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心传》 《素心传》正文 第一章 归 早春时节,春风并未来得及送暖,冬末春未至的时节最是苦寒,朔方城内的百姓也总是过不好日子,从早到晚的提着心吊着胆,匈奴的报复一波更比一波要狠,铮铮铁骑更是扣人心弦 万般萧瑟之中,朔方城里的这个院子显得倒是格外的温馨,素心的父亲了听先生此刻正围着火炉翻着医书,一边翻着又分神隔三差五的看看门边是否有动静,像是在等着什么人,不急不躁的看上去倒也没有等人的焦灼感,甚至还有些闲敲棋子落灯花的闲情。 此时的素心俯在案几上,上面摆着一本国策,素心的母亲走后就一直是了听先生在照顾着她。 了听极爱看书,不怎么宽敞的庭院里还腾出了一间屋子做书房,在别人家的孩子学习做饭浣衣时,了听先生在教素心执笔,别家的姑娘在学纺纱女红的时候了听先生在教素心认字,别家的姑娘呀,已然能做出一桌好菜的时候呀素心却在和四书五经斗智斗勇,别的女孩都在对镜贴花黄了素心却因为读书读得乏了和男孩子们出去追野兔子了 素心喜欢抓兔子讨厌看书;喜欢外面胡琴的声音讨厌看书;喜欢和同龄人围着火堆唱歌跳舞讨厌看书;皱着一张脸咬着下嘴唇看向半个时辰前看的那一句‘弗知而言为不智,知而不言为不忠’弗喜而为乃不智,喜而不为乃不自忠,暗自想到,弗喜而为乃不智,不喜欢做这件事还去做是不理智的,那我跟这儿读什么书呀,便又出口道‘爹爹,我不喜欢看书我要出去抓兔子’ 了听先生……继续翻医书 ‘或者去隔壁目达朵家跳舞’ 了听先生继续翻看医书 ‘我……我不要背书,我要出去’,见了听依然不为所动,又道‘书上说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了听先生头也不抬的将自己手中的竹简搁到一旁拿起另一册,总算是出声儿了‘这句不是这么用的,再想想’ ‘喜而不为乃不自忠,喜欢却不去做的事是……’素心正要为自己的自由斗智斗勇来着,门外却向起了三声敲门声, 了听先生等了许久的贵客总算是到了,只听门外那人道:‘了听先生在吗’ 了听不理鼓着腮帮子的素心放下手中的竹简去开了门,素心心中暗喜,总算有机会溜出去了 却又听她那老爹说道‘下次飞鸽一封便可,这天气若是在路上碰上胡人歹徒可就不好了’后半句听得一旁的素心浑身一僵,前些日子匈奴来犯,医馆里送来了好些被胡人砍伤了的伤者,这样的天气自是不适合出门,可胡人本就生在这样的地方自是不以为惧的了,出门运气若是不佳可就……思及此,跃跃欲试的素心有些瑟瑟发抖,我还是乖乖的之乎者也吧 两人上楼,聊了些什么素心不怎么关心。如今开着门也不敢出门了,移步火堆旁,这样的天气还真是有些畏寒,黑白分明的眼珠在在眼眶里不规矩的左晃晃右晃晃搜罗着还有什么好玩儿的玩意儿,目光落在爹爹刚放下的竹简上,他今日是在看什么书? 仔细一看却不是什么书籍,看上去倒像是……像是前些日子上谷和渔阳的战况,素心有些犯糊涂,将其放在一旁在思考些什么,大概三刻钟左右,爹爹和那位来客下了楼。 素心又放下竹简仔细打量这位来客,身姿矫健,步伐和言辞中却不免能看出文质彬彬来,虽然脸被斗笠上的黑纱遮了个仔仔细细却遮不住手上的老茧,又听他出声道‘家母病体一直未愈,劳烦了听先生了’ 这声音沉稳有力,了听先生回道‘医者应当要做的不妨事,闲来无事便著了些许医书对令堂调理身体或许能有益处,这便拿给你’从刚刚素心放书的地方拿起了三册竹简,道‘按此法调理事倍功半’素心看的清楚明白,那就是刚刚自己看的战况 又听见那来客说道‘有劳,天气恶劣恐路上误了行程,便先告辞了,出门前家母说想找些许新鲜的当,毕竟是苦寒之地,了听先生你说说,这新鲜的当怎么存活呀’那人像是要让了听评理,可是言外之意素心听不出,了听却是明白的…… 了听看向一旁眨巴着眼睛的素心,心道:当,当,叹口气却也不知说什么好,道‘此去天寒路滑,先生务必心’ ‘如此在下便告辞了’ 送走了来客,了听又重新回到屋内,素心却已经没了影,见她不在了听更放心的思考起什么来,那句‘这新鲜的当可怎么存活呀’一遍遍回响在耳边,他知道素心不是个娇滴滴的性子,前脚还被匈奴唬住了这会儿不也还是溜出去玩儿了?教她读书写字学习兵法也不知对是不对,匈奴一遍遍侵我大汉边疆,大汉和匈奴之间总是有一场恶战的,若他真的死在了战场上马革裹尸倒也不失为一件快事,可是素心呢?她还年幼,这天下之大可有一处能让她容身? 素心的时间还是如涓涓细流一般漫不经心的流进了那片叫做光阴的汪洋里,了听却越来越忙,将素心放在隔壁目达朵家的日子越来越多。 后来,卫青的大军――到了。 ‘想过要去长安吗’了听先生摆弄着院子里的草药,边界苦寒之地长不出什么药材来,这些药材就来的更珍贵了。 素心也在一旁帮忙,一边将甘草心翼翼的翻晒着一边回答道‘是你自己想回长安吧,数次听你说起长安了,要是真想回去就找个好时候回去呗’ 了听却十分沉重的叹了口气,深沉道‘找个好时候,你可知现下是个什么时候?’ 素心依旧捣鼓着甘草,可别看这的甘草,可是能解百毒的呢,‘大汉和匈奴的战况胶着,烽火连三月也不知那年那月才是个头,可就是这么个……’素心忽然心中一紧,猛然回头盯着了听,像是有什么不好的消息就要浮出水面一般 了听也正看着眼前的素心,年方十三的丫头眼里却多了很多同龄人眼里没有的老成,许是看那些书看的,许是边疆儿女实在是没有单纯可爱的资本。 了听有些许的心疼她,素心历来聪明学什么都是一点就通,若是回了长安凭着她这股子聪明劲儿也总是不会差的了听这般安慰着自己,尽管思绪万千却又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明白 素心见他不讲话便有些着急,道‘匈奴近些年越发猖狂,你一个大夫上了战场有何用呢?大汉的天下自有卫将军在呢’ 了听的眼里多的是羁绊更多的确实斩钉截铁,素心看的心里恐慌极了,脑子里却飞速的翻着三十六计,国策所有了听交给她的计谋,对于爹爹她用的最多的便是苦肉计,‘古来征战几人回,我已经没了娘亲,您可曾替我想过?’ 这爷儿俩斗智斗勇可也不是一两回了,了听如何看不穿她的计策呢,她有她的算盘了听自有了听的活计策,随即摆出一副心忧天下的模样来,正色道‘我的确准备随卫将军,匈奴逆乱大汉近百年,今我不能诛之,若能共讨者,心儿可知……’ 毕竟姜还是老的辣,素心是个懂事早成的孩子,了听这动之以理晓之以情的讲着素心自然是明白的,可明白和要去做就不是一回事了,只是怒声嚷道‘你怕我拖了你的后腿,所以要把我这烫手山芋丢到长安去了?’ 了听沉默不语了半天,摇摇头借着翻弄药草,皱成川字的眉毛皱的更紧了 夜里,素心仿佛是听见了一首歌谣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风雪恨,犹未雪。 臣子恨,何时灭。 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这歌谣唱的甚是低沉,如泣如诉,低低沉沉像是在念一段过往,又像是一场梦魇,是在娓娓道来一个故事听的素心更是心烦,掀起被子往自己的脑袋一蒙,好像这样就能听不见了似的 素心本来以为就算是要把她这烫手山芋丢出去也要些日子才对,可没想到隔日了听便带她去见了卫青 天色朦朦胧的还未大亮,了听一身粗布衫的市井打扮却带了一个斗笠,斗笠下是黑色的纱布,看不清他的样子,听到召唤后方才进了军帐。 卫青这才抬起头来,扬起手对账内士兵道‘退下’士兵们应下了一声‘诺’便有序的出了营帐, 了听这才掀下了斗笠,这是张没什么特色的脸,或许你在匈奴不怎么热闹的大街上见过他,又或许是在酒肆里饮酒时见过,也许你们也曾擦肩而过,可就是这么一个没有任何特色的人,在传送敌情却是一把好手,如今虽是粗布凡衣却一反以往的和讯俨然一个训练有素的军人模样,身后还跟着一个匈奴打扮的女子也同样看不见容颜,随着了听先生和其女揭了斗笠才向卫青行叩拜大礼,了听先生道‘属下,叩见将军’ 卫青双手扶起这位忍辱负重潜伏在匈奴的爱将道,‘快快请起,卫青如何当得起先生这一拜?’当年一起入新兵营的那些人,到如今竟只剩了了听一人,敛去一身本事远走匈奴去当细作之后见面的机会就少之又少,卫青看向那女子道‘这位便是令嫒?’ 了听先生道‘正是女素心’又对素心说‘快来见过长平侯’ 素心闻言便又向卫青行了一礼,道‘女素心见过卫将军’卫青的那一封封捷报不仅仅是传到了长安的未央宫,更是传遍了大江南北的每一寸土地上,在边疆的素心对于这位名族英雄更是崇拜不已,可是此时却没心思去激动去开心,只有不可说的化不开的离愁,十三岁的年纪脸上是不符年龄的一片清冷 卫青道了一声‘免礼’又赐了坐‘如今大漠的地图基本已经摸清楚了,先生这些年来……辛苦了,’ 素心自是不明了他们的情怀,可是既然知道了爹爹功名马上取得志向即便千万个不乐意此刻也都化作了担忧和期盼,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既然不能阻止他,素心想倒不如让他没有后顾之忧,心无旁骛的去实现他自己的报复呢 了听看了看一旁的素心,便整理衣衫准备向卫青跪下卫青手快了一步拦下了,道‘先生这是作甚’了听却执意道‘将军,了听此生别无他愿,唯有……’他看了看一旁的素心复道‘唯有一人,望将军能护她周全’这一声恳求里满是对死别的哀伤,古来征战又有几人能全身而退呢?素心眼里含着泪却又倔强的不肯掉下来,也随着爹爹跪下了 卫将军这才松了手,受了了听这一拜,道‘了听不必忧心,不说你为大汉立下的汗马功劳,就冲着你我旧相识的情谊我也会护她周全的’ ‘如此,便有劳将军了’ 素心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了听,忽然在想,我要是这么无理取闹一次爹爹会不会因此就甩不掉自己了?可是昨晚那梦魇一般的歌谣却还在脑子里,素心怯然了,她脑袋里实在是装不下家国大义,只是单纯的觉得拦着爹爹去做他喜欢的事情是一件十分让爹爹为难的事情,弗喜而为乃不智,喜而不为乃不自忠所以她乖乖的,成全了爹爹的自忠 素心被将士带下去了,收拾好行李卫青便会差人给她送回长安去,至于送到什么地方,卫青既然接了这烫手山芋自然是会管到底的,素心也不多问,回到营帐便开始发呆,说是让收拾行李可她本来也没有什么要带的,刚刚找裁缝做的汉家女装扮的衣服之外就是几册爹爹常看的医书兵法,坐在床前发呆却也不似寻常女子般规矩的坐着 月色似钩知离愁,四下无人素心便一跃坐在高高的城墙上,两条腿不规矩的在风里摇晃着,爹爹和卫将军一干人等却还在账内议事,以前老想着和爹爹去长安的一品居大吃一顿,此时此刻却只想天南地北就这么一直陪着爹爹,哪儿也不去,可是‘我可以这么任性然后在这么妄为一次吗’ 暗处的暗哨白日里见过她,此刻见这个女娃端坐在城楼上也不管,可是翻墙而来的霍去病却不认得她,素见无人管束他也只当是没瞧见,想着去见卫青就准备翻墙而下,素心这冷不丁的自问让霍去病觉得是在问自己,等了半响也不见她有什么动静方知道不过是她自问自答罢了 素心没什么功夫,加之霍去病脚步又轻的过分,素心竟是一点儿没发现背后有人,发够了呆才开始审视自己所处的位置委实有些畏高,颤颤巍巍准备回到城楼上可这一回头就看见了凭空出现的霍去病,素心委实吓得不轻脚上一抖差点儿掉下去,好在霍去病不只是轻功了得手上功夫也不差给她拉上来这才幸免于难 素心这才仔细打量来人,只见来人一身玄衣,月光下有些看不清他的脸长什么样子,只觉得轮廓如刀剑雕刻而成似的僵硬的很,继而又仰起头道‘你是何人?’可又想到这是军营,眼里又多了几分狡捷,装作一副严厉的样子‘可知军规森严不可逗留?’ 一双眼睛看上去澄澈清明,霍去病似乎在她眼中看到了一片星辰一般,这朔方他来了好几回就是现在得暗哨看见是他也都装着没看见了,不认识他那自然不是久留军中之人,暗骂一声“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眼里也多了几分促狭之意,好笑道‘我怎么记得军中是不可有女子逗留的的?你又是何人?’ 听他这话像是知道军中规矩的,难不成是军队的人?素心暗自猜测到,随即打量起这个人来,此时的霍去病一身黑色劲装,黑发高高竖起看起来干脆利落,夜色的朦胧中也能看出他眉似剑,眼如星子,虽看不清脸,却也拼凑出了几分军人的威仪,哪有人当兵当的跟个贼似的?出口的话也就不怎么好听了“我是谁不重要,但是你就不能好好儿的从城门上进嘛”说这就先他一步下了楼 霍去病道了一句莫名其妙也就跟着下了楼,想着卫青此刻应该还在和众将领讨论沙场之事,便不等士兵通报就进了账,老远就扯着嗓子道了一声‘大将军近来可好? 卫青看着他,皱眉道‘怎么又跟了来?’又想到了什么似的,道‘正好有要紧事要你去办’了听的身份十分隐晦,哪怕是将来功成他亦不得封侯败将,他在西域各国建下的巨大情报牵一发而动全身,是致死都不可宣扬半句的,了听如此,素心亦如此,正愁找不到合适的人给送回长安呢这子就送上门来了 霍去病对于这位舅父还是十分尊敬的,卫青的一身功绩便足以让天下人佩服,更因为霍去病第一次张弓引箭时,第一次握剑,第一次触碰兵书都是因为因为卫青,他总是偷偷背着卫青南下,前方不远的大漠里是霍去病的所有抱负所在,听闻卫青将有什么要紧事要他去办自然是开心的,做好了万死不辞的准备,道‘请将军吩咐’ ‘一位贵客要你明日一早便送回长安,好生照顾且不可向外透露此事’ 霍去病感觉其实自己可以做些更‘要紧’的事儿,但若是那位大将受了伤的话倒也可以讨论讨论战场上的事儿也不错,思及此便问道‘那位将军?’ ‘……是军中要员家属’ ‘……’霍去病有点儿颠覆要紧二字的认识了,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么能轻言退缩呢“将军其实我……” “你这是要违抗军令?” “……属下遵命”军令都搬出来了他还能说什么?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 明日便要起程去长安的消息士兵已经告诉素心了,深深的叹一口气,将军那边的大帐里灯火还亮着猜想着爹爹应该还在忙,深深的叹一口气认真的歇下了,既然改变不了什么那就换他一个安心,仔细梳洗打扮之后的素心看起来确实有了几分汉家女子的样子,只是眉眼间却是深闺养不出的明媚和豪爽 水盆里的倒影素心不知道算不算好看,但是毕竟要让爹爹瞧上一眼才好呀,素心这么想着便拍拍脸颊明媚的笑了,霍去病一出门便看到了似朝阳似花朵似彩虹一般的素心,有些呆愣的回不过神来,直至她一步一步的走到不远处的帐篷,如汉家女跪拜家里长辈一般,副首跪着,不一会儿就看到了听出来了 了听看着跪在地上的素心,伸手扶她起身,道‘看起来规矩老实了些,回了长安也不要委屈自己,早些年我也在长安留了一套宅子,虽然算不上什么家财万贯也算有一处容身之所’了听将几分担忧几分不舍和几分慈爱都压在心底,轻声嘱咐着,战场上刀剑无眼,马革裹尸还于军人而言是荣耀,可于家属来说却是劫难 ‘那你可要早些建功立业,我等着你的家财万贯’素心明朗的笑着回道,万般不舍和担忧此刻都化成明媚的笑颜和豪情万丈,既然战场凶险,那么就该给他道些吉言讨个吉利 父女俩此刻竟有些相顾无言,素心学着汉家女的样子副首,扣头道‘时辰不早了,待您卸甲来我在一品居为您庆贺’也不等了听反应素心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外面的世界很大不是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素心传》正文 第二章 正是春好时 马车前,霍去病双手环胸抱着把剑,对服饰没什么研究的的素心也能一眼看出来他衣着不凡,霍去病没想到这丫头居然就是卫大将军说得要紧事,忽然就觉得自己运气也没那么不好了,嘴角挂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挑眉意味深长道‘人生何处不相逢,咱们还真是有缘得紧呐’ 可素心却以人之心度了君子之腹,觉得她那老爹这把年纪了尚要报效国家呢眼前这货这么年轻力壮的刚来朔方就要回长安徒守安逸,素心越是心疼老爹就越是瞧不上如此之人,‘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温柔乡最是绊脚石,你年纪尚不想自己建功立业,岂不荒废了大好时光?’说完便直直的上了马车,素心说的是义正言辞可若是她知道自己便是自己口中那绊脚石的话也不知是何感受…… 霍去病有些莫名其妙可想到昨夜里在卫青军帐内见到的生面孔也就有些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也懒得跟她一般见识,只是翻身上马嗤笑了一声,道‘见惯了倒打一耙的人,像姑娘这般倒打一耙打的这么理所当然的却不多见’几个随从听着也是憋着笑, 素心听得有些糊涂,事实如此她怎么就倒打一耙了?