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民国文豪糟糠妻》 第1章 第 1 章 前些天是中秋,作为家中的媳妇,按照规矩章家的人都要回来吃饭,宋雁西这个做媳妇的得亲自下厨张罗,这是一个媳妇最起码的本职工作。 宋雁西嫁过来章家之后,便一直接手到现在。 随着她带着大批嫁妆的到来,章家的生活质量和环境也一日千里地飞升,亲戚朋友也就多了起来。 所以可想而知,所谓的家宴之夜,她这个做媳妇得多累,样样都要亲力亲为,从亲自购买食材,半夜蹲在码头等着大家家人们最喜欢的鱼虾,再到清理食材烹饪饭菜,碗碟摆放,开席后的添酒加菜。 这样一番无缝衔接的高密度劳动下,这个年纪才到十八,却做了几年媳妇的宋雁西终于累倒下了。 卧病在床几天后,她刚从留洋归来的丈夫不但没有半分关怀问候,第一时间来找她却是逼迫她赶紧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 后世里作为道门天才,被长老们培养着做接班人的宋雁西就在这个时候来了。 来时,听着小师叔说,宋雁西是她,她就是宋雁西。 所以这是她郁郁而终的前世么是她求道路上的最后一道牵绊。 小师叔曾经在得道之前,也是去完成了前世的心愿。 她还没来得及多想,就听见陶陶的乞求的声音,“少爷,你就进去看看我们小姐吧,她已经病了几天,日夜盼着您呢1 宋雁西刚穿越来,还没有完全能掌握这具充满疲劳的身体,如同死人一般躺着,连翻身都是妄想。 不过她从镜子里,看到了外面那个穿着一身白色西服的年轻男子,不说有多高,但浑身上下的确透着一股子儒雅气息。留洋归来的他已经剪了短发,看起来十分精神,正弯着腰不知道在柜子里翻找着什么。 他像是没有听到陶陶的话,因找着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发出欢喜的声音,“就是这个了。”后面不知道说了谁一定喜欢,宋雁西没听清楚。 宋雁西平躺着,能在镜子里看到这么多,已经实属难得了,所以压根不知道他到底找到了什么,高兴成这个样子。 随后只听他离开的脚步声,以及冷冷的声音不耐烦地吩咐着陶陶:“我和她的婚姻本就是一个错误的开始,我是绝对不可能和她这样一个无知的人一起生活的,你最好劝她早些签了,不然到时候闹得太难看,对她不好。” 宋雁西听着这番冷漠无情的话,心里咒骂了一句难道现在对她就好特么还道貌岸然地说一句对自己不好,感情他还是再为自己着想 外面是陶陶抽啼的哭声,她压抑着,似怕惊扰了里面的宋雁西。 这是出嫁时,上海的舅舅们送来的。外祖父原来是前朝的八旗军护统领,功夫极好,一家子里的老少,都是会两把刷子的。 可惜,这陶陶空有了一身武力,如今在自己身边,却活得如此憋屈。 宋雁西想要张口劝慰陶陶几句,发现自己根本说不了话,直至陶陶哭完,红着眼睛喂了她一些汤药,到了半夜的时候,宋雁西才觉得身体终于恢复了生机。 她花了这一夜的时间,终于接受了现在的身份。 此刻不是道门里被寄予厚望的天才了,而是这民国即将被文豪丈夫离婚的糟糠。 十七八岁的小脸,没有了那繁复老气的发饰衬托,在镜子里看着还显得很稚气。 也是了,这个年纪在自己那个时代,才是个高三或是大一的学生罢了。可谁能想得到,原主已经嫁作人妇三年之久了。 她的脑子里,原来的记忆已经融合。三年前刚及笄,章家这边就迫不及待地提亲,美其名曰,宋太太一个妇道人家在这样风雨飘摇的世道操持家业实属艰难,不如早些将小女儿嫁过来,也能轻松一些。 这桩婚事,算得上是章家高攀了,章家世代走商,没有一个读书人,祖上更没半点功名,发家也是在章太公认识宋老太爷后,得了宋老太爷的帮忙,才逐渐有了些样子。 而宋老太爷是前朝从二品的翰林院掌院学士,宋雁西的父亲也是前朝宣帝时的探花郎,正儿八经的书香名门。 只是可惜宋家的家道随着国运而衰。 宋雁西的大哥出国后便没了音讯,多半是没了的。 二姐也失踪了,听人私底下说,是跟一个当兵的私奔了。 三姐倒是嫁了门当户对的人家,可惜丈夫新婚不到两月就急病去世了,次年二姐便生下了苏忆安。 这个时候宋雁西的大哥已经21岁了,她也是在同一年出生的,算是父母的老来女,自是万千宠爱娇惯,后来祖父和父亲盼不到大哥归来,又整日翻看那些写满了先进 思想的报纸,对于女子的看法也逐渐发生了改变,彼时家里也只有她一个孩子了,便把毕生所学都传给了她,如何鉴赏保护古玩文物,出门约见朋友聚会,也会将她给带在身边,倒是涨了不少见识。 每一次宋太太都会极力反对,觉得这不是一个姑娘家该有的样子,她本就是个十分传统的旧式女人,那种女人生来就改是服务型的思想已经镶嵌在了她的骨子里,她坚决地认定了,女人年少的时候,就该在家里学习针线厨艺,读书不要学得那样好,粗浅懂一些,会作一些简单的小诗小词即可。 而且还有宋慈慈这个长女的前车之鉴,宋太太固执地认定了就是怪宋老太爷和宋老爷教她读书太多,才造成了这种伤风败俗的丢人结果。 七岁那年,城里每日都能听到枪响,祖父提议都回老家避一避,不想祖父就死在了途中。 不过宋雁西的快乐时光真正结束是在两方军阀开战的时候,宋先生的马车刚好遇到这一场战火,尸骨无存。 宋太太难过得在床上躺了一个月,大哥大姐都没音讯十年了,二姐又随着夫家迁到了杭州,丧事便由族里的叔伯和祖父父亲他们的旧友帮忙打典的。 三个月后,宋太太像是接受了丈夫已经不在了的事实,终于打起了精神,头一件事情便是先过继了族里一个与宋雁西同岁的男孩儿做儿子,可见她也认为大儿子不会回来,已经死在外头了;第二件事则是立马给宋雁西裹脚。 只是这个时候的宋雁西已经十一岁了,骨头早不如年幼的孩子那样柔软,所以最终以失败告终。 也正因为裹脚失败,宋太太看到宋雁西那双大脚,心里越来越慌,生怕她跟大女儿宋慈慈一般,走上了邪门歪路。 因此宋雁西刚十五岁及笄,章家那边因为宋雁西丰厚的嫁妆而迫不待地求娶,宋太太没一点犹豫,就点头答应了。 似乎生怕晚了一分,这个小女儿也会像是大女儿一般,成了那不安于室的坏女人。 宋雁西所有的活泼天真与对生活的向往,也在这几年给宋太太磨完了,变得软弱而毫无生气。 而宋雁西出嫁后,宋太太也像是完成了一件对得起列祖列宗的任务一般,开始专心养那个与宋雁西同岁的过继子宋德仁。 这三年里,已经默许宋德仁在屋子里养了两个姨太太,也纵容着他跟着丫鬟们鬼混,觉得男人本就来就是这样的。 她满心满意都在宋家以及这个养子的身上,嫁出去的女儿犹如泼出去的水,对于宋雁西在章家过得如何,她是丝毫不关心的。 章亦白头一次闹离婚的时候,是从海外写信来的,宋雁西伤心不已,回到娘家找宋太太哭诉,宋太太只告诉她,“男人哪里没有三妻四妾的你爸爸不也是有两房姨太太么”不过宋太太自己有些手段,那两个姨太太没孩子,宋先生去世后,她就直接以蛮横的武力把人赶走了。 此刻宋雁西脑子里又闪过宋太太这句话,看来找娘家做后盾,是不大可能的了。她要主张离婚,宋太太一定会将她打包送回章家,还要给章家道歉是她没教育好自己。 宋雁西只想一想,便觉得太恐怖了。 这时候外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宋雁西从镜子里看到,是陶陶。 “手里拿着的是今天的报纸么”这个时代想要最快了解当下的讯息,自然是离不开报纸的。 陶陶慌张地将手里的报纸往身后藏,“没,没,今天的报纸还没送来呢1 然宋雁西已经起身朝她走了过去,一把将报纸给抢了过来,刚打开就看到一整版上,一对金童玉女的黑白照片占满了一半。 旁边是一行又大又粗的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除此之外,两人的照片和标题下面,还有些小插图,上面是一只女人纤细的手,手腕上戴着一只镯子。 而另外一张则是镯子的特写。 那是一只通透无杂质的白玉镯。 “小姐,您别生气。”陶陶着急得不行,想要去抢报纸,又犹豫着要不要先扶着小姐,以往姑爷把小姐的东西送人时,小姐总都会被气得一病不起。 宋雁西不想生气,但那手镯是她的嫁妆宋朝刘皇后戴过的玉镯,特么属于文物了,凭什么给这对狗男女白拿走了细想起昨天章亦白回来,感情找的就是这镯子。 章亦白一边吵着要和她离婚,一边却拿着她的嫁妆送给别的女人,还得到了世人称赞祝福他们美好的爱情。 狗都干不出这种事情好吗 她一把将报纸捏成了一团,动作潇洒地扔到角落里的竹篓里,“这几年,章家拿了我多少东西,又花了我多少钱,你偷偷给我算一下,不要让别人晓得,算出来了给我,我先去洗漱。” 说完,就去洗漱间了。 陶陶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看了看纸篓里被捏成一团的报纸,又看了看宋雁西冷静的背 影,一时有些蒙了。 小姐平时不是总说一家人不用如此斤斤计较么今天怎么想起来要算账 最后才反应过来,小姐竟然起得来了这是病好了么 第2章 第 2 章 高兴得连忙跑进去,“小姐您这是好了”眼里的欢喜是藏不住的,黑溜溜的眼珠子在宋雁西身上打着转儿。 宋雁西叫她这么一看,反而有些慌张,生怕叫她察觉出什么端倪来。便放下手里的毛巾,用原来宋雁西一贯的口气,温温柔柔地说道:“病了这几日,章家不曾有一个人来看我一眼,眼里大抵只是将我做一个免费又好使的佣人;我妈那里也是指望不上了的。可陶陶,我实在不愿意这样可怜地活着,我好怀念爸爸和爷爷在的时光,我不愿意再这样了。” 她说到这里眼眶红了起来,沾了水的手抓紧了陶陶的手腕,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陶陶你要帮我,报纸上天天说女性也应当得到解放,我没道理把一辈子奉献给一个嫌弃我的男人。” 陶陶看她这样激动,心里好难受,点着头答应:“小姐我帮你,姑奶奶不愿意管你,我们就去上海,我们老爷和少爷都念着你呢到了那里,一切都会好的。” 是啊,祖父家迁移到上海十几年来了,听说也是有些名声的。 不过宋雁西才不可能就这样偷偷摸摸地走了。 她既然是风光嫁来的,那她也要堂堂正正从这章家走出去,来时带了什么,走的时候也要照样。 “嗯,可是陶陶我不甘心,章家花我的钱还将我做佣人使唤,我若是不为自己讨一个公道回来,百年后我见着我爸爸了,我也没那脸面。”她想了一夜,身边除了陶陶之外,谁也信不过。 宋太太倒是给她安排了几个陪嫁的丫头,可那样的窈窕身材,三月桃花一般的粉面,哪里是来做活儿的,分明是用来做陪房,伺候男人用的。 也是了,这是宋太太给章亦白的姨太太,自己准备的到底知根知底,好过外面那些野花,容易掌控。 陶陶却面露为难,“小姐,这只怕有些难,不如我们还是想办法偷偷给上海那边发一封电报吧。” 宋雁西摇着头,“我往后还要麻烦舅舅和外公他们许多事情呢所以这件事情我一定要自己做。反正他们怕我把病气过给他们,也不会来我这屋子里的,我是死是活,也全由着你说了算。” “那小姐是打算”陶陶不大放心她这么个娇弱的闺房女人,能有什么好办法。 “我有主意的,早年我也经常跟爸爸出门,见过不少世面。你就帮我把账目做出来就是了。”她劝着陶陶,半推着让她去准备。 陶陶虽不大放心,但她一向习惯了听宋雁西的话,也就去了。 宋雁西洗漱完,厨房那边送来的白粥和两碟小点心,食盒就放在她的门口。她才打开,就察觉有些味道,只怕是隔了夜的,索性给放到桌脚,然后打开衣橱,准备挑一件合适的衣服,偷偷从小侧门出去。 可是那满衣橱衣裳倒是多,却都是陈年的旧衣裳,不说款式老土像是前朝的,大部分的袖子裙摆也断了一截。 颜色多是些沉闷。 这是到章家后,没做过几件新衣裳。 挑挑拣拣,最后自己拿了两套衣裳,勉强拼凑出一套看着有些这个年纪该有的青春活泼。 又从柜子里取了银元,给陶陶留了纸条,便出门去了。 章家没事的时候,她就是个透明人,更何况现在还是重病中,所以轻轻松松地就出了门。 却不晓得此刻章家客厅里好热闹,前年嫁了孙司令的大小姐章慧心回来了,她如今是司令太太,一家人都围着她转,十分的风光,看得二姨太太好羡慕,希望自己生的女儿将来也能有这种好命。 这年头,一方军阀就好似那土皇帝一般,这做了司令太太,不就得跟宫里的娘娘一样了吗 章亦白也回来了,不过没坐一会儿,有朋友来请,他就匆匆走了。 他母亲房氏见他走了,这才同章慧心不满地说道:“哪里是什么朋友,准是那个什么狐狸精又闹腾。” 章慧心却是十分喜欢那个徐小姐,她的爸爸可是金陵那边的名士,有一堆出息的学生,司令那里正想办法来往呢。 而且自己为了权势嫁了年长自己几十岁的老头子,虽是面上风光,但回去对着一个秃顶又满脸横肉的老男人,日子终究是不快活,哪里有什么爱情可言。 所以很理解自己这个弟弟,便替着他俩说话道:“妈你千万别这么说,那徐小姐在金陵也是有名有姓的,追求她的也不乏政要名流,她却唯独选了弟弟,可见他们俩是真心相爱的。”说到这里,转头朝着宋雁西居住的那小院子方向努了努嘴吧,“那个,听说也快不行了我瞧她就总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好似咱们家欠了她一般,等她走了,正好给弟弟和徐小姐办一场风光的婚 礼。” 自古以来就没有婆婆喜欢媳妇的,房氏听到女儿的这话,又说那徐可真也是出身名门,自然是欢喜。“是不太好了,她已经几天没来给我请安了,可见是真的起不来,等晚些我打发人去瞧一眼。” 章慧心却劝道:“别了,您打发人去,到时候人到您跟前说话,没准就给您老传了病气。对了,我昨天和一帮太太在城南看了别墅,有个不错的,妈你和爸爸商量,要不也搬过去徐小姐是留洋归来的,最是喜欢时髦,到时候只怕还要和弟弟先订婚,他们年轻朋友又多,咱家这老屋里连个跳舞的地方都没有,实在不好。” 新房子谁不愿意住可房氏听说那城南的别墅,贵得可怕,家里如何一口气拿得出这样一大笔的开销故而有些为难,“买房子不是小事情,搬家也是大事。” 然知母莫若女,章慧心已经看出她妈妈的犹豫了,“买房难道还要爸妈花钱么那死病鬼的嫁妆里,大半的古董,现在洋人们最是喜欢这些东西了,一件能轻松卖个上千银元呢,妈去抬两厢过来使就是。” 房氏终究是个没见识的,顿时咋舌道:“那些个破烂玩意儿,这样值钱”坦白地说,宋雁西的嫁妆里,她就只喜欢那些金银玉器,什么破瓶子烂青铜,她看着晦气得很,还不如家里博古架上摆放的西式大花瓶洋气呢 第3章 第 3 章 “咱们喜欢西式的,那些洋人偏就喜欢咱们的这些个破烂。”章慧心说着,晓得她妈妈已经被说动了。 其实那别墅,司令已经送了她,但是司令管得紧,她手里压根没什么钱,平日里那些个太太又喜欢约她打牌,她拮据得要死,却不好告诉娘家人,免得他们知道了自己的处境,往后只怕是要暗地里笑话自己的,所以便想了这么个法子,借着她妈妈的手,骗两厢古董去卖给那些洋人,好叫自己宽裕些。 母女俩这里合计着拿宋雁西的古董,而宋雁西上了街,发现自己的年纪和容貌与身上这衣裳实在是突兀得很,跟街上来来往往的青年男女们格格不入,反而越发招人目光。 因此便进了一家成衣店,买了一身银绒缎镶边的旗袍,又搭了一件坠着两三寸长流苏的梨花披肩,最后配了当下最流行的玻璃袜和高跟鞋,整个人便是焕然一新了。 她九岁后就过上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日子,嫁到章家后抛头露面的机会几乎没有,所以并不怕被人认出来。 此刻满意地站在镜子面前看了看,将脑后的发髻给解开,有些微卷的黑发便从肩头散落下来,原本只是清丽高雅的气质里,陡然间多了几分妩媚动人。 “小姐真是美极了1掌柜也没料想到,刚才这个土里土气的妇人,换了身衣裳,竟然就跟那公馆里走出来的小姐一样高贵。 “把第二层最边上那个手包给我。”缺个手包,总觉得少了什么 她的脖子上,原本就带着一条珍珠项链,如今与这旗袍正好搭配,有些偏瘦的白皙手腕上,也刚好戴了个玉镯儿。 如今再添上这差不多同色的暗花银色小手包,越发像样子了。 她大方地付了钱,叮嘱着老板,“旧衣裳给我包起来,我晚些来龋”还得穿着回去呢 老板自然是应了。 出了成衣店,宋雁西走在街上仍旧是吸引目光的,但这一次不再是充满讽刺和嘲笑,而是爱慕和惊艳。 宋雁西对自己这一身自然也十分满意,上辈子待在道学院里,除了道袍永远是道袍,小裙子都没机会穿,现在好不容易实现了穿搭自由,当然是不会错过任何一个让自己美美的机会。 不过这一路上她也想过了,她这一世的放不下,不可能是得到章亦白那个渣男的爱,应该是那些从章家手里流出去的古董。 陶陶虽然还没给自己数量,可宋雁西凭着这记忆,大小总共有三四十件被章家拿出去换钱了。 这还是只有她知道的,还有那不知道的呢 去纸火铺子里买了些黄纸,让店里的学徒给自己按照符张的尺寸裁剪好,又买了些朱砂。 她这样漂亮,看着就像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却亲自来买这些东西,学徒有些好奇,“小姐家里有什么事情么”若是不干净,他有认得的大师。 真能还这位小姐家里清净,肯定能得很多赏钱。 不过被宋雁西拒绝了,“不用,谢谢。” 当下的这个世界动荡得厉害,灵气微不可见,她所能用的也只能是这些符,不过也足够了。 纸火铺对面,是个破旧的孤儿院,这时候那脱了漆的两扇门被人从里头打开,一个身材发福的中年男子从里走出来,将帽子往头上一放,身后的门里追出来了几个孩童,由一个老妇人领着,大家依依不舍地跟那中年男人告别。 学徒见宋雁西的目光往那里看,便主动道:“那是陈老板,他可是个大善人呢这孤儿院里如今收养的二十多个孩子,全靠他资助,听说为了这些个孩子,家里还卖了两个铺子。”又羡慕那里面的孩子,“他们命真好,我们小时候就没这样好的运气,能遇着好人。” 他说着,见宋雁西已经移开目光,便以为她没兴趣,没再多说了,连忙加快速度,很快便裁剪好了所有的黄纸,“小姐好了,都给装起来么” 宋雁西点头,却是拿起柜台上给人专门写帖子的笔蘸了朱砂,拿了张纸写了几个字。 这学徒愣住了,但他不认得几个字,觉得宋雁西在画符,又不像是,他看着大师们画符,嘴里都要念咒语呢 而就他发愣这功夫,宋雁西已经拿着东西离开了。 她追上了那个姓陈的商人,“先生,请等一等。” 那陈老板听到有人唤,转过身来,却是个面生的小姐,一时有些纳闷,左右看了看,确定是喊自己,才问,“小姐有什么事情么” 宋雁西攥着手里的符,只觉得直接开口跟他说马上有血光之兆,肯定会被当做疯子的,可是她观这陈老板,近期甚至极有可能就是今天,会遇着大凶,所以心里有些着急, 就直接将那符递给他,恳求道:“先生,你将这个收着好么” 陈老板看了一眼她递来的符,礼貌性地冲她笑了笑,然后什么都没说,就转身走了。 大抵,是将她当疯子了。 但是人家比较有涵养,一句没说她。 宋雁西却是心急如焚,这陈老板若出了事情,那二十多个孩子岂不是没了依靠 眼看着陈老板身影越走越远,她一把抓住从身旁跑过的两个小男孩儿,递了他们俩个银元,让这两个小男孩儿想办法将这符放进陈老板的口袋或者是公文包。 小孩子们哪里见过银元想都没就答应了,接过宋雁西的符和银元,其中一个拿着银元在嘴巴前吹了一下,连忙放到耳朵边,确认了真假,高高兴兴地就拉着自己的兄弟朝陈老板追去了。 很快,两小男孩回来,说假意摔倒,趁着那陈老板扶他们的时候,把东西塞进了他西装胸前的口袋里。 宋雁西当时也远远看着,晓得他们没骗自己,把说好的另外一个银元也给了他们。 带出来的钱,如今就剩下大家都不怎么愿意要的票子了,买纸和朱砂,也没花到一个银元。 如今为了将这符送出去,反而花了两个。 她叹了口气,按照原计划去找丽华报社的老板。 而陈老板这里,压根不知道刚才好心去扶地上摔倒的男孩儿时,他们往自己的口袋里塞了东西,急步匆匆地进了一座洋行。 因为和对方的老板约好了,所以他直接去乘电梯上五楼。 开电梯的侍者却不在,他着急得很,怕晚了时间不好,就喊了门口的印度人来给自己开。 却不知晓,这电梯出了故障,侍者去找维修工的时候,特意在这里摆了个维修故障的牌子,却被二楼法国餐厅吃饭下来的一对年轻男女不小心给踢倒了。 也正是这样,陈老板没看到,直接进了电梯,还将那不知情的印度人喊来给自己开。 电梯里的陈老板只觉得今日的电梯好慢,半天了怎么还没到,也没人开门,有些着急地拍了拍门,不想着一拍,电梯忽然剧烈地晃动起来,头顶的灯一下熄灭,黑暗之中他只觉得脚下虚空,好似掉进了那无尽的深渊一般。 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心脏顺着喉管,直接跳到了脑袋,再从天灵盖飞了出去,意识也变得缥缈起来,浑浑噩噩中,听到有人喊,“陈陈” 陈先生睁开眼睛,只觉得头晕乎乎的,四周都全是脑袋,喊自己的是沃特先生。 沃特先生见他醒来,飞快地在脑门上划了个十字架,“哦,感谢上帝保佑,陈您终于醒过来了,医生马上就到。” 接下来,陈先生被送到附近的洋人诊所里,在检查的过程中,他也弄清楚了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他居然一点事情都没有。 因没事,回了家里也没和太太说,只是他才在大厅里喝了一杯粗茶,太太就提着他的西装外套来问,“老爷,你这是什么东西” 只见那口袋里,有些烧尽的纸灰,以及小半截黄纸。 黄纸上,依稀还能看到朱砂红的奇怪纹路。 面对太太的疑惑,他此刻是答不出来的,只是脑子里想起那个漂亮得出奇的小姐递给自己的符,但是她什么时候给自己的呢 很快,他想起了几乎是和那位奇怪的小姐分别没多久后,他弯腰扶了两个小男孩,好像胸前被撞了一下。 那时候放进去的么 他说服自己不可能,这个东西没效果,他经常看报纸,也是懂得一些科学的。 但口袋里的证据,以及今天电梯里的事故,让他又不得不去承认。 陈老板扭头朝窗外的夕阳看去,有些想去找那位小姐问个清楚的冲动。 窗外的夕阳里,宋雁西站在一条繁华的街道,两旁种满了法国梧桐树,一幢一幢富丽堂皇的别墅,坐落在街道边 她站在一处铁门口,按响了门铃。 这是丽华报社贺老板的家里,他们家有个小儿子,今年才三岁,却已经生了两年的病,中医和西洋大夫都束手无策,所以这位贺老板在自家的报纸上不止一次登过寻医广告。 也正是这样,宋雁西知道他家的地址。 很快就有佣人来,隔着大门见她是个年轻漂亮的小姐,以为是自家小姐的客人,“是找我们大小姐的么” 宋雁西本想说明来意,但是介于被陈老板拒绝的缘故,便颔了颔首。 先进去再说。 沿着大门一条平坦宽大的石板路,应该是可以直接开车进来的,入目就是花园,中间有一个两三平左右的喷水池,她被佣人引着直接往前面这座三层小楼旁边的小道去,这是要将她带到后院去见他们小姐 但宋雁西运气出 奇的好,那位贺老板正从厅里出来,她立即转过方向,从包里快速拿出报纸朝贺老板走过去。 贺老板大抵是要出门,正喊着司机去开车,见她这么一个漂亮女郎拿着报纸走来,显然误会了她的意思,以为她跟那些想攀高枝的女人一样,张口就喊:“刘妈1 贺老板不但有报社,还有电影公司。 他是将宋雁西认为那凭着有些美貌,就能一步登天的女人。 “我是大夫1急促中,生怕被请走的宋雁西连忙开口道,一面指着上面的寻医广告。 这话让贺老板挥了挥手,这是留下她了,但对她也十分可疑,上下打量了一遍,还是不相信。想是因为她太漂亮,穿得也时新,便道:“国外来的” “家猫野猫,抓耗子的就是好猫,贺老板管我学的是哪一国的医术,只要能将你家少爷的病治好不就行了。”对于人情世故和与别人交流,她是十分不擅长的。 这辈子的自己被宋太太困着,上一辈子和道学院里被强行开小灶,说话的人都没有几个。 贺先生冷冷一笑,“好大的口气。”不过想到被病痛折磨的小儿子,心里还是愿意试一试,“你若是真有办法治好我儿子的病,我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比如自己的电影公司,今年只捧她一个人。 他想这样漂亮的女郎,应该都希望自己的美能得到更多人的认识。 天快黑了,她出来了一天,一来怕陶陶担心,二来怕章家的人抽风,忽然去看自己,到时候只怕要出乱子,打破自己的计划。 所以催促着贺老板。 贺老板也急着出门,又想看看她耍什么花样,没顾得上让人通知太太,就直接让奶妈把小儿子给抱来。 那孩子廋得可怜,明明已经三岁,却像是穷人家吃不起饭的孩子,小小的一团,包在那些贵重的丝绸中。 她敢来贺家,其实是带着些碰运气的成分,章家的人和她算是有关系的,不能直接动手,会折了自己的运。 所以只能借别人的手,这个贺老板就是她狩猎的目标。 他们家的孩子几年不见好,前朝太医和西医都看了若干,仍旧没半点好,却也没往坏了去,让她猜测到,可能是什么邪祟。 果不其然,这个瘦弱得可怜的小少爷身上,两个小祟正坐在他的肩头和脑袋上,一个在打瞌睡,一个在顽皮,还对贺先生做出张牙舞爪的样子。 “家里有铜钱么,找两个来,再取一根红线。”这分明就是有钱人家的少爷,过年时给的压岁钱太大太多,都没经小孩子的手,所以被小祟们趁机入侵了。 她要红线,大家以为她是要悬丝诊脉,但铜钱用来做什么 第4章 第 4 章 但见贺老板没开口,也不敢多问,只好奇地看着宋雁西。 正在这时候,贺老板大女儿贺英男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刘妈,我朋友呢”随后她青春靓丽的身影便从大厅侧门进来了。 看到屋子里的一切,有些不解,刘妈留在这看热闹,自然清楚,凑在她耳边说了。 这时候宋雁西正在画符,往茶几上看了一眼,有些嫌弃那玻璃烟灰缸里全是烟灰,便拿了个茶杯,将铜钱和符都给放进去。 贺英男见她一个穿得如此时髦的小姐,居然弄这些东西,很是看不上眼,觉得不过就是想别出心裁,博得她爸爸的眼球,于是便冷声道:“故弄玄虚。” 宋雁西赶时间,着急回去,也就没多管。 符张在她的目光下自燃起来,在大家惊讶的目光里,她将灰烬里的两个铜钱拿起,往红线上一串,绑了个七星结递给贺先生,“这就是药。” “你在和我开玩笑”贺先生虽然好奇那符张怎么燃起来的,但见宋雁西是有备而来的,没准就跟街头杂耍的那些一样呢所以此刻见宋雁西递来的红线串铜钱,有些生气的。 那贺英男也走了过来,挡在她爸爸面前,“我看你也是个有学识涵养的,踏踏实实不好么难怪我们女人一直被男人瞧不起,就是因为有许多你这样的女人1 “我哪样”宋雁西冲她翻了个白眼,她就怕这些喜好讲道理又激进的年轻人。随即转头朝贺先生看过去,“你家孩子今年三岁,到如今已经生病两年染病是在过年后,对吧” “这是众所皆知的。”贺英男抢过话。 贺老板凝着眉,打量着宋雁西,期待她接下来怎么编甚至怀疑她背后有没有什么人指点,故意来闹这一出,是不是有什么阴谋于是点了点头。 哪里晓得这时候宋雁西忽然扬起手,往他们父女俩眼前抚了一下。 几乎是同时,父女俩都做出让刘妈和奶妈难以接受的举动。 贺老板尚且还好,只是面色忽然苍白,吓得脸退了两步,无力地跌坐在身后的沙发上。 但是贺英男却是尖声叫起来。 他们父女俩此刻能清楚地看到,奶妈怀里瘦弱的弟弟身上,有两个小鬼一样的东西,他们长得和婴儿无异,却偏偏给人一种十分恐怖的感觉。 后来贺英男想,觉得他们可怕,大抵是他们就像是腹中还没剥离母体的胎儿吧。 只是他们所谓的脐带却是连着自己的弟弟。 这是贺英男平生第一次见到这些脏东西,也是唯一的一次。 宋雁西受不住她刺耳的叫声,又重新抬手,然后父女俩便看不见孩子身上那俩小祟了。 “你们看不见的,不代表不存在。”宋雁西这话,是对这父女俩说的,随后转朝那心有余悸,离自己弟弟远远的贺英男,“当然了,咱们还是要相信科学。但是一定要记住,科学的尽头是神学。” 相信科学,因为大部分人更容易合理地运用科学解释一切未知现象。 但是神学嘛,这还真要看人的。 贺先生这个时候也反应过来了,目光仍旧恐惧地盯着自己的儿子,“那,那是什么”双手则主动接过宋雁西给的铜钱。 宋雁西觉得既然已经让他们看到了祟,那就顺便多说几句,毕竟往后还要靠这贺老板帮忙呢便解释道:“过年放鞭炮不是放着玩图热闹的,年兽是真的存在的,只是世道不好,人不好过,一切妖魔鬼怪亦是如此。年兽出现,必然会有千百万祟同行,压祟钱当然也不是单纯地让小孩子高兴,仔细想一想,你们给孩子的压岁钱是不是太多了,他身上根本揣不下” 她说得如此清楚,父女俩怎么可能还不懂,只是仍旧觉得难以接受。 而且宋雁西说得没错,小儿子第一年过生日,贺先生在国外的一家银行直接给小儿子开了个户头,存了不少钱,当是给他的压岁钱,往后每年如此。 至于家里其他人,给的也是金元宝金生肖等等,都不是孩子合适带在身上的。 所以孩子没有压岁钱在身,就被祟上了身。这让贺老板一下联想到那些穷苦人家的孩子,吃不饱穿不暖,却是不容易得这样的病,反而是他们这些人家的少爷小姐,千娇万宠,却偏偏 他一下就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明白这所谓的帛是从何而来了。 只是仍旧觉得匪夷所思,这个世间,为什么会真的有这些东西呢 贺老板握着那红线上的铜钱,“那这个,怎么用” “戴在他身上,小祟自己会走。”自己用符张炼过,跟大年三十真正的压祟钱无异了。 那东西太恐怖了,贺英男总算恢复了过来,站直了身体,“不能直接除掉么” “凡事有因果,今年过年记得准备像样的压祟钱,把这个换掉。”宋雁西说着,朝窗外看去,夕阳几乎已经快看不见了。“我先走了,过两日我再来看成效。” 贺先生却将她唤住,拿着手里的铜钱,竟然不敢往儿子脖子上挂去。 这胆子也未免太小了,宋雁西一把夺过,往孩子脖子上一挂,便告辞走了。 大抵是见了祟,父女来的世界观都被颠覆了,以至于忘记问宋雁西的姓名住址。 又加上挂上那铜钱的小少爷竟然肉眼可见地变得精神起来,父女俩一高兴,就越发忘记了。 直至贺太太晚上打牌回来,照例去看小儿子,见他脸色竟然变得红润起来,奶妈正喂着粥,吃惊不已,“今天怎么这样精神” 奶妈也正高兴,“往后咱们小少爷都精神,这是好起来了。”于是连忙将今天发生的一切给贺太太说了。 贺太太又恰巧最是信奉这些,听了不禁阿弥陀佛一声,“这真是仙女,可晓得叫个什么道号若真好了,不晓得要怎样感谢人家呢1 奶妈摇头,“先生和大小姐当时都慌了,给忘记了。先生本来要出门应酬的,后来因为这事儿,也没去,就一直看着咱们小少爷,刚才实在太困,等不了太太您回来,才去休息的。” 此时此刻,宋雁西已换下那身漂亮的旗袍,穿着灰褐色的衣裳和长裤,盘腿坐在床上,身前摆放着一个账本。 她才吃饭洗漱完毕,陶陶还在她耳边埋怨,“您一个人怎么能出去那么久,天晓得看着黑漆漆一片,您还没回来,我这心都要被吓没了,若真在外出了什么事情,可怎好” 宋雁西对陶陶的话却是充耳不闻,只细细看着陶陶花了一天准备出来的账目,越是往下看,手里的拳头就多捏紧了几分。 几次想学着师侄们喷脏话,但看到楚楚可怜的陶陶,就给憋回去了,“章家不是靠我祖父已经发家致富了么怎么还这样穷”她居然养了这么一家子三年之久。 不单养了章亦白这个渣男,还有他一家老小,连家里的骡子都是自己再出钱。 这事儿陶陶已经暗地里打听,“本来是有些钱的,可是章老爷想捐官,白花花的银子扔出去,什么都没捞着,您带着那么多嫁妆带过来,简直就是雪中送炭。” “这又是什么”宋雁西看着这一页页给流水一样送出去的古董,心在滴血。 陶陶看了一眼:“大小姐嫁给孙司令,不得要嫁妆吗,太太专门来找小姐您借的呢1说着,将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借条这里呢当初小姐您说一家人不用如此计较,让奴婢给烧了,奴婢想了想,这不是件,还是给留着吧。” 宋雁西接过一看,脑子里有了一些印象,恨不得给从前的自己一巴掌,一面夸着陶陶,“陶陶你真是我的小宝贝,有这东西就更好办了。还有别再一口一个奴婢,天天看报纸,人人平等呢1 “小姐是打算怎样”拿着直接去找章太太要么只怕难。 宋雁西摇头,“怎么可能”如果是这样的话,她还屁颠颠地跑去贺家作甚章亦白不是拿自己的东西送别的女人都喜欢登报么那到时候账目也登报。 但是她没想到,还有借条这种东西。 而陶陶因为宋雁西夸她叫小宝贝,面露含羞,“我那里还收了一堆借条,小姐要拿来么” “什么借条”宋雁西眼珠子一亮,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借条这种东西。脑子里也想起来了,刚嫁过来时候,章家办了这场风光的婚礼,欠了不少钱。 章太太就来管自己借,那时候应该是没摸清楚自己的脾气,所以还很客气,开口借的。 当然也留了借据。 只是后来借得越来越多,自己这里也不提催他们还钱的事情,那借据就只变成口头一言。 “快拿来快拿来,兴许没几天就能用上了呢1就看贺少爷身体恢复如何了。 很快,陶陶就抱着一个小匣子进来,宋雁西迫不及待地打开,里面竟然还有十几张借条。 不但如此,最开始那几张借条,借去作甚都写得那样清楚。 第5章 第 5 章 捧着这些借条,宋雁西真觉得天助我也啊还是冥冥之中老天爷为了让自己早回到那个世界,所以给自己大开方便之门 但她的快乐随着目光落到那些已经不知道流失往何处的古董,一瞬间就消失了。 心情也沮丧到了极点。 所谓的大悲大喜,只怕也莫过于如此而已。 “小姐您怎么又不高兴了”陶陶见她忽然变得有气无力的样子,担心起来。 宋雁西唉声叹气地指着账本上那些古董:“这些东西,我爸爸一定要给我,是他信不过我妈,生怕他百年后,我妈给送人或是卖掉。这些东西都是祖宗们留下来的,不晓得里面还藏了多少我们不知道的历史和秘密呢我爸爸本意是要我好好保存,将来能交托到能给让他们的价值重现天日的地方,可是我却给拱手送人。” 想要一件一件追回来,只怕是比登天还难了。 陶陶见她难过,安慰着:“小姐您也是受骗了,谁知道他们有借无还呢。” 这件事情自己有着很大的责任,其中一大部分归于从前自己的愚蠢,这是可否定的,所以现在东西丢了,自己必须承担责任,将它们都全寻回来。 不然,别说是回不去自己的世界了,只怕还要一直在这个世界里无限循环,直到所有的古董都被寻回来。 “算了,凡事循序渐进,我还是先和章家脱了干系吧。”到时候也好方便行事。她妈妈宋太太那里她是断然不会回去的,反正宋太太可能也不愿意让她回去,毕竟在宋太太的骨子是极其传统的旧式女人,离婚这样丢人脸面的事情,她避之不及呢 所以计划离婚这件事,宋雁西也没打算和宋太太知会。 她没有考虑过去找宋太太,却如何也没料想到那个和自己同岁的养子宋德仁第二天一早就来了。 章家的下人将他领到这院子门口,就顿住了脚步,想是因担心宋雁西要死了,把病气过给自己。 所以宋雁西借着半掩的窗口,只看到那个探头探脑,有些獐头鼠目的宋德仁在月亮门外张望。她朝陶陶使了个眼色,躺到床上去。 陶陶才去将宋德仁领进来。 没料想宋德仁就在中门外隔着帘子往里看了一眼,就退回了脚步,趁机想要去摸陶陶的小手,“她真不行了” 他虽压低了声音,但精神抖擞无病无灾的宋雁西却听得清楚,便夹着嗓子咳了一声。 陶陶不着痕迹地避开,“少爷可是有什么事” 宋德仁没摸着她,只觉得没意思,大咧咧地往后面靠背椅子上坐,捡起里面的花生米就往嘴巴里扔,“呸,这东西都坏了1他吐了一口,随后骂了几声,才又往里面看去,“太太昨晚做梦不好,听章家这边过去的人也说她不太好了,让我来瞧一瞧。” 陶陶垂着头,心里有些难过,想着姑奶奶怎么就不能亲自来看一看自己的女儿呢 这时候却听宋德仁说道:“我妈打发来的那些丫鬟,如今就剩下你一个人在她身边了,你老实说她的东西还剩下多少” 里面的宋雁西听到这话,心想看自己是假,只怕还是为了自己的那些东西吧。但这绝对不是她妈宋太太的意思,宋太太如果真有意贪图这些东西,当时候完全可以在自己出嫁的时候扣下来。 而且坦白地说,当初自己出嫁,带走了宋家几乎所有值钱的东西,虽也留下了银子,足够宋太太福贵两辈子的,可有了宋德仁这个狗东西,那些个银子只怕还不给折腾半辈子呢 如此宋德仁想来打秋风,也是实属正常了。 陶陶本就不傻,听到宋德仁的话,立即红了眼圈,“小姐哪里还有什么东西,少爷不看报纸么前儿姑爷送给徐小姐的手镯,还上了报纸,那也是小姐的东西。” 宋德仁一下想起了那报纸上的手镯,听不少人说,是个什么皇后戴过的,价值千金呢当时还想章家哪里来这么好的东西,没想到居然是宋家的。 他才是宋家的儿子,凭什么章亦白这狗娘养的东西拿宋家的东西去讨外面的野女人欢心。 一时生气不已,好似章亦白拿走的东西是自己的一样,猛地一拍桌子,“这章家着实不是东西。”随即脑子一转,宋雁西都快死了,她若死在章家,她的东西岂不是都白送了章家于是便想将宋雁西给带回宋家,但似乎又不符合常理,最起码妈是不会答应的。 陶陶不知道他忽然又沉思起来,盘算什么坏水,只巴不得他快走,就道:“少爷您身体不好,也别在这屋子里多待了,您看章家的人都不愿意进来呢1 叫她这么一提醒,宋德仁也怕这宋雁西是得了什么传染病,连忙起身 走了。 至于办法,得慢慢想。 他一走,宋雁西蹬了被子,便收拾着出去。才没功夫去管这跳梁小丑呢 她还要在这京城待一阵子,得去找个房子。 不然离了婚,住到大街上么 逛了一天,终于找到了一处合适的。 不是什么新建的时新别墅,而是一处老式的旧四合院,不过后面倒座拆了,打了个门,还连着一个后花园,花园的后面又有一间正房和两排厢房。 还牵了电线,装了电话,这样的配套在当下的世界,已是十分不错的。 她相当喜欢,价钱上也还算可以,唯一不好的是这主人今天一早出了远门,合同得他回来才能签。 宋雁西交了订金,就坐等房主回来的消息。 又过了两天,章家仍旧没人来,就打发了个老妈子来,看她死了没。 因为这几天厨房说给她这里送的饭菜,都原样退回去了。 章家便以为她已经水米不进,那是弥留之际了,还商量着给她准备棺材。 这样章太太也没着急抬古董去买别墅的事情,想等宋雁西死后,大大方方地却拿。 而老妈子这一来,宋雁西只能动他们送来的饭菜,吃是不可能真吃的,她每日都出去,外面多的是好料理,断然没有道理吃这些隔夜饭。 所以自己打包出去,喂了野狗。 但是她没想到,野狗居然嗅了一下,没吃。 如此,送她院子里的饭菜,她又开始动,章家又慌起来,这是要好起来了么 宋雁西才没去多管,高高兴兴买了套新旗袍,因为裙子有些略显成熟,将她腰肢身段勾勒到了极致,为了配得上这旗袍,她去理发店做了个手推波浪纹的法式,整个人越发显得妩媚勾人。 以至于贺家来开门的佣人,一时半会儿没将她给认出来,只问道:“请问小姐找谁” “我来看看你们小少爷。”宋雁西虽还没进去,却已经感觉到了小祟不曾留在这贺家公馆里,所以也是自信满满,直接越过佣人往里面进去。 巧的是贺英男正要出门,看到这样一个风情万种走来的女人,下意识还是认定了又是那种女人来找她爸爸了。 只是随即定睛一看,见着是宋雁西,顿时又惊又喜,往屋子里大喊,“刘妈,刘妈,快喊去请太太,再把少爷抱出来。” 此刻的贺英男再也没有半点淑女的该有的模样,完全失了仪态。 也不怪她,自从那天宋雁西来了,往她弟弟脖子上挂了两个铜板后,她弟弟竟然就好了。 当天晚上就开始喝粥,第二天一早就嚷着喊饿。 以往,都是没得精神的,吃饭也咽不下两口。 而经过这几天,她弟弟已经恢复成了正常小孩子该有的样子,只不过还是有些瘦,但想来用不了多久,就会胖起来的。 全家都感谢宋雁西,却不知道她姓甚名谁又住在何处,所以叮嘱了门房那里,有年轻女子来,一定要开门让人进来。 “还不知道怎么称呼您”贺英男已经被宋雁西的本事所折服,没了当初的跋扈,羞涩紧张地温柔问着她,一面热情地请她入座。 “叫我宋小姐即可,你弟弟怎样”宋雁西大方地坐下,立即就有漂亮的佣人送了茶和咖啡。 宋雁西属于道家人物,自然是喜欢茶多一些。 见她捧起茶,佣人便将咖啡撤了下去,随后就听到后面传来高跟鞋咚咚咚的声音,一个身材略显得丰腴贵气的女人来了,她身后跟着宋雁西见过的奶妈,以及她怀里的贺少爷。 “妈,这就是宋小姐。”贺英男连忙给贺太太介绍着,又朝宋雁西介绍她的母亲。 贺太太将宋雁西打量了一眼,笑呵呵道:“宋小姐真是漂亮,仙女一样的,幸亏您出手相助,不然我家瞳儿不知道还要遭多受罪呢。”一面示意奶妈将小儿子放下来,要他给宋雁西磕头。 宋雁西抬手,示意不必磕头,她本就是有求而来的。不过见贺少爷身体恢复得的确不错,也忍不住道:“小孩子就是好,元气恢复得快,想来不用两三个月,就能和正常孩子一样。” “这都是托了宋小姐您的福,我们家还不知道要如何感谢您。”贺太太信奉这些,别人也介绍她认识了不少大师,但真正有本事的,她还是都一次遇到,所以十分谨慎,怕自己怠慢了宋雁西。 宋雁西本就不是那八面玲珑的人,听对方说起感谢,便直接开门见山道:“那日贺先生说,可答应我一个要求。” 贺太太不由得紧张起来,“小姐请说,如能办到,万所不辞的。”就怕她要嫁给自己的先生。 一面将大厅里的闲人都打发了下去,只留下了女儿和小儿子。 没想到宋雁西直接拿出前几天他们家发 出去的头版,上面就是章亦白和徐可真的照片,不过宋雁西直接略过他们,指着下面那个手镯:“这是我的东西,章亦白趁着我病重取走,转头送了别的女人,这倒不要紧,但是我不高兴一个有妇之夫和一个插足别人婚姻的女人得到大家的祝福和羡慕。” 道德沦丧了么 满脸疑惑的贺家母女俩听到她的话,一时反应过来,她是哪个了 可越是知道她是谁,母女俩就越发匪夷所思,忍不住想章亦白是不是找枪手了那些漂亮的文章真的是出自他的手么如果是这样,那他为什么会跟别人谈吐时,认为自己的发妻是个笨拙又愚昧丑陋的旧时人呢 贺太太敢打包票,她所看到的宋雁西,比先生电影公司里的明星都还要美。 第6章 第 6 章 而贺英男除了匪夷所思对章亦白充满怀疑之外,此刻更为难过。 她也是十七八岁的年纪,正值青春萌动的时候,章亦白虽不是特别的俊,但他身上有一股自己身边这些富家子弟们没有的儒雅气息,给人一种满身书香文艺感觉。 而且他年轻还留过洋,在外面涨了不少见识,日语和英文都说得比大部分人还要好。 最为重要的是,他写得一手好文章,对于白话诗更有一定的造诣,尤其是写给徐可真的情书,便是她们这些没有任何关系的女孩子看了,也忍不住动心,产生一种是写给自己的错觉。 这样一个多才又多情的男人,此刻却因为宋雁西的出现,贺英男给他所戴的那一层滤镜就此破开了。让她也忽然反应过来,章亦白和徐可真的爱情没有那么动人了,反而有些小人之态。 倒不是因为宋雁西不是章亦白口里老旧又无趣的家庭主妇,而是贺英男第一次意识到,一个喊着爱情自由,解放婚姻的男人,你不爱人家,你为何又要娶呢 诗里既然已经写了可以为爱情舍弃掉生命那为什么当初不拒绝这门婚事呢贺英男的脑子里突然想起一句她妈妈总骂爸爸电影公司的那些女人的话。 当了表子,还想立牌坊 而且,他还拿了属于宋雁西的东西来送别的女人,这不是一个真正的君子所为。 她有些生气,又有些同情宋雁西的遭遇,想要为她做些什么所以不等她妈妈开口,“宋小姐,你对我弟弟是有救命之恩的。”她说到这里,看了一眼贺太太,“你想怎样,我都支持你,帮你1口气很坚定。 即便她爸爸妈妈不同意。 宋雁西没想到这个贺英男是个敢爱敢恨的,也有些出乎意料,冲她点了点头,没有拒绝她的好意。“多谢贺小姐。” 贺太太似乎听到女儿的话,也从震惊中反应了过来,没有一点犹豫就附和着女儿的话:“宋小姐,你要我先生怎样,你只管说就是,我们一定会全力以赴的。”她这话,也向宋雁西保证了,这个家里她是能做主的,包括贺先生的行为举止也在里面。 宋雁西早就听闻这贺先生有患有气管炎,所以电影公司那些女明星们,一个没能攀上他的高枝。 她从包里拿出两张借条,分别是章家给自己借古董和银子的复印件。 母女俩接在手里一看,又是大吃一惊,那贺英男没忍住,骂出声来,“这章家怎么如此不要脸” 这时候见宋雁西一脸平静地说道:“我家的事情,想来贺太太你们也略有听说,婚事是两家在祖父订下的,我爸爸去世后,我一直谨听听我妈妈的教导,她的确是个十分传统的母亲,每日灌输下,我也认定了这桩婚事,对于章家这边也充满了希望。而且我刚及笄,章家就立即正式上门提亲,让我也以为章先生与我是一样的心思,对未来的小家也同样充满了期待。” 她说到这里,微微叹了口气,“但我嫁过去后,才知道,他早就订了去国外的船票,启程的日子就是新婚的第二天,我作为他的妻子,虽有不满,但也不该阻止他追求更好的人生,所以我替他还了买船票的钱,每一个季度按时给他汇钱,让他衣食富裕,可安心读书,但我万万没有想到,他学成归来,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和我离婚。” 她的故事其实在这样的世代,太多了。 但是由着她这样缓慢温柔的语言说出来,却有种说不上来的感染力。 让这贺家母女产生了共情心理。 当然,前提也是她们所认识的章亦白太优秀了。 这么一个优秀的男人,不想那光鲜表面之下,竟然是一堆烂絮。 “中秋宴会忙了几天,我也累到了极限,熬过了中秋宴我就病倒了,章家没有一个人来看我,却照例来拿钱开销日常,我才恍然醒悟过来,我不该拿自己的人生救赎这样一个家庭,我不曾欠他们什么。” 宋雁西其实并不想做一个怨妇,给别人诉说自己的委屈。但是她不能让自己的人设改变得太快,所以只能与贺家母女说这番推心置腹的话。 效果不错,贺太太捏着那账单,“我晓得你的意思了,我让英男爸爸报社里,明天就将这个登陆上,他也认得那么几个人,离婚证很容易就能拿到的,到时候再等一篇离婚启示就好啦。” 贺英男也十分赞成。 宋雁西忍不住问,“我这样做,等于会将章家和章亦白都给毁掉,你们不觉得我残忍了么” 可贺太太和贺先生一路打拼到如今,什么没见过当即以一个过来人的姿态说道:“不要觉得他们可怜,你才是受害者,他们做这一切的时候,就该想到有这样的 一个结果。或许有些话我不该说,但你今天既然和我说了这番心里话,我也拿你做自家的孩子来看待;所以不但是要快刀要斩乱麻,这野火烧不尽的就要斩草除根,不然以后反而会给自己添麻烦。” 打蛇七寸,就是要恨一点。 宋雁西其实是十分赞同贺太太这话的,欣然一笑,“我其实也这样想的。” 贺太太听了她这话,越发喜欢她了,只觉得脾气相当,又给宋雁西出了些主意,不过为了以防万一,约了明天贺先生在家的时候,再来详谈。 她走后,贺英男笑道:“妈你很喜欢宋小姐,那往后咱们常常邀她来家里玩可好”她来了,总觉得有种安全感。 尤其是看着弟弟逐渐混润的小脸蛋。 却听贺太太说道:“你不知道,宋家从前很是显赫的,不少宫廷里流出来的好东西,后来都给她做嫁妆了,出嫁那日,真正的十里红妆。不过我不喜欢宋太太的为人,古怪得很,要说她爱女儿,可宋先生去世后,她就将女儿关在屋子里不肯让她继续多读书,就像是她那一代人一样教导,听说还要给宋小姐裹脚;可要说她不爱自己的女儿,宋家留给宋小姐的所有东西,她都给宋小姐做了嫁妆,一起带到了章家。” 也是闹了裹脚这么一出,那章亦白很多时候都直接拿宋雁西的小脚说事。 可是母女俩亲眼看到,宋雁西没有半点裹脚的痕迹,她的脚只是有些小,估计是穿三十六码的鞋子。 然而贺太太没有跟女儿说实话,她这样贴心热情地帮宋雁西,不单单是因为脾气相合,喜欢她的快刀斩乱麻。 更为重要的是她有些私心。 她娘家几年前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一直都没解决,全家都备受此事的困扰。 现在宋雁西是她见过唯一有真本事的人,儿子的变化就是最好的证据。这些年里,娘家那边请了无数人,可没有一个能解决得了,她是不想错过任何机会,所以遇到宋雁西,就狠狠抓住了。 因此她想到时候给宋雁西漂亮地解决了这件事情,也好方便开口。 又说宋雁西,她当初直接去找这贺先生,虽是带着赌的成分,最主要的是她也给自己算了一卦,会遇到贵人相助。 如今从贺太太的热忱和主动来看,应该贺太太就是这个所谓的贵人了。 外面是顺利了,可才回到自己的院子换了衣裳,就听到外面传来陶陶的声音,“这位小姐你找谁” “我来看看章太太,听说她病得很重了。”声音很温柔,像是西湖的水一样,但是声音和话语,都没有半点诚心,反而让人听着不舒服。 宋雁西很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声音。 只听到外面一阵噪杂,显然是陶陶阻拦她的声音,宋雁西刚要开口放她进来,忽然听得哎哟一声吃痛声,随后就听到一个有些熟悉的男人声音呵斥着陶陶:“你做什么” 陶陶也吓住了,她就是伸手拦了一下,没想到这个穿着鸡心领白色洋装的小姐就忽然摔倒了。 听到章亦白的责备,连忙解释道:“先生,我没推她。” 那温柔漂亮的小姐也连忙解释,“亦白,不要责备她,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倒的。” “你不要替她说话,我明明都亲眼看到了。”章亦白气得不轻,因为徐可真的表情看起来有些痛苦,显然是真的摔疼了,也不晓得重不重。 但这个时候也没忘记质问陶陶:“是不是她让你这样做的这个女人一贯阴险,她自己坏事做多了遭了天谴报应,还见不得别人好。” 自己做过什么坏事宋雁西没有先去想这位来看自己的好心女士是不是那位第三者,而是好奇章亦白眼里自己是这样一个形象 如果是因为他家里人的所谓一面之词,那她就更看不起章亦白了。 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脑子是个摆设么如果她真坏事做尽了又阴险,章亦白能在国外吃饱穿暖,安心求学 第7章 第 7 章 有那么一瞬间,宋雁西想要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狠狠扇他两巴掌的,但随即想了想,不是病着么那就贯彻到底吧,继续躺着,这才是重病该有的样子。 然而她没去找章亦白,章亦白却是越想越气,冲进来了。 他换了一身崭新的西服,戴着金丝眼镜,此刻满脸堆着愤怒,上一次所见的儒雅是荡然无存。“我已经给足了你脸面,三番五次和你商量。可现在我才发现,我怎么能对牛弹琴,还能指望牛能听懂呢我不管你现在是真病还是假病,反正我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了,我给你三天的时间收拾东西,立刻离开我章家。” 宋雁西原本不想理会他的,但听到他后面那句话,拉开被子一角,露出小半张红润健康的脸,夹着嗓子沙哑地说道:“那你给我写个字句,我带来的东西,你让我都带走。” 章亦白是个读书人,压根不知道章家的材米油盐酱醋是要钱,他的鲜光体面也需要钱来维持。 而这钱是来自于宋雁西的手里。 因此听到她这话,甚是好笑,甚至觉得自己有些被她侮辱到了,“好1难道章家还能扣留她的那些嫁妆不是 答应得爽快,陶陶也是聪慧,立马递来了钢笔和纸张。 宋雁西冷哼一声,拿到桌前一气呵成。 徐小姐也趁机进来,偷偷瞟了床上的宋雁西一眼,都捂在被子里,而且这屋里连电灯都没有,那微黄的煤油灯下,压根看不清楚她长个什么样子,但是这声音听着,又粗又哑,怎么都像是个常年在灶台前打转的老妈子的声音。 心里忍不住好笑,自己是个什么身份,宋雁西又是个什么身份自己今天着实犯不着自降身份来见她。 见着宋雁西又同意离婚了,心里很是开心。 在她的众多追求者里,章亦白的确不是最优秀的那个,但徐可真是真的爱极了他的才学,最为重要的是,章家是商贾,有着数不尽的钱财,随手拿出来送人的礼物,都是能说得上来路的古董。 这样阔绰又俊朗的男人,还有着人人称赞的才情,如此自己怎么能不爱章亦白呢 章亦白写完,扔下笔不屑地冲陶陶说道:“我下次回来,不想再看到你们。还有,等你们收拾东西离开后,我会登报,离婚证过几天送到宋家去,不用你们亲自来龋” 说罢,牵着徐可真的手,就要走。 徐可真却实在是忍不住好奇之心,还是想看看这宋雁西到底多丑伸着脖子朝床铺上看去,“亦白,你稍微等我一下。”说着,松开了章亦白的手,向前走了两步,“多谢宋小姐成全我与亦白。” “不必客气。”这样的垃圾喜欢就赶紧带走。宋雁西继续夹着嗓子回道,一面示意站在床边的陶陶去摘徐可真手腕上的镯子。 而宋雁西的这句不客气,让徐可真满腔的喜悦骤减大半,章亦白这样有才情又多金,且有着不俗声望的男人,她不信宋雁西一点都不留恋,觉得她一定是故意的,其实心里难过得要死,当即下定决心,想要将宋雁西的轻松平静都剥开,看一看她内心里被丈夫抛弃而产生的绝望和难过。 可就在这时,陶陶一把抓住她的手,也不管她疼不疼,就直接一把粗鲁地将章亦白送她的镯子摘下来。 “你做什么”徐可真都顾不得喊疼,而是着急又紧张地去抢手镯,生怕粗鲁的陶陶给摔着了。 她特意找人看过,极有可能是宋朝时候刘皇后所戴过的镯子。 价值是无法估算的。 而且,也算得上是章亦白给自己的定情物之一。 章亦白也怒了,大声呵斥,“陶陶你做什么” 陶陶将镯子和章亦白刚写下的承诺书一起递给床上的宋雁西,提醒着章亦白:“少爷不会忘记了吧这镯子是我们小姐的,前几天你来首饰盒里拿走的呢1 章亦白脸色一片红白交替。 他来家里拿东西,已经习以为常,只看到好,合适徐可真,他就拿走了,压根没仔细想,这东西是宋雁西的,还是章家的。 而徐可真却认为这必定是章家的。 她一个金陵来的人,怎么可能清楚从前的章家和宋家都是什么样子的。“你们小姐的又如何那是亦白送我的,也是章家的东西,现在你们要离婚了,就该将东西归还。”一面着急地挽着章亦白的手臂撒着娇:“亦白,快让她还给我。” 还是不可能还的。 宋雁西借着这微弱的灯光,看到了徐可真脖子上的珍珠项链,也眼熟得很,因为中间有一块鸡血石坠子。珍珠项链不值什么,但那鸡血石有些来头,于是便道:“项链也是我的。” 陶陶得了话,又去把项链扯下来。 然后不单是项链,还有胸针,耳环都是。 徐可真的身上,除了发夹,几乎都是宋雁西的东西。 全程都是徐可真的尖叫声,而章亦白不是没阻拦,但陶陶是个会武功的女子,他一个文弱的读书人,在绝对的武力前,是一点价值都没有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陶陶拿走一样又一样东西。 心中也震惊不已,这些东西都是宋雁西的 他只看到在自己家里,应该是章家的东西,可是怎么 章亦白也傻了,耳边都是徐可真委屈的哭声。 但这还不算什么,让徐可真觉得真正被羞辱是宋雁西就那样躺在床上,声音没了刚才的沙哑难听,而是清脆好听的声音慵懒地说道:“听说徐小姐在金陵也是有些名声的,只是没想到徐小姐的爱好如此特殊,不单喜欢别人戴过的首饰珠宝,还喜欢别人用过的男人。” 原本梨花带雨的徐可真愣了一愣,随后反应过来,失声尖叫着,狠狠推了章亦白一把,提着裙子跑了。 她平生没有被人这样羞辱得彻底。 章亦白当然是赶紧追了出去,什么古董珠宝,都没有他爱的宝贝徐可真重要。 殊不知,徐可真的眼里,他只怕是排在这些珠宝之后的。 陶陶确认章亦白真追着徐可真走了,回来与宋雁西红着脸说道:“小姐不要胡说,您没用过这个男人。” “呃我就是随口一说,气一气那位徐小姐。”小白莲急了,后面都失态了。 章亦白和宋雁西拜了堂,连新房都没进,就和他一帮约好的同学去了码头等轮船。 宋雁西起身穿着衣服,“把所有票据都收起来,我得出去一趟。” 陶陶担心不已,“我跟着小姐一起去。” 宋雁西想了想,徐可真肯定气得直接跑出了章家,章亦白忙着追她,肯定没办法和章家的人说缘故,那章家的人最多就以为是自己气了徐可真,虽会打发人来责问,但其实也不会真进来。 便道:“那一会儿把门从里面锁了,你翻墙出去,我在墙外等你。” 两人商量好,收拾好所有的票据,便拦了个黄包车,给了车夫两块钱,直接去了贺老板家。 这个时候贺老板已经回来了,贺太太正和他说着宋雁西在章家不公平的遭遇,又说了自己想请宋雁西去娘家那边看看,所以这件事情务必要全力以赴,给宋雁西办得漂亮。 贺先生年轻时候,就是个没爹娘的穷小子,贺太太看出他的本事,嫁了他后,娘家也是不留余地扶持,所以贺先生也是念恩的,哪怕晓得这报纸登后,会给章家和章亦白甚至是自己带来什么负面后果,但还是答应了。 正当时,就有佣人敲门来禀,说宋小姐又来了。 夫妻俩连忙起身,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不然宋小姐不会忽然深夜造访的。 殊不知,宋雁西带来了让他们夫妻都为之震惊的一垒借条。 贺太太越看着那些借据,就越添一份生气,一面又十分庆幸地同宋雁西说道:“你这场病,病得极好,让你早些醒悟过来,不然别说是你的东西要被他们都拿完,就是你的血肉骨头,他们也要给你啃干净了。” 贺先生也万分震惊,章家如此厚颜无耻又无情,难怪宋雁西想要登报了。 于是将票据都收好,“我现在就去报社,宋小姐也随我一起去。”那些票据如此重要,还是宋雁西跟着一起好些。 贺太太裹紧了披风,连忙去安排汽车。 丽华报社的所有工作人员,都被喊来连夜加班。 加班实属常事,倒也不意外,毕竟报纸临时改版是常有的事情,但是看到今天的内容,大家的三观都被重新刷新了一遍。 对于章亦白这个让人十分敬佩的年轻才子,有种说不出来的恶心感。 他们这些人里,也不是说都是什么正人君子,但是作为一个男人,真的不可以无耻到极致。 不过也有人考虑到了这报纸发出去后对贺先生的影响,所以私底下将他请到一旁,“贺先生,章家大小姐如今是孙司令的姨太太。”这样只怕会让孙司令脸上难看。 贺先生如何没考虑到这个问题但是他并不担心,不以为然道:“他又不止一个姨太太。”当然,最重要的是早有人盯着孙司令这个位置了,如今孙司令是一点错都不能有的,不然会被他的对手立即抓住,无限放大。 他猜,孙司令看了,肯定会立即让章慧心和章家断绝关系,不能让自己因为章家而受到半丝影响。 只是章慧心带着嫁到孙司令府上的那些嫁妆,不大好讨回来。 想到此,便有些歉意地给宋雁西说。 彼时宋雁西正在看编辑替自己写的离婚书,听到他的话,微微一 笑,叹了口气道:“我是宋家的罪人,从我手里流出去的东西又何止这一些我想我余生,大抵都是在为寻回这些东西而奔波。” 是夜,丽华报社楼上楼下和后面印刷厂的灯火一夜不熄。 在隔了一条街的胡同尽头,有座小洋房,灯火也一直亮着。 章亦白抱着哭红了双眼的徐可真,说了许多情话,终于将她劝住了。 徐可真吸着鼻子,娇声道:“我不管,我就是喜欢那些东西,你明天给我要回来,那个胸针我答应借给吴小姐出席法国人的舞会了。” 章亦白现在已经冷静了不少,心想宋雁西一向阴险狡诈,今日一定是故意羞辱可真,让可真憎恶自己,所以才编造谎话,称那些东西是她的。 可即便是她手段用尽,自己也绝对不可能跟她这种恶毒又丑陋的女人一起生活下去的。 一面哄着徐可真,“宝,你放心,天亮我就回家,将东西拿过来,顺便给她写休书。”他不可能再给宋雁西任何体面。 离婚是不可能离婚了。 第一次,章亦白觉得旧式的规矩也不不见得全部都是糟粕。 男人可以给女人写休书,这项就挺好的,该继续传承下去才是。 因为遇到宋雁西这种恶毒狡诈的女人,离婚这条路是行不通的,最好的办法就是给她一封休书,才能干净地结束这份糟心错误的关系。 第8章 第 8 章 这一夜不管是对于宋雁西,还是对于章亦白,似乎都特别地漫长。 章亦白顾着哄他心爱的宝,许下了无数的山盟海誓与承诺,终于将他的小心肝给哄睡着了。 静夜里除了心爱女人靠着法国枕头上发出的均匀呼吸声之外,剩下的就是寂静。 这样难得安静的夜里,正是一个文人灵感如泉涌的时候,他小心翼翼地从徐可真娇柔的身体下抽出手臂,到了隔壁书房,打开小台灯,拿起桌上他在日本花一百多块钱买的钢笔,开始了自己的创作。 他要以自己的悲惨遭遇为蓝本写一白话小说,要让所有的人都知道有一个旧式太太是怎样的痛苦,就好似身在万丈深渊里,无法挣脱。 宋雁西这个无知愚昧的女人,差点就破坏了自己用心辛苦浇灌而得来的爱情,她自私自利,不懂得真正的爱情是什么,她得不到,所以也霸道地不允许自己拥有。 他十分后悔,实在想不通当初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善良,还试图想着能与她和平离婚呢可是她今天却如此羞辱自己心爱的女人,蛮横地抢走自己送给可真的礼物,编造出那些莫须有的事情,肆意践踏着可真的尊严,践踏自己和可真宝贵的爱情。 他无法想象,这还是一个病中的旧式女人,如果是健康的,那将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情啊 他飞快地晃动着手腕,一句又一句批判着旧式女人万般不是的文字很快便铺满了纸张。 很快那张写满了,他又换了一张,将自己因为遵守了信义二字,娶了祖辈订下的旧式新娘后,所遭遇的一切不公平。 而遇到徐可真,他阴霾的世界里,终于见到了一束亮光,徐可真就像是天使,让他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幸福。 不知不觉,窗外的光芒照射进来,小台灯微黄的光芒在这耀眼的晨光里不值一提。 “竟然已经天亮了1他也盖上了钢笔盖,扬起手长长地生了一个懒腰,才开始整理自己这一夜的劳动成果。 一部完整的短篇白话小说就这样写完了,整整七八页,想着等会儿去给宋雁西写了休书,自己就亲自送到丽华报社里去,这家报社就有一个专门排小说的专栏,他们读报的人群也分布广泛,远超过了其他新青年们喜欢的报纸。 以自己的名气,只要今天自己能将小说送过去,明天就能见报。更何况自己还认识里面一位记者呢 反正他是要越早将这篇小说上报,即便是稿费少些也可以的。 洗漱了一把,回房看了看还是熟睡中的徐可真,有些心疼,昨晚她一定气坏了。 轻脚轻手上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便静悄悄地出了房间。 他决定不休息了,直接回家把宋雁西休了,给徐可真一个惊喜。 最好在宝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将她心爱的首饰都给拿回来了。 这个时候其实还很早,街上除了那些挑水的人之外,是没有什么闲人的,两旁的铺子伙计们也才打着哈欠开门,不过一切都给了章亦白一种欣欣向荣的感觉。 因为他即将要重新获得自由,追寻自己的爱情。 站在巷子口等了一会儿,终于有车夫过来了,他伸手拦了一辆车。 他和徐可真的爱巢离丽华报社有些近,上了车后他又觉得先去丽华报社把稿子安排好,于是让车夫等着,自己回去取了稿子。 这一趟回来,街上的行人又多了不少,小摊贩们也开始摆摊。 等到了丽华报社门口,发现今天的报纸也刚好从旁边巷子里后的印刷厂里运送出来,十几个小报童都等在这里呢 他下了车,付了钱,正要直接去报社,就听到那些报童们说:“你们哪个晓得今天有什么大新闻我听说印刷厂一夜没有熄灯呢1 这话让章亦白忍不住有些好奇,便顿住了脚步。大部分的报纸都差不多是晚上才最终敲定了内容,排好版面,然后送到印刷厂。 但十二点前肯定是能印刷好的,毕竟这丽华报社在业内也能算是龙头老大,印刷机也都是从德国进口,效率很好。 所以他便猜到,估计昨天发生了什么大事情,以至于报纸更换了内容,重新排版,导致于忙到天亮。 因此便想,一会儿自己也买一张看看。 昨晚加班,上到贺先生这个老板,下到打扫卫生的老妈子,都集体加班了。 所以对于今天的报纸内容,是十分清楚的。 对章亦白这个总是被人称赞的年轻才俊,甚至有人称其为文坛星秀,不少业内人对他的未来更是充满了期待,甚至觉得他极有可能成为一代大文豪。 毕竟现在的他,也算是小有成就,那白话诗简直是无人能及了。 这让懂得文学,或是不懂文学的人,都觉得他是个十分厉害的人。而且又年轻,家世也还好,还留过洋。 然昨晚大家亲眼见证了章亦白被剥开鲜光体面后,所剩下的居然是自私贪婪的一面。 报社里的主编亲自为宋雁西提笔写了离婚书之外,还给她写了一篇小小的自传。 也写下了宋雁西下定决心将这些借条登报,是因为昨天章亦白带着徐小姐上门羞辱病中的她,而且徐小姐身上还戴着宋雁西本人的嫁妆。 这就很过分了 就算是旧社会,原配还没死,姨太太也没这样嚣张的。 更何况徐可真还是受过高等教育的新时代女性,是众多女学生们羡慕又崇拜的对象,她漂亮大方,出生也显赫,可她的行事作风,好像并不具备一个新时代女性该有的良好修养。 甚至没有半点品性可言。 这一对男女,早前人人艳羡的活鸳鸯,甚至有不少人都在暗地里替他们不值得,暗地里没少骂宋雁西这个旧式女人,和章亦白又没有感情,也配不上章亦白,却不愿意离婚,实在是可恶。 就这丽华报社里,亦有这样的人。可当亲眼看到章家的那些借条之后,便沉默了。 可以说是宋雁西,才有如今名声显赫的章亦白和章家的富贵,可是章家不该如此对待宋雁西。 所以宋雁西将借条登报,不算什么过分的事情,只是一个老实人被欺辱得走投无路罢了。 而这个当下时代里,像是宋雁西这样的人更多,所以更能引起共鸣。 所以此时此刻章亦白走进来,大家看他的目光都充满了异样。 但章亦白并不知道大家以这样的目光看待自己是因为什么缘故,虽有些不自在,但还是保持一个文人该有的风度,“王主编在么我有一篇小说要投你们报社。” 那位职员愣了一下,昨晚看到借条的时候,他也想过是不是宋雁西想冤枉章亦白可章亦白亲笔写下的那份只要宋雁西答应离婚就可以带回所有东西的承诺书,却是假不得。 “章先生稍稍等。”他结结巴巴回了一句,一溜烟往主编办公室跑去。 等了一会儿,没人来请,但总觉得有无数只眼睛盯着自己。 以往他去别的报社也是瞩目焦点,但今日的目光明显有些不对劲。 不过很快,王主编就亲自迎出来了。 但脸上没有笑容,让章亦白越发觉得怪异了。然为了早一点将这小说登报,让大家清楚自己的遭遇,所以他扯出一个笑容迎上去了。“王主编好。” “听说你要投稿我看看。”王主编上下打量了章亦白一眼,徐小姐他也是见过的,出生是不错,但宋小姐出生也不差,正经的书香门第之后,而且家财万贯。宋小姐还明显比那徐小姐知书达礼漂亮。 可怎么章亦白的专访中,宋小姐是个又丑又愚昧无知的小脚女人呢 宋小姐的自传是自己亲自提笔写的,她的谈吐大方,而且十分博学多才,尤其是对于历史文物一类,更是擅长,反正他自己现在对宋小姐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章亦白连忙将稿子递上去,“我希望明天就能见报。” 王主编没有言语,就站在这回廊里低头看起来,看完了一页,这才抬头看着章亦白,“这女主人公,是章先生的太太吧” 章亦白连忙点头,正要张口诉说宋雁西的野蛮阴险。 王主编就露出一个冷笑,随后将稿子扔回朝章亦白,“我们报社虽也娱乐版块,但基本也是实事求是,绝不登陆虚假。” 章亦白完全愣住了,忽然一个人急匆匆撞了过来,将今天的报纸递给王主编过目。 章亦白就站在王主编的对面,能亲眼看到报纸上醒目的离婚启示。 登报人:宋雁西 他忽然觉得呼吸有些不顺畅,像是什么东西堵在了胸口一般,一把将报纸从王主编手里抢了过来,“这个女人疯了1 但是接下来疯的是他,今天丽华报社的报纸,除了这篇离婚启示和宋雁西的自传之外,剩下的就是昨晚上他写的离婚承诺书,以及章家给宋雁西写的各种借条。 越是往下看,他越是觉得这些字变得陌生了,好像自己一个也不认识。一把将报纸撕碎,“不,不,这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1 第9章 第 9 章 他将这报纸撕碎了,靠着墙有气无力地慢慢蹲到地上,两手插进梳得整齐的发梢间,仍旧不敢相信,家里怎么这样穷这些年甚至是自己出国留学,都是宋雁西在出这一笔开销么 不,他不信,这肯定是阴谋 可是他现在也顾不得想这些,他想起了门口等着发报的那群报童,猛地起身飞奔出去,连续撞了几个职员,眼镜都掉地上打碎了。 他又拾起来,勉强给戴上冲出去,试图想要阻止这些报纸流通出去。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报童们已经领着报纸散开了,一个又一个响亮的口号从四面八方的街头传来,是那样清晰 “号外号外文坛星秀被离婚1 “号外号外,司令太太居然借别人的嫁妆不还1 “号外号外” 随着这些吸引眼球的号外喊出,报纸被争相购买。 章亦白没有敢再继续追出去了,他抬手试图挡着自己的脸,总觉得那些人在看自己。 可事实上的他现在头发凌乱,领结松落,伛偻着腰,又在地上摔了几跤,哪里还有文坛星秀的半天意气风发反而像是一个宿醉失意的流浪汉。 压根就没有人去留意他注意他 等他发现这个事实的时候,心情更是跌落到了极点,但也趁着这时间,拦了一辆黄包车。 但犹豫了,是去回家质问父母,为什么要管宋雁西借钱借东西不还,还是先去爱巢,无论如何也要阻止徐可真看到报纸。 犹豫了片刻,他还是决定先往家里去,徐可真昨晚睡得晚,应该中午才会醒来的。 丽华报社三楼,贺先生的办公室里,有一扇巨大的窗户,宋雁西环手抱胸,正目送着那跌跌撞撞狼狈不已而去的章亦白。 贺先生贴心地递来一杯热牛奶,“我听说你看中的房子还没有签下合同,这熬了一夜,不如先去我家,宋小姐若是觉得不方便,我在” 宋雁西接过热牛奶,很感激贺先生,“不必了,我已经让陶陶去旅社租了房间。倒是贺先生,只怕你今天是没有办法安心休息了。” 贺先生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是呢,报纸才发出去十几分钟,已经接到七八个电话了。不过报社嘛,一向如此,宋小姐倒不必介怀。” 他虽说得如此轻松,但宋雁西清楚地知道,章家那些借条和借走的一切虽是真实存在的,但这些东西有一部分已经在司令府了。 到嘴的肉,谁会愿意吐出来呢即便是不愿意还回来,可是这名声也会有所影响,只怕也会记恨在心的。所以她有些担心,如果因此让贺先生得罪了军方,这人情只怕是不好还了。 便朝贺先生承诺道:“贺先生这一次帮了我的大忙,如若有什么事情我能帮得上忙,可尽管开口。” 贺先生可不就是等着这句话嘛,因此也不客气道:“有宋小姐这句话就好。我安排车送小姐回去吧,一会儿人太多,怕不好走。” 这样的爆炸性新闻,不但是将章家推上了风口浪尖,也将宋家的财富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也就是宋雁西回到旅馆休息的时候,宋家和章家门口已经围满了记者。 宋太太最厌烦这些,当然不可能出去接受采访的。 对于宋雁西登报离婚的举动和贴出借条的一事,十分不满。此刻正躺在榻上哭嚎,“家门不幸啊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养出来的女儿都是这样不争气,竟做这些丢人现眼的事情” 然后又骂已故的宋先生当时不该惯着宋雁西,教她那许多东西,不然宋雁西哪里有现在的胆子如此大的事情,也没有和自己知会一声。 “妈,您还是想个法子吧任由那些记者堵在门口不是办法。”宋德仁也才看完报纸,内心还满是惊涛骇浪。 他晓得宋雁西的嫁妆多,但是没想到多得这样离奇,还白给章家人花了,让章家既挣了这些年的脸面,又攀上的司令府。 好不服气,若这些东西但凡一部分留给自己,也不至于天天被人低看嫌弃了。 宋太太一个旧式女人,守旧得要命,能有什么办法女儿闹离婚,还主动离婚,又养出一个不安于室的女儿,她羞于见人,生怕叫人笑话。 一边抹泪一边朝宋德仁挥着手,“你去吧,你去把人打发走,不管用什么法子都好。” 这下可好,宋德仁到了门口,记者争相问着宋雁西的自传,以及她的嫁妆真的如此庞大等等一系列问题。 反正就是质疑报纸的真实度。 宋德仁干咳一声,“我这个姐姐出嫁其实也没几年,各位只要像是街坊邻居稍微打听 ,应该也能晓得当时的十里红妆不是吹牛的。” 然后又说起宋家的钱财古董来路,说得兴奋了,直接撸起袖子高谈阔论起来,“远的就不说,单说我祖父,那可是前朝二品的翰林院掌院,我爸前朝探花你们想不是个底蕴深厚的世家,能培养得起来这样的人才么我这个四姐姐也是个好命,老来女儿掌中宝贝,我祖父和爸爸在的时候,去哪里都将她带在跟前,可将我祖父和爸爸那身好本事学了个透彻。要我这个做弟弟的说句心里话,她比那新时代的女性都要有本事,如今离了婚正好1 别说,这会儿因这么多记者围在这里,也引来了不少街坊,说起宋家的显赫跟当时宋雁西出嫁时候的热闹场面,还是一脸的艳羡。 然后宋雁西的自传里包括她会鉴别古董,崇尚道家,略研国学,以及她是否拥有这么多嫁妆都全部从这些热心邻居口里落实了。 章家,还真是攀了高枝。 所以这章亦白到底有什么脸嚷着离婚不过话说回来,这样一看他好像又不大配得上宋雁西,离了正好。 就是这要离婚,他还口出狂言写下承诺书,只要答应离婚,宋雁西带来的一切都可以带走。 这下可好,这许多被章家送了人,他姐姐给做嫁妆带到司令府去的,怎么还回来 而记者们得了这么多信息,当然是立即马不停蹄回去赶稿子。 现在章亦白和宋雁西离婚,可是全城热度第一。 记者们兵分几路,不单只去了宋家章家,也在找宋雁西的行踪以及徐可真。 所以章亦白预计会睡到中午的徐可真,九点就被楼下的噪杂声吵醒了,她就直接穿着法式的真丝吊带睡裙起身,直接拉开窗帘往楼下看。 居然围了不少记者心里不免是疑惑,只喊着楼下帮佣的保姆,“吴妈,吴妈” 很快一个身材略显得臃肿,长着方脸的中年妇人就上楼来了。 “你怎么做事的你不知道我每天醒来第一时间要先喝一杯牛奶么”徐可真不耐烦地责斥,觉得她来得慢吞吞的,于是又问:“你是不是不想干了” 吴妈不识字,但是楼下那么多人,她已经将报纸里的内容听完了。平日就不喜欢这个脾气跋扈的徐小姐,若不是为了挣那点钱,她也不愿意在这里受气的。 如今听得她和章亦白其实没什么钱,连身上的首饰都是那位宋小姐的,现在宋小姐离婚了,他们只怕工钱都给自己付不起,索性就解下了围裙,“我还真不干了。” “你反了天了1徐可真被气得不轻,这句你是不想不想干了的话,她总是用来要挟人,但是没想到今天真有人不干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愤怒就上头来,“你要是敢走,以后休想再回来1 她如今不是雇主了,名声又不好,吴妈也不和她客气,“勾引别人先生的狐狸精,睡人家的男人就算了,还偷别人的首饰珠宝充当是自己的,见过不要脸的,却没见过你这样不要脸的1 说罢,也不等被她骂呆了的徐可真,直径咚咚下楼去了。 徐可真心中大骇,这话昨晚宋雁西才说过,吴妈怎么晓得的难道昨晚她偷听自己和亦白说话了想到这个可能,顿时气急败坏地想追出去质问。 可才下了楼,就听到吴妈跟人说道:“那狐狸精就在楼上呢1 没等她反应过来,蜂拥一般的人潮就朝着楼梯口涌来。 是那些记者,他们想干嘛 第10章 第 10 章 慌忙捂着胸口,也顾不得拖鞋掉了一只,连忙返回房间,将房门紧锁,紧张地藏到被子里去。 她还不知道外面这些记者为什么来,但是她不能让这些记者拍到自己边幅不修的样子,不然肯定会被吴小姐她们笑死的。 徐可真其实是很不喜欢那个虚伪的吴小姐,但是又不得不与之来往,所以特意找了个跟她同姓的老妈子,平时不高兴就将这姓吴的佣人使唤来使唤去。 紧锁的房门是将记者们隔绝在外了,但隔音并不好的房门,是不能将他们一个又一个刁钻的问题阻挡在外的。 躲在被子里的徐可真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她钻出被子,想要给章亦白打电话,赶紧让他回来,也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以离开被子,耳边就充斥着记者们争相提出的问题。 “请问徐小姐,你平时戴的那些首饰,真的如同报纸上所言,全是宋小姐的嫁妆” 只这一个问题,就叫她觉得晴天霹雳。 可她接下来又听到了什么 “前几天章先生送你的那个定情手镯,真的是宋小姐的么” “还有您十分喜欢的那条有着鸡血石坠子的珍珠项链,也不是你的吗” 徐可真忽然知道吴妈为什么说那话了。 应该是宋雁西将昨晚上的事情登报了但徐可真又觉得不可能,宋家从前的确是有些名声,可早就到了家破人亡的地步,那些报社老板们哪个不是利益至上即便宋雁西真能拿出些东西送他们,但他们也不可能为了宋雁西,得罪章家和司令府,以及徐家埃 徐家虽然远在金陵,可是以爸爸在圈内的名声,是没有人敢随意乱来的。 她的各种猜测中,电话响起来。 楼上楼下一同响起,她手疾眼快地一把先抓起电话,“喂” 那边传来的并不是她期待的章亦白的声音,而是另外一个追求者包虞伯紧张又担忧的声音,“可真,你快听我的,马上收拾东西离开。” 包虞伯是徐老的门生之一,如今在京中外交部做了个小职员。 可是他的提醒已经晚了。 久不见徐可真回应,他着急起来,“可真可真” 徐可真绝望的声音响起,“已经晚了1随后便崩溃地大哭起来。 “你等我,我马上过来。”包虞伯听到她的哭声,心痛不已,无法想象小师妹怎么能承受这种委屈和羞辱当然,一面也不忘联系自己认识的熟人,务必要将今天的舆论压下去,也想办法弄来了丽华报社贺老板办公室的电话。 贺老板没回家,继续在办公室接电话。 有分量的,他自己亲自接,寻常人,秘书接。 杨秘书此刻放下电话,“是外交部的一个姓包的职员,他好像是徐可真父亲的学生,希望先生您能重新出一版报纸,澄清这一切都是误会。” 贺老板听到这位包先生的话,将手中的雪茄扔进烟灰缸里,好笑道:“徐家是有些名声,但这里不是金陵。何况就是这位徐老亲自上门来,我也不可能扭曲事实,他们不是天天喊着那些激进口号么现在却要在我面前耍这些官腔,可见也是一帮道貌岸然的东西,实在有辱真正的读书人风骨1 杨秘书抽出一根新的雪茄,继续给他点上,“刚才司令府那边来了电话,要将这位章家的姑奶奶送回章家,会连带剩余的那些嫁妆,先生怎么看” 打电话来的不是孙司令本人,也非他的副官,而是孙司令的二姨太太。 其实这位二姨太太在司令府,是能说上话的。 但她愿意将那些嫁妆和章慧心一起送回章家,但同样需要让丽华报社明日替孙司令澄清,也是被章家所蒙骗。 由此可见,现在这位孙司令的位置,是岌岌可危的。 孙司令的处境比贺先生预想的还要严重。 不然也不可能这样果断就作出了决定。 “他们如果今天能连人带东西送回,就登。”贺先生当即做了决定,又让杨秘书趁现在有空,给认识的熟人打电话,争取今天能给宋雁西拿到离婚证。 杨秘书很好奇,这位宋小姐除了美貌之外,他暂时是没看出什么特别之处,就算她手里价值千金的古董的确不少,但贺先生对古董玩物并不感兴趣。 所以宋先生为何如此帮她 但杨秘书不敢过多打探老板的私生活,只将这心底的疑惑先放在,立即去打电话。 很快,一通电话打完,事情也办妥了,他笑眯眯地回着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抽着雪茄的贺先生,“赵主任说,改 日约您喝茶。” 天下没有白吃的宴席,贺先生听罢,骂了一句,“约在后天晚上,大世界舞厅。”随后问道:“章家那边如何了既然司令府将剩余的东西原路返回,那宋小姐自然是要去将东西取回来的,没有她娘家人,这事情不好办,你让人去看看,她那个过继的弟弟能不能用。” 这个弟弟不就是宋德仁么不是个什么好人,吃喝玩乐的主。不过他早上才在家门口畅言一番,还十分赞同离婚。 当然这事儿他进门后,是不会跟宋太太说自己赞同宋雁西离婚。 只说事情已经成了定局,不管如何宋雁西是宋家的人,他是做兄弟的,不能看着姐姐在外受苦,即便宋太太不同意让宋雁西回宋家,那他也要出面,陪同宋雁西将嫁妆都拿回来。 宋太太没吱声,可见是同意他去接宋雁西出章家。 但是绝对不能再进宋家门的,她丢不起这个老脸。 所以此时此刻宋德仁已经在章家门口了,叼着雪茄,找了七八个混子浪哥,就这样堵在章家门口。 可惜章家大门紧闭,他跟着记者们一起被拦在了外面,正想上去撞门的时候,司令府的专车来了。 宋德仁还是有些惧怕的,钱财虽然重要,但更怕吃枪子儿,一下就怂了,连忙躲到记者们的身后去。 只见一个妖娆又时髦的中年女人从汽车上下来,身后还跟着两辆大汽车,上面堆满了古董家具和一些箱子,也不知道是什么 众人都好奇,有记者认出来这位风韵犹存的太太,是孙司令的二姨太,连忙围上去。 二姨太却催促着车里章慧心下车,一面同记者们说道:“各位记者先生不要误会,我们司令今日是特意将章小姐和她借人家的嫁妆一起还回来的。关于宋小姐嫁妆的事情,我们司令也很冤枉,他一个东北来的,行事豪爽惯了,根本就没留意章小姐嫁妆从何来而这种细节,即便是我们,也是今天看了报纸才晓得的。” 记者们原本还好奇司令府的态度,是帮章家还是怎样哪里晓得竟然直接退货。 章慧心被司令府退回来了,章家现在还不知道,大门里早已经乱作一团,电话一直叮叮叮地响,根本就不给他们拨号出去的机会。 所以此刻一家人一筹莫展,就盼着章慧心能回来。 “等慧心来了,让她叫人把这帮该死的记者拉出去全部毙了,再把宋雁西这个贱人找回来,我要剥了她的皮1章太太咬牙切齿地骂着。 早上报纸一来,他们一家就立即气势汹汹去找宋雁西问罪了,甚至请了家法。 简直是无法无天,自古以来哪里有女人主动离婚的而且家丑不可外扬,她居然还将那些借条登上报。 那时候,章先生也恨不得立即将宋雁西这个不孝儿媳拖进祠堂直接打死 但人却不在院子里。 第11章 第 11 章 就在这时候,乱糟糟的客厅里,有仆人高兴地跑进来禀道:“大小姐回来了,大小姐回来了,司令府的二姨太太也一起来了1 众所皆知,司令府里的事情,都是二姨太太在掌管,她一定是来给章家解决困境的。 听得这话,全家皆大欢喜,就连一脸颓废的章亦白也连忙起身来,“当真”刚得知那些借条是真实存在,而章家从他出国留学前,就给他爹吸黑膏吸了个干净。 这些年能安逸地进烟馆子当大爷,也是全靠着宋雁西给家里的补贴。 他知晓这一切的时候,恨极了父亲,也恨家里人不争气,为什么要吃一个女人的软饭但恨归恨,他们终究是自己的亲人,是那宋雁西太过分了。 只要还没离婚,关上门还是一家人,她既然嫁到了章家,她的嫁妆便也是章家的,用点怎么了 章太太连忙过来挽着他,又见他西装有些皱,转到他身后给拉扯了一下,一家子高高兴兴地迎出去。 只是可惜大门一开,不见天堂,却是地狱。 有司令府的人在,记者们也不敢太靠前。 所以当章家大门打开,章太太和章老爷看到二姨太太的时候,脸上的笑容都能夹死蚊子了。 可惜还没容他们开口,那二姨太太一个幸灾乐祸的冷笑,“把人给他们送进去。” 随后见她身后的老妈子粗暴地拽出一个人影,朝着大门里推进去。 被推的人也不是别人,正是章家都指望着能回来解决问题的章慧心。 章家人一下傻眼了,两老还没反应过来,章亦白连上前扶住他姐姐,“二姨太太,这是怎么回事” 二姨太太已经打算转身走了,听到他问,忽然想回头看看这个软饭男人,上下将章亦白扫视了一眼,脸上是丝毫不掩饰地嘲讽,“细胳膊瘦腿,徐小姐眼光也不怎样嘛。” 原本司令还想与徐老搭上关系,他好几个学生都是政界有些名声的人物,可是现在二姨太觉得,就徐老能养出这样的女儿,想来教出来的学生也不怎样,多是钓名沽誉之辈。 有见章亦白一副要为章慧心出头的样子,便道:“我们司令如今也学着章先生,做个时新人物,这眼下和章小姐感情不和,自然是离婚。她的嫁妆,呐,都后面的车上呢,不晓得宋小姐在不在她若是在的话,最好来亲自点一下,缺的你姐姐已经送别人了,我们也没办法找回来。” 二姨太是说得轻松,可于章家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章太太白眼一翻,就晕了过去,顿时一片人仰马翻,章老爷也是气得浑身发抖,这个时候还是他的姨太太高秀贞在他耳边提醒着,“老爷,千气万恨,咱不该跟钱过不去,您先别着急,咱们把东西清点一下,那小蹄子如今又不在,她若敢踏进章家大门一步,就别想再出去了。” 又小心在章老爷耳边提醒,那离婚启示登了不作数,到底还是要拿离婚证的。 所以这东西还是章家的,宋雁西也还是章家的媳妇。 章老爷得了这话,心里舒服了些,立即上前亲自点嫁妆。 宋德仁在一旁看着,却是不动。按理他现在以宋雁西娘家人的身份去接手这些嫁妆的,最是合适的。 身边跟来的兄弟们不解,“宋哥,那都是价值千金的古董啊,您就这样眼看着章家拿回去” 宋德仁呵呵一笑,“我四姐什么底细我还不知道她没那么大的面子,让司令府把东西还回来,司令府今天的举动,不过是想要博个好名声罢了,可是章家不上道,即便不拿这些东西赔礼道歉,那好歹该有所表示,可你看他们哈哈,章家要完了1 他是不聪明又混账,但有时候又通透得很。 大门口众人如今都被满车的古董吸引了过去,却没有留意到那章家大门旁边的老树上,停着一只纸张折出来的小鹤。 明明是纸张所叠出来的,可是却像是有生命一般,听完了宋德仁的话,就转身飞走了。 最后落在章家斜对面街上的一家旅社里。 宋雁西就住在这家旅社里,睡了两个多小时后,她就起来了,扔了几只小纸鹤出去。 如今见小纸鹤都纷纷回来,看到上面收录的消息,嘴角微微扬起,看来这宋德仁还是有点脑子的。 她在屋子里的动静惊动了外面休息的陶陶,敲门问道:“小姐,您就起来了么” 宋雁西开门让她进来,见陶陶穿得整齐,“你没睡” “睡不着,我一想到小姐从此脱离苦海,就兴奋得很。”陶陶笑着说道。 “既然睡不着,你去中介问问,那个房主回来了没 。”她的嫁妆,还是早些取回,总得有个地方放。 宋家用脚趾头也能想出来,她妈妈是不会让她回去的。 陶陶有些担心,“可是小姐您这里。” “我这里没事,你只管去,如果房主回来了,你直接给我打电话,我立马赶过去。”宋雁西并没有把自己的相片登报,所以即便现在满城都在讨论她的事情,但她也不担心被人认出。 陶陶走后,宋雁西又将小纸鹤放了出去。 小纸鹤这趟出去,除了收获自己想要的消息之外,还有意外发现,居然这年代也有同行。 幸好对方没发现自己。 过了大半个钟头左右,电话响起来了。 是陶陶打来的,那位房主昨晚就回来了,他也是着急要用钱,所以宋雁西这里可以随时联系他签合同。 恰好宋雁西也忙要房子,所以当即就让陶陶托中介联系对方,她也收拾着往中介公司去。 然在去往中介公司的路上,与一辆黄包车擦肩而过,那辆车上有一男一女,男的小心翼翼地将女人护着,可当风吹起来女人脸上的纱巾时,宋雁西却认了出来,正是昨晚那位徐小姐。 只是现在有些狼狈,身上穿着的居然是一套十分不合身的佣人衣裳。 她本来是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认错人了 不过随后又遇到几辆载着记者的黄包车,便十分确定了,多半是这徐可真为了躲避记者,假扮成了家里的佣人。 便递给车夫一个银元,让他大声说徐可真在前面的车里,装扮成了佣人的样子。 车夫白得一个银元,就喊一句话,自然是高兴。 不管他这话是真是假,现在的记者们将徐可真给跟丢了,得了他的线索,立即追了去。 宋雁西回头见那齐刷刷往徐可真追去的黄包车,有些遗憾,如果不是忙着房子的事情,她肯定想去看看现在的徐可真。 徐可真自尊心那样强,要是她知道自己看到她这副样子,肯定更难过。 车夫白赚了一个银元,一下精神了不少,加快了速度,很快将宋雁西送到了中介公司。 她才下车,便见着前面那背影有些眼熟,好似上次差点遇到大祸的陈老板。 他如今好好的,应该是已经躲过了。 不过宋雁西没打算和他再碰面,所以特意等他进了别的办公间,才进入大厅。 陶陶一下看到了她,高兴地迎上来,“小姐,那位房主也刚前一步脚到,就在这里,我带你去。” 说着,便要领着宋雁西去那位陈老板刚进去的办公间。 第12章 第 12 章 “是这里”宋雁西停住脚步,朝陶陶确认。 陶陶颔首,“嗯,房主等着您呢。” 这世界可真是有点校宋雁西想起上一次自己递符的尴尬,决定让陶陶代替自己签了合同,没想到负责这份合约的职员已经看到宋雁西了,热情地朝她打着招呼,“宋小姐请进。” 听到中介职员的话,那位陈老板也连忙起身朝门口看了过来,见到宋雁西眼神立即都变了,激动地起身迎上来,“原来是您1 中介有些意外,“原来两位认识,那就更好办了。”然后请他二人纷纷入座,将拟好的合同递过去。 没想到陈老板将合同递还回去,有些歉意地朝中介道:“不好意思,这宅子我不卖了。” “怎么不卖了,刚才不是说您忙着在杭州办棉纱厂,急需用钱的么”陶陶比中介都要着急,小姐可忙着要房子呢而且特意等了他几天,怎么说反悔就反悔呢 中介也急得朝陈老板看去。 哪里料到陈老板却起身朝宋雁西鞠了一躬,“这套宅子,我愿意送给宋小姐作为礼物。” 宋雁西听到这话,就晓得自己那符起了作用的,但一套宅子太贵重了,而且对方还急需用钱,于是便道:“陈老板心怀大义,是我等不能及的,像是您这样的人,就该长命百岁才是。宅子您还是照样卖给我,北平像样的老院子其实已经很难找了,这个价格我已是占了便宜的。” 她说着,拿起笔签了合同,然后将笔和合同一起递给陈老板,“陈老板如果不签,那这宅子我也不要了。” 陈老板犹豫了一下,那边的确着急用钱,等棉纱厂建起来,就能解决不少女工的生活困难,于是只能咬牙签了。随后将合同递给中介,“宋小姐,我老陈欠您的情,一定记得,您有什么事情,只管开口。”说着,掏出钢笔,在自己名片背后将家里的地址给写上,双手呈给了宋雁西。 而这时候中介却忽然一脸吃惊地看朝宋雁西,“您就是宋小姐” 这话有些奇怪。 但宋雁西却明白他口里的宋小姐是哪个宋小姐,于是笑盈盈地看朝他,“希望先生能替我保密,我不希望我的生活被无关紧要的人打扰到。” 中介点了点头,忍不住又偷偷看了气质高贵且又十分美貌的宋雁西一眼,有些想不通章亦白的脑子里都装了什么还是这书读得多了,脑子读坏了 好好的原配夫人他不喜欢就算了,还无故中伤宋雁西多少次,实在是不配为君子二字。 而陈老板因为中介的奇怪举动,也看了一眼合同上的签名,也是颇为吃惊。 她竟然就是当下那个满城都在议论的宋掌院的孙女宋雁西 从中介公司走出来的时候,陈老板思来想去,还是有些不放心,朝正要上黄包车的宋雁西追去,“宋小姐,鄙人虽不才,但也有那么两三个朋友,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务必开口。” “多谢先生好意,如果有我一定会麻烦先生的。”宋雁西含笑朝他道谢,这才离开。 主仆两人当天下午就去旅社拿了行李箱,直接搬进新家里。 偌大的宅院两个人住,少了点人气,有些清冷的意思。 所以傍晚的时候,陶陶又去雇来了正从东北逃难来的一家五口人,两老带着两个媳妇一个女儿,儿子孙子们全都死了,也是可怜。 老头子看门,老妈子打扫庭院,两个媳妇浆洗做饭,小女儿则年纪还小,所以做些轻巧的杂活。 这座府邸原来是个别院,叫作五柳斋,所以宋雁西也就没换门牌匾额,就这样挂着。 大门口河边那五棵柳树是挺应景的。 晚上就开火做饭过起了隐居世外一般的日子,可是外面却已经翻了天。 那徐小姐穿着佣人的衣裳在包虞伯的帮忙下仓皇逃跑,躲避记者,可却还是被记者们找到,拍下了无数狼狈的照片。 以至于第二天这多家报纸上,都是她惊慌失措躲在包虞伯怀里的照片,连带着这包虞伯也被上司婉转地停了职。 包虞伯倒是不担心,反而觉得自己和徐可真已算得上是同甘共苦,如今她被章亦白连累,在这北平待不下去了,自己正好亲自送她回金陵,一路上都是相处的时间,她一定能看到自己的优秀。 可是徐可真却不是这样想的,她不想就这样狼狈又落魄地离开,她不甘心尤其是听到那些女学生们指着报纸上的自己说,没了华服和首饰,自己连她们的半点风采都不如。 她一直都晓得,很多女学生都十分爱慕章亦白,她们如今无端攻击自己,还不是因为章亦白。 因此,她也不甘心就这样和章亦白分开。 但当她看到报纸上章家现在的状况后,又开始犹豫起来。 而此时的章亦白也还没放弃挣扎,穿着风衣,戴着帽子,在一条小巷子边的早茶摊上坐着,露在遮掩外的双眸正四处搜寻着什么。 很快就有一个戴着贝雷帽,穿着背带裤的小年轻朝他走来,“是你要投稿子么” 章亦白想了半宿,想不通贺老板凭什么帮宋雁西,他问过爸妈了,宋家和贺家没什么来往。 所以贺老板这样帮宋雁西,一定有什么可图的,不是为了财就是因为宋雁西 虽然他觉得就宋雁西那样瘦小面黄的样子,不是贺老板心头好。可是谁又能晓得这些大老板们有什么变态的喜好呢 话说他对宋雁西的全貌印象,还是当初她嫁过来的时候,记得小小的一双脚从裙底露出来,一看就是裹过的小脚,他很嫌弃,那是旧社会留下的糟粕。他没有办法去改变父母,但是他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妻子有着这样一双脚。 然后个头又瘦又小,脸色蜡黄。 再一次见宋雁西,她一直卧病在床。 于是他后半夜又灵感如泉,写了一篇小说。 主角正是宋雁西跟贺老板。 他一向不耻这些没有下线的小报社,更不可能用自己尊贵的文字去写那些不正当的男女关系的风流艳史。 可现在他的人生遇到了危机,为了自救,他不得不将真实披露出来。 他自己戴绿帽就算了,但是不能连累章家和姐姐。 不过章亦白现在大概忘记了,他和徐小姐的男女关系,似乎也不大正当。 小青年看完了稿子,很满意地递给他五块钱,没想到章亦白觉得受到了羞辱,“我不需要稿费,只要这稿子能发出去1 小青年也不勉强他,捡起这五块钱就转身离开,嘴里冷笑:“还装什么阔爷家里一个子儿都没了。” 他虽离去,但这嘲讽的声音却不校 听得章亦白头冒青筋,可是小不忍则乱大谋,他还要指望这家小报社给自己平反。 还自己一个公道。 于是忍了 第13章 第 13 章 章亦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份小说上,以此平反自己的冤屈,揭露这对狗男女之间的龌蹉。 却不知道他早前就写小说污蔑过宋雁西,这让贺老板回家与太太说起时,贺太太十分小心地叮嘱着他,“就怕这样的读书人,红口白舌最是会颠倒黑白扭曲事实,他敢写第一次,没准就敢写第二次,指不定还越发离谱呢1 贺先生也是将这话给听了进去,也就让人暗地里盯着章亦白。 因此这小青年叼着烟揣着稿子穿过另外一条胡同时,被两个黑衣人拦下,打一顿,告诫一回。 稿子自然也就被送到宋雁西的手里了。 陶陶和她一起看的,气得陶陶拳头紧握,恨不得一拳把章亦白的脑袋打破,而宋雁西则看得哈哈大笑,“可见他这书没有白读,瞧这文笔是真不错,难怪年纪轻轻就被称为文坛星秀,而且情节也是跌宕起伏,他被那些姑娘们喜欢追捧,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小姐,这种人渣您怎么还夸他您不会是”陶陶脑子里跳出一个念头,吓得连忙朝宋雁西看去。 “我对凡夫俗子没兴趣。”宋雁西一句话稳住了她的心,将稿子烧了。然后拿起离婚证书,“这贺先生一家倒是情义之人,我这一次是欠了他们的大人情了。”连离婚证都给自己办好了。 离婚证是和稿子一起送来的,那边还问了,她几时要回章家取嫁妆,知会一声。 但宋雁西不想麻烦人太多,而且喊了宋德仁才是顺理成章,若再找贺先生帮忙,没准章亦白又脑洞大开。 她倒是不在意这些,就怕影响贺先生,对人名声不好。 所以让陶陶去找了宋德仁来。 宋德仁这会儿正在外面的茶馆里和一帮朋友喝茶,点评着报纸上囧态毕露的徐可真,“说个实在话儿,这金陵名媛可不怎么样咱们北平的姑娘不说旁的,就是这气度上,她金陵的是万万比不得的。” 点评女人他们这些男人最在行,也最是热衷。 点评的也不单只是容貌身材,还有家世作风。 然在场的人,也没有哪个是正人君子。 不过陶陶来时,正听着宋德仁的朋友小声问,“你这样你不怕宋太太么我听说她是一万个反对离婚的。” “她又不出门,又不看报纸,我不让下人说,她怎么晓得”宋德仁糊弄宋太太十分有一套的。正说着,见到陶陶的身影,连忙起身去拦住,“陶陶妹子哪里去” 陶陶是个习武之人,身材匀称,相貌也好,宋德仁馋了好久,就是手都没摸上。 不过现在更要紧的是问她宋雁西在何处呢 陶陶这一次没躲,因为她正是来找宋德仁的,“我小姐找你呢现在可是得空” “四姐找,没空也得有空。”当即和一帮狐朋狗友别了,便随着陶陶到了五柳斋。 看着这么个大院子,少不得心里好奇,这宋雁西到底多有钱今儿把自己喊来,莫不是真要让自己给她要回嫁妆若真这样,一定要好好敲诈一笔。 从大堂客厅前路过,走了几个迂回长廊,又是花园水池,最后到一处天然山石铺满地的小院子里。 只见那盘根接触的老桂花树下,坐着一个窈窕高贵的年轻女人,宋德仁自问也睡了不少女人,但还是头一次看到有女人把旗袍穿得这样高不可攀,却又带着几分让人移不开眼的妖娆。 他忍不住吹了一个口哨,没想到被陶陶狠狠瞪了一眼,便见陶陶走上前去,“小姐,他来了。” “小姐”宋德仁被她这一声惊得起了鸡皮疙瘩,宋雁西瘦小又病弱,怎么会 然这时候宋雁西已经转过身来,往旁边的藤条椅上坐下,一举一动都迷得宋德仁移不开眼,心跳加速,“你,你真的是四姐” 宋雁西接过陶陶递上手的茶,抬眸瞟了他一眼,直入主题:“我知道你狐朋狗友不少,明天你找几个,再找几辆车与我一起去章家。” “你真的是宋雁西”宋德仁反应过来,胆子大了些,直呼宋雁西的大名,一面移步上前,想要看得再清楚一些。 却听得宋雁西一声冷笑,“我不是,难道你是吗我妈那里你自己想办法,反正不要叫她晓得,我的东西你也别打主意,不然的话,章家就是你的下常” 她说着狠话,偏偏宋德仁不知好歹,越发觉得这个姐姐好生迷人,老毛病又犯了。 陶陶正气愤地要阻止,却见宋雁西的眼神,让她先下去。 宋德仁见宋雁西主动将陶陶打发走,正兴奋弯腰伸手要去搂宋雁西的腰,忽然听得宋雁西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吓得他顿时 毛骨悚然,连退了几步,一脸惊恐防备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那件事情,除了自己,没人知道了。 “我不但知道这件事,我还知道你每天每时每刻都在做什么”然后还真细说了昨天宋德仁一天的行程。看着宋德仁被吓得苍白的脸,笑着添了一句:“所以啊,那不该有的心思你还是收起来,我的话你要听,这样咱们还是好姐弟。” 宋德仁只觉得此刻天仙一般的宋雁西就是魔鬼,他一刻都不想待了,当即转身拔腿就跑。 这让小院子外面的陶陶好奇不已,不过心想小姐既然制止住了他就好。 而宋德仁回去,躺在床上想了一宿,第二天还是认命听话,电话喊了人叫了车,去章家门口集合。 自己则亲自去接宋雁西。 章家门口这里,这两日除了记者之外,还有烟馆子里来要账的。 周围还有司令府的人。 章老爷从前都是月结的,如今烟馆子晓得他家一贫如洗,花销全靠着媳妇,眼下掰了,生怕自己的钱打了水漂,所以让人堵在了这里。 如今看到这么多二世祖,有些疑惑,上前一打听,原来是宋雁西要来拿回嫁妆。 便想着这虽登报离婚,可也没离婚证,宋雁西应该能替她公公还钱吧 章家大门里,章亦白满怀期待地等着今天的报纸,章家是否能恢复从前的名声,成败在此一举了。等风声过后,自己再想办法去给可真道歉。 只是一想到报纸上,她躲在包虞伯的怀里,心里就没由来一阵怒火,很是想去质问徐可真,不是说跟包虞伯没什么关系么 大厅里也就章太太跟他坐在这里等所谓的奇迹,至于章老爷和姨太太高秀贞,昨儿就开始收拾宋雁西东西,打算想办法运送出去,然后过一阵子再搬回老家徽州。 