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激情岁月》 楔子(一) 误拘 “呸!” 贾乐冲着电视台大门狠狠的吐了口痰,心里大骂不已,什么玩艺,黄牛音!明明五音不全,走调都快到南极了,居然有个评委激动得差点晕过去,说是什么百年难遇的黄牛音,我靠! 黄牛音,鲨鱼音,都tmd不过是钞票音,要不是有个亿万富翁的爹,还黄牛音!黄狗音吧! 贾乐心里咒骂着,音乐学院毕业后,他成了选秀专业户,奔波于各地电视台的选秀节目,原来以为凭着他天赋的好嗓子,四年系统的声乐训练,十多年的吉他功力,不敢说摘星夺冠,闯入前十强没有问题,可………。 遍地潜规则….. 紧了紧背上的吉他,贾乐便向公路对面走去,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犀利的刹车声,没等回头,身体便腾空而起。 “七十码!” “我操!” 这是贾乐留在人间的最后一句话。 贾乐从地上站起来,感到好多人围过来,他想向他们说,可这些人都不理他,似乎根本没有看到他,一切都变得诡异! 就在这时,虚空中出现两个人影,人影晃晃悠悠的飘过来。 没等走近,贾乐便闻到浓烈的酒味,正想问问却发现自己无法开口说话,人影身上飞出一串黑影,没等反应过来黑影便套在他脖子上。 “走吧,小子,啥时候死不好,非要在爷喝酒的时候,真他妈晦气。” 这时人影已经走近了,俩人的面目仿佛笼罩着一层薄雾,贾乐看不清他们的相貌,不过他们头上的两顶头冠却很清楚,一个头是牛形头冠,另外一个是马形头冠。 贾乐心中大急,他急切的想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自己明明能够看见,能够听到,为何却说不出来,这俩人是什么人,地上躺着的是谁?为什么这样象自己? 铁链套在脖子上,仿佛有种魔力,他身不由己的跟在俩人身后,紧接着,他惊讶的发现,自己的脚没有落在地上,全身飘在半空,脚下空荡荡的没有丝毫着力。 “嘿嘿,阎王叫人三更死,不会等你到五更,回去交差吧。”马头冠身上的酒气同样不少,不同的是他好象挺看得开,没有牛头冠那样大的怨气。 “屁!这要在以前没错,”牛头冠嗤之以鼻,他好像满腹牢骚:“自从搞了那个狗屁不通的自动化办公系统,就全乱套了,以前勾错了的事情一万年都碰不上一次,可现在呢,上次震位巡阅使被撤职查办,明面上是勾错了人,可实际上大家都知道,还不是系统出错,也不知道上面收了多少回扣。” 马头冠禁不住有些色变,牛头冠却没注意依旧自顾自的说道:“我看这系统迟早还要出事,到时候不知谁tmd倒霉,上次的事便差点闹到天庭,哎,老马,我听说秦广王正在搜罗证据,准备向天庭监察使告一状,想借机将阎罗王掀下马….” “住嘴!”马头冠终于忍不住了,脸色惨白的四下望望,压低声音对牛头冠骂道:“老牛,你狗日的想死,尽管去,别拉上我,这些事是我们能说的吗!是我们能听的吗?你活得不耐烦了!” 牛头冠的神色也变了,有点害怕的四下看看,见没发现人,稍稍舒口气,便自我解嘲的笑笑:“呵呵,随便聊聊,随便聊聊,这不就咱们两兄弟吗,随便聊聊。” 话虽如此,却再也没敢抱怨。听着俩人扯闲篇,贾乐有点明白自己的处境,他….已经死了。 二十四岁的年龄,生活才刚刚开始就结束了,想起当年的豪情万状,现在都觉得有些可笑,再有才华又怎样,在这个拼爹的时代,才华有屁用。 自怨自艾,自伤自怜中,三鬼穿过一遍原野,路上的鬼影渐渐增多,贾乐陆续又见到一些带着牛头冠和马头冠的人,那些牛头冠和马头冠后面带的人数不同,少的带了五六个,多的带着几十个,向他们这样只带一个的极其少见。 牛头冠马头冠们见面也没打招呼,各自赶路,不知走了多久,终于来到一个巨大的城市边沿。这个城市很怪,只有城门,没有城墙,城门两边都是建筑工地,看那雏形极像阳间的住宅小区。 城门口也没有兵丁盘查,可一入城,贾乐便感到浑身轻松,好像身体又回来了,脚下那种踏实又回来了,低头看双脚居然若在地上了。 “诸位新同仁,欢迎来到酆都,欢迎成为地府新居民…..” “高端地产,稀缺资源,至尊享受,乃鬼居的最佳选择…….!” “全新东方风格,天庭模式,依山傍水,独享……….” …… 还没等醒过神来,便围过来一圈人,手上被塞上好多宣传单,全是房地产小广告,熟悉的景致让贾乐又悲又喜,禁不住脱口而出。 “我靠,房地产都搞到地府来了!靠!” 听到贾乐的骂声,马头冠和牛头有些意外,这些年他们不知道拘回多少小鬼,这些小鬼无一不象旁边的这些人那样失魂落魄,作恶多端的更是浑身发抖,整个队伍悲声一遍。 在马头冠和牛头冠眼里,贾乐象个异端,丝毫没有即将面对清算的恐惧,这可不是普通的清算,是从出生到死亡的全面清算,从襁褓中到他二十四岁身亡,这个过程中做过的所有事,计算其中的罪孽和功德,然后进行宣判。 十八层地狱,下油锅、剥皮、拔舌,各种刑法都在,让人闻之胆寒。 可这个短命鬼却丝毫没有这方面的恐惧,居然还笑得出来,牛头冠想吓唬下这小子,马头冠却不想多事,拉了下牛头冠说早点交差。牛头冠一想起天子殿前的长队心中便是一凛,便顾不上吓唬贾乐,脚下加快了步伐。 贾乐也不管这些,作为二十一世纪五有青年,根本不知道也不相信什么阴曹地府十八层地狱这些东西,即便到了这里也没觉醒。 套在脖子上的铁链依旧没松,贾乐不得不跟着他们向前走,不过现在这俩人走得慢多了,贾乐可以抽空打量两边的街景,眼前的景象很是熟悉,餐馆,ktv,足浴,夜总会,酒店,这些很熟悉的场所一一出现在眼前,他心中隐约感到,这里生活………..好像也不错。 贾乐不知道要去那里,不知走了多久,到了一个巨大的殿宇前停下。贾乐抬头打量这座殿宇,心里顿时一惊,刚才那种轻松顿时荡然无存。 在阳世参观过各种殿宇,可都不及这座殿宇给他的威压,殿宇的正面是一排巨大的大理石柱,每根石柱都要三人合抱,大理石柱上雕刻着各种凶禽猛兽。两侧的飞檐盘旋着两条黑色飞龙,向天喷射着火光,将天空染得通红一遍。 大殿的正门上方雕刻着一颗巨大的眼珠,眼珠冰冷无情的瞧着下面等候的人,鬼。 贾乐心里阵阵发冷,他不敢看那眼珠,只觉着浑身赤裸裸的,没有丝毫遮掩,即便是隐藏在最阴暗角落的隐私也暴露在这冰冷的目光下。 殿门前站着几个红色制服的鬼卒,前面的鬼卒手持狼牙棒,站在那纹丝不动,似乎根本没看见殿前的这上千个鬼,马头冠牛头冠们指挥各自的队伍成纵队站好。 贾乐这一队只有他一个,是人数最少的一队,马头冠跑到殿门前一个小官模样的人身边说了几句,贾乐眼睛很尖,看见马头冠悄悄在小官手上塞了样东西,小官面无表情的微微颌首,马头冠跑回来说成了,牛头冠便一拉贾乐便向殿内走去。 路过小官身边时,牛头冠面无表情,马头冠却乐呵呵的冲小官拱拱手。刚刚离开那颗眼睛的注视,贾乐才感到些许轻松,于是禁不住又开始好奇起来。 “不!不!我没有……!求求您!我有钱!我给您钱!” 凄厉的叫喊划破沉寂,贾乐吓了一条,抬眼望去,两个鬼卒拖着一个西装笔挺的家伙出来,西装拼命的挣扎,凄惨的哀求着,可鬼卒却没有丝毫同情心,将他拖出来交给两个穿着红色制服的鬼卒,然后宣读宣判: “十八层地狱服刀锯之刑一百年,十七层地狱一百年…….。” 等候的人群一阵骚动,两个胖胖的女鬼甚至低声哭泣起来。贾乐没有感觉,他只是有些纳闷,这十八层地狱,刀锯之刑,究竟是什么玩艺。 “刀锯之刑便是将人捆起来,捆成大字,从那玩意开始向上锯,锯成两半……”牛头冠不怀好意的向贾乐介绍其地府的各种刑法,果然不出其所料,贾乐的神色陡地变得惨白,牛头冠轻蔑暗道:“小样,看你还装,到这的,谁敢不老老实实。” 可贾乐很快又让他失望了,从大厅里又拉出几个家伙,不是油锅地狱,就是羊坑地狱,更有甚至,有一个要从十八层地狱一层一层服刑上来,刀锯、舂杀、石压,一层不落。听完宣判,整个人都瘫了,被两个鬼卒提溜出来。 “这家伙啥罪呀,这么极品!”贾乐忍不住好奇的打听道。 “这小子原是包工头,修河堤时偷工减料,贿赂官府,结果河堤垮塌,导致上千人死于洪水,属罪大恶极之辈……” 没等牛头冠说完,一个穿着红衣的鬼卒,从后面过来,每鬼塞一张小纸片嘴里还念叨着:“诸位新同仁,减刑,转世秘技,一页在手,诸刑不惧;” “tmd,这胆也太大了,这也敢做。”等红衣过去后,牛头冠不满的嘀咕道。 马头冠却少见多怪的摇摇头:“别说这了,现在那不这样,就算玉皇大帝的金銮殿也这样,上面的王爷们也睁只眼闭只眼,反正搞活经济,提升gdp。” 贾乐翻开纸一看就愣住了,这就是张传单,上面明码标价,每种刑法多少钱,那层地狱少服刑一年多少钱,通通都有价码,更离谱的是,还有转世标价。 “大宦之家,一万万亿;” “中宦之家,八千万亿;” “大富之家,…..” ……….. 这还只是大项,每个大项下还有小项,嫡子嫡孙,庶子庶孙,更离谱的还是有私生子,每一个都价格不菲。 “我靠!这不是抢钱吗!这么贵!”贾乐禁不住叫出声来。 红衣人转身看看贾乐打量了一下冷笑道:“买不起也没人求你买,你是刚来的吧,赶紧托梦回去,让家里人多烧点钱,否则十八层地狱慢慢熬吧,下辈子还作个穷光蛋!” “可这也太离谱了吧,一万万亿,八千万亿,谁给得起呀。”贾乐很是不满,挥动手中的广告单。 “是呀,这价格也太高了吧,能不能少点。” 等待宣判的群鬼们纷纷赞同,刚才几个人的判决结果把他们吓坏了,红衣鬼卒发下来的传单无意让他们看到了希望。 红衣鬼卒心里暗笑,其实这都是销售办法,判官早就清楚这些人的档案,那些罪孽深重的人是不能放过的,就算要捞钱,也不能在那些人身上捞。 “….转生大富大宦之家,福禄终身,享寿百年!” 贾乐一惊,抬头望去,红衣小鬼又在宣读一份判词,这是一个穿着及其普通的老者的判词,老者的神情有些呆滞,显然被判词的内容震惊了。 惊呆的不止是他,也不止是贾乐,包括在场的马头冠牛头冠们。在他们漫长的工作经历中,见过授福的判词,见过增寿的判词,福禄双收,却是第一次。 福禄双收,地府已经几千年没出过这样的判词了,这就意味着,这个老者一生没做过任何亏心事,甚至连蝼蚁都没伤害过,一生行善,这连当年的孔圣人都未曾做到。 “老兄,这怎么回事,”贾乐很快反应过来了,说着感到脖子上的链条有些太紧,用手松了松,又扭扭脖子:“他花了多少钱?看上去不像有钱人。” 牛头冠狠狠瞪了贾乐一眼,福禄双收,这样的判词没人敢拿来卖钱,这是要上报天庭的,若这个老者在接下来的八次转生中都能得到这样的判词,便可以直接升入天庭,位列仙班。 “这是善人,一辈子行善积德,从未害人,老了还捐助了几百名失学儿童,而且,这些失学儿童中有好几个成为社会栋梁,功德极高,转生自然是优待了。”牛头冠有些嫉妒又有些羡慕,他其实也转生过,知道其中的艰难。 老者被红衣鬼官恭恭敬敬的领出殿外,等候的队伍依旧依旧嘈杂的低声议论,贾乐却开始盘算了,自己这短短二十四年都作了些什么。 谈过恋爱,这个应该不算作恶,你情我愿,没有谁强迫谁;没有杀过人,没有抢过东西; 捡到过钱,好像揣兜里了,这个不知道该怎么算;偷父母的钱,这个应该不算吧,对了,和父母的关系,虽然有过争执,可从内心来说,他对父母还是尊重的,这个孝顺应该有…. 贾乐慢慢盘算着自己一生,想了半天也想不清楚,到底做过那些好事,那些坏事,有多少功德,有多少罪孽。 不就是死吗!老子活着都不怕,死还怕了,小爷不是吓大的,哦,不对,不是吓死的! 牛头冠见贾乐开始面露恐惧,可没过多久又恢复了镇定,显然已经调整好心态,到也有些佩服,看看队伍前面的其他年纪明显长许多的新鬼们还在低头盘算,远不如这个短命鬼豁达灵活。 “小子,老哥指点几句,”牛头冠靠近贾乐低声道:“一般新鬼到这里,有七天的适应期,这七天里要赶紧托梦回去,让家里多烧点纸钱,你命短,看你的样子,罪孽也不算很大,一般头七烧的纸钱也就够了,然后找个行当先作着,多存点钱,争取早点转生。” 贾乐稍稍楞了下,没想到牛头冠居然还有此好心,迟疑下,他试探的讨好道:“老哥,小弟新来,很多东西不懂,还请老哥多多开导,这转生有什么讲头吗?” 牛头冠咧嘴一笑,刚到地府的这些小鬼们当然不清楚,这转生里面的门道多了,那上面介绍不过一小部分。 在以前,只要时辰到了,或服刑完了,便可以转生,可由于出生率大幅度降低,满足不了地府的需要,为了适应新变化,地府制定了新规,划定了功德线,只有过了功德线的才有转生资格。 可这功德该怎么计算呢,比如有些服刑完了,或在阳世没有多少罪孽,也没有多少功德的,这些小鬼便先在地府住下来,刚才来的路上,那些开发的房地产,便是为这些鬼们提供的。 住在地府,怎么积累功德呢?那就只有买功德,在地府找个工作,每个月领些薪水;或者自行经商,挣到的冥币,一部分供自己生活,一部分便可以用来买功德。如此积累到足够的功德,便可以转生投生。 这个政策执行了一段时间后,便出现了新的问题,有的人钱多,有的人钱少,钱多的很快便积累了足够的功德,很快便可以转生了,可转生的职位是不能选的,有些富鬼托生到贫穷之家,有些穷鬼却托生到富裕之家,于是那些富鬼们便提出异议,要求按照功德来选择,地府经过几百年讨论,终于同意进行转生改革,功德高的可以选择转生之家,功德低的就只能顺序转生,没有选择权。 “其实,有些富豪在地府生活很滋润,他们还不愿意转生,”牛头冠的语气有些羡慕:“因为能够拿出来选择转生真正的大富之家很少,他们在这有滋有味,一旦转生,至少下降五六个层次。” 贾乐恍然大悟接过牛头冠的话,阴笑着抖了抖手中的传单:“于是这里面便存了商机。” “孺子可教。”牛头冠咧嘴笑道,贾乐这才发现,牛头冠其实并不丑,鼻梁挺拔,只是嘴略微有些大。 贾乐心里盘算着,看来自己要在地府要待一段时间了,转生不转生倒不着急,还是先想法托梦回去,让家里人多烧点钱来吧。 “老哥,这价格未免也太贵了吧,谁付得起。”贾乐想起传单上的价格,心里忍不住发冷,这价格太恐怖了,万万亿,这是啥概念,整个美国大概才值这么多。 “小老弟,”经过一番交谈,牛头冠感到这短命鬼还挺上路,将来收个手下也不错,便耐心给他解释:“你不知道,阳世现在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印的冥币动辄几千万上亿,搞得地府物价飞涨,这也是没办法。” “啊!”贾乐倒吸口凉气,这地府的物价居然由阳世控制,这……。 tmd,太搞了! ; {宜搜小说www.ysxiaoshuo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楔子(二) 大富之家 脖子上一紧,贾乐向前走了两步,才发现前面已经空无一人,马头冠拉拉着铁链向里走,贾乐心里暗骂,连忙紧走两步,赶上马头冠的步伐。虽然他一直表现得比较放肆,可心里还是明白的,这个时候最好当缩头乌龟,要不被人阴了,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大殿前面很宏伟,殿内大厅也宽敞透亮,可进了审判厅后,贾乐却发现,这房间装饰很简单,或者说几乎没什么装饰,侧面是排落地窗,四周是刷得洁白的墙面,正面面对他的只有一张宽大的老板桌。 老板桌后面坐着的便是今日判官,贾乐今天的命运就掌握在他手上,他很想看清楚这人究竟长什么样,可判官根本没朝他这边看一眼,面前的显示器遮住了大半张脸。 马头冠拿出块令牌交到判官面前,判官看了眼令牌便在键盘上敲了几下,轻轻哼了声:“姓名?年龄?” 贾乐感到自己好像到了公安局,面对着一个冷冷的审判员,心中忍不住破口大骂,老子姓什么叫什么,你那台破电脑上没有呀,人模狗样,装腔作势,x@##~~......... 一连串国骂在心里冒出,可谁让他的命运就握在别人手上呢,即便将来花钱转生,也要从这判官厅过,操,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我叫贾乐,今年二十四岁,家住……….” 贾乐恭恭敬敬的报上了自己的详细情况,眉目反转间还抛过去一个“媚眼”,大有舍身饲虎,静等潜规则之意,可让他失望的是,判官取向好像很正常,对这“媚眼”视若无睹,相反有些不耐烦。 “胡说八道些什么,这里是天子殿,判官厅,老实点!” 最有一句语气陡然变得严厉,贾乐有些不知所以,茫然的看着判官,好一会才纳纳的说:“我是叫贾乐,今年二十四岁,因车祸而亡,没改过名,同……大人不信可以问问两位大人,我就是他们拉来的。” 贾乐不知该如何称呼,同志肯定不对,这个词歧义太多;先生,这是西方叫法,这东方的地府不合适,匆忙中想起那些狗血辫子剧,大人便脱口而出,希望不要触怒这个掌握他命运的大人。 可他的一番心思却是白费了,判官好像更加生气,从显示屏后面伸出脑袋,铜铃大的眼珠射出不屑与不耐,贾乐这才看清这张脸。 真是丑到极品,眉毛和胡须又浓又密,尾端却都是翘起来的,皮肤却阴惨惨的青白色,眼眶下方却有两抹红斑,晃眼看上去家伙有四个眼珠。 “你多大?”丑脸厉声问道,声音震得房间嗡嗡直响,静静下垂的窗帘无风自动。 贾乐不敢再看,连忙低下头,心脏忍不住缩成一团,这张脸看久了会做噩梦的。 “二十四。” 贾乐一会揣揣不安,丑脸这是什么意思,一个年龄还要挑骨头,是不是该送点礼,可身上也没有值钱的东西;过一会又有些坦然,老子的年龄没有造假,二十四就是二十四,tmd的丑鬼要找麻烦,老子找阎罗王告状。 等了半天没听见丑脸的话,一阵窃窃私语却传来了,贾乐凝神静听,竖起那久经训练的音乐耳朵听了个清清楚楚。 “不对呀,应该是八十二呀。”丑脸的声音有很大的疑惑。 “不可能,这小子不可能有八十二,您看看那样,怎么可能是八十二。”牛头冠依旧带着很明显的鼻音。 “大人,大人,这恐怕不对,我们见过尸体,绝不会有八十二。”马面好像有些焦急。 丑脸看看显示屏,又看看站在下面的贾乐,皱眉想了想,连色大变,拉开抽屉翻出一本账册翻了翻放在一边,又拿出几本账册堆在桌上,一本本仔细翻看,牛头冠和马头冠各拿起一本账册飞速翻看。 “这儿,”马头冠有些高兴的将手中账册放在丑脸面前:“贾乐,生于xxxx年x月x日,死于xxxx年x月x日,享年………” “名字对,住址也对,可就年龄不对,大人,怎么会这样?” “别吵,别吵,让我想想。”丑脸的两道眉毛拧成一团,铜铃眼呆呆的盯着眼前的显示屏,手指在鼠标上一阵乱摁,显示屏幕一次又一次的刷新。 —————————————— 距离天子殿几个街区外的一栋小楼内,一个瘦削的鬼影正在显示屏前疯狂敲击键盘,嘴里还不住念叨:“的丑鬼,明明是老子的转生名额,居然给了别人,不就是楚江王十七奶的小舅子的三奶的表哥的马子吗,tmd,为了一个婊子,居然黑我。 现在是啥时代,互联网时代,在互联网时代,想黑我黑客,tmd,找死,就算死也找不到坟头!” 黑影手指飞快输入,显示屏上一行行代码闪过,最后狠狠敲下回车,显示屏上慢慢出现一张图像,如果贾乐在场,一定会惊讶的发现这张图像就是他自己。 黑影轻轻哼了声,手指在鼠标上敲了敲,屏幕左侧的内容开始慢慢变化,他仔细看看然后将鼠标移到确定按钮上,轻轻点击。 做完这一切后,黑影轻松的靠在椅子上,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财哥,事情妥了,你立刻去找天庭巡察使吧,这次他们跑不掉了。” “不会,那家伙在阳世的肉身已经烧了,绝对回不去了。” “除非让他立刻转生,可你别忘了,最近一万名转生名额可全收了钱的,哈哈哈,对,对,这帮杂碎,这次就要他们全吐出来。” 挂上电话,黑影依旧得意的冲着显示屏狂笑不止。 ————————————————— 判官和牛头冠马头冠呆住了,数据库重新刷出来的数据显示,这是一次严重误拘,贾乐应该还有五十八年,寿数在八十二。 “tmd!这个破系统!”判官没想到被人阴了,还当是系统再次出现错误,类似错误以前也发生过,不过很快就发现了,让错拘来的鬼魂还阳了,可眼前的贾乐却不行了,刚刚查证,贾乐在阳间的尸体已经火化了,现在要么留在地府要么转生投胎。 没等判官作出决定,更大的压力到了,电话狂跳,判官战战兢兢拿起来,是负责接待天庭巡察使的地府公关部,公关经理告诉他,巡阅使现在要到天子殿,让他们做好迎接准备。 判官当然清楚这个迎接准备是什么意思,放下电话就把外面的人叫进来,告诉他们立刻清场,将那些乱七八糟得东西全部收起来,发出去的传单全部收回,让那些新鬼们闭嘴。 “最好换一批。”马头冠也着急的建议道,他们和天子殿是一损俱损,捆在一起的,一旦让巡阅使发现,天庭势必要整顿地府,大家全都没得玩。 “好,立刻去办!” 判官很果断,转眼间将事情安排好,可抬头看见下面的贾乐,这才是最严重的最要命的,这个鬼不能留!在巡阅使到来之前,必须将他处理了。 最简单的办法是立刻将他判了,管他几层地狱,先让他下去再说,但困难的是,系统设定了监察功能,凡阳世未尽的,宣判功能自动锁定,输入框是灰色的。 没有宣判便没有身份证明,没有身份证明地府任何机构都不能接收,地府的监察系统很快便能找到他,可以这样说,没有宣判,在地府寸步难行! 三个人的目光都落在贾乐身上,贾乐现在有些恼怒了,老子本来该活八十多,现在才二十多,你们就把老子弄来了,这tmd的算什么事,想起那黄牛音七十码,心中的委屈陡然爆发。 “我还有五十八年阳寿,你们凭什么把我拘到这里!你们必须给我解释!必须给我解释!否则我要上告!向阎王上告!向天告!”贾乐几乎要跳起来,面红耳赤目露凶光,似乎就要冲上来与三人拼命。 “放肆!”判官想控制住局面,可贾乐却丝毫不顾,几步冲到他们面前,在桌上重重一掌,键盘鼠标叮当乱响,唾沫星子就飞到判官的脸上:“现在不是我放肆!是你们必须给我解释!我为什么会到这?!!!” 马头冠心中冷笑,这个二百五,这是什么地方,这是天子殿,要收拾你,还不是小菜一碟,只是,…….现在时机不对。 牛头冠要在判官面前立功,立马上抢将贾乐拉到一边,满脸堆笑的劝道:“小兄弟,小兄弟,这也不是我们的问题,这是系统错误,你也知道,微软嘛,总是关键时刻软了,你要相信地府,我们总是全心全意为鬼服务的,要相信地府。” 马头冠微微摇头靠近判官耳边:“大人,只有一个办法,让这小子立刻投胎转生。” 牛头冠虽然将贾乐拉走,可问题没有解决,现在判,判不下去,巡阅使马上就要到了,一旦被发现,立刻掀起大狱,后果是他们三人绝对无法承担的。 判官别看丑,脑筋转得还是很快,几句话间便将前前后后想清楚了,马头冠说得没错,必须在最短时间内将这个二百五送走。 马头冠见判官轻轻点头,便过去将依旧吵闹不休的贾乐拉过来,还端了把椅子让他坐下,亲热的把他摁在椅子上。 “小兄弟,现在回是肯定回不去了,你的肉身已经火化,”马头冠的策略很正确,第一句话便让贾乐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为了证实自己的话,马头冠还把显示屏转过来,将火葬场的情况显示出来。 贾乐看着画面上自己的父母悲痛的情景,心中更加悲愤,马头冠温和又同情的望着贾乐,非常理解他现在的心情。 “小兄弟,我们想了个办法,由于系统故障,你损失了五十八年阳寿,判官大人也非常同情,决定让你立刻转生投胎,你看这样可好。” “这可是天大的好处,”牛头冠端了杯水来,放在贾乐面前,巧舌如簧的说道:“小兄弟,现在地府有多少鬼等着转生,要是排队的话,小兄弟,你至少要在地府待上几百年时间。” 贾乐发泄一阵后也渐渐冷静下来,显示屏上继续放着阳世的画面,人在做天在看,阳间的一切这里都能看到,撞飞他的车主仅仅被拘留了几天便放出来了,他的父母接受了八十万赔款便放弃了进一步追究的权力。 看到这一幕,他的心都碎了。对父母他一直心存愧疚,父母都是小县城的普通工人,家里并不富裕,音乐学院高昂的学费是一笔沉重的负担,毕业两年,他在酒吧驻唱,在各个选秀会场唱歌,挣的勉强够自己花,回报父母根本无从谈起。 可…….,八十万,原来自己这条命值八十万,还真贵,自己最多一月挣过多少?算算看,够自己忙活几年的了。 有钱,真tmd的好!真tmd的操蛋! 