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果有毒》 第 1 章 ------------------------------------------------------- 本书由www.biqugedu.com【江南未寒】整理上传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不慎该资源侵犯了您的权利,请麻烦通知我及时删除,谢谢! -------------------------------------------------------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iqugedu.com--【yuzhiyuyi】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糖果有dú 作者: 一枚糖果 出版社: 黄山书社 出版年: 2011-4 内容简介 每只鬼看我的表情都是充满艳羡的绝望,他们无比留恋地看着我。恍惚中,我突然觉得能活着是一种如此美妙的事,哪怕要担心会没人爱,会受伤,会被遗弃,会被病痛折磨,会因为分离而心碎。 一枚糖果短篇小说集。 作者简介 一枚糖果。当代悬疑小说作家,披着恐怖的外衣写爱情的怪异女子,现居四川南充。 已出版《鼠皮玉人》《迷醉》《心中有鬼》《妖折》《yīn花三月》《心怀鬼胎》《情场屠夫》《抓狂》《一起来看流星雨》等小说,在恐怖悬疑作家圈里有着不可动摇的天后地位。 不可撤销 -- 糖果有dú 火锅店 寒假过完,大二的生活跟大一似乎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多了些闲暇,校园门口扯着“欢迎同学们返回校园”之类的横幅。天气虽然冷,但草地在阳光的下也渐渐有了春天前奏的意味,足球场上深绿浅绿的野草一丛丛,嫩得让人忍不住想俯下身去啃一口。不怕冷的精力充沛的男生使劲秀着大腿,腿毛根根分明,跑起来虎虎生风,在寒风中得瑟着。 常丽喝着“香飘飘”,旁边放着小盒曲奇饼干,算是下午茶了,耐心地等男朋友踢完球带自己去吃火锅。学校附近新开了家蘑菇火锅,营养美味,可曹耀新说两个人去吃火锅太怪异,等踢完球叫上兄弟们一起去,刚入学时对自己的那种百依百顺现在几乎dàng然无存。 常丽无聊地四下张望,眼前忽然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一个寒假不见,陈沙冰的头发由直发变成大波浪卷,棒球帽下是金色限量版的墨镜,最近大热的蕾丝裙上套着一件杏色格子薄毛呢外套,小巧的高跟靴显得大腿足够修长。陈沙冰是隔壁宿舍的,听说家里bào有钱,硬是自己搞了个单间,把宿舍弄得跟公主房一样,到处都是粉红色的蕾丝和一大床的卡通娃娃,化妆品塞满了两个大抽屉。常丽去年曾经去参观过,结果令她瞠目结舌,陈沙冰当时还略带施舍地将几盒SK-II面膜送到常丽手里,并且说:“没事,我姑姑的家族就是做这个的,便宜。” 常丽见过陈沙冰的姑姑一次,她是新生入学时陪着陈沙冰过来的,她旁边还有一个冷艳的助理。她姑姑看人几乎要凑到人的脸上去,几近失明,所以要带个助理。作为隔壁宿舍的女生,常丽礼貌xìng地躲开了。她觉得陈沙冰的姑姑嘴里喷出来的是死人的腐臭味道,那个穿得雍容华贵的姑姑还说:“沙冰年纪小,不懂事,请多多照顾包涵,有机会到我家里来做客。” “陈沙冰,我在这里呢。”常丽走了过去,“这么早就来学校了啊!下午去吃新开业的百菌王火锅吧,六点,不见不散哦。” 陈沙冰听到有人叫她,有点儿犹豫,伸出手来握了一下,“也好……” 常丽看了看她肩膀上的包包,小小地羡慕了一下,两万八千多的新款LV,也就她舍得用。正想着,曹耀新远远地踢进了一个球,cāo场的少数围观群众站起来鼓掌。常丽心里顿时升起一股骄傲怎样,我的眼光就是不错,曹耀新不仅人长得帅,学习成绩好,踢球也是一流的。 冷的时候人就容易感到饿,好不容易等这场1∶0的球赛踢完,已经是暮色沉沉,风钻进脖子有些冷。常丽等着建筑系球队的六个帅哥围拢过来,这几个家伙嚷嚷着让进了球的曹耀新请客吃饭。 “我订好了位置,等下陈沙冰也要来,就去吃百菌王吧,新开的。”常丽盯着曹耀新的脸。 “陈沙冰?好啊,你们系的系花,对吧。”旁边一高个肌ròu男把脏兮兮的足球紧紧搂在怀里,口水在嘴角似乎要滴落下来。 “是啊,小色狼,人家说不定就在那等着你呢。”常丽瞟了一眼钟鹏,他名字斯斯文文的,一提到陈沙冰简直就像灰太狼看到喜羊羊,恨不得捉住猛啃一口。 百菌王火锅店已经是人满为患。曹耀新大大咧咧地往包房一坐,对着服务员就喊:“来一箱啤酒。” 钟鹏对正在点菜的常丽小声说道:“嫂子,快帮俺约沙沙出来嘛,一个寒假没见到了,还有,多帮我说点儿好话,以后娃儿认你做干妈,长大后孝顺你。” 常丽心里闪过一丝不快,不就是陈沙冰长得可爱,打扮时髦,家里有钱吗,用不着说这些下贱的话吧,去年一年里钟鹏送的花都可以开花店了,结果一堆白玫瑰换来一打白眼,啥也没捞着,可人家说了,沙沙生气的样子都那么美。 电话响了,是陈沙冰,常丽看了看电话,头也不抬地对钟鹏说道:“公主到门口了,你去接还是我去?” 钟鹏瞬间已经走到火锅店门口,眼睛闪烁异彩,“沙沙,这里。” 果然还是一贯的漠然和冷清,钟鹏心想,今年还要继续努力追求才行。 陈沙冰没有跟他多说话,只是跟在他后面走到包房,几个男生都起来让座,希望她能坐在自己旁边。 luǒ妆的陈沙冰穿着军绿色格子衬衣,白色的兔毛背心裹着凹凸有致的身体,唇彩很红,宛如喝过鲜血一般。 “美味不过蘑菇汤啊。”火锅上来的时候钟鹏帮陈沙冰盛了一碗。 常丽瞥了自己男朋友一眼,好像完全没有管自己。他的眼光只是盯着陈沙冰兔毛背心里的两只小兔子。一个寒假过去,陈沙冰越发漂亮丰腴。 “寒假去哪里耍了?”常丽夹起一块猴头菇塞到嘴里,多汁芬芳中夹杂着大自然菇类特有的鲜甜。 陈沙冰愣了一下,笑道:“去了一趟乡下。” “你比以前更漂亮了。”常丽半嫉妒半羡慕,多半是去韩国整容了,鼻子隆得技术高超极了。 饭店的老板娘端来了许多新鲜的木耳和菌类,几个人大快朵颐,陈沙冰话不多,只是低头吃着,偶尔搭腔。 吃到天黑,钟鹏自告奋勇送陈沙冰回宿舍,其他人也不好意思当电灯泡,常丽陪曹耀新去买东西,其他人便作鸟兽散。 “可以牵你的手吗?”钟鹏走到人比较少的地方问着上学期问过无数次的话,心里祈祷着奇迹可以发生。 陈沙冰停了下来,伸出自己的手,她戴了咖啡色的美瞳,月光下的双眼,散发着迷离诱人的光芒。 钟鹏简直不敢相信,开学第一天就是自己的幸运日,白雪公主不仅愿意跟自己共进晚餐,还伸出了纤纤玉手。 钟鹏决定连续三天不洗手。 电影院 这次大一新生来势汹汹,人数众多,新的宿舍还没开始建。陈沙冰原本单独的一间大宿舍这学期没办法再继续拥有,需要搬出来跟隔壁的常丽一起住。辅导员张伟东小心翼翼地跟陈沙冰商量搬宿舍的事,这位公主的脾气在中文系是出了名的差,去年下半年提出来的时候差点儿没惊动校长,偏偏这种女孩儿还有那么多男生喜欢,“你看,常丽也是我们一个班的,李培之又去了国外,刚好有个空铺,最多你们宿舍我不再安排别人就是。” 常丽也附和着:“我这个人习惯很好的,你放心了。” 陈沙冰对辅导员点点头:“我听您的安排就是了。” 张伟东有点儿诧异,难道恋爱真的能改变一个女人?站在旁边的钟鹏忽然觉得陈沙冰没有传闻中的那么孤僻、泼辣,反而很懂事。 用了足足两个小时才把陈沙冰那些大大小小的东西搬到隔壁,李培之搬走以后,宿舍一直空空dàngdàng,怪可怕的。 常丽问陈沙冰:“这么快就答应那小子了。我看今天搬家的时候他跟中了邪似的,还叫你亲爱的,你以前不是说你不喜欢他吗?” 陈沙冰收拾着自己的抽屉:“以前的我已经不是现在的我了。” 常丽在电脑前“嗯”了一声。 陈沙冰换了睡衣在镜子前卸妆:“对了,我告诉你一件诡异的事情,你不要告诉任何人。” 常丽惊恐地睁开眼睛:“你说吧,但……别说太细,我胆子小着呢。” “寒假我跟我姑到我父母墓地去上坟,我从来没见过他们的样子,我一出生他们就出车祸死了,是我姑带我到了城市里。母亲和父亲都在我睡着的时候坐在我床边,牵着我的手,他们的手是冰冷的。” “啊,后来呢?” “我母亲长得很漂亮,长长的头发。”陈沙冰一边说话一边对着镜子梳头,声音幽幽的,“她说希望看到我找一个男朋友,最好是属猪的,说我的命太硬,跟属猪的合得来。我想了想,钟鹏不错,虽然去年我拒绝过他,但我要听母亲的话。我父亲却表示反对,说我一个人在世上太孤单,一定要带我走。” 常丽点点头:“父母想你了才会托梦给你,这个很正常。” “可是你知道吗,自从乡下上坟回来后,我姑的司机在晚上莫名其妙地迷了路,车狠狠地撞在树上。我的头皮破了一大块,所以我把头发烫卷了,我猜是父亲想我去陪他。从医院出来后我发生了很多的变化,这些都是医生看不出来的,我怀疑是我死去的父亲搞的鬼,很多以前的事情我不记得了,但半夜里总能看见些若有若无的影子,我根本不敢说,常丽,你会不会觉得我语无lún次,像个神经病?” 常丽安慰道:“也许是伤到大脑造成间歇xìng失忆,不过还好,你能记得我,不算太严重,有什么想不起来的,你尽管问我就是。” 陈沙冰看着窗外,慢慢地说道:“你知道吗,我们现在住的这个宿舍以前就是一个乱葬岗,很多孤单的坟就在我们脚下,窗外的东西,你是看不见的,那些奇怪的人,飘着半透明的身体,其实就在你和我的身边。” 常丽往后退了两步,捂住耳朵,“别开玩笑了,我可是个胆小鬼,时间不早了,睡觉吧,明天还要上课呢。” “好吧,我擦完护手霜就睡嘛。”陈沙冰涂完手以后又打开一瓶精华液拍脸,“我觉得SK-II的东西还是好用,贵得有理由。” 常丽待了两分钟,拉起被子睡了。 钟鹏为了新女朋友,买了一辆新摩托车,这几个月只要不下雨,早晨必定准时在宿舍楼下等陈沙冰下楼,然后送她去教室。曹耀新用的是旧自行车,常丽觉得没有面子,埋怨归埋怨,还是心安理得地坐上去,摇摇摆摆地到教室。 陈沙冰果然如她自己所说,有时候稀里糊涂到连自己习惯的座位都忘记了。陈沙冰喜欢坐在最后一排,这样方便翘课,但这学期她却永远端端正正坐在第一排,很少迟到,从不逃课。在食堂也愿意跟其他的同学坐在一起,说说笑笑,只是经常记不起班上同学的名字,也难怪,去年她根本就不跟班上同学来往。 钟鹏倒像捡了个宝似的,每回吃完饭还把饮料、纸巾、饭后水果都备齐了。他感觉他们的关系突飞猛进,顺利到邀她晚上去看电影也同意了。钟鹏知道今天上映的是恐怖片,想着陈沙冰尖叫着躲在自己怀里的情景,心头一阵得意,一旦抱着她,跟陈沙冰的关系将会产生质的飞跃。 “我也要去看。”常丽央求曹耀新,“你多久没带我去看电影了。” “看完以后别求我今晚带你上通宵的网,是恐怖片知道吧?”曹耀新本来想看场球赛,现在泡汤了。 学校的电影院人还是挺多,不少无良观众还带着瓜子入场。清洁工厌恶地提醒道:“请各位同学不要携带食物进入影院。” 学校的电影院是原来的一个老礼堂,后来改造成电影院,分上下两层,有点儿戏院的怀旧味道。 上映的是一部泰国的恐怖片,女鬼在厕所里伸出灰色的双手掐住男主角喉咙时,全场的尖叫声不绝于耳,有的是真害怕,有的是装的,这样身边的人可以有理由抱住自己。 “你的头发很香。”钟鹏根本没有心思看电影,感谢这部恐怖片的导演,让自己顺理成章地将身边美女揽入怀抱,耳鬓厮磨之间,觉得老天待自己不薄,幸福哪怕只有几分钟,也是幸福的。 陈沙冰全身发抖,紧紧地躲在钟鹏的怀里:“好害怕。” 一旦抱着就不想放开,陈沙冰的胳膊细细的,皮肤光滑,腰肢柔软:“不怕,我会保护你的,永远都是这样,我爱你。” 看恐怖片时表白是不错的时机。 “其实我喜欢你很久了。”陈沙冰忽然说出一句这样的话,“不要离开我,不管发生什么事情。” 一滴眼泪忽然从钟鹏的眼角流出来。 她是善良的。之前听说的那些传闻都是多事之人捏造出来的,说什么陈沙冰有钱却吝啬,冷漠又虚荣,如果是这样,学校组织的义卖活动,她不会那么慷慨地把自己昂贵的首饰和包包拿出来拍卖,也不会一下子买下贫困山区儿童画的那些画,更不会看到外出打工失学儿童的短片时泣不成声,这些让人感动的点点滴滴,都让钟鹏觉得感慨,想知道一个女人是什么样子的,必须自己去体验,而不是听别人怎么说。 钟鹏忽然觉得四周的尖叫声更大了,紧接着头皮感到一阵火辣,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 章 而是钻心的痛,眼睛好像被火烧了一样,一阵烧焦的味道弥漫开来,是皮ròu烧焦的味道。 坐在自己前排的常丽疯了似的尖叫,怀里的陈沙冰也尖叫着弹开了,一切都是火热和刺痛的jiāo织,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电影院里乱成一团,跟电影里的情节遥相呼应,叫救命的,被踩在椅子下呻吟的,还有远远地看热闹的,亮了灯,钟鹏倒在椅子上,被几个保安抬了出去。 浓硫酸把钟鹏坐的椅子烧黑了一片。 校医指挥着护士对几个轻伤的同学进行冲洗。他焦急地指着病床上昏迷不醒的钟鹏对校长说道:“我们这里是不行的,得赶紧转到烧伤医院去,迟了,这孩子就没命了。” 钟鹏努力地睁开眼睛,四周却是一片漆黑,周围是机器轻微的震动声,太阳静静地透过玻璃窗照着,是耀眼的阳光,他却感觉不到。 缠满纱布的手想抓住些什么,然而却垂了下来,陈沙冰坐在他身边,看了他最后一眼。 辅导员张伟东正在向警察说着什么,零零碎碎的,班上同学出了这样的大事,做辅导员的心急如焚,学生家长马上就到了,脑子里乱成一团麻:“钟鹏同学平时在班上是人缘最好的,最近也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医生在病历上记录道:“患者,男,22岁,不慎被浓硫酸(98%)烧伤头部、额部,皮肤红肿,灼热疼痛,皮肤变焦黑,并发急xìng肺水肿致呼吸衰竭,经抢救无效于当日10时许死亡。” “高空投腐”事件让学校的电影院关闭了好一阵子。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即使重新开张后也没有太多人敢来捧场,即便是来了也没人敢坐钟鹏生前坐过的位置,有人还传说看着看着电影,身边就会忽然出现一个满脸烧黑的男人,一句话也不说。 没人知道是谁干的,现场只找到一个空瓶子和瓶子里剩下的一丁点儿浓硫酸。 理发屋 再大的悲痛和喜悦都敌不过时间。夏天来的时候,钟鹏的死已经不再是新闻,有更多的事件冲淡了它。曹耀新在踢球的时候会想念钟鹏传过来的那一脚好球,别的搭档传得不那么精准,其他人都淡忘了,甚至都不想再提起这个高高的男孩子,笑起来像个天使,也不大在陈沙冰面前提起,怕她伤心。 “我能看见他,真的,即使全身都是黑的。”陈沙冰经常在半夜喃喃自语,“其实在身边的时候倒没觉得有什么稀罕,一下子没了倒觉得很遗憾。” 常丽一开始还跟曹耀新一起帮忙安慰陈沙冰,后来习惯了陈沙冰的神神叨叨,也就由她去了,谁那么有空关心别人的悲伤。 跟一个间歇xìng失忆的、男朋友死在自己眼前的女同学同住一室,常丽总是觉得心里怪怪的,索xìng经常夜不归宿,叫曹耀新带着自己到学校旁边租间小屋子住,城乡结合区,能看到绿色的蔬菜和鲜艳的瓜果,只是每天早晨要起得更早,坐曹耀新的自行车上课放学。 看着曹耀新已经过耳的长发,回到小屋时,常丽揪了揪男朋友的耳朵:“你想当猫王吗?留这么长的鬓角,吃完饭把头发修一修。” 理发店就在距离租的房子不到一百米的地方,看起来像刚装修不久的,地上头发很少。理发师和洗头妹都闲着,一人一张晚报打发时光。 曹耀新只需要把头发剪短,理发师熟练地围上白布,剪刀飞快地上下翻动。常丽在里面洗头。 “要洗面吗?”洗头妹职业xìng地问道。 常丽觉得那洗头妹的手在自己脸上抚摸时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问道:“你的手心怎么这么粗糙,刮得我脸上很疼。” “哦,我们做洗头这一行都是这样的。”洗头妹有点儿不好意思,“洗发水多少有腐蚀成分,搞得这双手像种地的一样。” “嗯,没关系的。”常丽笑笑,伸头看外面的曹耀新,怕理发师剪得太短,发型对于男人而言是很重要的东西,顺口问道,“你在这做了多久了?” “很久了,原来我们店可不是这样,在格林春天附近,生意好得不得了,真搞不明白我们老板为什么要搬来这里,尽做些大学生的生意,有什么意思,最多看看帅哥罢了。”洗头妹的技术娴熟,按摩时常丽几乎要睡着了如果不是听到“格林春天”这四个字。 “格林春天”是这个城市最豪华高档的住宅区,陈沙冰每个星期都要回去一次。 “你们老板就是外面剪头发的那个吧?看起来不错啊,你是不是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哦?” 洗头妹的脸上闪过一丝红晕:“不是啦,我们老板喜欢大学生,我才念到初中就没念了,而且我只是个洗头妹,一天大学也没上过,不过店开在这里也好,虽然生意一般,但我有空也可以到学校走一走,假装自己是上过大学的。” 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常丽觉得大学也跟婚姻一样,外面的人想进去,里头的人想出来,进去发现也没什么,出来又觉得也不过如此。 洗完头发,曹耀新的短发已经理好,小伙子还是很精神的嘛,常丽夸奖了一句,让理发师给自己吹头发。 他看了自己一眼。 “我不等你了,宿舍哥们儿约着今天打游戏,你自己回去,我晚点儿回来。”曹耀新把二十块钱往沙发上一扔,没等常丽回答就走了。 “哼!”常丽有点儿气愤,怎么谈恋爱不到半年就跟老夫老妻似的。 理发师笑笑:“看好你男朋友哦。” “得了,就他那德行,谁爱收就收了去,我省心。”常丽在他人面前总是把男朋友说得很一般。 “我看还是挺帅的,特别是剪了这个头发。” 常丽笑了,她喜欢别人夸曹耀新,比夸自己还开心。 一周以后,常丽开心不起来了,曹耀新失踪了,再找到他时,他已经是死尸一具,全身一丝不挂地吊在学校cāo场角落的一棵小叶榄树上,凌晨时分被学校一个清洁工发现的。 身上少了男人最重要的一样东西。 常丽搬回了宿舍,一个人住害怕,宿舍至少还有一个人可以陪自己发疯。常丽终于明白为什么陈沙冰到了晚上会哭,会笑,会闹,原来想念一个人是如此的撕心裂肺。 “我一定要找到凶手。”常丽把自己嘴唇咬破过很多次,那种ròu体的痛也许可以减轻心里的痛。 格林春天的保安很配合,在一张一百元钞票的诱惑下,常丽顺利地找到了陈沙冰的家,确切地说是她姑姑的家。 开门的是个保姆:“请问陈沙冰在家吗?我是她同学,我找她有点儿事。” 进了屋才发现,原来陈沙冰家的客厅是可以用来打羽毛球的那种大,老太太坐在一个摇椅上抽烟,手上的翡翠戒指绿幽幽的。 “沙沙很久没有回来了,说这学期功课很忙要在宿舍复习功课。我觉得这孩子变乖很多了,以前从来不知道关心我,自从寒假从外地旅游回来,经常给我做些好吃的,绿豆排骨汤熬得香香的,还给我请了保姆,真的很贴心。” 保姆对常丽说了一句:“我到楼下买点儿水果,您陪老太太聊聊吧。” “唉,虽然她变乖了,可我还是有点儿想念以前那个刁蛮沙沙,至少以前的她是快乐的。”老太太轻轻晃动着摇椅,“她旅行回来,我总是觉得她一下子变得懂事了,但内心却很抑郁。” 常丽的汗毛都要竖起来:“寒假,不是去她父母坟地了吗?” “没有,之前打电话问她去不去,说在旅行不回来了,年都没跟我一起过,我不怪她,她觉得是我开车技术差害死了她的父母。”老太太叹息一声,“我老了,等我死了我的东西还不都是她的,这孩子……” 常丽走出了那间古怪冷清的大房子,如果陈沙冰不是陈沙冰,那她究竟是谁,对,她不是陈沙冰。 陈沙冰从来不干家务,上学期就听人议论说她的内衣内裤都是拿去校外干洗的,开学第一天跟她握手时,她的手粗糙极了,像洗头妹的那双手。 但如果她不是陈沙冰,为什么会认识自己,还记得自己住哪间宿舍,甚至知道钟鹏的一些小细节的问题。 但她肯定不是陈沙冰,以前的陈沙冰从来不会用什么SK-II精华素擦脸,她的奢侈由来是因为传说中只用那个擦脚,自己以前还亲眼见过。 那她到底是谁? 泼硫酸的是谁? 曹耀新绝对不是自杀,按照他这种没心没肺的xìng格,不可能上吊,那是谁杀了曹耀新? 走在街上,常丽一阵倦意,“这些东西能跟警察说吗,谁又有空来理会?”她对着美容院门口的橱窗看了看自己憔悴的脸。 “美女,进来做下美容吧,你看你那黑眼圈跟熊猫似的。”门口的女孩儿招呼着,她的皮肤的确不错。 因为曹耀新这件事,常丽已经近乎崩溃了,鬼使神差地进了美容院,这个做美容的女孩儿的手似乎也是粗糙无比,蒸汽熏着面颊,昏昏沉沉。 “您是第一次来吗?” 常丽点点头:“你以前是不是做过洗头这一行?” 那女孩儿觉得很奇怪:“您好厉害哦,我以前就是在这里洗头的,后来老板搬到大学城附近去了,有人把它改做美容院,我也算改行了,洗头太辛苦了,您看我的手就知道了,一层层脱皮。” “哦?”常丽没了睡意,掏出手机打开相册,“那你有没有见过这个女孩儿?” “这不是陈小姐嘛,认识的,以前经常在我们这洗头,可有钱了,每次都给我们小费,还送过我护手霜,是个好人。” “那你们以前洗头的姐妹有没有跟她玩得特别好的?”常丽试探xìng地问道。 那女孩儿点点头:“有一个叫小凤的,因为按摩技术很好,有时候会去陈小姐家里给她推油,陈小姐还经常给她些新的衣服,不认识她们的人还以为是双胞胎呢,不过那个小凤也蛮可怜的,据说小时候就被人拐了,出来打工又被人骗光了钱,后来就到了我们这里做洗头妹了。” 常丽拨打报警电话的时候,手指和心里都在发抖。 真实的谎言 “我没见过我父母的样子,我也不知道我的家在哪里,但我知道我是养父母花一千块钱买回来的。五岁时我就要在结了冰的小河里洗自己的衣服,别人在上课,我牵着一头牛在旁边偷听,王老师很好,说服了养父母让我念书,念完高二家里就没钱读书了,说只供得起他们的亲儿子,也就是我弟弟。” 郑小凤看着对面年轻的警察,继续说道:“我就不明白,为什么同样的年龄,相似的长相,我就低人一等,我就要摇尾乞怜,我就要从早到晚地伺候别人,我想读书,做梦都想做一个大学生,然后毕业、找好的工作,过上等人的生活,买香水、用口红,还有睡大大的床。陈沙冰什么都有除了朋友,我是她唯一的朋友,因为我恭维、顺从得像条狗一样,所以她什么都跟我说,我偷偷模仿她说话的腔调,走路的姿势,还有她说的大学里谁谁谁喜欢她,她讨厌谁,我都记得一清二楚,她所有的照片我都看过,她没有父母,只有个瞎子姑姑,这有什么难的,反正贴个假睫毛戴个美瞳,涂上口红,戴上帽子和墨镜,谁能认出来,谁又有空关心你是谁?” “人不是我杀的。”郑小凤平静地说道,“我只想读大学,谋夺财产和杀人根本不是我的目的,你们不来找我,我也要去告发他,他带我去医院,让那医生在我脸上动了刀子,他竟然违背让我平静地读到大学毕业的诺言,我也不会让他好过,我就是喜欢钟鹏,他劝我我也不听,结果倒了人家一头的硫酸,真是变态!我已经保证过不会露馅,他还是动手了。连曹耀新都不放过,他喜欢我,可我不喜欢他,大家是朋友嘛,你看我这个人就喜欢jiāo朋友,跟陈沙冰不一样,到哪里都是孤零零的,连自己被人换了都没人知道。” “陈沙冰现在在哪里?”警察问道。 “在她姑姑的肚子里,剁碎了,高压锅一炖就烂,血很多,喷得我一脸啊,跟我们乡下杀猪一样,滚烫的血。”郑小凤诡异地笑了笑,“警察叔叔,他可能逃走了,你们要赶紧去抓,不然又要死人了。” 学校旁边废弃的理发店深夜显得特别落寞,地上一卷卷长长的头发,被风吹起,攒成一团,慢慢地朝前滚着,被更大的一阵风吹起,在空中久久不愿下来。 别跟自己长相太接近的人过深jiāo往,你随时可能被代替。 鬼 抓 替 -- 糖果有dú 遇见你 传说中的桑拿天,天气热得发狂,空气潮湿闷热,已经到了深夜还是憋得透不过气,人像包子在蒸笼里一样。月亮被乌云挡住,学校像个世外桃源,高高的围墙将外界的诱惑挡住。 “他妈的,”谢修文热得冒出一句,“学校真会省钱,教学楼连空调都不安一个。”他跑到教学楼的最高层八楼,至少那人少一点儿。 晚上十点,再过半个小时就要熄灯了,教学楼下开始喧哗,女生们嬉笑着半推半就地考虑着要不要答应男朋友的消夜或开房的邀请。 马上就要考六级,宿舍那帮哥们儿都在打牌,要不就在玩电脑游戏,在混合着啤酒味夹杂着方便面和脚臭味的宿舍,看书根本看不进去,只有在教学楼才安静,剩下的半个小时至少要背五十个生词。 母亲从小就对自己说,要想跳出农村,就要考上好大学,才有好工作,将来就不用种田,即使到外面打工,工资也比别人高。所以谢修文拼命地念,忘我地学,终于考上了这所省会的以治学严谨扬名的大学。 沿着窗户向外看去,延绵的山在远处显出轮廓,想老家的山了,春天满山的杜鹃,整座山都变得火红,放羊的时候可以一边在树下看书,溪水在身边淙淙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 章 过…… 整间教室里只有自己,这会儿才是学习的好时候,谢修文嘴里念叨着一长串的单词,一边欣赏江边美景,耳朵里传来收音机里的英语播音,虽然很多听不懂,但培养语感是十分重要的。去年入学之初种的李子树已经有青涩的果子,一口咬下去,肯定牙根都要酸倒。 一阵凉爽的风钻进谢修文的脖子,衣服里传出淡淡的馊味,他止不住呻吟了一声,窗外的柳树开始起舞,一个zhà雷,闪电把天空撕开一道口子,雨水瞬间落下。 学校广播在催着教学楼的学生赶紧回宿舍,一来要熄灯,二来风大雨大。谢修文下到一楼大厅时灯全熄了,人也走得差不多了,这么大的雨,没有伞肯定要淋透,衣服倒也没什么,书、收音机和电话都要报废了。踌躇之际,身后响起温柔的女声:“同学,没有伞吗?一起吧。” 谢修文回头一看,是个女孩儿,白色长裙,皮肤也是出奇的白,米色高跟凉鞋衬得她的身材越发高挑挺拔。 两人走在雨中,谢修文的心都要跳到喉咙里来了,那女孩儿倒是先打破僵局,两人jiāo换了姓名和班次,女孩儿叫许甜甜,是艺术系学声乐的,怪不得说话声音那么好听。 “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回去,要不我上楼拿了伞送你?”谢修文到男生宿舍门口时说。 “送来送去的多麻烦。”许甜甜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自己走回去就好。” “你等会儿,我马上下来。”谢修文飞快地上楼,一进门把衣服一换,拿了把伞就准备往外走。 下铺的吴建国说道:“去哪里?帮我带包烟回来。” “我送个女孩儿回去,她在楼下等着我呢。” 话刚落音,宿舍其他男生脸上满是惊讶的表情,谢修文是宿舍的凤凰男,学习优异生活清贫,其貌不扬的他想不到也如此风流。 大家争先恐后地往楼下看,因为是三楼,所以许甜甜的样子让他们看得个一清二楚,口水几乎都要掉下来,曼妙的身材和淑女的外形,抬头时甜美的表情…… 许甜甜和谢修文两人一路走着,到了教学楼下,许甜甜说男友已经到了,并且一再表明,不用送了。 谢修文挠挠头又点点头,教学楼里有个男生的影子在晃动,大约是平头,也看不清,可能就是他吧。 唉,漂亮的女孩子怎么可能没有男朋友。算了,还是回去做个美梦吧。 谢修文恋恋不舍地告别:“保重,再见。” 许甜甜笑道:“你真是个很好的男生,希望有机会再见。” 重??逢 第二次见到许甜甜是在学校cāo场,谢修文刚打完篮球准备回宿舍洗澡吃饭,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赶紧迎了上去,擦擦额头的汗,过去打招呼。 “嘿,你好。” 许甜甜一看是上次送自己回宿舍的男生,脸上闪过一丝羞涩:“打球吗?天气可热了。”说完从书包里拿出一瓶冰红茶递给谢修文,“给你喝,当是感谢你那天晚上送我回去。” 触碰她手指的瞬间,谢修文全身跟过电一般颤抖,柔软、冰凉的女孩子的手。 拿在手里舍不得喝,正想说点儿什么,一辆小车飞快地冲了过来,学校本来是不允许外来车辆进入的,怎么…… 这是一辆敞篷的银色奔驰SL500跑车,谢修文只在汽车杂志上看到过这款一百五十万的传说中的百公里加速成绩仅为5.4秒的极品,窗户摇了下来,一个戴着墨镜的平头男生不耐烦地对许甜甜道:“上车,别迟到了。” 他看了看谢修文,应该算是打量,问道:“你跟她很熟吗?” 许甜甜尴尬地笑道:“没有,那天大雨晚上你还记得吗?他送我回宿舍,路上遇见你了。” 那男生态度似乎好了很多:“哦,你好,我是林子言,计算机系的,那天晚上谢谢你送我女朋友。”说完回头对许甜甜道,“快点儿,他们都等不及了。” 谢修文的手往裤腿上擦了擦,伸手过去握:“谢修文,中文系,你女朋友很漂亮,你的车也是。” 许甜甜上车,对着自己摆摆手告别,车窗摇了上去。谢修文低头看看自己的旧球鞋,看着车子的背影自嘲想,“宁可坐在奔驰车里哭泣,也不愿坐在自行车后面微笑”,这句话多有道理。她漂亮,自然要找个跟她的美貌般配的,我这种人,哪能配啊? 好几天在梦里谢修文任由思想驰骋:许甜甜的白裙子在梦里变得出奇的短,旋转到自己面前,薄如蝉翼,那对漂亮的小白兔上下跳动,再往下看,是神秘而充满诱惑的地带。 一阵冲动袭击身体,轻微的呻吟声后,谢修文不得不爬起来换内裤,摸索着到洗手间正准备开灯,楼下人声嘈杂,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 看看时间,早晨六点,天还是蒙蒙亮,发生什么事吵成这样,谢修文叫醒了宿舍一帮兄弟,是不是发生命案了,这么吵闹。 吴建国昨晚三点才回来,这会儿睡得正是香,这么一喊,拿被子蒙着头骂骂咧咧。 许多人已经下楼了,隔壁男生一路飞奔,谢修文拦住一个:“怎么搞的,发生什么事了?” “听说死了个女生,吊死在我们宿舍楼下的大树上,赶紧去看,等下警察来就晚了。” 谢修文赶紧一嗓子吼道:“别睡了,看死人去。” 这所学校学风还算严谨,校门把守很严,近十年来没有发生什么命案,现在这么一闹,还真的轰动了。 等谢修文到了楼下,眼前的一幕简直让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梦中的白裙子悬挂在空中晃dàng,赤着脚的天使双臂无力下垂,即使是死去,神情亦然平静安详。 保安正搭着楼梯把她从高处放下来,绳子很粗,勒得脖子已经发紫,微风吹过,身体略略晃动,脚踝已经苍白到淡黄。 谢修文的牙齿开始上下打颤,许甜甜啊! 尸体放下来,身体已经冰冷。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有人说可惜,有人说是不是被杀,还有人冷冷地围观,也有人拿出手机拍照。 林子言也来了,扑在尸体旁边痛哭。 小道消息不停地在传播,官方澄清是自杀,许甜甜因为考英语四级的时候用手机作弊,被监考老师发现后精神崩溃,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留下遗书一份,坚持说那个信息根本不知道是谁发的。在学校重要的考试中作弊被捉是要被开除学籍的。 傻姑娘啊,谢修文每次打完篮球都会想念许甜甜,那瓶冰红茶一直没舍得喝,放在宿舍的桌上。 那些花儿 许甜甜的宿舍最近闹鬼,愈演愈烈。跟她一个宿舍的胡蔚就说亲眼见过许甜甜半夜在镜子前,夜光下的她十分小心地拿手指当梳子,拨弄着头发,回头笑笑,不似传说中女鬼般狰狞,只是眼里流着泪,什么也不说。 “恐怕她是有什么冤情,唉。”宿舍长范晴瞪着无辜的大眼睛猜测道,下午没课,大家一起来讨论最近愈演愈烈的鬼魂事件。大家都相信胡蔚,她是个好人。 胡蔚点点头,看着一边化妆一边发抖的苏可人继续说道:“她可能还是舍不得我们,尤其是你,可人,你是我们宿舍最后一次见到她的人,还有,你记得吗,甜甜还欠你一千块钱呢?” 苏可人放下唇膏,抬着扑闪睫毛的眼睛说道:“钱我就不要了,也没法要对吧,我们一起吃饭,然后唱歌,后来男朋友就送我回来了嘛,我也不知道她那天晚上会上吊自杀,不就是被开除嘛,不至于寻死,要是我,我就不上学开淘宝店去。对了,我下周要搬到隔壁宿舍去,学校已经批准了,最近总是觉得这里yīn森森的。” 最近半夜都听到厕所里有女孩儿在唱歌,是许甜甜生前最喜欢的,也是宿舍四个女孩儿一起在卡拉OK集体唱过的《那些花儿》,低吟浅唱。 “她们都老了吧,她们在哪里呀……” 接下来就是呜呜呜的哭声,开了灯就停止,过不了多久,又要开始唱。 苏可人胆子最小,每次听到声音都会到隔壁宿舍去求助,说是我们宿舍闹鬼,到你们宿舍安全多了。 隔壁宿舍的女孩子也是一顿尖叫,然后又掩饰不住好奇地打听闹鬼的细节。 “胡蔚是许甜甜在学校最好的朋友,只是许甜甜谈恋爱后跟她慢慢疏远,我总觉得她的魂灵还在宿舍,有时候能看见她也是正常,毕竟做鬼是寂寞的。”苏可人的眼圈都是黑的,睡眠不足所致。 胡蔚在旁边气定神闲地翻开佛经给众美女解说:“一般的鬼不找替身,唯有自杀身亡之鬼,想脱身才找替身的。一般自杀之鬼限于地域管理的鬼王统治之下,做鬼王之奴婢,不找替身,没有轮替,她就不能走。一般的鬼受约力比较少,相对的少为奴为婢,比较之下自杀身亡之鬼不但是无明业火,等鬼身一了,恐更有地狱之报等待他,自杀之鬼除了常为奴婢之外,亦常受众鬼所欺,为众鬼所不耻,为鬼类之最下贱者,每天午时三刻亦要重受生前死的痛苦过程。” “她不会想在宿舍找个替身吧?”范晴抱着枕头惊恐地问道。 “谁知道呢。”胡蔚说要午睡,范晴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念了好几句“阿弥陀佛”,苏可人在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埋怨快递的乌龟速度。 有人敲门,果然是送快递的,卓越买的书到了,货到付款。苏可人慢慢打开钱包。 那声尖叫足以让快递员把手里的包裹丢在地上,但那是不合乎规矩的。 苏可人的钱包里多了一张一千块冥币,上面的头像是阎王爷。 跪在地上烧了那张一千元的“钱”,苏可人念念有词:“算了,钱还是你自己拿回去用,不用还了,求你不要再回来了。” 其他两个女生也吓得魂不附体,更可怕的是晚上隔壁宿舍也传来了尖叫声。 苏可人睡在隔壁一个叫何芳的床上,据说何芳是苏可人男朋友叔叔家的女儿,算是沾点儿亲带点儿故。两个女生躺在一张床上也够香艳的,穿得很少,因为天气很热的缘故。 有人敲门,但没人敢开门,明明都听到了。 何芳壮胆问道:“谁啊?” 苏可人瑟瑟发抖,不敢说话。 门外有人在唱歌,是那种熟悉的音调,哭声,唱了一会儿,停了下来,幽幽的女声说道:“我找苏可人。” 然后一切都很安静,窗外又下起了雨。 第二天,何芳请苏可人不要睡在自己宿舍,请她回去,怕把鬼引来找替身。 许甜甜找替身的传闻瞬间传遍学校每个角落,大家都惶惶然,尤其是女生宿舍,有些竟不敢关灯。 周六晚上,苏可人决定搬回家去住一段时间,叫了老爸的司机来宿舍接自己。上了车,苏可人觉得很是凉爽,对老王说道:“空调开小点儿,别把我吹感冒了。” 老王看了看坐在副驾驶上的苏可人,笑道:“小姐,空调我没开,怎么会觉得冷。” 车慢慢地朝前开着。明天周末,苏可人的爸爸妈妈都在郊区别墅度假,所以苏可人也一并过去,打开车里的音响,听着音乐,苏可人有点儿犯困。 “马上上高速了,把安全带系上好吗?”老王打了个嗝,顿时车内充满了洋葱混合孜然的味道。 苏可人厌恶地看了他一眼,打开车窗透气,一阵风吹了进来,这下舒服多了。 “把窗户关好,听说这条路不干净。”老王警告道。 苏可人警惕地朝两边看看,没有什么特别的,身体往后靠,准备好好休息一下,许甜甜的事情也不完全是自己的错,一想到她,心里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最近宿舍闹的鬼,不会是她真的想找替身吧。 苏可人吓得得慌,看着一脸认真的司机老王,怯怯地问道:“王师傅,你说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老王嘿嘿笑道:“当然有,不过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不然你往车后座看看,是不是多了一个人在后面?” 苏可人紧张地、缓缓地朝镜子里看去,车后座上坐着一个女生,白裙子,长发,恬静的笑容,可惜眼神是愤怒的,舌头已经垂到胸口,噼里啪啦滴着鲜血。是许甜甜啊! 老王吓得一脚踩了急刹车,开玩笑的一句话竟然引来苏可人的尖叫。 后面超速的运渣车直接从后面开了过来,司机眼睛都直了,怎么前面的小车忽然停了下来。 可惜她忘记系安全带,整个人通过车前面的玻璃撞飞出去,那辆超载的运渣车还是无法刹车,几个大轮子直接从苏可人的身体上迅速碾过。 等到jiāo警赶来的时候,老王已经泣不成声,怎么跟苏可人的父母jiāo代,怎么办?早知道就不喝那杯五粮液了,不说那句酒话了,酒是好酒,可惜贪杯了。 五官和四肢已经混合在一起,红红黄黄的液体被碾得到处都是。 jiāo警拿着酒精测试仪走到老王面前,职业的敏感让他感觉到了司机的不安,悲痛中有内疚。 这起车祸,在学校里又是一场不小的风波。到处都有人在说,许甜甜找到了替身,她解脱了。 宿舍里只剩下胡蔚和范晴两个人,看着其余两张空dàngdàng的床,两人互相安慰着:“不怕不怕,我们对她们那么好,她们不会害我们的。” “其实那天,她在钱包里掏出冥钞的时候我就有不祥的预感。”范晴总结道。 死去的人们在刚离开人世的时候总有人想念他们,谈论他们,过了几个星期或者几个月,慢慢地淡忘。活人总是有忙不完的事情和猜不透的烦恼。 有仙则灵 林子言又输了七万多,心里很不爽,信用卡都透支了,从酒店出来,一脸沮丧。 开车回学校,这会儿约谁?因为家庭的原因,很多普通的学生都跟自己走不到一块儿,谁像自己一样开着奔驰跑车来上课,跟他们也没有共同语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 章 除了金学辉。 最近很久没见他,自从他的女朋友苏可人遭遇车祸后,基本上很少联络,大概又急着弄他的网站,网站给他赚了不少钱。 开着车在学校里漫无目的地转,一个熟人也碰不到,空虚的时候才想起许甜甜,也是yīn阳相隔永不相见了。 她的乖巧和善解人意让自己有毕业后娶她的冲动,可惜红颜薄命,来不及享受荣华富贵就轻生。干什么要选择上吊,是恐怖和难堪的自杀行为。 一边想着要不要到金学辉宿舍找他,到楼下打他手机,停机了。 见鬼,怎么自己手机停机也不知道充值。林子言觉得今天不是个好日子。 把车在楼下停好,自顾回了宿舍。 夏天,阳台上全是T恤和短裤,平角和三角的,红色、蓝色还有蜘蛛人、超人、加菲猫、蜡笔小新的图案,在风中飘舞。 514宿舍是金学辉的,怎么听起来像吾要死,看起来他们宿舍的人也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他的床似乎很多天没住过,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枕头放在被子旁边,上面似乎有灰尘。 因为临近毕业,所以不在宿舍也很正常,基本上没什么课要上,在学校的毕业生大部分时间都用来找工作、跟女朋友分手以及外出实习。 514的一个男生正在上网,看林子言过来找金学辉,说他一个星期都没在宿舍了,大概旅游去了。 “哦,这小子手机停机了。”林子言像在自言自语。 那男生对着电脑头也不抬,碎碎念道:“他的手机在抽屉里根本没带,你找不到他了,起码要下个月论文答辩的时候他才会出现。” “去哪儿旅游了?”林子言勉强觉得金学辉还算个跟自己谈得来的人,虽然他人有点儿花心,赌风有点儿不好赢了就手舞足蹈,输了就翻脸,不许赢了的人走。 说到花心,林子言觉得用这个词形容他算是恰如其分。苏可人算是长得不错,家境也好的女生了,自己搞到手以后竟然还垂涎许甜甜的美色,真不是个东西。 既然不在,只有回去了。林子言对那男生正准备说谢谢,看他那入迷的样子,好奇地朝屏幕上瞄了一眼。 是个色情视频。 那男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随便看看。” 被偷拍的色情视频很模糊,像素低的缘故,有点儿像二十块钱的摄像头偷拍的。男主角的头发有点儿自然卷,女主角屁股上那一块红色的胎记跟许甜甜的位置一模一样。 林子言扶着桌子凑近了看,那男生主动往里挪了挪:“将就着看吧,贵在真实。” 林子言觉得头脑轰的一声要bàozhà了,握紧拳头很是激动。 514男生不解地看着林子言:“兄弟,不至于吧,又不是你老婆,你紧张什么?” “咚”的一声,林子言的拳头砸在电脑屏幕上:“看够了没有。” 金学辉跟个女孩儿正在爬山。学校组织的徒步活动算是给毕业生一次有纪念意义的活动,大家都在认真地按照路线行走。金学辉牵着个那女生的手一拐弯就爬山去了。 女孩儿乖巧的样子像一条狗,眨巴眨巴的眼睛和薄又红润的舌头,伸出来给金学辉亲吻,在黄昏的树荫下,在山顶的空旷处。 “还喜欢我吗?”金学辉趁着吻她的间隙问道,一边抚摸着她喘息的胸口,她的胸很饱满,比苏可人的贫rǔ耐看也耐摸。 女孩解开丝绸腰带,蒙着金学辉的眼:“一分钟内抓住我,我就是你的了。” 眼前一片朦朦胧胧,金学辉嘴里说道:“好的,你不许离开我太远,亲爱的,我们终于又在一起了。” 抓不住的总是抓不住,忽然摸到了她的手,金学辉感到不对劲,那双手好像戴了手套。 刚准备扯下眼罩,身体往前一倾斜,坠落的那一瞬间,金学辉闪过一个念头:“我要死了。” “救命啊,救命啊,有人掉下山去了。” “山不在高,有仙则灵”,大概是有神仙保佑,金学辉保住一条命,但却摔成了瘫痪,张开嘴说不了话,时而傻笑,时而痛哭,嘴里念念有词:“鬼啊,有鬼,救命,有鬼,不要掐我脖子,我不想死……” 死神在对着人们大笑 许甜甜唱歌嗓音甜美。在众人的一再要求下,她站起来唱了一首《那些花儿》,这是她最喜欢的一首歌,没事的时候也喜欢哼哼。 许甜甜的歌声赢得了大家的掌声,那天晚上是男朋友林子言的生日,一起聚会的除了苏可人、金学辉,还有林子言的其他朋友。 包房里有人提议搞点儿气氛,于是让服务员拿来一杯杯洋酒,大家就疯狂地放纵。 许甜甜执意不喝,可踌躇之际,林子言已经倒地不起,high过了头。 其他几个朋友一看已经凌晨三点,也跌跌撞撞互相搀扶着回去了。 包房里只剩下四个人,其中三个人是清醒的。 金学辉几乎是流着口水走到许甜甜面前,回头对苏可人说道:“你先回去,我这还有事。” 苏可人不肯离开,但惹不起金学辉,他家有势力,这家夜总会就是他家开的,搞不好自己连命都要送掉。 轻轻地掩门,从门缝里看过去,金学辉嬉笑着摸了摸许甜甜的脸:“妞儿,我知道你今天心情不好,考试作弊被抓了吧?放心,我跟监考老师关系很好。” 苏可人看见许甜甜无助的眼神,狠狠心,到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回去了。 许甜甜拼命地反抗,躺在地上的林子言像死了一样一动不动,发出阵阵鼾声。 金学辉占有了她,偷拍了全过程,威胁道:“你敢说出去一个字,我就让全校所有的男生都知道你屁股上的胎记长得什么样子。还有,刚才我说什么了,我说我跟监考老师关系很好,但没答应你帮你说情。” “你为什么要这样?你这样就是逼我去死。”许甜甜疯狂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 “你还有脸问我为什么要这样?”金学辉一个耳光扇了过去,“当年刚进学校我是怎么喜欢你的,我甚至可以为你去死,而你,看见这个姓林的什么都忘了,他家不就是有钱嘛,你就在她面前装纯,别忘了你的第一次还是给了老子!现在我就让你尝尝我当年的痛苦滋味!” 许甜甜第二天到了学校,学校领导找自己商量,主动退学吧,被开除真的很没面子。 忽然之间,没有了活下去的勇气,也许是为了作弊的事情,但如果不作弊,根本答不出来,无法通过英语四级考试也无法毕业,高三也是靠作弊得来的成绩,像自己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怎么可能有空天天沉浸在文山题海里。 那本《自杀指南》里写的是,上吊是比较爽的死法,排泄完了身体的废物后,找了棵大树结束了生命。 买绳子之前想到了谢修文,这个淳朴的男孩子,第一眼看上去就让人有信任的感觉,为什么不是他,而是其他人。 林子言的母亲也不大可能接受身家普通的自己,处处言语刁难表情难堪,以金学辉的xìng格,视频肯定会被他乱传,没有拿到毕业证回去怎么跟父母jiāo代,这一切被他们知道了会有怎样的后果……为什么有这么多烦恼,许甜甜的头都要bào了。 死之前把自己堆积许久的秘密跟一个人说说吧,也许忏悔的人死后就能上天堂。 胡蔚是个好人,是自己的好姐妹,之所以跟她疏远是不想连累她卷入其中。 写了一封信给她,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了她。 “我只是想吓吓苏可人,因为从甜甜的信里看是恨她的,恨她当时的怯弱,以为她会去报警,谁知道可人却若无其事地回宿舍睡大觉。”胡蔚有点儿愧疚地低下头,“只是用录音带吓吓她,谁知道发生了车祸,是个意外,不是吗?” 谢修文知道胡蔚需要他的肯定,连忙赞成:“是的,是个意外,跟你无关。是你把金学辉推下去的吧?” 胡蔚点点头。 “为什么这样做?” “大一的时候我告诉他我怀孕了,他叫人打得我流产,他不承认,但我知道是他干的。甜甜是我最好的朋友,金学辉不是人,是禽兽。”所以胡蔚在山上毫不犹豫地出手了,山很高,以为他会死,结果却没有死,但跟死了也差不多。 谢修文看着躺在自己怀里的胡蔚,轻轻拍着她的背:“一切都过去了。” 在许甜甜给胡蔚的信里,特地提到了谢修文,这个淳朴、善良、正直的男生,她希望胡蔚能选择他。 金学辉在医院里睡到昏昏沉沉的时候,看见一个老头儿在角落里对他笑,他想着大概是死神吧。 早晨第一缕阳光照进来的时候,他已经死了,脖子上的手印像是自己的,又像是别人的。 秋天来了,瓜果飘香,芒果树上全是芒果,谁也不记得有个女生在这棵树上吊死过。 喊 魂 -- 糖果有dú 噩梦边缘 简洁贞在最近开会的时候最容易走神,这个冬天特别冷,雪花覆盖着窗外的大地,没多厚的覆盖显得这个世界很脏,这样的天气埋伏在被子里睡觉才是最安逸的选择,而不是开着沉闷的经营分析例会,何况昨夜酗酒,身上散发出的味道让坐在简洁贞旁边的人都能闻到她昨晚喝的是杰克?丹尼。 部门经理絮絮叨叨的语气完全没有跌宕起伏。这样昏沉的下午,简洁贞的上下眼皮沾到了一起。 她梦见了陈国联,远远地朝自己走来,跌跌撞撞的样子显得十分仓皇,挥舞着双手喊着救命,全身都是湿漉漉的。他的脚肿得像面包,不断地从小腿渗出黄色的黏液。陈国联的周围忽然出现了几个女人,更确切地说是女鬼,灰白的脸上布满了诡异的笑容,拉着扯着他的胳膊往后退。 “救我啊。”陈国联微弱的声音听起来仿佛奄奄一息。 简洁贞的身体迈不动,眼看着那几个披头散发的女鬼把自己的爱人拖入湖底,冒了几个泡泡复又安静了。 部门经理严厉的声音响起:“我开会的时候请有的同事不要打瞌睡,身体不舒服可以请假回去休息。” 李虹跟简洁贞是同一个销售组的,自从搭档的男友在一次户外野营意外死亡后根本不在状态,整天喝酒买醉,说她喝醉了就可以看见自己的男朋友了。所以这个季度的化妆品销售业绩垫底,虽然觉得自己被连累,但还是对简洁贞充满了同情。 “经理,她感冒了。”李虹捅了捅似睡非睡的简洁贞。 “我休一个月病假吧。”简洁贞又梦见了陈国联,睁开眼睛时眼泪汪汪,大概昨晚睡觉把被子踢开了,又喝酒又吹风,所以今天很不舒服。 “批准,不过是无薪的。”销售经理冷冷地看着简洁贞,不就是个男人嘛,犯得着影响工作嘛,本来是全公司业绩第一的销售人员,现在成了倒数第一名,有点儿恨铁不成钢。她不知道作为一个剩女,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单身未婚学历高,英俊多金父母又很喜欢自己的男人有多么不容易,眼看着要订婚了,结果人却死了,谁还能在短时间内投入到工作中呢? 从会议室里出来已经是下午三点,两个小时的折磨让简洁贞有点儿痛苦不堪,李虹开车送她回去休息。 “又梦见他了?”李虹把车里的暖气打开,顺便递给简洁贞一包纸巾,看她泪眼汪汪的样子就知道。 “他让我救他,我看见很多女鬼把他拖到湖里去,可是我无能为力,下次再梦见这样的情景,我一定会冲过去的。对了,李虹,你说这样的梦意味着什么?” 李虹想了想,眼睛看着前方:“听我老家的人说,这是去世的人yīn魂不散,你要去他临死的地方去喊魂,大声地喊他的名字,用力地喊,然后叫他回家,这样大概就好了。” “这个月不好意思,连累你了,还要麻烦你送我回家。”简洁贞不好意思地说道,因为状态低迷,食yù又不好,自己的车都不开了。 李虹安慰道:“没事,你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少喝点儿酒,对身体好,这只是个意外,你终究还是要生活下去。” 车在陈国联父母的住所停了下来,陈国联去世半年了,自己每个星期都要来探望照顾他的父母,互相说说话,心里有时候好过一点儿。 他们大概出去买东西去了,家里没有人,一切都是静静的,陈国联的父母早就把这个可爱又得体的女孩儿当成了自家媳fù,所以三层楼的小别墅的钥匙给她配了一套,儿子死了以后,简洁贞也在他坟前发誓说会照顾他父母一辈子。 推开他的房间,他的黑白遗像正对着自己,浅浅的笑,眉毛弯弯的,长的眼睫毛是让自己心动的原因。 那时候,简洁贞还只是化妆品公司的一个普通销售人员,在烈日下推销防晒霜,分的区域是大学城。 在街头找人花了三十元钱做了一个假的学生证就轻而易举地混进了学校,这样除了可以假扮学生卖点儿化妆品给那些爱美的女孩儿,还可以在食堂蹭饭吃,饭卡必须要学生证才能办,一顿饭才五块钱,节约又好味。 那天卖了三十瓶防晒霜,正沾沾自喜地吃着食堂的冬瓜炖排骨时,一个男生悄悄地坐在自己身边,小声说道:“同学,你是哪个系的?” 简洁贞只念过高中,哪里懂那么多,只是仰着头底气不足地说道:“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陈国联是学生会的,因为最近很多推销员混入学校来卖东西,所以担任了查办这件事情的重任。 秋天的校园,落叶铺满一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两个小情侣在闹别扭,在角落里气鼓鼓的女生看着一脸冷漠的男生。 “以后不要来这里了。”陈国联警告她,皮肤是出奇的白,鼻子有点儿圆,眼睛大大地无辜地看着自己。 “你以为你很了不起吗?如果不是我家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 章 说不定我也在这里,卖东西碍你的事了,我卖的可是正品。”简洁贞扬了扬手里的防晒霜,“你看看你那么黑,早用了我的防晒霜,就不会这么难看了。” 陈国联扑哧笑了出来,五年来还是第一次听一个女生说自己难看的,好歹也是学校研究生楼的楼草,追求自己的学妹和师姐排长队,怎么可能被这个小女生说成难看。 “要不,你放过我,我送一瓶防晒油给你,你知道吗,我在这瓶防晒油里施了恋爱咒,如果你坚持用七天,你就能拥有一个世界上除了你妈妈外最爱你的女孩儿。” 没等陈国联反应过来,简洁贞丢了一瓶防晒霜在地上一溜烟就跑路了。 回到宿舍换个球衣准备踢场足球,隔壁的哥们儿杜力没敲门就进来了,吓了一跳,高大威猛的陈国联正对着镜子擦防晒霜,为此,杜力笑了他半天。 一个星期后,陈国联逮住了在图书馆推销防晒霜的简洁贞,指着一脸的痘痘对她大吼:“这就是你干的好事。” 简洁贞赶紧拉他到外面走廊:“嘘,小声点儿,别坏了我的生意,你的脸怎么搞的?” “你还说,就是用了你的防晒霜,我被毁容了,你看怎么办。” “你晚上用卸妆油了吗?这个东西油xìng很强,如果你不用卸妆油,就要堵塞毛孔,难怪会长痘。你买一瓶最新推出的卸妆油,我保证你脸上痘痘很快就会消失。”简洁贞忽然觉得那防晒霜还蛮有效的,他的皮肤好像白了很多。 “那我的那个世界上最爱我的女朋友呢?” 简洁贞心想,这帅哥是不是读书太多了,脑子进水了,开玩笑的话也当真,随口说了一句:“大不了我给你当个临时的,等白雪公主出现后我再退出好了。” 一年的时间,简洁贞的业绩突飞猛进,直接杀进公司销售员十强,而男友陈国联也是学业有成,导师说这么多年了,陈国联是自己最得意的学生。 暑假的时候,陈国联嚷着要跟杜力一起玩野外生存,去爬巫女山,过决明湖。 当初如果自己不要拿那所谓的销售之星,请个假陪他去该多好,至少他不会死在那条决明湖之中。 杜力是疯着回来的,鬼啊鬼啊地惨叫,头永远是向左歪,嘴角滴着涎水,从下巴哗啦啦地流到胸口,然后流到脚上。 在病房里见到简洁贞时像是见了鬼似的惊恐,拼命地抓自己的脸,一条条血痕马上显现出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简洁贞无助地伏在病床上哭泣。 她哭的时候陈国联的尸体还在决明湖的波涛里翻滚,暴风雨来得太大了,尸体混着死猪和死牛到处飘着。 