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录》 正文 第一章：庇护山下 九方世界有八个大陆，每个大陆都有自己的圣地。 故事要从西北方的艮山大陆说起。艮山大陆以山闻名，一种树遍布艮山大陆的大街小巷，深山穷谷，人们称它为黄角榕。 这种树生命力极强。茎干粗壮，树形奇特，悬根露爪，蜿蜒交错，古态盎然。枝杈密集，大枝横伸，小枝斜出虬曲，树叶茂密，叶片油绿光亮，树冠如伞，独木成荫。四季常青，仲春开花。此树向来是有沃土便生长，没有沃土便努力生根去寻找养料。这极强的生存意志被人崇拜，所以艮山大陆的人奉此树为守护神，遇到困难时总会去拜一拜。大多数人也没见它真的守护过谁，所以并不那么相信，但总有那么一份希望留在人们心里。 一条宽阔的江河从乾天最高的冰山上倾泻下来，经过坎水大陆流入艮山大陆，将艮山大陆大部分土地分割成两半，汇聚在艮山大陆的东震门处，因此艮山大陆的船运很发达，许多地方都设了码头，人们过江或去别的地方，坐船都很方便。 庇护山脚下也流过了这江河的支流，庇护山下的人把这条支流唤作渡世江。此江在庇护山和外面的世界之间竖起了一道屏障，让庇护山成为了一个偏僻且与世隔绝的地方。 庇护山脚下有一户人家的门前竖着根旗杆，杆子的上端，一块酒红色的旗子在风中招展。旗上没有写明“酒”“茶”等字样，但镇上的人都知道，林苏真家的院子，是个可供人歇脚的地方。 院子的大门时常开着，四五个猎户像进自家的门一样，毫不顾忌地走了进去。 “大嫂，还跟之前一样，来几坛好酒，切几块好肉！”说话的人生得腰圆背厚，面阔口方，一身正气，带着几分威严。他正是庇护山下猎户的头子，胡文彬，胡老大，也是保这镇子平安的人。 胡文彬祖上不是什么文化人。到他这一辈，他父亲希望他能读书识字，做一个教书先生，便求着原来的老镇长给他取了个斯文的名字。谁知他父亲走得早，胡文彬没识几个字便出来打猎，养家糊口，离教书先生的路越来越远。如今想起自己的大名总有几分伤感，好在大家都叫他胡老大。 一个衣着朴素，脸上神采奕奕的妇人一手拎着酒坛，一手端着大碗大步走了出来，“只怕是你们喝惯了，才觉得是好酒。”她把酒碗往桌子上一放，轻车熟路地从他们手中接过卸下来的葫芦，“等着，我这就去给你们切肉。” “多谢大嫂。” 几个大汉道谢过后依次坐下，他们中间最瘦弱的段启很自觉地抱起酒坛给大家倒酒。 其中一人玩笑道：“小段，你若连这酒坛子都抱不起，那可丢人了。” “程老二，你别仗着自己有些力气老欺负小段，他怎么说也与你同辈，只是生得晚了些，模样也比你俊俏许多。”说话的叫程老三，他们是双胞胎兄弟，也不知道谁先谁后，一直不服气自己叫了老三。 “他自己都没说什么，你插什么话！”程老二见调侃不下去了，赶紧又转移了话题，“听说了吗？镇上新开了家私塾。” 刚怼他的程老三又搭起了话，“诶，你说的是不是前面不远，岔路进去那里？” “没错。”程老二一脸得意，“我好奇，看过几眼，那个先生是个女的，长得挺标致，不像我们这里的乡野村妇。” 胡老大一听这话，顿时耳朵难受，怒气直冲脑门，把酒碗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摔，原本就缺了个角的碗，彻底裂开了。 “程老二，找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大哥一向最敬重长英雄家的林嫂子，又敬重先生，你这一句话贬了两个人，该打。”这兄弟两人相貌相似，性情却不同，老二好色，脾气暴躁，爱动手，老三狡猾，总在口角上占上风。 这话吓得程老二脑门儿上冒了一层虚汗，直说，“再也不敢了”。 程老三嘴上仍是不饶他，“程老二，男子汉大丈夫，被打骂两下倒也挺过去了。可我们这地方小，这话要是被风吹进了你家那口子的耳朵里，你这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话一完，几个男人哄笑起来。其中一个大汉生得比胡老大还要高大些，却是个哑巴，笑起来断断续续，声音诡异，吓得旁边觅食的小麻雀飞快的扑棱了翅膀，溜开了一点，见没什么危险又蹦跳着回来了。 林苏真端着两盘刚切的肉从厨房里出来，胳肢窝里还躺着个碗。段启赶紧走上前，接下了盘子。 那生得膀大腰圆的胡文彬像做了亏心事的孩子，结巴了起来，“大嫂，我，我赔给你。” “赔什么赔！你送给我家的肉都不止了。”林苏真好奇地问道：“你们刚刚说的那个私塾，怎么样啊？先生教得好不好？学费贵不贵？” 胡老大道：“那个私塾开门那天，我带着孩子去看了看，比隔壁那个镇子的私塾收费少，那个女先生人也不错，我就让我家妞入了学。女孩子虽说迟早要嫁人，但认两个字，会算个账也不是什么坏事。” “我呀，就是吃了不识字的亏，我得让林一早点认字。明天我就带她去看看。”正说着林一，林一那孩子就抱着一个葫芦吃力地走了过来，奶声奶气地说：“胡叔叔，你的酒葫芦。” 胡老大接过那葫芦，摸了摸林一的脑袋，林一笑着跑开了，去拿另外的几个葫芦。 “大嫂，这孩子大概才五岁，好像年纪不够。” “大哥，若是聪慧，早些识字也是没问题的。我看林一这孩子还行。”段启做猎户没几年，原先也是识得几个字的，不像那几个大汉那般迂腐。只是做猎户这一行，要动作敏捷，眼明手快，有力气。他个子倒也不矮，但在这几个大汉中实在清瘦，常被欺负，于是早早找好了靠山。胡文彬见他会识几个字，样子有些书生气，平日里对他很是照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听山私塾 林一第二趟送来葫芦，他们逗她尝了口酒，辣得林一直伸舌头，哈着气跑开了。 “大哥，她是个女娃娃，你喂她酒喝？” “大嫂家就是酿酒的！她家的娃娃不喝酒哪行？” 见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胡文彬跟妇人告辞，“大嫂，我们上山了！” “好。”那妇人将剩下的肉和馒头用纸包好，又用一块布包起来包，递给他们。又从林一手上接过送来的最后一个葫芦，一边给一边叮嘱，“路上小心，进到山里多留个心眼儿，注意安全。” “好！” “叔叔们再见！” 几个大汉走后，林一帮着林苏真收拾桌子，“一一，明天跟我去学堂看看好不好？” “好！”林一乖巧地点头应着。 段启忍不住说出了心中的顾虑，“大哥，那女先生来得实在突然，我们这小镇上何时有过这号人物，要不要去查查她的底细？我们这一上山也不知道要几天，万一要出了什么事？” “无妨，这庇护山下一穷二白，她只要不是妖怪，也不会出什么乱子！” “大哥，都说妖怪长得好看，那女先生，说不定还真是。” “程老二，你又胡说八道！是你个头啊！”程老三又呛他，“大哥说不会出乱子，就不会出乱子！闭上你的臭嘴！” 他们口中的女先生叫杨烟。 庇护镇上没有人知道她从哪里来的，也不知道她从前是做什么的。只觉得她与这里的人不同，温文尔雅，如沐春风，单从样貌上看不出她的年纪。 她刚来就买下了一个院子，挂了招牌，开办私塾：听山。她的私塾不同于大陆那些繁华地方的公立学堂。那些公立学堂学费太贵，地方又太远，这镇子上的人又都算不上富裕，有这么个私塾，自然有很多大人愿意把自己的孩子送来。 但是后来学生多了，她忙不过来，便在门口挂了个牌子：学生已满，不再接收。 这告示一挂，不管有谁带着孩子来找她，她也坚决不收，毕竟她办私塾不是为了赚钱。 林苏真第二日果真带着林一去了私塾。杨烟说林一年纪小，学不了什么东西，还是大些时候再来。原本以为这样就可以把他们打发，结果是自己低估了他们。 林苏真特别执着地想送林一去学堂，但又没有那么多钱送她去更好一点的公立学堂，于是每天带着林一去堵杨先生，天天求着她答应收下林一。 “待会杨先生一出来，你就去抱着她，求她收你进学堂。”林苏真关了门，带着林一守在学堂的门口。 “好！”林一那颗小脑袋很用力地点了点头。 杨先生把孩子们送到学堂门口，看着那些孩子们被他们的爹娘一个个的接回家里。 “娘，我，小红花！”一个小男孩把手里的小花递到一妇人的面前，那妇人摸了摸男孩的头道：“欢子真乖。” 那个被叫做“欢子”的男孩看了一眼被一只大手牵着的林一，眼里充满了好奇。 “欢子，看什么呢？跟娘回家了。” “嗯。” 看见别的人喊爹娘，林一心里也好奇，仰着头问道：“苏真，我的爹娘呢？” 论年纪，林一该叫林苏真姥姥。 林一刚会说话的时候，林苏真教林一叫她“姥姥”，但林一偏不那样叫，整天“苏真，苏真”地叫得很欢。久而久之，林苏真也就不纠正她了，就任由林一叫“苏真”，等她长大了，懂事了，自然会改口。 “他们呀，去了很远的地方。”林苏真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她的身世，毕竟孩子还太小，说了怕她多想。 “会回来的，他们想让一一过上好日子。”其实，这是林苏真自己的心愿。 “哦。”林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见门口的人越来越少，林一便跑了过去，一把抱住杨先生的一条大腿。 林一抱着杨先生青色素袍下的腿，一边摇，一边奶声奶气地说：“先生，求求你让我入学堂吧！” “先生你就收下这个孩子吧！”林苏真也跟在林一后面求着她。 “大娘，按理说，你是长辈，我该尊重你，不应该拒绝你这么多次请求。但我这里只收得下这么多个孩子，多了我也照顾不过来，我也要为孩子们负责。”杨先生实在很为难。 “再多林一这么一个，也不算多，先生你就收下吧！”林苏真仍是不死心。 “可我这牌子上都写了，学生已满，不再接收，我之前拒绝了那么多人，不能在你们这里破例，否则怎么跟别人交代。” “我不识字，不知道你这牌子上写了什么。”林苏真一脸茫然地看着那挂在门口的牌子。 “对，我也不识字，不知道你这牌子上写了什么。”林一一脸认真地看着杨烟，重复了一遍林苏真的话。 这祖孙两人真是绝了！看着一脸稚气的林一，还有林苏真眼底的那一份执着，顺便想想她们这么多天来的软磨硬泡，围追堵截，杨烟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 “好吧！林一这孩子我收下了。”杨烟捏了捏林一那白嫩嫩的脸，触感软软的，顿时心生罪恶。心想这么可爱的小女孩，自己居然拒绝了她那么多次。 林苏真拍了拍林一的肩膀，见她还死命抱着先生的腿，便提醒她道：“赶紧给先生磕头。” “嗯。”林一咧嘴笑道，眼睛也眯成了一条缝。 “林一，拜见先生。”这小娃当即跪下毕恭毕敬磕了个头。 “快起来吧！明天一早来上学，不要迟到！”杨烟蹲下身，把她扶了起来，顺便替她擦了擦额头上的灰。 “好，杨先生，明早我一定早早的就送她来。” 回到家里，林苏真跟林一吃完晚饭，便给林一擦了身子，让她上床。自己则把家里该收拾的都收拾了一遍，该擦的灶台，桌椅都擦了一遍。从前没有林一时，她也是日日如此过的，来她这里休息或者做客的人都说她这里干净，整洁。虽然来的人并不多，有些还是看不惯她，来找她不愉快的。但看见她一个人把家收拾得这样好，没有她们想象中过得落魄，反而被气着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林一入学 这大热的天，林一睡着凉席，听着外面的虫鸣，耳边又总是有吸血虫“嗡嗡”绕着，让她心烦意乱。 林苏真收拾完了，上楼，进了房间，见林一小手在那乱舞着，便问道：“一一，睡不着吗？” 林一带着哭腔说：“苏真，有吸血虫咬我，咬得我好痒！” 那声音听得林苏真心疼，赶紧找来止痒水给林一擦在她起包的地方。边擦边数，有六七个，心里悔得直“哎哟”叫疼。 “一一，快点睡，明天还要去学堂。”林苏真拿着大蒲扇给林一扇着，既解暑，又能替她赶走那些吸血虫。 “苏真，睡不着。”一一躺了一会儿，换了好几个姿势。 林苏真便想了个主意，用一条腿压住林一的双腿，不让她乱动，没想到这方法果然奏效，林一慢慢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林苏真便起床给林一做早饭，然后去叫林一起床。 “一一，起床了。”她轻轻地拍着林一的手臂。 “嗯。” 林一醒了，嘴上应着她，但身体一动不动。林苏真便把林一慢慢拉起来，林一坐起身来就像无骨的动物那样贴着林苏真。 “一一，你都是要上学的孩子了，可不能再像从前那样赖床。”林苏真一只手搂着她，一只手宠溺地轻拍着她的背。想起从前林一还不会走路的时候，她要下地干活，就总把她用布捆在背上，去哪儿都带着她，她也不哭不闹，总是迷迷糊糊的。一转眼，那个小婴儿就长这么大了。 “苏真，你这手里拿着什么？”林一睁眼，准备起床，这才注意到林苏真另一只手里捏着一块看不出形状的布。 “这是给一一做的新书包，里面还有一支笔。”那支笔，是林苏真从一块压箱底的布里拿出来的，珍藏已久，很是宝贝。这支笔，是那个人留下的。林苏真想着林一拿着这支笔写字的样子，心里很是欣慰。他的东西，总算能派上用处了，就仿佛他还没走一样。 “苏真亲手做的？”林一看着林苏真，满脸期待。 “嗯。” 林一轻轻地吻了一下林苏真的脸颊，然后道：“那我一定日日背着它，用苏真给的笔好好学习。” “一一乖。”林苏真想着，这么可爱懂事的孩子，是什么人忍心丢掉她的呢？ 林一洗漱完了，林苏真给林一扎好两个发髻，给她穿上了统一的素色幼学服，那模样很是精灵可爱。 一起吃完早饭，林苏真便送林一去了学堂。她这一路都绕在林苏真身边蹦蹦跳跳，可把她乐坏了！她年纪还小，双腿有些无力，像一只羸弱的小鸭子。她走得累了，便站在原地不动，伸手要林苏真抱。这是她来到这个世上第一次走那么久，那么长的路。 林一的挎包有些大，像一件挂在她身上的衣服。包带有些长，林苏真用绳子给她收了一截，这样她长高了把这包带放下来，这包还能用。 她们到学堂的时候还早，别的孩子都还没到，杨烟正在学堂里整理东西。 “先生早。”一看到杨烟，林一先就问了一声“早”，自然是林苏真教的。 “早。”杨烟赶紧放下手上整理的书籍，朝林苏真和林一走去。 “大娘，来这么早啊！” “杨先生也早。” 杨烟先替林一安排了座位，“来，林一坐这儿，从今以后，这就是你的位置了。”那位置在第一排，靠着窗的第二个。 “一一，你跟先生去，中午下学的时候我来接你。” 林一抱着林苏真的胳膊不肯入座，傻傻地立在那里。中午下学来接我，也就意味着我跟苏真会分开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是多久？要是我想苏真了，她不在，该怎么办？我不要跟苏真分开，一定不要！ 林苏真虽不知道林一的心思，但也看出她的不舍和害怕，她摸着林一的脑袋道：“一一乖，苏真还有事要做，不然苏真和一一都要饿肚子，一一想不想饿肚子？”听到自己要被饿肚子，林一才有了一丝动摇，摇了摇头。 “那一一就乖乖地跟着先生上课，晚一点我来接你回去。” 林一抿了抿嘴，轻轻说了一个“好”字，不凑近耳朵，根本就听不见。她极不情愿地将自己的两只小手一点一点地从林苏真的胳膊上挪了下来，直至分开。那一瞬间，她小小的心灵第一次感受到离别，离别就像那时的放手。 “杨先生，我先走了，林一就拜托你了。” “好，大娘你安心去吧！林一就交给我了。”杨烟拉过林一的手，领她入座。 林一挥了挥手，看着林苏真的背影远去。默默在心里念着，苏真，我等你来接我！ “林一，你先坐会儿，先生要整理一些课本。” “好。”林一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摆弄着她的手指。说是“坐”其实也不尽然，她的个子还太矮，两条腿吊在半空中，摇晃着。她伸长了脖子，看着窗外地大树，树上有个鸟巢，里面有鸟爸爸，鸟妈妈，还有一群小宝宝。 她为什么没有爸爸妈妈？为什么会跟苏真分开？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念书？她的小脑袋瓜里，还有很多事情想不明白。 同学们陆陆续续地走了进来。一个男孩立在林一身侧，林一也不抬头去看，依旧玩着她的手指。 那男孩立了半晌，指了指林一的位置，开口道：“我，欢子。”那意思大概是，那个座位是属于他欢子的。 林一听到身旁有人说话，循声望去。林一还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一个男孩子的样貌，只觉得他的样子让人感到亲切，就像邻家大哥哥。 “我，林一。”林一年纪小，又心不在焉，哪里知道他的意思，只当是他在跟自己打招呼，也学着他的样子说话。 欢子看到是昨日在学堂门口见到的小女孩儿，有些惊喜。 杨烟走过去，跟欢子说明了情况，让他试着照顾林一。欢子认真地点了点头，算是他的承诺。林一给欢子让了让，欢子这才坐进了里面的位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凭空现花 “孩子们，在上课之前，我要介绍一下咱们听山学堂新来的一个孩子。”杨烟走到林一身边，把她领上了学堂的讲台，在林一耳边小声地说：“来，跟大家做个自我介绍。” “我叫林一。”林一看了看学堂里的其他同学，每个人的样子都不一样，原来外面有这么多不一样的小人。 