马头冠牛头冠喋喋不休的劝说着,贾乐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恩已了,怨无法报,一股气始终横亘在胸中。 判官看看时间,心中越发焦急,那个破电脑…..,要是能判,就把这小子打下十八层地狱,让这不知好歹的东西在十八层地狱里慢慢熬,知道地府的威严! “好吧,我同意,”贾乐终于抬起头说了句让判官牛头冠马头冠松了口气的话,可没等他们笑出来,贾乐又补充了句:“不过,我要转生大富之家。” 判官的脸顿时黑下来,显得更加丑陋,铜铃大的眼珠再次瞪圆了。牛头冠也愣住了,转生大富之家,这可是最抢手的位置,而且这大富之家本就是稀缺资源,每次出现都要引起一番惨烈厮杀。 “这可不行,倒不是不愿给你,”马头冠偷偷给判官使个眼色,让他不要发火,这小子不过是漫天要价,脸上却浮出一堆同情:“小兄弟,目前没有大富之家的位置。” 贾乐木然摇头:“这我不管,要么大富之家,要么我上天庭告御状,你们看着办吧。” “你!”牛头冠愤怒了,心说老子在地府服务已经上千年了,还没轮到大富之家,你小子刚来,凭什么!牛头冠阴恻恻威胁道:“小子,不要太猖狂,这里是地府,有的是办法收拾你。” “随便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贾乐破罐子破摔站起来向外走:“我去十八层地狱。” 马头冠狠狠瞪了眼牛头冠,这十八层地狱还轮不到贾乐,别说十八层地狱了,就是其他任何地狱都轮不到他,没有宣判,任何一层地狱都不敢收这家伙,而且没有判词,地府任何部门都不能收他。 更要命的是,如果真让天庭发现了,这混蛋最多转生到一穷苦之家,可他们就惨了,天庭是绝不会轻饶了他们。 “小兄弟,等会,等会,”马头冠连忙拉住贾乐,又给牛头冠使眼色:“老牛,老牛,怎么能这样说呢,给小兄弟赔个不是。” 牛头冠那张黑脸变得更黑了,可在判官和马头冠威胁的目光只好低声下气的过来,贾乐摇头说:“算了,不是什么的就不用了,不过要转生,就去大富之家。” 牛头冠呆住了,判官轻轻的哼了声,马头冠担心判官发火,事情更难收拾,连忙打圆场:“小兄弟,你等会,我去和大人商议下,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说着马头冠转身几步走到判官身边,低声在判官耳边嘀咕道:“大人,可以把那个位置给他。” “那个?”判官很是疑惑,最近的转生位置早已经分配下去,只是按照惯例留下两个穷鬼之家,转生后凄凉无比,这是给那些从十八层地狱爬上来的大奸大恶之辈准备的。 “就是那个,那个,……,几次没人要的那个。”马头冠挤眉弄眼的提醒道。 判官想了半天,眼睛渐渐瞪圆,嘴巴微微张开,望着马头冠有些吃力的说:“这是不是太狠了。” 马头冠在心里嗤笑凑到判官耳边低声说:“这小子破罐子破摔,他倒不要紧,可要牵扯到咱们,咱们可倒了八辈子血霉。再说,您瞧,那也算富裕之家,完全符合他的要求,大人,必须当机立断,这巡阅使这样巧就要到咱们这里,这里面………。” 判官一激灵,刚才光顾着急生气,没有细想,现在马头冠一提醒,他马上想到,这边刚刚出错,那边巡阅使就要来检查,没这样巧的事,这背后肯定有人在搞鬼,娘的,这内鬼是谁,要查出来,老子非抽他的筋,喝他的血,不,鬼没有血,吸他的鬼气。 马头冠说得不错,这小子必须马上处理,小子,你就认倒霉吧,别怪我,这是你自找的。 “我想起来了,还有一个。”判官一旦想清楚,演戏的本事丝毫不差,一拍脑门好像刚刚想起,动作奇快的从电脑里调出一份资料,马头冠将贾乐拉过来:“小兄弟,你来看看,这个肯定符合你的要求,大富之家,绝对大富之家。” 牛头冠将信将疑,不明白怎么突然钻出一个大富之家,据他所知,最近转生序列里根本没这一号,仅有几个中富之家也早被人抢走了。 ; {宜搜小说www.ysxiaoshuo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楔子(三) 打倒一碗汤 贾乐将信将疑,不过他倒没怀疑真实性,阳世的经验告诉他,不管什么时候,他们手里总藏着一些不愿拿出来的好东西,不逼一下,他们是不会拿出来的。 判官妥协,贾乐心里有些得意,不过也仅仅停留在心里,面上依旧作出气哼哼的样子。马头冠将他拉到显示屏前,亲热的拍拍他的肩膀。 “你看,我们没有骗你吧,这可是真正的大富之家。” “对,对,小兄弟,”判官也过来凑热闹:“这本来是要参加下次竞拍的,这个位置的缺点是,家族庞大,人口众多,这种大家族内,…….事情是比较多。” 贾乐坐在电脑前仔细看着电脑显示的内容,牛头冠在身后看到电脑上显示的内容差点叫出声来,马头冠闪电般的捂住他的嘴,才将他的声音谋杀在嘴里,牛头冠也反应过来,连忙收声,不过他们的动作已经惊动了贾乐。 贾乐扭头看了他们一眼,牛头冠裂开大嘴冲他笑着点点头,手掌还在他身上拍拍了两下。贾乐心中有些疑惑,这三货怎么变得这样和蔼可亲了,这里面是不是隐藏着什么陷阱。 阳世时在娱乐圈混,接触过不少圈内人,听他们说起过那些经济公司的和约,和约里面暗藏着很多陷阱,要是不小心签下这样的和约,那你就等着被敲骨吸髓,当免费长工。 仔细看着资料,没有错,是个大富之家,家产数千万,家族很大,转生为家主的第三个儿子,一切好像都没什么问题。贾乐心中存有一丝疑惑,判官却有些着急了,巡阅使就快到了,这货还在这里磨叽,要是让巡阅使看见,一切就完了。 “小兄弟,你的机会很好,我们出错了,将你误拘来,这是我们的重大失误,如果没有这个失误,这个名额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给你的。”判官决定冒险说出“实情”,这货必须逼一下:“被误拘,是你运气不好;以前这种事也发生过,他们都是在地府待上十来年,可你的运气够好,正好赶上天庭巡查,也不瞒你,天庭巡阅使就要过来,一旦被他发现,我们固然要受惩罚,我可能要失去判官这个职务,他们俩人要被免职,甚至双开,但你也同样没有好结果。” 判官的态度语气都很诚恳,贾乐结合刚才偷听到的内容,两下印证,心中有些恍然,难怪这些家伙前后变化这样大。 就在这时,电话又响起了,判官抓起电话刚听几句便脸色大变,放下电话便急促的告诉贾乐:“巡阅使就要到了,你只有五分钟时间作出决定,五分钟之后,一切就听巡阅使的。” 贾乐并不蠢,从刚才他们的话里已经得出几个结论,地府内耗,有人要利用自己被误拘事件,对地府高层发动进攻,简单的说,就是他成了有人对付地府的工具。 作为工具的命运,用脚趾头想也清楚,只有两个下场,一个是用后被扔掉,另一个是趁机爬上高位;不过,贾乐很容易的便得出结论,象他这样的草根,前一个命运是最可能的。 于是贾乐非常容易的便作出了选择,接受判官的决定,这是个双赢的选择,地府的贪污与他无关,他们的内斗也与他无关,这不是他的事。 没等判官高兴,电话又响了,判官听后更加紧张,从抽屉里拿出张表格迅速填写完毕,边写还边告诉贾乐,巡阅使还有七分钟就到,他拿上转生证明后,立刻赶往转生池,马头冠和牛头冠将和他一块去,到了后,不要有丝毫犹豫,在最短时间里进入转生池。 “老马,老牛,你们负责与第十殿和孟婆交涉,大家都捆在一齐的,告诉他们一切从简,我给他们打电话,你们快去,记住,越快越好!” 判官显得很焦急,地府十殿,各有王爷,这些王爷不可能每件小事都管,大部分还是下面的衙役书办属官处理,这些中低层官员互相联系,形成一股庞大的力量,有时候王爷们做不成的事,他们能作。 马头冠牛头冠在贾乐摁了手印后,一人拉着他的一只手向殿外奔去,俩人是真急了,脚不粘地,几乎是飞着向前奔,四周鬼影重重,不时传来惊呼和怒骂,可马头冠和牛头冠根本不理会,只顾埋头飞奔。 阴风扑面,寒气逼人,贾乐却没有丝毫心跳加速呼吸困难的感觉,可却感到有点冷,这是种很奇怪的感觉,没有呼吸也没有心跳,却能感到寒冷。 好在地府办公区彼此之间相距不远,没一会,就到了另一栋大楼前,三人也顾不得闲聊,里面的判官早已经接到电话,早就等着他们,他们一到便给他们办好手续。 贾乐终于看到地府的高效率,所有文书都在最短时间内办妥,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多余的动作,有模糊的问题,他们自己便想办法解决掉,那种紧迫感和使命感,甚至感染到贾乐,让他感到如果自己不能及早投胎转生,就是严重的犯罪,罪不可赦! 从大殿出来,三人的步子又快起来,还是马头冠牛头冠带着贾乐飞,这次走的时间比较长,是从天子殿出来走得最长时间,穿过几个街区后,前面出现长长的人影,看到这队人影,贾乐感到身边的马头冠和牛头冠明显松了口气,脚下的步子缓下来。 他们很快到了队伍旁边,负责维持秩序的鬼差过来拦住他们,马头冠上去交涉,贾乐这才有机会四下打量,首先跃入眼帘的是道旁的路标,“奈何桥禁区,非转生之鬼,不得妄入!” 这就是奈何桥呀,贾乐对这个传说中的地区很是好奇,可没等他细看,远传传来一声长长的马嘶,他扭头看两匹白马正冲这边飞速而来,心中略微感到奇怪,怎么会有马?今天跑的地方不少了,可从未看到地府的交通工具,这地府的交通工具难道是马? 没等开口询问,手上一紧,一股大力传来,身不由己的便跟着跑起来,匆忙间扭头一看,牛头冠脸色煞白,神情惊慌,对面的马头冠和小官正惊恐万状的挥手叫喊。 贾乐恍然大悟,能让马头冠牛头冠如此焦急恐惧的东西是什么?只有天庭巡阅使,看来这个天庭巡阅使是下决心要为他“申冤”。 马头冠跑过来,抓着他的肩膀,与牛头冠几乎是拖着他冲上桥,桥头队伍最前面,一个端庄的姑娘正坐在一张桌子后面,桌上摆着一排排盛满汤的碗,一个小鬼喝完一碗汤后,立刻变得痴痴呆呆,两个红衣鬼卒将他推下转生池。 “孟姐,孟姐,”仅仅只有几步路,却让马头冠跑得气喘吁吁,到了这个姑娘面前,从怀里拿出文件,边匆忙的打开,边急促的说道:“快!快!盖个章!孟姐!快盖个章!” 那姑娘却不紧不慢的瞪了他一眼:“怎么,玩出祸事了,早给你们这帮小子说了,老实点,老实点,好好过日子不行吗,看看现在闯祸了吧。” 这姑娘看上去不大,语气却老气横秋,手上动作依旧慢悠悠的。马头冠心里着急,地府的气候以冷为主,这几步路却让马头冠满头大汗,他看着姑娘慢吞吞的样子,又回头看看正飞驰而来的马车。 马车已经很近了,想着被抓现行的后果,十八层地狱的刑罚,他的腿几乎就要软下来,差点便要去抢,可面前这个孟婆却是他不能也不敢冒犯的人。 “孟姐!孟大美女,我求你了!求你了!” 牛头冠几乎已经傻了,贾乐眼角瞟见他双腿发抖,整个人几乎都软了,只能靠在石栏上。 孟姑娘不紧不慢的取出公章,马车在禁区边沿停下。 “啪!”孟姑娘在公文上盖上公章,同时将一纸回执交给马头冠,然后端起一碗汤递给贾乐,贾乐心情复杂的接过来,昔日的种种悲欢离合全都浮现在脑海中。 “喝吧,喝了便会忘掉一切痛苦快乐,一切重新开始!” “靠,这是孟婆汤!”贾乐终于可以断定这是什么东西了,看着这碗汤,是喝还是不喝? “快喝!”见贾乐傻不拉几盯着碗里的汤,马头冠差点就端起碗往他嘴里灌了。 从马车上下来高冠彩衣的中年人,中年人朝这边看了看便快步走来,刚才那个小官快步迎上去,中年人根本没理会他,只是亮出块金色的牌子,小官便默默的躲到一边去了。 马头冠什么也顾不上了,也不管贾乐是不是喝了,手在碗底一推,然后将碗从贾乐手里夺过来,仍在桌上,拉着贾乐就朝前奔。 一碗汤全泼在脸上身上,湿漉漉的让贾乐非常不舒服,脚下散乱的跟着马头冠的步子,一手举着袖子在脸上抹。 彩衣人见状大惊,再无法保持冷静,同样飞跑起来,彩色的衣裾随风飘摆。 “你狗日的作………” 没等贾乐骂出口,屁股上就重重的挨了一脚,贾乐惨叫着摔进血雾弥漫的转生池,马头冠牛头冠几乎是瘫在池边,乐呵呵的傻笑着看着不远处的彩衣人。 贾乐在池内挣扎着,四下里到处都是血气,浓烈的血腥味让人窒息,他拼命挣扎着,心里充满无限悔恨,还是上当了!判官马头冠牛头冠,这帮言而无信的孙子,这笔账老子一定要跟他们算!上天庭告他们! 血池底部出现一个亮点,贾乐心中大喜,连忙向亮点奔去,快到亮点时,一股大力从背后猛推他一把。 ———————————————————— “恭喜先生,18床添了位公子,母子平安。” 这话犹如一粒石子扔进寂静的池塘,产房外的等候人们顿时欢声雷动。 窗外,高音喇叭隐隐传来雄壮的音乐,音乐声后,带有浓厚湖南味的声音庄严宣告: “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于本日正式成立了!” ; {宜搜小说www.ysxiaoshuo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章 大富之家 贾乐很享受很快活,重新回到阳间后,没用多长时间便清楚了,判官他们还是讲信用的,他的确转生到大富之家了,自己骂他们还是有点过分,他们也是被天庭逼的,可这点愧疚一闪而过。 关老子鸟事,老子本是穷丝一个,就是一打酱油的,你们的事,自己掰扯去。 阳光明媚,生活是如此美好,还在襁褓中就有了四个女人,还是四个美女,整得跟贾宝玉似的,群美环绕,脂粉扑鼻。 嘴角浮起一丝奸笑,在旁人看来却是婴儿的明媚的笑容,却不知这小小的身躯里面关着颗沧桑的妖怪,见识过阳世的悲欢和地府的阴暗。 靠着软软的山丘,悄悄添了下,感受了下,没有丝毫动静,心里叹口气,还是留着吧,闭上眼小嘴用力,略带点的腥味乳汁便汩汩而出。 香,纯天然,没有丝毫污染,什么三聚氰胺,添加剂,通通都木有!舒坦! 吧唧吧唧,现在能动也就只有嘴了,小胳膊小腿都紧紧包在襁褓里,丝毫动弹不得。 “看他吃得香得。” 贾乐听声音便知道这是自己那老妈,他看过几眼老妈,已经熟透了,头上裹着块布,脸色略微有些苍白,以他在娱乐圈修炼出的眼光看,这老妈的年龄可不轻,即便保养得法,也快上四十了。 再想想自己这便宜老爸,胡子头发都快白光了,看得出来,比老妈的大多了。老牛吃嫩草,老牛吃嫩草,当然没他这老牛,也没自己这富二代。 可没等他睡下去,一双白嫩嫩的小手将他抱过去。 “奶奶,奶奶,小叔挺可爱的,你看这小脸蛋,嫩得跟什么似的……” 一出生便长了一辈,多出一帮子十七二十多岁的侄儿侄女,这些货得空便到这围着调戏,小脸蛋被拧来拧去,靠,有这么欺负叔叔的吗? 贾乐十分无奈,刚刚离开奶妈温暖的怀里,吃饱喝足准备睡觉,这身体这年龄,还能干什么呢,还是睡觉吧。小腹发胀,要出状况,小眉头微皱,张嘴要叫。 “二小姐,二小姐,少爷要撒尿!” 旁边怯生生响起个小萝莉的声音,贾乐心里一松,这小萝莉也是他的三丫头之一,是最小的一个,他这老妈也不知道听那个贵妇人说,小孩要找个小点的丫头,这样过上五六年,丫头大了便可以换,这样小少爷也就多了个伴。 这话让贾乐听着就在心里鄙夷,老子又不是红楼梦中的贾宝玉,这小年龄就给安排袭人了,可老妈偏偏就信了,立马派人去找,居然就找到了,小丫头的名字还挺有乡土气:穗儿。 穗儿到家后,每天的工作便是抱他,看着他,为他洗澡;这工作对穗儿倒不难,别看丫头小,已经带过两个弟弟一个妹妹了,这育婴经验满血。其实也是因为家里人多,穷得利害,这才让她这小小年龄出来工作。 穗儿熟练的将襁褓解开,屋里其实并不冷,火盆将屋子烘得热烘烘的,刚刚将他抱起来,贾乐冲着刚才那不尊老爱幼的货便发射了。 “唉。”贾乐失望得闭上眼睛,这小身板没啥力量,一泡尿没撒多远,那个冒犯祖宗的货只退一小步便躲过了。 “奶奶,奶奶,这小叔神了,才这么大点便知道要解手。” 尿床,小爷二十多岁了,还尿床,这老脸挂不住呀。 “是呀,我们家小少爷虽然小,晚上从不闹,睡得很安稳,只在要解手时闹。” 说话的是贾乐的另一个丫头赤豆,赤豆入府已经六年了,今年已经十八岁了,赤豆与穗儿不一样,她是府上买进来的,算是府上的正式成员,原来伺候老妈,贾乐一出生便派来伺候他了。 赤豆拿块温热的帕子给贾乐作清理,挺自豪的挺着小贾乐,穗儿在旁边整理刚解开的小棉被,门帘掀开,老爷子从外面进来。 “怎么这么大炭气,窗户开一点,这么闷着也不行。” “他还是没哭过?”冒犯叔叔的货拧着眉问道。 赤豆和穗儿的动作稍稍缓了下,这可是府中的忌讳,也只有这宝贝才敢提。别的孩子以哭声宣告自己的降临,贾乐却从来不哭。 在医院时,护士在他屁股上打了几下,不但没哭却咯咯直笑,把护士吓了一跳。别的孩子饿了哭,躁了哭,凡事以哭声表达态度,可贾乐从来一声不吭,不管是打他还是拧他,都不哭。奶妈和丫头也过了好一阵才明白,该什么时候喂奶,他的什么动作是要撒尿。 正是因为不哭,府里传出流言,贾乐是个怪胎,甚至有传言,这是个妖孽。但这话谁也不敢明言,府里无论丫头还少爷小姐们都知道,这躺床上的中年奶奶是多想要个儿子。 母以子贵,在任何大家族都一样,没有儿子的女人,在家族的地位总是不稳,老爷子有过四个女人,正式名分的太太只有两个,另外两个都是姨太太,前一个太太二十多年前便死了,两个姨太太在前些年先后过世,现下的这个太太十多年前娶的,进门的时候,老爷子已经五十多,儿子也都三十多了。 这十多年来,太太一直想要个孩子,却始终没能如愿,随着时间过去,她都已经死心了,准备领养个孩子,可就在这时候,贾乐却闯进来了,如何能让她不高兴,这个时候,谁要敢呲牙,以这奶奶的手段,非收拾不可。 “笑总比哭好,”奶奶神情淡淡的,靠在床上,看着赤豆和穗儿给贾乐清理,然后重新包裹上,那神情满足之极:“眉子,今怎么没去上学?” 眉子正好奇的看着光溜溜的贾乐,赤豆和穗儿将他放在小棉被上,小心翼翼的包上:“奶奶,他怎么这么小,就这么点大。” “傻丫头,都这么大,你刚出生时也这么大。”奶奶一下乐了。 “湘婶,你的儿子也这么大吗?”眉子好奇心十足,贾乐嘴巴一撇,这小萝莉怎么是个小白痴。 湘婶就是他的奶妈,说是奶妈,实际年龄其实也不大,才二十,不胸前却是汹涌澎湃,雄奇可观。她是府里老门房的小儿媳妇,生了个儿子,孩子已经断奶了,要不是这个渊缘,也不会让她来当贾乐的奶妈。 小少爷的奶妈,这可是个前程远大的职务,特别是这位小少爷,这贾府的老爷子在这燕京城内威名赫赫,贾家的富在这燕京城内也是数一数二。老爷子对年青的老奶奶情深意重,世上有母凭子贵,也有子凭母贵,弄不好将来这贾府就是这小少爷掌舵。 到小少爷当家时,他的奶妈也就成了这府上的上层人物,即便一般的姨太太都比不上。小少爷要找奶妈,消息传出去,府里的下人家里顿时着忙,家里女人没孩子的直叹运气不好,家里正有孩子哺乳的,赶紧断奶。 湘嫂的运气不错,前来竞争的有四个,可前三个抱起小少爷,小少爷便开始闹腾,只有她,一抱上便安安静静的,小脑袋瓜朝她怀里拱,太太当即做主,将这个职位给了她。 贾家待下人极好,工钱给得多不说,逢年过节还给花红,有病还给看病,婚丧嫁娶府里都要关照,是燕京城里有名的良善之家。 说到这里必须介绍下贾乐转生的这家,遇上巧事了,这家也姓贾。贾家虽然比不上红楼梦的荣宁二府,可也是富豪之家。 贾家世代行医,祖上曾为明清两朝御医,贾府医术和贾家药房执全国中医界牛耳,不但提供给朝廷宫内,也卖给普通民众,几百年下来积攒了大量财富。 现在贾府的当家人,也就是贾乐的老爸,六爷贾益和,六爷这自然是排行老六,不过这不是他老爸生了六个儿子,相反他老爸只有他一个儿子和女儿贾芳菲。排行老六是益字辈中排行老六。他之所以能执掌贾家,除了上上代贾家家主指定,还因为这贾益和本身。 贾益和年少叛逆,欺负兄弟,大闹学堂,赶走塾师,成了家里一霸,族里的兄弟姐妹们都怕他,燕京城内的塾师听说贾府请,给再多的钱也不来,不过这玩劣异常的家伙却被一个隐居的奇人宗步看中。 宗步学贯古今,文武双全,收服了贾益和,将他的一身学识都教给了他,可惜的是宗步最终还是走上宦途,参加了戊戌变法,变法失败后侥幸逃脱,却最终在抗击八国联军入侵中阵亡。 成年后的贾益和依旧反叛精神十足,他没有遵循家里的安排考进士,而是自行离家,以游医身份闯荡江湖,走遍大江南北,闯出了个匪号:活土匪。 五年后回来,创秘方(治病药方)十二套,在山东收济南小青河沿河十八家泷胶庄,一举垄断济南泷胶业。 民国初年,贾家当时的当家人贾益和的大伯牵扯到一桩官司,同时家中又连续出现几次大事,贾家药房差点易手,全凭贾益和从山东调银子才化解了这场危机。 贾益和大伯临终前召集族人,当众将贾家当家人的位置传给贾益和,全族人没有一个提出异议。 时间也证明了,贾益和大伯的眼光,这二十多年,军阀混战,抗日战争,国共内战,风风雨雨,西医中兴,中医日渐衰落,全靠贾益和支撑着,贾家才能坚持到今天。 便宜老妈的经历也不含糊,老妈叫朱秀,十多岁便卖到贾家,成了贾益和母亲的丫头,贾母死后,便成了贾益和的丫头,后来贾益和被她吸引,要娶她为妾,这可是贾府多少丫头盼着的,可这丫头却死活不愿意,告诉贾益和要么明媒正娶当太太,要么放她回家,另行嫁人,贾益和慨然答应,此举遭到全族反对,贾益和却根本不管,顶着全族压力,将朱秀娶进家门。 朱家丫头也不简单,在抗战和内战中,贾府几次危机都是她沉着化解,贾益和的大儿子数次挑衅,也被她不动声色的收拾了,恩威并施,贾府中人才知道,这位奶奶真不含糊,将这贾府太太的位置坐稳了。 贾乐当然不知道这些,不过瞧这做派,他这富二代是当定了,谁也改不了。 富二代就是舒坦,这不刚重返阳世一百天,好东西便收了一大堆,光润的玉佛,纯金的金锁,玉雕的镯子,收了一大堆,即便在前世也没见过这么多,拿去卖了,该可以在燕京买套四合院了,不知道能不能在钓鱼台七号院买套房子。 “操tmd,一张臭嘴乱拱什么,小爷还是嫩白菜。” 灾难,绝对是灾难! ; {宜搜小说www.ysxiaoshuo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章 戏痴要过继 贾乐苦着脸,想皱皱小眉头扮老成,可那张稚嫩的小脸怎么也扮不像,相反却显得有些滑稽,不过一百天,连小屁孩都算不上,纯粹小不点。 在一双双手上传递,贾乐除了晕头转向,其他什么也感觉都没有,好容易从那帮老男人手中转到一帮太太小姐手中,这下算是舒服多了。 有了这样的好机会,怎么也要占点便宜,碰上漂亮的,小脑袋便使劲向里拱,碰上歪瓜裂枣,便向外靠靠。 “看这小脸嫩得,大了肯定漂亮小子,唉,妹子,孩子取啥名呀。” 到现在贾乐还没大号,老爸老妈好像不着急,贾乐自己倒想过,前世老爸给取了贾乐,不就是假乐吗?假装作乐,苦中作乐,整个一山寨,不对,应该是姓不好,贾,配上什么都成假的了,糟糕,这一世姓也没变。 没办法,现在他还没有发言权,只有胡思乱想的权力。 “给我玩会,我玩会。”又一双白嫩的手迫不及待的将他抢走,柔柔的嘴唇在他的小脸蛋上轻轻印了下。 小爷不是玩具,贾乐很想大声抗议,小嘴刚张开便闭不上了,小眼珠楞住了。哇塞,大美女,大美女呀,刚刚萌发的男人气概立刻瓦解,毫无风骨的倒戈了。 行,玩具就玩具吧,吧唧,亲一个,香,挺香,香奈儿还是dior? “凤霞妹子,我看最好你也赶快生一个,那就可以天天玩。” “现在还不行,我们剧团刚成立,事情太多,忙不过来。”女人抱着贾乐便逗边摇晃,神情非常爽快。 “这新社会新鲜事多,你们成立了剧团,听说天桥的说书的,说相声的都要加入剧团,凤霞妹子,这说书的说相声的也能唱戏?” 贾乐舒服的靠在这香喷喷的女人身上,对她们谈论的东西丝毫不在意,这女人身上的香气与其他人不一样,多了丝清醒自然,少了点脂粉味。 “不一样,不一样,我们是戏剧艺术团,他们是曲艺艺术团,不一样的。”凤霞将孩子举起来又放下,在举起来再放下,贾乐咯咯的直笑,似乎感到非常好玩。 贾乐不管这个世界怎么变,在前世,作为八零后的他,很少关心历史,电视节目看娱乐,历史是什么?是穿越,是皇阿爸。蒋介石?没听说过,mzd?见过照片,记忆里有飞轮海,有王菲,有f4,有神奇,有跳骑马舞的怪大叔,至于其他的,可以关心下女朋友,关心下房价,关心下食品,关心下去那玩。还有吗? 亲,累了,让我睡会。 “这gcd坐江山,新东西固然不少,可工人老闹事,也够人头痛了。” “婶子,听说你们家厂里的工人也在闹罢工?” “罢工倒没有,就是要涨薪水,这改朝换代,gcd又是个穷人党,有他们撑腰,那些工人还能不闹。