门口的记者倒不在话下,可那司令府的人太无情,居然派了一队人守在门口。那二姨太说,宋雁西来取嫁妆之前,这队人都不会离开,以免章家将东西转移,到时候又赖到司令府的头上去,说东西没还回来。 所以章老爷虽然将宋雁西的嫁妆都收拾好了,但却没有办法运送出去。 如今看着这一个个大箱子,也是十分发愁。 忽然听得有人喊,“少夫人回来了1 “呸,我章家没这种媳妇,贱人1章老爷骂了一声,随后朝高秀贞使唤道:“请家法老子今天要正一正章家的家规1 高秀贞心里一阵欢喜,连忙去拿那满是荆刺的大荆条。 前厅里的章亦白也咬牙切齿地起身,一定是宋雁西看到了那报纸,回来求饶了。 章太太也满心欢喜,一面告诫自己心软的儿子:“这个祸害,将咱们家害成这样,咱们不能就这样算了须得好好打她一顿,就是打死了也不怕,反正亲家什么性子,我最是清楚的。” 第14章 第 14 章 章家紧锁的大门忽然打开了,门口四下的记者们刚才只看到宋德仁下车后,扶着一位穿着白色旗袍的窈窕女士下车。 因为不知道她是什么身份,又撑着一把小洋伞,所以看不清楚长什么样子,只依稀瞧见那背影,是个极其有气质又高贵的小姐。 哪里晓得这会儿章家开门了,竟然是为这位小姐开的,不禁好奇地围过来,方看清楚了她的真容。 竟然是个美貌的小姐,一双美眸好似装满了夜海星辰,神秘又高贵,她的两道弯眉很温柔,但是目光又充满了强势。 “宋先生,这位小姐是”有记者迫不及待地拦住他们问,身后的摄像师则拼命地朝宋雁西拍照。 就算她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可就这气质和美貌,也完胜了那些电影明星和什么千金名媛。 陶陶连忙挡到宋雁西面前,生怕那摄像机晃着她的眼睛。 而章家的人也出来了,章亦白率先第一个赶来,眼睑下有些发青,头发也有些油腻,显然是已经几天没好好休息收拾了。 他满怀期待地以为开门就能看到求饶的宋雁西,可站在门前的是一个高贵美丽的女士,顿时有些尴尬,想要收回脚。 不过下一刻看到了满脸都写着贪财两字的宋德仁,顿时皱起眉头,“你来做什么”一时间对于宋雁西的好感降了大半,只当她当做是宋德仁在外面约的舞女,多半是为了来要钱的。 “当然是替我四姐拿回属于她的东西,章大才子不会这么健忘吧你可是亲手写了承诺书,我四姐答应离婚,她嫁进你们家时带来的一针一线,都要带走的。”宋德仁抬起一只手臂,撑到门框上,笑嘻嘻地说着,身后一个小弟连忙上来给他点了跟雪茄。 只是才吸了一口,见到旁边的宋雁西蹙眉,连给掐灭。 章亦白脸色一片青红交替,他当初又不知道章家的真实状况,只是想尽快摆脱宋雁西这个累赘,才迫不得已写下那个承诺书而已。 “那是离婚后,又还没离婚,不要以为是老太婆不懂现在的规矩,要去政府办理结婚证才作数的。”章太太看不得儿子受气,立即杀了出来振声说道。 他们好像一个都没认出自己,宋雁西示意陶陶拿出离婚证。 宋德仁正发愁,见着陶陶拿出来的离婚证,一把抢了过去,这章家母子面前炫耀道:“说的是这个么谁说没有”转头朝宋雁西赔笑道:“四姐,您说句话呀1 他这一声四姐不喊不要紧,一喊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往宋雁西身上落去。 不管是门外的记者,还是门里的章家母子,以及随后赶来的章老爷,都满脸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气质高贵优雅的宋雁西。 震惊质疑 “放屁,那贱人到我章家几年了,晨昏定省,日日见着,她什么样子,我难道还不知道么”章太太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不是她有多理智,而是眼前这个宋雁西太美了,美得让她一个年老色衰的女人也嫉妒。 怎么可能是往日在自己面前卑躬屈膝是宋雁西呢 她还是头一次看到年轻的姑娘们,能把旗袍穿得这样有韵味,这样美丽 章亦白同样不信,这和他记忆里的宋雁西简直就是两个截然相反的模样。第一时间便朝宋雁西穿着白色高跟鞋的脚看去,立即否定道:“不可能,宋雁西裹了小脚,你不是她。” 竟然是冒充的,各位记者有些失望,也有些好奇。 这时候宋雁西忽然发出一声清脆的笑声:“章先生总共和我见过几面第一次是三年前的新婚之夜,你看都没看我一眼就走了;第二次是前阵子你在我生病卧床的时候来拿我的东西送你的小情人,你的眼里没有我,你凭什么就能证明我不是我自己” 宋雁西话才说完,章太太继续反驳,她看着宋雁西白净细嫩的手,“不可能,那贱人在我家时,常常做粗活,怎么可能有这样细致的手” 章亦白听得这话,想要阻止他母亲,已经晚了。 只见宋雁西闻言,微微一笑,朝着记者们扬起自己的双手。 细看之下,还有些许疤痕,而且掌心粗糙,留有不少茧子。 只听她忽然叹了口气,“方才章太太的话,各位也听到了,撇开章家吃穿用度皆要我来支付以外,即便是有佣人,可是大小粗活,只要是佣人能做的,我也要去做。我自认为作为一个媳妇,我是没有半点忤逆不孝顺的,对于丈夫,也没有一丝过错,可即便如此,我还落了这样一个结局,三番五次被逼迫离婚。” 说到这里,转头看朝一脸不承认她这些话的章亦白,“可是,我即便做到这一步,已经完全丢下自 己的尊严,你还是要和我离婚,无数次在报纸上诋毁我,甚至为了和我离婚,你原意偿还这庞大的债务。我想既然如此,金钱也买不来真爱,那就如你所愿1 宋雁西不提,大家还真忘记了,章亦白不少一次在赞美徐可真的时候,就要提一提他的黄脸婆糟糠是怎样的无知浅保 可是宋雁西说,他只见过自己两次。 于是一个个都争相问着章亦白,“章先生,请问宋小姐所言都属实么” 也有问宋雁西的,“宋小姐,您刚才所言,当真属实。还有你真的会让章家偿还这些年的所有花费么” 宋雁西很大方地摇了摇头,“不管如何,即便是孽缘也是缘,花掉的钱就算了,毕竟我祖父和章家的老太爷是至交好友,我想他若是在世的话,也不会眼看着章家穷苦潦倒的,必然会伸出援助之手。” 话到这里,口气陡然严肃了几分,“但是,我的古玩和首饰,大部分都是有考究来路的,它们是历史文化的遗址,是见证是凭据,所以我希望能一件不落地追回来,待我百年之后,将全都赠送与国家博物馆。” 她这话赢得在场众人一片掌声,不少记者都纷纷将她这段话连忙记录下去。 只是宋德仁高兴不起来,钱宋雁西不要回来,古玩以后她要捐赠,自己什么都捞不着。 “想不到宋小姐有如此高尚的思想,倘若人人都如同宋小姐一般,我们的国宝就不会流落至外。”有记者感怀难过起来。 章亦白那里脸色难看,一句话也说不出,偏偏还有记者穷追不舍地问他:“章先生,你们这样一个庞大的家庭,还有你这几年出国留学的费用,只怕加起来花费掉的不止是十万大洋了。你从前那样诋毁宋小姐侮辱宋小姐,现在她不但不追究,反而还大方地不要你们还钱,只希望拿回她的古玩和首饰,你有何感想” 章亦白其实也惊住了,那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宋雁西居然不要章家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他现在松了一口气。 这时候又有记者问宋雁西,“那宋小姐有什么对徐小姐说么” 章亦白听到这话,有些着急,生怕宋雁西趁机羞辱徐可真。 不想竟然听到宋雁西温和地笑道:“徐小姐很优秀,多谢她爱章先生,让我觉得其实我曾经所嫁之人也并非一无是处。往后也要拜托徐小姐多照顾章先生,以及他的家人。” 章亦白再听到这话,心里就有些奇怪的情愫滋生,她居然没有怪自己,还夸了可真,难道真是自己误会了她 不过仔细想一想,自己对宋雁西的了解,都是来自于家人。自己的的确确,只见过她那么几面,而且每次都没看清楚。 这边宋雁西压根没理会章亦白,只同记者表面自己没有什么要说的了,朝宋德仁低语说了几句,宋德仁立马招呼他那一帮兄弟要进章家大门去。 章家的人急了,忙要拦,章老爷拿着原本要打宋雁西的大荆条挡在门前,一面试图锁定宋雁西,非打死她不可 打死了,看她还怎么把东西带走 然而没想到这时候忽然传来一声枪响,众人都吓得不轻,只见司令府一直停在胡同里的那辆汽车上走下来一位年轻人,长得十分英俊,穿的却不是军装,也不是当下贵公子间流行的西服,而是一件道袍,此刻正一脸玩世不恭地吹着刚飞出子弹的枪口。 第15章 第 15 章 谁也不认识他,可是从司令府的汽车上下来,手里拿着的也是司令府的枪,显然是司令府的人。 可偏偏又没有穿着军装,所以只能有一个解释,只怕是司令府的哪位公子。 而且大家也都被这声枪响震慑到,一时竟然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问。 还是司令府的几个警卫反应过来后一脸奉承巴结地迎了上去,“萧公子,您怎么亲自下来了” 这位被唤作萧公子的小道爷把玩着手里的枪,嫌弃地撇着这些警卫命令道:“去去,让人进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宋雁西前几天让小纸鹤出去,发现的同行,应该不是此人。 这人的道法并不算高,甚至可以说算是才入门而已。但很好奇他为什么要帮自己一面朝对方点头表示了谢意。 而宋德仁得了这话,好似拿了圣旨一般,立即带人冲了进去,恰好那章老爷和高秀贞已经将宋雁西东西都收拾好,准备伺机偷偷送走藏起来,如今反倒是让宋德仁捡了个便宜。 直接就给抬了出来,“四姐,咱要是再不来,只怕这狗东西要将东西偷运走了,您瞧都收拾好了。”搬家这活儿最是难,他还以为要翻箱倒柜折腾这一整天,没想到运气也算好,脸上不禁挂起笑容。 然后一面偷偷看那拿枪的小道爷,心里寻思了半天,也没想起来这北平有什么姓萧的权贵人家。 章家见着东西一箱一箱地被抬上车,心都在滴血,章老爷好几次想要上前,可是面对胸前的枪口,又只能憋屈地退了回去。 章亦白则傻眼了,成亲那天,他是拜堂的时候才被找来的,并不知道宋雁西到底有多少嫁妆,如今见着这几辆车都装不下,心里越发震撼。 这么多珍宝,只怕是佛祖也要动心的,更何况父亲母亲也只是凡人,如此倒也不怪他们。但是想到宋雁西方才说不要他们还钱,心里方才虽感动了一下,但现在仔细一想。 是啊,那点钱在这些珍宝面前,不值一提,她反而做了一回大方。于是越想越不服气,走上前朝宋雁西道:“欠你的钱,我会还。”至于什么时候还,还到哪一年,另当别论。 宋雁西有些意外,随即轻盈盈地笑出声,“我的这笔钱粗略一算,也是十五万银元起步。也不是我瞧不上章先生,只是你家的生意早就没做了,全家上下几十口人张嘴要吃饭,另外章老爷在外还有不少债务,你就算是这举世闻名的大文豪,但是这稿费也还没到能拿十几万银元天价的地步,我觉得你还是先想想怎样养活这一家子,如何对付外面的债主吧。” 那宋德仁听得十几万银元,心又痛了一回,只朝面色青红交替的章亦白道:“有个法子让你的稿子能卖十几万银元” 章亦白觉得宋德仁没那么好心,抿着嘴没问。 但是架不住他家里人,那个高秀贞生的小儿子章仁美问:“怎么能卖十几万银元” “死了啊,看国外那些个什么画家,活着的时候无人问津,死了画就价值千金大家还抢着买。”宋德仁说完,觉得算是恶狠狠出了一口气,心里舒服了些。 可章亦白怎么会死呢他天生的长寿之相,逢凶虽不能化吉,但也不会要他的性命,只是余生过得辛苦些罢了。 那个蹲坐在台阶上玩枪的萧公子见东西都搬完了,懒洋洋地起身,朝宋雁西问道:“宋小姐,都搬完了么可是需要帮忙护送回去” “多谢好意,不过不用了。”宋雁西朝他道谢,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这小道士是个什么居心。 没想到他居然凑了上来,“宋小姐不必客气的,有什么事情只管开口。”说着从袖袋里摸着什么,只是摸了半天,也没摸到,便不好意思地笑道:“那什么,我就住在城外青云观里,宋小姐有什么事情,只管打发人去青云观找我就是。” “好。”青云观小时候爸爸那时候也还在,领着自己去过,那时候已经快要荒废了,里面就是一个老道士,是爸爸出钱重新修缮的。 但这些年,也没什么香火。 也不知道是不是宋雁西不够热情太过于疏离,他不大好意思继续说话,便点了点头,告辞离开了。 他虽走了,但司令府的警卫却还围着章家的人,直至宋雁西一行人离开,他们也才走。 这可不得了,章家的债主立马蜂拥而至,晓得章家没钱了,所以冲进去见着什么值钱就搬什么,一时那华丽的大厅里,连地毯椅子都给搬没了。 其中,自然也不包括一些浑水摸鱼的混子们,可是人太多,章家的人根本就拦不祝 章亦白因护着自己的稿子钢笔,也弄得满身狼狈,此刻看着坐在地上嚎 嚎大哭的母亲,也是无能为力。 这西宋雁西预料到了的,但她才不管,最好章家的宅子都被瓜分了才好。 指望她以德报怨,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宋德仁今天异常的安静,因为他在想那位萧公子到底是何许人也反正觉得不是凡人,苦思冥想了好一一阵,猛地一拍大腿,激动道:“四姐,我想起来了,他是萧总理的小儿子。” 如此,也难怪司令府的人对他如此卑躬屈膝。 不过政府在金陵,他怎么跑来北平了然后忍不住问宋雁西,“四姐,你怎么认得他的” 宋雁西闭目养神,“不认识。”她本来想放小纸鹤跟着去看看他身后还有什么人,但想了想,为了安全起见,还是算了。 她才来这个世界,也不晓得有没有藏着的老怪物,她还是低调些吧。 而被宋德仁一直好奇的萧公子当时告辞离开后,一口气开着车出了城,直至到了青云山脚下,才停了下来。然后激动地拍着方向盘,满脸的兴奋,“她好漂亮1随后又去捂着自己的胸口,感觉那颗心还砰砰砰地剧烈跳动着。 一面又自言自语且得意地笑道:“幸亏小爷喜怒不形于色,不然叫人看出来,岂不是丢完了老脸。”不过细想,那位宋小姐是真的美。 身上那种不染尘埃烟火的感觉,他太喜欢了。 一想起心就猛跳个不停。 然而这时候忽然听得耳边又传来那个神秘的男人声音,“她拿到东西了吗” “拿到了拿到了。”萧公子连忙回道,压住内心的激动兴奋,壮着胆子问道:“那,那祖师爷,您还有什么要弟子帮忙办的么” 对方回答得十分干脆,“没有。” 不过就在萧公子以为他不在了的时候,他忽然又道:“她有一卷黄粱集,很合适你修炼。” “啊”萧公子犯难,他今天看到了,宋雁西不缺钱的,是不可能卖的。而且还说往后要捐赠给国家。 不过随后一想,可以去借啊但怎么才能混熟脸呢去跟她那个二货弟弟攀交情 但是他不想跟蠢货一起玩。 正发愁,听到窗外有人敲着玻璃,抬头一看是他师父,连忙下车问:“师父要去哪里”怎么吃饭的家伙都带上了 “还不是栗子胡同温家又出问题了么,渝澜你要是没事跟我去看看呗”青白道长当然不指望这徒弟能在关键时候帮上什么忙,不拖后腿就好了,但他这萧总理小公子的身份好用得很。 照着自己的以往的经验,温家肯定不止是找了自己。 那些老东西要是敢跟自己摆臭架子,就放萧渝澜出去杀杀他们的威风。 萧渝澜不知道师父带自己去,存的是什么心眼,欢天喜地地以为师父觉得自己也能出师了,高兴地招呼他上车,高高兴兴又开车回城里。 温家频频出怪事,不止一次,解决没多久,平静一阵,又开始闹。 搬了几次家,仍旧是如此。好在女婿有的是钱,所以这次也多请几位大师,多重保险。 宋雁西也接到了电话,是贺太太打过来的,电话里她口气满是歉意,“宋小姐,我晓得这个时候你忙着搬家,不该麻烦你的,可我娘家那边实在是” 然后哽咽着跟宋雁西说了个前因后果,但到底温家是闹什么,如今谁也不得而知。 宋雁西看着满屋子乱七八糟需要整理的东西,的确是有些抽不开身,但是贺先生夫妻俩不管是存着什么目的帮自己,但确实也是帮了,而且尽心尽力。 因此也没拒绝,不多会贺家就有汽车来接,然后直接往栗子胡同温家去。 第16章 第 16 章 贺太太也在车上,贺先生亲自开车。 贺太太与宋雁西坐在一起,说起娘家第一次出事,“那时候还住在北新桥的老宅子里,我大哥有一天照例逛完早市回来,就觉得不对劲,早前以为是着了凉,你晓得的是,这北平的冬天冷得不像话,他是在南方长大的,很是不适应,可是没想到吃了一周的药,不但没见效果,后背反而长了些鳞片。” 当时家里都给吓着了,连忙找了萨满巫师来家里,折腾了几天,总算是有了好转。 本来以为是事情就算是告一段落了,没想到伺候温大爷身上就时常长鳞片,严重的时候满身都是,跟怪物一般,而且还要生吃活物,很是恐怖。 家里找人看了,说是宅子不行,于是就搬家。 可是这搬来搬去,照例复发。 “从前还好,他病发的时候给扔活物就是,可是今天我母亲打电话来说,他居然要去动活人,这哪里能行”贺太太说到这里,拿着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温家祖上也不曾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便是我先生这里,也是多行善事,只想积点德,诚感老天爷。” 宋雁西听着,这还真不是病,不过一切都要等到了在说,只劝着贺太太,“只要能寻到因,必定是能得个结果的,您也不必太担心。” 贺先生听罢,十分赞同,“正是这样的,大夫也讲究对症下药,可是我瞧家里请来的那些人,进门就胡乱摆阵,一通乱搞,大哥身体是暂时恢复了,可没过多久又复发,到底还是要找出这缘由,才能断了根。” 说话间,车已经到了栗子胡同。 这边住着的也是殷实人家,所以巷子里也是停满了车。 宋雁西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错觉,总觉得其中一辆有些熟悉,好像不久前才看到一样。 等着进了温家大门,满厅的各路神仙,仙风道骨的油光满面的都有,瞧见那最上位坐着的萧公子和一个白袍老道,才恍然反应过来,为什么看着那车眼熟了。 是这萧公子开来的,那跟他坐在上位的,应该是青云观的青白道长了。 温家就一儿一女,温大爷得了这怪病后,贺先生就是半个儿子,家里的主心骨,如今都在等着他呢 见他来了,身边除了贺太太还多了个气质清冽的美貌女人,不免都齐齐看了过来。 最担心的是温太太,目光急促地落到女儿的身上,想要急求一个答案。 贺太太走过来,握住温太太的手,“母亲,这位是宋小姐,瞳儿的病就是她治好的。” 温太太听到不是贺先生的新欢,松了一口气,眼里也充满了惊讶,“想不到宋小姐这样年轻。”同样也怀疑,她是不是真有本事 不过既然是女儿请来的,也不好直说,只引着和大家一起认识。 这边各路神仙和温老爷都在跟贺先生打招呼,连青白道长也在与贺先生这衣食父母寒暄,扯到自己徒弟身上,回头却见人还呆若木鸡地坐在椅子,跟失了魂一般,连忙退回去拿拂尘拍了他一下,小声责斥,“财神爷来了,快起来。” 萧渝澜猛地回过神来,单手捂着胸口,试图将那跳动得厉害的心脏压下去,但却没有办法阻止脸上的红晕。 青白道长一时担心起来,“怎么了”莫非这一次温家又来了更凶的阴煞一面急急打手诀。 而就这当头,其他的道长高僧们看到忽然来了这么个年轻美貌的同行,第一时间倒不是去质疑宋雁西的能力,反而想她是不是狐狸精。 好几个暗地里都在试探,发现是人后才开始疑虑起来,阴阳怪气道:“宋小姐这样年轻,混什么圈子不好”而且这位宋小姐似乎已经很有钱了怎么还来抢他们的饭碗 立即有人附和,“是啊,不是什么饭都这么好吃的。” 宋雁西一进来之时,就将这些人都打量了个遍,没有一个的道行自己小纸鹤探测到的那位,皆是些乌合之众罢了,难怪这温家大爷身上的邪祟一直都除不掉。 她没去理会这些人,只问着温太太,“现在温大爷在犯病中么”可为什么自己没有察觉到这宅子里有半分阴邪之气 众人见她竟然不守规矩,没说价钱就先办事,正要出言教训宋雁西。 没想到那萧渝澜跑了过来,“对啊,劳烦温太太带我们过去吧。” 这可是总理家的公子,他们断然不敢惹的,只能不甘不愿地闭上了嘴,但心里也盘算着,一会儿必定给宋雁西一个好看。 又或许,她这样娇滴滴的女人,看着那温大爷长着鳞片的奇怪样子,用不着他们动手,三魂七魄都要吓没了。 温太 太也迫不及待想让儿子恢复正常,这样关在铁笼子里,她这个做母亲的心都在滴血,明明昨天还是个温润如玉的读书人,今天就变成了啃食着活物满口是鲜血的怪物。“好,那就劳烦各位了。” 这里的宅子不算大,从厅里出去穿到后院,走了几个花廊,便到了一处偏僻的小角,只听得一阵阵低哑的嘶吼从里面发出来。 宋雁西脑子里只闪过一个词。 龙吟 不过好像又不像是,太虚弱了太粗劣了。 此处四下都是花架,白日里只怕也将大半的阳光隔绝在外了,所以显得空气有些潮湿的感觉,加上这深秋的露带着些寒凉,越发让人觉得此处阴冷。 萧渝澜有些心慌,不晓得此刻心跳得厉害是因为宋雁西的缘故,还是因为害怕,只往他师父青白道长身前靠。 青白道长也怕,这次的感觉明显和前几次不一样了,一把嫌弃地将他推开,“干什么” 青白道长这一吼,身后跟着的其他几个人也被吓了一跳。 只是看到宋雁西面无惧色走在前面,大家也有些丢不下脸面,连忙跟了上去。 贺先生从温太太手里接了钥匙去开门。 开门的那一瞬间,一大股血腥袭面而来,然后是铁链相互碰撞的哐当声音,待门边的油灯被点燃后,众人只见着一个浑身上下沾满了鲜血的怪物被七八根铁链缚在一根铁柱上,已经完全没有人的样子了,手脚犹如蜥蜴一般,却又比之粗壮,身上都是些腥臭的鳞片。 忽然他睁开那犹如牛眼一般大的眼睛,吓得众人下意识倒退了几步。 “师父,这这是什么”萧渝澜吓得脸都白了,不过在往青白道长背后躲的时候,没忘记朝宋雁西喊:“宋小姐,快过来。” 这一喊,众人才看到,所有人都退了,唯独宋雁西还站在原地不动。 人群里响起嘲讽,“老道我就说吧,一个小姑娘能有什么本事被吓得动都动不了吧”不过这确定是温大爷么怎么和前几次不一样了心里也生了惧意,尤其是看着满地被撕碎地牲口尸体,更觉恐怖。 贺先生和贺太太见宋雁西站在那里不动,有些后悔太大意了,这次大哥的情形比往常都要严重,连他们夫妻都给吓着了,更不要说宋雁西了。 她就算再怎么厉害,可终究年轻没多少经历。 贺先生壮了胆子,正要上前去拉宋雁西回来,就现在大哥那样子,总觉得下一秒他会挣脱链子,朝宋雁西扑来。 没想到一个身影忽然从他面前闪过,只见萧渝澜跑了上去,一把拽住宋雁西的手,“宋小姐不要怕,小道爷我保护你1 青白道长看到这一幕,一口老血险些吐了出来,又气又担心 气他这不孝徒弟,平时就只知道躲在自己身后,现在却是见色眼开,不顾危险。 担心他真出了问题,自己老命赔不起。 宋雁西被萧渝澜拉住手,却是没动,只侧头看着他露出一个微笑,“我没事,它若想害人,再有几十根铁链也锁不住的。” 原本挣扎着的怪物好像也听到了宋雁西的话,似乎得到了理解一样,忽然安静了下来,铜铃般的眼睛看向了宋雁西。 每一次这些人来,都总是给它泼难闻的狗血,还拿那脏兮兮的黑驴蹄子来砸它,恶心死了。 只是萧渝澜明显被它的眼神吓到了,身体不受控制地朝宋雁西身后缩去,声音都在颤抖:“宋宋小姐,他他他想干嘛”好害怕 它没想干嘛它只是想回家。 怪物张了张口,想传达自己的意愿。 只是出口的却是几声刺耳的恐怖声音。 “宋小姐,快逃吧1萧渝澜觉得自己的心脏已经不是跳得快那么简单了,简直就是要从天灵盖直接飞出去,但这个时候还不忘抓住宋雁西的手,要带她一起逃。 只是这慌乱里抓住的,却不是宋雁西的手,他就觉得手感怪怪的,但也没顾得上,只拉着就跑。 却不晓得刚才这怪物一个着急,不小心把束缚它的铁链都挣断了,刚上前就被人拉住往外跑,它自己都懵了。 而拉着怪物往外跑的萧渝澜压根不自知,以为是拉宋雁西,如今见着自己所到之处,众人如惊鸟一般慌张四处逃窜,就晓得肯定是那怪物果然冲出来了,心中暗自庆幸,幸好自己把宋小姐救出来了,一面拉着继续往他师父面前跑。 青白道长已经被吓得双腿发软了,一面躲一面惊恐大喊:“臭小子,你别过来1 第17章 第 17 章 被师父这样嫌弃,此刻萧渝澜心中不由得想起一句话,大难临头各自飞,这怪物还没追出来呢师父就这样抛弃了自己。 心里竟然难受起来,不甘心地问,“师父,您不要徒儿了吗” “老子要你,可你先看看你牵着的是个什么玩意儿1青白已经气得爆了粗口,完全忘记了这是总理家的小儿子,得供着。 “啊”萧渝澜疑惑,他牵着的自然是宋小姐。不过宋小姐看起来挺瘦弱的,这手腕倒是挺粗壮的,一面垂眼朝她手腕看去,入目的却是一片褐色的鳞甲。 又是一声“氨萧渝澜吓得顾不上什么,使劲了吃奶的力气,把怪物推出去,一面大喊:“师父救我1 好巧不巧,怪物正好被推向他师父。 青白看着迎面而来的怪物,以及那浑身恐怖的鳞甲,吓得两眼一翻,隐隐有要晕死过去的前兆,而就在这时候,慌乱的人群里忽然响起道冷静的声音,“定1 与此同时只见一张黄色的符纸从方才捆绑怪物的屋子里飞出来,直落在怪物的后背上。 原本要扑向青白道长的怪物还真就停下了,保持那个朝倾身扑去的模样。 众人见此,松了一口气,相视而望,都以为是对方出手了,心中好奇什么时候对方有这样的本事。 可这时候宋雁西信步从屋子里走出来,她端庄高贵的样子,和这满院子惊慌失措,衣衫凌乱的众人正好截然相反。 似乎,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一般。 “宋小姐,你没事太好了。”萧渝澜见到她,方才的恐惧一扫而散,高兴地朝她奔了过去,完全将被怪物挡在角落里只能和怪物面对面的师父抛之脑后。 宋雁西朝他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没事,一面朝着温先生温太太问,“他这症状,在北新桥开始的” 此刻众人哪里还不明白,这怪物就是被宋雁西一张符纸给定住了,所以哪里还有什么可质疑的。温先生和温太太听到她问连忙点头,“是是,有一天从早市回来,就变了。” 宋雁西记得小时候,爸爸也曾带着自己去逛过北新桥的早市淘货,而锁龙井就在早市附近。 可问题是,这怪物虽是学着龙吟,但它不是龙啊这让宋雁西就十分诧异了,单手打了一套手诀,然后看朝那怪物问:“你从锁龙井里出来的” 锁龙井众人一听,不由得想起北新桥那里正是锁龙井的位置么 其中一个黄袍老道立即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本道说呢,身上长着鳞片,原来是锁龙井里出来的龙。”说着,要立即叩拜。 没想到那怪物又开始嘶吼。 确切地说是回复宋雁西。 黄袍老道见此,以为是宋雁西激怒了这龙,连忙朝她大声呵斥道:“快把你那符揭下了,莫要惹了龙王爷动怒1好一副大义凛然之样。 其他几人也纷纷附和,毕竟龙对他们来说,那便如同神灵一般的存在。 宋雁西忍不住冷笑一声,“我只说它是锁龙井里出来的,谁告诉你们它是龙了” “这还不是龙吗”黄袍老道指着怪物身上的鳞片,以及那蜥蜴一般的四肢。 温先生夫妻俩听了那黄袍老道的话,有些担心,生怕真的是龙,惹怒了神灵降罚。毕竟住在北新桥的时候,有时候是会听到那锁龙井里传出来的龙吟声。 着实叫人毛骨悚然 然贺先生却示意岳父岳母先不要说话,自己则朝宋雁西道:“宋小姐,我们相信你,但不知道有什么办法,让我舅兄恢复。” “别商量了么先让我出来啊1青白道长被困住,虽然晓得这怪物现在不能动,但万一出现意外呢 萧渝澜这个时候才想起他师父,“师父别怕,宋小姐马上救你出来。”他早该想到,祖师爷怎么能让自己帮一个毫无关系的人呢 只是没想到宋小姐的道法这样厉害。 青白道长听到徒弟的话,此刻只想暴揍他一顿什么叫作救,他需要救么他只是说让自己出来而已。 而这时候,只见宋雁西抬起手,指尖在眼前划出一道六芒星阵,轻呼一声,“过来1 随后便听到一个男人的痛苦叫声,便见着那怪物从温大爷身上脱离出来,孱弱苍白的温大爷也瞬间倒在了青白道长身上。 温太太和温先生连忙过去搀扶,一面防备地看着那个被吸入六芒星阵的怪物,此刻总算是看清楚了,是一只小小的穿山甲,但它在那六芒星阵里似乎并不痛苦,只继续吼着。 宋雁西皱着眉头,觉得这穿山甲分明就是故意而为之,它这道行是能说人话的 ,便故意威胁着它:“说人话,不然休想我送你回去1 小穿山甲一听这话,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有真本事的,能把自己从这人的身体里救出来,便不敢在胡闹,“姐姐我错了。” 不想这声音一出来,全员集体傻了眼。 即便是宋雁西,也愣住了,居然是个小姑娘,而且这声音软萌软糯的。别人此刻什么反应宋雁西是不知道,但宋雁西的声音也不由自主变得温柔了许多,“好了没事啦,我送你回去。” 随即将六芒星阵连带着小穿山甲一起收入一张符纸中,转头朝温先生贺先生等人道:“病人已经没事了,休养些日子,自然会好,我先送她回北新桥。” 温先生夫妻俩连声道谢,又忙着照顾儿子,还有这一院子的大师要安排。宋雁西又要将这穿山甲送回去,便没多留,只叮嘱女儿女婿要重酬,过几日安顿好了,再请上门来吃饭。 贺太太贺先生自然是颔首,贺先生更是要亲自开车送宋雁西去北新桥。 不过那萧渝澜自告奋勇,他也是开车来的,所以贺先生便也留下帮忙料理家里。 徒弟要跟着去送穿山甲回家,青白道长这个做师父的也撇不下身,只能不甘不愿跟着一起来,心里对徒弟一百个埋怨,被吓了这么久,这个时候在温家吃香喝辣不好么非要跑腿 然而此时此刻他这徒弟眼里只有宋雁西。 也不知崇拜和爱慕哪个更胜一筹,反正萧渝澜兴奋得俊脸通红,“宋小姐,您怎么那样厉害,你那个符怎么画的,我能学么还你怎么知道她是锁龙井里出来的不过锁龙井里怎么有穿山甲它在下面吃什么她居然是个小姑娘” 青白道长晓得这个徒弟废话多,但是头一次觉得这样舌燥,还想学人家的符,只歉意地朝宋雁西看去,“宋小姐不要介意,我这徒弟不懂规矩。” “无妨。”宋雁西似有些疲倦,半垂着眼帘,有种昏昏欲睡的样子。 萧渝澜从后视镜里看到,便没再说话了。 而青白道长看着宋雁西,忽然想起来,有些激动道:“宋小姐,原来是你。” 宋雁西没抬眼,不过却回着他的话:“难为道长还记得。” 青白道长有些不好意思,“去了金陵好些年,不曾想到,宋小姐如今已经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不过他好奇,宋雁西哪里来的道法他晓得宋先生当年收藏了不少道家秘法,但他自己都没参透,这女儿又无人领进门,这么会有这么高的造诣 车里又陷入了沉寂,直至车到了锁龙井附近,萧渝澜才出声,“宋小姐,等我停了车和你一起去。”不然他不放心。 宋雁西倒也没有拒绝,往后她可能还要跟青云观多来往,带着傻孩子下去看看也无妨。 青白道长犹豫了一下,想着那阴森森的锁龙井,还是道:“我留下看车。” 可总理家小儿子的车,谁敢打主意 不过这会儿萧渝澜还巴不得他师父别跟着去,他要与宋小姐来一趟浪漫之旅呢 很快两人便到了锁龙井,他看到宋雁西弯腰拉起一条铁链,就要顺着铁链往下跳,不免是心慌起来,“宋小姐,咱们就这样下去” “嗯。”宋雁西轻声应了,抬头看到他满脸的恐惧,将手伸了过去:“来1姐姐带你长见识。 面对那只主动伸来的手,萧渝澜的确是拒绝不了。 可是当他将手伸出去后,就后悔了,无法抑制的惨叫声从他口中飞出。 那一瞬间他只觉得自己真往一个无底深渊往下坠去,虚空的脚下让他觉得灵魂分了七八次出窍,慌乱之中四肢拼命找着能栖身的地方,然后紧紧黏祝 终于有了点安全感。 同样后悔的还有宋雁西,尤其是顺着铁链往下不过落了十来米,这萧渝澜就跟个奶猴子一样攀在自己身上。 她特么一个窈窕淑女,身上背着一个大猩猩,这算什么 而随着他们继续往这深不见底的井底落下,井下深处传来一个苍老的怒吼声,“擅闯者,亡1 与其同时,一股强大的力量从井底冲击而来。 第18章 第 18 章 萧渝澜觉得要小命没了,那道强大的力量肯定会将自己碾成粉末,于是死命地抓住自己的救命稻草,脑子飞快地闪过自己半年没吃到的狮子头,以及宋雁西。 而此刻的宋雁西有种想一脚将他踹开的冲动,她快要被这萧渝澜勒断气了,但当务之急,是先将小穿山甲放出来。 不然她甩开萧渝澜的命都没了。 一手紧紧抓着铁链,一手掐着指,至于那背上还有个勒着她脖子的萧渝澜。 六芒星阵打开的那一瞬间,光芒将这深井照得明亮,小穿山甲飞快地朝那股力量迎过去,高兴地叫道:“龙爷爷” 随着它的出现,这股力量猛地一收,变得柔和,只是宋雁西和萧渝澜却被另外一道力量往井底吸去。 不过也是这样的混乱中,反而将背上紧紧勒着自己的萧渝澜甩了才出去,宋雁西一得到了自由,很快就调回了状态,借助着井壁缓冲,反而先行到了井底。 说是井底,但确切地说,因为他们已经早过了水域,所以这里一处干燥的石殿,远处有个小泉眼。 没来得及仔细观察,宋雁西一脚将那掉落下来,马上就快要砸在地面的萧渝澜踢到旁边的泉水里。 冰凉的泉水浸洗之下,萧渝澜倒是一下冷静了,立马从泉水里跌跌撞撞地爬起来,慌张地朝四周打量而去,“这,这是什么地方”他们不是在井里么 还没等宋雁西开口,一个胖嘟嘟的小姑娘就出现在东边的石门下,“这是我家。” “你是人是鬼”不对,这声音挺熟悉的,萧渝澜有些难以置信地指着她,“你是那只穿山甲”想起当时她在那温家大爷的身上时候的恐怖模样,以及满屋子被她撕碎的家禽血肉,不由自主又躲到宋雁西身后。 宋雁西此刻已经看清楚了这石殿中的布置,竟然是一座镇魔殿,不由得有些吃惊地朝下面看去:“底下是什么魔物” 小穿山甲疑惑“这里就是最底层了。” 不过她声音才落,这殿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白胡子 老头,伛偻着垂老的身躯,拄着形状奇怪的青铜拐杖,“想不到这么多年了,居然还有人认识镇魔殿。”随后看朝宋雁西,“你是刘青田的后人” 宋雁西摇头,“不是。不过看来传言多有误,都说刘青田将一条黑龙镇压于这井底,可是于我看来,真正要镇压的,该是这镇魔殿下的东西吧”至于这老龙,多半算是个守护者而已。 老龙听到她的话,眯着眼睛朝她看来,随后瞳孔猛地一缩,吃惊地看朝宋雁西,她不该出现在此刻的世界才是。 不过随后一想,自己永世镇守在这里,不能出去,小塔却不能陪自己永久被禁锢在此。 这一次是能回来,可下一次呢倒不如让她跟着眼前这女娃娃离开。这女娃娃主修符咒,如果有意将小塔炼化,是不可能冒险送她回来的。 而且她认识这镇魔殿,年纪轻轻,天赋又如此惊人,的确是个不错的好选择。 当然,让老龙下定决心送小塔走,还是因为这镇魔殿也撑不了多久了,他答应过刘青田,不会让下面的东西上来,可是以自己的能力,想要独自封印这东西不可能,除非将自己献祭。 所以无论如何,小塔都要送走。 “女娃娃,你过来。”他朝宋雁西道。 萧渝澜顾不上自己还湿漉漉的手,抓住宋雁西,“别去。” “没事。”底下是什么东西,她感觉不到,但如果真出来,对于这个世界必然是天大的灾难,所以对守在这里多年的老龙,其实有些敬佩的。 何况老龙要杀自己,用不着等到现在。 所以她上前去了。 萧渝澜有些紧张,不知道老龙将宋雁西喊去说什么,又不敢上前去,只得焦急地踱来踱去的。 好在没一会儿,宋雁西就回来了,蹲下身朝幻化成人形的小塔问道:“你喜欢外面,那以后跟我生活在外面,怎么样” “好啊”小塔到底是孩子,没想那么多,只想着出去玩,宋雁西又厉害,肯定能保护自己,就不用担心再遇到危险了。 见她答应,宋雁西也朝老龙 告辞,小塔也跟老龙道别。 这一次老龙帮忙,眨眼间他们便离开深井,出现在了锁龙井边。 萧渝澜看着小塔虽然是人形,但是留给自己的心理阴影依旧还在,不敢靠她太近。 远处在车里等得焦急的青白道长见他们终于出来了,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那萧渝澜跟着宋雁西下去后,他才后知后觉想起来,要 是萧渝澜出了什么问题,自己怎么给萧家交代 所以这段时间过得相当煎熬。 但是看到这平白无故多出来的小女孩,也是一脸的防备,一把将徒弟拉到自己身后,小声问:“她是哪个” 萧渝澜想起下面的大起大落,觉得自己需要些时间来消化,“师父你不会想知道的。”然后先上车去,他得先先冷静冷静。 青白道长自然不愿意放弃,继续追问宋雁西,很快萧渝澜就如愿听到青白道长的惊叫声,然后看着他连滚带爬狼狈地爬上车来,“徒弟,咱们快走” 看到师父这样,萧渝澜心里舒服了些,不过再看乖巧地跟着宋雁西身后的小胖妞,好像也没多可怕。 这时候宋雁西正让小塔朝着锁龙井磕头。 小塔不懂为什么要磕头,反正走的时候龙爷爷喊她听宋雁西的话,所以现在宋雁西喊她磕头,她就磕头。 宋雁西能感觉得到,那镇魔殿撑不了多久了,所以当老龙将小塔交托给自己的时候,就能预感到老龙是什么打算。 只是她并没有能力修复这镇魔殿,自然也救不了老龙。 又或许,献祭就是老龙最后的归宿,即便是他活着,他也一步不得离开这锁龙井。 不知道这是什么宿命,但绝对不是小塔的宿命。 她就这样将小塔带回了家。 陶陶一直跟门房胡大爷一起守着,见她回来了终于松了一口气,只是探出头看到送她回来的不是贺家的汽车,有些好奇。 不过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因为所有的目光都被小塔给吸引了过去。 路上宋雁西已经给小塔体内打了禁制,不会让人发现她是妖 。 当时小塔钻进温长生的体内,正是当时贪玩偷偷上来,在早市里遇到一个职业的猎妖人,所以一时吓得慌了神,灵魂出体,逃进了温家大爷的身体,然后就不知道如何出来。 下面的老龙虽担心她,无奈一刻也不能离开那镇魔殿。 关于小塔的身世,也有些可怜,三百多年前她母亲被猎妖人所杀,将刚出生的她抛入锁龙井,老龙便收养她作伴,当做孙女一般来养着。 这就解释了为什么小塔会龙吟。 正是因为她是老龙养大的,也学了龙的特性。 宋雁西将小塔安排在自己房间隔壁,毕竟这小塔还不知道怎么伪装成一个人,所以为了以防出现纰漏,自己盯着好些。 但是宋雁西明显给忽略了,她在温大爷的身体里待了好一阵子呢生活完全可以智力,还会有模有样地翻书看。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回来没多久宋雁西便休息了。 她这里倒是办了一件事情,还得了个好眠,章家这边却是不大好。 白天的时候那些个债主和趁火打劫,也只是将宅子里能搬能拿的罢了,到了晚上的时候,又来了一伙人。 章老爷一看那帮人就心虚,原来他还欠了这些人一大笔钱,如今家里死活拿不出来,那些人便将宅子占了,他们是连夜被赶出来的。 章亦白不服气,觉得这些人落井下石,跟着争辩了几句,但是那些人怎么可能跟他文绉绉地咬文嚼字道理呢不但把吃软饭的他骂了个狗血淋头,还将他打了一顿。 幸好章太太和章慧心冲过去,那些人不打女人,才逃了一命。 只是这大半夜的,能去哪了于是便只能带着一家老小去了丽华报社附近那胡同里与徐可真的爱巢。 但没想到他们闹出了这等丑闻,房东不愿意把房子租给他了,如今门锁都换了,进不去。 旅馆也没钱,所以最后他将身上唯一体面的东西,一只怀表给当了,去电话局给朋友打电话。 打了七八个电话,有的没接,有的说是有事情忙。 好在最后总算来了一个 朋友聂荣仆。 他和章亦白是同年的,从前在私塾里一起读过书,后来章亦白去了新式的学校,他则因为家境贫困的缘故,早早出来讨生活,如今供妹妹在女子中学读书。 他赶来时,看到章亦白额头上绑着绑带,急得不行,“怎么回事要不要上医院去” 章亦白还没开口,章老爷的姨太太高秀贞就抱怨,“现在哪里还有钱去医院”主要她还以为章亦白能喊来什么朋友,眼下看着是个一穷二白的,心里就更郁闷了,没了好脸色。 叫聂荣仆好生尴尬,因为他也没什么钱,便转过话题,“先去我家里歇一夜,明天在想法子。”反正他不信,自己从小认识的章亦白,绝对不是报纸上所写的那样。 没了钱,不要说是汽车,就是人力车也坐不起,只能徒步走去。 偏偏聂荣仆家住得也偏僻,等到的时候大家已经精疲力尽了。 不过这样 也没工夫去抱怨这居住环境,男女分别在两间房,沾了床铺就睡。 哪个能想得到,昨日还是天堂,今天便是泥泽呢 只是章亦白怎么也睡不着,等大家都睡下后,他拿起皱巴巴的外套走到外面,这里有个小小的天井,薄薄的月光正好洒了进来,他坐在台阶上,从口袋里摸出那已经断掉了香烟,还是给点燃了。 猛地吸了两口,他冷静了下来,开始担心起徐可真,自己作为一个男人,现在不但不能保护她,还叫她受舆论攻击,心里很是愧疚。 忽然,这时候听到开门声,只见最边上的房间里出来一个姑娘。 是聂荣仆的妹妹聂容华。 他慌忙想要将刚吸了两口的香烟掐掉,才发现这断了一截的香烟早已经燃到了尽头。一股颓废油然而生,潦倒无神地朝身后的花坛上靠去,凄凉道:“你一定想不到,我是这样的人吧” 聂荣华衣裳穿得很整齐,显然不是起夜。 她很理所当然地在章亦白身边坐下来,一脸崇拜认真地看着章亦白,一字一顿清楚地说道:“不管外面的人怎么看待亦白哥,但在我的心里 ,你永远都是最好的最善良的。” 月光下,年轻姑娘的双眸像是有着一种奇怪的魔力一般,让上一刻还颓废不已的章亦白忽然觉得又充满了活力,重新有了精神,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容,“荣华你说得对,我不该就这样被这些莫须有的舆论所打倒。” 聂荣华微微一笑,“嗯,亦白哥你放心,我的很多同学都不相信报纸上的那些话,本来那些报纸上报道的,也没有几件是真的,而且你知道么我们几个同学最近打算自己组建一个报社,但是找不到主编,不如亦白哥你来做我们的主编吧” “办报纸这不是闹着玩的,不但要花很多精力,还要许多金钱。”不是凭着一腔热血就能办起来的,但是章亦白现在没了钱,不然他很乐意做这个主编。 没想到聂荣华丝毫不担心这个问题,“我有同学她家条件不错,而且她家里也十分赞成她一边上学,一边做些事情的。最重要的是,她也很喜欢亦白哥你的文字。” 章亦白真才实学是有的,样貌也算是出众,气质温文儒雅,也符合文人该有的气质,而且他写的小情诗很是得女学生们的心,在那学校里,他有着一大批完全意想不到的粉丝。 现在听到钱的问题解决了,他立即就点头答应,“好。”他不能就这样被宋雁西打到,即便是他呕心沥血写下的那些小说不能发出去,但是自己也要重新拿起笔,以文学的方式让大家重新真正地认识自己。 不但是有了平台可以重新提笔,而且还能有收入,这一下将章亦白所有的困境都给暂时解决了。他有些激动地不受控制,一把握住聂荣华的手由衷感谢,“谢谢你荣华。” 月光下,聂荣华羞红着脸微微垂下头,没有将那厚实又有力的大掌里紧握着的手抽出来,“亦白哥不用谢,明天一早我就带你去见同学们。” 章亦白倒是想立即将这件事情落实,他现在就需要一个能发表自己真实想法的平台,但是那些资本家如今都见风使舵,不再给他任何机会。 虽然也可以去金陵,但 男子汉大丈夫,哪里摔倒哪里爬起来。 可爸妈还有二娘姐姐弟弟怎么安排他回头看了看那紧闭的房门。 聂荣华很担心他去金陵,跟那个姓徐的在一起,心想如果不是那个徐可真,亦白哥现在怎么会被害成这样但这话是万万不能说出来的。只连忙道:“没有关系的,我家里反正也有两间空房,伯父伯母他们可以先住在这里。” 章亦白其实很感谢聂荣华,她看起来那样天真,那样热情,他都不忍心告诉她:父亲母亲在这样的环境是住不了的。 母亲在外面还存了些钱,明天去取出来,先找一个像样的地方住下。 于是便道:“也好,我明天和你去一趟。”取钱的事情,让大姐去办。 两人对月畅谈,期间聂荣仆起来发现了,但是他这个做哥哥的最是知道妹妹心里想什么。 在荣华的房间里,贴满了关于章亦白的一切。 所以他不忍心去将他们俩打断,而且想着从前的章家是高不可攀,章亦白也有妻室,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大家是平等的,章亦白也没了妻子。 所以即便是知道夜深年轻男女不该这样促膝长谈,但出于对妹妹的私心,他还是允了。 章亦白并没有发现聂荣仆起来过,他和聂荣华聊得很投机,甚至有些后悔,从前没有多与她聊天。 殊不知,他觉得投机,那是聂荣华心悦他,一直在聊他感兴趣的话题。 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人才去休息的。 第二天聂荣华一早就来找她,年轻姑娘就是好,熬了一夜看起来仍旧是精神抖擞的。 章亦白不好拒绝,将存票交给章慧心,让章慧心出去取钱。 但章慧心害怕出去遇到熟人,不晓得还要怎么被嘲讽呢。 她不愿意,就让高秀贞去。 高秀贞推脱了一回,说是也怕遇到熟人,问起家里的事情难为情。 但她一个姨娘,跟半个下人没区别的,大小姐的话,不敢不听,便牵着小儿子章仁美一起去了。 可这一去,就再也 没回来。 等着下午章亦白和聂荣华的同学们商议好了一切,准备过两天就开办报社,自己任职主编。 回来见大家还在这里,便问:“怎么没有出去找房子” 这才晓得章慧心将票据给了高秀贞,高秀贞又把小弟章仁美带着出去,到现在没回来。 他一下慌了,莫不是拿着钱跑了吧 少不得责备起章慧心。 只是现在为时已晚,便祈祷高秀贞可能出了什么问题,所以没赶回来罢了。 可是很快天便黑了。 高秀贞仍旧没回来,聂荣仆又去银行问,说是早上就已经有人将钱取走了。 这便落实了高秀贞捐钱逃跑的事情,更何况她将儿子都一起带走了。 她倒是还有个女儿,章安娜,可今年二月才去了法国留学。 章亦白只觉得脑袋都要炸开了,本来以为生活立马就能回归正轨的,没想到偏偏出了问题,少不得去责备章慧心,章慧心又怪他。 大家相互指责,骂骂咧咧又过了两天。 好在章亦白还有聂荣华这朵解语花,生活也不至于过得太糟糕。 而就这几天里,温家大少爷也逐渐恢复了正常,小塔撞进他身体里,已经有十几年的时间了,而他的容貌,和身体状况,也就停留在了小塔撞进他身体里的那个时间段。 如今贺太太看着年轻得跟弟弟一般的大哥,心里最是高兴,又见大哥基本已经恢复了正常,便和温太太商量,“这一次是要十分感谢宋小姐的,正好马上要重阳了,要不赶在重阳节之前请她来家里吃顿饭。” 温太太家里这些年间,来来回回进门作法的大师,抓着一把头发都数不过来,可真正药到病除的,还只有这年轻的宋雁西。 往后还不晓得能遇到什么呢,总来往反正是好的,便答应了,让女儿亲自帮忙上门去请。 宋雁西这几天里,忙着整理嫁妆,意外发现有不少道门秘法。 不过说起来也不算是十分意外,毕竟她爸爸在的时候,就十分喜欢追求这些东西。 从前是不 识货,现在晓得了,自然是要好生珍藏,而且这一次闹离婚,也将自己的财富暴露于众目睽睽之下,不排除有那些胆子大动了歪心思。 所以便叮嘱着小塔,“往后你在我身边,也不要你做什么,你帮忙看着不要让坏人进来就行。” 这算什么事情小塔舔着糖葫芦,答应得爽快。 听到贺太太请宋雁西去温家做客,一脸怀念,偷偷扯着宋雁西的袖子,小声说:“温家厨娘做的四喜丸子可好吃了。” 贺太太看着这个忽然从桌子底下冒出来的小姑娘,胖乎乎的,脸蛋儿红扑扑的,十分喜欢,“这是” 宋雁西随口道:“那天回家时在路边捡的,没爹没娘,遇着就是缘分,给带回来了。” “可怜的小姑娘,叫什么名字快到阿姨这里来。”贺太太见小塔穿着上好的衣裳,宋雁西还允许她待客时闯进厅里来,便晓得宋雁西没有将她做丫鬟看,于是也多了几分看重,伸手拉她到身边。 小塔不怕生,又或者说她对贺太太很熟了,毕竟贺太太这十几年里,经常回家看她大哥。 宋雁西本来还担心出现什么岔子的,但见小塔表现良好,声音又已经改变,贺太太也邀请了小塔一起去,便允了。 如此,宋雁西便领着她去温家做客。 一切都很顺利,温家人也很热情,尤其是之前被小塔害得死去活来的温长生,似乎对小塔很是喜欢,给她夹菜添饭,比给他侄女贺英男还要频繁。 直至吃完饭回去的时候,温长生追了出来,将宋雁西请到一旁,说是要亲自感谢宋雁西的救命之恩。 宋雁西觉得他太客气了,刚想说不必如此,没想到温长生的目光却看朝已经坐上贺家汽车,等着宋雁西的小塔,“希望宋小姐对她好一些。” 宋雁西目露惊讶,但看温长生,除了身体是当初的年轻模样之外,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正当疑惑,就听到温长生解释着:“她在我身体里那么久,有时候是我,有时候是她,她知道我所爱,我知晓她的过往。”他说 更多请收藏【bz 】! 第19章 第 19 章 想到了这一点,章亦白刚才从那些流言蜚语里获得的愉悦也就烟消云散了。 细心的聂荣华一下发现了他的不对劲,担心地问:“亦白哥,你怎么了” “没事,咱们走吧。”他推了推眼镜,准备去买一身体面的西服,这是牛同学给的经费,要他这个主编穿得体面些。 西服他是有的,还不少,不过那天都叫人给抢走了。 所以现在得去买新的,身上这一套总需要换下来。 他们很快拦到了车,离开了这里。而对面街上的旅馆,宋玉芝就住在那里。 几乎是他们刚离开,宋雁西就到了。 她都没去问前台的侍者,掐指一算,就知道宋玉芝住在哪间,直接上去了。 旅馆的人以为她已经和别人提前约好,也就没拦。 宋雁西上楼敲响了门,里面的宋玉芝擦了眼泪起身走过来小声询问,“谁”侍者刚才来过,自己也没要东西。 “三姐,我是雁西。”她听着宋玉芝有些哽咽的声音,就晓得只怕她才痛哭过了一场。 听到是她,宋玉芝打开了房门。 她也是回到北平,才晓得小妹离婚了,而且连家也不敢回,所以不敢去找宋雁西,想着她一个离婚了的女人,只怕也不好过,不敢去找。 但是现在看到眼前这个时髦又高贵的妹妹,她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雁西你”实在无法想象,记忆里那个被母亲磨去了天真活泼,变得沉闷又胆小懦弱的妹妹,如今会焕然一新。 宋雁西从她那眼里就能看得出来,她为何惊讶了,自顾走进来关了房门,一面打量着这旅馆的环境,嫌弃有些狭小又不通风,“妈自来就是那样的,你犯不着因她的话而生气,收拾东西搬去我那里。”说着,就要给她收拾东西。 宋玉芝因被人无故中伤而气,也为自己千里迢迢回娘家,被母亲那样冷漠对待而难过。 而宋雁西这一句不问缘由,就叫她收拾东西去她那里,无疑是近来听到 最温暖的一句话。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拒绝了,“徽商自古一体,我的事情,北平这里已经传开了,我不能” 不过话没说完就被宋雁西打断了:“名声做不得什么自己端正就好,再说有错的不是你,是苏家。以封建那一套老规矩为枷锁,不但禁锢了你的人,还禁锢了你的心,你若是在这样下去,只怕往后也要变得和妈一样。” 母亲的冷漠无情,让宋玉芝不免想到了性格活泼开朗的女儿,她断然不会像是母亲对待自己这样,去对待自己的女儿。 她不愿意成为那样的人,但还有些疑虑,“那我跟你过去,会不会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大姐夫死了这么多年,婚都不用离了,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若是有意再组建家庭,我也可以给你相一个好的。”她觉得自己这话没毛病。 但是对于一个替丈夫守节十几年的宋玉芝来说,好似什么妖言魔话,吓得脸都白了,“万万不可。”她不过是和家里不愿意结婚的小叔子多说几句话,就被人这样在背后戳脊梁骨,若真再嫁,不晓得要闹成什么样子呢 “有什么不可现在新时代了,不是到处喊着解放自己,接受新思想,女性也是独立体,不用再像是从前那样依附男人而活。”更何况是依附一个死了多年的男人呢 妹妹这些话,宋玉芝在女儿口中也听过,那时候觉得大逆不道,可现在看到妹妹精神又优雅的样子,她觉得女人就该活成这样子才对,为什么一定要因为男人而活。 于是她跟着宋雁西回了五柳斋。 宋雁西将胡小妹喊来,往后专门照顾三姐。 自己则又带着陶陶回了趟宋家。 宋德仁出去闲混了,不在家里。他那两个女人也不敢拦宋雁西,更何况现在的宋雁西和从前回娘家哭哭啼啼的那阴郁模样截然相反。 所以宋雁西进了大门,直径去了佛堂。 宋太太正跪在蒲团上念经,身边伺候的两个小丫鬟见到宋雁西,一时没认出来,刚要张口问小姐找哪个 宋太太就转过身来了 。 自己肚子里钻出来的女儿,变成什么样子她都是认得的,但她对宋雁西这一身时髦的装扮,以及她那手推波的发型很不满意,皱起了眉头,觉得舞厅里的舞女都是这个样子的。 叫丫鬟扶着起身来,“你回来作甚我没有你这样出息的女儿,好了不得,还敢离婚” 两小丫头也认出来了,是她们四小姐,又见宋雁西示意她俩出去,犹豫了一下,见宋太太没拦,就先出去了 。 “说吧。”宋太太见丫鬟出去了,冷冷看了她一眼,“觉得我对你三姐无情” “不是,我就是来看看您而已。”宋雁西心情很复杂,来的路上和陶陶讨论过了,总结了出来宋太太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缘由只因她从前是武将家的小姐,所以从小舞刀弄枪,练得粗腿粗胳膊,小时候不觉得,等大了些,认识的官家小姐多了,她们裹着小脚,柔柔软软,说话轻轻细细的。 所以宋太太成了她们的嘲讽对象,这让八岁的宋太太下定决心裹小脚,熟读女诫,做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三从四德谨记于心的小姐。 然做一个传统的闺中小姐,恪守礼教,已经在她心里根深蒂固,甚至成了心魔。 她不止一次怨恨自己的母亲,没有早早给她裹小脚,以至于她现在的脚,仍旧显得有些大。 “我好着呢,用不着你来看,穿成这副样子,不晓得的还以为你要去勾引哪个”她仍旧皱着眉头,尖酸刻薄的话很理所当然就从嘴里说出来。 末了又添一句,“不要觉得我的话不好听,我还不是为了你着想,看看你三姐现在就是最好的例子。我到底做了什么孽,养出来的女儿一个个都要做这些丢人现眼的事情,死了我怎么面对宋家的列祖列宗” 然后抽出手绢哭了起来。 宋雁西吸了一口气,平复自己的心情,想恨她又恨不起来,说到底不过是个可怜人罢了。 当年觉得是外祖母没有教她做一个合格的闺阁小姐,以至于她青春时期都在别人的嘲讽中度过,所 以她才坚定地认为,一个好母亲就是要将女儿教成合格的闺中小姐,恪守礼教,夫唱妇随。 只是宋太太的思想已经走向极端,变得扭曲了。所以张口对女儿便是恶语相向,还能披上是为了你好的外衣。 “妈得空,也多出去看看,时代不一样了。”宋雁西丢下这一句话,便转身离开了。 决定放弃说服宋太太接受新事物。 不想堵心往后少来就是。 到家的时候已经晚了,胡小妹那边来说,宋玉芝已经吃过晚饭睡下,宋雁西就没过去。 宋玉芝睡得早倒也能说得过去,身负那样的流言蜚语,一路忐忑不安地从徽州来到北平,到家后又是亲生母亲的恶毒言语,只怕最近她不管身体上还是精神上,都已经快到崩溃边缘了。 叹了口气,有些怀念道学院的日子,哪里有这些糟心的事情。 “姐姐”小塔的声音传过来,随后小胖脑袋从窗户外伸进来。 “说。” 小塔趴在窗户上,两只胖乎乎的食指相互戳着,可怜兮兮地看着宋雁西。“我可不可以去找小水鬼玩”白天睡得太多了,现在睡不着。 “不可以。”宋雁西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万一玩得太野,被人发现了怎么办还不晓得要闹出什么风波呢于是就哄着她,“猎妖人都是晚上出来。” 果然,这一句话就劝退了小塔,她立即跑去后门口,回绝了还在那里等着她的小水鬼,还劝说着他,“你也不要出来了,不安全。” 小水鬼半信半疑,“猎妖人也抓鬼么” 这个小塔不知道,“反正你听我的就对了,我可活了好几百年呢” 把小水鬼打发走了,回来也没困意,宋雁西被她闹得不行,丢了一本书给她,“好好背,明天我检查,背好了我带你出去玩耍。” 小时候,她师父就是这样哄她的。 于是她就挑灯夜读。 不过到如今,师父也没兑现承诺。 整理了一下账目,发现已经过来十二点,刚要准备睡下,胡大娘睡眼惺忪来敲门, “小姐,那位萧先生来了,说是有要紧事情呢” 宋雁西只能起身。 她过去的时候,看到萧渝澜踌躇不安地坐在大厅门口的石阶上。 听到她的脚步声,萧渝澜连忙起身迎过去:“昨天那个小水鬼,我瞧着眼熟,本来没当一回事的,可是晚上我一个发小给我打电话,我才想起来,他原来有个弟弟,掉在河里没了。”而且好像就这一片河。 宋雁西还以为是明月饭店那边出了什么问题呢听到这话不以为然道:“那又如何你还能复活他,又或者你去给他做个替身,让他转世投胎。” 萧渝澜听到她的话,一下泄了气。 宋雁西话虽是不好听,但说得都对。 这时候听到宋雁西说:“你与其在这里替小水鬼难过,不如想想你自己,还是少跟这种朋友来往,连自己的亲弟弟都能下得去手。”那小水鬼死的时候,不过两三岁的样子。 这个时候的孩子懵里懵懂最是可爱的时候,一个做哥哥的,是如何狠下心将他推入河中的。 萧渝澜猛地抬 头,震惊地看向宋雁西,张着嘴半晌才结结巴巴道:“你你说他弟弟是他害死的” “不是,你入门多久了青白老道虽然不入流,但最起码的推衍应该会啊,他没教你么”宋雁西疑惑地问。 萧渝澜仍旧震惊地看着宋雁西,但是说话倒是流利了许多,“那什么宋小姐,推衍也是要看天赋的。”师父都还没研究透彻,更何况自己才入门没多久。 一面也震惊宋雁西的天赋,她这样年轻,怎么就已经学会了推衍,只看到死者的魂魄,就能推算出对方是如何死的。 心里忍不住怀疑,难道宋雁西也有高人指点,比如时常和自己说话的祖师爷不过现在最先要问的,还是小水鬼的事情。 “宋小姐,他弟弟,真的是他推下水的”不是说意外么如果真的是那样,那他今天跟自己说起他弟弟的时候,还很难过的样子。 这又怎么解释 宋雁西忙了一天,刚要睡下就被他喊起来,为的就是这 样的小事情,到底是有点小火气的,“请不要质疑我的能力好吗” 萧渝澜连连点头,也意识到自己这个时候找来,的确是不妥,“那,那我告辞,后天来接你。” 不过也没回去,而是蹲到河边,想着兴许能遇到小弟弟出来呢 可惜小塔才给小水鬼上了一堂安全知识课,小水鬼晚上是不可能出现了。 萧渝澜把车停在河边,坐在车里等,约莫半夜的时候,开始有些迷迷糊糊地打起瞌睡,然后被冻醒,发现周边全是迷雾,立即就意识到不对劲了,连忙开门下车,发现自己已经被困住了。 那迷雾里飞出来一个半透明状态的魔头,直接就要往他身体里钻。 这是要上身,他吓得连忙喊了几个口诀,果然将对方唬住了,只是很快对方就反应过来,萧渝澜不过是只会空喊口号罢了,得意一笑,再次朝他撞来。 “完了”萧渝澜鬼哭狼嚎地喊了一声,想试图朝宋雁西家那边跑去,可是这重重迷雾里,他根本没有办法开眼辨别方向。 然后,那东西就上他的身了。 才得意地桀桀笑了两声,迷雾里忽然飞来两道人影。 竟然是两个女人。 倘若现在萧渝澜清醒,必然能认出那其中一位就是他爸爸死对头的女儿,牛雪珠。 “师父,这魔物已经上身了,趁着现在还没完全融合,直接动手吧”牛雪珠手里拿着长鞭,一副要立即动手的架势。 现在魔物正是最虚弱的时候。 她的师父是个三十出头的年轻女人,穿着红色的长袍,听到她的话有些犹豫,“他如果死了,萧家” 显然,她是知道萧渝澜什么身份。 不过话还没说完,就被牛雪珠决绝打断,“师父既然知道他的身份,就该知道我们牛家和萧家已经势如水火了。”既然没有回转的余地,自然是要抓住这个好机会。 萧总理最疼爱他这个小儿子,如果萧渝澜死了,试想会给萧总理带来多大的打击 政务上不能打垮他,那就从精神上出发。 但红袍女还是 有些犹豫,牛雪珠有些不耐烦了,“你拿的是我牛家的钱,不是萧家的,给我动手” 然后自己就率先将鞭子甩了出去,那鞭子一甩,便发出滋滋的电流声,仔细看去,那鞭子四周还真有些电流在窜动。 红袍女见此,也只能动手。 魔物眼见着这师徒俩前后夹击,心中甚是着急,偏偏这身体不如自己所预想的那样,得不到融合,反而将他给困住,成了囚禁他的牢笼。 不过也不算白死,还拉了个垫背的,似乎身份还不低。 也是这一瞬,那长鞭就要从天灵盖落下,萧渝澜的神志短暂地恢复过来,正好看到牛雪珠满脸狠戾。 “救命”下意识里脱口大喊,不晓得那位祖师爷能不能现身一回。 祖师爷是没现身,但牛雪珠的雷鞭和红袍女的七星铜钱阵也没落下。 反而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给反弹了出去,师徒两人满脸震惊,是不相信那魔物现在能力这样强盛,更不相信是萧渝澜这个废物所为。 正当诧异之际,迷雾里传来了一个清冽的女人声音,“谁允许你们动他了”打死了他,后天谁来接自己去明月饭店 师徒俩齐齐闻声望去,只见迷雾里走出来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披着一头微卷的长发,穿着月白色的旗袍,肩上搭了一件杏色的披风,整个人看起来温婉又高雅,在追了这魔物大半晚上而显得灰头土脸的师徒俩面前,越发惊艳动人。 但凡女人,无不爱美之心。 这让牛雪珠师徒俩的目光都下意识落在了她的身上。 因此也亲眼看到她只扔出一道符,就把那魔物从萧渝澜的身体 里召唤出来。 不等她们震惊这操作,对方就将那魔物扔到她们俩的跟前,然后往直愣愣站在原地的萧渝澜脑袋上拍了一巴掌,“回魂” 萧渝澜还真回过魂了,见着宋雁西又惊又喜又委屈,如果不是看到那牛雪珠还在这里,他都有些不受控制扑进宋雁西怀里痛哭起来。 “走吧。”宋雁西见他吸着鼻子,也怪可怜的。 萧渝澜 虽然在最后一刻发现牛雪珠要杀自己,但现在找她对质也无用,只怕她还说是为了除魔卫道呢 于是纵然心中不甘,也只能作罢,先将这笔账记在心里。 只是等进了大门,看到小水鬼和小塔都在这里,才晓得小水鬼今天听话地躲在水里,但半夜里发现不对劲,就去找小塔,小塔又去通知宋雁西。 然后才将萧渝澜救下。 萧渝澜感激小水鬼的救命之恩时,也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忍不住朝宋雁西问:“你早就到了刚刚牛雪珠要杀我”为什么不早点出手他只差那么一点就要没了。 “今天这对师徒,比上次温家遇到的还要像些样子,我想看看她们到底有多大的本事。”宋雁西一脸坦诚,但绝对没有半点愧疚。 萧渝澜委屈极了,他那时候都要死了,宋雁西还在观察对方业务能力如何 小塔见他如此沮丧,好心安慰着,“你不用太难过,最起码你还活着呢”而且这一点伤都没受。 是啊,萧渝澜如今也只能这样自我安慰了。不过他今天才知道,牛雪珠也是这圈里人,而且听宋雁西这话,似乎她比那日出现在温家的那些人都要厉害。 也不知是不是两家不对付,牛雪珠刚才又对他起了杀心,所以有点阴谋论了,“宋小姐,你说牛雪珠开办这个报社,弄个灵异版块,是不是有什么别的居心啊” “牛雪珠刚才那个小姑娘”章亦白现在的老板 宋雁西意外牛雪珠的身份,那牛雪珠却是见过宋雁西的照片的。 和她师父把魔物收了以后,看到自己满身的狼狈,想起刚才那个漂亮女人,才反应过来她不就是章亦白的前妻,前几天闹得满城风雨的宋雁西么 红袍女还沉浸在刚才宋雁西以一张符就轻而易举解决了那魔物的震惊中,“我自小修道,还不曾听说有这样一个人物。” 她在圈内也是有些名声的,可对付那魔物已经尽了七八分力,可那女人却是 回去问一问师父,谁有这样的本事,能教出这样厉害的徒弟,一张符 纸就能将那样的魔物降服,还不会伤及被附身的人丝毫。 正想着,就听到牛雪珠担心道:“宋家的那些东西,只怕不好拿到了。” “为何她不就是住在这附近么我们既然都来了,不如去找一找。”虽然大家达成协议,不可私自去取,但现在人已经到宋雁西的门前,而且有追这魔物做借口,到时候神不知鬼不觉拿走了,只要自己不拿出来,圈里人也不会知道的。 其实如果不是宋雁西离婚,大家也不知道圈子里大家在找的那几件宝物,都在她手里呢 然红袍女才启步,就听得牛雪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刚才那个女人,是宋雁西” “什么”红袍女愣住了,一脸难以置信,随后发愁,“如此,这东西咱们还真拿不到了。” “那也要拿,刚才她的本事你也看到了,说不定她已经参透了那宝物的秘密。”借此更可以确定,那几件宝物里果然藏着无上道法。 牛雪珠想,自己无论如何也必须给拿到。 不过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想到萧渝澜也拿到了重阳节明月饭店拍卖会的帖子,他说不定会带着宋雁西去。 那章亦白也会去,说不定会给自己什么意外惊喜呢 这让牛雪珠对于明月饭店的拍卖会,充满了期待。 作者有话要说:  依旧小红包掉落 感谢在2021070723:45:132021070820:43: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甜我不看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章 第 20 章 但在她师父红袍女看来,拍卖会是小,这宋雁西会道法,而且还已经这样厉害,这才是要紧事情。 回去第一时间就打了一通电话,立即禀了自己的师门。 那边听后,沉默片刻,给了一句话,“不为我所用者,杀之” 这个问题,宋雁西自然已经想到了,见还在抱怨自己没有第一时间出去救他的萧渝澜,“今日因你,我已是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像是我这样无宗无门之人,倘若不投靠其中一方,你晓得我是什么下场么” 原本抱着膝独自郁闷的萧渝澜听到这话,一下害怕起来,“那,那怎么办”又自责起来,“都怪我,我要是早听你的话回去,不在河边逗留的话,就不会被那魔物撞上。” “现在自怜自艾有什么用”宋雁西瞥了一眼满脸愧疚的萧渝澜,越发觉得真像是个小姑娘,磨磨唧唧的,也不好在责备他,“算了,反正也藏不住,倒是再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不过,牛雪珠那师父,你知道是什么来路么”宋雁西刚才看她用的七星铜钱阵,这是北方一带很多道派宗门都会的普通阵法,没办法判断。 本来还想要问萧渝澜现在北方都有哪些门派,但是一看萧渝澜那一脸傻样,还是作罢,改口道:“明天让你师父来一趟,我有话要问他。” 青白老道虽不入流,但是年纪摆在那里,肯定是知道些的。 萧渝澜想到自己害了宋雁西,心中有愧,也不敢多问她喊师父来做甚翌日天一亮,就开车去青云山。 不到中午,就将青白道长给带来了。 青白道长一进厅就丝毫不客气地捡起桌上的点心往嘴里塞,然后含糊不清地说道:“这个孽徒,我老道起来还没吃一口饭就被他带来了,宋小姐是有什么要紧事情么” 陶陶带着小塔出去买菜了,胡家的人都在各自忙活,所以这厅里除了他们师徒也没有别人,宋雁西便开门见山问道:“那位牛小姐的师父是出自北方哪一家” 萧渝澜在来的路上,已经把昨晚的事情跟青白说了。 因此青白道长听到宋雁西的话,也不意外,“好像是北方度玉门掌门的大弟子殷红兰。” 本来还想吹嘘一回这度玉门怎样厉害,这位掌门的首席大弟子,又是他们那一代里的天骄之女云云。 但是看到一脸漫不经心修着指甲的宋雁西,还是将那些话都收回去了。 目前就自己所知晓的任何神通,在她面前,好像都是土鸡瓦狗,于是也认真思略,青云观就自己和萧渝澜,肯定是发展不起来的,要不要抱上这宋小姐的大腿呢 但是她愿意投入青云观么 “度玉门,没听过。”宋雁西撇了撇嘴,反正她那个时候,莫说是国内了,就是全球的修道之人,不管修的是什么,能有些名声的,不管是出世的或是隐世的,她都知道。 度玉门可见没撑到那个时候。 青白道长听到这话,心想终于有她不知道的了,刚想吹嘘自己的见识,再给她多说几个宗门,没想到又听宋雁西问:“那天池山琼华天宫,尉迟家和无极门呢” 青白道长当时就被嘴里的点心噎住了,鼓着眼睛张着嘴,萧渝澜见了,连忙给他强行灌了两碗茶水,他才恢复过来。 坐也不敢坐了,连忙起身,结结巴巴道:“宋宋宋小姐,你哪里知晓这些门派世家的” 就算那信奉萨满教的无极门有不少门徒都在这北平出入,但他们行踪十分诡秘,宋雁西就算是侥幸偶然知道了。 那尉迟家跟琼华天宫怎么说这些自己也是听别人说,每次说起来都是满脸的敬畏之心,他们便是神灵一般的存在。 宋雁西有些意外,“他们这样了不得啊”后面为了送一个晚辈去道学院,可还要走后门托关系呢 她这话咋一听,是夸人家了不得。 可是那语气里满是明晃晃的不屑。 至于这些门派,萧渝澜还是头一次听说,拉着他师父追问:“他们很厉害么” “废话,到了他们那地步,什么帝王家国,在他们眼里 都是天地间的蜉蝣,朝生暮死。”人家都不屑入世。青白满脸的向往,也不知道什么青云观能达到这样的级别。 但还没等萧渝澜惊叹羡慕,宋雁西就不以为然道:“也没那么夸张,他们也是要吃饭上茅房的,和凡人没什么区别。” 好吧,一句话将那在青白道长心里如同神灵一般的门派拉到了凡人一样地位。 萧渝澜一听还没到不食人间烟火的地步,也就没了半点好奇。 宋 雁西修好了指甲,也没心思跟着师徒俩扯相声,喊了胡大嫂进来,“给他们安排个地方歇着。”然后便去陪宋玉芝说说话。 宋玉芝却打算出门,给远在大洋彼岸的女儿拍一张电报,免得她担心自己。 宋雁西便陪着她去,顺道去香火铺子买了些东西备用。 宋玉芝也没疑惑她买这些做什么,毕竟听说家里来了个老道长,是城外青云山上的,她还记得那青云观是爸爸在的时候出钱修葺的。 于是顺理成章以为宋雁西这些东西是替青白道长买的,也没多问。 青白道长师徒俩如今都在五柳斋,所以第二天,便直接从这里出发去明月饭店。 萧渝澜看到宋雁西依旧穿着一身漂亮的旗袍,耳环项链手镯发簪连带披风上的胸针,没有一样不夺目的。 而且最近秋老虎来了,所以她手里还拿了一把檀香小扇子。 那扇子有些年头,萧渝澜也不真的是那一无是处的纨绔,只消看一眼就认出来了,上面还有郑板桥留下来的真迹。 她这一身虽是美极了,但是好像是一大车会行走的银元。 于是好心提醒,“宋小姐,那种地方,各人在包厢里,您穿这么漂亮,别人也看不到”主要是太扎眼了,她是怕人家不知道她就是宋雁西么 刚隔近了,看到她那片钻石做的羽毛胸针,好像是英国皇室里出来的。 宋雁西奇怪地回头看着他,“你觉得,我是穿给别人看的”她就是想弥补那些穿道袍的岁月而已,每天都要漂漂亮亮的,有什么错么 何况这些东西不就 是拿来用的吗 一句话,将萧渝澜怼得哑口无言,连忙去给她开车门。 青白道长不认识古董,但是也觉得宋雁西今天这一身太漂亮了,本来她又是个年轻漂亮的女人,现在有了这些美物装饰,越发了不得。也想姑娘家爱漂亮很正常,便说着徒弟两句:“这样挺好啊,小姑娘就该穿得漂漂亮亮的,你个小子懂什么” 萧渝澜关了车门,跳上车,一面准备打火,一面扭头朝青白说道:“你晓得她身上那些东西值多少钱么” “多少”青白道长挺好奇的,“难道还能超过一百个银元” “无知”萧渝澜忍不住冷笑一声,“就她那小扇子,最起码也是五千银元打底,我看还不是她身上最贵的。”他估摸明月饭店开业至今,还没有见过这么豪的顾客呢 汽车发动,传出一阵噪音。 青白道长难以置信的叫声也一并响起,“那小破扇子值这么多钱”我的天,那是多少青云观 然后一路上都盯着宋雁西看。 当然,他不是看宋雁西,就单纯看宋雁西身上的好多个几千银元。 拍卖会是中午十二点开始,但是因为这一次有不少好东西,所以来参加的人很多,萧渝澜拿的帖子,已经排到一百零一了。 也就意味着,他们前面还有一百名顾客。 所以到了明月饭店附近,车就开不过去了。 明月饭店隔三差五就这样拥挤,好像是这全北平的汽车都全部开来了这里一样,附近的老百姓们已经见怪不怪了。 但却不知道里面到底都是什么客人。 就好奇里面的饭菜,难道不是五谷杂粮做的么怎么能吸引这么多人去吃饭 不过这是他们普通老百姓去不起的地方,也没多想。 像是现在这样堵车的时候,明月饭店里的人还会出来封路,不让他们看到那些从汽车上下来的客人们。 萧渝澜的车也被堵住了,他半个身子都快从汽车里伸出去了,看着前面纹丝不动的车,疯狂地按动着喇叭。 很快,就有明月饭店的工作 人员上来,满脸歉意请他们下车走这一段路。 萧渝澜本不愿意,可看着前面车上的人都下来了,也只能下车。 他师父动作比他快,殷勤地给宋雁西开了车门,然后伸出手臂给宋雁西扶着下车。 萧渝澜看了,觉得师父这举动莫名其妙,“师父你干嘛” 青白道长连招呼他:“快来,保护好宋小姐。”身上的这些银元。 萧渝澜抽着嘴角,被迫上去,然后伸出手臂,理所应当代替了他师父。 不过宋雁西并不是挽着西装革履的他,而是将手扶在他手腕上,硬是走出了老佛爷的气势来。 但萧渝澜想,这样也行吧,总好过让她去扶着师父。 其实这一段路也没有多远,从汽车上下来的人,也是各路牛马都有,直接穿着道袍僧袍,拿着法器的不在少数,看起来是挺威风的。 青白道长虽然身上穿的是那万年不变的青云观道袍,但气势上明显不如那些同行,有些不服气地看着他们手里的法 器,“呵,镇门的法器都带来了,是生怕人家不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 不过回头一看宋雁西,这大部分的目光都被珠光宝气的她吸引了过来,心里又得意起来。好歹还有宋小姐撑门面。 很快便到了大门,萧渝澜拿出帖子,就有这明月饭店的使者来引他们入座。 青白道长是第二次来,自然是充当起解说,比如这入大厅的这段路,是一个复杂八卦阵法等等。 使者听罢,也是颇为得意,但是除了萧渝澜露出些好奇之外,宋雁西表情淡淡的,好似对这八卦阵一点不感兴趣。 便以为她是个外行人,跟着这位萧公子来看热闹的。 等到了这拍卖中心,正中间便是拍卖台,拍卖品从下层的电梯直接送到拍卖台上,而四面八方则是高五层的楼,散落着无数个包间。 这些包间有大有小,有好有次。 青白道长看得这宏伟宽敞的拍卖中心,迫不及待地问,“我们坐哪里” 侍者看了看萧渝澜的帖子,“号码对应的包间便是。” 青 白道长立即兴奋地环顾起寻找,最后却第五层在一个偏僻的地方看到了,“在那里。” 宋雁西抬眸看了一眼,随后指着第二层一个没有号码的包间,“我们坐那里。” 众所皆知,二三层是最好的位置。 四层次之,第五层则是最差。 使者心中一阵冷笑,只当宋雁西当一个花瓶来看待,“这位小姐,我们明月饭店的规矩向来如此,请不要提这些无理取闹的要求,对号入座。” “什么规矩”宋雁西终于看朝了这位侍者。 侍者满脸的高傲地解释着:“青云观能坐在那个位置,还是看在萧先生的面子上。”不然入场的机会都没有。“不过小姐既然进来了,应该也知道,明月饭店里,外面什么身份,到了这里都没用,一切是要看实力来说话的。” 所以萧家的面子也是有限,给他们一个位置就不错了。 还敢挑三拣四 可笑至极啊。 这时候,一个略有些熟悉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哟,原来是宋小姐啊,若是不介意,我可以给你腾出一间包房。”说着指了指第四层,“喏,就在那里,7879号,都是我们的。” 宋雁西侧过头,一时有些没认出这说话的俏小姐是前天夜里那个追魔物追得满身狼狈头发散乱的牛雪珠,不过她身后跟着的男人,倒是眼熟得很。 不正是她的前夫,如今时年报社的主编章亦白么。 一旁的殷红兰也正打算遵循师门之命,先招揽宋雁西,若是她不识好歹,再想办法解决她。于是也客气地笑道:“宋小姐,请吧。” 牛雪珠怎么可能真让宋雁西去他们的包房不过是为膈应宋雁西而已,但是没想到她师父竟然真主动邀请,一时有些着急。又见到章亦白的眼睛落在宋雁西身上都移不开,心里顿觉不快,“怎么,宋小姐还不走,是想让亦白亲口邀你么” 亦白叫得挺亲热的,宋雁西觉得这牛雪珠又是个被那些对爱情无病呻吟的文字所迷惑的可怜人。 也就没多看她他们一眼 ,还是盯着那个自己看好的那个位置,反正是无主,不算抢别人的,她就要去坐。只朝萧渝澜轻飘飘说了一句:“我不受这委屈,就要坐在那里。”转头朝那侍者吩咐道:“喊你们经理来。” 那话,没让人感觉有半点的任性,反而有种她理所应当就该坐在那个位置才对。 能在这明月饭店工作的人,怎么可能真的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当下就被宋雁西的气势吓着了,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有眼无珠没认出眼前这人是哪个隐世人家的小姐犹豫着要去请经理来。 可牛雪珠却忽然冷笑起来,“宋小姐,这里可不是戏园子哦,想坐在那里,也要看看你自己有什么本事” 宋雁西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目光淡淡扫视她一眼,“我有没有本事,你心里没数” 这一下提醒了前天晚上河边的事情,她们师徒费劲牛二虎之力,也没有办法降服的魔物,宋雁西却轻而易举就给扔到了她们面前。 全程没有半点拔剑张弩,就那样随意。 跟扔一个瓜子壳儿一般。 牛雪珠脸色一阵青红交替。 而殷红兰客气邀请,宋雁西却是直接将她漠视掉,加上殷红兰在这一代里也算是能数得上名字的,却被一个年轻自己将近一半年纪的宋雁西远超,心中自然是不服气不甘心,觉得宋雁西不过是占了守着那些宝物的便宜罢了。 宋雁西现在就如此傲慢,目中无人,以后真去了度玉门,身份绝对在自己之上。 于是她单方面决定,招揽宋雁西失败,直接抹杀。 因此现在遇着这样的好机 会,宋雁西不懂得明月饭店的规矩,怎么可能错过,自然也要踩宋雁西一脚。 便道:“宋小姐是有些本事,但在座哪个没两把刷子你也不能因为你不懂规矩就不知天高地厚,理所当然地说这些无知的话。” 宋雁西去章家取回嫁妆那天,章亦白被那些人围着,搅得头昏脑胀的,压根没仔细留意宋雁西,所以现在看到宋雁西后 ,还是久久不能承认,这个是他八抬大轿娶回家去,冷落了几年,还被章家当牛做马的宋雁西。 他竟然觉得,有些后悔。不过转头想到自己和徐可真被宋雁西害得纷飞两地,家人也穷苦潦倒,寄居别人篱下。对宋雁西又憎恨起来,尤其是她这副看起来迷人的身体极有可能被那个姓贺的碰过,就觉得恶心不已。 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怎么这么快就抛下贺先生,勾搭上了这姓萧的” 宋雁西没理会这师徒俩,更不可能多看章亦白一眼的。与侍者重复着刚才的话,“请你们经理来。” 哪里还需要请,明月饭店开业至今,还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事情呢。 哪个客人进了这里,不是任由明月饭店安排明月饭店就是主宰。 所以听说这边有客人不满意包间安排,嫌日子过得太无聊的经理就亲自过来了。 一眼就看到了人群里高贵优雅的宋雁西,他耳力极好,其实早就听到了殷红兰师徒称呼她作宋小姐,但还是问道:“这位小姐是”很漂亮,如果不是在这样的场合,他很愿意邀请她共进一顿烛光晚餐。 “宋雁西。”宋雁西看了来人一眼,目光落到他胸前的工作牌上,有些意外,这明月饭店的经理居然这么年轻。 至于长得好看这个事实,直接忽略掉。只指着自己看好的二楼包间,“我要坐那里。” 佟鹤亭打量着宋雁西,忍不住想着漂亮的人就算是提过分无理的要求,都会让人觉得天真可爱,但是自己却不能满足她,有些为难地笑道:“宋小姐,按照规矩,青云观的包间只能是五楼。” 青白道长虽然也想坐在二楼,近距离接触那些拍卖品,但是奈何能力有限,如今见宋雁西将经理都闹来了,有些担心会被赶出去,连忙小声劝道:“宋小姐,算了吧。” 萧渝澜也发愁,他也算是对宋雁西有些了解的,她这不晓得算不算是任性,但是不满足她,她肯定誓不罢休的,于是着急呼唤祖师爷。 但祖师爷自从上次显灵后,就再 也没出现过。 正当他急得满头密汗,四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时,宋雁西忽然问,“有什么要求么” 佟鹤亭一怔,看着宋雁西身上这些价值千金的古董珠宝配饰,便以为宋雁西是想用钱,按常规他要直接把宋雁西请出去,这完全就是闹事情。 但看到她真诚又漂亮询问的目光,于是有些不忍心,婉转提醒道:“宋小姐,钱在这里不是万能的。” “我懂。”实力才是万能的,在道学院见到那些各家族大掌门,他们一帮老头子对自己客客气气恭恭敬敬的时候,她就晓得了。“靠实力嘛,那你觉得我如何”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这大堂里的上空,用轮船专门从法兰西运来的吊灯不见了,只有一眼望不尽的满天星辰。 而四下的精装华丽的包房,阔气宏伟的拍卖台,都不见了。 所有的人,此时此刻都通通站在一片水面。 “啊我不会游泳”有人发现过来此刻身处的环境,就觉得脚下虚空,真好似掉进了水里一般,呈做那溺水的模样,然后拼命喊着救命。 像是章亦白这种一点道行都没有的,更是直接狼狈地用狗刨式的方式保持自己不要掉入水中。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晚上十点左右更新跪求宝子们的支持,么么哒。感谢在2021070820:43:352021070917:34: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j一j一c半盏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章 第 21 章 牛雪珠师徒俩也算是有些本事的,勉强还能支撑身体,让自己平衡于这所谓的水面,脑子里根本不敢想多余的东西,就怕一分心,她们也维持不了现状,落得如章亦白等人一般的下场。 但是那位侍者就不大好,此刻跟章亦白不相上下。 像是他们这样的人不在少数,不过大部分是有人搀扶着,不至于狼狈到这个地步。 而这一片一望无际的水面,仍旧有不少溺水状的客人,绝大部分还是这明月饭店的侍者,惊慌失措的救命呼喊,一浪接着一浪。 “请宋小姐上坐二楼正雅间”佟鹤亭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稳稳当当地行立于这水面,喊了一声。 宋雁西也回答得很爽快,“好。” 随着她一个好字说出口,一切都恢复了最初的样子,方才那一切好像就是南柯一梦,并不存在。 但是章亦白等人脸色还是惨白一片,还慌乱地挥着手臂,大口张嘴呼吸。 这一切又在提醒大家,方才发生的事情,又是真实存在的。 震撼c惊讶c恐惧 各种情绪交织,一时间竟然没有人敢站出来质问宋雁西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也是,自打前朝年间到现在,不管是前朝的皇室,或是现在的政要,谁还不给这明月饭店几分面子就算是那些个隐世的大佬们,来此也是按照规矩行事。 今天这样的事情,还是头一次。 明月饭店自以为牢不可破的种种法阵,在宋雁西弹指间就化为乌有。 而这还不是最恐怖的,今天在座有上百个圈内人来此,他们哪个在一方没有点名号 可是就这么多个大师,也是同样被宋雁西困在了刚刚的法阵之中。 现在谁也不知道宋雁西是不是提前做了什么准备反正这样大的一个法阵,在他们的认知里,必然是要提前布置,甚至是要多个人帮忙开启,不然是难以实现的。 所以他同样疑惑,宋雁西的身后是什么宗门,比如像是琼华天宫 因为除了琼华天宫这样 的宗门,他们不相信一个普通小门派能有这样大的手笔。 最主要的是,今天这法阵一开,不单单是没有将在场所有来参加拍卖行的同行放在眼里,亦没有将明月饭店当一回事。 不将客人们放在眼里,其实倒也能想得过去,毕竟大家心里都有数,来参加拍卖行的,都是些一般的小宗小门,或是一些散人罢了。 今天的拍卖品虽有几样不错的,但也还没达到能入大宗门眼的地步。 可明月饭店在大家的默认里,虽不似琼花天宫那样厉害,但也是凌驾在场的客人之上了。 宋雁西却敢在这里开启这样大的法阵,将大家都困于其中,若说她背后没有像是琼华天宫这样的靠山,谁也不信的。 所以大家默契地不提此事,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般,只将心中的震撼和疑惑都给暂且压下来。 佟鹤亭此刻看着一切恢复了过来,暗地里松了一口气,同样也和在座的所有人一样,将宋雁西跟着那些触不可及的门派联想到了一起。 朝她客气地邀请:“宋小姐,请” 宋雁西颔首,踩着那六寸高的白色高跟鞋,手搭在萧渝澜的手腕上,在佟鹤亭这个经理的亲自招待下,去了她想去的包间。 牛雪珠看着宋雁西扬长而去的背影,心中千百个不甘心,尤其是萧渝澜还跟在她身边,用脚指头都能想到,现在那萧渝澜不知道有多得意呢恨不得想要追上去撕碎他。 不过被殷红兰给按住了肩膀,“别冲动” 听到她的话,牛雪珠才稍微冷静下来,但目光还死死盯着宋雁西远去的背影。 殷红兰见她那眼神可怕得厉害,生怕她真控制不住脾气,惹出什么事情来,连忙道:“咱们先上楼。” 同时也看了那脸色苍白如纸还没恢复过来的章亦白,“章先生请。” 章亦白正摘下眼镜,擦着额头上的汗水,听到殷红兰的话,连忙上前问道:“殷小姐,刚才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他就觉得自己好像溺水了一样是错觉么 现在想起来, 还一阵后怕,太真实了,刚才他觉得自己马上就快撑不住了,他本来就不擅水的。 章亦白不说话还好,一说话牛雪珠不免就有些恼怒,回头责问道:“她不是你前妻么为何早前没说她是道门中人” 章亦白一脸懵,“我”他也无辜,他和宋雁西成亲后,基本都在国外,回国后也是跟徐可真住在外面啊。 殷红兰见有人停驻围观,不想太过引人注目,连忙拉着牛雪珠先上楼去。 章亦白虽有些不高兴牛雪珠的态度,但也只能跟上脚步。 其实方才那法阵开启,这明月饭店彻底消失,四周皆是无边无际的水面,好似那苦海无边,头顶是如何也触碰不到的万丈星辰。 清白道长师徒俩也吓懵了,也担心自己会跟着章亦白等人一般,掉进这水中,不过很快就发现他们脚底踩着的,如履平地,并没有像是大家那样夸张,真像是站在水面一样。 所以也就反应了过来,法阵是宋雁西开的,那他们己方人员,肯定不会受到法阵波及。 但即便是如此,当时那场面太恐怖吓人了。 到现在师徒俩那心脏都是跳得极快的,腿也是抖的。 也幸好只到二楼,倘若再多走一层,师徒俩就撑不下去,要直接瘫软跪在地上了。 事实上一进包间,那佟鹤亭十分客气地给宋雁西讲解了此番拍卖会的大致规则,让人送来了上好的香茗和茶点,房门一关,师徒俩就如烂泥一般双双瘫软在椅子上了。 正对面窗户打开,便可一眼览尽拍卖台的任何一个角落。 不过现在拍卖还没开始,所以窗户是关着的。 师徒俩在宋雁西面前,对于形象这种东西,已经彻底地抛弃了。 “帅么”宋雁西见着这师徒俩如今吓瘫了,还不忘朝她投来崇拜羡慕的目光,便笑问。 “狂帅酷炫拽”萧渝澜夸赞的同时,不忘对她举起大拇指。 这也是当初他拜入道门的初衷啊。 但是看了看同样吓瘫了的青白道长,这师父拜了个寂寞,如果不 是还有祖师爷时不时冒头。 他肯定立马叛逃师门。 青白道长这会儿哪里顾得上留意这些细节也赞同地点了点头。 但下一句却听得宋雁西说,“可惜只能维持四十秒。”所以当佟鹤亭开口的时候,她很爽快就收掐灭了符。 因为符本来也快燃到尽头了。 青白道长看到宋雁西那一脸的遗憾,张着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可惜四十秒四十秒已经不得了,她还想怎么样困大家一辈子么而且四十秒对于那些身体不佳又不识水性的人来说,已经能要命了。 但宋雁西显然没有意识到四十秒其实已经是一个很漫长的时间了,毕竟致人于死地,其实只要一秒就够了的。 她还在叹息,“所以我只是一只纸老虎。”只能吓唬吓唬人而已,要是实力能恢复到从前就好了。 萧渝澜是个外行人,没像是他师父那样考虑许多,听到宋雁西说自己是个纸老虎,有些着急起来,“那怎么办今天肯定得罪了好多人”一面想着,不晓得萧家的势力能替宋雁西摆平多少。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反正我今天不露这一手,这些人就天天惦记着我那点东西。”东西丢了可以再找回来,可是他们去了五柳斋,难保不会发现胡家和小塔。 她不单只是看到鬼的时候可以推衍他们如何死,身前什么罪孽善恶,同样妖魔怪也是一样。 小塔单纯如白纸,而抚养她长大的老龙只想让她能跟在自己身边平安顺利长大。 锁龙井下面到底镇压着什么,她不得而知,但是老龙舍生取义,这一点值得敬佩,自己既然答应他把小塔带出来,就要对小塔的生命负责。 “说来也是,今天不趁着人基本都齐全,震慑一下,只怕你那里也不得安宁。”青白老道虽然觉得宋雁西今天有些太过于招摇了,但是不招摇这一回,接下来的日子还不知道要遇到多少上门找麻烦的。 就算是为了图个清净,开启这法阵也是值得的。 就是有一个隐患,哪天 真遇到高人出世,怎么办 青白道长想到此,不免是忧心忡忡起来。 却听宋雁西庆幸地说道:“幸亏这样的法阵符我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不然还真有些担心以后被人发现我其实没多高的道行,来找我麻烦呢。”真到了那个地步,那就只能燃烧符纸维持平安了。 想了想,也觉得今天自己的确没怎么给明月饭店面子,虽然是他们的侍者有些狗眼看人低了,但是人家也就是普通人,从前自己没名声,说到底按照规矩行事。 没什么错过。 而且冤家宜解不宜结,往后自己找回流落在外的嫁妆,指不定还需要他们帮忙的,于是打开小包包,优雅地从那厚厚的一叠符纸里随便抽出一张递给萧渝澜。 作者有话要说:  求作收预收,各种求感谢在2021070917:34:122021071122:50: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君临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君临3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歌清书i50瓶;贺宝宝40瓶;汪芳琴c殇贝10瓶;ey77c沧海5瓶;光不度2瓶;紫鱼雨c猴子派来的仙女c不甜我不看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章 第 22 章 “你把这个送去给刚才那人,就说今天的事情得罪了。” 动作,颇有些像是给侍应生小费的样子。 萧渝澜这个时候已经基本恢复过来了,接过了符纸,看着也是挺普通的,“就这”心想宋小姐这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啊自己要不要花点钱现在去买个什么古董跟着一起送去才能显出诚心呢 宋雁西见他站着不动,就晓得他是小看了这符的威力,于是强调着:“这不是一张普通的符。” “当然不是,是宋小姐您亲自画的。”但除了带点香气,与其他的符没什么区别了。心里甚至已经算起小九九,认识也这么一阵子,宋小姐的东西自己一件没有,这个好歹是她亲笔所画,不如就留作纪念 他师父青白道长却激动地冲上来,一把将符拿过去,如获至宝一帮捧在手里,“宋宋宋小姐,这,刚才的法阵就是用这符开启的” 宋雁西颔首,心说这青白道行是没有,但眼力劲是有的,“这份礼,不轻吧” “太重了”用得好了,可以把一个小帮派直接灭了呢那可是漫长的四十秒啊青白连忙道:“老道我也有几件能拿出手的,要不这个我收下,拿其他东西去代替” “这么厉害”萧渝澜有些难以置信,就这张小符拿过来想要仔细端详,“可以拿去报社复印么” 不过话才说完,就被青白道长一巴掌从脑门上劈下来,“傻徒弟,要是这能拓印,那咱们靠什么吃饭画符的时候不但要凝神,还要一边念咒” 萧渝澜恍然大悟,但有些委屈,“这也不怪我,师父你还没教叫我画符呢。”一面问着宋雁西,“就这样拿去么”确定不找个高大上的盒子装着这么贵重的礼物。 “不这样拿去,你还想吹拉弹唱通知大家你要去送礼啊”青白的眼睛一点都没离开过符,满脸的不舍。 此刻只巴不得萧渝澜赶紧拿着出去,不然他怕自己控制不住,产生杀人夺 宝的念头。“去去,赶紧去。”然后推着萧渝澜出去。 回头坐下就唉声叹气,一点都没了傍上宋雁西这个大腿,还能坐在这二楼包间的快乐。 话说萧渝澜从包间里出来,明显觉得这里的侍者对自己跟之前不一样了。 于是他也挺直了腰杆,“你们经理呢” 侍者不敢有半分怠慢,刚才上面已经来了话,千万不可惹这间包房的客人,一定要小心招待。 于是都没通报,就直接领着他去佟鹤亭的办公室。 佟鹤亭这会儿坐在沙发椅上,双腿搭在办公桌上,手里的雪茄已经燃去了大半,他也没抽几口。 这宋雁西到底是什么来路众目睽睽之下,忽然开启那样霸道又厉害的法阵,大家之前竟然毫无察觉,而且她说关就就关,还没毁坏这明月饭店的任何一个法阵 他自认为从小在这明月饭店里,什么厉害的人都见过了,可是今天宋雁西所展现出来的能力,完全颠覆了他以往的认知。 心里几乎和当时在场的所有人认为一样,不是出自北方的琼华天宫,那就是南方的隐世家族。 可是他的桌上,就摆着关于宋雁西的一切,她连这北平都没有出过。 真要说与圈里人有什么接触,就是年幼之时,那会儿宋先生还在,时常带着她四处寻宝。 好像,那青云观当初就是宋雁西出资重新修葺的。 但是青白道长到底是什么货色,大家心里都有数。 真本事没有,坑蒙拐骗倒是挺在行的。 这不,就把萧总理家的小儿子骗来给他做徒弟了。 他这百思不得其解中,忽然听到敲门声,有些烦躁:“又有什么事情”这个月自己当班,却偏偏出了这样的纰漏,还不晓得要怎么给上面回话呢。 没想到外面传来侍者的声音,“二楼天字号包间客人找。” 天字号不就是宋雁西现在所处的包间么佟鹤亭一个激灵,连忙收回腿,掐灭了雪茄,正襟坐好,“请她进 来吧。” 但进来的,却是萧家那二世祖。 佟鹤亭明显是失望的,但一时间也不晓得他跟宋雁西的关系到了哪个地步,现在也不敢太过于怠慢,所以没怎么表现出来。 还很客气地请他坐下,递了雪茄,“萧公子可是有什么事情” 萧渝澜其实在侍者敲门的时候,这佟鹤亭不耐烦的声音传出去的时候,就有点慌,害怕这佟鹤亭小心眼记恨宋雁西,会不会报复自己什么的。 因此进来后都是绷紧了精神的,直至现在见佟鹤亭这样客气,才放松了神情,拿出那张黄 符道:“我们宋小姐说,方才的事情是她的不对,所以为了表达她的歉意,愿意送给明月饭店一个相应的法阵。” 然后双手将黄符奉上,“点燃即可。” 佟鹤亭看着萧渝澜双手送上来的黄符,半信半疑,虽然他当时也留意到了,法阵关闭后,宋雁西手里的确还捏着小半截黄符。 但是一张小小的黄符,怎么可能有那样大的威力于是迟迟没有伸手去接,只皱着眉头问:“萧公子没同我开玩笑吧我明月饭店虽非道中之人,但对这道门中事务,也是略有所接触,你拿这个来逗我” 萧渝澜看着那轻飘飘的黄符,和别人家贴在门头上辟邪的没什么区别,他也不想相信,但宋小姐的话,肯定假不了。 所以怎么可能允许佟鹤亭去质疑宋雁西呢“你不信,你点了试试。” 佟鹤亭一手拿着雪茄,一手拿着打火机,原本是要点雪茄的。 但听到萧渝澜这有些挑衅的口气,还真就鬼使神差把手伸了过去,拨着打火机上的滚轮。 然后那熟悉又恐怖的强大力刹那间又重新将这明月饭店给笼罩。 两人都慌了,不约而同伸手过去,合力一把将那符上的火焰给生生捂熄灭了。 一切又重新恢复正常。 只是佟鹤亭和萧渝澜就不正常了。 两人都傻眼了,隔着一张办公桌大眼瞪小眼。 萧渝 澜心里一阵后怕,又震惊宋雁西果然没说谎,那恐怖的法阵的由来居然就是这一张小小的符纸,想到刚才自己就这么揣着过来,心里后怕得不行。 而佟鹤亭发呆,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完了为什么不相信呢为什么要质疑呢白白将这样一个顶级法宝给毁坏了。本来先前还没想到办法怎么给上面回话,其实拿着这符去就能交差的,可是现在符自己给烧去了一角。 “还能用么”他艰难地抬起手,朝萧渝澜示意手里烧去了一角的符纸。 其实心里是不敢抱任何希望的。 萧渝澜摇头,“得问宋小姐。”然后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待了,得赶紧回去膜拜一下大佬,刷刷好感度。“礼物我送到了,我先走了。” 他出了这办公室,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回包间的。 刚推门进去,就被青白一把捉住了喉咙扯到角落里去抵住审问,“你小子刚才偷偷点那张符了” 萧渝澜猛地被他这样一偷袭,气险些喘不过来,挣扎着,“我没有,是佟鹤亭不信,非要试一试。”虽然自己有怂恿的成分,但绝对不承认。 青白道长这才放了他,然后痛声责斥:“暴遣天物啊” 萧渝澜则朝宋雁西转达佟鹤亭的疑问,“那个,烧去了一角,还能继续用么” “可以啊,这是经过我改良的,不会因为一角损坏就整张报废,不过相应的法阵时间会减少。”宋雁西垂头剥着葡萄,一边回道。她主修的就这一课程,本来在这方面又十分有天赋,所以将传统的符给做了一些改善。 萧渝澜听了,想着还是去跟佟鹤亭说一声。 那佟鹤亭正在发愁中,又不好意思来询问宋雁西,现在萧渝澜给带了话来,简直就是雪中送炭。 而对于宋雁西,也越发不敢再多有猜测了。 连符只剩下半张都还有用,说与琼华天宫那些隐世宗门没有关系,他是如何也不相信的。 于是将这烧过一角的黄符宝贝地放进一个玲珑宝匣中,锁进了 保险柜里。 看了看手表,正好十二点。 拍卖会,也正式开始。 用脚指头都能想得出来,宋雁西此番出现在这明月饭店为的是什么 自然是为了她那件被章家卖出去的九宝琉璃香炉。毕竟当初她可是有言在先,会将流失的所有嫁妆都追回来。 不过其实那不是一个香炉,而是个炼丹炉,但是外行人不懂。 原本不少人对这九转炼丹炉都抱着势在必得的心思,可是刚才宋雁西那法阵一开,哪个还敢动这心思 万一宋雁西心狠手辣起来,一个不高兴直接要明抢,在场的众人联合起来,也不是她的对手。 虽然不甘心,觉得她这样桀骜跋扈之人,太过于危险,大家应该联合封杀她,禁止她混迹于这个圈子,或是直接想办法除掉她。 可一想到她身后极有可能是琼华天宫那样得罪不起的大世家大门派,也不敢多想了。 能有什么办法呢实力就是规矩 牛雪珠此番就是为了那九转炼丹炉而来的,可现在炼丹炉上了,原本的起拍价是三十万银元,现在却改成了三万。 用膝盖想都该明白,明月饭店是什么意思了。 说好的公平拍卖 可他们都率先改了价格朝 宋雁西示好,这也是在变相告诉在座的众人,明月饭店不打算与宋雁西恶交。 甚至有意结交。 在场哪个不是聪明人,明月饭店今天被宋雁西当众扇了一个大大的耳光,现在却主动朝她示好,由此可见宋雁西的来路落实了。 第23章 第 23 章 十定是琼华天宫十类的人。 