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青楼一只猫》 正文 1.花魁红芷 华灯初上,歌舞笙箫,怡情楼内外欢声笑语不断,男男女女皆是红光满面,醉眼迷离。唯一与这纸醉金迷的气氛不搭调的,就是那只趴在二楼栏杆上的猫,此猫通身雪白,独独耳朵尖有两簇黑毛,它懒洋洋地趴在那,看着红男绿女从它身边走过,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哟!这猫长得漂亮,是母猫吧?”一个满面油光的嫖客盯上了这只猫。 嫖客怀里的妓女小红娇嗔道:“这满楼里除了后院那些个杂役,哪个不是母的?不然大爷来做什么?” 嫖客咧开了嘴,露出了一口黄牙:“既然是母猫,爷我得摸上一摸”说着张着手往前伸去,小红连忙把他的手给打了回去:“爷可小心,这猫厉害着呢!” 小红说完,怕嫖客不高兴,忙又千娇百媚地补上了一句:“一只猫而已,有什么好摸的。难道我还比不过一只猫吗?” 那嫖客喜得嘴角的肉抖了几抖,伸手勾起小红的下巴:“比不比得过,爷得摸摸才知道。”说罢,急匆匆揽着小红去了一旁的屋子内。 栏杆上的猫,悄悄收回了利爪,低头看了看自己有着粉红肉垫的小爪爪,轻轻叹了口气。 “招财,你怎么在这?快随我去门口迎客,今天可是有一个大主顾!”说话的是这青楼的老鸨,人都叫她赛貂蝉,虽然已是半老徐娘,但丰韵犹存,只是脸上的妆太浓了些,显得艳俗。 赛貂蝉一步三摇地走过来,喜滋滋地把那白猫拦住怀里,下了楼梯,往门口走去。这猫是她养的,说来也奇怪,自从养了这只猫,这青楼的生意是越来越好,赛貂蝉便把它取名为“招财”,天天当做财神爷一般供着。 若她知道这只招财猫体内住着一个人的灵魂,恐怕早把它当做猫妖弃之了。 水云闲只不过是,在一个分手后烦躁不堪的夜晚上了楼顶,指着天骂了一句:“你是不是眼瞎!天天给我找的什么烂桃花!”骂完之后,眼一黑,就成了现在这个模样,有两只小尖耳朵,有细长的尾巴,有四只小肉垫的爪爪,说起话来还会“喵喵喵”——穿越成了一只猫? 水云闲的心里是崩溃的,更崩溃的是自己还有“招财”这么难听的名字。不过这些都不算什么,真正让她彻底崩溃的是,每到夜晚,整个歌舞升平的怡情楼处处莺莺燕燕,走到哪里都是一阵旖旎浪语,简直如同活在一幅幅春宫图里。 许是被刺激的久了,水云闲心里早已平淡如水了,甚至做起了研究。怡情楼里被点名最多的就是春花c秋月c夏香c冬梅,这四位美人,啼音婉转属秋月,身娇体媚是冬梅,若论长相出众则非春花莫属。而夏香却是个例外,从长相c身材到才艺都不如前三位,但有一个技能是旁人比不了的,那便是房中术。夏香是个快枪手,从来没有谁能在她那里撑过半盏茶的,因此也就有对自己能力很是自信的嫖客,纷纷前来挑战,均是铩羽而归。如此一来,夏香却成了这四美之中顾客最多的,占了四美之首位。 赛貂蝉在门口笑语盈盈地与老主顾们打招呼,一双桃花眼不住地往门外瞟。水云闲被她身上浓郁的香味呛得直打喷嚏,前腿往外扒着,后腿使劲想要跳下去,却被她抓着脖子上的一撮毛,紧紧地按在怀里动弹不得。 一顶挂着紫纱幔帐的四人抬轿子,在门口落定,赛貂蝉连忙迎了上去。轿旁一小厮,上前说道:“我们奉命来接红芷姑娘。” 赛貂蝉身后一直跟着的小二,等得就是可这一刻,转身对着楼内,亮起嗓门喊道:“点花魁喽——” 楼内各色喧嚣之声一下子静了下来,人们纷纷驻足往二楼东一间屋子看去。 二楼东就只有这一间屋子,屋内雅致暂且不提,单说这屋子的面积,是四美各自所住之屋的两倍有余。 小二话音刚落,就有小丫鬟上前把门前的两盏红灯笼点亮了,又轻轻敲了敲屋门。门开了,走出来两名小丫鬟,各自手里提着一个长形的红灯笼,灯笼上写着一个“怡”字,跟着小丫鬟后面走出来一个曼妙身姿,头上戴着一个斗笠,四围垂着红纱,那红纱直垂到脚踝,行动间红纱缥缈,香腮美颜若隐若现,撩人心魄。 楼下嫖客们都勾直了脖子想要一睹花魁貌美之姿,直到梗得脖子发痛,也只能于红纱飘动间窥见一丝红颜,余下的只能靠想象来补足。 花魁谁人都想要,可也不是谁都能要得起的,点花魁的价格可不菲,要许多金的,不是一般人能出得起的。 水云闲眯起眼睛看了一眼那群嫖客的色相,昂了昂头,花魁你们是见不得,本喵我可是天天见的。红芷的姿色c身材c才情均要盖过四美,说是四美优点集于一身也不为过,不光人美,心也善,待本喵也是极好的,通身挑不出半点瑕疵。 红芷行至赛貂蝉前,福了福身:“妈妈,我去了。” 赛貂蝉的桃花眼笑成了一条缝,满脸亲切地看着自己的“摇钱树”,柔声道:“去吧,好好伺候着。” 水云闲瞅准机会,趁赛貂蝉不备,从她怀里一跃跳到了红芷身上,红芷忙用手接住,搂在怀里,笑道:“招财也想去呢?” 赛貂蝉看着红芷与招财,犹如看着两堆金灿灿的金山,笑眯眯地道:“想去就带它去吧,可千万要看好了,别弄丢了。” 红芷笑着应了,抱着招财,上了那顶紫纱软轿。 “起轿——” 两个执灯笼的小丫鬟,一名叫小玉,另一名唤作小莲,两人站在轿子两旁,随着一同往前走。 怡情楼内的嫖客们,一堆堆都挤到门口,一直拿眼睛把红芷送到街口消失不见,才转回楼内,啧啧赞叹不已,一赞红芷容貌秀美,二叹自己囊中羞涩。 红芷乘着紫纱软轿缓缓向前行着,水云闲安详地趴在她的腿上,心里洋洋得意,你们见都见不得的大美人,我不光能见,我还能这么亲密地接触,最主要是还不用花钱!当然了,我也没有钱 不过总算是能从赛貂蝉那浓郁的香气中逃出来了,水云闲狠狠地吸了几口气。红芷不熏那么浓的香,她身上总是有一股似有似无,淡而雅致的清香,闻之心旷神怡。 怡情楼前后几条街都是做青楼生意的,紫纱软轿缓缓地在街上走着,小玉和小莲手里提着带有“怡”字的红灯笼,随着轿子往前走着,街边左右楼上楼下的人都知道,这轿子里坐着的正是怡红院的花魁——红芷姑娘,凑热闹出来看的人自是不少。 “哟,这不是怡情院的红芷姑娘吗?连怡情楼的花魁都出动了,今夜算来算去从楼下经过了足足有十位花魁了吧?不知是哪位雅客有此兴致,把京城十大花魁全请了出来。”不知是哪家青楼里,二楼一位嫖客手持白扇趴在栏杆上,看着楼下走过的紫纱软轿,摇着扇子问道。 他身后走出来一个精瘦的人,赞叹道:“旁的暂且不提,这红芷姑娘可是十大花魁之首,能请到红芷姑娘出台,那可不是一般人物啊!” 一位大腹便便的人提着酒壶走了出来:“前几日我听说,今夜泰裕伯家的二少爷要在听雨山庄摆宴,看这方向估计是往听雨山庄去了。” “那既是泰裕伯家的少爷,能请得起红芷姑娘倒也不稀奇。”那嫖客摇着扇子,一脸惋惜,“只可惜我等连一窥红芷芳容也不能,若是那泰裕伯家的少爷,能请我去赴个宴,岂不美哉?” “你倒是想得美,你可知他今夜宴请的是谁?” 嫖客合上扇子,笑道:“总之不是我。” “哼哼,你还别不服,他今夜请的可是瑞王爷!” 嫖客惊道:“可是那个精通音律琴艺绝佳,诗词歌赋天下无双的瑞王?” “自然是他!天下还有几个瑞王?!” “哦”嫖客摇头叹道,“那便是十个红芷也不一定能请得他来。” 瑞王,皇子中排行第七,姓白,名梓,字子秋,才艺名动京城,最是受风月场所附庸风雅之人推崇。人人都知道他家里养着三十位歌妓,俱是婀娜身姿,美艳俏丽,每出一首曲子,从谱曲到填词,再到舞姿,均由瑞王亲自调教。那般仙曲丽舞,世间再无可与之匹敌的了,满京城的风流子弟,最大的心愿就是一睹瑞王家歌妓的风采。 如此想来,一个红芷确实也算不得什么了。 紫纱软轿果然停在了听雨山庄门口,早有侍女在门前迎接,红芷扶着小玉的手下了软轿,把怀里的招财递给了小玉,小声叮嘱道:“可看好了,若是让它跑丢了,妈妈可是不饶的。” 小玉应了一声,小心接过招财,小丫鬟怕被赛貂蝉打骂,生怕怀里的招财乱跑,紧紧地搂着。 搂得水云闲透不过气,费了好大劲儿,才勉强把头从她的臂弯里抬了起来,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后,扬起它的小猫脸瞪了一眼小玉,这小丫头胆子也太小了吧,这没把我弄丢,倒快把我给憋死了! 侍女上前扶住红芷:“姑娘来了,快快随我进去吧。” 红芷不动声色地往侍女手里塞了一粒碎银子,笑问道:“这位姐姐,里面可都来齐了?” 侍女悄悄收了银子,知趣地答道:“少爷旁的宾客我可是不知,但这十大花魁,已是来了九个了,就只等姑娘出场了。” 红芷低头轻笑不语,这才随侍女往里走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猫懂音律 听雨山庄的宴会厅最是气派,墙上一排排雕着牡丹花图样的灯架,照得厅里如同白昼。上首的位置空着,下首两排八个位置坐着京城的纨绔子弟们,每个人身旁都有一位清丽佳人相陪,推杯换盏间,言笑晏晏。香君抚琴,玉拂击鼓,厅中央一位绿衣女子翩然起舞。 坐在右侧最末的礼部侍郎之子李言松,端着酒杯站了起来,打了个酒嗝:“这十大花魁已然来了九位了,还差着魁首红芷姑娘呢?” “李兄可是急了?九位花魁,愚弟都给你请来了,还能差你个红芷不成?”泰裕伯家的二少爷岳风晨笑道。他是这次宴会的主人,原本应是坐在最上首之位的,现在却坐在左侧第一位,很显然那上首的位置是留给一个身份极其尊贵的客人的。 李言松挠了挠头,笑了:“我这不是还没见过红芷的芳容吗?听说那小模样,长得让人心尖儿颤,我这一想到她哟,心里像是猫抓了一般。” 席间那些富家子弟们都笑了起来,李言松身旁服侍着的荷香嗔笑道:“奴家在这又是端酒又是倒茶呢,怕爷闷,还给爷唱着小曲儿听,敢情都白费了,爷心里想着别人呢!” 李言松笑着把荷香揽到了怀里,在她的香腮上亲了又亲:“有你这小美人儿在跟前,我哪舍得去想别人!” “荷香姑娘可是个知趣人儿,李兄莫要惹得人家伤心了。”岳风晨笑道。 忽地一名侍女进来报道:“红芷姑娘来了。” 屋里人们都停住了,香君停了琴,玉拂顿了鼓,一直起舞的绿绡也不跳了,笑吟吟地站在一旁,屋里那群纨绔子弟们,都往门口看去,李言松明明离门口最近,却属他的脖子伸得最长。 红芷袅娜摇曳地进了宴会厅,小玉抱着招财跟在后面,小莲上前摘掉斗笠,轻软地红纱自红芷脸前拂过,露出了一张秀丽美艳的脸,如黛的柳叶眉,樱唇微勾,似笑非笑惹人猜,星眸婉转,顾盼流离间尽是柔情婉转。 红芷轻轻一福身:“红芷给诸位公子请安了。” 声音宛若清脆啼鸣的黄鹂,钻入李言松的耳朵里,令他不禁呆住了,荷香推了他一把:“爷,你魂儿呢?” 李言松醒了过来,笑道:“见了红芷,哪还有魂儿?早被勾去了。” “李兄此话不假,怕是这屋里人都失了魂儿了。”座中一人笑道。 水云闲眯起眼睛扫了一圈屋里丢了魂儿的男人们,低头在小玉的臂弯里蹭了蹭。呵,肤浅的男人们,单是相貌就能把你们迷成这个样子,你们要是听了我们红芷弹琴,那还了得? “可见红芷这魁首是名副其实了。”岳风晨端起一杯酒,走到红芷面前,笑道:“你来迟了,罚你一杯。” 红芷低眉浅笑,双手接了酒杯,侧身一饮而尽。 岳风晨低声道:“今儿我有贵客,你可给我伺候好了,少不了你的赏。” 红芷轻声应了。 岳风晨转身笑道:“十大花魁如此就齐聚一堂了,大家继续乐吧。” 香君却不抚琴了,起身笑道:“红芷姐姐在,我是不敢抚琴了。” 红芷笑道:“如此,那便我来吧。”说着,款款走向琴桌,缓缓坐下,修长细柔的手指往琴弦上一搭:“今日诸位姐妹都在,我便献上一曲女儿颂如何?” 荷香第一个附和:“姐姐弹琴,我来唱。” 玉拂笑道:“击鼓自然还是我,跳舞只能是绿绡姐姐了。” 水云闲趁小玉不备,后腿一蹬跳了下来,依偎在红芷的脚旁,她最喜欢听红芷弹琴了,这是她猫生中唯一的爱好了。 小玉见招财乖乖卧在红芷身边,便也没再去捉它。 红芷琴音一响,玉拂击鼓相合,荷香拉长了娇音,绿绡在厅内回旋。美人在侧,仙乐在耳,佳人轻跳慢落,舞在当中。 “便是神仙也没这般自在了。”座中一人笑道。 “瑞王爷到——” 琴音戛然而止,不等瑞王出现,宴会厅里的人均已是纷纷跪倒在地。 水云闲正听到兴起处,琴音忽然断了,心里有些恼。屋里的人都低着头跪在地上,她当然不用跪,她是一只猫啊,谁会要她跪,这时候想想,当一只猫还挺好的。 水云闲一跃上了琴桌,只见门口过来进来一个人,一袭茶白色墨染云衫,腰间坠着一块镂空雕花玉佩,发丝用玉环随意绑了,披在肩上,恍如仙子一般。那相貌也比仙子更胜几分,浓眉修长如新月,双眸含光如星辰。水云闲见瑞王原来是这般绝色男子,刚才的恼意就散去了大半。 瑞王身后跟着两排俱是貌美纤腰的丫鬟,身着紫色衣衫,手上端着瑞王的各类日常用品。水云闲在怡情楼时听人谈论过瑞王,才情自是人人称赞的,而谈论最多的当属他家里那三十名歌妓,听说个个是美若天仙,身段曼妙,那群嫖客们每每提及就艳羡不已。 水云闲看着这两排丫鬟,啧啧不已,丫鬟都美成这个样子,那三十名歌妓,不知美成什么样了。 “看来,本王是扰了诸位的雅兴了。”瑞王笑道,“都免礼吧。” 满厅跪着的人,起身回到了各自的位置上,却不敢落座,只等着岳风晨把瑞王让到了最上首的位置上坐下,才敢一一坐了。 “刚才本王在外听得了几声女儿颂,弹得甚是不错。” 岳风晨起身回道:“这琴声是出自怡情楼的红芷姑娘之手。” 红芷听见提到了自己,连忙又要起身行礼,瑞王道:“免了。” 瑞王斜斜地往椅子上靠,早有丫鬟把怀里的鹅绒软枕垫在下面,瑞王靠在软枕上,手支着头。另有丫鬟上前把桌上的酒杯撤下,摆上了瑞王常用的琥珀杯,此杯通身透着紫红色的光,上面雕着含苞待放的荷花和垂着露珠的荷叶,甚是精美。 水云闲没见过这等美妙的杯子,伸着猫头看了许久,又看了看瑞王那闲适的姿态,不禁感叹,若能活得这般精细有情趣,也不枉白活一场! 岳风晨把十大花魁叫齐了,排成两排给瑞王行礼,他则站在一旁介绍道:“王爷,这便是京城十大花魁了,风月场上若少了这十位妙人,也无甚趣味了。” 瑞王偏过头,扫了一眼下面立着的十大花魁,眼神定在了前面中央穿着红色纱裙的红芷身上,轻启薄唇:“最近坊间可有什么新曲?” 岳风晨一看瑞王有意红芷,连忙催着红芷答话。 “回回王爷,最近有淮南柳公子新作的绕梁音。”红芷回得有些结巴。 红芷可是见过大场面的,怎么会突然紧张起来了?水云闲抬头望去,红芷脸上已经起了红晕。 “弹来我听。” “是,奴家献丑了。”红芷复又回到琴桌前,撩起衣摆缓缓坐下,将手放于琴弦之上,深吸了口气,调匀了气息,手指利落一勾,弹奏了起来。 琴音又起,玉拂击鼓相配,绿绡翩翩舞起,只是屋里的气氛却很微妙,不似先前那般热闹了,每个人都屏息以待,偷偷留意着瑞王的脸色变化。 而身为一只猫的水云闲就不同了,她完全不用去管什么王爷不王爷的,她依然悠然地听着红芷弹琴。 瑞王闭着眼睛,听了几拍之后,觉得此曲着实有几处新奇的地方,他缓缓睁开了眼睛,忽然发现了一只趴在琴桌上的猫,跟着音节摇头晃脑地,似乎是在听琴。 瑞王哑然失笑,猫也懂音律? 瑞王嘴角带笑饶有兴致地看着那只摇头晃脑的猫,听完了整首曲子。 一曲奏罢,瑞王指着那只猫道:“方才演奏时,此猫听得甚是认真,莫非猫也懂音律不成?” 红芷起身施礼答道:“回王爷,此猫名叫招财,与其他的猫甚是不同,脾性古怪,不喜亲人,但每次奴家弹琴之时,它总会在一旁倾听,想来是听得懂的。” 自红芷进门时,李言松就想让红芷注意到自己,怎奈不论他作何,红芷始终没有朝他这里看过一眼。而此时,厅里异常静寂,正是让红芷注意到的好时机,于是李言松起身笑回道:“古语有言——对牛弹琴,想来这牛啊猫啊之类的牲畜,是听不大懂音律的。” 水云闲气得怒瞪了过去,你他喵的才是牲畜呢! 瑞王视线一直没有从招财猫身上移开,这一幕被他尽收眼底,不禁笑道:“它倒像是生气了。” “王爷说笑了。”李岩松又讪讪地坐了下去。 岳风晨见这话题越扯越远,忙催道:“红芷c绿绡,还不快去给王爷倒酒?” “是。”红芷小碎步移到瑞王桌旁,跪在一边,双手提起酒壶,往瑞王的琥珀杯里斟满了酒,放下酒壶,又捧着琥珀杯递了上去:“王爷请。” 瑞王皱了眉,有紫衣丫鬟上前接过杯子,拿帕子轻轻擦拭了一番,复又呈给瑞王。瑞王这才接过琥珀杯,轻轻仰头饮了,余光里却瞥见那只白猫悄悄出了宴会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挠个花脸 水云闲知道,这种酒席一旦开始喝酒了,后面便没意思了。这群男人们,哪次不是喝上头之后就开始吹牛说大话,刚开始还觉得挺有趣,听多了只觉得没劲。 一见他们开始喝酒了,水云闲就踩着她的猫步,悄悄溜了出去。 这听雨山庄她还是第一次来,原本夜间景致不如白天,但这黑暗却阻挠不了水云闲,她变成猫以后,发现自己夜间的视力好了许多倍,在夜间行走真是畅通无阻。 听雨山庄的景致还是不错的,湖水与假山相映,亭台楼阁交替错落地布置在山上林间,水云闲没花多少工夫,便把这山庄给转了个遍。 “这药一包劲儿太小,用两包吧。” “两包会不会吃死人了?” “哪会?放心吧,就算真的有事也有那群花魁们担着,查不到咱俩身上。” 水云闲在廊下听到了这般对话,绕过到屋后,仰起猫脸来,把屋后正在商量着下药的两个人看了个一清二楚——嗯,这两人她都不认识,一男一女,都是下人打扮。 反正自己是只猫,不会有人防备,水云闲准备趴在这二人身边,现场看看他们到底要干嘛。 那二人手里拿着个镶金祥云纹落酒壶,正商量着下药的事,忽然发现脚边一只白猫,那女的吓得浑身一抖跳了起来,落地时拍了拍胸脯:“这小畜生吓死我了!” 你他喵的才是畜生呢!水云闲一天被人骂了两次畜生,气不打一处来,利爪蹭的一下伸了出来,照着那女的腿上就挠了一下。 那女的腿上吃痛,飞起一脚就把她给踹到了一边。 “喵呜——”水云闲没能躲得过,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脚,倒在地上抚着揉着毛茸茸的胸口。你们真他喵的不讲理啊! 一阵急促的奔跑声由远及近,那二人连忙躲走了。 小玉急急慌慌跑了过来,看到水云闲,忙把她抱了起来,拍了拍她白毛上沾着的灰尘:“哎哟,可算是找到你了,要是把你弄丢了,回去赛妈妈非把我打残不可。” 水云闲就此失去了自由,被小玉抱着又回到了宴会厅。此时宴会厅的气氛要比她刚才走得时候热闹的多,酒过三巡,迷迷蒙蒙地酒劲儿一上头,人就变得胆大了话多了,氛围也就跟着融洽了。 礼部侍郎之子李言松手里端着酒杯,歪歪扭扭地往上首的位置走,说话也稀里糊涂的:“我与子秋兄是第一次见面,理应敬上一杯。”他已然是醉了,连王爷也不称呼了,直接换成了“子秋兄”,白子秋看上去没什么异样,似乎也不大介意。 李言松往前踉踉跄跄走了几步,却不敢上台阶,只在阶下冲红芷嚷道:“快,给子秋兄满上!” 红芷见瑞王的琥珀杯已经空了,忙提起酒壶斟酒,酒壶提得高了些,小心翼翼地不敢再碰那琥珀杯。 瑞王白子秋伸出细白修长的手指,端起了杯子,眼睛眯了眯,手腕轻轻一转,一杯酒就倒到了地上,只留空杯子在指间把玩。 红芷知道自己倒错了,忙低头跪伏在桌旁。小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红芷得罪王爷,但却只能抱着招财远远地站着,不敢上前。 红芷跪伏在地上,楚楚可怜,满屋人都起了怜香惜玉之心,但不敢明言,独独李言松仗着酒劲伸着手要去扶红芷,眼中满是怜惜:“红芷” 岳风晨看他真的是醉了,怕他惹恼了瑞王,忙跑上前抓住他的手,拦住他的肩把他往回推,还不时回头向瑞王白子秋陪笑道:“王爷见笑了,李兄许是喝醉了。” 白子秋低眸看了一眼伏在地上的红芷,淡淡地道:“起来吧。” “谢王爷。”红芷这才敢起身,默默跪在一旁听后差遣。 水云闲看到红芷这么受委屈,颇为其鸣不平,这什么破王爷,红芷好心伺候着,倒还像得罪了他似的! 岳风晨安顿好李言松,便来到了红芷身后,悄声道:“王爷酒壶都快空了,还不赶紧去拿新的来?” 红芷低低回了一声“是”,起身去取酒,刚出了宴会厅,就见对面一位侍女用托盘端着一只酒壶走了过来:“姑娘可是去取酒呢?” 红芷道:“正是呢。” 那侍女道:“刚好,那我就不用往里面送了。”说着把托盘递给了红芷。 红芷接过托盘,道了谢,端着回到了宴会厅。 从红芷进门开始,水云闲就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手里的那只酒壶——镶金的祥云纹落酒壶! 刚刚在屋后,她分明看见有人往这酒壶里下了药,红芷怎么会端着这酒壶回来了? 水云闲想起了那人说的那句“放心吧,就算真的有事也有那群花魁们担着”,心里一阵胆寒,红芷肯定是不知情的,这酒要是喝出了什么问题,她肯定逃不了干系。 红芷就算再努力,做得再好,做到了花魁之位,甚至成为京城十大花魁的魁首,那又能如何,不过是个虚名罢了,说白了,她不过是个妓女,背后无权无势,若真的出了事,有谁会去保她? 水云闲从小玉怀里探出了大半个身子,一双猫眼直直地盯着那个酒壶,她不能让红芷出事。 红芷端着酒回到了白子秋桌旁,提起酒壶正欲倒酒,忽然一阵异香自壶嘴传来,她手上一顿,只是一瞬,便又倒起了酒,清冽的酒水从壶嘴流出,落入白子秋的琥珀杯中。 一道白影一闪,忽的一个白团团撞向了酒壶,红芷手上不稳,酒壶脱了手,连同那琥珀杯一同摔落在地,酒壶倒还好,只是洒了一地的酒,那琥珀杯却遭了殃,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碎成了几片,静静地躺在地上肆流的酒水之中。 花魁们吓得惊叫出了声,屋里瞬间静了下来,白子秋身后一直安然静立着的紫衫丫鬟们却慌了手脚,有人拿帕子去拭溅落在王爷身上的酒水,有人去收拾地琥珀杯的残片 水云闲四只爪泡在地上的酒水中,看着眼前已经碎掉的琥珀杯,知道自己闯了祸,她若是人此时完全可以给自己辩解——他们是有人害你呀,王爷,我要是不把这给撞倒了,这酒您可就喝上了,这酒里不知被下了什么药,说不定您这小命就不保了呀!你看,比起丢掉一条命,只是碎了这一个小小的杯子,这么想来,心里是不是好受多了? 可她终究是个猫,满肚子的话说不出,只能化作一声声“喵——喵喵——喵喵喵——”。 岳风晨看到这边酒壶被打翻,地上一片狼藉,怒吼道:“来人,把这小畜生给我拖出去打死!” 你他喵的!一晚上连着被人骂了三次“畜生”,水云闲恼的不行,她不论作为人还是作为猫,都没受过今日这等委屈,是可忍孰不可忍! 一时怒火上涌,水云闲顺着白子秋的腿,蹭蹭蹭迅速爬到了他的肩,在他肩头顺势一跃,飞向了空中,直往岳风晨的脸上扑去 四只利爪出鞘,上下开弓,把岳风晨抓了满脸的血道道,众人一时没反应过来,待岳凤晨惨叫声越来越大时,众人连忙一拥而上,把小白猫从他脸上拽了下来。 岳风晨捂着脸,气得浑身发抖:“把这小畜生拖出去,给我乱棍打死!不对,给我把它的皮扒了,然后再乱棍打死!” 白子秋冷冷地道:“本王在此,你倒先发号施令了。” 岳风晨吓得忙噤了声,倒吸了口冷气,怕怒了王爷,只得忍着脸上的痛意,挤出了一丝笑脸:“这小畜生惊扰了王爷,风晨只是替王爷气不过。”说着向抓着猫的那人摆手,指着白子秋面前的桌子道:“把它放在那边,听候王爷发落!” 水云闲就这么被人抓着,按到了白子秋面前,她悄默默地抬起头,看到白子秋一脸阴云密布,再看其身,从腿到肩,斜斜地一整排猫爪印,丫鬟们正拿帕子擦拭着。 白子秋伸出手指在胸前的衣服上捻了捻,放在鼻下轻轻嗅了一下,嗅到了一股异香,他皱了眉,看了看地上洒落的酒,又看了看老老实实趴在桌子上的白猫。 水云闲看着自己的杰作,有些不大好意思。为了泄私愤,把人家好端端的衣服给弄脏了是有点 水云闲把下巴抵在桌上,抬眼可怜巴巴地看着白子秋,声音弱弱又极尽委屈地叫了一声:“喵——” 白子秋觉得有些好笑,这猫像是受了委屈又像是在求饶,一直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良久,白子秋又靠回了软垫上,清冷的声音响起:“红芷姑娘,看好你的猫。” “是,谢王爷开恩。”红芷连忙上前把招财猫抱了回来。 岳风晨恶狠狠地盯着那只白猫,怎奈王爷都发话了,他也不好再做什么,他摸了摸脸上的血,道:“王爷,风晨先去处理一下。” 白子秋没有看他,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而在他转身之际,白子秋一双眸却又看了过去,岳凤晨只觉背后一阵寒意袭来,加快了脚步。 岳风晨出了宴会厅,一个小厮就跟了上来,似是有话要说,岳凤晨示意他噤声,两人有往前过了两个回廊,到了一处角落里,岳凤晨悄声问道:“三小姐呢?” 小厮回道:“还在后面房里。正是三小姐让小的来问问前面的情况,进展的顺利与否,只是少爷这脸” “别提了,好好的一盘棋,全让一只猫给搅了!”岳风晨提起那只猫就恨得牙痒痒,可现在不是泄愤的时候。岳风晨压低了声音道:“快去告诉三小姐,今天的事出了意外,让她赶紧先回去,莫要让爹爹发现了!” “是!”小厮领了命,刚一转身,就看到远远的夜色里走来了两个人,他一眼就认了出来,正是三小姐和她的贴身丫鬟。 “少爷,三小姐过来了。”小厮连忙指给岳风晨。 “怎么这般沉不住气!”岳风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王爷包场 三小姐岳清音远远地看到岳风晨就喊了一句:“二哥,我在这!” 岳风晨疾步走上前:“我的姑奶奶,你可小声点儿吧!” “二哥,你脸怎么了?”刚离得远没看清楚,这走近了才看清自己二哥脸上尽是血道道。 岳风晨没好气道:“让猫给挠的。” “猫?哪来的猫?”岳清音问道。 “不说这个了。”岳风晨懒得提那只畜生,“倒是你,让你好好地在后面待着,你怎么出来了,万一被人看到了怎么办?” 岳清音撅起了嘴:“我在后面待不住,想起今天的事心里就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她看自家二哥脸色不好,便挽住二哥的胳膊撒起娇来:“二哥别生气,我很小心的,没人看得到我。” 岳风晨拿手指在她额头上戳了一下:“你呀,我犯不着跟你生气。只是你现在快快回家去,今天的事情是办不成了。” “为何?事情难道出了岔?” “是,出了岔了,被一只猫给搅了。”岳风晨叹了一声,“不过也是好事,我本来就不支持你这样做。你说万一万一你清白身子毁了,回头他瑞王又不认账,你可怎么办?” 岳清音摇了摇头,眼神坚定:“我倾慕瑞王已久,便是今夜过后他不认账,我也心甘情愿。” “可本王不愿。”清冷的声音自他兄妹二人背后响起,让人心底生寒。 白子秋从黑夜里走了出来,此时的他已然换了一身淡墨色锦衫,发丝在头顶束起,发尾直直地垂在腰间,腰间的玉佩也换了一根月白色的长穗子坠着,只垂到脚踝,如此装扮比刚才在宴会厅里,多了一份英气,少了一份慵散。 岳家兄妹忙跪了下去,低着头,满脸涨红,构思了一夜的计谋恰被瑞王听了去,他们恨不得钻到地底下去。 “本王未多了解过,不曾想泰裕伯竟如此教子无方,怕是当不起‘泰裕伯’这三个字了。”白子秋眼神冷冷地扫过这兄妹二人,声音轻缈,语气凌厉。 岳风晨吓得浑身哆嗦,不住地磕头:“求王爷开恩,这一切都是风晨自己胡闹,家父并不知晓,求王爷开恩。” 岳清音羞得无地自容,只感觉瑞王的眼神如刀,剜得她浑身火辣辣地疼。 白子秋不想再多看他们兄妹一眼,转身走了,紫衫丫鬟们连忙追了上去。 瑞王爷走了,这边宴会也差不多散了,花魁们被一一送了回去。 红芷依旧乘着来时坐的紫纱软轿回到了怡情楼,刚下轿,便听门口迎人的说道:“妈妈说你回来后,让你先去她屋里一趟。” 红芷抱着招财,去了赛貂蝉门前,抬手敲了门,唤道:“妈妈,红芷回来了。” 赛貂蝉一听是红芷,亲自去开了门,把红芷让到了屋里,急切切地问道:“今夜怎么回来这么早?” 红芷便把听雨山庄的事,原封不动地讲了:“原本一切如常,只是后来招财不知为何突然发癫,撞倒了酒壶,打破了瑞王爷的琥珀杯,还挠花了岳二少爷的脸,惊扰了瑞王爷,宴席就散了。” “我的乖乖!”赛貂蝉吓得拍着胸脯,连喘了几气,“我原先还只当这招财是个‘财神爷’,谁想这一下子得罪了大主顾不说,还惊扰了瑞王爷!咱们怡情楼有几个胆子够这么糟践的!” 水云闲一听风向不妙,连忙挣着从红芷怀里往外跳,后腿刚一蹬还没跳起来,赛貂蝉眼疾手快,就抓住了她脖后的皮肉,把她悬空提溜起来。 水云闲顾不得脖子后面的痛感,四只爪子乱弹,只想赶快从赛貂蝉手里挣脱出来。她在这怡情楼待得久了,赛貂蝉的手段她一清二楚,新买来的姑娘不听话的,直接关到后面小黑屋里不给饭吃,只给几口水喝,一天三顿打,打到她求饶为止。 水云闲以前也想过走,离开这外表看着光鲜,实际上充满了腌臜黑暗的地方,但是她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毕竟在这里她只是一只猫,一来她不用接客,二来赛貂蝉一直把她当做财神供着,对她还是不错的,总比去外面流浪当个野猫,每日去翻捡一些残羹冷炙充腹要好得多。 可今日情形有变,赛貂蝉是个把钱看得比命都重要的人,她把金主得罪了,赛貂蝉一定不会饶过她的。 她拼命地乱踢乱弹,但也只是徒劳,仍旧被赛貂蝉牢牢地提在手里。 赛貂蝉提着招财开了门,对门外的人吩咐道:“扒了皮给我扔了!” 扒皮?水云闲满眼惊恐,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赛老板,赛老板,你听我说,我撞翻那个酒壶可是救了怡情楼啊,如果真的把掺了药的酒给瑞王爷喝,整个怡情楼多少脑袋也不够砍的呀!我是个功臣呀,你不能这么对我好吧,我不该挠那岳二少爷,可那岳二少爷着实可恨,我挠他,也是他先骂我,我才出手的!赛老板,你听我说啊 水云闲吧唧吧唧说了这么多,在赛貂蝉这边,只觉得这猫叫得让人心烦。 “等等!”红芷突然喊道。 赛貂蝉回头,红芷道:“今日王爷起先对招财还是很感兴趣,说它是懂音律的。后来它打翻了酒壶,王爷虽然受了惊扰,也还是说了要我好好照看它。妈妈你也知道,瑞王爷是喜欢弄曲听词的人,我怕万一万一王爷忽然又记得有这么个懂音律的猫呢?” 赛貂蝉迟疑了一会儿,对外面的人道:“把它关起来饿它几天,让它好好长长记性!” “啪”的一声,水云闲被扔到了笼子里,外面落了锁。她起先以为不过是把她关在铁丝笼子里,她用尖牙咬一咬,爪子扒一扒,加上这身娇体软的特性,或许能成功越狱呢。哪知道给她关到了铁皮笼子里,只有头顶留了一条小缝,供她呼吸,她把爪子了都挠秃了也没什么用。 水云闲就这么被关在笼子里饿了一天一夜,已经没有一点力气了,软绵绵地趴在那,一动也不动。 第二天夜里,怡情楼门口聚了一堆人,皆因不让进门而在门口叫骂,赛貂蝉笑吟吟地走出来解释道:“对不住了各位,今儿咱们怡情楼被包场了。奴家只是个开青楼的,有金主要包场,奴家得罪不起,也不敢拒绝不是?诸位今日请回吧,明日尽管来,我赛貂蝉请吃酒!” 这边正解释着,街口一队人拥着一顶八人抬宝盖彩轿正往这边走,侍卫列队在前后,丫鬟走在两侧,四角各垂着银饰彩结,轿子所过之处香远益清。 赛貂蝉笑道:“哟,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回头叫了姑娘们出来,自门口直楼梯口,拉开了排场,喜迎金主。 轿子行至怡情楼前停下,丫鬟上前铺好了彩绣软凳,掀开轿帘,一位身着雪青碧云锦衫,手持一把折扇的男子走了下来。 赛貂蝉一声令下,领着一排排穿红带金的姑娘齐齐拜下:“恭迎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姑娘们清脆的声音响彻了整个街道,这是赛貂蝉提前交代过的,王爷亲自来青楼,这可是开朝以来第一例,这等殊荣怎能不让人知道?不肖几刻钟,远近几条街的人就都会知道,瑞王爷来她怡情楼了! 赛貂蝉刚想凑上前去领路,被瑞王爷身边的侍卫给挡在了一边,她只好离得远远地,笑眯眯地把瑞王往里面让:“王爷,这边请。” 侍卫们留了一半再门口守着,其余人跟着进了怡情楼,门口那群嫖客不敢多说什么,只能悻悻地走了,要么转战别家,要么就直接回家了。 这群人虽不敢明言,暗地里也是议论纷纷。 有两位在怡情楼碰了一鼻子灰的嫖友,转去了别家青楼,一边听着小曲儿,一边谈论起来怡情楼的事情来了。座中一位言道:“这瑞王爷家里养的歌妓各个貌美如仙,为何还要来怡情楼?” 另一位嘿嘿笑了两声,回道:“这你有所不知,这家里的花儿总是没有外面的香,瑞王爷也是男人,是男人就都明白这个道理。” “我要是家里有三十位貌美如花的歌妓,我宁愿日日夜夜待在温柔乡里不出来,满京城的青楼,我都不会去看一眼。” “待你家里真有了再说吧!” 怡情楼内,瑞王被请到了红芷的屋内,整个怡情楼就只有红芷的屋最大,布置也是最好的,也只有红芷的屋才配招待瑞王。 屋内除了红芷,赛貂蝉把“怡情四美”——春花c秋月c夏香c冬梅,也带了进来,满面堆笑地向瑞王介绍道:“这四位是我们怡情楼的镇店之宝,王爷要是喜欢,就都留下?” 瑞王摆了摆手,身旁的丫鬟便上前道:“这四位我们王爷都不喜欢,让她们退下吧。” 赛貂蝉连忙点头哈腰,把四美往外推:“是是是,这四美是俗了点,入不了王爷的眼,那就只留红芷在这伺候着?” 红芷低头含笑,静静地立在一旁,没有多说什么。 丫鬟们从自己带的茶盒中挑了茶叶,用从王府带来的烟纱白月瓷茶壶沏好茶,呈到了瑞王面前。 红芷看瑞王没有用她精心准备的云纱瓷壶,眸中有些淡淡的失落。 赛貂蝉脸上堆着笑,笑得脸都快僵了,还没等到瑞王的吩咐,也不知是出去的好,还是留着的好。 一直等到瑞王一杯茶饮尽,才淡淡开口道:“都出去吧。” 赛貂蝉一时没听明白:“那红芷” 瑞王身旁的丫鬟道:“王爷说了都出去,没听明白吗?” 赛貂蝉一头雾水,这王爷明明包了场,却连一个姑娘都不留,难道只是突然来了闲心,想到青楼来,喝一口自己从家里带来的茶? 红芷听得要让她也出去,笑容僵在了脸上。 赛貂蝉猜不透王爷的想法,却也不敢违逆,只得牵了红芷往外走。 刚行至门口,忽听瑞王道:“那只猫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王爷和猫 赛貂蝉怎么也想不明白,一个王爷,包了整个青楼,就为了看一只猫? 此时红芷的屋里就只有王爷和猫,连自己带来的侍女和侍卫都在门口守着,王爷和猫?究竟要做什么?赛貂蝉好奇不已,她在门口不肯走,想悄悄扒开一条缝,看看王爷究竟在干嘛 “赛老板!”守在门口的侍女厉声喝道,“这里不需要你了,回屋歇着去吧,跟楼里的姑娘们说一声,没事不要出来乱走动!” 赛貂蝉被丫鬟训斥了也不敢多言,口中连连称“是”,依依不舍带着姑娘们走了。 红芷屋子被占了,无处可去,便去了春花房里闲坐。春花给她倒了茶,坐下来闲聊:“这倒真是奇了?世间竟还有这般的男人,包了整个青楼,然后让姑娘们各回各屋不让出门?难道是体恤咱们夜夜接客辛苦,特意包了场让咱们休息一晚?” 红芷眼神落寞,似有心事,轻叹道:“他便是这世间少有的奇男子。” 门外传来一阵繁杂的脚步声,春花悄悄开了一条缝,往外看去,门外人们急匆匆来回走动,似乎是在传菜。春花喃喃道:“原来王爷没看上咱们怡情楼的姑娘,倒是看上这里的饭菜了” 王爷要传菜,赛貂蝉自是不敢怠慢,亲自去了以前很少去的厨房盯着,每一道菜都要先过了她这一关,才能呈送给到王爷那里。 水云闲被饿了两天,早已是头昏脑胀,四肢乏力了,铁笼被打开时她已经没有求生的欲望了,任人提着扔到水盆里洗了洗,又拿面巾擦了擦,梳了梳毛,抱着送进了一间屋子里。 水云闲趴在桌上,有气无力地睁开眼,看见了一只茶杯,她知道,那里有水她这两天滴水未尽,早已是口干舌燥了,她用尽浑身力气,四肢颤颤巍巍地撑起了自己的身体,往那茶杯爬去。 刚爬了两步,茶杯被推到了自己面前,水云闲抵着头一下连一下地舔着喝完了,茶杯空了,忽然又被人倒了一满杯。 “你这般虚弱,可是饿了?” 水云闲正低头舔着水,忽然听到有人说话,她抬起头,看清了坐在桌旁的人,吓得跳了起来!这不是那个瑞王白子秋吗?他是怎么出现的?难道是来找我算账的?我不过是弄脏了他一身衣服而已,至于这么记仇吗? 不对,水云闲抬头看了看四周,这明明是红芷的屋子啊!他一个王爷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哦肯定是饿昏了产生幻觉了。 白子秋看着桌上的猫,抬头看了他一眼便跳了起来,似乎是受到了惊吓,但接下来就奇怪了,那猫自己迷迷茫茫地站了会儿,又低着头喝水去了,全当他不存在。 白子秋合上了手里的扇子放在一旁,对外喊道:“云鸢。” 门开了,门外一直守着的侍女走了进来,正欲答话,忽见桌上那只白猫竟然在王爷的茶杯里舔水喝! 云鸢连忙上前,准备把那猫抱下来,却被白子秋制止了:“去传饭来!” “是。”云鸢倒退着出门,眼睛直直地看着那只猫,不敢置信,王爷竟然能容忍一只猫用他的杯子喝水? 水云闲足足喝了三杯水,才长舒了一口气,趴在桌上悄悄眯了一会儿,待她再睁开眼——“唰”的又跳了起来,这个瑞王白子秋怎么还在这?! 水云闲举起她毛茸茸的小爪爪,揉了揉额头,这事情得捋一捋。首先,这是红芷的屋不错,白子秋出现在这,说明他来了怡情楼,每天来怡情楼的男人多了,这也不稀奇,只是不知他看上了哪位姑娘? 水云闲环视了一圈这屋里似乎只有她和白子秋两个人?她被赛貂蝉关了两天,今天突然被拎了出来,还给她洗了个澡,送到了这个房间。 这般情形怎么这么像是接客? 种种情况分析过后,指向了一种结果——这个白子秋,来怡情楼,嫖本喵来了? 看着白子秋眼角带笑看着自己的眼神,水云闲真想大骂一句,你他喵的还是人吗,连个猫都不放过? 只是下一秒,她就怂了,桌上陆陆续续被摆满了各类菜肴,布满油光的炖猪蹄,冒着热气漂了一层红辣椒的水煮鱼,甜香软糯的红枣粥,浮着红丝绿椒的肚丝汤 水云闲看着一桌子菜,口水直往下流。 白子秋眉头微皱:“这些菜虽然品相不好,但在这里估计也没有更好的了,你将就吃吧。” 水云闲被饿了两天,肚子早就撑不住了,不等白子秋话说完,她已经开始扒拉着往嘴里塞了,咬了一口炖猪蹄,满嘴流油,不肥不腻,实在是太好吃了!水云闲感动得眼泪直流,一双泪眼看着白子秋,恩人哪! 水云闲伸出爪去捞水煮鱼吃,红辣的鱼肉一入口,止不住地泪流,她原本是最喜欢吃辣了,可是变成猫以后就好久没吃过辣的了,这水煮鱼实在是太好吃了。 白子秋支着头,看着桌上的白猫一边吃一边哭,喃喃道:“猫是不是不能吃辣?” 看这猫尤其吃水煮鱼的时候,哭得更狠了,他就确定了自己的想法——猫确实不能吃辣!于是喊道:“云鸢,把这水煮鱼撤了!” 水云闲正吃得兴起,忽然听到要把她的最爱给撤了,两只爪子扒着盆子不愿撒手,一双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白子秋。 白子秋迟疑了:“那就先放着吧。” 水云闲总算放心了,放开了大吃大喝起来,一桌子菜被她吃干抹净,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四仰八叉地躺在桌上打着饱嗝。 “可吃饱了?” 水云闲满足地点了点头。 白子秋吃了一惊:“你难道能听得懂人说话?” 水云闲一咕噜爬了起来,遭了,她忘记了屋里没有旁人,白子秋这话分明是对她说的,她吃的太香了,竟然无意识地接了他的话。 若是被他发现一只猫能听得懂人说话,岂不成了怪猫?不知道这个朝代的人是怎么看待猫妖的,若是被当做妖魔鬼怪什么的,岂不小命不保? 心里琢磨了半响,水云闲决定,还是老老实实当一只再普通不过的猫最好。于是,她开始了自己的表演,装作听不懂白子秋说的话,踮起她的小猫步,绕着桌子走了一圈,还贱兮兮地把两个菜盘子推下桌,腾出了地方坐下,伸出猫爪开始舔自己的小肉垫,刚刚捞水煮鱼的辣味还在,水云闲美滋滋地把自己的爪子舔得干干净净了。 白子秋打开了扇子,轻轻扇着,嘴角勾起,看着桌上那猫刻意的表演反正他活了这么大,没见过哪只猫舔爪子的时候还吧唧嘴的。 水云闲丝毫没觉得自己露了陷,她都忍不住要为自己如此完美的表演颁个小金人了。 “云鸢。”白子秋唤了云鸢进来。 水云闲一边舔着毛,一边竖起耳朵听着。 “这怡情楼本王以前也听说过一些,你去把夏香叫来,本王要挑战一下。” 水云闲耳朵一动,瑞王要挑战夏香?!这么劲爆?!她舔毛的动作明显一滞,只一瞬她就意识到了,装了那么久,千万不能露馅,水云闲竭力地压制着自己的心情,别激动,别激动 可怎么能不激动啊喂?一想到待会儿那活色生香的场面,她就忍不住爪子都在抖动。若是别的嫖客就算了,如今可是这般绝色的瑞王要挑战夏香呀!光是瑞王脱光了衣服的样子就够她遐想的,更何况,再加上一个技艺高超的夏香? 白子秋看着桌上白猫神情激动,时而舔毛,时而发呆的样子,嘴角的笑都快绷不住了。 春花在门缝里看到瑞王的人领着夏香从门前路过,连忙回头向红芷汇报:“了不得了不得,王爷叫人进去伺候了。” 红芷霍地起身:“是谁?” “你肯定猜不到!”春花脸上带着神秘兮兮的笑,“王爷要的是——夏香!” 春花拿着手里的帕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想不到王爷也是个性情中人。这个呀,咱们还别不服气,人家夏香技术好,这咱可都比不了” “别说了!”红芷打断道,随即又补上一句:“我累了,先睡了。你若不睡,床让给我得了。”红芷说罢,躺到了春花的床上,拿帕子盖着脸。 春花叹道:“你倒是比我可怜,好好地花魁他不点,偏要去点夏香。点了夏香也就罢了,还要在你的屋里,你的床上搞,弄得你有屋没处去,有床睡不得呀。” 红芷一个翻身,面朝里睡了。 夏香进了屋里,不敢造次,远远地朝瑞王行了个礼。 白子秋从桌旁起身,半躺到了床上:“过来。” 夏香小步挪了过去,起先赛妈妈把她们四个领进来,却被王爷赶了出去,以至于这会儿王爷点名让她进来,她也不知道是要干嘛,不敢乱来。 夏香在床边站定,福了福身:“王爷。” 白子秋懒洋洋地道:“是你自己脱,还是本王给你脱?” 水云闲早就忘了舔爪装猫一事了,仰着一张八卦猫脸伸长了脖子往床这边看。 夏香这才敢确定王爷是叫她来伺候的,脸上浮起笑意,千娇百媚地唤了声:“王爷——”身形扭动间,薄纱外衣已然飘落在地,她本就生的珠圆玉润,褪了外面的纱衣,身材便已显露无疑。 水云闲觉得,此刻她若是个男的,恐怕鼻血都喷出来了。不知不觉两只前爪离地,站在了桌上。 夏香已然脱得只剩下围兜和亵裤了,爬上了床,仰起脸缓缓朝白子秋的脸上亲了过去。 快亲上了,快亲上了我的妈呀,我这小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水云闲睁大了两只猫眼,张着嘴,四颗小尖牙都露了出来。 白子秋似迎非迎,就在两人的唇快要碰上的一瞬间,忽然偏了头,狭长的眼眸睁开,向水云闲这边看了过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王爷不行 水云闲正睁大了眼睛看好戏,不防备白子秋竟朝她看了过来,一人一猫视线都对上了,水云闲没反应过来,呆呆愣了好一会儿,才赶紧转移了视线,一只猫巴巴地看着两个人类搞事情,是有点奇怪了。 夏香扑了个空,娇嗔道:“王爷。” 白子秋拿扇子抵着夏香的肩,把她推离了自己身边:“行了,你走吧,结束了。” “结结束了?”夏香愣神了,僵硬地低了一下头,往王爷的裆部看了一眼。 白子秋往后靠去,倚在床边,摇了摇扇子,笑着点了点头。 还没开始就结束了?水云闲撇了撇嘴,这瑞王白瞎这么好看的脸了,中看不中用,银样蜡枪头,这估计是夏香接过的时间最短的客了。 “本王如何?”白子秋笑问道。 正在穿衣服的夏香一时不知该如何答:“王王爷” “你出去应如何讲?”白子秋收了扇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夏香脑子转得还是比较快的,连忙跪下回道:“王爷英勇神武,是奴家不敌。” 白子秋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行了,出去吧。” 啊呸!还英勇神武?知不知道什么叫做恬不知耻,就不敢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己那方面不行吗? “你好像很嫌弃本王?” 声音怎么这么近?水云闲抬头一看,白子秋就站在自己身旁,还低着头看着自己。水云闲心里发虚,从桌上跳到了凳子上,还顺便“喵”了一声。 白子秋轻轻摇着扇子,薄唇微微勾起:“你不必在本王面前装模作样,本王知道你能听得懂。” 水云闲轻轻叹了一声,她自己也觉得今天破绽太多了,可这也不能怪她!水云闲自然而然地开始给自己找借口——最开始是被赛貂蝉给饿的了,饿的头晕脑胀,哪里还有工夫装猫样?吃饱以后,是被那个瑞王爷给刺激的了,叫来了夏香,让人浮想联翩,哪里还顾得上装猫样?只是不知王爷知道了她的秘密,会作何处置 白子秋合起了扇子,往桌上一磕,吓得水云闲跳到了地上,跑到门边去扒门。 “这么怕我?”白子秋笑道,“罢了,今日也不早了,改天再来看你。” “云鸢,回府。” 云鸢应声而近,门外候着的侍女一同跟在云鸢后面走了进来,水云闲趁机溜了出去,她没跑多远就被赛貂蝉给截住了。 赛貂蝉听得王爷要回府,正往这边走,恰巧看到了跑出来的招财,一把把它抓了起来,抱着去了红芷的屋里。 丫鬟们正在收拾着王爷的东西,云鸢看了看桌上那一套烟纱白月瓷的茶具犯了难,收吧,这茶杯被猫舔过,以王爷的性情估计不大想要了,不收吧,这一套茶具王爷一向很是喜爱,茶壶不知还留不留。 白子秋看她迟疑,恰好赛貂蝉抱着招财走了进来,白子秋道:“这套茶具留给那只小白猫。” 赛貂蝉抱着招财连忙跪下谢恩:“多谢王爷赏赐。” 一应东西收拾停当,白子秋出了怡情楼,赛貂蝉不敢近身,远远地跟着送到了门口。白子秋上车时,回身道:“好生养着它,本王改日再来看它。” 赛貂蝉连忙应了,承诺一定会千倍万倍地对它好。 送走了瑞王爷,赛貂蝉把怀里的招财猫举了起来,在它的脸上使劲蹭了蹭,美滋滋地道:“招财啊招财,你可真是我的财神爷,以后妈妈好好供着你,你可得给妈妈多多招财来。” 水云闲被蹭了一脸的粉,鼻子痒得不行,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这个赛老板,真是个见钱眼开的主,白天都快把我给饿死了,到了晚上就又成了你的“财神爷”了? 水云闲瞪着赛貂蝉狠狠骂了两句,才解了恨。 赛貂蝉当然也不会恼,因为她只不过是听到了招财“喵喵”叫了两声。 到了红芷屋里,红芷也刚回屋,见到赛貂蝉进来了,便喊了一句:“妈妈。” 赛貂蝉“嗯”了一声,急急地走到桌边,指着桌上的烟纱白月瓷的茶壶道:“这副茶具给招财用,真是浪费了。这样吧,留个杯子给它喝水用,剩下的搬我屋里,我替它收着。” 小莲应了声,把茶具收拾了一下,端着送去了赛貂蝉的屋里。 红芷道:“妈妈,王爷既然喜欢招财,不如就把招财放我屋里吧,我屋里地方大,想来也不算委屈了它。” “成成成。”赛貂蝉笑得满脸褶,“那日多亏你提醒了妈妈,若不然今日王爷来了,没有招财可怎么办,临时找也找不来一模一样的呀。这招财就先放你屋里,回头我再去打个好一点的笼子过来。” 红芷接过招财抱着:“是妈妈有福分,王爷才看得上咱们怡情楼。” 赛貂蝉笑道:“真是我的好女儿,最是懂妈妈的心。行了,时候也不早了,早点歇息吧。”说着起身往外走去。 “妈妈慢走。”赛貂蝉走后,小玉上前关了门。 红芷收了笑,把招财放在了地上,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床。 小玉关了门,回头看见自家姑娘盯着床,便道:“我这就把床铺好,姑娘好睡。” “不用铺,把这一套被褥都揭了扔了,换一套新的来。”红芷冷冷地道。 小玉诧异:“这是为何?这一套不好好的?” “叫你扔你就扔,哪那么多废话!” 水云闲估摸着红芷是生气了,她怎么说也是个花魁,结果王爷来了不点她,偏偏点了夏香伺候,她肯定心里有芥蒂。 水云闲悄悄地叹了口气,她要是知道王爷是个一秒破功的,肯定不会难过,说不定都要同情起夏香来了。 小玉不敢再多问,连忙把被褥都揭了,抱着出去扔了,又回来从衣柜里取出新的铺好,红芷这才上床睡了。 小玉找了个软垫铺到了地上,把招财抱过来放在上面,吹了灯,自去睡了。 青楼的姑娘们一般都不怎么早起,大多是要睡到晌午过后,才会起来,洗漱完毕,太阳还未落山,这一段时间是姑娘们最清闲的时间,往日的此刻,都喜欢成堆的玩乐。今日却不同,只因昨夜王爷包了场,只点了夏香伺候,一群人就都聚到了夏香屋里,玩闹着要听她讲细节。 夏香被众人推脱不过,笑骂道:“一群没羞没臊的,这种事情还要听细节!” 春花笑道:“我们做的就是皮肉生意,听听细节也算是互相借鉴学习下业务知识,有何不可?” 冬梅也跟着应和道:“就是,妈妈要是知道咱们这么乐于钻研,还得夸咱们哩。” “冬梅说的有理,你要是不讲,我们可去叫妈妈来给评评理了。”秋月煞有介事地说道。 一群姑娘们看“四美”带头闹夏香,也都跟着闹了起来。夏香被一群姑娘闹得半点脾气全无,一瞥眼,看见红芷从门口走过,便笑着起身说道:“你们若真想听,咱们就去红芷姐姐屋里,我现场再给你们演一遍如何?” “这敢情好!”秋月赞道。 “我来当‘王爷’!”春花连忙举手,继而装模作样地道,“看本王今天不好好治治你这个小蹄子!” 姑娘们被春花逗的笑倒了一片。 夏香素日里就看不惯红芷那清高样儿,四美之中只有她相貌才艺都平平,能拼的上“四美”,靠得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红芷平日也不怎么正眼看她,她便常常背地里同别人讲:“咱们都是做皮肉生意的,谁比谁高贵?” 她知道,昨夜王爷只点了她,身为花魁的红芷,纵然自己不多想,也肯定会招人议论,面上也不大好看,这种难得的扬眉吐气的机会,她怎么舍得放弃,她偏要好好去气一气她! 一群人拥簇着夏香,往红芷屋里走去,小玉连忙拦住:“诸位姐姐这是做什么呢?我们姑娘刚出去了,屋里还没打扫呢” 不等小玉说完,夏香推了她一把径直走了进去,笑道:“大家不过是想,找点好玩的乐呵乐呵,打发打发时间。想来红芷姐姐也闷的慌,刚好我们来陪她解解闷。” 姑娘们都嬉嬉笑笑着进去了,屋里各处都站满了人。水云闲正趴在软垫上睡着,被一阵吵闹声弄醒,她刚一睁眼,猛然看见了一屋子的人,登时吓得没了睡意。 小玉知道自家姑娘的性子,平日里看着柔柔弱弱,发起火来也是了不得的,而且自家姑娘最讨厌的就是,不相干的人随意进她的屋子。这不由分说进来了这么一群人,小玉急得快哭了:“姐姐们,这屋里我还没收拾好,你们进来少不得又弄乱了,一会儿姑娘回来了,可要打骂我的!” “小玉莫要怕,有我们担着呢,红芷姐姐素来待人和善,不会恼你的。”春花笑道。 姑娘们也嚷道:“一会儿弄乱了,我们给你收拾。” “就是,一会儿可有好戏看,你就瞧好吧。” 提起好戏,一群人就催着夏香和春花快快开始,推推搡搡地把她俩推到了床边。 “今儿好热闹啊——”红芷出现在门口,嘴角虽带着笑,声音却冰冷至极。“都跑我屋里做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喵喵接客 见红芷出现在门口,姑娘们嬉闹的声音停了下来。红芷虽然面上看着和善,但在这怡情楼里,似乎总与大家有那么点距离,这次若不是大家伙一块起哄,她们也不敢往红芷屋里闹。 红芷的屋是整个怡情楼最豪华的,这个大家都知道,可是因为红芷总会给人一点淡淡的距离感,所以没人敢来她屋里造次。可有时候就是这样,表面越是不敢,心里就越想,夏香这一个提议,勾的大家心痒痒,借着法不责众的心里,大家你推我我推你,嘻嘻哈哈地就去她屋里闹了起来。 此时红芷出现在门口,还是让人有几分心虚。 “红芷姐姐,夏香和春花姐要给我们演戏看呢,咱们一块看吧。”小红最先招呼了起来,她是不愿得罪人的,尤其不愿得罪花魁。 “哦?演的什么戏,非得来我屋里演?”红芷冷笑道。 冬梅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上前挽住红芷的胳膊,神秘地笑道:“在你屋里发生的,当然要来你屋里演,快来我们一同看吧。” 冬梅拉着红芷往里面走,姑娘们自觉地让开了一条路。冬梅把红芷带到桌边坐下,给她倒好茶:“你就坐在这,慢慢喝着茶,慢慢看戏,好玩着呢!” 红芷接过茶,放在嘴边,冷眼看向床边,一言不发。 刚刚还热闹的气氛,骤然冷下来,一向大大咧咧的春花觉得有些尴尬,笑着去拉夏香:“咱们还是别演了,左右不过是男男女女那点事儿,咱们又不是没见过。” 夏香瞥了一眼红芷,对春花道:“那可不一样,平常那些个男人能跟瑞王爷比吗?” 是不能比,谁能比瑞王时间短?从软垫跃到花架上看好戏的水云闲,此时默默在心里真诚地补上了一句。 “别的暂且不提,单是瑞王爷那般相貌,你们敢说没有心动?”夏香眼神扫了一圈,姑娘们都有些羞赧。 红芷把茶杯轻轻放回桌上,浅浅笑了:“瑞王爷的相貌轮不到我们来评议,只是恐怕你昨晚并没有让王爷满意吧?” 水云闲在人群后摇了摇头,心里接道:此言差矣,不是夏香没让瑞王满意,而是瑞王没让夏香满意。 夏香急了:“你知道什么?你昨晚都被王爷给撵出去了!”此言一出,夏香便见红芷脸色阴了下来,这才妩媚一笑:“你们不知昨晚王爷待我多好呢!” 红芷冷哼了一声:“昨晚从你进了这个屋开始,到王爷离开,连一盏茶时间也不到”红芷拿眼睛把夏香上下打量了几遍,方道:“王爷又能待你多好?” 昨晚怡情楼里的姑娘们,见王爷把四美和花魁都撵出来了,知道自己没戏,就成群地聚一块摸牌去了。昨晚幸亏是春花好奇心重,一直扒着门缝瞧,红芷才知道夏香是什么时候被叫进去的。 刚刚被夏香一激,红芷忽然就想起了,昨晚从夏香进去,到王爷离开,确实是没多长时间。 夏香没料到红芷会算这个时间,转眼一看姑娘们已经有些窃窃私语了,夏香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不知该如何答。 水云闲看向夏香,满眼的同情,这能怪谁,只能说瑞王害人不浅。 时间就这样在如此尴尬的气氛中过了许久,夏香终于想到了对策,只是她说的自己都没什么底气:“时间长短代表不了什么,只只要满意就行。” 红芷总算是摸到她的把柄,语气轻松了不少:“还满意?你刚进屋不久,王爷就走了,莫不是你把王爷给气走了?” 水云闲弱弱地“喵”了一声,算是替夏香鸣不平。 夏香有些站不住了,昨晚屋里就只有她和王爷在场,若是她把王爷不行的事情给说出去,传到王爷那里,王爷肯定饶不了她。可若不说,今日就得生生受了红芷这般奚落。她现在算是真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哑巴吃黄连,有苦也难言了。 夏香忽而笑了,上前扯住红芷的衣袖:“红芷姐姐说笑呢,王爷要是生气了,我还有命活吗?” 红芷笑笑不语。 夏香转身又道:“行了,今儿也闹了这么长时间了,都回去收拾去吧,别在这打扰红芷姐姐了。” 秋月最是知趣,眼看这里已经有些僵持不下了,夏香又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她便应和道:“时候也不早了,咱们都回吧,回吧。” 姑娘们都是惯常看人脸色的,红芷和夏香之间的微妙气氛,她们怎么会看不出来?此时便都顺势嬉嬉闹闹着出去了。 屋里终于清静了,小玉怕红芷责罚,连忙上前解释道:“她们要进来时,我是拦了的,可惜没拦住。” 可红芷似乎心情不错,轻轻走了几步,坐在床边,双手支着床,仰着头看了看床顶的幔帐,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昨天那套被褥呢?” “不是姑娘说让我把它扔了吗?” 红芷伸手摸了摸身下绯红洒花缎的床单,轻叹道:“可惜了,我还挺喜欢那套被褥呢!那是柳公子从淮南给我带回来的绢绸做的。” 小玉摸不着头脑,姑娘昨天才说要立刻扔了,怎么今天就又觉得可惜了呢? 夜里,怡情楼上下两层楼红灯一亮,照得小楼似仙境一般,姑娘们穿着清凉的纱衣,花红柳绿,樱唇含笑。赛貂蝉亲自站在门口,招呼着因昨夜王爷包场而怠慢的老主顾,每人免费送了一壶酒。 水云闲趴在二楼的栏杆上,慢悠悠地晃着尾巴,像往常一样,看着楼下寻欢作乐的人们。突然一双手把它抱了起来,水云闲挣扎了两下,这是要做什么?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被抱去洗了个澡,还是个花瓣澡。从她猫生开始后,还从来没洗过这么高级的澡,哪次不是被人随便在水里揉搓几下就被捞了出来?今天却不同,那人洗的格外认真,身上每一根毛,每一寸皮都被仔仔细细地清理过了,只除了某个特别部位她不许人家碰。 洗的倒是很享受,只是这个时辰大家都忙,一般也不会在这个时间点来给她洗澡呀? 洗完澡,梳理好毛发,身上又被披了一件粉嫩粉嫩的丝巾,从脖子下绕过,在头顶绑了一个蝴蝶结。水云闲厌弃地用前爪拨弄着身上这条丝巾,被人抱着进了二楼西的一间屋子里。 迎面而来的,便是赛貂蝉那铺了好几层粉的惨白的脸,笑眯眯地接过招财猫,转身对房里的嫖客道:“这可是‘王爷套餐’里的主角。” 水云闲看那嫖客肥头大耳,满面油光,笑起来脸上的横肉堆积在了一起,伸出肥大的手就要来摸她,心里泛起一阵恶心,利爪伸出来就挠了他一道。 那嫖客手上吃痛,不敢再来碰招财猫,看着赛貂蝉手里的猫,咧了咧嘴:“王爷这喜好是奇特了些。” 赛貂蝉把招财猫放到了桌上,去给那嫖客捏肩,笑道:“可不嘛,哪能跟我们这些俗人一样?昨个儿这猫整整陪了王爷一宿呢,而且还有我们‘怡情四美’春花c秋月c夏香c冬梅,在这弹琴唱曲儿的助兴,当然了,我们花魁红芷姑娘也是少不了的,只要是请红芷可得再加一倍的价钱。” 水云闲听赛貂蝉这般连蒙带骗地说了一大通,总算是听明白了——她这是被抱来接客来了! 水云闲趁着他们说话之际,蹭地从桌上跳了下来,飞速往门口冲去。 “啪!”水云闲的脸拍到了门上,疼得“喵喵”叫。 原本门是开着的,门口那小丫鬟一看招财猫要往外跑,眼疾手快迅速把门关上了,招财就狠狠地撞上了门。 赛貂蝉扭着腰走过来抱起招财:“你说你跑什么,还不在这乖乖地陪陪钱老爷?赶明儿给你割肉吃。” 水云闲瞪着赛貂蝉,张开嘴就在她手上咬了一口。你这算盘打的可真好,什么钱都要挣,连只猫都不放过!就算是接客,别的姑娘都是有钱拿的,我他喵的是免费的!免费的! 赛貂蝉手上一痛,连忙把招财扔到了地上,又去黏上了钱老爷:“可考虑好了?是只要这只猫,还是带上‘四美’和花魁?” 钱老爷笑道:“赛老板可比我会做生意,爷我花了大价钱买了‘王爷套餐’,你就给我弄来一只猫,别的还得另加钱?” 赛貂蝉道:“王爷真是可喜欢这猫了,只是咱们俗人悟不透其中的道理不是?再说了,出来玩就是为了玩尽兴,您在这京城可是响当当的人物,还差这点钱不成?” “就你这小嘴儿甜。”钱老爷在赛貂蝉的脸上捏了一把,“得,‘四美’加花魁我全要了!” 赛貂蝉喜滋滋地推了他一把:“就喜欢您这豪爽劲儿。”又赶忙对外招呼道:“快点去叫她们过来伺候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六月游湖 接连几天,一到晚上,水云闲就被绑着粉粉地蝴蝶结送去接客,虽然也没有嫖客愿意搭理她,可她毕竟心里不爽,而且还得强行呆在屋子里看着他们同“四美”嬉乐。 赛貂蝉怕她乱跑,专门派了两个杂役时刻看着她,脖子上还给栓了绳子,不用接客的时候就关在笼子里,除了这几天伙食好了点之外,没有任何自由可言。 水云闲觉得自己作为猫,也丢了猫的脸。这种日子再过下去,她水云闲在人猫两界,都没脸再混下去了。 经过这些日子的观察,水云闲发现,红芷弹琴时所用的琴,是有一个专门的琴盒装着,由小莲抱过来的,而小莲每次放琴的时候,都很少去检查琴盒里面。 琴相对琴盒要小一些,放入琴盒后,琴头那个地方刚好会空出来一点,虽然地方不算大,但若把自己的猫身缩一缩,还是勉强能塞进去的。 现在一天到晚,只有接客这一段时间,她是相对自由一点的,起码能在屋子里自由走动,而且看她的那两个杂役并不进屋里。 水云闲在房间里悄悄溜达,嫖客和姑娘们玩得正尽兴,没人关注她,趁人不备,她一个飞窜,躲进了琴盒里。 散场后,小莲收琴,巨大的黑影压了过来,水云闲吸了吸肚子,使劲儿往边边挤了挤,琴被安安稳稳地放了进去,小莲没有发现。合上琴盒,小莲便随着红芷回屋去了。 那两个杂役弄丢了招财,赛貂蝉气的暴跳如雷,把他俩绑到后院,拿鞭子狠狠抽了几下,又命他们出去找。可是猫丢了,哪那么好找,为了不影响晚上接客,赛貂蝉只好去找了只纯白的猫,让人用墨把耳朵涂黑,先暂时应付着。 水云闲躲在红芷的屋里不敢出去,想等避过风头后再走,赛貂蝉有了新猫,估计很快就会把她忘了。好在红芷屋里的桌上总会有放些糕点,可以充饥。 红芷见那糕点总是很快就空了盘,以为是小玉和小莲偷吃了,也不在意。 这日晌午,红芷正在小憩,小玉进来报道:“姑娘,柳公子来了。” 小玉所说的柳公子,正是淮南柳若羽,那日红芷在瑞王面前弹的就是他的新作。 红芷梳洗停当,方迎了柳若羽进屋。 柳若羽一身白袍,肩上背着一个褡裢,一身风尘仆仆,却是眼露精光。一进门,便兴奋地喊道:“红芷,我新作了《倚红曲》赠你!”说着,把身上的褡裢解下,里面放的尽是曲稿。 柳若羽从一堆曲稿中,拿出了三页纸,放在红芷面前:“词我已经填好了,你弹一下听听?”柳若羽笑着看着红芷,眼中似乎能迸出光来,眸中尽是期待。 红芷拿着曲稿,坐在琴桌旁,把曲稿放在前面,低头看着拨弄了起来,第一遍还不太熟,有些断断续续,但隐约也能听出几分味道了,弹至第三遍时,已然很通畅了。 水云闲躲在暗处听着,琴音低诉,道进了悲伤之情,听之不免让人心中悲戚。 “未免有些太悲凉了,何不给人以希望?曲子总是消遣用的,诉尽人间之苦,倒没意思了。”红芷把曲稿丢给了柳若羽。 “你说的是,我改好了再送你。”柳若羽把曲稿收了起来,对站在一旁的小玉笑道:“给我倒杯茶喝。” 红芷指了指桌上的茶壶:“茶壶就在你面前,看不见吗?” “看得见,看得见。”柳若羽也不恼,笑着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又道:“明日我们去游湖可好?” “谁有那闲工夫去游湖,我不够睡呢。”红芷拿起了一把团扇,在手里把玩着。 柳若羽又喝了一口茶,起身来到红芷身边,笑道:“你可知明天是什么日子?明天是六月六,你是知道的,偎翠湖的湖心岛上每年此时都会有节目,今年更是不一般,听说有瑞王家的三十名歌妓表演,许多人都要去看呢!你不去么?” “瑞王?”红芷转头笑看向柳若羽,“你非要带我去吗?” 红芷转头嫣然一笑,美若娇兰,柳若羽看得痴了。 红芷见他不答,气得转回头去不看他:“果然不想带我去!” 柳若羽这才醒转过来,连声道:“去去去!怎么会舍得不带你去?” 红芷气恼了,往床上一躺,面朝里道:“不去了!” 柳若羽赶忙到床边来哄她,轻轻推了推她:“去吧” 红芷扭了扭肩膀,不理他。 柳若羽在袖子里摸索了半天,摸索出来一个小玩意儿,只有手掌一半大,是个八角形的双面绣,一面绣着牡丹,另一面绣着一直喜鹊,虽然小却是栩栩如生。双面绣用几条金丝线穿着,下面坠着五彩的穗子。 柳若羽把这个小玩意往红芷脸前一放,笑道:“红芷,你瞧!” 红芷睁眼一看,便喜欢上了,伸手拿住,翻来覆去地看。 “喜欢吗?” 红芷回头,看了柳若羽一眼,嗔道:“不喜欢!” 柳若羽知道红芷能看他这一眼,就已经不生气了,于是把红芷的肩膀扳了过来:“好红芷,不要气了,我找这个小玩意儿也废了不少功夫呢!你也心疼心疼我,明天我们去游湖好不好?” 红芷这才松口:“那好吧,明日我不带小莲了,你给我抱着琴。” 柳若羽自是欣喜地应了。 水云闲躲了这么久,终于有了一个机会,能离开怡情楼了,是夜便悄悄躲进了琴盒里。 第二日柳若羽早早地来接红芷,红芷在屋里梳洗打扮侍弄了好一会儿才出门,只见红芷穿着双色相间罗裙,配上绛紫披帛,发上不着钗饰,系上一条鹅黄丝带,轻盈曼妙,柳若羽又看痴了去。 红芷走到柳若羽面前,见他傻愣愣地,噗嗤笑了:“呆子!” 柳若羽笑了:“甘愿为你痴,为你呆。” 红芷往前疾走了几步,方才回头笑道:“走吧。” 小莲把琴盒塞到了柳若羽怀里:“姑娘说了,今天不带我们去了,你来抱琴。” 柳若羽笑着抱着琴,追上了红芷。 偎翠湖是京城周边最大的湖了,湖水清澈,天水相连,不时会有飞鸟掠过湖面,撩起涟漪,向四面荡漾开去。湖中心有一岛,绿树青草间隐者几处凉亭,正中央有一空地,东向建着一座两层的戏台,每年的六月六,这里就是京城最热闹的地方。 湖心岛四面环水,只能划船到达,富贵人家会自己租船前往,寻常百姓家只能坐摆渡,摆渡的这一日是最开心的,往时收费低,一船还常常坐不满,今日收费是平常的三倍,仍有许多人挤不上船。 柳若羽平日纵情山水,流连各个青楼间靠卖谱填词为生,身上一向没有多少银钱。但这次为了请红芷游湖,他特意攒了些银子,雇了一条摆渡小船,虽不似那些富丽堂皇的大船那般富贵,但好在够清闲,没有闲杂烦扰之人。 柳若羽扶着红芷上了船,船夫便撑起篙朝岸边用力一抵,小船便悠悠往前漂去。柳若羽在船舱放下琴盒,陪着红芷立在船头赏景。 水云闲听得外面没了声音,才悄悄用爪子扒开了一条缝,从缝里使劲挤出一只小爪爪,能挤出的缝实在太小,水云闲爪子上挤掉了一撮毛,挤得爪子生疼,好不容易才挤了出去,摸到琴盒的搭扣处,拨弄了一下,轻轻一声响,琴盒开了,水云闲顺势跳了出去。 红芷立在船头看湖面上的野鸭子,笑靥如花,柳若羽笑着看向红芷:“可想抚琴?” 红芷顺着湖面往前看去,远远地行来一条三层高的大船,船上几十位少女趴在栏杆上,嬉笑打闹,开心不已。 柳若羽顺着她的眼光看去,眼前一亮:“是了!瑞王果然来了,你看那些姑娘们便是瑞王养的歌妓。” 红芷歪着头看向柳若羽:“去把我的琴拿来。” 柳若羽取来了琴,给她在船头支好:“今日弹哪首曲子?” “既然是游湖,那便弹《西湖春》。”红芷低头笑了,手指拨弄琴弦,抬眼却往瑞王的船上看去。 一曲过半,对面的船上出来一人,先前嬉闹的姑娘们,恭恭敬敬地站到了两侧。 红芷手一抖,错了一个音。柳若羽笑道:“你也有弹错的时候。” 好好的一曲西湖春,弹错了一个音,深谙音律的人都能听得出来,对面船上那人自然也听得出来,转头看向了这边的小船。但也只是一眼,随即又看向了别处。 红芷手下由缓转急,一曲就要终了,那人始终没有再转过来看一眼。 柳若羽道:“你有些急了,可是有烦心事?” 一曲未完,红芷狠狠地拍到了琴弦上,“铮”地一声,吓得正在找地方躲藏的水云闲跳了起来。 柳若羽忧心唤道:“红芷” 红芷余光已然看到了一个白团,随即转悠为喜:“去把那只猫逮过来!” “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招财落水 柳若羽没有看到什么猫,可既然红芷说了有猫,那便有。小船并不大,一眼便能看到尾,哪有猫的影子。柳若羽问向船夫:“可有见到一只猫?” 船夫道:“刚看见有一只,躲船舱去了。” 柳若羽进了船舱,船舱也不大,而且只有座下能藏,柳若羽弯腰到座下看,果然有一只白猫躲在角落里。 水云闲躲在座下,看见柳若羽露出来的一只头,这可如何是好,这破船这么小,连个能藏身的地方都没有,总不能跳水游走吧,她又不会水。 水云闲可怜兮兮地被拎了出来,被柳若羽抱着,出了船舱。 “红芷,快看!果然有只猫!” 红芷接过猫抱在怀里,轻轻给它捋着毛,笑道:“这是招财,丢了好几天了,没想到在这里找到了。” “名字取的俗了点,样貌倒是挺可爱。”柳若羽伸出手指去逗招财,不料刚一伸过去,招财恶狠狠地张口就咬,幸好他缩的快,不然就被咬到了。“这猫倒是怪凶。” “它不认得你,当然凶了。”红芷看了看对面过来的船,已经快要与她乘的这条小船错身而过了,便抱着招财往船边挪了几步。 “红芷,别往边上去,当心落水!”柳若羽提醒道。 红芷抱着招财,指着前面水面上嬉水的一排灰色的野鸭子,提高了音调喊道:“招财——快看!那边有野鸭子!” 红芷余光瞥见,大船上站着的那人果然看了过来,而且这次是一直看着这边,没有再转头。 红芷嘴角泛起浅笑,转头向柳若羽说话,一个不留神,手上没抱稳,招财骨碌一下从她怀里滑落,往湖面上坠去。 幸好水云闲反应快,急忙伸出了利爪,胡乱抓着,在快要掉入水面之前,爪尖勾住了红芷的裙角,悬在湖面上。 红芷受了惊吓,尖叫道:“招财——你别怕,我来救你!” 大船上那人也迅速到了船边,皱着眉看着小船上这惊险一幕。 水云闲一只爪子勾着她的裙角,很是吃力,撑不了多长时间。红芷弯腰去提裙子,似是要把她救上来。 水云闲只勾了一点点裙角,这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她直直地盯着红芷提裙子的手,只求她稳一点,再慢一点 哎——哎哎——卧槽!你抖什么!你抖 “扑通”一声,水云闲落入了水中。 几乎是同时,大船上那人一跃跳下了水,船上响起一阵尖叫声:“王爷——王爷落水了——快点救王爷——” 七八名侍卫如下饺子般,一个个都往水里跳。 水云闲整个没入水中,四只爪子来回扒,除了水还是水,什么都碰不到,一种巨大的恐惧感袭来,水云闲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短暂的猫生就要结束了,水云闲觉得老天应该给她一个写遗言的机会,毕竟不是谁都能有她这般奇遇的,或者再让她多活上几天留个自传什么的让后人看看 在最后一口气快要吐尽的时候,水云闲蹬到了一个结实的东西,后来她才知道,她蹬到的,是某人的胸膛。一只大手揽了过来,让她稳稳地贴在胸前,一同出了水面。 水云闲总算喘了口气,她抬头看了看天,莫非老天听到她的想法了?这么说我非得去写个传记了?可我是只猫啊,爪子连笔都握不住,老天,你是不是傻?! 一个清冷的声音在水云闲耳边响起:“本王救了你,你睁开眼不先看本王,倒去看天?不如本王再把你扔水里,看看老天到底会不会救你?” 不要!水云闲四只小爪子紧紧地扒住那人的衣服,这才向他看了过去乌黑的长发已经全部湿了,额前眉间尽是水珠,眸中泛着雾气,一缕润湿的发,贴在他削瘦的脸颊上,发尾没入了水中,虽然与他平常的形象相比,有些狼狈,但水云闲还是认出来了,救他的是——瑞王白子秋。 水云闲的毛发全部湿透了,湿冷地贴在身上,她有些微微发抖,白子秋把他紧紧地抱在怀里,侍卫们陆陆续续游了过来,围着白子秋往船边游去。 船上放下了挂梯,侍卫们把白子秋拖上了梯子,上了船,侍女们忙把准备好的毯子给白子秋裹上,白子秋一把扯了下来,给怀里的小白猫先裹好,侍女们忙又取了毯子给他裹上,拥着他往里去了。 红芷未料到瑞王会亲自下来救它,一时愣在船头。 此时大船已经行到了小船身侧,红芷抬起头只能看到船栏杆,看不到里面是什么情况。 柳若羽上前把她往后拉:“边上危险!” 红芷一把推开了柳若羽,对着大船喊道:“红芷多谢王爷搭救之恩!” 船上一片静寂,没有人理会她。红芷提着裙摆的手,紧了紧,又松了,回头时眼中已满是泪水。 柳若羽见她哭了,有些慌乱,连忙取了帕子替她拭去泪水,不知怎么安慰才好。 红芷握住帕子,哽咽道:“不知招财有没有事” 柳若羽柔声道:“傻丫头,一只猫而已,能让你哭成这样?放心吧,我刚看王爷救它出水时,应该是没事的。” 柳若羽扶着红芷正欲进船舱,忽听得大船上有人喊话:“红芷姑娘,王爷说了,船上说话多有不便,请姑娘至岛上再谈。” 红芷破涕为笑,拉住柳若羽的手,笑道:“希望招财真的没事。” 柳若羽看着眼前人笑中带泪,楚楚动人,又怎忍心丢开手,他只期盼这一刻能长久些 可惜,没一会儿,红芷就松开了他的手,转身对船夫道:“船家,往岛上去!” “好嘞!” 红芷转身出了船舱,伸了个拦腰,看着眼前这湖光水色,叹道:“天蓝水清映疏影,偎翠湖真是美啊!” 独留柳若羽在船舱里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 小船划到湖心岛时,大船早已在那等候多时了,红芷整了整衣衫,婷婷袅袅迈步来到船边,瑞王并未下船。云鸢从船上走了下来:“红芷姑娘,实在是不巧。那只猫刚才落水着了凉,状态不大好,你也知道,王爷跟这猫有眼缘,不忍心看它难受,准备带回王府医治,待它病好了,姑娘再来抱走便是。” 红芷忙接道:“可否让我上去看它一眼?” 柳若羽看红芷急切,也帮着说道:“是啊,起码让看一眼,也安心不是?” 云鸢有些为难:“王爷想即刻回去给它医治,不想多耽搁时间。红芷姑娘,这猫在王爷那里你还不放心吗?” 红芷不好再说什么了,只能一福身,道:“既如此,那就多谢王爷了,我改日再去领它回去。” 云鸢也回了礼,转身上船了。 柳若羽看着云鸢上船的背影,赞道:“瑞王爷真是个好人啊!”再一转头,看到红芷手抚胸口,眉头微蹙,软软绵绵似是要倒,柳若羽赶忙上前扶住:“你怎么了?” 红芷微微睁开眼,有气无力地道:“不知怎的,刚忽然心口一痛,头也开始晕了起来,许是在船上吹了凉风了。” 柳若羽有些后悔陪着红芷站在船舱外面了,也没想起来给她披件衣服,此时看着红芷这般虚弱的样子,满是心疼:“我扶你回去吧。” “嗯。”红芷轻轻点了点头,倚着柳若羽回到了船上。 云鸢回完话,上船掀了软帘往里面走去,过了一个圆形镂空雕花门,就看到那只“生了病”的猫,此时正乐颠颠地在桌上,扒着盘里的丝茸桃心酥,啃得津津有味。 白子秋饶有兴致地看着招财啃东西,见云鸢进来了,慵散地道:“打发走了?” “嗯,跟红芷姑娘说了,让她改日再来府上取。”云鸢回道。 “最好永远都不要来取。”白子秋淡淡地道。 “王爷既然喜欢此猫何不把它买回来?” “此猫不可用买的。”白子秋笑道,“行了,你下去吧。” 云鸢踟蹰着,欲言又止。 白子秋斜眼看了过去:“想说什么?” “回王爷,今日湖心岛的节庆还还去吗?”云鸢看王爷这样子,似乎是想回府,可今日的正事还没办,她只能小心翼翼提醒一下。 白子秋皱了眉:“顺天府尹李龙修,求了本王一个月了,本王既然应了他,若是再不去的话,明年估计还要被他烦死。这样吧,让她们先去,乐舞只演一出,演完再来接她们,本王先回府。”说完便不再管云鸢了,眸中带笑地看着桌上的小白猫,见那盘丝茸桃心酥吃完了,又把一旁的芙蓉糕给推了过去。 云鸢看王爷那脸上的笑,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完了,王爷被一只猫给迷住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湖畔听琴 水云闲自从去了王府,才知道什么叫做锦衣玉食,吃的喝的用的,不知比怡情楼强多少,水云闲觉得自己应该是个喜新厌旧的人,在王府享受了几天,就再也不想回怡情楼了。 “你这吃饱喝足了想往哪去?”水云闲正想溜出去玩玩,身后传来了白子秋的声音。不等她回头,就发现自己被白子秋给抱了起来:“想去哪?我带你去。” 白子秋抱着水云闲在府里闲逛,走到一处岔路口,白子秋道:“东边有一片湖,湖边有假山可玩,西边是一处花园,有百花可赏,你要去哪边?” 水云闲觉得这个王爷好奇怪,从她来王府开始,只要没人的时候就开始对她说话,简直不把她当猫看。 水云闲低头舔着爪,仿佛听不懂一般。 “你不必在本王面前装”话刚说出口,白子秋觉得自己又在说废话,这猫掩耳盗铃的能力非同一般。白子秋忽而嘴角一勾,语调一转,阴测测地道:“若是哪里都不想去,晚上你就住西角楼吧。西角楼那边老鼠不少,够你饱餐一顿了。” 老老鼠?!水云闲一想到灰不溜秋的老鼠,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她偷偷看了白子秋一眼,那脸阴的可怕,水云闲有点怂了,用自己的肉垫子悄悄拍了拍他的胸,又指了指东边。 白子秋嘴角的笑意更浓了,抱着水云闲往东去了。 一路上水云闲的心都在突突跳,他怎么不说话?他笑得似乎很阴险啊 往东走了百余步,果然有一湖,湖边有一凉亭,亭外有一洒扫丫鬟正在打理亭边的花草。 “取我的琴来。” “是。”丫鬟领了命,匆匆去了。 白子秋抱着水云闲进了凉亭,凉亭里有一石桌,白子秋不坐,径自走到了亭外的台子上,那台子直伸到湖面上,站在此处上往远看去,湖光景色尽收眼底。 “这里景色如何?喜欢吗?”白子秋柔声问道。 水云闲弱弱地点了点头。 白子秋似乎很满意,手指一下一下抚着她的猫背。水云闲很是舒意,垂下耳朵蹭了蹭他的手。 “为何你会听懂人话?”白子秋像是在问怀里的猫,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水云闲不知如何回答,只好“喵”了一声,以示回应。 云鸢带着一队丫鬟们往这边走来,到了凉亭,向王爷福了福身,吩咐着身后的丫鬟摆琴。 水云闲纳闷,摆个琴而已,至于这么多人吗,有什么好张罗的。她从白子秋的臂弯里探出头来,惊得呆愣在那 这等摆琴的阵势她是没见过的,先是石桌上铺上了一层石青色烟水纱,石凳上都罩上了裹着软棉垫子的锦罩,凉亭四个角分别放了四个香囊,云鸢从自己随身带的荷包里取出了熏香,放在金丝镂空莲花香炉里,燃起了袅袅的烟。待放好了香炉,这才取出琴来放在了香炉后面。 一切收拾完毕,最后一个丫鬟手里还拿着一个提篮,提篮约有成人手臂那么长,四周都缠着软纱,里面放着鹅绒垫子。云鸢看着这个提篮,犯了难,只能上前问道:“王爷,这个提篮” “放桌上。” 云鸢依言把提篮放在了桌上,白子秋道:“远远候着吧。” “是。”一应丫鬟全都出了凉亭,在稍远的地方守着,既不打扰王爷雅兴,又能够随时听后差遣。 白子秋把怀里的猫放在了提篮里,水云闲一跳进去整个身子都陷了进去,舒服极了。白子秋在琴后坐了,水云闲从提篮里探出头看着他。 白子秋薄唇微勾:“听听本王琴艺如何?” 空灵低吟的琴音从凉亭流出,掠过了湖面,仿若拨起了水面的点点涟漪,继而由低转高,由缓转急,蓝天碧水c红花绿草,都随着琴音颤动,似乎这是原本就属于这般景色里的声音,是碧云的低吟,是水草的呼鸣 水云闲正沉寂在这悦音美景之中,远处的丫鬟们却仿佛在另一个世界,远远看着凉亭里,王爷在对着一只猫抚琴,一个小丫鬟悄悄拽了拽云鸢的衣角:“云鸢姐,你说王爷这是怎么了?最近好像去哪都要带着这只猫。” 云鸢厉声道:“不可乱议王爷,你想挨板子吗?” 小丫鬟连忙闭了嘴,不敢再多言。 云鸢看着凉亭,王爷看上去似乎心情不错,连小丫鬟都看出来王爷最近不正常,她又如何看不出来?有好几次她都看见王爷对着猫在自言自语,为此她也很是忧心,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在心里日夜盼着怡情楼的人赶快来把猫接走,好让王爷能够回到以前正常一点的样子。 大约是老天听到了云鸢的心声,这天晌午,就听得外面来报,怡情楼的人来了,来的还是花魁红芷姑娘。 云鸢匆匆着人往里通报,自己则亲去迎红芷,把红芷接到偏厅里,云鸢奉上茶,笑道:“姑娘稍等,王爷就来。” 红芷忙起身道:“劳烦这位姐姐了。” 云鸢陪着红芷闲聊了几句,可她俩毕竟也不大熟,聊了没两句便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能互相尴尬着笑来笑去,云鸢不时往门外看,纳了闷,王爷怎么还不来? 又等了许久,云鸢有些坐不住了,便笑道:“王爷估计被繁事绊住了,红芷姑娘稍坐,我去去就来。” 云鸢找到白子秋时,白子秋正在书房里作画,还不时地抬头看看趴在窗台上的小白猫。她从窗台路过时,往王爷的桌上瞄了一眼,果然不出所料,正在画那窗台上的小白猫! 云鸢走到书房门口故意放重了脚步,大声道:“王爷,云鸢求见。” “进来。”白子秋低头看了笔下的画,耳朵似乎画的还不大满意,再添上几笔。 云鸢进了书房,福了福身:“王爷,怡情楼的红芷姑娘在偏厅,等候多时了。” “打发她走便是。”白子秋头也未抬。 水云闲正悠然地趴在窗台上,忽然听到云鸢说怡情楼的人来了,忙直起身,紧张地看向了白子秋,她可不想再回去接客了,那日子可不是身为猫应该过的日子! 不过白子秋看上去浑不在意,也丝毫没有要还猫的意思,水云闲这才放下心来,又趴了回去,尾巴垂下,一摇一摇。 云鸢看王爷这般样子,深吸了口气,给自己壮了壮胆,喊了一句:“王爷!” 突然提高的音量,让白子秋暂时从画作中抽出神儿来,抬起眼眸看向了云鸢。 云鸢不敢抬头看王爷,她知道王爷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忤逆他,但这些话她还是要说:“王爷,原本这些话云鸢不该说,但云鸢认为,这只猫既然是怡情楼的,就理应归还给怡情楼,王爷若是喜欢,云鸢可以再去给王爷多寻来几只更好的。” 白子秋定定地看着云鸢,直看得云鸢额头上流下了汗珠。 “去打发她走。”白子秋仿若没听到她说话,又低头专心作起画来了。 云鸢泄了气,有些后悔自己嘴快了,只怕自己这一通话已然得罪了王爷,她不敢再多言,只能领了命退出书房。 在她就要离开书房之际,忽听王爷说道:“你方才说的,再寻几只猫的想法也不是不可以。” 云鸢眼前一亮,连忙回头问道:“王爷要把此猫送回去了?” “再寻一只差不多的,给怡情楼的人送去。”白子秋淡淡的道。 “啊?”云鸢还以为王爷回心转意了,没想好还是老样子。 “啊什么?办事去吧。”白子秋依旧是连头都未抬。 云鸢从书房出来,真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子,本想让王爷把那小白猫送回去,没想到自己的提议还提王爷解决了问题,这下如果怡情楼再来人要猫,那就是自己没有把事办好。 云鸢伸出手轻轻打了自己的嘴:“让你多嘴!这下好了,给自己揽了这么个差事。” 前面红芷在偏厅等着,这眼下往哪找猫去?只能这次先糊弄过去了。 云鸢回到偏厅时,红芷正立在桌旁看墙上的书画,转身见云鸢回来,往她身后看去,却是只有云鸢一个人,于是问道:“王爷呢?” 云鸢只能笑了:“红芷姑娘,真是不巧了。我方才以为王爷在府里呢,没想到原是一早就出去了。你们怡情楼那只猫,王爷喜欢得紧,出府的时候就带着一同出去了,现在恰好都不在府里,到让姑娘白等了。” “反正我这会儿也没事,等一下倒也无妨。”红芷又问道,“只是不知王爷几时能回?” 云鸢看了看天,皱眉思索道:“这个也说不好,有时候当天就回来了,有时候又几天不回,王爷去哪c做什么c去多长时间这类事情,肯定不会讲与我们下人听,依我看都到这个时辰了,王爷是不会回了。” “哦。”红芷垂了眼眸。 云鸢看红芷有些落寞,她心里也不大好意思,毕竟让人家等了这么长时间,又要无功而返,正要开口致歉,却见红芷笑着走了过来。 红芷走到云鸢面前,拉起了她的手,笑道:“这位姐姐,你也知道,那猫是我们赛妈妈顶喜欢的一只猫,那日从我手里落了水,妈妈训了我好一顿呢!我也没别的想法,只想着王爷救了那猫的命,就如同救了我的命,所以我想着一来把猫带回去,二来亲自向王爷致谢。” “红芷姑娘太客气了。”云鸢道。 红芷笑道:“只是不知道王爷何时回来,若姐姐哪日想到红芷了,能差个人告诉红芷一声,红芷必定感激不尽!”说罢,把云鸢的手轻轻地拍了一拍。 待红芷抽回手去,云鸢才发现手心里多了一锭银子,轻轻掂量了一下,足有二两。 原本王爷的意思就是想把此事糊弄过去,云鸢握着这锭银子心里不是滋味,想把钱还回去,谁料她刚抬起手,红芷就突然道:“呀!这什么时辰了,我突然想起来妈妈让我去买匹缎子,差点给忘了,这要是回去晚了,又要挨骂了。这位姐姐,红芷就先去了,恕红芷鲁莽了。”说罢,不等云鸢开口,就匆匆出了偏厅,随着引路丫鬟出府去了。 云鸢看着手里的银子,只能空叹了一口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长孙殿下 “金三!”