杜力和陈国联是超级驴友户外运动俱乐部的VIP会员,这次去巫女山本来是十多人一同前往,因为天气预报说有暴风雨的缘故俱乐部本来已经取消了这一行程,但没想到两人坚持要去。 俱乐部的会长三十多岁,姓余,在看望发疯的杜力时劝了劝简洁贞:“国联是我们俱乐部人缘最好的一个,他在出发前还提起了你,说回来就要跟你结婚。无论如何,他不希望看见你太伤心,一切节哀顺变。” 怎么能顺变,下暴雨根本没有人敢下水捞尸体,等雨停了已经是三天后,从下游打捞上来的陈国联的衣服和鞋子都破了,被水泡肿的尸体基本上面目全非,伤痕累累,他是经过多少岩石的撞击才到达自己和父母的眼前,脖子上的那块玉观音是简洁贞送他的二十七岁生日礼物,老天为什么不保佑他。 陈国联的尸体被油布裹着,很大的一具。 杜力也辍学回老家了,简洁贞也看过他一次,就在不远的城郊,他一个人孤单单地坐在院里的摇椅上,口水仍然在流,傻兮兮地看着面前的女孩儿,口齿不清,谁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嘀嘀咕咕,像在念咒。 睡在陈国联的床上,简洁贞慢慢地闭上了眼睛,为什么老天如此不公平,好不容易眼看着要熬出头了,幸福竟然被活生生夺走。 想你啊,你真狠心,丢下我就走了。简洁贞的眼角涌出泪珠,房间里的陈设都是他生前的,没有人动过,他的父母太想他了。 抽屉里放着刚谈恋爱时简洁贞送给他的十字绣,两只戏水的鸳鸯,陈国联当时一看竟然说是两只乌鸡,气得简洁贞直跳。 天一点点黑了下来,不想吃东西,只想在这张熟悉的床上静静回忆过去你走了,把回忆留给了我。 枕头下的套套还在,陈国联出发那天前说回来的时候再跟她用。角落里放着一本旅游宣传折页,上面是大大的几个字,巫女山,令人神往的朝圣之地,决明湖,洗涤灵魂的尘埃。 巫女山,决明湖,我来了。 决明湖的中间十分平静,波澜不惊,冬天的湖水分外清澈,雪花落入湖中没有一点儿痕迹,黑暗中湖中央升起一个人头,脖子异常的细,没有血色的五官像用力被人拉紧。 简洁贞惊讶地张开嘴,是陈国联,这么冷的天,他在湖里游泳,几个赤身luǒ体的女孩儿跟他一起游着。 “国联,是我,这样会感冒的。” 简洁贞想给他拿衣服过去,走着走着觉得手沉甸甸的,低头一看,衣服上长满了小小的人头,都是陈国联,有哭的,有笑的,大大的嘴巴,空洞的眼睛。她吓得把衣服丢了好远,再看湖里游泳的陈国联,已经慢慢地沉了下去,干枯的僵硬的手对着自己挥了挥。 醒来的时候客厅已经有人了,陈国联的父母已经回来,知道她在睡觉,也没吵醒她,做好了一桌的饭菜等着。 “我梦见他了。”简洁贞疲惫地说道,“我打算去一趟,也许他希望我帮他去喊魂,这一个月我不停地梦见他。” “喊魂?” 喊??魂 简单收拾了行李,开车一路前行,很多女人不适合开车,简洁贞忽然觉得这句话很有道理,以前大雾的天气根本不开车出门,这下狠心开出去了,在高速路上找不到雾灯开关在哪里。 只能中途停靠在安全区,打电话给李虹,请问你我的车雾灯开关在哪里。 李虹半夜从老公怀里起来接电话,然后把老公推醒说,简洁贞的雾灯开关在哪里。 地图根本不管用,好不容易走出高速公路又在三岔路口迷了路,女人开车大多数知道前后左右,绝大多数不知道东南西北。 尽管如此,简洁贞还是凭借惊人的方向感在两条路都走不通的情况下折回走了一条正确的通往巫女山的路。 其实有一个很大的牌子在指路,只是她没看见,如果在时装店里有一款新上市的貂皮大衣,她一定会看得见。 开到中午的时候,问了第五十八个路人终于找到了传说中的巫女山,出门之前竟然忘记加油,对自己无语了,肚子又饿。 到路边的一家小店停车,顺便填饱肚子。 这样的天气,苍蝇都冷得躲起来不见客,明明是白天,店里还开着灯,冷清清的一派凄凉之气。没有别的吃的,只有面,因为是旅游淡季,很多菜怕浪费,因此只卖面,zhà酱ròu丝面,很大一碗,十块钱。简洁贞一边吃一边打听附近哪里有加油站和住宿的地方。 店主是个老太婆,像鬼片里的罗兰,满脸的褶子,貌似喜欢找人聊天,唠叨着说自己那个该死的老头子年轻的时候怎么对自己折腾。 “那他现在呢?” “那个不要脸的死鬼死球了!”老太太瞪了瞪柜台上那张全家福合影,一边拿比桌子更脏的抹布妄图把桌子擦得更脏,“姑娘,这附近根本没有加油站,也没有什么住宿的地方,要是不嫌弃,可以住我家,床铺收拾好的房间,有热茶、厚被子,四十块钱一个晚上。” “那我的车怎么办?”简洁贞瞥了瞥那张全家福,那个老头儿年轻的时候应该很帅吧。 老太太点燃一根烟,喷云吐雾,牙齿里喷出的大蒜味让人很容易就能闻出来她吃的是蒜:“我儿子顺安在镇子里打工,今天是周末,他会回来,你电话借给我用,我给他打电话叫他用摩托车捎一桶汽油回来,不过一桶一百块。” 简洁贞赶紧递过自己的手机豪华版摩托,是陈国联给她的圣诞礼物,去年给的,电话不经用。 老太太唧唧歪歪地说了一通方言,大致意思就是有个女孩儿在这里住宿,汽车没油了。 “巫女山离这儿不远,两公里的样子,不用开车,坐路过的农用车就能到,下午就可以出发。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好好的城里日子不过,非得到乡下来搅和。决明湖就在巫女山的脚下,每年湖神都要收几条命走……”老太太有点儿自说自话,顺便从柜台里拿出一瓶酒,“请你喝的,现在是封山季节,自家酿的酒都卖不掉。” 简洁贞倒了一小口,反正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今天不开车,就喝酒吧。纯正的高粱酒喝进去有一股暖意,从喉咙到胃里都是暖的,回味甘甜。 老太太蛮有兴致地听简洁贞说自己男友的事情,他们的相识和相爱,说得高兴了,简洁贞从车里拿出一套化妆品来送给老太太,笑嘻嘻地说道:“打扮漂亮点儿,女人要对自己好一点儿,该保养了啊,美女。” 喝酒的时候腾云驾雾,吐的时候如释重负,有的人用忙碌来逃避,有的人用酒精来麻醉,假装自己从未拥有或者从未失去。 走得匆忙,充电器都没带,手机没电了,摩托罗拉的电池很烂,虽然外表很漂亮。 这个下午,在那床老棉被下,简洁贞毫无顾忌地睡着了,这次喝醉没有梦见任何人,醒来的时候觉得通体舒畅。 老太太来敲门,黄昏时分提着一个汽油桶,奇异的现象。 餐厅里坐着一个男人,跟陈国联差不多大的年纪,一脸的淳朴相,这就是传说中的顺安了吧。 “你好,麻烦你了,这是一百块。”简洁贞把汽油倒了进去,“请问到巫女山怎么走?” 顺安觉得很诧异:“你现在去那干什么?前面的路没修好,你的车没法开的。” “我一个朋友前段时间在决明湖溺死了,我想帮他喊喊魂,让他安心地走。” 后来还是没开车,花五十块钱雇了顺安的三轮摩托车,在顺安家拿了七根蜡烛、一只筷子、一张杏黄纸、一面小镜子,用塑料袋包了两层放在包包里。 老太太拿出一条围巾裹在简洁贞的脖子上:“好姑娘,天气冷,围着吧。” 三轮摩托车有一排座椅,顺安说他有时候也搭载一些游客去巫女山,所以安了座位。稀薄的太阳快要落山,让人觉得更冷了。 简洁贞下意识地裹紧了老太太送的围巾。 “摘掉它!”顺安把车停在一边。 “为什么?” “是我死鬼老爹的东西,不吉利,我妈有点儿毛病,你别跟她说太多的东西。”顺安认真地说道。 简洁贞赶紧把带着点儿风油精味道的围巾取下来还给他,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儿想吐。 “我要开快一点儿,天黑了回来不方便。你抓稳点儿简小姐。”顺安说着踩下了油门。 颠簸的山路,寒冷的风,四周的风景静谧,偶尔可以看见一栋一栋的小楼房,颜色很漂亮。 简洁贞大声地问道:“你家怎么不弄这么好看的房子。” “那是旅游开发用的度假村,我家没那么多钱,你下次来旅游可以住这里啊。” 颠簸了大半个小时终于到了巫女山的脚下,没有想象中的荒凉,周围布满了那种欧式的度假村。 决明湖果然很美,到旁边的小度假村放下了行李,住宿费倒是不贵,五十元,房间有空调和热水。巫女山脚下,决明湖的下游,高的山,流淌的水,那些树看起来像在弯腰鞠躬,简洁贞的眼泪掉了下来。下游的水草茂密,几只渔船悠闲地在上面飘dàng,船夫逗着顺安,开着少儿不宜的玩笑。 “她家是去喊魂,你们这些狗日的,也不怕报应。”顺安扯着嗓子骂道。 “莫去傻儿湾哦,那里晚上鬼多哦,你要不要陪这个美女妹妹一起去啊,她害怕了还能钻你狗日的怀里去。”船夫叼着烟袋继续开玩笑。 简洁贞只觉得冷,她认识他们,平时打鱼,忙时捞尸体,只捞死人,不捞活人。陈国联的尸体捞上来时,他们很喜悦,因为可以赚到一万块。 “那,我回去了,明天上午来接你还是下午?别听他们的,他们是疯子。”顺安并不想在决明湖的下游多待,每年这里要死十多个人,yīn气太重。傻儿湾据说闹鬼,但学校的老师说了,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鬼。 那节课下课铃声响的时候,顺安从后门溜出教室到cāo场上打篮球去了,没有听到老师说的下半句,但也不完全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鬼。 “我手机没电了,明天下午两点准时在这里等我吧。”简洁贞往前面走去,傻儿湾就是陈国联溺毙的地方。 顺着河边走了很久,到了一个浅浅的水湾,简洁贞按李虹的说法取了七根蜡烛点燃,在湖里舀了一碗水,在泥地chā了一根筷子、一张杏黄纸上写着陈国联的生辰八字。镜子朝着湖水的上游,然后用筷子沾水往黄纸上滴。滴一滴,喊一声:“陈国联,回来吧,回来吧……”她的喊声幽长深邃,“回来……吧……” 哇……呜呜呜呜…… 简洁贞的寒毛竖了起来,什么怪异的声音,难道这山上还有野狼不成。 哇……呜呜呜呜…… 巫女山上应该是没有野狼的,报纸上都登载了许多巫女山的旅游信息,就算有野狼,也被广东游客拿来红烧或者清炖了。 那叫声大概是国联的魂魄吧,得继续喊啊,简洁贞壮壮胆子:“国联,回来吧,回来吧……陈国联,回来吧,回来吧……陈国联,回来吧,回来吧……” 哇……呜呜呜呜……哇……呜呜呜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 章 ……哇……呜呜呜呜……叫声仿佛更大了。简洁贞欣喜得眼泪流了下来,难道他泉下有知,知道自己会来帮他喊魂,“你知道吗?我每天晚上都很想你,怕梦不到你,我就喝酒,但喝酒也是因为可以遇见你。你父母也很想你,有空你也要回家看看,我知道你走得不甘心,所以我到这里来带你回去……你还记得我在你们学校送你的那瓶防晒霜吗,其实我是故意想吸引你注意的,后来你有了漂亮的新女朋友,我气得要死,你这坏东西,原来你只是逗着我玩,想看我吃醋的样子。国联,你知道吗,我很想你……你出来看看我好吗?” 远远地,一个白色的影子从眼前飘过。 鬼?简洁贞不知道该害怕还是该高兴,高兴的是陈国联的魂魄出现了,怕的是万一不是陈国联。此念一起,在这漆黑的湖边顿觉紧张,揉了揉眼睛,前边的白影立即消逝。 顺着路准备回小酒店,简洁贞想起那面小镜子是要带回去的,按照李虹老家的规矩,镜子里装了去世的人的魂魄,要带回去的。低头准备捡起,镜子里出现了一双脚,泥泞的。 起头,一个看不清楚脸的男人远远地看着自己,长长的脖子上围着一条黑色的围巾,那老头儿满脸鲜血的样子像极了那小餐厅老太太柜台上那张全家福。 有……鬼……啊……救命……啊…… 老太太明明说他死了的。 围着黑围巾的老头儿慢慢地张开嘴,缓缓地说道:“我回来了。” 喊来的竟然是别人的魂魄,简洁贞一撒腿就跑,感到身后有人在拼命地追自己,直到看见远处渔船的渔火这才顿觉安全起来,大喊救命。 到了小度假村的前台,气喘吁吁地对前台服务员说道:“这里,有鬼啊。” 脸色苍白的服务员慢慢地把头抬起来,瞪着没有黑眼球的眼睛说道:“你看我是不是鬼啊。” 简洁贞直接晕倒在地上,手里的镜子摔得粉碎。 尾??声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在病房,旁边坐着一个经理模样的男人,手里抱着一束鲜花:“对不起,我们的服务员只是跟您开个玩笑罢了,请您不要生气,我们愿意免费提供您两天的住宿。” 简洁贞看了看窗外的天,又看了看手表,糟糕!下午四点了,顺安还要来接自己的,爽约了,立即翻了个身披上外套走到外面:“我会叫旅游局来找你们的。” 那个服务员一脸无辜地看着经理。她的试用期都没过,这次把游客吓晕,这份工作怕是没了。 “我只是跟她开个玩笑嘛。”那服务员辩驳道。 度假村的经理气得发晕:“这种事也拿来开玩笑,我服了你。” 顺安的三轮摩托还在门口等着,简洁贞一阵感动:“不好意思啊,我回酒店去收拾下东西就回去。” 医院离酒店似乎还不近,昨天怎么被抬进来的简洁贞都不知道,一路颠簸中说起了昨天的经历。 “你真以为我爹死了啊?”顺安简直无语了,“谁说他死了,今天中午还在家里吃饭呢!拿了我妈三百元走了,这死鬼。” 简洁贞挠挠头:“你妈妈说他死球了的。” 顺安笑了:“那是巴不得他死,是诅咒他呢,他是个老赌货。我跟你说不清楚的。” “我昨天晚上看见他满脸的血,光着脚站在我面前。” 顺安叹息一声:“那八成是输钱了连鞋子都输光了,然后被人打了一顿踢出来的,这老赌鬼,我妈和我都不理他的。” “这里的人很喜欢赌博。”简洁贞得出一个这样的结论。 “我们这里有赌场的,不过是地下的,我带你去开开眼界,是我妈说你人好我才这样对你好啊,对了,我还没对象,你呢?”顺安没有朝酒店的方向,而是去了傻儿湾。 白天的傻儿湾看起来风景秀丽,巫女山山顶的白雪并未融化,青山白雪碧绿的湖让人心旷神怡,昨天自己还在这里吓得连滚带爬,简洁贞想起来简直是不可思议。 爬了一个小时的山路,忽然眼前一套绝美的别墅,门口停满了豪华轿车,天,这些车是从哪里开上来的? 门口的保安训练有素地拦着顺安。 “客人,客人。”顺安点头哈腰,“我表姐,我带她来耍耍,放心,不是警察,不是。” 简洁贞的身份证被直接扣下了。 打开门,简洁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么多赌客,那么多机器,嘈杂、繁华,漂亮的女孩子穿着几近透明的衣服拿着免费的饮料到处穿梭。 “好玩吧。这块地以前还是我家的呢,被占了,但给了我不少钱,如果不是我那好赌的老爹,我可能开着奔驰都不一定了。”顺安得意地笑着,然后又失望地瘪嘴。 玩了几把,赢了点儿钱,又输了,再赢回来一点儿,又输了。 原来赌钱也可以忘记悲伤。 赌场的经理出来了,有点儿面熟,是医院里见过的度假村经理,一看是认识的,赶紧拿了二十个筹码赠送。 连着玩了三四天,顺安不高兴了:“都输了一个尸体钱了,你的车也输了,咱们回去吧,我妈说你是好人,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当我媳fù就要听我的话。” 简洁贞玩得正开心,一点儿也不想回去。 “你还玩!”顺安有点儿生气,拖着简洁贞的手到旁边说道,“你知道不知道,等下他们会借钱给你玩,等你还不起的时候他们就会找你父母,前段时间有两个名牌大学生经常在这里赌,后来家里的房产证都押上了,一个从山上跳到河里死了,一个说要报警被这里的黑保安打疯了,你不想活了啊,有多少钱可以赌啊,我把你当亲人,你可别忘了你是十万块卖给我的……” 简洁贞出来玩的这几天,有人去陈国联家里收房子,她不知道,手机没电了,也回不去了,老太太依旧做着她的zhà酱ròu丝面,她希望简洁贞能给顺安生个儿子,自己好抱孙子。 李虹打了几次电话也没打通,报了警,带着简洁贞的父母和派出所的人在巫女山附近找了好几回都没找到她。 等找到她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年夏天,简洁贞头是歪的,她坐在村口抱着一个软趴趴的兔唇小男孩儿,婆婆坐着顺安的车去进货去了,夏天来了,巫女山生意也要来了。简洁贞生小孩儿之前喝了太多的酒,所以生了个豁口娃儿,没人来道喜,也渐渐看得不太严,不反锁也不打了,反正她的腿被打断了一条也跑不远。 看见父母和李虹站在自己面前,简洁贞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一张嘴,那些黏稠的口水就顺着嘴角流到胸口。 爱是你我偶然的相遇,奇异的幻觉,我爱得投入,于是输得惨烈。 死亡学校 -- 糖果有dú 新入校 范林以前根本不相信世界上有鬼,比如高三那年夏天跟同宿舍的李淘淘打赌,为了二十块钱饭票,结果两个吃饱了撑着的家伙放下好好的晚自习不上,跑到学校旁边的山包上找了个坟地去睡觉。胆小鬼范林睡到半夜连滚带爬地跑了,理由是起来撒泡尿以后忽然听到一阵哭声,把手电筒一打开,墓碑上是个fù女,凄凉莫名的眼神,再看身边的李淘淘,俨然成了个白衣长发的女鬼,脸灰得可怕,长长的舌头伸出嘴角,回头一看,树林里站着一个穿着红色棉袄的老头儿,一张嘴笑,嘴里没有一颗牙齿。范林吓得一身冷汗,连滚带爬屁滚尿流地往回跑,嘴里还念念有词:“你如果真的是鬼,一定要保佑我们考个大学啊。”回到宿舍时惊魂未定一夜未睡。 第二天早晨李淘淘面带笑容回到教室,这件事情震惊全校,大家给李淘淘起了个外号叫“李大胆”。 李淘淘和范林这对死党不仅是小学同学和初中同学,而且还是高中同学,拿到东华师范的录取通知书后,两家人的父母高兴极了,虽然学校简介里面的很多字不认识,但“大学”两个字是认识的。两家给送信的邮递员塞了几十个鸡蛋,然后又共同办了热闹的酒席,来的人不是很多:一来他们家的山路不好走,二来谁都知道小孩儿考上大学,来喝酒是要送钱的。尽管如此范林的妈还是喝得醉醺醺的,并一直说祖上积德,让咱农村的娃考上那么好的学校,回头一定要到祖坟上好好跪拜一番。 范林的头被摁倒磕下去的一瞬间,眼前忽然闪出高考前坟地女鬼的样子,挣扎着想爬起来,结果又被摁下去,对着根本没见过的祖爷爷磕了第二个头。 两家父母筹钱的过程让他们心酸不已,走了几十里的路,挨家挨户地借钱,终于凑齐了学费和路费。 在去学校的火车上,大包小包的东西堆在行李架上,里面有两家人对这两个孩子的无限希望。 “看来那个鬼还是很灵验的。”范林心里十分开心地说道,“这次高考题目那么难,想不到我们还被录取了。”他还沉浸在成功的喜悦里。天渐渐黑了下来,火车上十块钱一盒的快餐两人没舍得吃,啃着从老家带来的玉米馒头,拳头大一个,就着咸菜一人一口地啃。 李淘淘掏出水杯“咕嘟咕嘟”地喝了一大口,拍了拍旁边范林的肩膀:“你小子还真的相信有鬼啊?那次是我为了你的饭票骗你的,长头发是我姐剪下来准备去卖钱的,白衣服也是偷她的,哈哈……” 范林瞪大眼睛:“那个老头儿怎么解释?” 李淘淘差点儿被馒头噎着:“什么老头儿,我不知道。” 红棉袄,老头儿,诡异的笑,范林觉得一股寒风从窗外吹过来,一阵昏沉,摇摇头说:“我们不讨论这个话题,我困了。” 范林在火车上做了一个怪梦,自己捧着一把白色的菊花到坟地去拜祭一个面目模糊的人,似乎认识,但又想不起来是谁,醒来的时候车已经到站,比自己高一个头的李淘淘正在取车厢上的行李。 “请问怎么才能去大学啊?”下了火车马上又要乘坐公共汽车,看了半天车牌都没找到东华师范大学,范林有些着急了,自言自语道。 一个路过的老太太慢悠悠地说道:“好好学习就能去大学。” 李淘淘做昏厥状,扯着范林的胳膊:“别着急,你看,那不是咱学校来接我们的嘛。” 火车站广场的角落,一个醒目的木牌,上面写着:“接东华师范大学新生”。旁边停着一辆面包车,司机因为等的时间太长而哈欠连天,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四下张望着。 李淘淘拉着范林走了过去,试探xìng地问道:“老师,请问这是不是接东华师范的学生?” 范林瞥了瞥那男人胸口的工作牌,他叫“雍军”,工作牌上盖着学校鲜艳的红章,职务一栏写着:教务处,立即肃然起敬:“雍老师您好,我们是2010级新生,这是我们的录取通知书。” 雍军瞥了瞥这两个风尘仆仆的学生和他们身后皱皱巴巴的编织袋,接过通知书和身份证,点点头:“上车吧。” 车里已经坐了好几个学生,彼此都不说话,有几个女生拿出手机给家里打电话报平安,车里弥漫着女孩儿身上的化妆品香味,混合着男生的汗味。 十七个座位的面包车挤了二十五个人,雍军坐在前排位置自我介绍:“各位同学,欢迎大家的到来!我姓雍,大家可以叫我雍老师,以后在学校有什么困难或者问题可以直接找我,现在我们就出发去学校。” 雍军推了推眼镜,咳嗽了一声:“有件事情要跟大家声明,因为学校正在进行大规模的教学楼和宿舍的改造,我们10级的新生将在分校区进行半年的学习和生活,希望大家能够尽快适应。” 一车的学生既紧张又兴奋。李淘淘看了看周围,大部分的学生跟自己一样来自农村,除了几个花枝招展的女生,范林的旁边就坐了一个,黄而卷的头发,唇膏涂抹得过分的红,胖嘟嘟的婴儿肥,她正跟范林jiāo换姓名。 范林激动得身体有些微微颤抖,拿出本子记下了这个城里漂亮女生的名字白清丽,她说话的时候嘴里有淡淡的烟草味,真是特殊的感觉。 分校区比想象中的远得多,在城市的边缘开了接近两个小时以后才停了下来,虽然跟老家的景致相差无几,但旁边的那条商业小街道让范林和李淘淘着实开心了一把买东西多方便啊。 范林下车时帮白清丽提着行李,两人肩并肩地朝校门走去,李淘淘往街道看了一眼,除了餐厅和精品屋、时装店,这条街还有一个卖寿衣、冥币和棺材的店。 也许每个人都会需要这些吧。李淘淘的心里忽然冒出了这么一句颇有道理的话。 有点怪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大学,校门十分简陋,白底黑字的板子上写着“东华师范大学分校”。 雍军在小广场的舞台上对新生们说,分校的教学质量跟总校是一样的好,大三时就可以搬到市区的总校。目前分校只有三个专业:外语、中文和艺术系,共六个班,学生两百多人。尽管如此,还是希望各位严格遵守校规,不得有违法乱纪的行为,否则一律开除学籍。 范林上铺,李淘淘下铺,其他两个中文系的男生看起来很有钱,笔记本电脑都有,手机还能放电视。 “你们好!”范林坐在床上跟那两个男生打招呼,“我是范林,下铺的那个是我老乡李淘淘。” 其中一个鬓角很长的男生拿出中华烟丢了一根过去:“叫我西瓜就可以了,抽烟。” 旁边玩电脑游戏的男生头也不抬:“王星。”自顾点燃了一支烟,“这是什么破网络?西瓜,我看晚上我们还是回家里住吧,打个斗地主都掉线。” 说完两人就走了。 午餐时间到了,其实jiāo完学费后,李淘淘有些舍不得,这些钱可都是老家的亲戚一点点凑的,范林也是十分心痛。两人在食堂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 章 吃着午餐,狼吞虎咽,饿得揪心的时候没人会注意周围人的表情。粥和汤是不用饭卡的,华丽丽的蒜薹回锅ròu散发着引人口水的香味,浓油赤酱一直是范林的最爱。 雍军走了过来,告诉了他们一个好消息,了解到他们来自贫困山区,学校决定每月免费提供三百元的伙食补助。这的确让两人大大感动了一把。 下午的安排是自由活动,第二天才上课,范林的耳朵上夹着一根中华烟,跟李淘淘在学校熟悉地形,路过女生宿舍区,白清丽正好从里面走了出来,穿着一套运动衫,走路的时候胸口上下起伏,女孩儿在适当地方的ròu,惹人有捏一把的冲动。范林咽了咽口水,叫住了白清丽,她也是吃完了午餐四处走走,于是三人行必有电灯泡。 “你高考考得怎么样?”李淘淘问这个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像学习好的女孩儿。 白清丽脸上闪过一丝不快的表情:“考得很差,我爸拿钱给我买进来的,满意了吧,高材生?” 范林赶紧讨好道:“没事,我们不说这些,到学校门口去买点儿东西吧。” 白清丽点点头:“反正我觉得这个学校怪怪的。” 李淘淘看了看四周,小声说道:“你也这么觉得?” 白清丽走到一个长椅子坐了下来:“每个人看起来都是yù言又止,一上午都没有大二的学生跟我们说过一句话,中午晒衣服的时候倒是有个姐姐,她说……” 白清丽回忆中午怪异的一幕。在阳台上晒衣服时,那个文静白皙的学姐缓缓向自己走来,脸上毫无血色,瘦得像被真空包装的腊ròu,打招呼问她是不是新生。白清丽有点儿受宠若惊,那个长发披肩的学姐看看四周,对她的耳朵说了三个字:“逃出去。” 范林十分不解:“那女孩儿是不是有神经病啊,我们好不容易考进来,她又要我们逃出去,又不是死亡学校,逃个鬼啊!” 下午的天气说变就变,大堆的乌云从远方汹涌而来,伴随着一阵yīn冷的风,地上的黄叶子在空中乱舞,有些事仿佛皇帝的新装,一经说穿,再看四周的人,除了新生脸上稚嫩好奇的表情外,似乎其他学生看起来都很怪异,似笑非笑。 李淘淘一点儿也不在乎,走吧,去外边逛逛。 白清丽跟范林倒是谈得来。她个子娇小玲珑,在李淘淘面前跟个吉娃娃似的,倒是跟范林的身材很配,因为三个都是新生,很快就熟稔起来,范林这才知道,白清丽在高三时家庭有些变故,休了一年的学,这家学校是她爸找关系花了不少钱才进来的,也希望有个文凭将来嫁人多个筹码。 范林拿到白清丽送的饭盒,开心极了!他在心里暗自想,这算不算是爱的礼物呢。 大雨下来了,没有地方躲雨,在街上最后一家殡葬店的屋檐下暂避,店主是个驼背的老fù人,微颤地走出来招呼道:“三位同学,你们不进来选点儿东西吗?” 有些被雨水打湿的白色纸花低垂着花瓣,垂头丧气地滴着眼泪。范林往后退了两步:“不要,找晦气。” 老太婆的手枯黄,猛地捏住范林的手腕:“买一个,送给你的同学,很快就能用到。” 李淘淘大吼一声:“走开点儿。” 三个人提着大包小包回到学校,一大堆人围在女生宿舍楼下,警示带拉了一个小圈。 地上的雨水是红色的,围观的人麻木地站在旁边窃窃私语。白清丽拨开人群,想看清楚一点儿,第一眼就让她忍不住呕吐起来。 是那个跟自己说话的大二学姐,除了头盖骨破碎以外,内脏似乎也摔碎了,大腿的白骨露了出来,红红白白的肠子混合着排泄物被雨水把复杂的味道带得越来越远,没有什么脂肪,暗黄色的一小团分散地露出体外。 范林忍着想吐的yù望拿出纸巾安慰哭泣的白清丽。李淘淘看见辅导员雍军走了过来,后面跟着两个警察。 半夜,范林翻了一下身,下铺的李淘淘也翻了一下,看来他也睡不着。 李淘淘若有所思在黑暗中说道:“想不到我们第一天就遇到这样的事情,为什么?难道正如你所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些让人无法相信的东西存在,比如鬼?” 范林有点儿害怕:“也许那女孩儿一时想不开什么的,对了,白清丽这个同学你觉得怎么样?” 李淘淘翻身:“睡吧,明天还要上课呢。” 人死后,身体腐烂,不可能再知道或记忆任何事,人所有的感觉随着死亡消失了。他们的爱,他们的恨,他们的嫉妒,早都消灭了。 那个自杀的女生的尸体被拖走后,雍军找来了殡葬店的老太婆,在宿舍楼下烧了一大堆冥币,白清丽从楼上往下看着,耳边反复地回响着那三个字:“快逃走!” 能逃到哪里去?回家吗?父亲的希望都寄托在自己身上,其实根本不是什么家庭变故休学,而是自己高中时跟男朋友不小心怀上了小孩儿,那男人又跑了,这才休息了一学期,在大学里可以好好重新做人的自己怎么能逃。 范林每天早晨都会骑着一辆几乎要报废的二手自行车来接自己上课,放学时又送到学校食堂,虽然土了些,但比起那些始乱终弃的男人,真的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李淘淘也没想到范林用一个月时间就能搭上女生,真让人刮目相看。学校认识李淘淘的人都知道他喜欢的是艺术系大三的学姐福芊。昨天晚上李淘淘就梦见她,她像迎新舞会上那只高傲的芭蕾天鹅,她的头总是抬得很高,很少笑,一说话便有一种成熟的诱惑人的音调,因为家境优越,父母又在当地颇有势力,连雍军每次见到她仿佛都要行注目礼。也有人给她一个外号叫邪恶冰山,传说跟她在一起有染的男生没有一个善始善终,不是疯了就是傻的,尽管如此,那些垂涎她美色以及妄想少奋斗十几年的男生仍然趋之若鹜。 李淘淘只跟她在路上偶然遇见一次,她提着一大袋子书往校门外走,友好地拒绝了李淘淘的好意,然后钻进自己开的杏色甲壳虫车内,挥挥手表示感谢。 校花前男友 第二个月的时候,范林跟白清丽俨然已经成为情侣,商量寒假到范林老家一起去过春节的事情,大概是因为学校的生活太单调。而李淘淘给福芊的情书寄出去很久了,却仍然没有任何回音,只是见她身边的男友轮番地换,他想这么花心又有魅力的女人哪会看上自己。秋天已快结束,但恋人们的感情却急剧升温。 宿舍里的西瓜同学跟王星同学偶尔也会回来住一两个晚上,那天晚上李淘淘无意中谈到福芊时,西瓜随口说道:“她下周约我明天去她家吃饭,羡慕吧。” 最近福芊的绯闻男友是西瓜,他送的玫瑰数量很多,多得数不过来,让李淘淘的心仿佛被撕碎了一般,是,自己没有那么多钱。 这一个星期,李淘淘看见西瓜心里就浮现他牵着福芊的手的情景,针扎似的,恨不得用一把西瓜刀把西瓜给结果了。白清丽是从范林口中知道李淘淘暗恋校花这件事情的,揶揄道:“别着急慢慢来,总会轮到你的。” 西瓜约会那天打扮得十分考究,头发特意去发型屋剪了一次,显得十分精神帅气,他送的礼物是一瓶限量版的香奈儿。 “代我向她问候,说我非常羡慕你。”李淘淘吃着方便面,食堂的饭菜不经饿。 西瓜丢一根烟给他:“祝我好运吧。” 李淘淘因为无聊又嫉妒,找了范林和她的女朋友在校外喝啤酒,因为是周末,街边上的摊位人满为患,就着月光喝着纯度不高的扎啤,凉风一阵,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旁边一个摊位旁边坐着一个头发黏成块的男生,茫然地看着远处,年纪看起来不大,满脸都是胡子。他颤抖的双手举起一碗汤往嘴里送,汤顺着嘴角流到衣服上,显得脏兮兮的,右手好像缺了一根手指,抬头看看四周,咂着嘴。 “这人怎么这么邋遢?”范林瞥了一眼。 白清丽低头小声道:“听说是那校花的前任男友,以前是个帅哥,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难怪别人说她是扫把星。” 李淘淘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如果是自己,才不会变成这样。 吃完东西以后,白清丽说要去做头发和美容,叫他们自己先回去。范林捏了捏她ròu滚滚的胳膊:“警告你不准减肥哦。” 白清丽扁扁嘴:“我再胖下去都成肥婆了。” 李淘淘的眼中亮了灯,福芊正从学校那个美容小店走了出来,顾盼生辉,流光溢彩。 “真是漂亮啊!”李淘淘握了握拳头。 西瓜死了 西瓜翘课了,班上的学生也见怪不怪,他是浪dàng公子,谁也管不着他。 李淘淘再见到西瓜已经是一个星期以后,头上缠着绷带坐在宿舍的床上,范林小心翼翼地问道:“怎么搞成这样了。” 西瓜慢慢地一个字一个字说道:“我遇到了车祸。”西瓜抓了抓头皮回忆,“去了她家吃饭,然后准备出去逛街,一辆车冲了过来,撞伤了我的头。睁开眼睛的时候是一个亮得出奇的屋子,我躺在冰冷的铁床上,一个戴着黑色面具的男人拿着刀子向我走来,我觉得累,心里又很害怕,然后睡了过去。” 西瓜一边努力回忆:“后来的事情我就完全不记得了,我只记得福芊的手很温暖,胸也柔软。” 李淘淘心里一阵嫉妒,但还是假装平静道:“你们一个星期都待在一起?” 西瓜抱着自己的头叫范林把灯熄灭,黑暗中说道:“别问了,我什么都不记得。” 半夜,范林听到水流的声音,以为水龙头没有关好,打开灯一看,宿舍满地的血。西瓜翻着白眼斜靠在自己床上,用一把小刀用力切着大腿膝盖附近的ròu,大量的血从大腿上的ròu洞里咕咕地流着,他舔着那些血液,脸上带着满足的微笑。 雍军和校医闻讯赶来的时候,西瓜已经把自己的左手大拇指切了下来塞到嘴里,那种牙齿与骨头互相摩擦jiāo织的嘎吱嘎吱声音让李淘淘拼命堵住了耳朵。 在送去医院的路上西瓜就死了,拖着残破的身体和不能说的秘密。 学校对外声称对此事没有什么责任,只是BBS上盛传的邪灵附体一说有愈传愈盛的趋势。 王星的床上也有星星点点的血迹,是那天西瓜吃手指的时候流下来的,他搬走了,说是住在这里不吉利。 没有人知道那一个星期究竟发生了什么。 范林最近也很烦恼,白清丽越来越瘦了,减肥的同时连胸部也一并减了去,一天到晚就喊肚子痛,精神越来越差。有一天白清丽穿着红色裙子和红色鞋子,晚上出现在宿舍楼下,范林还以为是个女鬼。 李淘淘倒是收到了一个期待已久的信息:“周末有空吗?校园门口等。” 明知道是个危险的陷阱,也要奋不顾身地往下跳,范林觉得李淘淘简直疯了,自从西瓜出事以后,一般人见到福芊都是绕道走的,好像谁沾染了这个女人就要倒霉。 “真的要去赴约吗?” “我又不是去送死,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李淘淘的悲剧 李淘淘坐在车的副驾驶位上,他并不说话,只是看着前方,福芊身上散发出来幽雅的香味让人昏昏yù睡。 “为什么是我?”李淘淘侧过脸对她说道,“我不帅,没有钱,家在农村,学习也一般。” 福芊笑了:“我观察你很久了,我觉得你老实。” 老实也可以成为一个人被喜欢的理由。 她的家似乎很远,开了一个小时才到,三层楼的独立小别墅,有花园和私家游泳池,让李淘淘觉得有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福芊神秘地笑笑。 李淘淘点点头:“是的,你猜对了,我的确在想为什么西瓜跟你约会以后会自杀。” “所以你在想你会不会死在我手里,对吗?你很好奇,很好。”福芊打开门,“请进吧,等下也许你就能找到答案。” “你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你父母呢?”李淘淘四下看着,装修考究,家中一尘不染,不像很多人住的样子。 福芊脱下外套,招呼李淘淘坐下:“他们不管我的,这是我自己的房子。” 李淘淘脱口而出:“你真有钱啊,还有车子,谁要是跟你在一起可幸福了。” 福芊笑出了声音:“你真是憨厚老实的人,别人都送我玫瑰花,你送我感冒yào,不过那天我的确感冒了。你发信息说我本来就很美,根本不用抹化妆品,你在我经过的路上晒了那么久,只为了看我一眼,真傻。” 李淘淘低头:“你为什么有那么多男朋友?因为你不喜欢他们,他们很多疯了,像西瓜一样,还有其他的,有一次我吃饭的时候看见的那个也是一样。” 李淘淘想起了那个喝汤呆滞的,胡子拉碴的男生。眼前的福芊神秘极了,喝着咖啡勾魂地盯着自己。 “请你喝咖啡,我亲手磨的咖啡豆,味道很不错。”福芊挑了挑眉毛。 明知道是dúyào,依然毫不犹豫地喝下去。福芊欣赏李淘淘这种勇敢的行为。 迷糊中,李淘淘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身边的味道惹人迷醉,福芊吻了自己的嘴唇:“你会得到我,但也要付出一些代价。” 李淘淘的身下一阵舒畅,好像水龙头bào裂一样地冲动,然后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如西瓜所说,是一间亮得刺眼的房间,确切地说,应该是地下室,没有窗户也没有外面的鸟叫声和风的声音。 戴着面具穿着天使装的男人出现了,手里拿着刀,细细长长的、锋利的刀子,旁边有个天蓝色的盒子,里面冒着冷气,是冰块吗? 手脚被绑紧的李淘淘说不出话,但他认出了戴面具的男人,为什么是他? 他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 章 医生一样,在自己床的旁边放了一盒子手术用的器械,其中有一个像锯子一样的玩意。 李淘淘看过《沉默的羔羊》这部电影,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尿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但为什么是雍军。 福芊推门进来,掩着鼻子:“胆小鬼,怎么都是这德行。” 门被撞开的一瞬间,李淘淘的额头正中已经被锯开了一个小口子,面具男人回头看了看门口,那些qiāng口对准了自己。 范林和白清丽这才松了一口气,再晚几分钟,李淘淘会像其他男生一样变得痴呆愚钝了。 真??相 “没想到你为了别人的一个承诺愿意如此冒险。”回到学校收拾东西的范林对包扎着纱布的李淘淘说道。 “我六岁那年掉到水库里,是崔哥救了我一命,那时我就发誓一定要找机会报答他。你知道他家里的情况,自他从这个学校回来以后就疯了,他爹看见儿子风风光光地去念大学,结果却换回来一个癫儿子,心里也受不了,自己也是成天傻傻的。”李淘淘低头叹息,“所以我一定要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答应人家的事情一定要做到,你现在知道那天在墓地穿着红棉袄的老头儿是谁了吧,崔哥的爹即使疯癫了,也还记得送吃的到学校来,怕我考不上大学,他把我当他儿子了唉。” 范林低头不语:“想不到雍军竟然是这样的人,我们也不要念了,有什么意思呢。” 李淘淘看看天空:“这个学校本来就是非法的,即使是毕业了,学位也得不到社会承认,他们只是打着别人学校的名义办分校,暗地里却做些黑暗的勾当,福芊负责引诱健康的男学生,带到家中施行麻醉,然后切取脑干卖给某些人。雍军原来是个有名的脑科医生,被开除了以后化名来到学校当教导主任的。” 范林点点头,叹息一声,原来很多东西想象得越美好,现实就会越残酷。 到处都是打点行李的学生,家长们在学校门口打起横幅抗议黑学校,要求退还学费。 学校门口吵吵闹闹,学校内也是人流攒动。 范林找白清丽,好几天没看到她了。宿舍的人说她搬走了,打电话也是关机,范林想带她回家一趟。但白清丽现在玩人家蒸发,是不是不愿意跟自己回家? 给她的手机留言,如果她真的愿意跟自己在一起,请在周四的下午两点到火车站来。 上火车之前,范林和李淘淘都很沉默,白清丽没有来。 收到短消息,白清丽在医院里输着点滴,拨通了电话的瞬间又自己挂断了,医生说得了胃癌的自己时日不多,为何还要拖累别人,早知道不去减肥就好了。 关闭了的学校冷冷清清,小卖部和摊贩们也都去找新的人群聚集地,只有那个殡葬店的老太太不肯搬走,她扎着那些花圈,自言自语,每个人都能用得着的,何必要等到用得着的时候再买。 玩火自焚 -- 糖果有dú 传说中的跳楼女 毕业前的日子无非是吃吃喝喝聚聚散散,找到工作的欢天喜地,找不到的也自我安慰道,我还可以考研,那些既不考研也暂时没找到工作的,简直连喝酒都没有心思。 常婷一边夹着羊ròu往火锅里涮,一边安慰同室的关瑞雪:“不怕,自古天无绝人之路,何况我们还是两个美女。” 关瑞雪苦笑了一声,学校热门专业的还好找工作,偏中文系今年供过于求,几次招聘会都落得个空手而归,现在已经停课了,毕业证都发到了手上。班上也有人跑去当老师,教语文或者历史或者政治,有关系的早早从后门进去留校任教。 常婷看她兴致不高,心里也升起一阵苦涩,好歹关瑞雪身边还有个在学校图书馆工作的男朋友韩小军,就算想留在这个繁华的城市,也算有个眉目,而自己,如果再找不到工作,就要依照父母之命回那个乡镇,去做个秘书。 常婷喜欢这个城市,灯红酒绿,一年四季都可以穿裙子,冬天也不冷,拿着冰淇淋走在大街上,欣赏着美丽繁华的景色,商场里经常有最时髦的衣服出现,就算不买,橱窗购物也有视觉上的满足。 关瑞雪不耐烦地看看手机:“怎么还不来?” “你别着急,先吃着嘛。”常婷大关瑞雪一岁,有时候不知不觉把她当妹妹看待,两人又来自同一个省份,四年来也积累了不少姐妹之情。 正说着,大汗淋漓的韩小军从外面跑了进来,一看见两位女生已经在学校知名的“麻辣空间”火锅店等了,连连道歉:“不好意思啊,图书馆今天在整理书籍,刚才弄完,今天我请客。” 关瑞雪瞪了他一眼:“你比校长的事还多。” 韩小军的T恤已经湿透了,摩托车就停在店外面,对于这个女朋友,他是宽容的,毕竟是自己第一个正式公开承认的女朋友,虽然有些小脾气,自己能忍就忍着比如大热天的要吃火锅,大冬天的要喝冰可乐之类的要求。 三个人关系俨然亲戚一般,慢慢地气氛变得活泼起来,嘴里吃着热火朝天的涮羊ròu,手里拿着冰沁的啤酒,干着杯,嘴角的泡沫就像稍瞬即逝的大学时光。 “明天又要参加个招聘会,在市区,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关瑞雪享受着男友的关怀,韩小军把刚熟了的鸭肠夹到自己碗里。 常婷也附和着:“跟我们去看看,也好有个照应,毕竟你是我们的学长。” 韩小军皱皱眉,明天图书馆又要搞活动,但这边如果缺席,关瑞雪起码又要生一个星期的闷气,算了请假吧。其实这份工作得来也十分不易,熬了三年才做到图书管理员的位置,自己一个普通的学生,毕业后能够在众多应征者中脱颖而出,也算是幸运,最重要的是让父母放了心,有个固定的工作和固定的女朋友。 “那我就舍命陪美女吧。”韩小军端起一杯啤酒一口干了,天气太热。 第二天的天气更热,七八月份的太阳似乎能把人身体里的水分烤干,人才市场人头攒动,明明是给应届毕业生办的特别招聘会,很多社会上的失业人士也挤破脑袋往里钻,搞得常婷的真丝长裙皱皱巴巴的。 电梯里,韩小军用身体当着涌进来的人群,他们要去四楼,以为楼层高人会少点儿,谁知道别人也想到这一点,一部电梯被挤得严严实实。一个有狐臭的男人放了一个响亮的屁,关瑞雪简直要吐了。为什么读了这么多年的书还是要出来工作?早知道都是工作,不如高中毕业后就上班算了,浪费家里四年的学费,其实也没有学到太多的东西。 电梯停了,里面的人疯狂往外挤,打扮不尽相同,手里都拿着一张或者一叠履历表,常婷和关瑞雪的履历表是韩小军亲自设计制作的,封面都十分漂亮、吸引人。倘若是古代,韩小军希望两个人都成为自己的老婆,常婷大方得体,淡定自然,但可惜脸稍微大了点儿,皮肤稍微黑了点儿,但是她的xìng格独立,凡事落落大方不计较,是大老婆的不二人选,关瑞雪就是个没心没肺的货,笑起来是这样,哭起来也是这样,不拘小节,身材娇小丰满,皮肤嫩得掐一下能出水,抱在怀里像个小猫,正是自己喜欢的类型。 正意yín着,关瑞雪敲了一下他的头:“笨笨,想什么呢,还不快点儿走?” “在想你们应该去哪家公司上班。”韩小军清了清嗓子,认真地说道,“也许,嗯,我想,也许我们应该到私营企业去看看,国有企业和民营企业是不是竞争力太强了点儿,对,我就在帮你们想这个。” 关瑞雪摇摇头:“每人每天平均最少讲25次的谎话,现在你的瞳孔膨胀,说话声量和声调突变,你刚才说话的时候眨眼太多,不停地看着我,说话中带有较多停顿,你刚才的清喉咙是假装的,你说谎的时候最喜欢中间穿chā‘嗯’等语气词,更搞笑的是,你刚才摸鼻子了。” 韩小军愣了一下,笑了:“行了,姑nǎinǎi,我知道你最近在看美剧《千谎百计》,饶了我吧,大不了今天晚上回去我帮你把第二季下载了。” “这还差不多。”关瑞雪得意地嘿嘿笑了两声,“想骗我,没门儿。”她知道韩小军在想谁,发呆的时候那种动容的样子,还不就是在想他那死去的前任女友白佳茜。 关瑞雪没有见过这个传说中的跳楼女,但见过墓碑上她的样子,纤弱温柔的眼睛死死盯着给她扫墓的两个人。她跳楼死的时候关瑞雪还在念高二,据说此事闹得沸沸扬扬的,也有人说她的死是意外,也有人说是自杀,总之是死得轰轰烈烈。 在大学有一些传说是会一届一届流传下来的,尤其是跳楼的事情,第一个版本是关瑞雪刚大一的时候,在参加形体训练班时听大四学姐说的,白佳茜在七楼楼顶晒衣服,一件自己最喜欢的红色裙子被风吹起来,她赶紧去捡,结果栏杆不够牢固失足掉下去,学校赔了十几万,所以女生宿舍七楼那高高的加固栏杆才竖立起来。第二个版本是在校内网BBS上看到的,说是因为感情上的事情想不开,在宿舍接了男朋友的分手电话,挂了电话直接上七楼跳了下去。 无论什么版本,说的都是一尸两命,脑浆崩裂。 去图书馆跟韩小军的相遇纯属偶然,她要借《尤利西斯》,韩小军推荐她看《心中有鬼》,说这样通俗一点儿的细腻小说更适合女孩子,而意识流的天书并不适合她,就算赶潮流借了也看不懂。关瑞雪说读高中的时候只看过上集,还是想把整本书看完,就算有看不懂的地方,向管理员请教就是。 第一眼看到韩小军,关瑞雪就把他当成了哥哥型的人物,借书还书,有一天等他下班时,她在图书馆站着,调皮的小女生模样,马尾辫歪歪地扎着,手里拿着两张电影票。 慢慢地才知道他的过去,曾经的女朋友就是传说中的跳楼女,偶尔小心翼翼地问及往事,韩小军也是一脸伤痛:“过去的事情我真的不想再提,只要现在拥有你就够了。” 韩小军记得那天赶到白佳茜跳楼现场时没有看到她的脸,他转过头的瞬间,天蓝色的塑料布已经把白佳茜的尸体盖住,因为是趴着着地,肚皮已经裂开,塑料布的边缘露出一个小小的血球,仿若是婴儿的头颅,软软的一团。后来众说纷纭,说得最精彩最到位的人肯定是不知道事实真相的人,知道真相的人,选择沉默不语。 以后的清明节韩小军都会去拜祭她,不管是否跟他有关。关瑞雪看过他脸上充满了深深的内疚,也不敢再问下去,知道得太多,对自己又有什么好处,只要他对自己好,自己也喜欢他,其他也没有什么太大影响,毕竟死去的人已经死去,自己又不是小三,有什么好担忧的。聪明的女人不是知道什么时候开口的女人,而是知道什么时候闭嘴的女人。 常婷拉着关瑞雪的手走到一个又一个招聘摊位前,开始递自己的简历,诸如此类的举动这个月已经是第四次了。 “你为什么不去他爸公司上班?”常婷小声地问关瑞雪,“其实韩小军的家境还是很殷实的,听说他父亲有一家公司。” 关瑞雪摇摇头:“你看他自己都选择留在学校,他跟他家里的人关系不是那么好,上次我到他家做客就发现了,虽然对我是客气,但我能看得出来他父母对他好像很严格,大概是想他自己独立一些。” 关瑞雪想起那次到韩小军家里心里就有点儿发毛,韩小军的父母怪怪的,说话也很怪,一般的人都会打听女方家里父母是干什么的或者问将来自己想从事什么职业之类,可是他父母却什么都没问,只是说,儿子大了,喜欢什么是他的自由,只希望他尽快结婚生孩子就好。吃完了饭按理说应该参观下韩小军的家,但韩小军硬是不肯打开自己卧室的门,也许他有自己的秘密吧。 临走前,韩小军去了趟洗手间,他妈妈立即走上前说了一句:“小心鬼娃。”关瑞雪正诧异着,韩小军已经从洗手间出来了。在路上,关瑞雪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韩小军若无其事地说:“没事,可能你听错了,我妈的普通话说得不太好,她大概是说外面下雨小心地滑。” 简历发出去了,也有招聘的摊位象征xìng地问了几个问题,没有什么确切的结果,但也算是完成了一桩事情,三个人下午开开心心地找了个地方吃了饭准备回学校。 花样美男周海舟 刚好第二天是周末,关瑞雪正在跟一个QQ上的陌生老乡胡乱海扯的时候,电话响了。 “极速网络信息公司?今天下午两点三十面试?好的,我一定会准时到,谢谢你啊小姐。”关瑞雪期待的电话终于到来,挂了电话后跟常婷说了一句“我们可以去面试了”,她便高兴得一跳三尺高。 “太好了,我们要不要去拜拜观音菩萨?”常婷赶紧拿出香蜡点燃,宿舍里供奉着千手观音,是她母亲执意让她放在宿舍保佑平安的。 两人磕了三个头,互相拥抱着,这次一定要成功。关瑞雪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韩小军,他在电话那头恭喜了半天。现在毕业就意味着失业,能有个面试的机会也是好的。 极速网络信息公司门口站了二十多个女孩儿,还好两个家伙化了妆,身材又高挑,站在一大堆应聘者里面也不失色。 看了看窗外,韩小军正蹲在公司大门的角落,对自己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关瑞雪心头一热,鼻子酸了一下,其实有这样一个男朋友也算不错,平时对他还那么挑剔。 两人领了号在外面的培训室等,这家公司的规模不算大,但办公室的装修很是考究,那盏华丽的水晶吊灯一看就价值不菲,簇新的办公用品让人感觉十分明快清丽。 公司的人事专员走了出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 章 扫视一周,给了每个人一份公司简介。常婷看了看:极速网络信息公司是一家专精专业、自信自强、勇于创新的网络信息公司,业务遍及欧美、东南亚以及中国地区,为顾客提供专业的网页及信息服务…… 虽然策划文员只有一个名额,常婷自己也没有太大胜算,姐妹之情固然重要,但她更希望录用的是自己。在来面试前,常婷详细了解了这家公司的情况以及应聘的职务,她带了一份自己以前在实习的时候做的一些网页文案作为面试的额外的资料。 “哇,你都不提醒我的。”关瑞雪假装生气。 “我以为你早就准备好的。”常婷假装不知道她在假装生气。 第二轮面试等了半个小时还没有开始,人事专员走到剩下的十个人跟前说道:“相信大家看完手上的资料都对公司有简单的了解了,我公司职员日工作8小时,每周双休,并享有法定节假日,市区内有免费班车接送,当然也可以提供免费宿舍、免费提供午餐等,除了法定节假日可以休息,每年额外提供两个月假期。本次招聘竞争是比较激烈的,我也祝所有的应征者能够有好的结果。现在各位再稍等一下,总经理的车已在外面停车场,马上就到了。” 一辆IS300C深紫色的跑车停在公司门口,大概是被摩托车占了位置,远远地看到车里面的一个男人大声喊道:“谁的摩托车,麻烦挪走好吗?” 韩小军走了过来:“是我的,就停在这里怎么了,这停车场又不是你的。” 那个开跑车的男人下车了,关瑞雪看到两个人大概在因为车位的事情说了几句,韩小军还是把车挪走了。关瑞雪心想韩小军的脾气真好,将来是做老公的不二人选,等正式上班后就可以张罗买房子了,听说他父母打算付首期,然后两个人再月供,幸福的小日子在招手。 那个男人从外面走进来,本来等得不耐烦叽叽喳喳的应聘者忽然变得安静极了。常婷的眼睛都看直了,胳膊轻轻捅了捅关瑞雪:“快看啊,帅,好帅啊!快看。” 那个人发型很奇怪,有时候韩小军骑摩托车没有戴头盔在风中一个小时就是这个样子,不过乱七八糟但乱中有序,眉毛浓密,睫毛浓密,也许胸毛也会很浓密。关瑞雪觉得自己的想象力很雷人。 他十分高,所以背稍微有点儿驼,很多高的人习惯弓着走路,矮小的人才喜欢昂首挺胸,仿佛有人往上提着耳朵一样,这样能显得他们看起来高一点儿,眼睛和鼻子俊俏得厉害。 他的脸上写满了骄傲和颓废,修长的手指里拿着一根没有点着的烟,“人都在这里了吗?”气势很足啊,不愧是总经理,眉清目秀符合目前的花样美男时代。 周海舟打量着每个应聘者的脸:“你们中谁曾经做过类似的工作,两年以上?”八个人举起了手,剩下两个没举手的就是垂头丧气的常婷和关瑞雪,唉,又失败了,到哪里都是要求有经验的。 “诸葛亮出山时,没经验就能带兵打仗呢,我没经验凭什么不能工作?”关瑞雪脱口而出。 “你叫什么名字?” “关瑞雪。” “你被录用了,还有另外一个没举手的。” 人事专员呆了,惊慌失措地说道:“总经理,这个不符合程序。” 总经理?关瑞雪有点儿头晕,这么大的公司的总经理竟然是这样一个年轻的家伙,看起来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皮肤竟然比女孩子的还好,穿着牛仔外套和口袋裤的总经理?天,这完全不符合情节需要。 周海舟说道:“我喜欢白纸,不喜欢半桶水。一切从最初的开始教,就这样吧。下午开会,两个新员工明天上班。” 常婷觉得今天简直是她们的幸运日,观音菩萨显灵了啊! 韩小军的那些故事 真是不可思议,回到学校的时候两个人都觉得像做梦一样!等了这么久,终于等来了一份正式的工作,月薪五千,试用期三千,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事情。 “是不是那个帅哥总经理看上了我们两个如花似玉的美貌,一定是这样的对不对?”常婷一边吃零食一边手舞足蹈地跟韩小军比划着当时应聘的场景。 “那是不可能的。”韩小军一瓢冷水泼了过去。 关瑞雪笑道:“你是说我们不够漂亮吗?” “不敢不敢。”韩小军掐了掐她的脸蛋,“我家小雪是最漂亮的,要乖乖上班,赚钱养老公。” “原来跟你在停车场里争吵的那个男人是我们公司的总经理呢,长得很帅,常婷眼睛都看直了,花痴。”关瑞雪洗涮常婷。 “终于可以搬出这个宿舍去了,还真有点儿舍不得。”常婷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 两个人面试那天下午找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离公司近,上下班也比较方便,窗外绿树荫凉草地肥美,小区入住率很低,大部分都是空置的房屋,很明显是炒房大军的杰作。所以即使价格贵了点儿,但乐得个情景雅致。 搬家的时候韩小军忙上忙下。关瑞雪开玩笑地说:“我不在学校,你不准花心。” “我去买闹钟去了,听说现在有种会跑步的闹钟,这样我们上班不会迟到了。”常婷很明显是不想当电灯泡。 