于是哪个还会敢叫价 只有宋雁西优雅地剥着葡萄,示意萧渝澜叫了个四万。 明月饭店如此上道,她也没好意思叫三万十。 牛雪珠着急地看着拍卖台上的司仪,紧握着手中的叫价牌,又环顾了四周,居然没有十个人叫价,气得怒骂了十句:“十群没骨气的东西” 殷红兰心里也郁闷,但又能如何呢只怕整个度玉门在刚才那样的法阵下面,也撑不了多久。 见牛雪珠那举动,生怕她跟着叫价,连忙起身过去拉住她,“雪珠,小不忍则乱大谋,你天赋极好,再过十两年,琼华天宫会开山门也会收弟子,到时候你师祖十定推荐你去。” 听到她的话,牛雪珠才稍微冷静了些。 是啊,自己这样好的天赋,等成了琼华天宫的人,到时候再找宋雁西报仇也不晚。 只是现在让自己什么都不做,却是不行的。 最起码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萧家跟宋雁西攀上关系。 不然的话,爸爸的计划只怕要前功尽弃了。 于是将目光转落到十直津津有味看着拍卖台的章亦白,忽然有些嫌弃他,只觉得章亦白就像是十只没有见过世面的土狗,他的人根本就没有他的文字那样吸引人。 而就这十瞬间的功夫,这九转炼丹炉的拍卖已经结束了。 不用想,自然是宋雁西以四万的价格拍走。 接下来上场的,便是牛雪珠要的那台相机。 相机里是有些东西,对自己至关重要,但对别人却没什么用,所以她不担心有谁起哄抬价。 但是她明显是年少天真了。 宋雁西这会儿已经移到了窗前,不剥葡萄了,青白道长师徒俩给她剥核桃。 青白道长和她面对面挨窗坐着,萧渝澜站在宋雁西身后。 三人的目光都齐齐往下看去。 萧家和牛家向来不合的,萧渝澜不缺相机,但是他晓得牛雪珠要,里面肯定是藏了什么秘密,没准是用来对付 萧家呢于是可怜兮兮地看朝宋雁西,“宋小姐,我想要这台相机。” 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是心狠手辣还想杀了自己的牛雪珠。 宋雁西嘴里嚼着核桃仁,“相机是不错,拍呗。”那相机,好像是有些奇怪,可以明确不干净,可她却看不清里面到底是什么。 十得了她这话,好像是领了天条在手十样,萧渝澜立即就开始叫价。 结局如何,可想而知,牛雪珠气得没等拍卖会结束,就先行回去了。 殷红兰并没有什么要拍的,但是现在宋雁西这样的身份,她哪里还敢计划除掉宋雁西攀交情都赶不及,所以没随着牛雪珠和章亦白先回去。 却因为去思考十会儿怎样去碰巧遇到打招呼,没留神宋雁西在萧渝澜拍到相机后,看了两个拍卖品,觉得无趣也回去了。 所以她什么都没等到。 而宋雁西十走,拍卖场上的气氛十下就活跃起来了,大家踊跃叫价,看到喜欢的就只管放心大胆地拍,丝毫不用像是之前那般顾及,还要时不时看着二楼天字号的窗口。 宋雁西出去了大半天的时间,刚进门正好遇到宋玉芝拉着陶陶要出门。 “这会儿外面的太阳火烧火燎的,可有什么要紧买的东西不着急的话,等明天早上再去买呗。”宋雁西是不赞成她们出去的,因为她还不确定今天自己这法阵到底起了震慑作用没有,有没有引出什么惹不起的人。 所以思来想去,还是待在家里安全。 宋玉芝手里拿着遮阳的小洋伞,显然已经做好了准备,“我想买个香炉,这马上十五了,今天又正好是重阳节,也好给菩萨们烧几炷香。”其实她原本是想给死去多年的丈夫烧两柱香的,但后来十想,自己在妹妹这里,只怕不方便。 所以便作罢了,但香炉还是要买十个回来,逢着初十十五,给菩萨们烧几炷香,求他们保佑忆安在外平平安安,无病无灾。 没想到宋雁西听到这话,朝身后的萧渝澜招了招手,“把那香炉拿来。” 青白道长眼睛都瞪圆了,那是炼丹炉啊指不定是哪位仙师留下来的呢 但东西不是他的,他拦不住,也不敢拦,只能眼睁睁看着宋玉芝高高兴兴地抱着九转炼丹炉回去了。 陶陶也连忙跟着去帮忙准备些供品,重阳嘛,不能马虎 她们十走,青白道长就立即忍不住道:“宋小姐,咱不能这样造作啊,那可是好东西。” “你会炼丹”宋雁西挑眉问。 青白道长摇头,没有反应过来宋雁西问这个做什么 “我也不会,你也不会,那它就不是香炉。”宋雁西说罢,喊了胡大娘过来问话,十边问十边回自己的院子了。 师徒俩面面相觑,萧渝澜看着他师父难过的样子,表示理解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师父,咱不能以咱们的眼光来看待宋小姐处理事情和物件的方法。” 而且虽然没了九转炼丹炉,但这不是还有相机么他兴奋地将相机递给青白道长,“师父,咱们看看这里到底藏了什么秘密,让牛雪珠居然叫价到二十五万银元。” 于是俩师徒赶紧回到萧渝澜在城里的洋楼里。 就迫不及待地把相机检查了个遍儿,可里面除了十些黑乎乎的胶片之外,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觉得无趣,心想着二十五万大洋白花了。 少不得沮丧起来,于是俩人又合计不如明天去照相馆把照片洗出来,或者找个中间人再转手卖给牛雪珠去。就说从他这里偷去的 可是天色才擦黑,萧渝澜就觉得不对劲,加了件外套出来,“师父,外面下雨了么”怎么这样冷 白天还闷热得不行,这天也变得太厉害了吧 可是客厅里空无十人,沙发上反而乱糟糟地十片,好似家里遭打劫了十样。 连师父最看重的包,这会儿都被扔在沙发脚下。 忽然,这时候旁边连接厨房的小短巷里忽然伸出十个脑袋,披头散发的,吓得萧渝澜猛地退了十步。 连忙定睛仔细十看却是青白道长。 “师父” 青白道 长听到萧渝澜的喊声,勉强支撑起脑袋,露出来的却是十张乌青的脸,两眼里满是血红,不过还有些许的清醒,冲萧渝澜死命地喊道:“相机,相机不对不对劲,找,快找宋”然话还没说完,脖子不受控制地扭动了几下,然后整个身子从短巷里走了出来,迈着那三寸金莲才能走出来的小碎步朝萧渝澜过来。 萧渝澜吓得手足无措,捡起身后的台灯就砸了过去。 趁着青白道长倒地的时间,抓起地上青白道长沙发脚下的包,把里面那些乱七八糟的法器符咒,齐刷刷都往青白道长身上扔去。 还真有些用,青白道长挣扎了两下,彻底不动了。 萧渝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足了勇气,既又把那不干净的相机挂在脖子上,又扛着他师父出门的。 十路飞奔到五柳斋。 还没敲门,大门就开了,胡老头站在门口,“小姐刚醒来,问起相机呢。”他正要去找,没想到这师徒俩就回来了。 “宋小姐呢”萧渝澜十路飞奔而来,就怕他背上的师徒忽然醒来十把掐着自己的脖子不撒手。 直至现在到了五柳斋,才松了十口气。 “小客厅里呢。”老胡回道,转身去关门。 萧渝澜扛着他师父直奔小客厅。 宋雁西看到他扛着青白来,就埋怨道:“我补个午觉而已,也就忘记叮嘱你们别乱动。”看了十眼被萧渝澜扔在地毯上的青白道长,“幸好没什么事情,相机给我。”身体被附身过,但附身的东西已经逃了。 萧渝澜如扔烫手山芋十般,连忙从脖子上摘下相机递给宋雁西。 相机不干净,白天尚且还好,可是这晚上就不好说了。 所以萧渝澜挂着脖子上,却十点事都没有,不免是引得宋雁西好奇,示意他上前,拉开他的衬衫领子,就看到了他脖子上挂着十个玉坠儿。 恍然大悟,为何这相机不敢作祟了。“好东西,但有点眼熟。”像极了她爸爸当年从十个濒临死亡的老道手里买回来的吊坠。 于是立 即唤陶陶来,指着萧渝澜胸前的玉坠儿,“你去库房看看,这东西在不在” 萧渝澜哪里还不懂,八成是宋雁西的嫁妆之十了,因为这是去年家里花大价钱买给他的。“不用问了,估摸就是,宋小姐你先看相机,或者先看我师傅也行。”十面有些不好意思地拉了拉衣领,只觉得耳根子有些发烫。 宋雁西当然先看相机。 只是她刚拿起,里面就挣扎出来半个人影:“救命,救我” 陶陶当即就被吓得白眼十翻,晕了过去。 萧渝澜好歹有个心理准备,而且这女人模样不算太恐怖,五官还没扭曲,但也有些被女人凄惨的声音吓得头皮发麻。 但只是十瞬,那女人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强行抓了回去。 宋雁西脸色则变得十分难看,萧渝澜不免担心起来,“宋小姐,里面的东西”莫非她也没办法 那可真遇着大问题了。 宋雁西不是没有办法解决里面的东西,而是刚才挣扎出来的女 人,她见过。 在十张照片上。 那照片上十个是青春洋溢小家碧玉的三姐宋玉芝,十个则是英姿飒爽笑得阳光灿烂的二姐宋慈慈。 她出生的时候,宋慈慈已经跟人私奔了,大哥也留洋了。 她对这个姐姐的所有印象,都来源于宋玉芝偷偷藏着的合照之上。 第24章 第 24 章 所以宋雁西现在有些害怕。 害怕刚才从相机里逃出来的女人,是宋慈慈。 可能是这与生俱来的血缘关系,哪怕她不曾见过宋慈慈,可是那种姐妹之情却是存在得天经地义,叫她没有办法不去担心,她这个姐姐已经走到黄泉末路了。 她没有松开相机,身体有些木然地朝身后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萧渝澜,帮我把陶陶扶到椅子上。” 萧渝澜不敢问她怎么了,只觉得现在的她十分不正常。 听着她的话把陶陶扶起,那胡家大嫂二嫂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一点都不诧看到的景象。 小客厅里可是连昏了两个人啊。 “大嫂去我三姐那,让你小妹把她梳妆台上的合照拿过来,不要叫她晓得。”转头又吩咐胡家二嫂:“你把陶陶送回去,叫小塔照看着。” 将陶陶送回去,萧渝澜勉强能想得通,但是宋雁西要照片做什么还不让惊动宋玉芝。 所以等着胡家两位嫂子一走,他就担心地问道:“宋小姐,怎么了”难道刚才那女鬼有什么问题 宋雁西听到他的话,看了相机一眼,然后依旧沉默着。 好在很快,胡家大嫂就来了,将照片递给宋雁西,“三小姐听说萧公子师徒来了,请他们一起吃晚饭呢。” 正好今天重阳节,人越多越热闹。 宋玉芝是这样想的,现在正在厨房里亲自准备。 宋雁西嗯地轻轻应了一声,“你去吧,我一会儿就来。”然后才看手里的照片。 黑白照片有些年头了,下面有些泛黄,但影响不大。宋雁西的目光先落到那两张有些相似的脸颊上,她们都笑得很灿烂。 也是,那个时候爸爸还在,他接受新事物很快,满脑子都是新潮的思想,所以宋慈慈算是这北平最早一批接受新式教育的女孩子。 后来她跟人私奔了,宋太太一直责怪,是宋先生的错。所以后来对于女孩子出去读书上学,是十分排斥的。 那个时候的宋慈慈扎着两条辫子,垂在胸前,比起 宋玉芝要多几分英飒的脸庞上,满目都充满了自信和阳光,不同于宋玉芝那种温婉柔美的漂亮,她的美显得更大气。 宋雁西深深吸了一口气,将照片扑在桌上。 萧渝澜张着嘴,一副下巴都要被惊落下来的惊恐表情。 宋雁西看照片的时候,他凑过去瞟了两眼,其中一个女孩子有宋玉芝的影子,而另外一个和宋玉芝又有些相似。 最重要的是,刚才相机里挣扎着想要逃出来的那个女鬼,和这个女孩子也长得很像。 如今看到宋雁西的表情,忍不住问:“宋小姐,你认识” 宋雁西认识宋慈慈,可宋慈慈却不知道她这个人的存在。 因为她是宋慈慈跟别人私奔后才出生的。 “她是我姐。”宋雁西回了一句,语气有些压抑。 不容萧渝澜再度吃惊。就看到宋雁西单手打了个手诀,然后她手中的相机就剧烈颤动起来,紧接着刚才那个女鬼从中完全脱离出来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力量太过于强大,女鬼直接跌坐在地上。 宋雁西两指往相机上点了几下,像是画符一样,然后才把相机放下,蹲下身要去扶这女鬼。 虽然她是女鬼,但一想到是宋雁西的姐姐,萧渝澜就硬着头皮先上前去。 因为他离这女鬼更近一些。 一般情况下,宋雁西看到的鬼魂,大部分她是可以推衍对方的平生事迹,甚至是如何死的。 可眼前的,是她的姐姐,对于血脉亲近之人,这一套推衍术却是不大好用。 所以此刻她也只能着急地看朝宋慈慈。 女鬼确定彻底脱离了苦海,先是一喜,随后看到宋雁西和萧渝澜,连忙又要跪下去,一面求道:“求求两位好心人送我回家,我爸爸妈妈肯定很担心我。” 宋雁西将她止住了,示意她坐下,“你知道今年是哪一年么” 女鬼一愣,随后像是反应了过来,然后捧着脸哭起来。都过了这么多年,爸爸妈妈一定都老了,他们还有没有再找自己有没有很难过。 宋雁西听到这哭声,很容易就对宋慈慈 的伤心难过产生了共情,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保持冷静问她的,“你为何在相机里” 这套相机不算什么老物件,不过用了两年罢了。 但是宋慈慈失踪了快二十年了,而且看她现在的状态,死的时候正值那青春年华之时 。 宋慈慈听到她的话,这才慢慢回忆。 然后一片片零碎的记忆,又重新融合起来。 “我记得,我一个要好的同学说,认识一个拍照片很好的扶桑人,一定要我跟她去拍,还管我借了衣服和首饰,我就带着去找她了。”宋慈慈回忆道。 那时候洋装还很少,爸爸却给她买了好几套,同学都想要穿,她就都带去了,装了满满一箱子,不知情的还以为自己要去旅行呢。 “我们上了人力车,到了一处四合院里,看到一个扶桑人,我还没说话他就把镜头对准了我,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已经在里面了。” 说到这里,抬头朝宋雁西求助道:“里面关着很多像我一样的女孩子。”一边哭一边不愿意接受自己已经死了的事实,“我们起先以为被拐了,还想一起逃出去,后来才发现,我们原来都已经死了,一个女孩子逃出去后,就直接在太阳底下飞灰湮灭了。” 她们被吓着,都是一帮十五六岁大的女孩子,就只能躲在里面。 后来听那个扶桑人说,要带她们回扶桑,把她们放在木偶娃娃里,重新给她们身体。 “可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相机毁了,我们都藏在胶卷之中,那扶桑人也死了,他也进来了。”真正暗无天日的地狱才算是真正开启。 宋雁西听到这里,哪里还不懂所谓的私奔是从何而来的就因宋慈慈收拾几件衣服借给同学。“你那个同学呢” 宋慈慈摇着头,“我不知道,我被相机拍后,就再也没见到她。” “哦那她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里,你知道么现在胶卷里控制你们的,是那个扶桑人他会阴阳术”宋雁西刚才暂时将相机封印的时候,略有所感应。 阴阳术说起来,在华夏战国 时候便兴起了,至于传到扶桑,不过是明朝时而已,这才短短几百年,他们有什么资格在祖宗的面前班门弄斧 所以那里面的扶桑鬼魂,她自然是没放在眼里的。 宋慈慈此刻冷静了许多,看着眼前的宋雁西,虽然对方一直不言苟笑,可她却觉得有种莫名的亲近感,听到宋雁西问,也一一回答。 “我那位约拍照的同学叫于慧慧,家里住在东大街马湖巷子里第二家。”因为当时两人的名字是班上仅有的叠字名,所以便自然而然玩到一起。 她也曾去过于慧慧家里,可惜她想邀请于慧慧来家里玩耍,妈妈怎么都不同意,总说于慧慧的不是。 一直处于震惊中的萧渝澜听到于慧慧这个名字,总算回过神来了,“牛雪珠她妈就叫于慧慧,也是东大街,我外祖家当初也住在那一片。” 他萧家和牛家的仇,也不是因为两家在政见上不合而结下的。 而是很早之前。 宋雁西听到萧渝澜的话,下意识地捏了捏拳头,骨骼捏得咔咔作响。 听得萧渝澜有些害怕,他认识宋雁西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看到宋雁西做出这样的动作来,往常她遇到任何事,那都是优雅端庄冷静的。于是连忙劝道:“宋小姐,冷静些。” 宋慈慈闻言,抬头朝宋雁西看过去,“你也姓宋” 宋雁西深深吸了一口气,把怒意暂时压制住,将桌面反扑着的照片拿起,递给宋慈慈,“你被传跟一个当兵的私奔了,大哥出门留学后也没了音讯,妈把二姐匆忙嫁了苏家,我也出生了。”可能当时想生个儿子的。 她很简短的几句话,却传给了宋慈慈好几个惊天动地的讯息,这让宋慈慈哪里能反应过来 就一件她跟人私奔这事儿,就让她无法接受,有些崩溃地哭道:“我没有,妈妈是不是气极了”妈妈是什么脾气,她再清楚不过了,指不定会迁怒玉芝,于是连忙问道:“玉芝呢妈妈是不是把她嫁到苏家去了” 那时候妈妈就总说等玉芝十六了,就让苏家来娶亲。 而她 死的时候,也快满十六岁的了。她和玉芝是双胞胎,所以宋慈慈很担心妈妈会不会真那样狠心。 宋雁西颔首,“她嫁过去没多久,三姐夫就病故了,现在三姐在我这里。”宋雁西看着宋慈慈现在的样子,其实不愿意告诉她这些事情的。 但宋慈慈已经死了,她想要离开这个世界,必然得心中无牵无挂无不平。 不然即便是自己,也没有办法送她离开。 她走到哭得伤心欲绝的宋慈慈跟前,“今天是重阳节,三姐还等着我,我一会儿带你过去,她最近遇着些事情,你的事情我打算先缓一缓再告诉她。”不然,怕三姐接受不了。 本来她身体就很柔弱。 宋慈慈听说能见到宋玉芝心里总算有了些期盼,虽然她对眼前这个没见过的妹妹也充满了好奇,但还是先点头,任由宋雁西将自己收入那扇子里。 不过爸爸妈妈还有 爷爷呢 这里,好像不是家里,搬家了么她脑子里无数个问题。 而宋雁西将宋慈慈放在扇子里,这才吩咐着萧渝澜,“叫你师父起来,去吃饭吧。” 吃完饭,夜正深,是先去牛家,还是先把这扶桑人捉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求作收,作收到260有三更 可怜可怜孩子吧,孩子只想集齐五百个作收而已,你们满足孩子吧,小手动一动就可以快乐孩子整个夏天感谢在2021071122:51:542021071212:58: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君临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甜我不看c你是追星还是追粉丝2瓶;皎皎c晨熙麻麻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5章 第 25 章 最后宋雁西决定还是先将胶卷里的扶桑人弄出来,他拍走这么多少女的魂魄作甚 倒不是因为这件事情迫在眉睫,而是她今天出门不放心家里,所以还是打算在家里坐镇一个晚上再说。 本来打算用小鹤直接去牛公馆探查一下的,但是想到殷红兰可能就在牛家,除了她以外,也不确定度玉门还有没有别的人在。 未免打草惊蛇,所以还是给贺先生打了一通电话,请他帮忙查探牛家的资料,尤其是这位牛夫人于慧慧,则是重中之重。 贺先生黑白两道都在混,朋友是不少的,听到她要问牛家的消息,下意识以为是因为萧渝澜的缘故,但也没有多问。 宋雁西要什么,他就去帮忙打听什么。 很快便叫来了杨秘书,吩咐他小心去办。 这会儿宋慈慈已经从扇子里出来了,坐在床上就不停地哭,哭她心爱的妹妹宋玉芝因为自己的缘故,早早就嫁了苏家那个病秧子,守寡这么多年就算了,还要被公婆家的人冤枉,毁坏名声。 也哭她爸爸死在了战火里,哭宋雁西小小年纪被妈妈嫁到章家做了几年的仆人。 她觉得都是怪自己,如果自己没有跟着于慧慧出去拍照,没有给她带衣服,就不会出现这样的谣言。 陶陶直愣愣地坐在一旁,偷偷地打量宋慈慈,心里已经没有那么害怕了。更多的是觉得震惊,原来灵魂是真的存在的,而二小姐和三小姐,虽是双胞胎,但其实长得也没那么像。 再有想到二小姐死得这样惨,她反而还同情可怜起她来,便出言安慰,“二小姐也别太难过,四小姐一定会替你还个公道的。” “现在也没用了,我已经把三妹和四妹害得这样惨了。”就是她跟人私奔,妈妈才用啊她那几近扭曲的教育方式地对待妹妹们。 活活毁了两个妹妹的人生。 宋雁西就坐在妆台前,盯着相机看了好一阵子,也不知道有没有把她们俩的对话听进去,忽然站起身来, “我去隔壁一下,陶陶你看着我二姐。”主要怕她出去惊吓这三姐。 陶陶点头答应,一点都没有意外宋雁西现在变得这样厉害。 因为她的记忆里,少爷们一直就总在她耳边说,这个小表妹受尽了姑父的宠爱,姑父不但将毕生所学都传授给了她,还把所有收藏的古董字画也一并给她做嫁妆。 真是便宜了章家的小子。 而宋先生在这些外甥的眼里,简直就是神一般的存在,只是可惜姑奶奶不愿意和陆家多来往,所以陶陶也没见过宋先生到底长什么样子。 因此,现在宋雁西不管做出什么来,陶陶都不惊讶,反而是惊喜。 天晓得她才来北平的时候,看着又小又廋又沉闷软弱的四小姐时,是多怀疑少爷们的话。 不过现在,她看到了少爷们言语中的四小姐。 话说宋雁西到了隔壁,在地上简单摆了个法阵,便解除了相机上的禁锢。 丝毫不意外,那个扶桑鬼魂第一时间便张牙舞爪地从里面冲了出来,显然很生气宋雁西从他手里抢人。 然后毫无预兆地直接被宋雁西定在了法阵外面。 而那个法阵,则将里面剩余的魂魄都留在了相机里。保护了她们,也限制了她们。 粗略算了一下,里面最起码有数十个少女魂魄,她不能一下都放出来,不然这阴气不得引多少同行过来啊 此刻扶桑鬼魂发现自己动弹不得丝毫,只能怒目而瞪,一副睚眦欲裂的狰狞表情,似恨不得将宋雁西立即撕碎。 房门外,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宋雁西目光投过去,房门忽然从外被推开,才与她们姐妹一起吃过晚饭的萧渝澜师徒便直接摔了进来。 “那什么,宋小姐,我带这傻徒弟来长长见识。”青白率先爬起身来,整理着衣襟说道。 萧渝澜也十分配合,连忙点头附和,“对对对,我来长见识。” 只是师徒俩坐下后,又觉得不对啊,这相机是他们拍回来的,干嘛要偷偷摸摸地看 但宋雁西现在明显没有空理 会他们,只朝那扶桑鬼魂问道:“你打算将她们的魂魄炼制傀儡” 扶桑鬼魂当然没回她,只叽里咕噜说了句什么。 萧渝澜连忙站起来做翻译,“宋小姐他说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可能不懂得华夏语。” 没想到宋雁西竟然一脸遗憾道:“那没办法,既然不能交流,就毁灭吧” 萧渝澜听宋雁西这话,就晓得这扶桑鬼魂面临什么结局了, 正想拦着宋雁西别冲动,自己可以做翻译,兴许能问出个什么。 没想到那扶桑鬼魂已经被宋雁西威胁到了,张口大喊,“你不能杀我”他当年苟且藏在这胶卷之中,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复活。 所以刚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受损的时候,也顾不得旁的,连忙开口。 萧渝澜愣住了,“这不是会么”那刚刚他干嘛要说不懂 宋雁西冷笑一声,优雅地坐下来,“说吧,说得好了,我一高兴也说不定你的结局会好一些。” 显然,这扶桑人认为眼前的宋雁西和他拍进胶卷中的那些少女差不多年纪,这样的年纪最容易哄了。便没有将宋雁西这话放在心上,也没有去深度了解她所说的结局好一些,会有多好。 只先简单介绍自己的身份。 扶桑贺茂家族的人,但身份虽不高,不过他天赋不错,很受家族的重视,自己还研制出了一道厉害的阵法,用鬼娃来做棋子。 但是上哪里去寻找那么多年轻富有活力的少女灵魂呢当然是从华夏。 因为阴阳术本来就是从华夏传过去的,他骨子里也认为华夏少女的魂魄与自己的木偶鬼娃会融合得更贴切。 所以他看中了合适的少女,就会想办法将她们骗到自己的尽头前来。 而宋慈慈自然也是利用于慧慧的嫉妒心给骗来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忍不住满脸的得意,“害她们的不是我,是她们的同伴,她们的亲人朋友你知道么有一个女孩子,十分漂亮,我只用了一颗糖果,她弟弟就把她骗到了我的镜头前面。” 萧 渝澜师徒俩听到这里,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拿出桃木剑,让他飞灰湮灭。 相比起来,宋雁西目光淡淡的,看不出情绪有任何起伏,手指十分有节奏地轻轻敲响着桌面,“好了,我问完了。”没什么有用的信息。 然后敲到第三下的时候,这扶桑人的魂魄就炸了。 然后就没了。 原本怒火中烧的师徒俩还以为宋雁西会放了这扶桑人,正要开口劝她不能心慈手软,没想到这么一个完整又充满精力的魂魄,就忽然没了。 师徒俩相视一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与此同时,远在扶桑贺茂家族的神殿中,那个远去华夏失踪了多年,天赋异禀却没有消息的和茂男配魂牌炸裂了。 宋雁西看着那淡淡消失不见的尘土,朝萧渝澜师徒道:“那些少女,你们先看着,等我有空再超度她们。” 没有一个是正常死亡的,要青白道长超度,只怕要变成厉鬼呢 于是不放心,又取出胶卷,在上面用手指画了一道看不见的符,重新装进相机里。 青白道长这才敢去拿相机,不然又怕像是今天刚天黑那会儿,忽然被上了身,丑态毕露。 宋雁西回房的时候,陶陶已经把宋慈慈哄睡着了,她自己也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宋雁西将她叫起来睡觉,自己也休息。 这一夜,小塔值班,什么都没发生。 倒是一早,贺先生那边就派人送来了她想要的资料。 宋雁西先看了牛家的一些消息和于慧慧的平生事迹,最后才看于慧慧的照片。 月牙眉桃花眼,天生招桃花的面相,只是脸盘却四方长,山根出众有几分男人态,左边鼻翼下方有一颗黑痣,厚唇圆下巴。 下半张脸实打实的旺夫相貌,即便中间有这山根阻挡,但这嘴和招桃花的眉眼长在一张脸上,能安于室才怪呢 于是指着这照片道:“陶陶打电话给贺先生,这女人在外肯定有奸夫,而且凭着这相貌肯定不止一个。” 陶陶和萧渝澜师徒正看着其他的资料呢眼见着牛家暗 地里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正在那里义愤填膺地骂着,忽然听到宋雁西这话,几人都齐齐朝宋雁西看了过来,满脸的震惊 陶陶听话,宋雁西说什么就是什么,立即去打电话。 萧渝澜师徒俩则观摩着于慧慧的面相,实在没看出什么端倪。 于是萧渝澜就问,“宋小姐真看得那样准那给我看看。”刚才听她那口气,十分笃定呢。 宋雁西这才朝搬了椅子来,端坐在自己面前的萧渝澜看去。 长得还不错,只是 她心中疑惑,为何是这样他寿元已到了大限一面抓起他的手,翻开手掌心一看,生命线居然也已经到了尽头 她没看错,可是不看他的生命线和面相,他整体命格又不是那样的。 置之死地而后生她心中疑惑。 “怎么了”萧渝澜见她一会儿皱眉,还抓着自己的手摸来摸去的,忍不住美滋滋地笑着问。 想不到第二次牵手,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 宋雁西听到萧渝澜问,回过神来,扔开他的手,“还不错吧。”终究没将实话说出来。 因为她也不确定,这陷死地而后生,置亡地而后存又是什么这样的奇怪命格,她也是头一次遇到,于是想了想,去将那卷黄粱集翻出来,“别跟你师父学那些乱七八糟的,这个挺合适你的。”真正学些玄门道法,也许到时候真遇到什么事情,他能自救。 “这是什么”萧渝澜有些好奇接过来,随后看到上面三个大字黄粱集,一下想起了祖师爷那天让自己来帮宋雁西,不就是为了要想办法拿到这黄粱集么 而那黄粱集下方几个微不可见的小字:谢兰舟著。 作者有话要说:  真诚求作收如果满260有三更还差俩,快点起来。 三更会晚一点么么哒爱你们,快快把作收点起来。感谢在2021071212:58:242021071216:47: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晨熙麻麻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第 26 章 “师父,谢兰舟是谁啊”这黄粱集看着有些年岁了,而且宋小姐这里的东西,都是老物件,怎么没听过有这一号人所以萧渝澜转头问着一脸羡慕嫉妒把头凑过来的青白道长。 刚才宋雁西那话,如果是别人这样说,青白道长早就不服气地跳起来跟人比划,但是宋雁西是谁啊现在于他心里比琼华天宫那一号人还要厉害呢 所以哪里敢质疑 现在听到徒弟问,撇着嘴道:“没听过,不过能写出来这样一卷宋小姐都觉得不错的玄门入门典籍,也是个天才。”过慧易折,说不定就是个短命天才。 不然怎么没留下半点名声 一面越想越觉得委屈,立马朝宋雁西可怜兮兮道:“宋小姐,你也说了我会的这些不入流,那您不打算给我老道一点什么” 青白道长这个人,身上恶习很多,但本心和他这傻徒弟萧渝澜一样纯良,所以宋雁西想了想,“你这个年纪学东西太晚,我教你画一道保命符。” “符,好啊”青白道长的脸上瞬间就堆满了笑容,立马虚心求学,脑子里已经开始想着自己靠着画这保命符发家致富 但宋雁西接下来的话彻底将他的美梦打碎,“鉴于你道行太浅,不大能分清楚善恶,这保命符不可随意给人用,不然你若是给了坏人,他活下来后所做的任何一件坏事,都尽数算到你的头上来,从此厄运交身,死后十八层地狱必定有你的名字。” 这话顿时吓得青白道长虎躯一顿,坚定果断地摇着头,“宋小姐放心,除了我自己。”看了一眼沉迷黄粱集的徒弟,“这孽徒要是没变坏,姑且给他用,变坏了不给” 捧着黄粱集的萧渝澜忽然明白祖师爷为何要让自己学这个了,他对玄门好奇,家里也给搜罗了一些典籍,但是他却是一点看不懂到底什么意思。 明明这黄粱集文字也是晦涩难懂,可此刻看了却觉得脑空清明一片,样样明白,好似这黄粱集自己从 前学过,如今不过是被这些文字勾起了记忆。 已是完全沉溺其中,压根没听到他师父的话。 其实宋雁西没有直接去牛家,归根结底她不是该属于这个世界,即便这里是她的上一世,但她终究会回到自己的时代,因此并不显沾惹多少因。 也正是这样,没有直接对章家动手,不然只需要在章家祖坟头上随便挪一块石头,简简单单就能让他们家破人亡的。 不过运气蛮好的,她还没想到怎么去替二姐报仇,平她这么多年的冤屈,这于慧慧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真是瞌睡来了遇到枕头。 是于慧慧自己站不住脚跟在前,要与别的男人私会,如今她的这些风流韵事被曝光,也算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贺家那边对于这种事情,最是轻车熟路了,毕竟他们家的丽华报社很是爱登娱乐八卦的。宋雁西这里又给了这样劲爆的料,算是有了个方向,要查这牛夫人于慧慧的花边,不是轻而易举么 于是当天晚上就得到了结果,但事情有些超脱了杨秘书的预想。 “你怎么了,沉着一张脸。”贺老板见他进来,不言苟笑,眉头全拧在一起,“怎么什么都没查到” 没想到杨秘书摇着头:“倘若没查到还好办。”然后把胳肢窝下夹着的几张照片递给贺先生,那都是些从报纸上裁剪下来的,并不是真正的照片。 贺先生一头雾水,不知道他给自己这些小年轻的照片做什么其中有一张还是他电影公司去年捧的一个男明星,刚拍了一部片子火起来,这个小年轻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说要出国留学,财大气粗地拿钱解约走了。 杨秘书叹着气,“这都是咱们下面的人查到的,跟牛夫人亲密的照片还没洗出来,加班加点,估计半夜就能拿到。” 然后把那四个男人的照片一字排开,从左到右指给贺先生看,“这位早上和牛夫人在大鼻子胡同口一起吃糖饼面茶。” 吃完了早点,一 起逛看会儿街就去了一处小洋楼。 待到中午,那青年穿着睡袍依依不舍地送牛夫人出来,牛夫人上了一辆人力车,转角就下车,随即上了旁边等着的小汽车,陪第二个男子去吃西餐,又去了另外一处小别墅。 下午傍晚左右,是贺先生电影公司节约走的那个小明星陪牛太太。 “这小子如今住的地方也不错,牛太太也上去待了一个多小时才下来,然后就换了鞋子衣裳。”杨秘书说着,那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了。 平白无故换什么衣裳而且他那里怎么又刚好有合适牛太太的衣裳 贺先生脸都听绿了 ,见过男人好色的,但也没到这个地步,一天最多也就应付一个就差不多了。 女人,他活久见,还是头一次见。 这牛大头脑袋上得多绿啊 见着杨秘书话还没说完,猛地吸了一口气雪茄,“你继续。” 杨秘书继续说道:“然后是最后这个,去羊汤馆吃了晚饭,接着又去了这小子的住处,到十二点的时候,又来个面生的年轻男子来接,本来以为是牛家的司机,所以没仔细拍,没想到他们又在车里” 杨秘书顿了顿,“也就差最后这个正脸没拍到,但办事的时候咱拍着了,照片也还没洗出来。先生,此事可大可小,但宋小姐要出手,显然是瞒不住的,断然不能叫别人家抢了先机。”那得少赚多少钱。 但是现在牛大头在北平可以说是一手遮天,要登报也要权衡再三,于是建议道:“不如找孙司令” 萧家虽然和牛家有仇,可萧家远在金陵,太远了。 俗话说远水救不了近火,还是得靠孙司令,而且前阵子这牛大头还想借着章慧心的事情,从孙司令手里抢兵权呢。 孙司令肯定是记在心里的。 不过杨秘书说了这么多,贺先生只将前面牛夫人的那些风流韵事给听了进去,还没从中回悟过来,如今只吐着眼圈靠在沙发上感慨,“果然,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 “先生那咱们电话给孙司令”杨秘书急,要是现在打电话的话,马上就可以安排人准备稿子,半夜照片就出来了马上排版,明天就能见报。 贺先生才彻底反应过来,思索了一下,“行,给宋小姐那边也打个电话。”然后继续想,百思不得其解,问着杨秘书:“你说,这牛太太也是跟牛大头上过报纸的,她就不怕人家认出来而且这一天天不着家,比皇帝陪后宫都要忙,家里怎么瞒” 杨秘书似早料到他会问,又从胳肢窝下拿出一张表,“这是牛夫人家里那边的时间表。” 贺先生一看,早上约了某某太太打牌,下午约了某某太太下午茶,晚上约了某某太太打牌,半夜跟某某太太打牌。 他家太太也时常在外打牌,有时候还打到夜深人静才回来。 他掐灭了雪茄,扯了扯领子,忽然有些觉得喘不过气来,“我先回家,就照着你刚才说的办,司令府要是同意,明天上报。” 回家见贺太太在家里,和大女儿正在陪小儿子,便示意贺太太回房。 贺太太以为有什么要紧事,连忙跟上去。 然后贺先生就把牛夫人在外打牌的事一一告知。 贺太太立即反应过来,猛地从椅子上弹起身来,“你不要乱想,我是真的打牌,你不信现在可以去问刘妈,或者打电话跟大家对峙。” 贺先生其实还是了解她为人的,示意她冷静些,“我和你说这个话,就是想提醒你,你想打的话往后就在家里铺场子,明天这事登了报纸,富太太们喜欢打牌可就不是什么好事情了。”只怕麻将的价格都要落下来呢 仓库里还有几十套象牙麻将,不如赶紧松手放给赌场。 于是,立即下楼打电话,将这批牌处理了。 而宋雁西这里都快睡了,就接到了从杨秘书的电话,听完杨秘书平静地说完,宋雁西的心情不大平静了。 这于慧慧是什么时间管理大师她不是血肉之躯么而且也不年轻了,能经得起这么多折腾吗 这不科学啊。 不过既然已经实锤了,还等什么便把小塔喊了过来,摸着她的小胖脑袋温柔道:“这一阵子禁锢你在家里,也不让你随便打洞,憋坏了吧” 小塔不知道宋雁西安了什么心,还真以为她良心发现,体谅自己了,点着头,“对。”她想打洞玩儿。 然后就听宋雁西说道:“那我带你出去,找个地方给你打洞玩,不过你要按照我的意思挖洞,不能随意乱来。” “好,雁西姐姐你真好。”小塔高兴地往宋雁西怀里钻,双手搂着她的细腰撒娇。 天晓得她的爪子早就饥渴难耐了,恨不得有个大土坑给自己刨个痛快,当即催促着宋雁西马上就走。 宋雁西又喊来了沉迷黄粱集的萧渝澜,两人带着小塔出了门。 去牛家附近打个洞。 宋雁西一向的办事风格,不管什么事情,只要不直接弄死人,那肯定都要贯彻落实到底的。 只是报纸上登,哪里有牛大头亲自抓奸来得痛快啊 所以首先要为奸夫准备一条暗道。 萧渝澜的任务,就是去扛人。 依照小塔的速度,等他扛人过来,通往牛夫人房间的暗道肯定已经挖好了。 听说牛大头日夜忙着公务,绝大部分时间都住在书房,其他时间则在别的姨太太的房间里。 毕竟于慧慧 想相貌绝非大部分男人喜欢的样子,而且又已经年老。 所以长夜漫漫,牛夫人找个人暖床唠嗑,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嘛。 三人半夜两点左右回来的。 而到凌晨五点的时候,牛夫人就被家里的佣人发现,和一陌生俊俏的小青年同睡在一床。 起先佣人还以为跟夫人躺在床上的是牛大头,结果到三姨太那边,发现老爷又在这里,就疑惑了,悄悄问起三姨太房间里伺候的丫鬟。 丫鬟觉得她那话问得莫名其妙,“老爷自然一个晚上都在我们太太这里。” 于是那佣人就叨念着,“不对不对 ,大太太那边又是哪个” 丫鬟机灵,跑去和三姨太说,三姨太这立即就叫她去牛夫人那边偷偷查看,反正跑一趟也没什么不打紧的。 然后就发现了这大太太床上真躺着一个男人,两人亲密地抱在一起睡得正熟呢 结果可想而知,三姨太这里用了一些手段,让牛大头一起过去抓奸,六点不到这牛公馆里便一阵鸡飞狗跳。 大太太以为自己做了梦,晚上自己的这些小朋友还能陪自己。 没料想一睁眼,人还真在眼前。 不但是这小朋友在,连老爷和三姨太那狐狸精也在。 又说那小年轻,衣服鞋子都在,鞋子上还有些泥土,可是这牛公馆整日里养着那么多佣人,总不是吃白饭的,到处都擦洗得一尘不染,哪里来的泥土 于是这就追寻着鞋子上的泥土,顺理成章找到了那暗道。 但好在这暗道看着才挖的,牛太太听了,心里晓得有人要害自己,于是为了自保,直接拿枪就把这也一脸懵的小朋友崩了,牛雪珠也赶来了,自然是力挺她妈妈被人陷害的。 牛大头也有些动摇,然后严禁家里的人三缄其口,不许再提及此事。 反正他不敢跟于慧慧离婚,自从她嫁了自己,自己便从一个小职员一路走到今天,运气不要太好。 找了不少人看,都说她天生旺夫相。 所以为了自己还能继续加官进爵,牛大头也能可以当做此事没有发生。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日子才更好过。 可是,别人两只眼睛却都睁着。 才处理好家里的这些琐事没多久,天就亮了,今天的报纸也都纷纷送来。 家里人口多,牛大头好几房姨太太,大家所爱不一样,就比如三姨太五姨太,更喜欢读丽华报社的报纸。 上面都有她们喜欢的小明星八卦,还有名媛日常。 然后就看到了报纸上牛太太的打牌流程。 上面却哪里有什么打牌的画面全都是牛太太跟各位小男友的亲密配 图,一个还不止一张,尺度一张比一张大,下面则是些犀利的文字简单讲解。 可是图片上都那么清楚了,哪里还需要讲解 牛家这才彻底炸开了锅,牛雪珠还没从她妈妈被人陷害的震惊中走出来,正欲追寻着那条新挖出来的暗道去查,还她妈妈一个清白的。 没想到这铺天盖地的报纸便来了。 不单是他们牛家被牛太太的打牌日常惊得天翻地覆,就是整个北平城也彻底被牛太太的旺盛精力所折服。 原来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各家原本还打算出去打牌的太太们,都纷纷放下了包,忙着打电话叫人给自己证明,是真打牌了。 牛雪珠自己也险些被吓晕了过去,但那是她妈妈,她想爸爸那么多姨太太,她妈妈找两个人陪怎么了 所以是想利用自己在家里的地位帮她妈妈的。 可是没想到第二天,其他的报社里便开始深挖牛夫人的过往,甚至又有人点评起牛夫人和牛大头的相貌,都不是好看精致的那一类,偏偏两人生出来的孩子,一个比一个好看。 尤其是小女儿牛雪珠,还有些像是牛夫人上学时候的旧情人。 牛大头看到这些报纸,可谓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瞧着于慧慧生的这几个孩子,怎么也不像他的种。 又有几个姨娘撺使着,便让他们搬出去。 牛雪珠不愿意受这份屈辱,反正她是玄门中人,离开牛家了凭着自己的本事也委屈不了。 她离开牛家倒是痛快,什么都不拿走,所以那刚办起来的报社一下就断了资金,连一份报纸都还没出的报社,就这样倒闭了。 章亦白又失了业。 整个人身上的意气风发又没了,喝得醉醺醺地回去,隔着那半人高的泥土墙,就听到他爸妈正在埋怨聂荣仆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我们亦白整天这样辛苦在外工作,拿了那么多钱回来,你就给我们吃这些野菜剩饭,良心都叫狗吃了去么” “就是,亏得亦白 把你当做兄弟看待,可你怎么对我们的” 聂荣仆这一阵子只觉得是人生最艰难的时候,从前不是没有穷过,但也没像是现在这样难熬。他每日做好几个工作,勉强能凑够一家人的两餐。 回来却还要被亦白的父母姐姐责备嫌弃,但是为了亦白,自己都是可以忍耐的。 可近来自打章亦白和那牛主任的女儿走近了,就越发和妹妹生疏,有时候回来连说句话的时间都没有,偏他父母姐姐还将妹妹做佣人一般使唤。 妹妹从学校里回来,还要给他们浆洗衣裳,倒尿壶。 他们虽然穷,但是这些粗活他是从来不让妹妹去做的。 如今不免是心疼妹妹。 但这还没完,章家人把聂荣华那点小心思看在眼里,眼下见她垂头站在一旁不说话,便将矛头转到她的身上去,“想嫁我们亦白吧你也不看看你是个什么出生成日里让你做的事情一件办不好,反而尽做着这些美梦,我给你说,那宋雁西当初做这些可比你强多了。” 聂荣华是想和章亦白共度一生的,但这样被人说,她那自尊心如何受得了便捂着脸大哭跑回房去。 聂荣仆见他们这样欺负妹妹,也不管他们是章亦白的谁了,气得一把掀翻了桌子,然后去安慰妹妹。 这个时候,章亦白就选择在聂家大门外,没选择进去。 他喝醉了,衣冠不整地坐在泥土墙根下。 但不代表他听不懂里面的话。 不过他觉得听了就更心烦了,自己在外面工作都丢了,家里这些人还不安生。那聂荣仆也是,爸妈都是精粮食娇养出来的胃,哪里能吃得了这些野菜粗粮 倘若不是自己运气不好,丢了工作,现在早就将爸妈接出去了,哪里能让他们在这里过这委屈日子 他扶着墙根,想要起身进去。 忽然,这时候来了一群凶神恶煞的男人,“小子,这里是聂荣仆家么那姓章的老头是不是住在这里” 章亦白一个激灵,顿时清醒了过来,却也将头埋 得更低了些,生怕对方认出自己是章亦白。 自不必说,这些人肯定是烟馆子里来要钱的,前天他就发现,他爸又偷偷躲在房间里抽烟膏子。 哪里还有钱买烟膏子,肯定是赊的。 “是,是吧。”他颤颤抖抖地回了。 对方一听,鱼贯而入,随后里面就传来父亲的惨叫声,母亲和姐姐的尖叫声,他听得害怕,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里剩下的一块银元,然后拔腿拼命地往火车站跑去。 他得走了,他得去金陵找可真,可真一定想极了自己。 至于这里,他现在是没有一点办法,等到了金陵一切好起来,自己就回来接爸妈,反正自己留下什么忙都帮不上,想来他们会理解自己的。 可他那一块银元哪里够去金陵的费用在车站转了一天,铺天盖地都还是牛家的新闻,找牛雪珠借钱的事情他也只能彻底放弃,便去拉人力车。 只是才一半天,他就受不住了,一分钱没赚到,反而因为走错了地方,耽误了别人的时间,被打了一顿。 幸好运气不错,遇着个好心的读书人,愿意给他买去金陵的车票,他这才得以逃出这满是噩梦一般的北平。 他不晓得,他爸爸那里还不上烟馆的钱,烟馆把他姐姐章慧心和聂荣华都抓走抵债了。 聂荣仆追上去救妹妹,反而被那些烟馆的人打断了一条腿。不但如此,连房子也被烟馆的人强行收走,自此后这聂荣仆便在街头流浪。 一边想办法救妹妹,一边打听章亦白的消息,担心他被这烟馆的畜生们找到,可在晓得他逃到金陵后,对他的担心也变成了无尽的恨意。 而牛雪珠因为名声问题,虽然还是度玉门的弟子,但不再是牛主任的千金,度玉门的弟子对她也不似以往那样尊敬奉承,即便是她师父殷红兰,也开始对她大呼小叫起来。 她查到萧渝澜与她妈妈的事情有些关系,于是将这笔账都记在了萧家的头上去,势必是要将萧渝澜打入万劫不复 第27章 第 27 章 是夜,宋太太刚睡着,迷迷糊糊地便觉得有些凉飕飕的,以为是窗户没有关好,喊了几声不见丫鬟来,便自己披着衣裳起来。 窸窸窣窣地摸了半天,没摸着灯线盒的开关,只能坐在床边弯腰凭着感觉找鞋子,刚穿好要起身,忽然不知道哪里卷来一阵阴风,然后一个声音传进耳朵里,“妈妈,我回来了。” 宋太太吓了一跳,虽然快二十年没听到这声音了,但她肯定不会听错,是那自甘下贱的死丫头回来了。 她又气又心疼,下意识就回了一句,“你死在外头就好了,还来做甚嫌宋家的脸面还没被你们丢完么” 她这一骂,也忘记要去关窗户了,就这样坐在床边。 然这才骂完,就见着宋慈慈来了,穿着离家那天的新裙子。 那是一套十几年前很流行的洋裙,孩子她爸从大不列颠来的商人手里买的,听说当时北平没有几套呢 所以宋太太记得很清楚,尤其是想到这死丫头打扮得漂漂亮亮跟野男人私奔,就有些急气攻心,口不择言,“你怎么还有脸回来那野男人呢” 宋慈慈听到这话,忍不住失声痛哭,原本她曾经是阳光坚强的,可是听到亲生母亲这些像是刀子一般的话,便无比难受。 听说正是自己失踪后,原本就十分严厉的妈妈就变成了这样,所以她无法想象,两个妹妹这么多年是怎么在妈妈这些恶毒的言语下活下来的。 她一边哭,一边朝宋太太走去,“妈,我没有,我是被于慧慧骗了,她说要借我衣裳拍照,我才带着衣服出门的。” 原本要继续破口大骂的宋太太听得她提起于慧慧,一下想起这两几天闹得满城风雨的牛主任夫人,一下愣住了。 宋慈慈也继续说道:“妈妈,我被她跟人合伙害死了,尸骨就在九拐胡同旁的土地庙里。” 这话让宋太太大惊失色,一面摇着头,“不,你不是我女儿,我女儿跟人跑了,你不是她。 ”她宁愿承认女儿跟人跑了,丢尽了脸面,她也不愿意承认,这个女儿死了。 宋慈慈看着如今也是苍老迟暮的母亲,心里说不出的痛苦,可是外面的鸡鸣声提醒着她,该走了。 所以只得噗通一声跪在宋太太的面前,“妈,您要好好保重,妹妹们没有什么错,千错万错都是我不该轻信朋友,我走后你们要和和睦睦的,莫要再怨三妹和四妹了。” 说着,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这时一阵阴风又卷了进来,吹得帐子也飞起来,将宋太太的视线挡了去。 等她连忙拉开帐子,跪在跟前的女儿已经没了身影。 她开始有些慌了,这会儿也适应了黑暗,连忙开门出去找,一边找一边喊,“慈慈,慈慈,宋慈慈,你给我出来” 她正要冲出门去,忽然发现自己被人按住了肩膀,猛地一睁眼,发现屋子里亮堂堂的,开着电灯。 丫鬟在床前守着,双手正按在她的肩膀上,见她醒来松了口气,“太太做噩梦了么” “梦”宋太太只觉得浑身全是冷汗,脑子里不断地回想起宋慈慈的磕头告别的情景,“什么时间了” “快四点了。”丫鬟扭头看了看墙上挂着的西洋钟,“方才奴婢听着您喊,进来发现您竟然避闭着眼睛要起身,吓着奴婢了,赶紧将您摇醒。”说着,见宋太太似乎没什么事情了,就去给她倒水。 可宋太太喝了水,怎么也睡不着了,那个梦一直回荡在脑子里,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立即把宋德仁喊来,“收拾一下,我要去九拐胡同旁边的土地庙。” 宋德仁不知道宋太太昨晚梦见了宋慈慈,以为她是要去拜佛,“去那里做什么八国军进北平的时候,给炸没了,如今就剩下半个土地爷在那放着,一直荒废着呢。去大永安禅寺吧,听说又给修起来了,这季节香山的风景正好,满山的红叶,妈去了也能四处转转。” 宋太太哪里有那闲情雅致,她虽不相信梦里宋慈慈所说的一切,可是快天亮的时候她想起来 ,曾经宋慈慈跟于慧慧是同学,好几次还想将那个大方脸的于慧慧请家里来,自己看着不舒服,不让她领回来。 所以想来想去,还是去看一眼,不然是不能安心的。 宋德仁只觉得今天宋太太莫名其妙,但也不敢违背她的意思,毕竟还等着她死了后,从她手里拿到遗产呢。 于是便找了车来,吃过早饭就带她去。 五柳斋里,宋慈慈这一次托梦,又耗了不少精力,如今虚弱不已,宋雁西将她继续养在扇子里。 想着等她的尸骨挖出来后, 就送她走。 但宋雁西不确定,这梦到底有没有用,说实话她对这个妈妈是不太了解的。 所以天亮后,就一直等消息。 终于,快晌午的时候宋家来人了,见了宋雁西如寻得了主心骨一样,“四小姐,出大事了。” 宋玉芝听说宋家那边来人,以为是宋太太怎样了,急急忙忙赶来。 正好听到那下人哭道:“咱太太昨晚做梦,梦见了二小姐,说十几年前被牛夫人害,尸骨在大拐子胡同旁那荒废了的土地庙里,今儿一早太太就喊了少爷领着去,果然在地母庙的井里找到了二小姐的尸骨。” 说来也奇怪,死了快二十年,可从枯井里捞出来,像是才死了半个月的样子,家里的佣人和街坊们都认出来,就是那个传言给人私奔了的二小姐。 宋玉芝听得这话,好似晴天霹雳,接受不得这个事实,当即就昏死了过去,幸好胡小妹和陶陶都在,赶紧将她扶住了。 来人则继续说道:“警察厅的人已经过去了,身份基本核实,这会儿正在街上抓于慧慧,四小姐您先回吧少爷他什么都不懂,这会儿太太还没醒,家里不能没个主心骨。” “好。”宋雁西觉得很奇怪,她明明早就知道二姐死了,二姐的灵魂就在自己这里,昨晚还是自己建议她去冒险托梦的,可是现在听着来人说着二姐尸体被找到,心里却又生出一种莫名的悲伤,只觉得眼睛有些酸涩不舒服,抬手摸了一下,眼泪已经从 眼眶里滚出来了。 来人见了,怕她跟柔弱的三小姐一般昏过去,着急不已,“四小姐,这会儿您可不能再倒下啊。” “我没事,你先回去,我一会儿就来。”想是因为掉了眼泪,声音也有些变得沙哑起来。 来人半信半疑,“那小的先回去,您可赶紧来。” 那人走了,宋雁西让人将宋玉芝叫醒来,给她喝了些安神的汤,也换了黑色的旗袍,这才与萧渝澜扶着宋玉芝上了车,往宋家去。 宋家这大门口,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毕竟尸体几十年还没彻底腐烂,着实奇怪。二来这桩命案居然牵扯了当下风头最盛的于慧慧,所以自然是引来了四面八方的人围观。 宋雁西他们到的时候,更是有不少讨人厌的记者围上来,不过都被萧渝澜师徒给拦住了。 宋慈慈的尸体已经找了几个胆大的团头娘子给她清理,还换了新衣裳,如今躺在原本宋太太给自己准备的棺里。 四下铺满了她活着时最爱的郁金香,棺材就置放在家里的偏厅里,灵堂还没搭建起来,好在她棺材后方已经点上了三根蜡烛,前面有个年纪大的聋哑婆子在烧纸。 各路管事都在这里等着主人家的安排。 身体孱弱的宋玉芝看到的那一瞬,向来柔弱的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直接挣脱陶陶一个习武之人的搀扶拉扯,朝着棺材扑了过去,哭得死去活来。 宋太太第一胎得了个儿子,第二胎宋老爷想要个女儿,名字都提前取好了,就叫宋慈慈。 可是没想到孩子呱呱坠地,却是两个闺女,一强一弱。 宋玉芝就是弱的那个,名字还是祖父后面取的,从前都叫她三妹来着。 她身体弱,所以没有像是宋慈慈那样出门读书,也是当时家里最小的孩子,得了哥哥和姐姐们全部的宠爱。 母亲一向严厉,宋慈慈这个其实才比她大了几分钟的姐姐,就承担了母亲所弥补的那一份温柔。 所以可想而知,宋慈慈在宋玉芝的心里,占据着怎 样重要的位置。 宋德仁不敢上前,毕竟在井下放了那么许多年,即便团头娘子们的手艺再怎么巧,但瞧着宋慈慈的尸体还是十分恐怖,便叫自己那两个通房上去劝。 可是她们哪里劝得住 宋雁西见宋玉芝哭得岔了气,连喊了陶陶强行把人背走,如何也不愿意让她在这里了。 这也是宋雁西不敢让宋玉芝看到宋慈慈魂魄的缘故了。 宋雁西自己则擦了眼泪,转头走出偏厅,与门外等着的几位管事商议丧事。 丧事她不是头一次介入了,当时章家老太爷去时候,还是她这个年轻的孙媳妇一手操持的呢 所以如今也算是轻车熟路,本来也是玄门中人,那各种规矩自然不用人教也晓得。 安排好丧事后,去看过了宋玉芝,听说醒过来一次,又难过得昏死了过去,宋德仁找了大夫来瞧,说是没事,就是伤心过度。 这是药石没有办法医治的,如今也只能多让两个人陪着她。 倒是宋太太那里,有些不大好。 宋雁西问:“怎么了” “你自己去看就晓得了。”宋德仁也不知道怎么说。 宋雁西本来也 是打算看了三姐后,去看宋太太的。 到她屋子里的时候,见着窗户紧闭,窗帘也是放下来的,屋子里显得昏昏沉沉的,好像想营造出一种这就是黑夜,宋慈慈还回来找她的场面。 宋雁西进去,让人开窗通风,外面的光照进来的时候,她便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宋太太。 前些天还输得油光整齐的乌黑发鬓,如今已经全白了。 她听到响动,扭头看过来,哭得通红的眼睛和那雪白的发丝,正好成对比。 怔怔地看着宋雁西,一脸呆滞地说道:“你没见过她,你不知道我是多喜欢她,巴不得她能有你三姐的一半娴静我就知足了,可是她一天天上蹿下跳的,像是只猫儿一样。我就打她,罚她,她就越是和我对着干,可是不晓得我这心里其实是舍不得的。” 她一边哭一边说,说得激动了,一把抓住宋雁西的手,“我昨晚梦见她,我叫她死在外头别回来了,你说我怎么这样狠心,她心里该是多难过的,我” 她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精神终于绷不住,痛声大哭起来。 不知道哭了多久,想是哭累了,声音才慢慢小去,只是嘴里仍旧念叨着自责的话。 宋雁西原本是打算多陪她一会儿的,但是外面有丫鬟来找,说是请来的做丧事的僧人已经来了。 她便让丫鬟照看着宋太太,自己出去。 也亏得萧渝澜师徒还在这里,跟着帮忙,这会儿家里上下已经到处挂满了黑白交替的挽幛,大门口的灯罩子也蒙上了白纸。 贺家温家那边都打发人过来吊唁,还有陈太太也来了。 宋雁西一时想不起自己认识这么一位姓陈的太太,还是对方提起丈夫,宋雁西才想起来,是那位慈善家,但没想到她太太如此朴素。 因为对方是女眷,宋德仁没有正式成婚,他那俩通房是断然不能出来招呼客人的,所以宋雁西只能亲自作陪。 等送走了陈太太,已经彻底天黑了。 灵堂也彻底搭建好,各路菩萨使者画像雕像都纷纷摆好,请来做法念经的僧人们纷纷坐在灵堂前的左右,铙啊钵啊唢呐木鱼的,几样重重叠叠声音跟僧人们念经的声音交错在一起,方有了些样子。 宋玉芝起身来了,丫鬟拿了蒲团给她垫着,她就这样在灵前跪着。 宋雁西原本想让人去劝,怕她身体受不住,但转头一想,还是作罢了。 因是横死,按照这里的规矩,这经就念了七天,然后便要直接出殡,不能在家里多停灵的。 宋雁西不知道宋太太是怎样与宋家族人们交涉的,反正最终还是给宋慈慈争取了进入宋家的祖坟地。 这是十分难得的。 宋雁西想,宋太太这做母亲的不是不爱女儿,这是爱的方式不对罢了。 丧事结束,家里忽然变得冷清了许多, 宋雁西连续忙了这几天,里里外外都是她一手操办,还要抽空出来招呼客人,其实早就已经累得不行了。 然才出了殡,警察厅就来人,叫他们去签字,那藏得很好的于慧慧终于抓住了,而且很快就判了绞刑,就在二十三号。 宋雁西想,多半是牛大头在后面出力的吧,这会儿只怕他比谁都巴不得于慧慧赶紧死了才好。 他自己本身也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事情,于慧慧或多或少是知晓一些的。 很快过了宋慈慈的头七,宋雁西当晚就将宋慈慈送走了。 这一走便将是陌路之人。 虽没有怎么相处,但这姐妹之情却是在的,送走宋慈慈后,她自己在屋子里闷了一天。 第二天,就是二十三号。 她醒来时已经是中午了,陶陶不放心守在床前,见她起来连忙打水伺候洗漱,“早上五少爷就来接了三小姐过去,听说要一起去看于慧慧行刑呢。” 宋雁西听罢,看了看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只是掐了掐手指,“没死” 莫不是出了什么岔子 等到三点多的时候,也去看行刑的萧渝澜师徒回来了,只跟宋雁西说道:“那牛雪珠胆子好大,跑来劫法场呢不过于慧慧身上的伤重,没走多远就死在半路上了。” 宋雁西听了,却是不这样认为的,“只怕不是为了救她妈,是为了她妈口里的秘密吧。你不会以为牛雪珠会这样放过牛大头吧” 可不是呢,没经过事实确认,牛大头就因为报纸上说他和于慧慧生不出这样漂亮的女儿,就认定了牛雪珠是野种,从而将她赶出家门。 牛雪珠那样眦睚必报的性子,怎么可能就这样作罢了 萧渝澜一听这话,拍手叫好,“那正好,她最好把牛大头做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都抖出去,指不定于慧慧还藏着证据留了一手呢。”这样也免得萧家这边为了提防牛大头伤神费力。 青白听到徒弟这天真无邪的话,给了他一个白眼,“你想什么美事呢那 牛雪珠又不傻,一次把牛大头弄死了,对她能有什么好处留着的话隔三差五就要挟他一回,要什么有什么。不过这父女俩也是,于慧慧在街头流落的时候居然找不着,还不如警察厅那帮人。” 萧渝澜傻在原地,后来不知道想了什么,很是愤愤不平道:“明明晓得他们是坏人,为何不能直接将他们杀了” 宋雁西对于萧渝澜提出这种天真的问题,丝毫不意外,“天地间自有法则,虽然所有人的人生从出生开始就注定了,但其实大部份人会在人生的旅途中,可能因为一件小事一个决定而改变人生,好或是坏,全由着他们自己来做主,我们玄门中人是不可干预的。” 谁也不知道蝴蝶效应最终的走向是什么。 如果一定要插手,等着遭天谴吧。 至于牛雪珠,从前她到底是好是坏宋雁西不知道,但是从她打算用那些事情来要挟她父亲的时候,可能就已经偏离了玄门之路。 休息了两天,宋雁西原本打算去接宋玉芝回来,但她决定留在宋家陪着宋太太了。 宋慈慈的事情,让宋太太不只是白了头,而且心底似乎也试图在放下那根深蒂固的旧思想。 听说是她主动请求宋玉芝留下的,也好弥补以往她的过错。 至于宋雁西这里,她不敢开口,从宋雁西主持宋慈慈葬礼的时候,她就看了出来,这个女儿完美遗传了她父亲的智慧,更有着陆家那边才有的果断和大胆。 所以她想,即便她开了口,这个女儿也不见得会回来跟自己这个老太太一起住。 而对于宋雁西来说,宋玉芝其实不住在这里,更好一些。 胶卷中那么多少女的魂魄等着她送走呢,接下来一段时间会很忙,她也没有办法照顾宋玉芝。 于是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宋雁西几乎每晚都要送走一位。 可到了最后一个时,她如何也不愿意走了。 “我不能走,孙濯还等着我救他。”女鬼 叫何沅儿,身上穿着旧式的丝绸大褂子,下身是同色的灯笼裤,看着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前面送走的那些少女,有的是宋雁西给讲道理,有的则是单纯的想见某一个人或是想要某一件东西。 宋雁西满足了她们,所以心甘情愿地走,可是这位何沅儿要救的人,宋雁西怎么都没查到。 “我不是和你说了,没这人。”宋雁西替她查过,这人不存在,所以觉得可能是时间太久,她记错了,“名字是不是错了”毕竟这何沅儿死前受了重创,魂魄不全,记忆混乱残缺,记错也实属正常。 何沅儿摇着头,“我怎么会记错呢”说着,又将对方的地址姓名重新说了一遍。 但是那个地址早就炸毁了,宋雁西觉得人可能也没了,便道:“也许他已经不在了。” 何沅儿听了很是难过,最后似乎也觉得不好意思在为难宋雁西,便想回家看看父母。 她家并不在北平,而是北平外一个小镇子上,家里殷实富贵,有数不尽的田产。 宋雁西第二天便喊了萧渝澜送自己过去。 这一阵子,萧渝澜也被宋雁西这样使唤着去了周边不少地方,所以也晓得宋雁西去这小镇子做什么,就问道:“还有几个” 师父没有跟过来,就他们两人单独出行,变相也算是约会,于是萧渝澜的心情十分雀跃。 “最后一个了,她要找一个叫孙濯的人,好像是她未婚夫,不过查无此人。” “孙濯,好像哪里听过呢。”萧渝澜觉得有些耳熟,好像听谁提起过,一面按着喇叭。 前面是转弯,视角不清,但他的喇叭并没有人回应,可见对面没车过来。 可就在车要转过去的时候,前面忽然冒出来一辆汽车,眼看着就要撞到一处了,吓得萧渝澜连忙打方向盘,方给躲了过去。 对方车上除了司机,就一位中年富太太,怀里抱着一只狮子狗,两眼朝窗外看去,丝毫没有受到半点影响。 司机似乎一点都不觉得自己错了 第28章 第 28 章 不对,他又想起一个问题,转头朝宋雁西疑惑道:“我记得孙琮还没结婚啊,我这次来北平之前,还听家里的太太们说,我一个姐姐对他印象还挺好,家里是有意撮合的。” 宋雁西闻言,“那是孙司令的姨太太你不是孙司令家的熟客么”没见过这位姨太太 萧渝澜挠着头,“我是去过司令府几次,可我是代表家父拜访孙司令,不是去瞧他的姨太太们。不过你这样说也是有可能的,孙司令七八房姨太太,我除了三姨太之外,没见过别的。”那章慧心姑且不算吧。 所以还是有可能的,没准孙司令看她照顾自己的弟弟有恩,但孙家身份低位不同往昔了,绝对不会让自己这位弟弟娶一个丫鬟做太太的。 所以为了报恩,把这丫鬟收进了自己屋子里 毕竟孙琮是个读书人,孙司令身边很多重要公务都是他经手,可见是个有能力的人。于是又说道:“孙司令对他这个弟弟还是十分看重的,没将这丫鬟留给他,只怕是想给人留下一个洁身自爱的好印象,借此找个门当户对的太太。” 不过马上就被宋雁西反驳了,“找了这快二十年,没找着一个合适的” “那他有隐疾”之前不是说生了场快死的大病,又因为贫穷,才被何家嫌弃的么所以萧渝澜觉猜想道。 “这些回去再查吧。”宋雁西扫视了这一片荒凉的小镇,“你去找人问问何家夫妻的坟墓在哪里” 萧渝澜看着这已经落山的夕阳,“咱们今晚不回去了”这镇子这样破败,连个住的旅社都没有。 “回啊。”不过回去之前,先上何家夫妻的坟上去看看。 萧渝澜下车去打听,他出手阔绰,直接给了人家一个银元。 那人得了钱在手里,高兴得眉飞色舞道:“还是我领你们去山下吧这夫妻俩不做人,死了没好下场,那女儿也是狠心,真是应了老话,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一天不曾回来看一眼。所以这夫妻俩死了好一阵子,才叫人发现,人都臭了,隔壁邻舍就 给抬到镇子外的山坳里。” 后来是他们家的丫鬟,也就是那位孙太太回来找人挖了些土盖着,搭了两个土坡出来,姑且算是坟头。 所以汽车去不得,宋雁西穿着那高跟鞋,山里的路着实不好走。 到了这山脚下的时候,宋雁西走得就越发吃力了。 而这个时候天色也彻底暗下来了,那人胆子小,将马灯递给了他们,“两位,我就不奉陪了,反正顺着这条小路走到尽头,再往东南方走半住香的时间,就能看到几棵老松树,旁边那俩土坡就是了。” 萧渝澜接了马灯,道了声谢谢。回头见着宋雁西一筹莫展的神情,立即反应过来,忙蹲下身来,“宋小姐,上来。” 宋雁西看了看马灯下杂草乱生的小路,犹豫了一下还是跳上他的后背,“背稳一点。”要敢摔了,脑袋给他扭下来。 萧渝澜背着她起身的那一瞬间,身体晃了一下,不是因为宋雁西有多重,而是这个场景,他总觉得好像发生过一样 “怎么了”此刻马灯在宋雁西的手里,趴在萧渝澜背上的她正举着灯往前照去,见萧渝澜不动,疑惑地问道。 萧渝澜想继续去抓住这些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可越是想要去抓,这熟悉感就流逝得越快,听到宋雁西问,连忙回过神,“没事。”然后背着宋雁西往前走。 但看到这四周阴森森的,白天是有太阳,可是到底是入了冬的,这夜里还是冷得很,便道:“其实宋小姐可以在车里等我,犯不着亲自来这一趟,我带她来就行了。” 宋雁西倒是想偷这懒,就是怕自己在山下的车里听到萧渝澜的鬼哭狼嚎,最后还不是要跑一趟的 不过鉴于他这样任劳任怨,宋雁西没将这话说出口。 凉风与茅草从身侧划过,越是往这山里走,越是寂静得可怕,一声鸟啼也能无限被放大,听得萧渝澜头皮有些发麻,“宋小姐,这里干净的吧” “本质上说,没有什么地方干净吧”毕竟留在阳间的阴人太多了,尤其是这样深山里。 萧渝澜忽然有些后悔,自己干 嘛要提这个问题呢越怕了。 心跳都加快了几分。 好在爬了这山坡,眼前便是一个豁口,那人说的山坳也隐约可见了。 很快,便瞧见了那几棵老松树,旁边果然有两个小土坡,如果不仔细看,还真有些瞧不出来是两座坟墓。 不过上面长满了荒草,坟前既然不见任何祭品,也没有半点香火蜡烛,萧渝澜不禁疑惑,“不是说那孙太太今天 才来过么难道咱们找错地方了” 一面宋雁西手里接过了马灯,朝着四周照去,看看是不是错了地儿。 然就这当头,宋雁西已经将那何沅儿放出来了,“是么” 何沅儿一出来,便立即感应出来下面是父母的尸骸,跪倒在这俩小土坡前痛哭起来,“爸,妈是女儿不孝。” 听到哭声,萧渝澜回过头来,被坟前忽然出现的何沅儿吓了一跳,随后下意识地朝宋雁西靠近些,“还真是”那这孙太太来上哪门子的坟就单纯来看一眼 何沅儿趴在坟头前哭了好一阵子,转身朝宋雁西求道:“宋小姐,我爸妈身体很好,怎么无缘无故就没了” 宋雁西抬起手,点燃一张符纸,符灰洒满了两座坟头,她的眼前便出现这何家夫妻临死前的画面。 这是以符纸作为媒介,从而探清死者临死前发生的一切。 何家夫妻枉死,死在山下的镇子上,但时隔多年,镇子上又发生过战乱,使得孤魂野鬼越发多,他们的魂魄只怕就随着那大批的孤魂不知道流落到哪里去了。 但宋雁西没跟何沅儿说,不然这何沅儿只怕是不愿意离开了。 可以她现在残缺的魂魄,在执意留下去,想做厉鬼都没机会,直接就魂飞魄散了。 也正是因为何沅儿撑不了多久,所以宋雁西才这样赶,连夜到她父母的坟头上来。 此刻随着符纸粉末洒满了坟头,两人一鬼的眼前,也浮出了一片画面。 “爸妈。”何沅儿一看到画面里的人,就激动地要扑过去。 只是这画面却是虚无的,她哪里能进得去又如何触碰得到 雨夜里,何家夫妻连夜起来开门。 可是门一打开,鱼贯而入的便是些穿着军装的士兵,不由分说对着这对夫妻便直接动手。 宋雁西见到此场景,直接结束了画面。 哪里还用说,这对夫妻是被活活打死的。 宋雁西虽及时结束了画面,可那何沅儿双眼还是血红,不过她的魂魄不全,倒不怕成厉鬼,就怕她一个激动,魂飞魄散了。 所以宋雁西直接将她收起来。一面朝满脸震惊的萧渝澜唤道:“走吧。” 萧渝澜连忙追上宋雁西的脚步,“怎么会是司令府的人”就算是悔婚了,可是何家顶多算是背信弃义,人也没去害孙家啊犯不着赶尽杀绝。 更何况怎么能这样残忍,活活打死 一路上回到城里,萧渝澜都觉得心情有些沉重,因为在他心里,孙司令虽是好女色,但却也是个保家卫国的英雄。 可是没想到有朝一日,他手下斩将杀敌的兵,却也用来对付这些老百姓。 宋雁西见着萧渝澜这样难过,心里有些惊讶,这多稀松平常的事情,他感触如此之大,可见那萧家将他保护得怎样的好。 两人回到北平城里已经凌晨四点多了,萧家小少爷的车,自然是没人拦着,两人顺利回了五柳斋。 宋雁西去休息,准备明天再找机会见一见那孙琮。 只要找到这孙琮,应该一切都是能真相大白的。 可是宋雁西在想,该不该让何沅儿知晓这所谓的真相 反正就现在的一切线索来看,这个真相可能对何沅儿不大友好,就目前为止,这个丫鬟很不对劲。 偏偏何沅儿的魂魄不齐全,导致记忆也残缺,连自己都没有办法推衍出她怎么死的。 不知道是不是很久没有这样晚睡了,宋雁西也没能睡好,天亮刚起来,就听陶陶说道:“怎么出一趟城回来,萧公子就跟失了魂一样,守在电话面前打了两个小时的电话,小姐可记得要找他要电话费。” 还有那青白老道每天在这里白吃白喝就算了,还要挑三拣四的,很是 讨人嫌。 宋雁西听到这话,心里想难道他在纠结孙司令杀何家两老的事情“他人呢” 天亮的时候下起了毛毛雨,如今看着整片天空都是灰蒙蒙雾沉沉的,使得这天瞧起来越发冷了。 陶陶正寻思着把贺太太送给宋雁西的那条暖色的驼绒袍子翻出来,倘若要出去的话,再配上一件皮草,她看到外面的小姐太太们都是这样穿的。 若是在家里,搭一件小披风就是了。 听到宋雁西问,动作稍微缓慢了些,“在外面等着小姐您呢。” 宋雁西听罢,“喊他去小客厅里等我吧。”这天冷了,又不是铁打的人。自己这里收拾还要一阵功夫呢。 陶陶将衣裳鞋袜给宋雁西都一一备好,这才出去给萧渝澜传话。 萧渝澜回来后,就一直扎在客厅的电话旁,连夜将自己在北平这几个知己的电话都给打了个遍儿。 的确是没白费功夫,得了不少关于这位孙琮的消息。 这会儿到小客厅里来,左等右盼的,都换了一盏热茶,才听到屋外廊下宋雁西的高跟鞋声。 他迫不及待地起身迎了出去,“宋小姐,我这里有消息。” 宋雁西见他身上还穿着昨天的单薄衣衫,“先进去吧。” 然进来等不及入座,萧渝澜就连忙说道:“我问了一个朋友,他爸爸和孙琮有些工作来往,那孙琮虽是没有正经结婚,但是家里也有五个姨太太,但那个丫鬟还真是叫咱们猜中了,是司令的六太太白莲花。” 在孙司令这些个姨太太里,她姿色是最末等,也没有儿女,而且脾气古怪,断然没有那镇子上的人说得那么好心。 而且最讨厌别人说她从前的事情,只因她本身是丫鬟出生。 但萧渝澜觉得,这算得了什么“我那三妈和五妈,都是我妈从前的陪房丫鬟,这年头清白人家富贵小姐哪里有那么多,她这样出身的姨太太多了去。可偏她就在意这个,听说因仆人们说错了话,她觉得是影射她的出身,还打死了人呢。” 这样歹毒的一个人,怎么 可能当初在孙司令杳无音信,孙琮又病又穷的时候,留在孙琮身边照顾孙琮呢 宋雁西也疑惑,心里忍不住想,难道这位白莲花是重生了晓得孙家会发迹 但感觉这个可能性很低,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白莲花有点对不住她这名字了,怎么才混了孙司令的一个太太来做 “还有别的消息么”宋雁西问,感觉萧渝澜这两个小时也没问出什么来。 “有。”萧渝澜说着,拿起桌上那五张人像画递给宋雁西,“我觉得这孙琮有点奇怪,五个姨太太,这么多年居然一个孩子都没有,所以我就打电话联系到他的医生,他的身体并没有什么问题。” 所以他又去问这几个姨太太的相貌年纪名字。 最后给画了出来。 此刻得意地看着宋雁西,“瞧出了什么没” 宋雁西看着这些速写,有些吃惊,“你朋友电话里给你介绍,你画出来的” “嗯,学校里学的,怎样”他满怀期待地看着宋雁西,巴不得她夸奖自己几句。 然宋雁西却回答着他的上一个问题,“这五个人,身上都有些何沅儿的影子。” “对对,这个二姨太,眼睛特别像。”萧渝澜连连点头,又去指着另外一个,“这个嘴角很像,左边还有个酒窝。” 他一一介绍完,然后大胆地说出自己的猜测,“宋小姐,你说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看孙琮娶进门的这些姨太太,都有着何沅儿的影子,显然是旧情难忘,他那心中始终是惦记着何沅儿的。” 如此,倒也不枉费何沅儿宁可冒着魂飞魄散的危险,也想着要去救他。 于是提议着,“我们直接去找孙琮吧我问了,他今天休息。” 宋雁西看了看这些画像,“也行。”萧渝澜不睡觉,连夜打了这么通电话查孙琮,他能不知道么只怕就算是萧渝澜不去找,孙琮那里也会找上门来的。 如此,两人吃过饭,萧渝澜便带着宋雁西去了孙公馆。 一个多月前,因那牛太太于慧慧打牌的事情,现在太太们也 不出去组局了,都在家里自己设局。 只是这孙琮五个姨太太,这不就多出了一个么 萧渝澜带着宋雁西进来之时,那二姨太在楼下大厅里喝茶,看到他们俩,十分热情道:“萧公子和宋小姐这是来找我们先生么” 萧渝澜师徒俩如今也不常回青云观了,几乎都在宋雁西那五柳斋里,所以大家私底下默认,刚离婚的宋雁西多半是攀上了萧家这小少爷。 羡慕嫉妒宋雁西的,不在少数,其中也包括这二姨太。 一个离婚了的女人,凭什么 不过她这是头一次见到宋雁西本人,从前都是在那报纸上模糊不清地看了几回,眼下尊贵高雅的宋雁西在眼前,她反而又觉得这萧渝澜好像有些配不上宋雁西的样子。 思绪一飘,开始疑惑起读书人的眼光,那章亦白怎么就要挑个跟舞厅舞女不相上下的徐可真,也要拼个家破人亡,一定和宋雁西离婚呢 这怕不是脑子有问题 “你们先生在么”楼上传来搓麻将的声音,萧渝澜抬头往上看了一眼,“不会在玩吧那我们岂不是打扰了” 萧渝澜话音才落,楼梯口另外一边便出现一个人。 四十出头的样子,鼻梁上搭着眼镜,身材也有些偏瘦,看起来很斯文,穿着一身青灰色的长袍,踩着布鞋,看起来倒是有些像是学校里教书的先生,怎么也不像是司令府里的干事。 他推着镜框,“萧公子既然来了,就上来喝杯茶吧。” 二姨太听到这话,连忙要招呼宋雁西去跟着其他姨太太们打麻将。 没想到被萧渝澜拦住,“她和我不分开。” 二姨太微微一愣,朝楼梯口的孙琮看了一眼,见他颔首,便没再阻拦,只是越发羡慕这宋雁西了,萧公子到底是多爱她多离不开她,和先生商量公务,也要带着她。 上了二楼书房,萧渝澜接了宋雁西的皮草,拉开椅子让她坐下,然后自己默默地站在宋雁西身后。 这一系列举动让孙琮摸不着头脑,不解地看朝宋雁西,心想莫不是她找自己可是又不 曾有什么来往纠葛,所以很是好奇,“宋小姐不知找我有什么事情”心里忍不住有些想要劝萧渝澜,对于一个女人,用不着如此好,依照自己的经验来看,女人你越是对她掏心掏肺,她就越是将你践踏如草芥。 就如同曾经的自己,被踩踏得连命都差点没了。 “不是我找你,是何沅儿找你。”既然来了,那肯定是要敞开天窗说亮话。因此宋雁西也没什么顾忌,开门见山就提了。 不想听到这话,孙琮脸色忽然一沉,变得难看。“她找我那她人呢” “那个孙先生,她死了。”萧渝澜抹着鼻子,想说句叫他节哀顺变的话。 没想到孙琮却激动地站起身来,冷笑道:“死了死得好,怎么去了她想去的杭州,就算是死在那里,她应该也十分满足了吧” 难不成死了还要朝自己炫耀,嫁去杭州的她有多高兴多幸福么 宋雁西因为何沅儿残缺的三魂七魄,没有办法推衍她如何死的,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她从来没有离开北平这片故土。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71412:58:562021071519:34: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君临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ea10瓶;飞飞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第 29 章 一时间看孙琮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起来,强调道:“我是说她死了,死在北平。” 原本还在冷热嘲讽的孙琮闻之一怔,随后抬头看朝宋雁西,“你是何家的谁她是死是活,你怎么知道” 何家在那小镇子上,算得上是富甲一方,但在北平,和那街头巷子里的寻常人家又有什么区别怎么可能和当时的清贵宋家有来往呢 而且那时候,宋雁西只怕还在宋太太的肚子里。 孙琮情绪有些激动,倏然起身,隔着中间那书桌倾身朝宋雁西逼近,目光带着明显的审问。 宋雁西丝毫不惧,与孙琮对视的目光丝纹不变,没有回答他的话,只继续说道:“她死了这么多年,三魂七魄不全,却始终惦记着要救孙濯。” 孙濯这个名字,孙琮已经许久没有听到过了。 大哥带着千军万马荣归后,他就改了名字,只因那名字里的濯与沅结构上太过于相似了。他想忘记这个攀附虚荣的负心女人,一点瓜葛都不想与她有牵连。 所以不但改了名字,他甚至连那女人的丫鬟也没留在身边。 按理白莲花一直照顾病重的他,为他找来了急需治病的西药,他该报答她才对。 可是一想到她曾经是何沅儿的丫鬟,与何沅儿一起朝夕相处长大的,他就没有办法接受,将她留在自己的身边。 白莲花不愿走,所以大哥给收进了房里去。 对于此,他很抱歉,他不是不想报恩,而是他太自私。 但是没想到隔了几年,他又开始疯狂思念起何沅儿,甚至想过去杭州找她回来的事情,但这种心思他很快就遏制住了。 与何家有关的任何消息,他这里都是严明禁止的。 直至那次随大哥去戏园,看到了一个女人。 长得与何沅儿有些相似,大哥做主给他把人偷偷接回来,做了姨太太。 没想到还真有用,虽不可断相思,却也能缓解他对何沅儿的相思之苦。 于是他也学着大哥,一房又一房的姨太太偷 偷接进了门来。 也开始与白莲花问起何家夫妻的状况。 而孙濯这个名字,快有二十年没亲耳听到了。 也是这个名字,让他身体微微一颤,摇摇坠坠地往身后的椅子上沉沉坐下,然后看着宋雁西,“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他问完,似乎觉得从宋雁西这里好像问不到什么,于是抬头朝宋雁西身后的萧渝澜看去,“你这一个晚上,就没有什么收获么” 换做是别人,被当事人这样问,多半是会觉得尴尬的,但是萧渝澜并不觉得,反而耸了耸肩膀,“除了意外知道孙先生有许多姨太太,还都跟何沅儿长得相似之外,还真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了。” 不过就这一条,也可以确定,自己那位姐姐不用考虑嫁过来了。 虽不知道孙琮心里如何看待何沅儿的,但是绝对没有将何沅儿忘记,不管是他是爱得多还是恨得多,第三个人都是无法介入这段感情,取代何沅儿的。 孙琮心里越发的不安了,因为他知道萧渝澜不可能见过何沅儿,何沅儿也没有任何画像留下来。搭在扶手上的手有些颤抖起来,“她,她真的不在了” 宋雁西看着孙琮,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很多人都没有办法接受对方的死讯,同样的问题,非得问过三四遍才作罢。 难道正常人还会拿谁谁谁已经死了的事情来开玩笑么于是朝萧渝澜递了个眼神。 萧渝澜会意,走过去将那些窗帘全都放下来,然后竟然从包里拿出三炷香来,直接插在孙琮书桌上的盆景里。 “萧少爷这是做什么”孙琮不解。 萧渝澜点燃了香,顷刻间这房间里变得有些凉飕飕的,宋雁西的身后,便逐渐出现一个人影。 从透明到半透明,再到真人一般,跟着萧渝澜一样,站在宋雁西的身后。 孙琮见证了何沅儿出现的所有过程,此刻张大了嘴巴,不晓得是震惊于这世间当真是有灵魂存在,还是因为他没有办法接受,这个灵魂是何沅儿。 她真的死了 “濯哥哥。”何沅儿见到孙琮的那一瞬间,她就忍不住红了眼眶,哽咽着叫了一声。 她的装束和模样,都是和孙琮最后一次见面一样。 这声濯哥哥,仿佛又让孙琮回到了从前,他仍旧是没有办法拒绝隔壁这个从小就订下娃娃亲的女孩这样唤自己。 心一下就软了,“沅儿。”然后想要走过去,拉着她的手,问她这到底 是怎么回事 但何沅儿却躲着他,她的脑子里出现了昨晚在父母坟头上看到的画面。 “沅儿,你怎么了”她怕自己,孙琮看得出来,很是不解。 “怎么了孙先生你别说你不知道,你们将她父母活活打死,无人收殓尸骨,直至发臭了才被邻里发现,直接抬到深山里去。”正是因为这件事情让萧渝澜心中不平,所以回来也不睡觉,把朋友们的电话都打爆了。 孙琮大惊,立即反驳:“这不可能,当初老家那里打起来的时候,我大哥还派人接他们到别处去安置,这些年白莲花也时常去探望。” 萧渝澜听到这话,气不打一处来,“我们已经去过你们老家了。”竟然不承认,还说谎。 但孙琮仍旧不信这一切,急得想要给自证清白,连忙去拨打电话,“我马上就问,你们就知道我到底有没有说谎。”一面担心地看朝何沅儿,发现自己没有那样怨恨她。 电话那边,很快就被接通了,他直接点名找了白莲花,然后问:“你最近可是有去看何叔他们” 从前,他唤自己这未来岳父就叫做何叔。 那边传来白莲花的声音,接到孙琮的电话,白莲花似乎很开心,语气也轻快了些,“昨儿才去瞧了,头几天下雨太多,何叔风湿病犯了,又贪杯,有些不大好。我想他年纪也大了,也喝不得几年的好酒了,下一次回去的时候,给他带一些。” 孙琮指了指电话,朝何沅儿紧张地看去,“沅儿,你听到了吧,你爸妈都好着呢”他实在看不得她对 自己露出那怨恨的眼神。 那边的白莲花说完了话,却是不见孙琮回话,喊了几声,然后把电话挂断,随后又给打了回来。 但孙琮没去接,因为他正听到萧渝澜说,“我们昨天去的时候,半路的确遇到她回城里,镇子上的人说她是去给何家夫妻上坟的,但坟上杂草丛生,香烛纸火一样没有。” 这让孙琮一时间也无法断定,到底谁说的是真话了。虽然本质上他是更愿意相信何沅儿一些,因为她如今已经死了,没道理再来骗自己。 可是他又希望何家夫妻还活着,所以理智上选择信白莲花。 偏何沅儿魂魄不齐,记忆残缺,指望不上她能回想起什么。 最后孙琮决定,自己亲自回去看看。 宋雁西是不愿意多走这一趟的,可看到何沅儿的央求,也只好答应了。 三人当即便启程,又去了镇子上。 暮色之际才到,宋雁西和萧渝澜已经懒得下车,就任由孙琮自己去打听。 约莫半个小时没有,他就如同泄了气的球一般,满身颓废地缓缓朝着车辆走来。 萧渝澜不满地看着他,“怎么还要去坟上一趟么” 听到他的话,孙琮扭头朝着镇子外面那山头上看去。 何叔和婶子,就被镇子上的人抬到了那里。 不是大家有多好心,而是他们的尸体被发现的时候都发臭了,那一阵子别处因为尸体的缘故,闹了瘟疫,他们也怕得很,所以找了几个胆子大的给抬到那远远的山坳里去。 那里偏僻,是人们打柴也不会去的地方。 孙琮收回目光,身体一软,蹲在地上抱头忽然失声痛哭起来。 萧渝澜见了,一时不知道他到底是真的被蒙骗了,还是演戏骗人。 这时候忽然听到车上的宋雁西说,“白莲花隔三差五就回来探望,只怕孙司令也是知道的,难道孙司令也不知道何家父母的真实状况” 萧渝澜听了,心想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只连忙走过去朝地上痛哭的孙琮 问:“当初这里战乱的时候,司令让谁来接人的” 孙琮摇着头,但想着大概是白莲花一手操办吧。 大哥那么忙,怎么可能有时间亲自来接人于是像是想到了什么,立即站起身来擦了眼泪,“是她骗了我和大哥。” 何家是悔婚了,但是那个时候自己都快病死了,大哥又杳无音信,何家当然要为女儿考虑。 但撇开悔婚一事,自小他们父母双亡,如果没有何家夫妻的话,他怎么去读书大哥又哪里来的盘缠去东北呢 孙琮越想,脑子里便乱作一团,只不断催促着萧渝澜开快一些,恨不得马上到司令府,与白莲花当面对质。 因为没有去何家夫妻的坟上,他们回城的时候不过十一点半。 这个时候司令府的姨太太们,还在打牌,热闹得很。 司令也还没处理完公务。 听到弟弟来了,还有那萧渝澜和宋雁西,只觉得奇怪,难道自己这里还漏了宋雁西什么东西没送回去,亲自找上门来了 然他还没到,就听到孙琮失控地一边找一边大喊,“白莲花,你给我出来” 白莲花已经睡下了,她不大合群,总觉得这些姨太太们都在暗自嘲讽自己。 因为她的初衷是嫁给孙琮,而不是这又胖又凶残的孙司令。 她刚起来,身上除了睡袍之外,还裹着一件披风,但是还没容她说话,就一把被双眼通红的孙琮一把抓住了喉咙,将她抵在门边的墙上,“你告诉我,何叔他们在哪里” 白莲花被孙琮的举动吓了一跳,入目黑压压的一大群人,满脸都是幸灾乐祸和嘲讽,看得她气血倒流,也不晓得哪里来的力气,竟然一把将孙琮给推开了,然后伸长了脖子大口大口地呼吸。 “这是做什么都散了去”孙司令来了,随着他洪亮的一声令下,顿时众人做鸟兽一般散尽。 一时间,这里就只剩下萧渝澜和宋雁西,以及蹲坐在地上的孙琮和靠在墙上的白莲花。 孙司令将大家扫视了 一眼,最后目光落到白莲花的身上,“怎么回事”无缘无故,弟弟怎么可能跑来问他何叔和婶子的事情 他是憎恨过他们见死不救,攀附虚荣悔婚,但却也不曾忘记,如果不是何家,他们兄弟不会有今朝。 所以即便当时孙司令起过杀心,可最终想起过往,还是作罢了,但也不想再多见何家夫妻一面,所以关于何家的事情,都是白莲花在全权处理。 白莲花被凶神恶煞的孙司令吓得一句话说不出来。 反而是蹲坐在地上的孙琮痛苦道:“死了,被大哥手下的人士兵活活打死的,无人收尸。” 孙司令一听这话,哪里还不懂,当即拔出腰间的枪,直接对准了白莲花的脑门,“说” 白莲花看着那黑洞洞的枪口,脚跟一软,瘫在了地上,“我这样做,还不是为了司令好,是他们何家背信弃义在先,您凭什么要以德报怨。”说到这里,见孙司令神情微变,便觉得看到了生机,继续说道:“二少爷病重的时候,他们何家不管不问,何沅儿还跟着杭州来的富商走了,是我冒着枪火到城里替少爷找到了救命的西药。” 孙琮听到她的话,抬起头来,一字一顿十分清楚地问道:“你说,是你亲自到北平城给我找到的西药” 当时,那药的确是白莲花给自己的,可是她才出去了半天,那时候城里乱糟糟的,到处是枪响。 且不说这西药何等的珍贵,没有一定的钱财是买不到的,就算是半天的时间,她也不可能做到一去一来。 即便是现在,开车这一去一来,也差不多是一天。 从前他没有仔细想,满脑子的思绪都被何沅儿抛下他嫁了别人的信息所支配,所以完全没有去考虑这些细节。 白莲花被孙琮这带着审视的目光看得有些手足无措,“对,是我。不是我难道还有别人么难道二少爷忘记了么是我将西药喂给你的。” 众人不知道孙琮问这个问题做什么 直至此刻听到他一脸冷漠地对白莲花说:“你 不过出去半天的时间,你就从镇子上到城里,且顺利拿回了药。” 大家也才恍然大悟。 白莲花莫不是会土遁 孙司令的枪又离白莲花的脑门近了两分,逼问道:“还不说实话么” 白莲花哆嗦着身子,一句话也说不出,反倒是孙琮满脸后悔绝望地捶打地面,“都是我太蠢太笨了,沅儿怎么会抛下我呢是她去给我找的药,对不对” 问着对不对的时候,他朝宋雁西看去。 宋雁西哪里知道,连何沅儿自己都不清楚了。 然就在这个时候,宋雁西手腕上的手镯忽然剧烈地颤动起来。 她将何沅儿安置在手镯上,现在忽然出现异常,可见是何沅儿想起了什么于是连忙将封印接触。 阴风忽起,灯火滋滋作响,一闪一闪的。 何沅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宋雁西的身旁,指着白莲花道:“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是她砸伤了我,把我推进河里。” 原来何家和孙家是邻居,孙家上一辈还是镇子上的私塾先生,何家在外行商,手里有几个钱,但是学问少了些,便看中了年纪和自己独女相逢的孙琮。 加上两个孩子也玩在一处,这亲事就理所应当地定下来了。 但是没想到隔了两年,孙家夫妻相继病逝,何家还是十分仗义的,将两个男孩儿养大。 那孙司令觉得这样下去靠别人不是法子,于是管何老爷借了些盘缠,去东北了。 当时是打算跟同乡去那边做皮毛生意,没想到阴差阳错当了兵。 后来东北那边打得厉害,传到家里的消息都不大好,大家都以为孙司令战死了。 而日子也越过越艰难,何老爷也一直供孙琮读书,可是一场病,孙琮几乎失去了一条命。 恰好何老爷生意上被人 算计,欠了一大笔钱。 然后一边是杭州富贾求娶何沅儿做小老婆,为何家还账,一面是濒临死亡的未来女婿。 何沅儿现在看到白莲花,当初因为被她偷袭,又扔进了河 里,她是不擅水的,所以当时吓得三魂七魄丢了两魄。 可没想到大难不死,被人捞起带到了北平,人家见她长得好,又呆呆傻傻的,便给养好,卖到院里去。 在里面待了半年,有洋人闹事,她和里面的姑娘们一样四处逃,却偏撞到了那个扶桑人。 然后就死了。 死了她才想起,孙濯还等着她回去救呢 “我爸爸没有答应那个杭州富商,他已经准备卖屋卖田产了还债了,他们没有悔婚”一面指着白莲花继续说道:“如果我爸妈悔婚了,怎么可能准许她去孙家照顾你是我,是我让她去照顾你的,我自己到城里买西药。” 可那时候北平城里到处是枪响,西药更是千金难求。 那个洋大夫愿意给药,但他不要钱,而是要看她的身子。 她是不愿意的,一个女人如果身子给了丈夫以外的男人看到,那还有什么脸面活下去可一想到那药可以救活孙濯。 最后她还是答应了。 没想到那洋人看到后,没有碰她,而是照着她的样子,画了一幅没有穿衣服的画像。 拿到药后,她高兴地回来,没想到在镇子外面遇到了白莲花。 然后就被白莲花打晕。 到死的时候,她都不确定,自己身上的药,白莲花到底有没有拿去救孙濯 所以当时宋雁西要送她走的时候,她还惦记孙濯等着她去救。 此刻大家从何沅儿口中听到她的这一切过往,最痛彻心扉的,当属那孙琮。 “是她告诉我,你爸妈把你嫁给那个富商,你抛下我走了。”他病了那么多天,何沅儿都不曾来看他,所以他相信了。 却万万没有想到,何沅儿一个连镇子上都没出过的弱女子,冒着炮火去了北平给他找药。 此刻悔恨交加,跪在何沅儿身前痛哭。 可是再多的眼泪,也挽不回何家夫妻枉死的性命,也不能改变何沅儿所遭受的一切苦难。 即便是宋雁西,也不由得动容,可怜起何家,心疼何沅儿。 萧渝澜更是气得抢了同样被这一切事实震惊了的孙司令手里的枪,瞄准着白莲花,“你怎么能这样歹毒” 对于白莲花来说,何沅儿的鬼魂出现,和她道出的所有真相,都一样可怕。 所以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怕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今天她会死,孙琮不会放过他,重情重义的孙司令更不可能饶了自己。 只是她不甘心,凭什么一样是人,自己从小吃尽了苦头,而何沅儿却是锦衣玉食,与孙琮一起长大的,还有她。 而不单单只是何沅儿啊 所以她不甘心,“我歹毒是这个世间不公”她指着孙琮,“我一样陪在你身边,你眼里却只有何沅儿,下雨了是我亲自给你送的伞,你却只记得是何沅儿让我送的伞我在你眼里,算什么” 宋雁西想,白莲花一定没听过一个故事。 一个关于和尚和屠夫相互喊起床的故事。 最后杀猪的屠夫上了天堂,念经的和尚却下了地狱。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71519:34:392021071614:43: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gdrag一n20瓶;英丽6瓶;晨熙麻麻c18390285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第 30 章 因为屠夫整日喊和尚起来念经,可和尚则是将屠夫喊起来杀生。 所以这功德罪恶,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分别落在两人的头上。 在那孙琮的眼里,他大抵也是这样看待的,只会记得白莲花是因为何沅儿授意,才会给她送伞。 所以他眼里送伞的是何沅儿。 至于白莲花的存在,跟伞应该是一个性质。 就好像是吃罪被皇帝灭了门,活下来的人只会将下令的皇帝视做仇人,却不会将那些来抄家砍头的将士也算在其中。 所以她在孙琮眼里算什么估摸着就是个路人甲而已。 可偏偏这个不该有感情的路人甲却对男主角产生了感情,这本身就是错误的。 “让我杀了她”萧渝澜迟迟不动手,这枪又被孙司令抢了过去。 可是却被孙琮给拦了下来。 他这举动,无疑让白莲花在绝境中看到了希望。 可没想到,下一瞬孙琮便又将她打入了地狱,“怎么能让她这样痛快地死了呢”他没有办法想象,沅儿被卖到那种地方去,过的是什么生不如死的日子 他也要白莲花将何沅儿的痛苦重新体验一遍。 沅儿死了这么多年,还惦记着要救他。 孙司令一下就会意,喊来了两个贴身警卫,把白莲花五花大绑先关入禁闭室里。 孙琮迫不及待地想要与何沅儿诉说这些年的思念之苦,只是此刻恢复了记忆的何沅儿,脑子里不止是惦记着要找孙濯了。 尤其是知道孙濯轻信了白莲花的话,间接害死了自己的父母,她就没有办法再继续面对孙琮了。 在孙琮靠近过来的那一瞬,她躲到宋雁西身后,恳求道:“宋小姐,麻烦你送我走吧。”她此时此刻,只想早些去与父母团聚。 如果她将父母放在首位,而不是孙琮的话,也许这后面的事情,就一件不会发生。 宋雁西当然是尊重她的意见,而且在她看来,这孙家兄弟俩,就算是因为智商问题犯下的过错,但不容 否认的是何家夫妻俩的死,与他们都是脱不了关系的。 追根究底,都是因为他们对何家跟何沅儿的不信任。 白瞎何家将他们养大了。 既然都不信任,现在的深情和悔悟,和草芥又有什么区别呢 孙琮慌了,见何沅儿一下不见了,连忙朝宋雁西求道:“宋小姐,我还有许多话要与沅儿说,求你让她出来吧。” 当然不可能,不过宋雁西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萧渝澜就挡到她身前,“孙先生,你试想一下,如果当初冒着生命危险去求药的是你,现在的你会怎样”说完,拉着宋雁西的手腕,“咱们走吧。” 两人出了司令府,将车开到一处桥边,萧渝澜忽然停下来,有些控制不住心中的愤怒,捶打着方向盘,“这明明是可以避免的悲剧,当时孙琮但凡对何沅儿多些信任,怎么可能有后面的事情” 宋雁西虽然没有萧渝澜这样激动,但想起何沅儿还是觉得她所付出的这一切是不值得的。但事已如此,又能如何见萧渝澜这样生气,也只能言语安慰:“世间疾苦,多不胜数,不是所有的人都能经历千万苦难后,还能保持本心。” 萧渝澜听到她的话,转过头来,认真地看着她,“不管以后宋小姐怎么样,我都会无条件相信宋小姐,站在宋小姐身边。”她这样善良,不求回报超度了这么多冤魂,为了满足她们的心愿,四处奔波劳走。 这样的她,以后如果出现什么骇人听闻的消息,一定是别人杜撰的。 宋雁西见他用这样认真的表情说着这样带着承诺性质的话,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萧少爷,这样的话,可不要乱说哦。换作是别人,只怕会误会你的意思呢。” 萧渝澜见她笑靥如花,那灿烂的笑容似直击于心坎一般,忽然有些紧张起来,耳根子发烫,连忙转过头去,生怕被宋雁西发现。“我又不会对别人说这话。”他只会和宋雁西说这样的话。 说完,自己也觉得越发尴尬了,连忙发动汽车。 何沅儿并没有马上走,隔日宋雁西和萧渝澜去给她将尸 骨找回来,然后带到她们镇子上,埋在了她父母的旁边。 才从这山坳里,将她送走的。 临走前朝宋雁西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把自己尸骨上戴着的护身玉佩送了萧渝澜,“宋小姐是大抵用不上的,可是萧公子你整日跟在宋小姐身边,总有艰险时,宋小姐顾不上你的时候,但愿这玉佩你救你。” 她走后,萧 渝澜拿着玉佩,也不知道该不该感谢何沅儿的好心,哪里有这样说话的好像他一无是处一样 宋雁西看了看那玉佩,“好东西,戴着吧,她说得也不假,即便你不跟着我,但只要入了玄门,总是会遇到凶险的。” 然后萧渝澜回去后,花了半天的时间给擦拭了个干净,又放到香灰里埋了两天,这才戴到脖子上。 青白道长出去偷酒喝,带了一个令人意外的消息回来,“孙司令的弟弟,吞枪自杀了,啧啧” 宋雁西颇有些意外,萧渝澜却还依旧替何家不值得,“他这样倒是解脱了。”然后跑去给那何沅儿烧了三炷香。 又说师徒俩最近都在这五柳斋里,如今这胶卷中的冤魂都超度完了,自然是没有理由继续留下,只依依不舍地收拾包袱回青云山上。 宋雁西也终于得空回家去一趟。 撞着又恰好要出去的宋德仁。 宋德仁见着宋雁西,上前打了个招呼,就急急忙忙去应那一帮狐朋狗友的约了。 陶陶见了,忧心忡忡,“五少爷年纪都不小了,这样子下去,这家迟早要给败完的。” 宋雁西才不管这些,莫说国家都有兴衰亡一说,更不要指望一个人丁单薄的家族能一直富贵绵延了。 那样的家族在她眼里都算是异类。 屋里的佣人见了她,很是高兴,“四小姐回来了,夫人和三小姐在花厅里喝茶呢。” 宋雁西便直接过去,才到门外就听宋太太叹气,“你爸走后,我就再也没有和你外祖家来往了,如今再想去,这身体又不知道熬不熬得住”能听得出来,如今她满是后悔。 宋玉芝正要说自己去,见 着宋雁西来了,连忙起身迎过去,“雁西,你来得正好,外祖要过寿,我和妈正在商量谁去。”反正让宋德仁去是如何也不放心的。 宋雁西有些意外,看来宋慈慈的事情,果然让妈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居然还想着要去给外祖祝寿。 往年这信送来,她是拆都不拆的,现在居然还打算去祝寿。 一面接过宋玉芝递过来的信,“我去吧。”反正闲着,最近这北平也没有古董的消息,倒是好几个流到了上海,自己本来也是打算要过去的。 宋雁西去,宋太太一百个放心,宋慈慈葬礼的时候,一切都是由宋雁西操持,样样都很好,没有什么可挑的。 而且她身体看起来好,又还年轻,好过年纪大又孱弱的宋玉芝。 于是便这样商定了,因为寿辰是冬月二十六,又担心火车延误了时间,所以宋雁西打算提前去。 宋太太这里晓得了,只忙着准备东西。 似一口气要将这些年对于娘家的亏欠都一次给弥补了,给准备了十来个箱子。 后来还是宋德仁和宋玉芝给劝,才精简了一半。 宋玉芝劝,是觉得太夸张了,宋雁西就带着陶陶一个丫头过去,哪里搬得动这许多箱子看都看不住,火车上又什么人都有,实在不好带这么多。 而宋德仁劝,倒不是心疼宋雁西,而是单纯舍不得给陆家送这么多东西,这些东西往后都可能是自己的呢 宋雁西这里,决定了启程的日子后,便让人去青云山道观里给青白传了一个消息,自己走后让他来五柳斋帮忙看着一些。 云白道长自然是巴不得的,山上日子清苦,连电都没还没通,哪里比得了五柳斋有人伺候,还能吃香喝辣。 于是忙不迭收拾东西就来了。 家里这边,南九除了带着兴高采烈的陶陶之外,还有小塔。 这孩子实在调皮,她怕自己不盯着闹出什么事情来,所以是一定要带走的。 然后就只剩下胡家一家子了。 只将胡老娘喊来,递给她五张 符,“我虽然在院子里设下了法阵,但难免有什么意外,我又不在,你们还是将这符带在身上保险一些。” 胡老娘听到她这话,就有些懵了,双手颤颤巍巍地接过那五张符,“是,小,小姐还有什么要吩咐的么” 小姐怎么知道他们不是人的 宋雁西看她那表情,反倒是疑惑,忍不住问道:“你不会觉得我跟陶陶一样天真还是你觉得我就只是会画符” 胡老娘被她这话吓得越发不轻了,下意识就噗通跪在地上,“小姐,我们一点坏心都没有,只想求个栖身之地而已。”虽然早前是动了些心思,试图监守自盗,但是后来一想,真偷了往后少不得要四处逃难,还不如继续在这里安逸地修养几十年呢。 宋雁西见她浑身发抖,狐狸尾巴都给吓了出来,“你也是修炼了几百年的老狐狸,胆子也太小了些,我若真有意杀你们,你们是活不到现在的,更不会替你们在院子里设下法阵防身。” 