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驸马不如狗（男主）》 1.第 1 章 初夏，凉风习习，公主府的后花园里各色名贵的花儿开得正好，参天古木郁郁葱葱，湖里的荷叶刚刚在水面上抬起头，空气中暗香浮动，还有不知名的鸟儿时不时婉转地叫上几声。 凉亭的竹制躺椅上，躺着一位少年郎。 这少年穿了身天青色锦袍，一头长发有些枯黄，随意绑在脑后，面容俊秀，但脸色却有点儿暗沉，看上去像是大病初愈，他手里拿着一本书，露在袖子外的手腕细瘦得不像话。 一个小太监领着个婢女进了凉亭，婢女手上端了个托盘，盘子上摆着只小瓷碗和一个小碟子。 小太监从托盘上端了瓷碗，递到躺椅上的少年面前，以细细的嗓音恭敬说道：“驸马爷，该喝药了。” 沈故渊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书，接过康顺递来的瓷碗，屏住呼吸，一口就把那碗苦药给罐下肚。 康顺忙又把小碟子递给自家驸马爷，沈故渊拧着眉头从碟子里拿了颗酸梅扔进嘴里，这才把苦到想吐的感觉给忍了下去。 见沈故渊喝完了药，康顺挥挥手让那婢女走了，自己则是立在一旁，等着随时听吩咐。 “公主今天回来吗？”沈故渊看了眼康顺，问道。 “呃”康顺为难地低下头，支吾着说，“奴才c奴才也不知道。” 沈故渊淡笑一下，没说什么。 康顺的答案在他预料之中。 他醒来的这些天里，就从来都没见过公主，也就是他这幅身体的媳妇儿。 沈故渊当然也不是好色之徒，急于要见到公主，或者是想攀附公主的权势，他连公主长的是圆是扁都不记得了。 他只是觉得吧，自己现在毕竟是驸马了，身为一个丈夫，成天见不到自己媳妇儿，于情于理都该过问一下的。 而且，在他这身体原主人的记忆里，公主不是个坏人。 要说沈故渊是怎么成了驸马的，这事儿听起来就有点儿离奇了。 原本的沈故渊，不是京城人士，家住南方的一个小村里，家里爹还在，底下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 他爹是个不务正业的小混混，他娘，却是一位官家小姐。 十九年前，沈故渊的外公家因受政治斗争的牵连，全家被流放，途经一个小村，沈故渊的爹看上了他娘的美貌，不知使了什么龌龊手段，花了些银子从官差那儿把他娘买回来了。 沈故渊他爹不是什么好鸟，好赌，输钱后心情不好就打老婆孩子，他娘就这么被折磨没了，从前娘在的时候还能拦一拦他爹，娘不在了，他那个爹揍起孩子来越发变本加厉。 沈故渊的娘在时，没少跟他们兄妹说起外公家，前段日子，他在家乡的小镇上，听说外公家的冤案被如今的新皇帝翻了案，据说还要重新封外公做官。 于是，为了自己和妹妹不再被他爹折磨，原来的沈故渊一咬牙，提着件换洗衣服，带上这么些年攒的几个铜板儿，就上了去京城的路。 那天他才刚到京城，还没来得及寻亲，就被辆马车给撞了，当时如意公主恰好路过，公主跟身边的嬷嬷说“想要”沈故渊，结果，沈故渊就被抓了起来，强行与公主拜堂成亲，成了驸马。 当天晚上，原主被灌了不少酒，也许他被马撞的时候就已经受了伤，只是没人发现，也没人关心，又是长途跋涉那么远的路来到京城，身体本来就虚弱，加上烈酒一冲，根本无法承受，就这么送命了。 沈故渊回忆到这里，不由苦笑。 他刚醒的时候，也很惊奇为什么一个来历不明c身份低微的男子可以成为驸马，后来问了康顺才知道，他穿过来的这个夏朝，在公主选择驸马这事儿上，有点像他上辈子的某个朝代。 因为担心公主嫁给世家后，会让那些世家锦上添花，借由公主的名义干涉朝政，前朝就曾经有过外戚势大c霍乱朝纲的例子，所以夏朝开国皇帝规定，驸马不能做官，驸马家里有人做官的，也要马上退休。 这规定一出，当然就没有世家子弟愿意当驸马了，于是夏朝的驸马们，出身都非常低。 而且，沈故渊娶的这位公主，还非常特别。 他从康顺那里知道，如意公主是当今皇帝唯一的妹妹，太后最宠爱的小女儿，这也就意味着，沈故渊一夕之间飞上枝头，简直是麻雀变凤凰的真实写照，这经历都能编成话本子了。 康顺还说，公主哪里都好，就是不爱说话。 当然了，这是康顺的一面之词，沈故渊又不是真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小子，不会那么容易相信他，那位公主的性格具体怎么样，沈故渊要在心里打个问号。 照他的分析，他之所以成了驸马，其实完全应该是公主身边的人理解错她的意思了。 当初她看到原主的时候，也许确实是看他可怜，想帮他一把，但她说的那个“想要”，可能说的是要这个小子做下人，哪想到公主身边的人抓了原主洗干净后，大概是看他长得好看，就以为公主是看上了他的容貌，直接把人打扮打扮，就成亲了。 堂是拜了，但是没洞房。 这里有个疑问，为什么公主没反对跟他成亲？ 沈故渊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他亲娘出身大户人家，他那个败类爹就是看上了他娘的美貌才买的他娘，所以他们三兄妹的长相那还是真不赖。 难道如意公主是真看上他的脸了么？ 但这也说不通嘛，要是她喜欢这长相，怎么成亲后就没见到她回过公主府？ 还是说公主在外面养了小白脸？ 沈故渊越想越不是滋味，忙收敛了心神。 虽然不是自愿娶的媳妇儿，但是媳妇儿在外头给自己戴绿帽，哪个男人都不会高兴的。 他现在这样相当于是入赘皇家，驸马听着是好听，可没有半点儿地位，住的是公主府，吃的穿的用的，生病了喝的药，全是别人的，就连身边伺候的这小太监，只怕也是太后或者是皇帝派来监视他的。 当真是一点人生自由都没有啊。 生活品质是不错，可怎么想怎么都觉得憋屈。 他这一时半会儿的也回不了老家了，和离那是想都别想的，所以当务之急还是先想想办法让自己变得有地位一点。 万事都离不开钱，想要在这公主府里说得上话，尤其需要钱。 “让你买的东西都买好了么？”沈故渊问康顺，“小灶房腾出来了？” “买好了，”康顺答道，“灶房也收拾干净了。” 沈故渊点点头，起身道：“带我过去看看。” 康顺忙过去扶了他一把，他这身体现在确实虚弱，前几天根本都起不来床，今天刚刚好些了。 见沈故渊站稳了之后，康顺才松开了他在前面带路。 小灶房就在驸马所住的正德院里，和小厨房挨在一块儿，但又和厨房不一样，窗子开得大，屋里的光线非常明亮，一侧有两个灶，灶旁有个长桌充当流理台，角落里有个大水缸，另一面靠墙的位置，则摆放着一个高大的木质柜子，柜子上挺空的，只放了几个瓶瓶罐罐。 沈故渊先是检查了一下几只小盒子，一盒檀香，一盒桂花，一盒薄荷，一盒是属于药材的白芷，还有一盒，是绿色的茶叶。 一旁的地上，有个小盆子，盆子里是前几天就泡好了的草木灰水，现在已经澄清好了，杂质全都沉了下去，只剩下麦芽糖色泽的清透的碱水。 没错，沈故渊要做香皂。 在他上辈子那个时代，大量生产肥皂的厂家，制作肥皂的主料主要用的是氢氧化钠和各种油脂，油脂是什么不用解释大家都知道，氢氧化钠么，其实就是烧碱。 这个时代当然没有这种东西，但是沈故渊知道，有一样东西可以代替氢氧化钠，那就是草木灰泡出来的水，天然安全。 叫了个厨房的婆子帮着生了火，沈故渊用勺子舀了几勺草木灰水倒进了锅里，按比例加上一定量的蓖麻油一起加热，因为是试验性质的，第一次他并没有做太多。 皂液需要一边加热一边搅拌，沈故渊也没让别人弄，自己亲自动手，他虽然知道制作香皂的配料，但是毕竟没动过手，为了将来着想，必须得把准确的用量给试验出来才好。 一旁桌上的笔墨是早就让康顺准备好的，沈故渊提起笔在纸上记录数据。 模具是木质的，长宽都只有四厘米左右，还不到半个巴掌大，精致小巧，也是沈故渊画了图纸，让康顺去找木匠做的，有方形的，五瓣梅花的，爱心形以及四叶草的。 皂液呈半固体状的时候，沈故渊用小勺子舀了一指甲盖儿的盐放进去，加碾碎了的茶叶粉末，搅拌均匀，水分蒸发得差不多了，就倒进抹了油c且垫了纸的模具里。 因为茶叶得来的最容易，所以沈故渊用它来做第一次的试验，而加盐，是为了防腐。 其余的那些香料都有点儿贵了，特别是檀香，他才舍不得现在就用，至少要等到绿茶皂成功做出来了，沈故渊才会做檀香的。 要知道，他成为驸马的时候，根本就是身无分文，好在驸马还有一份月例银子，一月二十两。 要是放在寻常百姓家里，二十两银子够一个人丁兴旺的大家庭用上好几年了。 但这是在京城啊！沈故渊还顶着个驸马头衔，二十两银子连他今天身上穿的这一身行头都买不到！ 还是穷啊！ 沈故渊弄好了第一批的香皂，又犯愁了，这些香皂至少要晾上一个月才算成熟，因为香皂里面含有碱，需要时间来让里面的碱性挥发，用来洗脸的时候才不会有刺激性，这也就等于要过一个月才可能找人卖出去。 而他做模具买香料买油脂打赏下人，就已经花了十多两银子了，他身上就剩下不到十两银子，这个月可要怎么过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第 2 章 康顺虽然已经很努力地在恪守本分，不逾越过问主子的事情，但是大概是潜意识里觉得自家这个驸马爷出身实在太低，性子又温和没什么架子，他最后终于还是没忍住，把自己的疑问问了出来。 “驸马爷，您这是在做什么？” 沈故渊一笑道：“自然是能赚钱的玩意了。” 康顺犹犹豫豫地又问：“这可是什么吃食？” 又是用锅煮，又是加油和茶叶末，在康顺的想法里，模具里的那些绿色的小块，一定能吃。 “不是吃的，等做好了自然就会告诉你这是干什么的，”沈故渊摇摇头，话锋一转，问康顺，“府库里有蜂胶吧？去拿点儿过来，另外再叫几个手巧的丫头带针线还有绣帕子用的绸缎来，上次让你买的小瓷瓶儿放哪里了？” 康顺到柜子边拉开一个抽屉，里面摆着一溜儿白瓷小瓶子，高不过十厘米，下面是圆肚子，上面是小瓶口，瓶口里塞着木头塞子，看上去小巧可爱。 这些小瓷瓶，同样也是定做的，着实不便宜，别看东西小，一个却要二百文钱，十个瓶子就二两银子。 这年月的瓷器，真不是一般人家消费得起的。 康顺领了命令去拿东西叫人，沈故渊就撸起袖子准备做蒸馏水。 事先已经在木匠那里做了一个尖顶儿的竹锅盖，说是锅盖吧，其实它也不算是锅盖，有点儿像是大号的斗笠，光滑的那一面在外面，沈故渊把锅里放上水，水里用支架撑起一个大海碗，再把那个锅盖反扣在锅上，然后就坐等水烧开了。 水开以后水蒸气会聚集在倒扣着的锅盖上，因为底部是尖的，重力会让水蒸汽滴入锅里面放着的那个碗里。 没一会儿康顺就来了，手里捧着一小盒蜂胶，身后还跟着两个穿宫女衣服的十五六岁的小姑娘。 沈故渊没多说废话，直接吩咐两个丫鬟道：“你们提个篮子到花园里摘一篮子月季花，洗干净了拿过来。” 两个小丫鬟依言去了，沈故渊把蜂胶在另一个灶上用碗装了隔水融化开来，摘花用不了多长时间，只是等待蒸馏水的时间长了一些。 不过沈故渊也没闲着，他提起笔在纸上画了一副简单的画，那是线条画，正是一支含苞未开的月季。 “照着这个花样子绣会吧？”沈故渊拿着那线条画给两个小姑娘看，说了自己的要求，“不需要填上颜色，勾个线就行，花要斜着，绣在手帕的对角上，花苞用红色，茎和叶子浅绿色，然后再绣几个字，字一会我写给你们，今天可能绣十个出来？对了，你们叫什么名字？” 两个丫鬟朝沈故渊礼了礼，道：“奴婢谷雨c奴婢惊蛰。” 沈故渊听见这两个名字，愣了愣，不由仔细打量了她们几眼，既然能做宫女，长相那必须不能难看，两个丫鬟都模样清秀，沈故渊不由想起了家里的妹妹，也不知他不在家，他那个赌鬼老爹有没有变着法子折磨妹妹。 暗叹一声，沈故渊摇摇头，把思绪甩开，想让妹妹不受欺负，他这个当哥哥的，首先就要立起来。 沈故渊故作轻松地打趣道：“咱们府里不会还有叫雨水芒种的吧？” 惊蛰道：“回驸马爷，是有，爷要见她们吗？” 哎哟，还真用二十四节气取名的呢，也不知道是谁取的，挺有想法的，不像他想象中的贵族那样附庸风雅，取什么“风花雪月梅兰竹菊”。 “不用了，”沈故渊摆摆手，又提起刚才说的事儿，“今天十个帕子能绣出来不？” 还是那个叫惊蛰的丫鬟回话道：“驸马爷，奴婢姐妹俩从没绣过这种花样子，一开始还得摸索着来，也不知道一个帕子要多久，要是熟悉了应该就快了。” 沈故渊道：“没事，你们先绣着，不懂的可以问我，今儿还早着呢，不着急。” 两个丫鬟放心了，搬了椅子到外头廊檐下光线亮的地方去琢磨着怎么绣去了。 这会儿蒸馏水好了，沈故渊现在要做月季花露，因为担心有杂质混进去，他没用铁锅，而是用了一个大陶罐装上蒸馏水，再把洗干净了的月季花瓣放在水里，盖上锅盖以小火慢慢加热。 没多久，红色的月季花瓣褪色了，而蒸馏水则是慢慢变成了粉色，把花瓣捞出去扔掉之后，剩下的水就是月季花露了，有了月季纯露还没完，沈故渊又把刚融化好的蜂胶倒了进来，混合搅拌均匀。 接着再加上一小勺蓖麻油，一点儿蜂蜜，陶罐里的溶液颜色变成了白中带粉的乳液状，还有淡淡的月季花香味。 月季花乳液完成了。 沈故渊把陶罐端起来等着放凉，去看了一会儿两个丫鬟的绣花进度。 原本他画的画就全部是线条，只是画法和夏朝传统的画法不一样而已，绣在绸缎上不需要费很大的功夫，两个丫鬟很快就掌握了其中的窍门，没花多少时间就已经绣好一条了。 沈故渊心情不错，月季花乳液凉了之后，他把乳液分别装进了那十个小瓷瓶里，看时间也不早了，就让两个小丫鬟把绣活儿带回去做，做好了交过来就行，又叫康顺拿了点儿碎银子去吩咐厨房给她们加了个菜。 隔天，沈故渊起了个大早，吃了早饭，喝过苦药，在康顺的伺候下穿好袍子，束好头发。 “拜帖送过去了？时间约好了？”沈故渊问康顺。 “送去了。”康顺点头道。 沈故渊闻言就直接道：“行，东西带好，出发吧。” 康顺抱上一只木盒子，跟在沈故渊身后出门，上了早就准备好的马车。 沈故渊今天要出门谈一笔生意。 前些天他让康顺给自己讲了这京城里几家大商户的事儿，从其中挑选了五家做为备选合作对象，接着又多方面打听之后，撇去两家他觉得不太信任的，剩下三家。 这三家分别是皇商顾家，永平侯周家，端王夏侯弘嘉。 背靠大树好乘凉，沈故渊理想中的合作伙伴自然是有钱又要有权，皇商顾家非常有钱，但是家里没人做官，端王是当今皇帝最小的皇叔，不喜欢参政只喜欢赚钱，这是个绝佳的人选。 可是沈故渊觉得他一个驸马去找一个王爷合作，也不知道他那皇帝大舅子会不会多想，他不了解皇帝大舅子的性格，还是谨慎一点儿，暂时不找皇叔了。 所以么，筛选下来，就永平候府最合适了，这会儿，沈故渊正是要去拜访永平候府的三公子。 周祺瑞今年二十五岁，他家里爹和大哥二哥都在朝中做官，伯伯叔叔中做官的也不少，轮到他的时候，他却不愿意当官了，反倒对做生意很有兴趣。 好在前头有几个成器的兄长，又有疼他的祖母帮着说话，他爹倒没逼着他去读书，再加上永平侯府家风好，虽说好几房人上下四代全都住一起，家里却都是和和睦睦的，是以周祺瑞这辈子可以说是顺风顺水长大的。 说实话，昨儿他接到如意公主驸马的拜帖时，着实吃了一惊。 关于那位新驸马，周祺瑞也是有所耳闻的，这京城的贵族圈子里，从来就藏不住什么秘密，况且如意公主成亲时，可没藏着掖着，那是全京城人都知道的事儿。 据说新驸马沈故渊被公主看上的时候，跟街边的叫花子没什么两样，可能比叫花子还不如一些，可是他那张脸却长得好看，于是被抓回去跟公主拜了堂。 除了一个名字，谁也不知道这位驸马是哪里人士，家里还有些什么人，之前有没有成过亲，根本没人会关心这些。 周祺瑞想到这儿，不由摇头无奈地笑了一下，这还真像是太后会做出来的事。 可不是么，大夏朝最尊贵的公主的驸马，多大的荣耀啊？ 虽说这京城里没人愿意做如意公主的驸马，可换成是那么个穷小子，这就是天家施恩，几辈子都奢求不来的荣华富贵。 只要安分守己，衣食无忧总能有的，如果头脑再灵活些，或许还能让自家人的生活也好过些。 万一要是这个驸马不听话惹怒了公主，直接杀了了事。 非常好控制。 正胡乱想着，有小厮来报说沈驸马到了，周祺瑞忙敛了心神，掸了掸袍子，出门去花厅。 一进花厅，看见坐在座位上的那个男子后，周祺瑞诧异地挑了挑眉。 那不过是个身材单薄的少年郎，瘦弱得跟竹竿似的，穿着身月白色袍子，面上带着些许病色，容貌确实清俊，没有丝毫怯懦之态，大大方方地起身作揖：“周三公子。” 这与周祺瑞想象中的唯唯诺诺的穷小子形象完全不同。 有意思了。 周祺瑞脸上换上了恰到好处的笑容，嘴里热情道：“沈驸马大驾光临，不必多礼，快快请坐。” 沈故渊从善如流地坐下，一挥手就让康顺把东西摆在了桌上，直截了当开口道：“我这次来的目的呢，帖子里已经跟三公子说了，是想跟您谈一笔买卖，不过在这之前，我想先请您看一样东西。” 说话的当口，沈故渊就把桌上的木盒子打开了。 周祺瑞低头看去，只见那木盒子里面整整齐齐地码放着十个更加小巧的木盒，都是长方形的，高大约有四寸。 沈故渊从里面拿了一个小木盒，打开盖子，小心地拿出来一只小瓷瓶，那小瓷瓶外面用一块白色的绢帕包裹着，在瓶口那儿以红色的缎带系紧，看上去就好像是一朵盛开的花儿。 单看这外包装，周祺瑞就来了兴趣，他问道：“驸马爷这瓶子里装的是什么？我瞧着倒像是什么药丸，不过好像没有药味儿啊？” 沈故渊微微笑了笑，道：“还没完，您再看。” 他把瓶口处的缎带解开，绢帕一下子就散了开来，平展在桌上，周祺瑞的眼睛顿时就一亮，不由得伸手就将那小瓷瓶挪走。 那绢帕上绣了一支花，明明只有几笔线条，却把花儿勾勒得栩栩如生，红色的花瓣，绿色的枝叶，这支花斜斜绣在帕子上，占据了帕子最中间的地方，其余任何多余的装饰都没有，干净清雅，赏心悦目。 在花茎的右下角，绣有两行字体飘逸的诗：只道花无十日红，此花无日不春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第 3 章 看见这句诗后，周祺瑞面上的兴趣更浓了，并一下子就知道了帕子上绣的是月季花。 “好诗！驸马爷高才！”周祺瑞赞了一声，笑道，“外头这用来包裹的帕子就已经这么精致了，我还真有些等不及看看瓶子里装的东西了呢。” 沈故渊也同样微微笑了笑，拿起一只小瓷瓶，拔开木头的塞子，说：“周三公子把手伸出来，手背朝上。” 周祺瑞有些不明所以，不过还是把手伸出去了，沈故渊把小瓷瓶里的淡粉色乳液倒了一点儿在周祺瑞的手背上，又倒了些在自己的手上，说： “这个其实是女人家养护皮肤用的月季花乳液，不过男子当然也是能用的，您可以叫上个丫鬟来帮您把乳液抹开再按摩一下，就像我这样，也可以让丫鬟试用。” 沈故渊一边说着，一边把乳液涂抹在自己手背上，很快乳液就吸收完了。 他当然可以让周祺瑞像他一样自己涂抹乳液，但是说让丫鬟来帮周祺瑞按摩，就凭添了几分香艳的意思，哪个男人不喜欢这种调调呢？ 不过周祺瑞是叫了个小丫鬟过来，乳液却是他自己抹开的，那小丫鬟只是单纯地过来试用乳液，等那丫鬟也在手背上用了之后，沈故渊这才开口介绍： “这乳液的质感比面膏细腻轻薄，油脂也少，保湿的效果却非常好，也有一定的美白功效，这个季节用最是合适。 三公子您觉得这桩生意能做吗？我这里暂时只做了十瓶，您可以拿去给您夫人和侯府里其他的夫人太太们试用了之后，咱们再来讨论买卖的事儿。” 沈故渊说着，就把桌上装着许多支小瓷瓶的木盒子朝周祺瑞那边轻轻推过去。 周祺瑞手下的营生当然也有脂粉铺子，这是一门永远也不会亏本的生意，他自然知道其中的利润有多高，不止是女人，京城里不少世家公子也非常注重保养皮肤，傅粉的男子不在少数。 他抬起抹过乳液的手，轻轻嗅了嗅，有种清淡好闻的香气，不浓，闻起来让人觉得很舒服，那个部位的皮肤摸上去也确实相对湿润一些。 周祺瑞没说话，沈故渊又继续道：“配方我敢保证没人能够模仿出来，我知道有些老工匠应该能闻得出来这里面都添加了些什么材料，但就算是闻出来了，也做不出来，不信您大可以找人试试。” “不止月季花可以做乳液，别的许多花儿都能做，只要鲜花足够，另外，我手头上还有一样东西，名字叫做香皂，顾名思义，它的功效和皂角是一样的，但是却比皂角好用很多。” “同样也分为很多种类c很多香味，不过还要等上一个月才有成品，那个才是我主要想和周三公子您合作的产品，香皂搭配乳液一起使用的话，效果会更好。” 周祺瑞闻言，抬头问道：“香皂？如果是和皂角一样的效果，那可算不上有多稀罕，澡豆就带有香味儿。” 沈故渊洒然一笑，“没有特别的地方，我怎么敢在三公子面前说大话？到时候我自然会把成品拿给您看的，关于乳液的买卖，您家里人试用也需要时间，我就等您三天，如果您不回话，那我也只好再去找别人了。” 周祺瑞愣了一下，但他很快不动声色地掩饰下去，第一次认真地打量自己面前这位新晋驸马爷。 沈驸马说话做事的手段，都不像是一个落魄的平头百姓该有的，他对这一盒子乳液表现得太自信了，好像根本就不担心会找不到合伙人。 周祺瑞不由得想，也对，对于沈驸马来说，这京城里的商户选择实在太多了，不选他永平侯家，还有顾家张家李家，只是一项脂粉买卖而已，只要稍微有些底子的商户都能拿得起来。 确实如沈故渊所说，他不止有周家一个选择。 沈驸马本身虽然出身不好，没有背景，可他如今是太后及皇上最宠爱的如意公主的驸马，无论如何都不会有人蠢到去跟他过不去。 打沈故渊的脸，就等于打皇家的脸。 周祺瑞的目光落在沈故渊的手上，那双手很干瘦，而且非常粗糙，明显就是一个做惯了粗活的人的手。 这些道理，真的是一个农家小子该懂得的吗？ 周祺瑞的眉头微微蹙了一瞬又松开，或许他应该重新审视这位沈驸马才对。 “驸马爷，”周祺瑞脸上浮现笑容，拱手道，“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怎么会不愿意跟您合作呢，主要是您做出来的这‘乳液’我确实没见过，也的确如您所说，需要让人试用一番才好做决定，您愿意给我三天时间已经很是宽容了，三天后我一定跟您回话！” 沈故渊点点头，站了起来，道：“那就好，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周祺瑞忙也跟着起身：“我送您！” 沈故渊带着康顺上了回公主府的马车，康顺忍不住问道：“驸马爷，您就那么把那十瓶那个月季花乳液白白给周三公子了？” 康顺当然不服气，做出来的乳液也有他的功劳！还花了那么多银子！驸马爷是没背景，可公主是夏朝最尊贵的公主啊，驸马爷怎么能这么被人欺负啊！ 沈故渊摇头好笑道：“你哪只眼睛看见爷是会做赔本买卖的人了？送出去的钱，都会回来的。” 康顺虽然在宫里也跟着他师傅学过认字读书，不过他今年也才十六岁而已，再怎么聪明，有些事儿也还想不太明白。 他只隐约猜测是跟驸马爷刚才说的买卖有关，再多的就猜不出来了，见自家驸马爷没想解释，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康顺于是也就乖乖闭嘴不说话了。 马车进了公主府，沈故渊在自己的正德院前下了车，就见谷雨小丫头立在门前，屈膝福了福，禀报道：“驸马爷，范嬷嬷等您好一会儿了。” 沈故渊：？ 范嬷嬷是谁？ 他本来还想问问谷雨的，哪知道还没来得及开口呢，迎面走来一个面色严肃的中年宫装女人。 女人动作极为标准地朝沈故渊行礼，神态傲慢，语气中带着一丝强硬，说：“沈驸马，老奴姓范，奉太后娘娘的口谕，专程来教导您礼仪。” 沈故渊： 教习嬷嬷？？！！ 我去 有句p不知当不当讲。 “呃那个，范嬷嬷，”沈故渊咳了一声，“你看我这还在吃药呢，能不能推迟几天？” 范嬷嬷看了沈故渊一眼，虽然没露出明显的鄙夷情绪来，沈故渊还是能感觉出来，这位嬷嬷看不起自己。 “沈驸马，先前您大病一场，许多事情都来不及告知您，”范嬷嬷道，“如今看您都能出门了，想必病也好得差不多吧，今日老奴就跟您说说，本朝的驸马成亲之后必须要学习礼仪，不识字的，要读书识字，这是先祖定下来的规矩，不是您想推脱就能推脱的。” “龚大学士学识渊博，曾经教导过众位王爷们，是太后娘娘亲自替您挑选的先生，今天他也同老奴一起来了，就在屋里等着，还望您好好学习，不要辜负了太后娘娘的一片苦心。” 说了这么半天话，两人都站在门口，还没能进屋呢。 于是沈故渊便呵呵干笑几声，道：“范嬷嬷，我也不是想推脱，咱们还是进去说话吧，您帮我引荐一下龚先生。” 夏朝的公主很多，先帝时期的公主都已经成亲了，范嬷嬷也不是第一次见到像沈故渊这样的农家出身的驸马，她见沈故渊没有那种畏畏缩缩的小家子气，反倒高看了他几分。 范嬷嬷领着沈故渊进了会客厅，只见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家正端坐在桌边。 “这位就是龚先生。”范嬷嬷说。 龚阳辉起身朝沈故渊行礼：“见过驸马爷。” 沈故渊忙过去一把扶住老人家，“先生不用多礼，往后还请先生多多指点。” “驸马客气了，”龚阳辉道，“按照惯例，您每日早上跟着范嬷嬷学习礼仪，下午跟老夫学识字断文。” 范嬷嬷在一旁补充道：“礼仪课是您什么时候学好了，老奴检查合格汇报给太后，就可以结束，识字的部分就要由龚大学士来考校了，以老奴的经验，如果之前没有基础的话，通常是半年到一年不等。” 沈故渊： 又想骂人了怎么办？ 爷还想赚钱呢！ 哪里来的那么多时间学这学那！！ 其实学习这事儿么，他是能理解的。 夏朝的驸马们出身都太低了，娶了公主之后，就在贵族圈子里混了，他们的言行举止可全都代表着皇家，礼仪那是一定得学的。 再说识字，身为驸马大字不识一个，那肯定是会被人笑话的。 不过呢，因为驸马不用做官，也不用学习太高深的东西，会基本的识字断文就行了，所以只要学个一年半载，若真要做大学问，这点儿时间根本就不够。 他想起自己前世有些电视剧里，主角穿越到古代，因为教习嬷嬷太过严厉，就跟教习嬷嬷斗得鸡飞狗跳，那种场面简直太荒谬了。 人不能没有教养。 只是，他真的没时间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第 4 章 没等沈故渊再想出什么借口来，范嬷嬷就道：“驸马爷既然没事了，那我们就从现在开始学吧。” 沈故渊愁眉苦脸的叹了口气，只得先答应下来。 就在沈故渊苦逼的学习礼仪的时候，永平侯府的周三公子周祺瑞，正把那一盒子月季花乳液给自家媳妇儿看。 到了自己媳妇儿面前，周祺瑞自然就没有见外人的那种客套了，三少奶奶姓温，闺名温瑶，祖父是朝廷正三品大员，和永平侯府的三公子也算是门当户对，夫妻俩如今育有二子一女，最大的儿子已经六岁了。 周祺瑞跟温瑶说了一番月季花乳液的来历，还亲自倒了一点儿乳液在温氏手背上，让她也感受了一下。 “如何？”周祺瑞问温瑶。 温瑶笑道：“确实挺细腻清爽，也不油腻，不过妾身觉得还是要用在脸上试试。” “叫丫鬟先试，新鲜玩意儿，保不齐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可不能让我夫人来试，万一受伤了怎么办？”周祺瑞握住媳妇儿的手亲了亲。 “就你心眼儿多。”温瑶嗔了自己夫君一眼，听周祺瑞的话叫了自己身边伺候的小丫头洗了脸，把月季花乳液涂在脸上试了试。 夫妻两人等了一会儿，又仔仔细细问了小丫鬟的感受，确定这乳液没什么问题了，温瑶这才自己也在脸上抹了一些。 见自家媳妇儿也说好，周祺瑞微微满意地点点头，舒了一口气道：“沈驸马给了咱们三天时间试用，这里一共有十瓶，那就拜托夫人分给娘亲c嫂嫂还有几位伯娘婶婶们了。” 周祺瑞其实也可以自己去送这个人情的，但他愿意给自己媳妇儿在家里女眷面前长脸的机会。 温瑶应下了，她的动作也很快，傍晚各房媳妇去周老太太那里请安的时候，她就把月季花乳液拿了出来。 “祖母c娘亲，”温瑶的声音和人一样，说起话来温言软语，“夫君的脂粉铺子里新出了一样面膏，还没正式开始卖，孙媳试用过了，觉得特别好用，所以就拿来给祖母和娘，还有各位嫂嫂c伯娘婶婶们也用一用。” 周夫人笑着夸道：“你这孩子有心了，来，拿出来咱们大家瞧瞧，看是不是你说的那样好。” 温瑶让自己身边的丫鬟给屋里的女眷们一一分发了小木盒，因为是私下的聚会，也没什么好矜持的，当即便有人直接打开了小木盒。 一屋子的女人们叽叽喳喳的议论起来。 “哟！这帕子绣的可真是精致！” “花样子挺特别的！” “只道花无十日红,此花无日不春风，诗句也好！” “这花说的是月季花吧？瓷瓶儿里面的膏脂是用月季花做的？” “我看这东西包的倒是挺别致的，是不是每一个瓶子外面都有帕子？” “是啊是啊，我这个也有绣了诗的帕子呢！” “确实有月季花的香味。” 有人惊呼一声：“诶？这膏怎么这么稀薄？” 时下的面膏都是很浓稠的，里面含有很多油脂，大部分都是用的牛油，很少有用植物油的，牛油的滋润效果自然很好，但是到了夏天，却会太过油腻。 温瑶笑着解释道：“这面膏其实不叫面膏，夫君说它叫‘乳液’，我也觉着这膏像牛乳，稀薄一些，正好夏日用，又滋润又不油腻，媳妇脸上就是用的这个。” 月季花乳液根本就不是周祺瑞的脂粉铺子里做出来的东西，以周家的地位，也不需要刻意去巴结那位沈驸马，按理说，温瑶其实没有必要花大力气去称赞别人家的东西。 然而她却不遗余力地向自家的妯娌和长辈们推荐月季花乳液，她这么做的原因当然是因为，她是真的觉得乳液非常好用，比自己抽屉里的那些面膏都要好用多了。 她们这些世家贵妇们，没有哪个不重视自己的容貌，每年日常开销里面，胭脂水粉所花的银子就占据了很大的比例，如果月季花乳液并不好用，说什么温瑶都不可能替这款乳液说好话的。 听温瑶这么说，女人们都凑过去看她的脸，几个平时与她关系好的妯娌，还用手摸了摸。 “果真一点都不油！也完全不干！” “还挺润滑的！” “来人，去打点水来，我要洗了脸用这个乳液试试。” 永平侯府的女眷们正热烈地讨论着新奇的月季花乳液的时候，周祺瑞也拿了一只小瓷瓶，在书房里跟自家的爹和大哥汇报这件事儿。 永平候周泰鸿五十多岁的年纪，长期身居高位，让这位老者看上去很是威严，他手里捏着小瓷瓶把玩着，听小儿子说完了之后，才开口道： “你们可知道这位沈故渊沈驸马的身世？” 周祺瑞心虚地摇了摇头，说：“还没来得及查” 他家大哥，永平候世子周祺麟拱手道：“回父亲的话，儿子前些天派人去打听了，据说那位沈驸马来自于江南的一个小镇，好像是来京城寻亲的，当日亲眼见过如意公主救下沈驸马的人，都说沈驸马看起来只是普通贫苦人家的儿郎。” 周祺瑞连忙补充道：“对对，白天我看见他的手了，一看就是做惯粗活的！” 周泰鸿敲了敲桌子，拿起了包裹月季花乳液的小瓷瓶的帕子，问：“那你们觉得，如此别出心裁的想法，是一个农家子能想得出来的吗？再看看这花的画法，你们谁见过？” “这句诗，同样也精妙非常，按理说，这样的诗句我们不可能没有听过，但此前并未见过这句诗，那么这句诗是谁写的？” “祺瑞，你来说说，只有你见过那位沈驸马，你觉得有可能是他写的吗？” 一定是他写的！ 周祺瑞差点儿脱口而出。 但是临了他堪堪忍住了，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下，才犹豫着开口说：“我觉得应该就是他本人写的吧” 这下子，轮到周泰鸿和周祺麟意外了。 “哦？你怎么会认为一个落魄的农家子能写出这样的诗句来？”周泰鸿挑眉道。 “是因为他的气质吧，”周祺瑞说出了这句话，就仿佛是松了一口气似的，“爹，您见过这个人就会明白，他那身气度不会是农家子能有的，我也相信用绣帕包裹瓷瓶的点子，确实是沈驸马想出来的。” 周祺麟若有所思道：“难道沈驸马的身世有问题？” “听祺瑞这么说，沈故渊的身世可能的确有问题，”永平侯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道，“不过这个却不是我们该操心的，这是皇家该操心的事儿，驸马是如意公主亲自点的，如果出了问题，也该是由皇上和太后去解决。” “我们如今还摸不透沈故渊的底细，如意公主虽然上不得台面”说到这里的时候，周泰鸿的声音明显小了下去，就像是怕有人听到他非议公主，顿了片刻后，他才又说： “但她毕竟是太后的掌上明珠，皇上疼宠的亲妹妹，朝中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公主府，若是能通过公主府讨好皇上和太后，公主府的门槛只怕早就被踏平了。” “虽说如意公主成亲后还没入主公主府，谁也不知道她对驸马会是个什么态度，但依如今的情况来看，以沈故渊的头脑，至少也不会在公主那里吃亏，所以——” “所以，沈驸马这条路子是可以走一走的，”周祺麟听懂了自家爹爹的话，接口道，“这‘乳液’本身也没有问题，这桩生意万一赚不了钱，那便当是破点财陪他玩玩，咱们侯府这点银子还是亏得起的。” 周祺瑞马上点点头，说：“爹，大哥，我明白了，三天后我就去答复沈驸马。” 公主府。 沈故渊正站在餐桌前，晚饭还没开始吃，就要先听范嬷嬷训话。 今天下午，沈故渊已经被范嬷嬷调教了一番，首先学的，就是叩拜。叩拜谁？自然是皇帝c太后，还有他的公主媳妇儿了。 君权至上的时代，除非他是傻了，才会去跟皇权对抗。 虽说道理都懂，沈故渊心里还是忍不住骂娘，这么一通下来，他腿都软了。 果然这幅身体还是太虚弱了，看来要加强锻炼才行。 至于走路c坐立这方面的礼仪，对于沈故渊自然是没有任何问题的，这些东西原本就是刻在他骨子里的，根本就不需要去学。 他只在一开始的时候表现得不熟练，两三次之后就已经能做得很好了。 其实说起来，以他现在的农家子出身，是不可能懂这些礼仪的，但是沈故渊却没有刻意去表现得很差劲，用以掩饰自己的身份。 如果他假装不会，范嬷嬷一定会命令他反复练习，练习难道不累吗！他可不做那种吃力不讨好的事！而且他也没那个时间去浪费！ 范嬷嬷要怀疑那就怀疑好了，反正也查不出什么来，要真来质问他，他就说自己是天赋异禀，学什么都学的快。 由于时间的关系，龚大学士倒没在公主府多停留，他只问了问沈故渊之前识不识字，会不会写，读过什么书等等几个简单的问题，沈故渊心虚地回答老人家自己什么书也没读过。 这也是实话，他虽然识字，也会写毛笔字，可是夏朝的书真的一本也没看过呢。 龚大学士只好留了本小孩子启蒙用的《三字经》给沈故渊，说他明天再来。 范嬷嬷则是要在公主府里住下，随时监督驸马爷的行为举止。 这不，这会儿要吃晚饭了，范嬷嬷也没让沈故渊坐下，在一旁道： “公主是君而您是臣，公主用膳的时候，您要站在一旁伺候公主，公主吃完您才可以吃。往后若是公主入住公主府，您每天早中晚必须向公主行三次常礼！面见公主的时候要自称‘臣’” 沈故渊： 还有没有人权了！ 老子是公主的老公还是下人？ 这什么狗屁驸马，连狗都不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第 5 章 沈故渊咳了一声，斟酌着问道：“范嬷嬷，您的意思是不是说公主快要回公主府住了？” 范嬷嬷瞥了一眼他，冷冷道：“驸马爷学会这些规矩了，公主殿下才会考虑来还是不来。” 沈故渊： 这公主的架子可真够大的。 不过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谁叫人家是太后的女儿，而自己只是个穷小子。 “那个嬷嬷，”沈故渊咬了咬牙，心疼无比地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荷包，递给范嬷嬷，笑着问道，“您能不能跟我说说公主，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荷包里装了一两银子，也许对在太后身边伺候的范嬷嬷来说，一两银子太少了，但是对于沈故渊来说，这一两银子送得他肉痛。 不过毕竟是自己的媳妇儿，他这辈子除非被公主休夫，否则是不可能摆脱驸马这个身份的，而且沈故渊暂时觉得驸马这个身份挺好用的，所以事先了解一下当然很有必要，这一两银子也值得花。 哪知范嬷嬷却没接沈故渊的荷包，反而发起怒来，厉声道：“公主万金之躯，岂容非议！无论公主是什么样的人，她都是太后和皇上最宠爱的女儿和妹妹！公主二人之下，万人之上！沈驸马，公主殿下能看上你，那是你的造化，做人当知感恩！” 沈故渊：？？？ 这范嬷嬷是怎么了？ 好像被踩到了尾巴似的。 他不就是问问公主的性格嘛，至于反应这样激烈吗？ 沈故渊尴尬地收好了荷包，摸了摸鼻子说：“范嬷嬷您放心，我自然是知道感恩的，那啥，我能吃饭了吗？” “那就好，”范嬷嬷袖着手，依然是板着脸，点点头，“驸马爷请用膳吧，您要记住，只要伺候得公主殿下开心，荣华富贵便可手到擒来。” 沈故渊低下头撇撇嘴，看嬷嬷您反应这么激烈，您家那位如意公主一定超级难哄。 他实在是很饿了，皇家吃饭又讲究食不言，于是一时间也没人说话，唯独小太监康顺伺候着沈故渊吃饭。 好在饭后范嬷嬷就没再盯着沈故渊，沈故渊带着康顺去花园里走了几圈，消消食，回来的路上，他怎么想怎么都觉得范嬷嬷的反应很有问题，终于是拉住康顺，问道：“你跟我说句实话，如意公主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康顺愣愣道：“什c什么问题？” “就是她的性格c平时做事的方式，是不是和普通人不一样？”沈故渊这都是比较保守的问法了，他其实真正想问的是如意公主是不是嚣张跋扈c骄奢淫逸。 康顺挠了挠头，不是很理解，只说：“公主就是那样的啊，大家都习惯了。” “哪样的？！”沈故渊神色一凛，“你给我说明白了！” “就是啊！我忘记了，驸马您不是京城人士，难怪您会不知道！”康顺恍然大悟，这才低下声音，做贼似的悄悄说，“驸马爷，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公主她c她的这里有问题啊。” 说着这话，康顺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看沈故渊的眼神不由带了几分怜悯。 沈故渊：！！！ 沈故渊整个人都不好了。 “是c是怎么个有问题——”他结结巴巴地问康顺。 康顺见自家驸马这样，面上也不由很是同情，他的声音压得更低了，说：“是傻子啊。” 沈故渊：生无可恋。 两辈子加起来好不容易结了个婚，老婆竟然是个傻子！ 难怪随随便便在街上抓了他就跟公主拜堂了，因为这京城里根本没有人愿意娶如意公主吧！ 难怪他刚才问范嬷嬷的时候她会是那种反应，因为她不容许有人瞧不起她的主子！即便是稍微打听一下都不行！ 刹那间沈故渊感觉自己的前途一片灰暗。 既然是傻子，那夫妻生活肯定就他也没禽兽到对一个傻子下手，而且皇帝这么强势，驸马没人权，肯定也不能纳妾了。 妈的，老子的运气怎么这么烂！ 沈故渊脑子里一团乱麻，都不知道晚上是怎么睡着的。 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他都想要放弃了。 不过这显然不符合他的人设，有了第二次生命不好好活下去那才是真傻！ 船到桥头自然直，总会有解决的办法的！ 所以他还是按部就班地跟着范嬷嬷学习礼仪，跟着龚大学士读书习字，非但没有偷懒，还每天都只用半天就完成这些任务。 至于空出来的下午的时间么，自然就是用来做香皂了。 一天做一点儿，逐步完善配方的各项数据，也增加香皂的储量，到时候好有足够多的产品出售。 第三天，与侯府三公子约定的时间到了，周祺瑞亲自登门拜访。 有客人来访，沈故渊今天的礼仪课自然就停了。 沈故渊在会客厅里见到了周祺瑞。 “驸马爷，那月季花乳液，我家里的嫂嫂婶婶们用过了都说好，这桩生意我接下了，”周祺瑞开门见山道，“不知道您是想怎么个合作法儿呢？卖方子，还是您给我家供应乳液？” 沈故渊当然不想小打小闹，虽是他的起步生意，可也得做大！ “方子给你，不要钱，我以这个方子作为本金投入这个买卖里头，往后所获得的利润，我拿三成，”沈故渊一早就拿定了主意，这就算是技术入股，然后他又拿出了一叠纸递给周祺瑞，“这里有一份策划书，周三公子先看一看我们再谈。” “策划书？”周祺瑞不解地扬了扬眉，接过那一叠纸看了起来。 一开始周祺瑞并没有把手里的这几页纸当回事，可是他越看脸色的越凝重，越看，情绪也激动。 总共不过十来页，很快就看完了。 周祺瑞猛地抬起头来，双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说：“这些都是驸马爷写的？” 沈故渊淡定地点点头。 “太好了！这简直太精彩了！”周祺瑞忍不住赞叹道，“如果按您这个‘策划书’执行的话，那乳液和这上面写的那种香皂，一定会卖得很红火的！只不过这里头有些地方我没看太懂，还需要请驸马爷为我解释一番。” 沈故渊笑道：“我自然会给周三少解释清楚的。” 这份策划书里沈故渊用了一些现代的词儿，周祺瑞看不懂也是正常的，沈故渊便把周祺瑞提出的疑问一一说了。 完了沈故渊才又问道：“周三少，您觉得我用方子入股的提议如何？” “当然可以！”周祺瑞想也不想地拍板道，“这法子在本朝也不是没有先例的，驸马爷也别叫我周三少了，您叫我的名字就好。” “恭敬不如从命。”沈故渊笑着说，“周兄也别称我为驸马爷了，我不过是小户人家出身，不习惯被这么称呼。” “那就这么说定了，改天写好了相关的文书便拿给你签，”周祺瑞道，“那咱们什么时候开始？” “如果周兄有空，今天就可以开始了。”沈故渊一项一项地细细说来，“我给我们要做的这个品牌命名为‘芳华’，意思很直白，就是象征女子美好的年华。” “首先我们要有一家全新的专门的店铺，不用你现在正经营的脂粉铺子，我想周兄应该能再空出店面来吧？我可是一无所有的穷光蛋，先期的投入还请周兄多担待些。” “新店面的设计我来做不，应该说是所有的设计全都由我来，品牌c标签c外包装及宣传，另外我们需要合适的厂房，地址周兄你来提供，但是厂房内部还是由我来指导建设。” “厂房做起来还需要一些时间，在这之前我可以做少量的乳液放在周兄的脂粉铺子里试销，同时也为香皂的销售做预热，我是什么情况你也知道，不怕你笑话，做了前几日送给周兄的那些月季花乳液之后，如今我身上是分文没有，所以很多事情都还要周兄你亲自去做。” 沈故渊没钱这事儿周祺瑞当然一清二楚，他也没推辞，只道：“要做什么驸马爷你只管吩咐。” 虽然沈故渊说了让周祺瑞别叫自己驸马爷，但是在这个等级森严的时代，周祺瑞自觉还没和对方成为莫逆之交，是以他仍然谨守着礼仪。 沈故渊便道：“乳液几乎都是要用鲜花和蜂胶做原料的，所以首先要有固定的原料来源，不知周兄家的农庄里有会养蜂的农人和花农吗？” “我们需要非常大的量，最好能有专门的花田和养蜂场，不过前期的供货量不大，花田和蜂场不用太大，以后市场的需求多了之后，再慢慢扩大规模就好。” “第二么，需要很多手巧的绣娘和木匠c漆匠c银匠，专门制作外包装，这一块的事情往后其实也可以弄成专门的工厂，不止自家的包装可以做，也能接别人的活儿，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现在最主要的还是先生产‘芳华’的各种外包装。” “再有，等到厂房建起来之后，要不少工人，年轻c手脚麻利，品性良好，男女都不限，暂时就这么多了，还有其余具体细节方面的，咱们再来慢慢商量，周兄有什么想法也可以补充” 两个人就这些事项商谈了一整个上午，到中午的时候，沈故渊还把周祺瑞留在了公主府吃饭。 沈故渊身上就剩下几两银子了，他也没有矫情，朝周祺瑞预支了一百两银子，也当做是先期的投入，用来在香皂没有成熟的这一个月里做一些乳液拿到周祺瑞的脂粉铺子里卖。 此后就忙碌了起来。 按照现代的时间来算，沈故渊每天早上差不多六点左右起床，早饭后跟着龚大学士读书写字，在范嬷嬷的教导下继续学习礼仪。 为了省下时间来去筹备“芳华”工厂建设和店铺开张的事宜，他学习礼仪和文化课的效率大大提高了，每天基本上都只用两个小时就搞定，然后就带着康顺出门，一直到傍晚才会回公主府。 就这样，一个月的时间匆匆而过，香皂也一批接着一批，陆陆续续地成熟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第 6 章 这些日子，京城中的贵妇圈子里，悄悄流行着一种新的面膏。 这种面膏与传统的不一样，它的名字叫做“乳液”，质地就像牛乳一样细滑，稀薄水润，却比以前那种面膏的滋润效果都要好得多，一经推出，就被世家贵女们推崇备至。 据说这乳液是永平侯府周三公子开的一家脂粉铺里卖的，整个京城只有那里可以买到。 周家的脂粉铺子取的名字很简单，就叫“周记胭脂”，这天一大早，周记胭脂的伙计把门打开，刚过了没多久，就有一位打扮不俗的俏丽妇人带着个丫鬟进了铺子。 掌柜周大志一见了来人，忙笑着迎了上去，殷勤道：“哎呦，李夫人来啦！快快请进！好些日子没见您，您看着又年轻了不少呢！这回您想买些什么？咱们店里新出了一种面膏，用过的夫人太太们都说好，您要不要买上一瓶试试？” 那位李夫人笑道：“周掌柜这张嘴还是这么能哄人开心，那新面膏，是叫月季花乳液是不是？” 周大志朝李夫人竖起大拇指，道：“夫人的消息真灵通！不错，就是月季花乳液，这儿有试用的，您让丫鬟倒一点在手背上试试？” 他说着话，就把柜台前摆着的一只白色的小瓷瓶拿了过来，打开木头塞子，递给了李夫人的丫鬟。 那丫鬟伺候着李夫人试用了一下，李夫人就直接问了价钱：“多少银子一瓶？今日我可不止买我自己要用的，家里那些个妯娌们派我来帮她们带呢，若是好用，往后自然也会一直用的，我也是你这里的常客了，你可得给我便宜点。” 周大志心里暗暗吐槽，这李家夫人一副伶牙俐齿，性格泼辣，掌管着那李家一大家子人的日常开销，自然是精于算计，半点儿亏都不肯吃的，没回来买胭脂水粉都是把价钱狠命往下砍。 不过做了这么些年的掌柜，周大志什么人没见过，于是便笑道：“看您说的哪里话，我肯定不会赚您的钱，这一小瓶子如果早晚用，大概能用一个月， 这里头可没添加有害的东西，全是新鲜的花儿做的，所以不能保存太长时间，三个月用不完的话，最好就不要再用了。价钱也不贵，八钱银子一瓶，夫人您要几瓶？” 夏朝一两银子等于十钱，也就是大约一千个铜板儿，八钱银子是八百文钱，放在平头百姓人家里，八百文当真不是个小数目。 可是对于京城中的这些大户人家来说，女人们用来保养脸的东西，八百文钱绝对算不上贵，也就算是个中等价位，比这便宜的护肤品有，比这更贵的，自然也不在少数。 是以周大志说乳液八钱银子的时候，李夫人面上一点儿犹豫的神色的都没有，立刻就接话道：“给我包十瓶吧，你看我买了这么多，一瓶少一钱银子，一共给你七两银子怎么样？” 周大志立马苦笑道：“哎呦我的姑奶奶，您也知道咱们这是新品，全京城独独一家，这里头的工序可不简单，原料也不便宜，这个价钱原本就不赚钱的，您想想别的那些面膏，哪样不比这个卖的贵？” “真不能便宜了，要不这么着吧，咱们家近些日子还出了一样小玩意儿，叫做香皂，您既买十瓶乳液，那我就送您十个试用装的小块香皂，另外还有一张花笺，这花笺您可要保管好了，到时候咱家新店开业，带上这花笺来买东西，可以打折呢。” 周大志一面说着话，一面就让伙计帮着李夫人用一个方方正正的木盒子装了十个小的木盒，他自己则是拿出了另一个盒子。 那盒子只有两个巴掌大小，周大志把盒盖打开，只见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许多一寸见方的小方块，有绿色的c白色的c淡黄的淡粉的，散发着淡淡的香味儿。 “李夫人您看，这香皂是用来洗脸洗头发洗澡用的，效果怎么样我就先不在您跟前夸了，您拿回去用一用就知道， 小块儿的只是试用装，正式开始卖的时候比这个大多了，这香皂啊，可比乳液金贵着呢，送给您的这些，也能抵得上半两银子了。” 李夫人听说有东西送，送的果真是她的那些姐妹们说的香皂，她心里当下就是一喜。 早几天前她去朋友家里串门儿的时候，就听好几个人说是在周记买乳液有送香皂。 不止是那乳液好用，香皂更好用，洗脸洗头都洗的干净清爽，还可以洗贴身的小衣，洗完会有香味儿在上面，都说是等香皂正式开始卖了，一定要第一时间就来多买点儿！李夫人这次来买乳液，同时也是为了这香皂的试用装来的。 周掌柜一下子送了这么多个小香皂，她哪能不高兴呢！ 李夫人是喜笑颜开，付钱也付得爽快，叫自己的丫鬟拿着两个刚买到的东西，脚步轻快地往外走去。 周大志忙在后头叮嘱道：“李夫人，那花笺您回头仔细看看，上面有香皂的功能介绍！别弄丢了，到时候有用的！” “晓得了晓得了，”李夫人笑着停下脚步，问道，“你们家那新店，什么时候开业？” “这还不知道呢，要看三公子的意思，”周大志道，“真要开业了，到时候肯定会有动作的，您留意留意就行，李夫人您放心，在咱们这店里买过乳液的，绝对会是最先得到消息的！” 李夫人摇摇头无奈道：“说起做买卖，还数周三公子厉害，这店还没开业呢，就让咱们早早惦记着了。” “是您抬举，”周大志嘿嘿一笑，拱手道：“李夫人您慢走。” 李夫人前脚刚走了，转眼店里又来了人，周大志忙去招呼客人了，日头渐渐升了起来，周记胭脂里的客人一直络绎不绝，大部分的人都是冲着月季花乳液来的，生意红火得很。 再说那李夫人带着十瓶乳液回了家，叫上家里的妯娌们聚在一起，交流交流护肤心得，聊些家常。 “你们看看，这就是买乳液送的香皂，送了不少，正好咱们一人分一块，我等会晚上就打算用它洗脸试试，看效果是不是她们说的那么好。” 李夫人把装着试用小香皂的盒子打开，给众位女眷一一分了，在场的每人都得了一块，但是人数其实不到十人，乳液和香皂都有多余的，李夫人事先已经给自己多留了几份，这才过来聚会的。 她分完了香皂，又拿出来一叠粉色的花笺，笑着说：“那掌柜的还送了几份这个，说是他家的香皂铺子开业的时候，拿着花笺有优惠，我也没仔细看这花笺上写的什么，这会儿正好一块儿看看。” 已经有人展开了花笺，这纸比较厚实，折叠成四个部分，就如同沈故渊在现代时非常普遍的宣传小册子一样。 封面竖排写着两个造型奇特的字“芳华”，就好像有花边一样，字体是绿色的，有些笔触蜿蜒延伸出去，又像是藤萝，非常优雅。 这自然是沈故渊设计的艺术字体，屋里的夫人太太们从未见过这种字体，一时间都觉得很新奇。 有女子道：“哎，你们看，装乳液的小木盒子外面也有这两个字呢，一模一样的！” “果真是一样的，挺有意思的，快看看里面是什么。” 小册子打开来，映入眼帘的是画法奇特的几幅小画，画的是各种造型颜色不一的香皂块儿，立体感很强，就好像是真的一样。 第一副画儿是浅黄色四四方方的小方块，在它的底下配有一行小字： 品牌：芳华 品名：一点香檀 主料：檀香 适用皮肤：老化c干燥及缺水皮肤 功效：清洁，消除皮肤干燥和脱皮及干疹，安神。 第二幅画，是四叶草状的绿色香皂块，同样也有简单的介绍。 品牌：芳华 品名：独得一清凉 主料：薄荷 适用范围：洗头发c洗脸c洗澡 功效：清洁，清凉提神，缓解皮肤风疹搔痒。 接下来是五瓣梅花状的香皂，这一个与之前的不同，它没有涂上颜色，而是在立体的图案上画了星星点点的桂花。 品牌：芳华 品名：永伴佳人 主料：木犀 适用范围：洗头发c洗脸c洗澡 功效：清洁，提神醒脑，美容养颜。 木犀其实就是桂花的别称，在这几个小图画之后，依次还有不少颜色形状各异的香皂介绍，每一种的功效都不一样，一众女眷们凑在一块儿看完了，叽叽喳喳的议论起来。 有人疑惑道：“‘品牌’是个什么意思？” “我猜啊，就好像是咱们京城里出名的什么某某糕点啊，某某酒楼啊之类的，这就是一个招牌，不过这招牌倒挺特别，而且这些个香皂取的名字也好听。” “就是就是，”边上有妇人附和道，“不管它好不好用，就凭这些好听的名字，到时候我也要去买几个试试。” “但是花笺上没写什么时候开始卖啊？” “最后头就写了一句——近期开业，敬请期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7.第 7 章 有关于“芳华”这个店铺近期将要开业的消息，就这样以买月季花乳液送试用香皂的方式，一传十十传百的在京城贵族圈中流传开来。 又过了几日，一天清晨，京城才刚刚苏醒，早点摊儿前的大锅里冒着腾腾的热气，各家店铺陆陆续续地开门，街上慢慢出现了早起买东西的人们，不时传来小贩的吆喝声，并有讨价还价的声音。 远处忽的响起了几声敲鼓的声音，伴随着节奏感，越来越近，行人不由得都好奇地朝声音的方向张望，还有不少好事的跑到街上去等着那鼓声。 “哟，谁家今儿办喜事啊？” “走走去看看热闹去！” 一旁有小孩子拍着手满脸兴奋地问自家大人：“是不是有人要娶新娘子了？有没有糖吃啊？”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这年月的娱乐活动实在是太少了，只有稍微有些热闹的事儿发生，都会引得人们争相凑上去围观的。 不多时，那敲鼓的声音响亮地传到了众人耳中。 只见一支两列的小队伍踩着鼓声，沿着街道步履整齐地走了过来，打头的是一个穿着一身干练衣裳的年轻小伙子，头发束得一丝不苟，上身是天蓝色的短衫，下面是黑色的修身裤子加短靴，整个人看上去非常精神。 他的脖子上系着个大圆鼓，那敲鼓的人，正是这个小哥，在他的身后，两队和他穿着同样衣衫的小伙子并排走着，他们的身高都差不多，高挑健壮，长相也算得上是清秀。 小伙子们两个一组，共同举着一块薄薄的木牌，那木牌上书几个大字： 芳华 八月十五日盛大开业 开业打折三天！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随着鼓声远去，围观的百姓们都开始热闹的议论起来，不知道何时，几个小孩子蹦蹦跳跳地跟在了这支队伍后面，一面高声大喊着：“开业喽——开业喽——‘芳华’要开业喽——！” “开业喽——开业喽——‘芳华’要开业喽——！” 有人奇怪道：“这‘芳华’——是个什么店儿？做什么买卖的？” 人群里便有暗中早就安排好了的人大着嗓门儿说：“嘿！这店儿啊！我知道！我媳妇儿在西街李府里做活儿，她听李府里的太太们说，那‘芳华’店子，据说是卖女人家擦脸的胭脂水粉的！” “还有一种叫叫什么香皂的，说是洗脸洗身子洗的可干净了，还能洗衣服，沾上油渍了，只要一点儿就能洗干净！” 又有一人立马道：“对对，这位兄弟说的没错！我那败家媳妇前些日子就在周记买了个什么什么乳液的，说是抹脸效果特别好，店家附送了一个小块儿的香皂，我就拿来洗了个头， 可别说！洗完了之后那是真清爽啊！我看从来没觉得自己的头那么轻过！那香皂当真是好东西！就是送的那块儿太小了，十五那天一定得再去买几块！” “八月十五，那不是中秋节吗？” “可不是！十五是个好日子！” 这支由年轻小伙们组成的宣传队伍，一早一晚沿着京城最繁华的几条大街游街四次，连续宣传了三天。 八月十五中秋节这天，“芳华”正式开业了。 中秋节是夏朝比较重大的节日，同沈故渊在21世纪的故乡一样，人们会在这一天合家团聚，吃月饼，在晚间喝酒c赏月，并会有夜市。 而今天，京城中的百姓又多了一项期待的去处，那就是“芳华”店铺。 太阳初升时，“芳华”就已经开了门。 