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新梦之苦命裙钗》 《红楼新梦之苦命裙钗》正文 第一章:一入红楼深似海 尹菊猛地从木板床上坐起来,脑袋昏沉,两眼惺忪,伸手一摸,发现自己既然睡在一张稻草铺上,抬眼细细打量了一遍四周,四壁皆是泥墙,一扇破败的木门边放有一张四脚方桌,方桌上有几个瓦碗。 除此之外,这屋里并没有其他陈设。 这到底是哪里?尹菊拼命想,她依稀记得昨天晚上还和同宿舍的一起聊《红楼梦》,宿舍的六个女孩子都是“红迷”,他们正筹划着向学校申请成立一个“红迷协会”。 这个地方显然不是禹州大学的女生宿舍!不会是自己入“梦”太深了吧? 正想着,突然从门外走进来一个女人,这女人看上去约莫四十来岁,穿一件褐色褂子,长得矮胖,圆脸上缀着一些雀斑,稀疏的头发挽了一个松松的发髻耷拉在脑后,一看就知道是一位不修边幅外加中年发福的油腻妇女! “死懒的小蹄子,太阳都照着头顶了,你还睡着,再不起来仔细老娘打断你的腿!”那中年妇女恶狠狠地吼了一句。 尹菊只是懒洋洋地听着,她斜眼看了一眼眼前这个凶巴巴的女人,她没有心情跟那女人抬杠,索性又倒头睡下。 那女人气急了,三两步走到尹菊的床前:“你别以外自己是什么大小姐,你只不过是我跟老胡头从人贩子那里买来的丫头!都说你是个有命无运累及爹娘之物,我看真真不假,你这么个死懒的小蹄子,你也不看看你自己,你都被转手卖了多少次了!” 那女人觉得方才说得不解气,又补上了一句:“我跟老胡头商量着赶紧把你卖出去,免得害了我们!” 尹菊本来想再睡一会,被这婆子吵得不行,她干脆坐起来: “大妈,请问你谁呀!” “我是谁?你是聋了吗,我跟老胡头没跟你讲明白吗,以后不管别人怎样问你,老胡头是你爹,我是你娘!”那婆子又吵嚷了一句,“你要说错了,仔细你的皮!” 尹菊更加模糊了,她捋了一下思绪,眼前这个大妈方才说的话的大致意思是,她是他们从人贩子手里买来的!还强迫她必须要管他们叫爹妈! 嗯?突然又觉得那婆子说什么“有命无运累及爹娘之物”,这话不是说的是《红楼梦》中的甄英莲么?怎么又扯到她头上来了? 正思索着,屋外进来一老头,约莫五十来岁,穿一件蓝黑袄,瘦,两颊凹陷,嘴里一股酒气:“小菊呀,你记住了,以后我是你爹,她是你娘!你是我们的亲闺女。” 那老头指了指旁边的中年女人:“以后别打她脸,破了相不好。” 尹菊更加糊涂了,这老头怎么知道她叫小菊呢? 那老头带着酒气接着说:“不管你以前叫什么名字,也不管你还记不记得自己的爹娘是谁,你只需记得现在的爹娘和现在的名字!” “老伯,哦…不对,爹,这是在哪里呢?” 尹菊问道。她隐约感觉到了这老两口绝对不善,刚准备下床,既然发现全身疼痛,抬手一看,薄薄的衣衫下既全是一团团的乌青。 尹菊顿时没有了刚才的嚣张气焰,她把声音压得低低的。 那老头并没有抬眼看尹菊,气哼哼地嘟囔着:“这里是金陵省,其他的你就别问了!” 尹菊没有再问其它,她一时还没有搞清楚自己到底是不是在做梦,嗯!对,好汉不吃眼前亏,先低眉顺眼应付着这两口子再说。 尹菊做出一副可怜的样子:“爹,娘,有吃的吗,我好饿。”尹菊偷偷瞄了一眼她“娘”,她觉得女人似乎更容易同情女人。 只见她“娘”看也没看尹菊一眼,径直从屋外头端了一个瓦黑色的碗进来,碗里面装着半拉窝头样子的食物。 尹菊她“娘”把那瓦黑色的碗往跟前一撂:“吃吧!” 尹菊她“爹”瞥了一眼碗里的东西,然后转身对她“娘”说:“还是给她煮点粥吧,太瘦下家不欢喜!” 此时,尹菊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被人类随意贩卖的小动物,有些酸楚。 吃罢半拉窝头,尹菊向她“爹”请示:“爹,我想出去溜达溜达,可以吗?”,她“爹”冷笑了一声:“你还想逃跑不成!” “不不,爹,我绝对不是要逃跑,我的亲爹亲妈都在这里,我还能逃跑到哪里去?” 尹菊尽量哄着这老头:“我就是出去走走,再说了,你看你成天把我关在屋子里,我成日里见不到太阳,不能呼吸新鲜空气,也不能出门运动,这样我会长不好的,我要是瘦骨嶙峋的,或者病恹恹的,您的下家也给不出好价钱不是?” 这老头眉头紧锁,他想着这个刚从人贩子手里买来的丫头,如今也就十二三岁,已经被拐买了多次,也被人贩子毒打过,刚买来的时候几乎不说话的,他还一度认为买了一个哑巴来,怎么如今倒变得伶牙俐齿起来? 尹菊似乎看出了她“爹”的心思,连忙补充到:“不然这样,你可以让娘跟着我!” 尹菊对她“爹”眨眨眼睛,一副萌萌哒的样子。 那老头见状,叫了屋子里的老伴出来:“你跟着她,仔细点!” 尹菊乐得屁颠屁颠的。作为一个“红迷”,她特别想亲眼看看曹雪芹笔下的金陵到底长啥样。 别了她“爹”,尹菊飞速跑出屋子,她“娘”紧紧跟在后面,因为长得有些胖,加之又上了点年纪,一路累得不行。 出了一条僻静的小路,绕过一条羊肠道,随后又一阵七拐八拐,她“娘”俩来到一条略微宽阔点的大街上,街道两旁布满了各种酒家店铺,街上人流如织,夹杂着各种车水人马声,好不热闹! 尹菊看得有些入了神,如果这里是金陵的话,那么薛家应该在哪个方向呢?王家又应该在哪里呢? 哎,可惜没有高德地图! 想得出神,她“娘”扯了一把衣服:“小蹄子,你给我仔细点,前头大老爷要来,你别想着往跟前凑!你这小蹄子最好给我躲得远远的!” “大老爷是谁呀?” “我怎么知道大老爷的名讳!你只管知道是大老爷就是了!” “是贾雨村吗?” 尹菊一句“贾雨村”,话音刚落,周围的人齐刷刷地朝尹菊“娘”俩看来,众人目光惊讶得很。她“娘”急得直跺脚,伸手准备给尹菊一巴掌,尹菊见势闪躲,她“娘”更加气愤:“你这无法无天的小蹄子,大老爷的名讳也是你随便叫的吗!” 尹菊想着在曹公笔下,贾雨村可算是一个十足的坏蛋,自己一个弱女子,最好还是不要招惹他比较好,万一贾雨村像看上娇杏那样看上她了可怎么办?贾雨村那种颜值不及格,人品成负数的人可不是她的菜。 尹菊作为一个资深“红迷”,对于红楼梦里面的每一个情节,她几乎都能背下来了,想着这贾雨村的种种劣迹,她不禁加快了步伐。 她“娘”紧紧跟在后面,也是纳闷得很,她“娘”有些搞不明白这个从拐子处买来的“女儿”怎么此时想一出是一出的,刚才还说要出来逛逛的,这会又急着回去,她这一路狂奔,却也并没有要逃跑的意思。 尹菊回到她“爹娘”的小屋,一直不说话,她想着她“娘”曾经说的那句“有命无运,累及爹娘”的话,又想着她“爹”说的她被人贩子拐卖多次,心中不觉咯噔一下:难道自己是甄英莲? 荒诞至极!作为一个资深“红迷”,寒窗苦读数年考上禹州大学,自己的专业是高大上的英国文学,怎么样也算得上是一个知识分子,她想着怎么样自己也应该是宝钗,最差也应该是三春什么的主子角色,怎么就如此命苦地变成了甄英莲! 尹菊躺在床上不仅有些忧伤起来,如果自己真的是英莲,那也太惨了,先是遇到冯渊,然后被薛蟠强行买走,后来还被夏金桂折磨死…… 哎,太惨了…… 正想着,屋外有人喊话:“老胡头在家吗?” 尹菊她“爹”赶紧走出去,尹菊此时也走了出来,她想看看又是什么人。 只见屋外站着一个二十来岁的男子,身着黑衫,最奇怪的是这人的头发只有约莫三四寸的样子,与今天尹菊看到的大多数男子的发型不一样,这人的头发就这样半长不短地披在肩上。 见了尹菊她“爹”,那人便嬉笑道:“老胡头,你老怕是应该交房钱了?” 尹菊她“爹”着急地答道:“您不着急,等我这一桩买卖成了后,立刻与你,如何?” “嗯…” 原来这人是尹菊她“爹娘”的房东。 这房东朝尹菊看了看,然后拉了老胡头退后两步:“这丫头我认识!” 老胡头听后脸色大变,急忙说道:“老爷饶命,老爷开恩!” 老胡头听这房东这么一说,吓得不得了,他此前听说这房东原来是姑苏葫芦庙里的小和尚,因为不堪困苦和清贫,所以蓄发还了俗,现投在刚到金陵上任的应天府贾雨村门下。老胡头唯恐自己这拐卖人口的买卖被官府查办,所以顿时吓得两脚发软。 老胡头与房东东拉西扯了一大堆话,大致意思是我这一桩买卖做完后就算是罪孽满了,以后决定洗手不干了! 待那房东走后,尹菊打来一盆水,对着水打量了一番自己的脸,她的额头前原本就是有一个痣的,这是她生下来就有的。原先这颗痣很小,走近了才能看清的,这会倒是变得有米粒般大小了。 这颗痣红红的,有点痒,再仔细瞧了瞧,会不会是青春痘呢? 好容易到了晚上,天快黑下来的时候,老胡头出门去吃酒了,她老伴早早地上床睡了,尹菊被锁在屋子睡觉的,见四周乌黑乌黑的,也没有灯,自己悄悄溜下床,蹑手蹑脚偷了钥匙开了门,然后跺脚到了隔壁一户人家门前。 这户人家明显要比她“爹娘”家富裕一些,这家点了灯,屋前还有一颗发财树。尹菊轻轻敲了敲门。门口一个老婆子出来应门:“你找谁呀?” “我找你家老爷!” 尹菊战战兢兢地说道,那老婆子见尹菊一个孤苦的女娃,没说什么,只当是乞讨的。 正在这时,屋子里走出来一个男子,定睛一样,是那个头发半长不短的房东,那男子见了尹菊便好奇地问道: “你今年几岁了?家住哪里?你叫什么名字?” “我原不记得小时之事” 尹菊回答道。她清楚地记得在曹公的原文中,葫芦庙的小沙弥问英莲的时候,英莲就是这样回答的。 尹菊觉得一定要抓住小沙弥这条线索,她想问问看甄士隐和封氏的情况是不是真的和曹公笔下写的那样惨,他们虽然不是自己的正真父母,但是她还是想关心一下:“请问老爷甄士隐夫妇如今在何处?” 尹菊这一问实在唐突,小沙弥惊得后退了两步。 那小沙弥也是狡猾得很,连忙说道:“不知道姑娘你说的是谁,小生不记得有这位旧友。” 尹菊听这小沙弥这么一说,心中很不爽,想着这人果然是个滑头,从他这里定是打听不到什么,尽管甄士隐夫妇是甄英莲的父母,但是,毕竟尹菊不是英莲,也没有太多的情感,因此也没再问。 尹菊从小沙弥家出来,蹑手蹑脚回到了老胡头夫妇的房子。想着这小沙弥果真和书上写的一样狡猾,活该他被贾雨村利用完以后寻了个不是,充发了! 次日清晨,老胡头与老伴将尹菊简单拾掇了一番,然后就带着尹菊来到一条大街上,不多时,见一群人朝一个看台拥挤着,老胡头将尹菊拉上看台,尹菊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是传说中的人口买卖市场!看台上站着约莫十来个人,年纪看上去都不大,大多是十来岁上下的未成年。 这是啥世道!居然这样公开贩卖人口! 不但尹菊没有搞明白,就连曹公自己也说记不清是哪朝哪代的事情了。 愤怒也好,伤心也罢,这都不应该是尹菊目前应该思考的问题,她瞬间明白过来,她的人生中的第一个男人要出现了。 冯渊要上线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红楼新梦之苦命裙钗》正文 第二章:人群中的那一眼 看台上的人年纪都十分小,个个被吓得悲哭不已,只有尹菊一个人头仰得高高的,站在看台上向四处张望。 她想从人群中看看到底哪个是冯渊,尹菊对这个冯公子好奇得很,曹雪芹说冯公子十八九岁,酷爱男风,她很想知道这样一个同性恋是如何一眼就看上英莲的。 尹菊继续在人群中寻找,来的人太多了,男男女女,管家婆子,各路小厮,人群中你拥我挤的,要在这茫茫人海中一眼找到冯公子还真不容易。 突然,尹菊的衣角被一个小男孩拉扯了一下,小男孩站在看台下傻傻地望着尹菊笑,尹菊傻了:这不会就是冯渊吧?这也太小了点吧!这小男孩估摸十岁左右,身材矮小,脸庞幼稚。 尹菊此时心中绝望了,她本来对冯渊还心存各种初恋幻想,面对这样一个小男孩,她真有点爱无力呀!只见小男孩从背后里拿出一把折扇,轻声说道:“姑娘,这是我家公子给你的。” “嗯?你家公子是谁?” “我家冯公子。” 小男孩说完便溜烟跑了。在小男孩跑出约二十米远的地方站着一个翩翩少年,尹菊抬眼看去,那少年正好也在看她,四目相对,那少年眼里一片痴情,尹菊眼里满是惆怅。 这或许就是: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没能忘掉你容颜… 不多时,尹菊被她“爹”欢天喜地地领到一个屋子里,他看了看尹菊,又有些惆怅,自叹道:“我今日罪孽可满了!” 尹菊看着她“爹”老泪纵横,故意问道:“爹,莫不是有人看上我了,预买去做小妾?” 听了这话,她“爹”愣住了,半晌才道:“那人名唤冯渊,如今十八九岁了,他本是本地一个小乡宦之子,也是个命苦之人,自幼父母双亡,又无兄弟,只他一个人守着些薄产过日子。” 那拐子停了一下,接着说道:“今儿他一眼就看中了你,立意买了你回去做妾,发誓以后不再娶第二个,这也算是你的造法了。” 尹菊见那拐子说话的时候故意隐去了冯渊好男风这个嗜好,不觉有点好笑。 那拐子见尹菊脸上有些笑容,以为是女儿家遇见了好婆家心中自欢喜,也没说什么,又自叹道:“只是那冯渊说了,今日付了银钱,三日后方才能来正式迎娶你过门。” 尹菊听了很着急,她恨不得现在就去告诉冯渊不要等三日,要赶紧逃走,不然三日后便是他的死期。 她“爹”见尹菊如此着急,心中想着这女孩怕是想出嫁了,没好说什么,带着尹菊先回家待三日后等冯渊上门迎娶。 第二日,尹菊早早起了床,她想着要去昨天的看台寻冯渊,她要告诉冯渊不要娶她,让他赶紧收拾好盘缠逃走。 尹菊她“爹娘”此时对她也不再像从前那样管束,老两口想着反正冯渊也付了现银,这人也是他冯公子的了,也不再对尹菊像之前的那样严厉,尹菊提出要出去走走,老婆子也是照例跟在尹菊的后面。 古代的女人大多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像尹菊这样没事在街上瞎溜达的实属罕见,尹菊她“娘”低着头在跟在后面,心理一百万个不愿意。 尹菊心里此时焦急万分,她想尽快找到冯渊的住处。 正焦虑着,突然,前方一匹高头大马横冲直闯了过来,吓得行人纷纷躲闪。尹菊哪里见过这么高大的马在大街上这样放肆地奔跑,吓得不知如何是好,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尹菊头晕目眩,一片尖叫声,嘈杂声,马蹄声。 隐约中看见从马上走下来一个男子,高大,微胖。 他蹲下看了看尹菊,一只手轻挑地抚了一下尹菊的脸,顺势一个公主抱,他将尹菊横抱在怀中,周围的人急忙上前:“薛公子,没事吧?” 啥?这是薛蟠? 曹雪芹说薛蟠是个“呆霸王”,所以在尹菊的想象中,薛蟠应该是长得矮胖的,不料,今日亲见,这薛蟠除了微胖以外,基本算一个帅哥! 薛蟠对着尹菊轻挑地笑了笑,道:“这美人有点意思,眉心胭脂痣很不错!” 尹菊她“娘”这个时候也吓傻了,一听人唤“薛公子”,整个人吓呆了,金陵谁人不知道薛家,又谁人不是听到“薛公子”便闻风丧胆。 薛蟠朝尹菊“娘”问话:“那老婆子,你是她什么人?” “我…我…我是她娘。” “嗯,那就好,你这女儿归我了,要多少钱,你开个价!” 薛蟠财大气粗的本性一览无遗。 尹菊“娘”不敢看薛蟠,哆哆嗦嗦说道:“嗯…这个…我家姑娘已经与那冯公子…” 薛蟠笑道:“哈哈,哪家冯公子?你尽管说出他的名字来!” “只是本地的一个小乡宦之子…” 尹菊“娘”吓得魂都没了。 “哈哈哈,好说好说。”那薛蟠说罢从衣袖里甩出一袋银子,丢在尹菊“娘”跟前,然后招呼了身边的一个小厮,对着小厮耳朵嘀咕了一通。 薛蟠低头看看怀里的尹菊,嬉笑道:“美人,从此你归我薛大爷了!” 尹菊有些恐慌,一时不知所措,她原本知道英莲是被薛蟠霸占了去的,可是万万没有想到既然是这样一种场景。 虽然都上大三了,暑假一过就22岁了,但还真是第一次被一个陌生男人这样强抱在怀里,尹菊心中小鹿乱撞,脸颊绯红。 薛蟠见状更是欣喜,用手掐了一把尹菊的脸庞:“你这小美人,真真是招人疼!” 薛蟠的脸几乎快要贴到尹菊的鼻尖了,尹菊顿时感觉有些呼吸困难,心都快跳到嗓子了。 薛蟠抱了尹菊,一跃上马,一路狂奔。 这马跑得很快,一路飞驰,路人见了极速躲闪,这阵势生平是第一次见。 金陵的大街路面是用一种黄褐色的方钻铺砌而成,比不得如今的柏油马路,马跑得很快,很颠簸,但是尹菊并没有感觉很难受,她与薛蟠同骑一匹大马,她坐在前面,薛蟠搂着她的腰坐在后面,薛蟠有点胖,他紧紧护着尹菊瘦小的身子。 不多时,那高头大马在一座金碧辉煌的大宅院门前停下。门前一对石狮,看上去威武异常。 尹菊心想:这定是金陵薛家了! 薛蟠小心翼翼地将尹菊抱下马来,对着尹菊的额前轻吹了一口气:“小美人,以后你就跟你薛大爷住这了。” 尹菊被薛蟠和一众人簇拥着进了大门,经过一条长廊,又见走过来两个老婆子,两个老婆很着急地唠叨着:“我的爷呀,你怎么才回来,太太和姑娘在花厅等你多时了。” 薛蟠一听说他妈和他妹妹在花厅等他,想必是有事情与他商量,于是加快了步伐。 尹菊没有选择,只能跟在后面。 来到一个类似会客厅的一个宽大房间,薛蟠一边急促地走一边问道:“娘,你找我?” 此时一个约四十来岁的富态女人正坐在里面,梳着高高的发髻,穿着褐色金银鼠比肩褂,头上的簪子金光闪闪,一看就知道此人富贵。 不用想,这定是薛姨妈了! 紧挨着薛姨妈的身边,站着一个十来岁的少女,头上挽着漆黑油光的髻,蜜合色的棉袄,玫瑰紫二色金银鼠比肩褂。 曹雪芹曾说她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脸若银盆,眼如水杏,肌肤丰泽,肌骨莹润。这二十一个字翻译过来的意思就是:薛宝钗脸很白,很大,很圆,眼睛稍微有点小!身材微胖! 百闻不如一见,果真,薛宝钗要穿l码的衣服! 可能是遗传的缘故吧,薛姨妈,薛蟠,薛宝钗,一家三口都有些微胖! 此时,只见薛宝钗拿出一封信来,递给薛蟠,雪白一般的酥臂上戴着一环翠玉。 薛宝钗笑道:“哥哥,舅舅前日来信说刚升了九省统制,奉旨出都查边。” “哇!好事好事,恭喜舅舅了。”薛蟠兴奋得很,接着说道,“正好我们不日便要去京城,说不定还可以跟舅舅当面道喜!” 薛蟠说出这话后偷偷乐了好一阵,其实尹菊心里清楚,这薛蟠哪里是为他舅舅升官了高兴,他高兴的是他们去京城后没人管他了,他从此可以在京城逍遥自在了! 这时薛姨妈说话了:“蟠儿,我们此次进京是为你妹妹待选之事,另外,打你父亲去世后,京中的各处买卖承局你都不曾过问,现你也大了,需要将这些事情统管起来才好,如此一来也不辜负了你父亲辛苦积攒下的家业。” 薛姨妈长叹一口气,两眼略有泪光点点,说道:“你在京中的姨妈也十分想念你们兄妹,已多时不见你兄妹,我们也需要去探望探望才是,行装细软,以及馈送亲友的各色土物等已经打点好了,还等你择一个吉日出发。” 薛蟠听他妈说了一大堆,估计也没怎么听进去,他突然转身拉了一把尹菊:“娘,这是我刚得的一个丫头,与妹妹比怎样?” 薛姨妈一听脸色有些不好看:“蟠儿,你以后还是要少在这些事情上下功夫。” 这是薛宝钗走了过来,仔细打量了一番尹菊,说道:“我瞧着这模样是极好的,哥哥眼光果然不错。” 薛蟠听了薛宝钗这话,更加得意起来:“妹妹你哪里知道这美人的好处,你来看看她这眉心的胭脂痣,真真是好看得很!” 薛宝钗仔细打量了尹菊一番:“你今年多大了?父母还在?你叫什么名字?” 尹菊看了一眼薛宝钗,感觉很亲切,她很想告诉薛宝钗实话:我叫尹菊,父母健在,今年22岁了! 但是转念一想,这根本就不是英莲的台词! 另外,如果真告诉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说:姐姐,我今年22岁了,还没有婆家!薛宝钗和薛姨妈听后会不会当场晕倒! 尹菊捋了下思绪,又想了想英莲在曹雪芹笔下的角色定位,于是说道:“我都不记得了。” 只见宝钗眉头皱了一下:“可怜的人儿,生得这样标志,既又是这般苦命!” 薛蟠见状,笑道:“妹妹此言差矣,这美人以后就常住在咱们家了。” 薛姨妈此时也听懂了薛蟠的意思,没说什么,只是心中不悦。 宝钗听他哥哥这么说,转而笑了,轻轻拉着尹菊的手说道:“菱荇花开淡淡香,我看你清新淡雅,又少言语,真真想叫人疼,以后就叫你香菱吧!” 好吧,尹菊记住了,至此以后,她就叫香菱了! 薛蟠对着屋里的一众丫头仆人唤了一声:“臻儿,你过来,以后你来服侍香菱姑娘!” 只见从人群中踱步出来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清瘦清瘦的,穿红绫袄青缎掐牙背心,身后梳着小辫。 “是的,大爷”臻儿转身对着香菱行了一个礼,“香菱姑娘好。” 香菱还不知道如何回礼,她学着臻儿的样子半蹲了一下表示友好接受了。 话毕。臻儿带着香菱出了花厅,过了穿堂门,香菱被带到一个正房旁边的耳房内。臻儿伸手打起红袖软帘,对香菱说:“香菱姑娘,大爷说你住这里。” “你们大爷住哪里呢?”香菱急忙问道。 “薛大爷住得不远!”臻儿说着便笑了。 香菱看见臻儿笑得这样诡异,定是知道臻儿误会她的意思了。 香菱此时也觉得好笑,像她香菱这样一个孤苦的人被他们薛大爷看上,或许在臻儿等众丫鬟看来实在是幸运极了。 香菱想着臻儿是她的贴身丫鬟,一定要跟她搞好关系才是,如今她神出鬼没地闯入红楼,对这里的人和事既熟悉又陌生,她一定要多多向臻儿学习才是。 香菱细细瞧了一番臻儿,她对臻儿说:“臻儿姑娘,你几岁了,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回姑娘的话,我开春就十二岁了,我是家生子,我母亲和父亲都是在薛家当差的。”臻儿回答道。 家生子?呵呵,简单点讲就是说臻儿是奴二代! 香菱听了臻儿这话,高兴坏了,哈!遇到一个薛家的老员工!收起得意,香菱对臻儿说道:“我初来乍到的,什么都不熟悉,所以还指望臻儿姑娘多关照才是。” “姑娘哪里的话,抬举臻儿了。” 香菱又与臻儿寒暄了一番,话毕,臻儿退下。 香菱一屁股躺在大床上,哇塞!这大床比起老胡头家的稻草床舒服百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红楼新梦之苦命裙钗》正文 第三章:亡羊补牢 到了晚间,丫鬟臻儿端来几碟菜和一碗米饭,臻儿将饭菜摆放在桌上,对香菱说道:“香菱姑娘,用饭了。” “哦,好的,今天吃什么呀?”香菱凑了过来。 “莴笋焖鸡,火腿肘子汤,鸡丝蒿子秆。” 臻儿说着又从一个饭盒里取出一碗菜,她摆放好后对香菱说:“这是火腿炖肘子,是我们大爷平日里最喜欢吃的,大爷吩咐过了,一定要给姑娘做一碗来。” 一听到臻儿说是薛蟠吩咐做的,香菱顿时有点好奇,她凑近看了看那一碗火腿炖肘子,有点油腻!突然又觉得好笑,薛蟠以为自己喜欢的别人也一定喜欢,也没有问过香菱的意思,果真是传说中的呆霸王! 看到香菱在笑,臻儿也笑了:“姑娘,我们大爷对你很上心,家里大爷除了对宝姑娘和太太这样用心过,还真没见大爷疼过谁呢!” 香菱看着臻儿傻傻地站在那里,一副羡慕的表情,香菱笑道:“难怪你们大爷这么胖!” 臻儿一时也没明白香菱的话,正准备退下,香菱拉住了臻儿的手,说道:“臻儿姑娘,我在这里除了你没有别的亲人,从今往后,不管别人怎么样,我只拿你当妹妹看。” “姑娘,这可使不得,大爷知道了会发脾气的!”臻儿急忙说道。 “怎么就使不得了,你们大爷平时很凶吗?他会打人吗?”香菱很想知道在薛家仆人的眼中薛蟠到底是个啥样子的人。 “大爷常不在家的。”臻儿答道。 “平常伺候你大爷的人都是谁呢,叫什么名字?” “经常跟着大爷出门的是大爷的奶公老苍头,大爷也有几个小厮,跟大爷最亲近的小厮一个叫武胜,一个叫玉青。”臻儿笑道,“姑娘,你先吃饭,这些你慢慢都会了解的。” 说完,臻儿转身出去了。 … … 吃饭完,香菱想早点上床睡觉,刚躺下又觉得不对,薛蟠今晚不会来吧?要是他真的来了该怎么应付才好呢? 香菱合衣躺着,脑子里脑补了许多霸王硬上弓的画面。 屋外一会是淅淅索索的脚步声,一会又是一阵咳嗽声,今晚廊下好像并没有人值夜,臻儿一会又进来问香菱要不要喝水。 总之,这一夜无眠。 好不容易到了五更,香菱模糊睡去,醒来时天已放亮。 臻儿端了一盆水进屋:“姑娘起床梳洗了。” 臻儿一面给香菱擦脸一面感叹道:“姑娘你这胭脂痣是娘胎里带的么?我们大爷说真好看!” “嗯,是啦。”香菱答道。 一个十来岁的未成年小孩给一个22岁的人洗脸擦手,各种伺候,香菱觉得浑身不自在,于是对臻儿说:“还是我自己来吧!” 臻儿听后吓得脸都青了,连忙跪下:“姑娘是觉得臻儿伺候得不好吗?姑娘要真觉得臻儿哪里不好,臻儿改就是了,请姑娘千万别告诉大爷才是!”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伺候得很好。”香菱赶紧解释,“我只是不习惯被人伺候。” 噗嗤!臻儿笑了:“等你做了大奶奶…” 臻儿正说着,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臻儿赶紧帮香菱整理了一下衣衫,连忙说道:“大爷来了!” “哈哈哈,美人,让你久等了,大爷我来了!”屋外传来一阵男人的声音。 薛蟠快步走进屋,看着正在梳洗的香菱,他一把把香菱抱在怀里:“哎呀,我的美人,想死你薛大爷了!” 香菱小脸臊得通红,臻儿见状立即退下。 “美人,你看我给你带什么了?”薛蟠从怀里取出一只金簪,然后准备给香菱戴上,又发现香菱居然是一头褐色的大波浪卷发,薛蟠抚摸着香菱的头发,感叹道:“头发起卷卷,银子成圈圈!哎呀!这真是上天赐给我薛蟠的礼物呀!” 薛蟠强抱着香菱正要索吻。香菱挣脱出来:“文龙,你可否依了我一件事?” 薛蟠听香菱唤他的表字,顿时觉得亲热得很,赶忙抱住香菱:“我的心肝儿,你说出来我必定依你!” 香菱看了看薛蟠,说道:“从今往后,你不可乱打乱杀一人!” 薛蟠想都没想:“我的心肝,依你,依你,我都依你就是!” 香菱是想救冯渊,虽说与那冯公子只有一面之缘,但冯渊如果为她而死,她心里会觉得不安。 薛蟠猴急去脱香菱的衣服,正在此时,屋外传来几声咳嗽声:“大爷,外头有一个姓冯的人带着家丁寻你!” “你个狗娘养的,坏你大爷的好事!老子不见!”薛蟠怒气冲冲。 屋外的人听了有点着急:“大爷,那姓冯的带了家丁,像是来找茬的,大爷你还是去看看吧!” 薛蟠气得半死,整理了一下衣服,在香菱脸上恶狠狠地亲了一口:“我的心肝,等爷回来!” 香菱赶紧站起来,自知是冯渊来了,忙说道:“文龙,我跟你一起去!” 薛蟠以为香菱是舍不得离开他,自然答应了,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 薛蟠一边走一边对身旁的一个小厮说道:“不必请进来了,当心惊吓了妹妹和母亲!大爷我在门口会会便是!” 疾步飞走,片刻,薛蟠,香菱,臻儿外加一众小厮来到庭院外的角门处,只见角门的前方站着一个少年,香菱记得他,那是冯渊! 冯渊见了跟在薛蟠身后的香菱,眉头紧锁,眼中带着泪花。 香菱见了冯渊,满心惆怅,也不知道自己方才对薛蟠说的话是不是有用,薛蟠会不会真的会将冯渊活活打死。 此时,冯渊身后的一个老仆人站了出来说话: “薛家大爷,我们今天是来寻人的,请薛大爷放人!” “你寻何人呀,怎么寻到我府上来了!”薛蟠嗓门老大。 “我们寻的就是站在你身后的这位姑娘!前日她曾与我家公子定亲,我家公子与了她父亲银子,本说好三日后过门,不料被你薛公子强行掳走!”冯家的老仆人振振有词。 薛蟠放肆地笑道:“哈哈哈哈哈,这世上还没有人敢与你薛大爷抢姑娘的!” “请薛公子放人!” 冯渊站出来说了一句话。 不料薛蟠见了冯渊,醋意大发,没加思考,转头对着小厮吼了一声:“武胜,给我打!” 一个长得人高马大的彪悍男子走上前,抓住冯渊一把狠推。那冯渊生来体弱,哪里经得起这彪汉的揉搓,几拳头下去,便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香菱站在薛蟠身后,眼泪哗哗流,此时她除了哭,没有别的办法。薛蟠见香菱哭得如此伤心,脸色立刻温柔了下来: “我的心肝,你别怕,大爷在这陪着你呢!”说完薛蟠用宽大的衣袖挡住香菱的眼睛,“别怕别怕,爷疼你!” “求求你别打了,大爷,求求你放他们走吧!”