他知道她老是弄到肩颈僵硬,便去学来按摩手法,为她舒压,他很努力讨她的欢心。 他那样喜欢自己,却不敢表明,只有那回,用玩笑的口气暗示似地说自己还不错。 关关说:「他认定自己是你的杀父仇人。」 那只是玩笑话呵,原主对杜老头有几分情义不晓得,但杜老头于她就是个外人啊,而且还是个卖女求荣的坏男人。 她想通了,关关说得对,她怎能因噎废食,下一次穿越不知道会不会来呢,怎就阻了自己追寻幸福的脚步? 确定心思,她放下筷子、走出屋子,娟娟决定要亲自告诉怀丰「友达已上,情人未满」的时段已经过去,如果他不介意,她愿意和他更上一层楼。 她要告诉他,从刚开始的排拒,到后来的接纳熟悉,再到一个不仔细,她把他埋入心底的过程。 当然可以的话,她会提提自己的恐惧心情,但她不会拿穿越当借口,她会以男人的三妻四妾为说词,说自家的娘是怎样的没地位、怎样的受欺辱,有前车之鉴,她对婚姻充满抗拒…… 说不定,她还能拐到他一夫一妻的保证书。 对了,倘若有时间,她要把对杜老头的仇恨描述得更深刻一点,把杀父仇人那个说词给远远抹杀掉。 娟娟走得飞快,脑子也动得飞快。 她用一下午的时间来决定是否接纳怀丰的感情,却只能用短短的小片刻来决定,面对怀丰时的表白该如何进行。 她跑得有些喘,只不过……入眼的情景让她喘得更厉害!停下脚步,她楞在原地,目光发直,直直地看向远处。 宋怀丰怀里抱着一个女人! 那个温柔似水、千娇百媚、琴棋书画样样绝,可以带给宋怀丰幸福的女人! 她没有吃过醋的,可现在她吃了;没为男人愤怒过,可她愤怒了!一双眼睛冒出火光,然后疯狂领着她快步上前。 好个宋怀丰,嘴巴上说喜欢她,背地里却和表妹不清不楚。 这算什么?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难不成他不光对她尽心尽力,也对表妹尽心力? 就说嘛,如果他没给人家半点盼头,人家怎会远巴巴赶来京城投怀送抱,原来他的忙碌,可不光是因为公事繁杂。 眼前的情况算严重吗?说实话,如果在二十一世纪,还真不算什么,可惜宋怀丰挑错时代,这里的男人见过女人的手臂,就得把人家娶回去,何况是这等肌肤之亲? 所以呢?宋家又要办喜事了吗? 好啊!宋怀青和关关的婚礼她筹办得很精彩,以她的经验再来筹办宋怀丰的婚礼,肯定只会更加完善,看在「好朋友」分上,她这个婚礼秘书可以打对折、半价优惠。 谁让他们是好朋友呢?分享心事、分享喜怒、分享成就的好朋友,自然要分享他新婚的快乐喽!好朋友又不是当假的,如果辛茹云的肚皮够争气,宋怀丰的种子够长进,说不定明年就有娃娃喊她干娘呢。 一句句的好朋友,喊得她牙酸。 她这会儿终于理解什么叫做心痛,就是有人像绞毛巾似地,把你的心给绞在一起,痛得人想跳脚。 行动比脑子快,眨眼功夫,她已经冲到宋怀丰和辛茹云跟前。 「涂姑娘,你千万不要误会,我差点儿摔了,表哥只是扶我一把。」辛茹云急忙解释,脸上有着说不出的惊恐,像是……被抓jiān? 哼哼!如果只是扶一把,也该站直了吧,何必靠在表哥怀里同她说话,这当中如果没有示威成分,恐怕没人相信。 宋怀丰很尴尬,他想推开辛茹云,却没想到她唉呀一声,又差点儿摔倒,他不得不又伸手将她扶起。 「娟娟,你怎么出来了?吃过了吗?」宋怀丰所有的注意力全在娟娟身上。 「我不出来,怎么能看见这么精彩的一幕?表哥表妹,才子佳人,花前月下,海誓山盟,试问,何时要成就佳话呀?」她的话酸、心更酸,分明是讨厌梅子的女人,却要把涩梅咬破,任由酸意泛滥,自作孽啊她! 娟娟一双灼灼眸子望向宋怀丰,想杀人似地。 宋怀丰不觉得娟娟的嫉妒是件幸福事儿了,他只感到如坐针毡,可以的话,他想把怀里的「证据」毁尸灭迹。 「涂姑娘,你千万别误会,我的脚扭到,表哥才不得不扶我。」说着,她的小脸红透,顺势又在宋怀丰里蹭两下。 月光不够亮,照不出她的羞涩,却把她的动作给照得一清二楚。 娟娟似笑非笑地望向宋怀丰,一语不发。 「娟娟,你先回屋里,我送表妹回去后马上去找你,好不?」他心急,却不晓得该如何解除眼前尴尬。 「找我做什么呢?你慢慢和表妹培养感情吧,我那里没事。」 哼一声,娟娟扭头就走,肚子里有人纵火似地,熊熊怒烧着。 她知道自己不理智,知道两人根本没发生什么事,可她就是看不惯辛茹云胜利的笑容,见不得她在他怀里撒娇。 见娟娟离开,宋怀丰心里着急,辛茹云仰头发现他的焦郁,微哂,「表哥,你别急,这种事女人同女人比较容易解说分明,我去讲清楚就没事了。」 辛茹云说完,推开宋怀丰、一拐一瘸地快步朝娟娟走去,走近扬声道:「涂姑娘,请留步,我有话想同你说!」 娟娟停下脚步转身,辛茹云走上前,见状,宋怀丰停在原地。 他同意,这种事确实只有女人同女人才能说得通,就像上次在宫里,要不是燕昭摆明心意,他不知道还要吃多久的味儿,但愿娟娟听得进茹云的解释。 「还有事吗?辛姑娘。」娟娟与她对望,冷笑道。 「涂姑娘这样善妒,可是犯了七出之罪呢,唉,照这情况看来,日后表哥娶你为正妻、迎我为妾,咱们要怎么和平相处呢?真是伤脑筋啊!」她压低声音,不教宋怀丰听见。 哈哈,他们已经讨论过妻妾问题啦,只是……官家千金呢,竟肯委身为妾?看来三品大员的确抢手。 「是啊,我这人别的缺点没有,就是有那么一点善妒,倘若我当了正妻,恐怕就算辛姑娘乐意委屈,我也没那个雅量让你进门。」 「这事儿不是你说了算,得表哥讲的才作数。可这天底下有哪个男人不喜欢三妻四妾?表哥又不是吃不饱饭、养不起妻妾的泥腿子。何况依涂姑娘这副xìng子,怎么能拴住男人?」 宋怀丰见两人已经说上话,而娟娟并没有调头走掉,还以为两人谈得很好,他松口气,站在原地,等待她们把情况厘清。 「男人又不是狗,干么要拴,敢情你把怀丰当成狗啦?」 「我没这么想,不过男人嘛?谁不喜欢宽容大度的女子,像涂姑娘这款,怕是嫁不到好男人。」 辛茹云口气柔柔的,下的全是软刀子,面对这样的对手,娟娟总不能大刀阔斧,只能皮笑ròu不笑,满口讽刺。 何况娟娟还能不明白对方想做什么?不就是想激得自己发飙,最好像乡土剧八点档的男女主角,动不动就用对方两巴掌,来增强气势。 强压怒气,微微笑起。娟娟这一笑,宋怀丰的表情跟着柔和,不生气了吗?知道他和表妹之间没什么了吗?那就好…… 「辛姑娘说得是,我也没打算嫁什么好男人,像怀丰这款的,也就勉强凑和了。哦对,他有没有同你说过,我这人眼底揉不下一粒沙子,要是他想娶我,就得断了那个三妻四妾的命。 「我可是给足时间让他想清楚的,今儿个过来,便是想听听他的决定如何。辛姑娘对怀丰的答案可有兴趣,要不要随我一起去听听?」 看着娟娟的笃定,辛茹云心里猛打鼓,难不成表哥真的愿意为一个女人放弃一群女子? 不可能,没有男人会同意这种事的,但……怀青表哥呢? 他曾经向宋家长辈表明心意,说这辈子只要娶邵关关一个,谁都别想往他身边塞人,难道他们兄弟都是如此? 见她脸上露出一丝惊慌,娟娟冷笑扩大。 辛茹云这模样可不只是想当小妾,试问哪个小妾敢与嫡妻锣对锣、鼓对鼓,敲得震天价响?巴结讨好都来不及了吧,她这是想以退为进,先从基层员工慢慢干起,然后一路往上爬,最后统理整个公司吧! 「如果辛姑娘想和表哥成就一段露水姻缘,我自然不会反对,男人嘛,在外头偷吃、尝鲜,这等小事我尚且能够容忍,不过……接回府里当姨娘养着?粮米贵、柴薪也不便宜,想吃活鱼三吃有空上上馆子便是,何必把整间铺子给盘下来。 「所以若是辛姑娘情到深处无怨尤,即便没有名分也愿意跟着怀丰,我也不是不能让你当外室,只不过生孩子这种事就免了吧,待辛姑娘决定好,再知会我一声吧,绝子yào喝一喝,我马上在外头给你寻个好住处。」 娟娟的话让她倒抽一口气,贝齿紧咬下唇,咬出深刻痕迹。 可惜夜色太黑,这副可怜模样落不进心系男人眼里。 倏地抬头,辛茹云换上一张凌厉面容。「涂娟娟,你以为自己赢定了吗?不,你输了!」 话才结束,瞬地她掐住娟娟的手臂,长长的指甲陷入ròu里,娟娟一个吃痛,反shèxìng地甩脱她的手。 娟娟没想到自己居然成了神力女超人,居然能让辛茹云感受到如此强大惊人的「内力」,让她能够像芭蕾舞者一样,接连几个优雅漂亮的旋转、后退,直到…… 扑通!落入水塘中。 【第十一章】 直到现在,娟娟还是无法理解,那天她明明做好决定要向怀丰表白,她准备了满肚子话,却一句都来不及说,就……变成这样了? 辛茹云落水,她在湖水里不断挣扎,眼看就要灭顶,怀丰当然要跳下去救她,明明是救人一命,怎地弄到后来,怀丰竟成了毁人清白,伤人页节的恶徒? 辛茹云大概觉得情况还不够吊诡刺激,因此清醒之后,又来一场投自尽,若不是贴身婢女发现得及时,早就yīn阳两隔。 娟娟忘不了那天她被救下来的情形,辛茹云的脖子上珞着深深的红印,她对自己、够狠。后来她幽幽醒转,发现还活着,竟又发狠,摔了贴身婢女手里的yào碗,拾起碎瓷,朝腕间割去。 幸而初醒,体力未恢复,伤口不深,却也是血溅四处。 第三度被救,她掩面狂哭,哭着自己失去清白身,再活着也是玷辱父母,她只能一心求死…… 见鬼的一心求死!娟娟低声诅咒。 三次耶、二次!一心求死的人,能够连续三次从鬼门关前转回来?是她的命太硬,阎罗王怕她克了自己,不敢让她到地府一游,还是她天生怎么死都死不成? 真有这么厉害,皇帝应该派她去打敌人,以一敌万,打不死的女金刚,光吓就把敌军给吓出心肌梗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2 章 。 好吧,娟娟承认自己尖酸刻薄,她故意把事情往自编自演上引导,但她无法阻止自己这么想。 低头审视自己的手臂,被辛茹云狠掐的印子早已消失。 所以那天的动作,就是为着接下来的落水吗?辛茹云确定附近没有人可以救她,她很清楚只要宋怀丰跳下池塘,两人就有解也解不开的牵系,任凭她涂娟娟是把再有能耐的刀子,也无法将这层关系剥切干净,对吗? 可是……如果掉进池塘是假的,那上吊呢?大夫说,她差一点点就死了啊。如果上吊是假的,那自残呢?那个决绝目光,自己是亲眼看见的啊! 倘若这一切一切都只是作戏…… 娟娟怕了,为一个男人,辛茹云可以对自己这般狠戾,自己有什么本钱赢? 如果辛茹云的手段是对付别人、伤害别人,娟娟可以理解,可以还她几分颜色,可她对付的是她自己呐,她用自己的命、自己的未来来同娟娟拍板。 辛茹云是在明明白白地告诉她:瞧清楚了吗?我可以付出一切去争取宋怀丰,你行吗? 娟娟终于理解落水前,辛茹云为什么会说那句话。