云鸢看到一个小厮从门前经过,连忙叫住。 金三回头一看是云鸢,笑嘻嘻地上前:“姐姐,找我何事?” “王爷今儿对我说,要寻只猫,你帮我去寻几个来,少不了你的赏!”云鸢笑道。 “得嘞!寻只猫不是啥难事,姐姐尽管放心,保证给你办成!”云鸢是王爷身边的大丫鬟,金三难得有机会接近,这次让他碰着个机会,自是要好好表现一番。 云鸢道:“不是随便找的,你可见过王爷最近抱回府的那只猫?就照着那只猫找,通体雪白,要耳朵尖尖是黑毛的,最好能找到一模一样的,找到相似的也行。” “行,就照这个寻,姐姐等我的好消息吧!”金三高高兴兴,一蹦三跳地找猫去了。 云鸢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银子,颇有些无奈,她是王爷身边的大丫鬟,各种赏赐也不少,每月的例银也有二两银子,这钱于她来说不算多也不算少。可这钱她不能接,红芷的意思她明白,摆明了想要见到王爷的面,云鸢只是个丫鬟,哪能左右主子的想法。 但若是直接把这钱再送回去,又弄得人面上不好看,云鸢思来想去,回房里找出来一支镶珠宝鎏金银簪,这是以前王爷赏她的,差不多也配得上这二两银子,云鸢虽然心有不舍,却也只能把这银簪包好,着人给红芷送了过去。 红芷收了这么重的礼,心里惶恐,又寻了上好的杭绣冰丝帕子,给云鸢送了去,一来二去间,两人就渐渐熟识了。 金三办事快,才两天时间,就寻回了一堆白猫,用两个竹筐装着,托人帮忙抬着去找云鸢。 “姐姐,耳尖黑黑的猫实在是难找,我给你找了这八只猫,都是白猫,有的鼻子黑,有的尾巴黑,姐姐看王爷喜欢不喜欢?”金三把两个竹筐都往云鸢面前一放,“左边这四只是公猫,右边这四只是白猫。” 云鸢看着这一群猫直犯头疼,她只要一只能应付红芷的猫就行了,结果金三给她找回来了一群没用的东西。 金三看云鸢一直扶额叹气,赶忙问道:“这些猫,姐姐可是不喜欢?”这话问了出来他就觉得自己问的多余了,云鸢明显是不喜欢的意思,可是为了买这几只猫,他自己垫了不少银子,原以为任务完成的好,王爷说不定还会有赏赐,这下一看云鸢的表情,心里一凉,委屈地道:“姐姐买了这几只猫花了我不少钱呢” 云鸢也不知说什么好,她总不能把王爷的意思告诉金三吧。 金三见云鸢无语,急得快哭了,连忙从右边竹筐里抱起一只猫:“姐姐看这只!这只跟王爷那只猫最接近了,一只耳朵是黑的,只要把另一只涂黑不就跟王爷那只一样了?” 云鸢从金三手里提起猫,仔细看了看,这一只大小胖瘦都与王爷的猫差不多,勉强能蒙混过去。云鸢把这只猫放回金三手里,道:“这只你拿去给我涂黑,要跟王爷的猫一模一样才行。至于其余的先找个地方圈养起来,我再想办法吧。” 金三弱弱地道:“姐姐,那我那钱” “去账房记上,记我的名字。” “哎哎!好嘞!”金三连忙应了,带着这一堆猫,欢欢喜喜地干活去了。 不到一刻钟,金三就把那只伪装好的猫报了回来。云鸢叹道:“算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云鸢不知道该如何与红芷说,又怕红芷当面看出破绽了,面上不自在,便托人把猫给她送过去了,等了几天不见红芷那边有什么回音,云鸢总算松了口气,此事就暂且过去了。 这日,云鸢正在书房门口守着,忽见丫鬟小英匆匆跑了过来。“慌慌张张跑什么?”云鸢喝道。 “长长孙殿下来了。”小英喘着气道。 云鸢道:“来了就通报,长孙殿下也是常来的,至于这么慌张?” 小英被训的满脸通红,低着头小声道:“知道了。” “行了,下去吧,我来通报。” 云鸢进了书房,见到了她意料之中的一幕,王爷果然又抱着猫在自言自语,云鸢默默摇了摇头,王爷这是疯魔了,天天对着一只猫说话,还不让丫鬟们近身。 “王爷,长孙殿下来了。” 白子秋皱了眉,他只想抱着猫玩,不想出去接待,可皇长孙又不能随意打发,还是得去应付一下。 白子秋把怀里的猫举了起来,柔声道:“这时节花开了不少,你去花园里玩会儿可好?我一会儿就去找你。” 又对着猫说话了!云鸢一脸的不可置信,在王爷面前也不敢表现的太过明显,只得咽了口唾沫,回道:“王爷,我送它花园里吧。” “不用,它自己会去。”白子秋放下了猫,理了理衣袖,“随我去见白钧文。” 白钧文便是皇长孙,是太子的长子,如果没什么意外,他便是下一代的储君,白子秋虽然心里不愿,面上还是得花功夫应付着。 “七叔!”一位十三四岁的少年正站在主厅里面,看见白子秋出现,开心地喊着,明眸灿烂,嘴角浮起一个小梨涡。 白子秋扯了扯了嘴角,算是回应:“钧文来了。” “嗯,钧文有些日子没来了,这几日被皇爷爷押着天天跟着李老头读书,根本没空出来。今日总算是给我放了半天假,我就来找七叔来了。” 白钧文口中的李老头,是李太傅,已经是古来稀的高龄了,为人古板,教书肯定会枯燥些,可见白钧文这些日子过得不大好受。 “你好不容易放了半天假,不出去玩,来找我做什么?”白子秋挑眉问道。 白钧文道:“我知道七叔这里各类琴谱都有,我想来借几本。” 白子秋扭头就去叫云鸢:“去取几本琴谱来。” “哎哎哎——”白钧文连忙叫住,一脸委屈地道:“七叔这么久没见过我了,都不想念我吗?不如七叔陪我去取,咱们路上还可以聊一聊。” 白子秋摆出了一脸“跟你这小屁孩有什么好聊”的表情,白钧文忙又笑道:“听说七叔家的花园遍是奇花异草,不如带钧文去看看?” 白子秋看着白钧文,脸上浮起了一丝笑意。 这花园,你去的次数恐怕比我都多。 白钧文看他笑笑不语,心里发毛,面上硬着头皮催道:“走走走,七叔陪我去吧。” 白子秋不多推辞,陪着皇长孙一路往花园走去。从白钧文进门起,他就一会儿要取琴谱,一会儿要去逛花园,他倒要看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一路上,白子秋无言,白钧文偷偷瞄了他一眼,试探着道:“七叔听说你最近呃” “最近什么?”白子秋侧目看了过去。 白钧文吓得一缩:“没没什么。” 叔侄俩又归于沉默,白钧文总觉得今天气氛怪怪的,以前跟他七叔一起,可没今天这么尴尬。他觉得这个话题他开不了口,便换了一种说法,深吸一口气,说道:“皇爷爷说我年纪不小了,要给我定一门亲事了。” “嗯,是好事。”白子秋道。 “我跟皇爷爷说了,我还小呢,七叔都二十有三了”白钧文说到一半,白子秋一眼瞪了过来,白钧文声音越说越小:“七叔二十有三了,还没娶正妃呢,我这不急。” “跟你皇爷爷聊天时少扯我。”白子秋冷冷地道。 “嗯,我记住了。”白钧文乖巧地答道。 快到花园时,白子秋走得快了,他跑了两步撵上去:“不过七叔也不必忧心,皇爷爷说了最近就先给你寻一位正妃的合适人选,我的就随后再议。” 白子秋停住脚步,怒瞪着白钧文:“我几时要娶正妃了?” 白钧文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东瞟西看,弱弱地道:“皇爷爷说了,有人递了奏折,说七叔那个去了那个” “去哪?”白子秋逼问道。 “去青楼!”白钧文鼓足了劲儿喊了出来,喊出来后又觉得自己声音有些大了,左右看了看,四下无人,又压低了声音说道:“有人递了奏折说七叔去青楼,皇爷爷说你行为荒诞,皆因府上没有正妃所致,所以要给你选一位合适人选。” 白子秋忽而冷笑道:“你今日来,是父皇叫你来的?” “其实也不尽然,我自己也想来。”若是不说来找七叔,他怎么可能有这半天假? 白钧文笑道:“皇爷爷说了,让七叔你暂且收敛一下,保证不出十日就给你赐婚。” “赐婚?!”白子秋回头去叫云鸢:“云鸢,给本王收拾一下,本王要进宫面圣。” 白钧文不急不慢地道:“七叔不必着急进宫,皇爷爷说了,不会再被你那花言巧语蒙蔽了,这次在给你赐婚之前,都不会再见你的。” 白钧文终于把任务完成了,心情一下子大好了,看着满园的姹紫嫣红,甚是悠闲惬意,全然不顾身后白子秋已然黑了脸。 “喵——喵喵——”一阵急促的猫叫声由远及近,白钧文循声望去:“这园子了还养了猫呢?” 白子秋听得声音有些急促,忙顺着声音寻去。 花丛里,一只白猫跳了出来,紧跟着又跳出了另一只白猫。 前面的猫跑不及,被后面的猫按住,前面那猫抬头看到白子秋,凄厉地叫着。 白子秋连忙上前,把被按在下面的猫提起来抱在怀里。 怀里的猫,伸出爪子紧紧地抓着他的衣服,微微有些发抖。 白子秋看着下面围着他团团转的猫,厉声道:“云鸢,这哪来的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猫变公公 水云闲今日过得可算是惊心动魄了,她原本在花园里闲逛,作为一只猫,个子小巧,赏花时可以在花圃里来回穿梭,是别有一番风味。 可她没料到,作为一只猫,还有另一番风味在等着她。她正在花园里穿梭流连,忽然听得有声猫叫,起初她不大在意,后来却觉得不大对劲了,这猫叫声越来越近。 她一回头,身后竟然出现了一只白猫,那身形要比她略大些,若是打架她肯定是打不过了,水云闲弓起了身子,不知那猫想做什么。 那猫叫了一声:“喵——” 水云闲虽然是只猫,可是她听不懂猫语,不懂这只猫叫着是什么意思,她只想让它快些走开,于是用了一种自己认为算是警告的声音,也叫了一声:“喵!” 这一叫不打紧,那猫上前就要去嗅水云闲的猫屁屁,那猫鼻子刚凑上来,水云闲就吓得一个激灵,撒腿就跑。 她就是再傻,她也知道一只猫去嗅另一只猫的屁屁是什么意思。 那猫显然很兴奋也很执着,紧紧地往前追,水云闲体型不如它,哪能跑得过它? 水云闲边跑边回头看,眼看就要被追上了,她欲哭无泪,她那里想到过,作为一只猫,还有失身的风险?! 追跑中,她隐约听到了白子秋的声音,瞬间燃起了希望,她卯起了劲儿那声音的方向跑去。 近了,近了水云闲用尽最后的力气,奋身一跃—— “啪”被后面追来的猫,按倒在地。 救我啊——水云闲喊得凄惨凄厉。 好在白子秋反应快,及时把她给拎了起来。水云闲趴在白子秋的怀里,眼里尽是委屈不已的眼泪。 水云闲这般艰险的经历,在皇长孙白钧文看来,不过是稀松平常的一件事:“七叔,这只公猫不过是想求偶,猫是会有发情期的,你这样子阻止它们是不人道的,理应让它们顺其自然才是” “住嘴!”白子秋黑着脸吼道,白钧文忙乖巧地闭上了嘴,不再多言。 云鸢本来远远地跟着,听到王爷突然发怒,赶紧上前来。 “这猫是哪来的?!”白子秋怒喝道。 云鸢看了看地上的猫,连忙把它撵走,然而那猫似乎十分中意白子秋怀里的那只小白猫,喵喵叫着不愿离开。 云鸢只得把它拉到自己身后按住,这府里除了王爷这只白猫,当然就只剩下金三买来的那些白猫了。她只顾着弄只猫应付红芷,倒把这些猫给忘了,没想到这只猫竟然会逃出来,还冲撞了王爷。 云鸢一脸内疚,只得把她托人买猫应付红芷的事情给粗略地讲了一遍。 白子秋听后,眼眸发冷:“即是如此,那就把这些猫全部阉了!” “阉阉了?!”云鸢活这么大,还没听说过阉猫的。 白钧文也觉得稀奇:“那不就成猫太监了?” “钧文若是喜欢,这些猫就送你?”白子秋冷冷地道。 白钧文连忙摆手:“猫公公我可不敢要,七叔你自己留着吧。” 白子秋抚摸着怀里的猫,它似乎已经安定下来了,便吩咐道:“云鸢,代我好好伺候长孙殿下,我还有些事要办。” “哎哎——七叔,你不陪我了?”白钧文见七叔想走,连忙喊,可好像也没什么用,七叔丝毫没有想要回头的意思。 云鸢上前:“长孙殿下,不如去倚云楼听曲?” 倚云楼正在王府西南角,正是瑞王圈养三十名歌妓的地方,世间但凡是个男子,谁人听到如此一问,不心潮澎湃?可他白钧文去倚云楼都去腻了,半点兴趣全无。 白钧文道:“去把吴丁给我叫过来,你不用管我了,忙去吧。” 吴丁是他从宫里带出来的小太监,一向是不离身的,只是刚刚他要跟七叔说一些体己话,不便让吴丁跟着,才让他远远候着了。现在七叔也走了,还不如把吴丁叫过来解闷。 吴丁听到长孙殿下叫他,连忙小碎步走了过来。白钧文一见到他,就想起那“猫太监”的事,于是打趣道:“你看见刚刚云鸢手里抱的那只猫了吗?” 吴丁躬着身回道:“回殿下,看见了。” “那猫以后就要跟你一样了。”白钧文笑道。 吴丁不解,白钧文用手比了个剪刀:“要被‘咔嚓’了,以后不就是猫公公了?” 吴丁只觉裆下一紧:“啊哟,瑞王府上的猫也得挨这一刀啊?” “是啊,谁让七叔养了一只母猫呢?” 吴丁不禁赞叹道:“人都说瑞王讲究,没想到竟如此讲究,养了一只母猫,其余的猫就都得跟奴才一样当太监。”说着说着,忽然疑惑了起来,又道:“殿下,这么说也不对呀,奴才挨这一刀,能进宫伺候殿下,这些公猫挨一刀又有什么用?什么活都不会干,直接撵出府去多省事。奴才想不明白了,瑞王爷既然喜欢那只猫,为何还养别的猫?” “刚云鸢来回话,我大概也挺懂了,这猫啊可能是七叔去青楼抢回来的。”白钧文嘴角上弯,狡黠地看着白子秋离去的那个方向,“咱们不如去做件好事,也免得让皇爷爷为七叔心忧。” 吴丁听得云里雾里:“奴才糊涂了。” 白钧文笑道:“跟我来便是。” 白子秋抱着猫往回走,行至卧房门口时,向守在里面的丫鬟喊道:“月心,打盆洗澡水。” 月心连忙跑出来,却见白子秋朝着隔壁一间小屋子去了。那间屋子原本是守夜丫鬟们住的,自从小白猫来了以后,就归这猫所有了,月心见王爷进了那间小屋子,知道是要给那小白猫打洗澡水,便去烧水去了。 烧一大盆水就够小白猫洗澡了,月心给小白猫烧好水,用桶提着倒进了小白猫专用的洗澡盆子里,起身时看见王爷胸前的衣服有几处已经被勾得起了丝,可能是被猫抓的了吧。 “王爷,我给您去一套新衣服过来?”月心问道。 白子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道:“无妨,先给它洗澡再说,你退下吧。” 无妨?月心脸上写满了讶异,这还是她以前伺候的王爷吗?以前身上只要沾有一丁点污渍,就要立马从里到外都换成新的,现在衣服都被勾的起丝了,还说无妨? 可王爷既然说了让她退下,她也不好再多停留,更何况王爷每次给小白猫洗澡的时候,是不允许别人在旁的,月心便关上门出去了。 白子秋抱着猫在水盆上方,水云闲用爪子试了试水温——尚可,抬头朝白子秋点了点头,白子秋这才将她轻轻放入水中。 对于白子秋给她洗澡这件事,水云闲起初是拒绝的,挣扎着不愿入水。可白子秋的手指在她的毛发间来回揉搓,实在是弄得她太舒服了,她便厚着脸皮的妥协了,反正在他心里,自己只是一只猫而已,以猫的身份,让他洗个澡,似乎没什么不妥。 只是某几个部位,她不让他碰,他一碰,她就咬,渐渐地就形成了默契,水云闲也习惯了享受这种待遇。她把整个身子都埋在水里,只露出一个小猫头,白子秋的手指在水下摩挲着,她的眼睛眯了眯,好舒服啊 “今天不该让你单独去花园。”白子秋道,“以后你就跟着我,让我能看得到你。” 白子秋抬起手掌在她的头顶抚摸着,水云闲觉得浑身温暖极了,做只猫也不错啊她眯起眼睛,露出了个笑脸。 白子秋也跟着笑了:“鬼灵精!” 澡盆里的热气氤氲,熏得整间屋子都暖暖的,屋外却有人浑身冒出了阵阵寒气。 此时正猫着腰,躲在窗边偷看的白钧文,悄悄地道:“七叔这是中了邪了?怎么一直对着一只猫说话?” 吴丁怕被人发现,小声催道:“殿下,快些走吧,一会儿要是被瑞王爷发现了就不好了。” 白钧文丝毫不受吴丁的影响,继续饶有兴致地欣赏着屋里的情景:“七叔这种有洁癖之人,还能亲自给猫洗澡,可见是极喜欢此猫了。” 吴丁没有心思去往屋里看,四下瞧着,生怕被人撞见,真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这一转头就看见云鸢走了过来。吴丁连忙去扯白钧文,悄声道:“殿下,殿下,有人来了。” 白钧文扭头看了过去,正好对上了云鸢的视线。 “殿下,这是干嘛呢?”白钧文打出噤声的手势时,云鸢已经喊出来了。 “谁在外面?”白子秋皱了眉,起身用帕子擦了擦手,开门去了。 白钧文连忙推着吴丁往屋侧躲,白子秋出来时刚好背对着他们,云鸢是正面走过来的,稍稍一移眸,便能看见长孙殿下躲在屋侧,拼命给她打手势。 白子秋开门走了出来,看见云鸢,问道:“刚刚谁在外面?” “哦是奴婢刚看花了眼。”云鸢怕王爷起疑,连忙转了话题,“王爷,那四只公猫已经阉过了,还留他们在府里吗?” “不留,全部送出去。以后留心些,府里不许再出现别的猫!”白子秋冷冷地说完,转身又回屋去了。 眼看没有露馅,白钧文这才放心地溜了。 回到了花园,吴丁连忙擦干净了一方石凳给长孙殿下坐。 “去把云鸢叫来问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教猫认字 吴丁叫来了云鸢,白钧文招手让云鸢上前。云鸢走上前,白钧文压低了声音道:“你老实跟我说,七叔那小白猫是不是从青楼弄来的?” 云鸢知道,她如果照实说了,肯定会惹得王爷不满。长孙殿下常来瑞王府,云鸢早已熟识,知道这个长孙殿下是最为和善之人,若在他和王爷之间有个取舍,她肯定选择不得罪王爷,于是便摇头装不知:“这个奴婢不大清楚。” “大胆!”白钧文突然怒喝道,“方才在花园里分明听见你对七叔说,养了些猫来冒充那只小白猫给青楼送去了,这会儿却推说不知?” 云鸢没想到长孙殿下会突然发怒,连忙跪了下来:“是奴婢的错,奴婢只是不敢妄议主子是非。” 白钧文面色缓了缓:“你这怎么是妄议主子呢?不过是对我说了实话而已,更何况你可知我今日来的目的?” 云鸢摇头。 “七叔近些日子,行事颇为荒诞,身为王爷,竟然大张旗鼓的去青楼?皇爷爷早就不满意了,所以托我来提醒提醒七叔。我可是代皇爷爷来的,你老实答话即可,若敢有半句虚言,可是欺君之罪!” “欺君之罪”一说出口,云鸢吓得赶紧磕头:“奴婢不敢!” “你不要紧张,我也是常来七叔这里的,咱们都熟识,你起来回话。”白钧文看云鸢已然被自己吓懵了,对自己这番连吓带哄的效果很满意。 云鸢不敢再随意了,战战兢兢地站在皇长孙面前,等候问话。 “那小白猫是不是从青楼弄出来的?”白钧文问道。 云鸢摇了摇头:“也不是,那是六月六游湖的时候,王爷从水里救出来的,不过此猫确实是怡情楼的。” “哦”白钧文若有所思,“不过七叔怎么会对那只猫如此感兴趣呢?” “这奴婢着实不知,只不过上次王爷去怡情楼,确实是为了这只猫。” “为了猫?!”白钧文摩挲着下巴思索了良久,突然转了话题:“今日我逛得累了,晚上就不回宫了,在七叔这歇息。” 云鸢连忙应道:“是,奴婢这就去给殿下安排。” 水云闲洗完了澡,白子秋抱着回了自己的卧房。 白子秋一只手拿着书,一只手抱着猫,一页书看完了,就把书放回桌上,单手翻了页,复又拿起来看,偶尔低头发现小白猫也伸着头往书上看,笑道:“你也看得懂书吗?” 不等水云闲表态,白子秋笑了笑,自言自语地道:“能听懂人话也是不错了,怎么可能还会认字?” 认字?白子秋眸光一闪,放下了书,举起小白猫问道:“我教你认字好不好?” 水云闲赶紧摇摇头。认什么字啊!我识的字不比你少,用得着你教我? 白子秋把小白猫放在了书桌上,提起笔,在纸上写了个“山”,柔声道:“这个字是‘山’” 我刚明明摇头了喂,你看不到么?水云闲看着纸上的“山”字,和白子秋一本正经的脸,更加拼命摇着头,头都快被自己晃晕了。 白子秋手上力道加重,一记冷眼瞪了过去,水云闲连忙停住了摇得如拨浪鼓的头,蔫蔫地趴在桌上,哀怨地看着纸上那个“山”字。 白子秋又提起笔,在水上写了个“水”字,道:“这个字是‘水’,山水美景,山与水便是这两个字了。” 水云闲翻了翻白眼。 “今日就学这两个字吧,今天晚上好好记记,明天我再来考你。” 云鸢进门时,就看见王爷在写字,还不时地与那小白猫对视一眼,那眼眸中尽是柔情,她揉了揉额头,王爷这样子何时是个头。 “王爷,长孙殿下今日不回宫了,说要住府上。”云鸢进门禀道。 “你安排吧。”云鸢领了命正欲出去,白子秋叫住了,指着桌上写着“山”c“水”两个字的纸,道:“把这张纸贴在隔壁它那小屋里的墙上。” “谁?这只猫吗?贴这猫屋里?”云鸢很是震惊。 白子秋见云鸢迟疑,皱了眉:“嗯?” 云鸢连忙应声:“是,这就去。”上前拿了那张纸,只觉得自己头皮发麻,木木地走出了王爷的卧房,去了小白猫屋里。 夜里,水云闲看着墙上那两个字,无奈地摇了摇头,趴在软垫上,迷迷糊糊睡着了。 睡梦中,自己好像坐在湖边玩耍,光着脚伸到水里,凉凉的湖水浸润着她的双脚,一丝凉爽之意从脚底传遍了全身,她低头看这湖水里的脚,白嫩纤细,五趾分明 她“唰”地一下把脚从水里伸了出来,这这不是猫爪?她惊喜万分,低头照了照湖面,不是猫脸,是她自己的脸!她开心地在湖边跳了起来。 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阵琴音,她循声望去,湖边凉亭里,白子秋正在弹琴,她轻轻踮脚过去,想要给他一个惊喜。 到了凉亭边,她低头浅笑。 他抬起了头,只是漠然地看了她一眼,又继续抚琴去了。 她的笑僵在唇边:“你不认得我了吗?” 他没有回答,她又问了一句,他还是没有问答,仿佛看不到她似的。 她的泪涌了出来:“你真的不认得我了吗?”可不论她怎么喊,他始终没有再看她一眼。 她忽然感觉脚下的地晃了起来,她踉跄了几步,没有站稳,跌落在水里 水云闲瞬间醒了过来,惊醒了一身汗,原来是个梦,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还是猫爪的样子,不由叹了一声。 咦?还有不对劲的地方,明明自己已经醒了,可为什么地板还在晃? 水云闲拿猫爪拍了拍自己的脸——疼着呢。 水云闲立了起来,四周黑漆漆的,以她黑夜里的视力,她还是很快就看清了这竟然是一个罩着布的笼子! 她听到外面有脚步声,知道自己是被人提着的,她试探着“喵”了一声。外面没有动静,如果是白子秋,听到她叫,会回应她的,如此她便断定出来了,这人不是白子秋。 那会是谁?莫非是偷猫贼?可这年代怎么还会有偷猫贼?偷了猫干嘛?卖了也不值钱啊,难道要杀了吃?可是没听说过谁喜欢吃猫肉啊? 她若是能说话,现在最想说的一句话就是“好汉饶命啊!放了我吧,我不值钱啊!”可她只会“喵喵”叫,这要是真死了,死的多冤啊! 外面脚步渐渐放慢了,笼子里也稍稍平稳了些,接着是开门声,声音低而沉,估计是一扇很厚重的门,水云闲敢断定,她在瑞王府上绝对没有听过这种开门声,这会是哪里? 晨曦微露,白子秋便已醒了过来,想起今天要去考小白猫昨天认的字,嘴角就不自觉带了微笑。 洗漱完毕,白子秋便去了隔壁房里,推门而入,墙上贴的字还在,软垫上却已空空如也。 月心端着水跟着走了进来,却见王爷愣在了门口,不解,往里看去,软垫上没有小白猫的身影。按道理来说不应该了,那小白猫明明每天都乖乖在软垫上等着王爷啊 “许是起得早,跑出去了吧?”月心道。 “她不会乱跑的。”白子秋脸色凝重,对月心吩咐道,“叫大家去寻,各处喊一喊,她听到了自然会回来的。” 白子秋忽然想起来,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给它取过名字,从来都是“你呀你”地叫,如今想要找,都不知道喊什么好。 月心知道王爷紧张那只猫,连忙放下了水盆,出去找人寻猫去了。 白子秋阴着脸坐在房里,去寻猫的人没有任何回音,他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大家都去寻猫去了,膳房没有人手,只好派了一只刚刚进府的小丫鬟,送了早膳来,刚进门就紧张的直发抖:“王王爷,早膳送送来了。” 白子秋摆了摆手:“放着吧。”忽又想起白钧文还在府上,便问道:“皇长孙那里送了早饭了没有?” 那小丫鬟吓得两腿一软跪在了地上:“王爷,奴婢奴婢不知道啊。” 白子秋见她实在生疏,也不怪她,只道:“叫云鸢过来。” 好在这小丫鬟还是知道云鸢是谁的,急急忙忙出去找云鸢了。 云鸢问了那小丫鬟王爷的问话,小丫鬟如实答了,云鸢心里就有数了,王爷八成是要问长孙殿下的事。 于是到了王爷房里,不等王爷发问,便回到:“回王爷,长孙殿下昨天夜里回宫了。” “夜里回宫?”白子秋皱了眉,感觉此事有些蹊跷,“为何会夜里回宫?” 云鸢摇了摇头,长孙殿下要回宫,她一个奴婢也不好过问。 “为何不来禀告本王?” 云鸢赶紧解释道:“长孙殿下说是宫里有急事,让奴婢们不要打扰王爷休息。奴婢想着殿下是常来住的,以前回去急了也是有的,便没有惊动王爷。” 云鸢回完话,屋里一阵静谧,静得她不敢喘息,她知道,王爷怒了。 云鸢有些后悔,自己昨晚确实大意了。长孙殿下说了不用回王爷,她便真的没有回,可她毕竟是王爷府上的奴婢,怎么能听了长孙殿下的呢? “去把守卫叫来。” 王爷终于开口了,云鸢还以为自己要受责罚,没想到等来的是这一句话,她连忙应声去叫守卫。 守卫知道王爷传话,急急忙忙去了王爷房里,听得是要问长孙殿下的事,忙道:“回王爷,长孙殿下是昨夜丑时三刻出的府,说是有急事要回宫。” “可有什么异常?” “异常”守卫思索了一阵,答道,“好像是长孙殿下有一位随从提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用黑布罩着的,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白子秋阴着脸,冷哼道:“告诉大家,不用找了!给本王收拾一下,本王要进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猫进皇宫 水云闲实在是太困了,笼子不晃了之后,她竟然又睡着了。再一次听到开门声时,她醒了过来。笼子似乎被提了起来,摇摇晃晃走了一段路,又放了下来。 等了一会儿,水云闲听到有脚步声靠近,笼子一角的黑布被拉了起来,一道刺眼的光照了进来,她眯起了眼睛,待她适应了光线,完全睁开眼睛时,看到笼子外站着一个人。 那人头顶的翼善冠上镶嵌着宝石,金丝线绣着二龙戏珠,明黄的衣袍上绣着五爪金龙,腰上环着玉带,脚上蹬着粉底皁靴——这分明是皇帝的打扮! 水云闲环顾了一圈,这富丽堂皇的宫殿,肯定就是皇宫了,又定睛向前一看,皇帝竟然看着自己,她不知为何,打了个嗝。 诚武帝的眼袋有些松弛了,下巴上的胡须已经有些花白了,此时正眯着眼睛往笼子里看,嘴唇动了动,道:“这猫有什么稀奇的,能让老七迷成这个样子?” “皇爷爷,七叔那中了邪的样子,比孙儿说的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水云闲这才发现老皇帝身边还站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呢,明眸爽俊,是个好模样。 “嗯。”诚武帝点了点头,“老七像极了他母妃,太过随性,朕一向都依着他,倒把他惯成了这个模样,着实不大像话。一个王爷,去那种地方你说去了也就去了,好歹低调点。可他——偏偏要大张旗鼓地去!” 诚武帝一阵叹息:“一个大男人,府里又没有正妃,去这种地方也勉强说得过去,可可他竟然还是为了一只猫去的?!” 诚武帝说到此,恨恨地瞪了笼子里的小白猫一眼。 水云闲吓得往角落一缩,不敢吭声。对于皇帝来说,杀一个人如同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更何况她这只小喵咪呢?见到皇帝,它还没来得及巴结呢,就先惹得皇帝不高兴,还是小心点为好。 “孙儿若不是亲眼所见,也是不会信的,世上竟有这等事情。七叔不仅亲自给它洗澡,还一直对着它自言自语”白钧文往笼子里看去,摩挲着下巴思索道:“孙儿也看不出这猫与其他的猫有什么不同。” 水云闲白了他一眼,说别的也就算了,说我与别的猫没什么不同?你睁大的眼好好看看,本喵可是独一无二的,不同的地方多了去了。 “皇爷爷你是不知道,孙儿昨天去七叔那里,见到一只公猫要追这只小白猫,七叔竟然竟然气得让人把府上的公猫全给阉了!”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诚武帝气得来回踱步,又来到笼子旁边,对着笼子狠狠拍了两下,吓得水云闲跳了两跳。 她知道皇帝可是手握生杀大权的,若是她惹得皇帝不满,分分钟死无葬身之地。水云闲小心翼翼地窝到角落里,尽量让自己的存在感降低一点。 白钧文上前劝道:“皇爷爷别生气,您之前不是还说要给七叔找个合适的正妃人选吗?” “对,对对!这就开始给他找,不能再随他的意了,等娶了正妃,他自然就会懂得收敛了。”诚武帝说了一通,回头又看了笼子里的小白猫一眼。 水云闲早已缩得无处可缩了,眼看诚武帝瞪了过来,她忙又往角落里挤了挤。 “你刚说这只猫原来是那什么楼的?”诚武帝指着猫问道。 白钧文回道:“是怡情楼,就是七叔之前去的那间青楼。” 老皇帝手一挥:“管他什么楼,让这猫从哪来,让它回哪去!” 水云闲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诚武帝,欲哭无泪。我这才从火坑里出来没几天,你咋又要把我往火坑里推? “那若是七叔又要去找它呢?” “不许找!传朕口谕,一个月不许他出门,直到把亲事定下来方可!”诚武帝气得嘴唇上的胡子都吹了起来,瞥了一眼小白猫。 水云闲又一个激灵,火坑就火坑吧,总比在这里活活被老皇帝瞪死的好。 白钧文上前给诚武帝顺气:“皇爷爷莫要气坏了龙体。” 诚武帝道:“这事你去办,悄悄地办,不要声张,务必要把老七这件事给压下来。” “皇爷爷放心,孙儿知道怎么做。事不宜迟,那孙儿这就去办?” “去,去,快去!”诚武帝催促道,“一定要小心,别让那群大臣抓了把柄,不然又漫天的折子往朕这飞,朕头疼!” 白钧文上前提起了笼子,欲转身时,又迟疑道:“那七叔的婚事” “这个不用你操心,你办你的事去!” “是!”白钧文不再多问,拎着笼子退了出去。 诚武帝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大殿里,方才为了谈论老七的事,屏退了左右,现在他不发话,没哪个奴才敢私自进来。 诚武帝独自静坐了良久,才唤了宫女内侍们进来。 “传定国公!” 内侍们赶忙传话去了。 诚武帝忽然道:“尤洪,你记不记得静妃生前也养过一只白猫?” 一直立在诚武帝身后侧的大太监尤洪,连忙上前回话:“陛下,静妃娘娘确实养过一只小白猫,奴才记得那猫通身雪白的,只有两只耳朵尖儿是黑的,很得静妃娘娘的喜欢。” “是了,是了”诚武帝眼神放空,想起了以前的种种,过往的一幕幕在他眼前浮现,最终化为了一声叹息:“老七这孩子,他母妃走得早,这孩子执念太重” 瑞王府里,上下奴仆忙活了大半晌,终于确定了小白猫是被皇长孙给带回宫里去了。 白子秋这边刚换了衣服,正欲进宫,宫里边就突然传来了皇上口谕——瑞王一个月内不得外出! 白子秋气得一脚踹翻了桌子,把那来传话的宦官吓得一个哆嗦,赶紧偷偷溜了。 月心原本在屋里收拾,看到王爷正在气头上,怕自己万一再说错了什么话或者做错了什么事,惹得王爷发怒,于是抱了个水盆假意要去打水,准备悄悄溜出去。 谁料刚走到门口就被叫住了,月心只得硬着头皮转过身来,福了福身,道:“王爷,有什么吩咐?” 白子秋冷冷地道:“差人去给皇长孙送个请帖,就说倚云楼的姑娘们学了新曲,请他来赏。” 月心领了命出去了,她心里清楚,自从那只小白猫进了府以后,王爷几乎一次都没去过倚云楼,如何会有新曲出来?只是王爷既然说要以此邀请皇长孙,她也不敢不从。 送给皇长孙的请帖,很快就有了回音,说是最近功课繁忙,无暇听曲。 白子秋没料到,自己这次竟然被一个十三四岁的毛孩子给算计了,自己这个侄儿真是长大了,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去哪都是笑眯眯的,看似软弱可欺,可谁料背地里竟敢动他的猫? 白钧文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伸出手指逗弄着笼子里的猫:“你说七叔不会记恨上我吧?” 吴丁道:“哪能呢?瑞王爷定然不会为了一只猫记恨殿下的。” 水云闲在笼子里瞪着白钧文,她在王府好吃好喝的大好日子,就是被眼前这个人给毁掉了,这以后她不仅没有好日子过了,还得回到火坑里继续煎熬。水云闲恨得牙痒痒你七叔记恨不记恨你我不知道,我肯定是记住你了! “哎哎哎——吴丁——”白钧文拉着吴丁往笼子前凑,双眸放光,兴奋地道,“这猫好像是在瞪我呢!” “殿下说笑了,哪有猫还会瞪人的?”吴丁看过去的时候,水云闲早就低下了头,装模作样地舔着毛。 “刚你没看到,它真的瞪我来着。”白钧文摩挲着下巴,笑道,“这猫有点意思。” 吴丁道:“殿下,还是快点把这只猫送走吧,皇上还等着殿下回话呢。” “不急,这猫被咱们带回来这么长时间了,肯定饿了,给它弄点吃的,让它吃饱了再走吧。” 算你有良心!水云闲揉了揉早已饿扁的肚子,抬头瞅了白钧文一眼。这一上午,又惊又吓,还没给吃的,她早就受不住了。 “吴丁——”白钧文又道,“你养过猫吗?” 吴丁摇头。 “你说猫喜欢吃什么?” 吴丁思索道:“猫应该喜欢吃老鼠吧!” “对对对!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猫是喜欢吃老鼠的!你去弄几只老鼠来!” 水云闲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伸出爪子去扒笼子。你他喵的才爱吃老鼠呢,我不要吃老鼠啊! “喵喵——喵——” “嘿嘿嘿!”白钧文看着笼子里的猫,开心不已,“你看它一听说有老鼠吃,多兴奋啊!这猫果然不同寻常,应该是能听懂咱们说话吧?吴丁,你愣着干什么!快去弄几只老鼠来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猫的口味 吴丁一听到殿下要他弄老鼠,登时愁眉苦脸道:“殿下,咱这宫里哪有老鼠啊?再说宫里就算有,谁能捉得住啊,奴才哪有那本事啊!” “我说你怎么这么死脑筋呢!宫里没有,你不会”白钧文抄起桌上的笔就掷了过去,“你不会去外面找?!弄几个老鼠能把你难成这个样子?” “是是是,奴才这就去。”吴丁老老实实地捡起笔放在了桌上,赶忙出去寻老鼠去了。 白钧文看向笼子里的猫,那猫显然有些狂躁,在笼子里不停地踱步,乱抓乱咬,白钧文安慰道:“别急别急,美味的老鼠一会儿就来了” 吴丁带着两名小太监出了宫,寻了一处菜市场,吆喝着要出价买老鼠,五只老鼠换一两银子。那些菜贩子摆上一天摊也挣不了一两银子,一听说老鼠也能换钱,这等便宜不占白不占,就都慌慌忙忙收了摊子逮老鼠去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在吴丁面前放了二三十只老鼠,吴丁选了十只最是肥大的,让菜贩子给装到布麻袋里,给了钱,命小太监拎着回到了宫里。 吴丁在前面走得飞快,小太监提着麻袋,一路吭吭哧哧地追着,眼看就要追上了,那麻袋就扫到了吴丁的衣裳下摆。 “哎哟哟!”吴丁拿帕子掩着鼻,往后跳了几步,皱眉道,“你离咱家远些!” 小太监满脸委屈,又不敢吭声,只得提着麻袋远远地跟着。 到了长孙殿下房里,吴丁进了门:“殿下,老鼠抓来了。” “快快快,拿过来,它都饿坏了!” 吴丁招呼那小太监把麻袋提了进来,小太监逮出来一只鼠,提着它的尾巴,往笼子那走去。 白钧文往一边躲了躲,虽然是他让逮老鼠的,但当他真的看见那灰不溜秋又肥又大的老鼠时,胃里也泛起了一阵恶心。 水云闲头皮发麻,拼命用爪子扒着笼子——放我出去! “快点把那玩意儿放笼子里去,你看它都饿急了!”白钧文道。 小太监手脚麻利,一只手拉开笼子一条缝,另一只手紧跟着就把老鼠塞了进去。 老鼠进了笼子慌不择路,“吱吱吱”叫着,到处乱窜。 水云闲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吓得四下乱跳,尖叫着:“喵喵喵——” 老鼠听到凄厉的猫叫声忽然一缩,躲到了角落里,盯着眼前的猫,浑身发抖。 水云闲躲到对面离它最远的角落里,盯着那老鼠,也是浑身发抖。 笼子里面一猫一鼠僵持了许久,白钧文有些纳闷了:“它怎么不吃啊?” “也许是这么多人看着,它害怕?”吴丁道。 “不对。”白钧文若有所思,“这可是七叔养的猫,七叔有洁癖,说不定这猫也有洁癖” 想到这,白钧文忽然眼眸一亮:“是了!得给这老鼠洗个澡,它才会吃。快快快,拿去洗个澡!” 吴丁看向小太监,小太监连忙上前把老鼠取了出来,提着麻袋出去给老鼠洗澡去了。 白钧文这才敢回到了笼子旁边,伸出手指去摸笼子里的小白猫:“别着急,一会儿就洗好了” 话还没说完,小白猫伸出利爪“噌”地一下,给他手指上挠了一道血印。 白钧文连忙缩回了手,看着笼子里小白猫一动不动地怒瞪着自己,连忙招呼吴丁过来:“你快来看,快看,这猫是不是在瞪我?” 吴丁上前看了一眼,也惊奇万分:“果然是在瞪着殿下。” 白钧文兴奋不已:“七叔养的猫果真是与众不同!它这个样子好像是生气了,难道刚刚的老鼠不合它的意?” 白钧文又换了一根手指伸了进去:“刚刚是我疏忽了,弄来的老鼠是脏了些,一会儿洗干净就好了”话未说完,手上又挨了一道。 吴丁连忙劝道:“殿下,这猫凶的很呢,快把它送走吧。” 白钧文正沉浸在发现新奇猫咪的兴奋之中,哪里听得进去,自言自语道:“是了,是了!它恼了,看来洗干净的老鼠它也不喜欢,那它到底想吃什么呢?” 白钧文静静沉思了一会儿,忽然笑了,朝吴丁招手道:“吴丁,来——” 吴丁走上前来。 “把你的手指伸进去。” “啊?”吴丁握紧了手指,哀求道,“还是不要了吧?这猫这么凶。” “叫你伸你就伸,哪那么多废话?你不伸,还让我伸不成?” “奴才伸,奴才伸”吴丁苦着一张脸,把手指伸了进去。 白钧文看着笼子里的小白猫,试探道:“既然老鼠不喜欢,那就换成麻雀?” “噌”地一下,吴丁手上挨了一道。 “哎哟——”吴丁赶紧把手指缩了回来,哭求道,“殿下,这猫抓的太狠了,奴才的皮都抓破了,血都渗出来了。” “哦。”白钧文淡淡地道,“那就再换一根吧。” 吴丁只得颤颤巍巍地又伸了一根手指进去,嘴里念叨着:“猫祖宗,猫爷爷,行行好,可别再挠奴才了” 白钧文灵光一闪:“莫非你想吃蟑螂?” “哎哟——”伴随着惨叫声,吴丁的手指上又被小白猫挠了一道。 “蜘蛛?”“哎哟——” “蛐蛐?”“哎哟——” “青蛙?”“哎哟——” “鱼鱼鱼——吃不吃鱼——”吴丁满手的血道道的手在颤抖,盯着自己伸进笼子里的最后一根手指,突然喊道。 小白猫抬起的猫爪,停滞在了空中,迟疑了一会儿。 白钧文一看,有戏!拍着吴丁的肩膀,兴奋地喊道:“对对对,鱼!它要吃鱼!” 水云闲的猫爪停在半空,她是想吃鱼,可是不知道这位殿下要给她吃什么鱼,如果是从水里捞上来的生鱼,那这一爪还得挠下去,可如果是做好的鱼,不论是清蒸的,还是红烧的,都行,她不会计较的,光是想想就流口水。 白钧文自以为摸到了小白猫的口味,笑道:“宫里什么鱼弄不来?吴丁,快去御花园里捞一条来!” 水云闲这下再也不犹豫了,一爪挠了下去。 “哎哟!”吴丁简直快要哭出声来了,“殿下,奴才一根好指头都没了” “辛苦了,辛苦了。起码咱们知道它想吃鱼了,你这几道道也没白挨,有功劳。”白钧文语气一转,“只是还不知道它想吃什么鱼。” 吴丁此时的脑子转得飞快,急忙道:“奴才知道了!御花园里的鱼什么鱼没有?它还不喜欢!说明这不是鱼的品种的问题,说不定说不定是它不喜欢吃生鱼,要吃做好的鱼!对,红烧鱼!” “嗯嗯,有道理!”白钧文点了点头,在吴丁头上拍了一掌,“你这小脑瓜还挺管用的!去,把手伸进去,看看红烧鱼它愿不愿意吃!” 吴丁苦着一张脸,举起自己血淋淋的十根手指,哭求道:“殿下,奴才的手都这样了” “一会儿找人来给你包扎包扎,放心吧,不会留疤的。反正你都已经这样了,再多挨一道也没什么。” 吴丁欲哭无泪,谁让自己是奴才呢!他小心翼翼地把手指伸进了笼子里,小声喊道:“红红烧鱼。” 小白猫出乎意料地没有再抬起爪来,而是乖乖地坐在一旁,眼神中的凶气也少了些。 “哈哈哈哈,七叔养的猫果然刁钻。”白钧文推了吴丁一把,“快去弄鱼来!” 吴丁伸出两只手:“奴才的手” “你着什么急,你这手一会儿我亲自给你包扎,你先去弄鱼来,它都饿坏了!” 吴丁挤出了两滴泪,垂头丧气地出去了,自己只是一个奴才,哪敢劳烦长孙殿下给包扎手,少不得自己去寻个小太监帮忙包一下了。 白钧文抱起笼子放在自己腿上,笑道:“你这小白猫真有意思,果然好玩,怪不得七叔像入了邪一样。你以后就跟着我吧,宫里好吃的鱼多了,包你满意。” 水云闲肚子早已饿扁了,趴在笼子里一动不动,懒得理他。 白钧文又道:“我得给你取个名字,就叫——妙妙!妙妙,好不好?” 水云闲有气无力地白了他一眼。“妙妙”就“妙妙”吧,好歹比“招财”好听。 “这次没瞪我,看来这名字你也喜欢!”白钧文笑道。 吴丁弄好鱼回来时,就见到白钧文抱着笼子“妙妙——妙妙——”地叫个不停,殿下难道也被这猫给迷住了? “殿下?” 白钧文向他招了招手:“快把鱼端来给她吃!” 吴丁手指已经包好,十根手指都缠着厚厚的纱布,红烧鱼自然是央了小太监端了进来,放在桌上。 白钧文打开笼子,把小白猫抱了出来,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鱼肉,喂到小白猫嘴边:“妙妙,乖,来吃鱼——” 小白猫果然张开了口,吃了下去。白钧文又去夹第二块 吴丁摆了摆手,让小太监退下。长孙殿下这般模样,与瑞王爷又有何异? 吴丁在一旁实在是忍不住了,方才开口道:“殿下,等它吃饱了就送回怡情楼去吧。” “嗯?”白钧文从专心喂猫吃饭的姿势中抬起头来,仿佛听不明白,“送谁?送去哪?这么好玩的猫为什么要送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真假白猫 吴丁一听长孙殿下没有要送猫走的意思,慌出了一身冷汗,上前小声说道,“殿下,这猫不能留啊!皇上说了要把它送回去,殿下若要私自留下来,那可是抗旨啊!” “抗什么旨?别把什么事情都想得那么严重,皇爷爷还不至于为了一只猫来砍我的头。”白钧文浑似不在意,继续低头喂猫吃鱼。 吴丁看着殿下这般痴迷的样子,连连摇头,继而深深吸了一口气,“扑通”一声跪在了桌边:“奴才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想讲你就讲,不想讲你就别讲。”白钧文头也没抬。 “奴才认为,这话应该讲!”吴丁提高了音量道,“殿下之前说瑞王爷对这只猫入了迷,才会做事荒唐,那殿下现在这样与瑞王爷也差不了多少!” “那怎么能一样呢?”白钧文抬起头笑道,“七叔年纪大了,有正事要做,不能沉迷于养猫。我就不一样了,我年纪小,除了跟着李老头念书,别的也没什么事,闲暇时间养只猫,换一换读书时的枯燥心静,也是挺好的。” 吴丁小声嘟囔道:“天下就属你歪理多。” “你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吴丁连忙陪笑道,“奴才是说,若是不把这猫送回去,怕是没法去跟皇上回话吧?” 白钧文飞起一脚踢到了吴丁的小腿肚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跟了我这么长时间,怎么不长进呢!还是这么死脑筋!你不会弄只相似的猫,给怡情楼送过去?猫跟猫都长得一样,谁会知道哪只是哪只啊?” “啊?那那这岂不是欺君?” “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 “奴才可不敢!” 白钧文看着跪在地上的吴丁,一脸奸笑:“你要是不照我说的做,我现在就赏你廷杖五十,看你那小命扛不扛得住。你好好想想,你是想现在就死,还是想跟着我多活几年?” 吴丁低头看着自己包着白布,十根粗粗的手指,嘴角憋不住地往下撇,唇角微微抖动,大滴大滴的泪就涌了出来,啪嗒啪嗒地滴在手上 “哟哟——怎么哭了?”白钧文把小白猫放桌上,让它自己吃鱼,自己就起身蹲在吴丁身边,安慰道:“好好的哭什么?我又不会真的让你受廷杖,开玩笑的,你怎么当真了?” 吴丁拿袖子抹了抹脸上的泪,抽抽搭搭地道:“人家别的奴才跟着主子哪像奴才这般辛苦,又要偷猫,又要逮老鼠,还得被猫挠。即使如此,奴才这十根手指都肿成这个样子了,奴才也毫无怨言,这是奴才甘愿为主子受的。只是奴才一心为了殿下好,到头来竟比不过一只猫” “先起来再说话。”白钧文扶起吴丁,柔声劝道,“你的苦心我都明白,你确实是受苦了。只是这宫里的生活你也知道,乏味着呢,难得有这么好玩的猫,你就让我多玩几天,就先弄只假的给怡情楼送过去,等我玩腻了,再去换回来,不会有人知道的。” 白钧文看吴丁不说话,又补充道:“放心吧,出了事有我担着呢,你不会有事的!” 吴丁道:“奴才不是怕出事,殿下就是让奴才上刀山下油锅,奴才也是不怕的,奴才只是怕殿下像瑞王爷那样,也做出许多荒唐事来,劳累皇上为殿下费心。” 白钧文笑道:“不会的,我你还不了解吗?玩归玩,出格的事我是不会做的!” 出格的事你不会做?怕是越不出格,你越不做吧?吴丁在心里嘟囔着。 白钧文低头看了一眼小白猫,那一盘鱼已经被它吃得精光,复又抬头对吴丁道:“你快些办事去吧,要做的不留痕迹,别让人看出来。” 吴丁看他是不打算还猫了,只得按照长孙殿下吩咐的,再去寻一只猫给怡情楼送过去了。 瑞王白子秋一直派人盯着皇长孙这边的动向,吴丁这边一有动作,那边早有人奔瑞王府里回话去了——那只小白猫被送回怡情楼了! 怡情楼内,一位不愿表明身份的人,送来了一只小白猫,说此猫正赛貂蝉是先前丢的那只猫。赛貂蝉看着送来的小白猫,犯了难,这前前后后,加上瑞王府送过来的,和她自己偷摸买回来充数的,怡情楼里一共都有三只猫了! “到底那只是招财啊?”赛貂蝉惆怅不已。 真正让她惆怅的不只是猫的问题,还有最近怡情楼的生意,真是一天不如一天,赛貂蝉愁眉苦脸了好一阵了。 赛貂蝉自然是想不明白生意为何越来越淡了,红芷却看得清楚。一切只因赛貂蝉整的那个所谓的“王爷套餐”,摆明了是在坑钱,起初不明所以的富主顾们点过这个套餐,但只要点过一次就知道自己被坑了,谁还会点第二次?于是这“王爷套餐”就成了一次性买卖,不仅招不来回头客,还把以前的一些老主顾给气走了大半,怡情楼的生意就不复以前了。 但红芷也没打算给赛貂蝉点明,她乐得清闲。 赛貂蝉只以为生意不好,全是因为那只招财猫丢了的缘故,现在一下子就多了三只猫,自己买的那只显然是假的,只是剩下这两只到底哪只是真的。 红芷见赛貂蝉愁眉苦脸的,便上前安慰道:“招财都回来了,妈妈怎么还这般忧心?” “这这这,这几只猫,到底哪只是招财?”赛貂蝉急的抓耳挠腮。 红芷笑道:“妈妈不必着急,我来辨认一下可否?” 赛貂蝉一合掌:“对呀!你跟招财熟,你来看,到底是哪只?” 红芷一一看了过去,心里便已明了,这几只猫都是假的,招财的眼睛是有灵性的,这三只猫显然都不是。 红芷脸上的笑意丝毫不减,随手指了一只,道:“这一只便是。” “我的小祖宗哟!”赛貂蝉总算是舒展了眉眼,抱起那只猫亲了又亲。怪不得生意一天不如一天了,全是因为这小财神丢了的缘故,如今招财猫回来了,这求爷爷告奶奶的日子终于过去了。 赛貂蝉待“招财”比以前更好了,好吃好喝地供着,只盼着“招财”能给怡情楼带来财运,让怡情楼还恢复到以前那门庭若市的样子。 红芷隔上几日,就会去给“招财”带去一个小玩意供它玩耍,每日也都会抽出时间来逗它一逗,赛貂蝉见红芷喜欢,便道:“不然还把招财养你屋里吧?你那屋里宽敞明亮些。” 红芷笑道:“我正想跟妈妈说呢,且不说我那屋子住着舒坦些,光是让我一日不见招财,我就想的紧。” “你有心了。”赛貂蝉把“招财”送到了红芷怀里,红芷低眉笑着接了过来。 自此,红芷不论去哪里都会带着这只猫。若有点花魁的,红芷外出时,也会让小玉抱着猫跟在她身边,渐渐地,京城风月场上的风流公子们也都知道了,花魁红芷养了一只小白猫,日夜带在身边。 红芷还是那样笑语盈盈,待人处事都面面俱到,以前她不喜欢与夏香多言,现在见到夏香也会去寒暄两句,倒弄得夏香不大好意思了起来。 这日,红芷睡到晌午,洗漱完,吃罢饭,对小玉道:“我一会儿出去一趟。” 小玉习惯性的把“招财”抱了起来,红芷却道:“让它休息吧,今日就不带她了,你在家照看着些,让小莲陪我去。” “哦。”小玉放下猫,去衣柜里挑衣服,“姑娘今天穿什么?” “我自己来。”红芷来到衣柜前,迟疑了良久,终于取出来了一件绯红纱裙,小玉上前伺候红芷更衣梳妆。 小莲安排好了轿子,回屋去接红芷,看到红芷这一身打扮,眼前一亮,红芷绯红色的衣裙衬得人面若桃花,头上斜插了一直金步摇,纤腰束起,发丝垂至腰间,整个人看起来纤弱秀丽。小莲赞道:“姑娘今天真好看!” 红芷对着镜子浅浅笑了:“小莲,去把昨天在翠云斋买的桃红水粉带上。” 小莲把那水粉取了出来,低头闻了闻,交到了红芷手上:“这水粉可花了姑娘不少银子呢,姑娘可要省着些用。” 红芷笑道:“我用什么?这是拿来送人的。” “这么好的水粉,拿来送人?!”小莲不解。 “好的才拿来送人,我用一般的就好。” 小莲点了点头道:“也是,姑娘生的这么好看,不施脂粉就让那群臭男人们日思夜想了,若是用了这么好的,那还了得?” “就你嘴甜。”红芷笑道,“走吧。” 出了怡情楼,早有轿子等在门口,小莲扶着红芷上了轿,问道:“姑娘,咱们去哪里?” 轿内红芷樱唇微启:“瑞王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红芷进府 到了瑞王府,红芷便说要找云鸢,她二人时不时地有联系,守卫的也对红芷脸熟,没有多为难她,放她进去了,引路丫鬟把她送进了云鸢屋里。 最近白子秋不能出府,每日里不是待在倚云楼里听曲,就是回到书房里画画,山水没见画多少,猫倒画了不少,跑在花丛中的,倚在窗台的,各色各样,憨态可掬。 云鸢也得了闲,每日几乎都无事可做,在府上闲逛悠,听说红芷来找她,便回屋去寻她去了。 “今日怎么得空来了?”云鸢进门就忙招呼着给红芷倒茶。 红芷上前拦住了,笑道:“不用,我坐坐就走。姐姐近来可好?” 云鸢叹道:“也就是太好了,整日里无事可做倒也闷得慌。” 红芷笑道:“闲了还不好?别人都巴不得呢,你倒嫌闷。刚好,妹妹给你寻了个东西解解闷。”红芷转头给小莲递了个眼色,小莲忙将翠云斋的桃红水粉拿来出来放在红芷手上,红芷上前塞给了云鸢:“这是我昨儿得的好物,我那用不着,想着姐姐或许喜欢,就给姐姐送来了。” 云鸢往手里一看,惊道:“这不是翠云斋的水粉吗?可不便宜呢,这个我不能收!”说着便把水粉往回推。 “姐姐你就留着吧,我也用不上,这么好的东西,放我那也是浪费,姐姐就当替我保存了。”红芷看了看天,迈步就要往外走:“这天也不早了,姐姐先忙吧,我就回了。” 云鸢连忙追了出来:“这怎么行,来这一会儿连口茶都没喝呢!” 红芷笑道:“我还欠你这口茶不成?只是在姐姐这多有叨扰,闹得姐姐没法做事。”嘴上说着,脚下也没停,缓缓往府外走着。 “有什么叨扰不叨扰的,咱们姐妹不要那么多规矩。”云鸢见她执意要走,就陪着往外送。 走到一处回廊,回廊绕着一方小池子,池子里游着几条锦鲤,红芷扶着回廊的柱子往外探出了身子:“这几条鱼真是招人喜欢,看着便觉清爽。” “我们日日看倒不觉得了,这好景致还得妹妹这般情趣人儿来赏,才不辜负了美景。”云鸢笑道。 红芷环顾四周,只觉看不够:“王爷府上美景真是不少,倒让我看得不想走了。想来王爷每日看这些美景,还不得看花了眼,只是不知王爷偏爱哪一处呢?” 云鸢道:“以前倒不觉得王爷偏爱哪一处风景,近来倒是经常往湖边走,在凉亭里一坐就是半晌。” “能让王爷偏爱至此,可见那湖边景色必定是旁的不能比的好风光了。”红芷叹了一声,“可惜我这般身份,是不能够见此美景了。” “好景就是供人赏的,妹妹又何须自谦,若是那些粗鄙之人赏去,倒糟蹋了美景,须得是妹妹这般雅致之人才不负韶华。”云鸢左右看了看悄声道:“这会儿王爷估计去倚云楼了,湖边没什么人,不如我带你去看看?” 红芷有些为难:“这样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不过去看看景儿,王爷也不会怪罪的。”云鸢牵起红芷的手,笑道:“来,跟我走。” 红芷推拖不过,只得被她拉着手往前走,红芷回头还不忘叮嘱小莲到门口等候。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湖边,夏日的午后,湖面被照得波光粼粼,慌得人眼晕。 “这湖边倒是晒得慌,不如去寻个树荫处?”湖面映出来的光线直晒的人睁不开眼,云鸢想去寻个树荫躲躲,急急地拉着红芷往前走。 红芷四下张望,蓦然发现湖边的凉亭里,似乎有个人影倚在柱旁,心里突地一跳。 云鸢眯着眼睛,脚下飞快,快要行至凉亭时,她才陡然看见凉亭里有人,再定睛一看,竟然是瑞王爷! 云鸢急忙站住了脚,红芷没有防备撞上了云鸢的后脑勺,鼻子一阵吃痛,叫出了声来:“哎哟!” 凉亭里,白子秋正倚在柱子上小憩,忽听得外面有声音,睁开了眼睛,冷冷地道:“谁在那边?” 云鸢连忙到凉亭前跪了下来:“回王爷,奴婢是云鸢,不知王爷在此休息,吵到了王爷,请王爷责罚。” 红芷也跟着跑上前来,跪在云鸢身旁:“不怪云鸢姐姐,是奴家太贪玩,才央着云鸢姐姐带我来的,王爷若要责罚,请不要罚云鸢姐姐,都是奴家的错。” 白子秋看着云鸢身旁跪着的女子,似是有些熟悉:“你是谁?抬起头来。” 红芷轻轻吸了口气,缓缓抬起了头,视线刚刚与王爷对上,又慌忙避开了:“回王爷,奴家是怡情楼的红芷。” “怡情楼?”白子秋坐直了身子,“那只猫可回去了?” “王爷所说的猫是指招财吗?招财前些日子丢失,现在已经回去多日了,一直是奴家在养着,招财可爱至极,奴家甚是喜欢,去哪都带着。” “确实是可爱”白子秋忽而转念问道:“既然你去哪都带着,今日可带来了?” 红芷摇头:“今日奴家来找云鸢姐姐,怕招财胡乱跑冲撞了王爷,所以今日没带。” 白子秋眼神黯然,摆了摆手:“退下吧。” “是。”云鸢赶紧起身拉着红芷往回走,红芷行至拐弯处,悄悄回头看了一眼,才又跟着云鸢走了。 “今日原是我撺掇着你来湖边,你倒替我担着了。”云鸢满脸的歉疚。 “若不是因为我,姐姐也不会冒险去湖边,若要责罚,理应责罚我才是。”红芷安慰道。 云鸢把红芷送到了门口,小莲早已在轿旁等候,云鸢把红芷送上了轿,又叮嘱道:“有好东西就自己留着,别老念着我,姐姐这什么都不缺,倒是你,若是有什么难处,尽管开口,姐姐定会尽力相助的。” “知道了,姐姐快些回吧。”红芷在轿中掀了帘子答道。 云鸢送走了红芷,回到了自己屋里,刚歇了没一会儿,月心慌慌张张跑了过来,道:“云鸢,王爷找你!” 云鸢出门就往湖边方向去,却被月心叫住:“你往哪去?王爷在书房呢。” 云鸢又折回了书房,王爷果然在书房,云鸢以为王爷要责罚她,低着头走了进去。 “云鸢,你替本王办件事。” 云鸢一抬头,却发现王爷嘴角带着笑?王爷好像许久没笑过了 红芷从瑞王府回来的第二天,赛貂蝉就喜滋滋地去了红芷屋里,抱起“招财”先亲了一口,也不管“招财”嫌不嫌,把它按在自己怀里强行抚摸着。 “妈妈今日怎么这样开心?”红芷奉上了茶。 赛貂蝉把“招财”放到了桌上,“招财”一跃跳下了桌,躲开了。赛貂蝉端起茶一饮而尽,放下了茶杯,砸着嘴道:“红芷啊,你可有福了。” “红芷能跟着妈妈已经是很有福气了。” 赛貂蝉一把拉住红芷的手,笑道:“真是可人疼的好孩子,也是该你享福,你猜怎么着,今儿个瑞王府的人来了。” 红芷眸光蓦然亮起,两只手紧紧地抓着手里的帕子,在腰间不停地绞着,面上却平静如初,只是浅浅地笑道:“哦?瑞王府的人来做什么?” 赛貂蝉笑道眼睛眯成了缝:“来请你啊!瑞王爷要接你到王府住上一个月!王府送来的银子,老娘可都已经揣兜里了,你明天收拾收拾就去吧,要小心伺候着,别弄砸了!” 红芷低头含笑,微微福了福身:“是,放心吧妈妈。” “我先走了,不打扰你收拾了,明儿个一早王府的就会派人来接了,你收拾完了就早些睡吧,今晚上不用你操劳了。”赛貂蝉说着扭着她那略略发福的腰身,出了红芷的屋。 红芷跟着送到了门口:“多谢妈妈了。” 送走了赛貂蝉,红芷踮起脚尖一个回旋,顺势倒在了床上,举着手里的帕子悠然地晃来晃去。 小玉关上了门,回头时也是一脸惊喜:“姑娘,这可是个好差事啊!” 小莲也道:“那可不,咱姑娘那相貌可不是谁都能比得上的,这不,去了一趟王府就被王爷给看上了。这一个月要是伺候好了,以后王爷要是舍不得咱们姑娘,说不定还能留在府里做个侧妃呢,咱俩也能跟着享福了。” 红芷从床上坐了起来,啐道:“胡说什么呢!不过是去王府住上一个月,你们倒做起梦来了。”红芷虽说得严肃,嘴角却是绷不住的笑意。 次日,瑞王府的马车如约而至,红芷早早地起来收拾停当,命小玉抱起了“招财”,小莲抱着琴,一同上了马车。小厮们帮忙把红芷的行礼,搬到马车后面绑好。 那猫上了马车,后退一蹬从小玉怀里跳了出来,在马车里面跑来跑去。 红芷看着“招财”跳上跳下的,忍不住笑道:“它倒是比我还开心!”说完,方觉自己好像暴露了心境,偷偷看了一眼小玉小莲,她俩似乎没听出来什么,红芷收了笑意,下一秒面色便平静如初,掀起了窗口的小帘子往外看去。 马车外面街道上的走着的路人,看到马车里坐着一位绝色美人,都看得入了迷,马车走远了都未回过神。 红芷放下帘子,轻轻低头笑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对酒当歌 到了瑞王府,红芷被接到了偏厅,厅内早已站着一人,令她惊喜万分。那人一袭月白色长袍,通身素雅,不着繁杂饰物,只腰间坠着一块翡翠玉佩,气宇轩昂立在那里,如谪仙一般。 红芷整了整衣钗,轻轻迈步上前,至那人身前,福了福身,啼音轻吐,唤道:“王爷。” “嗯。”白子秋只点了点头,目光便向她身后丫鬟怀里的小白猫看去,招手让那丫鬟过来:“把猫抱过来。” 小玉突然被王爷点到,有些紧张,险些不会走路了,她调了调息,好不容易才压住内心的紧张之意,总算是稳稳当当地走到了王爷面前。 白子秋低头看了一眼小玉怀里的猫,眼神陡然发冷,只这一眼,他就已经确定,不是那只小白猫。 “这猫从哪来的?!”白子秋厉声喝问道。 气氛骤然变冷,红芷急忙跪了下去:“回回王爷,这是前几日一位不愿透漏姓名的人送到怡情楼的,赛妈妈一看,正是我们怡情楼之前丢失的猫,就留下了。” “哦?”白子秋挑眉,“你们怡情楼有几只猫?” “回王爷,原先只有一只,现在有三只。之前那只猫叫招财,是赛妈妈极为喜欢的,谁曾想后来丢了,赛妈妈就又买了一只。上次奴家游湖的时候恰好找到了招财,可是不巧落水了,幸得王爷所救” 红芷抬头看了一眼瑞王,继续道:“后来王爷派人把猫给送了回去” 云鸢有些站不住了,轻轻咳了一声,这猫是她经手送回的,送回的并不是原来的那只,这个王爷心里是清楚了,云鸢悄悄抬眼看向瑞王。 瑞王白子秋不等红芷说完,就打断道:“这个不用讲了,讲你这只猫——可是之前你们怡情楼丢失的那只?” 红芷跪直了身子,轻轻吐了一口气,面上明显轻松了不少:“这只猫是前几天送到怡情楼的,加上王爷府上送回来的那只,怡情楼一共有了三只猫。我们赛妈妈也搞不清楚哪只是招财了,只是奴家觉得这一只像是招财,所以就天天带着。” 白子秋沉思了一阵,忽然冷哼了一声:“这小兔崽子,竟敢耍花招?” “至于你”白子秋眼神扫过地上跪着的红芷,他原本是想通过红芷把小白猫带回来,可没想到红芷带回来的竟然是只假冒的,只是若现在就直接把红芷送回去 跪在地上的红芷心中忐忑不已,白子秋的目光扫过来时,她就打了个激灵,慌忙伏在了地上,求道:“王爷,奴家若就这么回去,定会受赛妈妈一阵毒打,还请王爷开恩,奴家一定会尽心尽力伺候王爷的。” 白子秋看红芷伏在地上微微有些发抖,叹道:“罢了,云鸢,你来安排。”说罢,便阔步出了偏厅。 王爷走后,云鸢见红芷有些闷闷地,便上前牵起了她的手,笑道:“你不必害怕,王爷没有怪你的意思。” 红芷仍是有些忧心:“可王爷好像对我c对招财都不大满意。” 云鸢笑道:“这个你不必挂怀,王爷心里有数。别想这个了,你这住进来就好了,咱们姐妹可以经常见了。” 红芷牵了牵嘴角,勉强笑了一下:“以后妹妹若有做的不对的地方,还望姐姐多多提点才是。” “莫要说笑了,先收拾行李吧。”云鸢喊来小厮,张罗着把红芷的行礼搬到了早就备好的小院里,这院落在王府西北角,离王爷的卧房和书房都稍远一些。 房间早已打扫好,一应日用品早已备好了,云鸢笑道:“若缺了什么尽管跟姐姐提。” “姐姐费心了,哪里还会再缺什么,比我在怡情楼的屋子雅致多了。” “这院子虽然偏了点,但王爷说了,这里清静,不会有人随便来打扰妹妹的。” 红芷垂下了眼眸,微微点了点头。 云鸢劝道:“妹妹心里应该有数,王爷实在是喜欢那只猫,才请了妹妹来府里。既然到了府里,就不要拘谨,闲了就在这院子里走走,闷了就来找我玩。” “红芷不过是漂泊浮萍,又哪敢奢望过多好的生活。若不是王爷看中,红芷焉能过上这一段安定的日子。”红芷面上带着笑,眼底尽是苦楚。 云鸢看红芷眼圈微微泛红,心里也有些不忍,安慰道:“妹妹这般灵巧的人儿,偏就出身不好,真是造化弄人。” 红芷眼角溢出了一滴泪,低头用帕子擦了:“都怪我,引得姐姐也跟着难过了。” 云鸢道:“可不是?咱姐妹好不容易聚一块儿了,快别伤心了。你这折腾了一上午也累了,一会午饭送来了,妹妹用完膳就早点歇息吧。” 西北角小院里,红芷安顿妥当,那边厢,西南角倚云楼里就走出来一个人,一袭青色衣衫,手里捧着一个短木筒,往瑞王书房走去。 青衫女子行至书房门口,见月心在门外坐着,便招呼道:“月心,怎么不在屋里伺候?” 月心连忙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声道:“王爷这会儿正在气头上呢,我可不敢进去。”月心看到青衫女子手里的木筒,又道:“给王爷送曲稿呢?” 青衫女子叹道:“是啊,这个可不能耽误,王爷发火我也得进去呀!” “等着,我去给你通报。”月心转身小心翼翼地去掀帘子,轻轻迈步走了进去,半点声响都不敢有。 白子秋正在书桌后,翻着一本书,往门口瞥了一眼:“你鬼鬼祟祟做什么呢?” “呃那个”月心一时结巴了起来,“是妙心!妙心来送曲稿了。” “让她进来。” 月心长吐一口气,出去给妙心招手:“王爷让你进去。”说罢,掀了帘子送妙心进去,自己则仍旧立在屋外,完全没有想要进去的打算。 妙心进门呈上了手里的短木筒,道:“王爷,这是这个月倚云楼新作的曲稿。” “放那吧。”白子秋头也未抬,只淡淡问道,“可有佳作?” “回王爷,皆是泛泛之作。”妙心答道。 “嗯。”白子秋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书。 妙心感觉满屋里充斥着寒意,让她起了一身鸡皮,她觉得自己穿的有些薄了。曲稿已经呈上了,王爷却迟迟没再开口,她留也不是,走也不是。踟蹰了良久,她试探着问道:“那奴婢就就先回去?” 白子秋这才放下了书,拿起桌上的短木筒在手里把玩,忽而,嘴角一勾:“你先回去收拾下,丑时跟我出去一趟。” 妙心挠了挠头,王爷说的不清不楚,也没说去哪,也没说去做什么,她有些不明所以,不过也不敢多问,只得应道:“奴婢知道了。” 妙心出了书房,眉宇间尽是疑惑,月心凑了上来,打探道:“王爷发火了没?” 妙心摇头:“发火倒没有,就是有些奇怪,跟往常不大一样,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这说来话长,改天再跟你讲,今天我没心情。”月心不由长叹了一声,“你们这些办事的,来回了话就能走了,我得天天守在这,王爷心情一变,我这就提心吊胆的。” 妙心笑道:“是是是,你最辛苦,日日夜夜惦念着王爷。改天若是当了侍妾,可别忘了我们这些姐妹!” 月心抬手就给她了一捶,啐道:“从你嘴里就没吐出过好话!” 月华当空,皎洁月光照向东宫,白钧文没有辜负这般月色,举杯对月,吟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妙妙,来,喝!”白钧文身旁的圆桌上,趴着一只小白猫,猫面前也放着一个酒杯,白钧文一碰杯,仰头而尽。 那小白猫也不甘示弱,低头把酒杯里的酒喝得一滴不剩。 “好酒量!”白钧文晃了晃手里的空杯,对一旁的吴丁嚷道:“来,给妙妙满上!” 吴丁心里是一百个不愿意,这都什么时辰了,长孙殿下再这么喝下去,明早铁定起不来了,于是劝道:“殿下,少喝点吧,你明日一早还得去崇光阁读书呢。” “你这厮,忒不懂情调。你可听过‘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这般好月色,不对月饮酒,岂不辜负了好韶华?更何况,妙妙还没喝够呢!对不对,妙妙?” 小白猫晃悠悠从桌上撑起身体,重重地点了点头,一屁股坐在酒杯后面,怒瞪着吴丁。 “瞧?它瞪你呢!还不快给妙大爷满上!” “喵——”满上! 吴丁无奈,只能提起酒壶去添酒,嘴里也不忘碎碎念着:“猫怎么能喝酒呢?猫跟人又不一样,猫喝酒那不是跟喝毒药一般?这猫也是怪,吃喝样样都要跟人一样才行” 白钧文被他念叨得头疼,打断道:“妙妙要是跟别的猫一样,能这么好玩吗?你懂什么!一边儿去,别扰了我们的酒兴。” 吴丁见长孙殿下劝也劝不得,说也说不得,只得抿着嘴站在一旁。 外面忽然响起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有人大声呼喊着:“有刺客——抓刺客——” “那边,那边——往紫阳殿方向去了——” 吴丁听到喊叫声,踮着脚,伸长了脖子往外看。白钧文催道:“你快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奴才这就去,殿下快些回屋吧!外面不安全!”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快些去吧。” 吴丁又叮嘱了两句,才急急忙忙跑了出去。 “这烦人吴丁终于走了!妙妙,你不用担心,紫阳殿离咱们这里远着呢,来咱们接着喝!”白钧文刚拿起酒杯,就见小白猫扑通一声倒在了桌上,嗓子里发出了呼噜噜的声音。 白钧文推了推小白猫,小白猫一动不动:“睡着了?” “得了,咱们回去睡吧,今天也闹得够久了。”白钧文抱起睡着的小白猫,推门进了屋。 屋里一片漆黑,白钧文皱了眉:“小玉,怎么不点灯呢?” “小玉小玉?”白钧文连唤了几声都不见应答,“这丫鬟哪去了?” 白钧文摸着自己去点了灯,一转身,恍惚看见了个黑衣人!白钧文吓得浑身一哆嗦,紧紧抱着小白猫往墙角躲,背靠着墙定了定神,方看清了此人:“七七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夜闯东宫 白子秋悠然地坐在桌边,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他显然已经在此坐了许久了,昏黄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衬得他脸上的笑意有些阴鹜。 白子秋抿了一口茶,冷笑道:“钧文真是好雅兴,这么晚了还在外面赏月饮酒?”白子秋轻轻地把茶杯放回了桌上,瞥眼看向了白钧文怀里熟睡的小白猫。 白钧文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这不是睡不着嘛!” “看来李太傅对你还是松懈了些,改日本王得向父王建议建议,这李太傅毕竟年纪大了,不如就让他儿子李翰林代父上阵,做你导师可好?”白子秋伸手弹掉了袖子上沾到的一粒尘。 李翰林是李太傅之子,如他的名字一般,在翰林院任职,此人较之其父,严肃刻板之处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光是跟着李太傅读书,就让白钧文苦不堪言了,若是换成李翰林,他怕是连吃饭的工夫都没有了。 “多谢七叔百忙之中还记挂着钧文的功课。只是,如果钧文没记错的话”白钧文早已从方才的惊吓中平静了下来,一双明眸看向了七叔,“七叔应该是被皇爷爷下旨不得外出吧?” 白子秋冷哼了一声,并不作答,只是看着他怀里的小白猫道:“本王的猫可好玩?” 白钧文摸了摸怀里的小白猫,笑道:“七叔是说这只猫?七叔看花眼了,您那只猫早被送回怡情楼了,这只是侄儿自己养的猫,叫妙妙,不知七叔的猫叫什么?” “妙妙?你倒是会起名字。”白子秋站起身道,“我也不跟你多费口舌,这猫是谁的,你我心里都清楚。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把猫送回怡情楼,是父皇的意思吧?不然的话,你想留此猫,又何必再弄只假的送过去?” 白钧文被说中了心事,看着一步步逼近的七叔,心里有些发虚。 “若是到了父皇面前,我自有办法证明,这猫是我的,只不过到那时,恐怕你要落一个‘欺君之罪’吧?”白子秋眯起了眼睛,看着白钧文。 白钧文看着七叔的眼睛,心里有些发虚,看来七叔今天是非要把猫带走不可了,可他也不想放妙妙走。 电光火石间,白钧文忽然笑了,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声音也听着亲切了许多:“七叔,咱们可是亲叔侄。从小人家都说我长得像七叔,你看咱俩,你‘抗旨’,我‘欺君’,侄儿连行事作风都随了七叔” “这点不随我!”白子秋阴着脸打断道。 “行行行,这点不算。但就冲咱俩喜欢同一只猫,也是缘分不是?不论是‘抗旨’还是‘欺君’,咱叔侄都担不起。不如这样,听侄儿一言,今日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七叔没见到我,我也没见到七叔,七叔不要去皇爷爷那里告发我,我自然也不去告发七叔,咱们叔侄相安无事。时候也不早了,七叔就此回去早些歇息吧。” 白子秋扯了扯嘴角,他还不至于被一个小毛孩子给绕晕过去。“本王今日既然来了这里,就不怕你去告状,因为除了你,没人见到我来过这里,不仅如此,我早已在府上做好了我未离开王府的证据。倒是你,只要这只猫还在你这里,它便是你欺君的罪证,你想逃也逃不掉。” 白钧文咬了咬牙,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只不过他还是得笑,脸上的笑容不能减,不能被七叔看出来他心虚。 白钧文强撑着一张笑脸,道:“七叔这又是何必呢?计划这般周密就为了算计侄儿?” “哦?”白子秋挑眉问道,“是本王在算计你?难道不是你一声不吭地背着我,从我府上偷走了猫吗?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 “当初当初侄儿也是为了七叔好,不管七叔信不信,偷猫之事,是皇爷爷授意我这么做的!” 白子秋笑看着白钧文,眸中透出了一丝恼意,这小兔崽子,到现在还在狡辩!皇上最多会知道他去逛了个青楼,怎么会知道这只猫的事情? “钧文啊,本王没时间在这跟你耗着。”白子秋理了理袖口,“我来这里的目的,你心里清楚,你若想相安无事,最好把猫给我,若不然你的这些小伎俩,七叔恐怕是替你瞒不住了。” 白钧文咽了口唾沫,准备最后再挣扎一下:“七叔,不如这样,你也喜欢它,我也喜欢它。我们都知道,这猫不是一般的通人性,不如我们就让它自己来选,是跟你走,还是留下来陪我?” 白子秋看向了小白猫,小白猫在钧文怀里,把头放在他的胳膊上,咧着嘴睡着。这睡姿——真丑! 白钧文看七叔有些迟疑,心中暗喜,连忙又道:“以它的心意为主,我们都不要强求它,可好?” 白子秋既不说“行”也不说“不行”,他其实也有点想知道,小白猫究竟会不会选他,但如果它不选他它也别想留下来陪这兔崽子! “七叔,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哦——不许反悔哦?”白钧文一边紧盯着白子秋,生怕他有什么动作突然抢了妙妙走,一边小心翼翼地把妙妙放到了桌上。 小白猫到了桌上就软绵绵地摊成一片,趴在桌上打着呼噜,一动也不动。 白钧文往自己手上倒了点茶,给妙妙抹了把脸,又拎起它的两耳耳朵,又揉又捏。 白子秋皱着眉站在小白猫面前看着,生怕白钧文再一个不小心伤到了它,不自觉伸出手在一旁护着。 水云闲被他捏的浑身不舒坦,伸出爪子胡乱扒拉了两下,一翻身在桌上打了个滚,迷迷糊糊睁开了眼,一只又白又长的凤爪就映入了眼帘,这难道是泡椒凤爪? 白钧文真是够意思,连泡椒凤爪都给她整过来了,如此美味,可不能辜负!水云闲后腿一蹬,使劲一跃,就朝那凤爪方向跳去,一口咬了上去 白子秋连忙接住了朝他飞跳过来的小白猫,紧接着右手拇指就被咬了一口,白子秋手上吃痛,悄悄忍了,左臂环着小白猫,左手伸出两根手指,按住猫头不让它乱动,右手顺势就藏到了身后。 白子秋抱着小白猫,脸上掩不住地得意之色:“钧文也不要太难过了,本王养的猫是认主的。你早些歇息吧,七叔这就走了。” 白钧文傻了眼,他没料到妙妙连犹豫都不带犹豫一下,直接选了七叔。这提议是他提出的,也不好再反悔,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七叔抱着妙妙出了门,一脸委屈地道:“真是个没良心的,枉我好吃好喝地伺候你这么长时间!” 夜风微凉,水云闲打了个寒颤,酒醒了大半。 “王爷!” “嗯,没事就好,回去吧。” 王爷?我不是在宫里吗?哪门子的王爷?而且声音似乎还有些熟悉。水云闲使劲睁了睁微醺的眼,抬起沉沉的头看了一眼白子秋? “等等。”白子秋没有看到怀里小白猫已经苏醒,只是似乎想到了什么,叫住了方才与他说话之人,“妙心,你这名字是谁起的?” “啊?”妙心呆住了,“不是不是王爷给奴婢取的吗?” “嗯回去你就把名字改了吧,本王现在不喜欢这个‘妙’字。”说罢,白子秋抱着猫走了,独留妙心在风中凌乱 我这“妙”字招谁惹谁了? 水云闲闭上眼睛继续装睡,看来他八成是知道了白钧文给她取的“妙妙”这个名字了。不知为何,她有一种被人抓到了什么见不得人事情的羞愧感。 白子秋回到王府,第一件事就是去给小白猫洗澡。这一点水云闲也早已猜出来了,如白子秋这般的洁癖,如此行事也不稀奇。 白子秋抱着小白猫直接去了她之前住的小房子里,房间的洗澡盆里,早已备好了水。 水云闲已经好久没有享受过白子秋的洗澡服务了,继续装睡,头趴在白子秋手腕上,身子在水盆里一动不动,舒舒服服地享受着。 白子秋忽然冷哼了一声:“没良心的,跟着那兔崽子吃胖这么多!” 嗯?我胖了吗?水云间紧闭着眼睛,回想起来这一段天天吃着山珍海味的日子,咽了咽口水,好像是胖了些吧?怪不得最近跳着都费劲呢。 洗完澡,白子秋叫来了月心,把水云闲睡觉用的小提篮,连同里面的小软垫,都提着送到了白子秋的卧房里,放到了他床头的一张矮几上。 白子秋抱着小白猫回到了卧房,把它放到了提篮里:“以后你就睡这里。” 啥?水云闲忘记了自己正在装睡,登时睁大了眼睛看着白子秋,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白子秋看小白猫瞪着圆圆的眼睛看着他,眯起了眼:“嗯?不继续装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检阅书房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是不可能的,水云闲顾不得自己装睡被拆穿的事实,从提篮里跳出来就要往屋外走,身后传来了一阵冰冷刺骨的声音:“怎么?跟本王睡一个屋你不愿意?” 水云闲打了个激灵,勾回头看向白子秋。你脑子是不是秀逗了?孤男寡女的也就不说什么了,哪有你这种男的,威胁人家跟你睡一个屋,还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白子秋唇角微勾,对外喊道:“月心,拿个笼子来——” 水云闲一听到“笼子”二字,那般贞洁烈女的志气立马就痿了下来,在白钧文那里这些日子,睡笼子早就睡得够够的了。水云闲抬头看了看自己那装着羽绒软垫的小提篮,谁会好好的软垫不睡,偏偏想去睡笼子?而且以白子秋这阴暗的性格,肯定不会是单单睡笼子这么简单。 孤男寡女就孤男寡女吧,反正我是一只喵,一个男人一只猫看上去好像也没什么不对劲的。你都不怕走光,我怕什么? “你要乖乖睡这里,还是要去睡笼子?” 水云闲乖乖地调转头来,自觉地跳回了自己的提篮里,窝在软垫上,猫头搁在提篮边上,巴巴地看着白子秋,叫了一声:“喵——” 月心提着笼子进来了:“王爷,可是要把这小白猫放笼子里?” 白子秋斜睨了水云闲一眼:“不用了,拿走吧。” “哦。”月心只好又拿着笼子走了,出了门小声嘀咕着:“怎么这大半夜的一会儿要笼子,一会儿又不要了” 屋里只剩了白子秋和水云闲,白子秋坐在床边,看着提篮里趴着的水云闲,冷哼道:“本王真是高估了你的智商,竟然还会被人掳走。” 水云闲立在提篮里,拿前爪拍着软垫,心里满是不忿:“喵喵喵——”。我那是睡着了好吧?有本事让他大白天来掳个试试 ? 可转念一想,自己那日在花园里连一只公猫都跑不过,怎么又能保证大白天不会被人掳走?想到这一层,水云闲瞬间又泄了气,趴在软垫上,“咕噜咕噜”地喘着气。 白子秋见她起初还叫两声似是要跟他吵架,紧接着就软绵绵地趴在了软垫上,知道她服了软,这才说道:“以后就老老实实睡本王这里,省得动不动就被人掳走!” 水云闲又立起了身子,气鼓鼓地看着白子秋。这话听着明明是在为她着想,可怎么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变了味,让她不由地想要跟他吵架。 白子秋手掌抚上了她的背,柔声道:“乖乖睡吧。” 水云闲一口气没撒出来,白子秋忽然又变得如此温柔,让她活生生把那口闷气又吞了回去。不过她酒劲还没过去,头又痛又沉,折腾大半夜,也确实是困了,加上白子秋轻轻抚着她的背,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这一觉就睡到了第二日傍晚,若不是肚子饿得咕咕叫,水云闲保准能再睡他个一天一夜,她睁开眼,伸了个拦腰,定了定神,刚站起来就发现提篮周围摆满了吃食,全是她喜欢的。 水云闲喜得不得了,一跃出了提篮,到了矮几上,把围着提篮的美食吃了个遍,当她把最后一个盘子吃光时,肚子已经撑得快要掉地上了。 水云闲仰面躺在矮几上歇息了一会儿,白子秋还没回来,她便一翻身从窗口跳了出去,到了书房,进去一看,仍是空无一人。 白子秋去哪了? 水云闲纳了闷,一跃上了书桌,桌上有未完成的画,她低头一看,画上一只小白猫怡然自得地趴在的湖边凉亭里这画的不正是自己吗? 水云闲又看向桌子右上角摆着的厚厚一摞纸,最上面那张画着一只小白猫从花丛里跳出来的身影,水云闲低头赏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哼,画的太胖了!于是四只爪子跳起来一起挠,不一会儿就把这张纸划到了地上,露出了第二张,画的还是猫,嗯这张脸太圆了,下一张 不一会儿,书房的地上就飘落了一地的画纸。水云闲看完最后一张,还没选到自己满意的,于是又从书桌上跳了下来,在满地的画纸上边走便赏了几圈,最后勉强挑出了一张自己略微满意的。 既然找到了自己满意的,她就要留个印记。 水云闲又跳回了桌上,伸出爪子在水盆里沾了沾,又到砚台里磨了磨,只把自己粉粉的肉垫子全染成了黑色,瞄准地上自己看上的那副画,一跃跳了过去,在上面盖上了爪印——这是本喵的认证! 弄完画纸,她又瞄上了书柜,完全忘了自己的猫爪还是黑的,就又闲逛着往书柜边去了,在地上的画纸留下了一排黑爪印。 水云闲溜着书柜的边,“嗖嗖嗖”就上到了书柜顶,顶上摆满了经史子集一类的正经书,但都落了厚厚一层灰尘,显然是不经常翻看的样子,看来白子秋也不过是拿这些书来充充样子罢了。 接着又下到了第二层,从二层往下全是一些音律相关的书,大多是一些琴谱,水云闲也不大懂得,只是从这些琴谱的新旧痕迹来看,白子秋应该是经常翻阅的。 书架上没什么好玩的,水云闲从书架上跳了下来,落地时却瞥见书架最底层的角落里塞着几本小册子,水云闲用爪子抠出来了一本。 这是什么书?看上去应该是小说之类的,水云闲便两只爪子按着翻开看了,这一看不打紧,只看得她热血澎湃,这书也太太香艳了吧!若是将书上的文字变成图片,那简直就是一本春宫图了! 白子秋还有这爱好? 天刚刚擦黑,白子秋回到书房,一进门就皱了眉,原本应该在书桌上整齐摆放着的画纸,散落了一地。他正待发怒,忽然看见那画纸上一排黑色的猫爪印,顺着那排爪印看去,白子秋看到了一只小白猫正窝在书柜的一角翻书看? 白子秋悄声走到了小白猫身后,看到了那书的内容,嘴角弯起了一个弧度:“你竟然喜欢看这类书?” 水云闲吓得一跳三尺高,落地时慌不择路又撞到了书柜上,头上一阵痛感袭来,她又惊又痛,眼角竟留了泪,都怪自己看书太入迷了,连他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身后都不知道。 白子秋把小白猫抱到自己怀里,伸手替她揉着头:“痛吗?” 水云闲抬头怔怔地看着他,企图用自己的意念去操控白子秋的大脑,心里默默念叨着:这是在做梦,这是在做梦,快些睡觉,这一切都是梦 白子秋见小白猫傻愣愣地看着自己,不禁笑道:“这是撞傻了?”又看到它眼角挂了泪,伸手帮它拭去:“怎么?看这种书还能感动成这样?” 水云闲傻了眼,催眠是不可能了,只能勇敢面对吧她烧红了脸,好在脸上长着毛,也看不出来。 “看来你不光认字”白子秋单手捡起地上的书,放在了水云闲面前,“还喜欢看这种书?” 水云闲看着白子秋嘴角的坏笑,低下头使劲将头往他的臂弯里埋,看这种书还被人当场捉住,实在是没脸见人了。 白子秋扔掉了手里的书,轻轻地抚着怀里的猫,看它那不敢抬头看他的样子,实在是好玩极了。 看着小白猫始终不愿抬头,白子秋轻声问道:“不怕闷吗?”刚开口说了一句话,那小白猫把头又使劲往里钻了钻,埋得更深了,白子秋笑笑不语。 看着书房这一地狼藉,白子秋眼神定格在了其中一幅画上。地上许多画上面都有猫爪印,大多都是凌乱不堪的,明显是无意间走上去盖上的,独独这张画上的猫爪印与众不同,像是特意盖上去的。 那画上是一只小白猫安稳地趴在软垫上睡觉的样子,那只爪印不偏不倚正盖在小白猫的尾巴尖上,且整幅画没有其他杂乱的印记。 白子秋弯腰捡起了那幅画放在了桌上,抱着小白猫出了书房。 水云闲伸出一只爪搭在他的胳膊上,抬头看着白子秋,眼神有些迷茫,这是要去哪? 白子秋低头看着小白猫,好像读懂了它的意思:“当然是去给你洗澡喽。” 后几个字是他趴在她的耳朵旁说的,他呼出的热气吹得她耳朵上的毛微微颤动,她觉得耳朵痒极了,这感觉一直扩散到整个脑袋,脑袋有些木木麻麻的,看着白子秋衣裳下摆随着步伐轻轻摆动,想到一会儿就要洗澡了,她有点泄气。 刚刚被他捉到她在看那种书,现在又要来给她洗澡,她第一次觉得有些难为情。 到了小木屋,月心早已备好了洗澡水,见王爷抱着小白猫进来了,就自觉退下了。 白子秋把小白猫放在水里,却见它浑身僵硬,四肢直直地立在水中,猫头低垂一动不动。平常洗澡时,它总会乖乖的一脸享受地泡在水里,今日却是这般别扭。 “怎么?今日不想洗了?” 小白猫既不摇头也不点头,反而把头垂得更低了。 “想在本王屋里睡,不洗澡可不行。”白子秋撩起水淋到它的背上,手指探入白色的毛发之中轻轻抚摸着。 熟悉的触感袭来,水云闲只觉今日白子秋的指尖仿佛带电一般,所触之处都遍布酥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1.