却也还是自顾自的在马车里坐着,反正她也是静的下来的人 是夜,这一干人等又没有遇到客栈,几个大男人或靠着树或枕着草便睡下了,霍去病依旧是围着火堆拿着棍子在弯弯曲曲的画着些什么,在月色的掩护下,他那一贯没有表情的脸被火光照的柔和了些,素心白日里坐的全身僵硬就想着下车来走走,一下车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幕 靠近火堆坐在霍去病对面,这家伙一改白日里的吊儿郎当,只是眉头紧锁着低头思虑这什么,想起早上的那番话有些脸红,扭捏道‘今天早上说的话……实在是抱歉,不该把离绪之愁强加于你’,说完便逃一般的把目光转移到二人之间的火堆上就动也不敢动了 可是过了好一会儿也没见霍去病有什么动静就又偏着脑袋向霍去病看过去,正巧霍去病将身上披着的黑色披风扔给她,道‘披着吧,夜深了露水重,’说着就继续刚才的样子开始琢磨地上用树枝画的地图 扰了人家的清净素心有些过意不去,站起身来将披风上的尘土拍了拍走过去递给他也不见他接,依然思考地上那些弯弯曲曲的线,素心有些好奇,就靠过去看了一眼地上弯弯曲曲蚯蚓一样的线,越看越熟悉,将手中的披风胡乱披好,拿过他手中的树枝也不管霍去病的张目结社就道‘朔方向西北,乃是高珊,高珊正西方是居延,再往前走便是龙城,单于王庭所在之地,不过北地西南方是陇南,再往前便是祁连山,此地可以说是匈奴天然的粮草库了,说到粮草其实他们比不过咱们大汉地大物博的,与我大汉打了数百年了可他们目前却依旧只是暂居下风原由为何你可曾想过?’素心边画边说,霍去病听得也十分专注 这些年他老是单枪匹马的进入大漠深处探路,好几次都差点儿迷路渴死在大漠里,这丫头竟然对大漠地图了解的这么透彻,不迟疑的答道‘距历代将军记载,胡人铁骑十分了不得,在边界做乱时总是有影无踪’ “胡骑以快字著名天下,胡人以游牧为生所以战马是大汉不能比的,但是如果我们有一支更快的骑军,以快制快呢?’此刻的素心只能想到这个方法了,这样的拉锯战也不知道得打到什么时候,征战沙场的爹爹何时才能回故乡?素心眼中的认真一瞬间就被击溃了变成浓浓的思念, 霍去病看的她的情绪变坏,一向懒得开口的人竟然就学会了转移话题,道‘这些地方你都去过?’ 素心叹口气道’这些年我那个爹呀四处采药,可别看大漠贫瘠,多得是中原没有的药材呢,’说着便又坐在了火堆旁,叹口气道‘可惜现在我不能陪着他老人家去采药了,把我这个烫手山芋丢给卫将军他正开心着呢吧’,看来这些年,倒是没少给爹爹添麻烦呢 卫将军又把你这烫手山芋丢给我了,霍去病在心里想着这句话却又没说出口,借着月光打量着素心,其实他还挺愿意接她这个烫手山芋的,不能得了便宜还卖乖,只问道道‘长安可还有什么亲戚朋友?’ 素心茫然的摇摇头‘朔方城还不叫朔方城的时候我就在朔方城了,对于长安更多的是听爹爹说的’,长安是个什么光景她一无所知,虽然听爹爹讲过哪里的繁华但也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强打起精神道‘其实我很好养的,人不算笨,会算数也识字,在这里安身立命应该也不会太难的吧?’这一番话也不知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在回答霍去病 听得霍去病有些忍俊不禁,长安城虽然大,但是待不下去的人可不少,即便长安豪华但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享受的,一届弱女子哪儿来的心气儿说能在帝都安身立命的?如果自己愿意出手援助的话她倒是的确可以过得不错,道‘你可知我是何人?’ 素心细细打量着眼前的人,道‘看你衣着不凡,你这般年纪看上去也不像是有军功之人那应该就是家境十分殷实,能在军中来去自如应该是出自官宦人家,至于是那位将军之后我就猜不出了’ ‘……’霍去病支着脑袋目光复杂的看着素心,实在不知道这人是傻还是傻,见惯了长安趋炎附势之人便也习惯以此心去思量他人,暗道既知我家境殷实那还不向我求救? 素心却以为这好心人是在为她一是担忧呢‘你不必为我忧心,卫将军既然接了我这烫手山芋那自然是会接到底的,总不至于不管我不是?’ 可是你的卫将军把你这烫手山芋扔给我了,也确实不会不管你,如此说来你在长安举目无亲就更要为你操心了,霍去病也就不为她头疼,只安抚道‘长安水深,但是车到山前必有路,你也不必太过忧心’ ‘长安水深总也不能偏难为我这么个不起眼的弱女子吧’素心乐观的说着,便伸着懒腰打着哈欠起身上了马车,她倒是不知不觉地睡着了,霍去病却看着马车有些怔怔的出神,长安里有最美艳的舞姬,最甘醇的美酒,有最可口的美食,以及……最难以看清的人心,她一贯如此吗?想起家人了难免会伤感,既然未来不可预料那么就期待,做错事了就道歉,这份坦然和豁达在长安城里实在是少见,这份儿不曾见过的真将霍去病的目光拉得深远了 霍去病这家室其实说不上好或不好,姨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姨夫乃是当今圣上,舅舅卫青更是如日中天,官封大将军如今还封了侯加上娶了大汉的长公主,就是其余几个姨夫也是朝上说得上话的,可是这霍去病出身又实在是不好,尤其是在这一步一贵人的长安就更不好了,其母卫少儿年少时与霍仲孺的私生子,这一个出身就给长安城里的公子哥给足了笑话他的资本,虽不屑争辩什么却也年纪就看清了素心如今都没看清的东西,忽然碰到这么个简单明了的烫手山芋一时间有些费解 一路上颠簸中素心倒也不觉得辛苦,依旧是看看书,在无聊了也就是趴在马车窗檐上发发呆权当是浏览风景了,一路的随从却没有这样的好心思,打马到了她的车窗前道‘匈奴人好马,你可会骑马?‘ 趴在窗沿上看风景的素心抬起黑白分明的双眸,眼里堆满了无辜,且又十分诚实的回道‘不会’, 素心倒是没撒谎,虽然长在匈奴,可爹爹教的是的是大汉汉字受的是大汉的规矩,就没教过她骑射,那随从一脸的狐疑,素心莫名其妙道‘匈奴人善马我又不是匈奴人,何况朔方城是大汉的朔方城又不是匈奴的朔方城,你问我作甚?’ 素心这话说的何其诛心,匈奴与大汉长达数百年的战争大汉又一直处于下风,这数百年里送去求和的黄金白银,美玉佳人成百上千,朔方城最开始是在大汉的土地上的,后又被匈奴夺了去,如今卫将军又给拿了回来, 本来那随从就是觉得送个姑娘回长安耽误了他报销国家的机会,可没想到素心这寥寥数语便像是成了他灭了大汉的威风涨了匈奴志气似的,随从把自己气的不轻又说不什么出话来为自己找回场子,哼了一声又打马而去在队伍的最前头,也不觉得走在主子之前有什么不妥, 不紧不慢的霍去病显然是听着了这次对话,这么年纪便嘴上不饶人,还真不是盏省油的灯,又看她这般牙尖嘴利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娇弱,便又差车夫加快行程,这一队人马才终于有个个赶路的样子来 正是春盛时节,一路上已能看到柳绿花红,开始见到了朔方城所没有的楼房瓦舍,偶尔路过市集也能见到好些她没见到过的东西不住地惊呼。那随从之前吃了瘪,又正在十三四岁这么个耍性子的年纪逮着机会自然是要以牙还牙的,道‘真没出息,见到朵花儿见到株树也大呼叫的’ 素心觉得这孩子十分的不敞亮,却也懒得跟他一般见识,只道‘你若是也曾在沙漠里行上几天几夜的路你也会为了花红柳绿的景象惊呼的’ 随从又不知道说什么了,脸上火辣辣的有些难为情,觉得自己刚刚说的那些话甚是难堪,便折了几根柳枝给她,别扭了半响才道‘女孩子怎么就喜欢写花花草草的东西?你拿瓶子装上水,这么插着它就能活了’ 军中的好儿郎从来都是善恶分明的,素心的身份虽然十分隐秘但是军中所学都是明眼人,都是心照不宣的避而不谈罢了,大漠气候恶劣,匈奴的骚扰让朔方的地方官员都避之不及何况是要进到这大漠深处在朔方蛰伏可不是一件容易事儿,对于素心这样的人他原本是最钦佩的,一开始只觉得护送她回去十分麻烦,但这毕竟不是她的过错,如此就更不多想什么了 素心明了了他言语间藏着的善意,也不多计较,接过柳枝插在装水的皮囊里准备到了长安在做处置,看着窗外那些陌生但是新奇的东西,又开始明白了爹爹对于长安的感情,在这样美丽的地方长大,如何去喜欢那漫天黄沙和简陋无比的斗篷呢?毕竟是孩子心性,怎么看都看不够忍不住想把那些新奇的玩意儿全都搬进眼睛里才好, 总算是到了长安了,素心掀开车帘扶着马车一跃而下,样子实在是笨拙,几个随从忍不住的又想笑她被她一眼给瞪回去了,转而看先那牌匾觉得好生奇怪,便疑惑道‘霍府???’ 霍去病因身份尴尬并不和其母卫少儿和继父陈掌一起居住,便为他置了这处宅子,霍去病不曾作答可早已候在门口的管家陈叔却来到霍去病身旁道‘本以为少爷这一去怎么也得数月,没想到竟这么早就回来了’ 素心哑然道‘少爷,这是你家呀?’ 霍去病抬步向宅子内而去,‘这是我附上的管家陈叔,以后我若是不在有何事你去找他即可’素心客随主便的跟着霍去病进了内宅,一路的随从不知道去了哪儿, 素心思索了半天蚊子般嘀咕道‘也没听说过朝中有位姓霍的将军呀’,霍去病没听清,‘你说什么?’ 又心想着毕竟不像卫将军那般战功卓然每个人都能声名远播的呀,于是搪塞道‘没……没什么’ 霍去病古怪的看了她一眼,拿出主人家的样子来‘舅舅会长安之前你便先在我府上住下,有什么需要的跟管家陈叔说就是’ 舅舅?素心此时还是不太知道霍去病的身份,看着宅子不只当是什么大官儿,什么叫舅舅回长安之前?有些糊涂的问道‘你舅舅是?’ 霍去病开始觉得素心有点儿麻烦了,怎么这么多问题呢?耐着性子道‘你见过的卫将军’ ‘……’素心有点儿石化了,半响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是……是我知道的卫将军吗’ ‘……就是你知道的那个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卫青卫将军’ 虽然素心早就猜到霍去病非富即贵了但是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个非富即贵法,道‘我竟然如此有幸?’ 霍去病听得有些莫名其妙,大棚‘与你何干?’ 素心一本正经的板着脸道‘以后跟我说话记得要客气些,作为你舅舅的客人那自然就是你的客人,可千万不能怠慢了。’ 这女人……霍去病有些无语的摇摇头不搭理她,她却偏又凑上来问‘那你是何人?’ ‘霍去病’,自报完家门之后很想知道她是个什么反应,可惜素心自在朔方城长大却对霍去病这人一无所知,那副茫然的样子让霍去病觉得自己在对牛弹琴,懊恼自己跟她这荒蛮女子有什么好说的,她又如何得知? 素心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失礼了,乘着他还没把自己丢出去之前连忙从袖子里拿出一卷布帛,道‘你可知这是何处?我爹爹在哪儿为我留了住处,’ 霍去病看着手中的地址,却是个闹中取静的好地段,霍去病也没多想,只把布帛交给一旁的陈叔,“房子久了不住人要想收拾出来怕是也不怎么容易,你就先住在我府上吧”看着素心的个子又思及刚刚的玩笑话便又坏笑着揶揄道‘既然是将军府的贵客那自然就是我霍去病的贵客,岂能怠慢了’ 素心也没心没肺的笑道‘一路奔波舟车劳顿,到了你的地盘儿上却也还让我饿着肚子,你还想怎么怠慢呢?’ 说话间已经到了饭厅,素心一边打量着宅内的布局一边又记着路,桌山的饭菜卖相可人,一旁伺候的婢女也都眉清目秀的在一旁规规矩矩的立在一旁,其实这副画面并没有什么违和感,可素心就是觉得这样吃饭的感觉……不太好, 长安的月亮也不如朔方城的大,素心如是这般想着,屋子已经换成长安城名门闺秀家的样子了,可是素心也没有多新奇多开心甚至不愿意多花心思去研究,只是懒懒的趴在窗台上,慵懒的像只猫儿 屋子内的陈设与朔方的陈设几乎一摸一样,回到这个房间里似乎是回到了原来朔方城的日子,好像只要出了这个屋子就能背爹爹出其不意的抽查功课一般,有时候她能答得很好甚至和了听争论自己的看法,也有时候答不上来被爹爹惩罚在院子里抄写兵书,那样的日子还真的有些让人怀念呢 素心困了也就眯着眼睛爬上床去睡觉了,可是这一轮月光照耀着的,还有一个称之为匈奴的土地,这个时辰无心睡眠的大有人在呢,月光洒在这片广袤无垠的大漠上一切都变得温柔起来,亦如伊稚斜的此刻的目光 曾几何时,这片大漠上的好男儿曾是天下间最勇猛的男子,我们有最富饶最美丽的祁连山,有最强悍的战马,哪怕就是自称是地大物博的汉人也要把他们的公主和金银拿来换取和平,那朔方郡本来就是我匈奴的领地,可如今也…… 前方的帐篷依旧是灯火同名,伊稚斜竟生出了些许的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之感来,满目的沧桑依旧,抬头仰望这天上的月儿,嘴角也蔓延了几率苦笑,站立了许久便觉得苦不堪言 朔方依旧寒烈,长安城却已经是桃花笑起了春风,素心自来了长安之后,就一直不曾出门,这个十三岁的姑娘对于陌生的环境并没有坚强到哪里去,最多的时候是在院子里,看看兵书写写字 这一日,春色渐浓,素心在院子里放置了一个摇椅,桃花芬芳之际正是好眠处,捧了国策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想了一会儿霍去病,只是觉得琢磨不透,琢磨不透就又想了一回卫大将军,不知平阳公主是何美貌竟然能让这样的大英雄折了腰,想的多了就开始犯困,想着想着也就这么睡着了,春风吹落的桃花落满了素心的锦云裙, 便衣而来的卫长公主刘诗婉远远地望着的,就是这么一幅美人图,诧异的问道‘这是何人?’ 一旁的宫女琴心也着了普通民装却也不知,道,只是猜测道‘看上去不是丫鬟装扮’ 这长公主诗婉也是个灵动的性子,这霍表哥府上何时来了这么位俏佳人?提起碍事的长裙裙,压低声音道‘瞧瞧去’ 靠近了看到素心手中的书,素心睡得似乎正香便想看看这姑娘读得什么书,又心翼翼得靠的近些,又心翼翼的从她手里拿过书有些吃惊,念道;‘国策?’ 素心睡得本就不熟,这一声不大不的“国策”正好吵醒了她,打个哈欠懒洋洋的躺在躺椅上歪着脑袋疑惑道‘姑娘有何指教呢?’ 诗婉不问自取有些觉得不好意思,随即将竹简放在一旁的石桌上,道‘扰了姑娘好眠,姑娘勿怪’ 听管家说素心近些日子一直在府内呆着霍去病想着去看看那丫头却没想看到这么一幕,皱着眉头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道‘你怎么又溜出来了?’这话听着耳熟,仔细想来却是在军仗内卫青对他这么讲过 素心只道是霍去病的家人或者其他什么亲戚,一脸探究的看着二人也没出声儿,那诗婉却笑嘻嘻的道‘我要不留出来怎么知道霍表兄府上竟住了这么一位美人儿呢?’ 霍去病看着素心,琢磨着怎么跟长公主解释素心的身份,素心却坦荡的问道‘我的身份实在不便告知,你可会介意?’ 诗婉本是帝王儿女,在家人面前骄纵的无法无天却也只是在最亲最近的人面前,于外却知书达理的很,宫中聚会难免会碰到各种所谓的名门淑女,唯唯诺诺者有之,惠外秀中者有之,功于心计者亦有之,这般明亮坦荡的女子却是少有,心底不由得多了几分赞赏,善解人意道‘无碍,既有不便之处那就不多问了,只是不知该如何称呼你呢?’ 霍去病看着桌上的书,嗤笑道‘别管她那套装神弄鬼的说辞,只管她叫女将军就行,哪有女儿家看国策的?’ 素心皱着眉头拿过手中的书,仔仔细细的收好,不悦道‘速来听闻胡人偏爱爱大汉书籍,我再看他们自然也在看,兵者诡道也,哪有尽信书的?不过是留个念想罢了,”又对公主道:“我名唤素心’ 自打霍去病认识素心起便是副不紧不慢的老成样子,忽然见到皱眉生气的模样忽然觉得一下子有了那么点儿孩子样儿了,霍去病看着十分开心 可是久居皇宫的卫长公主却不知道对面这个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大年纪的姑娘居然能说出兵者诡道也这样的话来,便道‘果真应该听母后的话,要好好读书的,如今听你说来好像很有道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素心传》正文 第三章 一品居 可是久居皇宫的卫长公主却不知道对面这个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大年纪的姑娘居然能说出兵者诡道也这样的话来,便道‘果真应该听母后的话,要好好读书的,如今听你说来好像很有道理’ 乍一听素心觉得这女孩儿很有意思,随便说几句话她居然也能觉得有道理,可是一听到母后二字,‘母……母……母后?’能这么自称自己母亲的人怕是只有公……公主吧好像? 一旁的宫婢神气极了,道‘无知民,这位是陛下最宠爱的卫长公主’骄傲的像是在说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似的 素心在心里叹了一声,果然贵族的客人都是贵族,想到爹爹以前总说长安最是个讲道理有礼数的地方,正要行叩拜大礼却没想被卫长公主给拉住了,道‘可别听琴心胡说,既已出了宫那便没有什么公主,我们都是表哥的客人’说罢便笑盈盈的看向了霍去病 书上的公主最是尊贵无比,高高在上,可见了眼前的公主,复又觉得尽信书不如无书,果真不能老是读书的,想着将来爹爹回长安了要告诉她这个事儿,不能老让自己看书了 霍去病看着这两个女子有些好笑,道‘如此说来竟是我怠慢二位了,今儿有灯市可要一起瞧瞧去?’ 这卫长公主随是汉武帝最宠爱的公主,可是说到底也不过是笼中鸟,素心来长安城也有几日了可也从未出过这个院子,还不曾好好看看这个地方呢,听到要出去玩儿自然也是高兴的 夜色下的长安城有了些灯火姗栏的朦胧,街上挂满了五颜六色的彩灯,素心和卫长公主戴了一顶斗篷,遮住了脸却也遮住了眼碍事的很,素心看不太真切老胆心脚下会一步踏空了摔跟头,索性一伸手揭了这斗笠往一旁一丢,叹到‘舒服多了’ 宫婢心里十分羡慕她的随意坦荡,可是女子上街就是要以纱覆面的,自己做不到却让别人做到了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儿,便酸道‘你这是个什么样子?