杨烟见林一有些害羞，不再开口，就替她说了两句，“她是咱们私塾里最小的一个孩子，今后大家要多多照顾她，好不好？” 孩子们用稚嫩地声音回答到，“好！” 杨烟拍了拍林一的背，示意她回到位置上。见林一入了座，林一拍了拍手，“孩子们，看先生这儿，现在开始上课。”她一个动作，一句话便收回了大多数学生的目光。 这样一来，林一便正式进入听山私塾了。 欢子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傻乐一个早上，从前他的位置旁边没有人，没有人乐意跟他玩，现在他的旁边坐了一个小妹妹。看上去是个傻傻的，很好欺负的小妹妹，他答应了先生，要好好照顾她。 私塾离林一家不算太远，一条路直走，见到岔路口直接走进去，走不了多久便能到。林苏真每天早晚都准时接送林一，久而久之，林一也记得了回家的路。 “杨先生，林一呢？”一日，林苏真在家干活去得晚了，到了听山私塾林一却不在老地方等她。 “我刚见她还在学堂门口，这会儿不见了吗？” “我去找找。” “我跟您一块儿去。”杨烟跟着林苏真满大街的找林一。 “大娘，你说那孩子会不会先回家了。”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感觉。 林苏真赶紧赶回家，杨烟也一并赶了过去。 回到林苏真的小栈，果见林一趴在桌子边上睡着了。她睡得恍恍惚惚，挂在桌子边上摇摇晃晃，眼看着就要掉下去了。林苏真看着心里有些发紧，快步走上去。就在这时，林一掉了下来。杨烟摊开手掌，一朵纯白的茶花在她手中凭空出现，她把花推向林一。那山茶花迅速生长，飘到林一跟前托住了她。 因为有了花的缓冲，林苏真才来得及扶住林一。见林一安全了，杨烟立即捏拳，茶花又凭空消失了。林苏真什么都没看见，只觉得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花香，但那香味儿一瞬间又消失了，来不及让人回味。 “苏真，你回来啦！”林一睁眼看见林苏真，便伸手要她抱。 “一一，我要去做饭，你乖乖的。”林苏真抱林一在凳子上坐好，转头对杨烟说：“杨先生，今天真是谢谢你了，帮我找林一，你要是不嫌弃，就留下来吃顿便饭吧！” “多谢大娘，我是林一的先生，这是我该做的。吃饭就不必了，学堂的灶上还温着饭菜。” “那我就不留先生了，改日再请先生吃饭。” 林一跟着林苏真把杨烟送到了家门口，挥了挥手，“先生慢走。” “好，大娘，一一留步！” 一时大意使了灵力，会不会有麻烦？杨烟摇了摇头，停止了自己的胡思乱想，这个地方这么偏僻，还有封印，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一一，以后不能一个人乱跑了。” “嗯。”林一来到厨房，看见林苏真在生火，也跑去要帮忙。 “一一，你若认得回来的路，那以后我忙的时候来不及接你，你自己回来好不好？”这镇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乡里乡亲都认识，虽然有些小偷小摸，但也不会拿一个小孩怎样。 “好。” 林苏真看林一额头上冒了一点点汗水，怕她热着，“一一，这里热，你先出去。” “不要。”林一撅着嘴，固执地摇摇头。 “那你来帮我添些柴火，像这样。” “嗯。”林苏真示范给林一看，林一立刻跟着学。 看着那蹲在地上缩作一团的小家伙，林苏真有些担心，要是她哪一天长大了，要离开这里，自己会不会舍不得？罢了，这孩子是自由的，即便是一个人，日子也是要照样过的。 时间久了，杨先生便发觉林一这小姑娘挺聪明，教她什么都学得快，虽然入学晚年纪又小但都能跟得上。 学堂里的课比较少，平日里也就学些基本的字，基本的算术，然后学学歌舞，锻炼锻炼身体。 孩子们每天中午回家吃饭，午休之后又被送来。 “杨先生。”林一见杨烟一个人坐在院里那黄角榕下发呆，背着手一走一跳的过去，轻轻叫了她一声。 她好奇地侧过身来看着林一，问道：“是林一啊，怎么还没走？” “苏真今天出门的时候跟我说，她今日要外出一趟，赶不上时间来接我，让我跟先生说一声，就在先生这里吃午饭，日后她自会来谢先生。” 杨烟见林一学着大人说话的模样，煞是可爱，语气里故作严肃地逗逗她道：“不必了，这一顿饭我还是招呼得起。” 林一也就当她请了这顿饭了，于是迫不及待地说：“那先生快去做饭吧！”。 杨烟心里笑话自己，跟个孩子装什么腔调，她又不懂，用手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道：“你倒好，想等着吃现成的吗？走，跟我一起去！” “好。” 林一跟杨烟一起走进厨房，杨烟做饭，林一帮忙看着火，两人在一起闲聊。 “林一，没想到你小小年纪还会生火。”杨烟见她做得有模有样的，很是好奇。 “嗯，是苏真教我的。”林一一脸自豪。 “为什么你要叫她苏真？难道不该叫姥姥吗？”杨烟一直觉得林一对她姥姥的称呼很是奇怪。 林一嘟着嘴，若有所思地道：“苏真让我叫她苏真。” “那，你父母呢？”杨烟的好奇心一下子泛滥了，那日去她家里也没见着个别的大人。 “他们啊，去了很远的地方。”林一看着那灶里的火苗出了神，她好像在努力回忆什么，但就是想不起来。 杨烟见林一突然呆呆的，以为惹得林一伤心了，便不再问她。 “你去玩会儿吧，饭菜做好了，我来叫你。”杨烟原本想捏捏林一的脸，但见手上有些脏，便作罢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林一被欺 一年轻妇人道：“咱们这庇护山下啊，就数孙筱筱那孩子家里最有钱。” “就是，就是。”旁边一老妇人两眼放着光，附和着。 年轻的妇人又道：“我那丈夫，是在码头上管船的，最近啊，有一条船从外地来，运一大堆东西，全都是稀罕玩意儿。有一个蒙面的女人带着佣人把这些东西全搬走了，搬去了两个镇子中间的那栋大宅子里。我听孙筱筱那孩子叫那蒙面的女人姨娘，那么大个宅子就她一个女人跟一个孩子住，真浪费。” “浪费又怎么样？他们有的是钱！” 一个旁听的大婶也凑了进来，“隔壁镇子那边不是有个学堂吗？干嘛不送去那里？那个学堂也是个老学堂了，怎么也比这边好啊！” 老妇人接着说：“对呀，按理说，他们家那么有钱，完全有条件把女儿送到外面大地方的公立学堂里面去呀！怎么跟我们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待着？” “谁知道啊，有钱人家，多少都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年轻妇人一副什么都了然于心的样子。 大婶瞄了四周，见无人注意，捂了嘴道：“听说她是个私生子。” “她那姨娘那身段还挺好看，也不见她做什么活，整天蒙着面，到底是没脸见人。”年轻妇人的话里，面部表情里，都透着浓浓的妒忌。 “算了算了，不说了，我孙子来了。” “改日再聊，我儿子也来了。”那妇人见自家儿子走了出来，也立刻打住嚼舌，去接自家儿子。那插话的大婶自然也去了。 孙筱筱从门后出来，偷偷跟着那年轻妇人。 “欢子，你别老跟林一那野孩子玩，她没爹没娘，没什么前途，你要多跟孙筱筱接触接触，说不定以后我们还能沾她的光，离开这个乡下地方！”那妇人说得眉开眼笑，仿佛自己的儿子真娶了那姑娘，带她离开了这个与世隔绝的穷地方。 “哦。”那孩子也不知道听懂没听懂，就应着。 孙筱筱一时呆住了，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走远了。她一时气闷，踹飞了脚下的石头，那石头滚了挺远，突然停下来。 “哼！谁稀罕跟他们玩！”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林一好像被那个叫孙筱筱的同窗给缠上了。林一偶尔看向孙筱筱的时候，她都是恶狠狠地回瞪着她。林一觉得，孙筱筱的四周充满了怨气。 今日舞蹈课，杨烟见林一跳得好，便给了她两个小点心作为奖励。林一乐滋滋地捧着她的小点心回家去。 “林一你给我站住！”孙筱筱看着林一那一脸无忧无虑的神情很是气愤。 听到有人大叫自己的名字，林一转头去看，“筱筱？” 孙筱筱比林一大三岁，在学堂里有许多伙伴。林一也听到那些大人嚼舌根，说孙筱筱家是镇上最富裕的人家。他们在说起她家的那些钱财时，眼里都流露出羡慕的神情，满脑子都想着那些钱财珠宝。但私底下一个个都咬牙切齿地诅咒她。林一不明白，为什么那些大人可以如此表里不一。不像苏真，从来都是说什么就是什么。 “林一，不要以为你得了两个小点心就了不起！”圆滚滚的孙筱筱瞪着她的大眼睛，用她的胳膊拦住了林一的去路。 林一微抬头用圆溜溜地眼睛回瞪着她，不说话。 “你敢瞪我？”她见林一瞪她，心里气不过。脸涨得绯红，那本就圆鼓鼓的脸好像又长了一圈。 “喂，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是哑巴！再不说话，我就揍你！”孙筱筱见林一如此无视她，心里更是气不过。 孙筱筱折了路边的一根藤，抽打起林一来，林一也不管她，一心一意地捧着手里用油纸包着的点心自顾自地走，想着要快点带回去给苏真吃。 “哼！”孙筱筱觉得无趣便停了手，把藤扔在一边，怒视着林一的背影。 林一觉得她的衣服被戳了个窟窿，那大概是孙筱筱的眼神。 “姑娘，跟我回去吧！”孙筱筱的姨娘来接她，唤她回家。那女人果真如他们所说，蒙着面，穿着修长的衣袍，身上一件饰品不少，不像这乡下地方的人。孙筱筱也想知道，她究竟什么来头。 孙筱筱，手脚并用地挣扎着，发泄着心里的委屈，哭喊道：“我不回去！你们都不是好人！我不回去！我要见我爹，我要见我爹！”明明是自己打了别人，为何自己心里这么委屈？ “姑娘，你别让我为难，我也是听你爹的吩咐。”那人嘴上说着为难，可面纱下面的脸上丝毫没有为难的神色。 “呜哇——”孙筱筱一边哭，一边跟着那人走。她不懂自己的父亲为什么要抛下她去别处，但她确实有父亲，不像林一是捡来的。这个被她叫姨娘的人，她从来没见过她真正的面目，这个姨娘对她从来不像林苏真对林一那样关怀备至。 镇上的大人都知道林一没爹没娘，是那个叫林苏真的老妇人捡来的孩子。虽然时常在背地里说些她们祖孙两人的坏话，但也不敢对她们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来。毕竟胡老大管着这个镇子，又特别照顾他们祖孙两人。 孙筱筱在心里骂着，林一成天背着她的那个破包，稀罕得像什么是的，家里那么穷，还每天都那么开心。我明明有爹，倒还不如她。凭什么！ “苏真，我回来啦！”林一回到家闻到饭香就知道林苏真在烧饭了，直接跑进了厨房。 “回来啦，快去洗脸。” “苏真，点心，你看。”林一献宝似地把点心拿出来给林苏真看。 “一一乖，一一自己吃。厨房里热，你先出去。” “苏真，我有两个小点心，我们一人一个。今天学跳舞，老师夸我跳得好，奖励我的。”林一不理会林苏真说了什么，她小心翼翼地剥开油纸，把点心举起来，努力的伸到林苏真的嘴边。 林苏真摸了摸她的头，夸道：“一一真能干，不愧是我的好一一。”她低下头来，用嘴去接林一递过来的点心，咬了两口，拿在手上道：“一一，准备吃晚饭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讨个公道 “好！我去擦桌子！”林一见林苏真吃完了点心便拿着帕子出去擦桌子。她个子够不着，便跪在凳子上擦。 吃饭的时候，林一忍不住问林苏真，“苏真，我们家有钱吗？” “一一觉得呢？”林苏真反问道。 “我们家应该很有钱吧！一一吃的穿的从来都很干净，还有这么多可口的瓜果蔬菜，还有苏真自己养的鸡鸭，还有那些鸡鸭下的蛋，还有鱼，还有，还有苏真养的鹅！”林一脑子里面瞬间出现了林苏真在山脚下圈的那块地里有的瓜果蔬菜，还有她在院里养的那些动物，她一口气全说了出来。 林苏真摸着林一的头，很是欣慰，“一一，我们家不算很有钱，但是什么都不缺，对不对？” “对！什么都不缺。”林一笑着重复着林苏真的话。 吃过晚饭，林苏真烧了热水，“一一，水准备好了，快来洗澡！” “来啦！” 林苏真帮林一褪去了衣服，让她坐在宽大的木盆里，用帕子给她搓背。 “林一！” “怎么了？”林一被林苏真突然地呼喊声吓到了。 “你后背怎么了？”林苏真看到林一的后背有一些红痕，小孩子的皮肤很是娇嫩，那红痕让林苏真触目惊心。 “是孙筱筱。”林一想了想，小声道。 “孙筱筱是谁？” “一个同学。”林一的脑海中浮现出孙筱筱那手叉腰，圆鼓鼓的样子，突然觉得有趣，傻傻地笑了笑。 “是她打了你？”林苏真一脸着急。 林一愣愣地点了点头，“嗯。” “拿什么打的？” 林一用手指抠着木盆边，“一根树枝。” “你这孩子，被人打了一声不吭，我要是没看见怎么办，这伤该怎么办？从小到大，我都没舍得打你，你怎么能让别人打你？” 林一看着林苏真的脸，仿佛能感受到她那面部表情无法完全表现出来的担心，着急，心痛还有生气。 “苏真，我只想着快点把点心完整地拿回来给你吃，所以我才没跟她打。以后我绝对不会让别人打我了。”林一轻轻地摸着林苏真的脸，“苏真你别生气，你也别难过，我保证以后不会让别人打我的。” 林苏真抓着林一的手，紧紧地将她抱住，“一一，虽然你爹娘不在身边，但是你有我。你以后遇到什么事千万要跟我说，我是不会允许别人欺负你的。还有，平日里，你想要什么，想吃什么也要告诉我。你虽然暂时没有爹娘，但别的孩子有的东西，你也有。” 林一的眼里噙着泪水，“嗯，我知道，苏真最好了！” 林苏真给林一洗了澡，给她擦了点药，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抱着林一睡了。 第二天，林苏真早早地就去学堂接林一下学，势必要找到孙筱筱，让她给林一道歉。 “一一，打你那人出来了，你就跟我说。” “好。”林一弱弱地回道。 见孙筱筱出来，林一拉了拉林苏真衣袖，指着她道：“苏真，是她。” 林苏真立刻拉了林一上前，拦住孙筱筱的去路。 “你打了我们家林一，我不说打回来，但你要给她道歉。” 虽然林苏真面善，但她是来帮林一理论的所以显得有些凶。孙筱筱见过的人，不论大人小孩多半对她面露笑颜，突然出现找她理论的林苏真把她着实吓了一跳，当即哭了起来。 孙筱筱的姨娘凑巧来接她，看见有人把孙筱筱弄哭了，便上前来询问缘由。 “筱筱，你哭什么！她们欺负你了？” 林苏真循声看去，只见一位蒙着面的，身材婀娜的女人，问道：“你是这孩子的什么人？” “我是她姨娘。”那女人的唇在面纱下轻启，语气里丝毫听不出情绪，好像这孩子跟她没多大关系。 “姨娘是吧！我们可没欺负她，她昨日拿树枝打了我孙女，她是孩子，我不计较，但她必须给我孙女道歉！” “筱筱，真的吗？” 孙筱筱做了错事，被吓得一时不敢言语。 见孙筱筱如此态度，那女人便知道是这孩子犯了错，“筱筱，给这位妹妹道歉。” 孙筱筱翘着嘴倔强地大吼道：“我不！” 那蒙着面纱的女人也不多言，转身便要离开。 “姨娘，你去哪？”孙筱筱见姨娘没有要带她走的意思，也急了。 “你若不道歉，我也没法给她们交代，所以我是万万不会带你离开的。” “我又没错！林一就是没人要的野孩子，她根本就不是她的姥姥，她是捡来的！她是没人要的野孩子！”孙筱筱一时慌了，更加口不择言起来。 我真的是捡来的？是没人要的野孩子？林一不是没怀疑过自己的身世。 “住口，看你是个孩子，才不跟你计较，没想到你这么没教养！林一哪里没人要了，她不是野孩子，她是我林苏真的亲孙女！你今天要是不道歉，就不准离开！” “筱筱。”那蒙面女人的语气有了些变化，“你再如此放肆，我就只能任由别人教训你了！” “我不要，我不要！姨娘，我们回家好不好，我们回家好不好！” 孙筱筱先是扯着那女人的衣角哭喊，见她无动于衷，又抱着她的腿哭喊。 “道歉。”蒙面的女人失去了耐心，嘴里吐出这两个字便甩开孙筱筱要离开了。 孙筱筱被林苏真拦住了去路，看着走远的姨娘一时急了，“我不是故意打她的，我不是故意打她的，我以后再也不了。”吼完她拔腿就跑。林苏真见她也算是服了软便放她去了。 那蒙面女人对追上她的孙筱筱道：“往后你自己回来，我不来接你下学了。” “不要！”孙筱筱嘴上说着不要，但是那女人哪会管她要不要。 林苏真原本以为林一会追着她问关于自己身世的问题，没想到林一只字不提，这下倒让林苏真不知所措了。林苏真想主动跟林一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那小孩说得也没错，林一确实是她捡来的，无父无母，也不知道她的生日。 但是她会保护她，抚养她成人，让她好好的生活。只要她活着一天，就会养育林一一天，不让她受别人欺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不速之客 一天，下学之后，林一往家里走，有一个衣衫破烂不堪的男人朝她趔趄地冲了过去。那人好像受了伤，并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躯体。当他要撞到林一的时候，他尽力躲了一下，但还是把林一撞倒在地。那男人穿着披风，头部遮得严严实实的，看不清样貌，着实把林一吓了一跳。缓过神之后，林一也不十分害怕，更多的是好奇。 