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女将》 正文 第一章 蓝眸囚犯 冬月时分,已经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她趁师父历来冬眠的脾性,赶紧收拾包袱溜下山。 实因甚是想念憨厚老实的师兄,阔别五载未见,便决定自己下山去寻,听说他在给一个劳什子王爷当护卫,然而,是个什么王爷,她得去帝都打探一番才知道。 师父不让她下山是有一番道理的,她是个路痴,现下诚然已在一片茫茫雪地里迷失了方向,正犯愁时,耳翼轻颤,远远听见了马蹄奔腾的声音。 闻声思量,好家伙,数量还不少的样子。 她迅速匍匐于地,胜在身形纤细,积雪且厚,不留心还真发现不了她。 浩浩荡荡的一干人马,包围着一辆囚车疾行,她满腹疑惑,看向囚车里,好奇囚犯是长了副多么凶神恶煞的模样,恰巧与一双浅蓝色的眸子对上视线,清冷疏远的眼眸,主人便是囚车里那个面覆黄金面具的囚犯,把他的脸遮得诚然是严实二字,唯一露出来的双眸,正精准凝视着她。 嘿,有意思呢。 把黄金当面具,有钱,能一眼发现匿藏身形的她,有本事,主要是能养出那双眸子的脸,必是不凡,有颜。 与其让这位异瞳人受牢狱之灾,说不定人头落地,不妨救下来当个师弟供她使唤,何乐不为? 思量一番,便自积雪中一跃而出,扬起漫天雪粒,对着尚未反应过来的侍卫拔剑便劈,挽出数道凌厉的剑风。 在她尚未及笄之时,师父可是不允许她携带任何有杀伤力的武器,之所以她手中是把并无任何伤害的木剑,充其量只能朝穴道砍,暂时性麻痹人体罢了,所以她必须在最短的时辰内把异瞳面具人劫走。 头一次涉足人世的她太小看了这些护送囚车的护卫,他们的内力何足畏惧小丫头的木剑,正打算将这个小丫头一并拿下,抬头看见她的脸便怔住,领头人立马呵止其余护卫:“勿拔剑!” 趁了护卫发呆的空子,她身如鬼魅点罢众人的穴道,纵身上了囚车,摸了摸漆黑的车身,竟是足量足斤的玄铁所造,这面具人到底何人,得以如此“厚待”? 无暇顾及太多,她扭头从领头护卫身上摸出钥匙,打开玄铁囚车,她笑盈盈地迎上那双好看的眸子,少女嗓音满是清澈纯净,甜如蜜浸,道:“我带你回家。” 他身着尽染污血的金甲胄,头戴镶珠束发白玉冠,身披兽面吞头连环铠,额前散着几缕乱发,耷拉于面具之上,于凛冽寒风随意飘动。纵然落魄如斯境地,气场却不见分毫狼狈,淡漠地睨了她一眼,点头会意。 眼瞧着不知折损多少人马才制服的囚犯被劫走,半柱香后方才冲破穴道的护卫面面相觑,有人声如细蚊呢喃出声:“这不是荷华公主吗?” 这边是不但甩开护卫自己也再次迷路的小丫头,她携着异瞳人于雪地里绕圈圈,丝毫未曾注意到身后那厮摇摇欲坠。 “我记得我来的时候走的是这边啊”她不确定地自言自语,随后醍醐灌顶,猛然回首欲问问异瞳人是否识得路,正转过身子,便被他突如其来的倒下压得喘不过气。 她咬牙使力,用手推搡着他的双肩,以免两人皆拥抱大地,掌心却是摸到一片濡湿的触感,她疑惑的瞥了眼手掌,目光所及之处皆为鲜血,触目惊心。 “呀!”她不敢再碰异瞳人的肩膀,没有支撑便被其重量压倒在雪地之上,他冰冷的面具蹭得她一阵寒颤,小心翼翼将异瞳人翻过身平躺于雪地,方才气喘吁吁地爬起来。 雪地以他为中心已经扩散了一片娇艳欲滴的红,犹如一朵散发着妖异之美的血花。她拍拍自己双颊,拍醒自己惊慌失措的魂魄,可不想自己才劫来的人就见了阎王,继而粗暴地撕开他的衣襟,露出肩胛处一道狰狞的贯穿伤,正沸腾着新鲜的血液。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不知所措的她心乱如麻,急得于原地徘徊,如今这寒冬腊月,十里之内不见活物,何况有甚药草植物,纵使她身怀医术,不过是有心无力。 慌忙打开包袱,翻乱了一包银票元宝,急于溜下山未曾带何药膏,她把自己换洗衣物一股脑堵在伤患处,使出浑身解数将他搬至一处山洞中安置,确定里边未有任何生物冬眠,她揣着钱财匆忙跑入雪地,身影渐远。 —— 他重重咳了几声,不自觉牵扯到伤口,痛醒了昏昏沉沉的意识,极力撑开眼睑,她那副鬼鬼祟祟的样子恰巧映入他的眼底。 “咦你没死成啊,妙极!”她立马收回俯下的身子,似乎压根不知何谓笑不露齿,咧开嘴角笑得心满意足。 你没死成?他微微蹙眉。 那双浅蓝色的眸子静静打量着她,本打算掀他面具却被他及时醒来而打断,做贼心虚正如坐针毡,心脏节奏也有些不正常,却舍不得避开那双漂亮的眼睛,小脸上似乎写满倔强二字,蓝眸黑目的眼仗打得不亦乐乎。 “你是何人?”他重伤未愈,言语间也略显吃力。 给了她表现的机会,她立马打开了话匣子:“我叫虞婉娘,家住丹穴山,今年正是舞勺之年” “哪个婉?”他毫不客气地打断她喋喋不休的自我贩卖。 “杜北春风惊婉娩的婉,这是我师父给我取的” “很好的名字,”他道,稍稍歇了一口气作缓解,继而又言:“在下龙尘,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没不没齿无需在意,你居然姓龙,好一个霸气的姓氏,不过你是哪个尘啊?” 龙尘对于她的刨根问底显得有些无奈,竟也开口答复:“渭城朝雨浥轻尘的,尘。” “渭城朝雨浥轻尘?等等,这句诗何意?你能跟我详谈一番吗” 龙尘似乎头一次见着如虞婉娘这般健谈的姑娘,念她尚是一个黄毛丫头,难免有些天真烂漫,只是这过了头,便是啰嗦了。 他一副心无杂念无人能扰的模样,合上眸子闭目养,虞婉娘看不到那双眼睛,心中颇为不甘,直来直去惯了的她话锋徒然一拐,问:“你的眼睛这般独特,很是深得我心,能摘面具让我看看脸吗?” 闻言,他蓦然睁眼,视线含射着隐隐的锋芒直钉心直口快的她,浅蓝的眸子中含射着蓄意待发的杀意。 ------题外话------ 本文时空背景出于一个架空朝代,此章节所出现的两句存于真正历史的诗我得给亲们标出来,以免混淆。 “杜北春风惊婉娩”是出自南宋诗人方岳,诗名我忘了。 “渭城朝雨浥轻尘”出自盛唐诗人王维的《送元二使安西》。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毒蛛惨案 虽然她虞婉娘生性放肆,但自小在师父身边长大,知道怎的做师父才会给她糖吃的小机灵鬼,在看人脸色这方面诚然是最有觉悟。 虽然龙尘戴着面具,难于见着他的脸色,但龙尘眼中弥漫的寒意无法忽视,虞婉娘心中揣摩着再不给他捋毛,估摸是没戏瞧见他的脸了。 心中一番思量,她故而做出一副憋屈模样嘟囔道:“这般开不起玩笑,大丈夫小肚鸡肠,亏我还救你。” 龙尘侧头瞟了一眼裹得跟粽子无异的肩胛处,复而抬眸盯着这个古灵精怪的姑娘,明眸皓齿,双颊冻得通红,生得一副不凡的模样,倒也是个美人胚子,只是穿着打扮上欠佳,整个人的作风就透露着野丫头一词。 防人之心不可无,表面该不会是什么坏心肠,难保这丫头是皇后的人马,哪家的姑娘会现身于这荒山野岭,关键是能劫囚车,小小年纪身手不凡,有诈。 他虽是锱铢必较的性子,念在对方是一个于他有恩的小丫头,对于虞婉娘这般天衣无缝的演技,他不再给予眼神伤害,再度合上眸子闭目养神。 概是捋顺了这异瞳人龙尘的脾性,她微微松了口气,无心造次。 自怀中掏出一把散银,细数一番,不禁愁得咬紧下唇。 收拾包袱时她忍痛敲碎了自己的储钱罐,这些年来帮着师父买酒时从中中饱私囊,也只攒得那么一点。方才在猎户那换得药草兽皮已是耗去她一半财力,她自己招来的人总不能弃之不顾,不知这点碎银是否能撑到龙尘伤愈。 龙尘正凝神整理着思绪,此番战败是内部出了问题,他带领人冲锋声东击西,第二批人马从敌人后方攻击,然,第二批人马并没出现,导致他被重伤活捉,伤愈回京必得从第二批人马着手调查,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必得找准根源,否则他遇得了一个虞婉娘,不敢断言出卖情形不会重蹈覆辙,届时,可不敢想他还有没有命等第二个虞婉娘来救。 越发清晰的头绪使得他整个人都松了口气,此时,深陷与内奸之事上的脑海里,一道尖锐的女声徒然劈开他的思绪,惊得他一个激灵,蓦然回神。 睁眼,便见那虞婉娘踮着脚尖挂在山洞石壁之上,对于她滑稽的模样眼底浮现几丝笑意,一边意外这姑娘内力已经深厚到如此境地时,虞婉娘见引起他的注意叫得更为竭嘶底里:“龙尘!有蜘蛛!有蜘蛛啊!快把它弄死快啊!” 视线飘向地上的一只粗腿绒面的斑斓毒蛛,他面具之下的嘴角微勾,不动声色地往后靠了靠,问:“哪有蜘蛛,我怎的没瞧见?” “你缺心眼儿还是眼瞎啊,那么大只蜘蛛看不见?你玩老娘呢?嗯?当我白瞎了眼救下你,今天不是它死就是我死,不把它弄死我就弄死你,大不了大家阎王跟前继续斗!”被蜘蛛吓得口不择言的虞婉娘就差开口把龙尘的祖宗问候个遍。 见这丫头言语越发失控,他止住心中恶意升腾的玩心,拾起身侧一颗石子朝毒蛛屈指一弹,破空而出,与气流摩擦,唰唰作响,顷刻之间,毒蛛纹丝不动,已然是尸体一具。 虞婉娘小心翼翼地从石壁上滑下来,万分谨慎地打量半晌,才找了根枯枝把毒蛛的尸身伺候到远处。 “我还道你一个江湖儿女,心无所惧,未曾想竟是一只纸老虎。”他语气清冷,倒也是副客观陈述事实的模样。 “我刚刚说让我看看你的脸,你也不一副我抢你媳妇的模样,五十步笑百步。”面对龙尘一本正经的嘲讽,她翻了个白眼,嘴永远比思绪快一步,待她反应过自己失言,龙尘眼中难得的几分笑意又消失殆尽。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我五十步笑你百步呸呸呸,你不是五十步也不是百步,你不是步哎呀我在说什么” 本想解释的她却沦陷到自己的语言大战上,直至龙尘起了身也未整理好自己想表达的东西,他一声不吭地出了山洞一趟,虞婉娘心想他是如厕,正乐得不用解释时,他又毫无预兆的回来了。 完了,又得想怎么解释自己的话。 龙尘眯着双眸,半掩了那双浅蓝色的虹膜,冷笑已是蔓延面具下的脸,他竖起食指对虞婉娘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同时将另一只手中的东西朝她丢去。 不明状况的虞婉娘反射性接住,而后她万分后悔自己接东西怎么那么准,定睛一看,之前那只被她扔掉的毒蛛尸身正好端端的躺在她的手心。 毒蛛,躺在,她,虞婉娘的,手心。 “啊——!龙尘!” 自山洞里传出来惨绝人寰的嚎叫声,霎时间响透整片林子,惊得众鸟四散,羽翼扑腾落树梢积雪。若是有人路过,还有幸一饱耳福,听了这尖叫声所奏的好一首鬼哭狼嚎似的绝曲。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痴迷美色 自小师父便以散养的方式,练就她一身肥胆,天不畏地不惧。苍天可鉴,却是独独怕了这多腿的昆虫。丹穴山是座奇山,昆虫数不胜数,儿时贪玩的她曾误入蜘蛛穴,自那后,便永生难忘毛茸茸的蛛腿给她毛骨悚然的触感。 那会龙尘将她的克星朝她扔,自是点燃了导火线,这会虞婉娘已是足足嚎了半个时辰,还是没有半滴眼泪的干嚎。 换做常人必是头痛欲裂,那厮却是好整以暇地足足盯着她嚎了半个时辰,见罪魁祸首态度还此般恶劣,虞婉娘越嚎越委屈,越嚎越起劲,诚然是一副不将黄河之水哭竭誓不罢休的架势,却滴泪未垂。 龙尘秉持的那叫一个泰然自若的心态,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接着看。 