不成体统’ ‘横看成岭侧成峰,本就是来看灯的遮着眼睛有什么意思?’素心眼里慢慢的都是狡捷,看的卫长公主觉得素心神气极了便一伸手将自己脑袋上的斗笠往一旁一扔,附和道‘言之有理,’ 霍去病却笑道‘我这表妹要被你这个不懂规矩的人给带坏了’这么不咸不淡的一句话也听不出几分责怪来 卫长公主不以为意拉着素心便往前走‘不理他们,咱们去猜灯谜去’ 吃瘪了吧,素心心里偷着笑朝霍去病投去一个揶揄的神情便挽着卫长公主去了,霍去病没有错过她眼中的笑意,本该生气的可是不自觉的自己也跟着笑了, 前方猜灯谜处围了一圈儿的人,公主挽着素心凑向前去,口中却还念道着‘上八是倒八,下八是正八,十字中间架……这不就是个米子嘛’ 那二道‘姑娘真是冰雪聪明,谜底正是一个米子,’说着还给了她一个纸糊的兔子, 卫长公主平常也能收到这样民间的玩意儿,可毕竟是自己赢啦的一时间开心的不得了,‘你看,多可爱的兔子呀’ 素心瞬间觉得这公主其实也就徒有虚名而已,实在是没出息的很,说话的脸上也不加掩饰的写满了嫌弃:‘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店家找来的托儿呢,一只纸糊的兔子而已看你开心成什么样子’ 卫长公主也不生气,正要说话一旁的琴音却听不得自己主子被一民间女子瞧了去,便气鼓鼓的斥道‘大胆,你这刁民竟如此不懂规矩’ 素心也不恼,笑的蜜甜蜜甜的对琴心道‘你这规矩学的也不怎么好,你家主子可都没说话呢’ 琴心听得更生气了,可是又实在挑不出什么毛病,便‘你……’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素心却还是笑的蜜甜蜜甜的,闹了半天把自己气个半死。 到下一个谜题的时候卫长公主却盯了半天也没猜出个所以然来,素心看着这些谜题一会儿便没了心思,见卫长公主皱眉驻足了许久,便过去一看,只见那灯笼上写着‘园中花,画为灰,夕阳一点已西坠,相思泪,心已碎,空听马蹄归,秋日残红萤火飞’素心略一琢磨便猜出来了,可看了卫长公主猜了许久也不知是否有眉目了,问道‘猜的如何了?’ 着长公主摇着头道‘你可是有谜底了?’ 素心哈哈一笑,道‘你若是不准备猜了我便告诉你,只是可别再换一只兔子出来了’ 被人捧惯了的卫长公主被人打击至此却也不矫情,只是激将道‘说的跟你好像还真知道似的’ 懒得拆穿她的伎俩,边看着远处边道‘不过是个苏字,也叫你猜了这么些时候’卫长公主这一琢磨,倒也确实是这个字儿,也不耻下问了‘我琢磨了半响也没猜出来,你是怎么猜出来的?’ 素心神秘一笑,故作深沉道‘那……大约是因为我读书多吧’这估计是这丫头第一次觉得读书多了的好处吧,心里竟开始感激起她那老爹来 ‘……’百无一用是书生这话谁说的,卫长公主觉得说这话的人十分误人子弟,堂堂王女输给素心这么一届白衣,没有觉得自己很丢脸,没猜出来就是没猜出来,她输的起,也并不怕输 素心跟上霍去病的脚步,公主跟上素心的脚步,霍去病一路上倒是没什么话,边走边玩儿就到了一品居,一品居的一层坐满了人, 素心好奇的张望着,这就是爹爹口中常说的一品居呀,脑子里和朔方的书房中爹爹给她描述时候的样子相结合,亦如爹爹说的富丽堂皇,进进出出的客人穿着华丽,伙计最是眼尖,远远地便迎出来,见着霍去病便热情的往里边儿请,热络的介绍着大厨的新菜, 素心随着霍去病上了楼,公主趴在窗沿上看着街上的车水马龙,楼下人满为患楼上人却不多,霍去病挑了个临窗的位子以便素心能看的远些,只听见她喃喃道‘这便是爹爹口中的长安啊’, 霍去病自顾自的接过桌上的茶,先替两位姑娘倒了一杯再为自己也倒了一杯,道‘长安城不比别处,凡事物极必反,当下你看到的这番繁华景象之后多得是你想不到的算计,你可明白?’霍去病有些为她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担心,长安城里最不缺的便是虚情假意,她这般不懂得隐藏心思怕她将来吃亏。 素心吹了吹杯中的茶水,装作一副老气邱恒的模样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有人的地方自然就有江湖’确定杯中的谁不怎么烫了才抿了一口,又觉得人家一番好意,如此有些不妥,又软下声音眨眨眼道‘你说的我都明白的,会心的’ 忽然听一旁的的琴心惊呼一声,素心回头去看,街上骏马疾驰而来,一素衣女子却正在马蹄之下,眼看着马蹄将要踢下,霍去病却财大气粗又不紧不慢的扔了片金叶子向那马蹄打去,马儿吃痛撤回了脚,这才救下了这白衣女子,公主和素心都捂着碰碰直跳的心口, 可这一出英雄救美却没演完,楼下却出来几个打手般的男子,出口便道‘没看出来这蹄子倒是命硬,既然签了卖身契还想跑……’满口的污言秽语不堪入耳,霍去病从那马蹄子底下把人拉了回来便不再管了,自斟自饮的喝起酒了,素心看着霍去病有些反应不过来,看他那副置身事外的样子真有些怀疑刚刚救人的英雄是不是他了, 本以为霍去病救人怎么着也该明白什么叫做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什么的,却没想倒这货就这么眼睁睁的坐在面前,什么都不管也什么都不理,嚼着花生米喝着酒还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却唯独没将救了一半的女子放在眼里,公主和素心皆有些张目结舌,试探的问道‘你……你不管啦?’ 霍去病看了素心一眼,素心才思及刚刚霍去病说的’凡事物极必反,当下你看到的这番繁华景象之后多得是你想不到的算计’, 素心的老成一下子就破了功,楼下的悲剧还在继续上演,那些污言秽语像是长了腿似的直往素心耳朵里钻,使素心十分难受,公主也是一脸的不忍, 本想着装作是没瞧见没听见可那些话可越是不想听,那些话就越是偏要往素心耳朵里钻,素心实在是听不下去,行动快了脑子一步,抢过霍去病腰间的钱袋子就往楼下扔,对楼下喊道‘现在,这姑娘就是我的了’喊完才开始发佂,做错什么似的看去霍去病 霍去病也不恼,于他而言这女子救或不救没什么区别,马蹄下救下这女子已是大发了慈悲了,见素心此举只道也只是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像是再说“这就是你说的会心的?” 素心灿然一笑,道‘这不是有你呢嘛?有些事眼不见为净,于你于我不过是一件闲事罢了,可于她确实一件天大的事。你也不在乎这点儿损失,何乐而不为呢?’霍去病不可置否的又喝了一杯茶,素心就越是难受,像是在解释什么似的,‘往后不是还要招婢女的嘛,这不就是现成得了?’ ‘里边儿的钱都够买几百个婢女了,你把钱都给了人家一会儿可没钱结账,’ ‘……’这个……‘怎么着也是和公主一同赏灯,总……总不至于结不了账的……吧?’素心尴尬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不得不脑补一副被伙计追的满街跑的狼狈样子,太丢人了,恨不得向楼下那打手模样的人把钱在要回来, 公主总算是见着这妮子吃瘪了,一时间很是开心,便笑道‘宫中虽然富贵可有钱也用不着,所以我也并没有随身带着银子的习惯’她这副人样子也不掩饰一下, 素心没好气道‘虽然祸是我闯下的但是连累你也走不了,幸灾乐祸什么’见她如此恼怒公主笑得更欢了 正说着二便带了三人上来,素心琢磨着这买一送二也不是个亏了本儿的生意,那女子身影如水如兰,以白沙覆面,不知道刚刚是吓着了还是怎么着素心看她颤抖的厉害,一旁看上去年长些的男子头埋得低低的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素心看着这兄妹三人实在是不忍心告诉今天都不一定可以走出这一品居了,公主却支着脑袋偏头看着地上的姑娘,另一只手无意识的敲着着桌面,宫中美人如云,就是阅人无数的卫长公主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子是真的长的好看,尽管看不清她的脸,尽管此刻的她正处于狼狈境界里,尽管她刚刚经历了生死,尽管她只是静静的跪在那里什么都没有做,可就是美的让人移不开眼 卫长公主觉得素心也很美,她的美在于洒脱随性和坦荡,让这个天之骄女一眼便喜欢上了,而眼前这个女子却美的动人心魄,看不清容颜看不清眼眸只是跪在地上的一个影子便让她感到楚楚可怜让人忍不住的去保护她帮助她,却又让人不忍亵渎。 素心看了看公主,又各自了然的做了个无奈的表情,想着那些污言秽语倒也猜出了几分缘由,心中不免多了几分怜悯,各自暗叹了声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又亲手将那说话的男子扶了起来,道‘你先别急着谢我,且不说今日为你赎身的银子不是我的,只是正赶上我需要一个婢女罢了,各取所需你谢不着我,’ 那男子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似乎又觉得有些难为情,素心也不催促,只是慢慢等着,半响道‘我兄妹三人多谢姑娘搭救之恩,只是……只是今日的财钱我兄妹三人愿意为奴为婢,只希望工钱攒够了今日姑娘的金子便放我兄妹三人离开’ 一旁的上菜的二都开始数落起这人忘恩负义来,可素心却听出了几分骨气,打断二‘打抱不平’的话便道‘若是心不在我府上我留你兄妹三人何用?还清了今日的银两之后三位自便’ 那男子猛地抬起头来看着素心,满眼里都是不相信,像是想从素心眼中看出个什么阴谋诡计来,素心大大方方的随他看,霍去病不自在的咳了一嗓子,素心和卫长公主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他却又低头斟酒不出声儿了,也就不在搭理她 酒足饭饱自是该打道回府了,霍去病令人送这主仆四人回府自己送了卫长公主回宫,公主却有些舍不得素心,本想让霍表兄常带素心进宫陪她散心可霍去病却三言两语后就将人给拖走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素心传》正文 第四章 护短 话说当日夜里被霍去病打伤了马蹄的人,正是军营里的信吏,素心一等人并不知道这短短一月之余边防的卫将军便又传来一封捷报,这连夜赶路回来报信的信吏着急进宫见马儿被人拦下甚是恼怒,可眉头紧皱看向那出手之人正准备出口训斥时却发现……惹不起!!! 那信吏又似乎隐约听见了一声‘心些’,那信使虽然犯糊涂不知道是不是霍去病说的却因为军情延误不得便又快马加鞭直向皇宫而去了 素心惦记着霍去病昨天夜里的功夫,那金叶子一出便把稳稳地打在马蹄上却没伤马儿半分,这功夫让素心动了心思,一大早便让人槐树上挂了几个装满水的坛子当靶子练,这丫头眼力劲儿不错一扔即中,可……可坛子却完好无损,扔了好几次都依然如此,十分懊恼的抱怨道‘这石子该不是棉花做的吧’ 昨日里素心买回来的三人里,昨天夜里回话的男子姓李,叫李延年是长兄,看素心心烦气躁的孩子模样觉得好笑,拿出琴,清风吹过湖面掀点涟漪般的轻佛几下琴弦试了试琴音便弹奏起来,回过头诧异的看向李延年,对方回了她一个温和的微笑便专注弹琴了,这曲子谈的欢快浮让躁的素心也跟着平静下来,却不知是什么曲子。 比起大哥李延年的温和沉稳,二哥李广利就显得要跳脱出挑得多,见素心屡屡受挫拿起弹弓拉得满满的便是一个石子打过去,那石子借着弹弓的弹力威力自然就大了许多,坛子便哐当的一声就破了,打完才意识到身份有别,有些不好意思的躲避着素心的眼神,支吾道‘姑…姑娘娘手劲儿,拿石子去砸那坛子自然就形同以卵击石了’毕竟是刚刚有了这么个容身之所,就怕这新主子一个不满便将他赶了出去, 素心看他那副躲躲闪闪的神情十分好笑,暗道我有这么吓人么?开口却配合他道‘借力打力确实是个不错的注意’,又在心里默默地哀乎道我本就是要练练手上的力气的呀,说着又向另一个坛子扔去石子儿,这次倒好,坛子都没碰着,素心的石子刚落地那个坛子却又是哐当的一声碎了一地,李二哥李广利便拍手叫好‘姑娘好厉害’ 可是素心明明见着那石子儿都没打中坛子呀,却见从对面走廊过来的霍去病手里捻着一朵桃花花瓣,这花瓣正是刚刚他用来击破石子的武器,花瓣碰到坛子打了个飞旋在坛子破碎之前便又弹回来了,花瓣上甚至连水都没粘上半滴,将她交给素心,在一旁的石凳上不客气的坐下。 三妹李悦早早的沏了一壶好茶早些并不知道霍去病会过来故而石桌上只放了一个茶杯, 素心有些不相信的看着霍去病‘你……你刚刚是拿它打破了坛子?’ 霍去病又不客气的将桌上唯一一个倒扣着的茶杯反过来给自己倒上茶,道‘是,也不是’ 素心没听明白,‘什么叫是又不是呀’ ‘你看似我扔出去的是柔弱无骨的花瓣,扔出去的力道确实稳打稳扎练出来的内力,’霍去病喝了一口茶,又道‘你这泡茶的功夫倒是不错’, 素心想也没想就答道‘茶是悦儿沏的’才发现自己抓错了重点,又一边思索一边问道‘也就是说其实击碎坛子的并非花瓣,而是和弹弓一样的原理,借力打力?’ 没有半点武学基础的人能想明白这个道理霍去病觉得素心还不到无药可救的地步,道‘是这个意思,当你有足够的深厚的内力时别说花瓣落叶了,就是吹过的风都可以变成你的武器,’ 这一番话听得素心十分惊羡,看了看手上的花瓣,又看了看霍去病,脸上迅速堆起甜美乖巧的微笑,拿过茶壶将霍去病面前空了的茶杯添上茶水,道‘茶沏的好吧,来我给你满上’,这倒茶硬生生的让素心做出了几分倒酒的模样来, 她这副狗腿模样意欲何为倒也不难猜,不等素心道出目的就断了她的念头道‘内功并非一朝一夕的事儿,是经年累月练出来的,’说着又自顾自的准备为自己添茶, 见霍去病不肯教自己便也就故意不给好脸色,伸手抢过茶壶气道‘我还一口没喝呢,悦儿帮我拿杯子去’ 李悦纵是如水般的清冷性子见素心这副模样也忍不住掩嘴莞尔一笑,可又想着自己已经是白沙覆面倒有些多此一举了,到了一声‘诺’就去屋子里给她拿杯子去了, 霍去病有些瞧不上她这家子气,却也没有瞒着今日来意,准备说些什么却看见已经不再抚琴的李家兄弟规规矩矩的立于一旁,到了嘴边的话又挑挑拣拣能不被人怀疑的竟然只有一句‘卫将军即将班师回朝’ 短短九个字如雷轰顶,炸的素心有些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不太敢相信的看着他,呆愣了半响却是一个字也不敢说,她并不知晓了听的身份只知道是极其隐秘不可为人道也,她很想问问了听平安吗?会一道回京吗?有没有受伤?此刻却只能这么怔怔的看着他, 霍去病心中了然她想问什么,却也只道了一声‘我……并不知晓’,霍去病话是如此说,但是了听这细作身份哪怕是死了哪怕就是卫青本人都需要层层上报之后才能知晓,可是这些话说了也不过是徒增她的烦恼罢之外再无其他用处 知父莫若女,了听在想什么素心猜了个七七八八,无奈的笑笑,思念如潮却又无可奈何,道‘他如今怕是如鱼得水,此刻要他抽身离开更是不可能的了,忠君报国是他的夙愿,我才不替他操心’素心这么说着,心里却默默的祈求刀剑长眼莫要伤了她的阿爹 霍去病看着素心这副模样开始懊恼起自己来,做什么好端端的非要来同她讲这回事儿呢?正兀自懊恼着却听素心又道“到帝都已有月余,爹爹留下的那宅子可收拾好了?” 这些事都是由陈叔负责的,“这你得去问陈叔,不过前些日子我问过一嘴,说是那处宅子年久失修又无人照料现已破败不堪,怕是要调整些日子才能收拾妥当了” 素心去问陈管家得到的也是这个答案,回到屋里又拿出那些书,以前最是讨厌的东西到了如今却越是无比的珍贵,朔方长安各一方,可这父女之间唯一可以拿来缅怀一番的竟然也只有写几册竹简,离开不过月余可素心在想起朔方城的光景竟有些恍若隔世的恍惚之感来, 早晨的太阳还带着些许寒气,素心难得早起,倒也没觉得阳光刺眼,只管趴在石桌上发呆,悦儿端了洗漱用的温水而来,见了她这幅样子也不知如何多想,道‘姑娘这是怎么了?’ 素心这才如梦初醒,深深的叹了口气,正准备洗脸却又看向了悦儿面上的白纱忍不住的心疼,素心觉得自己与悦儿二人应该是差不多年纪,她这样一个美人儿却毁了脸,之前李悦告诉素心说当日里因为在那样的地方万般无奈之下才会自毁容颜,见李延年又回去练琴了,李广利天性好动自是在屋子里闲不住,犹豫再三才道‘平日里你总是以纱覆面,可能让我看看你的脸?’ 李悦如水般的眼眸划过了几丝黯然,低头答道‘不过是一副皮囊罢了,姑娘大可不必如此’,李悦不大喜欢素心的这一份怜悯,以色示人容颜终会老去,毁了这容貌也为她当去了一劫,可是她从不曾觉得自己可怜过,确实,那也不过是一副皮囊而已呀 素心如何看不出她的介意呢,看着她满不在乎的样子,素心又气又恨又恼,道‘于自己都下得去手,你倒不是等闲女子,但是既然如今做了我的人以后便不许轻易伤害自己,’ ‘权宜之计而已,一张脸毁了便毁了,如姑娘所言我不过是毁了一张脸罢了,却换我从此平安,姑娘又何必如此呢?’