那男人伸出手来要扶林一，林一把手递给他，被他拉扯起来。那人趁着林一拍灰的时候，偷偷地把一本书放进了林一的背包里，速度快到林一没有丝毫察觉。放完书册，他便迅速地跑掉了。 林一看着那迅速消失的黑衣人，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当下却也不多想，蹦跳着回家去了。 “苏真，今天我回来的时候被人撞了。” “被人撞了？撞哪儿了？什么人？”林苏真心里一紧，上来抱住林一，一阵查看。 “没事的，就撞的时候有点疼。”看见苏真那么紧张，林一不知所措，自责是自己害得苏真担心了。 林苏真见她没有受伤，便又继续回到桌旁择菜，“没事就好，快去把包放了，水在厨房的地上，烧开了的，自己兑点凉水，洗把脸，过会儿就吃饭了。” “好！” 林一回房间放包，之前挂在身上不觉得有何异常。一拿下来，这包的手感就不对了。她把包打开，里面有一本书，《精神录》。 林一拿在手上翻看，她并不认得那字，纳闷这书哪里来的。 “是不是之前那个撞了我的人放进来的？”她翻开看了看，里面不止有字，还有图，字大多数都不认得，那些画倒是很有意思。林一又把它收进了自己的小挎包里。 那男子并没有跑远，而是躲在一闭户的屋檐下偷偷看着林一，见她进了屋才离开。 “一切都要看造化了。”他向庇护山的方向跑去，越过了庇护碑，最后一丝霞光也跟着他隐匿进了庇护密林。 林一时常想起那个黑衣人，她觉得他不是个坏人。他扔进她包里的那本书也很有意思，她时常拿出来翻看。 一日中午，林苏真在家里给林一做饭，一男子入了院里。那男子一袭青衣，风度翩翩。他手里拿了一把扇子，在胸前微微晃着，肩上挂着一个包袱，周身也没有别的物什。不像那些猎户，风尘仆仆地来歇脚，说话粗鲁，吵得人耳朵疼。 他年纪看上去也不大，身材挺拔，面容生得清秀，文质彬彬的书生气里带着几分难以察觉的沧桑。 林一正看书册看得入神，突然感觉地上有影子，她抬起头来，见有一男子站在前面，还以为是画上的人走了出来。又定睛一看，却是真人，她立刻便将书册收进自己随身的小挎包内，从凳子上站起来，问道：“先生要喝茶？” 他将手里的扇子合了起来，在手心里轻轻拍了两下，脸上带着清风朗月般的笑容。他温柔地应声道：“嗯，你们这里能吃饭吗？”江鸣见是一小女孩招呼他，觉得很是有趣。 “有什么吃什么，可没有你挑的，不过苏真做的饭菜也没什么好挑剔的。”林一一脸认真地打量着江鸣，小镇上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这么好看的人了，尤其还是年轻的男人。 苏真？江鸣觉得这名字耳熟，听这名字，还以为是个什么年轻貌美，温润贤惠的妙人儿。 林一见这男子站在那不言不语，便又道：“别站着了，这正好是午饭时间，你要吃饭便坐下来，我去跟苏真说。” “好。” 林一跑进厨房，跟林苏真说：“苏真，外面来了一位客人要在我们这里吃午饭。” “一位客人啊？饭菜也够，那就跟我们一起吃吧！” “嗯。” “来，一一，把饭菜端出去，你招呼客人先吃，我再烧个汤就出来。” 林一嘟着嘴，摇摇头，“不要，苏真，我们等你一起吃。” “那好，你先去陪客人聊聊天，我一会儿就来。” 林一走了两趟，把饭桶和菜端上了桌，江鸣还在把玩着手上那扇子。 林一觉得这男子好看，就一直看着他。江鸣见有一束执着的，热烈的目光看着他，他也向那目光的主人看去。再这样被这小姑娘看下去，他倒先不自在了，还是说个话吧！ 江鸣微微一笑，问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林一。”林一仍是没有挪开她的眼神。 “林一？”很普通的名字，比“苏真”二字差了许多，不过这“一”字极简，意思挺多，不知她这“一”字是何意？江鸣思索着，不自觉地把他的扇子展开，放在胸前扇了两下，带了些风出来，瞬间觉得清凉了不少。 扇子上不知谁写上了两个大气，干净利落的字：长安。 林一只认得“长”字，又盯了他的扇子半晌。 江鸣见小家伙盯着她的扇面看了好一会儿，好奇地问道：“你又在看什么？” 林一答：“你那扇面上的字我认不全。” 我这扇面上就两个字，她若不认得，有可能是这个‘安’字，不过看她在这个穷乡僻壤小小年纪竟识得字，也是难得。 “这个字念‘安’。”江鸣指着扇面告诉林一。 “长安？” “没错。” “长安是你喜欢的人吗？这里面是有什么故事吗？”林一一脸好奇地看着江鸣。 江鸣轻轻刮了一下林一的鼻子道：“人不大，心思倒挺多。那你告诉我，你都进了家门了，怎么还不把你这包取下来？” “汤来啦！”正巧这时，林苏真把汤端了出来。 江鸣看竟是一普通妇人，但也没让他失望。这位妇人，身量苗条，体态匀称，样貌俊俏。她的手有些沧桑，想是干惯了活，并不是锦衣玉食之家长大的。只是她表情轻松，额间皱纹极少，想是平日里并不被琐事所累，心态极好。虽然上了些年纪，但仍是风韵犹存，瞧着还只像三十左右的女人。想是思想比较保守，平时并未多与男子交流，特别是像自己这样貌美的，初见自己时眼神里有些慌张和警惕。好在她也是有些阅历的人，下一瞬又恢复了属于她那个年纪的常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月下对话 林苏真哪里是慌张和警惕，她只是觉得这俊朗的男子好像曾经在哪里见过，只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江鸣一见到林苏真本人，也开始纳闷，这分明是该做林一姥姥的年纪，为何林一要直呼她的名字。 林苏真看着他，温柔一笑，也学了读书人的语气道：“粗茶淡饭，公子将就将就。” “如此佳肴，别处也吃不到了，多谢苏真款待！”江鸣收了折扇，放在桌子一侧。 林一见旁人抢了她的称呼，心里不舒服，嘟着嘴道：“论年纪，我苏真要是再长几岁，做你娘都够资格了。” 林苏真笑着轻唤了声，“一一。”算作责怪。 “苏真，我又没说错。”说话间林一早就坐下了，拿筷子戳了戳自己碗里的米饭。 这小孩倒也没说错，可她没意识到自己的年纪？江鸣也跟着争辩道：“论年纪，我已经可以做你父亲了，你既然叫她苏真，我为何又不可。” “也对。”林一无理反驳，泯着嘴不说话，就当默认了。 林苏真把她做的菜稍稍往江鸣那边挪，“你快吃，别理她，小孩子就爱闹。这些菜都是我自己种的，它们长得挺好，做出来的菜看着也有食欲。我不吃辣，所以不做辣菜，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我都可以，出门在外，不必那么讲究。”江鸣嘴上说得随意，心里却觉得十分感动。这小地方，竟还有生活得如此有情有趣的人，虽是一顿饭，也极其用心。 饭后，江鸣问道：“这镇上可有什么需要请人做事的地方？” 林苏真思索了一下，像这样一位文质彬彬的年轻书生，能在这镇上找什么活？ “苏真，要不我带他去杨先生那试试？” “也好，你先生她说不定有门路。”林一出门前林苏真嘱咐道：“一一，晚上早点回来。” “好。” “先生，跟我走吧！” “慢点，公子，你的折扇别忘了！”林苏真在自己的围裙上擦了擦手，拿起那折扇递给江鸣。这折扇有些熟悉的感觉。 “多谢苏真。”江鸣双手接过，向林苏真行了礼。 “公子别客气，若是一时找不到事做，就来我这儿，我们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但多添一双筷子，多置一张床还是没问题的。” “多谢苏真，若我没找到事做，一定回来。”江鸣再一次向苏真行礼，他的身体有些微微发抖，脸上神色有些凝重，再次抬起头时又恢复了那温润如玉的书生模样。 “慢走啊。” “好。”江鸣微微一笑，“请一一前面带路。” “先生客气。”林一毕恭毕敬地回礼。 江鸣跟在林一后面，见她东跑会儿，西跑会儿，一会儿走一会儿跳。小孩子还真是天真可爱，无忧无虑。可惜，这样的日子，她过不了多久了。待这庇护山的封印一除，天下又不知是何等模样，好好享受吧！ 江鸣跟着林一进了听山私塾，林一看见杨先生又坐在那院子里的黄角榕树边，便上前问好，“杨先生好！” “林一，今儿来这么早？”杨烟看了看日头，这时辰，离上课还有些时间。 “嗯，我给先生带了个人来。”林一说完便走到杨先生身后。 江鸣往前面走上几步，握着收好的折扇向杨烟行礼道：“见过姑娘。” 杨烟看着面前这男子，年纪兴许比自己稍长，书生模样，看着人畜无害，阳光温暖，但直觉告诉她这个书生不简单。 杨烟起身，回礼，接着问道：“我该怎么称呼你？” “江鸣。”江鸣也在打量着这个女先生，花信年华，优雅稳重。但她的周身气息告诉江鸣，她绝非一个普通的小镇先生。 “江先生，你来我这里所为何事？” “我初来此镇，想找份活儿做，你看可有合适的介绍给我。” “你是哪里人？来我们这小镇上做什么？”这镇子如此偏僻，几乎与世隔绝，很久没有外面的人了。至少，从她来到这小镇之后便再也没有外人来过。 “我自小孤苦一人，游历四方，早就忘了自己是哪里人了。也许是这里，也许是那里。” 杨烟思索了一下，就算这人真有什么问题，他一个人应该也出不了什么岔子，有我看着总比让他不知去向的好，“巧了，我这‘听山’私塾正好需要一位先生，看你也是个读书人，要不来我这里试试？” “如此也好。”他行礼，微微一笑。 “先说好，一个月的观察期，包吃包住。”他答应了，也不需要杨烟在多费唇舌，不过条件还是要有的。 “也好。”江鸣总给人一种明朗温润的感觉。 “那就这么定了！” 这样一来江鸣留在了听山，跟着杨烟一起教孩子。 杨烟负责教诗书，他负责教算术，两人相互监督对方的课堂。江鸣擅画，懂音韵，杨烟善歌舞。除了诗书和算术，其他几项都是孩子们自由选择想学什么。 一天课业结束，两人用完晚膳，回到各自的房间。 半晌，杨烟打开了房门，坐在院子里看着那颗黄角榕，听着蝉鸣。 江鸣从屋里走出来，也抬头望着那颗黄角榕，听着蝉声。 月光洒下来，地上的影子变得斑驳，星星密布在天空忽明忽暗，让触目所及的世界沉浸在静谧中，却又不乏味，好像能听到很古老的，纯净空灵的智者之语，指引着人的心灵，去到一个干净明亮的世界。 这样的景色真是难得一见啊！江鸣心中感叹道：若是我的眼中，永远有今日这样的星辰，该有多好？他轻轻叹了口气，声音虽弱，却入了杨烟的耳，也不知道他是无意为之，还是刻意试探。 “江先生为何叹气？” 江鸣的嘴角微微上扬，儒雅的气质里凭添了一丝邪意，却不能让人轻易察觉。他不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道：“杨姑娘深夜不睡，来这里看什么？” 杨烟道：“江先生为何到这里来？” “杨姑娘不是这儿的人吧？你又为何到这里来？”他们两人在那里打了半天的哑谜，却没有谁回答谁的问题。 “呵。”杨烟轻笑一声，几乎是用威胁地口气说道：“江先生，你来此有什么目的我管不着，但你最好别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打什么主意！别坏了我这听山私塾的声誉！” “好说，好说。”江鸣对杨烟的底细已经了解一二，自知再待下去是自找没趣，便转身回了房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学堂异象 次日书法课，杨烟在教学生们写字，江鸣也来到课堂指导学生。 林一提笔心不在焉地写了几个字，便在那里东张西望，想趁着没人注意偷偷拿出那本《精神录》的书册看上几眼。 白李汐提笔蘸了墨，正要落笔，看见纸的一角卷了起来，捏着笔的手想去抚平那角。一时反应不及，纸上留下一条黑墨的痕迹，笔也从手中脱落。 白李汐盯着那笔惊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她伸手去抓笔那笔，那支笔也甚是奇怪，笔周围隐隐绕着一层白雾，看不真切，悬在空中，任凭她去拿。 林一以为自己看花了眼，揉了揉眼睛，那笔早已被白李汐拿在手里，有模有样的写起字来，好像刚才发生的事与她全然无关。只是那纸上极其破坏整洁的一笔让林一知道她并未出现幻觉。 林一看了看周围的同学们，竟无一人注意到这样的异样。这样的场景，在那本书册上倒是有所描述。信手拈物，手过之处含苞绽放。 江鸣走到林一身边，看见林一扭着头一副心不在焉儿的样子，问道：“林一，在看什么？” “没什么。”林一摇摇头，打算隐瞒刚才看到的事情。 江鸣也没再追问，“来，让我瞧瞧你写的字如何。” 江鸣认真地看了看林一桌子上的纸，“林一”二字写得很稚嫩的，一笔一划看着也算认真，“不错，再写两个我瞧瞧。” 林一拿起笔，在纸上写了“林苏真”三个字，比写自己名字又要认真些。 “倒也还看得，只是还有许多细节要注意。”江鸣从桌子下面的横隔上新抽了一张纸出来，重新铺好在桌子上，握着林一的手，道：“我来带着你写。” 江鸣的手有些凉，指节分明，线条硬朗，不像苏真的手，有些粗糙。他周身散发着清爽的味道，在这炎炎夏日就如那清风一般。苏真若是不去炒菜做饭，不去挑粪浇园，喂鸡喂鸭的时候，身上好像没有任何味道。林一突然发现，自己从来没闻到过苏真的气味。那自己呢？有没有属于自己的气味？ 江鸣抬起左手，用扇子轻拍了一下林一的脑袋，“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爱走神？” 林一不语。 “你看，写好了。”林一定睛一看，是“林苏真”三个字，她不知要如何评价，只觉得那字一笔一划宛如竹节，透着正气傲骨，比她写的漂亮很多。 “谢谢江先生。”待那墨迹干了，林一将那纸折叠好，收进了苏真给她做的包里，包里还有那本书册，那个黑衣人偷偷放进去的。 庇护山下的镇子四面环山，入了夜，总给人一种悲壮的感觉，整个镇子里仿佛有许多生灵在呐喊。 苏真问道：“一一，怎么还不睡？” 林一脑子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怎么都睡不着。“苏真，外面的世界也跟这里一样吗？”前些日子听江先生说他游历过四方，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什么样的地方，可以长出江鸣那样美丽的男子。 “外面世界有外面世界的好，这里有这里的好。”林苏真这样说的时候，眼底泛着泪光。 林一听林苏真这样说，好奇又激动地问道：“苏真你去过外面的世界吗？” “没有。”林苏真依旧用大蒲扇给林一慢慢扇风，替她赶走那些吸血虫。 林一又想到了另一件事，“苏真，你见过一件已经发生的事情突然又”林一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想了一下又接着道：“苏真，我今天明明看见白李汐的笔快掉在地上了，但后来那支笔被定在了空中，她伸手就接住了。苏真，你说奇不奇怪？” “嗯，是有些奇怪。”林苏真手里的扇子停了一小会儿，又接着扇了起来。 “那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不知道，也许是你看花眼了呢？一一，明天还要去学堂，快睡了。” “苏真，你抱着我睡好不好？” “好。”林一背对着林苏真，林苏真从后面抱着她，虽然有点热，但让林一觉得很安心。 林苏真看着林一放在她脑袋边上的包，那个包，她很早以前就缝好了，那是用捡到林一时裹着她的那块殷红色的布做的，还配了些别的颜色的布。看她天天不离身，想来也是注定的。说不定哪天她父母找来，认出了这块布，这孩子便知道自己的生世了。 “爷爷，我今天在学堂，不小心用了精神之力。” “是吗？”那白胡子老头捋了捋胡须，若有所思。看他上了年纪，却仍是精神健硕。 “小汐，过来。”那老头唤了小女孩到自己身边。 “爷爷。” “小汐，记住爷爷的话，不管以后你的力量有多强大，都要尊重这种力量。千万不要想凌驾于这力量之上，误入歧途，害人害己。” “爷爷，小汐才不想变得有多强，小汐只想在这镇子里，跟爷爷待在一起，被爷爷保护着。不上学的时候帮爷爷照看茶馆，听爷爷说书。等爷爷以后老了，就由我照顾爷爷，保护爷爷，说书给爷爷听。” “好，好孩子。” 如果那种力量重回九方世界，当年的那一场浩劫还会不会重现？拥有强大力量的人，难道真的就逃不过自己的吗？ 天空有了点点微光，江鸣这时起床，房门还没打开，就有一片黑影溜了进来。 “我说了，别再跟着我了。”江鸣的语气一改往日的温润，透着冷意，让人不寒而栗，但那种冷又不是杀人不眨眼的冷，像是看透了世间沧桑，没有丝毫怜悯的冷。如果不是那黑影亲眼所见，亲耳所听，他很难把这个人跟“冷”这个字结合在一起。 “我可没跟着你，我是冲着天书来的。”那黑影躲在阴影里看不清动作，但那黑影的声音也很是好听。不同于江鸣的冷冽，那稍微有些稚气的声音中透着与年纪不相符的沉着冷静，猜那模样兴许是个弱冠的少年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神秘力量 “天书？你一道剑魂，要天书做什么？” “当然是拿来跟你做交易啊！” “找到了？” “没有。”那黑影又接着道：“你们的人原本已经抓到他了，但因为他们大意，让那人在半路逃跑了。” “他也不是等闲之辈。”江鸣望着门外射进来的光，那光还不够热烈，不够温暖，至少还是温暖不了他。 “我入世不久，又有封印加身，力量还没苏醒，暂时追不上他，只能隐隐捕捉到他的气息，然后追到了这里。到这里之后，他的气息弱了很多，难以寻迹，这里可能有什么强大的封印或者结界吧。”那黑影也看不出表情，只是声音里透着一丝遗憾和玩味。 “知道了。”江鸣这时打开了房门，光透了进来。 “不再聊会儿？”见江鸣走了，黑影觉得无趣，也离开了。 江鸣觉得自己胸口处隐隐作痛，身体里的黑气迅速聚集，向他的心脏侵袭而来。像无数根针，迅速地直直地扎进他的心里，让他痛不欲生却没法挣脱。江鸣吞下一颗黑色的药粒，聚灵力于手掌，一片青光渐渐泛出，手捏成拳头在自己的胸口狠狠地砸了几下，待药力发挥作用，方才觉得能喘过气来。呼出一口气，甩袖走向院外。 江鸣走进学堂，看见孩子们站起来向他行礼，叫他先生，心中的滋味说不出道不明。 “孩子们好！”他依旧在笑，那张清秀温润的面具下，藏着一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吃晚饭时，林一跟林苏真闲聊，“苏真，江鸣在听山做先生。” “江鸣是谁？” “就是那日来我们家蹭饭的那个长得很漂亮的公子，他叫江鸣。” 一张温润如玉的脸突然出现在林苏真的眼前，她心里有一个柔软的地方被触碰了，“哦，是他，既然是你的先生，改日叫他来家里坐坐。” “好！” 渐渐的，天气转凉了。好不容易出了会儿太阳，学堂里便没上课，让孩子们自己在学堂里找地方游戏。 书院里，江鸣在那颗长得还算健硕的黄角榕树下搭了个秋千，孙筱筱此刻在秋千上玩得不亦乐乎。 孙筱筱无意间瞥见林一一个人躲在院子一角的墙边的石凳下，着迷地在看什么东西。想起上次她家姥姥欺负她的事，心里有些不愉快。 林一看着书册里那个神奇的世界，有一些人用一些不同寻常的能力在画本的那个世界里做着许多不同寻常的事情。她的心中有些向往。 林一想起那日白李汐接住悬在空中的笔，心里十分肯定自己没有看花眼，也绝对不是自己幻想出来的。也许世界上真的有一种奇特力量存在，只是苏真不知道。就像这画本里画的那样，有些人可以移山聚水，有些人可以堆土起风，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如此这般。 有一片树叶掉了下来，就在林一的眼前，林一想，如果自己能够让它停在空中，那是不是就可以证明那种力量真的存在？她这样想的时候，叶子好像真的停了一小会儿，让人无法察觉的一小会儿。 “林一，怎么不跟大家一起玩？”江鸣看着林一一个人在一角发呆，关切地上前询问。 “啊！江先生好！”林一侧身一看是江鸣，赶紧行礼。 “怎么不跟大家一起去玩，一个人在这里看什么呢？”江鸣从林一手里接过那书册，翻看了一下，书封面写着潦草飘逸的三个字，精神录。 纵然江鸣心中有许多疑惑，仍是平静地和林一闲聊，“这几个字，认识吗？” “不认识。”林一乖乖答。 “不认识那你在看什么？” “看你面的小人，可有意思啦！” 江鸣又细细翻看了那册子。这是本十分普通的书册，跟那些说书人的话本无二般。里面的字不多，多是图案，讲的都是八方大陆的一些历史和传说，也不知道林一看到哪儿了。 江鸣又随意翻了翻，眼睛却不曾停留在书册的任何一页，随口又问了句，“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这些力量吗？” 林一笃定道：“相信。” 林一一脸期待地望着江鸣的眼睛，“江先生，你是不是有这些力量？” “怎么会，我可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这种力量，那都是书册里瞎写的。” “哦。”林一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一脸沮丧。 江鸣正要离开，突然转身，叫了一声，“林一。” “先生何事？”林一满脸惊讶地望着江鸣。那太阳披在江鸣的身上，给他原本素净的衣袍上披了一层柔柔的金光，如果说他不是画上走出来的人，还真让人难以置信。 “苏真姨最近怎么样？”江鸣考虑了一会儿，还是问出了口。只是这次，他按照辈分，称了个“姨”。 “苏真好着呢！她问起过先生，我跟她说你在这里做先生，她很是替你开心。哦，对了！她还让我请先生去家里坐坐。” “那你为什么不曾说起？”江鸣微微皱眉，误事的小鬼。 “我，我忘了。”林一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算了，不跟你计较。”他想了想，又问道：“你那包，都到了学堂了，怎么从来不见你放下。” 林一摸着她的包，心里被温暖填满，“这是苏真做的，到哪儿都不能离身。” 江鸣看着林一远去的背影，轻叹一声，“傻孩子。” “林一。”那个叫欢子的小男孩衣服里兜着一堆枣子，傻里傻气地朝林一跑了过来。 “欢子哥哥？” 欢子是他家的独子，被他娘宝贝得很。可他是个痴儿，不如平常人家的孩子聪慧。他如今六岁了，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明白，只能结结巴巴地拼凑出来。听他说句话比听平常孩子说句话要多费些时间，他一着急更是讲不出话来，所以别的孩子经常不带他玩，林一因为年纪比他们小，也不带她玩。所以只留下她和欢子作伴。 “林一，枣。”欢子将自己兜的枣子往林一面前一伸，这是他今日出门时他娘替他装的，原本是让他拿去跟孙筱筱分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蛇吃枣子 孙筱筱不知何时，从那秋千上下来了，走到他们面前。还不等欢子和林一反应，就将欢子衣服里兜着的枣子打落在地。 欢子正要去捡，孙筱筱毫不客气地踩了上去，气得欢子差点要哭出来。欢子的衣袖里，一条黑色的小蛇，正要似箭般冲出来。 “孙筱筱，你不要太过分了！”林一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突然瞪着孙筱筱，大吼了一声。不仅吓到了孙筱筱，还把那只故作凶恶的蛇吓了回去。 明明比自己个子小，那气场却让孙筱筱感到害怕，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发现林一身边泛着些金光，眨眼之后，那光又消失了，也许是太阳的缘故。 孙筱筱不服气地“哼”了一声，灰溜溜地走开了。欺负人，也并没有让她心情有多好，她竟一个人偷偷躲进教室哭了起来。 见威胁离开，那红色的信子彻底淹没在欢子的衣袖中。 林一和欢子一起将散落一地的枣子捡起来，像之前那样由欢子兜着。 欢子递了一个枣子给林一，自己也吃了起来。林一赶紧伸手制止了他。 “欢子哥哥，脏的，不能吃。”林一学着欢子的样子说话。 “好。”别人也学过欢子说话。欢子知道，别人学他和林一学他时的感觉不一样，怎么不一样他说不上来。只是别人学他时，那些人在笑，而林一学他时，她微微皱着眉头。 林一带着欢子来到有井的院子里，坐在井旁低矮的大石块上一边洗枣子，一边吃。 突然林一听到“嘶嘶”的声音，就像是蛇吐信子那般。 林一坐在欢子的右侧，她觉得声音是进入她左耳朵的，她往左一瞥，一条蛇正盘在欢子左手边那块空着的石头上，黑色的蛇身上像披了一层缎子，波光粼粼，闪闪发亮。欢子却对这一切毫无察觉，高兴地吃着枣子。 “欢子，你别动。”林一小声提醒他。 林一跟那条蛇对视着，心里十分害怕，默念着：不要动，不要动，请你不要伤害我们。那条蛇依旧吐着信子，却丝毫没动，仿佛它也在打量着这个小孩。 欢子见林一眼睛丝毫不眨地看着他这边，便用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见她仍是不动，也撇头去看她看的地方，是那条蛇盘在那里。 林一惊愕地看着欢子把枣子递到了蛇的信子边，心里吓个半死。 她记得有一次胡大叔他们上山打猎，抓到一条蛇。那蛇咬了胡大叔的手，害得胡大叔中了毒，还好那蛇毒不厉害。 那日胡老大处理好了伤口，喝了几坛子酒，突然酒兴大发，拔了那蛇的牙，宰了它的头，趴了皮，“要咬你爷爷我，也不看看也没有那个命！” 胡老大拎着那血淋淋地一条尸体，跟她说：“以后若是遇见了蛇，一定要冷静，找机会打它的七寸。”说完胡老大指了指手里已经被扒皮，剖肚了的蛇肉，“大概就是这个位置。” 胡老大就在她家的厨房，把那条蛇烤来吃了，还问林一要不要。这一天下来，林一被吓得不轻，嘴里喊着“不要，不要”，捂着眼睛跑开了。 林一想让欢子把手拿回来，已经来不及了。那蛇突然张开嘴，朝欢子的手咬去。既然要咬，就咬她好了。她毫不犹豫地把手伸了过去，那蛇竟绕过了她的手，一口咬在了那鸡蛋般大的枣子上。 “原来，蛇要，吃枣子？” “嗯。”欢子认真地朝林一点点头。 江鸣犹豫再三，想跟林一去趟她家，便又转回去找她。正巧看到眼前一幕。 经过这一打岔，江鸣忘了自己原本跟来的缘由。见到这一幕又无心再顾其他，便又悄悄离去。蛇吃枣子？他确实没看错。蛇怎么可能吃枣子？要驯服一条蛇也算得上容易，可要改变蛇的习性非那种能力不能。 这个庇护山究竟藏了多少秘密？ 林一见那小蛇啃枣子的样子煞是可爱，便去摸它，“小蛇。”那蛇也任由她去摸。 “这蛇千万别被胡叔叔发现了，要是被他发现了，他一定把它丢进火里烤了吃。”林一像是在自言自语。 听到要吃自己，那小蛇害怕得一哆嗦，鳞片都竖了起来。一溜烟儿地钻进了欢子的衣袖里，这次它换了个地方待着，大概是觉得欢子的胸前比较暖和。 江鸣从院子里出来，知晓杨烟在后面跟着他，他便故意放慢了脚步。杨烟果然叫住了他，“江鸣，你偷听孩子们说话是何用意？” 江鸣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你又怎知我偷听孩子们说话了？” “这个我无需向你解释。”杨烟沉思一会儿，“我警告过你，不准打我这私塾的主意，包括这些孩子们！” 江鸣理直气壮地说：“我不过是听他们说些悄悄话，又何来打主意一说？” “你！” “杨姑娘，我不会伤害孩子们，劝你不要轻举妄动，你的能力是什么你心里清楚，若要真计较起来，你未必是我的对手。” “最好如你所说，否则，哪怕我不是你的对手，也不会任你胡来。” 杨烟没有想到，他分明是那恶人，却仍是温润如泽，说着狠话，却全然没有身为恶人的戾气和。再说下去，也没有意义。 杨烟心中思量，痴儿欢子能通物性。这对庇护镇，甚至整个艮山大陆上的人来说，都不算是一件好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江鸣留宿 庇护山的新年快到了，镇子里的人都在拜黄角榕祈福。把自己的愿望写在红稠上，系在黄角榕树上，祈祷来年平平安安。或在自家门口挂灯笼，挂红绳，是一年到头最热闹的时候。 “从明天起，就放假了。等到来年再来听山学堂，祝孩子们新的一年，平安快乐！” “祝两位先生喜乐安康！” 下了学，学生们都陆陆续续回到家里，等着过新年。 “林一。”林一正要走，江鸣叫住了她。 “江先生。”林一毕恭毕敬地向江鸣行了个礼，笑道：“先生又有事？” 江鸣拿折扇在林一的脑袋上一敲，“你这小鬼。” 林一又是狡黠一笑，“先生是想去我家做客？” “猜到了，还不领我去？” 林一故作正经道：“先生请！” 林一带着江鸣进了院子，开心地嚷道：“苏真，苏真，江先生来啦！”自从她去了学堂就不能经常见到几位猎户叔叔，她好久都没见到这个家里来客人了，自然很高兴。 林苏真见江鸣来了，热情地招呼道：“江先生，快进来，快进来。” “苏真姨唤我江鸣就好，在您这儿，我不是什么先生，就是”江鸣第一次感到无措，他要怎么跟她介绍自己？ “也好，也好，林一，招呼你先生坐，我厨房还生着火。”林苏真想着厨房还生着火，一时也不细细思考他说什么，“江鸣，你看你今日来也没什么准备，就将就着吃，明日我给你做好吃的！” 林一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看出江鸣的无措，机敏地抢着帮江鸣说话，“苏真，江先生是自己人，不用对他这么客气，他巴不得来我们家蹭饭。” “怎么说话的呢？”林苏真摸了摸林一的脑袋，“江鸣，过年回家吗？” “我本是漂泊之人，向来无家可归，过年自然是不回家的。” “那就留下来吧！把这里当家，跟我们一起过年。我们这镇子虽然不大，但过年还是挺热闹的。” “好。”家？江鸣的心中升起一股暖意。 “哎呀，说着说着就忘了，灶上还生着火呢！” “苏真姨，我来帮忙。” “好。”林苏真也不假意推脱。 江鸣一早起来，天空还是灰蒙蒙的。天气较之前变得有些冷，虫鸣声少了许多。 林苏真起得比他早，已经在开始收拾家里了。 江鸣跟她打了个招呼，“苏真姨，早。” “江鸣，你起得也早！” “一向如此，习惯了。” 江鸣看到林苏真正拎着背篓准备出去，便上前去要帮忙，“苏真姨，我来背。” “不用，不用，你这衣袍这么漂亮要是弄脏了，划破了，怪可惜的。”林苏真是真觉得江鸣的衣袍好看，江鸣不觉得有什么，她倒是先在意了起来。 “苏真姨，一件衣服而已，脏了能洗，破了能补。” “那好，你便与我同去摘些菜吧！早些拿到市集上去卖了，就可以休息了。” 江鸣跟随林苏真往庇护山脚的地里走去。 林苏真关切地问道：“江鸣，昨晚睡得好吗？” “挺好。” “天气有些冷了，如果你的被子不够就跟我说，我再给你添几床。” “不用了苏真，被子够了。”他突然又改了口，想来是觉得“苏真”二字更顺口。 “那就好。”林苏真也不去纠正他该怎么称呼自己，一个称呼而已。她想了想又道：“江鸣，听说你游历四方，外面的世界怎么样了？” “苏真要是感兴趣，有空我讲给你听。”从江鸣口中说出的“苏真”二字比林一说出来的有几分别的意思。 “好。” “苏真，一一呢？” “她呀，睡得正香呢！我们摘了新鲜的菜回去，她多半就醒了。” “嗯。” 这里的景致真美，青山绿地，密林流水。虽然到了冬日，庇护山看上去还是生机勃勃。只是此地几乎没有灵力，看来那个传说是真的，这片原本风水极好的地方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给封印了。可是那封印在何处？天书又在哪里？ 江鸣心里掂量着，突见林苏真拿出了斧头往山坡上走去，一时有些心慌，顾不上其他，连忙问道：“苏真，你要干嘛去？” “砍些柴回去，多的也是可以拿去卖的。要是过些时日下了雨，家里没有柴，不能生火做饭，大家都要饿肚子了。” “苏真，我去。”江鸣追过去，从林苏真的手里拿过斧头。 “好，那就谢谢江鸣了。你看你一来，什么活都让你做了，真不好意思。”林苏真心中一惊，江鸣喊她“苏真”，可是越喊越顺口了。 “苏真，你收留我，这是我应该做的。”江鸣的声音在林苏真耳边响起，让她觉得奇妙，甚至有一些小小的激动，还有一丝疑惑。我在期待些什么？他究竟是谁？为什么来这里？ 林苏真好歹也是活了几十岁的人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个叫做江鸣的书生，不仅仅是看上去的这么简单。不过见他也没什么异常的举动，对她们祖孙两人都好，又帮忙做事，林苏真就把心中的疑虑放下了。她一向是孤傲倔强的人，一般人她不稀罕去巴结；对她不好的人，她也从来不给好脸色；对她好的人，她自然尽心尽力去照顾。 “江鸣，来，擦擦汗！”林苏真看着陪她忙了一个早晨的江鸣，觉得安心和踏实，还有一丝丝喜悦打心底里蹿出来。 江鸣放眼天边，看着霞光从东边一点一点地晕染开来，使这个镇子渐渐变得明亮。这一天，就这样开始了。 “苏真姨，林一还没起，我去叫她。” “好。” 江鸣来到林苏真和林一的房间，稍微打量了一下。他第一次进女人的房间，见林苏真的房间打扫得干净整洁，东西也摆放得整整齐齐，心里暗加赞许。他心里在想一些自己都不知道的东西，突然走了神。见床上的林一蠕动了一下才回过神来。他坐到床边，清了清嗓子，故意提高声量道：“林一，起床了！” “不要，不要！”这一喊，林一不但没有起床，反而钻进了被窝里，缩成了一团。 “你要再不起来，我就带着苏真跑了。” “不准。”林一嘴上说着不准，但也没见她有动静。 江鸣把她的被子扒开了一点，一点冷风灌了进去。 “江鸣，你这个坏蛋！我去跟苏真告你！”林一终于忍不住伸了一个脑袋出来。 “林一，你看，你那嘴翘得都能挂个夜壶了。”江鸣看她那模样可爱，便拿她说笑。 “哼！”林一从被窝里出来，披上了厚点的大衣，嘟着嘴，拿起放在枕边的包，跳下了床，跑去找林苏真。 “苏真，苏真，江鸣掀我被子。” “别江鸣，江鸣的叫，他是你先生。” 林一瞪着林苏真，又看了看后面跟来的江鸣，“苏真，你以前从来不说我的，江鸣一来你就说我，你不喜欢我了！” “一一，快别闹了，去洗把脸来吃早饭。”江鸣走上前，摸摸林一的头以示安慰。 “哦。”发觉自己的肚子也饿了，林一便不再闹腾了。 吃过早饭，江鸣和林苏真在家歇息。林一说要出去转转。知道林一认识回家的路，他们便嘱咐她不要走远了，早点回来便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成为朋友 林一一个人溜达上了街，不知不觉已经走过了听山私塾。再往前的地方她从前没去过，也不知道前面镇子是什么模样，听说前面还有一个镇子，再往外走就是码头。