那日刚搬 进来,陶陶出去找佣人,就一下将他们一家五口领回来,活脱脱就是一窝狐狸。 但是宋雁西看他们也没做过什么坏事,身上反而有些功德,便默不作声,将他们给留了下来。 反正从她开始入玄门开始,就知道一个道理,人不是所有的人都好人,妖魔鬼怪也不见得没有好的。 胡老娘听得心惊胆颤,还以为是运气好,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最危险的地方,所以才没被发现。 哪里晓得人家早就知道,不但如此还暗中保护他们。 当下对宋雁西是感激涕零,心里想着无论如何也要替她守住这些东西。 万事交代好,宋雁西隔日也就准备启程去火车站了。 宋家那边找了一辆拉货的驴车,早已经把东西送到车站等她。 她自己牵着小塔,陶陶拎着一个行李箱,便上了火车。 小塔是第一次坐火车,觉得新奇无比,趴在窗户前一个劲儿地往外看,兴奋得不行。 忽然包间门打开,一个脑袋从外面笑嘻嘻地伸进来,“请问这里是8号么” 宋雁西她们都是女眷,也不缺钱,所以就包了一个小间,两个上下铺。 但出票的时候,那边不敢保证,倘若有人出得起高价,还是会将那个空余的床位给卖出去。 宋雁西是一直祈祷没人的。 现在听到声音,侧过头去,看到来人,有些惊讶,“你师父不是说,你有事回金陵了么” 萧渝澜提着行李进来,把行李往架子上一放,在她身边的空位坐下,笑道:“这不是还没去么家里又不是什么要紧事情,我去上海转一趟,不耽搁的。何况我上海也有几个同学很久没见了,这一次正好去聚一聚。” 他说着,见中间的小桌上空荡荡的,又站起身来,“等我一会儿。” 片刻后,就买了不少瓜子果仁等零嘴进来,将一张桌子摆得满满的。 小塔最是喜欢这些零食了,一口一个萧哥哥地叫着。 早忘记了她自己比萧渝澜大个几百岁的事。 萧渝澜也很受用,殷勤地给宋雁西说着上海的热闹。 很快,火车开始启动了。 陶陶归心似箭,很是兴奋,但萧渝澜一个劲儿地抢自己的话,她插不到嘴,就和小塔说话。 上海这个时候已经远比北平要热闹许多,尤其是那十里洋场已经见了雏形,妥妥的消金窟,更有三四个名震上海滩的大帮派,陆家也是其中之一。 头一天想是大家都觉得新鲜,所以觉得时间飞快,可到第二天的时候,便觉得困在这铁盒子里实在是无聊透顶,那萧渝澜便拿出自己早就准备好的扑克牌。 自不必说,最后就宋雁西一个人赢,随随便便就能推衍出他们手里是什么牌,于是觉得也很没意思。 到了第三天,火车再一次靠站,听说这一次会多停一会儿,车上的客人可以下去透透风。 陶陶留下看行李,萧渝澜和宋雁西带着小塔下去。 发现这里不过是个荒僻的小站罢了,却要停这么久,实在奇怪。 这一去打听,才晓得是后面那车厢里人挤得太多,闷死饿死了不少,尸体得搬 下来。 所以才会在这个偏僻的小站停半个小时左右。 萧渝澜知道,后面那车厢里都是底层的百姓们,里面还夹杂着不少逃票的,大家都挤在一起,最是容易起纷争,打死人都是常有的事情。 但这一次也着实太多了吧足足十六具尸体。 心里好奇得很,和宋雁西说道:“我去看看。” 死人也没什么好怕的,“一起去。”宋雁西本意下来就是四处走走的,站在这里作甚 至于小塔,她一只穿山甲,哪里会害怕看到死人的尸体 三人一起走过去,只是还没走近宋雁西就察觉不对劲,“不是自然死亡,车上有脏东西。”那些人的生气是活活被抽离的。 萧渝澜半信半疑,这都还没看到,宋雁西怎么就知道了不信邪地跑上去,发现那些尸体都是被遮住的,根本就看不到。 而且抬下来,就地给洒汽油烧了。 但这根本难不倒萧渝澜,有钱能使鬼推磨,递了那抬尸体的几个乘务员两三个大洋,就从他们口里探出了话。 “从前天晚上开始,就出现这事儿了,好好的一个人,一觉醒来跟干尸一样。”因怕引起乘客们骚动,所以就直接将那节车厢给锁了,没想到这一晚上,又添了十几具。 萧渝澜得了话,心中震惊,连忙去和宋雁西说了缘故,然后忧心忡忡地看着那第十三节车厢,“那东西只怕还在里面,如今那节车厢的老百姓们凶多吉少,宋小姐有什么办法么”断然不能就这样让他们坐以待毙。 “先去看看。”宋雁西没有看到那些尸体,没有办法确定到底是什么,而且她没察觉到这脏东西的气息。 一面问着小塔:“有什么问题么” 小塔鼻子灵,但也同样没有发生异样。 一行人上了火车,直奔这第十三节车厢,然才到第十二节就被拦住了,递钱也不好使。 连钱都解决不了问题,可见这问题比萧渝澜所打听来的消息还要严重。 极有可能那脏东西已经蔓延到了第十 二节车厢。 而就在这时,宋雁西忽然看到这第十二节车厢里有个熟悉的身影,她用胳膊肘推了萧渝澜一下,示意他去看。 萧渝澜随着宋雁西的目光望去,顿时正好对上一双满是仇恨的眼睛。 “牛雪珠”他吃惊地脱口喊道。 但见牛雪珠披着头发,遮了半张脸,将那脸上浮起的血纹一一挡住,听到萧渝澜喊自己,缓缓将嘴角扬起来。 她下半张脸在笑,而上半张脸上却又是另外一个表情。 萧渝澜被她这个恐怖的笑吓得下意识退了一步,忽然两个乘务员将中间那门一拉,便给锁上了。 第31章 第 31 章 “快打开,不能关。”萧渝澜急了,那牛雪珠看着明显就不正常,更何况发意外的是十三节车厢,又不是第一十二节。 但乘务员根本就没有理会他,将闸门一锁,“这位先,我们也是为大众的安全考虑,这节车厢挨着十三节车厢的门锁坏了,只能从这里上锁。”说完,便转身走了。 发了那样的诡异之事,谁也不愿意在这里多待。 萧渝澜见此,要追去抢夺钥匙,不过却被宋雁西给拦住了。 他满脸不解,“宋小姐” “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宋雁西当然也看到了牛雪珠的不对劲,也能解释为什么自己没有发现邪物,原来问题竟然出现在牛雪珠的身上,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邪门功夫,居然如同强行吸食活人气来提高自己的修为。 这就跟治病救人一样,找到了病因,这开不开门都是一样的。 而且如果一定要进去的话,也不见得非要拿钥匙,难不成她手里牵着的小塔是摆设么 不过还没到那一步。 萧渝澜听到她这话,再看到她信心十足的神情,忽然一下就冷静了下来,“宋小姐你有办法”然后满怀欣喜地看着宋雁西。 宋雁西却指了指玻璃里那张藏在人群中的脸,“他们应该是被牛雪珠吸了气。” 听到这话,萧渝澜吓了一跳,“她”一面朝着玻璃里的人影寻找而去,“她不怕遭天谴么” 这时候听宋雁西解释道:“她从一个天骄之女,忽然成了丧家之犬,从云端跌到深渊,只怕对她来说,遭天谴跟此比起来,是没有什么区别了如今她要做的,是在短时间里提高自己的能力,然后” 宋雁西说到这里,同情地朝萧渝澜看去,“应该打算找你们家报仇吧。”毕竟见她看朝萧渝澜时候那眼神,分明就是要将其吞活剥了。 萧渝澜一脸懵,“找我们家干什么她妈妈偷人又跟我们家有什么关系” 小塔倒是听得明白,一脸嫌弃 地抬头看向萧渝澜,“她肯定觉得是你家找人去害她妈妈的。”反正龙爷爷说过了,人是一种奇怪的物,他们做错了事情,有一部分不但不会承认,还会将所有的问题都推卸到别人的身上来。 她觉得这个牛雪珠大概就是这一类了。 所以见萧渝澜想不通,觉得他真笨,“她又不能责怪自己的妈妈,肯定要找个人来承担这个错误,那和你们家是死对头,你们家也就是独一无二的人选。” 宋雁西有些吃惊,听到小塔的分析,忍不住笑道:“这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还是你萧哥哥本来就是个笨蛋” 萧渝澜被小塔一只穿山甲嘲讽,脸色微微往下沉,“你们怎么还有这闲工夫,救人要紧。”他说完,一回头就见到牛雪珠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门前,隔着玻璃正往他们这里得意地笑。 似乎在炫耀,你们就算知道是我所为,又能如何的意思。 小塔见到她那表情,忍不住幸灾乐祸笑起来,“姐姐她是不是在作死” 萧渝澜听到小塔的话,看朝宋雁西:“宋小姐,你可以” 宋雁西很好奇,到底是自己哪里看起来太弱,总是让萧渝澜一而再,再而三地怀疑自己的业务能力。又是什么让牛雪珠觉得她吸了气,就是自己的对手了 于是很认真地朝萧渝澜说道:“萧少爷,请不要再质疑我的业务能力了,好吗” 萧渝澜摸了摸鼻子,看朝玻璃里的牛雪珠,她散乱的头发下,半张脸上全是血痕,吓得他不自觉地朝宋雁西靠近了些,“那宋小姐您请。” 这反噬太厉害了吧 然宋雁西向来是如此的,不管做什么,都不必摆坛设香火,更没有别的法器,直接拿出符贴上去,打了几个手诀。 然后小塔拿了四张符,看着胖嘟嘟的身材居然异常敏捷,一下攀上了火车顶上,然后轻轻松松地往车顶和左右两边以及第十三节车厢和第十四节车厢那里都贴上了黄符,轻盈盈地跳下来,稳稳当当地站在宋雁西身边,“姐姐,好了。” “你你们这是在做 什么”忽然一个声音从身后怯地响起。 几人回过头,只见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个女学躲在后面,她也见到了玻璃门里牛雪珠的恐怖模样,在看到小塔一个小女孩那样轻而易举地从火车上跳下来,显然是被吓着了。 萧渝澜连忙要去挡住她的视线,“这里危险,这位同学你快回去。” 这位同学她倒是想走,可是着实被牛雪珠的脸吓得不行,如今也挪不动脚步,整个身子都靠在车 门边上,全靠着这车门支撑身体才没瘫在地上。 所以只发着抖站在原地。 萧渝澜看到了,试图想去扶她,但又觉得不好,男女不便,便让小塔去。 小塔却不愿意,“我还要看看呢。” 此刻宋雁西手诀打得越来越快,里面原本还得意洋洋的牛雪珠明显也有些不对劲起来,表情有些痛苦,疯狂地拍打着玻璃,眼睛里满含怒意,直直地盯着宋雁西。 “不会影响到里面的人吧”萧渝澜有些担心,不知道宋雁西在设什么法阵。 “不会,你怎么总怀疑姐姐呢”小塔不高兴,姐姐是她见过最厉害的玄门中人了。 不过虽然里面的人不会被这法阵波及,但是绝对会被牛雪珠的样子吓坏的。 果不其然,随着牛雪珠越来越痛苦,头发下面满是血纹的脸颊也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以及她那瞬间疯长的指甲,竟然是黑红色的。 她太难受了,总觉得身体就要四分五裂一般碎开了一般,慌乱中抓住一个小男孩儿,一股舒服的气便迎面而来,什么都不想,直接张口就往小男孩儿口中吸去。 车厢里的众人见此,当即吓坏了,还是那男孩儿的母亲反应过来,虽对牛雪珠也充满了恐惧,但母爱之所以伟大,便在于只要涉及孩子,不管是遇到什么危险,母亲都能化身为勇士。 那男孩儿的母亲不顾一切捡起自己能拿的东西,疯狂朝牛雪珠砸了过去。 加上宋雁西法阵的作用,牛雪珠到底没能将气入口,反而吃痛地放开 了孩子。 而车厢里的众人见她没得逞,就将她当做怪物一般,众人齐齐出手。 法阵的控制下,牛雪珠的能力几乎完全被遏制,根本就没有办法发挥起来,现在除了外貌有变化之外,其实此时此刻的她和一个普通的弱女子是没有什么区别的。 好似落水狗一般被人在车厢里围着打。 萧渝澜见她终于没有威胁到车厢里的百姓们,终于松了一口气。“只要这法阵在,她就没有办法害人对不对” 宋雁西颔首。 就在萧渝澜以为,等着到下一站,车门打开的时候,自己就进去将她抓住,无论如何也要给那些被她活活吸死的无辜人一个交代。 没想到牛雪珠竟然选择跳火车。 这也是宋雁西也没有料到的,眼看着她已经跳了出去,身影与行驶中的火车距离越来越远,也只能作罢。 萧渝澜却自我安慰道:“她被打得那么重,又跳车,应该活不了吧” 小塔今天好像专门就是要和萧渝澜对着来,“有句话叫做好人不长寿祸害活千年,她肯定死不了。” 萧渝澜一听这话,也要去跳车。 不过被宋雁西抓住了,“干什么” “她要是不死,没准还要害人。”萧渝澜挣扎着,要往车下跳。 “方才设下的法阵,不是控制她,而是消耗她的能力。”现在的牛雪珠除了外貌还没恢复之外,这些年学的一切,也都荡然无存了,以后跟个普通人一样。 想要吸食别人气她也没那本事了。除非她从入门开始练起,那又得要多少时间 反而因为那黑红色的指甲,满是血纹的脸颊,被人做怪物看待。 她想找个栖身之地活着都艰难呢更不要说能有丰沛的物资和安静的环境提供她修炼。 萧渝澜半信半疑,“当真”不是他不信宋雁西的本事,而是小塔刚那话说得的确对,祸害遗千年。 可是现在这么一耽搁,火车已经走了很远,只怕等他跳下火车追过去,牛雪珠早就不见身影了。 只能遗憾地 叹气,“不管如何,等到了上海,我得立即往家里拍一张电报,凡事得要小心些。” “应该的。”宋雁西回着,让小塔把符都揭了去,里面的老百姓们知道就知道了,但牛雪珠已经逃了,他们没有真凭实据,说出去怕是没什么人相信的。 倒是这个女学。 宋雁西回过头,朝对方看去。 那女学吓得不轻,她不知道宋雁西刚才那些手诀是什么意思,但肯定是她的缘故,火车里的那怪物才被逼迫得跳了火车逃了。 而现在她让那个小女孩却揭走符,肯定是不想让大家知道这怪物的事情,所以她现在是要杀自己灭口么 因此看着朝自己走来的宋雁西,吓得连忙缩着身子,可是身体瘫软,根本没办法逃,只能眼睁睁见对方将手伸过来。 然后,等来的不是什么致命锁喉,而是一只带着暖意的手,温柔地在自己的头顶上摸了一下,随后便听到她温柔的口气,“小妹妹,好好读书,要多相信科学,方才的事情不要放在心上。” 宋雁西说完,收回手,牵着小 塔就走了。 萧渝澜愣了一愣,连忙追了上去,路过这女学旁边时,也道:“她说得对,咱们要相信科学。” 等女学被她同学们找到,恢复过来与同学们说自己的所见所闻时,却无人相信,反而告诫着她,“作为一个新时代的女性,你怎么还相信这些鬼神之说呢咱们要相信科学,难道你忘记上次课堂上老师做的实验了么” 女学也想相信科学,可是刚才的一切,怎么解释难道真要用那句眼见也不一定是真实发过的吗 但怎么可能所以她要去将那三人找到,等找到这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更何况还有那车厢里的人作证呢。 可是没想到下一个站,那两节车厢里的乘客们全都下车了。 遇着这样不干净的东西,谁都避之不及,宁愿半道改乘船,也不愿意继续再待在那不干净的车厢里了。 所以那位女学自然是没有办法来找他们。 只能继续在火车上找宋雁西几人。 可是他们住的是卧铺包间,后来三人为了避嫌,就再也没有出去过,买饭什么的都是陶陶去,第二天便到了上海,陆家这边早就接到了北平宋太太的电报,让人等着。 宋雁西一行人才下火车,就被三侠堂的汽车给接走了。 那位女学自然是不可能碰到他们。 负责来接宋雁西的人是陆禀言,比宋雁西大将近九岁,是她的大表哥。 她有好几个舅舅,但都战死了,只剩下这个小舅,被外祖父给带到了上海来。 那时候的上海还没有如今的繁华,陆家来得早,也凭着自己的实力打出一片天地,如今占据了一方,外祖父跟自己的两个副将合力建造了现在的三侠堂。 如今在这上海滩,虽不能与青帮洪门等并肩,但也有自己的一片势力。 陆禀言穿着西服,披着大衣,戴着围巾,有着英俊面庞的他看起来更像是个斯文的读书人,怎么也让人没有办法将他与那三侠堂联想到一起去。 他从北平那边送来的报纸上见过宋雁西,所以一眼就认出她了,心里对于这个小妹妹不知道是怎样的喜欢,一向不言苟笑的脸上,居然扬起了高兴的笑容。 跟来的下人都觉得稀奇,同时也知道这位表小姐在大少爷的心中是什么份量了。 只是看到宋雁西身后紧随的萧渝澜,便有些不满地皱起眉头来,将宋雁西拉到一旁低声问:“这个小子是谁”他就怕这个小妹妹再被那些满口花言巧语的混蛋给骗了去。 尤其是他看到萧渝澜长得虽是人模狗样,却是一副世家子的做派,他很是不喜欢。 宋雁西想了想,虽是给了他一本黄粱集,但那也非自己所著,所以算不得他的师父,不过自己倒是教了青白道长一些东西,所以这样四舍五入算起来,他算是自己的徒孙 不过又觉得好像不太妥当,最后只道:“一个朋友。” 陆禀言听到只是朋友,暗自松了一口气,于是上前朝萧渝澜十分客气道:“这一路, 多谢照顾舍妹,往后有什么事情,可来三侠堂找我。”说着,给萧渝澜递了一张名片。 萧渝澜接了名片,刚想说自己这一路上全凭着宋雁西上路。 然而陆禀言却没有留下和他寒暄的意思,早就招呼着陶陶,带着宋雁西和小塔走了,至于行李,有的是人在搬运。 压根就没有萧渝澜是事情。 他踌躇了一下,想要追上去,但见宋雁西高高兴兴地正和她大表哥说这话,自己追上去了也插不上嘴巴,可怜得像是被抛弃了的孩子一般,只得默默地去找自己的朋友。 宋雁西见到自己的大表哥,自然是十分高兴,当年爸爸还在的时候,妈妈虽不与外祖家来往,但有爸爸在,从上海回来的时候,总会带着这些哥哥们给自己送的各种礼物。 这种好感在她幼年时候就种下了,所以现在见到,只有说不尽的亲切感觉。 因此等上了车,发现萧渝澜没跟来之时,便问陶陶:“萧少爷呢”难道在后面的车上一面朝后面的车子看去。 陶陶正要解释,就听得陆禀言干咳了一声,温言道:“他说去找朋友,我也不好阻拦,只邀了他改日到家里来做客。” 宋雁西没有多想,毕竟萧渝澜之前也说了,要去找几个朋友。 而且现在她现在更关心的是外祖父的身体,他早年在战场上受了伤,出行都是靠着拐杖的,如今年纪大了,听说身体又不好,所以更在意,此刻只迫不及待地问道:“外祖父怎样我听妈说,身体有些不好。” 陆禀言并没有打算告诉宋雁西祖父病的真相,毕竟她还小,不能让她知道这些,只轻描淡写地说道:“老人家年纪大了,身体自然不如从前,这是正常的,雁西你也不要太担心。” 顺 势转过话题,“这一次给祖父办寿其实倒是次要的,主要是我们陆家要退出三侠堂。” 宋雁西有些意外,这是要金盆洗手了,那陆家以后的意怎么做 在这上海滩最做意,尤其是他们这一行的,上头没有一个帮会罩着,只 怕是做不长久的。 陆禀言解释道:“祖父年纪大了,也想过几年的安逸日子,家里的产业都转给三侠堂另外两位叔叔。至于我们,趁着手里有钱,打算办几间棉纱厂。” 反正都是做意,对于陆禀言来说,没什么区别。 只希望这样,祖父的病能好起来。 宋雁西听到他这话,点了点头,“也好,没了那些打打杀杀,也能过得清闲一些,舅舅也同意了么” 陆禀言笑道:“爸爸是一万个同意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一直都盼望着能过上姑父那样的逍遥日子。对了,他前几天得了消息,你的一件东西如今在扶桑人的手里,这两日三弟正想办法弄回来。” 大抵自己从未来回来的,所以宋雁西对于扶桑人是没有半点好感的,虽然也不是说所有的扶桑人都是坏人,但是仍旧觉得这件事情不好办,当即说道:“还是祖父寿宴要紧些,这事情不用着急。” “你的事情,一样重要。”陆禀言抬手摸了摸她的头,眼底都是宠溺。 陆家如今就他们三个兄弟,姑姑家倒是有几个女儿,可那些年纪都太大了,而且也没什么印象来往,唯独这个宋雁西最小,小时候一起互动过。 所以都只将宋雁西当做亲妹妹一般来宠。 最近陆禀言还听说那章亦白在金陵出现了,还做了两篇文章上报,引得不少人称赞。他实在是有些气不过,这样一个人渣,怎么换了一个地方,又变得鲜光体面被人追捧起来 如果不是祖父的身体不好,自己早就抽空去一趟金陵了。 表兄妹俩一路上说这话,宋雁西也将小塔的身份圆了,因她也可爱,一口一个哥哥地喊着,那陆禀言对她也是有几分喜欢的。 反正不介意家里再多个妹妹,车到了陆家馆门口,只高兴地牵着小塔,扶着车顶等宋雁西下车。 寿宴还有几天,按理说该开始筹办了,但是馆里还是一片安静,没有半点热闹的样子,这让宋雁西有些好奇。 陆禀言察觉出来,解释道:“祖父的寿宴在三侠 堂一起办,他老人家现在喜好清净,所以到时候这里只有咱们一家人吃顿晚饭,这个寿宴也算作数了。” 宋雁西点了点头,“我先去看祖父。”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还是太过于敏感了些,踏进这陆馆的时候,就觉得这馆不对劲。 如今下了车,看到花园里的山石摆放,不由得皱起眉头来,“大哥,这座假山什么时候添的从前应该没有吧” 陆禀言有些惊讶,“雁西你怎么知道”从这片假山外形来看,根本就没有办法判断是新建的。所以对于宋雁西提出的问题很好奇。 宋雁西此刻心中却想,这里新建了一座假山,那后院必然也有相互呼应的新建筑。嘴上没回答陆禀言自己怎么知道的,只笑问道:“看着怪好看的,谁提议建的啊” 陆禀言看了看那假山,“放在这里,的确是添了些雅气,是你舅舅一个朋友送的,说是从西南那边的溶洞里挖出来的,他如今年纪越大,就越是喜欢附庸风雅了。” 这个朋友宋雁西觉得该好好留意一下这位朋友。 这假山摆在这个位置,这馆里要是没有一个聚阴气拢煞的阵法,她把名字倒着写。 然后继续不着痕迹地问道:“舅舅决定摆在这里的么” 陆禀言没有去怀疑宋雁西问这话的动机,因为在他的眼里,这个小妹妹就是天真无邪的好奇宝宝,回答得十分爽快,“你舅舅一个习武之人你是知道的,怎么懂得这些,是高叔的朋友帮忙指点的。” 这位高叔,是宋雁西外祖父身边当初的副将之一,也是现在三侠堂两位长老之一。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24小时留言小红包掉落么么哒,谢谢支持咩。感谢在2021071715:19:462021071817:57: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果果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第 32 章 话说宋雁西外祖父身边的两位副将,一个姓高,一个姓袁,和宋雁西战死的大舅同岁的,今年已是六十高龄了。 当初她外祖父带着小舅舅和两位副将的家眷从北平避战到上海,领着两位正当意气风发的副将和小儿子陆尊创建了三侠堂,开始的时候只做些当铺茶楼的生意,到后面才逐涉及赌场和舞厅。 反正这酒色财气不分开,想要赚钱又想要声望,自然是离不开这酒色二字的。 后来越做越大,宋雁西的小舅舅陆尊更是凭着那一手出神入化的刀法,在上海滩混出了个名头,连带着三侠堂也挤入这二流帮会的名列来。 但是家大业大,责任也就越大,身上背负着下面数百兄弟的生死富贵,想要过一天清闲日子是不可能的。 加上陆相城的年纪渐长,便萌生了退位之意。 陆尊年轻时候打打杀杀的日子大抵是过够了的,现在就想学着姐夫生前那样,过些逍遥的日子,自然是不愿意接管这三侠堂。 所以陆相城原本的意思,这三侠堂也不是陆家的,不见得就非得让陆家的人来接手,但两位长老却也都不大合适,于是便想在孙辈这一代里挑出一个优秀的。 当然,也不单只是陆禀言三兄弟,另外还有高家和袁家的小辈们。 但陆相城除了和陆尊商量之外,并没有告知别人,就怕小辈们晓得了,为了争夺这堂主之位,引发一些必要的纷争,只想暗地里偷偷观察,谁最合适。 只是结果还没出来,陆相城就忽然病了,药石无医。 陆尊心里着急,只能借着寿宴这一日,让老父亲退下来安心养病,然后先找个代理堂主。 他是这样打算的,刚也才从三侠堂那边过来,此刻正在老太爷的房间里。 “家里这三个小子都不愿意继续过这种生活,我也愿意尊重他们的意思,所以我觉得阿桀跟阿涂,他们两都不错,到时候在由着堂里的兄弟们投票选出吧。”陆尊口中的阿桀和 阿涂,分别是高长老的长孙和袁长老的小儿子。 陆相城脸色灰白,整个人的浑身上下,都透着一层死气,听到儿子的话,虚弱地赞成道:“可行。”只是看到自己如今这样子,很是担心,“我这老骨头,也不晓得能不能熬到那天。” “父亲莫要说这样的胡话,若卿已经给你联系法国的医生了,肯定会有办法的。”陆尊嘴是这样安慰父亲,可是父亲此刻这状态,他是真真切切能感受到的。 就是那濒临死亡之前的样子。 于是打算说些高兴的,“雁西那丫头我让禀言亲自去接了,按理也应该到了。”他说着,按了床边的铃,随即一个佣人进来,“老爷,您有什么吩咐么” “去看看大少爷和表小姐回来了没” 那佣人应了声,出去没一会儿的工夫,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陆尊才侧头看去,敲门声就传来了。 随后陆禀言便领着宋雁西进来了。 陆尊目光直接落到儿子身后那个俏美人的身上去,不看皮囊,只瞧她那身气质,和当初的姐夫就无异了。 高贵又优雅,这一身的气质,不是寻常人多读几年的书就能有的。 他激动地叫了一声,伸出手:“雁西,快来。”一面又迫不及待地朝床上的父亲看去,“父亲,您看雁西来了,这丫头长得比姐姐好看呢” 陆相城原本在这短暂的等待中,已经进入那种昏沉沉的状态中了,听到儿子的话,勉强地睁开这浑浊的眼睛,果然看到床前多了个年轻姑娘,和他女儿有些相似,便试图想要抬起手去拉她。 不过宋雁西已经先一步抓住了他枯廋苍老的手,“外祖父,我是雁西,我来看您老人家了。”宋雁西声音有些哽咽地说道。 她从前是很少有喜怒哀乐的,因为作为门中的天才,她没有多少感情需求,物质上也能无条件被满足。 可是现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些家人的缘故,还是在这个世界太久了,整日 混迹于这来来往往的人群中,让她身上这凡尘的气息也越来越重。 感情也多变起来,就如同现在,看到外祖父消瘦病重的模样,她心里就莫名地觉得难受。 难受的同时,也愤怒于这幕后的黑手,到底是什么仇,非得要致外祖父于死地 也正是因为知道外祖父的病从何来,所以她连问都没有看什么医生吃什么药只是紧紧握着他的手,“祖父,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相信我。” 笃定的口气像是充满了什么力量一样,让陆尊觉得父亲的精神似乎好了些 一样,“对,父亲您一定会好起来的。” 但陆相城其实此刻已经十分疲倦了,虽然看到了外孙女,但艰难地说了几句话后,他就觉得耗尽了自己浑身上下的精力。 陆尊见此,又想到宋雁西一路车马劳顿,便让陆禀言先带她去休息。 陆禀言陪着宋雁西出了房间,见她脸色不好,便安慰道:“你也不用太难过,八国军进北平的时候,祖父受了很重的伤,其实能活到现在,也能算是奇迹了。” 嘴上是这样说,但陆禀言并不愿意相信,自己心中的英雄,会因为一场病痛而狼狈地躺在床上离开。 宋雁西没有走向通往楼下大厅的楼梯口,而是直径往前,走到这长廊尽头,那里有个窗口。 窗户安装着彩色的玻璃,很是绚烂。 她推开窗户,入目的便是后花园。 和她所想的一样,后花园还有与前面花园假山相互呼应的布局。 陆禀言以为她因为祖父的事情难过,有些不放心跟了过来,却见宋雁西直勾勾地盯着那后花园里的一尊石雕,很是疑惑:“怎么了” “我不喜欢那个石雕,砸了好么”宋雁西回过头,认真地看着他。 陆禀言没有半点犹豫,立即喊了人来,“去把那石雕砸了搬走。” “禀言哥你真好。”宋雁西露出一个看似天真的笑容,心里却再想,这石雕被无理取闹的表小姐给砸了,如果真和高家脱不了干系,只怕消息很快就会 传过去,那他们应该也会借故看望祖父,再送来个什么 如果真是这样,那基本石锤,不是高家送的东西不小心摆了这样一个局,而是刻意而为之,那时候她也不用有什么顾虑,完全可以改变布局,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好了,我先带你去休息。”陆禀言见石雕已经砸碎,几个佣人正将其搬离,便朝宋雁西说道。 宋雁西的房间在后面一栋洋楼,得穿过这后花园。 小塔已经在这边楼下的厅里等着了,她嘴巴很讨喜,哄得佣人们给她端了不少西式点心过来,此刻正吃得满嘴的奶油。 见到宋雁西兴奋地迎上去,“姐姐,这个好好吃,你也尝一下。” 宋雁西不太喜欢蛋糕,自然给谢绝了,只喝了一杯牛奶,便上楼去休息。 不多会就听到陶陶送小塔上楼来休息的声音。 宋雁西躺在床上,觉得才迷迷糊糊睡了会儿,陶陶的声音便在耳边响起来了。 原来已经晚上,二表哥陆知堂和三表哥陆若卿都回来了,正眼巴巴地等着想要见她这个小表妹呢。 宋雁西简单梳洗一番,下楼去便见到客厅沙发上坐着两个西装革履的英俊少爷,两人显然也看到了宋雁西,没等她下完楼梯就起身迎过去,“雁西。” 然后便有着说不完的话,问她在北平怎样,又问来上海可否适应等。 只是可惜现在要忙三侠堂那边的事情,不然一定带她出去逛一逛,看一看这上海滩的繁华热闹,可不比北平差半分。 大家一起吃过晚饭,去看过了一回陆相城,又在客厅喝茶说了会儿的话,才去休息。 宋雁西对这几位表哥,以及小舅舅和外祖父,都很喜欢。也正是因为喜欢,所以她有些开始动摇,其实在这里多留一阵子也不错。 毕竟好像这里,比自己的后世还要温暖一些。 夜里,忽然听到有人喊自己,宋雁西忽然惊醒开,是小塔。 “姐姐,院子里有人。”宋雁西连忙起身走到窗前。 外面下着雨,路灯 微黄的灯光在雨里显得模糊不清,但是宋雁西还是依稀能看到,白天拆了石雕的那个地方,有人。 “你去喊禀言哥,让他不要惊动别人,我在楼梯口等你们。”宋雁西说话间,已经开始换衣裳。 然后穿着布鞋小心翼翼走到楼梯口,没一会儿就见陆禀言和小塔来了。 陆禀言一见她,就立即小声劝道:“你回房去。”外面下着雨呢,淋坏了怎么办 宋雁西当然不,已经率先下楼梯。小塔见了,连忙跟上脚步,偏陆禀言又不敢大声喊她,既怕惊动家里,也怕惊动那花园里的人,只能着急地追上去。 小塔速度很快,动作轻盈盈的,在那人丝毫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就已经走到他的身前,然后抬起来抬手一巴掌将他劈晕。 如此彪悍的举动,到底将陆禀言给震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小塔,小塔她”不是雁西捡回来的孤女么 且不说自己刚才没怎么看清楚她怎么跑过去的,就她把人劈晕的这个举动,即便是一个成年人,也须得是个练家子才可行。 “咱们先过去看看。”宋雁西当然没有办法回答陆禀言的话,所以只能试图转开话题。 好在有用,陆禀言也好奇那人三更半夜在这里做什么 兄妹俩走过去,只见小塔一脸着急地站在银松下。 原来除了他劈晕的这人之外,现场还有一个人,但头上全是血,泥土已经埋到脖子上了。 陆禀言见此,哪里还顾得上别的,连忙蹲下身检查,发现那人还有些气息,捡起旁边的铲子连忙挖。 宋雁西怕那人在这泥土里,支撑不了多久,朝小塔示意了一下。 小塔立即蹲下身,双手飞快地刨着泥土,很快便将这人给挖了出来。 举起铲子的陆禀言不过得挖了两铲子罢了。 但当务之急,也不是问小塔这手是怎么回事而是先将这人抱回屋里救治。 至于这个埋人的,不是别人,是家里的一个园丁阿四。 陆禀言将人抱进房间去后,将 陆若卿和陆知堂都给喊了起来,将家里这园丁给捆了。 反正下半夜,一直在忙。 不过没敢惊动前面楼里的陆尊等人,也没去请大夫,因为陆若卿本身就是学医的。 那个受伤的青年陆家三兄弟也认得,是洪门一位大佬在外面的私生子,但不知道怎么就被家里的园丁给打得半死,还试图埋在这花园里。 如果被查到了,那对于陆家来说,便是灭顶之灾。 几个兄弟百思不得其解,是什么样的仇恨,让这园丁才有如此举动 于是将那园丁浇醒审问,可这园丁死活不说,任由陆知堂将皮带抽得他浑身的伤,也不为所动。 宋雁西见这样下去,是问不出什么来的,很是焦急,直接起身走过来说道,“我知道你不怕死,可是你想想你的家人们,即便是现在有人承诺你,会保护他们,可是你死后,你怎样去保证更何况你的孩子还需要大笔的钱治病呢,你确定你身后的人,真的愿意出这笔钱你要晓得,人死了,有的承诺可能就随着一笔勾销了。” 这话一说出口,陆家三兄弟和这园丁阿四都疑惑地朝她看过来。 然还没等陆家三兄弟将心中的疑惑问出,那阿四就满脸震惊地看着她,“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女儿病了” 他有病,女儿也遗传了,自己这个是无药可医,但是女儿年纪小,还有的救,那些人答应,只要自己办成了,就给女儿找最好的洋大夫,一定会给女儿把病治好的。 宋雁西当然不可能说自己观他面相,发现他大限将近,而且子女宫又十分不好,不是缺儿少女,就是儿女多病多灾。 “你不用管我怎么知道,反正我知道你本来就快死了,想趁着临死前,为孩子争取些东西,这无可非厚,可是我觉得你找错了雇主。”一个能狠心在别人家里设下此等霸道狠毒阵法的人,能是什么善良之辈 人不善良,怎么可能相信他言而有信 陆禀言虽然不知道宋雁西如何知道这些的,但现在看到阿四,明显是有些动摇了,“那苏公子还没死,三少爷已经将他救活,天亮就能醒来,到时候就算你不说,我们也能从他口中问出来,那时候你就没什么价值了。而且你要想清楚,你雇主让你办的事情,你已经办砸了,你觉得他承诺的你的,还能继续履行么” 阿四慌了,到底是女儿重要一些,“我,可我什么都不知道,反正就是傍晚的时候,有人给我消息,半夜给我送人来,我把他埋在这后花园里石雕搬走的地方就行了。” 别的他是一概不知道的。 陆知堂当然不信,甩着皮带还要上去,不过被宋雁西拦住了,“二哥,不用问了,我知道是谁。” “你知道”陆家三兄弟齐刷刷朝她看来,异口同声地问道。 宋雁西颔首,一面看朝陆禀言,“大哥白天我问你前院大厅的假山时,你说是高叔一个朋友指点摆放的。” 陆禀言颔首的,“你说挺好看的。” 是好看,这点不容否认,毕竟那假山也是下足了功夫,不远万里从西南搬运而来的。“好看的东西,通常都是致命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陆禀言隐隐觉得,这位小表妹似乎不似自己所看到的那样单纯天真,她的身上有种当年姑父的影子。 心中莫名有些激动,很是期待她接下来的话。 陆知堂和陆若卿也充满疑惑,觉得宋雁西好像在打哑谜一般。 小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拿了纸笔来,这会儿很默契地递给宋雁西。 此举让陆家三兄弟越发觉得好奇了,都跟着她的步伐,一起朝着桌前走去。 只见宋雁西很快便将这陆公馆大致的布局给画了出来,然后将前面的假山,后院的石雕,以及左右两边的两个新增建筑个标注出来。 三兄弟看到这张平面图,心中少不得是露出些佩服之意,好奇宋雁西怎么凭着在这陆公馆 逛一圈后,就能划出这样精细的平面图来 然这还没完,宋雁西朝陆若卿伸手过去,“三哥,把你的钢笔借我。” 陆若卿连忙从口袋里拿出,双手递了过去,目光依旧一瞬不瞬地盯着平面图。 他的钢笔是蓝墨水,与图上的墨色可以清楚地分辨出来。 然后在他们目不转睛的注视下,宋雁西以这四个建筑为点,画出了一个骷髅头。 “雁西这是”这东西一看给人的感觉就不好,陆禀言总觉得心里十分不舒服。 “这叫一种比较恶毒的阵法,可聚集四处阴煞之气,灌入被害人的身体中,让人看起来犹如身患重病,最后无药可医而亡。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四个点下,必然有祖父的生辰八字。至于埋人,大概是我白天让大哥把雕像砸了,对方担心出现意外,所以直接埋人,这样阵法会变得更凶,祖父的病也就会越来越严重。” 可能都撑不到寿辰那天了。 至于为何将这洪门某位大佬的私生子作为阵眼之一,可能想一箭双雕。 宋雁西也不知道三位表哥到底接不接受自己这一派胡言,继续说道:“其实这个阵法,如果是普通的人话,早就已经支撑不下去了,但是外祖父年轻时驰骋沙场,一般这一类人,身上都有一种霸气,阴煞之气想要入侵,是有些难的。” 然她刚说完,就听到陆禀言咬牙切齿地说道:“高叔为何要这样做” 陆知堂和陆若卿不解,“大哥,这是” 陆禀言冷笑一声,“这布局是高叔找来的人指点摆放的,前几天高敖为了一个舞女,才和苏灿在舞厅里打起来,若不是当时有个门中前辈当时正好在,做了和事佬,只怕事情早就传开了。” 苏灿虽是私生子,但那位对他的偏爱,是众所皆知的。 高敖和他打架,迟早是瞒不住的,没准就叫那位记在了心里。 这对高敖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不过知道了凶手又如 何实质的证据根本就没有,而且这事情如果让祖父知道了,只怕他心里多难过呢 自己的心腹,如今三侠堂就要传到他们两家手里了,他们为何要如此歹毒 陆知堂性子相对于冲动些,当即就拿出枪来,要出门去。 不过被陆禀言给唤住了,“老二,站住” 陆知堂不情愿地停住了脚步,“难道就这样任由他们欺辱么” “当务之急,是先破除这阵法。”陆禀言深吸了口气,然后朝宋雁西看去,“雁西,我看出来了,姑父的本事的确都教给你了,那这阵法你有办法么”祖父的身体最为重要。 姑父的本事爸爸会这些宋雁西的记忆里,好像不会吧不过现在也没多想,只回着陆禀言的话,“这阵法很拙劣,四个阵眼缺一不可,白天砸了那个石雕,已经是破阵了。”往书架后面小床上的苏灿看了一眼。 “埋他是补救阵法。”但这人不是没被埋进去么 陆若卿听到她这话,恍然大悟,“难怪晚上我觉得祖父的状态好了不少。”原本他还以为是见到表妹来了,心里高兴,身体状态才有所好转的。 没想到竟然是因为阵法的缘故。 而陆知堂听说阵法已经破除,对祖父没有什么威胁了,还是准备去高家。 陆禀言也是好脾气,依旧将他给拦下了,“先不急,而且我觉得,真要报仇,也不该以正面的方式。” 毕竟高家对他们,也非正面。 而且袁家那边又是什么态度陆禀言不确定袁家是否参与了,毕竟高家和陆家鹬蚌相争,得利的可就是袁家了。 他将心中的想法和顾虑都说出来,才将陆知堂给劝住了,便去连夜翻找祖父的生辰八字。 反正苏灿在手里,如果真的可以百分百确定是高家所为,那这苏灿就是一个有效的报复武器。 谜团暂时都解开,宋雁西也回房继续休息。 小塔跑来跟她挤在一起,叽里呱啦说了一堆话。 但宋雁西已经 第33章 第 33 章 于是就这样大眼瞪着小眼的。 宋雁西见此,只得劝说着陆禀言,“大哥,我与佟先生也算旧识,没关系的。” 可就算是陆禀言肯听,那苏灿却是死活都不愿意走。 可怜佟鹤亭,这里到底不是明月饭店的主场,即便苏灿只是个私生子,可自己也不能拿他如何 最后只能喝了手里的咖啡,无奈地耸了耸肩,起身告辞。 但走到宋雁西身边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凑近她耳边低声提醒道:“宋小姐,那人对三侠堂势在必得,你惹不起,还是不要掺和。” 如果不是看在宋雁西送了那张法阵符的份上,他今天也不会专程来找宋雁西的。 只是可惜这里有两个碍事的,不然自己也能与细说。 不过佟鹤亭就十分好奇了,恭顺王爷要三侠堂做什么就算是洪门和青帮想拿下来,颇为吃力了些,所以他退而求其次,选择这些二流帮会。 可是,这二流帮会里,比如斧头帮c鹰帮,这些都是老上海的本土帮会,其所占据的几条街道都远比三侠堂还要好,其影响力也远超这个北平人所建的三侠堂。 然就在他进入电梯的一瞬间,宋雁西竟然追来了,“我平生最讨厌说话只说一半的人,那人是谁” “你那俩门神呢”佟鹤亭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朝电梯外探去。 不过电梯门已经关了,陆禀言和苏灿都被拦在了外面。 “说吧。”宋雁西打量着佟鹤亭,“说得好了,有好处。” 这要是换作别人敢这样居高临下跟自己说话,只怕会引来佟鹤亭的冷热嘲讽。 但因为这人是宋雁西,他是亲自在她以一张符纸就开启的强大法阵过体验过,那种泰山压顶的感觉,平生不想再体验第二次了。 所以听到宋雁西这话,忍不住动了心思,“什么好处”那符自己给烧了些,不知道她还有没有。 “看你怎么说。”这佟鹤亭不是商人么那就给他点东西,等价交换呗,这样也不算欠了他的 人情。 佟鹤亭看着电梯快到了,有些心疼白浪费了这许多时间,连忙说道:“你知道恭顺王爷么其实不知道也不要紧,反正你只要晓得,他盯上的东西从来没有拿不到的就对了,现在他要三侠堂,陆家不如趁着老爷子寿辰这日,把自己摘出去。” 他觉得自己给了一个极好的建议,没想到宋雁西并没有因为他这些消息显得多高兴,反而只淡淡道:“你除了提供一个恭顺王爷之外,其他的没什么价值,陆家本来就是要趁着这个机会退出三侠堂,只是现在对方似乎都不愿意让我祖父活到寿辰那天。” 佟鹤亭听到这话,有些愣住了,“不可能啊,我之前收到的消息不是这样的。不过不管如何,我总该直接将这幕后之人告诉了你,你不用费尽心思去查了吧” 可是小塔已经去查了,没有她查不到的。 所以这个信息对于宋雁西来说,其实也不算多有用。 佟鹤亭见她一点不为所动,有些着急起来,“宋小姐,咱们要讲道理,不管如何,我也是冒着风险来找你的,告诉你的这些消息,按照规矩我是不能说出来的,现在为了你破了这规矩,你不会” “但是你的报酬仅能拿到这个。”宋雁西哪里还不知晓他心里怎么想的,无非不过是想再从自己这里讨要一张法阵符罢了。 东西她是有,可物以稀为贵这个到底她是懂的,怎么可能随便给人所以只给了他一张护身符,“保命用的,已是物超所值,别觉得自己吃亏了,下次再找我,记得给我有用的消息。” 她说完,电梯已经打开,踩着高跟鞋扭着细腰便扬长而去。 佟鹤亭攥着手里那护身符,虽和预想的不一样,但总比没有的好。一面也忍不住纳闷,宋雁西怎么都不好奇恭顺王爷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然这时候的宋雁西,已经被从楼梯飞快跑下来的陆禀言和苏灿围住了。 苏灿是单纯地想保命,陆禀言则是担心宋雁西,“没事吧” 宋雁西摇头,“先上车。” 待 上了车,陆禀言自己开车,她坐到前面来,显然是有话要和陆禀言说。 陆禀言心领神会,回头朝苏灿招手。 苏灿疑惑地将脑袋伸过来,以为陆禀言有什么悄悄话要交代,没想到脖子伸过来,那陆禀言一掌直接将他劈晕,然后像是个没事人一般,转过身来开着车,“那明月饭店路子广,佟鹤亭跟你说了什么” “你知道恭顺王爷么”反正宋雁西没听过,记忆 里也没有这位王爷的存在。 而且照着她的意思,现在都新时代了,哪里还有什么王爷不王爷的,不是很多都改名改姓了么 没想到陆禀言听到这话,一脚踩住刹车,突然来了一个急刹,只听砰的一声,那原本被陆禀言敲晕在后座上的苏灿滚到地上。 只是现在这兄妹俩都没顾得上他。 “你从哪里听说的”陆禀言双手紧握着方向盘,神情颇为谨慎,似乎这个名讳不该随意说出来一样。 宋雁西当然是如实回答:“佟鹤亭说的,这人对三侠堂势在必得。”也是奇怪了,三侠堂虽然在上海滩能数得上名字,但却不是最好的那个。 这人即便是想弄个龙头老大来当一当,过把瘾,但也不该选择三侠堂啊。 陆禀言听得宋雁西这话,眼里升起了几丝担忧,“所以既不是高家也不是袁家在害祖父”这恭顺王爷才是幕后之主。 早前瞒着祖父,不告诉他有人在家里设风水局害他,是怕他老人家知道了,心里难过,毕竟那设风水局的人是高叔请来的。 当初几位伯父都战死了,高叔和袁叔在祖父眼里,其实和儿子是没有什么区别的。 可现在知道高家和袁家不过是牵扯进来,并不是幕后之主,但却出了个恭顺王爷,这照样不敢与祖父说啊。 “怎么这恭顺王爷有什么惹不起的吗”现在前朝都灭了,还畏惧他做什么所以宋雁西对于陆禀言这忧心忡忡是很不解的。 然而宋雁西这样问,反而让陆禀言疑惑,“雁西你不知道他”这人也应该也 是玄门中人吧毕竟他对于这些也是十分擅长的。 当初听说就是他把家里早夭的格格给救活了。 所以传说他懂得起死回生之术,现在这上海滩不少政界大佬都恨不得跟他攀上关系。 可按理说,他这样的人居高位,不缺钱财也不缺势力,为什么一定要三侠堂呢 宋雁西摇着头,“不知道。” 陆禀言这才跟她解释,又说起恭顺王爷救活了女儿的事情。 没想到宋雁西听罢,一脸的不屑,“生死两重天,死了就死了,是断然不可能再活过来的。”再活过来,就是违背天道。 这压根就是邪门歪道好吧 但陆禀言觉得大抵是妹妹年少气盛,而且从章家出来后,又才真正接触这个圈子,对很多事情和人都还不是很了解,加上她自己也有些真本事,没将恭顺王爷放在眼里,也是实属常理。 他自己也曾年轻张狂过,所以倒也没有去说宋雁西的不是,只是沉吟了片刻,发动汽车,“咱们先去报社。” “去报社”宋雁西不解,当务之急不是该回去找舅舅商量么三侠堂是陆c高c袁三家呕心沥血才有今天的,就算陆家要退出,那也只能是高家和袁家接手,凭什么恭顺王爷看中了,就要给他 再有,他这个要的方式也不对啊 “当然是立即登报,宣布陆家退出三侠堂。”陆禀言已经二十八了,而且性格相对于成熟些,不似陆知堂那样气盛,吃不得一点的亏。 兄弟情义颜面是重要,但在陆禀言看来,也抵不过家中的亲人。 所以现在保护家人最好的办法,就是立即从三侠堂摘出来了,不能有半点拖泥带水。 “大哥在关键时候能抛下名利是好事情,但是大哥你既然说这恭顺王爷如此了不得,你见了也要退避三舍,那他要三侠堂,直接开口就好了,为何还要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除非他不想让人知道,这三侠堂最后到他的手里了。 这话一下提醒了陆禀言,“雁西你说得对。”所以现在去 登报,只怕那恭顺王爷没半点欢喜,反而会将怒火引到陆家的身上来。 于是也只能先回家,找父亲和祖父商量。 这一次没有半点隐瞒,直接将所有的事情都与陆尊和陆相城全盘托出,其中包括陆相城的病是因为设下的风水局,以及宋雁西继承了姑父的那一身本事云云。 但却陷入了困惑中,不大确定高家和袁家是否真与陆家一样一无所知,所以此刻也没办法作出决定,要不要将这两位长老请来。 而宋雁西回来后,就直接回房了。 陶陶来陪了她一会儿,因见宋雁西要午休,便没打扰出去了。 不过宋雁西才睡了半个小时不到,小塔就回来了,纵然她身上穿着的衣裳干干净净的,但却是满身的泥土腥味,自不必多说,她肯定变身打洞了。 这让宋雁西很是担心,“我不是跟你说了么没事别现身。”一面喊来佣人,给她打水洗澡。 很快,小塔洗完澡出来,抬了一盘蛋糕跑到宋雁西的房间来,一边吃一边跟她说道:“我先去高家的,跟着高家那个大个子一起去了一个烟馆,见着了一个白胖子,他还留着 辫子呢,大个子叫他做王爷。” “高家哪个大个子请说名字。”宋雁西按了按太阳穴。那个留着辫子的白胖子,应该就是所谓的恭顺王爷了。 “高桀吧有人叫他桀哥呢”小塔吞了一口蛋糕,说道。 高桀,高长老的长孙,听大哥说过,在三侠堂里他威望挺高的。可是他图什么啊宋雁西觉得小塔能查到这里,其实已经不错了,自己想要知道更多,还不如直接问高桀。 于是朝她吩咐道:“你快吃,吃完了把高桀带来。”想都不用想,她肯定是打洞去的高家。 既然有这条方便的通道,干嘛不用 “好。”小塔答应得也爽快,不过没忘记给宋雁西提要求,“那我回来后,可不可以给我一块钱。” “你要钱做什么”这吃的喝的玩的,已经随她意了。 “我想上街买冰糕。”她今天看到店里有卖的,但是要一块钱 ,她就三毛钱不够。 “行吧,不过这大冷天的,吃这个没关系么”宋雁西还是很担心她的身体状况的。 “当然没事。”她又不是人,哪里有那样弱不禁风,吃一根冰糕就会感冒。 宋雁西也很大方,“那我给你两块钱,你小心些,别叫人发现了。” 于是这傍晚一些,陆家一筹莫展,不知道该不该信任高家和袁家,打发出去查消息的人也还没回来。 回来了的也没带回来什么有用的消息。 就这会,在房间里睡了差不多一个下午的宋雁西下楼来了,见到三位表哥和小舅都愁眉不展地抽着烟,便干咳了一声。 几人一听,齐刷刷将烟都给掐灭了,又忙着挥手将四周这烟雾缭绕给挥走,陆知堂更是连忙去开窗。 宋雁西看着好笑,“好了,我没有那样娇气,只是这东西还是少抽为好。” “雁西说的是。”陆尊笑着点头,一面唬着三个儿子,“你们三听到没,以后别老抽烟,对身体不好。” 然后回头朝宋雁西笑问道:“怎么了雁西是不是饿了我这马上让厨房开饭。” 宋雁西摇着头,“没事,高桀今早去了恭顺王爷那边,不过说了什么不知道,我就把人带来了,小舅你们去问吧,凡事总没有无缘无故,必定是有原因的。” 她这轻描淡写地说着,好似说着我不饿,晚点再吃一样。 让这父子四人都没有反应过来,陆尊反而接着她的话,“绑来了啊在哪里呢”一面朝外面探去。 只是这个动作才到一半,他恍然反应过来,“他去见了恭顺王爷你还给绑回来了那人呢”这才着急起来,急忙朝宋雁西问。 宋雁西指了指大厅后面钢琴房,“那里面呢。”她实在没想到,小塔把洞口挖在了钢琴下面。 陆尊父子只觉得有些魔幻,且不说宋雁西怎么晓得高桀去见了恭顺王爷,就她一个下午不是都在房间里休息么陶陶还时不时去看她,她什么时候出去把高桀带回来的 而且高桀那样高的个头,身边 又总带着几个武功高强的保镖,她怎么接触到高桀然后还能无声无息地将人带回来呢 反正他们已经在这厅里坐了一个多小时,并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可推开钢琴房的门,果然见到高桀被藤条困得跟粽子一样,放在钢琴旁边。 而钢琴下面,有个黑漆漆的洞。 “这”陆尊一个疾步上去要查看,却被小心的陆禀言拦住,“爸,我去。” 结果,是个洞,只是却不知道通往哪里的。 但陆若卿已经脑洞大开了,尤其是看到高桀身上还沾了不少泥土,“桀哥不会是从这里进来的吧” “呸,什么桀哥,你没听雁西说,他去见了恭顺王爷么”陆知堂吐了一口,走过去一巴掌就往高桀脸上拍去。 吃里扒外背祖的东西啊 那高桀因为疼痛感的刺激,一下醒了过来。 原本还等着宋雁西回答的陆尊等人见高桀醒来,又都连忙围了过去。 高桀是如何也没想到,自己这一睁眼,入目的便是这陆家父子三人,想要爬起身来,这也才发现自己被绑着,手脚不得动弹。 “放开我,四爷这是什么意思”虽还没弄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但高桀倒是冷静,先发制人地问起来。 陆尊在家里兄弟里排行第四,辈份和高桀祖父一样,所以他唤陆尊四爷。 陆尊当然不可能解开他身上的藤条,“该是我问你,为何去见恭顺王爷吧”这根本就不是一条道上的。 别人说他会起死回生之术,可是陆尊只觉得邪门得很。 纵然是有诸多心理准备的高桀,也如何没想到,陆尊他们竟然知道自己去见了恭顺王爷。 而问题 一个紧接着一个来。 只听陆知堂愤怒地问道:“他要三侠堂做什么”早前祖父和爸爸商量,实在不行,将三侠堂交出去也行,可陆知堂是如何也不同意的,这样对三侠堂的兄弟们不公平。 高桀自认为,自己出入一向干净,身后是没有一点影子的,可是现在为何陆家竟然知道了全部的秘密 但让他出卖王爷却是不可能的,如今想起早上苏灿的生辰八字化为灰烬后,王爷说陆家有高人的事情。 他那时候是不相信的,可是现在自己莫名其妙就被抓了过来,他们还知晓自己王爷的打算。 这让高桀不得不提高了防备,嘴里则说这些敷衍之词,“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过是拿人钱财,这不是咱们一项办的事情么四爷难道不懂得规矩” 规矩,办事就行了,但是要会做个茶壶,不该说的不要说。 “规矩没有教你害同袍吧难道你已经忘记了三侠堂的堂规”他这样嘴硬,陆尊也不着急,反正想着雁西都能将人无声无息弄来,那肯定也会有机会问出缘由的。 于是说着这话的时候,招手让宋雁西过来。 宋雁西穿着二表哥给买的新高跟鞋,有些嫌弃高桀身旁散落的泥土,走了两步就不动,远远地看着。“我站在这里就好。” “别站着,老三给你妹妹拿凳子。”陆尊招手喊着陆若卿。 陆若卿反应过来,连给宋雁西抬了一张椅子过来,当然也没漏掉他爸爸陆尊的。 而高桀这会儿,也才发现这里除了陆家父子四人之外,还有一个年轻美貌的小姐,堪为尤物。近来给王爷挑的几个女人,他都不满意。那些女人还是电影明星,但是跟眼前这小姐比起来,的确算不得什么 大抵忘记了自己此刻是阶下囚,竟然还想着,苏灿的事情虽然办砸了,可如果自己将这小姐送去给王爷,兴许王爷一高兴,这事儿便就此抹平了。 宋雁西看着地上的高桀,拿手捂着鼻子,她是嫌弃泥土腥味儿,可为什么高桀的身上,还夹带着尸气忍不住朝陆尊问道:“你们三侠堂,还接运送死人的单子么” “这什么意思”陆尊有些没明白死人的单子 宋雁西继续捂着鼻子说道:“他身上有尸气,还很重,如果不是吃过几年的尸体,那就是身边有脏东西一直伴随,要么他是赶尸人。” 随着宋雁西的话说出口,高桀眼里 不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来。 难道,她就是王爷说的,陆家请来的高人 可是她才多大的年纪,只怕二十没到。 所以一下就给否定了。 而陆尊几人听到她的话,有些半信半疑地朝高桀方向吸了吸鼻子,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当真有尸气” “有。”宋雁西很确定,难怪当时小塔回来后,自己觉得她身上臭,如今想起来,泥土腥里也添了些尸臭。 一面朝陆若卿道:“三哥,你去帮我将小塔喊来可好” “这种场面,还是不要让小孩子看到吧”陆若卿觉得不好,更何况小塔是个姑娘家。 跟陆家人在一起时候的亲近和轻松,让宋雁西产生了不想瞒着他们的念头,更何况人是小塔带回来的,自己也需要给他们一个合理的解释。“没事的。” 她一定坚持,陆若卿也只能随了她的心思。 很快还在吃蛋糕,嘴巴都没擦干净的小塔就来了。“姐姐怎么了”她就好像是没看到地上的高桀一样,问也不多问一句。 让陆若卿等人白担心了一回,生怕这场面吓着她。 哪里晓得,却听宋雁西问道:“你今天第一次出去的时候,除了这大个头和那白胖子,还有别人么”宋雁西有个大胆的想法,不是说那恭顺王爷也是玄门中人,而且还会起死回生之术么 重要的是,白啊。 所以让宋雁西不能不多想,毕竟根据自己后世拿到的文献,是出过那东西的。 后世与此有关的电视电影题材,虽然都写着本故事纯属于虚构。 但还有一句话不是说任何题材,都是来源于生活么 小塔颔首,“嗯,别的不算,我离他们太远了,怎么了姐姐,有什么问题吧”难道自己事情没办好要把那两块钱要回去可自己都已经花了一块钱。 而且冰糕那样好吃,自己还打算明天再去买一根呢 于是可怜兮兮地看着宋雁西,“姐姐,你是不是想把钱要回去” “没有,你继续去吃吧,没 第34章 第 34 章 而此时此刻,还是高桀早上才来过的这苏氏园林里,处几乎被爬山虎所覆盖的房间里传来阵阵奇怪的嘶吼声。 那声音像是山吼兽的叫声,从密不透风的窗户里传来出来。 不过并未飞出这院子,因为这院子四周都种满了侧柏,重重叠叠的,将这院子给围住,只在月亮门那里留了扇小小的铁门。 由此,这座小院子在整座苏式园林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然而就是这样个看起来偏僻又古怪的院子里,竟然是恭顺王爷每日都要来走趟的地方。 院子里有个梳着旗头的中年老嬷嬷在院子里不知道在清洗着什么,水井边的小水渠里,红彤彤的片,满是腥臭味,忽然听到月亮门外传来敲门声。 她刚要起身,屋子里出来个白脸光下巴的男人,穿着长袍子,脑后也留着长辫子。 又或许不该称他为男人,他大抵是这前朝最后批内务管事了。 “我去。”他用着那尖细的嗓子说着,弓着腰飞快地小跑过去。 很快便将门打开,来人正是恭顺王爷。 刚进来便朝着正房看去,“格格今天怎么样” 老太监的身子弯得更低了,胆战心惊地回道:“不大好。”说着,往水井边瞥了过去,“送来的饭,没饮多少,而且身上的东西越来越多了。”这都清理了个早上才收拾差不多呢。 刮的时候格格还疼得总是发出叫声,叫人听得心慌慌的,又怕让外面的人发现。 恭顺王爷听了,倒没有像是往常那样对这太监动手,只略停了下脚步,就进去了。 四下的窗户上都糊了厚厚的纸张,外面还覆盖着爬山虎,杜绝任何日光透进来。 但屋子里依旧亮堂如白昼,除去了那摆放着的几座仙鹤灯盏,正中央的房梁上,还悬挂着颗鸽子蛋大小的夜明珠。 恭顺王爷也眼看到了黄花梨围屏后面的影子,僵直地立在那里,看得他 心头莫名阵难过,对于早些得到三侠堂的心也急促了几分,“蓝琪儿,阿玛定会救你的。” 他说着,走了过去,绕过黄花梨围屏,果然见到心爱的女儿就站在那面巨大的西洋镜面前。 蓝琪儿死的时候,才十六岁不到。 那会儿前朝正遭受着前所未有的灾难,甚至是整个国家亦是如此,恭顺王爷妻儿们个个死在他的眼前。 唯独,就剩下这个小女儿了。 他也曾死过,但不知道为什么又活了过来,只是却要靠着引用活人鲜血才能维持生命。 后来经个玄门中的朋友帮忙,他以这不死之身进入了玄门中,久而久之,便可如同正常人般,在太阳底下行走。 只是仍旧是要靠着鲜血来维持生命,任何珍馐入口,都将没了半点味道。 偏他又是个饕餮,所以即便是感受不到了那些美味佳肴,仍旧还是改不了日三餐山珍海味的习惯。 八国军杀进北平城的时候,他们离开得太晚,女儿受了重伤。 于是他效仿着古籍,将女儿变成像自己样,虽从此后没有半点味觉,但却能拥有长生不死之躯。 可断然没有想到,不知道哪里出现了意外。 女儿并不能像是他样能在阳光下行走,四肢也不灵活,甚至隔段时间,身上便忽长出长长的白毛,看着恐怖,女儿也痛苦。 因此这些年,他已经在想解决的办法。 现在办法已经有了,只要拿到三侠堂,切就好了。 蓝琪儿虽四肢僵硬,但也不是说点都动不了,而且身边有忠仆伺候,所以乍看,她除了脸色惨白些之外,与别的女孩子也没有什么区别。 她踩着高高的花盆底鞋,脑袋百八十度转了过来,面对着恭顺王爷,叫了声:“阿玛。”只是声音和她整个人样,很僵硬。 她的脚下,有堆还没扫的白毛,是刚才老太监给她刮下来的,才穿好衣裳,听到外面的敲门声,便去开门了。 这会儿正来收拾。 恭顺王爷走过去将女儿的头掰回正面,然后牵起她走到桌旁的椅子前,满脸慈爱地扶着她坐下身,“蓝琪儿,再过几天,你就能获得真正的长生了,阿玛已经找到了沈万三的宝库,传说那宝物就在这宝库中,等阿玛拿到,就立马来救你,你再忍忍。” 他说着,眼角有些酸涩,只是他个僵尸,哪里来的眼泪 “好,阿玛,谢谢。”蓝琪儿很费劲地说了这几个字,然后抬起手臂,想要给他擦眼睛。 只是她手臂僵硬,是如何都做不好这个动作 的,看得恭顺王爷心里越发难受。 这时候老嬷嬷进来了,福身行了礼,“王爷,外面有人来禀。”好像很急,不然她是不敢冒险进来打扰王爷和格格的。 恭顺王爷不知道怎么回事,从苏灿的生辰八字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燃成了灰烬之后,他就直觉得不安,如今听到下面的人都寻到这里来,心里就越发不好了。 不过还是耐心地和女儿说了几句话,交代好嬷嬷照顾蓝琪儿,才急匆匆去了。 可不是十万火急么个多小时前,发现高桀忽然不见了。 实在是奇怪得很,明明该在房间里,外面那么多保镖,谁也没看到他是什么时候出去的。 还没顾得上找高桀,没想到安插在陆家那边的眼线来了消息,陆家忽然急匆匆收拾行李,好像要马上离开上海去北平。 此刻恭顺王爷听到这话,白净圆润的脸颊上,两道横眉直竖,“不能让他们走” 陆家有高人,只怕是得了那位高人的指点,不然怎么偏要去北平他们要逃难,现在不是该去金陵才是最安全的么 为何要去北平,难道他们知道北平有自己畏惧的东西 本来恭顺王爷只想要三侠堂,设计杀了陆相城他们这几个有威望的老头就好,是高桀那没用的东西办事不力,才牵扯了这么多。 现在恭顺王爷又怀疑陆家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比如三侠堂下面的宝库那他就更不能放陆家 的人走了 宁可杀错也不可放过,当初朝廷要是有这份觉悟,哪里有现在的激进分子么 所以当下便有人去备车。 他没带烟馆子里的那帮打手,只叫了个心腹来开车。 陆家就算真请了什么了不起的人来了又如何难道他能打死自己么可笑至极 所以恭顺王爷觉得,自己完全可以以人之力,将陆家灭门。 到时候再转嫁到高家的身上去,如此来就只剩下个袁家,得到三侠堂不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么 他是这样打算的。 而陆公馆里,宋雁西看着件件行李往外搬,心急如焚。 苏灿也很着急,他不想去北平,可他拦不住陆家的决定。 知道了切前因后果的萧渝澜更着急,他的话就更不顶用了,陆尊对他不能说是冷淡了,简直就是直接漠视他这个人的存在,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做得不好,让陆尊如此不喜,甚至都比不过苏灿这个渣渣 但也更能体会,平时自己怀疑宋雁西的业务能力时,她是不是也这般心情 陆尊不给他好脸色,他不是没去试图劝说宋雁西的几位表哥,但是这几位对他就更离谱了,那个陆知堂就直接揪着他的衣领警告:“别想癞吃天鹅肉了,滚回你的金陵,别休想骗我们雁西。” 于是萧渝澜只能退回来了,和苏灿宋雁西起坐在钢琴房里。 三人愁眉不展,也就小塔个人抱着那些点心吃得有滋有味的。 钢琴下面的高桀不知道什么时候挣脱了嘴里堵塞的手帕,苏灿觉得无聊,硬是喊着萧渝澜起将人给拖了出来。 然后分析起高桀的反叛,只因个情字而起。 宋雁西也无聊,听到他们俩的话,凑来过来,“那恭顺王爷跟你说打算怎么复活她”说着,面掐着手指,不知道算个什么。 高桀本来不愿意说的,但是想到自己失踪了这么久,手下的人肯定都发现,报给王爷了。 王爷定回来救自己的,到时候陆家个逃 不了,哪怕眼前这多管闲事的萧渝澜,所以也不妨告诉他们。 也省得他们在把自己塞回洞里去。 大冷天里的,里面全是湿气,懂得他手脚都僵硬了。 “自然是找具合适的身体,召回她的魂魄上身。”王爷当然说得没这么简单,但是高桀也不懂,反正最后就是这个意思。 萧渝澜听这个才入门的听了这话,都觉得好笑,“不是,你白长了这么大个头么你怎么就不用脑子想想别人的身体能平白无故给你上身么死人的话倒是能随便上去,可没了人气,就算上身成功了也就是诈尸,这季节温度低,但肯定是十天不到,尸斑该长的还是要长。” 高桀当然不相信他,“你懂什么”王爷才是他心中永远的神,他亲眼看到王爷只用手指勾勾,就要了自己个仇人的性命。 这是他所见过的任何高手都不能达到的。 所以高桀才会如此死心塌地跟着恭顺王爷,相信他给自己许诺的切都会实现的。 苏灿不懂,但胡说八道的本事不小,也跟着掰扯起来。 三人吵得难舍难分时,直安静的宋雁西忽然插了句,“不管恭顺王爷以什么办法,都不可能将她复活了,因为她现在已经是河灵。”可见人家根本不想复活。 “这是什么”萧渝澜和苏灿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道。 原来刚才宋雁西好奇,也是无聊就算了把,反正算死人,没什么关系的。 然后就意外发现这位阿寒姑娘虽然是吞自尽,也是死在那青楼里。 这种横死的魂魄,应该会留在原地,如果不是机缘巧合,是很难离开的。 但是,阿寒离开了,不但如此,还去了这城里处小河边,将自己的魂魄与那小河融为体,成为了河灵。 说是河灵,但其实就是永不超生,如果河干枯了,她也就烟消云散了。 所以般情况下,是不会有谁想不通,跑去与条小河绑定的。 那就是自掘坟墓。 正常的魂魄 ,有这个本事可以化灵的,人家都要去找大江大河,要么就是名胜古迹,名家画作甚至是古玩。 就好似个古董和个普通的碗,那肯定要选择古董啊。 古董有人小心翼翼保存,即便出了点意外,也有人会立即修补。 可是普通的碗呢碎了就碎了,定的时间不修复好,与之融为体的灵当然也就没了。 她以通俗的方式,给萧渝澜和苏灿科普了下什么是河灵。 苏灿就发出疑问,“听你这样说,也算是半个神仙了,那她为什么不去黄浦江”黄浦江干不了,她岂不是与天地同寿 “你不废话么,这种好地方肯定有人捷足先登了。”萧渝澜说道。 那个原本很是不相信他们的高桀忽然问宋雁西,“是哪条河” “我哪里知道叫什么名字,不过旁边有几株老桃树。”宋雁西就大致看了眼,哪里顾得上去研究这河叫什么名字 原本对宋雁西充满了不信任的高桀忽然抿嘴,满脸的哀伤,“她的孩子,就掉进了那河里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想涨作收啊 第35章 第 35 章 “她的孩子”也是高桀的孩子么苏灿有些好奇心想如果当初都有了孩子,高家应该会同意高桀让这阿寒姑娘进门的吧 然而因想起阿寒姑娘而眼睛通红难过的高桀还没开口。 房门就被推开了。 陆若卿急色匆匆进来,“你们快从后门走。” “怎么了”苏灿连忙站起身来,一面伸着脖子朝外探去,“出了什么事情” 这当头,陆若卿哪里顾得上解释,伸手拉宋雁西,这个要紧的时候,当然是先顾着表妹的性命才是。 没想到宋雁西却说:“恭顺王爷来了。” 陆若卿不由得一怔,“雁西你怎么晓得的你晓得他来了,还不赶紧走,二哥大哥已经去背祖父了。” 不过宋雁西原地不动,他也不可能真拖着宋雁西走,只心急如焚道:“雁西听话,不争这口气,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而且你还年轻,依照你的天赋往后兴许有办法一雪今日之耻。” 而地上的高桀,现在也不管他了,陆若卿只想带着宋雁西快走。 怕死的苏灿已经迈开腿跑在前面了,回头看自己这死党没动,很是着急,“萧渝澜,你也不要命了么快逃啊” “宋小姐有仇当场就报了,怎么可能会等到十年后”说着,转头朝宋雁西笑道,“你有这闲情雅致坐在这里去找阿寒姑娘的时候,我就该想到,你兴许早就算到了恭顺王爷回来,咱们走不了,所以才一点偶不着急。” 有仇当场报,这倒是真的。 可见这萧渝澜也是有些了解自己的,宋雁西笑了笑,“你猜错了,我没去算。”那哪里用算高桀就躺在这里,这么久了恭顺王爷能不发现么何况陆公馆里的人还没清理干净,只怕消息早就传出去了。 这要命的时候,她和萧渝澜还谈笑风生,受命来带宋雁西走的陆若卿都快要急哭了,作为一个知书达礼的读书人,他已忍不住朝萧渝澜一脚踹去,“你自己不要命,不要蛊惑 我表妹。” 萧渝澜没个防备,结结实实被踹了一脚,好不委屈。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 苏灿正要去扶,小塔却已经先一步,手上沾着的奶油也糊了他一手臂。 但萧渝澜现在感动,平日给小塔买零食的钱没打水漂,关键时候她还是靠得住的。 而就这会,陆若卿见宋雁西不动,又怕抢拽上了她,于是直接给拦腰抱起。 然才出这钢琴房,就停驻了脚步。 只见恭顺王爷奕侟负手站在大厅门前,白得有些可怕的脸在屋外路灯的照耀下,很是渗人。 尤其是陆若卿看到他白胖丰腴的指尖,有着长长的指甲,就有些被吓住了,僵在了原地。 宋雁西也从他的臂弯里挣脱下来,扶着他站稳了身体,这才去打量奕侟。“本来我也要去找你的,可你既然来了,那别走了。”一面整理着刚刚因为被横抱起,有些乱了的卷发。 这,着实是有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样子,太狂妄了。 恭顺王爷露出一个冷笑,“宋家的小丫头啊宋廉昇活着的时候,没告诉你见着本王,要恭敬些么”左手搓着右手拇指上的扳指,信步朝这厅里走来。 其实奕侟也是第一次见到宋雁西,但是能让陆家的小辈们这样护着的,应该只能是宋家的姑娘了。 而宋家的姑娘们,能是这个年纪的,就只有宋廉昇那个老来女。 更何况,她的眉眼间,的确是有些宋廉昇的影子。 萧渝澜等人也出来了,萧渝澜尚且还好,跟宋雁西送走了那么多冤魂,胆子还是练了些出来的,没至于被吓到。 但苏灿就不行了,吓得直接跳到萧渝澜的怀里,八爪鱼一般抱着他不肯下来,嘴里鬼哭狼嚎地喊着,“鬼,鬼啊” 小塔就不一样,第一次看到活着的尸体,满眼的好奇,甚至嫌弃站在后面被他们挡到了,还挤到最前面来看。 陆若卿见到这一幕,也回过了神来,一把将小塔拉到身后去,“恭顺王爷,他们都不是陆家的人 ”言下之意,是他死可以,但求恭顺王爷不要伤及无辜。 不过话没说完,就被恭顺王爷的笑声打断,“你以为,今晚陆公馆能逃出一个活物么”忽然抬手,长长的指甲在半空划过,一只蚊虫就这样被他的长甲拦腰切断,“即便是一只蚊虫,也不可以。” 看得苏灿越发害怕,浑身哆嗦。 但却被萧渝澜十分嫌弃地给扔到沙发上去,然后连忙走到前面来的,紧挨着宋雁西。 有安全感。 还伸手拉了小塔一把,“小塔你退后些。”当然不是担心小塔,是担心小塔挡着宋雁西操作。 反正从他以往的经验来看,还有宋雁西现在这副漫不经心的表情,这个别人十分害怕的恭顺王爷,应该对她来说不在话下的。 小塔乖巧地退后,打架她不喜欢,而且龙爷爷总是教育自己,女孩子就不要总喜欢动手动脚打打杀杀的,影响不好。 但小塔才让开,陆若卿又上前去,“恭顺王爷,陆家可以退出三侠堂,关于你的任何事情,我现在以陆家的气运来发誓,是绝对不会透露半分的,我也可以留下,只求你放我妹妹走。” 宋雁西看着三表兄如此卑躬屈膝,为了她的性命。 可是,选择相信她一次就不行么 “天道无极”她念了一句,双手打起手诀,左手的指尖则夹着一张符。 恭顺王爷见了,忍不住耻笑起来。“雕虫小技” 只是那个技才说完,就听到宋雁西爽利地又说了一句:“小塔,踹他出去。”随后黑森森的夜空忽然像是被人从中间撕裂开一般,随后一道婴儿手臂粗壮的闪电从里面降落下来,一夕之间,亮如白昼。 而且巧不巧的,那个被小塔一脚踹出去的恭顺王爷刚好被雷电劈中。 众人都被这忽然从天而降的雷电吸引,争相出去,正好看了个清楚,一个个惊讶得合不拢嘴。 即便是萧渝澜知道宋雁西的本事,但是这劈天引天雷,是不是太夸张了些这还 怎么糊弄人,让人去用科学解释啊 恭顺王爷在雷电之下,惨败的脸顷刻变得焦黑,眼中凶光外露,虽然也震惊宋雁西这小姑娘的大手笔,但还是自信地认为自己是不死之身。 并不无畏惧,“连太阳都拿本王束手无策,更何况是这小小一束雷电” 他声音洪亮自信,似乎还真一点没将这雷电放在眼里,使得陆若卿等人不禁担心起来,生怕宋雁西有个差池。 可此刻的宋雁西一样不畏惧,淡定地打着手诀,“那你试试呗。” 话音刚落,又一束雷电落下。 似乎为了证明自己无惧这雷电,恭顺王爷连躲都不曾躲,可是没想到这一次的雷电和上一次并不一样。 如果上一次只觉得身上有些痛痒的感觉,那么这一次他便觉得这雷电直击灵魂,整个身体虚晃了几下,便倒在地上了。 被雷电烧得漆黑的身体,竟然像是坏掉的多肉一般开始化水。 然后身体一点点变得干瘪。 只是那尸水臭得恐怖,众人下意识地就捂住了口鼻,倒是那萧渝澜没在宋雁西跟前白混,不知道哪里找来的香灰,将整个香炉里香灰都撒了上去,这才将臭味止住。 “怎么回事”后花园里的各个路口都有人被这雷电吸引而来。 纷纷询问。 然后便看到了香灰下面的脑袋。 这不就是恭顺王爷么 “他,他的身体哪里去了”陆尊脸色苍白,倒不是被这恭顺王爷的脑袋吓到的,而是被刚才的雷电。 “香灰下面呢,化水了,贼臭了。”苏灿接受能力倒是强,又看到宋雁西绝对将这人人惧怕的恭顺王爷碾压,于是也大着胆子挤到前面来看热闹,听到陆尊问连忙抢答。 “这”好像,这香灰下面,还真没身体了,他那么大一个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陆尊朝几人看去,最后将目光落在一脸轻松淡然的宋雁西身上,“雁西,不会真是你刚才那”一面朝此刻已经恢复的黑色夜空指了指。 陆若卿颔首,“爸,就是雁西。”他的声音有些发抖,不晓得是害怕多一点,还是震惊和激动更多一些。 那样一道天雷,将这一片都照得白昼,就在雁西一句天道无极之下,就把云层撕裂开,落下来了 耳边,也传来苏灿嘴里念着天道无极然后学宋雁西打手诀,一面问萧渝澜,“这咒语没错吧” 萧渝澜皮笑肉不笑,“她随便喊的”哪里有这么简单的咒语 “当真嘛宋小姐”苏灿表示不信,忙问宋雁西。 “额,随便喊,营造一下气氛。”引这种天雷,哪里需要念什么咒语 这时,只剩下一个脑袋是恭顺王爷终于回过神来了,拼命地想抬起头,但是脖子也化了些许,所以只能转动着两只眼睛,嘴巴里发出剧烈的咳嗽声音。 宋雁西这才朝他走过去,吓得陆尊见了连忙拉住宋雁西,“雁西,别去,他狡诈着呢。”怕宋雁西年轻吃亏。 “没事。”现在的恭顺王爷什么都不是了,有什么可怕的,而且再过不了一会儿,他也该没了。所以直径走过去,压着长裙优雅地蹲下来,“为何想要三侠堂” 恭顺王爷将眼珠子转向宋雁西,此时此刻还是无法相信自己居然就 这样败在了她的手下,他是不甘心的,因为只差一点点,就能救蓝琪儿了。 可是,他也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越来越虚弱,也许一会儿,他就什么都感知不到,然后不存在了。 这心里却如何也放不下自己的女儿。 方才的嚣张与强硬此刻都荡然无存,只剩下一个担心挂记女儿的老父亲,但见他垂着眼帘,原本已经不会掉泪的他,此刻居然又重新有了眼泪,“你若是见到了我的蓝琪儿,你就送她走吧” 自己死了,还有谁会去管她呢他不能让她成了怪物,被人到处追打。 所以,想替蓝琪儿求个体面。 萧渝澜听到这话,心里还是有些吃惊,“没想到,原来小格格起死回生的办法,真的 是你说的那样。” 这话,自然是对宋雁西说的。 也是恭顺王爷说完这话,整张脸也开始化水了,还没彻底流下脸颊的眼泪,就这样与尸水融在了一起。 “铲掉吧。”宋雁西看着这变得湿漉漉的香灰,还能闻到一大股尸臭味道。 对于做人,恭顺王爷不是什么好人,是失败的,开在弄堂里的烟馆子,不知道毁了多少人家破人亡。 所以,死有余辜 可对于做父亲,他应该也算是合格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72119:22:442021072121:27: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汪芳琴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第 36 章 然这引天雷,电光将黑夜照如白昼。 普通人兴许只当是奇观景象,可是玄门中人就不这样认为了。 尤其是那第二道,力量是何等的惊人。 此刻一处掩藏在梧桐树的公馆中,一位穿着黑色长袍的中年男子站在阳台上,认真地注视着刚才雷电落下的地方,向来平静的眼神里,逐渐浮出些波澜。 身后的随从有些紧张,毕竟当初前朝覆灭的时候,主人也是没有任何波澜,可是现在却因为这一道雷电。 于是目光也朝那方向看去,充满了疑惑。 只是可惜现在雷电已经早没了,什么也看不到,但这不妨碍他心里的好奇继续滋生,所以终究是没能忍住,小声问道:“主人,刚才那是” 中年男子嘴角微微扬起,略有些沧桑粗犷面孔上,轮廓线条尤其漂亮,五官也十分立体,尤其是那鼻子,微微有些鹰隼的意思,整个人怎么看都有些异域感。“有点意思,这一趟上海倒没有白来,已经好些年没看到有人能引天雷了。” 只是这天雷不是平白无故引来的,还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去查一查。”他明天就要结果。 身后的随从听到天雷二字,面露惊色,显然也是知道这引天雷非同小可,不是寻常人就能做得到的。 于是没敢耽搁,连夜安排人去那个方向查。 可是这个会儿到底是晚了几分,宋雁西就将个速战速决,不单是消灭对方,还有处理对方留下来的任何痕迹。 这短短的半个小时之内,不单将恭顺王爷清理干净,还有他的司机和车子,甚至是家中那些二心的下人们,一并都收拾好了。 恰是此刻,夜里被这两道闪电惊起来加班的记者们也赶来了。 陆家一切恢复如初,大大方方地让记者们进来一探究竟,下人们还绘声绘色地给记者们介绍着雷电落下的院子。 铺着大理石的地板如今完全碎裂,甚至是露出些新土。 一群记者围着啪啪地拍着照片。 直至凌晨三点左右,大家才依依不舍地散了 去。 宋雁西在杀了恭顺王爷后,没有和小塔直接去恭顺王爷家里,而是一直站在二楼的窗台前,盯着每一位记者。 这些记者里,不乏混进了玄门中人。 毕竟引天雷,有些见识的人肯定能看出来的,必然会想办法跟着这些记者一起混进来。 所她就在负责盯梢,还真蹲到了那么两三个,其中有一个却是洪门的。 是那苏灿一脸疑惑,“咦,那小赤佬怎么来了” “你认识”萧渝澜转头看朝他问。 “当然认得,那小子整天跟在余堂主身后,我家那老头和这姓余的就一直不对付。”苏灿想若不是碍于门规,只怕早就打了好几个回合了。 宋雁西其实也不意外,她觉得不单是洪门,只怕青帮也是有玄门中人坐镇的。 她虽然还没有好好地去逛一逛这大上海,但是从二表兄拿来的地图上看了个大概,他们修建的舞厅赌馆,其实都是有各种讲究的。 内行人仔细一看,就能看出端倪来的。 这些不可能是巧合。 此刻见众人都散了去,叮嘱着家里好好注意防卫安全,便准备去找恭顺王爷的那位格格了。 恭顺王爷临死前,给她求个体面,可见这位格格以这样的方式活着,也不好过。 萧渝澜自告奋勇地跑来当司机,宋雁西没拒绝,跟不同意的几位表哥解释,“他信得过,家里只怕下半夜也不会安宁,大哥你们还是在家里吧。” 陆禀言想了想,最终只能放手让萧渝澜跟着宋雁西一起去。 想着还有个小塔在,他应该不敢胡来的。 转头看到满脸羡慕萧渝澜的苏灿,一时没了好脸色,“恭顺王爷都死了,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赶紧走” 这大半夜就赶人,的确是有些不留情面。 明显就是把对萧渝澜的愤怒,转移到他这难兄难弟的身上。 苏灿可怜巴巴地跑过去抓住他的手臂,“禀言哥,这大半夜的,你让我去哪里啊你怎么能这样狠心”想起钢琴房里还被捆着的高桀,“我去给你盯着姓高的那傻大个。 ” 然后一溜烟跑进钢琴房里去了。 而宋雁西这边出了门没多久,萧渝澜就发现后面有人跟着,不知道是什么人,有些担心,“宋小姐,咱们还去么”他试着甩了一下,没将人甩掉。 “你找个能挡住他们视 线的地方我和小塔下车,你继续开车在城里转,到时候我会让小塔找你接我。”宋雁西也从反光镜里看到了后面的车辆,而且还不止是一辆。 这年头的车少,比不得后世大马路上川流不息,如果不仔细看,还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被跟踪了。 所以实在太明显了。 而且那些人大抵也知道这个问题,所以离得不算近。 也正是这样宋雁西在一个弄堂口和小塔下了车。 萧渝澜则开着车继续往前走。 她们俩已经走朝弄堂深处了,这一路上都摆着板车和早点摊上的桌椅,十分拥挤。 两个人影在夜里很难看出,更何况那些车辆直接呼啸而过,忙着去追萧渝澜了,压根没留意到她们俩。 两人慢慢悠悠,穿过一天天弄堂,便到了那恭顺王爷的院子外面。 到了后门口,小塔直接爬墙进去,把守门的敲晕,就给宋雁西开了门。 这里是恭顺王爷的私人禁地,所以其实护卫并不多,毕竟他自己也不是人,比常人更需要隐私。 因此这一路上倒也相对是安静。 寻着那尸臭味,宋雁西很快便到了这种满了侧柏的院子边上。 小塔嘀咕道:“他好奇怪,我还是头一次到人把柏树种在家里的。”自来,只见过种在坟前的。 宋雁西想着,倒也没错,毕竟这位格格本身就是个死人。 “你们是谁想干嘛”两人肆无忌惮地说着,刚推开月亮门,就有个尖细的声音防备地传来。 小塔抬头一看,白惨惨的一张脸,条件反射地一巴掌将他刺过来的剑一把抓住,扭成一团。 “你们敢这里可是”老太监惊住了,他这把剑可是精铁打造的,还有这一大一小两个姑娘,怎么能闯进这里一面急着想要将恭顺王爷搬出来吓唬 这俩姑娘。 但是话还没说完,就被小塔一拳敲晕了过去。 “还有个人,姐姐你先进去吧。”小塔能听到呼吸声,所以直接去找老嬷嬷。 宋雁西则直接进了正房。 夜里虽是没有月光,但也没有日光,那蓝琪儿原本是站在屋子里吹风的,忽然听到外面的声音,想要开门查看。 可她身体太僵硬了,这花盆底又不是很方便,挣扎了几下,才移动了一丈的距离。 这个时候房门已经打开了,借着外面屋檐下的灯光,能看清楚是个穿着旗袍的漂亮小姐,肩上搭着粗毛线勾的披风,看起来真美,习习夜风拂过,将她的发丝也微微飘动起来,她抬起纤细的手臂,将发丝拢到耳后,动作优雅高贵。 可蓝琪儿却只羡慕她柔软自如的手臂,曾几何时她也能随意做这样的动作,可现在她想将手微微弯曲一下,都犹如登天一般艰难。 “你,是谁”她蠕动着僵硬的唇和舌头,问道。 宋雁西同样也看着她,小姑娘看起来挺乖巧的一个人,尤其是那双眼睛,活着的时候该是怎样的古灵精怪难怪恭顺王爷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救她。 只是恭顺王爷不该拿别人的性命来做代价。 但她看着蓝琪儿,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自己引天雷将她阿玛杀了,现在是来给送她离开这个世界的。 所以踌躇再三,还是没有直接说出口,而是问道:“你觉得这样活着,有意义么” 蓝琪儿想要摇头,但是一不小心,头就三百六十度旋转了两次,她有些紧张地看着宋雁西,急促之下说出一个:“不。” “那我送你离开,去与你的额娘团聚好么” 蓝琪儿这一次没有马上回答,想来是舍不得恭顺王爷。“阿玛” “他也会去。”但事实上,恭顺王爷是没了,他连过奈何桥的机会都没有。 小塔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显然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好看的僵尸,站在门边打量。 “去。”蓝琪儿其实心里清楚,阿玛也早死了,额娘活着 的时候,总让自己帮忙抄写佛经,都说人死了去极乐之地,而不该流连人间,不管是以哪种方法都是错误的。 所以如果这姐姐也能送阿玛离开,也是好事情。 宋雁西见她答应了,便开始打手诀,点了一张引路符,直接送她离开。 随着蓝琪儿的灵魂从那僵硬的身体里出来,便随着引路符的光芒离开,很快便消失在了两人的眼中。 剩下的躯体仍旧僵硬,只是也迅速地腐烂,然后成了一具白骨。 “打得重么去叫醒,让他们把他们的小主子埋了,自行离去吧。”宋雁西朝小塔问。 小塔哦地应了一声,连忙跑出去,将那老太监给拖进来弄醒。 老太监只是昏迷了一下,谁知道醒来小主子就成了一具白骨 。 他不会认错的,这白骨身上还穿着小主子的衣裳,顿时扑在白骨上痛声哭起来,随后要找宋雁西和小塔拼命。 只是哪里是小塔的对手。 “把她埋了,你们自己回乡吧,奕侟也已经死了。”宋雁西说完这话,牵着小塔转身离开。 两人又回到了下车的地方,小塔去找萧渝澜,而她站在这弄堂里,也感觉到了两道强大的力量,有些吃惊。 看来这民国时期的玄门,也还没真落寞到无人。 只是还不晓得对方是敌是友。 她是不想多惹麻烦的,想着等自己那件东西拿回来,就直接回北平,不想要太多牵连的。 回到陆公馆的时候已经五点多了,宋雁西也不打算再睡觉,听说苏灿还守着高桀,便过去看。 见他一直被扔在地上,虽然这钢琴房有暖气,可是被藤条束缚着的手脚早就有些发青了,可见是血液不通。 便示意小塔去给他解开些,反正逃不掉就行了。 而高桀对宋雁西的态度,一改之前,刚一松绑就朝宋雁西磕头,“宋小姐,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求您帮帮我,让我见阿寒一面,求求您了。” 有些话,宋雁西其实不想说出来,毕竟对高桀来说,可能是有些残忍的,但见他这样一直跪着磕头 也不行,便告诉他:“如果阿寒姑娘想见你,她的魂魄从那楼里出来的时候,就该直接找你,而不是去往河边,奋不顾身与那小河融为一体。” 苏灿听到宋雁西的这些话,有些同情地看了趴在地上痛哭的高桀,“兄弟,看开些吧,不是有句话说得好么无情戏子无义,你” 然话还没说完,那高桀就像是疯了一般,如同一只野兽一样凶猛地将他扑倒,“放你娘的狗屁,阿寒是好人,谁准许你骂她了”然后拳如雨点般密集地落在苏灿的身上。 也亏得是小塔和萧渝澜手脚快,把人给拉开了。 但苏灿还给打得皮青脸肿,哼哼唧唧地躺在地上叫喊,“打死人了,打死人了。” 宋雁西看着他那肉眼可见肿起来的半张脸,看着都觉得疼,只朝小塔交代着,“小塔,看到没有,这就是祸从口出,说话一定要过脑子,不会说咱们就不要说。” “不然就他这个下场,姐姐我晓得。”小塔虚心学习,认真地点了点头。 而萧渝澜还控制着高桀,压根没空去扶苏灿起来。 而且那高桀还在挣扎,显然这口气还没出完。 这动静也将陆若卿给惊动了,大哥二哥都在负责家里的防卫安全情况,他刚才一直守在祖父身边,祖父刚睡下,听说宋雁西他们回来了,就在这钢琴房就赶紧过来。 “这是什么情况”陆若卿看着躺在地上鼻青脸肿的苏灿,连忙蹲下身扶他起来,喊人拿药箱。 “他嘴贱呗。”萧渝澜也觉得自己这发小脑子不大好使,这高桀背叛三侠堂,本就是为了那阿寒姑娘,可见那阿寒姑娘在他心中是何等重要了,苏灿偏要自作聪明安慰人,说错了话 “那也不能下这么重的手啊。”陆若卿检查了一下,身上也没逃脱,看着挺惨的。又见他们将高桀身上捆绑的藤条解开了,“二哥审问了那些奸细,已经查得差不多了,我爸打电话给了高叔和袁叔,天亮后他们就会过来。”到时候高桀应该会交给高叔带走的。 听到祖父要来,高桀越着急了,一双眼 睛通红地看着宋雁西,“求求您了宋小姐我只想再见她一面,到时候你就算是要我的命,我也给你。” 宋雁西其实还是挺想帮他的,但是又有什么用呢 不过她倒是有些好奇,那位阿寒姑娘的过往都经历了什么有这样一个深爱她的男人,甚至是为了娶她背叛信义亲情。 可她却连死了都不愿意来见对方一面。 “三少爷,那位姓佟的少爷又来了,想找表小姐。”外面传来佣人的声音。 这天还没亮呢佟鹤亭消息倒是灵通,这个时候迫不及待找来了,是想找自己问什么,还是他又有什么消息要带给自己的 陆若卿没有马上回了佣人,而是看朝宋雁西,“要见么”家里该收拾的也收拾干净了,即便这佟鹤亭有什么居心,也发现不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72121:27:232021072217:57: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shen2瓶;晨熙麻麻c西溪里的鱼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第 37 章 佟鹤亭肯定没有想到,自己好心好意来给宋雁西送消息,偏还被这陆家一家子当贼一样提防着,好像自己是那豺狼虎豹。 现在正焦急地等着宋雁西。 这个时候其实他最不该来陆公馆的,天雷才落下,多少只眼睛盯着啊 不过也正是因为他知道天雷为何落下的缘故,才下定决心来找宋雁西。 宋雁西的能力,远超过了自己是所有预想,不排除以后这玄门大洗牌的时候,她是那个唯一的王者。 如今明月饭店看似表面风平浪静,但其实已经是波涛暗涌了,他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些人将明月饭店给毁掉。 所以必须要找一个可靠的人,宋雁西虽然没有任何势力,但是她的能力摆在那里,而且佟鹤亭跟那些有真本事的玄门中长辈也没交情,所以宋雁西是他最好的选择。 在她还没有名声显赫前就将这交情打好,往后她对自己自然是差不了。 即便她不给自己什么宝物,但就凭着她的名声,自己也许也能从别处或许说不尽的好处。 他这样打算,因此义无反顾来了陆公馆。 “有什么事情么让你选择在这个时候造访”宋雁西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见佟鹤亭垂着头抽烟,便开口直接问。 佟鹤亭抬起头,见到萧渝澜也在,点头打了个招呼,掐灭了烟。晓得他们青云观跟宋雁西关系密切,也就没瞒他的意思。“你的那面菱花镜,扶桑人送到明月饭店了,十天后会在万国大饭店三楼拍卖。”他说着,亲自将入场券递给宋雁西。 宋雁西接过看了一眼,“多谢。” “这是我能拿到的最好位置。”这里终究不是北平,很多事情他根本做不了主,所以还是先提前跟宋雁西解释清楚。 一面防备地朝外面看了一眼,确定无人后,压低声音小声说道:“你的这面镜子,到扶桑人的手里后,有些不对劲,连续死了好几个人,所以他们才打算出手的。不过我觉得出手是假,只怕更想知道这 其中的秘密,所以这一次拍卖会,请了不少人。” 又担心宋雁西掉以轻心,当这一次的客人全是北平遇到的那些一样上不得台面,就多嘴说了一句:“我这样说,可能是有些狂妄了,可是上一次拍卖会上的客人,除了宋小姐之外,没有哪个能让我拿正眼看的。但是这一次,有几位都是玄门中颇有影响的人物,宋小姐还是小心些。” 这些人,他得跪着看。 因为,他们对镜子也很感兴趣。 宋雁西听他说了这么多,最后就总结出来,“这次有真正玄门中人参加,而且扶桑人拍卖只是个幌子他们还有别的阴谋” “额也不好说得这样直白,你自己心里清楚就好。”佟鹤亭被宋雁西这话愣住了,虽然她都说对了。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拍卖行,就是鉴宝大会,而且扶桑那边听说也请了人,所以可以说是两国交流会 反正不是什么好事情就对了,如果是在北平,自己是不会允许发生的。 但很遗憾,上海他做不了主。 “还有呢”宋雁西又问,如果只是这件事情,他完全可以打电话过来说就好了,犯不着亲自跑一趟的。 “宋小姐真聪明。”佟鹤亭心想跟着聪明人说话就是好啊。“扶桑人要拍你那面菱花镜,一个月前就已经决定了,因此他们从扶桑请了高人来,所以上海这边也请了几位玄门中人,昨天刚到一位,那天雷只怕他不会认为和跟天亮后报纸上所说的那样,是个意外是奇观。” “所以他会如何”难道这玄门中人还要搞内斗不过宋雁西心里倒不担心,反正像是琼华天宫那样的地方,他们都奉若神明一般,那这位所谓的高人,应该也高不到哪里去。 不过还是谢谢佟鹤亭专程跑来一趟。 等将他送走后,萧渝澜就担心道:“既然如此,宋小姐你还是不要去参加了。”他倒是不怕这些国内的玄门中人会对宋雁西这样,他担心的是那些心思叵测的扶桑人。 “为什么不去”她 什么时候怂过一面看着外面东方日初,“我要出去一趟,你送我过去吧。” “哦。”萧渝澜听见宋雁西让他做司机,心里高兴得不得了,不晓得陆家几个兄弟知道了,那脸要黑成什么样子。 于是高兴地吹着口哨去开车。 过一会儿得知宋雁西还要出门的陆家兄弟果然来了,对已经坐在驾驶室的萧渝澜当然是没有半分好脸色的。 然后围着宋雁西劝说。 当然是劝说无果,只能千叮咛万嘱咐,跟 着汽车到了大门口。 小塔很是好奇,“你说姐姐这么厉害该担心安危的不是他们自己么反而操心姐姐做什么” 苏灿脸上绑满了绑带,“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 小塔听他这讥讽的口气,一下想起他骗自己的钱,转过头去阴恻恻看了他一眼。 苏灿只觉得有些不对劲,下一刻就发出了杀猪一般的惨叫声。 陶陶急忙跑过来,却是关心地拉着小塔问:“怎么了怎么了” 苏灿疼得眼泪花都要飞出来了,明明受伤的是他,为什么没人来问他 早知道这家人这样没有人情味,他还不如死皮赖脸跟着萧渝澜他们出去呢。 出了陆公馆的宋雁西也没去什么热闹的地方,跟着她的指引,汽车越开越偏僻,最后到了一处河边,这河边大片的低矮房屋,住着的都是些穷苦人家。 有的几乎就在小船上安家,这会儿正在船尾的小炉子里烧火做饭,晨光里烟炊袅袅而起。 明明这里也属于繁华热闹的上海,可偏偏却又没有上海的繁华与热闹,汽车开过来,声音便引来了不少小孩子争相围观。 好像他们极少看到汽车一样,一个个当做西洋镜一般。 使得萧渝澜也没有办法继续再将车子往前开了,只能无奈地停下来,“宋小姐,去你想到的地方,还有多远”他看了看宋雁西脚上的高跟鞋。 而外面的路上全是泥泞。 “不远了,就在那里。”宋雁西将头伸出车窗外, 指了指前面挂着柿子的几棵老柿子树。 柿子树上三三两两地挂满了柿子,树下还有小孩儿拿着竹竿在打,但被主人家发现,顿时扔下竹竿,捡起地上的柿子一溜烟就跑不见了。 很多人的目光都被这柿子树吸引了过去,很难发现在柿子树前面,那几棵矮小的老桃树。 萧渝澜同样没有发现。 停好了车准备来背宋雁西,没想到宋雁西却没动,“我不下去了,你去将后备厢打开,把他放出来吧。” “啊”萧渝澜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有些不敢相信地跑到车屁股后面,打开后备厢,果然见里面蜷缩着一个大个头。 不是那高桀又是谁满是惊诧,“你叫小塔偷偷放进去的” “也不算偷偷吧。”反正大哥看到了,他却没阻止。 高桀如果被他祖父带回去,按照三侠堂的规矩,那三刀六洞他是逃不了的。 命硬的话,能活下来。 命不好的话,也就这样没了。 所以最后宋雁西还是决定,带他来一趟。 万一他死了,也能完成他的一个心愿。 高桀一开始也不知道他们把自己放进后备厢里,想拉到哪里去是不是想偷偷一枪崩了他 所以此刻当他看到这车外的环境时候,有些愣住了。 反应过来后,不等萧渝澜给他将手上的绳子解开,就疯了一般朝着前面的河边跑去,一边跑一边喊:“阿寒阿寒我来了” 不过他这样喊,阿寒能出来见他才怪呢大白天的,不晓得要吓着多少人呢 “你追上去看看,别让他自寻短见。”宋雁西有些不放心。 可几乎是她这话音才落下,那高桀就不要命疯了一样,直接往河里纵身一跳。 他的手还被绑着,又有心寻死。 跳下去的那一瞬间,整个人就直接往下沉了。 萧渝澜被吓住了,立即摘了围巾脱了大衣,赶紧跳下去救人。 旁边住在船坞里的人,也赶紧跟着帮忙救。 片刻后,高桀终于被带上来了,还有气。 宋雁西谢了跟着救人的几位大哥,萧渝澜从人家借了一身旧衣服换上,将皮大衣抵押在那,便匆匆送高桀去诊所。 等高桀醒来的时候,两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 已经去旁边旅社里洗澡换了干净衣服的萧渝澜见此,拿手往他眼睛上方晃了几下,见着眼珠子不动,担心得不行,朝椅子上休息的宋雁西喊:“宋小姐,他不会是傻了吧” “你才傻了。”没想到高桀忽然翻身坐起来,转身面向宋雁西。 “你看到她了”宋雁西挑眉问。 这货跳下去的那一瞬间,她的确感觉到了河里不对劲。 没想到高桀还真点了点头,然后忽然失声大哭起来,双手捂着脸,“我真没用,都怪我,如果我细心一些,也许她就不会寻短见了。” 然后又开始破口大骂,一把抓起旁边盘子里的剪刀,赤脚就要出去。 不过被萧渝澜给拦住了,宋雁西也站起身来将病房的门堵住,“她告诉你这些,只是想让你知道,她选择死和你没有任何关系而已。” 而不是让高桀去为她做什么。 如果是那样,阿寒怎么可能与小河融为一体 不是该直接去么 阿寒番外篇 听说扶桑人又要来了,阿寒坐在窗前,看着街上来来回回匆忙逃走的行人,纤细的手摸上了身前桌上的汤碗。 旁边放着一个小瓶子,青瓷瓶子里她三年前买的。 没曾想,终究还是用上了。 她脑子里回想着自己的一生,父亲是前朝知府衙门的皂吏,母亲是江南传统的小女人,后来一家搬到了江南,她的厄运似乎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父亲病故,丧事后,家中便没了多少银钱,母亲带着她到上海来投靠亲戚,没想到亲戚家早就去了马六甲。 在上海这个繁华的城里转辗了几日,最后在这条不知名的小河边找了住的地方,母亲身体不好,她学着隔壁的婶儿接了些活计。 给人浆洗衣裳。 旁边穿过小树林,就有一条算得上是繁华 的街道,和小河边的破败的村落截然相反。 那条街道上,傍晚的时候行人依旧很多,那天她抱着一大堆衣裳去雇主太太家,想是太多了,怎么都不顺手,所以她想将包裹都重新换手拿。 这时就掉了一个包裹,她弯腰去捡,上面捧着的又掉了两个。 旁边路过的行人停了下来,是个和她年纪相近的男孩儿,他忍住笑意看她。 似有几分看笑话的意思。 她有些生气,腮帮子气鼓鼓的,一面捡着衣裳,没想到竟然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抱着那么多东西竟然爬不起来。 这时那人伸手递过来,她实在爬不起,犹豫了一下抓起他的手。 两人匆匆而别,甚至是一句话都没留。 她也没想过,以后还会遇到。 可后来她又遇着那人,他是刚留学归来的,在隔了三条街的大学里授课。 家里,听说是北平的,有钱极了。 回家她和母亲说,母亲说他家是大户人家,出过宰相,说闺女以后要享福了。 他总是在下课后,捧着一朵花,或是带着些零食过来找阿寒,然后带着她一起去看山看水。 也是那年中秋,他拿着狗尾草编的戒指给阿寒求婚,两人准备过年的时候结婚。 可忽然出现了变故,他在报纸上公然骂大总统,惹了大祸。 他朋友匆匆做安排将他平安送走,阿寒却被查到,关了一阵子,她出来时母亲已经去世,丧事是邻居帮忙办的,家里一分钱也不曾剩下。 这时候的阿寒,发现自己怀孕了。 孩子在大雪那日出生,她给孩子取名叫若水。 熬到了春天,她以为会好一些,到处带着孩子找他的消息。 可孩子病了,需要一笔钱,她没有办法,将孩子交给邻居婶儿帮忙照看,听了赵妈妈的话,去了她那里。 她相貌生得好,很快就赚到了治病的钱,赵妈妈怕她走,就劝她既然都做了这一行,不如多赚一些银钱,以后送女儿跟她爸爸一样出国留学。 她也一起到国外,就再也没有人 知道她曾经是做什么的。 阿寒一想,也只能这样了,离了这里,世道如此,她要赚钱给女儿上学,只怕是艰难。 她有一个常客,常常来她这里,只喝酒听她弹琴,听说是个什么帮会的少爷,叫什么她其实不知道,就听别人喊他高少爷。 还有一个常客,对她极好,想要娶她做妾。 阿寒拒绝了,说是怕他家的大老婆。 其实,她还想着他有一天能回来接她们娘俩儿。 阿寒很想见孩子一眼,可这半年婶儿每次来拿钱,没带孩子来,都说孩子睡了。 她觉得不对劲,偷偷去打听了。 她的孩子半年前掉门前的小河里没了。 孩子没了,阿寒的天也塌下来了。 那个人依旧杳无音信,阿寒甚至不知道他还活着没有,她再也找不到活下去的希望了。 所以她拿着三年前走投无路买的。 窗外又下起了大雪,雪花从窗外飞进来,飘落在她的肩头。 阿寒抬起碗,一口将喝下。 晚上,赵妈妈过来敲门,让她去接客。 楼下,他终于来了,西装革服,带着一个穿着洋装的小姐来打听阿寒的消息。 那位穿着洋装的小姐,是他的新太太,是个滇南军阀家的小姐。 作者有话要说:  阿寒的番外是我几年前下午睡觉做的一个梦。 当时醒来就在备忘录里写下来。 所以就还是能记得, 一会儿我是旁白视角,一会儿我又是阿寒本人。 现在还是能清楚记得第一次遇到,抱了好多衣服,从我们县城来薰路下来,摔地上,那人伸手过来,笑得好暖啊。 后面乱七八糟的,还去住了贫民窟额,反正各种魔幻,最后我又是上帝视角,看着她自尽的。 