六太太,你们家工人有没有闹事?” 朱秀正担心的注意着凤霞的娱乐,她有些担心,可看着孩子挺高兴,又不想制止,闻言便答道:“好像也在闹,唉,不就是涨点薪水嘛,没什么大不了。” “我们可不能跟你们贾家相比,…..” “林太太,现在六太太可没心思去管柜上的事,他呀,现在整个心思都在这小家伙身上,凤霞妹子,给我玩玩。” “凤霞妹子,我最喜欢你那段打渔杀家…..” “我说吴太太,今儿是喜庆日子,什么打渔杀家,我看最好还是贵妃醉酒。” 女人们对工厂政府这些事不是太关心,话题很快转到戏剧上了,凤霞很是豪爽,当即唱了段贵妃醉酒,本来被弄得有些不耐烦的贾乐,立刻被她的唱腔吸引,作为二十一世纪音乐学院的学生对传统京剧不是很感冒,传统京剧虽然爱好者不少,娱乐圈的主旋律永远针对年青人。 贾乐还是第一次听到如此清纯的唱腔,以他的专业耳功,这声音除了先天条件好外,还有十年以上的苦练。 高亢时铿锵有力,如一把箭竹直刺苍穹,如短匕插入人心;低沉时娇媚婉转,如盛开的梅花,暗香阵阵。 腊月里,寒风阵阵,此时却如有一丝阳光,穿透了厚厚铅云,照在宽敞的院落中。高高的院墙外,瑟瑟寒风,一遍萧瑟,院墙内,阳光普照,生机盎然。 “好!”一曲唱毕,轰然叫好,掌声响彻一遍,赞赏声不断。凤霞如一只骄傲的凤凰,在阳光下扬着头。 凤霞唱毕,又有几个名角上台唱戏,贾乐愤怒得直想上去赶他们下来,手脚胡乱挥动,可老妈把他抱得紧紧的,转个脑袋都不方便,挣扎半天,最后还是只能认命,还是快点长大吧,长大了好施展下纨绔手段。 朱秀感到怀里儿子的动静,可她也是个戏迷,早被场中精彩纷呈的吸引,只是手上加了点力,将儿子抱得更紧。 女人们醉心于戏曲,男人们却关心更多,议论的话题也更加广泛,不过最多的还是gcd进城后的施政和现在的情形。 燕京和平解放已经快一年了,gcd刚进城时,几乎所有工厂都关门歇业,gcd干部挨家上门,劝说工厂主们开工,资金短缺的,政府还提供贷款,短短半个月时间,全城的工厂就都开工了。 “六爷,您知道吗,老孙前些日子来信,说起香港,一把鼻涕一把泪,又想回来了,你们家四爷和五爷有信吗?” 贾家家大业大,家族分支多,但主要的还是贾府三房。贾府三房就指贾六爷的三个父辈,贾六爷的父亲排行第二,贾府的老朋友们便称二爷。 燕京解放前,城内的富人贵人人心惶惶,有门路的都向南边跑,贾府三房也分裂了,三房的四爷是前国民政府高官,四爷的两个儿子就跑到台湾去了,大房的一个宽字辈孙子在美国留学,燕京被围前便来信,让家里赶紧去香港,然后转道去美国,贾公行带着全家去了美国,贾公权带着全家去香港。 六爷也有两个孩子在海外,女儿随丈夫逃到台湾,六爷的这个女儿是小妾所生,嫁给了出身黄埔的国民党军官,到抗战结束前已经官升中将,据说是土木系中坚。 大儿子的女儿也逃到台湾,她的丈夫是她的学长,在抗战时潜伏燕京,日本人曾经全城搜捕,他在贾府躲了整整半年,与六爷的孙女相爱,抗战胜利后俩人结婚。 在燕京被围前,女儿和孙女都来信让六爷带一家人到美国或台湾,可六爷不愿舍去贾家祖业,埋骨海外,坚持留下来了。 整个贾家三房留在燕京城内的还是不少,益字辈的全留下来了,这一辈的全在六十以上,他们舍不得贾家药房,也不愿意将这把老骨头仍在海外。 “没有,没有。”贾六爷摩挲着拐杖上的龙头:“以前我就给他们说过,gcd也不是洪水猛兽,他们来了,也照样要看病抓药,跑香港,跑美国,这香港美国在那,跑那去干嘛。我还给老四说过,这老蒋有什么好,弄个金圆券,跟擦屁股纸似的,还跟他干什么。管不了,管不了,由他们去吧。” “可不是,当初逼着我把二十根条子换成金圆券,换来一堆擦屁股纸,可便宜了老蒋,可我那厂子差点就关张。” “要说这gcd嘛,还是挺能干的,你看,进城后,地面上清净多了,天桥那些混混全老实了,那个什么龙爷,天桥三霸,全给毙了。抽大烟的,当妓女的,也全给逮起来了,听说全在海淀那边学习呢,我说六爷,你们家公书戒了吗?” “我那怂儿子,除了在家里横,还能做啥,关了半年,放回来了,倒是把大烟给戒了,这也算一好吧。” 说说笑笑中,戏曲唱完了,席间又拉开新架势,下人们搬来一张书案,一白胡子老者泼墨挥毫,画下一幅雏鹰图,随后将笔交给旁边的穿着中山装的中年人,中年人接着在上面挥毫。 唉,两个大叔,画上几笔就来骗吃骗喝,这些文人清客,无聊,打个哈欠,贾乐感到有些疲惫了,闭上眼,开睡。 睡过去的贾乐当然不知道,他差点成了别人的儿子,事情起因是,晚饭后,贾府老姑奶奶,贾益和的妹妹派人来让贾益和和朱秀过去。 贾益和的这个妹妹是戏痴,年青的时候迷上燕京红小生秋菊香,可俩人年龄身份差距太大,而且秋菊香已经有一妻两妾,贾益和的母亲当然不会同意。但困难的是,这戏痴非秋菊香不嫁,于是婚事便耽搁下来。 贾益和母亲去世后,贾益和在妹妹的恳求下,亲自去向秋菊香提亲,依旧被秋菊香拒绝,戏痴依旧不死心,始终默默的等着秋菊香回心转意,可没想到,日本人进城了,秋菊香拒绝给日本人唱堂会,被日本人给杀了,戏痴大病一场,病好后与秋菊香灵位拜堂成婚。 结了冥婚的戏痴便离开了贾府大院在外独居,开始还出来见见人,最近两年随着年龄增大,越来越少出来,有什么需要,便给贾益和来信,让他去办,自己每天躲在家里养菊花,听秋菊香的唱片,成了真正的宅女。 在贾益和娶朱秀的风波中,贾家全族反对,唯独他这个妹妹赞成,不但赞成,还出面为他们操办婚礼,这让朱秀终身感激。 可她万万没想到戏痴这次请他们过去的目的,戏痴希望朱秀将儿子让给她,也就是过继给她,孩子要改名为秋。 朱秀盼了十多年才盼到这个儿子,自然绝不同意,可面对对自己有大恩的戏痴,想起她凄凉坚强的守候,直接拒绝的话也说不出来,只好一个劲的看着六爷。 “这可不行,妹子,我早就给你说过,你要过继儿子也行,可不能是咱们二房中人,大房三房,你可以随便挑,我可以给你保证,他们肯定愿意。”贾六爷也不答应,戏痴作了个有点儿戏的冥婚,可没有实际出嫁,家族中属于她的那份产业自然归到她名下,经过这么多年,这分产业已经非常可观。 “哥,你还别说,我只认你的儿子。”戏痴坐在菊花丛中,寒冬之下,也不知这些菊花是怎么养出来的,居然现在还在怒放。 “妹子,别这样说,公乾,公篁还留在燕京,改天我叫来你看看。”贾六爷扫了眼朱秀,灯光下,朱秀脸色煞白,整个人都有些木了。 公乾是大房的三子,公篁是三房的二子,这俩人一个沉迷玩物,什么花鸟鱼虫,都会玩,另一个则早就与家里决裂,在华清大学教书。 戏痴并非不通人情,六爷家的两个孩子她也知道,老大公书是个混蛋,吃喝嫖赌无一不会,浑身上下没有二两担当,有利就上,无利就躲,为了钱可以卖老子的货,这样的人她是无论如何也看不上;老二公道,到还算行,大学毕业后,被六爷放在济南,掌管济南胶庄,算是独当一面了。 戏痴替六爷盘算过,公书将来肯定不能接管祖业,六爷可能会将祖业交到公道手上,这多出来一个儿子,过继给她没有任何问题。 戏痴微微摇头,此刻的戏痴穿着月白色棉旗袍,清冷如戏中仙女,飘然出尘,不含一丝人间烟火。 “他们连儿子都二三十了,还能过继吗?一个个白眼狼似的,都红眼绿毛的。” 朱秀忐忑不安,虽然她是母亲,可要是六爷答应,她还真没办法,这活土匪可不是白叫的。 跟在六爷身边这么多年,朱秀很清楚,六爷对这个妹子是疼到心坎上了,这些年要不是他留心,戏痴早就过不下去了。她想到的,他想到了,她没想到的,他也想到了。 “红眼绿毛那是王八,”六爷笑道,语气却始终一点不含糊:“妹子,哥疼你,可你要是过继了这孩子,族里议论可不少,要知道,你可是族里首富。” 戏痴的股份在最初并不多,可她始终没结婚,没孩子,股份就一直没变化,其他人的股份早就分散了,几个儿子一分,剩下的就不多了,经过时间的消耗,她的股份倒变得很重。 更何况,六爷心疼妹子,他自己开的产业里,都给戏痴留了一份股份,所以,这些年积攒下来,戏痴倒成了族里首富。 朱秀心里稍稍松口气,六爷在这点上还是让她放心,做事很稳,若不答应就真不会答应。 “妹子,要不这样,你就过继个孙子吧,族里宽字辈的也有好几个了,年龄也合适,那天我领来你看看。” 戏痴担当摇头,目光黯然,白头发就像几十年前那样整齐,六爷心里一疼,可一想到朱秀和可能的风波,心又禁不住硬起来。 “哥,要不这样,他既是你的儿子,也是我的儿子,姓还是你的姓,不过名字就叫公秋,贾公秋,将来有了儿子,其中一个要姓秋;将来我死了,他给我送终。” 在戏痴凄迷的目光下,不但贾六爷无法拒绝,就连朱秀也无法拒绝,俩人交换下眼神,朱秀微微点头,贾六爷这才叹口气:“好吧,不过妹子,这事得通报族里,大房三房都得通知到,至少得告诉他们一声。” 戏痴轻蔑的哼了声,身体向后躺下,声音幽幽的飘来:“我过继儿子关他们什么事,这事我不管。” 出了门一直到家,六爷都没再说一句话,朱秀沿途都在想这事的利弊,如果这事就这样定了,对儿子当然是好事,毕竟戏痴身家丰厚,而且看上去儿子还没什么损失,不就是养老送终嘛,其实就算没这事,儿子也会给她养老送终。 可这事一旦传出去,族里的波澜恐怕小不了,因为如果戏痴没有儿子,她之后财产便会被收归族里,这便是说大家有份,以六爷的公正,就算到了海外的大房三房后代,也都有份,所以这事绝不会这样容易。 到家后,朱秀照例先去看看儿子,然后才回来伺候六爷洗脚,六爷一直注重养生,每天以茶洗目,每天晚上必定烫脚。 “这本是丫头的事,怎么成了我的事了。”朱秀见六爷眉头紧锁,有些忧虑,便假装抱怨,实际上,这十几年里,一直是她给六爷洗脚。 “我就喜欢你给我烫脚,丫头就胡乱搓一下,没你做得好。”六爷靠在躺椅上,双脚浸在滚烫的热水中,脚上皮肤有些红,血气随着那股热度流遍全身,身体上下都感到热腾腾的。 “你说这姑奶奶怎么忽然想起这事了?”朱秀边搓边问。 六爷轻轻呵了下:“你都想要个儿子,就不兴她要个儿子呀,我这妹子也太痴了,秋菊香有我这妹妹,九泉下也该知足了。” 朱秀明白了,戏痴更多的还是想着秋菊香,她想给秋菊香留个儿子,只是她瞧不上大房和三房,六爷又只有两个儿子,长子公书又是个混蛋,公道要留着看家,便一直没提出来,现在有了个小儿子,她此时不提更待何时? “这事你也别急,先不要向外说,谁也不能露口风,否则,非天下大乱不可。” “这我知道,可惜了芳菲,唉。” ; {宜搜小说www.ysxiaoshuo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章 贾府微波(一) 贾公秋(从现在开始改名了,贾乐成了历史)依旧很幸福的吃了睡,睡了吃,要撒尿拉屎时便动弹一番,现在他已经比较熟悉他的三个丫头,除了穗儿赤豆外,另外一个叫芍药。 贾家世代行医,丫头下人的称呼都以药为名,门房有叫牛黄熊胆,厨房的伙夫叫熊掌,花匠叫虎骨,让贾公秋听得一愣一愣的,这名字取得好,堪比当年的网名,在心里他给自己取了个名字,狗剩。 这三个丫头,各有千秋,穗儿长了张萝莉脸,年龄也不大,最多十五,赤豆和芍药相差无几,大概十七八的样子,模样也有三分,算不上什么美人,至少与前世在韩国整过的比起来差远了,只是好在是天然。 最让这货惋惜的是奶娘湘婶,这可是个标标准准的大美人,可惜了,不知插在那堆牛粪上了,只能自我安慰下,怎么也吃过奶子。 生活是幸福舒心的,老妈每天来,有些时候待一整天,多数时候待半天,可是不管什么时候,不管多晚,必定要到他这里一趟,看看才放心。那几个十七八岁的侄儿侄女也来,特别是那个眉子,几乎每天放学回家都来,每次来都要占他便宜,让他很是郁闷。 不过如此频繁,也让他将眉儿的身份弄清楚了,眉儿是他大哥的姨太太生的女儿,本来一直养在外面,跟她老妈生活在一起,可惜日本投降那年死了,那时眉子才八岁。老妈死了后,就只能接进家里,好在大哥老婆软弱,还有爷爷奶奶看着,倒也不敢欺负她,不过,与那几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姐姐的关系却比较冷淡。 “奶奶,小叔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呀。” 贾公秋翻翻白眼,总是问这种弱智的问题,穿越过来,居然又碰上卖萌的了,以前在娱乐圈混,这样的女孩碰上太多,其实她们大多不是真萌,不过是在装萌,不过这小丫头是真萌还是装萌,用不着关心,这些天过去,那种大家族的恩怨情仇,好像没发生。 “jie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jie放区的人民好喜欢,民z政府爱人民呀,共c党的恩情说不完,……” 芍药将收音机打开,朱秀就看到贾公秋立刻开始手舞足蹈,乐呵呵的笑起来,穗儿也笑起来:“小少爷最喜欢听话匣子里的歌了,每次听到话匣子里开始唱歌,便乐得不得了。” 这个秘密是穗儿发现的。 贾公秋的房间里没有收音机,但朱秀的房间里是有的,不但有收音机还有留声机,累的时候,无事的时候便放来听听,朱秀特喜欢听戏,收音机里经常有名家唱段,偶尔也有歌曲,与以前那种软绵绵的歌曲不同,非常响亮有力。 可穗儿发现,躺在摇床上的贾公秋,每次听歌时小手便不断摇晃,而且是随着节奏摇晃,当收音机关上,小东西便露出不悦之色。 这个发现让朱秀赤豆芍药惊喜了好一阵,快乐了好一阵。 于是朱秀便买了台收音机放在贾公秋的房间,可收音机不是每时每刻都放音乐的,朱秀又买了台留声机,没事便让三个丫头放音乐给儿子听。 初春的阳光暖暖的照在身上,他现在才感到这样阳光是如此舒服,照得你睡意朦胧,前世怎么就没注意到这个,那时都在干什么呢。每天晚上都在赶场,从这个场子赶到另一个,当晨星微露时才疲倦入睡,这一觉就要睡到午后。 生活很舒适很惬意,略带点腥味的奶水,小肚子圆圆的,留声机里的女人在低婉倾诉,芍药和赤豆绣着鞋垫,小声的说笑着,目光不时瞟向围在贾公秋的穗儿和眉子,湘婶同样忙碌着,手中作着件小衣。 朱秀给留声机换了张唱片,留声机里传来个外国男人的歌声,朱秀不知道这男人唱的什么,不过儿子看上去好像更享受。 贾公秋的确很享受,生活从来没有这样舒服过,冰凉的小手,普契尼的名曲,曾经被无数歌唱家翻唱,他听不出这是谁唱的,反正绝不是帕瓦罗蒂。 鸟儿在空中起舞,爱情在春天里相遇,生命在这温暖的阳光下萌动。贾公秋愈加急切的期待着长大,期待着走出这个小院,看看外面的世界。 可惜的是,时光依旧缓慢,越过了春天,蹒跚的走进夏天,夏衫轻薄,那颗躲在幼小身躯里的色心得到极大满足。即便没有空调,三个丫头轮流打扇,房间里搁着大盆冰块,整个房间凉飕飕的,很是舒坦。 贾公秋不知老妈是怎么想的,原以为这个时代没有空调,没有电风扇,可在老妈的房间里,他却看到了电风扇,既然有风扇,为何不在他的房间里摆上一台,这样大家都不用那么累,穗儿芍药赤豆整晚给他扇风,累得不行。 新鲜感过去了,府里的人们也习惯了这个小东西,现在也就眉子每天都来,其他侄儿侄女就很少看见。除非丫头们将他带到大院里,否则很少能看见他们。 贾府很大,大到现在他也不知道有多大。穗儿在春节时将他抱到大门便过了三个门,每个门都看着有不同的人守着,内宅只有丫头和直系家人才能进,内宅每天都要打扫,这工作当然是丫头们在作,他到现在也不知道家里到底有多少丫头和下人。 穗儿将他放在树荫下的婴儿车上,这种婴儿车与前世在街上看见的婴儿车相差无几,既可以躺下,又可以坐着。贾公秋不喜欢躺着,每次在大院时,他都喜欢坐着,这可以看到更多有趣的东西,躺着只能看到无云的蓝天。 地上白晃晃的,花坛里的花耷拉着脑袋,知了在周围的树上鼓噪,从客厅里传来喧嚣的吵闹,帘子掀开,两个丫头从里面出来,看到树荫下的穗儿,便冲她招招手,穗儿直指正在四下张望的贾公秋摇头,两个丫头回头看看,便悄悄的跑过来。 “小少爷。” 过来便吧贾公秋抱起来,贾公秋两条小短腿无奈的在她身上蹬了蹬,心里直嘀咕,这么热的天,你们不热吗。 “又怎么啦?”穗儿悄悄的指指前厅低声问道。 “唉,这新社会,一套一套的,又在搞什么献宝,孙少爷说要献,大少爷不愿意,这父子俩吵起来了,老爷子正作蜡呢。” 大侄子和大哥吵起来了,贾公秋有点兴趣,他很想去瞧瞧,可惜几个丫头都是挺有眼力的,碰上这种事,都躲得远远的,能不在跟前就决不在跟前。 敢和大哥在老爷子面前吵起来的,只有一个,就是大哥的长子,贾宽元,这人贾公秋倒是见过几面,对他的印象不是很好,主要是这家伙送的礼太轻了,上次百日,别人要么送金,要么送银,要么送玉,他倒好,什么也没送,就来看了看,一幅倒霉催的样。 除了这点,这家伙还让贾公秋注意的地方是,他的穿着与众不同,家里人要么是西装,要么中山装,他却是土黄色的军装,一年四季都是那样,土不拉唧的。 不过这小子是家里唯一敢和老爷子当面吵架的主,可也怪,老爷子还特喜欢他。 几个丫头悄悄议论起来,却不是议论什么献宝,而是议论家里下人的事,小胡总管的小儿子考上大学了,老爷子一下便赏了五百大洋,还宣布只要家里人考上大学,府里都负担他们的学费。 “这老爸还不错。”贾公秋对这个大学不以为然,不过对老头子的行为还是挺赞赏,读书要用多少钱,前世便知道,看来现在读书用钱也不少。 穗儿很是羡慕,她几乎不识几个字,府里的丫头们也同样不识几个字,对读书人有种天然仰慕,穗儿听说街道上组织了识字班,问两个丫头有没有想参加,两个丫头同时摇头。 贾公秋呱呱叫唤,穗儿连忙将他抱过来,俩丫头问这么热的天怎么还出来,穗儿自好苦笑着告诉她们,这小家伙在家闲不住,非要出来,不让就闹腾。 “小少爷每天至少要出来一次,要不就闹腾,不过也奇怪,凡是下雨下雪,就一点不闹,我们小少爷就是明白懂事。”穗儿说着就在贾公秋脸上香了口,贾公秋直翻白眼,心里盘算着,以后怎么把这便宜找回来,几个丫头可占了他不少便宜。 “吵什么吵!”屋里传来老爷子的怒吼,几个丫头回头看了眼,其中一个丫头做个鬼脸,丫头同时一笑,却都不再言语。 贾公秋很想进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两条小胳膊很努力的向前划拉,可几个丫头说什么也不肯趟浑水,穗儿是唯一看懂他想做什么的人,不过她也不想进去。 “小少爷,老爷太太在里面商量事呢,咱不去凑热闹,你还是快点长大吧,替老爷太太分忧。” “一帮兔崽子!”又是一声怒骂,屋里现在鸦雀无声,就听见老爷子的怒火:“除了会在家里闹腾,还会作什么?我告诉你们,都到柜上去,对你们有好处,别一天到晚在家,谁都不动,都是些混吃等死的货!” 鸦雀无声,就连那大侄子也没吭声,“当,当,当”,贾公秋不用看便知道,这是老爷子的烟杆在盂盆上敲。 老爷子抽烟,但不抽纸烟,只抽烟丝;有一个烟斗,一个烟杆,那烟杆特长,有手臂那样长,一旦用这个,必须要别人点烟,自己是点不上的。平时外出时用烟斗,在家,特别是在客厅,一定是烟杆,前面放一铜制的盂盆,这盂盆可不是给你吐痰的,而是抖烟灰的,也是老爷子发脾气时,在上面乱敲泄愤的。 ; {宜搜小说www.ysxiaoshuo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章 贾府微波(二) “滚!都给老子滚!” 随着这声怒骂,门帘掀开,众人从里面出来,朝树荫下看了眼,两个侄女便过来了,贾公秋认识,一个是大哥的女儿贾眉,另一个是二哥的女儿贾黛。二哥的家在济南,不过几个孩子放在燕京,老大宽敏,老二宽捷,女儿贾黛都在燕京。这四个孩子中,老大宽敏在两年前成婚,媳妇也已经怀孕。老二宽捷也进入谈婚论嫁阶段。 “给我玩会,给我玩会。”贾黛伸手便把贾公秋抢过去,贾公秋对此很无奈,他无法抗议的沦为这些无所事事的侄儿侄女的玩具了。 可没过多久,贾公秋高兴的看到老妈来了,不过,老妈旁边陪着的还有那大侄子,大侄子边走还在边跟老妈说着什么,老妈显然无心,快步过来,还远远的便伸出双手。 “哎哟,儿子,”朱秀把贾公秋抱在起来:“好像又重了,儿子,两天没抱,又重了,来给你介绍下,这是你大侄子,叫宽元。” 贾宽元在旁边陪着笑了笑,他当然知道,这小叔现在可是奶奶的宝,要搁以前,她肯定支持自己,可现在,心思全跑这来了,刚才虽然在客厅里,可心思却早跑到这边来了。 “奶奶,这献宝是献给国家,爷爷犹豫什么。” “唉,宽元,这事我也有点不明白,家里的东西干嘛给别人。”朱秀随意答道,便扭头问穗儿:“下午解手了吗?宽元,你也别着急,你都停职了,还管这些干嘛。” “解过了。”穗儿小心的看看贾宽元。 贾宽元神色一滞,露出一丝尴尬,正要开口,从身后传来他父亲贾公书的声音:“妈说得对,官都被撸了,还管这档子破事干啥,还是消停点吧。” 贾公秋感到有些奇怪,儿子的官没了,这大哥好像还挺高兴,一点没有沮丧,也一点不着急。扭头看看贾宽元,贾宽元不服气的梗着脖子:“这是正常审查干部,组织上正常审查!你懂不懂!” “瞧瞧,瞧瞧,急了吧,拿到你腰杆子了吧,”贾公书胖胖的圆脸,一脸鄙夷:“什么审查干部,有什么好审查的!你当官,咱们家一点好处都没落下,这官不当也罢。” “当gcd的官谁也别想落好处,gcd打天下,为的是劳苦大众,为的是普天下的穷人过上好日子,不是为了自己捞好处!”贾宽元急得又叫起来。 “哟哟,说得真好听!”贾公书轻蔑的撇嘴:“那就该从自己家往外拿东西?行的话,你们自己弄去,怎么还是要靠家里!” “你!….” “行了,行了,别吵了,刚才还没吵够,”朱秀担心俩人吵架闹着儿子,有些不高兴:“宽元,你那工作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送几根条子去,这点钱家里还出得起。” “奶奶,这那跟那,您这可是行贿,是犯罪,咱们gcd党人有铁的纪律。” 几个人都没注意到,贾公秋忽然安静下来了,在朱秀的怀里不吵不闹,小胳膊小腿都不动弹了,看着贾宽元的眼神有些奇怪。 “娘的,我这是到那了?判官这家伙给我的是个什么东西?还是在地球吗?” “这大侄子也真够笨的,当官不捞好处,谁当官嘛。” 贾公秋前世没见过几个大官,最大的官也就是那个什么市的宣传部长,不过,娱乐圈里混的女孩不少与官或富豪联系很多,当初学校里的几朵花便不是跟了官便是跟了富豪,这贾宽元脑子是不是进水了,停职不就是让你去走门路吗,双规了才是真出事了。 “不太对呀,看这小子的穿着,不象那种贪污受贿的主,一脸正气,就象演电影似的,张嘴闭嘴就是咱d,好像谁不知道似的,到底怎么啦?” 贾公秋隐隐感到有些不对,可不对在那,他还没想清楚,现在可以确定他是到大富之家了,似乎天上隐隐有层云,遮着挡着的,看不见阳光。 “怎么又扯上行贿了,他们为什么撸你的官?干嘛要审查你?还有你和玉儿的婚事什么时候办?” 这个问题贾宽元已经解释过多次,可爷爷奶奶根本不懂,他的事情一团乱麻,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那里出了问题,上级审查就审查吧,以前也不是没审查过。 “奶奶,这那跟那,不是一回事。” “得,得,你们的事我也弄不懂,你们自己商量去。”朱秀不管了,看看儿子好像要睡了,抱起儿子回去了。 贾公书得意的看看贾宽元,哼着小曲就走了,贾公秋安静的躺在老妈的怀里,心里在嘀咕,这怎么啦?这他娘的是什么世道?老子到底托胎到了哪? “这献宝是咋回事呀。” 回到房间里,芍药将贾公秋接过去,穗儿给朱秀倒上水,偷眼看看朱秀的情绪还挺好,便小心的打听。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拿几件古董给国家,国家拿去办什么什么馆,没什么大不了的。”朱秀一直没把这当回事,古董嘛,家里有的是,那东西虽说值几个钱,不能吃不能喝,给国家也没什么。 贾公秋躺在床上,芍药给他擦身子,他已经习惯在这么多美女面前光溜着,以往他总是很兴奋,可今天心里有事,变得很安静,芍药心里奇怪,边给他穿衣服边还奇怪,这孩子今天怎么这样安静。 贾公秋悲哀的看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他现在非常急切的想知道,外面到底是个什么世界,他娘的,这贾宽元到底是立牌坊还是假正经? 