这李悦倒是能领的清,于李悦而言,素心不过是一个好伺候的主子,这番话听得李悦有些迷茫,若是无欲则无求,无心则无情,不相望便能不失望,不相累自然也就不相欠了,正是因为明白这些道理,素心这些许关怀在李悦看来才甚是为难 素心半是心疼半是气恼,却并不知这片刻间李悦想了如此之多,一边洗手一边道‘行常人所不能行方能得常人所不能得,我不知你当时处于何地何种境界,但是你以后还是多心疼自己些好’,擦手的动作便慢了些,犹豫了半响,还是伸手掀起李悦的面纱,只是匆匆一眼李悦还没有反应过来便放下了,道‘脸上的伤痕被处理的很好,虽然现在是结痂了但是也不难医治,不过是多花费些时日罢了’又向着书房走去,在书案上一边写着方子道‘一会儿咱们上街买些药材回来,做成药膏,假以时日你脸上的伤就能好的差不多了’ 在李悦面前的这个女子眼里是月牙泉一般的澄澈,明亮的像是一眼就能看见她的内心,一时间竟忘记了接素心递过来的布帛,素心只当她是自己呆的久了没有安全感,伸出手‘啪’的弹了一下她的脑崩儿,道‘想什么呐丫头,收好了啊一会儿上街可别拉下什么’ 李悦吃痛的揉揉额头,也笑道‘脸都毁了额头在让你给敲坏了’素心也是娇俏一笑,两人都披了一件月白的披风便上了街,这个季节的风最是和讯,微微的带着丝暖,阳光洒在身上暖得整个人的心情都明快了许多,让素心觉得晒着这样的太阳都是开心的, ‘哟,这不是天香坊的悦儿姑娘嘛,几天不见更水灵了哈’一个大概四十来岁打扮的红红绿绿的女人尖着个声音绕道李悦面前,在素心看来这老女人满脸写着尖酸刻薄,又装出一副趾气高扬的模样来,像足了花花绿绿的鹦鹉 在这个对人命不怎宽容的年代,对于弱势群体的女子就更是不宽容了,天香坊是长安城一个顶有名的歌舞坊,当初这天香坊坊主花了高价才买下这兄妹三人,这李悦尤其貌若天仙本来使她用来讨好那些达官贵人的,可是没想到这蹄子竟然自毁容颜功亏一篑,这再见到李悦自然就是分外眼红了 她这轻飘飘的几句话却让李悦羞愤难当,一张素脸气的通红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双手紧紧的握成拳,极力的压抑着自己的愤怒和羞恼, 素心不知道为什么每个人生气的时候手指都爱握成拳,那样指甲钳进肉里面会很疼,思及此得心里又是一阵疼,当初这个姑娘是有多害怕多绝望才能想到自毁容貌的主意呀,越是这么想素心脸上就越是不露半点痕迹,素心双手环胸懒洋洋的笑道‘你这么一说确实是水灵多了,不知眼前这位穿的跟个鹦鹉似的婆婆是?’ 在歌舞坊这样的行当里最忌讳的就是这个老字,这鹦鹉也曾婀娜娉婷过,不过是韶华飞逝,歌舞坊这个行当里最不缺的便是年轻貌美的姑娘,这年纪和脸上的细纹便成了她的心头刺,素心这话一出自是气的半死,破口大骂道‘两个蹄子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你不是能说会道吗我就撕了你的嘴,你们俩给我撕烂他的嘴’各种尖酸刻薄的话你们脑补吧我尽力了厮伸手了素心才注意道这个鹦鹉是带了帮手来的。 不等素心做出反应那厮就已经张牙舞爪的向她扑过来,正想躲却听一个厮尖叫一声被突如其来的鞭子扔到一旁了,待素心看清来,却是霍去病,另一个厮却不待自己的双眼看清便挥舞着前头超霍去病的脑袋打过去,霍去病却灵活的向后一扬伸出手如铁箍一样紧紧的抓着那厮的手,厮挣了挣又挥舞着另一只手过来了,霍去病又是一抓又向厮肚子上踹了一脚,那可怜的斯整个人都向后飞过去了,刚刚威风凛凛的三个人一时间俩人在地上打滚儿呻吟喊疼,霍去病挑眉看向那鹦鹉,道‘确实不太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不然你告诉告诉我?’ 素心心大的仰头笑了,只道‘幸亏你来得及时,否则今日还真不知该如何脱身,’霍去病只是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没搭理她, 那鹦鹉自是磕头饶命,什么瞎了狗眼竟不知素心霍公子府上的人,霍去病懒得跟她一般见识便让她滚,素心却不是个好说话的主,道‘今日她欺辱的是我的婢女是滚是爬你说了不算,霍公子大人有大量我却肚鸡肠惯了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霍去病还以为素心是个十分好说话的人,却没想到还有这么一面,便回过头来笑意莹莹的看着她,道‘你想如何处置?’ ‘她欺辱了我的婢女自然由我的婢女处置,’素心一想到李悦,笑的分外甜美,示意一旁的李悦,道‘该问问我们家悦儿要如何处理’走道李悦身边心翼翼的将她握成拳头的芊芊玉指松开,拿自己的袖子将血渍擦去,似乎不曾做过这般照顾人的活计让李悦看来素心手上的力道笨拙不堪却又透着股子的心翼翼,像是生怕弄疼了她 那鹦鹉般的妇人似乎是想到了之前对李悦的所作所为,心下十分恐惧,越是恐惧就越是要装做趾高气扬的样子偏又越是能展现出她的恐惧,‘你,你别欺人太甚,我天香坊也不是好惹的’天香坊的姑娘们貌若天仙,那里的客人也不乏达官贵人,可是却没有一个真正的能惹得起这霍去病她心里又如何不知呢?可是此刻她别无他法 李悦顾及名声并不想把事情闹大,思及当日里收的委屈如何不怒不气不恨呢?可是事已至此斤斤计较已无多大用处,过去的便也过去了,只道‘当日里走投无路多谢坊主收留,只望坊主以后善待天下女子,今后天香坊再无后人步我前程’ 大概是没想到李悦能有如此心胸,霍去病不怎么习惯拿正眼瞧人,此刻倒是愿意正眼看人了,之间这李悦倒是波澜不惊,只是定定的看着那鹦鹉,在要一个承诺,那鹦鹉有些下不来台,只得答应 春色正好,犯不着为了一只鹦鹉坏了好心思,三人便接着前行,素心依旧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但是嘴里的话却说得不停,‘人不犯我我自然不犯人,但是若人要范你那就双倍还回去,那些不相干的人没资格伤害你也不能伤害到你’ 李悦听得新奇,爹娘去世前告诉她要快乐要善良,却不曾告诉过她,会有这么一个时刻,以牙还牙这个贬义词还有种用法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些时日相处下来饶是心冷如李悦也不得不认真的想要去好好对素心了 霍去病看着她笑的实在是开心便存了心要找她素心的不开心,便带了几分嘲弄道‘你倒是护短的紧,我在自然能保你周全,可我若是不在呢?’ ‘你今日若是不在,便是陈管家派来的暗卫也不会瞧着不管的’,话是这么说着,可又忍不住在心里暗暗的问自己,可若是没有霍去病的这番护卫呢?素心歪着脑袋半响也没想出应对之法,却依然是兴高采烈,转过身仰起头看向霍去病道‘本就只活一次,而人生短短数十载却要给不相干的人欺负了去亏不亏的慌,相机而动伺机而行,天下之事莫亲于间,我这兵法学的可好?’ 李悦似乎在万丈骄阳里看到了漫天星晨,明明是矛盾的,可是她就是可以活的那么超然那么明媚又可以如此聪慧如此干净,那眼里的快乐蔓延,霍去病也忍不住别扭的笑了,可嘴上就是不承认‘哪儿来的歪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素心传》正文 第五章 女夫子 素心年纪便活的这般通透说到底不过是拎的请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罢了,庞大的长安城里她看似一无所有却能无忧无愁,可天下之大,能活的如此通透的又能有几人呢? 远处骑着骏马要去宫里请安的卫家长子卫伉便是这么个人,霍去病打就好学却又不就学,卫青有时候都被他气的没奈何,饶是如此卫青却还是对霍去病的期望多过了自己,就连陛下曾经都想过要亲自教他兵法,这莫大的荣光别人是求也求不来的,可是霍去病却一句‘古法虽妙却效仿者诸多不足为奇’就给打发了,可是霍去病他一个私生子他凭什么? 自己千方百计都得不来的东西却被别人弃之若履,自卑自怜之后便是嫉妒,他说不清想要霍去病怎样,可就是想让他不痛快,今日本是要去未央宫给皇后娘娘请安的,去皇城的路本该在前面转弯的,可是看见霍去病就下意识的向着他的方向去了,知道武学上自己占不了上风,又看向一旁的两个女子,李悦站的太远,素心就遭了秧。 ‘什么就歪理了,论兵书我看的可不比你少,时候犯了错老实被爹爹囚在院内一遍遍的抄写兵书的时候……’ 三人有说有笑的却还没意识到危险临近,李悦好笑打断素心的絮絮叨叨‘你现在不就是时候?’ 哒哒的马蹄一点点的靠近,卫伉抡圆了手上的鞭子在空中发出咻咻的声音,许是从便生长在军营里便与危险有了默契,眼看着那鞭子就要向素心身上抽过去,李悦此刻也发现了危险,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霍去病的本能反应却要快了一步,猛地将状况之外的素心拉进怀里,霍去病身子往后仰顺带着素心也向后仰去,让那凌厉的鞭子扑了空。 卫伉眼看是伤不着他们了便恼怒的想要收回鞭子,可哪有这么容易的事儿,霍去病伸手一抓便在鞭子上着力又回到了原来的样子,衣诀纷飞像是一只不安分的蝴蝶,卫伉试着把鞭子抽回却抽不动半分,本想如以往那般装一副抱歉的样子蒙混过关却瞧着霍去病那双寒如星子的双眸又觉得好像无法像以前那般不了了之了 ‘你,你想怎样?’卫伉现在似乎是知道自己现在很难全身而退了,平日里闯了祸有平阳长公主护着,可眼下却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但又想道自己是父亲的长子,他不敢拿自己怎么样的,如此想着便又回瞪回去,勉强做了个盛气凌人的模样, 现在正是春分三月卫伉却好像见到了霍去病眼里堆满了深不见底的冰雪,蔓延了整个轮廓以至于他整个人都散发出来深冬的酷寒之气,看的卫伉心底也发寒,躲在霍去病怀里的素心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经历了什么,却不知其中缘由只当是又冲着李悦而来,用眼神向李悦的方向问道‘悦儿你这祸国殃民的脸究竟招来了多少乱子?’ 霍卫二位公子不和已久,闹得几乎满长安城无人不知,素心不知道悦儿却知道,耸耸肩表示自己的无辜,那卫伉带的厮却是机灵,跑着上前道‘二位公子打闹也分时候些呀,皇后娘娘还在宫里头等着伉公子请安呢’ 闻言,霍去病眼里多了几分不屑,手中送了力道冷气言道‘那卫表兄可要替我问候问候姨母了’,卫伉因为霍去病突然松了手差点儿掉下马去,想着他那无法无天的性子也不敢多言,还是那副纸老虎的模样冷哼一声就走了,反正霍去病自命清高是不屑去告状的 ‘你可还好?’霍去病抱着素心的手还未放开,只是打量着,却忘记了自己刚刚将她护下了哪儿能有机会伤了她去? 素心这才发现…嗯…好像…离霍去病太近了些,却也因为野惯了又没怎么顾及,大大咧咧的从霍去病怀中退了出来,‘那人对你一向如此无法无天吗?’语气中颇有些愤愤不平的意味来 今日里卫伉这样的挑衅不知道发生了多少回,他不曾放在眼里过因为他知道自己有的是能力让他们服气,让那些人闭嘴,所以他有的是骄傲的资本,眼底闪过三分不屑,道‘人动作罢了,还称不上什么无法无天’ 素心素来心宽,见霍去病没将那人放在心上便也就不怎么在意了,只是坏笑道‘还好这鞭子没有落到脸上,不染霍公子这张花容……不,不是英俊潇洒的脸可就毁了悦儿你说是不是?’ ……这个女人,霍去病黑着脸就丢下这主仆二人就走了,素心在后面还不怕死的嚷了一句‘霍公子慢走’语气间像是一只偷食得逞了的猫儿一般透着股得意,原本气恼的霍去病脸上又浮现了一抹自己都未察觉的笑意。 素心见霍去病走远,眉眼间的笑意退尽,道‘今日里那位公子究竟是什么来头,回去之后你细细与我说来’ 悦儿摸不清素心的脾气,刚刚还谈笑风生不知道这转眼间怎么就不高兴了,斟酌半响,还是出口询问道‘姑娘可是要为霍公子鸣不平?’ 素心笑道‘今日若不是我扯了他的后腿眼看着那鞭子抽下来我躲避不及的话结果可就不一样了,没见那鼠辈逃似的走了?霍去病自有他的傲骨用不着我多管闲事,不过到底是要长居于此的,该知道的事还是要知道才好’若是将来出了什么事情也好应对,这半句话却出于心止于口,没说出来 悦儿并不知素心心里在想什么,只是听到素心说也就这么放下心来,但这帝都到底不比朔方,人来人往的随口一说便是灭顶之灾,半告诫半笑道‘也就是姑娘不知此人是何来历又侠义心肠才敢说那位贵人,若是旁人怕是提都不敢提的’ 说话间便到了药铺里,药店的伙计看有客人来了便上前招呼道‘二位姑娘要点儿什么?’ 悦儿把自己素心写的生肌化瘀方给了那伙计,道了一声有劳,伙计接过一看,方子上字迹清秀的写着‘黄芪一两四千,太子参九钱,白术五钱,丹参九钱,水蛭三钱,桃仁四钱,川穹四钱’ 素心自己随手随手捻了一块儿川穹一边嗅着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那人是霍去病的某位表兄弟吧’川穹味辛被呛着了皱着眉又将其放下,看着悦儿一副你怎么知道的模样,又解释道‘霍去病除去出身尴尬了些其他方面可算是贵不可言呐,一般青年才俊不敢也不会来触他的霉头,他诸位表兄弟中想来也就卫将军的家的孩子有平阳长公主护着才能这般嚣张跋扈了’ 素心虽然不知晓帝都情形却能一猜即中,这让悦儿宽心了些,又叨叨着劝慰道‘姑娘聪慧,这帝都不缺达官显贵,姑娘以后可不能这般说话了,虽有霍将军如此维护,他人也奈何不了姑娘,可毕竟霍公子不挂朝职……’ 素心自身边接触的男子居多加之朔方民风豪气,如悦儿这般如此絮叨的确实少之又少,皱着眉头听了半响可她还没说完便威胁道‘你若是在叨叨我就给你的药里多放几味苦参之类的药材’, ……悦儿这才安静下来 看着那伙计熟练的抓着药,素心忽然又灵机一动道‘劳烦阁下再给我拿一些五灵脂,做五灵脂丸用的’二道了一声好嘞,回到府里又交代着如河煎服饮食上有何禁忌后便让她歇着了 素心自己却心续飘飘荡荡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在布帛上执笔写下霍去病三字,在背后又写下了卫府,卫府后面是平阳长公主,再往后便是未央宫里的皇后,再往后……,于是又在卫青之下写下了军权,旁的人素心知之甚少,可是卫青此人她却是听父亲了听说起过,从文是极其喜欢读书,兵法,儒学……涉及的很广,从军运筹帷幄有谋略有胆识,从武更是个中翘楚,武学上的造诣极高,如今陛下重军事,这与匈奴一役不知多少平民翻了身,在军中威望极高,卫家出了个皇后,于是又在其下写了个嫡长子刘据,虽然目前还不是太子,但古来东宫便是立嫡立长,传言卫皇后深受隆恩,入驻东宫怕是早晚问题,这卫家,可真是如日中天呐 ‘姑娘,姑娘?’刚上完学回来的李广利回来了,陛下兴办太学传播儒家学说,一来李广利这个年纪虽说是晚了些但是能识文断字总是好的,二来素心的仆从在这府上没有什么实际的差事总是这么浑浑噩噩虚度光阴也不是回事便让他上学去了 素心只顾着自己沉思,时而蹙眉时而咂舌,却不知李广利叫了她数声也不见她反应,出手摇了摇素心的袖子才让她回过神来,惊道‘怎么了?’收回心绪才发现自己想远了,伸手揉了揉自己酸涩难受的脖子道‘是李二哥回来了?时辰竟都这么晚了’ 李广利笑道,‘是,刚下学回来,经过院子里大哥说今日未曾给姑娘请安,便来看看姑娘’ 提到大哥李延年,素心有些愧疚,道‘难为你们兄妹三人了,跟着我这么个不是主子的主子,大好的时光却就这么荒废了,尤其是李大哥,明明是胸中丘壑万千却整日里无所事事’ 一向懒散惯了的李二哥可没觉着这么有什么不好,生怕素心找事儿给他做,连忙道‘姑娘不必费心,我觉着这样很好,大哥和妹也觉得很好,大好的时光姑娘可别用来琢磨我们三个’ 一番话说得素心觉得不难为难为李二哥就很对不住自己,脸上迅速堆出一个甜美可人的模样来‘是啊,不过圣贤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胫骨,李二哥,柴房的劈柴大叔他……’ ‘姑娘,大哥的琴坏了让我拿去琴坊修一修就先走啦’不等说完便脚下生风逃似的就跑了, 这逃跑的速度可没比卫伉慢多少呢,李二哥前脚刚走素心后脚便漏出了本性,双手环腰坏笑道‘大哥和妹都不错,怎么单这二哥这么出挑呢?欠收拾’ 恰巧让端茶而来的李家妹悦儿听见了,见桌上素心乱七八糟的画了些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便手脚麻利的收拾起来,可嘴却也没闲着‘爹娘在时二哥便这副模样,除了娘亲也就姑娘你能制得住二哥了’ 素心也不以为意,道‘这样的毛孩子有什么治不治的住的,打一顿就好了’这番情景倒是让素心想起了在朔方城疯闹的时候,将思绪放开了些,却看见悦儿将那些布帛放的有些颠倒,便道‘悦儿……可曾读过什么书?’ ‘以前常年随爹娘奔波,整日里又学着音律歌舞,这读书倒是给耽误了’ 听她如此说又将悦儿拦下,将她推至案前,在那布帛之上扶着她的手一笔一划的写下‘李悦’二字,悦儿第一次写字自然是歪歪扭扭,却很是欢喜,眉眼间不经意透露出的娇憨模样让她看起来总算有个妙龄少女的样子了,回头看看素心,素心道“这便是你的名字了” 悦儿心中更是欢喜,便又自己挽起袖子来照着上面的字写起来,素心见她笔下的‘李’字依然是歪歪扭扭的便忍不住出手扶着她的手臂直到将悦字写完,道‘执笔要有力道,你看,这样写出来的字是不是好看多了?’ 悦儿似乎的确是在仔细端详,道‘是呀,看上去确实有力道多了,’便又开始练起来,李大哥踏着夕阳而来,见素心这副女先生的样子倒是新奇,可他毕竟不是李二哥,尊卑之别早已根深蒂固,皱着眉头道‘姑娘,这于礼不合’ 悦儿虽然没说什么可是却已经准备停手,素心不悦的看了李家大哥一眼,继续扶起悦儿的手,道‘总不能说违背我便是合礼了吧,李大哥可不能欺负我读书少’又提醒悦儿道‘手臂抬高,不许放松’ 李延年道了一声不敢,便立于一旁,这是个极守规矩的人,站在一旁自是站的规规矩矩的一分也不敢晃动,素心倒是不拘节的紧,指点着悦儿写字,时坐时立,时而跪坐着又时而翘着个二郎腿,倒是写字的悦儿有些不大自在,看看自家哥哥又看看素心,欲言又止了好几回却话到嘴边又咽回来了,素心估摸着李延年站不住了才让他退下, 这样无聊的恶作剧也算是惩大诫了,平日里看起来好相处可主意却极大,不怎么发脾气可有时候又十分难缠,说一不二的个性让悦儿觉得眼熟却一时又想不起来,只是道‘大哥不过好心,怕我缠着以免让你累着了’ 素心将悦儿手中的笔收起来搁在砚台上,道‘累着了是我自己愿意,不说了他了,你这刚开始写字肯定贪奇,过度你的手臂可是要酸疼的,再有就是夜里不许练字可仔细伤了眼……’时候,爹爹不也是这般教我的吗?