她说:「涂娟娟,你以为自己赢定了吗?不,你输了!」 没错,不管辛茹云的自杀是真是假,她都输了。 如果对手是个正常人,娟娟还能与她讲道理、竞争、对峙,问题是,她根本是个疯子,比狠比不过、比疯比不上,她只能一路喊输。 心很疼,因为怀丰再也无法置身事外,因为怀丰和自己一样不够狠,他们都不能对生命的消逝无动于衷,所以未来呢? 还有吗?他们还有未来? 长叹,娟娟闭上双眼,脸上有着深沉的悲哀…… 辛茹云凝睇着床边的宋怀丰,苍白的脸庞上浮起淡淡红晕。 短短几日他瘦了,她忍不住心中得意,因为她明白,他的削瘦是为着自己。 谁敢说他不喜欢她?谁说他不在乎她的心情,他现在不正是为了她而忧伤、忧虑,为了她寝食难安,为了她……日渐消沉…… 是啊,像她这样的女子,哪个男人能够不为自己悬心? 她唯一的错误是迟到,要是自己比涂娟娟更早出现,涂娟娟根本不会有半点机会。 现在她和表哥需要的只是一点时间,她愿意用无限的温柔与耐心,包容他的痛苦、安抚他的哀伤,待涂娟娟那个妒fù从表哥心里消失,她便能获得最后的胜利。 从被子里伸出手,白晰的手指轻轻抚上宋怀丰的手背。宋怀丰一惊,像被烫伤似地,倏地缩回自己的手。 目光微黯,辛茹云轻叹,她哑着嗓子、以退为进。「表哥,你甭为难了,把我送回家吧,之后我是死是活都不会扰了表哥的生活。」 第无数次长叹,宋怀丰眉心蹙成三道深刻的竖纹,沉重的语气如同森森积雪,他真的不解。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们之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我不过是救了你,那是情急、那是……」 「我都明白的,表哥本着救人一命的慈善心,才会下水救茹云,只是茹云自小念书,爹娘教养,把贞节清白看得比xìng命还重要,这不是表哥的错,与表哥无关。」嘴角挑起哀凄的笑,带起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她问:「那次投,死了就算了,表哥何必救我?这是害我呐。」 辛茹云转头,幽幽目光望向窗外,没有人能猜得出她在想些什么。 「生命可贵,表妹怎么能这么想?你还有大半辈子要过,千万别为着一时赌气而犯下无法弥补的大错,你难道不为家中双亲着想?」 轻摇头,目光瞬间凝结在他身上,辛茹云涩然开口。「如果爹娘知道我已经失去清白,:定也宁愿我一死以护家族名誉,表哥,你别再浪费口舌了,就把我送回去吧。」 她都这样说了,他怎能让她回去送死?依她所言,那个家根本不介意她用xìng命换得一个贞节名声。 宋怀丰沉默,相同的话,他劝过无数回。 关关劝慰、儿开解,连大哥也为此与她谈过数次,但不管谁来都扭转不了她的心志,她这样固执,怎么办? 娟娟也想试着与她解释,没想到她见到娟娟,竟像看到鬼魅似地,吓得缩在棉被里放声恸哭,这种情况,他是无能为力了。 见他满面疲惫、不言不语,她知道事情不能僵在这里,万一他用拖字诀来处理,自己的赢面会降低,她必须速战速决,先逼得表哥许自己一个名分,至于往后再见机行事。 语声飘忽,辛茹云缓慢说道:「我明白表哥心里只有涂姑娘,无茹云的立足之地,我也不敢强求什么,只想表哥纳我为妾,让我有个能够安身立命之地便是。 「可那日涂姑娘言明,她不允许丈夫三妻四妾,却不介意我与表哥成就一段露水姻缘,我若愿意无名无分当表哥的外室也行,只要服下绝子汤……我明白这是气话,却也能够理解涂姑娘于妾室上头的想法。 「茹云已经因为立身不正,造就今日苦果,怎能再拖累表哥,让表哥和我遭遇相同的苦头?既然我们今生无缘,就盼来世吧……」捂起脸,她啜泣不已。 辛茹云在挑拨,希望宋怀丰能看清楚涂娟娟的xìng子有多善妒,那等dúfù,怎能娶进家里替自己找麻烦? 可她没想到,这些话完全挑拨不了两人,宋怀丰的母亲是姨娘,因为这身分一辈子吃过的苦头无数,他秉xìng良善,绝不会做相同的事。 何况他亲眼见证了大哥和关关、吴卫和儿,那种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的情深义重,对于女子,他并不贪求。 只是看着她无止境的泪水,宋怀丰心力jiāo瘁,不想尖刻的,可偶尔念头起,他会埋怨自己,为什么要下水救人?她明明可以再多撑一会儿的,他可以唤来小厮入水救人…… 他涩然开口,「你怎么就想不通,就算强嫁与我,你也不会得到幸福,你既然明白我心里只有娟娟,就该清楚,不是娟娟不容人,而是我心里容不下其他女人,这辈子,我只打算和娟娟过日子,绝不让第三人涉足。 「娟娟说的不是气话,是我的心里话,别说妾室姨娘、通房丫头、外室或露水姻缘,我发誓不会有这种女人存在!我绝不允许任何人来破坏我和娟娟的感情。」 闻言,辛茹云淡然一笑,她不相信!她认定宋怀丰现在的信誓旦旦,只是因为他被涂娟娟迷了魂,因为他尚未得到她的人,只要得手过,他便不会如此在乎一个女人。 男人都是一样的,从小到大,她在父亲、兄长身上看到的例子太多。 既然挑拨不成,她也不再以退为进,万一他阻绝了她前进的机会,岂不是把自已陷入困境? 换过口气,她满脸哀怨。 「既然表哥和涂姑娘情比金坚,那么还有什么好怕的?我不过是寻求一块安身立命之地,为何表哥坚拒,难道我死去,表哥心里能够好受?」 「你说对了,我不会好受,你的死会在我和娟娟心里留下yīn影,因为我们都是良善人,不允许为着成就自己的幸福,却无视于别人的xìng命。 「但我不理解你为何非要嫁给我不可?这世间的好男儿多得是,如果你怕回到家里受长辈压迫,不得不以xìng命表贞节,不如你留在京城,待我和大哥为你寻得好良配,如何?」 「我也不理解,表哥为何避我如蛇蝎?我可曾害过人?我可曾欺负过涂姑娘?我早与表哥说过,只想安安静静待到年底,返家后,爹娘自然会明白此事无望,转而替我另寻良人,谁知道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已经不贞不洁的茹云,怎还能去祸害别的男人,这种事,我做不来!如果表哥这般讨厌茹云,就让我死了吧,死了便一了百了,既顺了涂姑娘的心,也顺了表哥的意。」 「你何苦这样说话?我们没有人希望你死。我们都希望你好好活着,能够得到一桩好姻缘,只要你放下偏执,凭你的条件,自然能找到愿意爱惜你一辈子的好男人。何况事急从权,这次的事不过是个意外!」 「表哥可以把它当成事急从权而轻慢视之,我却不行啊,这辈子我认定了表哥,表哥可以不娶,却不能将我推给别人。」 「你这样做,对自己半点好处都没有。」 「我现在这副模样,怎还敢奢求好处?只能求得表哥收容。」她咬牙坚持。 「你……你何苦顽固至斯?」 目光转过,她发现门外的丫头对自己打个手势,心一横,她扑上宋怀丰胸口,紧紧圈住他的腰,放声大哭。 「表哥,你救救我吧,投没死、割腕没死,我是再也没有勇气寻死了啊,你给我一个活命机会,我不想回家、只想待在你身边。我实话说了吧,我喜欢表哥、深爱表哥,我这辈子心里都不会有别人了。 「我对你的心、如同你对涂姑娘,我发誓会爱你所爱、yù你所yù,用一辈子的时间,只做让你开心的事。表哥不必担心,我不会欺负涂姑娘,我会尊她敬她,把她当主母好好服侍……」 宋怀丰被辛茹云的动作吓着,急着想拔开她的手,但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一时之间,竟然挣扎不开。 「放手!你快放手,被外人看见不好。」他不理解她怎么会突然冲动起来。 「我这身子早就是表哥的,还有什么好不好的,只要表哥愿意,就算是外室,我也跟定了表哥。」 「你……」 宋怀丰心急,恨不得一拳将她打晕,可是来不及了! 门外传来一声怒斥:「宋怀丰,你这是做什么?」 听见怒斥声那一刻,宋怀丰转头,顿时恍然大悟。 「娟娟,关关让你到厅里。」儿叫叹。 娟娟回神,转过头,看见儿眉底的抑郁。 「怎么了?」为着辛茹云的事,全家人都不得安宁,看着她眼底淡淡的墨晕,儿这几天也没睡好吧? 「辛茹云的家人和宋家长辈来了。」 来了?娟娟点头,明白自己将要面对什么,握握儿的手,她问:「你信不信,我没有推辛茹云下水。」 「我信,关关也信,有谷嘉华的经验在,我们相信女人为了自己的自私,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但是……」 「但是怀丰不信?」娟娟接话。 儿点点头,是啊,二哥不信、大哥也将信将疑,辛茹云求死的心那样决绝,谁能理解她不过是拿自己的命在作赌注,想赌赢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 娟娟苦笑道:「是啊,的确很难相信,我也怀疑呢。」 「不怕,我们会帮你,别忘记,我们才是一国的。」儿用力握住娟娟的手,态度坚决。 她明白儿的心,只不过这种事,谁能帮谁呢? 「你心里要有个底,这些日子,辛茹云翻来覆去就是那番话,无非要二哥迎她为妾,但二哥是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所以二哥始终没松口。 「二哥说他这辈子想娶的女子只有你一个,辛茹云没辙了才会写信回家,把所有的罪名全往你身上推,所以待会儿,他们不会给你好脸色。」 是,她明白怀丰坚持得多辛苦,谁会晓得那样一个柔弱女子,竟能为着一份偏执,狠绝到这等程度。 「放心,他们伤害不了我。」 能伤害自己的,从来只有在乎她、她在乎的人,其他……她不放在眼里。 双双走入厅里,宋怀丰的三叔公,辛茹云的父母,以及一些她不认识的长者坐在堂上,反倒是主人宋怀青、关关坐在下首。 娟娟、儿进屋,屈身为礼,向长辈致意。 「听说你不允许怀丰迎妾?」 见到她,辛夫人立刻发难,半点喘息时间都不给,她想杀得娟娟措手不及,想逼得娟娟情急,不得不成全自己的女儿。 她是绝对看好女儿的,只要进得了宋家大门,日久时深,女儿有足够的本事将涂娟娟悄悄除去。后宅手段啊,女儿从自己身上学了十几年,怎能不琢磨出深厚功力。 「是。」娟娟没有示弱,毫不犹豫回答。 辛夫人估计错误,她不会为名声而低头,日子是两个人要过的,外面反对的声浪再大,也不能作主他们的生活。 听见娟娟大言不惭的回话,三叔公忍不住,一掌拍向桌面,怒骂:「凭什么? 