喵喵变身 夜凉如水,皓月当空,水云闲趴在软垫上看着窗外的月光,脸上的余温还没散去,身体有些微热。 今天真是丢死人,前世为人,后世为猫,都没这么丢人过,被人当场抓住看小h书 那书书房怎么会有这种书呢?水云闲忽然醒悟了一件事,那是白子秋的书房,那书自然也是白子秋的书!私藏那种书的人都不嫌丢人,她在那害羞个什么劲儿! 水云闲一股脑翻身坐在软垫上,瞪着床上似乎已然熟睡的白子秋睫毛还挺长啊呸!什么睫毛!长得再好也掩盖不了这人猥琐的内心,私藏这种书,还好意思说别人? 一只大手忽然伸了过来,把水云闲揽住,托到了床上。待水云闲反应过来时,已经趴到了某人的胸口上。 “夜里不睡觉,痴痴地望着本王做什么?” 谁痴痴地望着你了,自恋!水云闲前爪在白子秋胸前撑起,气鼓鼓地看着他。 白子秋轻抚猫背,喃喃道:“你怎么这么烫?生病了吗?” 生什么病?我好着呢!水云闲不想理他了,转身就要从他胸口跳下,谁料刚一跃起,就被白子秋拽着后腿给拽了回去。 “这般生龙活虎的样子,也不大像生病。”白子秋自言自语道,“不过,今天晚上从书房出来,你好像一直体温都有些高。莫非猫看禁书也会有反应?” 什什么反应?!你胡说什么呢!谁有反应了?水云闲抬起一直爪就要挠下去,却被白子秋在半空中握住了爪子,轻轻地放了下去。 “难道非要给你找只公猫不可了?”白子秋忽然叹息了一声,“你若是人就好了” 水云闲觉得聊不下去了,自己还是回软垫上去吧,刚要转身,就被白子秋给四脚悬空拎了起来。 “以后不许再偷看禁书了,听到没?”白子秋一脸严肃地警告道,“一只猫能认字看书,已属不易,还是得走正道的好。这样,明天本王就开始教你读四书五经,上午c下午各学一个时辰,不许偷懒!” 水云闲傻愣愣地看着白子秋——王爷,您是认真的吗?您自己书架上的正经书都落了那么厚一层灰了,您自己不知道吗? “好了,今天早点睡。”白子秋把小白猫放到左肩的臂弯处,轻抚其背,正准备哄小白猫入睡,忽然又想到一事:“白钧文那小子可知你会认字?” 水云闲摇了摇猫头。 白子秋笑着摸了摸猫头:“本王也给你取个名字可好?” 水云闲急忙摇头,又要取名字,从她穿成猫到现在,已经有好几个名字了,没有一个好听的。 水云闲“噌”地一下跃上白子秋的胸口,正对着他,严肃地伸出爪子拍了两下——注意,注意! 看到白子秋看了过来,水云闲提起猫爪,在他胸口一笔一划地写着,写出来了一个“水”字。 白子秋惊奇不已:“是个‘水’字?” 水云闲点了点头,往后退了几步,踏在了他的小腹处,提起猫爪准备在他腹肌上写第二个字,可写字的动作却比之前慢了下来,隔着薄纱似的里衣,一块块腹肌隐约可现,水云闲咽了咽口水,歪歪曲曲地写了一个“云”字。 “云”字写完,水云闲又往后退,准备写第三个字,后腿突然不知踩到了什么东西,一个不稳,跌到了白子秋裆下。 白子秋闷哼一声,伸手把水云闲抓了起来,没好气道:“又不是用墨在纸上写,划几个笔画还要注意排版?!” 水云闲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踩到的地方,满脸歉意,两只前爪合在一起作了个揖——抱歉抱歉。 白子秋倒被她逗笑了:“小花招倒不少!刚刚是不是没写完,“水”c“云”,后面是什么?” 水云闲扭了扭身子,看白子秋丝毫没有想把她放下来的意思,只得伸出猫爪悬空划了个“闲”字。 “水云闲?这是你的名字?” 水云闲点了点头。 白子秋这才把她放了下来,轻轻放到他的身侧,找来一方帕子给她盖上,翻过身正对着她,在她耳畔轻声道:“水云闲,乖乖睡吧” 水云闲轻轻闭上了眼睛,嘴角带着笑,这是第一次听他念自己的名字。这三个字,从他嘴轻轻飘出来,带着些低沉的沙哑,仿佛想长了脚的软刺,冲进她的心房,刺得她心痒痒。 心底莫名暖暖地生起一团火,起初她还觉得通身温暖,渐渐地,她便觉得这火烧的她浑身发烫,一股热浪直冲到脑子里。 水云闲感觉自己好像周身都裹着一圈热气,热气一层一层地围了上来,口干舌燥,厚厚的热气围得她透不过气,她狠狠地张大口地吸气,却怎么也吸不上气,抑制不住地想要窒息,一股股热浪直冲向头顶,水云闲脑子一片空白,晕了过去 忽而,似有一丝凉意轻拂过来,热气似已散去,水云闲觉得周身舒服了许多,不仅如此,她还觉得此时脑子无比清醒,睡意全消。 她缓缓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同样睁着眼睛的白子秋,他也没睡,正看着自己,只是那眼神有些怪异 她眨了眨眼,张口道:“怎么不睡?”下一秒她就霍地坐了起来,刚刚她听到了什么?怎么不是喵喵叫了,她怎么说出话来了? 紧接着,她发现自己坐起来这高度也不对,她一只小白猫就算在床上站起来也没有这么高啊! 她低头一看,竟然不是猫身,而是变回了人身!并且通身不着衣物,毫无遮掩,她转头看了一眼白子秋,突然一声尖叫,拉起被子往自己身上死命裹。 门外守夜的月心听到尖叫声,连忙敲门:“王爷,可有什么事?” 白子秋迅速坐起,去掉帘钩,放下了幔帐。月心没有听到回应,悄悄推开了门走了进来,远远地看见帘幔低垂,隔断了视线,只能小声问道:“王爷,奴婢方才听到一声异响。不知王爷可有事?” 幔帐后传出来瑞王的声音:“本王无事,退下吧。” 听到外面关门的声响,白子秋才松了口气,回头一看,床上的薄被不知何时已经全部被人裹走,那人把自己裹成了一个长条粽子,缩在最里面,一脸防备地盯着自己。 白子秋有些想笑,但是还忍住了,他斜躺了下去,手支着头,看着那条“粽子”——通身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颗头。许是刚刚裹被子时有些匆忙,有些凌乱的发丝散落在脸颊,他伸出手,轻轻拨起她脸颊的发丝,别向耳后,手指不自觉地顺着她白皙细嫩的脸颊,滑向了她莹润的唇边,拇指在她唇上轻轻滑过,好一会儿,他才忍住了想要亲下去的冲动,缓缓抽回了手。 水云闲不是不想躲,她是实在没地方躲了,整个人都已经贴在了墙上,还能往哪去?虽然孤男寡女在一张床上,有那么些暧昧,但她心里是没那么怕的,毕竟这位瑞王爷的男人实力,她可是见识过的。当初在怡情楼,夏香衣服都还没脱完呢,他就结束了。想来现在即便他有想法,也翻不出什么风浪。不过,作为一个男人,那方面不行也是有点可怜。 白子秋看着那“粽子”睁大了眼睛盯着自己,若单看这双眼睛,其实与那小白猫还是有几分相似,只是为何她一脸同情地盯着自己,还时不时地往下扫一眼? 白子秋不明所以地低头看了一眼,问道:“想什么呢?” 水云闲连忙摇头:“没没什么。”他都已经够可怜了,怎么能再说出来打击他呢? 白子秋笑道:“本王睡前还说你若是个人就好了,结果现在你就变成了这样子?难道是梦?” 啊呸呸呸!说什么倒霉话呢!她水云闲好不容易变回人了,可别是个梦。听白子秋这么一说,她心里也没底了,若真是个梦可就白开心一场了。“不会是梦吧?你把手拿过来。” 白子秋抬起手放在了她脸前,水云闲一口就咬了下去,狠狠地咬了好一会儿,松了口:“疼吗?” 白子秋甩了甩被咬得发紫的手,咬牙道:“是不是梦,得自己感受了才行。”说罢,俯身上前含住了她的耳垂。 水云闲没料到他会趴过来,脸红到了脖子根,他呼出的热气吹到耳后,酥麻如电流般传遍了全身。 白子秋本想狠狠咬一口,可当舌尖触到那软软的耳垂时,心下变软了,只轻轻地咬了一口以示惩罚,离开时却看见水云闲整张脸已经泛起了红晕,衬得嘴唇更加鲜艳欲滴。 白子秋觉得有些口干,舔了舔唇,看那粽子低头不语,他有些后悔自己方才行事轻薄了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2.狗血剧情 已是更深露重,幔帐里两人相对两相望,皆是睡意全无。 “你是小猫妖?” “呃——严格来说,也不能这么讲,因为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变成猫的,我原本就是人。”水云闲努力回忆着自己穿成猫之前那一天的事情,那天她刚失恋,在屋里给自己灌了两瓶啤酒,爬上天台,指着老天爷就破口大骂,然后就来到了这里。 水云闲想了又想,道:“大概是我得罪了老天爷了吧,老天爷惩罚我。” “哦?”白子秋笑道,“所以把你变成了一只猫,送到了这里?” 水云闲认真地点了点头:“应该就是这样子。” “那不是老天爷在惩罚你,而是偏爱你,所以才会把你变成猫,送到了本王这里。”白子秋看她认真思考的时候,不自觉嘴唇微微嘟起,实在是可爱至极,粉润如樱桃一般,总让他恍然出神,心猿意马,想要咬上一口。 水云闲把脖子往被子里缩了缩,有点不大好意思地开口道:“嗯那个能不能给我找件衣服。”这么裸着跟一个男的躺在一张床上,总归是有点别扭。 白子秋干咳了一声,翻身下床去给她找衣服,打开了衣柜,衣柜只有男人的衣服,也没什么好挑的,就随意取出来了一件,掀开幔帐,放在了水云闲身旁:“本王屋里没有女装,你暂且将就一下。” 白子秋放下幔帐去了外间,水云闲轻手轻脚地从被筒里钻了出来,拿起衣服往身上套,衣服实在是有点大,胳膊都伸直了,手还藏在袖子里出不来 外间灯影绰绰,白子秋看着灯罩里跳跃的灯芯发呆,嘴角却带着笑意。 里间传出来一个声音:“我好了。” 白子秋回到了里间,看到了站在床边的水云闲,他的衣服于她而言是大了些,袖子和裤腿都被她挽了起来,宽阔的袖口下露出来一截细白的手腕,齐腰的乌发随意地披着,忽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是不是不好看?” “不会。”白子秋笑着摇头,柔声道,“很好看。” “你不用哄我了,肯定好看不到哪去。”水云闲把袖口往下拉了拉,踮起脚往窗外看了一眼,跑到白子秋身边,悄声道:“趁外面天还未亮,把我送出去吧?” “本王这里不好吗?”白子秋眼眸中隐隐透着失落。 “好是好,只不过”只不过我水云闲作为一只猫穿过来这么长时间,外面什么好吃好喝好玩的都没见过,好不容易变成人了,总该好好出去享受一番这花花世界了! 这等心思也不好直白地说出来,她偷偷抬眼看了一眼白子秋,复又低下头,脸上露出戚戚之色:“只不过我也不是王府里的人,留在这里算什么呢,总是多有不便。更何况这么晚了,还在王爷屋里,若是被人看到,恐怕也是说不清了。” “那是本王思虑不周了。”白子秋看她眼神飘忽,表情造作,便知她说的不是实话,可就是这般骗他的表情,也让他着迷。他觉得自己可能是中了这小妖精的毒了,不自觉伸出手指勾起了她的下巴:“本王给你一次说实话的机会,你若再骗本王,本王就把你扔回床上去!” 白子秋看着她仰着嫩白的小脸看着自己,如黛柳眉,明眸善睐若含辰星,引得他心底生出一团火来,他低头微微贴近了她的唇,手上力道加重了几分,语气也有些粗重:“你若是只猫也就罢了,可你现在是人,还是一个女人,那本王的惩治措施可就多了” 水云闲下巴被他捏的生疼,求饶道:“疼疼疼我说我说”白子秋手上一松,她就立马逃脱开来,揉着被捏疼的下巴,不情不愿地道:“我不过就是想出去看看外面有什么好玩的而已。” “本王这里不好玩吗?” “你这王府虽然不小,那也是有边界的,哪有外面的世界大?” 白子秋唇角微微一勾:“外面的世界不见得多好玩,屋里的世界才好玩。” “一个破屋子,有什么好玩的。”水云闲白了他一眼,迈步就要往前走,“你若不送我,我就自己走。” “本王若不许呢?”白子秋拦在了水云闲面前,水云闲仰起脸,不服输地道:“偏要走!” 白子秋皱了眉,厉声道:“天亮再走!” “嗯那好吧。”水云闲扭头回去坐在了桌边,双手支着头,盯着窗外的天:“什么时候亮呢” 白子秋冷哼道:“最好永远不要亮。” 堪堪过了一个时辰,窗外天色才蒙蒙亮了,水云闲早已趴在桌上睡熟了,白子秋坐在她身旁,伸出手指勾勒着她的脸庞,她忽然皱了眉,他连忙缩回了手。 “白子秋,我冷”水云闲喃喃地说着呓语。 白子秋第一次听到自己的名字从她的嘴里说出来,甜香软糯,甚是好听。他起身去取了塌上的毯子,轻轻披在水云闲身上,手指伸入了她的长发,俯身低头在她额头上吻了下去。 水云闲突然坐起,吓得白子秋往后退了一步。“天亮没亮?”水云闲睁着惺忪的睡眼,看了看窗外,惊喜道:“天亮了!快快快,送我出去” 话还未说完,两人皆傻了眼,水云闲忽然发现自己说出的下一句话,只发出了一个声音:“喵——” 白子秋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美人,突然又变回了猫,也愣住了。 水云闲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猫爪。这不可能,这一定是梦伸出利爪,就朝自己脸上挠了过去。 嘶——疼!这不是梦! 白子秋上前把小白猫抱在怀里,怕她再伤了自己,柔声道:“这样也好,这样就走不了了。” 水云闲连瞪他的劲儿都没了,她原本以为自己的好日子来了,可这老天爷偏偏喜欢捉弄人,给了人希望又让人失望,让自己整个人生,或者说是猫生,都陷入了深深的绝望。 不行,不能这么听天由命!水云闲强打起精神,从白子秋怀里跳了出来,跑进了里屋,一跃跳上了床。 白子秋跟着走了进去,看着床上的猫爪印皱了眉。 那猫非但不觉得自己弄脏了人家的床单,还躲在床里面,拍了拍床,恶狠狠地瞪着白子秋,叫着:“喵喵!”躺下! 白子秋会意:“你想再变回去?” 水云闲点头,昨晚就是躺在他身侧变回人的,再重新躺一遍说不定有用。 白子秋笑道:“你若想让本王帮你也可以,但你得答应本王一个条件。” 哼!一点不义气!水云闲把头扭到一边,不理他。 白子秋弹掉床上的猫爪印,在水云闲身侧躺下,强行搬着她的猫头转了回来,让她看着自己:“你变成人后,想要离开这里也可以,但是你要让我知道你去了哪里,不可以就这么直接走掉。” 水云闲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挪了挪身子,躺在了昨天晚上躺过的地方。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了,水云闲时不时低头看了看自己,没有任何变化,是不是少了些什么?她细细地把昨天晚上的情景回想了一遍,昨天她变身前觉得浑身燥热的不得了,对了,得热了才行。想到这里,水云闲开始往被子里钻。 白子秋看她整个猫身都埋进了被子里,哑然失笑道:“不闷吗?” 水云闲在被子里闷出了一身汗,依然没有什么变化。她恼怒不已,从被子里钻出来,跳到被子上又抓又咬。 “本王这被子也得罪了你不成?”白子秋笑着把她揽了过来,“你昨日身体一直有些发烫,会不会是因为看了什么书的缘故?” 水云闲也顾不得什么不好意思了,一边狂点头,一边脚下不停就要往书房冲。白子秋把她拽了回来:“着什么急,在这乖乖等着,本王去给你取来。” 白子秋取来书,水云闲就急急忙忙地扒拉开,随便翻了一页开始看,白子秋饶有兴致地在一旁说风凉话:“急成这样子?” 你不急,你不急,你没有被变成猫,你当然不急!你没有尝过被憋屈在一个猫的身体里的滋味,你当然不急! 水云闲不知为何,变回猫的那一刻她都没哭,钻被子里闷着也没有哭,偏偏白子秋说这一句话,让她再也憋不住了,大颗大颗地泪滴从眼眶里涌出,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白子秋没想到她竟然哭了,连忙把她抱到了怀里,安慰道:“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别哭了。我知道你想快点变回来,只是我们现在还没有头绪,但是只要你能变回来一次,就肯定会有第二次,总会有办法的。退一万步讲,就算以后永远变不回来了,也没关系,我会一直陪着你,带着你出去吃好吃的,玩好玩的。外面的世界你想看,我带你去看” 白子秋帮她拭去了泪水,见她不哭了,这才放下心来,捏了捏猫脸又补上一句:“这猫哭起来也挺丑。” 水云闲刚刚止住泪,听到这一句,抬起猫爪就要挠,白子秋伸手抓住了,连忙换了话题:“不如去试试洗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3.留我不留 月心来送早膳时,就听得王爷吩咐说要打水洗澡,平日王爷都是晚上洗,今日怎么改早上了,而且还非要在卧房洗?她心里虽然疑惑,却也不敢多问,只得叫上云鸢,又喊了几个小厮,把洗澡用的大木桶抬到了王爷屋里,烧好洗澡水,用小木桶一桶桶提了过去,折腾了大半天,才收拾妥当。 屏退了丫鬟,白子秋闩好门,抱着小白猫去了木桶边。桶里水气氤氲,白子秋立在桶边,迟迟没有动作。 水云闲抬起头看他在发愣,用爪子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喵?” 白子秋弯腰把小白猫放进水里,让它趴在自己的左小臂上,伸出的右手却有些迟疑。以前给小白猫洗澡,他还能专心洗澡心无旁骛,可这会儿却不行了,他脑中不时地会闪出,昨晚她躺在他身边的情形,再低头看小白猫时,已然不是猫了,那双眼睛是没有变的。 水云闲伸出爪子拍了拍水,一脸不解地看着白子秋。 白子秋轻轻吐了一口气,硬着头皮伸出右手在小白猫的背上揉搓,洗着洗着莫名其妙就走了神,手上不经意地扫过了某个不可言说的部位 水云闲身体一僵,连头都没敢抬,脸就先红了。若是在往常,她肯定喵喵叫着就挠上去了,可今天却有些莫名,总感觉这会儿的气氛有些微妙。 许是这水温太高的缘故,被白子秋触到的地方,总有些发烫 白子秋本来有些心猿意马,可洗着洗着忽然发现手里的小白猫温度越来越高,烫得他小臂有些隐隐地疼,他低头看着小白猫,闭着眼耷拉着脑袋歪向一边,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 白子秋伸手推了推小白猫,没有反应,只是小白猫周身渐渐地有白色的雾气往上升,那白雾越来越多,越来越浓,以至于整个木桶都被白雾围了起来。 白子秋手臂一沉,白雾渐渐散去,烟雾消散间一片风光旖旎。这桶水里的温度实在是太高了,白子秋浑身燥热了起来,白雾尽散去,他才看清楚,自己手掌正覆在一饱圆柔软之处,不大不小刚好撑满整个手掌,脑中“嗡”地一声,他咬紧了牙关才勉强让自己保持清醒,手指一根一根恋恋不舍地离开了那个地方 水云闲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她举起手一看——太好了,不是猫爪!她一开心猛地想要坐起时,头皮被扯了一下,这才发现原来白子秋斜坐在床头,正拿着面巾给她擦拭湿漉漉的长发,她只好乖乖地又躺了下去,伸出两只手放在眼前,咯咯咯地笑不停。 “不是猫爪就这么开心?”白子秋把头发擦了半干,又拿起梳子给她顺发。 水云闲躺在床上随他摆弄着长发,笑得眉眼都弯弯的:“那当然,憋屈了这么久,才终于能变成人了,这种滋味你是不会懂的。” 水云闲抬起手臂,看到身上还穿着昨晚穿的那一身不合身的衣服,疑惑了起来,喃喃道:“咦我刚刚不是在洗澡吗?怎么会穿好衣服躺床上了?” 白子秋手上一滞,眉头紧锁,低吼道:“不该问的别问!” 水云闲一怔,脸上飞起一层红霞,老老实实地躺着,不敢再乱动,刚才还叽叽喳喳如麻雀一般,现在立马就安静了下来,一种莫名地情愫在二人之间游走。 白子秋梳头梳了一半,也有些梳不下去了,余下的象征性地输了两下,连碰都不曾碰到她的发,喉咙动了动,吐出了两个字:“好了。” 水云闲垂眸,从嗓子里轻轻地“嗯”了一声。 白子秋把梳子放在枕旁,起身去了窗边,背对着床负手而立。 水云闲拿起梳子把头发梳好,轻手轻脚地下了床立在床边,手指绞着衣角,抬起眼眸偷偷瞟了他一眼。 “你要离开王府吗?”白子秋依旧看着窗外,声音有些低沉。 水云闲低着头悄悄往窗边挪了挪,她起先确实是想出去花花世界里浪荡一番的,可是经过昨天到今天这一波三折,她发现事情没她想得那么简单。虽然她现在变回了人,可没准哪一会儿又会变成猫,而且最重要的是要想再从猫变回人,还是得靠白子秋,她不想让更多人知道这个秘密。 所以现在她已经转换了策略,为了确保自己变成猫后又能再变回来,她不能离开白子秋,等到跟他混熟之后,再想办法拽着他一同出去乐呵。 水云闲一边往窗边挪着,一边琢磨着要怎么说才好。 “嗯那个我能不能先不走?”说完就赶紧偷眼看白子秋,白子秋依旧面窗而立,没有回头。 水云闲见他不说话,有些急了:“我其实也挺有用的,像你们府上丫鬟能干的活,我都能干。你不如就把我当个丫鬟好了,我又不要例银,管口饭吃就行,是不是很划算?”水云闲往前一跳,跳到白子秋身侧,歪着头去看他的表情。 哪知她刚歪过头,白子秋就扭头转身出了门。 水云闲小嘴一撅,拿起桌上的茶杯有一下没一下地磕着:“什么意思嘛!同不同意好歹给句话啊!” 可她不知道的是,白子秋在走出门时,嘴角的笑意已经绷不住了。 她只听到了一声重重地关门声,于是撇了撇嘴,冷哼道:“不叫我留我也偏要留,你能奈我何?” 白子秋这一走,足足走了一个时辰方回。水云闲一个人在屋里无所事事,拿着拂尘在手里把玩,时不时地在桌上扫两下,抬眼看看门口,许久,仍不见人回。 她索性也不张望了,把拂尘放在桌上摊开,一根一根地去拔上面的丝线解气,嘴里还念念有词:“男人的心,真是海底的针,看不透,捞不着。昨天还一副不想让我走的样子,今天就不想让我留了。猜不透,猜不透,六月的天,娃娃的脸,说变就变。” “哪个六月娃娃变脸了?”身后忽然传出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水云闲吓得慌忙起身,拿起拂尘就开始扫桌子,装模作样地扫了一会儿,才回头看了一眼:“呀!王爷,您什么时候回屋了?你看我,打扫的太认真了,连王爷您什么时候回来都没看见。王爷您一定渴了,我这就给您倒茶喝。” 白子秋一把夺掉了她手里的拂尘,把手里的一个包裹扔到了桌上,面无表情地道:“本王这里不需要你打扫,也不用你端茶倒水。这里是给你找来的衣服,你去把本王的衣服给换下来,穿好了跟我出去!” 屋外,月心远远地在廊下坐着,揉了揉酸涩地胳膊,有气无力地道:“王爷今天这是怎么了,以前都是我进屋服侍王爷的,今日却连屋门都不让进。” 云鸢坐在对面,斜倚在柱子上:“今天可把我累坏了,那惟溪阁从建起就没人住过,王爷今日偏要咱们一个时辰给收拾出来,往常这些洒扫的活,哪轮到咱们干?” 月心再也动不了了,两条胳膊随意地耷拉着,叹道:“不过总算是收拾出来了,累点也值得,你刚有没有去看现在惟溪阁的样子,那装潢,那气派,这辈子我若能在里面住上一天,死也值了。” “那能不好看吗?京城各大名店,一听说咱们王爷要东西,哪家送来的不是镇店之宝?”云鸢看到一个小丫鬟端着水盆从廊外走过,连忙招呼道:“小灵,快来给我捶捶腿,我这条腿快要废掉了。” 小灵一看是云鸢唤她,知道云鸢是王爷身边的大丫鬟,连忙放了水盆跑了过来,笑道:“云鸢姐姐怎么知道我会按摩的?捶腿我最拿手了。”说罢就蹲了下来,给云鸢捶腿。 云鸢朝她笑了笑,算是回应,复又对月心道:“今个儿翠云斋送来的十几样脂粉首饰,王爷可都留下了。” “可不是?菱纱铺送来的衣服,可都是绝版的,王爷也都留了,一件都没退。要是往常,以咱们王爷的性格,恐怕挑上半天,也最多只留一两件。”月心接道。 云鸢凝眉问道:“你说王爷一次买这么多女儿家用的衣服首饰,做什么用处?” 月心笑道:“许是倚云楼的姑娘们该添新衣了。” “倚云楼的姑娘们衣服是有专人订做的,哪需要王爷亲自选?再说了,既然是为了倚云楼的姑娘们,又让咱们收拾惟溪阁作甚?” 小灵眼珠子一转,插嘴道:“云鸢姐姐,小灵有一猜。” “讲来。” “我猜呀”小灵笑得颇为神秘,压低了声音道,“定是为了小院里的住的红芷姑娘!” 云鸢一喜,也顾不得累了,坐直了身子,道:“嘿!这么一来,这一切就说得通了。红芷来咱们府上的时候,也没带几件衣服首饰的,更何况那个小院住着也却是有些憋屈。” 月心一根手指戳到了小灵的头上,笑道:“小机灵鬼,王爷的心思,岂是咱们做奴婢的能猜出来的?” 云鸢一把荡开小灵,站起身来:“我得去给红芷妹妹报个喜。” 月心道:“快别,这也只是猜的”话还没说完,云鸢已经消失再廊尽头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4.一览惟溪 月心还没来得及叫住云鸢,就听到门声响动,回头一看,王爷出来了,她连忙站起了身,上前去回话。 小灵自是知趣,悄悄退下了。 月心行至王爷身侧,福了福身道:“王爷,惟溪阁已经收拾妥当了。” 白子秋点点头,问道:“怡工坊的床可送来了?” 月心忙回道:“回王爷,那张紫檀嵌青白玉雕花床需要现做,就算日夜不停工,最快也得十天的工期,奴婢已经着人去盯着了。” “跟他们说,若是七日内能完工,本王出双倍钱。” “是。” 白子秋不放心,又一一问了惟溪阁其他事宜。 屋内的水云闲,不情不愿地挑开了白子秋扔在桌上的包裹,薄纱下隐隐透出的工巧刺绣,吸引了她的注意。她不自觉伸手轻轻抚了上去,草青渐变色的褶裙上绣着点点青竹叶,与褶裙浑然一体,似有似无,既轻巧灵动,又不奢华张扬。 水云闲把衣裙拎起,在身上比了比,见包裹里还有东西,就把衣裙扔一边,拿起包裹里的一个雕花八角盒,打开一看,里面尽是些珠钗首饰,样样都精美无双。 水云闲一阵欣喜,管他撵不撵自己走呢,这么好看的衣服,先穿了再说。 水云闲换好衣服,侍弄好妆发,对着铜镜看了又看,学着怡情楼姑娘们的调子唱道:“镜子里的美人儿啊,你为何会有如此倾城容貌” 正沉寂在自恋中,忽听得门外有人说话,水云闲放下镜子,躲到门后,听清了是白子秋和丫鬟在说话,一丝奸笑爬上了她的嘴角,心中生出一计来。 你不是不留我吗?我就偏偏要让你不得不留!这会儿我要是开门出去,肯定会让丫鬟见个正着。王爷屋里藏着个女人这等香艳新闻,不肖半天就能传的满府皆知,到时候你若再撵我,我就有死乞白赖留在这里的理由了! 水云闲清了清嗓子,在门后面小声地,千娇百媚地练习着:“王爷,怎得把奴家一个人扔屋里了,奴家想你想的好苦呢!” 看来自己在青楼的日子也没白待,学会的东西不少呢! “王爷,这才一刻钟不见,奴家的心啊,魂儿啊,就都飞走了!”水云闲捏着嗓子说罢,自己倒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算了,太肉麻了,还是说前面那一句吧! 拿定主意,她又把前面那一句默默练习了几遍,深吸了一口气,打开了门 “喵——” 惊天霹雳!水云闲真想昏死过去! 白子秋和月心听到门响,齐齐转过头来,就看到地上一堆衣服,衣服下埋着个小东西,还会发出“喵喵”叫的声音。 白子秋摇头叹息,弯腰把变成猫的水云闲,从衣服下抱了出来。 月心赶忙去收拾地上的衣服:“这小白猫实在是太调皮了,这么贵的衣服也扯来玩天哪,还有翠云斋的珠钗幸好没有坏” 白子秋冷眼看向了月心:“此猫现在有名字,叫‘卿卿’,本王取的,只有本王能叫。你们以后叫她‘猫姑娘’,不许‘小猫’c‘白猫’地乱叫!” 月心把衣服抱在怀里,福了福身:“是,奴婢记住了。” “衣服收好放本王屋里。”白子秋说完,抱着他的“卿卿”,往惟溪阁方向走去。 月心看着王爷消失的背影,长叹一声道:“王爷真是嗜猫如命” 惟溪阁就在白子秋的书房后面,由一曲廊相连,廊外便是假山小池,临近惟溪阁的一端,草木葱郁,大片的芭蕉叶子伸到了廊下。 芭蕉叶子快要扫到白子秋时,水云闲伸出爪子扒拉了一下,抬眼看向白子秋,恰好白子秋也正低头看了过来,两人眼神忽然对上,水云闲慌忙低下了头。 白子秋嘴角笑意微露,把她往怀里紧了紧:“上次你大概有三四个时辰才变回猫,这次怎么不到两个时辰就又变回去了?” 他这么一问,水云闲也疑惑了起来,是呀,这次时间比上次短太多了。 “会不会是”白子秋皱眉思索道,“两次变回人的时间离得太近了?” 经他这么一提醒,水云闲耷拉下了脑袋,如果这个猜测是真的,那么以后她若想再变成人,就得算算间隔时间了,不然恐怕变成人的时间会越来越短。 唉——水云闲轻轻吐出一口气,这么说来,以后就不能一直是人的状态了,一天总得憋屈在猫的身体里几个时辰。 “刚好给你订的床还没做好,你还像以前一样睡床头的提篮里。”白子秋抱着水云闲进了惟溪阁,直接往二楼上去。 给我订的床?不是不是要撵我走吗? 水云闲还没反应过来,就到了惟溪阁的二楼,扭头一看就被屋里的景象给惊呆了 迎面是一串珠帘,由晶莹剔透的水晶石打磨成的规格一样的小圆珠穿成,下坠着细小的翡翠玉环,穿过玉环垂着流苏,掀帘而入,水晶石碰撞出叮当清脆之声,下面的流苏也随着摇曳摆动。 屋内宽敞明亮,墙上贴墙挂着浅浮雕木制花鸟挂屏,屏下放着一方美人榻,榻侧立着花架,上面放着一盆水仙。不远处有一圆桌,桌脚雕着莲花图案,桌上摆着一套淡水墨烟水瓷茶具。临窗摆着长条案几,案几上摆着小巧的薰炉。 里外两间由多宝阁隔开,多宝阁后放着一道镶宝石的花鸟镂雕屏风。绕过屏风,临窗放着月牙桌,桌上放着镜奁等物,对面落着一个嵌玉石的圆角衣柜,中间靠墙处空了一大块地方。 此处白子秋本想留着放那张紫檀嵌青白玉雕花床,怎奈床还没有做好。 水云闲一进屋眼睛就不够看,每一处她都喜欢,不论是这屋内的桌椅柜榻,还是瓶座花插,每一处都是小巧精美,风格雅致,令人心悦神怡。 “以后你就住这里了。”白子秋语气平静,没有半点起伏,好似在说一件极为平常的事情。 水云闲惊奇不已,顺着他的衣摆“噌噌噌”爬回到他的怀里,两只前爪抓着他胸前的衣服,一双猫眼睁得极大,“喵喵喵?”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这么好的屋子,给我住? 白子秋看她又惊又喜,心里十分受用,面上却偏要装上一装,眉头一皱,淡淡地道:“不喜欢就算了,这屋子还是给别人住吧。”说罢,抱着水云闲就要下楼。 水云闲慌乱之中两只前爪扒上了他的脸,这次乖乖地没有出利爪,只是用肉垫子轻轻拍了拍,以引起他的注意,毛茸茸的猫头在他脖颈处蹭了蹭,继而抬头,挤出了一个她认为应该是很能表达心意的笑脸。 白子秋被她逗得也忍不住笑了一下,道:“好吧,既然你喜欢,这屋里给你住吧,只是床还没送过来,你暂时先睡本王屋里。” 水云闲心里美滋滋地,这下好了,不仅不用走了,还有这么好的屋子住,想想都觉得太幸福了。 想到这,水云闲偷偷抬头瞪了白子秋一眼,他明明就是要留她,还偏偏嘴硬不吭声,摆出一副冷冰冰拒人以千里之外地样子,害得她还要绞尽脑汁,想方设法能留在他身边,最后差点都准备连脸皮都不要了! 想想就来气,忍不住在白子秋胳膊上咬了一口。 白子秋胳膊吃痛,低头一看水云闲似乎不大高兴的样子,有些疑惑,刚刚不是还挺开心的? 西北角的小院里,云鸢带着神秘的笑来给红芷报喜,一进门就见红芷坐在床头绣着一方帕子。 “妹妹不但琴弹得好,女工也不甘落下!”云鸢笑意满满地走了过去。 红芷抬头见是云鸢,连忙放了手中的活迎了上去,笑道:“不过是闲来打发下时间。” 云鸢拉起红芷的手瞧了又瞧:“妹妹这双手既能弹琴,又能绣花,真是灵巧。” “姐姐说笑了。”红芷拉着云鸢坐下,待小玉奉上了茶,才笑问道:“姐姐今日怎么有空来了?” “我来呀,可是有个好消息带给你。” “哦?什么好消息?” 云鸢神神秘秘地道:“原本这消息不用我说,过一会儿你自己就会知晓了。可姐姐我是个心直口快的人,心里憋不住事,一知道这个消息,就想着快点告诉你,好让你能早点开心一会儿。” “姐姐这么说,妹妹倒是更好奇了。” 云鸢笑道:“我原本以为王爷把你要到府里来,只是为了那只小白猫,没想到竟是我想错了” 红芷看她笑的暧昧,脸上起了一层淡红,缓缓地下了头,双手捧着茶杯,送到唇边抿了一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5.角门争执 “原来竟是我想错了王爷今日一下子买了许多东西,裙钗脂粉样样都有,连多年不住人的惟溪阁也让人收拾了出来,你猜是为谁?” 红芷手指轻轻摩挲着茶杯,轻声道:“王爷的心思,怎能猜的着?” “今天可把我给累坏了。”云鸢揉了揉酸痛的胳膊,斜睨向红芷,抱怨道,“可怜今日这般累死累活的,正主还不知道呢。” 红芷嘴唇有些干,手里紧紧攥着茶杯,却是一口没有喝,抬眼看向云鸢,满眼地不确定:“姐姐说的妹妹怎么越来越听不明白了?” 云鸢笑着拉过红芷的手:“我的傻妹妹,你且想一想,王爷既没有正妃,也没有侧妃,买这么许多女子用的东西做什么?如今满府上就只有妹妹是王爷专门接到府里来的,别的都是常用的奴婢,谁能值得王爷下这番心思?” 红芷的脸微微红了,有些不大好意思地抽出了手:“姐姐快别乱猜了,不一定是真的呢!” 云鸢看她脸红得像红柿子似的,就知她听到心里去了,笑着揶揄道:“脸都红成这样子了还不信呢?罢了,原我也不该来,不管自己腰酸背疼的,跑上这一遭,旁人倒不领情。”说着便要起身离开。 红芷连忙上前拉住,扭捏道:“我信,信还不成吗?” 云鸢拍了拍她的手,笑道:“等等你就知道了。”云鸢仍旧迈步往外走:“我是真的得走了,且不说来叨扰你大半晌了,我前面真的还有事做,今日真是够忙的。” “既如此,妹妹就不留姐姐了。”红芷把云鸢送到了院门口,“有空记得常来陪妹妹说说话。” 送走了云鸢,红芷回到了屋里,拿起先前绣了一半的帕子,盯着它出神,一只手拿着绣针,迟迟没有下针。 “姑娘想什么呢,这样出神?”小玉笑道,“我猜猜——定是在想待会儿王爷会送什么东西来,珠钗是什么样的珠钗,衣裙是什么样的衣裙?” 红芷放下绣帕,嗔道:“胡乱猜什么呢,是不是还都不一定呢!” “哪会不一定,云鸢姐姐可是王爷身边的大丫鬟,她说的还能有假?” 红芷歪过头,斜看向小玉:“连你也要打趣我?” “不打趣,不打趣。姑娘好我们才能跟着好,我和小莲都盼着姑娘好呢。”小玉笑着去收拾桌上的残茶。 红芷低头笑了,继续拿着绣针在帕子上比划,比划来比划去,一针也绣不下去,只觉心烦意乱,索性扔了帕子,起身站到了窗边,打开窗户,又松了松领口:“今个儿真是闷热。” 小玉看了看外面的天,疑惑道:“也不算太闷。不如我给姑娘弄杯凉茶来解解暑?” “快去。” 从云鸢走后,红芷便再也静不下心来绣帕子了,总觉得屋里闷得不透气,又去外面院子里站了一会儿。想往院门口看,却又不敢看,怕真的碰上来送东西的,躲又没处躲。若让人看见她眼巴巴地站在院子里等着,倒显得自己急的跟什么似的,只好又回到屋里干坐着。 这一等就等了大半天,眼看太阳越来越往西,红芷才真切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望眼欲穿。 “姑娘!”小莲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 红芷急忙起身:“可是来了?” “来了,来了!”小莲喘了口气,“柳公子来了!” 红芷原本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了,听到“柳公子”三个字,就泄了气,瘫坐在了床上。 小莲看红芷脸上尽是失望之色,犹犹豫豫地上前问道:“姑娘不想见柳公子吗?” “不见。”红芷吐出了最后一口气,无力地道。 “可是我听守卫的说,柳公子已经来了有四五天了,每天就在西边角门外徘徊,也不说要做什么,只是门一开,他就伸长了脖子往里瞅,是守卫的实在看他不耐烦了,上前询问他,他才说了想要见姑娘。守卫烦他,怕他明日再来,才让我来找小姐了。” 红芷一拳捶到了床上,恼道:“他凭什么这么做?!我从来没有答应过他什么,谁让他站角门等了?他这么做,不就等于告诉这王府里的人,我们两个有关系吗?若是传到王爷那里去,我还怎么在这王府待下去?我在这里过得就够艰难了,他还不放过我!” 红芷越说越气,站起身就往外走:“他既然不愿走,我亲自去撵他走!” 柳若羽蹲在西角门口,扭头盯着那扇门,手伸到袖子里摩挲着一个小匣子,那匣子里装的是一直珠花钗,红色的珠花,红色是最衬红芷了。 他等在这里,心里虽然有期盼,但他也没有真的期待什么,以前没有期待过什么,今天就更不会有期待,他只是觉得自己在这里,能离红芷近一些。 今天整个京城都在传瑞王爷的事——为了博美人一笑,把各大名店的镇店之宝都买了回去。那美人是谁,无需多猜,就是瑞王新包养的,怡情楼的花魁红芷姑娘。 凡是议论此事的,对此都没有异议,众所周知,瑞王爷没有成亲,家里虽然有三十位美貌歌妓令人垂涎,但对于瑞王来说,早已没有新意了,独有这红芷,才是新欢。更何况瑞王先前不惜为了她,打破开朝以来,王爷包青楼的第一先例,可见瑞王对红芷宠爱之深。 柳若羽觉得心里有些苦涩,那门扉紧闭,想必此时红芷正陪在另一个男人身旁欢声笑语吧。他眼睛有泛潮,站起了身,动了动蹲得有些酸麻的腿,低头长吐了一口气。 “柳若羽!” 红芷的声音柳若羽满心惊喜地望过去,那日思夜想的人儿就出现在门口,离他近在咫尺,他开心到无以复加,以至于都忽略了红芷脸上的愠怒。 “红芷,终于等到你了。”柳若羽忙迎了上去,快要到红芷身旁时,红芷却往后退了一步。 红芷回头看了一眼守门的侍卫,转过头来时已然皱了眉:“柳若羽,我们很熟吗?你为何要在这里等我。” “红芷,我”柳若羽欲言又止,袖子里的小匣子滑落在手中,他藏在身侧紧紧握着。 红芷往前走了几步,到了离门口稍远的一侧胡同口,柳若羽跟了上来,笑问道:“红芷你还好吗?” “很好,不劳挂念。”红芷快速回道。 柳若羽脸上的笑渐渐消失,轻叹了一声:“也是,王爷待你应该很好吧?” “王爷待我自然好。”红芷绞着手里的帕子,使劲一扯,道,“你若是想知道我过得好不好,你已经知道了,可以走了吗?” 柳若羽没有回答,他盼了那么长时间才把她盼出来,现在如何舍得走?他想把此刻红芷和她的一切,都记在心里,再见面也不知会到何时了。 他轻轻抬起握着小匣子的手,看向了红芷的发钗:“红芷,王爷不是给你买了许多首饰吗?为何你还带着之前的银簪?” 红芷摸了摸头上的银簪,有一丝慌乱:“出来的急,随手簪的。” “今儿王爷在各大店里,不惜重金采买裙钗,想必王爷待你也是极好了。”柳若羽抬起的手,在空中一滞,又藏到了身后。 红芷低下头,两只手把帕子扯成了一条线,轻轻“嗯”了一声。 “知道你在王府过得好” 不待柳若羽说完,红芷有些不大耐烦地打断道:“该说的都说完了?可以回去了吧!” 柳若羽眼圈有些泛红:“红芷,我就是有点想你。” “你从来都是这样,只考虑你自己,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可为我考虑过,哪怕一次?”红芷再也绷不住了,一下午的焦虑c委屈与失落,全都涌了出来,眼泪也止不住如断线的珠子一般掉落下来,“我如今身在王府,王府里面人多嘴杂,你在门口这般守着,进进出出的人们谁看不到,若是有人扯闲话传到府里,传到王爷耳朵里,我还做人不做了?” 听红芷这么一说,柳若羽这才幡然醒悟,连忙劝道:“是我错了,我没想那么多,倒叫你难做了,快别哭了,看你哭着我也心疼。” 哪知红芷越哄哭得越凶,柳若羽记得抓耳挠腮:“明儿我不来了,不来了。回头你若是用着我了,就差小莲去南街胡同给我送个信儿,我现在还住那里。” 红芷痛痛快快地哭了一会儿,终于把心中的郁气都排了出去,情绪也平复了下来。她看向柳若羽,他鬓角的头发有些散乱,显得人有一种沧桑感,想起他这么多天苦苦地守在这里,有些酸涩。她伸手帮他理了理,挂着泪珠的脸上挤出了一个笑容:“你要照顾好你自己。” “红芷”柳若羽伸手去握她的手,她却先一步收了回去。 红芷吸了吸鼻子,深吸了口气道:“我该回去了。” 红芷迈步往回走,没有回头。柳若羽呆呆地望着她的背影,捏着手里的小匣子,不知该如何挽留。眼看着红芷消失在角门口,他叹息一声,把小匣子揣到了怀里,瑞王爷给她买了那么多珠钗,自己这个也是多余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6.明日入V 夜幕降临,白子秋抱着小白猫回了里屋,这一天对于水云闲来说,真是跌宕起伏。 白子秋把她放到床头的提篮里,柔声道:“卿卿,睡吧。” 水云闲打了一个激灵,浑身上下的毛都竖了起来。这个白子秋看着不喜言笑的,怎么取的名字这般肉麻? 白子秋见她哆嗦了一下,以为是垫子上有东西硌着了,伸手去摸了摸,垫子软绵绵的,没什么杂物。 熄了灯,白子秋在床上躺下,躺了一会儿睡不着,睁开了眼睛:“卿卿,你睡了吗?”纵然是在黑夜里,卿卿没有贴着他睡,他还是感觉提篮里的卿卿微微跳了一下。 他伸手把她从篮子里提溜到了床上,放在自己胸口,捏着她两只前爪,冷冷地道:“怎么?本王取的名字你不喜欢?” 水云闲看他眼底有些恼意,低眉顺眼地避开了他的眼神。 白子秋强行把她的猫脸搬了过来,让她看向自己:“难道不比那兔崽子取的‘妙妙’好听?” 水云闲心中哀嚎,你们叔侄俩真是半斤八两,一个卿卿一个妙妙,哪个都不好听。不过若非要从中选一个的话,还是选妙妙吧,起码不用被肉麻死。 “说,哪个好听?”白子秋话一说出口,就看到卿卿满眼无辜地看着他“喵”了一声。 哦,现在是猫,不会说话。白子秋没有半刻犹豫,提着她就要下床:“走,去洗澡。” 水云闲挥舞着猫爪,拼命地摇着猫头:“喵喵喵——”她才不要现在去洗澡,待会儿要是变成人,又是得孤男寡女在屋里待上一夜,好不尴尬。 “嗯?”白子秋挑眉,“不想洗?” 水云闲诚恳地点了点头。 “那本王如何才能知道,你到底是喜欢‘卿卿’还是喜欢‘妙妙’。” 不过是个名称代号而已,至于这么认真吗?水云闲虽然心里不屑回答这类问题,但是看到白子秋那坚持要刨根问底的样子时,知道这问题她今天要是不答,别想安生睡觉了,于是只好换上了恬不知耻的谄媚相,在他胸口蹭两下。 “这么说‘卿卿’好听?” 水云闲连连点头。嗯,卿卿好听,卿卿好听,只要不现在洗澡,你说啥好听,啥就最好听。 水云闲被轻轻柔柔地放回了提篮中,这回她很是老实,趴在垫子上乖乖睡觉,一动不动。 白子秋看她这般老实,嘴角微微勾起,复又躺回了床上。 自从上次云鸢走后,红芷等了几天,王府里都没什么动静,她心下越来越忐忑起来。她把绣好的帕子,托小玉给云鸢送了过去,并顺带邀她来小院坐坐。 云鸢自上次从红芷那里回来,就忙着跟各个店里对账,每日忙得脚不沾地,倒把红芷这边的事情给忘了。 看到小玉来送东西来,云鸢才想起来那日的事情,在心里默默一算日子,这都过去两三天了。王爷买回来的东西都放在惟溪阁里,惟溪阁每日要派人打扫两次,但这都几天过去了,却仍是没有住人。 这倒是奇怪了,那天火急火燎地让人一个时辰内把屋子收拾出来,这都收拾好了,却又让屋子空着? 云鸢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知道红芷那边可能是等急了,便寻了个空,来小院里找红芷来了,一进门就直奔主题道:“想来妹妹是等急了吧?我这些天只顾得忙活了,倒把这事给忘了,妹妹可别怪姐姐,姐姐这就来请罪来了。” 红芷笑着拉着她坐下:“姐姐说的什么话?妹妹不过是在屋里嫌闷得慌,想找姐姐来说说话,不知道姐姐原来这么忙,打扰到姐姐做事,实在是妹妹的罪过。” 小玉上前奉茶,红芷帮着把茶端到云鸢面前,又道:“这说来都怪小玉,我都说了那帕子绣好了改日再给姐姐送去,她倒是急得不得了,偏要赶快送去给姐姐看!”说罢,瞪了小玉一眼,小玉低头不语。 “也莫怪她,我着实是给忘了。”云鸢端起茶一饮而尽,喘了口气,方道,“那日我来说的事情句句是真,绝没有蒙骗妹妹的意思,只不过王爷的心思,实在是让人琢磨不透。那天买回来的东西都放在惟溪阁里,那惟溪阁也早就收拾好了,可是到现在一直空着,根本没人住,王爷还要我们每日打扫,这我可真是想不明白了。妹妹这般冰雪聪明,可有头绪?” 红芷听了云鸢所言,也没理出个什么头绪,王爷为何把那惟溪阁收拾出来,又让它空着?她细细想了想那天的情形,心里蓦然突地一跳,该不会是该不会是那日柳若羽来找她,被王爷知道了吧? 云鸢看红芷神色有异,问道:“妹妹可想到什么了?” 红芷忙笑着掩饰道:“没什么,只是想着王爷日夜操劳,姐姐也这般忙碌,而我又总在这小院里闲着,不知能否为姐姐分担些,不知能为王爷做些什么的好。” “妹妹有心了,王爷旁的东西也是不缺的,只是有一样,便是王爷寻常用来串玉佩用的穗子,都是我们姐妹们做的,每半个月换一个。我这一阵子实在是忙不过来,妹妹若是有这工夫,打上一个穗子,也算是帮姐姐的忙了。” 红芷笑道:“这有何难,尽管交给妹妹便是。” “妹妹不怪我前些日子鲁莽,反倒要替我分忧,倒叫我臊得慌。” “这有什么的,咱们都是为了王爷做事,分什么你我呢?” 二人闲聊了一阵子,云鸢便又回到前面忙去了,红芷拿起了针线盒子便开始做了起来,这穗子她做的十分精心,选了大红的线,上面打了同心结,下面长长的穗子直坠向地面,不消半天功夫,便做成了。 小玉倒好了茶送来过来,看到红芷手里的活,赞道:“姑娘做的真精巧。” 红芷笑了笑,把穗子握在手里,思索了一阵子,对小玉道:“去拿个托盘来。” 小玉找来了托盘,红芷把穗子轻轻地放在托盘里,亲自端着托盘出了院子。 绕过了大半个王府,红芷并没有去找云鸢,而是直接朝瑞王的卧房走去。 而此时瑞王的卧房里,水云闲正穿着草青色的褶裙,从里间走了出来。 白子秋转头看去,只见她黛眉星目,肌莹玉润,长长的发绕过头顶一支双蝶玉钗,扫在盈盈一握的纤腰处,看着她轻盈而来,身上的褶裙随之摆动,宛如林间仙子一般。 水云闲走到白子秋面前,难得地娇羞了起来:“嗯好看吗?” 白子秋愣了片刻,方才回过神儿来,手握成空心放在唇上干咳了一声,转向了一边。 水云闲见他非但不理她,还转过去不看她,气不打一处来,她气鼓鼓地转到他面前,上前一步,几乎与他脸贴脸,一字一句地道:“好!看!吗!” 两人离得太近了,白子秋身子微微往后仰,淡淡地道:“还行。” 水云闲对这个回答显然不大满意,撇了撇嘴道:“人家上次穿好就想给你看,偏偏开门的时候又变了回去,这次好不容易有机会穿给你看了,你就这反应。” 水云闲不满地“哼”了一声,扭头就要走,白子秋一把拉住了,正欲开口,忽听得门外有人说话 “红芷姑娘来了?”月心正在对面的廊下闲坐,见到红芷走来,便站起身走了过来。若是在往常,她此刻一定是在王爷屋里伺候着的,只是最近这些日子,王爷不许人随意进他屋子,哪怕是伺候的人也不许站在屋前,她只得天天在这廊下守着,候着王爷的差遣。 红芷不知道这其中的规矩,端着托盘就走向了卧房的门口,月心连忙上前叫住。 “今日怎么得空来前院了?” “我闲着也是闲着,总想着为王爷做些什么。这不——就做了个穗子,虽然手拙做的不大好,想着王爷也许能用得上,就冒冒失失地送来了,还望姐姐不要怪罪的好。” 月心接过托盘,笑道:“你做的是极好呢,只是王爷今日不许人打扰,这东西就先放我这吧,得空了我转交给王爷。” 红芷虽然不大愿意,但也不得不照做,不然就显得刻意了,她只好笑笑说了句“劳烦姐姐了”,依依不舍地走了。 屋里水云闲听了这一幕,“噗嗤”笑出了声:“你那红颜知己来给你送亲手做的定亲信物来了呢。” 白子秋登时黑了脸,一把把她拉回到了怀里:“不许乱说话!” “谁乱说话了?本来就是,你还把人家从怡情楼接到家里养着呢,我有说错?”水云闲挣了挣,没挣脱开。 白子秋手上一紧,两人的腰腹紧紧地贴在一起,皱眉道:“我接她进府全都是为了你!” “你少狡辩了,我哪会儿根本不在怡情楼,你大大方方承认了不好吗?偏要这样口是心非。” “我口是心非?!好,那我给你说一次真话。”白子秋伸出两指捏住她下巴,贴近自己的唇边,喉头动了动,声音有些沙哑:“你知不知道我每次给你洗完澡穿衣服的时候,忍得有多辛苦?我就算再有耐力,我的忍耐也是有极限的!你若再这般逼我,我不知道我下次会不会做出什么事来!” 水云闲脸上起了红晕,想要低头,下巴却被人捏在指尖,红唇微启,羞道:“你你先放开我。” 她脸上的红霞衬得樱唇愈加鲜艳欲滴,离他那样近,他只需低一点点就能尝到它的味道。这仿佛是诱人的□□,让人忍不住想要堕落,情愿沉迷其中,他手上紧紧地钳住她的腰,一丝都不愿放开。 柔软的触感在指尖晕开,鼻尖下女儿家的体香引得他眼神迷离起来,他再也顾不得什么了,只想一醉在那温香软玉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7.第 27 章 水云闲轻轻抬眸, 又快速垂下了眼睑,他眼中似是要迸出火来,让她有些害怕, 两人离得太近了, 鼻尖似乎要触在一起, 他呼出的热气, 扫在她的脸上, 又痒又麻,脸上的红晕一点一点扩散,直烧到耳后。 白子秋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儿,粉霞遮面,娇羞无限, 他低头抵住她的鼻尖,情不自禁往下压了下去, 她连忙往后缩, 他却没给她机会,她整个身子被他钳制地动弹不得,唇上一阵温热的触感袭来, 她睫毛轻颤 他小心翼翼又有些贪婪地吮吸着,一点一点浸润着她樱红的唇, 舌尖扫过嫩滑,下腹升起了一团火, 他已经不满足于这点点樱唇了, 一只手环着她纤细的腰身, 另一只手由缓缓往上游走 门外忽然传来了云鸢的声音——“王爷,长孙殿下来了。” 水云闲慌忙睁开微微半闭的双眸,双手撑住把白子秋往外推,白子秋不为所动,趁其慌乱,长驱而入,落入了温润柔嫩令他贪恋的地方。 外面安静了一阵子,突然又传来了一阵砸门的声音—— “七叔,七叔,是我,侄儿来看你了,快开门呐!” 那砸门声并没有因屋里没人应答停下,而是一声响过一声,一声急过一声。 白子秋头皮发紧,这一声声的砸门声把混沌的情迷之中抽离出来,心里一分神,手上的力道便松了。 水云闲趁机逃脱了出来,微微喘了口气,手指轻轻点了点唇,粉颊娇羞,支支吾吾地道:“那个有人敲门。” 白子秋眉头紧皱,怒意升起,他丝毫不想给他开这个门。 “七叔——七叔?快开门哪——”白钧文敲了大半天的门,不见开门,他扒着门缝往里看,也看不出什么。“云鸢,七叔是不是不在里面啊?” 见长孙殿下敲了这么长的时间也没开门,云鸢心里也没底了,她看向月心,月心肯定地给她点了点头,于是回道:“回殿下,王爷在里面呢。” “在里面,为什么不给我开门,莫不是睡着了?大白天的睡什么觉啊,午睡的时辰也不到啊。”白钧文思来想去,脑中猛然灵光一闪:“该不会是七叔在里面出了什么事情了吧?你们这些奴婢只管在外守着,不管里面主子死活了吗?” 这话说的严重,云鸢和月心都连忙跪了下来,不知如何是好。 “本王好着呢,不劳惦记。”白子秋阴着脸开门走了出来。 白钧文一看门开了,迈起一只脚就越过门槛踏了进去,却被白子秋给生生逼退了回去,白钧文讪讪地笑了笑:“七叔不请侄儿进去坐坐?” 白子秋随手就要关门,声如寒冰:“去书房。” 眼看白子秋就要把门关上了,白钧文从他臂弯下探了头进去,急喊了几声:“妙妙——妙妙?我来看你来了,妙妙快出来——” “啪”地一声白子秋毫不留情狠狠地关上了门,幸好白钧文反应快,不然鼻子就要碰上去了。他立起身来,笑道:“侄儿这一路已经很累了,一步路都不想走了,书房就不去了吧。我看就在这屋就成,侄儿也是常来的,七叔不必跟侄儿太见外了。” “书房就在隔壁,费不了多少路。”白子秋说罢头也不回地往书房走去。 白钧文看着卧房的门,他有一种预感,他的妙妙肯定就在这个屋子里,眼看妙妙就在屋后,却不得见,他有些不甘,上前一步就要推门。 月心眼疾手快,连忙拦住了:“长孙殿下,书房在这边,请——” 这么大白天地,直接强行进人家屋子是不大适合,他既然来了,也不差这一会儿,有些事白天做不了,晚上就好办多了 白钧文愣愣地看了会儿屋门,掉头往书房走去:“七叔,等等我。” 进了书房,白钧文一眼就看到了墙上挂着的一幅裱好的画,画中一只小白猫安然地趴在软垫子上歇息,耳朵尖有两簇黑毛,尾巴随意地摆在一边,尾巴尖上还有一只猫爪印,他立刻就认了出来:“这不是妙妙吗?七叔这画的真不错,把可这画赠给侄儿可好?” 白子秋的脸直接黑掉了,他倒忘记了这幅画的事情了。这小子真是眼尖,一进门就看到了这画,也不管主人家愿不愿意给,张口就要。这画是他和卿卿一同作的,独此一副,怎么可能舍得给他? 白子秋强行转了话题:“钧文啊,我们不如去花亭坐坐?最近园子里好花开了不少,景色也是不错的。” 白钧文大手一挥,自己找了椅子坐了下来:“不必麻烦了,七叔。我现在觉得这书房挺好的,看着七叔画的这幅画,我就心旷神怡,若是能带回去日日赏阅,就更好了。” 白子秋看着他,皱了眉,小时候觉得他这个侄儿也挺乖巧可爱的,怎么现在觉得他这么难缠? “不如七叔再给你画一幅新的?” “哪那么麻烦!侄儿一眼就相中这幅画了,别的都不如这一幅,尤其是那猫爪印,好玩的紧,七叔只要一同意,我这就叫吴丁过来收画。” 白子秋默默看着墙上那幅画,不语。 “七叔,不过是一幅画而已,都不愿给侄儿吗?”白钧文摆出了一脸委屈相,“七叔当时来我宫里要妙妙,我想都没想就给七叔了,如今侄儿要七叔一幅画,七叔就这般犹豫不决,着实伤了侄儿的心哪。” 白子秋太阳穴跳了几跳,他这个侄儿歪曲事实的功夫倒是一流,若再和他扯下去,恐怕他能编出更多歪理来。 “猫和画,都是本王的。猫,本王不会给;画,本王也要自己留着。你若想要,尽管趁夜里无人来拿,就看你这次偷不偷得走了。” 白钧文没想到他会拒绝得这般利落,被人拒绝了不说,还被说中了自己的小心思,面上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七叔怪会说笑的,什么‘偷不偷’的,这‘偷’字用的多不恰当,侄儿怎么会是那种人呢?七叔既然不愿给就算了,等我回去了,我自己画一幅挂我屋里也是一样的。”更何况,就算是真的想趁夜来“拿”这幅画,你这边早有防备,我还怎么“拿”? 白子秋冷哼道:“你倒是想得通透。” “那是自然。”白钧文起身来到白子秋身边,一脸谄笑,“七叔,我来这许久了,为何不见妙妙啊?” “哦?”白子秋佯装听不明白,“你不是来看七叔的吗?” “当然是来看七叔的,七叔你这面色红润,身强力壮的,活上个百千岁的不成问题!只是我既然来了,也想顺便看看妙妙不是?毕竟我也养了它一些日子了,难免心里惦记。” “本王倒觉得,不见为好。”白子秋淡淡地道。 白钧文太了解他这个七叔,七叔说话若带了语气还好,若是说话不带语气,平平静静的,那就是没有商量余地了。可他这次好容易跟那李老头求了一天假,为的就是来看一眼妙妙,他不愿就此放弃,他还想再搏上一搏。 白钧文一边瞟着七叔的脸色,一边试探着道:“七叔,我就是来看看妙妙,又不会把它怎么样。七叔不要这么小气了,我保证就看两眼,就两眼。” 白子秋不理他,而是悠然地踱了两步,走到书桌后面坐下,随手从身后的书架上抽下来一本书,在手里随意地翻阅着:“钧文,最近李太傅都讲了些什么?” 白钧文嘟囔道:“不过是些古板死理,有什么好说的。我们不如来聊聊妙妙怎么样?妙妙近来可好?它嘴可叼了,吃的东西色香味样样都要有,少一样都不行,也不知最近瘦了没有?” “你这个年纪,还是要以读书为主,旁的容易分神的东西,还是少接触为妙”白子秋翻着手里的书,抬眼看了过去,却看到了白钧文身后的窗户边上,一颗头探了出来,那头上戴着一支双蝶玉钗,眼睛斜着往里看。 白子秋眉头一皱,把书往桌上一摔:“钧文,你不是想去本王屋里坐坐?让月心带你过去坐会儿。” 白钧文眸子一亮:“当真?七叔真让我去?” 白子秋冷冷地道:“再多问一句就别想去了。” “去去去,这就去!”他今日一来就猜定,妙妙肯定在七叔的卧房里,可是七叔不让进。他本想采用迂回战术偷偷过去,没想到他这里的计策还没想好,那边七叔竟然主动要他去了,他便片刻也没有犹豫,忙欢欢喜喜地应了,生怕七叔再反悔。 “你先去,本王还有些事,一会儿过去找你。”白子秋朝屋后窗外看了一眼,那颗头已经躲下去了。 这女人,真不让人省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8.第 28 章 白子秋出门后, 水云闲一个人在屋里呆呆愣了会儿,手指不自觉轻轻点着樱唇,脑子里全是两人方才贴在一起的画面, 如梦一般, 刚刚退下去的红晕, 又爬上了脸颊。 下一瞬, 水云闲狠狠地摇了摇头, 自己可能是魔怔了,满脑子在想些什么东西。她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一仰头一口气喝了下去,想要把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都冲走,一杯下肚, 显然没有效果,那就再来一杯就这样连喝了五六杯水, 脸上的红晕还是没散。 她松了松领口, 也许是这屋里太热了呢。 这间卧房后面是一片小竹林,水云闲打开屋后的窗户,熟练地爬上了窗边放着的案几, 扶着窗棂,跳了出去。 竹林里一丝凉风吹来, 总算是吹散了她脸上的红,心里的热。水云闲信步往前走了几步, 听到书房里有人说话, 悄悄靠了过去。 听声音也不难分辨, 里面正是白子秋和白钧文,一想起白钧文,水云闲就不得不提一句,当初让她吃活老鼠的事情。那真是她心里的阴影,让她连着坐了好几宿的噩梦。 虽然后来白钧文待她也算好,但都弥补不了她那小心灵受到的创伤。 水云闲眼珠一转,心上生出一计来。她来到书房窗户下,那窗户有点高,踮起脚试了试,还差一点就能够到了。于是在竹林里搬来了两块石头,挨着墙角垒起,扶着墙站了上去,她使劲踮起脚,才终于看到了书房内的情形。 只见白子秋坐在书桌后面翻着书,白钧文背对着这边,真是大好时机,水云闲正准备想办法引起白子秋的注意,白子秋就刚好看了过来,水云闲心中一喜,招手想让他出来,谁料手刚刚抬起,脚下就重心不稳,朝一侧摔了下去。 “哎哟!”头重重地磕在了地上,她还不敢大声喊痛,伸手揉着脑袋,磕到的地方已经起了一个大包。她扶着墙站起,活动了活动两条腿,还好腿脚没事。 她忍着疼,把那两块石头重新垒了垒,又颤颤巍巍地站了上去,勾着头书房里一看——空无一人! 奇怪,人去哪了? “你在这里做什么?!” 身后忽然有人说话,水云闲吓得脚下一晃,往后仰面跌去,刚刚摔肿的包还没下去,后脑勺也要完蛋了,水云闲索性闭上了眼,等着脑后一击。 嗯?怎么还没落地?水云闲偷偷睁开一只眼,发现自己被人悬空抱着,原来并没有落地,而是跌在了某人怀里。 这下好了,刚刚下去的红晕,又飞上了脸颊。 “你不在房里好好呆着,跑出来干嘛?”白子秋黑着脸问道。 水云闲轻轻拉了拉他胸口的衣襟:“那个你先放我下来。” “先回答我!” “我那个找你有事。”水云闲不知为何,自己说话开始结结巴巴起来,低着头抠着手指,眼睛也不敢抬。 “嗯?什么事?” 水云闲推开白子秋,自己跳了下来,白子秋也没有阻拦。水云闲总算是透了口气,落地站定,看了一眼白子秋,又往后退了一步。 “站那么远干嘛?还怕我吃了你?”白子秋迈步就要上前,水云闲连忙伸出双手拦住:“别过来!” 白子秋一怔,水云闲喃喃道:“那个今天有点奇怪,你离我太近,我我不能思考。” 白子秋停住了脚步,嘴角带着笑意,眼底尽是柔情,面上却仍是绷着:“说吧。” 水云闲脑子这才转了起来,左右看了看无人,小声道:“白钧文” 刚说了三个字,白子秋就收了笑意,冷冷地道:“白钧文?” 水云闲以为是自己称呼错了,连忙改了口:“就是那个皇长孙!” 白子秋眸底陡然冰冷,扭头就走。 水云闲连忙追了上去:“错了错了,是长孙殿下?” 白子秋走得更快了,水云闲有些追不上了,急得直跺脚:“你这人怎么这样!刚才还让人家说,结果人家刚一开口你就走,一点礼貌都没有!” 白子秋住了脚,回头道:“我要你说,你提他作甚?” “这事儿本来就跟他有关,我不提他我怎么说?”水云闲嘟囔道。 “那就别说!” 水云闲听出来白子秋有些恼了,忙道:“你恼什么嘛?大不了就不提他呗,那我用‘嗯嗯’代替还不行吗?” 不等白子秋反应过来,水云闲赶紧说道:“‘嗯嗯’之前不是把我带去宫里过吗?你可不知道,他把我带过去,竟然给我吃老鼠!” “老鼠?!”白子秋吃了一惊,继而想到水云闲看到老鼠的样子,又忍不住想笑,怕她生气,少不得忍住了。他低着头抿了抿嘴,抬起头干咳了一声,摆出了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这么过分!” “就是!”水云闲嘟着嘴道,“你说这口气我能白白受了吗?” 白子秋看她的样子甚是可爱,便跟着应和道:“不能!” “所以啊,我才想请你帮个忙。” “放心吧,这忙本王一定帮!”白子秋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表示鼓励,“说吧,怎么帮?” “现在午时了,白‘嗯嗯’他今天这个时候来,肯定要留下来用膳,你就偷偷给他弄一盘老鼠肉来,让他好好尝尝老鼠的味道。他给我吃生老鼠,我还他一盘炒熟的,够便宜他了!” “行,这个好办。”白子秋临走不忘叮嘱一句:“你去书房等我,不许乱跑。”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快去吧——”水云闲敷衍道。 王爷一声令下——要老鼠!云鸢这可犯了难,她在院里转悠了一会儿,让人去把金三叫了过来:“金三,你可会捉老鼠?” 金三挠了挠头,笑道:“捉老鼠,这还不容易?你且等着吧,今晚上给你捉,明天保准给你送个十只八只来。” “不是今晚,是现在就要!” “现在?那哪是一会儿就能捉到的!” 刚刚还在池边赏鱼的吴丁,迟迟等不到长孙殿下的指令,心里放心不下,便往这边走了过来,听到他们商量着捉老鼠的事情,就上前插了一嘴:“这有何难?倒把你们难成这样?派个人去菜市场上吆喝一声‘收老鼠’,只要舍得花银子,那捉老鼠的能手多了去了。”这个他可是有经验的。 是个办法!云鸢向吴丁道了谢,便差金三去了。 中午的菜市场没有早上那般热闹,人们一个个懒洋洋地倒在摊后,若有人来了,便吆喝一声,无人的时候就眯着眼睛睡觉。 金三到了菜市场,心里有些忐忑,收老鼠这样的事情也太奇怪了,说出来别人会不会当他是神经病。 可这活既然派给他了,他不想干也得干,只好硬着头皮找了个摊贩,没底气地说了一句:“我想收收老鼠,你这可可有老鼠?” “啥?”摊贩没听清。 “老鼠——我要收老鼠。”金三不得已又提高了声音。 哪知摊贩眼睛一亮:“收老鼠?”继而朝大伙大喊一声:“收老鼠的来嘞——” 金三听他这么一喊,恨不得缩到地缝里去,可谁料下一秒他就被人围了起来,叽叽喳喳地问他什么价格。 他报了价,这群人就风风火火地捉老鼠去了,不一会儿就给逮回来一堆老鼠,还帮着他挑好,放进了麻袋里。 金三交了钱,接过麻袋,脑子里仍是“嗡嗡”的,收收老鼠的市场也这么火爆吗? 坊间最近一直流传着一种说法,说最近这些个达官贵人们,大鱼大肉早就吃腻了,偶尔也想要尝尝老鼠是什么味道。有些附庸风雅之人,便也开始时常的买老鼠吃,菜市场那些摊贩们,主业是卖菜卖肉,副业便是逮老鼠,因此这老鼠市场也就莫名其妙的火爆了起来。 金三提着麻袋回到了府里,找到云鸢,拎着麻袋往云鸢面前一杵:“老鼠买回来了。” 云鸢吓得连连后退,躲到了柱子后面,喊道:“送膳房去,炒出一大盘肉来,待王爷那边传膳的时候送过去。” 金三抖了抖手里的麻袋,摇了摇头,王爷许是山珍海味吃腻了,想尝尝老鼠的味道吧。 白钧文从进了卧房就开始找妙妙,每一个角落都翻遍了也没找到,白子秋进来时,看到白钧文正猫着腰往柜子地下看。 “莫非钧文对本王的柜子底感兴趣?” 白钧文缓缓站起了身,略显尴尬地笑着摸向了柜子,轻轻拍了两拍:“这做工不错,不错。” “钧文既然喜欢,就送你?” 白钧文连忙摆手:“不用了,七叔自己留着吧。” “都到这个点了,中午就在这吃吧?”白子秋笑看向白钧文。 白钧文没有找到妙妙,正不想走,见七叔要留饭,笑道:“这样不会叨扰到七叔吧。” “哪会?今日就在花亭摆饭吧,咱们叔侄俩也顺便赏一赏园中的景色。” 白钧文自是没什么意见,月心便去准备了。 中午,在花亭传了膳,那一大盘老鼠肉由花开富贵的大盘子盛着,摆到了正中央,鲜香扑鼻,一小块一小块鲜嫩红润的精瘦肉配着过了油的葱叶,让人垂涎欲滴,把其他菜色都比了下去。 白钧文看着中间的大盘子,满眼惊奇:“这道是什么菜?我怎得没见过?” 一丝笑意爬上白子秋的嘴角:“你且尝尝?” 白钧文谦让道:“七叔先来。” 白子秋并不动筷:“你是客,你先。” “既如此,那侄儿就不客气了。”白钧文提起筷子,夹了一块肉送进嘴里,满嘴油香,肉质也十分劲道,有嚼劲。 “好吃吗?” “好吃。”白钧文赞道,“只是侄儿没吃出来,这是什么肉?”说罢,又伸手去夹了一块送进嘴里。 白子秋垂下眼眸,面色平静地道:“妙妙肉。” 白钧文犹如被响雷劈中了一般,僵住了,刚嚼了一口的肉,从嘴角滚落了下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9.第 29 章 刚吃的那么好吃的肉, 是妙妙的肉?! 白钧文不可置信, 可是他看七叔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心里泛起一阵寒意,扯了扯嘴角:“七七叔, 开开什么玩笑?” 白子秋抬眼看了过来, 眸光平静如水, 淡淡地道:“没开玩笑,确实是妙妙的肉,可还好吃?” 白钧文重重地放下了筷子,吴丁忙倒了茶送上,白钧文接过茶连漱了几次口, 仍觉得胃里一阵恶心, 两指伸入口中, 想要把刚才吃进去的肉给呕出来,吴丁连忙哭劝道:“殿下,切莫如此,当心伤了身子。方才殿下也是不知情的, 吃了也就吃了, 就算再吐出来,妙妙也不会再活过来了。” 白钧文收起那玩世不恭和颜悦色的样子,恶狠狠地瞪着白子秋,吼道:“你为何要这样做?!” 白子秋冷笑道:“本王的猫, 本王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本王最近不喜, 便乐得杀了做菜。” “你胡说!你明明宁愿抗旨,也要去宫里把它抢回来,现在说杀就杀?” 白子秋冷冷地道:“既是本王的东西,就必须留在本王身边。可是它沾染了别人的气息,惹得本王厌恶,既然看着生厌,倒不如宰了干净,还能做成如此佳肴招待皇长孙,何乐而不为呢?” “你你”白钧文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吴丁连忙上前给殿下顺了顺气,白钧文从胸中吼出了一句:“你简直疯了!” 白子秋不再与他多说什么,而是向云鸢吩咐道:“长孙殿下有些乏累,带长孙殿下去休息。” 云鸢上前带路,白钧文怒不可遏,一把掀了桌上那盘“妙妙肉”,甩袖而去。 白子秋唇角微勾,也离席而去。 午后湖边,白钧文站在葱郁茂盛的树旁,临湖而望,吴丁怀里抱着一捧刚采撷的鲜花,面容哀伤。 白钧文伸手,吴丁连忙把花放到长孙殿下手里。白钧文摘下花朵,一朵一朵地抛洒在湖里,面色哀泣:“妙妙,你死的好惨!早知如此,当初我就不该放手让你跟七叔回来。七叔他虽然看着无伤无害,但他骨子里实则是个冷酷无情之人,可我心里存着一丝侥幸,见他为了你连皇爷爷的口谕都敢违抗,还以为他会另带你。没想到,没想到” 白钧文泣不成声,吴丁上前递上了帕子:“殿下,节哀。” 白钧文用帕子抹了泪,长长叹了一声,又撒了一把花朵到湖面上:“妙妙,下辈子投胎,别往七叔那里去,离他远远的。下辈子投胎,如果你还愿意来找我,咱俩还一块大鱼大肉,一块喝酒赏月,享尽这世间快乐之事” 手里的花朵撒尽,白钧文望湖叹息不已,看着湖里的花朵顺水而下,叹道:“走吧。” 吴丁上前扶住,劝慰道:“殿下不必太过伤心了,想来瑞王爷家里养的猫多,殿下若喜欢,可以再去选一只来。” “哪一只都不如妙妙好”白钧文忽然顿住,“你刚说什么?他养了许多猫?” “对呀,今日饭前我还见云鸢说要买老鼠呢。想来妙妙是不吃老鼠的,那自然是买给其他猫吃的。”吴丁如此便把遇到云鸢买鼠一事讲了出来。 白钧文疑惑道:“七叔一向只喜欢那一只猫的,如何还会养别的猫?况且七叔那般洁癖,吃老鼠的猫,他怎么会喜欢?更别提给他们买老鼠了。他若养猫,绝对不会给它们喂老鼠的,妙妙就是个例子,咱们当初给它买老鼠,它也是不吃的。” 吴丁纳闷:“这就奇了怪了,那云鸢买老鼠做什么?” 白钧文忽然来了精神:“你偷偷去查一查此事,回来报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妙妙有可能还活着。” 吴丁领了命,连忙去了。 白钧文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心中的郁气散了一大半,看着湖里漂流的花朵,不知不觉绕过凉亭,蓦然发现湖边坐着一位穿着草青色衣裙的姑娘,褪了鞋袜,光着脚伸入水里玩耍,而他撒出去的那些花瓣都流到了这位姑娘这里,围着她的脚畔打转。 只见她时不时翘起小脚伸出水面,带起一串水珠,脚面上还沾了朵花瓣,复又放入水中激起一片涟漪 水云闲正在湖边玩耍,浸入水中的双脚,带来一阵湖水独有的清凉,她低头看着映在自己脚上的波纹,不知从何处漂来了一两朵花朵,粉嫩红润,配着水里白皙的脚,甚是好看。 渐渐地花朵越来越多地围了过来,围着她的小腿肚打转,水云闲觉得好玩极了,抬眼看了看波光粼粼的湖面,像极了她曾做过的梦,在那梦里她也是这么跳在水中玩耍,而白子秋正在那凉亭下弹琴。她朝凉亭看去,亭下不见弹琴人,亭外却呆立着一个人——白钧文! 想起自己出主意给他吃老鼠肉的事,水云闲有些心虚,连忙收回了脚,拿起袜子胡乱擦了擦湿漉漉的脚面,光脚踏入鞋子中就要跑。白钧文却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她身边,唤道:“姑娘,稍等——” 水云闲脚下一滞,对呀,自己现在是人形,他根本不认得自己。这么一想,胆子就放开了许多,回头笑道:“长孙殿下,有何吩咐?” 白钧文一喜:“你认得我?” “呃”水云闲信口胡诌道,“我猜的。” 白钧文见她没有自称“奴婢”,不知她是何身份,不敢贸然称呼,却见她眼眸中依稀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我们是否在哪见过?” “不曾见过,我还有事,就不陪长孙殿下了。”水云闲怕说多了露馅,赶紧逃了。 白子秋自花亭回来后,就直奔书房,他临走时叮嘱过水云闲,让她不要乱跑,在书房等他。可等他去了书房,却不见人,便知她没有乖乖听话。 想到现在白钧文还在府里,而水云闲现在不知是人是猫,也不知跑到了哪里,万一 白子秋不愿再往下想,阴着脸从书房走了出来,见到月心便道:“去看看皇长孙可休息去了?” 月心差人去看了看,回道:“回王爷,长孙殿下并未去休息,好像是去了湖边。” 天上飘来一阵阴云,遮住了太阳,远处隐隐传来一阵雷声。白子秋抬头看了看天,似是要下雨了,便道:“去给皇长孙送把伞,让他快点回屋。” “是。” 白子秋进了卧房,抬头看了看窗外,天越来越暗了,不知她去了哪里 吴丁去查了些事,抬头看了看天,要下雨了,连忙回到了湖边,远远地就看见长孙殿下一个人呆呆立在那里,吴丁赶紧走上前:“殿下,要下雨了,快些避一避吧。” 白钧文好似没有听到一般,怔怔地立着。 “殿下,殿下?”吴丁提了音量喊道。 白钧文这才回过神儿来,见是吴丁,便问道:“可查清楚了?” “查清楚了。”吴丁回道,“殿下快些去凉亭避一避吧,要下雨了。” 白钧文抬起看了看天,果然有些小雨点稀稀疏疏地落了下来,便随着吴丁去了凉亭,一进凉亭,忙问道:“你查清楚七叔买老鼠是作什么的?” 吴丁查是查清楚了,可是不大敢说:“殿下,那老鼠奴才要是说了,殿下可别生气。” “你说!”白钧文催道。 吴丁呸了一声:“这瑞王爷可是够黑心的,你猜他买那些老鼠做什么?奴才刚都去打听清楚了,买回来的老鼠都送膳房去了,扒了皮去了骨,做成了一盘老鼠肉。中午殿下吃得那一盘八成就是这个了。”吴丁越说声音越小。 白钧文一听却是喜笑颜开:“这么说我吃得是老鼠肉?” 吴丁傻了眼,殿下这是怎地了?吃了老鼠肉还这般开心?他木木地点了点头。 “哈哈,我就说,七叔一定舍不得,一定舍不得果然,七叔还想骗我?”白钧文想了又想,摇了摇头,撇撇嘴道:“七叔真是小气,我不过是想看妙妙一眼,他就想拿盘老鼠肉来骗我说妙妙死了。罢了,不看就不看,只要妙妙还好好活着就行。” 月心送了伞过来,吴丁撑起伞来,白钧文出了凉亭。 “七叔——”白钧文出了凉亭,就直奔白子秋卧房这边来了。 白子秋看着窗外的雨,眉宇间有些忧虑,他等了许久,没有等来他想见的人,倒等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白钧文进了屋门,先自顾倒了杯茶,自己一小口一小口地喝完了,才开口道:“七叔,你说神奇不神奇?我刚在湖边见了一位姑娘,眼神竟与妙妙有几分相似!” 白子秋猛然回头:“湖边?” 白钧文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嘴角带着笑,又倒了一杯茶缓缓饮着。 白子秋迈步就要出门,忽听得身后白钧文喏喏地道:“七叔,你说我是不是也到了该娶妻的年纪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0.第 30 章 窗外的雨大滴大滴地砸落下来, 风一吹哗啦啦地打在窗棂上, 白子秋看着外面的大雨,眉头紧紧皱着。 “说来也奇怪,我一见到她便觉神清气爽, 再看她的眼睛, 我就觉得我们上辈子肯定认识, 说不定我们俩的缘分从上辈子就开始了,这辈子早晚要相遇的” 白钧文捧着茶杯,看着杯子里氤氲雾气,满眼柔情蜜意地给七叔讲着,他在湖边遇到那位身穿草青色衣裙姑娘时, 那一刻的感受, 完全没有感觉到七叔的脸上, 已经快要凝成了冰。 白子秋迈脚便要出门,一只脚刚踏出门槛,白钧文就连忙喊住:“七叔,你去哪里?我还没说完呢。” 月心看王爷要出门, 忙撑了伞跟在身后, 白子秋一把夺过了伞,回头道:“府上还有些事,就不留你了,你早些回吧。” “回?!这会儿回?”白钧文看了看外面的瓢泼大雨, 傻了眼, “外面在下大雨啊, 七叔!而且你还没告诉我那姑娘叫什么名字呢?” 白子秋向门外候着的云鸢吩咐道:“去让人把轿子抬到这里,送皇长孙出府。” 白钧文把杯子放桌上,起身走到了门口:“我不是这意思啊,七叔。淋不淋到雨是其次,主要是那姑娘叫什么你还没告诉我啊?” 话音一落,白子秋叫住正要去做事的云鸢:“不用备轿了,皇长孙说了要淋雨,那就走着吧,代本王送殿下出府。” 云鸢有些为难,王爷这摆明了是有意刁难皇长孙,她抬头看了看他们叔侄俩的脸色,低下头,走到了皇长孙身后,看了一眼外面如瀑布般的大雨,硬着头皮道:“长孙殿下,请——” 吴丁有些恼了,他一个奴才怎好意思去说瑞王爷的不是,只好将火气都发在云鸢头上:“你还有没有个奴婢样?!长孙殿下要是淋了雨,受了凉,你可担当得起吗?” 白子秋冷冷地道:“怎么本王的丫鬟,也是谁都能训斥的?” 白钧文见七叔恼了,连忙打圆场:“吴丁也是关心则乱,七叔莫怪他了。七叔既然府上有事,侄儿再叨扰也确实不合适,但是七叔只要告诉我那位姑娘姓甚名谁,侄儿立马就走。” “你可能眼花了,本王府上并未有身着草青色衣裙的女子。”白子秋撑着手中的伞,走入了雨中,只留了一句:“慢走,不送。” 白钧文冲着白子秋雨中渐渐消失的背影,努了努嘴:“七叔真是小气,妙妙不让看,连个姑娘的闺名也不愿告诉。七叔以前待我挺好的,怎么现在越老越小气了他肯定又是在骗我,我明明亲眼在湖边见的,怎么会没有!” 月心轻轻回道:“回殿下,您说的那名女子,奴婢也未曾在府上见到过。” “嗯?”白钧文不信,“你说的可是真的,没有骗我?” 月心点了点头:“奴婢哪有这个胆子。” 白钧文又转头问云鸢,得到的回答也是一样。他看向吴丁,吴丁摊开手,一脸无辜。 夏天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外面雨比方才稍微小了些,白钧文看了看天:“走吧。” 吴丁道:“要不,等雨停了再走?” 白钧文把手伸到屋檐外面,玉珠滴滴答答落入手心,清凉润湿,令人惬意,想来那湖边少女把双脚踏入湖水之中,也是这般感觉吧。他收回手,背在身后,笑道:“偶尔淋淋雨,也别有一番滋味,走吧!” 白子秋撑着伞来到了湖边,雨水接连落下,打在湖面上噼里啪啦,他到了凉亭里,一眼望去,湖边除了雨落叶颤,哪有人影? 这雨来得急,她应该走不远,这会儿说不定正在哪个地方躲雨呢。 “卿卿——卿卿——”白子秋边走边喊,沿着湖边走了个遍,下面的衣摆已经完全湿透了,仍是没有回音,他有些急了,扔了伞,开始往长势茂盛的草丛里找去。若是她变回猫了,这半尺多高的草丛完全能盖住它。 “卿卿——”白子秋的声音有些哑了,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流到了领口,手上沾着草汁,湖边的草丛都找遍了,不见卿卿的影踪。 白子秋静静地站在雨中,回想起白钧文跟他说的话——“我刚在湖边见了一位姑娘,眼神竟与妙妙有几分相似”他口中所说的姑娘,定是卿卿无意,只是白钧文从湖边到书房也有一段距离,卿卿会不会已经不在湖边了。 白子秋离开湖边,推算着卿卿可能去的方向,她既这么贪玩,肯定不会老老实实就此回去,而从湖边往西就是花园,说不定会往西去呢。 往西百余步有一山坡,地处在湖水与花园之间,坡上遍布植被,寻常时无人会去,白子秋走过这里时,忽然听到一声细微的猫叫声。他浑身一震,停住了脚步,隔着雨声,又听到了一声轻微的“喵呜——”,白子秋把视线定到了山坡上。 他扳着树枝,大步一迈,上了山坡,寻着那呜呜地喵叫声,终于找到了躲在一块石头下的水云闲。 她身上的白毛湿淋淋的,粘成了一缕一缕往下滴着水,耳朵耷拉着,嘴里叼着那根双蝶玉钗,摇着尾巴扑到了白子秋脚边,身后石块下堆着那身草青色衣裙,虽然站了土,却是半点也不曾淋湿。 白子秋抱起脚边的猫,上前一步拿起石块下还干着的衣裙就要把它裹起来,水云闲“哧溜”一下就从他手里窜了出来,站在一旁,淋着雨,摇着头。 这衣服是她费了好大力气才保住的,月心说过这衣服是很贵的,这是白子秋给她买的,她不能把它淋湿弄坏了。她好不容易保住的衣服,再被拿出来裹,那她不就白淋了这场雨了? 白子秋不管她是摇头点头,一把抓住,把她按在了石块下面,拿衣服给她裹了个严严实实,这才抱着往下走。 到了坡下,雨势已经变小了,雨水淅淅沥沥有一下没一下地滴着。 水云闲看了看周身又湿又脏的衣服,抬头看着白子秋,眼底尽是委屈。 白子秋低头看了她一眼,冷冷地道:“让你在书房等着,你偏要出来跑,弄得这般狼狈,委屈给谁看!” 水云闲原本是因为自己精心护着的衣服被弄脏了才觉得委屈,可听他这么一说,满心委屈几乎都要从眼中溢出来了,她已经这么狼狈了,他还这么凶她。 浑身的毛湿漉漉地贴在身上,雨后凉风一吹,吹得她只打冷颤,她也分不清是心冷还是雨冷,只是不自主地哆嗦着。 白子秋把怀里的猫往怀里紧了紧,脚下加快了脚步。 到了卧房门口,月心正在屋檐下,看见王爷浑身已经湿透了,连忙回屋取了面巾上前,白子秋接过来先给小白猫裹上,吼道:“快去打热水来。” 月心叫上云鸢去烧了一大桶洗澡水。 水云闲再醒来时,身上已经换上了一身藕荷色襦裙,头发擦干梳好了垂在床边,她看了看,白子秋不在屋里。她闷闷地坐了起来,想起方才白子秋那一番训斥,心里还是委屈不已。 门声响动,水云闲慌忙又躺了回去,看到白子秋端着托盘往里间走来,她赶紧闭上了眼睛,继续装睡。 白子秋端着姜汤走到了床边,看着他走之前给水云闲梳好的发,如今正凌乱地压在她身下,便知她已经醒来了。他把姜汤放在床头的矮几上,坐在床边,看着床上装睡的美人儿,眉峰微微皱起。 水云闲纵然闭着眼睛,也能感觉到白子秋在看着她,她躺在床上,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手不能动,脚也不能动,总觉得哪哪都难受。 “起来把姜汤喝了。”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水云闲继续装睡,一动不动,嘴角却控制不住往下撇了一下,心里委屈。 白子秋端起矮几上的姜汤,厉声道:“起来!” 水云闲不动,嘴角撇地更狠了。 白子秋语气缓了缓,却依然冰冷:“若是体内寒气不祛除出来,生了病,想让谁照顾你?” 水云闲实在忍不住了,“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从床上坐起来嚷道:“谁想照顾谁照顾,没人照顾,我就自己照顾我自己,我愿意生病,我就想生病,我开心,我乐意,我好与不好,都不用你管!” 水云闲一哭,白子秋脸上的冰就化了,声音也柔了许多:“本王不许你生病,把姜汤喝了。” “不喝!”水云闲往床上一倒,抓起被子蒙在头上,面朝里躺着,肩膀不住地抽抽。 白子秋叹了口气,把姜汤放回矮几上,轻轻去扯她的被子,柔声道:“你别闷坏了。” 水云闲把被子一掀:“我闷坏不闷坏与你何干!”说罢,手一挥又把被子蒙到了头上。 白子秋这下彻底妥协了,一条腿跪在床上,俯身而下,把水云闲连同她手里紧紧攥着的薄被,打横抱了起来,坐在床头,把被子往下拉了拉,让她露出脸来,这才说道:“凶你是我不对,但是你也不可以再这么不听话乱跑,让我担心。” 水云闲想起他刚才在那山坡上找到自己时的样子,浑身的衣服都湿透了,雨水顺着头发流到了他的眉,顺着脸颊又流向了他的肩,想来他找她也废了不少功夫,而且也确实是自己乱跑在先。这么一想,好像自己也挺理亏的。 水云闲抬头看了他一眼,本想说句软话,可一看到他,又想起了他那几句凶巴巴的样子,心里就又恼得不行,明明自己理亏,却偏要仰起脸来,一脸不乐意道:“那你以后要是再凶我,我就再不理你了!” “好了好了,不会了。”白子秋空出一只手伸到矮几上,把那碗姜汤端了过来,“现在乖乖喝姜汤好不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1.第 31 章 水云闲就着白子秋的手喝了半碗姜汤, 留了半碗却停了下来, 抬头起头来,一双眼眸水汪汪地看着白子秋,眼角还沾着泪珠:“你喝了吗?” “喝过了。”白子秋笑道, “快些喝吧, 姜汤得趁热喝。” 水云闲从薄被子里挣了出来, 伸手接过汤碗,自己抱着喝了。又从白子秋腿上挪了下来,把空碗放在矮几上,回到他身侧坐下,低头绞着手指, 小声哼哼道:“我其实其实也不是乱跑的。” 白子秋侧过身子倚在床头, 一条腿踏在床上, 胳膊随意地往腿上一放,看着水云闲略有些自责的侧脸,嘴角勾起一个柔和的弧度:“然后呢?” 水云闲依旧低着头:“我在这里住了些日子了,你待我好, 又给我买了许多衣服首饰, 我只是想想做些什么报答你。” 白子秋莫名心情大好,看着水云闲那小心翼翼,想要解释又不敢抬头看他的模样,忽然想逗她一逗:“想报答本王, 可是有很多方法呢, 比如说”白子秋故意隐了后半句, 拿眼睛把水云闲的身子上下打量了两遍。 水云闲余光感到有两道火辣辣的光射了过来,直看得她起了一层的鸡皮,她霍地起身,朝白子秋肩膀上猛地一推,把他推倒在床上,后退了两步,嚷道:“你听不听我讲!” 白子秋见她恼了,半倚在床上笑道:“听听听。你说你想报答本王,然后呢你跑到那荒山坡上报答本王?” 水云闲见他玩笑意味浓郁的样子,把原本想说的话全都又咽回了肚子里,气鼓鼓地瞪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白子秋看她真的恼了,知道自己玩大了,连忙从床上坐直了身体,敛住笑意,一本正经地道:“说吧。” 水云闲仰起脸来:“还闹吗?” 白子秋一脸认真地摇了摇头。 