思及爹爹,素心眼眸中的戏笑才一点点的变成温暖,双眸才开始变得迷离 悦儿看着她这副模样,叹口气,一副深感同情的模样‘看姑娘如今行事,想伯父当年教姑娘时怕是也及辛苦的’ ‘是啊……等等,悦儿你过来’素心伸手向砚台上抹了墨汁便向悦儿抹去, 急的悦儿连连讨饶‘姑娘别闹了,这可是前两天新做的衣裳呢,姑娘’玩儿开了素心哪儿能听得进去,没一会儿两人就成了斑点鸡,身上黑一块儿白一块儿的了, 入夜以后想着白天的事儿,望着那如水的月色便又起来扔那石头,本来力道就,白日里又教悦儿练字,手上的劲道就更了不免有些泄气,却又想去之前霍去病说‘稳打稳扎的内功……’又借着练,她也不知道这么练着对是不对反正不怎么操心别的事,就瞎练着呗,只是第二天早起胳膊酸疼的抬不起来,让悦儿笑了一回 后面的日子变得轻快起来,偶尔去李大哥哪儿听他弹琴,也看看悦儿跳舞,教她读书,后来居然发现悦儿认识的字居然比李广利认得字还多,于是又和李广利打了一架,当然,最终以李广利惨败收场 再后来就听说,卫将军的大军,回朝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素心传》正文 第六章 少年与红妆 院子里的梨花还未开,父亲留下的院子就已经收拾好了,不得不说那陈叔的确是个修整园子的一把好手,宅子前并未挂牌匾,因为素心有名无姓,等着素心自己拿主意,素心也拿不定主意,只说等爹爹回来在做打算, 进了府们便是弯弯曲曲的羊肠道,路上满了素心叫不上名的花草,许是为了应景还有些雀儿啊鸟儿之类的在其中飞跃着,亭台水榭之余还有些阁楼,就连假山石也是花了心思的,顺着走廊是一道溪,桃花有意随流水而去,春风便也做了一回老好人随了她的意,好在桃花谢了枝头的嫩芽已然翠绿加之梨花也含着花苞才不至于过分孤单,路过溪之上恒挂着的一道石桥便能看出些脆生生的湘妃竹,素心不知道自己在那本儿书里见过,这湘妃竹极是难伺候,南方气候温和要见得多些,陈叔居然有本事把它给养活了,在顺着这竹林而去是一个院子, 陈叔道‘这边几个院子还未起名,用来下人起居也好做些别的也罢,姑娘自己拿主意便是,若是有何不妥之处只管来府上找老奴在做修整,院子里大多陈设都是咱们长安城里常见的,虽有些许朔方郡的玩意儿但是毕竟有限,若是不习惯在改回朔方的也可,’ 这院子比素心想的还要大上许多,但是其中陈设并不显得怎么单调,反倒是一派温馨模样,素心对此已是非常满意了,还能有什么好不满的呢?连忙回道‘已经很好陈叔不必在麻烦,虽然我对于园中设计并不了解,可这样看来便知您已经废了不少心力,谢您还来不及呢’ 陈叔似乎有些犹豫,斟酌之后才道‘此事老奴不敢居功,这处园子少爷来了几次,好几处是依着姑娘喜好亲自设计的,’ 一路上素心就在想,这陈叔乃一府管家,怎么就知道朔方的东西呢?却又以为帝都之地见多识广却没素心想到原来是他设计的,看着这满园的春色,心中渐渐漫过一条暖流,本以为他不过是奉了舅舅的军令不得不收留自己,也曾以为离开霍去病之后这诺大的帝都从此都只剩下孤身一人,却不曾想,霍去病不言不语间,默默的给了我另一番温暖, 搬走也是该跟人家好好道个别的,思及此便问道‘今日来看园子还未告诉他呢,陈叔可知霍公子他几时回来?’ 陈叔答道‘今日去马场了,怕是要等到傍晚方能回来’ 素心想了想,便道‘毕竟是他收留了我,还是该亲自道别的’ 一路上李家二哥李广利最是欢快,说这里的花好哪一处的草妙,可听了管家说是霍去病亲力亲为的便沉默了,现下听素心如此说,便瘪瘪嘴道‘又不是离开长安城了有什么好亲自告别的’,本来要从霍府搬出来他是比谁都高兴的,可听到素心还要去告别就开始闹别扭了 李家大哥觉得李广利有些逾越了,这些本是主子们的事儿弟弟不该插嘴,便不悦道‘二弟,休要胡言’, 素心倒是没怎么在意,陈叔听闻李广利之语面色便沉了下来,素心只对着陈叔道‘如今宅院已经修整完毕断没有继续留在霍府的道理,我这就随陈叔回去收拾行李,晚间再向霍去病当面拜别您看可好?’ 陈叔恢复了面容上的和蔼,笑着道‘听素心姑娘安排便是’ 素心看了看院子,道‘今日逛了这么大半天也有些劳累了,但这院子却还需要收拾,李二哥,这里可就交给你拉,明日回府之前你绪得收拾好了,若是有一处不好便自己领罚’说着也不给李广利说话的讨饶的机会便又客气的对陈叔说了一个‘请’便带着悦儿和李延年要走 李家大哥最是心善,有些不忍,还想替二弟说清,道‘姑娘,这院子这么大,广利他怕是收拾不完,不如……’ 素心也不听李延年说话便随着管家陈叔去了,李延年还想上前,悦儿倒是拉了拉李延年的衣袖催促道‘大哥,快走吧’,李延年虽是不明白悦儿的用意却也知道悦儿的性子这才作罢,随着素心一行人回了霍府, 回府后,素心看着院子里一派深春景色一时间竟真的有些舍不得,看着悦儿低眉顺眼的模样,不由好笑道‘你家二哥本也机灵却不怎么规矩,大哥倒是本分规矩却不大通透,怎么反倒是你这个最的丫头却是最聪明的呢?’ 悦儿只是浅笑着回道‘二哥正是好玩闹的时候,以后姑娘多家调教便是,至于大哥,他素来就是个不喜招惹是非的性子,所以遇事不愿多想罢了,悦儿实在当不起姑娘谬赞’ 这话回的是不卑不亢,听不出是真心还是敷衍,好在素心也不在意去计算些什么,这个问题本就无解,桃树上还挂着的坛子便来了兴致。对悦儿道‘我这里没什么好收拾的,你兄妹三人估计行李要多些,回去收拾吧’说罢便捡了一个石子儿用力向那水坛子扔去,那坛子应声而碎,是个好的开头,便又弯下腰去捡大适中的石子 悦儿道了一声诺,便退下了向大哥的屋子而去,李延年像是早就知道悦儿会来,也不收拾行李只是坐在桌前等着,半开着的门远远的便见着她从远处来,轻笑道‘大哥所有的行李算起来竟不过是几间粗衫和一把琴倒是不难收拾,可就是这二哥稀奇古怪的东西多不胜数,看来又得麻烦大哥替他收拾了’ 李延年闻言也笑道‘你们二人不是惯会这么欺负我么,不过你别看他东西多,加起来也比不过我这把琴的’,言语间还有些许掩不住的得意,悦儿只是轻笑,李延年便又问道‘姑娘速来温和,今日……’ ‘且不论咱们是奴才姑娘是主子二哥本就不该有逾越之言,就说当日里我们承蒙霍公子出手相助这分恩情,你我兄妹三人就不该心怀感恩?二哥今日这番话你我听来自是明白他不过是觉得两家离得不远,日后相见也不是难事,可那陈管家听来却是尊卑不分且忘恩负义,如此姑娘才罚二哥留在那儿收拾屋子’比起聪慧,听悦儿这番话素心倒是说的不错,三兄妹中还真就是这悦儿是个心思剔透之人 李延年俨然是一副没听明白的样子,道‘那既然姑娘明白二弟并无恶意,为何还要罚他呢?’ 悦儿又解释道‘那陈管家是霍府的人,曾听姑娘说他好像原本是霍公子母亲府上的,霍公子独自在外立府不放心才派了陈管家过来,二哥这句话得罪的本就是霍公子,因此才罚给他看的罢了,不过,我估摸着姑娘也是有心想敲打敲打二哥,他这口不择言的性子也的确纵不得’。 李延年点头道‘自家兄弟回头我与他好好说说便是,收拾吧,一会儿我给你二哥送些午饭过去’,说罢两人便也认真的收拾起屋子来, 李延年二人常年奔波倒也没觉得有什么,素心眼下却有些怅然,望着那株桃树,不过是在这里住了四十多个日子而已,却见证了这一树繁花的一路成长历程,花落下了便埋进土里去,化作花肥温养着还没长出来的果子,回到这里后除了霍去病后便再也没见到当初送她回来的那些人,现在,也要从这里离开了,去另一个爹爹曾经住过的地方,开始自己新的生活,等着爹爹归来 素心只管自己发呆,却不知外面街上早已熙熙攘攘的,在庆贺着卫将军大胜而归了,时至午时,陈管家来禀报道‘让姑娘好等,公子来信说卫将军班师回朝让老奴来告知姑娘’ 这倒是颇让素心意外,道‘将军已经回京了?’想起霍去病前些日子倒是提过,便道‘漠南一战不易,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如此,便让你家公子替我道一声恭贺吧’ 那老管家似是了然一般,道‘果不出公子所料,公子还吩咐老奴告知姑娘,将军进宫面圣尚未回府,姑娘尚且有时间张罗张罗,道贺也该是姑娘自己去,等他从马场回来接姑娘同行’像是害怕她会拒绝一般,又道‘公子还说当日里令尊托付之人到底是将军’ 霍去病未说明的话素心如何不知呢,只是自打那日盘算了卫家上下的形式之后心中就一直不安,私下里也暗自盘算了几次,均是一片大好的形式可就是心中难安,因此便越发的不愿意接触卫府一门,眼看着这是避无可避了,安抚的看向管家陈叔,道‘我知道了,有劳陈叔跑这一趟’ 换来悦儿梳洗打扮了一番,素心其实没有什么好的胭脂首饰,只是可毕竟卫将军府上还有一个皇帝胞姊,让月儿帮着梳了一个端庄大方的发髻罢了,又换上了一件新的衣裙显得庄重些, 平日里这院子里最能闹得便是李二哥李广利,再就是素心了,她若是无聊便有法子将所有人都弄得鸡飞狗跳,院子里外包括霍去病在内就没有躲过被她捉弄的,可如今却如此无精打采又毫无病态,悦儿心下纳闷儿,便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 素心心下更是烦闷,却不知该如何说起,只好找借口道‘不知为何,可就是心绪难平,可能是昨日夜里没休息好吧’,扯完慌才发现自己完全没有必要扯谎,想装出个正经主子样却又没那个心力, 可在悦儿看来确实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想到明日里一早便要离开这里,又是霍公子带回来的人,人鬼大的丫头便取笑起自家姑娘了,便安慰道‘这里离咱们府上也走不了多远,若真是想霍公子的紧,到时再回来便是,姑娘实在不必烦心’ 说者无意却猛然了墙角的那只耳朵,霍去病急急的从马场回来便想知道素心得知舅舅归来消息时的反应,恰巧主仆二人均面向里屋不曾发现霍去病来了,正要开口却听见了悦儿这话,一时间竟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安慰自己道‘你们女儿家再说闺房话我自是不好打搅又确实有相当要紧的话要与你说方才在这里等着,等着你们说完的’如此一想便心安理得的听墙角了 不知屋外动静的素心本就是无精打采的模样,也没认真听悦儿再说什么出口便应道‘嗯’,答完了方才发现自己承认了什么,无可奈何的想教训悦儿这丫头,却不料替素心收拾好的悦儿突然转过身来,便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发现了听墙角的霍去病,想是刚刚那番话被她听去了,‘霍……霍公子?’ 霍去病却被素心的那一声不咸不淡的‘嗯’乱了心神,没成想长这么大头一回这么偷鸡摸狗便被发现了,一时间竟忘了自己是因何而来,呆楞楞茫茫然的看着悦儿,倒是素心心大的咳了咳,问道‘可是卫将军回来了?’ 可那霍去病却一副……嗯,娇羞?模样,悦儿素心二人又交换了一个表情,却又听霍去病恍然大悟道‘竟不知你对我生了如此心思’,然后傻笑了两声,走了 素心和悦儿面面相觑,没弄不明白他说的‘如此’心思是何样心思,忽又想起悦儿方才那番话,素心方觉得自己餐遭雷劈似的,也不知被雷劈完该是个何等反应,果然是口误害人呀害人 大概末时左右,管家来传说是霍去病已经在府门等着素心了,素心点头便跟管家陈叔而去,霍去病随意站在马车前,若非脸上到脖子上那一点儿可疑的红晕外一切如常,素心倒是没发现也没觉得尴尬,一切如常的打招呼上了马车,霍去病也理所当然的进了马车, 二人共处于这么狭的空间内,之前没觉得有什么,可是不知怎么一向心宽的素心却突然想到了那一声‘嗯’,顿时羞的满脸通红,口误害人呀害人,霍去病好容易见着素心这副模样,心里好笑却也没在逗她,女孩子嘛,脸皮子薄,只是转移话题道‘陈叔说今日去看过宅子了?’ 见他没放在心上素心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回道‘去看过了,只是觉得这么大的宅子我自己住着实在有些荒废了,’ 霍去病等着素心的夸赞呢,却没想到等到了这么句荒废,不满道;‘人家求着自己宅院能大些呢,你倒好,得了便宜还卖乖?’ 看他这副孩子模样,素心也好笑的哄孩子般哄道‘是是是,你布置的最好了我最喜欢了’ ‘以后你若真是想我想的紧也不怎么远,走两步或者叫人传个信儿便是’, ‘……’,这话题转的太快饶是聪慧如素心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半响才含泪眼无语一脸幽怨的看着霍去病……口误害人呀害人,霍去病看她这副模样很是开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素心传》正文 第七章 慧者隐也 ‘以后你若真是想我想的紧也不怎么远,走两步或者叫人传个信儿便是’, ‘……’,这话题转的太快饶是聪慧如素心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半响才含泪眼无语一脸幽怨的看着霍去病……口误害人呀害人,霍去病看她这副模样很是开怀,意欲在逗逗她却听车外传来一声; ‘是霍公子的车架吗’,见霍去病掀开车帘露出脸来又道‘平常见霍公子骑马的时候多些所以一时间不大敢确认’ 霍去病一愣,却看来人正是自家那长公主舅母的孩子平阳侯曹湘,霍去病下了马车,道‘平阳侯也去府上给长公主舅母请安吗?’ 曹襄抬手施礼道‘本是要去的,但听闻今日卫将军班师回朝了不便打扰他们相聚,正巧碰上你老兄了,不知可否替我问候一二?’ 霍去病脸色冷然,他不怎么喜欢多管闲事,对于这个没什么血缘关系的远房亲戚就更没什么感情可言了,一如往常没什么表情的脸看着对方,可看到他眼里藏不住的希奕翳不知为何到嘴边的拒绝就说不出口了,半响才点了点头到了一声‘好’ 曹襄又是一礼,道‘如此便有劳去病兄了’ 待霍去病回道马车内早已无丝毫嬉笑之态,素心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问来者何人‘长安城内谁又这么大的面子能请得动咱们霍公子帮忙?’ 霍去病道‘此人乃平阳侯曹襄’ 素心望着那远去的背影惊诧道‘这么年轻就封了侯?’远去的少年不过十三四岁模样,又不姓刘,想了片刻仍是没有理出什么头绪, 却听霍去病解释道‘此人的祖上是开国功成曹参’。 曹参此人素心是知道的,当年高祖皇帝统一天下之后的开国元老里行赏榜上位列第二的平阳毅侯,心中了然,原来是世袭的侯爵,曾经因为仰慕卫将军的赫赫战功所以也听了些平阳长公主的八卦,这平阳长公主原是平阳侯爷曹时之妻并育有一子,如此想来这孩子便是这曹襄了,如今这般年纪,竟然懂得体谅母亲的为难之处素心一时间心中也五味杂陈, 素心可不认为霍去病会因为那老祖宗就愿意帮这个忙,怕是也因为将心比心了,正想着要说些什么来让他开心却已经到了侯府,到嘴边的话又不得不咽下去,霍去病却了然笑道‘世人冷暖唯有自知,哪儿来这么多心思?’ ‘哪儿来的自信’素心红着脸嘟囔着,抬步上了台阶儿,许是为了显示侯门威严又或是为了显摆这家女主人的特殊,门口摆着的两只石狮子也都耀武扬威的爪牙模样,大门敞开着像是等着人来要一口咽下,管家很是殷勤,一路上说霍去病久不过府让长公主心中甚是挂念,又道宫里赏了前些日子送过来的新茶,对素心这位脸生的客人也一并的温情和善, 可素心却觉得,老虎毕竟是老虎,再怎么伪善也藏不住脸上那股子血腥气儿,到了客厅霍去病对管家道‘今日受平阳侯爷所托有话要带给长公主舅母,她此刻在何处?’这一路上老管家叨叨个没完霍去病也只是冷着张脸不说话,走在身旁的素心都觉得这家伙身上沁着股冷气儿,好不容易出声儿就连声音也不似平常 那管家答道‘公主刚午睡醒来,此刻正在院子里赏海棠呢,’霍去病也不答话抬腿便要向素心不知名的地方去,素心心里‘咯噔一下’,这祖宗不是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吧, 似是心有灵犀,冷傲少年并未回头道‘这位姑娘是卫将军的贵客,你们仔细伺候着’,头都没回的就走了, 说来可笑,霍去病唯恐素心又半点不舒服,素心却恍然了,脑子里又想起了悦儿曾经说的那个‘最不懂人情世故的人’,喃喃道‘子不言,费不懂,你其实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知道’ 若说霍去病年纪尚便早已洞悉人心的话,那么此刻正在未央宫里回报军情的卫将军在这方面可要迟钝许多,此刻他早已被武帝赐了坐,早有侍女奉了茶谁, 坐在高堂的男子三十出头,头上戴着天底下最为尊贵的帽子,那是他身份的象征,龙袍加身更显威严,墨染似的两条眉毛下是一双智慧的双眸,说他的眼睛智慧,堂下坐着的长平侯卫青便是最好的证明。早些年卫青只是他王姐平阳长公主第一任丈夫曹寿府上的一名马奴,若是哪时候你说这位微不足道的马奴能封侯拜相,你可信? 