估摸着觉着不尽性,她干脆加上语言攻势,嚷嚷道:“亏我等弱女子以身犯险,却救的是这等白眼狼。” 龙尘心想:弱女子? “劫囚车可是诛九族的死罪啊,师父,徒儿不孝,千错万错错在徒儿过于单纯” 龙尘暗自腹诽:单纯莫过褒义,你是蠢。 “徒儿自幼不善识路,客死他乡怕是无法尽孝,救那只白眼狼耗去徒儿一半积蓄,徒儿怕是” “你怎的救的我?”他终是轻启薄唇,语气微缓。 “我我我顶着迷路的危险寻了猎户,换了药草干粮,还有还有兽皮,否则你早冻死饿死痛死了!” 他似是认真思量,骨节分明的手指覆于地面,从容不迫且有节奏地敲击地面,追问道:“共耗去多少文银?” “文银?姑奶奶我花去足足五两雪花银!”她一蹦三尺高,作势要来掐他,活脱脱一只炸毛的猴子。 龙尘虽负伤,身手却半分未减,闪身让她扑了个空,双眸微微眯着,是在笑,他道:“你果真不单纯,你是蠢。” “你怎的一逮着机会就骂我呢?” “我在夸你。” “你当我是猪啊” “这会是由衷道你聪明。” 嘴仗亦是打不过这厮,她常常对师父撒泼耍滑头,往往她往死里嚎一次,无论是何事师父便都顺了她,见龙尘刀枪不入的,她调整呼吸便打算扯开嗓子再嚎一次。 许是看出了一点矛头,龙尘向她倾身,那双如玉雕般的手指在她视线内越发的近,她正不解,冰冷的手指已经触碰到她的皮肤,龙尘毫不留情地捏住了她的双颊。 “你!”她欲发作,指上力道更甚,捏得她无法扯开嗓子嚎哭,一句话也被捏在嗓子眼上,上下不得,唯有一眨不眨死瞪着双眼睛着眼前的人。 戴着黄金面具的脸近在咫尺,从未与那双眸子如此近距离接触,近看更为清晰,蔚蓝的眸子里如容纳了一片浩瀚苍穹,深邃且干净,足足担得了勾魂摄魄一词,她都忘了自己还有哭号的想法,怔怔地盯着那双眸子。 他到底是什么人,竟会有这般独特的一双眼睛? “乖,带路。”他清冽的声音不含丝毫情感,在她的脑海中回荡。 她竟也不闹了,乖乖应允:“好。” 面具下的嘴角悄然上扬,原来这神经兮兮小丫头的软肋是痴迷美色,这便好办了。 直至两人并肩行走于苍茫雪地之中,虞婉娘的脑海中还是七荤八素的,一会想着之前那段对视,一会又想着要不要把他的眼睛挖出来带走得了。 面具下的脸色苍白,勉强用内力支撑着不多的体力,他淡然瞟了一眼走路深一脚浅一脚的某人,眸子微眯,嗓音迷惑:“谁是虞婉娘?” 她心不在焉地接话:“我。” “猪是谁?” 于是:“我。” “乖。” “”虞婉娘本是不以为意,蓦然拉回神游于九霄云外的魂魄,仰头朝美色瞪大眼睛,气结。 龙尘淡然地对上她怒气满满的眼神,满眼无辜,虞婉娘便焉了,咬着下唇恨恨的别过目光,自己怎么这么不成器! 佯装无辜的美色却是心情大好,伤患处的疼痛感不知不觉淡了些许。 ------题外话------ 今天本来勤快地码了近五千字,结果一不小心把电脑关了也没保存,这是后来补上的,没精力把那几千字都补回来,欲哭无泪嘤嘤嘤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面具逆鳞 窗外大雪纷飞,猎户大叔的脑袋被龙尘单手按在窗外,头发已是覆满了雪花。 他眸中是凛冽的杀意,猎户大叔被掐着脖子无法言语,脸色诚然变作了酱紫色,怕是再掐下去,他便一命呜呼了。 一边的虞婉娘听着响声,睡眼惺忪地从床榻上支起身子,借着隐晦不明的月光分辨窗边的不明物,龙尘不是歇在那边的吗?怎的变成一坨不明物了? “美色?”她含糊不清地喊着龙尘新鲜出炉的外号,摸索着点着火折子。 室内骤然亮起一抹明黄的光,她一眼看清的是睚眦欲裂的猎户,正朝她投来求助的目光,龙尘高大的背影正对着她,她惊叫一声,鞋也顾不上穿,赤脚跳下床去扒那龙尘的手,喊道:“你做什么呀?再掐他就没命了!” 他方才慢悠悠地收回手,扑闪的火光下那双眸子闪烁着意味不明的情感,侥幸捡的一命的猎户大叔一阵猛咳,惊慌失措地夺门而出。 时光回溯到白日里,亏得她之前长了个心眼,担心迷失于雪地中,特地一路给树干上都刻下了记号,才得以带龙尘找着了之前换得物什的猎户处。 之前才从她这儿赚得五两雪花银的猎户正拎着一只奄奄一息的兔儿,见她去而复返笑的那叫一个满面菊花开,咧嘴露出一口藏污纳垢的黄牙,嗓门浑厚:“小娘子又来了?这回是要个啥东西,这不,我才猎着一只雪兔,亏本买你一两银子如何?” 见着那只毛茸茸的白球,虞婉娘早已眼冒金光,手已是自发动了起来在身上摸索钱袋。 脑门蓦地一疼,竟是龙尘那厮随手一弹,她撇嘴捂着脑门瞪向罪魁祸首,他却是直直盯着猎户大叔,道:“我家丫头自小摔伤了脑袋,不明物价,怎的你堂堂一个而立年岁的大男人,脑袋亦问题?” 谁是他家丫头?谁自小摔伤了脑袋? 虞婉娘正要发作,猎户大叔却是立马换上一副讨饶的嘴脸,把那只白兔儿塞入她怀中,阿谀道:“小人也是见这位公子内人性情天真,煞是可爱,就呃就逗逗作趣。” “尽兴了,便该还银子了?” 猎户大叔忙从衣襟中掏出银子交到龙尘手中,猎户大叔粗糙黝黑的手靠近龙尘那骨节分明的手时,对比鲜明得虞婉娘看得有些入迷。 不知龙尘又与猎户大叔聊了些什么,两人不花分银入住猎户大叔简陋的屋舍内,还收拾了间屋子出来。 虞婉娘给白兔儿检查着伤口,不免分神想着她是给美色骂蠢了吗?一两银子都绰绰有余的物什,她竟喜滋滋奉上五两银子还自以为捡到宝? “它没救了。”他的声音突兀插进她的思绪,惊得她浑身一个激灵。 她咬咬唇,抱着兔子扭向一边,给他留下一道倔强的背影。 龙尘难得地没有使坏,满室寂静,她狐疑地悄悄回头,就见龙尘悠然自得地躺在唯一一张床上。 “那是我的床!”虞婉娘把兔子安置于一旁,来势汹汹爬上床,粗鲁地在床榻上瞎拱,企图将龙尘拱下榻去。 未曾想他却在原来的位置纹丝不动,半眯的眸子里满满的挑衅,尽是你能奈我何的模样。 撼不动内力强大的他,虞婉娘气鼓鼓地坐直,双手叉腰,咬牙切齿道:“只有夫妻才同榻而眠,你想入赘我还没问师父呢。” 闻言,龙尘一言不发翻身下床,拎着兽皮去窗边的木椅上坐着了。 “怕了吧哈哈哈。” “不,我嫌弃。” 自觉争不过美色的虞婉娘有火无处撒,吹灭烛火翻身钻进被窝中,很快就入了梦中去与那周公抱怨龙美色了。 本该是一夜好眠,奈何三更半夜闹得这么一出,虞婉娘哈欠连天耷拉着眼皮,语气也满是慵懒,尖牙利嘴却不减丝毫:“我还琢磨着你损人是你的绝招呢,你还爱动手?猎户大叔是猥琐了点吧,但你方才那副把他往死里掐的模样,他非礼你了?” “他动我面具,该死。”龙尘抬手系紧了脑后连着面具的淡金色绸带,估摸着也不是凡品。 “谁让你拿黄金当面具,许是动了财心,不然怎会诓了我五两银子,”她揉揉眼,挑眉继续道:“你是不是丑若无盐怕人取笑?这般厌恶人家动你的面具。” “取笑。”自言自语重复了一边这个词,蓝眸瞟了她一眼,掸掸袖子走近床榻,一个纵身便越过她,安身于床榻内。 “喂,你又想入赘?” “认真思量一番,还是很嫌弃,所以你去睡椅子。” “龙美色!我今天就咬死你个祸害,以免你为祸人间!”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虞婉娘惊慌失措地往后退,一脸惊恐瞪着满手蜘蛛的龙尘,再往后退一步,脚后跟碰下了不少碎石,回首一看,万丈悬崖深不见底,只见一片渺茫白雾,充斥着危险二字。 “你别过来啊,别过来!”她竭斯底里,纵然如此,那将近巴掌大的毒蜘蛛还是被龙尘天女散花似的,一股脑撒向她,她反射性后退闪避,这一退便是万劫不复。 “啊!”臀部首先着地,她满脸茫然地睁开眼,眼前是猎户简陋的房间里,抬头看,原来是她自床上跌下来了。 忆起方才那个梦,她还是被气得不轻,便是龙尘常日里热衷于使坏,这会连她睡觉都不放过她,竟追到她梦中去扔蜘蛛了。 不对,昨晚她斗不过龙尘无奈只好去睡椅子,这会她怎的是从床上摔下来的?她左手撑地,右手揉着摔痛的臀部,目光转向窗边的椅子,龙尘正好端端的坐在那闭眼休憩。 怪她睡觉太死,龙尘何时将她抱到床上都毫无察觉,本打算找他算一算恶梦的帐,这会气已是消得差不多了。 念他尚存良心,且放他一马。 虞婉娘揉揉眼,正欲睡个回笼觉,目光触及龙尘那黄金面具,精神劲儿猛地爬上来。她小心的迈开步子,屏住呼吸靠近龙尘,越凑越近,连他纤长的睫毛都根根可数,也正是摘他面具窥他真容的好时机。 她缓缓抬起手,却僵止在空中,心中是想起了凌晨那会,猎户大叔特地大半夜爬起来,企图顺了他的黄金面具,却被他险些掐死。 龙尘这人阴晴不定,武功且高强,若是意外将他惊醒,自己可没百分百的把握打赢他,他将面具看得这么重,动他面具便会惹怒他,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可不想命绝于此,浑身一个激灵,她无力地垂下手。 正当她转身爬上床时,本是端坐在椅子上熟睡的人,悄无声息地睁开了眸子。 正午的暖阳当空,睡了个好觉的虞婉娘心满意足的伸了个懒腰,眯着眼睛看向窗外,目所能及之处皆覆白雪,明媚阳光,于冬日里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龙尘掀起眼皮瞅了一眼披头散发跑出来在雪地上打滚的小丫头,无言以对。 自小阅尽美人的他对女性的认识都是得体大方,或美艳高贵,或小家碧玉,或温柔可人,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而这虞婉娘确实是刷新了他对女性的观念,原来,也有野人似的女性,比如说虞婉娘。 初遇她,这丫头便穿着雌雄莫辨的藏青褂袍,同色缟衣綦巾,玄袂束祛,款型上虽为古怪,颇为欠佳,毫无美感可言,却是絺料葛布所制,一股脑塞在他伤患处的衣裳也都不是绤布麻衣。仅用两根普通红绳挽起的双丫鬓还微有女性象征,未簪戴任何发饰,今个打扮是身穿襦,下身穿犊鼻裤,区别不大。 自古以来便奉礼和仪,最直接的表示便是衣冠打扮,这丫头打扮成这个样子,连个姑娘的模样都称不上,将她比作野人也并无不妥。 一团雪白的物体散发着冰凉的寒气,以破竹之势而来,他收回思绪,稍稍侧过脑袋,以四两拨千斤轻松应付这场袭击,他斜眸看了一眼落地即散的雪球,凉凉的目光迎上那“野人”。 她在原地手舞足蹈,翻白眼吐舌头,鬼脸做的那叫一个不忍直视。 他是宽宏大量的人吗?那他便不叫龙尘。横腿一扫,掀起千层雪,霜雪扬风,将本是得意洋洋的虞婉娘洒了个劈头盖脸,也只有虞婉娘才知道,这本是毫无伤害的雪花在龙尘这一扫之下,也不知使出了多少内力,打在她身上如挨了满身的石子,痛不可言。 “你这个卑鄙小人。”她暗自磨牙,下颚左右磨动,步子一重,立即在积雪上陷了下去,气沉丹田,随即便如般离弦一般冲了上去,如风拂玉树,雪裹琼苞,似梦非梦,似耶非耶,迥非尘世中人。 好轻功,他心中暗道。 被彻底惹怒的虞婉娘与他真正动起了手,龙尘确是从容不迫,袖中乾坤,只守不攻,半晌未取胜的虞婉娘扯出一道诡异的笑容,合指袭向他的肩胛伤口,龙尘毫无意外地将她的手捉住,却是小瞧了这丫头的小聪明,另一只手快如鬼爪,诚然是袭上了他的面门,目标是那面具。 面具下的脸色一凛,他抬腿将虞婉娘踹倒在地,紧追而上,一只手将她的双手高举于头顶,一只手掐上她的脖子,牙缝中挤出两个杀气腾腾的字:“放肆!” 虞婉娘仍是不服软,倔强地迎上他满是寒意的眸子,忍着窒息感迎身而上,将朱唇撑至极大,毫不客气地一口招呼上龙尘的脖子,咬住那块软绵绵的肉便不松口了,鼻尖皆是他身上那股淡淡的血腥味。 龙尘似乎是知痛,手头用力企图逼她服软,龙尘掐的越狠,她便咬得越卖力。 “我数三声,一起放。”龙尘竟先服了软。 