不过片刻的功夫，店里便陆续进来了不少客人。 沈故渊和周祺瑞坐在“芳华”店铺斜对面的一家酒楼二层的雅间里，居高临下地观察着店里的情形。 周祺瑞今日有些兴奋，立在窗前，伸着脖子往外看，那模样恨不得把半个身子都探出去。 “芳华”的营业方式和他手底下其他的铺子完全不一样，周祺瑞心里一面期待一面又有点儿没底，不知道之前做的那些“广告”到底有没有效果。 “驸马爷，您觉着今天咱们能有多少银子的进账？”周祺瑞忍不住回过头去问沈故渊，“店子不会出什么事儿吧？我这心里总不踏实。” “周兄稍安勿躁，”沈故渊低头慢悠悠喝了口茶，笑道，“难道你不相信门口那四个护院的能力吗？这几位可都是你亲自挑选出来的。” “哎，我自家的护院，那功夫自然是好的，”周祺瑞讪讪地笑了笑，“可是用姑娘家做店小二，放眼整个夏朝，咱们这也是头一遭，万一出了什么事儿——” 沈故渊面色淡定道：“且先看看吧。” 见他这样，周祺瑞也只好按捺下心急，闭了嘴，盯着楼下的店子。 周祺瑞的担心不无道理，“芳华”这家店，的确是惊世骇俗地全部用了女性做店员，包括掌柜在内，都是女子。 掌柜的名叫张妙香，今年三十来岁，原本是周祺瑞祖母院里的一个管事娘子，在沈故渊说了自己对“芳华”掌柜的要求之后，周祺瑞把这位张娘子从他祖母那里挖过来的。 张娘子认识字，执行力很强，从前在周祺瑞祖母那里，也是将手下那些个小丫鬟管的服服帖帖的，赏罚分明，做事儿几乎没出过什么错。 这会儿店里的客人越来越多了，张妙香看着来来往往的人，脸上的笑意就没下去过。 买得起“芳华”里的护肤品的女子，家里的条件都不会差，更加不乏那些世家贵女，只不过这些女子们自持身份，很少亲自来买东西，但却也有性子活泼跳脱的，喜欢凑个热闹。 此时“芳华”店铺门前，就来了一辆奢华的马车，两匹高大的白色骏马停在门口，一个宫装的小丫头挑开帘子，扶着一位女子下了车。 张妙香不是没见识的妇人，她一看见车前的宫女，心下就对来人的身份有了个初步猜测，赶忙快走几步，亲自迎了上去，看清正主儿之后，脸上露出个恰到好处的笑容，恭恭敬敬地跪地施礼： “民妇拜见宣阳大长公主。” 宣阳大长公主是当今皇上的异母姐姐，不到三十的年纪，嫁给京城富商朱家。 宣阳公主的母妃只有这一个女儿，当年与太后母子并没有什么利益冲突，是以她们娘俩和太后的关系还算不错，又因为是先帝的长女，出嫁的时候选的夫家算是比较好的，没嫁给清贫人家。 在一众出嫁了的公主当中，宣阳公主的婚后生活可以说是相当优渥的了，和驸马的感情也还过得去。 “起来吧，”宣阳公主摆摆手，不想引人注目，只道，“让你们掌柜的来招呼本宫。” 这年月聪明一点的公主都不会张扬高调，她们身份虽然高贵，可下嫁的夫家却都是平民，更没有一官半职，就是想高调也没那个资本。 张妙香起身福道：“回公主的话，民妇就是这里的掌柜。” “哦？”宣阳公主挑眉，没再说话，而是开始打量起这家店铺来。 “芳华”的店面自然是特别的，它占据了四个铺面，牌匾及整体的色调是青草绿色，并在门框上雕有和“芳华”花体字一脉相承的藤蔓枝桠线条，门前摆放着两排精神抖擞的盆栽。 店铺的四个门都大开着，客人从哪个门都可以进去，宣阳公主扶着身边宫女的手走进店内，眼前顿时一亮。 这是一个开放式的大厅，许是因为窗子开得足够大，厅中光线非常明亮，大厅分为好几个部分，每一个部分看上去都好像是独立的，每个独立的空间里都摆放着一座梳妆台，上面镶嵌着铜镜，一旁有几个立柜，柜子上面整齐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瓶瓶罐罐。 就在宣阳公主的左手边，一位女客人正坐在梳妆台前，另有一个胸前别着小牌子c穿着浅绿色衣裳的姑娘笑盈盈地在给客人说着些什么，看这姑娘的打扮，应该是这店里的伙计。 因为这很好辨认，只要是店里的伙计，都穿着同样色调的衣衫，而且很特别的是，她们都是年轻c且容貌端正的女子。 这个时间点，几乎每一个梳妆台的周围，都有好几个客人，当然了，也有男客人，宣阳公主注意到，左侧设置了一个男客人专用的区域，那里的店员是年轻的小哥。 无论是哪一个区域内，都有休息用的长凳。 但是客人似乎有越来越多的趋势，休息凳显然不够用了，也许过不了多久，就要开始排队。 张妙香在一旁做出邀请的手势，说：“公主千金之躯，怎么好在前厅跟其他人挤，小店后头还有贵宾区，公主请随民妇来。” 宣阳公主淡笑了一声，“倒挺新鲜的，前面带路吧。” 张妙香引着宣阳公主推开一扇做工精致的木门，一行人到了后院里，这院子如今被改造成了一个小小的花园，两侧是弧形的回廊，各有三个独立的小房间。 从这些小房间的窗子里都可以欣赏到小花园里的景色，花园里还有一个亭子，如果不想在房间里待着，也可以去亭中小坐。 张妙香带着宣阳公主进了一个房间，这才开始给她一一介绍自家的产品。 “小店这次主要推出的产品就是香皂，”张妙香一边说着，一边从柜子里拿出了样品，“您看，这是今年的款式，因为功效不同，价钱也不一样，这是檀香的，二两八钱银子，比较适合老人家用，或者是皮肤容易干燥的，男子用也很好。” “其次是带有药效的，比如薄荷的，二两六钱银子，夏天用它洗头发最好不过了，再有这一款木犀透明皂，香味很浓，用了这个就可以不用熏香” 在张妙香给宣阳公主介绍这些产品的时候，前面大厅里，也有店长手中高举着一块透明的香皂，同时在给店内的顾客们介绍着。 “我手上这个，它的名字叫做‘永伴佳人’——这是我们店里这一次的主打产品之一，它是一块非常特殊的透明香皂，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里面有木犀花，就像宝石一样！大家如果离的远看不清，可以在我们家导购姑娘那里看，因为需要很多种工艺才能做出来，它的价格是二两九钱银子。” 店长同样也是女子，特意挑选了一个性格开朗大方，不怕出风头的，经过一段时间的培训之后，这才上岗的。 这会儿店长站在一个凳子上，因为店里有太多人看她，又因为大声说话而两颊通红，情绪及其激动。 “第一批的‘永伴佳人’只有两百个！卖完了就只能等到三个月之后的第二批！三个月也只能做出这些来，如果想要买的太太小姐们要赶紧了！再说一遍，只有两百个！整个大夏只有两百个！！” 店长这话一说出来，大厅里顿时一阵骚动。 这时候的人虽然没有“限量版”的概念，但却懂得什么叫做“物以稀为贵”。 “永伴佳人”全大夏都只有两百个，这香皂晶莹剔透，就好像是宝石里镶嵌着花儿，多精致多漂亮啊！ 我买了我就有，你买不到，你就没有，谁不想在外人面前炫耀呢？ 至于二两九钱银子，贵吗？ 有点贵。 但是那透明香皂那么特别，贵一些也很正常啊！ 檀香那么名贵，这透明的木犀皂也才比它贵一钱银子而已。 听听，三个月才能做出两百个呢！ 那工序一定很难！ 为什么不买！ 一定要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8.第 8 章 大厅里这会儿已经聚了不少客人了，几乎都是女子，其中也有不少是大户人家里管采买的仆妇。 京城里最不缺的就是有钱人，而这些人买东西，不会担心价钱贵不贵，只会关心买到的东西值不值得，甚至有些人会有一种越贵就越好的心理。 店长还在继续煽动顾客们的情绪：“想买的夫人小姐们直接跟咱们家的导购姑娘说就行了！待会儿到前台这边来付钱！大家注意了，透明的木犀香皂每个人限购一个！每个人只能最多只能买一个！多了是不卖的！” 她的话音一落下，大厅里立时就响起了一阵嗡嗡嗡的嘈杂声，每一个梳妆台前的客人都争相购买。 “姑娘，你给我包上一个！” “我也要一个！” “我买一个！” 穿着绿色衣裙的导购姑娘笑吟吟地拿起一块巴掌大的木板，右手捏着一只用白纸包裹制作而成的炭铅笔，在木板上的一张单子上写下客人要买的东西。 每一块香皂都有自己的独立包装，大多用的是木制的小盒子，那盒子精致无比，形状也与香皂的形状一致，有方的，四叶草的，梅花状的，爱心形的，还有圆形的椭圆的等等等等。 盒子上都刻有“芳华”的花体字，每一个款式的香皂盒子还都有不一样的细节，比如薄荷的，盒盖上就雕刻了一支薄荷草的线条画，荷花的，雕的是一支荷花，而爱心形状的，则是有一个小小的镂空爱心，从外面可以看到里面的香皂。 从一开始，沈故渊就把这些手工香皂定位成高端消费品，要赚的也是那些富贵人家的银子，外观上自然得花一番心思，总得要让买香皂的人觉得自己的钱花的是值得的不是么？ 真要说起价值来，如果换成是沈故渊二十一世纪的家乡，这香皂的盒子，可比香皂本身要值钱多了。 “您是要一个透明皂，三瓶月季花乳液，一个薄荷皂加一盒唇膏是吗？”导购姑娘一面说着，一面把客人的东西用一个小纸袋装好，“您拿着这些跟着我去收银台付钱。” 她又指指自己胸前的铭牌，红着脸说：“我是二号导购员，如果您满意我的服务，还请您下次再来找我。” 二号带着客人去付钱，她看管着的那个梳妆台自然还有一位导购员在，否则就没有人招待其他的客人了，另外也需要防止有人趁乱偷东西。 二号领着的那位女客人身材丰腴，看上去也是个富家太太，身边带了个丫鬟，这位夫人忍不住笑道：“你家这做买卖的方式也真特别，我看你手上那笔挺好用的，不用蘸墨吗？是硬的吧？要是平日里太忙或者是在外头没条件用笔墨的时候，倒是很方便，可有得卖？” “回夫人的话，这笔是专供咱们自家用的，数量也不多，东家暂时没说能卖，不过您买了这么多东西，我可以跟掌柜的申请送您一支。”二号礼貌地笑着说。 那夫人脸上的笑意顿时深了，满意地点头道：“好。” 收银台此时已经在排队了，里头一共有两位账房先生，都是打算盘的好手，只听得算盘噼里啪啦的声音，算得飞快，是以即便排队也不需要排很久。 前边儿有个管事娘子模样的客人正在付钱，她买了不少香皂，因为数量太多了，纸袋承不了重量，前台的姑娘给她装在了一个大的木盒子里。 那姑娘清点好了香皂的数目之后，主动道：“夫人您买了这么多，可是要送人的？就这么送可能不太方便，我送您几个小纸袋吧，到时候可以把香皂分开装。” 她手脚麻利地从柜台底下拿出了一叠浅绿色的方形纸袋，那纸袋上也同样有“芳华”两个字的花体字。 这些纸袋上的字，既不是手写的，也不是印出来的，这时候还没有印刷术呢，这是沈故渊让人刻了印章，盖上去的。 纸袋的工艺也非常简单，但是这对于大夏朝的人来说，就是新颖的事物了，虽然纸质粗糙了些，可做的是精致小巧，大小不一，巴掌大的到一尺的都有，很是别致，拿出去送人绝对不会失礼。 那管事娘子模样的妇人自然也是心下高兴，之前因为买的多，这里的姑娘就已经多送了两块香皂给她了，她这是给主子府里各房的夫人小姐们买的，如果能用小纸袋分装一下，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 前台里的导购姑娘又笑道：“您要是有上次周记那里领到的小册子，还能打八折！” 管事娘子眼睛一亮，她有啊！幸好这回带来了！这下子能省一两多的银子呢！ “芳华”对面酒楼的二楼雅间里，周祺瑞看着自家店里络绎不绝的客人，还有收银台那里一直排着队等着付钱的顾客们，眼睛都直了。 简直不敢相信！ 他最近这些日子和沈故渊一起筹备着工厂的事儿，是知道香皂的成本的，二两多银子一块不到两寸的香皂，连他都觉得偏贵，居然会有这么多人争着抢着买！ 沈故渊做的香皂模具，长宽几乎都是五厘米左右，是真的很小。 这些香皂的定价有几个档位，二两九钱c二两八钱，然后是一两九钱两八钱两六钱，还有刚刚好一两的，也有最便宜的八钱银子的。 一开始的时候，周祺瑞觉得定价太高了，不赞同沈故渊定的价，不过沈故渊说服了他，只道如果这个价位卖的不好，到时候再调低也不迟。 周祺瑞想想也是，反正店子都开了，大不了就是亏钱儿钱，一早就做好了可能会赔本的打算，也不差这几天了。 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样的价位，那些太太小姐们非但没嫌贵，还买得心甘情愿！ 那什么只卖两百个的透明木犀香皂，限定每个人最多只能买一个的，更是被哄抢！ 另外就是这种开放式的营业方式，客人自己选了东西，试用得满意了，最后才去付钱，在这之前，这种方式周祺瑞简直闻所未闻。 就不担心客人拿了东西不给钱跑了吗？！ 可现在看看对面的店子，周祺瑞觉得自己之前的担心就好像是个笑话，根本就没有人做出那种事，所有的客人都是规规矩矩地付钱后才会走。 周祺瑞是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这会儿周祺瑞看着自家的店铺，就好像看见了无数白花花的银子流进了自己的荷包。 “驸马爷”周祺瑞转头去看沈故渊，却见沈故渊已经气定神闲地回自己的座位上喝茶去了，周祺瑞呼出一口气，伸出大拇指，由衷地赞叹道，“厉害！当真厉害！” 沈故渊哂笑一下没说话。 其实不过是些他所生活的年代里很常见的营销手段，利用人们的消费心理，使他们趋之若鹜，再加上一点点的超市心理。 “宣阳公主出来了吗？”沈故渊咳了一声，转移话题。 周祺瑞道：“出来了，看那模样应该还算满意。” 这是保守说法，宣阳大长公主出来的时候面上带笑，妆容似乎也焕然一新，她身边那宫女提着着精巧的礼盒，应该是很满意的。 “那就好。”沈故渊总算是放下心来了。 大长公主的尊贵自不必多说，贵宾区的服务能令这位满意，那就说明沈故渊的策划是没有问题的。 贵宾区有专门服侍的小丫鬟，如果想要当场试用，有盥洗室可供梳洗，甚至连洗澡都可以，洗完以后还会有妆娘重新替客人上妆。 简而言之，贵宾区是一个简陋版的女性私密会所，功能没有沈故渊前世那些高端的会所那么齐全，但放在大夏朝，却已经是足够好了。 现在还只是上午，“芳华”就已经这么热闹了，等到晚上中秋夜市，人会更加多。 沈故渊叫了康顺进来，让康顺把一盒月饼送给周祺瑞，拱手道：“祝周兄节日愉快，合家欢喜。” “同喜同喜！”周祺瑞情绪很是兴奋，今儿不止开张大吉，还是中秋佳节，哪能不高兴呢！ 沈故渊苦笑一下，道：“我喜什么？我家人都远在千里之外，那公主府——别跟我说你不知道如意公主自成亲之后就没回来过，只怕如今全京城的人都在笑话我呢。” “呃这个”周祺瑞这会儿也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他刚才就是高兴过头了，一时忘记了眼前这位不尴不尬的身份，“话也不是这么说的，说不定今儿公主就邀您去宫里过节了呢。” “不说这个了，”沈故渊摇摇头，不欲深谈这个话题，“晚上咱们店也同别家一样，会有猜灯谜送礼品的活动，就麻烦周兄多派几个护院过来，如果你要和家人一起过节的话，最好再派个说得上话的大掌柜来镇场子。” 周祺瑞手底下的其他的铺子也做过这样的活动的，不过今天“芳华”的客人实在太多，店里的店员又都是些姑娘家，自然要加倍小心才是。 于是他点点头应道：“驸马爷放心，我明白怎么做。” 沈故渊在雅间里坐了差不多一个上午，见店里一直没什么事儿，就离开了，厂房还没走上正轨，多的是需要他亲自盯着的地方。 宣阳大长公主从“芳华”店里出来，便让马车直接往宫里去了。 中秋佳节，宫中有晚宴，公主王爷们自然都要进宫赴宴的。 不过这会儿时间还早，这些皇室子弟们还没有来，宣阳公主因为平日就和太后亲近，在这种重要的节日里，当然就比别人更加上心一些。 太后的寿康宫里，此时已经来了几位太妃，宣阳公主紧走几步，仪态优雅地拜倒：“儿臣拜见母后，母妃，诸位太妃。” “快起来，”主位上的美貌妇人抬了抬手，笑道，“都说过多少次了，来本宫这里不必拘礼，你这孩子就是不听，来本宫身边坐。” 宣阳公主站起来，有宫女搬了凳子过来，她便从善如流地挨着太后坐下了，露出些小女儿的情态来，俏声道：“母后，您猜猜儿臣刚刚是从哪里来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9.第 9 章 皇太后出身于京城的大世家卓家，闺名卓惠妍，卓太后当年并不是先帝的原配皇后，先帝第一位皇后一生无子女，郁郁寡欢而终。 在卓氏被册封为皇后之前，先帝膝下只有四位公主，卓氏进宫之后，这才生了第一个皇子，也就是当今的皇帝，在那之后，宫中的皇子才多了起来。 先帝与卓氏算是老夫少妻，先帝去了，卓氏如今却还不到四十岁，加上保养得好，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的样子。 “去哪里了？”卓太后嗔了宣阳公主一眼，道，“本宫可不像你住在宫外，想去哪里都去得。” “还记得上次我送您的那月季花乳液和香皂吗？”宣阳公主叫自己的婢女拿出了今天刚买的正装香皂，笑着说，“那家店今儿开业，我去了一趟，把他家的那些个香皂的种类全都买了一套，这不就想着给您送来了嘛，您看看，这透明的木犀香皂漂亮不漂亮？” 卓太后伸手接过一块小小的透明香皂，举起来迎着光线细细打量一番，又轻轻嗅了嗅香味儿，点头道：“是挺精致的，上回你给本宫的那一小块也差不多快用完了，本宫正想问问你呢，你莫不是本宫肚里的虫子，怎么知道本宫的心思？” 卓太后这话明显就是打趣的，宣阳公主道：“母后您说我是什么我就是什么，反正您喜欢就好。” 又转而说：“我这儿买的有多，母妃和几位太妃娘娘也拿些去分吧，这香皂呀，是真的可好用了，配上他家的乳液，效果更明显，我的脸一直就油，最近这些天用了这两样东西，比以前清爽多了呢！” 宣阳公主的母妃如今是贤太妃，也在这殿里，她没在外人面前表现得同自己母妃过于亲近，毕竟按礼制太后才是嫡母，不过私底下她们母女的关系是很亲近的。 屋里几个女人闲聊了几句，宣阳公主陪着说了会儿话，又插嘴道：“说起来，那‘芳华’店子虽是周家的三公子开的，可是这香皂，却不是周家的人捣鼓出来的呢，母后，您一定猜不到是谁做的！” “你这丫头就别卖关子了，”贤太妃道，“咱们几个成日在这宫里，哪有你消息灵通，赶紧说吧，是谁想出来的？” 宣阳公主神秘道：“我听说呀，是淳雅那位新驸马。” “他？”太后诧异道，“你没听错？” 宣阳公主：“我要是没好好打听清楚，哪能在您面前乱说话？千真万确的！那店子是沈驸马和周三合伙开的。” 卓太后的眉头轻蹙了起来，贤太妃在一旁恭维道：“看来沈驸马也是个有本事的人，淳雅的眼光不错。” 宣阳公主左右看了看，问：“母后，怎么没看到淳雅？” 她们口中所说的淳雅，自然就是沈故渊的媳妇儿如意公主，夏侯淳雅。 卓太后叹了口气，说：“一早就去陈大人那儿了。” 宣阳公主心下了然，卓太后说的这位陈大人，是工部右侍郎，擅长算学，喜爱研究器械制造，他门下的弟子也多是爱好相似的年轻人，陈大人府上是夏侯淳雅平日爱去的地方之一。 这样的爱好，对于一位尊贵的皇家公主来说，当然是上不得台面的，会让贵族们瞧不起，私下笑话她。 女儿家就该安安心心的学女红，来日嫁人了，本本分分相夫教子，如果是一般人家的姑娘，还必须要侍奉公婆，怎么能喜欢那些大老爷们做的粗鄙低贱的玩意儿呢？ 所以提起这个小女儿时，卓太后才会叹气。 宣阳公主便劝道：“淳雅还小，她是小孩儿心性，贪玩罢了，如今不也成亲了么，驸马还是她亲自挑的呢，这说明她已经懂得男女之事啦，待她见了驸马，与驸马琴瑟和鸣，自然就会成熟起来的。” “那孩子”卓太后摇摇头，无奈中带着点儿宠溺道，“谁知道什么时候才长大，不说她了” 揭过这个话题，屋里的女人们又聊起了别的，待到午间，各自散去回宫，卓太后用过了午膳，让人换来了教过沈故渊礼仪的范嬷嬷。 范嬷嬷恭敬行过礼之后，卓太后才开口问道：“关于沈故渊这个人，上回你是怎么跟本宫回报的，再说一遍。” “是，”范嬷嬷低头道，“回娘娘的话，奴婢见沈驸马不太像是农家出身，教他学礼仪的时候，他学的很快，丝毫不像是初学者，奴婢觉得沈驸马之前应该就学过的。” “龚大学士也说，沈驸马原本就写得一手好字，但驸马又的确没有读过书，连最简单的《三字经》都背不全” 这些类似的话，早之前沈故渊礼仪考核通过后，范嬷嬷来回报卓太后的时候，就已经说过一次的，那会儿卓太后虽然觉得沈故渊有些特别，却没有深想。 今天又听宣阳公主说起香皂也是沈故渊做出来的，卓太后这才意识到，自己女儿看上的这个驸马，他的来历的确非常可疑。 范嬷嬷说完了，继而又问：“娘娘，要派人去查查吗？” 卓太后抬了抬下巴，吩咐自己身边的太监总管福全道：“这事儿你去安排。明儿，提醒淳雅去公主府见一见驸马，先看看那沈故渊品性如何。” 后面那一句话，是跟范嬷嬷说的。 中秋之夜，沈故渊孤家寡人一个，无心过节日，如今他手头宽裕不少，便给公主府里伺候的宫女太监们发了赏钱，晚饭多加了几个好菜。 第二天一大早，沈故渊同往常一样，洗漱完毕吃过早饭，就准备带着康顺出门。 昨儿“芳华”第一天营业，作为半个东家，不管怎么说他都得去过问一下账目，心里至少要有个底儿，了解一下京城里女性的购买力，好预测打折三天完了之后，工厂那边该以什么样的速度生产。 主仆两人才出正德院，迎面就遇到了一行人。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位身穿月蓝色软烟罗高腰长裙的少女。 那少女面容稚嫩，皮肤白皙，五官精致，一双明媚的眼睛活灵活现，正好奇地打量着沈故渊，那模样带着些许娇憨，就好像是某种呆萌的小动物。 她的身后，是一个三十出头妇人模样的女子，一身宫装，发髻上的珠钗与衣裙的颜色搭配得相得益彰。 再后面，则跟着四个小宫女c两个小太监及两名体型魁梧的侍卫。 “驸马爷，”那妇人从侧旁施礼道，“奴婢是公主身边伺候的，您称奴婢梁姑姑就好。请您给公主行礼。” 沈故渊： 沈故渊：！！！ 这么说，面前这蓝色裙子的小姑娘就是如意公主，他现在的媳妇儿？！ 开什么玩笑！ 看她的样子，明明都还没有成年！ 十五？还是十六？ 顶多不会超过十六岁！ 沈故渊此刻非常非常想仰天长啸一声——这万恶的封建社会！ 媳妇儿未成年他很有负罪感，真的！ 梁媛见沈故渊一动不动，提醒道：“驸马爷？您该给公主行礼了。” 沈故渊回过神来。 夏朝驸马见了公主，得行大礼，也就是跪地叩头。 大丈夫能屈能伸，不就是跪自己媳妇儿么，没什么大不了的，跪！ 好吧好吧，其实他没这么高的觉悟。 媳妇儿是公主，自己却是个没地位的平民，不跪，等着被公主她哥和她娘罚打板子么？ 那边康顺早在看见如意公主的时候，就已经跪下了。 沈故渊一撩袍子，正要跪下，却见那小公主上前几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 夏侯淳雅看着沈故渊，认真摇了摇头，然后转而看向身边的梁姑姑。 沈故渊：？？？ 梁媛从衣袖里拿出一份花笺，递给沈故渊，说：“公主的意思是，您今天不必行礼了，但必须要教会公主画这样的画。” 听到她说的这话，夏侯淳雅眉头轻蹙，神情似乎有些不满，却仍然没有开口说话，只点了点头。 沈故渊接过梁姑姑手里那份花笺，打开一看，原来是有关于香皂的宣传小册子。 这份小册子上画的那些香皂，沈故渊用了素描的技法，看上去都是很立体的，当初他是自己先画出了几份样本，周祺瑞挑了几位画师，沈故渊浅显的跟画师讲解一番之后，让他们照着样本临摹的。 对于夏朝的人来说，这样立体写实的画法自然是非常特别的。 不过沈故渊觉得有点儿奇怪。 他本来以为如今香皂这东西卖得这么火爆，就算他有什么是能够引起如意公主注意的，那也应该是香皂才对。 没想到成亲之后如意公主第一次来公主府，却居然是为了素描画法。 公主对香皂不感兴趣，却对画技有兴趣？ 夏侯淳雅对于沈故渊来说，其实就是个陌生的小姑娘，以他的第一印象，并没有觉得夏侯淳雅脑子有毛病，看她长相，也不像是有痴傻症状的，不过毕竟没有相处过，现在下定论不太合适。 和小姑娘打交道，沈故渊是有经验的。 他面上带了笑，说：“既然公主想学，我自然会不遗余力地教，咱们站在这儿说话不方便，请公主和梁姑姑先进屋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第 10 章 沈故渊转身带着夏侯淳雅和梁姑姑返回正德院，顺便吩咐康顺去给周祺瑞报个信，说自己今天有事，暂时先不去店里了。 正德院毕竟是这公主府里男主人的住所，虽然比不上公主的主院，却也是很大的，而且一应功能俱全，该有的房间一个不少。 沈故渊直接去了书房，画画什么的，当然需要一个足够宽敞，采光良好的空间。 公主是府里的主人，不需要他吩咐，夏侯淳雅自己就坐在了书桌前，占据了主位。 沈故渊想着那宣传小册子上画的是香皂，就拿出来一块四四方方的香皂，把书桌上的东西都清理干净，唯独只把那小半个巴掌大的香皂摆在了桌上，然后他又把窗子完全推开，让光线最大限度的照射进来。 接着，沈故渊拿出了自制的炭铅笔，在纸上用几根线条画出了一个香皂透视结构立方体。 “公主你看，”沈故渊把纸递到夏侯淳雅面前，讲解道，“我们面前的香皂它是一个立方体，这就是它的结构，它本身没有我纸上画的这么大，为了让你看得清楚得，我特意画的大一些。” “现在运用你的想象力，将它想象成是透明的，靠近我们的这一面会显得大一些，背后的那一面，就小一些，实际上它的几条边都是平行的，但是我们视觉上会有误差，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香皂太小了可能不明显，你可以看一看这屋里的书柜，或者是远处的房子” “咳咳”梁姑姑在一旁刻意地咳了几声，提醒道，“驸马，您应该自称‘臣’。” 沈故渊： 面前的小公主真的没有半点儿威严，他心里的尊卑观念也没那么强，根本就没办法把自己当成这个小姑娘的臣子。 沈故渊摸了摸鼻子，“好，我” 他话没有说完，就感觉到自己的袖子被人拉了拉，沈故渊低头看见小公主扯着自己的袖子，另一手拿着那支炭铅笔，一脸困惑地看着自己。 然后他就听到了自见到小公主后，她所说的第一句话，这句话是对着梁姑姑说的，一字一顿：“不，不c用。” 沈故渊：“？” 梁姑姑显然听懂了夏侯淳雅的话，她笑了笑，对沈故渊说：“公主说，您在她面前不必拘礼。” 沈故渊心道，那意思就是不用自称“臣”了？ 他不由得看了眼前的小丫头一眼。 刚才在门口，自己要跪拜她的时候，她恰好拦住了自己，而现在，又表示不需要在她面前自称臣。 连续两次，不可能是巧合。 这是这个小丫头刻意做的。 想明白这一点之后，沈故渊对这位小公主的印象，瞬间加分不少。 谁说如意公主脑子有问题，是傻的来着？ 至少现在看来，公主的智商怎么也有正常人的水平。 不过她好像的确说话有些困难，也许是语音方面有障碍？ 沈故渊松了口气，这点儿小缺陷不算什么事，只要她不是傻的就好。 “公主，这支笔怎么了吗？”沈故渊问话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就放轻了声音，看着这个一团稚气c也许还有着些许缺陷的小姑娘，忍不住多了几分怜惜。 其实刚才，他给公主讲解结构素描的时候，是有意说得那么复杂的。 空间结构之类的东西，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不是那么容易理解，他希望小公主可以知难而退。 实际上，他也可以不说得这么深奥，画一个模板，给小姑娘临摹着玩儿就行。 但从一开始，沈故渊就没打算花太多时间陪小公主玩闹，所以他才故意说了那么多让人难以理解的词。 但是现在么，他心底的想法稍稍有些改变。 也许他可以试着和小公主相处一下，毕竟，不出意外的话，他这辈子，将会和公主一起生活到老。 他愿意尝试去经营这段婚姻，等小姑娘长大之后，如果他们夫妻间能相处融洽，那是最好不过的。 