夏天很快过去了,家里变化不大,那些大不溜的侄儿侄女们整天还是无所事事,在家不是打牌就是踢毽,要不就聚在一起闲聊。 献宝事件最后到底怎么解决的,贾公秋不知道,不过半个月后,家里倒真发生件大事,大哥的长子贾宽元结婚了,不过这货没在家办,也没让家里人出面,只是在婚后带着妻子回家,老爷子不满意自己掏钱办了两桌,也没请外人,只把家里人都叫来,包括大房三房的人。 贾公秋也被抱出来看了这个侄媳妇,侄媳妇跟贾宽元一样穿着黄色的军装,贾宽元介绍说是他同事叫林燕,父母都是革命队伍中人,岳父岳母都在上海工作,家里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 不过,贾府上上下下对她好像并不热烈,只是保持着贵族式的礼貌。 连贾公秋都感受到这其中的冷淡,林燕岂能感受不到,不过她好像不在乎,只是对这个襁褓中的小叔很是好奇,同时也对老爷子更感好奇。 在家里吃过一次饭后,林燕就再也没来过,贾府的生活依旧缓慢沉闷,丫头们每天带着贾公秋在院里晒太阳,侄儿侄女们有时在院里踢毽放风筝,贾公秋很是纳闷,这些富三代都快二十了,还喜欢玩这些小孩子的玩意,外面的世界那么大,那么有趣,不出去瞧瞧,整天窝在家算什么事。 大街上经常传来敲锣打鼓的喧嚣,他想去看,可谁也不理会,包括对他最贴心的湘嫂和穗儿,她们总是告诉他,这时候外面人多,拍花子的也多,出去要被人拍走。 “这吓唬谁呢?就算拍走了,老子自己也能找回来,燕京贾府可不是小门小户,进城便能打听到。” 贾公秋很是不满,可抗议无效,谁让他牙都没长全,连话都说不出来呢,只能无聊的在家晒太阳,就像他老爸老妈一样,不,还不如他老爸老妈,至少他们还经常出去。 ; {宜搜小说www.ysxiaoshuo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章 抓阄过继(一) 贾公秋想出去的愿望还是实现了,穿着件漂亮的新衣,这是前天老妈拿来的,绸缎的面料,用金色的丝线绣着匹小马驹,马驹的尾巴上翘,乌溜的眼珠望着远方,流露出对奔跑的渴望。袖口同样用鎏金线条裹住,领口上镶嵌一圈白色的狐狸毛,胸口处挂着两颗黄色茸球,整套服装华贵大气。 坐在人力车上,贾公秋在芍药的怀里,脑袋从新衣里钻出来,好奇的四下打量。大街上气氛热烈,到处都披红挂彩,一些高大的建筑上竖着彩旗,不时有穿着彩衣的秧歌队锣鼓队从车旁经过。 两边的店铺都挂着红色的灯笼,街口牵扯着巨大的横幅,贾公秋很注意的看了看,上面写着“热烈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一周年!” “咣!咣!”街边的空地上一队穿着黄色彩衣的汉子正兴奋的敲锣打鼓,另外一队穿着红色彩衣的姑娘大妈舞动着秧歌,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快活的笑容。 贾公秋抽抽鼻息,似乎要把空气中的欢乐吸进肚子,“啪啪啪”长长的鞭炮从楼上垂下,过路的姑娘们发出一声惊叫,随即快活的跑开,远远的望着,笑骂着。 好像发出了信号,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沿街响起,贾公秋居然看到“挥泪甩卖”,“跳楼大削价”,这些熟悉的语句,这让他倍感亲切。 经过时,芍药指着告诉贾公秋,贾公秋却望着门楼上的那副巨大画像,热泪盈眶。 熟悉,太熟悉了,前世多少次从这下面经过,每天在宽敞的长安街上奔波几回,朱红色的大门,明黄的殿瓦,楼前五座雕琢精美的汉白玉石桥;广场中心依然耸立着人民英雄纪念碑和高大的浮雕群。 一切都是那样熟悉。 还是有点不对,这广场好像小了点,前世那广场宽阔恢弘,这广场明显要小一号,四周还有不少门楼,而且少了一个重要建筑,人民大会堂。 广场中央成品字形布置了三个巨大的花坛,繁花盛开,姹紫嫣红,灿烂无双。正中央的花团上,用数千盆菊花拼出九个大字——“中华人民共h国万岁” “看来是个大场面,唉,又有不少同行出彩了。” 很显然这将有场盛大的庆典,以贾公秋的经验,电视台,剧团,都要公演,那些歌星笑星都要出来露露脸,可惜了,贾公秋轻轻叹口气,这身板太小了,要大点,以贾府的财力,弄个童星,露露脸也不错,看那个小女孩,奥运会那么大场面,都能上去。 唉,歌星,再等几年吧。 贾公秋有些失望,随即又兴奋起来,老子记了一肚子名曲,到时候不把你们迷晕头转向。 等着吧! “中国政府郑重警告,美队不能越过三八线;如果美军越过三八线,将被视为对中华人民共h国的侵略!” 街边的高音喇叭将贾公秋从美梦中惊醒,啥事,啥事,美军不能越过三八线,我的那个妈呀,这不是抗美援朝吗,这样重大的历史事件,居然就发生在现在,发生在眼下。 可贾公秋隐隐觉得事情好像有些不妙,可不妙在那,他又没想清楚。 饭店里又是人山人海,贾公秋心里直腻味,一岁的小身板里装着个几十年的沧桑,被人抱来抱去,谁都可以来拧两下,那不腻味不恶心,真应了郭德纲那话,拿个盆来,吐吧。 不过今天,贾公秋更见识了贾府的人脉,这比上次来的人还多,各行各业的都有,称呼也是乱七八糟,带点古味的掌柜的,有点现代气息的经理,看上去书卷气浓郁的教授,好像别人差他钱的医生,还有一些更奇怪了,也不知道干什么的,就一个字爷。 最让贾公秋吐血的,居然一群小屁孩也来围着他动手动脚,妈的!这不毁老子吗!芍药,赤豆,穗儿,救命! 好像听到他的呼唤,芍药过来将他解救出来,贾公秋松口气,小色心便上来了,小脑袋左顾右盼,寻找上次的那个美女,那是他在这世见过的最美的女人。 找了半天,就看到老妈和一群女人叽叽喳喳的在那聊天,老妈的丫头豆蔻在老妈耳边说了几句,老妈急忙站起来,向门口走去。 热闹的饭店忽然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门口,贾公秋就听到芍药轻轻低呼一声:“老天爷,这老姑奶奶怎么也来了。” 贾公秋抬头看,眼珠子差点掉下来了,这老姑奶奶跟在丫头后面,丫头倒不出奇,可这老太太……..,不得了,妖孽! 两世为人,他从未见过这样妖孽的老太太。岁月将她的满头乌发变成银色,却没有在她的皮肤上留下任何印记,白色的绸缎旗袍衬起妙曼的身材,旗袍上绣着盛开的菊花,黄色的花瓣娇嫩的向心卷曲,绿色的花叶苍翠欲滴。 仅仅一朵孤菊,却带给满厅,花菊郁金黄,中有孤丛色似霜的味道。 翩翩然如出世之神女,飘飘乎如谪落凡间之天仙,不沾半点人间俗气。 戏痴款款而行,所有萦绕的目光都视而不见,只盯着迎面过来的六爷和朱秀,其他人似乎都没在她眼里。 “妹子,你怎么也来了?”六爷迎上去,心里却微微叹口气。这十几年来,戏痴就没参加过族内的活动,连每年的族祭都都不参加,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 “你老不带来我看看,只好自己来了。”戏痴对六爷淡淡的,转身却拉住朱秀的手:“嫂子,突然过来,你不会怪我吧。” 朱秀在心里苦笑,自从上次后,戏痴几次派人来,让六爷和朱秀将孩子抱过去,让她看看。朱秀和六爷都明白,看过之后,戏痴便会在族内宣布,贾公秋为她和朱秀的共子。 朱秀在心里轻轻叹口气,要论起来,戏痴比她大了十好几岁,现在却拉下脸来称她嫂子看来是破釜沉舟了,微微一笑:“看你说得,要不是怕打扰你清净,怎么也要请你的,来,看看孩子吧。” 芍药将贾公秋抱来,戏痴也没接过去,就在芍药怀里看着,贾公秋看着这个出尘的女人,眼珠滴溜溜乱转,忽然伸出双手,吱吱呀呀言语不清的扑过去。 “嫂子,这孩子跟我有缘呀。”戏痴终于伸手将贾公秋接过来,对着自己的丫头说:“把那个玉坠拿来。” 丫头取出块玉坠,贾公秋没有瞧见,朱秀却有些动容了,她认得这块玉坠,这是当年老太太留给戏痴的,据说是从宫里传出来的,是光绪皇帝赏给珍妃娘娘的,珍妃被幽禁后,身边的太监偷出来变卖,辗转反侧后落到老太太手中,老太太赏给了戏痴,说是给她作嫁妆,是戏痴最珍爱的东西之一。 “别,别给他带上,小孩子不懂事,摔坏了吞肚子里就麻烦了。” 朱秀见戏痴要给贾公秋带上连忙制止,戏痴从未带过孩子,当然不知道这里面的轻重,玉坠虽然贵重,可在朱秀眼里也算不上什么,也就几万十几万的事,可要吞到肚子里,那可就要了儿子的小命。 “那嫂子给他收起来。”戏痴将玉坠交给朱秀,将贾公秋抱在怀里逗到:“小侄子,快点长大,多生几个儿子,给我们秋家也留个后。” 就这一句话差点将六爷的心给揉碎了,自己这妹子太痴,痴于戏,实则痴于情,如飞蛾扑火,无怨无悔。 秋菊香泉下有知,可以瞑目了! “就这样吧。” 这一瞬间,六爷便决定了,连朱秀的感受都不顾了。 几个梨园前辈过来,这几个乃秋菊香的好友,当初戏痴与秋菊香冥婚,他们也曾参加,戏痴很客气,与他们一一见礼。 不过对贾府的几个小辈,戏痴就没那么客气,神情淡淡的,包括贾公秋的大哥。贾公书看到戏痴进来,显然愣住了,不过很快便醒过味来,立刻过来见礼,不当自己过来,还把儿子们也都带过来了。 “老姑,老姑,这是…….” 贾公书忙不迭的介绍自己的儿子,戏痴挨个看看,微笑着点点头:“都是好孩子,好孩子。” 戏痴简单的几句夸奖让贾公书高兴不已,这时,几个饭店服务员抬来张大桌子,桌子上面铺着红色的绒布,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东西。 “抓阄咯,抓阄咯!” 那帮小屁孩象打了鸡血似的兴奋,宾客也围了过来,特别是那些女人们,指指点点,贾公秋坐在桌上四下看看,心里那个犯难。 桌上摆了很多东西,印章,代表着权力,意思很简单,将来当大官;算盘,代表财富,将来经商赚钱;胭脂,自然是代表女人,当年贾宝玉就是玩了玩这个,便被视为好色之徒,不为贾政所喜;书,自然是读书考进士,现在虽然考不成进士,念大学,当教授也不坏;刀,那是从戎,当将军的;金元宝,那表示贾公秋将来要开银行……… “快呀,那印章,将来当大官!” “金元宝,金元宝,将来小叔开银行,…….。” 贾公秋鄙夷的扫了他们一眼,妈的,皇帝不急,你们这帮太监急什么,老子要什么,用得着你们着急吗。 贾公秋的目光忽然落到一个小东西上,看到这东西,他的目光亮了。 吉他,这是我的最爱,前世我抱着它走南闯北,这一世,我还要它。 就要过去,忽然,他又停下来了,等会,老子是富二代,钱肯定要,除了钱以外,还有那些东西要呢? “儿子,过去,喜欢什么拿什么,拿给妈妈看。” 耳边传来老妈的呼唤,贾公秋还不为所动,小眉头皱起来,歪着脑袋想了想,除了吉他和钱以外,还能拿什么呢,自己只有两只手,这手还挺小,也就能拿一样东西。 贾公秋四下打量,忽然有了主意,开始向那边爬过去,首先抓起吉他,然后抓起金元宝,将金元宝塞进自己的兜里,再抓起算盘,又塞到自己的另一个兜里,最后抓起了书。 咱就算要当纨绔,也要当个有文化的纨绔; 胭脂就算了,成了名,又多金,还怕没有美女投怀送抱吗? “我说这孩子跟我有缘吧,”戏痴满心欢喜的对朱秀说,那个琵琶琴是她悄悄放上去的,本来是想放一个玩具二胡的,可实在找不到,便只能放个琵琶代替。 如果原来还有一丝疑惑,现在戏痴再没有半点怀疑,贾公秋一见到她便伸手要扑到她怀里,抓阄首先便抓到她摆上去的琵琶,而且还一直抓在手里,金元宝算盘都放在怀里,只有琵琶始终抓在手上。 “天意!天意!天意眷顾!”戏痴在心里合十,看着贾公秋的目光就越来越喜爱了。 “六爷,可真是羡慕,老天爷对你真是不薄。”角落里,六爷身边那个穿灰色长衫的中年人低声说道。 “什么薄不薄的,”六爷淡淡的笑着拿起烟斗抽口烟:“小孩子嘛,这也就是图个乐,将来什么样还不知道呢。” “公书愚笨怯懦,没有半点筋骨;公道精明,失之贪婪好色;你欣赏你那孙子宽元,可偏偏又是官家人,其他孙子,一个个蠢笨不堪,都无法入你法眼,六爷,贾家后继无人呀。” 这位秦先生与六爷应该很熟,说话毫无顾忌,从内容上看,贾府竟然没有一个入他的眼。六爷丝毫没有在意的笑笑:“秦爷,咱们大哥别说二哥,都他妈一样德性,你那秦府也好不了多少,一个个斗鸡眼似的,盯着祖宗留下的那点基业。” “所以我妒忌你呀,现在老天爷又给了你一个儿子,你完全可以吸取公书公道的教训,把这个儿子教好。” “我那会教儿子,公书公道我教得少吗?管用吗?”六爷心中一动,大儿子公书几乎成了燕京城的笑话,要不是贾家的面子,更确切的说是六爷的面子,燕京城内的这些府邸恐怕没有一家愿意接待他。 比较下,公道好多了,大学毕业后便在柜上学习,八年后被派到济南,也许是六爷吸取公书的教训,对他的管教一直很严,离开六爷后,身上的绳索便松开了,到济南后便与一些风尘女子打得火热,人也逐渐变得贪婪,贪污了不少钱,娶的姨太太便有两房,让六爷大为失望。 ; {宜搜小说www.ysxiaoshuo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章 抓阄过继(二) 秦爷是六爷的老朋友,家里开着个陶瓷厂,对老朋友的心思很清楚,更何况,正如六爷所说,自家的状况也差不多,儿子孙子们都红眉绿眼的盯着那点家产。 “六爷,你这精气神还跟二十年前一样,令人羡慕呀。”从旁边过来个穿着西装戴眼镜的中年人,这人的头发纹丝不乱。 “楚先生,我可是老了,现在是你们的天下了,”六爷拱手笑道:“对了,楚先生,你们大学还招生吗?” “当然,怎么啦?贵府那位少爷要考我校?”楚教授问道。 楚教授算是六爷的小朋友,今年不过五十来岁,他也算世家子弟,父亲是前清翰林院编纂,当时六爷的大伯在太医院供职,六爷的父亲特喜欢与读书人交往,两家常来常往,这位楚教授的姑姑还差点成六爷的太太。 楚教授也不凡,本身家学渊源,年青时又留学法国,可以说是学贯中西,抗战时回国效力,现在燕京大学教书。 “宽光,宽捷,也到考学校的时候了,我想让他们考考你们学校。” 没等楚教授答话,秦先生嘴角一撇:“赶巧了,我也有几个孙子该考学了,我前些日子,还想着是燕京大学还是华清大学,不过,转过来又想,就那几个货,不管那个学校,都读不出来。我算是看透了,啥也不管,由着他们去。” 六爷想反驳,可回头想想,也不由叹口气,自家知道自家事,秦老爷子说的也不算瞎话,自家那几个货也差不多。 “啪!啪!啪!” 喧闹的人群一下安静下来,六爷看是老姑奶奶在拍手,他心中忍不住紧了下,随即轻轻叹口气。 “今天,各房头和亲朋好友都在,我宣布个事情,”戏痴的声音不大,在安静的大厅里很清楚,旁边的朱秀神情有些不安,众人都有些莫名其妙,这戏痴一年也见不了一回人,大多数人有十几年没见过她了。这么些年好容易露一次面便要宣布个事情,众人的好奇心一下子提起来了。 “我跟哥和嫂子商议过了,这孩子过继一半给我,名字里面带个秋字,将来有了儿子,有一个姓秋。请诸位亲朋好友作个见证。” 前面还没什么,后面一句顿时将所有人震住了,老一辈的人都知道戏痴与秋菊香的事,当年燕京富家小姐太太迷戏子的不少,可真正嫁给戏子的少之又少,更别说象戏痴这样痴情到结冥婚的地步。 戏痴与秋菊香有什么关系,说到实处,没有半点关系,众人眼中的冥婚,不过一场玩笑,可戏痴却守下来了,几十年如一日,现在还要给秋家过继儿子,继承香火。 少一辈的触动倒不大,时间将很多人和事淹没,戏痴其他人也同样,他们感兴趣的是,在这周岁生日上,宣布过继,而且还是过继一半,这倒是个新鲜事。 贾府却震惊了,原本热热闹闹的贾府中人一下安静了,就好似一道霹雳砸下,全惊呆。贾公书的笑容一下就凝固在脸上,完全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结果。 贾公秋也听到戏痴的决定,看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悲催呀悲催!连小正太都算不上,儿子便给人预定了!!!太悲催了!他很想想冲着妖孽老太怒吼:我的儿子我做主,你给我打酱油去! 贾公书眼睛都快喷出火来了,几个儿子还傻乎乎的乐着,贾公书差点就破口大骂,这些家伙还不清楚,这都意味着什么,那是几十万上百万的财产。贾公书每年都带着孩子去给戏痴拜年,虽然戏痴很少见他,这几年都只能在门口拜一下,这样不辞辛劳的目的就是让这老姑奶奶看看他的儿子。 贾公书早就盘算过,老姑奶奶迟早要走上过继这条路,公字辈的年龄都大了,老姑奶奶不可能过继儿子了,只能过继孙子,这些年他一直在作铺垫,为的便是让老姑奶奶从自己的几个儿子中选,可没想到横空杀出个贾公秋,就将他的一切想法谋杀。 贾公秋感受到来自贾公书的目光,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心里却很纳闷的想,这傻胖子要作什么?朱秀伸手想将贾公秋抱起来,可戏痴的动作更快,抢在她前面将贾公秋抱起来。 “儿子,让妈妈抱抱。”戏痴母性大发,贾公秋很舒服的躺在她的怀里,小手就伸向她的脸,可戏痴的下一句却让他的小色心荡然无存。 “好儿子,早点结婚,早点生孩子,给我们秋家留个后。” 贾公秋不高兴了,早点结婚,人家李泽楷四十多了没结婚,李嘉诚现在可没贾家富吧,小爷我不玩到四十,对不起判官,对不起马头牛头,对不起全国人民,过上几年,小爷去香港,去台湾,去日本,开演唱会加泡妞去,结婚,省省吧。 “呵呵,呵呵,”贾公书干笑两声:“老姑,老姑,这事还是不要急,族里商量商量,您看,我这弟弟还这样小,等过几年再说,过几年再说。” 戏痴根本没看他,低头逗着贾公秋:“公书,我过继儿子,与别人有什么关系,这事就这样吧。” 贾公书依旧干笑几声:“老姑,过继儿子孙子都行,可也没说过继一半的,您说不是,不管是儿子还是孙子,要过继就过继一个,没听说过半个的。” 朱秀没想到贾公书在这个场合就开始发难了,虽然知道此事会在家里族里引起波折,却没料到来得如此之快。 戏痴不善言谈,她做事我行我素,意思表达清楚便不再理会别人怎么想,也看出来,贾公书对戏痴的宣布不满。 气氛有些尴尬,这时秦爷哈哈一笑:“公书,你姑姑已经决定了,大家也都听到了,这是好事,应该替你姑姑高兴。” “高兴?”贾公书抬头便遇上六爷严厉的目光,他心虚的干笑下:“我当然高兴,就是有点纳闷,我这小弟弟,才一岁便被分为两半,我说,爸,干脆,您再生一个,这个就让给老姑得了。” 周围的人偷偷发出笑声,朱秀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六爷轻轻哼了声:“公书,你也呔操心了,这心是不是操得太多了?” 贾公书嘿嘿的笑了笑,两只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痞赖的说道:“谁让我是您儿子呢,父有忧,儿服其劳嘛,应该的,应该的。” “哦,多谢你还想着我,不过,我倒很想知道,我有什么忧?我都不知道,你倒说说,我有什么忧?”六爷的神情和语气都有些淡,秦爷和楚教授几乎同时微微摇头。 贾府的爷是爷,不管什么场合,想说什么便说什么,在常人看来这是没有教养,可燕京城的爷都是这样,藏着掖着不是爷的做派。 六爷积威已久,贾公书此刻有点象老鼠见猫一样,他勉强笑笑:“这不是老姑要过继儿子吗,我不是替老姑想吗。” “你想?你想什么呢?你那点花花肠子我还不知道,这几年你不就在琢磨这事吗?”六爷皮笑肉不笑的嘲讽道。 “得啦,算我白说,算我白说。”贾公书被六爷看透了,他也一点不在乎,随口答道,然后便挤出人群。 六爷嘴角露出一丝讥笑,然后才扬声宣布:“既然我妹妹这样决定了,那就这样定了,公秋一身挑两房,将来的儿子中有一个姓秋。” 贾公书很妒忌,可朱秀却始终高兴不起来,六爷在贾府一言九鼎,他决定了的事就不容更改,大厅里气氛又轻松起来,特别是那几个秋菊香的好友,高兴得不知该说什么好了,立刻从掏出各种礼物,送给贾公秋。 戏痴也拿出一张纸交给朱秀:“这是我给儿子的见面礼,嫂子你先收下。” 朱秀接过来却是一张房契,在什刹海附近的四合院。她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戏痴隐居在燕京城内,平常都不出门,也从未听说过她买过房子,显然这套房子是上次提出后买的。想到这些,朱秀只能无言的在心里叹口气,抬头还得强装笑脸。 贾公书落荒而走,他的几个孩子都在旁边看着,贾宽光扔了颗瓜子到嘴里,灵活的吐出果壳,对妹妹贾芸说:“这老头子过去凑啥热闹?” “凑热闹?”贾芸淡淡的横了他一眼,心里对这弟弟很是瞧不起:“爸每年带你去给老姑奶奶拜年,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让你过继给老姑奶奶吗?” “我?过继给她?!”贾宽光显得十分惊讶,两眼瞪得溜圆,贾芸喝口茶:“怎么,还屈了你?老姑奶奶可身家丰厚,比起爷爷来丝毫不差,现在明白了,不过,晚了。” 贾芸好像没有丝毫失望沮丧,相反却象有些幸灾乐祸,贾宽光好像才明白过来,楞了半天,才懊丧的拍拍脑袋,显得十分沮丧。 过了好一会才自我解嘲的说:“得,这下鸡飞蛋打,咱们这小叔将来便是族里最富有的了。” 贾芸却没再理会他,站起来朝朱秀和戏痴走去,脸上浮现出真诚的笑容。 ; {宜搜小说www.ysxiaoshuo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章 四年之后(一) 听到外面传来嘎吱开门声,贾公秋轻轻叹口气,看了眼依旧灰蒙蒙的窗外,将被子紧了紧,旁边床上的穗儿却已经起来,边起来还边低声叫着:“少爷,少爷,快起来了,六老爷已经起来了,你要晚了。” 每当这个时候贾公秋便在心里咒骂,老子还花骨朵呢,连小正太都算不上,正是需要睡眠的时候,小爷要发育不全,你们要负全部责任。 可这又能怪谁呢?老子真是头猪,干嘛要去学那什么密戏,这慢腾腾的拳有什么用,像是太极,可又不是太极,更何况听说过陈氏太极杨氏太极,却从未听说过贾氏太极。 这便宜老爸忽悠小爷呢,可恨自己居然就真中招了。 “少爷,还楞着作啥,快点,否则又要受罚了。”穗儿见贾公秋这在发愣,便赶紧过来帮他穿上衣服。 在四年前的生日后,朱秀回家便让人将西屋收拾出来,这西屋本是六爷小妾住的房间,小妾死后就空着,现在朱秀让贾公秋住进去,那意思就是自己要亲自照顾儿子。 穗儿麻利的给贾公秋穿衣,贾公秋回过神来,动作也快起来,不过依旧不时朝穗儿身上靠靠,经过四年时间,穗儿已经完全发育成熟了,该凸的凸起来,该凹的凹下去,贾公秋最喜欢的还是那头黑亮柔顺的长发。 欺负穗儿是贾公秋现在最畅意的乐趣,芍药在两年前嫁人了,赤豆在一年前也嫁人了,贾家待下人不错,六爷和太太都赏了不菲的嫁妆,不过,贾府的规矩,嫁人的丫头必须离开后府。 按照以前的做法,芍药和赤豆会留在贾府,或许会去厨房,也可能去在前院打杂,可新社会了,六爷便没有留她们在府上,而是安排到车间工作,贾公秋去看过,工作还不错,不是很累。 湘婶现在也少来了,贾公秋断奶后,湘婶也被安排进药厂,六爷和朱秀对湘婶挺感激,特意关照,将湘婶安排在车间总务处,活轻松,薪水还不少。 这四年里,贾公秋也弄清楚了贾府的情况,这关系到他的纨绔大计,当然是必须搞清楚。 贾府其实就是医药世家,主要是贾家药房,听上去有点象前世卖药的,可实际上,贾家药房是前店后厂。所谓前店后厂,就是前面是店面,负责卖药,主要是卖中药,中药中有草药,也有成药,什么散剂丸剂,这些散剂丸剂便是后面的车间中生产。 这车间规模不小,贾公秋去看过,整个车间占了十多个院子,另外还有个库房,有工人六百多,六爷说过,这药厂在燕京算是头一号。 前面的店里有十多个伙计,两个坐堂大夫,不过现在坐堂大夫已经到新成立的中医院去了。前店的伙计比后院车间工人的待遇要高一些。 按照贾府的规矩,前店伙计必须在后面车间锻炼五年以上,要通过识药制药两道程序,其中的佼佼者才能到前店站柜台。 识药,不仅仅是认识何种药那么简单,还要知道药的年份,成色,产地。