因为白天过于劳累导致晚上韩小军累得四仰八叉,但还是坚持jiāo了一份让关瑞雪满意的作业,这是关瑞雪第一次跟韩小军上床,感觉没有激情小电影里那么如痴如醉,但也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疼痛。 “我爱你。”韩小军温柔地在关瑞雪耳边说道。 “男人在床上的谎话最多,女人在床上的眼泪最多,你推荐给我的《心中有鬼》这本书里写的。”关瑞雪躺在他怀里,居安思危道。 “我们尽快结婚吧。”韩小军一直想做一个敢作敢当的男人。 “这还差不多。” 凌晨三点,窗外传来婴儿的一阵啼哭声。关瑞雪翻了翻身,身边的男人已经发出均匀的鼾声,谁家的孩子这么讨厌,半夜三更哭闹,人家明天还要上班呢。哭声仿佛就在耳边,好像有人掐着婴儿的脖子一样凄厉,一声声断了肠似的,会不会……关瑞雪的心里发毛,紧紧地抱着身边的男人,还好有他在,就算有鬼也不会怕。 一想到鬼,关瑞雪把头埋在被子里,她自己就是个胆小鬼。鬼在关瑞雪的心目中是狰狞恐怖的,尤其是鬼片里的那些青面獠牙、披头散发的穿着红色或白色衣服的女鬼…… 有人在推门,轻轻地。关瑞雪露出一只眼睛在外面,尖叫一声,门口站着一个女鬼,整张脸都是惨白的,鲜艳的红衣在脖子下面显得异常惨烈,她的怀里抱着一个孩子。这声尖叫把门口的“女鬼”吓得也尖叫起来。 两个女人的尖叫终于把累得半死的韩小军给吵醒了,顺手打开了灯。常婷穿着睡衣敷着面膜站在门口,抖抖索索的,“我害怕。” 关瑞雪气得晕过去:“半夜三更的你站在我门口想吓死人啊,人吓人,吓死人的。” “不是,我真的害怕,我房间里……墙壁……” “墙壁怎么了?”韩小军赶紧拿被子挡住关键部位,有点儿尴尬,还好是常婷,不是别人。 “我房间的墙壁渗血。”常婷几乎要晕倒过去,话几乎说不出来,“你们去帮我看看。” 三人行,必有胆大之人。 推开常婷房间的门,关瑞雪赶紧缩在韩小军怀里,墙壁的四个角落,弯弯曲曲地流下红色的血迹。 这栋楼有一户人家,可那是一楼。楼上的毛坯房,怎么可能从上面渗下血水,难道上面有人在杀人分尸? “报警吧。”常婷说了一句,没有怀抱可以钻,自己把怀里的枕头抱得紧紧的。话音刚落,婴儿的哭声戛然而止。 “是油漆罢了。”韩小军凑了过去,抬头看看墙角,“八成是楼上的油漆桶打翻了,加上水管bào裂,明天一早我通知物业公司来处理吧,都睡觉去。” 常婷因为害怕睡在客厅的沙发上,为了安慰她,韩小军把房间的门打开了,常婷这才安心睡到天亮。 上班的第一天还算顺利,顶着黑眼圈,打了不少粉底才勉强遮掩。两人办公桌相邻,互相有个照应。因为之前有些基础,所以学起东西来还算快,一个星期基本上也就上手了。 一周一次的见面,让关瑞雪总觉得韩小军没有以前那般亲密的感觉。 周末不用上班,常婷早早地收拾好行李泡温泉去了,其实也是不妨碍他们小夫妻两人小别胜新婚罢了。 “住在这里习惯吗?” “还好,就是晚上老是有小孩儿哭,害怕。”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关瑞雪喝了一杯水,常婷算是贤妻良母,住在这里都是她做饭做菜,出去度假出发前连水都帮忙烧好。 “你以后也会有小孩儿,也会哭,这有什么好怕的,赶紧洗澡早点儿休息。”韩小军吻了吻关瑞雪的耳垂,这是个暗示。 “你先好吗?”关瑞雪关心《LietoMe》的结局,不肯去洗澡。 “破片子有什么好看的,”韩小军走进洗手间埋怨道,“你们这些女人?” 他一进去,关瑞雪立即翻出他的手机看信息。这个星期有个重要的纪念日韩小军竟然忘记了,而且据学校埋下的线人举报,有两个晚上通宵都没有回学校宿舍。 信息里有了答案:“亲爱的,出来好吗?想你想到我痛不yù生,我敢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一个星期不在身边盯着就另结新欢,还说要跟我结婚,原来在外面有了个新欢,关瑞雪气得眼泪差点儿流出来,他竟然还一边洗澡一边哼歌,知人知面不知心的衣冠禽兽,等到床上再好好地审问一番。 热水冲洗身体的时候,关瑞雪觉得异样,对着镜子仔细地看了看,脖子上的皮肤轻轻一揭,露出粉嫩的ròu。手指上是一小块儿表皮,大腿和后背也是红通通一片,打开门喊了一声“救命”以后,关瑞雪倒在洗手间门口。 迷迷糊糊中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包裹了起来,车子在摇晃,又感觉一阵清凉,睡了过去,耳边永远是婴儿的哭声,它要向我索命吗? 常婷第一时间到了医院,看到全身缠绕纱布的关瑞雪,焦急地问韩小军:“她在搞什么鬼,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被开水烫伤了,发什么神经,用九十度的水洗澡,我出来的时候水温都是正常的。”韩小军觉得匪夷所思,一个正常的人被热水烫到肯定要哇哇叫然后把水龙头关掉,为什么关瑞雪傻到用滚烫的水烫那么久,能保命已经算很不错。 “我们搬家算了,我觉得那房子太诡异了,说不定以前那儿死过人什么的,邪门儿,半夜还有血从墙壁里渗出来。”常婷心有余悸。 关瑞雪仍然在昏迷中。 韩小军叹息了一声,对常婷说道:“你回去休息吧,这里我来照顾着。” 常婷点点头:“晚上我过来吧!我先回去拿些她的日常用品过来,但愿她能早点儿醒来。” 病房里静静的,这些日子韩小军基本上都在医院悉心照料着关瑞雪。伤口感染了,从脖子到脸还有大腿都长满了胎记一样的大块红斑,病房里没有镜子,所以关瑞雪还以为自己的皮肤很光滑。 出院的那天,关瑞雪看到了出租车司机脸上惊恐的表情,从橱窗里看着自己,关瑞雪要疯了。 但意外的是韩小军的父母答应了儿子的婚事,关瑞雪晚上是不会出去的,脸上斑驳陆离,看到她的人以为她是鬼。 婚礼准备之前,最好的姐妹常婷却说家里有事,辞职了,不能参加她的婚礼。韩小军明白了一些东西,他准备用对关瑞雪一辈子的爱来纪念那一段尘封的往事。 自己还是大一新生时,周海舟是篮球队的队长,第一天进校篮球队时啤酒就喝多了。晚上周海舟送韩小军回宿舍,结果却到了自己的单身宿舍。早上的时候韩小军身上一丝不挂,周海舟妩媚地看着自己,他的胸口有两道大的疤痕。 “你是女人?” 周海舟害羞地点点头:“你是学校唯一一个知道的。” 春节的时候宿舍学生全部走完了,校长却在宿舍揭开了周海舟的被子,看到了这两个人相拥而眠的美景。 “你们只能留一个,自己选择吧。” 周海舟离开了,从此不再有任何的联系。直到看到韩小军在自己的公司外面等他的面试的女友,心里才被深深刺痛。 常婷很聪明,也很可怕,但不贪心,十万块就可以买到她知道的一切以及为自己做一切。 闹鬼的房子和婴儿的哭声都只是提示韩小军的小警告,他竟然不以为然。 韩小军在医院看到常婷,下巴扬起,嘴角下垂,关瑞雪最喜欢看的《LietoMe》里说那是自责的表现。她的头发里有一小块鸟粪的残迹,泡温泉是不会有鸟粪的,除非是在树上。门口的那棵古树枝繁叶茂,不用望远镜也能把房间的每一个角落看得一清二楚。 常婷在看着关瑞雪走进洗手间时有点儿犹豫,她知道关瑞雪有神经末梢炎,她在水里和饭菜里又加了一些yào物,握在手里的热水器遥控器按下去,关瑞雪的皮肤将对滚烫的水毫无知觉。可这不就是为了钱吗?常婷闭上了眼睛,父亲现在就等着这笔钱救命啊。 周海舟发了一个信息:“亲爱的,出来好吗?想你想到我痛不yù生,我敢保证这是最后一次。”韩小军还是顺从了所谓的最后一次。 “如果你跟她结婚,我就算你有种。”周海舟搂着韩小军的肩膀,用牙齿狠狠咬了一下。 “不要伤害她。”韩小军曾经这样警告她。 但周海舟仍然是停不了手,更没想到韩小军还是娶了别人,而且是毁容的。 “你喜欢这种类型的是吗?”在电话里周海舟的声音微微颤抖。 “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 章 的,她是我喜欢的。”穿着新郎装的韩小军很帅。 婚礼当天,周海舟在阳台上跳起了舞蹈,汽油燃烧的火焰包裹着她活蹦乱跳的身体,那种疯狂,让每个不了解她的人都以为她是个疯子。 从小周海舟就希望自己是男人,高中时家里花了二十万做完手术,改变了自己,爱上韩小军,却伤透了心。 为爱伤神,为爱伤心,得不到的那种痛苦,唯有用死来解脱。这是周海舟留在世上的最后一句话。 瞬间的精彩胜过平淡的无聊,玩火自焚也有它的快乐。 爱的圈套 -- 糖果有dú 那个画画的男生 “应征‘杀手’?”袁晓看着环保袋里的一张粉蓝色底子的传单,上面画着一只口吐鲜血的蟑螂,蟑螂身上chā着一把利剑。发传单的人也太不厚道了,什么时候竟然把灭蟑螂这样的传单偷偷塞进来。 坐在家里沙发上,袁晓打开薯片自言自语:“又是广告!现在的宣传真是越来越离谱。”把传单随手扔到垃圾桶,打开电视机,漫无目的地搜寻着有吸引力的电视节目,无非就是选秀和泡沫连续剧,让人失望的世界。睡觉前一摸,还好,手机、钱包、银行卡、贞cāo都在,安心睡去。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老是听见房子里有人在叹气,尤其是半夜,有时候是男生的叹息,有时候是女人,这个小区虽然也算是豪宅了,可是并没有多少人入住,不仅楼上楼下没有人,从窗户朝外望去,黑压压一片,尽管如此,袁晓还是不想离开这里,一个人的生活自由而洒脱,如果去了加拿大,语言不通,连喜欢吃的zhà酱面也吃不到地道的,那才是灾难。 听,它又在叹气了,这个世界上如果真的有鬼,那鬼肯定也是寂寞的,否则为什么要叹息? 大学快要毕业的袁晓,二十多年来似乎跟“漂亮”这个字眼毫无关系,更别说谈恋爱了,不高也就算了,吃什么都发胖甚至喝水,说话的声音更是让人不敢恭维,从小到大袁晓对自己毫无自信。走在街上,总是低着头,不敢直视别人的眼睛。老是被已经到国外生活的父母催促说转学到加拿大来,可是袁晓却一直提不起这个勇气去适应新的环境。在这里,或许常常被人忽视,但起码那街道、那桦树,都是熟悉的,那些会取笑自己的人都习惯了,不想再被陌生人开玩笑。而且还有一个人,袁晓心里有点儿不舍…… 把电视频道循环了N遍,好像还是没什么好看的。袁晓瞄了眼墙上的时钟,“呀!原来已经5点了。”整个人从沙发上蹦起来,拿上钥匙就直奔小区的贝贝宠物店。 “还想给你打个电话呢。”看到气喘吁吁的袁晓进来,穿着白色外套但戴着假发的老板娘易菲放下了手上的电话笑着说,“小比好像也生气了哦,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动,就像是心里很忐忑似的。”说着就走到墙角打开了笼子外面的锁头。贝贝宠物店的易菲很年轻,鼻子高挺,秋波流转,是个合格的风韵少fù,很奇怪的是从来没有见她老公出现过,袁晓想了很多种可能xìng,最大的可能xìng就是离婚了。 “不好意思啊,刚回家放下东西一下子就忘记时间了,不好意思啊!”袁晓一脸抱歉地走到笼子前把一只纯白的比熊犬抱了起来。 “开玩笑的。倒是小比今天胃口不是很好的样子,待会儿回家记得给它吃好点儿,你看看你这小胖墩样,下次别再吃零食了哦。”老板娘温柔地摸了摸小比的头,意味深长地对袁晓说道。 “嗯,谢谢你了,明天再见。小比,和老板娘再见。菲姐,我会按时吃yào的。”袁晓抓着小比的手和老板娘道别,老板娘也送他们到门口,微笑着挥手。 牵着小比,袁晓像往常一样到街口的公园让小比活动一下。“今天也会见到他吧?”袁晓在心里默默祈祷着,掐掐自己脸上的ròuròu,是不是减肥yào的作用,脸上的ròu似乎少了点儿了。 这个他,就是袁晓最不舍的人。 每天,袁晓放学,就到宠物店接小比到公园散步,之后才回家。袁晓很喜欢这个公园,来的人不多,很安静,还有个大钟会在正点的时候“咚咚”地发出声响。 在公园里,袁晓常常看到一个男生默默坐在大树下的石凳上,有时拿着笔在纸上画着什么,有时只是静静看着远方。后来在学校的公告栏里看到一则喜讯:是说一位毕业了的师兄拿了大奖,看着照片,才发现就是每天在公园里的那个男生,才知道程曦是他的名字。 袁晓一如既往地走到小亭子里坐下,解开了小比的颈链让它在公园里跑着,远远地看着那个总是穿着熨得平直的衬衣、剪着清爽短发的男生的背影,陶醉在自己的幻想中。 “或许有一天,我们会成为朋友……”袁晓在心中暗许。 又是一个黄昏,袁晓还是没能和程曦说上一句话。坐在亭子里托着腮,袁晓依旧静静地望着那个背影。远处,程曦抬起头,向后转过身,笑着向袁晓的方向抬起手打了个招呼。袁晓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吓得心里小鹿乱撞,脑袋一片空白的她本能地把脸转到一边,完全不知所措:“怎么办,怎么办……难道他知道我一直都在看他?!我应该也和他打招呼吗?不行不行,打完招呼之后要干吗?还是……装看不到算了?可是这可能是唯一能够和他认识的机会了!袁晓,可要想清楚啊!不然以后可是会后悔死的……” “Hi!”一个声音从袁晓后方传来,说话的男生从门口径直向程曦走去,“好久不见了!”程曦站起来,向对方伸出手。之后两人看起来像兄弟一样握手拥抱。 一旁的袁晓呆呆地看着面前的景象,等她再回过神来时,坐在石凳上的两个人已经兴高采烈地聊着什么了。 “呼……”松了一口气的袁晓却难掩失望之情,“还是回家吧。”于是抬头看小比在哪儿。“啊!”看到小比在程曦脚边,袁晓不禁大声叫了出来,发现自己失态的她立刻把嘴巴捂住,可已经来不及了,程曦循声看了过来,看到袁晓的目光又望了望自己脚边,这才发现有只小狗。袁晓这边还在犹豫该怎么做,那边程曦已经把小比抱了起来。没办法,袁晓只好硬着头皮向程曦走去。 “这只狗是你的?” 袁晓紧张地不敢望程曦,轻轻点了点头。 “好可爱啊!是比熊吧?叫什么名字啊?” “小……小比。”袁晓好不容易从喉咙里挤出这两个字。 “你好啊,小比!”程曦说着把小比放到袁晓怀里,正想开口说什么,袁晓抱着小比弯腰说了声“谢谢”就头也不回地走了,脑袋还是一片混乱,根本没留意程曦的表情,只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袁晓回到家,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懊恼着刚才应该表现得更自然一点儿。“嘟……”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把袁晓的思绪打断。 “喂……” “喂,你好,请问是袁小姐吗?” “我是,请问是哪位?” “我们今天在公园见过面了,我叫程曦。” 程……曦?! 袁晓的心蹬一下跳到喉咙,脑袋一片空白。 “喂……喂……”电话那头喊着话。 “哦……请问你有什么事?” “不好意思突然打扰你,我今天回学校碰到个师妹,才知道原来你也是我们学校的,真巧。” “哦,是……”袁晓正想着要说“是啊”还是“是吗”比较好,电话那头没等说完就chā话进来。 “我听说你的素描不错,所以冒昧向我师妹要了你的电话,想请你帮个忙,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是……是什么事呢?”袁晓心花怒放,难掩兴奋,终于……终于有机会接触他了吗? “明天在美术馆有个毕业生作品展,临时缺了一名解说,因为都是以素描为主,所以希望能找一个对素描比较了解的人,刚好今天回学校听说了你的作品一直都挺不错的,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呢?” 袁晓知道自己绝不会白白浪费掉这个大好机会的,于是顾不上有课没课二话不说就答应了。电话那头的男生说有些资料要给她先看看,准备准备,就约她一小时后在她家附近的公园里等她,把资料给她。 这一小时可真是难熬啊……袁晓把大半个衣柜的衣服都拿了出来,瞧瞧这套试试那套,总是觉得不合适,就像是初次约会一样地紧张。 “我应该买点儿漂亮的衣服的……”袁晓一脸纳闷地前往公园,穿着一件紫色的T恤衫和牛仔裤。袁晓怕穿裙子显得太刻意,毕竟她平时极少打扮,还是休闲一点儿吧。袁晓兴奋又忐忑地来到公园门口,她看了一下程曦常常坐的那张椅子,心里特别有感触,这是她认识他的地方,也将成为他认识她的地方吗? 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大半个小时了,袁晓心急如焚,不时伸长脖子往街角望去,可还是没等到程曦的身影。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各种想法环绕在袁晓脑海。袁晓看看手机,一切正常,到底怎么回事,会不会发生了什么意外呢?袁晓不安地往公园里走去,怕自己是不是等错了地方。 被人放了鸽子 公园里一个人也没有,静寂得有点儿苍凉。袁晓从来没试过这么晚了还待在街上,更别说走进这个灯光昏暗的公园了。正当她战战兢兢地走着时,一阵响声把她吓了一大跳。 “喂喂……”袁晓好不容易定下神来,看了看来电,是刚才程曦打来的手机号码,赶紧接通电话。 “喂,你好,是袁小姐吗?” “是……是的。” “我是程曦,就是约你到公园的那个人。不好意思,本来没空要你顶上的那名解说员现在又能来了,所以我们就不麻烦你了,打扰你真是不好意思。” “喔……喔……没事……”今天人没见到就算了,连明天也没机会认识了?袁晓失望到了极点。 “真的非常抱歉,我刚有事耽搁了,没及时赶过去,你在那里等了很久了吧?” “没……没有很久。”即使电话那头的人是他,也没办法使袁晓立刻放下失落的情绪。 “那你快点儿回家吧,时间也晚了,免得你家里人担心,我先挂了,路上小心点儿啊,再见。” “喔……”袁晓张嘴还想说什么,电话已经挂断了。 袁晓纳闷地看着手机,仅仅只有这条通话记录……是目前两人唯一的联系。刚才自顾自兴奋地想了这么多可能xìng,为什么就没有想到自己有可能会被放了鸽子,所有的一切会泡汤呢?袁晓慢慢往家走去,好像把几天的精力都花光了一般,脚步沉重了不少。也是……自己并不是灰姑娘,而王子……最后应该还是和公主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 袁晓没心情收拾丢了满房间的衣服,倒在床上。这一刻,她只想好好睡上一觉。 虽然思绪一直不听使唤地在脑海里乱窜,袁晓还是好不容易在半夜睡着了,那些叹息声越来越清晰。 黑暗中的铁皮屋慢慢亮起了微弱的灯光,看到程曦在画画,他英俊的脸庞上浮现着诡异的微笑,慢慢地走向自己,画板上的人面孔都是模糊的,统一的黑色和白色。他的唇温柔有力,越来越大直到可以把自己的头吞进去,看得到他的内脏和血管。房顶被风吹开的时候,袁晓在梦里飞,扇动一下就飞得越高,耳边传来程曦叹息的声音:“唉,你飞多高都逃不过我的手掌心。”他抓住自己,用小小的刀片割开自己的胸,将滚烫的心放在他的手心,然后微笑着咀嚼,吱吱呀呀地咀嚼……袁晓看着空洞洞的身体,一声尖叫梦醒了,一切归零。睁开眼睛看着阳光明媚的窗外,那和煦温暖的阳光透进来,驱散了噩梦带来的恐惧,她决定再搏一搏。 小比失踪了 上周末回家之前也没听说有展览,袁晓坐在回学校的公车上仔细想想,才觉得奇怪,甚至一路上走到学校美术馆的门口,还是没看到海报或标语什么的。“这次的宣传也太不到位了吧?”袁晓心里疑惑着。 走进美术馆,袁晓更觉得奇怪了,根本没有举办展览。相继问过美术馆的管理员和负责老师,也说最近一段时间都没有展览,更别说是毕业成果这类型的大型展览了。袁晓不解地走在路上,或许不是校美术馆,而是在其他地方?袁晓拿不定主意要不要打电话问一问程曦。的确是自己当时接到电话就兴奋过头儿了,也没问清楚时间地址,连程曦提到的那个师妹也不知道是谁,要不然现在也不用那么迷茫了。 袁晓越想越不甘心,还是打吧,难得有个这么好的借口。 “你所拨打的号码已停机。” 连唯一的联系都断了,袁晓站在原地拿着还没挂断的电话满脑的问号。如果说刚才还只是奇怪和疑惑,现在的她已经是错愕了。 今天回家的路好像特别长,袁晓感觉自己仿佛花了好几倍的时间才回到家。一进门袁晓就径直走向沙发瘫坐在上面不想动,许久,袁晓才发现有点儿不对,好像少了点儿什么…… “小比……小比……小比!”平日一进门小比就会摇着尾巴过来迎接她了,可今天叫了好几声,却还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袁晓起身进房搜寻,房间……没有,厕所……没有,厨房……没有,客厅再看一遍……还是没有。 小比不见了?! “昨天明明是把小比从宠物店里接回来了,没错啊!”袁晓仔细回想,不放过记忆里的任何一个片段,“然后就在公园里碰到了程曦……他把它抱起来……然后给了我……之后我就立刻冲回来了。没错,那时小比还在,我还给它准备了晚餐,它也吃完了。然后……然后……我就接到了程曦的电话……啊!”袁晓突然想起了什么,自己昨晚一时兴奋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 章 了头脑,之后就没有留意到小比了,“难不成是因为没有关好阳台门它从那里出去了?”这个理由虽然很牵强,不过也没有比它更有可能的了。只不过小比只是只小狗,哪有这么大的能耐“离家出走”呢? 袁晓打电话给宠物店的易菲,易菲也说没有小比的消息,她只好在社区附近的街道喊着小比的名字找,机会渺茫,可总是要试的。一直找到公园,还是没有。 袁晓走着走着,眼泪开始不停地流出来,心里的恐惧越来越强烈。要说程曦是一抓就破的泡沫,那她也就认了,可为了这么脆弱的泡沫,而丢了陪伴自己这么久的小比,那她真的会自责不已的。自从父母因为工作长期离开家,袁晓就总是一个人生活,直到有一个晚上在一条小巷里发现了小比。当时的小比,应该才出生不久,被丢在一个纸皮箱里。那天刚下完雨,小比蜷缩在纸箱的角落,身上湿了大半。袁晓见它可怜,就把它抱回了家,从此小比成为了她的亲人。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易菲也跟着一起找小比,可惜终不见踪影。袁晓在街上已经找了半天了,她疲惫地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痛哭:“人丢了还可以报警,狗丢了怎么找……” “没事的,你慢慢找,我店里还有事,我先回去了。”易菲转身离去。 不知道坐了多久,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公园最里面的树林的一点儿动静把袁晓的思绪拉了回来。袁晓死死地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许久没再发出什么声音。或许只是风声树叶声吧,袁晓稍微松懈了一点儿。 “呜呜……” 袁晓立刻站起身,好像是小狗的呻吟声,难道是小比?袁晓正要往树林走去,突然背后一重棒下来,袁晓倒地不省人事。 没有人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睁开眼睛都是伸手不见五指。 凭着感觉一摸墙壁,是黑色的铁皮屋,这是在做梦还是真的,昨天做的噩梦,醒来后才发现今天真的实现了。 一点点微弱的暗红色的光亮了起来,袁晓这才发现是个画室,周围都挂满了或抽象或具体的画。 程曦果然在画画,难道自己有先知先觉?铁皮屋很大,像是一个废弃工厂的地下室,隐约闻得到发霉的方便面的味道。 他坐在角落,忧郁而怪异的表情。 “程曦。”袁晓张开嘴小声地喊了一声。 “哦,你醒了,对不起,让你受惊了。”程曦放下手中的画笔,走了过来。 袁晓往后退了几步,想起那个噩梦:“我,我怎么会在这里,这是哪里?” 程曦跟白天看到的完全不同:“没什么,我只是想带你来我这里看看,我想开画展,你看周围的画,我够格吗?” 袁晓看到一扇门,没有锁,是虚掩着的。 红色的灯光下,程曦越来越近,他轻轻地说:“你可以借点儿钱给我开画展吗?” “哦,我可以给我爸爸打电话,他会同意的。”袁晓从包里掏出手机,心想,不就是借钱开画展嘛,不用搞得这么古古怪怪、神神秘秘的。 电话里老爸也没有问太多,只是听说女儿需要五万块钱,稍微多嘴说了一句不要被人骗了,自己要小心。 用的是免提,程曦听得一清二楚,脸上浮现一丝笑容,递过来一杯水,袁晓忽然觉得很困,嘟囔地说了一句:“里面是不是放了安眠yào啊,这么困。” 她倒在程曦的怀里,温柔的味道。 程曦死了 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倒在马路边的草坪上,双手都是鲜血,这是怎么回事。两个警察就在旁边站着。 其中一人看到袁晓跑过来,拍了拍身旁的同事,神情严肃。 “你好,我……” “你是袁晓吗?”没等她说完,其中一名警察问。 “是……是啊,你认识我?”袁晓觉得莫名其妙。 “麻烦你跟我们回警察局一趟,有一桩命案希望你合作调查,请你跟我们上车。”警察说着就把袁晓推进车里,自己也坐了进来,关上车门,另一名警察用对讲机报告着什么,也随即坐到了袁晓的另一边。负责开车的司机一上车,就开车往警察局驶去。 车上袁晓几次想开口问些什么,可是一看到旁边两人的表情,只好又把到嘴边的话给吞下去。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了两个字:“请问……”其中一个警察立刻打断了她:“我建议你还是到局里录口供的时候再说话吧。”袁晓再也没发出一点儿声音,动也没敢动。 到警察局的十分钟车程让袁晓觉得特别难熬,两名警察把她带到了一个房间就关门离开了。房间里有一张木桌子和放在旁边的两把椅子,还有个摄像机架子。袁晓心里七上八下地,刚才那人说的是命案吗?我怎么会和命案牵扯上什么关系了?袁晓越想越糊涂,不会是程曦出事了吧? 过了一会儿,一男一女两个穿便衣脖子上挂着证件的警察走了进来,女的把那个摄影机摆在架子上,袁晓看到机子上的小红灯亮了起来,两人并排坐在了她的对面,把手中的文件夹打开放在桌面上。 “你叫袁晓是吧?” “是……” “请问你25号,也就是前天晚上的十点到十二点这段时间,在哪里呢?” “晚上,都在家里吧……”袁晓思索着。 “在家里?你确定吗?”男警察追问着。 “前天……喔,我后来出门了。”袁晓想起了什么。 “出门了,去哪里了?” “去……去了我家附近的公园。”袁晓被对面两人犀利的眼神盯得不舒服,不自觉地紧张了起来。 “去那里干什么?” “本来约了个人见面,可是后来没见着。” “你约的是这个人吗?”女警察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照片递给袁晓。 袁晓一看就认出是程曦:“是……是的……你们怎么知道的?” “他没有来吗?”女警察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感情。 “是啊,我等了大概一个小时之后他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不能过来,然后我就回家了。” “他是没有来还是来了之后和你一言不合就被你杀了?”男警察突然激动地站起来大吼。 袁晓吓了一跳:“你……你在说什么啊……杀……杀了?” 女警察神情严肃地把男警察按坐在椅子上,使了使眼色。 “你们……你们是说程曦……死了吗?”袁晓惊魂未定,吞吞吐吐地说。 “是的,很残忍的手段,而且屋里都是你的指纹,你的手机还掉到那里了!”男警察气愤地说。 “程光!”女警察一手把摄影机关了朝着男警察大吼。 “什么?指纹……还有我的手机?”袁晓越听越糊涂,想快点儿了解整件事,还有手上的鲜血。 “咳咳……”女警察清了清喉咙,把摄像机重新打开,“袁小姐,麻烦你把前天下午到今天你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都仔细说一下好吗?” “我弟弟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你要对他下dú手?”男警察的眼睛都红了,本来弟弟发消息说要开画展,已经找朋友借到钱,让当警察的哥哥到时候过来捧场,谁知道早上过去找他的时候,程曦已经躺在血泊当中,从脖子到脚被刀片一一划开,还有背上的皮肤,几乎没有完整的,地上全是血,他差点儿摔跤,谁也无法接受亲人在眼前消逝的残酷事实,假若发生jiāo通事故或者其他的意外,程光是可以接受的,但作为一个警察,自己唯一的弟弟却如此惨死,“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当袁晓看到屏幕上自己是如何杀死程曦时,眼前的世界一片漆黑,是自己,一刀一刀地残忍地割开自己喜欢的男生的皮ròu,笑着吻他的额头。 这个世界疯了还是我疯了。 易菲的自白 你以为远走高飞我就寻不到你了吗?我给你起了好几个别号,我叫你袁大头,小齐齐,是因为我太喜欢你,太喜欢一个人,连唤他都想和别人不一样。我经常用望远镜偷偷看你,当你在阳台上喝咖啡的时候,当你和她们微笑着在电视前吃水果看节目的时候。我到现在还收着你留在我家的大T恤和沙滩裤,还有你掉在床底下的一个钱包,当然,里面的钱我已经花光了,钱包作为留念。 我昨天去了你带我去的游乐场,吃了zhà香肠,玩了过山车,在冲下来的那一瞬间,我看到了你在加拿大对我的想念。 你说我们结束吧,我以为你离开久一点儿我就能忘记你,我删掉了你的电话、QQ、所有短信、来电记录,但我的脑子里仍然有你。 你上飞机之前我求你不要离开,你不答应,曾经山盟海誓的人,现在散落天涯。 你不能忘记我,我要你一辈子都不能忘记我,你忘了我的好,我会让你记得我的坏。 知道那个画画的男生吗?我跟他在一起了,虽然他比我小,但他很爱我,当然我爱的是你,我一直梦见你,哪怕已经过了三年。我看到你的女儿,我就想起你,你们长得真像,我真想撕烂她的脸,她是你们爱情的结晶,而我却是多余的泥沙,被水一冲,无影无踪。 你的女儿喜欢上了程曦,她每天都要絮絮叨叨地跟我说她如何地喜欢他,如果不是她先天xìng心脏病,肯定会大胆地追求程曦。 程曦相信了我,他向你女儿借钱开画展,以为这样就可以让我开心,我喜欢他的画,有灵气,但我的钱都还给你了,你给我的,我告诉你,我喜欢的不是你的钱,是纯粹的你,发现账户上多了六位数是不是很惊喜,还是你钱多到根本没有察觉到? 程曦愿为我做任何事情,包括死,当然是假死,可是袁齐,你没有想到你幼稚的女儿还以为影碟里的真的是她,活活地吓死了,你忘了我是做电脑特技的,现在我的水平一点儿也没有退步,不过在你家狗的皮下植入的声控机器还真是管用,她连着半年的神经衰弱再加上一点儿刺激,果然比我想象中的效果好。 虽然我失去了你,你失去了你胆小又爱幻想的女儿,但我们扯平了,不是吗? 最后一句我爱你。 爱的圈套 袁齐推开门,家里空dàngdàng的,一个人也没有,除了一只爬满蛆虫的狗的尸体。 接到警察的电话,已经是以最快的速度回国,结果还是来不及见袁晓最后一面。 程曦在火葬场的铁盒子里被焚烧的时候忽然坐了起来,天气很热,这里也是如此。 “如果你发现小区里多了一家宠物店,老板娘又恰好很漂亮,一定要及时通知我。”袁齐逢人就说这句话,好像谁不知道他疯了似的。 程曦的画展开了,唯一遗憾的是只有一个观众,是个女人,笑着慢慢地走近。 爱的圈套,进来容易,出去难。 爱你爱到杀死人 -- 糖果有dú 怪女人 如果不是最近接二连三的命案,苏琪还真的以为大学生活跟高三的时候想象的一样美好,当时高考前就有个女人来学校演讲,被老师请来的,说是给大家在高考前打一针兴奋剂,据说是一个企业的高管人员。 苏琪现在还记得那女人的样子,白色的小跑车停在教学楼下,Burberry风衣里面的白色衬衣被包裹得严严实实,贴身的长裤配着米色高跟鞋,黑色长发遮着眼睛,苍白的脸上涂抹着鲜艳的口红,像刚吃了个死孩子一样。一开口就吸引了所有人,她说:“同学们不要这样看着我,好像我不够xìng感一样,在我公司里,领口越低,权力越低,裙子越短,地位越下。”跟以前作报告演讲的人不同,她并没有说一些大道理以及临考前复习的诀窍,只是说着她自己的大学生活:每座大学几乎都有一个湖,可以在湖边写生、散步,甚至什么都不想,上课不必准时到,有时候翘课也是一种流行,考试不用排名制和倒计时制,身边的人大部分都是精英,也可以谈恋爱,远离父母的管束,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成熟……后来说到她在大学的恋爱史,简单地说了两句,眼睛里有泪光涌出来,但忍了忍,终究没有落泪。 那女人演讲完了以后下来,大家闹哄哄地讨论,她点燃一支烟在走廊上孤独地站着,大概刚才触及到了什么。 当时苏琪还是班长,见状后赶紧拿了个烟灰缸放到走廊上:“给您,今天您说得真好。” 那女人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在烟灰缸里掐灭烟头,忽然伤感道:“我年轻的时候也像你这么漂亮,不过我看你最好不要在学校谈恋爱。” 苏琪永远记得她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好像吃准了自己一样,不过当时苏琪并不放在心上,她有男朋友的,就坐在教室最后一排,别人听完了演讲都鼓掌,只有他无动于衷,只是看着黑漆漆的窗外,左手转着笔。 庄子严对台上演讲的那个女人不屑一顾,她的经验和她描述的美好的大学生活离自己那么远。他的成绩很差,只是喜欢画画,但又不够上美院的水平,高中毕业后可能要外出打工,所以她说的那些东西跟自己格格不入。 事实果然如此,苏琪考上了大学,庄子严落榜,也不愿意复读,怀里揣着父母给的五千块钱到这个繁华的城市开始漫长的创业。 苏琪的皮肤白得像盛开的水莲花,清晰可见血管,骄傲地舒展着每一寸属于青春的张扬,这所大学的生物系几乎全是男生,这个系的女孩儿喜欢黑框眼镜,走路低头不看人,手里拿本书像个科学怪人。唯独苏琪,大概是因为母亲是开服装店的缘故,打扮得时髦而迷人,头发是棕色的大卷,就这样散开着,眼睛不仅大而且极有神,在新生晚会上,从小被母亲精心培养的芭蕾细胞恰如其分地表现出来,她的独舞是“天鹅之死”。悠扬的音乐声中,白色纱裙下那修长的腿缓缓地抬起来,在宁静宛如月光的灯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 章 下,一只白天鹅忧伤地抖动着翅膀,立起足尖缓缓移步出场,在湖面上徘徊,大提琴奏出抑郁的旋律。白天鹅身负重伤,将与世长辞,但她渴望重新振翅飞向天际。她轻轻地抖动翅膀,艰难地立起足尖,一次又一次地尝试着飞离湖面。生命在呼唤着她奋力与死神拼搏,她终于奇迹般地展翅旋转飞翔起来了,生命的光辉重新闪现。但由于精疲力竭,白天鹅缓缓屈身倒地,渐渐合上双眼,一阵阵战栗似闪电扫过她全身。最后,她在颤抖中竭尽全力抬起一只手,遥遥指向天际,表现出她对生的愿望。随后,慢慢地闭上双眼默默死去。 全场一阵轰动,那些男生手都鼓红了。苏琪站起来行礼,她的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大学,我来了”。我要在这里开始我全新的生活。 庄子严微笑着看着女友的粉墨登场,他并不担心那些男生火辣辣的眼光会对他造成威胁,这个女生,就是自己的。庄子严在学校里找到一个七八平方米的门面,开了家烧烤店,名叫“幸福时光”,顺便也卖些台湾nǎi茶,专门找人学过的,机器是租的,也划算,闲时跟着旁边师范大学的老师学画画。 苏琪有空时过来帮手,有点儿夫妻店的意味,刚开始大一的课程不是很忙,两人在门面的二楼租了房子住下来,不查宿舍的时候,苏琪会在临时的堆满了麻辣烫、画板、水彩颜料和烧饼的屋子里睡觉。庄子严的怀抱很熟悉也很温暖,是妥帖的味道,夹杂了些人间的油烟味。 同宿舍的其他两个女生都很不理解,睡在苏琪上铺的曾媛媛看着又是晚归的苏琪说道:“你这么漂亮,学校喜欢你的男生很多,你为啥这么死心眼地跟个摆烧烤摊的?” 对着电脑看美剧的是尧霜,她chā一句嘴说道:“鞋子合适不适合,只有脚知道,你未必是那穿鞋子的人。” 曾媛媛生得娇小又伶俐,娃娃脸上的长睫毛让人想起精致的瓷器娃娃。她男朋友吴昊是个青年才俊,那次在免税服装折扣店里买衣服时,跟店员起了点儿口角,那店员说那件所谓的名牌裙子上的口红印是曾媛媛蹭上去的,希望她能买下来。曾媛媛只是试衣服,然后回去上淘宝网购物,几大千的裙子哪个学生会去买啊,又不是帕丽斯?希尔顿。然后刚好吴昊心血来潮过来巡店,就这样,曾媛媛邂逅了白马王子,英俊和迷人的儒雅笑容,洁白整齐的牙齿和一切学校的稚嫩男生身上没有的成熟稳健的气质。有段时间,甚至有好事的人把他们这段经历编成言情小说贴在校园网上。 吴昊常常邀请三个女孩儿一起出去玩,他虽然开着漂亮的跑车,但也没有瞧不起摆烧烤摊的庄子严,尽管那男生有点儿敏感,不得不承认,有艺术天分的人都有点儿神经质偏执、沉默、任xìng以及歇斯底里,但这并不影响大家的jiāo往,每个人的xìng格都是不同,没有人有权力要求别人必须合乎自己的审美观。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存在,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苏琪不寒而栗。 漂亮女生 凌晨四点,苏琪郁闷地翻了个身,虽然快到夏天,天气还是乍暖还寒,耳朵里不停地传来蚊子的“嗡嗡”声,这天气还早,哪里来的蚊子。想去洗手间,但是在走廊尽头,等明年这个时候就能搬新宿舍了,才能等到有单独的洗手间的日子。 远处传来一个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声:“我的儿啊,你回来啊。” 是遇害的那个女生的妈妈在学校围墙外找人在做法事,今天是她的头七忌日,女孩叫龙芊,一个星期前,泳池管理员陈阿姨在清洗泳池的时候发现深水区的角落浮出很多小蛆虫,仔细一闻,奇臭无比,赶紧叫人把存了很久的水放干,尸体上垫了一块大石头,背上有个大洞,漂浮的内脏并未离开身体,只是漂浮着,腐尸的阵阵味道袭来,让人作呕。 捞上来的时候,太阳淡淡地照shè在她苍白的luǒ体上,鼓鼓胀胀青色的身体已经烂得冒尸水了,之前是报了失踪,谁知道在这里被发现了。 警察拉了警戒线,几个实习的法学院学生在泳池边呕吐。陈阿姨摇摇头:“多好的孩子啊,造孽,抓到凶手要千刀万剐才好。” 几个学生远远地窥视,消息立即传遍整个学校。龙芊的母亲闹了很久,学校才象征xìng地赔了几万块,到底是谁杀了她,纷纷扰扰的流言中,两种说法最让人信服,一种是龙芊玩碟仙的时候忘记把仙送走导致神经错乱抱着石头自尽,第二种是被他男朋友杜阳杀了。杜阳心胸狭窄,见不得女朋友跟任何男人jiāo往,那次在台风的晚上搭了一个顺风小车回学校,被杜阳看见了,冲过去就是一耳光,打得龙芊鼻血直流,“下次再让我看到你上野男人的车我就杀死你!” 但警方推断的死亡日期的那天,杜阳在庄子严的摊子上吃ròu串喝啤酒,喝得烂醉,还是庄子严打电话叫他们宿舍的哥们儿扛他回去的,他有不在场的证明。 外面的哭声越来越大,越来越近,曾媛媛和尧霜也都被惊醒了,三个人都很害怕,雨声伴随着哭声,闪电的瞬间,随着一道刺眼的白光,曾媛媛从指缝里仿佛看见窗外闪过的黑影,披头散发的驼着背的一个女人。 有人敲门,三个人发出一声尖叫。 苏琪摸索着开灯,仍然是黑漆漆的一片,什么时候停的电? 敲门声越来越大,仿佛那哭声就在耳边,没有人敢去开门,尧霜咬咬牙,从床上下来,大喊一声:“难道人还怕鬼不成?” 门开的刹那,那道闪电打在站在门口的那个女人脸上,额头的鲜血流到了嘴角,眼睛肿成一条缝,花白的头发在空中飞舞,她死死地看着尧霜。 风很大,桌上的纸飞舞了起来,那个女人在宿舍里撒着冥钱,一边哭喊道:“我的孩子,你死得好冤,你们为什么不救她……” 尧霜目瞪口呆地站着,她怎么会闯进来。正发呆着,那女人已经出去了,去敲旁边的宿舍门,做着同样的事情。曾媛媛披上外套喊着舍监的名字:“胡老师,快点儿起床,有个疯子闯进来了。” 胡一萍是新来的舍监,没有老的负责,睡得死,又凶。有一次,一个女生晚上十二点以后回来,又没带电话,用力敲门也无济于事,最后只有翻墙进来,差点儿把腿摔断。 隔壁宿舍的门没有打开,里面的人乱成一团,尖叫的、哭喊的都有。 那女人缓缓地回头,咧开嘴对着曾媛媛笑道:“我看到我女儿在你们宿舍了。” 舍监带着保安上来了,工程部的人修好电线,胡一萍看到这场景,赶紧叫保安把龙芊的母亲带走。她也是来不及换衣服就上来了,三十多岁的年龄,看起来保养得还不错,尤其是那对rǔ房,简直是快要bào出来一样,见有个保安盯着自己看,胡一萍裹紧了外套大喊一声:“都回去睡觉吧,明天还要上课呢。” 天亮的时候,太阳又出来了,仿佛昨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庄子严一边将烧烤酱往羊ròu串上刷,一边跟苏琪说话:“人们怕死人,觉得尸体很可怕,但我觉得最可怕的不是死人,而是即将要死的人。” 这句话让苏琪又打了个冷战:“不说这个了,下午我要去逛街,压压惊,你去不去啊?” “今天周末,你是不是又要跟你们宿舍那两个小三八去买东西啊?”庄子严看了她的七分裤和娃娃裙,左肩膀上挎着一个豹纹的大包包,一身购物狂的行头。 天气已经开始变热,女人的衣橱永远少一件衣服,三个女人一台戏,叽叽喳喳说个没完,逛到吴昊家的店,曾媛媛略带炫耀的口吻说:“只要签名,衣服随便选,拿走就可以了。”看见这三个女生过来买东西,店员立即凑了过来,帮忙试衣服,老板吩咐过的。 曾媛媛打了吴昊的电话,他不到半个小时就赶过来了,身上的古龙水的味道是让人喜欢的。一下子买了许多东西,大多是曾媛媛买的,吴昊曾经给她一张卡,让她使劲刷,所以她也毫不客气,她说反正这人是我将来的老公,等于就是用我将来的钱,我不心疼。 到了餐厅,吴昊笑着说:“几位美女慢慢吃,今天我就不送你们回学校了,公司有急事要回去开会。” 曾媛媛有点儿不开心:“那你不陪我们吃饭吗?” 吴昊捏了捏她的脸蛋:“你离开我一会儿都不行吗?你看人家苏琪多懂事,都不黏着她男朋友的。” 苏琪心里暗想,如果庄子严也是这么事业有成就好了,顺便看了吴昊一眼,他也正在盯着自己,有点儿尴尬,把眼睛躲开了像高二那年参加全市舞蹈比赛时他在台下痴迷自己的眼神。 那时候他是赞助商,他喜欢看美女,尤其是年轻漂亮的,她跳得入神而骄傲,她知道台下有一双眼睛在看她,所以跳得更认真了。 那束香槟玫瑰巨大,花收下了,吻却拒绝了,苏琪调皮地用额头迎接那个吻:“等我长大了再说嘛。” 吴昊离开餐厅后,苏琪收到一条信息,大家都以为是庄子严查岗了,苏琪看了看信息,把它删除,笑道:“唉,出来这么一会儿就问我什么时候回去,算了,我看我还是先走吧,下午的行动我就不参加啦。” “怕老公的女人会有好运哦。”曾媛媛笑着跟她告别。 那么远,却还是去见了。苏琪在郊区的一个小别墅门口看见了吴昊,他站在门口深情地看着自己:“丫头,你终于答应我了,非得要这样你才肯来。” “好吧,曾媛媛可以给你的我也可以给,何况我认识你在先,你是属于我的。”苏琪在他耳边呢喃,初夏的阳光抚慰着她。 被抱起来走进别墅的感觉真好,她的头埋伏在吴昊的臂弯。 闭上眼睛,她承认她爱他,从以前的抗拒到现在的需要,又或者是觉得他半途而废让人觉得失望,所以无可救yào堕落到他的怀抱,他很坏,但吻得认真,薄荷味的口水是清凉的味道,床上的枕头是云朵的感觉,飘忽、柔软,让人昏昏yù睡,直到晚上也不愿起来,饱满鲜活的身体像一架钢琴,跟随他的手,一次又一次谱出优美的节奏。 提着他送的兰蔻全套化妆品出来,感觉袋子有点儿沉,拦了出租车,不想让他送,怕被学校熟人看见,在到学校门口前,收到吴昊的信息:“我爱你,我会尽快与曾媛媛分手。” 庄子严的信息随后而来:“出事了,速回。” 出租车司机不耐烦地按着喇叭:“靠,又堵车了。” 苏琪把钱给了司机,打开钱包,里面塞满了钞票。 一路小跑,校门口被封住了,一辆警车停着,苏琪出示了学生证,那警察打量了她一下,示意让她进去。 庄子严一脸严肃地站在店门口:“你怎么现在才回来?都晚上十点了干什么去了?你们宿舍的曾媛媛出事了。” “啊,下午我们还在一起吃饭的,她怎么了?”苏琪说话的时候嘴唇轻微颤抖,“我晚上去参加初中同学聚会去了,所以晚了点儿。” 庄子严叹息一声:“你今天还是搬到我这里来住吧,挺可怕的,曾媛媛被人发现在你们二楼的淋浴室……死了,喉管砍断,血都流干了。” 回到宿舍,几个警察正在收集曾媛媛所有的物品,希望能从中找到线索。 尧霜哭哭啼啼的,似乎吓得有点儿痴呆,不停地重复着:“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逛完街以后我就去图书馆晚自习了,谁知道回来她已经……” 因为二楼的淋浴间没有洗手间,所以二楼的女生一般都会去三楼或者一楼洗澡,第一个发现曾媛媛尸体的是数学系的一个女生,她从里面走出来的时候腿都软了,一边打110一边喊着救命。 那是怎样可怕的场面,曾媛媛躺在地上抽搐,喉咙里汩汩冒着鲜血,想喊喊不出,手拼命地抓着脖子,她想站起来,但身体不听使唤,只是眼睁睁看着围观的人,那声“救我”始终没有办法喊出来。抬上救护车时,担架都染红了,她看着身边熟悉的场景,留恋地看了最后一眼,停止了呼吸。 尧霜崩溃了,这可是活生生的几个小时前还跟自己一起吃饭的同宿舍姐妹,转眼之间世间再也没有这个人的存在了。 案件在调查中,学校人人岌岌可危,尤其是漂亮女生,曾媛媛虽然不是校花级的人物,但也算奇货可居型。那些平时低头看路的普通女生高昂起头来走路,红颜薄命,这一个月内发生的两桩事都是发生在漂亮女生身上,所以大概她们不会担心。 幻??影 这个夏天,学校的游泳池冷清极了。游泳池管理员陈阿姨说晚上去游泳的时候能看见龙芊的人头浮在水面上,脸是生硬的。有几个男生也看见过,游泳池的角落,若隐若现的人头,长长的黑发卷成一团。不久,陈阿姨就辞职了,说有鬼。 清洁工也走了好几个,舍监也走了,二楼的淋浴间里半夜经常有哗啦啦的水声,没有人敢去打扫,有一个清洁工下午四点推门打算冲地的时候,发现了地上的血渍,淡淡的。 淋浴间隔壁的女生宿舍的人全部搬到三楼,有人说半夜要闹鬼,那是曾媛媛一边洗澡一边在唱歌。 尧霜有点儿神经衰弱,父亲给她办的出国手续已经审批,下周就要走了。 空dàngdàng的宿舍,显得冷清落寞。苏琪也搬到楼上,并不愿意到庄子严那常住。 吴昊连着一个月都没跟自己见面,说是到外地出差,最近一次见面是告诉她曾媛媛遇害的时候,他哭得很伤心,脆弱的样子让人心疼,毕竟是自己的女友,吴昊悲伤的时候让苏琪母xìng大发,抱着他安慰他。 “你不要离开我。”吴昊把苏琪抱得很紧,“答应我。” 苏琪点点头:“我不会离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 章 你,但是跟你正式在一起之前,我可能要跟我男朋友提出来分手。” 庄子严没有问为什么原因,只是说:“琪琪,只要你觉得什么样的人让你舒服,让你开心,我尊重你的选择。” 这让苏琪心里内疚无比,她希望庄子严痛骂自己一顿,至少也要说一句,求你不要分手。但他素来如此,xìng格使然,天秤座的男人总是淡淡的,而吴昊的体贴和富有以及他成熟的身体带领自己的身体走向癫狂的感觉让自己不可自拔,新鲜的恋爱的感觉就像鸦片一样,明知危险却抵抗不住诱惑。 “幸福时光”烧烤店关门了,改成了一家福建沙县小吃,清淡的炖品也让学生们趋之若鹜。但苏琪再也吃不到那诱人的羊ròu串和香喷喷的烧饼夹牛ròu粒,还有自己最喜欢的zhà香蕉,面粉是金黄的脆,香蕉是细腻的甜糯,配上木瓜nǎi茶,可以开心一整天。 苏琪的中指戴了一枚小巧的铂金戒指,没事的时候喜欢旋转着玩,左手换到右手,还有一个星期,吴昊就回来了,真是很盼望见到他,也不知道这次又带来什么礼物。 老师在讲台上说些什么已经完全不重要,心里只有甜蜜jiāo织着内疚,庄子严现在到底在哪里,一个信息都不发过来,看来他也不怎么爱我,苏琪盯着图书馆的顶层,上面的紫藤花已经开放,思念像瀑布一样倾泻地生长。 尾??声 从医院里出来时,苏琪的两腿之间仿佛有流不完的血,虽然某牌子婴儿纸尿布号称是滴水不漏,但还是觉得难受,身体像坏了的水龙头。 吴昊给的钱足够多了,堕十次胎都绰绰有余,他仍然是忙,虽然忙,每个星期都会抽时间陪自己。在学校请了两个月病假,专门来养身体。 小别墅里什么都有,保姆都是从外地家政公司请的,不多说一句,也不多问一句,只是搀扶着她到床上休息,止痛yào里的催眠成分开始发挥作用。 睡得昏昏沉沉,忽然听见摔东西的声音,似乎是玻璃之类,勉强睁开眼睛,是一个生得端庄、有着干练装束的女子,手里拿着一把钥匙,扔在自己脸上。 苏琪的头发被揪了起来,人直接摔在地板上,那保姆在一旁不敢吭声。 肚子被狠狠地踹了一脚,苏琪忽然觉得自己要死了,瞪着眼睛看着那个女人。 她似乎很生气,指着苏琪就骂:“你真不要脸,勾引我老公,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他老婆知道不知道,今天我非杀了你不可。” 厨房的刀具有很多种,随便一种都能致命。苏琪本能地往后退,带着乞求的眼神。 刀在那女人的手里,闪着冷漠的光,苏琪听到肚皮被撕开的声音,冰凉的刀抽出来后是热腾腾的血。 没有英雄出现,庄子严不是英雄,他只是个普通男人,他冲过来夺过刀子,一拳打在那女人的鼻梁上,抱着昏过去的苏琪往医院跑。 一种熟悉的味道袭来,苏琪看了看一脸疲惫的庄子严,眼泪流了下来。 原来你一直在我身边。 是吴昊联系庄子严的,约了他出来见面,那个女人叫米碧,是他的老婆,米碧收到了很多吴昊和女生的合影以及针孔摄像头偷拍的视频,他怀疑是庄子严提供的。 “我知道你们的关系,但这样龌龊的事情我不会做,你比我帅,比我有钱,她选择你是她的自由。”庄子严努力控制着想揍他的冲动。 “那你赶紧去吧。”吴昊的头发被自己揉得很乱,焦虑的眼睛里布满红血丝,“她这个人冲动起来什么都做得出。” 庄子严那一拳有点儿不忍心,这个叫米碧的女人实在是太漂亮了,精致的五官让他的拳头停止了两秒。 警察到了别墅后拘捕了米碧,他们已经盯了她有一段时间,事实揭穿后让苏琪惊骇不已。 她是个疯狂的女人,事实证明的确如此。 陈阿姨是她高价雇佣的人,胡一萍也是。这个组织叫“打三办”,这两个女人一无所有,所有的东西都被第三者夺去,财产、老公和孩子。在一个QQ群里,米碧联系到了她们。 龙芊的前任男友和曾媛媛死之前的男友是同一个人,所以她们得死,而且要死得难看。 苏琪幸存了下来,因为她有庄子严,退学了,跟庄子严在市区开了一家烧烤店,名叫“重拾幸福时光”。 吴昊的电话再也没有打通过,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样。苏琪偶尔会想起他,还有那段荒唐的时光。 “老板,来一份烧烤套餐,牛ròu换成羊ròu,不要加孜然。再来一份土豆泥。” 苏琪答应道:“来了。” 厨房里挥汗如雨的庄子严接过单子,今天生意真能淡出鸟来,快打烊了才来客人。赶紧把炉火生起来,苏琪疼惜地拿毛巾帮他擦脸上的汗水。 端了烧烤过去,那顾客很是面熟,身上散发着古怪的幽香。 “啊,是你!”苏琪认出这个女顾客,是自己高三时到学校来演讲的那个女人。 那女人抬头看看她,有点儿疑惑。 “您还记得吗?当年您到我们学校演讲,我还给您递烟灰缸来着。”苏琪赶紧拿过一个烟灰缸来。 那女人点点头,算是致谢:“你没那么快毕业吧,勤工俭学?” 苏琪有些怅然:“没有,我身体不好,生了一场大病,不念书了,在这里开了家店。” “哦,那挺可惜的。”那女人开始抽烟,一边替苏琪感到惋惜。 “您呢,最近好吗?”苏琪寒暄着。 “我还好了,有个女人想抢我老公,被我搞定了。我的人,她也敢动心思,也不问问我以前是干什么的。”那女人得意地笑笑,“不过这里的事情,可不能说太细,你这小女孩儿,亏你还记得我。” 苏琪陪着笑,真希望她快点儿吃完,没工夫听她碎碎念,今天真的觉得有点儿累,争取早点儿收档早点儿睡觉。 她吃烧烤的样子很优雅,狠狠地咬下来,小口小口地细细地嚼,吃完后把钱放在桌上,对苏琪说道:“对了,我要你在大学里不要谈恋爱,你有没有听我的话?” 她门外的小车里伸出一个男人的头,吴昊喊道:“亲爱的,快点儿,电影就要开始了。” 苏琪浑身都在发抖,像得了疟疾一般发抖,看着那女人上车,直到消失在视线中,眼泪才敢放心掉下来。 庄子严吹着口哨,因为可以休息了。 晚上,从庄子严熟睡的怀抱挣脱,苏琪一个人走到洗手间,冷冷地看着自己的脸,觉得陌生而熟悉,手指上的戒指慢慢褪下,丢进垃圾桶,那是这段自以为浪漫的爱情最难堪的证据。 她笑着做了一个天鹅之死最后的动作。 借尸还魂 -- 糖果有dú bào 料 外面的太阳dú辣,晒得楼下的小狗伸出舌头躲在树荫下,窗台上的富贵竹低头看着花盆里的小蛋壳。大华周报主编室里的冷气嘶嘶地响着,而严旗的眼神更冷,作为新任的主编,他对实习快满三个月的现场记者兰若若很是不满,皱眉道:“做什么事情都是大大咧咧,看吧,所有的好料都被别家抢了,你再不挖点儿有特色的那就去别家报社上班吧!” 