虞婉娘咬着他开不了口,将涎水咽下喉咙,防止被他挣脱便吸了吸,企图含进更多的肉。 龙尘浑身一僵,他蓦地松开虞婉娘,捏住她双颊强硬的将她上下鹗分开,略显狼狈地抽身。 虽胜之不武,却也是获得最终胜利的某人心满意足的擦擦嘴,爬起来双手叉腰,做出威风凛凛的样子冲着龙尘,龙尘自地上抓起一把雪敷在被咬处,眼睛里满是嫌弃,拾雪擦了好几道脖子,最终伤口便是这么一副呈现出下面这副模样。 每颗牙印凹槽中都溢出丝丝鲜血,被两排整齐牙印包裹的中心竟是一抹深紫色的淤痕,她不明所以,企图凑近些好好探看一番,龙尘却适时转身离去,脚步略显匆忙, “我给你做了标记,你便是我的东西了!”她幸灾乐祸地冲他的背影喊。 美色的背影一顿,再度迈开步子,速度更快,虞婉娘动动脖颈,虽被掐的面色酱紫,这会尚呈青色的脸虽尽是略显小人得志的笑容。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猎户大叔自打被龙尘差点儿掐死之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许是家徒四壁也无惧两人会带走何物,这会日落西山,也不见猎户行踪。 这可苦了虞婉娘,龙尘虽是自护卫手中劫下的囚犯,却是一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模样,猎户大叔不在,任何吃食都是由她来煮。 虽自小被师父收养抚养成人,山上的日子,却是她养师父,油盐酱醋生火做饭,这溜下了山,还要养龙尘。 虞婉娘闷闷不乐,用力敲打着火石,擦出火花添些柴火,架上铁锅,再转身割下猎户家储存的一些野味鲜肉,扔进锅中以水煮至,抹汗将歇。 先前那会她给龙尘来的那一口,龙尘已经不搭理她好一阵了。堂堂女子敢作敢当,才无奈主动示好捋袖烧饭,企图灭一灭美色的火气,便于虏回山。 寒舍简陋,面积不广,且杂物多,龙尘过个道,自她身边擦肩而过,她忙抬头,龙尘不知何时换下了那身染血的金甲冑,怕是随手取得猎户褐夫的一身私服,兽皮短褐,布衣右衽,也难掩他一身天生的贵气,取了镶珠镂金冠束发,任由一头不比女子逊色的飘逸青丝披散,脚踩玄绣镶金丝履,是他一直穿于脚上的那双,上身打扮格格不入。 龙尘并不搭理她,拎着一件物舍疾步走出屋,虞婉娘只关注于他脖颈上那道显眼的咬痕,越瞧越得意。 只是方才与龙尘一番缠斗,她是真真动了内力,溜下山整整两日远离师父的管理,疏于练武,这会感觉体内真气稍稍紊乱。她不再多想,往锅中加些雪水便盘膝合眸打坐。 自小师父的教导便是,于武者言,内力便是武者之源,气功发祥于远古,行气c导引c吐纳c胎息c按c静坐c心术c内业等,名目繁多。起初昔阴康氏之始,阴多滞伏而湛积,水道雍塞,不行其原,民气郁阔而滞着,筋骨瑟缩不达,故作为舞而宣导之。师父始言此番话,练气,强身益体,先有此根骨,才可化真气为内力,从小到大十几个年头,她从未停歇。 许是她从娘胎中带出的疾病,又尚在襁褓时受了寒凉,且未根治,导致她先天体虚,后天勤奋练武才得保以健康生之,寒冷气节皆以真气护体,此番冬日动气,于她损伤不大,也并不小。 直到气息彻底平稳,心脉正常,她才缓缓睁眼,这会锅中肉也煮烂了,她微微颦眉,好奇那厮美色又溜达到哪去了。 正欲起身去寻盛肉物件,似乎有那么丝丝若有若无的烤肉飘香,鼻翼微颤,肉香更是浓厚。 她放下手头活计,寻香而去,就瞧见屋檐的一片空地下,生了堆红焰烈火,两边土壤各竖一木,中间横架着一根穿着禽类的木棍,那厮正围着边缘好端端的盘膝而坐,见他来了,眸子微眯,显然是在笑。 奇了怪了,他怎的会主动冲她笑?美色一笑必没好事,前有蜘蛛事件后有抢床劣行,虞婉娘双手环胸,道:“有诈。” “瞧你正在长身体,我便给你弄了野味,不知滋味如何。”他语气也好得出奇。 虞婉娘心中堤防更甚,回道:“莫非是下了毒?” 一边说道,还一边踱步上前,只是目光投向火堆上的肉,肉质已烤至金黄,自身正滋滋冒着肉油,全身上下散发着香味越瞧那形状越是眼熟,她心中预感不祥,仔细打量了起来。 这一打量便不得了,她看出来了,木棍上是没了头剥了皮了兔子,正是她心爱的那只白兔儿。 刚平稳的心跳越演越烈,她看着架上的兔肉,牙磨得吱吱作响,直起身子,朝伸手,左手握拳右手覆之,奉上江湖一礼。 就算是戴着面具,也能猜出他面具下必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美色脑袋微偏,一头青丝倾斜,似乎在道,请。 如果说方才顾着身有旧疾,有所保留,这会虞婉娘已经不知何为旧疾,出手之势招招致命,龙尘依旧只避不攻,趁虞婉娘攻其面门,蹲身避开的同时还取得了火上木棍,虞婉娘横腿扫翻了一丛火堆,似乎不知烫似的,龙尘啧啧跃起,朝她显摆一阵,放在面具下轻嗅。 “真香。” “不知美色的肉烤起来,是否与兔儿一般香。” 她左手出虚招,龙尘果然右闪避开,转身抬腿,趁他抬起右腿避之,手肘迅速后击,成攻击中,龙尘却纹丝不动。 瞧自己打不动他,虞婉娘急了,刚张臂欲动师父所教的功夫,眉头一皱,竟不攻自破,栽倒于地,再也没有起来。 龙尘初以为这是小丫头的小聪明,在远处自顾自摆弄着兔肉,半晌没见响动,上前小心探看一番,小丫头的脸色发白,嘴角竟溢出丝丝鲜血,方才虞婉娘拼命攻击也不见他丢下的兔肉这会被他弃之一旁,横抱起虞婉娘,不觉一丝重量,疾步走向屋内。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方才两番动手,皆为虞婉娘单方面出击,他处于防守一方,这丫头负伤至此,除了她本身有伤之外,也找不着其他更好的理由。 伸手将她嘴角污血拭去,龙尘为检查她是否有外伤,不得已剥了她的外层葛衣,唯留一件雪白中衣,将她翻来覆去探看一番,衣料上未曾染有血迹,回身翻看她起床时换下来的衣裳,都没有染血衣件,看来不是外伤。 检查罢,防止冻着便将被子给她覆上,二指搭上虞婉娘的手腕脉络,他不懂医术,可凭着习武之人的基础所知,由她的脉搏可探到气息紊乱异常,方给她拭净的嘴角又溢出几丝猩红,色泽暗沉,似是中毒之征。 指下虞婉娘的手腕越发冰凉,他浅蓝色眸子越发深沉。 用被褥将体温渐失的小丫头裹好,捞进怀中破门而出,身影渐入一片茫茫飞絮之中。 龙尘也是被囚车压至此地,并不识路,耗了将近一个时辰才绕出这篇深山,怀中的小丫头一路只见嘴溢污血,体温越发冰冷,而心跳却是异常频繁,属实怪异。 这片地域属于祥龙国的边境小城,过境检查尤为苛刻,外人出入都必得有乌木腰牌为证。进城的平民排成一条长龙,他抱着虞婉娘越过排队众人,不顾在冬日下排了许久队的众人百般抱怨,强行插入首位。 检证官兵见龙尘这般目空一切,手中的长鞭狠狠地朝他挥去,怒斥:“哪来的贱民,岂敢在爷面前放肆?” 单手揽住虞婉娘,另一只手精准接住这凌厉的一记鞭挞,面具下的蓝眸弥漫着危险的光芒,他使力一拉,连着那头耀武扬威的官兵不得不被牵引着趔趄几步,正好迎上龙尘抬腿狠狠一脚,当下狼狈便倒地,痛苦呻吟。 不等另一位官兵反应过来,他自腰间抽出一物,伸手将正面对着躺在地上的官兵,不怒自威:“不知死活的东西,寻死?” 官兵定睛一看,修长纤细的手指执着一块雕金麟符,这是 城门口几位官兵当下诚惶诚恐地屈膝面朝黄土,吓得结巴起来,口中喊道:“参参见。” 身后百姓见官兵这副模样,通通下跪弯腰朝龙尘行礼,此时怀中人蓦地巨咳起来,不曾等官兵结巴完,龙尘不再逗留,穿过依然跪在地上担惊受怕的官兵,径直朝城中去了。 一路疾步如飞,却是未曾让人潮碰撞到虞婉娘,寻着一处医馆,他三步并作两步,入内便扬声问道:“大夫呢?” 探病的人并不少,皆被龙尘声音所引,似乎是在这边境小城从未见过如此气度非凡的人物,众人的目光都投往龙尘,更多探究都在他面具下的那张脸。 柜台小厮忙出来迎这位一眼望去便是贵人的龙尘,将二人引至内室,龙尘轻柔地将她放置床榻上,一动不动杵在床头,小厮引来蓄着一把雪白胡子,已是年逾半百的老者,又盯着老者为虞婉娘把脉。 “这”老者面色越发凝重,连着盯着他的龙尘目光越发冰冷,老者捋捋胡须,正色道:“这姑娘体温如坠冰窟,体内却犹如火烧,心脉紊乱,怕是不多时便爆体而亡。” “我不是要听你宣布死讯,救人。”他语气如常,老者却是听得心惊胆战。 “想必是这位姑娘的旧疾,老朽老朽只是一介褐夫,解不”了字还未出口,龙尘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招呼上了老者的脖子。 他道:“救,或者是死。” 老者腔调中隐约带着哭腔,他讨饶:“老朽属实无能为力啊”话为落音,已是被龙尘掐的失去言语能力。 破空袭来一株晾干的何首乌,精准袭向龙尘掐着老者的那只手,龙尘余光一瞥,迅速抽手,何首乌便打在了地上,与地面狠狠碰撞,摔得体浆炸裂,霎时间,药味四起。 “这小小医馆,竟迎来了这等贵人,只是无论你身份何等尊贵,可在下的地盘,容不得他人撒野。”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一道身影无声降临在龙尘身后,龙尘弯腰堪堪避过一招偷袭,定睛一探,原是老者所在的位置,赫然出现了一个翩翩公子,白须老者凭空消失。 一头墨发仅用一根血色羊脂玉簪堪堪挽起三分,鬓边斜飞两道赤羽,身穿广袖宽衫,赤色绸缎剪裁,衣摆以素线穿绣浴火赤凤,凤首正朝其脖颈处启喙作长鸣状,凤目镶绣着两颗鸽红宝石,外罩银纹蝉纱丝衣,肤白如雪,眼角微挑,长眉飞斜入鬓,手中把玩着一柄折扇,正笑吟吟地看着龙尘。 龙尘合眸润了润眼珠子,这厮穿的跟只火烈鸟似的,全身通红,着实刺眼,男生女态,尽比女子还美上三分,穿着不凡,只是没想到这家小医馆的东家,竟是这么一位生得祸国殃民的公子。 祸国殃民的公子嘴角含笑,开口道:“这位贵人且把面具摘了让在下一睹尊容,在下不索分文,免费为这位姑娘医治,这笔交易,如何?”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龙尘睨了他一记冷眼,左手环胸,右手胳膊肘杵在左手之上,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黄金面具上一下接一下轻扣着,发出沉闷的响声。 “阁下何以见得,这位女子于我来说,足矣撼动我?”他语气并无太大差异,依旧是波澜不惊的模样。 红衣公子亦是笑里藏刀的模样,他伸手将折扇顶端轻轻搭在虞婉娘的手腕上,下一刻故作惊讶的模样,笑容却不减分毫:“唔,这姑娘居然还没死,倒也是个奇迹,既然于这位贵人来说举足轻重,便把她赠予我剖开研究一番,倒也是份见面礼。” 语毕,龙尘毫无预兆横掌一劈,红衣公子悠哉地将折扇横于身前,正巧挡住了他来势汹汹的一掌。见红衣公子的扇子在挨下自己这一掌后,还好端端的丝毫未损,必不是凡物。心中有了一番思量,欲收掌,红衣公子却猛地一抓。 龙尘抽手,红衣公子锲而不舍再抓,待到第四个回合,龙尘任由他抓着手,按捺着心中欲将红衣公子劈成两半的念头,看着他将自己的手细细抚摸,迎上红衣公子那狭长的眸子,正好接了一个媚眼。 好一个风骚男人,龙尘感受着触碰自己的那只手,毫无老茧的触感,堪比女人玉手柔软的程度。 难道 龙尘任由红衣公子抓着自己的手不放,另一只手却偷袭上红衣公子的胸口,五指成爪,揪住他红衣裳上赤凤的脑袋,狠狠一扯,露出红衣公子那片白皙的胸膛,一马平川,疑他女扮男装的念头打消,勾起他的衣襟狠狠一推,双手一并抽回,嫌弃地拍拍手上并不存在的脏东西。 