你不过是个主簿的私生女、低三下四的贱民身分,怀丰肯娶你为妻,已是天大地大的恩德,你怎能不懂得感激,却还要专擅一房,阻止怀丰开枝散叶?说!你是什么意思!」 三叔公气疯了,语无lún次。 关关明白,这话表面是在骂娟娟,又何尝不是在指责自己? 宋家最有能耐的两个年轻人,竟都喜欢上她们这等强调一夫一妻的焊fù,阻断家族里其他女子的机会,这岂不是令人忍无可忍? 关关冷笑却没chā话,她知道娟娟有本事应对。 果然,娟娟毫不畏怯,望向长辈的眼底盛有恬然笑意,语声淡定无波。 「我没有凭恃什么,只是笃定日后要娶我的男人,身边不得有其他女子,如果没办法做到这点,我便不轻易下嫁,又或者男子许下诺言、日后又轻易改变,我便下堂求去。」 此话摆明,宋怀丰可以不娶,但她要嫁的男人,就必须同意此生与妾室无缘。 「你父母是怎么教的,教出你这等无贤无良、善妒的女子,你有没有读过《女诫》,你知不知道女子该以丈夫为天,以丈夫的幸福为幸福。」辛老爷出头。 这话可好笑了,难道辛茹云强嫁宋怀丰,就是以他的幸福做为考量所做出的决定?原来他们所谓的「以男人为天」,就是要强迫对方接纳自己? 一旁的关关冷笑,这年头还真是有嘴说别人,却没心想想自己。 「娟娟自然是看重丈夫、婚姻,才不愿轻率同意与人共事一夫。我不愿意为着争夺丈夫的宠爱,心机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3 章 、手段用罄;不愿意为着自己的孩子去谋害别人的孩子,不愿意为着争夺家产、罗织罪名把庶子赶出家门;我不愿意自己变得堕落肮脏,不愿意为己利戕害他人名誉,所以,宁可合则聚、不合则离。」 一串又一串的不愿意,惊得在场人士说不出半句,她口气不张扬,却充满讥嘲,让宋家长辈在瞬间变脸。 是,她暗指了宋家当年为谋夺宋怀青、宋怀丰的财产,在两人父亲过世后污蔑其母不贞,将他们赶出家门。若非宋怀青、宋怀丰争气,考上科举、当上大官,宋氏族人怎会千求万求,求他们重返宋家祖谱? 当年不仁,今日却来指责别人不义,此话是从何说起? 宋怀青、关关等人眼底流过一抹欣赏,就知道,她哪里需要帮手。 「所以,为了你的善妒,就得逼着我女儿去死?你的心是什么做的?我没见过比你更狠dú的女人!」辛夫人指着娟娟的鼻子怒斥。 果然,对于不在乎你的人,是不必花口舌解释的,她根本听不进去娟娟的说词,仍然一味指责她善妒。 「是吗?原来短短十年内,辛老爷妾室通房死了七人、残了五人,身边女子来来去去,却无一人为辛老爷生下子嗣的原因,便是因为辛夫人xìng格仁慈?也是,辛夫人自然没见过狠心女子,因为……谁能胜得过辛夫人呢?」 她轻笑两声,续言:「不过,辛夫人言差了,我并未逼你女儿去死,相反的,我还劝过她好好珍重生命,因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呢。」 娟娟的话让辛夫人的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气得全身发抖,她这是在指责她手段恶dú、心量狭隘,再串起前面所言,她不就是那种「为争夺丈夫的宠爱,心机算计、手段用罄,为自己的孩子谋害别人的孩子」的恶fù? 辛老爷怒瞪辛夫人一眼,他何尝不知道妻子做过什么,只是这种事可以关起门来做,却不能打开门来说,现在,事情由外人嘴里讲出来,便是狠狠撮自己一巴掌。 辛老爷接口:「若非你心窄,怎会将茹云推进湖里,害得她溺水、昏迷不醒?若非你不允诺怀丰纳妾,她怎需要上吊自尽?若非怀丰毁了她的贞节,她需要割腕自尽?你这个恶dú的女人,事到如今,还不肯松口,让怀丰纳了茹云。」 娟娟苦笑,明白何谓yù加之罪了吧!真真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呐。 「请问,当日辛老爷可曾在场?您不在场,怎知是我推辛姑娘下水?那湖畔离小径可是有好几步距离的呢。 「唉,直到现在,我也是想不透,自己不过是手臂被辛姑娘掐得太痛,将手给抽回来,辛姑娘怎就能一路往后倒进池塘里?并且摔得优雅、摔得自然、摔得美妙,还摔得让人目不转睛,想要一看再看…… 「若是没有一身好功夫,要做出这等高难度动作,怕也不容易呢。哦,是了,听说辛姑娘擅舞,那就有可能了。 「再说,谁救下辛姑娘、便与她有了肌肤之亲,倘若当时救她的是府里小厮,请问辛老爷,是否也要让辛姑娘下嫁?」 娟娟句句问号,却也让场人听出端倪,难道那不是意外,是辛茹云有意为之? 辛老爷被她说得脸色涨红、咬牙切齿。「当然,这是女子该谨守的本分。」 「既然如此,恭喜辛老爷、贺喜辛夫人,可以把辛姑娘带回府里备嫁了,当日跳下池塘救人的确实是府里小厮名唤阿草,今年十七岁,虽然比辛姑娘年纪小一些,却是怀丰跟前重用的人,日后定会有前途的。」 儿噗哧一声,阿草要是知道自己被娟娟推出来顶替,肯定要哭鼻子了。 「不、不对,救人的明明是怀丰!」辛夫人心头一急,跳出来说话。 「辛夫人哪只眼睛看见啦?救人的明明是阿草啊,当日我也在场的,辛姑娘醒转之后,为怕她心里难受,我们才编造善意谎言,说是怀丰救下她的,本以为多一层亲戚关系,辛姑娘能够少点挂怀介意,没想到这年头好人不好当呐,帮了人还得终身被赖上。」 「你胡说,救人的明明是怀丰,茹云亲眼看见了。」 「什么?!方才辛老爷不是说辛姑娘溺水、昏迷不醒吗?怎么又能亲眼看见?」 一句话,娟娟堵上对方的嘴。 「那、那……那是昏迷之前看见的。」 「可辛姑娘跌入水塘里很久,怀丰才跳下去救人的,经过那么久的时间都还没昏迷,可见得辛姑娘会泅水,既然如此,自己游上岸便是了,何必非要人救,真是想不通呐。」 「你以为牙尖嘴利就能把此事给揭过去吗?总之,怀丰辱了茹云清白,就该为她的终身负责。」辛夫人气急败坏,怒指着娟娟破口痛骂。「你这个贱女人,我不允许你污辱辛家女儿名声,你为了自己的私心,句句谎言,其心可诛!」 娟娟轻叹,可不是句句谎言吗?只是啊,她就是吞不下这口气! 莞尔一笑,娟娟换过话题。「小女子百思不得其解,还望辛夫人为我解惑,听说辛姑娘聪明伶俐,听说琴棋书画样样通,不是普通女子?」 「这话不必你来说,所有人都知晓。」 「这样的女子必是百家争、千家求,而辛姑娘又是这般年纪……」她顿了顿,提个头,隐约暗示她太老、找不到好婆家,然后又转开去说别的。「辛家如此严谨家风,怎能轻易把女儿送到别人家里长住。 「众人皆知,这府里没有长辈、只有平辈,万一传出不好的谣言,日后让辛姑娘怎能求得合宜婚事?莫非辛家的目的……就是等着外头传点什么谣言,以便将女儿给塞……」眼睛挑了挑,嘲讽地扫过众人一眼。 几个脸皮子薄的,受不得娟娟的嘲弄,纷纷低下头。 是啊,大家都心知肚明,把辛茹云送往宋府,本就是司马昭之心,只是他们没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大。 何况,闹就闹了,不过是娶个小妾,何必出动他们这群长辈,好似非要往侄子屋里塞人,这让他们的老脸往哪里摆。 「你不要信口雌黄,莫想往我们辛家头上泼脏水!我们是何等家风,容得你这克父克母的无耻女子来辱骂。」辛夫人一急,刻薄话尽出。 她心急是因为明白,明白娟娟的话不是谎言。 女儿那xìng子是不服输的,知道宋怀丰对自己无心,她绝对不会坐以待毙,说不准,涂娟娟的话,十句有九句真! 娟娟没接她的茬,续道:「方才辛夫人也同意,辛姑娘聪慧无比,这样的人若真心想死,怎不挑深夜无人时投自尽,却算准丫头该煮好yào、端进来服侍的时辰才上吊……」她轻咳两声道:「以退为进,果真是聪慧无比啊!」 「你这个贱人,我女儿都被你弄成这副模样了,你还说风凉话。」她气得一口气冲上前。 娟娟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笃定模样,即便她早已经为辛茹云的事乱了心。 「可不是啊,我也觉得这话凉薄,可辛姑娘摔yào碗、割腕自尽的事,还是令人无法理解,当场人那么多,谁会眼睁睁看着她下手,明知道成不了事,为何还非做不可?唉,这一桩桩、一件件,都让人想破头,也想不出个合理解释。」 「闭嘴,你再敢污辱我女儿,我定与你同归于尽!」辛夫人忍耐不住,手一扬,尖指甲就要挠上她的脸。 吴卫动作比辛夫人更快,抢上前一把抓住辛夫人的手,他并未施力,辛夫人腕间已经一片灼热疼痛。 儿落井下石,冷嘲热讽地说:「相公,你还不快快放手,这可是肌肤之亲呐,辛家家风严谨,万一夫人赖上门,要嫁你为妾,这可怎么办才好?咱们家可没有七个妾、八个通房让辛夫人谋害啊!」 噗哧,关关笑出声,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儿的刻薄不遑多让,她被自己和娟娟教坏了。 吴卫松手将人往后一推,辛夫人差点儿跌倒在地,她原想不顾形象大哭一场,却在瞥见吴卫冷冽的目光同时,硬生生将泪水给逼回去。 娟娟叹,这样的争论没有意义,一家要嫁、一家不娶,他们算定了宋怀青、宋怀丰在京城为官,不敢把名声给闹臭,才敢这般硬气。 关关挺身,走到众人跟前,对着宋家长辈道:「今天的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可这些日子,我们都是亲眼看见怀丰是怎样躲着辛姑娘的,他心里本就对辛姑娘没有半分意思。何况怀丰与娟娟的婚事正在cāo办,依他那副谨慎xìng子,怎能容许意外发生? 「可不论我们怎么明示暗示,辛家似乎是吃定了我们宽容,硬把女儿往我们府里塞,看在亲戚一场,我们总不能把个娇滴滴的姑娘往门外一丢了事。 「大伙儿都担着心呢,没想到,熟读《女诫》的辛姑娘竟然大半夜守在亭子里等候男人,这话要是说出去,怕是《fù德》、《女诫》这些书没人敢买了。」 「侄孙媳fù说话不必这么刻薄,辛家也不是非要怀丰娶茹云,不过是纳个妾,需要撕破脸吗?」三叔公出声说话。 虽然眼下是辛家吃亏,但毕竟把闺女往人家府里丢,这件事就做得不道地,何况邵关关也没讲错,大伙儿不就吃定宋怀青、宋怀丰xìng子良善,吃定他们为了官声,不敢过分? 「三叔公这话说差了,若是旁的妾室姨娘还好,可就是这位辛姑娘娶不得。」儿说道。 「怎么说?」 「什么是妾,妾就是奴、就是婢,就是主母可以打、可以骂,一不高兴就可杖毙的「东西」,可方才辛老爷、辛夫人的态度大伙儿全瞧在眼里。 