比如,最常用的药,黄连,伙计就必须懂得东北的黄连和西南的黄连在药性上的差别。 制药就更复杂了,贾家对制药要求非常严格,比如贾家招牌药十全补天丸,这丸药由十二种药材制成,每种药材的分量,丝毫不能差,熬制时的火候丝毫不能差,最厉害的是成药后,每一丸的分量重量丝毫不能差,药丸必须遇水则化,化开后不能有一点渣子。 经过严格培训的伙计,个个都能当药师,少数出色的伙计,贾家还要进行进一步的培养,由坐堂大夫负责教授医术。 学医又要从学徒开始,从背千金方本草纲目开始到号脉,要经过三年,然后再在师父指点下行医三年,经过这六年,才能在师父指点下开方,再经过三年,才可以行医。 伙计可以行医后,便可以选择是留在贾家药房还是门户,多数选择了门户,贾家也不鼓励这些成材的医生大夫留在贾家,毕竟大夫的待遇远高于伙计。 贾公秋还不识字,可六爷便开始让他将贾家祖训背得溜熟,贾家祖训总共十六条,全是关于行医制药的。 在贾公秋看来,这贾家就不算卖药,整个算一医学研究所,制药养药加培养医生,这医生要经过十四年教育才能成材,经过如此严格教育的医生,在前世怎么也要算个博士了吧,可在贾家,也就算刚出师,离成师还差得远。 不过,能经受这样十四年严格培训的大夫实在太少,想想看,能入贾家药房的没有二十也有十八,都担着养家糊口的担子,而且这时代会识字的也少,能从这十四年里爬出来的少之又少,可是只要爬出来了,便是一片艳阳天。 “怎么啦,儿子,这才几天,就不行了。”看到贾公秋还在使劲的搂眼睛,整个人还迷迷瞪瞪的,六爷边活动手脚边取笑起来。 “这锻炼的事,不用非要这么早起吧,老爸,咱可以放在早饭后,干嘛非要现在,您瞧瞧,这天都还没大亮,犯得着这么早起吗?弄得神神秘秘的。” 贾氏密戏,名字听着挺神秘,贾公秋刚开始也被吸引了,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功夫,学会了便能飞檐走壁,千里不留行,飞花摘。 六爷就在这院子里教他,贾府中人谁都可以学,包括那些下人,只要干完该干的活,跟着六爷学几招,谁也不会怪罪,所以贾府上下都会几招,包括他那老妈朱秀,根本不是什么秘籍珍藏。 “傻小子,你这就不懂了吧,清晨阳光初绽,万物自沉睡中苏醒,展露勃勃生机,选择这个时候,可以吸纳朝阳之气,会聚万物之机,哺育自身。” “老爸,您上天桥说书去得啦,还滋养万物,哺育自身,又不是修仙当神仙。” 贾公秋的对嘴却没让六爷生气,六爷拍拍他的脑袋,也不再言语,便开始施展。 “身随意走,意随身行,不在用力,而在用意,急若脱免,追形退影,肘不离肋,手不离心,内使精神,处使安候,…….” 六爷边动边念着歌诀,这段歌诀贾公秋已经背熟了,他一板一眼的随着六爷缓慢动作,提腿,亮翅,收掌,小胳膊小腿尽量舒展。 这套动作并不激烈,持续时间却比较长,打完之后,贾公秋额角微微冒汗,全身上下三万六千个毛孔都在冒着热气,却感觉很是舒坦,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每天早晨爬起来,不辞辛劳的练习。 当然,好吧,贾公秋也承认,这主要是为了取悦老头子。 前世狗血看多了,大家族恩怨多多,为了争夺财产,什么恶心手段都使得出来,有当家的老爷子宠爱,福利自然多多了,以后纨绔也就………。 “嗯,还不错。”六爷看看贾公秋,这套密戏认真不认真,练完之后一看便知道,贾公秋这样子,不用说,便是真心在练。 “老爸,”贾公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充满童趣天真,仰起小脸看着六爷:“这密戏既然叫密戏,怎么家里谁都能学?” “呵呵,这密戏不过是个说法,其实也就是个强身健体,用不着藏着掖着。”六爷笑道。 “那大哥和宽光他们怎么不练呢?” “他们也练过,他们那来那闲工夫,这密戏没有十年以上的功夫,也见不到效果。”六爷说:“这功夫,贵在坚持,春夏秋冬,寒暑不断,小子,你要想有个好身板,时候还长着呢,来再练一遍。” 看着贾公秋毫不掩饰的失望,六爷心里有些失望:“怎么,小子,知道难了吧,你要真感到难了,不练也罢。” 贾公秋正身随意走呢,听到老爷子这话,心里一激灵,脸上神色却没变,略微皱皱眉头:“难倒是不难,就是有些失望。” “失望?你还知道失望,说来听听。”六爷有些好奇的问道,这么小点人装成老大人的样子,是让人有些逗。 “刚听名字,我还以为是啥奇功妙诀,练上十年八载,可以飞檐走壁,隔山打牛,”贾公秋说着作了个猴头探月,模仿着收音机里的评书:“就见展昭展护卫一个白鸽亮翅,只一掌便将来人打出三丈。老爸,这三丈有多远?” “哈哈哈,哈哈哈,”六爷一下便乐了,心说自己这儿子还是与其他人不一样:“看不出呀,小子,居然有如此雄心壮志,你想打谁啊。” “还打谁呢,这有啥用呀,就这密戏,练上一百年也没用,这一掌打过去,挨打还差不多。老爸,你一掌打过去,能打出三丈吗?”贾公秋比划了个架势,迎着阳光,扭头天真的看着六爷。 “啊,哈哈哈,”六爷大笑起来,不但,六爷笑起来,连刚出门的朱秀也禁不住乐了。 “傻儿子,那不过是说书,哪真能一掌打出三丈远。”朱秀抚摸贾公秋脑袋,疼爱着说。 贾公秋那个累呀,小身板里面装着颗二十多岁的心,时时刻刻扮童心装天真,真tmd的不是滋味,还是女人在这方面有优势,林志玲一嗲就是三十多年,觉得可爱的大有人在。 乐呵后,朱秀让贾公秋继续练习,看了会儿子在初升的阳光下略有些滞涩的动作,朱秀心里有些满足,这儿子虽然有些淘气,却透着股大气,让人宽慰放心。 一圈拳练完,额头的汗珠再也挂不住,吧哒吧哒往下落,朱秀连忙让穗儿拿毛巾给他擦擦,然后让人将早饭端来,爷三就在这院堂口吃起早饭来了。 早饭不是很丰盛,白面馒头包子稀饭就咸菜,三人却吃得很香,六爷看着正埋头喝粥的贾公秋说:“儿子,那种一巴掌打三丈远的功夫没有,不过,倒有真功夫,那可苦了,比这苦多了,你吃得消?” 贾公秋稍稍迟疑,练这所谓密戏不过是为了讨老爷子开心,老爷子说要练上十几二十年才有效果,这多半是忽悠。 朱秀笑盈盈夹起个包子给贾公秋:“练这做什么,儿子,咱们好好的,用得着这么穷凶极恶吗?一巴掌打人三丈远,有那么神吗?” “练武和这密戏差不多,目的其实都是强身健体,殊途同归,只是练武过于暴烈,密戏则讲究平和,这更符合养生之道。”六爷说。 贾公秋轻轻嗯了声,其实他很想问贾家的老祖宗都活了多少年,养着生没有,可转念一想便算了,好不容易积攒起的乖宝宝形象不能就这样毁了。 三下五除二将早饭吃完,贾公秋扔下碗就跑,朱秀连忙叫穗儿跟上去,六爷放下碗望着贾公秋的背影,若有所思。 ; {宜搜小说www.ysxiaoshuo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章 四年之后(二) “怎么啦?”朱秀察觉了,与六爷相伴这么多年,俩人非常了解各自的习惯,知道六爷心里有了想法。 “我看,还是给他找个老师,教教他习武吧。” “练那干啥?”朱秀不明白,其实她对儿子的教育抓得挺紧,四岁便给他请启蒙老师,开始启蒙,这启蒙老师还是前清的秀才,六十多岁了,每周来三天,每次教四个小时,一年多下来,三字经千字文幼学琼林这些启蒙课程已经学完,开始教《诗经》《诗三百》。 不但启蒙先生称赞,就连楚教授也对贾公秋称赞不已,朱秀已经开始琢磨着为贾公秋找英语老师了。要不是英语教师难找,贾公秋的课程就又要增加一门了。 “秀,我知道你疼公秋,可你要不想公秋变成公书,就得让他吃苦,这孩子我看他心思灵动,柔性有余,刚性不足,习武对他倒是有好处。”六爷正色道。 朱秀迟疑了,她不知道六爷怎么会有这感觉,可跟了老爷子几十年,对老爷子的眼光却深信不疑,这几十年里,就没看错过几个人。 “秀,这事听我的,公书,公道就这样了,这孩子就不能毁了。” 朱秀只在十几年前六爷被日本人抓走前看到过六爷有过这样严肃的神情,想起公书宽光那样,心里忍不住一哆嗦,儿子要是变成那样,实在太恐怖了。 周岁宴上,贾公书没敢大闹,不过他也没有放弃,宴后便四下活动开了,煽动族人出面,要求老姑奶奶改过继儿子,或者要求贾公秋将来只继承老姑奶奶一半财产,其余一半财产由族里公分。 贾公书的底牌揭开,把六爷气得当场把杯子摔了,将过来的几个族人一顿臭骂,差点暴打贾公书,这才将他们压下去。 不过经此一闹,六爷对族里这些小辈算是彻底失望了,朱秀可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这样。 “在咱们这样的家,吃苦倒成了件难事,”六爷神情淡淡的:“什么东西毁人都没钱快,也没钱狠,咱们家最不缺的就是钱,”扭头四下看看,见丫头和下人都离得远,才压低声音说:“这几年,改朝换代,新东西不少,这gcd干了不少好事,可现在闹出公私合营,这要真合营了,……..,秋儿小,咱们都老了,能护他几年。” 朱秀看着六爷花白的头发,面容上已经出现的老人斑,心下有些凄凉,老爷子的话击中了她心里最大的担忧。她非常清楚,要没有了老爷子这尊神,她是绝镇不住贾府这些族人,甚至连公书公道宽光都镇不住,这老爷子要有个好歹,贾府就散了。 gcd进城后,弄出很多新鲜事,让她兴奋好久,朝鲜打仗,贾府里人心惶惶,可人家gcd抗美援朝,把那大老美打趴下了;三反五反,将那些卖假药的不法奸商,贪官污吏狠狠清理了一批,市面上干净多了;禁烟戒毒,那些瘾君子鸦片贩子被一扫而光;几年下来,整个燕京连空气都清新了许多。 没想到,前些日子市里面开会,传达文件,说什么公私合营社会主义改造,消灭资本家,让她和六爷都迷惑起来,消灭资本家,贾家不就是资本家,六爷和她朱秀不就是资本家,消灭?怎么消灭? 公私合营,这贾家药房要给了gcd,贾府怎么办?如果没有儿子,合营就合营吧,怎么说还有股息可拿,可现在有了儿子,朱秀可就想给儿子留点东西了。 “秀,这儿子是老天爷赐给我们的,咱们不能负了老天爷的好意,不能让他给毁了,得让他成才。” 贾公秋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再次被摆布了。说实话他对上课启蒙腻烦透了,大学都毕业了,要装作什么都不会,一个字不识,实在太难了,他不得不小心翼翼,就这还露了几次破绽,好在老师是个糟老头子,容易糊弄,这才没出大事。 家里现在也添人口了,宽元婚后生了两个孩子,一儿一女,老爷子按慎思广益,公宽新敏,西山真书的辈分,给儿子取名贾新桅,女儿取名贾箐。二哥贾公道的儿子宽敏也结婚了,女方家也是燕京城内有名的商家,家里开着绸缎庄,还经营着家饭店,与贾家算得上门当户对。婚后一年,宽敏也添了个儿子,老爷子取名贾新陆。 有了这几个孩子,贾公秋终于摆脱了玩具的命运,宽元的孩子已经可以满地跑了,大儿子新桅已经四岁,女儿贾箐也三岁了,贾宽元与林燕工作都很忙,两个孩子便被老爷子接到家里,也让两个丫头照顾着。 有了这些孩子家里就热闹了,这群孩子中,贾公秋不但年龄最长,辈分也最长,肚子里的货也最多,不但将一帮子小孩,也将眉子这种美少女,唬得一愣一楞的,成了这帮孩子的头,只要不上学,整天带着这帮孩子在家里疯。 后院小门前,有一块大约两亩大的院子叫百草园,这百草园原本是贾家留下种一些不常用比较少见的药材的,由一个老家人专门负责,这个老家人过世后,加上战乱,这个院子也就荒废了,药田里杂草丛生,靠墙的一角堆满酒坛,全是五六十年的女儿红绍兴黄,另外还有七八十坛炮制的各种药酒。 荒草老树酒坛,没有断肠人,只有几个孩子在那唱戏。 这块荒废的药田现在成了孩子们的乐园,捉迷藏这种经典游戏,不管那个时代的孩子都喜欢,这院子里面草丛,酒坛,土丘,土井,所有元素都具备,可贾公秋不喜欢,让二十多岁的人与小丫头小屁孩一块玩捉迷藏,丢份呀。 “锵,锵,锵,”一阵开场锣,贾公秋迈着方步上场了,嘴里还打着节拍:“台答台,台答台,台答台,” 走到场中央站定亮相,目光朝台下一一扫过:“老夫,复姓诸葛名亮,字孔明,道号卧龙。先帝白帝城托孤遗言,扫荡中原,保留汉室。闻得司马懿兵至祁山,必然夺取街亭,必须派一能将,前去防守,方保无虞。啊,列位将军。” “好!”穗儿很不恰当的叫起好来,边鼓掌边冲几个丫头递眼色,丫头们也随即鼓掌,几个小孩也跟着拍起巴掌来。 贾公秋已经会几出戏,戏痴自从收了这半个儿子,隔三差五便派人来将贾公秋带过去,戏痴也不懂怎么哄孩子,每次去了,要么听唱片,要么就亲自唱给他听,累了便抱着他给介绍自己种的菊花。 贾公秋从来没见过这么多品种的菊花,蜡黄、细黄、细迟白、广州红、杭菊、怀菊、滁菊和亳菊,这些菊花都是戏痴亲手种下,精心培植的,戏痴不但种菊还了解菊花的各种用途,饭桌上经常有菊花汤,饭后喝的是菊花茶。 戏痴从来不问贾公秋读书识字的事,贾公秋每次到这里,闻着菊花香,喝着菊花茶,跟着戏痴学戏,仿佛到了世外桃源,心情倍舒畅。 也不知道是怎么的,重生后,贾公秋感到自己的记忆力变强了,以前读书时要背课文,要反复好几遍才行,一时记下了,过上几天便忘了。现在不一样,一篇文章,那怕是那种艰涩难懂的文言文,读上两遍便能记住。 戏痴非常惊喜的发现,贾公秋学戏学得很快,不管是戏词还是动作做派,惟妙惟肖,心里对过继这个儿子更喜欢了,要他过去便更勤了,还隔三差五的送东西来,贾公秋最近才知道,自己周岁那天,戏痴便送了他一套四合院,让他乍舌不已,前世记忆中,燕京城的房价可是全国居首,这一套四合院,怎么算也要上千万。 富二代呀,两代期盼,当年发誓,要有了钱,玛莎拉地,买两部,开一部,砸一部;燕京城的房子,买两层,住一层,看一层,今天终于有望了。 贾公秋就差泪流满面了。 ; {宜搜小说www.ysxiaoshuo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章 弹钢琴的神仙姐姐 不过,戏痴一喜欢贾公秋的麻烦也来了,听戏养花之余,戏痴喜欢作画,年青时还拜过名师,她尤其擅长画菊,在圈子内,小有名气。 贾公秋的麻烦就是,戏痴要教他画菊,每次去,先听戏唱戏,然后便开始画菊,让这个怀揣废柴富二代理想的货倍难受。 “叔爷,叔爷,骑大马,骑大马!” 贾公秋正过明星瘾,可有人不买账,贾箐不喜欢听戏,迈着小短腿朝他跑去,小姑娘粉嘟嘟的,扎着个朝天辫,辫子上系着根红头绳,跑起来一翘一翘的,身体还晃晃悠悠的,看着就让人心惊,负责照顾她的丫头忙不迭的跟上来,生怕她摔着。 贾公秋挺喜欢这小姑娘的,上次一高兴让她骑上大马,结果没想到,这小丫头偏偏就喜欢上了,每次见到便要骑大马,贾公秋心里那个悔呀,自己挖个坑自己跳下去,堂堂爷字辈,居然给你小丫头当马骑,丢人呀! 贾公秋也怕她摔跟头,失望的停下动作,伸手将他接住,摁了下小鼻头:“咱们今天换个玩法,今天咱们讲故事行不行?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喜羊羊。”小丫头歪着脑子想了想,小辫子晃晃,小手抓着贾公秋的袖口,很是期盼。 “圣斗士,讲圣斗士。”贾新桅从后面跑过来急匆匆的叫起来,他的个子比妹妹高了近一个头,四岁的他已经开始知道顽皮了,头发上便插几根草,脸上还沾了块土。 “不讲这个,书爷还是给你讲画皮的故事?”贾公秋的笑容有点象看见小白兔的狼外婆。 “不好,不好,我不要听。”贾箐连连摇头,脸上的神情紧张害怕。 这画皮的故事自然是贾公秋根据前世的电影改编的,小姑娘显然已经被毒害过几次了,有了心理阴影。 好好的戏唱不下去了,大马在贾公秋的坚持下,自然也没骑成,穗儿抓着空闲让贾公秋回屋练字,这是那私塾老师布置的作业,每天都必须临摹楷书。这也是让贾公秋有些头痛的事,他不明白,现在已经流行钢笔了,谁还用毛笔,可六爷和朱秀都认为老师说得对。 穗儿听着贾公秋唉声叹气,心里憋不住好笑,这小少爷也真有意思,这么大点人便扮老成,够滑稽的。 “气煞我也!”一声哀号,穗儿终于忍不住乐出声来,后面的贾箐却打起板子来,声音稚嫩:“台令台,台令台,台,台,台令台。” 贾公秋四方步迈在石板路上,小手横摆,扯着嗓子唱到:“用兵数十年从来谨慎,错用了小马谡无用的人。没奈何设空城计我的心神不定,…..” “好!”贾新桅又不合时宜的叫起好来,贾公秋转身敲了下他的脑袋:“瞎叫什么?不懂就别乱叫?” 贾新桅摸摸脑袋十分不满:“我那叫错了?干嘛又打我。” “没叫到点上,懂吗?真笨,你看,小箐儿就懂,拍子打得多准,还从不乱叫!” “那点在那呢?”贾新桅还是挺委屈。 一个四岁大的孩子哪知道京剧中的点在那,贾公秋也是戏痴解释了半天才懂得,饶不得准备花些时间给他解释,可刚张口便听到一阵流畅的琴声传来,贾公秋的耳朵便支楞起来。 听了一会便听出来了,这是柴可夫斯基的c大调小夜曲。前世他学过钢琴曲,他在前世的父母本着不要输在起跑线的原则,也就是这个年龄,给他安排了诸多的学习,音乐舞蹈什么都学,从亲戚那里买来一架二手钢琴,他练了整整七年,直到后来钢琴坏了,家里出现变故,付不出高昂的学费,便没再学了,初中时,拿起了吉他。 贾公秋只听了一会便断定这绝不是贾黛弹的,这些年听了她太多的琴,她的水平在前世也就四到五级水平,还赶不上他,他都到七级了。 可今天这不一样,琴声时而欢快,时而悲伤;时而高亢,时而委婉;星光在夜空中流淌,马车穿过草原,伏尔加河静静的奔向远方,远远的传来纤夫悲凉的号子;忽然秋风骤起,青色的草地渐渐枯黄,冰凉的雪花从空中飞落。 “少爷,少爷,别发愣了,快点吧,再晚便做不完了。” 穗儿心里还惦记着练字,将贾公秋从优美的旋律中唤醒,拉着贾公秋的手要走,贾公秋却挣脱她的手朝琴声跑去,穗儿急忙就追,贾新桅犹豫下也迈着小短腿跟上去,贾箐磕磕绊绊的也要跟着,丫头连忙将她抱起来。 跑到琴声的,果然如贾公秋所料,制造这样优美琴声的是另一个女子,贾黛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单手托腮,默默的听着。 弹琴的女子并没有注意到门口出现的人,依旧沉浸在优美的琴声中,贾黛却显然被惊动了,看到她站起来,贾公秋心一沉,果然此举惊动了弹琴女子,琴声嘎然而止。 贾黛稍稍犹豫便将贾公秋拉进门,贾公秋很少与这些大侄女大侄儿在一起玩,一来年龄差距太大,让这些快二十的大小伙子和大姑娘喊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小叔,有点难为情;其次,朱秀不喜欢贾公秋与宽光宽敏这些侄儿混在一起,贾芸贾黛还好点。 “黛儿,这便是你那小叔呀。” 弹琴女子停下站起来,面对贾公秋问道,这姑娘身高大约一米六二到一米六五之间,穿着套碎花旗袍,长发披肩,头发用白色发箍笼在一起,露出一截白皙的颈部。再看姑娘的容貌,贾公秋脑袋翁的一下,恍若雷击。 这姑娘的五官精致,弯眉如月,眼睛大而圆,仿佛两粒宝石在闪闪发光,鼻梁挺拔,肤色白净,却不是那种苍白,而是细腻中隐隐带着层玉光,娇美诱人。 “哇塞,神仙姐姐!这才是神仙姐姐!”贾公秋失神的望着那姑娘,脑海里嗡嗡直响,这声音太好听了,恍若天外飘来的音符,妙不可言。 “嗯,来小叔,我给你介绍下,这是我同学,方静怡。” 贾公秋依旧这样傻傻的,贾黛禁不住又重复了一遍,方静怡噗嗤一笑,蹲下看着贾公秋的眼睛:“小弟弟,你叫什么?” 贾公秋这才醒过神来,呆呆的说:“我,我,我是小叔,姐姐,你,你叫什么?” 贾黛与方静怡面面相对,几乎同时笑起来,贾公秋不知道她们在笑什么,依旧那么木木的,方静怡越笑越感到好笑,捂着肚子直不起腰来。 “姐姐,你教我弹琴吧。”贾公秋拉住方静怡的手,入手处正细腻光滑,温暖如玉。 “姐姐?!”方静怡先是楞了下,随即笑得更起劲了,一手被贾公秋拉着,另一手拽着贾黛:“黛儿,我是他姐姐,你是他侄女,你……,你该叫我什么?” “行呀,行呀,以后我就叫你奶奶,只要不怕把你叫老了!”贾黛捂着嘴笑着说:“别人冷不之一听,还以为是个七八十岁的老太太。” 贾公秋也呵呵的傻笑着,心里开始惋惜了,这美貌的神仙姐姐不知道会被那头野猪给啃了,看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唉,等自己长大,她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姐姐,你能不能教我弹琴?”贾公秋眼珠一转,虽然拱不到这颗白菜,留下些余香也不错,以后整天靠在这神仙姐姐身边,过着美人添香的日子,美死了! “小叔,你怎么想起学钢琴了?”贾黛好容易才收敛下来,有些好奇的问道,贾公秋听她弹琴也不知多少次了,却从未有过任何表示,今天却忽然提出要学了。 “好听,我想学。” “行呀,我来教你。” “嗯,”贾公秋装出为难的样子,看看贾黛,又看看方静怡,迟疑半响才为难的说:“还是姐姐教吧,教我弹琴就是老师,你是我侄女,不能当老师。” 方静怡刚好点,此刻又禁不住乐起来:“侄女不能当老师,哈哈,黛儿,你这小叔真逗。” “小没良心的,我就怎么当不了你老师了?”贾黛嗔道,手指在贾公秋额头点了下。 贾公秋呵呵的傻笑着,贾黛和方静怡又对着一阵乐,贾公秋走到钢琴边,轻轻摁下琴键,钢琴发出一声脆响,贾黛和方静怡转过头来。 方静怡走到贾公秋身边,摸摸他的小脑袋:“你懂这钢琴吗?” 贾公秋迷惑的仰头:“姐姐,钢琴就是钢琴,是一种乐器,书上说,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就是琴声。” 方静怡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贾黛要说出这样的话一点不奇怪,可五岁的孩子就让人有些惊讶了,方静怡又故意问:“那你知道,余音绕梁,三日不绝,是那本书上说的?” 这可把贾公秋难住了,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他都不知道。余音绕梁,三日不绝,知道音乐的大概都知道这个成语,可知道出处的,就没有几个了,包括贾公秋前世的大学同学。 方静怡轻笑下:“不知道了吧。” 贾公秋很老实的低下头,小脸染上一层红晕:“老师没教过,姐姐,你知道出自那?” “列子汤问,秦青顾谓其友曰:昔韩娥东之齐,匮粮,过雍门,鬻歌假食。既去而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左右以其人弗去。” 方静怡毫不含糊张嘴就来,连想都没想。贾公秋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美女可不简单,才貌双全呀,可不是那种花瓶,绣花枕头。 “这意思就是,秦青对他的朋友说:从前韩娥东去齐国,路上粮食吃完了,路过雍门时,就靠卖唱来换取食物。她走了以后,歌声的余音还在栋梁上久久萦绕,三天不断,附近的居民还以为她没有离开。” 贾黛笑道:“静怡,你就是块当老师的料,小叔,你眼力不错,我这同学,不但人长得美,而且学贯东西,博学多才,刚从英国留学回来高才生。” 这美女居然是海归!前世海归都快烂大街了,可这个时代海归还真不多,海归就是块金字招牌。 “对了,静怡,你现在不是闲着没事吗,干脆就来教我小叔得了。”贾黛嘻嘻一笑,抱住方静怡:“顺便也教教我,看看你这英国皇家音乐学院的高才生,教学生怎样。” 英国皇家音乐学院,贾公秋倒吸口凉气,这家音乐学院的名声,前世就如雷贯耳,这美女居然还是从这出来的,老天爷还真眷顾,居然送来这样一位老师。 贾公秋立刻抱住方静怡的腿,还是小孩好呀,现在贾公秋无比羡慕自己的身份,你要换个成年人抱住她的大腿,立马两耳光再送派出所,可他抱住就行,谁让他就这么高呢。 香,真香,贾公秋立马感到,前世那些花花草草,都是tmd的俗物,假脸假胸假屁股,浑身上下都是化学味,哪像这美女,宛若璞玉,幽幽淡香扑鼻,浑然天成,没有丝毫雕琢。 “行呀,我的授课费可高。”方静怡开玩笑道。 