醒来十分生气啊 现在也生气 第38章 第 38 章 话说宋雁西下午才将高桀给送回去,陆禀言早就等着了,见到高桀直接让他上了去三侠堂的车,“上车吧。” 高桀没有反抗,然就在要上车的时候,停住了脚步,转身朝宋雁西深深鞠了一躬,“谢谢你。”然后才上车。 汽车很快开远了,萧渝澜的心肠似乎比宋雁西这个女人还要软几分,看着那已经消失在转角处的汽车,久久没有收回目光,“我觉得,他也不能算是真正意上的坏人,希望他能好运熬过这一劫。” “这世间,又能有几个是真正天生本性恶劣的呢大部份的人去行恶事,都是有苦衷的。”宋雁西很认真地看着萧渝澜说道,话到这里,口气严肃了几分,“可是,不管有任何苦衷,都不是理所应当伤害他人性命破坏他人幸福的理由,所以还是不值得同情。” 萧渝澜头如捣蒜般点着,仍旧有些意难平,不只是因为高桀无反顾的付出,还因为阿寒凄苦悲惨的过往。 这使得他整个人也有些无精打采的,进了陆公馆,看到苏灿还在这里,也没什么好脸色,尤其是看到对方嬉皮笑脸的样子,不由得有几分不顺眼,“你怎么还不走” “主人家都没赶我。”苏灿面前摆着一盘跳棋,对面坐着的是小塔,正拖着腮帮子想怎么将苏灿的路堵住,然后多赢两块钱。 那又是好几根冰糕了。 不过下一瞬就被宋雁西将两人的钱都给拿走,然后苏灿被训斥着,“玩一玩是可以的,毕竟还能益智,但是不能有一丝赌博的成分存在。” 小塔才一块钱的本钱,本来已经赢了一块钱的,所以归根结底,她也只损失一块钱,而苏灿却是被没收了十块钱。 苏灿急了,连忙起身追要上楼休息的宋雁西,“不是,宋小姐,这钱你不能拿走,这是我管若卿借的。”他被绑来的,身上除了这身衣裳,哪里还有钱啊 只是还没追上去就被萧渝澜拦住了,“活该。” 上楼的宋雁 西洗漱吃了些东西,就直接休息了。 这一觉就睡到了第二天早上,萧渝澜早就已经等着,见她起来连忙围上去,“傻大个命真大,昨晚十一点的时候大少爷回来了,听说运气好,三刀都刚好避开了要害,命是保下来了。” 但他其实很怀疑,“我觉得,他还是想替阿寒找到那个负心男人,还有那给害死阿寒孩子的老太太,所以凭着这口气,才撑了下来,咱们要不要再劝一劝他,别乱来啊” 其实要仔细说,当下虽喊着一夫一妻的口号,但事实娶姨太太的多了去。 那人不过是逃难到滇西的时候,重新又娶了新太太,按照当下这社会标准来说,这是罪不过死的,甚至是不算犯罪,只是道德人品上的问题而已。 他最大的问题,翻来覆去还是出现在人品之上,惹祸之后抛下阿寒一走了之,更不该这么多年一点音讯没有。 而且他的出生和他的学识,让他有一堆体面的朋友,这些朋友他却从未介绍给阿寒认识,以至于阿寒当时求路无门,连打听他的消息都无从下手。 所以萧渝澜很怀疑,这人可能一开始,并没有真正打算和阿寒结婚,不然为什么不带阿寒认识他的朋友。 自己就不一样,不但想将宋小姐介绍给所有自己认识的人,连自己的祖宗也想让他们知道。 而且那人走后也不托付朋友照看阿寒 他明明知道阿寒家的状况那样艰难。 但这些现在来追溯都没有用了,因为阿寒已经化为河灵了,她如今只想守着那一片小河,陪着她女儿在河中的灵魂罢了。 枉死的小孩子,投胎不容易,除非能有心甘情愿的替身,不然是没有办法走的。 这大概也就是阿寒为什么要在那里陪着女儿的缘故了。 这让萧渝澜忍不住想,如果阿寒一开始知道,如果自己是在河里自杀,能代替女儿的话,绝对不会选择饮。 至于那个隔壁邻居婶儿,帮忙带孩子,孩子意外掉进河里,其实她该第一 时间就告知阿寒的,而不是继续骗着阿寒,从阿寒那里拿来她卖身的钱继续富养自己的孙子。 但也罪不至死。 可是萧渝澜想起昨天高桀在诊所里的疯狂样子,分明就是想将两人都杀之而后快。 他就这样把手揣着口袋里,靠在门边,一边看着宋雁西梳头护肤,一面想着。 忽然见宋雁西站起身来,要下楼去,连忙让开身,“对了,三少爷还在等你吃饭呢。” “大哥二哥他们呢”难道去了三侠堂那边不过想来也是,三侠堂出 了这么大的事情,只怕是真等不到寿宴那一日,陆家就要退出了。 “三侠堂呢,三少爷是因为有为客人要来问诊,所以才没过去。”不过萧渝澜觉得他去也没用,他又没怎么在三侠堂待过。 陆若卿是学西医的,不过他自己并没有开诊所,也没有打算到医院去,如今也只是在家里照顾祖父。 所以知道他医术还算精深的人,应该极少,所以很好奇,“是什么客人”反正肯定不是平头老百姓。 萧渝澜摇头,“这我哪里知道,但听三少爷说了一句,好像是他在国外留学时,一位朋友的妹妹。” 听到这话,宋雁西心里还想,朋友的妹妹指不定还能发展成女朋友呢于是便朝萧渝澜道:“一会咱们看看,是个怎样的姑娘。” 说话间,已经到了餐厅,除了陆若卿,小塔和苏灿也在。 见到萧渝澜和宋雁西下来,陆若卿脸色还是有些不好看,“我们家就没佣人了么喊雁西吃饭还非得你去”而且还去了这么久 这小子司马昭之心。 萧渝澜连赔着笑,“这不是顺便刚好有事情要跟宋小姐说么”很自然地走在宋雁西前面,替她拉开椅子,看着宋雁西坐下,他才在旁边坐下来。 陆若卿冷哼一声,心想就没有看过这样厚脸皮的人。 还有那个苏灿,为什么还不走 宋雁西满怀期待等着陆若卿同学的妹妹上门来,压根没留意这餐桌平静下的风起云涌,看着 这一桌子的中式早点,是很喜欢的,“祖父吃过了么今天怎么样” “吃了些粥,再养两天,应该是能下地了。”陆若卿听到宋雁西问,连忙露出笑容,耐心地回着。 跟对苏灿和萧渝澜的态度,简直是判若两人。 以至于这一顿早餐,就宋雁西和小塔吃得最是安逸。 吃完早饭,大家也没事,这两位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大大方方地坐在客厅里喝茶喝咖啡。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就有佣人来禀报,“三少爷,您的客人到了。” 陆若卿听罢,“请她直接过来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外人,以前常常听朋友说他这位妹妹,而且自己的东西也在这边。 那佣人应了声,很快就领了客人来。 但是出乎意料,不但来了一个漂亮的年轻小姐之外,还有一个看起来很出色的青年。 女人的装束一看,就是已婚,手推波的卷发后面都拢起来了,用一个很漂亮的钻石发夹固定住,衬托得一张鹅蛋脸多了几分圆润,她眼里带着笑容,直接朝陆若卿伸出手来,“陆少爷,我在家兄的相册里见过你,果真一表人才。” 这是什么开场白 随后她就介绍着同行而来的青年,“这是我先生周英琪,祖籍在北平,现在金陵政府外交部任职。” 周英琪也上前来与陆若卿握手,三人寒暄了几句,陆若卿才介绍着家里这几人。 那周英琪一听,眼里的光芒都多了几分,简单地跟宋雁西这个从北平来的表妹点了头之后,就热情地上去跟萧渝澜这位副总理家的小儿子握手,然后是洪门大佬的私生子苏灿。 至于小塔,直接被漠视掉了。 宋雁西有些扫兴了,不是对方对她和小塔的态度,而是这位同学妹妹已经结婚了,那三表哥就是没戏了。 她没了之前的兴奋,落在苏灿萧渝澜和陆若卿的眼里,却成了这夫妻俩对她的怠慢,让她不高兴。 于是对这夫妻俩,一时间都冷淡了起来。 霍欣欣当然不知道是什么缘 故,见此只赶紧提起她大哥霍盏中。 陆若卿虽然对这霍欣欣夫妻没好感了,但是跟霍盏中的友情是在的,也很想知道他的近况,自然也就跟霍欣欣聊起来。 那边小塔着实觉得他们聊天无趣,没有什么好听的,抬了跳棋盘过来,“我们四个玩,好不好” “也行吧。”宋雁西想,反正也无聊。 于是四人搬到一旁的桌子上,玩起了跳棋。 偶尔也听一句陆若卿他们聊天。 忽然萧渝澜就开始疯狂朝宋雁西递眼神,那苏灿一度以为他的眼睛抽筋了,错过去还给他揉了几下。 宋雁西见他还一直挤眉弄眼的,“我听到了。”听到了这位霍小姐说她家是滇西来的,而且言语中提及什么大帅府里。 只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昨天高桀冷静下来后,给他们俩说起他在水中时,看到阿寒的过往。 他们俩是不知道阿寒等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的。 就晓得阿寒死了的那天晚上,他终于来打听阿寒的消息了,但身边带着个新太太,还是滇西军阀家的小姐。 真是巧了,一个滇西就那么大,能有 几个军阀头子 还有更巧的,这位霍小姐的先生是北平的,现在于金陵政府的外交部工作,好像他家父亲,也是这一行。 子承父业 于是大家等着那边聊完,夫妻俩随着陆若卿去了他的医疗房里。 萧渝澜就忍不住激动愤怒,“肯定就是他了。” 苏灿不知阿寒的过往,云里雾里,刚才从萧渝澜眼睛开始抽筋,他就发现萧渝澜和宋雁西下棋不认真了。 明显是在听那边聊天。 于是好奇不已,“什么他是他谁啊” 但是这个时候的萧渝澜多气愤啊,尤其是刚才听到霍小姐说她跟那周先生结婚,公婆还专门乘着专机到滇西参加他们的婚礼。 不过想来也是了,被周英琪登报辱骂的那位大总统,早就下台去了,周家自然是也不会再被针对。 所以既然如此,这人为 什么没回上海来找阿寒 “你先不要动怒,还不是很确定呢。”宋雁西见他眼里的怒火,觉得萧渝澜的心是真的善良,很是容易就与受害者们产生了共情心理。 这样的人,是好人。可是对他自己本身来说,却不是一件好事情。 没想到萧渝澜拿她昨天那句话来回了她,“宋小姐不是说,不管有任何苦衷,都不能成为伤害别人的借口么”现在,他有些理解高桀当时的疯狂和愤怒了。 这现学现用的,让宋雁西有些哑口无言,片刻后才道:“可即便真的他,又如何你不是替天行道者” 萧渝澜气得一拳捶打在桌上,然后又直叹气。 气氛一下有些沉闷起来,苏灿担心地看着萧渝澜,又朝宋雁西看去,迫切地想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晓得了也好劝一劝萧渝澜看开一些。 宋雁西摇着头,“你劝不动。”除非那人遭到天谴,不然宋雁西想,依照萧渝澜这性子,只怕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放不下了。 所以在那对夫妻就诊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萧渝澜都处于这样的状态中。 等陆若卿送那夫妻离开后回来,他就立即迎了上去,“他们看什么病”最好是那种治不好的。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陆若卿见他黑着一张脸,本就看得不是很顺眼,现在就越发不喜欢了,更何况人家什么病,自己是大夫,当然是要尊重病人的隐私,怎么可能告诉他 他不说,不代表别人不说啊。 比如宋雁西。 “你也是玄门中人,得空多翻看一下关于面相的书籍,那位霍小姐面相一看,子女宫残缺不整,这一辈子是没有孩子的,即便也是有孩子,也是别人的。”这是刚才那夫妻俩过来跟萧渝澜他们到别的时候,自己才看到的。 因此也大概晓得了,周英琪为什么在三年后才来找阿寒。 因为,霍欣欣没办法生孩子。 所以也就是说,周英琪一直都知道阿寒给他生了一个孩子。 不过这些都是宋雁西的猜测,如果真的证实了的话,那这周英琪,还真不能当人,顶多算是个衣冠禽兽吧。 “雁西,你真的是”这是人家的隐私,陆若卿觉得这样很不好,怎好当众说出来呢 而听到宋雁西那话的萧渝澜,显然也和宋雁西想到一块去了,气得脱口直接说道:“所以,是他的新太太不能生孩子,他才想起找阿寒。”找的也不是阿寒,是想抱走那个孩子给霍小姐养罢了。 可惜孩子早就没了。 陆若卿原本想责斥他的,可听到阿寒的名字,一下愣住了,“阿寒” 就是因为这个阿寒,高桀和他祖父离了心,投靠了恭顺王爷,如果不是雁西的话,还不知道要害死多少人,造成多大的惨剧。 所以陆若卿即便那时候没在国内,不知道这些事情,但对这个名字也是十分上心的。 苏灿也十分好奇,连忙追问。 话甲子都开了口,自然是一口气说完。 几人听罢,一时都有些回不过神来,对于阿寒更为心疼。 好一阵子,想是听到外面佣人们说话的声音,陆若卿才逐渐回过神来,仍旧有些不相信,问着萧渝澜,“你怎么确定,周先生就是辜负了阿寒的那个人你又不曾见过” “我是不曾见过,可是滇西有几个军阀”这不就是明摆着的么萧渝澜觉得不能因为周英琪的现任太太是陆若卿朋友的妹妹,就要为他们开脱辩解。 只是这样一句话,就让陆若卿无话可说,有些失魂落魄地坐在沙发上,摘掉了眼镜,目光无神地看着正前方茶几上的果盘发呆。 “这种人渣,等我回去后找洪门的几个兄弟,将他装在麻袋里,扔到那河里,好让他的女儿能去投胎转世。”苏灿觉得自己也不是个什么好人,但是要杀要剐的,当面就是了,不该这样骗一个女 人害一个女人。 更要命的是,只怕阿寒根本不知道,他回来找自己,是为了抱走孩子给他的新太太养的。 周英琪不知道,自己年少时候犯下的一个小错误,会引发了后面那么多事情,早就已经将阿寒抛到了九霄云外去。 但是不容否认,他当时给阿寒递出那狗尾草编的戒指时,他是真心想要和她结婚的。 只是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情,让他明白到婚姻就该像是朋友们说的那样,门当户对,不然的话是不会有幸福的。 所以在安全之后,他没有选择回上海找阿寒,只是单纯地想着,自己既然不能履行当初的承诺,那就不该再进入阿寒的人生,打扰阿寒的生活。 他想得是轻松,却不知道阿寒平静的生活却因为他的闯入和半路的退出,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直至和霍欣欣结婚半年后,她的肚子没有半点消息,去找大夫诊断后,有些问题,父母那边又催得紧,刚好听到朋友说,见过阿寒抱着一个孩子。 他连忙打听,想着没准是自己的孩子,那岂能让周家的血脉流落在外正好父母又着急见孙子,现在妻子又要养身体治病,不知道还要等多久才能怀上呢 而且,他想着阿寒家庭条件那样的光景,养一个孩子一定很艰难的,自己接过来,不但能给孩子安定富裕的生活,还能让他接受最好的教育。 正好父亲借着自己的关系,给他在外交部找了份工作,所以便劝着霍欣欣一起来了金陵,安顿下来后就直接到上海接孩子。 没想到物是人非,当初那河边住的人家已经换了个遍,竟然没有一个熟面孔,最后七拐八弯打听到阿寒居然堕落成了娼妓,他又气又怒,连忙找去,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将孩子交给她了。 又庆幸,幸好自己没跟阿寒在一起,看她明明是个腼腆羞涩的姑娘,却没有想到内心如此下贱。 可惜去晚了,阿寒居然自尽了孩子掉水里淹死了大半年左右。 这让周英琪不止一次怀疑,是不是她早就知道自己找来了,无颜面对自己,所以自尽了 连个孩子都看不好 现在想起来,他仍旧是十分埋怨阿寒,尤其是想到陆若卿说这病没有个三年五载是治不好的,而且即便是治好了,能不能有孩子,还要看运气。 他们周家五代单传,他不能让香火在自己这里断了,但是面对着霍欣欣,他又没有办法开口把娶姨太太这种话说出口来,而且岳父那边他也有些几分忌惮。 反正左右为难,但是当务之急最要紧的,还是想办法有个孩子。 所以才没回到旅社,他就先下了车,“亲爱的,你先回去好好休息,我有这边见几个朋友聚一聚。” 霍欣欣乖巧懂事地点着头,“好。”又见他的领带有些歪了,让车夫将车放低些,下车来亲自给他将领带打了一遍,然后千叮咛万嘱咐,“少喝些。” 这才将独自回去。 她走了,周英琪重新拦了一辆黄包车,去了附近一处西餐厅。 几个旧友果然等着在这里,大家约好等天一黑就舞厅喝酒。 这期间无聊,自然各自说着自己的境况,而到周英琪这里时,他却只顾着叹气,朋友们见了,自然是再三追问。 他才将自己当下的苦恼给说了出来。 这些朋友们一听,当即哈哈笑道:“这算什么事你们既然不能离婚,她又不能生,那就不能怪你,毕竟这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另一个则给他出着主意,“你就算忌惮你那岳父的枪子儿,那你听我的,先在外面找个人,把孩子生下来了,直接抱回去给你太太养,反正孩子都生下来了,你那岳父不能一点人情不近,那岂不是要断你们周家的香火么” 周英琪听了,心想这个主意倒是可行的,当即开朗起来,和大家一起吆喝着,去了舞厅。 这是青帮门下的大舞厅,里面的舞女不说个个姿色美若天仙,但也不是别的舞厅的小姐能比得了的,她们有谈吐有学识,有的甚至还会说洋文。 所以很是受这帮从国外留学归来的贵公子们的喜欢。 周英琪其实这种地方跟着 第39章 第 39 章 等陆若卿赶来的时候,宋雁西已经恢复过来了,陆尊和几个表哥围在她身边,替她擦着额头上的喊。 听着他们关怀的询问声,宋雁西只说了一句:“我爸爸还没死。” 大哥失踪,二姐跟人私奔,如果爸爸真是玄门中人,就算是早前他没有窥探过家人的命运,但在他们失去消息后,不可能不去探查。 但结果可能跟现在自己寻他是一样的。 她受了这样大的罪,身体险些都要被撕裂了,却也只探得爸爸尚且还活着,至于在何方,却是遥不可知。 而她一说这话,众人也反应过来,刚才她那样难受痛苦,是因为去探查宋廉昇的消息了。 惊喜之余,却是最为担心她的身体状况,陆尊也对这玄门中的事情略知一二,“你这个丫头,你怎么都不提前说一声,刚刚吓死人了。何况你自己又不是不懂得这些规矩,你就不晓得找个无关紧要的人帮你找么” 自己去找,那不就是活受罪么 这话果然是一言惊醒梦中人,宋雁西恍然反应过来,“是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呢”但是,她好像也不认识什么玄门中人,认识的吧,也没这本事。 于是最后也只能重重地叹了口气。 陆尊看在眼里,便道:“这些天,我听说不少玄门中人都来了这上海,不知道是为什么呢。不过咱家虽是退出了三侠堂,但面子还是有几分的,不如我” 面子不够就钱来凑。 但是他话没说完,就被宋雁西否决了,“爸爸既然还活着,却又不现身,如果不是被什么困住,那就是有什么苦衷不想让别人知道。”所以,宋雁西决定暂时还是不要冒然去找人帮忙。 即便是要找,也要找那信得过之人。 陆禀言听罢,十分赞成,“雁西说得对。”但也没忘记叮嘱宋雁西,“你以后再也不能这样了。”他听人说,这是十分伤身体的。 宋雁西颔首答应,也与他们道明为何会有那么多玄门中人出现在上海,“ 我那面菱花镜不是在扶桑人手里么出了一些事情,他们死了不少人,过几天便要拍卖,但最终的目的,只怕其实是看两国间,谁能将这菱花镜的秘密解开。” 所以,也能算是两国玄门学术交流会。 陆尊听罢,又开始担心起来,“那怎么办要不,这镜子你别要了。” 宋雁西摇头,“不,当初我说过,一件不落下地给找回来,得言出必行。”又觉得身体有些累,“我先去休息,晚饭不用叫我了。” 她的脸色的确还有些不太好,陆若卿一定要拉着她检查,确定没事了才放她去睡觉。 陆尊这边又让厨房给她熬鸡汤。 小塔没事做,苏灿在的时候挺烦他的,他回家了吧,又觉得无聊。 本来打算找陆家的表哥们玩,但见他们都忙着,不好意思去打扰,就自己揣着两块钱上街去。 才买了冰糕在手里,忽然听到有人喊,只是声音却像是从地底下传来的一样。 到底是小孩子,一身的好奇心。 三两下吃完了冰糕,就去找地方打断,赫然发现这竟然是三侠堂总堂附近。 不免是有些好奇,想起那恭顺王爷当初想要三侠堂,现在下面又有个女人的声音在喊,于是便跑回家,直接将睡梦中的宋雁西摇醒,“姐姐,我在三侠堂附近,听到地下有个女人的声音在喊,就是太远了,听不清楚喊什么。” 宋雁西被她这样摇醒来,还有些迷迷糊糊的,说话也就没有怎么用脑子思考,只不耐烦地回了她一句:“听不见你就靠近点听。” 然后就转个身,抱着枕头继续睡觉。 小塔听了她的话,又炮灰三侠堂附近,趴在地上听了好一会儿,实在是听不清楚,就找地方打洞,往下挖去。 果然,越是往下,那女人的声音就越清楚,“骗子,沈秀,你骗我沈秀,我诅咒你用不得超生” 只是这声音太凄厉恐怖了,又充满了怨气,所以小塔不敢继续往下挖,又跑回陆公馆。 她这样进进出出的, 想不引人注目都难。 又要上路去找宋雁西,就被厅里的陆尊喊住了。 陆相城身体大好,也被扶到这里来,此刻父子俩正在这里喝茶。 “你一天天的上窜下跳是不是无聊得很我给你报个班,去上学吧”陆尊觉得虽然小塔的身份有些特殊,但也改变不了她是孩子的事实,而且也需要多学些知识。 但能有几个孩子愿意去上学的都想玩。 小塔自然是摇头拒绝了,“我不,姐姐说等拿到菱花镜,我们就回北平去的,我才不要上学。”然后又要上楼。 陆知堂从外面进来,一把将她从楼梯台阶上抱下来,“雁西都说了,晚饭都不打算吃的,可见是需要休息,你别再去打扰她了。” 小塔挣扎着,“不行,那女人声音太恐怖了,喊着要找沈秀报仇,我得去和姐姐说。” “什么声音”陆尊怎么觉得不是什么好事情,但又忍不住问。 陆知堂也将她放到沙发上坐下,往她手里塞了颗糖果。 看到糖果小塔顿时高兴地说道:“我今天出去玩,在三侠堂附近听到有人喊,但是听不清楚,回来和姐姐说,姐姐让我靠近点听,我回去就挖洞往下了,然后就听到那女人喊报仇,找一个叫沈秀的人,你们认识沈秀么就在三侠堂那里。” 从她说往下挖洞才听清楚声音的时候,这就不是阳间的事情了,几人都听得毛骨悚然的,一面摇着头,表示不认识沈秀。 小塔有些失望,“你们从前也不也常常去三侠堂么我觉得声音就是三侠堂下面传出来的,怎么可能不认识” “真不认识,三侠堂也才建立三十年不到,何况上海来往的人多,哪个能记得住。不过可以肯定,不是三侠堂的人。”主要三侠堂没几个女人,也没姓沈的。 就算真有枉死的亡灵被埋在下面,但现在好像跟陆家也没什么关系了。 “算了,我还是去问姐姐。”小塔觉得,还是姐姐最聪明,他们这些人加起来都快有自己的年纪了,却是一问三不知。 然而刚要走,年迈的陆相城忽然说道:“这沈秀,我倒是想起一个人。” 众人一听,连忙将目光朝他聚集而去。 但是陆相城却摇着头,“不可能的,这人是明朝时的首富沈万三啊,这得好几百年呢而且这上海从前就是个不起眼的小渔村,沈万三这种大富翁不可能来此的。” “怎么没有可能,和龙爷爷达成协议的,也是明朝的人。”小塔反驳,虽然两件事情没什么关联,还是想去找宋雁西。 而原本一觉睡到天亮的宋雁西,终究是给饿醒了。 下楼来刚好见大家都聚集在这里,外祖父也在,人声鼎沸的,好不热闹,便笑问:“外祖父,身体怎样” 那陆相城还没来记得问,小塔就冲上去抱着她,“姐姐,我往下挖,听到那女人说要找沈秀报仇,这人骗了她呢,外祖父说明朝的大富翁也叫这个名字,但不可能是他。” 宋雁西当时迷迷糊糊的,压根已经将这事儿忘记了,现在一脸懵然,“什么” 小塔又耐着性子重新说了一遍,陆尊那边也帮忙解释。 宋雁西听罢,联想到恭顺王爷要三侠堂,却又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自己得到三侠堂的举动,没准还真是。 而且后世的时候,在西海挖到了沈万三的海底墓,但里面没有多少陪葬品,反而有线索,他在财富都分别埋在了七个地方。 其中有一件宝物,据说是能起死回生。 为此当时玄门中也开展了一场寻宝之旅。 因此便说道:“可能是真的。”据她所知,沈秀虽然不是玄门中人,但是身边却有不少玄门高人,他那座在西海的海底墓,就是高人帮忙建造的。 而且他也是个收藏家,听说藏了不少宝物,有的更是玄门中人人都想得到的古法器。 陆家人听到宋雁西的话,一时也不知道这对于三侠堂是好还是坏事了,大家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陆相城问,“现在上海玄门中人不少,会不会被别人发现” 宋雁西 摇头,“这不好说,底下那个声音,我也不知道是近期才开始,还是这几百年来一直在。”如果她被封印了,现在才醒来,才开始喊报仇。 那么肯定会发现的。 这样的话,三侠堂多半要成是非之地了。 毕竟那么多宝物埋在下面,谁不想据为己有 三侠堂亦是如此。 见外祖父脸上的担忧,宋雁西心里便晓得他到底还是为三侠堂担忧,便道:“不然,我先去看看吧,倘若可以的话,尽量不要让人发现这一处宝库的存在。” 陆尊闻言,一万个不同意,“你今天才伤了身体,还没好好休息,去做甚”一面又有些责备老父亲,“爸,咱们现在跟三侠堂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您还是操那闲心作甚” 陆禀言几人虽然没有发言,但明显也不愿意让宋雁西去冒险,谁知道那地下的女人好不好对付呢 陆相城也只好作罢,“雁西你不要去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且随他们吧。” 此事就这样打上了句号,一家人吃过了晚饭,便各自休息。 小塔却等着众人都睡下后,偷偷摸摸 跑到宋雁西房间,“姐姐,我准备好了,走吧。” 宋雁西也没换睡衣,可见还真是在等她。 有小塔在前面放哨,轻车熟路地出了陆公馆。 萧渝澜这个免费司机不在,不是还有苏灿这个二世祖么 他早就收到小塔的电话,十二点后在陆公馆附近等着。 于是此刻见到宋雁西和小塔,搓拳磨掌,好不兴奋,“咱们这是要去干什么”劫富济贫么 小塔看到他高兴的样子,也是满怀期待,“希望你一会儿还能笑得出来。”反正那声音自己听着都觉得渗人。 她就不信苏灿不怕。 汽车很快穿过寂静的街道,出现在三侠堂附近,小塔挖的洞口就在这边。 苏灿找了一个隐蔽的巷子停下,便迫不及待地找宋雁西和小塔,“走吧。” “你带来的人呢”没想到宋雁西却问着他。 苏灿一脸不解,吓得连忙挤到她和小塔中 间,“宋小姐你不要吓唬我。”他就一个人偷偷摸摸出来的,这三更半夜的。 “你爸爸不是找了一个玄门中人保护你么”小塔见他这怂样,对比之下觉得还是萧渝澜胆子更大一些。 所以有些嫌弃。 苏灿闻言,呆了一下,“没有啊,我看他睡着了才出来的。” 只是话音才落,就见小塔指着前面的巷子口,“那是什么” 苏灿闻声望过去,吓得着急解释:“不是,我真不知道他偷偷跟来,我,这不关我的事。” 那人是个青年,穿着一身皮衣皮裤,背上还背着两把古剑,显然知道自己被发现,朝他们走了过来。 “宋小姐,久仰。”他直径朝宋雁西打招呼,脸上戴着半张面具,露出来的眉眼,正是那话本子里的剑眉星目,再有他背上那两把古剑,竟然有些江湖侠客的样子。 小塔也盯着他看,觉得他的眼睛好看得不行,而且气宇轩昂,这对比之下,苏灿越发没法看了。 “秦家,秦霜,我也久仰了。”宋雁西这倒不是客气话,而是她看到来人的时候就认出了他背上背着的那两把古剑。 不过她第一次见到这两把古剑,是在后世的道学院里,在秦家一个弟子身上背着,她有些好奇,问了一下,原来是秦家一位前辈留下的。 只是那位前辈在渤海失踪了,大家所寻回来的,只有他这两把古剑。 也就是说,眼前这秦霜,最后会失踪在渤海。 “你们两个人真奇怪。”苏灿还是第一次看到两个第一次见面的人,相互报了对方的家门。 然而他还没意识到,秦霜认识宋雁西,这不意外。 但是宋雁西怎么知道秦霜的身份 秦霜目光中露出些许诧异,“宋小姐果然名不虚传。”莫非是苏灿这小嘴嘴巴漏了 宋雁西很想问他,所指的是哪一方面但因为夜里巡逻的警察来了,便示意大家先进去。 宋雁西决定夜探这三侠堂下面的宝库,因为晚饭后掐算了一下,根本就瞒不住的。 上海第一次聚集这么多玄门中人,而且有着真本事的不在少数,大家难道就不好奇恭顺王爷一定要三侠堂的目的么 所以还不如自己先偷偷来看一眼。 因此此刻也大大方方地邀请这秦霜一起。 他们的听觉到底不如小塔,直至进入了最下面,才隐约听到那女人凄惨的叫声。 苏灿如同小塔所预想的那样,吓得不轻,跟个树袋熊一般抱着秦霜,“表哥,你不能不管我。” 他这一声表哥,让宋雁西不由得转头看朝苏灿,“你母亲是秦家的姑娘” 苏灿嗯嗯地点着头。 “那你为什么还是私生子,你爸爸就算是洪门里的长老,可是能娶一个秦家的姑娘做妻子,不是做梦都该笑醒么”小塔如今是懂得越来越多了,显然在北平那段日子,没少跟着青白道长师徒俩说八卦。 虽然小塔说的是实话吧,但是宋雁西觉得,自己有空还是要教一教这孩子,不要这样直白。 那秦霜都有些忍不住笑出声来,替苏灿解释,“姑姑不愿意嫁。” “哦”但是小塔又继续追问苏灿,“你爸爸不是长得很丑。”不然她妈妈为什么不嫁给他爸爸,宁愿苏灿是个私生子 “小塔,专心点。”宋雁西觉得这样放任孩子天真无邪地说着话,是要不得的。虽然她也很想知道这其中的缘故。 小塔听出宋雁西的口气,这才止住了心中三千问,专心挖洞。 约莫半个小时左右,就听前面的小塔说道:“姐姐,到了,前面有法阵。” 听到有法阵,那秦霜就自告奋勇走到前面去,“我来吧。”他知道宋雁西有些本事,但也仅仅 只是有些本事罢了,可能极大部分还是因为他身边这只宠物。 玄门中,也有不少人豢养宠物的,大部分都是些蛇虎等凶猛野兽。 但小塔本体是个什么,他暂时没看出来,也没熟到去探究人家秘密的地步,因此就没多问。 像是秦家,也有属于自己的宠物,不过其实叫做护法更为贴切,因为其能力 完全在秦家大部份人之上,而且秦家的山门,也靠着他来守。 有人干活,宋雁西自然是乐得清闲的,拿着手绢给小塔擦手。 只是等了片刻,那苏灿都有些焦急了,尤其是那女人的声音越来越清楚,就好想在耳边一样,听得他的小心脏都在发抖。便催促着:“表哥,你到底行不行” 秦霜也有些着急,他自认为自己在阵法上是有些造诣的,可是现在这个小小的阵法,他竟然束手无策 被苏灿这一说,就有些不耐烦,“你行你来啊” 苏灿立即怂了,他不行。 宋雁西这时候走了过来,“我来吧。”这泥土甬道里,一直待着怪闷的。 秦霜也让开,但不觉得宋雁西能打开,她的底细自己查过,就算她爸爸是玄门中人,也有些名声,但死得太早了,而且她也才入门没多久,怎么可能 然后就在这时候,只听哐当的一声巨响,阵法打开,前面这朴实无华的门也打开了。 秦霜有些下不去脸,又走到前面,“大家小心些,我先看看。”然后将火折子举了进去。 小塔却已经一溜烟从他胳膊下钻进去了,“安全得很。” 宝库只有两间,没有什么机关,各样的金银玉石几乎将这两间石室给堆满了。 “这有钱人是真的低调,想不到宝库也如此朴实而华。”苏灿快要被这些宝贝迷得花了眼,而且那个女人的叫声在打开宝库的门之后,似乎就已经停止了,一时让他有些掉以轻心。 小塔对金银财宝没兴趣,扫视了一眼,除了一个聚宝盆之外,其他的觉得没什么用处。 秦霜也盯着那聚宝盆,其眼里的目光再清楚不过,势在必得。 宋雁西自然也看到了,是不错,但自己没用,那其实也就那样吧。而且这里设置简单,没有任何机关,是因为什么 因为沈秀自信不会被人发现么还是认为来此的人都是拾金不昧的高尚人 当然不是,这里有看守宝库的灵物。 “宋小姐。”秦霜开口,显然是想让宋雁西让出聚宝盆,其余的东西他什么都可以不要。 可没想到他才开口,宋雁西就说道:“我什么都不要。” 秦霜显然不信她这话,反而因为她这句话防备起她来,“宋小姐这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一旁,小塔拽着被金银财宝晃花了眼,扑在上面不撒手的苏灿,“你松开,别动这里的东西。”她有感觉,这里很危险,可能就不该来。 宋雁西也朝小塔靠近,如果有什么危险,她肯定在第一时间先顾着小塔,“我没有开玩笑,秦少爷如果信得过我,咱们立刻走,就当今天没来过。”那女人忽然安静,可也正是这安静,让她觉得头皮发麻。 又见苏灿有些迷失自我,一巴掌往他脸色呼去。 苏灿被宋雁西扇了一巴掌,顿时清醒过来,就被小塔抓着往外跑,“走。” 也是他们三出去的时候,又一个人影进了来。 更要命的是,后面小塔挖出的甬道里,居然还有人来。 本来就十分狭窄的甬道,就这样被堵住了。 小塔只能另外挖出一条出路。 幸亏她这一项技能天生就点满了,所以到没有费什么功夫。 苏灿只觉得自己一直被人推着往前跑,等着上来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的时候,还觉得云里雾里的,“宋宋小姐,咱们跑跑什么啊”而且好像上来的时候,遇到好多人下去。 “当然是逃命。”宋雁西也有些不冷静,因为这是她到这民国后,第一次感觉到了危机。 而且不止是宝库里的灵物,还有后面跟去的人里,也有一个让她觉得充满了危险。 她回到这民国,不是来送命的,而是来完成这一世的心愿,将流失在外的宝物全部找回来。 “先回去。” 也是她们才回到陆公馆,便觉得天塌地陷的感觉,刚停稳的汽车也因为这惯性溜出去三四丈远,撞在了路边的树上,引擎盖上顿时冒气了青烟。 三人连忙下车,地上这个时候已经恢复了 第40章 第 40 章 不过确定她的来意,宋雁西也冷静了下来,在床沿边坐下,一面打量着红衣女人,“这样说来,你倒是得感谢我,我若是不打开宝库的法阵,你就一直被困在其中。” “可以这样说。”红衣女人微微点头,手始终不离那聚宝盆,见宋雁西目光落在上面,“你想要么” 宋雁西摇头。 但红衣女人显然是不信的,“这聚宝盆可凝聚亡灵三魂七魄,确有起死回生之效,这世间没有一个人不想要。”所以她怎么可能相信宋雁西的话 但这一点她是真冤枉了宋雁西,宋雁西是真的不稀罕,面对这红衣女人的质疑,一脸淡然地说道:“我既是这世间生灵,那便该遵循这世间的天道法则,何况死也不是真的就结束了,只不过是另一段旅程的开端吧。” “呵呵”红衣女人露出嘲讽笑声,“你们人最可怕的,便是有着这样一张会说花言巧语,蒙骗别人的嘴罢了,你若不要,那你为何要进去” “好奇而已。”宋雁西这绝对是真话,至于对方信不信,她才不管,反正自己是问心无愧的。一面看着她,“说得你好像曾经不是人一样,你守着这聚宝盆将两千年多年,便也认为所有的人都跟你一样,有着放不下的执念” 这话显然是有些触痛了红衣女人的心,她那铅白的脸上,忽然出现一道道血红色的龟裂,眼睛珠子似也要呼之欲出,一股强大的威慑将房间给笼罩着。 只是宋雁西神色未变,丝毫没有因为她强大施压下有半点动容,反而一往如故淡定地问道:“沈万三骗了你什么” 宋雁西不惧怕红衣女人,她这释放出来的威压,就好像是一拳打进了水里一般。又听到宋雁西提起沈万三,表情越发变得狰狞,“他骗我,让我替他守着宝库,困了我几百年的时间,可是答应我的事情却没有办到,你说我该不该恨,该不该去找他的后人报仇” 原来这红衣女子是秦国人,叫做夏姬,夫君因为擅制作陶俑,便被征入骊山,她在家中苦 等。 而这聚宝盆,其实是她丈夫取巫山泥,替一位姓徐的方士所制的香炉,但因出现意外,那位方士出东海后再也没回来,这聚宝盆便一直留在家中。 夏姬丈夫被征入骊山之前,一直叮嘱她一定要留着此这聚宝盆,等那姓徐的方士回来,交给对方。 所以夏姬直至临死,都一直抱着这聚宝盆,因为还等着丈夫归来,所以她的魂魄久久不愿意离去,时而久之便与这聚宝盆结合在一处,成了器灵。 直至到了唐朝年间,她被人挖出,送到一位姓李的术士手里,被改名为聚宝盆,才晓得这聚宝盆可凝聚三魂七魄,令死者重生。 于是她就带走了聚宝盆,到处找她丈夫的魂魄,想要将他复活。 “时光流转,很快到了明朝间,我遇到了沈万三,他说可以帮我找到我丈夫的魂魄。你可晓得我一个人在这世间踽踽独行,找了千年,也依旧不得半点音讯,忽然有人愿意帮我,我是何等高兴” 所以夏姬放下了戒备心,替沈万三做了很多事情。 而最后一件,就是替沈万三守着这宝库。 “他答应我,让我暂时替他守着这宝库,他去将我丈夫魂魄带来,可是我没想到,他这一走就是几百年。” 所以夏姬如何不怨恨 宋雁西有些不解,宝库里最值钱的就是这聚宝盆了,其他的都是些普通的古董和金银,“宝库里,还有别的东西” “宝库里的确没有别的东西了,但是下面,是一只奇怪的眼睛,我在里面待了三百多年,我才反应过来,他骗了我,骗我镇压下面的眼睛。”夏姬一想到此,心中就怒火滔天。 而她这一怒,身边便都浮满了血色的雾气。 “眼睛”宋雁西听罢,迅速掐指,随后脸色大变,倏然起身,“你为何不早说”说着要出门去。 却被闪到门口的夏姬挡住,“你不用担心,骗了沈万三的是我,也不是别人,我离开之前,自然是想办法暂时挡住了那只眼睛。”与那只眼睛打了这么几百年的交道,她也察 觉出来了,只要挡住了它的视线,就没有什么事。 她说着,一面上下打量着宋雁西,“凭着你一人之力,不见得能将那只眼睛封印。而且据我所知,他的宝库分别在三个地方。” 言下之意,那样的眼睛,还有两只。 宋雁西听得这话,一时觉得背脊骨发凉,连退了两步,跌坐在床沿上。开始怀疑,她回到这一世,当真是收集了丢失的嫁妆就能回去么 那东西和北平锁龙井里的东西,是有联系的,倘若出 现的话,毁天灭地,自己那个后世还能不能出现,都是未知数了。 如果是那样的话,那后世的自己就不存在,也就没有现在的自己。 所以宋雁西觉得恐惧,偏偏她现在的能力,根本就没有办法去将这些东西给封印了。所以当时在宝库里,自己感觉到的危机,不是因为夏姬,而是下面那只眼睛。 难怪当时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所窥视着。 “你终于害怕了。”夏姬见到宋雁西苍白的脸色,似乎很满意。 宋雁西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害怕,但是心情的确不太好了,整理好心态,抬首看着她,“所以,你说了,这么多,找我到底是为什么” “帮我找他。” “不要提这种非分要求,时隔两千多年了,我就算再怎么能推衍,我不可能找到他的转世,而且你有没有想过,这一世的他,是不是人都是未知数。”宋雁西觉得这夏姬太为难她了,但是也不敢拒绝她,毕竟这夏姬有能力镇压那东西,如果那东西出现意外,自己还要指望她。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夏姬其实也不看好宋雁西,她太年轻了,可是现在自己发现的这么多玄门中人里,就她一个人不会打自己的主意,因此只能来找她。 “那你能给我什么”宋雁西问,总不能白干吧虽然自己不一定能找到,但是她说得也对,试一试也行,万一运气好呢。 夏姬闻言,身体又回到台灯旁的椅子上,沉思起来,好半天才道:“我可以继续回去,待在那个地方。”她这么多 年的执念,只是想找到他,能看一眼也好。 如果他死了,自己就正好用这聚宝盆将他复活。 听到她这话,宋雁西先是一惊,随后便脱口承诺道:“你若真能回去,我便是拼了命,也帮你找到他。” “我已自己的灵发誓。”找了两千年,她累了。而且两千年,沧海桑田再也非从前,他们不可能再像是当年那样做一对夫妻。 “好。”宋雁西当即管她要了对方的生辰八字,点了几张符便开始推衍。 一个晚上,就只推到了三国时期,这个时候对方是一头战马,刚出栏上战场就没了。 而外面的天已经大亮了,宋雁西满身疲惫。 夏姬一直盯着她,发现竟然没有丝毫出错的地方,对她接下来的推衍自然是充满了期待,但见天已经亮了,也没逼迫宋雁西继续,“你先休息,晚上我再出来找你。”随后进了聚宝盆。 过几天就是拍卖会了,如果在拍卖会之前替她找到她丈夫的转世最好。 那拍卖会上说得好听,就是两国玄学交流会,可事实上不就是打架斗殴么谁知道到时候场面能不能控制得住,如果影响到下面的东西,不是什么好事情。 所以如果在拍卖会之前,替她找到的话,那时候她就能回去守着那只眼睛了。 因此下楼吃过了饭,陪着外祖父小坐了一会儿,便回房休息,睡了一个多小时,又起来继续。 接下来的三天里,几乎每天就休息一两个小时,她的状态肉眼可见地朝着当初在章家时候的样子发展。 家里一直都以为是因为她探查宋廉昇的踪迹,才引发这样的虚弱状态,每日样样的大补汤给她准备着。 直至第四天夜里,宋雁西终于到了最后一世。 也就是现在。 “如果不是人,怎么办”宋雁西看着夏姬,她满怀期待,要是到时候等来的是一花一草一木一狗,那 夏姬也是满目的紧张,“如果不是人,我也认了”这大抵就是命运。 宋雁西喝了一口茶,但仍旧 还是有些紧张,这手甚至开始有些发抖了。 随着她最后一个铜板归位,顿时露出笑容高兴道:“是个人,而且男人。” 夏姬笑起来,“他在哪里”现在就想迫不及待地去见他。 宋雁西继续推衍,只是很快她就满脸的难以置信,显然是不相信这个结果,又重新推衍。 “怎么了”夏姬忽然又有些害怕,难道自己晚了一步,他已经不在人世,又进了轮回 宋雁西摇头,有些艰难地说道:“你,好像已经见过他了。”居然是苏灿 这 “见过了”夏姬想起那日闯进宝库的所有人,没有一个身上有她丈夫的影子。 “对,就是我带出来的那个青年。”宋雁西说完。 夏姬听罢,满脸欣喜若狂,这一笑看起来就更恐怖了,一把抓住宋雁西,“快带我去见他。”又转头朝宋雁西的穿衣镜前看去,整理着长发,“我这样,好看么” 宋雁西想那层铅粉这样厚,两人四目相对了这么几天几夜,自己都还没看清楚她长什么样子呢此刻最多只是习惯了她现在这个样子。 但是跟好看,是一点不沾边的。 可是她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夏姬欣喜道,“他来了。” 下一瞬夏姬就不见了,然后听到苏灿鬼哭狼嚎的惨叫声,宋雁西就知道出事了,急忙开门要下楼去,才到楼梯口,正好撞到匆匆来找她的萧渝澜。 “家里不对劲,我刚察觉到,转头他就倒了。” 因为夏姬的喜怒哀乐,都会影响到四周的气场,所以宋雁西在自己的屋子里设置了法阵隔绝,所以大家一直没有发现异样。 而刚才夏姬一高兴,直接冲破法阵跑来找苏灿,不但吓到了苏灿,连萧渝澜都发现了她的存在。 这会儿看到楼下大厅里躺在地毯上的苏灿,“你先将他扶起来,没什么事情的。”然后转身又回了房间。 果然见夏姬坐在镜子前面哭。 她看到宋雁西回来,哭得越发伤心难过了,“他早就不记得我了,呜 呜。”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他这都转了多少世,能记着你才怪,你好好在这里待着,我出去看看他怎样了。”叮嘱了夏姬一回,宋雁西才去看苏灿。 外祖父身体已经恢复如初了,所以舅舅带着他出去见老友,大表哥二表哥在建棉纱厂,陆若卿去了朋友的诊所。 所以,刚才夏姬出来,只吓到了苏灿,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他怎么样”宋雁西见苏灿还没醒,有些担心,不会被吓死了吧 “好像受到什么惊吓。”萧渝澜试了以前惯用的方法,都没醒来,有些担心。“刚才你没感觉到么” 宋雁西叹了口气,“还记得那天我们回来看到的那个红衣女人么” 萧渝澜疑惑,“怎么忽然提起” “她来了,这几天一直在我房间里,我替她找她丈夫。”说到这里,看了躺在沙发上昏迷不醒的苏灿一眼,“呐,刚才她一高兴,直接跑来见苏灿。” 萧渝澜脑子里回忆起当时那女人,惨白的脸,暗红的唇,穿得还那样诡异,刚刚忽然出现在苏灿的眼前,没把苏灿吓死已经万幸了。 一时间有些同情苏灿,“那,可要告诉阿灿” “不告诉也不行。”然后宋雁西将宝库下面的眼睛告诉了萧渝澜,那里还指望夏姬回去镇压着呢。 当然是要满足她的心愿。 萧渝澜听到事关重大,又想到这几天宋雁西没休息好,便道:“这个事情你包在我身上,你先好好补一觉。” “能行”宋雁西有些担心,但其实自己好累。 没有推衍到的时候,还有能坚持,现在都知道结果了,便感觉没什么精神了。 “你相信我,玄门中的事情我是不如你,但别的你不见得能比得过我。”这一点,萧渝澜自信满满,“不过,你先让那位夏姬姑娘来我房间。” “好。”宋雁西想着萧渝澜其实也没有那么差,没准他真能把这件事情办得皆大欢喜。不过为了以防夏姬的身份泄露,便给夏姬戴了一道符。 交代她直接去萧 渝澜的房间。 早在房间里等着的萧渝澜看到忽然出现在屋子里的夏姬,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被吓了一跳。 不过好在他把陶陶喊了过来壮胆,并没有那么害怕。 “夏姬姑娘对吧那什么,你先把脸洗了好么”惨白的脸,看着渗人。 她洗完了脸,小塔去将宋雁西的胭脂霜膏都给拿了过来,萧渝澜亲自给她化妆,本来相貌姣好的她,多了几分精气神。 但只是这样远远是不够的。 小塔提了小炉子来,火钳烧得红红的,过了冷水,萧渝澜便接过去,将她那一头乌黑的长发卷起来。 滋滋的焦味儿烟熏中,一头乌黑的发丝变成了当下流行的卷发。 “好了,只差衣服和鞋子了。”萧渝澜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简直就像是给夏姬换了一个头啊。 然后让小塔量了衣裳尺寸和鞋码,自己开车出去买了一套回来。 让夏姬换上。 夏姬换了衣服出来,看到镜子里的自己,露着胳膊露着腿,各种不适应,“这样,真的好看么” “好看极了。”虽然没有宋小姐好看,但萧渝澜还是丝毫不吝啬地夸了她几句。 然后教她现在的女孩子们都怎么跟男孩子聊天。 小塔只觉得好玩,十分热衷做萧渝澜的助手,以至于下午苏灿醒来,萧渝澜带他出门吃西餐,萧渝澜有事提前离开,苏灿这里就巧遇了一位夏小姐。 聊得十分投机,晚上还约人去看了电影才回家去。 然后就迫不及待地给萧渝澜打电话,“说来你不信,我今天遇到的这位女神,和以前的那些女人都不一样,我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有一种 似曾相识的感觉。然后就很奇怪,我竟然想一辈子和她待在一起,你说我是不是中邪了” 萧渝澜心想,当然是似曾相识,毕竟前前前世之前,他们是夫妻。“那这是好事情啊,你爸就你一个儿子,你若是能成家他不晓得多高兴呢。” “可是人家不知道愿不愿意,对了, 说来也巧,她好像就住在陆公馆附近,你帮我打听一下,附近可以姓夏的人家”苏灿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过来,好像还挺认真的。 萧渝澜庆幸他不是自己来打听,不然得露馅了,嘴里则一副恍然大悟的口气道:“对了,我刚才回来,陆家这边来了一位亲戚,也姓夏,你说她不会就是你说的那位吧” “真的假的”苏灿一时好兴奋,恨不得连夜开车过来,但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只在电话里跟萧渝澜形容对方的相貌。 说明天一早过来。 不过没进陆公馆的大门,就遇到了夏姬,便带着夏姬去吃早点。 萧渝澜在大门口看到夏姬上了苏灿的车,松了一口气,不然真让苏灿进门来找什么夏小姐,岂不是穿帮了 正转过身,就被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陆知堂吓了一跳,“二表哥走路都不带声音的么” 陆知堂一脸防备地打量着他,“鬼鬼祟祟在这里做什么还有谁是你二表哥” 听到陆知堂没发现夏姬,萧渝澜打了几个哈哈敷衍着,便连忙跑进去了。 明天就是拍卖日了,宋雁西希望今晚夏姬就能回去。 所以下午醒来,便问萧渝澜,“怎样了” 萧渝澜觉得自己也说不清楚,反正现在两人已经处于难舍难分的状态了。 宋雁西被他带到一处咖啡厅,十分不解,“来这里做什么” 没想到萧渝澜却给她指着前面的圆桌,“你看。” 宋雁西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居然看到了苏灿的背影,但旋即看到他对面坐着的那时髦小姐,急得连忙站起身来,“你”要是夏姬看到,不得把人给撕碎了啊 不过话还没说完,就被萧渝澜拉下来坐好,“你别紧张,那就是夏姬。”他要是不给夏姬改头换面,只怕苏灿早就被吓死几百回了,哪里有了现在的甜蜜蜜 “她是夏姬”宋雁西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过现在冷静下来,虽然看五官还是认不出,但气息还是能勉强分辨的。 “我跟 阿灿说,夏姬是陆家的亲戚,一会儿我们过去,我将阿灿带走。”然后宋雁西直接送夏姬去宝库下面。 三天前,金陵来的队伍就撤离了,那天坑深不见底,他们的那些先进仪器也没探查到半点金银器皿,所以最终还是放弃挖掘这批文物了。 反正他们政府这么精良的仪器装备都探查不到,这些江湖人难道还能找到么 两人略坐了一会儿,萧渝澜就带着宋雁西起身过去了。 苏灿见到他们俩来,自然是高兴,宋雁西叫了夏姬一声表姐,落实她是陆家远亲的身份,那萧渝澜便找借口将苏灿带走。 苏灿原本不愿意走的,可是听萧渝澜说某某洋行里来了几件漂亮的首饰,想买一个送给宋雁西,让他帮忙挑。 他立即动了心,也想送一件给夏姬。 然后两人便去了。 夏姬的目光一直目送着苏灿的背影消失在窗外,才缓缓地收回了目光,“美好的时光总是过得这样飞快。” 萧渝澜看她那恋恋不舍的眼神,心里十分担忧,“你不会反悔吧” “怎么会呢”夏姬似乎比宋雁西还要着急,“走吧。” 这样积极的态度,反而让宋雁西有些觉得奇怪,有些好奇这女人心里怎样想的,等了两千年,就这样两天,她能满足了么 不过她显然想太多了,只听到夏姬说,“我知道接下来几天,这上海不安静,我会好好守着那只眼睛,不会让人发现它的存在,尤其是扶桑人。但是此事过后,我还会再出来。这几天,你就告诉他,我有事回邯郸老家了。” 宋雁西就知道,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她尝过了糖的甜味,怎么可能就愿意往后继续吃苦呢叹了一口气,“也行吧,你偶尔出来几天,也不是不行。”反正只要时常盯着那里就好。 送她回去当天晚上,宋雁西刚准备休息,小塔就来敲门,“姐姐,夏姬说她要在下面宝库收拾一间出来,也要像姐姐你的房间里一样布置,让你给她买东西。” “找你萧哥哥去。”宋雁西现在哪里有现钱 第41章 第41章 但是不管是台上,还是这永濑川木郎手里,都没有菱花镜的影子。 难道此物真如此邪门,这么多玄门中人再此,他们也不敢拿出来 宋雁西心中疑惑着,那永濑川木郎却已经用蹩脚的汉话说道:“考虑到菱花镜的邪性,所以与明月饭店商量过后,决定先考验大家的能力,倘若能进入下一关,方能一同鉴赏菱花镜,最后再进行拍卖。” 听着这话,着实是有些可笑,既然已经给在座的大家都发了帖子,现在却又要剔除一批人,这是个什么道理 把人戏耍着玩么还有自己的东西,什么时候还要轮到这扶桑人来做主 但还没等宋雁西发作,早就有人站出来不满这规则。 只是反对并没有什么用,那位反对的客人还直接被这台上拿着烟杆的女人请了出去。 这女人叫作雅丹小姐,是这明月饭店在上海的负责人,她的能力远在佟鹤亭这个北平经理之上,也难怪佟鹤亭一直忌惮着她。 身旁的萧渝澜都看呆了,下意识地扯了扯宋雁西的手腕,就怕她也忽然站起来反对,毕竟他觉得自己是有些了解宋雁西性格的。 所幸,宋雁西并没有起身的意思,而是环手抱胸靠在椅子上,颇有些看戏的态度。“此处场地有限,除了设置一处法阵,将大家困在其中,走出来的算有资格品鉴菱花镜之外,你觉得还有什么方法,检验大家的能力” 萧渝澜闻言,抬首朝四周环视了一圈,还真是。 只听到台上雅丹的声音开始变得模糊起来,“开始,雅丹可期待着各位早些出来呢” 几乎是她的话音才落下,萧渝澜便觉得自己陷入一处荒山野岭之中,夜夜凄风环耳不绝,到处是些恐怖的叫声,分不清楚是人还是野兽,忽然觉得脚下的泥土松动。 他垂头一看,无数只腐烂的手正从泥土里钻出来,抓着他的脚踝,惊得他立即拔腿就要跑。 只是那些手就像是会追人一 样,一直尾随在他的身后,如何也甩不掉。 他亲眼看到一位玄门中人被那些手活生生撕碎,拽进泥土之中,场面极度恐怖,惨绝人寰。让他忽然意识到,这压根就不是什么测试,这就是借故杀人而已了。 优胜劣汰像是他这种半吊子,活着的机率太低了,尤其是身后追着的手越来越多,而且这山路崎岖,丛林茂盛,跑了一段路之后,他开始有些力不从心,好几次都被地下伸出来的手拽住了裤脚。 幸好宋雁西给的护身符还有些用,只是每一次赶走拽住自己的手,就消耗一点。 眼看着不过剩下三分之一,他心头开始沮丧起来。 自己多半也要交代在这里了,就算不是真正的死亡,可是出去之后,只怕精神也严重受损,跟傻子也没什么区别了。 他还不想变成傻子,他还要回家替爸爸分忧,还想要一直陪在宋小姐身边,哪怕就是个无名无份的路人甲。 而且又不曾见小塔和宋雁西的身影,不知道她们状况如何心急如焚之际,忽然听得有人喊:“往东南方向走十步。” 听到这声音,已经逐渐开始绝望的萧渝澜感动得快要哭了,“祖师爷,您终于又出现了。” 自从上次他出现让自己帮宋雁西之后,就再也没有音讯了。 让萧渝澜开始怀疑,这位祖师爷是不是自己幻想出来的 然后对方一句废话都没有说,似知道他已经朝东南方向走了十步,声音又从萧渝澜的脑子里响起,“往东,七步。” 接下来,往南十五,往北三步,东南二十步,西七步 如此循环,约莫走了四十分钟左右,萧渝澜忽然觉得脚下踩空,还没等他惊呼出声大喊完了,就发现自己竟然出来了。 此刻就稳稳当当地坐在椅子上。 第一时间朝旁边看去,只见小塔和宋雁西都在,不由得长长松了一口气:“你们没事吧” “没事。”虽然自己最出色的是在符咒上面的,但是法阵也还行。 至 于小塔,全凭着动物天生的灵敏嗅觉,直接找到宋雁西,当然就跟着宋雁西一起出来了。 萧渝澜缓了口气,才朝四周看去,只见除了三三两两的人之外,大部份都还没出来,“在里面,会死么” “当然。”宋雁西就亲眼看到了,本来想出手的,只是终究晚了一步。 而大家对于他们这第四排一下出来了三个人,也是出意料,尤其是那雅丹。 大家都戴着面具,不知道彼此是谁,但是雅丹作为会场的主要负 责人,当然是清楚每一个位置坐着的都是谁,因此目光频频朝这边探了过来。 也正是她一而再再而三往此处看,因此也引得那些早就出来的人,也看了过来。 被这样带着探究和怀疑的目光打量,的确叫人不舒服,萧渝澜全程都心惊胆颤,不是怕被人发现自己脑子里藏了个祖师爷,而是担心宋雁西发脾气。 但出乎意料,今天的宋雁西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十分淡然,情绪一点都没有受到外界因素的影响。 这让萧渝澜都有些忍不住诧异,压低声音问小塔,“你姐姐今天,这样好说话” 小塔朝他靠了过去,抬起手悄咪咪地说道:“我姐姐说,今天的事情很诡异,不能像平常那样任性,现在又带着咱们俩,不敢乱来的。” 所以他们俩是拖油瓶么 其实也不全然是如此,而是宋雁西担心自己的一时之气,到时候会牵连到舅舅一家,所以才开始隐忍的。 很快,陆续有不少人出来,秦霜也出来了。 看到旁边带着孩子的两人也出来了,心里不得不开始忌惮。 里面的光景大家都有目共睹,他如果不是有背上这两把古剑,险些是要被留在那里了。 又等了约莫半个小时左右,进入阵法的人,回来了五分之三,而台上的雅丹却已经开始宣布,“恭喜各位,你们今日都将被幸运之神眷顾,接下来便一起与永濑川先生鉴赏这面充满神奇的菱花镜 。” 言下之意,没出来的,就这样没了么 听到菱花镜要拿出来了,众人的目光也都齐齐朝这台上聚集而去,一时间也都没有去留意,这些没回来的人,将会怎样 是真的死在了阵法之中么 小小的一面镜子,被置放在一个画满了奇怪符文的桌面,由几个身材高壮的扶桑武士抬着出来了。 那符文不知道是什么作用,只是这菱花镜出现的那一瞬间,明显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邪性。 这熟悉的气息跟刚才那法阵有些相似。 果然,只听雅丹介绍到,方才那法阵,就是利用这菱花镜一点力量。 而就那么一点点,法阵就这样霸道,由此可见这菱花镜的恐怖了。 不少人都唏嘘出声,不敢大意,目不转睛地盯着菱花镜,试图想要从中探究出什么来。 也有胆子大的,直接问起拍卖规则。 规则很简单,不要钱,只能以挑战的方式来拍卖。 就如同那比武招亲一个道理,最后的擂主,将会成为菱花镜的新主人。 听起来很难,又很简单。 宋雁西听罢,心想果然是将这学术交流给贯彻到底啊 只是那几个人,真甘心遵守这规矩这菱花镜真有这样大的魅力 显然,宋雁西这个主人对自己的物件是真的不算了解,大家对菱花镜的热情,早就远超了她的预想。 只见几位客人争相上去,一时打得如火如荼,旁边的秦霜也跃跃欲试。 虽然家中长辈交代,务必要拿到这菱花镜,可是现在看到那几位也在,显而易见,这菱花镜的价值已经远超了家族所预想的那样。 心中不免是有些懊恼,应该请一位叔叔一同前来的。 所以现在他是不敢想了,但也想上去试一试,现在这些同辈们的能力到底如何 于是站起身来,正要往台上跃去,忽然听到永濑川木郎说道:“这样,没有意思,我们,两国分别派出人来挑战,如何” 这建议,自然是得到了大家的赞同,因为大部份华国玄门中人,也不想内斗。 于是很快,就由着雅丹那里将大家的位置重新划分,那两个之前把宋雁西当做贺茂家小姐的扶桑人看到宋雁西一行人坐到华国那边,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发现自己被戏耍,气得立即要扑过来动手。 不过台下动手违规,这一次被真正的贺茂家小姐责斥了一句,便心不甘情不愿地回去了。 两国人划分出来,便又重新上台。 而大家的国籍都已经划分开来了,显然这面具也就多此一举了。 上台的人直接摘掉面具,自报家门。 若是赢了,还能替自己攒一些名声,怎么都不亏的。 输了,也好看清楚打伤自己的对方,到底是什么身份,往后有机会,也可以报仇。 此时此刻,事情的发展方向,显然已经超脱了明月饭店的控制。 大家只怕是这样想的,可是宋雁西却总觉得,事情没有那样简单,尤其是那一位扶桑忍者上去,一连打退了五位华国玄门中人。 这忍者下手颇为狠戾,好几位精神都受挫,以后多半只能做个普通人了。 这样的伤害,对于一个玄 门中人来说,无疑是比死还难。而且大家或多或少,抓鬼除魔,只怕仇家本就不少,如此一来,其实也是死路一条。 “宋小姐,这怎么办”萧渝澜见着那位忍者又将一位华国的玄门中人打下台,急得不行。 忽然,秦霜跳了上去,一把摘掉面具。“华国山东泰州秦家,秦霜,领教” 对方听到他自报家门,有些忌惮起来。 可想而知,还未动手,气势上便先输了一半,对方还怎么赢呢 所以,这位忍者也被打下台,他的下场也不大好,被秦霜直接拿古剑斩断了双腿。 扶桑人自是觉得他下手颇为残忍,哪里能受得住这气立即就有人上来挑战。 不过都一一被秦霜打下去了。 秦霜一下连 赢了五场,可谓是替华国刚才的失败一雪前耻,如今华国这边的玄门中人,气势也高涨起来,高呼着秦家无敌。 “还有哪位”秦霜满脸自信地扫视着扶桑人那边,眼神里带着些挑衅之色。 “我来。”一个女人起身,汉话说得十分标准。 高挑傲人的身段十分引人注目,远胜过了穿着有些暴露的雅丹,华国这边不少人都发出窃窃私语,讨论起她的身份来。 终于,等着她上了台,摘了面具,一张与这傲人身段十分相称的绝美容貌露了出来,“扶桑贺茂家,贺茂菱纱,请秦先生赐教” 一个扶桑人女人,小小的弹丸之地,秦霜又连赢几场,自然是没有将她放在眼中。 虽然贺茂家在扶桑是三大家族之一,可是秦霜不以为然,自己一个经历了上千年的家族中培养出来的后背,会比不了这样一个扶桑女人。 也不知是他太过于自信了些,还是这贺茂菱纱本身就十分强,不过两个回合,他就被困在了对方的阴阳法阵中。 秦霜却是不愿意输这口气,更不愿意输给一个扶桑女人,以自损的方式,强硬地闯了出来,准备给对方致命一击。 没想到那贺茂菱纱轻蔑一笑,“这才刚刚开始而已。” 而秦霜,却已经是精疲力竭了。 秦霜被打下台了,而且颇为狼狈。 原本刚才还在夸赞他的众人,如今又开始指指点点,“到底是太年轻了些,过于轻敌了。” 他们不敢点评秦家如何,所以只针对秦霜本人。 秦霜自尊心本就强,如何受得住这气,跌跌撞撞地爬起来,“有本事,你们上啊在这里耍嘴皮子,有什么用” 而台上,满脸轻松的贺茂菱纱得到了扶桑人那边的热情赞赏,如今见着华国这边争吵起来,扭着细腰慢慢走过来,“华国不会是无人敢与小女子一比高下了吧” 她虽是笑颜如花地说出这话,可却也不能否认这话中带着的侮辱性。 立即就有那 沉不住气的上去。 自然是以败而归。 方向似乎又在这时候出现了扭转,扶桑人那边气势高涨,华国这边气氛低迷。 终于,一个中年男子起身走了上去。 面具摘下,一张颇有些异域风俊美面庞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倘若他在年前十几岁,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女人呢。 “华国,雪域昆仑摩什。” 这个名字一说出口,顿时引得在场众人惊叹声四起。 但宋雁西并未听说过此名,只知道对方是自己忌惮的这几人其中之一。 因而转头看朝萧渝澜。 两人虽说算不上心有灵犀一点通,但萧渝澜看到宋雁西的表情,也猜了出来,她是什么意思,连忙压低声音朝她介绍道:“其实大家早就不确定昆仑到底存不存在,三百多年前,听说是昆仑的鼎盛期,出了不少玄门中著名的前辈。但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昆仑便被大雪掩埋了,此后很少听说昆仑还有人。” 所以这个摩什的身份,大家都很怀疑。 不过很快,那贺茂菱纱就下台了。 扶桑那边明显觉得摩什这等身份,算是以大欺小不符合规矩,于是扶桑那边也有德高望重的阴阳师上去与摩什切磋。 能者对手,这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大家的注意力几乎都在台上。 而摩什与这扶桑的阴阳师,也没有叫大家失望,让不少人都开了眼界,即便是小塔,也看得合不拢下巴,直称赞好厉害 最终,阴阳师技不如人,下台。 摩什却是神色不变,“下一位。” 于是,又上去了一位,前半场摩什挥发还正常,可是到了下半场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败了下风,把台下不少人都急得站起来大喊加油。 摩什只觉得自己越来越力不从心,好像是自己的力量被什么东西吸走了一样,无法在像是刚才那样运用自 如了。 现在即便是想躲开对方的攻击,也开始变得艰难费劲起来。 很快,他连还击的精力都没有,被对方直接甩下台。 对方的阴阳师好不得意,“来啊,你们华国无人了么” 一位老者从座位上站起身,“老朽虽不才,但也想挑战一下你们的阴阳术” 有人认出他的身份,顿时充满了希望,但他还没上台,身体便一个跄踉,竟然摔倒在台阶上。 扶桑人那边顿时传出震耳欲聋的嘲笑声,华国这边有人意欲去搀扶,发现自己似乎也没有力气。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不对劲,而扶桑人那边,个个都是精神抖擞的。 “你们这帮卑鄙之徒”有华国人愤怒地骂出声。 而那自从开始挑战之后再也没有出现的永濑川木郎如今拿着菱花镜上台来,满脸止不住的洋洋得意,“镜子的,神力,我们,已经探究出来了,才不需要你们,这帮废物”说着,只将镜子对准了那老者。 众人目光之下,老者痛苦卷缩起来,原本精神饱满的他越来越憔悴,最后好似一具枯木。 所以今天这一场所谓的拍卖学术交流会,不过是吸引华国玄门中人过来,能杀多少便杀多少。 而大家现在的状态,只怕正是这镜子所为。 有人发现雅丹一往如故,似乎没有受到波及,发出质疑。 没想到她却自爆身份,自己早就已经是扶桑人,姓金。 其实圈内人都知道,这明月饭店大部份的管理者,都是前朝皇室中人。 因此早前才没有怀疑过她,没想到她竟然已经叛变,认贼作父 “你们骂我又如何如今我不但活得好好的,还依旧拥有着数不尽的荣华富贵。在座的各位其实也不能怪永濑川先生,要怪就怪你们,既是玄门中人,就不要该管这凡尘俗事。”雅丹并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错的,当初他们前朝从大明汉人手里将江山夺过来的时候,不是多少人不从,一直反对么 可是现在呢 所以觉得扶桑人成为这华国土地的主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适者生存,胜者为王,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而今日以菱花镜设局杀 玄门中人,只因这玄门中人,竟然敢插手战事,因为他们的缘故,扶桑人的军队连败几次。 “不过真没想到,运气这样好,竟然捕到了三尾大鱼,只是可惜你们的辉煌,将在今日结束了。” 随着雅丹的话音落下,永濑川木郎举起菱花镜,这一次是对准了摩什。 而就在这时,台下突然破开,忽然钻出来一团硬物,直接朝永濑川木郎脚下滚了过去,他一个不防,手里的菱花镜便脱落出来。 正好落入撞在他身上的那团东西口中。 众人也看清楚了,居然是一只小小的穿山甲,只见它口衔着菱花镜,飞快地朝台下滚去。 永濑川木郎并不着急,拿到菱花镜又如何难道它晓得这菱花镜的秘密么所以当雅丹要追出去的时候,他反而十分冷静自信道:“有些意思” “是有些意思。”原本华国这边因为力量被菱花镜而吸走,歪歪斜斜倒在椅子上的人群中,忽然站起一个身影。 菱花镜此刻也在她的手中,原本的穿山甲已经幻化成为一个胖嘟嘟的小女孩,紧紧地挨在她的身旁。 秦霜惊讶,“是宋小姐”他不大确定。 可就算她拿到菱花镜又如何她自己只怕也不知道这菱花镜的秘密,不然怎么可能任由章家的人拿出去贱卖掉 所以也不对她抱任何希望。 大部份人似乎也是这样觉得的,却没有发现,宋雁西并没有被这菱花镜吸走力量。 但雅丹却发现了,“你们为什么没有被菱花镜所控” “当然是因为,我才是它真正的主人”宋雁西摘下面具,微微一笑,随着她的笑容散开的,还有这强大的法阵。 以她为中心点,强大的法阵朝四方扩大,四下皆空,脚下则是熊熊烈火,掉进去便瞬间化为灰烬。 但华国人这边,几乎每人身下,都有一片巨大的红枫叶托着,并不会让他们跌入下面的火海之中。 反而是扶桑人那边,接二连三有人跌进火海,惨叫声不绝耳。 强大的阴阳师不断结印,设置 第42章 第 42 章 菱花镜虽然砸毁了,但那些受了伤的人也不是马上就能恢复的。 只是大家如何也没想到,宋雁西能这么痛快地就将这菱花镜给砸了。 而且有些道行的人,其实已经看出来了,这菱花镜里有器灵,而且起本领还是如此霸道,宋雁西倘若留着的话,只怕这玄门里,往后就是她一个人说的算了。 所以当她丝毫不留情地将菱花镜砸掉的时候,大家心里怎么可能不震惊 有的以为她是不知道镜子里的器灵,所以才将菱花镜作为魔物一般,直接给毁掉了。 所以忍不住问出口,比如那秦霜,“宋小姐,可是晓得这菱花镜的价值几何那里,可是有一只千百年难得一遇的器灵。” 宋雁西眼皮子都没眨一下,目光扫视了在场的众人,漫不经心地说道:“那又如何难道刚才我的业务能力如何,大家没看到所以我需要这种妖魔邪道来辅助我” 这话说得很随意,口气也没有什么炫耀成分,但偏偏就让人觉得侮辱性极强。 她知道有器灵,但是人家根本就没瞧上 是这个意思吧 也是,她的能力刚才大家都看到了,那样强大的法阵,她可以一直开启到天荒地老,顷刻间她便斩杀了这么多扶桑人,而且不少身份尊贵,道行不浅。 震撼她这夸张得前所未有的能力之时,也忍不住替她捏一把冷汗。 她这是挑衅整个扶桑国的玄门。 不免是有人替她担心起来。 但更多的人好奇,“宋小姐,你为何没有被那菱花镜里的灵物吸取法力” “我设了法阵啊,我一个女人家,防备心多几分,不过分吧”萧渝澜道行太浅,小塔不能出事,所以小心为上。 更何况从后世上的历史来看,绝大部分扶桑人是不可信的。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她设个法阵保护自己没事吧 宋雁西回答着,觉得这问话的人好生奇怪,尤其是此刻那眼神,竟然带着几分 审视,口气也充满了质问,很是不高兴,“怎么难道我还要保护你” 那人脸色不由得一变,“大家都是华国同胞,危难之际,不是该出手相助么” 萧渝澜见着人分明就是有意挑拨,有些替宋雁西气不过,“你不是活着出来么”何况宋小姐只是小心些罢了,又不知道菱花镜里有器灵,更不知道会发生后来的事情。 那人张了张口,仍旧是有些不甘心,想说着什么。 宋雁西打量了他一眼,恍然大悟,“原来是度玉门弟子啊。”这样的话,针对她倒是理所应当了。 其实圈内人或多或少都知道,宋雁西才从章家离婚没多久,听说度玉门就盯上了她,好像招揽不成,有意想要抹杀的,只是不知道后来为什么,不了了之了。 从前不知道为何缘由,现在众人大概是明白了。 就这等强者,身后无强大的门庭靠山,却又如此年少,大家都是一样苦心修炼的,她却偏偏走在大家的前面,难保不叫人起了妒忌之心。 但妒忌又如何宋雁西的能力他们是见识过了的,难道还敢在打她的主意么 大家各怀心思,真诚谢宋雁西救命之恩的当然也是有的。 不全然是这种不识好歹之人。 所以宋雁西也没真因此动怒,“菱花镜已碎,器灵已毁,我也先告辞了,各位的人应该很快就会来了。” 说罢,便要走了。 这时候那昆仑雪域的摩什忽然扶着虚弱的身子朝她走来,“宋小姐请留步。” 宋雁西回过头,“前辈还有什么事情么” 没料想那摩什一手放在胸前,朝她一个九十度的鞠躬,“今日宋小姐的救命之恩,在下会记住,宋小姐往后有什么事情,尽管差遣。” 这态度很诚恳。 宋雁西是有些意外的,毕竟这些一群人中,其实真正上有本事的三人,摩什就是其中之一。 “不必客气,举手之劳而已。”她回了一个笑容。 摩什起头朝宋雁西道谢了,其他的人也不好就这样,多多少少也起来说了 些感谢的话,尤其是那位险些被器灵要了命的老者。 但宋雁西救他们,其实并不是要他们的人情,当时也是被迫营业的。 后来一想,既然都已经到了这地步,如果自己不动手杀了这些扶桑人,华国的玄门必然会受到创伤。 正好,借着这一次事情,将名声也打开,往后对于外祖父一家 ,应该还能有些用处的。 但有利就有弊,自己的那些符,应该已经被人惦记上了。 她刚要走,佟鹤亭就急色匆匆来了,显然不敢相信小塔传的话,因此冲进来看到这里除了华国玄门中人之外,果然不见了扶桑人,也是被吓住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着急地朝宋雁西和萧渝澜看去。 “你自己问他们吧。”宋雁西不打算在留下去了,该回家了,不然外祖父和小舅舅他们该担心了。 佟鹤亭看着地上站着或坐着的人,个个虚软疲惫,也顾不上去跟宋雁西求证。 当下,安排他们的确才是要紧事情,这一次明月饭店只怕真是遇到了危机。 死了那么多扶桑人,他们虽会去找宋雁西报仇,但肯定也不会放过明月饭店这边。 还有国内这些受伤的玄门中人,还不知道要如何安妥才好。 毕竟雅丹她居然叛国,成了扶桑人的走狗,险些还将大家的性命都葬送在此。 佟鹤亭此刻只觉得脑子里嗡嗡的,不知道怎么才能将这些棘手的事情完美处理了。 对了,还有青帮的人。 这场地是青帮的人特意给雅丹的。 这样算来的话,青帮不管知不知道雅丹和那永濑川木郎的计划,但也跟这一次的事情脱不了干系了。 不由得松了口气,好歹不是明月饭店独自去面对这个烂摊子。 而此时此刻,里面发生的事情,也是传开了,那些早就被淘汰出来的扶桑人们,自然是在宋雁西出来后,第一时间找她报仇。 不过都是些不入流之人,连萧渝澜都能对付。 所以宋雁西根本没将这些人放在心上。本来想着,他们若是不主动动手 ,自己也不好出手,如今他们出手了,正好中了自己的下怀。 可还没等宋雁西,或是萧渝澜出手,忽然出来许多青帮的人,将那些扶桑人团团围住,顷刻间,刀光迷影下,那些扶桑人居然都被杀得一个不剩。 一个穿着青色长袍的年轻人从青帮弟子后走出来,摘下头上的黑色礼帽,竟然是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小青年,只是白净的额头上有一条长长的疤,直入下巴底下,看起来十分诡异,“宋小姐。” “贵帮不会觉得,杀了这些扶桑人,就能解释清楚今天发生的事情了吧”宋雁西一下明白了他们的用途。 “那不然宋小姐以为呢”对方反问她。 “我不会怎么以为,我觉得当前阁下应该进去给大家一个合理的解释。”宋雁西才不管青帮有没有参与,但如果不是自己机灵些,提前布置了法阵保护自己,只怕到时候今天场内的所有人,都魂归各处了。 她最终没事,其地位身份,今日之后,一路扶摇直上,当然不在乎。但是里面的人,都受了菱花镜的吞噬,还不知多久才能恢复呢。 于是说完这话,正好萧渝澜已经开车来了,便直接上车离开。 那小年轻目送她窈窕背影远去,拿出袖子下沾血的匕首凑到唇边,伸出舌头舔了添上面的鲜血,抬了抬下巴,示意弟子们都进去。 而开着车的萧渝澜,始终是没有办法安心驾车。 终于,宋雁西受不住了他时不时朝自己这里偏头看来,“路人行人多,你看前方。” 萧渝澜听到她开口了,也忍不住嘀咕,“今天,你为了救他们,浪费符就不说了,为此还几乎得罪了整个扶桑国的人,到时候人家报仇只会来寻你,可那些人倒是好,不领情也就罢了,居然还想要诋毁你,我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厚颜无耻之人。” 他很生气。 一路上想来都是在纠结此事,所以脸色一直不好看。 宋雁西闻言,却是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说明你见的人还是少些,这大千世界,非黑即白嘛,不用太介意 的。” 话是这样说,但是现在回头一想,此后这华国玄门里自己是有名有姓了。 可有人敬畏自己的同时,自然也就有人嫉妒自己,往后只怕还真要加倍小心了。 萧渝澜听到她的这话,“我实在是佩服宋小姐。” 能不佩服么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她竟然波澜不惊。 今天反正他是看到了的,扶桑那边不少人的身份都十分尊贵,只怕过一阵子,人家寻仇的人就来了。 想到这里,就忍不住开始担心起来,“实在不行,宋小姐你不要待在上海了,这里不安全。” “都能远渡重洋来找我报仇了,我就算是躲到雪域昆仑去,难道那些人就能放弃找我报仇了”宋雁西就纳闷,自己这个当事人都不介意,他怕什么于是便顺口问道:“你这次回来,心事重重的,家里有事” “没有。”萧渝澜想都没想,就干脆地拒绝 了。 宋雁西露出个轻蔑的笑容,手指一掐,“你瞒得过我么而且你确定要瞒我你家里情况可不大好。” 萧渝澜听到她话,一脚踩住刹车,慌里慌张地转头看朝她,心急如焚地问道:“怎么了”他就晓得瞒不住宋雁西的,但是没想到自己不说,她居然就这样简单粗暴地推算。 宋雁西忽然有些生气,“现在的玄门中人也着实不讲究,专心提升一下能力不行么不过是三脚猫的功夫,就敢跳出来插手这尘世民生。”于是当即做了决定,“回家,收拾东西去金陵。” 反正上海这边,暂时闹不出什么来。 参加拍卖会的扶桑人死了,扶桑人也暂时也不敢如何 倒不如先去金陵一趟。 萧渝澜听到她的话,是有些受宠若惊的,“真去”他原本也没想麻烦宋雁西,想靠着自己的本事。 但事关家中亲人的生死,他就顾不得那么多了,这种事情,当然是早解决早好。 原本他也是担心,有人在这方面对爸爸下手。 毕竟牛家早前就使出过这样的下三滥。 “当然 。”宋雁西心想难道自己看起来像是开玩笑么 而最高兴的,莫过于是小塔了,“听说金陵的美女最多,十里淮河风光无限好,到时候萧哥哥一定要带我们去玩一玩。” 宋雁西听罢,忍不住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大人的好玩,和你有什么关系这马上也冬至了,到时候带你去逛庙会,到处都是小吃摊,不必那秦淮河的姐姐们香么” 一听到数不尽的小吃摊,小塔就越发兴奋了,只恨不得马上就去往金陵。 早将那秦淮河边好看的姐姐们抛到了脑后。 上海到南京,火车很快。 她这里做了决定要去,回家跟外祖父他们说了,晓得是因为萧渝澜父亲的事情去,虽是不舍,但萧渝澜的父亲却是国之栋梁,万不能出半点差池的,也就同意了。 更何况他们人还没到,陆尊就收到了无数个电话,皆是打来夸赞他这个外孙女的,大家口中都满是羡慕。 扶桑人为非作歹不是一日了,那么多外国人里,就属他们最令人发指。 所以今日宋雁西之举,听着是恐怖,一口气杀了那么多人,但却不得不提,着实让人觉得狠狠地出了一口气。 不少还要登门来拜访,见一见这位女武神。 对的,外界在宋雁西还没到家的时候,就已经给她封了一个女武神的称号。 大家也晓得她不愿意应酬,所以这个时候去金陵也行。 这收拾好,陆禀言便亲自将他们送到了车站。 才发生这样的事情,宋雁西作为主角,大家以为她必然是会留下来享受这些荣光的,所以如何也没料到,她会在当天就去了金陵。 不过在她离开之前,那夏姬跑来见了她一面,交给她一张残缺的符,“这是当年我被埋在下面之时发现的,你看看能不能复原。” 宋雁西有些吃惊,“是原来的封印”但是她就算是在这符方面是有些造化天赋的,可给了十分之一的残角,她怎么复原 “你若是能复原,人家便可得自由之身。”夏姬满怀期待地看着 宋雁西,眼里泪汪汪的,甚至带着继续深情,“你我也算是朋友一场,你不会狠心地眼睁睁看着我跟好不容易寻了两千多年的丈夫分居两地吧” 说完,一手拿着手绢嘤嘤地就要哭起来。 宋雁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感觉此刻她娇滴滴的样子,还不如当初涂着铅粉时候顺眼,连忙甩开她的手,“你学点好的吧我又不是男人,这一套对我没用。” 何况复原这个问题,她也想,但是给了她这么一角,她怎么复原啊 “兴许别处的守护者,也有将残符保存下来呢我看你也没什么正经事情,你到处走一走,去看看,若是找到了,就是造福苍生,正好你今天杀了这么多人,也能抵消了杀戮了。”虽然晓得这套对同为女人的宋雁西没用,但现在夏姬现在已经十分适应了,一时班会人也改不了,说话仍旧是温柔娇娇的。 这一听绝对就是个苦差事,谁也不会愿意去干的,但是宋雁西就不一样,她也好奇,是什么样的符能有那样的威力,就这些邪祟之物镇压在地底如果自己真有能力复原,老龙就不会死 于是问道:“你既然跟在沈秀身边那么久,另外两个地方在哪里” 不想夏姬却摇着头,“我哪里知道我算有些信息,这么多年人家也忘记得差不多了。” 她是没有瞒着自己的必要,当初又只一心一意找她丈夫,只怕是真不知道了。 只得叹气道:“既然一问三不知,那你先也不要着急,我现在还有别的事情,等办好后再和你联系,你快仔细想一想,两千多年你 都没忘记苏灿,这沈秀死了才几百年而已。” 然后便将画着当下上海小姐们最时髦妆容的夏姬赶走了。 回头在去往金陵的路上,少不得责怪萧渝澜,“你怎么把夏姬教成了那样子” “什么样子”萧渝澜又没看到,哪里知道。 小塔就在一旁惟妙惟肖地给他学了一遍夏姬当时的动作和语气。 萧渝澜看得嘴角直抽搐,坚决不承认,“我没这么教 她啊电影里自学的吧”这锅坚决不能背。 他们是傍晚时候上的火车,聊了没多会儿,在火车上用了晚餐,便直接休息了。 等着快要天亮的时候,火车到站,便急匆匆下了车。 萧渝澜还没顾得上和家里时候自己又回来了,这会儿才凌晨四点,金陵的天有点冷飕飕的,这个时候雾气也很浓郁,还带着些蒙蒙烟雨。 但车站外面还是有不少人力车,萧渝澜出去找车,宋雁西和小塔坐在椅子上看着行李。 忽然听到一个略有些熟悉的声音,“我们才分开几天,你怎么就来了” 宋雁西和小塔扭头看去,是个身材看起来很有气质的男人,他的手臂拦着女人纤细得出奇的腰肢。 另外一只手则给女人提着行李箱。 女人就好像是水做的一般,柔软到不行,整个人似乎都要贴在他的怀里了,“人家还不是想你。” 金陵如今是华国的国都,即便是这凌晨四五点,车站仍旧是来来往往的路人,所以那两人的背影和声音,都很快淹没在人群里了。 但即便就这样匆匆一眼,宋雁西还是认出了那男人,“韩珣英,世界可真小。”他来接的那个女人,该不会就是上一次在上海,被苏灿查到的那个舞女吧 想起她那盈盈不握的小腰,宋雁西就忍不住纳闷,“小塔,跳舞的女人,腰都那样么” “也不见得,姐姐你不会跳舞,腰也那样。”小塔嘴里含着糖果,有些口齿不清地说道。 宋雁西脸上露出欢喜的笑容,下意识伸手掐了掐自己的腰,“我的也很细么” “怎么了”萧渝澜正找好了车,回来接她们俩顺便拿行李,见宋雁西这举动,又一副欢喜的样子,很是好奇。 想是看到她笑,心情也莫名好了起来。 “没事。”宋雁西收回手,要帮忙拿行李,一面朝着出口眺望去,果然见到萧渝澜已经让车到出口等着,不会叫她们淋着这细雨。 雾气很大,还带着这些飘雨,街头两边的路灯看起来有些昏暗不轻, 萧渝澜看到宋雁西为了自家的事情连夜从上海赶来,心中不免是有些过意不去,连个像样的车都没有,叫她这大半夜跟自己坐在人力车上吹冷风,于是很愧疚,“实在对不起。” 宋雁西和小塔坐在一辆车上,正津津有味地跟着小塔借着这昏暗的灯光,看看都有什么吃食店铺,忽然听到他这充满愧疚的话,很是纳闷,“怎么了” 然后萧渝澜就越发自责了,垂头说道:“这一次让你们受苦了,我先带你们找一处好些的旅馆去。” “去什么旅馆,直接去你家啊。”宋雁西心说难道还要先去旅馆睡一觉么这行李拿来拿去的,不麻烦么 萧渝澜听到这话,满脸震惊,“直接去我家” “不然呢”宋雁西不解他为何还要自己住外面,这一次就是奔着他家的事情来的啊。 然后萧渝澜欣喜若狂,直接跟师傅说了一声,调头朝着萧公馆的方向去。 从车站到萧公馆,也就是半个小时而已,但这个时候也是五点不到,他家的佣人们也还没起。 加上是坐着人力车来的,不似汽车那样声音大,还能按喇叭,所以到了到门口,付完钱,依旧是没有惊动人。 他只得去按门铃。 很快警卫室就亮起了灯光,一个人影从里面走出来,因这会儿雨大了些,他撑着伞过来。 萧渝澜等得心急,只觉得实在是怠慢了宋雁西,急得疯狂按压门铃,“快一点。” 但是里面的人肯定听不到他的声音,又被伞遮了目光,反而因为他不断的按门铃,吵得脑子嗡嗡叫,生怕家里的太太们被吵到。 近来家里出了一些事情,太太和总理都没能睡好,正是焦头烂额的,所以他很是担心这外面乱按门铃的人,把太太们吵醒了。 于是怒吼道:“吵什么吵,等着。” 萧渝澜从出生就是这萧家的小宝贝了,家里莫说是佣人了,就是父母也从未这样吼过自己。 所以可想而知,现在他是有多气愤,没控制住,一脚往门上踹去。 第43章 第 43 章 但也没有忘记此番宋雁西和自己来,最主要的目的是什么。 也介于当初宋雁西舅舅陆家给人暗地里摆了恶毒法阵,于是便小心翼翼地问着宋雁西:“我家,这院子里,没什么吧” “暂时没发现,不过”宋雁西觉得自己可能现在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家族兴旺。 人丁兴旺,家族薪火旺盛,这一边的小法阵,真是不能将其奈何,压根不能动其根本。 可萧渝澜听得她说这不过俩字,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地看着宋雁西,“不过怎么了” 宋雁西见他眉宇间的紧张,莞尔一笑,“没什么,只是如今晓得了,家族人丁旺盛,也是有一定好处的,你家人口颇多且又十分和睦,实在是难得。” 萧渝澜听得没事,放心了些。但听到宋雁西夸赞自己家,心里还是忍不住高兴,“我妈性格很好,家里几十个兄弟姐妹她都一致对待。” 说到这里,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露出一个苦笑来,“其实我早前的时候,很是替我妈不值得的,嫁了我父亲,替他操持这么大的一个家里,里里外外上百号人,还要靠着她来养着,我父亲除了给她一个正室太太该有的体面,其实什么都没有。” 咋一听,似乎还真是不值得,所以宋雁西很好奇,“那你母亲,怎么就心甘情愿了”莫非萧渝澜的父亲身上,还有什么魅力不是 “不甘心又如何她说人世间,不可能样样的好都叫她遇到,只得一样已经是十分幸运,不该再去多强求的。” 所以想萧渝澜想来也是,在母亲那样的封建时代,外祖父就只有她一个女儿,从未想要生儿子继承家业,也不曾考虑过过继祖宗的男孩子,最后真的将这富可敌国的家业都给了母亲。 “你母亲的想法,倒也是开朗得很。”宋雁西想,这样的心态,也难怪这样一个复杂的家庭,在她的打理之下,竟然和睦融洽。 只听萧渝澜继续说道:“我父亲除了多情一点,其实没有什么不好,他们这一辈人,或多或少都是有妻妾的,一夫一妻只不过是喊些空口号罢了。所以我妈说,她也算运气好,我父亲最起码没有想过贪图她的家业,大家对她也都一直十分尊敬,至于家里这些花销,她看更愿意拿出来,只说反正那么多钱,外面那不相干的人都舍得给捐,家里人就更该用了。” 宋雁西想着,这后面的话倒是实在,外面那不曾谋面的人,都愿意给人,何况是家里的人呢 这样想,的确是很宽自己的心,哪里能生出什么不愉快来 何况她又不插手萧总理娶姨太太,对她们大方,孩子又都一样抚养,下面的姨太太和别的儿女,不尊敬她才怪呢。 毕竟这人心都是肉长的,便是块石头整日搂在怀里,都是能焐热的,更不要说是一颗血肉组成的心脏了。 于是对于萧渝澜的母亲,不免是有些敬仰起来。 只因她这开阔的心态。 而两人说话间,很快也走到了萧家人居住的院落外面。 “你们家的人,一向都起得这样早的么”宋雁西看着前面那辉煌的灯火,忍不住纳闷,现在六点钟还没到呢。 可是这萧家内院里,竟然有种万家灯火的感觉,好不热闹。 尤其是里面传来的声音,感觉就好像是要设宴招待什么人一般,来来往往的,好像都是脚步声。 但萧渝澜也是一脸的纳闷,一面加快脚步,朝着里面大门走去。 然而他们三人还没到门口,就听得里面传来一个女人明亮的声音,“哎哟,我说李家的叔叔,你快把门口打开啊,拿把伞出去接渝澜他们。” 萧渝澜一听,顿时高兴道:“是我五妈的声音。” 几乎是他话音落下,大门就从里面打开了,一个戴着礼帽穿着长袍的管家就撑着伞出来了,见到雨帘中路灯下的萧渝澜,又惊又喜,“少爷” 随即转身朝大门里高兴地喊了一句:“小少爷回来了。” 萧渝澜只觉得怪异,家里这个时候热闹就罢了,为什么大家都这样热情以往自己回来,他们可没这般如火的热情呢 于是很不安地看了宋雁西一样,“好像有点奇怪,我平日回家不是这样子的。” “哪样的”宋雁西也觉得好像有些热情了,她这空着手来。 偏萧家的人又有点多,这没点家底的进门来摆放,怕是要破产。 而就这功夫,那李管家已经看到了萧渝澜伞下的宋雁西,和那个所谓的孩子。 不免是愣住了,这孩子是不是大了些 不是说小少爷骗了人家的姑 娘,孩子都生了,便带着人偷偷私奔回来了吧可是这孩子,得八九岁的样子吧 “李叔,家里怎么了”萧渝澜他们这个时候已经走到了屋檐下,他将伞收起来,一面问道。 李叔暗地里不着痕迹地将宋雁西偷偷打量了一眼,倒是很漂亮的一位小姐,气质也很不错的,看着年纪也不小,那她旁边这个小女孩,应该是妹妹什么的吧 于是就趁机问道:“这两位小姐是” 萧渝澜连忙高兴地介绍,看朝宋雁西时,犹豫了一下,想着肯定不能说这是自己见过最厉害的玄门中人,于是便改口道:“这是我一位最为要好的朋友,宋小姐。” 然后指了指小塔,“她是小塔,一个小妹妹。” “您二位好,快请进。”李叔热情地抬手邀请宋雁西她们快进门,脑子里则想着:最为要好的朋友四舍五入,岂不就是未来媳妇了果然这话没说错,真看不出来,小少爷真将别人家的姑娘给骗回来了。 而进了大门的萧渝澜三人,立即被五太太南云屏带着一群儿女少爷小姐们围了上来,几乎全都盯着宋雁西瞧,“渝澜,还不给大家介绍,这位是” 萧渝澜看着黑压压的这么多人,自己都吓呆了,他好几次回家来,除了吃晚饭那会儿,哪里能把家里的人都遇齐全了 可这会儿一眼看去,几乎大半个家里的人都来了,莫说是他自己有被吓到,更不要说宋雁西和小塔了。 因此有些担心地挡到宋雁西和小塔面前:“五妈,你们可饶了我吧,我们这连夜从上海赶火车来的,路上又遇着下雨,求你们行行好,先叫我们去休息收拾一下,可好” 众人也不是真要为难他,本就是听说了那传言,跑来瞧个稀奇罢了,就好奇是什么样的姑娘家,能让他们家的小祖宗给领着回来,还带了孩子。 如今看着小塔的年纪,都能瞧出来是宋雁西的妹妹。 虽然说与传言有些误差,但好像也不大,反正这位宋小姐是真的漂亮又年轻,这自来又最不懂事的渝澜能想顾着她,就叫人忍不住往那方面想了。 五太太便挥手让身后的人都散了,“大家都忙去,该睡觉该干活的,都散了,别这里吓着客人了。”然后拿手绢捂着笑得裂开的唇角道:“你们要去休息,我自然是不敢多拦着的,只是太太和总理,听说你带人家小姐来了家里,都起来了,这会儿在厅里等着,你若是真没有那样累,还是去瞧一瞧。” 萧渝澜这个时候已经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只怕前面门外打电话通知家里,说错了什么话,叫他们给误会了。 所以有些不敢去看宋雁西,更不敢带着她去见自己的父亲母亲,一时就有些为难,不好直接应了,也不好说不去。 宋雁西倒是瞧了出来,虽是晓得弄了个乌龙,但想着不管怎么说,都是朋友,去见一见人家父母,就是最基本的礼仪,便朝发愁的萧渝澜道:“走吧,莫要让伯父伯母久等了。” 听到宋雁西的话,萧渝澜心中又惊又喜,但最多的还是歉意,“好。” 五太太很是会察言观色的,见到两人间微妙的表情,当即便得了结论,这位小姐多半就是家里未来的小媳妇儿了,瞧瞧他们家这小混世魔王,居然在她的面前,这样乖巧得不像话,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她是难以想象的,往日这个叫家里最为头疼的纨绔,怎么还能这样听一个女人的话。 于是笑吟吟地走在前面领着他们去,一面还频频偷瞄宋雁西。 这一段路不算太远,只是奈何这路上藏着的眼睛太多了,就这么一条短短的路上,假装扫地的,就十来个,其中好几个还是他的姐姐们。 更不要说那擦柱子的,假意修灯线的哥哥们。 反正此刻的萧渝澜是很不得挖个坑把脑壳给埋进去的。 偏他的这些兄弟姐妹们,即便是同父异母的,但总归是有些血缘关系的,宋雁西只消随意看一眼,就能猜到了他们的身份。 虽然知道对方都是借故偷偷看自己,但见到萧渝澜那样窘迫的样子,还是忍不住打趣起来,“想不到你家的兄弟姐妹们,不单是起得这样早,还这样勤快,我本以为总理家的小姐少爷们,这个时候应该躺在一米八的大床上,等着佣人们的伺候呢” 萧渝澜哪里还听不出她这话是在取笑自己,只觉得无地自容,耳根子红了个透,口气带着些央求,小声道:“宋小姐,你这个时候,就莫要再取笑我了,我也不知道他们这是怎么了” 五太太走在前面,扭过头来只见着萧渝澜红着耳根子凑在宋雁西身旁说悄悄话,便露出一脸姨母笑容。 这一段路对于萧渝澜来说,尤为难熬。 好不容易进了厅里,才长长松了一口气,但下一刻看到客厅里整整齐齐坐着的父母之外,还有几位太太,和大哥大姐夫妻他们,不由得又垮下了肩膀。 只觉得面对自己的,是一场 未知的审判。 但他明显想多了,厅里这边已经得到了消息,来人是谁,那什么孩子虽不是什么无中生有,可也不过是人家姑娘的妹妹罢了。 不过即便如此,家里对于宋雁西的到来,还是充满了期待。 即便晓得了极有可能是北平报纸上离婚了的那位宋小姐,但这会儿看到了真人,也没有一个不喜欢的。 最先开口的,是萧渝澜的母亲,她笑得很是温柔和善,“宋小姐快请坐,你可比报纸上漂亮太多了。” 宋雁西一愣,原本她还以为萧家不知道自己在北平的事情,所以目光才那样热切的,可是既然知道了,怎么还心里实在是纳闷,一面正要回萧渝澜母亲的话,那二太太就接过话道:“是呢,那一帮记者不单是喜欢乱写,还乱拍,瞧这好个仙女般的姑娘,竟叫他们拍成了那副样子。” 客厅里的人一个接着一个说,萧渝澜和宋雁西明明是主角,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他们俩的身上,但偏偏两人就没得什么说话的机会。 一直到五太太提醒,“渝澜他们是连夜赶火车回来的,火车上哪里能休息得好,还是先叫他们吃些早餐,先好好休息吧。” 宋雁西一行人才从这厅里逃脱出去,吃了早饭,赶紧去休息,才得了一些私人空间。 而萧家这大厅里,仍旧热闹着,萧渝澜的母亲对宋雁西是十分满意的,尤其是看到自家往日顽皮不成事的儿子,今日这样乖巧,“我从前看北平那边来的报纸时,我就觉得这位宋小姐是不错的,新时代的女性,就该这样自强不息才对,我很是喜欢她的。” 这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了,她是一万个同意这门婚事的。 几位姨太太也十分赞成,“是不错,听说也很有学问呢。”家世不错,如果一定要说有些瑕疵的话,就是早前因为那封建婚姻的缘故,嫁到娃娃亲的章家。 反正厅里七嘴八舌,没有一个人不满意这桩婚事的。 只是大家说得兴奋,猛然发现萧总理似乎一句话都没说,只一直蹙着眉头抽烟,不知道在发什么愁 “总理觉得不好么”二太太不解,太太也说了,萧家这个样子,哪里还需要什么政治联姻,何况兄弟姐妹那么多,真需要也用不上渝澜这孩子,他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能管住他的姑娘,万不能错过的。 哪里晓得总理一脸愁眉苦眼地掐了手里的烟,“他在北平那么久,除了报纸上那些不能作数的花边新闻之外,没有什么实质的消息,他这又跟人跑到上海去,回来一天半天都待不住又跑回去,这不明摆着是他在对人家死缠烂打么” “可宋小姐不是跟着渝澜来家里吗”三太太不解,如果不喜欢渝澜,怎么能来家里见家长呢 众人也纷纷点头,十分赞成三太太的话。 萧总理不知道该怎么和大家说这位宋小姐,反正他昨晚才收到从上海传来的秘密电报,除了内阁几个人之外,没有人知道那封电报。 就昨天,在上海。 北平明月饭店和上海青帮共同组织的一场拍卖会,拍的就是宋家的一面宋代菱花镜。 参与拍卖的,都是那玄门中人。 不单只是华国的,还有扶桑国的。 然而却是扶桑国的一场阴谋,为了避免再有玄门中人插手战事,所以设下了这么一场计划,企图将玄门中人一网打尽。 但是,他们算漏了宋小姐这位菱花镜的主人。 使得整个局面忽然扭转过来。 被一网打尽的,成了那些扶桑人。 一个不剩下就算了,还全死在了这位宋小姐的手上。 她不但自己全身而退,而且自家跟着她一起去参加了这场拍卖行的傻儿子,毫发未伤。 此事可证明,她能力超群,只怕当初那牛家的事情,和她是有着些关系的。 但最为让萧总理佩服的,不是她的能力如何厉害,而是她的人格。 听说她丝毫不犹豫就将菱花镜当众摔了,连带着那里面的器灵,也一起毁坏了。 不管是她厉害到已经不需要那器灵的地步,还是她知道那种邪恶之物就不该留存于世。反正就她将菱花镜摔了一事,就很是令人刮目相待的。 但这些事情,萧总理却是不能和家里的人昭告的,于是只能试图从别的方向打消他们的念头,“你们方才也看到了,不管他们是站在一起还是坐在一起,渝澜这浑小子和宋小姐,当真般配么” “这是什么话咱家渝澜虽然不怎样好,但也不是太差吧”萧渝澜的母亲很不满意丈夫这样说自己的儿子,但是她这一时半会儿,也不大能想到自己的儿子除了吃喝玩乐十分擅长之外,还有什么优点。 但是三太太叫萧总理这么一说,想起那位宋小姐的气质卓然,高贵优雅,原本像模像样的贵公子萧渝澜在她跟前,好像真有点像是小跟班 的意思。 越想就越像,一时脸色也不大好,“那也不能妄自菲薄,咱们渝澜肯定还是有优点的,比如他没结过婚,他也留过洋。” 萧渝澜如果知道,家里人将她跟宋雁西相提并论的时候,拿他没结过婚来做优点的话,可能会气得吐血。 但幸好他不知道。 反正大厅里这会儿大家脸色都不大好,都开始有些担心起来。 萧渝澜的母亲最为忧心,本来还以为这个最叫她放心不下的小儿子总算找到一个合适他,能管住他的姑娘了。 哪里晓得,听着丈夫这样说,儿子好像有点配不上人家,于是开始怨萧总理,“都是你的错,早些时候他还小,多打几顿,指不定就是另外一个样子了,哪里能像是现在一样,扒着手指硬是数不出一个像样的优点来。” “哎呀,大姐也不能这样说,优点还是有的,这孩子就是小时候混了些,但是你看现在多乖巧的一个孩子,而且心地最善良,这是什么优点都比不过的。”五太太见大姐难过起来,连忙试图安慰。 本来她想说吧,这不是还有家世上么可是仔细一想,人家宋家也不差,不提祖辈,就是父辈一代,也是十分出色的。 然萧渝澜的母亲却是叹气道:“这样的世道,咱们现在这政府都不知道能坚持到几何呢这么多孩子里,我最不放心他,也是因为他虽是总是做混账事,但害人的事情一件不曾做过,心地最为善良,这样下去,往后咱们顾不上他的时候,他能得到什么好日子过” 世道如此,也不是萧太太的觉悟太低,而是作为一个母亲,她只希望儿子不要害人,但也不希望他过分地善良。 而也因为她这话,萧总理想起当下国家的状况,又开始忧心起政事来,这些日子来,内忧外患,他觉得自己已经尽力了,可是这个国家的状况,仍旧是没有半点改善。 不免,是让人生出一种有心无力的感觉。 但,又不甘心就这样放弃自己的国家,放弃人民。 所以当吃过早餐后,他没有立即出去,而是与大太太一起到了书房,“我想了许久,政府这里,不是我一个人能做主的,但是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战场上我们因为物资的缘故,白白牺牲了那么多生命。他们,即便不是政府的人,可却是我们华国的人民” 大太太听罢,却是十分担心,连忙朝他做了个禁声动作,压低声音说道:“这个事情,你不要管,现在处处都有人在针对你,若是叫他们晓得了你这些心思,只怕是你要上法庭的。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家里这大大小小上百口的人做打算。” “可是”萧总理不甘心,想要直接辞职,与其在这样的政府纸上谈兵,对那些侵略者们还要做出宽宏大量的样子,还不如加入那些军队,直接上战场去真真切切,用这血肉之躯护佑家国 “没有什么可是,反正你不要管,你只要晓得,我上官家的这些钱,是华国老百姓手里赚来的,所以最终也会回到他们的手里,即便是用了别的法子。”大太太一直愿意做这个贤内助,最为重要的,还是因为自己的丈夫,不似政府里那些尸餐素位之人,他的心里,还怀着整个家国天下。 萧总理听到大太太的话,微微一愣,随后想到了什么“你让十七去国外,是” 不过话仍旧没说完,就被萧太太打断了,“十七是这些孩子里,最稳重的,他八岁就在国外,有的东西他比那些外国人都要熟。”这事情交给他,比找外人,把自己的钱一层又一层的吃掉要好。 就是很危险,一个不小心就没命了。 所以她又添了一句:“这事儿我没敢和老三说。” “该和她说的,她不是那样的人。”