「他们口口声声下贱女人,句句都是善妒女子,日后要是把辛姑娘给娶进门,二嫂一句话说的不得宜,恐怕辛夫人要仗恃着表姑母身分,跳上门来指着主母鼻子大骂。大伙儿评评理,这种妾谁家敢娶? 「如果辛老爷肯写下切结书,以后辛夫人对付辛老爷妾室的手段,二嫂都可以比照办理,那么,我保证说服二哥纳了辛姑娘。」 儿这话说得够dú,辛夫人一时间竟然应不出话。 意思是他们打算把茹云娶进门,再把人给弄死?或者晾着、关着,把茹云当着奴婢使唤,不让怀丰在她屋里过夜?又或者灌下绝子汤…… 辛夫人看着关关、儿脸上的冷笑,心底兴起一阵阵寒凉。 辛老爷坐不住了,他怒道:「跟你们这等无知fù孺说不通,走!我去找怀丰,看他要怎么做。」 辛老爷不顾在场人士的脸色,唤来女儿的贴身婢女带路,一路前往辛茹云的屋里。 儿冷笑,就是找到二哥,他也会给相同答案。这种女人娶进门,就是败家祸事。 可谁也没想到,他们进屋时,竟会看见辛茹云哭倒在宋怀丰怀里。 关关轻叹,大势已去。 儿却是咬牙含怒,恨不得上前揍二哥一顿。 娟娟最冷静,她静静看着两人,并且捕抓到辛茹云嘴角那抹胜利得意,傻怀丰,又被设计了,他啊,注定一辈子吃女人的亏。 不过她也不遑多让啊,那日要是别冲动、别抽手、别给辛茹云制造机会,这些人想闹,谈何容易?! 是啊,她早就明白自己输了,对付辛茹云这种人,心不够狠就没有赢的条件,偏偏他们都不是狠心人。 「宋怀丰,你这是做什么?既然不肯娶我女儿,竟敢占她便宜,走!咱们去告御状,让皇上看看自己重用的栋梁之材是什么模样!」 辛老爷一把抓住宋怀丰的手,宋家长辈连忙过来劝解,一时间,辛茹云屋里乱成一团,看着这幕闹剧,娟娟忍不住失笑…… 【第十二章】 家丑不能外扬,这是宋家长辈说的。 拿着簪子抵住喉咙,矢言宋怀丰不娶就死在宋家,这是辛茹云做的。 树没树皮、必死无疑,人没脸皮、天下无敌,越不要脸的人越能替自己争取利益,厚黑学的精髓啊,难怪能够流传千百年! 于是不顾宋怀丰意愿,辛茹云还是进了宋家大门。 为怕夜长梦多,他们作主订下吉日,短短三天,今儿个是辛茹云和宋怀丰圆房的大日子。 宋家长辈和辛家老爷、夫人想大肆cāo办筵席,以示两家关系。 关关冷笑道:「对不住,辛老爷、辛夫人,别人家家风如何咱们不知道,但宋家纳妾可不兴大办的。」 为了替娟娟出头,关关扫了所有长辈的颜面,让他们气愤得跑到宋怀青面前埋怨一通。 宋怀青板着脸,冷声言道:「如果媳fù儿不能让长辈满意,不如再开一次宗祠,把我兄弟二人再逐出族谱一次,反正这种事,宋家有的是经验。」 辛家老爷不甘心,本想cāo办嫁妆,用红轿子把女儿风风光光送进宋府里,儿却笑道:「能上花轿了呀,可见得辛姑娘的病也是假的,落水是假、投是假、割腕是假,连生病都是假,咱们家好端端的,怎么就摊上一个戏子?」 关关落井下石。「就算县太爷是个七品芝麻官,好歹也是十年寒窗苦读而来,养个女儿,又是《女诫》又是《fù德》的教,却为攀关系,硬把女儿送上男人的床,这哪像个官呀,说是皮条客方才恰当。」 儿加油添醋。「可不,这事儿得宣传宣传,关关,你写个话本儿让说书人去讲讲,保证会成为脍炙人口好故事。」 难得地,寡言少语的吴卫也出声。「一个七品官把嫡女送给别人当妾,还好意思风光cāo办,这年头,道德二字已经没有人会写了吗?」 既然阻止不来婚礼进行,他们也只能在嘴皮子上满足一回。 所以啥事也没办成,没喜字、没酒宴、没轿子、没嫁妆,就是把人往宋怀丰院子里一送了事。 辛茹云一进新房,关关立刻关门送客。 辛老爷心里不满,却也明白,这会儿宋家上上下下都在气头上。 不过,夫人一直要他别担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4 章 说女儿何其聪明,早晚会拢了他们的心,只要时间够长,自然能在这个家里立足,至于那个涂娟娟,看来也就是个脸上精明,其他的,远远输女儿一截。 嚣张气势在成功迫得女儿嫁给宋怀丰之后,收拾得一干二净,临出宋家大门前,辛老爷压低声音,对宋怀丰拱手道:「女婿啊,咱们现在可是一家人了,日后官场上应该彼此多加照应。你听说淮中知府私卖粮仓稻米那件事了吧,你哥哥在户部任职,能不能让他高抬贵手?」 到这会儿,宋怀丰还能不明白辛家人的手段? 在辛茹云强抱住自己、辛家人冲上门那刻起,他便是再傻,也明白自己落入人家的圈套里了。 家人心中有怒,他何尝不气愤。 微哂,他对辛老爷道:「表姑父,你可知道皇帝为何重用我和哥哥?」 「为何?有诀窍吗?」他涎着脸凑上前。 「有,诀窍是六亲不认!该杀的杀、该拿的拿,本着勿枉勿纵之心,替皇上灭贪官、砍污吏,怀丰不知此事便罢,知道有贪渎情事,必会禀报皇上跟前,若表姑父与那淮中知府有jiāo情,便提醒一声,他的好日子到头了。」 辛老爷脸色倏地一变,怒声问:「你竟是这般半点情分都不顾?」 「我深爱娟娟,她是我此生认定的妻,杜明贪渎,表姑父可见到我心慈手软、放他一马?对待娟娟尚且如此,何况是一个硬塞进我屋里的辛姨娘。」 「宋怀丰,我真后悔把女儿赔在你身上!」 辛老爷咬牙切齿,搞不懂天底下怎会有如此不知变通的男人,又不是不让他娶涂娟娟,不过是多送了个美貌温柔的女子给他,他是赚、不是赔! 「后悔了吗?还来得及,如果表姑父愿意把辛表妹接回去,怀丰会心怀感激。」 宋怀丰这样说话,辛老爷气得脑仁儿疼,一个不稳、差点儿跌坐在地。宋怀丰俯瞰对方一眼,没伸手扶持,反而转身进屋。 什么叫不留情面?这就是! 「老爷!」辛夫人急忙上前扶持。 辛老爷恨恨不平,甩开辛夫人的手,怒道:「宋家是什么情形,你还看不清楚?我早说过宋家长辈根本牵制不了这两只白眼狼,你还眼巴巴把女儿给送上门,现在好了,赔了夫人又折兵!」 「不会的,你得相信女儿,给她一点时间,她就能将涂娟娟赶出门,把宋怀丰给收拾得服服贴贴,到时候老爷再来攀这门亲戚,就不会是这种情形。放长线钓大鱼啊!」辛夫人极力劝说。 辛老爷恨铁不成钢地望向辛夫人,摇头叹道:「算了,把你的手段全教给女儿吧,那个涂娟娟无论如何都不能留。」 至于私卖粮仓稻米之事……宋怀丰只是随口说说的吧,对,他不会查,要是一路查下来,查到自己岳丈头上,到时,脸上无光的人是他。 何况,宋怀丰能从七品县官飞升为三品大员,要说他没有一点做官的手段他才不信! 「涂娟娟在,怀丰的心就落不到茹云身上,这些茹云都明白的,老爷放心。」 过去三天,她手把手教了女儿绝招无数,那些招数奠定了自己在辛家的地位,自然也能助女儿在宋家立稳脚跟。 要是女儿能早点怀上孩子就好……辛夫人微笑,她对女儿信心满满。 宋怀丰不想回新房,但他必须把话给说明白。 推开门,辛茹云已经换上一袭透明的红纱睡袍,看见宋怀丰进门,她含羞带怯地迎上前来,温言软语问:「爹娘已经回去了?」 连夜将人赶出宋家大门,这种事太过分,可这时候,宋家上下人人都憋着一股气,爹娘早点走也好,免得受波及。 见宋怀丰不言不语,辛茹云心中有几分忐忑,他还在怨自己吗? 确实啊,那天自己做得太过了,可她也是没办法啊,所有的手段全数祭出,嗓子都哭哑了,他还是不肯松口纳自己入门,她只好利用宋家长辈。 「生气了吗?是不是爹娘惹你不快?」 辛茹云轻轻倒一杯合卺酒,那里面有娘给的yào粉,娘说,只要经过今晚,怀丰便会对自己的身子眷恋不已。 好吧,所有的委屈全受下,只待今晚过去。 「我的爹娘已经死去十几年了,至于你的爹娘……没忘记自己的身分吧,你只是个姨娘、婢妾,是个奴婢,你的爹娘与我何干?」 奴婢?他说她是奴…… 一口气涌上,她没想到斯文尔雅的怀丰会这样对待自己,他变了。「可他们至少是你的表姑、表姑父啊。」她抚上宋怀丰的手臂急急道。 他嫌恶地推开她的手,像是挥去脏东西似地,这动作很伤人,但他不在乎。 都以为他脾气温和,就敢一个个欺上了? 哼!他本质可不是温良人,小时候他是当过流氓的,若非在母亲坟前立誓,行事三思,永不冲动行事,他能让她算计到自己头上? 「自从你成为宋家的奴婢后,他们就不是了。」 「擎……」 「你喊错了,我的名字只有妻子能喊,以后唤我二爷吧。」 紧咬住下唇,辛茹云不断提醒自己忍住,不断告诉自己,他在气头上,千万别与他较真。 「是,二爷。」吞下委屈,她柔声道。 「既然你清楚自己的身分,那么我就把话给说清楚,以后这个院子归你所有,但管事的是大嫂派来的周嬷嬷,至于你的丫头要发卖出去还是留着,由你决定,不过有些规则你必须记清楚。 「第一,你要是胆敢收买宋府的下人、行不轨之事,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后悔!第二,你不可以碰我、不可以靠近我,没有我的吩咐,不准出现在我的面前。 「第三,没有主母的同意,你不可以出门,不可以轻易离开院子,这院子里的事有周嬷嬷作主,你必须听她的,日后再不能发生落塘那等事。」 「表哥是说……」她话没说完,宋怀丰目光一闪,刺上她的脸,她赶紧改口:「二爷是说,婢妾还得听一个老嬷嬷的话?二爷要把婢妾拘在这个院子里?」 「你既然要嫁人为妾,难道不知道作为妾室该懂的道理?是了,你父母本没打算让你当妾室,没想到你却把自己逼入如此境地,也好,既然做了就别后悔,你就在这里好好度过余生吧。」 忍、再忍……忍无可忍,吞口气、继续忍……她不和他争论,他说得对,这是她自己选的,路再坎坷,她都会往下走! 不过日子还久得很,她不信luǒ了第一回合的自己,会输在后头。 低头,她柔顺道:「知道了,二爷,夜已深,先歇了吧。」 说着,她脸红心跳地yù端起桌上酒杯。 「你歇下吧。」他转身。 「二爷,你要去哪里,今儿个是咱们的洞房花烛夜啊。」她一把抓住他的衣袖,不让他离去。 「你不是只求一个安身立命之地吗?怎么,这个院子还不够大?没办法让你安身立命?行,赶明儿个我让人置办一个庄子,立刻送你过去。」他讥笑道。 不行,她不能搬出去,一出宋家,她就没有反败为胜的机会了。 忍住羞愧,她扯下自己的衣衫,露出红色的肚兜以及胸前饱满,她蹭上他的手臂,哭得梨花带雨。 「二爷,求求你别走,你一走,明儿个茹云在这府里就没有脸面了,下人都是逢高踩低的,知道二爷心里没有我,我会被他们轻贱的呀。」 一夜,只要一夜,经过今夜,所有情况都会不同!她祈祷上天再让他心软一次。 「贱妾、贱妾,妾本就是用来让人们轻贱的,又不是夫人主母,下人为何要与你尊重?」 