贾公秋一下迟疑了,到这个时代后,他对物价和工资没什么了解,不知道该开什么价合适,贾黛呵呵笑道:“我可没多少钱,只能算旁听生,旁听不给钱。” 贾公秋灵机一动笑嘻嘻的说:“姐姐,这样好不好,你在英国的授课费是多少,我这里就多少。” 方静怡有点意外,她本带点玩笑,可这贾公秋口气不小,她在英国也曾兼职教过学生,授课费在同学中也算高的,贾黛带着点玩笑口吻,贾公秋却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口气还挺硬。 “不愧是你们贾府的少爷,口气挺大,不过呀,姐姐没时间。”方静怡说着刮了下贾公秋的鼻子,顺手又拧了下他的脸:“再说,这也要六爷爷和奶奶同意才行。” “老爸老妈那我去说。”贾公秋很想学钢琴,除了留住余香外,他的梦想便是音乐,这是前世带来的,脱不了的梦,音乐是他的灵魂,是他两世追求,钢琴,吉他,一个都不能少。 贾公秋说着坐到钢琴前,迟疑下,他不敢弹前世学过的曲子,方静怡和贾黛要问起,他没法瞒,连瞎话都编不圆。 什么都不会的小家伙,连五线谱都不知道,居然就把柴可夫斯基、贝多芬、巴赫的曲子弹得溜熟。这不是天才,也不是鬼才,是见鬼了。 ; {宜搜小说www.ysxiaoshuo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章 富二代大计要落空 可惜他这番做作没能引起方静怡的注意,方静怡笑笑:“小家伙,以后再说吧,黛儿,我先走了,下午还要去教育局。” “去教育局?你不是教大学吗?怎么去教育局?”贾黛有些纳闷,她知道自己这同学,从英国回来后,始终没有安排工作。现在不同以前了,以前学校或剧团雇人自己安排就行,现在要通过z府,由z府统一安排工作。 方静怡本想去燕京大学或燕京音乐专科学校,可不知那卡住了,新成立的高教司就是不安排,她去了好几次,就推说不知道,让她在家等着,这一等便等了快半年,还是没消息。 贾公秋很是失望的送走方静怡,沿途拉着方静怡的手,丝毫不掩饰依恋之情,让方静怡惊讶之余又有些兴奋。 回去的路上,贾公秋很是沮丧,小宇宙没能燃烧;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这是什么境界。樱桃小丸子、柯南他们是怎么弄的?整个一万人迷,轻轻松松便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前世除了跑场弹吉他唱歌外,这货最喜欢的便是看动漫,也看过几部青春剧,还学过几节表演课,那时候的歌手有几个不是双栖三栖动物,至于其他的事,这货知道可就不多了。 二十一世纪最重大的事件是什么? 迈克尔杰克逊,死了;超人离开地球了。 贾公秋睡午觉很准时,午饭后练半个小时字便上床睡觉,一个小时后准时起床,然后便到朱秀跟前检查功课,朱秀这里通过了,便可以玩了。 贾公秋并不喜欢与贾新桅那帮小屁孩玩,他最喜欢的跟着六爷玩。将六爷逗高兴了,听六爷说他那些陈年往事,要不然就与六爷一块去车间库房巡查,一块辨认那些药材,听他讲这些药材的用途。 可今天还在床上便听到客厅里传来一阵嘈杂的话声,直觉告诉他外面人不少,老妈今天没空,贾公秋又躺下了,小声哼起了神曲,这曲子大概是他唯一敢哼出来的。 为什么?因为谁也不懂,要不怎么是神曲呢。 “少爷,起来了。” 可惜了好梦,贾公秋哼哼着从被窝里爬出来,站在床上,让穗儿替他穿衣,然后就要往下跳,穗儿连忙拦着:“少爷别往下跳。” 贾公秋嘴一撇,大惊小怪作什么,这么点高,就能摔了。掀开门帘,厅堂里面坐了不少人,留在燕京的贾家人全来了。 “爸,不能答应,这老铺是我们贾家几百年的基业,不能这样给人。” “爷爷,这老铺要给了别人,将来可怎么办?” “爷爷,公私合营是党对民族资c阶级的改造,吃祖宗饭,可耻,自己凭本事吃饭,这有什么不好。” 贾公秋楞了下便站住了,贾家的产业要给别人,给谁?这可不行,绝对不行,老子的富二代大计要落空! 六爷拿着长长的烟杆默默无语的听着,贾家药房前些年也有了些变化,由原来的掌柜账房改为很有现代味道的董事长股东,六爷自然是董事长,贾家的成员自然是股东,至于股份,由各房头自己报,当年六爷的爷爷对股份的分配是大房四股二房三房各三股,益字辈公字辈宽字辈的股权分配便在各房头股份上摊薄。 公私合营不是今天才提的,政策宣传已经大半年了,市政府也分行业召开座谈会,街面上的一些小饭店剃头铺率先实现合营,可是大的工厂主和商店却都没有动,这毕竟是关系子孙后代的大事。 “爷爷,政策已经说明白了,合营了,资本更大,车间的规模会更大,产量更高,效益会更好,我们也有股息可拿,有什么不好。”贾宽元已经说得口干舌燥,可六爷始终没松口,董事会里除了朱秀态度模糊外,其余全部旗帜鲜明反对。 “宽元,你别在那空白话,祖宗规矩,贾家药房不能有外股,”三房的贾公翎立刻站起来反对,抬出了贾家的族规。 这是枚杀伤力极强的武器,贾家早在几代以前便定下规矩,贾家药房不能有外股,几百年里,贾家几度兴衰,贾家药房也曾经一度被外人占据,但最后也被贾家人全部收回,所以贾家药房从来没有外人持股。 现在公私合营,别说外股了,整个药房将来就是别人的了,股东再也无法管理药房车间,只能拿股息,而且只能拿八年,八年之后,药房就是国家的了。 谁都知道,这是在挖贾家的根,上次献宝,给工人涨工资,三f五f查账,虽然有人反对,可反对的声音没这么大,也没这么洪亮整齐。 “九叔,现在是新社会了,这几百年的老规矩早就该废除了,不能抱着这种陈腐的旧思想不变。”没人帮贾宽元说话,他只能自己亲自动口,看看周围的叔伯兄弟,贾宽元感到有点孤掌难鸣。 果然,他的话音刚落,大房的贾公和便开口了,阴阳怪气的说道:“宽元,就你们gcd事多,合营?这是合营吗?” “二叔,会上不是说得很明白吗,是自愿,党的原则是自愿,……。” “那我要不自愿呢?” “是呀,谁傻呀,自己的东西干嘛给别人。” 贾宽元很是无奈,家里人整天就待在府内,从不愿睁眼看看外面的世界,解fang都五年了,脑筋还是这样旧,看不清形势。 “爷爷,道理我都讲明白了,公私合营是大势所趋。”贾宽元说完站起来:“爷爷,我还有事,您再想想。” 贾宽元一走,客厅里的气氛一下活跃起来,贾公秋没有说话,上午在方静怡面前碰了一鼻子灰,让他明白自己的分量,他最大的致命伤是年龄,以他现在的年龄,说破大天也没人把他当回事。 靠在老妈身边听了半天,贾公秋也不明白,甚至都糊涂了,这么明白的事,有什么好讨论的,拿八年股息,八年后,公司给别人,把聚宝盆换成现金,这不脑残吗。 老爸,你可要hold住了,我这富二代还指望你呢。 药房保住了,一切照旧,众人高高兴兴的走了,等人走光了。六爷依旧吧哒吧哒的抽烟,没有理会。朱秀将贾公秋拉到一边,开始问起功课来,贾公秋背起昨天的功课。 “山川之精英,每泄为至宝;乾坤之瑞气,恒结为奇珍。故玉足以庇嘉谷,珠可以御火灾。鱼目岂可混珠,碔砆焉能乱玉。黄金生于丽水,白银出自朱提。曰孔方、家兄,俱为钱号;曰青蚨、曰鹅眼,亦是钱名。…….” 一篇珍宝堪堪背完,朱秀见一字不差心里很是高兴:“好儿子,背得好,背得真好。行了,玩去吧。” “来,儿子,给爸点袋烟。”六爷将烟杆伸出来,贾公秋正想给他打打气,乖巧的跑过去划根火柴把烟点上,可没等他开口,六爷便问:“儿子,知道刚才背的书是什么意思吗?” 贾公秋想了下摇头说:“老师还没讲,不知道。” 不是不知道,是不敢知道。 “这篇书叫珍宝,讲的是奇珍异宝,黄金银钱的来历,奇珍异宝是怎么来的呢?是名山大川的精华,天地的祥瑞灵气,所以才喜欢它,可是有的人便忘记了,这些珍宝不过是死物,无法与真正的珍宝相比,真正的珍宝是什么呢?是人。 有才华的人,姜太公,蔺相如,这样的人才是国家的珍宝,所以作人要作有才干的人,不要作那种贪财的废人。” 老祖宗是聪明的,二十一世纪什么最贵,人才!黎叔也不过是盗用老祖宗的话。 六爷谆谆教导,却丝毫引不起这货的兴趣,这货依旧坚定不移的准备走向废柴富二代。作为二十一世纪五好青年,他坚信宁肯作一头简单快乐的猪,也不作痛苦的苏格拉底。 “更进一步说钱,钱这东西可以通神,不管是皇帝还是高官,没有钱都会感到颜面无光,所以说钱是人的颜面,是人的胆。可这钱怎么来呢?要取之有道。” 贾公秋望着六爷心里在琢磨,这老爸是怎么想的呢?刚才他也没说话,无论是宽元的开导,还是公和他们反对,都任由他们闹。 “我明白了老爸,嗯,老爸,啥是公私合营呀?”贾公秋小心翼翼的迈出一步,还故意作出天真样。 “你小孩子管这些干嘛,”还没等六爷开口,朱秀便过来了:“儿子,你现在还小,问这些作啥,好了,去练几篇字吧,练完了就去玩吧。” 贾公秋嘟囔起嘴带点撒娇:“老妈,刚才他们说了这么多,我都听不明白,究竟什么事。” “你呀,等你大了就明白了。” “哼,”贾公秋眼珠一转想起一句台词:“你们大人就拿这个来蒙事,好像啥事只有你们才懂似的。” “呵呵,口气不小,”六爷露出淡淡的笑意故意逗道:“那你说说,你都懂什么?” “听他们说起来,好像有人要偷咱们家的药房。”贾公秋不敢把话说透:“老爸,你可得小心点,别让人骗了。” “让人骗了,呵呵,傻儿子,我还真想让人骗一次,这世上能骗你老爸的人还真没遇上。” 不但六爷乐了,连朱秀也乐出声来,可朱秀的笑声与六爷不完全一样。 贾六爷在燕京城赫赫有名,除了他高明的医术和贾家药房的名声,另外多半都是因为糊涂,一生挣钱无数,花钱无边。买的假画假古董不少,别人蒙了他的钱,也从来不往回要,顶破天也就将那人嘲讽一顿。 朱秀最初也以为六爷是糊涂,可跟他时间久了后才知道,那是六爷不在乎,懒得搭理这些小事,那天晚上,她躺在六爷怀里,听着六爷一个一个给她讲家里的外面的,这些朋友那些有那些才华,他们的缺点是什么,后来日子中她再一一对照,不得不叹服,六爷的眼光真毒,竟一个没看错。 “别走。” 贾公秋刚走到门口便被六爷叫回来,贾公秋满心高兴的跑回来,正准备作出儿子依恋父亲的姿态,六爷烟杆轻轻一摆:“回你房间去,待会我给你请的老师要来。” 啊,贾公秋有点傻了,老师?什么老师?敢情这货已经将早晨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六爷只看了一眼便知道怎么回事了,不过他没放在心上,小孩子没定性,自然而然的。 贾公秋不知有多腻味,自己的远大抱负就想做个不劳而获的废柴富二代,学这么多干嘛。 不输在起跑线上,孩子的恶梦,两世为人都没躲过! 天呀!上帝!如来!玉皇大帝!孙悟空!多拉a梦! 救救这些父母吧! ; {宜搜小说www.ysxiaoshuo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一章 华北第一杀手 “老爸,老妈,我想学钢琴?”贾公秋不知道老爸给他找了个什么老师,要教什么东西,连忙将方静怡抬出来,至少钢琴是自己想学的。 六爷皱起眉头:“学那做什么,有啥意思,学学戏就行了,别弄得太多,玩物丧志。” 贾公秋有些傻了,这老爸怎么忽然会这样。他忘记了,六爷是个老派人物,从前清到现在已历三朝几十年,不懂也不想懂钢琴,家里贾黛喜欢弹,不过也就是消遣,贾府子女是少爷公子大家闺秀,抛头露脸登台表演,家里堂会上玩玩可以,以此为职业想都别想。 “老爸,老爸,”贾公秋连忙从椅子上跳下来,几步冲到六爷身边,拉住他的手:“我要学嘛,我要学嘛,钢琴可好了,学会了我可以弹给你听。” 贾公秋可怜兮兮的样子没有打动六爷,六爷依旧没有点头,朱秀却有点心动了:“我看行,上次咱们去庄先生那,他那孙女才七岁,钢琴弹得可好了。” 贾公秋差点抱住老妈亲了口,老妈的支持太重要了。 “琴棋书画,自古才子皆如此,儿子,你是才子吗?”六爷意动了歪着头问道。 贾公秋故意皱起眉头苦着脸想了想:“二十年后肯定是。” 他说完后,六爷的笑容一下便凝住了,连朱秀都楞住了,随即俩人几乎同时笑起来。贾公秋心里那个得意,当年的表演课没有白上。 “行,那就学吧,”六爷乐呵呵的扭头对朱秀说:“咱们怎么也不能耽误了二十年后的才子,你说是吧。” 贾公秋总算松了口气,随即扳着手指头说:“我要读书,练字,要学戏,学画,学钢琴,”小脸上堆满愁容:“老爸,老妈,我才五岁,就要学这么多东西呀。” 六爷和朱秀再度愣住了,俩人都有点傻了,这要是宽光贾芸这样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大姑娘说出来的,就没有啥令人惊讶,可贾公秋才五岁。 “呵呵,呵呵,”六爷首先笑起来,烟杆在铜壶上敲了几下,溺爱的在贾公秋小屁股拍了两下:“行呀,小子,多大点,就给你老子下套了。可惜,不管用,这个老师还非拜不可。” 贾公秋心里非常失望,对未知的老师有点恐惧,这老爸请了位什么老师,要教什么呀? 朱秀笑着把贾公秋拉到一边交给穗儿,让他回房间练字去。陪着六爷到院子里,朱秀又忍不住笑起来。 “你这儿子,”六爷带着笑意说:“有点意思,小小年龄便会耍心眼了。好,不错,将来至少不会吃亏。” 六爷有三子一女,可实际上他很少带孩子,也很少管孩子,他的性格刚硬,不太喜欢管琐碎的事情,也没什么耐心去哄孩子,孩子就全扔给太太和老妈,孩子大了以后,出了事,就一个管教办法,揍。 现在年龄大了,虽然还担着董事长贾家族长,可实际已经不管什么事了,特别是新社会后,药房成立了工会,成立了党委,现在药房的大部分日常管理事务都已经交出去了,变得很清闲。 今天第一次让他感到,教孩子也是件挺有趣的事情,贾公秋笨拙幼稚的样子,想起来便让人可乐。 “你今天请的谁呀?”朱秀收敛笑容,有些好奇的问道。 上午他们分别去参加学习,六爷是市政协委员,参加市政协组织的学习班,朱秀参加区妇联组织的妇女学习委员会。 这两个学习班成员不同,组织者不同,但学习内容相同,都是学习党的关于民族工商业政策,让他们这些资本家转变观念。 “都是熟人,待会便来,到了你便知道了。”六爷卖了个关子,朱秀也不在意,她对六爷很放心,这些年六爷从未让她为难失望,男人该作的事都作了。 家里没有什么事,也没什么人,院子里静悄悄的,现在正是闲的时候,再过个把钟头就要忙晚饭了,这几年家里的下人也少了许多,自从农村实行土改后,一些下人便回家了,六爷也大方,不但不要赎身钱,每个走的人还送了盘缠和安家费。 可朱秀注意到,这几年,六爷在家转圈的时候多了,下午只要在家,便要绕着家里转一圈,四下里看看,偶尔嘴里还嘀咕什么,朱秀问他,他也不说。 朱秀曾经猜测六爷是感到家里冷清了,她也觉着家里冷清了不少,想再招点人,可这想法刚提出来便被六爷坚决阻止了,六爷非常严肃的告诉她,以后家里只减人不增人,房子空着就让它空着。 转了半圈,小赵管家便来报告客人到了,小赵管家今年也五十多了,府里小一辈的都叫他赵叔,他爷爷老赵管家,他父亲赵管家,都是贾府管家,现在他也是儿孙满堂,六爷很想让他回家享清福,可府中实在离不开他,他自己也不愿意走,于是便留下来了。 朱秀见到客厅俩人时便知道六爷没骗她,来的俩人都认识,其中那个三十多岁叫吴锋,在抗战时曾经和贾府女婿一块在贾府躲了大半年。 另外一个也认识是六爷的老朋友包德茂,这包德茂是原来燕京日报的编辑,与六爷交情莫逆,几十年没断。 都是非常熟悉的人,也就没有多礼,六爷开门见山便对吴锋说:“小吴,今天请你过来是有件事要请你帮忙?” “六爷,有什么您尽管开口。”吴锋回答很快,说话时他的身体端坐不动,腰杆挺得笔直,双手放在膝上。 “秀,把他叫出来吧。”六爷扭头对朱秀说。 朱秀起身到东屋叫贾公秋,贾公秋正一笔一划的写字呢,穗儿在旁边替他磨墨,朱秀一叫,贾公秋立刻停下笔,动作快了点,脸上沾了点墨汁,穗儿连忙取下毛巾给他擦了,又替他整整衣服。 朱秀没有催,等穗儿将一切准备好了后,才拉着贾公秋的手出来,穗儿跟在他们身后。 “来,过来。”六爷伸手将贾公秋叫到面前,指着旁边的吴锋说:“这是我给你请的老师,以后你就跟他学功夫。” 贾公秋楞住了,吴锋也楞住了;贾公秋没想到六爷真的给他找了个师父,习武不过随口一说,他早忘了。吴锋也没想到,六爷请他过来居然是为这事。 贾公秋还在迟疑,吴锋已经皱起眉头来,非常为难的说:“六爷,我不会教徒弟,再说我这身份,…….,不妥吧。” 朱秀连忙说:“小锋,我可听六爷说过,你那身功夫可是少见,百里挑一,不会是传子不传女吧。” 吴锋非常为难,他首次搓手:“奶奶,不是这样的,习武非常苦,那种苦不是…..少爷吃得了的,到时您看了一定心疼。” “你倒说对了,”六爷笑道:“生在我贾家,要享福很容易,可要吃苦就难了,可我让他习武,就是想让他吃苦,小锋,你在我家的时间也不短,对我这些儿子孙子也知道,一个个象什么样,就是吃苦吃少了。小锋,我就把他交给你,你来摔打,严格点,不严不成才。” 包德茂闻言微微摇头,他对贾家后辈的了解更多,其实贾家后辈中还是有人才的,比如宽元,比如公道。 吴锋瞟了眼贾公秋,发现这货好像并不害怕,正睁大眼睛好奇的看着他,仔细看眼光中好像还有点疑惑,似乎在问,你配当我的师傅吗? “按道理,爷爷奶奶的要求,我应该办,可…..”吴锋想了想还是不敢答应:“我现在的身份不妥,爷爷奶奶,还是另外找个人吧。” 吴锋反复强调身份,这让贾公秋很是好奇,这家伙什么身份,难道连教个学生也不行。说实话,他对学功夫倒是充满期待,不为别的就为报仇雪恨,扬眉吐气。 这货前世文弱,中学就被那些体育生欺负,音乐学院时学校里美女如云,可没他什么份,二代最受欢迎,其次是那些猛男,高大强壮的。 在夜店驻唱时,夜店就是个是非窝,无理取闹的常见,他也被欺负过好几次,那时他就特别希望自己会武能打,可惜前世只能在梦里。 “这有什么,”六爷毫不在意:“按照党的政策,你现在也是人民一员,你随傅z义起义,也是有功之臣,现在也是市政协委员,这身份还有什么可说的。” “唉,爷爷…….。”吴锋苦涩的摇摇头,好像就是砧板上的肉,正等着刀落下来,好一会才困难的提醒道:“爷爷,您忘了,我曾经是军统中人。” “那又怎样,”六爷依旧没有放在心上:“那时不是为了抗日吗,况且,你身上还有日本人留下的伤疤,死你手上的日本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赫赫有名的华北第一杀手,日本人畏你如虎。” “这一点我赞成六爷的看法,”包德茂插话道,他劝说道:“小吴,你别有什么顾虑,要收拾你早就动手了,再说,我听说你也帮过他们,有没有这事?” 吴锋点点头,但他还是很为难,军统和gcd可是不共戴天,死在军统手中的gcd数不胜数,双方仇深如海,自己现在没事,不代表将来无事。 “可…..,”吴锋还是不想干,但六爷的态度很坚决,拒绝的话说不出口。 贾公秋却已经被震住了,华北第一杀手,还军统,这可是传奇了。 娱乐圈这大染缸里混,对历史不了解,甚至拜庸才编剧所赐,了解的历史可能是错的,为此他曾经栽过很大个跟头,他拿着电视里的历史知识(辫子戏)泡妞,没想到那妞居然是个才女,自然被狠狠嘲笑了一番。 这段屈辱经历曾经让他一度发奋,可没过几天便丢到火星上去了,这圈子里,那才女不过打打酱油,人家根本不在这圈子混,在这圈子混的,有胸有身段有屁股,脑子除外。 眼前活生生的华北第一杀手,还是小鬼子封的,那就不是玩的了,这老师要抓住。贾公秋立刻浮现出飞檐走壁,掌劈脚踢,大杀八方,无数美女疯狂崇拜的情景。 “学生见过老师。”贾公秋也不管人家还没答应,立刻上去拜师,恭恭敬敬的给吴锋鞠了一躬,这礼节还是当初拜塾师时朱秀教的。 吴锋想了想还是摇头:“千万别,照辈分,我该称你小叔,这样好不好,我每隔一段时间来爷爷看看,顺便指点一下。” 吴锋和六爷的孙女婿是好朋友,当初在贾府疗伤时便随着称爷爷,当时大家都觉得应该。吴锋觉着这算是个很好的理由。 可出乎他的意料,六爷的态度很坚决,甚至表现得很开通:“那不成了花拳绣腿了,要学就学真功夫,这样吧,反正你也是一个人住,府里面现在空房子很多,你就住过来,放心,我这安全得很,”说到这里,也不管吴锋答应不答应便冲门外叫道:“小赵总管。” 小赵总管一直在外面,闻言进来,六爷吩咐道:“立刻给小锋收拾个院子。” 吴锋站起来:“别….”六爷眼睛一瞪要发着,吴锋一下改口:“好吧,就听爷爷吩咐,嗯,这样吧,爷爷,当初我养伤的房子还空着,我就住那,另外,让小叔住在我旁边。” “什么小叔不小叔的,你别叫他小叔,各交各的,他是你的学生,你就叫他公秋。” 六爷一锤定音,容不得吴锋改口,小赵总管当即带人去给吴锋和贾公秋整理房间,当初吴锋在贾府养伤住的地方他是知道的,那在后院的小院,那个小院原来是六爷的小姨太太住的,小姨太太死后,这个院子便空下来了,除了吴锋在这养伤时住过一段时间,再没别人。 ; {宜搜小说www.ysxiaoshuo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二章 师爷厉害 章节审核中,请稍后阅读 {宜搜小说www.ysxiaoshuo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三章 无法阻拦 “这个叫枫香脂,”六爷拿起一块凝固的略带点黄色的木块说:“这是枫香树的树脂,这种药是祛风活血、解毒止痛、止血生肌的好药,这种药最好的是四川的,树龄要在二十年以上,不足二十年的,药性会下降。” 贾公秋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库房内有股浓烈的草药味,不是霉味,而是药味。库房很干燥,有特别的防潮措施。每隔一段时间,那些容易发潮的草药还要拿出去晾晒,所以库房里的药保存非常好。 “老爸,别人都说你医术高超,可我从来没见你给人治过病?” 六爷微微一笑:“傻小子,有些事情将来你就懂了。” 贾公秋撇撇嘴,有些不屑的仰头说:“你们大人就爱用这种话来骗人,好像我们什么都不懂似的,不就是自持身份,要不然就是,给人看病能挣几个钱,卖药多赚钱呀。” 六爷愣住了,贾公秋所言虽然不好听,可却也离实际相差不远。年青时,摇铃行医,走遍了大半个中国,拜访各地名医,一身医术高明之极。 不过回到燕京后,他反而不显了,主要精力都放在经营贾家药房上,贾家药房愈发兴盛,世人反倒忘记了,他还是一位高明的大夫。 “小子,长大了想作什么?”六爷漫不经心的问道。 “还没想好呢,”贾公秋装萌,天真的扳手指:“是当侠客好呢,还是去弹钢琴,要不然当医生也不错,老爸,你说呢?” 六爷再也忍不住,呵呵笑起来,贾公秋也乐呵呵的笑着,心里非常得意。 神仙姐姐方静怡终于答应当贾公秋的老师,第一堂课便严重受惊,贾公秋的表现完全就是个天才,以致让她怀疑这不是个刚刚接触钢琴的五岁小孩。可从贾公秋的指法来看,这完全就是个刚接触钢琴的小孩,手指僵硬。 “你就不想当贾家药房的董事长?”六爷有点突兀的问道。 贾公秋一下愣住了,说心里话他还真没想过,这货的人生构想中,贾家药房是给他提供纨绔金钱的机器,至于要干什么?纨绔或成名,还能干什么。 可这是秘密,关乎幸福的秘密。 不过这话却提醒了他,他仰头问道:“老爸,上次说的那合营的事,你答应没有?” “你还太小,用不着关心这些。” 贾公秋悠悠长叹:“又是这样,你们这些大人呀。” 提起这事,六爷心里便有些烦,包德茂的提醒让他警觉起来,这些天,家里人的争论更激烈了,贾宽元希望尽快合营,贾公书坚决反对,大房三房也坚决反对,六爷也还在犹豫。 “爷爷,又来巡视库房呀。”刚想到贾宽元,贾宽元便出现在面前了,他没有留意六爷身边的贾公秋,直接对六爷说。 “你小子不在区里忙乎,跑这来该不是又是为了那合营吧。”六爷看也没看他,语气中带有一丝嘲讽,脸色也垮下来。 “看您说的,我就不能来看看库房吗,我也是股东。”贾宽元陪着笑,街上的小铺面大部分已经合营了,只是那些大工厂大商行,整个燕京没有一家合营的,公私合营已经进入攻坚阶段,区里面决定以贾家药房为突破口,打破这个沉闷的局面。 