此刻武帝坐于高堂目光如炬,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在这个唯一的‘朋友’面前不那么随意了,以前窦太后把政时,那个时候明明是可以完完全全的去相信的姐弟俩,卫皇后哪时候还不是皇后, 那时的皇后是自己承诺要金屋藏娇的阿娇,她曾经也娇憨可爱,也风姿绰约,可是她背后的力量却是和自己相左的,那段日子很难,难到除了自己这一身儿龙袍之外什么都没有,那个娇憨可爱的,朕的枕边人却从来不明白朕在想什么,她喜欢做朕的皇后却不喜欢朕,呵,多讽刺? 其实当年的皇祖母也确实是个奇女子了,大汉这么多年来在她手中修养生息虽然说不上多好但到底是没有往坏里发展,若朕生来就无大志那么坐一个傀儡也就罢了,可上天让我胸怀大志就注定要无所作为,明明坐在最高最高的那个位置上却还是要感叹壮志未酬,是不是很可笑? 后来在长姐府上见到子夫,她那么美,那么柔,长姐附中的歌舞从来都是一流,好像自己已经许久没有那么放松的看完一段舞蹈了,赞一句惊若翩鸿一点儿都不为过,跳舞时候的她自信,从容,大方,美丽,可是一舞终了面对朕时却好像换了一个人,唯唯诺诺的有些害怕我,当时只觉得心中好笑,朕这么一个傀儡皇帝有什么好怕的,纸老虎一只罢了,可是那时候是全心全意的信任着她的, 包括卫青,这么些年来步步提拔精心教导,他不是一个聪明人,若要说聪明他甚至比不上现在得去病,可是他足够卑贱,足够干净,只有卑微到尘埃里的人才会由衷的感激那双拉他出尘埃里的手,好在他也足够努力足够勤奋,眼看着他从一个马奴一步步成为今日器宇轩昂的长平侯,他当得起自己这一路的重托与信任,漠南一役他大放光彩,战前自己也摩拳擦掌的兴奋了许久,匈奴实在是猖狂的太久太久了,可是当捷报的兴奋下去了,心下却开始不安,为了控制住自己的不安才会将朔方的一切事宜均由他来处理,见不着心里的不安才能压下去 武帝收起眼底的复杂,找着拙劣的借口‘仲卿卫青表字仲卿这一路辛劳,本也不忍让你受边疆之苦,只是朔方郡到低形势险要,除了你朕谁也放心不下呀’可自己心里知道卫青只适合打仗,朔方设立郡县之间与匈奴之地的牵扯繁杂那是一届武夫能做的?可就是这么糊涂的让他去了 卫青并不知道自己先前那‘七战七捷’给自己这位‘伯乐’带来了什么不安,只是单纯的觉得自己对得起他这些年来的栽培之恩没有辜负他的期许了,只是见四下无人便向以前那般向武帝玩笑道‘本以为最累的便是行军打仗了,没想到这善后还真不是什么好差事,皇上您倒是乐的清闲,可那县令却是个十足十的狐狸’ 武帝听闻也哈哈笑道‘若不是狐狸也处理不好边疆相关事务,何况这仗是你打的,你不善后谁善后?’武帝不知道,是不是只要有一方还怀着初相识的那份情怀所以两个人的情分就真的怎么也分不开了,可是卫青就是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让他们回到了年少时光 不等卫青多言就听皇后御前的大宫女锦瑟求见,说是皇长子刘据病了,卫青作为舅舅虽然担忧可皇宫就是皇宫,可宫里面的规矩上姐弟俩已经吃了很多亏了已经,没沉默多久便告辞出宫了 素心没有太多机会去胡思乱想,卫青便远远地从走廊而来,之前见到卫将军都身披战袍,此时穿着大黑的朝服倒是少了些军中威仪,素心仔细的打量着,平实的面貌若非锦绣加身倒也瞧不处什么出奇之处,身形魁梧却又不失规矩,唯有一双眼睛澄澈清明,如此看来除了能看出此人是个规矩人之外也看不出什么了, 见他走近,素心施礼道‘听闻卫将军凯旋便四字来府上恭贺,望将军勿怪’,声音如泉水般叮咚作响,收起心思后巧笑回眸间也终于有了她这个年纪该有的稚嫩模样来, 卫青受了这一礼又赐了坐,像是一个长辈般温和的问道‘出来长安可还习惯?’ 素心做出乖巧模样道‘长安繁华见到了不少新奇有趣的东西,前些日子还去看了花灯呢那会不习惯’,没见过这位英雄前素心总是盼着那样的大人物得是三生有幸才能一见,可如今见着了却又换了个心思,脸上却不显半点痕迹, 见她这般乖巧模样心里不免又想起了边疆的了听,心下半是愧疚半是心疼,卫青面色更是和蔼,‘当日本想着将你接回府里来住却因边疆诸事未结便忘了吩咐一声,如今我回来了,定不能在叫你受委屈’ 素心不动身色的回道‘霍公子待我极好哪儿来的委屈给我受呢?临行前爹爹告诉我说给我留了一处宅子,霍公子府上的陈叔可真是个心思玲珑之人,帮我重新修整了一番,今日刚去看过宅子已经留了人收拾,选了吉日交了送上请帖卫将军可会赏脸?’ 言下之意的疏离卫将军自是不曾多思,还没说出话来霍去病却回来了,道‘舅父可别上当,这是变着法儿的要赏赐呢’ 素心嘿嘿一笑,不做反驳反倒是歪着脑袋狡捷笑道‘如此说来你定是备了大礼洛?卫将军可要为我作证’, 霍去病翻个白眼儿,样子上看来十分瞧不上素心这副泼皮性子,对卫将军道‘舅父,长公主舅母亲手炖了参汤在等着了,我等就先告辞了’说完便是一礼, 见素心正要下拜卫青从怀里拿出一封信道递给她道‘私拆他人信物不是君子所为,此事……对不住了’。之前的温和和慈爱却是不复存在了,面虽有愧色却无悔意 仔细看去那信封的确是拆过的 可是素心却好似双手千斤重竟抬不起手来去接过它,眼睁睁的只是看着,天知道这封信她等了有多久,到了长安后写好的平安信却因为担忧爹爹的身份特殊便写了又烧烧了又写不知反复了多少,私下里心里偷偷怨着爹爹不来信却又一方面理解着他的不容易,到后来便是等也不敢等了,失望落空的话倒不如从不盼望过,可此刻这封信就近在眼前了 见素心这副模样,霍去病和卫青这沙场之言眼里也染上了几分不忍,真正是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 出了侯府已是傍晚,此刻残阳如血,似乎唯有如此才能召见素心心中的凄苦,春色已浓,微风吹来却还是带着些寒气,侍儿搬来马凳,可霍去病还是忍不住伸出手去扶着她 马车晃晃悠悠的,天色还未大暗便已有点点灯光,可素心却没心思去看,只管自己皱着眉头,霍去病实在受不了女孩儿家的多愁善感,道‘打开看看就是,装什么可怜样子’ 素心闻言便抬起头来想问又不敢问,眼中还含着眼泪的模样,又看了看车外,才道‘我可以在这里看吗?不必等回府看完烧掉吗?’ 本以为一向老成持重的丫头要问什么,却没想到心翼翼了半响却问了这么一个糊涂问题,又好笑又好气道‘别扭了半天就是问这个?’若是平日里不知道又要拿什么话来梗他呢,可先下却只是一副娇滴滴的可怜模样,半响才道‘即使给你的你自然可以看,不过看过还是要烧掉的,模仿他人字迹此时不难,可若是被有心之人发现了可就牵一发而动全身了’ 素心也不废话便开始拆开信封,上面竟然短短的就‘安好,勿念’四个大字,素心被了听的简言意骇给气笑了,提心吊胆了这么久竟然就等来了这四个字,恼道‘还不如烧了算了’ ‘本也是要烧掉的’霍去病在一旁笑的十分促狭,连带着讲出的话也十分的不中素心听 ‘……’,素心有点儿磨牙霍霍向去病的趋势,眼里的戾气一点儿也不掩饰,可去病笑的更开怀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素心传》正文 第八章 安好,勿念 以前的卫青也是如此,武帝赏赐的东西不分好坏转身便赠与身边的人,位极人臣的卫青卫大将军每每受封赏时总是要推三阻四的做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来,卫氏一族崛起诺大的将军府竟然一个门客都没有,可好笑的是满朝文武却无一不是对他赞口不绝,武帝不经在心里冷笑道‘好一个重情重义的卫大将军’,随即沉下脸来‘朕要赏赐人也就是你这么个不知好歹的家伙干推三阻四的,行了行了回去吧’ 卫青却只当是武帝还跟以前一般闹着玩儿的,只是笑道‘陛下不待见微臣自是微臣的不对,便不在此碍眼了,微臣告退’ 素心没有太多机会去胡思乱想,一开始还能规规矩矩的做个乖巧的模样,可时间一长加上面前桌几上茶香邈邈就着温暖的让光直叫她打瞌睡,直道一不心打翻了茶杯烫着手了才懵然清醒过来,皱着眉头揉揉眼睛一时竟不知到什么时辰了。 从窗口就能望见卫青远远地从走廊而来,之前见到卫将军都身披战袍,此时穿着大黑的朝服倒是少了些军中威仪,素心仔细的打量着,平实的面貌若非锦绣加身倒也瞧不处什么出奇之处,身形魁梧却又不失朴实,和他那马奴的出身倒是对的上号,唯有一双眼睛澄澈清明,如此看来除了能看出此人是个规矩人之外也看不出什么了, 见他走近,素心施礼道‘听闻卫将军凯旋便不请自来为给将军请安,望将军勿怪’,声音如泉水般叮咚作响,刚打完瞌睡的双眸中还未彻底清明,巧笑回眸间带着点儿孩子模样的娇憨可爱,卫青自是不会怪罪与她。 想着自己与了听算是有同门师兄弟之谊,说起来自己算是素心半个师伯,卫青便受了这一礼又赐了坐,像是一个长辈般温和的问道‘出来长安可还习惯?’ 素心做出乖巧模样道‘长安繁华见到了不少新奇有趣的东西,前些日子还去看了花灯呢那会不习惯’,没见过这位英雄前素心总是盼着,那样的大英雄得是三生有幸才能一见的,可短短数月光影,见着了却再也没有当初那般心情了,脸上也不显半点痕迹, 见她这般乖巧模样心里不免又想起了边疆的了听,心下半是愧疚半是心疼,这般年纪的女子应该如宫里的淑婉那般被家人捧在手心里的,卫青面色更是和蔼,‘当日本想着将你接回府里来住却因边疆诸事未结便忘了吩咐一声,如今我回来了,定不能在叫你受委屈’ 素心不动身色的拒绝着;’‘霍公子待我极好哪儿来的委屈给我受呢?临行前爹爹告诉我说给我留了一处宅子,霍公子府上的陈叔可真是个心思玲珑之人,帮我重新修整了一番,今日刚去看过宅子已经留了人收拾,选了吉日交了送上请帖卫将军可会赏脸?’ 言下之意的疏离卫将军自是不曾多思,还没说出话来霍去病却回来了,道‘舅父可别上当,这是变着法儿的要赏赐呢’ 素心嘿嘿一笑,不做反驳反倒是歪着脑袋狡捷笑道‘如此说来你定是备了大礼洛?卫将军可要为我作证’, 霍去病翻个白眼儿,样子上看来十分瞧不上素心这副泼皮性子,对卫将军道‘舅父,长公主舅母亲手炖了参汤在等着了,我等就先告辞了’说完便是一礼, 见素心正要下拜卫青从怀里拿出一封信道递给她道‘私拆他人信物不是君子所为,此事……对不住了’。之前的温和和慈爱却是不复存在了,面虽有愧色却无悔意 仔细看去那信封的确是拆过的 可是素心却好似双手千斤重竟抬不起手来去接过它,眼睁睁的只是看着,天知道这封信她等了有多久,到了长安后写好的平安信却因为担忧爹爹的身份特殊便写了又烧烧了又写不知反复了多少次,私下里心里偷偷怨着爹爹不来信却又一方面理解着他的不容易,到后来便是等也不敢等了,失望落空的话倒不如从不盼望过,可此刻这封信就近在眼前,那么近的地方 见素心这副模样,霍去病和卫青这沙场之言眼里也染上了几分不忍,真正是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 出了侯府已是傍晚,此刻残阳如血,似乎唯有此情此景才能召见素心心中的凄苦,春色已浓,微风吹来却还是带着些寒气,侍儿搬来马凳,可霍去病还是忍不住伸出手去扶着她 马车晃晃悠悠的,天色还未大暗便已有点点灯光,可素心却没心思去看,只管自己皱着眉头抱着自己的膝盖,霍去病实在受不了女孩儿家的多愁善感,道‘打开看看就是,装什么可怜样子’ 素心闻言便抬起头来想问又不敢问,眼中还含着眼泪的模样,谨慎的又看了看车外,才道‘我可以在这里看吗?不必等回府看完烧掉吗?’ 本以为一向老成持重的丫头要问什么,却没想到心翼翼了半响却问了这么一个糊涂问题,又好笑又好气道‘别扭了半天就是问这个?’ 若是平日里不知道又要拿什么话来梗他呢,可现下的素心却只是一副娇滴滴的可怜模样,霍去病也不忍拿话去噎她了,只道‘即使给你的你自然可以看,不过看过还是要烧掉的,模仿他人字迹此事不难,可若是被有心之人发现再加以利用,此事可就事关重大了’ 素心也不废话,手忙脚乱的开始拆开信封,上面竟然短短的就‘安好,勿念’四个大字,素心被了听的简言意骇给气笑了,提心吊胆了这么久竟然就等来了这四个字,恼道‘还不如烧了算了’ ‘本也是要烧掉的’霍去病在一旁笑的十分促狭,连带着讲‘本也是要烧掉的’霍去病在一旁笑的十分促狭,连带着讲出的话也十分的不中素心听 ‘……’,素心有点儿磨牙霍霍向去病的趋势,眼里的戾气一点儿也不掩饰,可去病笑的更猖狂了,一点儿也不掩饰自己脸上的开怀模样,霍去病是在许多年以后才知道,那个原本有些哀伤的夕阳里,他爽朗的大笑照亮了素心一整个灰暗世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素心传》正文 第九章 沙场秋点兵 于匈奴而言,此刻最大的威胁便是来自大汉的卫青,数百年来唯有这一人让匈奴的大好男儿尝到了失败的味道,汉朝的·皇帝不在把他们最美丽最尊贵的姑娘和财宝送到伟大的匈奴土地上来,战场上的火焰如同修罗的眼睛一般,看到哪里他就要把那片土地烧的焦黄,大好男儿又用鲜血涂成很难看很难看的深黑色,那是修罗双眼里最深情的眸光, 这个好战而又勇敢的民族开始有些丧气,但是好笑的是他们从未觉得从大汉的土地上掠夺东西是一件很不光彩的事情,因为他们足够强大,强大到自以为作恶之后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 没有挨过打的人才能摆出一副善良和蔼可亲又同情的样子来对挨打的弱者说‘这实在是太残忍了’ 而挨了打的人没有时间去想这件事是否很残忍,因为他们要让自己强大起来,这些年大汉在窦氏手上修养的不错,有的是资本让大汉去跟他们头破血流,如果上天实在是不怎么公平的话,要不然就萎缩到底去接受,要不然就拿出能力去把属于你的公平抢回来,大汉的那位皇帝陛下自然是后者, 炎黄子孙从不怕战斗, 当然,蛰伏绝不等同于认输 武将府上基本都有匹配了自己的马场和演练场,就连霍去病这么个皇亲国戚都没有武职的人府中都亦复如是, ‘前些日子扮成太监陪父皇批阅奏折时见朔方郡县丞递上来的奏折说郡立郡以来匈奴的骚扰就没停过,这次舅舅去边境忙的都是迁徙善后的活儿,他们挑衅了数十次硬是一次没开仗,父皇看了叹息了好几声,看来大战必不可免了’,刘诗婉扮做男儿装扮,斜坐在按机上勉强做了副风流俏公子模样 真男儿李敢反倒盘腿而坐的公正有礼,皱着眉头道‘卫将军与匈奴一役虽说是赢了可也损失惨重,此时开战且不说朝中大臣阻挠,就说陛下令百姓迁徙立郡之举都要付之东流,况且奉命铸造朔方郡的平陵候尚未启奏此事,多半是顾忌朔方郡开不了战的窘况方才不曾上奏’ 到底是饱读兵书之人又是名门之后,比起衣食无忧的卫长公主刘诗婉,这位名门之子的要更了解先下的局势 可是武帝当真就甘心如此吗?霍去病鹰一般的双眼盯着案几上之前素心在沙地上为他演画的地图,武帝投入这么大人力物力花费了这么多心血难不成就为了一个的朔方郡和五原郡? 前些年的朔方郡倒是不错,好好利用水系就可以把这里变成天然的粮草库以及补给站,加之天塹之险易守难攻, 可是武帝的动作实在是太急促了,立郡之后马不停蹄的开始鼓励百姓迁徙,大量的屯田导致土地沙化极其严重,为了快速开垦这块儿巴掌大的地方甚至不惜变卖官职,这完全没有要停战的意思,霍去病的目光如鹰觅食般一寸一寸的向前,以彼之矛攻彼之盾,以朔方郡为跳点进而去控制高赛等关塞要点,这才是武帝最终的目的 想到自己之前的朔方之行有些无可奈何的好心情,‘可惜了,先下不说知己知彼敌方战事如何,战线如何都无法确定’,话说的有些惋惜可语气里却全然没有惋惜之态 到底是深闺里的女子,豁达如刘诗婉也只是不在意的回道‘你要说弄几张军防图可能是有困难,但要几张地图那不管是问陛下还是舅舅,还能不给你不成?’ 李敢听闻此言却哈哈大笑起来,忍俊不禁道‘还真不能给他,听闻这胆大包天的家伙居然1带了些府兵便想深入敌腹,若不是卫将军以护送重要官属为由把他给应付回来了,天知道这家伙先下身处何地呢’ 刘诗婉促狭大笑道‘早已听闻此事,不知卫伉表哥如何得知去长公主舅母哪儿告了状,被母后和长公主舅母狠狠训了一顿呢,若非父皇一向骄纵者霍表哥胡作非为惯了不被母后禁足才怪’,刘诗婉灵动的大眼睛里写满了得意,可是禁足这种事儿只发生在刘诗婉偷偷出宫后皇后娘娘给出的惩罚, 李敢觉得卫长公主这‘骄纵’一词用的不错 霍去病白了一眼刘诗婉,道‘带你们去见个人’ 要去见的那个人此刻正和李二哥李广利闹得院子里鸡飞狗跳的,‘我千丁玲万嘱咐的跟你说者主页太金贵的很要心照料心照料,你这家伙还是给我浇死了,那个根将来是要入药的你给泡……泡成,泡成这样还怎么入药呀?你……你知。。你知道不知道这药材还是顶着霍去病的名头坑……坑蒙……借来的’ 素心累的上气不接下气话都说不了整句,李广利还跟猴儿似的上蹿下跳不住的讨饶‘姑娘我知道错了,我是想好好儿养来着就差没给它当祖宗供起来了,可谁知道这竹叶胎喜阴不喜水呀,姑娘,男女体能本就有差距,您还一边儿跑一边说话,别回头再给您累着’ 原本正正经经的练着字儿的月儿被自家二哥这话弄得啼笑皆非,心如止水她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孩子,手一抖差点儿将那墨汁洒了出来,素心也是真跑累了,趴在悦儿写字的桌子上大口的喘气,看着悦儿越发漂亮的字又忍不住操心‘怎么在太阳底下写字呢?