水云闲这才收了性子,坐回到床边坐下:“那个山坡地势高,往东有湖景,往西有花园,再往北看,有楼阁廊宇,所以我就想着不如在这山坡上盖个观景亭,所以才会去了那里,没想到突然遇上了一场暴雨。” 白子秋听她如此说,有些后悔自己刚才发脾气,说了那么狠的话惹得她哭,他抿了抿嘴,柔声道:“你若想要观景亭,明日本王就差人来弄” 话犹未完,水云闲就打断道:“我来!” “你?!” “我是说我来画图纸,你找人来盖。” 白子秋这下连话也说不出了,看着水云闲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他有些看不懂了。 水云闲撅起嘴道:“怎么?你觉得我不行?” “自本朝开朝以来,还没有女子能做这个的,但是”白子秋笑道,“你若想画,你就尽管画,任你画成什么样子,本王都找人给你盖起来。” 水云闲笑道:“要是随便画画,歪歪扭扭,头重脚轻,塌了怎么办?” “塌了那就再盖,今天塌,明天盖只要你能画的出来,本王就能让你看得到。” 水云闲笑笑不语,起身到床头小提篮的软垫下拿出了一张纸,递给白子秋。这是她早就偷偷准备好的工具制作说明图,毕竟这个时代的作图工具差了些。 白子秋展开,只见上面画着奇怪的各种形状的东西,旁边还有注解,白子秋认真看了看那些注解,大概就是讲画出来的这些东西是如何制作的。 水云闲道:“你帮我把这些东西做出来,也不难,很多工具都做了简化了,只要能用就行。” 白子秋起先以为她就是心血来潮随便画画,看到这张纸他才明白,她是认真的,而且这上面的工具他虽然没见过,但是看上去也绝不像是要随便画的。 “你真的会画图纸?”白子秋将信将疑。 “那当然,我可是专业的。”水云闲神秘兮兮地笑着。不知旁人穿越后能不能生存,她水云闲穿越可绝对饿不死,因为好巧不巧,她是学古建筑的。 白子秋看她这般有信心,也来了兴趣:“好,工具我来弄。”说罢,拿着纸出了门。 白子秋出了门,叫来月心:“这个拿去找人做出来,做好了拿给我看,要尽快。” 月心应了,接过纸,细心折起来收好,因又想起了另一件事,便道:“王爷,先前红芷送来了一样东西。” 月心正要去取过来给王爷看,却被叫住:“不必了!”白子秋冷冷地道:“叫红芷过来!” 红芷听得王爷叫她,细细挑选了云烟紫的彩绣衣裙,头戴水晶芙蓉发钗,款款袅袅地出了小院,往前院走来。 进了前院,见王爷正在院中石桌旁坐着,连忙款步上前跪下:“王爷。” 白子秋扫了她一眼,见她通身打扮艳丽,便知她心术不正,冷声道:“本王的府里待着确实清静了些,明日你就回吧。” 红芷送了穗子过来,回到院子里便等着王爷召见,如今果然被她等到了,她精心地打扮了一番,欢欢喜喜地来领赏,却未料到王爷会如此说,犹如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凉水,红芷连忙伏在地上哀求道:“王爷,王爷开恩,这一个月期限还不到,奴家这时候回,赛妈妈定不会饶了奴家的” “你们青楼的事,本王不想知道。”白子秋硬生生打断道。 红芷双手撑着地,支起身子,眼角带泪:“求王爷开恩!奴家寄留在府上,向来规行矩步,不知不知奴家做错了什么,惹怒了王爷,还请王爷明示。” 白子秋冷哼道:“本王原本以为你会安安分分的待在小院里,当初便留了你。可未料你胆敢打听起本王的喜好来了?” 红芷心里突地一跳,情急之下脱口而出道:“王爷,王爷明察,奴家本是安分之人,只是受人撺掇,若不然若不然奴家怎会知道王爷的穗子得半月一换?也不会赶制了穗子送过来。那人只跟奴家说是为了王爷分忧,奴家也以为如此,才会才会受人蒙蔽,惹怒了王爷,求王爷恕罪!” 白子秋微微挑眉:“何人撺掇?” 红芷连忙伏在地上:“奴家不敢说” 白子秋凝眉瞪了过来,红芷觉得头顶一阵寒意,哆哆嗦嗦地道:“是是云鸢。” 月心刚刚端着茶走了过来,就把红芷说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不由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声,再看向王爷,面色可不大好。月心小心又小心地轻轻把茶放在了石桌上,谁知刚放上去,就被王爷抓起来摔在了地上:“叫云鸢过来!” 茶杯在青石板铺的地面上碎了一地,月心吓得往后一躲,声如蚊蝇地应道:“是。” 云鸢累了大半晌,刚回到房里准备歇息一会儿,却见月心匆匆地跑了过来:“快,王爷叫你呢!” 云鸢连忙起身随她一同去,看月心面色不大好,便问道:“可知是何事?” 月心轻轻摇了摇头:“何事我也不清楚,只是看王爷脸色不大好,你可留心些。” 听月心这么一说,云鸢心里忐忑起来,细细想了想自己这些日子的行事,似乎也没出什么差错。这些日子里,她每日一早就去一家一家地对账,那一家店采买了多少东西,哪些送来了,哪些还在赶制中,哪些已经结账,哪些只付了定金,一直忙到她把这些账目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自问没有出什么差错,哪怕王爷现在要问起,她也能一桩桩一件件地讲得清清楚楚。 可越是想不明白问题的症结处,就越不安。 快到王爷的院子里时,月心突然小声提了一句:“红芷也在。” 云鸢一怔,连忙扯住月心,道:“咱俩认识这么多年了,你可给我个准信儿。” 月心叹了一声,她知道云鸢办事向来利落,从不拖沓,每次王爷出门前后安排一向妥当,可就有一点,办事爽利,辨人却差一些,月心总会时不时提醒着点,可没想到她还是栽倒了一个青楼女子手里。 月心拉着她躲到角落的院墙下,小声在她耳边道:“我只说一句,你听好。先前红芷自己送了做好的穗子过来,若不是我拦住,恐怕要直闯到王爷屋里。”说罢,月心便像是无事一样,回到路上,旁若无人般继续走着。 云鸢瞪圆了眼,咬了咬牙,渐渐攥紧了拳头。想起上次闲聊时,是红芷无意间提及想为王爷做点什么,她才说了穗子的事,虽不是什么大事,按理说,红芷做好了应该先给她送过去才对,可她没料到红芷竟然会略过她,直接到了王爷这里!如今再细想起先前的许多事情,一切都明朗了起来,红芷明显是早有预谋,云鸢只恨自己没能早些看穿。 月心回头喊道:“快些吧,王爷恼着呢。” 云鸢从回忆中抽离出来,紧走几步跟上了月心。进了院子,便见王爷坐在石桌旁,冷若冰霜,地上摔碎的杯子还未收拾,红芷跪在一旁正微微抽泣着。 云鸢眼眸扫过红芷,径直向前走去,走过红芷身边,跪在了瑞王面前:“奴婢行事出了差错,肆意将王爷的事情透漏给旁人,请王爷责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2.第 32 章 卧房的门开了一条缝, 一只小白猫挤了出来, 一路跑向白子秋,后腿一蹬跃到了他的膝上。月心忙去找来帕子,蹲在一旁悄悄地把小白猫四只爪上的灰尘擦拭掉了。 水云闲两次变人时间离得太近, 这次没坚持多久便又变了回去。她听到外面白子秋发火, 不知发生了何事, 一变成猫就赶紧扒拉开门跑了出来。 白子秋伸手揽住小白猫,手心传来柔软的触感,心里的怒气就去了大半。他冷眼看着眼前跪着的云鸢,越是身边人的背叛越令他生厌:“这个大丫鬟你也不必再当了,由月心暂代, 罚你半年月例, 去西角门做洒扫丫鬟, 别让本王再见到你!” 月心攥紧了手里的帕子,这罚的有些重了,毕竟云鸢这么多年没有辛劳也有苦劳,她有心想替云鸢说情, 却又怕激怒了王爷, 反倒连累自己。 云鸢重重地磕在地上:“奴婢认罚,一切是奴婢咎由自取。只是奴婢还有一言相禀,若王爷愿意听,奴婢就是被撵出府也甘愿。” “讲!” “奴婢想说的, 就是这个怡情楼的头牌——红芷!”云鸢回头指向了红芷, 红芷正掩面而泣, 忽见自己被点名提了出来,再看到云鸢的满眼怒意,便知不是什么好事,于是连忙摆手,抬眼看了一眼王爷,伏在地上,双肩微微抖动。 云鸢咬牙说道:“你不必在此装可怜,若不是你三番两次故意接近我,我焉能到这一步?我糊涂在信了你演给我看的假象,而你,从头至尾都是故意的,一切都在你的谋划之中,目的都是为了接近王爷!” 红芷慌忙哀求道:“王爷明鉴,奴家自进府来一直安安分分待在小院里,除了这次受人撺掇,做了错事,旁的什么都没做过呀,王爷!奴家冤枉!” 水云闲见红芷这般楚楚可怜,梨花带雨的样子,着实令人心疼。若不是那次落水,她也会一直觉得红芷是好的,她待人和善,从来不争不抢不辩,让人拿不住她半点错处。可是那次在偎翠湖她几欲要落水,情急之下用爪子勾住了她的裙摆时,她都没想过红芷会是故意松了手想让她落水,直到她看到红芷抖裙子时眼底的笑意,让她心底升起一阵寒意,才幡然醒悟了过来。 想来那时,红芷不加掩盖,定以为这不过是只猫而已,若是人,她便不会露出什么错处来。 水云闲想到此,只觉脊背发冷,她伸出爪,悄悄拍了拍白子秋的腿,仰面望着他,微微摇了摇头。 云鸢听她如此狡辩,登时起了怒火,喝道:“人在做,天在看,你自己做没做你自己心里清楚。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简直痴心妄想!” “姐姐何必如此羞辱于我,我到现在都念着姐姐的好,姐姐却要把妹妹拉出来顶罪不成?” 云鸢呸了一声:“少在那做戏!我云鸢一向光明磊落,人对我好,我便对人好,遇到你这种背地捅刀子的人算我栽!栽一次是我看人不准,要栽两次那就是我蠢。我的错,我已经认了,你做的事,你自己好好顶着!休想拉人垫背!” “姐姐何出此言” “够了!”白子秋一掌拍在桌上,云鸢和红芷都忙住了嘴,低头跪在地上不敢言语。 “月心。”月心听到王爷叫她,连忙上前听令。“一会儿送红芷出府。” 红芷一听,大惊,连忙跪直了身体,求道:“王爷,奴家” 刚一开口,月心就厉声打断道:“你听不明白吗?王爷要你出府!还不快早早回去收拾,若落了什么东西,我们可是不管的!” 白子秋揉了揉眉心,这内宅诸事处理起来,真让人有些头疼,他第一次觉得,府里要是有个正妃就好了,想到此,他不由低头看了一眼 膝上的小白猫,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喵——” 传话丫鬟匆匆忙忙跑来,一进院子就见地上一片狼藉,吓得脚步也不敢大迈,小心翼翼地留着墙根走了过来,远远地就福了福身。 月心上前问道:“何事?” “定定国公来访。” 白子秋扭头看了过来:“请到正厅去!” “是。”传话丫鬟复又溜着墙根走了。 定国公徐元荣是已故静妃娘娘的哥哥,瑞王白子秋的亲舅舅。白子秋回屋换了衣服就去了正厅。 定国公正坐着喝茶,见白子秋走了进来,便站起身。 “舅舅请坐。”白子秋把定国公送回座上,自去对面坐下了。 定国公正欲开口,看见瑞王怀里抱着只猫,就皱了眉:“你还是这般不务正业!” 白子秋抚着怀里的猫,语气平静:“我有什么正业?无非是听听曲,弹弹琴,消遣下日子罢了。” “最近还加上了养猫?”定国公瞪圆了眼,盯着他怀里的猫。 “养只猫而已,舅舅也不许?” 看他这般满不在乎的样子,定国公气恼不已:“人家别人养猫就是管个吃喝拉撒,逗弄玩乐,你呢?你那叫养猫?为了只猫你能去青楼包个场?!你知不知道,满朝文武都议论成什么样子了?舅舅这老脸往哪放?!” 白子秋冷哼道:“不是议论我被一个花魁给迷住了吗?怎么?又有人说是为了猫了?”外面那些传言他心里清楚,多数是认为他迷上了花魁,而真正知道内情的就只有他那个侄儿和他父皇了,如今听舅舅也这般说,便知舅舅此行绝不是单纯来看他的。 定国公被这么一提点,恍然发现自己说漏嘴了,嘴硬道:“啊?我刚说的是那个那个什么花魁啊,谁说猫了?你大概是想猫想疯了,听岔了。” “舅舅既然是说此事,那倒不必担心了,我已经送那花魁回去了。” “哦,回去了啊,回去好”定国公心不在焉地喃喃说着,“但是但是,这养猫啊,也不能太入迷了” 白子秋打断道:“舅舅不必绕弯子了,说吧,父皇让你来做什么?” 定国公调了调息,端起桌上的茶,拿起杯盖刮着水里的茶叶:“舅舅不过是想着多日未见了,想来看看你,你莫名其妙提皇上做什么?” 白子秋笑笑不语。 定国公端起茶杯送到嘴边,饮了一口,复又把杯子放到桌上:“你今年也二十有三了吧?不是舅舅说你,你这岁数也是老大不小了,也该娶亲了,得亏你生在帝王家,这把岁数也能寻个好王妃,你若是生在普通百姓家里,岂不是要孤此一生?” 定国公说罢,给身后的小厮使了个颜色,那小厮连忙把怀里的画卷呈到了瑞王面前。 “这是舅舅这些日子替你物色的王妃人选,你看看有没有合眼缘的,你只要选好人选即可,剩下的不用你操心。” 白子秋扫了一眼那一摞画卷,本不打算理会,可他忽然瞥见了自己怀里的卿卿,竟然悄默默地伸出了爪子,搭上了其中一幅画卷,用肉垫拨弄了许久,无奈那画卷只是在原地打转,她只好又收回了爪,看着自己五指不分的爪子叹了口气,耷拉着耳朵又趴了回去。 “这些画卷就放这吧。”白子秋道。 定国公原以为他不愿意看,早在心中想好了劝词,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爽快答应了,不由心头一喜:“好好好,那你好好选选,多选几个不要紧,可以多接触接触再筛选。” 白子秋这边已经展开了一幅画,小白猫跳到了他的胳膊上,饶有兴致地看着。 定国公看了这一幕,更是喜不自已:“你慢慢选,不急,选好了托人来知会舅舅一声。”说罢,定国公又端起茶饮了一口,没想到本以为是很棘手的任务,这么顺利就完成了,任务完成了,定国公也不多坐,便要回了。 白子秋见卿卿看画看得入迷,便把手里的画连同她一块放到了桌上,起身去送定国公。 送至门口,定国公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外甥玉树临风地立在那里,依稀有着他母妃的影子,不由叹了一声:“如此慧儿定也安心了。” 慧儿是静妃娘娘的闺名,白子秋听到舅舅提起母妃,垂眸不语。 定国公忽然想起一事:“对了,你母妃留给你的黄玉,你可收着呢?你母妃在世的时候就提过,待你娶妻的时候,要把这黄玉赠于与你结为连理之人。” “我怎么不知?” “你那时候还小”话说了一半,定国公叹了一声道:“回吧,不用送了。” 白子秋也不再追问,送走了定国公,回到正厅里,屋内的情景让他有些哭笑不得。从桌上到地上乱七八糟地铺满了画卷,罪魁祸首显然是正在各个画卷上赏阅着的卿卿,她时而摆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时而叹口气,摇摇头。 丫鬟们知道这猫是王爷最宠爱的猫,也不敢上前制止,眼看王爷回来了,只能低头认罚。 白子秋上前抱起小白猫就要走,小白猫急得“喵喵”叫,两只爪死死地保住一个画轴不撒手,那幅画就跟着被带了起来。 “放开。” 小白猫摇头,爪子抱的更紧了。 白子秋不再多言,抱着猫,猫勾着一幅画,就这么一人一猫一画回了卧房。 到了卧房,白子秋才松了手,水云闲早已勾不住了,那画掉了下来摊开在地上,画上一名女子金钗翠娥,拈花而笑,一旁有小字书曰:忠勇候蒋裕章次女。 水云闲跳到画上,拍了拍爪,仰脸看着白子秋。 白子秋没好气地道:“给本王选的?” 水云闲点头。 “倒是辛苦你了。”白子秋冷哼道。 水云闲连忙摆了摆爪。不辛苦,不辛苦,选美这种事她还是很乐意做的。 白子秋从柜子里取出一个带锁的雕花银盒,打开锁,里面躺着一块长方形的黄玉,长短适中,恰好能放在手心里。白子秋拿绳子串了起来,招手让水云闲过来。 “可喜欢?” 水云闲仰头看那黄玉,色泽纯黄,玉质细腻,底部雕有祥云图案,祥云上方看似无甚异样,但透光却能隐约看到有一长须仙人,踏云而立。 白子秋见她伸长了脖子看得呆了,便弯腰把黄玉系在了她的猫脖子上,冷冷地道:“看在你辛辛苦苦替本王选妃的份上,这就当谢礼了。” 水云闲摸了摸脖子上的玉,那玉仿佛有感应一般,她手上的肉垫一碰上那块黄玉,就有一丝暖意自玉身传出,直钻入她的身体里。 水云闲虽然不懂玉,但她也敢断定,这块玉绝对是个价值不菲的好东西,之前收个衣服首饰什么的也就算了,起码能帮忙建个凉亭来回报他一下,这块玉要是收了,恐怕以身相许都还不起。 她抬头看着白子秋,这个人脑子是不是抽了?不过是帮他选个正妃而已,用得着这么感动?拿这么一个好玩意儿来当谢礼? 她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对了,白子秋有隐疾——他那方面不行,这个可是她亲眼见过的。怪不得这么大岁数了还不成亲,怪不得帮他选个正妃能让他感动成这样 白子秋看卿卿直愣愣地仰着猫脸看着自己,那眼神忽而疑惑,又忽而同情,还微微地摇着头,看得他又好气又好笑,他伸出手指弹在她的额头上:“你这小脑瓜在想什么呢?” 水云闲回过神儿来,低头叹了一口气,又想起了另一个问题,她帮他选了正妃,若他们真的成亲了,那她岂不是坑害了人家姑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3.第 33 章 门外传来了月心的声音:“王爷, 倚云楼的妙呃小云来送曲稿了。” “书房候着。”白子秋在小白猫头上揉了揉, 道:“我去去就来。”说罢,起身出门去了。 水云闲伸出爪扒拉着脖子上的黄玉,想把它取下来, 她使劲扒拉着, 奈何爪子太短, 头太大,脖子都酸了,还没取下来,倒是那玉被她摸得越来越热了起来 白子秋出了门,皱眉问道:“倚云楼那里有叫小云的?” 月心忙回道:“还是妙心, 她说是王爷之前要她改名字, 她才改了‘小云’这个名字。” “哦。”白子秋进了书房, 小云忙将曲稿呈上,白子秋接过曲稿,道:“小云这名字,得再换一换。” 若是叫“云”不就与卿卿同名了吗? 小云哪知道这层原因, 她只能绞尽脑汁再想出个名字来:“那奴婢就叫‘小青’?” “不可。”白子秋翻看着曲稿, 头也未抬。“青”与“卿”同音,此音只能给卿卿用。 小云实在是没招了,这名字,左取一个不可, 右取一个不可, 那要叫什么才好?哪有丫鬟像她这般倒霉催, 连取个名字都这般费劲的? “王爷,奴婢实在是才疏学浅,请王爷赏给奴婢一个名吧?” 白子秋放下手里的曲稿,问道:“你本姓是何?” “回王爷,奴婢本姓柳。” “那就叫叶儿。”白子秋看完了手里的曲稿,仍旧塞回曲筒里,递给柳叶儿:“收起来吧。”说罢,起身出了书房。 月心见王爷出来,忙迎了上去:“王爷,怡工坊的紫檀嵌青白玉雕花床送过来了,奴婢已经命他们抬去惟溪阁了。” “嗯,一会儿本王去看。”白子秋推门进屋,皱了眉,卿卿并未像往常一样想他跑来,他扫了一圈,屋里连一根猫毛都没有。 屋里像是被人收拾过了一般,原本在地上摊着的画卷也被重新卷好,放在了桌上,画卷旁的茶杯下压着一张纸。 白子秋走到桌旁,取出那张纸,纸上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字:“赠玉之恩,改日必报。” 字虽然写得难看,但也不像是猫爪能写出来的,况且毛笔就搁在一旁,上面的墨还未干,白子秋走到窗前,临窗的案几上,有几个浅浅的脚印。 纸上的字以及案几上的脚印,都不难猜出,卿卿已经变成人了。虽然白子秋没想明白,她是如何自己变回去的,但是有一点他确定了,他的卿卿 竟然偷跑了? 他嘴角勾起一丝笑,这个傻女人,真以为本王的王府是谁都能随意进出的吗? 他回到了桌边,倒了杯茶,悠然地喝着茶,看着桌上那张纸,这字也太丑了,看来得好好教她练练字了。 一杯茶刚刚饮完,就听得门外侍卫急匆匆来报:“王爷,抓到一个女刺客!” 白子秋放下手里的茶杯,道:“带进来!” 月心开了门,两名侍卫押着女刺客走了进来,女刺客双手被反绑,被一左一右两名侍卫押着跪在了地上。 白子秋斜歪在椅子上,颇有兴致地看着地上被绑着的水云闲。 水云闲被绑着心里自是不舒坦,歪着头扭向一边。 “把脸转过来!”白子秋努力压住嘴角的笑,厉声说道。 水云闲哪是那么听话的人,更何况自己明明穿的是平常穿的衣服,脸上又没遮没掩的,就算看不见脸,他也明显能认出来吧?这明明就是想要奚落她,她才不扭过去呢! 侍卫王安一看这女刺客还挺横,抬起一巴掌朝她头上猛按了下去:“王爷叫你把脸转过去!你听不懂话是不是?!” “王安!”白子秋突然起身,怒喝道,“出去领十大板!” “啊?”王安懵着一张脸道,“王爷,奴才抓了刺客,可是有功啊!” “你听不懂话是不是?还想让本王再说第二遍?” 王安看王爷是真的怒了,心里虽然想不明白是为何,但嘴上也不敢再为自己多辩解什么,只好一脸委屈地出去领板子去了。 “都下去吧。” 月心迟疑地道:“那这女刺客” “本王自会处置。” 侍卫们都退了出去,月心走在最后,带上了门。 白子秋连忙上前,蹲下去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可还疼?” 水云闲转过头来,眼睛里水汪汪地噙着泪,语气里满是委屈:“你刚明明都认出我来了,为什么还要让他们绑着我,你就是故意的!” “也不是,我哪知道你又变回人了,我还以为这女刺客长得倒像你呢。”白子秋避开了她的视线,伸手去解绳子。 水云闲偏扭着不让他解:“那你说,那你后来又怎么认出是我了?” 白子秋扫了一眼她领口里脖颈上的红绳,道:“我看到你带着黄玉,就认出是你了。” “当真?” “自然是真。” 水云闲终于不再反抗了,背过身去,让白子秋帮忙解绳子。 白子秋悄悄低头松了一口气。 解开绳子时,白子秋看到水云闲方才绑着的手腕上留一道红印,内疚不已。那绳子是粗麻绳,侍卫们又多是些大老粗,哪里会有怜香惜玉之心,本应早点给她解绑的。 白子秋把她送至椅上坐好,转身去里间取来了药膏,拉了凳子坐在她对面,轻柔地将药膏涂抹在她留着红印的手腕上。 敷着药膏的手腕上传来了一丝凉意,水云闲抬眼看向白子秋,见他正低头认真地给自己抹药,眸底似乎还有一丝愧疚。 她抿着嘴低了头,明明是自己偷跑在先,他还这样待她,该愧疚的应该是自己才对。 “这点红印不碍事的,也不怎么疼,一会儿就下去了。”水云闲想把手腕抽回去,却被白子秋紧紧扣住:“别动!” 水云闲只得乖乖任由他抹药,直到把手腕上胳膊上的红印,全部细细涂了个遍,白子秋才放了手。 “你你会不会怪我?”水云闲悄悄抬头看了白子秋一眼。 白子秋低头收拾着药膏:“怪你什么?” “怪我什么都没说就偷偷跑了” 白子秋把药膏收好,拿起桌上水云闲留的纸,摆在了他面前:“你好歹还留了这么丑的字。” 水云闲朝纸上瞟了一眼,嘟哝道:“我的字也不算太丑,只是那笔不大好用而已。” “行行行,都是笔的错。”白子秋把纸折好收了起来,又问道:“你这次是怎么变回来的?” 水云闲神神秘秘地笑了,从领口里取出那块黄玉:“全是因为它!” “这块玉?”白子秋拧眉问道。这玉在他这里许多年了,他并未发现它与旁的玉有什么不同。 水云闲满眼惊喜,往他身边凑了凑:“你摸摸,是不是会发热?” 白子秋覆手上去,触之冰凉,遂问道:“你摸着是热的?” 水云闲点了点头:“她一直都是热的,从你出门我就变回来了,到现在一直都未再变回猫去,想来与这玉有极大的关系。” “看来这玉与你是极有缘了。”白子秋看向水云闲,眸底柔意浓了些。 水云闲把玉自领口放了回去,道:“原本这般贵重的玉我是打算还你的,可没想到它竟然还有这神奇的作用,我便想着这样以后,就不用嗯老是麻烦你了。”水云闲说着脸上起了一层红晕,虽然已经让白子秋帮了好几次了,但现在想起来脸上还是有些发烫。 她见白子秋只是看着她笑,慌忙解释起来:“我不会白要你的玉的,我会出去多多挣钱赔给你的。” “所以你就跑了?”白子秋微微挑眉。 水云闲小声道:“这不是也没跑出去嘛” “你在这无依无靠的,出去如何安身立命?” “这有何难?人这一辈子都离不开‘衣食住行’这四个字,我会造房子,就能从这‘住’字上赚钱养活自己。就算一时半会儿,挣不着钱,我有两只手两只脚呢,还能把自己饿死不成?” 白子秋冷哼道:“你倒是想得简单。” 水云闲仰起脸来:“本来就是,世间的东西本就简单,是你们想得太复杂了。我这一出去,不仅能养活自己,还能挣钱赔你的玉,如果能余下些小钱,我还能去寻一些好地方吃喝玩乐一番。” “那你为何不告诉我,让我带你出去?” 水云闲叹了一声:“我知道,你之所以把那玉给我戴上,是因为你认为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你不过是把我当做一个离不开你的宠物而已” “不对!”白子秋低吼道,水云闲一怔,白子秋压低了声音,有些沙哑地道:“起码后半句不对。” 水云闲以为自己惹恼了白子秋,可只一瞬,他就又恢复到了那清冷的声音:“你有多了解我,就敢擅自揣测我的心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4.第 34 章 王安莫名其妙挨了十板子, 屁股还痛着, 却也不得不强撑着一瘸一拐地走了回来,见侍卫们仍守在门口,便问道:“那女刺客如何处置了?” 侍卫们摇头, 悄悄指了指屋里。 王安抬头看了看天, 这太阳都快落山了, 王爷怎么还不发话?莫不是被那女刺客给迷上了?刚才虽然没细看,但那女刺的长相他也有点印象,是长得怪好看的。 王爷这边没发话,这一干侍卫们也不敢走,只得守在门口等着。 月心一脸疲惫地坐在石阶上, 她自从接了云鸢的活, 里里外外都得忙, 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这会儿趁在门口等王爷发话的空,总算能偷懒歇一会儿了。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呆呆愣了会儿, 抬头一阵叹息府里要是有个主母就好了。 “月心——” 听到屋里唤人, 月心连忙起身进屋,刚进屋就被屋里的情形给震住了。 屋里的情况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那女刺客非但被松了绑不说,还安安然然地坐在椅子上, 而王爷却站在一旁。 月心还未回过神儿来, 就听王爷吩咐道:“把这个女刺客带到惟溪阁里软禁起来, 明日再发落。” 哦,软禁等等,去哪软禁?惟溪阁?月心一脸震惊,那可是惟溪阁啊,收拾的这般富丽堂皇就为了软禁一个女刺客? “走吧。”女刺客起身往外走,回头见月心还愣在原地,问道:“不是要软禁吗?” 月心回过神来,忙跟上女刺客出了门。门口守着的侍卫们傻了眼,这女刺客就这么大摇大摆地从王爷的卧房走了出来?月心跟在后面倒像是小丫鬟一般。 女刺客出门就往惟溪阁方向走,好似路很熟的样子,月心叫了两名侍卫跟着,一同去了惟溪阁。 王安屁股疼得走不成路,还是勉强撑着挪到了惟溪阁,两名侍卫在门口守着,王安抬头看了看二楼,扶着屁股道:“软禁个人还挑这么好的地儿?” 守门的侍卫笑道:“你快别乱说话了,你在这女刺客身上都栽了一跟头了还不长记性,一般的刺客哪会有这种待遇?王爷明显待她与旁人不一样,我看哪,软禁不软禁的也就那么回事。” 王安有些明白过劲儿了,小声道:“你是说王爷与她乖乖,这长了个漂亮脸蛋儿就是不一样。” “我可没说什么,你别瞎猜,小心连累上我。”侍卫一看月心从楼上下来了,都忙住了口,挺直了站着。 王安屁股还在痛,忍不住“哎哟哟”了一声。 月心走出来,见他这般样子,便道:“你还不快去歇一歇?” “那个女刺客”王安刚一开口,就见守门的侍卫在给自己使眼色,便住了口,怕自己再说多了平白受罚,便捂着屁股一瘸一拐地走了。 “这个王安话说一半怎么扭头走了?”月心疑惑道。 “许是屁股太疼了,嘴也动不了了。”说罢,两侍卫对视一眼,哈哈笑了起来。 第二日一早,白子秋到惟溪阁的时候,水云闲早已醒来了,正趴在窗边看着外面的景色。惟溪阁地势稍高,打开窗几乎能将整个王府的景色一览无遗,水云闲此时正盯着西南角的倚云楼出神。 听到脚步声,知是白子秋来了,她头也未回随口说道:“这个倚云楼有点怪。” 白子秋顿住脚,挑眉问道:“那里怪?” “一个四层高楼却建在西南角,周围没什么风景可赏,为何要建这么一间高楼?高过了王府的主楼已是不妥,还要在里面圈养歌妓,实在是奇怪。” 白子秋一双眼眸冷冷地射了过去,看水云闲皱眉思索着,面上并未有什么不妥之处,才又收回了目光,语气平淡:“本王圈养的歌妓众多,两三层的小楼怎么够住?不过随便盖了栋楼而已,又有何讲究。” “所以啊”水云闲转过身来,背靠在窗棂上,“你才需要我啊,我可以帮你改。我可是专业的,两三层楼就够用,别说三十名歌妓,就是五六十名也够住。” 白子秋倚躺在美人榻上,淡淡地道:“你不是今天就要走吗?” 水云闲拉了个矮墩坐到榻旁:“我吃你的喝你的,穿你的用你的,临走还拿了你的玉,这么直接就走显得我脸皮太厚了点。” 白子秋斜眼瞥了过来,冷哼地道:“你还知道要脸皮?” 水云闲眉眼弯弯地笑着:“要的要的。” “那”白子秋随手扯过一旁花架上的水仙叶,掐断了叶尖,“本王看光你了的身子,是不是该” “啊——”水云闲一声尖叫打断了他,脸上瞬时飞起了红霞,小声咕哝道:“咱们还是聊聊建亭子的事吧。” 白子秋取出帕子擦了擦指尖的绿汁液,扔了帕子,依旧冷冷地道:“还记得建亭子的事呢?” “记得记得。”水云闲点头如捣蒜,“这怎么会忘呢,我一定会把亭子盖好的。不过有一点——你说过开朝以来没有女的做这个,所以我得换个男装。”既然要建亭子,肯定得先去坡上简单测一下地形,就算以后开工的时候,也得在旁看着,这一身女装确实不大方便。 约摸过了十几天后,王安屁股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这日见到月心,便想起了上次让他挨板子的事:“那女刺客后来怎么处置了?” “第二天王爷就把她送出府了。”月心答道。 “后来呢?” “后来什么?哪有后来?” 王安急了:“就没有什么后续,咱王府出现个女刺客,就这么算了?” 月心白了他一眼:“王爷都没追究,你还想再去把她抓回来不成?” “我看哪,王爷还是看那女刺客长得好看,才放走了。” “休得胡言!”月心蹙眉道,“你板子没挨够是不是?” 一听到“板子”两个字,王安的屁股就开始隐隐作痛,他可不想再受了,连忙朝自己嘴上打了一下:“是我多嘴,是我多嘴。呃我那边还有事,先去忙了。”说罢,赶紧溜了。 月心看着王安的背影,轻叹了一声。若是真如王安所说,王爷是被那个女刺客迷住了还好,那起码是个女的,可是现在王爷整日跟一个又瘦又黑个子也不高的男人出双入对,根本不顾及自己的王爷身份,连吃饭都要同桌而食。 月心走到了坡下,抬头看到坡顶上做活的匠人们在忙碌着,不远处的石头上一个黑瘦的男人手里拿着图纸,王爷就在他身边,弯着腰看着那黑瘦男人手里的图纸,两人不知在说些什么。 她无奈摇了摇头,迈步上了山坡,喊道:“王爷,午膳摆好了。” 石头上坐着的黑瘦男人,正是变了装的水云闲,在白子秋的指点下,她这一身装扮,任谁都看不出来她原本是个女的。 白子秋直起身来,道:“先吃饭吧。” 水云闲收起了图纸,站起身来,伸了伸胳膊:“你去吃吧,我毕竟是做活的,跟匠人们一块吃就行。”说罢,上前走了几步,对正在做活的匠人们喊道:“都歇会儿吧,一会儿吃罢饭再干。” 匠人们收了工,四下散开去树下乘凉,水云闲正想过去跟匠人们闲聊几句,却被人拉着胳膊给拽了回去,耳边传来一个声音:“你一个女的,去男人堆里做什么?” 水云闲抽出自己的胳膊,回头道:“我不过是想去问问木桩的事” “玉生!”白子秋唤道。 旁边一直候着的小厮玉生连忙跑上前来。自从这坡上的凉亭开始修建,他就被派过来听候差遣,可是他在此呆立了好几天了,除了闲站着以外,一点旁的活都没有。这会听到王爷唤他,连忙跑了过来:“王爷,您吩咐。” 白子秋指着玉生,向水云闲道:“这玉生不是给你差遣的?有什么想问的让他去问!” 玉生忙笑着应道:“对对对,爷您说,小的最会传话了。” 水云闲没好气道:“去问问木匠师傅,那几根木桩子可都打实了?” 玉生应了声,一溜烟就跑了过去,问清了话,跑回来回道:“木匠师傅说妥妥的,请爷放心!” “再去帮我问问师傅们都累不累。”水云闲斜眼看向白子秋,着重强调道,“要一个一个地问!” 玉生又匆匆跑了过去,一个挨着一个地问着。 白子秋明知道她是故意气自己的,却一点也不恼,他倒要看看她还有什么鬼点子。不过任她鬼点子使尽,也别想跟那群男人们混在一起。 玉生问完话,跑回来,喘着气回道:“有六位师傅说累,五位说不累,其余的都说还行。” “哦,那既然如此”水云闲唇角弯了起来,“你就帮我再去带个话,帮我给喊累的师傅说一声:‘辛苦了,午饭可要吃好!’,喊不累的师傅说一声:‘再加把劲,今天的活早干完就能早休息了!’,跟说还行的师傅说一声:‘干活时也要注意安全。’” 玉生听完,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这么多人他哪记得谁刚才回答的是什么?玉生略带绝望的眼神看向了王爷。 王爷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去吧。” 玉生只能一步三挪,抓耳挠腮的走了回去:“嗯这位师傅,劳驾问一下,您刚给我回是累还是不累?哦,累!那就‘辛苦了,午饭可要吃好!’” 如此尴尬的一番话问完,玉生又挪到了下一位面前:“劳驾问一下,您刚给我回的是” 看玉生那愁眉苦脸问话的样子,水云闲用得逞的小眼神看向白子秋,白子秋笑道:“这样挺好,以后就这么问吧。” “你难道不觉得这样很麻烦吗?”水云闲急着辩解道。 “不觉得。” “那你难道就不觉得,这样来回传话都问不清楚吗?” “本王觉得挺清楚。” “可这样在中间传话,只能枯燥地传个话,并不能传达感情啊!” 白子秋欺身过来:“你想跟谁传感情?” “我那个”水云闲悄悄往后躲着,“我的意思是表达一下关心。” “那你可以关心一下本王现在饿不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5.第 35 章 坡上的凉亭建造在水云闲的指导下, 进行的很顺利。匠人们干起活来都干劲十足, 比以前干活都认真的多。 能不认真吗?去哪干活也没见这样的——当家主人一直在一旁看着,更何况这家主人还是个王爷,他们就是想偷会儿懒都不敢, 自然是没日没夜地干, 好在工钱给的也不少, 他们干着也乐意。 其实水云闲也不用在坡上一直守着,只是她不大放心,怕出什么岔子,而且她又没旁的事分心,便一直在这盯着。按照这个进度, 应该不出三个月就能完工了。 这日, 刚开工不久, 远远地就看到天边的黑云越来越厚,有经验的师傅们知道这是要下大暴雨,便开始早作准备。不到一个时辰,天边的黑云果然往这边压了过来, 眼看暴雨将至, 今天的活儿是干不成了,匠人们便把一应工具建材都捆好遮好,歇工了。 府上在开工前就给匠人们预备好了住处,两间大通铺, 供匠人们歇息用, 此时匠人师傅们都回到了住处。天上已经开始有大滴大滴的雨珠砸落下来, 紧接着大雨倾盆而下,噼里啪啦地砸向屋顶,砸向地面。 水云闲有一间单独的屋子,离匠人师傅们的住处稍远一些。玉生在门外屋檐下守着,这雨实在太大,玉生纵然是在屋檐下,下半截裤腿也已经被扫进来的雨水打湿了。 水云闲打开门:“玉生,到屋里来避一避。” 玉生忙摇头:“不用了,奴才守在这就行,爷快进去吧,外面雨大!” 水云闲看玉生的裤子和鞋都湿透了,不管他点头还是摇头,拉住他就把他往屋里拽:“快点进来避避雨,你看你都湿透了,当心受了风寒。” 玉生使劲往后挣:“爷,您放开奴才吧,奴才是不敢进去的,王爷要是知道了,还不知道会怎么处罚奴才呢!”他哪敢进屋,他来之前王爷就专门跟他说过只能屋外伺候,比起王爷的处罚,他淋点雨算什么! 水云闲没那么大劲儿,根本拗不过他,只得撒了手,劝道:“看着挺机灵一个人,怎么那么死脑筋呢?王爷今天上午没来,肯定去做别的事去了,这会儿雨下这么大,他也肯定不会再来了,你且进屋避一避,待雨停了你再出去,他不会知道的。” 玉生因刚才两人较劲,他往后又退了些,背上也被淋湿了,却仍是摇头:“王爷给奴才交待过了,不让进屋,奴才不敢违抗。爷,您快进去吧,外面风大。” “那这门给你开着,你往里站站,站这门槛上,扫不着雨。王爷没说不让站门槛吧?” 玉生看了一眼门槛,门槛是干的,雨根本扫不到那去,他往里挪了些,心里有些暖意:“爷,您待我真好。” 水云闲回屋里取了一把伞:“你在这守着,别往外面去,我出去下,一会儿就回。” “爷往哪去?” “去坡上看看,雨这么大,我不放心。”水云闲抬脚出了门,撑开伞,就要往雨里钻去,被玉生叫住:“爷,你可别去,雨大着咧,等停了再去吧。” 水云闲扔下了一句“我不管你进不进屋,你也甭管我上不上坡!”就闯进了雨里。 大雨拍得她手里的伞几乎变了形,她脚下疾走着,心里有些担忧。虽说在开工前,先在一侧搭了个木棚,这会儿可以把东西堆到木棚下避雨,可木棚毕竟不大,有些还是在外露着。旁的不说,单说那些木头,还未上漆,若是被水浇透,再晒干,木头是会变形的。 水云闲没料到这场雨能下这么久,她在屋里看着雨心里着急,便想到坡上看看情况。 白子秋前面事情忙完,就顶着雨往后面走来。王爷走得太快,月心一路小跑跟着撑伞都没撑好,自己被淋透了倒无妨,关键是王爷衣服也湿了一多半。只见王爷眉心紧蹙,月心提心吊胆地跟着,全部精力都用来盯着手里的伞和王爷头顶的距离。 玉生正坐在门槛上纠结要不要追去坡上,隔着厚厚的雨帘就依稀看到了王爷的影子,他还未辨清究竟是不是王爷,就赶紧跪了下来:“爷去坡上了,爷去坡上了” 白子秋离得远,只听到玉生像是在喊些什么,待走近了才听清是“爷去坡上了”,白子秋一股怒火涌了上来,吼道:“怎么不拦着些!”说罢他就泄了气,这个女人,倔得很。她要是想做什么,他都拦不住,更别说玉生了。 白子秋掉头往坡上走去,玉生这下再也不用犹豫了,也不敢在檐下待着了,赶紧起身冲到了雨里,跟着往坡上去了。 白子秋到了坡下,抬眼看见坡上一个瘦小的身影正在木棚外面使劲往里推着什么,急忙上了坡,在半坡上捡到了被她丢掉的伞,到了坡顶,他怒气冲冲地把正在干活的水云闲拉到了怀里,吼道:“下这么大雨,你在做什么!” 水云闲眼睛仍看着那木棚,着急道:“就差一点了,就能塞进去了。”说着就要过去,白子秋把伞把塞到她手里:“在这等着!” 白子秋到了木棚边,撩起下摆扎着弓步,把那剩下几根木桩往里推,水云闲打着伞去给他遮雨。 月心和玉生好不容易追到坡顶上时,正看到王爷在干活,吓得两人把伞一扔,赶紧上前帮忙。 木棚这边收拾妥当,白子秋揽住了水云闲已经湿透了的肩:“走吧。” “等一下,你们先走,我到那边再看一眼。”水云闲把伞给了月心,转身往另一边绕了过去。 白子秋黑了脸:“快点跟我回去!”伸出手就要去拉水云闲,水云闲脚下一滑仰面往下栽去,白子秋连忙把她往怀里拉,但已经晚了,眼看她的头就要砸到地上的一块尖形石头上,白子秋身子向前一倾,揽住水云闲随她一块摔了下去,左臂当在她的头和石块之间,一阵锐痛袭来,他闷哼了一声。 水云闲赶紧起身,低头一看白子秋胳膊下的石块上,血和雨水混到了一起。 黑云散去,雨势渐小,日光透了出来,雨水顺着屋檐往下,串成一串水帘。 屋内,李御医写好了药方交到月心手里吩咐道:“饭后两小时服用,连服三天即可。王爷的伤要按时换药,以防感染。”交待好后,李御医向瑞王辞道:“王爷这伤并未伤到筋骨,但外伤也不可小觑,需得小心不要再沾水,左臂不可用力,以免拉上撕裂伤口。内服的药需按时服用,外敷的药需要每日更换,不日便可痊愈。若有什么情况,请及时差人来通知老朽。” “有劳了。”白子秋左臂缠着纱布,倚在床上,向月心交待道,“代我送送李御医。” 月心送李御医出门,白子秋看向一直站在床尾闷不吭声抹眼泪的水云闲:“行了,别哭了。” 水云闲抽噎道:“都是我害了你。你还不如别救我,就让我摔着,磕着我自己,我也不用这么内疚。” 白子秋没好气道:“救你倒是我的不是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水云闲低头抠着手指。 白子秋往后靠了靠,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半躺在床上,看着水云闲乖乖地站在床头,眼睛有些微红,微微抿着嘴抠着手,难得的乖巧样子,他眉眼带笑,招手道:“过来。” 水云闲抬头走了过去,看他倚在床头,便也想出一份力,于是去取来一个大鹅绒软垫,俯身给他垫到背后。 白子秋顺势一揽,把她揽入怀里,水云闲向下倒去贴在了她的胸口。 她挣着就要起来,白子秋忽然吸了口冷气“哎哟”了一声。 水云闲也不知自己刚才到底有没有碰到他的胳膊,也不知他是真疼还是假疼,可看他眉头紧皱,似乎真是疼得不轻,便不敢再动,只能任由他揽着。 “你你先放开我。”水云闲轻声说道,“一会儿月心回来来,我叫她来伺候你。” “不要。”白子秋揽得更紧了,“我谁都不要,就要你。” 水云闲红了脸,埋到白子秋胸口,嘟囔道:“要我伺候,就说要我伺候,你把话说全,这么听着总还有另外一层意思,让人误会。” 白子秋看着水云闲通红的耳朵,唇角微勾道:“我就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要让人误会的那个意思!” 水云闲把头扭到了另一边,给白子秋留了一个乌黑的发髻:“你你先放我起来。” “我不放!”白子秋索性抬起那只受伤的胳膊也搂了过去,两只手把她搂在怀里,“你先回答我,我是那个意思,你是什么意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6.第 36 章 雨声渐停, 叶子上落下的雨珠, 滴滴答答地敲在地上的青石砖上,让人心烦意乱。 月心踩过润湿的青石砖,急急向前走去, 至王爷的卧房前, 见门是开着的, 便径直走了进去。 “王爷,定国公来访。” 水云闲听到人声,吓得赶紧从白子秋胸口爬了起来,白子秋受伤的胳膊被甩向一边,吸了口冷气, 斜眼一道冷光射向了闯进来的月心。 胳膊疼是小事, 关键是怀里的美人飞了。 水云闲意识到自己刚起得猛了, 赶紧去看白子秋的左臂,纱布上已经渗出了血。 “疼吗?”水云闲轻轻抚向白子秋的左臂,却不敢却碰纱布。 白子秋抬起左手,勾住水云闲的几根手指, 紧紧握在手里, 不给她抽出手的机会,扭头对月心道:“请到正厅,本王一会儿就去。” “是。”月心松了一口气。她刚才进门太急,看到了不该看的一幕——王爷竟然抱着个男人在躺在床上!她本想赶紧退出去, 可她话已经说出口了, 再这么退回去显得有些刻意了。只能硬着头皮, 低着头,假装没有看到。 这会儿听到王爷发话,她发紧的头皮总算松了些,转身时忍不住又偷偷瞟了一眼,乖乖王爷竟然跟他手拉手了!不过说来也怪,这个男的明明肤色黝黑,怎么下了一场雨倒变白了?因怕王爷看出端倪,她来不及细想,赶紧匆匆出门去了。 “舅舅此次前来,必定是为了上次说亲的事。”白子秋笑道,“去,把本王未来正妃的画卷拿来。” 水云闲一把甩开了他的手,看他嘴边带着笑,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娶个媳妇看把你开心的!”她说的虽然轻松,心里却有些苦涩,这个男人刚刚还搂着她说那般样的情话,这会儿连一刻钟不到就忘得一干二净了,就开始惦记他的王妃了,呸,渣男! 白子秋看着她笑而不语。 水云闲又甩过去一个眼刀子:“我怎么知道你看上了哪家姑娘,选那幅画卷?” “就上次选好的那个,在那边的柜子里,去拿来。”白子秋指了指床尾方向放着的柜子。 水云闲不情不愿地去取柜子里的画卷。当初给他选这一幅的时候,他还不大乐意的样子,转眼就精心地放到了柜子里,怕不是每天晚上睡觉前都要先看上一两眼吧? 水云闲取来画卷,扔到了白子秋身上:“快点拿着你的宝贝王妃画像,让人家给你说亲去吧!” “怎么?”白子秋挑眉,“本王娶王妃你恼什么?” “你哪只眼看见我恼了?我只是看不惯”水云闲莫名其妙结巴了起来,“看不惯看不惯你这种人!” “你看不惯本王,本王看你就顺眼吗?”白子秋上下把水云闲打量了两遍,“赶紧去换身女装去,这身装扮本王看着实在不顺眼!” 水云闲转过身去不看他,双手胸前环抱,冷哼道:“我偏不换,气死你!” 水云闲正恼着,忽然耳后传来了一个酥酥麻麻的声音:“你若不换,那就本王替你换,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本王熟练的很。” 白子秋不知何时早已下了床,站在了水云闲身后,右手已然不安分地环上了她的腰,手指轻轻一拉,腰上的系带被解开,前襟便松松垮垮地垂了下来。 水云闲连忙把衣服拉紧,跑开了去:“你你你你个色胚!” “有什么好遮的,哪里本王没见过?”白子秋去衣柜里取出一套衣裙,扔到了她的怀里,“不想本王动手,就自己换!” 水云闲抱着衣服又羞又恼,咬着唇看向白子秋,他显然没有想要出去避避嫌的意思。 白子秋看她脸颊绯红,眸底透着恼意,贝齿紧咬樱唇,如被猫爪挠了心,恨不得立刻把她揽入怀里。他喉咙动了动,呼出一口气,声音平静如初:“去屏风后面换。” 水云闲只得去换了衣服,须臾,穿着一袭娇黄色金丝刺绣拖地长裙,长发披在腰间,自屏风后走了出来。 白子秋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支嵌宝石的镂空飞凤金步摇,招手让她过来:“过来给你梳头。” 水云闲看了看她受伤的左臂,弯腰提起裙摆走到了梳妆台前:“我自己来。” 梳好发髻,白子秋把手里的步摇,斜插到了她的发间。 水云闲看着映在铜镜里的金步摇,歪着头问道:“这钗和这衣服都不是我之前穿的,我穿着甚是别扭,能不能换一身?” “我觉着挺好。”白子秋拿起画卷,过来牵起水云闲的手,笑道,“走吧。” 水云闲摇了摇头:“外面刚下过雨,地上都是湿的,这裙子穿出去岂不弄湿了?” “走廊下,不会湿。” 白子秋牵着水云闲自廊下走过,一旁做活的两个丫鬟均放下了手中的活,朝这边福了福身。及至他二人走远,小丫鬟还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叹道:“好像是王爷带着王妃出来游园哦!” 另一丫鬟在她头上轻轻敲了一下:“王爷还没娶正妃呢,哪来的王妃,不要乱说。” “难道你觉得不像?”小丫鬟揉了揉头,问道,“可那个女人是谁呀?” 另一丫鬟摇摇头:“不知道。” 到了正厅门口,白子秋才松了手。定国公看向门口,只见一女子与瑞王并肩站着,不由多看了她两眼,正欲开口问话,眼神却落在了瑞王缠着纱布的胳膊上:“可是受了伤?” 白子秋径自走到定国公对面坐下,摇头道:“无妨,过几天就好。”水云闲跟过去站到了白子秋身后侧。 “圣上说了不许你出府,你在自己府里待着还能受伤?以后可得细心些。” 白子秋道:“舅舅这次来可是为了上次选妃一事?” “对对对。”定国公放下手里的杯子,坐直了身体,“上次送来的画卷里,可有你满意的?” “有劳舅舅了。”白子秋把手里的画卷递给了一旁伺候茶水的丫鬟,丫鬟将画卷呈给了定国公。 定国公接过画,不急着展开看,只是问道:“只选了这一位?” 白子秋笑道:“甥儿倾心于兹,旁的也懒得多看。” 啊呸!水云闲恶狠狠地瞪着白子秋的后脑勺,心里骂道:当初看到这幅画时,你还装不乐意呢!刚才在屋里,还跟我说那种暧昧话呢!这会儿倒装起痴情种来了? 定国公喜笑颜开:“好好好,看来这位必定是最如你心意之人。上次跟你说的你母妃留给你的黄玉,你可找到了?你母妃是想把它留给与你相伴终身之人的,待你定亲之时,便可送此玉给这位姑娘作定情信物” 白子秋干咳了一声,打断道:“舅舅赶快看画吧。” 水云闲低头,悄悄抬手摸向胸口,隔着衣服也能感觉到这玉散出来的温热之感。刚刚他们说的可是这块玉? 定国公以为自己的外甥等不及了,眉眼笑的更开了,难得他对自己的婚事这般上心,一定要趁热打铁才行。 “哎哎,看画,看画。”定国公缓缓展开画卷,一位杏眼桃腮,身量苗条的姑娘映入眼帘,身着娇黄色金丝刺绣拖地长裙,头戴一支嵌宝石的镂空飞凤金步摇,明眸含笑,娇俏怜人。 定国公的眼神不自觉离开了画卷,看向了那立在瑞王身后的女子,定定地看了一会儿,又低头看了看画卷。 水云闲被定国公看得好不自在,见他看一会儿画又看一会儿自己,她低头把自己打量了一番,好像没什么不妥啊!难道是画有问题?那画上不是先前她选的忠勇候的次女吗?她好奇不已,踮起脚尖想往画卷里看,手不知不觉按到了前面白子秋的肩膀上。 白子秋抬眸见定国公看画看得入迷,悄悄一转头,低头朝水云闲手指上轻轻咬了一口。 水云闲连忙缩回手,在白子秋肩上轻声拍了一下,以示警告。 定国公盯着画卷看了好一会儿,终于确定了,这画上女子现在就站在瑞王身后,只是这画侧的落款小字写着的却是:泰安侯之女纪云闲。 看到此,定国公皱了眉,他的妻子是老泰安侯之女,自泰安侯过世后,妻子的长弟,也就是侯爷的嫡长子,袭了爵位。可据他所知,他这位大舅子,只有三个儿子,不曾听说有女儿啊 “这个泰安侯他有女儿吗?” 白子秋笑道:“以前没有,以后便有了,甥儿送他一个。” 定国公听他话里有话,合起画卷,又看了一眼他身后那名女子,正待开口,忽见白子秋对身后那女子说道:“在这可闷?” 水云闲摇了摇头,刚开始是挺闷的,可是现在她迫切地想知道那画上到底画了什么,定国公为什么老是往她这里瞟。 白子秋道:“这雨停了,那边坡上可要开工了吧” “对对对!”一句话提醒了水云闲,这才是正事,可比在这研究白子秋玩什么鬼把戏正经的多。 水云闲正欲离开,白子秋扯了一下她的衣袖,小声嘱咐道:“给我换回男装再去!” 用你提醒?这拖地的长裙能干活吗,上个坡都费劲!水云闲抽回衣袖,转身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7.第 37 章 瑞王屏退了左右, 定国公卷起了画, 问道:“你方才那话是何意?莫非你们两个” “私定了终身。”白子秋淡淡地接道。 “你——”定国公气绝,吼道,“你简直荒唐!你堂堂一个王爷, 她是什么身份莫不是你倚云楼上的歌妓?” “她以前是什么身份, 无需舅舅费心。” “总之不是什么能上得了台面的身份, 她怎么配做你的正妃?”定国公站起身,背着手在屋里来回踱步,琢磨怎么才能把他这个外甥的糊涂念头给打压下去。“舅舅给你送来那么多画卷,哪一家不是舅舅精挑细选,从模样到身家样样都能够得上的?你纵是闭着眼睛选, 也比这个好。” “不论好不好, 还是配不配得上, 都得我说了算,旁的再多也是无用。”白子秋往后靠在椅背上,仰头看着定国公,语调平常。 定国公看他似乎没有要改变想法的打算, 只得苦口相劝:“你且想想, 你是王爷,什么样的女人到不了手?待你正儿八经娶了正妃,把她收作侍妾,也是她的福气, 想来她也必定感激不已, 你又何必要费这么大的功夫, 非要让她做正妃呢?” “我若喜欢,便不想让她受委屈。况且侍妾与正妃焉能相提并论?”白子秋身子前倾,定定地看着定国公,“我只要这一个正妃,什么侧妃侍妾通通不要,一夫一妻足矣。” 定国公怔怔愣了半响,才蹦出了一句:“我看你真是被她迷了心窍了!” “我既已决定了,便不会改。舅舅若是不愿相帮,我找别人便可。”白子秋饮了口茶,看向了窗外,外面天朗气清,不知卿卿现在在做什么,一想起那坡上只有她一个女人,他就不由皱起了眉,只想快点结束这边的谈话。 “你当真要如此?不后悔?” 白子秋点头:“不后悔。舅舅可愿帮我?” 定国公叹道:“你这个性子啊——真是随你母妃,倔起来谁都没办法。泰安侯那边舅舅可以去帮你谈,但是能不能谈成,可不能保证。” 白子秋道:“这个我来谈,舅舅只用帮我把泰安侯请过来便可。你也知道,我被父皇软禁在此,不能出府。” 定国公指着白子秋道:“你呀你,你可知皇上此举的用意?他前脚下了‘不许出府’的口谕,后脚就把我叫过去商量你的婚事。跟你年龄差不多的,人家的孩子都会跑了,你这婚事还八字没一撇呢!皇上就等着你选好了正妃给你赐婚呢!” “我倒没那么急。”白子秋笑着接道,“只不过眼下若跟泰安侯说通了,甥儿这门亲事还得劳烦舅舅多操心才是。切不可让父皇赐婚,不然若是有人把此事泄露了出去,那便是欺君。可若只是寻常的合媒婚定,即使此事别泄露出去,也不妨事,顶多会被说是泰安侯用假女儿欺骗于我,无非甥儿受些委屈。” “你还受委屈?人家泰安侯招你惹你了?”定国公被他这一番歪理气得吹胡子瞪眼。 白子秋显得颇为无奈:“别人的想法,又如何是我能左右的?” 定国公见他一桩桩一件件早就计划好了,只好妥协:“行,都听你的。”说罢,又有些不死心,于是试探着问道:“旁的那些画卷,你不再看一看,选一选?” 白子秋摆了摆手:“舅舅若喜欢,可带回去慢慢看?” “几时学的这般不正经!”定国公气呼呼地起身就走。 “舅舅不打算留下来用膳吗?”白子秋冲着定国公的背影喊道。 定国公抬脚出了门,留了一句:“吃不吃有什么用,早晚得被你气死!” “大家歇一会儿吧,先吃饭!”太阳已升至当空,小厮们抬了饭菜过来,水云闲招呼大家过来吃饭。 匠人们取了空碗排队到木棚边盛饭,水云闲跑去帮忙,玉生跟在后面一路小跑劝道:“爷,您回去歇着吧,让奴才去给您盛饭。” “我不急,先帮忙给师傅们盛饭。”水云闲说着,脚下没有停歇。 眼看快到木棚边了,木棚那里全是匠人师傅们,玉生心里记着王爷的嘱托,跨步向前挡在了水云闲面前:“爷不能过去!不如您您就去那边树荫下歇息吧,爷想做什么让奴才来。” 水云闲看着玉生那双小眼睛,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脑子在想什么。你怕他做什么?他这会儿忙着让他舅舅给他说媳妇呢,没功夫来这里” 玉生忽然脸色一变,就开始挤眉弄眼。 水云闲看他直往自己身后瞟,知道不大对劲,连忙提高了音调:“你眼睛进沙子了?挤什么?我是说王爷每日够繁忙劳累的了,咱们这里就这点小事,怎么好意思再劳烦他呢?你说对不对?” 身后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这个圆回来了,‘说媳妇’的事怎么圆?” 水云闲忙把眉眼弯起,转过身装作一脸惊讶道:“王爷,您何时来的?” 白子秋冷哼道:“难得听你叫一声‘王爷’。” “王爷说笑了不是。”水云闲眯着眼笑道,“这里简陋了些,王爷要是不嫌弃,坐石头上歇会儿?” 白子秋不再多言,牵住水云闲的手腕就要往坡下走。 水云闲使劲往后挣:“你松开这么多人看着呢。” 白子秋非但不松,而且握得更紧了。 水云闲一边往后挣,一边小声嘟囔道:“你一个王爷,大庭广众之下,跟我这么一个‘男的’拉拉扯扯,不怕被人说闲话!” “既然拉拉扯扯有人说闲话”白子秋腕上的手一松,打横将她抱起,“那就这么抱着吧。” 水云闲脸一红:“快放我下来!” 白子秋不再搭理她了,抱着她从坡上下来,一直走到了卧房。路上遇到的下人们,看到这一幕都受到了不小的惊吓,王爷这么大年纪了还未娶妻,原来是有龙阳之好。因怕王爷责罚,下人们也都不敢说什么,面上还得装作没事人一样继续做事。 月心已经有防备了,但是看到这一幕还是受到了不小的冲击,只得心里默默祈求道:王爷快点娶个正妃吧 “传膳。”白子秋抱着水云闲进了屋,才放她下地。月心去传膳了,水云闲一落地就捂着脸背过身去,这一路走过来,不知道多少人都看到了以后没脸见人了。 白子秋绕到她面前,拉下了她的手,抚上了她的脸,皱眉道:“这么烫。” 水云闲一把打掉了他的手,转向另一边不理他。 白子秋把她转了回来,正对着自己:“羞什么,以后换回女装不就没人知道你是谁了?” 这么想来好像是这样,反正也没人知道王爷这一路抱着的人是她,有什么好丢人的。水云闲松了口气,面上的红晕就下去了大半。 白子秋欺身过来,一只手环上了她的腰:“反正也没人知道,不如”手上一用力,美人便落入怀里。 水云闲双手撑在他的胸前,使劲让两人拉开距离,余光瞥见了月心带着小丫鬟们过来摆饭。 白子秋唇角微勾,手上松了些,怀里的美人逃开了去。 月心一直低着头摆饭,头也不敢抬一下,默默地摆完饭,退到一边静静地立着,等着王爷发话。 果然,立了没一会儿,就听得王爷吩咐道:“退下吧。”月心带着小丫鬟们赶紧退了出去,顺便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水云闲脸上的红晕下去后,一阵委屈浮上心头,想到他一边商量着娶妻的事,一边却又如此轻薄自己。既然对她无意,又何必要招惹她,想着想着眼里就不觉噙了泪。 白子秋夹了一筷子菜放到了水云闲碗里,抬眼见她泪眼朦胧:“怎么哭了?” 水云闲委屈巴巴地看着白子秋,一大颗泪滴流了出来,她忽然“哇”地哭出了一声:“这饭不好吃,我不要吃,我要回家——” “不好吃不好吃就不吃了。”白子秋放下筷子,取了帕子帮她拭泪,“乖,别哭了。” 水云闲看了一眼白子秋,他那眼里明明是心疼,明明是怜惜,明明能从他眼里看到自己,可他又为什么要去娶别人,为什么他连虚情假意也能装得这么像 “我不想在这里了,我我想回家——”她真的想回家,想回她穿越前的那个家,这里她一分一秒都不想再待下去了。 白子秋看她眼泪越流越多,慌了神,一把把她揽到怀里:“如果能回去,我就陪你回去,如果回不去,这里就是你的家,我就是你的家。” “你不是!”水云闲一把推开了他,“你都要娶正妃了。” 白子秋一愣,随即缓过神来,唇角带笑道:“娶了正妃才有家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8.第 38 章 “对, 你是要成家了。”水云闲吸了吸鼻子, 看了看一桌子的菜,喃喃地道:“可我还是孤家寡人一个。”混得这么惨,还不如多吃点肉, 这菜闻着还挺香的, 起码吃饱了, 肚子不受委屈。 水云闲夹起一大块肉塞进嘴里,满嘴喷香,正欲下咽,耳畔就听到某人说道:“那不如就嫁给我?”满嘴的肉,不受控制地一股脑涌向喉咙, 噎得她胸口疼。 一杯水递到了她脸前, 她接过水一口喝掉, 胸口犹如一块大石头堵在那里,胀疼胀疼地缓缓往下游走,一直走到了胃里,她才喘出一口气:“你刚说什么?” 白子秋笑笑不语。 水云闲缓了过来, 把筷子“啪”地往盘子上一磕, 骂道:“呸!还想享齐人之福,你想的美!我若嫁,也绝不嫁你这种三妻四妾之人。” “我何时三妻四妾了?” “你正妃都要进门了!” 白子秋歪在椅子上,支着头, 看向水云闲:“嗯看现在这个样子, 她是不打算进门了。” 水云闲夹起一粒花生扔嘴里:“你看着我干嘛?你这种人啊, 谁嫁给你谁倒霉,她不想进门是她看得透,看来这姑娘和我想法一样”嘴里的花生嚼着嚼着就不自觉咽了下去,看着白子秋脸上的笑意愈来愈浓,水云闲脑子“嗡”的一声,像被人一斧子劈开了一般,她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说的不打算进门的正妃是是谁?” “黄玉都被你带到脖子上了,你还想抵赖?” 水云闲摸了摸脖子,结结巴巴地道:“那那幅画” “画?还在柜子里呢,想看自己去看。”白子秋提起筷子,也夹了一粒花生扔进嘴里,“味道不错。” 水云闲将信将疑地跑去里间柜子里取出了画,在手里缓缓地展开,画上女子的首饰衣着,与她上午穿的女装一模一样合上了画,她心里砰砰地跳个不停。 这画是何时准备好的?还有画上的这身衣服,应是他早就备好的。恰好在今天,恰好我穿了这一身衣服,又恰好与他一起去了正厅,所以,今天上午定国公才会不住地往她这边看。 一切都是他早就计划好的。 那这块玉呢?这便更早了。 水云闲低头摸向胸口暖暖的玉,自己好像是被算计了,可为什么一点都不恼呢 水云闲从里间出来,忍住嘴角的笑意,抿了抿嘴,木木地坐回了餐桌旁,避开了白子秋的眼神,盯着桌上一盘小炒肉,轻声道:“你要娶我?” 白子秋放下筷子,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把她转回来正对着自己:“是本王要娶,不是那盘肉!” 水云闲不敢看他的眼睛,垂着眼眸“哦”了一声。 “怎么?”白子秋松开了手,皱眉道,“是本王表现的不明显,还是你不乐意?” “我得缓缓。”水云闲拿起筷子,狠狠夹了一大块肉塞到嘴里,接连吃了好几口,把胃撑满了,心里也不那么紧张了。她这才放下筷子,又给自己盛了碗汤喝了,才叹道:“嫁给你也行” 刚一开口,白子秋就不乐意了:“什么叫也行?嫁给本王还委屈了你不成?” 水云闲眼睛往下一勾,瞄了一眼他的裆部,喃喃道:“是委屈了点。” 白子秋顺着她的眼睛往下看了一眼,不明所以:“你把话说清楚。” 水云闲摇了摇头,用一种“我懂你”的眼神看着白子秋:“放心吧,我不会嫌弃你的。我会好好保护你,不会让别人知道的。”说罢,还在白子秋肩上重重地拍了拍。 白子秋阴着一张脸道:“但不知本王什么地方遭人嫌弃了?” 水云闲睁大了眼睛看着他:“我可不是爱揭人伤疤的人,你还非要我点明了?” “说!” “那这可是你让我说的哦。”水云闲向门口瞟了一眼,往白子秋身边挪了挪,趴在他的耳旁,压低了声音道,“你,记不记得,你在怡情楼的时候,曾经挑战过夏香?” 那件事他如何不记得,那日他在怡情楼,为了试探那时还是小白猫的她,才叫了夏香来。刚一开始,她就露馅了,后面便不必再演下去了,那时他推开了夏香,胡乱搪塞了过去,倒是被她给记住了。 “你倒记得清楚。”白子秋唇角渐渐勾起,“如此说来,嫁给本王,确实是委屈你了。” “没事,你不要有心理负担,我也不大介意” 白子秋忽地把她从座上抱起,低眉看着怀里的美人,笑道:“你不介意,我介意。”说着,大步流星地朝里间走去。 水云闲眼看着那床离自己越来越近,有些慌了:“你你要干什么?” 白子秋把她扔在床上,俯身压了过来:“你说要干什么?” 水云闲双手紧紧护住胸口,结结巴巴地道:“你你你不要乱来” “我又没这个能力,你怕什么?”白子秋伸手抓住她挡在胸前的手腕,反扣在床上。 手腕被死死扣住,水云闲挣脱不开,胸前起伏不定,只能靠嘴硬给自己壮胆:“我才不怕!” “不怕你抖什么?”白子秋原本只是想吓唬她,可当她真的被他压在身下时,他有些把持不住了,看着她绯红的脸,润湿的唇,细长的颈,往下还有不由自小腹升起一团火来,声音也跟着沙哑起来。 “我哪有抖”水云闲声音小得连自己都听不到。眼看白子秋俯身向下,就要埋在她的脖颈之间,她忽然想起一件事,说了一句极煞风景的话——“不要亲,我脸上的黑粉还没擦!” 白子秋骤然起身,欲望便下去了大半。 水云闲小声解释道:“再怎么说,两个男的这么躺着也不大合适。” 白子秋松开她的手腕,翻身坐到床边,背对着她揉了揉眉间。这么好的气氛,瞬间崩塌,让他依稀有些头疼。 水云闲从床上坐起,看他有些痛苦的样子,小心翼翼地安慰道:“你不必难过,你这种病也是有可能治好的。就算以后都治不好了,我也不会离开你的。” 白子秋身子一僵,她在说些什么?!这下完了,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水云闲微微叹了一声,溜着床边下了床:“你不要多想,这其实也没什么。你放心吧,我既然答应嫁给你,决不会食言的。”她偷偷看了他一眼,他脸上的表情似乎更加痛苦了,她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才好,不如留他一个人静一静吧。 “我那个去坡上看看。” 水云闲去了外间,白子秋仰天长叹了一声,起身跟着走出去,叫住她:“等等。” 正欲出门的水云闲,转过身来,又不敢看他,只低头“嗯”了一声。 气氛显得有些尴尬,白子秋舔了下唇,几番欲言又止,才说出了一句:“先吃饭吧。” 水云闲低着头抠着手指:“我刚吃了些,也不大饿了。” “坐下陪我吃。”白子秋坐了回去。 水云闲挪了两步,也坐了回去。 白子秋夹了些她平常喜欢吃的菜,放到她碗里:“快吃吧,你都没吃多少,菜都凉了。” “嗯。”水云闲乖乖拿起筷子低头小口小口地吃着,比往日的吃相要斯文的多。 “你答应嫁我可不反悔?”有了刚才那件事,白子秋心里也有些忐忑起来,万一她真的误以为 水云闲摇了摇头,略带同情地看着白子秋:“真的,不会反悔的。” 白子秋终于忍不住了,低吼道:“不许这样子看着我!” “哦哦!”水云闲赶紧低下头避开了他的眼神,男人都是有很强自尊心的,须得给他留些面子才对。 不知为何,白子秋只觉得,她低着头刻意避开他眼神的样子,比刚才那满眼同情看着他的样子,还让她恼火,他忍了几忍,才稳住了声音,开口说道:“还有些与咱们婚事相关的事情,需要与你商议。” “何事?”水云闲下意识地抬头,刚对上他的眼神,就慌忙避开。 白子秋恼道:“看着我说话!” 水云闲又忙抬起头来,想维护个男人的自尊心可真难啊,对视了不行,避开眼睛也不行。罢了,谁让他身有‘残疾’呢,总是需要多关爱一下的。 白子秋看她无辜地眨着大眼看着自己,叹了口气,说道:“你可知道,能做本王的正妃也是需要一定身份的。” “嗯嗯,这个我懂。你要是为难,我可以” 白子秋打断她道:“所以,本王给你安排了一个身份。” “嗯?”水云闲瞪圆了眼,身份也可以安排? “你以后便是泰安侯的女儿,随他姓纪,叫纪云闲。待一切安排妥当,你可先住在泰安侯府,到时候本王自会前去提亲,再把你迎娶回来。” “这都是你之前想好的?”水云闲看着白子秋,自己果然是被算计了。 “娶妻自然是要费些心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9.第 39 章 树上的叶尖染了点点黄, 一场场雨过后, 天气也微微转凉了,消去了伏暑的闷热,微风带着丝丝凉意, 这般天气, 最是宜人。 白子秋躺在树下的躺椅里, 看着枝丫上一片叶子颤颤欲落。算算日子,距离皇上的“一个月不许出府”的口谕,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再不出十日,就能解禁了。 小丫鬟送来了泰安侯的拜帖, 白子秋捏着拜帖, 嘴角浮起一丝浅笑——时间刚刚好。 泰安侯递上这个拜帖, 心里也是忐忑。他姐夫定国公只说瑞王爷找他有事相商,但具体何事却只字未提,看姐夫的脸色也看不出什么,想来姐夫也可能只是传个话, 内里情况也并不知晓, 因此有些惶惶不安,见到瑞王便赶忙拜了下去。 “快快请起。”白子秋扶起泰安侯,自去上首坐下。 泰安侯回到座位上了,拿袖子擦了擦脸:“王爷, 您您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不急。”白子秋命丫鬟奉茶, 与之闲聊茶之道, 一盏茶毕,方笑问道:“听闻你家里只有三个儿子,并无女儿?” 泰安侯忙应道:“正是如此。” “人都说有儿有女方能凑成一个好字,为何不再要个女儿?” “谁说不是呢,但只因内人身体不大好,生了三个儿子已是不易了纪某估计是享不了女儿的福分了。” 白子秋笑道:“你位居侯爵,这么多年,家里却只有一位贤妻,不纳妾室,可见你们夫妻二人真是伉俪情深哪!” “王爷过誉了。”泰安侯自袖中取出了帕子,擦了擦额头,又塞了回去。他身体有些发福,本就是易出汗的体质,今日的汗尤其多,一层一层地往外冒。 “想来坊间那些说‘泰安侯家里有位河东狮’的传闻”白子秋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是当不得真了。” “王爷竟也听说了?”泰安侯端起桌上的茶,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完,才叹了一声道:“唉,不提也罢。” “哦?”白子秋微微挑眉,“这般意思是” “王爷哪知其中味,有些事讲出来不怕丑。有道是家丑不可外扬,可我这已经是满京城传遍了,谁人不知道我家里有个河东狮?我哪里还敢找妾室!”泰安侯一口气说完,吐出了心里的浊气,便觉轻松不少,肩膀耷拉了下来,松松垮垮地靠在椅背上。 “哦难怪你常常往苑雅茶庄去,想必也是心里郁闷,常去散散心?”白子秋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狭长的眼眸看向泰安侯。 泰安侯听得“苑雅茶庄”几个字,蓦地坐直了身子,手放在衣摆了搓了搓,笑道:“是是是不瞒王爷,爱茶品茶,我就爱这一口。”说着,端起桌上的茶,放到嘴边品着。 白子秋缓缓点了点头:“那秋娘你想必是非常熟识了。” 泰安侯一口茶呛到了喉咙里,剧烈地咳了起来,丫鬟递过来了一条干净的帕子,泰安侯接过攥在手里,咳得不能自已。一番咳嗽之间,脑子已经转了几转。 苑雅茶庄他是常去,秋娘就住在苑雅茶庄的后院里,平时除了他之外,从不见客,后院也从来没有闲杂人来往。他在苑雅茶庄私会秋娘的事情,就连自己随身的小厮都不知道,瑞王爷是如何知晓的? 泰安侯咳得缓了些,拿帕子沾了沾嘴角,笑道:“我去苑雅茶庄,只是为了品茶,至于王爷说的此人实在是不认得。” “哦这倒是奇怪了。”白子秋喃喃道,“那秋娘还说与你相熟呢,连你左臀尖上的痣都认得呢!” 泰安侯的心突突地跳,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左边的屁股,抬眼看见瑞王爷唇边的笑,知道此事是赖不掉了,只得小声问道:“秋娘是不见人的,王爷是如何知晓的?” 白子秋眼神骤然变冷:“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泰安侯慌忙站起身,连连作揖,哀求道:“王爷可千万别说出去啊,若是被内人知道了,我可没有活路了。” “你也不必惊慌。”白子秋摆摆手让他坐下,又道,“其实本王这边有些事” 泰安侯擦了擦脸,目光恳切:“王爷但讲无妨。” 白子秋笑道:“说来也简单,你既然没女儿,本王便想成人之美,不如本王送你个女儿如何?” “这这这这莫名其妙多了个女儿,难道不比外面多个女人更麻烦吗?”泰安侯背上的汗刚落,又出了一层。 “这你不必太过担心,你大可以对夫人讲实话,夫人若不信,你可带她来本王这,本王给你作证。这样一来,你既有了女儿,又不必担心茶庄的事情被夫人知晓。” 泰安侯细想了想,有瑞王爷在背后给他作证,想必家里的“河东狮”也不会太为难他,于是便点了点头,转念一想,又有些疑惑,便问道:“只是王爷这是何意?” “你只要收了这个女儿,对外讲说你本就有个女儿,因家里女儿少,怕养不活,就一直养在老家,从未示人。如今女儿大了到了婚配年纪,才带了回来。只是这其中秘密,除了你和尊夫人,再勿对旁人提及。” 泰安侯缓缓点头应着。 白子秋又道:“十日后,本王会亲自到府上提亲,到时你只需同意嫁女儿即可。” 泰安侯细想了想,虽然莫名其妙多出来个女儿有些奇怪,但是只用养个十天半个月的,就能多一个做王爷的女婿,这么想来也挺划算,便欣欣然应下了。 “本王有一条要求——需得给她预备单独的院落,旁人无事不可前去骚扰。”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泰安侯一回府,就急急地去向夫人王氏汇报,他刚开口说要多个女儿时,王氏便以为他外面多了个私生女,抡起桌上茶壶就扔了出去,还好泰安侯躲得快,闪到了一边才没被砸到,但还是有几滴水溅到了他的衣摆上。 他左右一看,下人不在房中,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求道:“夫人,听我细讲,不是你想的那样。”接着连气都不敢喘,一口气把瑞王跟他说的事情讲了一通,说完缓缓地喘着气,巴巴地睁着眼看着王氏:“我能起来了吧?” 王氏正皱眉思索着,根本没听到他最后这一句,只是愣神想了会儿,忽然开口道:“若是这样,咱们多了一个王爷做女婿也是不错的,但是” 泰安侯一条腿刚站起来,就听到一句“但是”,吓得忙又跪了回去。 “但是,瑞王他这么做,岂不是留了个把柄在咱们手里?咱们与王爷也并不相熟,他为何会找到咱们呢?” 泰安侯低着头,鼻头上出了一层细汗,原是他有把柄在王爷手里,王爷才会找上他,可这一层关系,打死他也不会说的。眼看王氏起了疑心,他一个字也不敢说,只能硬着头皮跪着。 虽说他是袭了泰安侯的爵位,可侯府上一代经营不善,实则是外盈内亏,加上这一代人读书也无所成就,在他十三岁那年,老泰安侯给他捐了个五品官,才保住了侯府的颜面。 而王氏则是宁国公的嫡女,若不是当年两人在偎翠湖偶遇,英姿俊朗的他令她一见倾心,恐怕王氏也不会下嫁于他。 谁料自王氏进门之后,大刀阔斧地将侯府内外整顿了一番,日子竟又蒸蒸日上了起来,而当年一表人才的泰安侯,如今已是身量发福,没有了往昔的风采,兼之王氏将整理内务那一套雷厉风行的作风,用到了夫妻二人的相处之道上来,而泰安侯性子本就有些软弱,王氏“河东狮”的名声就响彻到了府外。 “呀!”王氏忽然一掌拍在了桌上。 泰安侯吓得一哆嗦,忙问道:“怎怎么了?” “你还以为咱们占了便宜?”王氏冷哼道,“我就说咱们与瑞王平日里并无交集,纵是这等好事能落到咱们头上?!这事如果做的隐秘还好,若是日后被人发现,咱们可是吃了哑巴亏了!” 泰安侯擦了擦鼻翼的汗珠,问道:“这是为何?” “你且想想,若是日后被人知道咱们的女儿是假,旁人必定会以为是咱们贪图与王爷攀亲,弄了个嫁女儿来糊弄瑞王” 泰安侯有些糊涂了:“可那不是不是瑞王塞进来女儿吗?” 王氏走到丈夫面前,一手指戳到了他的脑袋上:“无凭无据的,他不承认,咱们何处诉去?” “那要不然,让王爷给咱们立个字据?”泰安侯这话说的心虚,若是王氏真答应了,他也不敢这么舔着脸去找王爷立字据,万一王爷一个不高兴,秋娘的事,可就暴露了。 王氏啐道:“人家是王爷,还能给你立个字据不成?这件事你原本今天就不应该应承下来!” 泰安侯摊开手,苦笑道:“那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只能受着了,但愿送来的那个女儿是个好的,咱们好好伺候着,嫁出去了完事。” 王氏见丈夫有些跪不住了,柔声道:“起来吧。” 泰安侯抹了抹汗,这才敢站起来,心下松了口气,上前去给王氏揉肩:“夫人操持内务,还得替为夫忧心,真是辛苦了。” 王氏嗔了丈夫一眼:“你知道就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0.第 40 章 泰安侯那边安排妥当,差人来送了信。 白子秋叫来水云闲, 安排道:“坡上的活你不必操心, 你作的那些图纸, 匠人们都看得明白,或有不明白的地方,你讲给玉生,玉生帮你盯着, 出不了什么差错。” 水云闲点了点头, 其实她作的图给匠人师傅们讲得很明白了,即便她不在, 他们照着图纸造也一样没问题,反正这左右不过三个月便又要再嫁回来了,即便是出了什么情况停工也行, 待她回来后再继续也可。 白子秋朝外一拍手:“进来吧。” 八位小丫鬟排好队依次走了进来, 白子秋道:“旁的用着也不放心, 倚云楼的姑娘是我亲自教的,你带到侯府去吧。” “用不了这么多。”水云闲挑了两个留下了,又一一问了姓名, 一曰如柳, 一曰雨青。 是夜, 水云闲乘了小轿自后门出了府。次日一早, 泰安侯府就大张旗鼓地至城门口把人接了回来, 加上前面的铺垫和后面的宣传, 泰安侯接回了养在老家的女儿的事, 已是人尽皆知。 水云闲改名为纪云闲,暂住在泰安侯府的西院,王氏亲自安排了一应吃穿用度,不敢怠慢。 泰安侯有三个儿子,老大纪文松已经成亲,娶妻罗氏。二儿子纪文敬,定的是户部尚书之女,三儿子纪文海,尚未婚定。 这边西院收拾妥当,罗氏先来问候了一番。纪文海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妹妹很感兴趣,于是撺掇着二哥和大嫂又陪他一块到了西院。 罗氏打了帘子进来,笑道:“莫怪嫂子又来叨扰了,只因你这三哥想来看看又不大敢来,我做嫂子的,只好再来卖个脸。” 纪文海没想到嫂子一进门就把他给卖了,脸一下红到了脖子根。 纪文敬打趣道:“都是自家妹妹,你好端端地羞什么,还怕妹妹吃了你不成?” 纪云闲看着他们叔嫂互相打趣,热闹不已,这才有家的样子。又想起瑞王府就只有白子秋一个,冷清了许多,自己这一走,他更是连个说话的人都没了,心里不由地有些酸涩,面上仍是带着笑迎了过来。“哥哥嫂嫂,快请坐。” 如柳奉上了茶,雨青摆上点心,叔嫂几人依次而坐,纪云闲自去坐了最末的位置。 “爹和娘把妹妹藏的可真紧,直到今天我才知道,自己原来还有个天仙一般的妹子呢!”纪文敬一落座便道。 罗氏招呼着老三纪文海:“怎么一直低头吃茶呢?你不是最惦记你这妹妹了吗?” 纪文敬笑道:“这陪着你来看妹妹来了,你自己倒成了闷葫芦了。” 纪文海小声嘟哝了一句:“你们都我开涮,叫我怎么好意思张口。” “哟哟哟,不得了。”罗氏拿帕子掩面笑道,“这是嫌咱们碍眼了。反正我今儿是来过一趟了,明儿再来叨扰吧,妹妹别嫌嫂子烦扰。” 纪云闲忙道:“哪能呢。” 罗氏笑着起身就要走,纪云闲连忙相送,纪文敬笑道:“都是自家人,不用送,你且坐着吧。” 罗氏把纪云闲按在了位置上,打趣道:“我要是一天来十次,你还送上十次不成?” 纪云闲总觉得不大合适,正要起身,纪文敬拉着她问道:“妹妹在这可住得惯?咱们老家哪里湿气重,这边气候要干一些,妹妹若是哪里住不惯,缺什么要什么的,尽管提。” 纪云闲忙着回二哥的话,那边罗氏已经打了帘子出去了。 纪文海抬眼一瞅,大嫂出去了,一反刚才那扭捏之态,喜滋滋地搬着凳子坐到了纪云闲身旁,一双眼睛闪着亮光,开口问道:“妹妹喜欢吃什么?喜欢玩什么?水粉胭脂可喜欢?” 纪文敬笑道:“你呀,连问这么多,让妹妹怎么答?” 纪云闲被这位三哥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有些不知所措,笑着应和道:“都行,都好。” 纪文海又往前凑了凑:“妹妹没来过京城,这里好玩的地方多着呢,我带妹妹去玩。” 纪文敬推荐道:“玩当属尚安庙,妹妹若喜欢,可以去求个签,那里的签可灵了,姑娘家都喜欢。” “莫不是我那未来的二嫂子喜欢?”纪文海难得有机会奚落二哥,自然是不会放过。纪文敬笑着拿指头点了点他,便不再说话。 纪文海道:“尚安庙有什么好玩的,若论玩当然是宜宁山和偎翠湖了,妹妹想去哪里?” 纪云闲忽然发现自己变得好奇怪,明明在瑞王府的时候,她天天惦记着出去玩,而现在眼前这个人说要带她出去玩时,她却不知为何又提不起兴致。 她想起白子秋曾经说过要带她出去,可一直以来,都不曾带她出过府,如果眼前这个人是白子秋或许她的感觉会不一样吧。 “发什么呆呢?”纪文海抬起手在她脸前晃了晃。 门外出来传来一阵喝骂声:“一个个都翻了天了,说了不让你们来西院闹,你们偏来,还成群结队地来!” 纪家两兄弟听到声音连忙起身迎了出去,纪云闲听出来是王氏的声音,也跟着两兄弟身后迎了出来。 王氏怒气冲冲地进了门,纪文海上前搀住母亲,亲昵地道:“娘,你们把这么漂亮的妹妹藏在老家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接回京了还不许我们来看看吗?” 王氏平日最宠这个小儿子,小儿子一撒娇,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得朝老二喝道:“文海还小,他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都当娘说的话是耳旁风吗?” “是是,娘教训的是。只是娘平日里教导我们要兄友弟恭,兄弟姐妹之间要互相扶持,我们不敢忘记,妹妹初来京城,我们做哥哥的也该关心一二。” “就属你歪理多。”王氏不再搭理自己两个儿子,走至纪云闲面前,敛了刚才的怒意,放柔了声音道:“这两孩子不懂事,可莫要见怪。” 纪云闲笑道:“他们也是怕我闷,特意来替我解闷的,我该谢谢两位哥哥才是。” 纪文海凑上来道:“就是,就许娘疼女儿,就不许我们疼妹妹?” 王氏倒被他给绕住了,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纪云闲知她心里担忧,便笑道:“三哥还说要带我出去玩呢,可不能耍赖。” “妹妹一句话,咱们现在就去。”纪文海拍了拍胸口,保证道。 纪云闲笑道:“今日有些乏了,明日去可好?” 王氏见他们相处的融洽,才稍稍放下了心,接道:“你妹妹这些日子连日奔波,让她好好歇一歇。” “那成,咱说好了,明儿我再来接你。”纪文海话音未落,王氏就推搡着他们兄弟二人出去了。 待他们母子三人走后,纪云闲这西院才终于安静了下来,不禁叹道:“家里人多了,真是热闹。” 如柳收拾了桌子,又给纪云闲端了盘甜糕来,接道:“是比咱们王府热闹些。” 纪云闲刚送到嘴边的甜糕,忽然又没了味道,放下手里的甜糕,叹了一声进屋歇息去了。 如柳看向雨青,用唇语问道:“我说错话了?” 雨青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次日一早,纪文海就来接妹妹出去玩,待纪云闲收拾完,两人便一同出了府,纪文海正扶妹妹上马车,那边却见泰安侯匆匆出了府,纪文海便招呼道:“爹,又去茶庄呢?” 泰安侯一愣,朝这边“啊”了一声,上了轿子走了。 兄妹二人上了马车,纪文海才想起来问道:“妹妹想去哪里?” 纪云闲随口说道:“就去尚安庙吧。” “嘿!倒叫二哥说准了。”纪文海挠了挠头,“你还真去尚安庙啊?” “想去看看。” 纪文海朝车夫吩咐了一句,马车缓缓向前驶去。 两人在车上一阵安静,纪文海没话找话道:“咱娘虽然看着严厉,其实是挺好的人。” 纪云闲低头“嗯”了一声。 纪文海又道:“咱爹平日里也没什么爱好,就爱喝个茶,对咱娘也挺好。” 纪云闲又“嗯”了一声。 纪文海不知道扯什么好了,眼看气氛越来越尴尬,他正琢磨着要不要说点大哥大嫂什么事,就听到纪云闲开口了: “父亲只娶了母亲一个人,也无旁的妾室,可见他二人感情很好。” 纪文海仰起脸笑道:“咱爹跟咱娘的感情,可谓是情比金坚。你甭听外面传什么咱娘是‘河东狮’,可咱爹还就好这一口呢!我们几个兄弟也都商量好了,以后也都娶妻不纳妾,你看大哥就是如此。夫妻二人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就是最好的了,咱爹就是我们哥仨心中的榜样。” 泰安侯在轿中打了个喷嚏,取出帕子擦了擦鼻子,轿子停了下了,他下了轿,抬眼看到了门牌上“苑雅茶庄”四个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1.第 41 章 苑雅茶庄的后院,一位老妈子正坐在树荫下的石头上择菜, 西屋里传来了一阵说话声。 “秋娘, 你这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泰安侯趴在榻上, 眼睛微闭,神态悠然。 榻旁立着一位身着粉色衣裙的女子,年纪不过二十有余,一双玉手,在泰安侯背上游走, 时而用力下按, 时而轻轻拍打, 弄得泰安侯整个背部酥酥麻麻,好不自在。 “全是为了侯爷, 奴家才学得了这个本事。”秋娘的声音细细软软,令人听之浑身舒坦,“能得侯爷夸奖, 奴家才觉得值了。” 泰安侯忽然睁开了眼, 眉头微皱, 勾回头问道:“咱俩这事……你可曾对谁说起过?” 秋娘住了手,眉眼间尽是诧异之色:“并无对谁说起过,侯爷如何这样问?” 泰安侯转回头去, 不再言语,心里直琢磨着, 瑞王到底是从何处得知秋娘这件事的? 秋娘以为泰安侯不信她说的话, 连忙又解释道:“奴家成日里都不出门, 所见之人不过是侯爷和外面的张妈了,又如何会对旁人说起?” 泰安侯想了又想,想不明白,究竟是何处走漏了风声,秋娘平日里能说话的也就是张妈了,可张妈为人老实,平常干活多,话又少,断然不可能是她说漏了嘴。 