贾宽元非常清楚,要打开贾家药房这把锁,六爷才是关键,先不说六爷在贾家家族中的威望,就说六爷控制的股份,六爷自己的股份,再加上老姑奶奶和朱秀的股份,就占了贾家药房三分之一的股权,是贾家药房最大股东,他若同意,整个贾氏家族便没有再敢反对的。现在那些族人闹得凶,正是因为六爷没有表态的缘故。 “嗯,你也是股东,你懂药吗?”六爷更加不客气:“从头到尾,你就没学过,跑这里来装模作样。” 贾宽元每次见到贾公秋都有中异样的感觉,这感觉是什么,他说不出来,就是心里怪怪的。贾公秋很少和他说话,就是那样充满好奇的看着他,不管是在饭桌上,还是客厅里院子里,都那样好奇的盯着他看。 “我是不懂药,这那瞒得过您。”贾宽元说:“我也不绕圈子了,爷爷,我还是要和您说说合营的事,这合营了,我们就不再担着剥削阶级的名声,我们自己也有双手,完全可以自己养活自己。” “尽说废话。” 这些道理早就讲过了,六爷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没有一点新意。 “爷爷,您一贯挺进步的,公私合营,摘掉剥削阶级的帽子,成为自食其力的社h主义新人,这不挺好嘛。” “好,是挺好,可这几百年的老铺子就归别人了。” “是归国家了,不是别人。” 六爷轻轻叹口气,贾宽元也叹口气,他当然明白,为了保住贾家药房,贾家几代人差点豁出命去。 贾公秋有些紧张,这几天随六爷到药房的频率比以前多多了,他已经隐隐感到有些不妙,他一直在琢磨,怎么说服这笨蛋老爸,不要把药房给合营了,这可是他的衣食父母。 思来想去,他都没找到办法,谁能把一个五岁孩子的话当回事呢?更何况,你总不能告诉别人,就算交出去,几十年后依旧要私有化,活生生便宜了别人。 “这些天吵得我脑仁疼,吵,吵,吵,就知道吵,行,这样也好,省得一天到晚闹心,合吧,合了就没这么多事了。”六爷语气中透着疲惫。 贾公秋就感到阵阵眩晕,完蛋了,完蛋了,我的富二代大计,全完了!老爸,你可真蠢,自己的产业干嘛要给别人。 贾公秋肝胆欲裂,周围的空起都凝固起来,天空一遍灰暗,让人窒息。贾宽元却如同打了鸡血般精神起来,目光炯炯有神的望着六爷。 六爷的语气一转:“不过,我也有两点要求,首先,既然是公私合营了,将来这药房就归国家了,那就不能再叫贾家药房,否则别人会以为这药房依旧是贾家的;其次,合营了,贾家也就失去了最主要的收入,家里也就养不起这么多下人,所以,大部分人要安排进药房工作,家里只留下小部分下人和丫头。” “老爸,老爸。”贾公秋再也忍不住的叫起来。 “干啥呢,一边玩去,我们在说正事呢。”六爷没有理会他,天真的笑容立时变成苦脸,小嘴立时嘟囔起来,可六爷却却象没看见。 “好,好!我立刻向区领导汇报。”贾宽元几乎可以立刻断定,区里肯定会答应,贾家药房最后要改造成制药厂,再用贾家的旗号本就不妥,至于安排几十个人,只是个小问题。 坑爹呀!坑爹呀!贾公秋悲痛欲绝,富二代的理想就在眼前烟消云散,苍天呀!大地呀!这是个神马世界,太疯狂了!连这样的蠢事都干得出来!还有没有天理了! 太疯狂了!太疯狂了!贾公秋悲痛之后又迷惑起来,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地球,地球上还能发生这样的事。合营,干嘛要合营,更主要的是,合营几年后,整个企业便成了别人的了,这不是等于别人用你的鸡下自己的蛋,最后还把鸡也送给别人。 作为二十一世纪的青年,无论如何也理解不了。 ; {宜搜小说www.ysxiaoshuo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四章 澡盆中的志向 接下来几天,贾公秋无心做事,不管是练功夫还是练钢琴,还是读书习字,都没了心思。 家里的争吵却不多,六爷决定了之后,董事会很快同意,家里的下人们纷纷离开,外院很快空了一多半,家里就留下一个门房一个厨师一个车夫,另外每房留下一个丫头,整个院子再留下两个下人,其余的人全部遣散。 当这个决定在家里宣布时,下人和丫头们的反应很大,有几个甚至比较激烈,贾宽元以区领导的身份才压下去,穗儿悄悄告诉贾公秋,其实这些下人丫头都不愿走,贾府的活要轻松得多,工钱也比车间工人高一截, “六爷,奶奶,也没办法,大伙也只能认了。” 穗儿的语气中有惋惜有留下的侥幸也隐隐有丝担心,贾公秋的身边就只有她这一个丫头,没人和她争,况且六爷奶奶和贾公秋也挺满意她,所以她能留下来。 可将来怎么办呢?作为一个农村女孩,家里很穷,也不识几个字,在这燕京城内能作什么呢?离开贾府她又能上哪去。 “你这两天怎么啦?”吴锋很快发现贾公秋心神不定,刚才扎马步时,就已经让他发了几次火,发过火之后,他又有些后悔。 刚开始教时,他还只是推脱不了六爷和奶奶的请求,教点花拳绣腿就完了的想法,可接触下来,他发现贾公秋很认真,也很能吃苦,每天的训练都认真完成,几个月下来进展很大,下盘的稳定性有明显提高,对一个五岁的孩子来说,这已经很难得了。 可最近两天,吴锋发现贾公秋明显有心事,无论是做事还是练功都在走神,有些时候嘴里还神叨叨的念叨着什么,这让他奇怪又生气。 “唉,真是愁煞老夫呀。”贾公秋禁不住唱了句戏词,只是那小脸无论如何与老夫联系不上,穗儿在旁边噗嗤笑出声来,吴锋也不禁莞尔。 “老师,干嘛要合营呢?老爸的脑子是不是被…..糊涂了。”贾公秋差点就说是被驴踢了,话到嘴边才改口。 “糊涂?”吴锋淡淡一笑,在他头上轻轻拍了两下:“六爷可不糊涂,将来你要他老人家一半能耐,这天下就任你走。” “啊!”贾公秋眼珠瞪得溜圆,这便宜老爸还这样利害,连吴锋这样刚猛的人对他都如此佩服。 虽然吴锋才教了他几个月,贾公秋却完全明白他的利害,一掌下去,碗口粗的木棍可以劈成两半,徒手可以攀上百米高的悬崖。枪法,百米之内,百发百中,当然后两者是在贾公秋的勾引下才隐约提到,可贾公秋一旦问深了,吴锋便又绝口不提。 “看不出来。”贾公秋低着头低声咕哝道,吴锋还是听见了,他不由摇摇头:“要是让你这个五岁的小孩都看出来了,六爷不知死多少次了,他这一生闯过多少次惊涛骇浪,说出来都吓死你,这么大点人,瞎想什么呢,做好你该作的事。” “老师,老爸打得过你吗?” “真正利害的人从不动手。”吴锋淡淡的回应道。 尽管贾公秋不完全相信吴锋的话,便宜老爸居然这样利害让武功如此高强、内心如此倨傲的吴锋都五体投地的佩服,那么这便宜老爸多少都还是有些斤两。 难道是在装B,装B要遭雷辟的。 吴锋这次没听清楚,他无可奈何的看着贾公秋摇头晃脑的走出去,穗儿低低的笑着跟在他后面,几步后才转身匆忙向吴锋行礼,然后又将吴锋脱在一边的衣服取下来,这才快步追赶贾公秋去了。 吴锋无可奈何的摇摇头,他说过多次,他的衣服自己洗,可穗儿坚决不同意,每天都到他的房间里,帮他收拾房间,有换洗的衣服便抱走,洗好后又给他拿回来。 渐渐的,吴锋也习惯了这样,更习惯了留在贾府,几乎不回另一个家了。 现在家里人少,整个院子冷冷清清的,几乎所有人都感受到那种冷清,饭桌上,很长时间大家都默默无语,只剩下嚼碎吞咽食物的声音。 贾宽元回家的次数多起来,可现在他是全家的公愤,除了六爷和朱秀,其余人几乎都不搭理他,几次过后,他也懒得去调解气氛。 贾公秋依旧象以往那样,吃过饭便扔下碗溜回自己的院子,睡过午觉后,起床便开始练琴,练过琴后便又练字,等这一切做完,就快吃晚饭了。等吃过晚饭,可以玩耍一小时,然后又是扎马步。 除了练功夫外,其他东西几乎花不了多少时间,在钢琴上,有前世的基础,现在只是复习,加上方静怡这个名师,他的进展可以用神速来表示,方静怡开始教弹巴赫的二部创意曲。 水气中带有浓厚的药味,几个月下来,贾公秋已经习惯这个味道了,每天扎完马步后,便跳进这个浴桶中,浴桶中的水不是简单的洗澡水,而是由五六种药物熬制而成,只是这不是吴锋提供的,而是六爷制成的。贾公秋问过六爷这水有什么功效,六爷也没说,只是告诉他每晚泡一个小时。 “唉,难不成真是什么秘籍吧。”贾公秋在心里咕哝,小脸上盖着块毛巾。 “烫不烫?”每次穗儿都要问,看着热气腾腾的洗澡水,她的眼中都有些担心。 “穗儿姐姐,将来你打算做什么?” “做什么?我还能作什么。”穗儿有些茫然,家中的变故让她对前途隐隐有些担忧,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穗儿姐姐,你的户口是落在燕京的吧?” “嗯,上次登记户口时,已经登记上了,少爷,这有什么用吗?将来我还是要回乡下的。” “这东西可有用了,将来你就知道了。” 贾公秋最近才知道,燕京在两年前登记户口,离开贾府的下人丫头都已经在燕京落下户口,这让他有些好奇,在前世,要在燕京落下户口,对穗儿这样的升斗小民来说,几乎是难于上青天。 “将来,”穗儿轻轻叹口气,贾公秋轻轻一笑,将毛巾掀开,趴到浴桶边,扬头看着穗儿:“姐姐,你操什么心嘛,将来不管什么,我都会护着你的。” 穗儿宽慰的一笑,心里甜滋滋的,好像自己这几年的辛苦都得到了回报,虽然口里叫小少爷,可在心里,贾公秋无疑是她弟弟样的小人。说来离家这么多年,她很少回家,家里的情况也知道一些,籍着她寄回家的钱,两个弟弟都上了学,大弟弟今年该上初中了,小弟弟妹妹也念上小学。 在农村,女孩子要上学念书很难,可穗儿的父母还是让她妹妹上学了。穗儿当然不知道,这是因为她发出了威胁,如果不让妹妹念书,她就不再寄钱回家了。 当然,穗儿也不知道,这个威胁不是她的意思,是贾公秋的意思。穗儿不识字,这一年多的每封信都是贾公秋代笔,每封回信也都是贾公秋念给她听。 “姐,你最好也读点书,认点字。” “我一个女孩子,读书识字有什么用。” “怎么没用,你看方老师,黛儿,还有我妈妈,她们不都识字吗,姐,以后我教你吧。”贾公秋最喜欢的便是穗儿这种逆来顺受的温婉,感到她的自卑,爱心顿时泛滥起来,拦都拦不住,一切大包大揽。 “我怎么能和太太小姐比,我不过是乡下的穷丫头。”穗儿摸了摸水温,感到有点凉,拿起水瓢舀出部分水,然后提起旁边的水桶,将热水倒进去。 “穷丫头?”贾公秋翕然笑笑:“你知道,我们贾家老祖宗是做什么的吗?” 穗儿正忙着给从外面提水,刚将大锅里面的水舀进桶里,听到门口有动静,抬头便看看到朱秀和六爷正悄悄进门,朱秀在嘴边竖起一根手指。 “我们贾家的老祖宗其实也就是个穷光蛋,走街串巷,摇铃行医,也就是个行走江湖的穷郎中,可就是这个穷郎中,靠着自己的知识,楞是打下了贾家数百年的基业; 姐,你知道为什么那么多摇铃行医的穷郎中,只有我们贾家的老祖宗打下了这样一遍江山吗?其实原因很简单,归结为一句话,知识就是力量。 知识从哪来,就是从书本上来。 所以,穷,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知识。所以,姐,你要读书,有了知识才能改变命运。 有句话不是说,不怕流氓,就怕流氓有文化。” 贾公秋闭着眼睛,漫不经心的胡说八道着,丝毫没注意到,帘幕外面已经多了两个人,朱秀示意穗儿继续给添水,穗儿脸色发白,她很想提醒少爷,可她不敢,只能机械的动着。 “这世界什么人最让人佩服?姐,我告诉你,那种赤手空拳打天下的人,从草根登顶天下,这种人无论放在那,都让人佩服。 就说老爷子吧,在族里一言九鼎,为什么?最主要的还是老爷子赤手空拳打下济南一遍江山,而不是靠祖宗留下的那点东西。 再说老妈吧,宽光那王八蛋,说老妈是丫头出生,可他那知道,象他那种人,给老妈提鞋都不配,也就是个二世祖,啥本事都没有,就连当个纨绔混蛋的本事都没有,纯属废物,将来有他们哭的时候。 姐,有没有兴趣,将来让宽光当你家的下人,别给他太高的位置,把个门什么的,不行,不行,以这家伙的品性,把门也会放贼进来。这废物,除了会吃,好像啥都不会,小爷都不知道给他安个啥位置,算了,就把他当猪养吧。” 贾公秋在那语无伦次,穗儿的脸都吓白了,听到后面对宽光的评价,想笑又不敢,趁着提水的那会,偷眼看了下六爷和朱秀。六爷满脸带笑,朱秀的神色却有点不愉。 “哦,对了,姐,有没有一个小时了,老爸做什么都神神秘秘的,这药水泡着有什么用,还每次都要泡成烤鸭,靠,还红皮的。” 穗儿提着水桶进来,心说少爷,少爷,你别胡说八道了,老爷太太可就在外面,她把水倒在桶里,伸手摸了摸:“温度够了吗?” “够了,够了,再烫就真成红皮烤鸭了。” 泡这种澡非常寂寞难过,贾公秋每次都拉着穗儿胡言乱语,穗儿也习惯他这些胡言乱语,可今天偏偏让六爷和朱秀听见了,更倒霉的是,这位小少爷还口无遮拦,不但点评了府里的人,还点评了六爷和朱秀,实在……..。 白织灯有些昏暗,遮了布幔的里间就更暗了,贾公秋背对着外间,完全不知道外面的情况,两桶热气腾腾的药水下来,桶里的水温高了不少,穗儿故意将热水倒在他身体附近,便更热了,一层水雾升起,空气中的药味更烈了。 “小子,雄心不小呀。” 贾公秋身子稍稍僵硬,慢慢才转过身,望着掀帘进来六爷朱秀时,已经露出灿烂的笑容:“老爸,老妈,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不来,怎么知道你有这么大的雄心壮志呢,”六爷的目光中有些戏谑:“你想把宽光当猪养?” “嘿嘿,老爸,老妈,谁能把咱的大侄子当猪了,绝对不行,嘻嘻,老爸,你是不是听错了,穗儿姐姐,我说过这样的话吗?” 穗儿抿嘴一笑,没有答话,提着桶便出去了,朱秀给六爷端来把凳子,六爷坐下居高临下盯着贾公秋,贾公秋心里有些发毛。以前没有那种感觉,今天忽然发现,六爷的目光是露出锐利,仿佛要看透他的内心世界。 “老爸,别这样看着我,我这小心肝扑通扑通直跳,血压已经很高了。” 朱秀再也绷不住了,扑通笑出声,六爷也露出一丝笑容,朱秀嗔怪道:“小小年龄,那来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 “老妈,早熟不是我的错。”贾公秋很委屈的抛出个幽怨的媚眼。 贾公秋心里实际很紧张,不知道六爷和朱秀都听到些什么,也忘记自己都说了些什么,他在尽力掩盖自己的慌乱,好在这已经是他的习惯了,至少现在还没有任何人察觉。 “儿子,有雄心不是坏事,可仅有雄心不行,还要有手段,你有那样的手段吗?”六爷问道。 贾公秋心情稍稍松缓,依旧甜甜的笑着,两只眼珠却在滴溜溜乱转:“老爸可以教我嘛。” 六爷低头沉思,贾公秋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感到自己的笑容有点僵,朱秀淡淡的问:“你都从那知道的那些事情?” 贾公秋心思稍稍活动便明白她指的是什么,他又绽放出天真的微笑:“我听宽光他们说的,老妈,我们家老祖宗真是摇铃行医的吧。” 朱秀狠狠瞪了他一眼,心里痛恨无比,自己出身卑微,掌控着整个贾府,这些少爷小姐们口服心不服,隔三差五的便拿这取乐,发泄不满,还是自己的儿子好,别看小,有见识,比起那些少爷小姐强多了。 “有句话你说得好,知识就是力量,”六爷淡淡的说:“既然知道这个道理,为何从未见你上如意楼?” 如意楼是贾府的藏,楼高三层,贾府毕竟是医药世家,藏书比不上那些书香世家,不过即便如此,几百年下来也有不少积攒。 贾家的先人们也不希望贾家子孙全都从医,也希望贾家子孙能出几个状元进士之类的人才,可也怪,几百年下来,贾家医药方面倒很是出了几个人才,甚至可以说是天才,却连一个进士都没有,至多也就是举人。 如意楼现在是贾家最不受重视的区域,宽字辈的孙子中,出了贾宽元,其他没有一个爱看书的,贾芸倒是喜欢看书,手里经常捧着本诗集,可如意楼上尽是经史子集,徐志摩还没有资格。 贾公秋微微皱眉,露出个苦脸:“老爸,行行好吧,我才五岁哟,还只是祖国的花骨朵,别人家我这么大的年龄,都在外面享受阳光,哪像您儿子这样,连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外面的世界是啥样都不知道,跟个大小姐似的。” “哼,又想往外跑,我不是告诉过你吗,现在你还太小,等过几年长大了,就可以出去了。”朱秀立刻插话,将他的那点小心思掐断。 说来悲剧,重生五年了,朱秀从来不准他踏出贾府一步,五岁之前,连二门都不准出,就算深宅大院里,出了房间,穗儿就必须寸步不离。 开始贾公秋还不知道老妈的用意,后来才渐渐明白,不过明白归明白,却觉得老妈也太草木皆兵了,以他那大哥和侄子们的能耐和胆量,还作不出谋财害命的举动。 贾公秋毫不掩饰的露出失望之色,六爷呵呵一笑:“关在院子里成不了猛虎,不走遍天下,哪知天下之大,你想出去便出去吧,”说着六爷站起来:“有时间到如意楼上去看看,对你有好处。不要胡思乱想,这个家还轮不到你当家。” “知道了,老爸。”贾公秋的回答响亮有力,心里开始琢磨老爸这话是啥意思。 “不准跑远了,穗儿,你要跟着。”朱秀立刻补充道,六爷既然作出决定,她照例不会反对。 争取了数次,今天终于得偿所愿,贾公秋得意洋洋的哼其点花灯,穗儿又给他添了两次热水,才让他出来,跳进旁边的清水桶中。 出了院子后,六爷忽然笑着对朱秀说:“你这儿子,不错,不错。” 没等朱秀答话,六爷便笑呵呵的走了,今天他们之所以过来,就是吴锋告诉他们,贾公秋最近心神不定,他们知道可能是最近家里的变故,所以才过来看看,没想到却听到了这样一番言语。 “唉,这孩子真让人不省心。”朱秀叹口气,六爷却说:“不对,秀,你这儿子,将来比公书公道都强。” 听了六爷的话,朱秀心中稍安,将六爷送回房间后,她又转身回来将穗儿叫到百草园内严厉盘问。 面对怒火中烧的朱秀,穗儿非常害怕,结结巴巴的告诉朱秀,前几天贾公秋在院里玩时,遇上宽光宽敏他们在那抱怨,说是太太鼓动六爷接受合营的,就在那骂了些难听的话,贾公秋当时听见了,便过去问,她连忙过去将他抱走。 “太太,少爷说我不该抱走他,其实他正在找机会收拾宽光宽敏,可少爷太小,我担心他吃亏。”穗儿非常担心朱秀会在一怒之下将她赶出贾府,此时已经泪眼朦胧。 结合刚才贾公秋的话,朱秀可以断定穗儿没啥责任,不是她传的也不是她有意带贾公秋去的,心里稍稍松口气,穗儿要是沾上一点边,她是断然不会让她留在儿子身边的。 “别作出那可怜相,哼,以后有这种事,要告诉我,不要在背后嚼舌头。” 朱秀并不完全相信这些丫头,她很清楚这些人在背后编排主人的本事,什么添油加醋,煽风点火的事都做得出来。 ; {www.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五章 宋徽宗的砚台(一) “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见玉兔又早东升。那冰轮离海岛,乾坤分外明。皓月当空,恰便似嫦娥离月宫,奴似嫦娥离月宫。” 戏痴踏着小碎步一步一步的慢慢摇晃着走过来,贾公秋在旁边摇头晃脑的打着牌子,恰到好处的叫声好,随后又帮腔道: “来到菊花院。” 戏痴含笑瞪了他一眼,唱本中本是百花亭,可贾公秋给改成菊花院了,还狡辩说这里满院菊花,根本没有第二种花,说是百花亭,实在太忽悠。 “丽质天生难自捐,承欢侍宴酒为年;六宫粉黛三千众,三千宠爱一身专。本宫杨玉环,蒙主宠爱封为贵妃。昨日圣上传旨,命我今日在百花亭摆宴。高、裴二卿” “在,在。” “好一似嫦娥下九重;清清冷落在广寒宫。” 贾公秋在边上和声:“啊,广寒宫。娘娘千岁,现在已经到了玉石桥。” ……. 自从贾公秋学会唱戏后,每次到戏痴这里,戏痴都要和他合作一段,连带穗儿也被逼着学了几段,偶尔也能客串一下。 冬去春来,满园的菊花凋残,只有这屋内依旧满屋飘香,戏痴站在花丛中,眉目如画,晃眼看去还以为她才三十来岁,可实际上已经满头白发韶华早去。 醉酒的贵妃踉踉跄跄,清冷的月光下,孤独的仙鹤在翩翩起舞,那份孤寂越发凄凉。 “娘,你喝的不是酒,唱的也不是戏。” “那是什么?” “是寂寞。” 戏痴略带调侃的神情荡然无存,那份孤独无可抑制的浮现,好半响才幽幽叹道:“秋儿,将来可别辜负了爱你的姑娘。” 这话却又入一把刀插在贾公秋心上,前世他也喜欢过一个姑娘,可最终在现实面前,姑娘接受了潜规则,被捧成了半红不红的新星,从那时起他就下决心不在圈子里找老婆,这里面找不到干净的。 “我不负人人负我,奈何奈何。” 穗儿噗嗤一乐,贾公秋扮老成的样子最可爱,她笑道:“少爷,你才多大点,就有人负你,老姑奶奶,快别说了,太太要知道可不得了。” 戏痴淡淡一笑,在贾公秋看来这笑容凄婉无比,他想起了卧室内的那张照片,那个人同样清秀脱俗,黝黑的眸子深情的注视着她,不,不是她,是台下的观众。 “他也是我的儿子。” 戏痴的神情恢复了平静,说来奇怪,这小人经常搅乱她的平静,可她却越来越喜欢他,几天不见便忍不住要想。 “老娘,歇会,歇会。” 贾公秋将戏痴拉到摇椅上躺下,将茶杯递到她手上,杯上的温度正好合适,不冷不热。 “少爷这是从那学到的,这样小便会疼人。”穗儿有些纳闷。 偶尔听到少爷称呼老爷太太或眼前的老姑奶奶,会以为他是不孝的人,可她很清楚,少爷对他们都很关心,在他们烦了时,他会想法让他们开心;累了时,会照顾他们,只是他采取的方法与别人不同。 “瞧你的手粗得,”戏痴握住贾公秋的小手,忍不住又皱起眉头:“别学那个了,打打杀杀的有啥意思。” 戏痴是从贾公秋的手发现他在练功夫,对此她很不以为然,如果是练京剧武生的话,她是赞成的,可练这种功夫她就不赞成了。 “老娘呀,反对无效,这是老爸定的。”贾公秋笑嘻嘻的从菊花手中接过一床毛毯给戏痴搭上,菊花听名字象个年青姑娘,可实际上已经三十多岁的寡妇,两个孩子都十多岁了。 “那你自己呢?” “我觉着吧,学学也不错,老爸说得好,艺多不压身嘛,学学没坏事。” “随你吧,就是别把自己弄伤了。你看那些练武生的,那个身上不带伤的。”戏痴最担心的便是这个。练功受伤很平常,贾公秋现在练功难度不大,也受过几次小伤,贾公秋知道戏痴的担心,所以在受伤时便不上戏痴这里来。 贾公秋笑嘻嘻的答应声便跑去拿个苹果,也不剥皮,这个时候的农药少,添加剂更少,大苹果更香更甜。贾公秋将苹果切成小块,插上几根牙签端到戏痴面前。 戏痴很享受的拿起一块,慢慢咀嚼,享受着苹果的味道。贾公秋也在吃,不过他的吃相却难看多了三两下便一块,眨眼间一多半便进了他的肚子,然后便跑到院子里去了。 “这孩子,一点都闲不住。”戏痴怜爱的摇摇头。 穗儿一边看着院子里的贾公秋一边笑道:“少爷什么都好,就是闲不住,经常把话匣子打开,说跳什么舞,那动作怪魔怪样的。” “哦,是吗?他还会跳舞?”戏痴很是好奇的抬起头。 “会的,要不,让少爷跳给你看。” 穗儿喜欢这个被她抱大的少爷,也觉着老姑奶奶很可亲,对少爷好也对她很好,逢年过节,都要赏给她东西,不是衣服便是年例,吃的用的更多,几乎每次过来都没空手回去,让家里的其他下人丫头妒忌不已。 当然戏痴对少爷更好,不说那套宅子,少爷说那套宅子值几十万(贾公秋的误判,他不清楚现在的物价,只是将前世价格大幅度缩小,可依旧算错了),就说这五年吧,每到过年和贾公秋的生日,老姑奶奶都要送贵重礼物,五岁生日送的是块龙凤玉佩,过年给的是纯金打的金猴,每年换季时便派人来给他作新衣。 贾公秋小小年龄,衣橱里的衣服就已经放不下了,裘皮的,毛料的,进口昵子的,西装,中山装,各种各样的服装堆满了衣橱。贾公秋穿不了便悄悄给穗儿,或者给家里下人的孩子,这直接导致贾公秋在下人中受欢迎度涨停板。 穗儿也发现贾公秋的一些小秘密,比如贾公秋在贾府中最不喜欢的是贾宽元,其实她觉着宽元少爷挺好,对人挺和气,还是政府的干部,穗儿不明白,贾公秋为什么不喜欢他。 不过,贾公秋对宽元的两个孩子都挺好,挺照顾他们的,这就让穗儿更不懂,她悄悄问过贾公秋,这是为什么,贾公秋只是简单的告诉她,贾宽元的脑子被驴踢过。 “他在作什么呢?”戏痴没听见院子里有动静有些不放心。 “在浇花呢,”穗儿笑道:“少爷现在力气大多了,在家里能提两壶水,还是那种大水壶。” 戏痴闻言禁不住皱眉,责备道:“怎么能让他提,要烫着怎么好,你都在做什么呢?” “老姑奶奶,不是开水,不过这事您可怪不着我,是吴老师让他做的,老爷太太也是同意的。”