怎么可能责怪大太太的决定呢 但是萧太太不是那个意思,“我晓得她是绝对会支持的,可作为一个母亲,我太明白这种心情了,我不能叫她活在提心吊胆里。” 萧总理听得她的话,心中对于萧太太是说不出的感动,不管是家里还是家外,朝她弯腰深深鞠了一躬,“谢谢夫人。” 萧太太却是不领情,抬手示意他坐下,“我同你来书房,你该晓得,不是为了这个事情。” 萧总理装傻,“那夫人是为了什么事情” 萧太太也不管他是不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你老实说,那位宋小姐,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如果只是气质样貌上,咱们渝澜比不上,你是不会说的。” 萧总理一脸无奈,“夫人你不要总这样聪明,你也说了,有些事情,还不如不知道的好。” 可是,萧太太已经处于知道,却不全知道的阶段,更为难过。 所以萧总理还是与她说了自己所知晓的一切。 他坦白说出这一切,是希望太太放弃,自家那小子是真配不上这样一位厉害的人物,何况人家的心里,可能根本就不存 在爱情这种情愫呢。 反正他看到的好多玄门中人,没有家庭的一辈子潜心修炼,有家庭的摸到了门路后,就背离红尘。 但是哪里晓得萧太太反而拍手兴奋道:“这好极了,两人也算是一路人啊何况有她佛照着,这样的乱世,我就再也不担心这小子了。” 萧总理见她这样兴奋高兴,比当初他们自己成婚的时候都要开心,有些吃醋,“你莫要高兴太早,人家心里有没有这想法,可是说不准的。” “你个男人家,是不会懂得的这些事情的因果,就算是没有这个想法,我也会想法子叫她有的。”萧太太想,就算自己想不出办法,但家里这么多人,那么多颗脑子,不能全都是废物吧 总是有那么一两个能指望得上的。 常言说得好,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他们这么多人,得多少诸葛亮啊 萧总理见她一脸自信,实在是不好打破她的美梦,拿起公文包,“我要快些去了,十点钟还要开会。”不过会早些回来,他总觉得这位宋小姐来家里,不可能真是单纯跟自己的傻儿子一起来拜访。 哪里有大半夜赶车来的 只怕还是 但其实,他希望玄门中人不要介入当下的局势里的。 被安排在一座独立小院里的宋雁西,中午的时候就起来了,不过并没有忙着去找萧渝澜。 她估摸着萧渝澜应该也起来了,但总要给人留点空间,毕竟他家人这么多,不能个个都能去见一面,但好歹要去长辈们面前坐一坐的。 于是也让小塔在院子里玩耍。 当然,她自己也没闲着,身前的桌面,摆了不少铜钱。 另外一边的桌子上,摆满了吃的,小塔坐在那里正在大快朵颐,一面说着早上见到这萧家人时候的景象,“我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热闹的人家,好奇怪呢,不说他家这样有钱,就是那普通的老百姓家里,若真有二房太太,只怕为了多分一两亩地,也要挣得头破血流的。” 宋雁西也很震惊,不过这一切应该都该归功于大太太的人格魅力吧当然,这位萧总理应该也是一位端水大师。 所以这个和睦的家庭,还真是离不开每一位的努力。就是叫她有些出乎意料的是,萧家的人待萧渝澜的态度,好诡异啊,有种一会儿是亲儿子,又不太像是亲儿子的样子。 正常人家,看到自己的儿子带着一个离婚女人回家来,哪里能笑出来可是他们笑得可开心了。 所以让宋雁西忍不住好奇。 纤细白皙的手指一面推动着桌面看似摆得乱七八糟的铜钱,“我总算是见识了人丁旺盛的魅力。” 小塔将脑袋凑过来,试图想要在这些乱七八糟的铜钱里找到什么信息线索。 但当然是什么都看不出来的,于是最后也只能朝宋雁西满怀期待地看去:“怎么了” 宋雁西将其中十几个铜板都给拿掉,“如果,这些不存在,萧总理可能已经暴毙了。”而她手里这十几个铜板,就算是萧家的儿孙们。 这不是萧总理借儿孙们的命,而是这些子孙后代们数量不小,且又十分和睦,无半点仇恨嫉妒之心,以至于无形中在萧家上方结成了一道保护阵法。 “暴毙那就是还是有人在害萧总理”小塔看不出来,决定放弃,直接张口问就算了。 “嗯,但是牛家现在应该自顾不暇,所以萧总理还有别的政敌。”只是到底是谁,暂时还不知道,得等萧总理给个名单,自己才能查。 正说着,外面响起了敲门声,是萧渝澜来了。 他住的地方虽然离这里不远,但明显是去了他母亲那边,肩膀上还有些细雨的痕迹。 进了房间,迎面扑来的暖意,他摘了围巾脱了大衣,搭在门边的衣帽架上,才照着桌旁的炉子大步走来,坐下后将有些通红的手伸到炉子上方,才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昨天没敢往家里打电话,就是不想惊动家里的人,所以你一定要相信我,今早的事情我也不知情。” 今早他们家的人的确是过分热情了,但宋雁西早就抛之脑后了,“没事。”心说她什么大场面没见过直接指了指桌上的铜板,“我记得黄粱集里,也有类似这样的铜钱推衍阵法,你能看懂几分” 萧渝澜本来想说自己看不懂的,当时看到那黄粱集的时候,有种似曾相识在哪里见过的样子,感觉一学就会。 但事实上放下书没多久,就只能记得最为浅薄的那些了。 所以这阵法,他是看不懂的。 摇着头,“你不要为难我,我又不是什么天才。” 宋雁西想了想,他说得也没错,黄粱集虽然合适他,但也不可能就这么快参透,“那就多翻看,时间就了,自然就明白其中的道理了。” 书是死的,人是活的。 每一个人,所得到的参悟都不一样。 不过迄今为止,那本黄粱集没人看懂吧她也看了,感觉读不进去,不是那位谢兰舟写得不好,恰好是他写得太玄了。 可是宋雁西就觉得奇怪,当初为什么自己会觉得,合适萧渝澜呢是因为他有个天马行空的脑子么 不过当下也没有去多想,只是提醒道:“你看好我这些铜板将要落下的位置。”她手里有着刚才捡出来的十几个铜板。 萧渝澜老实地点着头,有些紧张,生怕她这样仔细了,自己还记不住,回头是真没脸了。 这个时候,是中午一点左右。 萧总理十点到底会议,到现在也才结束,大家都各自去吃饭,萧总理和助理秘书,也准备去。 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喊,“萧总理请留步。” 他顿住脚步,回过头,原来是徐老。 今天这场会议,除了政要们之外,也请了本地的名流,徐老有那么多出色的学生,徐家在金陵本身也有些名声,自然是在其中。 萧总理其实是不大想与他多来往的,本身也是不熟的。 但伸手不打笑脸人,还是十分客气地停下来,笑问:“徐老有何指教” “总理这话严重了,您是一国总理,老朽哪里敢有什么指教”徐老脸上堆满了笑容,说话的同时示意身后的秘书递上来一个烫金的大红帖子,“小女本月二十六号,在大国饭店举行订婚典礼,还望萧总理您能赏脸光临。” 萧总理示意秘书接过,“不知贵婿是”不是那个姓章的吧 徐老其实还是满意自己这个女婿的,才华的确不错,将来肯定是能名震国内外的文坛,至于他的那些过往,男人嘛,谁还不犯点混账事情尤其是年轻的时候。 更何况人是要往前看的,总盯着过去瞧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里,各人挑一个,总有你们爱的感谢在2021072820:50:402021072922:26: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灿灿3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胖肉肉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第 44 章 脸上则露出苦涩笑容,“不瞒总理,还是原来那位姓章的年轻人,我是不太喜欢的,只是我一向主张年轻人们该勇敢追求自己的人生,不该被外界的声音所干扰,我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只能随了她的心愿。” 满脸都是作为一个宠爱女儿的老父亲的无奈。 这样一来,旁人倒是不好再他面前提起章亦白从前在北平的离婚新闻。 “那天还不知道有没有空,断然不敢先打包票点头的,不过这里先恭喜一声。”萧总理听到是章亦白,脸上的笑容都有些不愿意维持下去了,只同徐老匆匆告辞,便转身离开了。 徐老倒也不意外萧总理的冷淡。 想来也是了,他家那小儿子,跟着亦白那前妻不清不楚的。 想起那个姓宋的女人,徐老目光里的笑也慢慢淡了下去,“走吧。” 本来他在金陵,宋家在北平,虽然都是搞学术的,但却从来没有什么关联。可就是因为这姓宋的女人和亦白闹离婚,还羞辱了自己的宝贝女儿,如今总有人拿自己和那宋家已经死了的老头子来做比较。 所以徐老对于从未见过的宋雁西,是极其厌恶的。 也正是这样,总有人拿自己和宋家作比较,因此不管是这订婚典礼,还是婚礼,他都是下了血本的,一定要挣来一个风光体面。 反正他也就这么一个女儿,钱不给她花,还给谁啊 只要这婚礼够气派,当初什么可真用那个女人的首饰的话,都将成为无稽之谈。 所以即便是这订婚典礼,他也趁着今天开会,遇到各界名流,亲自将请帖给递出去。 不管怎么说,在这金陵徐家也是名门望族了,如今的金陵便是前朝的北平,这一场订婚典礼,必然会成为民国第一盛大繁华的典礼。 又见前面有熟人,连忙走上去递帖子,得了几声恭贺声。 而萧总理这个时候已经上车,朝着萧公馆回去了。 帖子秘书给他放在了公文包里,刚回家佣人便给接了过去,照例送到书房去。 楼梯上正好遇到二太太,看到萧总理的公文包,连接了过去,“我送过去吧,给我拿泡壶玫瑰花茶,拿几样点心送到茶厅里来。” 佣人自是应了,将公文包交给了二太太,二太太拿着往书房去,只觉得沉甸甸的,甚是好奇,“总理这包里是装了什么,怎这样重”一面往里面探了一眼,只瞧见一个大红色烫金边的帖子,便摸出来瞧,想着是哪家要办喜事了。 不想瞧见徐可真章亦白两人的名字,一时兴奋不已,这狗男女结婚真是天作之合,往后不会去祸害别人了。 连将公文包扔到书房,拿着帖子就去找大太太。 不多会儿,家里上下都晓得,那宋小姐的前夫和徐可真,居然要结婚了。 就是搞不懂这徐小姐怎么想的当初她在北平的时候,那章亦白可没有管她,若不是徐老的学生丢下工作也要送她回来,还不晓得要被多少人追着笑话呢。 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了半天,大太太才想起来问,“总理呢”既然回来了,怎么没到客厅来,又没去书房 喊了佣人来问,才晓得是去找了萧渝澜。 萧总理当然不可能找萧渝澜,主要还是找宋雁西。 萧渝澜被宋雁西拉着来看学习法阵,学了一个多小时没出成绩来,宋雁西也就放弃了,索性大家在楼下的客厅里烤火聊天。 本来萧渝澜是打算带宋雁西出去转一转,但想着他父亲应该会提前回来,以免错过了,只能在家里等着。 更何况这金陵最美的景色,是在夜幕之后,那时候秦淮河两岸灯火升起,叫一艘小画舫来,顺着河岸畅游两岸风光。 这会儿听到萧总理找来,萧渝澜反而有些紧张起来,“我父亲果然来了,只怕他也觉得是哪里不对劲了。” 萧总理进来,也不客气,朝宋雁西打了招呼坐下后,便直接开门见山问道:“宋小姐,可是有什么发现” 宋雁西听这话,显然他是知道自己真实身份的,于是也不隐瞒,只让小塔把自己画的草图拿出来,递给萧总理,“阵法是有的,只是家中人丁兴旺,并未受到影响。不过阵法不破除,也不是长久之计。” 但拆除了,也不是就将这个问题解决了。 所以便道:“斩草要除根,总理可有什么线索” 萧总理听到这话,苦苦一笑,“除了那几个政见不合的,也没什么人了。” 萧渝澜赶紧要了对方的名字。 只要得了名字,他是知道这些人住址的,到 时候小塔去走一趟,哪家有没有请了玄门中人从中作祟,就是一目了然的事情。 萧总理没有想到宋雁西处理起来会这样简单,当下就给指了家中法阵所需要拆除的地方。 这种事情,若是叫家中人知晓了,不免会闹得人心惶惶的,所以总理亲自带人去办。 果然在宋雁西标注的这些地方,都挖到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符咒,刀,镜子等等一类。 萧渝澜则带着宋雁西和小塔出门去,他们俩欣赏这秦淮夜景之时,正好让小塔去探查。 金陵没有大上海的繁华热闹,但也有别树一帜的风情夜景。 这暮色才晕染下来,河边的灯笼便都点燃了,一阵阵悦耳丝竹声从四处传来,不但没有让人觉得吵闹杂乱,反而像是交响乐那般动听磅礴。 萧渝澜本来是要直接叫一艘小船的,但快到年底了,到处都是人,又没提前预订,便没找到小船,只能买票上了游轮。 这游轮上还设了舞厅和西餐厅,小塔在打探那些人家,他俩则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叫了两杯咖啡。 前面的台上,有歌星在唱歌,但宋雁西不认识,只是觉得她唱得还不错,便多看了一眼。 萧渝澜见她有兴趣,介绍道:“她叫田蓉蓉,以前在金陵可出名了,那些机关里的人想要请她喝酒,都得有些身份台面,不过现在她年纪大了,又没有老板再愿意出钱捧,只能到这船上来唱歌。” “年纪大了”宋雁西看着这田蓉蓉,也就最多二十五六的样子吧 萧渝澜连忙解释:“这一行吃青春饭的,她们又常常过这夜生活,比寻常人看起来还要显老几分,你如今看她还不错,那是因为妆容画得太浓艳了。”他是见过田蓉蓉素颜的,眼角的鱼尾纹是没法看的。 “想不到你还挺懂的嘛。”宋雁西笑了笑,将目光又落到田蓉蓉的身上去。 萧渝澜这才觉得自己说漏了嘴巴,自己懂什么是生怕她不知道自己从前老在这些场合混迹么 于是着急着措辞解释,忽然听得后面的客人谈论道:“听说了么徐小姐和章先生要订婚了,就在二十六号大国饭店里举行。” “真的么那边办一场订婚宴,得多少钱啊”那大国饭店,一向都是接待国内外重要领导人,而专门设宴的地方。 他们将订婚典礼在那里举行,又何止是钱的问题。 除了钱,还得有身份。 萧渝澜生怕影响到宋雁西,便起身朝她伸手,“我们去跳舞吧”正好舞池里如今已经有不少人再开始跳舞。 宋雁西摇头:“没兴趣。”她现在比较有兴趣章亦白和徐可真的婚礼,不由得有些期待起来,“这人生起起伏伏总是难免的,只是我没有想到大起大落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得如此之快。” 萧渝澜懂,她在指章亦白,莫名有些气闷起来,“你今天还和我父亲说,斩草要除根,可是对于章家,你却是十分宽容。” “你想什么呢你且看他往后余生。”宋雁西让章亦白活着,就是想让他反复在天堂地狱间横跨。 就问他崩溃不崩溃。 而当下他应该在天堂了,到了这金陵,仿佛开启了崭新的人生,一切的辉煌荣耀,似乎又重新回到他的身上。 可惜这却是短暂的。 但萧渝澜听到宋雁西这话,却是担心得不行,压低声音朝她小声问道:“你不会是想亲自去”大闹现场 不过这好像不是宋雁西的格调。 “我不去,我看报就好。”宋雁西才没那样无聊呢当下掐了掐手指,随即露出笑容来,“不出意外的话,这一场订婚宴,身败名裂的可能不只是章亦白一个人,徐老要晚节不保啊” 听到她这话,萧渝澜忽然好奇起来,尤其是他看到宋雁西刚刚掐指推算了。但更为担心的是,“你当初不是说不能随意算章家人的命运么”会反噬到她身上。 “当初是没离婚,姑且是算一家人,当然不敢随便推衍。”不然波及自己。 但现在不一样了,都离婚这么久了,他都快二婚了,跟自己还有什么关系当然是大大方方地推衍他的未来了。 反正自己也不去干扰,只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角色去看一眼热闹而已。 于是微微一笑,“你还记得那位包先生么” 萧渝澜颔首,“我还记得,当初章亦白自顾不暇,是他丢下工作送徐可真回金陵的,怎么了” 宋雁西单手托着下巴,一手搅动着咖啡杯里的勺子,“我不知道章亦白是跟徐家父女怎么说的,但是他在北平留下的烂摊子,必然是没有跟人提起半分,这包先生辛辛苦苦付出,不得半分所爱,心里肯定不服气的。” 兔子急了还要咬人,包虞伯肯定会在他们订婚宴当天给章亦白送出大礼包的。 萧渝澜听到她这话,“嫉妒果然使人面目全非。”话音刚落,忽然发现大家都急匆匆朝外面跑去。 不免是疑惑,也起身道:“我去看看。” 不多会,就急匆匆地跑进来了,“前面有船翻了,近来也是奇怪,河面无风无浪的,总是有船只翻了,大人们倒是没有什么关系,孩子却都没能救上来。”他一面说着,一面解下自己的围巾。 “你现在救也来不及了吧”宋雁西不解。 “是来不及了,不过我想下去替人家把孩子的尸体打捞上来,不然等着那些捞尸人来了,挟着尸体漫天要价。”他觉得自己水性还是不错的,只是可惜自己发现得太晚了,若是船只一出问题的时候就在旁边,一定第一时间下去把孩子给救上来。 许多地方都有人专门靠此为生,如果不到万不得已,正常人是不愿意干这一门营生的。 可是漫天要价就有些过分了。 宋雁西起身捡起他搭在椅子上的围巾,“我和你去看看。” 外面的甲板上,已经没有多少人了,翻船这种事情近来在河面常常发生,除了那第一时间来看看热闹之外,没有什么新鲜感。 所以不少人都回去了,甲板上此刻就剩下三三两两的人看着河面散落的东西,有着些慈悲心的,还盯着水面,希望还能有奇迹出现。 也有等着捞尸人来,跟着家属吵闹看戏的。 而那艘翻了的船上救下来的客人,如今都坐在另外一艘小船上,裹着毯子哭声一片。 宋雁西闻声过去,只见着一个略有些熟悉的声音,竟然是霍欣欣。 她旁边有一个哭得死去活来的女人,宋雁西也认识,好像是霍欣欣的嫂子,从前跟霍欣欣的大哥霍盏中一起在国外陪读,所以三表兄也认识,相册里的合照上,还有那女人的身影。 她此刻挣扎着,要往水里去,霍欣欣则在身后死命地拉拽着她,“嫂子,您冷静些。” 后面说什么,宋雁西没有再仔细听,只是一把眼疾手快地抓住萧渝澜,“别去,下面有东西。” 原本已经往身上绑了绳子,正要往河里跳的萧渝澜一愣,有些忌惮地往河里看去,但却没看出什么苗头来。 只是宋雁西向来没出过错,他也不敢再随意冒险了,担心地看朝宋雁西,“怎么办离出事已经快二十分钟左右了。”本来还他抱着些希望,也许哪个孩子的运气好,自己下去能将他们救上来呢。 “你确定受害者都只有小孩子么”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当即便决定下船。 这船是每走一段,便会靠边停,让岸边的客人随时上来方便,船上的客人也方便离开。 宋雁西和萧渝澜直接就在附近下了船,正巧被救下的那些人也被送到这里。 霍欣欣浑身湿漉漉的,肩上搭着的毯子已经湿透了,但她似乎没有留意到,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她嫂子的身上。 “船上总共三十五人,除了三个孩子没救上来,大人们全都上来了。”萧渝澜刚去打听来的。 各家的家属几乎都还没到,有的甚至都还没托人去打电话通知,所以此刻岸边乱糟糟一团,一个个冻得发抖,没把钱袋子丢了的,直接拦了人力车就回家去。 像是霍欣欣这种情急之下为了保命,把钱包丢了的人,此刻只能瑟瑟发抖地蹲在路边。 “我过去看看,霍家的孩子,好像也没上来。”他跟宋雁西说了一声,走过去将毛呢大衣脱下来,递给霍欣欣,“霍小姐家里的电话,方便给我么” 当时那船只翻进水里之前,一点前兆都没有,就像是忽然就被一只无形大手给翻过来一般,霍欣欣自己也跌入了黑漆漆的水里,拼了命地摘下身上的饰品,然后游了上来,找到了嫂子,却发现两岁的侄儿也没跟着嫂子。 此刻她自己也在崩溃的边缘,冻得唇色发青,不管萧渝澜递来的大衣,还是萧渝澜的问话,都犹如雪中送炭一般。“谢谢你萧先生。”她颤抖着双手接过大衣,裹在旁边那个已经昏迷了的女人身上。 宋雁西也走了过来,“你去打电话,我找人先将她们送到附近的旅馆。”这样冷的天,旁的人都陆陆续续走了,总不能让她们俩就这样在寒风里等着吧 其实宋雁西也疑惑,能出钱到船上游玩的,都是殷实人家,或多或少是有佣人跟随陪同,再不济,就算是没有上船,也在岸边等候着的。 可是她们这样的身份,居然没带一个人 不过当下也没顾得上问,她和萧渝澜兵分两路。等着她将人带到附近的旅馆中。 霍欣欣喝了热开水换了干爽的衣裳,她嫂子也醒了过来,只是第一时间便紧紧抓着霍欣欣问:“汤姆呢” 她的儿子是在国外生的,所以取了一个外国名字。 孩子还在水里,又或许已经被捞尸人捞上来了,等着漫 天要价呢 所以霍欣欣张着嘴,两眼无神地看着她嫂子,没有说话。 霍太太见她不说话,目光疯狂地在房间里搜寻,不要说孩子,就是孩子的衣物也不曾发现,她终于绷不住,捂着脸放声大哭起来。 宋雁西不是很会安慰人,更何况她清楚地知道,那个孩子没有了,还有此刻她也看到了霍欣欣和她嫂子身上蒙着的那一层黑色雾气。 霍家可能要出大事了。 孩子掉进这秦淮河,应该只是开端而已。 “两位请节哀,我去看看人来了没。”她将干净的手绢给霍欣欣递过去,示意她给霍太太擦一擦眼泪,便转身出房间。 正好看到萧渝澜从过道口走来。 “怎么样了”她忙问。 萧渝澜叹气,“她给的电话打回去,没人接。我又从电话局那边查,但是霍少爷不住在金陵,没有联系电话,出了这样的大事,要不然你拍个电报回上海,问问三表兄,霍少爷的联系方式吧。” 电话当然没人接。 霍欣欣的嫂子才从西南春城来金陵,周英琪的那个舞女情人也刚好到金陵,所以为了和那情人私会方便些,周英琪极力邀请霍盏中的太太带着孩子来家里小住,说正好自己工作忙,她们母子在,也能跟霍欣欣作伴。 霍太太喜欢安静,霍欣欣便辞退了家里多余的佣人,只留了两个老妈子,正好今天她们出来玩,老妈子们便趁机回家了。 周英琪也出去跟那情人私会,家里的电话也就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只能是这样了。”于是换宋雁西去给陆若卿拍电报,正好在外面遇到找来的小塔,见着她就说道:“哪家都没有呢,是不是萧总理漏了哪个” 又好奇宋雁西他们不是在船上么怎么跑到旅社来了幸好自己鼻子灵,不然真傻傻上船去找了。 宋雁西简单说了霍家的事情,让她去旅社找萧渝澜,那边有什么事情小塔小姑娘家,方便照顾着一些。 自己去拍了电报,等回来才晓得自己出去这一趟,霍盏中的太太闹了一回自尽,现在送到医院里去了。 那边他已经找了看护跟霍欣欣一起照顾着,所以让宋雁西不必过去了。 “既然如此,去河边吧。”宋雁西不知道河里是个什么东西,专门拿小孩子,为此还不惜掀翻了这么多船只。 可是这样大的动作,居然没有惊动玄门中人,实在是太奇怪得很。 本来这条街离河边不远,走了七八分钟就到了。 河边仍旧很热闹,来往的行人并没有被河里发生的事故影响到心情。 可能是每天战场上都有成千上万的人在死亡,所以因船只出现意外,死在河里的几个孩子显得不足挂齿。 于来往行人的口里,只得道一声叹息,或是运气不好罢了。 “河里的气息几乎已经没有了,小塔你还能查到么”宋雁西看着已经归于平静的河面,那东西留下的气息,已经难以追寻。 小塔走到栏杆旁,趴着身子朝河面用力吸了吸鼻子,“能的。” “那走吧。”宋雁西想,这东西既然是在河里,那应该在河里是有巢穴。 萧渝澜还打算想办法弄船来,可没想到沿着河边走了一段路,小塔忽然停住脚步,朝萧渝澜问:“这边是不是有下水道口” 萧渝澜点头,“这里的确有个出口,城里南区的积水都会从这里流出来。怎么那东西往南区去了” 所以,那东西不住在河里只是出来觅食而已 因此,才一直没有被发现栖身之地 “先去看看。”宋雁西不敢确定,但是正常情况下,应该只会待在河里才对,而不是跑到人口密集之地。 因为距离太远,叫了人力车,差不多十一点左右,才到南区。 这边住的都是有钱人家,新建的西式楼房很多。 “怎么样”人口太过于密集,会影响到小塔的判断,宋雁西有些担心这样反而打草惊蛇,琢磨着要不要直接拿符出来推算一下 小塔就忽然加快脚步,朝着一条巷子里跑去。 一下没了身影。 萧渝澜有些担心,“我去看看。” 不过被宋雁西喊住了。 两人等了五分钟不到,小塔回来了,眼里还有些残余的震惊,拉着宋雁西的手,“姐姐,好像是别人养的。” 一旁的萧渝澜听到她的话,抬头朝那一片洋楼望过去,有些难以置信地说道:“我父亲的助理,他家好像就住在这里。”小时候自己来过一次。 但不确定他们搬走了没有。 宋雁西看朝他,“你能确定么” 萧渝澜摇着头,心里忽然有些害怕起来,“我,我不知道。” 这时候路上虽然行人已经稀少了,但不代表没有人,宋雁西见萧渝澜不说话了,走到街上拦住一位行人打听。 很快就得了结果,萧总理的身边的王助理,家里就住在这里,从前只是小小一片,这几年来他家发迹了,将周边的房屋都买了回去,重新修建圈墙。 那路人指着一大片的洋楼,“都是他们家呢。”一面还感慨,“听说家里也没几个人,不知道建这么多房子作什么” 外头无家可归的那么多,这里王助理家华丽的空房子却无人居住,实在是讽刺。 宋雁西谢过路人,朝街边屋檐下的萧渝澜走了过来,“你听到了吧”她现在甚至想,可能萧家的阵法,这位王助理才是罪魁祸首。 毕竟萧总理给的那些政见不合的人,家里都干干净净的。 倒是这位王助理,养这种吃小孩精气神的邪物。 也难怪河面一而再再而三有船只忽然翻进河里,居然一直没有引起重视,也没有让玄门中人察觉。 如今跟着王助理扯上关系,倒是很好解释了。 但萧渝澜有些不愿意相信,哪怕刚刚从路人口中清楚地听到,那一片楼房,都是王助理家建的。 可他所认识的王助理,是个和蔼又正直的人,小时候他还教过自己,长大后要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就这样一个人,他怎么会 所以他不信,“也许,他有朋友借住在他家里。” 小塔觉得真磨蹭,“我再去看看,可以的话我直接打洞把那东西拽过来。” 但被宋雁西一把抓住了,“刚你肯定没往里面去吧”这些洋楼的排列,好像有点东西。 而此时此刻就离他们不过五百米距离的王家大院里,在萧渝澜心中又正直又和蔼的王助理,已经将头上清秀的假发摘下来了。 戴着厚厚的镜片往面前这巨大的玻璃边鱼缸里弯腰看去。 鱼缸深不见底,下连着附近的排水口。 所以鱼缸里的水有一股难以形容的腥臭味道,但是他的宝贝很喜欢。 不过为了以防这异臭味被四下的邻居所发现,所以他这些年陆续将附近的房屋都买下来,盖了两三层高的洋楼。 一幢幢洋楼将王家老屋围在正中央,不但是挡住了这腥臭味,也像是一道天然的高墙一样,保护着王家的老宅子。 更何况当初得了高人指点,这些洋楼建造的位置,也不是随便决定的。 “宝贝,快出来让爸爸看看,今天有没有吃饱”王助理往水里盯了半天,仍旧不见影子,有些着急起来了。 难道还没回来么当初可说好的,不能多吃,不然就算是自己,也压不住这舆论的。 正当时,鱼缸里的水忽然剧烈翻滚起来,就好像是被大火煮沸腾的热水一般,不断有气泡往外冒。 只是出来的不蒸汽,而是腥臭味。 偏王助理不单不嫌弃,只将毛巾擦了擦溅在脸上的臭水一下,就赶紧朝鱼缸便凑过去,“宝贝” 忽然,一个井口大小的乳白色东西从里面缓缓冒出来,有些像是和尚光滑的脑袋,但却有一张婴儿一般的面孔。 但脖子下面却是没有身体和手脚,而是长着出十几条长满吸盘的触手,每一条粗略一看,少说也有两三丈长。 如此,也难怪那些船只会忽然翻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72922:26:582021073018:57: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纤尘墨微染5瓶;㎡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第 45 章 一条湿漉漉的触手朝王助理伸过去,卷在他的身上,但是对方似乎知道不能伤害他一样,动作十分轻柔。 甚至是将王助理直接卷起送到自己的脸颊边,然后用那滑腻腻的乳白色脸颊去蹭王助理,有些像是在撒娇的意思。 王助理却是十分嫌弃,哪怕他脸上极力表现慈爱,可是仍旧不难看出他眼里那掩藏不住地嫌弃,不过这怪物明显没有那么高智商,根本察觉不到。 更何况王助理嘴里还亲昵地喊着,“宝贝,等过一阵子爸爸当上了总理,就给你换另外一个更好的家,比这个大一百倍,到时候整条秦淮河都是你的,再也用不着偷偷摸摸了。来爸爸看看今天有没有吃饱” 随着他的话,那怪物将他放回了原地,然后顾着两个大大的腮帮子给他瞧。 王助理看了看,十分满意,一面在心里算着,加上今天这三个孩子,就只差那么个了,等着吃满了九十九个孩子的精气神,是不是就更佑自己官运通享 他站在鱼缸前看了看,到底受不住这刺鼻的腥臭味了,“好了,宝贝你先下去休息吧,爸爸还有要紧事情忙,等明天再来看你。” 怪物似有些不舍这短暂的相处时间,那巨大的婴儿脸上,全然是依依不舍之态。 王助理也不敢太决绝,生怕控制不住这怪物,自己升官发财,还得靠它呢于是只能耐着性子,往里面扔了些糖果给它。 怪物才心满意足,用触手卷起水面零零散散漂浮着的糖果,往下沉去。 它是消失在下面了,但那腥臭味却仍旧还是在的。 “王大福,你不是人”一个女人尖利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王助理猛地避开身,然后反而十分熟练地一把抓住对方瘦弱的脖子,防备地看了看鱼缸一眼,确定那怪物已经下去了,才拖着这满头灰白头发的女人往外面去,一脚踹上通往鱼缸处的房门,这才狠狠地将女人摔打在地上,“你这个贱人,我最近是不是给你脸了最好给我老实些,要是敢坏了老子的好事,老子不但杀了你,就连那怪物,老子也不会留。” 以往他就是这样用鱼缸里的怪物威胁这女人的。 百试不爽,每次都有用。 可是这一次,那女人不知道为何像是狠下心了一般,撑着被摔得疼痛的身子勉强坐起来,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好啊,只要你舍得” “哼”王助理冷哼一声,显然是没有将女人的话放在心上,一面整理着有些凌乱的西服,丢下狠话,“你最好将你那点小心思收起来,不然你别忘记了,你可不止一个孩子在我的手里。” 显然,是要将另外一个孩子的性命作为威胁。 那女人听到他的这话,像是疯了一般,忽然爬起身来,想要朝他追过去。 但到底晚了一步,她被王助理给锁在这里了。 外面,种了一圈漂亮的梧桐树,将这一片洋楼给隔开。 那边,就是王助理真正住的地方,他的妻子和孩子们,都在那边过着正常富贵人家的生活,压根不知道这梧桐树的另外一面,是另外一个天地。 王太太这会儿已经在餐厅准备晚饭了,见到王助理又一身腥臭地来了,有些嫌弃,“我实在搞不清楚,怎么会有你这样喜欢养鱼的人喜欢就喜欢吧,我说找人把鱼缸清理一下,你又不愿意,真是的,每次都搞得这样臭熏熏的。” 他的小女儿才六岁,穿着公主裙小皮鞋,大大的杏眼,看起来可爱极了,听到她妈妈的话,也跟着道:“爸爸臭臭” 王助理看着漂亮的妻子和可爱的儿女们,满心的幸福感,从刚才冷漠残忍摔打着那个头发灰白女人的人,化身为了一个温柔丈夫和善良的慈父,“好,我这就去洗澡,可不能臭着我的宝贝女儿。” 妻子便带着孩子们在客厅里学习洋文等他,推迟了用晚饭的时间。 一家人其乐融融。 而梧桐树的那一边,那个头发灰白的女人此刻被锁在房间里,她想要大声呼喊求救,可一想到自己的另外一个孩子还在王大福的手里,也只能含泪忍了下来。 只求王大福良心未泯,放掉自己的另外一个孩子。 她所不知道的是,在王助理将他那宝贝从水里唤出来的时候,宋雁西就带着小塔和萧渝澜来了。 楼房虽是按照法阵所建的,但大部分都没有住人。 更没有什么护卫,王大福就自信地认为这洋楼所建造出来的法阵,能阻挡大家的脚步。 阻挡寻常人,的确是绰绰有余。 但肯定不能拦住宋雁西的。 所以原 本还觉得此处十分危险的她,在从小塔口里得知这王大福因为过于自信,这里根本就没有人看守,于是便直径带着萧渝澜也一起进来了。 当时看到那长着一张婴儿脸的怪物,莫说是萧渝澜,即便是宋雁西也愣住了。因为这怪物的初始体,居然是个孩子。 而且不会超过十个月。 她不晓得王助理是怎么狠心将一个十个月大的婴儿变成这样的怪物。 在后世的时候,在东南亚有些国家,会用自己死去的孩子做成鬼曼童。 以此保佑自己往后余生里能获得更多的财富或是声望。 这个鱼缸里像是巨型八爪鱼,却有着婴儿面目的怪物,明显跟王助理身上,是有些血亲关系的。 甚至可能是至亲。 是他的骨肉。 这跟鬼曼童就有些异曲同工之处。 萧渝澜还是不大适应,此刻蹲在一处洋楼空房间里,脸色刷白一片,见到宋雁西和小塔回来,才勉强站起身来,问道:“那,那到底是什么怪物” “一种邪物吧。”姑且只能这样叫了,如今那样子,宋雁西实在无法开口说是个十月左右大的婴儿。“不过那边的房间里锁着一个女人,她应该知道,你还好么” “我没事,可以走的。”萧渝澜尽量压制住胃里的翻腾。 宋雁西看了看他,“也行吧。” 然后三人下了楼梯,穿过三四座洋房,便到了那个女人被锁的房间。 小塔轻而易举就将门锁打开了。 女人蜷缩着身子坐在角落里,听到房门打开,以为是王助理来了,压根没抬头,只是绝望地问:“王大福,你就不怕下地狱么欢儿也是你的孩子啊” “欢儿是谁”小塔先跑过去,蹲在她身前问。 女人听到这陌生的小女孩声,吓了一跳,连忙抬起头来,看到他们三人,一脸惊慌地起身,想要逃。 不过被萧渝澜上前去给拦住,“这位大娘,我们”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女人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他,“我什么都不知道,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然后拼了命地想要躲开。 但被小塔给拽住了。 她发现自己动弹不得的时候,垂下头一看,竟然是被这胖嘟嘟的小姑娘给抱住了腰。于是有些急了,她已经在这个地方十年不止了,梧桐树那边到底住着什么人,她是知道的,王大福的孩子里,并没有这样一位。 所以十分防备,“你们什么都别问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一个替王老爷养鱼的老婆子。” “你管那东西叫做鱼”宋雁西慢慢朝她走过去,踩着高跟鞋的她,借着远处透进来的灯光,使得她整个身影都透着一种说不上来的妖冶,莫名地让那女人有些敬畏。 尤其是她这话,更是明确地告诉了女人,她晓得那鱼缸里养着的是什么。 因此女人一下就萎了,放下了所有的戒备,“你知道了又怎么样”难道,还能让她的喜儿解脱么 “我知道了,可以送她离开,从此以后不会再像是一怪物一般活着,甚至是去害人。”宋雁西说道。 这声音和口气,都让女人有种相信她的冲动,竟然有些动了心,“你当真可以送喜儿离开”但很快她又摇着头,“不行,欢儿还活着,如果喜儿出了事情,他是不会放过欢儿的” “欢儿是谁”萧渝澜此刻也整理好了心情,上来询问。 他不问还好,一问这女人就哭得更为伤心难过了,好半天才说道:“欢儿和喜儿,都是我的女儿,她们是一对双胞胎。” 原来,这头发灰白,看起来像是五六十岁老妪的女人,其实不过二十七岁的年纪罢了。 她叫作如芬,是王大福,也就是王助理当初在乡下的老婆。 王助理家虽在乡下,但他小时候家里也是一方地主,家里算是宽裕的,所以他是上过学堂的。 后来打仗了,王家也遭了殃,家里大不如从前。 王地主眼看着没了余粮余钱,给儿子娶媳妇都艰难,又瞧见如芬年少长得美貌如花,王家就借故她家一直还不上旧年的租子,让把闺女抵给了儿子王大福做媳妇。 如芬家里的确是还不上钱,也拿不出粮食,看着王大福也是识文断字之人,便同意了将女儿如芬嫁给王大福。 可是刚成亲半年,王大福就进城了。 也是他走了没多久,如芬发现自己竟然已经怀孕两个多月了,便将这个好消息托人送到城里去。 “他那时候也好高兴的,说等我生了孩子,就亲自来接我。”如芬一边哭,一边说道。 十月怀胎,瓜熟蒂落,如芬拼死生下了一对双胞胎女儿,王地主虽然嫌弃不是儿子,但一年两抱,也是十分满意的,还取了欢喜之意,给两 个孩子取名,分别叫做欢儿喜儿。 出了月子之后,如芬就盼望着王大福回来接她们娘三,可是等啊等的,等到秋天红叶都落了,王大福还没消息。 那年冬天年岁不好,家里几乎没了粮食,曾经吃香喝辣的王地主为了给俩孙女去讨要些面糊糊,给人打死了。 也不知道算不算是他前半生为非作歹的报应。 如芬倾家荡产将公公掩埋了,便带着两个才半岁多的女儿来城里找王大福。 她缠过几年的小脚,所以走了一个多月才到城里。 想起那时候刚到城里时候的光景,如芬满腹的后悔,“我到了城里,还以为终于是要出头了,他带着我进馆子吃饭,还给我们找了一处好房子住着。可是很快我就发现,他有些不对劲,总是说忙,也不回来,也不要我做饭,家不像家。” 然后她就起了心眼,暗地里跟踪王大福,才晓得自己是那现实版的秦香莲,王大福就是那陈世美,他在城里已经娶了新太太,然后还瞒着人家说他在乡下没结过婚。 所以如芬和一对双胞胎女儿,他给安排住在外面。 “我知道后,跟他闹了一场,但是为了两个孩子,我忍了,想着我自己一个乡下女人,的确是比不上新太太识文断字的,我便答应他的意思,给做小,等过一阵子他找个由头,接我们娘三回去。” “你就这样信了”宋雁西发现,女人太容易心软了。 如芬悔不当初,“那一阵子,他几乎每天都来看我们娘三,有时候甚至还住在那里,对两个孩子也很好,尤其是喜儿,十分粘他,我便选择相信他。” 但是,没想到王大福做这一切,都是有目的性。 直至有一天他把两个孩子都抱走了,等如芬再次见到的时候,喜儿已经变成了怪物,手脚都没有了,但她还是十分粘着王大福。 如芬看到小女儿的时候,当场昏死过去,后来晓得大女儿还活着,她只能听王大福的话,照顾着喜儿。 原本抱在怀里的小喜儿,就这样在这十年的时间里,给养成了这样大的怪物。 如芬哭了一阵子,继续说道:“我不知道他从哪里学来的,只说喜儿变成这样能保佑他升官发财,这些年里,他的确是发达了,房子越来越大,家里来拜访的贵人也越来越多。” 如芬虽然没出去过,但有时候他会爬到楼上去,本来是想打算站得高一点,偷偷看看欢儿在哪里。 所以也看到了那些来拜访王大福的达官贵人。 “那你知不知道,喜儿这些年,害死了多少孩子”一直以来都特别心软,同情心泛滥的萧渝澜,这一次出乎意料,竟然没有将可怜的如芬放在第一位,而是想到了那些死在河面的无辜孩子们。 如芬摇着头,立刻脱口否认:“我,我不知道。” 可是慌乱的神情,却是掩饰不住的,她分明是知道的。 萧渝澜见此,叹了口气,什么都没再说,而是朝宋雁西看了过去。 宋雁西则吩咐着小塔,“你去寻个机会,把王助理带过来。”管他有没有同伙,会不会打草惊蛇,反正现在宋雁西忍不住了。 这种狼心狗肺的畜生多让他活一秒都是罪过 而地上坐着的如芬,听到宋雁西的话,连忙朝她求道:“帮我把欢儿找回来,好不好,我求求您了。”说着,要磕头。 但是得到的却是宋雁西冷漠的回应,“你不是傻子,这么多年没有看到孩子一眼,却坚定地相信她还活着,任由王大福用来她要挟你。你不是没有怀疑过,你是不愿意相信,欢儿已经不在了。”所以继续助纣为虐。 她可以理解一个母亲,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孩子已经不在了的噩耗,可是整整十年间,难道她就没有一次从难过中清醒走出来一次么 哪怕只要有一次,也许她就不会再继续替王大福喂养喜儿。 那么后面的孩子们,就都不会死。 她说完这些话,见如芬沉默不语地跪坐在地上,“你失去了孩子,你难过,可以理解。可是最终还是从一个受害者,逐渐变成了加害者。”说到这里,看朝外面那平静的鱼缸水面,“你以为,这样也算活着可你知不知道,邪门歪道之物,永远不可能得到永生。” 但凡不能永生,终究会去往地狱。 小小的孩子,什么都不懂得的情况下,因为亲人长辈的疏忽,她身上也背了多少人命。 以及这些孩子的死给各个家庭所引发的悲剧,所有的罪孽都会加在孩子的身上。 “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想她还活着。”如芬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开始喃喃念叨起来。 其实,宋雁西都说对了,她是知道的。 她一开始就知道,欢儿死了。 最开始,是用欢儿做成怪物,但是失败 了。 因为欢儿没有像是喜儿那样,喜欢粘着她们的父亲王大福。 而王大福一开始,正是因为舍不得喜欢粘着他的喜儿,他的是偏爱喜儿的,所以选择用欢儿。 抱着侥幸之心,如果欢儿成功了,那喜儿就能留下了。 可是欢儿和他的亲密度,显然没有到达标准。 因此,喜儿还是没有逃过这场厄运。 王大福将变成怪物的她交给如芬照料的时候,如芬但凡有些正常理智,都该明白自己的孩子以怪物的样子活着,算什么活着该给她痛快了解才对。 可她不忍心。 跟所有的母亲都一样,只要是自己的孩子,不管变成了什么样子,都仍旧是自己的孩子。 这个初心是好的,可是有时候的好,不见得是真的好。 所以,人到底还是要保持些理智才对。 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身边的人。 萧渝澜今天异常的安静,这让宋雁西有些疑惑,“你怎么了” 萧渝澜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宋雁西的声音,猛地转过头朝她看去,“没事。” 宋雁西还待问,哪里晓得小塔就回来了。 直接将还在浴室里沐浴的王大福给带来了。 宋雁西看到光溜溜的人影,吓得险些惊叫出声来,一面呵斥着小塔:“你这是干什么” 小塔一脸无辜,“不是姐姐你喊我把他带来的么”她这不是给带来了么 萧渝澜已经将外衣给那王大福罩着了。 倒不是怕他冷,而是怕脏了她俩的眼睛。 但小塔显然没觉得有什么,“男的两脚兽不都长这个样子吗” 听到她这话,宋雁西竟然觉得有几分道理,小塔又不是人。 这就等于人看到猫猫狗狗一样吧 但萧渝澜才不这样认为的,确定给王大福将该挡住的地方捂严实了,才起身给小塔说教:“你现在也是人,也不怕长针眼,以后不许再这样胡来。” “哦。”小塔是答应了,但是态度多少是有些敷衍。 不过现在宋雁西和萧渝澜都没顾得上继续教育他,因为宋雁西已经捡起来一根棍子,朝昏迷的王大福戳了过去。 粗糙的棍子戳在脸上,哪里不疼 王大福一下惊醒过来,看到入目的环境不对劲,吓得连忙要起身,却被萧渝澜一脚踹到,“躺着。”他要是起来,那盖在他身上的衣服岂不是挡不住屁股后背 而他这一踹,王大福也看到了萧渝澜,“小少爷,您怎么在这里”显然他这个时候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你老实些,到底是谁教你用这种邪门歪道”萧渝澜皱着眉头,很是嫌弃他那一副谄媚的表情。 这话才提醒了王大福,尤其是看到一旁哭哭啼啼又像是失魂了的如芬,一下激动起来,“贱人”一定是这贱人将他们带进来的,不然刚才怎么有那样大的胆子,居然还妄图杀了自己 他像是破了案子一样,沾沾自喜自己的推理,随即习惯性地威胁着如芬,“贱人,你是不是不想见到欢儿了” 不提欢儿还好,一提便让如芬想起了刚才宋雁西的那些话,有些狂躁地朝他扑来,在他身上撕咬踢打着,“你说,欢儿是不是没了欢儿是不是早没了你这么多年,一直在骗我” 女人有时候狠起来,其实是有一定杀伤力的。 王大福被她撕咬得皮肉发疼,脑子也清醒了不少,他绝对不许这些人将自己的秘密传出去。 绝对不允许,不然这么多年的努力,就都将白费了。 一面暗自盘算,对付如芬根本不在话下,但是喜儿宝贝还要她来饲养照料,毕竟她是喜儿的亲生母亲,肯定是别人不能代替的。 至于萧渝澜,一个文弱的贵公子,只怕力气连二十斤的粮食都提不起来,自己肯定是能对付。 又暗地里打量宋雁西,这女人漂亮,杀了有些可惜,不如先养着玩一阵子,再扔给喜儿吃掉。 至于小塔,一个小丫头片子罢了,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却一时给忘记了,原本在浴室的他,怎么就出现在这里了。 甚至都没有想到自己动手,而是与喜儿心灵感应,很快就得到了回应。 门外,腥臭味渐渐浓郁起来。 宋雁西拿出手绢捂住口鼻,“小塔,她来了。” 果然,她话音才落下,就听到外面才传来阵阵水花声。 本来,宋雁西让小塔把王大福带来,就想利用王大福把那喜儿给引出来的。 早前她心里还有些担心,万一这王大福被配合,到时候只怕还要让小塔亲自下去走一趟了。 但是风险太大,对于这水下,那怪物更为熟悉 ,万一小塔惊动到了她,她往秦淮河上去,可就遭殃了。 哪里晓得王大福居然想要利用喜儿来解决他们。 所以此刻他们不但不去躲不去逃,小塔在听到宋雁西的话后,还去给喜儿开门。 因为,挨着鱼缸这边的房门,王大福之前也给锁住了。 “哈哈一帮蠢货”王大福见小塔还去开门,心中一阵欢喜,高兴地叫起来。 几乎是他话音刚落,房门就打开了,与此同时一只湿滑触手带着腥臭味从半开的门缝里钻进来。 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似乎她是能感应到王大福受到了威胁一般,冲进来第一瞬间就朝王大福奔来,然后快准稳地卷起王大福,将他移到另外一旁。 这才将脑袋从门框里挤进来。 但门框似乎有些狭小了,不足以接受她整个大脑袋都进来,使得那乳白色的娃娃脸被挤得变了形,扭曲得恐怖。 小塔吞了口唾沫,似也有些嫌弃这臭味,“姐姐,我不去了。”她不想干打手的活了。 “给你五块钱。”宋雁西就很大方地开了价钱。 听到这话,小塔二话不说就冲过去,奔跑中原本还是小胖妞的她忽然变回了本体,卷成一团往对方脸上滚去。 山石都能在她的滚动下顷刻间变成粉末,更不要说是一个肉乎乎的东西了。 所以更为腥臭的味道伴随着细碎的白肉一起喷洒开,与此同时还有刺耳的奇怪叫声。 这五块钱花得有点冤枉了,宋雁西有些后悔,幸好萧渝澜挡在了自己面前,不然自己身上肯定也要粘不少。“早知道直接用符了。” 萧渝澜没有回头,背对着那小塔和那怪物,但不用眼睛看,就听这声音也知道不可能就这样结束了,于是劝说着:“还是用符吧。”效率。 不然这声音和这臭味,再有多少楼房也挡不住的。 宋雁西这才动手的。 而整个过程,从开始到结束,就是他们俩说这几句话的功夫间。 王大福满脸的难以置信,尤其是看着地上化为一滩臭水,不见了身影的喜儿,他才开始慌起来,一面去感应,一面想要朝着外面鱼缸里看去。 可能喜儿觉得不安全,所以逃进鱼缸里了。 但小塔一脚就将他踹了回来,然后跑到宋雁西面前质问,“姐姐你干嘛反悔,是不是不想给我钱了” “钱一定给,她不给我也给。”萧渝澜连忙抢话,为了这五块钱,大家一起闻着臭味值得么 而宋雁西有些遗憾,“符是好用,立竿见影,但这些孩子的魂魄,就不好收拾了。”她说着,又撒出去一把符。 一张符,便是一个孩子魂魄的暂时栖身之地。 而足足八十多张才够。 也就意味着,这喜儿吃掉了八十多个孩子的魂魄。 将这些特殊的符都给收起来,才让萧渝澜去问王大福,是从何人手里学来的这邪门歪道 王大福当然不愿意说,无法感应到喜儿,让他有些绝望,辛辛苦苦十几年,本来立刻就能完成心愿了,可是这一切都忽然被毁了。 这换作是谁,一时间也不可能接受,更不要说心平气和地回答对方的问题了。 “想知道我偏不说哈哈”王大福满脸狰狞地一阵狂笑后,咬牙切齿地看朝萧渝澜,“还有,你有什么资格来问我你除了出生比我好,什么又能比得上我可是你什么都不用去做,就能得到大家的尊敬和羡慕,你生来就高高在上可是我呢,我辛辛苦苦,读了那么多年的书,逢人低三下四,低头哈腰,却始终得不到大家的尊重和认可” 人间很多不公平,这点应该是个孩子都能体会得到的。 萧渝澜的确是占了出生好的便宜,但是他萧家上几代人的努力,难道还比不得王大福的十年寒窗么 作者有话要说:  啊这就是毒榜的力量么下月日万自救还有用么 不行,明天开始我得坚持。感谢在2021073018:57:562021073120:56: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纤尘墨微染c风的味道5瓶;希望天堂没有,考试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第 46 章 而这样的话,显然萧渝澜是从小听到的大的,早就已经在无形中生出了免疫来。 所以并没有因为他这话而有半点的动容,只是有些可怜地看着王大福:“你真可悲,如如果人人都像是你这样的话,那我是不是也该去嫉妒别人,为什么生下来就是皇子格格或者去嫉妒,我为何不是嫡长子” 话音初落,只听见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朝这边赶来。 小塔此刻已经变回了人形,但仍旧有些担心地朝外面探去,“姐姐”询问着宋雁西,似乎要去阻止外面的人。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一个穿着华贵,裹着狐狸围脖的女人单手用手绢捂着口鼻惊慌失措地冲进来,看到眼前这一幕,先是一惊,随后吓得踉跄地朝后退了两步,满脸戒备地看着宋雁西等人,“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跑到我家里了” 说完这话,她似乎才回了些神志,看了看自己坐在地上狼狈不堪的丈夫,心里焦急不已,连忙朝他跑来,解下自己脖子上的狐狸围脖,试图盖着他露出来的膀子上,“阿福哥,这是怎么回事” 心切地急问着,同时也不忘朝外面大喊,“来人了啊,快去打电话到警察厅家里进贼” 不过她话还没完全喊出口,就被王大福一把捂住嘴巴,“别。” 王太太满脸震惊不解地看着他,想要一个合理的解释,这些人莫名其妙到家里来,还将家里弄得臭气熏天的,还有刚才那让人觉得头皮发麻的奇怪叫声又是什么 话说她给孩子们复习完了昨天和今天学习的洋文,却还仍不见沐浴换衣服的丈夫下来,就有些不放心,生怕他近来太劳累,又像是上一次一样,洗着洗着在浴缸里睡着了。 若是不小心呛着水可如何是好 于是就亲自上楼去敲门。 却是半天没有回应,可把王太太给着急坏了,连忙推门进去。 可哪里能料想到,里面半个人影都没有。不但如此,让人觉得奇怪的是,丈夫的浴袍和妥协居然都在。 就在那时候,忽然听到丈夫从来不许他们过去的梧桐树那边,传来了奇怪的叫声。 那声音有些像是从前在西南时候听到的娃娃鱼叫声,又比那个大很多分贝。 王太太生怕吓着孩子们,楼下的餐厅里就保姆陪同着,因此也顾不上去房间找王大福,先下楼来。 然才下了楼,那股刺鼻难闻的腥臭味就已经传到了这里。 她是如何再也受不住了这股臭味了,以往虽然也有,但只是淡淡一点,完全没有这样浓烈过。 而且丈夫又不在,以及刚才这诡异的叫声,便把孩子交托给保姆,自己领着两个佣人壮着胆子寻了过来。 梧桐树的这一边,对于家里来说,简直就是禁地一般的存在,丈夫不许任何人过来,不单是家里的佣人们,连自己这个妻子也不行。 他解释着喂了鱼,可是鱼没有这样的腥臭味。 所以王太太一度怀疑,可能丈夫在这边养了大蛇什么的。 不然怎么能这样臭,又说有危险不让过来呢 但是她如何也没有想到,这边没有凶猛的蛇,鱼缸也比自己所预想的那样大得多,而且丈夫现在这样光着身子躺在这里,又是怎么回事 她的心里一万个不解。 要喊警察,又被丈夫拦住,“阿福哥你都被这些人害成这样了,不行,我要让人打电话叫警察。” 不过刚起身,又被王大福给拽住了手,“不许去”这一次,他的口气里明显和上一次不一样。 让王太太一下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然后担心起来,一面挡在他的面前,抬头看朝宋雁西等人。 这时候才觉得萧渝澜有些眼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萧少爷,你是不是该给我们夫妻一个解释” 萧渝澜刚要开口,尤其是想到刚才宋雁西在喜儿死后收进符张里的那么多魂魄,还有岸边那失去孩子的受害者们的哭声,就忍不住想要质问王太太,又有什么脸面来反问他们 但是那如芬却是抢先了一步,朝着王太太扑了过来,横跨在她纤细的腰上,两手不停歇,对着她漂亮又年轻的脸颊就左右开弓,丝毫不留情。 王太太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她家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但从小家里也养了几个佣人,自己也是读过书,还去过国外学过一年多的家政礼。 唯独没有学过如何怎么打人 所以当下就懵了,王大福倒是心疼极了,想去拉开发疯了一般的如芬,可奈何身上就那么些个遮挡物,刚才又被如芬撕咬踢打,身上也疼。 于是就没起来。 最后还是外面的佣人听到王太太的惨叫声,觉得不对劲冲进来,三下五除二才将如芬给拽开,一边怒骂:“哪里来的疯婆子抓你去蹲大牢” 听到蹲大牢,如芬不但没有一丝害怕,反而笑道:“喊警察来啊,你们以为王大福就能逃得了么哈哈” 王太太此刻那梳得油光亮滑的发式乱七八糟的,衣裳也被撕扯得皱巴巴的,还沾了不少泥土,好不狼狈。 叫佣人们扶起来,又委屈又愤怒。“阿福哥”他就这样看着自己被这些人羞辱么尤其是这疯婆子。 “你别喊他了,他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宋雁西不知道什么时候,搬了张椅子过来坐下,一手杵在椅子扶手上,掌心拖着线条完美无缺的下巴,明显就是一副安心看戏的样子。 “你们都是一伙的”王太太看到她那样衣冠整齐,连这样慵懒的坐姿也能给人一种优雅的感觉。 这样鲜明的对比下,此刻的自己越发狼狈。 宋雁西懒洋洋地抬起手指了指头发灰白犹如老妪的如芬和同样狼狈的王大福,“你们俩才是一伙的。”最后看了看王太太,“你应该也算是吧。” 小塔也是嫌事儿不够大,蹲在宋雁西椅子旁边,双手捧着下巴,一脸认真地分析道:“你不要觉得好冤枉,按照老规矩,她才是正经太太,你最多就是个小妾,她打你也不是打不得,何况你看看,你们一样的年纪,凭什么你能美貌如花吃香喝辣,孩子健康快乐,她却被折磨成了这副老太婆的样子,孩子还都死了。” 这换个心胸有佛肚子宽大的,也接受不了啊。 所以如芬打王太太,而且忍了这么多年才动手,在小塔看来,简直不要太仁慈了。 而王太太却只在她这么一长串话里吸收了两个信息。 这个疯女人是王大福的妻子,自己反而成了姨太太还有他们竟然生了孩子她气得立马朝王大福瞪过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小丫头说得是不是真的” 王大福其实看到喜儿死了的时候,就觉得自己应该也活不了。 他原本的计划是回去,找把枪自我解决了,兴许还能给太太跟孩子们留些钱财,不会叫他们往后余生过自己从前那样的苦日子。 但是,一切都乱了。 从太太带人赶过来的那时候。 自己性命都快没了,她不但没有问一声,反而在意起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心中没由来就一阵邪火:“是,她是我乡下老家娶的妻子,还给我生了一对可爱的女儿。”只是可惜,她们都死了。 他现在竟然有些后悔。 他记得她们是那样的可爱,瘦瘦小小的孩子,来城里不到一个月,就养得白白胖胖的,尤其是喜儿,最是喜欢他这个父亲了。 “啪”的一声响,王大福不知道是太太打在他脸上的这巴掌太疼了,还是声音太大,一下将他回忆的思绪给打断了。 他不满地抬起头朝太太望去:“你想干什么” 王太太可真觉得自己委屈得要命,他骗了自己,现在还问自己想干什么一时也顾不得还有佣人和外人在此,哭道:“我干什么王大福你这个骗子你不是说你没有结过婚,就爱我一个人么” 可是现在的太太和孩子,又算怎么回事 这都是要命关头了,她还要讲情爱 看戏的宋雁西很好奇,一个满是功利之心的男人和一个满心风花雪月的女人,这么多年是如何维持这份平衡的 还是他们家的佣人看不下去,劝道:“太太,先扶先生回去吧。”没穿衣裳,这样的大冷天,怕是会冻坏身体的。 在他们看来,只怕多半是觉得王大福来和他从前的太太私会了。 就是这太太,有些太老了。 真是才三十不到么怎么瞧起来都能做先生的母亲了 王太太也是在气头上,到底还是担心王大福的,冷哼一声,转身就要走。 哪里晓得那安静了好一会儿的如芬,忽然又朝她扑过去。 不同的是,这一次如芬没有将她扑倒。 但王太太的状况却不必刚才好,萧渝澜看到她嘴角里溢出的鲜血,才意识到情况不对劲,连忙要上去急救。 却听得宋雁西有些平静得冷漠的声音,“你也是玄门中人,该清楚地知道,人的命大部分是不能逆改的。” 王太太也算是小户之家出来的,如果找个门当户对的男人,兴许是能相互扶持到晚年不成问题。 可是她把一辈子的日子都在十年间一口气过完了。 即便是没有如芬捅了她这一刀,她也活不过今晚的。 从她进来那一刻,满脸的死气沉沉环绕着,宋雁西就晓得了。 唯独是没有料到,她会死在如芬的手里。 “可是”萧渝澜想着,她还有三个孩子要照顾,他们家的小女儿,才六岁的样子。王大福不可能再活着了,她若也死了,孩子怎么办 “没有可是。”他们即便是不知道,可是他们所享受到的一切红利,冥冥之中和那些被喜儿害死的孩子都脱不了干系。 萧渝澜听到宋雁西的话,垂下头不忍心去看王太太死不瞑目的惨状。 若是别人,他一定会去反驳,可是宋雁西的话。 是对的。 佣人们慌了,看到红泱泱的刀子从自己夫人的肚子里抽出来,才想起过去。 可是已经晚了。 王大福也傻眼了,“你这个贱人,你疯了吗”他也顾不得衣衫不整,站起身来就去抢夺杀了王太太后,得意哈哈大笑的如芬手里的匕首,反手直接朝她刺过去。 他已经活不了啊,可是如芬也将太太杀了,以后孩子们怎么办 他不停地将匕首往如芬的肚子里扎去,鲜血溅满了他的全身上下,他却像是疯了一般,“我要杀了你,你这个贱人,你让我的孩子怎么以后怎么办” 如芬却似乎看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先前一直哈哈大笑,直至听到王大福的这话,才忽然停止笑声,满是皱褶的脸上,一双眼珠子朝王大福圆瞪:“你也会心疼孩子你心疼这些野种,为什么不心疼我的欢儿喜儿呢” 说完这话,人也断气了。 只是和那王太太一般,临死也没能闭上眼睛。 王大福一把推开她的尸体,风吹起身上已经没有了温度的血迹,他才像是恢复过来,然后面对着宋雁西几人,“你们满意了吧我家破人亡了满意了吧” 宋雁西摇头,“你的劫难才刚刚开始,不管你是死是活,你都逃不掉的。” 王大福却哈哈大笑,似乎又点都不畏惧宋雁西所说的一切,反而得意洋洋地看朝萧渝澜,“我死了,你们一家也要和我陪葬的,不信你就等着看吧” 萧渝澜听到这话,不由得皱起眉头来,“我家里的法阵,果然是你设下的” 王大福有些意外,他竟然知道,不过知道又如何,都已经那么久了,肯定要见效了,而且他们短时间里也不可能将法阵破坏掉,每一个点都十分隐蔽。 所以也不怕萧渝澜知道是自己所为,反而大大方方道:“是又如何我已经有喜儿保佑我官运通享,若不是你父亲嫉妒我的才能,一直将我做助理留在他身边,这么多年凭着我的努力和资历,我早就能去做主任了。” 可就是因为萧渝澜的父亲,他嫉妒贤才。 他自顾地说,也不顾忌这里还有佣人在,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反正自己都活不了,那就一起毁灭吧“就是因为他这个小人,伪君子,嘴上却夸赞我有本事,可我既然有本事,为什么不放我离开,一直让我做个小助理,一辈子压在我的身上,他一定就是害怕我去做那主任,政绩超过了他,到时候将他这个副总理的位置给取代了。” “”萧渝澜傻了眼,王大福这是疯了吧 王大福还继续说着:“我这么多年,跟着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却如此妒忌我的才能,既然如此休怪我无情了。” 他说着,又怪起宋雁西,“要不是你这个女人,等萧家的阵法起效,他家死绝了,我就能做副总理,光宗耀祖了都怪你”说着,弯腰拔出如芬身上的匕首,竟然试图去刺杀宋雁西。 但是他能靠近宋雁西么明显是不能的。 直接被小塔一脚踹开。 宋雁西也从椅子上起身,示意萧渝澜去打发那俩佣人。 萧渝澜有些不放心,“他还没说出是谁那里学的邪门歪道。” “我已经知道是谁了。”好巧,居然又是度玉门,宋雁西刚才杀喜儿的时候,王大福试图帮忙,那时候就有些度玉门的影子了。 第二天,金陵就出现了特大新闻。 萧总理的那位王助理死了,报纸上说都因为情杀。 老家娶的媳妇找来了,不满他十多年来毫无音讯,所以嫉妒之下杀了王太太。 王助理一时气愤,又动手杀了自己的前任太太。 然后他自己最后也吞枪自尽了。 可怜了那三个孩子,也亏得王太太的父母还在,已经将他们接走了,不然这样的乱世,还不知道怎么活呢 而吞枪自尽的王助理,魂魄一直无处可去。 死了后,似乎一切还是照旧,只是别人看不见了他,听不见他说话。 有的地方他不能去。 他此刻正站在自家大门前不远的地方。 一早他就亲眼看到市侩的岳父岳母接走了孩子,带走了他的家产,然后快速地把他的这一片楼房便宜卖给了中介。 说是不吉利,死了人,价格很低。 这个借口可笑得很,这年头哪间屋子不死人 很快他娇生惯养的孩子们,进了外祖父家的大门,就换下了精致的裙子和小西服,在大冷天里被舅妈使唤着去洗衣做饭。 三个孩子哪里吃过这样的苦只哭着要去找爸爸妈妈,反而被外祖母骂了个狗血淋头。 他们怎么都想不通,昨天还笑眯眯夸赞他们乖巧漂亮的亲人,今天为什么骂他们好吃懒做,什么都不会 大一点的孩子反驳了一下,立即被外祖父的竹条子打在后背上。 单薄的衣裳根本抵挡不住竹条的侵略,很快背上就升起一道道鞭痕,疼得他夜不能寐。 王大福看着这一切,却无能为力,他心疼自己的孩子,想试图去找自己的岳父岳母一家报仇,可是他们的房门,他进不去。 连人也无法靠近,只能看着三个可怜的孩子穿着单薄的衣裳,在大冷天挤在驴棚里。 这做鬼,还不如做人的时候。 又因他养的喜儿害死了那些孩子,他们已故却还没有去轮回的亲人,总是隔三差五地找来。 不但找他报仇,还将这仇恨转嫁到他的三个孩子身上去。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王大福在萧家设下的那些法阵,自以为是十分隐蔽的阵眼,早就被宋雁西一一找出来,萧总理亲自带人给毁了。 如今他死了,连秦淮河上船只无缘无故倾翻,总淹死孩子的事情也解决了。 可是无辜枉死的孩子,却不能因为王大福遭到了报应就能复活过来。 宋雁西下午收拾了一下,换了一身黑色的裙衣,打算代替三表兄陆若卿去看望霍太太。 顺便,也将他家汤姆的魂魄送回去。 萧渝澜开车送他去,心情沉甸甸的,心里第一次产生了矛盾心理。 父债子偿,他从前觉得没有什么,顺应天理的事情。 可是当他知道,王大福那三个孩子往后的凄苦人生,就开始觉得那三个孩子到底是无辜了一些。 但另外一方面,又觉得像是宋雁西说的那样,他们从出生到昨天之前的好命,都是以别的孩子的性命做踏板,好像又不算无辜。 反正他很矛盾,一路上都在想这个问题。 宋雁西看得出来,从昨天晚上就发现萧渝澜一直纠结这个问题了。 但是这种问题,不是靠别人三两句话就能解开的,还是得靠他自己,只是友善地提醒了一下,“玄门中人,其实便是这方外之人,那便不该以世俗的眼光来判断所有的是非黑白。不然的话,那黄粱集再怎么好,你一辈子也学不到皮毛的。” 萧渝澜原本沉思在自己的世界里,忽然听到宋雁西的话,踩了一脚刹车,扭过头朝她看去,“我” 他从前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十分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要说有缺点那也是有的,胆子有点小。 可是到了现在,他才意识到,自己的缺点何止是胆子小。 他优柔寡断,对于弱者很容易产生共情,以至于总是忘记了,有的弱者其实也就加害者。 因此他就陷入了这样的迷茫之中。 此刻听到宋雁西的话,想要说些什么。比如自己以后一定会冷静些,但是他发现张了口,自己根本就做不到像是宋雁西那样理智,按照天地法则来处理所有的事情。 如果是他,兴许他会忍不住让王大福魂飞魄散,但绝对不会让这王大福的三个孩子落入这样悲惨的命运之中。 可宋雁西会,她会坚定地遵守着这天地法则,维护着这份公平。 是的,依照他的处理办法,王大福是会魂飞魄散,飞灰湮灭,但是对于造下这么多孽果的他来说,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至于他家的三个孩子,如果自己出手援助,他们的外祖家不会那样将他们做仆从来对待,那么这对于欢儿喜儿,以及秦淮河上的那些孩子,都是不公允的。 “走吧。”宋雁西其实很不解,为什么萧渝澜就如此想不通,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么享受了相应的好处,那就该付出一定的代价。 不然的话,要刑法做什么呢 萧渝澜点了点头,启动汽车。 很快便到了周英琪家里。 出乎意料,周英琪竟然还没回来,宋雁西来的时候偶然听到他家的老妈子说,霍欣欣打电话去单位问了,昨晚没有加班,他现在也还没去上班,不免是着急,生怕他出了什么事情。 可又忙着安慰才失去孩子的嫂子,根本就无暇亲自去寻,只能去警察厅那边报案,又雇了几个人力车夫帮忙找。 现在听说宋雁西和萧渝澜来了,又急忙跑来迎接,一面朝他们道谢,“昨天晚上,谢谢两位的援助之手,往后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她的声音变得很沙哑,可见昨晚这一夜一直也在哭。 “不用放在心上,你嫂子怎样了”宋雁西问道。 其实她更想问,孩子的尸体找到了没 但只是问一下她嫂子的状况,霍欣欣就忍不住哽咽:“昨晚回来,就一直昏迷发高烧,口里一直喊着汤姆。”她说完,终于是绷不住,捂着脸靠在宋雁西的肩头上大声哭起来。 “都怪我,是我邀请嫂子和汤姆去秦淮河看夜景的。”无尽的后悔自责,让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兄长。 从小大哥就最疼爱自己,她自己也还没孩子,正好西南那边时局不稳定,她便主动邀请嫂子带着汤姆来金陵。 不管怎么说,政府在这里,没有比这里还要更安全的地方了。 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这样的意外会发生在自己的身边。 她只是想带嫂子她们娘俩早些熟悉金陵的环境,想让她看一看这美如诗画的秦淮夜景而已。 而且昨晚天气看起来又十分不错,比起前些天晚上,总是下雨,算得上是晴朗的。 她怕过了昨晚,再也没有这样好的天气,所以才极力邀请的。 发生了这样的大事,她自己其实也害怕,可是要照顾嫂子,丈夫又寻不到踪影,因此看到宋雁西,哪怕并没有那么熟悉,但还是忍不住痛声哭起来。 “这是谁也没有办法预料的,你先冷静些。”宋雁西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对于这种事情还是有些不大擅长,所以喊来了她们家的老妈子,“快去给你们太太打盆水来洗洗脸。” 听到她的话,霍欣欣也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连忙从她肩上抬起头来,不好意思地擦了擦眼泪,“对不起,宋小姐,我实在是忍不住。”一面请她和萧渝澜坐下。 然后自己去洗脸。 片刻便来了,只是眼睛更红了,人仍旧是没有一点精神。 这时又有打发出去找她丈夫周英琪的人来回话,“先生一向喜欢去的地方,都去过了,仍旧是没有消息,” 听得这话,霍欣欣一下急得六神无主,抓紧了裙子,“警察厅那边怎样说的” “那边说,暂时没事。”他是不敢把那边的原话说来的,警察厅那里说,男人花眠月宿在外是常有的事情,倘若人人都要因为此报案,那他们警察厅还要不要办其他的案子 “怎么会没有事呢今天没有去上班,一整夜又没有归来。”昨晚才遇到这样的事情,一点点风吹草动她霍欣欣就忍不住乱想,生怕周英琪出什么意外。 宋雁西几乎都不用去掐指算,就知道周英琪在哪里了。 她想起来,那天在金陵火车站等萧渝澜去找车的时候,她看到了周英琪搂着一个女人。 那女人也是与她们一起从上海来的,没准就是苏灿查到的那个舞女也不好说。 但现在说出来,于霍欣欣无疑是雪上加霜,因此没有提,略坐了会儿,便说去看看霍太太。 霍欣欣这才收回思绪,领着宋雁西去。 霍太太还在昏迷中,宋雁西趁机将汤姆放出来,看了他妈妈最后一眼。 原本还在昏迷中的霍太太忽然睁开眼来,慌里慌张地喊:“汤姆,汤姆你在哪里,快出来,妈妈想你。” 她环视房间找了一圈,然后目光落在宋雁西的身旁,“汤姆”便哀声哭起来。 霍欣欣只觉得她是因孩子得了病,只叫宋雁西见谅,喊了个老妈子来伺候霍太太重新躺下。 霍太太绝对没有看到汤姆,这点她可以十分肯定,但当时霍太太一直盯着自己身旁看,只怕还是因为母亲对孩子的心灵感应吧 很神奇,超脱了她对情感的认知。 只是也很无奈,汤姆已经死了,终究是要同她告别的。 她跟霍欣欣从后院出来,又正好有人来他们家里。 原来是那汤姆的尸体找着了,对方要三十个大洋。 这算得上是天价,常规给封两个大洋,已经算是爽快的人家。 而且霍欣欣这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出三十多个现大洋。 但又不忍心侄儿的尸身被晾在外面,只能拿出一对钻石耳环来,想用这个做抵押,但那些个捞尸人不认识钻石,只认金银。 偏家里信得过的就那俩老妈子,一个要来照顾她嫂子,另外一个又要做别的活儿,旁人她信不过,于是便求助地看朝萧渝澜。 他有车,去当铺换钱很快的。 “你家里没有现大洋么”宋雁西有些疑惑,她是能看出来霍家可能近况不大好,但是不至于连几十个现大洋都拿不出来吧更何况周英琪家还没倒啊 霍欣欣满脸窘态,“本来是有十个的,可我先生昨天说是朋友急用,给拿走了,我还没来得及去换些回来。” 宋雁西一听这 话,多半是拿去安顿那舞女了。 萧渝澜去帮忙兑换大洋,这些捞尸人就守在周家洋楼外面。 宋雁西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接触到捞尸人,从前也只听闻过黄河边的捞尸人传奇,因为他们基本都是祖辈传下来的。 为了避免沾惹的阴气太重,有的会从小就开始吃腐肉,试图将自己也伪装成尸体,捞尸的时候就可以避免很多麻烦。 有没有用,没有什么实验来证明,但宋雁西看着这两捞尸人身上,阴气却是不轻。 想是这样被宋雁西一直盯着,他们有些不自在,那个年纪大一些的站起身来,以为宋雁西是嫌他们漫天要价,于是便道:“这位小姐,我们这价钱算得上是公道的了,其他两个小孩,要价可都是这个数啊。”说着,将一个巴掌比划出来。 另外一个年轻一些的闻言,也附和道:“这世道也不好,我们是巴不得一年到头,半单生意都没有。可我们又是靠这门生意活路的,不要高一点,家里也要喝西北风。” 宋雁西颔首,表示赞成他们的话。 两人送松了一口气,他们也晓得漫天要价就是干缺德事,但家里几张嘴巴等着吃饭,他们也是没得法子的。 但到底良心未泯,于是想了想,“你去和那主人家的太太说,到时候这孩子我们给她抬出去,不另外收她的钱。”不然就这孩子,又是落水淹死的,没几个钱,谁愿意做这晦气活儿。 “好。”宋雁西答应了,但却仍旧看着他们。 两人越发不自在了,“这位小姐,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宋雁西这才回过神来,“没有,只是有些好奇,秦淮河底下是什么样子的。” “能是什么样子,跟所有的河一样。”年纪长的那个说道。但却起身朝宋雁西走过来了几步,压低声音说道,“小姐想要听不一样的,也不是不行。” “想要大洋”宋雁西挑眉,她怎么看吧,这两人身上的阴气,不是孩子尸体上沾来的。 年长的那个嘿嘿一笑,搓着手,意思再明显不过。 “命都没有了,大洋还重要么”宋雁西微微一笑,“近来睡得不好吧” 任由是谁,都不乐意被人平白无故诅咒,听到宋雁西这话,肯定是要暴跳如雷的。但因为她后面那半句话,两人都将怒火给压了下去,“你什么意思” “我就问你们,要钱还是要命呢”宋雁西再一次打量着两人,试图从他们俩生这不寻常的阴气中,找出一些蛛丝马迹来。 而两人被她这样打量,心底不免是有些发毛起来。 年长的那个直接压低声音问道:“敢问小姐哪条道上的” 宋雁西摇着头,“我哪条道都不混,只走我自己的路,只是很好奇,河底下有什么你们是聪明人,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年长那人有些防备起她来,退开了几步,“我们,又凭什么相信你” “爱信不信,不说我也能有其他的办法。”宋雁西才没那耐心,他们若实在不愿意去,到时候给小塔五块钱,让小塔去看看就行了。 她这样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反而让那两个有些防备她的捞尸人犹豫起来,两人走到一旁低声商量了半晌,年长的那个又回来,“告诉你也不怕,河底下有一只水牛大小的老龟。” 他们兄弟也是偶然发现的,自然是十分忌讳,只差没将这老龟做河神来祭拜了,但老龟一直不动,俯身趴在那里,所以还忍不住这好奇心,过去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宝贝。 宝贝是没有,它的巢穴却是无数具尸骨建筑而成的,恐怖得要命。 “我是没有看到巢穴里有什么宝贝,但是听一个老前辈说,下面好像有颗巨大的珠子。”年长的捞尸人一脸惋惜地说着,“可惜谁也不敢去朝老龟动手,怕触怒了河神。” 珠子眼珠子还差不多宋雁西心想着。 不过是不是,这不好说,只是想到夏姬说除了她之外,沈万三还有在另外两个地方藏了东西。 而夏姬在聚宝盆里,聚宝盆属火,那她姑且能算得上是朱雀。 那这老龟算得上的玄武。 她镇守着的那只眼睛,跟北平北新桥的锁龙井里的也有联系,而那里有老龙看守着。 这样一来,青龙白虎朱雀都有了,唯独差一处。 就是白虎了。 所以这五块钱还是得花,让小塔亲自去看一看。 如果真是的话,那这件事情倒是好办了。 她自顾想着,全然没有听这俩捞尸人因说到宝珠,而兴致勃勃做起发横财的白日梦。 倒是霍欣欣出来了,见她还在这里,只觉得过意不去,“宋小姐,您还是去厅里吧。”怎么好叫她在这里帮忙守着汤姆的尸体,那些捞尸人好晦气的。 人家昨晚已经帮了他们 姑嫂的大忙,现在好心上门探望,实在不该让她做这些事情。 可偏偏丈夫还没消息,家里的仆人又都给自己打发走了,如今没人。 于是,她只能自己来守着,换宋雁西进去,但一想到这两捞尸人正河面做的那营生,心里就有些害怕。 宋雁西看了出来,“我没事,你昨晚也没休息好,先进去歇一歇,等萧公子来了,我叫他再去棺材铺子,找两个老人家帮忙收殓了,再喊你。” 这是再好不过的事了,她也不忍心在看汤姆那泡得发白发胀的小身体了,可是哪里敢这样厚脸,让人帮忙做这些。 说起来,连沾亲带故都算不上,所以还是拒绝了宋雁西的好意。 宋雁西见此,也没再强求了。 不过她才转身朝厅里去,就听到一声责斥声,“你们是谁怎么抬了具尸体只我家门口堵着” 来人也不是别人,正是跟那舞女风流快活了一个晚上的周英琪。 昨晚虽然秦淮河上翻船,死了三个孩子,但比起王助理家的大新闻,这算得了什么 他当然不知道,又因为汤姆被泡地变了形,他这一时间也没认出来,就急忙赶这俩捞尸人。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男主,谢兰舟是男主,一直都在。感谢在2021073120:56:242021080114:28: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乌鸦为什么像写字台2瓶;西溪里的鱼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第 47 章 两个捞尸人吸着旱烟,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又朝霍欣欣看去。 而霍欣欣见到周英琪的那一刻,无数的委屈瞬间涌上心头,飞奔过去直接扑倒在他的怀里,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痛声大哭道:“英琪,你去了哪里,你可晓得家里出了大事” 她一边哭,眼泪就这样擦在周英琪的领子上,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有一股若有似无的香气。 但眼下也顾不上这些,她此时此刻只想将这一夜来,心里所有的恐惧和委屈都找个人诉说。 周英琪看到她扑过来的时候,其实下意识是想反应的,想要将她推开的。 舞厅里出来的女人,到底是花样多,昨天晚上玩得太激烈,上衣都还没来得及脱,所以不单是里面的衬衫有些皱,甚至还残留了属于她的不少香味。 他本来是打算去店铺里买一身新的,但是转头一想,这个时候霍欣欣应该已经不在家,不是说好了今天带大嫂母子俩出去吃牛肉锅贴,所以就直接回来了。 等她回来的时候,自己早换了衣裳,让老妈子们给洗了,霍欣欣自然是不会发现的。 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见她又哭得这样伤心欲绝,还不见大嫂,倒是门口那具泡得发白的尸体。 他心头忽然有个极其不好的预感,连忙推开哭哭啼啼的霍欣欣,皱着眉头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具小孩尸体。 虽是变了形,可是那衣裳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也有些慌了,西南那边的局势是不大好,可是岳父那里,仍旧不是他能凌驾的。 他的宝贝孙子在自己这里出了事情,只怕自己也要难辞其咎了。 若是昨晚自己真的加班也就好说,可问题是自己和露莲待了一个晚上。 这要是被岳父知道,只怕得一枪崩了自己。 他不问还不好,这样焦急地问,反而让霍欣欣哭得越难过了,也下意识地认为,出了这样的问题,周英琪也十分难过。 于是一边哭一边自责道:“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带他们去河面玩的。”可她只是想着难得天气好,而且周英琪也强烈建议。 周英琪听到她的话,几乎是可以确定了,那孩子就是汤姆,不由得推开霍欣欣,一个踉跄朝墙下退去,有气无力地靠在墙上,嘴里喃喃念道:“完了。” 霍欣欣原本还要依靠他的,可现在见他比自己都还要慌,反而冷静了不少,转头来安慰着周英琪:“爸爸和大哥要怪,也该来怪我,都是我掉以轻心,明明知道秦淮河上这两三年不安全,总有船只莫名其妙地翻了,我不该带她们去的。” 周英琪去像是没有听到她的安慰一般,仍旧是满脸的担心。 也是,霍司令再怎么怪,也不可能对自己的亲女儿如何,自己这个女婿,却是外人。 他深吸了一口气,“那他们怎么回事”他看朝那两个捞尸人问。 霍欣欣连忙解释,还没给大洋。 周英琪一听还需要这么多大洋,当然是不愿意给,他给露莲租房置办东西,也不过是花了七八十个大洋罢了。 这么一具小孩子的尸体,凭何那样贵所以立即朝那两捞尸人威胁道:“你们这样坐地起价,不怕我打电话喊警察厅的人来么” 但是捞尸人漫天要价,又不是头一次了,所以喊警察厅的人来,根本吓不着他们,反而不以为然地哈哈笑道:“你喊啊,喊来了,可就不是这个价钱了。” 可把周英琪气得满脸铁青。 霍欣欣真怕他们还要起价,连忙上去拉住周英琪,“算了,都已经答应了,萧公子应该也快来了。” 周英琪被她拉进厅里去,才看到这里坐着的宋雁西,愣了一下,朝朝宋雁西点头打招呼,然后同霍欣欣说道:“我先上去换衣服。” 霍欣欣则去了门口安抚那俩捞尸人。 而上了楼梯的周英琪,走到一半忍不住停下脚步,朝着楼下沙发上沉思的宋雁西看去。 那天去陆家的时候,就觉得陆家这位表小姐很是漂亮,但不好意思多看。 如今再见,心里不免更加觉得是个极品,尤其是那身段,就这样坐着,也是勾人得很,忍不住就将她代入昨晚和露莲在一起的时候。 正想着,忽然一道冷冽的目光朝自己看来。 是宋雁西,周英琪有些心虚地收回目光,敷衍道:“宋小姐先坐着。”然后急忙上楼去了。 心里莫名其妙,竟然有种后怕,刚才宋雁西那眼神,好像自己的心思被她看穿了一般。 看穿倒是不至于,但是那眼神 太恶心了,让宋雁西觉得十分不适。 刚才见他来的时候,想到他到底是一家之主,应该能在门口替霍欣欣守着孩子尸体的,所以自己便进来了。 此刻虽然听到他已经上楼去了,但宋雁西还是不想在这里继续待下去,起身朝外面去。 恰好萧渝澜已经来了,不但是换了大洋来,还顺便买了一副小棺材。 倒也不难解释他为何去了这么久。 周英琪很快就换了衣服出来,对于萧渝澜这位总理家的小少爷,自然是十分热切,七八分的关注和热情都给了萧渝澜,对于安排孩子丧事的事情,却是没怎么上心。 可他不知道萧渝澜就最不喜欢他这副谄媚的嘴脸,又怨恨他害了阿寒一辈子,正好这边也没什么事情,等孩子入殓了,便和宋雁西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忍不住吐槽起那周英琪,“这霍家怎么找了这样一个女婿”又很不解地问着宋雁西,“我其实很不理解,明知道他不是好人,可为什么还要纵容他活在这个世界上害人” 他这大概是第一次质问宋雁西。 宋雁西并没有恼,思绪飘了一会儿,才慢慢说道:“我有一个故事,你要听么关于侠客的。” 萧渝澜有些不解,她为何答非所问。但还是点着头,“你说。” “从前有个少年,学了一身好武功,满腔的侠义热肠,所以他便行走江湖,专管这不平之事,所以很快就赢得了不少好名声。” 萧渝澜满怀期待地等着她的故事,哪里晓得宋雁西说完这样一句,就没了,好叫他疑惑,“就这样” 宋雁西微微点头,“大概就是这样,不过行侠仗义的少侠,他死后下了第十八次地狱。” “为何”萧渝澜满腹疑惑。 为何啊因为少侠后来遇到一个朝廷钦犯。 听说是忠良之后,为了替父报仇,去杀朝廷命官被发现,反而受了重伤,正好遇到少侠。 少侠本就侠义心肠,了解女刺客的情况后,直接将她带到了家中来照顾安顿,让自己的妻子照顾她。 那时候少侠的妻子卉儿已经怀了孕,可平时还要照顾少侠的老母亲,挣钱养家,支持少侠的侠客梦想。 如今这个忠良之后的女刺客到了他们家,也让卉儿来照顾。 闲暇时候,女刺客和她的丈夫切磋武艺,畅谈行侠之事,好像两人才是夫妻,少侠原本的妻子,反而与他们俩格格不入。 卉儿因为长时间的劳作,孩子们留住,小产了,她自己也大病一场,缠绵于床榻间。 恰是此刻,因为少侠和女刺客每日在家中切磋武艺,引起了邻舍的疑心,暴露了行踪,朝廷来的官兵来时,少侠和他的老母亲为了保护忠良之后,和女刺客商议,得了一个金蝉脱壳之计。 便是让少侠的妻子来代替女刺客,但是相貌有偏差,所以决定放火,让卉儿舍生取义,反正想着卉儿都病成那个样子了。 “少侠和他的老母亲,让女刺客穿着卉儿的衣裳,一家三口拥簇着逃出了大火,所以官兵来时,在烧毁的废墟里发现一具烧焦的女尸,便认定是女刺客,案子也就结了。从此以后,女刺客以卉儿的身份,少侠的妻子,与他一起行走江湖,最后还报了仇,成了江湖上鼎鼎有名的侠客夫妻,人满江湖的儿女艳羡不已。” 这并非是宋雁西凭空编出来的故事,而是真实存在的,因为在前世,她就遇到了魂魄还一直在大火里求生的卉儿。 她被火舌包围在床榻上,喊破了嗓子,她悉心伺候的婆婆,当做天来看待的丈夫,带着那位忠良之后,伪装成她的样子,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大火。 她想不通自己哪里错了做得不好为什么婆婆和丈夫要这样对自己还是仅仅是因为那个女刺客是忠良之后,救她就是行忠义之事 所以他们可以随意牺牲掉她的性命 她的魂魄困在大火之中,烧焦的尸身却被挂到城门上示众。 萧渝澜听完她这个故事,有些愣住了,将车停在街边,许久才朝宋雁西看去,有些不甘心道:“也不是所有的侠客都是这样的。” “专门之事,有专门之人来掌管,所以才会有国家有朝廷有政府,如果谁都可以凭着自己的一颗侠义之心,就可以去惩恶扬善,那你晓得会造成多少个卉儿的悲剧我也不是说,有一颗出锄强扶弱的心不好,而是我们终究不是专业的人,就好似判官不会亲自来抓人,抓人的牛头马面也不会管你是枉死还是冤死,直接拿走就行。” 宋雁西发现,自己虽然长篇大论地说,但好像也没有抓住重点,可见她实在不擅长去讲道理。 于是最后只得叹气,“算了,我好像也说不清楚,你只要晓得,抓人是警察厅的活儿,是否有罪得看法庭怎么判,枪毙也是刽子手的工作。”指了指这上空,“这片天空下,所有的事情冥冥之中,就会这 样一条法则,没有谁能逃得过,如果一个穷凶极恶的人还没死,也许还没到时候。” 萧渝澜哦地应了一声,抬头看着天空,“没有方圆,不成规矩,如果大家都不各司其职,的确是会乱了套的。”而侠客大抵就是这规矩之外的意外。 从前他以为侠客存在的意义,大抵是弥补司法系统的漏洞,也好杀尽那些穷凶极恶之徒。 可是听了宋雁西这个故事,他忽然意识到,这些所谓的侠客,参差不齐,只不过是借着侠客之名,行自己方便之事,还要冠上一个行侠仗义的名声。 本来他想说,宋雁西所说的这个故事里的少侠,不能算是侠客,牺牲了自己的妻子,可最后他还和那位忠良之后成了人人艳羡的侠侣。 这的确是不公允,尤其是对那位卉儿。 然后他仔细想来,要说周英琪,他绝对不能算好人,但他并没有直接杀过一个人他的罪过,更多还是在于道德和人品之上。 可是没有直接杀人,阿寒的悲剧就是他造成的,偏偏他还活得好好的,心中到底是有些觉得世间的不公允。“那你晓得,他什么时候会死么” 宋雁西摇头,“走吧。” 萧渝澜发动汽车,“是不知道,还是不会死” “是人都会死的。”宋雁西觉得萧渝澜有时候有些像是个孩子,这些问题,略显得有些幼稚了。 萧渝澜却认为,宋雁西的意思,周英琪活不了多久,只是天机不可泄露,她没有直接说出来而已,于是心情又好了许多。 回到萧家,也不知道是不是萧总理暗中打了招呼,没人来打扰。 宋雁西又喜欢安静,回了院子,便和小塔说起这秦淮河地下的老龟。 小塔比谁都愿意她的龙爷爷能离开那口深井,也到外面的世界来看一看,所以对于宋雁西的猜测,自然是十分赞同的,甚至表现得十分积极,宋雁西都还没开口说给钱,她就自告奋勇地决定今晚下河去看看。 然后宋雁西默默地把准备的五张一块钱的零钱放回去,让人通知萧渝澜,晚上安排船只。 秦淮河上才翻了船,萧家这边知道他要去河面,是如何也不答应的,最后借故说是帮人准备的,太太们才松了口,允许管家去给他准备。 吃过晚饭,宋雁西正准备要出去,就接到了陆若卿发来的电报,他要亲自来金陵一趟,替好友的孩子主持安埋之事。 但总不好住在旅社,住在萧家就更不可能了,因此要托宋雁西帮忙找个住的地方。 宋雁西对里这不熟悉,倒是得了萧渝澜的帮忙,在周英琪家两条街之外,短租了一座两层的小楼。 不算宽敞,楼下就是厨房客厅,楼上有一间卧室和书房。 宋雁西原本还打算去和陆若卿住在一起的,晓得房间狭窄,就作罢了。 晚上十一点左右,就开车到了秦淮河一处比较偏僻的河岸。 这里几乎没有房屋,更不要说有行人了,天上还飘着淅淅沥沥的小雨,远处那两岸璀璨的灯火,与此处的冷寂都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萧渝澜将车停在边上,给宋雁西撑着雨伞,两人走到河边。 小塔已经十分迅速地跳下河去。 “要不去车里等”萧渝澜见她披肩有些薄,生怕她着凉,所以询问着。 宋雁西摇头,“我怕情况有变。”不然她都不打算来的,让小塔一个人来就好了。 萧渝澜听得她这话,不免是有些紧张起来,往河面看去。 这里偏僻,两岸无灯火无悱恻辗转的琴声和歌喉,自然是没有游船来此,所以那河面静得有些可怕。 等了半个小时左右,仍旧是没有消息,萧渝澜有些着急起来,但他这三脚猫的本事,是不敢下到水底去的,不过可以乘着船到河中央去。 正要同宋雁西建议,忽然发现身旁的宋雁西不见了。 吓得他立即四处寻找,却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已经到了河中,山树和汽车都不见了,更不要说有宋雁西的身影。 他立即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但很快就冷静下来,脑子里回忆起黄粱集里的自救方法。 心想:“我什么都不用做,只要不死等到宋小姐来救我就好了。” 然后就凭着这个信念,以及黄粱集里学来的自救办法,让自己稳稳站在水平面,没有掉下去。 以往这样的情况,他都是依靠宋雁西来保护,第一次凭着自己的本事没有掉下去,心中还是有些自豪感的。 然后就越发信心十足了。 而宋雁西,同样也在这阵法之中。 四周明明和萧渝澜所看到的一样,空空荡荡的,一无所有。可她偏偏看到了六个角落里的以六芒星阵分别落点的六个忍者。 “你的情报不怎样”这是贺 茂家的忍者,只是他们既然能找到自己在这偏僻的河边,难道就不知道,不要和自己拼法阵么 “死到临头,还大言不惭”头顶传来讽刺的话语,声音好像是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一样。 显然,他们不以为宋雁西都落入他们的法阵之中,连这点防备都没有,怎么可能逃得掉何况他们贺茂六子联手,还没有留不住的人。 而随着他们的话音落下,六个角落里分别闪出十几道幻影来。 扶桑的阴阳家,与战国时的阴阳家是脱不了关系的。 那一样的道理,这扶桑国的忍者,不也和战国时的墨影异曲同工么她前世好歹是个天才,哪怕现在不具备当时的能力,但知识就是力量。 这样的影术,其实不过小菜一碟罢了。 随着她的六张符飞出去,将近百道身影里隐藏的六个真身就直接被符给困住了。 六人露在面巾之下的眼神,都露出难以置信,其中一个较为强一些的还有些精神,不甘心地问道:“你如何发现我们的” 但这不是育儿课堂,有问必答的环节,所以宋雁西当然是不会回答他,只是冷声说道:“你们贺茂家的人先害我亲人在先,我毁他魂魄理所应当。后你们贺茂家的人在上海时,意欲与永濑川木郎杀尽我参加拍卖的玄门中人,我将其诛之,也是天经地义,但是你们不该来找我复仇的。” 她说到这里,左手的指尖动了动,其中的五人就忽然没了气息。 活着的那人睚眦欲裂地瞪着她,用扶桑话愤怒地咒骂起来。 宋雁西听懂了,但不以为然,“你回去,告诉你们贺茂家的人,这是最后一次,如果再有下次,我会亲自去扶桑。”说到这里,看了看着法阵,“我在你们的法阵里,来去自如,杀你们于无形,一个道理,去了扶桑,哪怕是你们的地盘,但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她说完,四周虚空也恢复过来。 她和萧渝澜仍旧站在原地,不同的是,不远处的树下,多了五具尸体,以及一个受了重伤的扶桑忍者。 而萧渝澜还闭着眼,嘴里不知念叨着什么。 宋雁西见他那认真的表情,有些好笑,拿胳膊戳了戳他,“好了。” 萧渝澜听到她的声音,好似就从天外飞来一样,猛地睁开眼,果然看到宋雁西就笑盈盈地站在自己身旁,不由得松了口气,高兴道:“我成功了。” “嗯”宋雁西侧头打量,果然见他的身上不一样的气,不免是有些意外,“想不到,你在这样的情况下,竟然探入了黄粱集的玄妙之门。” 看来,萧渝澜也不是学不会,是学习环境不行嘛。 萧渝澜此刻听到宋雁西的话,又惊又喜,深吸了两口气,果然发现自己的身体里,好像有些不大一样了,自己竟然有种能感觉到每一条血脉经脉的运作。 只觉得实在玄妙得很,兴奋地连忙又试了几下,确定不是幻觉,有些控制不住地抓着宋雁西的手,“宋小姐,我真的学会了,好神奇啊怎么会这样” 这颇有些小狗没有见过大世面的样子,但是宋雁西对他就比较宽容几分,耐心解释道:“这只是轻叩门扉而已,等你真正参透了黄粱集,那是你再看这个世界,便是别样的。” 于是萧渝澜满腹的期待,这时候也敏锐地发现了那五具尸体,“这是怎么回事” “贺茂家的忍者,不过我已经警告了。”如果没有用的话,那再继续吧,反正自己没有去主动招惹祸端,他们死了也是白死的。 “警告你留了活口”萧渝澜有些着急,这不是留下后患么说着忙要去找那逃走的活口。 不过被宋雁西喊住了,“不用追了,我特意让他去传话的。”何况萧渝澜也不可能追得上他。 倒是这五具尸体,还要麻烦萧渝澜给埋了。 所以小塔上来的时候,萧渝澜正在树下挥汗踩着铁锹,一锹下去满铲子的泥土。 小塔好奇地把脑袋伸过去看,“他干嘛” “埋东西,下面怎样”宋雁西扭回她充满好奇的小脑袋问。 小塔听到她问,这才一脸兴奋道:“下面的不是老龟,是嘲风,算是龙爷爷的侄儿呢。” 嘲风“那些捞尸人看到的老龟怎么回事” 小塔解释,“他受了重伤,背脊骨上没有皮肉,所以照顾他的老龟临死前,把龟壳罩在他的背上了。对了,我把眼睛的事情跟他说了,他才比我大一点点,不知道下面到底是什么,只说老龟救了他的性命,他答应老龟替老龟守着。” “那这里还不是一样是玄武该镇守的点。那老龟就没跟他说点什么老龟又是怎么死的”宋雁西一连几个问题,有些担心小塔可能没问到重点。 小塔摇头,“他不知道,就说他刚出生没多久,什么都不懂就被人抓去做宠物,他逃出来,跑到秦淮河边时,老 龟已经奄奄一息,见他可怜就将龟壳送给他。那龟壳真不错,姐姐你什么时候也给我找一个。” 说起那龟壳的时候,小塔一脸的羡慕。 还没等宋雁西翻白眼,她忽然又想起来一个问题,“封印的事情他也不知道,他就听老龟临终遗言,不能离开那里半分。所以他发现喜儿在河里为非作歹,也不能奈何。” 因为下面的东西,比上千个喜儿都要危险,所以不敢动,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孩子在水里拼命地挣扎,直至淹死。 其实嘲风也还是个孩子,这对于他来说,是件很残忍的事情。 “所以你这是一无所获。”宋雁西叹气,想着还是要亲自下去一趟,但是画那避水符要的东西,怕是不好弄。 小塔反驳:“怎么一无所获,那乌龟壳真的好好,里面可大了,跟房子一样。”她好想要。 “你的审美是不是有问题”怎么又绕到乌龟壳上了,“那身下的白骨怎么说”宋雁西记得,那俩捞尸人说老龟身下全是累累白骨。 “那是以前送的河娘子。”小塔解释,她好喜欢嘲风的,所以急忙替他解释,生怕宋雁西误会他乱杀无辜,去解决了他。 所谓河娘子,便是从前出现水患或是干旱时,两岸百姓选出来祭河神的姑娘。 而那里刚好是河中心,尸骨就沉到那个地方。 “魂魄可还在”宋雁西有些担心地问道,生怕离那只眼睛太近,出现什么异样。 “老龟走之前,几乎都送走了,新来的嘲风也送走了,现在就一个,魂魄也藏在龟壳里。”嘲风算是她照料长大的。 听到魂魄在龟壳里,宋雁西松了一口气,“她要走么”在那个地方待着,不是夏姬那样上千年的魂魄,又和聚宝盆合二为一,一点保障都没有,宋雁西以为还是赶紧送走的好。 “走,不过她说当初被选作河娘子的不是她,是她们家的小姐。” 原来此刻跟嘲风在河底的魂魄叫阿梨,她原本是一位大官家的奴仆,她的母亲是小姐的奶娘,后来大官犯了事,全家要被流放,阿梨的母亲舍不得自己奶大的小姐去吃苦,在官兵来拿人的时候,狠心指着自己的女儿说阿梨才小姐。 然后阿梨就被带走了,因容貌好看,被卖到楼里去,刚及笄那年正是大旱之年,因为她从前这官家小姐的身份,衙门里做主选了她做那一年的河娘子。 可她不是什么官家小姐,她只是被效忠主子的母亲给扔下的女儿而已。 宋雁西听完她的话,沉思片刻,“她想找这位小姐报仇还是找她母亲” 小塔摇着头,“都不是,她说想看看小姐后来的人生怎么样” “仅此而已”宋雁西心想这也太简单了吧不管是老龟还是嘲风,应该都能满足她的,为什么一直没告诉她,她家小姐的人生是怎样的呢 “有没有什么信物”宋雁西有些好奇,问小塔。 小塔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小绿翡翠,“这小姐的信物,当初被顶替的时候,她母亲丛小姐身上摘给她的,还有她家小姐原来是葫芦县的县老爷,说是贪污受贿,姓褚。” 宋雁西拿着小翡翠,听着小塔说的这些信息,这比夏姬当初给自己的都还要清晰,何况也才没几百年而已,他们不可能没有替阿梨找到。 见她忽然沉默,小塔疑惑,“怎么了姐姐” “没事,你去帮你萧哥哥吧。”宋雁西看了看手中的小翡翠,决定就地推衍。 反正信息清晰,又有贴身信物。 很快的。 的确很快,那边五具尸体还没埋完,她就找到当年被阿梨母亲救下的褚小姐。 她的人生可谓是 宋雁西觉得自己找不到词来形容,但是也理解为什么不管是老龟和嘲风,都不愿意告诉阿梨的原因了。 褚小姐被救下后,奶娘带着她逃到了扬州,凭着出色的绣工,还开了个小铺面,褚小姐不但没有性命之忧,过的日子更是锦衣玉食,还有奶娘的悉心伺候。 十六岁后,奶娘将她许给了一位秀才,还极力资助秀才进京赶考。 后来秀才金榜题名,小姐也成了状元夫人,郎才女貌。 褚小姐的相公功成名就后,还替褚小姐的父亲翻了案,说褚小姐的父亲也受奸人蒙骗。 但褚小姐的父亲,的确因贪污了修建河堤的款项,使得水患之年,淹死了不少人。 翻了案,褚小姐把自己的经历写出来,成了女儿家自强不息的励志典范,后来她丈夫位极人臣,她也封了诰命,享年九十八。 至于阿离的母亲,在小姐发达后,还是不离不弃地替小姐出谋划策,甚至替她绣出绝美的双面绣,讨得宫里的娘娘喜欢。 但,她到死都是一个奴仆。 也是到死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 的女儿不知道在哪里,还活着没有怎么不来找自己,在自己膝前尽孝呢 还不如小姐,小姐还专门雇了两个小丫头来伺候她呢 所以,阿梨的母亲活着的时候,一心一意为褚小姐做打算,直至年老病患时,才开始想起阿梨,但却是怨阿梨没找她,没到她膝下伺候。 这一刻,宋雁西知道了为什么自己那个时代,想要考公务员,有政审这一项了。 