香菱哀求薛蟠。 薛蟠皱下眉头,低头吻香菱:“怎么你不叫我文龙了!我还是喜欢你叫我文龙!” 薛蟠横抱起香菱,怒气冲冲径直进了角门。 回头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冯渊,香菱心如刀绞疼痛。 虽被薛蟠怀抱着,香菱却感觉薛蟠厌恶极了,这薛蟠果真如曹雪芹笔下那样,霸道,专横! 薛蟠好似并没有察觉香菱的不悦,他固执地认为香菱是因为害怕。他傻呆呆地抱了香菱绕过穿堂,便径直往东边的耳房走去。 臻儿伸手打起软帘,薛蟠小心翼翼地将香菱放在床边,伸手钩住香菱的下巴:“美人想吃点啥?” “大爷,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下。” “那…那…美人,你总得吃东西呀…美人别怕,大爷我护着你!” 香菱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前一秒还答应了说从此不乱打人杀人,下一秒就把冯渊打个半死,自己倒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香菱看过曹雪芹的书,深知薛蟠的脾气,这人号称“呆霸王”,呆傻中带着放肆和霸道,目前冯渊没有救成,不要惹怒了他才好。 香菱抬眼看了一眼臻儿,顺口说了一句:“我要喝莲子羹。” “好好好,莲子羹。”薛蟠说着立刻吩咐臻儿,“去,赶紧去给香菱姑娘做一大碗莲子羹端来!” 薛蟠笑盈盈地看着香菱,伸手抚摸着香菱的一头卷发,不住赞叹道:“好!好!好一个美人!” 这薛蟠是一个生意人,果然对赚钱之事尤其上心,见香菱一头褐色的卷发,又想起那句“头发起卷卷,银子成圈圈”的话,迷信得不得了,自认为是自己是捡到宝了! 殊不知,烫个头发才多少钱呀,他既迷信成这样! 薛蟠见香菱脸色苍白,状态不佳,吩咐了屋外的一个小厮去请大夫。 不多时,臻儿端着一大碗莲子羹进屋,薛蟠亲自给香菱盛了一小碗,准备亲自伺候香菱,臻儿此时走了过来,道:“大爷,早上太太说有话要问大爷呢,大爷快去吧,别让太太久等了才是。” 臻儿说罢又补了一句,“香菱姑娘身子不爽,今日又受了惊吓,需等姑娘养好了身子才好服侍大爷。” 薛蟠见状,眼睛眨巴,半晌“哦”了一声便出了二门,憨憨傻傻的模样。 香菱对着臻儿比了一个大拇指,果然是我的好丫头! … … 青纱帐中,香菱翻来覆去,她想知道冯渊此时怎样了,会不会已经死了!想起今日冯渊倒地时的画面,香菱心中七上八下,疼痛万分。 次日清晨,臻儿疾步走进屋,唤醒香菱:“姑娘,姑娘,你快醒醒,角门处来了一个小厮,是冯家派来的!” “啥?冯家?”香菱噌的一下坐了起来。 臻儿从袖口里拿出一封信。 香菱拆开信: “姐姐安好,初见姐姐时,姐姐如莲花,小生如塘泥,今为姐姐累,小生垂死,望见姐姐最后一面方好。” 读完信,香菱对臻儿说道:“角门外是谁在侯着?如今可有法子出去?” 臻儿急忙答道:“今早大爷出门了,宝姑娘此时在太太房里做针线,不妨事的。” “我的好妹妹,不知道该如何谢你才好” 臻儿拿了一套薛家丫鬟的衣服让香菱换上,二人火速出了二门,臻儿对薛家地形很熟悉,带着香菱穿过一个幽僻的夹道,来到西北边的角门处,那里有一个十来岁的小厮正等着她。 这小厮一见到香菱,便迎了上来,香菱仔细瞅了瞅,正是前日在看台上替冯渊送折扇的小孩。 “姐姐好,小的已经套好了车,请姐姐快快上车!”那小孩说完又补了一句,“姐姐叫我及第便是。” 臻儿扶着香菱上了马车,她拉了香菱的手,嘱咐了一句:“姑娘酉时一定要赶回来!” 约两炷香的功夫,马车在一所院门前停下,香菱下车,被及第领着进了大门,过穿堂门,一颗大槐树旁站了一众仆人和几个小丫头。 及第领着香菱进了屋,这个房间虽然没有办法和薛家的房子相比,但还是略显阔绰。明黄撒花软帘,南窗下是炕,炕上一张黑色镶金边的毡毛毯,靠东边壁板立着一个锁子锦靠背。 冯渊躺在炕上,奄奄一息。见香菱来了,拼命抬起双眼。 “莲儿姐姐,你总算来了…” “冯公子,你要好生养着。”香菱有点词穷,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安慰的话,虽只匆匆见过两面,那冯渊已当她是知己。 “莲儿姐姐,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冯渊吃力地说着。 “他们唤我香菱。”香菱回答道。 “哼…”冯渊冷笑一声,“你不是菱花,你是莲花,我只管叫你莲儿便是。” 管他的,爱叫啥就啥吧,香菱想着,目前最要紧的事情是要治好冯渊的病,并要让他赶紧逃走才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红楼新梦之苦命裙钗》正文 第四章:呆霸王送糖黄 香菱凑近冯渊,对冯渊说道:“冯公子,请你千万信我!” “莲儿姐姐有话只管说,冯渊信你便是。”冯渊回答道。 “我现在要给你检查一下伤势,你千万信我,我略懂医术!”香菱看着冯渊的眼睛,很认真地对冯渊说道。 其实香菱并没有说谎,她的父母都是大医院的医生,自己从小耳濡目染,对常见病状和外伤等处理方法都是懂的。 冯渊此时有点难为情,香菱并没有顾虑那么多,她伸手掀开冯渊的被褥,然后亲自为冯渊脱掉衣服。 冯渊,未语先飞红了脸。 香菱仔细查看着,伤势不算太严重,背上和胳膊上有些瘀伤,腿上被什么尖锐物划伤了好长一条口子,肉眼看上去很吓人。 香菱伸手扒了一下冯渊的眼帘,查看了一下舌头和嘴唇,然后转身问及第:“冯公子现在吃什么药,拿来我看看。” 及第端来一个小盒子,盒子里放有一个丸药:“姑娘,公子现在喝参汤吃这个丸药。” “这是什么丸药,用什么配的?”香菱急切问道。 “这丸药是原先老太爷留下的,老太爷在世的时候,去庙里向一个炼丹的道士讨的,老爷后来也迷上了炼制丸药。”及第接着说,“听人说这道士专门炼丹,吃了可以长生不老!” 我的天!又是炼丹!怎么古人没事就炼丹!宁国府有个贾敬,金陵有个冯老太爷! 香菱拿起那丸药,放在手里沉甸甸的,像一个小铅球,黑乎乎的,一股铁腥味。 没有时间解释,香菱对及第等仆人说:“绝对不能再给冯公子吃这丸药了!” “为什么呀?那给公子吃什么药呢?”及第急切问道。 “冯公子的伤需要赶紧愈合。”香菱接着吩咐众仆人,“你们快去找一壶酒来,及第,你赶紧去院子里摘点百花蛇舌草,然后去药铺买点红花回来!” 众仆人愣在原地,不明白香菱到底要做什么。 “还不快去!”香菱急切地大喊了一声。 片刻,一个小丫头拿来一壶酒,香菱揭开冯渊的被子,问小丫头要了一团棉花,轻轻给冯渊擦洗伤口消毒。 虽然有点疼痛,冯渊却面带笑意。 不多时,及第买了红花回来,香菱急忙吩咐道:“快去将这红花与百花蛇舌草煎了来!” 一时间,屋子里忙做一团,众仆人只管听后香菱的差遣和指挥。 一刻钟的功夫,及第端着一碗药过来,香菱凑道嘴边尝了一口,试了试温度,服侍冯渊服下。 见冯渊服下了药,香菱松了一口气,吩咐及第道:“那参汤先别给公子喝了,这药每隔两个时辰给公子服一碗。” 看着比先前好些的冯渊,香菱开始了她的计划,恳切说道:“公子可信得过我了?” 冯渊点点头:“自此我只信姐姐一人,今身只盼与姐姐相守,如不能如愿,冯渊立誓永不娶妻!” 嗨!现在不是说情话的时候,逃命要紧啦! 香菱看着痴痴的冯渊,她拉着冯渊的手说道:“既然公子信我,请公子依了我三件事。” 冯渊眨巴眼睛,说道:“姐姐请直言不讳。” “第一件,请公子从此别再吃这丸药了,会要了人的性命的!”香菱看了看冯渊,接着说,“第二件,请公子今晚无论如何需立刻离开金陵!” 冯渊有些纳闷:“姐姐,为什么今晚一定要离开金陵?” 香菱解释道:“金陵薛家大爷看上了我,我必须在今日酉时之前回去,薛家大爷定是会再次找公子的麻烦,那时公子怕是有性命之忧。 公子今晚离开后,可留一众仆人在家,明日夘时,请冯家仆人带头去应天府贾雨村堂上大闹,仆人们定是要谎称薛家打死了冯公子,让应天府派人捉拿薛家大爷!” 冯渊听后,顿时两眼清泪纵横:“冯渊明白姐姐的意思了,姐姐是想救冯渊呀!” 香菱点了点头,冯渊哭得更伤心了:“如此一来,姐姐便入了狼窝,冯渊此生便再不能与姐姐相见…” 香菱拉着冯渊的手,说道:“公子记住,你我既有缘,他日定会再见。请公子移居他乡后,将心思用在学问上才是正道。” 冯渊含泪点头。 冯渊对香菱劝他用功读书并没有反感,香菱此时也放心不少,心想着这话要是对贾宝玉说,宝玉定会骂她一句:好好的一个清净洁白女儿,也学的钓名沽誉,入了国贼禄鬼之流!或是恶狠狠啐一句:姑娘请别的姊妹屋里坐坐,我这里仔细污了你知经济学问的! 幸好,冯渊不是宝玉! 冯渊让及第扶起他坐着,眼泪汪汪看着香菱:“前面两件事我都依了姐姐,姐姐说的第三件事是什么?” 香菱顿了一下,说道:“这第三件事便是,从此不再沾染男风。” 冯渊略微有些尴尬,小声道:“是。” 香菱转头对一小丫头说:“记得每隔两个时辰给公子服一碗药。” 香菱打量了一番屋子,对一众仆人问话:“这里哪个是管家?” 此时一个有些年纪的男子站了出来,说道:“回姑娘的话,打从老太爷开始,我就是这里的管家,老太爷过世后我们这里的管事的是张清。” 这张清胖墩墩的,看上去有些老实。香菱细细打量了二人,说道:“张清,你今晚带着公子离开,你现在去收拾行囊。” “是!”张清像得了圣旨一般。 香菱接着对哪位年迈的老管家说:“老伯,请您明天带着一众仆人到应天府告状,告薛蟠强抢民女,打死你家公子,一定要闹着让薛蟠偿命。” 那老伯道:“是!” 香菱又环顾了一回屋里的仆人,点了下数,正好二十个,香菱接下来发话了:“今天的事任何人都不可以对外讲半个字!如有人对外讲了,仔细扒了你的皮!” 众仆人吓得半跪在地。 香菱回头拉住冯渊的手:“公子保重,后会有期!” 冯渊双目含泪。 香菱自知,或许自此别后,冯渊就从此消失在她的生命轨迹中了。 冯公子,后会无期! … … 冯家的仆人套了马车,带着香菱飞速赶回薛家府邸。 西角门处,臻儿焦急的来回踱着步。一见香菱回来了,顿时松了一口气:“我的好姑娘,你总算回来了,大爷已经回来一个时辰了,吵嚷着到处寻你!” “他现在在哪?”香菱一边走一边问道。 臻儿急切说道:“大爷去你屋里找了两回了,我只说姑娘你去小厨房给他炖肘子了!” “什么?炖肘子?”香菱自己都懵了,“亏你小蹄子想得出来!” “姑娘你别着急,肘子我已经替你炖好了!”臻儿眨巴着眼睛。 “你个机灵鬼,有你的好处!”香菱太感激这丫头了。 臻儿领着香菱来到小厨房,灶上果然正炖着东西,揭开锅一看,果真是薛蟠爱吃的炖肘子! 臻儿小心翼翼将肘子盛到碗中,香菱见小厨房外的池子边正好开了一朵小荷花,令臻儿采了来放入刚才盛放肘子的碗中。 臻儿本来对帮助香菱出门见冯渊还有些自责,见香菱对她家大爷如此用心,心里顿时欣喜。 正在此时,小厨房外传来了薛蟠的声音:“香菱美人,你给我做的肘子好了没呀?” 香菱还没回过神来,身后一双大手环住了她的腰,薛蟠喘着粗气。 薛蟠瞄了一眼灶台,青花瓷碗里放着一朵含苞待放的莲花,莲花上正乘着热气腾腾的炖肘子。 男人的欲望值瞬间爆表,薛蟠喘着粗气,香菱反抗,薛蟠只当是香菱娇嗔。 香菱情急中给臻儿使了一个眼色,臻儿“啪”一声将热气腾腾的炖肘子打翻在地,那热汤溅了薛蟠一身:“你这个小蹄子,你怎么回事,弄得爷一身汤水!” 臻儿赶紧俯下身收拾:“对不起大爷,都是臻儿笨手笨脚,都是臻儿的不是。” 薛蟠正要拿臻儿撒气,香菱赶紧扶起臻儿,笑着对薛蟠说道:“大爷无需生气,香菱明儿再给大爷做一碗便是。” 说完香菱拉着臻儿给薛蟠赔礼,薛蟠见自己的心上人为臻儿开脱,没说什么,气哄哄地走了。 … … 次日,薛蟠不知从哪里得来一幅画,兴匆匆跑来送与香菱,进了屋,看见香菱正在梳妆,薛蟠打开那画说道: “香菱美人,我送你一样东西,保管你见了欢喜!” “什么呀?”香菱忙站起身来。 “请看!”薛蟠将画展开,乐得屁颠屁颠的,“昨儿我看人家一张春宫,画的着实好。上面还有许多的字,也没细看,只看落的款,是‘庚黄’画的。真真的好的了不得!” 真真是一个好色无度的文盲粗人——薛大傻子! 香菱佯装没看见,继续梳妆。 薛蟠着急了:“美人你看看,这真是唐黄的真迹!” 香菱有些忍不住了:“大爷,你再仔细瞧瞧看!” 薛蟠见香菱如此这般,脸上泛着红晕,他猛地将香菱抱起:“我的美人,这明明就是唐黄的春宫图,不信你来看。” 香菱道:“我才不看,你上哪里弄来的这种东西,还不赶紧拿去烧了,要是太太知道了,仔细你的皮!” 薛蟠色眯眯地看着香菱:“我现在最怕的人就是美人你。” 香菱一把推开薛蟠:“嘻嘻,大爷你再好生看看,想必是大爷眼花了,怕是唐寅吧?” “嗯”薛蟠略有点尴尬。 薛蟠咳嗽了一声:“我管他是糖黄还是果银,只要我的美人喜欢就好!” … … 后日便要进京,薛姨妈近日都忙着收拾行囊细软,薛宝钗倒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好几次香菱去跟薛姨妈请安,薛姨妈也不拿正眼瞧她,薛宝钗倒是和气得很,她偶尔教香菱写字。 香菱也渐渐学会了用毛笔书写,宝钗惊讶香菱的学习能力,香菱本来说自己一个字不认识的,结果就这么短短几天,宝钗既然发现香菱认的字比她都多。 这不得不让宝钗对香菱刮目相看。 臻儿的针线做得极好,虽然香菱暂时还没有见到晴雯,但她敢肯定,臻儿的针线功夫绝对在晴雯之上。 香菱对做针线实在没啥兴趣,臻儿说她家大爷经常出门,香菱需给大爷绣一个香囊荷包什么的,大爷好随身携带,香菱学着绣了半日,那针脚像蜈蚣一样歪歪曲曲,薛蟠本来就是一个粗人,更不懂啥艺术鉴赏,但见是香菱亲自绣的,也乐呵呵喜滋滋地戴在身上。 … … 历经了水路,然后辗转马车,昨日家厮又雇了轿辇,半月光景,终于到达京中。 轿辇行了半日,香菱听见轿外有车水马龙的声音,打起纱窗向外望去,街道靠北的位置蹲着两个大石狮子,三间兽头大门,角门处有三两仆人进出,正门上悬挂着一个匾,匾上写着“敕造宁国府”五个大字,轿辇西行,不远处又出现三间大门,香菱想,这必定是荣国府了。 轿夫在正门口停下来,角门处涌出一众小厮,带头的大喊了一声:“姨太太来了!” 忽然,从正门口涌出一众婆子,众婆子上前打起轿帘,先是扶着薛姨妈下了轿,然后扶了宝钗下轿,最后扶香菱下轿。 此时,只见一众女人涌了上来,前头是一位鬓发如银的老太太,香菱想着必定是史老太君了。后面又是一个遍身绫罗的中年女人,那女人见了薛姨妈激动得很,颤抖着流着泪絮叨了一番,想必这定是薛姨妈的同胞姊妹王夫人了。 王夫人后面站着了一个高颧骨,水蛇腰,略有一丝妩媚,穿着撒花青布袄的中年妇女,那妇女倒是很平静,眼里满是蔑视。 不用猜,肯定是赵姨娘! 王夫人左边站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女人,明目皓齿,插金戴银,粉光脂艳,这女人伸手拉了宝钗,仔仔细细瞧了一番,笑道: “哎哟哟,这世上既然还有更标志的人儿!” 香菱听着这话好熟悉,呵呵,这话不是黛玉进贾府时王熙凤夸黛玉的么?王熙凤当时是这样说的:既不知这世上还有这么标志的人儿! 今天夸赞宝钗的时候她加了一个“更”字! 王熙凤旁边一个装扮略显朴素,几乎全素颜的二十多岁的女人说道:“姨太太万福,这宝姑娘出脱得跟天仙一样。老太太今儿早上还念叨呢,不巧今天就到了!” 从装扮上判断,这人定是寡妇李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红楼新梦之苦命裙钗》正文 第五章:初到京中 悲喜交集,泣笑叙阔一番,贾母带领着众人进了垂花门,两边是抄手游廊,当中是穿堂,地上放着一个紫檀架子大理石的大屏风,屏风后是三间内厅,厅后是正房大院。院内各色摆件,无不彰显富丽堂皇。 人群中突然传出来一阵男孩的声音:“宝姐姐来了没?” 那男孩从一众女人中钻了出来,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穿着一件二色金白蝶穿花大红箭袖,戴着项圈,项圈小有一个小穗子,上面挂着一块玉。 哇!终于见到传说中的宝玉了! 宝玉此时还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小男孩,与欧阳奋强老师饰演的宝玉形象有些出入。宝玉的皮肤真好,若不是他戴着一块玉,香菱还以为这是贾家的哪一位小姐呢! 此时薛宝钗已经走到宝玉跟前,跟宝玉行了礼:“宝兄弟好。” 宝玉就是宝玉,果然,见了宝钗,贾宝玉的眼睛都要掉下来了,香菱想着这个多情的公子心理会不会又在说:这位姐姐我像是见过的! 嗨!这招泡妞撩妹的伎俩现代男人都用滥了! 宝玉只是静静地看着宝钗,并没有说话,香菱偷偷瞄着站在一旁瘦得跟火柴人似的黛玉,只见黛玉穿着大约号的翠绿色长裙,头发及腰,瓜子脸,泪光点点。 完了!这怕就是三角恋的开始! 可怜的绛珠草呀… … … 薛姨妈一家被王夫人安排在梨香院居住,听说这梨香院原来是荣国公晚年居住的地方,很安静,地方不大,上下十来间房子,院子大门独开,方便薛家人进出,西南方向有一个角门,出了角门不远就是王夫人的正房东院。 薛姨妈原本打算安顿在自家在京中的房子里,只是多年没有到京城来,京城中的房子一时半会也没有收拾打点出来,她盘算着暂时借住在贾家,等人把京中的房子收拾出来后就搬出去。 薛姨妈也算是一个周到的人,一再跟王夫人交待说她家子平日里的一律开销都自己承担,不用花贾府一文钱,说这才是亲戚之间的长久处法。 再说薛蟠这人,来的那日拜见了贾政之后便时常不在家,像一匹脱缰的野马,天也见不着人。薛蟠跟香菱说,他本来不愿意住在梨香院,他担心受到贾政的管束,不料贾政成天忙于公务,就连宝玉他也过问得少,更不必说抽出时间来管薛家的事。 后来薛蟠又担心受到宁国府贾珍的管束,不料几天后发现这种担心更是多余,贾珍虽为族长,但似乎也不大管事。倒是贾珍续弦的夫人尤氏经常来梨香院与薛姨妈说话聊天。 香菱虽说对薛蟠谈不上有多少爱情,但到了京中天见不到薛蟠,心中难免有些惆怅。 一日,尤氏到梨香院来看望薛姨妈,与薛姨妈聊起前日的一桩事情,说贾璜之妻在她那里告了薛蟠一状,说薛蟠在贾家学堂与两个男学生行不轨之事!说得有名有姓的,说这两个男学生长得眉清目秀,一个叫香怜,一个叫玉爱。 薛姨妈听了只是一味地哭泣,并不作声。 香菱站在薛姨妈身后伺候茶水,听到这话,牙齿痒痒的,这薛蟠果真混蛋! 那天晚上,正好薛蟠回来了,吃了些酒,微醉,见了香菱一把抱住她:“我的乖乖肉,让爷亲热一下…” 香菱挣脱开,细声说道:“大爷在学堂的事我都听说了!” “你听说什么了?我的乖乖,你可不能听别人胡乱编派我!”薛蟠忙辩解,突然又皱起眉头,“你是不是听了宁府那边的人的什么浑话?” “你自己在学堂大闹,怎么还怪起别人来了。”香菱娇嗔。 “哎呀呀,我的乖乖肉呀,你要听话,千万别与宁府的人来往!”薛蟠环顾了一下四周,“我的乖乖,实话告诉你吧,宁国府内除了门口的那两头石狮是干净的以外,连猫狗怕都不干净了!” 香菱觉得好笑。柳湘莲也说过这话,结果把尤三姐害死了! 薛蟠接着说:“香菱,你记住了,从今天起,你不许去宁国府,特别不许去有贾珍在的场合!”薛蟠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对了,也要去告诉妹妹一声!” 哎!薛蟠这男人,虽在外混账,在家果真还是有暖的一面。 薛蟠说完出去了一会,片刻又回来了,伸手捏了一把香菱的脸蛋:“美人,给你讲一个笑话!” 香菱对薛蟠的笑话一向不感兴趣,不知道这会薛蟠又是从哪里听了一个黄段子要讲给她听。 “我们学堂有两个男孩,一个叫香怜,一个叫玉爱,长得哟那叫一个水灵。”薛蟠说着嘴砸吧了一下,“结果他俩好上了,嘿!没想到前日宝玉又带了一个男学生来,叫什么来着…对了,叫秦钟! 你猜猜看怎么着?这秦钟既然横刀夺爱,抢了玉爱!学堂里还有一个人叫金荣,这金荣亲眼看见秦钟和玉爱在幽僻处摸屁股!哈哈哈哈!” 薛蟠说完放肆地大笑,见并没有逗笑香菱,于是又苦恼起来:“乖乖,不好笑吗?” “好笑,我是在心里笑了个人仰马翻,只是,学堂的老先生贾代儒不过问吗?”香菱问道。 “哈哈哈哈,老先生生病了,现在是他的孙子瑞大爷代管!”薛蟠瞥了一下嘴,“这瑞大爷也是个草包!” 什么?连薛蟠都觉得贾瑞是个草包!呵呵,贾瑞何止是个草包,还是一个不知高低的色狼! 关于薛蟠学堂的事,香菱也没再过问,像薛蟠这种没心没肝,毫无心机的人,关于他与香怜玉爱的那些事,说不定是被人算计也未可知。 … … 一日傍晚,夕阳刚沉下去,薛蟠兴致勃勃从外面回来,刚踏进梨香院的门便大声喊:“香菱快出来,我给你带好东西了!” 屋里薛姨妈的丫鬟同喜跑了出来,对着薛蟠说了一句:“大爷小声点,菱姑娘在睡觉!” “妹妹和母亲在不在家?”薛蟠问道。 “宝姑娘跟太太到老太太那边说话去了。”同喜说道。 薛蟠看了一眼同喜,这同喜脸颊上有些许雀斑,中等相貌,身穿一件绿色的丫鬟背心。她是薛姨妈房里的丫头,薛姨妈带进京的仆人丫鬟不多,贴身丫鬟只有同喜和同贵,其他的仆人丫鬟小厮皆是贾府指派过来服侍的。 “同喜”、“同贵”这两个名字虽说充满俗气,倒也符合皇商的趣尚。此时只有同喜在屋里,同贵跟薛姨妈宝钗出去了。 薛蟠听同喜说宝钗和薛姨妈都不在家,心里煞是高兴,径直进了香菱的房间。 一进门,薛蟠弯着腰掐了一把香菱的脸蛋,把正在看书的香菱吓了一大跳:“大爷,我正有事问你呢,这本《文史纲要》有几页缺损了,我正想问你帮我重新买一本回来。” “哈哈哈,我的心肝,你看这劳什子作甚,这种书大多是前人杜撰的,没意思!”薛蟠笑道,“如今是大西国了,还看前朝的做什么。” “大西国?”香菱努力回忆着中国的历史,曹雪芹虽说《红楼梦》没有特指哪朝哪代,但红学家们普遍认为他明写的是明朝,暗写的是清朝的事情。 这突然冒出个“大西国”又是一个什么鬼? 历史上确实有一个大西国,大西是明末张献忠创立的割据政权。明崇祯八年,张献忠于凤阳首称“古元真龙皇帝”。崇祯十五年,张献忠相继于舒城、六安两度草创政权,建号“天命”。天命二年,张献忠据黄州称“西王”。同年,张献忠于武昌创建“大西国”。 也就是说,这大西国是在明朝末年的一个地方政权,清朝初期便消失了,在历史上存在的时间只有几年。 “现在是什么年号?”香菱追问。 “哈哈,美人,我薛蟠也是上过几天学的,这难不倒我,现在是天命六十八年”薛蟠得意地答道,过了几秒又有点不耐烦了,“哎呀,我说美人,你研究这些作甚,我看明儿我去买一本好书给你!” “什么好书呀?”香菱近来有些无聊,她对宝钗房里的《女戒》,《女训》等书没啥兴趣,对臻儿教的针线也不上心,正愁没书看呢。 薛蟠笑道:“前日我看云儿哪里有一本《金瓶梅》,云儿说是一本好书,哈哈哈。” 听薛蟠说起云儿,香菱稍微有点吃醋:“云儿又是谁呀?” “这你就别管了。”薛蟠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突然又秒变脸,“你猜我今天给你带什么了?” “什么呀?”香菱有点好奇。 “我给你带了好吃的银丝炖肘子!”薛蟠说完从身后拿出一个木制饭盒。 我的薛大爷!又是炖肘子! 薛蟠急忙打开饭盒盖子,嗨!啥银丝不银丝的,就是金针菇炖肘子! 薛蟠令臻儿拿来两只碗,自己亲自给香菱盛了一碗,自己一碗。他把肘子肉全部放在了香菱碗里,自己碗里只有“银丝”。 虽不爱吃肉,但香菱见了薛蟠的举动还是有些小感动。 “美人,你快吃,这是莞芳楼最有名的菜了,今儿午时玉青就去排队,到酉时才买到的!”薛蟠有点急切,拔下一块肘子肉送到香菱嘴边。 薛蟠眼看着香菱硬是把这碗“银丝炖肘子”吃完了方才乐呵呵地出了屋。 吃完后,臻儿过来收拾,臻儿满脸的羡慕:“姑娘,大爷对你真好!” 片刻,薛蟠又进屋来,一进屋便坐在一张圈椅上来了个“葛优瘫” 香菱推了推又胖了一圈的薛蟠,说道:“大爷,我们应该多出去锻炼锻炼才是,方才吃了这么多,如果真有一天我长得跟一头肥猪一样,怕是遭你嫌弃。” 薛蟠闭着眼睛,懒洋洋地回答道:“你爱锻炼就去锻炼,可别拉上我。” 香菱有些无赖,这薛蟠本来还算一个帅哥的,就是太管不住自己的嘴,到了贾府后更是如此,贾府的各种宴请排场又多,薛蟠又比不得宝玉宝钗黛玉等人,在宴会上吟个诗什么的,他就只是一味地顾着大吃大喝。 贾母又常常让鸳鸯端来各种点心小吃,薛蟠只要在家,各种吃食一律统统一扫而光,此时薛蟠又宝贝香菱得很,但凡是薛蟠自己爱吃的,他必定令人给香菱同样一份。 总之,薛蟠是妥妥的吃货一枚。 此时香菱对薛蟠有一种自己也说不清楚的情愫,也不知道算不算爱情。 香菱想着各种法子让薛蟠参加锻炼,她想既然薛蟠好色,又爱《金瓶梅》之类的黄书,于是对薛蟠说道:“大爷,你还是要身材轻便些才好。” “身材轻些有什么好?”薛蟠依旧躺在圈椅上,懒洋洋地回答着。 “你看宁府的珍大爷,虽说比你大些,他的身材就比你好。”香菱说得小心翼翼。 薛蟠一听贾珍的名字从香菱嘴里蹦出来,瞬间从圈椅上跳起来:“你见过珍大爷了?” 香菱战战兢兢道:“有一回在老太太给我们这边太太接风的宴会上见过。” “啐!狗娘养的!”薛蟠满脸涨得通红,“他有没对你动手动脚?” “哪倒没有,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 “看一眼也不行!”薛蟠霸道地吼了一句,见香菱小脸通红,立刻又软下心来,“我的心肝,你还不知道吧,珍大爷和蓉哥儿都是混账王八羔子!” “你怎么这么说他们?” “你知道宁府的小蓉大奶奶吗?珍大爷…扒灰…”薛蟠气哄哄地。 香菱不敢再往下说了,关于“扒灰”这件事,无论在宁府还是在荣府,大家虽说都心知肚明,但薛蟠是第一个明说出来的。 “大爷,以后这话就别说了,叫人听见反而成了我们的不是。”香菱忙对薛蟠说道。 “知道啦,我以后不说了就是,只是一件事你必须听我的,以后不能让贾珍看见你才好。”薛蟠笑道。 “我也知道啦,我以后不让他看见我便是,只是一件事你也必须听我的,以后你要少吃点油腻的,多锻炼才好。”香菱笑道。 此时,站在旁边的臻儿笑得花枝乱颤:“我当姑娘和大爷在唱对子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红楼新梦之苦命裙钗》正文 第六章:宝钗的秘密 一向沉稳少言的宝钗近日来有些心神不宁,薛姨妈时不时也表现得慌慌张张的,这日,薛蟠给香菱送枫露茶,刚进屋便说道:“我前儿刚得了一包好茶,是用香枫叶的嫩尖儿制成的。三四次后才能出色,是极好的上等茶叶,贾府里只有老太太和宝玉房里才有。” “那你是怎么得来的?”香菱笑道。 “你也不看看大爷我是做什么的,我是专门负责皇宫采买的,要想得到这东西还不容易?”薛蟠越说越得意。 薛蟠说罢从怀里掏出一张帖子,放在桌上,不说话。 香菱走进一看,只见那帖子上写着:大西国天命六十八年待选名册。 香菱顿时眼睛一亮,薛姨妈三人此次进京的大事来了,宝钗需准备进宫待选! 难怪最近宝钗心神不宁。 想着曹雪芹笔下宝钗,宝玉,黛玉之间的爱情悲剧,香菱突然又一种念头:不如想办法让宝钗成功进入大西国皇帝的后宫,凭宝钗的智慧和才华,在后宫的各种争斗中绝对可以打死大小怪兽一片! 但从相貌和出生看,宝钗黛玉以及三春其实都是有待选资格的,只是贾府姐妹中已经有元春入宫了,贾府也没打算让其他三春进宫。 至于宝钗待选,完全是薛蟠一个人在张罗着,黛玉本也有待选资格,只是无父无母,无人张罗,无人做主。 香菱想着黛玉不能参加大选倒也是一桩幸事。单看后来元妃省亲那段,元妃哭得稀里哗啦就知道元春在宫中战斗值不敌,若是换了黛玉,估计还不如元春,就凭黛玉那张尖酸刻薄的嘴,在宫斗剧中怕是活不过一集! 然而,宝钗就不一样了! 平时嘻嘻哈哈,傻傻呆呆的薛蟠此时也有些彷徨,他搂住香菱的腰说道:“哎,我也是愁得很,我妹子后日便要参加大选了。” “你愁什么?