泰安侯从榻上坐起,嘴唇张了几张,还是开口道:“秋娘啊,咱俩这一段日子暂时还是不要再见面了……”既然被发现了,说明这里就不大安全了。 话未说完,秋娘就满眼含泪的跪了下去:“侯爷不要我了吗?” 泰安侯见秋娘那楚楚动人的样子,又有些于心不忍,伸手扶她起来:“怎么会不要你了呢,我是说——等过了这一段风声,咱俩再见面。” 秋娘低头拿帕子擦了眼角的泪,埋怨道:“侯爷是怕夫人找过来吗?” 泰安侯眼神不定:“我怕她作甚?我是怕人家说闲话。” “侯爷既然不怕,直接收了我便是,又何必这样偷偷摸摸呢!”秋娘说着便往泰安侯身上柔柔地靠去。 “哎呀,你不懂。”泰安侯有些烦躁,一把推开了她,起身出门去,“这段日子我先不来了,你莫惦记。” 秋娘又气又恼,跺了跺脚,小声咕哝道:“好歹也是个侯爷,怕她个女流之辈作甚?” …… 天气晴好,万里无云,恰逢初一,来尚安庙上香的红男绿女络绎不绝,路边摆满了小摊贩,卖小吃的,卖小玩意儿的,给人看相算卦的,应有尽有。 纪文海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一看这热闹景象,乐了:“今儿这日子好,可算没白来。”转身扶着纪云闲下了马车,指着路边的小摊道:“妹妹可有喜欢的?要不咱们从这一头玩到那一头,每一个好吃的好玩的,都尝一尝玩一玩如何?” “那要玩到天黑了,就随便看看吧。”纪云闲答道。 “行,就依你。”纪文海放眼望去,一眼就看到一个画糖人儿的小摊,拉着纪云闲便往那里奔去,“咱先买个糖人儿玩玩。” 在这摊位尽头躺着一个衣着破烂的道士,拿着个破帽子遮着脸,身前摊着一张皱巴巴的纸,纸上写着“算命”二字,四角用大小不一的石头压着。 这边上的摊贩,也有两三家算命看相的,都比他的摊位看上去要像样的多,想要算命看相的,大都去了这几家看着像回事的。而那破衣道士摊前,人烟冷清,那道士却只管蒙头睡觉,也不吆喝,有人在他的摊前驻足,他也不管。 “嘿!算命的,你这里是不是要比那几个摊位便宜?”破衣道士摊前有人吆喝道。 破衣道士把蒙脸上的帽子掀开一条缝,把那人打量了一番,不耐烦道:“走走走,这平淡无奇的命数,有什么可看的!” “你这算命的,有钱都不挣!穷成这样子,真是活该!” 破衣道士不乐意了,揭开帽子坐起来,嚷道:“我活该?你才是活该,你祖上福薄德浅,你偏又生得一副穷酸相,你这辈子能看到十两银子长什么样就不错了,还好意思来算命?贫道劝你一句,莫要再算了,算来算去,这辈子你也不会有什么起色!” “你这臭道士!”那人气不过,一脚踩到了那皱巴巴的纸上,又来回碾了碾,脚下用力,只听“刺啦”一声,纸已经碎成了两办,那人这才撒了气,黑着脸走了。 破衣道士不怒反喜,此时正两眼放光地盯着不远处一对男女,对摊位被毁这件事浑不在意,拿起脚边的蓝布褡裢,就向那边冲了过去,上前就攥住了那女子的手:“这位姑娘,你命数稀奇,让贫道给你算上一卦!” 纪云闲被冲过来的破衣烂衫的道士吓得直往后退,使劲想把手抽回来,却不料那道士攥得紧,手被捏的生疼。情急之下,纪文海一拳挥了上去,破衣道士始料未及,松了手往一旁踉跄了几步。 “哪来的叫花子假道士!也敢在爷面前撒野?!”纪文海大声喝骂道。 在各个摊位前流连的人们,听到这边动静,纷纷驻足观望,一个叫花子道士,当街非礼正经人家的姑娘,是够叫人议论一阵了。 破衣道士脸上挨了一拳,半边脸都肿了,却浑不在意,上前粘着纪云闲,道:“这位姑娘,你这命数,贫道可是生平头一次遇见,就让贫道给你算一卦吧,贫道分文不收!” “不可理喻!”纪文海拉起纪云闲就走。 破衣道士在后面紧追不舍:“给钱也行呀!你开个价?” 人群中起了纷纷议论声,起先还有人猜测这破衣道士与那小姐有私情,还有人想等着看好戏,可看到这份上,大多都倒戈了,这跟人家小姐有什么关系,这破衣道士明明是个疯子! 后面也没有什么香艳隐情可挖了,人群便都散了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2.第 42 章 纪文海拉着纪云闲在前面跑, 那破衣道士在后面追, 追着追着, 破衣道士脚上趿拉的鞋掉了, 忙又返回去穿上,再追回来时纪家兄妹二人早已上了马车走了。 虽说一个破衣道士没什么好怕的,但是被一个疯子缠上也是很烦的。纪家兄妹坐在马车上喘着气,纪文海掀开帘子探出头往后看去, 见那破衣道士急冲冲地对着马车嚷嚷, 离得远也听不清他说的是什么, 但那气急败坏的样子, 直逗得纪文海哈哈笑了起来。 纪云闲抬眸见三哥掀帘子时, 露出的手腕上有一个芝麻大小的的红点, 问道:“你这怎么起红疹了?” 纪文海放下帘子,低头看了一眼, 手腕处确实有个红点, 不痛也不痒, 不在意道:“被什么虫子咬了吧。”想起刚刚道士在后面追马车的情形,笑得前仰后合:“你刚是没看到,那叫花子吃瘪的样子, 好笑极了。” “莫提他了,咱们快些回去吧。” “难得出来一趟, 都被他坏了心情。”纪文海犹自愤愤。 …… 晚上洗澡时, 纪文海发现自己手腕上的红疹多了几颗, 没多在意。清晨天还未亮, 只觉身体奇痒难耐,纪文海烦躁地胡乱挠了挠,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早上丫鬟打了水进来,准备服侍纪文海梳洗,刚看到他的脸,就吓得把水盆打翻在地。 纪文海不明所以,从床上坐起:“大早上的怎么毛手毛脚的!” 丫鬟捂着嘴,战战兢兢地道:“少爷,你……你……你的脸……” “脸怎么了?”纪文海伸手往脸上摸去,没了往日丝滑的触感,有些粗粝,整张脸都是这样子,心里陡然一惊,“快拿镜子来!” 丫鬟拿起铜镜,抖抖索索地走到床边,闭着眼睛连扭向一边:“你看……” 纪文海看向镜子,镜子里出现了一张满是红疹的脸,一个个小小的红点密密麻麻爬满了整张脸,再一看手,手上也全都是红疹,脖子、胳膊、腿、脚……红疹布满了全身,纪文海再也忍不住叫出声来:“啊——” 王氏知道儿子生了红疹急得不得了,一着急连请了六个大夫来看,前五个都说是怪病,治不了,只有这第六位大夫,还在认真把脉,看上去有些眉目,侯府所有人都把希望压在了这位大夫身上。 这位大夫姓张,刚过而立之年,面容严肃,一边把脉,一边观察纪文海面上的病情,把完一边又换另一只手继续把脉,眉毛微微皱起,嘴里不知在念叨些什么。 泰安侯小心翼翼地凑上前问道:“我儿子这病情……” 王氏急忙摆手:“别说话,影响大夫看病!” 泰安侯忙噤声,眼睛巴巴地看着张大夫的表情,生怕出什么岔子。王氏其实心里也急,怕耽误张大夫看病,只能紧紧抿着嘴等着。 屋里静的出奇,谁都不敢大声喘气,在众人的期待中,张大夫终于缓缓站了起来:“令公子这病是满身起了红疹,这红疹不同寻常,较之寻常的红疹要密一些,多一些。刚刚令公子的脉象急促,乃是急火攻心所致,可能是突然染了这怪病,心烦急躁,才上了火。我这里就给令公子开一些消火的药。” 丫鬟哪来笔墨纸砚,铺好纸,研好墨,张大夫提笔写了药方,交到丫鬟手中:“这药一日三次,连喝三日即可。” 交代完毕,张大夫收拾好随身带的木箱背在肩上,在众人的注目下走到了门口,顿住了脚步,回头对王氏道:“诊金缓两日送过去也行。” 啥?屋里的人全都蒙圈了……这就诊完了? 王氏压住心中升起的怒意,扯了扯嘴角道:“大夫,您这……这身上的红疹还没看呢……” 张大夫道:“红疹我不是说过了吗?这红疹不是寻常的红疹,比普通的红疹要密一些,多一些。” 王氏等了许久,不见下文,只能问道:“嗯?然后呢?大夫你得给开方子啊?” 张大夫指了指丫鬟手里的方子,道:“方子不是给开过了吗?” 泰安侯也急了:“哎哟,不是这个方子,是治红疹的方子!” 张大夫摇了摇头道:“这红疹我不是说过了吗?不是寻常的红疹,既然不同寻常,我又没见过,怎么开方子?” 王氏这下算是听明白了,这个张大夫饶了半天,根本不会看。她气愤不已,抄起桌上的杯子就朝门口砸了过去,吼道:“你这庸医!不懂装懂!耽误我儿病情!” 张大夫抬脚跳出了门槛,躲了过去,又探回半个身子,解释道:“夫人此言非也,我已诊出令公子的内火旺盛,就不算是庸医,庸医是不懂装懂,我不同,我不懂就不会装懂,比如说令公子这一身红疹,我既不懂,便不会装懂去开方子。” 王氏听他振振有词,气恼不已,抓起丫鬟手里方才开的方子,撕的粉碎:“你给我滚!” 张大夫往门边躲了躲,不敢再理王氏,转看向泰安侯:“侯爷,我的诊金……” 泰安侯看王氏已经恼了,赶紧摆手叫他走:“快些走吧,少不了你的诊金!” 张大夫这才脚底抹油,溜了。 “还想要诊金?!这种庸医,一文钱我都不会给!”王氏气愤不已,转身要去看看儿子,却见泰安侯立在床边,便吼道:“你还杵在那干嘛!干杵着儿子的病就好了?还不赶紧去请御医!” 儿子儿媳、丫鬟仆人们都在,泰安侯有些没脸,什么也不说,只是低着头出门去了。 罗氏看着有些不大对劲,上前劝道:“娘,且悄悄气。一会儿爹就把御医请来了,三弟的病就没事了。” 王氏还在气头上,吵道:“他那慢吞吞的性子,指望他能成什么事?!”说到此,王氏抬头向二儿子道:“文敬,你去催着些,你爹做事我不放心!” 纪文敬应了一声,连忙出门去了。 王氏叹了口气,看了看床上的小儿子,心疼不已,鼻子一酸,眼圈便红了:“这得多遭罪啊!” 王氏拿着帕子往儿子脸上摸去,纪文海连忙叫到:“娘,别碰!一碰就痒的很!” 王氏看着小儿子满脸的红疹,想抓痒又不敢抓的样子,低头抹了抹泪,恨不得替了他去。 纪云闲看准这个空隙,上前问道:“三哥,你昨日手上那颗红疹是什么时候出的?” 纪文海翻着眼皮想了想,道:“不知道,就你看到的时候才有吧,之前我也没注意。不过昨天晚上洗澡的时候,手臂上已经出了许多红疹了,我没在意,没想到今天全身都是红疹。” 纪云闲看纪文海的样子,像是染了什么皮肤病,想起昨天纪文海好像没跟谁有密切接触,怎么会染上这怪病呢? 等等……脑子里灵光一闪,纪云闲忽然想起了那个破衣道士,昨天纪文海打了他来着,会不会是这原因染上了这个病?可那道士脸皮上没红疹啊…… “娘,御医来了。”纪文敬领着御医走了进来,泰安侯跟在最后。 王氏赶忙迎了出来,满眼期盼地看着御医:“真是有劳御医了,我儿子不知得了什么怪病,起了一身的红疹子。” 御医道:“莫慌,让老朽先看看。” 一番诊治后,御医皱了眉:“这般病情,老朽从医数年从未遇到过,暂时也无有头绪。” 御医从药箱里翻出一瓶药膏:“这瓶药可以暂时止痒,令公子要说忍不得痒,可以用此药暂缓。” 王氏接过药,哀求道:“求求您想想办法吧,我这儿子平时身体也算硬朗,没生过什么大病,这次……这次……”王氏说着说着已然泣不成声。 御医劝道:“夫人切莫忧心,老朽回去征询一下同僚们的建议,说不定有遇过此类病症的呢。” 王氏一再谢过,泰安侯亲去送御医出府。 小丫鬟依照着纪文海的指示,给他痒的难耐之处抹上药膏,王氏坐在床边一阵阵叹息:“这可如何是好,偌大的京城就没有能治得了的吗?” 罗氏上前劝道:“娘,你去歇息会儿吧,我在这守着吧。” 王氏叹道:“我哪会睡得着,倒是你们,别都站在这了,惹得文海心烦,都各自回吧。” 纪云闲回到西院,一直心神不宁,她总觉得纪文海的病与那个破衣道士有关,要是御医都想不出办法,不如去找找那个道士碰碰运气,问问他有没有得过这类的病症,又是如何治好的。 堪堪等到午后,御医那边没有回音,泰安侯差人去问信,回答也是没有头绪。王氏这边急得坐不住,在屋里来回地走,纪文海躺在床上无奈地道:“娘,你停一停,你这走来走去的,我看着脸痒。” “好好好,娘不动,娘不动。”王氏赶紧坐回床边,忧愁地看着自己的小儿子。 一个小厮匆匆跑了进来:“夫人,门口来了个衣着破烂的道士,说是能治各种疑难杂症。” 纪云闲刚行至门口,便听到了小厮之言,连忙迈脚进门:“快请他进来!”说罢,看了一眼王氏,觉得有些逾矩,又补充道:“我是说……反正现在也没什么头绪,不如请他进来看看,万一能看好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3.第 43 章 王氏是病急乱投医, 听了纪云闲的话,把门外的破衣道士请了进来,可当那道士迈脚进门那一刻, 她就后悔了。 只见他肩膀衣服上裂着几道口子,只裂到胸口,好在里面还有内衬, 裂开的衣服上泛起了毛边, 毛边早已染成了黑灰色。下摆的衣服烂成了长短不一的布条,晃晃悠悠地往下垂,脚上趿拉着一双鞋,鞋跟已经磨掉了, 只剩了半只脚掌那么大的鞋底,大脚趾黑黢黢地露在外面。 这八成是叫花子寻由头来蹭吃喝的。王氏胃里翻腾了一阵, 强压下恶心之意, 正欲打发他走, 床上的纪文海扭头看了过来…… 这一看不打紧,纪文海一眼便认出了这道士, 他掀开薄被就要下床, 一边穿鞋一边骂道:“你这臭叫花子还敢来?!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纪文海穿好了鞋,抓起床边的鸡毛掸子,挥着就要去打那道士。 王氏赶忙喊人:“快快拦住他!”她倒不是担心那叫花子被打, 而是不想让儿子离那人太近, 怕沾染了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 门口立着的小厮赶紧冲进去, 拦腰抱住三少爷纪文海, 小厮使劲了全力眼看要抱不住,丫鬟们也赶紧上来帮忙,推着三少爷往床上推去。 与之相比,破衣道士倒显得淡定许多:“既然不要贫道医治,那贫道还是走了的好。” 破衣道士往门口走了几步,顿住脚,叹了一声道:“罢了,贫道既然来了……”话说了一半,他自怀里取出来一个指甲盖大小的药丸,放在了一旁的案几上:“此药兑水碾碎,涂抹在患处即可。”说罢,头也不回地出门了。 引路的小厮把那道士往正路上带,那道士偏不急不慢地走着,一会儿拽几片叶子把玩,一会儿去看会儿池里的鱼,绕来绕去,一盏茶过去了也没走多远。 小厮有些不耐烦了:“叫你往这边走,你瞎跑什么呢!你以为这是你家后花园?” 破衣道士不理,依旧慢慢悠悠地走着。小厮想上去推搡,又嫌他脏,只得一遍一遍地催着…… 屋里,王氏看着破衣道士留下的小药丸,有些迟疑,纪文海看出了母亲的心思,吼道:“把那破药丸扔了!” 王氏给身边的丫鬟使眼色,丫鬟连忙拿起药丸出去了。 纪文海以为拿去扔了,总算是心平气静地坐回了床边:“娘,你有所不知,这个臭叫花子不是什么好东西,昨天我同妹妹去尚安庙,他冲上来就要轻薄妹妹,我给了他一拳才作罢。” “哦?有这等事?”王氏站起身,气愤地道,“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去看看你妹妹。” 纪文海忙叫住正欲出门的王氏:“好好安慰她,切莫提及昨日之事,到叫她烦忧。” 王氏回头道:“知道了。” 出了门,拿着药丸的丫鬟早已等候在门边,王氏拉着她走到一旁小声地道:“拿去兑水碾碎。” “是。”丫鬟拿着药丸正要走,又被王氏叫住:“找一个银盒子盛着,别叫文海看出来。” 丫鬟弄好了药,装在一个小银盒子里,呈给了王氏。王氏看那盒子没有变黑,稍稍安心,可终是不能完全放心,让小丫鬟剜出来一点点在胳膊上试了试,看了没什么异样,这才放心给儿子送了过去。 “文海啊,刚刚御医送了个药膏来,只是个样品,说是让你试一下,看有没有效果。” 纪文海以为真是御医送来的,乖乖让丫鬟在手背上涂了一小片,冰冰凉凉的一层,压住了那一小片的痒意。不过片刻功夫,那片红疹已下去了大半,丫鬟把残药擦去,整片涂过药的地方,所有红疹都已下去了,与周围满是红疹的皮肤想必,这一片白嫩的皮肤显得尤为珍贵。 纪文海惊奇不已:“这药有效,有效!娘,快去同御医讲,再多多制些来。” “哎哎,你且躺好,娘这就去,这就去。”王氏心不在焉地应和着,匆匆出了门,叫来小厮:“快去把刚刚那个叫花……那个道士,请回来!快去!” 小厮追出去时,破衣道士刚好走出侯府,听得夫人又要请他回去,便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拦腰,往门口地上一躺,懒洋洋地支着头:“困喽——睡喽——” “道爷,道爷,你先别睡,跟我一块回府去吧,我们夫人有请。” 破衣道士自顾眯着眼睡着,一声不吭。 小厮请了几请,破衣道士纹丝不动,小厮无奈,只得去回了夫人。 王氏一听他这般样,知他是故意刁难,便道:“去跟那道士说,府上给他备好了歇息的地方,肯定比外面的硬地面睡得舒服。他若还不愿意回来,就给我抬回来!” 破衣道士自然是不肯乖乖就范,到最后,一步路也没走地被抬了回来,送至准备好的厢房里去。 他睁开一只眼,斜瞟了一眼收拾整洁的床,摇了摇头道:“快些送贫道出去!贫道这满身污垢,可是要污了侯府的床了!” 小厮无奈,前去回夫人,王氏咬牙道:“给他备水,洗澡!” 破衣道士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洗完澡,却躲在浴桶里不出来,小厮上前问,只听道士答道:“贫道那破烂衣服脏兮兮的,用这干净身子去就那脏衣服,这澡不就白洗了吗?” 小厮只得再去回夫人,王氏冷哼道:“给他买!里里外外上上下下,买一整套新的!” 穿上了新衣服,换上了新鞋子,破衣道士不理会小厮们的催促声,倒头趴在床上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这一觉直睡到傍晚方醒。 “道爷,睡得可好?” “睡是睡得好,就是……”破衣道士揉了揉惺忪的眼,指了指肚子,“这里有点空了。” 得,还是不肯拿药!小厮无奈,还是去回禀夫人吧。刚要出门,却被破衣道士叫住了:“取我的褡裢来。” 那褡裢明明就在他床头,自己伸手就能够得到,却偏偏要央小厮来拿。小厮只当是他良心发现了,要赠药,也顾不上生气,赶紧取了褡裢送过来。 破衣道士把褡裢在床上抖开,瓶瓶罐罐散落了一床,他先把签筒收拾好放回褡裢里,其余的瓶瓶罐罐,一个一个打开闻了闻,最后确定了一个小孩巴掌大的药盒子,仍给小厮:“拿去!给你们少爷敷上!” 小厮喜滋滋地抱着药盒子去回了夫人,王氏瞒着儿子把药给他用上。脸、脖子和半条胳膊,上面的红疹全部都退下去了,王氏喜不自已,出来便吩咐道:“给他备上好酒菜,好生伺候着些!” 破衣道士美美地吃了一顿,酒饱饭足之后,打了个饱嗝:“带贫道去见夫人。” …… 王氏看着进门来的道士,头发整齐地在头顶绾了个发髻,衣服鞋子都比之前的破衣烂衫要像样的多,虽然整体看着不那么令人反胃了,但王氏被他折腾了这几下,心里也不比早上那阵恶心感舒服多少,可为了儿子,面上还得带着笑:“这位道士……” “贫道有道号——幽清散人。” “哦,幽清散人。”王氏笑道,“吃得可好?” 幽清散人点点头,不等王氏让座,自去找了个椅子坐了:“夫人不用绕弯弯了,直接进正题吧。” “好好好,散人是个爽快人。”王氏命丫鬟上茶,“小儿用了你的药,甚是有效,不知……” 幽清散人打断道:“药没了,全都给令公子用完了。” 王氏敛起了笑意,看着幽清散人,眸中尽是冷意。王氏本不是个脾气多好的人,但为了自己的儿子,忍了这臭道士许久,任由他捉弄。现如今捉弄够了,睡美喝足了,却告诉她——药没了? “夫人莫恼,药虽没了,但是贫道可以写出方子,告诉你们熬制办法,只需一天便能熬出来。”幽清散人顿了顿,忽然笑了,“但是贫道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请讲。” “这个药方子贫道忘了大半了,需要一位佳人相伴,才能想起来全部的药方。” 王氏忽然想起了儿子所说的此道士轻薄纪云闲的事情,果然,接下来就听得道士说道:“……请府上的大小姐来给贫道研墨,贫道才能记得起药方。” 侯府只有一位小姐,便是前天刚接到府里的纪云闲,这道士一而再,再而三的,显然是冲着纪云闲来的。 王氏揉了揉眉头,纪云闲是瑞王定下的准王妃,不是能随意央求的,更何况还是让她来给这位臭老道研磨?且不说别的,恐怕昨日这道士早就把她给得罪了吧!要让纪云闲来给他研墨,估计是不可能完成的了。 王氏眉眼带笑地道:“散人也是清修之人,让一位未出阁的姑娘来给你研墨,传出去怕不是有些……荒唐吧?” 幽清散人笑道:“这个你不必担心,屋里只留我二人,门窗尽可大开,绝不会玷污小姐名声。” “是是是……”王氏低头思索着,“散人有所不知,家里也有许多容貌秀丽的丫鬟……散人可有兴趣选一选?” 幽清散人一掌拍在桌上,怒道:“你当贫道是什么人?!”言罢,不再多啰嗦什么,起身就走。 王氏赶忙喊道:“就依你!依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4.第 44 章 早在王氏来西院前, 如柳早已把探听出来的事情,绘声绘色地讲与纪云闲听了。那道士如何要歇息, 又如何要洗澡,洗完澡又是如何要的新衣裳, 然后又如何大鱼大肉饱饱地吃了一顿…… 说来也奇怪,如柳似乎对打探消息颇感兴趣, 办事效率快,人也极其亢奋, 给纪云闲讲述时,两眼放光, 任何一个细节都没有放过, 好似就在当场看着一般。 “这道士摆明了是在戏弄夫人。”纪云闲听了如柳的讲述,总结道。 “可不是?”如柳接道,“那又有什么办法,谁让儿子的治病药握在人家手里。” 正聊着,王氏进了西院, 如柳噤了声, 低头去倒茶,雨青打开帘子,王氏走了进来:“姑娘可好?” 纪云闲点了点头。 王氏端起茶, 拿起杯盖有一下没一下地刮着茶叶, 一会儿问她休息可好, 一会儿又问吃的可好。 纪云闲知道王氏此时心中忧心儿子的病情, 必定不会是来到西院闲聊的, 见她只是顾左右而言他,便开口问道:“三哥的病可好些了?” 王氏无力地叹了一声:“说好也好一些了,说不好也不好。” “此话怎讲?” “想来你也知道,我请了个道士来给文海看病,这道士给的药倒是神奇,给文海敷上一会儿,那红疹便能尽数消退……” “那就好,三哥不用再受折磨了。” “好也不好,现在道士给的那点药用完了,文海还有半身的红疹未退。”王氏抬眼看向纪云闲,面露哀求之色,欲言又止。 “夫人想说什么?”纪云闲早料到王氏此时前来,必定是有事相求。 “论理这事我原不该应下,可是……可我实在是不忍心看文海受折磨。”王氏眼里噙了泪,把那道士的要求讲给了纪云闲,末了兀自叹息道:“我做的这叫什么事!姑娘不必为难,我这就去回了那淫道去!” “没关系,我去。”纪云闲拉住了王氏,“昨儿个也是多亏了三哥替我解围,我为三哥做些事也是应该的。” 王氏没料到她会这么爽快的答应,眼里含着泪,不知说什么才好。 “快走吧,三哥的病情耽搁不得。” 王氏抹了抹眼角的泪,一再道谢后,与纪云闲一同出了西院,雨青留在屋里,如柳跟着去了。 依照幽清散人说的,二人要独处,且周围不能有人旁听,王氏多留了个心眼,给他们安排到了湖中心的亭子里,湖面不大,亭子又是四面透风,远远地站在湖边就能将亭子里面看得一清二楚。亭子通往岸边的路有四条,若有什么事,也可快速冲去凉亭里面去。 王氏安排了得力的人守着四个路口,如柳就站在离亭子最近那条路口的栏杆旁,一动不动地盯着亭子里面的动静。 湖心亭里,纪云闲低着头缓缓研墨,问道:“听说散人今日又是洗澡又是睡觉的,过得可好?” 幽清散人铺好纸,提笔写下一笔,笑道:“今日倒还不错。” “我三哥的病……”纪云闲抬眸看了过去,“可与散人有关?” 幽清散人笑了几声:“猜得不错,是贫道所为。” 纪云闲将昨日的事细想了一遍,又道:“昨日你与我三哥,唯一有过接触的,就是你挨他那一拳的时候吧?” “不错,贫道就是那时候洒的药。” 这个幽清散人倒是挺坦诚,纪云闲又道:“昨日你众目睽睽之下轻薄于我,吃我三哥一拳也是该的,何故还要再报复他?” “这事不能混为一谈,首先,贫道没有轻薄你,贫道只是见你命数奇特,不常见,故而兴奋了些。至于旁人如何看待,心清之人看之平常,心浊之人则看万物皆浊,与他人内心有关,贫道不能左右。” 幽清散人说完停了会儿,提笔写了几个药名,复又道:“再说他打我一事,既然贫道没有轻薄之意,又无故受了他一拳,贫道适当小惩一番,也是应该的。” “歪理!”纪云闲放下墨条,“即便是你要报复三哥,他不过是打了你一拳,你再打回去便是,何故要让他这般受折磨?” “动武不是贫道的强项,况且这也不算是什么大病,虽然起了满身红疹,看着吓人,实际上不出三日便会自行消退,只是侯府夫人太着急了点。” 纪云闲瞪圆了眼睛,他刚刚说了什么?不出三日便会自行消退?也就是说,这个道士明明知道这病不用治,会自己痊愈,还偏偏弄了几个药丸来勾引王氏,给他买新衣服,给他弄洗澡水,给他干净屋子让他睡觉,还要大鱼大肉地伺候着他……除了这些,又要她纪云闲这里给他研墨,好让他写方子? 纪云闲不想在这陪他玩下去,转身就要走,幽清散人一急,伸手抓住了她的衣袖。 纪云闲回眸瞪了过来,他赶紧松手,解释道:“贫道也不是故意戏耍你们,贫道最终的目的——其实就是你。若没有这些事情,你我现在又怎么会在这亭子里?” 纪云闲有些警惕,悄悄移步到了柱子旁:“说!你到底想做什么?” 幽清散人见她不走了,眉眼开笑:“贫道此生阅人无数,各人命数迥异,也有大起大落之势,但多是平平无奇。唯独你,是贫道遇到的第一人,前后命数截然不同,似是发生过改动。” “发生过改动?”纪云闲心里突地一跳,难道是指她穿越的事吗? 幽清散人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每个人的命数都与这世间万事相辅相成,受其影响才会发生改变,但是你不一样。你似乎与这世间的气数格格不入,就像是……就像是突然冒出来的,没有过去,没有牵绊,贫道在你身上也看不到因果福报,好像这世间的一切都与你无关。” 纪云闲听得似懂非懂,但有一点她清楚,她是穿越来的,来的时候就是一只猫,没有家人,没有身份,好像与他说的“突然冒出来的”有些吻合。如果这道士真的能算出来,那么她想知道,以后的日子,她会回去,还是永远留在这里? “那未来呢?以后我会去哪里?” “未来……”幽清散人指尖微动,摇了摇头,“贫道算不出来什么。” 纪云闲叹了口气,纵然算出以前有什么用,那都是已经发生过的。 幽清散人打开桌上的褡裢,取出签筒放在桌上:“抽一支签试试。” 纪云闲走上前,闭目屏息,抽出了一只签,递给他。 幽清散人拿在手里一看,叹道:“这签筒里只有一支‘下下下签’,倒被你抽着了。莫急,待贫道为你解签。” “车顿马歇皆不前,水流花谢谁人怜。恰遇知音天机变,峰回路转别洞天。”幽清散人默默念了几遍,忽然哈哈笑了起来,“有解,有解!” 一番签词,纪云闲听得雨里雾里,“水流花谢”不是什么好词,寓意是什么,她不敢深想。那“下下下签”代表着什么,她心里还是清楚的,正黯然之际,忽听幽清散人大叫“有解”,忙蹙眉聆听。 “若你此生能遇到与你命数相近之人,或能改变天命。” 命数相近之人……纪云闲不由一阵叹息,幽清散人阅人无数,命数奇特的人只见过她一个,若想再找一个岂不比登天还难? …… 幽清散人与纪云闲一前一后从亭子里走了出来,王氏连忙迎上前去,幽清散人把手里的药方送了出去:“这是药方和熬制方法,照此方,必能药到病除。” 跟在后面的纪云闲脸色不大好,王氏柔声问道:“怎么了?” 纪云闲挤出一丝笑:“累了,我先去歇息会儿。” 王氏赶紧安排道:“快送小姐去休息。”如柳上前扶住纪云闲,回了西院。 “贫道也不多叨扰了。”王氏见他要走,叫人备了许多谢礼,幽清散人分文不取,背起褡裢出府去了。 …… 王氏吩咐下人去买药,连夜把药熬了出来,天还未亮就赶紧给纪文海敷上,这药果然如幽清散人说的一样,药到病除,日上三竿时,纪文海身上的红疹已然尽数退去了。 纪文海心情大好,活蹦乱跳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快把大哥二哥嫂嫂妹妹都叫过来,看看我现在这个样子!” 纪文松夫妇最先来了,罗氏一见纪文海已经大好了,便笑道:“若不是这么病一场,我倒没发现三弟这模样可是比你大哥俊得多!” 纪文敬跟着走了进来,看三弟那生龙活虎的样子,也笑了:“这两天生病,肯定把你憋坏了吧?” 纪文海与他们说笑了一阵,又巴巴出看向门口,等了半天不见纪云闲,直等到丫鬟来回了一句:“小姐一早就去尚安庙了。” 纪文海一听便急了:“她怎么一个人去了?要是再碰到那道士可怎么办?不行,我得赶紧跟去看看。” 王氏赶忙拦住:“你妹妹跟我说了,我派人跟着去了,你且放心吧。”怕儿子冲动,又赶紧转了话题:“你爹呢?文海大好了,怎么不见他来看看?你爹去哪了?” 纪文敬道:“许是去茶庄了吧。” “茶庄,茶庄,天天就惦记着去喝茶!”现在儿子生病了也不在身边,王氏怒上心头,喝道:“去把你爹给我叫回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5.第 45 章 苑雅茶庄后院, 泰安侯躺在榻上, 秋娘剥开一颗葡萄,塞进他的口中:“侯爷不是说过, 这一阵子不来我这了, 怎么这才没多久, 就又来了?” 泰安侯嚼了两口, 吐出葡萄籽:“这葡萄还挺甜。” “葡萄自然是奴家这里甜……”秋娘欺过身来, 附在泰安侯耳旁,轻轻吐着热气, “比侯府里的甜。” 泰安侯捏了捏她的脸颊, 柔声道:“再给我剥一颗。” 秋娘从果盘里摘下一颗葡萄,在手中剥着, 口中似不经意般说道:“侯爷要是把奴家带回府上去, 奴家能天天给侯爷剥葡萄。”说完,秋娘斜眼看向泰安侯,只见他眉头微皱,秋娘便转回眸看着手里的葡萄, 叹道:“可惜侯爷怕家里的‘河东狮’, 自然是不敢的。常言道,女人是地, 男人是天,一个女流之辈, 她再凶悍还能翻了天不成?” 秋娘剥好了葡萄送至泰安侯唇边, 却被他一把荡开去, 不耐烦地道:“在家里已经够烦的了,来你这想清静清静都不成?往常你不是这样子的,你一向是温柔贤淑的,怎么近些日子来,你倒越来越不安分了?” 剥了皮的葡萄滚落在地上,秋娘定定地看着地上那颗葡萄,晶莹剔透的果肉沾染了尘土,让人没了食欲,终归是要被扔掉的。 前些日子,她忽然发现自己鬓角长了一根白发,虽然只有一根,但也足够她恐慌的,她这样没名没分地跟着泰安侯六年,往后年复一年不知何日是尽头。然而,总有一天,她会年华逝去容颜不在,到那时,与这地上沾了土的葡萄又有何异? 她不想眼睁睁等着自己被抛弃的那一天,她想早点为自己谋个安身之所,有什么错? 秋娘怔怔地出了会儿神,低下头拿起帕子擦了擦手,在抬头时,已经面带笑颜:“侯爷要是觉得烦,奴家给侯爷唱个小曲儿?” 泰安侯舒展了眉眼,拉着秋娘坐在榻边,笑道:“这才乖。” 秋娘嘟起了嘴,似是有些不大乐意地道:“这榻要比奴家更招侯爷喜欢,侯爷每次来,都要躺在这榻上,有什么劲?不如……”秋娘莞尔一笑,身子一倾,斜斜地往泰安侯身上躺去:“咱们去里面……” 话未说完,只听一阵“叮铃铃——”,窗角挂着的铃铛突然响起,泰安侯登时脸色大变,推开秋娘,急急忙忙出了门。 秋娘看着泰安侯离去的背影,跺了跺脚,又看了看那挂在窗角的铃铛,铃铛上连着一根线,直通到前院柜台处,这线设计的巧妙,贴着墙缝走,寻常来喝茶的人大多都不会在意。 秋娘看那铃铛看得出神,手里摸到一把剪刀,紧紧地攥在手里…… 苑雅茶庄表面上是王掌柜开的,实际上泰安侯才是幕后的老板,整个茶庄的构造都是按照泰安侯的要求建的,后院有一处细窄的楼梯直通向二楼的一个雅间。 王掌柜见侯府的二公子纪文敬来找侯爷,情急之下拉了柜台下那根线,泰安侯听到铃铛响,就自后院的窄梯上去进了雅间,暗门一关,根本看不出来这间屋子实际上有两个房门。 王掌柜一边与纪文敬寒暄,一边算着时间把人领到了二楼固定的雅间门口,推开门,泰安侯正坐在桌旁,桌上的茶水早已凉了,但是没人注意到。 纪文敬说明了来意,泰安侯不多说什么,与儿子一同回家去了。 王氏见到泰安侯就是一通火:“儿子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也不管管?天天就知道去喝茶!喝茶难道比文海的命都重要?” 儿子儿媳都在,泰安侯嘴唇翕张,却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罗氏笑着出来打圆场:“爹爹想必也记挂着三弟呢,三弟现在病已经大好了,爹爹快去看看吧!”说完又怕婆婆恼,便又补充道:“多亏了娘求来的药,那药也真是神了,竟然一点疤都没留下,这也三弟那张脸算是保住了,以后不愁娶不着媳妇了。” 罗氏逗大家乐了起来,方才的尴尬气氛已经被冲淡了许多。 泰安侯看儿子果然好了,心里宽慰了不少,便忘了刚才王氏发的一通火,好生好气地问道:“你从哪弄来的神药?御医不是说……” 这药王氏一直都是瞒着儿子,说是御医配的药,她生怕泰安侯说漏嘴,赶紧打断道:“这会儿知道问药的事情了?现在儿子都好了,你才想起来关心这个有什么用!” 泰安侯面上讪讪,扯了扯嘴角笑了一下。 王氏道:“咱们都回吧,文海刚大病初愈,还需多休息。” 纪文海觉得自己精神着呢,哪需要休息,不乐意道:“娘,我身体棒着呢,不用休息,一会儿妹妹回来了,我还要找她玩呢!” “今天就好好休息,不许去叨扰你妹妹。你不累不休息,你妹妹她出去大半天了,定是累着呢。你要是敢去扰了你妹妹休息,仔细你的皮!” 纪文海只得悻悻地躺回床上去。 王氏与泰安侯回到房中,把这治病药的来历讲讲给了丈夫听。泰安侯听得王氏为了给儿子求药,生生被那道士给捉弄了一番,心里着实愧疚不已,若是自己当时在家,定不会让那道士张狂。 王氏倚在床边,泰安侯拉过凳子坐在一旁,把王氏的腿拉过来捏着,柔声道:“辛苦你了。” 王氏白了自己丈夫一眼:“我辛苦不辛苦有什么打紧,为了自己的儿子,我什么都愿意做。倒是……让云闲受了委屈,云闲是个好姑娘,这次多亏了她,人家跟咱们非亲非故的,能这么帮咱们,咱们可要好好谢谢人家!” “这是自然。”泰安侯接道,“只是现在名义上,她是咱们的女儿,为这一件事再专门送个谢礼过去,倒显得有些见外了,不如到时候她嫁人的时候,咱们多给她备些嫁妆。” “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个你不用操心了,我心里有数。”王氏抽回腿,叹了一声:“行了,别捏了,这两天我都没好好合眼,让我睡会儿。” 泰安侯扶着她在床上躺下,给她盖好被子,轻声道:“你好好睡会儿吧。” 泰安侯怕自己吵到她休息,轻声轻脚地往门口走去,忽然听到王氏呢喃的声音似是在说梦话:“茶庄的茶有什么好喝的,难道比家里的还好不成?” 泰安侯浑身一震,愣在原地,硬着脖子往床上看去,王氏胸口均匀地起伏着,似是已经睡熟,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 纪云闲一大早就去了尚安庙,至午时方回。自从昨日幽清散人给她算了一卦,她一夜都未合眼。眼下看着平安无常的日子,竟然还会有大的变数在后面,不禁感慨,世事无常,变数其多。想想宇宙之浩瀚,人类渺如一粟,活在这世上如同蝼蚁一般,人之命何其脆弱,能平平安安度完一生,已经是最幸福的了。 天还未亮,她便起来收拾,一早就去了尚安庙,诚心诵经,求了个平安符回来。 “如柳,你可会做荷包?”纪云闲琢磨着,平安符即祈求平平安安之意,须得是随身带着的好,便想做个荷包装起来,奈何她对女工一窍不通。 如柳摇了摇头:“不会。” 纪云闲又看向雨青,雨青亦是摇了摇头。 “都不会做?”纪云闲叹道,“你们在倚云楼都学些什么?” 如柳与雨青互看了一眼,答道:“也就学些曲子,舞技什么的。” “哦,也对。那你帮我去买个荷包回来吧,我想把平安符放里面。” 如柳匆匆出门去买荷包,挑来挑去不知小姐的心意,索性带了七八个回来让小姐挑。 纪云闲一看,那荷包颜色均是些粉色啊,红色,浅紫色什么的,笑道:“这都是给女儿家带的,你买回来作甚?” “小姐不是自己带的吗?”如柳低头看了看荷包,没什么不对呀。 雨青脑子转得快,推了如柳一把,笑道:“兴许小姐是给别人求得平安符呢?”雨青特意把“别人”两个字咬得很重。 如柳恍然大悟,与雨青对视了一眼,两人心中都想到了一个人,彼此心照不宣,相视而笑。 “还不快去换了?”纪云闲看她们俩这神秘兮兮的样子,便知道她们已经猜出来了,也不计较。 “这就去,这就去。”如柳喜滋滋地抱着一堆荷包出去换,一刻钟后,带回来一个绣着一株兰的靛蓝色荷包。 纪云闲把平安符放在里面,放在了枕头下面。自己的命数已是如此,不能改变,若这平安符能够佑他平安,便已足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6.第 46 章 这日, 李太傅寿辰, 泰安侯预备带家眷前去贺寿, 往常都只带王氏和大儿子纪文松,今日却不同, 因为多了个女儿, 王氏眉眼带笑地让人去请了女儿一同前去。 往日里但凡有个婚丧喜宴之事,泰安侯带着儿子在前面应酬,后面女眷相会时,王氏总是孤零零一个人, 有时会带上罗氏, 但儿媳与女儿还是有所不同, 多数时候她总会羡慕别人家夫人有女儿相陪左右, 如今她也有了女儿, 岂有不带出去显摆之理? 王氏领着纪云闲一出场, 她那一群老姐妹们便轮番地夸赞:“你原来还有这般水灵的女儿呢!” 纪云闲仿佛成了展览品一般, 被一群长辈打量着,称赞着, 本来她有些不大适应,可是这群长辈也不是空口白夸了,一个个争着往她怀里塞见面礼, 有手镯子,有金裸子…… 纪云闲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可面上还得端着娇羞, 她把这些见面礼递给如柳收好, 娇羞又急不可耐地等着下一位长辈的称赞。 “有这么秀丽的女儿,你还藏着掖着?听说是前些日子才从老家接回来的?” 王氏叹了一声,信口胡诌道:“我们闲儿小时候生了一场大病,找道士算了命,说是家里儿子太多,阳气太盛,女儿怕是养不活。所以我们俩才忍痛把她送回老家去了,这长大了才敢接回来。” 座中一人打趣道:“这年纪才带回来,怕是带回来婚配的吧!听闻前些日子瑞王选妃,你们可送了画像?” 王氏低头拿帕子沾了沾嘴角,掩住了一丝笑意。还需要送画像?她这女儿可是准王妃! 见王氏低头不语,那人惊道:“不会吧?我记得是定国公牵的线,那可是你们自家姐夫,怎么会漏了自家人呢?” 有人轻声笑了起来:“我们当时也没说要送画像,最后实在是推辞不得,才请了画师给随便画了一幅,现在这画师可不得了,一幅画竟然要三百两呢!” 座中有人不服气,一脸惊讶地看了过来:“原来三百两就够了呢?看来我是被当冤大头了,我们府上请的画师,竟收了五百两银子呢!” “你这五百两银子还算好的呢,我才冤呢,花了整整八百两,可坑死我了。” 屋里隐隐升起了一阵攀比之风,每个人都面容唏嘘,唉声叹气,眉角却是掩不住地喜色。 纪云闲见没有礼物收了,屋里的气氛她有些不适应,但也不好直接出去,只得乖乖站在王氏身后。 王氏回头道:“你在这陪我倒也没什么意思,去找姐妹们玩吧。” “瞧瞧,咱们只顾聊了,倒把闲儿给忘了,在这陪咱们这些老婆子有什么意思,去后面阁楼上吧,她们都在一块玩呢。”李太傅的儿媳周氏笑道,又叫了引路丫鬟来,带着纪云闲过去。 纪云闲施礼拜别了诸位长辈,随着引路丫鬟出门去了。 方才聊画师聊得正热闹的几人,转头看向了王氏:“你这连画像都没送出去,倒是省了不少钱了。” 王氏眉眼绷不住地笑开了颜,又不想显露什么,硬生生让自己摆出了一幅苦笑的样子:“我们闲儿没这个福气。” …… 纪云闲跟着引路丫鬟到了廊下,抬眼看到月牙已经挂在了树梢,而太傅府中,却是灯火阑珊,照得这夜如同白昼。 纪云闲到了后面的阁楼上,刚一进门,屋里的谈话声戛然而止,姑娘们纷纷看向门口。 纪云闲看她们穿戴打扮,举止谈吐,既不矫揉,也不造作,举手投足间透出的是自小耳濡目染养成的贵族气息。 而这些京城的贵女们,听得丫鬟称呼她为“纪小姐”,便知此人就是泰安侯刚才老家接回来的女儿,在瑞王选妃这么个节骨眼儿上,从老家接回来个女儿,是不是亲生的暂且不知,单是这番小心思已是昭然若揭了。 一个从乡野间接回来的女儿,自身气质自然是与她们不同,贵女们把纪云闲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穿衣首饰倒是没什么不妥。不过这都是外在的,真正能看出差异的还得看举止谈吐,贵女们等着她开口…… 纪云闲站在门口被屋里十几道目光打量的浑身不自在,屋里的姑娘们她虽然没见过,但各自画像她可是见过的,依稀凭着记忆也能认出来大半,尤其是最后被她“选中”的忠勇候次女,此时正坐在最里面的桌旁,手里轻轻摇着团扇,也正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 纪云闲觉得她与这里的气场不对路,正想寻个由头掉头回去,座中却有一身穿石榴红褶裙的姑娘,满面带笑地走过来,挽住了她:“傻站着干嘛,还不快进来坐?” 纪云闲顿觉此人亲切,一双眼睛虽然不大,笑起来弯的像月牙,很是迷人,可看着面生,她在瑞王府看的那些画卷里,没有见过此人,正想开口询问,忽听座中有人嗤笑道:“柔儿,你这还没过门呢,就对你这未来的小姑这般上心?以后是个好嫂子了!” 纪云闲听纪文海提到过,二哥纪文敬定下的是户部尚书之女李玉柔,这人不用问,定是她未来的二嫂了。 李玉柔不理会她言语中的取笑之意,只言道:“她第一次同咱们见面,大家就这么互相干看着,也不是待客之道,便不是这层关系,咱们也该对人亲切些。” “咱们?咱们可是从小锦衣玉食,裹足深闺中长大的,怎能比她这种在乡野间跑惯了的自由?她与我们本就不是一类的,就该泾渭分明一些。” 这人声音尖细,纪云闲看了过去,吊梢眼,薄嘴唇,长得也有些刻薄,这幅相貌确实有特色的,让她至今还记得那副画卷,以及画卷旁边那一排字——“北宁伯李衡荣之嫡女”。 纪云闲低头轻笑:“李小姐此言不差,不是一类的理应泾渭分明些,你父亲为北宁伯,而家父泰安侯,你我两家爵位不同,还是不要混在一起的好。” 此言一出,座中人皆诧异,一直坐在最里面专心看戏的忠勇候的次女也不由坐直了身体。一个才从老家接回来没几天的乡野丫头,竟然能准确地叫出素未谋面之人的姓名,甚至连她家父是谁都一清二楚,可见她不简单,定是在家做足了功课。 可是……纵然她能把满京城的权贵都记下来,又是如何知道谁是谁,如何对得上号的呢?她们明明连见都不曾见过,甚至相互介绍也没有过。 北宁伯之女被她噎得满脸羞红,愤愤地别过脸去。 纪云闲抬起头,看着满屋子惊诧的表情,腼腆地笑了笑。都这么看着她,好似她有什么了不得的地方似的,其实也没什么,这都得益于你们送去瑞王府上的,那花了大几百两银子做出来的画像。 李玉柔惊叹道:“倒未料到妹妹竟这般蕙质兰心,连素未谋面之人也叫得出来?” “现在夸她还早了些吧,也许是碰巧呢?”座中有人不服,用染着凤仙花汁的手指指着自己,问道,“你看看——我呢?” 纪云闲朝那人看了一眼,那双手白皙修长,极为漂亮,往上看去,左边眼角有一颗泪痣,立马就对应上了脑中的一幅画卷,于是笑道:“大理寺卿王安大人的四女儿。” 王姓小姐冷哼一声,扭过脸去。 座中又有人质疑,纪云闲一一对上了,丝毫不差。 这些贵女们看她的眼神已然发生了变化,忠勇侯之女轻摇着团扇走了过来,笑道:“那我——想必你也认识?” 纪云闲见她走过来,眼前一亮,何止认识,这可是她当初“钦点”瑞王妃啊!刚离得远看不大真切,现在人就在她面前,她好好地观赏了一番,但见眼前之人杏眼含春,唇不点而红,生就一番好相貌,相比之下,屋里的其他贵女们倒显得黯然许多。 纪云闲不由地赞叹起了自己的眼光,着实不错,给白子秋选了这么个好媳妇,可惜他还不要。 见她一直发怔,座中有人来了兴致:“看来筱儿倒把她问倒了!” 忠勇候之女蒋筱嘴角笑意更浓了,一双眼眸带着玩味地看着纪云闲。 纪云闲为了不辜负大家的期望,开口道:“若我没猜错的话,令堂乃是忠勇候,这位姐姐在家排行第二。” 李玉柔拍手赞道:“真是奇了!妹妹不曾见过咱们,倒把咱们认得真真的!” 大理寺卿之女王玉真,凤眼斜睨,冷哼道:“看来纪夫人为了把女儿送到瑞王府,倒是花了不少心思。” 见她如此揶揄泰安侯府,李玉柔率先不乐意了:“你这话什么意思,瑞王若是选不到正妃,人家还不能把女儿接回来了?” 王玉真嘴角弯起:“没过门呢,就这么急不可耐地维护起夫家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7.第 47 章 屋里的贵女们有一多半都往瑞王府上送过画像, 可等了这许久的日子也没有回信,心里都有些急躁, 只要提起瑞王相关的事,话里难免就带了刺儿。 李玉柔气不过,回嘴道:“我不过是定了亲, 连句公平话都讲不得了?” “旁人讲叫公平, 你讲就是徇私。” 蒋筱摇着扇子站在中间, 做了一回和事佬, 劝道:“行了, 都消停会儿。你们心里想的我都知道,不过是个瑞王妃而已,至于这么拉下脸来取笑自己姐妹?” 屋里静了下来,无人再接话。 蒋筱转回身, 笑着走向纪云闲:“这屋里呆着怪闷的, 咱们不如出去走走?” 纪云闲早就想出去了, 见有人邀请,立马就应了。二人相携出了门, 在院子里闲逛。 “也不知瑞王哪里好, 让她们争抢成这个样子。”蒋筱叹了一声道, “不过是个老男人而已。” 老男人?纪云闲忍住了笑, 想了想也对, 他这个年纪还未成婚, 在这个年代确实是个老男人了。白子秋若听到别人这么说他, 定会黑脸吧, 一想到白子秋那眉头微皱的样子,她就想笑。 蒋筱突然亲密地拉住了她的手,悄声道:“我不过是当咱们是姐妹,随口说着玩的,你可莫要传出去了。” 纪云闲笑笑道:“不会。” “对了,我叫单名一个筱字,还不知你闺名……” 纪云闲报了姓名,蒋筱莞尔一笑,凑到纪云闲耳旁,小声说道:“闲儿,你猜我喜欢谁?” 纪云闲摇头。原来这位蒋小姐还有心上人呢,幸亏白子秋那天没同意她选的画。 蒋筱拉起她就往前走:“他今天必定来了,我带你去看。” 二人乘着夜色,悄悄出了二门,为了不被人发现,特意绕了个远路,到了一处池塘前,对面灯火如昼,映得半边池水斑斓明亮,而她们所在的这边,几乎没有人经过,故而也没有灯盏,暗了许多。池塘虽然不大,但若站在对面的光亮处,往这边看的话,只有黑漆漆一片,夜色很好地遮挡了她们的身影。 她二人立在池边往对面看,蒋筱一双眼紧盯着对面,有一搭没一搭地同纪云闲聊着。 微风拂过,池水起了层层涟漪,搅得对面映着亮光的水面也不得安宁,波光晃动间,一个少年身影恍然映入水中,纪云闲抬眸看去,那人一袭蓝灰色锦衫,垂下的发丝随风微微飘起,这人似乎有些熟悉…… “也站的乏了,咱们坐一会儿吧。”蒋筱给站在不远处自己的贴身侍女使了个眼色,脚下微微一滑,身子斜斜地往水里栽去。 说时迟那时快,纪云闲眼看身旁新认识的好姐妹就要落水,脚下弓步一扎,一手拉住她的胳膊,一手拖住她的背,稳稳地把她给拽了回来。 “快来人呀,小姐落水了——”一切发生的太快,那边侍女喊出声时,才发现小姐竟然还在岸边稳稳地站着,登时傻了眼,慌了手脚,这可怎么办,这跟计划的不一样啊! 蒋筱缓过神儿来,迅速往池塘对面看了一眼,那边的人听到呼救声,已经匆匆往这边赶来了,蒋筱急得不得了,使劲想把胳膊抽出来,却半点也抽不出来。 纪云闲怕她再落水,可是抓得紧紧地:“别动!小心掉水里!” 蒋筱低声吼道:“你快放开我!”使出浑身的力气地往外挣,只听“刺啦”一声,蒋筱的袖子裂了一个口子,眼看那边的人已经就要到跟前了,她也不顾不得许多,扯裂了袖子顺势倒向了水里。 纪云闲握着半截袖子,在风中凌乱,这是……遇到古装剧中常有的落水梗了吗? “快来人救救小姐啊——小姐落水了——”蒋筱的侍女趴在岸边撕心裂肺地喊,而那湖水并不算深,蒋筱扑腾了半天头上的发还是干的。 前来相救的人已经到了这边,纪云闲看了看水里拍打着水花的蒋筱,再看看自己手里的袖子,尴尬地笑了笑,抬起手给对面来的人打了个招呼:“晚上好……” 白钧文看到那站在岸边的少女,骤然睁大了眼睛,满脸惊喜:“是你?!” 蒋筱的侍女带着一脸的泪,跪在白钧文脚边,哭求道:“长孙殿下,快些救救我家小姐吧,她快不行了!” 白钧文摆了摆手,吴丁自去救了。白钧文上前一步,站在纪云闲面前,笑道:“你我两次相遇都在水边,莫不是与水有缘?” 纪云闲忽然想起她之前在瑞王府与他见过一面,这可糟了!打死也不能承认他们在瑞王府里见过面,否则白子秋的计划就全泡汤了。她往后退了一步,与他拉开距离,缓缓施了礼,方道:“原来是长孙殿下!我是不日前才被父母从老家接回京的,与殿下并未相识,想来殿下是认错人了。” “哦?是吗?”白钧文眸色黯然,“可是你们不仅仅长得一模一样,连说话方式也一样。”都一样喜欢自称“我”。 纪云闲笑道:“世上竟然还有与我一模一样的人?我倒也想见上一见。” “殿下,人救上来了。”纪云闲斜过身子,往白钧文身后看去,蒋筱楚楚可怜地倒在侍女的怀里,不住地抽泣,湿了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袖子撕裂处露出来的半截雪白的小臂,被侍女紧紧地捂着,脸上没有多少水珠,倒是挂着两串泪珠,眼眶红红地,红唇不住地抖动。蒋筱抬眼见纪云闲竟然在与皇长孙说话,气得喊道:“纪云闲!你何故要把我推下水?” 原来你叫纪云闲……白钧文看着面前这个与妙妙有着相同眼神的女子,再也移不开眼睛。 纪云闲站直了身体,她就知道等蒋筱上岸了必定要冤枉她,无奈地道:“我要想推你下水,为何还要去扯你的袖子?” “那自然是,自然是……”蒋筱脑子飞速地转着,“是我看出了你的歹心,我往后退,你偏要拉着我往池子里去,才把我的袖子给扯掉了!” 白钧文眼含笑意,看着纪云闲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睛,那双眸中映着月光,像极了那夜与他一同对月饮酒的妙妙的眼睛。看她红唇微微抿着,似是被人冤枉了有些不甘心,其实方才他走过来时,看到了那一慕——她使劲了全力也没能阻止那人跳进池水。那半截袖子就是在这拉扯中断了的,然而现在却成了她被构陷的证据了。 白钧文正想开口替她辩驳,却没料到她自己站出来了,绕过他,走到落水人面前,把手里的半截袖子扔给了她的侍女,叹道:“编个谎话都编不好,你好好想想,我要是使劲拉着你往水里跳,如果袖子断了,那么最后掉水里的会是我而不是你。” 蒋筱听得有那么点似懂非懂,倚在侍女怀里,怔住了一会儿,可也就那么一瞬,长孙殿下就在一旁,这场戏绝对不能演砸了。蒋筱哭得梨花带雨,肩膀抖个不停,语调也泣不成声:“不是你把我……把我往水里推,还是我……我自己跳下去的不成?” 纪云闲无奈摇头,古代人重文轻理,这么浅显的道理都想不明白。 “一切事物都是有惯性的。”纪云闲准备给她上一节物理实验课,回到白钧文面前,小脸一仰:“借你袖子一用。” 白钧文不知她要做什么,但直觉告诉他会很有趣,于是乖乖伸出了袖子。 纪云闲拽住白钧文的袖子,身子后仰,使劲拉着袖子往后扯,口中解释道:“看到没有?像这样拉扯的话,我的重心是不稳的,一旦袖子断了,我会继续往后倒去……” 为了证明自己讲的内容是正确的,纪云闲使劲往后挣,同时松开了白钧文的袖子,她当然不会让自己倒下去,抬起一只脚迅速地往后退了一步,以稳住身形。可人算不如天算,纪云闲没料到自己后退那一脚,迈得大了,踩到了池边湿滑黏腻的石头上,脚下一滑,整个人仰面往水池里倒去。 纪云闲惊出了一身冷汗,双手在空中胡乱抓着,忽然伸过来了一只手,她想也没想紧紧地握住了那只手,依着那只手的力量,她站直了身形。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那只手的力度忽然加大,把她顺势往前一带,纪云闲脚后跟还没站稳,就又往前栽去,只是这次没有栽到地上,而是栽到了某人怀里。 纪云闲不用抬头也知道自己撞到了谁的胸膛,她低着头往后退了几步,不大好意思地道:“我……不是有意的。” 今夜月色皎洁,微风轻拂树梢,眼前的人儿面色微红,白钧文觉得今晚的夜色美得有些过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8.第 48 章 如此夜色, 他不想同闲杂人等分享,唤道:“吴丁——” 吴丁赶紧上前:“殿下有何吩咐。” “去把这位喜欢夜里跳水的姑娘送回去换身衣裳, 顺便在买几本圣贤书送到忠勇侯府上, 望她能多读些书, 把这爱跳水的毛病给改了。” “是。”吴丁依言照办。 蒋筱听了, 脸上讪讪,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得由侍女搀着, 跟着吴丁走了。 吴丁走后, 白钧文往纪云闲身后侧看了一眼, 笑道:“你没带婢女吗?” 纪云闲这才想起来, 刚刚好像一直都是她一个人, 可她明明带了如柳和雨青,怎么会都不见了? 对了, 她二人是瑞王府的人,肯定是怕白钧文认出来,这才躲了起来。 幸好她们俩够机灵, 纪云闲笑了笑, 回道:“蒋姐姐带我出来的急, 没来得及叫她们。” “那刚好。” “嗯?刚好什么?” “没什么。”白钧文笑眼弯弯,拉起她袖子的一角,“走,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纪云闲怕跟他在一块时间长了露馅, 便拒绝道:“多谢殿下, 只是……母亲说过一会儿要一同回去,已经出来这么久了,得赶快回去才是。” “想拒绝我,连个好一点理由都不愿意找吗?”白钧文笑道,“现在宾客都还没到齐,离老师的寿宴开席都还早着呢。放心吧,不走远,开席前就回来。” 不给她推辞的机会,白钧文拉着她就往前走:“这般好的夜色,无人赏多可惜,我知道一处地方,比这小小池塘的景色要好的多。” 白钧文带着她悄悄自偏门出了府,到了一处酒楼,要了二楼一处雅间,推开门走了进去。 纪云闲在门口驻足不前,白钧文见她没跟进去,又走了出来唤道:“进来呀……” “我……”纪云闲有些迟疑。 白钧文笑着绕到她身后,把她轻轻往前推:“你就看一眼。 ” 纪云闲上半身被推到了门口,往门里看了一眼,只见雅间里面宽敞明亮,对面并列三扇窗户,全都向外开着,窗外月明星稀,映在下面的湖水中,波光潋滟,像是落入水中的颗颗莹白的宝石,微风吹进窗台,带来湖面上润湿的气息。 纪云闲忍不住赞道:“好美啊!这外面竟然还能看到湖水?” 白钧文笑道:“是偎翠湖,只有这一家店,这一间屋子能得看到。” “进来吧!”白钧文伸出手去牵她。 纪云闲扬起脸送上一个笑脸,避开了他的手,自己走了进去。 白钧文笑着摇了摇头,将手背在身后,跟着走了进去。因屋里只有他们二人,他并未关门,任由门敞开着。 纪云闲迎风站在窗口,微风拂起她的发丝,飘到肩后。白钧文伸出手指,悄悄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梢。 “你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纪云闲笑着回头,却发现白钧文就在他身后,两人离得有些近。 白钧文见她笑得有点僵,自往后退了一步,小二送来了几碟小菜,白钧文坐回到桌边,提起筷子夹了一粒花生:“这满京城哪有我不知道的地方?” “那倒也是,普天之下的土地都是你们家的。”纪云闲也到了桌旁,也夹了一口小菜。 白钧文笑了笑,看她吃得起劲,又道:“一会儿还得回去,今日就点了这几样小菜,改天带你来好好吃一顿,这酒楼菜色倒是不错。” 纪云闲想起了那时在东宫的时候,白钧文自从知道了她不吃老鼠以后,每天变着法地给她弄山珍海味吃,吃得她整个肥了一圈。现在明明跟她不熟,还要带她来吃,这个白钧文莫不是有投食的癖好? 小二又送来了一壶酒和一壶茶,并且自觉地把酒放在男人面前,茶放在女人面前,退下了。 纪云闲看了看自己壶里的茶,问道:“你喝的什么?” “碧泉蜜,是一种甜酒。” 纪云闲严肃地道:“未成年人不能喝酒。”说着,起身把那酒壶拿到了自己面前,倒上了一杯,一饮而下,一股甘甜荡在喉间,放下酒杯,赞道:“这酒不错!” “这酒虽然酒味较淡,却极易上头,不可多喝。”白钧文话音未落,纪云闲已经第二杯下肚了,舔了舔唇:“好喝!” 白钧文把那壶茶晾在一边,又给自己要了一壶甜酒,两人一人一壶酒对饮了起来,白钧文自斟了一杯酒,与她碰杯,仰头喝下。窗外碧水映月,屋内美人对饮,此时方觉,此时此地此景此人,足矣。 纪云闲不知不觉已喝了大半壶,睁着惺忪的眼,说话也有些糊涂了起来:“我跟你说,我的酒量可是很好的,以前啊……领导出去应酬,我都是跟着去挡酒的,满桌的人都喝不过我。” “领……领什么?”白钧文听得云里雾里。 纪云闲就着酒壶,喝了一满口,把酒壶往桌上一磕,嚷道:“吹牛谁不会吹!他们喝醉了都爱吹牛,我——你看着我!我就不一样,我喝醉了,从来,嗝,从来不吹牛。” 白钧文没听懂她说的什么,但知道她肯定喝醉了,伸手夺下了她手里的酒壶,给她倒了杯茶喂她喝了下去。 纪云闲“哇”地一口吐在了地上:“呸呸呸,这什么酒,这么苦!我的甜酒呢?给我——” “你醉了。”白钧文把桌上的酒壶全都收了起来,不许她碰。 “我没醉。”纪云闲直挺挺坐在椅子上,怒瞪着白钧文,双手往桌上一拍:“满上!” 白钧文怔住了,那双眼眸,像极了妙妙。同样的夜,同样的对饮,那时吴丁上前相劝,妙妙也是瞪圆了眼看着吴丁,狠狠地叫了一声。 白钧文给面前的空杯子里到了杯茶,缓缓地道:“你知道吗?我以前养过一只猫,跟你特别像。” 纪云闲翻了翻白眼,冷哼道:“你这种人啊,最好少养猫。” “这倒奇了,为何我不能养猫?” 提起这事,纪云闲就有一肚子苦水要吐:“你搞清楚搞不清楚就喂猫吃老鼠?!你知不知道这世上有不吃老鼠的猫?” 白钧文端起的茶杯滞在半空,她怎么会知道? 纪云闲在桌上扒拉了一圈找不到酒壶,索性蹲到了地上,趴到桌子下面找去,口中喃喃道:“我的甜酒呢?” 白钧文赶紧放下茶杯,把她从桌下提溜了出来,送她到椅子上坐好,把茶杯塞到了她的手里,骗她道:“酒在这!” 纪云闲低头嘬了一口,登时眉眼皱起,哭丧着脸道:“怎么不甜了?怎么变苦了?” “你舌头喝麻了,所以觉着苦。”白钧文到对面坐下,支着头看着她,问道:“我养猫……为什么不行?” 纪云闲觉得头昏昏沉沉地,已经有些撑不住了,迷迷糊糊地说道:“‘妙妙’这个名字……实在是太难听了。”说完,只听“啪”地一声,纪云闲整张脸拍在桌上,睡死过去。 她说妙妙?她怎么会知道他的猫叫妙妙?可她明明说自己是才来京不久,而且他养过猫这件事明明没几个人知道……白钧文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儿来,就听到一个寒冰蚀骨的声音—— “喝成这个样子!” 门口出现了一个人,长长的黑斗篷把自己遮了起来,斗篷下一道寒光射了过来。无需解下他的斗篷,白钧文只听声音,便已知此人是谁,他站起身招呼道:“七叔,好巧啊?” 白子秋没理他,目光落在了趴在桌上的纪云闲身上,上前拉起她的手腕把她拽了起来。 纪云闲脚下踉跄,跌落在他怀里,手腕上一阵痛感袭来,她眼睛还未睁开,就叫道:“疼疼疼,快放开我!” “七叔!”白钧文上前了一步,“这般对待一个素未相识的姑娘,不妥当吧,你都把她弄疼了,快放开她!” 白子秋不与他多言,打横将纪云闲抱起,便要出门,白钧文横拦在了门口:“你若是这般带她走,恐怕会坏了人家姑娘的名声吧?” 白子秋怒瞪着白钧文,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吼道:“让开!” 纪云闲迷迷糊糊又要睡着,忽然被白子秋这一句“让开”吓得打了个激灵,睡梦中竟然哭出了声来:“酒是甜的……变苦了……我舌头麻了……” 舌头……麻了?!白子秋狠狠地瞪着白钧文,眸中似是要喷出火来。 白钧文知道七叔这下彻底恼了,结结巴巴地解释道:“这这这……这是误会,她舌头麻了,跟跟跟……跟我没关系,我没碰她,真真……真的没有!” 不知道自己解释清楚了没有,白钧文只觉得自己越解释越乱,纪云闲还在昏睡着没醒来,他知道自己说的,七叔不大信。可还是得说,越说声音越小,在七叔的怒火焚烧下,他只得怂怂地让到了一边,可心里仍是不大甘心,在七叔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悄默默地补上了一句:“七叔,若我没记错的话……皇爷爷的‘一个月不能外出’的口谕,还差两天才到期吧?” 白子秋冷哼道:“你该感谢这两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9.第 49 章 混混沌沌之中, 纪云闲只觉太阳穴一阵清凉,那凉意越来越浓,像两条冰做的小蛇一般, 一左一右直往脑子里钻去,头皮开始发麻,凉意渐渐转为刺痛, 她抬了抬重重的眼皮, 迷迷蒙蒙间似是看到了一个人。 她抬手揉了揉眼睛, 眼前模糊的脸渐渐清晰, 有些困惑地道:“白子秋?你怎么跑到我梦里来了?” 白子秋曲起手指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没好气道:“以后不许你再喝酒!至少……不许跟别人一块喝酒。” 纪云闲额头吃痛,捂着额头坐了起来, 感觉身体一晃一晃的, 抬眼看了看四周,似乎是在马车里, 她轻轻“嘶”了一声,喃喃道:“奇怪,刚刚不是在屋里跟白钧文喝酒吗?” 突然,领口被人从后面拉住,往后一拽, 纪云闲控制不住往后倒去,头被人轻柔地接住, 轻轻地躺了下去。 纪云闲又看到了白子秋的脸, 那脸色看着似乎不大好, 她正要开口说话,忽然见白子秋俯身向下,微凉的唇就覆在了她的唇上,把她要说的话全都堵了回去。 软软的湿滑的钻入她的口中,她躲又无处躲,被捉住,交缠在一起。一双大手环上了她的腰身,将她紧紧箍起,让她的腰腹紧紧贴着他,似是要把她揉碎在他的怀里。 她紧紧地攥着他胸前的衣服,略显生涩地回应着他,试探着侵入他的领地,刚刚探至边界,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吸了进去,被那力量席卷地精疲力尽…… “王爷,侯府到了。” 纪云闲觉得腰上的力道稍稍松了些,她的唇被放开,脸上泛着红潮,伏在他的胸膛前微微喘息着。 头顶上传来一个低哑略带磁性的声音:“舌头……可还麻?” 纪云闲仰起脸来,正对上那双似笑非笑玩味十足的眼眸,心跳的厉害,赶紧低下头避开了去。 白子秋在她软绵绵的细腰上抓了一把,低头俯在她耳边,低声道:“以后不许再跟别的男人喝酒了!嗯?听到没?” 白子秋独有的男性嗓音低沉而又不沉闷,声音带着一点磁性,带着一点威胁之意,又带着一丝挑逗之味,钻入她的耳朵里,酥酥麻麻的感觉蔓延到她整张脸上,跟着如火燎原一般,整张脸就烧了起来。 纵然脸红的厉害,纪云闲还是不服气地抬起了头,辩解道:“白钧文最多算是个小男孩,不能算做男人之列,跟他喝个酒……也没什么。” 白子秋看着怀里的女人,整张脸红扑扑的,还要倔着性子辩两句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尤其看着那比刚才更加红得欲滴的唇,忍不住低头狠狠地尝了一口才罢休,刮了刮她的俏鼻,摆出严厉的样子道:“男孩也不许!” 纪云闲觉得自己丢脸死了,巴巴地把唇送上去给人亲了一口,羞红了一张脸,埋在他的胸口,再也不要抬起来了。 白子秋轻轻拍着她背,柔声笑道:“好了好了,到家门口了,你非要这么红着脸下去吗?被人看到……还以为我对你做了什么。” 这么红着脸下去,被人看到了,可不是要胡思乱想吗?可脸这么红,都是被你害的。纪云闲捏紧了拳头,在他胸口捶了一下,双手撑着离了他的怀里,扭头坐到一边。 白子秋笑了,她想离他远一点?他偏要往她身边挨一挨,不但要挨着,还要牵着手。 白子秋把纪云闲的手拉过来握着,轻轻道:“你先回侯府,我后天就来求亲。” “当真?”纪云闲忽闪着眼睛看着他,她倒不是想早点离了侯府,而是想早点过去陪他,这些日子看着侯府里一大家子其乐融融,而瑞王府里只有白子秋一个人,她便觉心酸。 “我怎么会忍心让你一个人在外面这么久?”白子秋把她的手送至唇边轻轻吻了一下,“相信我,一定来。” “嗯,我等着你。” 纪云闲抽回手,双手捧着脸:“脸还红吗?” 白子秋笑道:“一会儿让雨青在前面掌灯,夜色深,离得远看不出来。” “那我……回去喽?” 白子秋淡淡一笑,喉咙里轻轻“嗯”了一声。 纪云闲掀开帘子,雨青扶着她下了马车,白子秋在马车里没有露脸,而这辆马车也并不是王府的马车,而是一辆普通的路边就能租来的那种。她下了车,马车便缓缓走了,在不知情的人看来,不过是侯府小姐租了辆马车回府而已。 纪云闲知他个中心思,心里不由起了一阵暖意。 雨青随着纪云闲回了西院,如柳则去了太傅府邸,告知王氏,小姐身体不适,先行回府了。 …… 到了白子秋来求亲的日子,纪云闲一早醒来气色大好,想着白子秋就要来了,便准备着手收拾行李起来。 如柳进门时,见她在收拾东西,便道:“小姐在做什么?让奴婢来吧。” 纪云闲站起身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腰:“把东西收拾一下,咱们就快要回王府了。” “小姐说的是……王爷要来求亲了吗?” 纪云闲点点头。 如柳笑道:“哪有那么快!婚礼要先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最后才是王爷来迎亲接小姐回府。” “啊?这么多规矩?”纪云闲听得满面愁云,“那这一个个礼节走完,最快得多长时间啊?” 如柳板着指头算了算,道:“最快得两三个月吧,王爷舍不得亏待小姐,肯定每一项都不会少的。” 纪云闲颓然地坐在床上,没了兴致。 前院忽然传话来让小姐见客,纪云闲只当是他来了,换了身衣裳便随丫鬟去了,行至半路,忽觉不大对劲,她记得,书上不是说,古代男女成亲前是不相见的吗? 可若不是去见他,那会是见谁呢?寻常侯府有客,一般都是在前院接待,她在深闺后院是不用见客的。带着满肚的疑问,她随着丫鬟去了前厅,刚抬脚进门,就听王氏急忙招呼着:“快去参见太子妃娘娘!” 纪云闲悄悄抬头看了一眼,只见上首坐着一个雍容华服的贵妇人,来不及细看,赶忙低着头上前拜了拜:“参见太子妃娘娘。” “抬起头来。”声音不紧不慢,从容有度。 纪云闲依言抬头,太子妃赞道:“这模样生的是好,赏。” 身后的婢女听到太子妃发话,取出一个荷包送至纪云闲手中,纪云闲轻轻掂量了一下,沉甸甸的,连忙谢恩。 “可读过什么书?”太子妃问道。 王氏急忙答道:“回娘娘,闲儿自打出生就被送回了老家,前些日子才从老家接回来,这么多年我们做父母的疏于教导,看的书是少了些。” 纪云闲这才注意到王氏说话的语速,较之平常稍稍急了点,额头上也渗出了一层细汗,面上虽然带着笑,眼神里却是抑不住的慌乱。 王氏是宁国公之女,又是泰安侯之妻,纵然没有太子妃身份尊贵,那也不可能见到太子妃紧张成这个样子。 太子妃来侯府,却要她来见客,又是观相貌,又是问学问,这还不明显吗?能叫太子妃亲自来相看的,恐怕这世界上只有一个人了吧——白钧文! 想到这,纪云闲陡然一惊,她的身份是假,若是被人揭穿,恐怕要连累了泰安侯一家,王氏慌乱大概也源于此,所以,除了瑞王,她谁都不能嫁! 太子妃问向纪云闲:“本宫问你,‘宜其家人,而后可以教国人’中的‘宜其家人’出自哪里?” 这问题没什么难度,只要稍稍看过四书五经,就能答得上来。《诗》云:“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宜其家人”便是出自于此。 纪云闲蹙眉思索了一会儿,摇头自称不知。 太子妃又说了一句诗文,让她接下句,纪云闲故作思索了好一会儿,仍是摇头不知。 王氏每次看着纪云闲答题,都提到了喉咙眼儿,生怕她答得上来,见她次次都冥思苦想一阵,故称不知,才稍稍安了心。 太子妃眉头微蹙,接连问了第三个问题:“‘江碧鸟逾白’下一句是什么?” 纪云闲忽而眉头舒展,面露喜色:“这个我知道!” 王氏倒吸了口气,半响吐不出来。 纪云闲摇头晃脑的接道:“浮萍一道开。” “江碧鸟逾白”下一句是“山青花欲燃”,太子妃连问了三个问题,纪云闲只有这个会,可她偏偏要答错。若是一直连称不知,容易被人怀疑,答错一题,才显得真实。 太子妃摇了摇头,叹道:“虽是女儿,也该好好教导才是。” 王氏赶忙起身:“娘娘教训的是。” 纪云闲低着头像犯了错似的,退到了王氏身后。 “本宫也该回去了。”太子妃起身出门,王氏连忙跟着送至门口。 送走了太子妃,回到前厅,王氏才掏出帕子擦了擦额头的细汗,见纪云闲在前厅候着,屏退了左右,拉着纪云闲在桌边下,犹是心惊:“我这心扑通扑通跳了一上午了,这不是说好瑞王爷今日过来吗,怎么一大早太子妃倒来了?” 纪云闲轻轻松了口气,也有些惊魂未定。 “亏得是虚惊一场!”王氏招呼了个丫鬟进来,吩咐道:“去门口候着,若是瑞王前来,速来报我。” 丫鬟出去不久,又跑回来了,回道:“门口的守卫说,早上瑞王是来过的,可看到太子妃的车辇,就掉头走了。” “什么?!”王氏拍案而起。 纪云闲也怔住了,他……他走了?她只觉脑子“嗡”地一声,眼前一黑,险些没站稳。 “快去叫侯爷过来!”王氏转头时,见纪云闲脸色发白,柔声道:“你莫忧心,许是王爷突然有急事要处理,忙完就会来了,你先去歇会儿吧!” 回到西院,纪云闲心乱如麻,闷闷地躺在床上看着床顶的幔帐,不知躺了多久,如柳突然慌慌张张跑了进来:“小姐,宫里传旨来了,要小姐去接旨!” 接旨?!纪云闲来不及多想,赶紧起身前去接旨,到了正厅,泰安侯及夫人王氏,她的三位哥哥,以及大嫂罗氏,早已侯在那里。 见人到齐,宫里来的公公举起圣旨,泰安侯领着家人依次跪了下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泰安侯纪彦之女纪云闲温良敦厚、品貌出众,朕躬闻之甚悦……与皇七子堪称天设地造,特将汝许配皇七子为王妃……一个月之内完婚……” 及至送走了宣旨公公,纪云闲还未从蒙圈中回过神来,他不是走了吗?他不是不来求亲了吗?怎么转眼宫里就传来圣旨了呢? “妹妹真是好福气。”罗氏最先上前祝福道。 纪文海也凑了过来:“那是!妹妹长得跟天仙似的,就该当王妃。” 纪云闲这一上午几经刺激折磨,精神已经疲惫了,但好在结果还不错,与哥哥嫂嫂们挤出一丝笑,再也说不出什么来。 儿子们不懂个中隐情,自是无甚担忧,王氏和泰安侯则是心思沉重,暗暗下定决心,以后纪云闲就是他们的亲女儿,这个秘密决不能让别人知道,老家那里需得找几个可靠的人安排妥当才是,以防有些人去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0.第 50 章 “父皇, 儿臣尝闻舅舅提及泰安侯之女纪云闲秀外慧中,贤良淑德, 儿臣倾心已久,故而恳请父皇为儿臣赐婚。”原本按照他的计划, 是不用走到赐婚这一步的, 他原也不想如此, 可当他早上见到太子妃的车辇时, 他眉心一紧, 想也没想便调转马头进宫面圣,他绝不允许这件事出任何岔子。 诚武帝难得听到瑞王说自己倾慕某位姑娘,嘴角不由弯起了一个弧度, 要想从他嘴里听到这些话, 可不容易,看来这一个月的软禁还是有效果的,而且定国公的任务完成的不错, 是该好好赏一赏。 “难得你向朕开这个口。”诚武帝乐开了花,正欲下旨, 忽然心念一转, 问道:“别家的姑娘有没有看上的, 朕一块儿赐给你?” 白子秋道:“儿臣心中唯有此人而已,旁人便懒得多看了。” 诚武帝念叨着:“你这铁树二十多年了好不容易开一次花,还只开一朵。” 白子秋亲眼看着拟好了旨, 眉心才稍稍舒展开来, 唇角微微勾起, 一行礼便又开口道:“儿臣还有一事相禀。” “讲。” “儿臣这一个月在家中静思己过,钧文怕儿臣烦闷,时常会来看望儿臣,我二人叔侄情深,儿臣亦时常替钧文担忧,每每思之钧文功课,颇感忧心。” 讲到此,白子秋面露忧虑之色,长长叹了口气,又道:“然则李太傅年事已高,纵然满腹经纶,恐怕也精力不足,更兼钧文偶尔任性贪玩,李太傅专心教学已是辛苦,又何来精力去约束钧文的贪玩之性呢?” 诚武帝听之,叹息道:“你所说的,朕也不是没想过,只是眼下也无合适人选。” “父皇,儿臣已为钧文想到了合适的人选。” “讲来听听。” “李太傅之子李翰林,较之其父,可谓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况且正值壮年,身强体健,真是最合适的人选。除此之外,大学士张居修,少詹事郭孝儒,皆是博古通今,亦可一同教授钧文学习。如此,方可采众人之长,补己之短也。有此三位贤师,再加一二伴读于左右,日后钧文必定大有增益。”白子秋说完,面容恳切地等着诚武帝发话。 诚武帝对他这一提议赞不绝口,当下便下令召此三人一同觐见。 白子秋自大殿出来时,便觉心情畅快,一扫进宫时的抑郁心情,脚下的步伐都轻快了许多。 …… 太子妃回到东宫,便去找儿子,听闻儿子在书房,因怕打扰儿子读书,便不许丫鬟通报。谁知她刚进书房,就看见自己儿子慌慌张张地把手里的书往屁股底下塞,见不得人的书,必定不是什么好书。 白钧文把书压好,脸上堆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母妃回来了?”说完,瞪了左右宫女一眼:“你们也是,干杵在这做什么?母妃来了也不通报一声?!” 太子妃阴着脸走到白钧文面前,厉声道:“起来!” 白钧文笑笑道:“母妃怎么脸色不太好啊,谁惹我的母妃生气了?孩儿绝饶不了他。” 太子妃一手指戳到了儿子的头上:“你呀,就不学点好?”转头看到了桌上散落的一堆书,皆是些志怪传奇之类的,顺手拿起了一本,疑惑道:“你最近怎么对妖鬼精怪感兴趣了?” 白钧文连忙把书从母妃手里夺了下来,刚才一着急,只顾着藏手里的书了,倒把这一桌子的杂书忘记了,他连忙把书拢起来,塞到柜子里。 太子妃捡起椅子上方才被他压在屁股下的那一本,扬了扬道:“还有这一本!” 白钧文连忙折返回来,在母妃脸颊上亲了一口,把书接过去塞好。 太子妃摇头叹息道:“你这幸好是被我看到,要是被你爹看到,准少不了罚。” 白钧文把这些书籍收拾妥当,转头笑道:“不说这些了,你今日……可去了?” 太子妃叹气的声音更长了:“去了,你说的那个人,也见到了。” “如何?”白钧文凑上前来,满脸期待。 太子妃道:“若论长相,倒是个好相貌,只可惜自小在乡野间长大,纪彦他们夫妇二人又对这个女儿疏于管教,四书五经没看过,诗词也不会,让她背个诗,驴唇不对马嘴的。这位纪姑娘,除了一副好皮囊,无甚优点了,我可是看不上的。” 白钧文有些不乐意了,嘟起嘴道:“母妃,她不是除了长相就一无是处,她那性格是孩儿喜欢的,四书五经诗词歌赋,都是外在的,等她嫁过来,孩儿可以亲自教,教到母妃满意为止。” “你甭想了,旁的事母妃可以依着你,娶妻这么大的事情,母妃绝不会任你胡来,最近你就少出宫,别动什么歪心思去见那姑娘!”太子妃说罢,见儿子不大高兴,又上前哄道:“你也就是一时被她迷住了,等过一阵,有了新鲜的你就把她忘了,到时候母妃肯定给你挑选个如你意的。” 白钧文小声咕哝道:“就这个最如我意了……” “殿下,殿下——”吴丁匆匆喊着跑了进来,正欲开口,见太子妃也在,连忙跪下了。 太子妃呵斥道:“你也是宫里的老人了,怎么还这般冒冒失失,成何体统!” “是是,娘娘教训的是……”吴丁连连磕头。 白钧文见他刚才进来那样子分明是有话要讲,便问道:“你要说什么?” 吴丁怯懦懦地抬头,看了一眼太子妃,不敢开口。 白钧文看这样子,怕是不好让太子妃听到的话,便摆摆手道:“你先下去吧。” “慢着!”太子妃斜眼看了过来,“刚刚你想说什么,就在这说!” 吴丁膝盖刚刚离地,又赶紧跪了下去,偷偷拿眼看白钧文。白钧文闭目转过脸去,吴丁心里没主,只好照实说了:“刚刚……刚刚奴才听到消息说,皇上刚刚下旨把纪姑娘赐给瑞王爷了,一个月内就要成婚。” “什么?!”白钧文震惊不已,明明昨天七叔才第一次见到她,为何今天就赐婚了?七叔摆明了是要跟他抢,不行,他得去理论一番! “你往哪去?”太子妃叫出了正要出门的儿子,“依我看,父皇这么赐婚正好,断了你的念想,省得你天天鬼迷心窍的。李太傅告假这些日子,你就在这书房好好待着,哪也不许去!” 吴丁小心翼翼地插嘴道:“还……还有一事……” “讲!”太子妃道。 “皇上方才传了翰林院的李翰林、大学士张居修、少詹事郭孝儒,一同进宫议事,已经下诏让这三位大人同时教授长孙殿下读书了。”吴丁说完,低着头不敢看殿下一眼,心里直为他叫苦。 白钧文这次连喊的力气都没有了,好不容易熬到李太傅告假,本以为能畅快一段日子,没想到还有三只大老虎等着,选谁不好,偏偏选这三个人,此三人是朝廷里出了名的难说话!以后的日子可不好过了,白钧文叫苦不迭。 “父皇如此安排,正合本宫心意。”太子妃平日里骄纵儿子,但在正事上绝不含糊,她心知儿子不高兴,便柔声劝道:“你也该体谅你皇爷爷的一片心意,莫要叫他失望!” 白钧文颓然地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太子妃叹道:“让他一个人好好静一会儿,你们好生伺候着吧。” 白钧文一日心情几经跌宕,几乎气绝。与他一样一日内精神备受折磨的,还有泰安侯府西院的纪云闲,只不过前一个结局是苦的,后一个是甜的。 纪云闲仰面躺在床上发呆,嘴角噙着笑,一动也不动。 如柳打趣道:“本来要两三个月的时间,现在缩短成一个月,莫不是皇上也听到了小姐的心声?” 纪云闲侧躺过来,脸朝外看着如柳,更正道:“不是他听到了,而是‘他’!”是白子秋。 如柳听得一头雾水,雨青笑道:“小姐的心思,哪轮到你瞎猜?” 如柳煞有介事地道:“该猜还是要猜的,我猜小姐这会儿想吃桔子,我去给小姐剥桔子吃去。” 用过午膳,罗氏与纪文敬、纪文海相继过来贺喜,说笑闲聊间一下午时光就很快过去了。 夜里,雨青刚熄了灯,就看到窗台上缓缓飘落一朵小小的白色梅花,现在的季节梅花不可能会开,雨青捻起那朵梅花,是一朵绢做的假花,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雨青拿去给如柳看,如柳会意,二人起身便出门去了。 床上的纪云闲根本没有睡着,见她二人一声不吭地都出去了,有些纳闷,掀开被子,下了床,趿拉着鞋往门口走去…… 黑暗中,手腕忽然被人捉住,身子被手上的力量一带,直撞向了一个结实的胸膛。 纪云闲大惊,正要大喊,嘴却被人捂住,头顶传来一个声音:“别叫,是我!” 纪云闲睁着大眼抬头看去,修长的眼眉,高挺的鼻梁,一双温润如水的眼眸正看向自己,不是白子秋是谁! 纪云闲双手握住覆在唇上的手,那手指却微微一勾,将她两只手都紧紧握在手中。 “你怎么来了?”纪云闲悄声问道。 “想你,就来了。”白子秋放开她的手,轻抚上她的背,把她推向自己怀里,抬起另一只手,手指微曲,摩挲着她的脸颊。 纪云闲看了看开着的窗:“你跳窗进来的?” 白子秋摇了摇头,附到她耳朵旁,柔声道:“我呀……从你心里跳出来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1.第 51 章 夜色静谧, 依偎在思念的人怀里, 纪云闲觉得从未有过的心安。 “你为何不白天光明正大地来, 偏要晚上偷偷摸摸地来, 好像我们有什么私情似的。”纪云闲偏过头,耳朵贴在他的胸口, 听着一声一声的心跳声, 闭上了眼睛。 白子秋低头轻轻吻了吻她的发:“别人我都不想见, 只想见你。” 纪云闲仰起脸,不满道:“那你白天为何明明到门口了,又要掉头走, 害得我……”说了一半,纪云闲忽然住嘴,低头埋进了他的怀里。 “害得你……什么?”白子秋眉眼带着笑, 似是故意一般低声问道。 纪云闲轻轻捶了他一下,转了话题:“我知道你担心太子妃她……其实已经没事了, 太子妃现在肯定觉得, 我是个不学无术、腹内草莽的野丫头了。” 白子秋的下巴抵着她的头, 手上用力,把她往怀里紧了紧:“我只是怕出差错, 求一道圣旨我心安。” “那你岂不是亏大了, 以后要娶一个什么都不会的王妃。”纪云闲抬头看着他,眸中带着期盼, 想听他说些什么。 白子秋捏了捏她的粉颊, 叹道:“那有什么办法, 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纪云闲气不过,胳膊环上他的腰,伸手在他后腰处狠狠掐了一下,不忿地道:“我还会建房子呢!” “对对对,以后王府的房子都拆了给你重建。”白子秋伸到背后握住那只偷掐他的小嫩手,以防她再有动作。 纪云闲抽出手,一把推开了他,背了过去:“你回吧,我要睡了。” 纪云闲正赌气,突然双脚离地,跌到了白子秋怀里:“你干嘛?” “送本王的王妃去睡觉。”白子秋嘴角噙着笑,横抱着纪云闲放到了床上,给她盖好被子,坐在床边,轻轻拍着她的背,哄她入睡。 纪云闲不知为何莫名又想笑,想起自己正在生气,不想被他看到,悄悄拉着被角,把头缩到了被子里。 刚缩进去,被子就被白子秋一把抓了下来,唇边的笑还没来得及藏起来,就被逮个正着,躲又没处躲,脸上便烧了起来。 白子秋脸上笑意更浓,帮她重新把被子掖好,柔声道:“睡吧,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 皇上下旨让一个月完婚,泰安侯府和钦天监都不得闲。泰安侯纪彦与王氏把纪云闲当亲生女儿一般,嫁妆首饰样样都要亲自过问。 纪云闲每日在西院挑选送过来的各种首饰,鞋样,被样……总之成亲时用的东西,每一样王氏都把好关后再送过来让她选,每天挑选东西简直挑花了眼,起先两天还觉得有趣,往后只觉头晕脑胀,只得求助哥嫂。 罗氏被婆婆遣派去,不得空,这个差事便落到了纪文海头上。于是纪文海每天一大早就来到西院,帮妹妹挑选东西,乐此不疲。 “女儿家光是头上戴的东西都这么多,这一样样加起来分量可不轻啊。”纪文海掂了掂手里的金步摇。 纪云闲提了提沉甸甸的凤冠,嘟哝道:“这东西好看是好看,但也太沉了吧,带上一天脖子都要断了。” 纪文海笑道:“女儿家成亲都要戴的,你要是不戴岂不让人笑话?” “罢了,为了好看,我就忍一忍。”纪云闲拿起桌上一个苹果咬了一口,“三哥帮我选一个吧。” 西院忙着挑选首饰,前院也忙个不停,泰安侯刚刚送走钦天监的两名官员,正欲去找王氏商议,一个小厮匆匆忙忙拿着一封信跑了过来:“侯爷,有你一封信!” 泰安侯往小厮手里看了一眼,问道:“谁送的?” “不知道,门口一个人带着斗笠送过来的,相貌遮住了,没看到,但是他拿了这么一个东西……”小厮自怀里取出来一个玉扳指,“这个玉扳指,奴才一看这是爷往日常带的东西,就把信接了,那人还说:‘请侯爷看到信后,速去。’也没说清楚是去哪,就走了。” 泰安侯一见到玉扳指,浑身起了鸡皮,这个玉扳指一直在秋娘那里,有次秋娘见玉扳指好看,向他索要,他便留给她了。一个玉扳指本也没什么稀奇,可是它和一封信出现在一起,就让他不得不恐慌了。 想到这些日子忙着准备女儿的婚事,有一段时间没去茶庄了,再看一眼那信…… 泰安侯的额头渗出一层细汗:“快拿过来。” 小厮连忙把信连同玉扳指一块呈上,泰安侯接过信,打发了那小厮走,调转头去了回廊拐角处,左右看了看无人,抖抖索索地打开了那封信—— “日夜思君不见君,晨露未晞待黄昏。牛郎织女鹊桥见,妾愿相会府门前。” 言下之意:“我很想你,每天从早等到晚都等不到你。牛郎织女尚且能够一年一次鹊桥见呢,你若再不来找我,我就去你家门口等你。” 泰安侯只扫了一遍,就赶紧偷偷在手里把信撕了个粉碎,一堆碎纸捏在手里,总觉得扔哪都不安全。 刚行至池边,小丫鬟上前喊道:“侯爷!” 泰安侯吓得一哆嗦,一手的碎纸就掉到了水里,他气恼不已,抖着手,指着丫鬟道:“你你,你喊什么!” 小丫鬟自知惹了侯爷生气,不敢再大声,只得低头小声说道:“是夫人,夫人让侯爷过去一趟。” 