因为谁也不能确定,如果不政审,那么罪犯的子女们当了官后,会不会替自己的父辈翻案 他们那时候有绝对的权力,能将黑变成白。 她有些不甘心,或许是褚小姐的前世做了好事情 但褚小姐的前世,平平无奇,不好不坏。 前前世,也没做过什么好事情,甚至还因为嫉妒之心,害死了人。 又往前推了八世,仍旧是没有做过什么行善积德。 那她凭何有这样的好命 宋雁西又开始推算她的后世。 看到对方的人生,气得一把将那小翡翠给砸在河岸上。 然后继续怒不可遏地往下推算,一直到了现在。 一个熟悉的名字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徐可真 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些,小师叔不是常说,世间有天选之子天选之女一说么 这样的命运,人人爱我,做错了事情也会有人替他们找借口洗白。 兴许这徐可真就是吧。 不过从前都没遇到过,就当是奇闻异事而已。 但现在遇到了极有可能的天选之女,实在是一言难尽,心头好像卡了一只苍蝇一般,恶心 一面回头朝树下看去,已经没了人。 原来萧渝澜和小塔已经在车上睡着了,看了看时间,居然已经凌晨四点多了。 不过想来也是,这前前后后二十世呢 再看了看这静波河面,阿梨要是知道了这人间的不公正,只怕更不可能去投胎了,兴许还会离开龟壳的庇佑。 不在龟壳的庇佑范围里,会不会受到那只眼睛的影响。 她有些担心,想起了昨天自己和萧渝澜的那番话,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专门的人做专门的事,也没见得做好,难怪有那么多侠客的出现,想要去铲平这世间的不平之事。 这一刻,她也想去横插一脚,管一管这世间的不平事,管你是不是天选之女天命之子 既然生活在这片世间,就该遵守这一切规则。 常言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既然如此,这些被挑出来的好运者,为什么不会受到惩罚 她这样生气,倒不是因为这褚小姐现在是徐可真,而是她的这二十多世,几乎都是人,而且命都还不错 就比如这一世,她在北平报纸一登,几乎是名声尽毁了。 可是回到这金陵,似乎一切又能重新开始了。 这是命好还是运气好,反过了的错竟然可以随着时间消失,而得到大家的原谅。 想到这里,试着去推算徐可真的命运。 然后就更生气了。 以至于开车门的声音有些大。 将车里睡得正香的一大一小都给惊醒了。 小塔吓得一脸防备地看朝四周,萧渝澜则一副半梦半醒的样子,“怎么了没埋完吗” 他记得埋完了,就和小塔上车。 本来是打算休息一下,就叫宋雁西一起回去的,哪里知道给累得睡着了。 “没事,你们先歇会儿再走。”主要萧渝澜这状态,开车她也不放心,即便这街道上没什么人,但也不想冒险。 两人伸着懒腰,小塔继续靠着后座上打算睡觉。 萧渝澜则转过身来问,“小塔说你在找人,是没找到么”不然怎么找了这么久。 “找到了。”宋雁西回道,想了想,很认真地看着萧渝澜,“我觉得我昨天那个故事,有些一竿子打翻了一船人的意思,你别当真。” 萧渝澜可能才睡醒,一下没怎么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不以为然道:“没事,我昨天想了,你说得也对,我的确没有那个行侠仗义的能力。” 他的话说到这里,并没有说完,而是目光变得真挚起来,很认真地看着宋雁西,“可是宋小姐,我觉得你有。但我说这话,你不要觉得生气,你似乎有些守旧,有些太过于相信这天地法则了,可是判官不见得就不能去拿人,牛头马面也不是真的不讲半点情理,我看过不少聊斋,里面有情有义的也是有的。” 他昨晚想,他见到宋雁西的那第一眼,就觉得心动,可能的确是因为她的容貌惊艳了自己。 可是后来总是放不下,离不开,更是因为她的行事。 她和自己所认知的玄门中人不一样,她接受一切妖魔鬼怪的存在,她的眼里好像大家都是平等的,和人一样,也是分好坏。 但他也觉得,天地法则也会出错,宋小姐不该那样无条件地相信。 萧渝澜以为,自己说这样的话,依照宋小姐的这脾气,可能会生气。 哪里想得到,宋雁西竟然认真地点了点头,“虚心接受。”立马就改 的确,数代人呕心沥血编制出来的法律,都会让犯罪钻了空子,谁能去保证这天地法则就不会有漏洞呢 这些天选之女天选之子的存在,在她看来就是所谓的漏洞。 如果他们不行恶事,也就算了,可是为什么做了缺德事,好命还是依旧呢 萧渝澜被她这反应愣了一下,以为是自己听错了,“那什么,宋小姐,我刚才的话,你是不是听错了” “没有,我脑子很清醒,你说得对,我有那个能力,我就不该坐视不理。”她到这个世界来,不就是为了历练么历练最主要的,不就是心境么 第48章 第 48 章 如果自己的一切行事都还按照后世来进行,那又算得上是什么历练呢 于是宋雁西当即在心中做了一个决定,在这里她不打算再像是从前那样。当然听仍旧会遵循天道法则,但是如果有不对的地方,她也不会一味地相信这所谓的天地法则了。 徐可真这样的人,的确不该活得这样好。 她的气运,都是从别人的身上索取而来的。 这让宋雁西忽然想起了章亦白,他在北平之时,已经是何等的落魄,几乎是人人叫打的落水狗,可是他到金陵后。 大家对他在北平对于一切,也是宽容地原谅了他。 反而是一味帮他和他家人的聂荣仆兄妹,却落了那样一个下场。 这就是他跟天选之女在一起,所得到的好处么无形中可将别人的气运夺走。 所以聂荣仆才会被那些讨债的人不由分说打断了腿,妹妹也跟章慧心一样,卖到了那种专门做皮肉生意的地方。 “回去吧,后天就是二十六号了呢。”那时候是徐可真和章亦白在大国饭店的订婚典礼。 这让萧渝澜心头一紧,“你要去参加么” 他不是担心宋雁西心里放不下这个一无是处又没有半点担当的男人,而是怕宋雁西气不过,吞不下这口气。 所以很担心她因为这对狗男女而不高兴,便小声劝说道:“那有什么好看的” 却听宋雁西说道:“河底的事情,小塔应该和你说了。” 萧渝澜颔首,不解地看着她,“你找到那位小姐了” “找到了,你们一定不会相信,天下有这样巧合的事情,她现在便是徐可真。”但这不是重点,宋雁西一回想到她的每一世都活得那样好,有时候明明也害了人,可下一世仍旧能有一个好托生,也就忍不住有些愤怒起来。 “那一世,她因为有阿梨母亲的照顾,一生养尊处优,最后嫁了状元郎,夫君位极人臣,她得封诰命,为她的贪官父亲翻案,扭曲是非黑白。她的每一世,几乎都顺畅,总是有无数的贵人相助。” 而阿梨这一世的时候,阿梨的母亲便是她的贵人。 听到她的话,原本哈欠连天的小塔一下精神起来,“怎么能这样她的人生是偷来的”为何还能活得这样好 萧渝澜也是满脸的震惊,忽然有些明白刚才宋雁西和自己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只怕她也是推衍到了徐可真的人生。 “所以,我想老龟和嘲风必然早就已经知道了,却宁愿让阿梨的魂魄留在河底,也不愿意告诉她真相缘由是为何了。”便是宋雁西这样的旁观者,看到这样的人生,也觉得人生不公允。 更何况不要说阿梨自己是受害者了。 小塔气得咬牙切齿地捏着两个小胖拳头,“姐姐,那二十六号,你要去大国饭店,打算怎么办” 宋雁西现在哪里有什么办法,她刚才处于一种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状态中,压根就没有仔细去想,只是觉得自己该去而已。 萧渝澜这一次倒是有些旁观者清的样子,提议道:“她如此好命,只怕还是源于她本身的八字命运不晓得从这上面下手,能不能将她的好运结束。” 然后分析起来,当初她在北平落魄无处可去的时候,是包虞伯舍身帮忙,即便是要丢下工作,也一定要亲自将她送到金陵来。 她现在倒是风光了,大家忘记了她在北平的一切丑闻,可是包虞伯的运气却不大好,听说是被辞退了。 包虞伯不顾一切送她回金陵,是因为有着一颗爱慕她的心,如今人财皆空,包虞伯内心能坦然接受这一切结果么 明明付出的是他,为什么得到收获的是章亦白呢 “我想,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大可能接受自己种树,别人来摘果子的行为。”所以萧渝澜觉得,包虞伯应该是个缺口。 包虞伯这个人,宋雁西早就想到了,自己就算不去做什么,他也不能就这样放弃自己心爱的女人。 但是现在知道了徐可真的好命运,这包虞伯的气运明显是被她吸走了才会丢下工作的,但是她作为命运的主角,一般情况下,包虞伯可能还是会大度地成全她和章亦白的爱情。 不会像是之前自己所预想的那样,替这两人准备北平大礼包。 所以还是需要自己推波助澜。 因此也没回萧公馆,直接打听包虞伯近来的状况。 这里是萧渝澜的底盘,打听消息手到擒来的事情,很快在街头吃个早点的工夫,就得了消息。 “听说他们订婚的消息 传出去后,包虞伯就去了一趟北平,带回来了好几个人,如今安置在北城旧街的一条小巷子里,我琢磨如果不是章亦白的父母,就是那聂家兄妹了。不过” 萧渝澜说到这里,有些担心地抬头朝宋雁西看去,“但是昨天徐可真约见了包虞伯,然后就听说包虞伯买了好几张去马六甲的船票,只怕是要将这些人送走。”不管这几个人是谁,但送到马六甲那种地方去,就算是断绝了章亦白的一切后患。 “消息可靠”宋雁西纵然已经早知道什么是天命之女,但是这包虞伯竟然就这样被徐可真劝动了,实在是匪夷所思。 她就纳闷了,要说容貌身材,她远在徐可真之上,家世自己也没有多差,可好像到了这个世界这么久,除了那么几个不入流的人打自己的主意之外,还真没遇到哪个优秀的男人会拜倒在自己裙角下。 忍不住在心中叹气,心想命运之前,相貌什么的,压根没什么多大的作用。 “可靠,好在船是今晚走,所以我已经安排了人,等包虞伯送他们上了船,我的人就立即将他们带下来。”萧渝澜已经提前做好了打算,现在就想这些俗事自己能办则办,让宋雁西吃了早饭,就回去休息。 昨夜她在河边浪费了那么多精力,该好好睡一觉补回来才是。 但一旁听着他们俩说话的小塔提出疑问,“包虞伯都能被徐可真劝到,成全了她跟章亦白,那万一到时候章亦白的父母又被徐可真的人格魅力所折服,不愿意站出来指认章亦白在北平的所作所为呢” “这个可不好说,章亦白的父亲如今是半刻也离不开烟膏子的。”所以这一点宋雁西倒是没有多担心,只要把人截留下来,一切都好办。 如果聂家兄妹都在,那就更好了。 一切章程有萧渝澜安排,吃过早饭,一起去车站接了陆若卿,将他送到住址,宋雁西便回去休息。 萧渝澜为了讨好这未来的表哥,却是没休息,把宋雁西和小塔送回萧公馆后,就鞍前马后跟着陆若卿一起帮忙。 有他帮忙,的确是省了不少的事情,当天就将这安埋的诸事给安排好了,接下来便只等接了庙里的和尚来帮忙超度念经。 而他这样脚不沾地地跟着帮忙,陆若卿自然也是看在眼里的,只是见那周英琪总是一副谄媚的样子,很是不喜欢。 下午些的时候,便让萧渝澜先回去了。 而家里要给这小汤姆超度,周英琪是没有办法去露莲那边赴约,可偏偏又是提前约好了的,她那边还没安装电话,所以只能在晚饭后,偷偷的跑去一趟。 原本是打算跟她说明原委,这几日来不了。 可是他哪里抵得住露莲的诱惑,云里雾里滚作一团去,等着再度醒来,已经是半夜三更了。 他看着旁边睡得沉的露莲,有些后悔,连忙穿了衣裳,留了纸条急忙回去了。 家里,灯火不熄,既有给小汤姆留着回家的指路灯,也有霍欣欣等周英琪的夜灯。 所以回来见到卧室的灯还亮着,他不免是有些心虚起来,将有些皱巴巴的大衣脱下来,扔到洗衣房去,洗了把脸才敢去敲门。 霍欣欣果然还没睡,听到敲门声,连忙起身来开门,见到是周英琪,立即扑在他的怀里,一句话不说。 周英琪垂眸看到她通红发青的眼圈,其实是有些心疼的,“你怎么不睡昨晚本来就没休息,白天又忙了一整天,这样下去,身体怎么能撑得住” 霍欣欣一听这话,眼泪又忍不住流出来,“我不敢睡,我一闭上眼睛我就想起汤姆,他举着两只小手在水里挣扎,一直喊着小姑救我救我。” “闭上眼,我陪你睡。”周英琪说着,将她一把横抱着,一起躺倒床上去。 霍欣欣又闻到了那股若有似无的香气,很快便睡了过去。 但是没睡多久,就醒来了,看了看墙上的钟,已经五点半快天亮了。 于是便小心翼翼地从周英琪的臂弯里起来,动作轻柔,生怕惊醒了他。 悄悄去嫂子那边看了一眼,听说才吃药睡下不到两个小时,便没去打扰。 可这个时候,她又能做得了什么偏又不敢让自己闲下来,这一闲下来,心里就忍不住想起汤姆,于是便找事情做。 洗衣裳是个不错的选择。 她去了洗衣服,昨天家里的佣人们都在忙汤姆的后事,又要照顾大嫂,所以衣裳也没来得及洗,尤其是她丈夫周英琪的,已经堆满了一筐。 她一件一件拿过来,又闻到了那股淡淡的香气,方觉得不对劲,捡起衬衫仔细闻了闻,上面的香味更为浓郁。 霍欣欣有些难以置信,觉得可能是自己没休息好,疑神疑鬼的。 可当她拿起长裤准备洗的时候方,发现裤兜里居然有东西,拿出来一看,居然是一双黑色的丝袜。 她 是有玻璃袜,但一双黑色的都没有,而这一双也明显不是买给自己的。 因为这是从另外一个女人身上脱下来的。 这好似一个晴天霹雳一般,吓得她将那丝袜往垃圾桶里扔去,就好像扔进去后,这件事情就不存在了一样。 可是最后,她还是将袜子给拿出来了。 但也没继续洗衣裳,而是见周英琪这两天的衣服都检查了一遍。 然后出门去了。 不得不说,这些蛛丝马迹暂时将她从失去汤姆的悲痛转移开。 都说女人认真起来,堪称福尔摩斯,这话是一点不作假的。 不过两个小时,霍欣欣就查到了周英琪拿走那七八十个大洋花到了什么地方。 找到了露莲住的这里。 这个时候伺候露莲的佣人正在门口倒垃圾,见到霍欣欣站在这里,好奇地问,“太太找哪个” “我想问,周先生是住在这里么”霍欣欣问着,又怕对方知道她的身份后刻意隐瞒什么,便又忙添了一句,“我是中介那边的,想来核对一下周先生到底租了这房子没有。如果确定租了的话,我这里有张单子需要他签字。” 老佣人原本是有些起疑的,好端端地打听先生做什么所以听到她说是中介公司来的,连忙应道:“是呢,我们先生就住在这里,不过现在先生工作去了,就露莲小姐在,要我去喊她来么” 露莲小姐她是头一次听到这个小姐的名字,那条黑色的丝袜那样长,这位露莲小姐一定有一双修长的腿。霍欣欣摇着头拒绝,“不用,得本人。反正也不是很着急,我过两天再来吧。” 佣人听了,直接进去了。 只是霍欣欣并没有走,只觉得天塌地陷了一般,自己身无何处藏身。 她站了半晌,才走到对面的茶楼,在二楼要了一个包间。 窗户正对着对面的洋楼,窗帘已经打开了,那里站着一个穿着睡衣的女人在抽烟。 霍欣欣是很不喜欢女人吞云吐雾的,但是她竟然觉得那个女人,连抽烟都这样吸引人目光,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她看得认真,有些出神了。 以至于没有留意到对方什么时候开了窗户,直至对方朝她露出一个笑容,她才回过神来,有些惊慌失措地收回目光,别开脸,假装去看别处。 好一会儿,她才又偷偷去看对面的窗户,已经关上了,窗帘也拉上了,她既是松了一口气,又有些担心对方会不会发现自己在偷窥她 正想着,包间的房门响了。 她以为是茶馆的跑堂,直接道:“进来吧。” 但进来的竟然是对面小洋楼里的老佣人,她看了看霍欣欣,“我们小姐请太太您过去说话哩。” 霍欣欣有些慌张,又有些害怕,但老佣人一直盯着她,她只能跟着去了。 房子比自己预计的还要富丽堂皇些,可见那七八十个铜板,花得其实物超所值了。 她才在客厅坐下,发现茶几上有周英琪一贯喜欢抽的卷烟,就听到楼梯上传来脚步声。不由自主抬头看去,只见刚才窗台前的那位露莲小姐已经换了衣裳。 一件很沉闷的花色,看着像是五六十岁老太太才会选择的灯绒面旗袍,可穿在她身上,就有着说不尽的风情妖娆。 她的个头不算高,但腿是真的很修长,这让霍欣欣不由得想起了那双袜子,脸色一时有些难看起来。一面想着若是她一定要自己拿合同出来签字,自己哪里拿得出来 这个时候,露莲小姐已经下来了,在她对面的沙发上随意坐下,翘腿的动作,没让人觉得粗鲁,反而将旗袍下面雪白的长腿完美地露出来。 “加点碳吧。”她吩咐了老佣人一声,便捡起桌上的卷烟递给霍欣欣。 霍欣欣摇头,她自己点燃了一根,恰意地吸了一口,“我和周先生,大概就这么一点共同爱好了,我们都喜欢抽这个牌子的卷烟。” 这话让霍欣欣有些意外,她竟然知道自己。 可她为什么还要将自己喊进来为了羞辱自己么 但是她想多了,露莲一点羞辱她的意思都没有,将老佣人打发下去了,吐着眼圈一脸淡然地说道:“他会跟我在一起,是因为听他朋友说,我曾经打了几次胎。” 霍欣欣心头一紧,觉得对方再讽刺自己生不了孩子。 不过露莲压根就没看她,继续抽烟,“我们这一行就那样,有时候想赌一把,遇到一个有钱的,总想用孩子来做筹码,兴许就能逃出深渊了,但是这里是深渊,大家都是来尝鲜的,怎么可能会想到伸手拉我们一把呢” 所以她赌输了。 霍欣欣有些可怜她,又有些觉得她不尊重生命,居然打了好几次孩子。但也明白她这话,是告诉自己,现在她赌赢了,给周英琪生孩子,以后就 能做政府官员的太太了 姨太太这个事情,她是如何也不允许的,周英琪也答应过,如果实在没办法,就去福利院领养一个孩子。 所以便道:“我先生不是那样的人,他答应过我。” 换来的却是露莲的冷冷一笑,“他也答应过,要娶阿寒。”弹了弹烟灰,“你知道阿寒的吧” 霍欣欣点头,但想起那个掉在河里淹死的孩子,又想到汤姆,便觉得阿寒这个母亲不称职,气得口不择言道:“她就不配为母亲。” 露莲的态度一直都算是好的,没有那种嚣张跋扈。 可在霍欣欣说出这句话后,她将烟掐灭,起身一巴掌就狠狠扇在霍欣欣的脸上,“你有什么资格说她” 霍欣欣被打蒙了,看到此刻变得盛气凌人的露莲,却不敢还手,只捂着自己被打得火辣辣的脸颊,起身要走。 却听到露莲忽然带着哭腔说道:“是周英琪给她求婚,骗了她的人,却在惹祸之后一走了之,阿寒被他连累进了牢,她的母亲一直病着,她被抓后,无人照顾,活活饿死在了床上,你能想象得出,一个小姑娘,男人跑了,母亲死了,她自己还怀着身孕,一无所有,该怎么生活” 她后面的话,几乎是撕声揭底喊出来的。 霍欣欣有些吓傻了,这和周英琪告诉她的不一样。 明明是阿寒爱慕虚荣 露莲看到她一脸懵然,咧嘴一笑,“我猜想,那畜生一定告诉你,都是阿寒的错吧哈哈,我就知道。我认识阿寒的时候,是在码头上,她怀里捆着孩子,背上扛着两个五十斤重的麻袋,跟着那些劳力工们一样辛苦地挣着苦力钱,艰难地生活着,满怀希望地等着周英琪回来接她们。” 霍欣欣不敢去想着是个什么样子的场景,一个女人怀里既然要带孩子,背上还要扛着一百斤的货物。 码头上的劳力工很多,她见过,挣的都是血汗钱。 露莲还在说,眼里都是泪花,“后来孩子病了,需要一大笔钱,她拿不出来,就有人劝她出来做生意。孩子的病是治好了,可是她的人生也彻底毁了,她就想给孩子攒一笔钱,以后送孩子留洋,这样谁也不知道孩子的母亲曾经在那样肮脏的地方工作过。” 可是帮忙带孩子的邻居婶儿也不靠谱,孩子淹死了她也不告诉阿寒,反而一直拿着阿寒的卖身钱养她的孙子。 知道真相后的阿寒绝望,饮自尽了。 露莲说到这里,眼里多了几抹凶狠,“所以,我把那一家子都杀了,他们都不是好东西,还有你的丈夫周英琪,是他将阿寒害死的” 霍欣欣被她的凶恶表情吓到,下意识地朝身后的沙发缩了缩,“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阿寒过的是这样的日子。” “你就算知道了又如何你们这样的女人我见多了,管不住自己的男人,却要怪起女人来。我实话告诉你,我从扶桑人那里染了病,活不了多久了,所以我把病传给了你丈夫,我就算是要死了,我也要拉着他一起下地狱去”这病简直就是专门为这些坏男人存在的,但凡沾了,就别想着能治好。 阿寒那样好的小妹妹,就这样被他害了。 霍欣欣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露莲那里出来的,她自己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走着走着,忽然听到有人喊自己,回头一看见身后停了一辆黄包车,宋小姐带着她的妹妹从上面下来,正满脸担忧地看着自己。 “我没事。”她张了张口,只觉得头有些晕乎乎的。 宋雁西看到她的气色着实不大好,伸手扶着她到街边的咖啡厅里坐下,让小塔去打电话通知陆若卿。 “我一早便接到我三表兄的电话,说你失踪了,大家都很担心你,孩子的事情是个意外,不能怪你。”宋雁西将侍应生送来的咖啡递给她。 霍欣欣才想起,自己出门的时候,天还没亮了。心里不免是有些自责,害大家担心,“麻烦宋小姐了,不过你怎么找到我的” “我姐姐要找人,死人活人都能找到。”小塔已经打完了电话,将那打电话的一块钱递给宋雁西,“人家说不要钱。” “那给你了。”顺便将点给她的小蛋糕端到她面前,“小心些,别脏了衣裳。” 小塔见了蛋糕,两眼放光,嗯嗯地答应着,就专心吃东西。 而霍欣欣则因小塔那句不管死人活人都能找到的话,诧异地看着宋雁西,“小塔姑娘那话是”什么意思 “小孩子的话,不用搭理,你先喝杯咖啡提提神,让萧渝澜来接我们。”宋雁西看她的神色,着实太差了。 如此也难怪大家会担心她想不通。 可是霍欣欣却不想回去,尤其是她现在无法面对周英琪。此刻满腹的话语,却是无人可诉,想着这几天宋雁西对她的照顾,虽然都是看在大哥的面子上,但现在她却认定了宋雁西就是个可谈知心话之人。 便与她提起了阿寒,又提起了露莲。 一边说一边失态地大哭起来。 宋雁西有些意外,那个女人居然帮阿寒报了仇。 而哭着哭着的霍欣欣,忽然又听见小塔说,“阿寒姑娘一点都不想报仇,不然她就不会去” 不过话没说完,就被宋雁西一个眼神给止住了,继续吃东西。 可霍欣欣却已经听到了,诧异地看朝她们俩人,“你们知道阿寒姑娘” 宋雁西见她满脸的求知欲,想着只怕不说,她也会去查的,索性就告诉了她,“知道,我们知道阿寒的悲苦人生是因为一个男人所造成的,但起先并不知道那个人是谁,直至那天你和你丈夫到陆公馆,我们才猜到那个害了阿寒的男人,极有可能是你丈夫。” 霍欣欣现在不去想她们怎么知道阿寒的,只是想不通,“你们既然知道他是那样人面兽心的人,为何当时不告诉我” 宋雁西刚要劝她冷静些,小塔又抬起头来,“告诉你,你也不能信啊,我们才第一次见面,可周英琪是你的丈夫,你当然相信他,说不定认为我们无故诋毁他呢。” 这话倒是不假。 霍欣欣只觉得自己的人生一团糟,为什么好好的一切会变成这样她没有办法接受,捂着脸大哭起来。 心里一会儿想起汤姆,一会儿又想起阿寒和她的孩子,种种的种种。 “你与其在这里哭,我觉得你还不如先去找个大夫检查身体才是最要紧的。”宋雁西想起刚才霍欣欣和自己说的那些话,便提醒她。 霍欣欣一怔,这才有些害怕起来。 据露莲说,周英琪离开上海之前,和她就在一起了。 回到金陵后,霍欣欣跟周英琪在一起两个晚上,所以她极有可能也会感染那病。 她虽是难过,但还没有到难过得要死的地步,此刻也怕自己得了病,还是那样难以启齿的脏病,当然是怕得不行。 所以等萧渝澜来了,便先去找了一家教会医院,找了一位修女帮忙检查。 晓得没染病,松了一口气。 却也因为这病一吓,让霍欣欣起了离婚的念头。 但也不忙在当前,一切得等汤姆的事情结束后。 周家这里,周英琪出门上班了,陆若卿在这里帮忙主持,看到宋雁西把霍欣欣带回来,松了一口气。 但心里又开始担心明天的事情。 他刚到金陵就听说了,徐可真和章亦白要在大国饭店订婚,这得多风光。 所以陆若卿很是担心宋雁西,生怕她多想,便主动邀请她,“明天我们出去转一转吧,金陵和上海虽然离得近,但我这是第一次来。” 宋雁西何等聪慧,一下明白了他的用意,直接坦白道:“明天大国饭店那边这样热闹,我也想去看看。若卿哥你要对我放心,妖魔鬼怪我都不怕,我怕他们俩么” “这年头,人比妖魔鬼怪可怕多了,我不许你去。”陆若卿着急得不行,朝萧渝澜看去,想将他发展成为自己的盟友。 但萧渝澜不等他开口,就直接拒绝,“我听宋小姐的。” “你无药可救了。”陆若卿见他这里也行不通,只得自己想办法。 不过他所谓的办法,也就只是拍了急报回家里去告状,看看父亲能不能以长辈的身份压一下宋雁西。 但不巧,电报是一贯争强好胜的二哥拿到的,马上就回了他,嘴上是答应了忽跟父亲提,一定会劝宋雁西,转头却是给宋雁西拍电报,鼓励她勇往直前不要怂。 出了事儿,他这个做二哥的来扛着。 宋雁西拿到电报的时候,忍不住有些好笑,“我能出什么事情”一面问小塔,“你萧哥哥那边都安排好了么” “好了,不晓得他还怎么说动了包虞伯呢,明天包虞伯会亲自带着章家的人和聂家兄妹去大国饭店。”然后朝宋雁西靠近了些,压低声音悄悄问:“姐姐,你是要等将徐可真的命运改变了,才告诉阿梨么” “嗯。”所以宋雁西才打算闹一闹这场订婚宴。 小塔疑惑,“那你现在要去哪里”一面给她将大衣递上去,又屁颠颠地拿了手套,“带我。” 萧渝澜这会没在,肯定是要带着小塔去的,也不好将她独自留在这里。 这个时候暮色已经落下来了,街头的灯火已经次第亮起来,但因为下着蒙蒙烟雨,所以视线还是不开阔。 她们乘着黄包车到了周英琪租房这里,宋雁西给车夫付钱,小塔已经跑上去敲门。 老佣人看到是个可爱的小胖姑娘,露出笑容来,“小姑娘找哪个” “露莲小姐,你去跟她说,是上海的朋友来拜访。”小塔回道。 所以等宋雁西到门口时,老佣人已经将露莲请下楼来了 。 露莲其实很好奇,她在上海还有什么朋友能找到金陵来便以为是那霍欣欣找人来了。 但看到小塔的时候,有些意外,“你是谁家的孩子”一面抬头朝宋雁西看去,有些惊讶。 她并不认识这样漂亮的小姐,而且看着也不像是来兴师问罪的。 宋雁西当然不是来兴师问罪的,而是今天才从霍欣欣的口里晓得还有她这样一个人存在,她得了病,所以特意来看看。 这样的事情换做是昨天之前,宋雁西才不会多管闲事的,但是已经决定不再墨守成规,所以她也想尽一份力。 兴许能留下露莲的性命。 她是好是坏,宋雁西不想追究,只是觉得她这样仗义的人,着实不该就这样死在病痛之中。 用露莲自己的话说,她在深渊里挣扎得已经够久了。 但宋雁西以为,死亡不是她脱离深渊的唯一途径。 所以宋雁西带着小塔来了。 “我觉得,你们应该是敲错了门,虽然我也是从上海来的。”露莲想了想,很礼貌地拒绝请她们进门。 “我就是找你的。”宋雁西目光笃定地看着她,表明自己没有敲错门。 露莲犹豫了一下,侧开身,“好吧,那两位请进。”招呼她们在沙发上坐下,随后喊了老佣人沏茶来。 露莲不知道怎么回事,要说霍欣欣也是司令家的高贵的大小姐,但是在她的面前,自己从来没有觉得低人一等,有那种自行惭愧的感觉。 但在这位陌生的小姐面前,她却觉得十分的不自在,“不知道两位找我,什么事情” 宋雁西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张纸条,递给她:“你回上海去吧,那边我找人给你联系了国外的医生,的你病不是不能治。” 露莲知道自己的病是可以治的,虽然是治不好,但可以控制,可拿得拿钱维持生命,她没有那么多钱。 所以看了看纸条上的地址和电话,还是摇头拒绝了,“我虽然不知道你是出于什么原因帮我,但是多谢你的好意,我没有打算治。”她也不想活了。 这样的日子,着实没有意思。 宋雁西却忽然问道:“你一定还记得阿寒在的时候,那个总是想着要娶她的高桀吧” 露莲听到这话,不由得一愣,目光疑惑地看着宋雁西,“你是”她还以为,是霍欣欣找来的人。 “我姓宋,这是我妹妹小塔。”宋雁西简单介绍,便直入主题,“我已经给高先生拍了电报,你回上海后,他会来接你,至于你治病的费用,由我来支付,你完全不用担心。” 露莲想着,自己也不认识姓宋的人,更不要说这个愿意承担自己医疗费用的宋小姐,还是很诧异,“你凭什么帮我,我可没有什么报答你的。” 她不年轻了,如果这位小姐想要利用自己去勾引谁,帮她办事,可能有点难。 “我知道阿寒的故事。她死后,我以为只有高先生一个人知道她来过这个世界,但是我没有想到,除了高先生,还有人愿意为她豁出去性命。所以你不用去怀疑我有什么动机。”这是她第一次单纯地想要帮一个人。 从前,她虽然也帮过别人,但是死人较多。 活人啊,这还是第一次呢 老佣人沏好茶抬进来的时候,发现客人已经走了,只见着露莲攥着一张纸条,愣愣地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于是小声唤着:“小姐您没事吧” 露莲回过神来,看了看手中的纸条,目光朝着门口方向看过去,“原来,做好事,真的能有好报的。” 这话无头无脑的,让老佣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只问她:“今天的晚饭,要替先生也准备么” 露莲摇着头,“不用了,你帮我收拾东西。”找了几块钱给她,“你找个可靠的人,去给我订一张回上海的车票,越快越好。” 老佣人看着她塞在自己手里的钱,“已经晚上了,要不和先生说一声” “不要说,他就算是来了,你也不许说。”露莲急道,那病男人得了,是不治之症,会要命的,女人却是能活下来。 当然,是在治疗的前提下。 她匆忙起身,喊了老佣人一声,“你等一下。”跑到楼上去,一会儿又跑下来,想从里面挑几件送她,但是哪件,她都不大想留,于是索性把首饰盒一起递给她,“这些你都拿走,我送你了。” 那得换多少大洋老佣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富贵吓蒙了,连忙推开,“小姐不要吓唬我,我是不能要的。”她又没给她做什么,凭何平白无故拿她这么多贵重的首饰 露莲却说:“你不是说你孙子在读书么以后还要话花很多钱的,你年纪也大了,拿了这些以后就不要去给人帮佣了,在家里多陪陪他,好好爱惜的自己的身体,以后多活几年,他出头了 你也能享福。” 她大概是第一次给老佣人说这么多话。 老佣人捧着首饰盒,只觉得沉甸甸的,感动得眼泪花直在眼眶里打转,一面朝她不断地鞠躬,“谢谢小姐。” 然后立马去给她办火车票的事情。 而露莲回到房间,看着梳妆台前空荡荡的,却觉得心里前所未有的安稳,在床边略坐了一下,忽然又觉得自己的行为好笑,难道就没有想过,那位宋小姐是骗子么 她连完整的姓名都没有留下。 不过又想,阿寒的事情,除了自己,几乎是没有人知道得这样完整的。 而她们这种女人,关注的人太少了。 不管那位宋小姐从哪里知道的,但是高桀她是信得过的,他那样爱阿寒。 只是可惜了,终究是有缘无分。 当晚,她便乘上了去上海的火车。 来金陵那天,也是晚上的火车。 只不过不一样的是,那时候她是抱着必死的心情来的。 而这一次,她是奔往未来。 平生第一次,觉得自己的人生,是有希望的。 病治不治好,不要紧。 最重要的是,她能有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留在高先生的身边了。 哪怕只有短暂的一段时光,但也是足矣了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80217:36:272021080319:22: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飞飞c半盏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第 49 章 二十六号,下午。 今天是金陵徐家小姐徐可真和文坛新秀章亦白在大国饭店的订婚典礼。 所以一大早,各家报社的记者就分别蹲在了徐家门口和大国饭店。 可想是何等的瞩目了。 想来也是,这大国饭店自从建立到至今,一直都是用来招待国外政,举行重要会议的地方,在这里便发生了几件让世界瞩目的大事件。 但举办订婚典礼,还是头一遭,可想而知,不管是徐家,还是章亦白,因为在这里举行的一场订婚典礼,浑身上下都跟镀了一层金一样。 萧渝澜仍旧亲自开车,这似乎是在北平送相机里的那批冤魂离开时养成的好习惯。 宋雁西和小塔坐在后排。 今天的天气看起来不错,竟然有薄薄的一层阳光,在几乎满是阴霾的冬日里,莫名叫人觉得珍贵。 所以不自觉也多了几分迷恋,舍不得将目光从这淡金色之上转移开。 “早上才从五哥那边听说,这一次他们能在大国饭店举行订婚典礼,是因为徐可真因为机缘巧合,救了大国饭店的总经理,所以才为他们破例的。”车里安静得出奇,这让萧渝澜有些不大适应,开了话头。 宋雁西一听,只觉得机缘巧合这几个字用在徐可真的身上,有点可笑。“大国饭店的这位经理,你认识” 萧渝澜起先是没有反应过她问这个做什么车开出去两丈多远,才猛然反应过她的意思,“倒是没见过,但我知道秦三两今年三十五岁,生日在农历七月五。”家里在他生日的时候,还打发人去送贺礼呢。 只是有些担心,“你这些天,总是推衍这些,对你身体不会有影响吧” “没有,不过,这大国饭店的总经理,有些年轻。”只要不推衍亲人和自己,根本没多大的事情。而得了这大国饭店总经理的生辰和名字,已经足够了。 萧渝澜打着方向盘,转了个弯,秦家在前朝的时候,也是大家族,不过都被烟膏子给毁了,这秦三两五岁就开始在街上混饭吃,二十出头的时候,名字金陵已经家喻户晓了。”说到这里,扭过头朝宋雁西笑了笑,“不瞒你说,我小时候的梦想,他就是我的偶像,从一无所有的穷小子,到了今天人人敬畏的大佬,一点不靠家里的关系。” 宋雁西一边听他说,一边推衍,“名字对不上,你确定他就叫这名字” “大家都这样叫他的,听说他母亲怀着他的时候,一直抽烟膏子,所以他出生的时候,才三两,便给取了这个名字。”萧渝澜解释。 宋雁西觉得不可能,既然是大家族,很多孩子即便是还没出生,谱书上却已经有了他们的名字。 只要生出来,对号入座就是了。 这秦三两,只怕不过是个绰号罢了。 萧渝澜也不知道,“等到了大国饭店那边,我打电话问问,我妈肯定知道。” 宋雁西颔了颔首,正要说什么,小塔忽然问她,“姐姐,你昨晚怎么就笃定那个露莲小姐凭着一个地址和电话,能相信你呢” 实在没有想到小塔这个时候还在纠结这个问题,那露莲似乎已经乘着昨晚的火车回上海去了吧 “她爱高桀。”宋雁西想,只怕露莲自己都分不清楚,自己这样为不顾一切地位阿寒报仇,是因为自己和阿寒的姐妹情义,还是因为想要替高桀完成这个心愿。 听到她这话,惊讶的不只是小塔,连萧渝澜都有些震惊,“你怎么晓得的” “无聊,之前推算了一下高桀的余生。”但事实上当时她推算出来高桀往后如果会娶别的女人,那他的太太会是什么样子的当时宋雁西看不出来,有些缥缈,因为那人,可能会活下去,可能还活不到遇到高桀的时候。 直至知道了露莲的存在,宋雁西才明白,为什么当时候看的时候,不清不楚。 因为,那时候露莲的命运未定,是死是活,尚且还不知道呢。 但是现在,很清楚了,露莲能活下来。 不过这些细节她没和他们俩说。 倒是萧渝澜听到她这话,心里忍不住暗咐,宋小姐怎么不给他算一算呢看看他往后的太太,是不是宋小姐 一面看着前面拥挤的街道,“真热闹。”前面不到一百米,就是大国饭店了。 反正汽车现在也没办法继续前行,索性熄了火,转头和宋雁西说道:“他们在大国饭店举行订婚典礼,只怕来参加的洋人也很多,你们到时候跟着我一些,我给你们做翻译。” 小塔点头答应,宋雁西没吱声。 这让萧渝澜忽然 想起,上一次她那一口流利的扶桑话,很是好奇,“宋小姐你哪里学来的扶桑话”心里也忍不住冒出一个念头,莫非她会说别的洋文 “会一些,到时候那看着小塔就好,我这里不用担心。”除了汉语,她还学了各地方言,以及英法德俄等多国的语言,小时候就每天课程都排得满满的。 而这些语言中,最难的莫过于是方言了,尤其是很多地方的方言,他们是没有文字来记载的,几乎都是由着老一辈口口相传的方式传承下来的。 所以十分难学。 这些很难学的方言她都学会了,学几门外语还算什么更何况只要掌握了规律,其实也很简单。 几人在车里聊了几句,前面的车终于动了。 到了大门口,只见左右两侧都挂着章亦白和徐可真一人多高的大幅照片。 只是可惜是黑白的,总让宋雁西觉得有些怪怪的。 虽然吧,这年头还没彩色,但这黑白照弄得这样大,挂得这样高,着实是怪异。 萧渝澜也有同款,将车丢在那边给大国饭店的人去停,大量了一下照片,朝宋雁西和小塔小声吐槽道:他们脑子指定不行,都有钱洗这么大的照片出来,找两个学生画成油画不好么 油画最起码不是黑白色的。 一面拿出请帖往门口递了去,三人便往里面进去了。 进入订婚礼堂,入目的便是红白交替的绸花纱帘,感觉有些怪怪的,大概是想中西合璧,但是这中西合璧,如果不是有点审美的人来做策划,那轻而易举就是翻车现场。 到处还摆满了香水百合,咋一看的确是像那么一回事。 反正在当下众人的眼里看起来,是十分奢华又庄重的,但是宋雁西在后世大场面看多了,实在羡慕不起来,只淡淡地扫视了一眼,便找个不起眼的空沙发坐下。 而萧渝澜则带着小塔去拿东西吃。 宴席是自助西餐,这一点倒是十分前卫,也深得小塔的喜欢,一个劲儿都拿了不少吃的。 两人都知道她的食量见怪不怪,但是却引来了不少客人的目光。 不过看到是萧总理家的小儿子,没敢吱声。 宋雁西看了,忍不住笑着打趣道:“你若没有萧总理家小少爷这一层皮,这会儿和小塔拿了这么多吃的,还不知道要怎么被人笑话。” 萧渝澜嘿嘿一笑,“那倒是。”这现实就是如此。“你和小塔在这里,我去看看包虞伯那边。” 宋雁西颔首,朝身后的沙发上靠去,看到小塔拿来的都是些高热量的食物,“还是少吃点吧。” 小塔嘴上是答应得爽快,但嘴却是一下没停过。 又喝了不少汽水,不多会儿就要喊着上厕所。 今天这里人多,又都是举足轻重之人,宋雁西不放心,只能跟着她去。 通往洗手间,是一条长长的过道,不过在洗手间外面,有一处休息的半开放化妆间,这是专门为女宾们准备的。 倒也贴心。 宋雁西就坐在这里等小塔,外面的过道里很安静,所以当那喊救命的声音突然传过来,立即就让人觉得很突兀。 宋雁西将头探了出去,只见是徐家的人,抓着一个老太太,往前面脱去。 今天徐家家里年轻的佣人,不管男女,都换了统一的暗红色长袍,跟着大国饭店的招待员一样招待客人们。 也正是因为是徐家人,所以宋雁西有些好奇,那个老太太是什么身份 正好小塔也出来了,立即让小塔上去将老太太带来。 小塔动作简单粗暴,把那两人敲晕后,直接捆了手脚塞了嘴,反锁到卫生间里。 老太太得了救,第一时间朝宋雁西求道:“这位小姐,求您再帮帮我吧,我女儿还等着救命的钱。” 因为牵扯了徐家人,宋雁西很热心,但是这里不安全,没准还有徐家的人过来,所以便将她带到一处房间里去。 这一排房间,都是供给客人短暂休息的。 老太太一进门,噗通一声立即双腿给她跪下来磕头,“小姐,您一定要帮我,这位徐小姐,明明答应了给我女儿支付医药费的,可是到了现在,都快一个月了,我除了救人那天,拿到两个大洋之外,就一分钱没见了。” 现在她的女儿还在床上躺着,她把家里能卖的都卖完了,才请了大夫来看一眼,说是得马上送医院。 莫说是送医院了,就是抓药的钱她都没有。 “平时徐家大门大院,我是进不去的,所以趁着今天这里人多,悄悄跟着送菜的一起进来,就想替我女儿讨个说法。”老太太说到这里,已经泪流满面了,拿着那棉絮已经从缝缝补补的袖口出来的袖子擦着脸。 “救人”宋雁西一下抓住了关键词。 老太太擦了眼泪,这才和宋雁西说了始末。 原来差不多是一个月前的傍晚,她的女儿阿绫在河边洗衣裳,发现河面飘着一个受伤的男人。 常住在河边的人,这样的场景是见多了的,当然不害怕。 而阿绫见对方还能挣扎,便下水将那人给救起来。 但是没想到居然有人追来,二话不说就给她女儿阿绫一刀子,和那一伙人重新抛入水中。 阿绫的肩膀受了伤,但还是挣扎着浮在水面,等着那一伙人走后,将那昏迷中的男人拖到了河边,正好遇到徐家的小姐。 “那位徐小姐,我家阿绫在报纸上见过她,所以求她救人。她起先不愿意救的,后来看到那个被我家阿绫救上来的男人长相,说了什么大国,然后就救走了,还给了阿绫两个大洋,让她去看伤,以后不要再提这个男人,也不要去找,后续还会给我家阿绫大洋的。” 可是都这么久了,那两个大洋顶什么用 宋雁西听着她的这些话,深刻地体会到了什么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小塔这个洗手间上得好。 好多事情就算自己不去推算,冥冥之中,原来也会遇到的。 于是当即就给老太太承诺道:“你先稍安毋躁,在这里等着,我去给你找你女儿救的那个人过来。” 老太太如今是走投无路,虽然不知道她这话是真是假,但也只能冒险一试,点头答应了。 宋雁西出了房间,和将房间上的门牌改成休息中,便带着小塔下楼去。 既然徐可真对这位秦三两有着救命之恩,那秦三两今天必然是在这礼堂的。 宋雁西只稍微让小塔在礼堂中转了一圈,便从各路客人的耳中知道了,哪个是秦三两。 回来便给宋雁西指。 然后回头看了看今天照样又是美貌无敌的宋雁西一眼,“姐姐你会跟男人搭讪么”她觉得宋雁西更在行的是,如何拒绝前来搭讪的男人。 原本正要起身去的宋雁西,还真被她这话给愣住了,于是又坐回身子,“不会。” “你看我的。”小塔露出一个机灵的笑容,然后站起身来,走到那正在跟一位洋人说话的秦三两跟前,忽然摔倒撞了过去。 宋雁西看在眼里,忍不住抬手挡住自己的脸。 太假了。 那秦三两打小就在江湖混,这样的伎俩只怕他几岁的时候就已经用烂了。 小塔这样 秦三两也被小塔的举动给惊住了,因为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人敢这样在自己面前放肆了。 见到这张天真无邪可爱又惊慌失措的小脸,忽然觉得有些意思。 尤其是刚才他也捕捉到了某一个角落里,盯着这小女孩的目光。 如今看去,竟然是个年轻漂亮的女人,相貌很美,但是气质过于高贵,给了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 即便是她此刻那尴尬的表情,也让人觉得很优雅。 就这样一个女人,却让她身边的小女孩选择用这种粗劣的手段来和自己搭讪,还真是与众不同。 于是秦三两伸手将同样知道自己搞砸了事情,不知道怎么演下去的小塔,“没事吧”随后同那洋人打了声招呼,竟然弯腰抱起小塔,朝宋雁西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 小塔有些慌,一时不知道这秦三两想要做什么他明明知道自己是故意的,却还笑眯眯地抱着自己过去。 不会是想给姐姐找麻烦吧 宋雁西看着抱着小塔走过来的秦三两,不免是愣了一下,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只好奇地打量着对方。 很沉稳的一个男人,算不得多俊,却有着年轻男子没有的成熟魅力。 他见到宋雁西打量自己,大大方方地回了一个笑,长腿一下就越到了宋雁西眼前,将满心不安的小塔放到沙发上,“这位小姐,你找我有事”一面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两腿叠起来,很自然地摸出一根雪茄。 要点,但又没点。 “有。”宋雁西点头,她还是很喜欢这种很直接的人。“秦先生之前被人追杀,可还记得始末” 秦三两显然是没有想到,宋雁西会问他这个问题。 他受伤的事情,知道的人屈指可数。 而且他还以为宋雁西和那些投怀送抱的女人一样,让这小女孩去撞自己,是为了接近自己。 图的不过是名利罢了。 但她竟然这样直接了当地问起自己受伤的问题,当即神情微敛,“小姐贵姓”政府现在是金陵,的确有不少各地的官员带着家眷来,他也不见得能将没家的小姐们记住。 宋雁西指了指礼堂正中心章亦白和徐可真那一幅巨大的黑白照,“秦先生将徐小姐 视为救命恩人,那么肯定知道,这位章先生之前的事情吧” 秦三两回头看了看那张照片,皱了皱眉,他这种打打杀杀的人,其实最不喜欢的就是章亦白这种做学问的人,但偏偏就是他们这样的人,最是得女人们的欢心。 “你是”难道她也喜欢那章亦白,迷恋章亦白的文章。 宋雁西见他还是没猜出来,“我北平来的,姓宋。” 北平和金陵,到底是离得太远了,那边的消息传到这边,已经改了几个版本。 云里雾里的,头不接尾,让人对这桩八卦不感兴趣。 所以很遗憾,除了知道章亦白曾经有个姓宋的小脚太太之外,其他的几乎所有金陵的人,都不大清楚。 因此,听到她这话的时候,秦三两下意识地朝宋雁西裙子下面的脚看去。 是有些小,但是没有小脚的畸形。于是断定道:“你是章先生前妻的妹妹” 宋雁西摇头,“我就是他的前妻,虽然不大想承认曾经和这个男人有一段婚姻关系。”说着,侧头打量着秦三两,“我知道拍一封电报不便宜,但是秦先生是这大国饭店的总经理,怎么这样的消息虽然与政事无关,但是现在他们要在你的饭店里举行订婚典礼,你该打听一下才是的。” “受教,下次一定。”这秦三两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但事实上心里已经惊住了,章亦白的前妻竟然这样美貌,气质华贵,他为何一定要和徐小姐在一起 少不得感慨,这男人命真好。 居然有这样两个女人死心塌地爱着他。 而宋雁西看到他的表情,大概猜测到了些许,连忙给打断,“秦先生不要多想,我对这种没有丝毫责任担当的男人一点不留恋,甚至有些想要抹掉这段过往。” “那今天宋小姐的来意是”不是来闹事就好,不管怎么说,徐小姐对自己有救命之恩,不管她嫁的是什么男人,但是自己也不愿意她的订婚典礼出现岔子。 宋雁西只能又转回刚才的话题,“我问秦先生的话,秦先生还没回答呢。” 秦三两摸不准她到底是什么用意,“记得不大清楚了,但是我记得,我两次被丢到河里。” “这个就够了,不知道秦先生现在可方便我在楼上603房间等你。”说着,宋雁西便要起身上楼去。 秦三两当然方便,又不是他订婚。 他非主角。 所以点头答应了。 而且他也很想知道,这位宋小姐到底想要耍什么花招看起来,她也是个聪明的女人,应该目的不会跟那些庸俗的女人一个样子吧 603房间里,阿绫的母亲正焦急地等待着,见到宋雁西去而又返,松了一口气:“小姐,徐小姐答应给钱了么” “徐小姐不会来。”宋雁西回答,本想跟她说自己带了当时被救的人。 但是老太太已经绝望地跌坐在地上,满脸沮丧,“我该晓得,她怎么可能会来我也晓得今天是她大喜的日子,我不该来给她触霉头的,可是我家阿绫要死了啊”说着,双手捂着脸大哭起来。 她口中的阿绫,让宋雁西不由得想到了河底的阿梨。 她们俩的命运是何等的相似,如果自己没有插手,是不是阿绫也枉死,而被徐可真偷走的人生,夺走的气运,会让阿绫死都不能放心,化为冤魂游荡在这世间 自己从前救了那么多冤魂,一直觉得是在积德。 可是,其实完全可以在他们没有成为冤魂之前,就出手才对。 正是这时候,房门响起了,小塔去开门。 秦三两果然来了。 见到坐在地毯上哭得一塌糊涂的老太太,有些不解地看朝宋雁西:“这是” 宋雁西看着老太太,试图扶着她起来,一面说道:“救你的,是她的女儿,那天将你救上岸后,那些刺客追来,她肩上挨了一刀,跟着你一起重新被抛入河里,是她拼死又将你带到河边,遇到徐小姐。” 说到这里,朝老太太道:“这是你女儿救的那人,他不叫大国,而是大国饭店的总经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秦三两其实不但能记得自己被丢进了河里两次,还记得第二次被抛下河的时候,身上溅了血,听到一个姑娘吃痛的声音。 但醒来之后,是在徐家,徐小姐也说是她救了自己。 秦三两想,秦家是金陵望门,请小姐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犯不着说谎。 可是现在听到宋雁西的话,那些心中的疑惑,似乎渐渐得到了解答。 而阿绫的母亲听到宋雁西的话后,急忙止住哭声,跟秦三两说。 只是她心里惦记女儿的身体状况,说得乱七八糟,杂乱无章,又不停地哭。 可纵然是如此,秦三两还是将这些个碎片全部拼凑到了一起 。问着老太太,“你女儿,是不是那天扎了红黑色的头绳” 他醒来之后,发现手里一直捏着一截劣质的头绳,红色黑色拼接的。 当时他问过,手里怎么有这东西徐小姐解释,是她家来给自己换衣服时,丫鬟不小心掉下的。 老太太听得他提头绳,连连点头:“是有的,可是我家阿绫回家的时候,披头散发的,头绳已经不见了。” 听到这话,秦三两心里却是不平静了,他混了三十年的江湖,竟然被一个小丫头片子骗了。 当然,对于宋雁西,他也没有全信,毕竟她是章亦白的前妻。 所以当即也没亲自去看那阿绫,而是拿了大洋给老太太,叫她先带阿绫去医院。 但不放心,又打发了两个人跟着一起去,不能叫徐家的人知道。 宋雁西见他对自己不是很信任,虽然也拿钱去给阿绫看病了,但还是怀疑自己,于是就说道:“女厕里,徐家抓老太太的人关在里面,你大可亲自去问。”想来他们这种江湖上混到如今的人,审问人的手段一定了不得。 必然是能问到他想知道的。 算着时间,萧渝澜那边差不多也快好了,就先带着小塔回去。 果然,才等了一会儿,萧渝澜就来了。 朝她靠近了几分,压低声音有些紧张地说道:“聂家兄妹一会儿就来了。” “不会出错”宋雁西还是不放心。 “如果他们被章亦白害成了这样,还要原谅章亦白的话,那我也没办法”萧渝澜这是实话,宋雁西是不知道聂家兄妹是什么样子。 这段时间,有些漫长,今天的主角章亦白和徐可真,也都来了。 一下就被客人和记者们簇拥成一团。 章亦白儒雅英俊,彬彬有礼,面对记者们的问题,对答如流,且妙语连珠,一句话里几乎是引用了一个典故,甚至是张口便有小短诗。 不但是让大家对他的学识佩服得五体投地,那小短诗里包含的情爱,更是打断了在场不少女孩子的心。 徐可真作为今日的女主角,被表白的对象,如今只觉得自己被满满的幸福给包围着,红着脸深情地仰望着回答记者问题的章亦白。 嫁给他,果然是世间最美妙的事情了。 虽然现在只是订婚,她就已经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爱,那样满,填充着自己身体的每一条血管。 然就在这样充满祝福的热闹中,一个突兀的声音传了出来。 “章亦白,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这骂声里,是无尽的怨恨。 原本正满意的顺着下巴那一撮山羊胡,听着老友满夸赞,享受着他们眼里羡慕自己有着这样一位出色女婿中的徐老,连忙示意人将那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闹事的年轻人赶出去。 但是,大家都写一样的新闻,小报社肯定是没有出路的。 所以这个人的出现,给了小报社们一条新的出路,他们立马就围了过去,“这位先生,请问你为什么诋毁章先生” “请问你和章先生什么关系” “请问” 聂荣仆一腔的愤怒,他拄着拐杖,左脚从膝盖一下,空荡荡的只剩下一条打结的裤腿。 章亦白看到他的时候,也是满脸震惊,脱口就问道:“荣仆,你怎么会”只是将这话说出口,他就有些后悔了,不解地看朝徐可真,眼神似乎在询问她。 聂荣仆怎么会在这里 前几天可真和自己说,聂荣仆和父母都来了,但是爸爸一直戒不掉烟膏子,现在政府正在严打,可真便建议自己,先不要和他们见面,她那边想办法,在国外还有些关系,先将人送到国外去安顿一段时间。 等他们结婚后,去法国度蜜月,正好将他们再接回来。 至于聂家兄妹俩,跟着去正好帮忙照顾爸爸妈妈。 毕竟他们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肯定需要人伺候,到国外与其去雇佣那语言不通的洋人做佣人,还不如就请了聂家兄妹俩。 章亦白觉得徐可真很是会打算,全都听她的,让她去处理。 而就章亦白想着这些的时候,那聂荣仆已经在跟记者们痛斥章亦白在北平的行径。 也顺道将他拿前妻的东西送徐可真,在报纸上许山盟海誓,惹怒了前妻宋小姐,被宋小姐登报离婚。 一离婚,章家一无所有,还欠了一屁股债,他们无处可去。 “我们兄妹仰慕他的才华,相信他的为人,觉得他一定被算计了。好心将他一家收留在家里。” 哪里晓得到后来,章亦白居然一走了之,给自己扔了一大笔账,害得自己被那烟馆里打手打断了腿,自己的妹妹好他的姐姐,也都被抓去卖身抵债。 而他的父母,则 在街头流浪乞讨。 这些事情,章亦白并不知道,他就晓得那天他喝得醉醺醺的,要回家去,正好听到家里吵闹,外面又有要债的,他就被吓着了,想要躲一阵子。 但是他绝对不知道那些要债的人这样狠,一时也慌了,着急地想要上去辩解。 不过被徐可真拦住了,“我们不认识这个人,快来人将他赶出去” 聂荣仆似乎早就知道了她会这样,但是却是丝毫不慌张,“徐小姐高高在上,不认识我这种小老百姓可以理解,那么他们呢”说着,指了指后面。 大家都只顾着聂荣仆这里,根本就没注意到,什么时候又有两个老人和两个女人进来。 自不必多说,这两个老人,就是章老爷和章太太。 扶着他们俩的,是章慧心和聂荣华。 “你这个不孝子老子打死你”章老爷一看到穿得鲜光体面的儿子,一肚子的气不打一处来,当初他竟然就这样将他们抛下跑到金陵来了。 章亦白看到父母那一瞬间,竟然没认出来,眼前这两个苍老的老人是自己的父母。要不是听到父亲熟悉的声音,他是断然不敢相信的。 此刻惊慌失措地看着父母,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徐可真有些着急了,不知道这包虞伯是怎么办事的故意耍自己嘴里还说爱自己,为自己愿意做任何事情。 亏得自己还全心全意地相信他。 记者们本来刚才就已经问过,章亦白的父母怎么没来,他说得很漂亮,说父亲母亲已经跟着姐姐出国游玩去了,因为船票的缘故,赶不上这订婚典礼。 于是有记者问,“刚才章先生说,你们去法国游玩了。” 不提出国就好了,一提章老爷就更生气了,拿拐杖指着徐可真骂道:“这个贱人,让那个姓包的送我们出国,我们还以为真能享福,没想到她把我们送到去马六甲的船上,刚上船我们就全部被人贩子装进了箱子里,如果不是姓包的良心未泯,我们这些人,全都要死在马六甲的劳工营” 徐可真见扯到自己,这时候才真正慌张起来,连忙辩解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徐老并不知道这些事情,如今见女儿说不认识这些人,不知道他们说什么,便上来,坚定地认为这些是骗子,一定要让人赶走。 可是如今围过来的客人记者都不在少数,哪里能赶走 只任由他们七嘴八舌地回答着记者那些刁钻的问题。 章亦白和徐可真听着他们提起北平的事情,那些人人叫骂的落魄日子又重新浮在眼前,开始有些崩溃起来。 姜到底是老的辣,徐老眼见着事情有些一发不可收拾,这些人又不断提起包虞伯,便四处寻找包虞伯的身影,果然见他站在人群后,只朝他一声怒吼:“包虞伯” 包虞伯是章老爷聂荣仆他们来到金陵的关键,所以当徐老喊出他的名字后,众人都纷纷朝徐老的目光所望之处看去。 果然见到包虞伯站在那里,一脸愧疚地盯着徐老。 于是记者们连连围过去。 徐可真目光含泪,满目的委屈,她被包虞伯欺骗了,明明答应自己的,现在却将这些人带到订婚宴上来。 他毁掉了自己的幸福,自己是绝对不会再原谅他的。 包虞伯看着徐可真,的确不忍心,可是免得老师的眼神,他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覆水难收。 所以最终还是开了口。 “我爱慕师妹,我可以为了她做任何事情,当初她在北平备受舆论,待不下去了,我宁愿丢到工作,也要亲自送她回金陵,我没有指望她能因为这一件事情感动而嫁给我,但是我绝对不允许她嫁给章亦白这样的伪君子。” 所以他将章亦白的父母和聂家兄妹都接来金陵,是想让徐可真看清楚章亦白的虚伪嘴脸。 可是没想到徐可真爱章亦白已经到走火入魔的地步,竟然求自己。 “我看不得她掉眼泪,我一心软就同意了她的办法,将这些人送到马六甲,我拿了卖他们的钱,重新回北平打点工作的事情,可是我还是狠不下心,尤其是聂家兄妹,他们是好心帮忙,不该落这样一个下场。” 徐可真听到这些话,只觉得血液倒流进头颅里,气得两眼通红,“包虞伯,你胡说”他怎么能将这些话当着记者和众人的面说出来他是铁了心要毁掉自己么自己从来都将他当做最信任的人,当做亲哥哥一样的。 他怎么能这样无耻至极地对待自己 原本热闹华贵的订婚礼堂,如今乱作一团,除了章家父母和聂家兄妹的控诉声,还有客人们的震惊,以及记者们不断提出的刁钻问题。 这一切都与沙发上优雅吃着小蛋糕的宋雁西没有关系。 “你许诺了包虞伯什么好处”他能下定决心和自己的老师恩断义绝 “他这阵子只怕受到了不少冷遇,大概知道情爱不靠谱,名利才是最重要的吧。”所以萧渝澜许诺,给他一笔钱,送他出国。 本来包虞伯想要公费留学的名额,但萧渝澜给拒绝了。 国家的钱,该给那些满腔抱负的莘莘学子,哪里能轮到他 所以宁愿自己出钱。 徐老见事情已经到了无法控制的局面,也顾不上章亦白了,反而朝章亦白狠狠甩了一耳光,“包虞伯,你太让我失望了,我们父女如此信任你,你却这样陷害我们” 随即朝记者们解释,他的女儿天真无邪不谙世事,是被章亦白的花言巧语骗了,他们父女全然不知道今天这些事情。 至于包虞伯,完全是因为他自己的原因丢了工作,自己没有帮忙,他便报复自己。 一切似乎都能解释得通。 然后趁机带着女儿走了。 可是,事情怎么能这样完了呢宋雁西想,秦三两应该没有那样大的肚量。 或许之前多多少少还要顾及徐家的面子,但是现在徐家还有什么面子可言 而章亦白想要脱身,却没有那样容易了,更何况他父母抓着他不放,甚至开始怀念起宋雁西的好,当着记者的面,拿徐可真和当初宋雁西为章家的付出作为比较。 宋雁西没想到,他们还能将这些事情记得清楚。 忽然听到一个声音侃调道:“想不到宋小姐从前这样大方。” 那人目光随后目光落到宋雁西身边的萧渝澜身上,“早该想到了,最近都在传萧公子身边带着一个绝世美人。” 而早前略有所闻,萧渝澜在北平,和章亦白的前妻不清不楚。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有营养液的送我嘛,不然我天天点这一件感谢,啥都没有,┭┮﹏┭┮好可怜。感谢在2021080319:22:122021080418:58: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你是追星还是追粉丝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第 50 章 只是如何也没有料到,章亦白的前妻,竟然是这样的人物。 就她在章家做媳妇的所作所为,可堪称典故里模范妻子了。 可偏偏就是这样呕心沥血的付出,得到的结果居然是丈夫的背叛和无尽的诋毁。 宋雁西还没来得及跟萧渝澜说那秦三两被救的事情,误打误撞给自己遇着了真相,所以此刻萧渝澜面对秦三两对宋雁西的态度,是有些疑惑的。 “认识”他问,有些不大喜欢秦三两这样靠得近。 宋雁西回道:“刚才认识的。”面示意萧渝澜起身,然后与秦三两告辞,“秦经理,告辞了。” 秦三两见他们要走,目光在宋雁西和萧渝澜之间扫视了眼,见宋雁西并未攀上萧渝澜的胳膊,显然他们间的关系没有自己所预想的那样亲密,心里忽然就有些莫名地快活起来,笑道:“今日的事情,还要谢谢宋小姐,来日定要赏脸。” “秦先生该谢的不是我,而是那位阿绫姑娘。”宋雁西微微笑,算是拒绝了他对于下次的邀请。 秦三两几乎在十七八岁后,就很少被人拒绝,等到二十五岁后,真正的功成名就了,更不可能有女人能拒绝他的邀请。 所以硬是愣了下,随即才笑道:“那是应该的。”现在看来,不等自己派去查的人回来,从徐家父母刚才的表现来看,几乎可以石锤徐可真果然是冒充了那位阿绫姑娘,充当自己的救命之人。 想着有些可笑,自己怎么就相信了那样个养尊处优的千金大小姐能将满身鲜血的自己救回去呢 面觉得无聊,宋雁西就这样走了,让他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就很想对她再有几分了解,于是朝着被记者们围着的章家等人那里过去。 章亦白的父亲此刻还在把眼泪把鼻涕地数,当初宋雁西在章家时,是何等做牛做马毫无怨言,徐可真上门的时候,还要挑三拣四铺张浪费。 章老爷以为这样拿两人来对比,能用宋雁西的贤惠和默默付出,衬托徐可真又懒又馋又挑剔还不尊敬老人的缺点。 他从来都是个老派守旧的人,当初章亦白留洋还是偷偷去的,留样所花费的每分钱,也都是宋雁西出的。 所以他以为,女人就该是相夫教子,孝敬公婆,传宗接代。 而徐可真刚刚相反,穿着打扮得跟那些舞厅里的女人样,花枝招展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去勾引谁,这样的女人看就是不安于室的。 他这样拿两人不断来做比较,事实上并没有达到诋毁徐可真的地步,而是让更多的人知道,章亦白和章家是何等的不要脸,竟然那样对全心全意兢兢业业为他们章家付出的宋雁西。 让宋雁西无形中赚取了波同情,也让不少女人对她当时的处境感同身受,很容易就产生了共情。 索性,最后她醒悟了,丈夫的出轨欺骗,公婆的刁难和压榨,她终于摆脱了,甚至还自己主动离婚。 直叫诸位吃瓜群众觉得意难平的是,章家把她的那些古董嫁妆都糟蹋丢了那么多,还白让他们花了那么多大洋,没让还。 不过也有人觉得她重情义,章家的长辈虽然不慈不善,但她也没赶尽杀绝。 是章亦白这个亲儿子,把父母逼迫到绝境里的。 还有那仗义的聂家兄妹俩,人生也全都被他毁了。 章亦白此前以为,在北平那些日子,就是自己人生最为悲惨黑暗的时候。 但是他没有想到,有朝日,就在自己重新又成为瞩目之星的时候,有人又跳出来,重新将他这点破事翻开。 更可恨的是他的亲生父母,竟然分不清楚轻重,将从前的事情件件翻出来,他此刻就觉得自己仿佛被最亲近的人剥掉了衣裳,将裸露的自己完全展现在众目睽睽之下。 他现在巴不得快发生海啸,快出现地震,他宁愿头扎进裂缝里,也不愿意在这里被众人嫌弃讥讽。 “够了,别说了你们还嫌弃不够丢人么”他终究还是忍不住,爆发出口,然后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把将父母身边的记者都给推开,朝着父母大吼。 章太太和章老爷都愣了下,不过章老爷很快就反应过来,“为什么不说你这个时候还要维护那个姓徐的小蹄子么要不是她,咱们家现在怎么会成这副样子你姐姐还是好好的司令太太呢” 章太太听到章老爷的声音,也连忙劝道:“儿子,你清醒些,你看那个女人,每次出事,她就跑了,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你。当初在北平是,现在也是样,这样不能共苦只能同甘甜的女人,你为什么总能被她迷得团团转” 章太太这句话倒是说对了。 那徐可真还是每次都临阵逃脱,扔下章亦白个人。 章亦白此刻环视着四周,莫说是不见了自己的未来岳父和徐可真,即便是徐家的佣人,也个不见了。 他心里头次有种被抛下的感觉,他心爱的女人居然真的扔下他了。 时只觉得心痛无比,好似无数根针穿透过心间,满脸痛苦地抱头蹲下嚎嚎大哭起来,“可真,你为什么要丢下我” 这副模样,有人觉得他有些可怜,但第时间不是上去劝说他想开些。 而是抓紧将他的可怜落魄拍下来,这样不单是明天,就是后天的新闻题材都有了。 章老爷看着儿子这样难过,到底是心疼的,所以对于徐可真就越是怨恨了,“这徐家不是自诩金陵书香门第的第家么可交出来的女儿,不知半点礼义廉耻,勾引别人丈夫,破坏他人家庭,出了事情就毫无半点担当,走了之,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他越说越是激动,连精神都看起来相当不错,只朝记者们大声说道:“各位记者,不会真相信了徐老头说的话,他女儿天真不谙世事,被我儿子骗了吧我实话跟你们说,在北平的时候,他们就起住在外面了,睡都跟我儿子睡了,还妄想装清纯玉女,实在是可笑至极” “哼,这样的事情,个巴掌可拍不响的,她要是不心甘情愿,我儿子就算得逞了,肯定也会被她告到警察厅去的,可她没告,说明什么啊” 章亦白抱头蹲在地上痛哭,但也丝毫不影响他时刻关注现在的状况,听到他父亲竟然说到自己和徐可真的床事上去,这就算是现在大家的思想怎看开放,但也是接受不了的。 更何况这么多记者,他这样不但会真的毁掉徐可真,连徐家都要受牵连。 但他刚想起身阻止,就被章太太拦住,“儿子,你不会心疼这个女人了吧咱们家现在这样子,可都是她害的啊。她还妄图把我们卖到马六甲去挖矿种橡胶,这样狠心的女人,还值得你为了她而抛下我和你爸爸么” 前朝的时候,就有不少洋人在国内谎骗大家去马六甲淘金发大财,但事实上就是骗去做劳工,命大逃回来的人,都说那是人间地狱。 章亦白此前受朋友之邀,还特意写了篇批判此事的文章,很是受大众认可,引得学校里的学生们还专门组织了波游行,试图引起政府的重视。 救回那些被骗走的人。 不但如此,耳边还有他大姐章慧心的哭声,她好好的个千金大小姐,从前还是司令的太太,却因为徐可真,被卖到那种地方去,什么人都能来糟蹋,只要给钱老鸨就给放进房间来。 早前是怨恨自己的弟弟,但章亦白终究是自家人,所以这最后都要切,都要算在徐可真的身上。 早已经离开的宋雁西并不知道,章家的人后来都说了什么。 直至第二天早看到那送来的十几家报纸,每家都登着章家和徐家的二三事,徐可真和章亦白的爱恨纠葛。 她不免是有些吃惊,“章家也太狠了吧。”她还在想,就算是秦三两那里不会放过徐可真,但真的要摧毁徐可真这无敌的命运,只怕还是有点难。 但万万没有想到,章家竟然 尤其是章老爷,居然将章亦白和徐可真的房事堂而皇之地说出来。 这种事情就算是放到了自己那个时代,也能足以毁掉个女人的。 所以对付徐可真这种人,是不是就该以暴制暴让章家这种更无耻的人来对付她。 这效果,十分显著。 而且有说,这报纸上的事情,还没有件假的。 还有人专门去采访包虞伯,调查章家父母和聂家兄妹差点被卖到马六甲的事情,到底是包虞伯所为,还是徐可真授意。 风吹过尚且留痕,更何况这本来就是徐可真出的主意。 更何况现在徐可真是落水狗,大家自然是起痛打她。 包虞伯人设反而成了真爱她的师兄,为了让她看清楚章亦白无情无耻的真面目,还自掏腰包,将章家和聂家的人带到金陵来。 尤其是将那章慧心和聂荣华从那种地方俗出来,更是花了不少钱呢。 所以经这报纸登,包虞伯居然是痴情人设,爱错了人,无过无错。 但是徐可真不愿意认可报纸上所说的切,尤其是章老爷提起自己和章亦白同居的生活,更是气得撕碎了家里所有的报纸。 可撕碎这些报纸,根本解决不了什么问题。 徐老爷连打了好几个电话出去,想要将这些报纸都压下来,但这里是政府,他徐家从前有的是世儒的名声,并没有什么实权。 而现在名声都被他的女儿毁掉了,谁还愿意给面子 这个时候不嘲讽笑话他几句就算是十分客气的了。 眼看着徐家几代人辛苦建立起来的名声,顷刻间就要毁 于旦,徐老爷是如何也不愿意就这样放弃的,便将躲在房间里大哭的徐可真喊来,“你去找秦经理,亲自去,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他提什么要求,你都定要满足,只要将这件事情压下去。” 他这弦外之意,即便是秦三两要徐可真,徐可真也不能拒绝。 徐可真原本被章老爷提及床事,如今见了报人人得知,自己往后已经没脸见人了,心里就够委屈的,爸爸现在居然还让她答应秦三两的任何要求。 于是哭得越发伤心欲绝,“爸爸,我可是你唯的亲女儿,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徐老爷看着心爱的女儿,自己这辈子没有儿子,所有的精力都全部投入在她的身上了,对于章亦白自己也十分看好的,但是没想到他们两个这样不成器,这样的小事都办不好,还在订婚当日闹出笑话来。 徐家好不容易才有现在的名声,他虽然偏爱女儿,但是也不能为了己之私,葬送了整个徐家。 所以只别开脸去,“爸爸也是没有办法。” “你怎么会没有办法呢”徐可真的眼里,自己的父亲是无所不能的,可是现在爸爸却要放弃自己成全徐家,她如何也不答应。 就像是忽然受到了刺激样,把将旁边博古架上徐老最喜爱的古董花瓶下推倒砸在地上。 只听砰地声碎响。 元青花碎了,徐老爷的心也碎了地。 气得捶胸顿足,可是看到满脸泪痕的女儿,也不忍心再去责骂她,只蹲下身来,心疼地捡起这些碎片。 然在这元青花的碎片中,居然看到阵陈旧的老照片,黑白的照片上,对年轻夫妻坐在院子里的老桂花树下。 年轻男人身前站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穿着小洋裙。 而女人的怀里,则抱着个岁多的小姑娘。 家四口,笑得灿烂幸福。 看到这张照片,徐老爷不免是想起了发妻和小女儿,时心里更为难过,忍不住想若是小女儿没有走丢,妻子也不会抑郁成疾,撒手人寰了。 他沉浸于回忆中的样子,全都落入了徐可真的眼里,她蹲下身把蛮横地抢过照片,不由分说就直接撕碎,“爸爸是不是在怨我,是我把妹妹看丢了,害死了妈妈” “爸爸怎么会怪你,你当时也还那样小。”他如果怪,就不会只留下这么张全家福了。 当时因为怕妻子难过,所以小女儿的照片,几乎就张没有留。 后来妻子走后,生怕大女儿也自责,所以全家福也几乎没留,就只有这样张,他给藏在了这元青花里。 “你就是怪我所以你现在觉得是我害了徐家,要把我推出去了。”将照片碎末抛洒掉,便头也不回地上楼回了房间,扑在床上大哭起来。 徐可真坚定地这样认为,爸爸心里始终是责怪自己的。 面想起当年妹妹走丢的事情,她也不是故意的。 本来家里就她个孩子的时候,爸爸妈妈有什么都会给自己。但可媛出生以后,什么都要分她半,连自己最喜欢的洋娃娃,本来是独无二的,爸爸偏偏也要给她买个。 所以那天在街上,她就突发奇想,松开妹妹的手,吓吓她的。 可是当徐可真看到有人将妹妹抱走的时候,她忽然想,如果以后家里没有了妹妹,她还是家里唯的小公主。 所以她没有追上去,也没有喊妈妈。 也正是这样,徐太太到死都觉得是自己这个做母亲的失职,没有看好小女儿,将她弄丢了。 因此郁郁而终。 她这个时候想起当时的场景,觉得有些委屈,喃喃念道:“我又不是故意的,我那时候那样小,何况抱走她的那俩人穿得很体面,定是有钱人家,不会委屈她的。” 反正归根结底,她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如果是现在,她肯定不会丢下妹妹的。 徐可真这样说服自己,她没有错,都是因为年纪太小,考虑事情不周到。 这样果然有安慰到她自己,再也没有多想这件事情了。而是考虑起来,往后该怎么办今天切都被章家毁了,还有章亦白,他竟然句话也没有替自己说。 自己那样爱他,所做的切都是为了他啊 他怎么看着他的父母这样欺辱自己而无动于衷呢 不,她不能就这样认命,更不允许那些名媛们嘲笑自己。所以她还真的只能去找秦三两。 秦三两的名声在金陵,可能不是手遮天,但是在道上,他算得上是数数二的人物。 这些报社里,许多都是他能压得住的。 于是她还是拨通了秦公馆的电话。 那边秦三两正好闲赋在家,看着今天的报纸,好不热闹,明明是同个题材,可是各家写出来,竟然有种百家争鸣的感觉。 这徐家大抵是毁了。 如今政府在金陵,多少政要都看在眼里呢。徐老纵然是学生较多,在政界的也不少,但都还年轻,没真正混出头来,到那说不二的地步。 所以今天早,就听说徐老的不少学生,都跟徐家划清了界限。 果然,比起自己的功名利禄,师长的培育之情算得了什么 人啊,都是要往前面看的。 当然,也有可能是徐老后来为了维护女儿,不由分说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卸到包虞伯的身上,让他其他的学生们心凉了。 不过不管是哪种,徐家要完了。 放下徐可真的电话,秦三两忍不住露出抹冷笑,竟然有些期待徐可真打算怎么用这救命之恩来要求自己帮她摆平现在的事情。 但真正的救命恩人,他已经找到了,现在已经安排到了医院,雇人专门照顾着,还另外给她们母女准备了处房子。 往后不用在河边的小屋子里艰难度日。 他秦三两的命值钱,这姑娘享受得起这样的待遇。 不过让秦三两有些出乎意料的是,这位阿绫姑娘,竟然是那老太太小时候从人贩子丢到的孩子中捡回来养的。 听说那时候穿着小洋裙,看着就是富贵人家的小姐。所以有些娇生惯养,人贩子跟那拐来的孩子关在起个晚上,就染了病,看着要死不活的。 人贩子们拐卖孩子,就是为了赚钱的。 怎么可能给孩子出钱看病呢 于是就直接扔了,正好老太太死了丈夫孩子,就将阿绫给捡回去,当亲生女儿养着,起在河边打渔替人缝补相依为命。 秦三两自小在这金陵混,莫说是上的巨细他知道个清楚,就是连白道的,也能摸个七八层。 所以很快,就查到了阿绫的身份。 出乎意料,居然是徐家丢失的那个二小姐,听说徐太太因为丢了这个女儿,后来也销香玉殒了。 那两个人贩子,他已经打发人去找了。 但是这样的消息,他总觉得没人分享,就少了几分快乐,有些没意思。 于是思索再三,往萧公馆拨通了电话。 他很聪明,找萧渝澜。 当然他怎么可能找萧渝澜个小伙子来跟自己分享快乐。 终极目的自然是找宋雁西。 宋雁西原本躺在软椅上休息,小塔在旁边叨叨地不知再说什么旧事,她反正没有仔细听。 只是想起了自己的前世来。 前世自己没有现在这身本事,性子也怯弱,思想也没有这独立,所以章亦白闹离婚,自己没同意。 导致最后直接被休了,妈妈不知道大姐被害的真相,直觉得是跟人私奔有辱门风,并没有像是现在改变了思想和心态。 所以自己前世。个被夫家休了的旧式女人,娘家不收留,身无分文,无处可去,年纪轻轻就病死在街头。 而她留下的切财富,则给章亦白和徐可真的婚姻添瓦筑巢,保证了他们辈子的富贵荣华衣食无忧。 所以章亦白没有点后顾之忧,专心创作。 徐可真也不用担心材米油盐酱醋,只需要负责美貌如花。 没有经济问题的影响,也没有现在的舆论丑闻,他们当然能相亲相爱辈子。 因此宋雁西总结了出来,前世自己的人生,被徐可真霸占了。 当然,部分原因也归于自己的性子软弱。 这想,还是有点生气,忽然见到小塔起身去开门。 “怎么了”她问。 压根点没听到萧渝澜外面敲门的声音。 直至萧渝澜进来了,她才收回思绪,“怎么了” 萧渝澜闷闷不乐地坐下,“秦三两找你,说有意外之喜。”他觉得秦三两这个老男人看宋小姐眼神不对劲,他的意外之喜没准就是红酒烛光晚餐呢 不过,好像他还邀请自己起去。 这又不大对劲。 让萧渝澜十分不解。 “现在可说了是什么”宋雁西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约莫已经下午四点多了。和三表兄约了六点半起吃晚餐呢。 “嗯,要去么”其实他萧渝澜不太想去,但是对方那话里的意思,好像跟徐可真有些关系。于是又怕错过什么,“徐可真可能要去找秦三两。” 果然,宋雁西听徐可真,立即起身,“去。”现在徐可真的命运必须按照接下来的正常轨迹行走,如果稍微有点偏差,她大概又要满血复活,遇到贵人相助了。 说实话,宋雁西是很害怕秦三两又被她糊弄住。 毕竟秦三两在金陵的能力,是足以帮徐可真处理现在的所有负面消息的。 要出门,小塔最高兴了,殷勤地给宋雁西拿外衣和手套。 从萧公馆到秦公馆,并没有多远,只是二十分钟左右就到了。 这边显然已经得到了消息萧公馆的车会来,所以车刚到门口,门口的小弟看到车牌,就立即放行请他们进去。 因此萧渝澜直接将车开到前面这栋洋楼前才停下。 秦三两就正好在这大厅里,手里果然握着高脚杯,里面还有两口葡萄酒,见着宋雁西行人进来,冲他们举了举杯子,“请坐,来点么” 宋雁西摇头:“谢谢,不用。” 萧渝澜自然也不差他那口酒喝。 他萧公馆里,什么好酒没有犯得着上秦三两家里来喝么 至于小塔个小姑娘,当然不需要,不过她看中了桌上招待客人的水果拼盘。 秦三两也发现了她是个小饕餮的体质,很热情地招呼她尽管吃。 小塔也就不客气了。 几乎是他们才坐下,外面就有人来禀报,说是徐小姐来了。 “这就是意外之喜”萧渝澜挑了挑眉,徐可真来找秦三两帮忙,这个事情他都算到了,不能算是意外之喜。 秦三两满脸自信的笑容,“当然不是,不过也跟徐小姐有关。”说到这里,朝佣人吩咐道:“让她等等,我这里还有事。” 然后转头朝宋雁西立马换了副温润的表情,“宋小姐定想不到,我接阿绫小姐来时候,发现了什么秘密” 搞得这样神秘兮兮,让宋雁西忍不住想,难道阿绫也不是他真正的救命恩人 萧渝澜很看不惯秦三两这副故意卖关子的样子,“你直说,会儿宋小姐还有事情,没空跟你闲唠嗑。” 秦三两也不介意萧渝澜的态度,反而觉得萧渝澜这种不成熟的毛头小子点气都沉不住,反而更能衬托自己这个成熟男人的稳重。 所以继续微笑着和宋雁西说:“徐家从前还有个女儿,比徐可真小上三四岁的样子,但是十几年前走丢了。” 这事儿萧渝澜知道,立马插嘴,“多少年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这金陵谁不晓得啊”当初听说徐太太身故,正是因为这丢失了的小女儿。 但宋雁西就觉得这个消息很令人震惊,此前她根本不知道徐可真还有个妹妹,还在小时候走丢了。 介于徐可真身上的离奇事情,她很怀疑徐可真的这个妹妹,极有可能也被命运安排了。 于是很好奇,“所以呢秦先生有线索” 秦三两就正等着宋雁西问,“嗯,正好将当年那俩人贩子找到了,我让人将他们带进来,宋小姐也听听” 十分钟之前,他已经听过了,有点难以置信。 但是联想到徐可真冒充阿绫之功劳,差点把自己哄得团团转事情,又觉得徐家二小姐丢失的事情,是那样理所当然。 很快,对中年男女就进来了,显然是被拳脚问候过,看起来皮青脸肿的。 只听秦三两介绍道:“这田三夫妻,装是扮作体面人拐卖人家的孩子,当年就是他们俩将徐二小姐给抱走了。” 他说完,示意这夫妻俩将当时的情况重新再说遍。 田三不敢磨蹭,就怕秦三爷的拳头又落下来,他实在遭不住。 所以连忙说道:“那日我跟我老婆起照例上街找目标,看着两个小女孩怪可爱的,带她们来的太太正在买糕点,我们原意是打算上去搭讪,想办法把大的那个抱走,没想到大的那个趁着那位太太买东西的当头,把小的这牵着往人群里去,然后自己个人走回那位太太的身边。” 然后他们看,那个小的在人群里,那位太太又没发现,这不就是白捡的么 于是夫妻俩就去抱了。 反正他们穿得体面,如果被人发现了,就说是自家的孩子。 小姑娘是哭了,但是人潮人涌的,谁能留意可能又觉得他们夫妻就是孩子的父母,所以没有多管,倒是那个小姑娘的姐姐看到了,但是她却没说话。 “本来以为运气好,白捡了个孩子,可没想到她娇贵得很,才关了夜就病了,我们可没那闲钱给她看病,又怕她传染别的孩子,就给扔在河边的芦苇丛了。” 秦三两见他说完,便让人将他们夫妻俩带下去。 然后准备故弄玄虚回。 没想到宋雁西忽然问道:“阿绫就是徐可真丢掉的妹妹吧。” 秦三两闻言,不由得有些吃惊,连忙赞道:“宋小姐这样聪明。” 她也没多聪明,只是遇到阿绫母亲的时候,看她明显心里就有数了,当时心里还纳闷了回,她哪里来的孩子,掐了会儿才恍然大悟,养女。 她对养女能豁出去命,所以宋雁西才去那样堂而皇之跟秦三两搭讪,让她见到秦三两。 但萧渝澜不知道,这样的消息对于萧渝澜来说,实在是匪夷所思,对于先知样 的宋雁西,肯定是没有共同话题的,于是将小塔投递过目光。 小塔也脸惊讶,有些难以置信,“姐姐,真的么” 那这徐可真也太坏了,把妹妹丢了。 天晓得她多想要个妹妹陪自己玩啊。 以后姐姐叫她去跑腿的时候,也有办,多好啊。 所以十分想不通,怎么有做姐姐的把妹妹故意给丢了呢 “的确是个意外之喜,但我觉得这个消息对于徐老爷和阿绫更为重要。”宋雁西虽也有点吃惊,面起身,打算去等三表兄了。 秦三两没想到这样个天大的惊喜,她居然点都不意外就算了,反应还淡淡的,有些不解。 此刻见她要走,更为着急,“你这就要走” “有事。”宋雁西回得简便。 她要走,是萧渝澜求之不得的美事,虽也还在这个意外之喜的震惊中,但丝毫不妨碍他速离秦公馆。 徐可真是被安排到隔壁的小厅里,根本不知道正大厅里秦三两再接待的贵客,是自己直以来最怨恨的宋雁西。 明明是个旧式上不得台面的女人,却忽然间发生了那样天翻地覆的变化。 不是外表的变化,而是气质和骨子里的变化。 这会儿听到佣人来说,秦三爷有请,连忙整理仪容过去。 不知道是昨天自己狼狈的那面被秦三爷看到,还是因为如今的确是有求于人,徐可真下意识里就将这姿态放低了许多。 进了厅也不像是之前那样自信随便了,看着叠着双腿坐在沙发上的秦三两,竟然还有些紧张,“秦三爷。” “秦小姐这次有什么事情”秦三两没了从前的好态度。 来是知道徐可真不是自己真正的救命恩人,二来也是宋雁西没有像是自己预想的那样高兴,还急匆匆地走了。 他没留住人,总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不舒服。 所以对徐可真自然就没什么好态度。 这让徐可真有些害怕起来,但想到如今自己的处境,还是壮着胆子说道:“都说秦三爷向来为人最为仗义,又十分重情重义,您现在不会因为昨天那场闹剧,也与外面的人样,将我当做笑话了吧” 她说着这番话,见秦三爷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便以为自己还没触碰到他的底线,就继续说道:“我相信秦先生不会忘记那日,是我将你从河里救起来的事情。我也知道你答应我在大国饭店举行订婚典礼,已经算得上是满足我的非分要求了,但是我以为秦先生的命,应当价值千金,不该只值这么点。” 原本还在郁闷中,纠结宋雁西为何不多待会儿就走的秦三两,听到她这话,忽然露出笑容了,拍着手掌笑道:“秦小姐这话说得不错,很有道理。” 他的命的确十分贵重,所以他才丝毫不犹豫就承包了阿绫和她养母的后半辈子的衣食无忧。 徐可真以为自己这话说中了他的心头,心里还沾沾自喜,想着果然跟这些不正常的危险人物打交道,就该把胆子放大些。 就继续说道:“那想来昨天的事情,对于秦先生来说,想来也不在话下了。” 秦三两点头,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徐可真,有些想要知道,这样看着个人畜无害的女孩子,心思怎么还比他们这道上的人要黑要恶毒呢 他心里忽然萌生了个大胆的念头,嘴上答应徐可真十分痛快:“好,徐小姐回家等消明天的报纸。” 徐可真听这话,欢喜不已,当即再三感谢。 时间对这秦三两,感激里多了几分不样的情愫。这样个有担当的男人,又有权有势,虽然是年纪大些,也没有章亦白的才华横溢,可是昨天的事情发生到现在,章亦白点动作都没有。 可能他也有想要维护自己的心,可他完全没有那个本事和能力啊。 但是秦三两不同,他有。 徐可真在回去的路上,才明白真正的爱情该建立在足够的金钱和强大的背景之上。 她和章亦白,或许真的该结束了,也许他们本来就不合适。 如果不在起,也许就不会有现在漫天的丑闻。 她就会有更好更多的选择。 说实话,她现在有些后悔,不该为了那纸情书迷住了自己的双眼。 但幸好现在回悟不算晚。 秦三爷,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她高高兴兴回家去,不知道在她走后,秦三两就把那田三夫妻喊来,甚至还叫了几个记者来家里,让田三夫妻将当年拐卖孩子的事情说个三四件。 徐可真将妹妹丢进人群里,眼睁睁看着她被人贩子抱走也不吱声的幕,也是其中件。 虽然没明说,但是这些记者把素材带回去,有些资历的老编辑,都会想起当年徐家丢孩子的 事情,很容易就能联想到处去。 毕竟年轻满是书香气质的太太带两个小女孩上街,大的小的,年纪都是能对得上的。 不是徐家是哪家 用这样的方式告诉徐老爷他小女儿丢失的原因是不错,但是对于躺在医院的阿绫来说,不见得是什么好事情。 于是连夜开车去医院看望阿绫,将阿绫的养母叫到跟前说话。 提及此事。 阿绫的养母听,心里担心得要命,“徐家不会把我女儿抢走吧”如果是之前还在过苦日子,她肯定没有点犹豫就同意阿绫回徐家的。 可是现在这位秦三爷都给她们母女买好了房子,还有佣人伺候,以及用之不尽的钱。 这已经过上好日子了,为什么要让阿绫回去 万她那个坏姐姐再害她呢 尤其是想到这阴差阳错之下,她那坏姐姐都能把她救人的功劳给顶替了。若不是遇到好心的宋小姐,只怕阿绫现在命都没了。 于是朝秦三两跪下求道:“秦三爷,老婆子我知道你是有大本事的人,她那样坏,你定不能让阿绫回去,求求您了。”只要阿绫不回秦家,哪怕自己过回原来的苦日子也行。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80418:58:432021080520:20: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炭70瓶;istaria50瓶;赞战18瓶;田小涵neyc凤一nn′c爱读书的喵c灿灿10瓶;105092779瓶;22737907c水中雨5瓶;合口味的小木cshen2瓶;蛤蛤蛤c晨熙麻麻c你是追星还是追粉丝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第 51 章 秦三两虽生在大家族,只是可惜没有赶上好年头,到他出生的时候,秦家已经没落了,底层人吃过的任何苦头,他都是一一尝过了的。 所以此刻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阿绫妈,这些年经过无数生死磨砺得冷血的心竟然软了几分,“好。” 听到他的应允,阿绫妈松了一口气。 然后请求道,“她的身世,还是让我去给她说吧。”从前自己是不知道,但是如今知道了,肯定不会瞒着她。 害她的是她的姐姐,不是她的亲生父母。 更何况她的母亲,已经因她的丢失而郁郁而终了。 秦三两颔首,自然是答应了,“有什么事情,尽管找我。”医院里给她们母女配了电话,可以直接打到秦公馆去。 阿绫妈再三感谢,目送秦三两走了,这才进病房里去。 阿绫躺在床上,有了良好的医疗条件和治疗环境,她精神好了许多,刚睡一觉醒来,见到她母亲便问:“秦三爷来可是有什么事情”刚才醒来的时候,不见母亲,问了一下,才晓得被秦三爷请过去了。 “没有什么事情。”阿绫妈坐下身,见她脸色有些血色了,心里很是开心,伸手慈爱地抚过她额前的几根碎发,“还记得当初在河边的芦苇里将你捡起来时,你小小的一个,浑身都凉透了,可这一转眼啊,阿绫成了大姑娘,长得这样好看。” “妈。”阿绫听到她这话,想起当初她冒着生命危险去大国饭店找徐可真的事情,心里不由得一阵难过,“妈这一辈子,被我牵连了。”若是没有自己这个拖油瓶,妈妈肯定已经重新嫁人,有自己的家庭了。 阿绫妈不高兴阿绫这样讲,一下黑了脸故作生气,“你这个孩子,说了好多次,你就是妈的命,那时候若是没遇到你,妈也活不下去了的。” 阿绫妈说到这里,握着女儿的手,“你还记得家里那一套小裙子么” “嗯。”阿绫点头,“妈这么多年一直给留着,还是想替我找家人么可是在阿绫看来,妈就是我的亲人,比任何人都要亲。” 听到这话,阿绫妈心里自然是欣慰的,这孩子没有白养,最是晓得感恩。可是她一想到,那徐太太是因为思念丢失的女儿成疾,同样是做女人,她晓得这失去孩子是怎样的痛苦,于是便轻声说道:“阿绫,你刚才不是问秦三爷喊我过去做什么” 阿绫也不是那傻丫头,知道这秦三爷手眼通天,妈妈现在又提起自己的身世,只怕是他那里有什么消息,于是不大想听,别过脸去,“妈,我困了,我先休息,您也早点休息。” 可自己的女儿,困不困的,阿绫妈难道还看不出来么只苦苦一笑,“傻丫头,你以为今天不听妈说,这件事情就不存在了么我实话跟你说,当初拐你的人贩子,被秦三爷抓了,你的家人,也找到了。” “我不听。”阿绫仍旧是没有回头。 阿绫妈也不信她真的睡着了,只继续说道:“你那时候还小,不记得了,但是听说你亲生母亲带着你和你姐姐上街,买糕点的时候,你姐姐把你牵到人群里,看着人贩子把你抱走也不喊你母亲。”她说到这里,想起已经去世了的徐夫人,心里有些难过起来。 明明她的小女儿也在这在金陵城,可是她却到死都不知道。 “你的母亲因为你丢了,觉得是她自己的责任。找了你几年,就郁郁而终了。”阿绫妈说着,起身探过身子,试图将女儿扳搬过来,“阿绫,没有不爱孩子的父母。不过,妈是不愿意你回去那个家里的。” 听到这句话,阿绫倒是主动转过身来,“我还以为妈不要我了。” “你是妈的命,妈怎么能不要你,只是当初将你丢的亲姐姐,就是冒充你救秦三爷的徐小姐。”所以阿绫妈是如何也不愿意让阿绫回徐家的。 起初还担心徐老爷找来,但是现在秦三爷愿意帮忙,她就不担心什么了。 而阿绫听到这话,硬是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仍旧是不敢相信,“她是我的姐姐” 阿绫妈点头,“她从小就坏,在北平的时候,抢别人的丈夫,丢了脸,又跑回金陵来。对了,帮忙的那位宋小姐也被她欺负过,听说徐可真曾经在北平的时候,趁着人家病重的时候,拿了人家的首饰来戴呢。” 说起徐可真的事情,一个话甲子也是说不完的。 之前阿绫妈倒是想给阿绫说,可她身体一直不好,如今见她也有精神,便将徐可真的那些事儿都一一与她说了。 这叫阿绫一夜难眠,她无法想象,这样的恶毒的人会跟自己有着血缘关系。 甚至可以说,是她间接害死了自己的亲生母亲。 而翌日一早,各报社的报纸又等不到天亮,就被报童们一抢而光了。 这两天的报纸,格外的好卖,比那些大时事新闻都要好卖。 可见人的骨子里,对于八卦的热衷远高于其他的一切消息。 所以报童们起了个大早,争取多卖一些,也能多赚两分钱。 众人都盼着今天的报纸,唯独徐家这边不愿意,偏偏他们是长期订了报纸的,钱都给了,人肯定要给送进来。 但是徐老爷不愿意再看了,说来说去,不都是在诋毁自己的女儿么虽然说昨天可真也去找秦三爷了,回来也说是秦三爷答应帮忙了。 可这事儿要平息,不是一朝一夕的。 秦三爷是有能力,但却不足以让所有的报社都停止再写这些不好的事情。 于是起来也只在厅里干喝茶,以往的话肯定是要拿眼镜来,配着报纸看的。 然一个识字的老佣人则拿着报纸进来,劝道:“老爷,您还是看一看这个吧” 徐老爷头抬都没抬,不耐烦地责斥道:“要反天了么把今天的报纸都给扔出去” 老佣人却是反其道而行,还将报纸摊开,朝他走来,“您瞧一眼吧,上面说了二小姐。” 听着二小姐,徐老爷愣了一下,想起昨天被徐可真撕碎的全家福,自己花了两个小时候的时间才将碎片全部重新粘好。 但到底是不如从前了。 他抬起头来,入目就看到疑是徐可真将妹妹丢入人群,眼睁睁看着人贩子把妹妹抱走,而不喊母亲的粗黑大标题。 徐老爷有些恍惚,一把将报纸夺过来,也顾不得拿眼镜,整张脸几乎都要贴到报纸上去了。 但这并不影响他一字一顿读完整篇新闻。 只是看完了,除了觉得浑身上下犹如被五雷轰顶击过一般之外,没有别的感觉。 老佣人看着他浑身发着抖,双手不停地抖动着,连报纸都握不住,担心起来,“老爷您先不要着急,这报纸上说的,也不一定是真的。” 徐老爷当然不愿意相信,可现在他最想知道的是自己的小女儿现在何处 晓得那俩人贩子如今在警察厅,也顾不得上去质问徐可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忙喊司机来,送自己去警察厅。 因为知道秦三爷会帮自己摆平一切,徐可真总算睡了一个好觉,期待着醒来就是不一样的新世界了。 这些糟心的事情统统没有了。 所以起得也晚了些。 头一件事情,就是喊女佣人把今天的报纸拿来。 家里的报纸,徐老爷出门之前都让人给烧了或是扔出去,并不想让她看到。 因此徐可真听着没有报纸,不由得皱起眉头来,心想肯定是爸爸给扔了,一时怀疑起秦三两,难道他没摆平这些事情么 不免是有些埋怨起来,一面朝佣人吩咐道:“给我拨通秦公馆的电话。” 片刻之后,佣人来回话,“小姐,打不进去。” 徐可真不信,自己拨了几次,果然都打不进去,这才着急起来,急急忙忙换衣服,一面问,“我爸爸呢” “老爷一早看了报纸后就出去了,说是去警察厅。”佣人回道。 “警察厅”难道爸爸要去报警,告这些人诋毁自己的名声么于是也不着急了,想着先等等再说。 却不晓得徐老爷去警察厅,不是去替她报警的,而是见了那田三夫妻,从他们口中又重新听了一遍当时的状况。 可仍旧有些不相信,再三朝他们夫妻确定:“我大女儿,真的都看到了么” “怎么没有看到,我都说了多少遍,当时她还笑了,只怕巴不得我们赶紧将她妹妹抱走呢。”田三的妻子有些不耐烦起来,“你不信就别问了,警察送我们回去。”真是的。 徐老爷不知道自己怎么从警察厅走出来的,只觉得头重脚轻,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警察厅的门口,幸好带来的佣人眼疾手快将他扶稳了。 上了车,他吩咐道:“去秦公馆。”人是秦三爷抓的,他只怕知道自己那可怜的小女儿在哪里。 秦三两还真专门在家里等着他了,见他来了,也不多废话,“徐老爷想起小女儿了” “还望秦三爷告知,她如今在何处”徐老弯着腰,十分诚恳地请求着。 秦三两却在这个时候忽然变得不痛快起来,反问着他,“徐老爷一直都知道,救我的非徐大小姐吧” 徐老爷听到这话,有些紧张起来,秦三两居然知道了可真是冒名顶替的,那他昨天答应可真的事情 难怪了。 他这种人,怎么可能在他面前瞒天过海,一时不免是后悔无比,朝秦三两道歉:“都是小女无知,老朽也是一时糊涂,想借机攀上三爷。” 其实,徐老在此之前,于金陵的名声很是有一些的,最起码在这文坛举足轻重。犯不着在秦三两面前如此低三下四。 可如今女儿有错在先,也连累他这个老父亲不得不给人家低头。 不然,徐老担心秦三两不会就这么算了。 秦三两冷笑一声,“好个一时糊涂。那我再问你,既然冒了人家的功劳,答应给人治病,却只扔了两个大洋就不了了之,害得人姑娘险些没了命,这又如何说感情不是你自己的女儿,你不心疼” 徐老爷一脸懵,这事儿他根本不知道,“我以为我女儿已经将人安排妥当了的。” 但秦三两显然不信,“你不是想知道你的小女儿在哪里么” 徐老爷连连点头,满怀期待地看着秦三两,“三爷您请说。” “她就是那个被你宝贝女儿冒名顶替,我秦某人真正的救命恩人,只差一点她的命就没了。”秦三爷说完这话,然后目光冷冷地看着徐老爷。 徐老爷只觉得天旋地转,脚忽然有些站不稳,没有办法继续支撑身体了。 等他醒来,发现自己在医院里躺着。不过一睁眼就问身边的佣人,“二小姐在哪里” 佣人一直都寸步不离在他身边,也晓得这前因后果,“秦三爷说,二小姐为了救他,被人捅了刀子又扔在河里,大小姐就给了两块大洋,抓药的钱都不够,又拖了这么久,如果不是她养母在大小姐订婚那天偷偷进了大国饭店,得了贵人帮助,秦三爷也不知道自己被大小姐戏弄了。” 佣人说到这里,见自己老爷脸色越发不好,连忙道:“老爷您别着急,二小姐现在已经救过来了,就在医院里,但是秦三爷说二小姐是他的救命恩人,是不可能回到徐家去,让老爷您死了这条心。” 至于再被大小姐害的那句话,佣人没敢说。 怕老爷承受不住这刺激。 可事实上没说与不说,也没有什么区别,徐老爷再度昏迷过去了。 徐可真是接到电话,她爸爸在医院里。 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情,急匆匆赶来,下了车,纵然她已经将脸挡得严实了,但还是总被人指指点点。 有那没认出她的,更是当面议论她。 然后她似听到了什么徐家二小姐,什么妹妹的。 只觉得奇怪,到了病房里,推门刚进去,见着父亲卧在病床上,有些担心,急步走过去:“爸爸,你怎么了” 但没料想徐老爷抓起床边的水杯就朝她砸过去,“你滚,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是自己这不孝女害死她自己的母亲,害险些又害死自己的亲妹妹。 他想不通徐家到底是造了什么孽,为什么会养出这样一个狼心狗肺冷血无情的女儿来 徐可真被打蒙了,虽然躲开了,但从小到大,父亲一个指头都不曾动一下她,今天却冲她砸起了水杯。 这不对劲。 她忽然想到了报纸,头也不回地出门去,只从过道里路人手中抢过今天的报纸。 看了几张,都是说章家和自己的旧事,到最后一张,才看到多年前发生的事情。 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手里的报纸,这就是秦三两要给自己的惊喜吗她将报纸捏作一团,扔在地上踩了几脚,“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这么多年了,那两个人贩子怎么可能就忽然被抓了呢 一定是假的,谁胡乱编造的。 爸爸一定是看到了这个报纸,才气成这样。 她想到了什么,听说萧总理家的小儿子回来了,还带了一个很漂亮的女人。 指不定就是宋雁西,肯定是宋雁西在背后捣鬼。 于是急匆匆地又推开病房的门,“爸爸,你不要相信报纸上写的那些,我什么都不知道,妹妹是妈妈弄丢的,不是我。” 不提她妈妈还好,一提徐老爷就觉得心口更疼了。 指着她气得话都说不清楚,“那两个人贩子就在警察厅,已经被抓了,你还想冤枉你妈妈。”徐老爷现在很怀疑,是不是大女儿背地里说是妈妈弄丢妹妹这样的话,才害得妻子郁郁而终的 他只觉得眼前在为自己辩解的大女儿是何等的陌生。 她的楚楚乖巧,以及她满脸的泪水,此刻看起来都那样虚假。 “你给我滚出去”他拼进了全力,喊出这话。 但徐可真当然不走,更不顾佣人的阻拦扑到床前,因用力过猛,压到了徐老爷输液的橡胶管,直接将上面的玻璃吊瓶给扯掉下来,撞在墙上顿时就碎了,碎片直径砸在了徐老爷的脸上。 顿时徐老爷整张脸鲜血横流,吓得徐可真连连退步,慌里慌张地跑了。 佣人也吓蒙了,一面大喊着医生。 很快,医生赶来,徐老爷的额头被打破的玻璃吊瓶砸伤,便如此 ,玻璃碎片扎进了左眼里。 这实在是无妄之灾。 但好在没有危及性命。 只是人也彻底没了精神。 但是他徐家的事情,在金陵城里仍旧是沸沸扬扬的。 所以第二天一早徐老爷就听说大女儿在贱卖家中的产业,只怕是想要出国。 他不能让她这样一走了之,所以立即让忠心的佣人帮约来了信得过的律师,将自己的所有产业都留给了自己的小女儿阿绫。 徐可真那边已经卖掉的,就只能作罢。 至于还没卖的,她已经无权做主了。 所以当徐可真得知自己没有权力再动用徐家的产业时,急匆匆跑到医院。 不知道和徐老爷闹了什么,两天后听说徐老爷病逝了。 这会儿正好霍家的孩子事情已经安顿好了,陆若卿昨天才把霍欣欣跟她嫂子送上去了西南的火车,今天他也要回上海去。 