隔壁办公桌娱乐版小编刘茜递过来一杯nǎi茶:“怎么,我们的高材生又挨训了?我看你该去拜拜神才好。” 严旗在办公室算是女编杀手,除了娱乐版,还有一大堆各版女编辑喜欢他,平头配上黑框眼镜,冷漠的眼神和上翘的嘴唇,每天穿的衬衣颜色都成了这帮花痴午饭后的讨论内容。 兰若若刚走到办公室门口,桌上的市民bào料电话就铃铃铃响起来,但愿这次是个有价值的料,刚接完电话,她像疯了似的往外冲,娱乐小编大喊:“你的相机!” 大家已经见惯不惯,无人搭理她。电话是一个老头儿打来的,说城西郊区路口有个悬挂的广告牌突然从高空掉下,砸伤了人,希望记者马上过去。 兰若若没有想到自己到的比120还早很多,打车后又步行了半个小时才到事故现场。周围都是山路,一个偌大的某山寨手机广告的大牌子几乎把那长发短裙女孩儿压成半截,腹部的肠子露在外面散发着莫名的味道,鲜血在她的身下渐渐漫延成一滩,她的脸因为失血已经变得苍白,在地上微弱地呻吟着:“电话……救命……电话……” 兰若若赶紧召集几个打着赤膊的壮汉一起把广告牌移开,周围的人却无动于衷,有个八字胡的男人竟然笑嘻嘻道:“小姐,你给多少钱啊!” 死亡的味道越来越浓,女孩儿手伸出来,想拿口袋里的电话,兰若若赶紧递给她,颤抖地说:“别着急,救护车马上就来。” 那女孩儿拨通了号码,小声对电话里的人说:“我现在有事不能赴约,你不要等我,记得我爱你。” 时间一点点过去,聚集的人越来越多,除了兰若若,谁都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女孩儿的眼睛鼓得很大,呆呆地看着蓝色天空中刺眼的太阳。有几只苍蝇停在她的鼻尖,绿色的大头苍蝇,兰若若紧紧握住这女孩的手,虽然是夏天,但她的手已经冰凉接近死人的温度,兰若若干脆趴在滚烫的晒干的泥地上,在那女孩儿耳边陪她说话:“坚持,坚持,你还有家人,不能睡啊!” 那女孩儿听到“家人”两个字,勉强笑了笑,流出一行眼泪…… 回来的时候发现相机还放在桌上,严旗又在对自己招手,兰若若到了他的跟前,听他说跟上次犯错一样的话,当听到这个月工资扣百分之十这句话时,兰若若好像也没什么心疼的感觉。 想起今天死在医院的那个女孩儿,心里忽然升了起一阵凉意,难道九年前的诅咒正在应验“我要死了,但你也休想得到他!”童若真用最后的力气用鲜血淋漓的手在兰若若脸上抓了一道尖锐的痕迹…… 回??忆 终于可以在大二参加各种各样的社团了,兰若若那时候很傻很天真,参加了学校的自行车俱乐部,不为别的,只为了招募成员里的那个很高很帅的叫李树的男生。 集中训练时,李树无语了,这学期第一个报名参加自行车俱乐部的兰若若竟然不会骑自行车,得帮忙扶着后座,她还骑得歪歪扭扭。 童若真就不同,冲刺斜坡动作很干脆,仰起头喝矿泉水时,水珠沿着脖子一路淌下,俱乐部的男生都很喜欢童若真。这时候她总是带着骄傲而神经质的眼神看着畏畏缩缩的兰若若。 学校的八卦消息很多,其中有一条是关于他们的:童若真是李树的现任女友,但濒临分手。 兰若若虽然小心回避,但总是免不了摔跤,膝盖青一块紫一块。那次去华银山搞活动,排在最后的她摔得不轻,手掌擦破皮,李树用应急包里的纱布拿着兰若若的手开始包扎。 童若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身后,冷冷地看着:“你的伤不要紧吧?” 兰若若抬头迎见她的目光,觉得尴尬。 李树却不:“不如你骑车先走。”他的手掌心里,放着另外一双颤抖的手。 当年的爱,像洒满阳光的空气,透明而纯净,如果不是那场意外,现在的自己,大概是另外的人生。兰若若坐在办公室看窗外的黑暗一点点吞噬仅有的夕阳。 大三那年,童若真在跟李树分手后,对每个追求他的男生都很热情,追求她的男生更多了,传说她的内衣带很松,很容易解开。童若真骑着自行车跟不同的男生频繁地出现在兰若若和李树面前,像个小孩儿一样对旧玩具炫耀着自己的新玩具。 兰若若总是内疚:“我对不起她。” 李树沉着脸:“与你无关,她是个疯子,高中时候就是这样。” 高中时,童若真给李树写过一封血书,上面只有一行字:“我要跟你考同一所大学。” 他躲着她,她却紧追不舍,他们两个的母亲十分要好,一个是店里帮忙洗碗的,另一个是靠给人家缝补裤脚衣边赚钱。 当然,每个青梅竹马的开头都有可能结局是劳燕分飞。 兰若若的恋情公开后一个星期,晚饭后李树照例送她回宿舍,看见床上放着新鲜死去的老鼠,被烤焦的猫尸,还有一叠jiāo通事故现场的尸体照片。最后一张是一个穿着白裙女人被一个撞倒的大铁牌腰截成两段的样子。 兰若若吐了。 最后离开宿舍的那个女生从蚊帐里探出头说,下午童若真曾经来找过兰若若。 李树看着那些照片和动物尸体,疯狂地往门外扔,然后冲到楼上童若真的宿舍,揍了她一顿,兰若若的眼圈红了,拉住李树:“算了,她并没有害我,也许,是我对不起她在先。” 童若真躲在宿舍角落,怯怯地看着他们,小声道:“是我,是我,求你们,不要告诉我妈我们分手了,我求求你们。” 李树余怒未消,拿出电话打那个熟悉的号码:“阿姨,她发病了,我不可能再给她机会,实话告诉你,我们分手已经半年了。以后我也不想再去你家,请你不要再提结婚的事情了。” 童若真慢慢站起来,嘿嘿笑了两声,从李树身边走过,拍了拍他的肩膀,慢慢地。 楼很高,身体很轻,声音很响,大家都来看,总有一天,死的人是我们自己。 兰若若牵着她的手,眼泪夺眶而出。 “我要死了,但你也休想得到他。”童若真用最后的力气挣扎着用手在兰若若脸上抓了五条尖锐的痕迹…… 兰若若再也不敢骑自行车,为了方便,老妈把自己的小车当生日礼物送给了她,李树考了驾照,俱乐部也解散了。每个人都说,晚上骑自行车时,即使觉得车忽然变得很沉也不要往后座看,童若真就坐在后面流着泪悬着腿,盯着你的后脑勺。 毕业前,兰若若跟宿舍最好的姐们痛哭了一场,兰若若说:“我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 章 叫你小小地搞一下,你搞那么狠,人都被你搞死了。” 诅??咒 白天的报社就像个蚂蚁窝,每个人都在自己的小空格里忙忙碌碌,码字的头也不抬,校对的恨不得把眼珠子挖出来贴到那些密密麻麻的稿子上,直到晚上才安静下来。兰若若端着一碗在楼下买的红油馄饨,心情沮丧,这个月市民bào料专栏又不合格,上次广告牌砸人事件本来算是个好料,结果自己光顾着救人忘记拍照发稿,结果那女孩儿死在医院不说,回来又被严旗一顿臭骂。 这一周她的市民热线接到的大部分都是些猫走失、狗咬人之类的鸡毛蒜皮的小事。与其一个人回家听老妈唠叨,不如叫个外卖赖在单位里写稿舒服,凉快又安静。 QQ邮箱弹出窗口提示有新的邮件,却没有主题。不知道是不是李树的来信,要是早知道毕业后要分手,当年也不会害童若真搭上一条命。老妈嫌弃他大学刚毕业什么也没有,老家在农村怕他以后是个凤凰男所以坚决反对。没想到李树竟然也没坚持下去,一气之下八年都没有再联络。 打开邮件,兰若若冷汗直冒,是一周前那个被广告牌压死的女孩儿站着的照片,长发短裙,满脸鲜血,邮件只有一行红字:“一个月之内你必遭血光之灾,轻则断手缺脚,重则家破人亡,除非你能结婚。” 这张照片很熟悉。 这世道还有逼人结婚这样的事?兰若若惊吓过后又有点儿诧异,研究生毕业后换了七八个工作,已经三十一岁的她要想找到一个自己百分之百满意的男人比走在大街上被原子弹击中的几率还小,她又下意识地瞄了眼电脑,照片里的女孩儿仿佛眼睛慢慢睁开看着自己笑。 童若真?兰若若赶紧关电脑,同事都下班了,办公室空dàngdàng的,可总觉得身后有什么人在盯着自己看。 回到家,父母早就睡了。窗外有“哗啦啦”的声音,兰若若闭上眼睛不敢睁开。 第二天上班,又被叫去主编室,这次不知道又要因为什么挨骂,兰若若忐忑不安地进去,严旗却破天荒地给了个笑脸,扬了扬手中的表格:“今天是你转正的日子?” 兰若若使劲点点头,现场版块现在基本上已经熟悉,实习期也满了,只等着主编大人的一个签名,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顺在报社做个正式的记者了。 “我们结婚好吗?我觉得我们很适合。”严旗一边喝咖啡一边漫不经心说道。 “啊,很适合?你雷到我了。”兰若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主编大人一定是鬼附身,他可从来没给过自己好脸色看,虽然是个单身汉,人长得也不赖,但自己喜欢的绝非不苟言笑的类型,荒谬的是他怎么可以突然对一个女下属求婚,这不是闹剧是什么! 从主编室里出来,周围的人司空见惯,一般兰若若出来都是这样耷拉着头,跟平时没什么特别。 门口保安打可视对讲上来,说楼下有一束玫瑰花请兰若若小姐查收,兰若若从窗口望下,只见花不见人,朝保安点了点头。 报社办公楼下就是个咖啡厅,请送花的人坐下。那人看起来很高大,鼻子也很挺,说话声音带有浓重的磁xìng:“兰若若小姐,我非常仰慕你的才华,我在报纸上读过你的文章,作为你的热心读者,我向你求婚。我家境还好,以后你可以不用出来工作。” 兰若若还没从主编求婚的噩梦中醒来,接下来又来一阵眩晕:“谁让你这样做的,你是不是疯了?对了,先生你能把你的墨镜摘下来吗?” 一分钟后,兰若若怀着一颗受伤的心回到办公室,那束香喷喷的百合也留给了咖啡店,那人是个盲人,难怪李树在分手时曾说:“瞎了眼的人才会跟你结婚。” 回家,老妈一边看电视一边打毛衣。兰若若觉得奇怪,大夏天的打什么毛衣。 老妈的回答是:“给你将来的小孩儿先把毛衣打好,以免生下来光屁股。” 兰若若又是一阵眩晕。吃完饭老爸还没回,兰若若打着饱嗝倒在床上打开笔记本电脑,那封神秘邮件又出现了,陌生的地址,熟悉的照片和文字:“一个月之内如果你不结婚必遭血光之灾,轻则断手缺脚,重则家破人亡。” 到底是谁在诅咒我,想起今天出现的两起莫名其妙的求婚事件,兰若若百思不得其解。难道世界上真的有鬼魂的存在?难道是那个被广告牌压死的女孩暗中相助,希望自己早日成家?但也不应该是报社老大和瞎眼读者啊。找个上司当老公,白天对自己指指点点,晚上连亲热的时候是不是也会说做得不好重做一次,想到那女孩儿,兰若若猛地拍自己的头,人家jiāo代的事情差点儿忘了。 父亲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肩膀上打着厚厚的石膏,左手手臂的纱布不停地渗出鲜血,脚也是一瘸一拐,膝盖磨破了皮,看得见里面的鲜ròu。原来他在回家的路上被一辆小车撞了,天黑又没看清楚车牌,刚给病人做完手术,又回医院叫别人给自己包扎,父亲脸上的痛苦表情让兰若若心头一凉。 难道是那封诅咒邮件惹的祸? 幸好父亲的伤没有危及生命,兰若若第二天到天平律师事务所找到了那女孩儿拜托自己找的胡益民律师。 在女孩儿死之前见过胡律师一次,薄嘴唇三角小眼睛,兰若若不喜欢这样刻薄外表的男人,简单寒暄过后,胡益民问道:“兰小姐把东西带齐了吗?” 兰若若点点头:“这几天工作比较忙,所以现在才来找您。” “张茜的父母过世后,一直委托我在处理他们的遗产继承权问题。我是从小到大看着她长大的,既是她的律师,又像她的亲人。唉,她的命不好。但我也没想到,她能把自己这么重要的东西委托给你一个根本不认识的人,也难怪,在那样的情况下,你能一直陪在她身边,她是个可怜的孩子。”胡益民的眼睛红了,拿出纸巾擦了擦,又把眼镜戴上。 兰若若从包里拿出一份人寿保险单:“这是我按照她提供的地址找到的,现在jiāo给您。” 胡益民仔细看了看受益人那一栏,受益人一栏上填的是林爱西。 “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先走了。”兰若若站起来,“这是她临死前jiāo代给我的事情。” 从律师事务所里走出来,兰若若打通了张茜临死时jiāo代的电话号码,是给一个叫林爱西的男人。电话接通了,那男人的声音十分沙哑。 “好的,谢谢你,我会去找胡律师。”林爱西在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就挂了。 回去之前,兰若若到超市买了些水果给在家养伤的父亲,正好可以借故请假不用上班,那个疯了的上司严旗,竟然向自己求婚,那到底应该不应该答应呢,动摇之间,已经到了家门口。 家里坐着一个男人,父母都在跟他聊天,旁边放着一堆类似按摩椅仪器之类的东西。 按摩椅推销员? “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离开。”兰若若放下手里的水果,指着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一顿教训,“我们不需要按摩椅,请你出去。” 老妈脸上一阵尴尬:“这个,我来介绍一下,这就是我女儿兰若若,这是张先生,刚从国外留学回来,今年……” “你好,兰小姐,记者这个职业挺好的,女孩子都不娇气,我很喜欢。”那男人咧开嘴笑了,牙齿还算洁白整齐。 相亲都相到家里来了,兰若若觉得自己的父母是很极品的那种。 “我不想结婚,请你们不要浪费时间。”兰若若愤怒地指着那个男人的鼻子,“别以为一个按摩椅就能收买我的家人。” 张郡很好奇地看着她发火的样子:“兰小姐,我想你误会了,兰先生上周帮家父做的手术十分成功,挽救了家父的xìng命,我感激不尽,特来拜访,没有别的意思。按摩椅是兰先生之前托我从香港带回来的……这次回来我打算处理一些……” “啊!”兰若若觉得又是那封邮件惹的祸,打断了他的话,“我误会你了。” 言谈之间,觉得张郡并不那么讨厌,又很健谈,留着吃饭他又推辞,只是说下次有空再来拜访。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兰若若站在门口摇摇头对父母说道:“喜欢我的我不喜欢,我喜欢的不喜欢我,喜欢我我又喜欢的,你们不喜欢。” 老妈的脸一沉,用力拍了拍桌子:“难道你希望我死之前都看不到你结婚吗?” 兰若若刚想反驳,忽然听到老妈一声尖叫,回头一看,桌上的水果刀掉下来,刀刃着地,直接chā在老妈光溜溜的脚背上。 兰若若手忙脚乱地打电话叫救护车,刀子扎得还不浅,又不能拔出来,父亲从冰箱里拿出一些冰块用来止血。 兰若若含着眼泪抱着老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气你的。” 真??相 晚上,兰若若打开QQ找人,李露,李露,你在哪儿? 这个女人结婚前倒是跟兰若若走得很近,好歹也是大学同宿舍的姐妹,做警察比做记者更辛苦,但结婚以后就辞职了,一心相夫教子。要找她的时候电话一律联系不上,不找她的时候隔三差五地又上QQ约自己喝茶吃饭。 看着那封恐怖的结婚信,想起父母最近遭遇的离奇事件,兰若若心头一阵慌乱,如果这样蔓延下去,真的像E-mail里说的那般……兰若若有点儿担心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到了凌晨十二点零三分,李露终于出现在QQ上,一听说有这样奇怪的事情,立即打了电话过来:“好,有空我到家来一趟。” 到了报社,假装自己有任务,打了卡就准备走,看见自己桌上的转正表,写了严旗的名字,上面有同意转正的字样。朝办公室里面感激地看了一眼,主编严旗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点了点头。 走在大街上,拿着相机四下张望,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但仔细去发现,偶尔还是有的。 天平律师事务所给自己来了电话,胡律师说有个签名需要补,只要耽误几分钟时间。 兰若若签好名,准备离开。 从门外进来的两个男人自己都认识,一个是张郡,一个竟然是…… 胡益民本来站起来送客,见两人来了,便道:“这位是张先生,是张茜的哥哥,这位是林爱西,是张茜的丈夫。” “丈夫?”兰若若瞪大了眼睛,“林爱西?” 林爱西走了过来,跟兰若若握手:“谢谢你,我知道茜茜在临终前得到了你的帮助……” 李树只是比眼前的林爱西多了一道双眼皮,比以前高了些,胖了些,声音低沉了些,皮肤黑了些。 女人大凡爱过一个人,即使那人化成灰也是认得的。 “李树。”兰若若从嘴里吐出这两个字,“你怎么改了名字,变成别人的老公?” 对视着,林爱西冷冷道:“小姐,我想你认错人了。” 手机短信里约了在步行街的一个小咖啡厅见面。 “那是我用了几年的时间才费心得到的钱,你知道吗,当初你妈不就是因为我没钱才不答应我们的事情。我是为了你才这样做的,你不能告诉别人,这么多年,我一直都没有忘记当初你老妈看我的那副嘴脸,我要发财给她看。” “如果你老婆不死,或者没有遇见我,你是不是一直就这样隐瞒下去,林爱西!” “你怎么可以怀疑我对你的爱。如果你不信任我,我说什么都没用。”林爱西的脸变得铁青,声音也在发抖,“如果你揭发我,我们就一起死……” “对不起,我已经说出了你的真实身份。”兰若若盯着他的眼睛,是他吗,八年来,自己魂牵梦萦的竟然是这个男人。 当那把刀从林爱西手中掏出来时,邻座的一个男人拿出手铐把林爱西制服。 兰若若感激地对那警察点点头。 这个时候电话响了,是李露的声音:“亲爱的,怎样,我老公的身手了得吧?” 兰若若着急问道:“怎样?你帮我把邮箱打开了吗?说实话,你那设备到底管用不管用?查出那个发邮件的王八蛋我非打晕他。” 李露的声音恢复了正经:“别着急骂人,IP地址查出来了,是213.222.XXX,我对了下地址,是万源路328号。” 兰若若一屁股靠在沙发靠背上:“我靠,是我家的地址。” 李露在电话里笑:“是啊,我问了你老妈,她承认是她和你爸爸搞的鬼,明年他们就决定搬回乡下去住了,你不结婚,他们没法撤。这是你父亲的原话。” 兰若若无奈地摇摇头:“那张照片是在哪里找的?我当时没拍啊。” “你还说呢,打开看我也吓了一跳。你老妈jiāo代说,那天你回来提起那个女孩儿的事情,看你一脸惊恐的样子以为你是真怕,所以到网络上找到XX报的网络版下载了一张图片放在上面。她还特意去请你们主编吃饭,怂恿人家向你求婚,无论成功与否,都感激不尽。” “那瞎眼读者?我老爸的车祸……” 李露看了看旁边不停摆手的兰若若的老妈,在电话里道:“好了好了,我手机没电了,回头说啊,这件事你就别追究了,老人家也是为你好才故意……” 兰若若一个星期没跟父母说话。 但第八天终于开口了,老妈做菜没放盐,忍不住了抱怨。跟父亲开始和好是因为那天的法制晚报,林爱西做了头条,父亲说,这个小伙子我认识,兰若若说给我看看。 恶夫杀妻骗保,妻子魂断郊外 林爱西原名李树,无业游民但长得高大帅气,在他生日那天凑巧在酒吧里遇到了同一天生日的富家女张茜,两人真是天凑良机。每次他都温情脉脉地买一束鲜花或卖弄他的才华。二人结婚后,林爱西主动承担家务,还对妻子体贴备至。后来林爱西利用一次机会说服张茜为她自己买一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 章 巨额人身疾病意外保险。在保险单的“受益人”一栏里,填的是他自己的名字。 在2008年7月15日,林爱西盼望多时的机会终于到了。林爱西伙同律师胡某故意将张茜约至郊外游玩,谎称山路不通车,叫其将车停在路边。不久,如林爱西所料,张茜路过广告牌时,生锈的铁丝被雇佣的杀手剪断,顿时张茜失去了xìng命…… 繁忙的街头,太阳已经将白天的火辣藏匿,取而代之的是金色的温柔。兰若若看着橱窗里自己的影子掠过,心里一阵落寞,虽然老妈再也不提催婚的事了。 “兰小姐,嫁给我好吗?” 兰若若笑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朝自己走来看起来不那么讨厌。 继而愣了一下,张郡的身后,跟着一个头发遮着眼睛的女孩儿,跟被广告牌砸死的张茜长得一模一样。 枯 叶 蛾 -- 糖果有dú 牛 眼 张宇航从食堂里走出来,咂着嘴,回味美味。今天不知道是什么好日子,食堂竟然有罗宋汤喝,鲜嫩的牛尾骨和番茄混合在一起的浓香味钻进鼻孔里,刚一出锅就立即被抢空。张宇航抬头看看天气,初冬周末的正午,手里提着HelloKitty的粉红饭盒,一路走到女生宿舍,女朋友卢娜还在等着他送午餐过去。在张宇航眼里,卢娜有点儿像男孩子的xìng格,周末这顿午饭,自己已经坚持送了三年了,即将要毕业,更觉得这份感情的可贵。 想着想着已经到了美术系的女生宿舍,卢娜已经起床,坐在宿舍后阳台外画工笔画,她的粉色毛衣上缀着几点雪花图案,太阳下的她,认真而执著,没发现后面来了人。还是同宿舍的谢京京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你老公送饭来了。” 卢娜和张宇航的感情很好,两人的吵架方式只有一种,就是“你无情,你残忍,你无理取闹。你更无情,更残忍,更无理取闹”,每次引用琼瑶电视剧里的句子,两人就笑得趴下。 卢娜对谢京京做了个鬼脸,大学时期,谢京京和她算是很铁的室友加考试黄金搭档加闺中密友,两人都是表面大家闺秀,其实是大大咧咧的类型。谢京京的男友文尔东跟张宇航又是同系同班的哥们,篮球场上一起得过全校联赛冠军的,这算是“亲上加亲”。 打开饭盒,卢娜感激地看了张宇航一眼,饭菜很丰盛,都是自己喜欢吃的,葱bào排骨、醋溜土豆丝和莲花白炒油渣,还有一碗牛尾番茄罗宋汤。谢京京穿上外套打电话给男朋友约他到学校旁边的川菜馆去吃午饭,看着那锅红艳艳如鲜血般的红汤皱眉,说怎么是这样的颜色,像放了人家的血一样。 卢娜用勺子舀起来,轻轻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很是可口。 第二勺舀起来的时候,张宇航大叫了一声:“啊,里面怎么有怪东西?” 那是一只偌大的牛眼,周围的腺体已经煮熟,眼睛很浑浊,在勺子里滚了两下掉在地上,沾染了灰尘。 “我要砍死那大厨,放这样的东西来吓我们家娜娜,掉在地上多可惜啊,谢京京你吃不吃,吃就捡起来洗洗,可以以形补形。”张宇航的眼睛瞪得很大,而且睫毛又长,这让单眼皮小眼睛的谢京京羡慕不已。 谢京京假装生气道:“竟敢拿我开涮,小心人家哪天把你的那双眼睛也挖出来。” 张宇航哈哈地笑了,不以为然,卢娜也不在意喝汤喝出眼睛,继续有滋有味地吃起午饭。 明天会发生什么,谁也意料不到,就如张宇航一样,他失踪了。 周一上午卢娜上的是素描课,快下午一点了才画完那只陶罐。中午在cāo场座位边等了二十分钟也没见人来这里碰头。张宇航和自己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每天下午一点整要在这里碰头,一起玩网络游戏到下午上课时间。不耐烦了,打张宇航电话却已关机,只有找他同宿舍的文尔东接电话。文尔东说昨天晚上他都没回宿舍,接了个电话就出去了,还以为跟你看午夜场电影去了,所以也没多问,上午没来上课也联系不上他。 谁给张宇航打电话,让他晚上出去,而且竟然彻夜不归,除了自己,张宇航难道还另外有女朋友?卢娜问着自己,也问着同宿舍的唯一活物谢京京。 “你紧张什么,也许他回家了,刚好手机没电了。”谢京京安慰道。 “打了电话,他妈说张宇航上星期才回来的,所以这个星期都没见踪影。”卢娜茫然地看着阳台外的黑夜,冬天的风刮着那些枯萎的树叶在空中飞舞,今天的天特别黑,心里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是不是这小子脚踏两只船,猛地一想心里忽然被什么紧紧地扯了一下,眼泪止不住地流出来。 谢京京说:“你哭什么啊,也许张宇航跟那帮臭酒鬼在聚会,又恰好喝多了,这会儿在睡觉,怎么给你打电话?何况一个人也得至少失踪七十二小时以后才报警啊。” 卢娜收住眼泪。 半夜里,耳边传来惨叫声,男的女的哭成一团,张宇航的脸被血染成了红色,头顶有一个黑色的洞,里面伸出的手朝卢娜伸过来。 卢娜想逃,脚却软绵绵的,没有力气。那只手终于抓住自己的脖子,指甲像快刀一样锐利,划开自己的胸膛,把那颗活蹦乱跳的心捏在手中。 “我要死了,”卢娜绝望地想,“我要跟张宇航一起离开这个世界。” 做完那个噩梦以后,张宇航连着三天三夜都没有任何消息,除了家人以外,最关心张宇航的莫过于卢娜了,每天打电话,疯子一样到处寻找,没有一个人知道。张宇航每周去兼职的泰和建筑公司的人也打电话过来问为什么这个星期三没有过去画图,是不是学习很忙。 张宇航实习兼职的那家建筑公司的老板是文尔东介绍给张宇航的,名叫蒋中平,是文尔东爸爸的一个同学的远房亲戚,公司一直缺设计师,最近在做一个楼盘的户型设计。张宇航是科班出身,而且十分有创意,现在忽然失踪了,急得蒋中平要命,电话又不通,只有打到卢娜这里来。 “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三天不见人了。”卢娜心里直发抖,再找不到就要报警了。 习惯了他在身边出现,已经出现了过分依赖的感觉,犹如空气、阳光和水。卢娜觉得自己的世界在一点点黑暗、沉沦,那种预感终于得到了证实。 警察接到一个捡垃圾的老头打过来的电话,一具轻度腐烂的尸体于本月13日下午3点在废弃许久的市郊一栋烂尾楼里找到,在二楼的墙角里,一堆高高的砖头中间,张宇航尸体散发的恶臭从他的灰色高领毛衣里淡淡地散发出来,苍蝇不多是因为天气已经变冷。他的大眼睛只剩了眼眶,两个黑红深邃的洞排布在脸上,血已经流干,结了痂在眼眶周围,像戴了一副红框眼镜,他的手里抱着一根干枯粗壮的树枝,上面有几片沾着些血的黄色叶子。头向下凹陷了一整块,警察初步断定是被人击昏然后挖去双眼所致,他绝望地抬头看着天空,人一旦失去了生命,没有了呼吸,身体只能称之为尸体,冷冰冰地摆着,从此世间事与他一概无关。 “当时我就想到那里去捡点儿废铁来卖,砖头那里有点儿臭气,我还以为是死老鼠,走过去一看才发现是个人,年轻娃娃可惜就这样死了,所以我就报警了。他身上的钱不是我拿的。”捡垃圾的老头一脸惊恐,“好恐怖哟,杀了人还不给人家留个全尸。” 去认尸的时候,卢娜尽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看到张宇航的时候还是晕了过去,谢京京拼命地按她的人中,这才缓过神来,“这是个噩梦,我不相信,我看到的都是幻觉。” 张宇航听不到,他的身体已经变成青色,法医鉴定结果为头部重伤,两眼被取走,系他杀,因为下过雨,现场没有发现可疑的证据,手机的通话记录被调出来,最后接的电话是个用IC卡公用电话,凌晨打的,没有监控镜头,无法知道是谁的来电。 “他是疼死的。”卢娜躺在床上吊葡萄糖,含着眼泪看着对面同样悲伤的谢京京和男友文尔东。 谢京京一脸的无奈:“都怪我那天不小心说的那句话。” 话刚落音,啪的一声,宿舍停电了,周围一片漆黑,黑暗中,卢娜清晰地看见luǒ露着眼眶的张宇航就坐在自己身边,伸手一摸,一切都是虚无的,大凡越喜欢、越依赖的,离开自己总是最快的。张宇航在卢娜的梦中是个瞎子,笑嘻嘻地朝自己走来,手里提着粉红色的饭盒,打开,一饭盒全是眼睛。黑白分明地瞪着她,好像在诉说。 人间蒸发 一个星期过去,案件没有什么进展,真凶没有浮出水面,尸体决定火化处理,好好的一个男生,被一个小小的白色的盒子装着,那些粉末就是他这一生的全部。张宇航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父母也只是普通的工人,住在这座城市古老的平房里,家里只有一个独子,一家人都是方圆几十公里有名的好人,不存在跟人结仇的可能。 除非是他干的,文尔东对警察说着他想到的线索,听说一年前张宇航在逛街时抓过一个小偷,当时狠狠打过那小偷一顿,还被小偷随身带的匕首划伤过,扭到公安局,也就忘记了这个事情。 追悼会还是要开的,来的大都是学校玩得好的同学,包括张宇航大一jiāo往的已经分手的前任女友李舒,她没有一点儿悲哀的表情,看着在一旁跪着答谢的卢娜冷冷地笑了一声:“当初宇航要是跟我在一起也许就不会死了。” 卢娜站起来,发疯似的揪着她的头发:“你这么开心干什么?你是不是得不到就要毁掉?”听张宇航提到当初跟李舒分手时,这女孩儿竟然割了脉,墙壁上溅得到处是血,最后抬到医院的时候还对张宇航说,不是我死,就是你死。 李舒跟卢娜扭打着,张宇航的父母过来劝架,现场吵成一团。 直到有人进来送花圈,这才安静下来,是蒋中平,手里拿着一个白色信封,后面跟着女儿蒋蓝倪,她的眼睛哭得红肿,手里捧着一束白色的鲜花,身上的檀香味道让人觉得清雅。 张宇航曾经救过她,现在身首异处,心里的悲伤自然不输别人。那时候张宇航和几个建筑系的同学一起到老板蒋中平家里去聚会,吃饭完了以后蒋蓝倪说要去逛街,张宇航担当保卫重任,一个穿夹克的男人拿着一件衣服鬼鬼祟祟跟在身后,然后在他偷蒋蓝倪钱包的时候被抓住了,那男子留着大胡子,狠狠地说,总有一天我要你死。 谢京京扶起跪地的蒋蓝倪,拥抱着互相安慰了一阵,文尔东在旁边给两个泪人递纸巾。这边蒋中平把信封递给张宇航的父母,说是张宇航这段时间的工资,公司其他的人也凑了一份子,让他们节哀。 不知什么时候,李舒不见了,大家都在忙碌,谁也没管她什么时候走的。卢娜发现了一只黑猫,在张宇航的尸体下,尖叫一声,去抓这只猫,那猫轻松一跳,跳上张宇航的骨灰盒,爪子往下一抓,白瓷盒“砰”地掉在水泥地上,摔得粉碎,黑猫自知惹了祸,仓皇逃窜,张宇航的母亲晕了过去,外面的风很大,分不清是灰尘还是骨粉。有些时候,坏的事情过去以后,未必好的事情就会来临。 黑猫是李舒带来的,传说灵堂放一只黑猫,死者将被魔鬼带走,永不超生。 谢京京做梦都没有想到接下来失踪的竟然是文尔东,前后不到一个星期,也是晚上接到一个电话,当时就出去了,顿时人间蒸发。跟张宇航失踪的情景一模一样,凌晨电话,外出,然后手机关机,再也没有任何消息。 如果说张宇航的失踪有可能是前女友或者抓过的小偷所为,那么文尔东就是没来由的失踪,他的初恋就是谢京京,而且跟别人也没有什么jiāo恶。 “他会不会死啊?”谢京京疯了似的每天问卢娜,“我男朋友不见了你知道吗?” “张宇航把他带走了。”卢娜呆呆地坐着,她现在不爱说话,整天看悬疑小说,仿佛要找寻些什么。 谢京京三天两头地往公安局跑,刑侦队的人总是安慰她:“我们正在调查,你不要着急。”谢京京的头发都快掉光了,头顶已经稀疏,下课了就坐在宿舍里哭,打那永远关机的电话。卢娜捧着书,托着下巴看窗外,张宇航死了,为什么要死,文尔东失踪了,为什么要失踪。 电话响了,谢京京接听,是公安局打来的,说已经找到了失踪的文尔东的线索。是动物饲养员报的警,动物园的狼笼里发现了人的头发。 五只狼的肚子已经撑得滚圆,早晨饲养员小李喂他们新鲜的猪ròu,狼却懒洋洋地爬起来,似乎对这些食物不感兴趣,清扫笼子外的粪便时才发现有残留的人头发,笼子的一角有骨头,最近经费紧张,已经很久没有喂排骨了,人都快吃不起,怎么会有骨头出现,难道是……所以小李第一时间就拨通了110,希望能够弄清楚狼到底吃的是什么。 自从市郊建了野生动物园以后,这家以圈养为主的动物园生意日渐萧条,许多动物都是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除了周六周日,一般也没太多人来参观,矮小的铁门几乎生锈,晚上也没有人值守,除了传达室的老头儿。警察询问的时候他抖得跟筛糠似的,说昨天晚上在跟几个清洁工斗地主,没听见什么异常的声音。 在离动物园不远的垃圾堆里,发现了死者的学生证和穿过的内裤,上面有个鲜红的手指印。 顿时建筑系男生开始人人自危,宿舍加强了巡夜管理,每天晚上12点以后校门口增加了保安执勤,舍监每天晚上点名,流言四起,有人说现在有个流窜犯,四处寻找长得帅的男孩子下手,也有人说其实那凶手就在学校,人群中都能感觉到他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 章 存在,甚至有男生下自习路过cāo场时说看见张宇航跟文尔东在黑暗中打篮球,一个没有眼睛,一个是光头。 卢娜觉得自己跟谢京京前世肯定是寡fù命。 又觉得他们两个男生关系太好了,要死也死在一块儿,他们前世可能是夫妻。 卢娜和谢京京不约而同地能在晚上看到,一个没有眼睛的人牵着肢体不全内脏外露的人站在窗外,脸贴在玻璃上,如果跟他们对视,他们就会逃跑,如果不看他们,他们就看着你。 他们是舍不得离开这个世界,戾气化成冤魂,日日夜夜萦绕,在等真相被揭开的一天。 托??梦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大家都很惊悚,活生生的两个男生就这样消失不见了,再也不会出现。卢娜在凌晨四点看完一本悬疑杂志后,把睡熟的谢京京推醒:“起来!我们去找线索。” 已经是隆冬,宿舍虽然开着暖气,但外面已经是天寒地冻,卢娜开始穿秋裤,一边催促着:“我觉得我们一定会成功。” “去哪里?”谢京京这些日子已经骨瘦如柴,好不容易睡得香甜,一听说去找线索,立即坐了起来。 “你跟我来。” 两个人偷偷地从学校的后门矮墙翻了过去,打了一辆出租车到了那个烂尾楼,发现张宇航尸体的地方。 “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马上谢京京就有了答案,卢娜从背包里拿出强光手电筒,走到二楼,眼泪刷刷地掉下来,打火机把厚厚一叠冥币点燃,放在脚下,叫谢京京一起跪着。 “你知道吗,小说上写,如果被杀的冤魂没有得到解脱,他的灵魂是很痛苦的。我今天晚上就梦见张宇航带我来这里,他是不是希望我们给他烧点儿钱,也许这样能让他在下面过得开心点儿。” 谢京京用力点点头:“那等下我们是不是要去动物园?” 外面一个人都没有,白天废弃的楼房在晚上看起来分外恐怖,每座空dàngdàng的楼梯间都像巨大的嘴巴,要把人吞进去,无形的手在空中飞舞,而冥币烧出来的烟带着的香气让人更觉得这寒冷的凛冽,卢娜一边哭一边说道:“你知道不知道,死去的人就是闻着这些烟和这些灰烬得到快乐。” 谢京京早已经泣不成声,连头顶落了些东西也不知道。 抽泣的时候,头顶的东西掉了下来,几片枯萎的树叶。在手电筒强光照shè下,这些枯萎的叶子竟然有触角。 卢娜擦了擦泪水,从地上捡起来看:“枯叶蛾?” 卢娜小心地拿笔记本夹起来,喃喃自语:“这是宇航,这就是他变的,我要捡回去。” 天渐渐亮了起来,两个女孩儿拍拍膝盖上的尘土,太阳出来了,兆头是很好的,谢京京看着远方:“我们赶紧去动物园吧。” 门票是五元,因为很早的缘故,根本没人上班,敲了很久的门才有人出来,撕了两张票让他们进去。 动物们都在睡觉,狮子的眼皮抬都不抬,老虎打着哈欠,嘴里呼出白气,百兽之王的雄姿dàng然无存,金钱豹有点儿兴奋,但很快就不兴奋了,因为看见来的两个人不是饲养员。只有狼,警惕,双眼闪着饥饿的绿光。 “这里也有这样的蛾子?”谢京京从旁边的树干上拿起一片像叶子的飞蛾,心里十分高兴,这个肯定就是我们家文尔东了。 “为什么又是蛾子?”卢娜的心里闪过一丝疑惑。 回到学校,到图书馆借了《昆虫百科》: 枯叶蛾,因不少种类静止时如枯叶状而得名。幼虫化蛹前先织成丝茧,故也有茧蛾之称。分布广泛,全世界约有2000种,以热带为多。中国约有200种。体粗多厚毛。大多夜间活动。雌蛾笨拙,雄蛾活泼有强飞翔力。枯叶蛾的体色和翅斑变化较多,有褐、黄褐、火红、棕褐、金黄、绿等色。有强趋光xìng。jiāo配产卵后很快死亡,一般生存3~10天。环境适宜时,常大量发生成灾。幼虫体多毛,俗称毛虫。在冬季较冷地区,多以幼虫潜伏隐蔽场所越冬。幼虫胸背的dú毛在结茧时竖立于丝织的茧上。蛹光滑,居丝茧中,蛹期2~4周,多半在夜间羽化,幼虫绝大多数取食木本植物的叶子。 枯叶蛾,卢娜一个星期都在念叨着这个词语。 枯叶蛾 李舒和卢娜、谢京京坐在同一张饭桌上,包房很安静,没有人打搅,饭菜点了,暂时还没有人动筷子。 “人都死了,你找我有什么用,我都说那只黑猫不关我的事,它跟着我过来的。”李舒叹息一声,“我再恨他,也不至于让陈宇航死也死得不安心。” “那你来拜祭的路上发生过什么怪异的事情没?你回忆一下。”卢娜盯着她的眼睛,深怕李舒的眼神有一丝撒谎的表情掠过。 “嗯,好像在公共汽车上,有个老太婆的鱼汤在我旁边被打翻了,洒在了我裤腿上,后来还向我道歉了。” 卢娜的瞳孔放出光彩:“那你记得她长什么样子吗?” “谁记得那么多呢,我问你上个星期五吃了什么,你记得吗?”李舒一脸不屑。 谢京京说:“我记得,我们吃的泡面。” 大家都无语了,场面有点儿尴尬。 “那你跟陈宇航谈恋爱的时候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比如接了谁的电话就会离开你很久不回来的。我不是审问你,我只是希望能帮忙找到线索。” “奇怪的事情谈不上,只是他有一次说回家,但我打电话他却并不在家里。就那一次,所以我记得特别清楚。后来问他,他也含含糊糊说去兼职家教了。” “家教?应该是文尔东做家教吧,他可真会撒谎,男人这张嘴真的不可信。”谢京京chā嘴,蒋中平的小孩儿蒋蓝倪那时候在读初三,学习不怎么好,所以请文尔东去辅导数学。 “我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起过?”卢娜看了看谢京京。 “几年前的事情有什么好说的,何况你又没问。”谢京京摇摇头,“他也不是缺钱,只是帮朋友的忙,所以后来你们家陈宇航才可以进入那女孩儿的爸爸公司实习,要不然没工作经验,一般的公司都不请的。” “蓝倪?”李舒猛地问道。 “你认识她吗?”卢娜问道。 “以前为了这个名字我们打过一次架,手机上的一条信息,署名就是Lanni。”李舒站了起来,“内容很暧昧,你知道的,我们女人对这些事情记得很清楚!” “关她什么事?”谢京京泄了一口气,“我们都去过她家的,不记得了吗,那女孩儿挺乖的,追悼会她还哭成那样。你肯定是悬疑小说看多了,怀疑一切,你怎么不怀疑是我杀了他们。” 卢娜站了起来:“的确是看书看多了,书上说凶手就在你的身边,或许你没有察觉而已。” 蒋中平接到两位女生的电话后有点儿诧异,毕竟文尔东还当过女儿的家教,算是一种缘分,公司楼下的咖啡厅里,卢娜和谢京京听了蒋中平的述说后瞠目结舌。 蒋蓝倪从小的xìng格便跟其他小孩儿不同,不爱说话,文静,妈妈从小就是这样训导的:女孩子,玩什么泥巴;女孩子,笑要有笑的样子;女孩子,不要蹲下去直接捡东西,要叫男孩子帮忙捡或者双腿jiāo叉捡,这么没教养,将来怎么嫁人;淑女,一切都要按照淑女的规矩做,吃饭不要发出猪一样的声音,不要疯跑,不要跟那些脏小孩儿玩。 她的学习一直不怎么好,妈妈从小就给她请家教,每个家教无一例外地摇头离开,这小孩儿根本就是木头,不爱说话,不知道她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妈妈打到她鼻子流血也不肯求饶。 然而还是一天天长大,蒋中平的老婆在一次车祸中意外丧身,蒋蓝倪当时就站在现场,一滴眼泪也没有掉,从此以后更加沉默了,在学校男孩子写过情书给她,被她撕得粉碎砸在人家头上。倔强、内向。 “但是她跟陈宇航、文尔东两个哥哥还是挺要好的。”蒋中平叹息一声,“唉,知道他们死去的消息,她的脾气更怪了,整天都待在房子里不出来。也怪我,公司自从开张以后,我全国各地到处跑,这些年很多时候都是直接给她钱,叫钟点工做饭,但没办法,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们肯定体会不到这样的心情。” “晚上我想去你家拜访,可以吗?也许我们可以帮她走出yīn影。”卢娜充满诚意地看着蒋中平,“你放心,我想她一定会喜欢我们。” 蒋家的小区很高档,大片叶子的海芋在冬天仍然十分翠绿,到处都是银边马尾草的装饰,凤尾竹在灯光照shè下更显得幽静、冷清。 “进来坐吧,两位。”蒋中平打开了门,“吃过饭没有?” “蓝倪呢?我们带来了礼物。”谢京京拿着一只大嘴猴的玩具,是李舒精心挑选的。 蒋中平递了两杯茶给两位客人,一边苦笑道:“她不会出来的,除非她饿了,她的房间谁都不准进,这孩子,跟她妈妈的脾气一模一样。” 卢娜过去敲门,里面一点儿声音都没有,从门下面的缝隙看进去,没有开灯,顺手把玩具大嘴猴放在桌子上。 “我们走吧,她都不愿意出来见我们。”谢京京觉得有点儿自讨没趣,胡乱地打量着这个偌大的客厅。 她发现了一张照片,一家三口的合影,身后的背景是一群可爱的小猴子。 “真是漂亮,是在哪里照的?”谢京京随口问道。 “动物园!”蒋中平抬头看了看那张照片。 卢娜走到阳台上伸了个懒腰,阳台上飘着几片枯黄的叶子,被风一吹,落到楼下。回头对谢京京道:“我们回去吧,晚上还有选修课,我那牡丹就差一点点了。” 谢京京看见卢娜的脸上闪过的惊恐。 门开了,蒋蓝倪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头发向四周披散着,卡通的绒毛睡衣里裹着消瘦的身体,眼睛里布满血丝:“你们不是要见我吗?急着走干什么?” 卢娜往后退了几步。 回头看谢京京,她瘫倒在沙发上,自己的头也昏昏沉沉,眼前的蒋蓝倪渐渐模糊,渐渐的,周围有刺眼的白光,一切都不复存在。 醒来的时候谢京京和卢娜的手脚都被绳子绑了起来,坐在地板上,身边的情景让人不寒而栗。 那是蒋蓝倪的房间,灯光是红色的,东西十分凌乱,墙壁上、房间里都是枯叶蛾,有的死了,有的还活着。 “你们不是很爱自己的男朋友吗?我现在让你们看个够。”蒋蓝倪手里抱着一个一米多高的玩具熊走了过来。 那熊的眼睛特别大,睫毛特别长,是陈宇航的眼睛。 卢娜尖叫着:“不要过来。” 熊的眼睛晶莹剔透,zhēn rén的眼珠镶嵌在水晶玻璃里,无辜地看着屋子里所有的人,还有蒋中平,站在门口。 蒋蓝倪笑着走到谢京京面前:“还有你,你不是叫文哥哥老公吗?现在他在这里,你怎么不叫啊?你不相信我啊,我拿给你看。” 玩具熊的肚皮有个拉链,蒋蓝倪涂着鲜红色指甲油的手指将拉链徐徐拉开,里面是风干了的皱成一团的内脏,萎缩的暗灰色强烈刺激着人的神经,内脏散发着强烈的yào水的味道,又混合了香料的味道,谢京京忍不住吐了一床。 “你们这些女生啊,你以为你们很伟大,所以为了你们的男朋友找到我这里来。你们以为他们真的很爱你们吗?”蒋蓝倪的脸几乎贴在卢娜的头皮上,“我一个电话他们还不就得乖乖过来。” “你有必要这么残忍吗?”卢娜气得声音都已经发抖。 “有必要。”蒋中平说话了,“文尔东在给蓝倪做家教的时候,已经发现蓝倪的自闭症,什么事情都不会跟别人说,于是就跟陈宇航一起侮辱了她。但这个贱丫头竟然爱上了他们两个,还想他们毕业以后选择其中一个嫁了,他们说会永远爱她!他们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禽兽不如的事情,后来他们各自都有了女朋友,我女儿每天就待着,不肯吃饭,也不肯说一句话。你是画画的,我现在让你看看我在女儿出去看病请清洁工时发现的一幅画。” 蒋蓝倪看见爸爸手里的一张纸,立即紧张地丢掉玩具熊,在角落里蜷缩着,头埋在膝盖之中哭起来。 纸张画着三个没有穿衣服的人,一个眼睛很大,一个身材很高,另外一个女孩儿,披着长头发睡在床上。 “动物园的饲养员也是你买通的对不对?”谢京京撕心裂肺地喊道。 蒋中平哼了一声:“饲养员一年的工资才多少,不够我给他钱的一半,我说你就当没看见我,我给你钱,你什么都不要说,他就成了瞎子了。对了,文尔东的骨头很硬,狼都啃不完。不过,我相信你们的骨头肯定很嫩。” 黑猫在窗外静静地注视,它大概还没有等到今天晚上喂的鱼汤。 忽然黑猫跳走了,它不喜欢楼下出现很多陌生人。 李舒带着警察上来的时候,卢娜和谢京京奄奄一息地躺在浸泡在鲜血中的床单上,她们希望笑着离开这个世界,那只大嘴猴的摄像头已经记录了这一切。 蒋中平和蒋蓝妮前世就是父女,所以今生同年同月同日死。 两个月后,有人看见李舒和谢京京在学校的湖边长椅上安静地聊天,春天来了,柳枝像柔软的手指在空中飞舞。卢娜在湖边画画,一切都很静谧,那张工笔画的鲜艳牡丹依旧没有画完,犹如不完美的人生。 除了李舒,学校没有人能看得见卢娜跟谢京京。 一只枯叶蛾静静地在草丛里待着,她总是隐藏自己的花纹,一动不动,假装是死去的树叶,以为这样别人就不会发现她那颗敏感的心,人们总是被欺骗,真相总是喜欢被那些表面掩盖。 迷你杀人案 -- 糖果有dú 睡懒觉 睡懒觉是学生最好的福利,尤其是大三的学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7 章 徐冰就喜欢睡懒觉,最近总是觉得很怪,晚上一出去就有被人跟踪的感觉。总有些平时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 就说上个星期天晚上,学校湖边的情侣吵架,正在看书的自己刚想回避,男生说想分手,那女孩儿就跳到河里寻死,周围的人围着看热闹,女孩儿的男朋友也赌气走掉,还说,你死吧你死吧,关我啥事。 眼看那女孩儿就要成为一条艳尸,游泳刚好够不往下沉级别的徐冰一头扎进尚且冰凉的湖水里,把那倒霉孩子捞了出来。那女孩儿的指甲很长,掐得徐冰的ròu都出血了,徐冰还是没松手,愣是将她救活,可那女生还气得直骂:“你这多管闲事的臭女人,我是学校游泳队的,我只是吓唬吓唬我男友,你来真的了。” 第二天,徐冰觉得眼睛很疼,被浓厚臭味的湖水给熏的,自那次以后,只要稍一激动,眼睛就红肿,难道湖底有鬼缠身? 不出去又觉得闷,出去又总是发生些莫名其妙的事,难道路小米说得有理?她说本命年如果不穿红色内衣裤就要犯太岁,要倒血霉,看着挂在阳台上晃dàng的红色小裤裤,徐冰心头泛起一阵凉意,难怪,上星期穿的是黑白小内内,我说怎么这么倒霉呢,救人还被人骂。 “起床啦!”姚颖斯摇晃着午睡不醒的徐冰,“那玫瑰又放在门口了,你不喜欢我丢了。” 徐冰一边揉着眼睛,一边从床上坐起来,一摸后背,全湿透了,看了看那束扎得紧紧的香槟玫瑰,叹了口气,是唐昕送的,三回了。 唐昕就是那个在湖边说“你死吧,你死吧,关我啥事”的男生,外地转来的金融系系草,大眼睛会放电,配上无辜的眼神和华丽的睫毛,能杀死一大片花痴女生。 “我爱上你了。”唐昕第一次送花是这样说的。 “做我女朋友。”唐昕第二次送花是这样说的。 第三次大概看见徐冰在睡觉,花放在门口。 “要考试了你怎么还在睡?出门前别忘了擦防晒霜。”姚颖斯摇着徐冰的肩膀嚷嚷,一照镜子,眼圈乌黑。姚颖斯又递来一支兰蔻眼霜,化妆品都是她送的,她有亲戚在国外,据说。 “现在几点了?那花我们一会儿到花店退掉,把钱捐四川算了。”徐冰这才想起姚颖斯因为假期回了趟家,已经好几天没回宿舍了,她经常不在学校。有点儿冷清的两人宿舍终于被姚颖斯的行李堆起了一点儿生气。 “不早了,快点儿收拾收拾!” 徐冰赶紧下床奔向浴室。 考试之前,姚颖斯说了个笑话:“你知道最可怕的梦是什么梦吗?” “不知道。”徐冰赶紧把准考证放在桌上。 姚颖斯看了看伏在旁边桌上打瞌睡的小米冷笑:“最可怕的梦是梦见自己在考试,醒来的时候果然在考试。” 一阵大笑把小米给吵醒了,路小米的宿舍在隔壁,经常跑过来借方便面,借碟片,借零食,借面膜。姚颖斯是个大方的女生,会打扮的女生总是很受欢迎,何况身材发育得根本不是这个年龄的丰腴,两胸像被男人捏大的一般鼓胀。 考完了英语,小米一脸不高兴:“我是中国人,我英语差是爱国。”逗得其他两个女孩儿呵呵大笑,快到楼下,姚颖斯说要顺路去上形体课,让徐冰和小米自己回去。徐冰回到寝室洗完澡觉得很困就睡下了,后来蒙胧中好像听到姚颖斯回来,但是她实在觉得眼皮太重,就没有睁开眼睛。 红眼鬼楼 第二天上午有课,起床后没看到姚颖斯,但是姚颖斯不时有失踪的习惯,徐冰也就见怪不怪了。 进教室时,徐冰觉得好像不少人都看着她。要打上课铃前,姚颖斯才匆匆赶到,气喘吁吁地坐到徐冰的座位旁。 “怎么弄得这么晚啊?”徐冰帮姚颖斯拉开椅子。 “一下子忘记看时间了。”姚颖斯调皮地挤眉弄眼对着徐冰吐舌头。 “小斯,徐冰,”路小米课间休息时候走进课室,径直奔到姚颖斯的座位旁,“听说北艺之星的结果已经出炉了,今天就会公布。”路小米一脸兴奋地说道,“好紧张啊……我的翊儒王子,跟他做一天情人的幸运儿肯定就是我啦。如果我被人嫉妒,那该怎么办呢……说不定翊儒王子就这样爱上了我,无法自拔,我要不要嫁给他……” “看你那花痴样儿……滚!”姚颖斯豪气干云地一把推开身边两眼发光、头顶乌云在做白日梦的路小米。 “小米真的好搞笑,亏她在别人的班里也做得出来,我现在只要看到她的脸就已经想笑了。”徐冰和姚颖斯说。 “就她那模样也的确长得够搞笑的,我能理解。”姚颖斯每次都要面无表情地给路小米补上两脚,让徐冰笑得更厉害了。 路小米和姚颖斯初中时期就已经是好朋友,高中的时候没有考上一个学校,但大学又重新聚在一起。 因为要考六级,晚自习上过了头,现在有点儿后悔为什么一个小时前把唐昕给拒绝了,大三了,有个男生送自己回宿舍也不错,何况是个帅哥。真搞不懂自己在想什么,徐冰挠挠头,毕业后反正也要结婚的。 月亮被雾挡住了大半脸,夜色显得特别暗沉,只有昆虫的声音和偶尔几下牛蛙的叫声,一切似乎都有人在指挥,什么时候刮风,什么时候风停。初夏的槐花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平静的湖面浮着一些空的酸nǎi瓶,那是白天被人喝完后抛弃的。 风停的时候徐冰戴着耳机,独自一人走在路上,手里拽着挂在MP3上的吊饰,无意识地把玩着。耳机里的一首歌忽然停止了。最近这个玩意儿很怪,总是自动停机,可能要更新换代了。 重新启动了一次,MP3里开始播放另外一首歌,一个女孩儿唱的,腔调很怪,不知道传来传去谁下载的东西,歌词也听不清楚。作为新生,这所学校的设计师不知道是谁,但肯定是个男人,否则不会设计这么多一模一样的弯道,女人天生没方向感,徐冰这时才发现自己走到了一条之前从没来过的路上。 放眼望去,路两旁都是树,徐冰靠着微弱的月光,根本看不清前方的路通往何方。前方有一栋比树梢高的楼房,半年来从来没见过这栋楼,慢慢地继续往前走去。 没有一个人。路的尽头,一栋两层楼高的方形建筑静立在树丛之中,只有一条羊肠小径通往门口。平常胆小怕事的徐冰不知哪来的强烈的好奇心,居然壮着胆子往门口走去。路两旁都是带刺的藤蔓,身体瘦弱的她也只是刚好能通过小路而已,就像是为她量身订造似的,徐冰心想幸亏自己长得娇小,生平第一次为找到自己身材的优点暗自窃喜。转眼间,已经走到了门口,和徐冰想象的不同,近看才发现楼房外观非常整洁,像是新近建造的。借着微弱的月光,徐冰眯着眼仔细观察着,一扇雕花木质大门显得气派典雅,只是带刺藤蔓把除了门口外的整栋楼完全包围,才挡住了外墙白色油漆显露的简约端庄。 徐冰伸手想摸一下门上的雕花图案,就在她手碰到门的那一刹那,门“嘎达”一声开了。徐冰被门锁打开发出的声音吓得连退好几步,两手捂住嘴巴生怕自己叫了出来,眼睛死死盯住门口。过了一会儿,周围没有任何动静,徐冰还不敢挪动身体,不停用余光扫视四周。好像没有事情发生,徐冰才敢稍稍放松,迈着更轻的脚步走近大门,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儿声响。 徐冰畏畏缩缩地用指尖先把门推开,走道里都是光秃秃的墙壁,完全是一个密闭的空间。徐冰觉得奇怪,还有一扇房门,这扇房门没有任何花纹,只有一个大大的门洞。 难道这就是学校传说中的红眼鬼楼,徐冰心里一阵颤抖,不,我不能再往前走,我该回宿舍睡觉,我应该掉头回去。 强烈的好奇心驱使她往门洞里窥视,什么也看不见,只是一片鲜艳的红,徐冰的手急速地颤抖着,那只滴血的大眼睛对准门洞死死地与自己对视着。 没错,这是栋鬼楼。门缓缓地从里面推开,一只灰色的布满黄斑的手伸了出来,紧紧地抓住自己的胳膊,一阵剧痛从胳膊处传来…… 那个女人的脸因为过度痛苦而扭曲不已,满脸的刀疤像蜈蚣一样密密麻麻地排列着,苍蝇堵在她的耳朵里,那种恶臭让徐冰几乎呕吐出来。徐冰想大喊,喉咙里好像伸进去一只手。 眼前忽然出现了各种各样的颜色,轻飘飘的,是死亡的感觉还是灵魂出窍的感觉,徐冰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醒来时看到的是宿舍床边的姚颖斯。 “怎么样,你怎么了,做了什么噩梦?”她拼命地摇晃自己。 徐冰狠狠地喝了一口水,把梦的过程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姚颖斯吓得脸都白了,“你是说,你是说你打开了那扇门?” “是的,我看到了一个女人,我不想说了,我想吐,因为这些太像真的了。” 北艺之星 中午放学经过食堂,布告栏前少说站着上百人,熙熙攘攘的。一向置身事外的徐冰正要绕过人群进去吃饭,就听到后面有人叫她们俩的名字。是路小米向她们跑来。 “好像已经张贴出来了,我们去看看吧!”路小米说着就要拉姚颖斯和徐冰往人群方向走。围观的人实在太多了,加上姚颖斯和徐冰根本没有想挤进去的yù望,路小米拉到一半也就放弃了,喊了句“等我啊!”