若是宝姑娘大选入围了,这不也是光耀薛家门楣的事情吗?”香菱问道。 “我的心肝,你哪里知道,皇宫哪里是那么容易进去的,即便是进去了,也是伴君如伴虎。”薛蟠说道。 “噗嗤!”香菱笑道,“等大爷你做了国舅老爷,今天说的话岂不被人笑话。” 香菱在心里祈祷着宝钗进宫,大选成功,她不支持“金玉良缘”,她更喜欢“木石前盟”。 薛蟠一把搂紧香菱的腰肢,醋酸说道:“难不成你也想去大选!” “我可以作为丫鬟陪宝姑娘参加大选。”香菱很认真的说道。 香菱想着,虽然没有亲眼见过皇宫大选,但对于选秀这种规则她是非常熟悉的。或许她可以成为宝钗的帮手。 薛蟠掐了一把香菱的脸:“你能做什么?” 香菱笑道:“我会的可多了,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薛蟠听了这话,瞬间荷尔蒙爆炸,色眯眯凑到香菱胸前:“你都会些什么呀,让大爷我了解了解…” … … 次日,香菱到宝钗房间,掀开半旧的红袖软帘,迈步进去,只见宝钗正伏在花斑鱼纹大理石桌前写字,莺儿在一旁研磨。 宝钗穿着蜜合色棉袄,粉紫金银鼠比肩褂,葱黄绫绵裙,一色半新不旧,端庄,淡雅。皮肤白成了一道光。 香菱一进门便问:“前日听闻宝姑娘身上不大好,如今可大愈了?” “已经大好了。”宝钗抬眼笑着对香菱说道。 “姑娘在写什么呢?”香菱好奇地凑过去。 宝钗只是笑,没有回答,半晌写好后递给莺儿,对莺儿说:“你拿去挂起来。” 香菱这才看明白,宝钗刚才写的一行字是:好风凭助力,送我上青云! 哇!这女子好大的报复!看来她兄长薛蟠的担心甚是多余。 看到香菱惊讶的表情,宝钗有点不好意思。香菱见了立刻笑道:“这几个字我只认得‘好’字、‘上’字和‘云’字,嘻嘻,难不成姑娘是想上天当嫦娥?” “你这小蹄子,我本以为你好学就教了你几个字,结果你倒来取笑我了。”宝钗嬉笑道。 “不敢不敢,姑娘哪里的话,我识得的几个字是姑娘你教的,我谢姑娘还来不及,怎有取笑姑娘之理!” 宝钗,莺儿,香菱三个姑娘笑成一团,此时,宝玉掀帘进来:“宝姐姐身子可好些了?” “劳烦宝兄弟记挂,已经大好了。”宝钗说完便吩咐香菱道,“麻烦香菱姑娘去帮宝二爷倒碗茶来。” 香菱出屋倒茶,片刻便回来了,香菱将茶放在宝玉跟前,宝玉没有理会,只是一味地研究宝钗脖子上的金项圈:“宝姐姐的这个金项圈上刻的字果然和我的玉上的字是一对!” 宝钗的丫鬟莺儿听了宝玉这话,笑着说道:“那原本是一个癞头和尚给的,说咱们姑娘的这个金项圈要和有玉的人来配…”还没等莺儿说完,宝钗打断了莺儿的话:“莺儿,你还不快去给宝二爷拿点鹅掌鸭信来,宝二爷最爱吃这个!” 宝玉也发觉了宝钗的尴尬,连忙岔开话题:“姐姐熏的什么香,我怎么从来没有闻过,既如此好闻。” 宝钗笑道:“这哪里是什么香,我素来不爱熏香,这问道大概是我早上吃的‘冷香丸’的味道。” 宝玉凑到宝钗跟前,嬉皮笑脸道:“姐姐可否让我尝尝?” 宝钗推开宝玉,说道:“宝兄弟可别胡说了,药丸哪里是可以随便乱吃的。” 听了宝钗这么一说,宝玉只好作罢。 香菱见二人聊得甚是欢喜,便退出屋子来,刚出二门便碰见了黛玉。 香菱与黛玉打了个招呼,便去厨房找莺儿。 莺儿正在厨房拿鹅掌,见香菱来了,便笑着说:“亏你来了,我正愁不好拿呢,你来帮帮我吧。” 香菱看着忙碌的莺儿,笑道:“真是一个是实心肠的小蹄子,宝姑娘让你来拿鹅掌鸭信,你就还真拿呀?” 莺儿一脸茫然,道:“是我听错了吗?好香菱,你赶紧告诉我,姑娘是还有什么别的吩咐吗?” 香菱笑笑:“亏你还跟了宝姑娘这么久,宝姑娘那是不想让你说那金项圈和玉的事!” 莺儿不解,问道:“怎么就不能说了,这本来就不是我说的,是哪个癞头和尚说的,咱们太太还说这叫‘金玉良缘’。” 香菱拍拍莺儿的脑门,笑道:“好莺儿,以后可别再提这个了,宝姑娘明儿就要进宫参加大选了,宝姑娘的‘金’怕是要皇宫里的‘玉’才能配的!” 莺儿恍然大悟,悔得直跺脚:“都怪我这张臭嘴,谢谢菱姑娘提醒,不然坏了宝姑娘的坏了大选之事。” 香菱笑了笑,心想:谁让你不看刘心武呢! 香菱和莺儿各自端了鹅掌和鸭信往宝钗屋里走去,路过抄手游廊,香菱见四下无人,便悄悄问莺儿:“我听人说宝姑娘的‘冷香丸’神奇得很,其方子更是繁琐异常!” 莺儿听了这话,拉了一把香菱,一副很神秘的样子:“今儿我说与菱姑娘听了,你可别同别人讲去!” “你我既然情同姐妹,你说与我听,我断不说与别人听。”香菱说道。 “宝姑娘哪里有什么方子,不过哄人的!”莺儿满眼肯定。 “此话怎么说?”香菱问道。 莺儿顿了一下,说道:“宝姑娘体态丰盈,体液颇多,夏日里更是如此,时常沐浴又恐受凉,不洗难免异味,姑娘素来又不爱熏香,后想出一个法子,薛大爷从宫里得来一些名贵香料,后交由薛家商铺伙计制成丸药,宝姑娘如今也是偶尔吃上一丸。” “这种丸药对身体有没啥坏处呢?”香菱问。 “薛大爷说,这丸药宫里的宫女、娘娘有的也吃。”莺儿说完略显得意。 无须多问,香菱基本断定了一个事实:宝钗有狐臭! … … 这天傍晚,薛姨妈留宝玉黛玉在梨香院用饭,宝玉有些兴奋,直吵着要喝酒。薛姨妈怕宝玉喝了酒被贾母怪罪,又怕不让宝玉喝酒扫了宝玉的兴致,正在左右为难,这时黛玉站起来说话了:“喝一两杯哪里就醉了,难得今儿宝二爷高兴,姨妈今天又盛情。” “就是就是,还是林妹妹理解我。”宝玉傻傻地望着黛玉笑。 这时宝钗说话了:“宝兄弟既然要喝酒,也需要等婆子把酒拿去热了来,吃了冷酒写字要打颤。” 宝玉歪了一下嘴巴:“宝姐姐这话怎么说,我就要喝冷酒,冷酒才有滋味。” 宝钗瞥了一眼黛玉,然后对宝玉说:“亏宝兄弟还杂学旁收,这个道理都不明白了,冷酒吃下去,凝结在体内,需五脏去暖它,如此一来身体岂不受害!” 宝玉听了立刻道:“还是姐姐博学”,放下杯子,令人去温酒。 香菱站在一旁瞟了一眼黛玉,只见黛玉小脸煞白,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醋酸味。 此时,宝玉的奶妈李嬷嬷进屋劝宝玉不要喝酒,宝玉不予理会,黛玉像是故意与李麽麽作对一样,对宝玉说:“别理那老货,咱们只管乐咱们的!” 李嬷嬷劝宝玉未果,还受了一肚子黛玉的气,不敢发作,气鼓鼓地出去了。 香菱站在旁边看着黛玉,这黛玉如今不到十岁,这样一个小萝莉,说话却刻薄得很,哎,也难怪她人缘不好。 饭毕,送走宝玉和黛玉,薛姨妈累了一天,同喜同贵两个小丫头服侍薛姨妈进屋,莺儿和香菱进了宝钗的房间。 刚才吃饭的时候,香菱已经打好了腹稿,于是对宝钗说道:“宝姑娘,明日便是进宫大选第一日,我想陪同姑娘进宫,也好有个照应。” 宝钗听了这话,愣了一下,问道:“明日不是有莺儿陪我去吗?” “莺儿姑娘和我一起陪你进宫。”香菱答道。 站在旁边的莺儿咯咯笑了一番:“我看菱姑娘是舍不得大爷吧!” “是是是,我就是放心不下你们大爷。”香菱笑道。 哗!三个女孩笑成一团,宝钗道:“你这还没过门呢,等明儿过了门,我那哥哥还不被你拴在裤带上!” 宝钗近来也渐通人事,但说完这话脸也臊得通红。宝钗因要进宫参选,深知各家女儿一旦进入皇宫,便需习得伺候皇帝之事。闺阁之事,想必宝钗也通晓一二!不然‘拴在裤带上’这种浑话也不会脱口而出。 香菱见宝钗并没有反对自己一同进宫,便接着说:“我想陪着姑娘进宫,姑娘也是第一次进宫,若只带莺儿一个丫头怕是周全不过来,二来也怕别的待选者觉得咱们薛家寒酸。” 宝钗点点头,应允道:“你说得有几分道理,明日你与莺儿一起同我进宫吧!” … … 次日寅时,宝钗起床梳洗打扮,莺儿和香菱在旁伺候。 莺儿为宝钗挑选了一件玫瑰紫的撒花袄,一条红绫金丝长裙,香菱见了只摇头:“莺儿为姑娘挑的这身衣服好看是好看,但是未免俗气了一些。” 宝钗和莺儿都有些惊讶,香菱接着说:“皇帝后宫佳丽三千,必定个个都是穿金戴银,珠光宝气,今日大选,殿上定有许多粉黛,各家小姐也定是铆足了劲儿要艳冠群芳。” 宝钗不住地点头,莺儿在一旁听得认真。 香菱接着说:“姑娘此前可有询问大爷当今圣上的情况?” 宝钗摇头。 香菱道:“当今圣上已年过四十,对于平常脂粉已经司空见惯,今日坐殿的是皇太后和皇后,皇上本对此次大选不太赞同,也是迫于太后懿旨而为之,今日殿上姑娘怕是见不着皇上,只能见太后和皇后。 太后和皇后均已贤良淑德著称,最恨女子妖艳误国,姑娘若是穿红戴绿岂不是不受太后皇后喜欢?” 宝钗半晌无言,香菱令臻儿拿出一个包袱,打开来给宝钗看:“这是二爷前日送来的料子,这料子唤作‘软烟罗’。” “蝌兄弟进京了吗?”宝钗急忙问道。 “前日进京的,我也是听大爷说起,就住在京中的宅子里,二爷令仆人简单收拾了两间房屋,前日便住下了,这‘软烟罗’便是二爷托大爷送来的。”香菱说道。 看看宝钗有些疑惑的脸,香菱接着说:“这料子已经有上百年的历史了,据说是当年皇太后与先帝爷初次见面时穿的料子,后先帝爷因见皇太后贤良不奢华,便立了如今的皇太后为皇后。” 宝钗禁不住赞叹道:“那日我哥哥为你吃了人命官司,我倒是纳闷得很,今日方才知道缘故。不曾想你一个小小的丫头,竟然知道得这么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红楼新梦之苦命裙钗》正文 第七章:梦破碎 薛蟠已于卯时等候在梨香院的正门,见莺儿和香菱搀扶着宝钗过来,眉头紧锁,着急说:“妹子这身衣裳有点素了!” 宝钗微微点头,笑道:“这是软烟罗。” 薛蟠有点着急了,连忙说道:“我不管它什么软烟罗硬烟罗,妹子你穿这身衣裳会被其它秀女比下去的…妹子今天要艳冠群芳才好!” 香菱看着薛蟠着急的模样,笑道:“大爷既忘了,这料子是前日蝌二爷送来的,这个叫‘软烟罗’,二爷送来了四样颜色:一样雨过天晴,一样秋香色,一样松绿的,一样就是银红的。昨日臻儿拿了这四样颜色按照宝姑娘的身量赶出来四件衣裳。 按着大西国每两年的选秀制度,参选修女需要经历四层选拔,每一层淘汰掉一部分,第一层是验身,第二层是女红,第三层是文才,第四层是面圣,若是四层考核都通过了,便可按照等级封为才人赞善,宝姑娘今儿进宫去,若是顺利需要经历四层选拔,这四样颜色是为四层选拔准备的。” “这么说来也很对。”薛蟠挠了挠头,“只是我听人说这‘软烟罗’用来做帐子或是糊窗屉,如今用来做了衣服…” 宝钗听了薛蟠的话,笑道:“哥哥有所不知,若是人人都用的,我如今也用了,人人都穿的,我如今也穿了,岂不是没意思?” 薛蟠似乎还是没怎么明白,摇了摇头,令一众小厮们拉过一辆翠幄青紬车来。香菱莺儿携了宝钗坐上,送行的婆子放下车帘。薛蟠命小厮们抬起,拉至宽阔处,方架上驯骡,出了梨香院,往东过了荣国府的正门,过了正门向右便进入到了宁荣街。 莺儿一路睡眼惺忪,宝钗正襟危坐。 香菱东张西望,她巴不得快点到达大西国的皇宫,期盼着亲眼目睹一下大西国的皇宫到底长啥样。 片刻功夫,青轴车在一扇红漆金边大门前停下,臻儿和香菱搀扶着宝钗下车。 只见红漆大门旁立着一个匾额,上面写着三个字:神武门 此时的神武门前已经聚集了许多人,吵吵嚷嚷,像是高考临进考场时的情景。各家小姐带了丫鬟奴婢,小姐们个个粉光脂艳,丫鬟们叽叽喳喳。 宝钗安静地站在人群中,肃静,淡雅,莺儿见了直夸:“宝姑娘今天就像天上的嫦娥!” “小蹄子,你可上过天见过嫦娥?”宝钗笑道。 “没有见过,我想着嫦娥姐姐应该就是宝姑娘这样的。”莺儿说道。 香菱不作声,只是微笑着,三个姑娘看上去很轻松,就像高考进考场前志在必得的考生。 按照大西国的规矩,外男不能在神武门前停留,薛蟠待宝钗下了青紬车后便被一众宫人太监驱走了。 辰时刚过,一个老嬷嬷出来喊话:“请姑娘们按照手中的花牌顺序排好队。” 莺儿赶紧将花牌递给宝钗,宝钗接过花牌,紧紧攥在手中。 香菱心里暗笑:看来准考证并不是现代人发明的,大西国就有了! 宝钗在香菱和莺儿搀扶下排队过了顺贞门,顺贞门的门口站着两个嬷嬷,其中一个嬷嬷发话:“请服侍姑娘们的丫头婆子止步,请姑娘们入顺贞门!” 什么?不能进去了呀?果然同高考一样戒备森严。 香菱和臻儿被拦在了顺贞门外。 香菱急得满头大汗,她倒不是担心宝钗能不能应对那四层筛选,她此次陪同宝钗大选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混进宫看一眼贾元春! 按照曹雪芹书里记载的时间推测,再加上大西国秀女参加选秀的年龄推算,元春的年龄应该比宝玉大不了多少,大西国的秀女参加选秀的年龄都在十二岁到十六岁之间,元春进宫的年龄不会超过十六岁,书中记载宝玉三四岁的时候元春还在教他写字,可见那时元春还没有入宫。 若元春在宝玉四岁的时候入宫,元春的入宫年龄在十二岁到十六岁之间,也就是说,贾元春比宝玉大八岁到十二岁之间。宝钗今年十二岁,宝玉十岁,所以元春现在的年纪应该是十八到二十岁之间。不太可能像新版《红楼梦》中的四十多岁的样子! 香菱正在思考着,顺贞门走出来一个女官,这女官看上去比前面几个嬷嬷要和善很多,见了等候在门外的众人,笑着说道:“请各位姑娘,各位妈妈到静宜阁吃茶!” 于是,香菱和莺儿跟随者众人到了不远处的静宜阁,静宜阁已经摆好了各色点心和茶水。 莺儿见了好吃的点心,乐呵呵抓起来就吃,旁边一个傲气的小丫头见了,低声啐了一句:“哪里来的乞丐!” 莺儿听了,脸涨得通红,香菱赶紧拉了拉莺儿的衣角:“别给宝姑娘惹事才好!” “难不成就任那小蹄子说三道四?”莺儿愤愤不平。 “她只管说她的,你只管吃你的,不相干。”香菱笑道。 “菱姑娘说得是。”莺儿继续当一枚吃货。 香菱此时心情复杂,桌上固然摆满了皇家的各色吃食,但自己却一点胃口也没有,她焦急的四处张望着。 “菱姑娘可是着急了?”莺儿一边吃着五彩丸子一边说。 “嗯,有点。”香菱回答。 “菱姑娘稍安勿躁,宝姑娘应该很快就出来了。”莺儿继续吃五彩丸子。 “呸呸呸!你这小蹄子乌鸦嘴,赶紧吃你的丸子吧。” 香菱和莺儿在静宜阁等宝钗出来,等了很久,香菱问了问守候在静宜阁的一个宫女:“请问姐姐,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现在是酉时。”那宫女回答。 听了那宫女的回答,香菱突然兴奋起来,一把抓住莺儿:“宝姑娘入选啦!” 莺儿觉得有点摸门不着,等了这么久都没见宝钗出来,怎么就入选了? 香菱不语,她愣愣地看着莺儿,心想:你见过哪个应聘者进入面试室一分钟就出来了还被录取的? 应聘者与面试官交谈几个小时才出来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面试官闲得发慌,另一种是面试官看上了应聘者! 宝钗自然是后者! 酉时一刻,忽听见有个女官大喊一声:“紫微舍人之后薛宝钗留牌子听候!” 香菱急忙上前:“问姐姐安,我家宝姑娘呢?” 那女官微笑着道:“你家姑娘现已在候天门了,请二位姑娘随我前去!” 香菱莺儿紧紧跟随那女官,香菱轻声问道:“姐姐,‘留牌子听候’是什么意思呢?” 那女官笑了笑,说道:“姑娘别着急,‘留牌子听候’的意思是回家等候消息。” 香菱笑了,原来这大西国面试程序既是这样复杂! 不多时,女官带着香菱二人到了候天门,宝钗已经在后天们等候了,见了香菱和莺儿,宝钗有点激动,眼眶中似乎还含着泪花。 “宝姑娘还顺利吗?”香菱问道。 “正如你所说的那样,只见着太后和皇后,并没有见着皇上。”宝钗眉头一沉,接着说道,“你是怎么知道今天见不着皇上的呢?” 香菱笑笑:“谁叫姑娘你不仔细研究邸报呢?” … … 薛蟠套了青紬车来接宝钗,青紬车经过东街门,进入宁荣街,过了荣国府正院的大门,宝钗与薛蟠说起要先去拜见贾母。 贾母见宝钗大选归来,甚是欣喜,一个劲夸赞宝钗贤淑。拜完贾母之后,宝钗三人又去拜见了王夫人。 此时宝玉正在王夫人房里撒娇,金钏在一旁伺候茶水。 宝玉见了宝钗,兴奋地拍手说道:“宝姐姐今儿可是进宫大选了?可有见着我大姐姐?” “你大姐姐如今是才人,岂是人人都能见着的?”宝钗偷瞄了一眼王夫人的脸,接着说道:“元春姐姐如今是女官了,甚是繁忙,我只是进宫选秀,定是见不着的。” 宝钗忖度着王夫人怕是不太愿意让宝钗顺利进宫,若是宝钗顺利进宫也当上了女官或是日后封一个贵妃什么的,那王夫人在薛姨妈跟前的那种优越感岂不是荡然无存了? 王夫人抬了抬眼,微微一笑,说道:“当个女官有什么好,时常见不着的。” 薛宝钗笑道:“岂是人人都有当女官的命,姨妈好福气。” 王夫人不做声,宝玉跳起来:“今天入宫的各色女儿属宝姐姐最好,宝姐姐这衣裳真好看,要是林妹妹…” 宝玉没有说完,金钏给宝玉使了一个眼色。 其实宝玉是想说:“要是这件衣裳穿在林妹妹身上该有多好!” 此时,屋外麝月走了进来:“二爷,茗烟刚过来传话,说让告诉二爷一声,老爷明天要问二爷的功课。” 宝玉一听,脸都绿了,这世上,宝玉的咒语就是:你爸找你! 香菱莺儿宝钗听罢,心里暗笑,与王夫人寒暄了几句便回了梨香院。 … … 看得出来,宝钗对于选秀之事应该是志在必得,不然她不会在选秀回家那日张扬地去拜了贾母又去拜见王夫人,那架势像是已经被皇宫录取了一样。 香菱等人也不敢仔细过问宝钗进入顺贞门后的事情,宝钗也没有对人提起过,众人见宝钗自从宫里回来那日后略微有些变化,这几日,她将那‘软烟罗’的衣服收了起来,也并不对人讲缘故。 这日,薛蟠从外头回来,打听到了宫里的消息,说宫里已经派了教引嬷嬷到各秀女家教习。 宝钗一听,不好!梨香院到现在也都没有来过宫里的人! 向来志在必得的宝钗内心像瘪了气的皮球,但脸上依旧不显山露水,微笑着对薛蟠说道: “哥哥可是打听清楚了?” 薛蟠道:“也不是很明白,只是听尚服局的宫人说起,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薛姨妈此时有些着急了,赶忙说:“快快去托政老爷打听打听!” 黄昏戌时,贾政下班回家,刚一进王夫人的院子便看见了薛姨妈,几句客套之后,薛姨妈焦急地问道:“宝丫头的事有消息了吗?” 贾政看了一眼薛姨妈,吹了一下胡须,说道:“这是都是蟠儿惹出来的!要怪就要怪蟠儿!” 薛姨妈焦急万分,瞪大了双眼:“宝丫头落选了吗?” “宝丫头本来已经封了赞善,太后看宝丫头勤勉敦厚,知书达礼,准了宝丫头十二公主的赞善陪读之职。”贾政叹了口气,接着说,“不料前日既有人在太后跟前说起宝丫头长兄薛蟠之事。” “怎么又说起蟠儿的事了,蟠儿又怎么了?”薛姨妈急得眼泪都下来了。 “哼!不提起还好,提起这事我都要羞死了!蟠儿前年戏耍的那个优伶你还得不?”贾政两眼冒光。 “记得记得…”薛姨妈拼命点头。 “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是义忠亲王老千岁跟前的人!”贾政怒摔衣袖,“你家蟠儿去年临进京前吃的人命官司你还清楚不?这会子统统被人翻查出来了!” “这些事会影响宝姑娘吗?”薛姨妈天真地看着贾政。 “那是当今太后最疼爱的十二公主!太后怎么会允许一个土霸王的妹妹陪读呢?” 薛姨妈气得直跺脚,王夫人掩面而泣。 很快,在梨香院等候消息的宝钗香菱莺儿都知道了这件事。 正在吃炖肘子的薛蟠听后嘴里直骂着要一把火烧了皇宫。 宝钗的反应倒是淡淡的,嘴里不说什么,第二天便叫莺儿把屋里那副写有“好风凭助力,送我上青云”的字画收了起来。 几日后,宫里派了夏守忠太监到梨香院赐花,宝钗表面看起来也平静得很,出来欣然接受了赐花,叩头跪谢。 宝钗就是这样一个人,不言不语,悲喜不露于颜色。 宫里赐给宝钗的花一共十二支,装在一个小锦匣子里。这是大西国的规矩,入选的秀女三天后自会派遣教引嬷嬷前去指导学习宫里的规矩,落选的宫女则会被赐花十二支。 因为是皇宫赏赐的,这十二支花在贾府的其他人看来实在珍贵,但在宝钗眼中却跟十二面投降的白旗一样,随时提醒着宝钗在选秀这件事情上是一个失败者。 莺儿也不敢轻易动这十二支花,只是将这装有花的小锦匣子小心翼翼地收起来放在柜子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红楼新梦之苦命裙钗》正文 第八章:送花 宝钗落选的事贾府上上下下很快都知道了,王夫人一大早过来慰问,这日,王夫人穿了件青布撒花袄,看上去比往日更神清气爽。 周瑞家的到王夫人处汇报工作,谁知王夫人不在上房,丫鬟们说王夫人在梨香院同薛姨妈说话。 周瑞家的便朝梨香院来。见王夫人和薛姨妈在内厅抹泪,又不便打扰,出门见到金钏正在和香菱玩跳格子。 片刻又听见内厅有人唤她,周瑞家的进内厅:“太太有什么吩咐?” 王夫人正要说话,薛姨妈抢了话头:“这锦匣子里这是宫里头做的新鲜样法堆纱花儿十二支,昨儿我想着白放在我这可惜了,何不给姊妹们戴去?” “留给宝丫头戴罢了,又想着他们!”王夫人说道。 香菱此时也进屋来,听见王夫人讲这话,心里满心鄙视,她明知道这花是宝钗的心中刺,还故意这样拿话来激薛姨妈。 可见王夫人也只是表面看起来和蔼,内心却是弯弯曲曲,七拐八拐! 香菱这时说话了:“回太太的话,宝姑娘从不爱这些花呀朵呀的。” 薛姨妈第一次见香菱如此聪慧,马上接话道:“都说女儿爱红,宝丫头古怪着呢,成天没事就堆在书堆里,倒是好像那书能长出花来一样。” 薛姨妈这话算是扎了王夫人的心,她的宝贝儿子宝玉素来有一个爱红的毛病,没事尽捣鼓花呀朵呀的。想着她心爱的宝玉既还不如宝钗上进,顿时嘴里如同塞了砒霜。 薛姨妈此局完胜! 王夫人依旧满面和善,对周瑞家的说道:“你去把这些花送给众姊妹吧。” 周瑞带着那锦匣子出了内厅。 金钏依旧在院里里跳格子,周瑞家的见了金钏问她:“那眉心长着米粒儿大胭脂痣的姑娘,可就是时常说的临上京前买的,为她打人命官司的那个小丫头片子?” “那可不是。”金钏道。 这时香菱也走了出来,周瑞拉着香菱的手问道:“你几岁投身到这里的?你父母今在何处?今年十几了,本处是哪里人?” 香菱看了周瑞家的一眼,心想:这是哪里来的查户口的! 周瑞家的接着说:“倒是个好模样,竟有些像咱们东府里蓉大奶奶的品格。” 周瑞家的说完便送花去了。 谁知说巧不巧,这晚,香菱与臻儿正在房里玩九连环的游戏,不料薛蟠来到香菱的耳房大发雷霆,薛蟠瞪着眼睛,肚子气鼓鼓地一吸一鼓:“竟然有人说你像东府蓉大奶奶?” “是今天周瑞家的说的,她就随口一说。”香菱道。 “这是随口一说?你可知那东府蓉大奶奶是什么人?”薛蟠气急败坏。 香菱有点摸不着头脑,说我像东府蓉大奶奶怎么了?这又触犯了什么吗?还是真的如刘心武老师探秘的那样,那蓉大奶奶原本是前太子家的公主,所以不能拿常人与之相比较? 正想着,薛蟠啪一下瘫坐在圈椅上,喃喃说道:“完了完了,珍大爷怕是看上你了!” 呵!香菱心里暗笑,真真是个薛大傻子! 见香菱面带笑意,薛蟠有些生气,说道:“你可知道东府的珍大爷是个什么人?前儿我去学堂听金荣说起,这珍大爷既然‘扒灰’!” “‘扒灰’?”香菱瞪着眼睛。 “‘扒灰’就是珍大爷和蓉哥儿媳妇…”薛蟠说着伸出手做了一个色情的动作。 “蓉哥儿知道吗?”香菱问。 “咳咳!蓉哥儿能不知道?”薛蟠一面鄙视的表情,“知道又能怎样,恐怕东府里没人不知道!” “那大嫂子知道吗?”香菱说的大嫂子是指贾珍老婆尤氏。 “咳!不要说大嫂子,怕是这边老太太也是知道的!”薛蟠说道。 香菱打量着薛蟠,薛蟠这大傻子平时不怎么学好,贾家学堂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平日里净对这种小道消息上心。 薛蟠突然又从圈椅上跳起来,紧紧抓住香菱的胳膊问道:“你最近可有见过珍大爷了?” “大爷这样好笑,我上哪里去见珍大爷,珍大爷不住在咱们家也不住在荣府,岂是我们能见得着的?”香菱看着薛蟠这个醋坛子,接着说道:“大爷宽心,香菱成日里只跟着宝姑娘和太太。” 香菱说的太太只指薛姨妈。 薛蟠听了此话,自当是香菱给与自己的誓言了,大笑了起来,凑到香菱跟前调戏道:“真真是我的心肝儿,大爷亲一个…” … … 薛蟠也算是尽心,自知宝钗是因为自己而落选,近日来也想着法子让宝钗开心,今儿又请了戏班子来梨香院唱戏。 薛姨妈觉得在梨香院唱戏有点喧宾夺主,于是将戏台子设在了贾母的院落内,贾母因觉得人多方才热闹,于是又邀了黛玉宝玉,三春,李纨,熙凤,尤氏等人,宝玉提出请了云妹妹来才好,于是贾母又令人去史家请了史湘云。 因是薛姨妈请客,也不好怠慢了贾政,薛姨妈又令薛蟠去请了东府的贾珍。贾琏,贾环,贾兰等男丁也出席了。 一时间,贾母的院落里嬉笑谩骂,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贾母拿着戏单子递给薛姨妈让薛姨妈点戏,薛姨妈连忙说道:“今儿本是借着老太太的光,我们才能有幸在这听一会子,哪里有我们先点戏的道理。” 贾母闻听此言,笑道:“不妨事,从前听戏都是我点,如今你是客人,你来点一出我们听听。” 薛姨妈不好推辞,于是对着戏单子指了指:“就点一出:孙行者大闹天宫吧!” 此时戏单子传到王夫人手里,王夫人推脱说自己不懂戏,还是老太太点吧,贾母看了看戏单,点了一出:鲁智深拳打镇关西。 戏单子传了一圈,宝玉宝钗黛玉都点了些热闹的戏。 贾母看看坐在东面的男宾,笑着说道:“蟠儿最近也忙,蟠儿这里里外外的张罗也费了不少心思,蟠儿也来点一出才好。” 薛蟠哪里是客气的人,一边道谢一面拿起戏单子点了一出:贵妃醉酒 众人一听贵妃醉酒,顿时有些替宝钗尴尬,薛蟠倒是没心肝似的笑呵呵地杵在傍边。 也不知道史湘云是不是还没有听说宝钗落选的事,只见史湘云端着酒站起身来,走到薛蟠傍边笑道:“我看着蟠哥哥是想做国舅爷了吧!” 众人听罢,越发替宝钗捏了一把冷汗,湘云见自己的笑话并不好笑,于是又说道:“蟠哥哥越发有福了,如今都快胖成一头牛了!” 薛蟠挺起他的大肚子站起来,又故意学了一声牛叫,众人顿时笑倒一片。 宝钗也不做声,只是合着众人一起笑。 于是大家看戏。 至晚间戏散时,贾母遣人去叫扮小旦和小丑的那个小孩出来说话,那两个小孩出来,贾母一问,才知小旦今年十一岁,小丑才九岁,众人感叹一回。贾母命人那些果子给两个孩子吃,另又赏了两吊钱。 王熙凤走过来仔细打量了两个小孩,指着小旦笑道:“这个孩子像一个人!” 宝钗宝玉三春将小旦仔细打量了一番,并不言语。 突然,史湘云站起来说道:“我看着倒像是林姐姐的模样!” 香菱听了,心理暗自叹道:这分明是王熙凤挖了一个坑让心直口快的湘云跳进去,这王熙凤不是针对湘云,分明是踩黛玉嘛! 正如熙凤所愿,黛玉气得发抖,哪里有人会拿自己与戏子比的! 一时间,众人皆不言语。 香菱此时走到宝钗身边说道:“我们宝姑娘时常说,人生就是一场戏,每个人都是一个唱戏的!” 众人听罢香菱这话,齐齐向宝钗这边看过来,宝钗顿了一下,笑道:“明儿我们要是唱孙行者,老太太必是那如来佛祖!” 众人听罢大笑,凤姐打趣道:“哎呀呀,宝丫头真真是博古通今,明儿就穿了你哥哥的衣服参加殿试去,指不定你们薛家还能出一个状元郎呢!” 众人尬笑。 王熙凤这话众人听着没什么,宝钗心理却实在不是滋味,凤姐的意思是你宝钗当不了妃子还可以扮成男人中个状元。 黛玉坐在远处不做声,她轻轻望了一眼香菱,满眼感激。 宝钗亦不作声,只顾低头吃茶。 … … 这几日,薛蟠未归,薛姨妈也不怎么过问,宝钗成日里只是看《女训》,不大出门。 这几日也见不着薛蟠的小厮玉青和武胜,香菱心里有些着急,生怕薛蟠在外惹事,于是与宝钗说了到学堂看看。 这贾家学堂距离荣国府不远,就在宁荣街的西角门处,这学堂中的学生大多是贾氏子弟,贾家“代”字辈的人中,有一个叫贾代儒的举人,学识一般,估计也不是当官的料,在外也不好找工作,于是被安排在了贾家学堂当一名教书先生。 贾代儒的孙子就是后来调戏王熙凤不成反被王熙凤设局害死的大名鼎鼎的贾瑞。 香菱顺着宁荣街一直走到西角门处,远远地看见宝玉的小厮茗烟站在门口与一众小厮仆人斗鸡! 香菱走进,看见学堂的大门上写着“贾塾”,径直过了大门,进入一条长廊,长廊尽头处有三间教室,长廊的另一头是一个宽敞的空间,类似操场的功能。 