如果不能那也是将来的事儿了。 夏侯淳雅听到沈故渊的问话，没有回答他，低头在纸上空白的地方随意地画了些线条，继而对炭铅笔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拿手去掰笔尖，把自己的手染上了一层黑色的炭粉。 “公主”沈故渊忙拉住小姑娘的手腕。 这么娇滴滴的一个女孩儿，身份又这么尊贵，弄得满手脏污可真不怎么雅观。 梁姑姑也请求道：“公主，奴婢带您去洗洗手吧？再把裙子弄脏了，驸马该笑话您了。” 她这是在隐晦地提醒夏侯淳雅，不能在驸马面前出丑。 可惜小公主仿佛没有听见似的，她挣脱开沈故渊的手，把手里的炭铅笔凑到嘴边，啃了铅笔的外皮一口，粉嫩的嘴唇上立刻就沾染上了一团黑色。 沈故渊： 有点想收回刚才心里那些怜惜的想法怎么办？ 梁姑姑尴尬地看了沈故渊一眼，赶忙上前去阻止公主，哄道：“公主，时间不早了，太后娘娘还等着咱们去回话呢，把笔放下，我们回宫吧。” 夏侯淳雅依然不理会她，只是举起被啃坏了炭铅笔，将暴露在外面的炭条给沈故渊看，眼睛里充满疑问，很是吃力地慢吞吞说道：“这，个” 沈故渊看了眼小姑娘黑漆漆的唇，吸了口气，说：“这里面是炭条，柳树枝烧的。” 夏侯淳雅眼睛一亮，“我，烧！” 梁姑姑着急道：“公主！” 完了完了！ 公主这才头一回和驸马相处，就暴露出了脑子糊涂的本性，让驸马怎么看待她？！ 原本想着过来学个画而已，公主是有绘画底子的，应该出不了什么岔子，顶多就是给驸马一个公主话少的印象。 虽说公主和驸马两人今后相处久了，公主的性子迟早会暴露出来，但是能拖自然尽量拖些时日，这也是太后的意思。 可谁能预料到，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公主她就 公主的身份再尊贵，她也是个女儿家，既然成亲了，太后娘娘当然也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被丈夫疼爱。 要是驸马厌弃公主，他表面上也许不会表现出来，可私下，必定不愿意常和公主见面 一时间梁姑姑心里转了无数个念头，拦在夏侯淳雅和沈故渊中间，道：“驸马爷，您若是有事就先去忙吧，太后娘娘记挂公主，奴婢这就要带公主回宫了。” 夏侯淳雅急了，但她又说不好话，心急之下，她一把拉住沈故渊的袖子，扯着他就往外快步走去。 沈故渊看了一眼被公主的小脏手弄上了炭渍的袖子，不发一言。 梁姑姑跟在后面恨不得跳脚，竟脱口喊道：“公主！您要是真喜欢驸马爷，那现在就跟奴婢回宫去！” 没有哪个姑娘愿意在喜欢的人面前出丑！ 夏侯淳雅走得快，被她牵着袖子的沈故渊却慢悠悠地走着。 他虽然营养不良，体型偏瘦，个子却比小姑娘高得多，腿自然也长，即便被拉着走也不吃力。 这会儿，沈故渊反倒放平了心态。 公主和他想象中的确不一样。 但他能看得出来，小姑娘只是对炭铅笔感兴趣而已。 如果换了是正常人，应该会直接问他炭铅笔是怎么做出来的，可是如意公主因为语言有障碍，她大概不知道要怎么问问题，所以她的表现和常人不同。 而且，她似乎好奇心有点旺盛。 正常十几岁的人，是不会因为对某种东西有兴趣，就会把它拆掉的，甚至用嘴咬 沈故渊无奈地摇摇头，算了，再多观察几次吧。 多几次之后，他才好确定这位小公主的智商，到底有没有问题。 梁姑姑还在后面着急：“公主！您听话，跟奴婢回宫吧！” 沈故渊正色道：“梁姑姑别急，公主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您替我解释清楚，我会看顾好公主的。” 他隐约能猜出小公主想做什么，但还需要梁姑姑确认一下。 “公主没什么意思”梁姑姑眼神躲闪道。 “您这话骗骗小孩儿还成，”沈故渊一笑道，“公主是我妻子，她想做什么我都会陪着她，再说了，公主是君我是臣，您难道还担心我欺负她不成？” 梁媛是有品级的女官，从小就照顾着如意公主，更是经常在太后那里走动，她见过的贵人数不胜数，即便是在面对朝中大臣的时候，也能镇定自若，可是此时，她却被沈故渊淡定的气场给惊到了。 驸马这样的表现，完全比得上京城里那些世家公子了。 沈故渊当初落魄得不像话，被公主救下的时候，梁媛是亲眼看见过的，而且也是她揣摩过公主的心思之后，提议让沈故渊做驸马的。 可如今的沈驸马，和那个时候看上去像个叫花子的穷小子，完全就是天差地别的两个人！ 他们俩人说话的时候，小公主已经把沈故渊拉到了院子里的一棵柳树下。 垂柳的枝条仿佛帘幕一般在微风中摇摆，夏侯淳雅一手扯扯沈故渊，伸出另一只手去够树上的柳枝。 梁媛叹了口气，只得无奈道：“公主，她是想要驸马爷陪她一起烧炭条，她想自己动手，做那样的笔。” 沈故渊点点头，这答案和他所想的差不多。 小姑娘折柳枝不得方法，只是胡乱折的，沈故渊握住她的手腕，轻声道：“小心点，别伤着手了，叫人拿剪刀来，我来剪，要烧炭条，柳枝不能太细，公主在旁边看着就好。” 梁姑姑见状，欲言又止：“驸马，公主是个好姑娘，她只是贪玩，您您别” 作为一个大家闺秀，还是皇家公主，又不是三岁小孩，用嘴咬铅笔，还要去烧炭条什么的，这样的行为，在世人看来，当然是不合常理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1.第 11 章 沈故渊闻言一笑，没有说话。 他明白梁姑姑的意思，是让自己不要用异样的眼光看待如意公主。 他的记忆中，还残存着一点儿原身对梁媛的记忆，原身认为，只要是救了自己的人，包括如意公主和梁姑姑，都是好人。 受原主的影响，沈故渊对这位梁姑姑的印象也不坏。 但是现在就让他跟梁姑姑做什么保证，他自认是做不到的。 毕竟，他还没有弄清楚公主真正的性格，没办法轻易承诺。 很快就有小太监拿过来了剪刀，同时也有宫女端了水，拧了湿帕子要给小公主擦嘴擦脸。 夏侯淳雅不耐烦地挥开宫女，把自己手上刚才折的柳枝扔在地上，眼巴巴的看着沈故渊用剪刀剪柳枝，还伸过两只脏兮兮的小手要去接柳枝。 沈故渊笑了笑，把剪下来的柳枝放在小姑娘手里，小姑娘顿时眉开眼笑。 拿着帕子的宫女只得尴尬地站在旁边。 梁媛无奈地叹了口气，摆摆手让那宫女先退下。 沈故渊最开始烧炭条就是在公主府里，烧成功了之后，才把这法子教给了工厂那边大量制作，所以府里是有烧制的工具的。 他想着反正今天为了哄小公主，怎么也要烧一次，不如就多做一些，以后也还能用的上，便多剪了一些柳枝。 剪了三十几根之后，沈故渊带着小公主去了正德院的厨房。 在烧炭条之前，还需要把柳枝处理一下，这些柳枝都是比较直的，长短在十五厘米左右，弯的当然不行，不方便用手拿，他把柳枝都放在桌上，开始剥皮。 夏侯淳雅也兴致勃勃地学着沈故渊的样子，拿了一根柳枝剥皮。 之前这种事儿都有小宫女或者是其他的仆妇太监们来做，沈故渊只在一开始示范了一次而已。 这次因为小公主有兴趣，他才又自己动手的，不过他也没打算自己把这些柳枝的皮全剥掉，就如以前一样，叫了人来帮忙。 哪知过来帮忙的宫女刚要去拿柳枝，夏侯淳雅一下子站了起来，猛地趴在桌上，用两只手把柳枝全都圈在了自己怀里。 这还不算完，小姑娘警惕地看着那宫女，就好像是一个提防着别人抢了自己的玩具的小孩子。 沈故渊： 果真是小孩儿心性么？ 梁媛只觉得脸上发热，替自家公主羞耻不已。 “公主”梁媛劝道，“这种粗活儿你交给下人做就是了，伤着手了可怎么好？太后娘娘又该心疼了” 梁媛这劝说实在没什么底气，公主的脾性她太清楚了，公主一旦对什么事情有了兴趣，不彻彻底底的弄清楚，她是不会罢休的。 果然，夏侯淳雅听见梁媛的话了也没有松开手，她坐是坐下了，却依然把柳枝都拢到了自己面前，只准沈故渊碰。 沈故渊见状，便笑道：“没事，公主爱玩就玩吧，慢慢剥就是了，我多剥一些，公主小心一点，不会伤到手的。” 夏侯淳雅很严肃的点点头，表示认同沈故渊的话。 沈故渊不由觉得好笑，跟这小公主相处，就好像是在带小孩子过家家似的。 不管怎么说，这种性格的公主，总要比那些嚣张跋扈c颐气指使，端着架子高高在上的公主要强得多。 只不过陪小公主玩儿，今天怕是一时半会儿完不了。 好在剥了几根之后，沈故渊慢慢找到了方法，效率提高了不少，他本来还以为小公主金枝玉叶，没吃过苦做过什么累活儿，新鲜劲儿过去了，应该很快就会不耐烦的。 可没想到的是，小姑娘一声不吭的，刚开始不得法子，剥不好树皮，但她丝毫不气馁，认认真真地看沈故渊非常顺利的剥完一根之后，自己试着学沈故渊的方式，又剥了两根之后，就已经学会了。 沈故渊有些诧异。 小姑娘的学习能力很强。 分明就很聪明。 到了最后，沈故渊和夏侯淳雅剥出来的柳枝的数量，居然是差不多的。 剥好柳枝之后，就可以开始烧炭条了。 沈故渊叫人拿了一个特制的铁盒子，将柳枝装了进去，那铁盒子的高度比柳枝只高了一点儿，盖子上戳有几个小孔。 烧炭条其实很简单，先用一个比较大的铁罐或者陶罐烧上一些木材，再把装了柳条的密封小铁盒放进火里，外面有高温加热，铁盒里的柳条会慢慢炭化，那盖子上的小孔，就是用来透气的。 夏侯淳雅一双眼睛简直冒着星星，蹲在铁罐旁边，两只小手捧着脸，满脸期待地看着铁罐。 她的手之前沾上了炭灰，她不让人擦，也就没人敢强迫她，这会儿用手捧着脸，可想而知，她的脸上也黑一块白一块的。 梁媛终归是觉得自家公主这幅模样太过于邋遢，可公主现在一门心思都在炭条上，谁想要给她擦洗她都会拒绝。 梁媛没法子，想着公主不排斥沈故渊，于是便请求他去替公主擦一下。 “我？”沈故渊颇为意外。 名义上他虽然是公主的驸马，可真论起来，这是他第一次真正和公主相处，两人说的话加在一起，一只手都数的过来，和陌生人没两样。 他去给小姑娘擦手擦脸什么的，好像不太合适。 梁媛轻咳了一声，板着脸故作不悦道：“驸马爷，您是不是嫌弃公主？” 沈故渊： 这罪名就有点有大了。 身为一个平民驸马，哪里敢嫌弃大夏朝最尊贵的公主？！ 这话传到皇帝和太后耳朵里，估计他没好果子吃。 “行吧，我试试，”沈故渊只好道，“看看公主愿不愿意。” 他从宫女手里接过湿帕子，蹲在了小公主身边，“公主，你的手脏了，我给你擦一下？” 夏侯淳雅的眼睛还盯在铁罐子上，却乖乖把两只手都伸了出来。 这下子沈故渊更加诧异了，小公主在他面前这么听话的么？ 沈故渊以前从没做过这种伺候人的事儿，而且对方还是个半大姑娘，难免有些顾忌，别说是大夏朝了，就是放在他前辈子的那个时代，第一次见面就对人家小姑娘做这样亲密的事情，都是很不合适的。 沈故渊不太熟练地给小公主把手擦干净，小公主脸上和嘴唇上那些，他着实不好下手，便把帕子还给宫女，为难地看了一眼梁姑姑。 “男女有别剩下的，还是姑姑你来吧。” 梁媛心说，我也想替公主把身上打理干净，可那也得公主愿意让我碰她啊！ “驸马爷，”梁媛正色道，“您和公主已经是夫妻了，伺候公主是您的本分，至于‘男女有别’——您看哪对夫妻之间会那般生分？” 这位沈驸马，为人倒是恪守礼仪，不过还是稍微年轻了些，半大少年，不懂男女之事，若是换成成熟些的男子，伺候公主这样荣幸的事儿，早就上赶着做了，哪里还需要她来提醒？ 沈故渊无奈地摸摸鼻子，只得又从宫女手里接过干净的湿帕子，凑到小公主身边，低声哄道：“公主，我帮你擦擦脸好不好？” 夏侯淳雅便乖乖朝他微微转过脸，沈故渊动作轻柔，小心翼翼地把小姑娘脸上和嘴唇上的炭灰擦掉。 他做完这些之后，梁媛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柳条儿木炭很快就烧好了，大铁罐里的火熄灭之后，只要等着温度冷却下来就行。 就这等待的时间，夏侯淳雅都不愿意离开，固执地要盯着铁罐，梁媛没办法，便叫宫女搬了凳子来给她坐。 炭条凉了之后，沈故渊戴上了让府里小宫女缝的手套，把它们从铁盒子里拿出来，夏侯淳雅在一旁忍不住也想伸手去拿。 沈故渊拦住她，“公主，还没有好，还有最后一步，别着急。” 小姑娘嘟着嘴，跟在沈故渊身后进了屋。 还是刚才的桌子上，已经有宫女准备好了一叠纸，还有一盒子浆糊。 当年沈故渊学画画的时候，炭条是直接这么拿着画的，美术用的炭条就是那么赤裸的一根，没有任何的外包装，自然是会把手弄脏的。 而现在他不止要画画，平时的时候也会时常要写字，当然就不能直接用炭条，不然搞得那么脏太难看了，所以要把炭条用纸给卷起来，做成铅笔的样子。 小公主既然那么爱自己动手，沈故渊想着卷纸她大概也不会让别人来碰，于是自己做先示范，一面给小公主讲解。 “把浆糊均匀涂到纸上，炭条放上去，再这样一层一层卷起来。” 夏侯淳雅眨眨眼睛，伸手抓住沈故渊的手指，对他的手套很是好奇。 小公主真是对什么都有旺盛的好奇心呢，沈故渊叫宫女拿了另一幅手套过来给夏侯淳雅，并帮她戴上了。 小姑娘举起两只手，翻过来又翻过去，高高兴兴地打量着自己的手套。 手套这东西，在此之前大夏朝从未出现过，不管是谁见了，都会觉得很奇特，只是其他的人不会将好奇表现得如此直白。 沈故渊让人缝的手套很简单，本来就是为了实用，只是以普通的棉布缝成的，为了方便做事，布料也很薄。 夏侯淳雅心满意足地戴好手套，开始学着沈故渊刚才的样子，卷炭条儿。 炭条比较细，而且炭化后也比较脆，这个部分一定要拿捏好力度，否则很容易弄断。 夏侯淳雅一开始的时候就弄断了两根，小姑娘非常不高兴地噘着嘴，不过就算是这样，她也还是像之前那样，没半点儿想要放弃的意思，反而更加认真起来。 两个人最后做出来的炭铅笔大概就是三十支，沈故渊用小刀削尖了笔，拿过一张干净的白纸，在上面用正楷字随便写了两行诗。 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 这个季节虽然与诗里描写的不相符，但这诗写的是柳树，正好他们是用的柳枝烧的炭条，也算是应景了。 夏侯淳雅看见了纸上的诗句后，使劲拍起手来，眼睛发光地看着沈故渊，满眼都写着赞叹。 她也拿了一支炭铅笔，想要在自己的纸上写字，可她没掌握方法，习惯于用软的毛笔，写出来的字乱七八糟的，跟沈故渊的正楷字一比，简直让人无法直视。 小姑娘看看沈故渊写的字，又看看自己的字，愣了一会儿，然后果断把自己的铅笔朝沈故渊一递，又用手指点了点那行诗。 沈故渊看明白她的意思了，小公主是想要自己教她写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2.第 12 章 沈故渊便仔细教小公主握笔的方式，怎么用力。 没过多久，小公主就渐渐熟练了起来。 他们这一折腾，半个上午都过去了，眼见日头升高，梁媛道：“公主，我们该回宫用午膳了。” 夏侯淳雅摇摇头，坚定地说：“不！” 梁媛看向沈故渊，给他使了个眼色，想让他帮着劝公主：“驸马爷。” 沈故渊早就知道小公主今天不会在公主府里住下，他低声以哄小孩子的语气跟夏侯淳雅说：“公主，你肚子饿不饿？太后娘娘那儿肯定做了好吃的在等你回去吃呢，我也有点饿了，要不然我们各自去吃了饭再来？” 夏侯淳雅面上露出犹豫的神色。 她还没玩够，不想这么早回宫。 “我就在这里等着你，哪里都不去。”沈故渊又说。 夏侯淳雅这才放松下来，她抬手看看手上弄脏了的手套，又看看桌上摆放着的几十支炭铅笔，再看看沈故渊写了诗的那张纸，眼里露出渴望。 小姑娘明显想把那些笔和纸带走，可是又舍不得脱下手套的模样把沈故渊逗笑了。 他叫了人来把炭铅笔和纸都用一个小纸袋装好，交给了小公主提着。 夏侯淳雅开心得不得了，眼睛都乐得眯了起来。 沈故渊笑道：“这下愿意回去了吧？” 夏侯淳雅用力点点头。 梁媛朝沈故渊矮身行了礼，便要带着夏侯淳雅离开，沈故渊自然是跟在后头送她们出去。 夏侯淳雅依依不舍地看着沈故渊，走的时候一步三回头，待到了大门前，马车已经等着了，小公主立在车前，拉住沈故渊的手不肯放开，眼里满是期待。 “我会等你的。”沈故渊再一次保证道。 夏侯淳雅得到保证，这才上车去了。 梁媛落在了后面，说道：“驸马爷，公主今日不会来了，您不用等。” 沈故渊颔首，表示明白。 他刚才那些话，也不过是哄小姑娘的而已，没有想着她下午真的还会过来。 小公主一进了宫，估计下午太后就不会让她出来吧。 沈故渊目送马车走远，返回府里。 梁媛带着夏侯淳雅进了宫之后，直接就去了卓太后那里。 夏侯淳雅蹦蹦跳跳地小跑着进了殿，看见了卓太后，兴冲冲地提着自己的小纸袋去献宝。 小公主直接坐在了地上，好在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坐了也不会着凉，她挨在卓太后腿边，把自己今天亲手做的宝贝炭铅笔拿出来，捧到卓太后面前让她看。 卓太后根本不知道夏侯淳雅手里的是什么东西，但她早已经习惯这个小女儿与常人的不同，只笑吟吟夸道：“好看好看，是淳儿自己做的吗？做的很好。” 夏侯淳雅又把沈故渊写的那句诗给卓太后看，还把她用脏了的手套也拿了出来。 “字很漂亮，诗也好，”卓太后依然笑着夸了一遍，说，“到母后身边来坐，淳儿饿了吧？先吃几块点心，母后叫人上菜。” 夏侯淳雅拿起自己的一堆宝贝，到软塌的另一边坐下，拿了一张新的纸铺子软塌的小桌子上，用炭铅笔在上面写写画画，另一手抓了碟子里的糕点吃。 卓太后转向梁媛，“说说吧，去公主府里做了些什么？淳儿很开心。” “是，”梁媛自然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地把早上的事儿禀报了一遍，末了又迟疑着说，“公主好像很喜欢驸马。” 卓太后不以为意地笑道：“驸马不是当初淳儿自己看上的吗？她喜欢是好事。你认为驸马人品如何？” “奴婢觉得驸马爷是个君子，”梁媛道，“对公主很有耐心，他将公主当做普通人，不过，这只是驸马和公主第一次相处这么长时间，日后日子长了——” 卓太后点点头，“当初本宫还瞧不上驸马不是京城人士，现在看来这也是好事，往后只要他在淳儿面前保持这样的态度，能哄得淳儿开心，即便是装的，也无妨。” 梁媛明白太后的想法，不是京城人，自然也就不会知道京城里的人背地里对于如意公主的各种流言蜚语，不会先入为主的对夏侯淳雅有不好的印象。 隔天，沈故渊还没出门，夏侯淳雅又来了。 小公主过来之前并没有通知沈故渊，他有点儿意外，没料到这小公主前些日子是根本对他不闻不问，结果昨天来了一次，看这样子倒像是惦记上了。 不过沈故渊明白得很，小公主不是惦记他的人，是惦记他会的那些对于小公主来说很新颖的事儿。 夏侯淳雅今天是来找沈故渊学画画的。 书房里，小公主兴致勃勃地拿出了昨天自己制作的碳铅笔，在一张白纸上笨拙地笔一划地画出了一个立方体的结构图。 她画出来的，几乎与昨天沈故渊画的一模一样。 沈故渊惊讶地挑起眉，不禁看了小姑娘一眼。 夏侯淳雅仰着小脑袋看他，那样子就好像是在求表扬的小朋友一样。 沈故渊赞叹道：“公主画的很好！” 夏侯淳雅开心地笑了起来。 沈故渊心里则是真的惊叹不已，即便只是临摹，小公主能画的这么像，也能说明她的智力绝对不低。 “我昨天说的你懂了多少？”沈故渊问小姑娘。 他这次是想要认真教小公主学画画了，没有哪个老师不喜欢有天赋的学生。 更何况，这是与公主媳妇儿培养感情的好机会。 虽说沈故渊没那么禽兽对一个小姑娘产生什么想法，但小公主毕竟是他的妻子，从现在就开始培养感情，总没有坏处。 夏侯淳雅摇摇头，表示自己没懂。 她指了指纸上的立方体，歪了歪脑袋，疑惑地看着沈故渊。 梁媛尽责地在一旁替夏侯淳雅翻译她想要表达的意思：“公主是问驸马爷，这个图是什么。” 沈故渊知道这个时代的人很少有懂这些的，便在纸上写下了三个字，耐心道：“这是立方体。你看，正常的情况下，它应该是这个样子的，昨天我说过了，它的几条边都是平行的，如果不懂，可以看方形的香皂。” 他一面说着，一面就画了一个正规的几何立方体。 夏侯淳雅眨巴了一下眼睛，有些艰难地开口问话：“平c行？” “对，你看，”沈故渊又在纸上另外画了一个长方形，一边写字一边说，“这叫长和宽，两两平行” 等等！ 沈故渊猛地停了下来。 我不是要教小姑娘画素描么？ 为什么要教她几何？！ 在这种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时代，算术学极为不发达的时代，绝大部分的人都不会懂得什么是几何，科举考试重文，就算是官员c大学者，只怕也少有懂的。 这种东西的运用，只在工匠们中间流传，师傅传给徒弟，徒弟再传给徒孙，代代相传，而工匠，在贵族们眼中，是低贱的人群。 夏侯淳雅她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根本不可能喜欢这些。 沈故渊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叫你当老师习惯了，跟自己老婆说些她听不明白的东西，她一定很反感。 打住打住，教什么结构素描，直接画花鸟鱼虫多好！又有趣又好看！ 沈故渊顿了一会儿，这才又朝夏侯淳雅说：“公主，我刚才说的是不是很无聊？我们别画这个了，不如我带你去花园里画花儿去吧？” 夏侯淳雅抬起头，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沈故渊又道：“我教你画花，或者小鸟，比这个有趣多了。” 小公主用力摇摇头，说：“不c好！” 她用手点点了纸上的长方形，再看沈故渊。 沈故渊一愣。 什么意思？ 他看不懂，只好看梁姑姑。 梁媛低头轻咳了一声，吞吞吐吐地说：“驸马爷，公主是想弄明白您刚才所说的话，有关于‘平行’c‘长’c‘宽’，这些东西。” “驸马爷，不瞒您说，公主的爱好和普通的姑娘家不一样，比起花鸟，公主更喜欢算术。” 沈故渊： 意思就是—— 他要给媳妇儿上数学课了？！ 生长于大夏朝这样的时代，一位喜欢数学的尊贵公主？ 果真是够特殊的！ 也许在如今京城人眼中，如意公主离经叛道，可在沈故渊看来，小公主只是一个普通小姑娘而已，没什么值得惊讶的。 他看了看梁媛有些尴尬的表情，淡淡一笑，道：“我明白了，姑姑放心，我这点儿水平教公主应该绰绰有余。” 梁媛再一次意外了，继而放松下来，如果驸马是真的不介意公主的爱好，也不介意公主有异于常人的行为举止，她便在太后面前多替驸马说几句好话。 沈故渊重新拿起笔，开始给小公主讲解。 说起几何，就不得不说阿拉伯数字，一开始讲课，沈故渊发现要讲的内容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他一开始着实担心小公主会不耐烦，没想到小姑娘真的对这些都有着超乎寻常的兴趣，而且她学的很快，非常聪明。 非常c聪明！ 即便是沈故渊在他21世纪的老家，曾经教过的小孩，也没几个有这么聪明的。 如同正经的上课一般，沈故渊教小公主一段时间，就会停下来休息一会儿。 一个教得认真，一个学得也认真，时间过得飞快，仿佛只是一眨眼，就到了中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3.第 13 章 梁媛提醒夏侯淳雅该回皇宫去了。 小公主撅起嘴，一脸的不情愿。 沈故渊看着她的小模样，不由觉得好笑，眼底不自觉地带上了些许宠溺。 “公主可以明天再来，”他笑道，“我又不会跑掉。” 夏侯淳雅还是不高兴，不肯走。 这种情况梁媛遇上不是一次两次了，她有应对的经验，“公主，太后娘娘今天吩咐御膳房做了你爱吃的蟹黄豆腐羹，回去晚了可就不好吃了。” 夏侯淳雅脸上露出了纠结的神情。 她的想法都写在了脸上。 蟹黄豆腐羹凉了会有腥气，她想吃好吃的，可又想继续让驸马给自己讲算术。 沈故渊眼里的笑意更深了。 梁媛这话也就能骗骗单纯的小公主罢了，别说宫里的御膳房不敢给主子吃不新鲜的东西，就是太后，也不会舍得让小女儿吃凉的。 “公主，”沈故渊道，“我讲了一上午，也不知道你懂了多少，想不想测试一下你的学习成果？我出几道题目，你带回宫里去做，明天带来让我检查好不好？就算不会做也不可以让别人帮忙哦。” 夏侯淳雅闻言，一下坐直了身子，微微抬起小下巴，一双灵动的眼睛闪着骄傲的光，好像会说话： “我会做！我才不会让人帮忙呢！” “那你这算是同意了？”沈故渊问。 小公主认真点了点头。 沈故渊拿了张纸写下了几道简单的小学几何题目，他把纸递给小公主，又说：“公主，明天我想去厂房看看，就是生产香皂的工厂，你想去吗？如果想去的话，记得要穿简单些。” 他说着这话，看了一下小公主身上飘逸拽地的长裙，这样华美繁复的裙子，当然不适合去工厂那种地方的。 沈故渊的话音刚落下，小公主的眼睛顿时更亮了。 沈故渊唇角勾起来，他就知道工厂一定会吸引这个好奇的小姑娘。 话他是摆在这儿了，至于太后会不会允许小公主跟他去工厂，那就不是他要考虑的事儿了。 不能总是他被动，公主什么时候来，他就要放下一切事情陪着公主，哄得公主开心了，他才能去做自己的事儿。 他倒不是不愿意陪小公主，但他更喜欢由自己来掌握主动权。 再见到小公主的时候，小公主果然穿了相对干练的衣服，上身月桂色小褂子，下面配长裤鹿皮小靴子加上及小腿的裙子，虽然还是裙子，但比前几天穿的那些朴实多了。 沈故渊首先给小公主检查了昨天布置的习题，全都对了！ “公主好厉害，”他不吝于称赞，心底也是真的喜爱这个聪明的小姑娘，“做对了有奖励，我给公主画一副画吧？” 夏侯淳雅一开始听到说有奖励的时候，面上明显露出了喜色，但接着听见奖励是画画，她马上就抓住沈故渊的手臂，使劲摇头。 “不想要画？”沈故渊低头问。 小公主摇头，用期盼的目光定定看着他。 沈故渊计上心头。 小公主不是不会说话，也许是她身边伺候的人都太善于揣摩她的心思，于是她便觉得理所当然，时日长了，更加不愿意也不知道要如何用语言来表达自己的心意。 这个毛病是可以改的。 即便不能正常和人交流，但是一些简单的表述是能做到的。 沈故渊微微一笑道：“公主不想要画儿，那想要什么呢？你想要的是只有我能给的对吗？可是我猜不到你的想法，所以你一定要说出来我才知道。” 夏侯淳雅蹙着眉头，张了张嘴，磕磕绊绊地吐出了几个字：“算c算” 她本来就说不好，一着急更加说不出来，小脸都急红了。 梁媛心疼自家公主，忍不住开口道：“驸马爷，公主她是想——” 沈故渊打断她的话，神色平静，“梁姑姑，我只想听公主亲口告诉我。” 梁媛被噎住了，她自然舍不得自家公主受委屈，可驸马爷此刻冷冰冰的话语，也令她不敢再替公主解围。 沈故渊转身对小公主说话时，却温言软语：“公主别急，慢慢说，只说一两个字可不行哦，我不是梁姑姑，并没有从小伺候在公主身边，如果你只说一两个字，我也是听不明白的。” 夏侯淳雅脸颊通红，气鼓鼓地瞪着沈故渊，却没有再说话。 母后教过她，说不出话来的时候，就闭上嘴巴。 因为她越是着急，越是结巴，那会让人笑话她的。 小公主生气的模样太可爱了，沈故渊忍不住轻轻捏了捏她的脸，柔声哄道：“我想听公主说完整的一句话，在你不能说出来之前，给你奖励只能是一幅画，什么时候会说了，我才会给你想要的东西，好了，别生气了，我们该出发去工厂了。” 沈故渊自然而然地牵起夏侯淳雅的手，带着她朝门外走去。 小姑娘虽然生气，却没有拒绝沈故渊牵自己。 梁媛在后面暗叹了一声，跟了上去。 这是他们第一次同乘一辆马车，工厂建在郊外，路途有些远，马车走了好一会儿，夏侯淳雅依然还在生气，气呼呼地看着车窗外，用后脑勺对着沈故渊。 沈故渊好笑地摇摇头，轻咳了一声，开口讲起了故事：“在一个遥远的国度里，住着一位国王和王后，他们渴望有一个孩子但愿我小女儿的皮肤长得白里透红，看起来就像这洁白的雪和鲜红的血一样，那么艳丽，那么骄嫩，头发长得就像这窗子的乌木一般又黑又亮！” 