似乎是看出了龙尘的心思,红衣公子笑道:“若我真是个女儿身,你这般验身的法子也过于粗暴,这个责必是负定了。” “不用负,”他专心致志在床单上擦着手:“是的话,马上宰了你。” 两人正斗得不亦乐乎,卧病在床的虞婉娘却是回光返照一般坐起,愣愣地盯着红衣公子,红衣公子挑眉回视,却是猝不及防见其张嘴吐出一滩污血,复而重重倒下。 龙尘立即伸手探上她的脉搏,频率非常人可比拟,他回首对红衣公子道:“救人,治好了,便摘面具见君,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好一个君子一言,便信了你,若敢有戏耍之心,在下,凤忱子。”他面上一直挂着副良民的笑容。 凤忱子俯下身去,将尾三指覆于她腕上桡动脉,轻而易举地撕开她臂部衣袖,继而搭上肱动脉,面色却如玩闹一般,慵懒地低垂着眸子。 而一边的龙尘却不再多言,盯着凤忱子陷入沉思。 如今天下两足鼎立,势如水火,久战未果,两方朝廷皆希望拉拢江湖中人,便是天下武林盟主凤于飞,位居江湖第一人高位,掌管盟主令,有号令天下江湖群雄之力,其拥有的力量足以抵挡一国。亦正亦邪,左右不帮,难寻其踪影,一直是各国角逐的最大目标。 凤于飞与本国前朝公主相爱,公主为其放弃荣华富贵出逃皇宫,并育有一子,其子号称天下第一公子,缘起一场江湖仇怨,公主薨,其子随即销声匿迹,消失在各方探子的视线内,其名曰,凤忱子。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难怪各路探子难寻其踪迹,这凤忱子驻足于这等偏远地域,藏身于这间毫不起眼的小医馆,以他在江湖上众人皆知那股嚣张的做派,未曾想他能老老实实呆在此处,不按常理出牌。 既能让他遇见,倒也是个机遇,只不过,正因为遇见凤忱子的可能甚小,他说他是凤忱子,就一定是真的凤忱子? 有待一验虚实。 探罢各大脉络,自称为凤忱子的人啧啧几声,也未曾开口吐露一言,笑容愈加猖獗,龙尘便发问:“如何?” “把她扶起来,背示于本座。”他挥袖起身,掸掸根本不存在的灰。 面具下的眉峰微挑,从未有人敢命令他,眉峰落下,便上前去将小丫头扶直腰身,凤忱子踱步至虞婉娘身后,掌中折扇展开,一幅游龙戏凤图赫然呈现于龙尘眼前,龙凤交颈,赤羽金鳞,画技精湛,栩栩如生。 不容他细细观赏,扇面翻转,掀起一阵凉风袭向虞婉娘,虞婉娘那结实的葛料竟在风过之后,自动破裂,展露出一片呈青紫色的裸背。 竟能将虚风化为实力,内力不容小觑。 只见凤忱子手腕内转,折扇于其手中以惊人的速度翻转着,挽出阵阵重影,扇面上的游龙戏凤图也被挽成一团色彩。龙尘目不转睛盯着他手中挽出的扇花,辨认其细节变化,待他停下来,手中赫然已是一把新的折扇。 相较之前的绘图纸扇截然不同,一把铁制七瓣羽状的铁扇凭空替代纸扇,也未曾见凤忱子有任何取出另一把扇子的动作,龙尘在意的并不少这把铁扇是如何出现的,他只是死死盯着眼前人手中的扇子。 凤忱子武功变幻莫测,其武器七翎凤尾扇,虽只是一把折扇,隐藏于其中的器中器却多得数不胜数,其一扇之力能敌百千普通兵器,既然是七翎凤尾扇,闻名于天下的神兵利器,于深海千足玄玉所制,之前被他误认为铁制,实为眼拙。 七翎凤尾扇在手,想来,这必是凤忱子无疑了。思绪至此,龙尘心中却更为沉重。 细嫩如女子柔荑般的五指扣于扇柄,扇翼微转,数根银针齐排射出,想必这便是七翎凤尾扇多道暗藏机关之一,银针深深没入虞婉娘青紫色的后背,龙尘粗略扫视一眼,每根银针皆准确的占领一处穴道,暗自称奇,武林盟主之子果不是废物等闲之辈。 其内力所高之处便在此可辨,银针轻如牛毛,又是自七翎凤尾扇中所出,所对力道的要求苛刻的程度可见一斑,扇扇一次射出数十根银针,而一遍有十次,扇接速度非时间可描述,内力只是最简单不过的基础,其中所含蕴的力道c速度以及高度的精神集中,完美的所发挥着其内力,这个凤忱子其人,可配得上强大一词。 银针自根部渐黑,每根银针竟以肉眼所见之速开始变色。 凤忱子时刻展现出的笑容微微僵住,他伸出食指与中指,指缝合夹,抽出一根通体被染上墨色的银针,眯起双眸细细打量,末了笑容愈加诡异,自言自语道:“有意思。” 扇风起,数根墨色银针自动落于榻上,复而扇翻,密密麻麻的银针以相同的手法飞射而出,其数量竟是前一次的一倍,每处穴道准确扎上两根银针,赫然看去,虞婉娘的后背已然被扎成一只刺猬。 如此手法终而复始,重复五次,凤忱子的手全程未曾触碰到虞婉娘分毫,银针所出数量不下两百,龙尘已无法猜测这源源不断的银针藏身何处,一把小小七翎凤尾扇如何容纳这么如此数量的银针,直至第五次的银针未曾染至墨色,虞婉娘的背部肤色也恢复如常,凤忱子才合上七翎凤尾扇,随手收入袖中,额上已然是细汗密布。 “本座许久未曾如此大动干戈,畅快,”他笑道,目光落于床榻上的墨色银针,补充道:“可惜了本座的足银针,只能烧罢,本座百毒不侵,此针你可别手痒痒碰上一番,有毒哦。” 再看那虞婉娘的脸色已恢复如常,面色平静,嘴角也不见再源源不断地溢血,只是碍于榻上毒针,龙尘还是扶着她,开口道:“她怎会中如此之重的毒?” “没个十年九载的,养不出这么重的毒,此番也不过是治标不治本,正如水满了,得倒掉些,才不至于倾杯而出。不过本座好奇的是,她身边没个高人,这女人也活不了这么久,高人何在?”语毕,凤忱子笑眯眯的眸子却是精准的对着龙尘。 龙尘凉凉的迎上凤忱子的目光,淡漠摇头,道:“我与她相识不久。” “可惜呢。”凤忱子做出一副失望的模样,很是无辜,在龙尘眼中只不过是一只火烈鸟在恶心他,而某只“火烈鸟”并不罢休,笑吟吟地凑近龙尘,低声道:“那么,接下来,君子该摘面具,见本座了呢。” 蓝眸子中满满的嫌弃,他将虞婉娘揽入怀中,蹭着床榻往后退,回道:“阁下能正常点么,比如说像个男人。” “哈哈哈!”凤忱子闻言放声大笑,祭出袖中七翎凤尾扇,手指扇柄,扇翼挑起龙尘下颚,龙尘也未曾出手,不曾反抗,静静的与眼前这张妖媚脸相对,并非他个性懦弱,只是七翎凤尾扇上不知何时冒出的铁钩机关,正紧紧贴着自己的下颚软肉,能轻而易举刺破下颚于脖颈交接处的那块软肉,也正是大动脉所在之处。 蓝眸中映出那只“火烈鸟”不染而朱的薄唇,轻启,睫毛纤长的眸子折射出寓意不明的光芒:“医者无论多么伟大,只要是男人,医患是女性,皆会趁机揩一番油,可你猜猜本座方才为什么不碰这女人的背吗?”他笑笑,龙尘面具下的长眉微皱,下颚微收,七翎凤尾扇上的暗勾紧贴其上,龙尘便静止不动,凤忱子抬起另一只纤细莹白的手,缓缓探上龙尘的面具:“本座凤忱子,厌女人,好龙阳。”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不愧是天下第一个公子,有这个胆子,并能做到这一步的,凤忱子是第一个,不过,也是最后一个。 下颚微收,正欲出手,凤忱子那只探向龙尘面具的手突然被人抓住,不是龙尘,而是他在怀中本是昏迷的虞婉娘。 虞婉娘面色依旧苍白,却已见几分平日的精神劲,她鼓着腮帮子瞪凤忱子,声音虚弱缥缈:“警告你,别动本姑娘的人。” 被女性触碰到的凤忱子诚然是沉不住气,他收扇侧推,扇缘上锋锐的刃直冲虞婉娘,龙尘即刻出手以腕骨挡住,袖布立即裂开,先见手腕上的皮肤裂开,鲜血立马涌出。 无法想象,这一击要是打到虞婉娘身上,后果该是如何,怕是即刻毙命也不为过。 龙尘眉头微皱,却不知所痛似的,虞婉娘立即伸出手去捂,却被凤忱子以扇狠狠拍开。 缩回被拍痛的手背,她气鼓鼓的盯着那把扇子,怎的轻轻一下打得如此之痛? 凤忱子简洁利落将龙尘伤口处理一番包扎完毕,方才去看虞婉娘,脸上的笑容很是阴沉,这个女人虽只是个丫头片子,但对女性一直抱有极大厌恶的他,不分老幼。 杀意四起,龙尘及时将虞婉娘拉至身后,静静地挡住凤忱子的视线,凤忱子更为不满:“老实交代,她与你到底为何干系?” “没关系。” “我是他师姐!” 两人同时出声,龙尘愕然回首,去看那个自称是他师姐的小丫头,她虽未完全恢复,那倔强模样却是完全回来了,歪着脑袋,露出一种恶狠狠眼神威胁他,像只扮老虎的猪? 救下龙尘本就打算带上山,让师傅收了他,于是自己便多了个可以使唤的师弟,虽然她不记得路耽搁了时辰,但这个师弟,她要定了。 “不成,”凤忱子啪地一下打开折扇,扇面已然变回那幅游龙戏凤图,龙尘心中琢磨着这把折扇内含多少奥妙,并没注意听进折扇主人的补充:“本座看上的男人,未曾有人抢得过。” “死变态!”虞婉娘壮着肥胆给凤忱子扣了这么个“高帽”。 见凤忱子手腕微动,其走向十分眼熟,龙尘立即回神出声制止:“可否容鄙人前去家师跟前,说明此情,方可随凤兄而去,毕竟家师将鄙人自幼抚养,养育之恩,没齿难忘。” 诶?家师?自幼抚养?养育之恩? 虞婉娘且用一瞬将这些词消化,未曾弄懂龙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凤忱子也是棘手之人,之所以虞婉娘也不出言拆穿,静看龙尘下一步棋。 那厮微微思量,击扇应允,回道:“也好,只不过本座要全程随行,敢问家师贵姓?” 龙尘不动声色垂下手掐了虞婉娘一下,她猛地弹起,揉着被掐的地方张嘴无声,又抿住嘴,如此重复几次,怒火中烧却又不知从何骂起,龙尘又道:“家师名讳,不敢言,还是师姐来道。” 名了龙尘的意思,这厮见都没见过师父还敢冒充座下弟子,虞婉娘没好气道:“免贵姓虞,字初。” 语毕,凤忱子于龙尘齐刷刷将目光投向虞婉娘,满是错愕于不敢置信。 “虞初?” “人神?”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虞婉娘只知道自己师父为老不尊,除了打压她就是喝酒睡觉,浑然一个躲在深山里的颓废男人,今个才从这两人错愕的反应下,意识到自己师父似乎比自己心目中厉害的多,难不成他还会干除了喝酒睡觉以外的事儿? 只是龙尘为防露陷,凤忱子故作高深,两人谁也不再多过问。 凤忱子此人及其在意外貌,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也罢,非得逼得龙尘与虞婉娘二人一番收拾。 龙尘穿的怕是凤忱子的衣物,一身白袍上绣了条赤凤,横看竖看,到也有几番姿色,虞婉娘在一边乐不可支,笑道一只火鸡一只白化病鸡,自己则换上凤忱子随随便便给的一身,精致处在于,白狐皮镶在袖口衣缘作出锋,贵不可言,整个人毫无病者的模样。给了一人一件白狐大氅,美名其曰是防止丢了他天下第一公子的脸面。 随随便便赠人价值千金的狐裘,可见这个凤忱子身家,不是一般的阔绰。 收拾完毕一行人出门,三人皆有轻功,途中并无问题,那么最大的问题来了,回山的路,怎么走? 这个问题虞婉娘也不知,她本想知会两只身边红白两只鸡,每当她一开口,龙尘就不动声色的掐她的背,亏得冬日衣厚,否则非得给他掐出毛病不可。 凤忱子风情万种地撩拨龙尘,一路上没个歇停,巧舌如簧就为了龙尘摘下面具,明明可以来硬的,难不成为博美男一笑? 这样想着,虞婉娘在一边无声憋笑,冷不丁就撞上龙尘一记凌厉的眼刀子,便立马换脸表示严肃,待他收回眼神自己又偷笑起来。 因虞婉娘旧疾复发,虽有凤忱子为其压制,她一时半会却动不了内力,一使力便脸色骤变。 三人不得已在马贩那儿,买了三匹马,凤忱子财大气粗丢了一锭银子,不要回退碎银,看得虞婉娘是心疼的要死。 龙尘故意带着凤忱子绕路,直到傍晚时分,暮色四合,本是做好夜宿荒郊,以天为被以地为席的打算,凤忱子一副娇生惯养的贵族公子模样,闹腾不止,幸得龙尘猎晚餐时发现一处小客栈,三人移步至客栈。 