操场上有几个学生在嬉戏打闹,长廊这头的教室里热闹非凡,学生们有的吃酒划拳,有的乱掷纸团,有的窃窃私语,有的挤眉弄眼。讲台上一个老师模样的人在打瞌睡。 这时宝玉看见了香菱,连忙跑过来:“菱姑娘,你是找蟠哥哥吗?” 香菱点了点头,这时,讲台上那个打瞌睡的人突然醒了,大吼了一声:“吵什么?都给我回来!” 那人手里拿着一把戒尺,狠狠地在讲台上敲打了几声:“反了反了!都给我回来!” 这个大吼的人约二十岁上下,长脸上有一撮细绒毛小胡子,颧骨很高,中等个子,说话的时候嘴唇有些外翻。 这些学生跟聋了一样,继续打闹。 宝玉对香菱笑道:“大哥哥这几日没在学里,大哥哥莫不是到蝌哥哥那里去了?” 香菱笑道:“这人是谁呀?私塾的先生?” 宝玉笑道:“老先生生病家去了,这是老先生的孙子瑞大爷!” 哦!原来这就是贾瑞! 贾瑞此时也看见了香菱,睡眼惺忪走过来:“你是谁呀?” 香菱愣住了,按照曹雪芹的剧本,贾瑞不是应该说:“请姐姐安,姐姐连我都不认得了?” 香菱眼前的贾瑞此时有些不耐烦,直摆手说道:“姑娘请回吧,这里是学堂!” 香菱见这贾瑞好像并不是后来人们解读的那样好色,于是对贾瑞说道:“瑞大爷好,我找薛文龙。” “薛文龙已经几天没来了,上别处找去!”贾瑞很不耐烦。 “凤姐姐说过几日便是东府敬老爷的生日,说让文龙帮忙做点采买之事。”香菱随口说了个理由,还带出了凤姐。 一听‘凤姐姐’三个字,贾瑞顿时两眼冒着金光,刚才还气哄哄极不耐烦的他瞬间秒变脸。 满眼温柔说道:“那是要紧的事。”说完又风情万种问了一句:“你凤姐姐近日可好?” 香菱看着焦急万分的贾瑞,决定戏弄一下他,于是谎称道:“哎,这风姐姐素来也是个要强的,这几日怎么说病就病了,请了太医吃了几副药也不见成效,整个人都瘦得皮包骨头了。” 贾瑞急得眉间皱成一团,不说话,只是来回踱步。 此时宝玉早已经跑开玩耍去了,贾瑞推了推香菱,说道:“姐姐今晚可否在西边穿堂等我?” “嗯?”香菱傻眼了,又是‘西边穿堂’,那不是王熙凤第一次假意约贾瑞的地方吗? “姐姐别多想,今日酉时,我在西边穿堂等姐姐,姐姐来了便知!”贾瑞说完便匆匆进了教室。 至晚间,香菱果然还是去了西边穿堂,酉时一刻,贾瑞蹑脚蹑手地从穿堂门进来,看见香菱来了,欣喜万分,急忙道谢:“幸亏姐姐来了。” “瑞大爷有事快点吩咐,恐叫人看见!”香菱说道。 “今儿听姐姐说凤儿病了,我这有一丸药,是从我爷爷箱里翻来的,可治百病,没病亦可强身健体,长生不老。”说完,贾瑞从胸前掏出一个布袋,布袋里有一个用手帕里里三层外三层包裹着一颗黑乎乎的丸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红楼新梦之苦命裙钗》正文 第九章:香菱逃婚(上) 什么?等等!“凤儿”是谁?瑞大爷既然叫王熙凤“凤儿”! 贾瑞双手颤抖着把药丸递给香菱,哀求道:“好姐姐,烦劳你交给凤儿。” 香菱接过那丸药,又是一股铁腥味! 不用问,这丸药定是贾代儒托哪位神仙道士炼制的! 哎,大西国这炼丹之风呀! 贾瑞见四处无人,又说了一句:“问凤丫头好。” “凤丫头?”香菱有点想笑。 “小生轻浮了,污了琏儿嫂子的芳名,该死!该死!”贾瑞打了自己两个嘴巴。 香菱应着,说道:“瑞大爷安心家去,我交给凤姐姐便是。” 说完,贾瑞一溜烟跑出了穿堂门。 香菱愣在原地有点糊涂了,她原本对贾瑞的理解是好色,好高骛远!竟没想到,这贾瑞对王熙凤果真还有几分真情。 望着贾瑞远去,香菱自叹道:这就是没爹没妈的孩子,爷爷虽十分疼爱,但终究是管教方法不得当,快二十了也不给人家张罗一门婚事,结果让这苦命娃错爱了心比天高的金凤凰王熙凤。 贾瑞没错,错在错的时候爱上了错的人。 哎,男人呀,找个和自己品貌相当,家世相当,学历地位能力相当的女人才是正理! 别了贾瑞,香菱回到梨香院。刚踏进梨香院的东门便看见臻儿站在风口傻傻地对着香菱笑道:“恭喜姑娘了!” “嗯?”香菱有点愣住了,喜从何来,她香菱能有什么喜事,香菱用余光扫了一样臻儿,闷闷地说道,“我又没捡到银子,没考中状元,喜什么呢?” 这时只见臻儿神秘地趴在香菱耳边笑道:“大爷今天跟太太说了,要迎娶菱姑娘过门!” “啥?”香菱感觉自己听错了,瞪大了眼珠看着臻儿,“你再说一遍!” 香菱抓住臻儿的衣襟,有点情绪失控,此时臻儿满脸艳羡,笑道:“大爷说要娶姑娘过门!” 香菱再次确认了一遍,是的,薛蟠要娶她!这事或许在臻儿等一众丫头看来简直是比考中状元还要紧的天大喜事,但是在香菱这里却跟一场灾难差不多! 香菱眉头紧锁,心理实在有些恐慌,薛蟠目前确实对她还不错,成天把她捧在手心里,但是过不了多久,就会出现夏金桂,宝蝉!这俩都不是善茬! 与其做薛蟠的妾侍,香菱更愿意做宝钗的丫鬟! 臻儿一面笑盈盈地跟在香菱后面,一面一个劲地说道:“菱姑娘可真是有福之人…” 此时香菱有些无助和害怕,她只是红楼中的一个旁观者,只是借了香菱的身子混迹在红楼,她最终还是要离开的,她也没有拯救黛玉,宝玉,宝钗等人的宏大志向,更不想扰乱红楼里面的任何秩序! 她只想安安静静地来,在悄无声息地离开! 香菱疾步穿过夹道,莺儿和同喜站在夹道处聊天,看见香菱急匆匆走过来,低头含笑,说道:“菱姑娘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走路都比平时快些了…” 路过穿堂门,香菱见宝钗和薛姨妈此时正在一处说话。母女二人见香菱急匆匆走过来,不再言语。 薛姨妈一脸冰霜,脸拉得比苦瓜还难看,倒是宝钗,满面微笑着走到香菱跟前:“我的好姑娘,生得这样聪明,真真是一个好人物。” 香菱看看宝钗,这满面的笑容倒是有几分真实,宝钗拉着香菱的手,很温和地说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可怜你这幅好模样,偏生又早早没了父母,你既不能自己做主,我们就给你做主一回。” 香菱对着宝钗宛然一笑:这小女娃还真是早熟得很,也就十来岁的年纪,摆起大道理来真是一套一套的! 薛姨妈先见香菱不言语,后又见香菱面带微笑,心里有些焦虑。薛蟠自从有了这个香菱之后,成天眼里嘴里都是香菱,这香菱仗着自己比别人聪明伶俐一些,简直把她的蟠儿哄得团团转!先前是丫头的时候便是这样,若是成了薛蟠的妾侍,那不知道会不会更加不知好歹!薛姨妈心想着应该先给香菱立个规矩才好! 薛姨妈清了清嗓子,满脸冰霜对香菱说道:“香菱,你跪下!” 香菱一点都不吃惊,这薛姨妈自从见她第一面开始就不喜欢她。 香菱懒懒地走到薛姨妈跟前,说道:“太太,你有什么吩咐!” 薛姨妈看着香菱懒洋洋的神情,越发生气,说道:“香菱,你跪下!” 香菱斜着眼睛挖了薛姨妈一眼,哼,跪下就跪下,我给你跪下你能长块肉不成,好汉不吃眼前亏,先服个软再说! 香菱瘪着嘴在薛姨妈跟前跪下。薛姨妈冷冷的对香菱说道:“蟠儿已经求了我,要纳你为妾,我本是不允的,看在蟠儿对你很是上心的份上,我便破了规矩允了!” 薛姨妈说到这里停顿了几秒钟,心想着按照常规,香菱应该马上痛哭流涕感恩戴德一番。不料,这香菱既然杵在原地,丝毫不言语。 薛姨妈接着说:“从今往后,你需恪守妇道,不可擅自出门,不可擅做主张,不可耍小聪明!” 宝钗此时走到香菱跟前,笑道:“这么好个人物,哥哥定是不会负了你,妈妈也是怕哥哥因为家中琐事耽误了前程,故而与你说了这番道理。” 正在这时,薛蟠从外面进来,见薛姨妈,宝钗,香菱皆在屋内,笑道:“你们果真都在这里。” 薛蟠看着香菱此时还跪在地上,心疼地说道:“母亲何必如此,吓着香菱姑娘可不好。”说着薛蟠扶起香菱。 薛姨妈一脸傲娇,一种莫名的优越感浮在脸上,对香菱说道:“你虽命苦,幸亏遇得我们这样的人家,蟠儿又这样真心待你,可见是你前世的造法。” 此时屋子里除了薛姨妈,宝钗,薛蟠,还有臻儿,莺儿,同喜,同贵等众多丫鬟,二门外还有众多小厮。 香菱扫视了一回四周,冷冷地对薛蟠说道:“我不想嫁给你!” 屋里的主人丫鬟,屋外的小厮仆人,每一个人都听得真真切切,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 瞬间,屋内一片鸦雀无声。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薛蟠急得原地打转,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此时只见香菱站直了身体,对着薛姨妈行了一个礼,说道:“太太若是没有别的什么事,香菱先告退了。” 香菱转身出了二门,二门外的小厮丫鬟瞬间炸开了锅,片刻间,这一爆炸性新闻传遍了小小的梨香院。 香菱直接回了自己的耳房,她开始收拾东西,她明白刚才那一席话一出口便意味着自己定是不能在薛家呆下去了,这么撅面子的事情定会让薛姨妈大发雷霆,她要么一气之下被薛姨妈卖了,要么将香菱拉出去配一个小厮。 这两种情况都不是香菱愿意的,她脑袋急速运转着,得像个办法逃出去才好! 香菱在薛家每月二两银子的月钱,除去开销所剩下无几。这满屋子的东西也没什么是真正属于她自己的,于是简单拿了两件衣服,包裹了一下,准备出门。 打起门帘,回头扫了一眼房间,她想纪念一下混迹梨香院的这段时光,此时眼光扫到了墙壁上挂的那副薛蟠曾经送给他的唐寅的画,想起薛蟠口中说的“糖黄”“果银”,嘴角浮现出浅浅的微笑。 香菱出了耳房,看见廊下有两个丫鬟在玩耍,于是偷偷溜进东边僻静的夹道,准备从东角门出去。 正要出角门,香菱看见臻儿似乎是早有预备地守在角门处。臻儿见了香菱,气哄哄地:“菱姑娘这是要出远门呀!” “好妹妹,你就再帮我一次,这里我算是没法呆下去了!”香菱抓住臻儿的手说道。 “我已经打了自己几个嘴巴,在京陵的时候,我就不该…”臻儿望了一眼四周,“我当初就不应该鬼使神差地帮你,这都怨我,要是被大爷知道了,还不知道会怎样!” 香菱看着臻儿,这小蹄子平时看上去安安静静不言不语,不声不响,偶尔也会表现出一丝叛逆,但她世代在薛家为奴,她的母亲一生最大的愿望便是让她嫁给薛蟠做小妾,大概是被她母亲的思想长期教化的缘故,臻儿虽有些逆反,但嫁给薛蟠做小妾却也成为了她和她母亲毕生奋斗的目标。 香菱拉住臻儿的手,恳切说道:“好妹妹,你跟我一起逃走吧!” “逃走?”臻儿有点不敢相信,“你要逃走?” “不然呢?留在这里做什么?” 臻儿打量着香菱:“可是大爷那么疼你。” 香菱不知道该如何跟臻儿解释,她哪里知道,薛蟠过几年就要娶一个河东狮吼的夏金桂进门,还会带来一个阴阳怪气的宝蝉,这两尊菩萨可是够人跪拜一阵子的! 香菱混进红楼并不是想当一个救世主,她只是一个看客而已,但此时,她特别想帮助一下眼前的这个妹子。 “臻儿,你跟我一起逃走吧!”香菱说道。 “嗯?我?逃走?”臻儿大惊,或许逃走这个大逆不道的词也只是在她的脑子曾经闪过而已,但绝对没有想过付出行动,见香菱今天如此一说,臻儿的脸上既然有些光芒。 香菱接着说:“臻儿,你听我说,我们可以逃出去,我们可以逃出去找一份差事,我们可以自己养活自己,并不需要任何男人!” 臻儿听得出神,眼珠子一动不动。香菱接着说道:“我可以跟你保证,我们出去以后绝对比在这深宫大院有趣。” 臻儿听得很入神,突然又有些难过,说道:“那么大爷怎么办?” 噗嗤!香菱笑了,或许臻儿不只是把做薛蟠的小妾这件事当作是一种职业规划,大概还有几分情丝在里面。 香菱和臻儿正在角门处说着话,不想,臻儿娘从外面回来,见了臻儿和香菱,与香菱问候了一声,骂骂咧咧拖拽着臻儿急匆匆走了。 已经自顾不暇了,香菱见东角门处暂时没有认识的人,急急忙忙出了角门,沿着宁荣街旁的一条小路,一路小跑,不多时,过了宁国府,穿过东西巷子,再溜过后街,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辰,香菱只感觉浑身都是汗,腿脚有些酸软,她想着应该算是逃出来了吧! 也没有任何目的地,也没有任何熟悉的人,逃出贾府的香菱此时才真感觉道自己有些迷茫了,望望天空,一缕夕阳斜斜地散在她脸上,此时风光虽好,但却无心欣赏,她一心盘算着今晚应该找个地方住下。 来到一个客栈门口,香菱进门打算今晚就住在这里,一进门,看见一个满脸油光的中年伙计站在柜台上,见了香菱色迷迷地问道:“姑娘是住店吗?今天客栈正好还有一间上房,姑娘可是要住进来?” “只有上房了吗?”香菱接着问道,“上房多少钱?” 那柜台的中年伙计扫了香菱一眼,没抬眼,只顾拨算盘:“五百钱。” 什么?这大西国的京城消费水平也太高了点吧!香菱伸手摸摸口袋,自己身上也就二两银子一吊钱,要这样下去,她最多只能在京中混两三天! 那柜台的伙计看了看香菱,冷笑道:“姑娘到底是住还是不住?姑娘要是不住,我可是要招呼别的客人了! 香菱气不打一处来,什么玩意儿!狗眼看人低,住!怎么不住! 就这样,香菱拎着简单的行李住进了客栈的“上房”。 这客栈所谓的“上房”大概就是“豪华套间”或是“总统套房”之类的一个意思,只是,这个“上房”真心是有些水分,屋子里除了一张床就是一张简单的方桌,桌上放着几只茶杯和一个茶壶,除此之外便什么也没有了。 没心思顾及那么多,香菱此时只觉得浑身酸软,也不想吃什么东西,只想痛痛快快睡饱了再说。 这一夜,香菱睡得很香,一躺下便睡着了。 半夜突然觉得凉飕飕的,努力睁开眼睛一眼,不好!不知道什么时候屋子的窗户被人打开了,冷风呼拉拉吹进屋子里。 香菱站起来关窗,在窗户的沿边上竟然发现了半截燃烧过的迷香!她赶紧退回床边查看自己的包袱。 真倒霉!银子被偷走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红楼新梦之苦命裙钗》正文 第十章:香菱逃婚(下) 望着窗外黑漆漆的一片,香菱进入了沉思。本以为自己一个大学生,在大西国也算得上是学富五车,不料逃出薛家的她既然混得这么凄凉,此时她有一点点想念傻里傻气的薛蟠! 她也有些明白了臻儿,尽管骨子里有些叛逆,但是处于各种现实的压力,臻儿作为大西国的一名普通女人,不得不向社会现实做出妥协。 清晨天刚蒙蒙亮,香菱穿好衣服起了床,将长长的头发挽了了发髻束在头顶,也学着男人的样子用一根簪子卡在发髻上不让头发掉下来。 香菱想着一定要出去找一身男人的衣服穿上,在大西国,女儿身不好混,更不好找工作! 香菱带着自己的一点简单行李从客栈出来,在东街街边上找了一家当铺,当铺门匾上写着“九当”两个大字。进入一看,一个样貌清秀的小伙计正在埋头拨动着算盘,见了香菱客气地问道:“姑娘是要当什么东西?” “是的,我手头有两件衣服,想当了急用银子。”香菱说道。 那小伙计接过香菱手中的包袱,打开看了一下,上下打量了香菱一番,见香菱穿着女孩的衣服却又是一副男人的发髻,有些纳闷,于是便问道:“你是姑娘还是公子?” 香菱见有人居然这样问,于是来了兴趣:“可否将这两件衣服换一身男子的衣服来?” 那小伙计噗嗤一笑:“这多半又是你们这些公子哥玩耍的游戏,你等着,马上就来!” 只见那伙计走进里间,片刻便从拿了一件蓝布镶白边的长袍出来,香菱连忙道谢。 片刻功夫,香菱在当铺的里间换了衣服,走出来向小伙计道谢:“多亏小哥帮忙了。” 当铺的笑伙计见香菱换了一身男装出来,顿时笑了,说道:“我正寻思着,这满京城也找不出这么高身量的小姐,不料你真真是一位俊俏的公子!” 香菱哈哈大笑,她身高168,在禹州大学一众女学生中也只能算中等个子,这不到一米七的身高在禹州大学男生中就算是个矮个子了!只是这大西国的男人普遍不高,香菱这样的身高在男人中也算是中等偏上了,难怪眼前的这个小伙计会相信她是个公子! 香菱笑而不答,她望望这间当铺,这间当铺正厅宽敞,地板是闪着光的五彩石铺成的,墙壁上挂着挂毯,柜台上摆着一支花瓶,瓶里插着几支梅花,当铺后面有三个里间,再往后是一个花园,院子中间有一颗秋海棠。 香菱方才进里间换衣服的时候就已经打量得很清楚了,她心里正在盘算着什么。 那柜台小伙计见了香菱还没有离开,便笑着问道:“公子还有什么事需要吩咐吗?” “你们店里缺伙计吗?”香菱问道。 那柜台的伙计哈哈大笑了起来,说道:“公子难不成要在这里当伙计?” 香菱点点头,说道:“请问掌柜怎样称呼?” “九儿。” “我叫菱哥儿,九儿掌柜好。”香菱给九儿拱了拱手。 正在这时,从店门外走进来一个束发银冠的男子,穿着白蟒箭袖,面若夏花。 掌柜九儿赶紧上前,说道:“问蝌二爷安!” 那男子点了点头,问道:“近日店里可有异样?” “一切安好,前日里刘员外家来二两麝香冰片,今儿早已经整理入库,上个月刘大人的公子遣人送来的东西今儿已经换了银钱派人送了回去,今儿早后街‘龙门’客栈掌柜送来请柬,他家三少爷后日成亲,请二爷裁夺着礼钱。” 九儿巴拉巴拉说了一通,嘴角利索,思路清晰。 九儿向‘蝌二爷’汇报完工作,‘蝌二爷’正要进入里间,这才发现大厅内还有一个香菱,他看着香菱,目不转睛,心有所思。 香菱走上前,给‘蝌二爷’鞠了一躬,说道:“请二爷安,我是前来应征当铺伙计的。” 九儿此时也赶紧走上前向‘蝌二爷’介绍道:“二爷,这是菱哥儿,他说想来店里当伙计。” ‘蝌二爷’打量了一下香菱,说道:“公子,我们曾在哪里见过的?” “不曾见过,二爷,我是第一次来京中,京中并没有亲人,也没有认识的朋友,二爷说曾见过小的,大概是小的长得普通的缘故吧。”香菱低着头,脑子里火速搜索着眼前这个叫‘蝌二爷’的人。 很快,搜索结果出来了:查无此人! ‘蝌二爷’见香菱低着头,越发觉得好奇,问道:“公子眉间的这个胭脂痣可是娘胎中带来的? “回二爷的话,是娘胎中带来的。”香菱说完又随口瞎编了一句:“小的有一个妹妹,也是眉间有痣。” ‘蝌二爷’“哦”了一声,说道:“世间奇事果真是很多,我有一个弟弟,衔玉而生,眼前这位小兄弟亦是奇特,兄妹俩既然也是生来自带胭脂痣,偏这胭脂痣又长在眉心,要不是小兄弟你穿着男人的衣服,我定把你认作女孩儿。” 慢!什么?眼前这个‘蝌二爷’有一个衔玉而生的弟弟!试问世间有谁是衔玉而生的?只有贾宝玉呀!既然这位‘蝌二爷’是贾宝玉的哥哥,那么‘蝌二爷’应该是:薛蟠的堂弟薛蝌! 啊!原来京城竟然这么小! 这薛蝌此前是来过梨香院一次,那是宝钗进宫前,薛蝌送了四匹软烟罗到梨香院,那次是宝钗的丫鬟莺儿在跟前伺候的,香菱并没有与薛蝌打过照面。 此时,‘蝌二爷’已经进了里间,九儿跟了进去,片刻功夫,九儿出来回话:“菱哥儿!二爷说上个月店里有个伙计刚好家里有事,回乡下去了,店里正好有一个空缺。我们二爷允了!” … … 就这样,香菱就算在“九当”当铺谋了一份差事,九儿同香菱说,‘蝌二爷’允了她每月五百钱的月钱,若是表现得好,三月后再加一吊钱。“九当”当铺后面的三间里间,一间是用做仓库,一间是九儿晚间值班用,另一间空着的留给香菱住。 九儿拿了一件“九当”的员工工作服给香菱,说道:“蝌二爷说看你在京城无依无靠的,那里间本有其他用途的,但二爷说还是留给你暂时住下吧。” 香菱从心里感激‘蝌二爷’和“九当”这个朴实的小伙计九儿。 香菱问九儿:“二爷的大名是不是叫薛蝌?” “是呀,你怎么知道的?”九儿有些纳闷,接着问道,“你认识二爷?” “我是看账本上这样记载的,所以向你确认一下。”香菱问道,“蝌二爷既然是二爷,那么大爷又是谁呢?” 九儿笑道:“我是听说过有这么一位大爷,与二爷不是同胞,是二爷的堂兄,说是如今在宫里走动,做宫里采纳的买卖。” 香菱紧接着问道:“那位大爷也来店里吗?” 此时只见九儿噗嗤一声笑了,说道:“菱哥儿你是不知道吧,我十四岁就在这店里当伙计了,如今也有五六年了,我从来还没见过这位大爷一次呢!想必这位大爷怕是一个大忙人。我们当伙计的是见不着的。” 听了这话,香菱那颗悬着的心算是放下了,原来这薛蝌和薛蟠虽说是堂兄弟,但在生意上各自独立,薛蟠专门做皇家的采买,薛蝌这边主要做的是典当行的生意,听九儿说这蝌二爷在京中除了有好几家“九当”当铺,还有布匹商行数家。 … … 香菱在“九当”上班的第二天,香菱正在里间仓库整理货物,大厅的九儿唤香菱出来:“菱哥儿,你出来一下!” 香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赶紧走出去一看,大厅内站着一个男子,手里拿着一包东西,这不是别人,香菱一眼便认出了他!这正是前些日子托香菱给王熙凤带药丸的贾瑞! 香菱问道:“公子,请问你要典当什么?” 贾瑞看了香菱一眼,并没有认出来,对着香菱打开包裹,包裹里面是两把羽扇。 九儿在香菱耳边起轻轻说道:“这人说这两把羽扇是当年荣国公的珍藏,说要换二十两银子,我有些拿不准,故让你出来看看。” 香菱拿起那羽扇,其实香菱比九儿更不懂这些古玩,九儿至少在典当行干过几年,香菱在这行中毫无经验。 香菱看看贾瑞那张焦急的脸,然后笑了笑说道:“公子这羽扇像是名贵之物,为何要当了来?” “你只管说它值不值二十两便是!” “公子的这东西不值钱!” “你看清楚了,这是荣国公当年的典藏!” “公子有所不知,这东西或许在荣国府有价值,但是在我们典当行这里却不值当什么钱。” “这真是荣国府的东西!” 贾瑞急得直跺脚。 不必说,香菱十万个肯定,这贾瑞说的肯定是真话。贾瑞这羽扇很可能是贾代儒的珍藏,贾瑞或许是背着他爷爷拿出来换二十两银子用。 但是这贾瑞平白无故地要这二十两银子做什么用呢?香菱越发好奇,她觉得这贾瑞并不是只有曹雪芹笔下的那一段文字,他还有很多故事。 香菱思考了片刻,对九儿说:“换给他吧。” 九儿有些弄不明白,问香菱:“菱哥儿,你怎么能确定这羽扇就真的是荣国公的呢?” 香菱宛然一笑:“直觉!” 贾瑞听了二人的对话,赶紧将两把羽扇推到香菱跟前,九儿到里间取了银子递给贾瑞,贾瑞从怀里拿出一个香袋,急忙将二十两银子收入香袋中。 此时,眼尖的香菱瞥见了贾瑞香袋上的一个绣花图案,上面是用金丝线绣的一只凤凰。 香菱叹道:“公子的这只香袋真真是好看。” “哦!”贾瑞对着香菱笑了一下,赶紧将香袋放入怀中。 贾瑞急匆匆拿着二十两银子走了,香菱却陷入了沉思中。贾瑞的那个香袋香菱是见过的,那是王熙凤的东西,王熙凤的一些小物件上总是喜欢用金丝线绣一只凤凰,这大概也是王熙凤自命不凡,自比凤凰的写照吧。 香菱又开始感叹起贾瑞来,这个小香包定是王熙凤哄贾瑞故意拿给贾瑞的东西,王熙凤固然是戏弄贾瑞,但痴心的贾瑞却当真了。 香菱忧心匆匆,这贾瑞那股固执的劲儿怕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拯救一下这个没爹没妈的痴心汉。 香菱真思虑着,从门外走进来一个小女孩,约莫和宝钗的年纪相当,穿着一件粉色的撒花袄,身后两支小辫俏皮得很。 一进门便大声嚷嚷:“哥哥,我送饭来了!” 九儿闻听有人叫他,赶紧从里间钻出来,笑着对这女孩儿说:“今儿怎么有空上我这里来?母亲近日可好?” 那女孩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作生气状,说道:“哥哥还记得有母亲和我,我只当哥哥忘记这个家了!” 九儿赶紧上前,与他妹妹作揖,笑道:“多些妹子还记挂着。” 那女孩嘻嘻地笑了,将手中提着的篮子往柜台上一放,说道:“今儿我做了哥哥最喜欢吃的竹笋鸡丝。” 九儿招呼香菱:“菱哥儿,你过来,一起吃饭了。” 这是,那女孩才看见了香菱,见香菱也在看她,顿时脸红得跟番茄一般,九儿见了忙解释道:“这是我们店里新来的伙计,菱哥儿,这是我妹子蕙香。” “蕙香?哪个蕙香?”香菱问道。 “我本名叫芸香,蕙香是袭人姐姐给我起的名字。”那蕙香显得十分娇羞,说着还底下了头。 香菱有点懵了,真真是这世界太小。随便一出门便可以预见熟悉的人。当然也只是香菱熟悉蕙香,蕙香并不知道香菱。 香菱又觉得很好笑,这蕙香的哥哥九儿有这么一个与数字有关的名字,殊不知日后他妹子蕙香也会被宝玉取一个与数字有关的名字,叫:四儿! 那蕙香夹了一筷子菜给他哥哥九儿吃,然后又将碗往香菱这边推了推。 香菱看看蕙香,接着说道:“姑娘是在贾府当差吗?” 蕙香低头含笑不语,神情中流露出大公司职员的优越感。 九儿见他妹有些娇羞,忙说道:“菱哥儿比你大些,以后你叫他菱哥哥便是。” 蕙香依旧笑而不语。 片刻功夫,三人在里间吃完了饭,蕙香收拾了碗筷,与香菱告别。 蕙香走后,香菱在里间的坐凳上发现了一块手帕,这手帕上面绣着两只翩翩飞舞的蝴蝶,绣工精致,还散发这淡淡的香气。 想必这手帕定是蕙香方才不小心留下的了,香菱想着,这是女儿家的贴身之物,即便是亲哥哥也应避讳些才是,于是没多思考,便帮蕙香收了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红楼新梦之苦命裙钗》正文 第十一章:蕙香会错意 蕙香走后,九儿跟香菱说起他这妹子来,蕙香原来叫芸香,前几年就入了贾府,头两年在惜春房里伺候,惜春嫌屋里人太多,欲要打发了芸香出去,那时芸香十岁,贾母房里的大丫头花珍珠(后来的袭人)知道了这事后,花珍珠跟贾母说要了芸香在屋外头做粗使丫头。 不料后来花珍珠又被贾母指派给了宝玉,宝玉知她本姓花,想起“花气袭人知昼暖”,便改名袭人。这袭人也将芸香带到了宝玉这边,只是芸香并不进屋伺候,依旧是在屋外做粗使丫头。 袭人自知宝玉爱花,于是给芸香另取了一个名字叫做“蕙香”,这“蕙香”二字取意在这香字,为幽兰之香,大有花气袭人知骤暖之意,看来袭人将丫头从芸香改名为蕙香颇带了许多自身的感情色彩。 香菱正陷入沉思,突然被九儿打断:“菱哥儿是什么时候的生日?” 被九儿这么一问,香菱还真有点答不出来,想想甄世隐将他女儿的名字取名为“莲”,那么这甄英莲大概应该是在夏天出生的吧,于是随口说了一句:“夏天。” 九儿这一听突然从椅子上弹跳了出来,笑道:“蕙香也是生在夏天…听说同一天生日便是夫妻!” 九儿这么一说把香菱倒是吓了一跳,这句“同一天生日便是夫妻”的话会在第六十三回中要了他妹子蕙香(后来叫四儿)的命! 九儿见香菱若有所思,嬉笑道:“我倒是很愿意有你这样一个妹夫呢!” 九儿这话让香菱有点害怕起来,九儿并不知道香菱其实是女儿身,九儿这话是想撮合她与蕙香呀! 不好笑,这玩笑开大了! 香菱连忙解释说:“九儿你快别这样说,免得污了令妹的声誉,我一无所有,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我习惯了这种生活,以后千万别再提起此事,免得惹令妹不高兴。” 九儿连忙接过话来,笑道:“方才我都瞧见了,蕙香的手帕你已经收起来了,还跟我装什么呀?” “这…” 香菱百口莫辩。但想想如果就这样含糊下去可不是什么好事,于是接着说道:“我什么都没有,给不了令妹幸福的生活。” “嘿!怕什么,我们本来就是穷苦人家,本来就没指望攀龙附凤,我只求一个品貌相当的人,能真心待她才好。” “我…” 香菱有点害怕,自知这回算是玩大了! 正在这时,薛蝌从外面走进来,满面笑意,说道:“我方才听你二人聊得开心,不知何事,说来我也听听看!” 九儿与香菱见了薛大boss走进来,吓得脸都青了,工作时间扯闲话是职场办公室大忌! 这薛蝌似乎并没有责备的意思,只是微笑着看着他俩。 这回九儿先说话:“回二爷的话,我们方才是闲聊了两句,再没别的。” 薛蝌看了一眼香菱,说道:“你俩聊什么呢,可否说给我听听看!” 香菱见薛蝌很认真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于是也认真地说道:“九儿兄弟有一妹子,正寻婆家,如二爷有合适的人家,可以拉拉红线。” “哈哈哈!” 薛蝌听闻香菱这话,突然大笑起来,半晌才回过神来对九儿说道:“九儿呀九儿,我看你是想娶媳妇儿了吧,亏你也想得出来,你是着急妹子说婆家,这样你就可以在你妹子找婆家之前娶媳妇了呗!” “二爷,我…” 九儿结巴,也不好给薛大boss顶回去,也不好辩解,只当是默认了。 