回头在伤了眼睛’ 悦儿天仙似的脸蛋上也是仙人般的淡然高远,不似人间烟火的双眸里擒着些许的好笑,将笔放下又去给她沏一壶茶,三月桃花般的纯角轻启,道‘姑娘刚发了汉可别贪凉,’ 对于在乎的人,好像永远都忍不住的要替她去操心,素心如此,悦儿亦是如此,难得的是永远都会记得对方好的时候却不曾惦记自己也曾付出了如许多,不求善报乃为真,不求善果乃算是真因 ‘可别看姑娘身子,可皮实着呢’被素心捉弄惯了的李广利躲在柱子之后只探出个脑袋,让妹妹宽心 回过头来的素心没来得及回头瞪李广利一眼,门童便来抱‘姑娘,霍府的霍公子来访,’门童前脚报完李广利后脚便开溜了,他还记得那片药圃之地 素心往哪门童身后看去,霍去病却已然进了院子,少年仍不改那一身玄色衣衫,明明刀锋一般的轮廓里却不知为何透着股暖, 可先跑进来的却是刘诗婉,道‘到表哥府上去你的院子里寻你,没想到你竟从表兄那里搬了出来’ 霍去病只管摆着那副千年不变的冰霜脸并不引见来人是谁,素心茫茫然的看着眼前这位有些俏生生公子却不知是何人, 丫头这男装伴的实在是不怎么样,霍去病等与她相熟之人自是一眼就能便出雌雄来,可素心这老实孩子却不曾见过,与刘诗婉又只有一面之缘这才没认得出来,刘诗婉却得意起来,道‘看来素心姑娘贵人多忘事,本宫……公子,本公子自是不在姑娘……’ 素心这才想起那个灵动可爱的公主,便不待刘诗婉说完便行礼道‘民女见过公主殿下,不曾远迎还望公主恕罪’,素心话说的惶恐可眼里却肆意得很, 许是人以类聚,李敢和霍去病看着素心半附低的身子也是忍俊不禁, 刘诗婉气恼却又亲昵的伸手去拉那个鬼丫头,嘟囔道‘半点亏也吃不得,看着是给……这姑娘可是当下我们在一品居救回来的?’,当时夜色朦胧且蒙上了面纱看不见真容刘诗婉觉得此女只有天上有,只一个侧影便叫人神魂颠倒的人儿摘下了面巾可惜俯首看不见真容 悦儿早已经收拾了笔墨布上了茶点,白衣胜雪,手上的动作不似平常奴仆般慌乱勤快却也自有章法,闻言便过来行李磕头道‘当日情形多亏公主殿下相救,’言语间不卑不亢,不失礼数却也不不见得有多恭敬,一如初见时的那个样子 刘诗婉伸手将悦儿拉起来,道‘举手之劳罢了,何况救你的人是你家主子,我不过白白担了个虚名而已’, 悦儿只是一福身便又张罗着茶点命人收拾屋子客人好入座,神色举止皆如常,刘诗婉讨个没趣,便去找已向里屋去的素心霍去病李敢 野惯了的素心还没有什么特别分明的阶级概念,不理会那个没什么公主样子的公主,只是好奇的看着另一位浅蓝色衣衫的少年郎,眉眼间倒是有些谦润有礼的气质,举动也谦和有礼,道‘霍公子带过来的人不引荐一番吗?’ 霍去病只是淡淡的答道‘飞将军之子,李敢’ 飞将军此人倒是听得多,‘飞将军’并非陛下赐下的官职,听闻此人在景帝爷时便先后担任北部边域七郡太守,后来武帝爷即为又被召为未央宫中尉,元光六年风骠骑将军被俘,后又逃回大汉,也因此才被匈奴人称了‘飞将军’ 素心微笑着见礼道,‘久仰令尊大名,我这儿不常待客,这新宅子也还没来得及收拾不妥之处还望见谅’ 刘诗婉连忙跟上嚷道‘还有我还有我’ 霍去病忍不住去打量她,这个丫头好像不大一样了,言谈举止有些装模作样的中规中矩样子,大漠上的飞扬跋扈收敛了许多,霍去病自己也说不上是好或不好,只是不置可否的回道‘哪儿来这么多规矩,今儿是有要事来找你的’ 素心有些好奇,自己初来乍到能有什么要事能找上自己呢?因刚搬过来仆人什么的还没有备齐,只引着几人进了临时的客厅,道‘这倒是奇了,几位身份都是不凡之人,找我这么一位升斗民能有何要事?’ 霍去病拿出图,道‘你对匈奴的地势了解的如何?’ 李敢刘诗婉等人也都好奇的看着素心,李敢多少有些探究的意味在,眼前的女子比起自己要许多,能知道多少?刘诗婉也忍不住的想知道这个好玩儿的女孩儿还知道些什么? 素心失笑的摇摇头,看了看霍去病玩味的笑意并不理他,只是示意悦儿备好笔墨,看着矮几上不完全的图,一边思索这一边用笔描绘着当地的地势如何,喃喃道‘五原郡以东南乃定襄,在南下乃雁门,上郡,此乃难侯山,此乃乌横再是高阙,再往里便去的少了’ 霍去病的目光从玩味开始认真,狠辣,再往后便又恢复了鹰一般的凌厉,一寸一寸的深究着地图上,半响却停在代郡之地,道‘此番匈奴时常扰我边境,你有什么看法?’ 这个问题其实是讨论过的,此刻霍去病再问目光却不挪动半分,李敢迟疑道‘目前的形式看来我们确实占下风,但是以己思彼,怎么说我们到底还是赢了,匈奴再怎么猖狂无非是仗着地势熟悉以及战马的优势打闹罢了,难不成他们还真能向我门开战不成?’ 霍去病看着素心,想知道这鬼丫头有什么见解 素心好笑的看了看霍去病,并不想参与其中,自是嗤笑‘战场上的事儿瞬息万变,你总不能问我这无知民吧’以此推卸着,奈何霍去病的目光实在是霸道,鹰一般的眼神下素心不免露了怯,只好道‘现在的匈奴单于是不可能有开战的胆识,除了骨子里的那点儿争强好胜之外到底是让大汉这么些年的贡品给惯坏了,可到底是压了我中原地区多年来的威猛民族,朔方又刚刚立郡根基尚不稳定,此时不来更待何时?’ 李敢有些意外的看着素心,道‘那依着姑娘的意思是……匈奴近期的所作所为是为了麻痹我方将领?’ 霍去病点了点头,道‘舅父到底是久经沙场,这的障眼法倒是还瞒不住他的耳目,不足为惧’可还是忍不住来回的从朔方郡四周来回巡视,像是在找什么却又看不出来什么 霍去病看不出来只是因为这家伙此刻差点儿实战经验,武帝此刻正和卫青公在研究这方寸大的沙盘,武帝细细琢磨道‘你如何看’ 卫青却示意着匈奴王庭之地,道‘到底是要变天了’,言罢,武帝和卫青齐齐露出个高深莫测的表情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素心传》正文 第十章山河多娇 关于朔方郡的情形霍去病到底还是眼瞎耳聋了, 了听将匈奴王庭的消息传回大汉的未央宫时,武帝心里不免有些五味杂陈 匈奴当年是个什么情形?高祖尚无可奈何只拿珠宝买安稳,可现如今却是每况愈下,若是满门都能如军臣单于般顽固倒也罢了,可偏偏有个左谷雍王爷在,当政者往往能者居之,若他那个兄长如武帝一般能耐左谷雍王爷哪怕心有不甘也做不了什么,偏偏…… 武帝自己没当过王爷,可在窦氏当政那些年他这个皇帝可不就是半只脚退出龙椅的半个王爷?,满腔热血的八尺男儿自是要昂首于天地间方不负来这世上走上一遭,满腔报复却郁郁不得志才最是难熬,时间最遗憾的事情并非做不到,而是我本可以,武帝如此,那伊稚斜又岂能甘心做池中鱼? 武帝端着盏茶不禁意的翻着杯里的茶叶,似笑非笑的看着沙盘间的丘壑,问道‘依仲卿看,这位鼎鼎有名伊稚斜左谷雍王爷能有几分胜算?’ 卫青乐呵呵的看着那标注着那沙盘中标注着王庭的地方,笑的有几分不怀好意的模样道‘不管几分胜算总是要变天的大事儿,不成倒省了咱们的事儿来,若是成了说到底也是变了天的大事儿,等他们翻过身来咱们边疆也就稳了’ ‘都说仲卿最是老实厚道,殊不知你才是最精的狐狸’,武帝也笑的意味分明,是啊,你们闹起来我们才能闲的下来不是? …… 栀子盛开的总是那么无声无息,相比之下盛夏却要高调出挑了许多,微风本微凉却也借了这个季节的威风,变成了热浪,甘泉宫内却似乎是冰火两重天,大殿之上铺了六盒冰块儿,由服饰精美相貌端庄的宫女轻轻的扇着,不知是点了什么香屋子里竟沁人心脾凉丝丝的,使得屋内的人也去了不少燥气 为首的女子身着一袭月白锦袍,墨一般的秀发被凤冠高高挽出了母仪天下的雍容,不施粉黛的容貌看上去甚至有些敷衍,少了几分华贵威严更显出尘, 许是府奴出身的她本身就没有那般贵气,又许是勇敢多谋的姑娘从不认为武帝会是一个沉迷于美色的君王,看上去多了些淡薄却温和,美女如云的未央宫内不乏美艳的女子,咱们这位皇后娘娘不管是样貌还是性情都酷似其兄,实在是算不上什么国色天香也非聪慧绝伦之人,可就是这样以为看似弱不经风又出身卑微的女子曾一度艳冠六宫, 若说这世上是不是有奇迹,这皇后娘娘便是最典型的案例 听着对面的妇人谈及家中的顽童忍俊不禁的轻笑出声‘当年都敢对圣上大打出手的孩子自是要比寻常的孩子顽劣些,劳烦长公主费心了’举手投足间尽是水一般的柔, 若说贵为皇后的卫子夫如水,皇后口中的这位长公主便是那酷似牡丹般招摇的芍药,皇家儿女自有一番让人不敢轻视的尊荣,美人肌肤胜雪,上好的胭脂水粉是最好的辅料,艳而不俗媚而不妖, 只见她朱唇轻启,道‘这孩子速来不与我亲近,到也没觉着有什么,宫里宫外怕也就将军说话他能听,说来也怪,将军这般温和的人竟能管的住这孩子’ 长公主口中的熊孩子自然就是霍去病了,这个家伙可让养尊处优的公主殿下可没少花心思呢,打就孤傲冷僻不好亲近,可又偏偏深得武帝偏爱纵得无法无天,其母卫少儿其继父陈掌二人都并非嚣张跋扈之人,实在是不知道这去病到底是随了谁,与卫青那般亲近的孩子却半点没沾上卫青的亲切温暖,那双眸里的冰冷似乎是生下来就不曾春暖花开过似的 天资聪颖长袖善舞的长公主也很是无奈,忍不住又道‘军营里几日不见人,将军派了人去府上再三传他可那士兵连大门都没进去,后来却又寄回一封书信说是踏春去了,这个季节去踏春他倒是想的出来’ 长公主府都找不着的人已然不在繁华的长安温柔乡了,少年郎着一身夜一般的玄色长衫,已过高阙前方不远处便能到朔方郡,本该稚嫩的双眼却如鹰一般凌厉双目更是冷如夜空中的星子冰冷亦如星子般明亮,眺过朔方的城墙蔓延到更远的地方,袖带里那一份沉甸甸的布帛上是素心一笔一墨画出来的她所知道的最详细的地图, 月色越来越淡,霍去病看了看夜色甚浓,黎明前的天空总是格外的黑暗,还有三刻便到了开城门的时候,朔方郡霍去病算是熟脸了,想不让旁人知道他的行程就不能让人认出来,朔方郡扩建最是人多口杂的时候,晨起的也大多是刚入伍的新兵蛋子,错过此时怕是就瞒不住苏建的耳目了 倒也不是怕他知道,此事本就不宜大张旗鼓,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偏那苏建还是个墨守成规的,畏手畏脚的解释起来麻烦,不如神不知的去鬼不觉的回来省心,临行前的那个晚上去向素心辞行的时候那丫头正鸡飞狗跳的手拿藤条追着李广利跑,他又丢了一册医术,一问她朔方郡的防守情况,素心便很是无辜,道‘我就一良民上哪儿知道防守去啊,’ 霍去病虽未讲话,却只拿怀疑的神情瞅着她,竟让素心也红了脸,似是自己真做了什么不是良民的事儿似的,受不了的一丢茶枯藤,道:‘好啦好啦,之前有几个外乡人迁徙道朔方郡,在目达朵阿爹的店里找活计,他们店里的伙计就老是让这些新来的或者外地来的在夜里和晨时守店,’ 这话虽没有提及防守之事却又让霍去病心头一亮,人情世故在某些时候总那么不外乎如是,新兵蛋子必定都是眼生之人,素心很不要脸的表示‘就算有我给你的地图你怕是在地利上占不了什么便宜,酷暑流沙什么的估计你心里也有数,可天时人和是站在你这头的,归来不要忘了请我吃饭做谢礼’,洋洋得意的眼神儿里又含有三分得瑟,活像一只装老实又不怎么装的像的狐狸 霍去病眺望着远方,不知道怎么,又落到了那个城墙之上,仿佛还能在哪里看到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也似乎又看到了那丫头眼里的漫天星辰,桀骜不驯的少年眼里也因为点儿什么开始变得柔软,像是什么东西破土而出发了芽, 这个时辰,那个鬼丫头怕是正没心没肺睡的正香吧 …… 一望无际的大漠好像就是天生的修罗场,了听不在是她记忆里那个儒雅模样了,原本温润的脸颊上还沾着不知道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血迹,看上去倒也没显得狼狈亦或是怪异,初升的太阳光很是温柔,撒在他披着的铠甲上显得威风凛凛,素心看见他扬起马鞭打马向自己而来, ‘爹爹’,素心大笑着向了听跑去,伸出手要抱抱他 猛然睁开眼却没有大漠 没有初阳 也没有意气风发的爹爹 眼前只剩下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素心没来得及反应,呆愣楞的看着黑漆漆的四周心里没来有的有些恐慌 悦儿拿着蜡烛而来,挑开帷帐见素心这幅模样忙又端了一杯冷茶给她,询问到:‘姑娘可是梦魇了?’ 就着悦儿的手喝了一点儿水方愣愣的反应过来,对了,这里是长安,是长安 茫茫然的回答悦儿:“做了个梦,”心下却有些凄然,复又颓然的躺下,看着头顶乌漆漆的顶账,闷闷的问道‘悦儿,你想家了吗?’ 悦儿一边熟练的轻轻的拍打着素心,一边陷入沉思, 自打记事以来就随着父母一起东奔西走,好像就是在一直走一直走一直走,他们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出现在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她只是轻柔的拍着素心的手臂道“姑娘可是想家了?” “我梦到爹爹了,有些想他”从没离家这么远这么久的姑娘眼里有些委屈,可是又透着点儿倔勇,接着道“可是他在梦里很快活” “悦儿……没有来处可想,若是没有姑娘垂怜此时恐怕也没有什么去处可依,于悦儿而言这里就是家,姑娘于悦儿,便是家里的人”,悦儿悠悠的叹口气却说不说出口,只以润物细无声的姿态陪在素心身旁, “姑娘难道忘了,这里原本才该是你的家啊,家主为保护这里才奔赴沙场的”, 素心不好意思在矫情了,听到奔赴沙场四个字莫名的就想起了霍去病,这个老是喜欢笑她的家伙也不知道走到哪儿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素心传》正文 第十一佛度有缘人 这么咳下去非把肺给咳出来不可,素心面露不忍,踌躇了几步终究是不能时而不见,道‘悦儿,咱们进去看看’,不等悦儿反应便进了破庙, 这当真是一个破庙,墙壁,屋顶,窗户哪儿哪儿都是破的,地上瓦瓦罐罐的摆了一地但是躺着人的茅草还是湿的能拧出水来, 伸出手去给老妇人把脉,又道‘让我看看你的舌苔’,那老妇人颇有些防备的看着素心,下陷的双眼看上去就陷的更厉害了,两只眼睛简直要从眼窝里掉出来了似的,素心赶忙道‘你可得实在是太厉害了,我是大夫……不是,我爹爹是大夫所以我就……’素心越是着急就越是说不明白, 悦儿适时的解围道‘夫人莫怕,我家姐是医学世家,算是半个大夫,途经此地听闻您咳得厉害便想着为您脉上一脉,并无歹心’, 那妇人才千恩万谢的让素心号脉了,脉象阳气在表,轻取即得,心下已然了解了七八分,可到底是头一次替人号脉不由得多了几分沉稳,又到‘可否让我看看舌苔?’那妇人自是照做,果如素心所料‘夫人脉象浮紧·且无舌苔,是否颈椎处略微僵硬?’ 那妇人‘正如姑娘所言,可能是夜里睡不好落了枕’ 虽然那妇人并非落枕这么简单,素心脸上却也显现出轻松的神情拉丝,道‘夫人症状并非落枕而是风寒,虽然夫人体弱但胜在救治及时只需三幅桂枝汤便可痊愈。’ 虚弱的妇人就差磕头谢恩了,‘多谢姑娘好心’云云,直谢的素心不知该说什么好,将求救的目光看向悦儿,却瞧见她细细的打量着这个破庙, 破庙甚至没有遮风避雨的功能都不具备,却又听那妇人道‘姑娘好意救治本不该不知深浅,可我如今家道中落却无力承担姑娘诊钱了’,若是仔细观察也能发现污垢下的容貌端庄,虽双眉紧蹙目前已经不修边幅可眉形却还姣好,在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国情李这个可怜的妇人之前也是一个生活的还不错的女子 不等素心答话悦儿便貌似无意的问道‘家道中落?’ 那妇人答道‘家中原本也是本分人家,可和开仗以来丈夫和公公便被随军打仗去了,再后来我们整个村子的男人便都去了,再也没有回来过,家乡大旱便一路逃荒到了长安’ 不出悦儿所料素心表情果然凝固了,她不知道素心是不是在悲伤或者怀念远在朔方之外的故人,于是又道‘那……夫人可曾怨恨过?’ 那妇人捂着嘴又咳了两声,咳完却不在满脸哀愁模样,只是恬淡的微笑着,道‘不怕姑娘笑话,若妇人我身为男子怕也是要奔赴战场的,早些年匈奴的商人路过我家,见我手上祖传的碧玉手镯不凡便要以低价强买,我自是不肯却因此惊动了村长,村长不想得罪匈奴人进而强抢了去,郎君气不过却无可奈何,虽我不曾读过什么书可国泰则民安的道理我还是明白的’ 素心依旧是呆愣愣的,抬起头来仔细端详那妇人,忽然觉得这个女人其实并不可怜,甚至十分强大,尽管此刻她衣衫褴褛搜弱不堪,可就是这样一个女子,让素心开始敬佩,于是她起身,朝她拜了一拜,十三岁的姑娘原先只知道离别苦,也努力让自己去通晓大义,可是在此刻,一个不知名的柔弱女子却以如此傲然的姿态来告诉她,离别带来的甜,她实在是太了,到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言语来表达自己的钦佩之情,她读了那么多书,此刻却无一言可发 那妇人一惊,有些不解的看看素心又看看悦儿,挣扎着要去将她扶起来,素心道‘夫人今日一席话,女子胜负十年书,多谢夫人指点’ 那妇人依旧是嘴角一丝恬淡的笑意,怜爱的拍拍素心的手背便又咳嗽起来, 自是没有情绪再去采莲了,素心有些钦佩的看着悦儿,道‘你怎么会知道他们呢?’ 悦儿轻轻的回道‘我知道的并不比姑娘早或多,只是知道这边有许多因为战乱而五家可归的人罢了’,素心听闻便不再说话了,只是一步一步心翼翼和悦儿并排走着,屋檐的水滴滴答答的滴落在屋檐下青石台的水窝里溅起一朵朵水花, ‘悦儿,谢谢你’,素心忽然转过身来深深的抱抱悦儿,她的用心良苦素心怎么会不明白呢?‘比起他们我其实已经很幸福了’ 素心也只是笑,两人手牵手便向药铺而去,以往眼尖的二此刻也因为下雨天的缘故趴在案几上打瞌睡,听见声响便又立刻清醒机灵的问道‘二位姑娘买点儿什么?’,语气熟络的跟一品居的二问‘二位姑娘今儿吃点儿什么?’似的, 素心道‘麻黄麻黄三两桂枝二两炙甘草一两杏仁70个,’ 二道一声‘好嘞’便麻利的抓药称斤两去了, 素心皱着眉头道‘看诊需要诊钱,买药需要药钱,如此一来贫苦人家岂不……’ 悦儿看着素心抱着手臂深思,道‘姑娘,天下多难事,尤其乱世中,若不能以求白应恐祸患无穷呀’ 素心点点头道‘我明白,举手之劳无碍,可我并非家财万贯去施粥舍药,就爹爹那点儿饷银能撑到几时?可如果……你说我们开一家药房可好?’ 