穗儿笑道,吴锋的要求越来越古怪,也越来越变态,现在除了扎马步外,每天还要让贾公秋提着水壶绕着百草园走十圈。 这提水壶可不是简单的提着就行,双臂必须与肩保持平行,穗儿自己试过一次,只走了两圈便受不了了,肩膀手臂酸麻不已,可贾公秋却要提着走十圈,耳吴锋更是明确告诉他们,当初他习武时,提着这种水壶,要走二十里山路,还必须在一个小时内走完,言下之意便是,这不过小儿科,才开始,穗儿闻之乍舌不已。 自从有了贾公秋,戏痴的生活再不是一成不变,以前的戏痴就像云端里的仙女,骄傲却少了生气,现在整个人变得精神了,甚至连肤色也多了几分光泽。 “小少爷聪明着呢,上次他捉弄宽元少爷,楞把宽元少爷给骗了,差点笑死我。”穗儿想起那天在饭桌上,贾公秋的表演便忍不住笑出声来。 戏痴忍不住摇头:“这孩子欺负宽元做什么,没个长辈样。” 穗儿傻了,想想看宽元都三十多岁了,打过仗,杀过人,还是朝廷高官;而贾公秋不过五岁多的小毛孩,可在戏痴嘴里,贾宽元依旧是小辈,贾公秋应该护着他。 “噗嗤,”穗儿终于笑出声来,戏痴讶然望着她,穗儿才笑着提醒她,贾公秋和贾宽元的年龄,戏痴想想也忍不住笑了。 戏痴毕竟年龄大了,这些年的独居也损害了她的建康,说了会话便有些疲惫,菊花悄悄给穗儿使个眼色,穗儿便安静下来,只一会,戏痴便睡着了。 戏痴的居处不大,前后两套房子,前庭正厅的旁边又有一厢房,平常菊花便住在这里,而戏痴自己则住在后庭正房中,后面还有花园,花园很大,以贾公秋的目测,足足近千平米。花园的布局非常精致,照顾到每个局部,不过栽种的却只有一种花——菊花。 贾公秋从来不知道,菊花还有这样多的种类,什么绿牡丹、帅旗、红衣绿裳,这样的十大名菊,到贡菊这样普通的,应有尽有,这小花园完全可以称为菊花博物馆。 不过,要想将这些菊花养鲜嫩,到了秋天能绽放出夺人心魄的花朵,花费的心血可不少,除了普通的浇水施肥外,不同菊花不同时间段浇的水,养护方法还不一样,遇上大风或雷电时,还必须注意保护。 贾公秋真的很难想象戏痴怎样才将这些菊花养得这样好,“难怪称痴。”贾公秋摇头低声道,放下水壶,满意的看看园圃中的花。 每次过来,他都要这样浇一遍花,他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也许是怜悯戏痴的痴情,也许是求得心安,毕竟戏痴对他很好,而且要将全部财产留给他。 ; {www.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六章 宋徽宗的砚台(二) “左三圈右三圈 脖子扭扭屁股扭扭 早睡早起咱们来做运动 抖抖手啊抖抖脚呀……” 贾公秋边唱边随节奏扭动小屁股,偶尔还甩甩头,作出个酷酷的POSE。 “学学老爸,咱也不会老,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最后还摆个一字马,凭着腰力慢慢站起来,菊花正要叫好,穗儿一把拉住她,菊花迟疑的扭头看了她一眼,穗儿的眼中满是笑意。 “太酷了,酷酷酷,酷毙了!” 随后贾公秋双脚跳起来,挥拳大声叫道:“俺可是原创!” 穗儿低声在菊花耳边说:“少爷每次唱完这首歌都要这样闹腾一番。” 菊花这才释然,随即有忍不住笑起来,到底还是小孩子,没大没小就知道玩。 殊不知这首歌是贾公秋还不容易发掘出来的,他在脑海里翻了好久才翻出这首歌,以他现在的年龄见识,要去唱青花瓷,别素胚勾勒没完,便被拉去当小白鼠给切片了,看看里面是不是藏着千年的小妖怪,那时可就无法自顾自美丽,当然更无法悄然隐去了。 《健康歌》,范晓萱蹦蹦跳跳唱得欢快,正好适合他这个年龄段,五岁嘛,这歌词,这动作,刚好,一点不多,一点不少。 “小皮猴子,一点不像他爹。”戏痴忽然出现在她们身后:“不过这歌还不错,挺有味道。穗儿,他这是从那学的?” 穗儿摇摇头表示不知道,戏痴想了想自言自语的说:“该不是那钢琴老师教的吧。” 贾公秋在贾府的事情戏痴大都知道,跟着方静怡学钢琴自然也清楚,贾府中人在戏痴脑海很快过了一遍,没人有这能耐,自然只能是方静怡了。 “少爷学琴的时候我都在,不是方小姐。”穗儿的神情很坚决可也有些纳闷,这歌听上去挺好听的,难道有什么不妥吗? “难道真是他自己作的!”戏痴惊讶的瞪大眼睛,贾公秋蒙蒙穗儿这样的无知少女还行,可蒙不了戏痴,戏痴学戏多年,深知要作出一出戏,写出首歌的困难,即便是这样的“儿歌”,也不是贾公秋这样的小人能写出来的。 “老娘,睡醒了。”贾公秋转身看到三人,高兴的跑过来,穗儿连忙迎上去:“别跑,别跑,当心摔着。” “秋儿,这歌是你作的?”戏痴蹲下身问道。 “嗯,”贾公秋暗暗得意的点点头,抄书是抄,窃歌无罪:“这可是我花了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绞尽脑汁,费尽心力,于梦中所成,昔日,李白梦中作诗,儿子我效先贤….。” 穗儿在戏痴身后刮脸作羞状,贾公秋依旧大言不惭,戏痴慢慢站起来,贾公秋有些纳闷,这便宜老娘看上去怎么有些不高兴。 穗儿和菊花也察觉戏痴好像不高兴,穗儿不敢开口,菊花小心的说:“太太,小少爷不过是玩,再说,我听着也挺好听,没什么吧。” 戏痴没有说话,脚下的步子却很慢,快到前堂才开口说:“秋儿,上次教你的画还记得吗?” “记得。” “去画幅初秋小菊试试。” 贾公秋答应着便走到盆子前,先把手洗干净,再抹了把脸,他很不明白,每次作画都要作这些程序,难道不洗脸不洗手便作不好画? 真是个痴人,难怪叫戏痴。 看到贾公秋开始作画,戏痴便坐在正厅里喝着菊花茶,菊花悄悄去了厨房,穗儿则在戏痴身边伺候着。戏痴规定,贾公秋作画时,谁也不能打搅,就连她自己也不行。 贾公秋并没有立刻提笔而是对着宣纸发愣,初秋雏菊,脑海里就浮现出全智贤那头柔顺发亮的黑发,阿姆斯特丹如画的美景,杀手无奈的挣扎。 “花,能送爱情,也能送死亡。” 戏痴何尝不是如此,菊,是她的思念,也是她的寄托,活在菊中,葬在菊中。 提笔描出美妙的身影,孤单的望着眼前的小菊,细细秋风卷起裙带,一片落叶飘过她的黑发,雏菊,在秋风中微微绽放,恍若婴儿刚刚睁开眼睛,好奇的打量着这个世界。 美人垂暮,发丝微微荡漾,目光凝视着小小的菊花,如母亲看顾孩子,舔犊之情溢满纸面。远远的,一丝阳光穿过云层,洒在小小的菊上。菊,好像从睡梦中惊醒,舒缓的展开花瓣,开始生命的第一次绽放。 戏痴看着看着,忍不住热泪盈眶,把穗儿和菊花吓了一跳,又不敢问,连连向贾公秋使眼色,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好孩子,好孩子。”戏痴强忍着泪水,将贾公秋拉进怀里:“你若学画,将来必成大家。” 良久,戏痴才松开贾公秋,擦擦眼睛后才说:“菊花,把柜子里屋那柜子打开,第三格正中间那块砚台拿出来。” 菊花小心翼翼的捧出那款砚台,贾公秋看她的样子有些纳闷,心说不就是块砚台吗,看她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好像捧的不是块砚台,而是易碎的珍珠玛瑙。 “这是什么砚?”贾公秋上前伸手便从菊花手中接过砚台,随意的拿在手上,翻来覆去的看,砚台入手手感很重,厚约十二三公分,与一般砚台不同的是,这款砚台不是黑色的,而是灰黑色。 砚台的一边雕刻躺着的老头,周围朵朵祥云,青松从祥云中穿过。从侧面看,老头则象是站着的,手里柱着根长长的,顶端分叉的木棍,祥云环绕在他身边,青松孤立峭壁。 整个雕刻惟妙惟肖,老头慈眉善目,脸上的皱纹,笑容的纹路,衣服的皱褶,云彩的形状,松树的树干树叶清晰无误,好像活了一般,这雕功,让人叹为观止。 “这幅画以后就给我陪葬吧。” 这让贾公秋有点惊讶,又有点伤感,他将砚台放在桌上,笑呵呵的说:“老娘,你这是怎么啦,您还没看见我娶媳妇,抱孙子呢,您可别急着走,那边其实一点不好玩,黑漆漆,阴沉沉的,等再过个五六十,七八十年再去也不晚。” 戏痴噗嗤一乐,在他头上轻轻拍了两下:“傻小子,再过七八十年,那不成老妖怪了。” 听到贾公秋的话,菊花脸都吓白了,见到戏痴笑起来,她的脸色才渐渐恢复正常。在戏痴身边这么长时间,菊花很清楚戏痴的身体状况。 今年以来,戏痴的身体大不如从前了,多坐会便会打瞌睡,有些时候一个人对着秋菊香的照片能看半夜,今年还生过几场病,冬天几乎不出屋子,饭量也明显下降,平常与她闲谈,总是说自己身后之事,这在以往是完全没有的。 贾公秋却非常认真的伸出小手,小指微弯:“老娘,咱们可说好,得等我有了儿子,不,有了孙子,你才能去见老爹,告诉他秋家有后了。” “行,行,等你抱了孙子。”戏痴依旧保持着笑容,贾公秋正经的说:“拉钩,不准反悔。” “好,好,那就拉钩。”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一百年不许变。” 菊花轻轻在穗儿耳边说:“小少爷就是懂事。” 穗儿微微点头,小少爷就是古怪精灵,这事要撂她身上,她不知道该怎么作,要换一个人吧,或者可以说你不会死,你才七十,可戏痴却不是普通人,你这样安慰,根本无济于事。贾公秋这样不回避,却用戏痴最关心的方式,激起戏痴的希望。 又待了一会,吃过菊花做的燕窝粥后,穗儿才向戏痴告辞,晚上回去还有吴锋的训练在等着。坐在车上,贾公秋回头望去,戏痴依旧依依不舍的站在门边,望着他的背影,那目光犹如慈母看着远去的儿子。 ; {www.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七章 终于明白到那了 燕京的城市布局胡同套胡同,四四方方,不容易迷路,可不知道的也容易将你转晕,这一点从戏痴的院子出来便很明显感觉到。 戏痴喜静,住的地方很是僻静,别人的住所,大门都朝大街开,她的院门便开在小胡同里,这小胡同并不深,是个死胡同,只有三十多米,胡同里只有戏痴家这一道门,胡同自然也就没了名字。 出了胡同便是个大点的胡同,叫王拐子胡同,这条胡同住着十来户人家,全部是住家,没有商业店面,只在胡同口有一家小店面,卖点油盐点心等日常家居必须品,整条胡同都非常安静。 出了这王拐子胡同,便上了大街,大街上便嘈杂多了,街道上摆摊设点,卖菜卖小吃的,各种吆喝声不绝于耳,路过的汽车卷起的尘土,能扑你一身。 喧闹无序的集市,飞扬尘土的街道,完全不同于记忆中的燕京,那可是全国的心脏,到处耸立着高楼,道路宽敞平坦,还有就是到处都是车,稍有阻碍,便能停上十几里。 即便到了这世界五年了,贾公秋依旧不是很习惯,那些占道经营的,居然没有城管来管管,自行车随意摆放,甚至还有马车驴车,拉出来的粪便熏得满街都臭气熏天。 好容易看见两个带着红袖套的女人,两个女人沿途吆喝,被吆喝到的连忙将车顺一下,要不然将菜筐或桌子往里面拉拉,也没见她们在收钱。 “咚咚咚!咚咚咚!” 后面传来一阵震天锣鼓,贾公秋回头看去,一群人敲锣打鼓的过来,领头的俩人手中牵着一幅巨大的纸,上面用红字写着“喜报”,后面的人扯着横幅,上面写着“热烈祝贺斜树街修理厂公私合营!” 车夫老王将车停在路边,贾公秋趴在椅子上迷惑的看着这热闹的人群,即便是富二代,他现在的座驾也不是奔驰宝马,而是三轮车,也就比人力车强点,老王原来也是家里拉人力车的,现在改蹬三轮了,时代进步了嘛。 穗儿担心碰着,将包袱紧了紧,这包里可有戏痴给的东西,除了那方端砚外,还有两件衣服,一套是给贾公秋的,一套是给她的,在她心中,这两套衣服可比那方端砚贵多了。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锣鼓喧天,震耳欲聋,人人都喜笑颜开非常开心,连走在最前面的,穿着西装的老板看上去也很高兴。 贾公秋有点闹不明白,这到底怎么啦?这世界怎么傻子这样多,除了老爸,居然其他人也这样。 耳边传来穗儿的叫声:“少爷,当心碰着,别乱动。” 贾公秋没有理会,穗儿什么都好,人漂亮,勤快能干,很会照顾人,可就是一点,瞎操心,爱唠叨,就像他前世的老妈,什么都不准作,稍微有点风吹草动,便象护犊子的母鸡一样,慌不择路。 老爸老妈老娘倒是非常欣赏她这一点,贾公秋也拿她没办法,说实话,穗儿对他也是非常贴心,比亲弟弟还亲。 这五年,穗儿也就回过一次家,在家里也就待了三天,她家里人倒来燕京看过她几次,贾公秋也见过,穗儿的父母都是老实的农民,进入贾府就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连手脚都不知道该往那放。 去年她父母来,曾经将穗儿的弟弟妹妹带来,两个弟弟一个妹妹,妹妹比贾公秋大三岁,小弟弟大四岁,可这两孩子看上去就象营养不良似的,脸色苍白,上初中的弟弟个头比贾公秋高不了多少。 路上碰着几波这样敲锣打鼓送喜报的,快到贾家胡同时,还碰上一波,是贾府附近的大排档,贾公秋认得大排档的秦老板,是个五十来岁的老头,这大排档也不大也就六七张桌子,卖的东西也就是很常见的炒肝爆肚,早晨还卖豆汁包子馒头焦圈,他吃过这里的焦圈,感觉很好吃,以前怎么不知道燕京还有这样好吃的早点。 “啪啪啪啪!” 穗儿慌忙把贾公秋抱过来,贾公秋奋力挣扎,不过就是串鞭炮,又不是机枪大炮,至于这样吗。 “小少爷,别动,小心崩了眼睛。” 秦老板的老婆,快五十岁的妇女,看着秦老板那张笑得比哭还难看的脸大声嘲笑道:“我说你这老头子,合营有什么不好,看看人家老贾家,几百年的贾家药房都合营了,就你这铺子,六爷随便扣一撇就够了。” “是呀,师傅,”从里面窜出个二十来岁的大小伙子:“师娘说得对,这合营就走上社会主义道路了,再也不是资产阶级单干了,我们也就成了党的人了,您说是吧,杜同志。” 杜同志是个二十多岁的年青人,头发剪得短短的,精气神十足,张口说话声音极大:“小卢同志说得对,合营了,我们便走上社会主义道路,成为社会主义大家庭的一员,成为光荣的自食其力的劳动者!” 贾公秋眉头深皱,上次贾家合营的时候,他已经感觉不对,感觉自己被坑了,被判官马头冠牛头冠这伙小鬼给坑了,可到底是坑在那呢?贾公秋开始慢慢整理思路。 三轮车继续向前走,路过报摊时,贾公秋让穗儿买了几张报纸。贾家合营时,贾公秋觉着不对,没细想究竟那里不对,这些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对外面的事了解不多,还以为是贾家的个案,可今天看来,事情没那样简单。 贾公秋安静的坐在穗儿身边,再没有东张西望,只是快速浏览报纸,穗儿轻轻松口气,到家后,穗儿发现贾公秋依旧在车上看报。 “少爷,到家了,”穗儿叫了声,可贾公秋好像没听到,穗儿又加大声音:“少爷,少爷,到家了,快下来吧。” 车夫老王过来伸手将贾公秋抱下车笑呵呵的轻弹了下他的小鼻头:“怎么,这就吓傻了,少爷快醒醒。” “哦。”贾公秋抬头看看,好像是到家了,才将报纸收起来,慢吞吞的向里走,过了二门,穗儿才听到他低声咕哝道:“嗯,应该没错,还是在…..,好像要发生…..。” 穗儿轻轻叹口气,以后要尽量少带少爷出门,这要真给吓着了,可怎么好。 贾公秋终于想明白了,他是在地球上,也是在中国,可时间不对,现在是新中国刚成立阶段,其中还要经过几十年,才能到他熟悉的社会阶段。 简单的说,他被坑了,被判官马头冠牛头冠给坑了。 广场没有前世那么大,是因为那时还没有扩建;同样的原因,所以没有人民大会堂,也没有太祖纪念堂,太祖还活着呢,谁敢让他睡里面去。 现在他麻烦了,为什么呢? 麻烦就在于,他对这几十年历史几乎一遍空白,除了知道一个特殊时期,据说这场革命中,太宗倒了大霉,差点就没得过去,可这场革命什么时候开始的,什么时候结束,期间又发生了什么事,他完全不知道。 说来知道特殊时期还是因为混娱乐圈,当时有部关于知青的电视剧,那时他正与这个剧组从事剧务的一个姑娘打得火热,这姑娘设法为他谋得一个露脸,还有句台词的角色,所以他对这段历史有那么一点点了解。 中学时的课本上也曾经简短介绍过特殊时期,可他早就忘记了,现在隐约还记得的便是错误,好像太祖犯了错,被人利用了,至于到底被谁利用了呢?就忘记了。 该死,忘记了。 ; {www.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八章 文曲砚 “狗日的判官,狗日的马面,狗日的牛头,下次要遇见你们这帮杂碎,老子绝不轻饶,老子要上天庭举报你们。” 贾公秋发泄的嘟囔着,可地府即使再,也不可能两次将他错拘去吧。 “你在瞎嘀咕什么呢?” 熟悉的声音将贾公秋唤醒,贾公秋抬头见六爷和朱秀正低着头注视着他,贾公秋迅速换了个笑脸:“老爸,老妈,我回来了。” 六爷轻轻嗯了声,他和朱秀并没有听清贾公秋骂的什么,只是见贾公秋失魂落魄的样子,担心出了什么事。见贾公秋的样子,好像没什么事,俩人均松了口气。 六爷看了眼穗儿手里的包袱:“你娘又给了你什么好玩意?” “也没什么,就两套衣服。”贾公秋心不在焉的答道,走了两步又补充道:“哦,对了,还有一方砚台,看菊花姐姐小心的样子,可能挺贵重的吧。” “一方砚台?”六爷忍不住皱眉,随即有些惊讶的问:“是不是上面雕着文曲星。” “文曲星倒没见着,是一个老头,灰扑扑的,倒是挺难看的。” 六爷明白是什么了,他摇头苦笑下:“傻小子,你可是手握宝山不识宝呀,我告诉你,这方砚台可以换半个贾府,你信吗?” 贾公秋一下便惊呆了,贾府多大他可是知道的,如果贾府不败,或者始终留在贾家人手中,到了他熟悉的二十一世纪,这贾府光地皮便要卖十亿以上。可这方砚台居然可以换半个贾府,那就是五个多亿。 贾公秋不信,绝对不信,就算再名贵的砚台也换不到五个多亿。 “看来你不信,来,我给你说说吧。” 贾公秋老老实实的跟着六爷到了书房,这书房就是原来他住的地方,他搬走后六爷便将这辟为书房,实际上,六爷现在很少在这看书,要看书便到如意楼去。 在书房坐下后,六爷伸手向穗儿要那包袱,穗儿听说那方砚台居然能换半个贾府,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捧在手上怕摔了,抱在怀里怕压着了,感觉抱的不是块宝而是块祸根,此刻六爷要看,赶紧小心的连包袱一块放在桌上。 六爷将砚台取出来,用手托着,先仔细的看了会才放在桌上,贾公秋凑过来,看了半响也没看出什么来。 “没什么嘛,就是刻得不错。”贾公秋实在看不出来,这玩意到底那值钱了,就算雕刻精细,可也值不了半个贾府,这老爸该不是骗人吧,便宜老娘的柜子他也看过,里面是有好几块砚台,老娘也没怎么滴,就那样随随便便放着,又随随便便给了自己,怎么一下便值半个贾府了。 “儿子,让你去如意楼看看书,你去过几次,整个一小白痴。”六爷笑骂道。 “你就给他说说吧。”朱秀不乐意了,端来两杯茶放在桌上,嗔怪的说道。 “看来你也不知道,好吧,我就给你们说说。”六爷的手在砚台摩挲,语气中带点惋惜,好像这砚台给了贾公秋,恰如明珠投暗,从此坠入凡尘。 “要说这砚台,首先你得知道自古以来砚台的分类,”六爷开始给贾公秋,也包括朱秀扫盲:“笔墨纸砚,文房四宝,自古以来为读书人看重,读书人对它们的追求也就精益求精。” “笔,相传为秦朝大将蒙恬所制,主要讲究材料,制作笔尖的有兔毛,狼毛,羊毛,笔筒的材料就更加丰富,普通的用竹子,后来用象牙、玉石、兽骨、红木,都有,笔毛要求坚韧柔顺有弹性,好的毛笔,用……” “老爷子,秋儿还要练字呢,文房四宝,你一样一样讲下来,那要讲到啥时候去,今天先讲这砚吧。” 贾公秋听着还有点兴趣,可朱秀不耐烦了,这文房四宝要一样一样从起源传承,再到材料鉴别,制作工艺,各时代的特点,这一路讲下来,可以讲七天七夜。 “好好,”六爷笑笑,也不同朱秀争辩:“你们看这方砚,石质坚硬,抚摸上去却又十分光滑,毫无纹路阻碍,”说着六爷用手指轻轻敲打,砚台发出一阵嗡嗡声:“你听,这是什么声音?” 贾公秋皱眉凝神仔细辨别,六爷微微一笑,手指又在桌上轻轻敲了两下,贾公秋恍然大悟:“象木头的声音。” “对,就是象木头的声音,”六爷点点头说:“现在从石材和声音上看,这是款端砚无疑,而端砚又要细分,最好的端砚是斧柯山端溪砚,斧柯山端溪砚有三大名坑,老坑,麻子坑、坑仔坑,这三大名坑的石材最优,收藏砚台,最重要的便是断坑口,只要出自这三大名坑的方砚,便都有极高价值。 那么这方砚出自那个坑口呢?你看这石质,手感,再看它的花色纹路,仪态多姿,变化多端,现在基本可以断定是老坑石材。” 贾公秋听得津津有味,一边暗暗记下,一边努力的辩识上面的纹路,六爷却自顾自的继续说道:“再看这石材的颜色,晃眼看去,有点发灰,可仔细看去,却又带点青色,你看这一带特别明显,所以这是老坑中极品,天青石材,这是制作端砚的最佳石材,仅凭这一条,这方端砚便值得收藏。 看方砚,还有个重要东西便是时间,石头不是瓷器,也不是字画玉器,很难判断时间,不过可以从旁边的雕刻做工制式来断。” 六爷洋洋洒洒将端砚各个时期的制式特点,如何分辨等进行了详细讲述,贾公秋越听越佩服,这老爷子不愧老顽主,前世娱乐圈中有些顽主,比如圈中大佬华谊公司的老板,便喜好此道,可贾公秋敢断定,在老爷子面前,他们也就是小学生水准。 “说了这么多,这方端砚出自那个时期呢?北宋徽宗年代,为宫廷御制,可仅仅如此还没完,这方端砚乃徽宗皇帝御用,徽宗赵佶虽然是亡国之君,可擅长书法绘画,其所创书法瘦金体,为千年来一绝。 徽宗赵佶尤爱端砚,常以端砚授臣子,宋代书法家米芾就曾蒙徽宗赏赐数方端砚。史载,徽宗推崇道教,这砚上的人物,显然是文曲星造型,徽宗对自己在书画上的造诣非常自信,认为自己就是文曲星下凡,所以他赏赐臣下的端砚中可以有道德真君,可以有鸟兽苍松,但绝没有文曲星。 他在位时还下旨,禁止在端砚上雕文曲星,整个大宋,只有他的御案上摆着一款文曲星造型的端砚。 乾隆朝时,内阁大学士纪晓岚曾获此砚,乾隆闻之后,向纪晓岚索要观摩,纪晓岚担心乾隆有借无还,坚持不给,非要让乾隆到他家来看,乾隆无法最后还是只能屈尊到纪府。” 贾公秋乍舌不已,哇塞,这纪晓岚也太拽了,连皇帝的账都不卖,不过也可能,想想辫子戏里,纪大烟锅和乾隆关系可非同一般,乾隆这小子也挺好糊弄。 贾公秋的傻像落在六爷眼中,六爷得意的笑笑,朱秀悄悄在后面捅捅他的腰,六爷这才说道:“儿子,这下你知道这款端砚的珍贵了吧,你记好了,这方砚叫文曲砚,古今只此一方,别无分店。民国十一年,你爷爷侥幸得到,一直视若珍宝,临死还舍不得丢下这方砚,曾经有人用大洋五万换,你爷爷都舍不得,现在落到你的手上,你可要好好珍惜。” 居然值这么多大洋,贾公秋喜出望外,心里正要计算着,将来值多少,朱秀却插话道:“他才多大点,这样好的东西别给糟蹋了,我先替他收着。” 啊,贾公秋心里差点滴血,民国十一年便值五万大洋,现在要值多少,再过三十年要值多少,老妈你不会这样就给我没了吧。 向老妈要肯定不可能,贾公秋立刻拉住老爸的手,可怜兮兮的样子,让铁人也心碎,可六爷已经识破他的伎俩,不但不帮他,反而说:“老妈说得对,你还太小,这些东西你妈给你收着就行,要说你娘也是,这东西,怎么现在就给你了,要是打碎了,那可就毁了。秀,先别收起来,我再看看。” 原来如此,贾公秋鄙夷的目光盯着六爷,怎么就忘记了,这老爸对砚如此熟悉,房间里也有好几款砚,肯定是砚的爱好者和收藏者,见到此砚,岂能不想占为己有。 “老爸,你也喜欢这款砚是吧。”贾公秋忍不下这口气,打算先找补点回来。 “嗯,是呀,”六爷随意的答道,随即反应过来,看着贾公秋笑道:“怎么,给老爸爸玩几天又怎么啦,你这小财迷。” “切,想玩就玩吧,非要拿老妈作借口,鄙视你。” 六爷楞了好长一会才“勃然大怒”想要反击,可贾公秋已经一溜烟跑出去了,六爷只能心有不甘的骂了句臭小子。 鄙视你,几乎已经成了贾公秋的口头禅,府里几乎每个人都被他鄙视过,久而久之,大家也没当回事。 不过今天六爷被一个五岁孩子看破心思,这让六爷的老脸有些挂不住,有些恼羞成怒。 ; {www.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