客栈是两口子所经营,客栈只有两层,虽为简陋,胜在干净,小小的空间只点罢两根白烛,看得虞婉娘瘆得慌。 定下房间时,凤忱子吵着嚷着只要两间,他和龙尘一间,吵得老板娘是一脸不可置信。 末了是虞婉娘出银两,替龙尘要了间以此结尾,当然是龙尘逼的。 接过店家给的白烛,借着烛光,三人步入楼梯,正欲上楼,虞婉娘步子一顿,鼻翼微动,空气中一股若有若无的气味钻进她的鼻腔,她也说不上是什么怪味,只觉着十分反感。 放眼看那楼梯之下有一扇小门,掌柜的一手执烛,另一只手正拿出钥匙,瞧间虞婉娘看过来,冲她憨厚地笑了笑,诚然一副本分布衣的憨厚人。 抬眸看向前方的两个男人,龙尘戴着面具瞧不见神色,凤忱子倒是神色如常,还是那副不正经的模样,两人似乎并未察觉这股气味,她抬手奋力揉揉鼻尖,不再多疑,忙追上之前落下的距离。 楼上共只有四间客房,唯一一根白烛给了唯一一个女性,虞婉娘率先挑了首间,推门进去后,龙尘便推开了对面的房门,前脚刚踏进去,凤忱子靠在门板上笑吟吟地压低嗓音道:“不妨赌一赌,今晚谁先开荤?” 龙尘瞟了眼对面,虞婉娘正转身合上房门,门缝里最后一眼,烛光也被收入门内,龙尘方才收回目光,异色瞳孔在朦胧夜色中,散发出高深莫测的光芒,他答道:“好啊。” 虞婉娘贴耳于门板上半晌,并未听见门外有何动静,起身失望的叹了口气,还期待着凤忱子怎么调戏龙尘呢,没劲儿。 她也不是愚钝之人,这会也已经反应过来龙尘是在戏耍凤忱子,龙尘是知道自己不识回山的路,且看龙尘怎的甩开这只火鸡,不过自己身上未余多少银两,龙尘又身无分无,甩掉凤忱子这么个人形钱袋,未免可惜。 不过这些事并不影响她,她难得从师父那逃出来,闯荡江湖的侠女梦做了也不下十个年头,还有龙尘这么个练家子在身侧,纵然身无分无,她也可以一路劫富济贫,顺便救济自己,然后一路闯荡到到龙都去,再投奔师兄。 房间内极为简朴,仅有一床一桌,她伸手摸了摸,一块木板加一床被褥合成的床榻,心满意足地躺了上去。之前在山上,她的床就是一块极寒玄冰,房间跟个冰室似的,难得享受这般舒适的床,很快便沉沉入睡。 另一边的龙尘疲惫地摘下面具,神秘的面孔在黑暗中得以透气,他大口呼吸,用方才自窗外采来的雪水净脸,皮肤接触冰冷,本是疲惫不堪的意识顿时清醒。 直身端坐在床榻上,冰冷的黄金面具安静地躺在身侧,修长的手指搭在面身,轻叩,于寂静的黑夜中发出哒哒声。 只能躲在黑夜中偷偷喘气的废物罢。 空气中渐渐弥漫起一股好闻的异香,异瞳微收,他立马抓起面具覆于脸上,翻身躺下,做出熟睡模样,心中万分警惕,终于来了呢。 “今个怕是大丰收,特别是那红衣公子,出手便是一锭整银呢。” “还有那个戴着面具的,我瞧着可是真金做的!” “那个小丫头卖到窑子去,这姿色也值不少银两。” “可是正缺了三颗心,不如一鼓作气?” “瞧你,不是每次都能碰着卖得出手的小姑娘的。” “也是,那便把小丫头先绑了,再去解决壮的。” 门外的声音纵使压的再低,在练武之人敏锐的听觉下,也是犹如在侧。 房门被推开,劣质的杂木发出刺耳的吱嘎声,来者却似乎有着十足的把握,一两银子的迷香,可断定床上人醒不来。 看来是分头行动了。 来者大摇大摆走近床榻,高高扬起手中的屠刀,未曾来得及落下,顿时口吐鲜血,他不可置信地捂住胸口的贯穿伤,目眦欲裂,看着自己要杀的目标,拥有着非常人蓝眸的男人,从容不迫地扯起被褥擦着手上的鲜血。 他他居然徒手破开了自己的皮肉,刺穿了自己的胸口? 龙尘起身,越过倒地的新鲜尸体,迈步走出门,正巧遇上凤忱子,他拎着一盏纸灯,笑的得意洋洋,道:“一群废物,方及门口就踩中了刀子,龙儿猜猜,一个人得放多久的血才死透?” 龙儿?龙尘并未接话,极度厌恶地走开,去看虞婉娘那边如何。 虞婉娘的房门大开着,烛火轻轻摇曳,火花在徐徐微风中跳着妖娆的舞步,室内并无打斗挣扎现象,看来那丫头是吸进了迷香,真是个没有最基础的防备之心的猪。 龙尘即刻夺门而出。 自己和凤忱子方才杀的都是突然出现的帮凶,掌柜夫妇不见人,而且也不保证这楼下会不会有更多余党,虞婉娘旧疾复发不便运功,这帮人定是人贩子,方才听见的那几句碎语,谈及心脏被劫走,后果不堪设想。 他不顾凤忱子的喊声,身影消失在黑暗中,凤忱子长眉微挑,抬腿追了上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一阵地毯似的摸索,摸得虞婉娘纵使在睡梦中也起了鸡皮疙瘩,她幽幽转醒,正巧与掌柜的对上眼,还未彻底清醒的她迟钝的眨眨眼,掌柜的手上那是自己的白狐大氅吧? 本是端得一副憨厚老实的人,下一刻霍然将一把匕首抵上她的脖颈命脉,细小的双目愣是死命的瞪,龇牙咧嘴露出一嘴黄牙,语气中尽是威胁:“别动,否则杀了你。” 虞婉娘倒是没兴趣对一介草夫动手,她乖乖的没做出任何反抗,冷静异常,又嗅到那股刺鼻的怪味,相比上次若有若无,这次倒是像近在咫尺,便好奇地挑眉打量四周。 这不看不打紧,一看倒是惊得她一个激灵,残留的睡意也被吓得作鸟兽散。 ——红土地上尽是死人,他们皆被开膛破肚,内脏外翻,以扭曲的姿态堆在一起,男女老少皆有,有的仍旧死死圆瞪双目,涣散的目光不知看往何处。 这地上的红土,是否是黄土染了血? 再探看布局,不过是一间普通陋室,以劣等木板为壁,自己则躺在一块巨大的木板上,像是菜市上宰猪的案板。不远处是老板娘杵在那儿,见虞婉娘看过去,印象里本是温婉的老板娘变得格外阴冷,而她身后,就是一扇木门轮廓。 脑海中一幕闪过,掌柜的手执白烛,取匙开门,见她看去回以一笑。 想来这便是掌柜的开的那间屋子,正位于楼梯之下,之前那股若有若无的怪味,便是这些死人的腐臭与血腥混合在一起,她在师父的羽翼下无忧无虑,理所当然未接触过这些气味。 这才将懒洋洋的睡意收起来,提起警惕,冷冷盯着继续在自己身上摸索的掌柜,他似乎是在翻找着什么。 “银两在腰间钱袋。”她试探着提醒道。 见那掌柜的闻言立马探向自己腰间,便断定了他是在劫财,怕是劫完财,便该劫命了。 掌柜手方才触及虞婉娘腰间,看似被吓傻的她蓦然出手,左手抓住掌柜手腕,右手捏住其肩,她一个鹤起鱼落,翻身到掌柜身后,掌柜的手臂也被她强行扭了一圈,已然畸形。 她依然抓着掌柜扭曲的手臂,一脚踏上这个恶人的背,强行将他碾压于地,狭小的密室中顿时回荡着惨绝人寰的叫声。 老板娘显然胆量不足,见自己的男人被解决,举步维艰,是怕了贸然出手也落得一般下场,抿了抿唇,老板娘高声喊道:“小二老三!进来帮忙!” 脆弱的门板立刻被外力所开,不过是有些粗暴,门板轰然倒地,险些砸到老板娘,老板娘鼠窜到一旁,骂骂咧咧:“活腻了?砸到老娘要你们的命!” 虞婉娘依旧死死压制着掌柜,尝试着动用内力,却中气不足,心中正是忐忑,算计着有几成胜算解决这帮人。 只见两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随着他们逐步逼近,靠近烛光区域,两张熟悉面孔渐显,一张妖娆一张面具,那不是妖娆火鸡和龙美色还有谁? 她喜出望外,老板娘却是彻底绝望,她不知所言,慌张地后退,一不注意被残肢断腿绊倒,又鬼吼鬼叫着爬起来。 “怎么,你杀的人,还会怕?”龙尘波澜不惊地开口,像是问着今个月色好不好看似的。 闻言,老板娘看向门口,凤忱子把玩着手中扇,高大的身材把门口挡了个严实,见此情形顿时放弃挣扎,委顿于地,老板娘苦苦求饶:“我知错了,我知错了,我知错了,放过我吧,放过我吧” “放过你?你怎么不知道放过地上这成山的冤魂?”虞婉娘怒斥出声,手指向地上不堪入目的尸体。 “我我也是被逼的是是是雁大人用重金诱惑我”老板娘抖如糠筛,语不成调,显然是吓得不轻。 这么个胆子,竟是做出了这般杀孽的屠杀者,真是纸老虎。 “雁大人为何人,要你杀人作甚?如实交代,便放你一条生路。”龙尘沉声问道。 看见了曙光,老板娘立马全盘托出:“我也不知道雁大人是谁,去年路经此地,便说十两银子换一颗心脏,逼了我们应下这单买卖,我们不答应就杀了我们取心啊,雁大人的手下每月底会取一次货,最少不能低于五颗心脏” “这一年来,你们共杀了多少人?” “此路是通往微澜城的必经之路,这过路人进店少说不下百人” 刀尖毫无预兆地没入老板娘胸口,老板娘惶恐的目光正对着龙尘,龙尘抽剑,带出一股鲜血,他闪身避开,似乎嫌弃的不行。 老板娘的身体无力倒下,成了那尸山的一员。 虞婉娘心中暗想罪有应得,她虽爱胡闹,爱端土匪窝,充其量都是捣捣乱伤人皮肉,并未取人性命,这会见到如此地狱,饶是龙尘二人不来,她也会开一次杀孽解决了这对丧心病狂的夫妇。 手下用力,扭断掌柜胳膊,她松手离去。 “这味道真恶心,快走。” 她率先出屋,龙尘随后,掉在最后的凤忱子回头看了一眼这个人造地狱,掌中扇开,飞出一排细针,命中地上并未被虞婉娘取命的掌柜。 “怎能在本座地盘干这等勾当,该死。”他笑嘻嘻地说道,转身离去。 这座简陋客栈燃气熊熊大火,火势滔天,像是这上百冤魂在愤怒,在咆哮,以他们的肉体所燃气的火啊。 三人守在外边防止火势烧及林子,火光灼得虞婉娘双目泛光,她合眸润目,开口问道:“去哪?” “微澜城。”龙尘回道。 凤忱子并未出声反对,他带着玩世不恭的笑意,迎上虞婉娘询问的目光,答道:“本座也很好奇,这个敢于在本座头上动土的雁大人,是何方神圣”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三人是夜半时分入城,相较龙尘之前进怀抱病危的虞婉娘入边境城,和守城官兵大打出手,此番倒是不耗吹灰之力。 到底是比边境之城少了些危机感,微澜城的戒备相较松懈。虞婉娘从小随师父当没身份腰牌的野人,凤忱子未曾携带,龙尘身上连一枚铜子都没有,更别论身份腰牌。 饶是这般情形的三人组,城检官兵在昏暗烛光下哈欠连天,收了些银两,也就含糊着任他们三人进了城,丝毫不将微澜城的安危放在心上,可见微澜城守多么疏忽,会出现雁大人这般恶魔,也是难免。 随便择了家中等档次的客栈,凤忱子便是一脚踹开客栈禁闭的门,在虞婉娘错愕的目光下,某妖娆火烈鸟我行我素的走进去,被惊动的守夜人仅着中衣便迎了上来,不惑之年也是被冻的瑟瑟发抖,未曾开口,便被凤忱子的财大气粗堵住了所有。 凤忱子保持一贯做派,扔钱,毫不客气道:“三间房,如若是黑店,便掀了当柴火烧,烤人肉。” 人肉俩字从牙缝中挤出时,凤忱子笑眯眯看着已然冻的嘴唇泛白的守夜人。 如果可以,虞婉娘倒真不乐意与这般霸道之人为伍,守夜人连带着看她都满是忌惮。 罪过,罪过。 托了凤忱子这般为非作歹的福,房间不够,守夜人屈服在凤忱子淫威之下,愣是将自己的床榻让了出来,便是在大堂柜台处,凤忱子与龙尘二人皆为养尊处优之人,于是苦了虞婉娘一介女流落塌大堂。 一夜无眠,脑海中尽是之前那副满地残骸的画面,久久难以平静,似乎自己所向往的江湖,侠客之间,肝胆相照,一人仗剑高歌闯天涯,锄强扶弱,是谓大同,却是从未想过这般残忍之景。 之前是师父将她保护的太好,她很是反感,多次为了逃出监管,鬼主意接连不断,此番出逃的雀跃,现下已所剩无几,更多的是惶恐,这江湖的水,到底有多深,可即使再深不可测,她也得试了方知其底。 直到鸡鸣时分,通宵未眠的虞婉娘红着双目爬起来,甩了甩脑袋,企图甩掉那股头昏脑胀的感觉,整理好衣物便去唤两个让她睡大堂的男人。 欲趁机偷袭摘龙尘的面具,攻他个措手不及,她取下发簪轻松将其送入门缝,往上挑手头倒感觉到几分重量,未曾多想普通木闩哪有这般重量,一使力便门闩挑开,正窃喜第一步得逞,取下龙尘面具近在咫尺,哪知随后便是一声巨响,倒是把她自己惊得浑身一颤。 