悦儿略一思忖,道‘当日悦儿险些毁容,多亏了姑娘妙手回春,姑娘仁心一来救苦救难乃是善举,二来也有了生计,可行’,听悦儿分析完素心也有点儿跃跃欲试了,一回家便将手中的药交给李广利交代了煎法方遣了他给人家送去 素心打量了一番自家所处的地理位置,地处清幽前后邻居并不熟识但看门楣也都非富即贵,并不临街自然就不是适合开药店的位置了,可若是重新租门店这就是一笔比较大的资金了,可毕竟是医药类的店面不必其他盈利性较强的店面所以也不必去找什么万里挑一的黄金位置了,再有便是药源,这个素心到是知道一点儿,稀缺药材找药商,普通药材找药农,这也是一个难题 还有,人手问题,现在除了自己和悦儿之外,李大哥那整日里弹琴谱曲儿的人自是不适于这样的活计,李二哥李广利到是皮糙肉厚的可就是有大半天得在学堂上学……不管,反正他算一个,素心看诊悦儿也可以帮忙抓药什么的,嘿,刚刚好的样子 不怎么熟悉流程的素心十分天真的认为自己思绪十分整齐,又和悦儿讨论了半宿就更天真的认为万无一失了,连梦里素心都梦见自己的药店里排满了人,这搞得她很苦恼的嚷嚷当今人民身体素质太差急需提高, 也搞得老天觉得不给他们个下马威敲打敲打他们这浮躁的性子都不合适,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素心传》正文 第十一章佛度有缘人 这么咳下去非把肺给咳出来不可,素心面露不忍,踌躇了几步终究是不能时而不见,道‘悦儿,咱们进去看看’,不等悦儿反应便进了破庙, 这当真是一个破庙,墙壁,屋顶,窗户哪儿哪儿都是破的,地上瓦瓦罐罐的摆了一地但是躺着人的茅草还是湿的能拧出水来, 伸出手去给老妇人把脉,又道‘让我看看你的舌苔’,那老妇人颇有些防备的看着素心,下陷的双眼看上去就陷的更厉害了,两只眼睛简直要从眼窝里掉出来了似的,素心赶忙道‘你可得实在是太厉害了,我是大夫……不是,我爹爹是大夫所以我就……’素心越是着急就越是说不明白, 悦儿适时的解围道‘夫人莫怕,我家姐是医学世家,算是半个大夫,途经此地听闻您咳得厉害便想着为您脉上一脉,并无歹心’, 那妇人才千恩万谢的让素心号脉了,脉象阳气在表,轻取即得,心下已然了解了七八分,可到底是头一次替人号脉不由得多了几分沉稳,又到‘可否让我看看舌苔?’那妇人自是照做,果如素心所料‘夫人脉象浮紧·且无舌苔,是否颈椎处略微僵硬?’ 那妇人‘正如姑娘所言,可能是夜里睡不好落了枕’ 虽然那妇人并非落枕这么简单,素心脸上却也显现出轻松的神情拉丝,道‘夫人症状并非落枕而是风寒,虽然夫人体弱但胜在救治及时只需三幅桂枝汤便可痊愈。’ 虚弱的妇人就差磕头谢恩了,‘多谢姑娘好心’云云,直谢的素心不知该说什么好,将求救的目光看向悦儿,却瞧见她细细的打量着这个破庙, 破庙甚至没有遮风避雨的功能都不具备,却又听那妇人道‘姑娘好意救治本不该不知深浅,可我如今家道中落却无力承担姑娘诊钱了’,若是仔细观察也能发现污垢下的容貌端庄,虽双眉紧蹙目前已经不修边幅可眉形却还姣好,在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国情李这个可怜的妇人之前也是一个生活的还不错的女子 不等素心答话悦儿便貌似无意的问道‘家道中落?’ 那妇人答道‘家中原本也是本分人家,可和开仗以来丈夫和公公便被随军打仗去了,再后来我们整个村子的男人便都去了,再也没有回来过,家乡大旱便一路逃荒到了长安’ 不出悦儿所料素心表情果然凝固了,她不知道素心是不是在悲伤或者怀念远在朔方之外的故人,于是又道‘那……夫人可曾怨恨过?’ 那妇人捂着嘴又咳了两声,咳完却不在满脸哀愁模样,只是恬淡的微笑着,道‘不怕姑娘笑话,若妇人我身为男子怕也是要奔赴战场的,早些年匈奴的商人路过我家,见我手上祖传的碧玉手镯不凡便要以低价强买,我自是不肯却因此惊动了村长,村长不想得罪匈奴人进而强抢了去,郎君气不过却无可奈何,虽我不曾读过什么书可国泰则民安的道理我还是明白的’ 素心依旧是呆愣愣的,抬起头来仔细端详那妇人,忽然觉得这个女人其实并不可怜,甚至十分强大,尽管此刻她衣衫褴褛搜弱不堪,可就是这样一个女子,让素心开始敬佩,于是她起身,朝她拜了一拜,十三岁的姑娘原先只知道离别苦,也努力让自己去通晓大义,可是在此刻,一个不知名的柔弱女子却以如此傲然的姿态来告诉她,离别带来的甜,她实在是太了,到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言语来表达自己的钦佩之情,她读了那么多书,此刻却无一言可发 那妇人一惊,有些不解的看看素心又看看悦儿,挣扎着要去将她扶起来,素心道‘夫人今日一席话,女子胜负十年书,多谢夫人指点’ 那妇人依旧是嘴角一丝恬淡的笑意,怜爱的拍拍素心的手背便又咳嗽起来, …… 自是没有情绪再去采莲了,素心有些钦佩的看着悦儿,道‘你怎么会知道他们呢?’ 悦儿轻轻的回道‘我知道的并不比姑娘早或多,只是知道这边有许多因为战乱而五家可归的人罢了,今日里她遇上姑娘是她的福气,姑娘遇上她也是姑娘的缘法’, 素心听闻便不再说话了,只是一步一步心翼翼和悦儿并排走着,屋檐的水滴滴答答的滴落在屋檐下青石台的水窝里溅起一朵朵水花, ‘悦儿,谢谢你’,素心忽然转过身来深深的抱抱悦儿,她的用心良苦素心怎么会不明白呢?‘比起他们我其实已经很幸福了,这样浅显的道理本早该明白的,没想到却糊涂了这么许久’, 悦儿只是笑,最边的也只是笑,嘴边的弧度浅浅的,专属悦儿的浅笑嫣然, 两人手牵手便向药铺而去,以往眼尖的二此刻也因为下雨天的缘故趴在案几上打瞌睡,听见声响便又立刻清醒机灵的问道‘二位姑娘买点儿什么?’,语气轻快的跟一品居的二问‘二位姑娘今儿吃点儿什么?’似的,不过也是,毕竟生病的人是他上门的财神,而不是他家里生病的人自然是没有必要摆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来了 素心道‘麻黄麻黄三两桂枝二两炙甘草一两杏仁70个,’ 二道一声‘好嘞’便麻利的抓药称斤两去了, 素心皱着眉头思衬道‘看诊需要诊钱,买药需要药钱,可若是看诊也抓药那些贫苦人家不就……’ 悦儿看着素心抱着手臂深思,深怕这个不知长安米贵又不搭理柴米油盐的人大发善心,赶忙道‘姑娘,天下多难事,尤其乱世中,若不能以求白应恐祸患无穷呀’ 素心点点头道‘我明白,举手之劳无碍,可我并非家财万贯去施粥舍药,就爹爹那点儿饷银能做的了什么?可如果……你说我们开一家药房可好?’ 悦儿略一思忖,觉得这是个主意,道‘当日悦儿险些毁容,多亏了姑娘妙手回春,姑娘仁心一来救苦救难乃是善举,二来也有了生计,可行’,听悦儿分析完素心也有点儿跃跃欲试了,一回家便将手中的药交给李广利交代了煎法方遣了他给人家送去 素心打量了一番自家所处的地理位置,地处清幽前后邻居并不熟识但看门楣也都非富即贵,并不临街自然就不是适合开药店的位置了,可若是重新租门店这就是一笔比较大的资金了,可毕竟是医药类的店面不必其他盈利性较强的店面所以也不必去找什么万里挑一的黄金位置了,再有便是药源,这个素心到是知道一点儿,稀缺药材找药商,普通药材找药农,这也是一个难题 还有,人手问题,现在除了自己和悦儿之外,李大哥那整日里弹琴谱曲儿的人自是不适于这样的活计,李二哥李广利到是皮糙肉厚的可就是有大半天得在学堂上学……不管,反正他算一个,素心看诊悦儿也可以帮忙抓药什么的,嘿,刚刚好的样子 不怎么熟悉流程的素心十分天真的认为自己思绪十分整齐,又和悦儿讨论了半宿就更天真的认为万无一失了,连梦里素心都梦见自己的药店里排满了人,这搞得她很苦恼的嚷嚷当今人民身体素质太差急需提高, 也搞得老天觉得不给他们个下马威敲打敲打他们这浮躁的性子都不合适,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素心传》正文 第十二章 百花谷 人往高处走所以人们眼中的帝都是满眼的富丽堂皇,也因此让很多人直接间接的忽略了更多的是低如蝼蚁的贫穷, 壮心不已的素心很快就意识到帝都贫富两极化的有多彻底,昨天遇到的穷人只是沧海中的一粟罢了, 久雨大雾必晴,今天倒是个好天气,因为素心悦儿二人都是女子若上前去和成了精的商行讨价还价必然要吃些亏,李大哥又是个不善言辞之人,于是牙尖嘴利的李二哥便排上了用场, 主仆三人目标十分明确,闹市,主要干道直接剔除,剩下的就是一些住宅区或者老街道,晃晃悠悠的逛了好几处店铺,本以为很快就能定下来可没成想到最后李广利都只说‘再看看’,逛得素心彻底没脾气了, ‘姑娘您别瞪我,这样的商行最是满口胡话,今日看的商铺他们自然说的千好万好,可等咱们真的入住了可就没人管咱了,今日姑娘看得上的铺子明儿我再去打听打听熟悉熟悉,这样一来就稳妥了,’,饥肠辘辘的主仆三人在街头的面馆儿等着店家上面,素心恶狠狠地登着李广利,李二哥坐的芒刺在背, 素心听着倒是觉得这从上到下全身都写着不靠谱的家伙今儿倒是办了件稳妥活儿,可脸上就是一副蛮不讲理的蛮横样子道‘你咋就这么能呢?’ 悦儿有些忍俊不禁,笑着给自家二哥一杯热茶,说是热茶其实不过是一杯白水罢了,道‘姑娘要是累了就先回去吧,一会儿我跟二哥去看就好了,回来画了再拿给姑娘看’ ‘这些事交给他去就好了,一会儿叫上李大哥吧,咱们得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素心传》正文 第十二章 义妁 人总是往往高处走的,是以人们总是对长安寄予最厚最厚的厚望,因为他们所知道的这个世界上最伟大最伟大的建筑未央宫就在哪里,无上的荣华和富贵所有所有关于幸福的一切期待好像都在哪里得到实现,也因为此哪里多了许许多多幻想破灭了的许多人, 烈日当头,素心和悦儿又到了那家破庙,远远便看见那妇人在做洒扫,虽然扫不了几下就得停下来可到底是比昨天看上去好一些了, ‘大娘在这么大的日头下洒扫,也不怕暑气打了头’,素心朗笑而至,那妇人停下笤帚,恭恭敬敬的准备行李,素心眼疾手快的拦下了,道‘说话就说话,您这是做什么?’ 那妇人道‘姑娘仁心妇人岂能不知感恩失了礼数?’ ‘且不说复诊本就就是医家分内之事,就说您年长我许多,受了您这一礼岂不折寿?’论讲道理素心最是在行了 那妇人也不推辞,便笑着只是拍了拍素心挽着她的那只手背,道“难为姑娘心善,” 不知是不是天晴的缘故,破庙依旧是破破烂烂,可再次踏进里屋却干净了不少,甚至让素心感到了整洁,还有点儿似有若无的熏香, 素心几乎是一下子就闻出来了,道“姑姑竟也深谙医理” 悦儿不解,就连姑姑本人也愣了一下方才反应过来,道“昨日故人来访,这屋子霉气重她便拿香熏了熏,是顾及我染疾便在熏香中加了些药材吧” 素心笑道:“是普通的迷迭香,有减轻眩晕头痛之效,这倒是个贴心之人呢”,说着便伸手去为她把脉,‘确要比意料要好的快些,姑姑以后便不必在吃这些药了,以粥养个三两日便是’,说罢便背着药箱告辞,‘姑姑保重’,妇人送至门外三人鞠躬作别 以香崔药这个法子素心昨日就想好了,可观姑姑家徒四壁恐她为难便没有说出口,普通的迷迭香也不值什么钱可今日素心在哪破庙里嗅到的香清冽纯粹,被药香薰大的素心也只是在霍去病府上见到过一次,素心自顾自的琢磨着这姑姑的‘故人’究竟是什么来头,半响才闷闷的吐出一口气,有些挫败感道‘着长安城果真是卧虎藏龙呢’ 悦儿不明所以,道‘姑娘何出此言?’ ‘那迷迭香一闻便知道价格不菲,姑姑几经周折到了这番田地却不见她的哪位故人施以援手,你说是不是很奇怪’ ‘天下之大不符常理之事数不胜数,姑娘以后慢慢看就是’,悦儿到底是悦儿,不落井下石却也不肯锦上添花, ‘也是,只要病人早日康复就好,至于境遇为何却不是我等能决定的,走吧’, 素心沉重的医药箱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针灸总是很费心思,笔墨为药引,布帛为药,这是一位从高处摔歪脖子的老者,素心略一思索便让悦儿研磨,在宣纸上写道‘透骨草三钱五加皮三钱山楂三钱当归三钱红花二钱赤芍三钱生地三钱羌活二钱独活二钱防风二钱炮附子一钱花椒花椒六钱,将药材装于布袋内扎实煎煮一刻钟,托敷于颈部,一次两刻’,写罢又吹了吹墨痕,道‘透骨托敷剂每一剂敷两次,您可记好了?’ 瘦骨嶙峋的妇人抱着个同样瘦骨嶙峋的稚子,那妇人只顾在废弃的板车旁用啼哭来表示自己的心急如焚,素心和悦儿赶到时那孩童也哭闹不止,用手不住的挠着,很快就红肿了一大片,素心正要上前却见一老者快步向前,道‘这可不能挠,’然后从药箱里拿出一个盒子,盒子倒是朴实无华,可打开那盒子里的药膏却清透无比,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拿手指慢慢替那孩子抹上,这下孩子老实了也不挠了 老者静下心来替那孩子把脉,素心惦记着那盒子里的东西,便留下来凑热闹,老者掰掰孩子眼睛又摸摸额头,道‘这是……’ ‘荨麻疹’素心很不心的答道 那老者没反应过来似的点点头,琢磨道‘不错,就是荨麻疹’,然后问那妇人‘荨麻疹发病原因诸多,你可还记得?’ 那夫人之前见老者还多有防备之意,可不知为何就愿意让这老者把脉了,素心琢磨半响觉得可能是觉得老者耳鸣眼花那妇人可能以貌取人觉得这老头儿颇有鹤发出尘之感因此心生敬畏, 面对这老头儿的提问那妇人表示很懵,‘许是前些天大雨受了凉?也……叶可能是……噢我知道了是暑气打了头……不。不不不。。’这妇人毕竟不是医家之人,一口气竟又说了这么由头来又全部推翻, 老儿倒是有耐心等她细想,素心却是个急性子,道‘当然不是暑气所致,若是说不出病因便无法下药,你好好想想孩子去过哪些地方做过什么事病发多长时间了?’, 悦儿拿手绢细细替孩子擦拭着脸上的污渍,那妇人依旧慌慌张张没有头绪,素心正要把脉却见老儿眯着老花眼,道‘这就是了,你瞧,’ 素心一看确实两个发红发黑的针尖大的点儿,心下了然,咧开嘴笑道‘虫鼠蛇蚁咬过最是能染上这荨麻疹……先生慧眼女子佩服’ 那老者这才回过头来仔细这个叽叽喳喳麻雀一样的人,也呵呵笑道‘先前没注意,竟是个娃娃,这般年岁能有姑娘这般造诣已是难能可贵,不知姑娘师承何人?’ 素心心大的挥挥手道‘谬赞谬赞,不过是被家父逼着读了几本医术罢了,你瞧我刚刚就没发现这伤口’ 老头很不客气的嘿嘿笑了两声,道‘难怪义妁夫人常说纸上得来终觉浅,诚不欺我’说罢还示威似的摸了摸他那三千丈的白胡子 其实人家摸摸胡子这个动作何素心老是喜欢抠手指头是一样的,但是她刚刚才‘自谦’了一把这老头儿竟然就顺着竹竿儿就往上爬,丫头性子傲方觉得对方示威来,不甘心道‘义妁夫人是谁?’ 那老儿一边写着药方一边道‘这倒是奇了,着杏林中人竟还有不知义妁夫人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素心传》正文 第十二章 义妁2 回到家素心都快累趴下了也还是没忘记唠叨:“这义妁夫人很有名吗?” 悦儿也世人皆道女子无才便是德,说起来这位在杏林的才名可算是远播已久了,姑娘竟不知道?’ 义妁,义妁,素心皱着眉头用手撑着脸,手指在脸上哒吧嗒吧的无意识的敲着,道‘哦?倒是不知道都如何远播的?’ 一旁的李延年心疼妹妹辛苦便接过悦儿手中的茶壶替素心倒水:“这义妁夫人曾是河东的一位采药女,邻里乡间有个头疼脑热的也常常找她医治,路上碰着个大夫总是能虚心请教好长时间,如此师从百家又医百家人便有不少病人不远万里慕名而去” 素心这下服了,思及自己的惰性十分感慨,道:”如此方不负女神艺知名呢“ 悦儿摇摇头,接着道:“神医之名啊,要从一位瘦骨嶙峋却好比怀胎十月的孕妇一般大肚子的病人,这般疑难杂症许多大夫怕砸了招牌都不敢接,可唯独这义妁夫人不曾推辞,据说不过是数日功夫便痊愈,伺候神医之名一传十十传百才传到了这长安城中” 腹有胀气多半是气血不通所致,可腹胀如同十月孕妇者却少有,要是能亲眼见证当时情形就好了,或者:“要是有幸能见到这位义妁夫人多好“,素心觉得自己这番想法逗乐了,能者大多不喜拘束,似她这般天赋之人就更喜隐于山水间行踪不定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素心传》正文 第十二章 神医之名 回到家素心都快累趴下了也还是没忘记唠叨:“这义妁夫人很有名吗?” 悦儿也世人皆道女子无才便是德,说起来这位在杏林的才名可算是远播已久了,姑娘竟不知道?’ 义妁,义妁,素心皱着眉头用手撑着脸,手指在脸上哒吧嗒吧的无意识的敲着,道‘哦?倒是不知道都如何远播的?’ 一旁的李延年心疼妹妹辛苦便接过悦儿手中的茶壶替素心倒水:“这义妁夫人曾是河东的一位采药女,邻里乡间有个头疼脑热的也常常找她医治,路上碰着个大夫总是能虚心请教好长时间,如此师从百家又医百家人便有不少病人不远万里慕名而去” 素心这下服了,思及自己的惰性十分感慨,道:”如此方不负女神艺知名呢“ 悦儿摇摇头,接着道:“神医之名啊,要从一位瘦骨嶙峋却好比怀胎十月的孕妇一般大肚子的病人,这般疑难杂症许多大夫怕砸了招牌都不敢接,可唯独这义妁夫人不曾推辞,据说不过是数日功夫便痊愈,伺候神医之名一传十十传百才传到了这长安城中” 腹有胀气多半是气血不通所致,可腹胀如同十月孕妇者却少有,要是能亲眼见证当时情形就好了,或者:“要是有幸能见到这位义妁夫人多好“,素心觉得自己这番想法逗乐了,能者大多不喜拘束,似她这般天赋之人就更喜隐于山水间行踪不定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