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真的有像画册里那样的世界吗？ 不知不觉林一就走到了孙筱筱家的宅子前。那宅子门前开阔，青石铺路。独栋的大房子，比这庇护山下任何一户人家的房子都要宽阔宏伟。只见一人蹲坐在门口埋着头，显得可怜。林一先是听到了一阵压抑着的，细细的，像一只受伤的小兽的呜咽声。慢慢地那声音放开了，哭得肆无忌惮。 “筱筱！”那圆滚滚的身形，林一是不会认错的。 “臭林一，你走开！”孙筱筱微微抬头泪眼朦胧看着来人，看是林一，顿时来了气。 “我又没招惹你，你干嘛凶我？”林一一脸倔强地质问道。 孙筱筱胡乱地在脸上抹了几把，瞪着林一凶巴巴地问，“你来我家干什么？” “这是你家？挺气派的！” “哼，那还用说！”孙筱筱的话里虽有炫耀的意思但她带着哭腔说出来竟让人觉得有几分委屈和可怜。 “你怎么一个人蹲在这里？” “要你管！” “我不管，我走了。”林一没想到自己好心关心一下，她竟然不领情。 “喂，你不准走！” “我管你也不行，走也不行，你到底想我怎样？” “我一个人在家，没人陪我，你要是留下来，我给你钱！”孙筱筱从腰间取出一枚钱币，举在林一面前。 “我不要你的钱。”林一走远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反正你家也没人，那你跟我去我家吧！我让苏真给你做好吃的！” “我不去！” “不去就算了。”林一见她不乐意便也不再多劝，她哪里知道孙筱筱还在上次被林苏真教训的阴影里没有走出来。 见林一要走了，孙筱筱不自觉地跟了上去。林一走快两步她就走快两步，林一慢慢走她也慢慢走。林一觉得好玩，迅速转过身去挠孙筱筱的胳肢窝，痒得孙筱筱一直笑，她笑够了也去挠林一。 两个孩子就这样玩在了一起，从前的那些小争执早就烟消云散了。 “苏真，我带了一个朋友来。”林一在屋里找到了林苏真，她手上拿的好像是江先生的衣袍。不过林一并没有放在心上，她现在的小脑袋瓜里，只顾得上她的朋友。 “厨房里有些点心，是今天早上刚做的，拿去跟朋友一起吃。”林苏真见是孙筱筱，也没有不乐意，虽然她欺负过林一，但她也道过谦了。见她们现在这模样，应该是和好了，她也不会再去计较。 “好。”林一一边答应着，一边拉孙筱筱去厨房。 孙筱筱刚进林苏真的家门时还是有些害怕，见林苏真对她并不凶，也就玩开了。 “林一，你家真有意思。” “当然了，我家还有许多小动物，我带你去看看？” “好。”林一领着孙筱筱参观自己的家，还有家里的那一群家禽。可是林一说只能看不能吃，孙筱筱便没了兴趣。但她见到江鸣在劈柴，一时竟看得入神。 林一拿手在孙筱筱眼前晃了晃，“怎么了？” “先生在你家？” “对呀！” “先生在劈柴？” “嗯。” “先生真好看！” “也就那样吧！”林一不以为然，江鸣来她家苏真对她的照顾都少了许多，总是跟江鸣合起伙来教训她。“筱筱，我有一个画本，你要不要看？” “要！” 林一带着孙筱筱找了个宽敞明亮的地方看她的那本《精神录》。 孙筱筱比她大些，认的字也多点儿，“林一，这个我好像在哪儿听过？” “听过？” “对！渡世镇有个茶馆，有个老爷爷在那里说书，他的话本里也有这些神奇的故事。” “真的？” “嗯，是白李汐的爷爷，他讲的故事好像跟你这画本里画的差不多，改日带你去听好了。” “好。”听说是改日，林一稍微有些不开心，但总比不去的好。渡世镇，她还从没去瞧过。 林苏真又寻了间屋子铺了床，午饭后，两个孩子便在一处午休。一觉醒来，又玩了一下午，吃过晚饭，孙筱筱不打算回去，也没人来寻她，她自然就留了下来，和林一同睡。 “林一，你说我们会不会一辈子都待在这个地方？” “不知道。”林一想了一下，又道：“苏真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你跟她的感情真好。” “当然，苏真对我可好啦！” “你难道不想找自己的爹娘吗？” “我不知道，我对他们好像不那么重要，但我对苏真很重要。” “说得也是，我对我爹来说就不重要，我娘也不知道在哪里。” “你娘去哪儿了？” “我不知道，从我记事以来，就从没见过她。” “这样啊。” 两个小女孩聊了半宿，终是熬不住睡着了。 孙筱筱在林一家待了几天，她的姨娘，那个蒙面的女人就来把她接走了。孙筱筱虽然不乐意，但还是跟她回去了，临走的时候还对林一说：“我改天再来找你玩儿！” 孙筱筱一走，林一又一个人。不过好在过不了多久就是除夕了，新年一到街上就热闹了。 “苏真，你在做什么？”林一蹦跶进房间里，看见一堆衣服铺在床上，还有一件已经成形的小衣服。 “冬天冷，江鸣在这里又没个家人，没人照顾，所以我给他做了件新衣服。” 林一瘪着嘴反驳道：“哪里没人照顾了，我们不是天天在照顾他吗？” “你呀！”林苏真停下手里的活，戳了戳林一的额头。 林一嘟了嘟嘴表示不高兴，“有我的份吗？” “当然有。” “那苏真自己呢？” “也有。” “那就做一样的款式吧，这样穿出去更像一家人。”林一拿起那件小衣服在自己身上比划着。 “好。”更像一家人？林苏真心里想的“一家人”大概与林一说的不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林一生辰 “苏真姨，天冷了，地里又没有活做，你这一大早起来要做什么？可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 “今天是林一的生辰，我去鸡舍里给她拿个鸡蛋。” “今天？”江鸣跟在林苏真身后。 “对了，一直想问苏真姨，你和林一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她姓林，你姓苏？” 林苏真笑着，“我不姓苏，我姓林，林苏真。”她从鸡舍里取了几枚鸡蛋出，那鸡咯咯叫着，像是不允许自己下的蛋被拿走，又无可奈何地低嚎。 江鸣笑了笑，“那论年纪，她应该叫你姥姥吧？” “小时候啊，有人问她叫什么名字，我只会写我的名字和‘一’字，所以就给她取名叫林一。然后林一就问我叫什么名字，我跟她说我叫林苏真，从此她就叫我苏真。” “原来如此。” “林一呀，是个可怜孩子。她不是我的亲孙女，她是我在这庇护山脚下的庇护碑那里捡到的。” “庇护碑那里捡来的？” “是。” “她知道吗？” “她应该是知道了。”苏真又道：“六年前的除夕，我把她捡起来的，孩子嘛，总要有个生辰来纪念一下，所以每年除夕这天就是她生日。” “除旧迎新，是个好日子。”江鸣笑着点点头，“苏真姨，我去打水了。” “好。” “苏真，苏真。”林一今日没人叫就起了床。床头放着苏真为她做的新袄子，她赶紧穿在了身上，又背上了她的包。 “小懒虫，今天起这么早？” 林一看到正拎着桶往院子里走的江鸣，“先生，看我的新衣服，好看吗？” “好看。” “那当然，这可是苏真亲手做的！”林一一脸自豪，“江先生，苏真呢？” “她在厨房。” “哦。” 林一急急地往厨房跑去，见苏真蹲在石头砌的灶台那捣鼓着什么。 “苏真。”林一叫了一声林苏真，走到她旁边去，也蹲下来，用手环抱着林苏真。林一看着灶里的火，傻乐，一片纸灰飘了出来，附着在了她的脸上。林一觉得脸上不舒服，用手摸了摸，把自己弄成了大花脸。 林苏真见火堆里的蛋已经熟了，便用铲子捞了出来。 “苏真，这是什么？”林一看着那黑乎乎的一团东西问道。 林苏真把外面几层被烤黑了的湿蠕蠕的纸剥开，露出一颗圆滚白净的蛋。 “这是鸡蛋，一一，今天是你生日，苏真给你烘了一个鸡蛋，祝你：平安快乐，快快长大！” “嗯！”林苏真把鸡蛋放得有些微凉了，在林一的头上滚来滚去。有些冷的冬天，鸡蛋特别温暖。林苏真把鸡蛋放在林一的手心里，“一一，你看你，脸都花了！” “哈哈。”林苏真刮了刮林一的鼻子，把林一逗得直乐。 “苏真，什么时候到你过生日呢？” “我呀，还早着呢！” “还早是什么时候？” “五月二十五。” “哦。”林一点点头，认真的记在了心里。 江鸣提着水桶进了厨房，林一捧着鸡蛋开心地叫嚷着，“江先生，一一今天过生日！” “生日快乐！”江鸣见她这副模样，也很开心。那纯净的，毫无杂念的笑容，极其感染他人。 “嗯！先生同乐！” 艮山大陆的冬天没有雪，庇护镇的冬天也没有雪。 吃过早饭之后，江鸣便自觉地去打扫，林苏真便回了一趟自己的屋子。半晌她便捧着两件衣服从房间里出来，“江鸣，给你。” “这是什么？”江鸣从林苏真手中接过他之前被树枝划破的已经缝补好了的衣服，和一件新的看着眼熟的袄子。 林一替林苏真答道：“苏真新做的袄子，冬天穿着可暖和了，款式和我身上的这件差不多。”林苏真很早以前就开始做了，只不过特意瞒着江鸣想给他惊喜，倒是林一日日都守着她做那袄子。 “是吗？谢谢。” “先生，你耳朵有点红了？是冻的吗？快把苏真做的袄子穿上，顺便看看合不合身，不合身的话苏真还能给你改改。” “你懂的还真不少。”这个机灵鬼。 “当然。” 江鸣拿着林苏真给他的袄子，心里觉得暖和。这种暖是他从前不曾体会过的，所以觉得有些别扭，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对这件袄子，或者对做这件袄子的人的喜爱和感激。 江鸣将那袄子穿在身上，虽然没有量过尺寸，竟意外的合身。 江鸣看了看这个院子，觉得也应该装扮装扮，才有些除旧迎新的气氛。 “一一，你家有红纸和笔墨吗？” “笔墨我有，红纸我得问问苏真。”林一走了两步，才想起问江鸣要红纸做什么？ 江鸣说：“写春联。” “太好啦！我们家终于有春联了！”一眨眼，林一找到了正在收拾房间的林苏真，“苏真，我们家有红纸吗？有红纸吗？” “红纸？做什么使？” “江先生要写春联。” “家里没有红纸，改日去市集上买吧。” “哦。”林一转转眼睛，“苏真，几位叔叔今日会来吗？咱们家的酒还有吗？” “会来，酒还有。” 林一又在院子里找到了江鸣，“先生，你没来之前我们家都没有春联的。苏真不会写字，我年纪又小，要不是之前听先生们说起，根本不知道有贴春联这回事。所以家里没有红纸，不过苏真说改日去市集上买。” “好。” 时过中午，几个猎户带着些新打的猎物和一些腊肉来林苏真的院子里吃酒。 猎户们第一次见江鸣，这些乡野村夫初见这等温文儒雅的人，羡慕中又有几分嫉妒。 起初二程说起话来有些酸，处处见锋。但见江鸣十分君子，也不生气。几个男人喝过几巡酒，十分痛快，便称兄道弟起来。 “江先生好酒量！” “胡大哥也是豪气干云。” “你看，我们几个大老粗，人家读书人，说话就是不一样！听起来特别入耳！” “改明儿，我也多读几本书，文绉绉地讲话，看你们受得了受不了。”段启在一旁不服气地嘀咕。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听见程老三质问，他又不敢说了。 “这位兄弟，还没请教姓名。”江鸣注意那哑巴许久了，坐下的这段时间只喝过几碗酒，跟着笑了几声，没见他说过几句话。 胡老大替哑巴解释道：“江先生，他是个哑巴，不会说话，也不知姓名，我们平时就叫他哑巴。” 哑巴？ 江鸣若无其事地又跟他们喝起酒来。心中开始计较，总觉得这哑巴有不寻常之处，但又察觉不出有何问题。 一碗酒干完，胡文彬十分有兴致，“我看有的人家会将酒埋在那黄角榕树下，由树神护着，时时亲近神灵。待儿女长大成人，便拿出来，敬谢神树，然后喝下，保一生平安富贵。” 段启接过话，“没错，大嫂酿的酒这样好喝，若是经历岁月，酒定会更加香醇，那树神肯定十分欢喜，定会保佑我们林一的！” “好！就这么着！” 几个人说干就干，在林苏真的院子里的黄角榕树下挖了一个坑，埋了五坛子酒进去。酒埋好了，土填实了，胡文彬拎过林一，让她跪在埋酒的地方朝着树磕了三个头。 胡文彬道：“江先生，给这酒取个名字吧！” “就叫苏真酒吧！”林一和江鸣异口同声。 “好！就叫苏真酒！” “叫这名字，太适合不过了！” 见太阳快下上了，几个猎户道了别，各自回了家，哑巴和段启跟着胡老大去了。 胡文彬皱着眉，疑惑道：“那江鸣好像一个人。” “像谁？” “不可能，不可能是他。” 见胡文彬不细说，段启也不刨根问底，“大哥，世上人如此多，像个几分也是有可能的。” “说得在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神秘人 新年这些天渡世镇里有集会，家家户户会把自己做的东西拿出来，摆在街道两旁搭的摊位上。可以是食物，千层糕，发糕，各种点心，也可以是小摆件，花灯，灯笼或者一些稀奇的杂货。在渡世镇的集会上人们以物换物，拿出自己的东西去换想要的东西，摆摊的人可以接受也可以不接收受，遇见投缘的也送，买卖很随性。 从前林一年纪小，林苏真不带她去集会，现在她长大一些了，又多一个人照看她，便也带她去看看新鲜。毕竟市集上人多眼杂，难免不会被有坏心眼的人打主意。 林一第一次看到这么热闹的场面，很激动。她终于走到了比孙筱筱她家更远的地方。孙筱筱家的宅子在两个镇的中心，她家的宅子应该是属于渡世镇的。庇护镇是个靠山的小镇子，相比之下有船只往来的渡世镇要稍微繁华富庶一些。 这趟出来，除了看些新鲜玩意儿，最主要的是买红纸，让江鸣写春联和福字。可是林一被那么多新鲜玩意儿吸引哪里还记得出门的主要目的。 “苏真，苏真，那远处是码头吗？”因为新年的缘故码头上没什么人，但那壮阔的景致一样让人不能忽视。 “嗯。” “江先生，那些就是船对不对？” “对。”看着一路问东问西的林一，江鸣在心中感叹道：还是做小孩子好，对什么都好奇，初见什么都觉得有意思。 江鸣记得此行出来的主要目的，“苏真，红纸要去哪儿买？” “那边有个杂货店，去那里看看。” “好。”江鸣应了一声，便跟着林苏真朝那杂货店走去。 这杂货店子还算大，但人太多了，排着队，吵吵嚷嚷的。客人们吼着要这要那，林一个子太小，被挤在人堆里，她觉得无趣，便自己松开了江鸣的手。江鸣一心护着林苏真，暂时忽略了她，只嘱咐了一句，“在外面等着。” 林一上了街，四处张望着，看到不远处有个茶馆，便走了过去。 茶馆里传出一个老者悠悠地说书声，“相传有一个九方世界，九方世界里有八个大陆，八种力量。上次老夫跟大家说到了坎水大陆，今日我就来跟大家具体的说说这坎水大陆” 林一见里面人多便未进去，而是坐在了外面的门边，背靠门听着。 屋里的人安静地听着故事，听到不可思议处和闻所未闻时，便发出惊叹声，白李汐拎着水壶替客人斟茶。不知不觉，大半个下午过去了。 “林一醒醒，人都走了。”林一被白李汐叫醒，听书的人都已经散场了。 林一揉了揉眼睛，轻唤了声，“白李汐。” “孩子，我是你同学小汐的爷爷，你是跟谁来的？可还记得回家的路？” “白爷爷，我跟江先生还有苏真来的，他们在杂货店买东西，我要去找他们了。” “好，若是需要帮助，就回来爷爷这儿。” “嗯。” 买到红纸之后，林苏真跟江鸣出来，发现并没有林一的影子，“一一去哪了？” “她可能就在店外面玩。” 他们在杂货店四周找了一圈，仍是找不到林一。 见林苏真着急，江鸣心中顿觉惭愧。她虽然平时挺懂事的，但终归是个孩子，仍是大意不得。 他立即安抚林苏真，“苏真别慌，这渡世镇也不大，就挨着庇护镇，只有这么一条主道，林一不会走丢的。” “迷路倒是不会迷路，今天这么多人，她万一要是遇到坏人了可怎么办？”林苏真不安地来回踱步，一脸的懊悔和着急。 “这样，苏真，我在这个镇子里找，你回我们镇子里找，她自己找回去了也说不定，天黑之后在家里集合。” “好。” 见林苏真离开，江鸣走到一颗黄角榕树荫下，轻唤了一声，“宜修。” 一个比树下阴影更加清晰的人形黑影印在黄角榕上。 “她在哪？” 那黑影一脸嫌弃地回答，“她在渡世镇的糖人张那，看那老头吹糖人。” “知道了。”得到了林一的消息，江鸣便离开了。 “江兄”那少年来不及叫住他，“我都在这里等了这么久了，签订契约的事情你当真不干？我举世无双的一把神器，多少人想要都得不到，你倒好。” 渡世镇吹糖人的就那一家，那种吸引小孩子的玩意儿，也只在新年里的这些日子才拿出来让孩子们图个新鲜。 林一原本是去寻江鸣和苏真的，结果走在路上又被糖人给迷住了。 林一指着其中一个糖人问，“爷爷，这个糖人儿是谁？” 那老人答道：“他呀，叫‘长安’，是庇护山的大英雄。” 长安？这个名字听着很是耳熟。 “那这个呢？”林一又指着另一个糖人问。 “这是庇护山最英勇的一个猎人。” “猎人？打鸟的吗？” “不，是跟恶兽搏斗。”老人看了一眼林一，这孩子问题还真多。 “那这个长得很丑的就是恶兽咯？” “不错。” “恶兽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江鸣果然在糖人张那里找到了林一，一群孩子嚷着要糖人张给他们吹糖人。 待林一还想再继续问下去，却被江鸣打断了。“林一，回家了，苏真在找你。”江鸣轻拍着林一乌黑的小脑袋，微弯着身躯在她头顶说道。 “好。”林一虽然心里不乐意，但还是牵着江鸣的手离开了。 “江先生，你的折扇去哪了？”林一好像有段时间没有见到江鸣手里的折扇了。 “冬天太冷，不扇了。”江鸣隐隐觉得有什么目光追着他们，但被林一这一打岔又给忽略了。林一一个人待了这么久，若是真有人打她的主意也早该下手了。至于自己，一般人还动不了。再说，她一小孩儿除了聪慧一些，也没有什么不同寻常。 “哦。”林一点点头，“先生，那红纸买到了吗？” 