门被人自内拉开,猝不及防撞上欲偷袭目标的眸子,凛冽的蓝眸,冷得出奇,虞婉娘木讷的握着簪子,猫着腰身,惊上加惊。 “何事?” “大堂太冷了” 话语未尽,龙尘便一把将她拉进屋。 冬日的天亮得很晚,此时虽是五更天,外边一片漆黑,屋内仍靠着烛火照明,便看见倒在地上的铁质夜壶。 虞婉娘想起方才那声巨响,似乎就是挑开门闩所导致,仔细思量一番,恍然大悟:“你将夜壶放在门栓之上?” 龙尘正拾起夜壶,一鼓作气将体积不小的夜壶巧妙地放置于狭窄的门栓上,末了便回首看她,蓝眸里是理所当然。 “真是怕死。”虞婉娘心中惋惜偷袭失败,便全怪在了龙尘这般谨慎之上,暗自腹诽。 龙尘自顾自躺上了床,也没见他摘下面具,虞婉娘郁闷地趴在一边的案几上,心中暗暗思量,迟早要掀了他这块面具,然后当了还钱,瞧他还怎么畏首于面具之下,还要在他万般保护的那张脸上画乌龟,气死他个精明鬼。 到了龙尘这莫名地心安,想着想着尽也是在案几上熟睡过去,这会龙尘才坐起身,将睡过去便难以惊醒的她抱至床上,掖好被褥,自己坐到一旁吹灭烛火,才摘下面具松口气。 此番战场被阴被俘,多亏了这个小丫头,否则落入燕国手中,这会已经不知该遭了多少折磨对于这个冒冒失失的救命恩人,他到底是心怀感激,而自身的傲气是不允许将感激表现出来,况且,也能想象表现出来这丫头该多得意上天。 今日并没得个好天气,晨曦时分,天蒙蒙亮,龙尘负手立于窗边,微澜半边城尽收眼底,目光所及之处一片雪白,此时东大街已有了勤快的小贩在摆摊,所呈现一片祥和安宁之派。 真想安身于此地,做一个闲云野鹤,碌碌无为的老百姓,不如,别回去了吧?就让他们以为自己战败死于燕国之手。 “宰了雁大人!”床榻上的虞婉娘猛地厉呵出声,龙尘眯起眸子回身,见她仍双目禁闭,想来是梦话,睡觉也不老实。 是了,还有一个雁大人未曾解决,可这微澜城,这百姓,这天下的安危,又与他何干? 脑海中浮现起一幕幕过往,妖人,异类,怪物龙尘蓦然抬手,一拳击穿木制窗台,不顾满手木屑,鲜血淋漓,立刻将面具覆于脸上,冰冷的触感使他神识一震,真是狼狈阿 天亮了个透彻,虞婉娘方才悠悠转醒,视线聚焦,方才看清一边坐着的龙尘,正在摆弄着自己的手。 “醒了?那便出发吧。” “阿?好。”虞婉娘昏昏沉沉的爬起来,想起要去揪出雁大人这个恶魔,便是斗志昂扬。 龙尘率先起身去开门,取下夜壶,门刚打开,一道血红的身影便闪进来,将龙尘强硬地抱了个满怀,虞婉娘是看清了,这般大胆的除了凤忱子还有谁。 凤忱子笑得满面菊花开,笑道:“一夜不见如隔三年阿,龙儿,本座可想死你了。” 一边的虞婉娘乐不可支,龙尘沉默半晌,抬腿便袭向凤忱子身为一个男人那宝贵的命根,凤忱子悠哉的避开,倚靠在门板上好不风骚。 “龙儿可真淘气,想必雁大人此等孽畜也是手到擒来。”那厮端的是满身风情,无时无刻不在调戏龙尘。 “已然有了好法子。”这厮语气倒也是轻松,毫不恼怒。 “哦?便说来听听?” 龙尘蓝眸微眯,答道:“美人计,以你为饵,色诱雁大人。”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想来雁大人贵为一位大人,在微澜城一方土地定是赫赫有名的,未承想百般打听,上到县令下到城守,都没有一个姓雁的大人。 龙尘并不是非揪出此人不可,他只是在伺机摆脱凤忱子,兜来转去,凤忱子也显得兴致缺缺。 倒是虞婉娘一腔热血,不揪出这个掏心狂魔誓不罢休,执意一路打听着过去,另外两个大男人也只能跟着这个小丫头。 微澜城地处山地,离龙都甚远,倒也不是何等繁华之地,所以对于虞婉娘这穿着不凡的一行人,大多投以好奇的目光,虞婉娘倒是乐哉乐哉,自小深山中长大的她从未接触过这么多人,对于各种目光,倒是落落大方。 向百姓打听终究不是个法子,龙尘心下已是有了一番思量,从路人那问得了府衙的方位,当下脚下生风带头前去。 向来的官兵作威作福,无论是在何地都是猖獗,见县令得击鼓,而击鼓之槌却是在守门的兵喽啰手中,见了龙尘一行人,笑得贼眉鼠眼,神色间尽显阴险之色,道:“老规矩,懂不懂?” 以凤忱子的性子,这会动手摸起扇子,龙尘无声伸手横于他身前,回到:“初来乍到,多有得罪,敢问何为规矩?” “一两银子,换鼓槌,一击一两,以此复之这便是爷的规矩。” 话方才落音,龙尘收回横在凤忱子身前的手,但闻风声,几个作威作福的官兵喽啰已然倒地,虞婉娘目瞪口呆地看向凤忱子,他已经在将扇子收回腰间。 想来还是少惹点凤忱子才行。遇婉娘心中暗道。 砸了府衙的鼓,招来了不少百姓围观,以龙尘为首,三人大摇大摆走进去,县令正一边小跑一边扶稳头上摇摇欲坠的朱纱帽,道路两旁的官兵个个手持朱红木棍,蓄势待发。 龙尘直视县令,沉声问道:“你可姓雁?” 方才明明才从百姓那问过,县令不姓雁,龙尘这是做什么?虞婉娘不解,正欲出声,凤忱子出声制止:“醉翁之意不在酒。” 微澜县令油光满面,四肢短小,唯得腹大,像极了某肿吃饱睡睡饱吃,养肥了就可拉出宰了卖的动物,唇边两撮山羊胡,正因县令的怒火而为之瑟瑟发抖。 “大胆!本官名讳,岂是尔等刁民” 只见龙尘白袍扬起,在空中猎猎作响,一名官兵猝不及防被踹到在地,手中的朱红木棍已是到了罪魁祸首的手中,眨眼间,龙尘已经到了县令身前,县令那臃肿身形哪跑的过龙尘,被狠狠踹翻于地,木棍下指,就那样深陷于腹部赘肉之中,面具下凌厉的眼神死死钉在县令身上,冷冷道:“本王再问你一次,贵姓?” 见自家县令被打,门口的围观百姓却是皆为高声叫嚣打的好,打死他个狗官,想来这个县令作风不行,口碑欠佳,方为狗官阿。 “本?王王王王爷?”县令面如菜色,饶是百般痛苦,也是被这声本王吓得魂不附体。 龙尘手下用力,木棍继续下陷三分,县令吃痛,忙答道:“下官姓杨可否放手?” 不远处的虞婉娘和凤忱子听罢这番话,面面相觑,两人向对方无声发问:王爷? “微澜官府可有雁姓之人?” “下官下官得查一查便知。” 龙尘蓦然收棍,杨县令才狼狈地蜷缩于地,得以喘气。 未曾想杨县令顷刻间翻脸不认人,扬声喊道:“来人阿,将此冒充皇室的刁民乱棍打死!” 后方二人正欲动手,龙尘自怀中掏出物,定睛一看,是一枚金雕令牌,上方雕刻繁杂花纹,中间赫然一个“贤”字。 “贤王!你你你真的是贤王?不不不,下官知错,下官眼拙,下官微澜城县令杨富启,拜见贤王!”县令在看清令牌后,即使灰头土脸痛感未愈,亦是惶恐地匍匐于地,两旁官兵见状很自觉地跪倒,府衙门口的百姓议论半天,也是随之跪倒于地,高喊拜见贤王,偌大之地唯余三人杵在原地。 虞婉娘已然看傻,那个自己救下来的囚犯,那个身负重伤的落魄异瞳人,那个与自己处处作对的龙美色,居然是祥龙国当朝王爷?一代皇族权贵? 但闻龙尘扬声道:“微澜城县令杨富启,放纵手下作威作福,鱼肉百姓,是为失职,对本王不敬,便是藐视朝廷,是为失德,其罪,当斩。”语毕,龙尘抬手,凤忱子打开扇子,随手一扇,自扇中机关飞出薄如蝉翼的刀片,龙尘以二指夹住,另一只手揪起杨县令的衣襟,将他强行拎起来,刀片抵上他肥肉纠结的脖子,不多言半句,干脆一抹,待龙尘起身,将染血的刀片随手弃于地,地上的杨县令捂着脖子上鲜血翻腾的伤口,垂死之前本能呼救,死死抓着龙尘的脚,上好的玄秀镶金丝履亦是染尽污血,百姓叫好,官兵不敢动,虞婉娘眼睁睁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消失于她眼前。 坏人,都要以死来解决吗? 龙尘抬腿向二人走来,不费吹灰之力挣开了杨县令逐渐僵硬的手指,这会看向虞婉娘的眼神不再满怀挑衅,尽是冰冷,随意瞟过虞婉娘,龙尘定睛与凤忱子对视,道:“本王怕是不能带凤兄前去见家师,杀了一个县令,本王得及时回朝面圣,以免引起岔子。” 凤忱子倒是一如既往笑得轻松,语气间稍显异常:“本座竟看中了皇室的人,呵,讲起来,本座与王爷倒有一番亲。” “凤兄家母便是本王的姑姑,哪能不亲。”龙尘淡然答道。 “本座最讨厌皇室的人了,可偏偏喜欢你呢。”语毕,便熟能生巧地伸手,作势要摘龙尘的面具。 虞婉娘见状猛地冲上前,一把打开凤忱子的手,龇牙咧嘴叨:“他是我的东西!” 二人皆是习惯了虞婉娘的冒失,饶是龙尘此番表明身份,也无法阻止她的天不怕地不怕,不免皆为无奈。 凤忱子知道他的身份后果断离去,说是被其所伤,也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龙尘入主微澜城,回龙都自是毫不费力,便也不用靠虞婉娘吃饭,天下无不散之宴席,眼下各回各家的架势,虞婉娘却很是不识相。 百姓散了,官兵也去收拾杨县令尸身了,二人立身于大堂门口,午时的天还是灰蒙蒙的,天空洋洋洒洒飘起雪花,慵懒地落于二人身上,龙尘首先开口道:“本王明日回京,你去往何处。” “我都跟你说了,不记得回山的路,银两也被你花光了,我也不知道去哪,你能告诉我哪儿可以去吗?”她一脸认真,浓密睫毛上沾上几粒雪花,脸颊被冻得通红,是龙尘在龙都不曾见过的,憨娇。 龙尘垂眸认真看着这个结识不久的姑娘,想起过来几日的经历,在自己身负重伤之际,最不堪的时候,强行闯入自己的世界,脑海中依稀回荡起初遇时,她用清脆的声音果断说:“我带你回家。” 面具下嘴角不自觉地微微扬起,他轻声道:“那,我带你回王府。” “王府?好玩吗?” “好玩。” “那我跟你回去。” “好。”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杨县令的妻儿收拾钱财,被打发出府,妻子是位年轻貌美的女子,我见犹怜,瞧外貌说是县令的女儿都不为过,手挽赤云锦缎包袱,滴泪未垂,不见半分伤怀,很是平静的对龙尘行礼,道谢王爷不杀之恩。 县令的儿子约莫十来岁,随了其父,小小年纪身材圆润,该不会是眼前这位年轻的县令夫人所出,相较县令夫人的平静,其子倒是怒目圆瞪,紧抿双唇,一脸隐忍,抱着亡父的骨灰盒倔强的盯着龙尘,似乎是要把龙尘吃进肚子里似的。 直到龙尘慢悠悠的将目光转到县令儿子身上,县令儿子匆忙将眸子移到别处,正巧撞上虞婉娘探究的眸子,似乎并不畏虞婉娘,他挑衅的翻了个白眼。 县令的妻儿走到门口时,那个年少脾性大的孩子忽的回过头,直视龙尘,字字玑珠:“杀父之仇,永生难忘。” 龙尘却是从容不迫的答曰:“螳臂当车。” 县令夫人率先掉头离开,丝毫不顾孩子还在顶撞王爷,见夫人离去,孩子饶是百般不甘,也是一步三回头地追随夫人离去,漫天大雪犹如飞絮,二人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一片白茫茫之中,虞婉娘茫然地看了龙尘一眼,似乎在确认,当初自己选择救下来这个人,到底是对是错。 龙尘抬手揉乱她头顶的发,随带揉碎一头的雪,虞婉娘蓦然回神,气鼓鼓地将龙尘的手打开,救他作甚?救他作甚啊?除了欺压自己就是欺负别人,一不开心还杀人,救他为何? 自打龙尘亮出了身份之后,犹如开了后门,做起事来百般顺畅。 在府衙呆了几日,鸠占鹊巢直到虞婉娘旧疾完全压制,恢复如常,能随意伸手动脚,龙尘才启程。很是符合龙尘本人的风格,不懂怜香惜玉,直接向府衙要了两匹官马,全然不顾虞婉娘是个女儿家,自微澜城到龙都,以马不停蹄之势,少说也有半月有余。 途中倒是幺蛾子不断,虞婉娘饿了,虞婉娘要方便,虞婉娘又饿了,虞婉娘又要方便,龙尘便斥道叫她少吃点,便少跑趟草垛子方便。