泰安侯摆了摆手,道:“你跟夫人说,我眼下有个急事先出去一趟,一会儿就回。” 小丫鬟回去复命了,泰安侯探出身子往水里看去,大部分纸屑因为沾了水,缓缓地往水底沉去,仍有几片飘在水面上,泰安侯从树上掰了一根树枝在水里搅了搅,看着那纸屑都沉下去了,才扔了树枝,出门去了。 王氏正在屋里看账册,小丫鬟进来回道:“侯爷说有急事先出去一趟,一会儿就回。” 王氏疑惑:“哦?这档口会有什么急事?莫不是钦天监选的日子出了什么差错?” 小丫鬟道:“奴婢也不知道,王爷没说。” “也没说去了哪里?” 小丫鬟摇头:“没说,不过看上去很急。” “很急?”王氏皱眉,当下也没什么事能比女儿的婚事更急的了吧?又问道:“怎么个急法?” “就是奴婢一见到侯爷,侯爷就急得把手里的碎纸都扔进了水里,没跟奴婢说两句话就急急忙忙出去了。”小丫鬟照实答道。 王氏越听越糊涂:“还有什么碎纸?”想起钦天监的人刚刚来过,便担心是不是女儿的婚事出了什么问题,想了想不放心,便起了身:“随我去看看。” 主仆几人到了池边,纪文敬不放心也跟了过来,池面上的碎纸早已沉到了池底,小丫鬟眼尖,指着池边的水草:“看,有两片纸沾到水草上了。” 王氏命人捞了出来,虽然纸被打湿了,上面的字迹依然清晰可见,两片纸刚好能拼接起来,拼好后,显出了两个字——“思君”。 王氏骤然头皮发麻,她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想起丈夫常常有事无事便要去茶庄坐上一坐,而且去茶庄时从来都不带小厮。 以前倒不觉得什么,王氏只以为男人总要有些嗜好,就比如说有的人爱喝酒,有的人爱赌钱,也有的人爱逛青楼……相比之下,自己的丈夫只是爱喝个茶,已经是很好的了,所以她从来没有阻止过他。 她知道自己的丈夫胆小如鼠,自己在外“河东狮”的名号无形中也给了丈夫许多压力,所以她从来往这方面想过。 可现在再细细想来,许多事情都是疑点重重,再看看眼前这张写着“思君”二字的纸片,一切事情都昭然若揭。 王氏紧紧地攥着手里的纸片,指甲都嵌入到了肉里,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去茶庄!” 王氏此去,心中早有盘算,带了八个婢女,四个老妈子,护院也叫了十几人,一群人在前厅门口整齐地列队候着。茶庄那边她不常去,详细的情况不大了解,总之,人还是多带点好。 纪文敬见母亲脸色不大好,又看她出门这么大阵仗,心知不妙,连忙叫上了纪文海一同跟着。 大门一开,王氏的轿子在前,纪文敬与纪文海兄弟二人的轿子在后,下人们走在轿子两旁,后面护院们整齐地排了两列,这一行队伍行进起来占了半条街,浩浩荡荡往苑雅茶庄行去。 引得路人们纷纷驻足观看,大多不明就里,但看这气势,不由赞叹道:“泰安侯家的‘河东狮’出行的阵仗真是不一般!” 到了苑雅茶庄,王氏下了轿,纪文敬与纪文海两兄弟一左一右站在王氏身侧,婢女护院们在身后依次排开。 王掌柜一看这阵仗,吓得双腿发软,无需王氏开口,他就已经心虚了起来,面上带着极为灿烂的笑,一只手在柜台下拼命地扯那根连着后院绳子,大颗的汗珠顺着脸颊滴落在柜面上,手上力道不减,险些要把绳子扯断。 厅里的其他茶客,见此人来势汹汹,害怕牵扯上自己,尽数散了去。 眼睁睁看着王氏走了进来,王掌柜松开了绳子,在身上擦了擦手心的汗,笑着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夫人今日怎么得空来了?” 王氏不与他闲扯,直直地问道:“侯爷呢?” 王掌柜照例要拖延一下时间,笑道:“夫人难得来一次,可想尝尝这茶庄有名的绿茗?味甘色淡,喝上一口满口溢香。” “不必费心了,你只需告诉我侯爷在哪里。不过……你说与不说也不打紧,我可以自己找!”王氏说罢,便喊护院上前。 王掌柜看着那两排壮汉,头晕眼黑,连忙道:“侯爷在雅间,在雅间……小的这就领夫人上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2.第 52 章 泰安侯自侯府出来, 就急匆匆地往茶庄赶, 虽然是乘轿子来的, 但见到秋娘时已是满头大汗,宛如吭哧吭哧跑过来一般。 秋娘一见到泰安侯出现在门口, 就笑语盈盈地扬起帕子给他擦汗:“侯爷可是想奴家了,来得这么急?” 泰安侯拿过帕子自己在脸上抹了抹,急急地走了进去, 语气里带了愠怒:“你是疯了不成, 胆敢往家里送信?!” 秋娘上前拉着他的胳膊,扶着他去榻上坐下, 笑道:“侯爷这么长时间不来了, 奴家想得慌。” “不信你摸摸……”秋娘拉着他的手, 往自己胸口上按,嗔道, “奴家这里都害了相思病了!” 手指刚碰到她的衣裳,泰安侯就如被针扎似的赶紧抽回手, 在自己腿上搓了搓,避开秋娘的视线, 看向正前方, 道:“这些日子女儿出嫁,我走不开。” “奴家知道,所以这么久了都没敢打扰侯爷, 最近实在是想得厉害, 又见不着侯爷的面, 才想了这么个笨法子。” 泰安侯想起早上看到那封信,仍是心有余悸:“今日还好侥幸,那封信直接送给我了,没有旁人看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以后这种事,你不许再做!” 秋娘绕到榻后,给泰安侯捏肩,娇声道:“您可是侯爷,看封信又能怎么样?依奴家看,你不是怕旁人看到,你只是怕被家里的‘河东狮’看到。” 泰安侯一把扫开了肩上秋娘的手,面带愠色:“不许这么说她!她日夜为侯府操劳,你哪能及她?” 秋娘不乐意了,嘟囔道:“奴家不及她,你还来找奴家作甚?” 泰安侯面带厉色,加重了语气道:“来你这,我就是想图个清静!可是近些日子,我发现你越发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你总是轻柔细语,低眉温顺,现在怎么好似起了争宠之心了?” 秋娘低头不语,盯着前面花架的支脚发怔。男人就是这个样子,你低眉顺眼一阵子,他们就想让你低眉顺眼一辈子,只要你不再和以前一样了,那就是你错了。可人是会变的,她原先只是身如浮萍般无所依附,为了能依附他,她心甘情愿低眉顺眼讨他欢喜,可如今,她只是觉得自己年纪大了,念及自己的后半生,想要更多一点…… 泰安侯揉了揉眉心,叹道:“现在你也这样,我算是没有清静去处了!”说罢,起身就要出门去。 秋娘听得他一声长叹,仿佛脚下踩空,整颗心都往下坠去,若是自己这么一闹,非但没能进得了府,反而连侯爷这个依靠也丢了,那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秋娘赶紧收了心思,弯起眉眼笑着迎了上去:“侯爷急什么,奴家不过跟侯爷玩闹罢了,侯爷怎么当真了,奴家今日新学了个小曲儿,唱给侯爷听听?” 泰安侯这才舒展了眉心,道:“以后不许这般玩闹了。” 秋娘轻轻“嗯”了一声,眼眸似有意无意一般,扫过了挂在窗角的铃铛,铃铛静静地挂在那里,一声不响。铃铛上系着一根线通往窗外,不过泰安侯不知道的是,窗外的绳子已经断成了两截,连着前面柜台下面的那一头,绑在了一块石头上。 前院的王掌柜,见到侯府夫人亲自带人进门的第一时间,就拉了柜台下绳子,自己心里盘算着侯爷从后院的窄梯上楼的时间,一面与王氏周旋着,一面领着人款款向二楼的雅间走去。 时间算的充足,王掌柜胸有成竹地推开了雅间的门:“夫人,请看,侯爷就在里面喝茶呢!” 王氏站在门口扫了一眼,冷哼道:“掌柜不如去把侯爷给我请出来?” 王掌柜刚抬起脚进屋,悬着的脚还未落下,笑容就僵在了脸上,屋里除了各类摆设,哪有侯爷的影子?按往常来说,这么一段时间应该够王爷上楼的了,今个儿是怎么回事? 王氏进屋,抓起桌上的茶杯狠狠地摔在地上,吼道:“这杯里的茶都是凉的,我倒没听说过侯爷爱喝凉茶!” 王掌柜被这突然发作的怒气,吓得两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口中不停地劝道:“夫人息怒,息怒……” 王氏冷冷看了地上的掌柜一眼,缓缓坐在桌旁,冷声道:“从我进门起,你就在顾左右而言他地拖延时间,侯爷究竟在什么地方,你心里一清二楚,如实招来!” 纪文敬与纪文海二人见母亲动了怒,走进来站在母亲身后,纪文海看着架势有些疑惑,悄悄拉了拉二哥的衣角,小声问道:“哥,咱爹去哪了?” 纪文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看了看一直低头不语的王掌柜,劝道:“你若是知道实情,就快些说出来吧。” 王掌柜依旧低着头,一言不发。这叫他怎么说?跟夫人说侯爷就在后院与人私会?他不仅知道实情,还帮着侯爷遮掩?若是不说,夫人恼他;若是说了,侯爷和夫人都恼他。他思来想去,还是不吭声的好。 王氏没那么多耐性,见他不说,也不再多问,正厉声下令道:“搜!” 护院们得了令,一间一间屋子搜了起来,这些护院都是些糙汉子,不怎么文雅,都屋子弄出来的响声仿若是拆屋子一般,泰安侯在后院都听得到前院好似有了什么声响。 他从榻上起了身,往前院的方向看了两眼,疑惑道:“前面什么声音,出什么事了?” “出了事自会有王掌柜处理,侯爷不必操心。”秋娘把泰安侯按回到榻上,跪在一旁继续给他捶腿。 泰安侯听到前面时不时传来“咚”的一声响,仿似什么东西撞到墙上的声音,这一声声响,敲得他心里不安宁,终究还是耐不住又站了起来:“不行,我得去看看。” “王掌柜要是处理不了,自会来找你,无需担心。”秋娘话音刚落,再一细听,前面的声音已经停了下来,秋娘笑道:“看吧?王掌柜已经处理好了。” 泰安侯这才又坐了回去,面上仍是蹙着眉。 秋娘倒好茶,端了过去,笑道:“侯爷大概是被家里的夫人吓怕了,胆量还不如奴家一个弱女子。有些话不是奴家多言,纵是旁人看了也觉得憋闷,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侯爷都这把年纪了,家里只有一房正妻,夫人这般强硬做派,在旁人看来,只会被以为是‘妒妇’……” 门外忽然有人冷哼道:“倒是难为你替我操心!” 秋娘往门口一看,一位贵妇人被两名年轻男子扶着走了进来,她的眼眸正和那贵妇人对上,那双布满厉色的眼眸扫过来时,她心里砰砰跳个不停,下意识地躲开了,转看向了她身后那两名男子,两名男子的眉眼都与侯爷极为相似,观其年龄大约是侯爷的儿子了。 想到这,秋娘再转回头看向那贵妇人时,如有一把石锤猛击了她的心脏,她僵硬地钉在地上,使劲吸了几口气想让自己平息下来。这一刻,她在心里预演了许多次了,没想到当它真的出现了,她的手还是抑制不住地抖了起来。 可旁边还有比她抖得更厉害的,泰安侯直挺挺地站在榻旁,两条腿抖得犹如筛糠:“夫夫夫……夫人,你你你……怎么……来了……” 与他二人相比,王氏倒是淡定从容地多,虽然直到前一刻,她还自己骗自己,认为是自己多心了,可当她真的看到了这一幕时,却发现,自己比想象中镇静的多。 “来看看,你天天来茶庄喝的是什么茶?”王氏拿眼把秋娘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她垂眸而立,五官都算不上出色,却又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温顺感,不由挑眉问道:“喜欢这种的吗?” 泰安侯脑子一片空白,嘴里的话也说不大清楚了:“不不……不喜欢。” 秋娘咬紧嘴唇,看了他一眼。 “爹,你太让我们失望了!”纪文海再也憋不住了,喊了出来。在他心目中他的父亲母亲是多么恩爱美好的夫妻,他甚至都已经决定了,以后要像爹爹一样,敬重母亲,一辈子只取一位夫人,可没想到…… 若不是他亲眼看到,他都不知道原来……原来他所敬爱的爹爹能做出这种事。 泰安侯听到儿子说的话,犹如被雷劈中了一般,呆呆地愣了半响,鼻子一酸,泪就涌了出来。身为父母,听到孩子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任谁都会难过心酸。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你听爹说……”泰安侯喃喃地重复着这句话,却也说不出什么来。 秋娘见泰安侯这般样子,知道他是不会护着自己了,此时此刻,她若不为自己搏一搏,恐怕自己就再没有安稳日子可以过了。 她一双手在腰间紧紧握着,指关节捏的发白,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夫人……” 谁料她刚一开口,就被夫人打断道:“你们既然要相会,何必要躲在这小小的茶庄里,我偌大的侯府还不如这茶庄吗?” 秋娘一听,不由喜上心头,这意思是……要带她回府?人都说侯府夫人是为“河东狮”,她先前是又怕又恨,现在她竟觉得,这位夫人与传言不大相符啊。 纪文敬皱了眉,小声劝道:“娘,你冷静点,听听爹怎么说。” “我冷静的很。”王氏一双眼眸射向泰安侯,泰安侯局促不安地低着头,王氏对外吩咐道,“带他们回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3.第 53 章 纪文海生了一肚子闷气,跑到西院跟纪云闲说了一通。 “你是说——爹他养在茶庄养了外室, 被娘发现了, 娘非但没吵没闹, 反而把那女人给接回来了?!”纪云闲听了纪文海所说,震惊不已,这可是赫赫有名的“河东狮”啊, 怎么看都不像是她会做出来的。 “然后呢, 带回府来做什么?” “娘说要让爹纳妾,今晚就就让爹睡那个女人那里。”纪文海一脸郁闷地道。 这怎么说也是一个三从四德,唯父命是从的女人才会做出来的, 可夫人明明不是这样的人啊, 难道是受的冲击太大了,以至于整个人变了性子? 纪云闲想了想, 问道:“会不会是……这件事对娘的打击太大了?” 纪文海面如死灰地看了妹妹一眼:“娘还说了, 今晚她也要过去……” 王氏也要去?王氏、侯爷和那个女人……这么劲爆?! 纪云闲用指甲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角,不知说什么的好,皱着眉头想了许久, 叹了一声道:“肯定是爹辜负了娘的信任, 娘气昏头了才会这么做。” 纪文海也是一声叹息:“我从来没有见过娘这么不理智的样子, 以后这家不成家了……”说着说着,便不说不下去了, 纪文海声音有些哽咽, 长舒了一口气, 摆了摆手道:“我先回去了。” 纪云闲看着三哥落寞的背影, 不知该怎么安慰,她依稀还记得三哥曾经跟她说过的,爹娘恩爱有加令人羡慕,他以后也要像爹爹一样只娶一个,可今天却让他看到了这些,他原来所崇拜的爹爹的形象,都是假的。 纪云闲看着空荡荡的门口,不由一阵叹息,侯爷这事做的确实让人寒心。 …… 秋娘被安排暂住在西厢房,虽然没有正式的纳妾仪式,但夫人说了,今晚就让来她伺候侯爷,这对她来说已经足够了。 以前她从未见过侯府的夫人长什么样子,只是听人说是个“河东狮”,脾气不大好,人也凶的很,可如今一见,便觉得旁人是谬传了,这位夫人不禁贤良淑德,对她还是极好的,一进门就给她送来了首饰和衣裳,还给她送来了个小丫鬟供她使唤。 秋娘现在心是甜的,眼看着太阳西落,她在丫鬟的服侍下,沐浴更衣,梳洗打扮之后,略带娇羞地坐在床边,看了一眼窗外满天星辰,等着侯爷推门。 没让她等多久,门直接被人推开了,秋娘以为侯爷来了,赶紧起身相迎,还未走至门口,就看到几名粗使婆子,抬着一个大方桌抬了进来,进门后二话不说,重重地把大方桌放在了屋子的中央,正对着床。 秋娘拉住一位婆子,悄声道:“这位妈妈,这桌子放中间是不是不妥当?来回走着也碍事些。” 那婆子瞪了她一眼,冷冷地道:“夫人让放哪咱们就放哪!” 秋娘初来乍到,被下人呛声,也不敢多言,只好站在一旁低头不语。 桌子摆好,又有人搬了椅子进来,放在桌旁,椅子依旧正对着床,偌大一张桌子,就这么一把椅子,秋娘等了半天,也不见有人搬来第二把。 婆子们走后,秋娘围着这个桌子转了一圈,心里疑惑,夫人送来这个桌子做什么,还摆在正当中,怎么看怎么别扭。 可若是移走,她和那小丫鬟俩人也移不动,也不敢移。 不一会儿,陆陆续续有丫鬟鱼贯而入,手里捧着托盘,把方桌上摆满了各类吃食点心,都用小碟子装着,分量虽然不大,样数却是不少。 秋娘思及自己已经吃过饭了,想来这也许是侯府的规矩,饭后会有这么一桌子小吃来消磨时光,侯府毕竟是侯府,果然会享受。 待丫鬟们撤出去后,秋娘缓缓走到椅子前,准备落座,屁股刚刚沾到椅面,就听得门口一声尖叫:“快起来!” 秋娘吓得一哆嗦,赶紧站了起来。那丫鬟怀里抱着银红撒花椅搭和靠背,气鼓鼓地瞪了秋娘一眼,逼着让她站到一边,把椅搭和靠背放好,临出门时警告道:“这个椅子还有这张桌子,不许碰,听到没有!” 秋娘被一个丫鬟训斥,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又不好发作,只好拿小丫鬟出气,喝道:“我都站了半天了,没眼力见儿吗?去倒茶来!” 小丫鬟倒来了茶,秋娘只抿了一小口,嚷道:“烫死了!” 小丫鬟又去换了一杯,秋娘又道:“凉了!” 小丫鬟明知道秋娘是故意那她撒气,不乐意了,小声咕哝道:“要不是夫人说只用伺候你一天,我才来了。你以为谁都想来伺候你似的!” 小丫鬟离得远,说的声音又小,秋娘没听大清楚,但她能看出来小丫鬟明显白了她一眼,便恼道:“伺候个人都伺候不好,在那咕哝什么呢!小心我告诉夫人去,撕了你的嘴!” 正提及夫人,门外便传来了夫人的声音:“侯爷来了没?” “回夫人,侯爷还在书房。” “去请。” 王氏进门,秋娘连忙去迎,王氏目不斜视,径直走到正中央的方桌后面坐下,调了个舒适的坐姿,靠在椅背上,这才开口道:“你坐回床边等着,侯爷一会儿就来。” 秋娘施了礼,去到床边坐好。看着丫鬟站在桌旁夹了块莲花酥放在了夫人面前的食盘里,又看了一眼这一大桌子的小点心,估计吃到子时都吃不完。 秋娘有些疑惑,夫人这是……不打算走了?心里一急,屁股便坐不住了,秋娘站了起来,来回踱了两步。 王氏摆了摆手,道:“你坐好,别动!” 秋娘只好又坐了回去,兀自犹豫了一会儿,轻声开口道:“不知……” 王氏仿似没听到一般,对身后丫鬟道:“侯爷怎么还没来?你们到底去催了没有!” “催过了,侯爷说还有事要处理,过会儿就来!” 王氏不耐烦道:“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去跟他说,我在这等着,再不来我亲自去请!” 丫鬟依言往书房去了,王氏这才回头问向秋娘道:“刚刚你要说什么?” 秋娘脸一红,低下头小声道:“没……没说什么。” 王氏便不再问了,端起盛好的银耳汤,小口喝着。 泰安侯躲在书房本想避上一晚,可听丫鬟说王氏也去了西厢,便在书房坐不住了,起身去了西厢房。 到了门口,却踟蹰不前,来回搓着手不敢进去。 王氏听得门外有脚步声,往门口瞥了一眼:“可是侯爷来了?” 丫鬟早看见了,听得夫人问,便回到:“是,侯爷在外面站了有一会儿了。” 王氏放下手里的汤碗,拿帕子拭了拭嘴角:“请他进来。” 丫鬟便向门口请道:“侯爷,夫人请你进去。” 泰安侯知道再也躲不了了,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进门一看王氏这一桌子点心,脑袋“嗡”地一声,有些蒙了,看样子,王氏今夜是不打算走了。 不仅不打算走了,看这桌子的摆向,她还准备一边看着他二人床上的表演,一边吃着小零食。但看王氏的表情没有半点恼怒之色,脸上尽是兴奋之情,莫不是还准备看到精彩处,再来个拍手叫好? 泰安侯的额头又出了一层汗,今日被王氏逮了个正着,他心里满是愧疚,本想着跟秋娘断了关系以求得王氏原谅,可没想到不等他开口,王氏就把秋娘给带了回来。 泰安侯几次欲言又止,不知怎么开口才好,王氏看了过来,他才张了张嘴道:“夫人,咱们回去吧。” “回去?”王氏嘴角挂了冷笑,“回哪去?你没听说过——春宵一刻值千金?我给你们创造了这么美好的时光,你不珍惜珍惜?” 泰安侯摸了摸袖子,摸不到手帕,只好拿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低着头不知该接才好。 王氏见他一个劲儿地低头擦汗,又看那边秋娘一脸娇羞地低头不语,一时气绝,霍地起了身:“你俩都干杵着干嘛?这是嫌我在这碍事了?!” 泰安侯赶忙摆手:“不不不……不是这个意思。” 王氏又安然地坐了回去,拿起汤勺在碗里搅着:“那还等什么,开始吧?” 泰安侯看了秋娘一眼,秋娘恰好正红着脸看他,两人眼神一对上,秋娘慌忙躲开去。 屋里只有王氏手里的勺子碰到碗沿的清脆声,在这安静的屋子里一声接一声地响着,听得甚是清晰。 泰安侯身上的汗一层一层地往外冒,脚上像是绑了千斤重的沙袋,一步都迈不动。 “咣当”一声,王氏把勺子扔回碗里去,冷笑道:“去帮帮侯爷。” 王氏身后两个丫鬟,走到泰安侯面前,施了礼,轻声说了一句:“侯爷,得罪了。”紧接着,两个丫鬟一左一右搀着泰安侯的胳膊,就要往床那边使劲。 泰安侯甩开那两个丫鬟,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哭求道:“夫人,你饶了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王氏起身走到泰安侯面前,蹲了下来,蹙眉问道:“你哭什么?以后就可以光明正大,不用偷偷摸摸了,你还不开心?” 泰安侯拉着王氏的袖子,哭道:“夫人,我照实跟你说了吧,我虽然背着你养了这个女人,可是我……我我……我从来没有碰过她呀!” 王氏一听这话,又好气又好笑,以她对泰安侯的了解,这般状况下,一般说的都是真话。可既然养了外室,又不往温香软玉的怀里躺一躺,这也不大可能吧?她这个丈夫绝对不是那么有定力的人。 王氏心里虽然将信将疑,面上却是冷冷地:“你骗谁呢!你俩孤男寡女这么长时间……你却告诉我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泰安侯见夫人不相信,急的不得了,就差给她磕头了,也不管下人在不在旁边,一股脑全说了出来:“夫人哪,我说的可是真的啊!我真的没碰过她,我说实话,不是我能忍得住,主要是我一准备上阵,脑子便全是夫人凶神恶煞的脸,我就吓得,吓得浑身发软,根本硬不起来……” 秋娘的脸已经红到了脖子根,低着头死命绞着手里的帕子,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 王氏听了丈夫那一番话,嘴角憋不住地想笑,这么大两个人了,在一块……玩纯情呢?可现在这个场合,不是笑的时候,一笑她就破功了。她只好使劲压住了想要上扬的嘴角,努力让自己把眉毛皱起,这般痛苦的表情忍得王氏满眼是泪,紧抿着嘴角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泰安侯一看夫人的表情如此痛苦,以为是她不相信自己,一把抓住她的手紧紧攥住:“夫人,你要信我啊……对了,对了!你可以找人去验她的身,她还是完璧之身!验她的身,可以证我所说非假!” 王氏憋得满脸通红,快撑不下去了,摆了摆手,简短地道:“散了吧,容我想想。” 秋娘眼看着就要成事,结果还是和以前一样,侯爷没有碰她,眼看着人都走了出去,心里又羞又气,只能干跺脚。 王氏不许泰安侯回房,让他睡到书房去,自己回到房里,总算痛痛快快地笑了出来,这一路快把她给憋伤了。 到了第二日,王氏便把秋娘叫了过来,给了一笔银子打发走了。秋娘原本她把侯爷当做救命稻草,可经过了昨日之事,她才明白,就算她留在侯府,侯爷也不可能会多看她一眼,她本就是为了求个安稳,王氏给她的银子不算少,出去大可以寻个媒婆帮她再找户人家。 秋娘走了,泰安侯以为夫人已经原谅他了,当晚便夹着铺盖回到了卧房,结果竟吃了个闭门羹,在门口敲了半天,门也不开,只得又灰溜溜地抱着铺盖卷回了书房。 钦天监那边看好了日子,成亲的日子就定在本月的二十六日,算算只剩十几天的时间了,泰安侯与王氏全都不得闲。 泰安侯想借此与王氏重修旧好,哪知王氏只跟他谈女儿的亲事,旁的话一概不多聊一句。 眼看这日子一天天过去,泰安侯依旧睡在书房里,总不能在书房睡一辈子吧,得想个法子才行。这日傍晚,他一看左右无人,悄悄溜回了卧房,藏了起来。 夜里待王氏上了床,他也悄悄脱了衣裳,掀开幔帐就要往被窝里钻,王氏吓得一脚把他踹下了床。 泰安侯揉了揉心窝,不死心,爬起来又要上床,王氏哪能依他,三两下又把他给推了下去。 泰安侯拍了拍摔疼的屁股,像是打了鸡血似的,起身硬要往床上挤,口中还念叨着:“夫人,夫人,我的好夫人……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王氏懒得理他,裹紧了被子翻了个身,面朝里不理他。 泰安侯小心翼翼在外侧躺下,悄悄拉了拉被子,小声道:“夫人,让我也进去吧。” “要么睡地上,要么滚回书房去!” 泰安侯悄悄支起身子看了看王氏,看不到她是什么表情,搓了搓手,深深吸了几口气,胳膊一伸,腿张开,把王氏连同被子一块给箍了起来,翻身压在上面。 王氏哪能如他的意,挣扎着要把他甩下去,哪只泰安侯劲大,任她怎么使劲,他都稳稳地压在上面。王氏来回扭了半天,又有被子裹着,早就热得出了一层细汗,再加上泰安侯这几年身体发福,压在王氏身上犹如一块岩石,王氏被压地骨头都快散架了,抱怨道:“你快起来,你压疼我了。” 泰安侯看着王氏面色红润,口中又有娇嗔之意,想着王氏素来强势,此刻竟然带着红晕,在他身子下面,说了这般娇柔的话,下腹登时烧起一把火来,直窜上头顶,满脸涨红再也顾不得什么,单手撑在床上,另一只手把被子扯开,伸手就把王氏揽在怀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4.第 54 章 夜凉如水, 月色皎洁, 藕合色幔帐里却是一片温热旖旎,一阵喘息后, 王氏趴在床头, 回头瞪了泰安侯一眼,怨道:“哪有你这般用蛮劲儿的, 弄得我都快散架了, 浑身都疼。” 王氏嘴上虽然这般说着,转过头时,眸中却是露了笑意, 这般倒像是回到了他们新婚时候的, 初尝滋味的他床上总是过于急躁,弄得她哪哪都疼,她哪肯忍这种委屈,寻了个由头, 指桑骂槐地把他冷嘲热讽了一般, 他渐渐地便改了。 谁曾想如今到了这把年纪,再一试初时之事,疼虽疼, 竟从疼中品出了别样的滋味。 泰安侯哪知王氏心中所想, 只知道自己方才行事弄疼了她,急的抓耳挠腮, 跪在床上给她揉肩捏背, 心里惶恐不已。 想着秋娘一事, 自己本就愧对她在先,本以为能借此求她谅解,可哪料到看到她那难得的娇柔一面,自己竟没把持得住,方才明明听到她喊疼,自己却只顾着爽,愣是没听进去,好好地又把夫人给得罪了,现在想想,真想抽自己一个大耳刮子。 “都是我不好,夫人若是疼得厉害,就打我几下出出气。”泰安侯说着把胳膊伸了出去,给她打。 王氏在他胳膊上轻轻拍了一下:“别光顾着按肩膀,腰——腰疼!” 泰安侯连忙往下摸去按着腰,一边按腰一边态度端正地认错:“都是我不好,我不长记性,夫人相信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王氏才品出些滋味来,就听他说“以后不会了”,转回头嗔了他一眼,不知说什么才好,又气呼呼地扭了回去。 泰安侯这下看不大明白了,怎么自己都老老实实认错了,夫人反而更不高兴了? 这一而再,再而三地得罪夫人,他恐怕这辈子都得睡书房了,再这么下去可不是办法,泰安侯只得厚着脸皮问道:“夫人……你也知道,我有些粗笨,哄人都哄不到点子上,你……你给我指条明路吧?让我做啥都行。” 王氏翻了翻白眼,这话要她怎么说?她把脸埋在枕头里好一会儿,才深吸了口气,轻声说了句:“偶尔……偶尔一次也行。” 泰安侯怔了怔,待反应过来之后,开心地差点要从床上跳起来:“我还以为……我还以为,刚才就我在爽,原来夫人也觉着美呢?嘿嘿,嘿嘿……”腰也顾不得按了,泰安侯躺在王氏身侧一个劲地傻笑。 王氏扭到一边不理他,他趁着昏黄的灯光,看到王氏通红的耳朵,想着那般娇羞的面容,心里又烧起一团火,这次不敢再鲁莽,轻轻把王氏拨弄回来,让她脸朝着自己,捧着她那红扑扑的脸,忍不住狠狠亲了一口,末了还伸出舌头舔了舔。 王氏嫌恶地在他胳膊上蹭了蹭脸上的口水,正要开口骂他,却被泰安侯抢先道:“今日真是畅快!” 王氏见他这般兴奋,不想扫了他的兴,只是瞪了他一眼,不再理他,准备睡觉。 泰安侯见她闭上了眼,晃着她的肩,把她摇醒:“别睡了,咱俩聊会儿。” 王氏白了他一眼:“这都什么时辰了,有什么好聊的,快睡吧。” 泰安侯道:“咱俩好久都没聊过了,聊一会儿吧。” 王氏闭着眼,不耐烦道:“说吧。” 泰安侯叹了一声,趁着这会儿的氛围,吐出了压在心里许久的话:“我知道,秋娘这事儿,夫人忍了不少委屈,都是我自做的孽,倒叫夫人替我担着,我真不是个东西。” 王氏一直没有睁眼,没有说话,呼吸也渐渐均匀起来,泰安侯以为她睡着了,裹了裹被子正准备睡,却忽然听王氏说了一句:“那杯茶哪般好,能让你天天往茶庄跑?” 泰安侯侧过身,正对着夫人,伸手将她脸前散下的一缕发别到了她耳后,她没有睁眼,他也知道,她此时的眼眸中必定是对他的失望之色。 他平躺在床上,木然看着床顶,轻轻叹道:“以前我总觉得在家里没什么地位,若是惹你恼了,不管孩子还是下人们在不在场,你对着我就是一通数落,我那时候就觉得自己活得……活得还不如一条狗,没有一点面子,所以总想去找回点男人的尊严。现在我想明白了,面子尊严都是狗屁,你不知道我在茶庄看到你那一刻,感觉整个脑子,像是被人用大石锤给砸开了一样,活活死了一回。” 他侧身面向王氏,却发现王氏正睁着眼看着自己,他看着她的眼眸,轻抚着她的脸,诚恳地道:“以后我不会了。” 王氏垂下眼眸,转身朝里不看他。泰安侯帮她把被子盖好,正欲入睡,忽听她面朝里,低声说了一句:“我也不会了。” 泰安侯一愣,从背后把王氏紧紧抱在怀里。 …… 眼看婚期一天天逼近,侯府上下人都忙得脚不沾地,王氏作为当家主母,里里外外都需她操持,每日早晨王氏都要把家里的管事婆子们叫过来一同议事,纪家的三兄弟,连同罗氏也得一同上阵,谁也不得闲。整个侯府,唯一清闲的,恐怕就只有待嫁的纪云闲了。 这日清晨,在主屋里,王氏如往常一样把任务布置下去,纪文敬拿着册子递了过来:“娘,这是我拟的宾客名单,请您过目。” 王氏瞟了一眼,接都没接,便道:“这也要我看,我哪有这工夫,拿去给你爹看!他又跑哪去了!天天大家忙成这样,他……”王氏忽然住了嘴,因为她看到,在角落里,泰安侯正坐在那里,委屈巴巴地看着自己。 王氏扫了一眼满屋子的坐着的儿子儿媳和下人们,知道自己又犯了老毛病了。只好调了调息,换上了笑脸,迈步上前到角落里把泰安侯扶了起来,送至自己身边的位置做好,柔声道:“侯爷,你好端端地坐到那里做什么,这个位置才是你的。” 王氏转身接过那本册子,呈至泰安侯面前:“这是宾客名单,你瞧瞧有没有漏下的?” 泰安侯接过册子翻着,王氏就站在一旁候着。他几时有过这种待遇,屁股都坐不踏实,眼睛不住地去看王氏,但见王氏垂眸而立,面上尽是温顺之色。 要知道王氏一向强势惯了,今日偏就摆出了这样一副温顺的样子,宛如一只任人揉捏的小奶猫,泰安侯哪还看得进去,心里如被猫挠了一般似的,浑身燥热,心痒难耐。 正忍无可忍之际,索性把册子仍给了纪文松:“这个你交给你了!”紧接着又向管事婆子们吩咐道:“这些天大家也都累了,今个儿歇一会儿,都回去睡个回笼觉,一个时辰以后再来议事。” 管事婆子们一听这话,没了主意,想走又不敢走,纷纷看向王氏。 王氏早收回了那般温顺的模样,瞪圆了眼看着泰安侯,泰安侯在她的注视下,像极了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局促不安。 王氏活生生咽下了满肚子的气,摆了摆手道:“就听侯爷的。” 待满屋子的人都尽数散去,王氏叫丫鬟们全都退下,等屋里只剩了他们夫妻二人时,才放开了吼道:“给你脸你还上脸了不是!” 泰安侯不多言,把她拦腰一抱,扛到肩上就往里屋走去。任王氏捶打踢蹬,他都不撒手,把王氏往床上一扔,他嘴角笑意渐浓,成亲了这么多年,到了今天,他好像才找到了能对付王氏的法子…… …… 万事准备妥当,终于到了成亲这一天,一直清闲了许多天的纪云闲,今日想躲也躲不了了,天还未亮就被叫起绞面上妆,那沉甸甸的头饰一戴,想歪着头眯一会儿都眯不了。 待到了上轿那一刻,盖头一盖什么都看不到,只能任由丫鬟搀着晕头转向地上了轿,就这么迷迷糊糊地到了王府,恍如做梦一般。 忽然有人塞了一条红绸过来,纪云闲把它握在手里,红绸被人轻轻一拉,她有些发愣,是他吗? “怎么了,累了吗?”熟悉的声音低低地传来,一字不落地钻入她的耳朵里,她忽然觉得心里踏实了,缓缓摇了下头,随着他往前走着。 行过大礼,纪云闲被送回了房里,在床边坐了一会儿,只觉烦闷,伸手就要去扯盖头。 雨青连忙阻止:“可使不得,盖头得让王爷来揭!” 纪云闲早就把盖头扯了下来,揉了揉酸痛的脖子,她不光想扯盖头,这沉的要死的头饰她都想赶紧卸了。 门外忽然一阵脚步声,如柳赶紧喊道:“好像有人来了!” 雨青这边赶紧慌慌张张把盖头给她盖好,刚弄好,门就被人推开了。 白子秋一身红衣走了进来。 “王爷!”如柳和雨青赶紧行礼。 白子秋点了点头:“你们出去吧。”两人依言走了出去,带上了门。 白子秋一步步走到床边,看她那盖头盖得凌乱,就知她已经揭下来过了,这是慌乱中又盖上的。 白子秋轻轻一笑,揭开了盖头:“就等不及我来揭吗?”揭开盖头,只见眼前人儿眉色如黛,秋水含波,肤莹肌润,红唇诱人,他从未见过她如此娇媚之色,见她红唇微启,似是在说什么,他已听不到了,手中盖头一抛,俯身吻了上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5.第 55 章 纪云闲突然被大大的黑影压了过来, 唇上一阵润湿, 带着沉重头饰的头支撑不住,不受控制地重重地向后仰去。 眼看到嘴的红唇要跑,白子秋微微蹙眉, 身子前倾,一只手绕到纪云闲背后扶住了她的头, 舌尖没有停止掠夺,吃光了她唇上的胭脂, 又向内侵入贪恋着她唇齿的芳香。 门口响起了恼人的声音:“王爷,宴席那边准备好了,就等您开席了。” 白子秋本就是偷偷溜回房的, 前来贺喜的那些王孙贵族,被他扔到了前厅,一群人巴巴地等着他去开席,此刻的他却连一丝想要离开的意思都没有。眼前的美人儿百般娇媚, 双颊挂着嫣红, 眸中含着迷蒙的雾气,令他深陷其中, 不可自拔。 月心在门口候了许久, 没有动静, 踟蹰良久, 只得拧着发白的手指再去敲门, 谁料手刚刚抬起, 正欲敲下之际门却忽然开了, 王爷黑着脸从门里走了出来,月心赶紧让到一侧,随着王爷一同去了前厅。 屋里纪云闲扶着重重的头,从床上坐起,心里一阵纳闷,怎么几天不见,他的脾气越发怪了?自己不过是催了他两遍去开席,就恼了? 方才白子秋手一松,黑着脸就出去了,纪云闲没了支撑,被那重重的头饰一带,仰面倒在床上。 她揉了揉酸痛的脖子,要恼也是她恼才对吧?松手的时候不会说一声啊,害她整个栽到床上,虽然也不痛,但是脖子受不了啊。 纪云闲索性也不等他回来喝什么合卺酒了,招呼如柳和雨青进来帮她卸了头饰,卸了妆,脱下重重的礼服,长长的发披散在肩上,一身轻松。转身见桌上摆着芙蓉糕、桃心酥等各色点心,刚好自己肚子也饿了,便坐在桌边就着茶,把小点心吃得一干二净。 吃饱喝足之后,纪云闲只能在屋里走一走,大婚之夜又不能出门,闷在屋里甚是无聊。约么过了一个时辰那么久,纪云闲倚在床头,呆呆地看着桌上燃着的一对龙凤蜡烛,木木地问道:“如柳,什么时辰了。” “回娘娘,亥时了。” 纪云闲默默叹了一声,他怎么还不回来,这可是洞房花烛啊……等等!洞房花烛?纪云闲忽然打了个激灵,或许别的男人对洞房花烛充满了想象与期盼,他白子秋不可能如此,他毕竟…… 纪云闲想起了在怡情楼那次,白子秋连一盏茶的工夫不到就泄身了,还有上次,他把女扮男装的她压在床上,也是一样,没一会儿就过去了。 纪云闲想明白了一件事,怪不得他这么晚了还不回来,这洞房花烛夜,对他来说是多么难堪的一晚啊…… 纪云闲心中不由升起了一份同情,他在这府中本就寂寞,再加上这般难言之隐,不知他每日里内心要受尽多少折磨。 想到此,纪云闲觉得自己不能这么干坐着,不然一会儿他不得已进来了,必然会有一番尴尬。思来想去,纪云闲决定,还是自己先睡吧,等他进来时,她已经睡着了,这样一觉睡到天亮,他也不用做任何解释,顺其自然,也保全了他的面子。 纪云闲沐浴后先行上床睡去了,她早上本就起得早,沾着床便睡着了。 前面的宴席终于散了,宾客散尽,白子秋有些微醺地回到了卧房,丫鬟们伺候他梳洗完毕,自觉退了出去。 白子秋走到床边,见纪云闲一袭红衣,趴在床上,头发散在一旁,已然睡熟,不禁哑然失笑:“就对洞房花烛夜,如此没有期待?” 白子秋脱下靴子放在一旁,褪下外衣,侧身躺在床上,拉起红绸薄被盖在两人身上,揽住她的肩,把她的肩膀扳了起来,顺势让她侧向里面,白子秋向前轻轻一挪,紧贴着她的背,一双手不安分地从后环住她的腰,自里衣下摆处探了进去…… 纪云闲迷蒙间嗅到了一丝芬香,好似置身在花海中央,花色娇媚动人,花枝摇曳轻颤,唯有两朵如红豆般大的小骨朵,甚是诱人,紧闭着的粉嫩花瓣间似是透着幽香,偏有一根绿藤垂下,扰得花朵儿不得安宁。忽而缠绕,忽而轻捻,花朵儿无处可逃,沁出了花蜜,花枝没了力气微微颤着,只能任由它拿捏…… 纪云闲似是也被那绿藤缠绕住,浑身动弹不得,藤梢撩得她浑身燥热,轻轻娇哼一声,醒转过来。眼睛还未睁开,她就发现了有一双手如那梦中绿藤一般,在她身上游走,专挑她的敏感之处揉捏,捏得她心里又痒又躁,轻咬着唇,才能忍着不发出声音来。 “还要继续装睡?”耳后一个低沉的声音,贴着她的耳垂响起,呼出的热气拂过她的脖颈,一阵酥麻传遍她的全身,她微微缩了缩肩。 她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紧紧地贴着他温热的胸膛,脸红心跳已经让她有些迷离,好大一会儿她才醒悟过来,刚刚他说的那句话的意思,装睡被他发现了? 感到她身子一滞,白子秋把她翻了过来,面朝自己。纪云闲忽然发现自己的衣服,不知何时已被他尽数除去,不敢抬头看他,低头羞涩不已钻入了他的怀里。 温香软玉入怀,一片娇柔贴着自己,白子秋再也忍不住了,翻身压了上去。 细如雨点般的吻落了下来,浸润着大地,涨满了河床,溪流也溢出了水,紧接着一阵刺痛袭来,纪云闲突然清醒……好似……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纪云闲迷蒙微离的眼神渐渐清晰,白子秋的脸近在咫尺,嘴角带着坏笑,眸中尽是柔情。 “你……不是……”纪云闲一开口,才发现自己气息中竟带着娇喘之意,脸上飞起一片红霞,轻轻咬住了下唇。 看着身下人儿轻咬红唇,白子秋情动不已,腰上用力,纪云闲仿若处于海浪之中,一浪接连一浪向她袭来,她已无暇再去思考什么,只任由海浪将她吞噬…… …… 晨曦一缕光照在床上,纪云闲困蒙蒙地睁开眼,正对上一双如墨地眼眸,她慌忙又闭上了眼。 白子秋支着头,捏了捏她的耳垂,一脸无奈地笑:“都被我逮到了还要装睡?” 纪云闲只得又睁开了眼,低垂着眼眸,不敢看他,这一低头她才发现自己竟然光着膀子露在外面,连忙把胳膊缩了进去,拉起被子遮好。 “羞什么?”白子秋伸手探入她的腰间,在她腰上摩挲着,嘴角噙了笑,“昨晚……你可不是这样的。” 纪云闲脸上烧起红晕,死命想把脸埋进被子里。白子秋紧紧拉着被子就是不让她进去,低头在她唇上吃了一口才罢休,轻抚上她的背,把她推到自己怀里,轻声问道:“可还满意?” 纪云闲将脸埋在他的怀里,脸上一直烧到耳朵根,声如蚊蝇地道:“满……满意什么?” 白子秋把她从怀里拎了出来,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一本正经地道:“本王倒未料想到,本王的王妃竟对本王如此没有期待,这简直是对本王的奇耻大辱。若是昨晚未能令王妃满意,今日本王便不下床了,做到王妃满意为止。” 经过一夜折腾,纪云闲早已是浑身酸疼,哪里还禁受得住?可看白子秋那样子也不像是在说笑,她只得结结巴巴地说了实话:“我那是以为……以为你……不行。” “不行”两个字说得轻如蚊音,眼看白子秋正要发作,纪云闲连忙补上了一句:“误会,都是误会!” 白子秋这才停下了正在她身上往下游移的手:“这么说,你同意嫁给本王时,倒是视死如归了?” “视死如归谈不上,就是有点同……情……你……”白子秋脸色越来越黑,纪云闲声音也越来越小。 白子秋冷哼道:“那倒该谢谢你的同情了。” 纪云闲摆摆手,笑道:“不用不用,用不着谢我,我就是个同情心泛滥的人,对谁都一样。” 白子秋翻身下了床,打开门,叫丫鬟们进来伺候梳洗,纪云闲也起来洗漱,白子秋没再同她讲过一句话,纪云闲看出来他明显是生气了,心里嘀咕道:刚才还好好的,说恼就恼,这么大人了还耍小孩子脾气! 丫鬟伺候她更衣,衣服一层层地繁琐不已,长裙曳地,一看就让人行动不便。穿好衣服,丫鬟又端了头饰过来,纪云闲只扫了一眼,便知那金灿灿宝石繁耀的头饰,比之昨天戴过的,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浑身的酸痛还没好,脖颈还在隐隐作痛,这头饰她才不要戴。 “这个太重了,我觉得不戴也挺好。” 白子秋冷冷地看了过来:“且忍忍,一会儿要进宫谢恩。” 纪云闲看着白子秋也同样穿着朝服,立在窗前,如松挺拔,如玉树临风,不自觉有种威严,嘴角轻轻起了笑意,自己误打误撞嫁的人,倒还不错。 再往上,看到了一张冷冰冰的脸,瞬间笑意全无,看来嫁人不能光看脸,脸好看有什么用,一大早就摆臭脸!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6.第 56 章 看到这句话,说明你未达到购买比例, 请继续加油哟~小可爱! 他伸手把她从篮子里提溜到了床上, 放在自己胸口, 捏着她两只前爪, 冷冷地道:“怎么?本王取的名字你不喜欢?” 水云闲看他眼底有些恼意, 低眉顺眼地避开了他的眼神。 白子秋强行把她的猫脸搬了过来,让她看向自己:“难道不比那兔崽子取的‘妙妙’好听?” 水云闲心中哀嚎, 你们叔侄俩真是半斤八两,一个卿卿一个妙妙,哪个都不好听。不过若非要从中选一个的话,还是选妙妙吧,起码不用被肉麻死。 “说, 哪个好听?”白子秋话一说出口,就看到卿卿满眼无辜地看着他“喵”了一声。 哦,现在是猫,不会说话。白子秋没有半刻犹豫, 提着她就要下床:“走,去洗澡。” 水云闲挥舞着猫爪,拼命地摇着猫头:“喵喵喵——”她才不要现在去洗澡,待会儿要是变成人,又是得孤男寡女在屋里待上一夜, 好不尴尬。 “嗯?”白子秋挑眉, “不想洗?” 水云闲诚恳地点了点头。 “那本王如何才能知道, 你到底是喜欢‘卿卿’还是喜欢‘妙妙’。” 不过是个名称代号而已, 至于这么认真吗?水云闲虽然心里不屑回答这类问题,但是看到白子秋那坚持要刨根问底的样子时,知道这问题她今天要是不答,别想安生睡觉了,于是只好换上了恬不知耻的谄媚相,在他胸口蹭两下。 “这么说……‘卿卿’好听?” 水云闲连连点头。嗯,卿卿好听,卿卿好听,只要不现在洗澡,你说啥好听,啥就最好听。 水云闲被轻轻柔柔地放回了提篮中,这回她很是老实,趴在垫子上乖乖睡觉,一动不动。 白子秋看她这般老实,嘴角微微勾起,复又躺回了床上。 …… 自从上次云鸢走后,红芷等了几天,王府里都没什么动静,她心下越来越忐忑起来。她把绣好的帕子,托小玉给云鸢送了过去,并顺带邀她来小院坐坐。 云鸢自上次从红芷那里回来,就忙着跟各个店里对账,每日忙得脚不沾地,倒把红芷这边的事情给忘了。 看到小玉来送东西来,云鸢才想起来那日的事情,在心里默默一算日子,这都过去两三天了。王爷买回来的东西都放在惟溪阁里,惟溪阁每日要派人打扫两次,但这都几天过去了,却仍是没有住人。 这倒是奇怪了,那天火急火燎地让人一个时辰内把屋子收拾出来,这都收拾好了,却又让屋子空着? 云鸢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知道红芷那边可能是等急了,便寻了个空,来小院里找红芷来了,一进门就直奔主题道:“想来妹妹是等急了吧?我这些天只顾得忙活了,倒把这事给忘了,妹妹可别怪姐姐,姐姐这就来请罪来了。” 红芷笑着拉着她坐下:“姐姐说的什么话?妹妹不过是在屋里嫌闷得慌,想找姐姐来说说话,不知道姐姐原来这么忙,打扰到姐姐做事,实在是妹妹的罪过。” 小玉上前奉茶,红芷帮着把茶端到云鸢面前,又道:“这说来都怪小玉,我都说了那帕子绣好了改日再给姐姐送去,她倒是急得不得了,偏要赶快送去给姐姐看!”说罢,瞪了小玉一眼,小玉低头不语。 “也莫怪她,我着实是给忘了。”云鸢端起茶一饮而尽,喘了口气,方道,“那日我来说的事情句句是真,绝没有蒙骗妹妹的意思,只不过王爷的心思,实在是让人琢磨不透。那天买回来的东西都放在惟溪阁里,那惟溪阁也早就收拾好了,可是到现在一直空着,根本没人住,王爷还要我们每日打扫,这我可真是想不明白了。妹妹这般冰雪聪明,可有头绪?” 红芷听了云鸢所言,也没理出个什么头绪,王爷为何把那惟溪阁收拾出来,又让它空着?她细细想了想那天的情形,心里蓦然突地一跳,该不会是……该不会是那日柳若羽来找她,被王爷知道了吧? 云鸢看红芷神色有异,问道:“妹妹可想到什么了?” 红芷忙笑着掩饰道:“没什么,只是想着王爷日夜操劳,姐姐也这般忙碌,而我又总在这小院里闲着,不知能否为姐姐分担些,不知能为王爷做些什么的好。” “妹妹有心了,王爷旁的东西也是不缺的,只是有一样,便是王爷寻常用来串玉佩用的穗子,都是我们姐妹们做的,每半个月换一个。我这一阵子实在是忙不过来,妹妹若是有这工夫,打上一个穗子,也算是帮姐姐的忙了。” 红芷笑道:“这有何难,尽管交给妹妹便是。” “妹妹不怪我前些日子鲁莽,反倒要替我分忧,倒叫我臊得慌。” “这有什么的,咱们都是为了王爷做事,分什么你我呢?” 二人闲聊了一阵子,云鸢便又回到前面忙去了,红芷拿起了针线盒子便开始做了起来,这穗子她做的十分精心,选了大红的线,上面打了同心结,下面长长的穗子直坠向地面,不消半天功夫,便做成了。 小玉倒好了茶送来过来,看到红芷手里的活,赞道:“姑娘做的真精巧。” 红芷笑了笑,把穗子握在手里,思索了一阵子,对小玉道:“去拿个托盘来。” 小玉找来了托盘,红芷把穗子轻轻地放在托盘里,亲自端着托盘出了院子。 绕过了大半个王府,红芷并没有去找云鸢,而是直接朝瑞王的卧房走去。 而此时瑞王的卧房里,水云闲正穿着草青色的褶裙,从里间走了出来。 白子秋转头看去,只见她黛眉星目,肌莹玉润,长长的发绕过头顶一支双蝶玉钗,扫在盈盈一握的纤腰处,看着她轻盈而来,身上的褶裙随之摆动,宛如林间仙子一般。 水云闲走到白子秋面前,难得地娇羞了起来:“嗯……好看吗?” 白子秋愣了片刻,方才回过神儿来,手握成空心放在唇上干咳了一声,转向了一边。 水云闲见他非但不理她,还转过去不看她,气不打一处来,她气鼓鼓地转到他面前,上前一步,几乎与他脸贴脸,一字一句地道:“好!看!吗!” 两人离得太近了,白子秋身子微微往后仰,淡淡地道:“还行。” 水云闲对这个回答显然不大满意,撇了撇嘴道:“人家上次穿好就想给你看,偏偏开门的时候又变了回去,这次好不容易有机会穿给你看了,你就这反应。” 水云闲不满地“哼”了一声,扭头就要走,白子秋一把拉住了,正欲开口,忽听得门外有人说话…… “红芷姑娘来了?”月心正在对面的廊下闲坐,见到红芷走来,便站起身走了过来。若是在往常,她此刻一定是在王爷屋里伺候着的,只是最近这些日子,王爷不许人随意进他屋子,哪怕是伺候的人也不许站在屋前,她只得天天在这廊下守着,候着王爷的差遣。 红芷不知道这其中的规矩,端着托盘就走向了卧房的门口,月心连忙上前叫住。 “今日怎么得空来前院了?” “我闲着也是闲着,总想着为王爷做些什么。这不——就做了个穗子,虽然手拙做的不大好,想着王爷也许能用得上,就冒冒失失地送来了,还望姐姐不要怪罪的好。” 月心接过托盘,笑道:“你做的是极好呢,只是王爷今日不许人打扰,这东西就先放我这吧,得空了我转交给王爷。” 红芷虽然不大愿意,但也不得不照做,不然就显得刻意了,她只好笑笑说了句“劳烦姐姐了”,依依不舍地走了。 屋里水云闲听了这一幕,“噗嗤”笑出了声:“你那红颜知己来给你送亲手做的定亲信物来了呢。” 白子秋登时黑了脸,一把把她拉回到了怀里:“不许乱说话!” “谁乱说话了?本来就是,你还把人家从怡情楼接到家里养着呢,我有说错?”水云闲挣了挣,没挣脱开。 白子秋手上一紧,两人的腰腹紧紧地贴在一起,皱眉道:“我接她进府全都是为了你!” “你少狡辩了,我哪会儿根本不在怡情楼,你大大方方承认了不好吗?偏要这样口是心非。” “我口是心非?!好,那我给你说一次真话。”白子秋伸出两指捏住她下巴,贴近自己的唇边,喉头动了动,声音有些沙哑:“你知不知道我每次给你洗完澡穿衣服的时候,忍得有多辛苦?我就算再有耐力,我的忍耐也是有极限的!你若再这般逼我,我不知道我下次会不会做出什么事来!” 水云闲脸上起了红晕,想要低头,下巴却被人捏在指尖,红唇微启,羞道:“你……你先放开我。” 她脸上的红霞衬得樱唇愈加鲜艳欲滴,离他那样近,他只需低一点点就能尝到它的味道。这仿佛是诱人的□□,让人忍不住想要堕落,情愿沉迷其中,他手上紧紧地钳住她的腰,一丝都不愿放开。 柔软的触感在指尖晕开,鼻尖下女儿家的体香引得他眼神迷离起来,他再也顾不得什么了,只想一醉在那温香软玉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7.第 57 章 看到这句话,说明你未达到购买比例, 请继续加油哟~小可爱! “哟!这猫长得漂亮, 是母猫吧?”一个满面油光的嫖客盯上了这只猫。 嫖客怀里的妓.女小红娇嗔道:“这满楼里除了后院那些个杂役,哪个不是母的?不然大爷来做什么?” 嫖客咧开了嘴, 露出了一口黄牙:“既然是母猫,爷我得摸上一摸……”说着张着手往前伸去,小红连忙把他的手给打了回去:“爷可小心, 这猫厉害着呢!” 小红说完,怕嫖客不高兴,忙又千娇百媚地补上了一句:“一只猫而已, 有什么好摸的。难道我还比不过一只猫吗?” 那嫖客喜得嘴角的肉抖了几抖, 伸手勾起小红的下巴:“比不比得过,爷得摸摸才知道。”说罢, 急匆匆揽着小红去了一旁的屋子内。 栏杆上的猫,悄悄收回了利爪, 低头看了看自己有着粉红肉垫的小爪爪, 轻轻叹了口气。 “招财,你怎么在这?快随我去门口迎客,今天可是有一个大主顾!”说话的是这青楼的老鸨,人都叫她赛貂蝉,虽然已是半老徐娘, 但丰韵犹存, 只是脸上的妆太浓了些, 显得艳俗。 赛貂蝉一步三摇地走过来, 喜滋滋地把那白猫拦住怀里,下了楼梯,往门口走去。这猫是她养的,说来也奇怪,自从养了这只猫,这青楼的生意是越来越好,赛貂蝉便把它取名为“招财”,天天当做财神爷一般供着。 若她知道这只招财猫体内住着一个人的灵魂,恐怕早把它当做猫妖弃之了。 水云闲只不过是,在一个分手后烦躁不堪的夜晚上了楼顶,指着天骂了一句:“你是不是眼瞎!天天给我找的什么烂桃花!”骂完之后,眼一黑,就成了现在这个模样,有两只小尖耳朵,有细长的尾巴,有四只小肉垫的爪爪,说起话来还会“喵喵喵”——穿越成了一只……猫? 水云闲的心里是崩溃的,更崩溃的是自己还有“招财”这么难听的名字。不过这些都不算什么,真正让她彻底崩溃的是,每到夜晚,整个歌舞升平的怡情楼处处莺莺燕燕,走到哪里都是一阵旖旎浪语,简直如同活在一幅幅春宫图里。 许是被刺激的久了,水云闲心里早已平淡如水了,甚至做起了研究。怡情楼里被点名最多的就是春花、秋月、夏香、冬梅,这四位美人,啼音婉转属秋月,身娇体媚是冬梅,若论长相出众则非春花莫属。而夏香却是个例外,从长相、身材到才艺都不如前三位,但有一个技能是旁人比不了的,那便是房中术。夏香是个快枪手,从来没有谁能在她那里撑过半盏茶的,因此也就有对自己能力很是自信的嫖客,纷纷前来挑战,均是铩羽而归。如此一来,夏香却成了这四美之中顾客最多的,占了四美之首位。 赛貂蝉在门口笑语盈盈地与老主顾们打招呼,一双桃花眼不住地往门外瞟。水云闲被她身上浓郁的香味呛得直打喷嚏,前腿往外扒着,后腿使劲想要跳下去,却被她抓着脖子上的一撮毛,紧紧地按在怀里动弹不得。 一顶挂着紫纱幔帐的四人抬轿子,在门口落定,赛貂蝉连忙迎了上去。轿旁一小厮,上前说道:“我们奉命来接红芷姑娘。” 赛貂蝉身后一直跟着的小二,等得就是可这一刻,转身对着楼内,亮起嗓门喊道:“点花魁喽——” 楼内各色喧嚣之声一下子静了下来,人们纷纷驻足往二楼东一间屋子看去。 二楼东就只有这一间屋子,屋内雅致暂且不提,单说这屋子的面积,是四美各自所住之屋的两倍有余。 小二话音刚落,就有小丫鬟上前把门前的两盏红灯笼点亮了,又轻轻敲了敲屋门。门开了,走出来两名小丫鬟,各自手里提着一个长形的红灯笼,灯笼上写着一个“怡”字,跟着小丫鬟后面走出来一个曼妙身姿,头上戴着一个斗笠,四围垂着红纱,那红纱直垂到脚踝,行动间红纱缥缈,香腮美颜若隐若现,撩人心魄。 楼下嫖客们都勾直了脖子想要一睹花魁貌美之姿,直到梗得脖子发痛,也只能于红纱飘动间窥见一丝红颜,余下的只能靠想象来补足。 花魁谁人都想要,可也不是谁都能要得起的,点花魁的价格可不菲,要许多金的,不是一般人能出得起的。 水云闲眯起眼睛看了一眼那群嫖客的色相,昂了昂头,花魁你们是见不得,本喵我可是天天见的。红芷的姿色、身材、才情均要盖过四美,说是四美优点集于一身也不为过,不光人美,心也善,待本喵也是极好的,通身挑不出半点瑕疵。 红芷行至赛貂蝉前,福了福身:“妈妈,我去了。” 赛貂蝉的桃花眼笑成了一条缝,满脸亲切地看着自己的“摇钱树”,柔声道:“去吧,好好伺候着。” 水云闲瞅准机会,趁赛貂蝉不备,从她怀里一跃跳到了红芷身上,红芷忙用手接住,搂在怀里,笑道:“招财也想去呢?” 赛貂蝉看着红芷与招财,犹如看着两堆金灿灿的金山,笑眯眯地道:“想去就带它去吧,可千万要看好了,别弄丢了。” 红芷笑着应了,抱着招财,上了那顶紫纱软轿。 “起轿——” 两个执灯笼的小丫鬟,一名叫小玉,另一名唤作小莲,两人站在轿子两旁,随着一同往前走。 怡情楼内的嫖客们,一堆堆都挤到门口,一直拿眼睛把红芷送到街口消失不见,才转回楼内,啧啧赞叹不已,一赞红芷容貌秀美,二叹自己囊中羞涩。 红芷乘着紫纱软轿缓缓向前行着,水云闲安详地趴在她的腿上,心里洋洋得意,你们见都见不得的大美人,我不光能见,我还能这么亲密地接触,最主要是还不用花钱!当然了,我也没有钱…… 不过总算是能从赛貂蝉那浓郁的香气中逃出来了,水云闲狠狠地吸了几口气。红芷不熏那么浓的香,她身上总是有一股似有似无,淡而雅致的清香,闻之心旷神怡。 怡情楼前后几条街都是做青楼生意的,紫纱软轿缓缓地在街上走着,小玉和小莲手里提着带有“怡”字的红灯笼,随着轿子往前走着,街边左右楼上楼下的人都知道,这轿子里坐着的正是怡红院的花魁——红芷姑娘,凑热闹出来看的人自是不少。 “哟,这不是怡情院的红芷姑娘吗?连怡情楼的花魁都出动了,今夜算来算去从楼下经过了足足有十位花魁了吧?不知是哪位雅客有此兴致,把京城十大花魁全请了出来。”不知是哪家青楼里,二楼一位嫖客手持白扇趴在栏杆上,看着楼下走过的紫纱软轿,摇着扇子问道。 他身后走出来一个精瘦的人,赞叹道:“旁的暂且不提,这红芷姑娘可是十大花魁之首,能请到红芷姑娘出台,那可不是一般人物啊!” 一位大腹便便的人提着酒壶走了出来:“前几日我听说,今夜泰裕伯家的二少爷要在听雨山庄摆宴,看这方向估计是往听雨山庄去了。” “那既是泰裕伯家的少爷,能请得起红芷姑娘倒也不稀奇。”那嫖客摇着扇子,一脸惋惜,“只可惜我等连一窥红芷芳容也不能,若是那泰裕伯家的少爷,能请我去赴个宴,岂不美哉?” “你倒是想得美,你可知他今夜宴请的是谁?” 嫖客合上扇子,笑道:“总之不是我。” “哼哼,你还别不服,他今夜请的可是瑞王爷!” 嫖客惊道:“可是那个精通音律琴艺绝佳,诗词歌赋天下无双的瑞王?” “自然是他!天下还有几个瑞王?!” “哦……”嫖客摇头叹道,“那便是十个红芷也不一定能请得他来。” 瑞王,皇子中排行第七,姓白,名梓,字子秋,才艺名动京城,最是受风月场所附庸风雅之人推崇。人人都知道他家里养着三十位歌妓,俱是婀娜身姿,美艳俏丽,每出一首曲子,从谱曲到填词,再到舞姿,均由瑞王亲自调.教。那般仙曲丽舞,世间再无可与之匹敌的了,满京城的风流子弟,最大的心愿就是一睹瑞王家歌妓的风采。 如此想来,一个红芷确实也算不得什么了。 紫纱软轿果然停在了听雨山庄门口,早有侍女在门前迎接,红芷扶着小玉的手下了软轿,把怀里的招财递给了小玉,小声叮嘱道:“可看好了,若是让它跑丢了,妈妈可是不饶的。” 小玉应了一声,小心接过招财,小丫鬟怕被赛貂蝉打骂,生怕怀里的招财乱跑,紧紧地搂着。 搂得水云闲透不过气,费了好大劲儿,才勉强把头从她的臂弯里抬了起来,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后,扬起它的小猫脸瞪了一眼小玉,这小丫头胆子也太小了吧,这没把我弄丢,倒快把我给憋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8.第 58 章 看到这句话, 说明你未达到购买比例, 请继续加油哟~小可爱!  赛貂蝉被丫鬟训斥了也不敢多言, 口中连连称“是”,依依不舍带着姑娘们走了。 红芷屋子被占了, 无处可去, 便去了春花房里闲坐。春花给她倒了茶,坐下来闲聊:“这倒真是奇了?世间竟还有这般的男人,包了整个青楼, 然后让姑娘们各回各屋不让出门?难道是体恤咱们夜夜接客辛苦,特意包了场让咱们休息一晚?” 红芷眼神落寞, 似有心事,轻叹道:“他便是这世间少有的奇男子。” 门外传来一阵繁杂的脚步声,春花悄悄开了一条缝, 往外看去, 门外人们急匆匆来回走动,似乎是在传菜。春花喃喃道:“原来王爷没看上咱们怡情楼的姑娘, 倒是看上这里的饭菜了……” 王爷要传菜,赛貂蝉自是不敢怠慢, 亲自去了以前很少去的厨房盯着, 每一道菜都要先过了她这一关, 才能呈送给到王爷那里。 …… 水云闲被饿了两天, 早已是头昏脑胀, 四肢乏力了, 铁笼被打开时她已经没有求生的欲望了, 任人提着扔到水盆里洗了洗,又拿面巾擦了擦,梳了梳毛,抱着送进了一间屋子里。 水云闲趴在桌上,有气无力地睁开眼,看见了一只茶杯,她知道,那里有水……她这两天滴水未尽,早已是口干舌燥了,她用尽浑身力气,四肢颤颤巍巍地撑起了自己的身体,往那茶杯爬去。 刚爬了两步,茶杯被推到了自己面前,水云闲抵着头一下连一下地舔着喝完了,茶杯空了,忽然又被人倒了一满杯。 “你这般虚弱,可是饿了?” 水云闲正低头舔着水,忽然听到有人说话,她抬起头,看清了坐在桌旁的人,吓得跳了起来!这不是那个瑞王白子秋吗?他是怎么出现的?难道是来找我算账的?我不过是弄脏了他一身衣服而已,至于这么记仇吗? 不对,水云闲抬头看了看四周,这明明是红芷的屋子啊!他一个王爷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哦……肯定是饿昏了产生幻觉了。 白子秋看着桌上的猫,抬头看了他一眼便跳了起来,似乎是受到了惊吓,但接下来就奇怪了,那猫自己迷迷茫茫地站了会儿,又低着头喝水去了,全当他不存在。 白子秋合上了手里的扇子放在一旁,对外喊道:“云鸢。” 门开了,门外一直守着的侍女走了进来,正欲答话,忽见桌上那只白猫竟然在王爷的茶杯里舔水喝! 云鸢连忙上前,准备把那猫抱下来,却被白子秋制止了:“去传饭来!” “是。”云鸢倒退着出门,眼睛直直地看着那只猫,不敢置信,王爷竟然能容忍一只猫用他的杯子喝水? 水云闲足足喝了三杯水,才长舒了一口气,趴在桌上悄悄眯了一会儿,待她再睁开眼——“唰”的又跳了起来,这个瑞王白子秋怎么还在这?! 水云闲举起她毛茸茸的小爪爪,揉了揉额头,这事情得捋一捋。首先,这是红芷的屋不错,白子秋出现在这,说明他来了怡情楼,每天来怡情楼的男人多了,这也不稀奇,只是不知他看上了哪位姑娘? 水云闲环视了一圈……这屋里……似乎……只有她和白子秋两个人?她被赛貂蝉关了两天,今天突然被拎了出来,还给她洗了个澡,送到了这个房间。 这般情形……怎么这么像是……接客? 种种情况分析过后,指向了一种结果——这个白子秋,来怡情楼,嫖本喵来了? 看着白子秋眼角带笑看着自己的眼神,水云闲真想大骂一句,你他喵的还是人吗,连个猫都不放过? 只是下一秒,她就怂了,桌上陆陆续续被摆满了各类菜肴,布满油光的炖猪蹄,冒着热气漂了一层红辣椒的水煮鱼,甜香软糯的红枣粥,浮着红丝绿椒的肚丝汤…… 水云闲看着一桌子菜,口水直往下流。 白子秋眉头微皱:“这些菜虽然品相不好,但在这里估计也没有更好的了,你将就吃吧。” 水云闲被饿了两天,肚子早就撑不住了,不等白子秋话说完,她已经开始扒拉着往嘴里塞了,咬了一口炖猪蹄,满嘴流油,不肥不腻,实在是太好吃了!水云闲感动得眼泪直流,一双泪眼看着白子秋,恩人哪! 水云闲伸出爪去捞水煮鱼吃,红辣的鱼肉一入口,止不住地泪流,她原本是最喜欢吃辣了,可是变成猫以后就好久没吃过辣的了,这水煮鱼……实在是太好吃了。 白子秋支着头,看着桌上的白猫一边吃一边哭,喃喃道:“猫……是不是不能吃辣?” 看这猫尤其吃水煮鱼的时候,哭得更狠了,他就确定了自己的想法——猫确实不能吃辣!于是喊道:“云鸢,把这水煮鱼撤了!” 水云闲正吃得兴起,忽然听到要把她的最爱给撤了,两只爪子扒着盆子不愿撒手,一双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白子秋。 白子秋迟疑了:“那就……先放着吧。” 水云闲总算放心了,放开了大吃大喝起来,一桌子菜被她吃干抹净,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四仰八叉地躺在桌上打着饱嗝。 “可吃饱了?” 水云闲满足地点了点头。 白子秋吃了一惊:“你难道能听得懂人说话?” 水云闲一咕噜爬了起来,遭了,她忘记了屋里没有旁人,白子秋这话分明是对她说的,她吃的太香了,竟然无意识地接了他的话。 若是被他发现一只猫能听得懂人说话,岂不成了怪猫?不知道这个朝代的人是怎么看待猫妖的,若是被当做妖魔鬼怪什么的,岂不小命不保? 心里琢磨了半响,水云闲决定,还是老老实实当一只再普通不过的猫最好。于是,她开始了自己的表演,装作听不懂白子秋说的话,踮起她的小猫步,绕着桌子走了一圈,还贱兮兮地把两个菜盘子推下桌,腾出了地方坐下,伸出猫爪开始舔自己的小肉垫,刚刚捞水煮鱼的辣味还在,水云闲美滋滋地把自己的爪子舔得干干净净了。 白子秋打开了扇子,轻轻扇着,嘴角勾起,看着桌上那猫刻意的表演……反正他活了这么大,没见过哪只猫舔爪子的时候还吧唧嘴的。 水云闲丝毫没觉得自己露了陷,她都忍不住要为自己如此完美的表演颁个小金人了。 “云鸢。”白子秋唤了云鸢进来。 水云闲一边舔着毛,一边竖起耳朵听着。 “这怡情楼本王以前也听说过一些,你去把夏香叫来,本王要挑战一下。” 水云闲耳朵一动,瑞王要挑战夏香?!这么劲爆?!她舔毛的动作明显一滞,只一瞬她就意识到了,装了那么久,千万不能露馅,水云闲竭力地压制着自己的心情,别激动,别激动…… 可怎么能不激动啊喂?一想到待会儿那活色生香的场面,她就忍不住爪子都在抖动。若是别的嫖客就算了,如今可是这般绝色的瑞王要挑战夏香呀!光是瑞王脱光了衣服的样子就够她遐想的,更何况,再加上一个技艺高超的夏香? 白子秋看着桌上白猫神情激动,时而舔毛,时而发呆的样子,嘴角的笑都快绷不住了。 …… 春花在门缝里看到瑞王的人领着夏香从门前路过,连忙回头向红芷汇报:“了不得了不得,王爷叫人进去伺候了。” 红芷霍地起身:“是谁?” “你肯定猜不到!”春花脸上带着神秘兮兮的笑,“王爷要的是——夏香!” 春花拿着手里的帕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想不到王爷也是个性情中人。这个呀,咱们还别不服气,人家夏香技术好,这咱可都比不了……” “别说了!”红芷打断道,随即又补上一句:“我累了,先睡了。你若不睡,床让给我得了。”红芷说罢,躺到了春花的床上,拿帕子盖着脸。 春花叹道:“你倒是比我可怜,好好地花魁他不点,偏要去点夏香。点了夏香也就罢了,还要在你的屋里,你的床上搞,弄得你有屋没处去,有床睡不得呀。” 红芷一个翻身,面朝里睡了。 …… 夏香进了屋里,不敢造次,远远地朝瑞王行了个礼。 白子秋从桌旁起身,半躺到了床上:“过来。” 夏香小步挪了过去,起先赛妈妈把她们四个领进来,却被王爷赶了出去,以至于这会儿王爷点名让她进来,她也不知道是要干嘛,不敢乱来。 夏香在床边站定,福了福身:“王爷。” 白子秋懒洋洋地道:“是你自己脱,还是本王给你脱?” 水云闲早就忘了舔爪装猫一事了,仰着一张八卦猫脸伸长了脖子往床这边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9.第 59 章 看到这句话, 说明你未达到购买比例,请继续加油哟~小可爱!  现在一天到晚,只有接客这一段时间, 她是相对自由一点的,起码能在屋子里自由走动, 而且看她的那两个杂役并不进屋里。 水云闲在房间里悄悄溜达, 嫖客和姑娘们玩得正尽兴, 没人关注她, 趁人不备, 她一个飞窜, 躲进了琴盒里。 散场后,小莲收琴, 巨大的黑影压了过来,水云闲吸了吸肚子,使劲儿往边边挤了挤,琴被安安稳稳地放了进去, 小莲没有发现。合上琴盒,小莲便随着红芷回屋去了。 那两个杂役弄丢了招财,赛貂蝉气的暴跳如雷, 把他俩绑到后院, 拿鞭子狠狠抽了几下,又命他们出去找。可是猫丢了, 哪那么好找, 为了不影响晚上接客, 赛貂蝉只好去找了只纯白的猫,让人用墨把耳朵涂黑,先暂时应付着。 水云闲躲在红芷的屋里不敢出去,想等避过风头后再走,赛貂蝉有了新猫,估计很快就会把她忘了。好在红芷屋里的桌上总会有放些糕点,可以充饥。 红芷见那糕点总是很快就空了盘,以为是小玉和小莲偷吃了,也不在意。 这日晌午,红芷正在小憩,小玉进来报道:“姑娘,柳公子来了。” 小玉所说的柳公子,正是淮南柳若羽,那日红芷在瑞王面前弹的就是他的新作。 红芷梳洗停当,方迎了柳若羽进屋。 柳若羽一身白袍,肩上背着一个褡裢,一身风尘仆仆,却是眼露精光。一进门,便兴奋地喊道:“红芷,我新作了《倚红曲》赠你!”说着,把身上的褡裢解下,里面放的尽是曲稿。 柳若羽从一堆曲稿中,拿出了三页纸,放在红芷面前:“词我已经填好了,你弹一下听听?”柳若羽笑着看着红芷,眼中似乎能迸出光来,眸中尽是期待。 红芷拿着曲稿,坐在琴桌旁,把曲稿放在前面,低头看着拨弄了起来,第一遍还不太熟,有些断断续续,但隐约也能听出几分味道了,弹至第三遍时,已然很通畅了。 水云闲躲在暗处听着,琴音低诉,道进了悲伤之情,听之不免让人心中悲戚。 “未免有些太悲凉了,何不给人以希望?曲子总是消遣用的,诉尽人间之苦,倒没意思了。”红芷把曲稿丢给了柳若羽。 “你说的是,我改好了再送你。”柳若羽把曲稿收了起来,对站在一旁的小玉笑道:“给我倒杯茶喝。” 红芷指了指桌上的茶壶:“茶壶就在你面前,看不见吗?” “看得见,看得见。”柳若羽也不恼,笑着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又道:“明日我们去游湖可好?” “谁有那闲工夫去游湖,我不够睡呢。”红芷拿起了一把团扇,在手里把玩着。 柳若羽又喝了一口茶,起身来到红芷身边,笑道:“你可知明天是什么日子?明天是六月六,你是知道的,偎翠湖的湖心岛上每年此时都会有节目,今年更是不一般,听说有瑞王家的三十名歌妓表演,许多人都要去看呢!你不去么?” “瑞王?”红芷转头笑看向柳若羽,“你非要带我去吗?” 红芷转头嫣然一笑,美若娇兰,柳若羽看得痴了。 红芷见他不答,气得转回头去不看他:“果然不想带我去!” 柳若羽这才醒转过来,连声道:“去去去!怎么会舍得不带你去?” 红芷气恼了,往床上一躺,面朝里道:“不去了!” 柳若羽赶忙到床边来哄她,轻轻推了推她:“去吧……” 红芷扭了扭肩膀,不理他。 柳若羽在袖子里摸索了半天,摸索出来一个小玩意儿,只有手掌一半大,是个八角形的双面绣,一面绣着牡丹,另一面绣着一直喜鹊,虽然小却是栩栩如生。双面绣用几条金丝线穿着,下面坠着五彩的穗子。 柳若羽把这个小玩意往红芷脸前一放,笑道:“红芷,你瞧!” 红芷睁眼一看,便喜欢上了,伸手拿住,翻来覆去地看。 “喜欢吗?” 红芷回头,看了柳若羽一眼,嗔道:“不喜欢!” 柳若羽知道红芷能看他这一眼,就已经不生气了,于是把红芷的肩膀扳了过来:“好红芷,不要气了,我找这个小玩意儿也废了不少功夫呢!你也心疼心疼我,明天我们去游湖好不好?” 红芷这才松口:“那好吧,明日我不带小莲了,你给我抱着琴。” 柳若羽自是欣喜地应了。 水云闲躲了这么久,终于有了一个机会,能离开怡情楼了,是夜便悄悄躲进了琴盒里。 第二日柳若羽早早地来接红芷,红芷在屋里梳洗打扮侍弄了好一会儿才出门,只见红芷穿着双色相间罗裙,配上绛紫披帛,发上不着钗饰,系上一条鹅黄丝带,轻盈曼妙,柳若羽又看痴了去。 红芷走到柳若羽面前,见他傻愣愣地,噗嗤笑了:“呆子!” 柳若羽笑了:“甘愿为你痴,为你呆。” 红芷往前疾走了几步,方才回头笑道:“走吧。” 小莲把琴盒塞到了柳若羽怀里:“姑娘说了,今天不带我们去了,你来抱琴。” 柳若羽笑着抱着琴,追上了红芷。 …… 偎翠湖是京城周边最大的湖了,湖水清澈,天水相连,不时会有飞鸟掠过湖面,撩起涟漪,向四面荡漾开去。湖中心有一岛,绿树青草间隐者几处凉亭,正中央有一空地,东向建着一座两层的戏台,每年的六月六,这里就是京城最热闹的地方。 湖心岛四面环水,只能划船到达,富贵人家会自己租船前往,寻常百姓家只能坐摆渡,摆渡的这一日是最开心的,往时收费低,一船还常常坐不满,今日收费是平常的三倍,仍有许多人挤不上船。 柳若羽平日纵情山水,流连各个青楼间靠卖谱填词为生,身上一向没有多少银钱。但这次为了请红芷游湖,他特意攒了些银子,雇了一条摆渡小船,虽不似那些富丽堂皇的大船那般富贵,但好在够清闲,没有闲杂烦扰之人。 柳若羽扶着红芷上了船,船夫便撑起篙朝岸边用力一抵,小船便悠悠往前漂去。柳若羽在船舱放下琴盒,陪着红芷立在船头赏景。 水云闲听得外面没了声音,才悄悄用爪子扒开了一条缝,从缝里使劲挤出一只小爪爪,能挤出的缝实在太小,水云闲爪子上挤掉了一撮毛,挤得爪子生疼,好不容易才挤了出去,摸到琴盒的搭扣处,拨弄了一下,轻轻一声响,琴盒开了,水云闲顺势跳了出去。 红芷立在船头看湖面上的野鸭子,笑靥如花,柳若羽笑着看向红芷:“可想抚琴?” 红芷顺着湖面往前看去,远远地行来一条三层高的大船,船上几十位少女趴在栏杆上,嬉笑打闹,开心不已。 柳若羽顺着她的眼光看去,眼前一亮:“是了!瑞王果然来了,你看那些姑娘们便是瑞王养的歌妓。” 红芷歪着头看向柳若羽:“去把我的琴拿来。” 柳若羽取来了琴,给她在船头支好:“今日弹哪首曲子?” “既然是游湖,那便弹《西湖春》。”红芷低头笑了,手指拨弄琴弦,抬眼却往瑞王的船上看去。 一曲过半,对面的船上出来一人,先前嬉闹的姑娘们,恭恭敬敬地站到了两侧。 红芷手一抖,错了一个音。柳若羽笑道:“你也有弹错的时候。” 好好的一曲西湖春,弹错了一个音,深谙音律的人都能听得出来,对面船上那人自然也听得出来,转头看向了这边的小船。但也只是一眼,随即又看向了别处。 红芷手下由缓转急,一曲就要终了,那人始终没有再转过来看一眼。 柳若羽道:“你有些急了,可是有烦心事?” 一曲未完,红芷狠狠地拍到了琴弦上,“铮”地一声,吓得正在找地方躲藏的水云闲跳了起来。 柳若羽忧心唤道:“红芷……” 红芷余光已然看到了一个白团,随即转悠为喜:“去把那只猫逮过来!” “猫?” “夜里不睡觉,痴痴地望着本王做什么?” 谁痴痴地望着你了,自恋!水云闲前爪在白子秋胸前撑起,气鼓鼓地看着他。 白子秋轻抚猫背,喃喃道:“你怎么这么烫?生病了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0.第 60 章 看到这句话, 说明你未达到购买比例, 请继续加油哟~小可爱!  “你这吃饱喝足了想往哪去?”水云闲正想溜出去玩玩, 身后传来了白子秋的声音。不等她回头,就发现自己被白子秋给抱了起来:“想去哪?我带你去。” 白子秋抱着水云闲在府里闲逛, 走到一处岔路口,白子秋道:“东边有一片湖,湖边有假山可玩, 西边是一处花园, 有百花可赏,你要去哪边?” 水云闲觉得这个王爷好奇怪,从她来王府开始, 只要没人的时候就开始对她说话, 简直不把她当猫看。 水云闲低头舔着爪, 仿佛听不懂一般。 “你不必在本王面前装……”话刚说出口, 白子秋觉得自己又在说废话,这猫掩耳盗铃的能力非同一般。白子秋忽而嘴角一勾,语调一转,阴测测地道:“若是哪里都不想去, 晚上你就住西角楼吧。西角楼那边老鼠不少,够你饱餐一顿了。” 老……老鼠?!水云闲一想到灰不溜秋的老鼠, 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她偷偷看了白子秋一眼, 那脸阴的可怕, 水云闲有点怂了, 用自己的肉垫子悄悄拍了拍他的胸, 又指了指东边。 白子秋嘴角的笑意更浓了,抱着水云闲往东去了。 一路上水云闲的心都在突突跳,他怎么不说话?他笑得……似乎很阴险啊…… 往东走了百余步,果然有一湖,湖边有一凉亭,亭外有一洒扫丫鬟正在打理亭边的花草。 “取我的琴来。” “是。”丫鬟领了命,匆匆去了。 白子秋抱着水云闲进了凉亭,凉亭里有一石桌,白子秋不坐,径自走到了亭外的台子上,那台子直伸到湖面上,站在此处上往远看去,湖光景色尽收眼底。 “这里景色如何?喜欢吗?”白子秋柔声问道。 水云闲弱弱地点了点头。 白子秋似乎很满意,手指一下一下抚着她的猫背。水云闲很是舒意,垂下耳朵蹭了蹭他的手。 “为何你会听懂人话?”白子秋像是在问怀里的猫,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水云闲不知如何回答,只好“喵”了一声,以示回应。 云鸢带着一队丫鬟们往这边走来,到了凉亭,向王爷福了福身,吩咐着身后的丫鬟摆琴。 水云闲纳闷,摆个琴而已,至于这么多人吗,有什么好张罗的。她从白子秋的臂弯里探出头来,惊得呆愣在那…… 这等摆琴的阵势她是没见过的,先是石桌上铺上了一层石青色烟水纱,石凳上都罩上了裹着软棉垫子的锦罩,凉亭四个角分别放了四个香囊,云鸢从自己随身带的荷包里取出了熏香,放在金丝镂空莲花香炉里,燃起了袅袅的烟。待放好了香炉,这才取出琴来放在了香炉后面。 一切收拾完毕,最后一个丫鬟手里还拿着一个提篮,提篮约有成人手臂那么长,四周都缠着软纱,里面放着鹅绒垫子。云鸢看着这个提篮,犯了难,只能上前问道:“王爷,这个提篮……” “放桌上。” 云鸢依言把提篮放在了桌上,白子秋道:“远远候着吧。” “是。”一应丫鬟全都出了凉亭,在稍远的地方守着,既不打扰王爷雅兴,又能够随时听后差遣。 白子秋把怀里的猫放在了提篮里,水云闲一跳进去整个身子都陷了进去,舒服极了。白子秋在琴后坐了,水云闲从提篮里探出头看着他。 白子秋薄唇微勾:“听听本王琴艺如何?” 空灵低吟的琴音从凉亭流出,掠过了湖面,仿若拨起了水面的点点涟漪,继而由低转高,由缓转急,蓝天碧水、红花绿草,都随着琴音颤动,似乎这是原本就属于这般景色里的声音,是碧云的低吟,是水草的呼鸣…… 水云闲正沉寂在这悦音美景之中,远处的丫鬟们却仿佛在另一个世界,远远看着凉亭里,王爷在对着一只猫抚琴,一个小丫鬟悄悄拽了拽云鸢的衣角:“云鸢姐,你说王爷这是怎么了?最近好像去哪都要带着这只猫。” 云鸢厉声道:“不可乱议王爷,你想挨板子吗?” 小丫鬟连忙闭了嘴,不敢再多言。 云鸢看着凉亭,王爷看上去似乎心情不错,连小丫鬟都看出来王爷最近不正常,她又如何看不出来?有好几次她都看见王爷对着猫在自言自语,为此她也很是忧心,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在心里日夜盼着怡情楼的人赶快来把猫接走,好让王爷能够回到以前正常一点的样子。 大约是老天听到了云鸢的心声,这天晌午,就听得外面来报,怡情楼的人来了,来的还是花魁红芷姑娘。 云鸢匆匆着人往里通报,自己则亲去迎红芷,把红芷接到偏厅里,云鸢奉上茶,笑道:“姑娘稍等,王爷就来。” 红芷忙起身道:“劳烦这位姐姐了。” 云鸢陪着红芷闲聊了几句,可她俩毕竟也不大熟,聊了没两句便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能互相尴尬着笑来笑去,云鸢不时往门外看,纳了闷,王爷怎么还不来? 又等了许久,云鸢有些坐不住了,便笑道:“王爷估计被繁事绊住了,红芷姑娘稍坐,我去去就来。” 云鸢找到白子秋时,白子秋正在书房里作画,还不时地抬头看看趴在窗台上的小白猫。她从窗台路过时,往王爷的桌上瞄了一眼,果然不出所料,正在画那窗台上的小白猫! 云鸢走到书房门口故意放重了脚步,大声道:“王爷,云鸢求见。” “进来。”白子秋低头看了笔下的画,耳朵似乎画的还不大满意,再添上几笔。 云鸢进了书房,福了福身:“王爷,怡情楼的红芷姑娘在偏厅,等候多时了。” “打发她走便是。”白子秋头也未抬。 水云闲正悠然地趴在窗台上,忽然听到云鸢说怡情楼的人来了,忙直起身,紧张地看向了白子秋,她可不想再回去接客了,那日子可不是身为猫应该过的日子! 不过白子秋看上去浑不在意,也丝毫没有要还猫的意思,水云闲这才放下心来,又趴了回去,尾巴垂下,一摇一摇。 云鸢看王爷这般样子,深吸了口气,给自己壮了壮胆,喊了一句:“王爷!” 突然提高的音量,让白子秋暂时从画作中抽出神儿来,抬起眼眸看向了云鸢。 云鸢不敢抬头看王爷,她知道王爷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忤逆他,但这些话她还是要说:“王爷,原本这些话云鸢不该说,但云鸢认为,这只猫既然是怡情楼的,就理应归还给怡情楼,王爷若是喜欢,云鸢可以再去给王爷多寻来几只更好的。” 白子秋定定地看着云鸢,直看得云鸢额头上流下了汗珠。 “去打发她走。”白子秋仿若没听到她说话,又低头专心作起画来了。 云鸢泄了气,有些后悔自己嘴快了,只怕自己这一通话已然得罪了王爷,她不敢再多言,只能领了命退出书房。 在她就要离开书房之际,忽听王爷说道:“你方才说的,再寻几只猫的想法……也不是不可以。” 云鸢眼前一亮,连忙回头问道:“王爷要把此猫送回去了?” “再寻一只差不多的,给怡情楼的人送去。”白子秋淡淡的道。 “啊?”云鸢还以为王爷回心转意了,没想好还是老样子。 “啊什么?办事去吧。”白子秋依旧是连头都未抬。 云鸢从书房出来,真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子,本想让王爷把那小白猫送回去,没想到自己的提议还提王爷解决了问题,这下如果怡情楼再来人要猫,那就是自己没有把事办好。 云鸢伸出手轻轻打了自己的嘴:“让你多嘴!这下好了,给自己揽了这么个差事。” 前面红芷在偏厅等着,这眼下往哪找猫去?只能这次先糊弄过去了。 云鸢回到偏厅时,红芷正立在桌旁看墙上的书画,转身见云鸢回来,往她身后看去,却是只有云鸢一个人,于是问道:“王爷呢?” 云鸢只能笑了:“红芷姑娘,真是不巧了。我方才以为王爷在府里呢,没想到原是一早就出去了。你们怡情楼那只猫,王爷喜欢得紧,出府的时候就带着一同出去了,现在恰好都不在府里,到让姑娘白等了。” “反正我这会儿也没事,等一下倒也无妨。”红芷又问道,“只是不知……王爷几时能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1.第 61 章 看到此, 你未达到购买比例, 请继续加油!晋.江.文.学网独发  吴丁一听到殿下要他弄老鼠,登时愁眉苦脸道:“殿下,咱这宫里哪有老鼠啊?再说宫里就算有,谁能捉得住啊, 奴才哪有那本事啊!” “我说你怎么这么死脑筋呢!宫里没有, 你不会……”白钧文抄起桌上的笔就掷了过去,“你不会去外面找?!弄几个老鼠能把你难成这个样子?” “是是是, 奴才这就去。”吴丁老老实实地捡起笔放在了桌上,赶忙出去寻老鼠去了。 白钧文看向笼子里的猫, 那猫显然有些狂躁,在笼子里不停地踱步,乱抓乱咬, 白钧文安慰道:“别急别急, 美味的老鼠一会儿就来了……” 吴丁带着两名小太监出了宫,寻了一处菜市场, 吆喝着要出价买老鼠,五只老鼠换一两银子。那些菜贩子摆上一天摊也挣不了一两银子,一听说老鼠也能换钱, 这等便宜不占白不占, 就都慌慌忙忙收了摊子逮老鼠去了。不到一个时辰, 就在吴丁面前放了二三十只老鼠, 吴丁选了十只最是肥大的, 让菜贩子给装到布麻袋里, 给了钱,命小太监拎着回到了宫里。 吴丁在前面走得飞快,小太监提着麻袋,一路吭吭哧哧地追着,眼看就要追上了,那麻袋就扫到了吴丁的衣裳下摆。 “哎哟哟!”吴丁拿帕子掩着鼻,往后跳了几步,皱眉道,“你离咱家远些!” 小太监满脸委屈,又不敢吭声,只得提着麻袋远远地跟着。 到了长孙殿下房里,吴丁进了门:“殿下,老鼠抓来了。” “快快快,拿过来,它都饿坏了!” 吴丁招呼那小太监把麻袋提了进来,小太监逮出来一只鼠,提着它的尾巴,往笼子那走去。 白钧文往一边躲了躲,虽然是他让逮老鼠的,但当他真的看见那灰不溜秋又肥又大的老鼠时,胃里也泛起了一阵恶心。 水云闲头皮发麻,拼命用爪子扒着笼子——放我出去! “快点把那玩意儿放笼子里去,你看它都饿急了!”白钧文道。 小太监手脚麻利,一只手拉开笼子一条缝,另一只手紧跟着就把老鼠塞了进去。 老鼠进了笼子慌不择路,“吱吱吱”叫着,到处乱窜。 水云闲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吓得四下乱跳,尖叫着:“喵喵喵——” 老鼠听到凄厉的猫叫声忽然一缩,躲到了角落里,盯着眼前的猫,浑身发抖。 水云闲躲到对面离它最远的角落里,盯着那老鼠,也是浑身发抖。 笼子里面一猫一鼠僵持了许久,白钧文有些纳闷了:“它怎么不吃啊?” “也许是……这么多人看着,它害怕?”吴丁道。 “不对。”白钧文若有所思,“这可是七叔养的猫,七叔有洁癖,说不定这猫也有洁癖……” 想到这,白钧文忽然眼眸一亮:“是了!得给这老鼠洗个澡,它才会吃。快快快,拿去洗个澡!” 吴丁看向小太监,小太监连忙上前把老鼠取了出来,提着麻袋出去给老鼠洗澡去了。 白钧文这才敢回到了笼子旁边,伸出手指去摸笼子里的小白猫:“别着急,一会儿就洗好了……” 话还没说完,小白猫伸出利爪“噌”地一下,给他手指上挠了一道血印。 白钧文连忙缩回了手,看着笼子里小白猫一动不动地怒瞪着自己,连忙招呼吴丁过来:“你快来看,快看,这猫是不是在瞪我?” 吴丁上前看了一眼,也惊奇万分:“果然是在瞪着殿下。” 