江鸣轻笑一声，没想到这孩子还记得红纸的事，“买到了，苏真先拿回去了。” “嗯。” 临近家门的时候，他们看见了林苏真，她到处在问人，江鸣和林一同时唤了一声，“苏真。” 林苏真远远看着他们，忍不住朝他们跑了过去，她一把抱住了林一道：“一一，以后再也别乱跑了听到没？。” “好。” “回家吧！我去做饭。”她摸了摸林一的脸，她的脸有些凉。 江鸣问，“苏真，需要我帮忙吗？” 林苏真摸了摸林一的头，“那就帮我照顾一一吧！” “好。”江鸣又是温润清朗的一笑。 若是早几年遇见他，我恐怕也要像那些小姑娘一样，对他倾心了。林苏真想，可惜自己年纪大了。 林一说要在房间里休息一下，江鸣就出去了，说吃饭的时候来叫她。 林一躺在床上休息，脑子里面胡乱想着，糖人长安和先生扇子上的长安是一个人吗？天下竟然有这么巧合的事情。那个英勇的猎人是谁？恶兽真的那么丑吗？会吃人吗？ 就在林一快要睡着的时候，一个人影出现在屋内。林一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觉得那人影有些熟悉，猛地睁大眼，果真屋里有人！ “你！”林一坐起身来，手指着那黑影，说不出话来。 “别紧张，我不是坏人，不会伤害你。” 林一看着那黑影，疑惑地点点头。她转了转眼睛，认出了来人，“你是那个偷偷把书放我包里的人！” 那声音被刻意压得低低的，“没错。”那人被林一猜出来了，反而觉得高兴 “你是谁？你来我家做什么？”林一挪到床边，晃着脚，一脸的天真可爱。 那人靠近床边蹲在林一面前，“你不用管我是谁，你只要记住我接下来跟你说的话就行。” “哦。”林一感觉得到，这个人对他完全没有恶意。 那黑衣人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递给林一，“这东西你拿去，贴身带着，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包括你的亲人。” 林一玩着自己的小辫子，摇摇头，“我不要。”这胎毛辫子苏真从小就替她留着，如今都快绕脖子一圈了。 “为何不要？” “苏真说了，不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拿别人的东西是要付出代价的。你这个东西那么好看，我更不能随便拿。好看的东西，付出的代价更大。” 那黑衣人笑了笑，声音闷闷的。不愧是楚天家的孩子，孺子可教，“这东西原本就该是你的。” 林一歪头问道：“怎么证明？” “你拿着它，无需证明。”那人不做多余的解释，直接把那玉戴在了林一的脖子上。那是一块环状的玉，一股气在玉环间游走，隐隐闪着金光。可林一看了一会儿，那雾气就散了，变成了一块普普通通的玉。 林一觉得这块从未相识的玉跟她有某种感应，就像是找到了归属一般，不知道是她属于这块玉，还是这块玉属于她。她摸着那块玉问道：“苏真也不能知道吗？” “对，除了你和我不能有第三个人知道。” “好吧。”林一照黑衣人的吩咐，把玉贴身藏着。 “第二件事，你手里的那本册子不同于别的书册，那是一本天书。” “天书？” “没错，不过在你还没破解它的封印之前，它只是本普通的书。” “那封印怎么破解？” 黑衣人皱了皱眉，“这个我也不知道，需要你自己去参悟。” “大叔，你这不是在蒙人吧！我年纪小，你可别骗我，骗我是要被雷劈的！” “没骗你。第三件事，就是你的身世。” “我的身世？” “你是” “林一，出来吃饭了！”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江鸣的声音。 “来了！”听到外面有动静，林一转了个头，再次回过头来，那黑影突然凭空消失了。 林一压低声音，“大叔，大叔！你话还没说完。” “林一？” 林一给江鸣开了门，“江先生。” “你在跟谁说话？” 她疑惑地看着江鸣道：“没人，我，我睡不着在自言自语。” “吃饭了。”江鸣瞄了一眼屋内，确实无人，也感受不到任何异样的气息，这才作罢。 “好。”林一出来，关门的时候眼光向四周扫了扫，那个人去哪了？怎么会消失得如此之快？ 他还有话没说完，有关我的身世。 林一的生活并没有因为黑衣人的出现而有所改变，也没有因为他的突然消失而有所不同。林一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从哪里来，来做什么。只知道，这个与她几乎不相干的人送了她一些东西，一些神秘的东西。不管她想不想要，他都给她了，属于她的，不属于她的。 吃过早饭，林一便坐在院子里发呆，林苏真在喂鸡鸭。 江鸣走上前，打断了林一的思考，“林一，今日的功课写了吗？” “还没。” “快去做功课。” “江先生，现在都放假了，为什么还要做功课？” “业精于勤荒于嬉，你虽然年纪小，还有大把的时间，但也不该浪费。” “江先生，你确定你不是想把我支走，你好跟苏真在这院子里单独待会儿。”林一双手交叠在胸前，做出一副生气状，“还说一堆什么乱七八糟的大道理。” 江鸣伸手轻刮了一下林一的鼻子，“小家伙，你是越来越不把我这个先生放在眼里了。” “岂敢，岂敢，我还是乖乖走开好了，免得你又连同苏真一起来教训我。” 江鸣看着林一蹦跳着回了自己的房间，这孩子，说她只有六岁，还真让人不敢相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艮山圣地 艮山圣地，一颗黄角榕树疯狂地向云霄里生长，树干粗壮，十个成年男子一同展开双臂才勉强抱得住。 一位老者站在那黄角树下极其虔诚的叩拜，嘴里还念着一些密语。待那密语念完之后，一阵风起。也不知是不是那密语引来的风，那风绵绵地绕在圣树四周，久久不散，一些花儿在树间若隐若现。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信徒向圣树祈祷之时，便生出一朵雪榕花，每一个信徒都有自己的雪榕花。 “圣使姥姥，你看，那儿有一朵雪榕花，快被彻底染红了！”老者身后有一位天真可爱的女孩，指着那圣树，欢快地叫嚷着。 “待此花尽染红色，你便可以离开圣地，去寻此信徒。” “我能离开这里？”那青衣女孩的眼中闪着光芒，一脸兴奋。 “你莫非不想？” “自然想！”青衣女孩又接着道：“圣使姥姥，杨姐姐出去执行什么秘密任务了？” “天机不可泄露。” “那她何时回来？” “你往远处看。” 女孩儿顺着那老者的目光看去，一位身着白衣的女子从远处缓缓走来，“圣使姥姥，杨姐姐回来了！”年轻女孩儿话音刚落，一个温婉的声音接着响起，“圣使姥姥，我回来了。” “烟儿。”老者笑着点头，轻唤了一声。 “冬儿也在？” 青衣女孩迫不及待地问道：“杨姐姐，此趟出去可好？” “自然好，我还给你带了些礼物，不过这圣树之境不便拿进来，我放在了刘阿婆那儿，你自行去取。” “好。”王冬儿开心地点点头，她猜杨烟有事要向姥姥禀告，便自觉离开，“杨姐姐，我去哥哥那儿骑马，你忙完了，一块儿来玩！” “好。” 见冬儿走远，圣使老者开口道：“烟儿，寻到天书没有？” 杨烟垂首道：“回圣使姥姥，还没有。” 老者一副了然的样子，“罢了，罢了，九方世界这么大，要找一本书都不容易，更何况还是所有人都虎视眈眈的被封印了的天书。” “姥姥，我们为什么要寻那天书？况且在那天书没有被解封之前，根本没有任何感应。这要烟儿如何去寻？” “找到天书，就能知道当年创世之神把那力量封印在了何处，用天书所授之法，再次封印那力量，九方世界才能继续太平下去。” 杨烟的脑子里突然闪过那条黑蛇，“姥姥，如果那种力量重现，九方世界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毕竟太久远的事情了。”圣使老者不想杨烟有负担，“你也不用太费心思，一切看天意吧！” “是。”杨烟看圣使老者有些倦了，“我送姥姥回圣殿。” “好。” 杨烟扶着圣使老人进了圣殿，有侍者出来将圣使老者迎了进去。 杨烟从圣殿出来，朝王冬儿那走去。远远看见王冬儿坐在自家门口的大石块上，一手拿着糖葫芦，一手玩着杨烟从渡世镇带来的面具。一见杨烟走了过来，立刻跳下石头去抱她，“杨姐姐，你来啦！” “你不是去骑马了吗？” 王冬儿撅着嘴说：“哥哥说，他的马儿午时要下崽，不让我去添乱。” “原来如此。”杨烟点点头，又问道：“冬儿，近日可好？” “好什么好，你不知道，在圣地待着有多无聊，这里一年四季都一个样，好看虽好看，但看久了总会腻的。” “你呀，就知道你闲不住，我给你带的东西可还喜欢？” “自然喜欢，但总觉得还不够。杨姐姐，你能出去真好！”一瞬间，冬儿脸上的羡慕之态消失，变为兴奋，“不过，再过些时日，雪榕花尽红，化为彼岸榕花的时候，我也便能出去啦！” “你被圣树选中，做他的信使了？” “嗯。” “你可知那雪榕花为什么会红？” “是因为圣树的信徒向圣树祈祷，直到他内心的渴望超越了自己的生命，他强烈的渴求使他的花使化为彼岸榕花。我们就能从圣树上摘下彼岸榕花，借助圣树的力量完成那信徒的心愿。”王冬儿一脸期待，“姐姐，你说帮别人完成心愿算不算一件特别值得高兴的事？” “你以后会知道的。”杨烟看着眼前这孩子，实在天真可爱，如果她一直长不大该多好。 “好吧。”王冬儿见杨烟兴致不高，转移话题，“杨姐姐你此趟出去，有没有遇见什么好玩儿的事？” “好玩儿谈不上。” “我不管，你要讲给我听！” “好。”杨烟笑得一脸宠溺，她从小就拿这个难缠的妹妹没办法。 正在此时，一位腰间挂着马鞭，双手抱在头上的俊朗男子从远处走来。“杨姑娘一来，你就让说故事，连茶点都不准备。午时要到了，饭做了没？” 王冬儿摇着杨烟的手臂，一脸委屈，“烟儿姐姐，你看我哥！真过分！” “王兄。”杨烟跟那男子打了招呼，那称呼和语气有些生分，像是在刻意保持距离。 那男子也不理会王冬儿，自顾自地说：“杨姑娘，我放养的马今日生了小马崽，正巧你今日回来，待会儿吃过午饭，你随我去看看，顺便给它取个名字如何？”那男子说得有礼有节，极其注意分寸，与他豪迈不羁的气概反差很大。在两人不经意地对视时，他的眼中又露出几分眷恋和疑惑的神态。 “好。” 王冬儿在一旁抗议道：“重色轻友！” “快去做饭！” 王冬儿拉着杨烟的衣袖撒娇道：“杨姐姐，你看他，就知道欺负我。” 王冬儿向杨烟诉苦，杨烟只好护着她，“罢了，我来帮你。” “好！” 王冬儿不会生火，把脸凑近了火堆，吹了半天才吹出些火星来，柴灰粘在她的脸上，她把自己抹成了大花脸。 “冬儿，就你这生火能力，连一个五岁的小孩儿都不如。” “杨姐姐骗人，我怎会不如一个五岁的小孩儿。” “你可别不信，你若有机会出去，我带你去见见那孩子。” 王冬儿赌气道：“好！杨姐姐，你等着！过不了多久我就能出去了！” 火适时地燃了起来，王冬儿站在一边，看着杨烟。见她在厨房如行云流水般的操作，感叹起来，“杨姐姐，你这么贤惠，以后谁要娶了你，那可真幸福。” “冬儿是开心果，谁要是娶了你岂不天天开心。” “若是杨姐姐能做我的嫂子那就再好不过了！”虽然王冬儿平时处处与哥哥王追作对，但这件事上，他们是达成共识的。王冬儿知道哥哥喜欢杨姐姐，从前她也觉得杨姐姐是喜欢哥哥的，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们之间竟变得生分起来，也许是杨姐姐离开圣地的时间太多，所以跟哥哥少了交流。或者，会不会杨姐姐在外面有了喜欢的人？ 王追靠着厨房外的墙，不知在哪里拔了根草，放在嘴里嚼着，好像在等待一个答案。 杨烟不知该如何接话，一时不语，王冬儿立刻转移话题，“此趟回来，姐姐几时又出去？” “圣地的时间比外面慢些，我在此地待不了多久。” “哦。”王冬儿转了转眼珠，“杨姐姐，我能打听一下你的私事吗？” “你这小丫头，我若不让你问，你定是天天缠着我，有问题就问吧！” “姐姐要如实回答我。” “定不会瞒你。” 王冬儿刻意提高声音，“姐姐在外面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她猜到了哥哥在外面偷听。 杨烟干脆地回答，“没有。” “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听到杨烟再次说没有的时候，王追紧锁的眉头稍微舒展开。可是下一秒，他的眉头又凑在一块儿了。既然没有喜欢的人，为什么不能接受他？他分明能感受到她的心意。或者是他自欺欺人，自作多情？ 黄昏之时，王追带着杨烟和王冬儿去他的马场。他一个人抱着头在前面走着。王冬儿看着自家哥哥的背影感叹，古铜色的肌肤，匀称的肌肉线条，高挑挺拔的身材，这样的男人要不是她那讨人厌的哥哥该有多好。 王追从一群高壮的马中牵出一匹小马来，那小马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神情，甚是洋洋得意。“杨姑娘，这就是今日出生的小马崽儿，你看取个什么名字好？” “听冬儿说它是午时出生的，就叫它正午吧。” “正午。这个名字有意思，正午，正午。”冬儿摸摸那马头，马儿像是感受到了冬儿的宠爱，特地偏了偏头。 “好，就叫她正午！”王追摸了摸正午的身子，“杨姑娘，有没有兴趣跟我比试比试，看看你的骑术有没有退步？” 杨烟也不推辞，她确实有很久没骑马了，“再好不过。” 在艮山圣地，王追的马术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但杨烟骑得也不差。王冬儿跟在他们后面，看着前面比试的两人。她想起了他们年幼的时候，那时候她们几乎可以天天这样骑马，这样追逐。那个时候的杨姐姐也像现在这样不食人间烟火，可那时候的她跟哥哥是如此的要好。 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三人总是聚少离多。杨姐姐对哥哥的态度也发生了变化，她仍是对着哥哥笑，但看得出来，她都是出于礼貌。她好像藏着什么心事，却从来不跟他们说。她究竟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们，还是他们真的变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苏真昏迷 一日，江鸣出门替林苏真送酒，路过听山私塾的时候进去瞧了瞧，杨烟并不在里面，私塾里积了一层灰。 潜伏在这里的人还真不少，除了杨烟，应当还有别人。那日来接孙筱筱回家的那个蒙面的女人，想来也是为了在此寻找天书的。 假期过后，孩子们又重返学堂。杨烟早就把学堂收拾好了，江鸣回来的时候，他们互相看到对方都不意外。目的还没达到，谁会轻易离开？ 这天早晨，听山私塾正在上课，突然大地有了一场异动。孩子们突然感觉到课桌摇晃得厉害，地面像波涛一样动了起来，顷刻间地动山摇。 江鸣最先反应过来，大吼了一声，“快到院子里去！” 杨烟立刻会意，引导着孩子们有序地跑到了空旷的院子里。书院外面也是吵吵嚷嚷的，许多人一头雾水地跑到了空旷的街道里，有人寻了一颗黄角榕死死地抱住，以求平安。 林一跑到江鸣身边好奇地问道：“江先生，出什么事了？” “还不确定，可能地震了。”江鸣望着庇护山的方向，那里好像有异动。 “庇护山会地震吗？”杨烟从来没听说过庇护山会地震。 “可能会。”江鸣若有所思。 “流星！”孩子们抬头看着庇护山那个方向，庇护密林里，一束光直冲云霄，然后贴着他们眼里的天空慢慢散开来，像一层薄薄的雾。雾后面，隐隐出现了另一个世界。就像这个世界的倒影，印在天空的倒影。 杨烟和江鸣同时向那个方向望去。 封印莫非在那个方向！ 封印裂开了！ 两人心里各有计较。 糟了！苏真！江鸣心里一紧，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预感，觉得林苏真有些不妙。 “杨姑娘，好好看着孩子们。” 杨烟紧张地问道：“你要去哪儿？” 江鸣看了看林一，林一眨眨眼，问道：“先生，你是不是要去我家？” “嗯。” “我也要去！” “我们也要去。”孙筱筱和欢子也跟着林一说。 “在这儿好好待着！哪也不许去！”江鸣这突如其来的一吼吓坏了几个孩子，他们眼中的江先生从来都是温文尔雅的，今天的状态实在反常。 江鸣转身出了书院，瞬间到了林家。 “苏真！苏真！”江鸣喊了几声，无人应他。他焦急地四下寻找，飞速地遍寻了平日里他们去过的地方。最后在庇护山下的树林里，找到了坐在地上，靠着树晕倒了的林苏真。 “苏真！”江鸣蹲下查看林苏真，见她气息有些微弱，试着叫了叫她，却不见醒。见自己无计可施，立即抱了林苏真去书院。在这穷乡僻壤，就杨烟跟自己还有点本事，他也只能让她一起想办法了。 还未见人影，就先闻声，“杨姑娘！快想办法救救她！” 杨烟估摸着不会再有什么危险，立即救人要紧，“快把她放到我屋里去！” 如果这屋子真塌下来，以她的能力，救下几个人也是没问题的。 “苏真！苏真！”林一见江鸣抱着晕厥的苏真跑进书院，一时慌了神，待反应过来之后，也跟着追了过去。 孙筱筱觉得奇怪，她大概知道林家到私塾的距离，“欢子，先生，好快！” “嗯。”欢子一脸认同地点点头。 “林一，等等我们！”孙筱筱和欢子也一并追了过去，但见屋里人多了，有些挤，便待在了外面。 