约莫是三日到一城,龙尘便又登门当地府衙,亮出王爷身份,喂饱虞婉娘,补给途中虞婉娘的口粮,还要再换两匹马,以免累死马匹,耽搁回龙都的日程。 大概是被龙尘喂得太好,饶是一路风尘仆仆,虞婉娘也是精神抖擞,一路不断独自唠叨,问龙尘龙都是什么样子的,王府是什么样子的,又告诉龙尘,丹穴山是什么样子的,师父是什么样子的,算是龙尘言语气人,在虞婉娘这种倒豆子的啰嗦下,也没精力回复一言半语,倒是服了这小姑娘的身体素质,世上竟有这般耐苦的姑娘。 到底是孩子心性,途中遇了好玩的事物,虞婉娘便勒马驻足,龙尘就算是跑出半里才发现人不见了,也得无奈掉头寻人,给虞婉娘买下糖人,陪她看完猴戏,遇见市井恶霸她也是初出牛犊不怕虎,自己惹完人后,还得龙尘收拾烂摊子把恶霸再揍上一顿。 为了尽早回到王府,龙尘自是不愿与虞婉娘在途中起冲突,导致耽搁日子,才尽量顺着她,导致虞婉娘愈发无法无天。 这日到达一城,名曰黍城,本是直奔府衙,打点路上行头,哪知途经一处神仙阁,新鲜出炉的花魁正在揽客,虞婉娘被阁楼上搔首弄姿的“仙女”吸引,便又勒马不愿再前行,龙尘无需去看,仅靠鼻端那呛人的香气,与耳畔那声声娇媚入骨的娇唤,便已了然这是何处。 他抬手伸出指尖,叩了几下面具,无奈出声企图转移她的注意力:“必是饿了,我带你去寻吃食。” “她们真是顶漂亮的,我能与她们做朋友吗?”虞婉娘的目光已经黏在人家身上,其露出的眼神堪比路边痴汉。 “不能。”龙尘心下已不知作何劝解,唯有出手去拉她,实在行动方才可靠。 虞婉娘狠狠拍开龙尘的手,翻身下马,未待龙尘出声呵止,她以敏捷的身手穿过人群,到了门前众女子跟前,不甚满意摆了摆手,觉得不如阁楼上的瞧着好看,随意飞身而起,攀住阁楼边的虎头雕像,轻松登上足足十几尺之高的阁楼,立足于阁楼之上时,吓煞整个阁楼里的女子,路边见证此景的百姓皆为惊叹。 唯有龙尘百般无奈,这丫头,一时不闯祸,似乎全身不通透,就该待回了王府再治她的病,省的这会还有力气用轻功攀青楼。 满心好奇的小丫头很是不解,看着这位被自己吓得花容失色的美人儿,未曾想好问好的措辞,打手很快便赶来,几个虎背熊腰的大汉气势汹汹盯着虞婉娘,虞婉娘作防势,龙尘在阁楼下一声未吭,到底要不要让大家知道,自己认识这个宛如智障的丫头。 一个虞婉娘对战四名大汉,在阁楼上打斗起来,虞婉娘仗着身形瘦小的优势,犹如游鱼,大汉就是打不准她。 几个大块头正被她耍的跟猴儿似的,一边的美人儿蓦然出手,一袭水袖堪堪击中虞婉娘胸口,猝不及防的被偷袭,虞婉娘栽倒在地,美人儿再度出手,本是柔若无骨的软纱水袖,非是使得如麻绳似的,迅速将虞婉娘的双臂与身躯捆绑在一处,使她动弹不得。 龙尘眸子微眯,细细打量制服虞婉娘的美人儿,滚雪细纱堪堪遮住口鼻,上着银霓红细云镜裹胸,丝毫不觉冷似的,胸口露出大片细嫩肌肤,下穿拽地望仙裙,两端裁剪开口,长腿若隐若现,一件雪白貂裘半披半就,手挽逶迤白梅蝉翼纱,一端还捆在虞婉娘身上。 端得是千娇百媚柔若无骨,这种青楼女子,竟有这般武功? 美人儿染得殷红的樱唇几度张合,见她口型,龙尘解到如下三字:“带下去。” 龙尘翻身下马,将二人的坐骑交于青楼小厮,在揽客女子盛情相随下迈步进了这座神仙阁。 那端的虞婉娘被捆着到了一位中年妇人跟前,捆着自己的美人儿随行看守,向妇人道:“姑姑,人带到了。” 妇人面无表情,上下打量虞婉娘一眼,道:“是个会武功的,收了吧,先好好饿她个三四天。” 三四天?!本是悠哉悠哉的虞婉娘因这句话,突然就慌了起来,别说三四天,哪怕是一天不吃饭,她都会饿死的,小嘴以扁,她讨饶:“别别别,要我干什么都可以,千万别饿着我。” 她心下已有了主意,只要挣脱开这该死的水袖,便逃之夭夭,何况身后还有个龙尘王爷做靠山,不多时他定会来救自己,还怕这区区美人与妇人? 妇人似乎颇为疲惫,轻声道:“那就交由你管教了。” 美人儿答曰:“婵儿定不负姑姑信任。” 原来偷袭自己的美人儿叫婵儿,她妹妹是否唤作虫儿?想到这儿,虞婉娘无声窃笑。 姑姑离开,婵儿手挽轻纱,强行牵扯着虞婉娘前行,任由虞婉娘一路啰嗦,活生生一女版龙尘,对她的话都充耳不闻。 这端的龙尘在众女环绕下,坐怀不乱,面具下眉头紧拧,他随口问道:“方才见阁楼上的美人儿,很是中意,不知她方便出来接客?” “想必公子说的定是花魁姐姐,奴家这就去叫。”一旁的青衣女子施施然离去。 ——“我说,婵儿美人你就放开我吧,捆得我很是不爽诶!”被婵儿带到她的房间,她摘了面纱,倒茶饮水,对镜染黛描眉,涂脂抹粉,就是不解了对自己的束缚,干什么都拖拽着自己,且不发一言,这令虞婉娘很是难以忍受。 “你的武功,自何时起?”她终于开口,语气清冷。 “打小!”虞婉娘没好气答道。 “家住何处?” “山里!” “今日出门为何?” “路过!” “与你一道的面具男子,与你有何干系?” 婵儿话题牵扯及龙尘,虞婉娘饶是神经再大条也不免警惕,瞪大眼昂首道:“干你屁事?” 婵儿似乎是想再度发问,门口有女子柔声喊道:“婵姐姐,有位贵公子问及你,姐姐来否?” “不了,便说我病了。”婵儿随意搪塞道。 门外女子似乎正欲离开,嘟囔的声音不大不小:“那公子可戴的是黄金面具呢,眼睛还是蓝色的” 虞婉娘与婵儿面面相觑,虞婉娘不自觉地睁大眸子,婵儿却忽的笑了,霎时间只觉何为倾国倾城,她扬声道:“等等,告诉那位公子,婵儿稍后便到。” 那必是龙尘无疑了,虞婉娘想着婵儿是要前去,必定要放了自己,就等着自己把这儿掀个底朝天吧。 虞婉娘的小算盘打的是响当当的,哪知婵儿二指随意击中自己几处穴道,喉咙便犹如石塞,丝毫声音都发不出,一脸惊骇的瞪着婵儿,她将自己的滚雪面纱覆上虞婉娘的脸,笑盈盈道:“便随我一同前去,学学接客。” ------题外话------ 古代和现代的计量不一样,比如说古代七尺男儿,放在现代七尺算简直非人哉,所以女主爬十几尺多高的阁楼,是按古代一尺23算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这里向来被人称为人间仙境,曼妙的仙女艳惊四座,故名神仙阁,而这道名声,早已响彻祥龙国的大江南北,龙尘自是不陌生,神仙阁的总都也在龙都,他是龙都神仙阁的常客。 这黍城的神仙阁,一样的姹紫嫣红,不知,可否比的上龙都的神仙阁。 但闻阁内莺声燕语,垂挂着丝丝缕缕金银绣百花的帐幔,一只纤细柔荑轻拨帐幔,美人螓首微垂,嫋嫋亭亭而来,任在座男客都不免失了魂摄了魄,便也是其美色倾城,才迷得沉迷美色的虞婉娘闯入。 龙尘却只看向被其牵扯前行的人,身缚蝉翼纱,面遮滚雪细纱,正不安分地扭动着,企图挣脱束缚自己之物。 美人娓娓前来,轻声细语道:“奴家婵儿,见过这位官人。” 龙尘不予理会,越过婵儿,直径来到被点了哑穴的虞婉娘身前,抬手欲解救,婵儿只是轻轻拉拉水袖,虞婉娘便被强行扯到她身后,还险些被拽倒,趔趔趄趄勉强稳住身子。 “婢子不懂规矩,莫要冲撞了官人。”婵儿依旧是柔柔弱弱的模样,让人见了都想怜爱一番。 而龙尘永远是那个例外,他直接伸手,婵儿并未作防,以致被掐住脖颈,一时间只闻惊呼声四起,龙尘的声音低沉:“叫你动本王的人了么。” 婵儿双手死死抓着龙尘掐住自己的那只手,虽被掐得面色潮红,也掩不了眸子中精明的光芒。 神仙阁的管事姑姑姗姗来迟,见婵儿已被龙尘掐的气息微弱,忙讨好地尖着嗓子道:“哎哟我说这位客官,阁里姑娘是犯了什么错,您千不悦万不满,犯不着跟这贱婢计较,消消气王?” 管事姑姑奉承的言语,在龙尘缓缓转过头来的时候,顿时卡住喉咙似的,一言不发,接着蓦然回神,屈膝下跪,道:“奴家是黍城神仙阁掌事姑姑,甘露。” “甘姑姑这神仙阁的妓,倒是愈发恃才傲物了。”龙尘狠狠甩开手中之人,像是甩开什么垃圾似的,丝毫不懂怜香惜玉为何意。 婵儿狼狈地倒在甘姑姑脚边,正抚着脖子猛咳,甘姑姑甩手就是一记耳光,怒斥:“还不快给客官赔礼!” 算是在众人跟前丢尽了颜面,婵儿只是波澜不惊地撑起身子,接着与甘姑姑跪到一处,知趣道:“婵儿愚笨,万死难辞其咎,但求官人宽宏大量,莫要计较。” 龙尘依旧朝虞婉娘伸手,轻松撕破极具韧性的蝉翼纱,把虞婉娘拉到自己跟前,上下打量一番,检查有无伤口,虞婉娘气呼呼扯下自己的面纱,无声指着自己大张的嘴,满面焦急。 会意伸手解穴,虞婉娘获得声音,立马聒噪起来:“这什么破地方,蛇蝎美人,毒妇!一窝的老鼠屎,我不玩了,我要走!” 婵儿侧头看向甘姑姑,随即看向虞婉娘目露凶光,甘姑姑只是轻轻摇头示意。 “去外边牵马等我。”龙尘习惯性乱柔她头顶,轻轻推她肩膀。 虞婉娘丝毫不留恋,朝婵儿和甘姑姑做了个鬼脸,扭头就走。 “走吧。”龙尘对甘姑姑道。 甘姑姑便起了身,带着龙尘上了阁楼,直至龙尘与甘姑姑一并消失在转角处,婵儿才直起身子,周围的姐妹们纷纷弃了先前侍奉的客人,围到婵儿身边,议论纷纷。 “那个面具人是何人,姑姑竟会下跪?” “蝉姐姐你可知?” “能在姑姑之上的,除了总司那边的人,还会有谁。” “总司有戴面具的吗?” “听说当朝贤王也戴面具。” “哎哎哎,我方才有听他自称本王。” 虞婉娘在门外等了好一阵子了,小厮早已把自己和龙尘的坐骑牵来,态度恭恭敬敬,比里边那个婵儿可不知好了多少倍,可是这龙尘,怎么还不来啊? 此时已是夕阳西下,天边余晖,渲染成瑰丽的红霞,黍城家宅紧凑,鳞次栉比,有收拾铺子的小贩,带着孩子过路的男人,男人肩上骑着的孩子,专心致志舔着手中的糖葫芦,每人面上都染上几丝笑意。 也有路人诧异的看着这个站在青楼门前的姑娘,虞婉娘却是傻乎乎的对其目光会意一笑。 正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其乐融融的地方,一只大手从身后捂住自己的双眸,挡了自己的视线,虞婉娘想都不用想,却是难得的好语气:“龙尘你想干嘛呀?” 身后的人一把把自己抱起来,在虞婉娘的惊呼声中,把她丢上马,虞婉娘重获视线时,才看见已然安坐于马匹上的龙尘,他指尖轻叩自己的面具,蓝眸直直盯着眼前的小丫头,道:“最多三日,便回王府了。” “好!” 两人并驾齐驱,扬起千粒雪,很快离开了神仙阁,甘姑姑与婵儿并肩站在阁楼最高处,远远看着二人远去,甘姑姑叹息道:“取次花丛懒回顾,如是这般唯有主子,此番却是折花了吗。” 而后到了黍城府衙,打点行头休息一夜后,便即刻启程。 估计是有了黍城神仙阁之行,婵儿给的那番教训,虞婉娘途中难得安分起来,再也没有调皮捣蛋,龙尘预计的最多三日行程,末了只花了两日。 龙都的城守竟比边疆城守严实了三倍有余,仅仅只是检查进出龙都的城检官兵,都有不下二十名,城墙高耸,铜墙铁壁,其上排立着井然有序的弓箭兵,后排可见手执长矛的步兵,令人敬而远之。 龙尘依旧是一马当先的插队,依旧全然不顾路人的抱怨。 城检官兵不出意料的拦人,没有一路过来遇见的城检那样狗仗人势,见到龙尘都是一脸惊骇,却还是故作严肃道:“请出示腰牌!” 龙尘也不拖沓,一路过来展露了很多自己的身份,可当他手中那块雕金麟符,完全暴露在城检目光中时,城检官兵惊呼:“真的是贤王,王爷没死!王爷回来了!” 紧接着,城门处所有官兵齐齐下跪,高呼震天:“参见贤王!” 一路上不少见各路官员对龙尘下跪行礼,虞婉娘知道龙尘很了不起,但看看见这么多铁骨铮铮的军人,完全臣服在龙尘跟前时,还是不免惊叹,龙尘身份之高贵,到底是什么程度可比拟的? 龙尘淡淡道免礼,便畅通无阻地带着虞婉娘入了城。 龙都是祥龙国的都城,是整个祥龙乃至天下最繁华的城,清晨启程,此时入城已是艳阳高照,诚然是难得的冬日暖阳,温和的旭光洒满整座都城,照亮那青砖绿瓦,放眼望去可见那川流不息的人群,那呼喊着招揽生意的小贩,那寒风中凛然飘扬的酒家店幡,是黍城微澜城以及一路过来的城镇,都比不上的繁华。 