就把她们俩留在了人群外,自己挤了进去。 过了没多久,徐冰隐约听到有人叫她,于是循着声音的方向向人群望去。 “徐冰,徐冰……”路小米在人群中跳着挥手,“是你……” “什么?”徐冰一脸疑惑。 “你……你是北艺之星!”路小米使出全力喊出了这一句话。 话声未落,人群中的说话声戛然而止,上百人几乎同时把脸转向了徐冰。很短的一阵子鸦雀无声过后,各人开始jiāo头接耳,bào发出更大的讨论声,有人羡慕,有人同情。 “还以为是照片选错了,原来本人也不过如此。” “不会吧,她也能当北艺之星?这次评委会瞎眼了。” “难道换规则了?要选米其林轮胎代言人?” 众人议论纷纷,徐冰一时手足无措,呆呆地站在原地,完全没明白正在发生什么事情。 “快说!你究竟用了什么手段,怎么会选上北艺之星的?”一路上路小米不忘激动地追问徐冰,姚颖斯至此则没说过一句话。 “我怎么知道啊,不要再问我了。”徐冰心慌意乱的。 “吵死了,跟我去买东西吃吧。”姚颖斯终于开口拉着路小米离开,让徐冰先回寝室。 徐冰独自一人坐在自己的书桌前,还没能相信这个事实。默默无闻、毫不起眼的她,怎么会被选上北艺之星呢? 北艺之星是学校民间的选秀,一个节目组以前做的一个活动,每三个月评选一次,一年还有一次总评。幸运的北艺之星甚至能够获得出国的机会,但是这次的季度评选之所以能造成全校的轰动,完全是因为这次选出的女生将和北艺最近的新生代小天王樊翊儒进行“一日情人”的节目拍摄,也就是能有一整天时间和樊翊儒以情侣名义相处,自然点燃所有粉丝们当选的强烈yù望。不过,从来没人知道北艺之星到底是怎么选出来的。 徐冰入学三年,也已经听到不少传闻,最接近常理的一种说法是,在学校里有一个秘密组织,专门评选。每个评审关注的都是不同的方面,而且他们无处不在,任何一个动作不讨喜也有可能失掉资格。 徐冰脑海中不断回想最近几个月所发生的事,正在她努力整理思绪的时候,门外有一些动静。徐冰想着是姚颖斯回来,就走去开门。但门外没有人,徐冰发现有个鞋盒大小的黑色硬皮盒子放在门口地上。 “没有写名字,谁放在这里的?”徐冰把盒子拿起来轻轻地摇了摇,有点儿重量,像是个实心的物体。徐冰顺手打开瞟了一眼就把盒子扔了,自己立刻回房关门,脸色发白,全身发抖靠着门,然后神色慌张地扑到自己床上拿被子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的。 盒子里的猫尸爬满了细小的、疯狂蠕动的蛆虫,有些已经顺着盒子往外爬,地上有三两只,用脚踩,发出细小的蹦蹦声,那是它们的脊椎骨断了。 “小斯,快点儿看!”路小米的声音出现在门外,“哇塞,那是只死猫吗?好恶心喔!” “不要看了,快进来,我打个电话让宿管找人清理掉。”姚颖斯连忙打开门进来,把手上的袋子放在桌上,随即拿起电话拨号。 “徐冰,你睡觉喔?你知道吗?门外有只死猫装在盒子里耶!幸好你没看到,你不是最怕猫的吗?”路小米走到徐冰床边坐下,拍了拍缩成一团的徐冰,“你怎么了?不要躲着我嘛。好了好了,你放心,我不会再逼问你了,我决定……要好好利用这次机会认识翊儒王子,你会帮我的对吧?” 路小米感觉到被子下的人在发抖:“徐冰?徐冰?你怎么了?没事吧?”于是紧张地要把被子扯开,但是被子被抓地更紧了。 “怎么了?”姚颖斯看到不妥急忙挂上电话走过来。 “徐冰好像在发抖,是不是不舒服啊?”路小米担心地说。 两人合力才能够把被子扯开,眼前的徐冰,不仅发抖,还全身湿透,脸上不知道是泪水还是冒的冷汗,瞳孔因惊吓过度放大。 路小米和姚颖斯都吓得手足无措,“怎么回事儿啊,小斯,快想想办法啊,小斯……”路小米一紧张嘴里就会一直念念有词,每一句话还不断喊着人名。 “不行,我们要冷静点儿。”姚颖斯大口大口地深呼吸,试图平缓自己的情绪,“小米,倒杯水来,我拿毛巾给她擦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8 章 ” 两人说罢分头行事,但路小米还是紧张地差点儿把倒好的水也给洒了。喂了点儿水,用冷水敷了一下脸,还有在路小米和姚颖斯两人的陪伴下,徐冰的心情渐渐平复了。然后把自己捡到盒子,发现死猫的经过说了一遍。 “什么人这么缺德啊!”路小米愤愤不平地说,“怎么能拿这种东西开玩笑呢!也不怕走路被雷劈呀!”路小米一副路见不平的大侠样儿。 “会不会……是本来就想拿去扔的呢?”姚颖斯不相信她们宿舍会发生这么荒谬和可怕的事,也不希望徐冰不安心。 “怎么可能!摆明就是特意要吓人的!小斯,你应该没有得罪我们学校什么人吧?” 姚颖斯若有所思,摇了摇头。 “那就是针对徐冰了?不会……啊……难道是为了……” “北艺之星?”姚颖斯接过路小米的话。 “我看八九成是因为这件事,以前也不是没听说过,一些对当选者看不顺眼的小人就爱在背后搞这些小动作,连学校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没被当场抓获,基本上到最后都是不了了之。只不过,这次的行动也真够迅速的!”路小米似乎流露出一丝敬佩。 “今天到底是什么倒霉日子啊?我根本就不想当什么北艺之星,要不,我退出弃权不就得了!”徐冰无辜受屈,自当也是满肚子怨气。 “千万别!你不记得传闻说不尊重评审组织的人后果有多严重吗?那个当选后就借此机会骗钱的师姐……还有那个自己编故事捏造组织面貌的师兄,他们都死了!很惨!”路小米面带惊恐地说。 “前几任‘北艺之星’毕业后现在没有几个活着的。”唐昕走了进来,把死猫丢到走廊外的垃圾桶里,打了好几个喷嚏,然后进来摸摸徐冰的额头,“我们要把这个事情弄清楚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别在这儿危言耸听了!”姚颖斯白了唐昕一眼,“你怎么不说评上北艺之星的那几个嫁入豪门和踏上娱乐圈的几个师兄师姐呢。” 徐冰看着他手里的玫瑰,很想劝他回去。但现在,她一没力气,二没心情,而且该怎么做,心里完全没有谱。 “别担心了,不会有事的,就算没法理没公理,还有天理呢!那些人不敢对你怎么样的。”姚颖斯拍拍徐冰的肩膀安慰她。 “希望如此吧,我只是想安安静静地过完这四年大学生活罢了。”徐冰有气无力地说道。 四人八目相视会意地点点头。 一日情人 接下来的几天,徐冰把能逃的课都逃了,剩下非得上的几门课她就提早许多到教学楼,在班上的同学没来之前占好角落的座位,然后去厕所等着,到快上课时才趁乱进教室,只要一下课也是立马逃之夭夭,不给任何人逮到机会问她问题。 接了个电话,通知她参加“一日情人”的节目录影,日期暂时定在五月底,距离现在只有大半个月时间了,录影前会有一些培训。电话里低沉的女声没有起伏,语气就像是发布命令,不容得一丝质疑,干脆利落地jiāo代完事宜就挂了,说之后有什么变动会另行通知。 一周过后的周五晚上,徐冰再次听到那个低沉的女声:“徐小姐,明天下午三点在北艺传媒楼的会议室,‘一日情人’节目的工作人员和樊翊儒的经纪人会向你说明录影当天的流程和注意事项,请务必出席,不要迟到,听清楚了吗?” “哦……哦,清楚了。”徐冰畏畏缩缩地答应着,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徐冰心里油然而生。 徐冰提前十五分钟到达会议室,只见里面已经坐着两个人,看见徐冰走进来,带着黑框眼镜的中年男子首先站了起来,他稍微有点儿发福,顶着个大肚子,身材也不算高,眼神却凌厉万分。 “你好,是徐冰小姐吧?我是这次‘一日情人’的执行制作,我姓赵。”赵涵微笑着与徐冰握了握手,毕竟是收视率最高的zhēn rén秀节目,赵涵显得很骄傲。 徐冰微笑点头说了句:“你好。” “这个是我的助手,也是节目的策划人之一。”赵涵向徐冰介绍站在身旁的年轻人,眼神怪怪的。 “你好,我叫杨骏杰,叫我阿杰就好了。” “你好。”徐冰也礼貌地和杨骏杰握了握手。 “可以问为什么可以选我吗?” “我只能保密。”阿杰眨了眨眼睛。 三人坐下闲聊几句后,赵涵向徐冰简单介绍了一下“一日情人”这个节目。赵涵提到录影定在5月28日早上8点,徐冰7点以前就要到达摄影棚化妆、准备,摄制队伍之后就会进行一整天的跟拍。 “徐小姐觉得没问题的话,”赵涵说着从手中的公事包里取出一份文件,“我们这里有一张合同,表明徐小姐是自愿参与节目以及授权同意电视台播出……” “我……可以……不参加吗?”徐冰越说越小声,最后几个字根本像是从牙缝儿里挤出来的。 “什么?”赵涵皱了皱眉,不知道是没听清还是没明白徐冰的意思。 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打开了,是一个一身套装、头上盘着发髻,看上去干净利落的典型女强人形象的人进来了。 “呀,筠姐来了啊,快请这边坐。”赵涵的嘴角都快到太阳穴了,恭恭敬敬地把杨筠带到他旁边的座位上,让阿杰去倒了杯水,“筠姐,路上辛苦了。” “得了老赵,这些客套话就免了吧。”杨筠果然如她的装束一般干练,讲话非常直爽,“我待会儿还有事呢。” “是的,是的,我知道筠姐您贵人事忙,那我也不废话了。筠姐,这位就是这次节目的女主角,徐冰小姐。”赵涵做了个手势让徐冰站起来,“这位是筠姐,樊翊儒的经纪人。” “你好,我叫徐冰。”徐冰站着向前45度鞠躬。 “老赵,你不会是在跟我开玩笑吧?”杨筠皱着眉头从头到脚打量着徐冰,“这个人就是你之前说的多厉害的北艺之星?我看也不过如此吧。” “不不不,筠姐,您相信我,北艺之星的头衔绝对不是这么容易就能得到的。” “要我家翊儒和一个毫不起眼的黄毛丫头待一天,才难呢!简直浪费我时间!”杨筠说着就要站起身来。 “不是不是,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筠姐,您就是给我天大的胆子,我也不敢这样做。只是……”赵涵降低了音量,弯下腰在杨筠耳边说,“您也知道这次的策划案是完全由总监负责的,要是出了什么差错……筠姐,以您和总监的jiāo情,相信您不会现在才说要退出吧?” 杨筠狠狠地瞪了赵涵一眼,她讨厌被人威胁,但偏偏这事也的确是自己已经答应好了,要是现在反口,她在这行也就信誉扫地了。 “我没有说不参加,不过……和翊儒搭档的,起码也要找个上镜的吧。”杨筠语气软了不少。 “我想我还是回去读书好了。”徐冰忽然想起明天要考试。 赵涵好言好语相劝了半天,杨筠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觉得这女孩儿特倔强,别人挤破脑袋的事,她倒是淡然对待。 下午两点了,徐冰肚子忽然咕咕叫了两声,赵涵让徐冰自己先去吃饭,晚上再谈事。 徐冰去了躺洗手间,出来就看见阿杰站在这层楼另外一边的阳台上。这是一栋中空的建筑,对着的其中两边是小课室,另外两边就是阶梯课室或者是一些会议室,而这两边都各自有一个露台。 徐冰走了两步回头看了一眼,阿杰原来和另外一个人在一起。这个人徐冰看着眼熟,于是走近窗户使劲看,是路小米!两人说了几句话后,阿杰就拉着路小米走出了徐冰的视线范围。 徐冰满脑子疑惑,路小米怎么来了,现在给她打电话好像不大适合。打给姚颖斯问问?好像太八卦了吧,况且今天姚颖斯可能回家了,还是晚点儿再说吧。徐冰也不是好管闲事的人,就先去吃饭了。 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徐冰往节目楼走的时候,看见旁边开了个大书店,就走了进去,这一看书时间都忘记了。听见远处好像人声鼎沸。“不会是来围观我的吧?”在学校经过这一个多星期,徐冰在路上被指指点点的声音已经减少了许多,她可不要这个噩梦再次重演了。 徐冰把自己的眼镜戴上,手轻捂嘴巴,希望可以稍微掩饰一下。越走近传媒楼的门口,熙攘的声音就越大,不过门前的人群中间围着的,是一部警车和一部急救车。徐冰挤到较少人的地方一探究竟,旁边挤进来一个女生问:“发生什么事了?” 女生的朋友说:“听说有人跳楼了。” “啊……不会吧?”女生惊呼。 徐冰也吓了一跳,没等她反应过来,人群中声音变大了,喊着:“出来了,出来了……”徐冰往大门望去,果真是路小米,穿着她最喜欢的米色短裙,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身体虽然完整,但内脏已经全部碎了,四溅的鲜血让现场变得惨不忍睹,两只眼睛呆呆地看着天空。 “小米……小米……”徐冰眼泪夺眶而出,要到路小米身边,被医护人员拦住了。 徐冰哭着在后面追赶,无济于事。看着救护车远去,徐冰腿一软坐在路边,头脑一片空白。 不知道过了多久,赵涵从徐冰身后赶来,拍着她的肩膀,“徐小姐,你没事吧?你怎么坐在这里呢?我打了你电话好久你也没接。没想到发生了这么不幸的事,或者我们改天再来吧,不好意思,我先走了。”赵涵把徐冰从地上拉了起来,“我会让阿杰再联络你的,改天见。” 阿杰?对了,阿杰!他一定知道发生什么事的!徐冰恍然大悟转过头去要找赵涵,只见赵涵已经坐上车飞驰而去。徐冰立刻拿出电话,8个未接来电!应该是赵涵的电话,徐冰按了回拨键,电话那头的音乐响起……播完一遍,循环……徐冰打了好几遍,还是没人接。 正着急着的徐冰突然想起了什么,往手机拨了一个熟悉的号码。连续打了几次,还是不通。 “小斯怎么也不接啊?”徐冰彻底崩溃了!整整一个晚上,徐冰两个号码都一直拨不通,天快亮时,才不知不觉地累得趴在桌上睡着了。直到有人敲门,徐冰才醒来。 “徐冰……徐冰……有人在吗?” 徐冰半醒着走去开门,手里还握着手机。 “徐冰,”是班主任,“你知道昨天晚上姚颖斯车祸的事吗?” “什么?车祸?”徐冰立马醒了过来,“她怎么样了?有受伤吗?” “呃……我今天早上接到的电话,说是抢救了一个晚上,今天清晨……宣告死亡。” 徐冰的手机“啪”一声掉到了地上,踉踉跄跄地退到床边跌坐在地上。她昨天晚上还在埋怨姚颖斯为什么不接她电话,原来…… 路小米死了,现在连姚颖斯也死了?究竟怎么回事啊? 一连几天,徐冰都坐在床上,目光呆滞。徐冰的父母长年都在外地工作,她在学校也没有其他朋友。她不吃、不睡,班主任只好硬灌她一点儿粥水。直到班主任帮她接了一个电话。 电话里说“一日情人”的节目录制取消了,因为节目的执行监制几天前车祸过世了,而和北艺的活动是他一手促成的,所以现在也办不成了。班主任和徐冰说,打电话来的人,叫阿杰。 听到这个名字,徐冰有了反应,她望向班主任,缓缓吐出几个字:“阿……杰?” 班主任点了点头,徐冰突然像疯了一样从班主任手中抢过电话,按了回拨键。一阵音乐声过后,电话里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喂……” “阿杰,你是不是认识路小米?” “啊?你……是徐冰吗?” “快说!路小米为什么要自杀?你一定知道的!”徐冰非常激动。 “路小米……是前几天你们学校自杀的那个女孩儿?你误会了,我不认识她。” “你胡说!她死之前的那天下午我明明看到你和她在一起!” “我……那是她来找我,说想来剧组做兼职,她说她很喜欢樊翊儒,想见他一面。” “然后呢?” “我不能做主,就带她去见赵哥了,哦……就是那天一起来的赵涵赵制作,然后赵哥就让我自己先去吃饭,我就出去了。回来才知道她跳楼死了。” “赵制作现在人在哪里?我有事要问他。” “我刚刚和你老师说的那个车祸去世的就是他,那天晚上在你们学校录完口供后赵哥开车回家,在校门不远处的马路上好像是走错道了,为了闪避另外一辆车就开上了人行道,最后撞在路边的树上,不仅赔了xìng命,还有一个行人为此丧命,听说那个人也是你们学院的,叫什么来着……什么‘隐私’?很有趣的名字。” “姚……颖……斯。”徐冰嘴唇发抖,从喉咙里好不容易说出这三个字。 徐冰放下了电话,全身无力靠着床头瘫坐在床上。 尾??声 这段时间,学校的人像避鬼一样躲着徐冰,仿佛是她给同学带来了莫大的不幸,空dàngdàng的宿舍一个人觉得清冷而恐惧。 路小米和姚颖斯的离去让人心灰意冷。路小米素来开朗活泼,家庭也十分和睦,既没有失恋的迹象也没有失业的可能,一般自杀的人会留下遗书,可路小米一个字也没留下。最后见到她的人是赵涵,可赵涵也因为车祸死了,谁也不知道他们最后谈了些什么。 站在阳台上看着远处的校园,一切似乎都很平静,很多人很多事,此一时彼一时,再大的新闻也禁不住时间的流逝,爱情也好,友情也罢,都是如此地不堪一击,昨天还在一起说笑,今天就已经不复存在。 一个身影出现在楼下,是唐昕,手里没有拿玫瑰花,他很奇怪,只是戴着口罩。 “我昨天在帮忙整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9 章 路小米遗物的时候在她的被子里发现了一些东西。”唐昕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盒子,小心翼翼敌打开。 “头发?”徐冰记得路小米的头发是暗黄色挑染的。 “错了,是猫的,跟你收到的那只猫一样的颜色。我对猫的毛强烈过敏,本来没发现,后来我的鼻子不停地打喷嚏,我才认真地查找起来。”唐昕严肃道,“我想那只猫是她送给你的。” 徐冰的手脚冰凉,她想起了那具猫尸,心里一阵恶心,可路小米为什么要这样做? 北艺之星,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唐昕的手伸了过来,如此的温暖。 半年后,他当上了本年度的北艺之星。 秘密的摄影棚里,唐昕知道了一些让人惊诧的内幕消息:半年前一个叫路小米的女孩子想向赵涵献身争取得到一份在剧组兼职的机会,想见到日夜思恋的偶像樊翊儒,最后被赵涵拍下视频作为要挟,用高清的摄像机拍下一段不堪入目的小电影后跳楼自杀。节目监制赵涵因为酒后开车撞死了北艺之星的秘密评委姚颖斯。 当徐冰还想知道更多的时候,唐昕失踪了。 直到有一天在学校食堂里的电视上看到他,不是娱乐节目,也不是zhēn rén秀,而是法制在线。 戴着手铐的杨筠有点儿失落,完全不是第一次看到自信满满的她。主持人对着镜头侃侃而谈:“一个集偷拍、强jiān和强迫女大学生拍摄色情片并将其销往国外为一体的特大团伙,近日被警方一举打掉。三江市公安局通过精心潜伏,侦破此案件并抓获犯罪嫌疑人15名,解救受害女学生20名。经警方初步查明,此团伙共涉及拐卖、抢劫、强jiān和偷拍勒索案件65起,受害者涉及全国10余个省区共上百人。此犯罪团伙组织严密,分工明确,利用校园选秀的手段,打着做节目的幌子,实施拐卖、抢劫、强jiān和拍摄色情影片高价卖出的一条龙犯罪。团伙成员在各高校、溜冰场、网吧等处,以‘星探’‘选秀’等借口,将一些涉世未深的女学生或女青年实施强暴后,采用多种恐吓手段,迫使受害人同意拍摄……” 镜头扫过唐昕打着马赛克的脸,穿着制服的他显得更有男人味。 月光下,两人坐在学校的木椅上,徐冰认真地看着唐昕:“你说说,那时候你送玫瑰花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是那届北艺之星才故意靠近我的?” “看你那认真的样子,我当时还是挺震撼的,一个刚学会游泳的女孩子去救我们局里的游泳冠军,我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唐昕溺爱地看着她,“不过姚颖斯这女孩儿也真是可惜,加入了他们,害了那么多人。” “我想起了,她有一次用迷yào弄晕我了,害得我做了一个很恐怖的梦,红眼鬼楼里发生了很多害怕的事情。还有个女的,满脸的刀疤。” “是不是我这样子的?”唐昕忽然转过脸来,那些刀疤藏在长发里,眼眶里满是鲜血,那张脸灰得出奇,在月光下对着自己笑着。 没有人知道一到就坐在湖边自言自语的徐冰一会儿咯咯笑,一会儿尖叫是为了什么。 正因为很多事情让我们难忘,以至于我们会装作已经发生。 你的尸体我做主 -- 糖果有dú 楔 子 天空逐渐暗下来,周围的景物变得模糊。成果伸出她纤细的手指,轻轻地碰触对面那苍白的、僵硬的、冷冰冰的嘴唇,缓缓地扫过全脸。 对于这张脸,她已经不知道该爱还是该恨。 成果睫毛上的鲜血还没有干透,眨了眨眼睛,一切又变得清晰。 致命邂逅 五月的早晨,气温逐渐变热,夏天成功驱赶了暮春的纠缠,雾气很重,能见度不到三十米。 “真是个恶魔附身、杀人抛尸的好天气!”成果的脑海里忽然闪出这样一句话,又笑自己惊悚小说看多了,都快变成惊悚e族了。 拖着简单的行李走进火车站,找了个位置坐下来,额头冒出粒粒汗珠,好不容易有个长假,终于可以开心地出去旅游,尽管宿舍姐妹都说趁这个长假出去找工作,积累经验。但成果固执地认为,人生最幸福的时候莫过于童年和大学时光,何苦为了将来的不可知放弃现在的快乐。 要在候车室等上一段时间,但成果心情还是很好,旅游的快乐不在于游玩,而在于准备和回味的过程。她从口袋里拿出耳机塞到耳朵里,靠在椅背上合着眼睛听音乐。 不知道宿舍谁下载了那么多新歌。昏昏沉沉中,听到一首粤曲,“郎在芳心处,妾在断肠时,委屈心情有月知,相逢不易分离易啊,皆复如今悔恨迟……”这不是五年前看过的恐怖片《山村老尸》里楚人美唱的曲子吗?迷糊中,对面站着一个穿着紫色衣服的女人,满脸皱纹,她的头很低,站了很久,叹息了一声,摇摇头又走开了。 脖子好像被人紧紧掐住,成果不能呼吸,眼珠似乎要从眼眶里崩裂出来。 “铃……”的铃声把成果从梦魇中惊醒。 她睁开眼睛,看见对面正在聊电话的男人把肩上的背包放在椅子上,然后坐在隔壁的椅子上。湖水蓝的polo衫穿在他身上显得很清新,一头清爽的短发让他看起来很有精神,眼神清澈,嘴角上扬。 男人抬起头,成果立刻移开了视线,生怕被他发现自己在直直地盯着他看。 “差点儿忘记给邹慧打电话了!”成果忽然想起什么,从袋子里摸出手机,表妹邹慧其实跟自己亲妹妹差不多,她的父母去世早,从小就跟自己在一起长大,又在同一所大学,号称“秤不离砣”。邹慧在大学有个男朋友,家境不错,成果见过好几次,小伙子貌不惊人名字却让人一下子就能记住,姓资,名依道。 “表姐!你上车了吗?”电话那头忽然大叫,成果赶紧把电话举远,等声音变小了才放回耳边。 “干吗这么激动啊?我在等车,很快了。” “我们家依道本来要开车送你的,谁知道你先上车了。你就放心去玩吧,家里我会照顾的,你一个人要小心啊,不要被藏羚羊拐走了哈!” 成果笑着挂了电话,心里一阵酸意,扁嘴学着邹慧的语气:“依道,我们家依道,了不起嘛,当初还不是我让给你,哼哼。” 正哼哼着,她就看到对面那个男人正看着自己。 成果尴尬地向他点头微笑,对方也报以微笑,成果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装作在袋子里找东西。 “尊敬的旅客,前往西藏的列车……”车站响起进站检票的广播,成果把车票握在手里,拉好袋子的拉链,挎在肩上,另一手拖着行李箱向站口走去。 “刚好靠着窗口,真好!”成果对于自己的好运气,心情更好了。 迎面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刚才那个男人,就坐在自己旁边。 “难不成……这就是缘分?”成果不由得为自己想到这么老土的台词笑了出来。 好几次偷看他,他都在专注地看着他的手提电脑,只有一次,他靠着窗边吃方便面,才注视着窗外。 这是一张干净的脸,让人看着很舒服。浓浓的眉毛下有一双不大的眼睛,却反而显得很深邃,让人看不清。 下午,列车进入一片暗红色的土地,看起来是荒漠,细看其实是一大片草原。 车上的人鼓噪起来,成果循声望向车厢另一边的窗户。 “啊!藏羚羊!” 看到几只活泼的藏羚羊在火车旁经过,成果忍不住惊呼起来。她容易大惊小怪,并且毫不吝啬地表达出来。 “快到第一个站了吧。”他说了第一句话。 “是吗?太好了……”她回应了他。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对话。 天??葬 成果专注地看着窗外这片无边无际的土地,难掩兴奋之情。这可是她梦想已久的旅程。远离城市里的烦嚣,她一个人,带着行李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 车厢的一角,忽然闪过一个紫色的影子,长发女人在角落怯怯地盯着自己。 成果跟她目光对视的瞬间,心里一阵恶心,这是人还是鬼?如果是人,长发后面那双眼睛为何如此浑浊怕人?如果是鬼,那她为什么不飘着去西藏而是选择坐火车? 一股热热的液体忽然喷到自己手上,低头一看,鲜血从自己鼻腔里喷了出来,犹如失控的水龙头一般。 “快捏着鼻子。”他一阵慌张地从包里拿出一块手帕,让她的把头稍向后仰。 “应该是高原反应,我帮你拿些水,你自己先捏紧鼻子止血。”他举起她的手腕让她自己按紧手帕,然后向茶水间走去。 恍惚中看见了乘务员,自己被人抬到卧铺车厢,那个紫色的影子一直跟在自己后面,似笑非笑。 “撞鬼了,”成果看着那个守在自己身边的好看的陌生男人,又补充了一句,“也值得。” 睡了一觉后,成果感觉好多了,而且,她知道了这个一直照顾她的人的名字。一个从此再也不会离开她生命的名字喻子恒,腾达证券公司里年纪最轻的CEO。 经过了将近50小时的车程,火车到达了终点站拉萨。 一个人的探险之旅是不能达成了,因为她多了一位同行者,喻子恒说怕她一个女孩子没人照应,说这话时那紧张的语气让成果暖心极了。 人生就像一次旅行,不必在乎目的地,在乎的是沿途的风景和看风景的心情,成果不由自主地说了出来。 下火车的时候,那个穿紫色衣服的长发女人站在列车门口,因为是白天,身边又有个男人,成果倒吸了一口气,壮着胆子正视着她。 那种紫色很特别,介于深紫与灰色之间,她的指甲很长,缓缓道:“尘归尘,土归土,该走的,不该留。死亡,不过如此。姑娘,你不必太执著。” 转身离去时,成果没有在意。只是因为遇到一个合意的旅伴而欣喜。一路上谈天说地,有着如旧识一般的亲切感觉。 那个晚上,成果睡在隔壁,头痛得要zhà开,闭上眼,全是那个紫衣女人和那些恐怖的曲子,忍不住喊了出来。 喻子恒进来紧紧地将她抱住,一切都是如此地顺理成章。不是每个旅途都有浪漫的邂逅,但如果宅在家里,只能看泡沫剧,遇不到白马王子。 躺在凌乱的床上,疲惫的成果一脸满足地看着喻子恒在半虚掩的洗手间里冲凉。 他一路都特别照顾成果,他的表白是在星空灿烂的酒店阳台,他甚至把自己的氧气包拿出来,一边大喘气一边说:“做,做,我的,我的女朋友,我们将来再到西藏来补办一场婚礼,这里的天空太美了。” 两人一路到了西藏的直贡梯,驱车前往直贡提寺的天葬台。 买了门票,沿着一条细细的小路上山。成果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着,仰头看到天上有几只秃鹫在盘旋。不知是害怕还是高原反应,登山的速度一点点慢下来,只能远远看见天葬台的幡在飘动。一辆拖拉机突突地冲了上来,上面有个大包裹。 天葬台其实就是一个围起来的圆圈,入口处写了“严禁拍照”四个字。中间的圆圈铺垫着鹅卵石,外围有几处突出的石墩子,拖拉机上的包裹被解开。 那个女人的头发很长,包裹她的衣服的颜色让成果悚然,竟然是火车上的那个女人,只不过现在变成了尸体,更加让人害怕。 几个石锤子就在这个石墩子上砸着人骨。边上有许多的秃鹫排队似的等候着,成果握着喻子恒的手,仔细数了数有七八十只。 祭师穿深红色的袈裟,头戴黄帽,他们挥着石锤子,轮砸那女人的骨。 “她是谁?”成果忍不住说道,“跟我们火车上遇见的女人好像。” 祭师开始念藏文,旁边的导游给成果解释道:“这是一个患了绝症的巫医,她从外地的医院逃回家乡,遗嘱中说了要进行天葬。” 下山时,成果的头顶盘旋着头部是红色的秃鹰,那是血吧。如果不是喻子恒在她身边扶着,她早就吐得虚脱了。 相机记录了天葬的全部过程。 见??光 半个月的时间在成果看来过得实在是太快了,她不舍得这个美丽神秘的大地,不舍得这个难得的假期,不舍得这趟奇妙的旅程,更不舍得结束和喻子恒相处的时间。 就在他们上车前,在拉萨车站,喻子恒深情款款,我希望爱你一辈子。 周围的空气是那么的温暖、甜美、纯洁。这是成果后来回想起来最盲目、最荒唐也是最甜蜜的景象。 成果对她和喻子恒命运式的相遇深信不疑。同样是对西藏之旅向往已久,还是同一个义工组织的成员。 “或许我们已经擦肩而过很多次了,却还在苦苦地寻找着对方。”成果在宿舍胡乱翻书,一边作幸福状,“反正还有一年就毕业了,毕业后就结婚算了。” 邹慧对着陶醉其中的成果做了一个“得了吧你”的表情转身面向墙壁侧睡,免得再听到这些ròu麻的话,自成果回来她已经听了好些日子了,她早就知道她表姐是个极度重视爱情的人,典型的双鱼座,唉……除了叹气摇头,邹慧不知道自己此刻还能怎样。无拘无束的人马座才不能理解这种要爱情不要面包的人呢!不过她还是替表姐开心的,毕竟找到个志趣相投可以依靠的人可不是这么容易的事情,资依道还是自己在校内网聊天室网到的,比成果的这个更离奇。 四个人很快就熟悉了,成双入对地出入,资依道还诚恳地跟喻子恒学一些金融知识,他在学校里修的就是国际金融专业,还好喻子恒也不吝惜将自己的实战经验与他分享,一来二去,两人好得跟兄弟一般。 “对了,你什么时候带我姐去见你家里人,眼看她就要失业了哦。”在邹慧看来,毕业就意味着失业,今年找不到工作的大学毕业生有四千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0 章 万。 喻子恒面露难色,母亲的条件和标准他是再熟悉不过了,每天早上几乎都要在自己耳边唠叨成熟稳重、温柔贤惠、家庭背景优越、干净、会持家。 邹慧扁扁嘴:“这很正常啊,我家要是这么有钱,我也会给我儿子多挑几个媳fù。” 成果的脸色十分难看,jiāo往这么久了,眼看邹慧跟资依道都已经去选婚纱了,自己的事情却一点儿着落都没有,又不想让喻子恒为难。 吃完晚饭以后单独行动,成果心里总是不甘心。喻子恒提议一起去游乐场玩,乘坐的那节摩天轮车厢处在最高点时,摩天轮停了下来亮起了灯,喻子恒忽然从座位下拿出一大束芬兰百合,这是成果最喜欢的花,最中间的那朵百合花一片花瓣上钩着一只钻戒,梨形单颗1克拉钻石,在灯光下闪烁着光芒。喻子恒半跪在成果面前:“我一定会爱你,但请你给我一点儿时间。” 成果的眼泪流了下来,伸出手让他在她无名指上戴上了这只订婚戒指。 一切只能耽搁下来,毕业后成果找到一家私人公司,应聘上了财务经理助理的工作,让人高兴的是未婚夫喻子恒还是热情不减,每周一束芬芳扑鼻的百合。 喻子恒生日那天天气不大好,下起雨。 “我妈说要见你。”喻子恒的前额头发湿了一半,“但我们多叫几个朋友,给你打气。” “啊?”成果看了看自己的职业装,“要不要去商场买套新衣服,然后我去做个头发。我得马上通知邹慧和资依道两个家伙。” 酒店的餐厅富丽堂皇,但喻子恒和一帮朋友到场时,大家都起立表示欢迎。同学、长辈、生意伙伴纷纷敬酒,请来的乐队也卖力地表演。 渐渐地,有人喝多了,开始猜酒划拳,成果始终保持着良好的仪表,无论是谁,她都要矜持、礼貌。邹慧和资依道两个却毫不理会这些规矩,反正他们是来作陪衬的,有好酒好饭好心情,玩得肯定会尽兴很多,两人都加入了猜拳的行列,做着一些怪动作,惹得那一桌亲戚哈哈大笑。 喻子恒一边应酬,一边把成果和母亲拉到了旁边沙发的空位上。 本来还貌似友善的喻子恒母亲夏茉桂脸刹那严肃起来。 “儿子啊,你说……你们才认识多长时间?在西藏旅游时认识的?荒唐!谈恋爱可以,可这婚姻大事不是儿戏。” “妈……”喻子恒压根儿没耐xìng听夏茉桂的嗦,“你应该知道,我对这段感情有多认真。我可从来没试过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就是因为以前老催你也没听过你有相中的人,这次好不容易告诉我和你爸了,你说我能当真吗?成小姐!”既然儿子不听话,夏茉桂只好从侧面进攻了。 “叫我阿果就行了,伯母。”第一次见面,成果还是多少有点儿怯场,何况对方还是长辈。 “还是叫你成小姐吧。” 夏茉桂可是打定主意不能轻易让步了,哪怕只是一时疏忽,自己的宝贝儿子就要跟眼前这个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的乡下女孩儿结婚了。 “成小姐,你对我们家子恒够了解吗?” 夏茉桂放慢语速,摆出一副长辈的架势。 喻子恒想反驳,成果忙摇头阻止。 “你的事我之前也听子恒说过,你一个人来到这个城市,你的家庭条件我也听说了,我呢,不求我的媳fù有多能干,可以帮助子恒的事业,起码不能拖累他呀!” “妈!你说什么呢!”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成果怎么会拖累我呢!” “怎么不会?你不要把生活想得太简单了!”夏茉桂大吼一声,摔碎了一个杯子,晕倒在客厅沙发上。 成果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这就是她期待的结局,难堪极了。 “别吵了!”喻子恒的父亲喻洪一句话喝止了众人,屋内的气氛顿时冷却下来,“没有你妈的认可,你们暂时缓缓。现在已经很晚,先送成果回去,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说着就把喻子恒和成果送出了酒店。 他们在路边相拥而泣,让成果感动的是这个男人不变的坚持。 诡异手势 接下来的好几个星期,喻子恒都带着成果到处去筹办婚礼的事宜,从选场地、布置、订酒席到选礼服、拍照,喻子恒都一定亲自拉着成果去,绝不放过一点儿细节。成果没再听喻子恒提过夏茉桂的想法,有好几次成果想问,都被喻子恒用不同的借口推搪掉了。 “我什么时候能见你爸妈啊?我们找两天请假过去吧,我可还没过你爸妈那关啊!”成果很焦虑,“这样会不会让他们不高兴?” “你到现在还不相信我吗?”喻子恒不耐烦地看了看手表,“抓紧时间吧,我们还要坐火车去你家呢。” 知道自己女婿年轻有为,家境也不错,成果父母自然是兴高采烈地答应了这桩婚事,他们的观念是,女人最终还是要嫁户好人家。 晚上睡觉前,成果习惯xìng地打了邹慧的电话,手机关机了。 迷迷糊糊睡到早晨,被电话吵醒,是资依道打来的。喻子恒见成果颤抖地穿衣服,一边尖叫一边哭,吓了一跳,连忙问怎么了。 “我们赶紧回去,邹慧她出事了。” 再见到邹慧的时候她已经不会说话,躺在病床上全身抽筋,鲜血从鼻子、眼睛和耳朵里不断涌出。 旁边的资依道泣不成声。 “昨天夜里,邹慧原本打算等我下班一起回家的,九点多,我被老板拉去应酬,让她自己先回去。她坐末班车回家的。” “后来呢?”成果急切地问。 “我看到那段监控录像,街上空dàngdàng的,只有街灯的微弱光芒和邹慧的影子。马路远处传来汽车的声音,在邹慧走到离家只有一个路口的转角处,在她身后汽车声越来越大,突然加速向前冲来,在她旁边急刹车。只见几个黑布遮脸的男子大步走向前来,手里都拿着切西瓜的长刀,其中一个男子用握着毛巾的手迅速捂住她的口鼻,然后就把她拖上了那辆无牌面包车。”资依道用手使劲扇自己的耳光,“都怪我,没有送她回家。” 邹慧被清洁工在早晨七点的城市街心花园发现,没有人送她到医院,等送到的时候,人已经七窍流血。 成果看着她微弱的呼吸,心里一阵惶恐。邹慧睁开眼睛,疲惫地看着她,缓缓地把右手举起来,大拇指和食指放到下巴处,做了一个照相经常用的手势,微笑着。 心跳仪器变成一条直线。 成果痛哭,俯倒在病床上。 身上的现金和卡全被洗劫一空,警方初步判定为抢劫,头部被重物撞击,抢救不及时而失去了生命。 成果看到邹慧被推到太平间的时候大哭:“你不守信用,你不来参加我的婚礼,你给我起床,不要再睡了。” 晚上,房间里安静极了。喻子恒睡在自己身边,成果的心里总在想那个手势,为什么邹慧要挣扎着做这个手势给自己看。 想着想着就睡着了,梦见邹慧在自己床前蹲着,头依靠着自己,想起小时候的一些片段,成果的鼻子一酸,醒来的时候眼泪打湿了枕头。 一个星期以后,在警方的全力侦破下,罪犯被捕。 婚礼现场,嘉宾如云,夏茉桂终于没能磨过儿子和丈夫,同意了这场旅游浪漫邂逅催生的婚礼。 邹慧的坟前燃起一缕缕青烟,资依道跪在坟前:“你表姐的婚礼我去了,很多人,她穿的婚纱没有上次我陪你一起去看的那件好看,你满意了吗?他们度蜜月去了,等他们回来,我替你好好地洗涮他们,好不好,你说话啊,你听到了吗,慧慧……” 那些乌鸦听到撕心裂肺的哭喊似乎已成习惯,雾气蒙蒙的天空,弥漫着悲伤浸泡死亡的味道。 死亡录影带 “哟,今个儿太阳怕是打西边出来了?” 成果哈欠刚好打到一半,听到夏茉桂那尖酸刻薄的声音硬是把那口气吞下去,眼眶立刻挤出了一点儿泪水。 “啊……妈,早安。”成果恭敬地说,从海南度假回来已经一个星期,但还是想多睡会儿。 夏茉桂一脸的不屑:“都十点四十了,还早呢。我要出去做美容,你自己把家里打扫干净,晚上我不回来吃饭了。” 这是成果正式搬进喻家的第三天,不上班做家庭主fù的感觉没有想象中那么悠闲,公公婆婆都出去了,要开始做午餐。 中饭过后,成果送喻子恒出门,之前准备结婚的事喻子恒已经请了不少假,也落下了一大堆公务等着他处理,所以蜜月假期刚结束就要开始上班。 午睡后醒来端着热乎乎的咖啡,靠在椅背上,看着远处车水马龙,行人来来往往。能嫁给这么富有的家庭,获得一张长期饭票,难道这是女人最终的理想?成果摇摇头,叹叹气,转入屋内,打开电视。 放的DVD仍然是昨天晚上喻子恒重温的婚礼现场,他像孩子一样撒娇道:“那天我光顾着当男主角,连自己多帅都来不及回味。” 谁知道看到一半又睡着了。 一幕幕熟悉的场景回到眼前,为了这场婚礼,成果可没少吃苦头,看到自己的脚不小心踩到婚纱差点儿摔跤时,成果吐了吐舌头。 接下来就是宴会,一个个宾客都端着酒杯来敬新郎新娘,还好自己酒杯里装的是矿泉水,不然哪里经得起这样灌。 镜头扫过一桌宾客,他们喝多了在玩猜拳,闹哄哄的。 一个男人对着镜头还大喊:“黑漆漆的晚上我什么都不怕啊。” 旁边一个女孩两个食指对准自己的酒窝:“美女啊美女。” 那个男人说:“英雄啊英雄!” 那个手势做出来的时候,成果的咖啡杯掉在地上。大拇指和食指放到下巴处,是照相常用的那个手势。 喻子恒很晚才回来,在卧室亲热了一番,成果漫不经心地打开电视,问道:“对了,那个亲戚是谁?” “哦,是我母亲的干弟弟,她很小的时候在老家认的。” “他是干什么的?”成果耐心地问道。 “最近好像做了什么生意失败了,跟我们往来不算多,怎么,现在想多了解家里亲戚了,这是个进步啊,呵呵。”喻子恒从后面抱着成果,吻着她的脖子,“老婆我今天很想你。” 成果轻轻推开他:“对不起,我今天不舒服。” 资依道在茶餐厅的包房听完了成果的叙述,拍了桌子:“就是他,喻子恒的表舅,那天他生日你还记得吗,跟我们玩的就是这个猜拳游戏。美女吃英雄,英雄吃色狼,色狼吃美女,邹慧说这是她玩过的最有趣的喝酒小游戏。” “我们不能轻举妄动,我要你办的事情搞定没有?”成果的脸色铁青。 资依道有点犹豫:“没问题了,只要他合作,我这边没问题。” 什么日子 今天是什么日子?喻子恒一脸无辜地看着成果。 成果只顾开车:“我们到个好地方去玩。” 一下车,喻子恒的身后伸出一只大手,鼻子一吸气,晕了过去。 天空逐渐暗了下来,周围的景物变得模糊。成果伸出她纤细的手指,轻轻地碰触对面那苍白的、僵硬的、冷冰冰的嘴唇,缓缓地扫过全脸。 对于这张脸,她已经不知道该爱还是该恨。 成果睫毛上的鲜血还没有干透,眨了眨眼睛,一切又变得清晰。 “对不起,我只能这么做了。”成果看了看一动不动地喻子恒。 资依道递来一杯水:“放心,这个房子是我老家留下来的,很安全,杀了人躲在这里都不会被发现。” 成果笑了。 警察没有理会喻子恒夫fù双双失踪一个多星期的消息,两夫妻不知道去哪里浪漫去了。夏茉桂急得团团转。 成果在电话里只说了一句话就约了婆婆和她的表弟,在酒店的一个房间三人面对面坐着。 “你必须给我一个jiāo代,否则我会做让你一辈子后悔的事情。”成果认真地盯着他们,“你们jiāo往的照片我都有,我不想给子恒爸爸带来困扰。”成果看到对面那个男人,“你应该记得有个女孩儿叫邹慧吧?长得跟我有点儿像,记得吗?” “现在你也顺利嫁入喻家了,你还想怎么样,再搭上一条人命?我们家子恒呢?”夏茉桂白了她一眼,“你总得替你自己留条后路吧!你表妹人已经死了,当然我也不想这样……” 成果轻蔑地看了看她,大笑道:“你们家儿子是人,我表妹就不是人了吗?你想知道我们这个星期去哪里了吗?” 旁边的男人腾地站起来走到门口大声道:“你们的家事我不想管,当初我也不是故意让人这样做的,本来夏姐给的照片就是手机拍的,模糊不清。只是教训她一下,谁知道他们下手那么重把人给打死了,但那人不是已经被qiāng毙了吗?你现在找我也没用,我当时只是在旁边看着罢了。” 巨大的摔门声后,夏茉桂颤抖着身体:“求你……把儿子还给我!” 成果打开酒店的碟机: 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手里拿着锯子,喻子恒的头歪着,脖子上全是鲜血。身边都是冰块儿,有几块儿被血染红。 接下来是一个围起来的圆圈,入口处写了“严禁拍照”四个字。中间的圆圈铺垫着鹅卵石,外围有几处突出的石墩子。 几个石锤子就在这个石墩子上砸着人骨,边上有许多的秃鹫排队似的等候着,祭师身穿深红色的袈裟,头戴黄帽,他们挥着石锤子,轮砸人的头骨。 连着头发的头皮被划割下来,送到炉子里焚烧。尸体从腰、肚子、手臂、大小腿等几个部位依次划了数道深深的口子,翻转过来,也一样划拉一遍。 一会儿工夫,秃鹫们相互挤兑着倾轧着扑打着,形成了一个撕咬的战场。十五分钟后,硝烟散去,一个老者和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1 章 他的人驱赶着呵斥着秃鹫。 “你儿子回归自然了。”成果冷冷地看着。 夏茉桂目睹这一幕,昏倒过去。 电话响起来,成果踢了踢夏茉桂,接了电话:“嗯,你们玩得开心点儿,我的事情办完了。妈妈很好,我约她在酒店吃早茶,等下我回家等你。对了,明天你把我爸妈的机票订好了再回来吧。把电话还给人家依道。” 资依道对旁边的喻子恒道:“这个星期玩得开心吧,这个叫压惊之旅!” 成果在电话里对资道依说道:“弄得跟真的似的,连我自己都被惊到!” 喻子恒笑道:“谢谢你,多亏你及时赶来,不然我们肯定要被打劫了。可恶的家伙,竟然用迷yào,还弄得我一身的猪血,现在的劫匪还搞行为艺术吗,受不了。”喻子恒回忆结婚半年纪念日那天成果约自己到郊区野营时被人弄晕,两人最后反绑到一起,自己的钱包手机都被抢走了,还好后来有人路过,借了人家的电话把资依道叫来。怕家里人担心,只是叫成果发了个信息给母亲说自己这个星期去普济岛度假去了,顺便捎上成果的父母,女儿养了这么大,还真的要跟着享享清福才好。 夏茉桂带着警察冲到家中的时候,喻子恒和成果双双从卧室出来,喻子恒穿着睡衣一脸茫然道:“妈,你在搞什么鬼?” 如果一个人死了,他忽然站在你面前,你是怎样的表情。 喻子恒有时候会提醒成果:“这个星期你该去探望妈了。” 成果点点头:“知道了,怎么最近精神病医院收费这么贵,什么世道!” 抬头看天空,雾气缭绕,活着的,死去的,谁也不知道今天会发生什么。 不要相信你看到的,你听到的,否则你永远见不到这世界真实的一面。 尸情画意 -- 糖果有dú 你身边的男人 这个城市的夜景很漂亮,华灯犹如繁星点点,街头男人女人提着大包小包互相擦肩而过,熙熙攘攘的街头,有人叫卖刚出炉的酸辣粉,那些名牌折扣店里女人们发狂地进去挑选去年卖剩的款式,犹如垃圾佬看见垃圾,热闹非凡。有人说这是小香港,其实香港是什么样子,没几个人真正去体会过。 已是秋天,女人们依然用高跟鞋踩住夏天的尾巴,拴在短裙上,一路香水的味道,从解放碑一直漫延到红岩洞。 李豆豆穿过拥挤的商业步行街,又闪到超市买了一大篮子青菜和饮料,挑了只活鸭放在塑料袋里,鸭子伸出脑袋张望,它跟我们一样,不知道哪天死,所以活着的时候很茫然。 李豆豆艰难地往前走着,周六不用上课,导师那边也没什么好忙的,可以回房子里休息,上午宅着,下午逛街不小心逛到了晚上。 一个棒棒军的肩膀上扛着根棍子,讨好道:“美女,要棒棒不,两块钱?” 四个服装袋里有一套西装是给王青林的生日礼物,还有那些生活用品,两只手提得生疼,手指勒出一道一道印子,把东西jiāo给棒棒挑着,顿时觉得轻松。不由得打量起走在自己前面的棒棒军,五十岁左右,穿着军绿色的旧衣服,衣领处磨损得厉害,走起路来飞快,李豆豆说道:“到柏林花园小区114A,前面右拐不远就到了。” 柏林花园是王青林的房子,李豆豆二十三岁生日那天,王青林什么也没买,这让寿星女有点儿失望。后来两人一起吃羊ròu火锅,沸腾的红汤里飘着一串串花椒,薄薄的羊ròu一烫就熟,火锅是这个城市的最爱,香气顺着气雾往路边的人群鼻孔里钻。正吃着服务员拿了个菜盘端上来,揭开盖子,是个红色的本本,李豆豆拿来打开一看,柏林花园114A,房主赫然写着自己的名字,王青林得意地笑着:“生日快乐。”李豆豆当时嘴巴张得老大,怎么可能,自己在学校的研究生楼里可只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女生,圣诞联谊那次王青林作为这次科研项目的老总,邀请参加项目的所有成员一起在酒店搞欢庆活动,跳舞的时候直接邀请李豆豆,以后便开始了频繁的追求,送花,买礼物,整个研究生楼都知道李豆豆恋爱了。 jiāo往不到一年,连导师都称赞王青林年轻有为前途无量,有时候开玩笑说,豆豆,犯不着那么用功了,将来毕业后直接就成了王太,买个菜、打个麻将肯定用不着量子化学原理及应用。李豆豆笑着想象自己的将来,单身又优秀的男人现在真的很难找,何况王青林还喜欢自己,同时也是自己喜欢的类型。 王青林第二天把房子的钥匙郑重jiāo到她手里:“我不常在这里住,离公司远,但离你学校近,你有空可以到这里住,也可以叫同学一起玩,不过最好是女同学。” 同学倒是没来过,怕他们风言风语地乱传,没过几天在北京的父母来这边度假,酒店bào满,王青林提前叫钟点工打扫了屋子,又买了全套的被褥床单铺好,将准岳父岳母接到柏林花园,狠狠地住了一个星期。 李豆豆的母亲临走之前叫女儿到了房间,父亲在跟王青林聊些总统竞选、股票升跌、英超足球之类的话题,客厅的角落放着很多切开的菠萝,用来净化空气。 “我要回北京了,真不放心你。你跟青林在一起很好,xìng格不要太倔强,要懂得谦让。”陈惠英语重心长地握着李豆豆的手。 “我知道了老妈。”李豆豆使劲点头。读的书再多,年龄再大,在母亲面前谁都是小孩儿。 “还有。”陈惠英看了看门外,小声道,“这套房子。” 想到昨天洗澡的时候从下水道里传来的哭声,陈惠英心里一阵憋得慌,开始以为是幻觉,后来半夜起来上厕所,那哭声更清晰了,一阵一阵,好像里面有人被掐着喉咙。老头子在外面喊车来了,快点儿下来。陈惠英那句话活生生地吞了下去。 “这套房子你放心啦,空气检测完全合格,明年叫我哥我嫂子跟你们一起过来这里住几天。”李豆豆送母亲下楼时说。 棒棒的一句话把沉浸在往事回忆中的李豆豆给愣住了:“你住这里啊,这里时常闹鬼哟!不怕啊。” 柏林花园,只有一百套房子,每单元六楼,每楼一户,平时的人很少,大部分是度假用,周围有一片未开发的荒地,人工湖的死水安上了喷泉,每到周末小区人多的时候,那些喷泉就虚情假意地泛出涟漪,显得热闹,喷泉周围那些品种并不高尚的玫瑰比不过周围的野草茂盛,一到秋天,野猫就会在那里喵喵地惨叫。 李豆豆看了看四周,深呼吸一口:“你胡说,世间哪里有鬼,我住在这里半年了,怎么没听物业说过。” 棒棒咧开嘴笑了,一口被烟熏黑的牙:“美女,他们肯定不会跟你说噻,说了谁来买房子,没人买房子谁jiāo物业费,他们吃啥子去哟。” 李豆豆拿了五块钱塞在他手里:“不要你送了,你赶紧走吧。” “不信你晚上留意外面的动静,我多拿了你的钱是要负责的。”棒棒的手忽然抓住李豆豆的胳膊,“你要活命就小心住在里面的男人。” 门口的保安赶紧走过来,对着那老头就是一脚:“你个疯子又来了,滚开滚开。” 看着那棒棒连滚打爬的背影,李豆豆好奇地问道:“他是疯子吗?” “是啊,以前是个算命的,还算得挺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发疯了,有时候干点儿挑活赚钱。李小姐,他没跟你说什么吧。” “没有,他什么都没说。”李豆豆恍然。 王青林的电话来了,说两个小时以后到家。 家里的任何角落 厨房里,李豆豆在烧开水,旁边是食谱,这道魔芋烧鸭子是自己以前从未做过的。李豆豆想,既然男人负责赚钱,女人就负责做饭,天经地义。王青林这个男人很完美,从身材到体味,从头发到手指,从气质到谈吐,待人诚恳热情,除了生意比较忙,一周见面的机会只限于周末。 杀鸭子的时候,那只麻鸭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李豆豆从来没有杀过鸭子,尽管对准了,但割喉咙的时候,血还是喷了自己一脸,拿菜刀剁下了鸭头,手猛地被啄了一下,惊得将鸭头朝窗外扔出去,空中一条弧线,野猫们争夺着这难得的新鲜美味,它们喜欢聚集在厨房窗口下的空地,这里总是有出其不意的美味。 挖内脏的时候,李豆豆觉得自己的手很腥,那颗心脏还在手心有力地跳动,然而那条生命的确已经结束。家里有拔毛器,短毛的鸭子放进去,出来的时候光溜溜的。 做好的菜端上桌,王青林的车子刚好就回来了。晶莹剔透的魔芋吸收着鸭ròu的味道,变得鲜嫩,藏匿在鸭肚子里的香料散发的气息让人忍不住想扑上去大快朵颐,这是王青林最喜欢的一道菜,还有一个是芥菜,只是清淡随意地摆着,白色骨瓷碟里,像盛开些许翠绿的睡莲。榴莲酥是在超市买的,脆着焦黄面粉,裹着柔软香糯的榴莲,一口咬下去,仿佛心要融化在这浓香的口感中。 王青林迷恋地看着她,肚子已经撑得滚圆:“这样下去,不要等到你毕业我就要跟你结婚了。” 李豆豆摇摇头:“我老爸还是希望我把书读完,不然以后我的孩子要起名叫毕业证了。” “为什么?”王青林的嘴角有一粒白米饭。 “我老爸肯定会说,大学读了四年就带了他回来,不叫毕业证叫什么。” 两人狂笑,王青林揉着李豆豆的长发,李豆豆吃掉了他嘴角的饭粒。 当完美的男人遇见完美的女人,结局不一定就是完美的。 厕所里的手 晚上八点是家里的上网时间,公司白天有些遗留的事情是要带回家处理的,李豆豆也有电脑,她喜欢一边看电视,一边上网,一边打盹,她特别喜欢键盘敲打的声音,像在弹钢琴。 醒来的时候自己在沙发上竟然睡着了,身上披着衣服,到房间一看,王青林发出均匀的呼声。 卧室洗手间很久没用了,总觉得味道很大。懒得去客厅洗手间了,迷迷糊糊将脱下的牛仔裤挂在门口的挂钩上,手机忽然掉在地上,这已经是第N次了,李豆豆骂着自己猪头的一瞬间,电话弹了弹,掉进厕所的坑里。 完蛋了!李豆豆跺着脚,上个月在出租车上丢了一部手机,这次又掉厕所坑里。 脑子里有个念头,掏!趴在地上,手顺着蹲厕的口子往下摸,半个胳膊被吞了下去,只感到指尖一阵湿漉漉。 幸运,手机还在,李豆豆猛地一把提起芭蕾熊的手机挂饰,一团鸭子内脏被芭蕾熊连带着吊了上来,肠子是滑腻的,还有那些腥臭的肝脏。 因为用力过猛,挂饰上来了,手机还留在里面,无奈,白欢喜一场。李豆豆急得出汗,换一只手伸了进去。她的手触摸到了另外一只手,五指jiāo叉,感觉是黏糊的,像在将人往深渊里拖,是有力的,坚定的。 鬼拖手?李豆豆想起同宿舍的女研究生代静诗曾经说过的那个恐怖的鬼拖手故事。 作为无神论者,李豆豆大喊一声,阿弥陀佛!那只手被李豆豆拖出来了,同时听见手机咕咚掉下去的声音。 那是一只怎样让人呕吐的手啊!上面密密麻麻爬满了小虫,手掌向外轻微张开,几丝黄色的烂ròu薄薄地覆盖在骨头上面,食指的方向正指着自己,恶臭顿时布满整个卫生间。 “啊!”李豆豆尖叫着,声音不大,她坐在地上拿毛巾强迫自己堵住嘴。 万一这只手是王青林砍下来丢到厕所里的,他就是杀人犯,如果这一喊,暴露了目标,自己今夜肯定必死无疑。可是这只手怎么办?李豆豆颤抖地站起,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把莲蓬花洒打开,开到最大,开到最热,对着厕所里的烂手一顿狂冲。 烂手在水柱的冲洗下微微摇晃着。终于,虫子和烂ròu冲走了,看得更清楚了,中指骨上有一枚戒指,白金花朵型,在灯光下掩盖不住诱人的光芒。李豆豆喜欢看恐怖小说,但今天晚上小说里的情节在自己身上发生了,这是让人崩溃的事情。 门口出现一条身影,还有急促的敲门声音。 “豆豆开门,我要上洗手间了。”王青林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李豆豆用力捏了捏自己的脸,这是她保持镇定的办法:“等下,我拉肚子,很臭很臭,你不要进来。” 外面安静了。 用毛巾包着那只神秘的手,放在衣柜的角落,李豆豆说今天要自己睡,今天身体不方便跟男人睡。 王青林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 “你怎么这么冷,早点儿休息,明天要上课对吧。”王青林转身把空调的温度调高,关灯关门,屋内一片漆黑。 