他的话再不留情,关关说的对,对付这样的人,只能比她更狠、更硬、更凌厉,万万不能给她半分想象空间。 否则她的手段一个接一个,若是对付自己也就罢了,若是用来对付娟娟…… 不,他承担不起这个后果。 听见这些话,辛茹云的心像被人浇了一盆冰水,浑身凉透。 泪水坠落颊边,她哭道「对不起,表哥,我错了,那天我不该算计你,不该让长辈迫你纳我为妾,我错了、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让我用自己的一辈子来赎罪……」 她一面说,一面扯掉颈间的红绳,肚兜松开,胸前浑圆弹跳出来。 她知道只要是男人都逃不过美人关的,她知道自己成熟的身子有多诱人,她使劲抱住宋怀丰的腰,踮起脚尖,想吻上他的唇。 宋怀丰一阵恶心,将她推开,她退了几步,跌坐在冰冷的地面上。 望着她狼狈的模样,宋怀丰冷笑道:「你母亲口口声声说你高贵、说你熟读《女诫》,可你这举止,恐怕青楼女子也及不上你的yíndàng。记住我说过的,不可以碰我、不可以靠近我,没有我的吩咐,不准出现在我的面前。还有……红色是正妻才能穿的,别忘记,你只是个贱、妾!」 他把贱妾二字咬紧,甩袖,离开喜房。 辛茹云瞪着他离去的背影,不敢相信他居然这样对待自己? 是哪里错了?他不是男人吗?为什么能够对她的身子视而不见?她是这般姣美雅致,多少男人想高攀都不得,她愿予他作妾,他怎能不感激涕零? 是涂娟娟……对,都是涂娟娟的错,她给他下了蛊,她不死,怀丰就无法回心转意,是,她必须死! 他们圆房了吗? 心痛着,不知道是谁抓准了那线,不停抽动,让她不得忍受一阵一阵的绞痛。 真后悔呢,后悔那天的冲动,如果她冷静一点,辛茹云的计划就不会成功,如果她在那天向怀丰告白,也许今晚就是她和怀丰的洞房花烛夜。 这些天,她不敢见怀丰。 儿说,他迅速消瘦了,颊骨突出、身形嶙峋,再不复往日的神采奕奕、潇洒飞扬。 是因为心里难受吗?以前老说人家一步错、步步错,总用这话来提醒自己,别让自己起了个错误开头。 没想到,今晚这个弥天大错,就这样被他们合力走出来了。 不怪怀丰,也无怨恨,对他,她有的只是满满心疼,因为他为她,坚持到最后一刻。 都说男人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经过今晚,日后,他会过得容易些了吧? 不管辛茹云怎样的手段,不可否认的是,她确实美貌,确实才情高,也确实懂得人心并予以算计。 只要怀丰别惦记着,他和辛茹云是怎样起的头,他们终会和和美美过完一生吧……毕竟他是个温和男人。 心抽得更厉害,脸颊有股湿意往下窜,她想象着洞房花烛夜的旖旎,想象一场欢爱拉近两人的距离。 可不是吗?这时代有几对男女是因为真心相爱而成亲?他会适应的! 心里想着安慰怀丰的话,她却安慰不来自己,没吃过胆,口里却涩得像吞下墨绿色汁液,她想要坚强,泪水却逼迫她柔弱。 怎么办?她快撑不下去……早说了要搬出宋家,眼不见为净,人远了心才能平,只要不看不听,她就能假装不在意,可、怎么能不在意啊…… 她恨死自己,为什么要自私、为什么要害怕,为什么不早一点向怀丰表白自己的心,为什么要让人有机会chā足,为什么千里迢迢跨越时空,到头来追逐的依然是一场空! 佩佩说得对,她这辈子都别想得到好男人。 拿起刀,几笔轻划,她在纸上雕出一个落泪女人,一面雕、一面哭、一面问:「你为什么哭?是不是在恨自己?恨自己拥有的时候不懂得珍惜,失去后才晓得后悔不已?」 「不,她哭是因为担心,担心喜欢的那个男人会不会背叛自己?」 蓦然出现的声音,引得娟娟倏地转身,望向敞开的窗户。 那里,站着她思思念念的男人! 惨淡月光将他的侧影修剪得分外清峻孤,苍白脸孔长眉斜飞,紧抿的薄唇失去血色,凹陷的脸颊逼得轮廓深邃。 看见娟娟眼睛一眨、新泪滚下,宋怀丰寒冽的心注入一道暧意。他是坏人,总要听见她吃醋、看见她落泪,才会感觉幸福。 「外面月色正好,一起出来赏月亮好不?我带了一壶好酒。」 他冲着她笑,那个可怜兮兮的笑容,把她的心化成一滩软水。 放下刀子,走到窗边,月光映着她泪光莹然的双眼,宋怀丰忍不住,轻轻捧上她的脸。 「这个时候,你怎么会在这里?」她问。 「不管什么时候,我都必须在我心爱的女人身边。」 她又哭又笑,这男人……嘴巴好紧,不管什么时候都一口咬定,她是他心爱的女人,难怪辛茹云没辙,难怪她必须写信向长辈求救。 「这么快就把你的新娘子摆平,动作很快哦。」 她试着开玩笑,试着告诉他,其实并没有那么伤心,只不过表情泄漏了她的真心意。 「她爱让谁摆平谁去摆平,我不过是去警告她一些话。」 「警告?」 「对,姨娘该尽的本分。」 「什么本分?」 「没有主母吩咐,她不得出院子一步,不得离开宋家大门,不得与家人见面,不得使手段,不得让主母不高兴,不得……」 她阻下他的话,明知故问。「她的主母是谁啊?」 「是你。」 她摇头。「我没有嫁给你。」 「那她就永远没有主母,要在那座院子关一辈子。」 「没关系,有你陪她关着,能够幸福的。」她的话好酸好伤人,可她阻止不了自己尖刻。 「我搬家了。」 「什么?」她没听懂他的话。 「我搬到你的院子里,她想要一个安身立命之所,我便给她,她想要名分,我也给了,剩下的,她别想贪求。」 他打算让她守一辈子活寡?「你这样对待她?」 「对,不是每个算计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有的人就是得从生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5 章 中领悟,善于算计者,必死于算计。」 他明白辛茹云的算计了? 又怎样,他们已经成亲了呀,心沉沉的,像压了座石磨,一下一下转动,把她的心碾碎、碾成赍粉,可……都成了粉屑,怎么还会痛会酸会涩?她不懂! 宋怀丰撑着窗框跳进娟娟屋里,他把酒放在桌上,抱住那个流眼泪的女人。 转身面对她,宋怀丰笑弯眉毛。 见着她的脸,他又能展颜,待在她身边,他又有幸福的感觉,所以搬家很对! 娟娟伸手触上他削瘦的脸颊,缓缓吐气,展开迟到的告白。 「对不住,那天我丢下满桌子好菜跑去找你,不是想对你发脾气,我是有话要告诉你。」 「好,你说、我听。」他握住贴在自己颊边的小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天晓得,他真喜欢和她这样子亲密。 「我想告诉你,我一点都不在乎什么杀父仇人,你做的是正确的事,是替天下万民讨回公道的好事。想告诉你,我不在乎那个为着私yù,伤害我、伤害我娘的浑球,他被斩首示众是罪有应得。」 她的话打开他心中的结,他始终以为这是他们不能更进一步的理由。 「谢谢你,愿意告诉我这个。」 「我还要告诉你一句最重要的话。」 「什么话?」 「想告诉你,从现在开始,别当我的好朋友,当我的男人好不?」可惜,这句话已经过期,再作不得数。 宋怀丰闻言,喜出望外,一把将她揽进怀里,不敢置信地再三确认。「你说真的?你说真的?你说真的!」 「是真的,那天我想清楚了,天底下男人不是都像我父亲那样薄幸,关关有幸得到宋怀青、儿有幸碰到吴卫,我想自己不至于那么倒霉,就碰到个表里不一的宋怀丰。」 「没错,你的运气一向都很好,我是个表里一致、言行如一的好男人。」 「是啊,这么好的男人再不赶紧正了他的名分,要是被旁人捷足先登,可是我的重大损失。」 「这么想就对了,没错,就是这样。」他附和她,附和得很幸福。 「可是……一颗火热的心却在看见辛姑娘躺进你怀里时被浇灭了,明知道在那种情形下不会发生什么事,可我就是忍不住嫉妒、忍不住发火,忍不住想要拿刀子砍人,所以我……」想到这里,鼻酸、哽咽,眼底飙出两颗晶莹泪水。 看着娟娟淌下的泪珠,他心疼了,该死的辛茹云,怎么可以让他的娟娟这么伤心? 捧起她的脸,俯下头,他轻轻吮去她的泪水,又苦又涩,像他的心情。 「是我的错。」娟娟认错。 「不哭,不是你的错,你的心太光明磊落,容不得算计,你只晓得,想要什么便得付出努力,却不晓得有人不愿付出,只想用yīn谋算计抹杀你的辛勤,以得到最后的胜利。」 达到目的地,辛茹云就能幸福了吗?他张大眼睛看着呢,看辛茹云会怎样一个幸福法。 是她将他逼得狠dú,是她迫得他残忍,是她的强求,勾引出他xìng子里的狠戾,既然如此,她便得承受掠夺之后的结果。 「是我的错,你不知道的。那天她骂我善妒、骂我犯七出之罪,说日后你容不得我,还说天底下男人都要三妻四妾,我这副xìng子,拴不住男人…… 「我明知道她在激我,却还是着了她的道儿,我说一大堆愤怒的话,还想甩她两巴掌,来增强气势。 「我说自己眼里揉不下沙子,想娶我的男人,没有三妻四妾的命,我说想吃活鱼三吃不必盘下铺子,我说倘若她爱你爱到无怨无尤,没有名分也愿意跟着你,就喝下绝子汤、乖乖当个外室…… 「我说一大堆的话是因为嫉妒,我嫉妒死了……那一刻我方才明白,什么狗屁好朋友,我早就把你当成自己的男人,我想把你拴在身边,谁都不能越雷池一步,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知道她多会喝醋、有多严重的占有yù了吧,如果是她的儿子遇上自己这种女人,她都要叫儿子敬而远之。 所以现在,她说透、说白了,怀丰可以开始讨厌她了吧! 娟娟不知道的是他有多开心,听见她说「嫉妒死了」,宋怀丰的心轻飘飘的,像是谁往里头倒了一坛美酒。 从来没有过的充实,从来没有过的愉悦飞扬,从来没有过的美满甜蜜在身边飞绕,给他一对翅膀,他就能立刻冲上云霄。 他忍不住抱住她、亲吻她、紧紧地圈住她的身子,想把他和她给揉在一起。 他说:「谢谢你,谢谢你的生气,谢谢你的狂怒,谢谢你的嫉妒,谢谢你把心给了我,让我明白,从来就不是我的一厢情愿,谢谢!」 一连串的谢谢把娟娟给谢傻了,哪有这种男人啊,碰到她这种小心眼女人,躲都来不及,居然还道谢。 不知道抱了多久、亲了多久,他才满足说道:「娟娟,嫁给我吧,假装我没有纳妾、假装我身边只有你一个人,不要让我们的幸福被破坏,好不好?」 「是啊,我也希望这样,可是不行……」 「为什么不行?」 「辛茹云是一个人,不是一条狗,她会怨恨、会憎恶,嫉妒会把女人变成魔鬼,她会整得你终生无法快乐。所以怀丰,别和她斗气,以怨报怨是最傻的做法,堆积怒气只会在你们中间埋下zhàyào,哪天bào发,你和她都会死伤惨重。 