江鸣看着杨烟给林苏真把脉，焦急地问道：“她怎么了？” “气息微弱，却摸不清原因，恐怕不是一般的病，也许是被” 不等杨烟说完，江鸣就急切地问道：“杨姑娘，你有办法的对不对？”他也感觉到了，是一股不同寻常的力量，跟他的力量很相似，却又不大相同。再说，他又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江鸣！你冷静点！”如果不是知道他是江鸣，杨烟很难相信现在站在她面前的这个人就是江鸣本人。 江鸣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对不起。”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大概是没有吃药，所以不太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先生，苏真怎么了？”林一进了屋，来到床前，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林苏真，有些难以置信。 江鸣蹲下来，摸着林一的小脑袋，宽慰着她，“一一，没事的，先生会想办法救醒她，相信我。” “嗯。”林一看着江鸣，认真地点头。 一白胡子老头突然跨入书院，白李汐感觉到了那熟悉的气息，“爷爷，你来做什么？” “小汐，爷爷来看看你有没有事。” 白李汐跑过去，抱住那白胡子老头，“爷爷，小汐没有事，不过有人好像受伤了，你快去看看吧！” “好，小汐给爷爷带路。” 白胡子老头跟着白李汐进了学堂里面的房间。 “小汐爷爷？”杨烟见过小汐的爷爷，她从前只觉得他比旁的老人精神健烁，没想到是自己能力有限，看不出来他深藏不露。 “白荻前辈？” 白荻惊喜地笑了两声，“竟还有小辈识得老夫，想来你也来路不凡。” “前辈，快看看苏真。”江鸣懒得再跟他说些客套话。 见江鸣如此着急，白荻也不细问他的来历。白荻的指尖在林苏真的额间探了探，“有点麻烦。”该来的，还是要来。庇护山的封印，还是裂开了。 “此话怎讲？”江鸣迫不及待地问 “你们可曾听过精神之力？” “听过。” “那想来也对这庇护山存在的封印知晓一二了。” 杨烟和江鸣互看一眼，默契地等着白荻说下去。 “庇护山确实有封印，只是不知这封印在何处。这封印持续了五千年，每隔五百年就有一位楚天的后人将它重新加固。几年前，又是五百年之期，楚天的后人在加固封印时受到邪魔势力的埋伏，至今下落不明。如今这封印有些薄弱，今日可能就是那封印破除之日。她不巧走进了封印之力的范围。封印之力封印的是精神之力，封印突然被破坏，精神之力一下子喷涌而出，就像被久困的斗兽，冲了出来，摧毁了她的精神世界。她的记忆被困在了一段又一段的过往里，分不清现实和精神世界。之伤尚可用药石救治，这精神之力的伤害，只能” 江鸣接过老头的话，“只能进入她的精神世界将其唤醒。” “没错。” “可我听说，要进入别人的精神世界，精神之力的修为必须达到五重。”江鸣接着道：“就算修为有五重，侥幸进入了她的精神世界，如果意志不坚定，不但救不出她，自己还会迷失在里面。” “也没错。” 江鸣紧紧捏着拳头，书生的脖子上青筋暴起，额头上渗出了一层汗水，他一拳砸在床边，“这可如何是好？” “我倒是可以引导你进入她的精神世界，但能不能出来，何时出来，就看你的造化了。就像你说的，你要是意志不坚定，你的灵识将会永远被关在她的精神世界里，她也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 “谢谢前辈！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试一试。” “先别忙谢我，还有一件事比较麻烦。” “前辈请讲。” “我虽能助你进入她的精神世界去将她唤醒，但她是凡人之躯，未曾修行，并不能承受来自外界的强大力量。如果强行唤醒，可能会变痴傻。” “如果不唤醒她，长此下去，她也和死人无异了。”江鸣思索了一会儿，道：“请前辈助我唤醒她，不管什么后果，都由我来承担。”江鸣的语气很平静，平静中带着几分决绝。尽管他知道这一切的后果，但他都不打算放弃，哪怕是搭进去自己的性命。因为他承诺了林一会让林苏真醒过来，因为他 “如此我便试一试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精神世界 林一趴在床边握着林苏真的手，转头对江鸣说：“先生，我也要救苏真！” “一一，别胡闹，你年纪还小，要照顾好自己，救苏真的事交给我。” 白荻看了看林一，这就是那日在他茶馆门前睡着的孩子，也是林苏真当年捡的那个孩子，这孩子小小年纪，倒是重情重义。 杨烟准备出去，打算把房间留给他们，让他们不受打扰，“一一，去外面跟朋友们玩一玩。” “我不，我要守着苏真。”林一这时候哪儿肯离开苏真。 “就让她待在这里吧！”也许她能成为唤醒苏真的关键呢？白荻捋了捋胡须，和蔼慈祥。 杨烟便带着白李汐出了房间，叫上两个等在外面的孩子一起去了院子。 “杨先生，林一还好吗？”孙筱筱一脸担忧地望着杨烟。 “林一挺好，你们先回去吧！叫外面的同学们也都先回去，今天出了点小状况，回去晚了，叫家里爹娘担心。” 听到“爹娘”二字，孙筱筱突然沉默了，倒是欢子回了个“好”。 “杨先生，我可以留下来等爷爷吗？” “当然。”杨烟牵着白李汐的手进了屋。 “先生。”林一担心地看着江鸣，心中充满感激。 “放心，相信先生。”江鸣摸着林一的头，笑得那样温暖，让人安心。 “嗯。” 白荻从衣袖里拿出一根红丝，那红丝发着微弱的光。它不同于普通的红丝，仿佛有些灵性。 “这是引灵线？这样的一根线可是万里挑一的！”引灵线的出现还是让早有准备的江鸣感到意外。这线可粗可细，可长可短，千变万化。若用此线者能力极佳，便可用此线穿越时间，连接时空，自由往返于精神世界和现实世界或者过去和未来。 “没错。” 白荻让江鸣跟林苏真并排躺着，把引灵线的两头分别系在了江鸣和林苏真的小指上。 “万事万物之间都有一根线连着，看得见的，看不见的。这根线汇聚了不同时空，不同时间，不同人的执念，它会更准确地指引我们去到想去的地方。” 有了引灵线的牵引，再加上白荻用他的灵力催动，江鸣的灵识很容易就直接被送进了林苏真的精神世界。 江鸣在林苏真的精神世界里游走，她的精神世界里有一片“尘世碑”，呈圆形排列，一圈又一圈，形状不一，或虚或实，忽远忽近。每一座尘世碑里都记录了她从出生到现在所经历的一切。江鸣一一看着。 林苏真刚出生没多久，父母便双双去世了。她被这庇护山下的一女子收养，她唤那女子“三姐”。她们相依为命，直至长到六岁，三姐遇险身亡，林苏真从此一人生活。她在镇子里做起了小买卖，有人见她年纪小，颇为照顾她。也有人看不惯她，来欺负她。 一日，她早早地到镇子上占了个好地方卖自己做的糕点，后来的人却跟她争抢地盘，两人一言不合便动了手。林苏真虽然有些力气，但毕竟年纪小，斗不过那人。 这时一位身负大刀的中年男人带着一位少年出现替林苏真解围。那男人就是当时的镇长，这少年便是后来的镇长：长安。 那少年对幼时的林苏真说：“别害怕，有我和爹爹在，一定不会让弱者被欺负的。” “嗯。”那天之后，她便把长安放在心上。 林苏真算不上一等一的美人但也生得俊俏，并且她的眼里还有别的女子没有的坚毅。这样的林苏真也让长安倾心，后来他们顺理成章地结为夫妻。 待江鸣看那尘世碑看得正入神，尘世碑突然变得虚幻起来，里面的故事戛然而止。江鸣的灵识在林苏真的精神世界里渐渐变得清晰起来，或者说林苏真的精神世界在江鸣的灵识前突然变得真实起来。宛如庄周梦蝶，蝶梦庄周，如幻如梦，难辨真假，难分虚实。 一位身着灰衣，背着一把秀气的窄刀，轮廓分明，眼里带着正气和隐忍的男人从屋里快步走了出来。他前面的那位老农像是在给他领路。背着窄刀的男人突然站住，回头往自家院子里望了一眼，继续往前走。一位年轻女子从屋里跑了出来，追到了街上，将那灰衣男子拦住，她也不管前面是不是有外人，张口就问，“什么事情，要你忙得连饭都不肯吃完？” “镇子上的事，都是大事，我去去就回。” “你的心里，除了别人还是别人，什么时候有过我？” 男人捏着拳头，内心挣扎着，“我是镇长，这庇护山下所有人的安危我都要负责，否则怎么担得起镇长这个职位。” “你不止是镇长，你还是，你还是我的丈夫。再说了，别以为我不识字你就能蒙我，谁不知道你的‘镇长’担的只是个虚名。” “我很快就回来。” “长安”那女子微微颔首，忍住心痛，“算了，你去吧！可别耽误了别人的事。” 那个被年轻女人叫做“长安”的男人转身离开了。 “苏真。”江鸣几乎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女子，那是林苏真，只是比现在年轻了许多。年轻时候的林苏真着实好看，江鸣感觉自己的胸腔里传来阵阵宛若击鼓的声响。在这个世界里，每个神识都是裸的。是恶是喜，是正是邪，都是裸的。 “苏真。”长安走后，江鸣朝苏真走了过去。原本他只是想在一旁看看情况，不知怎的，就想跟这个时候的她说说话。心里想着，要是能够早些遇见她就好了。 “你，你是？”林苏真有些羞涩又有些意外地看着他，像一只受惊的小鹿。 “在下江鸣。” “公子，我，我们见过？”他的样貌好生熟悉，却又想不起来，这么好看的男人，还真是不多见。 “今日初见。”江鸣笑得让人心里暖洋洋的。 “哦。”林苏真突然反应过来，“那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姑娘的名气，自己难道不知？” 名气？林苏真想了想，她还算是有些名气吧！虽然没人当面与她说，但心里都在默默咒她是个灾星，命硬。 林苏真没好气地问，“你有什么事？” “无事。” “哦，那我走了。”见江鸣说没事，林苏真就不再理会他。她走了几步，察觉江鸣并未离开。 “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江鸣一脸无辜回道：“我无处可去。” “你没地方去，关我什么事！” “就当可怜我，收留一下。” “你，你这人还真是奇怪，你没地方去，与我何干？我为什么要可怜你？为什么要收留你？”林苏真在心里骂着，这男的好生无赖。 “苏真。”江鸣这一声“苏真”叫得林苏真起了鸡皮疙瘩，麻了脸。 “你打住！家里空房间多得是，倒是可以让你休息一晚，不过你不能白住，要给钱。” “我身无分文。” “瞧你穿得干干净净的，哪里像没有钱的人。” “可我真的身无分文。”年轻时候的苏真，脾气可真不大好，江鸣嘴角不经意地上扬。 看得林苏真有一秒出神，“算了，算了，你拿东西做抵也行。” “我没，没有东西。”江鸣摸了摸自己周身，除了身上穿的衣服，竟然空无一物。 林苏真想了想，问道：“那，你会写字吗？” “写字我倒是会，要写什么？” “长安。” “好。”长安吗？ 林苏真给了江鸣笔墨，把一把白面扇子摊在桌子上，江鸣提笔写下“长安”二字。 待墨迹干了，林苏真拿起扇子来瞧，虽然她不识字，也不懂评字，但她仍是觉得这字好看。她把扇子放在鼻子处扇了扇，浓浓的墨味，清润心脾。长安也算是个读书人，他父亲去世后，他继任了镇长。从前他也写字，现在他多是在外面打理镇上事务。 江鸣柔柔地注视着林苏真，此时的她，天真可爱又倔强，让人怜惜，只可惜她的丈夫不懂得她的心思。 长安是你喜欢的人吗？这里面是有什么故事吗？江鸣的脑子里突然响起这句话。 “说话的人是谁？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我是来干什么的？”江鸣脑子里一片空白。 算了，先不管了，迟早会想起来的。 “白爷爷，他们什么时候能醒过来？”林一看着躺在榻上一动不动的两个人，想着，苏真的精神世界是什么样的？江鸣这个大骗子，还跟她说没有什么特别的力量，现在可算是打了自己的脸。 “这个不好说。” 精神世界的那边，林苏真刚做好饭，端给客人江鸣，“看在你送了我一把扇子还提了字的份上，这是给你的午饭。” 江鸣看了看桌上的盘子，“只有蔬菜？” “不然呢？你还想吃肉？” “没有鱼吗？” “没有。” “鸡蛋也没有？” “没有。” “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林苏真就顺着江鸣的问题一直答下去，这才反应过来她回答了不该回答的问题，“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你，你未来的夫君。”江鸣看她一脸正气又窘迫的样子很是可爱，便来了兴致，想逗逗她。 “你瞎说什么？莫名其妙！”林苏真觉得这不速之客不可理喻，想把他撵走，但又答应收留他，毕竟那人还给了报酬，所以只好忍了，“吃完了记得打扫，我回房间了。” “你这样对待一个客人是不是太随便了？万一我是坏人怎么办？” “我家里什么都没有，你要对什么感兴趣就自己拿吧！” “我要是对你感兴趣呢？” “你！你要是再胡说，就给我滚出去！”见林苏真气呼呼地转身走掉的样子，江鸣心中竟觉得有些温暖。 “公子别客气，若是一时找不到事做，就来我这儿，我们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但多添一双筷子，多置一张床还是没问题的。” “谁？谁在说话？”那晚江鸣做了一个梦，梦见他在庇护镇里，但又不是现在的庇护镇。醒来之后梦里的内容就变得模糊了，他依稀记得自己来这里是有事的，但究竟是什么事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长安归去 白李汐进屋，将两人份的饭菜放在了桌上，“爷爷，你们吃完了把餐盘放在门口，我会来收走。”这已经是白李汐第二次送饭来屋里了。 白荻笑着回了一个“好”字。 林一说：“谢谢白姐姐。” 白李汐回道：“不客气。”然后就转身出了房间。 林一坐下正准备吃饭，看着在床榻上躺着一动不动的两人，问道：“白爷爷，他们都这样躺了整整一天了，到底什么时候醒过来？这样不吃不喝的，肚子会不会饿？” 白荻捋了捋胡子，“按理说应该饿了。” 林一着急地问：“那，那该怎么办？” “人的身体就是寄宿灵识的躯壳，躯壳有生老病死，灵识也有天道轮回。如果躯体失去万物滋养也就会失去生机然后慢慢枯萎，直到躯体彻底失去生机，灵识就再也无法回到原本的躯体里。” “白爷爷，我们该怎么办？” “万物的生长和衰老是由时空的时间掌控的，如果这个时空的时间变得很慢，或者暂停，人的躯体也许就可以存在更长的时间。” “所以我们该怎么办？白爷爷。”林一不想去听白荻那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话，她此刻只想快点让他们醒过来。 “唉！”方法倒是有一些，比如凝结之时的终极功法，可他的时之功法还未达到终极。更快一点的办法就是虔诚地向黄角榕树祈祷，总有一颗黄角榕树会把人的愿望带到圣树那去，便有使者借助圣树的力量来替信徒达成心愿，不过总要付出代价。 林一拉着白荻的衣袖，一脸担忧地说：“那就是你没有办法咯？” “好像是。”白荻若有所思。 “那他们能这样躺多久？” “最多七天。” “七天？过了今夜就只剩六天了！白爷爷！怎么办？怎么办？”林一急红了眼，把筷子打翻在地。 “一一，先吃饭，也许明天那小子就带着你的苏真回来了。”白荻将筷子捡起来，擦拭干净递给林一。 “嗯。”林一接过去，用筷子扒起了白米饭，米饭在唇齿间咀嚼，味同嚼蜡，难以下咽。 白荻摸摸林一的脑袋，对她说：“孩子，不管在什么时候，都应该心怀希望，只有心怀希望，才能走得更远，才会有奇迹发生。” 林一捧着饭碗，眼泪控制不住地落了下来。如果江先生和苏真再也醒不过来了，她是不是就是一个人了？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世上。 希望，一个生来就被抛弃的人，何谈希望？她的希望是什么？ 傍晚，太阳还未完全落下。整个庇护山像一副静谧又热烈的画，画中的太阳看不出是初升还是暮落。长安风尘仆仆地从外面归来，林苏真显然已经不生气了，她迎了上去，“长安，你回来了。” “嗯。”长安将身上的刀卸下，靠墙放着。 林苏真替他倒了一碗水，“家里有一位客人，是来借宿的。” “好。”长安喝了水，林苏真又递给他一块毛巾，顺便问道：“想吃什么？我去做。” “煮碗面吧。”长安用毛巾洗了把脸，擦了擦手，淡定又严肃地说：“镇子上最近出现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疯子，你若要出门千万要当心。但没有必要还是别出去，我会尽快把他捉住，就地正法，还庇护山一个太平。” 林苏真心中一惊，“今早那么着急出去，就是这事儿？” “嗯。” “你自己也要当心。”林苏真一脸担忧地嘱咐了一句，然后转身进了厨房。这样的长安真是让人又爱又恨。他是庇护山的长安，再是大家的长安，然后才是她的长安。 长安跟进了厨房，“那个来借宿的人你打听过他的底细了吗？别是什么来路不明的人，你的，镇子里的安全很重要。” “是个书生，文质彬彬的，不像什么坏人。” “那就好，不过还是要当心。” “最近镇子上别的事多吗？” “小事总是少不了的，但处理起来不费神，大事也就这么一件，让人心惊胆颤的。