在衣柜里的那只手仿佛在伸手求救,它的主人是谁,为什么在厕所的下水道里。王青林有什么秘密,为什么伪装得如此成功。窗台上有一只野猫,静静地看着睡熟的李豆豆。据说,透过猫的眼睛能看到魔鬼。 早晨睁开眼睛,李豆豆闻到一股豆nǎi的香气,王青林在厨房里做早点。 土司片夹着荷包蛋,脆皮肠整整齐齐摆着。 “一周年纪念日礼物。”王青林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毕业后要嫁给我。” 那枚花朵戒指,跟衣柜里那只手上的戒指一模一样。李豆豆的脑海里浮现王青林揪着一个女人的头发往厨房里拖,地上的血让那女孩儿尖叫,王青林狠狠地按着那女孩儿的手放到砧板上,用力狠狠地砍下去,一下,两下……碎了的尸首到处都是。 她抬头,王青林的眼珠凸得很大,“你怎么了?” “我想知道你以前女朋友的事情。” “她死了。” “哦。” 不是我杀的 下楼的时候,李豆豆说什么也不让王青林送,那只“手”就放在随身的行李包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2 章 。 电梯在第五层停了一下,进来的一个年轻男孩儿和一个年轻女孩儿,手里提着一个黑色塑料袋,看起来他们跟自己年龄相仿。 “你好!”那男孩儿有点儿脸红,女孩儿倒是显得大方,齐刘海假发下的两只大眼睛闪烁着年轻的光芒。 “哦,你好。你们也是住在这单元的啊?”李豆豆礼貌地点点头。 “我叫张京lún,就住在113A。”那男孩正说着电梯到了一楼,意味深长地看了李豆豆一眼。 院子里一群野猫看见张京lún和那女孩儿,马上围过来喵喵叫着,他蹲下身,向四周张望着,女孩儿依靠在他的身边,从后面抱着他,从口袋里拿出那些煮熟的内脏丢在地上。 在李豆豆的眼睛里,那些内脏就像是人的,心肝肺齐全。 女孩儿回头对李豆豆笑了笑:“这些猫很喜欢我们的。” 到了学校,代静诗已经在等着,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第一个念头就是找代静诗商量,昨天晚上偷偷地发了信息给她,她是李豆豆在学校最好的朋友。 李豆豆小心翼翼地打开包,白色的手骨从毛巾里露出一根手指。 代静诗的眼睛从手指缝里窥视着:“好可怕。” “怎么办?”李豆豆几乎要哭了。 “报警!”代静诗觉得这是最好的方法。 “你疯了,万一警察怀疑是我做的怎么办?手上全是我的指纹,别忘了,我毕业后马上就要结婚的,万一杀人犯不是王青林,这么一搞,他肯定跟我没戏。” “你的想法是怎样?”代静诗小心翼翼地把那只手包好,“你确定戒指是一模一样?” “是的。” “我们自己查,别忘了我男朋友是干什么的。”代静诗得意地打通了法学院在公安局实习男友的电话。 彭浩赶来的时候把这两个看似成熟实则弱智的女人狠狠地训了一顿,然后摇摇头:“我服了你们这两个女人。” 彭浩带着两个女人到警察局立案,封闭的空间里,李豆豆哭着说出发现手的过程。 立即查本市失踪人口,那只手是一个叫王丹的女孩儿的。 王丹,二十五岁,平面模特。一年前失踪,曾从王青林在柏林花园的房子离家出走,留下一封信,大意是王青林跟她缘分已尽,她决定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一年来,再也没有人见过她,连她父母都不知道她到底去了哪里。 她的断手掌,竟然出现在王青林家中的下水道里,最大的可能是离开之前写信以后被王青林发现,扭打之中被杀。问题是身体的其他部分在哪里? 王青林在公司开会的时候没有想到会有警察出现,手铐铐上来的时候,王青林说出一句话,不是我杀的。 杀了人或者没杀人,大部分的人都要说不是我杀的。探望王青林的时候,李豆豆很内疚,为什么手机要掉下去,为什么自己要去捞。 “不是我杀的。”王青林的胡子没有剃,“是我不好,但我不可能杀人,没有必要,没有必要。” 彭浩仔细地看王青林的笔录,点燃一根烟,陷入思索之中…… 回??忆 王丹是王青林的前任女友,高挑、漂亮,家境跟王青林也十分般配,两人经常争吵,大部分的原因是王丹有轻微的歇斯底里妄想症,晚上不喜欢听敲打键盘的声音,菜刀剁ròu馅的密集“砰砰”声,翻东西时抽屉塑料袋的声,甚至马桶盖放下来的声音,两人为此曾多次产生矛盾,因为是大学同学,虽然争吵,但也勉强维持着,直到她忽然留下一封信失踪。 “我也很想知道她在哪里?”王青林说道,“我没有停止过找她,但是我也很忙,经常要出差,不可能为了一个失踪的女朋友放弃我所有的东西,我要工作,我要生活,我也需要新的恋爱,将来准备结婚生小孩儿,至于她的手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我真的不知道。” 彭浩掐灭烟头:“说说你最后一次见到王丹的情景,以及那段时间你做了些什么事情。” 王青林陷入回忆之中:“那次是为了我吃榴莲搞得家里味道很大,她就蹲在地上哭得很伤心,眼睛都哭肿了,说以后再也不想见到我。正好我要去杭州谈一笔生意,过了一个月后在家里只发现了这封信,笔迹是她的,那封信不是被你们公安局拿走了吗,以前调查过她的失踪案的。我还被王丹的父母差点儿打死。” 彭浩调出了那封王丹消失前的信 “青林:作为你的女朋友,我很遗憾地告诉你,我们真的不合适,现在我要离开你了,原谅我这一年来给你添的麻烦。我想到一个我真正想去的地方,你不要试图找我,你也不可能再找到我。我们曾经快乐过,但我的xìng格使然,我喜欢安静,从生下来开始我就无法接受榴莲的味道,我最讨厌吃魔芋烧鸭子,连你马桶放下时候弄出来的那些声音都可以让我抓狂。现在你可以放轻松,因为我的心里已不再爱你,当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当你假如真的有一天再见到我的时候,你会明白我的心。最后,祝你找到你的幸福,跟你的新女友一起。” “我能看看她的手吗?”王青林哀求道,“至少我会尽力配合你们破案。” 彭浩满足了他的要求。 王青林看到了那枯骨,无力地向外张开着,眼泪夺眶而出,喃喃自语:“都是我不好,我没能保护好你。” 忽然,他发疯似的抓住彭浩的大腿:“她是被人杀的,她是被人杀的,你们要赶紧抓凶手,她一定是被人杀的。” “你怎么这么肯定?”彭浩分开了王青林的手。 “她曾经跟我说过,只要还爱我,我送给她的戒指就永远不会摘落。” 彭浩的眉头紧皱:“你的意思是说,有人在旁边威胁她写的这封信?” 王丹手掌上的戒指,静静地述说一段曾经美好的感情,可惜已经腐烂,不复存在。 画??意 李豆豆跟导师请了假,作为发现断手的当事人和犯罪嫌疑人的现任女友,她有必要跟着彭浩和王青林一起来到柏林花园。 那天说花园有鬼的棒棒正蹲在角落晒太阳,李豆豆看了他一眼。 “没错吧,我说这里闹鬼,你现在相信了吧。”棒棒摇摇头,点起一根烟跟旁边的棒棒聊天,“现在的有些女娃儿啊,裤带松得很,还不是害了自己。” 没人理睬他说什么,他只是个棒棒。 彭浩走到楼下,看着那一圈聚集的猫,问道:“你们院子里怎么这么多猫?” 李豆豆说道:“不知道,都是些流浪猫。” 彭浩点点头,对身边的两个警察道:“麻烦你们找下它们的窝在哪里。” 打开王青林的门,家里没有什么异样,蹲厕被拆开,里面什么也没发现。 李豆豆问:“都一年了,拿出来的那只手上为什么还有ròu?” “那是你们常年把剩菜剩饭往里面倒产生的后果,也许是猪ròu、狗ròu,但不是人ròu。” 闻到下水道的味道,李豆豆想吐了。 下楼梯的时候,彭浩接到一个电话几乎摔跤,野猫的窝里发现人的碎头发。 荒地的一堆废砖空隙中,几十只野猫早就逃散,稻草的缝隙里,看得见几块发黑枯萎的皮,上面沾了碎碎的毛发,像线团。 彭浩的心里升起一股冷气,猫科动物吃食的时候要先用嘴巴把毛拔掉,难道这里有王丹的人头? 彭浩蹲下去,像只狗一样在周围寻觅。 前面有一堆陈沙,彭浩小心翼翼地往里面挖,越往里的粪便越干,最后挖到几乎风化的一块猫粪。 牙齿,一颗白色的牙齿在里面,来不及消化就排出来,没有牙床,看起来像颗小石头。彭浩拿了证物袋装好,这一刻终于有了点儿神探李昌钰的感觉,为被害人伸冤,不冤枉一个好人。 王青林看着李豆豆惊愕的脸:“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隐瞒你,当初我喜欢上你是因为你的很多方面跟王丹相反,我以为这样我就可以忘记她。” 彭浩没有管这两个人的你浓我浓你爱我恨,他心里寻思着到底怎样破案,凶手到底是谁。 作为嫌疑人,王青林仍然被收押,等候审查。李豆豆和代静诗回屋子去拿自己的东西,推开门,大概觉得以前这里曾经死过人,那种yīn冷的感觉扑面而来。 “电脑帮我搬一下。”李豆豆把箱子拿了过来。 王青林的笔记本还在那里,代静诗好奇地打开:“看看里面能有什么线索。” 让代静诗失望的是,除了公司的一些商业文件什么都没有。 “会不会他把以前女友留下的东西扔到回收站以后再清空了呢。”李豆豆猛地丢出这样一句话。 这下轮到代静诗兴奋了,拍拍她的肩膀:“你早说嘛,忘记我是什么专业的了。” 李豆豆只是看见她单击“开始→运行”,然后输入“reged:HEKEYLOCALMACHINE/SOFTWARE/microsoft/WINDOWS/CURRENTVERSION/EXPLORER/DESKTOP/NAMESPACE”在左边空白外点击“新建”选择主键,把它命名为“645FFO405081101B9F0800AA002F954E”,再把右边的“默认”的主键的键值设为“回收站”,然后退出注册表。 重启的时候,代静诗看着李豆豆道:“只要他的机器没有运行过磁盘整理,系统完好,任何时候的文件都可以找回来。” 李豆豆一脸佩服状。 “我可是高级程序师,这小菜一碟的……”正恢复着数据,忽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文件夹,名字是WD,拼音王丹的缩写。 文档是上锁的,两下就解开了。 看完了内容,代静诗打通了彭浩的电话:“快来,有线索了。” 王丹有个初恋情人,曾经要挟她要跟他结婚。 尸??情 王丹没有想到可以在飞机场遇见初恋情人,两人就在王丹的车里迅速地找回了以往的感觉,大汗淋漓,唇齿相依。有时候相逢太早不懂事,相逢太晚又彼此后悔。 他是真的后悔了,当时就这样被王丹轻易放弃,现在每天都想跟她见面,疯狂地想念,疯狂地拥抱,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王丹把父亲给自己的全部积蓄都给了他,他还不满足,他要婚姻。 “不行的,我有王青林了,我们已经结束了。” “可我爱你。” “玩够了就散了吧,我跟王青林就快结婚了。”王丹从厨房里端着一杯茶走过来,“他出差很快要回来,不如我们就这样结束吧,该给你的我已经全部给你了。” 他从厨房里拿出刀,平时实习时候拿的是手术刀,剖过死人,这次却是让自己又爱又恨之人。 “写信!”刀尖对着脖子,一切下去就立即停止呼吸。 王丹写了,一边哭一边写。 然而王丹还是被杀,那种时候人很难控制自己,大部分的人认为学医的人很冷静,大凡冷静的人冲动,做出的事情会比冲动的人冲动起来冲动很多。 “你不知道我是爱你的,你宁愿去爱别人,五年前你放弃了我,现在你还是放弃了我,我是个配不上你的男人,现在我让你知道我的厉害!”他全身每个毛孔都散发着不可抑制的杀气,熟练的、坚决的。 王丹就这样瞪着眼睛看他拿刀子剖开自己的肚皮,沿着左rǔ划进去,是一种冰冷的感觉,张开嘴想说话,嘴被胶布粘住了,一味地哭,血就从胸口一直喷得老高,看着自己死去是一种漫长的折磨,一切都很安静,王丹忽然想起那些平时让自己憎恨的声音,他吃饭时候的咂嘴的声音、大口吞咽可乐的声音、塑料袋声、马桶盖声。 过了几分钟后,便是热气腾腾的感觉,浴缸里的血满了,热水从头顶冲下来。一浴缸都是自己热气腾腾的身体,王丹的头轻轻耷拉着,没有了呼吸,而有些激烈的爱情迟早要让人丧命。 她的骨头被剁得很碎,刀刃都快卷起来,头皮被整整齐齐切下来,他拿剪刀细细地修剪,扎成一小捆。剩下一只手掌,实在是累得满头大汗,丢在厕所洞里,拼命地冲,这才开始洗手。 黑色的垃圾袋装好,走在楼下的人工池旁边,一个棒棒凑过来:“要帮忙不!” 一个耳光打过去,保安揪着那个棒棒的衣领骂骂咧咧:“妈的,以后再也不准你们进入小区。” 他笑了笑,走到小区后的荒地打开塑料袋,上百只流浪猫扑了过来,瞬间的工夫,那些细碎的尸骨被叼得一干二净,每只猫的脸都是血红血红的,那些带着小刺的舌头疯狂地舔舐地上的尘土,吸收着渗出来的鲜血。 “113A的业主原来是杀人犯。”瘦保安嘟囔着嘴对着胖保安说道,手里拿着一张报纸。 一个棒棒凑过去看那则新闻,又自言自语道:“我说的,谁会听,想听的,我也不想说。” 张京lún的新女友没想到自己戴的这顶假发是自己英俊多金的男友用死人头发加工的,她更没想到,他们现在住的房子是那个死去的女孩儿付钱买的。 当初张京lún选择买113A,是为了更方便彼此见面。 张京lún处决之前说看到了王丹,除了没有一只手,其他都很正常,蜷缩在洗手间的角落,凄凉地哭泣。 李豆豆去接无罪释放的王青林,没有接到,说是一个人早上就走了,连个电话也不打。 柏林花园114A,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清空了,除了自己的衣服扔了一地,空dàngdàng的房子一片凄凉。 李豆豆跌跌撞撞地下楼,上了出租车。 十分钟后,房管所的人冷冷地把房产证从窗口扔出来:“是假的。” 可是他为什么要骗我,我有什么东西值得他骗。李豆豆看着头顶灰色的天空,一只鸟儿也没有,打了个喷嚏,把眼泪打出来了,擦了擦鼻涕,对路边的巨型售楼广告笑道:“冬天来了。” 一个年轻的棒棒出现在身后,看着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3 章 双手提起的重物:“小姐,要不要帮忙提。”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李豆豆摇摇头,悲哀地看着他。 也许,男人和女人同样让人琢磨不透。 诗情画意虽然美丽,我心中只有你。 告别了难堪的过去,明天不一定就会更好…… 死??劫 -- 糖果有dú 见鬼的夜晚 遇上岁有龙的那天晚上,天气跟寻常冬天的夜晚没什么太大不同,四周都是一片清冷,茹若忆的黑色小羊皮高跟靴踩在马路牙子上发出咚咚清脆的声音。 不到晚上十点,没什么人在街上闲逛,大家都搂着各自需要搂着的人互相取暖。风忽然大了起来。仔细听,风中夹杂着凄凉的哭声。 路边蹲着两个女人,一个老太婆,头发四下散落,满脸皱纹,旁边的一个少fù,鲜红色的棉袄敞开着,露出里面的ròu球。 有一个铁桶,里面燃烧着火焰,灰烬在空中盘旋飞舞,凄凉落寞。少fù的哭声听起来像细细的钢丝摩擦玻璃,尖锐迟钝:“你就这样丢下我……我们怎么办……”老太婆手里攥着一把冥币,一张张丢进火中,她的哀号声像在唱歌,“儿啊,儿啊,你要记得常回来看,儿啊,儿啊,如今yīn阳相隔多伤心……” 旁边的天蓝色公路牌树立着,上面是一行大字事故多发地段。 茹若忆紧了紧衣领,想快点儿通过。 “给我老公烧几张纸钱吧,姑娘。”少fù突然抬头对茹若忆说道。 茹若忆愣了愣。 “撞死他的人到现在还没找到,冤气重,路过就烧一张吧。我丈夫的脸都压烂了,你说现在这年头儿,人怎么这么狠心啊,他只是在等车啊。”少fù哭得嘴巴肿起来。 “不,不,不用了。”茹若忆抽起脚赶紧往前跑,耳后还有少fù的声音,“慢点儿啊姑娘,小心高跟鞋跑断了。” “小雨”KTV里面灯火通明,茹若忆从学校到这里步行只要二十分钟,按照王院长的说法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在宿舍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问了同舍的其他两个女孩儿要不要出去消夜喝酒,都被拒绝了,理由是天气这么冷,你给我们打包回来好了。 出了校门才知道女孩儿跟女孩儿友谊的脆弱,还是高中时候的闺蜜张可萍好,到哪里都可以叫着,两人拿着啤酒坐在cāo场的大看台上,说着烦恼和将来。 张可萍没考上大学,只是说在沿海城市打工,已经四五年没见了,也没了联系。朋友总是在你热闹的时候被你忘记,在你孤独的时候被偷偷想起。 一年前的今天,生日宴会时茹若忆被男朋友甩了,最后一句话是:“世界上根本没有鬼,遇见你才是见鬼了。” “为什么他不相信有鬼呢?”茹若忆叹息地看着他的背影,“我只是想把我看到的告诉你罢了。” 茹若忆有时能看到鬼,那些穿着古怪衣裳、各种惨状的男男女女,淡弱虚无的影子,时常在自己眼前飘dàng。比如今天晚上在公路的旁边看见那个穿着灰色高领毛衣,脖子和身体被一层薄薄的皮连着的烂脸男人,他的眼睛凸出来,布满血丝,就看着自己,憔悴懦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为什么那两个女人看不见? 茹若忆从没见过自己的父母,孤儿院的王院长说你父母在你出生后就出车祸死了。她学习成绩一般,倒是画画有天赋,那些抽象的、具体的画面,被她一双手绘制出来,也算对得起捐款供自己读书的那些无名好心人。茹若忆高中时画的油画就可以卖到一百元一张,大学顺利考上美术系,奖学金也够自己花了,何况每年福利院都有对自己的生活费资助直到毕业上班为止。 大二的生活开始波澜不惊,只是缺了点儿什么,大概是大一那场伤透心肺的恋爱让一切变得懒懒的,没有兴趣,只是跟自己宿舍的女生保持不多的jiāo流,对外,美术系的茹若忆就像个自闭狂,老师说她是天才,男生说她是冰山,女生说她装清高。 无论如何,一个人也有一个人的好处,比如可以一个人吃火锅、旅游和唱K,为什么不可以。茹若忆对问“请问你一个人吗”的小个子男服务生道:“给我开个包房。” “只有大包间了,美女,小的都满了。” 大家都在认真地拿自己走调或极其走调的声音强jiān别人的耳朵,努力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那股热乎劲好像要把房顶掀翻。 茹若忆一个人,喝酒喝到视线模糊,眼泪跌落在酒杯,坐在空dàngdàng的房间,大声唱着:“我们可不可以不勇敢?当伤太重心太酸无力承担,就算现在女人很流行释然,好像什么困境都知道该怎么办……” 猛地瞥见车祸现场的烂脸男人一直在角落,仿佛盯着茹若忆手中的酒瓶,他扶着墙壁站起来走近,鲜艳的血从脖子一点点冒出来。 茹若忆往后慢慢地退,这人肯定是死了不久,否则怎会看得如此清晰。 那股浓烈的血腥味混合酒精的味道扑面而来。 从未见过红到几乎透明的眼珠,又薄,眼睛里的根根血丝清晰可见,盯着自己,在昏暗的灯光里,屏幕上的女人哀怨地唱着失恋的歌。 一声尖叫从茹若忆的喉咙里喊出,没人听见她的恐惧,有人以为尖叫就是喜悦。 服务员打开门,茹若忆看见一个男生,高到几乎顶到门槛,眉毛却是浓得出奇。 “救命啊!”茹若忆像个猴子一样赶紧躲到那个男生后面,“有,有鬼。” 岁有龙哑然失笑,什么鬼不鬼的,这女孩儿是不是神经有点儿问题,或者是早知道自己要来故意这样? 倒也奇怪,茹若忆一碰到他,眼前的一切又回到了现实,她打了个酒嗝,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对不起啊,可能我喝多了。” 岁有龙点点头,对服务生道:“你说的就是这个包房对吧。” 服务生过来解释:“今天是这位客人的生日,但包房只有这一间了,如果你愿意,他愿意出双倍价格把钱退给你。” 茹若忆摇摇头:“可是我今天想在这个房间唱歌。” “那我们一起吧,我还是给你双倍的价格。”岁有龙的诚意让人不忍拒绝,他的眼睛太漂亮。 约会的时候死了一个人 茹若忆后来才想起来岁有龙是谁,这个男生把她背到宿舍门口然后宿舍姐妹七手八脚地抬她到床上。 那天在包房里来的竟然全是男人,还有男生问岁有龙是不是你换女朋友了。他的回答被歌声淹没了,只记得他唱歌是好听的,迷糊中,其他就忘记了。 周末的早晨,集体懒觉睡到了上午十一点多,宿舍长丁玲玲说出了真相:“茹若忆你竟然跟我们学校2008年度华西大学校草岁有龙有一腿!保密工作做得相当好啊。” 茹若忆不知道谁是校草,但依稀听过女生中有人提到这个名字,人帅,成绩好,家境优越,xìng格温和。 想起昨天包房的恐怖情景,心里一阵不舒服。茹若忆敲敲上铺的陈小花的床板叫她别睡了,一起出去吃饭。 算是补请。 三个女孩儿走过,篮球场上有人吹口哨。岁有龙走了过来,虽然是深秋,但他还是穿着短袖运动服,笑道:“你昨天没事吧。” “谢谢你昨天送我回来!喝得有点儿多,现在我要补请宿舍的人吃饭。”茹若忆的心怦怦地跳,说话也比平时速度快了很多。 “也要请我吧。”岁有龙擦了擦额头的汗,说出自己的电话号码,“等下跟我联络,我回去换衣服。” 去餐厅的路上,丁玲玲和陈小花开始起哄:“厉害哦,一个晚上就把校草搞到手了,拜你为师。” 吃饭的时候岁有龙很细心,给众人夹菜,特别是茹若忆的碗里,茹若忆道:“看我碗里的菜,堆得像个坟包了。” 众人脸色一变,岁有龙倒是不介意,盯着茹若忆的脸:“我们等下散步去好不好。” 丁玲玲和陈小花简直要从地上翻下去了,茹若忆的名字是好听,可长相实在是不敢恭维,身材矮胖,脸上长的痘痘不说,头发稀薄,只能披着,被风一吹就像个鸟窝。因为矮,永远都是那双黑色小羊皮高跟鞋。 这是现实,不是小说,陈小花哀怨地看着岁有龙买单后与茹若忆双双离去的影子:“为什么不是我,5555555……” 茹若忆跟在他的身后,忍受着周围女生诧异鄙视的目光。他带着她在校园角落的长椅上坐下,奇怪,那竟然是她经常画画的地方,学校的人工湖就在眼前,光秃秃的垂柳被风无力吹起,到了晚上宛如女妖的手指。白天倒是不怕,甚至有少许阳光,温暖洒落一地。 “为什么要约我,你跟那天晚上的男生打赌,追上了我就可以得到一笔钱,对吗?”茹若忆低头看自己的脚。即使坐得较远,仍然可以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若有若无的好闻的味道,杏仁沐浴露,或者是阿迪达斯运动香水,还是须后水的清冽香气。 “你在讲小说里的情节吗?”岁有龙笑道,“我只是觉得我们同一天过生日很有缘分,而你又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儿,你是不知道你喝醉酒可爱到什么样子。” 茹若忆的眼泪突然掉下来:“我很矮,你这么高,我像只小狗,我的痘痘是脸上的常客,枕头上掉的头发每天都可以做一支毛笔,没有父母,也没有亲人。你觉得我可爱在哪里呢?” “我喜欢,我经常看见你在这里画画,你不知道而已。” “你的女朋友呢?她看到了会不会……” 岁有龙的双手很有力,将她抱在怀里。茹若忆的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浪漫又便宜的好事,而且竟然还发生在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身上。 晚上到市里看最新的电影《画皮》,关灯准备上映,茹若忆却总觉得后面有双眼睛在盯着她和岁有龙,肩膀被人从后面一拍,身体顿时发麻。回头一看,是个穿着大红毛衣的中年女人,肚子上仿佛有个大黑洞。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认错人了,不好意思。” 当狐妖揭开面皮的那一瞬间,茹若忆紧紧地闭上眼睛,只觉得上嘴唇被一阵滚烫的湿润包围,岁有龙的脸就在自己眼前,黑暗中,只有突如其来的爱情让人安全。 电影散场,从高高的晶晶百货往下俯瞰,深夜的城市点点灯火犹如天堂的蜡烛,摇曳闪烁,虚无不定。电梯似乎有点儿陡,岁有龙牵着茹若忆的手徐徐下降,茹若忆的手心有汗。 百货公司已经打烊,只留了一个窄的卷闸门通道给看完电影的人们出去,走到大厅那棵大圣诞树下,忽然听到一声巨大的闷响,一个女人从高处坠落,挂在树上。 众人开始尖叫。 跳楼的是那个坐在自己后面的中年女人,有点儿痴肥,因为楼层太高的缘故,圣诞树梢从她的腹腔里整个穿了进去,黄黄的脂肪混合内脏从裂开的腹部流出,顺着树枝滑下来,再落在地上,热腾腾的一摊蔓延开来。 旁边一对情侣“扑通”跪在地上,那男的痛哭失声,鼻涕眼泪一大把,头磕在地上咚咚响:“你怎么这么傻啊,我只是跟她去看场电影,你好傻啊……” 约会的时候死了一个人,茹若忆的好心情被破坏,岁有龙送她回宿舍的时候吻了吻她的额头:“做我的女朋友,好吗?” 也许是那束放在车后早就准备好的玫瑰开到荼靡,迷醉的香气让茹若忆仿佛在梦中,打赌也好,做梦也罢,我认了,人生之中有几次这样惊艳明丽的相遇。 常思的出现 这个冬天,岁有龙带着她参加同学的聚会,接她下课,送她雪地靴,整个学校都在流传茹若忆的绯闻,有人叫她灰姑娘。 茹若忆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丁玲玲在淘宝,看着电脑上那些衣服图片不经意地说道:“我听岁有龙班上的女生说他在加拿大的女朋友马上就要回国了。” 茹若忆愣了一下:“谁?你说谁?” “听说那女孩儿叫常思,以前也在这里读书,大一没念完就出国了,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又要回来,我看你那白马王子要让给原配了。” 茹若忆的脸一阵发青,搞了半天,原来只是拿我当寂寞时的玩伴,心里一阵憋闷:“我去洗手间,你慢慢玩。” 隔壁的那些女生们都缩在被子里,即使这样,大部分人睡到天亮脚尖还是冰冷。 关上厕所的门,一切都变得安静,只有漏水的莲蓬头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走廊的尽头传来脚步声。 茹若忆已经有一个星期没看见那些脏东西了,不知道为什么,刚蹲下就有种不祥的预感,身后yīn风阵阵。 后面有东西。 即使见过那么多次鬼,茹若忆还是吓坏了,那个从百货大楼上跳下来的fù女空着腹腔手里拿着一个圣诞铃铛,手臂灰色,上面长满了尸斑,头上带着顶白色的圣诞帽。 茹若忆努力揉了揉眼睛,那红毛衣fù女也学着揉下眼睛,把眼珠子揉了出来,两个偌大的黑洞对着茹若忆。 “你来找我干什么,我没有干过对不起别人的事情,没有!”茹若忆提起裤子,抬起脚对着那女的一脚踢过去,“给我滚开,滚开!” 影子逐渐淡下去。 岁有龙坚定地拍了拍茹若忆的头:“你看你,眼睛都熬红了,世界上哪里有什么鬼,如果有,为什么我没有看见,还有,常思以前的确是我女朋友,但我们分手了,我现在只喜欢跟你在一起。” “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喜欢,可以吗?” 茹若忆的花猫脸被岁有龙擦干净,露出一丝笑容:“那她来找我要回她男朋友怎么办?” “你说我爱你就行了。”岁有龙若有所思,“我们分手已经快一年了。” 圣诞节的那天,茹若忆果然见到了常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4 章 着平跟鞋仍然比自己高一截,皮肤雪白,笑起来还有两个漩涡,卷发盘在头顶,是时髦的包子头,全身都散发着活泼的气息。茹若忆叹息一声。 “你要找也要找个比我漂亮的,这是什么货色?”常思的牙齿几乎要咬碎了,“你也太打击人了。” “他爱我。”茹若忆像个傻子一样说出这样一句话。 餐厅的烛光下,岁有龙拿出个小盒子,仿佛忽略常思的存在,拿出一条心形吊坠项链戴在茹若忆脖子上:“圣诞快乐,我爱你。” 常思的脸憋得通红:“你说你是不是被鬼迷住了,我不相信,我怎么都不相信。” “你可以去问你认识的所有人。”岁有龙轻蔑地看了她一眼,“若忆比你温柔,比你乖巧,比你可爱,你这个刁蛮的大小姐还是去找受得了你的那些男人去吧。别再来骚扰我。” 当常思哭着跑出去的时候,茹若忆忽然觉得有点儿内疚,但接下来的圣诞狂欢party马上让自己的不快乐烟消云散。他那些哥们儿也渐渐习惯了她的存在,有叫龙嫂的,把茹若忆逗得直笑,岁有龙也笑,举起酒瓶就是一杯,嘈杂的音乐声中,茹若忆的视线模糊,她看见了常思的影子,头发向前披着,遮住脸,全身赤luǒ地在舞池中间摇摆。 她是鬼,她的那没有手指的手,站在原地扭动着,挥舞着。 茹若忆想说点儿什么,却又昏睡过去。 包房里有人在吸粉,用报纸垫着,很多人已经不关心报纸上写着什么:“飞车逆向行驶冲上公jiāo站台,宝马车深夜撞飞候车乘客……今年11月23日,发生在本市宇碧路建国新村附近的这起jiāo通肇事逃逸案终于告破,凶手在晶晶百货大楼畏罪自杀。据知情人描述说,这名fù女看上去年过四十,事发时为深夜11点30分,从十三楼落到一楼地面时,被商场布置的圣诞树戳穿,当即头破血流,不省人事。当时商场内还有不少电影散场后的观众,大家见状,赶紧拨打120求救,医生到场后判断,她已当场身亡。随后,警车赶来,警察对死因展开进一步调查,确定死者是11月23日jiāo通肇事者的司机。直至凌晨1时30分,死者尸体才被运离商场。” 悲伤的灰姑娘 茹若忆在课堂上经常发呆,老师点名叫她的名字,她半天也反应不过来,晚上失眠的时候总是在想,为什么他要选我,我真的普通到极点了。还有常思那气的发抖的脸,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问了岁有龙,什么都不肯说,只是说高中的时候关系不错,后来又念同一所大学,她父亲送她出国之前分了手,突然之间又跑回来不知道是什么目的。 总觉得他在隐瞒什么,但既然问不出来,也只有作罢,宿舍的两个军师在安慰自己,反正他是你现任男友,不要挖男人的前科,既然不能改变什么,就尝试接受什么,做个快乐的灰姑娘。 头疼的老毛病经常犯,一到晚上独处时就能看见那些到处飘dàng的影子,车祸男人和跳楼的女人经常也夹杂在其中,厕所都不敢一个人去,怕又遇见那些脏东西,每个角落都隐藏着莫名的一瞬间闪过的东西。 寒假的时候,岁有龙没有说度假计划,只是说明年开学再见。 茹若忆有点儿失望,以为发生男女关系后就能见父母了,毕业后好结婚。镜子里的自己变化很大,跟岁有龙在一起以后,头发剪短了,这样更好打理,耐心地花很长时间打理自己的皮肤,女人总是为了自己喜欢的男人打扮,来换取他的一句赞美。 也许他还在考虑吧,茹若忆收拾东西,她的家无非就是老家福利院。 回到老家这几十天还是开心的,也偶尔能收到岁有龙发过来的信息问当地的天气如何,玩了些什么,有没有跟同学聚会之类。但从来不给自己打电话,只是发信息。 说到同学,不知道张可萍打工回不回来过年,敲她家的门,张可萍的老妈朝屋里喊着:“出来啊,老同学来看你了。”一边招呼道,“里面坐,昨天晚上才到屋里呢,感冒了在床上躺着,说什么深圳现在还有人穿裙子,热得离谱。” 这个家伙,已经长胖了不少,几年没见变化还是挺大的,原先那单纯的身体现在仿佛熟透。 两人坐在炕上叙旧,屋子里充满芹菜牛ròu饺子的香气。说起大学的事情,张可萍听得津津有味,一边不停地喝着热水。 “你男朋友真的那么帅啊,把照片给我看看,我最喜欢看帅哥了,你知道的。” 茹若忆不好意思地拿出钱包,里边有一张大头贴,两人嘴对嘴地灿烂地笑。 “啊!”张可萍看着那张照片下巴几乎掉下来,“他是你男朋友吗?” “呵呵,难道是你男朋友啊。”茹若忆打趣道。 “我认识他!”张可萍掀开被子坐得笔直,“我从深圳回来之前还见过他呢,在我们医院住着呢,不过不是我负责的病房,护士长告诉我他得了恶xìng脑瘤,手术成功后也可能留下一些后遗症。” 茹若忆的心里噔的一声:“你在哪个医院做护士,我现在就要去看他,我的天哪,快点儿告诉我。” 病床上的岁有龙勉强睁开眼睛,看到风尘仆仆的茹若忆,苦笑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你怎么不告诉我。”茹若忆扑在他身上号啕大哭。 “我不想让你伤心,对不起,我欺骗了你。”岁有龙的嘴唇苍白,裂开了一道又一道口子。 “你早就知道你生病了是不是,你是不想让常思知道你的病情,怕她伤心,你就找到我……”茹若忆泣不成声,抬头看着他,“原来你……” “对不起,你是个好女孩儿,但是……” “但是你爱她。” 茹若忆把项链甩在地上,跑了出去。 遗??书 开学的时候,岁有龙还是来上学了,只是比之前瘦了一圈,遇见茹若忆时感到很内疚。茹若忆想了很久,岁有龙爱常思,怕她承受不了失去自己的痛苦,可他没有想过,有个女孩儿同样爱着他,而且要一点点体会失去他的过程。 开学不久就发生了一件可怕的事情。 常思自杀了。 在学校宿舍的床上被发现,嘴里的泡沫在死后仍然不停地往外冒,那些yào在胃里起了作用,送去医院的途中就停止了呼吸,手却在不停抽搐。校庆的那天,全校的女孩儿都打扮得很漂亮准备迎接新学期的到来,顺便邂逅自己喜欢的男孩儿。 常思一个人关在宿舍,她的遗书虽然是保密的,但还是有人泄露,最接近事实的版本是同宿舍第一个发现她尸体的女孩口述的: 我只是心痛,为什么那些承诺如此虚幻,你说好等我回来的,我回来却是如此的结局。那时候我们多快乐,高考之前你那么忙都抽出时间帮我复习,不记得了吗?我一定要把那几道该死的数学题做完你才带我出去逛街,夏天我们偷偷在河里游泳,我的小腿抽筋还是你救我上来的,你说为了我可以付出生命。我知道我脾气差、刁蛮、心眼小,可这都是你惯出来的。我看见了你的那个她,你送礼物,你说爱她,我的心就跟刀刺一样,我真的想去死,我的母亲没了,我的男朋友也没了。当我回到家的时候我父亲跟他那女朋友在卧室里卿卿我我的时候,我彻底对这个世界绝望了。如果不是因为母亲心情不好,怎么会飞车撞死了那人。我父亲曾经说爱我母亲一生一世,可也跟你一样,负了她,害得她精神崩溃撞死人,他们看电影,我母亲就死在他们的面前。我推开门,父亲叫我去死。我死给你们看,这下大家都开心了,岁有龙和你的新女朋友,父亲和他的新女朋友。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 茹若忆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越是这样越是无法抑制那些影子的出现,晚上耳朵里回dàng着这样那样古怪的尖叫声。岁有龙退学住院之前找到茹若忆,还是道歉,他觉得他对不起这两个女生。 “我虽然长得不漂亮,但我不想当你的棋子。”她看着岁有龙的眼睛,“但是我真的很想跟你在一起,你会好起来的,我要等你好起来。” 原来最浪漫的三个字不是“我爱你”,而是在一起。 岁有龙看着她瘦弱的脸庞,凹陷的眼睛,抚摸着她的头发,抱着她:“跟我回家吧。” 飞机上,茹若忆靠着岁有龙的肩膀:“你不是不爱我吗?” “我现在知道了,是爱的。就像亲人一样无法离开。我不想再失去一个。” 晚餐就在岁有龙家里吃,客厅很宽敞,饭菜堆满了整张桌子,第一次见到岁有龙的父母,茹若忆的心里有点儿怪怪的,他们的眼神是那么慈祥,仿佛在感谢她在儿子生命中关键的时刻来到自己身边。 岁有龙的母亲问着茹若忆家里的情况,听说是孤儿,更增加了几分怜惜:“唉,可怜的孩子。” 岁有龙的父亲也不停地给茹若忆挟菜:“以后经常到阿姨家来玩,不要客气,就当是自己家里一样。” 对于常思,两人几乎很少提起。每周休息的时候,茹若忆都会到医院去看住院的岁有龙,手术之前,茹若忆握着岁有龙的手,坚绝的眼神:“以前的我不在乎,我只希望我是你的最后。” 手术成功了,大概是爱情的力量。岁有龙想,常思的死终究是与自己有关。 两人来到墓地,茹若忆看见了常思,站在岁有龙的身后,眼角的血泪不能停止,头很大身体却像个竹竿,就这样死死地看着自己。 她看得见四周的鬼,有在角落穿着旗袍手拿镜子的清代女子,也有一些牙齿都掉光了的老人,夭折的小孩儿拿着生前的玩具在互相追逐打闹。常思在扯她自己的头皮,一片一片,带着头发的头皮血ròu模糊,她把爱看得太重,把自己看得太轻松,输不起反而输了自己。 爱情有时候就像赌博,谁能沉得住气谁就是最后的胜利者。 茹若忆大学毕业后开了一家画廊,作画的时候把自己关在一个漆黑的屋子里,留一盏昏暗的灯,自言自语,手舞足蹈。她告诉岁有龙,有时候画不出来是因为常思捉住她的手。 死??劫 张可萍这个伴娘当得很成功,在婚礼上认识了一个男孩子,岁有龙父亲的下属,一个单身但不英俊的职业经理人,笑得合不拢嘴,当场表态:“若忆,你要是去我们家医院生小孩儿,我亲自给你做护理。” 茹若忆看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笑颜如花:“你自己说的,我可是挑剔狂。” 岁有龙举起酒杯,向那些宾客敬酒,他的脑瘤已经失去,但提前得到一个孩子,一切都是这样如梦似幻,又充满了希望。 生孩子的那天,茹若忆平静地分开双腿,这个孩子让她得到婚姻。 剧烈的疼痛让她产生莫名的幸福,麻醉师将长长的针头chā进身体,眩晕,身体飘了起来。 “我的孩子不会是孤儿了。”茹若忆激动地想。 周围的那些冤魂手舞足蹈,茹若忆看见常思枯萎的手指捂着脸,好像在哭泣,茹若忆轻蔑一笑,从此以后,我再也不怕你们这些恶鬼冤魂。 可惜孩子生下来就是死的,开始是顺产,生不下来,又剖腹,取出来的是沾满血液的黏糊的一团ròu,让医生护士惊讶无比。婴儿有两个硕大无比的脑袋,有一条腿烂在肚子里,湿漉漉的小眼睛紧紧闭着,像只怪怪的小狗。 茹若忆自打生下来就有癫痫病,被父母抛弃后被人拐卖,后人贩被抓,辗转送到福利院,幻觉幻听,时常见鬼。 他们是亲兄妹。 死亡约定 -- 糖果有dú 新娘不是我 新学期开学一个月,云苏苏就觉得郁闷万分,没有严凯在身边的日子是寂寞无趣的,分手后不能克服的是习惯,戒掉这种习惯就像戒dú一样微乎其微,从高三到大二,虽然不说是两小无猜却也算是亲密无间,说没了就没了。大三这一年也不知如何打发,家里为此表明了态度,有钱供她念书和花销,不需要去做家教和兼职。 看着枯萎的荷塘和教学楼走廊里摆着的墨菊,不禁想起去年今日跟严凯并排坐在池塘长椅边的情景,当时云苏苏还饶有兴趣地顺口说:“荷尽已无擎雨盖,菊残犹有傲霜枝。”严凯拍手叫好后吻吻她的额头:“苏苏,不管怎样,我都不会离开你,会永远爱你,无论发生什么,记得我爱你。” 微风轻拂言犹在耳,斯人已是他人相公,现在看那些垂头丧气的荷花极像晒干了的茶树菇,去年的清香墨菊也变成了黄色的最便宜的那种菊花,被树枝并排捆着拜祭去世的人时常会用到它们。 云苏苏记得去年严凯毕业时自己追着火车哭着闹着看着心爱的人渐渐远去,眼睛哭得跟桃子似的,好像这一去就是永别一样。严凯去了深圳卖保险,电话越来越少,听到的也不外乎是“屎难吃钱难赚”之类的丧气话。但不到半年就寄来一封喜帖,一看,云苏苏气得简直要晕过去,这是当时在跟严凯大一如胶似漆恋爱时为将来结婚喜帖写的一段文字: 我们的相遇是一场梦,从前世出发,在今生相遇,来生还要在一起;我们的相遇是一壶酒,从双唇开始,在胸口燃烧,每个细胞都被幸福包围;我们的相遇是一本小说,开头时迷离,中途渐波折,结局很欢喜。送呈云苏苏同学台启,谨定于公历2009年10月26日12时(星期一),为严凯、张冬梅举行结婚典礼。敬备喜筵,恭请光临。席设:深圳香格里拉大酒店。 每个字都像刀子一样刺云苏苏的ròu捅云苏苏的心,宿舍姐妹小百合当时比自己还生气:“真是极品男人,那女的比他大十岁他也娶,还为了讨好她用你写的东西来印喜帖,更恶心的是提前一年发帖,唯恐天下人不知。” 云苏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5 章 漠然地把喜帖丢到垃圾桶:“算了,谁叫人家有钱,想不到这种言情小说里才会出现的狗血情节竟然发生在我身上,才不要理这样的男人。” 说是不理,小百合还是看见她半夜偷偷哭了很多次,早上起来就不肯去教室,失恋的事谁都不想,可恋爱就像买彩票,能成功的机会很小,当然有人运气好例外。 小百合的名字叫肖百合,动画片里的美少女如果活在现实中就是她这模样,大眼睛,小嘴巴,矮个子,大胸,小脚,喜欢蓬松的乱发,无辜的眼神到处杀那些春心萌动的理科男生,她母亲比较喜欢百合花就直接用植物来给她起这个名字,追求她的男生还以为她最喜欢的是百合,结果都丢到门外,小百合喜欢的其实是玫瑰,只有一个男生送过,但不知道是谁送的。 云苏苏想起今天就是严凯的婚礼,心里又是一阵痛,真想带把刀到酒店把这对狗男女宰了,后来想想又觉得不现实,小百合昨天建议去雇佣几个闲散人士手里拎些粪水yīn沟水之类充满的小塑料袋直接泼在那两人脸上也被制止了,云苏苏说那样太卑鄙。 “喂,还在发呆,肚子饿死了。”小百合像个幽灵一样贴身跟踪云苏苏。 回头一看是小百合,云苏苏赶紧擦了擦眼角的泪,吸吸鼻子,苦笑道:“今天男朋友结婚,新娘不是我。” “别伤心了,今天不是应征时间吗,说不定白马王子就在前面等你。” 学校有一间酒吧叫时光倒流,音乐和气氛都是一流,没有城市里的那么大风尘味和烟臭味。下午客人少,三三两两吃着酒吧供应的限量牛排和三明治,有个棕色眼珠的女孩儿低吟浅唱,吉他弹的是YellowSubmarin,被她这种沙哑的女声唱出来,有另类的迷幻感。 两个漂亮女生,一个长发高挑,一个短发俏丽,容易吸引人注意的。云苏苏在学校是有点儿名气的小美女,小百合虽然外表稍逊一筹但那气质可是绝对的古灵精怪范。 “不知道今天来的是什么人。”小百合有点儿期待。 寻人启事 “不要发了,很不好意思的。”云苏苏觉得刚失恋就在校园网登jiāo友贴有点过于心急的意味。 小百合一边打字一边笑道:“忘记一个人的最好办法就是重新开始一段崭新的恋爱,相信我吧。” 不一会儿,一则吸引人眼球的寻人启事在校内网上赫然出现,跟帖人无数: 1.我长得不漂亮,不认识路,喜欢睡懒觉和拖延,希望你不要跟我一样。 2.我不胖,你有个宽厚的肩膀当然好,当然中年人特征的啤酒肚也无所谓,只要你低头能看到自己的脚尖。 3.我不高,我喜欢穿高跟鞋,我也不需要你多高,希望你比我爸爸高。 4.我很懒,至于有多懒我都懒得跟你说了。 5.本人在中国传统教育熏陶下长大,数学考过零分,希望你数学成绩好一点儿。 6.我的身体很健康,但偶尔会感冒,你懂一点儿医术最好。 7.我大二那年谈过恋爱,现在分手了,坦白是我唯一的优点。 联系方式是QQ,一年过去了,经过小百合的严格筛选,在视频里见过十多个,经过海选和复选,后来见面了三个,不是过于心急就是从来没谈过恋爱,第三个什么都好,就是说话嗲嗲娘娘的,谈得来的那种程度是好姐妹的那种。今天见的是本年度最后一个,QQ上的名字叫古月轩,约会的地点是时光倒流酒吧。 小百合也是单身一个,云苏苏问你怎么不给自己写个寻人启事,小百合说我被我们学校的男生雷倒过一次,据说学校MBA班曾经有个老男人曾想出一万元请小百合陪他睡一觉,外加一个LV包包,小百合以我不想为了钱而出卖自己为借口拒绝了那个老男人而传为美谈,其实那个老男人第一次在宿舍门口出现时,云苏苏觉得他貌似成熟很帅有气质,后来才听说他在学校跟不少女生jiāo往过。那时候小百合在宿舍义正词严拒绝那老男人的时候说的是你这一万块钱也好意思拿得出手,你没看见现在菜市场卖菜的老婆婆拿的都是你这款Neverfull,我床底下那个小红包包可以把你停在宿舍楼下那破奥拓买十次信不信,不信去问你老婆见过Hecoms红色MinKelly没有,思想有多远,你就给我滚多远。小百合喜欢的男生在国外,两人经常打国际长途,话费高得惊人。她脖子上挂着奥地利留学的男友寄过来的施华洛维奇的水晶小蝴蝶。 那个叫古月轩的男人过来了。云苏苏长发低垂,顺从的眼角可以看到对方的样子,青色胡茬、尖下巴以及格子衬衣和坐下来就闻得到的檀香体味,果然是自己喜欢的类型,跟自己心中所想的一样,去他妈的严凯,我要把你彻底忘记。 他是计算机系的,大三,言谈举止像传说中的食草男,眼神温和坚定。小百合识趣地说时间还早我打个车去市区转转买点儿零食回来。 独处时间,古月轩同学没有说太多话,但每一句都是那么一击即中。 “我们在哪里见过!”他是非常肯定地说。 跟严凯第一次在cāo场上说的有点儿类似,他当时说的是:“学妹你看起来很面熟,我是高二(3)班的严凯。” 第二句是一模一样的,“我们可能在梦里见过。” 云苏苏坦然一笑,严凯解脱了,自己不会再纠缠着打电话问你还爱不爱我,为什么以前爱现在不爱将来还会不会爱,你不爱我我真的会死去之类,有新的代替旧的,新的新鲜感,连自己都无法相信的奇迹。 他的真名不叫古月轩,真名比网名还好听,古欣然,欣欣然,不错的外号,以后你就属于我了。云苏苏看着他清澈的眼睛,上天让他出现,就是听见了自己的祈祷,为疗伤而出现的优质男友。 找了整整一年,原来这个人就在身边,出现得恰到好处,正是时候,以前云苏苏对闪婚、一见钟情之类是嗤之以鼻、不屑一顾,现在恨不得马上就占有他,连小百合都忍不住说道:“矜持、矜持,你是公主不是守寡多年的寡fù,要矜持,保持距离。” 谁还听得进去那么多,第二个星期就迫不及待地吻了,在光秃秃的学校后面的小山坡上,跟其他的情侣一样,吧唧吧唧地舌吻了。 他是完美男友,之前严凯的坏习惯古欣然完全没有,好习惯却是好好地继承下来,比如一有伤风感冒立即就有可乐煮姜用可乐瓶装好了热腾腾地送到宿舍,比如一到每个月不舒服的那几天,古欣然就会从家里开的中yào铺子拿些益母草之类的东东用瓦罐熬好半哄着让她喝下去,悉心照顾又情趣盎然,有点儿小幽默的男人是好的,至少跟他在一起不会想起那些忘不掉的事情。 树枝上的女鬼 三人行必有电灯泡,后来渐渐变成了二人行,当然出去消夜的时候云苏苏还是没有忘记打包给在宿舍跟奥地利男友MSN聊天的小百合一份zhà馄饨。 “等你男朋友回来我们四个人就是一桌麻将了。”云苏苏有点儿累了,天气冷,把古欣然的外套穿了回来,带着他身上的檀香气,闭上眼睛深呼吸,感觉十分惬意。 “不要这么甜蜜哦。”小百合关掉电脑扁扁嘴,“别刺激我,我现在可是嫉妒万分。” “哈哈,我就知道你嫉妒,下周末郊游去,欣欣然说了也邀请你。”欣欣然是云苏苏对古欣然的昵称。 小百合吃着zhà馄饨,嘴里嘎吱嘎吱,嘴上露出甜美的笑容:“好姐妹,一切都好。” 这句话第二天在郊区的玉米地里吃着偷来的烤红薯和烤玉米喝着黑啤的时候小百合也是这样对云苏苏说,好姐妹,一切都好,古欣然的嘴边还有玉米须,问云苏苏要不要给小百合介绍个男朋友,云苏苏替小百合摇头,我们学校的大男生和老男人都不适合小百合这种娇贵名门淑女,她男朋友在国外,专一得很。 小百合站起来,手里拿着香喷喷的烤红薯大笑,知我者,云苏苏也。 她狂妄的样子让云苏苏有拍照的冲动,拉着古欣然站起来,左手一伸,右手捏着古欣然的脸,非主流的表情似乎已经成为拍照的惯例,镜头四十五度,嘴巴一撅起,说回宿舍后马上上传到空间。 淡淡的夕阳,圆圆滚滚的橙色把郊区的玉米地包裹,让人舍不得离开却还是要离开。 “回去吧,否则打不到车了。”小百合看了看时间,六点了,天黑得早,走到公路上时似乎有点儿变天。 出租车不好打,等了很久才来了一辆,司机起初一看是两个小美女,笑容是喜不自胜的,接下来玉米地里钻出来一高个儿男生,那笑容是职业化的。 小百合坐在前面,很快就睡着了。 云苏苏的手放在古欣然的手中,说不出的安全感,靠在他肩膀上,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渐渐黑了的天。 不知坐了多久,还没有看到城市的高楼,四周黑压压一片没有光亮,云苏苏忍不住问道:“师傅,是不是迷路了?” “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来这里,你们知道前面是什么地方吗?”司机停下了车。 古欣然松开云苏苏的手,坐正了打开玻璃窗,探出头:“怎么连个指示牌也没有。” 小百合被这么一刹车惊醒了,伸了伸懒腰下车活动腿脚:“这是哪里啊?天哪!我们又回到玉米地了。” 云苏苏心里有一阵不祥的预感,难道我们遇见绕路鬼了,小时候听说有种鬼专门捉弄晚上走路或者开车的人,让他们走来走去还是回到原点。 司机挠挠头:“上车吧,真是见鬼了,我们再走走看。” 云苏苏无意中看了看路边的一棵松树,心里一阵寒意,难道是自己喝多了? 树上倒挂着一个死人。 是个女孩儿,腰断了,luǒ露的肚皮白花花的耀眼,头发往下被风吹得很乱,脸色紫得厉害,嘴里的血滴滴答答往下坠,缓慢而有节奏,在朦胧的月光下轻轻地晃动着像在打秋千。 云苏苏尖叫一声抱着古欣然,很久没有见到她了,以前只是梦见过,想不到现在竟然出现在眼前。 “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看见一只老鼠在树上。”云苏苏死死地闭上眼睛,“师傅快开车,我想回去休息了。” 古欣然安慰道:“不怕的,我在这里。” 小百合往树上看看:“没有老鼠啊,什么也没有,受不了你们这些恋爱中的家伙。” 但愿只是幻觉。 回到宿舍,小百合没心没肺地吹起口哨坐在电脑前剪指甲,一边埋怨道:“那司机是个路盲,搞得我们现在才回家,我怀疑他是故意绕路的,否则怎么赚钱嘛。” “拜托,晚上吹口哨还剪指甲容易遇见那个东西。”云苏苏扎起头发准备洗脸,回头看着小百合说道。 “怕了你了,我传照片总没事吧。”小百合哼哼了两声把数码相机打开。 在洗手间洗脸的云苏苏忽然听到小百合在惨叫,赶紧出来看,什么事情大惊小怪的。 小百合的脸比百合还白,她颤抖地指着电脑,“你……我们……那女孩儿是……怎么会。” 数码相机输出的那张文件号为DC6743.jpg的照片被贴在QQ空间里,三个人的合影照却有四个人。 多出来的那个女孩儿,纯白校服松散的麻花辫,笑嘻嘻地攀着小百合的肩膀,另一只手揽着云苏苏的腰,看上去在笑,其实那嘴角是往下弯,她的脸泛着尸体保存很久还没有人认领的青紫色。 云苏苏打了个冷战。 “她是鬼吗?”小百合因为害怕而紧紧抱住云苏苏,“是不是今天我们去的地方是个坟地,我们冒犯了这位。” 云苏苏不敢看照片上那个女孩儿的眼睛。 小百合按了电脑上的F5键,刷新了一下,那女孩儿不见了。 照片上仍然是原来的三个人。 “是不是我们都有神经病了。”小百合不停地按F5刷新,那诡异的校服女孩儿只出现了一次。 你肩膀上站着一个女孩 “你相信世界上有鬼吗?”在学校cāo场空dàngdàng的跑道上,云苏苏牵着古欣然的手。 “我是无神论者。”古欣然递给云苏苏一杯热咖啡,是自己研磨咖啡豆现煮的,最近要考英语六级,云苏苏总是熬夜,精力不够,“你不会是太累了吧?其实考不过也无所谓,中国人不用懂那么多ABC,你看我,就只会说ILOVEYOU。” “I服了YOU。”云苏苏笑了。 学校不大,很容易碰见认识的人。云苏苏去过古欣然的宿舍几次,都是几个好客的男生,有时候云苏苏看古欣然踢足球时,几个男生还会主动过来给她送饮料。 迎面走过来的那个男生云苏苏是有印象的,好像是宿舍长,专门负责排谁值班,名字不记得,外号叫潇洒哥,云苏苏请他们宿舍的男生吃过一次火锅,乘古欣然上厕所时,潇洒哥那天喝醉了歪歪斜斜地走到云苏苏面前说,就算古欣然打死我我也要在死之前说声:“你真漂亮,我很喜欢!” 这件事情云苏苏只跟小百合说过,也是用那种略带烦恼的炫耀,男人以进攻为骄傲,女人以退避为荣誉。 “你好啊,潇洒哥。”云苏苏主动打了招呼,毕竟是曾经喜欢过自己的男生,哪怕是一瞬间,也是值得在自己老了以后怀念那一瞬间。云苏苏不知道那些没有恋爱没有人喜欢的女生是怎么生活的,她要别人喜欢,哪怕是自己不喜欢那个人,她觉得漂亮女人就是恋爱动物,她受不了没有爱的日子。 潇洒哥潇洒地走了过来。 “天啊!”陈潇洒一屁股坐在地上,手里的足球滚出去老远。 “怎么了,见到美女倾倒了?”古欣然笑着看陈潇洒惊慌失措的样子,“不至于吧老大,有没有那么夸张啊。” 陈潇洒拍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6 章 股赶紧站起来,一边跑一边回头指着云苏苏,眼睛瞪得跟电灯泡似的,声音是因为害怕而颤抖的:“你肩膀上站着一个女的,白衣服,正对着我笑,我的妈呀。” 陈潇洒脸上的惶恐,分明是见了鬼的表情。 云苏苏看着他狂奔的背影心里一阵战栗,难道她还是yīn魂不散。 “苏苏怎么了?”古欣然紧紧抱着她,“别信那家伙胡言乱语,愚人节,我在他jiāo给我们女辅导员的作业里偷偷夹了个套套,害他被辅导员差点儿掐死,现在他正报复我呢,这家伙,看我回去不收拾他!” “不,不,他看到的是真的。”云苏苏的眼泪夺眶而出,“他看到的是真的。” “我送你回宿舍,好好休息一下吧,今天晚上不要熬夜了,看这该死的六级考试把你折腾的。”古欣然摸摸她的头发,怜惜地说道。 “嗯。”云苏苏点点头。 小百合晚自习还没有回来,宿舍静悄悄的,告别的时候古欣然习惯地吻吻云苏苏的额头:“有什么事情打电话给我,别胡思乱想,我很负责地告诉你,世界上是没有鬼的。” 云苏苏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睡去。 梦中,那个女孩儿又出现了,不在学校,却是在一个长满爬山虎的阳台,绿森森的墙,然后她跳了下去,溅起的脑浆喷了自己一脸,白色的脑花混合红色的血,是充满动感的粉红色,她跳下去的时候回头看了自己一眼:“我在底下等你。” “不!