「不管辛茹云怎样用手段设计你,我们都不能否认,她在乎你、喜欢你、看重你,只要你别坚持这口气,你们会过得很好。」 「所以呢?所以你要劝我到她身边?所以你要我忘记自己有多喜欢你?所以你要放弃我,把我们的幸福送给别人?」 他越问越生气,怎么可以,好不容易她承认爱他,好不容易他们的感情走到一块,她居然转头就要把他推出去?岂有此理! 「不要生气,我讲故事给你听。」 「我才不要听什么鬼故事!」 她没理会他的怒气,径自往下说:「老鼠遇见猫,他们没有撕咬对方,却爱上彼此,可是天xìng促使猫将老鼠吞下腹,猫想尽办法憋着忍着,假装对自己的天xìng视而不见,但骨子里的yù望始终蠢蠢yù动。 「猫憋不住了,可老鼠却对猫说:「我爱你。」猫只好对老鼠说:「你走开。」老鼠流着泪,默默转身,谁也没看见猫在老鼠离开后默默垂泪。怀丰,其实有一种爱情,叫做放弃。」 所以她要他放弃? 不要!他为什么要!他看起来很好摆布吗?他看起来很好踩吗?辛茹云要他到她身边、他就乖乖过去,娟娟要他放弃,他就乖乖放弃?哪有这种事! 宋怀丰很清楚,生气会坏事,他明白他们之间没有误解彼此的本钱,他应该要按捺下狂怒,好好同她讲话,但是他忍不住啊! 因为她居然对他说:其实有一种爱情,叫做放弃。 这教他情何以堪? 他努力这么久、挣扎这么久,她却三言两语要他放弃,太过分了! 他摔掉桌上的酒坛子,怒指她的鼻子。 「涂娟娟,你这个胆小鬼!因为你父亲,你害怕爱情、害怕天底下的男人,你用一面城墙把自己圈起来,就以为安全在身边。 「你害怕辛茹云的手段,便宁愿放弃我的心、我的感觉、我的爱,你什么都怕、什么都小心翼翼,你不敢为爱情冒一点点险,你只想明哲保身。 「涂娟娟,你真可恶,你对全世界的人好,连恶dú的辛茹云都替她着想,唯有对我既可恨又过分,你是不是算准了我温和好欺?是不是算准我不会对你愤怒?是不是算准我对你只有永无止境的妥协?所以才敢对我为所yù为。 「听清楚,没有了!从现在起,我要怎么做就怎么做,我不会顾虑你的心意,我不会管你怎么想,别以为你放弃了,我就会和辛茹云好好过日子,想都别想! 「不管有没有你,我都会折磨她、惩罚她、虐待她,让她彻头彻尾明白,我有多恨她毁了我的一生。你等着看好了!我再也不要当温柔的宋怀丰,我会让你看见,招惹我,我可以变得多邪恶!」 猛地,他冲上前,一把将她抱进怀里。 他勾起她的下巴,惩罚似地吻住她的唇,他吻得很用力,吻得她无法喘息,他想将她的灵魂摄走似地,霸道到极点,最终,他还狠狠咬了她的唇。 陡然松开她的身子,他垂眸忿然地望向她,久久不发一语,下一瞬,他从窗口往外跳,任由夜幕吞噬他的身影。 娟娟看着他离去,心又一阵阵绞痛起来,她爱他啊,为什么总是伤他? 对于爱情,她真的鲁钝,真的缺乏天分…… 【第十三章】 两天后,辛茹云的贴身丫鬟想到前院套问宋怀丰的回府时间,约莫有人想再来一次不期而遇。 然而此事被报到宋怀丰跟前,他领着几名护院前往辛茹云的院子,当着她的面审人,「是谁到前院?」 两个丫头望着主子,满眼哀求,求主子救救她们。 宋怀丰冷笑,「既然没有人承认,都拖出去,杖毙!」 辛茹云大惊,跪在他跟前哭得死去活来、苦苦哀求。「她们没有做错什么啊。」 宋怀丰粗暴地踢开她,冷酷道:「她们最大的错误,就是对你这个主子忠心。」 一个月后,淮中知府盗卖粮仓米粮之事被揭穿,牵连十数位地方官员,这里头包括辛茹云的父亲。 辛老爷被停职、查封家产,成了身无分文的平头百姓,辛家从此失势。 辛夫人因为杀害姨娘,姨娘家人不服,联合告上官府,现在辛夫人已经在县府大牢里蹲着。 刚嫁出门不久的辛茹意,因为与小妾争风吃醋,摔掉肚子里的胎儿,大夫说她怕是此生无法再受孕。 辛家长子辛儒廷在赌场闹事,被生生打断一条腿…… 辛家发生的大小事,宋怀丰没让人隐瞒,一件件全传进辛茹云的耳里。 辛茹云心急火燎,急着找怀丰帮忙,她以为自己要好几天才能见到他,没想到他很快就出现了。 她一件件说着辛家最近发生的事情,一面说、一面哭,最后哭倒在地,恳求宋怀丰助辛家一臂之力。 宋怀丰的手指轻敲桌面,脸庞含笑,待她闭上嘴后才说:「那么现在只剩下辛儒言还没出事?再等等吧,你应该很快就能听到好消息了!至于你母亲,我发发善心提早把消息透露给你,她手上掐着十六条人命,刽子手的大刀正在等她送上脖子呢。」 「是你……那些事全是你……」她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他还是她的怀丰表哥吗?还是那个和顺敦厚的男人? 他轻拍两下手,笑道:「果然是聪明睿智的才女,一猜就中,不过,倘若辛家人没有做那等龌龊事,想扳倒辛家可也不容易呢。」 「宋怀丰,你为什么要这样子设计我?」忍不住了,再也装不了温柔、装不来贤慧,她这样爱他,为什么他无法领会? 「怪了,我也想问你同样一句话呢,辛茹云,你为什么要这样设计我?」抛下一个残忍的笑靥,一甩袖,他转身走出她的房间。 耳闻他的话,她胸口翻涌,眼前隐隐发黑,颓然趴倒在地上。 她明白了,他在报复,因为他被迫纳了自己,因为她强迫了他的人,可他没有损失啊,是她赔上一生,他有什么好怨恨?明明占便宜的是他,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待自己? 她想不通症结,弄不清他为何怀怨,天底下男人都想要的事,怎么到他这边就成了罪? 不会……不会,怀丰不是这样的人,她知道他的,他温和斯文,他耐心宽容,他就是这样的男子,她才会义无反顾爱上他。 所以是……涂娟娟在他耳边唆使? 对!就是这样!如果没有那个贱女人,怀丰不会恨她,他会爱上自己,如果涂娟娟死掉,所有事都不会再发生,所有的情况将会渐渐好转…… 心头一阵痉挛,无法遏制的愤恨在贲张的血脉间奔窜游走……是,只要涂娟娟不在、只要她死了…… 辛茹云的目光中透出肃杀寒意,姣柔的脸庞变得凶神恶煞,她低低发出两声嗤笑,似怒似讽,似毁灭天地的修罗。 那日之后,怀丰再也不到自己跟前来,尽管娟娟确定,怀丰的确搬到自己的院子里。 但他成天在外头忙碌,偶尔回到家中,「那个」院子里,必会传出一些鸡飞狗跳的讯息例如前几天传出辛茹云的贴身丫头被打杀了! 怀丰下令,那院子里不管主子丫头,一律一菜一汤,若厨子良善,愿意替他们加菜,就得自掏腰包。 那院子换了新护院,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 辛茹云的nǎi娘从后院小门出去买些吃喝、日常用物,被人当场逮到,打了二十大板,直到今天还下不了床。 手段既粗糙又恶劣,那不是怀丰的行事作风,他这么做,为着什么?他就不怕逼得辛茹云狗急跳墙?他真打算以怨报怨,她害得他不好过,他也要她入地狱苦修? 他们这样下去,谁能得到好处? 「吃不下饭吗?」儿进门,抢过娟娟的筷子,夹一口鱼放进嘴里,嚼了嚼、吞下去。 「你屋里没饭吃?跑来抢我的?」娟娟白她一眼。 这个人,肯定老公不在家、儿子在睡觉,否则哪肯往外跑。 「有啊,可是没你这里的好料,二哥待你可真好,别人的餐桌上都没有鱼虾河蚌,只有你有!」想到辛茹云桌上的几根咸菜干,她就忍不住畅怀大笑,就说嘛,争什么呢?就算争到手,也不见得快活呀! 「这么爱吃河鲜?明儿个开始,让厨子也做一份送到你桌上。」 「那可不行,我家相公会过敏,他就是爱吃,偏偏一吃下去,马上全身发痒。」儿叹气,既然嫁给一个吃不得海鲜的,身为妻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6 章 ,只好跟着改变口味。 「不能各吃各的吗?」 「夫妻是要同甘共苦的,我怎么能够自己享福,却放着他一个人痛苦?」儿说得满脸幸福。 为喜欢的男子牺牲所yù,也能这样幸福吗? 怀丰便是因为这个气上她的吧?气她不能与他一起共抵外侮,不能陪他共度难关,她在这里吃好吃的,却放任他一个人面对感情路上的障碍。 想来,她是个自私女人,宋怀丰喜欢上自己,真是倒霉。 「娟娟,跟你讨论一件事。」 「好啊。你说。」 「听说你那个纸雕铺子生意越做越好?怎样,能不能让我参一股?」 「我没问题啊,但是得问问皇上的意思。」 「奉劝你,以后有事没事少提皇上,二哥会吃醋的。」 「瞎说什呢,别胡扯。」 「你都可以对辛茹云嫉妒了,二哥为什么不能嫉妒皇上。」 儿一面吃一面说,吃得津津有味,这厨子可是二哥专门请回来替娟娟做海产料理的,二哥待娟娟不是普通好。 「不一样啊,我和皇上是合作伙伴,何况现在铺子里管事的也不是皇上,我们难得见上一面。辛茹云却是你家二哥的姨娘。」重点是,皇上不会算计她,辛茹云却会算计。 「唉,我说你怎么就看不开,二哥哪儿把她当成姨娘啊,把她当成囚犯还差不多,我院子里的二等丫头吃的喝的都比她好。」 「怀丰这样做,难道不怕把她逼急了?」娟娟忧心忡忡,那个女人不能等闲视之。 「也许二哥就在等着她跳墙吧,这样子,一逮到她的错处,就能立刻将她给撵回娘家!」儿夹起一颗河蚌细嚼,这厨师做的炒河蚌比起天香楼的师父,半点不逊色。 「可这样一来,她的名声岂不是全毁了。」 「这叫做偷鸡不着蚀把米啊,她凭什么认准二哥愿意吞下暗亏?当初二哥从湖中救她起来,她不闹的话,难不成我们还会到处去破坏她的名誉? 「偏偏她非要演戏,一出一出接一出,弄到最后二哥不得不娶她。哼哼!别说是小妾,就算她是正妻,二哥也有本事教她后悔,她是没见过二哥发狠的模样。」 「怀丰会发狠?」 「没错,二哥发起狠来,谁都挡不了,当初在京城的饭馆打小工,有个老板很坏,欺负二哥年纪小,到月底竟敢赖他的月银。当初那笔银子,二哥是要赚给我nǎinǎi看病的,没想到nǎinǎi等不到救命银子过世了。 「二哥一怒,发狠在大街小巷到处张贴布告,说那老板给客人吃的是死鱼死虾,官府派人来查,果然查到厨房里摆的都是些烂ròu菜,不多久,那间饭馆就关门大吉,那时二哥刚满十二岁呢。 「二哥说,那才是他本来的xìng子,只是这样的脾气容易惹祸,经常让云姨忧心忡忡,云姨过世后,二哥在云姨坟前立誓,要改变自己的脾气,绝对不再让云姨担心……」 故事说到一半,儿脸色古怪,娟娟发现了,问:「你怎么了?」 「不知道耶!嗯……肚子好像有点……」话到这里,她额头冒出豆大冷汗。 「吃坏肚子了吗?」娟娟扶住儿,看着她的脸因为疼痛而惨白,手脚不断抽搐,心里大惊,扬声道:「来人,快请大夫!」 