沈故渊讲的，自然是他所生长的时代，那个著名的童话故事《白雪公主》，经典著作，无论在何时都是经得起考验的，很少有小姑娘会不喜欢这样的童话故事。 他才讲了一个开头，夏侯淳雅就已经被吸引了，她虽然还面对着窗外，可却悄悄地屏住呼吸，张着耳朵极为认真地听着故事。 沈故渊刻意压低了嗓音，将熟未熟的男音低沉柔和，富有韵味，故事娓娓道来： “镜子作出了这样的回答：‘王后，你是美丽漂亮的，但是白雪公主要比你更加漂亮！’王后听到了这话，心里充满了愤怒和妒忌，脸也变得苍白起来。她叫来了一名仆人对他说：‘给我把白雪公主抓到大森林里去，我再也不希望看到她了！’” 夏侯淳雅听到这里，不禁握紧了拳头，心里紧张得砰砰直跳，她等待着沈故渊接着往下讲，可等了好久，都没听见他再发出声音。 小公主按捺不住了，猛地回头，急切地看向沈故渊，结果却看见自己的驸马正慢悠悠地喝着茶。 接着呢？ 接下来白雪公主怎么了？ 王后要对她做什么？ 一连串的问题涌现在夏侯淳雅心中，可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着急地拉着沈故渊的胳膊，眼巴巴地看着他。 公主的马车里，自然布置得非常舒适，茶是早就沏好的，不过这会儿已经有些凉了，沈故渊讲了半天，喉咙有些干，也不介意，喝了几口润喉。 小公主又摇了摇沈故渊的胳膊，催促他。 沈故渊指了指窗外，笑道：“快到了，没有时间给你讲故事了，而且我也累了，明天再继续讲吧。” 夏侯淳雅失望地撇了嘴，小脸都垮下来了，但她没有再纠缠，坐直了身体，自己生闷气。 这小模样又惹得沈故渊想捏她的脸了。 不多会儿，工厂到了。 沈故渊牵着小公主的手下车，他们身后是梁姑姑以及公主带来的一众仪仗，一行人这么出现在厂房外头，顿时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大门前守着的护院见了沈故渊，忙上前来见礼，沈故渊道：“我身边这位是如意公主，快去通报周管事。” 那两个护院一听公主大驾光临，当下就跪地磕头，完了赶紧小跑着进去通知厂房的管事去了。 沈故渊领着夏侯淳雅进工厂，原本还在不高兴的小公主，一见到工厂的建筑格局之后，立刻就被转移了注意力，好奇地四下打量起来，把刚才那点儿不开心完全给忘记了。 这工厂，自然是比照沈故渊上辈子的认知来建造的，大门简洁不花哨，进去就是一个空旷的大场地，这会儿正停着几辆马车。 靠门边各有一排小屋子，那是管事c工头c账房们用来办公的地方。 再里面，则是一个个功能不同的分区，有专门用来泡草木灰水的区域，加工原材料的大房子，还有用来晾晒成品的区域，最后是包装产品的工作区，工人们自然也分工明确。 最后头，还有工人们的宿舍区和大厨房，以及一个不算小的后门。 这里的大管事也是周祺瑞的人，随主家姓周，名叫周承望，周承望匆匆赶过来，恭恭敬敬地给如意公主磕了头，这才跟在一旁伺候着。 沈故渊让梁姑姑屏退了夏侯淳雅带来的那些宫女太监，独留了一个侍卫跟着，带着小公主参观香皂的制作过程。 小姑娘对此显示出了浓厚的兴趣，就像前几天要沈故渊陪她做碳铅笔一样，也想要自己亲自动手做一做想香皂。 特别是透明的木樨香皂，太神奇了！ 沈故渊原本就是带小姑娘来见识见识的，这里有一间小实验室，专门用来试验新品，他便带着小公主过去，一面制作一面把流程教给小公主，然后让她自己做着玩儿。 沈故渊则在一旁与周承望商量事情。 “销量很好，分店的事儿已经在筹备了，另外还有永州那边的店也提上了日程，该再雇些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4.第 14 章 “芳华”开张至今，一如既往的生意红火，因为沈故渊的有意控制，有时候香皂甚至到了供不应求的地步。 原本卖得最好的，是价格最低的八钱银子的香皂，毕竟那些二两多一块的高档香皂，不是人人都买得起的。 现在沈故渊筹备着再开两家分店，同时也要再上两档更加便宜的，定价分别为六钱和四钱银子的香皂。 这两款香皂对于消费者的定位，依然是小富之家，用途是专门用来洗衣服的，它们将会随着新店的开张一起推出。 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一个穿着粗布衣裙的女子停下脚步，双眼满含羡慕地看着“芳华”店铺。 时常会有买不起“芳华”产品的姑娘妇人们从这里经过的时候，好奇又羡慕地张望。 这附近的行人和周围铺子里的伙计已经见多不怪了，也没谁会笑话那个姑娘，大多是发出善意的一笑。 如今这京城里，哪家的女子不以拥有一块“芳华”出品的香皂为荣呢？ 可他们这次却猜错了，驻足观望的女子，她羡慕的不是那些有钱买香皂的富家太太小姐们，而是“芳华”里的售货员姑娘。 看着店里那些穿着统一的衣裙，面上带着亲切的笑容，忙着招呼女顾客的年轻姑娘们，彭盈的表情复杂无比，有羡慕也有不甘，隐约有淡淡的愤怒，最后却全都化为了认命一般的失落，看了好一会儿，她咬了咬唇，打算离开。 就在此时，店里的女掌柜带着两个护院抬了一张桌子出来，摆在了大门一侧。 彭盈的心一下子砰砰直跳起来，冥冥之中，她有种强烈的预感，她不能走！这张看似不起眼的桌子，会改变她的命运！ 果然，她没有等太久，护院在桌旁竖了一面小旗子，那旗子上写了两个大字：“招工”，下有一行小字：“仅限女子，年龄十六至二十五岁”。 彭盈双目一亮，毫不犹豫地走了过去！ “哟，”招工的旗子才刚竖起来，这就来了个人，大掌柜张妙香都愣住了，“姑娘，你知道咱们这是干什么的吗？” 彭盈点点头。 张妙香问道：“你识字？” 彭盈又点头。 张妙香很是意外。 这年月能识字的女子简直是堪比凤毛麟角，太稀罕了，张妙香一见，心里便是一喜。 “那先请坐吧。”张妙香自己也小桌子后坐了下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让彭盈坐在自己对面。 彭盈深吸一口气，坐了下了。 这个地段原本就是京城最繁华的街面，来来去去的都是人，加上“芳华”的红火，带动了这一条街的生意，人流量就更大了。 这会儿，“芳华”的招工小旗子一露出来，就引来了不少人围观，路人里自然不乏识字的，众人毫不意外地充满兴奋的议论了起来。 “‘仅限女子’？这莫不是又要招女伙计啊？” “啧啧啧，我说这周三公子就是敢想啊！看看咱们这京城里，谁家正儿八经做买卖的，敢用女伙计？” “可不是么？不过还别说，我瞧着这卖脂粉的铺子，用女伙计好处多得很呐！都是卖女人家的玩意儿的，男伙计总归是不方便是不是？” “有理有理，你们不知道吧？上回我听人说啊，‘芳华’里这些女伙计，一月月钱能拿这个数！” 那人说着，就伸出两根手指，比了个“二”。 边上有人道：“二钱银子？” 那人摇摇头，“不是二钱，是二两！” “这么多？！”其他的人自然不信，“诳我们的吧！” 要知道，这年头在外做工的，一个月二钱银子已经够多的了，而二两银子，如果省着点花，足够普通的三口之家一年的开支了。 “芳华”一个小伙计，一个月就能有二两银子的月钱，怎么能不让人咋舌？ 也有人语气泛酸地说：“那香皂卖的那么贵，工钱给多点儿不也正常么？” 不过这话却没几个人赞同，想想别的那些东西卖的贵的铺子，里头的伙计可有二两银子的月银？那种买卖赚钱是赚钱，可钱都进了东家的口袋，何时曾有那么慷慨的东家？ 围观众人的一番话，自然也落到了彭盈的耳朵里。 她听到说每月能有二两银子的月钱，不由握紧了拳头，这份工作，她一定要得到！ 张妙香打开了自己面前的小本子，开始问眼前的姑娘问题，并吩咐自家的护院，让围观的人站远点儿，毕竟有些有关于姑娘家的问题，被人听去了不好。 “先给我说说你的名字，年龄，家住哪里？成亲了没有，有没有孩子？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能说说你家里有几口人，这个问题你自愿，不想回答也没事。” 这些问题，确实很隐私，特别是那条“成亲了没有，有没有孩子”，彭盈一听就涨红了脸。 张妙香表情严肃道：“姑娘，这些都是我们雇人必须要了解的，以方便你今后的工作——” 她还要再说什么，彭盈已经红着脸鼓起勇气开口了：“我十七了，叫彭盈，还没有成亲，也没有没有定亲，家里就我和我娘。” “嗯，”张妙香点点头，用炭铅笔在本子上记录着，又问，“字是跟谁学的？” “我爹。”彭盈道。 她识字不多，她爹生前是个账房先生，夫妻俩就一个女儿，彭老爹也疼女儿，平时没事时就教女儿学了几个字儿。 本来好好的一家人，彭老爹一场风寒在床上躺了半年，最后去世了，彭盈她娘那会儿忙着照顾她爹，把女儿的婚事给耽搁了，过后又因痛失丈夫，浑浑噩噩很长时间，这么一蹉跎，彭盈成了个老姑娘。 大夏朝，十七岁还没嫁人，那就是老姑娘了，再加上她家还欠了不少外债，如今说婆家的时候，自然会被人嫌弃，那上门来的媒婆，给她说的不是老光棍，就是腿瘸眼瞎的，彭盈她娘就这么一个女儿，哪里肯让女儿受苦，这一拖，转眼姑娘都快十八岁了还没能嫁出去。 彭盈也是硬气，时日一久，她也不想着嫁人了，只想着先把自家欠的债给还了再说，近些日子，她又听见村里的人风言风语，说是有个地主老财透出话来，想要抬她做不知是第八还是第九房姨太太。 她当然不愿意！ 小妾就跟奴才没两样，爹娘辛苦把她拉扯大，可不是为了让她去给人当奴才的！ 前段日子“芳华”开业，彭盈听人说这店里的伙计全是女子，月钱又高，是正经营生，她悄悄来看过一眼之后，就惦记上了。 那些小姐姐们虽不见得都有多漂亮，却都打扮得整整洁洁，面上带着自信的笑容，看得出来她们都是真心喜爱自己的工作，并以此为荣。 她们与彭盈所熟知的那些女人不同，她们连走路的样子都比其他的女子更加昂首挺胸，那是一种由内而发的底气，是通过自己的劳动获得收获的底气！是不用依靠他人的底气！ 那时候她期盼着，哪天自己也能到“芳华”来工作，没有想到，今天她终于有这个机会了！ 张妙香写好了简单的资料，没那个闲工夫去探究彭盈在想什么，公事公办地说：“行了，你被录用了，不过先别放松，明天到这里来报道，和其他人一起参加培训，培训完了，合格的人才可以留下来。” “留下来的，也不是就能正式成为我们‘芳华’的员工的，你们还有一个月的考核期，考核也通过了，才算真正合格，我们的月钱是一两银子，另外根据你卖出去的东西的价钱，有一定比例的抽成。” “最后，如果不能接受我们这些规矩，你现在还来得及反悔。” 没有什么可反悔的。 她不怕吃苦，只是想尽自己所能，掌握自己的命运，至少，不会轻易被人摆弄，私心里，还有一点小小的奢望——关于婚姻，自己有选择的权利，而不是等着别人来挑自己。 彭盈摇摇头，说：“明天我会按时来。” 张妙香满意地点点头，让她离开了，紧接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妇人红着脸，扭扭捏捏地坐了过来。 将招工的地点设置于自家店门前，是沈故渊的意思。 用女子做销售人员，这在大夏朝是件不容易的事情，因为需要你主动去推销商品，所以首先这些女孩子们要足够大胆，说白了，就是脸皮要厚，不能太过在意别人各种异样的眼光。 而敢于在人来人往的店铺前面，顶着人们的围观及议论，前来应招的女子，胆大这一关就已经过了。 张妙香这一天招聘的过程有好有坏，不过总的来说，还是不错的，到了下午时也有十多个人了。 而在京城的另一个地方，工厂的招工也在进行中，但因为是招的普通工人，且大部分都是男性，就不用那么讲究了，只要手脚麻利，勤快肯干活就行。 皇宫里，夏侯淳雅手里拿着一幅画儿，小跑着进了太后宫里。 此时正是晚餐时间，大夏朝的皇帝，夏侯弘煜也在这里，准备陪自己母后用晚膳。 夏侯淳雅扑到卓太后怀里，兴奋地把手里的画儿展开，向母后炫耀。 “哎哟，”卓太后只看了一眼，目露惊艳道，“这不是咱们淳儿吗？怎么画的跟真的似的啊？！” 夏侯淳雅立即眉开眼笑，小脸上露出一副骄傲的神色。 夏侯弘煜也被勾起了兴趣，走了过去，这一看之下，同样惊讶无比，那画儿上画的是淳雅的面容。 漆黑的发丝根根分明，额头光洁饱满，灵动的眸子极为传神，小巧的鼻子看起来有些俏皮，这些全都是黑色的线条构成的，唯独嘴唇，用了浅浅的粉红色，明明很突兀，但却又觉得美得刚刚好。 从未见过的技法。 “谁画的？”夏侯弘煜挑眉问道。 小公主挺起了胸膛，脆生生地说：“驸c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5.第 15 章 夏侯弘煜见自己妹妹这幅模样，不由失笑，转头与卓太后对视一眼，卓太后同样也笑吟吟的，问道：“淳儿喜欢驸马吗？” 夏侯淳雅用力点点头：“嗯！” 夏侯弘煜打趣道：“皇兄也觉得这幅画儿画得好，淳儿把这幅画送给皇兄好不好？” 夏侯淳雅一听，顿时一脸紧张，张开双臂，挡在卓太后面前，把画给牢牢的挡住，警惕地瞪着哥哥。 卓太后拍了拍小女儿，笑道：“瞧把你紧张的，你皇兄逗你呢，他要是敢拿你的画儿，母后替你罚他！” 小公主眨了眨眼，那样子就好像是在问：“真的吗？” 夏侯弘煜无奈道：“皇兄真的不要，你呀，就把心放肚子里吧。” 他做了保证，夏侯淳雅这才放松下来，转身开开心心地把自己的画儿小心翼翼地给卷好了，像宝贝似的抱在怀里。 宫女太监们鱼贯而入，将晚膳一一呈了上来，一家三口吃饭，也没弄出太大的排场来，席间夏侯淳雅只管吃吃吃，而夏侯弘煜却和卓太后说起了沈故渊。 最近这些天夏侯淳雅天天往公主府里跑，她和沈故渊一块儿做了些什么，梁媛自然是全都汇报给卓太后知晓的，卓太后便说给皇帝听。 夏侯弘煜听完，也对妹妹那位新驸马起了几分好奇，“听母后这么说，那沈故渊确实有趣，说起来，朕还没见过他——” 原本按照礼制，夏朝的公主成亲了，就都得住到公主府去，一个月之后公主与驸马一起进宫，谢皇恩。 但因为如意公主夏侯淳雅与常人有别，和同龄的姑娘家比起来，她就像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丝毫没有自己已经成亲了的认知，连洞房都不知道是什么，依然把皇宫当做自己的家。 卓太后心疼女儿，自然也就由着她任性，那之后的入宫谢恩这个步骤，当然也没人再提起过。 卓太后其实统共也只见过沈故渊一次，于是她便道：“明儿召沈驸马进宫来，本宫也想见一见他。” 沈故渊这天早上没等到小公主，等到了一道皇帝的口谕。 皇帝召他进宫觐见。 来宣口谕的，竟然还是皇帝身边的总管太监万海万公公。 看着这位年纪不大c白面无须的公公，沈故渊心里那个忐忑啊，难不成是最近他天天带小公主出门，皇帝有意见了？ 他正忙着开分店，往别的府城拓展市场，扩大生产的事儿呢，毕竟都是新兴的产业模式，要是他不亲自盯着，进展没那么顺利。 这又不是他上辈子的年代，有网络还能遥控指挥，自然不可能窝在家里陪小公主，所以他就把小公主给带上了，而小公主本来也贪玩，一点儿小事就能自己研究半天，非但不觉得跟着沈故渊无聊，还每天都兴高采烈的。 只是成日把一位尊贵的公主带去工厂啊店铺啊那种地方，一待就是一天，的确有点儿不太合适。 “万公公，”沈故渊从袖子里掏出个荷包递了过去，笑着问道，“敢问公公，皇上召我去是为何事？” 他这个荷包里装的可不是普通的几两银子，而是一枚玉佩，虽说品质不算上好，但也绝不寒碜。 看在这礼物的份上，万公公多多少少总得给自己提个醒吧？好歹能有个心理准备什么的。 这万恶的封建社会，皇帝可是一言不合就能砍你的头的。 没料到那万公公却把荷包推了，和气道：“奴才哪敢要您的东西，驸马爷放宽心，皇上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见见您这位妹婿呢。” 哎哟，妹婿这俩字都用上了。 看来是真没什么大事儿。 宫里来的马车就在外头等着，沈故渊也不废话，直接上了车。 马车是不能进宫的，到了宫门口，万海又领着沈故渊走了小半个时辰，这才到了御书房。 人是到了，可还不能立刻就进去，这会儿估计刚下了早朝，沈故渊坐在暖阁里等着，就见了不少朝中大臣来来去去，这些人他是一个都不认识，不过这不妨碍他看得津津有味。 有的人坐不下来，焦急地在御书房门口走来走去，估计是有什么急事儿要上奏，有的出来的时候眉目舒展，看样子估计是办的事儿被皇帝夸奖了，那些愁眉苦脸的，想都不用想，一定是被骂了。 这么一等，沈故渊足足喝了三杯茶，还是慢慢喝的，上了一次厕所，万海才来唤他进去。 御书房的大理石地板光洁照人，里头静悄悄的，空气中隐约浮动着龙涎香的香气。 沈故渊入乡随俗，低头走到中间，就叩拜了下去：“臣沈故渊，参见皇上。” 只听得一个沉稳年轻的男声道：“驸马免礼，赐坐。” 立时有小太监搬了凳子来，沈故渊也不客气，直接起身坐了。 他心里对于尊卑之分实在不够重视，即便上辈子从书里看来的，古代直视龙颜是大忌，可他还是忍不住直接看向了御座上的皇帝。 这皇帝还挺年轻的，就二十多岁的样子，长得和小公主有点儿像。 夏侯弘煜见沈故渊直直看自己，不由诧异地挑了挑眉。 该说这小子大胆呢，还是不懂礼仪呢？ 听说这个驸马是乡下小子，淳雅还那么喜欢他，夏侯弘煜决定不和他计较。 “淳雅的那副画，是你画的？”夏侯弘煜开口问道。 沈故渊答道：“是的。” 夏侯弘煜：“画技跟谁学的？” 沈故渊面不改色地说：“是臣自己琢磨出来的。” 夏侯弘煜点点头，“那给朕也画一副吧。” 沈故渊一愣，说：“皇上您是要肖像画，还是要风景画或者别的什么？” “哦？”夏侯弘煜来了兴致，“还可以画风景？” 沈故渊：“是的。” “那就画一副风景吧。”夏侯弘煜道。 沈故渊问：“那您什么时候要？” 夏侯弘煜说：“不着急，什么时候画好了，什么时候呈上来，不过别让朕等太久。” 沈故渊忙道：“臣不敢。” 夏侯弘煜满意地点点头，摆了摆手，“跪安吧。” 沈故渊： 不是吧，皇帝叫他来，就是为了让他画一幅画？ 这种事儿随便叫个太监来说不就得了？用得着亲自吩咐吗？ 沈故渊无语地跪下行了礼，打算走了。 夏侯弘煜却又开口了，他仿佛是漫不经心地道：“对了，沈爱卿，淳雅很喜欢你，你可别辜负她。” 沈故渊的汗毛一下子倒竖起来。 扯了半天，恐怕皇帝最后这句话才是重点。 这是明明白白的威胁。 意思是我妹妹很喜欢你，你要是敢对不起她，我就拿你开刀。 皇帝果然是皇帝，虽然在沈故渊看来，夏侯弘煜就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伙，可他始终都是大夏朝站在权利顶峰的人。 沈故渊忙拱手表态：“公主天真可爱，臣也很喜欢公主，皇上放心，臣必定不会让公主受委屈的！” “那就好，”夏侯弘煜笑了笑，温和地说，“都是一家人，驸马平日多多进宫来陪陪母后。” 沈故渊道：“臣遵旨。” 出了御书房，沈故渊立马就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一家人？ 开玩笑！ 我要真把皇帝当成自家人，那才是脑子被驴踢了！ 好在老子是真的不反感小公主，不然我这小暴脾气，被威胁一通绝壁要起逆反心理。 沈故渊心情很是不爽地出了宫，回到公主府里忿忿地吃了个午饭，下午依然还是去工厂了。 刚进了大门，沈故渊就被大管事周承望截住了，“驸马爷，您可算是来了，我家公子爷都等您半天了！” “周兄来了？”沈故渊意外道，“可是有什么事么？” 周承望道：“您快进去，这事儿还是让我家公子亲自告诉您吧。” 沈故渊没说话，跟着周承望进了办公室，周祺瑞正看着账本，一见了沈故渊，他忙道：“驸马爷，出事了。” 沈故渊皱眉道：“什么事？周兄慢慢说。” 周祺瑞把桌上的几块形状不一的香皂推了过来，说：“驸马爷先看看这个。” 沈故渊拿起其中的一块，仔细看了看，“质量出问题了？哪个环节出了岔子？这批货出厂了没？出厂了就赶紧召回来。” 这几块香皂明显就比合格品差许多，自家的香皂表面光滑得很，而这几块的表面则有很多颗粒，虽不至于太过难看，却多少影响美观。 而且它们的气味闻起来有些刺鼻，一闻就知道是劣质产品，沈故渊不用试用也知道，这些香皂的碱性一定很强，根本就还没有熟透。 如果是自己工厂产出的，沈故渊是绝对不会让它们上市的。 “哎，这不是咱们家做的！”周祺瑞叹道。 “不是？”沈故渊扬眉，继而神色一凛，“有人仿制我们？” 周祺瑞咬牙说：“可不是么！这几块是我家里一个小丫鬟买回来的，上好的香皂丫鬟可买不起，我那会儿没多想，随口问了几句，本以为是谁赏她的，那小姑娘心虚，自己招了，说是在别家店里买的。” “你猜猜多少钱？我们卖二两银子的，他们卖一两！简直欺人太甚！” 呵，盗版。 沈故渊冷笑一声。 胆子真大。 “周管事，”沈故渊冷静吩咐道，“还请麻烦您派几个人手，暗中查一查厂里的人，先别声张，最近新进了不少工人，人多口杂，别让这事儿传出去了，这些人不用查，普通的工人也不用查，先查查小管事c小工头，近些日子行迹可疑的，查到什么报到我这里来。” “不错，必须查！”周祺瑞道，“这事儿，如果不是那家店自己买了咱们的香皂拿回去融了，还原出不完全的配方来，那就是咱们工厂里出了内奸。不管是怎么仿造出来的，总要付出些代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6.第 16 章 周祺瑞拿给沈故渊看的那几块劣质香皂，来自于“香宝斋”。 “香宝斋”的掌柜，名叫孙经赋。 周承望给两人汇报打探到的消息：“这孙经赋，祖上也出过几个小官，是京城人士，到他这一辈，家里男丁读书都不行，好在这人头脑灵活，靠祖上留下来的一点积蓄改做买卖，经营的还不错。” “不过他家那点儿产业，跟咱们侯府比起来，就是小打小闹，三少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他，本来这人身份背景挺简单的，可他姐姐，嫁给了定远将军夫人的一个庶弟” 听到这里，沈故渊轻笑一声：“难怪有胆子仿造咱们的香皂，原来是背后有靠山。” 周祺瑞拧着眉，道：“这事儿，也不知道张将军知不知道若是张将军不知道，是那姓孙的自己的主意，还好办一些，若是张将军授意的就难办了。” 定远将军张锐达是两朝老臣，正三品大员，早年为朝廷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年轻的帝王很是倚重这位将军。 不管怎么说，永平侯府都是不愿意与将军府为敌的。 但被人这么算计，这口气周祺瑞无论如何都咽不下！ 沈故渊摇摇头道：“若张将军的性格和外人传的一样，那这次的事情，就不可能是他的意思。不过在没弄清楚真相之前，什么都有可能，我亲自去‘香宝斋’走一趟吧，周管事继续在厂里查。” 隔天沈故渊是和夏侯淳雅一块儿去的“香宝斋”。 来之前，他特意让康顺弄了件看上去不那么华贵的袍子换上，自然也帮小公主弄了身更加普通的裙子。 两人这么看上去，就是一对普通人家的小情侣。 “香宝斋”那地方卖的香皂是劣质版的，若真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小姐，想买香皂自然会去“芳华”，哪里瞧得上“香宝斋”？ 夏侯淳雅换衣服的时候一副茫然的样子，搞不懂这是要干什么，换完后便用疑惑的目光看着沈故渊。 沈故渊笑眯眯地捏捏小姑娘的脸，说：“今天带你去玩好玩的，我们去抓坏蛋。” 小公主的眼睛一下就亮了，兴奋地拉住沈故渊的袖子。 沈故渊握住她的手牵在自己手里，转而朝梁媛道：“今儿我和公主单独去就好，不必弄那么多人伺候着，姑姑要不放心，就带一个侍卫大哥远远跟着，别被人看出来就行。” 刚才小公主在屋里换衣服的时候，沈故渊就已经把这事儿跟梁媛说了，梁媛心里是有数的。 “香宝斋”在城东，这一片儿的市场也极为繁华，不过却比不得西边住的都是些达官贵人，这里普通老百姓居多。 东西两边的坊市消费群体不一样，城西有钱有地位的人几乎不会到城东来，城东的普通百姓，也少有去城西的。 大概就是因为两边互不相干，那孙经赋才敢在这里卖仿制的香皂吧。 在离东市很远的地方，沈故渊就带着夏侯淳雅下了马车，一路步行过去，梁媛和侍卫也做了伪装，穿着不起眼的衣服，混在人群里。 到得“香宝斋”的门口，沈故渊不知从哪里弄了把扇子，唰一下抖开来，拉着夏侯淳雅的手，像一个朝心上人炫耀的二愣子似的，大声说：“表妹，你不是很想要香皂吗？这家店就有，你想要什么样的，随便拿，表哥都给你买！” “香宝斋”里那掌柜一见沈故渊，眼里顿时精光闪烁，哎呦，来了个冤大头！ 掌柜满脸堆笑，热情道：“公子小姐快快请进！公子说的没错，咱们家是有香皂！小姐想要什么样的尽管挑！‘芳华’里有的，咱们这儿全有！价钱可比他们便宜多了！” 沈故渊带着夏侯淳雅进了店，小公主好奇地不停打量着店内的摆设，她还从来没来过这么简朴的店铺。 其实吧，她根本连东城都没来过，刚才他们一路走过来，小姑娘就一直在好奇地看着街上卖东西的各种店铺和小摊，不过虽是好奇，她却乖乖任沈故渊牵着，没凑上去看。 “香宝斋”就是一间很普通的脂粉铺子，里头的布局和大夏朝其他同类型的铺子一模一样，也和周祺瑞的周记胭脂一样，但陈列东西的柜子以及卖的商品，和周记胭脂自然是差了许多的。 小公主这么看了一圈，心里立刻就觉得，还是驸马开的那家“芳华”好！ “你们有什么种类的，全都拿上来！”沈故渊装模作样地一收扇子，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柔声对夏侯淳雅说，“表妹，你慢慢挑，咱们不急。” 掌柜的请他们坐了下来，吩咐伙计送上来十好几个木盒子，一一打开来。 夏侯淳雅有些奇怪地拿起一个绿色的香皂，先是用手摸了摸，又放在鼻子底下闻，然后她就皱起了眉头。 香皂她现在当然也在用的，驸马送给她好多好多，但是现在她手上的香皂明明和自己那块绿茶的一样，可是却差了好多，不光滑，还有点臭臭的。 不是只有“芳华”里才有香皂卖吗？为什么这里也有？ 小公主的性子一向都是不懂就问，她抬起头来，皱着秀气的眉毛，拉着沈故渊的袖子，张了张嘴，还不等她发出声音来，沈故渊就笑着竖起一根手指，“嘘” 他转而朝那掌柜不悦道：“掌柜的，我表妹不喜欢这些香皂，你说你这店‘芳华’有的全都有，怎么这品相这么差？！莫不是瞧不起我，故意那些次品来诓我的吧？把你们家最好的拿出来！小爷我买得起！” “哎呦，公子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掌柜的赔笑道，“小店开了几十年了，怎么敢诓客人？这些真的是小店最好的香皂了！品相是比那‘芳华’的差一些，但是便宜呀！” “小姐手上拿的这个绿茶的，是紧俏款式，‘芳华’里可卖二两银子，咱们家您给一两银子就能拿走！那效果啊，和‘芳华’的没两样，洗的是干干净净的！不信您可以去咱们后院试试！” 沈故渊心里冷哼一声。 自然能洗干净，这香皂直接从模具里拿出来就卖，没有经过晾晒风干的成熟期，碱性很重，清洁的效果比自家那些还要好。 但是，碱性强的香皂，用来洗脸是非常伤皮肤的，洗头发也会伤发质，如果只是单纯洗衣服，那的确算是好东西。 沈故渊侧头凑到夏侯淳雅耳旁，假装问“表妹”的意见，其实是悄悄说了一句：“乖乖坐好看戏。” 说完，他抬起头来，扬了扬下巴，傲慢道：“我家表妹说了，这些全都要，掌柜的给包起来吧！” “哎哎，我这就去包！”掌柜眉开眼笑的，点头哈腰叫了伙计来包。 