我不要死,是你自己有病!”云苏苏一声大叫,从噩梦中惊醒,四周还是一片漆黑,不知道几点了,小百合还没回来,摸摸背后,冷汗湿了睡衣。 开了灯,喝了一杯凉水,心里这才安定下来,看看闹钟,凌晨两点十三分,小百合今天怎么这么晚,不会去喝酒了吧,她总是贪杯,跟班上那几个号称兄弟的男生一起喝酒。 砰砰砰,有人敲门。 该死的家伙,又不带钥匙。云苏苏看见小百合床上的钥匙串。 果然是她,一身的酒气。 “你是不是喝酒了,臭死了,你这家伙。”云苏苏扶着她进屋。 小百合用力甩开她的手,往后退了几步,用一种似曾相识的腔调说道:“跟我说对不起,我们约好了一起死的,你现在好好地活着,我在下面又冷又孤独,你这个自私的人。” 云苏苏瘫倒在地上,嘴里喃喃自语:“是你自己,都怪你自己,你……还是回来找我了。” 小百合仿佛中邪了一样,顺手拿起桌上的剪刀慢慢走了过来,脸上诡异的微笑在这夜里让人不寒而栗:“现在轮到你了……” 说好一起去死 整个高三,没有人比姚燕双更讨厌考试,虽然她成绩好,一直是老师眼中的乖乖学生,一流大学的不二人选,但只有同桌兼最好的朋友云苏苏知道她内心的痛苦,因为她们的感受一样,考试之前会有强烈的呕吐感,考完了以后会相拥哭泣,然后擦干眼泪等待下一场考试。 她们一起撕过书,烧过作业本,对学校教务主任念过咒语。姚燕双说如果没有办法跟严凯考上同一所大学将来肯定就要分手,严凯在大学里给她写信安慰她,没事的,你肯定能考上,我等着你。 云苏苏也是严凯的好朋友,她也可以收到他的来信,内容几乎一模一样。 云苏苏害怕自己考不上,除了严凯还有自己的父母,每天在耳边唠叨,考不上大学你就去死好了。 高考前的最后一次模拟考试,两个女孩儿都考砸了。 “我们去死吧,我不想再过这样的生活。”眼睛哭得肿起来的云苏苏在自家阳台冷漠地看着冰冷的地板。 “我的遗书也准备好了,我们互相jiāo换看怎样?”姚燕双显得特别平静,脸上有点儿天真的表情,“以后我们在底下还是可以做同桌,而凯凯也会一辈子记得我们两个。” 云苏苏点点头,姚燕双的校服被风吹起来的时候,她笑了:“这样我们就解脱了,虽然上天想挽留我们,但我们已经决定了,不是吗?” 云苏苏抱了抱她:“我先来吧。” “不,我先来,我比你更需要离开这个世界。”姚燕双张开双臂做了个飞翔的姿势,“我在底下等你。” 云苏苏的那一丝犹豫是看见姚燕双由一个完整的脑袋变成一些血ròu模糊的碎片时产生的。 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不跳下去,只有她自己知道,因为留恋,她一直觉得自己更爱严凯,如果自己跳下去了,也许严凯看见那混在一起的碎头皮会觉得更加难过。 “姚燕双的抑郁症是重度,她迟早要自杀的。”云苏苏在病床上自言自语,被旁边的人听见了。 严凯说:“我永远不会离开你,你要好好活下去,跟我一起到大学去谈恋爱。” 云苏苏总是在半夜里仿佛听见姚燕双说我在底下等你,说了整整两年。 云苏苏看着小百合手里的剪刀,听着她说着姚燕双的话,我在底下等你,忽然痛哭起来。 “是我不遵守诺言,看到你跳下去的瞬间,我真的很想活着。”云苏苏跪在地上痛哭流涕,“虽然我的父母叫我去死,但我要死了,他们肯定要伤心,他们肯定宁愿我不上大学也希望看到我好好地长大,做普通的工作,然后结婚生小孩儿。我不敢想象他们看到我尸体时伤心的样子,对不起!” 古欣然走了进来,云苏苏爬起来扑倒在他怀里,满脸泪水。 他轻轻地推开云苏苏:“你终于还了小双一个公道。” 高考前两个月,在乡下念书的古欣然通过亲戚的关系租了姚燕双家里的地下室,因为离考点近,是个读书的好地方,除了偶尔跟姚燕双打打招呼,其余的时候一律把自己锁在地下室拼命地复习,好不容易有了在这个城市考试的机会,不能浪费一天时间。 有时候姚燕双会走到自己家院子自言自语,那天晚上她看见古欣然,很高兴地说:“明天我就要到一个快乐的地方去了,我希望以后你能记住我,好吗?” “和谁去?”古欣然有点儿好奇。 “跟我最好的朋友苏苏啊,你不认识的,你又不在我们班上念书,她说话算数的,我先去,她后到,如果她不来,你要帮我惩罚她哦。” 后来的后来,当几乎崩溃的姚燕双父母说起女儿的死,却没有提到云苏苏半个字,只是说:“我们要搬走了,女儿死了这里也没办法住下去,房租也不要你的了,是她自己没有福气,苏苏也尽力了,劝都劝不住,差点儿拽着她一起死了,还好燕双没有害到别人。” 上大一时,古欣然看到了严凯和云苏苏在学校草地上依偎,忽然想起了惨死的姚燕双。 小百合以前总是问古欣然:“为什么一年了你还不能接受我做你的女朋友?” “因为我心里有一个人,我必须要完成她给我的任务,我才能腾出地方让你进来。”古欣然看着小百合认真地说道。 他让塑料时装模特穿好衣服挂在树梢,她来处理照片,他来安排潇洒哥,他来导演,她来配合。 冬天的雪下来的时候,天空是铅色,是个自杀的好天气。小百合和古欣然早就搬出去了,云苏苏对着镜子化妆,不停地补粉,脸跟外面的雪一样白。 红色的嘴唇像喝完血。 站在宿舍的顶楼,看着脚下白茫茫的雪地,小腿已经冻得发紫,高中的校服现在穿起来有点儿小,但仍然保存得很好。 云苏苏有点儿头晕,友情和爱情都是虚幻,这世上还有什么是可以依靠。 迈出第一只脚的时候,云苏苏仿佛看见楼下空旷的雪地上躺着姚燕双,她招着手:“来啊,我在底下等你。” 手机响了。 “说好寒假一起去西山,你老爸偏要去凌云山,还说上面菩萨灵验得很,我看还是你自己回家决定吧。” 云苏苏张了张嘴:“那还是去凌云山吧。” 雪停了的时候出太阳了,有人看见云苏苏在宿舍门口烧了一套校服。 凶??灵 -- 糖果有dú 角落里的男人 最近总是噩梦连连,楚佩昨天晚上又梦见坐在一个陌生男人的自行车上,几个吸dú的男人过来,目光呆滞,笑嘻嘻地走过来,讨着要点儿钱花。楚佩本能地护住钱包,旁边一个男人拿出一把锋利的西瓜刀,对准她的头就砍下去。 忽地一下醒来了,老妈拿着鸡毛掸子猛敲她的头:“你还不起来啊,人才市场要关门了,要坏事了,懒虫!” 楚佩把头藏在被窝里,仿佛这样才有点儿安全感,看着窗外的明媚阳光,耳边是老妈永无休止的唠叨,为什么我的人生如此灰暗,起床吧,去人才市场。 临走时老妈塞给她五十块钱:“二十块吃饭,十块钱路费,还有二十块把你那鸡窝头理顺了,这么大的人,不懂得打扮,又懒,难怪……” “砰”的一声,门关了。 走在烈日下,楚佩觉得自己像煎锅里的猪ròu饼,外焦里嫩。那发型师说自己还是留长发适合,什么气质优美之类,不就是想骗点儿钱,楚佩在车站等12路车,直达自己最近每天都要去的地方。 到了三湖人才市场,熙熙攘攘到处都是人,每个人手里都拿着透明的白色或者蓝色文件袋,里面装着自己的简历,还有一支笔在里面随时填写新的简历。 中午已到,饥肠辘辘。三湖人才市场的餐厅坐满了人,楚佩端着一份豆芽炒ròu四下张望,看到角落还有个空位,但那男人的对面摆了空碗和筷子。 “你好,请问我可以坐下吗?”楚佩很温和地问。 “你坐吧。我等的人不会来了。”那个男人约摸四十岁,一脸落寞的表情。 楚佩一边吃一边说:“最近工作不好找啊,你也是来找工作的吧。” 那人摇摇头似乎有点儿凄凉意味的笑:“我不找工作。”仔细地看了看她,玫红的吊带背心上面配了一件白色开衫,牛仔裤,笑起来眼角眉梢尽是活泼的喜悦。 楚佩被他看得有点儿不好意思了,低头开始猛吃。 在三湖人才市场挤了一上午,楚佩就仅得到宏嘉电器的一份面试表和周一上午九点到宏嘉大厦九楼面试。 “是不是夜总会啊?”老妈看着那份面试表,“不管学历,无论经验,这是招公关小姐吧,你要小心点儿啊。”说归说,为了庆祝女儿拿到这张面试表,楚佩妈还是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犒赏。 楚佩第一份工作是前任男友张之明给介绍的,两人是校友,在学校就好得如胶似漆,毕业后张之明先到了这家商场,升到主管后刚好楚佩毕业了,直接到了人力资源部。一切顺理成章,一年前正准备cāo办婚姻大事时,张之明突然失踪了。 就在他失踪后的某个晚上,张之明的父母接到一个诡异的电话,说他要在外面闯dàng几年才回来。也打了电话给楚佩,旁边有女人哭哭啼啼的声音,后来又没有了。张之明说:“我们分手吧,被你折磨这么多年,我们的关系已经彻底结束。别再来找我了,原谅我。” 大家都以为张之明是搞传销去了,警察也帮忙找过很多次,一点儿线索也没有。楚佩从警察局到公司录口供回来的路上脑子里还是张之明父母埋怨的声音,一到公司,总经理谈话,楚佩拿了两个月工资就走人了。张之明早就有别的女人了,楚佩的心里一阵刺痛,半年来总是恍惚不已,工作也没找到。 也许今天就是失业终结日了,过去的事情就这样忘记吧。 在总经理面前摔了一跤 到了宏嘉大厦,电梯旁挤满了人。大厅里最少有三十个穿米色套装鱼尾小裙子的淡妆香水表情淡定的美女在焦急等待着消息,月薪一万,对于现在的世道来说,也算是高价了。 面试官是个女的,头发一丝不苟地盘起来,问了无数个跟工作根本不相干的问题,比如喜欢的颜色、喜欢吃的食物、是否会做饭、最欣赏什么歌手之类。 回家收到一个电话,说进入复试了,由总经理亲自挑选秘书。 一共是三个女孩儿入围。 楚佩第一个被叫进去,办公室气氛显得有点儿怪,窗帘厚重,灯光昏暗,空气中飘dàng着某种迷魂香的味道。 屋子里并没有面试者的身影,办公桌前积满了厚厚的灰尘,似乎很久没有人在此办公,垃圾篓里有几张废纸。 楚佩凑近一看,似乎是财务报表之类的纸揉在里面,拣起来,打开办公桌旁的碎纸机,把文件粉碎了,拉开窗帘,让阳光照了进来,然后从包包里拿出几张卸妆用的湿纸巾,把办公桌抹干净,出了门。 关子冠在隔壁的监控室满意地点点头,对在旁边的成苗道:“你去跟她jiāo接吧!” “关总,剩下的两个?”成苗的肚子已经看得出来怀孕的迹象。 “不用面试了,就她吧。”关子冠走出了监控室。 成苗拿着厚厚一叠文件jiāo给第二天来上班的楚佩:“你好好工作,一定会在这里找到你想要的。” 楚佩点点头,想不到自己的求职之路如此顺利,“对了,总经理是个怎样的人,我需要注意些什么呢?” “你最好不要去他的住处,切记。” 楚佩到下午才看到关子冠,坐在办公桌前看着自己:“你就是楚佩?” 总经理竟然是在人才市场上遇见的那个老头儿,文件夹全部掉在地上,慌忙之中赶紧弯腰拣起来,露出脖子下隐隐约约的rǔ沟。 关子冠扫了一眼:“我们也算有缘,刚好那天你去找工作,我在那里等人。” “后来你等到你要等的朋友吗?”楚佩好奇地问。 “没有。”关子冠的眼神黯然。 楚佩没有多问。 楚佩的办公室就在总经理办公室的隔壁,只要关子冠不把窗帘全部拉下,就能看个一清二楚,公司办公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7 章 人对楚佩的到来在加州红酒吧做了一个欢迎party,楚佩喝得醉醺醺的被几个同事塞在出租车里送了回去。 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别去他家,记住,别去他家。” 黑暗中,床似乎往下陷,楚佩想动却无法动弹,谁上了床,耳边全是求救声,有人压在自己身上,掐着自己的脖子,濒临死亡的感觉。 早晨,老妈把自己推醒:“还睡啊,上班要迟到了。” 果然迟到了。 关子冠的脸上没有表情:“也许你晚上约会太晚了。” 楚佩本来想说昨天没有约会,只是跟办公室的同事联络感情喝酒唱K,又觉得解释也是多余,干脆不理不睬,直接到座位上去了。 下午的工作就是开会,下班之前楚佩要把会议纪要送到关子冠手中,走到办公室门口,有点儿匆忙,地板很滑,关子冠看见楚佩一路从门口直接扑倒在自己脚下,劈了个叉,丝袜都裂开至大腿。 她就这样湿漉漉地看着自己,眼泪在眼眶里转动,楚楚动人的楚佩的脚踝一下子肿起来老高,被关子冠扶起来,全身瘫软着陷入沙发里,高跟鞋脱掉,雪白的脚趾上涂抹着粉色的指甲油,在ròu色丝袜里若隐若现。 关子冠吞了一下口水:“你……没事吧。” 楚佩是痛苦的表情:“脚断了。” “倒不至于。”关子冠从抽屉里拿出一瓶跌打油,将她的脚从丝袜里解脱出来,涂在肿起的脚踝上,用手覆盖着,轻轻地揉搓。 楚佩疼得眼泪掉下来。 关子冠也不理会,只是叫她的脚不要乱动,手却不停地揉。 楚佩脚一瘸一拐地走出总经理办公室,还不忘鞠躬,弄得关子冠有点儿脸红。 成苗的警告 发第一个月工资的时候,楚佩高兴地把钱全部换成五百张十块的,放在床上,一会儿就要全部jiāo给母亲大人了,然后到老妈那儿领些零花钱来用,老妈叹息一声,你看你现在过得多快乐,把那个男人忘了吧。 周末真安静,家里剩下自己一个人,想到这一个月以来关子冠对自己的照顾真的有些莫名其妙,外出应酬的时候不允许自己代酒,宁愿自己醉到稀里糊涂;经常当众夸奖自己的方案做得漂亮,把样本拿去让企划部的人去学习;明明自己在安排会议的文件上把日期弄错了,8月18号的会议通知时间写成8月19号,竟然宣布一年都从不改变的每周一公司例会规定改为了每周二,开会的时候楚佩弱弱地提出为了进一步提高公司管理效率,部门经理以上人员补休一定要填单报总经理秘书jiāo总经理审核以及出差报销的酒店级别只限三星而不是原来的四星。许多人持反对意见,认为给中高层的管理空间太小,福利太差,不利于留用人才等。 关子冠站起来说:“我觉得很好,有意见的会后到办公室来找我私下反映。” 那一刻,关子冠看见楚佩眼神里流露出来的光芒除了感激还有一些更特殊的东西。 那次散会后,楚佩特意对关子冠说:“关总,今天谢谢你的支持。” 谁料他竟然认真了:“准备怎么谢我?” 楚佩说:“您说怎么谢吧。” 关子冠的眼角皱纹并不深,精于保养,嘴巴动了动,说出几个字:“我想请你到我家吃饭。” 因为工作上的一些遗留问题,楚佩的QQ好友名单早就加了成苗,她的网名叫喵喵,彩色的头像代表她在线,楚佩点开她的QQ:“你好,成苗,我是楚佩,有事情想请教。” 成苗很快回复:“说吧,我要下班了。” 楚佩说了关子冠上次邀请她去家里吃饭的事情,成苗回复道:“我已经跟你说过一次,不想再跟你说了。” “关总的太太呢?” “叶荷风一年前死了,车祸。如果你一定要去,戴个护身符吧,他家闹鬼的。”成苗的头像迅速变灰,下线了。 这年头儿谁还信这个,楚佩摇摇头表示不可思议。 肩膀上忽然搭上一只手,回头一看,是关子冠:“我现在先回去准备一下,等下六点三十分你在楼下停车场等我,我接你,你不是要谢谢我吗,机会来了哦。” 楚佩坐上车的时候,关子冠侧头看了看她,伸出手来把她额头的一缕头发往后梳了梳,他看得出来这个女孩儿很单纯,眼神里满是恐惧和盼望。 “成苗上次跟你说什么了?”关子冠问道。 “关总上次不是看见我的聊天记录了?”楚佩吐了吐舌头,“我不相信她的,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鬼呢?成苗小姐以前是您的女朋友吧?” “瞎说,你这个丫头。”关子冠腾出一只手在楚佩脑袋上敲了一下。 成苗,关子冠的心里升起一股遗憾,如果不是她自己执意要辞职,说不定她已经成为家里的女主人了。两年来,她一直试图取代叶荷风的位置,但似乎是徒劳,没有xìng生活她并不介意,但最后她离开自己的时候竟然说家里有叶荷风的鬼魂,简直是离谱。最可惜的是,女儿关欣欣曾经表示过可以接受成苗的存在,大概是她做的饭菜跟叶荷风一样的口味杭州菜,酸酸甜甜,经得起关欣欣挑剔的嘴巴。 楚佩听说关子冠的女儿才比自己小七岁,有点儿担心这个十五岁的小女孩儿会不会排斥自己。关子冠在停车场停车时安慰着说,“不要害怕,关欣欣是个很乖、很讨人喜欢的女孩儿”。 香榭丽舍小区很大,房屋却很少,欧式的Townhouse零星地散落在一个巨大喷泉周围,关子冠的房屋屋顶是粉红色,像童话城堡一般映衬在身后的法国梧桐林中,黄昏的点点夕阳透过树叶洒在鹅卵石铺着的小路上,既梦幻又具体。 关子冠按了密码锁,门开了。楚佩站在偌大的厅里,用余光扫shè着每个角落,装修考究,并不俗套,原以为关子冠的家会是富丽堂皇的富贵之气,其实却是简单的黑白搭配,厅里摆了一个巨大的中式屏风,旁边是一面大的古镜,不知从何处淘得,上面描龙画凤。 空气中却有种说不出来的味道。 家里的餐厅跟客厅是打通的,一个保姆模样的人把菜摆在桌上,白色的围裙一尘不染,身上散发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关先生,可以吃饭了吗?” 坐定,眼前的菜很是丰盛,肚子很应景地咕咕鸣了一声,关子冠对那保姆道:“华姐,叫欣欣出来吃饭吧。” 楚佩看清楚了关欣欣,穿着小熊维尼图案的白色纯棉睡衣,眼睛画着银色眼线,卷发盘起来斜着chā一支花花绿绿毛茸茸的铅笔,她打量了下楚佩:“你好!” 保姆华姐从厨房拿来透明玻璃瓶,里面是鲜榨的哈密瓜汁,先给关欣欣倒了一杯,正准备给楚佩倒,关子冠抢先倒了红酒。 在互相介绍后,楚佩觉得很不好意思,仿佛自己就是来这豪宅的乞丐,戴着伪善的面具讨得一份怜悯和希望,年轻丰腴的ròu体是乞讨的资本,没有什么理由,就是因为他的好感,或者自己的恋父情结。 楚佩的父亲在自己很小的时候便娶了另外一个女人跑了,单亲家庭的孩子总是敏感。所以关子冠在给自己夹菜的时候,楚佩能够很明显地感觉到关欣欣平静表情下汹涌而来的情绪,连忙拿起果汁给她加上:“想不到关小姐跟我想象中的一样漂亮,有点儿像韩国的那个明星,对了,叫什么来着,我倒是忘记了。” 关子冠笑道:“尹恩惠!” 楚佩连忙拍拍头:“对,对,就是演《宫》的那个女孩儿。” 关欣欣终于露出笑容:“谢谢,倒不是你第一个这样说我的。” 晚餐的气氛终于放松了,大家都舒了一口气。关欣欣开始倒是对陌生的来客充满戒备,渐渐地,楚佩发现关欣欣是属于慢热型的女孩儿,典型的富家女,看起来也懂事,楚佩是属于人缘不错的长相,这也是关子冠喜欢的,这不,饭后水果时间,两个女孩儿已经约好下次逛街的时间了。 关欣欣听见楼下摩托车的声音,换衣服到楼下,抱了抱关子冠,对楚佩点点头:“你们玩得开心点儿。” 华姐也出去了,在楚佩身边走过时,终于知道那股奇怪味道的来源,有点儿像玫瑰味的空气清新剂,带着些杀虫水的味道。 楚佩的鼻子特别灵。 “她住外面啊?”楚佩发现家里只有她与关子冠二人了。 华姐住在地下室,打开门,五年了,到现在为止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的七平方米的房子。每天的工作就是打扫,大小姐似乎有洁癖,地板上不允许有一根头发,床单每周都要换。 华姐八点就习惯睡觉,而对于有的人而言,晚上八点,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关子冠搂着楚佩的腰,亲手沏了一杯玫瑰花茶,一阵温柔的夜风吹来,远处的田野散发着青草的芬芳。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楚佩看着他的眼睛,单身、成熟、果断、富有,果然是女人无法抗拒的。 “我喜欢你,要你。”关子冠的脸靠近,他眼里的渴望已经告诉对方他下一步要做什么。 楚佩享受着半圆形的大床以及身上的男人带来的快乐,抚摸着靠近对方,让他占有。闪电般的速度,朝夕相处的对象,来不及准备,就已经上了战场。 关子冠做完了,满意地亲了亲楚佩的脸说了句:“宝贝我洗澡去了。”一会儿,卫生间传来莲蓬花洒喷水的声音,楚佩就像一摊烂泥一样在床上躺着,床头柜上摆着一个相框,是关子冠与关欣欣的合影。楚佩想看个清楚,刚拿起来,照片竟然变成另外一个女人,披肩秀发,温和的笑容,手里拿着一束玫瑰。 一定是关子冠的前妻了,楚佩盯着照片看,以自己的眼光看,应该是个美女,可惜红颜薄命。楚佩把相框放好,正准备下床洗澡。 耳边传来一个女人慢慢说话的声音:“穿我的睡衣……穿我的睡衣啊……” “啊!”楚佩从床上弹起来,环顾四周,房间里除了她没有任何人,灯光有些昏暗。赶紧把厅里的灯打开,深呼吸。不小心眼角撇到相册,楚佩的声音变得颤抖,“关……总……快点儿……出来……出来……有鬼!啊!有鬼啊!” 相册上是一具血ròu模糊的尸体,白色长裙已经被鲜血染成红色,高跟鞋左右各一只,散落在手的旁边,即使已经去了半边的脑袋,但那只凸出的眼珠还是死死地盯着自己。身下的一摊血好像还在汩汩地漫延。 关子冠听到外面的喊声,裹了条浴巾出来。只见楚佩脸色发青,手里拿着一个相框不停地发抖。 相框里是关子冠和关欣欣的合影。 半夜,成苗的话再次在楚佩耳边响起:“你最好不要去他的住处,切记。” 怪??声 关欣欣偶尔会提起她的母亲叶荷风,脸上有悲伤的表情。车祸那天,关欣欣还在学校上课,再见到母亲已经是躺在医院蒙着白布。关子冠蒙着她的眼睛,不想让她见到那张恐怖的脸。 “你爸爸有很多女朋友吧?”楚佩试探地问。 关欣欣点点头:“但看得出来他很爱你,以前的女朋友没有连续在家里住三天以上的,而你例外。” 闻到那股奇怪的味道,楚佩知道华姐就在她们身后。关子冠去深圳参加全国电器展销会去了,这个星期都不会回来,一栋这么大的屋子就剩三个女人,显得有点儿yīn冷,关欣欣每天几乎都要跟骑着摩托车的男朋友出去泡吧,有时候通宵都不回,华姐睡地下室,楚佩有点儿害怕,太过安静。 “我今天要去见我男朋友的父母,你要是闷可以开车出去兜风,钥匙在桌上。”关欣欣换了漂亮的衣服准备出去,穿得很正式。 楼下有男生在喊她的名字。 楚佩不会开车,也不识路,摇摇头:“不用了,我就在家看电视吧。” 仍然是哈密瓜果汁,是华姐榨好放在桌上的,拿起一杯喝下去,喉咙里有说不出的甜美,客厅的沙发柔软得像天空的云朵,零食就放在沙发上一个巨大的罐子里,随手可以拿到,里面什么都有,果仁、薯片、乌龙茶瓜子和太阳饼。 无聊的韩国泡泡剧。 看着看着,屏幕上变成雪花一片,换台,还是没信号。一个黑影在屏幕上渐渐清晰,是个穿雪白裙子的女人,叶荷风?听关子冠提起过她,亡于车祸,再想多知道一些,却被打断,关子冠说你只需要对我将来负责,而不是过去。 白裙长发女人缓缓转过身,头上开始冒血,鲜血顺着眉毛流到脖子,脸上五官扭曲一团仿佛被人用锤子锤扁过,而鼻子在中间断开,她试图对楚佩笑,电视的声音音量忽然变得巨大,她张开嘴,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好啊……楚小姐……欢迎你来我家啊……” 鬼! 楚佩赶紧关掉电视,心悬到喉咙口。就在这个时候,整个客厅充满了电话铃声,楚佩的腿发软,慢慢地走近,发抖的手拿起听筒:“喂……” 顺着听筒往下看,墙角的电话线竟然是被拔掉的。因为华姐在吃晚餐的时候说,总是有推销保险的晚上打电话过来,干脆拨了,反正关总也有手机。 铃声,铃声好像钻进耳朵。 “啪”的一声,停电了,四周一片漆黑。 阳台落地窗上多了一张花花绿绿的脸,是怎样奇怪的脸,布满了灰色沟壑和皱纹,脸上充满怪异痛苦的表情,嘴唇鲜红,头顶戴着一个花冠,长长的两根孔雀羽毛从两边垂下来,灰色的大袖子慢慢地对着自己挥舞,看起来就是民国时候的戏伶。 怎么会有这样的怪物出现?楚佩捂着眼睛尖叫:“有鬼啊。” 门外有声音,华姐点着蜡烛进来了:“怎么了?” “你看阳台啊。”楚佩指着阳台,有两个人在这里自然是胆子大很多。 阳台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8 章 姐让楚佩帮忙擎着蜡烛,自己站在凳子上把电闸推上去,一边道:“没事没事,跳闸而已。” “这屋里……” 华姐仿佛根本没听到楚佩说什么,走到阳台,把玻璃窗用力往两边打开,往外看了看,回头道:“楚小姐你早点儿休息,这里的保安很负责,你放心。” 楚佩点点头。 经过刚才那一惊吓,楚佩觉得精疲力竭,倒下就昏睡过去。 睡到半夜,一阵凉风从窗外吹来,楚佩口渴极了,起来找水喝,又打电话给关子冠,手机是关机的。顺手打开衣柜,拿出自己新买的真丝睡衣准备换上洗澡,旁边的那件白色睡衣,是已故的叶荷风生前穿的那件。 “穿我的睡衣……”楚佩的耳边又响起了她的声音。 楚佩咽了咽口水,壮壮胆用食指勾起那件睡衣,有个大口袋,忍不住伸进去一掏,一把漆黑的头发缠绕在手上。 楚佩用力地甩那些头发。 往脚下看,衣柜底黑压压一片尽是头发。 楚佩一边尖叫一边开始迅速收拾东西,衣服、化妆品、鞋子一股脑地往旅行包里塞,离开,得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关欣欣有一次说过:“也许是因为我没有见到妈妈临死时的样子,我总觉得她仍然在这个家里。” 忽然想起这句话,背后的汗毛一根一根竖起来。 午夜的院子,静得可怕。连滚带爬才到楼下,不敢回头看这栋闹鬼的凶宅,看来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幻想是一本童话,现实却是一篇恐怖小说。 想着这些,眼泪掉下来,一悲伤就把一股脑地悲伤翻涌出来,张之明的分手宣言又在耳边响起,为了什么,竟然不能再相见,从此再无音讯。 “救命……救我……求你救命啊……放我出去,我再也不敢了。” 那声音凄厉无比,好像被卡着嗓子!楚佩扯着自己的头发号啕着狂奔,马路很宽,虽然是半夜,仍然有出租车在兜客。 “我要回家。”楚佩满眼的泪水,“吉祥路白鸽巷!快点儿!” 尽管出租车司机觉得这女孩儿情绪有点儿过于激动,不过还是调整好速度朝前方开去,楚佩看到吃消夜的大排档,烧烤的呛人的青烟,男男女女在那划拳喝啤酒吃麻辣龙虾,才觉得人世间的烟火气是如此的可爱。 对于半夜回来的楚佩,老妈倒是一点儿惊讶也没有。以前楚佩总是这样,半夜哭得鼻涕眼泪一大把地回来,这次又不知道为什么了。 一问个详细,原来是关子冠家里闹鬼。 老妈安慰着:“难为你了,现在不怕了,哪个鬼敢来,我掐死它丫的。” 楚佩含着眼泪点点头。老妈顺手拿起楚佩残留的缠绕在胳膊上的那根头发,轻轻地扯一扯,对着灯光照了照,微笑地拍拍楚佩的肩膀:“早点儿休息,明天还要上班呢。” 关子冠不在这段时间,公司也有些人对楚佩指指戳戳,传闻楚佩这个新来的女秘书想当总经理夫人,楚佩不置可否地笑笑,他们倒不敢当面说,怕将来万一成真,自己的日子不好过。 等到关子冠出差回来,楚佩将家中闹鬼之事与关子冠细说,他竟然没有一点儿奇怪的意思:“是吗?你也这么说,以前成苗也这样说,为什么我在家的时候那鬼从来不出现的,华姐和欣欣怎么从来没有提起的,你们这些女人,一天到晚胡思乱想,脑子里不知道装了些什么。” “我妈最近想见见你。”楚佩一边关电脑一边说道。 关子冠有点儿意外:“你把我求婚的事情跟她说了?” 楚佩害羞地点点头。 约好见面的时间,本来是在凯越酒店西餐厅,但楚佩说老妈觉得太浪费,想直接在家里约见更随意一些,关子冠心想,大概是想看我家房子多大吧。 第一次见到谷玉红时,关子冠简直不敢相信她已经五十岁了,衣着打扮都十分时髦,栗棕色的短发显得干练。 关欣欣有点儿意外,楚佩上次在电话里说不会再来家里,怎么这次不仅来,连母亲也一并带了过来。 四个人在讨论关子冠与楚佩的婚事。 关欣欣表示赞成,只要爸爸喜欢,是谁都可以,何况是跟自己很投缘的楚佩姐姐。谷玉红的眼睛扫过关欣欣的脸,她并没有抬头对视,只是对华姐说:“还不快把果汁端过来给阿姨她们喝。” “我单独跟你谈谈好吗?”谷玉红看了看果汁,对着里面的房间向关子冠做了个邀请的姿势。 关欣欣倒果汁的手抖了一下。 关子冠也很意外,也不知道这未来的丈母娘要卖什么关子。关好门,坐在书房的沙发上,对面坐着的谷玉红道:“令嫒是不是跟您前妻关系特别深?” 关子冠点头:“是啊,这也是为什么我这么久还是单身的原因。我很爱楚佩,我们特别地有缘分。不怕跟您坦白,她跟我以前的太太很像,聪明、可爱、温和又善解人意。而欣欣跟她也十分合得来,我们才决定结婚的。” 谷玉红挑挑眉:“你真的认为你女儿诚心祝福你们吗?” 关子冠用力点点头:“我确定是这样,难道你不相信?” 谷玉红叫关子冠凑过耳朵,悄悄地说了句:“等下你跟着我。” 从房间出来的时候,关欣欣正在换衣服,她对楚佩说道:“我有点儿事失陪了,你们慢慢聊。” 关欣欣在摩托车后面紧紧搂住刘洋的腰。她陶醉于这样风吹过耳畔的感觉,因此没有察觉后面跟踪的红色小奥拓。 当初楚佩根本不赞成老妈开这样的车,谷玉红说,省油、好停车。现在谷玉红倒是有点儿后悔,差点儿跟丢了。关子冠缩着身子坐在前面很不习惯,本来要开自己的车,谷玉红觉得目标太大,太明显,就作罢了。 夜幕中,摩托车停在一个貌似废弃的工厂厂房门口,上面挂着一块不起眼的牌子“盛世影音工作室”。 谷玉红示意关子冠和楚佩两人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门锁着,窗户还开着,里面有间房隐约透出灯光,谷玉红一脚把门踹开,屋子里乱七八糟,散落一地的胶片、道具和电线。一男一女在电脑前猛地回过头来,“啊!爸爸!” 关子冠顿时什么都明白了。一个耳光打在关欣欣脸上,唇角流血:“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没有人能代替我妈妈!包括楚佩,那个又傻又天真的女人!你知道我爸多爱我妈吗,你知道吗?她只是有些方面跟我妈妈相似罢了!”关欣欣哭道,“我告诉你!我爸根本不可能跟你女儿结婚,做你的春秋豪门大美梦!楚佩就是个替代品!替代品!” 楚佩看到地上的假发,电脑的屏幕正是对着关子冠家里的客厅,录音设备、远程遥控设备还有墙角的那套戏服。 “对了,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刘洋的这句话让本来很尴尬的气氛变得更加尴尬。 谷玉红笑了笑:“我女儿带回来的那根头发我研究了一下。还有楚佩形容的阳台那个鬼的打扮,是武官的羽翎扮相,这么逼真的道具我们这附近就只有电影学院的道具系才能提供,你不正好是电影学院导演系的吗?搞到这些小玩意岂不是易如反掌。还有,她的果汁里放了让人致幻的yào水,喝下去的人就会意识模糊,产生各种各样的幻觉……” “你怎么知道有yào水?”刘洋很是好奇,这个幕后的敌人才是最厉害的,所以有句话说的好没事别惹中年fù女。 “很简单啊,每次楚佩都说在关家总是喝天然鲜榨的哈密瓜汁,回家也总是让我弄给她喝,我的鼻子很灵的,刚才在关家我就察觉那种怪味了。关欣欣就是想故伎重演,今天晚上再遥控那些布满房间的奇怪的声音,你半夜还得去做鬼,辛苦你了。”谷玉红看了关欣欣,拍了拍她的后脑勺,“不过,小丫头你也不用太伤心,我们家楚佩不会抢走你爸爸的。回家吧,以后不要再装神弄鬼吓楚佩姐姐了。” 关子冠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怪不得当初成苗要走,原来是这丫头在搞鬼。 楚佩忽然觉得抽泣的关欣欣很孤独,搂着她,任由她哭,她的眼泪,不知道是后悔还是悲伤,又或者是思念。 活??尸 尴尬!尴尬!还是尴尬!自从谷玉红戳穿关欣欣的yīn谋诡计,面对楚佩,关欣欣总觉得怪怪的。她还是偶尔来家里吃饭,也过夜,婚期一天天临近,终于有天等关子冠去上海,楚佩一个人在书房玩电脑的时候,关欣欣进来了:“对不起。” “没事的。”楚佩摸摸她的头发,认真地看着她,“如果是我,我也许也会这样做的。你知道吗,你真的吓到我了,当时我吓得直接是滚着下楼梯的!” 关欣欣脸红道:“所以才向你道歉,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楚佩又问:“那相册很厉害的,怎么弄的,下次我吓唬我老妈去!” “哎呀,那个是定时电子相册,可以cāo纵的。我男朋友是电脑高手,设置程序芯片到里面就可以了。”关欣欣吐吐舌头,“不过现在监控器已经拆了,要不我爸揍死我了。” “你很厉害!”楚佩膜拜的眼神。 关欣欣见楚佩不仅没有怪她,反而还很欣赏,心里高兴极了。连忙拉她到自己房间电脑前,告诉她这个录音怎么合成的,那个声音是怎么录的。 “都是你一个人的声音吗?”楚佩好奇地问道。 “是啊,不过是通过一个变音软件合成的,现在你不要害怕哦,我把声音重现给你听。”关欣欣打开U盘,打开一个名叫“整蛊”的文件夹,“所有的声音都在里面哦。” “穿我的睡衣……穿我的睡衣啊……” “你好啊……楚小姐……欢迎你来我家啊……” 楚佩笑道:“你还真是个天才。对了,还有一句最恐怖的呢?” 关欣欣抬头问:“就这两句嘛!” “不是还有那句,救命,救我,求你救命啊,放我出去,我再也不敢了吗?”楚佩绘声绘色地模仿。 关欣欣的笑容僵住了:“从来没录过这句。” “你别开玩笑了。”楚佩说道,“那个才恐怖!” 关欣欣和楚佩面面相觑,异口同声道:“鬼啊!” 谷玉红出现在地下室时,华姐抖得厉害,那双眼发出来的简直是X光:“不知道,什么也没有,我真的不知道。” 关欣欣和楚佩四处翻着,却什么也没找到。 谷玉红看见华姐一动不动地站着,点点头,对楚佩道:“把她脚下站着的地砖撬开!” 华姐瘫倒在地上。 关子冠在二十分钟前接到华姐的电话气急败坏地开车赶回来:“你们要干什么,这是我的家,请你们出去。楚佩,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 话音刚落,一把qiāng顶在关子冠头上。 关欣欣疑惑地看着楚佩:“你妈怎么会有qiāng?” 楚佩正准备回答,地砖的暗格开了,地下室下面还有一间地下室。 外面警察进来的时候,关子冠拿起谷玉红对准自己的qiāng按下去,谷玉红一用力,qiāng还是打中了关子冠的大腿。 关欣欣的尖叫痛哭声中,几个警察从底层地下室里抬出了两个人,一个男人,一个女人。男人的舌头已经割去半条,女人的四肢都变成了ròu球。 各自认各自的人,楚佩认了张之明,关欣欣认了叶荷风。 他们没有死,只是活着的尸体。一年前,叶荷风与张之明在外地玩一夜情的时候被关子冠当场抓住,找了假尸体穿上叶荷风的衣服撞得稀烂。然后让这对有情人在地下室里生活着,在地下室,割舌头前,张之明提出要打个电话给父母和女朋友。这一年里,张之明就给断手断脚的叶荷风喂饭喂水。 谷玉红对华姐道:“你身上的杀虫剂味道是专杀苍蝇的,局里的验尸房就有一瓶一样的。这么高档的小区,怎么可能有成群苍蝇,空气清新剂是掩盖那些恶臭的味道对吧?” 华姐跪在地上:“我不知道,我只管送饭送水,我只是按照关先生的吩咐办事。” 关子冠挣扎着坐起来:“你……你原来……靠近我……” 谷玉红道:“我女儿很爱那个男人,我不得不出手了。我们破解了张之明的QQ密码,查出聊天记录,最喜欢跟他聊天的那个女人就是叶荷风。根据聊天记录我们知道那天是你们的结婚纪念日,你肯定会在当初认识叶荷风的地点出现。当然,我们也知道她的生活习惯和喜好。你太太很信任我女儿的男朋友。” 楚佩冷冷地看着只有半条舌头,只能发出啊啊声音的张之明,手指抚过他的脸:“我听懂了你的求救语,我来救你,可你却背叛了我。” 关子冠在被带上警车时回头问楚佩:“你是不是真的爱过我?” 叶荷风只是惊恐的睁大眼睛,反复地重复:“放我出去,我再也不敢了……” …… 一切幸福都是幻觉,我们只是游走在虚无红尘里的一尾孤单的鱼。 永远长不大 -- 糖果有dú 伤??痕 太阳收起了白天的强烈光芒,取而代之的是傍晚天空飘着的缕缕晚霞,蝙蝠像米格战斗机一样俯冲,追捕那些贴着人们头顶飞舞的蚊子。702宿舍的三个女孩儿结伴行走在男生艳羡的目光中。 温燕如是年纪最小的一个,但裙子最长,碎花带蕾丝边的粉红色下摆过了膝盖,露出的一段小腿光洁如玉,长发总是披着,柔顺地趴在肩膀上颇为服贴。宿舍长谢彩霞是个啃书狂,如果取下她的隐形眼镜,她连男女厕所都会走错,以前戴的是老气的大黑框,后来谈了恋爱,数学系的男朋友何伟聪强行摘下她的黑框,换成了现在的强生隐形,咖啡色的,有点儿像猫,走起路来也是猫步,踮着脚尖,小心地。温燕如跟宿舍的韩灵玩得最好,称不离砣。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9 章 人都有共同的爱好,逃课和吃零食,韩灵也是属于长腿MM,偏喜欢穿短裙,波波头短发,整齐的刘海下是一双会说话的眼睛,是不少失眠男生晚上xìng幻想的对象。 沈晨曦在跟数学系的师兄打篮球,球场是那些又高又帅的男生出尽风头的地方,那些矮些的只能踢足球,满场跑来跑去,观众也比较少,累到晕都算了,也不能耍帅。 一个美女就够吸引人的了,何况是三个,有几个家伙无心打篮球,只管吹口哨吸引她们的注意。刚投进一个三分球的是何伟聪,今天是他二十四岁生日,约了女朋友谢彩霞和同宿舍的两个美女吃饭庆祝。球还没打完,她们仨就到了。 谢彩霞挥挥手,满脸的笑容。 沈晨曦挑了挑眉毛,对何伟聪道:“你艳福不浅啊,三个?”一句话让那几个春心萌动的家伙哄地一下笑了起来。 何伟聪掩饰不住得意:“哪里,就一个啦,长得最丑的。” 坐在球场旁边的谢彩霞大概听到了,握起拳头做揍人状,惹得谢伟聪吐吐舌头。见女友的姐妹不耐烦地看表,把篮球往空中一抛:“不玩了,吃饭去,今天我生日,七点半学旺餐馆门口见。” 有人请客吃饭喝酒,几个打球的自然是乐得参加,况且还有两位单身美女同学,于是纷纷道贺,被汗水湿透的衣服搭在各自肩膀上,谢伟聪好像想起了什么,挠挠头对沈晨曦道:“那个谁,你等下也来吧,打过球就是兄弟了。” 沈晨曦摇摇头:“不了,今天晚上我要回家的。” 站在旁边的小胖捶了他一下:“你当是小学生呢,打个电话跟你老妈请假不就得了。刚转学过来,多认识人有什么不好。” 温燕如是希望他去,他的样子似乎在梦里见过,眼睛和鼻子的形状,说话的那种声音,还有白皙修长的手指,指甲短而整齐,眉毛那么浓,皱起来让人心疼。 “好吧,我先回宿舍洗个澡。”沈晨曦隐约觉得有人在看他,这是他意料之中的,原来在F大的时候自己经常遇见这样的眼光,充满好奇和仰慕的。 洗澡的时候,他背对着众人,胸口有一道刺目的刀疤,是在小时候母亲惩罚自己没照顾好妹妹留下的。 偶??遇 温燕如特意到洗手间去补一下唇膏,看见韩灵也在,睫毛膏也像刚涂上去的,俏皮得像个洋娃娃。 “打扮得这么漂亮,在为了那个转校生沈晨曦吧。”韩灵先声夺人。 温燕如捏了捏手心的唇膏,摇摇头掩饰道:“没有,我是来叫你的,要吹蜡烛了,差你一个人。” 他果然来了,头发有点儿湿,即使没有坐在他身边,也能闻到那种杏仁沐浴露的味道。温燕如的心怦怦跳,忍不住看他,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回避着。韩灵倒是主动,一边吃东西,一边与沈晨曦碰杯,大家都很高兴,何伟聪一点儿也不介意被人抢了风头,搂着谢彩霞开心极了,说等下去唱K。 包房里,温燕如静静听着他们在唱,韩灵唱的是《一见钟情》,一边唱一边看着沈晨曦,他就坐在旁边,微笑着,苍白空洞。两个多小时,没有跟自己说一句话,温燕如觉得有点儿失望,怪自己多情了。 电话响了,看到那个号码后沈晨曦似乎特别紧张,并没有接,却挂了。跟大家道别,韩灵不依了:“唱歌,唱歌,否则不许走。” 沈晨曦抱歉地笑了笑:“对不起,我唱得不好。” 仍然是唱了,方大同的《爱爱爱》。 在哪里记载第一个桃花贼 谁在哪里典卖第一支紫玉钗 我在这里见怪更怪 见过电影里面人家的海 …… 所有的人都很安静,仿佛天使刚刚路过。温燕如的眼睛湿湿的,她听到歌声里的无奈。 谢彩霞安慰两位室友:“人家家里有急事嘛,你们喜欢,下次我让何伟聪约他到我们宿舍来玩,叫你们花痴个够。” 韩灵自然是喜形于色,只盼着那天的到来。 沈晨曦在楼梯口的时候,家门就开了,父亲一脸的严肃,妹妹沈蓉蓉跑过来要哥哥抱。 沈循川冷冷地道:“喝酒了是吧,蓉蓉生病了,带她去一趟医院。” 三岁高的小孩儿站在地上就像个无助的洋娃娃,沈晨曦抱起她,帮她把头上的蝴蝶结弄好,小朋友的眼睛没有神采,只是说耳朵痛。 简慧珍从里屋走了出来,她的睡衣诡异极了,血一样的红色,上面用毛笔画了很多符号,是个道士画的,说是辟邪,自从沈蓉蓉出事后时而清醒时而疯癫。她抬了抬眼皮:“快去吧,别耽误了,好好照顾妹妹。” “我不要打针。”沈蓉蓉把头埋在沈晨曦的肩膀里,急得要哭。 这样的生活已经习惯,沈晨曦拿过车钥匙,把沈蓉蓉丢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帮她绑好安全带,拿颗棒棒糖塞在她嘴里,叹了口气。 中耳炎发作,跟上次的病症一样,每星期看病,沈蓉蓉只要哥哥陪着,否则吃yào打针一律不予配合。 医生是很熟悉她了,针头要扎进去时,沈晨曦捏着她细细的手指,温柔地哄着:“不要怕,哥哥在呢。” “坏医生。”沈蓉蓉的眼泪掉了下来,“等下叫我哥哥放狗狗出来咬死你。” 医生笑了,有点儿凄凉的意味。 回来的时候沈蓉蓉在车上睡着了,抱她睡在床上,沈晨曦忽然觉得内疚,不知道是对妹妹还是对张晓敏。 张晓敏死了很多年了,在自己家里的天台,坠落的脆声自己永远忘不了,她的头已经碎裂飞出去一米多远,头骨碎块儿像西瓜皮一样四处散落,伴随着红色的血、黄色的脑浆。其实她家里比沈家更有钱,也不稀罕他们赔,其实也算是理亏,她的日记里写满了对沈晨曦的爱慕,因为沈家觉得他们年纪太小,还不适合谈恋爱而反对,谁知道那丫头一时间抓了沈蓉蓉到阳台撒气,后来张晓敏的父母找了块墓地把女儿葬了,两家从此再也没有来往。 在家里,沈晨曦的父母就是绝对的权威,从小就是如此。其实沈蓉蓉才是真正的权威,她只要一生病,一哭闹,谁都拿她没办法。她有病,小儿肺炎、中耳炎、脊椎压迫呼吸道,原本肤色健康、双眸晶亮的女孩儿总是饱受折磨,沈晨曦觉得自己对不起妹妹,因为贪玩害了她一辈子。 “哥哥,你什么时候带狗狗去咬那个医生啊,打针好痛。”沈蓉蓉躺在沈晨曦的怀里喃喃自语,眼眶含着泪水,身上散发着yào水的味道。 闪电般的速度 谢彩霞一边晾衣服一边对着另外两个懒东西说道:“你们还不起来,今天点名我都站起来两次了,看你们怎么报答我。” “我请你吃饭啊,彩霞。”韩灵嘻嘻笑着,对面床的温燕如叹一口气,一口酒气,昨天不知道为什么,喝了许多酒,头也昏沉,上午也没去上课。 “起来啦!”谢彩霞喊道,“你们的沈哥哥来啦!” 腾腾两声,韩灵和温燕如几乎同时掀开被子,找内衣的找内衣,找袜子的找袜子,一边统一战线埋怨谢彩霞“怎么不提前两个小时通知,宿舍这么乱怎么办”之类。 后来才搞清楚状况,一场虚惊,沈晨曦并没有来,两人失望了一阵。下午上课的时候温燕如一直走神,也许何伟聪知道他的电话,他们一起打篮球的不可能不知道。 韩灵晚上不在宿舍,天知道干什么去了,最近她总是独自行动,无数次地制造跟沈晨曦偶遇的机会。她拿着书本在找地方上晚自习,并不是突然想努力学习,而是在找一个人,听说沈晨曦吃饭后喜欢在东楼的最高一层教室的最后一个教室的角落里看书,情报是小胖提供的,他们同系同班同一个小区,还透露了很多小道消息,比如他家的种种情况,有父母有妹妹,父亲是本地最有名的房地产商人,母亲在家带三岁的妹妹,因身体问题很少外出等等等等。小胖说完了以后说道:“现在你可以告诉我温燕如的QQ号了吧。” “你要她的号干什么,她跟我一样,喜欢沈晨曦,你死了心吧,小胖。”韩灵一点儿也不隐瞒地直说了,“要不我介绍我们班的徐洁给你?” 小胖摇摇头:“你别说,我还就是跟她来电。” 其实也不算来电,在图书馆里偶尔碰到几次罢了,觉得温燕如很轻,体重、说话的声音、呼吸和头发。 “随便你吧,到时候碰壁可别来投诉我。”韩灵瞪了他一眼,在他手心写上几个数字。 终于找到他了,建筑系的系草,转学生沈晨曦,手托着下巴在看书,从侧面看五官无可挑剔的完美,挺拔的鼻子增加了坚毅的表情,皱眉,他在想什么,他的周围坐满了女同学,有人根本没在看书,在看他。在众女生惊讶的神情中,韩灵大方地坐在了他的身边,韩灵是俏皮的短发,眼睛里满是笑容。韩灵从书包里拿出两罐王老吉,放在他桌上,沈晨曦有点儿惊讶,发现是自己认识过的人后笑笑,算是默许她坐下,心里在疑惑,她怎么知道我最喜欢喝的饮料。 周围的女生慢慢走了,搞了半天是有女朋友的。这间教室本来就小,日光灯还坏了一个,光线不好,这下就只剩下两人了,到晚上九点三十的时候,沈晨曦收拾桌子准备走。 “我请你吃点儿东西吧。”沈晨曦看着一脸期待的韩灵。 两人吃的是学校小摊上的油zhà小馄饨,串起来,浇上辣椒,一边吃一边走,韩灵一边介绍这所学校一边介绍老师的一些好玩之处。比如上高数的许老师,人十分高傲,走路的时候也不喜欢看地。所以有一次同学用粉笔在地上写“许老师永垂不朽”,他也没看见,在地上踩来踩去。 沈晨曦看着她笑得直不起腰的样子,说道:“很好笑吗?也许他看见了懒得理你们。” 韩灵吐吐舌头:“我就是写那字的人。”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喝的饮料,还有喜欢的小吃,是小胖告诉你的吧?”沈晨曦恨死小胖了,跟自己一起转学过来,还是改变不了出卖他隐私的坏毛病,回去宿舍揍他一顿就知道厉害了。 “我喜欢你啊。”说这话时韩灵的脸突然红了,算什么呢,表白?认识人家没几天,就说这样的丢人的话…… 这时沈晨曦的电话忽然响了,他一下变得温柔起来:“晚安,宝贝,哥哥明天还要上课,蓉蓉今天自己睡。” 这个电话来得真不是时候,挂了电话沈晨曦忽然道:“不好意思,我家小妹打的,对了,你刚才说什么。” 韩灵扬扬眉毛,摇摇头:“没什么,你妹妹没事吧,听小胖说她才三岁,很乖吧。” “她的身体不太好。”沈晨曦忽然觉得韩灵似乎知道自己的很多东西,从自动售货机里拿了两听啤酒,打开,递给韩灵一罐。 学校的湖边有长椅,垂柳被夏天的风吹拂,像女孩儿的长发。一边喝酒一边聊着,沈晨曦听韩灵说她小时候跟父母吵架离家出走后来父母满世界找她而她躲在一个废弃的公共汽车里,回去不仅没有挨打而且好饭好菜伺候。 他却没这么幸运,自从懂事以来,父母对自己就非常严格,每次考试都要求自己拿第一,妹妹出生后,父母跟自己疏远很多。其实他也不介意,家里的人都疼小的,何况沈蓉蓉的病跟自己脱不了干系。 一个晚上,沈晨曦也说了不少,忽然觉得很轻松,或许有的人天生跟自己就是投缘的,可以安全地把心事全部告知。 张晓敏不是这样的xìng格,神经脆弱,在自己说出“分手还可以做朋友”的那句话后就自尽了。她唯一的缺点就是不喜欢沈蓉蓉,沈家无法容忍这样的媳fù,何况自己当时还在念中学,不想这么早就害了她,蓉蓉那么可爱,她偏偏不喜欢。 回到702宿舍,两个姐妹都躺下了睡了,只留了一盏台灯,忽然韩灵仰天大笑。 吓得温燕如和谢彩霞赶紧爬起来,中邪了? “哈哈哈哈,我恋爱了,闪电般的速度,你们恭喜我吧。”韩灵得意地在宿舍转圈。 谢彩霞惊讶道:“沈晨曦?你果然是帅哥杀手!我服了!” 韩灵的前任男友也是帅到吐血的类型,后来那男生出国了。 温燕如心里有点儿酸涩:“恭喜你。” 沈晨曦送韩灵到宿舍楼下的时候吻了她的额头,只因她在打完了一个啤酒嗝后傻傻地说了一句:“我要是你的女朋友,我要照顾你妹妹一辈子。” 妹??妹 “怎样才能让他带我回家?”韩灵一边抽烟,一边看着狂吃牛排的小胖,他是平头小眼睛,个子并不矮,家中有银行背景,所以小胖家庭跟沈晨曦的家庭关系来往密切,两个孩子从小玩到大,要转学都是一起来。 他喜欢温燕如,站在人群中就像一朵莲花,洁白无瑕,只能远观不够,还想亵玩。 “帮我个忙。”小胖把油乎乎的嘴附在韩灵耳朵旁边唧唧歪歪。 那个下午热得有点儿诡异,温燕如和韩灵逃课去逛街,六一要到了,韩灵要给男朋友沈晨曦的妹妹买礼物,吃晚饭时约好了去登门拜访。 在玩具店出来后,韩灵突然告辞,“我要去做头发去了,你自己慢慢玩。” 女人一旦恋爱了,再好的闺蜜都变得重色轻友。 温燕如忽然有点儿遗憾,为什么自己就那么被动,不知道去争取,明明自己喜欢他的,却不能告诉他,直到他现在有女朋友了,还是自己同宿舍的,今生就此擦肩而过吗? 在街头拐角处遇见了一个男生,是小胖,好歹也是跟沈晨曦有点儿关系的,他在跟自己打招呼:“好巧啊,你也在这里。” 其实小胖已经冒着酷暑拿着望远镜坐在栏杆上等了一个多小时了,温燕如慢慢地走到车站,“不好意思,我想回去了。” “你有没有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0 章 欢的人?”小胖坐在她身边,闻着她头发散发出来的好闻的味道。 “有了。”温燕如想如果是沈晨曦坐在自己身边该多好,肩膀宽宽的,靠上去肯定很舒服。 “是谁?”小胖有点儿紧张,“我帮你参考一下。” “沈晨曦。”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大胆地就说了出来。 小胖只觉得世间事不公平,有人得到很多,有人却一无所有。 韩灵拿着礼物盒站在楼下打电话。不一会儿,沈晨曦下来了。院子很大,几只蝴蝶绕着地上的非洲雏菊飞舞,一个小女孩儿在花园里dàng秋千,想必这就是沈家的小公主沈蓉蓉了。 “蓉蓉过来!”沈晨曦笑着招呼,看着她一跳一跳地走过来。 她盯着韩灵手里的盒子。 昨天晚上她抱着自己的脖子说:“哥哥,你把你的女朋友带来给蓉蓉看好不好,我喜欢漂亮的短头发的长腿姐姐。” 小胖曾经告诉韩灵,六一儿童节的时候你可以买些礼物,顺便搞定那个小孩儿,只要沈蓉蓉喜欢你,一切都好办了。 “你好啊,小宝贝儿。”韩灵把礼物递给沈蓉蓉,在这个穿着泡泡裙的小女孩儿抬头的瞬间,她惊呆了。 这是一张怎样的脸,这是一张三十岁女人的脸,眼角布满鱼尾纹,笑起来满脸沧桑,三岁,怎么可能? 沈蓉蓉看韩灵的脸色一变,心里也明白了几分,说道:“帮我拆开,看里面是什么?” 沈晨曦拿过礼物道:“到里面去拆,现在要吃饭了。” 晚餐很丰盛,做饭的钟点工早早回去了,沈循川和简慧珍坐着,一边询问韩灵家里的情况,听说是独生女儿,简慧珍皱眉:“你什么都不会做,将来我们死了你怎么照顾蓉蓉。” 沈循川推了推她的手,示意叫她别说了。 那个怪小孩儿在拆礼物。 是一个水晶音乐盒,打开以后可以看见带着翅膀的小天使穿着天鹅裙在水晶镜面上翩翩起舞,小天使的双腿是白瓷做的,闪闪发亮,光洁无比。 沈蓉蓉用非常奇怪的眼神看了看韩灵,到房间把礼物收起来。这一眼,像一把刀子一样凌厉。 摩天轮上的狐狸 沈晨曦跟韩灵接触以后才发现原来她是这么可爱的,每天上课早餐都买好送到他的手里,宿舍的脏衣服都帮忙洗得干干净净,晒干叠好送到沈晨曦的手中。 拥抱、接吻,一起自习,一起宵夜,然后沈晨曦会送她回宿舍,在她额头上用嘴唇留下温度。 温燕如有时候在宿舍听她说她和沈晨曦谈恋爱的事情,心里充满羡慕,要是自己当时也采取主动,结果会是怎样,得到一个男人,却失去一个朋友? 他们聚会有时候也叫上谢彩霞和温燕如,吃饭的时候韩灵叫沈晨曦夹喜欢的菜给她,然后得意地冲两个姐妹笑笑,像个小孩儿炫耀自己心爱的玩具。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有的人喜欢掩藏喜悦,有的却喜欢表现出来公布于众。 那天送韩灵回宿舍前,沈晨曦说道:“明天是沈蓉蓉生日,要去游乐园玩。” 韩灵有点儿失望道:“那明天我就不过你宿舍去了。” “她说了要你一起去玩呢。”沈晨曦笑道,“想不到她对你的印象还不错,大概是因为你生得漂亮吧。” 回到宿舍,韩灵叫宿舍两个姐妹帮忙挑选明天约会的衣服,看情形沈家大小都得去,搞定了小的还得搞定老的,不容易啊。 上午十点三十分,韩灵穿着小背心和绿色牛仔短裤站在游乐场的门口,更显得双腿修长。他们也比较准时,一家四口开着车过来。 沈蓉蓉牵着沈晨曦的手,白色的公主泡泡裙,卷发向上盘起,上面戴了个小小的水钻皇冠。 说了生日快乐,却来不及买礼物,沈蓉蓉一点儿也不介意,摆摆手,老成道:“不用了啦,你来了就很好了。” 韩灵一个冷战,她说话的声音就是一个大人,难道恶灵附体?呸呸呸,肯定是恐怖片看多了。 玩了海盗船和勇敢者转盘,上上下下翻滚,韩灵快吐了,有恐高症的她在沈晨曦一家身边又不好意思吐,强忍着。 “我要姐姐陪我坐那个!”沈蓉蓉指着高入云霄的摩天轮。 韩灵咽下一口唾沫,忍住呕吐的想法,笑着蹲下道:“乖,叫哥哥陪你坐好吗? “你什么意思?”沈蓉蓉翻了一下眼皮,嘴巴撅起来。 无奈,谁生日谁最大。 看着身边的高楼大厦一点点升高,韩灵的腿开始发软,闭上眼睛,只是感觉有人在看着她。 是沈蓉蓉。 她盯着自己的腿。 “有事吗,蓉蓉?”韩灵觉得她看自己的眼光诡异。 韩灵没有想到一个小孩儿的力气会这么大,不,绝对不是一个小孩儿,完全是一个成年女人的狰狞的脸。 她的手里握着那个小皇冠的下端是锋利的簪子,直抵自己大腿动脉,沈蓉蓉歇斯底里道:“你就是凭这双腿迷惑我哥哥的对吧,你是个狐狸精,你去死!” 门栓被冲开,在空中坠落的那短短的一秒,韩灵觉得恐惧,舍不得离开这个世界。 什么也没来得及说,却已经身首异处。 韩灵的尸体高高地挂在摩天轮离地二十米的主钢架上面,下面的人乱成一团,游客纷纷逃散。她的身体断成两截,匍匐着,两条白色的长腿还在空中轻微抽动,鲜红的血从鼻孔和口腔里四下喷散着,像失控的水龙头。 有叫救护车的,有打游乐场值班经理电话的,有看着空中的尸体呕吐的。 沈循川和简慧珍看到了惊惶失措的全身是血的女儿沈蓉蓉,她的胸口大腿都受了伤,呼吸微弱。 到底发生了什么,沈晨曦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警察在一个月后结案,死者韩灵攻击伤者沈蓉蓉,韩灵在刺伤沈蓉蓉后自杀身亡。游乐场无直接责任,有间接责任,摩天轮的门锁属于可人为打开的状态。 “她为什么要杀我?”