白钧文兴奋不已:“七叔养的猫果真是与众不同!它这个样子好像是生气了,难道刚刚的老鼠不合它的意?” 白钧文又换了一根手指伸了进去:“刚刚是我疏忽了,弄来的老鼠是脏了些,一会儿洗干净就好了……”话未说完,手上又挨了一道。 吴丁连忙劝道:“殿下,这猫凶的很呢,快把它送走吧。” 白钧文正沉浸在发现新奇猫咪的兴奋之中,哪里听得进去,自言自语道:“是了,是了!它恼了,看来洗干净的老鼠它也不喜欢,那它到底想吃什么呢?” 白钧文静静沉思了一会儿,忽然笑了,朝吴丁招手道:“吴丁,来——” 吴丁走上前来。 “把你的手指伸进去。” “啊?”吴丁握紧了手指,哀求道,“还是不要了吧?这猫这么凶。” “叫你伸你就伸,哪那么多废话?你不伸,还让我伸不成?” “奴才伸,奴才伸……”吴丁苦着一张脸,把手指伸了进去。 白钧文看着笼子里的小白猫,试探道:“既然老鼠不喜欢,那就换成……麻雀?” “噌”地一下,吴丁手上挨了一道。 “哎哟——”吴丁赶紧把手指缩了回来,哭求道,“殿下,这猫抓的太狠了,奴才的皮都抓破了,血都渗出来了。” “哦。”白钧文淡淡地道,“那就再换一根吧。” 吴丁只得颤颤巍巍地又伸了一根手指进去,嘴里念叨着:“猫祖宗,猫爷爷,行行好,可别再挠奴才了……” 白钧文灵光一闪:“莫非……你想吃蟑螂?” “哎哟——”伴随着惨叫声,吴丁的手指上又被小白猫挠了一道。 “蜘蛛?”“哎哟——” “蛐蛐?”“哎哟——” “青蛙?”“哎哟——” …… “鱼鱼鱼——吃不吃鱼——”吴丁满手的血道道的手在颤抖,盯着自己伸进笼子里的最后一根手指,突然喊道。 小白猫抬起的猫爪,停滞在了空中,迟疑了一会儿。 白钧文一看,有戏!拍着吴丁的肩膀,兴奋地喊道:“对对对,鱼!它要吃鱼!” 水云闲的猫爪停在半空,她是想吃鱼,可是不知道这位殿下要给她吃什么鱼,如果是从水里捞上来的生鱼,那这一爪还得挠下去,可如果是做好的鱼,不论是清蒸的,还是红烧的,都行,她不会计较的,光是想想就流口水。 白钧文自以为摸到了小白猫的口味,笑道:“宫里什么鱼弄不来?吴丁,快去御花园里捞一条来!” 水云闲这下再也不犹豫了,一爪挠了下去。 “哎哟!”吴丁简直快要哭出声来了,“殿下,奴才一根好指头都没了……” “辛苦了,辛苦了。起码咱们知道它想吃鱼了,你这几道道也没白挨,有功劳。”白钧文语气一转,“只是……还不知道它想吃什么鱼。” 吴丁此时的脑子转得飞快,急忙道:“奴才知道了!御花园里的鱼什么鱼没有?它还不喜欢!说明这不是鱼的品种的问题,说不定……说不定是它不喜欢吃生鱼,要吃做好的鱼!对,红烧鱼!” “嗯嗯,有道理!”白钧文点了点头,在吴丁头上拍了一掌,“你这小脑瓜还挺管用的!去,把手伸进去,看看红烧鱼它愿不愿意吃!” 吴丁苦着一张脸,举起自己血淋淋的十根手指,哭求道:“殿下,奴才的手都这样了……” “一会儿找人来给你包扎包扎,放心吧,不会留疤的。反正你都已经这样了,再多挨一道也没什么。” 吴丁欲哭无泪,谁让自己是奴才呢!他小心翼翼地把手指伸进了笼子里,小声喊道:“红……红烧鱼。” 小白猫出乎意料地没有再抬起爪来,而是乖乖地坐在一旁,眼神中的凶气也少了些。 “哈哈哈哈,七叔养的猫果然刁钻。”白钧文推了吴丁一把,“快去弄鱼来!” 吴丁伸出两只手:“奴才的手……” “你着什么急,你这手一会儿我亲自给你包扎,你先去弄鱼来,它都饿坏了!” 吴丁挤出了两滴泪,垂头丧气地出去了,自己只是一个奴才,哪敢劳烦长孙殿下给包扎手,少不得自己去寻个小太监帮忙包一下了。 白钧文抱起笼子放在自己腿上,笑道:“你这小白猫真有意思,果然好玩,怪不得七叔像入了邪一样。你以后就跟着我吧,宫里好吃的鱼多了,包你满意。” 水云闲肚子早已饿扁了,趴在笼子里一动不动,懒得理他。 白钧文又道:“我得给你取个名字,就叫——妙妙!妙妙,好不好?” 水云闲有气无力地白了他一眼。“妙妙”就“妙妙”吧,好歹比“招财”好听。 “这次没瞪我,看来这名字你也喜欢!”白钧文笑道。 吴丁弄好鱼回来时,就见到白钧文抱着笼子“妙妙——妙妙——”地叫个不停,殿下难道也被这猫给迷住了? “殿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2.第 62 章 一秒记住【】或手机输入网站:om 海量好书免费下载 整整一天, 不论纪云闲如何软磨硬泡, 好话说尽,软硬兼施,她还是硬生生地被他牵着溜了一整天的马。 “遛马哪不能遛?既然不让打猎,还来围场干嘛,回马场遛马不也一样?”回到房里, 纪云闲满肚子的怨言。 白子秋倒是悠闲,坐在窗前一面品茶一面看书, 悠然地道:“自然不一样,林间有不同于马场的乐趣。” 纪云闲翻了翻白眼:“是不一样, 比马场多了几棵树呗!” 白子秋笑笑不语。 纪云闲看着他抬起修长的手指轻轻地翻页, 复又端起桌上的茶送至嘴边小酌一口,这般悠然的模样, 让人越看越气。 “打猎不让打,只让遛马!那我还挎着弩干嘛,挎了一天硌得我腰疼!” 白子秋看着手里的书,目不转睛, 缓缓放下茶杯, 淡淡地道:“明日可以去打几片树叶练练手。” 我是要打小兔子的, 你让我去打树叶?! 纪云闲把腰间的弩取下来,往床上一扔, 气呼呼地不理他。反正说什么都是他有理, 又说不过他, 干脆不说话了。 见她不说话, 白子秋手里的书一偏,从书后看了过来,见自家王妃双手抱胸坐在床头,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脚,气呼呼地扭头看向一边。 白子秋放下书,正欲起身去哄,忽然有传旨太监前来传皇上口谕:“朕闻悉瑞王今日无一所获,甚是失望。望尔明日尽心狩猎,不负朕望。”言外之意:你今天消极比赛,让朕十分不满,明天最好给朕好好参赛,不然后果自负。 纪云闲听得一字不差,照这意思,明天他可是没空带她遛马了!她不好意思喜形于色,强行让自己摆出了一副关切之意,上前安慰道:“如此一来,你明日可得多多打些猎物回来,不然父皇要生气了。” 白子秋看纪云闲想笑又不敢笑,还强行皱眉以表关心的样子,忍俊不禁:“明明心里高兴,还要摆出这般痛苦的样子,岂不难受?明日我是不能陪你遛马了,不过……”白子秋故意顿了一顿,眼眸带笑看着纪云闲。 纪云闲看不透他的心思,但看他笑得狡诈,心里没底。 白子秋欺身过来,悠悠地道:“不过明天就请王妃自己遛马了。” 听他如此说,纪云闲松了一口气,摆摆手道:“好说好说,你去忙你的,我自己去遛马。” “嗯,如此甚好。”白子秋拉起纪云闲垂在身侧的手,握在手里揉捏着,“我怎忍心你这般手,去扯那粗粝的缰绳,明日让如柳给你牵马就好。” 纪云闲抽出手来,干笑了笑:“如柳她一个姑娘家家怎么会牵马。” 白子秋故意皱了眉,顺着她的意思附和道:“也是,那不如多叫几个人来……” 纪云闲连忙抢断道:“如柳就如柳,我忽然觉得如柳也挺好!”弄那么多人来,哪里是保护她?分明是监视她! …… 秋猎的第三天,纪云闲终于呼吸到了自由的空气,觉得天更蓝了,云更白了,甚至马蹄踏在枯草上的沙沙声,都比昨天好听的多。 骑着马悠悠地走了一会儿,纪云闲看了看如柳的背影,觉得她应该差不多走累了吧,毕竟是府上的丫鬟,平时也没走过什么远路,林子里的路又不好走,想必她撑不了多长时间。 走了一会儿,见如柳抬手撩了下额前的发,她便趁势问道:“累了吧?累了就回去歇息会儿。” 如柳转身摇摇头,笑道:“不累。娘娘可是累了?” “你走着都不累,我坐马哪里会累。”纪云闲眼神瞟向了远处的树梢,听着林子里偶尔有马蹄声渐进,又匆匆行远,想象着那些人快活打猎的样子,眼眸中满是艳羡之意。 如柳见王妃看着远处愣愣地出神,便猜着王妃的心思,试探着道:“不如……娘娘先回去休息,奴婢去替娘娘猎几只小兔子回来?” 纪云闲看了过来,叹道:“你一个女儿家,哪里会这些?猎不猎兔子什么的,不打紧,不打紧……” 如柳牵着马继续往前走着,纪云闲觉得这么下去不是办法,不如直截了当地说吧:“如柳,这马不用你牵了,你回去吧。” 如柳回头时一脸惶恐地道:“娘娘,是奴婢做错了什么吗?” “不是,是我想一个人静静。” 如柳点了点头,从袖子里取出来一根长绳,绑在了小粽马的缰绳上:“王爷昨天交待过了,让奴婢带上一根绳子来,说如果娘娘要是想一个人静静的时候,不可以打扰娘娘,就让我远远地牵着绳子慢慢走就行。娘娘你看,就像这样,一头绑在这,我牵着那一头,离得这么远,就不会打扰到娘娘了。” 如柳牵着绳子往前小跑了几步,待绳子拉直,缰绳也跟着扯动,小粽马竟然还乖乖地跟着绳子走了! 纪云闲直愣愣地看着那根绳子,在心里把白子秋狠狠骂了一通,看来如柳今日是有备而来,想轻易甩了她,可是不容易。虽然这会儿她很容易就能扯过缰绳,可也很容易把如柳扯到地上,若是马儿跑起来,如柳万一不撒手,那后果不堪设想。 纪云闲仰天长叹了一声,低头看了看小粽马,摸了摸它的鬃毛,无奈地道:“你倒是好脾气,怎么牵都行。” 忽而马蹄声渐进,白钧文驾马而来,看了看那根牵马的长绳,笑道:“有意思,瑞王府上下人都是这般牵马的吗?” 纪云闲苦笑不语。 白钧文从腰间拔出短刀,拉起绳子割成了两截,把缰绳甩给纪云闲,道:“这般打猎有什么意思,想来七婶也觉得无聊吧。” 如柳眼看绳子断了,心急却不敢与长孙殿下反驳,只得蹙眉施礼,不敢言语。 纪云闲见如柳慌乱,知道白子秋千算万算,只顾防她,倒漏了白钧文,不过谁会像白钧文这般闲得没事干,不好好打猎,偏要去管他瑞王府上的事。 要知道,皇上可是见谁不好好比赛,就要敲打一番的。 不过纪云闲也不想放弃这唯一能撒欢的机会,扬了扬手里的缰绳,对如柳喊道:“你在这等我,我去打几只小兔子就回,不会有事的,放心吧。” 纪云闲拽住缰绳,夹了下马肚,小粽马嘚嘚地向前跑去。一阵风拂向脸颊,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啊,自由的风! “七婶不用谢我。”白钧文驾马跟上前来与她并肩走着。 那刚好省了,原本她就没打算谢。纪云闲调了一下缰绳,让小粽马缰绳离他远一些:“你且去忙吧。” 白钧文紧贴了过来,凑近了笑道:“我不忙。七婶是第一次来围场吧?这里面有许多野兽出没,凶险的很,七婶身边也没个人,我也不放心把七婶一个人丢下。” 纪云闲被他跟的有些烦,但又不好明说:“虽说今次父皇允许女眷狩猎,但男女毕竟有别,还望长孙殿下自重。” “七婶说笑了,叫我钧文就好。我还以为七婶与旁的女子不同,没想到也这般在意男女之别。”白钧文虽然嘴上这般说着,可丝毫没有想要避讳的意思。 纪云闲只好挑明了道:“嗯!对!是!很在意!” 白钧文见她这般直接,不怒反笑:“你既然嫁给了七叔,我叫你一声七婶,咱们是一家人,七婶如此讲,倒是有些见外了。” 纪云闲没想到他脸皮这么厚,歪理还不少,当机立断地表示:“该见外还是得见外的。” 前方到了一处岔路口,白钧文仿若没听懂七婶说的话似的,指着左边一条道道:“咱们走左边这条吧,我昨天就在这边打了不少猎物。” “不是咱们,是你和我。”纪云闲指了指右边,“你走左边这条路,那我走右边这条好了,再会!” 白钧文见她要往右边走,忙叫住道:“走左边吧,左边挺好,猎物多,我不骗你,你不信走走试试,若是打不到猎物,我赔给你。” “我觉得右边也不错。”纪云闲依然坚持右边,扯了扯缰绳,骑着小粽马就往右边走去。 白钧文停在左边这个路口上,急地喊道:“七婶要是不想与我同行,那就你来走左边,我去走右边。” 纪云闲回头看了一眼,白钧文急的脸上起了红晕,眉头紧蹙,眼眸中尽是慌乱。她从未见过他这般样子,心里狐疑,为何他会急切地想让他往左边那条路去? 若是真的遂了他的意,会不会有诈? 纪云闲冷静了下来,越想越蹊跷,刚才白钧文的出现,就很诡异,没头没尾,突然就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了,一出来就直接把绳子割了一路粘着她,一直走到这个岔路口,现在又极力撺掇她往左边那条路去…… 纪云闲料定左边那条路有诈,不再犹豫,驾马往右驰去。 待这边马蹄声渐远,路上尘土落定,站在左边路口处的白钧文,眼眸中的慌乱焦急之色,瞬间沉寂,唇角勾起,一抹诡谲地笑。 这可是你自己选的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3.第 63 章 一秒记住【】或手机输入网站:om 海量好书免费下载 纪云闲总算是能一个人清静会儿了, 可这自由的感觉, 她却感受不到了。不知为何,她心里总也不安宁,耳旁的风呼呼地过,脑子里不停地在回放方才白钧文那焦急的样子,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可又想不出来,到底哪儿不对劲儿。 远处树后忽然窜出了一只小白兔, 打断了纪云闲的思路。看见小白兔,纪云闲两眼放光, 为了猎只小白兔, 她费劲了心思,如今终于到了要实现梦想的时刻了! 她一手扯缰绳, 一手摸下腰间的弩,双脚狠狠地夹了一下马肚,小粽马不负期望,跑得欢快, 追兔子追得紧, 离得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 纪云闲看准时机,丢开缰绳, 举起弩, 瞄准了正要发射, 突然小粽马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两只前蹄齐齐向前跪去。 纪云闲重心不稳,从马背上甩了出去,慌乱之中丢了弩,忙用双手去撑地。 可当她整个人刚贴到地上,地面却诡异地向下陷了进去。直到摔到了厚厚的干草上,她才缓过神来,自己这是掉陷阱了。 纪云闲按了按身下的干草,软软往下陷去,她觉得有些奇怪,陷阱不是用来捕猎物的吗?一般坑底都有尖刺,怎么还会有这种铺干草的? 再转念一想,不对,这是围场,怎么会有人在此处设陷阱?! 而且这些干草也太奇怪了,就算把干草铺上七八层,也不可能是这个软度呀。纪云闲有些怀疑,扒开了身下的干草,突然发现,干草下面竟然还有软垫,祥云绣锦布软垫,铺了足足有七八个! 现在这世道,做陷阱都这么下本钱吗? 这陷阱设计的这么不合常理,肯定有诈,还是早点离开的好。纪云闲抬头看了看,这个坑足有两个她那么高,陷阱虽然不算太宽,但是想徒手爬上去也是不可能的了。 不过,倒是还有一个办法,纪云闲摸了摸脖子上的黄玉…… 离这个陷阱稍远的地方,白钧文躲在树后,露出半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陷阱口。 忽然感觉似有人跟来,白钧文往后面看去,树林间露出一截紫红色的衣摆,他心知是如柳跟来了,不能让她坏了事。 白钧文悄悄弯腰捡起一个石块,朝那正乖乖低头吃草的小粽马掷去。马儿受惊,往前一跃,撒开退跑了出去。 如柳离得远,根本来不及看清,小粽马上面有没有人,就见小粽马从林中穿梭而去,急忙追了上去。 白钧文躲在树后,继续盯着陷阱口,许久,不见动静。他紧蹙着眉,小声嘀咕道:“到底是不是妖啊……如果是妖,怎么连个陷阱都出不来?” 渐渐地,他开始自我怀疑了起来:我大概真是疯了,竟然会相信这世上有妖! 可那陷阱平静的有些诡异,自从她掉下去似乎就没有再发出过任何声响,一阵秋风吹过,白钧文脊背发凉,他从腰间的荷包里取出一张符纸,牢牢握在手里。 那是他来围场前,专门找到一位道士弄来的镇妖符,如果她真的如书上写的那些精怪一般,是一只猫妖的话,以他一个普通人的身躯,根本抵挡不住。 白钧文脑中冒出了许多场景,他好似看到他七婶突然现现了原形,青面獠牙地向他索命……不对,猫妖的话,不可能这么可怕……可万一不是猫妖呢? 陷阱那边没有任何动静,白钧文这边已经是冷汗津津了。 白钧文凭空把自己吓得不轻,他似乎听到了轻轻的“沙沙索索”的声音,从陷阱那边传了过来,极其细微的声音都能让他心跳不已。 他的心砰砰地跳,手指死命地抠着树皮,指关节发白,指甲都似乎要嵌入到树皮里。 一团白影突地从陷阱里跳了出来,跃到了地上。 白钧文吓得险些跳了起来,稳住神后,连忙蹲了下来,悄悄拿眼去看……那分明是一只白猫……等等,好像还有点熟悉…… 那只白猫嘴里叼着一根线,线上坠着一块黄玉,站在地面上环视了一圈,视线在白钧文这边的方向定格了一瞬,急匆匆地往前跑去,跑得飞快,下一秒就不见了踪影。 直到白猫消失,白钧文还呆呆地愣在了树后,他刚刚……好像看到了……妙妙? 白钧文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两腿发酸时,他才想起来挪了挪脚,紧握着手里的镇妖符,犹自后怕地,一步一步地挪到了陷阱边,紧闭着眼睛,先把镇妖符扔了下去,这才敢探身往里看。 坑底空无一人,只留有一套衣裳,那是他七婶刚才穿的那一身…… 方才掉进陷阱里的分明是七婶,可出来的却是一只疑似妙妙的白猫,现在坑底只有七婶的衣服,不见了人影……这一切,若不是亲眼所见,白钧文打死也不会相信,七婶竟然变成妙妙从陷阱里跳了出来? 白钧文脑子里忽然冒出了许多事,他将前后发生的事情粗略地缕了一遍,便想通了。 比如,七叔为何会为了一只猫而抗旨,夜里偷入东宫,非把猫带走。 又比如,他去七叔府里看妙妙,七叔却百般阻挠,甚至骗他说妙妙死了,然而他却在七叔府上,见到了一个极似妙妙的女子。 再比如,这个长得极似妙妙的女子,忽然变成了泰安侯的女儿,而七叔见到他们在一起饮酒时,为何会有那怒火迸发的眼神。 最后,这个泰安侯府的女儿,嫁给了七叔,成了瑞王妃。 白钧文眉心舒展,唇角弯起,他发现……自己好像知道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 一根箭从林中穿过,准准地插入野鹿的脖子,野鹿哼咛了一声,倒在地上,箭尾用细笔写着“瑞”字。 肃王追这只鹿追了许久,倒让瑞王半路截胡,有些愤懑,追上瑞王,嗤鼻道:“听说你昨日的表现,让父皇不怎么满意?想想也是,毕竟是个皇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女扮男装的公主呢。” 白子秋目不斜视,夹了下马肚,向前行去。 肃王见他不理,偏要跟上去,见他腿边挂着一只铁笼,笼子里还一只白兔,耷拉着耳朵,瑟瑟地躲在角落发抖。 肃王冷呵了一声道:“你这打猎的打不错,打猎倒成了活捉了。前些日子,本王来围场前,张妃还哭得哗啦啦的,说是本王要打死小兔子了,太残忍了。这么一看,你到跟这些女子一样……嗯——善良。”说罢,仰天哈哈笑了起来。 肃王正得意,眼角一瞥,看到了一个白影蹿过,瞬间来了精神,喊道:“这林子里还有野猫?!昨天一个都没遇到,哈哈哈,这只野猫是我的了!” 那只野猫似是听到这边有人喊,停了下来,往肃王这边看了过来。 “哈哈哈,这还是只傻猫!等着,本王这就送你归西!”肃王拉满弓瞄准了那野猫。 几乎是同时,白子秋也拉满了弓,两人同时射了出去,肃王的箭刚射出去,就被白子秋射在了地上。 “你发什么疯?!”肃王气恼不已,再看过去时,已经没了野猫的踪影。 白子秋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调转马头,马鞭一扬,疾驰而去。 肃王在后面骂道:“走走走,你赶紧走!这娘们唧唧的,净误事!” …… 白子秋一骑绝尘,回到了行宫。 雨青在门口守着,见到王爷,略显惊讶:“王爷这么早就回来了?” 白子秋阴着脸道:“如柳呢?” “如柳给王妃牵马去了,还没回来。” 白子秋冷哼道:“她倒牵的好!” 雨青不知发生了何事,只知王爷脸色不大好,不敢言语。 “这里不用你守了,如柳回来让她自去领罚!” “是。”雨青不敢多问,忙退下了。 白子秋掀了帘子进屋,屋里没有人影,也没有猫影。方才那一瞬,他若瞄偏一点,后果就不堪设想。她怎么会又变成猫了?不是有黄玉在身吗? 刚刚……她好像嘴里是叼着东西的,离得远,看不大清,现在细想来,那形状轮空,似乎与那块黄玉相差无几。 她自己取下来的?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才出此下策…… 白子秋双手在背后紧握成拳,急急地来回踱步,刚才她那方向分明是往回跑的,怎么会不见回来? 莫非,路上又出了什么岔子?坏了,万一…… 白子秋再不敢想下去,掀起帘子就要出去,不期然一只小白猫慌不择路地蹿了进来,撞到了他的脚,又慌忙跳开去,躲到了柜子底下。 白子秋放下帘子,走到柜子旁,弯下腰来:“别怕,是我。” 小白猫愣了一下,才从柜子底下跑了出来,抬起猫脸看了看,确认了一下,才顺着他的衣摆,跳到了他的怀里,把嘴里叼着的黄玉放在了他的胳膊上,抬眼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喵。” 白子秋感到怀里的小白猫在发抖,他轻轻抚着猫,让她安定了下来,拿起黄玉,把她放在了桌上,替她戴好了黄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4.第 64 章 一秒记住【】或手机输入网站:om 海量好书免费下载 看到此, 你未达到购买比例, 请继续加油!晋.江.文.学城独发 水云闲伸出爪子拍了拍水,一脸不解地看着白子秋。 白子秋轻轻吐了一口气,硬着头皮伸出右手在小白猫的背上揉搓,洗着洗着莫名其妙就走了神,手上不经意地扫过了某个不可言说的部位…… 水云闲身体一僵, 连头都没敢抬,脸就先红了。若是在往常, 她肯定喵喵叫着就挠上去了,可今天却有些莫名, 总感觉这会儿的气氛有些微妙。 许是这水温太高的缘故, 被白子秋触到的地方,总有些发烫…… 白子秋本来有些心猿意马, 可洗着洗着忽然发现手里的小白猫温度越来越高,烫得他小臂有些隐隐地疼,他低头看着小白猫,闭着眼耷拉着脑袋歪向一边, 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 白子秋伸手推了推小白猫, 没有反应, 只是小白猫周身渐渐地有白色的雾气往上升,那白雾越来越多, 越来越浓, 以至于整个木桶都被白雾围了起来。 白子秋手臂一沉, 白雾渐渐散去, 烟雾消散间一片风光旖旎。这桶水里的温度实在是太高了,白子秋浑身燥热了起来,白雾尽散去,他才看清楚,自己手掌正覆在一饱圆柔软之处,不大不小刚好撑满整个手掌,脑中“嗡”地一声,他咬紧了牙关才勉强让自己保持清醒,手指一根一根恋恋不舍地离开了那个地方…… 水云闲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她举起手一看——太好了,不是猫爪!她一开心猛地想要坐起时,头皮被扯了一下,这才发现原来白子秋斜坐在床头,正拿着面巾给她擦拭湿漉漉的长发,她只好乖乖地又躺了下去,伸出两只手放在眼前,咯咯咯地笑不停。 “不是猫爪就这么开心?”白子秋把头发擦了半干,又拿起梳子给她顺发。 水云闲躺在床上随他摆弄着长发,笑得眉眼都弯弯的:“那当然,憋屈了这么久,才终于能变成人了,这种滋味你是不会懂的。” 水云闲抬起手臂,看到身上还穿着昨晚穿的那一身不合身的衣服,疑惑了起来,喃喃道:“咦……我刚刚不是在洗澡吗?怎么会穿好衣服躺床上了?” 白子秋手上一滞,眉头紧锁,低吼道:“不该问的别问!” 水云闲一怔,脸上飞起一层红霞,老老实实地躺着,不敢再乱动,刚才还叽叽喳喳如麻雀一般,现在立马就安静了下来,一种莫名地情愫在二人之间游走。 白子秋梳头梳了一半,也有些梳不下去了,余下的象征性地输了两下,连碰都不曾碰到她的发,喉咙动了动,吐出了两个字:“好了。” 水云闲垂眸,从嗓子里轻轻地“嗯”了一声。 白子秋把梳子放在枕旁,起身去了窗边,背对着床负手而立。 水云闲拿起梳子把头发梳好,轻手轻脚地下了床立在床边,手指绞着衣角,抬起眼眸偷偷瞟了他一眼。 “你……要离开王府吗?”白子秋依旧看着窗外,声音有些低沉。 水云闲低着头悄悄往窗边挪了挪,她起先确实是想出去花花世界里浪荡一番的,可是经过昨天到今天这一波三折,她发现事情没她想得那么简单。虽然她现在变回了人,可没准哪一会儿又会变成猫,而且最重要的是……要想再从猫变回人,还是得靠白子秋,她不想让更多人知道这个秘密。 所以现在她已经转换了策略,为了确保自己变成猫后又能再变回来,她不能离开白子秋,等到跟他混熟之后,再想办法拽着他一同出去乐呵。 水云闲一边往窗边挪着,一边琢磨着要怎么说才好。 “嗯……那个……我能不能先不走?”说完就赶紧偷眼看白子秋,白子秋依旧面窗而立,没有回头。 水云闲见他不说话,有些急了:“我其实也挺有用的,像你们府上丫鬟能干的活,我都能干。你不如就把我当个丫鬟好了,我又不要例银,管口饭吃就行,是不是很划算?”水云闲往前一跳,跳到白子秋身侧,歪着头去看他的表情。 哪知她刚歪过头,白子秋就扭头转身出了门。 水云闲小嘴一撅,拿起桌上的茶杯有一下没一下地磕着:“什么意思嘛!同不同意好歹给句话啊!” 可她不知道的是,白子秋在走出门时,嘴角的笑意已经绷不住了。 她只听到了一声重重地关门声,于是撇了撇嘴,冷哼道:“不叫我留我也偏要留,你能奈我何?” …… 白子秋这一走,足足走了一个时辰方回。水云闲一个人在屋里无所事事,拿着拂尘在手里把玩,时不时地在桌上扫两下,抬眼看看门口,许久,仍不见人回。 她索性也不张望了,把拂尘放在桌上摊开,一根一根地去拔上面的丝线解气,嘴里还念念有词:“男人的心,真是海底的针,看不透,捞不着。昨天还一副不想让我走的样子,今天就不想让我留了。猜不透,猜不透,六月的天,娃娃的脸,说变就变。” “哪个六月娃娃变脸了?”身后忽然传出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水云闲吓得慌忙起身,拿起拂尘就开始扫桌子,装模作样地扫了一会儿,才回头看了一眼:“呀!王爷,您什么时候回屋了?你看我,打扫的太认真了,连王爷您什么时候回来都没看见。王爷您一定渴了,我这就给您倒茶喝。” 白子秋一把夺掉了她手里的拂尘,把手里的一个包裹扔到了桌上,面无表情地道:“本王这里不需要你打扫,也不用你端茶倒水。这里是给你找来的衣服,你去把本王的衣服给换下来,穿好了跟我出去!” …… 屋外,月心远远地在廊下坐着,揉了揉酸涩地胳膊,有气无力地道:“王爷今天这是怎么了,以前都是我进屋服侍王爷的,今日却连屋门都不让进。” 云鸢坐在对面,斜倚在柱子上:“今天可把我累坏了,那惟溪阁从建起就没人住过,王爷今日偏要咱们一个时辰给收拾出来,往常这些洒扫的活,哪轮到咱们干?” 月心再也动不了了,两条胳膊随意地耷拉着,叹道:“不过总算是收拾出来了,累点也值得,你刚有没有去看现在惟溪阁的样子,那装潢,那气派,这辈子我若能在里面住上一天,死也值了。” “那能不好看吗?京城各大名店,一听说咱们王爷要东西,哪家送来的不是镇店之宝?”云鸢看到一个小丫鬟端着水盆从廊外走过,连忙招呼道:“小灵,快来给我捶捶腿,我这条腿快要废掉了。” 小灵一看是云鸢唤她,知道云鸢是王爷身边的大丫鬟,连忙放了水盆跑了过来,笑道:“云鸢姐姐怎么知道我会按摩的?捶腿我最拿手了。”说罢就蹲了下来,给云鸢捶腿。 云鸢朝她笑了笑,算是回应,复又对月心道:“今个儿翠云斋送来的十几样脂粉首饰,王爷可都留下了。” “可不是?菱纱铺送来的衣服,可都是绝版的,王爷也都留了,一件都没退。要是往常,以咱们王爷的性格,恐怕挑上半天,也最多只留一两件。”月心接道。 云鸢凝眉问道:“你说王爷一次买这么多女儿家用的衣服首饰,做什么用处?” 月心笑道:“许是倚云楼的姑娘们该添新衣了。” “倚云楼的姑娘们衣服是有专人订做的,哪需要王爷亲自选?再说了,既然是为了倚云楼的姑娘们,又让咱们收拾惟溪阁作甚?” 小灵眼珠子一转,插嘴道:“云鸢姐姐,小灵有一猜。” “讲来。” “我猜呀……”小灵笑得颇为神秘,压低了声音道,“定是为了小院里的住的红芷姑娘!” 云鸢一喜,也顾不得累了,坐直了身子,道:“嘿!这么一来,这一切就说得通了。红芷来咱们府上的时候,也没带几件衣服首饰的,更何况那个小院住着也却是有些憋屈。” 月心一根手指戳到了小灵的头上,笑道:“小机灵鬼,王爷的心思,岂是咱们做奴婢的能猜出来的?” 云鸢一把荡开小灵,站起身来:“我得去给红芷妹妹报个喜。” 月心道:“快别,这也只是猜的……”话还没说完,云鸢已经消失再廊尽头了。 可她没料到,作为一只猫,还有另一番风味在等着她。她正在花园里穿梭流连,忽然听得有声猫叫,起初她不大在意,后来却觉得不大对劲了,这猫叫声越来越近。 她一回头,身后竟然出现了一只白猫,那身形要比她略大些,若是打架她肯定是打不过了,水云闲弓起了身子,不知那猫想做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5.第 65 章 一秒记住【】或手机输入网站:om 海量好书免费下载 看到此, 你未达到购买比例,请继续加油!晋.江.文.学城独发 白子秋拿扇子抵着夏香的肩,把她推离了自己身边:“行了,你走吧, 结束了。” “结……结束了?”夏香愣神了, 僵硬地低了一下头,往王爷的裆部看了一眼。 白子秋往后靠去,倚在床边, 摇了摇扇子, 笑着点了点头。 还没开始就结束了?水云闲撇了撇嘴,这瑞王白瞎这么好看的脸了,中看不中用, 银样蜡枪头,这估计是夏香接过的时间最短的客了。 “本王如何?”白子秋笑问道。 正在穿衣服的夏香一时不知该如何答:“王……王爷……” “你出去应如何讲?”白子秋收了扇子, 从床上坐了起来。 夏香脑子转得还是比较快的, 连忙跪下回道:“王爷英勇神武,是奴家不敌。” 白子秋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行了, 出去吧。” 啊呸!还英勇神武?知不知道什么叫做恬不知耻,就不敢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己那方面不行吗? “你好像很嫌弃本王?” 声音怎么这么近?水云闲抬头一看,白子秋就站在自己身旁, 还低着头看着自己。水云闲心里发虚,从桌上跳到了凳子上, 还顺便“喵”了一声。 白子秋轻轻摇着扇子, 薄唇微微勾起:“你不必在本王面前装模作样, 本王知道你能听得懂。” 水云闲轻轻叹了一声,她自己也觉得今天破绽太多了,可这也不能怪她!水云闲自然而然地开始给自己找借口——最开始是被赛貂蝉给饿的了,饿的头晕脑胀,哪里还有工夫装猫样?吃饱以后,是被那个瑞王爷给刺激的了,叫来了夏香,让人浮想联翩,哪里还顾得上装猫样?只是不知王爷知道了她的秘密,会作何处置…… 白子秋合起了扇子,往桌上一磕,吓得水云闲跳到了地上,跑到门边去扒门。 “这么怕我?”白子秋笑道,“罢了,今日也不早了,改天再来看你。” “云鸢,回府。” 云鸢应声而近,门外候着的侍女一同跟在云鸢后面走了进来,水云闲趁机溜了出去,她没跑多远就被赛貂蝉给截住了。 赛貂蝉听得王爷要回府,正往这边走,恰巧看到了跑出来的招财,一把把它抓了起来,抱着去了红芷的屋里。 丫鬟们正在收拾着王爷的东西,云鸢看了看桌上那一套烟纱白月瓷的茶具犯了难,收吧,这茶杯被猫舔过,以王爷的性情估计不大想要了,不收吧,这一套茶具王爷一向很是喜爱,茶壶不知还留不留。 白子秋看她迟疑,恰好赛貂蝉抱着招财走了进来,白子秋道:“这套茶具留给那只小白猫。” 赛貂蝉抱着招财连忙跪下谢恩:“多谢王爷赏赐。” 一应东西收拾停当,白子秋出了怡情楼,赛貂蝉不敢近身,远远地跟着送到了门口。白子秋上车时,回身道:“好生养着它,本王改日再来看它。” 赛貂蝉连忙应了,承诺一定会千倍万倍地对它好。 送走了瑞王爷,赛貂蝉把怀里的招财猫举了起来,在它的脸上使劲蹭了蹭,美滋滋地道:“招财啊招财,你可真是我的财神爷,以后妈妈好好供着你,你可得给妈妈多多招财来。” 水云闲被蹭了一脸的粉,鼻子痒得不行,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这个赛老板,真是个见钱眼开的主,白天都快把我给饿死了,到了晚上就又成了你的“财神爷”了? 水云闲瞪着赛貂蝉狠狠骂了两句,才解了恨。 赛貂蝉当然也不会恼,因为她只不过是听到了招财“喵喵”叫了两声。 到了红芷屋里,红芷也刚回屋,见到赛貂蝉进来了,便喊了一句:“妈妈。” 赛貂蝉“嗯”了一声,急急地走到桌边,指着桌上的烟纱白月瓷的茶壶道:“这副茶具给招财用,真是浪费了。这样吧,留个杯子给它喝水用,剩下的搬我屋里,我替它收着。” 小莲应了声,把茶具收拾了一下,端着送去了赛貂蝉的屋里。 红芷道:“妈妈,王爷既然喜欢招财,不如就把招财放我屋里吧,我屋里地方大,想来也不算委屈了它。” “成成成。”赛貂蝉笑得满脸褶,“那日多亏你提醒了妈妈,若不然今日王爷来了,没有招财可怎么办,临时找也找不来一模一样的呀。这招财就先放你屋里,回头我再去打个好一点的笼子过来。” 红芷接过招财抱着:“是妈妈有福分,王爷才看得上咱们怡情楼。” 赛貂蝉笑道:“真是我的好女儿,最是懂妈妈的心。行了,时候也不早了,早点歇息吧。”说着起身往外走去。 “妈妈慢走。”赛貂蝉走后,小玉上前关了门。 红芷收了笑,把招财放在了地上,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床。 小玉关了门,回头看见自家姑娘盯着床,便道:“我这就把床铺好,姑娘好睡。” “不用铺,把这一套被褥都揭了扔了,换一套新的来。”红芷冷冷地道。 小玉诧异:“这是为何?这一套不好好的?” “叫你扔你就扔,哪那么多废话!” 水云闲估摸着红芷是生气了,她怎么说也是个花魁,结果王爷来了不点她,偏偏点了夏香伺候,她肯定心里有芥蒂。 水云闲悄悄地叹了口气,她要是知道王爷是个一秒破功的,肯定不会难过,说不定都要同情起夏香来了。 小玉不敢再多问,连忙把被褥都揭了,抱着出去扔了,又回来从衣柜里取出新的铺好,红芷这才上床睡了。 小玉找了个软垫铺到了地上,把招财抱过来放在上面,吹了灯,自去睡了。 …… 青楼的姑娘们一般都不怎么早起,大多是要睡到晌午过后,才会起来,洗漱完毕,太阳还未落山,这一段时间是姑娘们最清闲的时间,往日的此刻,都喜欢三五成堆的玩乐。今日却不同,只因昨夜王爷包了场,只点了夏香伺候,一群人就都聚到了夏香屋里,玩闹着要听她讲细节。 夏香被众人推脱不过,笑骂道:“一群没羞没臊的,这种事情还要听细节!” 春花笑道:“我们做的就是皮肉生意,听听细节也算是互相借鉴学习下业务知识,有何不可?” 冬梅也跟着应和道:“就是,妈妈要是知道咱们这么乐于钻研,还得夸咱们哩。” “冬梅说的有理,你要是不讲,我们可去叫妈妈来给评评理了。”秋月煞有介事地说道。 一群姑娘们看“四美”带头闹夏香,也都跟着闹了起来。夏香被一群姑娘闹得半点脾气全无,一瞥眼,看见红芷从门口走过,便笑着起身说道:“你们若真想听,咱们就去红芷姐姐屋里,我现场再给你们演一遍如何?” “这敢情好!”秋月赞道。 “我来当‘王爷’!”春花连忙举手,继而装模作样地道,“看本王今天不好好治治你这个小蹄子!” 姑娘们被春花逗的笑倒了一片。 夏香素日里就看不惯红芷那清高样儿,四美之中只有她相貌才艺都平平,能拼的上“四美”,靠得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红芷平日也不怎么正眼看她,她便常常背地里同别人讲:“咱们都是做皮肉生意的,谁比谁高贵?” 她知道,昨夜王爷只点了她,身为花魁的红芷,纵然自己不多想,也肯定会招人议论,面上也不大好看,这种难得的扬眉吐气的机会,她怎么舍得放弃,她偏要好好去气一气她! 一群人拥簇着夏香,往红芷屋里走去,小玉连忙拦住:“诸位姐姐这是做什么呢?我们姑娘刚出去了,屋里还没打扫呢……” 不等小玉说完,夏香推了她一把径直走了进去,笑道:“大家不过是想,找点好玩的乐呵乐呵,打发打发时间。想来红芷姐姐也闷的慌,刚好我们来陪她解解闷。” 姑娘们都嬉嬉笑笑着进去了,屋里各处都站满了人。水云闲正趴在软垫上睡着,被一阵吵闹声弄醒,她刚一睁眼,猛然看见了一屋子的人,登时吓得没了睡意。 小玉知道自家姑娘的性子,平日里看着柔柔弱弱,发起火来也是了不得的,而且自家姑娘最讨厌的就是,不相干的人随意进她的屋子。这不由分说进来了这么一群人,小玉急得快哭了:“姐姐们,这屋里我还没收拾好,你们进来少不得又弄乱了,一会儿姑娘回来了,可要打骂我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6.第 66 章 一秒记住【】或手机输入网站:om 海量好书免费下载 看到此, 你未达到购买比例,请继续加油!晋.江.文.学城独发 “抗什么旨?别把什么事情都想得那么严重,皇爷爷还不至于为了一只猫来砍我的头。”白钧文浑似不在意,继续低头喂猫吃鱼。 吴丁看着殿下这般痴迷的样子,连连摇头, 继而深深吸了一口气,“扑通”一声跪在了桌边:“奴才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想讲你就讲,不想讲你就别讲。”白钧文头也没抬。 “奴才认为, 这话应该讲!”吴丁提高了音量道, “殿下之前说瑞王爷对这只猫入了迷,才会做事荒唐,那殿下现在这样……与瑞王爷也差不了多少!” “那怎么能一样呢?”白钧文抬起头笑道,“七叔年纪大了, 有正事要做,不能沉迷于养猫。我就不一样了, 我年纪小,除了跟着李老头念书, 别的也没什么事, 闲暇时间养只猫,换一换读书时的枯燥心静,也是挺好的。” 吴丁小声嘟囔道:“天下就属你歪理多。” “你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吴丁连忙陪笑道, “奴才是说, 若是不把这猫送回去, 怕是没法去跟皇上回话吧?” 白钧文飞起一脚踢到了吴丁的小腿肚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跟了我这么长时间,怎么不长进呢!还是这么死脑筋!你不会弄只相似的猫,给怡情楼送过去?猫跟猫都长得一样,谁会知道哪只是哪只啊?” “啊?那……那这岂不是……欺君?” “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 “奴才可不敢!” 白钧文看着跪在地上的吴丁,一脸奸笑:“你要是不照我说的做,我现在就赏你廷杖五十,看你那小命扛不扛得住。你好好想想,你是想现在就死,还是想跟着我多活几年?” 吴丁低头看着自己包着白布,十根粗粗的手指,嘴角憋不住地往下撇,唇角微微抖动,大滴大滴的泪就涌了出来,啪嗒啪嗒地滴在手上…… “哟哟——怎么哭了?”白钧文把小白猫放桌上,让它自己吃鱼,自己就起身蹲在吴丁身边,安慰道:“好好的哭什么?我又不会真的让你受廷杖,开玩笑的,你怎么当真了?” 吴丁拿袖子抹了抹脸上的泪,抽抽搭搭地道:“人家别的奴才跟着主子哪像奴才这般辛苦,又要偷猫,又要逮老鼠,还得被猫挠。即使如此,奴才这十根手指都肿成这个样子了,奴才也毫无怨言,这是奴才甘愿为主子受的。只是奴才一心为了殿下好,到头来竟比不过一只猫……” “先起来再说话。”白钧文扶起吴丁,柔声劝道,“你的苦心我都明白,你确实是受苦了。只是这宫里的生活你也知道,乏味着呢,难得有这么好玩的猫,你就让我多玩几天,就先弄只假的给怡情楼送过去,等我玩腻了,再去换回来,不会有人知道的。” 白钧文看吴丁不说话,又补充道:“放心吧,出了事有我担着呢,你不会有事的!” 吴丁道:“奴才不是怕出事,殿下就是让奴才上刀山下油锅,奴才也是不怕的,奴才只是怕殿下像瑞王爷那样,也做出许多荒唐事来,劳累皇上为殿下费心。” 白钧文笑道:“不会的,我你还不了解吗?玩归玩,出格的事我是不会做的!” 出格的事你不会做?怕是越不出格,你越不做吧?吴丁在心里嘟囔着。 白钧文低头看了一眼小白猫,那一盘鱼已经被它吃得精光,复又抬头对吴丁道:“你快些办事去吧,要做的不留痕迹,别让人看出来。” 吴丁看他是不打算还猫了,只得按照长孙殿下吩咐的,再去寻一只猫给怡情楼送过去了。 瑞王白子秋一直派人盯着皇长孙这边的动向,吴丁这边一有动作,那边早有人奔瑞王府里回话去了——那只小白猫被送回怡情楼了! …… 怡情楼内,一位不愿表明身份的人,送来了一只小白猫,说此猫正赛貂蝉是先前丢的那只猫。赛貂蝉看着送来的小白猫,犯了难,这前前后后,加上瑞王府送过来的,和她自己偷摸买回来充数的,怡情楼里一共都有三只猫了! “到底那只是招财啊?”赛貂蝉惆怅不已。 真正让她惆怅的不只是猫的问题,还有最近怡情楼的生意,真是一天不如一天,赛貂蝉愁眉苦脸了好一阵了。 赛貂蝉自然是想不明白生意为何越来越淡了,红芷却看得清楚。一切只因赛貂蝉整的那个所谓的“王爷套餐”,摆明了是在坑钱,起初不明所以的富主顾们点过这个套餐,但只要点过一次就知道自己被坑了,谁还会点第二次?于是这“王爷套餐”就成了一次性买卖,不仅招不来回头客,还把以前的一些老主顾给气走了大半,怡情楼的生意就不复以前了。 但红芷也没打算给赛貂蝉点明,她乐得清闲。 赛貂蝉只以为生意不好,全是因为那只招财猫丢了的缘故,现在一下子就多了三只猫,自己买的那只显然是假的,只是剩下这两只到底哪只是真的。 红芷见赛貂蝉愁眉苦脸的,便上前安慰道:“招财都回来了,妈妈怎么还这般忧心?” “这……这这,这几只猫,到底哪只是招财?”赛貂蝉急的抓耳挠腮。 红芷笑道:“妈妈不必着急,我来辨认一下可否?” 赛貂蝉一合掌:“对呀!你跟招财熟,你来看,到底是哪只?” 红芷一一看了过去,心里便已明了,这几只猫都是假的,招财的眼睛是有灵性的,这三只猫显然都不是。 红芷脸上的笑意丝毫不减,随手指了一只,道:“这一只便是。” “我的小祖宗哟!”赛貂蝉总算是舒展了眉眼,抱起那只猫亲了又亲。怪不得生意一天不如一天了,全是因为这小财神丢了的缘故,如今招财猫回来了,这求爷爷告奶奶的日子终于过去了。 赛貂蝉待“招财”比以前更好了,好吃好喝地供着,只盼着“招财”能给怡情楼带来财运,让怡情楼还恢复到以前那门庭若市的样子。 红芷隔上几日,就会去给“招财”带去一个小玩意供它玩耍,每日也都会抽出时间来逗它一逗,赛貂蝉见红芷喜欢,便道:“不然还把招财养你屋里吧?你那屋里宽敞明亮些。” 红芷笑道:“我正想跟妈妈说呢,且不说我那屋子住着舒坦些,光是让我一日不见招财,我就想的紧。” “你有心了。”赛貂蝉把“招财”送到了红芷怀里,红芷低眉笑着接了过来。 自此,红芷不论去哪里都会带着这只猫。若有点花魁的,红芷外出时,也会让小玉抱着猫跟在她身边,渐渐地,京城风月场上的风流公子们也都知道了,花魁红芷养了一只小白猫,日夜带在身边。 红芷还是那样笑语盈盈,待人处事都面面俱到,以前她不喜欢与夏香多言,现在见到夏香也会去寒暄两句,倒弄得夏香不大好意思了起来。 这日,红芷睡到晌午,洗漱完,吃罢饭,对小玉道:“我一会儿出去一趟。” 小玉习惯性的把“招财”抱了起来,红芷却道:“让它休息吧,今日就不带她了,你在家照看着些,让小莲陪我去。” “哦。”小玉放下猫,去衣柜里挑衣服,“姑娘今天穿什么?” “我自己来。”红芷来到衣柜前,迟疑了良久,终于取出来了一件绯红纱裙,小玉上前伺候红芷更衣梳妆。 小莲安排好了轿子,回屋去接红芷,看到红芷这一身打扮,眼前一亮,红芷绯红色的衣裙衬得人面若桃花,头上斜插了一直金步摇,纤腰束起,发丝垂至腰间,整个人看起来纤弱秀丽。小莲赞道:“姑娘今天真好看!” 红芷对着镜子浅浅笑了:“小莲,去把昨天在翠云斋买的桃红水粉带上。” 小莲把那水粉取了出来,低头闻了闻,交到了红芷手上:“这水粉可花了姑娘不少银子呢,姑娘可要省着些用。” 红芷笑道:“我用什么?这是拿来送人的。” “这么好的水粉,拿来送人?!”小莲不解。 “好的才拿来送人,我用一般的就好。” 小莲点了点头道:“也是,姑娘生的这么好看,不施脂粉就让那群臭男人们日思夜想了,若是用了这么好的,那还了得?” “就你嘴甜。”红芷笑道,“走吧。” 出了怡情楼,早有轿子等在门口,小莲扶着红芷上了轿,问道:“姑娘,咱们去哪里?” 轿内红芷樱唇微启:“瑞王府。” “夜里不睡觉,痴痴地望着本王做什么?” 谁痴痴地望着你了,自恋!水云闲前爪在白子秋胸前撑起,气鼓鼓地看着他。 白子秋轻抚猫背,喃喃道:“你怎么这么烫?生病了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7.第 67 章 一秒记住【】或手机输入网站:om 海量好书免费下载 纪云闲有些闷, 乘了轿子在街上闲逛。 那边的面铺人很多啊, 改天一定要和白子秋一起了来尝一尝。旁边画糖人儿的也不错, 不如买两个,不过他好像都不喜欢吃甜的…… 一条街看完,纪云闲闷闷地放下了帘子, 说好出来散心的,怎么看到什么都能想到白子秋。他现在大概还在倚云楼里, 美人环绕着呢, 哪会想起她来。 王府她是不想回去了, 可也不知道要去哪,没有目的地在街上游荡着, 只是辛苦轿夫了,好在她并不算太重。 忍了没一会儿, 她就又掀起了帘子往外看, 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她眼前晃过。 “停轿!” 月心到轿旁听令,纪云闲道:“我刚看到吴丁了, 你去问问他出宫来做什么,提了那么大一包东西,看有没有我能帮上忙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能做个好事也是好的。 月心领命去了, 吴丁认得瑞王府的轿子,知道瑞王妃是好心, 可他这活瑞王妃也帮不了什么忙, 于是便简单向月心说了几句, 匆匆干活去了。 月心至轿旁回道:“回娘娘,吴公公是来给长孙殿下买猫来了。” “买猫?” 可不是买猫嘛!不单买一只,一买就要买十只,而且每只都要是白的才行。 吴丁焦头烂额地忙了一整天,总算是凑够了十只白猫,带回了宫里。十只猫装在两只笼子里,就算是用黑布遮住,这么大两块黑布也非常引人注目,他刚进东宫,太子妃就差人来问了。 不巧的事,问话的奴才去太子妃那里回话的时候,让刚进门的太子听到了。太子听到自己儿子不学无术,买了一堆猫回来玩,登时怒不可遏。他本就身体有恙,怒火攻心下竟咳的厉害了起来。 太子妃心疼丈夫,上前轻轻拍背:“你且去歇息吧,我去说说他!” 太子咳得稍缓了些:“我还不知道你?你忍心说他?这个逆子,早晚得闯个大祸才心净!”说罢,强撑着身体,由太子妃扶着往白钧文的屋里走去。 太子来到门前时,吴丁已经吓得快要尿裤子了,他慌慌张张地通报了一句,还不等话音落,太子妃已经搀着太子进屋了,只能规规矩矩地跪在门口,心里自求主子多福。 屋里当中摆着一个大笼子,笼子里圈养着新买回来的几只猫,两个小太监正提着浆糊往白猫的脸上贴黄符,白钧文在一旁饶有兴致的看着。 太子进来的急,小太监手里的沾着浆糊的黄符,还未来得及贴在下一只猫脸上,就连忙跪下磕头,黏糊糊的黄符糊了一手心。 白钧文见到他爹来了,一屋子的东西也来不及收拾,索性也不慌张了,硬着头皮上前行礼。 太子气得悬空的手抖了半晌,才从牙缝中说出来两个字:“逆子!”一时咳得脸色煞白。 太子妃连忙扶着太子到榻上躺下,蹙眉道:“还不快把这些东西撤下去!” 吴丁和那两个小太监赶紧手忙脚乱地,把笼子和浆糊抬了出去。 白钧文知道自己少不了一顿训,挺直了腰板跪在太子面前:“爹,您别生气,别气坏了身子。” 太子咳得渐渐息了,大喘着气:“早晚……早晚得……被你这小畜生气死!” 太子妃替他顺着气,喂他喝了口茶,太子总算缓过了劲,说话时仍是没多大力气:“你在此好好思过,好好想想你身为皇长孙,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想通了再出去,想通了再吃饭!” 太子妃一听不让儿子吃饭了,有些不乐意:“软禁就软禁吧,饭总得吃啊。” “吃什么吃?!等这畜生想明白了再吃!” 太子妃知道硬着来不行,只得暂时忍下,等到时候再偷偷来给儿子送吃的。太子发了一通火,又狠狠骂了儿子几句,才回去了。 白钧文对他爹的训斥并未放在心上,软不软禁,断不断食的,对他来说都不是大问题,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在想他七婶那天,到底是怎么变来变去的,明明从陷阱里出来时是一只猫,待回到了行宫又变成了人…… “殿下,您玉佩上的穗子松了,奴婢给您换一根吧?”许是刚才跪时压着了,起身时玉佩下的穗子有些松了。 玉佩?白钧文怔怔地愣了下,是了,玉佩!她从陷阱里跳出来的时候,口中正叼着一块玉佩! 终于想明白的白钧文,喜不自已,看着桌上散落的黄符,一把扫落在地。我要你们还有何用?都是你们误我! …… 天色将晚,纪云闲仍旧坐着轿子,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去哪,但只要不回家,去哪都可以。 轿子摇摇晃晃的,晃得纪云闲快要睡着了,天快黑了,晚上若是住客栈,不知道行不行…… 正思虑着,轿子忽然停了,却没有落,纪云闲纳闷,在轿中问道:“怎么停了?” 静静等了一会儿,也不见月心来回话,她正欲掀帘去看,轿子却又继续行了。想着方才大略是被什么挡了路,她并未多想。 走了一会儿,纪云闲掀起小窗帘子往外看,外面青砖砌成的墙,又厚又高,这墙铺面而来一种熟悉感,这分明是王府的外墙,再往前走就到府门口了! “从前面掉头,不回府。”纪云闲在轿子里喊道。 轿子依旧徐徐向前行着,完全没有要调头的意思,好像从刚才起,月心就一直没有再说话了,轿夫这会儿也不听令了,纪云闲觉得不对劲,身子前倾,把轿帘掀开一条缝。 轿子前面不知何时多了一匹高头大马,那马上峻拔的背影,她一眼便认了出来。 纪云闲没来由起了怒火,将轿帘一摔,坐回轿内,吼道:“停轿!” 白子秋在马上,勾回头看了身后轿子一眼,示意让轿子停下。 纪云闲以为这次也和上次一样,依旧没人理她,但没想到,这次竟然真的停了下来。 若不是他的意思,轿子怎么会停下来?虽然“停轿”二字是她自己说的,可最后是依着他的意思停下来的,他也想让她下轿吗? 想到此,不知为何,她更加恼了。 轿子停稳后,她赌气一般,掀开轿帘冲了出去。没防备,撞进了某人的怀里。 她还未反应过来,就被某人抱起,掐着腰身放到了马背上。 白子秋翻身上马,把她环到怀里。 两人紧紧地贴着,耳鬓厮磨,白子秋在她耳后沉声道:“别闹了,跟我回家。” 纪云闲一腔怒火,被耳后酥酥麻麻的声音,瞬间化为乌有,他呼出的热气落在她的脖颈上,犹如电流在皮肤下钻过,让她半边身子都起了鸡皮。 虽然心里不恼了,面上的功夫还得做足,刚到府门口,纪云闲眼一闭,心一横,摆出一脸怒意,嚷道:“放我下来,我不回去!” 白子秋单手握着缰绳,一只手有意无意地在她腰间揉捏,贴着她的耳垂,用低沉略有磁性的声音问道:“不回家,你想去哪儿,嗯?” 耳旁响起的声音,听起来慵懒又性感,像极了他情动时,在她耳边柔意绵绵的呼唤声。腰间的大手,带着不安的躁动,隔着衣服传递着一种燥热。 纪云闲强装出来的怒意,也消散了大半,再开口时,语气已软了大半:“去……去哪儿都行。” “那我们就回家……好不好?”声音轻柔地像一只羽毛,轻轻撩拨着她有些躁动的心,又像是在哄一只小猫咪,用尽了柔情又小心翼翼,生怕吓跑了她。 纪云闲低头轻“嗯”了一声。 白子秋缓缓松了口气,在她耳垂上轻咬了一口,抱着美人儿,骑着马跨过门槛,进了门。 月心满脸通红地在后面跟着,她离得最近,虽然全程低着头,王爷王妃也未说什么出格的话,可也不知为何,王爷说话的声音全然不似平常那冷冰冰的样子,对着王妃说起话来,完全是另一番样子,听得月心面红耳赤,手指在腰间使劲绞着,心砰砰砰直跳。 白子秋骑着马一直走到卧房门口才停下,把自家王妃从马上抱下来,进了屋,一直走到床边,把她放到床上,不给她喘息的机会,翻身压上,低头吻了下去。 末了,在她唇瓣上轻轻咬了一口,才略有恨意地道:“小坏蛋,以后不许离家出走。” 纪云闲颇感委屈:“我也没要离家出去,就是一个人闷,想出去走走。” “想出去,想去哪,我陪你。” 纪云闲别过视线不看他,轻叹道:“你哪有时间,你不得去……” “明天我带你去倚云楼。”白子秋打断道。 纪云闲怔了怔,她没有求他什么,但也没想到他会应得这么快。 白子秋握住她的手,在唇边吻了吻:“以后想知道什么,直接来问我,不许瞎猜,听到没?” 纪云闲轻咬了咬唇,赌气为自己强辩道:“我没瞎猜。” 白子秋笑笑不语。 纪云闲看他笑得不明,有些狐疑:“你明天真带我去倚云楼?” 白子秋唇角勾起,捏了捏她的俏鼻:“还说没瞎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8.第 68 章 一秒记住【】或手机输入网站:om 海量好书免费下载 看到此, 你未达到购买比例, 请继续加油!晋.江.文.学城独发  屏退了丫鬟, 白子秋闩好门,抱着小白猫去了木桶边。桶里水气氤氲,白子秋立在桶边, 迟迟没有动作。 水云闲抬起头看他在发愣,用爪子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喵?” 白子秋弯腰把小白猫放进水里, 让它趴在自己的左小臂上, 伸出的右手却有些迟疑。以前给小白猫洗澡, 他还能专心洗澡心无旁骛,可这会儿却不行了, 他脑中不时地会闪出,昨晚她躺在他身边的情形, 再低头看小白猫时, 已然不是猫了,那双眼睛是没有变的。 水云闲伸出爪子拍了拍水, 一脸不解地看着白子秋。 白子秋轻轻吐了一口气,硬着头皮伸出右手在小白猫的背上揉搓,洗着洗着莫名其妙就走了神, 手上不经意地扫过了某个不可言说的部位…… 水云闲身体一僵, 连头都没敢抬,脸就先红了。若是在往常, 她肯定喵喵叫着就挠上去了, 可今天却有些莫名, 总感觉这会儿的气氛有些微妙。 许是这水温太高的缘故,被白子秋触到的地方,总有些发烫…… 白子秋本来有些心猿意马,可洗着洗着忽然发现手里的小白猫温度越来越高,烫得他小臂有些隐隐地疼,他低头看着小白猫,闭着眼耷拉着脑袋歪向一边,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 白子秋伸手推了推小白猫,没有反应,只是小白猫周身渐渐地有白色的雾气往上升,那白雾越来越多,越来越浓,以至于整个木桶都被白雾围了起来。 白子秋手臂一沉,白雾渐渐散去,烟雾消散间一片风光旖旎。这桶水里的温度实在是太高了,白子秋浑身燥热了起来,白雾尽散去,他才看清楚,自己手掌正覆在一饱圆柔软之处,不大不小刚好撑满整个手掌,脑中“嗡”地一声,他咬紧了牙关才勉强让自己保持清醒,手指一根一根恋恋不舍地离开了那个地方…… 水云闲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她举起手一看——太好了,不是猫爪!她一开心猛地想要坐起时,头皮被扯了一下,这才发现原来白子秋斜坐在床头,正拿着面巾给她擦拭湿漉漉的长发,她只好乖乖地又躺了下去,伸出两只手放在眼前,咯咯咯地笑不停。 “不是猫爪就这么开心?”白子秋把头发擦了半干,又拿起梳子给她顺发。 水云闲躺在床上随他摆弄着长发,笑得眉眼都弯弯的:“那当然,憋屈了这么久,才终于能变成人了,这种滋味你是不会懂的。” 水云闲抬起手臂,看到身上还穿着昨晚穿的那一身不合身的衣服,疑惑了起来,喃喃道:“咦……我刚刚不是在洗澡吗?怎么会穿好衣服躺床上了?” 白子秋手上一滞,眉头紧锁,低吼道:“不该问的别问!” 水云闲一怔,脸上飞起一层红霞,老老实实地躺着,不敢再乱动,刚才还叽叽喳喳如麻雀一般,现在立马就安静了下来,一种莫名地情愫在二人之间游走。 白子秋梳头梳了一半,也有些梳不下去了,余下的象征性地输了两下,连碰都不曾碰到她的发,喉咙动了动,吐出了两个字:“好了。” 水云闲垂眸,从嗓子里轻轻地“嗯”了一声。 白子秋把梳子放在枕旁,起身去了窗边,背对着床负手而立。 水云闲拿起梳子把头发梳好,轻手轻脚地下了床立在床边,手指绞着衣角,抬起眼眸偷偷瞟了他一眼。 “你……要离开王府吗?”白子秋依旧看着窗外,声音有些低沉。 水云闲低着头悄悄往窗边挪了挪,她起先确实是想出去花花世界里浪荡一番的,可是经过昨天到今天这一波三折,她发现事情没她想得那么简单。虽然她现在变回了人,可没准哪一会儿又会变成猫,而且最重要的是……要想再从猫变回人,还是得靠白子秋,她不想让更多人知道这个秘密。 所以现在她已经转换了策略,为了确保自己变成猫后又能再变回来,她不能离开白子秋,等到跟他混熟之后,再想办法拽着他一同出去乐呵。 水云闲一边往窗边挪着,一边琢磨着要怎么说才好。 “嗯……那个……我能不能先不走?”说完就赶紧偷眼看白子秋,白子秋依旧面窗而立,没有回头。 水云闲见他不说话,有些急了:“我其实也挺有用的,像你们府上丫鬟能干的活,我都能干。你不如就把我当个丫鬟好了,我又不要例银,管口饭吃就行,是不是很划算?”水云闲往前一跳,跳到白子秋身侧,歪着头去看他的表情。 哪知她刚歪过头,白子秋就扭头转身出了门。 水云闲小嘴一撅,拿起桌上的茶杯有一下没一下地磕着:“什么意思嘛!同不同意好歹给句话啊!” 可她不知道的是,白子秋在走出门时,嘴角的笑意已经绷不住了。 她只听到了一声重重地关门声,于是撇了撇嘴,冷哼道:“不叫我留我也偏要留,你能奈我何?” …… 白子秋这一走,足足走了一个时辰方回。水云闲一个人在屋里无所事事,拿着拂尘在手里把玩,时不时地在桌上扫两下,抬眼看看门口,许久,仍不见人回。 她索性也不张望了,把拂尘放在桌上摊开,一根一根地去拔上面的丝线解气,嘴里还念念有词:“男人的心,真是海底的针,看不透,捞不着。昨天还一副不想让我走的样子,今天就不想让我留了。猜不透,猜不透,六月的天,娃娃的脸,说变就变。” “哪个六月娃娃变脸了?”身后忽然传出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水云闲吓得慌忙起身,拿起拂尘就开始扫桌子,装模作样地扫了一会儿,才回头看了一眼:“呀!王爷,您什么时候回屋了?你看我,打扫的太认真了,连王爷您什么时候回来都没看见。王爷您一定渴了,我这就给您倒茶喝。” 白子秋一把夺掉了她手里的拂尘,把手里的一个包裹扔到了桌上,面无表情地道:“本王这里不需要你打扫,也不用你端茶倒水。这里是给你找来的衣服,你去把本王的衣服给换下来,穿好了跟我出去!” …… 屋外,月心远远地在廊下坐着,揉了揉酸涩地胳膊,有气无力地道:“王爷今天这是怎么了,以前都是我进屋服侍王爷的,今日却连屋门都不让进。” 云鸢坐在对面,斜倚在柱子上:“今天可把我累坏了,那惟溪阁从建起就没人住过,王爷今日偏要咱们一个时辰给收拾出来,往常这些洒扫的活,哪轮到咱们干?” 月心再也动不了了,两条胳膊随意地耷拉着,叹道:“不过总算是收拾出来了,累点也值得,你刚有没有去看现在惟溪阁的样子,那装潢,那气派,这辈子我若能在里面住上一天,死也值了。” “那能不好看吗?京城各大名店,一听说咱们王爷要东西,哪家送来的不是镇店之宝?”云鸢看到一个小丫鬟端着水盆从廊外走过,连忙招呼道:“小灵,快来给我捶捶腿,我这条腿快要废掉了。” 小灵一看是云鸢唤她,知道云鸢是王爷身边的大丫鬟,连忙放了水盆跑了过来,笑道:“云鸢姐姐怎么知道我会按摩的?捶腿我最拿手了。”说罢就蹲了下来,给云鸢捶腿。 云鸢朝她笑了笑,算是回应,复又对月心道:“今个儿翠云斋送来的十几样脂粉首饰,王爷可都留下了。” “可不是?菱纱铺送来的衣服,可都是绝版的,王爷也都留了,一件都没退。要是往常,以咱们王爷的性格,恐怕挑上半天,也最多只留一两件。”月心接道。 云鸢凝眉问道:“你说王爷一次买这么多女儿家用的衣服首饰,做什么用处?” 月心笑道:“许是倚云楼的姑娘们该添新衣了。” “倚云楼的姑娘们衣服是有专人订做的,哪需要王爷亲自选?再说了,既然是为了倚云楼的姑娘们,又让咱们收拾惟溪阁作甚?” 小灵眼珠子一转,插嘴道:“云鸢姐姐,小灵有一猜。” “讲来。” “我猜呀……”小灵笑得颇为神秘,压低了声音道,“定是为了小院里的住的红芷姑娘!” 云鸢一喜,也顾不得累了,坐直了身子,道:“嘿!这么一来,这一切就说得通了。红芷来咱们府上的时候,也没带几件衣服首饰的,更何况那个小院住着也却是有些憋屈。” 月心一根手指戳到了小灵的头上,笑道:“小机灵鬼,王爷的心思,岂是咱们做奴婢的能猜出来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9.第 69 章 看到此, 你未达到购买比例, 请继续加油!晋江文学城独发  “今日怎么得空来了?”云鸢进门就忙招呼着给红芷倒茶。 红芷上前拦住了, 笑道:“不用,我坐坐就走。姐姐近来可好?” 云鸢叹道:“也就是太好了,整日里无事可做倒也闷得慌。” 红芷笑道:“闲了还不好?别人都巴不得呢,你倒嫌闷。刚好, 妹妹给你寻了个东西解解闷。”红芷转头给小莲递了个眼色, 小莲忙将翠云斋的桃红水粉拿来出来放在红芷手上,红芷上前塞给了云鸢:“这是我昨儿得的好物,我那用不着, 想着姐姐或许喜欢,就给姐姐送来了。” 云鸢往手里一看, 惊道:“这不是翠云斋的水粉吗?可不便宜呢,这个我不能收!”说着便把水粉往回推。 “姐姐你就留着吧, 我也用不上, 这么好的东西, 放我那也是浪费, 姐姐就当替我保存了。”红芷看了看天,迈步就要往外走:“这天也不早了,姐姐先忙吧, 我就回了。” 云鸢连忙追了出来:“这怎么行,来这一会儿连口茶都没喝呢!” 红芷笑道:“我还欠你这口茶不成?只是在姐姐这多有叨扰, 闹得姐姐没法做事。”嘴上说着, 脚下也没停, 缓缓往府外走着。 “有什么叨扰不叨扰的,咱们姐妹不要那么多规矩。”云鸢见她执意要走,就陪着往外送。 走到一处回廊,回廊绕着一方小池子,池子里游着几条锦鲤,红芷扶着回廊的柱子往外探出了身子:“这几条鱼真是招人喜欢,看着便觉清爽。” “我们日日看倒不觉得了,这好景致还得妹妹这般情趣人儿来赏,才不辜负了美景。”云鸢笑道。 红芷环顾四周,只觉看不够:“王爷府上美景真是不少,倒让我看得不想走了。想来王爷每日看这些美景,还不得看花了眼,只是不知王爷偏爱哪一处呢?” 云鸢道:“以前倒不觉得王爷偏爱哪一处风景,近来倒是经常往湖边走,在凉亭里一坐就是半晌。” “能让王爷偏爱至此,可见那湖边景色必定是旁的不能比的好风光了。”红芷叹了一声,“可惜我这般身份,是不能够见此美景了。” “好景就是供人赏的,妹妹又何须自谦,若是那些粗鄙之人赏去,倒糟蹋了美景,须得是妹妹这般雅致之人才不负韶华。”云鸢左右看了看悄声道:“这会儿王爷估计去倚云楼了,湖边没什么人,不如我带你去看看?” 红芷有些为难:“这样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不过去看看景儿,王爷也不会怪罪的。”云鸢牵起红芷的手,笑道:“来,跟我走。” 红芷推拖不过,只得被她拉着手往前走,红芷回头还不忘叮嘱小莲到门口等候。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湖边,夏日的午后,湖面被照得波光粼粼,慌得人眼晕。 “这湖边倒是晒得慌,不如去寻个树荫处?”湖面映出来的光线直晒的人睁不开眼,云鸢想去寻个树荫躲躲,急急地拉着红芷往前走。 红芷四下张望,蓦然发现湖边的凉亭里,似乎有个人影倚在柱旁,心里突地一跳。 云鸢眯着眼睛,脚下飞快,快要行至凉亭时,她才陡然看见凉亭里有人,再定睛一看,竟然是瑞王爷! 云鸢急忙站住了脚,红芷没有防备撞上了云鸢的后脑勺,鼻子一阵吃痛,叫出了声来:“哎哟!” 凉亭里,白子秋正倚在柱子上小憩,忽听得外面有声音,睁开了眼睛,冷冷地道:“谁在那边?” 云鸢连忙到凉亭前跪了下来:“回王爷,奴婢是云鸢,不知王爷在此休息,吵到了王爷,请王爷责罚。” 红芷也跟着跑上前来,跪在云鸢身旁:“不怪云鸢姐姐,是奴家太贪玩,才央着云鸢姐姐带我来的,王爷若要责罚,请不要罚云鸢姐姐,都是奴家的错。” 白子秋看着云鸢身旁跪着的女子,似是有些熟悉:“你是谁?抬起头来。” 红芷轻轻吸了口气,缓缓抬起了头,视线刚刚与王爷对上,又慌忙避开了:“回王爷,奴家是怡情楼的红芷。” “怡情楼?”白子秋坐直了身子,“那只猫可回去了?” “王爷所说的猫是指招财吗?招财前些日子丢失,现在已经回去多日了,一直是奴家在养着,招财可爱至极,奴家甚是喜欢,去哪都带着。” “确实是可爱”白子秋忽而转念问道:“既然你去哪都带着,今日可带来了?” 红芷摇头:“今日奴家来找云鸢姐姐,怕招财胡乱跑冲撞了王爷,所以今日没带。” 白子秋眼神黯然,摆了摆手:“退下吧。” “是。”云鸢赶紧起身拉着红芷往回走,红芷行至拐弯处,悄悄回头看了一眼,才又跟着云鸢走了。 “今日原是我撺掇着你来湖边,你倒替我担着了。”云鸢满脸的歉疚。 “若不是因为我,姐姐也不会冒险去湖边,若要责罚,理应责罚我才是。”红芷安慰道。 云鸢把红芷送到了门口,小莲早已在轿旁等候,云鸢把红芷送上了轿,又叮嘱道:“有好东西就自己留着,别老念着我,姐姐这什么都不缺,倒是你,若是有什么难处,尽管开口,姐姐定会尽力相助的。” “知道了,姐姐快些回吧。”红芷在轿中掀了帘子答道。 云鸢送走了红芷,回到了自己屋里,刚歇了没一会儿,月心慌慌张张跑了过来,道:“云鸢,王爷找你!” 云鸢出门就往湖边方向去,却被月心叫住:“你往哪去?王爷在书房呢。” 云鸢又折回了书房,王爷果然在书房,云鸢以为王爷要责罚她,低着头走了进去。 “云鸢,你替本王办件事。” 云鸢一抬头,却发现王爷嘴角带着笑?王爷好像许久没笑过了 红芷从瑞王府回来的第二天,赛貂蝉就喜滋滋地去了红芷屋里,抱起“招财”先亲了一口,也不管“招财”嫌不嫌,把它按在自己怀里强行抚摸着。 “妈妈今日怎么这样开心?”红芷奉上了茶。 赛貂蝉把“招财”放到了桌上,“招财”一跃跳下了桌,躲开了。赛貂蝉端起茶一饮而尽,放下了茶杯,砸着嘴道:“红芷啊,你可有福了。” “红芷能跟着妈妈已经是很有福气了。” 赛貂蝉一把拉住红芷的手,笑道:“真是可人疼的好孩子,也是该你享福,你猜怎么着,今儿个瑞王府的人来了。” 红芷眸光蓦然亮起,两只手紧紧地抓着手里的帕子,在腰间不停地绞着,面上却平静如初,只是浅浅地笑道:“哦?瑞王府的人来做什么?” 赛貂蝉笑道眼睛眯成了缝:“来请你啊!瑞王爷要接你到王府住上一个月!王府送来的银子,老娘可都已经揣兜里了,你明天收拾收拾就去吧,要小心伺候着,别弄砸了!” 红芷低头含笑,微微福了福身:“是,放心吧妈妈。” “我先走了,不打扰你收拾了,明儿个一早王府的就会派人来接了,你收拾完了就早些睡吧,今晚上不用你操劳了。”赛貂蝉说着扭着她那略略发福的腰身,出了红芷的屋。 红芷跟着送到了门口:“多谢妈妈了。” 送走了赛貂蝉,红芷踮起脚尖一个回旋,顺势倒在了床上,举着手里的帕子悠然地晃来晃去。 小玉关上了门,回头时也是一脸惊喜:“姑娘,这可是个好差事啊!” 小莲也道:“那可不,咱姑娘那相貌可不是谁都能比得上的,这不,去了一趟王府就被王爷给看上了。这一个月要是伺候好了,以后王爷要是舍不得咱们姑娘,说不定还能留在府里做个侧妃呢,咱俩也能跟着享福了。” 红芷从床上坐了起来,啐道:“胡说什么呢!不过是去王府住上一个月,你们倒做起梦来了。”红芷虽说得严肃,嘴角却是绷不住的笑意。 次日,瑞王府的马车如约而至,红芷早早地起来收拾停当,命小玉抱起了“招财”,小莲抱着琴,一同上了马车。小厮们帮忙把红芷的行礼,搬到马车后面绑好。 那猫上了马车,后退一蹬从小玉怀里跳了出来,在马车里面跑来跑去。 红芷看着“招财”跳上跳下的,忍不住笑道:“它倒是比我还开心!”说完,方觉自己好像暴露了心境,偷偷看了一眼小玉小莲,她俩似乎没听出来什么,红芷收了笑意,下一秒面色便平静如初,掀起了窗口的小帘子往外看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0.第 70 章 看到此, 你未达到购买比例,请继续加油!晋江文学城独发  见红芷出现在门口,姑娘们嬉闹的声音停了下来。红芷虽然面上看着和善,但在这怡情楼里, 似乎总与大家有那么点距离,这次若不是大家伙一块起哄, 她们也不敢往红芷屋里闹。 红芷的屋是整个怡情楼最豪华的,这个大家都知道, 可是因为红芷总会给人一点淡淡的距离感,所以没人敢来她屋里造次。可有时候就是这样, 表面越是不敢, 心里就越想, 夏香这一个提议, 勾的大家心痒痒, 借着法不责众的心里,大家你推我我推你, 嘻嘻哈哈地就去她屋里闹了起来。 此时红芷出现在门口,还是让人有几分心虚。 “红芷姐姐, 夏香和春花姐要给我们演戏看呢,咱们一块看吧。”小红最先招呼了起来, 她是不愿得罪人的, 尤其不愿得罪花魁。 “哦?演的什么戏, 非得来我屋里演?”红芷冷笑道。 冬梅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上前挽住红芷的胳膊, 神秘地笑道:“在你屋里发生的,当然要来你屋里演,快来我们一同看吧。” 冬梅拉着红芷往里面走,姑娘们自觉地让开了一条路。冬梅把红芷带到桌边坐下,给她倒好茶:“你就坐在这,慢慢喝着茶,慢慢看戏,好玩着呢!” 红芷接过茶,放在嘴边,冷眼看向床边,一言不发。 刚刚还热闹的气氛,骤然冷下来,一向大大咧咧的春花觉得有些尴尬,笑着去拉夏香:“咱们还是别演了,左右不过是男男女女那点事儿,咱们又不是没见过。” 夏香瞥了一眼红芷,对春花道:“那可不一样,平常那些个男人能跟瑞王爷比吗?” 是不能比,谁能比瑞王时间短?从软垫跃到花架上看好戏的水云闲,此时默默在心里真诚地补上了一句。 “别的暂且不提,单是瑞王爷那般相貌,你们敢说没有心动?”夏香眼神扫了一圈,姑娘们都有些羞赧。 红芷把茶杯轻轻放回桌上,浅浅笑了:“瑞王爷的相貌轮不到我们来评议,只是恐怕你昨晚并没有让王爷满意吧?” 水云闲在人群后摇了摇头,心里接道:此言差矣,不是夏香没让瑞王满意,而是瑞王没让夏香满意。 夏香急了:“你知道什么?你昨晚都被王爷给撵出去了!”此言一出,夏香便见红芷脸色阴了下来,这才妩媚一笑:“你们不知昨晚王爷待我多好呢!” 红芷冷哼了一声:“昨晚从你进了这个屋开始,到王爷离开,连一盏茶时间也不到”红芷拿眼睛把夏香上下打量了几遍,方道:“王爷又能待你多好?” 昨晚怡情楼里的姑娘们,见王爷把四美和花魁都撵出来了,知道自己没戏,就成群地聚一块摸牌去了。昨晚幸亏是春花好奇心重,一直扒着门缝瞧,红芷才知道夏香是什么时候被叫进去的。 刚刚被夏香一激,红芷忽然就想起了,昨晚从夏香进去,到王爷离开,确实是没多长时间。 夏香没料到红芷会算这个时间,转眼一看姑娘们已经有些窃窃私语了,夏香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不知该如何答。 水云闲看向夏香,满眼的同情,这能怪谁,只能说瑞王害人不浅。 时间就这样在如此尴尬的气氛中过了许久,夏香终于想到了对策,只是她说的自己都没什么底气:“时间长短代表不了什么,只只要满意就行。” 红芷总算是摸到她的把柄,语气轻松了不少:“还满意?你刚进屋不久,王爷就走了,莫不是你把王爷给气走了?” 水云闲弱弱地“喵”了一声,算是替夏香鸣不平。 夏香有些站不住了,昨晚屋里就只有她和王爷在场,若是她把王爷不行的事情给说出去,传到王爷那里,王爷肯定饶不了她。可若不说,今日就得生生受了红芷这般奚落。她现在算是真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哑巴吃黄连,有苦也难言了。 夏香忽而笑了,上前扯住红芷的衣袖:“红芷姐姐说笑呢,王爷要是生气了,我还有命活吗?” 红芷笑笑不语。 夏香转身又道:“行了,今儿也闹了这么长时间了,都回去收拾去吧,别在这打扰红芷姐姐了。” 秋月最是知趣,眼看这里已经有些僵持不下了,夏香又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她便应和道:“时候也不早了,咱们都回吧,回吧。” 姑娘们都是惯常看人脸色的,红芷和夏香之间的微妙气氛,她们怎么会看不出来?此时便都顺势嬉嬉闹闹着出去了。 屋里终于清静了,小玉怕红芷责罚,连忙上前解释道:“她们要进来时,我是拦了的,可惜没拦住。” 可红芷似乎心情不错,轻轻走了几步,坐在床边,双手支着床,仰着头看了看床顶的幔帐,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昨天那套被褥呢?” “不是姑娘说让我把它扔了吗?” 红芷伸手摸了摸身下绯红洒花缎的床单,轻叹道:“可惜了,我还挺喜欢那套被褥呢!那是柳公子从淮南给我带回来的绢绸做的。” 小玉摸不着头脑,姑娘昨天才说要立刻扔了,怎么今天就又觉得可惜了呢? 夜里,怡情楼上下两层楼红灯一亮,照得小楼似仙境一般,姑娘们穿着清凉的纱衣,花红柳绿,樱唇含笑。赛貂蝉亲自站在门口,招呼着因昨夜王爷包场而怠慢的老主顾,每人免费送了一壶酒。 水云闲趴在二楼的栏杆上,慢悠悠地晃着尾巴,像往常一样,看着楼下寻欢作乐的人们。突然一双手把它抱了起来,水云闲挣扎了两下,这是要做什么?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被抱去洗了个澡,还是个花瓣澡。从她猫生开始后,还从来没洗过这么高级的澡,哪次不是被人随便在水里揉搓几下就被捞了出来?今天却不同,那人洗的格外认真,身上每一根毛,每一寸皮都被仔仔细细地清理过了,只除了某个特别部位她不许人家碰。 洗的倒是很享受,只是这个时辰大家都忙,一般也不会在这个时间点来给她洗澡呀? 洗完澡,梳理好毛发,身上又被披了一件粉嫩粉嫩的丝巾,从脖子下绕过,在头顶绑了一个蝴蝶结。水云闲厌弃地用前爪拨弄着身上这条丝巾,被人抱着进了二楼西的一间屋子里。 迎面而来的,便是赛貂蝉那铺了好几层粉的惨白的脸,笑眯眯地接过招财猫,转身对房里的嫖客道:“这可是‘王爷套餐’里的主角。” 水云闲看那嫖客肥头大耳,满面油光,笑起来脸上的横肉堆积在了一起,伸出肥大的手就要来摸她,心里泛起一阵恶心,利爪伸出来就挠了他一道。 那嫖客手上吃痛,不敢再来碰招财猫,看着赛貂蝉手里的猫,咧了咧嘴:“王爷这喜好是奇特了些。” 赛貂蝉把招财猫放到了桌上,去给那嫖客捏肩,笑道:“可不嘛,哪能跟我们这些俗人一样?昨个儿这猫整整陪了王爷一宿呢,而且还有我们‘怡情四美’春花c秋月c夏香c冬梅,在这弹琴唱曲儿的助兴,当然了,我们花魁红芷姑娘也是少不了的,只要是请红芷可得再加一倍的价钱。” 水云闲听赛貂蝉这般连蒙带骗地说了一大通,总算是听明白了——她这是被抱来接客来了! 水云闲趁着他们说话之际,蹭地从桌上跳了下来,飞速往门口冲去。 “啪!”水云闲的脸拍到了门上,疼得“喵喵”叫。 原本门是开着的,门口那小丫鬟一看招财猫要往外跑,眼疾手快迅速把门关上了,招财就狠狠地撞上了门。 赛貂蝉扭着腰走过来抱起招财:“你说你跑什么,还不在这乖乖地陪陪钱老爷?赶明儿给你割肉吃。” 水云闲瞪着赛貂蝉,张开嘴就在她手上咬了一口。你这算盘打的可真好,什么钱都要挣,连只猫都不放过!就算是接客,别的姑娘都是有钱拿的,我他喵的是免费的!免费的! 赛貂蝉手上一痛,连忙把招财扔到了地上,又去黏上了钱老爷:“可考虑好了?是只要这只猫,还是带上‘四美’和花魁?” 钱老爷笑道:“赛老板可比我会做生意,爷我花了大价钱买了‘王爷套餐’,你就给我弄来一只猫,别的还得另加钱?” 赛貂蝉道:“王爷真是可喜欢这猫了,只是咱们俗人悟不透其中的道理不是?再说了,出来玩就是为了玩尽兴,您在这京城可是响当当的人物,还差这点钱不成?” “就你这小嘴儿甜。”钱老爷在赛貂蝉的脸上捏了一把,“得,‘四美’加花魁我全要了!” 赛貂蝉喜滋滋地推了他一把:“就喜欢您这豪爽劲儿。”又赶忙对外招呼道:“快点去叫她们过来伺候着!” 岳风晨没好气道:“让猫给挠的。” “猫?哪来的猫?”岳清音问道。 “不说这个了。”岳风晨懒得提那只畜生,“倒是你,让你好好地在后面待着,你怎么出来了,万一被人看到了怎么办?” 岳清音撅起了嘴:“我在后面待不住,想起今天的事心里就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她看自家二哥脸色不好,便挽住二哥的胳膊撒起娇来:“二哥别生气,我很小心的,没人看得到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1.第 71 章 看到此, 你未达到购买比例, 请继续加油!晋江文学城独发 “二哥, 你脸怎么了?”刚离得远没看清楚, 这走近了才看清自己二哥脸上尽是血道道。 岳风晨没好气道:“让猫给挠的。” “猫?哪来的猫?”岳清音问道。 “不说这个了。”岳风晨懒得提那只畜生,“倒是你, 让你好好地在后面待着,你怎么出来了,万一被人看到了怎么办?” 岳清音撅起了嘴:“我在后面待不住,想起今天的事心里就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她看自家二哥脸色不好,便挽住二哥的胳膊撒起娇来:“二哥别生气,我很小心的,没人看得到我。” 岳风晨拿手指在她额头上戳了一下:“你呀, 我犯不着跟你生气。只是你现在快快回家去, 今天的事情是办不成了。” “为何?事情难道出了岔?” “是,出了岔了, 被一只猫给搅了。”岳风晨叹了一声, “不过也是好事,我本来就不支持你这样做。你说万一万一你清白身子毁了, 回头他瑞王又不认账,你可怎么办?” 岳清音摇了摇头, 眼神坚定:“我倾慕瑞王已久,便是今夜过后他不认账, 我也心甘情愿。” “可本王不愿。”清冷的声音自他兄妹二人背后响起, 让人心底生寒。 白子秋从黑夜里走了出来, 此时的他已然换了一身淡墨色锦衫,发丝在头顶束起,发尾直直地垂在腰间,腰间的玉佩也换了一根月白色的长穗子坠着,只垂到脚踝,如此装扮比刚才在宴会厅里,多了一份英气,少了一份慵散。 岳家兄妹忙跪了下去,低着头,满脸涨红,构思了一夜的计谋恰被瑞王听了去,他们恨不得钻到地底下去。 “本王未多了解过,不曾想泰裕伯竟如此教子无方,怕是当不起‘泰裕伯’这三个字了。”白子秋眼神冷冷地扫过这兄妹二人,声音轻缈,语气凌厉。 岳风晨吓得浑身哆嗦,不住地磕头:“求王爷开恩,这一切都是风晨自己胡闹,家父并不知晓,求王爷开恩。” 岳清音羞得无地自容,只感觉瑞王的眼神如刀,剜得她浑身火辣辣地疼。 白子秋不想再多看他们兄妹一眼,转身走了,紫衫丫鬟们连忙追了上去。 瑞王爷走了,这边宴会也差不多散了,花魁们被一一送了回去。 红芷依旧乘着来时坐的紫纱软轿回到了怡情楼,刚下轿,便听门口迎人的说道:“妈妈说你回来后,让你先去她屋里一趟。” 红芷抱着招财,去了赛貂蝉门前,抬手敲了门,唤道:“妈妈,红芷回来了。” 赛貂蝉一听是红芷,亲自去开了门,把红芷让到了屋里,急切切地问道:“今夜怎么回来这么早?” 红芷便把听雨山庄的事,原封不动地讲了:“原本一切如常,只是后来招财不知为何突然发癫,撞倒了酒壶,打破了瑞王爷的琥珀杯,还挠花了岳二少爷的脸,惊扰了瑞王爷,宴席就散了。” “我的乖乖!”赛貂蝉吓得拍着胸脯,连喘了几气,“我原先还只当这招财是个‘财神爷’,谁想这一下子得罪了大主顾不说,还惊扰了瑞王爷!咱们怡情楼有几个胆子够这么糟践的!” 水云闲一听风向不妙,连忙挣着从红芷怀里往外跳,后腿刚一蹬还没跳起来,赛貂蝉眼疾手快,就抓住了她脖后的皮肉,把她悬空提溜起来。 水云闲顾不得脖子后面的痛感,四只爪子乱弹,只想赶快从赛貂蝉手里挣脱出来。她在这怡情楼待得久了,赛貂蝉的手段她一清二楚,新买来的姑娘不听话的,直接关到后面小黑屋里不给饭吃,只给几口水喝,一天三顿打,打到她求饶为止。 水云闲以前也想过走,离开这外表看着光鲜,实际上充满了腌臜黑暗的地方,但是她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毕竟在这里她只是一只猫,一来她不用接客,二来赛貂蝉一直把她当做财神供着,对她还是不错的,总比去外面流浪当个野猫,每日去翻捡一些残羹冷炙充腹要好得多。 可今日情形有变,赛貂蝉是个把钱看得比命都重要的人,她把金主得罪了,赛貂蝉一定不会饶过她的。 她拼命地乱踢乱弹,但也只是徒劳,仍旧被赛貂蝉牢牢地提在手里。 赛貂蝉提着招财开了门,对门外的人吩咐道:“扒了皮给我扔了!” 扒皮?水云闲满眼惊恐,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赛老板,赛老板,你听我说,我撞翻那个酒壶可是救了怡情楼啊,如果真的把掺了药的酒给瑞王爷喝,整个怡情楼多少脑袋也不够砍的呀!我是个功臣呀,你不能这么对我好吧,我不该挠那岳二少爷,可那岳二少爷着实可恨,我挠他,也是他先骂我,我才出手的!赛老板,你听我说啊 水云闲吧唧吧唧说了这么多,在赛貂蝉这边,只觉得这猫叫得让人心烦。 “等等!”红芷突然喊道。 赛貂蝉回头,红芷道:“今日王爷起先对招财还是很感兴趣,说它是懂音律的。后来它打翻了酒壶,王爷虽然受了惊扰,也还是说了要我好好照看它。妈妈你也知道,瑞王爷是喜欢弄曲听词的人,我怕万一万一王爷忽然又记得有这么个懂音律的猫呢?” 赛貂蝉迟疑了一会儿,对外面的人道:“把它关起来饿它几天,让它好好长长记性!” “啪”的一声,水云闲被扔到了笼子里,外面落了锁。她起先以为不过是把她关在铁丝笼子里,她用尖牙咬一咬,爪子扒一扒,加上这身娇体软的特性,或许能成功越狱呢。哪知道给她关到了铁皮笼子里,只有头顶留了一条小缝,供她呼吸,她把爪子了都挠秃了也没什么用。 水云闲就这么被关在笼子里饿了一天一夜,已经没有一点力气了,软绵绵地趴在那,一动也不动。 第二天夜里,怡情楼门口聚了一堆人,皆因不让进门而在门口叫骂,赛貂蝉笑吟吟地走出来解释道:“对不住了各位,今儿咱们怡情楼被包场了。奴家只是个开青楼的,有金主要包场,奴家得罪不起,也不敢拒绝不是?诸位今日请回吧,明日尽管来,我赛貂蝉请吃酒!” 这边正解释着,街口一队人拥着一顶八人抬宝盖彩轿正往这边走,侍卫列队在前后,丫鬟走在两侧,四角各垂着银饰彩结,轿子所过之处香远益清。 赛貂蝉笑道:“哟,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回头叫了姑娘们出来,自门口直楼梯口,拉开了排场,喜迎金主。 轿子行至怡情楼前停下,丫鬟上前铺好了彩绣软凳,掀开轿帘,一位身着雪青碧云锦衫,手持一把折扇的男子走了下来。 赛貂蝉一声令下,领着一排排穿红带金的姑娘齐齐拜下:“恭迎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姑娘们清脆的声音响彻了整个街道,这是赛貂蝉提前交代过的,王爷亲自来青楼,这可是开朝以来第一例,这等殊荣怎能不让人知道?不肖几刻钟,远近几条街的人就都会知道,瑞王爷来她怡情楼了! 赛貂蝉刚想凑上前去领路,被瑞王爷身边的侍卫给挡在了一边,她只好离得远远地,笑眯眯地把瑞王往里面让:“王爷,这边请。” 侍卫们留了一半再门口守着,其余人跟着进了怡情楼,门口那群嫖客不敢多说什么,只能悻悻地走了,要么转战别家,要么就直接回家了。 