沈故渊在一旁看着，拿扇子敲了敲手心，忽然开口道：“我怎么听人说——那‘芳华’的香皂是独门配方，你们这‘香宝斋’怎么会做的？别是偷了人家的方子来做的吧？万一到时候被人发现了，我买了你家的香皂，岂不是要被人笑话死？” “哪能呢！那绝不可能！”掌柜的笑着保证道，“咱家的香皂可都是做了几十年胭脂水粉的师傅调出来的方子！一没偷二没抢，他们‘芳华’能做香皂，我们怎么就不能做了？没这个理是不是？” “就像是我家有胭脂卖，别家也有，这家酒楼卖烧鸡，别家酒楼就不能卖了么？” 偷换概念。 还真是巧舌如簧呢。 香皂配方真那么好配出来，那‘芳华’没开之前怎么就不见你家有得卖呢？ 卖的款式还和“芳华”的一模一样，简直是不令人怀疑都不行。 沈故渊点点头，把一个要面子，但身家又不是特别富裕足够挥霍的寒碜小子的模样体现得淋漓尽致，道：“希望掌柜的没骗我才好，不过我看着这香皂里头，怎么没有那种特别出名的透明木樨皂？我家表妹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我总也要送她点贵重礼物是不是？” 掌柜的搓了搓手，笑道：“那个啊，您也知道那种香皂奇特，‘芳华’还限量——” 沈故渊闻言，不由挑了挑眉。 那掌柜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补救道：“不是，那种的工序太复杂了，咱家的老师傅还没琢磨出来呢，您真想要，要不过段日子再来？” 估计是配方还没偷出来吧？ 沈故渊表面不动声色，见伙计包好了香皂，便直接站了起来，假意不满地摆摆手，说：“算了算了，就要这些吧。” 他付了银子，一手提着个包裹，一手牵着小公主，出了店铺。 看得出来小公主现在满肚子疑问，但沈故渊没急着跟她解释。 走出很远之后，他才把手里的包裹交给不远不近跟着的梁媛，带着小公主慢慢在坊市里逛着。 街面上有卖馄饨的小摊儿，不知是用什么熬的汤底，远远就闻到了香味儿，夏侯淳雅来的时候就惦记上了。 这会儿又经过馄饨摊，小姑娘抽了抽鼻子，像只馋嘴的小猫似的，沈故渊看着好笑，带着小公主朝那小摊去了。 这种地方的环境自然不怎么好，桌子也不知道用了多久，有些油腻，可小公主完全无视了这些，迫不及待地坐好了，乖乖等着自己的馄饨。 沈故渊忍不住抬手刮刮她的鼻子，笑道：“小馋猫。” 夏侯淳雅不服气地瞪了他一眼：你不是也来吃了吗！ 这些日子沈故渊天天和小公主在一起，小公主的很多表情，他都能猜到是什么意思了，见她这样，沈故渊宠溺道：“好好好，我也馋。” 两碗热气腾腾的馄饨上来了，夏侯淳雅没吃过宫外的路边摊，觉得稀奇，吃得很开心，沈故渊倒不贪口舌之欲，他原本也不饿，不过这馄饨味道确实不错，他吃了几口后就放下了筷子，看着小公主吃。 顺便趁着这个时间，给小公主解释一下今天的事儿： “公主，‘香宝斋’偷了‘芳华’的香皂方子，这几天我要去抓厂里的内鬼，你想不想一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7.第 17 章 傍晚时分，“芳华”工厂里的工人下工了。 刘庆踩着轻快的步子，嘴里哼着小调慢悠悠往外走，路上遇到的工人都跟他打招呼： “刘工头，下工啦！” “刘工头，回家呀？” 还有与刘庆同样是工头的男子，一手搭着他的肩笑呵呵道：“刘哥今晚上有什么安排不？咱哥俩去喝个小酒去？” 刘庆嘿嘿笑了声，揶揄道：“哥今儿要去醉芳楼乐呵乐呵去，你家有只母老虎，你敢去吗？” 对方立即缩了缩脖子，讪讪道：“呵呵，那艳福我可享不起，刘哥自己去c自己去。”说完就放开刘庆，匆匆跑了。 刘庆看着那人的背影，不屑地嗤笑了一声。 刘庆最近的日子过得很是滋润。 他年纪不小了，给人干了一辈子活儿，原先在东门那块儿也算混了个熟脸，勉勉强强能养家糊口，手底下带了四五个老家的弟兄们，哪家有活干，他就揽下活儿带着弟兄们去干。 那会儿“芳华”工厂刚建的时候，有几个周家的管事到东门来招工，给的工钱比别家高很多。 有钱拿谁不愿意？刘庆就带着几个弟兄去了工厂，原本说是只干一个月的，后来厂里的管事说要挑些工头出来，专门管着底下的工人。 工头的待遇可比普通的工人好太多了！不止工钱多了，节日还有红包拿，病了东家给你请大夫，老了干不动了也有补贴！ 这些福利都是正儿八经的白纸黑字写着，签三年或者五年都行，刘庆当时就坐不住了，兴匆匆地去报名了，经过几轮考核，拿到了这个位置。 那会儿刘庆是春风得意啊，厂里那些个普通的工人，谁见了他都是客客气气的，月钱涨了，手里头有钱了，男人嘛，自然是忍不住要去那销魂窝里转转的。 刘庆就在醉芳楼里认识了个名叫小蝶的姑娘，隔三差五的就往醉芳楼里跑，给家里老婆孩子的月钱，还和以前一样多，那多出来的钱，全花在了小蝶身上。 这一来二去的，刘庆在醉芳楼里认识了几个常客，几人都觉得趣味相投，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私下里就约着去赌坊玩了几回。 赌么，当然是有输有赢，一开始刘庆是赢多输少，连着赢了好多天，运气好得不得了，可把他给乐坏了，走在路上都是飘的，感觉自己马上就要走上人生巅峰了。 可没过几天，他就开始输了，输了自然想赢回来，心里憋着一口气，就不信自己赢不了！ 没有自制力的赌徒，都有个通病，那就是越输越赌，越赌越输，把自己的月钱输光了，以往攒的一点儿积蓄也输光了，这时候怎么办呢？ 刘庆就在赌场里的人的怂恿下，借了高利贷。 结果越借越多，他还不上钱，放高利贷的一帮人找上门来了，不还钱就得砍手！ 砍手？！ 刘庆吓的那是两腿抖的跟筛子似的啊。 求爷爷告奶奶的，以为自己完了，结果对方说，有个人为人大方又有钱，去找找那人，估计能暂时替他把钱给还了。 刘庆一听，赶紧的屁滚尿流地去找了。 那个人，就是“香宝斋”的掌柜孙经赋。 孙经赋答应替刘庆还钱，条件就是要他想办法去把“芳华”香皂的配方给偷出来。 刘庆一开始不敢答应，因为想偷学香皂配方不是件容易的事儿，工厂里做什么都有明确的分工的。 比如泡草木灰水的，就只管每天接收从外头运来的草木灰，用大桶大缸泡上，盯着不让人搞破坏，除了做这事儿，这些人是不准去别的区域的。 加热的工人，只知道加热搅拌，而不知道为什么要往草木灰水里加油脂，更加不知道加了多少，也不知道这之后，还有什么工序。 装模的只会装模，装袋的也只会装袋，全部工序都被拆分开来了，根本没有什么配方，就算有，周家三少也不可能把它放在工厂里。 可刘庆不答应，他就要被砍手，不答应能行吗？ 他这是走投无路了，只得答应。 后来么，他就利用自己小工头的身份，假装去别的区域闲逛，私下里又请了几个工人喝酒吃饭，凭自己那点儿记性，愣是把香皂的制作过程记了个模糊。 交给孙经赋，也能依葫芦画瓢的做出来，不过毕竟不懂得原理，也不知道原材料的具体配比，成品自然比“芳华”差了许多。 不过即便是这样，也够孙经赋赚了个盆满钵满。 孙经赋赚到了银子，心里乐开了花，不仅帮刘庆还了钱，还给了他不少打赏。 刘庆也是尝到了甜头，感觉偷个香皂配方也挺容易的，眼看这么久了，工厂的管事也没来找自己的麻烦，他就放宽了心，平日该干啥还干啥，表现得和以前没两样，毕竟，“芳华”的待遇这么好，没人愿意放弃。 如今就还剩那透明的香皂做法一直没弄明白，他也已经不止一次把自己看到的做法和在别人那儿问到的过程告诉给孙经赋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孙经赋手下那些老师傅，就是做不出来。 今儿晚上么，刘庆除了去醉芳楼会一会那小蝶姑娘，还有一件事儿，就是再去给孙经赋报一报自己新得的做透明香皂的消息。 刘庆在醉芳楼里酒足饭饱，搂着小蝶温存一番，从后门悄悄溜了出去，左拐右拐，不知道穿过了几个巷子，最后推开一扇宅子的门，闪身进去。 这宅子是个很普通的一进院子，孙经赋坐在桌旁，手里捧着杯茶，早早已经在等着刘庆了，他身边还站了个随从。 刘庆点头哈腰地作揖道：“孙老板。” “坐吧。”孙经赋摸了摸下巴上的短须，面色冷冷地警告道，“这回你若再哄骗我，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不会的不会的！”刘庆连连摆手，他压低了声音，说，“这次是真的能行！您也知道，那透明香皂有专门的人管着，和别的香皂不是一套流程制作出来的，前几回我都是偷着瞧的，那管事平时油盐不进的，老板着个脸，我跟他说个话他还爱理不理的。” “这回啊，我听说他家里出了点事儿，”刘庆的声音猥琐了几分，嘿嘿笑道，“他呀，想抬一房小妾回去，可他那婆娘不准，两口子怄气，他婆娘不让他回家，那脖子上还被抓伤了呢。” “我一听，哎呦，这可是个好机会啊！就把那管事邀出来请他喝酒，叫几个人灌他，他一喝多，就朝咱们倒苦水哇，说了一堆他婆娘的坏话，再一问他那透明香皂的做法儿，他就什么都全说了！” 孙经赋不耐烦道：“你哪来那么多废话！快快把做法说来！” “哎哎，这就说！”刘庆忙道，“是这么着的——” 刘庆一面絮絮叨叨地说着，那边孙经赋带来的随从，就在桌上摊开了纸，蘸了墨开始写。 他说了半天，嘴都说干了，完了拿起桌上的茶猛喝了几口。 孙经赋斜着眼睛问道：“这就没了？” 刘庆点点头：“是，就是这些了。” 孙经赋这才慢悠悠地拿起桌上的纸，对着没干的墨吹了吹，迎着烛火，眯着眼睛看了起来。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一声巨响，“哐当”一声，一群人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孙经赋一惊，霍地站起来，怒吼道：“你们什么人！敢私闯民宅！” 十几个人高马大的护卫把房子团团围住，冲进去把孙经赋c刘庆，还有那随从全都按住，反剪双臂。 孙经赋都懵了，被按着头也抬不起来，连来的人长什么样子都没看到，只不停喊道：“你们是哪家的！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抓我！我告诉你们，我姐姐是定远将军夫人，得罪了我你们就等着吃官司吧！” 沈故渊立在桌前，抓起那张写了“配方”的纸，看了两眼，笑道：“偷我们‘芳华’的方子，人赃俱获，张将军本人来了也不管用。都带走，先关起来，今儿晚了，明天一早，把他们几个，交到衙门去。” 一边的刘庆听到他的声音，腿一软，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地说：“驸马爷，驸马爷不关我的事啊！我都是被姓孙的逼的！是他逼我偷方子的！真的不关我的事啊！驸马爷您别抓我啊呜呜呜呜” 护卫用东西堵住了刘庆的嘴。 那孙经赋却冷笑一声，骂道：“驸马爷？什么狗屁驸马爷？！你连如意公主的床都没上过吧？知道公主是什么滋味儿吗？不过是个臭叫花，还真把自己当回事？皇家捡回去当个摆设而已，你还真以为周三跟你合伙做买卖？人家当你是条狗” 砰—— 沈故渊一拳打在孙经赋脸上，他的嘴角顿时溢出鲜血。 说我是狗可以，侮辱我家小媳妇儿，是个男人都不能忍！ “嘴给我堵上！”沈故渊的眼神如同利刃一般，“走！” 一群人把那三个推推搡搡地押了出去，沈故渊跟在后面，龇牙咧嘴地揉了揉自己的手。 嘶真他妈疼啊，看来以后还是得多练练，如今这身板儿简直太不爷们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8.第 18 章 前些日子，沈故渊派人在工厂里盯了好多天，最后查到了刘庆身上，但是苦于没有直接的证据，也不好把人抓起来。 他便故意让管透明香皂的那管事，露出了点儿破绽，什么要抬小妾进门啊，和老婆吵架啦，其实全都是假的，就是为了做给刘庆看的。 刘庆果然上钩，“灌醉”了那位管事，套出了透明香皂的方子，就迫不及待地来见孙经赋了。 沈故渊带着周家的一众护卫，悄悄跟在后头，早就寻到了这个一进的宅子，不过他按捺住没动，一直等到里头的人把那方子写出来了，才冲进去抓人，一下就抓了正好！ 第二天，沈故渊和周祺瑞直接把刘庆c孙经赋几个人送到了刑部。 因为他们一个是驸马，一个是永平侯府的公子，刑部自是不敢怠慢，刑部尚书贾成化听了下属的汇报，亲自出面处理这事儿。 到了这儿，周家的护卫不好再绑着孙经赋他们，也没再堵嘴了，毕竟审案子也得公平，得给被告陈述的机会。 这案子的来龙去脉贾成化其实已经知道了，按现下的证据来看，的确就是这“香宝斋”的掌柜孙经赋伙同“芳华”的小工头偷窃了人家的香皂方子。 贾成化朝堂下跪着的孙经赋道：“如今人赃俱在，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没什么可说的！”孙经赋梗着脖子，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道，“若是你们都不怕得罪定远将军的话，那就把我关起来！” “放肆！”贾成化一拍桌子，气不打一处来，他做了刑部尚书这么多年，好歹也是内阁重臣，同样也是两朝的老臣了，就是皇帝平日也对他和和气气的，今儿这案子，要不是因为涉及到如意公主的驸马和永平侯府，他根本不会亲自出面，算起来都不知道有多少年没人对他这么无礼了，他怎么能不气？ “张口闭口都是定远将军，说自己是将军夫人的弟弟，其实不过是张夫人庶弟的小舅子！”贾成化怒道，“你既认为将军府会给你撑腰，那好，来人呐！拿本官的名帖去请张将军来！” 即便是听贾成化说了这话，孙经赋面上的表情也丝毫没有变化。 张夫人早早给他打了包票，偷香皂方子的事儿，是张将军默许了的，所以他才敢这么大胆。 夫人还说了，就算被抓到了也没事，张将军会替他做主的。 一旁有刑部的小官拿着名帖准备出门，沈故渊开口道：“贾大人，不用去了，我方才来的时候，已经让人去张将军府上通知了，要是不出意外，这会儿也快要到了。” 贾成化抬手捋了捋胡子，微微点头道：“驸马爷想的周全。” 说完这话，他依然还是命那小官出去了，去看看张将军到哪儿了，顺便也迎接一下。 果然没多会儿，定远将军张锐达就随着小官进了刑部大厅。 他一进来，几个人就客客气气的寒暄。 贾成化笑道：“张将军请坐，本官请将军来实乃情非得已啊，这人犯了偷窃罪，他说是将军你的亲戚，着实令本官为难呐，将军你看——” 沈故渊不等张锐达说话，便拿出了那张作为证据的“方子”，笑得很是和气，说：“张将军，您看，这是证据。” 张锐达虽然五十多岁了，可身材依然魁梧，虎背熊腰，一张染尽风霜的刚毅面容不怒自威，他上上下下地打量沈故渊一番，那眼神似乎想要把沈故渊剖开了似的。 若是一般人，估计在他这充满杀气的眼神下，腿都站不稳了，但沈故渊却好像什么都没感觉到，就那么任他看。 张锐达收回视线，朝贾成化抱拳道：“贾老一向秉公执法，既然人证都有，那该怎么罚便——” 他这话还没说完呢，那边孙经赋就开始哭喊起来了：“将军——将军您可不能这么对我啊！我辛辛苦苦做了这么多事，还不都是为了将军府！这些年我替将军府挣了多少银子您难道不知道？是夫人她让我——” “闭嘴！”张锐达一脚踹在孙经赋胸口，直接把他给踹得说不出话来。 不知所谓的蠢货！ 还嫌不够丢人么？ 要说孙经赋干的这事儿吧，张锐达还真不知道，以他的性子，也做不出这种损人利己的事来。 来之前，他也是才刚问过自家夫人，依他夫人的说法，她是被孙经赋的花言巧语给骗了。 这事儿，完全就是孙经赋自己贪财，主动提起的，他还一再保证不会出事，张夫人见他说的那么信誓旦旦，就默许了。 张锐达一个大老粗，平日也不管家里那些营生，香皂这东西他也在用，是他夫人给安排的，可对于香皂的火爆程度，他还真是一点儿也不了解。 刚才还是他夫人给他说了，他才知道，孙经赋这是惹上大事了。 孙经赋多半认为，有定远将军府在后头撑腰，周三公子不会拿他怎么样，那沈驸马，根本没被他看在眼里。 京城里多的是看如意公主和沈驸马笑话的，传来传去，可不是人人都不把沈驸马当回事么。 但张锐达不同，他能做到这个品级的官，自然不是蠢人，听到自己夫人说那香皂还有“芳华”店铺，都是这位沈驸马弄出来的玩意之后，张锐达就明白，这位驸马爷，不是好惹的人。 更何况，他还听宫里有传言说，如意公主很喜欢这位驸马。 如意公主什么性子朝中没人不知道，那是相当难以讨好的一个小姑娘，又古怪又孤僻，从不和别人说话，只怕只有太后和皇上才把她当宝。 就这样的一个小姑娘，沈驸马能让她都喜欢，这人一定有过人的才智！ 那不是一个可以轻易为敌的男人。 如今孙经赋让人抓了个现行，还有白纸黑字的证据，想逃脱都不可能。 况且，张锐达也不想护着孙经赋。 张锐达又一次抱拳道：“贾老按大夏律法来办吧。家中仆从做出了这等丑事，回头本将定然会亲自登门，给沈驸马和周三公子赔礼谢罪！” “使不得使不得！”周祺瑞连连摆手，忙上前去扶张锐达。 开什么玩笑！ 他怎么可能让一位老将军去给自己这个小辈赔礼道歉？他爹肯定会打断他的腿的！ 再说了，这事儿也不是张将军做的啊！ 即便这其中有张将军的授意，这不也已经解决了嘛！ 沈故渊也跟着笑道：“张将军可别折煞我们了，晚辈对张将军慕名已久，听闻过您不少英勇事迹，每每都热血沸腾恨不得随将士们共赴沙场，奈何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若您不嫌弃，改日我必登门拜访。” 他这话说的也是真心话了，哪个男人没做过征战沙场的热血梦呢？ 张锐达深深看了沈故渊一眼，道：“驸马爷卓尔不群，将军府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两人相互吹捧了一番，同时大笑起来。 贾成化道：“按照本朝律法，偷窃罪是要流放的，这样吧，看在张将军的面子上，就不流放了，改判徒刑六个月，驸马爷，周三公子，两位觉得如何？” 沈故渊和周祺瑞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反正不管怎么判，只要判了就行。 沈故渊道：“那刘庆，还请贾大人依律处置。” 姓孙的是因为有张锐达在，不用流放，刘庆么，沈故渊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的。 这桩事儿解决的各方都满意，沈故渊和周祺瑞又邀请贾成化和张锐达吃了顿饭，下午时才散了回府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9.第 19 章 夏侯淳雅生气了。 沈故渊进正德院的时候，小公主趴在书桌上，手里握着只碳铅笔不知在写些什么。 梁媛提醒道：“驸马爷，公主正不高兴呢，她是为” 梁媛本想告诉沈故渊公主生气的原因，但沈故渊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梁媛只好闭了嘴。 沈故渊凑到夏侯淳雅身边一看，忍不住勾起了唇。 之前他写了一些数学习题放在桌上，还没来得及给小公主，这会儿，小公主自己把这册子翻了出来，正做习题呢。 不过她那小模样像是和习题有仇似的，鼓着腮帮子，一笔一划的恨不得把纸都戳烂。 沈故渊拉了把椅子坐了下来，缓缓开口说：“公主，今天早上我和周三公子已经把那‘香宝斋’的掌柜孙经赋，还有工厂里那个内鬼刘庆，送去刑部了，刑部贾大人判了那姓孙的坐牢六个月，刘庆流放了，是不是很出气？” 夏侯淳雅淳雅低着头，不理他，就好像册子上的练习题是全世界最重要的事儿一样。 但其实，沈故渊早已经注意到，小公主的心思根本不在习题上，而是偷偷地把耳朵对着他。 小姑娘还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殊不知早就暴露了。 沈故渊微微一笑，又道：“公主想不想知道我是怎么抓到他们的？” 夏侯淳雅的小脑袋一动，她刚要点头，又马上停了下来。 哼，才不要理你！ 沈故渊忍笑，自顾自地把抓到那两人的过程说了一遍，其中自是添油加醋，说书似的讲得一波三折。 小公主听得入了迷，手里的碳铅笔悬着，好久都没有动一下。 沈故渊说完了这些，夏侯淳雅才猛地惊醒过来，握紧了笔，装模作样地在纸上随便写了几个数字。 “公主，”沈故渊柔声问道，“你是不是在气我抓坏人没有带你去？” 一直低着头的小姑娘气乎乎地把头偏了过去。 那么好玩的事情都不带我去！ 去抓人也不跟我说一声！ 就不理你！ 沈故渊挪了挪椅子，转到小公主眼前，笑着说：“不是我不带你玩，晚上外面黑漆漆的，很危险，而且你想想，太后娘娘会让你晚上出宫吗？我们都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我也没料到那两个坏蛋会在那么晚会面，如果抓人的时候是在白天，我肯定会带你去的，你看以前只要是白天，我去哪儿没带着你？” 夏侯淳雅又把头扭向了另一边。 小姑娘蹙了蹙眉头，驸马说的好像也挺对的 她咬了咬唇，要不然要不然就原谅他好了 沈故渊紧跟着把椅子也挪过来，死皮赖脸似的非要与小公主面对面。 他这么哄着小公主，非但没有觉得麻烦，反而乐在其中。 女孩子闹点儿小脾气，撒点儿娇，男人本来就该哄着。 更何况——自己的媳妇儿，生气也是最可爱的。 沈故渊已经看出来小公主意动了，估计她心里已经原谅自己了，就是还有点儿抹不开面子。 小姑娘知道害羞了呢。 要是沈故渊再接再厉地哄几句，小公主一定马上就会开心起来。 不过这会儿，沈故渊心痒痒的，他还没有逗够。 于是沈故渊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清了清嗓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往椅背上一靠，开始讲故事了。 上回他给小公主讲的是《白雪公主》，一天讲那么一小段，这么断断续续地讲了好几天才把故事讲完。 算起来也有些日子没给小公主讲故事了。 “这儿有一只母鸭坐在窠里，她得把她的几个小鸭都孵出来最后，那些鸭蛋一个接着一个地崩开了。噼！噼！蛋壳响起来。所有的蛋黄现在都变成了小动物。他们把小头都伸出来。”[摘自网络] “最后这只大蛋裂开了。噼！噼！新生的这个小家伙叫着向外面爬。他又大又丑。鸭妈妈把他瞧了一眼。这个小鸭子大得怕人，她说，别的没有一个像他；好吧，我们马上就来试试看吧。他得到水里去，我踢也要把他踢下水去”[摘自网络] 这是《丑小鸭》的故事，沈故渊故技重施，讲到这里的时候，就停顿了下来。 夏侯淳雅早就把刚才抓坏人的事儿给忘到了脑后，全副心神被故事吸引，此刻正眨巴着眼睛期待地看着沈故渊。 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被沈故渊这么吊着胃口了，可她总也学不乖似的，每次沈故渊讲到一半停下来，小姑娘都会用小狗狗一样的眼神看他。 “公主想不想听后面的？”沈故渊慢悠悠开口问道。 夏侯淳雅用力点点头。 “我可以继续讲下去，”沈故渊一笑，说，“只要公主把你想要的说出来，或者，公主可以命令我讲下去。别人替公主说的不算哦，一定要是你自己说才可以。” 夏侯淳雅皱着眉头，张嘴磕磕绊绊地说：“想，听。” “不对，”沈故渊摇摇头，声音更加柔和了，“你应该说‘我想听后面的故事’，来，跟着我，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慢慢说，不要急，公主这么聪明，一定能说好的，我相信你。” 小公主依旧皱着眉头，她很紧张，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一句话说过两个字以上的字。 “试一试，”沈故渊低沉的嗓音好像有安抚人心的力量，他坐在夏侯淳雅的正对面，轻轻握住她的一只手，用鼓励的眼神看着小公主，“你可以做到。” 夏侯淳雅深吸了一口气，再一次开口：“我，想，听——” 三个字音落下，小公主涨红了脸，有些艰难地喘息着。 “很棒，公主很厉害！”沈故渊伸手轻拍小公主的背，给她顺顺气，同时安慰道，“别怕，深呼吸，我会陪着你，再说三个字，我就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他刚才要夏侯淳雅说的那句话，一共是八个字，现在夏侯淳雅只需要说完六个字，后面两个字不用说，小姑娘顿时心头一松，如蒙大赦。 夏侯淳雅握紧拳头，再次深吸一口气。 就连一直在旁边看着的梁媛，也跟着攥住手，紧张得不行。 清脆的声音一个一个地从夏侯淳雅的唇中蹦出来：“后，面，的——” “啪啪啪啪——” 沈故渊赞赏地鼓掌，“公主做到了！” 夏侯淳雅一下子放松下来，小脸上也扬起了笑容，她推了推沈故渊的胳膊，催促他快讲故事。 沈故渊笑道：“好好，我这就讲！” 他半点儿也不食言，紧接着便开始讲起了后续的故事。 小公主两手支在桌子上，捧着自己的脸，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沈故渊。 梁媛在一边看着这一幕，欣慰地点点头。 她从未有哪一刻像此时一般，庆幸自己当初跟太后娘娘建议招沈故渊为公主的驸马。 沈故渊这段日子时常在外办事，结交了不少人，梁媛不信他就没有听闻过其他人私下对自家公主的种种非议。 可这位驸马爷，仿佛完全不受半点儿流言蜚语的影响，不仅没有瞧不起公主嫌弃公主，还以十二万分的耐心每天陪伴公主，更是不遗余力地教公主说话，改变公主。 这世上再没有比他更适合公主的驸马了。 梁媛自然也希望她从小看到大的公主能变得和常人一样，能招到沈故渊这样一位驸马，她衷心替自家公主感到高兴。 今天的事儿，她一定要跟太后娘娘说！让太后娘娘也高兴高兴！ 沈故渊给小公主讲故事讲到了下午，直接把《丑小鸭》讲完了。 夏侯淳雅照例不留在公主府里吃晚饭，晚上当然也不会住在这里。 他送夏侯淳雅上马车的时候，小公主如同往常一般，拉着他的手舍不得松开，和沈故渊说好了她明天还会来公主府的。 结果第二天，小公主没来。 倒是太后那儿送了一大堆赏赐下来，除了金银，玉器绸缎之类的全是男子所用的东西，看得出来这赏赐不是随随便便让内务府送来的，而是花了些心思挑的。 夏侯淳雅没来公主府的第一天，沈故渊虽说有点儿惦记小公主，但也没把这事儿往心里去，想着估计是宫里有事，太后没让小公主出来。 可第二天，小公主还是没来。 沈故渊就有点坐不住了，出门办事也是心不在焉的。 到第三天时，公主府门口，依然没有小公主的身影。 沈故渊慌了。 不会是那天自己“逼着”小公主说话，小公主回去后生气了，不愿意来了吧？ 可是这说不去啊。 那天后来自己给小公主讲完了故事，她明明一直挺开心的。 小公主心思单纯得很，她想什么一眼就能看出来，不是那种会将想法藏起来的人。 那难道是梁姑姑把那天的事儿告诉太后了，太后觉得自己苛待她女儿，生气了所以不让小公主来了？ 但那些赏赐又是怎么回事？ 哎，皇室的人心肠都是七拐八弯的，还真想不透。 沈故渊烦躁地揉了揉额头。 想不透，那就直接进宫去问问好了。 作为驸马，他当然有资格请求入宫。 上回皇帝让他给画一副画儿，那画也快收尾了，正好寻这么个由头进宫去。 沈故渊最后把那副风景画添了几笔，仔细打量一番，觉得没什么错处了，便收了起来。 本想带着这画儿出门的，脚都迈了一只，他又停下来，返回书房里去，几笔刷刷地另画了一副，最后将两幅都带上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0.