香菱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薛蝌看看柜台前花瓶里的几支梅花,抽出来闻了闻,然后又放回去,转过身对香菱和九儿说道:“你俩没事的时候多用点心,看看这梅花都枯了,得采些新鲜的来才好!” “是,二爷!” 九儿说完赶紧去后院摘花了。 厅里剩下香菱和薛蝌二人。 香菱怕这薛大boss又出来挑刺儿,赶紧拿起扫帚准备打扫一遍大厅,薛蝌此时说话了:“菱儿,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什么?这薛大boss既然叫香菱为“菱儿”!怎么感觉有些异样! 香菱结结巴巴说道:“二爷,你有什么话尽管问,菱儿知无不言。” 薛蟠靠近香菱,凑到香菱跟前,此时薛蝌距离香菱只有约二十厘米的距离,薛蝌眼睛直直地看着香菱的眼睛,说道:“你可有兄弟姐妹也在京中?” “回二爷的话,不曾有!” 香菱有点害怕,她担心薛蝌怕是看出了什么破绽,于是接着说:“我本有一个妹子,长得与我有几分相似,如今在京中一户人家当粗使丫头。” “哦!” 薛蝌退后两步,言语中显然有些半信半疑。 正在这时,屋外走进来一个老妇人,看上去有些年纪了,背上背着一个大包袱,手里拽着一个小男孩。 老妇人走进当铺大厅,黑布衫下两只手显得有点无处安放,小男孩怯生生地躲在身后,皮肤黝黑,穿着单薄的粗布袄。 香菱走上前,微笑着问道:“老人家,你有什么事吗? 只见那老妇人战战兢兢放下包裹,从包裹里面拿出几件稍显华丽的旧衣服,摊开放在柜台上,笑着对香菱说道:“哥儿,你看看这几件衣服,都是大户人家赏的,你掂掂看,能换多少银子?” 香菱接过那一堆衣服,翻着看了看,这衣服的款式和布料确实是出自大户人家,虽说是旧了一些,但还是值几两银子。 香菱微笑着说:“老人家,你的这些衣服可以换五两银子。” “哎呀,我就说嘛,人家拔根汗毛都比我们腰粗!” 那老妇人喃喃说道,说完低头看看小男孩,笑着小声说:“看来你姑奶奶果真是疼你的。” 那小男孩不语,只顾低着头玩手指。 薛蝌见了此情景,也走到柜台这边来翻了翻衣服,望着那老妇人和颜悦色地说道:“老人家,我看这衣服的成色还是不错的,可以换八两银子呐!” “喏?” 那老妇人睁大了眼睛,有点不敢相信薛蝌的话,薛蝌接着说:“老人家,我是这里的老板,你放心,你这些衣服确实是大户人家太太小姐的,是可以值八两银子的。” “谢谢公子了,我老太婆给公子磕头了…” 那老妇人说着便要跪下给薛蝌磕头。 薛蝌赶紧扶起那老妇人,急忙说道:“使不得,老人家。” 香菱见状也上前搀扶,那老妇人见了香菱,轻声说道:“这位小哥儿生得好面熟,好像是在哪里见过!” 香菱心里咯噔一下,不好,这位老妇人怎么也说这样的话,她不会也知道什么吧,香菱心里顿时七上八下的,不安得很。 那老妇人站稳了,接着絮絮叨叨:“这位小哥儿是个女儿相貌,要真是一个女儿相貌,定是一个标志的人儿。” 那老妇人咯咯笑了起来,又转头看看薛蝌,说道:“我看这位公子也长得俊。”说完又回头看看香菱,笑道,“这位小哥儿前世怕是一位标志的小姐,与这位公子怕是一对呢。” 三人都笑了,这老妇人虽说年纪大了点,但心里明亮得很,你看看她这番话,就是明理暗里表扬完了老板又表扬员工嘛。 薛蝌令九儿取了八两银子,包好后交给了那老妇人,那老妇人千恩万谢了一番,拉着身边的小孩说道:“板儿,快过来给公子磕头!” 嗯?板儿?这小孩的名字叫板儿?那这老妇人便是刘姥姥了! 难怪这老妇人的气场让人感觉那么熟悉! 那叫“板儿”的小男孩扭捏着给薛蝌磕了头,刘姥姥带着他出了当铺。 香菱想着,如果这老妇人果真是刘姥姥,那么她刚才带来的典当的衣服就应该是她第一次进荣国府时平儿姑娘送给她的旧衣服了。 想到这香菱又觉得有些好笑,这平儿姑娘也真是,你虽然好心,但送点什么东西给刘姥姥不好,偏送她平时穿的衣服,那刘姥姥和平儿能是一个size吗?送了衣服人家也穿不了呀。 再说了,这贾府的人都穿绫罗绸缎,刘姥姥一乡野村妇,平日里都粗布衣衫,冒然穿着这绫罗绸缎到田间地头,相亲们该说:你这是a货吧! 送走刘姥姥,九儿问薛蝌:“二爷,这些旧衣服虽说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但也值不了八两银子呀?” “嗯,是值不了八两银子。但我们这‘九当’来过几个这样的人家?” 薛蝌说完从自己身上拿出三两银子放在柜台上,然后对九儿说:“记好账便是。” “是!” 九儿收好银子,然后在账本上记了一笔。一边记账一边说:“二爷平日里总是这样,二爷为何不直接给她银子,偏要这样巴巴地绕个弯。” 薛蝌不语,香菱看看薛蝌,俩人不约而同相视一笑。 这薛蝌真真是有风度,做好事不留名,还不忘给人留自尊和面子,哪怕是一个乡野村妇也不例外。 … …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香菱也基本算是在“九当”安顿了下来,吃住工作都在一处,晚间下班偶尔也跟九儿出门溜达溜达,对于京中的很多地方也逐渐熟悉起来,比起在梨香院的日子,自由自在,很是顺心。 这个月月初见过薛蝌一次,此后薛蝌也再没来过“九当”,“九当”的生意一般,偶尔也忙碌一阵,大部分时间九儿跟香菱都显得很清闲。 “九当”的规矩是每个月轮流休息一天,九儿已经在月初休息过了,香菱的这一天还没动,她在思考着休假这一天该如何打发。 香菱正在后院摘腊梅,听前头有人唤她,出去一看,原来是蕙香来了。 蕙香今天显得心情很好,特意打扮了一番,穿了一件淡蓝色撒花裙,头上还特意簪了一支蝴蝶兰花,看上去小家碧玉,清新可人。 蕙香见了香菱,笑道:“菱哥哥好。” 香菱点头,微微笑。 九儿问她妹子蕙香:“你今天又休假吗?” “只管你们‘九当’每月休息一天,就不准我们府里的丫鬟每月也休息一天吗?难不成让我们日日都呆在府里头累死,闷死不成?” 蕙香伶牙俐齿,怼了她哥哥九儿一通。九儿听了笑道:“我看你们贾府里面的人甚是清闲得很,一个公子哥要十来个丫头伺候,哪里就累死你了,你们主子素日里也很宽宥,姐姐们又和气,又经常在一处玩耍,哪里就闷死你了!” 蕙香不语,瞥了九儿一眼,说道:“你哪里知道这些人背地里的功夫。” 香菱不作声,心想,这蕙香果然活得通透,看得明白,或许真的如她所说的那样,袭人,麝月,媚人,秋雯等大概也真只是表面上看上去很友好,背地里估计大家也是铆足了劲儿吧。 九儿从衣兜里拿出一吊钱给蕙香,说道:“正好你今天有空,带你菱哥哥出去转转吧,他来京中也有些时日了,也没休过一天假,这不正愁着没地可去呢,你是来得正好。” 蕙香摆了摆手,说道:“哥哥这钱还是留着娶嫂子用吧。” 香菱笑道:“我也刚领了月钱,还瞅着没地方花呢,请蕙香妹妹吃顿好的还是可以的。” 说罢,蕙香跟着香菱出了门。 香菱对京城的街道倒是熟悉,但是哪家菜馆好吃,哪家店铺打折,哪家铺子又有哪些新奇玩意儿这种事情却不知道,这蕙香倒是一个地道的小导游。 二人出了“九当”后沿街走了一里路,一盏茶的功夫,又来到了一条繁华的大街,名叫:永寿街,这条街道真是热闹非凡,算是京中最繁华的地段了,街边车水马龙,行人如织。 香菱听蕙香说要吃甄糕,两人在永寿街拐角处的一家甄糕摊前停下,付了两文钱,甄糕老板递过来两块热气腾腾的甄糕,二人坐在街边的方桌上吃了起来。 正吃着,香菱看见甄糕摊前有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穿着青布褂,正在买甄糕。再仔细一看,这个小男孩香菱是见过的。 没错!他就是王熙凤身边的书童小厮,名唤彩明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红楼新梦之苦命裙钗》正文 第十二章:永寿街遇彩明 话说这彩明原是贾环的陪读,年纪也与贾环相当,王熙凤嫁给贾琏后被王夫人指派为荣府的管家之人,但比较尴尬的是王熙凤不大识字,也是偶然,王熙凤在赵姨娘房中见了贾环的陪读小厮彩明,这小彩明虽说是奴才,但悟性和学习能力赶超出贾环数十倍,王熙凤一眼就看中了他,于是与王夫人说了,要了彩明。 王熙凤不仅是一个管理能力极强的女企业家,也是一个了不起的伯乐,彩明是一例,后来毛遂自荐的林红玉亦是一例。 这小彩明虽说在王熙凤面前很得脸,但毕竟也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估计这会子也是偷摸着出来的,只见那彩明拿起一块甄糕,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这时,蕙香也看见了彩明,走上前去与彩明打招呼:“嘿,彩明,被我逮住了吧,你这会偷溜出来,不怕被琏二奶奶知道了揭你的皮!” 小彩明腼腆地笑了笑,轻声细语说道:“姐姐哪里的话,是二奶奶命我出来办事儿的。” “切!” 蕙香从鼻子里发出一个声音表示不相信。那小彩明见蕙香有些不相信,连声说道:“好姐姐,求你饶我一次,千万别同咱们奶奶讲。” “噗嗤!” 蕙香笑了出来,果然不出所料,这小彩明是偷溜着出来的,蕙香接着问:“你不会就为吃块甄糕偷溜出来吧?” “嗯?” 小彩明有些不知所措,耷拉着脑袋半天不语。 “说吧,为什么偷溜出来?”蕙香穷追不舍,“你这小孩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小彩民有些慌张了,毕竟是小孩,哪里经得起蕙香这一顿拷问,于是吱吱呜呜说道:“前儿学堂管事的瑞大爷与了我二十两银子,托我出门给他弄一对金丝鸟,说是用作送人之礼。” “呸!” 蕙香啐了一口,说道:“你说说看,瑞大爷为啥单让你给他办事,他自己不能办么?或是请其他小厮不行?” 小彩明笑道:“姐姐是有所不知,我舅母家里便是养这种鸟的。” 蕙香继续与小彩明说着话。香菱听得有些糊涂了,这贾瑞为啥突然要弄两只金丝鸟,这二十两银子定是前不久在当铺用那祖传的羽扇换来的。 蕙香与彩明聊着,香菱站在一旁认真地听。 “也不知道这瑞大爷最近是怎么了,突然之间既然迷上了养鸟,瑞大爷的院子里怕是有上百种鸟儿了吧。” 蕙香对贾瑞的事没大多兴趣,她本来以为可以从小彩明那里得到一点王熙凤的情况,想着找个机会到琏二奶奶跟前某份差事! 彩明与蕙香闲聊了一会便走了,蕙香显得很无趣,喃喃说道:“我就说嘛,琏二奶奶最近与那东府的珍大奶奶忙着敬老爷的寿辰,彩明那里会有时间出来溜达。” 香菱突然联想到一事,问蕙香:“你们琏二奶奶是什么时候过生日?” “好像是九月初二。” 香菱明白了:百鸟朝凤!贾瑞是大概是想在王熙凤的生日当天上演一出浪漫的“百鸟朝凤”吧。 这瑞大爷果真是挖空了心思,深知王熙凤素来爱好这种浮夸的赞美,贾瑞是为投心上人所好,博心上人一笑。 哎… 香菱又想起两个月前贾瑞托付她转送给王熙凤的那颗“包治百病”的药丸,如今那药丸还放在梨香院,那日香菱匆匆从梨香院逃婚出来,也没来得及帮贾瑞送给王熙凤。 转念又一想,也幸亏没有送给王熙凤,这药丸肯定是含有铅,汞之类的重金属,万一被王熙凤吃了一命呜呼,岂不是害得贾瑞更惨。 … … 闲逛了一天,黄昏时分,太阳西下,香菱与蕙香回到“九当”,九儿正在看账目,见了二人,笑着说道:“今儿玩得可开心?” 蕙香不语,半晌说道:“菱哥哥比我厉害,逛了大半个京城,菱哥哥竟然一点都不觉得累。” 香菱只是笑,蕙香哪里知道,香菱这逛街的本事可是上大学练出来的! 此时,香菱想起上一次蕙香有一条手帕落在这里了,于是招呼蕙香:“蕙香,你进来一下。” “嗯。” 蕙香跟着香菱进了里间,香菱从一个小匣子了拿出一条手帕递给蕙香,说道:“这手帕应该是你的吧。” 刹那间,蕙香脸颊绯红,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 这时,九儿站在门外佯装咳嗽了一声,这蕙香脸红得跟柿子一样,“唰”一下跑出去了… 香菱心中有点尴尬,心想,这可不好,竟忘记了自己现在是女扮男装混迹在这“九当”当铺中上班,这里的人并没有一个知道她是女儿身!蕙香定是误会了! 九儿见香菱愣在那里不说话,也没有要追他妹子的意思,心中也有了一些想法,于是对香菱说道:“菱哥儿,我这妹子我是知道的,她怕是认定你了。” “我…” 香菱一时间竟不知道说点什么好,只好硬着头皮编了一个故事:“九儿,都是我不好,那日我见蕙香的手帕遗失在了这里,我是把她当亲妹妹看,所以便帮她收着,想着等见到她时再还给她。 我们老家的规矩是女儿家的东西一定是不能随便被男人捡着的,不然会说这个女孩儿不自重,我想蕙香妹妹也只是不小心弄丢了手帕。” 九儿有点不悦,没做声。 香菱见此情此景不妙,于是随口说道:“其实我已经定亲了!” “啊?” 九儿嘴巴张得老大:“你早就定亲了?是哪家姑娘?” 实在是没有办法,一个人如果撒了一个谎就必须再撒很多个谎来圆这个谎。 香菱只好硬着头皮编下去:“我小的时候,父母定的娃娃亲,是老家的一个农夫的女儿。” 九儿显然有点酸酸的,接着问道:“那家姑娘定是比我们蕙香生得好咯?” “不不不,连令妹的一半都不及,实在丑得很。” 香菱感觉自己有点编不下去了,但是看着九儿好奇的眼神,又只好豁出去了,接着说道:“那原是娃娃亲,父母之命,违抗不了,大概过两年就成亲。” 九儿一声长叹,不言语。 二人正感叹着,忽听见当铺大门外有人咋呼,九儿赶紧出去看看,香菱也紧跟在后面。 街道旁,一个长得有些胖的公子哥儿喝得酩酊大醉,被旁边两个小厮模样的人搀扶着。 那微胖的公子哥醉的有些不省人事,嘴里直喊着一个人的名字:“香菱…香菱…” 香菱站在门匾旁,瞬间全身颤抖,就像被电击了一般:没错,是薛蟠! “香菱…香菱…我的小心肝儿,你在哪里呀…” 醉汉薛蟠嘴里冒着酒气,呼喊着香菱的名字。 香菱感觉心被刀割一样疼痛。 她很想上前搀扶一下,但又怕被认出来。旁边的小厮一个是武胜,一个是玉青,薛蟠高出武胜和玉青半个头,两个小厮非常吃力地扛着薛蟠。 一个踉跄,薛蟠瘫倒在地,头被地上的一个石子磕出一道口子,瞬时间,鲜血长流,玉青赶忙用衣袖给薛蟠擦脸。 这时,站在旁边的九儿见状,立刻从里间取来一条毛巾,快步跑出来给薛蟠擦洗,并说道:“公子,你没事吧?” “哇…” 薛蟠吐了九儿一身的污秽。九儿憋着气继续给薛蟠擦洗,薛蟠突然紧紧握住九儿的手喊道:“香菱…香菱…你让我找得好苦呀…” “公子,你认错人了!” 九儿拼命挣脱,不料薛蟠拽得更紧了,九儿大声呼救:“菱哥儿,救我!” 香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又听见九儿大声呼救:“菱哥儿,救我!” 香菱被九儿的呼救声弄得晕乎乎的,顾不了那么多,她赶紧走上前去努力拨开薛蟠的手,薛蟠比香菱高出很多,他依旧紧紧拽住九儿的手不放,香菱有些着急了,不料,武胜走过来一拳头将香菱打倒在地,香菱顿时觉得头晕目眩,嘴里一股重重的腥味。 武胜再次抡起拳头要打香菱,不料薛蟠突然猛扑过来,一把扑在香菱身上,武胜的拳头打在了薛蟠的脸上。 薛蟠的嘴角流出一丝鲜血,武胜吓得原地打颤,不敢言语,只等薛蟠发怒。 不料薛蟠竟跟没事人一样,他呆呆地看着倒在地上的香菱,伸手预要抱住香菱,手伸到半空中又缩了回来。 此时的薛蟠像是清醒了不少,呆呆地看着香菱。两眼净是一片从未有过的温柔,香菱瘫坐在地上,吓得浑身哆嗦。 半晌,薛蟠吩咐玉青道:“玉青,快将这位公子扶起来。” “是。” 玉青扶起香菱,薛蟠想要伸手给香菱擦去嘴角的血迹,不料香菱退后两步,薛蟠自知有些冒失了,接着又吩咐玉青道:“玉青,快去给这位公子请大夫来瞧瞧看。” “不用了!” 香菱小声说道:“小伤,并无大碍。” 香菱一说完,赶紧拉着九儿进了“九当”。 … … 战战兢兢的一个月过去了,在这一个月中,香菱如履薄冰,她不知道那天薛蟠到底有没有认出她来,如果真是认出来了,依照薛蟠的性格,她不会这么平静地渡过这一个月,但转眼又一想,那天薛蟠的神情确实让人看不懂,或者薛蟠已经想开了? 这天又轮到香菱休假,香菱却哪里都不想去,蕙香也有好久没有来“九当”了,香菱还有点想那个伶俐的小妹子。 九儿见香菱闷闷不乐,笑着对香菱说:“菱哥儿,你今天好不容易休假,就出去走走吧。” “不想出去。” 香菱懒懒地说道。她扭头看看正在看账簿的九儿,接着对九儿说:“你妹妹蕙香有多时没来店里了,她可好?” “好啥,说是忙得很,昨儿回家听人说起,宁国府有一位奶奶殡天了。”九儿头也没抬接着说,“贾府上下都忙成一团了。” 啥?宁国府有一位奶奶殡天了?会不会是秦可卿死了! 香菱一把抓住九儿的手急忙问道:“是东府的蓉大奶奶吗?什么时候死的?” 九儿看到香菱这么激动,纳闷得很,斜着眼睛看着香菱:“你们认识?” “哦,不,不认识…只是好奇得很…” 香菱感觉自己方才有些失态,连忙松开九儿的手,说道:“我出去了,晚点才能回来。” 香菱说完便一溜烟跑出了门。九儿愣在原地有些摸门不着。 香菱一路狂奔到了宁荣街后面的一条巷子,穿过这条巷子就是宁荣街了,她想着如果今天运气好说不定能碰上秦可卿出殡的大场面,也算是开开眼界了。 此时宁荣街后面的小巷子里寂静异常,能听见狗叫鸡鸣的声音,空气中散发着一股浓浓的烧纸钱味。 香菱蹑手蹑脚穿过巷子,来到宁荣街。好家伙!真真是踩到狗屎了!果然今天是秦可卿出殡的日子! 只见宁荣街上白漫漫一片,送葬队伍中无论是达官显贵还是丫鬟小厮,亦或是各路法场道士,全都身着吉服,队伍前面的灵牌上写着“天朝诰授贾门秦氏恭人之位”,队伍两旁两班青衣奏乐。 此时,贾政,贾赦,贾珍,宝玉四人坐着高头大马走在人群中间,四人皆穿着吉服,贾政,贾赦走在前面,眼睛不住地四处环顾,看不出来有多悲伤,倒是贾珍,远远地看上去有些疲惫。 香菱混在围观的百姓中间,围观的七嘴八舌,有人听说“八公”来祭,吓得连忙躲起来回避。 曹雪芹的书中交代,在这送殡队伍中,有许多王孙公子。送殡的队伍中光是堂客们的大轿就有十来顶,还有小轿三四十顶,这些大轿小轿车辆马匹加到一起不下百十余乘。连前面的各色执事,陈设,百耍,浩浩荡荡,一带摆出三四十里。 送殡队伍缓缓行走着,宁荣街大殡队伍浩浩荡荡,压地银山一般从北而至。突然见一小厮快马跑到贾珍贾赦跟前,说道:“北静郡王设下路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红楼新梦之苦命裙钗》正文 第十三章:初见北静王 香菱一听有人来报北静王水溶来了,顿时兴奋得不得了,红楼中的四大帅哥蒋雨涵,贾宝玉,水溶,柳湘莲! 这宝玉香菱是早就见过了,小鲜肉一枚,其它三位还没有亲见,香菱兴奋得不行,赶紧挤到人前,她想看看传说中的水溶究竟长啥样。 此时,只见宝玉穿了一件白袍从马上下来,在水溶的轿子跟前参拜下跪,片刻又见仆人将水溶的轿辇帘子打起,水溶走了出来! 哇!果真是颜值爆表!这水溶看上去二十来岁的样子,依旧是白袍箭袖。 只见他与宝玉在说话,片刻又将宝玉脖子上的玉拿在手里端详了一阵,随后又将手腕上的一串珠子递给宝玉。 宝玉贾政等人叩拜谢恩,水溶上了轿辇,匆匆离去。 这是水溶与宝玉第一次见面,时长约一刻钟。 这也是香菱第一次见北静王水溶,水溶方才递给宝玉的那串珠子想必就是鹡鸰香珠吧!这串珠子据说是皇帝赏赐给水溶的,可见珍贵异常。后来听说宝玉又转赠给黛玉,黛玉却又清高地拒绝了这串名贵的珠子。 香菱正为自己的未卜先知得意着,人群中一个小厮模样的人拍了一下香菱的肩膀,说道:“公子,我家公子在东街巷等你。请随我来!” “嗯?你家公子是谁?” “你去了便知!” 那小厮没等香菱回过神来,拽了香菱的衣袖,引着香菱来到一条幽僻的巷子,见四下无人,香菱问道:“你家公子是谁?怎么没见到他?” “过会儿你就能见到了…” 香菱感觉身后被人重重地敲击了一下,瞬间便没了意识。 … … “姑娘,你醒啦!” 香菱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咦?这是哪里?怎么这么熟悉,再揉揉眼睛看看眼前站着这个丫头。 不好!这是臻儿! “臻儿,我怎么会在这里?” 香菱掀开被子要下床,臻儿赶紧搀扶着,说道:“我也不太明白,听说姑娘你昨天晚上就回来了,太太让我过来伺候,我进屋的时候你就躺在床上,开始我还以为姑娘出什么事了,太太说你一会就醒来,让我守在床边就可以了。” “哦。” 香菱努力回想着,她记得自己方才还在秦可卿的送葬队伍中,还看见了水溶,接着有一个人把她喊出去,她随后到了东街巷,然后就不知道怎么的到了这里。 方才又听臻儿说薛姨妈交代要怎么怎么的,不会是薛姨妈着人把她捆回来的吧?转念一想又有点不对,薛姨妈不是很讨厌她么?她怕是巴不得香菱快点消失在跟前才对。 那么又会是谁把她捆回来的呢?不会是薛蟠吧! 香菱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臻儿噗嗤一声笑了,说道:“姑娘你这身男人的衣服哪里弄来的,若不是在这屋子里,我定是认不出姑娘,我还以为是哪家爷们儿呢!” 香菱笑了一下,对臻儿说:“我有些饿了,可有吃的没?” 臻儿雀跃,蹦蹦跳跳到厨房端来一碗莲子羹。 臻儿扶着下巴坐在香菱跟前,眼睛里透露出一丝羡慕,说道:“姑娘可否把这件衣服脱下来让我也试试看?” “嗯?好呀…” 香菱二话没说,走到床边脱下身上的那件蓝布长袍,臻儿迫不及待地套在自己身上,然后转了一个圈,笑着问香菱:“姑娘,好看不?” “好看。” 香菱继续喝莲子羹,臻儿穿着袍子左转转右转转,好奇得很,忽而对香菱说道:“姑娘,你给我讲讲你这些日子在外面的故事吧!” 香菱捏捏臻儿的脸蛋,说道:“这身袍子便是故事,你要听还不简单,我每天给你讲一个。” 臻儿开心极了,蹦跳着像一只梅花鹿。 正在这时,宝钗和莺儿走了进来,宝钗笑颜如花,看见臻儿穿着男人的衣服,打趣道:“这是哪位爷呀?” 众人大笑,莺儿指着臻儿的衣服说:“这臻儿可以上台扮小生了!”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香菱站起来与宝钗行了礼,宝钗微笑着坐在香菱的跟前,以一个长辈的口吻说道:“既然回来了,就好好的,你不在的日子,家里很着急,四处着人打听也没你的消息,母亲和哥哥都急得慌。” “哦。” 香菱一面听宝钗讲话一面喝莲子羹,别看宝钗年岁不大,做起事说起话来真真就是一个长者的派头。 宝钗接着说:“这些日子我哥哥最是着急,没日没夜的出去寻你,又寻不到你的下落,成日里话也不多了,学堂也不大去,京中的生意也不大管,母亲看着也只能落泪。” 香菱看了宝钗两秒,问她:“是谁把我捆了回来的?” 宝钗听出了香菱语气中的不满,定了定神说道:“菱姑娘你别怪罪,女儿家生来就是要嫁人的,嫁与我家总是比在别家强。” 宝钗并没有正面回答香菱的问题,绕了个弯劝香菱嫁给薛蟠。 香菱自知从宝钗这里肯定是问不到什么信息,于是和颜悦色对宝钗讲道:“姑娘放心,我不跑了。” 宝钗大概是奉薛姨妈之命前来试探试探香菱,听香菱说不跑了,心中如释重负,又与香菱闲聊了几句女孩儿家的私房话便出去了。 等宝钗走后,香菱突然又想起“九当”的九儿,在“九当”的这几个月,九儿对香菱很照顾,两人的关系很好,九儿素来又是一个极其善良友好的人,昨日香菱休假出门,到现在也没回去,不知道九儿现在着急成什么样子了。 香菱越想越着急,她想着要不去宝玉房里找找蕙香,但又想到蕙香平日里菱哥哥长菱哥哥短的,加上又有上回手帕之事,这会子要是让蕙香知道了香菱原是女儿生,那还不得恼羞成怒。 香菱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臻儿见状,问香菱:“姑娘可是还惦记在着出去?” “啊。” 香菱看着臻儿,希望臻儿能帮帮她。 臻儿朝香菱“嘘”了一声,轻声说道:“眼下姑娘你是出不去了,太太派了人,就在你房门口,就是我进进出出都要盘问的。” 那可怎么办才好! 香菱坐在窗前,眉头紧锁,她想起九儿识字,于是提起笔给九儿写了一封信: “九儿兄弟,我回家娶媳妇了,家里催得太急,来不及与你告别。勿念。后会有期。” 香菱写完后又觉得回家娶媳妇这种事情貌似也算不上太紧急,或者说也不至于紧急到不辞而别。于是提笔重新写了一封: “九儿兄弟,家父病重,催我回去速速完婚冲喜。来不及与你告别。勿念。后会有期。” 写完信后,香菱赶紧双手合十,默念道:亲爱的爸爸,对不住了。天上的神仙没有听见。 香菱叠好信,学着武侠片里的样子,把信包裹好以后塞进了臻儿的鞋子里,然后对臻儿说道:“臻儿姑娘,你速速去将这封信送到东街,那里有一家叫‘九当’的当铺,你把这封信交给一个叫九儿的掌柜。不必多说,交给掌柜即可。” 臻儿听得好认真,就像是女特务接到秘密任务一样,臻儿使劲点点头,说道:“姑娘放心,我这就出去送信。” 就这样,臻儿火速出了门。 … … 已经是黄昏了,臻儿出去有大半天了,也没见回来,香菱有些着急,莫不是这丫头迷路了吧! 正惆怅着,耳房的帘子动了一下,一股浓浓的酒味扑面而来。 紧接着,薛蟠踉跄着走了进屋,香菱吓了一大跳。薛蟠也吓了一大跳。 薛蟠站在门帘处一动也不动,半晌不吱声,香菱吓得哆嗦。 突然薛蟠又笑了起来,也不知道此时的薛蟠是醉酒还是其他啥原因,只见薛蟠一屁股坐在圈椅上,然后拉拉香菱的手,喃喃自语道:“我就说…我就说今晚能梦到你吧,果真是梦见了…香菱,你瘦了…” 薛蟠说完将香菱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接着说道:“香菱呀,你不要走了好吗,不要再从我的梦里走掉了,我就这样一直做梦吧…” 薛蟠说完踉跄着站起身来,然后搂着香菱的腰,走到床前,说道:“睡吧,不早啦。” 薛蟠说完便呼呼大睡过去,一只手紧紧搂着香菱,香菱试着抽身,不想刚一动薛蟠搂得更紧。 香菱就这样合衣侧身躺在薛蟠怀里,半夜想起身,不料一动又被薛蟠抱住。 好容易到了五更,香菱才朦胧有些睡意,伴着薛蟠浓重的呼噜声昏昏睡去。清晨醒来时却不见薛蟠踪影。 这时臻儿从屋外面进来,见了香菱,气鼓鼓的样子,也没等香菱开口,一屁股坐在了床边。 “怎么啦?” 香菱问道:“昨日怎么没见你回来,可有把信交给九儿?” “嗯!” 臻儿从鼻子里哼出一个字来。显然还是气鼓鼓的。一盏茶的功夫,臻儿终于还是憋不住了,说道:“我昨儿在回来的路上瞧见大爷跟锦香院的云儿在一处…” 臻儿脸憋得通红,接着说道:“也不知道大爷是怎么想的,姑娘不在跟前的时候,大爷跟丢了魂儿似的,这会姑娘好容易回来了,大爷又去跟云儿在一处瞎混!” “哦。” 香菱哦了一声表示听到了,臻儿有些不解,问香菱:“姑娘不生气?” “生气又能怎样,不生气又能怎样?我即便是生气那锦香院的云儿就不跟大爷来往了?” “可是…可是姑娘你就由着大爷这样胡闹?” “不然呢?” 臻儿气急了,香菱从来没见过这小丫头如此生气,便安慰道:“臻儿妹妹别生气,我自然我有的法子。” “真的?” 臻儿破涕为笑,接着说道:“不是臻儿多嘴,太太已经择好了日子,就在后儿,姑娘定要与大爷行礼了!” “啥?啥行礼?行啥礼?” “就是大爷要正式纳姑娘为姨娘了。府里的人都知道的。” 轰!霎时间,天崩地裂,日月无光,这什么世道,香菱要结婚了,她自己却不知道! 香菱看着喜滋滋的臻儿说道:“我需要准备什么吗?” 臻儿噗嗤一声笑了,说道:“姑娘不需准备什么,此时大爷正在太太房里商量着,大爷的意思是姑娘虽然是姨娘,但是也要八抬大轿的抬进来才好,太太不允,一是说姑娘没有父母,诸多礼节就可以免了,二来大爷还没有正式娶亲,八抬大轿不合规矩,现大爷还在太太房里说话呢。” 听臻儿这样一说,香菱顿时有些感动,薛蟠既然为她想得如此周全。 想起一月前在“九当”碰到醉酒的薛蟠,在回想起昨晚似梦非梦的薛蟠,再听了方才臻儿的这番话,香菱觉得自己似乎从来没有真正花心思去了解过薛蟠。 香菱突然又想起臻儿说的锦香院的云儿,想必又是一个大美女。 空气中一股酸溜溜的味道。 … … 话说世上的新娘应该没几个像香菱这样祈祷着结婚那天慢点到来。