这群人虽不敢明言,暗地里也是议论纷纷。 有两位在怡情楼碰了一鼻子灰的嫖友,转去了别家青楼,一边听着小曲儿,一边谈论起来怡情楼的事情来了。座中一位言道:“这瑞王爷家里养的歌妓各个貌美如仙,为何还要来怡情楼?” 另一位嘿嘿笑了两声,回道:“这你有所不知,这家里的花儿总是没有外面的香,瑞王爷也是男人,是男人就都明白这个道理。” “我要是家里有三十位貌美如花的歌妓,我宁愿日日夜夜待在温柔乡里不出来,满京城的青楼,我都不会去看一眼。” “待你家里真有了再说吧!” 怡情楼内,瑞王被请到了红芷的屋内,整个怡情楼就只有红芷的屋最大,布置也是最好的,也只有红芷的屋才配招待瑞王。 屋内除了红芷,赛貂蝉把“怡情四美”——春花c秋月c夏香c冬梅,也带了进来,满面堆笑地向瑞王介绍道:“这四位是我们怡情楼的镇店之宝,王爷要是喜欢,就都留下?” 瑞王摆了摆手,身旁的丫鬟便上前道:“这四位我们王爷都不喜欢,让她们退下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2.第 72 章 看到此, 你未达到购买比例,请继续加油!晋江文学城独发  这一叫不打紧,那猫上前就要去嗅水云闲的猫屁屁, 那猫鼻子刚凑上来,水云闲就吓得一个激灵, 撒腿就跑。 她就是再傻,她也知道一只猫去嗅另一只猫的屁屁是什么意思。 那猫显然很兴奋也很执着,紧紧地往前追, 水云闲体型不如它, 哪能跑得过它? 水云闲边跑边回头看, 眼看就要被追上了,她欲哭无泪,她那里想到过, 作为一只猫, 还有失身的风险?! 追跑中,她隐约听到了白子秋的声音,瞬间燃起了希望, 她卯起了劲儿那声音的方向跑去。 近了,近了水云闲用尽最后的力气,奋身一跃—— “啪”被后面追来的猫, 按倒在地。 救我啊——水云闲喊得凄惨凄厉。 好在白子秋反应快,及时把她给拎了起来。水云闲趴在白子秋的怀里, 眼里尽是委屈不已的眼泪。 水云闲这般艰险的经历, 在皇长孙白钧文看来, 不过是稀松平常的一件事:“七叔,这只公猫不过是想求偶,猫是会有发情期的,你这样子阻止它们是不人道的,理应让它们顺其自然才是” “住嘴!”白子秋黑着脸吼道,白钧文忙乖巧地闭上了嘴,不再多言。 云鸢本来远远地跟着,听到王爷突然发怒,赶紧上前来。 “这猫是哪来的?!”白子秋怒喝道。 云鸢看了看地上的猫,连忙把它撵走,然而那猫似乎十分中意白子秋怀里的那只小白猫,喵喵叫着不愿离开。 云鸢只得把它拉到自己身后按住,这府里除了王爷这只白猫,当然就只剩下金三买来的那些白猫了。她只顾着弄只猫应付红芷,倒把这些猫给忘了,没想到这只猫竟然会逃出来,还冲撞了王爷。 云鸢一脸内疚,只得把她托人买猫应付红芷的事情给粗略地讲了一遍。 白子秋听后,眼眸发冷:“即是如此,那就把这些猫全部阉了!” “阉阉了?!”云鸢活这么大,还没听说过阉猫的。 白钧文也觉得稀奇:“那不就成猫太监了?” “钧文若是喜欢,这些猫就送你?”白子秋冷冷地道。 白钧文连忙摆手:“猫公公我可不敢要,七叔你自己留着吧。” 白子秋抚摸着怀里的猫,它似乎已经安定下来了,便吩咐道:“云鸢,代我好好伺候长孙殿下,我还有些事要办。” “哎哎——七叔,你不陪我了?”白钧文见七叔想走,连忙喊,可好像也没什么用,七叔丝毫没有想要回头的意思。 云鸢上前:“长孙殿下,不如去倚云楼听曲?” 倚云楼正在王府西南角,正是瑞王圈养三十名歌妓的地方,世间但凡是个男子,谁人听到如此一问,不心潮澎湃?可他白钧文去倚云楼都去腻了,半点兴趣全无。 白钧文道:“去把吴丁给我叫过来,你不用管我了,忙去吧。” 吴丁是他从宫里带出来的小太监,一向是不离身的,只是刚刚他要跟七叔说一些体己话,不便让吴丁跟着,才让他远远候着了。现在七叔也走了,还不如把吴丁叫过来解闷。 吴丁听到长孙殿下叫他,连忙小碎步走了过来。白钧文一见到他,就想起那“猫太监”的事,于是打趣道:“你看见刚刚云鸢手里抱的那只猫了吗?” 吴丁躬着身回道:“回殿下,看见了。” “那猫以后就要跟你一样了。”白钧文笑道。 吴丁不解,白钧文用手比了个剪刀:“要被‘咔嚓’了,以后不就是猫公公了?” 吴丁只觉裆下一紧:“啊哟,瑞王府上的猫也得挨这一刀啊?” “是啊,谁让七叔养了一只母猫呢?” 吴丁不禁赞叹道:“人都说瑞王讲究,没想到竟如此讲究,养了一只母猫,其余的猫就都得跟奴才一样当太监。”说着说着,忽然疑惑了起来,又道:“殿下,这么说也不对呀,奴才挨这一刀,能进宫伺候殿下,这些公猫挨一刀又有什么用?什么活都不会干,直接撵出府去多省事。奴才想不明白了,瑞王爷既然喜欢那只猫,为何还养别的猫?” “刚云鸢来回话,我大概也挺懂了,这猫啊可能是七叔去青楼抢回来的。”白钧文嘴角上弯,狡黠地看着白子秋离去的那个方向,“咱们不如去做件好事,也免得让皇爷爷为七叔心忧。” 吴丁听得云里雾里:“奴才糊涂了。” 白钧文笑道:“跟我来便是。” 白子秋抱着猫往回走,行至卧房门口时,向守在里面的丫鬟喊道:“月心,打盆洗澡水。” 月心连忙跑出来,却见白子秋朝着隔壁一间小屋子去了。那间屋子原本是守夜丫鬟们住的,自从小白猫来了以后,就归这猫所有了,月心见王爷进了那间小屋子,知道是要给那小白猫打洗澡水,便去烧水去了。 烧一大盆水就够小白猫洗澡了,月心给小白猫烧好水,用桶提着倒进了小白猫专用的洗澡盆子里,起身时看见王爷胸前的衣服有几处已经被勾得起了丝,可能是被猫抓的了吧。 “王爷,我给您去一套新衣服过来?”月心问道。 白子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道:“无妨,先给它洗澡再说,你退下吧。” 无妨?月心脸上写满了讶异,这还是她以前伺候的王爷吗?以前身上只要沾有一丁点污渍,就要立马从里到外都换成新的,现在衣服都被勾的起丝了,还说无妨? 可王爷既然说了让她退下,她也不好再多停留,更何况王爷每次给小白猫洗澡的时候,是不允许别人在旁的,月心便关上门出去了。 白子秋抱着猫在水盆上方,水云闲用爪子试了试水温——尚可,抬头朝白子秋点了点头,白子秋这才将她轻轻放入水中。 对于白子秋给她洗澡这件事,水云闲起初是拒绝的,挣扎着不愿入水。可白子秋的手指在她的毛发间来回揉搓,实在是弄得她太舒服了,她便厚着脸皮的妥协了,反正在他心里,自己只是一只猫而已,以猫的身份,让他洗个澡,似乎没什么不妥。 只是某几个部位,她不让他碰,他一碰,她就咬,渐渐地就形成了默契,水云闲也习惯了享受这种待遇。她把整个身子都埋在水里,只露出一个小猫头,白子秋的手指在水下摩挲着,她的眼睛眯了眯,好舒服啊 “今天不该让你单独去花园。”白子秋道,“以后你就跟着我,让我能看得到你。” 白子秋抬起手掌在她的头顶抚摸着,水云闲觉得浑身温暖极了,做只猫也不错啊她眯起眼睛,露出了个笑脸。 白子秋也跟着笑了:“鬼灵精!” 澡盆里的热气氤氲,熏得整间屋子都暖暖的,屋外却有人浑身冒出了阵阵寒气。 此时正猫着腰,躲在窗边偷看的白钧文,悄悄地道:“七叔这是中了邪了?怎么一直对着一只猫说话?” 吴丁怕被人发现,小声催道:“殿下,快些走吧,一会儿要是被瑞王爷发现了就不好了。” 白钧文丝毫不受吴丁的影响,继续饶有兴致地欣赏着屋里的情景:“七叔这种有洁癖之人,还能亲自给猫洗澡,可见是极喜欢此猫了。” 吴丁没有心思去往屋里看,四下瞧着,生怕被人撞见,真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这一转头就看见云鸢走了过来。吴丁连忙去扯白钧文,悄声道:“殿下,殿下,有人来了。” 白钧文扭头看了过去,正好对上了云鸢的视线。 “殿下,这是干嘛呢?”白钧文打出噤声的手势时,云鸢已经喊出来了。 “谁在外面?”白子秋皱了眉,起身用帕子擦了擦手,开门去了。 白钧文连忙推着吴丁往屋侧躲,白子秋出来时刚好背对着他们,云鸢是正面走过来的,稍稍一移眸,便能看见长孙殿下躲在屋侧,拼命给她打手势。 白子秋开门走了出来,看见云鸢,问道:“刚刚谁在外面?” “哦是奴婢刚看花了眼。”云鸢怕王爷起疑,连忙转了话题,“王爷,那四只公猫已经阉过了,还留他们在府里吗?” “不留,全部送出去。以后留心些,府里不许再出现别的猫!”白子秋冷冷地说完,转身又回屋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3.第 73 章 看到此, 你未达到购买比例, 请继续加油!晋江文学城独发 白子秋弯腰把小白猫放进水里, 让它趴在自己的左小臂上, 伸出的右手却有些迟疑。以前给小白猫洗澡, 他还能专心洗澡心无旁骛,可这会儿却不行了, 他脑中不时地会闪出,昨晚她躺在他身边的情形, 再低头看小白猫时,已然不是猫了, 那双眼睛是没有变的。 水云闲伸出爪子拍了拍水, 一脸不解地看着白子秋。 白子秋轻轻吐了一口气,硬着头皮伸出右手在小白猫的背上揉搓, 洗着洗着莫名其妙就走了神,手上不经意地扫过了某个不可言说的部位 水云闲身体一僵, 连头都没敢抬, 脸就先红了。若是在往常,她肯定喵喵叫着就挠上去了,可今天却有些莫名, 总感觉这会儿的气氛有些微妙。 许是这水温太高的缘故,被白子秋触到的地方,总有些发烫 白子秋本来有些心猿意马, 可洗着洗着忽然发现手里的小白猫温度越来越高, 烫得他小臂有些隐隐地疼, 他低头看着小白猫,闭着眼耷拉着脑袋歪向一边,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 白子秋伸手推了推小白猫,没有反应,只是小白猫周身渐渐地有白色的雾气往上升,那白雾越来越多,越来越浓,以至于整个木桶都被白雾围了起来。 白子秋手臂一沉,白雾渐渐散去,烟雾消散间一片风光旖旎。这桶水里的温度实在是太高了,白子秋浑身燥热了起来,白雾尽散去,他才看清楚,自己手掌正覆在一饱圆柔软之处,不大不小刚好撑满整个手掌,脑中“嗡”地一声,他咬紧了牙关才勉强让自己保持清醒,手指一根一根恋恋不舍地离开了那个地方 水云闲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她举起手一看——太好了,不是猫爪!她一开心猛地想要坐起时,头皮被扯了一下,这才发现原来白子秋斜坐在床头,正拿着面巾给她擦拭湿漉漉的长发,她只好乖乖地又躺了下去,伸出两只手放在眼前,咯咯咯地笑不停。 “不是猫爪就这么开心?”白子秋把头发擦了半干,又拿起梳子给她顺发。 水云闲躺在床上随他摆弄着长发,笑得眉眼都弯弯的:“那当然,憋屈了这么久,才终于能变成人了,这种滋味你是不会懂的。” 水云闲抬起手臂,看到身上还穿着昨晚穿的那一身不合身的衣服,疑惑了起来,喃喃道:“咦我刚刚不是在洗澡吗?怎么会穿好衣服躺床上了?” 白子秋手上一滞,眉头紧锁,低吼道:“不该问的别问!” 水云闲一怔,脸上飞起一层红霞,老老实实地躺着,不敢再乱动,刚才还叽叽喳喳如麻雀一般,现在立马就安静了下来,一种莫名地情愫在二人之间游走。 白子秋梳头梳了一半,也有些梳不下去了,余下的象征性地输了两下,连碰都不曾碰到她的发,喉咙动了动,吐出了两个字:“好了。” 水云闲垂眸,从嗓子里轻轻地“嗯”了一声。 白子秋把梳子放在枕旁,起身去了窗边,背对着床负手而立。 水云闲拿起梳子把头发梳好,轻手轻脚地下了床立在床边,手指绞着衣角,抬起眼眸偷偷瞟了他一眼。 “你要离开王府吗?”白子秋依旧看着窗外,声音有些低沉。 水云闲低着头悄悄往窗边挪了挪,她起先确实是想出去花花世界里浪荡一番的,可是经过昨天到今天这一波三折,她发现事情没她想得那么简单。虽然她现在变回了人,可没准哪一会儿又会变成猫,而且最重要的是要想再从猫变回人,还是得靠白子秋,她不想让更多人知道这个秘密。 所以现在她已经转换了策略,为了确保自己变成猫后又能再变回来,她不能离开白子秋,等到跟他混熟之后,再想办法拽着他一同出去乐呵。 水云闲一边往窗边挪着,一边琢磨着要怎么说才好。 “嗯那个我能不能先不走?”说完就赶紧偷眼看白子秋,白子秋依旧面窗而立,没有回头。 水云闲见他不说话,有些急了:“我其实也挺有用的,像你们府上丫鬟能干的活,我都能干。你不如就把我当个丫鬟好了,我又不要例银,管口饭吃就行,是不是很划算?”水云闲往前一跳,跳到白子秋身侧,歪着头去看他的表情。 哪知她刚歪过头,白子秋就扭头转身出了门。 水云闲小嘴一撅,拿起桌上的茶杯有一下没一下地磕着:“什么意思嘛!同不同意好歹给句话啊!” 可她不知道的是,白子秋在走出门时,嘴角的笑意已经绷不住了。 她只听到了一声重重地关门声,于是撇了撇嘴,冷哼道:“不叫我留我也偏要留,你能奈我何?” 白子秋这一走,足足走了一个时辰方回。水云闲一个人在屋里无所事事,拿着拂尘在手里把玩,时不时地在桌上扫两下,抬眼看看门口,许久,仍不见人回。 她索性也不张望了,把拂尘放在桌上摊开,一根一根地去拔上面的丝线解气,嘴里还念念有词:“男人的心,真是海底的针,看不透,捞不着。昨天还一副不想让我走的样子,今天就不想让我留了。猜不透,猜不透,六月的天,娃娃的脸,说变就变。” “哪个六月娃娃变脸了?”身后忽然传出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水云闲吓得慌忙起身,拿起拂尘就开始扫桌子,装模作样地扫了一会儿,才回头看了一眼:“呀!王爷,您什么时候回屋了?你看我,打扫的太认真了,连王爷您什么时候回来都没看见。王爷您一定渴了,我这就给您倒茶喝。” 白子秋一把夺掉了她手里的拂尘,把手里的一个包裹扔到了桌上,面无表情地道:“本王这里不需要你打扫,也不用你端茶倒水。这里是给你找来的衣服,你去把本王的衣服给换下来,穿好了跟我出去!” 屋外,月心远远地在廊下坐着,揉了揉酸涩地胳膊,有气无力地道:“王爷今天这是怎么了,以前都是我进屋服侍王爷的,今日却连屋门都不让进。” 云鸢坐在对面,斜倚在柱子上:“今天可把我累坏了,那惟溪阁从建起就没人住过,王爷今日偏要咱们一个时辰给收拾出来,往常这些洒扫的活,哪轮到咱们干?” 月心再也动不了了,两条胳膊随意地耷拉着,叹道:“不过总算是收拾出来了,累点也值得,你刚有没有去看现在惟溪阁的样子,那装潢,那气派,这辈子我若能在里面住上一天,死也值了。” “那能不好看吗?京城各大名店,一听说咱们王爷要东西,哪家送来的不是镇店之宝?”云鸢看到一个小丫鬟端着水盆从廊外走过,连忙招呼道:“小灵,快来给我捶捶腿,我这条腿快要废掉了。” 小灵一看是云鸢唤她,知道云鸢是王爷身边的大丫鬟,连忙放了水盆跑了过来,笑道:“云鸢姐姐怎么知道我会按摩的?捶腿我最拿手了。”说罢就蹲了下来,给云鸢捶腿。 云鸢朝她笑了笑,算是回应,复又对月心道:“今个儿翠云斋送来的十几样脂粉首饰,王爷可都留下了。” “可不是?菱纱铺送来的衣服,可都是绝版的,王爷也都留了,一件都没退。要是往常,以咱们王爷的性格,恐怕挑上半天,也最多只留一两件。”月心接道。 云鸢凝眉问道:“你说王爷一次买这么多女儿家用的衣服首饰,做什么用处?” 月心笑道:“许是倚云楼的姑娘们该添新衣了。” “倚云楼的姑娘们衣服是有专人订做的,哪需要王爷亲自选?再说了,既然是为了倚云楼的姑娘们,又让咱们收拾惟溪阁作甚?” 小灵眼珠子一转,插嘴道:“云鸢姐姐,小灵有一猜。” “讲来。” “我猜呀”小灵笑得颇为神秘,压低了声音道,“定是为了小院里的住的红芷姑娘!” 云鸢一喜,也顾不得累了,坐直了身子,道:“嘿!这么一来,这一切就说得通了。红芷来咱们府上的时候,也没带几件衣服首饰的,更何况那个小院住着也却是有些憋屈。” 月心一根手指戳到了小灵的头上,笑道:“小机灵鬼,王爷的心思,岂是咱们做奴婢的能猜出来的?” 云鸢一把荡开小灵,站起身来:“我得去给红芷妹妹报个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4.第 74 章 看到此, 你未达到购买比例, 请继续加油!晋江文学城独发  “那怎么能一样呢?”白钧文抬起头笑道, “七叔年纪大了,有正事要做, 不能沉迷于养猫。我就不一样了,我年纪小, 除了跟着李老头念书, 别的也没什么事,闲暇时间养只猫, 换一换读书时的枯燥心静,也是挺好的。” 吴丁小声嘟囔道:“天下就属你歪理多。” “你说什么?” “没什么, 没什么”吴丁连忙陪笑道,“奴才是说, 若是不把这猫送回去,怕是没法去跟皇上回话吧?” 白钧文飞起一脚踢到了吴丁的小腿肚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跟了我这么长时间, 怎么不长进呢!还是这么死脑筋!你不会弄只相似的猫, 给怡情楼送过去?猫跟猫都长得一样,谁会知道哪只是哪只啊?” “啊?那那这岂不是欺君?” “你不说, 我不说, 谁知道?” “奴才可不敢!” 白钧文看着跪在地上的吴丁,一脸奸笑:“你要是不照我说的做, 我现在就赏你廷杖五十, 看你那小命扛不扛得住。你好好想想, 你是想现在就死,还是想跟着我多活几年?” 吴丁低头看着自己包着白布,十根粗粗的手指,嘴角憋不住地往下撇,唇角微微抖动,大滴大滴的泪就涌了出来,啪嗒啪嗒地滴在手上 “哟哟——怎么哭了?”白钧文把小白猫放桌上,让它自己吃鱼,自己就起身蹲在吴丁身边,安慰道:“好好的哭什么?我又不会真的让你受廷杖,开玩笑的,你怎么当真了?” 吴丁拿袖子抹了抹脸上的泪,抽抽搭搭地道:“人家别的奴才跟着主子哪像奴才这般辛苦,又要偷猫,又要逮老鼠,还得被猫挠。即使如此,奴才这十根手指都肿成这个样子了,奴才也毫无怨言,这是奴才甘愿为主子受的。只是奴才一心为了殿下好,到头来竟比不过一只猫” “先起来再说话。”白钧文扶起吴丁,柔声劝道,“你的苦心我都明白,你确实是受苦了。只是这宫里的生活你也知道,乏味着呢,难得有这么好玩的猫,你就让我多玩几天,就先弄只假的给怡情楼送过去,等我玩腻了,再去换回来,不会有人知道的。” 白钧文看吴丁不说话,又补充道:“放心吧,出了事有我担着呢,你不会有事的!” 吴丁道:“奴才不是怕出事,殿下就是让奴才上刀山下油锅,奴才也是不怕的,奴才只是怕殿下像瑞王爷那样,也做出许多荒唐事来,劳累皇上为殿下费心。” 白钧文笑道:“不会的,我你还不了解吗?玩归玩,出格的事我是不会做的!” 出格的事你不会做?怕是越不出格,你越不做吧?吴丁在心里嘟囔着。 白钧文低头看了一眼小白猫,那一盘鱼已经被它吃得精光,复又抬头对吴丁道:“你快些办事去吧,要做的不留痕迹,别让人看出来。” 吴丁看他是不打算还猫了,只得按照长孙殿下吩咐的,再去寻一只猫给怡情楼送过去了。 瑞王白子秋一直派人盯着皇长孙这边的动向,吴丁这边一有动作,那边早有人奔瑞王府里回话去了——那只小白猫被送回怡情楼了! 怡情楼内,一位不愿表明身份的人,送来了一只小白猫,说此猫正赛貂蝉是先前丢的那只猫。赛貂蝉看着送来的小白猫,犯了难,这前前后后,加上瑞王府送过来的,和她自己偷摸买回来充数的,怡情楼里一共都有三只猫了! “到底那只是招财啊?”赛貂蝉惆怅不已。 真正让她惆怅的不只是猫的问题,还有最近怡情楼的生意,真是一天不如一天,赛貂蝉愁眉苦脸了好一阵了。 赛貂蝉自然是想不明白生意为何越来越淡了,红芷却看得清楚。一切只因赛貂蝉整的那个所谓的“王爷套餐”,摆明了是在坑钱,起初不明所以的富主顾们点过这个套餐,但只要点过一次就知道自己被坑了,谁还会点第二次?于是这“王爷套餐”就成了一次性买卖,不仅招不来回头客,还把以前的一些老主顾给气走了大半,怡情楼的生意就不复以前了。 但红芷也没打算给赛貂蝉点明,她乐得清闲。 赛貂蝉只以为生意不好,全是因为那只招财猫丢了的缘故,现在一下子就多了三只猫,自己买的那只显然是假的,只是剩下这两只到底哪只是真的。 红芷见赛貂蝉愁眉苦脸的,便上前安慰道:“招财都回来了,妈妈怎么还这般忧心?” “这这这,这几只猫,到底哪只是招财?”赛貂蝉急的抓耳挠腮。 红芷笑道:“妈妈不必着急,我来辨认一下可否?” 赛貂蝉一合掌:“对呀!你跟招财熟,你来看,到底是哪只?” 红芷一一看了过去,心里便已明了,这几只猫都是假的,招财的眼睛是有灵性的,这三只猫显然都不是。 红芷脸上的笑意丝毫不减,随手指了一只,道:“这一只便是。” “我的小祖宗哟!”赛貂蝉总算是舒展了眉眼,抱起那只猫亲了又亲。怪不得生意一天不如一天了,全是因为这小财神丢了的缘故,如今招财猫回来了,这求爷爷告奶奶的日子终于过去了。 赛貂蝉待“招财”比以前更好了,好吃好喝地供着,只盼着“招财”能给怡情楼带来财运,让怡情楼还恢复到以前那门庭若市的样子。 红芷隔上几日,就会去给“招财”带去一个小玩意供它玩耍,每日也都会抽出时间来逗它一逗,赛貂蝉见红芷喜欢,便道:“不然还把招财养你屋里吧?你那屋里宽敞明亮些。” 红芷笑道:“我正想跟妈妈说呢,且不说我那屋子住着舒坦些,光是让我一日不见招财,我就想的紧。” “你有心了。”赛貂蝉把“招财”送到了红芷怀里,红芷低眉笑着接了过来。 自此,红芷不论去哪里都会带着这只猫。若有点花魁的,红芷外出时,也会让小玉抱着猫跟在她身边,渐渐地,京城风月场上的风流公子们也都知道了,花魁红芷养了一只小白猫,日夜带在身边。 红芷还是那样笑语盈盈,待人处事都面面俱到,以前她不喜欢与夏香多言,现在见到夏香也会去寒暄两句,倒弄得夏香不大好意思了起来。 这日,红芷睡到晌午,洗漱完,吃罢饭,对小玉道:“我一会儿出去一趟。” 小玉习惯性的把“招财”抱了起来,红芷却道:“让它休息吧,今日就不带她了,你在家照看着些,让小莲陪我去。” “哦。”小玉放下猫,去衣柜里挑衣服,“姑娘今天穿什么?” “我自己来。”红芷来到衣柜前,迟疑了良久,终于取出来了一件绯红纱裙,小玉上前伺候红芷更衣梳妆。 小莲安排好了轿子,回屋去接红芷,看到红芷这一身打扮,眼前一亮,红芷绯红色的衣裙衬得人面若桃花,头上斜插了一直金步摇,纤腰束起,发丝垂至腰间,整个人看起来纤弱秀丽。小莲赞道:“姑娘今天真好看!” 红芷对着镜子浅浅笑了:“小莲,去把昨天在翠云斋买的桃红水粉带上。” 小莲把那水粉取了出来,低头闻了闻,交到了红芷手上:“这水粉可花了姑娘不少银子呢,姑娘可要省着些用。” 红芷笑道:“我用什么?这是拿来送人的。” “这么好的水粉,拿来送人?!”小莲不解。 “好的才拿来送人,我用一般的就好。” 小莲点了点头道:“也是,姑娘生的这么好看,不施脂粉就让那群臭男人们日思夜想了,若是用了这么好的,那还了得?” “就你嘴甜。”红芷笑道,“走吧。” 出了怡情楼,早有轿子等在门口,小莲扶着红芷上了轿,问道:“姑娘,咱们去哪里?” 轿内红芷樱唇微启:“瑞王府。” “二哥,你脸怎么了?”刚离得远没看清楚,这走近了才看清自己二哥脸上尽是血道道。 岳风晨没好气道:“让猫给挠的。” “猫?哪来的猫?”岳清音问道。 “不说这个了。”岳风晨懒得提那只畜生,“倒是你,让你好好地在后面待着,你怎么出来了,万一被人看到了怎么办?” 岳清音撅起了嘴:“我在后面待不住,想起今天的事心里就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她看自家二哥脸色不好,便挽住二哥的胳膊撒起娇来:“二哥别生气,我很小心的,没人看得到我。” 岳风晨拿手指在她额头上戳了一下:“你呀,我犯不着跟你生气。只是你现在快快回家去,今天的事情是办不成了。” “为何?事情难道出了岔?” “是,出了岔了,被一只猫给搅了。”岳风晨叹了一声,“不过也是好事,我本来就不支持你这样做。你说万一万一你清白身子毁了,回头他瑞王又不认账,你可怎么办?” 岳清音摇了摇头,眼神坚定:“我倾慕瑞王已久,便是今夜过后他不认账,我也心甘情愿。” “可本王不愿。”清冷的声音自他兄妹二人背后响起,让人心底生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5.第 75 章 看到此, 你未达到购买比例, 请继续加油!晋江文学城独发  “你不必在本王面前装”话刚说出口, 白子秋觉得自己又在说废话,这猫掩耳盗铃的能力非同一般。白子秋忽而嘴角一勾, 语调一转, 阴测测地道:“若是哪里都不想去,晚上你就住西角楼吧。西角楼那边老鼠不少, 够你饱餐一顿了。” 老老鼠?!水云闲一想到灰不溜秋的老鼠,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她偷偷看了白子秋一眼, 那脸阴的可怕, 水云闲有点怂了, 用自己的肉垫子悄悄拍了拍他的胸,又指了指东边。 白子秋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抱着水云闲往东去了。 一路上水云闲的心都在突突跳, 他怎么不说话?他笑得似乎很阴险啊 往东走了百余步,果然有一湖,湖边有一凉亭,亭外有一洒扫丫鬟正在打理亭边的花草。 “取我的琴来。” “是。”丫鬟领了命, 匆匆去了。 白子秋抱着水云闲进了凉亭,凉亭里有一石桌, 白子秋不坐,径自走到了亭外的台子上, 那台子直伸到湖面上, 站在此处上往远看去, 湖光景色尽收眼底。 “这里景色如何?喜欢吗?”白子秋柔声问道。 水云闲弱弱地点了点头。 白子秋似乎很满意,手指一下一下抚着她的猫背。水云闲很是舒意,垂下耳朵蹭了蹭他的手。 “为何你会听懂人话?”白子秋像是在问怀里的猫,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水云闲不知如何回答,只好“喵”了一声,以示回应。 云鸢带着一队丫鬟们往这边走来,到了凉亭,向王爷福了福身,吩咐着身后的丫鬟摆琴。 水云闲纳闷,摆个琴而已,至于这么多人吗,有什么好张罗的。她从白子秋的臂弯里探出头来,惊得呆愣在那 这等摆琴的阵势她是没见过的,先是石桌上铺上了一层石青色烟水纱,石凳上都罩上了裹着软棉垫子的锦罩,凉亭四个角分别放了四个香囊,云鸢从自己随身带的荷包里取出了熏香,放在金丝镂空莲花香炉里,燃起了袅袅的烟。待放好了香炉,这才取出琴来放在了香炉后面。 一切收拾完毕,最后一个丫鬟手里还拿着一个提篮,提篮约有成人手臂那么长,四周都缠着软纱,里面放着鹅绒垫子。云鸢看着这个提篮,犯了难,只能上前问道:“王爷,这个提篮” “放桌上。” 云鸢依言把提篮放在了桌上,白子秋道:“远远候着吧。” “是。”一应丫鬟全都出了凉亭,在稍远的地方守着,既不打扰王爷雅兴,又能够随时听后差遣。 白子秋把怀里的猫放在了提篮里,水云闲一跳进去整个身子都陷了进去,舒服极了。白子秋在琴后坐了,水云闲从提篮里探出头看着他。 白子秋薄唇微勾:“听听本王琴艺如何?” 空灵低吟的琴音从凉亭流出,掠过了湖面,仿若拨起了水面的点点涟漪,继而由低转高,由缓转急,蓝天碧水c红花绿草,都随着琴音颤动,似乎这是原本就属于这般景色里的声音,是碧云的低吟,是水草的呼鸣 水云闲正沉寂在这悦音美景之中,远处的丫鬟们却仿佛在另一个世界,远远看着凉亭里,王爷在对着一只猫抚琴,一个小丫鬟悄悄拽了拽云鸢的衣角:“云鸢姐,你说王爷这是怎么了?最近好像去哪都要带着这只猫。” 云鸢厉声道:“不可乱议王爷,你想挨板子吗?” 小丫鬟连忙闭了嘴,不敢再多言。 云鸢看着凉亭,王爷看上去似乎心情不错,连小丫鬟都看出来王爷最近不正常,她又如何看不出来?有好几次她都看见王爷对着猫在自言自语,为此她也很是忧心,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在心里日夜盼着怡情楼的人赶快来把猫接走,好让王爷能够回到以前正常一点的样子。 大约是老天听到了云鸢的心声,这天晌午,就听得外面来报,怡情楼的人来了,来的还是花魁红芷姑娘。 云鸢匆匆着人往里通报,自己则亲去迎红芷,把红芷接到偏厅里,云鸢奉上茶,笑道:“姑娘稍等,王爷就来。” 红芷忙起身道:“劳烦这位姐姐了。” 云鸢陪着红芷闲聊了几句,可她俩毕竟也不大熟,聊了没两句便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能互相尴尬着笑来笑去,云鸢不时往门外看,纳了闷,王爷怎么还不来? 又等了许久,云鸢有些坐不住了,便笑道:“王爷估计被繁事绊住了,红芷姑娘稍坐,我去去就来。” 云鸢找到白子秋时,白子秋正在书房里作画,还不时地抬头看看趴在窗台上的小白猫。她从窗台路过时,往王爷的桌上瞄了一眼,果然不出所料,正在画那窗台上的小白猫! 云鸢走到书房门口故意放重了脚步,大声道:“王爷,云鸢求见。” “进来。”白子秋低头看了笔下的画,耳朵似乎画的还不大满意,再添上几笔。 云鸢进了书房,福了福身:“王爷,怡情楼的红芷姑娘在偏厅,等候多时了。” “打发她走便是。”白子秋头也未抬。 水云闲正悠然地趴在窗台上,忽然听到云鸢说怡情楼的人来了,忙直起身,紧张地看向了白子秋,她可不想再回去接客了,那日子可不是身为猫应该过的日子! 不过白子秋看上去浑不在意,也丝毫没有要还猫的意思,水云闲这才放下心来,又趴了回去,尾巴垂下,一摇一摇。 云鸢看王爷这般样子,深吸了口气,给自己壮了壮胆,喊了一句:“王爷!” 突然提高的音量,让白子秋暂时从画作中抽出神儿来,抬起眼眸看向了云鸢。 云鸢不敢抬头看王爷,她知道王爷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忤逆他,但这些话她还是要说:“王爷,原本这些话云鸢不该说,但云鸢认为,这只猫既然是怡情楼的,就理应归还给怡情楼,王爷若是喜欢,云鸢可以再去给王爷多寻来几只更好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6.第 76 章 看到此,你未达到购买比例, 请继续加油!晋江文学城独发  赛貂蝉怕她乱跑, 专门派了两个杂役时刻看着她,脖子上还给栓了绳子,不用接客的时候就关在笼子里, 除了这几天伙食好了点之外, 没有任何自由可言。 水云闲觉得自己作为猫, 也丢了猫的脸。这种日子再过下去, 她水云闲在人猫两界,都没脸再混下去了。 经过这些日子的观察, 水云闲发现,红芷弹琴时所用的琴,是有一个专门的琴盒装着,由小莲抱过来的,而小莲每次放琴的时候, 都很少去检查琴盒里面。 琴相对琴盒要小一些, 放入琴盒后,琴头那个地方刚好会空出来一点,虽然地方不算大, 但若把自己的猫身缩一缩, 还是勉强能塞进去的。 现在一天到晚, 只有接客这一段时间, 她是相对自由一点的, 起码能在屋子里自由走动, 而且看她的那两个杂役并不进屋里。 水云闲在房间里悄悄溜达,嫖客和姑娘们玩得正尽兴,没人关注她,趁人不备,她一个飞窜,躲进了琴盒里。 散场后,小莲收琴,巨大的黑影压了过来,水云闲吸了吸肚子,使劲儿往边边挤了挤,琴被安安稳稳地放了进去,小莲没有发现。合上琴盒,小莲便随着红芷回屋去了。 那两个杂役弄丢了招财,赛貂蝉气的暴跳如雷,把他俩绑到后院,拿鞭子狠狠抽了几下,又命他们出去找。可是猫丢了,哪那么好找,为了不影响晚上接客,赛貂蝉只好去找了只纯白的猫,让人用墨把耳朵涂黑,先暂时应付着。 水云闲躲在红芷的屋里不敢出去,想等避过风头后再走,赛貂蝉有了新猫,估计很快就会把她忘了。好在红芷屋里的桌上总会有放些糕点,可以充饥。 红芷见那糕点总是很快就空了盘,以为是小玉和小莲偷吃了,也不在意。 这日晌午,红芷正在小憩,小玉进来报道:“姑娘,柳公子来了。” 小玉所说的柳公子,正是淮南柳若羽,那日红芷在瑞王面前弹的就是他的新作。 红芷梳洗停当,方迎了柳若羽进屋。 柳若羽一身白袍,肩上背着一个褡裢,一身风尘仆仆,却是眼露精光。一进门,便兴奋地喊道:“红芷,我新作了《倚红曲》赠你!”说着,把身上的褡裢解下,里面放的尽是曲稿。 柳若羽从一堆曲稿中,拿出了三页纸,放在红芷面前:“词我已经填好了,你弹一下听听?”柳若羽笑着看着红芷,眼中似乎能迸出光来,眸中尽是期待。 红芷拿着曲稿,坐在琴桌旁,把曲稿放在前面,低头看着拨弄了起来,第一遍还不太熟,有些断断续续,但隐约也能听出几分味道了,弹至第三遍时,已然很通畅了。 水云闲躲在暗处听着,琴音低诉,道进了悲伤之情,听之不免让人心中悲戚。 “未免有些太悲凉了,何不给人以希望?曲子总是消遣用的,诉尽人间之苦,倒没意思了。”红芷把曲稿丢给了柳若羽。 “你说的是,我改好了再送你。”柳若羽把曲稿收了起来,对站在一旁的小玉笑道:“给我倒杯茶喝。” 红芷指了指桌上的茶壶:“茶壶就在你面前,看不见吗?” “看得见,看得见。”柳若羽也不恼,笑着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又道:“明日我们去游湖可好?” “谁有那闲工夫去游湖,我不够睡呢。”红芷拿起了一把团扇,在手里把玩着。 柳若羽又喝了一口茶,起身来到红芷身边,笑道:“你可知明天是什么日子?明天是六月六,你是知道的,偎翠湖的湖心岛上每年此时都会有节目,今年更是不一般,听说有瑞王家的三十名歌妓表演,许多人都要去看呢!你不去么?” “瑞王?”红芷转头笑看向柳若羽,“你非要带我去吗?” 红芷转头嫣然一笑,美若娇兰,柳若羽看得痴了。 红芷见他不答,气得转回头去不看他:“果然不想带我去!” 柳若羽这才醒转过来,连声道:“去去去!怎么会舍得不带你去?” 红芷气恼了,往床上一躺,面朝里道:“不去了!” 柳若羽赶忙到床边来哄她,轻轻推了推她:“去吧” 红芷扭了扭肩膀,不理他。 柳若羽在袖子里摸索了半天,摸索出来一个小玩意儿,只有手掌一半大,是个八角形的双面绣,一面绣着牡丹,另一面绣着一直喜鹊,虽然小却是栩栩如生。双面绣用几条金丝线穿着,下面坠着五彩的穗子。 柳若羽把这个小玩意往红芷脸前一放,笑道:“红芷,你瞧!” 红芷睁眼一看,便喜欢上了,伸手拿住,翻来覆去地看。 “喜欢吗?” 红芷回头,看了柳若羽一眼,嗔道:“不喜欢!” 柳若羽知道红芷能看他这一眼,就已经不生气了,于是把红芷的肩膀扳了过来:“好红芷,不要气了,我找这个小玩意儿也废了不少功夫呢!你也心疼心疼我,明天我们去游湖好不好?” 红芷这才松口:“那好吧,明日我不带小莲了,你给我抱着琴。” 柳若羽自是欣喜地应了。 水云闲躲了这么久,终于有了一个机会,能离开怡情楼了,是夜便悄悄躲进了琴盒里。 第二日柳若羽早早地来接红芷,红芷在屋里梳洗打扮侍弄了好一会儿才出门,只见红芷穿着双色相间罗裙,配上绛紫披帛,发上不着钗饰,系上一条鹅黄丝带,轻盈曼妙,柳若羽又看痴了去。 红芷走到柳若羽面前,见他傻愣愣地,噗嗤笑了:“呆子!” 柳若羽笑了:“甘愿为你痴,为你呆。” 红芷往前疾走了几步,方才回头笑道:“走吧。” 小莲把琴盒塞到了柳若羽怀里:“姑娘说了,今天不带我们去了,你来抱琴。” 柳若羽笑着抱着琴,追上了红芷。 偎翠湖是京城周边最大的湖了,湖水清澈,天水相连,不时会有飞鸟掠过湖面,撩起涟漪,向四面荡漾开去。湖中心有一岛,绿树青草间隐者几处凉亭,正中央有一空地,东向建着一座两层的戏台,每年的六月六,这里就是京城最热闹的地方。 湖心岛四面环水,只能划船到达,富贵人家会自己租船前往,寻常百姓家只能坐摆渡,摆渡的这一日是最开心的,往时收费低,一船还常常坐不满,今日收费是平常的三倍,仍有许多人挤不上船。 柳若羽平日纵情山水,流连各个青楼间靠卖谱填词为生,身上一向没有多少银钱。但这次为了请红芷游湖,他特意攒了些银子,雇了一条摆渡小船,虽不似那些富丽堂皇的大船那般富贵,但好在够清闲,没有闲杂烦扰之人。 柳若羽扶着红芷上了船,船夫便撑起篙朝岸边用力一抵,小船便悠悠往前漂去。柳若羽在船舱放下琴盒,陪着红芷立在船头赏景。 水云闲听得外面没了声音,才悄悄用爪子扒开了一条缝,从缝里使劲挤出一只小爪爪,能挤出的缝实在太小,水云闲爪子上挤掉了一撮毛,挤得爪子生疼,好不容易才挤了出去,摸到琴盒的搭扣处,拨弄了一下,轻轻一声响,琴盒开了,水云闲顺势跳了出去。 红芷立在船头看湖面上的野鸭子,笑靥如花,柳若羽笑着看向红芷:“可想抚琴?” 红芷顺着湖面往前看去,远远地行来一条三层高的大船,船上几十位少女趴在栏杆上,嬉笑打闹,开心不已。 柳若羽顺着她的眼光看去,眼前一亮:“是了!瑞王果然来了,你看那些姑娘们便是瑞王养的歌妓。” 红芷歪着头看向柳若羽:“去把我的琴拿来。” 柳若羽取来了琴,给她在船头支好:“今日弹哪首曲子?” “既然是游湖,那便弹《西湖春》。”红芷低头笑了,手指拨弄琴弦,抬眼却往瑞王的船上看去。 一曲过半,对面的船上出来一人,先前嬉闹的姑娘们,恭恭敬敬地站到了两侧。 红芷手一抖,错了一个音。柳若羽笑道:“你也有弹错的时候。” 好好的一曲西湖春,弹错了一个音,深谙音律的人都能听得出来,对面船上那人自然也听得出来,转头看向了这边的小船。但也只是一眼,随即又看向了别处。 红芷手下由缓转急,一曲就要终了,那人始终没有再转过来看一眼。 柳若羽道:“你有些急了,可是有烦心事?” 一曲未完,红芷狠狠地拍到了琴弦上,“铮”地一声,吓得正在找地方躲藏的水云闲跳了起来。 柳若羽忧心唤道:“红芷” 红芷余光已然看到了一个白团,随即转悠为喜:“去把那只猫逮过来!” “猫?” 白子秋轻轻吐了一口气,硬着头皮伸出右手在小白猫的背上揉搓,洗着洗着莫名其妙就走了神,手上不经意地扫过了某个不可言说的部位 水云闲身体一僵,连头都没敢抬,脸就先红了。若是在往常,她肯定喵喵叫着就挠上去了,可今天却有些莫名,总感觉这会儿的气氛有些微妙。 许是这水温太高的缘故,被白子秋触到的地方,总有些发烫 白子秋本来有些心猿意马,可洗着洗着忽然发现手里的小白猫温度越来越高,烫得他小臂有些隐隐地疼,他低头看着小白猫,闭着眼耷拉着脑袋歪向一边,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 白子秋伸手推了推小白猫,没有反应,只是小白猫周身渐渐地有白色的雾气往上升,那白雾越来越多,越来越浓,以至于整个木桶都被白雾围了起来。 白子秋手臂一沉,白雾渐渐散去,烟雾消散间一片风光旖旎。这桶水里的温度实在是太高了,白子秋浑身燥热了起来,白雾尽散去,他才看清楚,自己手掌正覆在一饱圆柔软之处,不大不小刚好撑满整个手掌,脑中“嗡”地一声,他咬紧了牙关才勉强让自己保持清醒,手指一根一根恋恋不舍地离开了那个地方 水云闲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她举起手一看——太好了,不是猫爪!她一开心猛地想要坐起时,头皮被扯了一下,这才发现原来白子秋斜坐在床头,正拿着面巾给她擦拭湿漉漉的长发,她只好乖乖地又躺了下去,伸出两只手放在眼前,咯咯咯地笑不停。 “不是猫爪就这么开心?”白子秋把头发擦了半干,又拿起梳子给她顺发。 水云闲躺在床上随他摆弄着长发,笑得眉眼都弯弯的:“那当然,憋屈了这么久,才终于能变成人了,这种滋味你是不会懂的。” 水云闲抬起手臂,看到身上还穿着昨晚穿的那一身不合身的衣服,疑惑了起来,喃喃道:“咦我刚刚不是在洗澡吗?怎么会穿好衣服躺床上了?” 白子秋手上一滞,眉头紧锁,低吼道:“不该问的别问!” 水云闲一怔,脸上飞起一层红霞,老老实实地躺着,不敢再乱动,刚才还叽叽喳喳如麻雀一般,现在立马就安静了下来,一种莫名地情愫在二人之间游走。 白子秋梳头梳了一半,也有些梳不下去了,余下的象征性地输了两下,连碰都不曾碰到她的发,喉咙动了动,吐出了两个字:“好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7.第 77 章 看到此, 你未达到购买比例, 请继续加油!晋江文学城独发  水云闲抬起头看他在发愣, 用爪子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喵?” 白子秋弯腰把小白猫放进水里,让它趴在自己的左小臂上, 伸出的右手却有些迟疑。以前给小白猫洗澡,他还能专心洗澡心无旁骛,可这会儿却不行了,他脑中不时地会闪出, 昨晚她躺在他身边的情形, 再低头看小白猫时, 已然不是猫了, 那双眼睛是没有变的。 水云闲伸出爪子拍了拍水, 一脸不解地看着白子秋。 白子秋轻轻吐了一口气, 硬着头皮伸出右手在小白猫的背上揉搓,洗着洗着莫名其妙就走了神,手上不经意地扫过了某个不可言说的部位 水云闲身体一僵,连头都没敢抬, 脸就先红了。若是在往常, 她肯定喵喵叫着就挠上去了, 可今天却有些莫名,总感觉这会儿的气氛有些微妙。 许是这水温太高的缘故, 被白子秋触到的地方, 总有些发烫 白子秋本来有些心猿意马, 可洗着洗着忽然发现手里的小白猫温度越来越高, 烫得他小臂有些隐隐地疼,他低头看着小白猫,闭着眼耷拉着脑袋歪向一边,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 白子秋伸手推了推小白猫,没有反应,只是小白猫周身渐渐地有白色的雾气往上升,那白雾越来越多,越来越浓,以至于整个木桶都被白雾围了起来。 白子秋手臂一沉,白雾渐渐散去,烟雾消散间一片风光旖旎。这桶水里的温度实在是太高了,白子秋浑身燥热了起来,白雾尽散去,他才看清楚,自己手掌正覆在一饱圆柔软之处,不大不小刚好撑满整个手掌,脑中“嗡”地一声,他咬紧了牙关才勉强让自己保持清醒,手指一根一根恋恋不舍地离开了那个地方 水云闲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她举起手一看——太好了,不是猫爪!她一开心猛地想要坐起时,头皮被扯了一下,这才发现原来白子秋斜坐在床头,正拿着面巾给她擦拭湿漉漉的长发,她只好乖乖地又躺了下去,伸出两只手放在眼前,咯咯咯地笑不停。 “不是猫爪就这么开心?”白子秋把头发擦了半干,又拿起梳子给她顺发。 水云闲躺在床上随他摆弄着长发,笑得眉眼都弯弯的:“那当然,憋屈了这么久,才终于能变成人了,这种滋味你是不会懂的。” 水云闲抬起手臂,看到身上还穿着昨晚穿的那一身不合身的衣服,疑惑了起来,喃喃道:“咦我刚刚不是在洗澡吗?怎么会穿好衣服躺床上了?” 白子秋手上一滞,眉头紧锁,低吼道:“不该问的别问!” 水云闲一怔,脸上飞起一层红霞,老老实实地躺着,不敢再乱动,刚才还叽叽喳喳如麻雀一般,现在立马就安静了下来,一种莫名地情愫在二人之间游走。 白子秋梳头梳了一半,也有些梳不下去了,余下的象征性地输了两下,连碰都不曾碰到她的发,喉咙动了动,吐出了两个字:“好了。” 水云闲垂眸,从嗓子里轻轻地“嗯”了一声。 白子秋把梳子放在枕旁,起身去了窗边,背对着床负手而立。 水云闲拿起梳子把头发梳好,轻手轻脚地下了床立在床边,手指绞着衣角,抬起眼眸偷偷瞟了他一眼。 “你要离开王府吗?”白子秋依旧看着窗外,声音有些低沉。 水云闲低着头悄悄往窗边挪了挪,她起先确实是想出去花花世界里浪荡一番的,可是经过昨天到今天这一波三折,她发现事情没她想得那么简单。虽然她现在变回了人,可没准哪一会儿又会变成猫,而且最重要的是要想再从猫变回人,还是得靠白子秋,她不想让更多人知道这个秘密。 所以现在她已经转换了策略,为了确保自己变成猫后又能再变回来,她不能离开白子秋,等到跟他混熟之后,再想办法拽着他一同出去乐呵。 水云闲一边往窗边挪着,一边琢磨着要怎么说才好。 “嗯那个我能不能先不走?”说完就赶紧偷眼看白子秋,白子秋依旧面窗而立,没有回头。 水云闲见他不说话,有些急了:“我其实也挺有用的,像你们府上丫鬟能干的活,我都能干。你不如就把我当个丫鬟好了,我又不要例银,管口饭吃就行,是不是很划算?”水云闲往前一跳,跳到白子秋身侧,歪着头去看他的表情。 哪知她刚歪过头,白子秋就扭头转身出了门。 水云闲小嘴一撅,拿起桌上的茶杯有一下没一下地磕着:“什么意思嘛!同不同意好歹给句话啊!” 可她不知道的是,白子秋在走出门时,嘴角的笑意已经绷不住了。 她只听到了一声重重地关门声,于是撇了撇嘴,冷哼道:“不叫我留我也偏要留,你能奈我何?” 白子秋这一走,足足走了一个时辰方回。水云闲一个人在屋里无所事事,拿着拂尘在手里把玩,时不时地在桌上扫两下,抬眼看看门口,许久,仍不见人回。 她索性也不张望了,把拂尘放在桌上摊开,一根一根地去拔上面的丝线解气,嘴里还念念有词:“男人的心,真是海底的针,看不透,捞不着。昨天还一副不想让我走的样子,今天就不想让我留了。猜不透,猜不透,六月的天,娃娃的脸,说变就变。” “哪个六月娃娃变脸了?”身后忽然传出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水云闲吓得慌忙起身,拿起拂尘就开始扫桌子,装模作样地扫了一会儿,才回头看了一眼:“呀!王爷,您什么时候回屋了?你看我,打扫的太认真了,连王爷您什么时候回来都没看见。王爷您一定渴了,我这就给您倒茶喝。” 白子秋一把夺掉了她手里的拂尘,把手里的一个包裹扔到了桌上,面无表情地道:“本王这里不需要你打扫,也不用你端茶倒水。这里是给你找来的衣服,你去把本王的衣服给换下来,穿好了跟我出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8.第 78 章 看到此, 你未达到购买比例,请继续加油!晋江文学城独发  “抗什么旨?别把什么事情都想得那么严重,皇爷爷还不至于为了一只猫来砍我的头。”白钧文浑似不在意,继续低头喂猫吃鱼。 吴丁看着殿下这般痴迷的样子,连连摇头, 继而深深吸了一口气,“扑通”一声跪在了桌边:“奴才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想讲你就讲, 不想讲你就别讲。”白钧文头也没抬。 “奴才认为,这话应该讲!”吴丁提高了音量道,“殿下之前说瑞王爷对这只猫入了迷,才会做事荒唐, 那殿下现在这样与瑞王爷也差不了多少!” “那怎么能一样呢?”白钧文抬起头笑道, “七叔年纪大了,有正事要做,不能沉迷于养猫。我就不一样了,我年纪小, 除了跟着李老头念书,别的也没什么事,闲暇时间养只猫, 换一换读书时的枯燥心静,也是挺好的。” 吴丁小声嘟囔道:“天下就属你歪理多。” “你说什么?” “没什么, 没什么”吴丁连忙陪笑道, “奴才是说, 若是不把这猫送回去, 怕是没法去跟皇上回话吧?” 白钧文飞起一脚踢到了吴丁的小腿肚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跟了我这么长时间,怎么不长进呢!还是这么死脑筋!你不会弄只相似的猫,给怡情楼送过去?猫跟猫都长得一样,谁会知道哪只是哪只啊?” “啊?那那这岂不是欺君?” “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 “奴才可不敢!” 白钧文看着跪在地上的吴丁,一脸奸笑:“你要是不照我说的做,我现在就赏你廷杖五十,看你那小命扛不扛得住。你好好想想,你是想现在就死,还是想跟着我多活几年?” 吴丁低头看着自己包着白布,十根粗粗的手指,嘴角憋不住地往下撇,唇角微微抖动,大滴大滴的泪就涌了出来,啪嗒啪嗒地滴在手上 “哟哟——怎么哭了?”白钧文把小白猫放桌上,让它自己吃鱼,自己就起身蹲在吴丁身边,安慰道:“好好的哭什么?我又不会真的让你受廷杖,开玩笑的,你怎么当真了?” 吴丁拿袖子抹了抹脸上的泪,抽抽搭搭地道:“人家别的奴才跟着主子哪像奴才这般辛苦,又要偷猫,又要逮老鼠,还得被猫挠。即使如此,奴才这十根手指都肿成这个样子了,奴才也毫无怨言,这是奴才甘愿为主子受的。只是奴才一心为了殿下好,到头来竟比不过一只猫” “先起来再说话。”白钧文扶起吴丁,柔声劝道,“你的苦心我都明白,你确实是受苦了。只是这宫里的生活你也知道,乏味着呢,难得有这么好玩的猫,你就让我多玩几天,就先弄只假的给怡情楼送过去,等我玩腻了,再去换回来,不会有人知道的。” 白钧文看吴丁不说话,又补充道:“放心吧,出了事有我担着呢,你不会有事的!” 吴丁道:“奴才不是怕出事,殿下就是让奴才上刀山下油锅,奴才也是不怕的,奴才只是怕殿下像瑞王爷那样,也做出许多荒唐事来,劳累皇上为殿下费心。” 白钧文笑道:“不会的,我你还不了解吗?玩归玩,出格的事我是不会做的!” 出格的事你不会做?怕是越不出格,你越不做吧?吴丁在心里嘟囔着。 白钧文低头看了一眼小白猫,那一盘鱼已经被它吃得精光,复又抬头对吴丁道:“你快些办事去吧,要做的不留痕迹,别让人看出来。” 吴丁看他是不打算还猫了,只得按照长孙殿下吩咐的,再去寻一只猫给怡情楼送过去了。 瑞王白子秋一直派人盯着皇长孙这边的动向,吴丁这边一有动作,那边早有人奔瑞王府里回话去了——那只小白猫被送回怡情楼了! 怡情楼内,一位不愿表明身份的人,送来了一只小白猫,说此猫正赛貂蝉是先前丢的那只猫。赛貂蝉看着送来的小白猫,犯了难,这前前后后,加上瑞王府送过来的,和她自己偷摸买回来充数的,怡情楼里一共都有三只猫了! “到底那只是招财啊?”赛貂蝉惆怅不已。 真正让她惆怅的不只是猫的问题,还有最近怡情楼的生意,真是一天不如一天,赛貂蝉愁眉苦脸了好一阵了。 赛貂蝉自然是想不明白生意为何越来越淡了,红芷却看得清楚。一切只因赛貂蝉整的那个所谓的“王爷套餐”,摆明了是在坑钱,起初不明所以的富主顾们点过这个套餐,但只要点过一次就知道自己被坑了,谁还会点第二次?于是这“王爷套餐”就成了一次性买卖,不仅招不来回头客,还把以前的一些老主顾给气走了大半,怡情楼的生意就不复以前了。 但红芷也没打算给赛貂蝉点明,她乐得清闲。 赛貂蝉只以为生意不好,全是因为那只招财猫丢了的缘故,现在一下子就多了三只猫,自己买的那只显然是假的,只是剩下这两只到底哪只是真的。 红芷见赛貂蝉愁眉苦脸的,便上前安慰道:“招财都回来了,妈妈怎么还这般忧心?” “这这这,这几只猫,到底哪只是招财?”赛貂蝉急的抓耳挠腮。 红芷笑道:“妈妈不必着急,我来辨认一下可否?” 赛貂蝉一合掌:“对呀!你跟招财熟,你来看,到底是哪只?” 红芷一一看了过去,心里便已明了,这几只猫都是假的,招财的眼睛是有灵性的,这三只猫显然都不是。 红芷脸上的笑意丝毫不减,随手指了一只,道:“这一只便是。” “我的小祖宗哟!”赛貂蝉总算是舒展了眉眼,抱起那只猫亲了又亲。怪不得生意一天不如一天了,全是因为这小财神丢了的缘故,如今招财猫回来了,这求爷爷告奶奶的日子终于过去了。 赛貂蝉待“招财”比以前更好了,好吃好喝地供着,只盼着“招财”能给怡情楼带来财运,让怡情楼还恢复到以前那门庭若市的样子。 红芷隔上几日,就会去给“招财”带去一个小玩意供它玩耍,每日也都会抽出时间来逗它一逗,赛貂蝉见红芷喜欢,便道:“不然还把招财养你屋里吧?你那屋里宽敞明亮些。” 红芷笑道:“我正想跟妈妈说呢,且不说我那屋子住着舒坦些,光是让我一日不见招财,我就想的紧。” “你有心了。”赛貂蝉把“招财”送到了红芷怀里,红芷低眉笑着接了过来。 自此,红芷不论去哪里都会带着这只猫。若有点花魁的,红芷外出时,也会让小玉抱着猫跟在她身边,渐渐地,京城风月场上的风流公子们也都知道了,花魁红芷养了一只小白猫,日夜带在身边。 红芷还是那样笑语盈盈,待人处事都面面俱到,以前她不喜欢与夏香多言,现在见到夏香也会去寒暄两句,倒弄得夏香不大好意思了起来。 这日,红芷睡到晌午,洗漱完,吃罢饭,对小玉道:“我一会儿出去一趟。” 小玉习惯性的把“招财”抱了起来,红芷却道:“让它休息吧,今日就不带她了,你在家照看着些,让小莲陪我去。” “哦。”小玉放下猫,去衣柜里挑衣服,“姑娘今天穿什么?” “我自己来。”红芷来到衣柜前,迟疑了良久,终于取出来了一件绯红纱裙,小玉上前伺候红芷更衣梳妆。 小莲安排好了轿子,回屋去接红芷,看到红芷这一身打扮,眼前一亮,红芷绯红色的衣裙衬得人面若桃花,头上斜插了一直金步摇,纤腰束起,发丝垂至腰间,整个人看起来纤弱秀丽。小莲赞道:“姑娘今天真好看!” 红芷对着镜子浅浅笑了:“小莲,去把昨天在翠云斋买的桃红水粉带上。” 小莲把那水粉取了出来,低头闻了闻,交到了红芷手上:“这水粉可花了姑娘不少银子呢,姑娘可要省着些用。” 红芷笑道:“我用什么?这是拿来送人的。” “这么好的水粉,拿来送人?!”小莲不解。 “好的才拿来送人,我用一般的就好。” 小莲点了点头道:“也是,姑娘生的这么好看,不施脂粉就让那群臭男人们日思夜想了,若是用了这么好的,那还了得?” “就你嘴甜。”红芷笑道,“走吧。” 出了怡情楼,早有轿子等在门口,小莲扶着红芷上了轿,问道:“姑娘,咱们去哪里?” 轿内红芷樱唇微启:“瑞王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9.第 79 章 看到此, 你未达到购买比例,请继续加油!晋江文学城独发 席间那些富家子弟们都笑了起来, 李言松身旁服侍着的荷香嗔笑道:“奴家在这又是端酒又是倒茶呢,怕爷闷,还给爷唱着小曲儿听,敢情都白费了,爷心里想着别人呢!” 李言松笑着把荷香揽到了怀里,在她的香腮上亲了又亲:“有你这小美人儿在跟前, 我哪舍得去想别人!” “荷香姑娘可是个知趣人儿,李兄莫要惹得人家伤心了。”岳风晨笑道。 忽地一名侍女进来报道:“红芷姑娘来了。” 屋里人们都停住了, 香君停了琴,玉拂顿了鼓,一直起舞的绿绡也不跳了,笑吟吟地站在一旁, 屋里那群纨绔子弟们,都往门口看去, 李言松明明离门口最近,却属他的脖子伸得最长。 红芷袅娜摇曳地进了宴会厅,小玉抱着招财跟在后面, 小莲上前摘掉斗笠,轻软地红纱自红芷脸前拂过, 露出了一张秀丽美艳的脸, 如黛的柳叶眉, 樱唇微勾, 似笑非笑惹人猜,星眸婉转,顾盼流离间尽是柔情婉转。 红芷轻轻一福身:“红芷给诸位公子请安了。” 声音宛若清脆啼鸣的黄鹂,钻入李言松的耳朵里,令他不禁呆住了,荷香推了他一把:“爷,你魂儿呢?” 李言松醒了过来,笑道:“见了红芷,哪还有魂儿?早被勾去了。” “李兄此话不假,怕是这屋里人都失了魂儿了。”座中一人笑道。 水云闲眯起眼睛扫了一圈屋里丢了魂儿的男人们,低头在小玉的臂弯里蹭了蹭。呵,肤浅的男人们,单是相貌就能把你们迷成这个样子,你们要是听了我们红芷弹琴,那还了得? “可见红芷这魁首是名副其实了。”岳风晨端起一杯酒,走到红芷面前,笑道:“你来迟了,罚你一杯。” 红芷低眉浅笑,双手接了酒杯,侧身一饮而尽。 岳风晨低声道:“今儿我有贵客,你可给我伺候好了,少不了你的赏。” 红芷轻声应了。 岳风晨转身笑道:“十大花魁如此就齐聚一堂了,大家继续乐吧。” 香君却不抚琴了,起身笑道:“红芷姐姐在,我是不敢抚琴了。” 红芷笑道:“如此,那便我来吧。”说着,款款走向琴桌,缓缓坐下,修长细柔的手指往琴弦上一搭:“今日诸位姐妹都在,我便献上一曲女儿颂如何?” 荷香第一个附和:“姐姐弹琴,我来唱。” 玉拂笑道:“击鼓自然还是我,跳舞只能是绿绡姐姐了。” 水云闲趁小玉不备,后腿一蹬跳了下来,依偎在红芷的脚旁,她最喜欢听红芷弹琴了,这是她猫生中唯一的爱好了。 小玉见招财乖乖卧在红芷身边,便也没再去捉它。 红芷琴音一响,玉拂击鼓相合,荷香拉长了娇音,绿绡在厅内回旋。美人在侧,仙乐在耳,佳人轻跳慢落,舞在当中。 “便是神仙也没这般自在了。”座中一人笑道。 “瑞王爷到——” 琴音戛然而止,不等瑞王出现,宴会厅里的人均已是纷纷跪倒在地。 水云闲正听到兴起处,琴音忽然断了,心里有些恼。屋里的人都低着头跪在地上,她当然不用跪,她是一只猫啊,谁会要她跪,这时候想想,当一只猫还挺好的。 水云闲一跃上了琴桌,只见门口过来进来一个人,一袭茶白色墨染云衫,腰间坠着一块镂空雕花玉佩,发丝用玉环随意绑了,披在肩上,恍如仙子一般。那相貌也比仙子更胜几分,浓眉修长如新月,双眸含光如星辰。水云闲见瑞王原来是这般绝色男子,刚才的恼意就散去了大半。 瑞王身后跟着两排俱是貌美纤腰的丫鬟,身着紫色衣衫,手上端着瑞王的各类日常用品。水云闲在怡情楼时听人谈论过瑞王,才情自是人人称赞的,而谈论最多的当属他家里那三十名歌妓,听说个个是美若天仙,身段曼妙,那群嫖客们每每提及就艳羡不已。 水云闲看着这两排丫鬟,啧啧不已,丫鬟都美成这个样子,那三十名歌妓,不知美成什么样了。 “看来,本王是扰了诸位的雅兴了。”瑞王笑道,“都免礼吧。” 满厅跪着的人,起身回到了各自的位置上,却不敢落座,只等着岳风晨把瑞王让到了最上首的位置上坐下,才敢一一坐了。 “刚才本王在外听得了几声女儿颂,弹得甚是不错。” 岳风晨起身回道:“这琴声是出自怡情楼的红芷姑娘之手。” 红芷听见提到了自己,连忙又要起身行礼,瑞王道:“免了。” 瑞王斜斜地往椅子上靠,早有丫鬟把怀里的鹅绒软枕垫在下面,瑞王靠在软枕上,手支着头。另有丫鬟上前把桌上的酒杯撤下,摆上了瑞王常用的琥珀杯,此杯通身透着紫红色的光,上面雕着含苞待放的荷花和垂着露珠的荷叶,甚是精美。 水云闲没见过这等美妙的杯子,伸着猫头看了许久,又看了看瑞王那闲适的姿态,不禁感叹,若能活得这般精细有情趣,也不枉白活一场! 岳风晨把十大花魁叫齐了,排成两排给瑞王行礼,他则站在一旁介绍道:“王爷,这便是京城十大花魁了,风月场上若少了这十位妙人,也无甚趣味了。” 瑞王偏过头,扫了一眼下面立着的十大花魁,眼神定在了前面中央穿着红色纱裙的红芷身上,轻启薄唇:“最近坊间可有什么新曲?” 岳风晨一看瑞王有意红芷,连忙催着红芷答话。 “回回王爷,最近有淮南柳公子新作的绕梁音。”红芷回得有些结巴。 红芷可是见过大场面的,怎么会突然紧张起来了?水云闲抬头望去,红芷脸上已经起了红晕。 “弹来我听。” “是,奴家献丑了。”红芷复又回到琴桌前,撩起衣摆缓缓坐下,将手放于琴弦之上,深吸了口气,调匀了气息,手指利落一勾,弹奏了起来。 琴音又起,玉拂击鼓相配,绿绡翩翩舞起,只是屋里的气氛却很微妙,不似先前那般热闹了,每个人都屏息以待,偷偷留意着瑞王的脸色变化。 而身为一只猫的水云闲就不同了,她完全不用去管什么王爷不王爷的,她依然悠然地听着红芷弹琴。 瑞王闭着眼睛,听了几拍之后,觉得此曲着实有几处新奇的地方,他缓缓睁开了眼睛,忽然发现了一只趴在琴桌上的猫,跟着音节摇头晃脑地,似乎是在听琴。 瑞王哑然失笑,猫也懂音律? 瑞王嘴角带笑饶有兴致地看着那只摇头晃脑的猫,听完了整首曲子。 一曲奏罢,瑞王指着那只猫道:“方才演奏时,此猫听得甚是认真,莫非猫也懂音律不成?” 红芷起身施礼答道:“回王爷,此猫名叫招财,与其他的猫甚是不同,脾性古怪,不喜亲人,但每次奴家弹琴之时,它总会在一旁倾听,想来是听得懂的。” 自红芷进门时,李言松就想让红芷注意到自己,怎奈不论他作何,红芷始终没有朝他这里看过一眼。而此时,厅里异常静寂,正是让红芷注意到的好时机,于是李言松起身笑回道:“古语有言——对牛弹琴,想来这牛啊猫啊之类的牲畜,是听不大懂音律的。” 水云闲气得怒瞪了过去,你他喵的才是牲畜呢! 瑞王视线一直没有从招财猫身上移开,这一幕被他尽收眼底,不禁笑道:“它倒像是生气了。” “王爷说笑了。”李岩松又讪讪地坐了下去。 岳风晨见这话题越扯越远,忙催道:“红芷c绿绡,还不快去给王爷倒酒?” “是。”红芷小碎步移到瑞王桌旁,跪在一边,双手提起酒壶,往瑞王的琥珀杯里斟满了酒,放下酒壶,又捧着琥珀杯递了上去:“王爷请。” 瑞王皱了眉,有紫衣丫鬟上前接过杯子,拿帕子轻轻擦拭了一番,复又呈给瑞王。瑞王这才接过琥珀杯,轻轻仰头饮了,余光里却瞥见那只白猫悄悄出了宴会厅 诚武帝的眼袋有些松弛了,下巴上的胡须已经有些花白了,此时正眯着眼睛往笼子里看,嘴唇动了动,道:“这猫有什么稀奇的,能让老七迷成这个样子?” “皇爷爷,七叔那中了邪的样子,比孙儿说的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水云闲这才发现老皇帝身边还站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呢,明眸爽俊,是个好模样。 “嗯。”诚武帝点了点头,“老七像极了他母妃,太过随性,朕一向都依着他,倒把他惯成了这个模样,着实不大像话。一个王爷,去那种地方你说去了也就去了,好歹低调点。可他——偏偏要大张旗鼓地去!” 诚武帝一阵叹息:“一个大男人,府里又没有正妃,去这种地方也勉强说得过去,可可他竟然还是为了一只猫去的?!” 诚武帝说到此,恨恨地瞪了笼子里的小白猫一眼。 水云闲吓得往角落一缩,不敢吭声。对于皇帝来说,杀一个人如同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更何况她这只小喵咪呢?见到皇帝,它还没来得及巴结呢,就先惹得皇帝不高兴,还是小心点为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0.第 80 章 看到此, 你未达到购买比例, 请继续加油!晋江文学城独发 云鸢摇头。 “七叔近些日子, 行事颇为荒诞,身为王爷, 竟然大张旗鼓的去青楼?皇爷爷早就不满意了,所以托我来提醒提醒七叔。我可是代皇爷爷来的, 你老实答话即可,若敢有半句虚言, 可是欺君之罪!” “欺君之罪”一说出口,云鸢吓得赶紧磕头:“奴婢不敢!” “你不要紧张,我也是常来七叔这里的, 咱们都熟识,你起来回话。”白钧文看云鸢已然被自己吓懵了,对自己这番连吓带哄的效果很满意。 云鸢不敢再随意了,战战兢兢地站在皇长孙面前, 等候问话。 “那小白猫是不是从青楼弄出来的?”白钧文问道。 云鸢摇了摇头:“也不是,那是六月六游湖的时候,王爷从水里救出来的, 不过此猫确实是怡情楼的。” “哦”白钧文若有所思,“不过七叔怎么会对那只猫如此感兴趣呢?” “这奴婢着实不知,只不过上次王爷去怡情楼, 确实是为了这只猫。” “为了猫?!”白钧文摩挲着下巴思索了良久, 突然转了话题:“今日我逛得累了, 晚上就不回宫了, 在七叔这歇息。” 云鸢连忙应道:“是,奴婢这就去给殿下安排。” 水云闲洗完了澡,白子秋抱着回了自己的卧房。 白子秋一只手拿着书,一只手抱着猫,一页书看完了,就把书放回桌上,单手翻了页,复又拿起来看,偶尔低头发现小白猫也伸着头往书上看,笑道:“你也看得懂书吗?” 不等水云闲表态,白子秋笑了笑,自言自语地道:“能听懂人话也是不错了,怎么可能还会认字?” 认字?白子秋眸光一闪,放下了书,举起小白猫问道:“我教你认字好不好?” 水云闲赶紧摇摇头。认什么字啊!我识的字不比你少,用得着你教我? 白子秋把小白猫放在了书桌上,提起笔,在纸上写了个“山”,柔声道:“这个字是‘山’” 我刚明明摇头了喂,你看不到么?水云闲看着纸上的“山”字,和白子秋一本正经的脸,更加拼命摇着头,头都快被自己晃晕了。 白子秋手上力道加重,一记冷眼瞪了过去,水云闲连忙停住了摇得如拨浪鼓的头,蔫蔫地趴在桌上,哀怨地看着纸上那个“山”字。 白子秋又提起笔,在水上写了个“水”字,道:“这个字是‘水’,山水美景,山与水便是这两个字了。” 水云闲翻了翻白眼。 “今日就学这两个字吧,今天晚上好好记记,明天我再来考你。” 云鸢进门时,就看见王爷在写字,还不时地与那小白猫对视一眼,那眼眸中尽是柔情,她揉了揉额头,王爷这样子何时是个头。 “王爷,长孙殿下今日不回宫了,说要住府上。”云鸢进门禀道。 “你安排吧。”云鸢领了命正欲出去,白子秋叫住了,指着桌上写着“山”c“水”两个字的纸,道:“把这张纸贴在隔壁它那小屋里的墙上。” “谁?这只猫吗?贴这猫屋里?”云鸢很是震惊。 白子秋见云鸢迟疑,皱了眉:“嗯?” 云鸢连忙应声:“是,这就去。”上前拿了那张纸,只觉得自己头皮发麻,木木地走出了王爷的卧房,去了小白猫屋里。 夜里,水云闲看着墙上那两个字,无奈地摇了摇头,趴在软垫上,迷迷糊糊睡着了。 睡梦中,自己好像坐在湖边玩耍,光着脚伸到水里,凉凉的湖水浸润着她的双脚,一丝凉爽之意从脚底传遍了全身,她低头看这湖水里的脚,白嫩纤细,五趾分明 她“唰”地一下把脚从水里伸了出来,这这不是猫爪?她惊喜万分,低头照了照湖面,不是猫脸,是她自己的脸!她开心地在湖边跳了起来。 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阵琴音,她循声望去,湖边凉亭里,白子秋正在弹琴,她轻轻踮脚过去,想要给他一个惊喜。 到了凉亭边,她低头浅笑。 他抬起了头,只是漠然地看了她一眼,又继续抚琴去了。 她的笑僵在唇边:“你不认得我了吗?” 他没有回答,她又问了一句,他还是没有问答,仿佛看不到她似的。 她的泪涌了出来:“你真的不认得我了吗?”可不论她怎么喊,他始终没有再看她一眼。 她忽然感觉脚下的地晃了起来,她踉跄了几步,没有站稳,跌落在水里 水云闲瞬间醒了过来,惊醒了一身汗,原来是个梦,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还是猫爪的样子,不由叹了一声。 咦?还有不对劲的地方,明明自己已经醒了,可为什么地板还在晃? 水云闲拿猫爪拍了拍自己的脸——疼着呢。 水云闲立了起来,四周黑漆漆的,以她黑夜里的视力,她还是很快就看清了这竟然是一个罩着布的笼子! 她听到外面有脚步声,知道自己是被人提着的,她试探着“喵”了一声。外面没有动静,如果是白子秋,听到她叫,会回应她的,如此她便断定出来了,这人不是白子秋。 那会是谁?莫非是偷猫贼?可这年代怎么还会有偷猫贼?偷了猫干嘛?卖了也不值钱啊,难道要杀了吃?可是没听说过谁喜欢吃猫肉啊? 她若是能说话,现在最想说的一句话就是“好汉饶命啊!放了我吧,我不值钱啊!”可她只会“喵喵”叫,这要是真死了,死的多冤啊! 外面脚步渐渐放慢了,笼子里也稍稍平稳了些,接着是开门声,声音低而沉,估计是一扇很厚重的门,水云闲敢断定,她在瑞王府上绝对没有听过这种开门声,这会是哪里? 晨曦微露,白子秋便已醒了过来,想起今天要去考小白猫昨天认的字,嘴角就不自觉带了微笑。 洗漱完毕,白子秋便去了隔壁房里,推门而入,墙上贴的字还在,软垫上却已空空如也。 月心端着水跟着走了进来,却见王爷愣在了门口,不解,往里看去,软垫上没有小白猫的身影。按道理来说不应该了,那小白猫明明每天都乖乖在软垫上等着王爷啊 “许是起得早,跑出去了吧?”月心道。 “她不会乱跑的。”白子秋脸色凝重,对月心吩咐道,“叫大家去寻,各处喊一喊,她听到了自然会回来的。” 白子秋忽然想起来,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给它取过名字,从来都是“你呀你”地叫,如今想要找,都不知道喊什么好。 月心知道王爷紧张那只猫,连忙放下了水盆,出去找人寻猫去了。 白子秋阴着脸坐在房里,去寻猫的人没有任何回音,他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大家都去寻猫去了,膳房没有人手,只好派了一只刚刚进府的小丫鬟,送了早膳来,刚进门就紧张的直发抖:“王王爷,早膳送送来了。” 白子秋摆了摆手:“放着吧。”忽又想起白钧文还在府上,便问道:“皇长孙那里送了早饭了没有?” 那小丫鬟吓得两腿一软跪在了地上:“王爷,奴婢奴婢不知道啊。” 白子秋见她实在生疏,也不怪她,只道:“叫云鸢过来。” 好在这小丫鬟还是知道云鸢是谁的,急急忙忙出去找云鸢了。 云鸢问了那小丫鬟王爷的问话,小丫鬟如实答了,云鸢心里就有数了,王爷八成是要问长孙殿下的事。 于是到了王爷房里,不等王爷发问,便回到:“回王爷,长孙殿下昨天夜里回宫了。” “夜里回宫?”白子秋皱了眉,感觉此事有些蹊跷,“为何会夜里回宫?” 云鸢摇了摇头,长孙殿下要回宫,她一个奴婢也不好过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1.第 81 章 看到此, 你未达到购买比例,请继续加油!晋江文学城独发 “今天可把我给累坏了。”云鸢揉了揉酸痛的胳膊,斜睨向红芷,抱怨道,“可怜今日这般累死累活的,正主还不知道呢。” 红芷嘴唇有些干,手里紧紧攥着茶杯, 却是一口没有喝, 抬眼看向云鸢,满眼地不确定:“姐姐说的妹妹怎么越来越听不明白了?” 云鸢笑着拉过红芷的手:“我的傻妹妹,你且想一想, 王爷既没有正妃,也没有侧妃, 买这么许多女子用的东西做什么?如今满府上就只有妹妹是王爷专门接到府里来的,别的都是常用的奴婢,谁能值得王爷下这番心思?” 红芷的脸微微红了, 有些不大好意思地抽出了手:“姐姐快别乱猜了, 不一定是真的呢!” 云鸢看她脸红得像红柿子似的, 就知她听到心里去了, 笑着揶揄道:“脸都红成这样子了还不信呢?罢了, 原我也不该来,不管自己腰酸背疼的, 跑上这一遭, 旁人倒不领情。”说着便要起身离开。 红芷连忙上前拉住, 扭捏道:“我信,信还不成吗?” 云鸢拍了拍她的手,笑道:“等等你就知道了。”云鸢仍旧迈步往外走:“我是真的得走了,且不说来叨扰你大半晌了,我前面真的还有事做,今日真是够忙的。” “既如此,妹妹就不留姐姐了。”红芷把云鸢送到了院门口,“有空记得常来陪妹妹说说话。” 送走了云鸢,红芷回到了屋里,拿起先前绣了一半的帕子,盯着它出神,一只手拿着绣针,迟迟没有下针。 “姑娘想什么呢,这样出神?”小玉笑道,“我猜猜——定是在想待会儿王爷会送什么东西来,珠钗是什么样的珠钗,衣裙是什么样的衣裙?” 红芷放下绣帕,嗔道:“胡乱猜什么呢,是不是还都不一定呢!” “哪会不一定,云鸢姐姐可是王爷身边的大丫鬟,她说的还能有假?” 红芷歪过头,斜看向小玉:“连你也要打趣我?” “不打趣,不打趣。姑娘好我们才能跟着好,我和小莲都盼着姑娘好呢。”小玉笑着去收拾桌上的残茶。 红芷低头笑了,继续拿着绣针在帕子上比划,比划来比划去,一针也绣不下去,只觉心烦意乱,索性扔了帕子,起身站到了窗边,打开窗户,又松了松领口:“今个儿真是闷热。” 小玉看了看外面的天,疑惑道:“也不算太闷。不如我给姑娘弄杯凉茶来解解暑?” “快去。” 从云鸢走后,红芷便再也静不下心来绣帕子了,总觉得屋里闷得不透气,又去外面院子里站了一会儿。想往院门口看,却又不敢看,怕真的碰上来送东西的,躲又没处躲。若让人看见她眼巴巴地站在院子里等着,倒显得自己急的跟什么似的,只好又回到屋里干坐着。 这一等就等了大半天,眼看太阳越来越往西,红芷才真切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望眼欲穿。 “姑娘!”小莲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 红芷急忙起身:“可是来了?” “来了,来了!”小莲喘了口气,“柳公子来了!” 红芷原本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了,听到“柳公子”三个字,就泄了气,瘫坐在了床上。 小莲看红芷脸上尽是失望之色,犹犹豫豫地上前问道:“姑娘不想见柳公子吗?” “不见。”红芷吐出了最后一口气,无力地道。 “可是我听守卫的说,柳公子已经来了有四五天了,每天就在西边角门外徘徊,也不说要做什么,只是门一开,他就伸长了脖子往里瞅,是守卫的实在看他不耐烦了,上前询问他,他才说了想要见姑娘。守卫烦他,怕他明日再来,才让我来找小姐了。” 红芷一拳捶到了床上,恼道:“他凭什么这么做?!我从来没有答应过他什么,谁让他站角门等了?他这么做,不就等于告诉这王府里的人,我们两个有关系吗?若是传到王爷那里去,我还怎么在这王府待下去?我在这里过得就够艰难了,他还不放过我!” 红芷越说越气,站起身就往外走:“他既然不愿走,我亲自去撵他走!” 柳若羽蹲在西角门口,扭头盯着那扇门,手伸到袖子里摩挲着一个小匣子,那匣子里装的是一直珠花钗,红色的珠花,红色是最衬红芷了。 他等在这里,心里虽然有期盼,但他也没有真的期待什么,以前没有期待过什么,今天就更不会有期待,他只是觉得自己在这里,能离红芷近一些。 今天整个京城都在传瑞王爷的事——为了博美人一笑,把各大名店的镇店之宝都买了回去。那美人是谁,无需多猜,就是瑞王新包养的,怡情楼的花魁红芷姑娘。 凡是议论此事的,对此都没有异议,众所周知,瑞王爷没有成亲,家里虽然有三十位美貌歌妓令人垂涎,但对于瑞王来说,早已没有新意了,独有这红芷,才是新欢。更何况瑞王先前不惜为了她,打破开朝以来,王爷包青楼的第一先例,可见瑞王对红芷宠爱之深。 柳若羽觉得心里有些苦涩,那门扉紧闭,想必此时红芷正陪在另一个男人身旁欢声笑语吧。他眼睛有泛潮,站起了身,动了动蹲得有些酸麻的腿,低头长吐了一口气。 “柳若羽!” 红芷的声音柳若羽满心惊喜地望过去,那日思夜想的人儿就出现在门口,离他近在咫尺,他开心到无以复加,以至于都忽略了红芷脸上的愠怒。 “红芷,终于等到你了。”柳若羽忙迎了上去,快要到红芷身旁时,红芷却往后退了一步。 红芷回头看了一眼守门的侍卫,转过头来时已然皱了眉:“柳若羽,我们很熟吗?你为何要在这里等我。” “红芷,我”柳若羽欲言又止,袖子里的小匣子滑落在手中,他藏在身侧紧紧握着。 红芷往前走了几步,到了离门口稍远的一侧胡同口,柳若羽跟了上来,笑问道:“红芷你还好吗?” “很好,不劳挂念。”红芷快速回道。 柳若羽脸上的笑渐渐消失,轻叹了一声:“也是,王爷待你应该很好吧?” “王爷待我自然好。”红芷绞着手里的帕子,使劲一扯,道,“你若是想知道我过得好不好,你已经知道了,可以走了吗?” 柳若羽没有回答,他盼了那么长时间才把她盼出来,现在如何舍得走?他想把此刻红芷和她的一切,都记在心里,再见面也不知会到何时了。 他轻轻抬起握着小匣子的手,看向了红芷的发钗:“红芷,王爷不是给你买了许多首饰吗?为何你还带着之前的银簪?” 红芷摸了摸头上的银簪,有一丝慌乱:“出来的急,随手簪的。” “今儿王爷在各大店里,不惜重金采买裙钗,想必王爷待你也是极好了。”柳若羽抬起的手,在空中一滞,又藏到了身后。 红芷低下头,两只手把帕子扯成了一条线,轻轻“嗯”了一声。 “知道你在王府过得好” 不待柳若羽说完,红芷有些不大耐烦地打断道:“该说的都说完了?可以回去了吧!” 柳若羽眼圈有些泛红:“红芷,我就是有点想你。” “你从来都是这样,只考虑你自己,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可为我考虑过,哪怕一次?”红芷再也绷不住了,一下午的焦虑c委屈与失落,全都涌了出来,眼泪也止不住如断线的珠子一般掉落下来,“我如今身在王府,王府里面人多嘴杂,你在门口这般守着,进进出出的人们谁看不到,若是有人扯闲话传到府里,传到王爷耳朵里,我还做人不做了?” 听红芷这么一说,柳若羽这才幡然醒悟,连忙劝道:“是我错了,我没想那么多,倒叫你难做了,快别哭了,看你哭着我也心疼。” 哪知红芷越哄哭得越凶,柳若羽记得抓耳挠腮:“明儿我不来了,不来了。回头你若是用着我了,就差小莲去南街胡同给我送个信儿,我现在还住那里。” 红芷痛痛快快地哭了一会儿,终于把心中的郁气都排了出去,情绪也平复了下来。她看向柳若羽,他鬓角的头发有些散乱,显得人有一种沧桑感,想起他这么多天苦苦地守在这里,有些酸涩。她伸手帮他理了理,挂着泪珠的脸上挤出了一个笑容:“你要照顾好你自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2.第 82 章 看到此, 你未达到购买比例,请继续加油!晋江文学城独发 “二哥,你脸怎么了?”刚离得远没看清楚, 这走近了才看清自己二哥脸上尽是血道道。 岳风晨没好气道:“让猫给挠的。” “猫?哪来的猫?”岳清音问道。 “不说这个了。”岳风晨懒得提那只畜生, “倒是你, 让你好好地在后面待着,你怎么出来了,万一被人看到了怎么办?” 岳清音撅起了嘴:“我在后面待不住,想起今天的事心里就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她看自家二哥脸色不好,便挽住二哥的胳膊撒起娇来:“二哥别生气, 我很小心的, 没人看得到我。” 岳风晨拿手指在她额头上戳了一下:“你呀, 我犯不着跟你生气。只是你现在快快回家去,今天的事情是办不成了。” “为何?事情难道出了岔?” “是,出了岔了,被一只猫给搅了。”岳风晨叹了一声, “不过也是好事,我本来就不支持你这样做。你说万一万一你清白身子毁了,回头他瑞王又不认账,你可怎么办?” 岳清音摇了摇头,眼神坚定:“我倾慕瑞王已久,便是今夜过后他不认账, 我也心甘情愿。” “可本王不愿。”清冷的声音自他兄妹二人背后响起, 让人心底生寒。 白子秋从黑夜里走了出来, 此时的他已然换了一身淡墨色锦衫,发丝在头顶束起,发尾直直地垂在腰间,腰间的玉佩也换了一根月白色的长穗子坠着,只垂到脚踝,如此装扮比刚才在宴会厅里,多了一份英气,少了一份慵散。 岳家兄妹忙跪了下去,低着头,满脸涨红,构思了一夜的计谋恰被瑞王听了去,他们恨不得钻到地底下去。 “本王未多了解过,不曾想泰裕伯竟如此教子无方,怕是当不起‘泰裕伯’这三个字了。”白子秋眼神冷冷地扫过这兄妹二人,声音轻缈,语气凌厉。 岳风晨吓得浑身哆嗦,不住地磕头:“求王爷开恩,这一切都是风晨自己胡闹,家父并不知晓,求王爷开恩。” 岳清音羞得无地自容,只感觉瑞王的眼神如刀,剜得她浑身火辣辣地疼。 白子秋不想再多看他们兄妹一眼,转身走了,紫衫丫鬟们连忙追了上去。 瑞王爷走了,这边宴会也差不多散了,花魁们被一一送了回去。 红芷依旧乘着来时坐的紫纱软轿回到了怡情楼,刚下轿,便听门口迎人的说道:“妈妈说你回来后,让你先去她屋里一趟。” 红芷抱着招财,去了赛貂蝉门前,抬手敲了门,唤道:“妈妈,红芷回来了。” 赛貂蝉一听是红芷,亲自去开了门,把红芷让到了屋里,急切切地问道:“今夜怎么回来这么早?” 红芷便把听雨山庄的事,原封不动地讲了:“原本一切如常,只是后来招财不知为何突然发癫,撞倒了酒壶,打破了瑞王爷的琥珀杯,还挠花了岳二少爷的脸,惊扰了瑞王爷,宴席就散了。” “我的乖乖!”赛貂蝉吓得拍着胸脯,连喘了几气,“我原先还只当这招财是个‘财神爷’,谁想这一下子得罪了大主顾不说,还惊扰了瑞王爷!咱们怡情楼有几个胆子够这么糟践的!” 水云闲一听风向不妙,连忙挣着从红芷怀里往外跳,后腿刚一蹬还没跳起来,赛貂蝉眼疾手快,就抓住了她脖后的皮肉,把她悬空提溜起来。 水云闲顾不得脖子后面的痛感,四只爪子乱弹,只想赶快从赛貂蝉手里挣脱出来。她在这怡情楼待得久了,赛貂蝉的手段她一清二楚,新买来的姑娘不听话的,直接关到后面小黑屋里不给饭吃,只给几口水喝,一天三顿打,打到她求饶为止。 水云闲以前也想过走,离开这外表看着光鲜,实际上充满了腌臜黑暗的地方,但是她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毕竟在这里她只是一只猫,一来她不用接客,二来赛貂蝉一直把她当做财神供着,对她还是不错的,总比去外面流浪当个野猫,每日去翻捡一些残羹冷炙充腹要好得多。 可今日情形有变,赛貂蝉是个把钱看得比命都重要的人,她把金主得罪了,赛貂蝉一定不会饶过她的。 她拼命地乱踢乱弹,但也只是徒劳,仍旧被赛貂蝉牢牢地提在手里。 赛貂蝉提着招财开了门,对门外的人吩咐道:“扒了皮给我扔了!” 扒皮?水云闲满眼惊恐,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赛老板,赛老板,你听我说,我撞翻那个酒壶可是救了怡情楼啊,如果真的把掺了药的酒给瑞王爷喝,整个怡情楼多少脑袋也不够砍的呀!我是个功臣呀,你不能这么对我好吧,我不该挠那岳二少爷,可那岳二少爷着实可恨,我挠他,也是他先骂我,我才出手的!赛老板,你听我说啊 水云闲吧唧吧唧说了这么多,在赛貂蝉这边,只觉得这猫叫得让人心烦。 “等等!”红芷突然喊道。 赛貂蝉回头,红芷道:“今日王爷起先对招财还是很感兴趣,说它是懂音律的。后来它打翻了酒壶,王爷虽然受了惊扰,也还是说了要我好好照看它。妈妈你也知道,瑞王爷是喜欢弄曲听词的人,我怕万一万一王爷忽然又记得有这么个懂音律的猫呢?” 赛貂蝉迟疑了一会儿,对外面的人道:“把它关起来饿它几天,让它好好长长记性!” “啪”的一声,水云闲被扔到了笼子里,外面落了锁。她起先以为不过是把她关在铁丝笼子里,她用尖牙咬一咬,爪子扒一扒,加上这身娇体软的特性,或许能成功越狱呢。哪知道给她关到了铁皮笼子里,只有头顶留了一条小缝,供她呼吸,她把爪子了都挠秃了也没什么用。 水云闲就这么被关在笼子里饿了一天一夜,已经没有一点力气了,软绵绵地趴在那,一动也不动。 第二天夜里,怡情楼门口聚了一堆人,皆因不让进门而在门口叫骂,赛貂蝉笑吟吟地走出来解释道:“对不住了各位,今儿咱们怡情楼被包场了。奴家只是个开青楼的,有金主要包场,奴家得罪不起,也不敢拒绝不是?诸位今日请回吧,明日尽管来,我赛貂蝉请吃酒!” 这边正解释着,街口一队人拥着一顶八人抬宝盖彩轿正往这边走,侍卫列队在前后,丫鬟走在两侧,四角各垂着银饰彩结,轿子所过之处香远益清。 赛貂蝉笑道:“哟,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回头叫了姑娘们出来,自门口直楼梯口,拉开了排场,喜迎金主。 轿子行至怡情楼前停下,丫鬟上前铺好了彩绣软凳,掀开轿帘,一位身着雪青碧云锦衫,手持一把折扇的男子走了下来。 赛貂蝉一声令下,领着一排排穿红带金的姑娘齐齐拜下:“恭迎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姑娘们清脆的声音响彻了整个街道,这是赛貂蝉提前交代过的,王爷亲自来青楼,这可是开朝以来第一例,这等殊荣怎能不让人知道?不肖几刻钟,远近几条街的人就都会知道,瑞王爷来她怡情楼了! 赛貂蝉刚想凑上前去领路,被瑞王爷身边的侍卫给挡在了一边,她只好离得远远地,笑眯眯地把瑞王往里面让:“王爷,这边请。” 侍卫们留了一半再门口守着,其余人跟着进了怡情楼,门口那群嫖客不敢多说什么,只能悻悻地走了,要么转战别家,要么就直接回家了。 这群人虽不敢明言,暗地里也是议论纷纷。 有两位在怡情楼碰了一鼻子灰的嫖友,转去了别家青楼,一边听着小曲儿,一边谈论起来怡情楼的事情来了。座中一位言道:“这瑞王爷家里养的歌妓各个貌美如仙,为何还要来怡情楼?” 另一位嘿嘿笑了两声,回道:“这你有所不知,这家里的花儿总是没有外面的香,瑞王爷也是男人,是男人就都明白这个道理。” “我要是家里有三十位貌美如花的歌妓,我宁愿日日夜夜待在温柔乡里不出来,满京城的青楼,我都不会去看一眼。” “待你家里真有了再说吧!” 怡情楼内,瑞王被请到了红芷的屋内,整个怡情楼就只有红芷的屋最大,布置也是最好的,也只有红芷的屋才配招待瑞王。 屋内除了红芷,赛貂蝉把“怡情四美”——春花c秋月c夏香c冬梅,也带了进来,满面堆笑地向瑞王介绍道:“这四位是我们怡情楼的镇店之宝,王爷要是喜欢,就都留下?” 瑞王摆了摆手,身旁的丫鬟便上前道:“这四位我们王爷都不喜欢,让她们退下吧。” 赛貂蝉连忙点头哈腰,把四美往外推:“是是是,这四美是俗了点,入不了王爷的眼,那就只留红芷在这伺候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