小丫头进门,见状况不对,连忙狂奔到外头请大夫。 「我不……」儿噗地,一口鲜血喷出来,喷得娟娟满头满脸。 不对,这不是吃坏肚子,所以是……中dú! 她看一眼桌上的鱼鲜,瞬间明白,原该中dú的人是自己,儿是殃及池鱼…… 急转身,她端来先前来不及喝的牛nǎi,哄道:「儿乖,先把牛nǎi喝下去,它可以保护你的胃。」 她喂儿喝下牛rǔ后,跑到外头大声叫喊:「来人,煮绿豆水、找大夫人、快去把吴爷找回来……」 床边,吴卫握住儿的手,盯着她渐渐微弱的呼吸,他在心里一千遍、一万遍说着,不要死啊,儿,别死……张开眼睛看看我,论论想娘了…… 他的胡须长满脸庞,双眼布满红丝,男儿有泪不轻弹,可他的泪水早已经哭干。 儿已经昏迷三天,大夫说,她再不醒来,就不会醒了。 可不是吗,儿那样爱吃,这么多天不吃东西,会饿坏的。 「儿快醒,醒来我们天天上天香楼吃饭,你不是最爱那里的炒河蚌?等开春,我便寻人在池塘里放养河蚌,到时,你要吃多少有多少,好不好?」 吴卫的话没说出口,句句声声全搁在心头。 他不是多话的男人,只是,不说话的他更教人感觉凄凉。 娟娟和关关只能轻拍着他的肩,不断安慰。「儿会好起来的,一定会!」 可她们也都明白,吴卫根本没把话听进去,他所有的心思全用来细数儿的呼吸。 下dú之人查出来了,是个叫月白的丫头,她收下辛茹云一千两银子,铤而走险,她趁人不注意,把yào投在厨房里养着河蚌的水桶中。 真大的手笔,一千两呢,一个大丫头月例也不过一、二两银子,而寻常百姓家里,一年用度也不过三、五两,辛茹云一口气就给一千两,谁不心动? 辛茹云知道,料理海产的厨师是宋怀丰特地为娟娟聘请的,若是全家不聚在一起吃饭的日子,林师傅会单独替娟娟准备三餐。 她确定宋家兄弟都不在家,便挑选在那日行事,她以为事情天衣无缝,以为自己足不出户,无论如何都不会查到自己头上。 至于那个丫头拿了银子,便漏夜逃跑,没有人证物证,谁都不能赖上她。 可辛茹云没想到,宋怀丰心横,他才不管有没有什么人证物证,不管辛茹云是否离开过屋子,他一进门便直接命人捆了辛茹云,再下令搜屋。 这一搜,当初辛夫人离开前留下的dúyào,全成为呈堂证供。 周嬷嬷把院子里的丫头、小厮全聚在一起清点,名字逐一点过,月白不在,便令人往月白老家逮人,只差一点点,月白就带着家人逃之夭夭。 宋怀丰咬紧牙关、青筋毕露,心中翻江倒海。 他痛责自己大意,还以为已经把辛茹云可用的人全数收拾掉,没想到人心不足蛇吞象,有人敢为银子铤而走险。 于是他亲手杖毙了月白、将辛茹云送进官府,他发誓,她再也无法走出大牢。 直到辛茹云被官差带走那刻,她依旧不肯相信,宋怀丰竟对自己如此无情,她口口声声诅咒涂娟娟,认定所有的事都是她在背后一手谋划。 宋怀丰看着辛茹云,目光乖张而孤傲,然后转头对娟娟说道:「看清楚了吗?就算你处处替她着想,她也不会感激,你真要我和这种人过一辈子?」 娟娟的心情低落,眼底浮起深深悲凉,抿着唇摇摇头,握上宋怀丰的手掌心,轻声道:「对不起。」 没有多余的字,可是他全部都听到了,听到她的歉意、听到她的痛苦、听到她的自责……她恨着自己吧。 宋怀丰叹口气,轻轻勾起她的脸,柔声问:「看着儿那样,你不心痛吗?如果我们因为骄傲而错过彼此,日后我们会不会遗憾终生?」 「对不起。」 他没有骂错,她确实是胆小鬼,在爱情方面,她怕受伤、怕受累,如果她肯与他携手并肩,一起面对重重困难,或许根本不会有今天的事发生。 投入他怀里,她需要依靠,她会慢慢学习勇敢,她会努力与他站在同一阵线,她再不让他孤军奋战。 「娟娟,我知道时机不对,但,请你嫁给我好吗?」这是儿要的,儿没有机会了,他要一件件把她的心愿完成。 点头再点头,她明白的,她同意他,她要和他一起,把儿想做的事做齐全! 她的泪水沿着颊边不断淌下,湿透他的衣襟,宋怀丰轻抚她的背,下巴抵着她的头顶,缓声慢言。 「娟娟,不要难过、不要自责,儿中dú不是你的错,大夫说你处理得很好,不然儿早就熬不住,你不知道菜里有dú,你不是故意让儿吃下那些河蚌,你如果知道辛茹云还有机会使诈,一定会小心翼翼避开所有可能,所以不是你的错,懂了吗?」 他的话,敲上的全是她的心情,原来他懂她、懂得这样深。 「我们再想想,儿还想做什么事?」 「她想入股纸雕铺子,想开班授徒,将这门艺术发扬光大。」 「那么,替她办到好吗?」 「好。」 「她肯定还希望我们好好照顾论论和吴卫。」 「我可以帮上忙,我可以当论论的老师……」 两人话说一半,屋里传来关关的惊呼声,他们相视一眼,快步走进儿的房里。 儿清醒过来了,她脸颊粉红粉红的,没有丝毫病态。 娟娟冲到床边,紧紧拉住她的手,频频向她说对不起。 儿笑逐颜开:「又不是你逼我吃的菜,说实话,要不是里头加了料,那河蚌还挺好吃的。」 「贪吃鬼。」吴卫坐到床上,把儿紧抱在怀里,失而复得令他充满感激。 「等你好了,我带你去天香楼吃。」 「你不行吃的,你会起疹子。」 「我不吃,我看你吃。」 儿摇摇头,眼底染着浓浓的心疼与悲怜。她伸手抚上他的颊,低声说:「对不起,我没有太多时间,我是回来与你们告别的,马上就要走了。」 「走?!你要走去哪里?」吴卫陡然惊吓,圈住她的手臂施了力气。 「吴卫,你弄痛我了。」 「对不起、对不起,你不要走好不好?我不弄痛你,我会很小心,你不要……」 唯唯诺诺、小心翼翼,吴卫哪有半点武林盟主的模样,泪水顺着他的眼眶滚下,堂堂铁汉哭了,所有人忍不住别开眼,强忍喉间哽咽。 「别哭啊,你是我的英雄耶,你是我的非凡人呢,你是我的骄傲、我的支柱、我的天……你软弱,我怎么办?」儿把头埋进他怀里,拚命摇头,她不允许他掉泪,自己却泪水翻滚。 她不公平、她霸道,可没办法,谁教他爱上她。 「你不在,我要刚强给谁看?」他只想当她的英雄、她的武林盟主,她的非凡人。 「所以你要努力把我找回来啊。」 「我要去哪里找?」 「我告诉你,你要仔细听,那里叫做二十一世纪,路上有很多奇形怪状的盒子跑来跑去,对了,那里的人都有病,他们不对人讲话,却对着一片薄薄的东西说话,还有啊,他们那里的女孩子衣服很漂亮,没有绣花,但款式千奇百样,看得我眼花缭乱……」说着说着,儿笑起来。 关关和娟娟惊惶地对望一眼,两人同时望向儿,她眼底没有哀愁,反而有淡淡的向往,过去几天,她去了未来? 吴卫以为她在胡说八道,霸道地阻止她往下说:「不许你去,那里听起来很危险,我和论论在这里,你就在这里待着。」 「唉,我也想啊,可是那个男人说,这种事由不得我,我的阳寿已尽,就算不吃下河蚌,也会死于非命。」 「别相信那些无稽之谈。」吴卫怒道。 「那个男人长得怎样?」突地,娟娟想到一个人身上了。 「他……约莫二十岁上下,很瘦,十根手指头白晰细长,脸上戴着一副……他说那叫做……」 「眼镜?」关关和娟娟异口同声。 「对,眼镜,他身上穿着黑色的衣服,他都不笑的。」 「他是月老!」 娟娟激动地拉住儿的手,换句话说,她不是死去,她是要去未来,可是…… 她去了,吴卫怎么办?论论怎么办? 她们来不及发问,吴卫一口气驳回她的话。 「不管他长成什么样儿,你都不准去,听到没有?我在哪里,你在哪里,你答应过我的。」吴卫依然不肯认清现实。 儿轻叹,如果她可以决定就好了。 圈住他的腰,儿在他怀里撒娇,「你的武功很好的,你说过,不管我在哪里,你都能找到我,我等你来找,好不好?」 「不好,你乖乖待在这里,以后我会对你更好,我会学着甜言蜜语,我会给你买礼物、制造关关说的浪漫惊喜,我会……」 她的手捂上他的嘴,缓缓摇头,态度坚定,她没有过这样的眼神,吴卫不自觉停下声音。 她满意吴卫的安静,勾住他的脖子,重新把身子贴进他怀里,脸颊靠着他胸口,儿转头对宋怀丰说话。 「二哥、娟娟,你们可不可以在我离开之前成亲?我想看娟娟当新娘子的模样?」儿笑着要求。 娟娟二话不说,回答:「好。」 「我没剩下多少时间了,子时,我就得离开。」这是月老告诉她的。 「没问题,关关,你的喜服借我。」 关关点头。「怀丰,你过来拿你哥哥的吉服。」 「周嬷嬷,你带人去布置喜堂。」 「小苹、小杏,你们帮儿换上衣服,咱们全家一起喝怀丰和娟娟的喜酒。」 大伙儿散去,各忙各的,屋子里剩下儿和吴卫,她还有好多事要对他叮咛,好多话要说,她必须说服他真的有那个二十一世纪,因为……她也害怕呀,害怕他不肯来找她。 一通布置花不到两个时辰。 这段时间,吴卫抱着论论和儿在屋里玩耍。 儿跟他讲很多关于二十一世纪的事儿,即便难以相信,但为了儿,他应下所有要求。 儿不停地重复,「你一定要找到我,如果我忘记你,你别灰心,慢慢告诉我,我和你之间的故事,我会努力记起来的,好不好?」 吴卫点头附和,他不信她,却附和她。 为什么不相信? 因为他害怕,在这里他是武林盟主、武艺高强,天底下没有他办不到的事,可他不知道那个二十一世纪要怎么走?不知道要怎样才能找到他的儿?不知道如果儿离开自己,他还有没有办法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7 章 活下去。 所以他必须不相信。可儿那样认真地一再要求,他只好点头,只好做出连自己都不敢保证的保证。 夜里,这顿喜酒全家人吃得很哀伤,桌上的低迷气氛、无法言语的哀愁,将他们的笑容消灭。 关关吸吸鼻子,开口说话:「怀丰,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娟娟和我跟这个时代的女子截然不同?」 娟娟望向关关,她要揭穿这个秘密吗? 犹豫地看了怀丰一眼,他会不会把自己当成妖怪? 宋怀丰点头,她们的确与众不同,她们敢说别人不敢说的话,敢做别人不敢做的事,她们比多数的女子都要勇于追求所yù。 「为什么?」怀丰问。 「因为我们的身子里面住着的,是来自千百年后的灵魂。」 关关的话震慑了宋怀丰,他转头望向大哥,宋怀青朝他点点头,他相信关关,因为他的生命也有旁人无法想象的奇遇。 「什么意思?告诉我!」宋怀丰疑惑地握住娟娟的手,娟娟安慰地拍拍他,她决定勇敢一回。 是啊,这是她欠儿的,为了蕹儿,她们必须说服吴卫二十一世纪的存在,必须让他明白,死亡不是结束,而是下一个回的开始。 娟娟说了她穿越前的身分、穿越的过程,说那个月老手上的姻缘簿,以及那本《客镌雕》秘笈。 她甚至连自己害怕再度穿越回去,把爱情割舍在此地,以至于迟迟不敢向怀丰表白的事儿也从实招来,这是她隐瞒怀丰的最后一件事。 