但很快,还是来了。这些天,香菱的脑子里浮现过许多抗婚的镜头,比如假死,比如装疯。 但无奈梨香院就簸箕这么大块地儿,香菱的一举一动都被监视得严严实实。 这天一大早,臻儿从外面拿了一套镶着金边的大红袄进屋,臻儿喜上眉梢,娇羞羞的。感觉是她自己结婚一样。 宝钗又命莺儿拿来了许多首饰珠宝,玉青端了红鸡蛋在二门外候着。 臻儿和莺儿忙给香菱梳妆打扮,两丫头都喜滋滋的,只有香菱,瞧不出喜悦也瞧不出悲伤,只是呆呆地坐在镜前任凭两个小丫头捯饬着。 臻儿拿出一个锦缎匣子,里面放着画眉用的螺子黛,小心翼翼地给香菱画眉,莺儿一边打趣道:“这可是大爷特意令从茜香国带回来的,太太和宝姑娘都都没呢!” 香菱依旧不言语,像一座雕像一般坐着。 不多时,香菱被拾掇完毕,屋外的玉青和武胜已经等候多时了,臻儿出去片刻后进来回话说大爷的轿子已经在西角门候着了。 盖上盖头,香菱被搀扶着到了西角门,上了一座小轿,香菱盖着盖头,看不见外头到底是个什么境况,于是问臻儿:“大爷在前面吗?” “噗嗤。” 臻儿笑道:“回姑娘的话,大爷不在前头,大爷现在在东北上一所幽静房舍等姑娘,这东北院规模与梨香院差不多大小,但更幽静,大爷说今后就与姑娘住在那边了。 “那太太和宝姑娘还住梨香院吗?” “回姑娘的话,太太和宝姑娘还住梨香院。” 按照贾府的规矩,姨太太的娇子从西角门出发,绕宁荣街一圈,尔后又从东北院的东边的角门进。 听了臻儿的话,香菱更觉悲伤起来,果然是姨娘,也只能从奴才进的这个角门到那个角门。 小轿在宁荣街东边拐弯,沿路返回来后进了东北院的东角门。刚一进门,就听见薛蟠的声音:“来了来了!” 薛蟠像是很激动,有些语无伦次,看着轿夫从角门进来又有些不悦,大声说道:“不是说好了从仪门进来吗?怎么从这边的角门进来了?” 薛蟠正生气,武胜凑上前小声说道:“太太吩咐的。” 薛蟠不好说什么,显得有些闷闷不乐。抬头又见香菱一身嫁衣盖着红盖头站在自己的跟前,心中顿时又欣喜不已。 一婆子拿来牵红,一头让香菱牵着,一头让薛蟠牵着。 薛蟠手拽着牵红的一端与香菱缓缓进了东北院的偏厅。 偏厅高堂之上,薛姨妈正襟危坐,宝钗站在一旁。 薛姨妈丫头同喜端来一杯茶,香菱薛蟠敬茶,宝钗端庄地站在一旁微笑。 薛姨妈浅浅地喝了一口香菱递上来的茶,本想嘱咐两句,薛蟠嫌她妈啰嗦,嘴里冒着傻气,笑道:“母亲别说了,我们都知道了。” 众人哄笑,薛姨妈难掩尴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红楼新梦之苦命裙钗》正文 第十四章:心疼贾瑞 这头,薛蟠和香菱在几个丫头婆子的簇拥下进了东北院的正房,这显然有些不符合规矩,但薛姨妈在这件事情上拗不过薛蟠,薛姨妈原本的意思是让香菱依旧住在偏房,薛蟠不依,宝钗同她母亲说,这不过就是一间房子,将来指定还是要搬到京中薛家的宅院的,到那时再就事而论,薛姨妈这才勉强同意了。 东北院内按照薛蟠的要求,灯花彩带一应俱全,宝钗果真是一个事事周全之人,为了不让她哥哥扫兴,她特意令人请了一台小戏班子。 因是薛家到了京中第一次办喜事,一应费用开销又无需贾府出钱,贾母,王熙凤等众人也来了东北院看戏。 又因薛蟠忌惮贾珍,故意没有给东府的人下帖子,东府的人也推脱说因为刚死了媳妇,身上难免晦气,所以也就没有参加薛蟠的纳妾仪式,也没有来东北院看戏。 下午时分,薛蝌令人给送来了两匹霞影纱表示祝贺。 戏台子就设在东北院的正院里,东北院的正院中有几缸菱花,此时正开,淡淡的菱花香气让东北院此时别有一番滋味。 贾母等携三春,李纨,凤姐等人赏菱看戏,院子里一片嬉笑声,锣鼓声,吹拉弹唱声,好不热闹。 香菱坐在屋内,盖着盖头,旁边臻儿伺候。大概是清晨起得太早,臻儿有些累了,见大家都去院子里看戏了,自己便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香菱撩起盖头,打望了一下四周,这间屋子比先前她住的耳房宽敞很多,四壁是红色挂毯,窗前有两对红烛正熊熊燃烧着,红纱帐,红被子,就连灯罩也是红色的,这洞房内简直就是火红一片。 摘下盖头,想想自己闯入红楼的这一年,自己也曾努力挣扎过,但最终还是没有能摆脱得了命运的束缚。 但转眼又一想,这薛蟠虽有些憨傻,霸道,但对香菱还是不错。依照薛蟠这样的条件,在现代社会也是顶尖级别的:高、富、帅、胖。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听见外面的锣鼓声停止了,贾母应该带着众人回去了。 香菱有些紧张,薛蟠要来了么? 正想着,屋外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忽而又听见有人打起了软帘。臻儿猛地从桌边站了起来:“请大爷安,恭喜大爷,贺喜大爷,大爷早生贵子。” 没听见薛蟠说话,但听见臻儿疾步跑出了房门。 屋内又进来两个婆子,一个婆子手里拿着秤杆,煞有介事地念道:“称心如意!” 薛蟠显然也有点紧张,小心翼翼的挑起秤杆,盖头被掀开,香菱脸颊绯红。 此时又见另一个婆子上前,那婆子手里端着一个红绸铺底的大簸箕,簸箕里放着红枣,花生,桂圆。那婆子走到床边,将簸箕里的一应物品撒了一床。 那婆子刚要念台词,薛蟠有些着急了,说道:“退下吧退下吧。” 说完,众人中有人抿嘴笑,撒帐婆子招呼大伙一并退下。 众人退下后,薛蟠随即关上房门。 平时素爱嬉笑的薛蟠此时也有些紧张,见了香菱娇羞羞地坐在床前,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 薛蟠走到香菱跟前,从衣袖里拿出一个银色的小盒子。 香菱有点紧张,这薛蟠是唱的哪一出,不会要在这个时候来个跪地求婚什么的吧? 哇哦!有点期待! 接着薛蟠又从小盒子里拿出来一个小布袋。咦?这个布袋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薛蟠突然脸色变得很沉重,微胖的脸颊上似乎挂着霜。 薛蟠从那布袋里面取出一颗黑色的小药丸! 不好!这是几个月前贾瑞托香菱转交给王熙凤的那颗药丸,怎么此时在薛蟠的手中?这薛蟠不会也迷信这颗药丸,想独自吃了长生不老吧? 糟糕,该怎么告诉他这药丸含有重金属,吃了会要人命的! 香菱见了薛蟠手中的药丸,脸色变得铁青,薛蟠拉着香菱的手,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道:“这药丸是你走后我在你的房里找到的,你走后我才明白原来你是宁可死了也不愿意呆在梨香院!” “嗯?啥?” 香菱有点懵了。我啥时候想过要去死了?我好不容易来一趟红楼,哪能说死就死的!红楼里的人好多我都还没打过照面,怎么就能想着去死了呢! 这薛蟠大概是以为这药丸是什么毒药,他估计香菱是准备服毒自尽。 确实,这是含有重金属的慢性毒药,但绝对不是香菱给自己准备的! 薛蟠见到香菱惊讶的神情,自知怕是吓着香菱了,突然脸上又浮现出一丝温柔,说道:“你走后我天天去你的房里,我就是想不明白,我们薛家虽不比早些年了,但如今也是皇商,想要嫁到我们薛家的女子早早就排起了队,但唯独你香菱偏偏宁可死了也不愿意跟了我。你走后我四处打听你的下落,在街角遇到你的那晚,虽然你一身男人的打扮,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你。”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把我带回来,而是后来派人把我从大街上捆了回来?” 香菱问薛蟠,语气中带着责备。 薛蟠淡淡笑了一下,接着说道:“也就是从哪一天起,我决定放了你。” 薛蟠说完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泪。 香菱更疑惑了,问道:“你为何派人捆了我?” “哦,呵呵,那是我母亲见我日渐憔悴,因而命人把你请了回来。” 噗嗤!这薛大傻子,这么快就把自己的母亲薛姨妈给出卖了。 薛蟠见香菱笑了,也跟着乐了起来,对香菱说道:“好香菱,你答应我,以后别想着死了好吗?” 香菱点点头,她本来就没想过要去死。 薛蟠拿起那颗药丸,放在嘴边对香菱说道:“好香菱,你今儿答应了我就不许反悔,你要是反悔了,我立马就死在你的面前!” 哎呀,薛大傻子,千万别,那药丸是真会要了人命的! 香菱赶紧点点头。 薛蟠歪着头预要亲吻香菱,香菱赶紧退后一步,她突然想起一个人,于是问薛蟠:“那…那锦香院的云儿…” 薛蟠不语,色眯眯地笑道:“我唱支曲儿给你听怎样?” “你还能唱曲儿?” 薛蟠笑而不答,清了清嗓子唱道:“豆蔻年华三月三,一个虫儿往里钻,钻了半日不得进去,趴到花儿上打秋千。肉儿小心肝,我不开了你怎么钻。” 哎呀妈呀,跟好人学好人,跟着师嬢跳假神!这是锦香院的妓女云儿饭局上的黄曲儿! … … 香菱与薛蟠在东北院的日子甚是舒心,薛姨妈最近身子不爽,也不常来东北院,香菱去过两次梨香院向薛姨妈请安,薛姨妈头也不抬,也不正眼看香菱。 从梨香院出来后,宝钗出来传话说薛姨妈近来身子不好,不便打搅,所以香菱的晨昏定省可以暂时免了。 哈哈,好家伙,山高皇帝远,任凭我作妖! 从梨香院回来,香菱见薛蟠还没有起床,心想着这样下去可不好,这薛家要是长此以往,不知道会衰败成啥样,于是,她来到薛蟠跟前,推了推薛蟠,同薛蟠说道:“大爷可想听故事,我讲故事给大爷解闷怎样?” 薛蟠揉揉眼睛从床上坐起来,喃喃说道:“你还能讲戏文?” “当然,前些日子我在外面听说了许多故事,我讲来给大爷解解闷?” “好呀!” 薛蟠顿时来了兴致,眼巴巴地看着香菱。 香菱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从前,有一个男子,名唤马云。长相奇丑无比,但此人勤勉克己,最后成就了一番惊人的事业,振兴了马氏家族…” 薛蟠听得入了神,一边听一边不住地点头表示赞同。 于是,香菱接着又给薛蟠讲了柳传志的故事,褚时健的故事,还有…还有刘强东的故事,当然关于刘强东出轨那段自然就隐去了。 薛蟠正听得入神,臻儿端了洗脸水进来,薛蟠洗完脸又吩咐臻儿做点吃的端进屋子来。 片刻,臻儿从厨房端来一碗面,薛蟠斜着眼睛瞄了一眼,表示没胃口,央求香菱道:“好香菱,不然你去给我煮点好吃的怎么样?” 香菱愣了,她能煮点什么好吃的!她煮得最多的大概就是方便面了! 咦!不然可以尝试着给薛蟠做一碗方便面? 香菱这样一想突然来了精神,对着薛蟠打了一个响指,说道:“大爷稍等,随后就来!” 香菱和臻儿来到小厨房,这东北院的小厨房比梨香院的小一些,不过也够宽敞,也不必顾虑薛姨妈和宝钗,所以香菱肆无忌惮地开始在小厨房倒腾起来。 她以前在禹州大学上学的时候经常吃方便面,也曾经在网上搜索过方便面的制作过程,貌似先要打了鸡蛋和面,然后是醒面,切面,蒸面,炸面,最后是泡面。 嗯…过程有些复杂呀… 此时香菱看见砧板上还有一小撮方才臻儿擀好的面,于是迅速做了一个决定:先用这么现成的面! 臻儿生火,香菱手忙脚乱的开始用一个蒸锅将面条蒸了,片刻又将蒸过的面条捞起放入油锅中炸制。 第一次做方便面,香菱有点心虚,也不知道是要炸多久,看着油锅里面的面条变成了金黄色,赶紧用漏勺捞了起来放在碗中。 这面条怎么跟市面上的方便面有些不同呀,香菱做的这方便面乱七八糟的,横冲直闯地摆放在碗里。 哎,不必想那么多了,赶紧端到薛蟠跟前。 臻儿提着热水壶紧紧跟在香菱身后。 来到薛蟠跟前,香菱笑道:“见证奇迹的时刻!” 说完命臻儿将热水倒入碗中,只见碗里的炸面条哧溜一下软趴了下去,屋子里顿时有一种从来没有的香味。 香菱示意薛蟠吃面,薛蟠半信半疑吃了一口,大赞:“果然不错!” 呼啦啦呼啦啦,薛蟠把一碗面一扫而光。 许是薛蟠真饿了,许是爱屋及乌,许是… 总之,薛蟠很快就吃完了那碗面,吃完后抹抹嘴把汤也喝完了。 这时香菱方才想起:不好!忘记了放料包! … … 做了薛蟠的妾之后,香菱在东北院的地位有些提升,有些粗使的活儿也不再沾边,臻儿也连带着沾了光。 薛蟠爱得正浓,香菱趁此向薛蟠提出每月一天假的要求,薛蟠很爽快的答应了,并答应香菱每月可外出游玩一天,但必须着男装,并向东北院的丫头小厮下令,不准说与薛姨妈听。 香菱心中自是感激薛蟠,决定好生研究方便面,以此可以讨得薛蟠开心,便可允了香菱更多的要求。 这天,香菱正在小厨房研制方便面,臻儿从外面匆匆赶来,气喘吁吁说道:“姑娘姑娘,快去看看,大爷在学堂和人打起来了!” “和谁打起来了?” 香菱赶紧洗手,与臻儿匆匆出门,火速赶往贾家学堂。臻儿一面走一面说道:“大爷和后街的金荣打起来了,也不知为何,大爷把金荣头打破了!” “啥?先生不管吗?” “老先生身染重疾,已经有一个月不来学堂了!” “那瑞大爷呢,他应该在呀。” “嗯?瑞大爷上个月去了呀。” 香菱突然停住脚步:“瑞大爷去哪儿了?” “死了呀。” 臻儿说得很小声,满脸惊慌地看着香菱,接着说道:“姑娘还没有回来的时候,瑞大爷就去了…” “得什么病去的?” “听说是一个道士给了瑞大爷一面镜子,瑞大爷一照便过去了!” 臻儿说得很玄乎,脸上又带着各种不屑和蔑视。 香菱有些挪不动步子了,想着不久前贾瑞还在“九当”当了二十两银子,那次香菱还见到了贾瑞那个绣有一只金凤凰的香包。还有那颗药丸,香菱还没来得及还给贾瑞… 臻儿此时见香菱脸色惨白,小心说道:“姑娘,我们还去学堂吗?” 香菱回过神来,臻儿上前搀扶着香菱往贾家学堂的方向奔去。 香菱二人快步来到贾家学堂,站在窗外,只见教室里一片狼藉混乱。这时,有几个学生看见了香菱,一个学生拉了拉薛蟠的衣襟,薛蟠回头见了是香菱,有些不知道所措,连忙出了教室,问道:“香菱,你怎么来了?” 香菱笑道:“我听说大爷在学堂与人置气,怕大爷伤了自己的身体,所以过来看看。” 薛蟠哈哈大笑,说道:“好香菱,你多虑了,他们都不是我的对手。” 香菱朝教室里望了望,问薛蟠:“怎么,宝玉今天也没来上学吗?” 薛蟠大笑:“听茗烟说宝兄弟受了风寒,有好几日没来学堂了,我想着他怕是思念林姑娘才没心思上学的…哈哈哈…” “你见过林姑娘?” 香菱急忙问道,因为他记得曹雪芹书中有交代说薛蟠对黛玉有些爱慕的情丝。 薛蟠摇摇头说道:“不曾见过。” “哦。” 香菱微微点头,心中有一丝不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红楼新梦之苦命裙钗》正文 第十五章:贾母吃面 香菱去了一趟贾家学堂,打听到了许多消息。原来贾瑞死后,贾代儒老夫妻伤心欲绝,白发人送黑发人,甚是可怜。贾代儒从此一病不起,已经有很久没来学堂了。 原本在贾家学堂做辅导员工作的贾瑞死后,学堂再无人经管过问,学堂的学生们成日里更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吃酒打牌,打架斗殴之事常有发生,但几乎无人过问。 贾政贾赦对此事也不太用心,贾政经一幕僚举荐,一冯姓举人下月初便来学堂任教,在此空挡期间,学堂杂事一律交由东府的贾珍管理。 那贾珍因为秦可卿之死亦是伤心得五脏六腑俱碎,哪有闲工夫过问学堂之事,因而近日的学堂才出现今日之景象。 香菱一直想给自己在找一份差事,她给自己的人生做了若干次职业规划,她现在突然有了另一个想法,她想到贾家学堂去上班,不论他冯举人李举人,香菱想着自己的学识肯定是在这些举人之上吧! 香菱听闻了贾家学堂的很多事,也听闻了代儒老师的浅薄学识以及行政管理人员加班主任贾瑞老师的师德败坏问题,此时的香菱突然萌生了一个想法,如果想要拯救贾府,或许从教育入手才是根本! 但目前有几个问题摆在面前,第一是香菱本是一女子,大西国的女子基本只有一个职业,那就是给人当老婆,女子断不可以在外抛头露面的。第二个问题是目前贾府所有认识香菱的人都认为香菱是几乎不识字的! 香菱思考着,不能满足于在东北院做一名姨娘,她必须想办法开拓一番自己的天地,她想试试看通过兴办教育这种方式改变贾府的命运! 至于宅斗神马的都是浮云,一群吃饱了撑着的女人没事瞎折腾。香菱很不屑。 但今天香菱突然明白了生活在这样一个大家庭中,宅斗与攻心是一项生活的基本技能,决不能轻视。 香菱捋了一下头绪,她目前的目标是进贾家学堂上班,学堂目前的董事长是贾政,但贾政向来不问琐事,如要得到这份工作,必定要从贾府的最高权力者贾母入手。 在贾家借住的这一年多时间里,香菱也与贾母见过几次,但是依照香菱的地位是没有办法到贾母跟前说话的。在整个薛家人中只有两个人经常在贾母跟前晃悠,一个是薛姨妈,一个是薛宝钗。 首先,薛姨妈对香菱不满,第一个被排除掉,倒是薛宝钗对香菱颇好,宝钗自认为香菱识得的那几个字都是她亲自教会的。宝钗在香菱面前有一种大学导师的成就感。 于是,香菱私下跟有几分交情的宝钗丫鬟莺儿说起,她想到宝钗哪里学写字。 不多时,莺儿过来回话,道:“宝姑娘同意了,宝姑娘说了,从今儿开始,菱姑娘每日辰时到梨香院,宝姑娘教授菱姑娘识字,菱姑娘酉时可回来。” 香菱点头道谢,宝钗果然想得很周到,知道香菱与她哥哥新婚,不好打搅,便专门抽出了一个薛蟠每日不在家的时间让香菱过去认字。 打那日起,香菱便白天跟着宝钗学写字,晚上回东北院,有时回到东北院见薛蟠还没回来,香菱便到厨房一门心思研制方便面。 她现在研制方便面的目的已经发生了变化,她要快点将方便面研制成功,并把这个研制成功的方便面想办法献给贾母。以便贾母赏她一个学堂的工作。 … … 话说王熙凤送秦可卿的灵柩去了铁槛寺,宝玉也跟了去,这几日贾府中有点寂寥。贾母素来喜爱热闹,突然之间少了宝玉和凤姐,心中觉得闷得慌。 贾母心中记挂黛玉,前儿差人打听,得知黛玉之父林如海已经于九月初三去世了,想着黛玉那孩子定是哭得泪人一般,心中又不免疼痛。 宝钗自然是一个十分伶俐之人,猜度着贾母的心思,于是携了香菱与莺儿来贾母跟前说话,为贾母解闷儿。 宝钗与贾母拉着家常,贾母听闻宝钗身上有疾,常吃一种叫“冷香丸”的丸药,于是问道:“听说那‘冷香丸’的方子是及其难得的,也说来与我听听,我也开开眼界。” 宝钗笑道:“老祖宗哪里的话,不过就是麻烦些,单凭这世上的珍奇之物,哪里有老祖宗没见识过的。” 这一番话逗得贾母得意得大笑一番,直夸赞宝钗伶俐。 此时,贾母瞥见了一旁的香菱,见香菱眉心中有一刻米粒大的胭脂痣,问宝钗:“这丫头不在蟠儿跟前伺候,倒是跟了你,他们小夫妻,怕是不妥当。” 宝钗笑道:“哪里是我要她跟了我,是我那哥哥成日不在家,女孩儿家一个人守着东北院,也挺无聊,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这不,就到我这里来了。” 贾母点头。 宝钗继续说:“这丫头倒也上进,也不爱那花呀朵的,偏爱读书写字,上京时便在我房里,现在也认得几个字了。” 贾母听了大赞:“这可怜见的小模样,又生得这样好,偏偏是个女儿家,要是投胎在那豪门贵家成了公子哥儿,那岂不是大有作为。” 贾母说着叹了口气,言语中有点埋怨宝玉不争气。 贾母与宝钗又寒暄了一阵,到了传饭的时间,贾母留宝钗在房里吃饭。因刚才宝钗的举荐,香菱颇受贾母好感,被贾母邀请坐下来一起吃。 贾母房里的一众丫头开始上菜,因东府丧事之故,贾母近日也只吃素,鸳鸯端着菜过来一一报菜名:“盐蒸鸽子蛋,莲叶羹,金华火腿白菜,鸡汤丸子豆腐,炒枸杞芽…”鸳鸯笑盈盈地从一个小丫鬟手里捧出最后一道菜:“这是血糯粥。” 贾母看了看桌上寡淡的饭菜,似乎没有什么胃口,摇摇头说道:“人老了向来无趣,成日里只吃这些寡淡的饭食,看了也让人没有胃口。” 宝钗连忙说道:“老祖宗哪里的话,你是有福之人,怕是有些人家想吃也吃不上呐。” 贾母依旧不语,也不动筷子。香菱看看贾母的神色,想着,或许机会来了! 香菱轻声说道:“老太太要是不嫌弃,香菱愿意为老太太做一碗来。” 贾母听了香菱这话,大悦,笑道:“你这孩子还有这本事?” 宝钗听香菱这么一说,有些慌张了,给香菱递了一个眼神,心想,你这么个小丫头,不要信口开河,惹了老太太生气可不是好玩的。 香菱没作声,对旁边站着的臻儿说道:“你速速去东北院把我昨晚做的试验品拿来,一定记得拿上那个翡翠小碟子里面的酱料。” “是。” 臻儿飞快出了贾母的院子,一盏茶的功夫就回来了,手里拎着一个竹篮,竹篮里面放着昨晚香菱的实验品。 片刻,臻儿又取了开水回来。香菱将昨晚的试验品(暂且只能叫油炸面条)盛到贾母跟前,又令臻儿将翡翠小碟子里面的酱料一并倒入碗中,然后香菱提起水壶呼啦啦倒了大半碗水在碗中,接着用白色的磁盘将碗盖住。 房间里散发着浓浓的香味,贾母等众人看得眼睛发直。 宝钗莺儿鸳鸯等人有些瞠目结舌。 一炷香的功夫,香菱将白瓷盘子解开,一股浓浓的香味弥漫了整个房间。 贾母砸吧了一下嘴巴,香菱上前给贾母盛了一小碗放在贾母跟前,贾母尝了一口,大赞:“这真是奇了,就这么简单的一泡,竟然比那山珍海味强上百倍。这是个什么方子,快说来与我们听听看,我们也学着做一做,等凤丫头回来也来尝尝看。” 香菱听了贾母的话,心想着贾母大概是喜欢这试验品的味道了,于是故弄玄虚起来,对着贾母行了一个礼,说道:“回老祖宗的话,这碗吃食是用面粉制作而成,因为吃的时候只需要用水泡一泡,故而有一个别名叫‘方便面’,实为方便之食。” 贾母一听香菱这话,更来了兴趣,接着兴致勃勃问道:“是个什么方子?” 香菱说道:“这‘方便面’吃的时候简单,但前头的工序甚是复杂异常,先是用上元节的雨水收集好以后,埋在杏花树下一年,待到次年端午再取出来打开用作和面,和面需用红色羽毛的雏鸡生的蛋两枚,西湖谷雨时节湖心中取的莲叶两片榨汁,峨眉顶上的冬日雪一瓮。 这些凑齐后需童子手和面,轻重均匀,重了面团生涩,轻了面饼微干。面和好后需要放在太阳底下晒两个时辰,然后用菱花垫底擀面,切面时需要一旁焚香,两丫头素衣祷告祈福。然后将切好的面条放入锅中蒸一个时辰,取出之后需要再进油锅榨至金黄。” 只见贾母听得一愣一愣的,众人不语,宝钗听得尤其认真。 香菱接着说:“这些都不是什么大事,更要紧的是这翡翠碟子里的酱料。” 众人瞪大了眼睛看着香菱。 香菱思考了片刻,笑着说道:“这酱料包是用七月初七太阳西落时的红辣椒,采摘时辣椒必须选用头朝下尖朝上的那种,然后是六月六清晨采摘的黄豆经过蒸煮发酵后,埋在地下需一年时间,开瓮时也需焚香祷告祈福…“” “哎呀呀,真真的繁琐死人了。” 香菱还没有说完,宝钗打断了香菱的话:“人人都说我那配冷香丸的方子奇特,谁料到这丫头的这碗面,竟可以折腾年的功夫。” 这时,贾母也笑了,说道:“亏得菱丫头是个用心的人。” 贾母继续吃面,宝钗等人只能站在旁边咽口水。 … … 晚上回到东北院,关于香菱给贾母做面条的事薛蟠也知道,薛蟠很得意他的爱妾在贾母面前得了脸。 薛蟠搂住香菱,二人正恩爱,忽听见二门外有小厮咳嗽喊薛大爷,薛蟠出去一看,是玉青,玉青对薛蟠说:“大爷,冯大爷明儿家宴请大爷你过去。” 薛蟠一听,忽想起冯紫英约他明日到家中小聚。于是回到屋内对香菱说:“明儿冯大爷宴请,明儿晚上我大概不回来。” “都请了哪些人呢?” “我也糊涂了,大概有宝玉。” “可还有其他人?” “没…没…” 薛蟠有些支支吾吾。香菱看了一眼薛蟠,拉着薛蟠的手问道:“可有唱曲儿的?” “大概有一个叫琪官的小旦,叫蒋雨涵的。” 香菱不语,伸手掸了掸薛蟠的外套,她很想跟薛蟠说她也想去见识一下,但是毕竟她只是薛蟠的小妾,参加冯紫英的家宴香菱的身份还有些不够资格。 整晚,香菱有些闷闷不乐,第二天清早起床,薛蟠穿戴整齐的带着武胜去赴宴了。 薛蟠走后,香菱在正院的廊下看见了玉青,玉青正坐着发呆,见了香菱赶紧站起来说道:“姨奶奶大安。” 香菱问玉青:“你怎么没有跟着你大爷去冯大爷家?” 玉青笑道:“大爷本来是要带上我一起去的,不曾想我昨晚闹肚子,今早大爷见我脸色不好,就准了我在院里呆着。” 香菱看着没精打采的玉青,脑袋一转,问玉青:“你可知道冯大爷家的住址?” “嗯。” 玉青睁着眼睛望着香菱,不知道香菱到底要做什么,香菱接着对玉青说:“你把你的干净衣服拿一套来给我。” “是!” 玉青虽然不知道香菱要干什么,但主子的要求只能无限满足,于是回了房间给香菱取来一件瓦青色镶白边的长袍,玉青对香菱说道:“姨奶奶,这是开春刚做的衣服,一次都还没有穿过。” “好小子,回头让你大爷赏你。” 香菱急匆匆进屋换了衣服,然后将头发梳成了男人的发髻,发髻上用一根白玉簪固定住。然后出门,玉青套了马车。 马车直奔冯紫英的老宅。 冯紫英的家奴听说是薛公子的小厮来了,没有多问,仆人带着香菱进了冯家宴会厅。 宴会厅的门外,薛蟠的小厮武胜,宝玉的小厮茗烟,锄药,双瑞,双寿四个小厮外加几个不认识的小厮坐一桌正在吃酒。 武胜见了香菱,半信半疑,张着嘴巴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好。香菱对武胜说:“大爷在里面吗?” “在。” 香菱贴着耳朵听了一下,里面果然有女孩儿在唱歌:“豆蔻开花三月三,一个虫儿往里钻。钻了半日不得进,爬到花儿上打秋千。肉头儿小心肝,我不开了看你怎么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红楼新梦之苦命裙钗》正文 第十六章:熙凤吃醋 香菱听罢,知道这定是锦香楼的云儿在唱黄曲儿,没有作声,直接推门进去了,薛蟠一眼就认出了香菱,坐在旁边的云儿有点慌张,赶紧起身。 香菱并没有做任何解释,笑道:“云儿姑娘的这曲子果真是不错的,我也刚练了一个曲子。” 宝玉一听,连忙说道:“菱姑娘有什么曲子,唱出来我们也听听看。” 香菱看了看薛蟠,只见薛蟠也愣愣地看着她。 香菱唱道:“亲爱的你慢慢飞,小心前面带刺的玫瑰。亲爱的你张张嘴,风中花香会让你沉醉。亲爱的你跟我飞,穿过丛林去看小溪水。亲爱的来跳个舞,爱的春天不会有天黑。我和你缠缠绵绵翩翩飞,飞跃这红尘永相随,追逐你一生,爱恋我千回,不辜负我的柔情你的美…” 香菱唱着,琪官蒋玉菡伸手在桌上打着节拍,宝玉跟着旋律摇晃着脑袋,冯紫英两眼瞪得老大,薛蟠满脸得意地望着香菱。 香菱唱罢,薛蟠上前一把搂住香菱,拉着香菱坐在自己跟前,云儿也知趣儿的自动挪到了薛蟠的后面。 蒋玉菡站起来,端着酒杯说道:“我在班里也算个角儿,却从来未听过如此节奏的曲儿,真真是太美妙了。” 宝玉此时凑到香菱跟前问道:“好姐姐,你倒是告诉我,这曲儿的名字叫什么?我也好叫人抄了来。” 薛蟠得意到极点。 香菱点头微微一笑,说道:“这曲儿的名字叫《两只蝴蝶》” 众人听罢,冯紫英笑道:“这首曲儿确实好,曲名也妙得很!” 冯紫英向薛蟠敬酒,薛蟠得意说道:“那是自然。” 冯紫英再次举杯敬薛蟠:“薛公子真是有福呀!” 香菱站起来向众人欠欠身,说道:“香菱莽撞,不是今日我家太太有急事,我也断不敢擅自打扰诸位雅兴。雕虫小技,失礼了。” 冯紫英一听香菱的名字,问道:“嫂子的名字是‘香菱’?” “是。” “可有出处?” 香菱看了一眼众人,说道:“清溪波动菱花乱,黄叶林疏鸟梦轻。” “好诗!好诗!” “不曾想薛大爷家里竟藏着宝贝!” 众人夸赞薛蟠有福,薛蟠得意得又多喝了几杯。 … … 次日五更,薛蟠正在酣睡,他堂弟薛蝌遣人来报,说京陵省中有几间铺子出了些状况,需薛蟠速速赶回京陵料理。 薛姨妈听闻此事心中着急万分,派了人到东北院来问话,香菱与臻儿急忙给薛蟠收拾行囊,武胜和玉青忙出门套了马车。 薛姨妈老泪纵横,宝钗满心惆帐,香菱与臻儿带了行李将薛蟠送到京都南门,众人与薛蟠依依惜别。 薛蟠走后没几天,薛姨妈回了贾母,说香菱一个人住在东北院难免孤独寂寞,于是她与宝钗收拾了行李,带着丫鬟仆人一干众人搬到了东北院。梨香院就空了出来。 从薛姨妈搬到东北院之后,香菱自觉地将东北院的正房让给了薛姨妈住,自己搬到了东北院南角的耳房中,宝钗住在香菱东北院北边的耳房中。 