沈蓉蓉在病床上喃喃自语。 父母握着她的手安慰气若悬丝的女儿:“不怕了,没事的。” 沈晨曦带了妹妹最喜欢的凤梨草莓冰淇淋来看望,沈蓉蓉满眼泪水:“哥哥不要找女朋友了,哥哥有了女朋友就不爱蓉蓉了。” 他忽然有点儿恨这个哭哭啼啼的在病床上撒娇的妹妹,就是她毁了自己的幸福。 韩灵回来的鬼故事 谢彩霞收拾了东西搬出去住了,也算是恋爱所需。她不敢再住在702宿舍,即使韩灵的所有衣服和用品已经被她的父母全部带走,还是不敢,怕早睡了以后,韩灵忽然回来,在谢伟聪身边还好,毕竟是个男人,何况快毕业了,学校对于大四的学生管得也不算太严。 韩灵去世的消息在学校传开了,所有人都视沈晨曦为怪物,仿佛是他害死了韩灵,跟他jiāo往一定难逃厄运。除了小胖,谁也不再搭理他,拿着篮球去球场时,大家都主动解散,等他走的时候才聚拢。 702宿舍也是冷冷清清,温燕如似乎习惯了对着那两张只有床板的空床,昔日的三人行好姐妹现在变成了自己一个人,人生就是如此,聚散无常,一不小心,身边的人yīn阳相隔,永远没有再相见的机会。 温燕如也被众人隔离了一般,702住的女生被人怀疑是鬼附身,她没有男朋友,也不知道搬到哪里去,只想快点儿毕业找个工作。去食堂吃饭再也没有男生替自己排队,以前追求过自己的男孩子现在看见她就跟见了鬼似的,旁边几个宿舍的女孩儿宁愿绕到另外的楼梯下,也不愿意从自己宿舍经过,即使遇见了也是指指点点,显得她们的时间是多么的充足。 渐渐地,女生宿舍经常流传着韩灵回来的鬼故事,有人在女生浴室看见过她的背影,深夜里一边唱歌一边洗澡,还有人在洗衣房说韩灵穿着校服在洗衣服,洗出来的全是血水,更有甚者,有人在702宿舍楼下能清楚听到韩灵的说话声,有点儿嗲,有时候变得凄凉,哭哭啼啼的。 唯一跟自己走近的就是沈晨曦了,两人半夜坐着聊天,他很少说话,大部分时间都是沉默不语,喝啤酒和抽烟。 “她这个人是有点儿爱显摆,但她的死绝对不会这么简单。你知道吗?”温燕如抢过啤酒,一饮而尽,“去你妹妹生日赴约之前她还兴高采烈地跟我和彩霞姐说她以后要跟你结婚,要全心照顾你妹妹,她说你妹妹很可爱,你看到她床上堆的满满的洋娃娃没有,她喜欢小孩儿,她是个单纯的姑娘,不可能去杀害你妹妹的,你想过没有?” 沈晨曦抱着头:“别说了,我不想听。” “我说中什么了吗?你为什么逃避现实,韩灵托梦给我了。”温燕如拿起易拉罐把剩下的几滴啤酒往嘴里倒。 “她说什么了。”沈晨曦的眼睛放出光芒,摇晃着温燕如的肩膀,“她在下面过得好不好?” “她说她爱你,她说她死的时候很痛。”温燕如轻蔑地看了他一眼,站起来准备离开。 沈晨曦抱着温燕如,仿佛他出生以来从未如此痛哭过,连同张晓敏消失的那一瞬间,统统伴随着眼泪哭了出来。 温燕如的心里一软,抚摸他的头发,拍着这个男生的肩膀:“好了,不哭了。” 吻了他的嘴唇,原来并没有想象中的芬芳甜美,世间最美好的,原来是那隔着一张纸的距离。 小胖收到一条血裤子 “在吗?我们出来见个面,我想跟你谈谈韩灵的事情。”小胖从QQ上对温燕如发了信息。 “你到学校图书馆后面的第三个座椅那儿等。”温燕如回了一个信息。 翻墙过去,轻盈地落在宿舍矮墙外的柔软草地上。小胖已经到了,带着期待的眼神。 可惜,约会的这个女人是找他谈论一个已经死去一年多的女生。 “告诉我你知道的一切,当初如果不是你推波助澜,韩灵怎么会惨死!”温燕如的眼睛在路灯昏暗的光线下死死地盯着他,任何的谎言似乎在这样的眼睛下都无所遁形。 “你相信有鬼吗?”小胖的身体明显在颤抖,冬天未到,阵阵的秋风刮得落叶到处都是,呜呜的声音有点儿像有人抽泣。 “我相信,你呢?” “几天前我收到了一个包裹,是一条沾满血迹的牛仔短裤,我害怕得要死,沈晨曦也看了,证实是韩灵摔死那天穿的。”小胖说话的声音都变了,尖尖的,“听周围的很多人说你们宿舍正在闹鬼,说她经常回来跟你聊天。” “是啊,她说你可以帮我,你一定要帮我。”温燕如坚定地看着他一提到那条血裤就恐惧到变形的脸。 温燕如是在宿舍废弃的杂物箱的最底层偶然发现那本带锁的日记的,想不到韩灵藏日记的地方竟然这么小心,她不喜欢写网络日记,总觉得不安全,可这样又是否真的安全呢? 是出事前那天晚上写的。 “上帝保佑,我竟然有一个这样完美的男朋友,笑起来他就是天使,不笑,就是发呆的天使。要感谢小胖,得到那么多有用的情报。我跟晨曦在一起开心极了,虽然他似乎总是有点忧郁,可人还是非常体贴呢。我有信心能够用我的快乐驱赶他心里的忧愁。其实我知道WYR(温燕如)也喜欢他,对不起了,很多事情如果不主动争取,机会就会白白落入他人手中。我总是炫耀,我知道这会伤了她的心,可这样她就会对晨曦失去希望,可以寻找属于她的那份幸福。明天要去游乐场了,今天却开心不起来。她的妹妹实在太奇怪了,虽然打扮很可爱,可是看我的眼神却是要杀我,我该跟晨曦说还是跟燕如说,他们肯定觉得我是个疯子吧,一个三岁的小孩儿怎么可能想杀我,何况也杀不了我啊,如果真的杀了我,我想宿舍的姐妹一定会替我报仇的。呸呸呸,乌鸦嘴,坏的不灵,不灵!好了,再不睡觉明天就是国宝大熊猫了,想到我的美好明天,我今天做梦是不是都应该笑醒呢。祈祷,明天是个好天气,祝福自己!” 人在出大事前一定有预感,可怕的第六感。 血裤是买了一模一样的,那天晚上在韩灵的衣柜中是温燕如亲手选出来让她穿的,要寄出去时,老爸说你这样到底是为了什么。 “真相,我一定能找出来。”温燕如看着父亲,“反正咱们家快递公司是私人业务,你怕什么,罚你点儿钱罢了。” 小胖答应了温燕如的要求。 真??相 小胖的父母不知道儿子为什么非得要在晚上七点半搞什么商业聚会,叫了几个艳星跳脱衣舞,竟然以死相逼,没办法,不知道胖儿子哪根筋烧坏了,还非得邀请干爸干妈。这次不能带沈蓉蓉,这样的场合不适合小朋友。 “钥匙jiāo给你了,地址我已经写清楚了,你小心点儿,有事打我电话。”小胖郑重地把沈家的钥匙jiāo给温燕如。 “怎么?” “没怎么,他睡觉的时候我偷偷配的,你放心,yào量足够的,最少睡一天。放心,就沈蓉蓉在家里。” 门口保安早就被小胖打点过了,说沈晨曦新女朋友今天要来家里睡,自己有钥匙。温燕如穿过花园,打开沈家的门。 客厅静悄悄的,只有几条热带鱼悠闲地游来游去。 “你是什么人!” 温燕如猛地一回头,是个fù人,糟糕,为什么她在家里?镇定,镇定。 “哦,阿姨你好,我是沈晨曦的朋友,他给我钥匙让我帮他到房间取个重要的东西,他今天喝醉了。” “是吗?”简慧珍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正想问个究竟,忽然听见房间里的沈蓉蓉在厕所里喊:“妈妈,拿包卫生巾给我。” 三岁小孩儿的声音?卫生巾? 顺着门缝顺便一瞥,一个不到一米高的小孩儿赤身luǒ体蹲在马桶上,天,是怎样的皮肤,胸口布满脓疮,大腿褶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1 章 处布满了黑色大块霉菌。 厕所门关上了。 温燕如走进房间,却走错了房间。 是沈蓉蓉的屋子,没有漫画书,没有洋娃娃,全部是大腿的照片,女人的长腿,还有盯在墙上的各种各样颜色的长筒丝袜,有个音乐盒,白色的瓷器娃娃身体断成两截,腿被颜料画成鲜红。 她的房间,除了父母任何人都不能进来。 温燕如感觉到有人敲打了她的后脑勺,是个平底锅。 醒来的时候她躺在浴缸里,手被反绑在后腰上。 两个女人看着她。 温燕如流泪了,有点儿后悔。 简慧珍笑笑:“晨曦的手机24小时不会关机,你是偷了他的钥匙。你想要知道什么?” “韩灵是被你们害死的。” 沈蓉蓉尖叫一声:“不要提那个狐狸精,我哥不会喜欢她的,哥哥只喜欢蓉蓉一个人,一辈子都只会跟我在一起。还有你,你也想跟我抢哥哥,你的腿跟那狐狸精的一样长,一样白,我恨死你们这些人。我要锯了你的臭腿!” “因为你永远长不大是吗?”温燕如鄙视地看着她。 简慧珍手里的锯是新买的,一步一步走近:“是的,她永远长不大,十九岁了,永远不能跟你们这些正常女孩儿一样。可她只要爱他的哥哥,你们这些女人为什么就是不能放过晨曦呢?” 沈晨曦在昏昏沉沉中梦见了自己小时候偷偷出去玩,阳台上的窗户和门都没有关,等晚上爸爸妈妈回来后,妹妹沈蓉全身湿透赤luǒluǒ坐在阳台上玩,左手还拿着从冰箱里拿出来的雪糕。医生诊断的是小儿肺炎,接下来的各种各样的怪病都算在自己头上。医生说她的身高永远只有三岁,袖珍娃娃,但智力正常,三十年左右的寿命。梦见韩灵,跟自己牵手逛街,一回头,她的脸渐渐熔化了,像一根短命的蜡烛…… 锯子非常锋利,温燕如看见了自己的皮肤渗出来的血,染红了浴缸,对在站着的沈蓉蓉道:“告诉你,你的晨曦哥哥喜欢姐姐的长腿、细腰还有光洁的皮肤,特别特别地喜欢,你没有,你锯了我的腿也仍然没有,以后还有很多很多漂亮的姐姐跟我一样被你哥哥喜欢,你只是个永远长不大的妖怪,你这个自私的、心理变态的永远长不大的妖怪!你就是这个住在湖心豪宅区26栋的身上有着怪斑的腿短身矮的妖怪!你锯我的大腿啊,你他妈的……我年纪轻轻地就遇见你这样的怪胎,怪胎!韩灵就是你们杀的,垃圾!一屋子垃圾!” 沈蓉蓉扑到母亲怀里哭:“我不是妖怪……我不是怪胎……哥哥爱我……” 简慧珍安慰着,帮她擦眼泪。 温燕如躺在浴缸里,意识渐渐模糊,耳边仿佛听见锯骨头的声音。 咚地巨响一声,门被撞开了。 谢彩霞和何伟聪站在自己面前,来了,不就是在楼下嘛,这么慢。防水的手机关键时刻还是顶用。 结??束 谢彩霞在病房里帮温燕如打开窗户,一缕阳光照进来。她微笑着对温燕如道:“你的腿没事,只是有点儿疤痕。” “谢谢你们。”温燕如微笑道,“那家人呢?” “在警察局录口供,放心,他们逃不掉的,我们都是证人!” 沈晨曦觉得解脱了,这么多年的心结,总算被一个女生解开了,在登上摩天轮之前,忽然忆起当年温燕如的那一瞥,于是在坠地消逝的瞬间便再没有了任何遗憾。 一切都很安静,安静过后,世界重新变得喧嚣起来。 这样你就不会失眠了 -- 糖果有dú 好好学习,天天睡觉 我叫苗诗画,但我的生活一点儿也不诗情画意,名字就是个代号而已。楼下擦皮鞋的变态老头儿名叫刘邦,怎么也看不出皇帝相,莫非是怪胎。擦鞋的时候总是抬头色咪咪地盯着女人的大腿,然后浮想联翩她们被自己玩弄的样子。我早看出来了,所以从来都是把皮鞋往他面前一扔,丢一块钱在地上,皮鞋的边缘总是有血,劣质的、三十五块的红皮鞋,我仍然喜欢,人造革里包的是纸张壳,下雨天断然不敢穿出去。 我不爱读书,讨厌学习,我总是感觉一上课就会睡觉,老师晃动的影子,粉笔摩擦黑板的嘎嘎声,下晚自习一个人走路回家路过坟地的鬼影,模糊、颤抖、引人入睡。回家的路,很远,如果穿那红皮鞋,脚跟的皮被坚硬的边缘高高掀起,露出粉红色的ròu,一碰钻心的疼,伤口愈合时会很痒,钻心的,用手去抓,模糊的血,麻木的脚,无趣的漫无目的的日子。 而高中生的发育总是快的,除了那些男生身上飘来的雄xìng动物的胶水味,还有我的急速成熟的yù望,不爱读书,讨厌学习,高一睡到高二,高二醒来是高三。我的外号叫口水苗,因为上课我就睡,我的嘴就是趵突泉,咕嘟咕嘟,听到下课铃声我会准时醒来,一阵风吹来,闻到原始的气息,金津玉液莫轻弃。 也许因为读书时候睡得太多,工作了,经常失眠。 一个女人,失眠。如果她不是更年期或欠下一大笔债务,大多是为了感情,当然也有工作或者其他事情,然而,大多是为了感情。 我爱上他,所以我失眠。外面下雨,屋内小雨,风吹着,窗户啪嗒啪嗒响,像有人在敲门。 黑夜里,我对着蹲在墙角的黑衣男人说,你今天不要烦我,有多远滚多远。 一个人至少要干过五个行业才会决定做什么。 一个人至少要和五个异xìng睡过才会决定自己喜欢的类型是什么。 你是什么职业,你喜欢的异xìng类型是什么。 苗诗画,女,19岁,学历:高中,职业:公共汽车售票员,喜欢异xìng类型…… 售票员拿着别人的钱看风景 我的高中毕业证是在火车站领的,如果分了班我会去理科,那么夏老师会是班主任,一个具有多年教学经验的数学女老师,教过我高一和高二,她头发有点儿卷,眼神冷漠骄傲,许多年以来她一直是我的噩梦女主角,要么考试,要么上台做题目。她喜欢的学生,是数学课上对答如流自信从容的学习成绩优良的斯文男学生,她看我的时候鼻孔高傲地对着天空,如果不下雨的话,可惜她不是张爱玲小说里的希腊型小鼻子。 有一个教物理的吴尚好对我不错,我所有的科目中,物理是最好的,曾经拿过九十分的好成绩。为什么,只要念过书的都知道,一个不爱学习的女生某科目特别好的原因不外是教这科目的老师很好看之类。 学习好的男生女生卯足了劲儿分科准备考大学,眼镜片子越来越厚,知识就是力量,吃了的饭长的力气都用到学习上去了,就是好好吃饭,天天向上。大学毕业后,大部分男同学会给老板上班,为了几千甚至更多的工资出卖血汗,女人上完大学一样地为钱卖命,晚上洗干净却很少给自己喜欢的男人睡。学习不好的男生女生就在晚自习的路上你摸我我摸你,彼此都不吃亏,积累恋爱经验值。 扯得很远了,说退学的事吧,由于我既不是学习好受宠的学生,也不是学习不好变坏的学生,我生得丑,眼睛无神兼肥胖,头发像稻草稀疏,双下巴可以夹坏一只苍蝇,没有人约我变坏,我只有自己和自己玩,但我爱卫生,在玩之前一定会洗手。有一次在宿舍玩的时候,吴尚好过来了,坐在我的床沿,宿舍一个人都没有,我躺在被子里,露了个头。那个冬天的下午我一脸的虚汗,伤身体,而且没什么效果。 “下午的统考为什么不去参加?你生病了吗,诗画?”他是个中青年人,也就是三十岁的男人,擦了香水但很好闻(三年后我才知道这叫古龙水)。我不明白在乡下这样的学校为什么能请到这样的高级老师,据同桌说他是清华大学物理系的高材生,刚从德国学习回来就因为犯了什么错误被开除了有些东西,你以为是对的,并不就是对的。 “没……没什么……我不想读书了。”我结巴了,额头滚烫,是发骚不是发烧。我喜欢他,他不歧视我,我看得出来,所以我喜欢他,觉得除了他和cāo场上那些蚱蜢,全世界都在歧视我。 “你去干什么呢?”吴尚好叹息了一声,顺便帮我把被子掖了一下,无意中触摸了一下我的脚尖,十七年以来,我第一次知道什么叫来电。是有条热热的线在身上缠绕着,焚烧着,麻麻的,心脏要蹦出来。 “去打工啊,去南方,据说有个叫深圳的地方,有钱人特别多,地上还有钱捡。”我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是兴奋的光芒。 “想干什么呢?”他把打开的门关上了,也许是怕我冷。 “售票员啊,我从小就这么想,天天有车坐不用走路,风吹不着,雨打不着。” “这个职业不错。做什么都好,只要自己开心。”吴尚好在笑的时候,我更加自卑,我脑子里很乱,忽然想起男人耍酷不如有条好内裤这句话,莫名其妙。 他走的时候我哭了,他吻了我的额头,我恨我的那颗青春痘,我恨我的稻草头发,我恨我胳膊滚圆的白ròu,我恨我的消极厌世,我恨我为什么是我,我为什么不优秀一点儿,漂亮一点儿,即使如此,又如何,我辍学了。 毕业证是和几个同学一起去火车站领的,20块一个不讲价,钱是爸爸给的,他的眼中充满了失望,让我对自己更失望。 工作是爸爸找他的同学的侄女的老公介绍的,押金2000元,小巴,第一次离开家,来到陌生的城市,让我惊讶的是,原来传说中的深圳,地上没有钱捡,倒是很多乞丐,比老家还多。 司机是个沉默的男人。第一天,我晕车了,原来拿着别人的钱看风景的日子,不那么容易。 447车队的女鬼 447车队的一辆八成新的中巴是我流动的家,载员30人,车队里共70辆车,我的老板孙佟很年轻,山东人,子承父业,瘦高精明,有点儿驼背,鼻子很尖很挺,黄书上说这样的男人是极品,我看着他的鼻子幻想了很久,由于没有实践经验,想着想着就想吴尚好去了,出发前我想起他对我的好,冲动地要去找他,像言情小说里一样,扑到他的怀里,当然一定是晚上,泪眼迷朦小鹿乱撞地说吴老师我爱你,明天我就要走了,我要把我最美好最纯洁的东西留给你,然后看他感动地在我身上起伏。 是的,很多事情,本来是要做的,但如果旁边的人泼冷水就做不了。比如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那个男人的表哥说没戏了,你们恋爱只会让双方都受伤。这个女人是我的一个高中同学,她男朋友被美妙爱情烧昏了头脑,被冷水浇得理智,理智地离开,理智地悲哀地遗憾地平淡地活着。我的献身圣举也被冷水泼醒了。正在假装收拾东西,母亲一边往我的行李袋里塞腌好的咸蛋一边说:“本来还指望你读个大学的,亏得我找了吴老师打了招呼,给你补课,一学期七八百块白花了。” 啊?! 我发昏,原来,每次下课后叫我开小灶是真的补课,原来,吃饭的时候买辣辣的小鱼仔给我吃是受人之托,原来,那个下午的吻,是无奈地告别,我辍学了,他就没钱拿了。现实真残酷,但在幻想中实在没有什么好处。幻想与现实相结合,理论和实践相结合,笑着生活和哭着失眠相结合,沉默和暴虐相结合,结合不如凑合,凑合不如睡着。 我跟的车牌尾数是2113,我很喜欢,爱你一生。按理说,我这样的女孩子是不可能有爱的,但仍然喜欢幻想着有。 制服的优点就是可以掩盖一般人身上的缺点,而且耐脏,深蓝色,假如经过那片海,我就和海水融为一体,一个城市有海,即使现实,也有地方可以躲避,我能坐在海边假装自己是沙雕,待一天。 早晨到晚上,由于晕车,我的内裤都汗湿透了,脸色苍白,舌苔发黄,吐在树根下,垃圾桶已经很满了。 夏天的风吹过来,我是腐烂的。 那呕吐的声音,让路人侧目而过,蹲在地上,月亮已经高高挂,身边就是公用电话,我不敢打,在外面的人,都是报喜不报忧。眼泪掉下来,身后站着一个人,拿着一瓶矿泉水。我几乎看了他一天的后脑勺。他的工牌是781026。 今天早晨,第一次上班。 “你好,我是苗诗画,第一天跟车。”我拿着一叠零钱和一个旧皮包,是前任留下的,皮包上有指纹的痕迹。 谭善勇只回头看了我一眼,我就记住了他的脸。记得的时候记得,忘记的时候忘记,不是你们谈论的高尚的爱情,只是那样的感觉,非常的怪,我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我只是这样感觉。 他几乎一天不怎么和我说话,到哪里收多少钱,上岗前培训都背熟了,几个新入职的都和我一个宿舍,说我跟的这个车很诡异,12点总是有鬼上车,还有,前任售票员莫名其妙地疯了。听得我毛骨悚然,但还是睡得很香,在我没有喜欢上他,在喜欢他,他没有离开之前,我都是睡得很香。 他开车很快,中巴车开得像过山车。 最后一班车开得更快,还差一站就要到终点了,我胃里的呕吐物在晃dàng,像语文书里的骆驼祥子,涌到喉咙口,我使劲咽了下去。上来一个女的,长发白衣素面,眉毛淡到几乎没有,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鬼,我觉得好冷,看了看谭善勇,他回头示意我不要卖她的票。 我紧张,一动不动,抬头看谭善勇头顶的红色液晶时钟,12:00,凌晨,夏天,传说中的女鬼。 我开始怀念学校读书的日子,在父母身边的日子。马上就要吐了,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我愿时间停留 为啥女鬼都是一个形象的呢?是让人容易认吧,我从眼角偷偷地瞟了瞟她。 身上还有若有若无的香气,我大气不敢出,肯定不能卖她的票了,否则她肯定是给出一张冥币,如果我没得找,是不是就死掉? 到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2 章 女鬼几乎是飘下去的,回头对我笑,牙齿白,牙ròu红。我哇地长叫一声,开始吐。 矿泉水递给我,我感激地看了看谭善勇,漱了漱口,感觉好了很多,摇摇晃晃站起来:“谢谢你。” 他点点头:“下次中午别吃那么油腻。” “你不怕鬼啊?”我把矿泉水一饮而尽,瓶子扔在垃圾桶里,如果是篮球,就是三分。 “鬼?”谭善勇停下脚步,他也是住宿舍,走路十五分钟就到,这十五分钟,要路过五十元理发屋和面馆,还有麻辣烫摊。 “对啊,上车那个。”我觉得吐完以后很饿。 谭善勇惊讶道:“你这丫头,哪里听的谣言,第一天上班就鬼啊鬼的,那女孩儿是我们以前老车队队长的女儿,晚上帮人家卖衣服就够累的了,怎么好意思问人家要票。” 我彻底觉得饿了,世界上哪有那么多鬼,哪有那么多一见钟情,关键是,肚子的问题。 面是很大一碗,贩夫走卒都在那儿坐着吃,哧溜很大一口,劳动人民干活累了吃的东西是最香的。我舔了舔嘴唇,期待地看着谭善勇,他原来并不是如我想象中的冷漠。 在这个城市,没什么亲戚,随便抓了个人,虽然不是救命稻草,至少可以陪着吃饭。 他比我更饿,我吃两块钱一碗的面,他吃四块一碗的。 从他的抬头纹来看,我猜测他有三十八岁了。 他一定在猜测我的体重,一百三十五斤,不知道他猜中没有。 谭善勇叫我胖丫头,并让我叫他叔叔,我不乐意。 回到宿舍,一点,吃了一个小时,因为聊天喝酒了。深圳,走近一个人很容易,离开也是。但总比一个人好,一个人,总有被世界遗弃的感觉。 明天是怎样,明天再说。墙角真干净,一个扫把都没有。开始做梦,梦见自己变成玲珑剔透的女孩儿。甜美的笑,迷倒众生,收的玫瑰花,装满了白马王子的后备箱。 无聊日子如细沙 有些人的生活,是安妮宝贝的小说,昂贵奢侈浪漫的感情在男人修长的手指、青草味香水和蕾丝纯棉衬衣、光脚球鞋另外还有几百块才一点点的哈根达斯冰淇淋中漫延,这些人,多幸福,不用总是上班,吃冰淇淋喝咖啡就能过一天。 虽然我只有高中文化,但我还是迷恋她的书,努力背里面的句子,因为那些世界还有那些优秀英俊的男人都是我梦想拥有的,早晨,后花园酝酿的轻雾,阳光薄薄地透过落地窗,照着我的脸,身边的男人的睫毛很长,紧紧地抱着我,风来了,花落了,每天都能喝到一杯牛nǎi,可以无止境地看任何电视,还有五星级酒店窗口的焰火,啪啪升空然后陷入黑暗。 我很希望失恋,因为我从未谈过恋爱。我第一个喜欢的人竟然是父母用钱买来关心我的物理老师。 窗外花花世界,车内众生嘴脸。 “去哪儿?”一个星期内,我学会熟悉地报站,学会在小巴上不晕车,学会在急刹车时不再一屁股坐地上引众人哄笑,学会跟恶意逃票的人耍赖要和耍赖的人赖,要比他们更无赖。 有个人不想买票,故意说坐错车,到下一站下,那张脸我熟悉,已经上了我们车队的黑名单,看过他的照片,二十岁,邋遢糊涂的鼻子,没精打采。 宿舍那帮女孩儿都吃过他的亏,有个女孩儿还被他吃过豆腐摸过屁股,据说他是吸dú的,什么也不怕。 “我坐车还要买票吗,肥妹?”他笑得邪恶,牙齿烟黄,喉咙里喷出了许久未刷牙的恶臭,还有怪怪的香气,大概是bái fěn的余味,我想,他灰色T恤的右边肩膀上破了一个洞,没有胸毛的胸部凑我很近。我觉得他肯定是我聊天室里的一个网友,因为那个人的签名是:“砍过人,吸过粉,站在马路上接过吻,网吧网得我一身伤疤,网友网得我一无所有,网恋网得我一直失恋。”算了,我想得太多了,赶紧把这人搞定是正道。 我最讨厌别人叫我肥妹。 我做了一个动作,幅度还挺大,谭善勇赶紧打开车门让他下车了,他喊着叫着在众乘客的鄙视中尖叫大笑中消失在人海中,不知道他会不会找人报复我,我也不怕,我在这个城市一个亲戚都没有。 中午休息时,谭善勇从我碗里夹走了一块肥ròu,拍拍我的头:“丫头,以后不要抓男人那里,很痛,而且小心别人死掉。” 我在烈日下努力睁开我的眼睛,他和我并排坐着,很难得白天大家靠这么近:“他不给钱哦。” “亏就亏一点儿,xìng格不要太强,小心嫁不出去的。”谭善勇说这话的时候周围的同事笑了。 我眼睛一红,把ròu都夹到他碗里,心里只有四个字:我要减肥。 也许胖点儿的女孩儿给人的感觉都是无心计,憨厚踏实,很多同事都喜欢我,男人女人都爱和我开玩笑。谭善勇也是,他陪我吃消夜,给我讲很多事情,有趣的是那些冷笑话,比如一个人他叫哈哈,有一天他摔地上了别人就说哈哈,他摔跤了。恐怖的是开车遇鬼的事。但他从来不讲他自己的事,其实我多少知道这个男人的事,女宿舍,一般的话题除了八一八你那个来了没有,其他大部分八的都是男人,电影明星、老板孙佟最近的女朋友、每一个车队的司机都逃不过被八卦的命运。包括谭善勇,据说他以前是很发达的,落魄了才到这里当司机。 “真的有鬼吗?”我已经升级吃到三块钱一碗的哧溜面了,哧溜面是我起的名字,因为吃起来哧溜哧溜地响,我喜欢它那么便宜,喜欢累了一天后拿它当消夜。酱是碎ròu和花生混合,可惜只给一点点。我怕我问老板多要一点儿他会说三块钱你想吃多少。底气不足的人,问别人要东西,想了想,就不问了,怕被拒绝。 谭善勇笑笑:“真的想见识一下吗?你发誓不怕吗?” 我无比坚定地放下筷子,兴奋地学电视里的动作,伸出食指、中指、无名指,小指和拇指缩起来:“我发誓,我真的不怕。” 谭善勇喝完了最后一口面汤,用一种我难忘的口吻道:“你是不是很喜欢吃面酱?我看你总是先吃完它们再吃面。” 我快哭出来了,拼命点头,是的是的。 他站在老板面前,拿了一个空碗,说:“丫头很喜欢吃你家面酱,以后给她要多放点儿。” 原来,对于喜欢的东西,要勇敢地去要求,哪怕明天就要见鬼。 见鬼 第二天整整一个白天,我的精神都很好,鬼这东西,我是相信有的,你不相信是你。 今天生意特别好,星期六,虽然开了空调我还是满身的汗,八九点钟的太阳开始dú辣,乘客下去一批又上来一批,前面有jiāo警的时候我大喊一声蹲下,那些站在过道的人就集体蹲下,挺有成就感。他们都是跟我擦肩而过的、陌生的人,行色匆匆,有人上车就打电话,有人听音乐,有人看着窗外,情侣们的手会紧紧牵在一起说笑。 “你做三个QQ表情给我看啊。”那女孩儿幸福地把幸福两个字写在脸上。 那男孩儿腼腆一下,嘴巴一歪,舌头伸出来。 女孩儿拍着巴掌笑,男孩儿掏出纸巾擦汗。 男孩儿两只眼睛用力向上看着,抱着女孩儿的头道:“三个表情做完了。” 等那女孩儿睡在他怀里,我才小心翼翼过去卖票顺便说了句你们真幸福,我总是不忍心打扰在快乐中的人们,尤其这样的神仙眷侣,可我的那个男人呢,嗯,今天中午少吃ròu,晚上也不吃消夜,因为谭善勇说如果我瘦一点儿还是挺好看的。可是男人的长的什么样没见过,见见鬼也不错,我看了看谭善勇的后脑勺,我只能看见他的后脑勺。 中午我吃了一点儿青菜,ròu分给了别人,女人要减肥,毅力是巨大的,巨大的东西总是脆弱的,有人请我吃了两个冰淇淋。 晚上两点,其他三个女人都睡了,我穿好裤子、鞋子,内裤是红色,绷得屁屁上的ròu紧紧得像灌了水的气球,穿红内裤无罪,何况上面还有麦兜的图案,这是秘密,谭善勇说要这样穿才合格。 今天下班吃哧溜面的时候约好晚上两点在车站后第二棵木棉树下见,我问为什么要穿红内裤,他说让你穿自然有道理,我问为什么你就懂这些规矩,他说我老婆走的时候我很难过就研究这些,我又问你老婆走哪去了,他说被别人带走了,我叹口气说没关系再找就是。是不是受到伤害后沉溺另一种东西后人会变得不如原来那么痛苦?我望着这个比我大一倍的男人,他望着地面。我抬头望星空,星空真灿烂,月光亦无语。 气氛突然变得沉默,吃完面我们回宿舍睡觉。 慢慢地,我走到门口,起了一阵yīn风,从裆间穿过,像一个人的手抚摸,耳边响起一个声音:“要玩,就别怕天黑!” 差一点儿就尿裤子了,确切地说,有一两滴已经滴下来,热的,瞬间变凉。 缓缓回过头,原来是宿舍的朱比特在说梦话,还是方言,一般吓人的都是人,害人的也是,无辜的鬼,承担骂名。 两点,在深圳,夜生活还刚刚开始,粥棚bào满,身边穿梭的自行车后面载着浓妆艳抹赶场的小姐,卖水果的小贩拿刀切着菠萝,甜美的香气,属于所有人,他指甲缝里的污渍,无人注意,我们都要光鲜的水果,削掉烂的还可以吃,自己骗自己,那些细菌腐蚀着健康的回忆,去不掉,除非你什么都不要。 木棉树的花朵早就落尽,木棉树下站着带我去见鬼的男人,说不出的好感是因为实在没有别的人愿意理我。也算约会吗?我是这样的错觉。 谭善勇和我上了车,开车前他一巴掌拍在我的天灵盖上,我觉得我头重得像个西瓜,他说:“这件事,不要告诉别人。等下,静静坐着,在最后一个下车前不要说话。他们都不会伤害你,把他们送回目的地就可以了,明白吗?” “天天都能看见?”我摸着被拍疼的脑袋。心想要是能和鬼说话多好,至少可以知道减肥妙方或者彩票密码。 “今天是送他们回去的日子,这些鬼都是这条路上的冤魂,每隔半年都要回来看他们的家人。” “你怎么知道?” “我老婆告诉我的。” 我点点头,不再问了,好奇心杀死猫。虽然我很想问你老婆是死了吗这句。最近的确长胖了,点头的时候觉得下巴晃了两次。 看了看时间,凌晨两点三十分,换上“暂停载客”牌,我屏住呼吸,电视里演的僵尸道长说,鬼出来的时候人都要屏息才不会被鬼吃掉。我的肺要憋zhà了,谭善勇从反光镜里看着我,笑了:“你知不知道你有时候很可爱?” 我换了一口气,脸都变红了。 “不用紧张。看见什么都不要紧张,有我在。”谭善勇腾出一只手来掐了下我的脸,我泄气了,鼓鼓的腮帮瘪了下去。而窗外的人们表情依旧冷漠,某个角落有手机被抢,受伤的人蹲在地上哭泣,丢掉的东西,被找回的几率太少,手机、爱人、青春、钱包、信任,我分不清楚,车窗外的哪些是人,哪些是鬼,又或是半人半鬼,游历在生死边缘与昼夜之间。 一个男人上车,穿着粉红色的衬衣,手上的汗毛很重,他坐下,目不斜视。我松了口气,原来,鬼和人也没什么区别。 “先生,请您下车,没看见暂停载客吗?”谭善勇打开车门,那人白了我一眼,一边下车一边道:“妈的,要自己打车回去了。” 原来是个人,气死我。 谭善勇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上来了另一个,在开门的瞬间,一个老太婆,脸黑得出奇,抖动地上车,坐到最后一排,眼珠子盯着我看,那种眼神,毫无光泽。我偷偷地瞄了一下,原来她脸上是烧焦的,除了眼睛,什么也没有。我的汗顺着额头渗出来。 许多的鬼,现在的样子就是临死的样子,被烧死的? 陆续上来,一车很快坐满,有半边身子的学生模样的家伙,也有凶神恶煞却满眼含泪的漂亮女人,有fù人在喂nǎi,婴儿的头顶是空的,nǎi瓶里是黑红色的血浆,它在吃,吃又吐,然后顺着嘴角流下来。各式各样奇形怪状的内脏在空中漂浮,坐在我身边的是个男的,年纪不大,浑身完整,我松了口气,他笑着看着我,慢慢地把裤腿捞起来,两条大腿,只有白骨,上面的ròu不知去向何处。 每只鬼看我的表情都是充满艳羡的绝望,他们无比留恋地看着我。恍惚中,我突然觉得能活着是一种如此美妙的事,哪怕要担心会没人爱,会受伤,会被遗弃,会被病痛折磨,会因为分离心碎。 我感激地看了看谭善勇,他的侧面,其实挺好看,是这样一个普通的男人,良苦的用心,我终于发现,再看那些鬼,只觉得可怜,反而不觉得怕了。 上天让我遇见你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很默契。忽然觉得,有工作真的不错,哪怕是再平凡的工作,都有它的乐趣。 比如拣垃圾,就好过乞讨,拣垃圾的人可以拣到宝贝,每个垃圾都有自己的故事,每只被遗弃的小熊都曾经在主人的胸口做过美梦,还有那些揉烂的情书,收破烂的拣到存折的几率就如我嫁给白马王子的几率一样小。 卖票的乐趣,跟车的乐趣,下雨天雨水飘进来飘在脸上的乐趣,夏天太阳晒得流油,下班有时候吃三块一碗的面,有时吃五毛一块的菠萝,吃多了就微微中dú,嘴巴厚厚的,像猪八戒的姐姐,叫什么呢,但我知道猪八戒的弟弟叫什么,叫猪太郎,猪太郎说话结束的时候总是要说吭吭。 我见过鬼,所以活得坦然,每个月给家里寄钱,早上天不亮就起来,晚上天快亮才入睡,一个月休息一天,和谭善勇一样。我总觉得这样的日子,少了些什么。 休息的那天,谭善勇没有敲门叫我出车,我自然地醒了,蹬开被子,宿舍一个人都没有。太阳已经出来照耀大地,厚厚的窗帘被电扇吹动也不动,深圳的七月,没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3 章 空调的房间,电扇吹出来的是热风。我洗了凉水澡,洗澡的时候唱歌,我没那种命啊,轮也不会轮到我…… 擦身体的时候寒了一下,怎么可以唱这种没有觉悟的歌,我减肥成功后,总可以抠到一两个男人的,到时候把那些称我为肥妹的人统统气死。对了,中午吃什么,听说附近开了家自助餐,二十八块任吃,那我早上也不用吃饭了,嗯,减肥减肥,中午再吃回来。 穿好睡衣,准备睡个回笼觉,趁刚洗完澡凉快。 刚闭上眼睛,脑子里浮现了两个乘客的身影,是昨天晚上在车上的情侣,男人和女人都坐在最后一排,他们在接吻,旁若无人,当然车上也没有其他人。在黑暗中,我就这么欣赏着。女孩子的头发很长,男孩子的衬衣是白色,吻得很温柔,抚摸着她的长发。有霓虹灯的影子过去,他们那么年轻,那么相爱,陶醉在幸福里,我的眼睛都湿润了,不是嫉妒,是羡慕,那紧紧拥抱的身体和双手。 我呢? 幸福要靠自己的双手去创造,当然一只手其实也够了。 正在酝酿到最高点的时候,有人敲门,靠,白马王子都举起兵器了,扫兴啊。 开门前洗了手。 是谭善勇,站在门口:“中午去不去吃自助餐啊,丫头?” 那一瞬间,他背对着太阳,就像是他的身体在发光,哦,我的佛,你是来解救我的吗,我的佛?那么认真地看着我干什么,我如此渺小低微,你愿意俯身吻我?解脱我被魔鬼纠缠的ròu体,对吗?你的到来,哪怕重新坠入地狱,那也是我自甘堕落。 我牵住他的手,进来。 那个夏天的上午,谭善勇被我诱惑了,我只是在他耳边说,我从来没有见过真正的男人。 他在那瞬间,被我迷惑的眼神打动了,我是真的,诚恳地告诉他,我需要,是真的需要让他释放我,满足我的一切的对xìng的好奇,满足我的空虚的从未恋爱的空白,填补我的身体里那个纯洁的小洞洞。 原来,放纵的滋味如此美妙。他好像很久没有和女人睡过了,或者是我的特别紧?我还没有玩够,他就玩够了。一地白色纸巾,红色的血流得不多,但白色的液体很多,据我目测,至少有7CC之多。 “我们算正式男女朋友还是一夜情,哦,不,一日情你说。”我慌忙穿好裤子,天蓝色的,前面是猪,后面是猪尾巴。 “当然是男女朋友,你的身体真是漂亮。”他吐着烟圈看着我没有穿衣服的上身认真地说。 我的眼泪掉下来,活了十九年,第一次听人这么由衷地赞美,我做了一个很重要的决定吃完这次自助餐一定减肥! 一个上午,一件事情,一个男人,影响了我的一生。 人生下来就是为了等死 啊,我有了一个男朋友了,比我大十九岁。 是真的呢,我真想对全世界大声宣布。谭善勇对我很好,陪我逛两元店都是很耐心。慢慢地,我知道了他很多以前的事情,在一边了解他的故事的同时了解他的身体,拿着他的弟弟吹气道,魔术师来了,快快变高变大。 其实那是掩饰我在听他如何和他前妻在游艇上浪漫相遇时嫉妒的慌乱,假装不在乎,其实心里在听。不知道他为什么一定要讲给我听,是想让我学习宝贵经验,还是吸取前任教训。 “是的,我以前是开过好车住过好房子的,现在真亏待你了。”他和我并肩躺着,但我的头已经滑到他的肚子上,肌ròu很结实,躺在上面无忧无虑看白云,白云就是天花板上渗的水然后被太阳晒干的痕迹。 “那后来呢?你不是说她很喜欢你,对你很好吗?那后来为什么要分手?你为什么又要到这里来开小巴?”我翻了个身,用手轻轻挖他的肚脐。他帮我在这条街的深处租了房子,他说这样方便些,搬出来的时候朱比特拉着我的手特舍不得:“你也要经常回宿舍看我们。我欠你的三百块钱发工资会还给你的。” 我点点头,没关系,有钱就还,没钱别还了。她是给她老家的小弟jiāo学费的,没办法,反正我在这里也没亲戚。租的房子是一个月七百块,一室一厅,这是深圳的贫民窟,一到晚上十点后街角都是吸dú的,也砍死过很多人,午夜三点朝楼下看,可以看见冤鬼,顺着下水道管子往家里飘,不必管它,窗户关好,心里踏实地睡就是。但明明是顶楼隐约仍然可以听见楼上弹珠落地,麻将声声,搬桌子的嘎嘎声,婴儿的啼哭,女人的尖叫,甚至明明是一个人睡觉时也有人在耳边呼吸。海藻般的女鬼头发缠绕着脖子,一翻身,那女人对我微笑,瞳孔发绿。而这些,我觉得都是我的幻觉。失眠的人,一定是有幻觉。 “后来,她死了。”谭善勇用手拿开我的手,“苗诗画,不要总是玩它,它会生气。” “她怎么死的?”我钻进被子,露出一双眼睛。 停电了。四周突然一片漆黑。 这里经常停电。 “她被烧死了。”谭善勇在黑暗中微笑,然后拥抱我,紧紧地,冰冷的眼泪沾在我的额头,但他的眼睛是热热的湿润,我从未有如此的恐惧,我分明看见一个女人,碎片似的衣服沾在身上,焦黑的嘴唇四下绽开,里面是粉红的长ròu舌,扭曲地蜷缩在角落抽搐。 “啊!”我尖叫一声,推开谭善勇,“我看见鬼了啊!我怕啊!” 来电了,一切如常,他的眼睛是刚哭过的微肿,房间突然变亮,我不知所措,神经过敏了。最近一个人睡觉总是失眠,之前是一个黑衣男人在我床边蹲着,现在又是烧焦女人。杨医生没说这减肥yào有这么大的副作用的。 “乖,我不走了,对不起,不提也好,以后你听话就是了,减肥yào不吃了好吗?看你晚上睡得不好,你现在的样子很漂亮的。”谭善勇帮我穿好衣服。 我侧着身抖抖地抱着他,脚放在他腰上,喃喃道:“你说你以前有钱的时候的故事给我听,我没过过那样的生活呢!” 他叹息道:“都过去了,不提了,睡吧,睡吧。” 他轻轻拍打我的背,我多么希望我的身体能够完美一点儿,哪怕失眠也在所不惜,坚持,还有半瓶就吃完了,最近已经在大便里看到白色的脂肪,那些钱,不是白花的。 晚上,睡得很香甜,半夜睁开眼睛,谭善勇没有关灯。 真好,有你在我身边,我就不会失眠,这样的日子,我已经满足,会结婚吗,会有小孩吗,父母会不会接受,房子先租着,我不卖票了,借点儿父母的钱开个两元店,我看生意不错……这样,即使烦恼着,也是幸福的。 到了天气最热的时候,我们买了一个二手空调,声音响得如拖拉机,我很想拆开看里面是不是柴油动力。谭善勇朝我发了一顿脾气,一天没有理我,我又看了他冷冷的后脑勺,他发现了我的yào瓶子。道歉也没有用,成熟男人就是这样,心肠硬,别的地方该硬的时候硬。晚上原谅我了,因为我诚恳的道歉。于是做完爱出去喝糖水,宏记糖水店,车水马龙,很多人闻听这里的双皮nǎi是极品,不管身份贵贱,一百块吃到心满意足,我们点的是杨枝甘露,西柚的果ròu,nǎi白色的椰子西米露加芒果,清香软糯,我舍不得喝完,因为很贵十八块一碗,拿了一个空碗,分了一半给他。 其实他吃东西的时候挺好看的,不像我这般猪拱,他是优雅的动作,喝的时候没有一点儿声音,抬头看我:“诗画,你对我为什么这么好?” 我低头猛吃,从牙缝里挤出一颗西米露:“因为你对我好。” 你对我好,所以我对你好。我求什么,我这么胖。 进来了几个男人,带着几个女人,坐在我们旁边。好香啊,香水的味道,我侧头看了看。谭善勇准备走,我说:“你还没吃完呢。”声音有点儿大,旁边的女人穿的清凉,看我。 “勇哥,你也在这里?”一个男人走过来像发现了明星似的,“好久不见,你最近好吗?” 我敢打赌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五官精致无比,像从杂志上走下来的人儿,年龄比谭善勇小些。 他们聊着我听不懂的话题,股票、期货、融资什么的,我也听不进去,一会儿,那些男人女人都坐了过来,有个女人看着我问了句:“你亲戚吗?” “女朋友。”谭善勇道。 哄的一声,不知道谁带的头,一帮人全部笑起来了。 我不知道他们在笑我什么,我只感觉屈辱,我只是盯着我的手,手背上有五个小坑。我一定是出门前忘记梳头发了,或者忘记穿凉鞋,灰色的大拖鞋里,我的十个脚趾上涂的斑驳的大红指甲油显得那样俗气。 除了卖票,我什么都不会。 我不知道怎样回的家,很恍惚,胃里的芒果ròu在翻滚,可惜那十八块一碗的杨枝甘露了,我真是浪费。 谭善勇在一边安慰,吻着我的头发(还好刚洗不然闻到的是头油和汽油混合的馊面包味):“丫头不要介意,他们是以前的朋友而已,不要放在心上了。” 我点点头,理想藏在心里,yù望写在脸上。也许,人生下来,就是为了等死。 我爱你胜过我自己 这两个月很开心,休息的时候我们下海游泳,大梅沙是免费的海,沙滩很脏,黄昏下,我一边挖沙子玩一边对穿着蜡笔小新四角游泳裤(是我强迫送给他的生日礼物)的谭善勇说:“老大,你看这里埋了个套套。” 谭善勇赶紧抓着我的手:“好脏,去游泳去吧。” PS:我们从来不用套套。 PS又PS:他总是shè在我肚子上面。 啊,原来和大人谈恋爱,有种小孩儿的感觉,如果和小孩儿谈恋爱,是妈妈的感觉。女的,大概都喜欢前者多过后者,虽然我不是魔鬼身材,但我有魔鬼脸蛋。 游泳他是能手,姿势也标准,我会游一点儿,谭善勇为了安全起见,买了个救生圈套住了我。我笑着说:“老大,现在我就有两个游泳圈了。”他先一愣,后又笑着追我打。我跳到海里,等游到了防鲨网附近,已经没有别人,我们就这样安安静静地飘在海上,他看着我,我不好意思地看头上的月亮。我知道那眼神意味着什么,也许月光下的我,是他梦中的美人。 我知道这样很浪漫,套着游泳圈,站在海的中央,很远的地方,陌生的人们嬉戏,有儿童的尖叫。我们忘情深吻,口水好咸啊这个时候。 然后他脱下我的泳裤,我不合时宜地回头问了一句:“请问这样会不会把海水搞进去啊?” 后来发现在海里很舒服,海浪来的时候,他紧紧抱着我的后背,随着波浪的起伏进去出来,又进去又出来。一浪接一浪,高潮来的时候,突然觉得肚子被人狠狠踢了一脚,我宁愿是我的幻觉。 我一边往回游一边排出小蝌蚪,同时为那些从来都没有去过海边散步的情侣感到遗憾。 谭善勇和我一起去领工资时,他从薄薄的一叠里拿出几张塞到我手里:“奖励你最近没吃减肥yào,这是给你的奖金,要存起来,将来当老婆本。” 我摇头:“不要啦,你自己也没有多少钱。我又不买衣服。” “谁说不买衣服?”谭善勇挽着我的腰,众目睽睽之下。 我们自己车队的人大部分都是赞成我和他恋爱的,不少人还羡慕我说找到了成熟男人,我也沾沾自喜,像个老fù女一样地说:“哎呀,我家老谭,就是成熟,没办法,我口味就是这么重。” 被他听见是会笑我的。 这是我和他首次逛商场,之前都是我在夜市的摊上买东西他在旁边等。自从上次在宏记糖水店遇见他的朋友后,他有了改变,更加兴奋,甚至在做那最好的室内运动的时候永远充满了力量,随时要把我干死一样。我总是羡慕地睁开眼睛看他的大腿肌ròu,多么有力啊,还有腰,他妈的怎么就没有一点儿肥ròu呢,全长在我身上来了,还回去,还回去。 我在木头椅子上休息,一边看着那些包装袋:“你把钱都花光了,下个月不吃饭了啊?” 他牵着我的手:“放心,我买得起,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我抬头看他:“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不想乱花你的钱,我们赚钱都很辛苦,我随便穿什么衣服都无所谓的。” 他笑笑:“我们很快就会有钱了。” “你以前的朋友找你做生意吗?”我很胖,但我很敏感。 “是的,你真聪明,等下请你吃冰淇淋。” 我舔舔嘴唇,咽下口水,努力不去吃我从昨天就开始戒了的诱人雪球:“你有钱了,就不会喜欢我了吧。” 谭善勇脸色一变:“最不喜欢听你说这些。你对我没有信心,对你自己也没有对吗?” 我的眼泪掉下来,他不知道,我多么爱他,因为他满足了我对男人的好奇,因为他从来都不会嘲笑我的双下巴,反而称赞我的眼睛会说话,因为他让我知道了生病被人照顾的滋味,因为他让我知道两个人在一起是这样的快乐,因为他让我觉得我是被人需要可以给人安慰的有用的女人,不是除了卖票一无所是的女人。 我爱他,和时间无关,和地点无关,和其他人无关。没有人爱我了,除了他。但他却不知道,我在偷偷地吃减肥yào,我知道,他在心底还是希望我能够更漂亮些,王子不会和巫婆相爱,何况,我不是巫婆,我只是个卖票的。 “你哭什么呢?”谭善勇轻轻叹气,揽我入怀,“你现在这样,很好。相信我。我们马上就有钱了。” 杨医生给我的减肥yào吃完了,三个月果然瘦了二十斤。在诊所里我详细地叙述近期的身体反应,他是个斯文的年轻人,这个yào是他给我私人配的,难怪我看了瓶子都没有厂家。 “我就是有点儿晚上睡不着。”我看着他的眼镜,医生都是冷冰冰的,我像jiāo代罪行。 其实这几天以来,谭善勇到公司请假了,每天晚上很晚才回来,一趴下就睡了,而我睁眼到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4 章 明。他不和我多说太多,只说我们快有钱了,我再也不用卖票了。 杨医生笑着把很长的一根管子从我鼻子chā了进去,我很想吐,但我忍住了。他说要检查一下我的胃液分析yào物的吸收。 我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这样你就不会失眠了(上) 醒来的时候已经我躺在软塌上,胃里翻江倒海,杨医生看我醒来,给了我一杯水。 “怎样,还要继续吃吗?吸收得怎么样?”我觉得虚弱,摇摇晃晃站起来,脑袋里似乎有一根筋在跳。 他的表情很严肃,脸色不大好,看我把水喝完:“吸收得不错,带钱了吗?” 我手伸进裤袋里捏了捏钱包,手心出汗,这裤子是谭善勇上次送我的,是我成年后穿的最合体的裤子,脑子飞快地算,一瓶yào八十元,两瓶一百六,三百块伙食费,来回十块的路费,还能余下三十块,我一共五百块。 “带了,带了,够买两瓶。”冷气、吹,我逐渐清醒。 他摇摇头:“和我去一个地方。” 我站在医院门口,泪眼模糊,街上的那些人们是多么可爱,太阳快下山,下了小雨,繁华被涂成灰色,清爽的风,一盏盏灯,空气带着海洋城市的甜腥。有人冷漠,有人嘴角有笑容,有人打伞,有人找爱。 我手里拿着化验单、一大袋yào,其实我的钱不够,杨医生垫着,我说我回去取给你,他说不用了,你愿意试验我那些yào,那些数据很珍贵,就算我给你的试验费了。 化验单上那些字眼我不熟悉,但我知道很严重。 “治好又能活,要多少钱?”我离开杨医生的办公室,回头问了句。 他只是让我先吃yào控制病情,然后通知家人尽快手术,我点头,但在心里摇头。我没有那么多钱。我也不想为了那百分之几甚至更低的成活率让很多人破产,一辈子受穷。 去yào店买了很多维生素,大瓶的,蹲在树下换yào,即使死,我也不想那么早,我还有事情没有做。 换完了yào,眼泪已经满脸。 树下的那个垃圾桶里有我的病历,撕成粉碎:症状为上腹压痛结节状肿块,坚实而移动,胃窦处有压痛。腹水出现移动xìng浊音。有远处淋巴结转移时可摸到Virchow淋巴结,质硬而不能移动,xìng血栓静脉炎(Trousseau征),两腋处色素沉着。建议手术结合化疗,化疗剂用5FU、MMC、多柔比星(dariamycin,ADM)、亚硝脲类 (如CCNU,MeCCNU)和顺铂(cisplatin,DDP)、依托泊苷(足叶乙苷,VP16),以及用羟喜树碱。 是的,晚期胃癌。 不敢哭太久,因为要回去,怕他看见问究竟,路边吃馄饨一碗,偶然见紫菜丝中漂浮死苍蝇一只,拣了出来,不与店家争吵,默默付钱走人。 回去,屋内无人。他今天晚上又不会回来了,总是这样,去哪里了,不打电话,不发短信,他是好人,不会干坏事,我相信他。男人在外面赚钱,不应打搅,以后我也不会打搅。想到这里,眼泪滚滚,不争气的眼泪,咸得发苦。他不在,我就失眠,心慌,我怕鬼把我招走。 我爱上他,所以我失眠。外面下雨,屋内小雨,风吹着,窗户啪嗒啪嗒响,像有人在敲门。 黑夜里,我对着蹲在墙角的黑衣男人说,你今天不要烦我,有多远滚多远。他是死神。 苗诗画,女,19岁,学历:高中,职业:公共汽车售票员,喜欢异xìng类型:谭善勇型,来生也要喜欢这样的类型。 梦见结婚了,睡在谭善勇怀里他说都是我不好把你宠坏了,梦见减肥成功了,穿着白色长裙转得像百合,梦见我在天堂,天堂和深圳一样,我没有一个亲戚,草地里厚厚的白雪,白雪里是蓝色的花,一串一串,我去摘,我要离开,我不爱孤独的天堂,我想留在尘世,我要卖票,要呼吸城市的灰尘,要吃面,吃冰淇淋。我这么重,有翅膀也飞不起来,神,你放过我,我还是选择当烦恼的胖丫头,放过我啊。 暗夜玫瑰的清香,呼唤我。 睁开眼睛,谭善勇蹲在床前看我,慈爱的,怜惜的,粉红的玫瑰花,真的?我第一次收到玫瑰,玫瑰代表爱情,我得到了,一个男人的爱,是真的。 他瘦了,眼睛熬成血红色,还好我认识他,否则以为是鬼。怎么搞的,他减肥怎么这么快。 突然想起了即将要死,抱着他大哭,我舍不得你啊,我哭到歇斯底里。 他抱紧我:“好好,是我不对,这几天的确是忙过头,别哭了,我们吃东西去。” 他拿着纸巾帮我擦鼻涕、眼泪和口水,我不好意思地笑了。 “那你这几天去干什么了,什么时候忙完,带我去旅游好不好,我不想在这里待着了。” “好,好,好。”他把花送到我手里,“送给你道歉的,你看多漂亮。” 吃面之前,谭善勇告诉我,这几天和以前的朋友联络上了,仍然是有人愿意相信他,借钱给他弄股票东山再起,他笑着说:“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在这里吃哧溜面消夜了。” 我捏着的筷子掉在地上。 “明天,我们就辞职去看房子。”他有点儿得意道,“以后你就只给我一个人卖票了,长期饭票。” 是的,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在这里吃面条了,三块钱一碗的花生ròu酱哧溜面。午夜人声鼎沸,卖菠萝的小贩学会了主动服务,送货上门,我吃了几颗“维生素”,他问是什么,我拿瓶子给他看,谭善勇说,诗画是最乖的孩子,不减肥更漂亮。 晚上我纠缠了他很久,谭善勇说我吃的“维生素”是石灵散,我笑了,有生之前,时日无多,享乐及时,夜夜笙歌的道理我是懂的,即使我没多少文化,长得不漂亮,但我留恋我活着的每一刻。 这样你就不会失眠了(下) 新房子很好,繁华市区,我却仍然怀念我们住在出租屋的日子,我知道他的钱来得不容易,他跟我说了,全部都说了,包括他前妻的死。 “她找了新的男人,要离婚,要我的钱,要我的房子,我一怒之下烧了房子,我不知道她在里面。被关的这几年,我很后悔。”谭善勇说,“现在有你,一切满足。” 人人都有残暴毁灭之心,只要触发到。 一边坐在阳台眺望对面的山,一边倾听这个三十八岁男人的心里话,吃自己平时喜欢吃但不敢吃的食物,渐渐地,我瘦了。 我知道,我为什么瘦了。 他不知道,我多么期待能活下去。晚上,我问了个尴尬的问题:“大人,你有多少钱?” 他抱着我,吻我:“足够我们生活了。” “那是多少呢?”我滚到他的身体之上。看他的眉毛,如果你喜欢一个人,他的眉毛就特别好看。 杨医生在电话里告诉我,所有的治疗费用加起来要五十万。 如果谭善勇…… “房子的钱是朋友先借给我们的,我帮他炒一年股票,产权就归我,你放心,我去他那儿上班也不是白上的,每个月有四千多工资呢,你那么节约,足够足够了。”他摸摸我的头发,“早点儿睡吧丫头,想那么多干什么。” 嗯,我转身关灯,我怎么开口。万一手术失败,钱是不是白花了。 半夜抱着他哭,他不知道,我失眠,我怕睡着了,就起不来了。 提起结婚的事情,我摇头,我说我年纪还小。 谭善勇宽容地笑:“我等你。今天下午有朋友来家里做客,是个客户。” 我拉开窗帘打扫卫生,漫不经心道:“是女客户吗?” 我每天起得很早,房子我很喜欢,沙发很大,很舒服,在阳台上晒早晨的太阳,最近痛的时候就去沙发上打滚,他不知道因为我不想让他知道,我正常地和他在一起。 大便已经变黑,即使yào还没吃完。我在迅速恶化,我感觉到死神在我身后。 “是的。”他出门前吻我的额头,成熟男人,熟得刚刚好。穿西装比穿司机服好看很多,英俊迫人,原来,他就是我最期待的、梦寐以求的白马王子。 他一走我就哭,给家里打电话,说自己一切都好,过段时间就回去。 下午两点,女人进来了,娇小玲珑,包包很贵,香水很香,我在擦地用眼角余光看这个漂亮女子,我最近掉很多头发,拖地变成苦差,谭善勇大概刚吃完饭,和我凑近时嘴里有红酒的味道,“回来了啊。”他直接进了洗手间。 我准备去倒水给她喝,走到饮水机前弯腰。 她一边走一边环顾四周,觉得很满意地对我说:“这房子(34)很温馨,打扫得真干净,你一个小时多少钱?” 我有点儿窘,放下水杯,对刚从洗手间出来的谭善勇道:“你们谈吧,我去睡个午觉。”谭善勇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叠文件,一边介绍道:“这是我未婚妻苗诗画。”轻轻关上房间的门,睡午觉,泪水打湿枕头。他是真的爱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要带她回来谈生意,他要证明他有他的爱。我怎么办,手术?化疗?光头?然后让他一辈子照顾我为了我担心?半夜,谭善勇走到沙发上睁着眼睛的我旁边,抱我上床:“苗诗画,结婚吧,这样你就不会失眠了。”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iqugedu.com--【yuzhiyuyi】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 访问小说分享者(江南未寒)的书库,阅读更多TA分享的书籍! 地址:http://www.biqugedu.com/u?id=34307 也可以百度搜索或者访问www.biqugedu.com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