屋檐交接间是叽叽喳喳的雀儿,他们啄梳羽翼,振翅上天,虞婉娘已然看得出了神。 她呆呆地跟在龙尘的马后,目光时而被擦身而过的马车吸引,马车帷帐翻飞间,依稀可见姑娘柔和的轮廓,还有雪白的肌肤,这应该就是龙尘经常提及的,叫什么来着?大家闺秀? 不多时便到了王府前,虞婉娘木讷地把目光从路边包子铺收回来,眼前这正红朱漆大门,两边各坐落着一只羊身人面的饕餮兽青石像,嘲风好险,形殿角上,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蛟龙雕刻环绕,上面苍劲有力地题着三个大字“贤王府”。 龙尘下马,虞婉娘随之,王府护院见着龙尘,皆为惊呼道:“王爷您真的回来了!” 面对大家的又惊又喜,龙尘永远表现的那般平静,他只是淡淡摆手,抬腿上阶,王府的主人,回来了。 随龙尘入内,亭台楼阁,池馆水榭,映在青松翠柏之中,假山怪石,花坛盆景,藤萝翠竹,点缀其间,好不景气,并无多么奢华气派,多处可见植物,格局四通八达,很是符合龙尘的风格。 远远可见一个男人疾步跑来,近了便看清约莫不惑之龄,新襺丝绵,右衽窄袖,檀木钗束发,见其穿着很是不凡,见到龙尘扑通下跪,虞婉娘都为他的膝盖感到心疼,而这位年长男人竟面垂长泪,高声道:“他们皆道王爷死了,奴才等了王爷许久。” 唯有对这个年长男人,龙尘的态度才有了点波澜,他亲自俯身去扶,答道:“管家起身吧,本王回来了。” 王府的管家,穿的也这么好吗?虞婉娘的注意力似乎永远偏离重点。 喜极而泣的仆与归家的主,两人并未多言,管家抹去泪痕,目光投向龙尘身后雌雄莫辩的虞婉娘,不免出声问道:“这位公子是?” “公子?”龙尘重复管家的话,声音突然带了几丝笑意:“这位公子是本王的救命恩人,名为虞婉子。” “虞婉子?”虞婉娘这才出声,不明白龙尘是不是不小心说错自己的名字了。 管家立即对其抱拳道:“王府管家薛毅,在此谢过公子对我家王爷的救命之恩,薛毅愿投以性命相报。” 龙尘打断薛管家,道:“不必了,他愿意当本王的护卫,你去本王院内收拾一间偏房给虞护卫。”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虞婉娘几度欲开口纠正自己的名字,却插不上龙尘与薛管家的话,两人走在前方娓娓而谈,无奈之下唯有老老实实的听他们讲。 “据下级兵将来报,王爷战场被擒,屯骑校尉被暗杀,军中无主,大军不得不撤兵百里,圣上已派了二皇子前往支援,二皇子回信言王爷已死,尸骨无存,圣上已经在着手办王爷的丧礼了。” 龙尘早已思量过这个问题,此番战败是内部出了问题,他带领人冲锋声东击西,屯骑校尉为首的第二批人马从敌人后方攻击,然,第二批人马并没出现,导致他被重伤活捉,起初他猜忌屯骑校尉是皇后的人,原来,屯骑校尉在自己被擒之前,竟已遭遇暗杀。 “把本王的朝服取来,本王立即去宫中一趟。” 虞婉娘听得云里雾里之际,龙尘蓦然回首,吓得虞婉娘下意识后退一步,只听他淡淡道:“本王马上回来,不许闯祸,不许出去,不许动武。” “哪来的那么多不许”虞婉娘小声抱怨,随即还是不满地应下:“知道了知道了,我哪有那么不懂事。” 薛管家去给龙尘取朝服,剩下龙尘与虞婉娘二人,虞婉娘才有机会开口为自己抱不平:“你为什么要擅改我的名字,还有性别,还有,谁要给你做护卫了?” 对于虞婉娘的没大没小没轻没重,龙尘已然习惯,漠然道:“女儿身太过麻烦,叫他人知道本王带回一个女人,那就不是护卫,而是小妾了。” 虞婉娘诧异地瞪大眼,哂笑道:“罢了罢了,做个男人也不错,护卫就护卫,我先说好,我不帮你打架的。” “贤王府还不缺你一个三脚猫。”龙尘嘲讽道,未待虞婉娘反应过来,加快脚步率先离去。 目送龙尘疾步消失在长廊转角处,虞婉娘愣神半晌,好半天才消化过来龙尘是在说自己的武功只是三脚猫,不免暴怒,立马撒开脚丫追了上去。 虞婉娘在贤王府自是找不到龙尘,待她追错道跑到偏院时,龙尘已经换罢朝服出府进宫了。 此番出征必是有人蓄意设下圈套,为的就是他贤王龙尘有去无回,可他在虞婉娘这个小丫头的相救下,安然无恙的回龙都了。 单人匹马,快马加鞭赶到了皇宫门口,出征半年,日光并不算长久,此番回来却不免感慨,心下万般厌恶这座辉煌的建筑,却还是不得不进去,生为皇家人,身不由己。 到宫门口就得下马步行了,龙尘在一干禁军不可置信的目光下,掀起朝服下摆,熟练地翻身下马,抬手出示腰牌,步子不停,阔步走入。 禁军压根不知道说什么,他们这帮人对皇室成员再熟悉不过,看脸都行根本不用出示腰牌,而贤王龙尘因为面覆面具,唯恐混淆,所以贤王每次入宫都会出示腰牌,他们早已接到贤王战死沙场的消息,那这个人,又是谁? 皇宫内的朝廷大殿,飞宇承霓,黄袍加身的男人身居高位,直视下端的相国问道:“我儿龙尘的陵墓修筑得如何了?” 年逾的相国公拱手作揖,如是道:“回皇上的话,臣已经奉命与工部侍郎商讨,择了荀山,算了日子” 未待太监城守通报,统领气喘吁吁地跑进殿,顾不上失礼,冒失地打断圣上与相国正在商讨的事情,高声喊道:“臣西城门城守肖虎参见陛下,方才贤王已策马回都,臣亲眼所见,是王爷的腰牌和戴黄金面具的男人,千真万确!” 这时只闻殿门口的太监尖声喊道:“贤王到——” 挺拔的男子身着玄色端委,对襟大袖衫,下佩围裳,玉佩组绶一应俱全,玉冠黑发,首覆黄金面具,密不透风的面具唯露一双湛蓝眸子,浑身散发出的气质无非是高贵不凡,不紧不慢的步子,一如既往的做派。 一旁的相国公满脸阴鸷,眯起了双眼,松弛的皮肤皱起满脸的光阴,眼风甩向身侧身着莽蛟玄袍的太子,太子只是面不改色看着龙尘。 朝堂众人瞠目结舌地注视着来者,似乎都无法相信,战死沙场的贤王,竟然回来了? 而他只是从容不迫地拱手作辑,朝高座上的天子拜上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皇子礼,扬声道:“儿臣参见父皇。” 任龙尘是波澜不惊,对朝堂上众臣来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自打龙尘出现的那刻起,殿内已是一片惊愕私语,没有人能接受这位“死而复生”的贤王,更别说领旨着手修建陵墓的相国,只是好端端立于大殿之上那位玄袍黄金面具的男人,朝服都仿织,面具能仿制,只是那双湛蓝的眸子,怕是砸下万金也仿不到。 高位上的天子怕是思及这一点,他霍然起身,目光死死钉在龙尘的双眸上,清澈而又疏远,天子双手作势抬起,隔空扶起他,沉声道:“免礼,回来便好。” “王爷,死讯之说”相国到底是忍不住开口,端的是一脸茫然,将所有人心中的疑问提了出来,现下贤王完好无损的站在这,如此便不好再提死讯一说,即便是位高权重的相国,仍只含蓄提了一半。 虽是相国问出口,龙尘却是面朝天子拱手作辑,淡然答复:“儿臣不慎被擒,被押往燕国途中逃脱,但因当时身负重伤,才耽搁回都之日,儿臣不孝,让父皇劳心儿臣坟墓一事。” 是人都听出了其中的疏远,以及是坟墓而不是陵墓,贤王这是暗讽皇上盼他死呢? “如是这般,相国,”天子缓缓坐回龙椅中,微微垂头,相国拱手听令,天子继而言:“陵墓一事,便罢工吧。” “禀圣上,当初为建陵,择风水宝地,特从百姓手中重金买下荀山,与其荒废,不如另起玉宇。”一旁的工部侍郎立即谄媚道。 龙尘轻笑出声,语气中尽是调侃:“侍郎大人,边境的战事,吃紧呐。” 献殷勤不成反被嘲,工部侍郎面色一阵难看,瞪眼反驳道:“我祥龙国威震天下,区区燕人尔,不过是蜉蝣撼树,难道说,王爷认为以我国之力还建不起一栋房子?” “夏虫不可语于冰。”龙尘语气永远是一个调,戴着面具也见不着他的神情,亦是无法分辨是喜或嗔。 天子不言,眉头却是微微皱起。 相国甩给工部侍郎一记凌厉的眼刀,工部侍郎会意,虽心有不甘,却还是悻悻的闭上了嘴,不再多言。 相国随即打圆场:“圣上,依老臣之见,荀山本就是为王爷所择,不如赐给王爷处置,物尽其所。” 天子的目光依旧锁在龙尘身上,漫不经心道:“甚好。” 一番迂回,终是下了朝会,龙尘被皇上留了下来,众臣三两作伴离去,二皇子龙彧与龙尘擦肩而过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容。 “皇兄走好。”龙尘如是道。 二皇子不予答复,随意摆摆手便直径离去,太子紧随其后经过龙尘,一言不发,也未曾看过龙尘一眼,一贯孤傲做派。 “太子走好。”龙尘亦是道。 太子这才回头木然地瞥了龙尘一眼,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冷若冰霜,很快便消失在殿门口。 人都走光了,天子才不紧不慢的迈步走近龙尘,几乎与龙尘贴面对立,夕日的孩童如今已高过当父亲的,天子抬手,虎口躺着一道狰狞的疤痕,他触及龙尘的面具,龙尘心下抗拒,目光却是触及那道疤痕,叹息作罢,静静阖上了眸子。 然,天子却在抚上那面冰冷的面具时,蓦然收手,揉了揉太阳穴,道:“说罢,发生了何事,你怎会遭活捉?” “屯骑校尉亡,在开战之前,儿臣却是战后得知,儿臣的左膀已断,单臂难挡双拳,千防万防,家贼难防。”龙尘抬手,手指流连于面具上,异瞳里尽是寒意。 “你是说,屯骑校尉之死,有内鬼?”天子愕然。 龙尘不言,漠然的眸子却是给了天子肯定的答复。 “到底是你能平安归来便好,以后便不要再参与战事,号令边防军的虎符明日早朝交予我,你便好好调养,后日起暂且不用参与早朝,在王府安心养伤罢。”天子语重心长道。 龙尘错愕抬眸,他是当朝三个皇子中势力最为薄弱的存在,当初上战场是天子下旨,不然抗拒,甚至是被算计差点命丧沙场,被擒沦为囚犯,玄铁所制的手脚铐的重量至今历历在目。他却没尽了他们的意死掉,如今光明正大剥夺他的兵权亦是毫无商讨余地,甚至是早朝都免了他的参与,自己不受宠亦是心知肚明,只是面前这个为人父的男人,打着关爱之名这个幌子,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便是直接将他排除在这祥龙盛世之外。 面对自己父皇苍老而威严依然的脸,他最终却是轻笑出声,一字一句:“儿臣,领旨。” “退下吧。” 龙尘吐出一声是,便毫不犹豫转身离去,步子依旧从容不迫,只是心却乱了,他极力压抑心中的不悦,出了大殿,入目尽是一片朱墙赤瓦,鳞次栉比,井然有序的禁卫军十人一队来回巡逻,四处散发着不近人情的气息。 他背在身后的手无力垂下,疲惫地离开这座最熟悉的建筑。 回到王府已是午时三刻,龙尘前腿方才迈入王府门槛,薛管家便匆匆忙忙跑过来,惊慌失措道:“王爷,虞公子将西厢的梅树砍了,而且还砍伤了自己,叫了大夫,说是伤的不轻。” 本就疲乏的神经在薛管家一番话之下,霎时就跳的欢快起来,听到梅树被砍怒火中烧,他很想摘下面具揉揉太阳穴,不得不忍住,疾步入内。 他差点忘了,府中还有虞婉娘这个一会不折腾浑身不舒服的麻烦精。 ------题外话------ 从今天开始坚持更新,挖坑必填 写古代小说真的很费脑,何况我这是架空的,建筑服饰称呼乱八七糟,什么朝代的都有借鉴,现代人何必拘泥于小节科科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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