自打薛蟠走后,香菱觉得生活像是少了什么,成日里也不怎么出门,一个人关在耳房内。闲来无事,于是在桌前提笔写道:夫戍边关妾在吴,西风吹妾妾忧夫。一行书信千行泪,寒到君边衣到无。 香菱写好后又觉得有些不妥,要知道古代的女人思念丈夫或者情人都是不能表达出来的,否则就会被认为不够矜持。想到着,香菱又令臻儿将字收起来。 正在这时,宝钗走了进来,笑着对香菱说道:“快跟我去荣府,颦丫头从苏州回来了。” 香菱赶紧简单收拾了一下,与宝钗,莺儿,臻儿一起来到了黛玉的住处。 刚一进门,见宝玉也在,黛玉拿了从苏州带来的礼物送与宝钗,宝钗连忙道谢。黛玉见香菱也在,黛玉想着香菱此时已是薛蟠的小妾,于是又顺手拿了些从苏州带回来的笔墨纸砚赠与香菱。 宝玉突然跳起来,兴奋得很,令袭人从柜子里取来一个小盒子,打开小盒子,里面是一串珠子,宝玉道:“妹妹,这是北静王前些日子送我的鹡鸰香珠,我自己都舍不得戴,赠与你怎样?” 黛玉瞥了一眼那鹡鸰珠,一脸不屑,说道:“呸!什么臭男人戴过的东西,我不要!” 宝玉落了个没趣儿,只好又让袭人收了起来。宝钗见状不言语,心中却有说不出的万般苦楚。 此时,站在一旁的雪雁笑道:“宝二爷有所不知,打我们去扬州时,北静王爷正巧路过扬州,王爷来看望林姑老爷时,已经见过姑娘了。”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从没听你说起过!” 宝玉有些吃惊,抓着黛玉的手急切地问道。 黛玉依旧不语,雪雁接着说:“那时,林姑老爷病重,王爷见此情景,特意赏赐了许多东西与林姑老爷。只是那会子姑娘伤心老爷的病情,也不曾出去谢恩。” 宝玉突然大笑,说道:“我想起来了,前儿我去北静王府,王爷还跟我问起林老爷的病情,我当时就觉得奇了,原来是这样。” 此时宝钗也笑了,打趣儿黛玉道:“咱们家里已经出了一个王妃,难不成还要出一个王妃!” 众人哄笑,黛玉羞得两颊绯红,急忙追着宝钗满屋子跑。 … … 宝钗在黛玉房里坐了一会,又进了贾母房间同贾母说了会子闲话,然后带着香菱准备回到东北院。 在回东北院的路上,碰见了贾琏。 贾琏像是有什么急事,急匆匆地从夹道出来,与香菱撞了个正着。 贾琏赶紧扶起香菱,连声说道:“我没瞧见姑娘,真是对不住了。” 贾琏又见了宝钗,笑着对宝钗说道:“我正要去跟姨妈请安,不料在这里碰见了姑娘。” 宝钗也笑道:“琏二哥哥不必麻烦,母亲近日身子不大好,也不怎么出门,琏二哥哥的话我向母亲带到便是。琏二哥哥向来也是忙得很,想必也是刚从苏州回来,舟车劳顿,好生休息方好。” 贾琏匆匆道谢,宝钗带着香菱等众人回了东北院。 晚上,香菱半天睡不着,她万万没有想到黛玉已经在扬州见过北静王了!这北静王为何偏偏要在林如海快死的时候赏赐林家诸多东西,不会是下聘礼预娶黛玉吧? 那鹡鸰珠,本是北静王送给宝玉的,宝玉为何又要转送给黛玉,莫不是北静王的旨意? 翻来覆去还是睡不着,既然北静王赏赐了林如海很多东西,想必也是些价值不菲之物,林如海死后,贾琏帮着料理了林如海的后事,顺便帮着林家处理了一些家产,林如海膝下只有黛玉这么一个女儿,林家的家产自然也有大部分是属于黛玉的,那为何黛玉后来在贾府过得那样清贫? 咦?不会是贾琏私吞了黛玉的家产以及北静王给林家的赏赐吧? 想到此,香菱对贾琏顿时有些厌恶。 次日,香菱起得早,臻儿兴冲冲进屋同香菱讲:“菱姑娘,我见东府花园那边来了好多男仆,莫不是又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香菱思忖着,问臻儿:“来了多少人,看上去都是干什么的?” “来了乌央乌央一众人,琏二爷在旁边发话。” 臻儿挠了挠腮帮,接着说道:“梨香院也来了一群女孩儿,我数了一下,有十二个!” 呵呵,明白了,贾元春要回来省亲了,这是为贾元春盖省亲别墅呢! 香菱在臻儿的鼻子上划了一下,说道:“大小姐要回来省亲了!” … … 香菱携了臻儿出门看看究竟,闲步走到荟芳园,见贾琏和一众人正在看图纸,只见贾琏两眼冒光,额头上全是汗珠。 香菱令臻儿上前打听,臻儿回来回话说,原来荣府为建省亲别墅,特意从真真国请了一位园林设计师,名叫山子野,这设计师并不懂大西国的语言,大西国的人也听不懂山子野说的话,贾琏为此急得直跺脚。 香菱上前偷偷瞄了一眼那图纸,嗨!还以为有多神秘呢,不就是一堆片假名嘛! 日文谁还没学过,这可是香菱在禹州大学的第二外语。呵呵,原来这传说中的真真国来的山子野老先生原来竟是一个日本人! 香菱快步上前,一众男人见一个女子凑了过来,也不说明缘故,皆纷纷让路散开。 贾琏见了,连忙说道:“香菱姑娘这是要做什么?” 香菱望了一眼贾琏,说道:“二爷不是正为这张图纸发愁吗?我来看看能不帮帮上二爷什么忙。” 贾琏不悦,冷笑道:“香菱姑娘你别捣乱了,是不是薛大傻子出了远门,没谁管住你了!” 众人一片哄笑,香菱并不理会,拿了臻儿递过来的毛笔,开始在图纸上写写画画。 贾琏见香菱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也没好阻拦,其他众人只管站在一旁看笑话。 一盏茶的功夫,图纸被递到了贾琏的手中,香菱笑道:“二爷,图纸上的文字我已经翻译成了大西国的语言,你可以施工了。” 说完香菱带着臻儿头也不回地走了。 身后留下一片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 … 别看贾府很大,但消息的传播速度却快得惊人,到晌午时分,荣府和宁府的所有人都知道了香菱翻译山子野老先生图纸的事。 薛姨妈知道后很不悦,说香菱不该在薛蟠不在的时候出去抛头露脸,宝钗不言不语,态度中立,熙凤知道后大吃飞醋,吵着要贾琏把平儿拿去跟薛蟠换香菱。倒是黛玉和宝玉闻听此事后吵闹着要见见那张图纸,贾母得知消息后传香菱问话。 香菱带着臻儿来到贾母房间,其实她本不想这样,她做的这一切也不过是想在贾家学堂谋一份差事,这也算是她在红楼里职业规划的一部分。 香菱到了贾母房间,见凤姐也在,香菱给贾母凤姐行礼。 凤姐轻蔑地看了一眼香菱,一脸不屑与厌恶。 倒是贾母,显得和颜悦色,贾母道:“香菱姑娘,这可怜见的,穿得这样单薄,当心冻着了自个儿。” 香菱微微一笑,说道:“多谢老太太关怀,哪里就冻着了,我们这些人生来就是胡打海摔惯了的,不碍事。” 贾母微笑,凤姐听后,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道:“这人人都说薛大爷好福气,我看薛大爷也是个怜香惜玉之人,看看香菱妹子这小模样,从小被拐子买来买去,到如今长大这个年纪,竟也还不知道亲爹亲妈是何人。” 凤姐说完拿起手帕佯装擦眼泪。 香菱听着这话,这王熙凤是想提醒贾母:这个女孩子虽然有点小聪明,却是一个没爹没妈的野种,出生低贱得很! 香菱猜度着熙凤的小心思,听了凤姐的话也不生气,想着你王熙凤既然说我可怜,那我就将卖惨进行到底吧! 于是香菱两眼泪花对贾母说道:“二奶奶说的是,幸而我好命,遇上文龙这样知冷知热的人,更幸的事,我一个孤苦的女孩儿竟然能得到老太太的垂爱。” 贾母闻听后,悲悯情怀一下子被勾起,命人给香菱端来椅子,让香菱坐下。 贾母问香菱:“听外头的人说,你今天帮琏儿画图纸,我起初还不信,后来又听鸳鸯他们几个说得真真的,我想着这也不奇怪,这也难怪蟠儿疼你。初次见你时,听人说是蟠儿临上京前买来的,想着大概就是一个普通的丫头,不曾想,你这小可怜见的,竟如此招人疼。” 香菱看着眼前这个老太太,满眼的慈爱,有些懊悔,当初她进贾府的时候,人人都说她不识字,可如今又干起了翻译的活,幸好贾母年岁已大,凡事也不愿意多想。 香菱有些不好意思,垂着头低声说道:“我从前与拐子爹四处漂泊,到过许多地方,自然比常人经历的磨难多些。” 贾母不住点头,满脸慈爱。 这时,鸳鸯进屋笑道:“老太太昨儿还念叨香菱姑娘做的面条呢。” 香菱赶紧起身,道:“老太太抬举了,如是想吃,命人说一声,我随叫随到。” 贾母大悦,拉着香菱的手,甚是亲切。 片刻,熙凤说要去王夫人房里汇报工作,说完带着平儿出了贾母的房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红楼新梦之苦命裙钗》正文 第十七章:风波未平 香菱在贾母房间与贾母絮叨了一会便起身回了东北院。 刚进二门,便听见臻儿在哼《两只蝴蝶》,这几天臻儿缠着香菱教她唱曲儿,这是香菱教臻儿唱的第一支曲儿。 臻儿一面唱着曲儿一面打络子,脸颊微红,一副少女怀春的模样。 香菱打起软帘进门,臻儿急忙站起来,有些羞涩,又忙去给香菱倒茶。 臻儿给香菱斟完茶,笑道:“菱姑娘,你可不可以教我写字?” 香菱很纳闷,这丫头怎么突然想认字了,于是问臻儿:“怎么忽然想学写字了呢?” 臻儿傻傻一笑,说道:“贾府里头的丫头婆子中,没几个识字的,识字就可以看书,自然懂的道理也多些!” 香菱伸手摸摸臻儿的脑门,问道:“小丫头片子,今儿是怎么啦?” 臻儿不作声,有些闷闷不乐地抠指甲,轻声说道:“府里的丫头中属宝玉房里的晴雯姐姐最好看,针线活又是最厉害的,但是那边府里的太太不还是不喜欢她吗?” 臻儿说的那边府里的太太指的是王夫人。 “你认为那边府里的太太不喜欢晴雯是因为她不识字吗?” “不然会是什么,听鸳鸯姐姐说,老太太前年准备认晴雯姐姐做宝玉房里的姨娘,但那边太太死活不同意。” 香菱突然明白了什么,臻儿大概是觉得薛姨妈也可能和王夫人一样,喜欢能识得几个字的女孩儿,比如宝钗。可是这傻臻儿哪里知道,比起晴雯,王夫人更不喜欢不仅识字还才高八斗的黛玉! 看来臻儿时刻都在为做薛蟠的妾室而努力着! 香菱拍着臻儿的肩膀,叹了一口气,说道:“傻丫头,世界很大,你真应该出去看看!” 臻儿不语,像是并没有听明白,香菱拽住臻儿手,说道:“跟我去厨房煮面条吧。” 香菱携臻儿来了小厨房。自从薛蟠走后,宝钗和薛姨妈搬进了东北院,这小厨房阵地就不完全属于香菱了,她要成功研制出最正宗的方便面需趁着宝钗和薛姨妈不在时,并且一定要将研制的实验品藏好,免得被发现了给自己惹来祸端。 此时,宝钗和薛姨妈都还没有回来,香菱跟臻儿一边哼着《两只蝴蝶》一边在小厨房乐滋滋地研制着方便面。 忽然,贾母房里的丫鬟琥珀在小厨房门外出现,也不知道这琥珀是什么时候来的,臻儿回头见了她,着实吓了一大跳。 “琥珀姐姐,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都不啃一声。” 那琥珀是贾母房里的一等丫头,地位很高,臻儿只是香菱的丫头,地位自然低很多。臻儿给琥珀行了个礼,接着说道:“琥珀姐姐有事?” “自然是有事,老太太今儿突然想吃香菱姑娘煮的面条,姑娘是客人,本不好叨扰姑娘的,只是老太太上了年纪,有时候跟小孩儿似的,竟挑起食来,府里的厨娘都使便了,就是做不出菱姑娘那碗面的味道。” 臻儿听闻琥珀这一说,自然是喜滋滋的。 香菱有些犹豫,她深深知道这油炸的面食吃多了对身体不好,尤其是一个快八旬的老人,要是贾母真吃出啥问题,她香菱估计也是要陪葬的。于是说道:“琥珀姐姐,你有所不知,做这面条需要花费几天的功夫,如果老太太要吃,也只能等到几日后了。” 琥珀脸色有点难堪。 这时臻儿插话说道:“姑娘,我们刚才不是做了一个‘实验品’吗?” 晕死!臻儿这死猪队友! 琥珀听见臻儿这么一说,赶紧笑道:“好姑娘,你就赏了我吧,我也好回去交差!” 香菱急忙解释道:“我本不是那吝啬之人,只是臻儿方才说的‘实验品’只是一个还没有完成的半成品,若此时食用,在口感方面略差些,所以方才才说需要等几日。” 琥珀笑着道谢:“多谢姑娘了,因为这面特殊,怕下人们笨手笨脚做不好,还劳烦姑娘跟我走一趟才好。” “那是自然,你先去,我速速就来。” 送走琥珀,臻儿乐得屁颠屁颠的,满脸得意对香菱说道:“姑娘可是老太太跟前的红人了!” 香菱不语,停了一下,捏捏臻儿的小脸蛋,说道:“你这个丫头片子,你哪里知道,成为老太太跟前的红人会有什么坏处,又会有什么好处?” 臻儿眨巴眼睛不说话。 香菱叹了口气,说道:“成为老太太房里的红人好处大概是有的,但是坏处更多一些,比如我们可能会得罪以前的红人。” 臻儿嘟着小嘴问道:“以前的红人” 香菱不作声,片刻说了一句话:“我们大概有难了!” “啊?” … … 香菱携臻儿来到贾母房中,果然不出所料,王熙凤也在。 王熙凤见了香菱,满脸堆着假笑,说道:“哎哟,可算是把你给请来了,老太太念叨你做的那碗面好长时间了,我今儿就要瞧瞧,这一碗面还能变出花来?” 不好!王熙凤今日是摆明了要来看笑话的! 环顾四周,除了王熙凤,李纨,赵姨娘,贾环都在贾母的房内。 此时李纨站到香菱身边,说道:“老早听人说起菱姑娘灵巧,不但做得一手好面,还会识得我们不认识的字,真真是姨妈身边的活宝。” 此时,贾母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催着香菱道:“你们这群狗崽子,哪里知道这姑娘的好处,今儿你们都在,也让你们见识见识,方才能让你们闭了嘴。” 此时,臻儿已经拎了热水壶进屋,香菱将面饼放入白瓷碗中,然后将热水倒入碗中,之后用磁盘将白色碗盖好。 此时,屋子里香气四溢。 贾母直吞口水。贾环要凑到跟前看个究竟,被赵姨娘拽住。 王熙凤傻傻地站在旁边,用手绢捂住鼻子,李纨很淡定很端庄地站在贾母旁。 一盏茶的功夫,香菱将碗盖取下,加入了早已经准备好的放在翡翠小碟子里的调味料,调味料被缓缓倒入白色瓷碗中,臻儿手里拿着西洋布手巾,取出一把乌木三镶银筷子,然后在白色瓷碗里有节奏地搅动。 搅动了十二下之后,香菱将面条放在贾母跟前,贾母砸吧了一下嘴,对众人说:“你们也来尝尝鲜。” 王熙凤等赶紧推脱说已经吃过饭了。 于是鸳鸯伺候贾母吃了面来。 此时,屋子里面的众人个个呆若木鸡,贾母的吃相简直有点瞠目结舌,贾母可是堂堂保龄侯尚书令之女,从小锦衣玉食,什么没吃过,如今竟然这样狼吞虎咽起来,丝毫不顾及往日的形象。 贾母片刻功夫便吃了大半碗,大丫头鸳鸯劝说不要再进食了,免得进食太多不好消化,贾母不听劝告,一味吃着。 最后一根面条被贾母吃完之后,贾母长长舒了一口气,一副超级满足的样子。见碗底还有半碗汤,示意王熙凤说道:“凤辣子,人人都说你是个辣子,我看你是绝对不能跟这碗面比的。” 王熙凤撇撇嘴,说道:“老祖宗,倘若果真有你说的那样好吃,明儿让香菱妹子也给大伙做一锅,我倒要瞧瞧是个什么山珍海味。” 贾母推了推跟前的那半碗面汤,说道:“不信,你来尝尝!” 王熙凤稍微有些难为情,但是贾母的命令断然是不敢违抗的,于是端起面汤喝了一口。熙凤脸色微红,半晌没回过神来。 贾母笑道:“我说得没错吧。你还别不信。” 贾母说完又扭头看看李纨,对李纨说道:“珠儿媳妇儿,你也来尝一口看看。” 李纨端起面汤也喝了一口,吞下后大赞。 此时贾环有点按捺不住了,挣脱赵姨娘紧紧拽着的手扑了上来,没等大伙反应过来,呼啦啦一口气喝完了剩下的面汤。 … … 拜别贾母众人,香菱带着臻儿回到了东北院,臻儿一路欢呼雀跃,蹦蹦跳跳,欢乐得很。香菱却心情沉重。 想着自从香菱帮助贾琏翻译图纸之后,王熙凤就总是看香菱不顺眼。近日,香菱又在贾母面前得脸,这严重威胁到了王熙凤在贾母面前‘昔日红人’的地位。 这王熙凤今天本来是拉了李纨和赵姨娘等人来看热闹的,竟不想又让香菱得逞一次,心中大不悦。 香菱满脸愁容回到东北院,不料刚进屋,见薛姨妈的丫头同贵跑来回话说:“太太找!”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贾府的人没一个是好对付的。 香菱进了薛姨妈房里,薛姨妈与宝钗都在,香菱向薛姨妈行礼。 薛姨妈向来是一个情绪管理的好手,她一贯的作风是大事小事面不改色,今儿依然是如此。 薛姨妈见了香菱,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命宝钗从书架上取出四本书,宝钗取了书递到香菱跟前。 香菱翻看了一下,这四本书分别是:《女诫》、《女论语》、《内训》、《女范捷录》 宝钗不语,站在薛姨妈身边,嫣然一副封建家长的神态。 薛姨妈此时站起来,拉着香菱的手,故作亲切说道:“我的儿呀,蟠儿走后,你也少出去走动才是,宝丫头说你喜欢读书,这些书你就拿去好生看看吧,亦可作打发打发时间之用。” 香菱心中暗笑,这薛姨妈是想从意识形态上教化她呀! 香菱朝薛姨妈点点头说道:“多谢太太想得如此周全,只有一件事,我素来不读书,能识得的几个字也是宝姑娘教授的,这些书固然是好的,但是我怕是读不懂。” 宝钗听闻后,急忙自告奋勇说道:“那有何难,我教你便是!” 阿弥陀佛! … … 次日五更,忽听见东北院的游廊上有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是薛姨妈和宝钗的说话声,听不清楚,只感觉她俩要急匆匆出门。 谁这么早,又有什么事情? 此时臻儿急匆匆走进了屋,轻声说道:“姑娘,不好啦,老太太和二奶奶出事啦!” “嗯?” 贾母和王熙凤能出什么事?王熙凤一向给人的感觉风风火火,身强力壮,贾母虽说年近八旬,但总体来讲身体也算硬朗,她俩能出什么事? 此时薛姨妈已经进了香菱的偏房,强忍着怒气,对香菱说道:“你快起来,与我同去老太太那边瞧瞧看!” 香菱感觉情况有些不妙,这薛姨妈平常出门有哪次是主动带上了香菱的?这回怎么偏偏要香菱跟着? 香菱瞄了一眼杵在旁边的宝钗,宝钗此时已经穿戴整齐,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圆圆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一种不祥之感笼罩在头顶。 薛姨妈,宝钗,香菱,臻儿,莺儿,同喜,同贵,乌泱泱一众人来到贾母的院中。 贾母躺在床上呻吟,鸳鸯在旁伺候,琥珀站在旁边给贾母按摩。 鸳鸯大概是一整夜未眠,脸上的雀斑更加显眼,见了薛姨妈也不作声,那脸拉得老长老长。 琥珀亦不作声,脸上能刮出霜来。 薛姨妈轻手轻脚凑到贾母跟前,细声细语问道:“老太太此时可好些了” 贾母不语,微微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薛姨妈,又合上眼继续呻吟,满脸通红,那阵势感觉真是病得不轻。 薛姨妈有些慌张了,宝钗依旧是不说话,她伸手从鸳鸯手里拿过一条毛巾,给贾母擦汗。 “可曾请过太医了?” 薛姨妈惊慌问道,鸳鸯拉着薛姨妈退到桌边,轻声说道:“派人去请了,回来得人说,宫里得老太妃病得很重,皇上下令太医院的太医不得离开宫里。” “这可怎么办才好!” 薛姨妈急得团团转。 香菱此时还是没有搞懂,这贾母生病了,薛姨妈大清早冷眼相对,与香菱有啥关系?老人家生病太正常了,去外面请个医生看看不一样吗? 正在此时,二门外传来一阵不规律的急促脚步声,只听见一个人还没进门便大声哭喊起来:“哎哟,我的老祖宗呀,你老人家受苦了呀!” 这人有毛病吧,这哭丧的声音仿佛是贾母已经殡天了一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红楼新梦之苦命裙钗》正文 第十八章:一波又起 没错,果然是王熙凤带着平儿来了,只见平儿搀扶着虚弱无比的王熙凤,王熙凤的脸上并没有上妆,脸颊蜡黄,嘴角还有些脱皮。 王熙凤在平儿的搀扶下来到贾母床前,顿时那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哗啦啦直往下掉。 贾母微微睁着双眼,瞧了一眼熙凤,喃喃道:“凤丫头,你又怎么了,这小脸蜡黄的…” 王熙凤听贾母这么一说,突然又变得比此前虚弱了很多,抹着眼泪哭道:“回老祖宗,我自清早三更起便闹肚子,已经起了七八次了,现在都脱水了。” 贾母拉拉王熙凤得手,关切地说道:“可怜的狗崽子,平时那样生龙活虎的样子,这会子竟变得跟草人一般…” 熙凤哭得更凶了,吸吸鼻子,说道:“谁说不是呢,老祖宗你不也病倒了吗,你说我们娘们这是什么命呀…” 王熙凤虚弱地坐在贾母床边,继续哭诉衷肠。 此时鸳鸯发话了:“老太太昨儿高兴,吃了一碗香菱姑娘做的面条,平时老太太是最不爱面食的,昨儿吃了之后晚间便觉得嗓子痒,说不出话,今早起床,脸上竟长了许多红色的疹子,大解也费力异常…” 啥?按照鸳鸯的理论,贾母这会子病倒是香菱那碗面惹出来的祸端? 不过就是一碗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油炸面条,像贾母这样的年纪本来就不应该多吃,加上贾母平时养生得很好,又只吃些清淡的食物,突然之间吃了重口味的面条身体自然会有些不消受。 香菱凑到贾母跟前瞧了瞧,嗨!能有啥嘛,不就是长了两颗痘子。上火了,外加有点便秘! 此时王熙凤听了鸳鸯的话,顿时止住了哭声,转头瞪着香菱,两眼冒着火光,说道:“我昨儿不是也贪吃了两口汤!” 王熙凤的这话导向性太明显,刹那间,众人齐刷刷朝香菱这边看过来,像是终于抓到了重罪嫌疑人一般。 很明显,凤姐今儿是想旧仇新怨一起报了了事。 薛姨妈终于坐不住了,眼泪哗哗淌,一边抹泪一边向贾母和王熙凤道歉:“都是我管教无方,蟠儿才出门多久,这小蹄子竟闹出这等事情来!” 宝钗赶紧上前搀扶她母亲。 薛姨妈转而又对香菱说道:“你这死娼妇,竟还有脸杵在这里,我们薛家的三四辈子的老脸都被你丢尽了!” 宝钗急忙劝她母亲不要生气,当心气坏了身子。 不好!王熙凤今儿是弄不死香菱誓不罢休。 此时真是四面楚歌!目前来看,所有的证据都指向香菱,香菱现在基本上已经被众人判处了杀人未遂的重罪! 此时臻儿有些沉不住气了,义愤填膺说道:“二奶奶的意思是我们菱姑娘的那碗面条让你和老太太生病了?那么我和姑娘都在厨房吃了,怎么就不见得有半分不适?” 琥珀听了这话,呛了臻儿一句:“谁知道你们吃的和老太太吃的是不是一样的!” “你!” 臻儿被气得满脸通红。 香菱走到贾母跟前,伸手摸了摸贾母的手心,手心全是汗,脸颊绯红,嘴里有很重的口气。 香菱再扭头看看王熙凤,熙凤虽然看上去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方才又说自己拉了一夜的肚子,但熙凤既没有黑眼圈也没有红血丝。 香菱对众人说道:“老太太并没有生病,大家不要惊慌,烦劳请鸳鸯姐姐去取点菊花,蒲公英来,煎了水给老太太服下,不出半晌功夫就好了。” 香菱再看看熙凤,熙凤瞪着丹凤眼,眼中还有泪水。 香菱对王熙凤说道:“至于二奶奶嘛,多喝水便好了。” 众人听香菱这么一说,大惊,平儿急忙问道:“我们奶奶真的是多喝水就好了吗?” “是的,平姑娘。” “我们凭什么要听你的?凭你又是谁?”王熙凤扯着嗓门吼了一句。 这一吼,把薛姨妈和宝钗也吓了一大跳。 平日里,薛姨妈和王夫人一样,都是以和善友爱示人,贾府的主子丫鬟小厮都也是对薛家的人客客气气,原因只因为薛家人在贾府是客人。 此时王熙凤大吼一声,把薛姨妈和宝钗平日里的那点小自尊和小骄傲全部吼没了。 薛姨妈脸色煞白,宝钗憋着一肚子气。 王熙凤忽而又觉得方才那一吼似乎过分了,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王熙凤脸上突然又大雨转阴,对薛姨妈鞠了一躬,说道:“姨妈切莫怪罪,我也是担心老太太,心急了些。凭她香菱,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被薛大爷看上,买了回来飞上枝头当了凤凰,老太太原本以为是一个可怜的人儿,谁曾想竟一肚子坏水! 她要害我我也想得明白,不就是和琏二爷的那点破事嘛,我也曾对琏二爷说过,要是咱们二爷觉得好,可以拿平儿跟薛大爷换…呜呜呜…可是,这香菱丫头,她害老太太我实在是想不明白,平日里老太太除了宝玉,又疼过谁,不就一个香菱嘛…” 王熙凤哽咽着,话还没说完又拿了条手帕擦起了眼泪。 哎!都是些什么鬼!本姑娘对宅斗没兴趣,别把我搅进去行不! 香菱正想辩解两句,不料王熙凤哽咽了两声,吧唧!晕倒在了地上! 众丫头婆子瞬间忙成一团,一阵悲嚎声震耳欲聋。 王夫人大概也是听说了贾母房里的事,此时正好进屋,见熙凤倒在地上动弹不得,赶紧命人去请太医,又听鸳鸯说宫里的老太妃今日身子不爽,皇帝下令不得外出。 王夫人也跟着众丫头婆子一阵慌乱,嚎叫。 算是见识了,这贾母房中顿时跟一锅粥一般。 此时,黛玉宝玉也闻讯赶来,王熙凤被里三层外三层包围着。 香菱叹了口气,拿了一个凳子坐下,也不管众人如何慌乱。 忽然听一婆子说了一句:“二奶奶怕是中了邪述,看样子已经不中用了,快快叫人预备着后事才是。” 不料,那婆子话音刚落,王熙凤竟从地上噌一下站了起来,瞬间满血复合,怒骂道:“你个狗娘黑心肝,你是巴不得我早点死是不是,我死了你那闺女好给琏二爷做填房是不是?别做你狗日的黄粱梦了!我即便是死了,还有平儿呐,哪里就轮到你那娼妇了!” 王熙凤这一通骂,也不晓得是针对谁,像是针对方才说话的婆子,但那婆子并没有女儿。 这大概是在骂薛姨妈吧! 薛姨妈脸色难看极了,看着凤姐清醒了过来,连忙说道:“阿弥陀佛,菩萨保佑,也幸得婆子说了那番话,不然还不能把你从阎王老爷那里拉回来。” 贾母方才哭了一通,此时觉得肚子没那么难受了,忙叫鸳鸯拿了恭桶,鸳鸯扶着贾母进了净房大解。 王熙凤此时感觉也没先前那样脆弱了,平儿扶着熙凤从地上站了起来,帮熙凤整理了一下衣服。 熙凤对薛姨妈说道:“姨妈素来是和好心肠的人,不曾想身边的人竟心如蛇蝎,姨妈还是趁早做了打算,早早打发了才是,今儿是老太太和我,明儿保不齐就是姨妈你和宝姑娘。” 香菱实在忍无可忍了,说道:“请二奶奶安,我香菱虽是一个普通丫头,但绝无害人之心,凡事做事都有动机,我害老太太和二奶奶的动机是什么呢?我与文龙也是他敬我我敬他,成日里我除了与宝姑娘在一起读《女戒》,与臻儿在房里做针线,我又几时出过二门?昨儿若不是二奶奶老太太传唤,我也是定不敢出门去的。” 香菱此时搬出来薛蟠的目的有两个,第一是让薛姨妈明白,她儿子深爱的女人若是被她撵了出去,薛蟠回来后还不定闹成啥样,第二香菱是想让凤姐明白,她已有了薛蟠,并且与薛蟠相亲相爱,犯不着要去抢凤姐的贾琏。 熙凤一时间没有合适的语言怼香菱,只愣在原地。 此时,贾母已经大解完毕,鸳鸯扶着贾母出了净房。 忽听见二门外有人说有个真真国的老先生过来与贾母问安。 外男不得入二门,于是贾母在鸳鸯等人的搀扶下来到了花厅,花厅里,坐着一位老先生,老先生一见贾母,急忙来了一个九十度大鞠躬。 这一鞠躬把众人都吓了一跳,香菱拼命想着,这又是何人!曹芹的书中与贾母年岁相当的老人只有刘姥姥和清虚观的那个张道士。 眼前这个又是谁呢? 只见那老先生站得笔直,恭谦道:“请老太君安,初(cu)面,请老太君多多关照(jiao)。我是(xi)山(san)子野,闻听老太君欠安,特来请老太君安。” 哇哦~这就是传说中真真国的山子野呀,这就是发不出卷舌音的真真国人! 这山子野老先生,看上去年过花甲,留着胡子,一身灰色的袍子,腰间一根黑色缎带。虽已年迈,但气质尚佳。 贾母听后,忙让丫鬟们拿来椅子让山子野坐下。 贾母道:“省亲别墅多亏了老先生的设计,老先生实在是辛苦了。” 山子野显得很拘谨,忙叽里呱啦说了一通贾母等众人听不懂的话。 贾母此时有些着急了,赶紧拉住香菱道:“菱儿,你来说说看,老先生到底说的是什么呀,快快说与我们听,不然就失礼了。” 香菱慢吞吞上前,对着贾母鞠了一躬,说道:“回老太太的话,山子野老先生向你问安,问你的身体是否大安了。方便的话他可以帮你瞧瞧看。” 贾母连忙道谢。 接着山子野又是一阵叽里咕噜。 香菱翻译道:“老先生说,听闻你是吃了炸制的面条生病的,这种面条在他们国家国王王后都爱吃,平民百姓也都喜欢,是一种及其平常的食物,不碍事的。” 贾母点点头。 山子野又一阵噼噼啪啪。 