那个疯子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竟然跑到了庇护山下来杀人，大人小孩都惨遭毒手。也不知道他是受何人指使，杀人的目的何在？” “别人我管不着，你自己要多注意安全。” “好。” 林苏真擦了擦手，从怀里摸出一件东西，“这个送给你。” “扇子？” “嗯。” “打开看看。” 扇面上写着两个清秀的字，“长安，我的名字。” “嗯，这把扇子是我亲手做的，用的是上好的扇面。很早以前就做好了，想送给你做贴身的物件。可惜是白面，所以一直没拿给你。今天那个书生来借宿没有钱，我就让他写了两个字来抵房费。” “那我收着了。”长安将写有自己名字的折扇放进了怀里。 “嗯。”林苏真点点头，“你先出去吧，面很快做好了，我今日要多做一份，给那书生送去。” “好。” 原本镇子就不大，有点风吹草动一下子就传开了。大家都听说了疯子杀人的事情，每家每户都人心惶惶。但是买卖依旧还做着，一来有些粮食不能久存，二来不能断了一家人的生计。 集市里猪肉摊子前站着几个人，正挑着摊子上的肉跟老板讨价还价。 肉摊前一个小孩手里扯着一块麻布做的裤腿，裤腿的主人是一个正在挑肉的妇人。一个衣衫破烂不堪，披头散发的男人坐在街边。他两眼直直地盯着那孩子，头发底下的脸似笑非笑。小孩东张西望，看到了他。突然那孩子大哭起来，像是被他吓到了。那男人突然发了疯，像猪肉摊冲了过来，抢了摊子上杀猪的砍刀。 “是疯子！是疯子！快去叫长安镇长！”有人认出了那披头散发，拿着砍刀的男人，一下子退了老远，叫嚷着。 那杀猪的老板听说这就是在镇上连环杀人的疯子，腿一下子软了。他只杀过猪，没杀过人。他虽长得壮实，那都是虚的，心里怯懦的人长得再壮也是个懦夫。 疯子拿着刀，没人敢靠近他，他嘴里不停地念着，“我来帮你解脱，我来帮你解脱。”说完他仰天大笑了起来，那笑声狰狞恐怖，宛如魑魅魍魉，让人心里发憷不敢动弹。手举砍刀的疯子环视着四周，有人吓得额头上冒着冷汗，汗珠多得竟滴在了地上。猪肉摊的老板直接吓尿了裤子。若换在寻常，周围人肯定笑声四起。但此刻，一旁的人早已吓破胆，远远地躲到了一边，哪里还顾得上笑话他。 这个小镇子里的人什么时候见过这种场面。大家从来都是各扫门前雪，高兴的时候在一块儿闹闹，谁家要是倒了霉就再老死不相往来。林苏真早在幼年时就看透了这些人情冷暖，乐得做一个身外之人。 周围突然安静了下来，唯独那孩子的哭声显得异常清晰。 疯子看着那孩子，举着刀砍过去。妇人推开了小孩，躲过了疯子一刀，疯子又朝着那妇人砍去，妇人跌坐在地上再一次躲开了。这一跌便软了腿，再也爬不起来。疯子的刀再次挥向那孩子，那小孩仿佛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了，竟被吓得直愣愣地看着拿刀砍下来也不知躲闪。 林苏真也躲在了那猪肉摊子后面，她见那小孩有危险，抓起铺子上的猪蹄朝疯子的后脑勺扔了过去。疯子的后脑勺好似长了眼睛，竟然用手接住了生猪蹄，直接放进嘴里啃了两口。看得路人胃里一阵恶心。 疯子把猪蹄扔了出去，砸破了一人的脑袋，吓得那人“哇哇”乱叫。 疯子分了心，林苏真赶紧拉走那孩子。 长安急急赶到时，见那疯子举刀砍向林苏真，当即拿着刀，冲上去跟他拼命。 疯子杀心已起，很是凶狠。长安没料到此人竟如此身手不凡。最后长安和他斗得两败俱伤，两人纷纷瘫倒在地。有人上前去查看疯子是否真的死了，疯子突然回光返照大吼了一声，一股黑气从他嘴里钻出，这才真的死透了。 那差点被砍杀的孩子被妇人搂在怀里不哭也不闹，倒是那妇人哭得厉害，嘴里直叫悔。 他们发现长安还有一口气在，赶紧找了几个身强力壮的人把他抬去了医馆。大夫说他开了药，让他好好养着。 疯子被长安杀死了，镇上的人都称他为英雄，心里又多依赖了他几分，什么小事都找他，比如谁的钱袋被人偷了，谁家的猪鸭不见了，谁家的地里少了东西。 “走，都走！”只要来的人都被林苏真拿着扫帚不由分说地撵走了。 长安知道，他要死了，这死也许是一种解脱，不过他心里始终放不下一个人。 江鸣端着林苏真熬好的药走进屋里，“长安兄，吃药了。” 连着吃了一个月的药长安的病情似乎有些好转，“劳你天天照顾我，多谢了。” “我只是不想苏真太累。” 长安也不生气，只道：“有你这句话，我也放心了。”长安仿佛知道，眼前这个叫做‘江鸣’的书生不是偶然来到这里的。他的到来，好像是一种冥冥之中注定的安排。 “我从小就被父亲长留教导，要做一个好镇长，要事事为这些村民着想，要守护庇护山。可他哪里知道，我真正想的是什么？谁能那么无私地为了别人活一辈子。他倒是真的为了村民活了小半辈子，娘亲早早地就离开了他，他最终也因操劳成疾早逝了。到这一刻了，我也想不明白，他做这一切究竟值不值得？” 长安知道，有些话他现在不说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苏真是个好女人，虽然不识字，但懂得不少，她心灵手巧，坚强独立。我知道你对她有意思，如果你真心喜欢她，就在这里陪着她，千万不要负她。” “自然。” “口说无凭，这把折扇你拿去，正好这扇面上的字是你写的，这就是你信守承诺的证物。” “好。”江鸣将那折扇拿在手里，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恍恍惚惚间觉得这把折扇就应该是他的。 “江鸣，我死后，把我的躯体一把火烧了，把骨灰洒进艮江里，我要顺着江水离开这里，去外面的世界看看。我牵挂的人有了自己的归属，我也能放心离开这里了。这个我用了一辈子守护的地方。”长安是这庇护镇里第一个不愿入土为安的人。 长安断了气，但并未合上眼，江鸣看得真切，他的眼里并非毫无挂念。 林苏真站在屋外，泣不成声。她知道长安要走了，为了让他走得安心，她尽量不让他看出她的难过。 林苏真擦干了从眼睛里溢出来的泪水，抬腿进屋，来到床榻边，见长安最后一面。她跪在床榻边，拉着长安的手，嘴里小声唤着，“长安，长安。” 半晌没听见长安回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刀灵施计 “苏真，他已经走了。”江鸣在一旁，手脚不知如何安放。 “怎么会？他刚才还在说话。”林苏真心突然里一颤，脖子像被人掐住那样，无法呼吸。她用力捏着长安的手，埋在他的身上抽泣起来，渐渐地哭出了声。 “苏真，节哀。”江鸣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只是蹲在她身后，轻抚着她的背。 林苏真抬头，伸出手将长安的眼睛合上。眼泪又涌了出来，顺着脸颊流进了嘴里。 长安，我有多久没有哭过了。你时常记挂着外面，时常在外忙碌，我都没有难过。为什么你现在不忙了，再也不能自己离开家了，我却这么难过。长安，你知不知道，原来眼泪这么咸，这么苦。 “长安兄说，他不想再被人打扰，不想再被世人所累。他让我把他的骨灰洒进艮江里。” “我知道。”林苏真的眼中盛满泪水，长安的脸在她的脑中渐渐模糊，她此刻才意识到，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他。 为了不让他人知晓，他们在半夜无人时火化了长安的尸骨，待天一亮便乘船出去把长安的骨灰洒进艮江。 “江鸣，我们为什么活着？”看着那茫茫江河，一种孤寂落寞之感袭上心头。她从来不是伤春悲秋的人，怎么现在变得伤感起来了。长安走了，像他那样好的人竟然也走了，那自己为什么还活着？ “不知道。” “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不知道。”为什么会来这里？江鸣脑子一片空白。他究竟是谁？为什么来这儿？来这儿做什么？有太多东西想不明白。 林苏真亲手把长安的骨灰洒进了江中，看着它们融进江河，流到更远的地方。 “江鸣，长安为了庇护镇活了一辈子，现在他终于可以离开这儿了，他终于完完全全属于自己了。”他不再是庇护镇的长安，但也不是她的长安了。 江鸣将林苏真搂在怀里，声音低沉地说：“苏真，你还有我。” 林苏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然没有想推开身边的人的想法。他给了她一种熟悉的，值得信赖，可以依赖的感觉。 “苏真，苏真！先生，先生！你们醒醒吧！太阳就快下山了，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你们再不醒过来，就没有时间了！苏真，苏真！”林一抱着江鸣的胳膊哭喊起来。 “白爷爷，你不是说他们能醒过来吗？你骗人，你骗人，你们都是骗子！” 白荻面对林一的哭喊手足无措，“我，我只说了帮那小子进入她的精神世界，我又没说他们一定能醒得过来，不都说了嘛，醒不醒得过来，何时醒来，一切都要看他们的造化。” 林一突然跪在地上，向白荻请求，“爷爷，你把我也送进去吧，我要去找他们，我要去找他们。” 白荻看着懂事的林一很是心疼，连忙蹲下身，伸手去扶起她。他把她搂在怀里安慰道：“你不行，你太小了，又没修行，恐怕你的神识还没到达她的精神世界，就已经迷失在那无边无际的精神荒原里了。” “我不要！我不要！白爷爷！”林一把自己捂在白荻怀里哭了起来，哭了半晌有些累了，没了哭声只剩抽泣。她在白荻衣服上蹭了蹭自己的脸，眼前的视线这才清晰起来。 白荻摸了摸林一的脑袋，“孩子，别担心，爷爷会尽量想办法，你先休息一会儿。”他把林一放在床榻边让她好好休息，自己缓缓走出房间。 罢了，罢了，我这把老骨头也活不了多久了。只是小汐那孩子，要给她安顿个好去处。 “杨姑娘。”白荻在黄角榕下找到了杨烟。 “白老前辈。”杨烟看着特地来寻她的白荻，没有一丝意外。 白荻开门见山，“杨姑娘虽不是圣地的人，却带有圣地的气息，想来与圣地有些渊源。” “确实有些渊源。”杨烟也不隐瞒。“前辈又是从何得知圣地的？” 白荻捋捋胡子，一脸神秘地笑着，“知道就是知道，何时知道，从何知道都不重要。” “前辈说得是。”见白荻不愿明说，杨烟也不再追问。“白老前辈找我有何事？” “杨姑娘，我有一事相托。” “前辈请讲。” 两人在黄角榕下窃窃私语，并未察觉到一个幼小的身影站在院子外，偷听着他们谈话。 一个人突然出现在房间里，黑暗里，看不清那人的样子，也不知道他站在何处。倒是他的影子印在墙上，月光透过纸糊的窗户射进来，透着阴冷。夜有些凉。 一个少年的声音突然在房间里响起，“你想救醒他们吗？” 林一低着头，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并没有受到惊扰。 林一的淡定反倒让那少年感到诧异，他又重复了一遍，“你想救醒他们吗？” 林一这时才反应过来，抬起头一脸惊慌地望着那一片黑暗，问道：“是谁？” “你不用管我是谁。” 林一没有心思去管他，又把头低了下去。 这小孩是不是耳背？我都说了两遍了，她竟然不理我，是谁哭着喊着要救人的？那少年在黑夜里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我有办法让他们醒过来，你救还是不救？” 林一在膝盖上蹭了蹭脸颊上有些黏糊糊的泪痕，又用手擦了擦眼睛，抬起头看着那黑影问道：“你有什么办法？” 那少年随口说出，“灵祭。” 林一眨眨眼，皱着眉望着那少年，又问，“灵祭是什么？” 黑幕里，少年的脸上挂着得逞的笑容。“我可以让你的神识进入到他们的精神世界，然后你杀掉自己，他们自然就会醒来。” “杀掉自己？” “没错。” “那我还能醒来吗？” 少年故作可怜地说：“你自然醒不过来了。” 不待林一回答，那少年又继续说道：“我这里有一把刀，可以随意变化大小，你可以拿去用，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你必须和刀灵签订契约，以血入刀，方能让它随心而动。” “以血入刀？” “对。” “那我醒不过来了，跟刀灵签订的契约还算不算数？” “自然不算数。”不仅不算，你的身体还会是我的，那少年得意地勾了勾嘴角。 “那你得让我再想想。”果然如苏真所说，天上是不会掉馅饼的，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拿东西去换。 “明天日落之前是最后期限，你若想通了，就趁无人的时候叫我，我自会前来。” “怎么叫你？” “叫我名字。” “你叫什么名字？” “宜修。”那少年刚回答完就消失了。 江鸣的灵识早已忘记了自己来到林苏真的精神世界的目的。他与林苏真过着男耕女织的生活，农忙时劳作，农闲时练字，清晨观红霞，傍晚赏夕阳。这样的日子过得好不惬意。 “苏真，我教你写字好不好？” “我，我不识字的。” “我带你写。”江鸣教林苏真执笔，握她的手，教她写她的名字。一个画面闪过江鸣的脑中，他的手里有一双稚嫩幼小的手，他在教她写着林苏真的名字。 江鸣在林苏真耳边轻语，“苏真，我们要个孩子吧。” 林苏真的手突然停滞住，不再跟着江鸣走。 “江鸣。”林苏真轻唤了他一声，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就算她只是个普通的妇道人家，她也能想到，江鸣的突然到来是那样的不可思议。他真的会一直留在这里吗？留在这里，与她相伴一生。 “苏真，我会留在这里，永远留在这里，陪着你。” 江鸣把林苏真抱在怀里，紧紧地抱在怀里。他何尝不觉得，这就像一个梦，一个他一直以来在期待的梦。这梦那样的不真实，让人患得患失。 那天晚上庇护镇的夜特别祥和，特别安静，江鸣把苏真搂入怀中，好生疼惜。 他紧紧地抱着她，感受她的真实。江鸣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害怕，害怕这一切突然消失。好在，此刻的这一切又是真实存在的。 直到他们的孩子出世了，江鸣的心沉沦了，沉沦在这无边无际的，温暖的精神世界里。这个世界早已分不清是林苏真的还是他的了，这是他们的世界。 林一一整晚守在床榻边，听着外面的风声，虫声。期间打了两次盹儿，迷迷糊糊地睡得不安稳。最后她干脆一直睁着眼睛，看着黑夜在时间的轨迹里渐渐生出一丝光亮。 当太阳完全升起的时候，就是他们的最后期限了。 “宜修，你快出来！我想好了，我要跟你的那个什么刀签订契约。我要苏真和江先生回来。” “你想好了，进去了，可就出不来了。”宜修突然出现，就像从没离开过那样。 “嗯。” “手伸出来。” 林一伸出了自己的左手，那少年用手指在她手心划了一下，林一轻哼了一声，鲜红的血瞬间流了出来。还不等林一看个究竟，那少年就将自己的手覆在林一的手心上，一股冷意从林一的手心往手臂里钻，再顺着她的手臂钻进她的心里，冷得她打了个寒颤。 吸收了血气，那少年的身体渐渐泛起了蓝光，在林一看不到的左手手腕上，有一个青蓝色的刀的纹样渐渐生长了出来。从模糊到清晰，像是从肉里生长出来的。林一还来不及感受刀纹带来的寒意和痛感，便晕了过去。 一阵青光闪过，林一在混沌中醒来。 “这是哪？” 一个少年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这里是精神荒原，是到达精神世界的必经之路，稍有不慎就会迷失在这里永远出不去了。” “苏真和江先生在哪儿？” “自然在他们该在的地方。” “我要怎么找到他们？” “你若是自己进来肯定找不到他们，不过有我在，就容易多了。” 林一抬头望着宜修，等着他告诉她找到林苏真和江鸣的方法。 宜修看着林一单纯信任的脸，身体里的某个地方突然被敲击了一下，“咚”的一声。 “想着你要找的人，跟着感觉走。这里是精神世界，找路不是靠眼睛，是靠心。你只管走就行，我会护着你。” “好。” 林一脑子里浮现出苏真的样子，她的灵识仿佛感应到林苏真在什么地方。她不知道自己是被一种什么样的力量牵引着的，但她已经知道苏真在什么地方了。她的灵识在飞快地经过了一些场景之后，来到了林苏真和江鸣的面前。这一切很顺利，没有遇到任何危险。 精神荒原也没有白爷爷说的那么可怕嘛。 此刻的艮山圣地，王冬儿倚在圣树下守着那朵半红的雪榕花，等着它化为彼岸榕花。她突然瞥到有另外一朵雪榕花正在以惊人的速度生出红色。 “姥姥，你来啦！” “冬儿，今日那花如何？” “姥姥，之前的那朵雪榕花好像没了动静，倒是新开出的那朵花长得很快，你看，那儿！”冬儿伸出手指，摇摇地指着那朵新开的雪榕花。 这朵花的生长之势有些反常，不像是普通的信徒所求。 “冬儿，不管是否有异，竟然与这圣树结了缘，就必定要给他一个果。落花之时，你便去吧！” “是，姥姥。” “爷爷，林一呢？”白李汐喝完了碗里的粥，才想起来今日一早就没看见林一。 “她还在屋子。”白荻感受到了孙女有些心不在焉，但在这紧要关头，他又无暇去顾及。 “那我去给她送早饭。” “一起吧，我也过去看看他们，万一醒过来了呢。”杨烟用眼神示意白荻，“前辈你慢点吃，放着我来打扫。” “那老头我就不客气咯！” “爷爷真懒。” “你这小兔崽子，我还给你做少了的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