第 20 章 沈故渊其实不擅长画风景画。 但是素描的技法在大夏朝其他人眼中，自成一家，别具一格。 还是在御书房中，两个小太监把沈故渊画的画举起来，大夏年轻的皇帝夏侯弘煜正细细欣赏着画儿。 画里画的不是别处，就是公主府中的一角。 位于左侧的水榭是整幅画面的视觉中心，以向外发散似的结构，右边是参天古树茂盛的枝桠，水榭有一半儿隐蔽在树荫当中，再右边有假山奇石，前方是波光粼粼的湖水，炭铅的笔触有深有浅，立体感十足，远方寥寥几笔虚化的背景，层次感分明。 “皇上”沈故渊看夏侯弘煜一副打算深研这幅画的样子，他在一边那个汗颜啊，这画他画的是真的挺普通的，他上辈子不是纯美术专业的，画风景充其量只能算个业余水平。 夏侯弘煜的确是在研究这幅画，从整体布局，到画技的笔触，他都觉得非常特别，很有意思，他甚至还用手指摸了摸画儿，收回手指后，看见指腹上沾染了些许黑色的炭粉。 他也像大夏的文人墨客一样，喜爱名家书画，看见沈故渊这么奇特的画技，自然也是心痒难耐，甚至生出了想要学一学的想法。 只是他是皇帝，而沈故渊不过是个乡下小子，并不是什么书画大家，夏侯弘煜拉不下这个脸面向沈故渊学习。 若是将来皇子长大了，倒可以请沈故渊来教教这画技。 沈故渊有点儿着急了，他还想着去太后那儿见小公主呢，便忍不住又开口道：“皇上，臣还画了一副画，和这个不太一样，您不看看么？” 夏侯弘煜这才意犹未尽地把视线从风景画上收回来，抬了抬下巴，吩咐内侍把另一幅画展开。 随着画卷打开，室内响起了低低的抽气声。 那是一只猫，侧坐在地上，旁边有个毛线球，猫的嘴里叼着一根毛线。 这只猫微微歪着头，身上的毛发纤毫毕现，坐姿优雅，一双大眼睛睁得圆圆的，如同琉璃一般，无辜中带着三分俏皮。那个毛线团上的线条，同样也是根根分明，线条虽然多，却井井有条，丝毫不显杂乱。 忽略掉画本身的黑白色调，就像是一只真猫一样。 大夏朝传承至今，朝代数十次更迭，从来没有过这样写实的画法！ 见夏侯弘煜和御书房里一众内侍惊叹的目光，沈故渊心里也有些窃喜。 今天这只猫才是重点，这才是炫技。 夏侯弘煜着实被震住了，盯着画儿看了好一会，这才回过神来，当下龙心大悦，高声道：“好画！赏！” 沈故渊马上跪地，“谢——皇上，皇上喜欢臣就安心了，总算没辜负皇上的期望。” 夏侯弘煜又看着那只猫叹了几声，继而回到了自己的御座上，语气温和地跟沈故渊说起了话。 沈故渊如今的身体不过才十八岁，在皇帝看来，他就是个少年郎，且这少年是自己正儿八经的妹婿，往后要和自己的妹妹过一辈子的。 而且，这个妹婿比他想象中的还有本事，沈故渊所做的事儿，桩桩件件其实夏侯弘煜全都知道，当初一穷二白c身无分文的乡下小子，能做到如今这样，的确有胆识有魄力。 最重要的是，他对淳雅很好。 想到这里，夏侯弘煜不由得对沈故渊又和蔼了几分。 夏侯弘煜好像是个真正的兄长一样，随意问了些家常，末了沈故渊提出想去太后那儿给她老人家请安。 “依朕看，你不是想去给母后请安，是想去见淳儿吧？”夏侯弘煜笑眯眯地打趣道。 沈故渊也没半点儿尴尬，干干脆脆承认了，拱手笑道：“皇上真乃神人，臣心里想什么都瞒不住您。” “你呀，就别拍马屁了，”夏侯弘煜用手指点了点他，笑骂道，“快去吧，淳儿那性子是待不住的，这几天被母后拘在宫里，指不定怎么不高兴呢，你好好去哄哄她。” 沈故渊道：“臣遵旨。” 待他出了御书房后，夏侯弘煜忽然好像是自言自语道：“你觉得这沈故渊如何？” 他自然不是在自说自话，旁边一直站着的内侍总管万海躬身回道：“回皇上，奴才觉得驸马爷是个妙人。” “哦？你也这么觉得？”夏侯弘煜心情很好地说。 伺候了皇帝这么些年，万海自然懂得揣摩帝王心思，很明显皇上是非常满意这位驸马爷的，他只不过是顺着皇帝的心意答话而已。 “能让圣上开心的人，自然是妙人了。”万海笑呵呵地说。 夏侯弘煜笑着摇了摇头，佯怒道：“你这刁奴，也是个马屁精！” 这应该是沈故渊第二次见到大夏朝的皇太后。 当初他和小公主拜堂的时候，曾见过卓太后一次的，不过那会儿他这身体还没换人，原主一个平头百姓，哪里敢直视太后凤颜？ 所以沈故渊的脑海里，对卓太后的长相是半点儿印象都没有的。 今天一见，好家伙！ 太后看起来竟然这么年轻！ 不过他马上就想到，古代人结婚生孩子都早，十五六岁嫁人，十七八岁就生孩子，这么年轻也是正常的。 给沈故渊赐了坐，卓太后上上下下打量沈故渊。 几个月不见，这驸马的容貌，更俊了几分。 眉眼还是那副眉眼，只是这人周身的气质简直翻天覆地，若是如今还有人说沈故渊是乡下来的土包子，怕是没人会相信的。 面前这人的一举一动，分明就是位世家公子。 沈故渊也是沉得住气，就这么任由卓太后看。 毕竟是丈母娘嘛——得好好供着。 卓太后在心里暗自点头，驸马没了那身小家子气，倒配得上淳儿。 “这往后啊，你就同淳儿一样，都称本宫母后。”卓太后看得满意了，这才开口道。 沈故渊马上拜道：“儿臣拜见母后！” 哎呀不得了！ 他一个外人，能叫太后为“母后”，这不就是说明太后把他当自家人了吗？ 大好事啊！ 要知道大夏的那些平民驸马们，在公主跟前就是个奴仆，伏低做小的，没被允许的话，那是绝对不能叫太后丈母娘为“母后”的。 看来不是因为太后生气了不准公主出宫，可那又是什么原因呢？ 卓太后见沈故渊这么机灵，满意地点点头，如今她是越看这个女婿越满意，不过这矜持还是要有的，虽然隐约猜得出来沈故渊是来干什么的，她还是故意问道：“驸马平日从未来给本宫请安，今儿来本宫这里，可是有要事禀报？” 沈故渊赶紧道：“是儿臣的不是，往后儿臣定然时常进宫到母后跟前尽孝！” 他面上表现得诚惶诚恐的，心里却在吐槽：谁没事总爱往皇宫里跑啊！再说了，平时要是您老不发话，我也不敢来啊！ “母后，公主好几天没去府上了，儿臣心中记挂公主，今天来是想问问公主可还好？”沈故渊接着又说。 卓太后笑了起来，“淳儿好得很，这几日也总吵着要见驸马。” 沈故渊眼睛一亮：“那儿臣能不能——” 卓太后伸手招来个宫女，吩咐道：“带驸马去公主那里。” 拜别了太后，那宫女在前头带路，没走多久就进了一座宫殿。 如今天儿越来越冷了，快到年底了，这时节有条件的人家早就烧起了炭盆儿，人们也都穿起了夹衣。 沈故渊进去的时候，就看见他的小公主穿着一件丁香色的小棉袄，蹲在花圃前面，裙子全拖到了地上，一手拿着个小铲子，认真在土里挖着什么。 沈故渊唇角微勾，开口道：“公主。” 夏侯淳雅猛地回头，看见沈故渊之后，小姑娘惊喜地笑了起来，下一秒就把铲子扔了，朝沈故渊扑了过来。 沈故渊一把搂住小公主，笑问道：“公主在挖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1.第 21 章 小公主抱着沈故渊的胳膊，亲昵地腻在他身边，说：“虫，虫！” 沈故渊问：“什么虫？” 夏侯淳雅一字一顿地说：“给，鸟，吃！” “公主今天说话有进步哦，”沈故渊先是语气诚恳地夸了一句，又奇怪道，“是什么鸟？” 小公主伸手朝一个方向指了指，比划着：“有，尾，巴！” 要让小公主现在就表达清楚，实在是有些为难她，沈故渊便转头看向了一边伺候着的梁姑姑。 梁媛笑道：“公主说的是皇上的珍禽苑，这不快过年了吗，前日南边那颠国来的使者千里迢迢地运了十几只鸟儿进献给皇上，说是他们的国鸟，名叫孔雀，尾巴长长的，那羽毛的颜色呀，绿的蓝的，太阳一照，流光溢彩的，可好看了，还有几只白色的，也很漂亮。” “公主这不是不方便出宫咳，自从那些孔雀进了珍禽苑，公主天天都往那儿跑，那鸟儿倒也不怕人，就在园子里晃悠，公主很喜欢它们，还有一副画儿，画的是孔雀开屏图，像把大扇子似的。” “听那使者说孔雀是吃虫子的，公主想看孔雀开屏，就自己来挖虫子给孔雀吃” 沈故渊忍不住笑了起来，刮刮小公主的鼻子，“傻丫头，冬天孔雀不开屏的。” 夏侯淳雅不信，用怀疑的眼神瞪着沈故渊。 “没骗你，”沈故渊道，“而且，冬天土里也没有虫子啊。” 小公主不服气地撅起嘴。 沈故渊问：“那公主挖到虫子了吗？” 夏侯淳雅摇摇头。 沈故渊：“天气这么冷，大部分的虫子都已经死了，它们的虫卵埋在泥土里，等到春天来了，雪融化了，天气变暖和，虫卵就会孵出来，孔雀也是要在特定的季节里才会开屏” 这些知识对于小公主来说，就好像是另外一个新奇的世界，沈故渊说了几句，小公主就完全被吸引住了。 沈故渊一边给小公主讲着动物世界里的一些有趣的事儿，一边牵着她进屋里去，在宫女们的服侍下替小公主洗干净了手，再带她坐到软塌上。 小公主则是吃着桌上的小零食，眼睛亮亮地看着沈故渊，听他讲故事。 院子里，卓太后扶着梁媛的手，远远透过窗子看着里头的一对璧人，暗自点头。 梁媛见太后满意，便笑道：“看样子，过不了多久，奴婢就要恭喜太后娘娘喜添外孙了。” “就会哄本宫开心，淳儿那丫头什么都不懂呢，”卓太后嗔了一句，脸上却是带着笑，显然梁媛的话说得她很开心，“晚上留驸马用了晚膳再回去，本宫看淳儿愿意听驸马的话，有些事儿你提醒提醒驸马，翻过年去淳儿虚岁都十七了。” “晋王家的孙子都会说话了，晋王妃每次来本宫这儿请安，张口不离她的乖孙，尾巴都要翘天上去了，哼，淳儿的孩子肯定比她家的更聪明更漂亮！” 梁媛自是不敢说您不也有亲孙子吗，皇上的小公主小皇子都好几个了，只道：“公主这样聪明乖巧，驸马也长得一表人才，将来他们的小小姐和小公子，定然是全京城最可人的。” 这恭维卓太后很受用，心情颇好地扶着梁媛离开了。 这会儿屋里，沈故渊的动物世界小故事告一段落，他停下来喝了口水，低声问夏侯淳雅：“公主是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所以母后才让你在宫里休养？” 夏侯淳雅一愣，先是点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 沈故渊面色一整：“到底是怎么了？太医看过了？吃药了吗？如今好些了没？” 夏侯淳雅咬着唇，满脸纠结的样子，好像是不知道要怎么说。 事关小公主的身体，沈故渊也没心思再慢慢哄着她让她自己开口说话了，他直接问旁边伺候着的宫女。 “你来说，公主到底生了什么病？！” 那宫女直接跪下了，满脸通红，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沈故渊眉头皱起，正要发火，手却被小公主一把抓住了。 小公主结结巴巴地说：“流，流c血。” 沈故渊一惊，上上下下打量小公主，哪里流血了？她受伤了？！ 不等沈故渊再问，就见小公主用手摸摸自己的小肚子，委委屈屈地开口道：“疼。” 沈故渊：？？？ 沈故渊：！！！ 他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明白小公主说的是什么了。 女人每个月都要来一次的那个。 “咳”沈故渊以拳抵唇，尴尬地咳了一声，摆摆手让那跪着的宫女起来了，继而柔声问小公主，“那今天还疼吗？” 算起来也有三四天了，估计那个也该走了吧。 果然小公主摇了摇头。 “那就好。”沈故渊摸了摸小公主的头，他上辈子生活在信息爆炸的时代，自然听说过不少女人月事疼到痛不欲生的事儿。 一想到他家公主媳妇儿还这么小，沈故渊说话的声音又轻了几分。 “公主不用害怕，这只是一种生理现象，不是病”沈故渊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也许是因为心疼小公主，也知道她不像这个时代的其他人，接受不了超前的知识，就忍不住给小公主科普了一下这方面的知识，自然了，他说的还是很含蓄的。 “将来会有宝宝住在那里，那是宝宝的房子——” “咳咳，”梁媛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她笑着打趣道，“是驸马爷想要孩子了吧？这可就要您努努力了，公主的性子您也是知道的” 话被打断了，沈故渊也不生气，只笑道：“公主还小，我舍不得她受苦，不着急的。” 夏侯淳雅的视线一直在沈故渊身上，完全挪不开眼，她的小脑袋里现在填满了一句话。 驸马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他真的好厉害！ 而满屋子把沈故渊和夏侯淳雅之间的事儿从头看到尾，从头听到尾的宫女们心中，则全是一个想法。 驸马爷是她们见过的最温柔的男人！ 公主这样古怪的性子，也不知道走了什么运，竟然能嫁这么好的男人！ 梁媛是来叫沈故渊和夏侯淳雅去吃晚饭的，和太后一起吃。 冬天天黑得早，沈故渊抬头看了看天色，这才发现已经很晚了，天黑之前他必须出宫的。 陪太后吃完饭，小公主又是和以往一样，拉着沈故渊的手，舍不得让他走，要不是太后拦着，她估计都要跟着沈故渊一起出宫了。 沈故渊其实当然也想媳妇儿和自己住一起，不过考虑到小公主的特殊，担心她骤然离了熟悉的环境会不适应，他还是将这个心思按捺住了，现在这样也不错，皇宫离公主府很近，两人同样也可以天天见面。 又隔了一天，夏侯淳雅才获得卓太后的批准，出宫来找沈故渊。 今天沈故渊带着小公主去了“芳华”新开的分店。 新开的两家分店自然也在西坊市，分别位于不同的方向，但同样都是繁华的地段，客流量非常多。 女掌柜毕竟没那么好找，这家分店的掌柜是个男人，沈故渊当初亲自面试招来的，这掌柜叫尹俊，三十出头，一身书卷气，是个秀才，连着考了几年没考中举人，歇了那个心思，跟家里人学着做起了小生意。 尹俊一早就接到了通知，知道今天两位东家都要到店里来视察，于是便叮嘱店员姑娘们全都打起精神来。 沈故渊和周祺瑞没急着去店里，而是像以前那样，在那附近的酒楼要了个包间远远看着店铺。 未免夏侯淳雅觉得无聊，沈故渊带上了个练习册，他和周祺瑞谈事情，小公主就乖乖坐在一旁做题目。 周祺瑞把视线从窗口收回来，又看一眼夏侯淳雅，忍不住调侃道：“这京城里，恐怕也只有驸马爷能哄得住如意公主了。” 他也不是第一次见沈故渊把公主带出来了，一开始的时候还忐忑不安，生怕如意公主发脾气或者惹出什么乱子来，毕竟京城里头对如意公主的种种传闻那是一个比一个离奇，总之没什么好话，周祺瑞也此前没真见过如意公主，担心也正常。 哪知道几次下来，公主居然对沈故渊言听计从，沈故渊不发话的时候，公主就安安静静的，乖巧的跟猫儿似的，也从不说话。 作为永平侯府的公子，大夏朝其他的公主周祺瑞当然见过不少，他就从来没见过这么温顺的公主，安静得令人咋舌。 沈故渊一笑，道：“早跟你说过，公主的性格和外人传的不一样，你们都不懂她。” “是是是，只有驸马爷懂公主，”周祺瑞笑嘻嘻地说，“要不怎么就您刚好娶到公主了呢。” 沈故渊啧了一声，转移话题，说起了店子的事：“天儿冷了，这几个月香皂的销量下降了，乳液开发的那新品，身体乳如今是热卖的产品。” “不错，”说起正事来，周祺瑞也收起了笑，“香皂在咱们北边销量低了，不过南边天没这么冷，还是好卖的，船队已经南下，估摸着时间，正好能赶上年节，这一趟应该利润不菲。” 天气一冷，人们通常不会如夏天一般每天都洗澡，除非是格外讲究的豪奢权贵之家，自然衣服洗的也不那么频繁了，销量降低是预计中的事。 “如今这个价位不是长久之计，”沈故渊道，“总归是偏贵了些先不说这个，年后我有样新东西推出，正在请师傅做，很快就能做好。” 周祺瑞立刻来了兴趣，“是什么？” 香皂让他赚到了很多钱，他对沈故渊说的新东西非常c非常期待！ 结果沈故渊来了一句：“保密。做出来了先送你试试。” 周祺瑞翻了个白眼，站起来道：“走了走了，该去店里了。” 沈故渊帮小公主把练习册收好了，牵着她随着周祺瑞一起下楼，不一会儿，几人就到了分店。 尹俊热情地迎了上来，夏侯淳雅今天身边没跟着人，只有一个护卫在远处，沈故渊也不欲大张旗鼓，外人不知道小公主的身份，只以为是个普通的侍女。 周祺瑞看了会儿账目，沈故渊就一些细节上的东西叮嘱了尹俊几句，“芳华”一向管理得很好，一般都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几人逗留了一会儿，就准备走了。 有个姑娘忽然越众而出，朝沈故渊跪下了。 尹俊吓了一跳，呵斥道：“彭盈，你干什么！快起来！” 店里这会儿有不少客人呢！没看客人们都在看着吗？！ 那姑娘却不起来，恭恭敬敬地磕了头，声音有些发抖：“小女彭盈，特来向驸马爷谢恩！” 沈故渊也是愣住了，他根本不认识这姑娘，只得道：“你先起来，有话咱们里面去说。” 尹俊赶紧把彭盈扶起来，一面给客人们告罪，一面引着沈故渊一行去隔间，并解释道：“驸马爷，这姑娘是咱们店的店长，别看她年纪小，那可是能说会道，人又勤快，一个人顶两个人！咱们这儿就数她卖的多业绩高，她的回头客也是最多的！” “行了，”沈故渊好笑道，“护得跟鸡崽儿似的，我还能把自家店里的小姑娘怎么样？” 又对那叫彭盈的姑娘道：“说说吧，跟我谢什么恩？我好像没帮过你什么。” 彭盈红着脸，声音很低，却很坚定：“谢驸马爷的再造之恩！来了‘芳华’，我才知道，女人也可以活得像模像样，一点儿也不比男人差！” 她今天不知道鼓了多大的勇气，才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跪驸马爷，她有点儿语无伦次：“培训的时候我学到了很多东西，不止是用碳铅笔写字，还有别的，只要我努力，我也可以当掌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2.第 22 章 尹俊道：“哎呦，敢情你还想把我这掌柜挤下去，你来坐这个位置啊？” 彭盈急忙摆手，“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我是” 这姑娘急的都快要哭出来了，沈故渊骂尹俊道：“还不赶紧哄哄人。” 尹俊讪讪摸了摸鼻子，说：“哎，我就是开玩笑的呢，你可别放在心上哈。” “驸马爷——”彭盈急于解释。 自从来了“芳华”，她拿到的月钱不仅把家里欠的债全都还上了，她和她娘亲的生活条件也大大地改善了。 如今有不少人上门来给她说亲事，自然都是条件很好的人家，可彭盈明白，那些人看中的其实是自己在“芳华”的工作。 “芳华”背靠两位大东家，平日她接触的也全都是富家太太小姐们，娶了她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除了她之外，“芳华”里那些还没有成亲的姑娘，现今京城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家抢着要娶回去做媳妇儿。 彭盈身份不一样了，以前据说是想把她抬去做姨太太的地主，也不敢有什么动作了。 她已经实现了当初的愿望，婚事可以自己来挑！本来可以就这样寻个自己满意的人家嫁了，可她现在眼界比从前开阔了许多，想法自然也大不一样。 彭盈有了新的目标，但这目标与婚事无关，而是工作上的目标，她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能做独当一面的大掌柜！ 彭盈心中纵使有千言万语，这会儿到了沈故渊面前，都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沈故渊打断了她：“不必再说了，你想说什么我都明白，也知道你是有上进心的姑娘，这样很好，‘芳华’需要你这样的员工，‘芳华’是我和周三少的，也是你们所有人的，我们都希望它能更好，继续加油，你的努力会有回报的，‘芳华’不会亏待任何一个为它做过贡献的人。” 彭盈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脸颊更红了，大声答道：“是！” 视察分店过后没几天，公主府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瑞王夏侯弘景。 这位王爷将将十七岁，比沈故渊还要小上一岁，正是贪玩的年纪，虽然已经娶了王妃，可那性子还像个孩子似的跳脱。 仆人把夏侯弘景带进沈故渊的正德院，他也不拘礼，不等沈故渊拜他，他就忙把沈故渊拦住了，笑道：“妹夫不用这么客气，你今儿没事吧？没事的话能不能教我画画？你画的那两幅画简直太厉害了！” 沈故渊： 妹夫？ 我两辈子年纪加起来都能当你爹了！ 这瑞王爷还真是挺自来熟的啊。 夏侯弘景见沈故渊不说话，还以为他是不愿意教，急忙道：“妹夫啊，我是真的想学画的！你那种画技是不是家传秘法，不外传的？那你收我做弟子吧！来来，咱们摆香案，我给你敬茶！” “哼，你都不知道皇兄把那两幅画挂在御书房里，生怕别人看不见似的！那些个口是心非的大臣，哪一个不心痒痒想学你的画技？要不是顾忌着皇兄，只怕一个个的都要把画纸给摸烂了！” “他们拉不下那个面子来找你学，活该他们只能看着画儿眼馋，等我学会了不嫉妒死他们！” 喂喂，少年，我有答应教你学吗？ 你是哪里来的自信？ 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沈故渊已经初步知道这位瑞王爷的性格了，况且他对夏侯弘景也不是没有了解的，毕竟他如今是皇家女婿，皇室这一代的成员，他自然都有关注过。 夏侯弘景估计就是个没过中二期的少年。 “王爷真要做我徒弟？”沈故渊问道。 “真的！”夏侯弘景举起一只手，信誓旦旦，“我发誓！没有你的允许，我绝不把画技教给别人！” 王爷有所求，沈故渊自然不可能拒绝，而且这小子心思挺单纯的，教教他也无所谓。 沈故渊道：“上香敬茶就不用了，王爷叫我一声老师就行，这画技王爷想教谁都没关系，不过我有个条件，就是学画期间，课程安排都得按我说的来，时间上王爷也要配合我，王爷应该知道，我还有几家铺子要打理，偶尔忙起来，可能将就不了你。” “那没问题！”夏侯弘景满口应道，“做弟子的原本就应该尊重师傅！老师，那咱们今天能开始吗？” 沈故渊： 改口改的真顺溜。 都不带考虑的。 刚刚还是妹夫，这就成了老师了。 沈故渊点点头：“嗯，可以。” 夏侯弘景兴奋地握了一下拳，“太好了！” 沈故渊转身去屋里拿了一个花瓶摆在了桌上，把窗子推开，让光线从一侧照进来。 “王爷今天先把这个花瓶画出来吧。”沈故渊说着，就把特意定制的画架c画板摆上了，纸也粘好，又把一支削好了的碳铅笔给夏侯弘景。 夏侯弘景手里拿着碳铅笔一脸茫然。 他挠了挠头：“这这怎么画？” “花瓶啊，王爷没画过吗？”沈故渊道，“你看见什么，就把它画出来。” 夏侯弘景：“可是我是来学画猫的！” “没错，”沈故渊点头道，“想画猫，先画花瓶。” 夏侯弘景愣住了，他还想说什么，外面夏侯淳雅来了，沈故渊转身就走，亲自牵了小公主的手进来。 夏侯淳雅也在学画素描，她学了有一段时间了，不过沈故渊对她没什么要求，都是没事的时候画来打发时间的，小公主愿意画就画，不愿意也随她。 夏侯弘景见了夏侯淳雅，竟有些不安，这位年轻的王爷小心翼翼道：“淳儿妹妹来了。” 小公主自然是不会理夏侯弘景的，夏侯弘景也没指望这个性格古怪的妹妹会说话，不过是例行问候而已。 小公主拉拉沈故渊的手，指了指花瓶，又指了指画板，眼里露出期待。 沈故渊笑着说：“公主想要什么？我说过的，你要说出来我才懂。” 小公主便开口说：“你，画。” 沈故渊：“画什么？” 夏侯淳雅：“花，瓶！” 沈故渊满意了，“好，我画给公主看。” 小公主高兴地拍手。 而一旁的夏侯弘景，已经看得整个人都呆住了，活像见了鬼似的。 淳雅，她c她说话了！ 她不是不会说话的吗！ 做了十几年兄妹，他就从来没听淳雅说过话！ 宫里的人明明都说她是哑巴！只有太后自欺欺人，说她是不爱说话！ 还有还有，不是都说淳雅脑子有问题么？ 这c这明明就c挺正常的呀！ 夏侯弘景愣神的时候，那边沈故渊已经开始画了。 如今买到的最好的纸，都比不上专门的素描纸，不过聊胜于无吧，能画就行。 每一个学素描的人都画过花瓶，这本来就是基础课程，沈故渊画起来得心应手，笔法轻灵地勾出轮廓，稍微标注一下透视结构，唰唰两笔明暗交界线，接着再细化。 一个立体的花瓶渐渐在纸上显现出来，夏侯弘景不知不觉就看得入了神。 直到最后，沈故渊用自制的橡皮泥擦出了高光，夏侯弘景揉了揉眼睛，有种想去纸上把花瓶拿出来的冲动。 沈故渊停下笔，问夏侯弘景：“学画猫，还是学画花瓶？” “花瓶！”夏侯弘景立刻答道，下一秒他又后悔了，“不，都学！” 这下子夏侯弘景算是心服口服了，不敢再有意见，安安心心地从画花瓶开始学起。 沈故渊一面教夏侯弘景学画，一面教工匠们制作上回给周祺瑞说的那样“新东西”。 当然了，教夏侯弘景的时间少，和工匠们在一起的时间长，画画么，主要还是得靠练习，他不用成天盯着夏侯弘景，大部分时候摆好了静物，就走人了。 时间一滑而过，过年的气氛渐渐浓郁了起来，家家户户门口都挂上了大红灯笼，街上卖年货的商铺c小贩以及买年货的人们，常常把街道挤得水泄不通，京城里仿佛一夜之间人就突然多了起来。 到了除夕那天，爆竹的声音从中午开始就没断过，百姓们忙了一年，开开心心地吃团年饭。 而皇宫中，自然同样也有皇室家宴。 沈故渊带着自己的礼物赴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3.第 23 章 宫宴是下午开始的，沈故渊的礼物自然不可能让他自己带着, 而是先交给了司礼监的小太监, 不过他偷偷地在怀里藏了个小玩意儿。 皇帝还没来, 其他的宗亲陆陆续续地到了，沈故渊与别的皇室成员基本上没什么交集，便在自己和小公主的位置上安静坐着。 许是有宫女太监见到他, 去通报过了，他坐了没多会儿, 就见小公主脚步匆匆地进了殿, 朝他这边小跑着过来了。 梁媛在夏侯淳雅身后急的不行, 不停提醒道：“公主, 慢点！小心脚下！” 小公主依偎在沈故渊身边，抱着他的胳膊，眼里充满欢喜, 沈故渊想摸摸小姑娘的头，可却发现无从下手。 小公主今天盛装打扮，穿了极为喜庆的大红色薄袄和裙子，平时她最不喜爱戴头饰，嫌麻烦, 今天也戴上了一支简单却做工精致的发簪, 一只玉雕的小兔子坠在发簪上，随着小公主的动作而轻轻摆动, 衬得她俏皮可爱。 说实话, 沈故渊上辈子其实不怎么喜欢看女孩子穿大红色, 他自己本身就是学设计的，对于美的看法自有衡量的标准。 大红色是非常挑人的，很少有人能将这个颜色穿得出彩。 可今天，他觉得自家小媳妇儿穿着大红色衣裙，就是全世界最美的公主。 沈故渊改为点小公主的鼻子，宠溺道：“走路要慢点走知道吗？摔倒了会疼的。” 夏侯淳雅认真点点头，眼睛一直看着沈故渊。 “公主，我有礼物要送给你，”沈故渊低声哄道，“你跟着我学说四个字，我就把它送给你好不好？” 夏侯淳雅疑惑地歪了歪头。 沈故渊：“来，跟我说，福，禄，安，康。” 夏侯淳雅张口道：“福，禄，安——” 沈故渊鼓励道：“我们把这个词拆开，福c禄，安c康。两个字两个字的说，你可以做到的对不对？就和平时说的一样，很简单，再试试？” 夏侯淳雅吸了口气，再一次开口说：“福，禄——安，康！” “公主好厉害！”沈故渊忍不住低头在夏侯淳雅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小公主呆呆地看着沈故渊，半晌过后，她抬起手，茫然地摸了摸了自己的额头。 沈故渊拉过夏侯淳雅的手，好笑道：“吓到了？” 小公主依然茫然地摇摇头。 