香菱翻译道:“老先生说了,上了年纪的人,不易多吃,偶尔吃多了也无妨,喝两碗祛火的汤水便可大愈。” 贾母微笑着道谢。 山子野又稀里哗啦说了一阵。 香菱翻译道:“吃了这种面条,不会导致腹泻,不会使人休克眩晕,更不会要了人的性命!” 贾母大喜,薛姨妈顿时松了一口气,站在旁边的宝玉听得一愣一愣的,只有黛玉拿着手帕捂着嘴笑。 薛宝钗在这个过程中仿佛只是一个看客。 近晌午,贾母预留山子野用饭,山子野推说省亲别墅还有诸多琐事,于是,山子野再一次与贾母鞠躬道别。 山子野走后,整个房间里一片说不出的尴尬,王熙凤两眼发直,脸颊抽筋。 薛姨妈上前拉着熙凤的手,笑着说道:“好好的凤丫头,这老太太一点小病竟让她又是闹肚子,又是晕倒,一会子眼睛又是瞪得跟玻璃珠一般,一会子又是要撵人出去的,这要是那天老太太百年归西,这凤丫头还不要府里的人都殉葬了不成。” 众人哄一声大笑。 气氛稍微没那么尴尬了。王熙凤也笑了,说道:“老太太要是那天病老归西去了,我也跟着去,也好让鸳鸯跟了琏二爷做正房。” 鸳鸯听后红着脸追打王熙凤,娇嗔道:“该死的,我招谁惹谁了。” 王熙凤看看香菱,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对香菱说道:“好一个标志的人儿,我今儿也是错怪你了,这厢给妹妹赔礼了。” 香菱忙笑道:“岂敢岂敢,二嫂子也是因为关心则乱。” 话至晚间,贾母服了两碗菊花水后,觉得神清气爽,眼睛似乎也比从前明亮了些。 王熙凤见贾母神清气爽,也故作开心,不断给贾母讲笑话,逗得众人大笑一阵。 黛玉深知今儿她并不是主角,她一直默默坐在角落里,时不时回头与宝玉低声私语。 薛宝钗始终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见众人悲泣,她便皱着眉头不语,见众人哄笑,她便又跟着众人哄笑一番。 贾母今日因为好容易碰见了一个和自己年岁相当的老人,虽说语言不通,但也仿佛遇见了知己一般,甚是开心。 晚间,香菱,薛姨妈,宝钗回至东北院,一进偏房,臻儿拉着香菱的手,满脸崇拜说道:“姑娘真是太厉害了,既然能听懂我们不懂的语言。” 香菱噗嗤一声笑了,说道:“其实我并不知道那山子野说的是什么。” “啊?” “啊什么?就许人家胡诌,就不许我说瞎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红楼新梦之苦命裙钗》正文 第十九章:冤冤相报何时了 赵姨娘在贾府一向不受人待见,除了她老公贾政偶尔让她伺候就寝以外,贾府上到主子,下到奴才,基本不把她放在眼里。 贾府里最痛恨赵姨娘的当属王夫人,其中原因多是因二女共侍一夫的各种老陈醋之事。加之赵姨娘又比王夫人年轻,长相比王夫人略好,贾政常常唤赵姨娘伺候,几个月也去不了王夫人房里一次。 王夫人对赵姨娘恨得牙根痒痒。 贾府里的丫鬟婆子个个都是势利眼,权力心,见王夫人不喜赵姨娘,众人自然也就都站到了王夫人这边。 因赵姨娘不受人待见的缘故,她的儿子贾环在贾府也不怎么受欢迎,贾环的姐姐贾探春早看出了其中的缘故,故而故意不与她娘和她弟弟亲近来往。 因为王夫人和薛姨妈是亲姐妹,王夫人不喜赵姨娘,薛姨妈也因此不与赵姨娘母子来往。 这日,赵姨娘带着贾环来东北院薛姨妈处请安,这本是贾府的一大新闻,东北院的丫鬟婆子们很快便把消息传到了王夫人处。王夫人看上去和和气气,说道:“自家骨肉,本应该多来往才是。” 赵姨娘因觉得突然造访有些唐突,加之素日里也不曾亲密接触,故而带了一盒茶叶作为礼物。 薛姨妈客客气气将赵姨娘母子迎进屋,宝钗虽说满心疑惑但丝毫没有表现出来,依旧是笑盈盈地对贾环说:“环兄弟今日不上学吗?” 贾环咳嗽了一声,回答道:“今日先生家去了,学生们今日可在家温习一天,明日上学去。” 宝钗微笑着,不言语。这贾环长得不好看,偏又是个做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的德行。宝钗对贾环很不喜欢。心想:这贾环上不上学都无所谓,反正他上学也是浪费光阴,吃饭也是浪费粮食! 薛姨妈一时间又不知道与贾环母子说点什么好,怕说多了消息传到王夫人那边得罪王夫人。于是想了半天,挤出一句话来:“环哥儿,今年多大了,怕是应该有十岁了吧。” 赵姨娘向薛姨妈欠欠身,说道:“回姨太太的话,环哥儿开春已经十岁了。” 贾环一听人说自己已经十岁了,顿时有些自满,挺直了腰板,咳嗽了两声。 话说到这又停止了,这种尬聊的气氛简直让人难受。 宝钗又找出一句话来:“环兄弟都是大人了哈。” 赵姨娘点头说是。 话题又停止了,大家又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这时,贾环有点按捺不住了,站起来说道:“我母亲说想要了你们院里的香菱过去伺候,过来请示姨太太的意见。” “啊?” 宝钗与薛姨妈相视一望,有点哭笑不得。 赵姨娘接着贾环的话说道:“昨日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虽然老太太不追究了,但姨太太这边留着个香菱终究是个祸害,若是此时打发了出去又没由头,不如派到我房里来,让她做个粗使丫头,让我来调教调教,也免得让姨太太费心伤神。” 薛姨妈半天没反应过来。 赵姨娘这是出的什么招?此前听说赵姨娘做事不着调,今儿算是见识了,竟然想要香菱去伺候贾环?香菱可是薛蟠的小妾呀! “这…” 薛姨妈半天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贾环接着说:“那香菱虽说是薛大哥的妾侍,但薛大哥也是个没长性的,保不齐现在在南方已经另开小灶咯!” 薛姨妈一听贾环这么一个屁大点的小孩竟公开评论说自己的宝贝儿子没长性,脸色有些不好看。 正在这时,香菱带着臻儿来薛姨妈房里请安。 香菱见了贾环和赵姨娘母子,心中满是疑惑,向薛姨妈磕完头后回头看贾环正在看她,那小子脸上带着一种神秘又诡异的笑容。 薛姨妈见贾环正瞄着香菱,于是准备将问题抛给香菱,问香菱道:“香菱呀,你可是个红人了,这不,环哥儿母子说想要了你到房里伺候,你可愿意过去?” 香菱傻眼了,这赵姨娘母子是在唱哪出? 香菱捋了一下思路:贾府众人眼中这赵姨娘是一个有话必说,有屁必放的二货,情商智商皆为负数,这贾环虽说是主子,不过也是一个连丫鬟婆子都不喜他的又胖又丑小孩。这母子俩虽说也是满脑子弯弯曲曲小心思,但比起薛姨妈和宝钗还是要好对付一些。 不就是调换一个工作岗位嘛,赵姨娘也表明了是做贾环的粗使丫头,人家贾环早已经与王夫人房里的彩霞两小无猜了,所以对于香菱,也绝对不可能出现这种事! 香菱看了一眼薛姨妈,薛姨妈此时亦是满脸假慈爱。香菱对着薛姨妈行了一个礼,说道:“香菱一切都听太太的安排。” 薛姨妈微微点头,旁边的臻儿急得不行,直拽香菱的衣襟,小声说道:“你去了大爷怎么办?” 香菱对着臻儿做了一个鬼脸,说道:“大爷与我说了,他明年开春回来就接了我回京陵去住。” … … 赵姨娘要了薛蟠的妾侍去贾环房里做粗使丫头,这种没格调的爆炸新闻瞬间便传遍了贾府。 贾母听后大怒,王夫人更是气得发抖。薛姨妈就像局外人一样,显得冷淡又平静异常。 只有王熙凤听闻此等荒唐消息后笑得花枝乱颤,为此还专门到省亲别墅的施工工地上奚落了贾琏一番。 最巴不得这件事情发生的就属王熙凤了,王熙凤这几日一直筹划着要整治香菱,还没想出什么绝妙的计划,不料这环哥儿倒是帮了她一个大忙。 其次,薛姨妈也巴不得找个理由让香菱赶紧滚蛋,竟然有人愿意领了去,她正好也装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答应了。 贾母这边起初倒是很生气,后来王熙凤又在贾母耳边说:“老祖宗不必忧心,姨妈都答应了,香菱妹子素来机灵,懂得又多,环哥儿母子生得又蠢笨,香菱妹子正好可帮帮忙,老祖宗也省心不少。说不定环哥儿借着香菱妹子的聪慧,将来中个举也未可知。” 贾母听闻后又再三嘱咐说只是过去帮帮忙,将来还是要回到薛家的,让环哥儿跟他老子娘别动什么歪心思,免得外头人家说我们欺负客人,这便不是待客之道。 凤姐一一应着,答应让香菱还可以带着臻儿过去,给一日时间收拾收拾东西,明日便去赵姨娘房里报道。 下午时分,王熙凤睡过午觉,让周瑞家的和丰儿带着一众丫头去帮香菱收拾东西。香菱觉得王熙凤此举有些怪异,但丰儿等人已经到了房门口,又不好拒绝。 周瑞家的年长一些,大概也是受了凤姐的什么旨意,进了香菱的屋子左看右看,不像是来帮忙收拾东西的,倒像是来查房的。 丰儿带着一众丫头在香菱房间翻箱倒柜,臻儿气得鼻子冒泡,却又不敢言语,因为她俩的下一个老板是在贾府中更加没有地位的赵姨娘母子! 周瑞家的左顾右看,一个小丫头从香菱的衣柜里搜出一幅画来,香菱顿时感觉不妙,那是薛蟠此前送给她的唐寅的春宫图! 那个小丫头并没有打开画,而是将画递给了周瑞家的,周瑞家的将画展开,顿时眉头紧锁,啪一声将画扔在地上,说道:“这是什么东西呀,真是羞死人了!还不快送去给太太。” 丰儿像是得了圣旨一样,捡起画准备往屋外走,不料屋里又有一个老婆子大叫了起来:“这里还有!” 那婆子手里拽着香菱前段时间闲来无事写给薛蟠的诗,上面写着:夫戍边关妾在吴,西风吹妾妾忧夫。一行书信千行泪,寒到君边衣到无。 周瑞家的顿时如获至宝,兴奋地拿了诗稿和那副画,昂着头,斜视香菱,冷冷说道:“走吧,跟我去见琏二奶奶!” 臻儿有些害怕,紧紧拽住香菱的胳膊,香菱伸手拍了拍臻儿,对众人说道:“还愣着干什么,走吧,见琏二奶奶去!” 一众丫鬟婆子在周瑞家的带领下出了东北院,径直来到王熙凤的小院,谁料到,薛姨妈与宝钗,王夫人皆在王熙凤院子里吃茶说话,刚到门口的时候,还能听见王熙凤爽朗的笑声。 王熙凤见丰儿和周瑞家的急匆匆赶来,忙笑道:“周姐姐你们这是怎么了?丰儿又是怎么了?今早我不是让你去帮香菱妹子收拾东西吗,怎么这会子还杵在这。” 王熙凤嬉笑着,丰儿愣在原地不敢说话,薛姨妈赶紧起身解围:“哎呀呀,亏这凤丫头竟想得如此周到。” 王熙凤笑着对薛姨妈说:“姨妈不知,我这院里的丫头现如今人也大了,心也大了,不是正经主子安排的活也不认真对待,看我今天不拿丰儿开开刀,杀杀这些懒丫头的威风!” 丰儿听罢,立刻跪在王熙凤面前,哭泣着说道:“二奶奶开恩,今儿真不是奴婢懒惰,而是…” “你还找借口!看我不好好治治你们这帮小蹄子!” 王熙凤说完便伸手要打丰儿,此时周瑞家的赶紧上前,说道:“奶奶开恩,今儿还真不能怪丰儿,今早太太让我给姨太太送茶叶,刚进东北院就碰见了丰儿带着一群丫头正要进香菱姑娘的屋,我看姨太太又不在房里,于是一同进了香菱姑娘的屋。” 周瑞家的说到这瞥了一眼薛姨妈,然后又看了看王夫人。 王夫人一副慈眉善目的老样子,温和问道:“你们既然好心去帮助香菱姑娘,不去好生帮忙,这会子怎么又到这里来了,香菱的屋子又不在这里。” 周瑞家的故意耷拉着眼睛,不看王夫人,低声说道:“我们本是在帮香菱姑娘收拾东西,不曾想发现了这些玩意儿!” 周瑞家的说完这话后,一个老婆子抱着从香菱房里搜出了的画和诗稿,堆放在王熙凤面前。 王熙凤见了那诗稿,打开来看了一番,然后气汹汹地说道:“这些都是什么玩意儿,香菱现在在哪里?” “现在就在二门外候着。” 周瑞家的说完便让那老婆子传了香菱进屋。 香菱一进屋,薛姨妈满脸严肃,也并不看她,宝钗坐在薛姨妈身边,淡定地喝着盖碗茶。 王熙凤见了香菱,下巴一抬,说道:“香菱,我不识字,你来念给大家听听看!” 哼!好笑,念就念,who怕who! 香菱接过王熙凤手中的诗稿,清清嗓子,背对着宝钗,大声念道:“我在墙根下种瓜,种了一颗大西瓜,大西瓜呀大西瓜,真的真的太甜啦!” 香菱一本正经念完后,将诗稿啪一声放在王熙凤面前。 屋子里的丫鬟婆子强忍着没有笑出声。 宝钗看看香菱,腮帮鼓起,嘴巴紧闭着,怕也是憋坏了。 王熙凤一脸惨白,气势汹汹说道:“这上面写的就是这个?” 香菱点点头,臻儿走上前对王熙凤说道:“我们姑娘本来是不识字的,多亏了宝姑娘闲暇时教了姑娘几个字,二奶奶,这首诗写得还不错吧?如果二奶奶觉得好,可以送给二奶奶。” 王熙凤深吸了一口气,故作镇定道:“你们这些小孩写的什么玩意儿,没事还是应该将精力放在女工针线上,这才是正道!” “是。” 薛姨妈叹了叹气,端起盖碗茶,轻嘬了一口,说道:“这便是凤丫头的好处了,事事都想得周全,家里面的这些女孩子确实有时候将精力用错了地方,多做些针线才是正道。” 宝钗听了这话,放下手中的茶杯,不住点头表示赞同。 王夫人依旧是一副端庄,娴雅,慈眉善目的模样,仿佛在这件事情上,她只是一个旁观者。 王熙凤感觉此次宅斗又输了,心中不服气得很,她不能让香菱就这样走掉了,得再治治她才是! 王熙凤憋屈,怒火在心中熊熊燃烧着,她明明是计划得很周密,大清早便派人去了东北院让薛姨妈和宝钗过来喝茶,又请了王夫人作陪,目的就是不想在丰儿搜香菱房间的时候薛姨妈尴尬。 不曾想竟然搜出来一首不疼不痒的“种瓜诗”! 是可忍孰不可忍!王熙凤站在屋里,表情复杂,心中千转百回。 哼哼!对了,不是还有一幅画吗!看看那副画再说!看我熙凤不收拾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红楼新梦之苦命裙钗》正文 第二十章:何必恋战 熙凤命人展开那副唐寅的春宫图,刚一展开,薛姨妈赶紧捂住了宝钗的眼睛。王夫人立刻用手中的扇子挡住自己的眼睛,王熙凤狠狠将画扔在地上,啐了一口,道:“呸!这是什么玩意儿!哪里得来的!” “回二奶奶,这画是薛大爷从外面带回来的。大爷带回来后一直搁在里间,我也认不得几个字,只听大爷说是什么糖黄果银。” 此时王熙凤突然大笑,说道:“亏你还作了一首‘种瓜诗’,竟连这个都不知道!什么糖黄果银的,你也就知道吃,这明明就是唐寅的春宫图!” 王熙凤一副很懂的样子。 熙凤的话音刚落,王夫人眼睛睁得大大地看着熙凤,熙凤突然觉得自己方才失言了,一时间又想不出什么法子挽回,于是结结巴巴说道:“太太…我…也是听琏二爷…说起的…我不曾看过…” 熙凤这话分明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此时薛姨妈赶紧出来打圆场,说道:“他们年轻小夫妻,闺房中的事我们也不便过问,若是硬拽着不放,反倒显得我们大人们不懂事了。” 王夫人眼光依旧尖锐,熙凤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情急之中对周瑞家的呵斥道:“还不快拿出去烧了,让姑娘们看见可怎么得了!” 周瑞家的迅速拿了画出门烧去了。 屋子里面死一片的寂静。 此时宝钗咳嗽了一声,笑道:“香菱这鬼丫头,方才是做的什么诗,亏你想得出来,平白无故地竟种起瓜来,害得众人都憋着一肚子笑,这会子大家伙怕是都肚子痛得慌了。” 宝钗果然是一个化解尴尬的神人,情商又极高,众人听她这么一说,全都大笑了起来。王熙凤见众人都在笑,自己也咯咯咯跟着大笑一番。 宝钗走到香菱跟前,拿起方才放在桌子上的诗稿,准备看看。 香菱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只见宝钗看了看那诗稿,笑笑道:“菱丫头这‘种瓜诗’果然是好笑,你这小蹄子也不知道成日里都在琢磨些什么,竟写出了这样好笑的诗来。” 香菱眼巴巴看着宝钗,满眼感激。 宝钗接着说道:“这‘种瓜诗’虽然说好笑,不过也算是押韵,我也不曾教过她写诗,她也只是认得几个字,不然把这首诗交给我,我拿回去誊抄几十份,院子里的姑娘每人分发一份,凡是谁有不开心的事情的时候,就拿出来瞧瞧,这样便开心起来。” 众人又是一片哄笑。 宝钗果然将那诗稿收起来,交给莺儿。并吩咐道:“好生替我收着。这算是我这个先生的教授成果了。” 莺儿道:“是。” 香菱对着宝钗笑了笑,感激的话一切尽在不言中。 屋子里的气氛变得轻松起来,此次风波已经过去,宅斗暂时结束,也没必要恋战,免得节外生枝。 香菱准备携臻儿速速撤离现场。 香菱向薛姨妈王夫人王熙凤告辞,说道:“如果没有别的什么事情,我这就回去了。” 王夫人点头应允。 不料王熙凤叫住了香菱,说道:“香菱姑娘也很少来我的院子里,既然来了,就坐下来吃了茶再走,你就这样匆匆走了,知道的说你忙,不知道的还说我不会做事了。” 王熙凤这一番很明显就是还沉浸在战斗中,许是觉得方才的短兵相接不过瘾,怕是想干番大的! 情况不妙。 也不知道熙凤到底要出什么招。 看着满脸堆笑的王熙凤,香菱也笑了,说道:“二奶奶客气了,都是一家子骨肉,不要客气才是。” 熙凤不依,拽了香菱往薛姨妈跟前一坐,然后又让丰儿上茶。 片刻,丰儿端上茶来,王熙凤叹道:“不怕姨妈太太笑话,我们琏二爷为修建这省亲别墅,那身上都掉了一层皮,幸儿有蓉儿和蔷儿帮忙着,昨儿蔷儿从苏州采买回来的十二个女孩子昨儿住进梨香院了。” 薛姨妈听着凤姐卖辛苦,邀功劳,也不住点头表示凤姐贾琏两口子很厉害。 王夫人笑着说道:“琏儿的办事能力是不错的,老爷素来也不怎么过问俗事,亏了这帮孩子们,今早我路过梨香院的时候,院子里传来了女孩子们练曲儿的声音,甚是动听。” 王熙凤听了王夫人的话,立刻来了兴趣,拍手说道:“说到唱曲儿,我们自己家里倒是有一个会唱的,那绝对不比梨香院里的十二个女孩子差!” 众人一听,瞬间来了兴趣,王夫人笑道:“我们家里?那会是谁?我们家里还会有一个唱曲儿的?” 王熙凤径直走到香菱身边,摸摸香菱的肩膀,香菱吓个半死,不会是要让我来唱吧! 只见王熙凤的手滑过香菱的肩膀,顺势拉住了站在香菱身边的臻儿,王熙凤笑道:“就是这个丫头了!” 香菱望了一眼臻儿,臻儿此时有点蒙圈。 熙凤对王夫人说道:“太太有所不知,我也是前段时间听人说起的,说这臻儿姑娘的曲唱得极好,不但自己会唱,还教会了迎春姑娘房里的司琪,宝玉房里的晴雯,听说闲来无事的时候,这三个丫头便聚在一起练曲儿呢。” 王夫人一听大惊,臻儿满脸通红。宝钗也有些惊讶。 香菱自知,完了,熙凤怕是早早就已经挖了一个大坑了,只等着她往下跳。 王夫人有点惊讶,脸色不悦,说道:“好好的丫头,学戏子唱曲儿是怎么回事,从前便罢了,以后可不许学了!” 熙凤见王夫人不高兴,急忙说道:“太太不必惊慌,丫头们平日里也就是玩玩,主子门累了也顺便给主子们哼一段,全当是放松休闲。” 王夫人不说话,她主要是听说有宝玉房里的人也在学唱曲儿,想着宝玉会不会被勾了魂,心中大不快。 此时,臻儿行了一个礼,对众人说道:“回太太的话,臻儿确实偶尔唱几嗓子,我想着老太太明年要过八十大寿了,老太太平日里对我们不错,丫头们便想着八十大寿之时唱给老太太听,也好讨老太太开心,若是太太觉得不妥,以后臻儿不唱了就是。” 听罢这番话,香菱在心中对臻儿比了个大拇指,臻儿果然长进了,宅斗技术日渐精湛! 因为臻儿搬出了老太太,王夫人不好说什么,依旧一副慈祥的模样,说道:“你们丫头懂得感恩自然是好事,只是一桩,不知练的是什么曲目呀?” “听说曲儿名叫《两只蝴蝶》!” 王熙凤终于找到了合适的机会插进了自己盘算了好久的话。 薛姨妈眉头紧锁,不言语,王夫人问道:“这个倒是新鲜,从来没有听过。” “那不然给我们来一段,全当是练习了!” 王熙凤主动鼓起了掌。 臻儿此时已经被架在了火炉之上熏烤。 香菱听得明白,也看得很清楚,自知这熙凤此举并不是针对臻儿,而是针对香菱本人。香菱站起身来,对熙凤说道:“二奶奶,其实这臻儿的曲儿是我教的,这小丫头也真是,自己倒还没学会便又去教别人,不然我唱一段给太太奶奶们解闷儿吧。” 熙凤听了暗喜,想着自己好幸苦挖的坑终于有人要跳了! 薛姨妈表面祥和,心中鬼冒火,想着怎么样香菱也是薛蟠的妾室,哪能给人唱曲儿。 宝钗微笑着,她早就听说这《两只蝴蝶》的事了,也偷偷听臻儿在小厨房哼过,真真是唱出了男女之爱,虽有些上不了台面,但确实好听。 众人都在等香菱唱曲儿。 香菱清了清嗓子,唱道:“两只蝴蝶,两只蝴蝶,飞得快飞得快,一只没有眼睛,一只没有耳朵,真奇怪,真奇怪…” 宝钗终于还是没有能忍住,一口茶喷了莺儿一身。 王夫人也笑得坐不稳了,薛姨妈也终于笑了。 熙凤只是嘴角微微动了一下,有些尴尬,见众人都在笑,自己也附和着笑了一番。 王夫人笑罢,说道:“你这曲还是别在老太太跟前唱了,免得老太太肚子疼。” 王熙凤见了臻儿笑得直捂住肚子,打趣道:“臻儿怕也是第一次听这曲儿吧。” 臻儿马上收起了笑,赶紧回王熙凤道:“二奶奶哪里的话,我们姑娘平日里都跟我们唱这个,只是姑娘的曲儿除了两只蝴蝶,还有三只老鼠,四只蟑螂,五只麻雀呢,二奶奶要是觉得好听,我明儿就到二奶奶跟前来唱曲儿,丰儿姑娘去我们姑娘那边伺候环三爷和赵姨娘可好?” 虽是打趣,丰儿听了臻儿这话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熙凤见了忙说:“想到我房里来是吧,我依了你便是,今晚我就让琏二爷雇一乘小轿把你抬进来可好?” 臻儿感觉自己并不是王熙凤的对手,忙说道:“琏二爷已经有二奶奶和平姑娘了,我们这些粗使丫头怕是给二奶奶平姑娘提鞋都不配的。” 众人哄笑,不曾想到,这臻儿小丫头平日里不声不语的,竟然是一个伶牙俐齿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红楼新梦之苦命裙钗》正文 第二十一章:老夫少妻 东北院里郁郁葱葱,三日光景很快就过了,晚间,赵姨娘打发了小吉祥和小鹊到东北院帮香菱拿行李,大概是早就听说了香菱的事,又猜度着这香菱本是薛姨妈预要撵出去的,两个小丫头也是势利眼,心中自然是百般不乐意。 臻儿跟着香菱倒是尽心,此次也愿意跟着香菱。主仆二人来到赵姨娘院中,贾环已经在门口张望很久了。两只小眼睛巴巴地看着香菱臻儿进屋,心中欢乐得很。 贾环见了香菱臻儿进屋,两只眼睛眯成了一道缝,笑嘻嘻对香菱说道:“你知道我娘为啥让你过来不?” “为啥?” 香菱本对赵姨娘此举就充满了各种疑惑,正想不明白,不料贾环倒是爽快,这屁小孩示意香菱蹲下身来,悄悄在香菱耳边说道:“那是因为我想吃你做的方便面!” “啥?” 香菱感觉有些瞠目结舌,自己想了那么多赵姨娘此举的理由,唯独这个理由没有想过。 臻儿见了贾环的小模样,贼眉鼠眼,此时贾环十岁,个头只能到臻儿的肩膀。因素日里贾环不讨喜的缘故,臻儿对贾环的印象有些先入为主。只见臻儿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就不煮给你吃!” 贾环急了,一把拉住臻儿道:“姐姐要是不乐意,我就不松手,我把姐姐绑捆在家里,不让姐姐出门!” “哪里来的死小孩!” 臻儿气哼哼的说道。 香菱看着贾环,见他就一熊孩子,貌似并没有大家说的那样讨人嫌。 贾环扭不过臻儿,转身望着香菱,道:“好姐姐,我娘此时正在房里等你呢。” 贾环说完朝香菱呶呶嘴,小眼神朝旁边的小屋望去。 香菱带着臻儿进了赵姨娘的屋,赵姨娘此时正在纳鞋底,见香菱来了,急忙起身,这一动作倒弄得香菱怪不好意思。 赵姨娘拉着香菱的手,脸上从未见过的温柔,说道:“好姑娘,你总算来了。” 香菱预要给赵姨娘行礼,赵姨娘一把扶住香菱,轻声道:“姑娘不要这样,咱们都是姨娘,地位是一样的,今后姑娘就住在我隔壁的房里,饮食起居同我一样,方才体现我们姐妹情深。” 嗯?这就姐妹情深了,赵姨娘说这话意味深长,有拉拢的嫌疑,但香菱又觉得好生奇怪,她一个本来是要被薛姨妈赶出府的人,赵姨娘却舔着脸硬要了过来,这事本就十分诡异了,此时赵姨娘又说要与香菱姐妹情深,几个意思? 赵姨娘像是看出了香菱的疑惑,说道:“在这个贾府里,如今你的地位和处境同我是一样的,我俩也算是患难姐妹了。” 这赵姨娘是想说:我们都有共同的敌人,所以我们自然就是朋友,是姐妹了。 呵呵,挺不错嘛,不曾想这赵姨娘并不是外界传说的那样荒诞,蠢笨,从今儿这番谋略看来,略有几分小计谋。 赵姨娘示意香菱坐到炕边上,拉着香菱的手说道:“前儿三姑娘听闻姑娘要来,派人送了一块上好的鞋面子,这鞋我正做着,就快好了,我看你的身量与我差不多,就照着我的尺寸给你做了起来,明儿做好了,我送到你房里,姑娘不要嫌弃才好。” 香菱赶紧起身,说道:“多谢姨奶奶。” 赵姨娘也起身,笑盈盈对香菱说道:“说什么谢呢,我第一次见你就知道姑娘与我那三姑娘一样,绝非等闲!” 赵姨娘说完一脸满足和骄傲。 香菱在赵姨娘屋里说了一会话,随后带着臻儿回了赵姨娘安排的房间,正准备洗漱,此时听见院子里嘻嘻索索的一阵脚步声,接着又是一种婆子丫鬟忙碌的声音。 香菱派臻儿出门看看,臻儿回来回话说:“政老爷来了!” 此时屋外甚是忙碌。 一盏茶的功夫,又听那边一阵笑声,又有赵姨娘和贾政的声音。接着房门响处,小鹊拿着大铜盆出来,叫吉祥舀水进去。 过了大半天,院里又重新安静下来,丫鬟仆人们各自又回到自己的岗位。 … … 一个人的最大悲哀,莫过于被至高无上的人宠爱,却被其余所有人踩在脚下!赵姨娘的世界,充满这种悲哀。 第二天,赵姨娘到王夫人处请安,王夫人高高在上坐着,赵姨娘低头跪在地上。王夫人素日里很平静,一副不问俗事的样子,今天在赵姨娘面前变得烦躁异常,大声呵斥赵姨娘道:“好好的爷们儿,都被你给带坏了,你要是教不了她,自然会有老爷来管教,横竖是有人教导他的,你这做老子娘的,哪里有一点做长辈的样子!” 赵姨娘跪在地上直哆嗦,不知道王夫人又为何发飙。 赵姨娘颤抖着说:“不知太太所谓何事,环哥儿又犯了什么错,请太太明示。” 王夫人听赵姨娘这么一说,更是火冒三丈,怒道:“你是他娘,你倒还来问我?” 赵姨娘眼泪唰唰唰往下流。 王夫人接着说道:“哼!你这当的是什么娘,环哥儿昨夜里偷偷溜进厨房里,倒了半锅子油,和那彩霞做油炸面条,结果差一点没把厨房给烧了!幸儿我恰巧路过,不然你今天还能跪在这里?” 赵姨娘哆嗦着,眼泪花花,说道:“太太说的是,亏了太太,我回去定会好生管教环哥儿。” 王夫人一听管教二字,更是冒火,说道:“如今你房里多了一个香菱,也是个打乱拳的,你巴巴从姨太太那边要了去,还真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赵姨娘不言语,只是一股劲淌眼泪。 王夫人训斥了赵姨娘有一会功夫了,许是感觉有些累了,正准备让赵姨娘滚蛋,这时候,周瑞家的手里拿着一个包裹进来,贼眉鼠眼的样子,周瑞家的在王夫人耳朵边轻声说了些什么,然后留下那个包裹走了出去。 周瑞家的走后,王夫人将那包裹丢到赵姨娘跟前,恶狠狠说道:“你自己看看这是什么?” 赵姨娘急忙打开那包裹,里面是一双她准备给香菱的新鞋,刚做了一半,鞋面还没有缝好。 王夫人指着那双没有缝好的鞋说道:“就凭你也有这么好的缎子拿来做鞋面?” 赵姨娘不语,因为这是前日里探春悄悄派人送来的,要赵姨娘拿来做双鞋子送给香菱穿的。 王夫人接着指责道:“我人岁老了,但是记性还是好的,这缎子原是宫里赏赐的,贵妃娘娘给了我三匹,老太太嫌太花哨就没要,我年岁大了也不合适,我把这三匹缎子给了三位姑娘,三姑娘和二姑娘都拿来做了衣服,四姑娘的上个月莫名其妙不见了,问丫头们又都说并没有瞧见,不料竟在你这贼窝里!” 赵姨娘此时已经哭成了泪人,有些百口莫辩。 王夫人见赵姨娘并不作声,全当是默认了偷窃的事实,义正言辞说道:“你也是个姨娘,也是半个主子,俗话说王子犯法庶民同罪,就罚你和环哥儿半年的月例吧!” 半年的月例!赵姨娘每月的月例是二两银子,半年是十二两银子,这点银子对于李紈,王熙凤等人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对赵姨娘来讲确实一大笔钱,本来手头就很拮据的赵姨娘听到这一突如其来的惩罚瞬间瘫坐在地。 以后的半年里,贾环和她将没有一文钱的收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