娟娟说完,关关也说出自己的前生与轮回,她们都不晓得时空是发生怎样的改变,怎会让穿越这种事屡见不鲜。 她们一人一句说着二十一世纪的事,说那里的人情、那里的竞争、那里的人权、那里的自由与平等…… 说着说着,吴卫、宋怀青、宋怀丰听得痴傻了…… 他们终于明白,为什么关关会订下十二年教育,为什么会有云湖商业区的成形,为什么娟娟能做出这个时代没有人懂的立体纸雕,许多的谜题随着她们的故事揭开。 儿恍然大悟,把在大哥大嫂新婚夜听壁脚的事儿招了,她说:「原来,来自千百年后的一抹灵魂是这样解释的哦。」她笑着把脑袋凑进吴卫怀里,撅嘴向宋怀丰抱怨,「二哥,你要同我相公学学,不知道的事就说不知道,千万别穿凿附会、胡乱解释。」 她的话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娟娟不介意错过洞房花烛夜,她把每个可以想得到的话题全部翻出来讲。 教育制度、升学制度、电脑、韩星、世界旅游…… 她们的话,把吴卫最后一分怀疑抹去,因为任凭娟娟和关关再聪慧,也绝对不可能在短短的时间内编造出这么多事儿,若非亲身经历,怎能将那个世界描述得巨细靡遗? 他信了她们,然后在深夜,与儿共眠的床上,儿对他说:「那个二十一世纪听起来还不错,吴卫,你要记得来找我。」 再然后,她睡着了,没有清醒…… 【尾声】 娟娟和关关挺着一颗肚子走向吴卫房里,她们都怀孕了,并且郑重怀疑,这孩子是在儿前往二十一世纪的那个晚上形成的小生命。 在娟娟怀上孩子后,温文尔雅的宋怀丰换上一张脸,他对娟娟东限制、西限制,不许她劳累、不许她熬夜、不许她三餐不正常……唉,果然鸭霸才是他的本质,难怪小小年纪就逼得人家饭馆关门大吉。 婚前,她处处占上风,现在上风处被怀丰给占走,没办法,她明白这些限制是他爱的表现,幸好和论论玩还不在被限制的范围内,因此论论成了她们生活中最大的娱乐。 这段日子,每天送相公上朝后,她们便分工合作、打理好家事、外头事,之后,两人习惯一起往吴卫的屋里走。 除了照顾论论,她们还必须为武林盟主做好「行前培训」,二十一世纪的食衣住行可是与这里大不同。 怎么搭大众运输工具,怎么使用电灯电视3C产品,她们还得教他认识身分证、健保卡等证件,还得学会用硬笔写字…… 光是要教会这些,可是件大工程。 吴卫早就收拾好包袱,里面没有他和论论的衣服,只有儿最得意的刺绣、纸雕,她喜欢的饰品、衣服,还有他们的定情礼物:丘比特卡片和珍珠项链,以及刚刚出版的《客镌雕》。 所有的东西全收在「雅客小筑」卖得最好的包包里。 可是有点奇怪,往常这个时候站在院子里,就能听见论论咿咿呀呀学说话的声音,今天怎地这般安静?还没睡醒吗?还是论论病了? 两人加快脚步往屋里走去。 自从儿离开后,吴卫就不允许丫头在跟前伺候,因此院子只有几个老嬷嬷和小厮打理照管。 「吴爷呢?」关关拦住一个小厮问。 「正觉得奇怪呢,主子吩咐过,门没打开,奴才们不得进屋,可往常这个时候,嬷嬷们早已经进屋打扫了,而且直到现在,主子还没传早膳,也不知道小少爷会不会饿着。」 「知道了。」娟娟点头,扶着关关,两人一起走进屋子。 「吴卫,我是娟娟。」娟娟轻拍几下门。 「论论,关关姨来喽。」 没动静? 两人皱眉互视,吴卫武功高强,不可能听不见她们的声音,除非……心有灵犀似地,她们同时伸手推开门,快步进屋。 床被是整齐的,所以昨儿个晚上就没睡觉?娟娟抢到衣柜边,用力打开。 「包包不见了。」娟娟说。 「他去找儿了?」 「怎么找?」娟娟皱眉。 关关也很怀疑,穿越吗?那身体应该留在这里啊,可……不对,他还带着论论去呢,难不成那对父子手牵手集体穿越? 「桌上有封信。」关关发现书案上面的纸笺。 上面是吴卫龙飞凤舞的笔迹,写着:我带论论去找儿了,勿念!对了,那个得像鬼的家伙说,儿改名字了,叫做佩佩…… 「儿好端端地,为何要改名字叫佩佩?」关关看了几行,不解问道。 「什么!你说什么?」娟娟一惊,抓住关关大声问。 关关揉揉被刺激过重的耳朵,把那封信jiāo给娟娟,她从第一个字看到最后一个字,然后大笑起来。 「我就说嘛,儿和佩佩怎么会长得一模一样,原来儿是佩佩的前生、佩佩是儿的后世,她们根本就是同一个人,没错,一定是月老把吴卫带到现代去了,有他当领航员,吴卫一定可以找蕹儿,真是的,害我以为佩佩也穿越过来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忘记了吗?我曾经告诉你,我有一个好朋友和儿长得一模一样,名叫佩佩……」娟娟不厌其烦地再说一回穿越历程,不过上次简单带过,这回她把自己与佩佩的友谊、与她jiāo往的点点滴滴清清楚楚说一遍。 「照你这么说,佩佩的男人缘这么好,吴卫会不会很吃亏?他还带着一个拖油瓶呢。」 「什么拖油瓶,那是她的儿子好不好?」 「问题是佩佩在未来没结婚、没生过小孩嘛。」 「你就别替吴卫担心了,儿不是很骄傲嘛?说她的相公是武林盟主、天下无敌,天下都无敌了,只是区区几个小情敌,手指头一捏,就捏成灰了。」 「在二十一世纪杀人是要判刑的。」关关瞪娟娟一眼。 「放心,都捏成灰了,谁晓得有没有杀人?你觉得重案组闲到有工夫帮灰尘验DNA?」 「有道理,也好,之前吴卫没怎么追,儿就乖乖嫁了,她每次看见怀丰对你用心,老是忍不住吃醋,现在就让吴卫好好追求佩佩一回。」 「希望这次,他们能够平安顺利。」 「放心吧,月老能把你牵引到这里,定也能把吴卫牵引到佩佩跟前。」 她们一路走、一路说,两人慢慢走回大厅,还没过午时呢,两位大老爷竟然一齐回家,可真难得呢,今儿个是什么日子啊,有这等好康? 宋怀青笑容可掬地拿着篮子走到老婆大人身边,道:「关关,皇上赏赐番国来的水果,为夫心想,你最近胃口不好,特地拿回来给你尝尝,是你没见过的东西。」 娟娟也凑上来看,篮子打开,两人异口同声道:「凤梨、芒果?!」 哇,口水都快流下来了,想起水果王国台湾,想起水果摊上五颜六色的水果,心情兴奋起来。 「你们知道这东西?」 关关回答,「当然,在我们那里这东西很普遍,每年夏天盛产都要吃的。」 尤其是金钻凤梨,那个甜啊……叫人yù罢不能,她还曾经吃到得急xìng莼麻疹呢。 「早知道就带多一点回来,大伙儿不晓得怎么吃,只闻着味道挺香,想拿回去摆着。」 见大哥带的东西被认出来,宋怀丰得意洋洋地打开自己的篮子说:「这个,你们可就没见过了吧,满身都是刺呢!」 关关只看一眼,大惊失色,接连往后退了好几步,宋怀青怕她摔倒,急急放下篮子,连忙扶住她。 「怎么了?」娟娟问。 「是榴莲!」 「不会吧!」娟娟连忙捂住鼻子,一路走到门口通风处。 宋怀丰满头雾水,不明白她们怎会有这等反应。「这个……很难吃吗?」 「不是难吃是难闻,有冰箱冻成冰,还勉强吃得下去,可这会儿……」娟娟频频摇头,一脸的敬而远之。 挑错水果,宋怀丰满脸沮丧,宋怀青见状笑道:「好了,让人喊吴卫和论论过来,既然你们说凤梨芒果很好吃,我们一起来尝尝。」 娟娟回道:「他们去找儿了。」 「什么!」 这次异口同声的是宋家兄弟,从他们脸上的惊异,不难想象他们脑子里在想什么东西,是以为他们到黄泉底下寻人了吧? 也是啊,没有时空机的时代呢,不是要死一死才能穿越的吗? 娟娟和关关相视一笑。 穿越不是第一特奖,可抽中了,不管是惊喜、是怒惧都得走上一遭,反正已经是这样,平常心、平常受,才是最正确的态度! 娟娟握上关关的手,她很高兴,自己不是一个人。 * 关于邵关关与方怀青曲折浪漫的爱情故事,请见千寻蓝海系列E1001、E10002《七品芝麻官》上。下。 【结局小尾巴 千寻】 依原本的计划,《七品芝麻官》写完就写完了,可故事完成后,书里的武林盟主跳出来说话,他说「写我写我写我」!于是……心蠢蠢yù动。 是的,那是我的偏爱,一个敦厚、不善jiāo际、朴实、稳重的男子,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宅男」,这样的男人恰恰是我最偏好的男主角。 但这只是个念头,可以写、也可以不写,因为心里已经存下两个现代故事,我很想将它们呈现出来。 然而,编辑打电话过来,希望我与其他两位作者合写一套书。 套书的主题很明确,和编辑讨论时灵机一动,我将《七品芝麻官》里的小配角涂娟娟拉出来,搭配设定中擅长纸雕的女主角,再把男主角的弟弟宋怀丰给牵扯出来。 有了方向,我开始写大纲。 所有的大纲都是这样开始的,先设定两人的生活背景、xìng格脾气,因为不同xìng格的男女,对事情会有不同的见解看法,这往往会造成冲突或难以理解的融洽,再然后,依着设定、经验、感觉,把男女主角之间的关系定位。 这本书,我的定位是「不是每段感情都是从爱情开始」,他们是友谊、是相知相惜,慢慢地发展为「缺一不行」。 确定好感情发展路线之后,最后进行每一章的主题撰写,每本书的开头都是这样的,找资料、定大纲、确定故事走向…… 只是,我没料到这回,自己会越写越兴奋,因为那位蠢蠢yù动、与众不同、卓尔不凡的武林盟主频频对我抛出媚眼,他用无辜的表情对我傻笑,令我的内心小鹿狂奔。 然后他出现在这本书里,再然后,尾巴留下来了,丢给读者也丢给作者一个大问号。 说实话,我也很期待,一个害怕二十一世纪的男人,如何为爱情勇闯陌生时代?一个在古代是人人崇拜的武林高手,如何适应「身无半点功夫,一qiāng在手,就能结束高手xìng命」的世界? 没有人告诉他,他要寻找的那个女子是否改变了容颜、xìng情,他只知道,深爱的那个女子,早已遗忘自己的存在。这么多的挫败,会不会让他变得更封闭,或是越挫越勇,为爱情奋战不懈? 现代的速食爱情里,许多人舍不得对爱情付出太多,从古代穿越而来的武林盟主,会不会被这个世界同化? 我很期待,希望你们也愿意期待。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iqugedu.com--- 【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访问小说分享者(凌紫泪)的书库,阅读更多TA分享的书籍! 地址:http://www.biqugedu.com/u?id=32335 也可以百度搜索或者访问www.biqugedu.com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