一旁的梁媛捂着嘴偷偷笑了起来，眼里是欣慰的神色，这么些日子了，驸马爷和公主的关系，终于有进展了。 沈故渊从怀里拿出来了一样东西，递到夏侯淳雅面前。 小公主先是一愣，继而惊喜地瞪大了眼睛。 沈故渊的手里，捧着的是一只通体雪白的小兔子，那只小兔子把自己团成一团，不过才一个巴掌大小，耳朵时不时动一下，毛绒绒地可爱极了。 沈故渊笑着问：“喜欢吗？拿着吧。” 他知道小公主是属兔的，是以特意去弄的这只小兔子，还冒着风险揣在怀里，“偷渡”到宫宴上来。 夏侯淳雅小心翼翼地伸出双手，把小兔子捧在手心里，深怕伤到了这个小东西。 “公主给它取个名字好不好？”沈故渊道。 夏侯淳雅并拢了腿，把小兔子放在了自己的裙子上，轻轻伸手摸了摸小东西背上的软毛。 沈故渊又道：“公主，等会儿如果你能再说一次我刚才教你的四个字，我就让人给小兔子做一个房子，很可爱的房子，里面就像我们人住的一样，有专门用来吃饭c喝水c睡觉c玩耍的地方，想要吗？” 小公主听得眼睛都亮了，使劲点点头。 “那我们拉钩，我让你说话的时候，你就说，”沈故渊伸出小拇指，“你要是能说好，我今晚回去就吩咐工匠开工。” 夏侯淳雅毫不犹豫地也伸出小拇指，很认真地和沈故渊勾了勾手指。 时间渐晚，内侍一声又尖又细的吟唱：“皇上——驾到——！太后娘娘驾到——！” 殿内一众皇亲国戚跪伏于地，高呼“万岁”。 夏侯弘煜心情颇好，笑道：“都起来吧，今儿是家宴，不必拘礼。” 礼官代皇帝念了新年祷文，宴席就算正式开始了。 席间宗亲们自然免不了要向皇帝敬酒，不过敬酒的必须得把酒全喝完，皇帝只要略微沾一沾，表示一下就行了，不然这么多人，谁敬酒皇帝都要喝，还不得喝得不省人事啊。 这敬酒么，也是有讲究的，从身份地位高的开始，座位离皇帝近的先敬完了，后头的人才可以举杯。 前边儿坐的都是皇室的长辈，几位皇叔，先帝时期的公主们，也就是皇帝的姑姑，接下来则是这一辈的王爷，公主们也是按长幼次序而坐，好不容易才轮到了夏侯淳雅。 小公主不情不愿地把腿上的小兔子交到了梁媛手里，这才随着沈故渊一块儿端着酒杯站了起来。 卓太后等了半天，终于等到了自己的宝贝女儿，方才应付其他人的笑容，这会儿立马就变得真心了，夏侯弘煜看见自己的妹妹，同样也打起精神来。 这是夏侯淳雅第一次坐在离龙椅那么远的地方，也是她成亲之后，和驸马一起参加的第一个皇家宴会。 从前因为没嫁人，夏侯淳雅一直都是挨着卓太后一起坐的。 沈故渊朝皇帝和太后举杯，朗声道：“臣祝皇上心想事成，大夏江山永固，恭祝太后娘娘青春永驻，如意公主祝皇兄和母后——” 沈故渊转头看夏侯淳雅，以鼓励的语气小声道：“公主，该你说了，四个字哦。” 夏侯淳雅很紧张，大殿里的人全都看着他们，原本她觉得在驸马面前说那四个字，对自己来说不是很难的，她原本，也并不会在乎其他人的看法。 可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她很害怕自己会说不出来。 她不要给驸马丢脸。 而此刻，所有的人都在奇怪沈故渊为什么话只说了一半就不说了，没人认为如意公主会说话，只有卓太后c皇帝还有夏侯弘景期待着。 夏侯弘景甚至不停地在念叨“淳儿你给老师争点气啊！”搞得他的王妃用古怪的目光看着他。 夏侯淳雅小脸憋得通红，话到了嘴边，就是说不出口。 沈故渊悄悄捏了捏公主的小手，说：“除了小房子，我还给你准备了一双很可爱的鞋子，你一说完，就可以穿到新鞋子了，说不出的话——” 只要是沈故渊送的东西，没有哪一样是夏侯淳雅不喜欢的。 小公主心里一急，几个字像炮弹一样冲口而出：“福！禄！安！康！” 整个大殿里的人全都惊呆了。 如意公主，居然，真的，会c说c话！ 皇帝愣愕之后，很快便反应过来，欣喜不已，大声道：“淳儿说的好！赏！赐沈故渊桂圆珍珠一枚！” “嗡”的一声，全场哗然。 桂圆珍珠何其珍贵！皇宫中拢共也不过才十颗！ 还有，为何如意公主开口说话了，皇帝赏赐的却是驸马？ 另一边，卓太后已经激动得热泪盈眶了，十七年了，她可怜的小女儿，终于能像个正常人一样说话了！ 虽然夏侯淳雅这次只说了四个字，远远无法和常人相比，可在卓太后心里，这样的夏侯淳雅就已经算是正常人了。 卓太后用帕子擦了擦眼角，一叠声道：“好，好，好！这是本宫今年收到的最好的新年礼物！” 殿内众人起身，扣头：“太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卓太后道：“平身，来人，去把本宫那幅百子千孙图拿来，赏给淳儿和驸马。” 沈故渊忙拉着夏侯淳雅谢恩，心里很是无奈，太后赏个百子千孙图是什么意思简直昭然若揭，她老人家是想抱外孙了呢。 真是对不起您了丈母娘，一年半载的您都抱不了外孙了。 沈故渊谢恩后让小公主坐下了，自己则又拱手道：“臣还有一事要报，请陛下恩准。” 因为亲妹妹开口说话了，皇帝这会儿正龙颜大悦呢，便大手一挥，“准了！” 沈故渊道：“臣叫工匠给皇上c太后娘娘做了几双鞋子，斗胆想趁今日请皇上试穿。” “鞋子？”夏侯弘煜饶有兴味道，“沈爱卿有颗七窍玲珑心，朕早有耳闻，既然敢让朕试穿，那这鞋子一定有什么过人之处了？呈上来吧！” 他话音落下，便有几个小太监捧了鞋子进来，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托过头顶，举在皇帝和卓太后的眼皮子底下。 一共有六双鞋子，三双男士的，三双女士的。 分别是两双貂毛居家鞋，男款的纯黑色，女款的纯白色，外表都是毛绒绒的，看上去有些臃肿，用手摸一摸，鞋面和鞋底都是又厚又软，里面应该填塞了丝绵。 皇帝和太后，包括这殿内的所有人，以往都从未见过这样奇怪的鞋子。 男士的鞋子，还有一双是浅口的纯黑色皮靴，主体的样式是参照沈故渊上辈子的男士皮靴做的，带上了点儿复古的设计，厚底，硬皮，椭圆头，擦得锃亮，硬汉风格，另外一双，同样也是黑色的，长及小腿的高筒靴。 女士的，则不一样，是两双浅口短靴，一双微微带着点儿坡跟，红色，两只鞋子的外侧各钉有一只银质镂空的蝴蝶，并有两条细链子坠下来，漂亮又有活力。 沈故渊本人其实是不喜欢这样的设计的，但是大夏朝的女性们的审美观，是越复杂越花哨，越觉得好看，这个款式也是综合了各方面的因素，征求了老工匠和“芳华”的女员工们，才最终定下来的。 另外一双，是令在坐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 高跟靴子。 未免这个时代的人们接受不了，沈故渊没有将高跟做得太夸张，只是五厘米的小高跟，小尖头，红色，外侧是两枚复古的皮质纽扣，内敛而优雅。 鞋子做出来，不是没有其他的颜色，不过这时候的贵族女子们都喜欢鲜亮的色彩，所以沈故渊拿来的是两双大红色的。 从这几双鞋子一露面，宗亲们的议论声就没有停止过，每一双的样子都实在是太奇特了，有些人都恨不得冲到前面去仔细查看一番。 沈故渊笑吟吟地解释道：“方才臣说要皇上在这里试穿，实在是玩笑话，臣感谢皇上的不罪之恩，那双臃肿的貂毛鞋子，臣叫它家居鞋，最是柔软不过了，是专门在室内穿的，皇上日理万机，时常在御书房一坐就是一天。” “坐时间久了，脚一定会不舒服，要是皇上穿上这种家居鞋，不适的感觉会缓解很多，若皇上穿了之后感觉不好，您大可罚臣，太后娘娘若不满意，也可以找臣问罪。不过要注意一点，家居鞋是不能碰水的。” “至于另外两双鞋子，臣就不在这里浪费大家的时间再介绍了，皇上和太后娘娘穿了便知道它们和普通鞋子的不同。” “还有，因是臣琢磨出来的新品，准备年后便推出市场，现下还没有开始卖，臣给在坐的诸位每人准备了一双家居鞋，到时候会有人送到大家府上去的，还望各位不嫌弃这点薄礼。” 听说人人都会有一双那什么家居鞋，一时间大殿里的气氛更加热闹起来，简直像是炸开了锅似的。 “这沈故渊不是个乡下小子吗？他怎么这么大胆！敢当着这么多人面跟皇上说起生意来，这c这把皇上当成什么人了？！” “乡下小子？你家里那几个儿子加起来也比不上他一个，没看见他开的那‘芳华’生意有多好吗？如今哪家不用香皂？还有北边西域的行商慕名而来，你能做到他这样？” 有人酸溜溜地道：“哼，不过是满身铜臭的商人而已，还弄得人尽皆知，深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做买卖的，简直把皇家的脸都丢光了！” “不做买卖难道像你似的光靠着公主的赏赐过活？好歹人家自己有钱，想买什么的时候自己就能买，你呢？还得去求公主。” 看来刚才说话的人同样也是个驸马，被人这般嘲讽了一番，那人黑着脸不说话了。 还有人对那几双鞋子相当感兴趣，道：“不知道沈故渊说的家居鞋什么时候送到本王府上去，真想现在就去试试！还有那两双皮靴，等他一开店，本王定然第一个去买！” “本宫想试试那两双红色的小皮鞋，不过这是专门给太后娘娘做的，也不知道他那店里会不会有得卖。” “哎呦，鞋跟看着那么可怕，穿上真的能走得了路吗？我怕摔着！” 夏侯弘煜轻咳了两声，声音虽然不大，却令一众宗亲们顿时噤若寒蝉。 皇帝故意板着脸对沈故渊道：“好你个沈故渊，倒利用朕做起生意来了！你把朕这宫宴当成什么了？！” 只要是稍微熟悉这位帝王的宗亲，都能看出来他不是真的在生气，是以也没人被唬住，沈故渊当然也看出这点来了。 “陛下恕罪，”沈故渊道，“能穿和陛下同款式的鞋子，是咱们天大的荣幸！陛下洪福齐天，咱们沾了陛下的福气，来年必定家宅美满，事业有成，多子多孙！” “行了行了，朕是说不过你了，”夏侯弘煜撑不住笑了，“朕不怪罪你便是。” 沈故渊：“谢陛下隆恩！” 他的目的达到了，安安心心地坐了下去。 夏侯淳雅几乎是立刻就拉住沈故渊的手，急急地开口：“鞋，鞋！” 他刚才承诺过送小公主的鞋子还没给呢。 沈故渊轻笑一声，唤来了个小太监，那小太监把一双毛绒绒的鞋子递给他。 这同样也是一双家居鞋，只不过和刚才送给太后的不一样，这双鞋子的鞋面是一只兔子。 长长的耳朵，圆圆的眼睛，三瓣嘴，一只耳朵上还戴了一个小巧的粉色蝴蝶结，又呆又萌，简直就让人少女心爆棚。 夏侯淳雅低低的欢呼一声，当即就要蹬掉自己脚上的鞋子，换这双兔子家居鞋。 梁媛急道：“公主！” 这会儿大殿中间正表演歌舞，她不敢大声说话，只得压着嗓子说：“公主，使不得啊！别在这里脱鞋子，咱们回宫再换成吗？” 这可是大庭广众之下！公主她一个女孩子家家，怎么可以在这样的场合换鞋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4.第 24 章 夏侯淳雅的性子一向都是不达目的不罢休，她当然不会听梁媛的劝。 沈故渊摆手道：“姑姑, 算了, 让公主换吧, 有桌子挡着，别人看不见的。” 他们所坐的桌子上都铺有绣工精美的桌布，坐下之后, 从外面是完全看不到腿的，不过旁边桌上的人还是能看见的。 沈故渊让小公主侧坐, 直接蹲下来给她换鞋子, 顺便也挡住邻座人的视线。 夏侯淳雅喜滋滋地穿好兔子鞋, 抱着那只小兔子, 大厅里精彩的歌舞对她完全没有吸引力，小公主全部的心神都被脚上的新鞋子和腿上的小可爱吸引了。 要不是皇帝还没走，估计她早就坐不住了。 众人一面吃着宫廷美食, 一面欣赏歌舞，夏侯弘煜又坐了没多久，就与太后一起提前离场了，留下其余的皇亲国戚们继续，不过两位尊贵的大人物一走, 大家明显就轻松多了。 因有规定这宫宴必须要参加到结束才行, 大家都不可以现在就离宫，但是在这周围随便活动一下是没问题的, 于是就有不少人开始离席, 三三两两地结伴出殿。 夏侯淳雅早不耐烦在这里坐着了, 她既想抱着小兔子，又想牵着沈故渊的手，纠结了好半天，最后一咬牙，把小兔子给梁媛抱着，起身拉着沈故渊就小跑着就往外去。 沈故渊无奈地摇头笑笑，从宫女手中接过披风，哄小公主停下来，仔细给她系上披风，这才放心地带着人出去。 殿外有个不大不小的花园，四季常青的绿植依旧伫立在寒风中，只有草地上枯黄的草，透出几分冬天的萧索来。 夏侯淳雅一出了殿门，就沿着小径上铺着的石板路，蹦蹦跳跳地跑了起来，她一蹦，头上发簪上的小玉兔就跟着左右摇晃，鞋子上的兔子耳朵也上下一抖，时不时地还要停下来，转身朝沈故渊甜甜的笑，伸出鞋子向他显摆。 沈故渊眼底带着宠溺的笑意，上前几步，握住小公主的手，“好了好了，别跑了，一会儿跑出汗来容易着凉。” 他的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一道阴阳怪气的女声：“哟，本宫道是谁在这儿自言自语呢，原来是沈驸马呀？对不住，本宫方才没看到如意公主，不过看驸马您这样子，自说自话倒挺乐在其中的嘛。” 她这话，显然是在讽刺夏侯淳雅不会说话，沈故渊说的话得不到任何回应，如果不是看见了淳雅，她都以为沈故渊是在自言自语。 沈故渊侧过身，目光沉静地看着面前的女子，问梁媛道：“姑姑，她是谁？” 梁媛躬身道：“回驸马爷，这位是嘉宁公主。” 沈故渊就这么大喇喇地表示认识不自己，嘉宁公主简直气了个仰倒，冷哼一声：“果然乡巴佬就是乡巴佬，半点儿规矩都不懂！本宫为长，如意公主为幼，大胆沈故渊，为何不给本宫行礼？！” 这位嘉宁公主，沈故渊是知道的。 她的母妃是先帝时期的贵妃，先皇后去世后，贵妃曾代掌过凤印，原本以为自己会被封后，哪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先帝另立了一位继后，那便是如今的卓太后。 是以当年的贵妃处处看卓太后不顺眼，两人明里暗里的争锋相对互不相让，当时贵妃膝下有嘉宁公主，没有皇子，卓太后进宫之后不久，就怀上了今上，好巧不巧的，贵妃也怀上了。 两人怀孕的时间差不多，生产的时间也差不多，二皇子只比夏侯弘煜晚出生了三天。 贵妃气得几乎吐血，直道造化弄人，老天不公，对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二皇子长大后，贵妃起意替儿子谋求那个位置，但卓太后也不是省油的灯，自然不可能让她得逞。 夏侯弘煜继位是名正言顺的，他登基后，卓太后把二皇子打发到封地去了，这辈子不得皇帝征召不得回京。 贵妃也成了贵太妃，贵太妃原本就恨卓太后恨的牙痒痒，她把自己儿子弄去了封地，母子俩这辈子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面，新仇旧恨加在一块儿，贵太妃恨不能把卓太后给生吃了。 所以这嘉宁公主，自然也恨急了卓太后，但她不敢对太后如何，便总在背地里欺负夏侯淳雅，态度极其恶劣。 宫中的人说话往往都是十拐八弯的，心眼儿少的人，也许别人骂了你，你都听不出来，更何况是夏侯淳雅心思这么单纯的，就更加听不懂了。 以往嘉宁公主就是仗着夏侯淳雅不懂，暗里没少对夏侯淳雅冷嘲热讽，还专挑那种小公主身边没人的时候，每次看到这个傻子似的妹妹满脸茫然地样子，嘉宁公主心里都是一阵畅快。 她见沈故渊不说话，暗自得意这乡下来的土包子被震住了，便又以嫌弃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夏侯淳雅，目光落在她脚上的兔子鞋上，道：“啧，真不知道本宫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妹妹，就这么个不值钱的玩意儿，还当个宝似的，小家子气，好好的鞋子，也不知道弄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在上头，简直不成体统！” 沈故渊脑海里转了一圈嘉宁公主的资料，心说别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会心软，绅士风度也是要分人的，自家媳妇儿被欺负了，不给媳妇儿找回场子，那还是个男人吗！ 于是沈故渊便冷冷道：“恕臣愚钝，臣并没有一位如公主这样的姐姐。再者，公主认为不值钱的东西，却是我的一片真心，而淳儿也将我的心意放在心上，我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不过是夫妻间的情趣罢了，敢问公主窥探臣与淳儿的隐私，是何居心？” “你——你好大的狗胆！”嘉宁公主大怒，喝道，“来人——” 大夏朝的公主们，全都嫁的平民驸马，公主是金枝玉叶，尊贵无比，公主是君而驸马是臣，这样不对等的婚姻，自然甚少有夫妻和睦的。 嘉宁公主原本就心高气傲，嫁了个老实巴交的驸马，从头到尾她就没看驸马顺眼过，这会儿沈故渊说的这话，可不就是直戳嘉宁公主的心窝子，她哪还能忍得住！ 要是嘉宁公主生活在沈故渊前世的那个时代，估计这会儿早就大叫：秀恩爱死得快！ 沈故渊打断嘉宁公主：“公主，您叫人想做什么？该不会是想打淳儿吧？您是不是忘记了，今天可是除夕，闹起来不知道皇上会帮谁？” 哎，有个厉害的大舅子，不把他拉出来吓吓人，简直都对不起他的身份。 嘉宁公主闭嘴了。 皇帝是夏侯淳雅的亲哥哥，还是一个极度护短的哥哥，而她呢，本就和卓太后有嫌隙，事儿闹大了，讨不到好的人是她自己。 之前夏侯淳雅一直茫然地看着自己的驸马和嘉宁公主说着话，他们在说些什么，小公主听的是半懂不懂的，不过她知道嘉宁公主没说什么好话，只有看她的表情就能看出来了。 直到沈故渊说了那句“该不会是想打淳儿吧？”，夏侯淳雅这才害怕地缩了缩脖子，悄悄地靠在了沈故渊身边，紧紧贴着他，一脸警惕地看着嘉宁公主。 嘉宁公主肺都要气炸了，转身就走，她身边的宫女急匆匆地追了上去。 嘉宁公主趾高气扬的来，忍气吞声地走了。 沈故渊完全没将这个插曲放在心上，只回过头来哄自家小公主：“别害怕，她不敢打你的，淳儿？淳儿——我能这么叫你吗？” 夏侯淳雅呆呆地眨了眨眼。 沈故渊微微勾唇，俯身在小公主耳边轻声说：“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我的淳儿。” 小公主的脸，一点一点的红了。 沈故渊眼底带着笑意，道：“小傻瓜，回神了，天阴了，许是要下雪了，我们进去吧。” 他牵着淳雅的手，带着依旧在发呆的小公主往回走。 夏侯淳雅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明明皇兄和母后，也一直都叫她“淳儿”的，可是驸马叫她，她的心就跳得好快，她都有点害怕心会胸前跳出来。 还有，她的脸为什么要发烧？好热啊 隔天，沈故渊承诺的送给宗亲们的家居鞋，全都送到他们各自府上去了。 而皇帝大年初一带领皇室成员及大臣们祭天，穿的就是沈故渊献的那双短靴。 祭天是个体力活儿，为表诚意，皇帝要亲自步行至祭坛，大冬天的天儿又冷，这么一通下来，可是很累人的。 夏侯弘煜这不是第一次干这事儿了，以往他走完两趟，脚总会被冻得又酸又麻，这次脚却完全没有那种感觉。 不仅暖和，走起路来还非常省力气，鞋底就好像有弹性似的，夏侯弘煜觉得自己再走两趟也不会累。 到了晚间，因为已经体验到了那双短靴的好，沐浴过后，夏侯弘煜迫不及待地就穿上了貂毛家居鞋。 果真舒服！ 整个鞋子都是软绵绵的，好像踩在棉花上。 这鞋子穿起来简直就是种享受！ 这一天，卓太后也试穿了家居鞋，对这双鞋子极为满意。 她也尝试了一下那双坡跟的皮靴，感觉很新奇，虽然不太适应，但还是能穿着走路的，而且穿了这鞋子，个子也跟着变高了些，连带着身材都看上去修长了。 同样一件裙子，穿着普通的鞋子和穿着那双坡跟鞋，效果相差很多，明显穿了坡跟鞋更加好看，卓太后宫里的女官们一个个都交口称赞。 但是那双五厘米的小高跟鞋，她却说什么都不敢试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5.第 25 章 沈故渊送给其余宗亲们的家居鞋，是用兔毛做的。 貂皮何其稀有, 而皇室的成员那么多, 沈故渊可没这个财力人人都送貂皮鞋子, 兔皮就要便宜得多了。 永平侯府里，周祺瑞和自家媳妇儿一人脚上穿着一双毛绒绒的家居鞋，来回在前厅里走来走去。 “啧啧, 真软！舒服，”周祺瑞感叹道, “哎, 你说这沈故渊的脑子是怎么长的？我看这家居鞋的做工明明就非常简单, 都不用纳鞋底, 直接就是一块儿皮子，里头塞了点丝绵或者是棉花，以前怎么就没人想到过鞋子还能这么做呢？这么简单, 又这么实用，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温瑶噗嗤一笑，道：“那是因为你笨呗。” 周祺瑞佯怒道：“好呀你！还敢嫌弃你夫君来了，看我不叫你知道我的厉害！” 他假做出凶狠的样子，朝温瑶扑了过去, 一把搂住她的腰, 夫妻两人闹做了一团，屋里的丫鬟们红了脸, 悄悄退了出去, 替他们把门关上了。 端王府。 房里的地龙烧得暖融融的, 地上铺着昂贵的地毯，袅袅香气从香炉中飘散出来，屋内的一应摆设，无不彰显着贵气。 端王夏侯弘嘉只穿了一件里衣，懒懒靠在软塌上，手里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只黑色的家居鞋。 一个长相秀丽的小丫鬟跪在地上，认真乖巧地给他锤腿。 一旁还有一个管事模样c白面无须的中年男人恭敬地站着。 夏侯弘嘉半晌没有说话，一时间房内安静得令人心生忐忑。 “拿剪刀来——”良久之后，夏侯弘嘉终于开口了。 “哎！”站在一旁的中年男人，也就是端王府的总管太监丁德忙应声，匆匆去拿了把精巧的小剪刀来。 那剪刀不过小半个巴掌大小，黄金打造的，闪闪发光，不像是件工具，倒像是件工艺品似的。 夏侯弘嘉拿着小剪刀，沿着家居鞋的缝线，一点一点地把鞋子给拆开。 丁德提心吊胆地候在一旁，知道自家王爷这是生气了。 若非如此，王爷怎么可能亲自动手去拆一只鞋子？ 丁德眼睁睁看着那只鞋子慢慢解体，鞋底被拆了下来，接着是鞋面，再然后，里面填充的丝绵也被一一扯了出来。 “你说——”夏侯弘嘉把兔皮鞋面扔了，一手里捻着一团丝绵，眼睛没看丁德，仿佛是在自言自语一般，“本王若是赶在沈故渊前头，把这鞋子做出来了上市，会不会挣一大笔银子？” 丁德噗通一声跪下，道：“奴才领命！奴才这就去办！”说完这话他便要走。 夏侯弘嘉一挑眉，“站住，本王让你去了吗？” 丁德又转回来跪下了。 我的祖宗！不是你说想赶在沈故渊前头卖鞋子的吗？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夏侯弘嘉慢悠悠地开口说，“你跟着本王的年头不少了，难道你以为本王是剽窃别人家手艺的奸商？” 丁德：“奴才不敢！” 夏侯弘嘉一指敲了敲桌子，另一手摸着下巴，道：“不过本王不做，自然有人想做，别看这只是一双不起眼的鞋子，知道大夏朝有多少人吗？那可都是银子啊——本王就不信顾家不眼红，只要在后面推一把，他们就敢铤而走险，想想看，皇商顾家，和如今皇上跟前的红人沈故渊，他们要是对上了，一定精彩极了，本王都有些迫不及待想看了呢。” 丁德： 丁德颤抖着，悄悄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元宵节，又称上元节。 在大夏朝，元宵节同样也是一个重要的节日，这一天京城里的热闹不比过年时差。 到处都能看到喜气洋洋的百姓们，街上有舞狮子的，耍龙灯的，还有踩高跷的，划彩船的，大群大群的人一路跟着这些耍艺的队伍，穿街过巷，好不喜庆。 沈故渊的新店，在这一天开业。 这次的鞋店，他除了在宫宴上提过一次，之后就再没做过任何宣传和广告。 与“芳华”开业时的大张旗鼓比起来，这个店可以说开的是悄无声息。 不过这并不会妨碍到它的经营，沈故渊自然也半点儿都不担心自家的鞋子会卖不出去。 这家鞋店的名字，依然叫“芳华”。 不是沈故渊懒得取名，而是他想要真正将“芳华”做成大夏朝举国皆知的品牌。 这家店的装修风格与“芳华”的胭脂店一脉相承，只是店面和牌匾所用的颜色不一样，胭脂店是绿色，鞋店是沉稳的朱红色底加白色的字。 店内的摆设自然也和沈故渊上辈子熟知的一样，靠墙是五层的白色展示柜，一双双新鞋子分别陈列开来，大厅中间则是四边形的展示架，四面都摆有鞋子。 左边的两个铺面卖的是男鞋，右边的则是女鞋，两边分隔开来，毕竟这是古代，即便民风再怎么开放，都还是注重男女之防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细节是与沈故渊所生活的年代不同的，两个铺子里都设置了许多试穿鞋子的隔间。 男子也就罢了，这个时代的女子，当然不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换鞋子的。 鞋店同样和“芳华”胭脂店那边一样，里头的售货员，全都是女子，连卖男鞋那边的也是。 一大早的，就有不少人因为看见了“芳华”这两个字，而进鞋店来，段芸芸就是其中之一。 段芸芸是“芳华”的忠实用户，自从香皂和乳液一上市，她用过一次之后，就把以往那些面膏及澡豆全都扔了，从此只用“芳华”的产品。 今天是元宵节，原本她是陪着自己的新嫂嫂出门到“芳华”去买东西的，她这位嫂嫂刚嫁进来没多久，不是京城人士，不过也对香皂和“芳华”有所耳闻，初到京城，她嫂嫂人生地不熟的，好不容易到了元宵，这才有了机会来见识见识传说中的“芳华”。 姑嫂两人带着几个丫鬟仆妇，走到半路上，就看见了这家牌匾颜色不一样的“芳华”店铺。 原本段芸芸以为这是“芳华”又新开的一家主卖香皂的分店，结果进了门，才发现竟是一家专门卖鞋子的铺子。 大夏朝此前，从来没有过这种专卖鞋子c只卖鞋子的店铺！ 一般普通人家，鞋子都是自己做，卖鞋子的话，通常都是绣坊c成衣铺子连带着在卖，而富贵之家，自然有自己的绣娘，或者有熟识的铺子可以定做，很少需要到外面去买鞋子。 段芸芸整个人都惊呆了，因为店铺视野开阔，一眼就能将所有的鞋子纳入眼底，她的眼前花花绿绿的，全都是各式各样从未见过的鞋子样式。 这些鞋子有布的，也有皮的，有厚底的也有普通底儿的，还有那种鞋跟像钉子似的鞋！ 段芸芸很是怀疑，这种鞋子真的能穿吗？ 有个穿着朱红色衣裙的年轻姑娘面带笑容迎了上来，“这位姑娘，您有没有看上喜欢的鞋子？我们这里每一双都是可以试穿的，后面有单独的隔间，不用担心会有人看到。” 段芸芸眼花缭乱，根本不知道喜欢什么样的鞋子，她还处在巨大的冲击中，回不过神来。 反倒是她那位新嫂嫂段柳氏，红着脸小声说：“我想试试那双蓝色的可以吗？” 导购姑娘顺着她的手看过去，那是一双坡跟的羊皮短靴，跟不是很高，鞋口有一圈狐狸毛。 “可以呀。”导购姑娘笑着带段柳氏往后面走，去隔间里，段芸芸愣愣地跟着一起去了。 隔间做成一个小巧的休息室，有桌子，有舒适柔软的椅子，有铜镜，店员还专门给她们送来热茶，导购姑娘先是让段柳氏脱了鞋子，用一把小尺子量了鞋的尺寸，这才去到储物室里拿了合适的尺码，给段柳氏试穿。 段柳氏穿好之后，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面对着铜镜，小小往前走了几步。 这双鞋子刚好和她身上穿的裙子颜色差不多，因为鞋跟有增高，段柳氏看上去高了一些，下半身的比例拉长了，裙子垂坠下来，显得更加有气质。 效果很好，唯一的问题是—— 导购姑娘自然知道段柳氏的顾虑，便笑道：“您第一次穿，不适应是正常的，可以在这里多走走，没关系的，不要紧张，放松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