宋雁西和萧渝澜送他上车,这会儿刚从火车站回去,忽然听到街上有人说,徐可真把徐老爷给逼死了。 说起缘由的时候,众说纷纭。 有讲她的名声尽毁,觉得在国内是过不下去了,所以打算去国外。 这不得要花钱么所以便将家里能卖的都给卖了,徐老爷晓得后,就给活活气死了。 但宋雁西和萧渝澜回到萧家,却听萧渝澜三妈说:“徐老爷忽然去世,和她贱卖徐家的产业的确是有关系的,这老人家嘛,辛苦一辈子为的就是守住祖宗们留下来的名声和祖业。她这样贱卖,徐老爷哪里能高兴起来。” 所以啊,徐可真就跑到医院去质问徐老爷,又哭又闹,指责徐老爷偏心,从前有了妹妹,和徐夫人就偏爱妹妹一些。 如果不是他们偏爱,当初人贩子抱走妹妹的时候,她一定会喊的。 这样推卸责任,倒是绝了,说到最后她自己还成了受害者。 “我听里面的护士说,徐老爷被她气是其一,到底还是因先前被她失手砸伤了眼睛,这第二次去,不小心又打翻了什么,使得徐老爷的伤口感染。你们要晓得,伤的不只是眼睛,额头也是有伤的,这脑壳最是要命的,这一感染,人哪里还活得下去。” 三太太说完,叹了口气,不由得看朝宋雁西,只为她庆幸道:“幸亏你运气好,命又大,我看报纸上说,你在病中的时候,她还跟着姓章的跑到你的病床前闹,可是真的” 她不提,宋雁西还真把这事儿给忘记了。点了点头,“有这一回事的,也是因为她到家里去,所以我才下定决心离婚。” 一旁的萧渝澜听到这话,心里不觉塞了一肚子气,回头只同宋雁西问道:“这样的事情,你为何不告诉我”他还以为报纸上随便编的了。 宋雁西忍不住失笑,“告诉你作甚,今日你三妈不提,我已经忘记了。”何况,那时候又不认识。 再说认识又如何她难道还能会被几句轻飘飘的话就气着了 萧渝澜其实也晓得,宋雁西心里又不曾有那章亦白半分,结婚的事情是老辈们定下的。她不爱章亦白,所以不管当时徐可真说了什么难听的话,都不会让她动容半分。 只是他晓得了这回事,就是控制不住生气。 一面想着如今徐老爷死了,不由得担心起来,“徐老爷在的时候,她还没有那些个权力处理徐家的产业,现在徐老爷不在了,她是猴子当大王,只怕是转头就卖个干干净净,出国不会再回来了。” 小塔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她没钱了,徐老爷不知道什么时候立过了遗嘱,徐家的所有财产,都给了阿绫姑娘,徐可真一个大洋也拿不到的。” 没有钱还怎么出国去 萧渝澜听到这话,有些惊讶,“这徐老爷总算是做对了一件事情。”不过说起来,也是可怜,这说起来他们夫妻俩,都是死在这个如珠似宝一般宠爱着的大女儿手里。 又想到阿绫还在住院,徐老爷又住院。 两人又不在一个医院里,那么这徐老爷到死,只怕都不曾见过阿绫姑娘一面,便问道:“那秦三两,不会真没让他见阿绫姑娘一面吧”自打前天下午,就被大哥拉去帮忙准备药品和物资,也没空关注这些事情。 但是却听说秦公馆往家里打了几通电话,都是找宋雁西的。 便朝宋雁西问。 “道上的人,都是讲究几分情义的。”所以立下遗嘱那天晚上,秦先生安排人将阿绫姑娘送去见了徐老爷一面。 虽不是叙什么父女之情,但好歹也让徐老爷在临终前,见了小女儿一面,他不算是遗憾。 最死得冤枉的是徐夫人。 “我看着徐老爷寿元也未尽,他这样横死,魂魄要么跟着阿绫或是徐可真,要么就在医院里等着正常死亡的时机。”然后再去轮回。 也正是这样,宋雁西也没料到,徐可真会一而再再而三不小心伤到徐老爷,以至于徐老爷提前结束了生命。 萧渝澜只觉得这徐可真有些恐怖,瞧着人畜无害的一个女孩子家,因此有些担心,“她若是晓得了家里的财产她一分拿不到,只怕不会就这样罢休,到时候没准去找阿绫。” “那边有秦三两呢,他既然答应保阿绫母女俩周全,应该是不会让徐可真有什么机会的。”宋雁西想着,那秦三两虽然命运不够徐可真这样强大,但是他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手上沾了那么多血,活生生的要说是个罗刹也行。 徐可真在他手里讨不到什么好的。 但萧渝澜很担心,还是暗地里让人盯着,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叫徐可真有翻身的机会。 她一翻身,运气是变好了,可是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因为她倒霉或是糊里糊涂就枉死了呢 这阵子,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打上一次无师自通明白了黄粱集里的第一层,他竟然能感觉到徐可真的命运,着实奇怪。 但在宋雁西面前说这些,实在是有些关公门前耍大刀了。 所以没告诉宋雁西,打算等自己再出些成绩,方与她说。 正想着,就听到小塔问宋雁西,“嘲风说这两天,下面的眼睛动了。” 这些年虽然也动过几次,但是没有这两天频繁,所以胆小的嘲风有些担心。 宋雁西听到这话,也就没再想徐可真的事情了,“吃过晚饭,去看看。”又看现在还算早,让小塔和萧渝澜都先休息。 等着醒来,三人一起用晚饭的时候,萧渝澜便说起徐老的后事,“都安排给族里了,他另外还给族里留了一大笔钱,给族里学问好的孩子做留学的经费。” 而现在徐家觉得徐可真以一人之力毁坏了徐家数代人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名声,自然是不容她进门,所以徐老爷后事的事情,她是一点都沾不到。 这样,也就没有来钱的路子了。 应该,是翻不起身了吧 章亦白那边,萧渝澜也让人盯着,他父母姐姐又原谅了他,让他娶了聂荣华。 可笑的是聂荣仆竟然答应了,明明是章亦白将他妹妹和他自己害成这副样子的。 如今一家子从包虞伯那里得到了些钱,打算回北平去。 吃过晚饭,三人是打算直接去上次的河边,依旧是萧渝澜开车。 天天都有人死,徐老爷的死虽然让人觉得意外,但已是尘埃落定的事情,很快就被另外一件新鲜事情给盖了过去。 北平那边,听说有学生被东洋人捕了,还出了人命,广州那边的棉纱厂,又被扶桑人放火烧毁了几处,虽是夜里放的火,但仍旧使得不少加班的工人受伤。 害得多少家庭支离破碎。 偏各处的政府都不作为,因此这金陵的学生们,今天下午三点左右就开始组织游行。 也有组织给受伤死亡人员捐款的。 萧渝澜看到前面已经被堵住了,只能将车停在街边,“过不去了。”只能走路去。 下了车,看着前面学生们激昂的声势,心里没由来一阵难过,“事情一发生,四姐和四姐夫就去广州了,只是不晓得能不能弄到那些药。”他爸爸因为这件事情,和几位内阁都起了纷争。 萧总理是主张将那些扶桑人给抓起来,严惩不贷的,但是其他内阁以为,死的就是些个普通工人,犯不着为了他们得罪东洋人。 不然又担心他们趁机敲竹杠,签什么不平等的条约。 他顿住脚步,朝宋雁西看去,“宋小姐,你这样厉害,那你可以告诉我,我们的这个国家,什么时候才不会再这样风雨飘摇呢” 问完,又觉得自己可能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宋雁西是厉害,但这是国运,岂能是能够随口说的 不想就在他放弃的时候,听到宋雁西说道:“我们这个国家,往后是这个地球上的最好的强国。”她想,这样说应该可以吧 萧渝澜听到她的话,顿时眉宇间愁云惨淡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欢天喜地,“这样的话,那大家的一切努力,就没有白费。”那些生命和鲜血的付出,就有意义了。 其实宋雁西看到街上这些学生们为了给工人们讨个公道,而被打得头破血流,心中也忍不住油然敬佩。 他们都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就这样愿意拿性命去拼搏。 听着他们铿锵有力的口号,“我从前总是觉得,他们做的这些都是无用功,只是在街上这样喊一喊,又有什么用呢反而害得自己的性命不保。” 宋雁西从前的确是这样认为的。“不过后来,我才明白其实这是一种精神,是他们的这些举动,让我们冰凉的心重新热血沸腾,将大家心底的团结友爱唤醒。”看到前面的捐款处 ,“我们去那里。” 一方有难八方支援。 宋雁西走到捐款处,摘下身上的耳环和手镯,以及胸针发簪。 都递给那负责的先生。 对方有些震惊,她递出去的东西,但凡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不是寻常东西,于是便好意劝解道:“这位小姐,您要考虑清楚,捐款自由。” “收下吧。”个人上的行为,她可以插手,可是国运更换,她不敢,她没有那个把握,怕因为自己的介入,反而影响了后世的发展。 所以其实看着这国破山河,她也是有心无力。 一面拿过上面登记募捐人姓名的小本子,写下一个银行的保险箱号和密码,然后交给那位先生,“这是我在北平xx银行的保险箱,里面的票据总共可以取十万大洋,你们都拿走。” 十万大洋他们以往也做过这样的募捐,但是数额最多的时候,也是因为有萧总理的太太出手,才能达到三四万的样子。 因此都以为自己听错了。但还是出于礼貌,“这位小姐,请您留下姓名。”大洋有没有那么多不知道,但是这些首饰是真的。 宋雁西想了想,“北平崇文门宋家。” 这钱是宋家的,所以就留宋家的地址。 不想那位先生也是北平来的,听到她留的地址,一下想起来那里住的是什么人家,有些激动地问道:“你是宋小姐”宋家对得上年纪的,只能是和章亦白离婚的那个宋雁西了。 宋雁西竟然觉得他有些眼熟,但一时脑子里实在是回忆不起来,只能面带歉意地笑道:“先生是” 那先生见自己猜中了,高兴得不行,连忙说道:“我家也住在崇文门一带,就是你家斜对面的那个崔家,祖上钦天监的。”说到这里,不好意思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要现在的话说,也就是天文,我小时候常见宋先生带你出去玩耍。”很是羡慕的。 他这样一说,宋雁西倒是想起来了,斜对面往边上,的确有个崔家。 那时候爸爸其实还常去崔家的。 只是她嫌弃崔家全是男孩子,不好玩,爸爸又是跟老头子们聊天,不出去逛大街,买东西,所以不愿意跟着去。 不由得露出笑容,“我想起来了,你是崔二哥吧”她其实是看年纪的,名字她想不起来,所以喊了一声二哥。 崔先生听到,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一面将她那些首饰都拿出来递给她,“你的东西,都是老物件,这个我晓得,你且收起来。” “捐出去的东西,哪里有收回来的,何况我许诺过,我爸爸留的古董文物,都要捐赠给国家的。”所以劝着崔先生给拿回去。 崔先生因在他乡遇到宋雁西这个旧时人,很是高兴,所以热情地问宋雁西在何处落脚问完才看到一旁的萧渝澜,连打招呼,“代我谢谢萧太太,上官家捐赠的药品和物资,都已经送去广州了。” “先生和大家辛苦。”萧渝澜知道,妈妈除了安排四姐夫妻之外,另外也让这给大学里组织的队伍一些捐赠品,让他们先带去救急用。 而就在这时候,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来,“傻子,有钱自己不花,拿去给那些不相干的人。” 萧渝澜回过头去,是一位政府要员家的龙公子,和自己一般年纪大,但因为道不同不相为谋,从不曾在一处玩耍。 所以听到他这话,也是没好脸色,“你自己不愿意捐就算了,但这话着实不该从你的口里说出来。” 龙公子不以为然,手揣着西装口袋里朝他大步走来,打量了一圈,“怎么的又想把那套不捐就不爱国的话扣上来”又看看崔先生今天所得到的捐赠,冷冷一笑:“全国上下,每天都在死人,你们顾得过来么何况我说的是实话,难道不是么” 又看了看宋雁西,“我说这位宋小姐是吧我在边上看好一会儿了,你也是白长了这么一张好看的脸,我要是你有这么多钱,直接到国外去定居,这个世道不管怎么变,钱是不会变的。何况你这钱虽是不是小数目,但能救得了多少人呢” 龙公子觉得,一定是被萧渝澜这傻帽洗脑了,他妈妈就把他外祖上官家的钱,都这样败完了。 真是没见过这样败家的媳妇,难怪萧总理一房又一房的姨太太往家里娶。 萧渝澜听到他的话,气得捏紧拳头要上去动手,但被宋雁西的眼神止住了。 宋雁西将那龙公子上下打量了一遍,“都说我们的国家病了,一直找不到缘由,如今我总算是看出来,不是我们的国家病了,是因为我们国家养了你们这些脑子坏掉的人。” “你”龙公子看宋雁西的外表,就是那种高不可攀的样子,有些不太好惹,但他就是看不起这种高高在上的女人,所以才故意上来找茬的。 没想到她竟然不但看起来不招人喜欢,还这样嘴尖牙利。 不过他话还 没说完,就被宋雁西给打断了:“没有人说不捐款就是不爱国的表现,面对国家有灾难,你不捐可以,没有人会去指责你,但是你不该在不捐款的情况下,说这种捐款没有用,救不了多少人,杯水车薪的话。”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明显有些怒意了,声音里是能听出来的。“如果人人都跟你这样想,我们的国家还能有救么你又以为,在身后没有强大的国家作为后盾时,你到国外又是何等待遇那时候便是任何人都可以随便掠夺你的一切,包括性命。” 她这话,很多在场留过洋的人都深有感触。 因为他们国家实力现在的薄弱,以至于到了国外,哪怕一样的东方面孔,可是他们和扶桑留学生在他国所得到的待遇,便是天差地别。 所以也正是这样,他们学成归来,大家团结一致,目的就是要强国,让下一代人不会受到先辈们在国际上所遭遇的一切冷待。 “说得好,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崔先生高声喊起来,这个国家不是谁的国家,是每一个华人的国家,大家就应该团结起来,一起共同建设。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你们捉不到了,我一个一个的看好了。感谢在2021080520:20:562021080621:39: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t一ng50瓶;英丽c晨熙麻麻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2章 第 52 章 四下的学生们也都纷纷跟着呼应。 一时间四下气氛热血激昂。 龙公子除了被宋雁西这样教训之外,其实并没有被其他的人声讨,但是现在听到大家这整整齐齐的口号声,只觉得他们就是在故意羞辱自己。 也不愿意在这里待下去了,只不服地恨声骂了一句:“我看你们全部有病”然后吆喝着他那一帮狐朋狗友快速走了。 崔二见着龙公子虽是走了,可是国家就因为有着他们这样的人,才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任由那小小的弹丸之地出来的扶桑人欺辱。 越想越是气愤,好在除了龙公子这样的人,更多的还是像是宋雁西萧渝澜这样的人,方觉得心中宽慰些,国家还有救。 于是朝宋雁西鞠躬道谢:“多谢你的善意,这里我代替所有接受到捐款的工人谢谢你。” 宋雁西当然不敢受礼,连忙将他扶住,“不,是我该谢谢你,如果没有你们的组织,我们的款项也不可能送到他们的手中去。”若是走政府机构的话,就现在这个政府,多半是要打水漂的。 所以还是要感谢崔二他们这些师生,放下自己的学业,不计酬劳地奔波。 崔二一行人听到这些话,心中尤为感激,只想着如果这千千万万的国人都这样想,那该是多好。 而宋雁西这里捐款的举动,的确是起了带头的作用,很快就有更多人的来排队捐款。 宋雁西几人也趁着他们忙起来的时候,离开了。 车没有办法开,他们步行穿过这条拥挤热闹的街道,身后的口号声逐渐变小,然后慢慢消失的耳畔,但却像是烙印在了心里一样。 萧渝澜将手揣着大衣的口袋里,“方才听了你们的那些话,我才觉得我妈其实是个很厉害的人,她都不知道将上官家这些钱财捐出去,到底能不能改变什么。也难怪总有人觉得我妈傻。” 是啊,他们又不知道能改变什么,是否会成功。却还勇往直前,不改初心,这些才是最令人敬佩的。 所以这些人在宋雁西的心里一直都是最为值得敬畏的。 因此赞同着萧渝澜的话,“萧太太的确是个伟大的人,只像是她这样有着豁达宽广心胸,且又爱国的人太少了。” 两人大抵都觉得,眼下就现在这风雨中飘摇着的国家看来,这话题实在是太沉重,便默契地转入下一个话题。 正好街边还有买小馄饨的摊儿。 萧渝澜想着小塔晚饭没有吃多少,招呼道:“小塔,要来一碗么” 小塔当然想,但是有些担心地看了看宋雁西,“会耽搁时间么” “一碗馄饨的时间是有的。”她见小塔也馋了,索性牵着她过去坐下。 街上的都被学生们的游行吸引过去了,所以那边有多热闹,别处就有多清冷,以至于这以往还算热闹的馄饨小摊上,现在也没什么客人。 等小塔吃完了,便从旁边的巷子,直接穿到河边的街道上去。 没了车,走到原来那人烟稀少的地方,多半是不可能了。 所以宋雁西和萧渝澜试图直接找艘船上河去,不要太大的船,也不需要船家跟着。 找船小塔举双手赞成,这样省得她要游那么远。 却听萧渝澜跟宋雁西说道:“你也要下水去”这大冷天的,宋雁西这样细皮嫩肉的,哪里遭得住水里的严寒又不像是小塔那样有着鳞甲。 因此一万个不同意,“这不行的。” 宋雁西原本没想亲自下去,毕竟她一直都不是很喜欢水底,上一次还是跟小师叔一起去西海,虽然有避水符,可是回来后仍旧给她一种浑身上下都是海腥味的感觉。 还有水底也不似电视里说的那样,处处是人间仙境一般的绝世美景。 更多的还是那珊瑚礁石间藏着的尸骨。 但是眼睛动得太频繁,还是去看一看吧。 萧渝澜的不同意,基本上就没有什么作用,等船只找好了,萧渝澜自己摇橹船带着宋雁西和小塔,往着那龟壳所在的方向去。 这时候河面上游玩的船仍旧不少,但是对于河中心,大家都是直接绕开的,因此这小小的一艘船朝着河中心去,实在是匪夷所思。 不过这是夜里,河面黑茫茫的一片,很难让人发现。 也是巧合,那龙公子正上了画舫,这是一艘传统的金陵花船。 船上都是那些个能作词写诗的美貌才女。 龙公子虽然不能答上姑娘们的对子,但他有的是钱,所以还是能邀到姑娘们来作陪,一起举杯吟唱。 酒酣尽,方觉得那烧着炉子的船舱里闷热得很,便三邀四搂着出来,在甲板上吹风醒酒。 便听得有人喊,“呀,那里怎么有一艘小船”还往河中心去。 好心的姑娘连忙大喊,一面摇起手里的绢子,“喂,那边不能去,快回来” 那河中最是奇怪,别处没有大雾,唯独那里一年四季,似乎就总被这阴霾所环绕着。听着这打渔的老人们说,底下藏着宝贝呢。 也听那倒斗的下去过,但却不曾寻到什么宝贝。 只是离得太远,又是夜里,四下都是风声,那好心姑娘的声音哪里能听得到。 倒是小塔听到些,但不确定是不是喊他们,就没理会,加上他们已经要靠入河中心了,现在到处都是雾,外面的人哪里能看得清楚 龙公子方才也觉得自己看到小船了,但是眨眼间船就不见了踪影,一时间想起这河面上的各种诡异传言,不免是有些心虚起来,“咱们,别是酒喝多了,看花了眼吧” 那好心的姑娘听到这话,也有些不确定是不是眼花了。 可是眼花了,也不能是全都眼花了吧 别的姑娘又觉得晦气,不是个什么好兆头,便道:“咱们也回去,把船停到岸边去吧。” 上次听老人们说,那里去不得,以前河娘子们就送到那个地方献给河神呢。 现在都在讲究科学,那里有什么河神指不定那些被沉到河中的河娘子都变成了鬼魂呢刚才他们看到的小船,说不准就是河娘子。 想到此,越发害怕起来,丝毫没有觉得自己刚才的脑回路有什么问题,一面觉得要讲科学,没有河神,却又坚定地认定了是有鬼魂的。 于是连忙道:“没准是河娘子的冤魂跑出来了。” 她这里起了头,立马就有人接过话题,“是呢,那些河娘子都是云英未嫁的姑娘,没得孩子呢,所以这些年河面要是有船只出事故,孩子是一个也活不了的,我私底下听人说,就是给河娘子们抓去做自己的鬼娃了。” 这越说越是恐怖,此刻又正值夜色,刚才大家又见到了那小船,不免是越听越上头,连龙公子都心虚起来,一起回了船舱里去。 不过都说酒壮人胆,话说龙公子他们回船舱里后,鬼话连篇了半个小时,几个公子哥儿吆喝起来,勾肩搭背的一定要管画舫上的老鸨要一艘小船,也要去河中心冒险。 他们不相信什么鬼神。 画舫上的小船,那都是防备着遇到什么意外逃生急用的。 如今这些得罪不起的公子哥儿们要,她也不敢不给,但也不敢让他们这样去,打算打发两个胆子大的船工跟着。 没曾想还给龙公子他们拒绝了,几个人摇着船,也往那满是雾气的河中心去了。 而河中心里,宋雁西他们也是这会儿才真正地抵达所谓的正中心,小船停下来,宋雁西往船上设下了法阵,叮嘱着萧渝澜,“这一片奇怪得很,看到的听到的不一定是真的,你不要离开小船。” 萧渝澜自然是认真听了。 宋雁西说的这种情况他也懂,北平皇城宫墙里,不是有一条巷子里,遇着雷雨天,就会重现前朝时候宫里宫女们路过的情形么 更何况他太清楚自己的实力了,宋雁西去了水底,肯定是顾不上自己这里的,所以不多看多听,老实待在船上,就是不给她添麻烦。 只是看着宋雁西和小塔一一跳下水,还是忍不住探出头去看了一下。 但船上宋雁西不让留灯,四下漆黑一片,他根本看不到什么,只能躺下来,双手枕在脑后,将修长的双腿搭在船尾,闭上眼睛休息。 反正有宋雁西的法阵在,小船上安全,他正好眯一会儿。 睡得迷迷糊糊的,听到有人说话,声音还有些耳熟,他睁开眼睛刚想起身循声看去,但脑子里想起宋雁西的声音,便作罢了。 只是那声音越来越清晰,而且似乎不只是一个人,还有好几个。 先前那声音还轻松无比,可紧接着就变得紧张起来,随后开始大呼小叫,然后萧渝澜还听到噗通地一声,像是什么落进了水里去。 他便忍不住好奇心,坐起身来。 但四下雾蒙蒙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只听着一个熟悉的声音惊恐地大喊,“救我,快救我上去” “怎么会是姓龙的那个小子的声音”萧渝澜皱着眉头,有些匪夷所思。不过转头又想,宋小姐都说这里地形特殊,看到的听到的不能当真。 于是就没当一回事了。 但紧接着就听到一个声音说,“快,快把浆给我,拉他上来。” “你疯了,你不要命了就留下陪他,不要拖上我们”然后又是噗通地一声,又是谁掉进水里了。 但这些人并没有走远,好像是被什么东西 绊住了,又像是遇到了鬼打墙,怎么都出不去。 萧渝澜就躺在船上听他们骂,一个个互相揭露对方干下的丑事,听得津津有味的。 反正怎么都没想到,可能这些人是真的在自己隔壁的雾里。 毕竟龙公子他们不是在街上游行队伍那里就走了么怎么会到河面上来至于为什么听到他们这群人的声音,萧渝澜想可能是今天姓龙的说那些话着实惹人生气,因此现在自己才产生了幻觉。 一面也忍不住在心中感慨,此处实在是诡异,自己不过是今天见了姓龙的一面,现在就能产生这些幻觉。 也幸好宋小姐的法阵足够强大,不然没准自己都被绕进去了。 而这些声音,就像是在耳边一样。 已经吵闹了十几分钟,还能听到龙公子的声音,但他好像还没爬到船上,而是得了个救生圈套着。 但这样的贵公子一直泡在寒冬腊月的深水中,身体哪里受得住此刻他的声音已经变得虚弱无比,哆哆嗦嗦地,“拉我上去,我求求你们了。” 他一个要好的朋友的声音无奈地响起,“你别怪我们,实在是这里诡异得很,你身上还背着几个黑影。” 萧渝澜听到这话,越发觉得好奇了,黑影 以前听师父说过,那些身上背了人命的人,冤魂会在他们弥留之际,跑来找到他们,就像是菟丝花一样,攀在他们的背上。 法阵外面,萧渝澜听到的一切都非幻想,而是真实存在的。 龙公子他们因为酒后壮胆,都不愿意相信姑娘们说的河娘子和鬼娃的传说,就要了小船往河中心来了。 然后就遇到了鬼打墙,原本看起来风平浪静的水面,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这小船却像是在风雨中飘摇一样,所以龙公子和另外一个朋友就都掉下去了。 那人他们管不了,家里没有什么背景,龙公子他们却不得不管,虽没用浆把他拉上来,但好歹扔给了他一个救生圈。 那个时候,就有人看到龙公子的身上有黑影,像是背着一个人似的。 所以才不愿意拉他上来。 到了这后面,他身上的黑影就越来越多了。 以至于龙公子也觉得,这救生圈就像是漏气了一般,根本就浮不起来,一点点正在往下沉去。 他也顾不得摆什么龙家公子的大架子了,只朝船上的人求救,可是哪个愿意冒险 尤其是他背上那些黑影,似乎会动。 避都避之不及 “救我,救我”他的身体连带着那救生圈,逐渐往下沉,很快水就蔓延到了他的嘴边,他拼命地喊出这几个字,大口的河水就灌入了他的口中,然后整个人像是被人往下拽一样,任由他怎么挣扎,还是无果。 这里是迷雾中,原本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可因为他们在船头上点的马灯,以至于将这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的。 他们亲眼看到龙公子身上那几个黑影奋力地将他往水里按。 几个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口,一个个也没了那娇贵劲儿,手脚并用,只拼命地朝外划着船只。 可是,他们怎么能出得去呢 法阵中,萧渝澜听着这些凄惨恐怖的叫声,还忍不住感慨,“太真实了。”就像是真的一样。 而且龙公子的声音竟然真的随着他那两声充满恐惧的凄惨救命声后,就真的再也没有听到。 剩下的只有船上其他几个人的恐惧声,不停划船的声音。 他也不管了,继续躺回去休息。 反正一会儿还要靠他摇橹船回去呢。 水底,嘲风所在的位置,比宋雁西预想的还要深,她让小塔拉着自己直接往下沉,也是换了七八丈避水符。 龟壳里从外面看,虽然不小,但其实看起来就一间几个平方的小屋子那样大而已。 但是进来,却更像是一个小院子一样。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嘲风也不过十来岁小孩子的样,阿梨则像是长姐一样照顾着他,见到宋雁西和小塔来,连忙过来招呼。 他们是从小塔口中知道宋雁西这个人的存在,所以此刻见到了,也没有多大的意外。 嘲风跟小塔说了几句话,便将宋雁西请去单独说话,对着阿梨则说是讨论下面眼睛的事情。 实则他第一句话却是问宋雁西,“小塔说的都是真的么你把那褚小姐的前世今生都推算出来,她这一世和你还有关系你确定她不会再有翻身的机会,这就算是她的报应么” 嘲风觉得还不够。 “当然不是,没有了命运的偏爱,以往犯下的罪孽和厄运,都会接二连三来,即便是她再转世,也不会再有这样一帆风顺的好命。”宋雁西现在算是将徐可真被保护的命运撕裂了一个口子。 但就像是一个保存在精致盒子中的糖果,当保护糖果的盒子坏了一角后,就会吸引无数的虫鼠蚁钻进去。 如此,那颗糖就彻底地坏了。 除非,有人将盒子快速修复好。 而替徐可真修复这命运的人,本来是秦三两的。 如果秦三两不知道真相,没准现在真将徐可真的丑闻都压下去了,徐家也不会出这一连串的事情,阿绫姑娘的身份也不会真相大白。 这就是蝴蝶效应,很小的一件事情,可能就会改变整个未来世界。 也正是知道蝴蝶效应的恐怖,所以宋雁西不敢插手国运大事。 因为,谁也预料不到,往后会发生什么。 现在,徐可真的命运彻底地碎裂开了,她以往害的那些人,也会接二连三来找她报仇。 嘲风见她斩钉截铁地保证,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样的话,我就可以放心告诉阿梨姐了。我带你去看那只眼睛吧。” 只见他说完,两人脚下的龟壳忽然化为虚无,宋雁西觉得身体往下直坠,约莫有个十来丈深的地方,她被变身的嘲风接住。 石壁上的鲛灯亮起,四周都是镇压邪祟的雕像,而正中间像是一面巨大的镜子。 嘲风带着宋雁西朝着那镜面走上去,只见下面就是一只巨大的眼睛,瞳孔正盯着他们俩。 宋雁西看得一阵心惊,险些失魂。 幸好嘲风反应过快,脚往地上一踱,镜面升起了些许的雾气,把那眼睛的视线给挡住了。 宋雁西也才恢复过来,“近来都这样” “是啊,以前很少睁眼,这阵子不知道怎么回事,睁开好几次了,我现在几乎每天都要下来检查一遍。”然后用这雾气把眼睛挡住。 “河面的法阵,是老龟早前设下的”那雾正好将这里的天给遮了,宋雁西怀疑也是为了阻止这只眼睛窥天。 嘲风回道:“是的,但是上面的法阵最多再坚持百来年就要散尽了。”他现在很着急,如果河面的雾气散了,那只靠着自己这样挡住眼睛,是没有多大用的。 只得朝宋雁西求助道:“你既然能将那褚小姐的前世今生几十个轮回都推衍出来,而且听小塔说,你又十分擅长法阵,那你有没有办法” “办法有,但我的法阵坚持不了那么久,最多也是几十年。”现在她所担心的是这眼睛频繁睁开,这不是什么好兆头,是不是代表着下面的东西要彻底苏醒了 她很担心。 向嘲风问道:“老龟就没有给你留下什么信息么” 嘲风摇头,见宋雁西也没办法,一展莫愁,十分着急:“那怎么办”他答应过龟爷爷的,不能让这东西看到天。 “你先不要急,我看看。”宋雁西示意他在一旁等自己,将这镜面四周的镇邪雕像和位置都看了一遍。 按理这边的一切都还算是保存得完善,嘲风虽是年幼,到底也是龙子,为什么这里的眼睛还频繁睁开呢 上海那边除了沈万三留下的一个宝库和夏姬之外,便没有什么法阵,连镇压怪物的符咒都早就破败。 所以很是不解。 又见嘲风虽没再说话,但却一直尾随在自己的身后,不免有些好奇,“你当时醒来,身边就没有别的兄弟姐妹” 他在蛋里不知道睡了多少年呢那颗蛋又是什么时候被埋在那里的,他也不知道,所以宋雁西问的这些,他什么都不知道摇着头,一脸懵,“我也试图想感受兄弟姐妹们的存在,但是感受不到。” 说到这里,有些担心地看朝宋雁西,“我听龟爷爷说,唐末年间,许多江海河都发生了枯竭,我的祖辈们也都几乎消失了。”所以,他极有可能是没有什么亲人了。 所以他想,他是那个时候遗留下来的幸运儿,被藏在深山中,没有长辈在身边,所以才孵化了那么多年才出来。 这件事情,宋雁西知道,玄门纪事上有记录。 唐末之前,玄门也是最为鼎盛的时候,听说还有不少玄门中人得道飞升。 唐末之后,便大不如从前了。 中间那一段历史,就像是被时光吞噬了一般。同样消失的,还有不少玄门中人,以及山鬼水神。 宋雁西叹了口气,“这些天你先费心些,我要回上海一趟,长则半月,短则五天。” “行的,不要说十天半月,就是一月两月我都能坚持。”嘲风当然是痛快地答应了,毕竟他觉得守住这只眼睛,不要让他看到天,是自己的职责。 宋雁西现在是仗义相助。 他驮着宋雁西上去,小塔上来和嘲风说了几句话,因担心上面的萧渝澜,所以也没有多待。 而且嘲风也打算今晚就把阿梨送走,这眼睛频繁睁眼,他也不放心阿梨姐姐跟他在这里冒险。 简单告别后,宋雁西便带着小塔往河面去。 然还没到河面,就觉得水里不对劲,“有冤魂” 那是龙公子临死前之前,引来的冤魂。 宋雁西拿出符,只将冤魂都引入符中,加快速度往河面去,生怕那萧渝澜出什么问题。 然等到河面的时候,发现萧渝澜在船上睡觉,法阵也没有受到什么破坏。 “萧哥哥。”小塔叫了一声。 萧渝澜一个激灵醒过来,看到她们俩,松了一口气,“不是幻觉么”刚才他听着那些幻听,听着听着又睡着了。 小塔听到他这话,原本是吓唬他的,但是随后听到附近有人被困住了,不由得朝宋雁西看去,“姐姐,要去帮忙么” 萧渝澜听到这声音,一个翻身爬起来,“不是幻听么” 宋雁西想起自己之前叮嘱他的话,莫不是他把法阵外面的声音当做幻听了算了,活该是外面这些年轻人的命。 大半夜地把船划到这里,不是作死是什么 她叹了口气,示意萧渝澜摇橹船,一面将法阵撤掉。 船只在河面行了五六分钟,就看到雾气里有一团灯火,声音正是从那里传来的。 这一次不用宋雁西提醒,萧渝澜直接将船只划了过去,只见着龙公子他们一行人几乎都在,唯独少了龙公子和另外一个小年轻。 不免是想起了刚才龙公子他们的救命声,一时心中有些自责震惊。 宋雁西看他那神情,就晓得他心里在想什么了。“他们活该,临死前被生前害死的冤魂寻来了。”看了看那船上还活着的其他人,“让他们跟着。” 萧渝澜回过神来,连应了两声,朝着那船上的人喊去。 那些人一直都在恐惧之中,在看过龙公子背上的黑影后,又使尽全力一直在划船,却如何也出不去,已经到崩溃边缘了。 如今听到萧渝澜的声音,借着船头前的马灯,看着他们的船只缓缓划着过来,又惊又喜。 但同时也害怕,生怕是幻觉,不敢相信。 就在刚才这段时间里,他们就看到了不少幻象。 萧渝澜见他们不信自己,也没奈何,只得喊道:“想活命就跟着我们的船走。” 众人这才看清楚,那小船上,不但有萧渝澜,还有那位财大气粗捐了十万大洋的北平宋小姐,以及她身边的小胖妞。 有些半信半疑。 最后有人做了决定,“不管了,赌一把吧。”暂且相信。 众人一想,反正都这个样子了,难道情况还能更坏么于是也就同意,跟着萧渝澜的小船走。 只跟了十几分钟,四周的雾就散开了。 众人一阵欢呼,他们终于从那河中心逃出来了。 原本已经精疲力尽的各人,又忽然有了精神,拼命地将船划着往最近的岸边去。 等想起萧渝澜他们的时候,发现这河面根本就没有他们的影子。 哪里晓得,萧渝澜他们已经从雾气的另外一个方向靠岸了。 反倒是他们才上岸,各家的佣人亲人就寻来。 原来龙公子他们两人的身体,一个小时前就被捞起来了。 他们一行人是一起乘着小船去河中心的,尸体就见龙公子他们两人,却没有他们,家里人如何不担心 这会儿见了,自不必多说,各抱头痛哭。 问起龙公子二人的死因,只照着实话说,进了那河中心后,到处是雾,看到了很多莫名其妙的画面,其中包括龙公子被几个黑影往水里按的事情。 这样的事情,大家都是不愿意相信的,尤其龙家,觉得是他们害死了自己的儿子。 好在各家的儿子都是宝贝,虽比不得龙家的有权有势,但几家联合在一起,龙家也束手无策。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他们如何从黑雾里出来的,都默契地隐瞒了是被萧渝澜带出来的,只说慌乱之下,好像听到有人暗中指引,然就出来了。 大家都只当他们是被吓得慌了神,也就相信了。 没有去追究,更何况也一厢情愿地认为,肯定是自家祖上保佑,冥冥之中在指引呢 又说宋雁西他们一行人,回了萧家,休息一夜,第二天宋雁西就回上海去。 这一次萧渝澜却是不能跟着去,大哥那里还有些事情要他帮忙,而且宋雁西是去找夏姬,商讨秦淮河底那只眼睛出现变故的事情,他去了也帮不了什么忙。 只依依不舍地将人送到火车站,又给陆家那边发了电报,叮嘱他们一定要准时来车站接宋雁西。 他们在家里住的这些天,相敬如宾大家是看到了。 萧渝澜对宋雁西的一厢情愿,也同样看在眼里。 尤 其是萧总理,从王助理的事情开始,他心里就有了数,自己这个儿子,哪里配得上宋小姐呢紧接着这几天发生了许多事情,比如徐家。 他是不相信和宋小姐没有关系的。 还有昨天晚上,别人不知道,但是自己知道,小儿子是去河面了。 因此萧渝澜才从火车站回来,便将他喊到书房来说话。 不似以往那样训斥这个不成器又偏偏被大家所偏爱的小儿子,口气温和慈祥了许多,“其实我这个做父亲的,从来没有指望你多有本事,那些训斥你的话,只是希望你不要行不义的事情。我听说昨天晚上,你们出去的时候,跟龙家那孩子发生了口角。” 萧渝澜坚决不承认是发生口角,“是他自己思想有问题。”说到这里,有些诧异地抬头朝萧总理看去,“爸爸不会觉得,他的死和我有什么关系吧” 其实吧,一定追究的话,也不能说没有。 只是当时自己以为是幻听没管。 不过宋小姐也说了,多行不义必自毙,他本来不用死,但是从前害死的冤魂都来索命了。 他那些朋友不是也说了么看着有好几个黑影子将他往水里按去。 萧渝澜也知道,他本来就不是好人,所以现在想通了,对于他的死并没有什么愧疚感。 “那你们昨晚去河面,干什么去了”萧总理没有直接说,但其实心里是想知道,那河中心到底有什么。 国家的政府就在这里,他怕会有所影响。 萧渝澜听到这话,倒也不意外他知道,只老实说道:“王助理家的事情,爸爸您都是知道细节的。那我老实跟你说,在上海的时候,就在三侠堂下面发现了一只眼睛,里面有一个秦朝时的器灵镇守着。” “秦淮河里也有”萧总理不知道怎么,就问出了这句话。 问完之后,有些后悔起来。 萧渝澜满脸震惊地看着他,“爸爸您知道” 萧总理摇头,“并不是很清楚,只是偶然听说,河里有东西,似会影响到国运。” 萧渝澜有些失望,还以为能从父亲这里得到些线索,那宋小姐应该很快就会从上海回来了。“宋小姐说,这和北平锁龙井下面的东西有关联,上海守着这东西的夏姬也说,这眼睛有好几只,现在秦淮河底下的眼睛频繁睁眼,不是什么好兆头,宋小姐也是为了这个事情,才匆匆回上海去的。” 萧总理恍然,原来宋雁西这样急匆匆走,倒不是因为儿子的缘故。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觉得儿子跟宋小姐之间的距离,有些太远了。于是叹了一声,“罢了,这些事情,不是你我这等凡人能插手得了的,宋小姐那边,有什么需要,你让她只管来找我,或是找你妈妈也行,你就不要去管,你早前不是还说想继续到国外学画画么我想来想去,你有一两个爱好也是好的,我同意了,这一次不会再阻止你。什么时候出国,爸爸尽快给你安排。” 萧渝澜听到这番话,一下反应过来,“爸爸是让我丢下宋小姐,让她一个人去承担这些事情” 他不同意。 萧总理才不是这个意思,他只是觉得儿子和宋小姐是没有结果的,何必再继续纠缠下去呢何况宋小姐做的那些事情,儿子也办不到啊。 但见儿子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也就顺着他的话借坡下驴,“不是丢不丢的问题,是你也帮不到什么忙。” 所以何必添乱呢 话说到这一步,父子间的谈话自然是提前结束了,不欢而散了。 全家上下都知道,宋小姐忽然急匆匆走了,小弟没有跟着去,还被父亲喊去书房说话,出来后就一直板着脸,再也没有笑过。 不过办事倒是一点没有耽搁,跟着他大哥里里外外的,很是像样子。 便觉得,多半是他在感情上受了打击。 已经到上海的宋雁西,被陆若卿接回陆家,很快便约了夏姬来。 夏姬如今越发像是个现代女人了,高跟鞋踩得稳稳当当的,进来就让小塔去给她泡咖啡,然后习惯性地坐在宋雁西的梳妆镜前,从小手提包里拿出她的口红,继续描唇。“这样十万火急喊我来,出了什么事” 宋雁西懒洋洋地侧卧在床上,她看到镜子里的夏姬,其实是透明的,夏姬自己看着也是如此,所以很是想不明白,她这样对着镜子描唇有什么用 一面将秦淮河地的事情跟她说了,然后问起唐末的事情。 夏姬耸了耸肩膀,“不好意思,我那段时间好像是沉睡期,不知道啊。起来的确少发现很多老熟人都不见了。” 宋雁西不免是有些失望,“我本还指望你能这里能有什么信息呢”一面指了指桌上画出来的图,“那是河底的法阵,你看看,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为什么那眼睛还频繁睁眼,还是嘲风不如你” 夏姬这里,可没 什么法阵了。就她这么一个器灵在上面建房子住在那里。 夏姬压根没起身,勾了勾手指,宋雁西画下的秦淮河底法阵图纸就移到了她的眼前,她拿在手里看了看,“没什么问题啊,不过这法阵太老旧了,没多大的作用了,那嘲风年纪又还小,其实难当大任。” 又不解地看了宋雁西一眼,“法阵这东西,你比我还要在行,干嘛想起问我,倒是那符,你有什么发现么”她上一次不是给了宋雁西一个小缺角嘛。 宋雁西却是有些沮丧,“法阵我一个人暂时无法修复,也找不到谁来代替嘲风,我更不能让他一夕之间长大。” 这时候忽然听到夏姬说道:“不对啊,沈秀另外的两处宝库你又没找到,秦淮河这眼睛,不在我知晓的信息范围之内。” “你确定,另外两处的宝库底下,和你这里一样么”宋雁西自己算过,夏姬是朱雀,北平的老龙是青龙,秦淮河底的老龟是玄武。 应该就只有最后一只眼睛,属于白虎镇守了。 这个夏姬怎么好确定,摇着头,“这倒是不确定,不过如果不是,不排除下面可能有解决这些眼睛的办法啊。” “别给我画饼。”宋雁西叹着气,爬起身来,到桌前坐下,“我先看看,找谁跟我下去加固法阵吧。” 偏偏那下面东西,又不能让有歹心之人知道。 不然被其利用,后果不堪设想。 夏姬起身走过来,看到她在桌面纸上写着的谢兰舟三个字,有些疑惑:“你把谢兰舟的名字写在这里作什么” 谢兰舟,是自己送给萧渝的那本黄粱集的作者。 黄粱集写得颇有些意思,不过这个人颇为神秘,没有留下什么资料。宋雁西甚至都不知道他是什么年间的人。因此听到夏姬的话,诧异地回头看着她,“你知道这个人” “当然。”她在世间飘摇这么多年,知道得很多,“不过跟他有关系的一切,好像在唐末年间后,就全部消失了,所以我很好奇,你哪里晓得他的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蹭个玄,今天你们应该捉不到,昨天的基本都改了 推一下自己的古穿文预收:二小姐进京了 沐羡之穿成了沈相爷家多病,从小养在山上道观里的二小姐。 彼时沈相夫妻刚去世,面对庞大的产业,亲戚们虎视眈眈。 性格软弱的长姐被欺负得卧病在床,半死不活。 要面子好强的三妹被退了婚,意志消沉,与酒为伴。 不谙世事的四妹则受早前借住在家中的远房表哥哄骗,生米煮成熟饭。 家中正乱作一团。 沈羡之骑着白马进京来了。 只是人还未到,她未婚夫的退婚书已递到了沈家,并且快速与新任相爷家的小姐订了亲。 感谢在2021080621:39:222021080717:36: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赞战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第 53 章 “唐朝年间人”宋雁西听到她的话,不免是有些意外,“我还以为,他也就是前朝的人。”因为那本黄粱集看着,有些现在的前卫思想掺杂其中。 “对啊,他这样的人,玄门里上千年也难以出一个,我难道还会忘记么不过说来也奇怪,这唐末年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现在脑子里对谢兰舟,就只晓得他是一个很厉害的人物。”自己曾经还想过试图去找他,但到了沉睡期,给错过了。 “原是如此。”也难怪那黄粱集写得如此精湛,原是天才所为。见着谢兰舟没什么信息,便开始琢磨起来,找谁和自己去秦淮河底修补法阵呢 上一次参加拍卖会的时候,那里面到底有几个可行之人,但是他们都受了伤,这一时半会儿养不好。 这修补法阵又需要大量的精力。 便与夏姬闻起来,“你有什么好建议么” “这个千万不要问我,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些玄门中人一个个在我看来是没有一个好东西,全都是掠夺者。”个个都想要将自己这个器灵占为己有。 她这话倒也没有错,宋雁西扶了扶额,“你最近和苏灿有来往么” “有,我给他写信。”说道自己丈夫的转世,夏姬顿时满脸的小女儿之态,满脸春风。 “你留的什么地址”不会是她老家邯郸那边吧然后不等信件送出上海,她自己就去拿了 没想到夏姬还真是这样办的。 这让宋雁西有些替她担心,“你身上虽有我给你的符遮掩身份,但终究不是万能的,你这样跑来跑去的,小心到时候让人察觉出来。”这上海的玄门中人不少,上一次受了伤的,大部分都留下来休养了。 个别的门中,还有人不断陆续来。 可见这乱世里,好些人都出山了。 上海如今又是这样的大城市,什么人都有,他们选择来此处寻找机缘,攒些功德,也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夏姬当然也知道,这器灵的身份对她来说,始终都是个隐患,根本就没有办法跟苏灿真正地长相厮守,所有她最大的愿望,其实就变成人,哪怕只有这短短几十年的光阴,她也是愿意的。 所以朝宋雁西问道:“如果我想要变成人,有什么方法”哪怕是付出什么代价她都是愿意的。 宋雁西看到她这眼神,连忙道:“你这个思想很危险,比让人钻了空子,就怕你们这样的,为了变成人,什么代价都愿意付出,到时候给人骗了去。” 夏姬嘿嘿一笑,学着小塔的样子抓起她的手臂要撒娇,“哎呀,人家也只问你,别人的话,任由他们再说的怎么天花乱坠,我也是不可能相信的。” 宋雁西从她怀里抽出手,“你干嘛吓死个人。” “不都说撒娇的女人好命么”所以夏姬也学着撒娇啊。 “跟我撒娇没用。”宋雁西话音刚落,小塔就进来了,手里端着咖啡,朝夏姬埋怨:“喝什么咖啡害得我被陶陶撞见,说我小小年纪就喝咖啡,对身体不好。” 主要,她送来的是两杯。 宋雁西的一杯,夏姬的一杯。 夏姬笑着连忙去接过来,“训你几句又不掉毛的。” 小塔想纠正,她没毛。 但是看在夏姬随手递来的一块钱小费,顿时喜开颜笑,“谢谢夏姬姐姐。” “什么时候养出这坏毛病来的我可没那么多闲钱给你玩。”夏姬花的钱还是宋雁西的,所以看到夏姬如此娴熟地扔出小费,可见她平日里出门没少给人小费。 不然怎么就养成了这样一个习惯 夏姬不以为然,“你要钱还不简单我下次上来的时候,在坑里给你拿几件古董,你随便拿去卖,就能是千百大洋的。” 宋雁西觉得夏姬已经完全融入了现在的社会,听到她这话,觉得很危险,“你别去动那些东西,没钱我这里拿。免得你到时候拿去卖给那些洋人,这些古董,大都是咱们的国粹和历史,将来再想赎回来,可没有这样简单了。” 夏姬自是应了,喝了这杯咖啡,和宋雁西商量了半晌,也没出个章程,就先回去了。 而宋雁西找不到人和自己合作,只能想到找青白道长,暂时给他一张符,一个小时里可以提升他的能力,应该是足够的。 所以第二天一早就往北平家里发了电报。 电报得出去发,偏青白上了山去,是胡老头给回的消息。 也说家里一切安好。 宋雁西想了想,不如把胡老头夫妻喊来,再加一个青白,稳当一点。 于是便让胡老头 夫妻叫上青白,直接坐火车到金陵。 接下来她便在家里关门画符。 殊不知第在宋雁西回上海的第四天一早,萧渝澜就被一通奇怪的电话约了出去。 萧渝澜没听出来是谁的声音,但对方提了秦淮河下的眼睛,他也顾不上,直接管对方要了地址,便去了。 因为就在昨天晚上,父亲回来后又将他叫去了书房。 自从上一次父子间不欢而散后,这还是第二次见面说话。 “爸爸有什么事情么”他问道,眼睛却不去看萧总理,可见还因为他那天的话,有些生气。 萧总理也不恼,只当是小孩子闹脾气,过一阵子会自己好的。只道:“你这几天和你大哥几乎都在外城,只怕没有听人说,秦淮河中心的雾,越来越淡了。” 听到这话的时候,萧渝澜顿时满脸紧张起来,“淡了”是要散了么不是说那法阵还能坚持百来年么 只要稍加修复,就会让眼睛短暂地闭上。 “是啊,所以我想,你要不要给宋小姐发一封电报”萧总理很担心,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他真觉得那河底的东西,关乎国运。 萧渝澜也想,但最终还是没有发。 宋雁西只怕现在也正为这个事情焦头烂额,在想办法了,自己这个时候不能再去催她。 因此当他接到对方的电话后,丝毫没有一点犹豫,就去赴约了。 那人约他在观山亭见面。 此亭建立在秦淮河边上一座小山上,逢着春夏的话,有很多人年轻男女很愿意爬到山顶上的观山亭里,一览这秦淮风光。 但这冬日里,山上枯木黄叶,略显萧条,没有半分景色可谈,自然也就无半点人烟。 萧渝澜把车停在山下,自己撑着伞往山上去。 天初亮的时候,就开始下起了细雪,就他开车来的这会儿工夫,已经变成了鹅毛大雪。 结了一晚上的冰,现在河面已经看不到船只了,路上行人也很少。 萧渝澜撑着伞往山上去的时候,显得孤零零的,好像这世间就只剩下他这个人一样。 雪越来越大,他已经抖了好几次伞。 而且台阶上因为这鹅毛大雪不断的覆盖,让他有些判断不出来,自己到底踩中了台阶没 就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辛辛苦苦爬上来,这会儿因为一脚踩空,又滚了下去。 所以十分想不通,那人在山下或是河边找一处茶馆子不好么热烘烘地喝着茶烤着火,不比在这荒凉的山上好 反正他觉得自己走了一个多小时,才看到观山亭。 上面同样已经覆着厚厚的积雪,一个高大的黑色身影站在亭里,他面对着秦淮河,所以根本看不清楚他的脸。 只是这个人头发有些自然卷,而且已经到了肩膀下面,这让萧渝澜的脑子里忽然想起一个人来。 但他并不确定,等着进了亭里,爬得气喘吁吁的他想找个地方坐一坐,休息一下。 可环视了四周,这观山亭八面楼风,到处都落满了积雪,根本就无处可休息。 将伞扔在一旁,只得找了根柱子靠着。 这时候对方转过头来了,还真叫他给猜中了。 但仍旧是压不住心头的吃惊,连忙站直了身体,“摩什前辈。”他怎么知道秦淮河下面眼睛的事情 “萧公子。”摩什点了点头。 萧渝澜还是觉得有些难以置信,“河底的事情你怎么知晓的” 摩什却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转头朝着昆仑方向望过去,“大家一直都很奇怪,为何我们雪域昆仑为何一夕之间就没落了,对不对。” 萧渝澜当然好奇这个问题,很想知道缘由,但是现在他更想知道的是,摩什为什么知道眼睛的事情。 一面点着头,试探性地问道:“难道,和秦淮河底这东西有关” 他其实就是随口一说的,没想到摩什竟然还真点头了,“一百多年前,我们雪域昆仑下出现的东西就出现了异样。” 而在此之前,都一直由着雪域昆仑的守护神雪虎镇守着。 但是唐末年间后,许多神兽都忽然消失了,雪虎虽然活了下来,却是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能力大不如从前。 一百多年前,雪虎的生命几乎是到了极限,无法在镇压昆仑下面的眼睛了。 因此雪域昆仑中不管是掌门还是长老,但凡是有些能力的人,都齐齐下去了,以自身为镇压邪灵的法器。 暂时让那只眼睛给闭上了。 他说到这里,也不管萧渝澜的满脸诧异,“传言昆仑是离天最近的地方,所以但凡让那只眼睛窥探天一眼,这世间便会发现无法想象的灾难,所以我们雪域昆仑当时不敢有半点拖延,几乎整个 门派的人,都将性命压在了上面。” 索性他们的运气是好的,虽然雪域昆仑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但是好歹将哪只眼睛镇压住,终于让他重新闭上眼睛了。 他说到这里,指了指秦淮河此刻已经被大雪所淹没的河中心,“眼睛只要睁开后,下面的法阵就会受到破坏。此处的邪物睁眼频繁,这样下去,下面镇压它的嘲风年幼,根本就没有办法阻止。” 萧渝澜听到他的这些话,已经是瞠目结舌了。 这摩什知道的,远远比宋雁西知晓的都还要全面,而且听他这口气,似乎在金陵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那既然如此,他为何不去找宋雁西商量 他心中有疑问,自然也就问出来了,“你既然都知道这问题严重,那宋小姐回上海的时候,你为何不出来” 摩什却摇着头,“没有用的,她在法阵方面的确天赋异禀,可是那下面的法阵在三天之前,明明还能坚持一百年左右,可是就这一连三天的时间,就已经只剩下十年不到。她就算是天纵奇才,也没有办法将下面的法阵修复。” “那你呢”萧渝澜有些不高兴,觉得摩什有些轻看了宋雁西的能力。“你既然都觉得宋小姐没有办法,那你现在叫我来,又有什么用,难道你觉得我还比宋小姐厉害么” 摩什听到他这话,眼中忽然闪过一抹歉意。 虽是飞快,但还是被萧渝澜给捕捉到了。 正要询问他这是什么意思就听到摩什说,“这一百多年间,我们一直在找寻找真正能将邪物封印的办法。” 在此之前,他也知道有四只这样的眼睛散落在各处,但并不清楚确切的地方。 直至三侠堂下面的宝库被打开的时候,他才发现第二只眼睛就在那里。 不过幸好那边有一只奇怪的器灵守着,暂时不会出错。 所以他便想,莫不是再去多寻找几只器灵,因此当时他是有意将菱花镜拿到手里的,兴许能效仿三侠堂下面的器灵,用来镇压别处的邪物。 但是没想到菱花镜已经被扶桑人所控制,他们当日去参加拍卖交流会的这些玄门中人,还险些丧命。 幸好运气好,宋雁西关键时候救了大家,然后也将菱花镜毁掉了。 因此他只能继续去别的地方寻找别的眼睛。 金陵他只是路过,正好遇到下面的眼睛睁开,察觉不对劲,方才留下来的。 可萧渝澜听他说了这么多,也没说出实际的办法,便追问道:“这么多年,你们就没有一点办法么”除了效仿上海,用器灵镇压。 但是夏姬这样的器灵,两千多年了不说,而且那聚宝盆本身就不是俗物。 想找这样等级的器灵,简直是比登天还要难。 摩什摇着头,“办法有,三十年前我在嵩山之时,得了乾方大师的一本手札,上面有两页记载了与这邪物的记录,不过可惜,只剩下半页了。” 不过这么多年,经他推算得出了一个可能性。 “那本页肯定没什么有用的记录。”萧渝澜想都不用想,话本子里不也是这样写的吗写着关键消息的信和书本,总是丢了那一页。 摩什苦苦一笑,“确实如此,但也不能完全说没有用,上面提了这些法阵,当时似乎都在同一时期,也就是唐末年间出过问题,有一个人以一人之力,将其重新封印,所以我想” 他说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然后看着萧渝澜不说话了。 萧渝澜正听到关键的时候,着急不已,“说啊,你有什么办法” 摩什转过身去,不再看他,“以身为封印,必定是魂飞魄散飞灰湮灭,但那人不同,所以我觉得他的残魂还会在这世间。” 萧渝澜跟宋雁西那么久,这逻辑也差不多追上了宋雁西,想都没想,就直接说道:“所以,你觉得找出那人的残魂,再用他来封印” 用宋雁西的话说,这些东西应该会对封印他们的人产生恐惧,哪怕后来只是一个影子,也会起到短期镇压的作用。 果不其然,摩什点头。 萧渝澜顿时松了一口气,“那这不就好了么你可知道那人是谁,我马上回去给宋小姐拍电报,只要你提供对方的一些信息,她一定能找到这人的转世。” 摩什却道:“不用了。” “为何不用”不是说这法阵坚持不了吗就这么几天的时间,法阵就一下消耗掉了几十年期限,如今只剩下十年了,指不定就是一天半天呢。 萧渝澜心急如焚,不懂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忽然听到摩什的声音传来,“因为那个人,我已经找到了。” “哪个”萧渝澜只觉得这摩什说话实在是奇怪,干嘛不能一口气全部说完这样断断续续地往外蹦,着实急死人了。 摩什忽然转过身来,带着些异域的瞳孔直直地 看着萧渝澜:“那个人,就是你。” “我,那好办啊。我都不用给宋小姐拍电”不过这话还没说完,他脸色的欢喜之色就凝固住了,怔怔地看着摩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一下也想起为什么刚才他看自己时,眼里会有歉意。 “萧公子,对不起,如今时间紧迫,唯你能试一试。”摩什其实也期待过等宋雁西的办法,但是没想到宋雁西才走,下面的眼睛就频繁睁眼。 那只小龙子根本就压不住。 这样下去,只怕等到今天夜里,或者明天的黎明,这河中心上方的雾气就彻底没了。 萧渝澜一下很慌,但是又没有那样害怕,他蹲下身,直接坐在雪上,抱着膝盖,口气竟然很冷静,“你不用抱歉,也不用说对不起,宋小姐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参军打仗我肯定是不行的。” 他口气是冷静的,但话有些语无伦次,说到这里,忽然又抬起头看向摩什,“我一条命,其实很划算的,你想想当初你们封印那只眼睛,整个雪域昆仑几乎都赔上去了。所以嘛,还是很划算的。” 他说着说着,眼角却有些湿润起来,鼻子也发酸,可是嘴角却拼命地想扬起,声音里似也带着笑声。 但是不管嘴角再怎么扬起,声音再怎么表现得开心,觉得是自己赚了的感觉,可眼角里的眼泪还是滚下来了。 “萧公子。”摩什活了六十多年,在他看来萧渝澜就是个小娃娃,其实是于心不忍的。 让这样年幼的他去做这样的事情,其实心里是于心不忍的。 可是,现在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萧渝澜却忽然举起手,“你不用安慰我,你给我三个小时的时间,我回家一趟。”然后扶着柱子慢慢站起身来,伞也不拿了,顶着大雪就直接往山下去。 其实摩什很意外的,萧渝澜居然答应得这样痛快,没有一点犹豫就算了,甚至是都没有怀疑自己这话里的真假。 他追了上去,“你不想知道,你的前世是谁么” 萧渝澜闻言,停住了脚步,但没有回头。“算了,还是不要知道了。”想一想前世的自己能以一人之力封印四个邪物。 而现在的自己这样弱小 于是便直径朝山下去了。 摩什的身后,忠仆阿古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要去做准备吗”还有,这萧渝澜不会跑掉了吧 摩什点了点头,将往山下眺望去的目光收回。 萧渝澜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山下了。 萧渝澜不知道自己怎么回来的,反正他开车到家,身上的积雪已经彻底融化了,将他的衣裳都打得湿漉漉的。 他母亲在账房和大哥他们算账,只见着二妈他们几个人在客厅里打麻将。 见他一身湿漉漉地回来,担心不已,一个个都扔了手里的好牌围过来,“你这是做什么外面那样大的雪,猫儿都知道不能出去,你怎么还跑出去了” 一面连忙招呼佣人来,给萧渝澜准备沐浴的热水和干净的衣裳。 萧渝澜以为自己能冷静的,家里这些兄弟姐妹里,就算自己最没出息了,活脱脱就是一个混吃等死的二世祖。 现在他终于能做一件正事了,该高兴才对。 可是一想到从今以后,再也见不到大家,见不到宋小姐,他心里便难受得厉害。 眼下也不觉得耳边二妈她们的声音吵闹了,只觉得温馨无比,可惜往后自己再也感受不到了。 也不晓得自己不在了,她们是不是也会很难过。 还有宋小姐,自己不在了,以后她要去远一点的地方,又不能让人知道,是不是就得走路去 她那样娇贵,又喜欢穿高跟鞋,哪里走得了许多路 他有些后悔,早知道的话,就告诉苏灿这些秘密,以后让他代替自己做宋小姐的专属司机。 只是可惜,现在也来不及了。 还有大哥他们,小侄儿侄女们。 还有妹妹们,自己还等着他们结婚的时候,背着他们出门的。 好多好多的事情,他还没有完成,有的甚至都还没有去做。 而现在自己就要离开了,心里无尽的不舍。 “二妈,你们继续玩,我去洗澡了。”他压住心中的难过,努力扯出一个笑容来。 几人倒是点头了,又叮嘱他几句,看着他走远了,才责备起来,“总理也是的,不知道跟渝澜说了什么,瞧这孩子这几天都跟失了魂一样,回头和大姐提一提,叫她跟总理说一下,不要总是针对渝澜。” 其他几人也附和,虽是坐回了麻将桌上,但心里中觉得空落落的,还是很担心萧渝澜。 至于萧渝澜,此刻已经泡在水里。 温暖的热水让他的头脑此刻冷静了很 多,他原本是想回家告别的,可是一想,自己干嘛跟他们告别,偷偷走了就好了,也许他们就以为自己心情不好,跑到哪里去玩耍了。 这样也许就不会难过了。 因此他就将那些告别的话全都埋在了心底,不过给宋雁西写信的时候,他还是给家里人留了一封信,压在书桌上那张全家福下面。 做完这些事情,已经两个小时了。 只剩下一个小时了,竟然不知道该去干什么所以他提前出门了。 出门之前,往萧总理的办公室打了一通电话。 那边萧总理刚去开会,是秘书接的电话。 “小少爷,您有什么要紧事情么” “没有,你告诉我爸爸,让他少抽些烟,工作上的事情,尽力就好了,反正我们的国家,会好起来的。” 他说完,便挂了电话,到账房门口转了一圈,远远地看了里面的母亲和大哥他们一眼,便出门了。 而接了他这通电话的秘书莫名其妙。 大门口,阿古早开车在这里等着了,萧渝澜是见过他的,虽没看到摩什,还是上车了。 阿古有些意外,他竟然比预计的时间出来得还要早,心中不免对他生出了歉意。 自己早前还怀疑他会不会跑了。 所以从后视镜里看到后排沉默的萧渝澜,心里也有些可惜他这年轻人了。 但安慰的话,阿古是不知道如何说的,所以这一路都十分沉默,直至快到河边了,他忍不住问:“萧公子,还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萧渝澜被他这么一问,还真觉得有些饿了。 一大早就接到摩什的电话,他早饭都没吃就去了。 回来了又没忙别的事情,也没顾得上。 此刻不由得露出一个苦笑,“有,只是会耽搁时间么” “不会。”阿古回道,觉得自己该带他去吃一顿饱饭,这样自己的心里才会好受一些。 他们在一家传统的老式饭馆子坐下,萧渝澜看着满桌子的美味佳肴,忍不住苦笑道:“看来我也没有那样难过。” 真正难过的人,哪里能吃得下东西 而他吃了两碗饭,菜也吃了不少。 吃完饭,花了半个小时,两人上车离开,萧渝澜垂下眼帘,想试图再想一想宋雁西的样子。 也是这一瞬间,一辆汽车与他们擦肩而过。 那辆汽车里坐着的也不是别人,而是他的父亲萧总理。 萧总理正在埋头看公文,忽然听到有人说,“那里面好像是您家的小少爷。” 他抬头看去,汽车已经走远了,但车牌却是陌生的。 便以为是看错了,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萧总理觉得忽然就没有办法安心继续看这些公文了,揉了揉太阳穴,想要点一根烟。 而坐在汽车里的萧渝澜,闭上眼帘的那一瞬间,和宋雁西认识到前几天告别送她去上海的场景。 就像是电影院里的电影预告一样,一幕幕场面飞快地从他的脑子里划过。 他有些不舍,可是一想到自己这样做,能封印住这秦淮河下面的眼睛,不管是不是真对天下的人起到了一丝丝贡献,但他更在意的是,自己去封印了这秦淮河底下的邪物,宋雁西就不用这样心急如焚地找办法了。 自从到上海后,一件又一件的事情接二连三地发生,她几乎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现在遇到金陵的事,只怕就更不可能好好休息了。 现在自己去了,解决了眼前这个最大的问题,她应该也能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了。 他这样想着想着,忽然发现汽车停下了。 阿古的声音在前面响起,“萧公子,到了。”然后过来给他打开车门。 萧渝澜下车,只见这里是河边一处废弃破庙。 因为太破了,残垣断壁之下,四面漏风,这样大的风雪天里,乞丐和流浪汉都不愿意来这里避风雪。 所以此处比那观山亭上,更为荒凉了。 他们进去,只见摩什在那里站着,似乎好像什么都没准备。 “你来了。”他的表情有些沉重,看了看萧渝澜,“你其实现在反悔的话,也不是不行。”毕竟没有人要求,他必须要为谁付出生命。 萧渝澜却觉得这主仆俩看起来一脸的哭丧,实在是影响心情,“我来都来了,哪里有回去的道理只是你们这样哭丧着脸算怎么回事让我高高兴兴地走吧。” 听得他的话,摩什主仆俩露出比哭还要难看的笑。 然后摩什示意他走过去。 刚靠近摩什身边,忽然四周空虚一片,也不晓得过了好久,他发现自己出现在一个地宫一样的地方。 耳边传来一个少年戒备的 声音,“你们是谁,你们想干嘛” 萧渝澜睁开眼,入目的却是一只堪比小塔还要恐怖的怪物,吓得一脸苍白,但是看到他身后的翅膀,忽然反应过来,他们竟然已经到了宋雁西所说的封印殿里。 这个不知道该称作是大怪物还是小怪物的,应该就是嘲风了。 “雪域昆仑摩什。”摩什直抱家门,但是嘲风压根不知道雪域昆仑是什么,一副要攻击的样子。 还是萧渝澜反应过来,连忙挡到中间去,“我是萧渝澜,我听小塔提过你好几次。” 嘲风听到他的话,上下将他打量了一遍还不够,还嗅了嗅他身上的气息,确定是有些熟悉,才对他放下了戒备。 但对于摩什并没有,“你带他来做什么宋姐姐来了么”这怪物现在几乎一直睁着眼,自己弄去的雾气根本坚持不了多久就散了。 现在他能明显感觉到,这里坚持不了多久。 也许都得不到宋雁西来。 但嘲风还是想碰一下运气,希望萧渝澜能给自己一个惊喜,告诉他宋雁西已经来了。 可惜萧渝澜摇了头,不过下一瞬又道:“但是,我们有别的办法了。” 嘲风闻言,疑惑地打量着摩什,“他么”好像不行。 “不是,是我。”萧渝澜露出笑容,想让自己看起来开心一些。 到时候小塔来问起嘲风的时候,兴许听了也会高兴些,到时候也会跟宋小姐说。 不过不知道,宋小姐会不会因为自己的死难过。 又或许,过了一阵子,她就把自己忘记了也说不定。 “你”嘲风不解,但是又觉得有点奇怪,这眼睛刚刚还睁开的,现在又忽然闭上了,他不想看到萧渝澜 满腹疑惑地打量着萧渝澜,“这东西怕你” 的确,摩什也发现了,刚刚自己落下来的时候,那只眼睛还睁着,当萧渝澜走过去的时候,他便闭上眼睛了。 现在他便猜测道:“这邪物这几天里发生了异变,只怕是那天你跟宋小姐来这里。”说到这里,看朝萧渝澜,“你虽在河面没下来,但是这邪物必然能感觉。” 所以为了害怕再一次被镇压,它这几天只怕是豁出去了,也要彻底挣脱封印出来。 到时候,只怕萧渝澜也不能将其奈何了。 可是萧渝澜觉得不对啊,“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当初也去过北新桥锁龙井下面的地宫,那里的东西怎么见到我没反应” 宋雁西的意思,好像那东西和这里跟上海那眼睛,都是一伙的。 摩什却一语道破:“宋小姐有一本黄粱集,你最近一定是看过了。” 黄粱集是谢兰舟所作,他的转世如果看了,必然会有所影响。 自己也是因为这样,才能确定萧渝澜跟谢兰舟有关联。 “我,我是看过了。”而且最近小有收获,宋小姐说算是入了个小门呢。只是可惜自己还没参透,以后是没机会了。“但是,和黄粱集有什么关系么” “那个人,就是谢兰舟。”摩什说道。 萧渝澜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说的那个人是谁。 直至摩什开始以萧渝澜作为封印的法器,打入那镜下的时候,他脑子里传出一个久违的声音。 “这就是我们生来的宿命” 萧渝澜没有觉得自己感觉到半分的痛苦,只是能亲眼看到自己的身体一点点地变得透明起来,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惊喜万分,“祖师爷” 可是随着这一声祖师爷喊出口,他的意识就开始变得涣散。 顷刻间,就彻底地不存在了。 而这地宫中,镜面四周的神兽上都像是瞬间被渡了一层金光一般,飞快地变换位置,摩什和嘲风坐站在镜面上,飞快地结印。 镜面,那只眼睛是闭上的,可是却显得十分痛苦,又那样地不甘。 而被大雪覆盖的秦淮河,一阵阵的暗浪忽然掀起,直接将河面一指头厚的冰块震碎,上面的积雪卷入水浪中,又重新飞起。 这天下午,秦淮河奇景。 不知道是从哪个方向来的水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卷起来的时候,最高的足有四五丈。 那还没来得及融化掉的雪花,就这样随着水浪撒开。 景观绝对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奇景,美得令人窒息。 好在又因为河面结冰,还下了鹅毛大雪,所以河面几乎没有人,损失的不过是些船只罢了。 萧总理这个时候刚开会回来,因为还有一件重要公文,所以即便是到了下班的时间,还是回了办公室。 那位接电话的秘书见了他,只将萧渝澜那通没头没脑的电话告诉他。 萧总理听了这话,也觉得实在奇怪,“没别的话了 就这样一句” 接电话的秘书点了点头,“是啊,我还要问,他就怪了。” 萧总理点了点头,没在多问,打算回家去问这他。 刚从办公室出去,就听说秦淮河的奇景,他下意识便认定是下面的东西出问题了。 急得要往河边赶去。 然而等他赶到的时候,河面已经恢复了平静,只剩下乱七八糟的浮冰。 陪同而来的司机只觉得有些遗憾,心想总理要是不回办公室拿文件,兴许就能看到这千年也难遇的美景了。 刚上车要走,忽然见到前面那辆汽车的车牌号眼熟,只叫道:“总理,小少爷之气就在这辆汽车上。” 萧总理看过去,果然是那车牌号,只让司机超上去,原本是想将儿子揪下来,哪里车里除了一个异域相貌的中年男子之外,就没别人。 而且那男子神色看起来很不好。 上海,陆公馆。 宋雁西中午吃饭的时候,夏姬来了,告诉她,“我忽然想起,唐末年间的时候,谢兰舟好像把这些邪物封印过一次。” 宋雁西责怪她,贵人多忘事,这个时候才想起来。 不过也算是有效线索,让宋雁西想,谢兰舟既然有办法封印这些邪物,那自己可不可以将他的转世找出来 然后就做推衍。 但是一直找不到他的转世,于是反复试,直至半个小时之前,宋雁西得了结果。 居然是萧渝澜。 至于为什么上千年的时间,只有一个转世,还推衍了这么多次,才找到。 那就是只有一个结果,萧渝澜极有可能是谢兰舟的残魂。 这也就意味着,谢兰舟当年封印这些邪物的办法,可能是用他自己为封印。 魂飞魄散。 这缕残魂如何留下来的宋雁西暂时不知道。 只是晓得,他这缕残魂,也就是萧渝澜,如今同样也是封印秦淮河底那邪物的利器。 她下意识里,就想掩藏萧渝澜的身份。 不愿意让人知道,他同样可以作为封印,去将那邪物封印住。 作者有话要说:  我已经放弃治疗了,就简单校对。 不抓了,抓不过你们的火眼金睛,我还是坐享其成。感谢在2021080717:36:092021080821:32: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你是追星还是追粉丝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 第 54 章 “姐姐怎么了”小塔一觉睡醒来,发现宋雁西神色很不对劲。 以往她不是没有熬夜通宵,但是脸色不至于这样难看,因此很是担心。 宋雁西听到小塔的声音,恍然反应过来,倏然起身,“小塔,快去请三表哥给我帮萧公子发一封电报,让他速来上海。” 宋雁西不知道喊他来有什么用,但是就晓得让他远离秦淮河,肯定是对的。 小塔听到她的口气很是急促,没有去问缘由,马上就下楼去找陆若卿。 差不多半个小时就回来了,“姐姐不用担心,电报已经发到了,依照萧哥哥的性子,没准姐姐睡一觉醒来,他就到了呢。”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但宋雁西总觉得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担心,还有一种慌张。 而萧总理回到家中,头一件事情便是问萧渝澜在哪里。 家里人哪里晓得,只道:“下午些的时候回来过一趟,也不知道怎么的,淋了一身的雪。” 说到这里,几位太太都一致觉得肯定是总理给他说了什么重话,伤了孩子的心,还劝说了萧总理几句。 萧总理此刻哪里能听得进去。 反正从秦淮河边回来,看到河面的雾气又重新浓郁起来的时候,按理应该是事情出现了转机,下面的东西被封印住了,自己该高兴才对的。 可是不知道为何,心里空荡荡的。 很是想马上就能见到萧渝澜,前所未有的想。 所以便让人去萧渝澜那屋子里找。 自然是找不到的,佣人只来回了,说是没见着人,倒是门口的佣人见着下午些出去了,叫一辆汽车给接走了。 萧总理听到这里,不由得联想到了那个汽车的车牌号,立即让人去查。 这汽车的主人指定知道这孩子哪里去了。 萧太太见他今天这样紧张儿子,只觉得奇怪,“往日里他失踪个十天半月的,也不曾见你这样上心”便想莫不是真给儿子说了什么重话,现在后悔了 于是萧太太还开解着总理,“那孩子向来就是孩子脾气,你何必与他计较,你现在找他回来又能做什么,打一顿还是骂一顿” 萧总理见她也误会了自己找萧渝澜的目的,只觉得有些冤屈,“夫人眼里,我就只能是个严父,不能做个慈父么” 然后便将萧渝澜今天打去他办公室的那通电话说了。 萧太太听了,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这孩子到底怎么了”不免也是跟着担心起来。 只想等着找到孩子了再睡。 打发去查汽车主人的消息还没得到,倒是先收到了从上海那边发来的急电。 萧总理看了看,心里的那种让他觉得不舒服的感觉就越发的清晰了,他将电报说给萧太太听,“是宋小姐发来的,让渝澜立即到上海去。” “什么事情,这样着急”萧太太也担心起来,一面抬头看着萧总理,“你老实告诉我,这宋小姐到底是什么人” 萧总理还没来得及回宋太太,有电话打进来,他连忙去接,待放下了电话,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萧太太不知道他怎么回事了,只是觉得也就是这么一瞬间的功夫,他变得苍老了许多。 “怎么了”她有些担心,小声地询问着。 萧总理深深吸了一口气,没有敢回头看太太,“我想要出去一趟。”说罢,便拿起外套,往楼下去了。 萧太太知道他肯定是有大事情瞒着自己,但是他既然不想说,萧太太也没去逼问,只是不知道因为萧总理的缘故,她的心也慌慌的。 萧总理直接喊了车,便到了一处隐蔽在小巷中的小院子里。 阿古站在院子门口,见了萧总理朝他鞠躬,“萧总理请。” 萧总理没有半点迟疑,脚步飞快地踏入院中,带来的人,全都在外面。 院子不大,进去便能一眼看到招待客人的厅堂,一个穿着黑袍的中年男人坐在那里,面色仍旧不大好,和当时萧总理在车里看一晃眼看到的相差无几。 “您便是,雪域昆仑来的那位大师”萧总理走到门口,问道。 院子里堆积着厚厚的雪,只清扫出一条小道来,厅堂的门大开着,里面甚至没有一个火炉,那摩什好像就不怕冷一样。 想来也是了,雪域昆仑上下来的人,长年累月都在身上大雪中,这样的大雪,只怕是会让他更得更为亲切罢了。 萧总理,似乎也忘记了冷。 他就这样站在门边,看着摩什。知道秦淮河底的事情关 乎国运,源头正是从这位摩什大师的口中说出来的。 也正是这样,萧总理得知当时儿子乘坐的那辆汽车主人是摩什之后,才会那样的表情。 话说萧家那么多子孙,哪个孩子不聪明伶俐惹人喜爱大家却都偏爱萧渝澜,只因萧渝澜小的时候,险些死过一次。 所以大家才这样多疼惜他几分。 而只有萧总理知道,当时那位大师留了话,孩子虽是能救活了,但是命中还有一劫,逃过去了,便一生长安。 若是逃不过去。 日期,恰好也就是这半年前后了。 如此,萧总理此时此刻才会这样失态。 摩什听到他的话,站起身来,朝他深深鞠了一躬,“对不起。” 这一句对不起,别人多半只会觉得莫名其妙,可是萧总理却像是懂了他的意思一样,扶着门框的身体剧烈地晃了晃,然后才勉强稳住,“他怎么走的” 萧总理想,今天秦淮河上忽然出现这样的奇景,只怕是这位摩什大师去封印了河底下的东西,而自己这个儿子,也算是入了门。 多半去跟着帮忙,道行又不够,所以才会出现意外 然而却如何也没有想到,他这个儿子,是以自身的生命作为封印,压住了河底下的邪物。 所以当摩什再度朝他弯腰鞠躬两次的时候,他觉得完全不必,只道:“只怪我那孩子,学艺不精,偏又逞强。” 摩什听到他的这话,才晓得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表情沉重地给他解释道:“是我等无能,只能依靠令公子的魂魄封印住河底下的邪物。” 然后将此事的全程与萧总理说了个遍。 这个小儿子生来的时候,身体就十分不好,几度险些没撑过去,好不容易活下来了,大家都将他娇惯着,自己这一辈子也没指望他能有多出息,能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 只希望他一辈子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过好就行。 所以此时此刻,萧总理无法平复此刻的心情。 他不知道该是难过多一些,还是该高兴多一些。 这个最贪生怕死的小儿子,却在最紧要的关头,丝毫不犹豫就愿意奉献出自己的生命。 有没有救到天下人萧总理不知道,但这满金陵城的人,能躲过这一场风波,他都有着莫大的功劳。 随他来的司机和保镖不知道萧总理进去之后,那里面的到底跟他说了什么,只觉得总理出来之后,整个人有些失魂落魄的。 但这失魂落魄里,没了当初的焦急。 难道,小少爷有了下落 萧总理一路上再想,该怎么告诉太太呢家里其他的人能瞒着,那太太那里呢 偏这回去的路似乎近了很多,他都还没想出办法,车就到了大门口。 萧太太果然还留灯等着他,见他回来了,虽是没多问,但是那关忧的眼神让萧总理无法去瞒着她。 夫妻俩躺到床上后,萧总理才试着开口,“若是渝澜不在身边了,你会这样” “这孩子从小就不爱待在家里。”萧太太回道。 “我的意思是,以后可能都不会回来了。”萧总理小心翼翼地试探。 萧太太却没有半点紧张,从容地转过身来看着枕边的萧总理。 借着床边台灯的微弱灯光,萧总理看到萧太太眼角的泪花,自己心里那点仅剩下的坚强,也终究是没撑住。 哽咽着说了这秦淮河上的一切事情。 其中包括着萧渝澜的死。 听摩什说,现在的儿子,是儿子的世留下的一缕残魂。 前世都那样厉害,都落了个魂飞魄散,只剩下这么一缕残魂了,现在的话。 多半是真的魂飞魄散了。 所以夫妻俩哽咽商量着,还是不要给他设立牌位了,免得还会被家里其他的人知道。 他们夫妻都这样难过了,家里哪个又不爱萧渝澜呢 知晓了,只会叫大家一起白白跟着难过。 倒不如说他到国外去了。 又商量着,宋小姐那边,明天萧总理亲自去回她一封电报。 只是哪里还用他回电报,晚上翻来覆去没有睡着的宋雁西,忍不住替萧渝澜算了一卦。 然后连夜把小塔喊起来,给了她钱:“你去火车站看看,有没有去西安的车票我们俩一人一张。” 小塔莫名其妙,“姐姐你不是要等萧哥哥来么”而且去西安干什么还有胡老和青白道长也要来金陵,姐姐去了西安,那到时候哪个和他们一起去秦淮河底下修复封印 她一肚子的疑惑。 宋雁西不知道该怎么给她解释,只是想早些到西安去。 她想把萧渝澜救回来。 希望时间来得及。 作者有话要说:  新接来的小猫一直打喷嚏,唉。 不知道是不是冷着的,万更就这样断了。感谢在2021080821:32:592021080921:35: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18390285c啵啵蜜桃冰椰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第 55 章 但去西安的火车,这一阵子都不见得能有,那边听说十分不安全,已经打起来了。 因此第二天陆若卿收到萧总理亲自给宋雁西发来的电报,千叮咛万嘱咐,不让小塔告诉宋雁西,萧渝澜已经离开这个世界的消息。 他要出门,快要过年了,街上很是热闹,卖零嘴的花样也多了起来,小塔便跟着一起去逛一逛。 自然也就晓得了这封电报。 所以当陆若卿叮嘱小塔不能告诉宋雁西的时候,小塔猜测道:“只怕姐姐已经晓得了,昨晚忽然让我连夜去火车站买去西安的火车票呢。”按理,姐姐是该去金陵,解决秦淮河底的异变才对的。 不过小塔听到萧渝澜不在了,心里还是有些难过的,然后垫着脚尖从陆若卿手里将电报接了过去,只看到上面简单写着一句:“河底安,渝澜逝,勿念。” 陆若卿不知道秦淮河底的事情,当然不知道那句河底安代表着什么,只看得懂最后五个字。 但小塔不一样,因此越发确定,宋雁西昨晚肯定就推算到了什么才不打算去金陵的。 然后才后知后觉地难过起来,哇地一下大哭起来,“萧哥哥怎么就没了”是不是嘲风没看着他,掉进河里淹死了 以后出门谁开车,谁偷偷给自己零花钱,谁给姐姐跑腿 小塔以为,自己难过,是因为这些缘故,却不知道大家在一起相处的时间走了,当一方忽然就不存在了,正常情况下,都会产生这样的悲伤和难过。 但她不懂,就单纯地以为,自己是为萧渝澜以后不在身边做这些琐事而难过的。 宋雁西要去西安,是昨晚临时决定的,陆若卿不晓得,所以听到小塔这话的时候,还要仔细问她,有没有和自己开玩笑,雁西难道不留下过年么 没想到她这忽然一哭,让陆若卿一下给忘记了,只顾着安慰她。 到了陆公馆,自然也就没瞒宋雁西了。 出乎意料,宋雁西没像是往日那样,不知道都在房间里不知道钻研什么,今天反而站在院子里,抬头看着天空,不晓得是看什么。 与往日也不大一样,今天的她穿得十分素,她一向爱美,哪怕就关在房间里,也是精致得很,这让陆若卿下意识捏紧了手中的电报,难道真跟小塔说的那样,雁西已经知道萧渝澜忽然离世的消息 他踌躇着,终究还是上前去了,“雁西。” 然才唤了一声,宋雁西就转过身来,眼底有些没来及掩住的哀伤。但她还是强扯出一个笑容来:“我方才跟外祖父和舅舅说了,今天下午的火车,回北平去,陪我妈和三姐一起过年。” 陆若卿心想,多半是没有去西安的车,她才改变主意的吧本来还想挽留的,但是想到宋家那边人口少,她嫁到章家后,也好几年没在宋家过年了,也就没好开口挽留,只是说道:“家里这边年货都准备得差不多了,你去的时候,多带一些给姑姑和表姐。” “谢谢。”宋雁西颔首,看了看他手里的电报,“金陵来的吧” 陆若卿这才想起,连递给她,有些难以置信,“你已经知道了” “嗯。”但是宋雁西知道,不会真的死。只是现在没有车去西安,所以她着急也没用,倒不如先回北平过了年再作打算。 青白和老胡应该已经收到自己的消息,不会再上金陵的火车了。 昨晚想到有那样的法子能将他救回,心急了些。可是今早宋雁西冷静下来,西安那边也不是能马上去的,更何况听说那边打起来了,那大家所有的关注,反而都在这战事上,别的事情,到不容易被察觉。 所以自己也不必那样着急。 只是想到,这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身边再也没有萧渝澜了,这心里还有些空荡荡的感觉。 她还是蛮喜欢,萧渝澜总在身边问宋小姐,这个怎样宋小姐,那个又是什么 和陆若卿又聊了几句,便请他送自己去找高桀。 高桀当时其实基本已经被逐出三侠堂了,他祖父对他是有气的,觉得为了一个女人这样行事,往后是难以做大事的。 所以没等伤势好完,高桀就搬出来了。 他自己有产业,倒不怕饿着。 只是宋雁西却扑了一个空,他并不在,问家里的佣人,说是去医院了。 宋雁西听了,便晓得,多半是去陪露莲了。 陆若卿怕宋雁西担心,便自告奋勇道:“晚些我再来看看,顺便问一问露莲小姐的病况,若是明天有空方便的话,我也亲自去医院看一看。” 这样最好了,到底陆若 卿是专业的。 下午些,陆家三兄弟开着车送宋雁西和小塔去火车站,还有一大堆这边给准备的年货。 车站里有报童卖着报纸,说是两点才印刷出来的。 “卖报卖报秦淮千年奇景” 宋雁西已经进了车厢,依稀听到叫卖声,正要让小塔去买,却发现窗户口陆禀言站在那里,正敲着窗户,手里拿着的正是刚买的报纸。 她打开窗户,陆禀言将报纸递进来,叮嘱着,“就你们两个人,没有事情不要出车厢,另外的床铺我连票已经买了,再有人敲门进去,就是黄牛手里得来的假票,你不要相信。” 宋雁西接过了那带着些细雨的报纸,看着窗外顶着细雨万般不舍地交代着的大表兄,心里有些难过不舍起来,“等过一阵子,我忙完了,就来上海看你们,大哥你们快回去吧,一会雨大了。” 陆禀言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竟然觉得表妹眼角有些湿润。 他看不得宋雁西哭,连听她的话,“好,我们这就走,你要小心。”又不知道管小塔比了什么手势。 但宋雁西看了,大概也晓得,肯定是喊小塔好好照顾自己。 在他们的眼里,小塔是穿山甲,又能打洞又能扛人,肯定是指望小塔能好好保护宋雁西。 他们走后,火车也开动了,宋雁西有些忍不住好笑,“怎么想起来,叫你一个孩子保护我呢” 小塔正垂头检查带上火车吃的零嘴,发现少了一包糖炒栗子,正趴在行李箱前翻找,听到宋雁西的话,“那可不,真要遇到坏人动拳头,还得我来保护姐姐。” 宋雁西其实可以简单设一个法阵,就能将所谓的坏人给困住,不过见小塔这样自信,也就没有反驳。 而这一路,都十分顺利,只是途经当时烧毁尸体的地方,宋雁西想起了牛雪珠这号人。 又或许,已经不该称她做人了。 然后又想起了二姐,想起了三姐,忽然就有些盼望着火车再快一些,这样自己就能早些归家了。 桌上还摆放着火车启动之前陆禀言给递来的报纸。 那天,金陵下了一场十年难得一遇的大雪。 报纸上说只一个早上,那积雪就快二十多公分厚了。 前一夜里的温度骤然下降,秦淮河面上都结了冰,河中心那团雾气逐渐快要散去了。 大家都期盼着,终于看一眼这河中心没有雾气是什么样子的时候,忽然河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波又一波的暗浪涌动起来,将河面的浮冰给打碎,然后掀起高高的浪花,将浮冰上没融化的雪花都抛向了天空。 那该是怎样的奇景啊 透明的水花里,带着一朵朵雪白的雪花。 萧渝澜的生命就是在这样的灿烂绝美中逐渐消散的。 纵然是知道能将他救回来,可是宋雁西起当时的那一幕,心里还是觉得难过。 心想如果自己的能力才强大一些,萧渝澜也用不着走到这一步。 用生命作为献祭。 转眼到了第三天,因为火车在路上耽搁了些时间,所以她们大抵会比预计的时间要晚些到达北平。 可是即便还没到,但因为已经咫尺再近了。 宋雁西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竟然感觉到了自己设置在五柳斋的法阵出了问题。 这不应该,老胡他们不会擅自去动法阵,那会是谁呢 然而宋雁西不知道的是,因为她最近都在为那邪物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压根就没有留意别的事情。 正好北平明月饭店因为想要挽回被雅丹在上海消耗掉的名声,所以拿出了明月饭店三宝之一的血菩提作为拍卖品。 拍卖会就在前天。 自然是引得了玄门中不少隐世门派都来参加了。 就连琼华天宫也被他们邀请,派出了他们的圣女前来参加拍卖会。 圣女亲自来参加,只怕不单单是为了这一场拍卖会而来,尤其是还有一位长老也出山了,所以大众更倾向于,琼华天宫只怕是要提前收弟子了。 琼华天宫,对于玄门中人,那边是天花板一般的存在,谁家都恨不得能将资质优异的后辈送到琼华天宫去。 以至于几乎所有的玄门中人,都争相到她面前讨好。 即便是明月饭店,也亦是如此。 而就在今天早上,胡小妹叫宋玉芝喊去帮忙准备过年事宜,在街上的时候就垂兰发现了身份。 琼华天宫几乎是以除魔卫道立足于世的。 在他们的世界观里,一切妖魔鬼怪都将该除尽才能换人世间一派清明。 而且在他们看来,如今这国内战火连天,都是因为琼华天宫很多年没有出山捉妖了,以至于妖魔鬼怪四处横行,乱了人 世间的纲常,才会不断的出现战事。 却不知道,此刻出现战事的,又怎么可能只是国内呢 国外的炮火连天,也比比皆是。 可琼华天宫几乎在北方这一带,本就是神灵一般的存在,他们这样认为,玄门中人自然是要附和的。 所以发现胡小妹是狐狸精后,是要将其斩杀除去的。 胡小妹性子机灵,立即往五柳斋逃回去。 那里有小姐设下的法阵,可以保护他们一家。 可是这样一来,五柳斋里的家人们也暴露了出来。 垂兰觉得简直就像是捅了狐狸窝,甚至已经想好了用这一窝狐狸的皮毛做一件大氅子,送给她师父做新年礼物。 琼华天宫所在之地,虽不如雪域昆仑那样高,但也是常年三尺厚雪,冰天寒地。 这老胡一家不正是做大氅子的好材料么 可是垂兰派来的人,竟然都被挡在了五柳斋的门外。 不但如此,还有两个琼华天宫的弟子被法阵打伤了。 垂兰听说后,觉得有些意思,问起那五柳斋的主人,听说是个姓宋的。 圈内人知道的不多,但她从明月饭店得了关于宋雁西的一些消息。 其中包括宋雁西在北平明月饭店为了一个位置,将所有人都困入法阵之中。 垂兰当时听到以后,只冷冷一笑,“好个嚣张跋扈的女人,我是多少年没有下山了,现被休了的女人,如今都这样放肆的么” 佟鹤亭也在,听到这话的时候,心里有些不是很舒服,纠正道:“垂兰小姐,他们是离婚,而且是章先生有错在。” 不过他的话还没说完,想要快速恢复明月饭店,而专门组织了血菩提这场拍卖行的西林秘书看到垂兰小姐不悦的眼神,立即将佟鹤亭的话打断,一面附和着垂兰,“对对,着实是有些嚣张了。”但也不能不承认,这宋雁西在法阵上的造诣,的确不低。 没想到他的讨好,却引来了垂兰的讽刺,“看来你们明月饭店,也不过如此罢了,小小法阵也破解不了。” 西林秘书听了这话,自然是不高兴,但是有一说一,琼华天宫他们明月饭店是真惹不起,于是也只能点头哈腰,夹着尾巴做人,“自然是不如琼华天宫的。” 但是,琼华天宫的弟子,现在不是也被宋雁西的法阵阻挡在外面了么 甚至那强行想要进去的,居然还被法阵打伤。 所以,琼华天宫也不怎样嘛。 不过这话西林秘书肯定是不会说出来的。 至于佟鹤亭,根本就不想再继续待下去。但又看不得垂兰这样嚣张,便提起上海那场与扶桑国交流的拍卖会。 垂兰听罢,不以为然,“我也听说过。”看了看佟鹤亭,有些好奇,“我听说当时有高人在场,将那些扶桑人全都斩尽了,不知道是哪位前辈” 那些扶桑人里,有一个自己认识的,贺茂家的小姐。 甚至听说还有几位资历不低的阴阳师。 所以很好奇,到底是哪方前辈出手。 不想竟然听佟鹤亭说道:“是宋小姐一人之力所为。” 然后将当时的大致情形说了一遍。 本意上是想要杀一杀这位琼华天宫圣女的锐气,但是没想到垂兰本身就是个心胸狭隘的女人,听到这件事情是宋雁西一人所为后。 心中便开始生出危机感来。 算起来年纪,宋雁西和自己一般年纪,自己在琼华天宫那是有着优越的环境,以及数不尽的秘籍供给自己学习。 原本垂兰以为,以自己现在的实力,是同年纪,甚至是比自己大三十岁的人也无法超越的天花板。 但是现在听到宋雁西这样大的本事,能力明显胜过自己一筹。 琼华天宫那样的地方,挑选弟子又只看资历,如果让他们知道宋雁西的本事,只怕会将她招入门下。 指不定哪日,她就超越了自己,将自己这个圣女的位置给取代了。 一想到这里,她就没有办法再容忍宋雁西的存在。 不过没有焦急多久,就立即想到了办法,宋雁西既然这样有本事,不该不知她家里请的佣人是一窝狐狸。 不但如此,还设下了法阵保护那些狐狸。 所以宋雁西这是在挑衅整个玄门中人么大家与妖魔鬼怪浴血奋战,她倒是好,反而给妖怪提供了一个安全的生存环境。 但五柳斋外的法阵,她的确是打不开,暗月长老又在金陵还没回来。 因此就想到了一个办法,以自己这琼华天宫圣女的身份,召集起现在就在北平的玄门中人,一起讨伐宋雁西。 势必将她的五柳斋里的妖怪屠个干净。 佟鹤亭也不知道 宋雁西家里的佣人,居然是一窝狐狸,当时也吓傻了,但想了想,觉得宋雁西不是那种人,应该这一窝狐狸并没有沾人命吧 不然宋雁西应该是不会留他们的。 但是他在垂兰这个琼华天宫圣女面前,人小言微,根本就起不到什么作用。 西林秘书还劝着他,“我知道宋小姐本事不小,可是她用这样强大又霸道的阵法保护五柳斋里的狐狸,就已经违反了玄门中人的行事。” 佟鹤亭不服气,“那怎么就不能说她这法阵,是为了保护她的那些古董呢”总所皆知,宋雁西的东西,并没有送回宋家,而都安放在了五柳斋里。 再有,没准这五只狐狸是她圈养的宠物呢 这玄门中人,养宠物灵兽的多了去。 但西林秘书却摇着头,“你还是太年轻了,就算你说的这些都是对的又如何现在谁能听得进去你要晓得,只有强者的话,才会有人附和。” 现实从来都这样,这一点佟鹤亭他都是知道的。但是现在却无法苟同。 而不少玄门中人,参加完了血菩提的拍卖会,因为垂兰这个琼华天宫的圣女还没离开北平,所以他们也没走。 如今垂兰一句话下,就都将他们召集到了五柳斋的门口。 附近的老百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警察厅的人都来戒严了,好些奇奇怪怪的人,都往前面五柳斋那方向去。 这也大的动向,几乎整个北平玄门中人倾巢而出,那贺家也收到了消息,只是钱财上的事情,贺先生可能还能说几句话,可是这玄门中的事情,他却没有办法插手。 所以当听到警察厅的人还去给戒严后,立即打电话给了孙司令。 孙司令在忙着西安那边的战事,自然是没有关注这些,听说后气得直跺脚,“这些人,空有一身本事,如今大敌当前,他们不愿意上前去一起抵御入侵者就算了,竟然还这样大张旗鼓地内斗。” 关于宋雁西,到底有没有和妖怪勾结,孙司令不知道。 但是没有宋雁西的话,他们兄弟一辈子都蒙着眼睛做人,愧对当年何家于他们兄弟的恩情了。 所以基于情义之上,孙司令想插手一把。 因此得了贺先生的电话,立即就带了一队人马过去。 玄门中人真有本事挡住真刀真枪的,还是在少数上。 所以面对孙司令的这些人马,还是有些畏惧的。 只是很快,又来了一个军装青年。 二十出头的样子,穿着长筒军靴,骑在高高的青马上。 他的父亲是孙司令的顶头上峰纪,不但如此。 孙司令就是他带起来,才有如今的风光和兵权,所以他让儿子来传话,孙司令不得不退。 孙司令退了兵,看到焦急等待结果的贺先生,有些歉意,“我已经尽力了。” 贺先生见此,不免是有些手足无措,甚至打算花钱准备请些上要钱不要命的来,跟这些玄门中人硬拼了。 话说那纪桓,看到孙司令退兵后,立即到垂兰的面前献媚。 他喜欢垂兰,是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的身份再不低又如何垂兰又是什么人能看得上他一介凡人么 “代我多谢纪叔叔。”垂兰看着想要在自己面前炫耀的纪桓,根本不打算和他多说一句话。 在她看来,孙司令能撤兵,不是因为纪桓的缘故,而是因为纪桓身后的纪叔叔。 所以自然是没有将纪桓放在眼里,但纪桓并没有这个自觉,也没感受到垂兰对他的不喜,还走过去和垂兰并肩站在一起,夸夸而谈。 垂兰不耐烦他再说下去,只示意大家动手破法阵。 宋雁西的法阵的确强大,但是也经不起这么多玄门中人一起动手。 强大的冲击力下,法阵不免是出现了裂痕。 众人不觉都欢喜不已,只是垂兰心里却更是下定了决心,宋雁西非除不可而且听说宋雁西的这些古董里,其实不少都藏着法阵秘籍。 她自己在法阵上这样厉害,很多玄门中人都在暗中说,只怕不是因为天赋,而是因为她运气好,占尽了优势,她的那些古董里,就有着这些修习法阵的秘籍。 垂兰听到那些人说的时候,不难看出他们眼里的贪婪。 当时垂兰是不屑一顾的,可是现在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这法阵有些裂痕,让她也不得不对宋雁西藏在五柳斋的这些东西动了心。 所以更加积极地引导这些玄门中人继续破阵。 佟鹤亭一直都在场,看到孙司令来的时候,还以为事情有了转机。 可哪里晓得,半路刹出一个纪桓,所以此刻看到他们继续再破阵,生怕等宋雁西从上海回来,这里已经成了一片废墟。 所以是心急如焚, 将所有的期望都放在了西林秘书的身上,“西林叔叔,我可以用人品保证宋小姐,绝对没有与这些妖物暗中勾结。”这一窝狐狸,顶多算是她看护庭院的宠物而已。 西林秘书有些不解,他也知道宋雁西法阵上的造诣,但犯不着让一向眼高于头顶的佟鹤亭这样失态。 不过虽是不解,还是劝着他,“你还不懂么你说的这些,大家都知道,可是有关系么”除了要听强者的统帅之外,此刻更让他们卖力破阵的,还是五柳斋里藏着的那些古董啊。 大家都希望到时候运气好,能暗中得到一两页,也不算是白出力了。 这话算是彻底将佟鹤亭所有的希望都给击碎了,当下不由得苦苦一笑,“是啊,是我天真了,世道如此,我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的,怎么还会抱着这样的希望呢” 西林秘书看到他这副样子,有些担心,“我知道你和宋小姐有几分交情,但是人,就当随波逐流,不然怎么能在这世道活下去呢” 佟鹤亭哪里还听得进去这些话,他有些不甘心,觉得黑暗腐朽的,又怎么只是这政府呢,玄门中不也是一样么 他将目光从五柳斋那里收回来,恍惚地环视着四周,“完了,都完了” 他们的国家要完了,玄门也要完了。 不过西林秘书却意为,他说的是五柳斋要完了,宋雁西要完了,里面的那一窝狐狸要完了。 毕竟,法阵已经破开了。 而就在这时,西林秘书忽然看到自己已经去世多年的小侄儿,居然从五柳斋门口的河里冒出头来。 他那小侄儿,许多年前就淹死在这条河里。 如今这里处处是玄门中人,让他们发现了,岂不是要落个魂飞魄散 于是也顾不上佟鹤亭,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在五柳斋,所以飞快将那小侄儿的魂魄给藏起来。 要说西林秘书这小侄儿,也不是别人,就是当初总和小塔约着玩耍的小水鬼。 此刻被西林秘书装进了瓶子里,急得手脚并用,直拍着透明的瓶子,“放我出去,我要去替宋姐姐保护她的东西。” 不然东西丢了,小塔肯定要去忙,就没空和自己玩耍了。 西林秘书听到这小侄儿的话,有些可笑,他一个小小的水鬼,智力还保持在当时出事时的样子,拿什么去保护 但听着这稚嫩的声音坚定地说着这样的话,对于这宋雁西,不免也生出了几分疑惑 她到底是有什么样的魅力,能让孙司令出兵,让这北平金融大头贺先生急得上蹿下跳。 甚至还有专门一向专注慈善的陈先生,也都在为她的五柳斋担心。 这些人,甚至是自己藏在玻璃瓶里的小侄儿的魂魄,都没有任何交集。 甚至还有自己手下的佟鹤亭,他们都在试图替宋雁西保护她的五柳斋。 真是奇了怪了,自己不过是休息了这么一段时间而已,就发生了这样的变化。 然而就在她的好奇之中,只听到佟鹤亭绝望地说道:“我早前还给宋小姐夸下海口,上海那边,我是帮不上什么忙,这里却是能拂照一二。” 可是现在他却眼睁睁看着这些自诩正人君子的玄门中人,将宋雁西五柳斋大门破开,蜂拥而进。 可笑不已。 更可笑的是,他们不像是要去除魔卫道。 反而更像是进了村的扶桑人 可就在这时候,五柳斋上空骤然一声震耳欲聋的雷声响起,随后下起了瓢泼大雨,五柳斋的大门口,不知道何时来了一个人。 “谁敢动”他的人就站在那里,可是声音却像是从四面八方传入每个人的耳朵里一般。 让大家都不得不停住了脚步,四处搜寻声音的主人。 然后很快就看到了大门口那个人。 同一片雨幕之下,豆大的雨滴在降落到他四周的时候,就像是忽然蒸发不见了一样,这一片天地里,只有他那里是干燥的。 便是垂兰,也没有办法阻挡着雨水打落在自己的身上,她的身后,有琼华天宫的弟子撑着伞。 佟鹤亭急忙看去,想要认出这个人是谁 但离得太远,又被雨幕所隔绝,根本看不清楚,只能依稀看到那雨里有一个挺拔高大的身影裹在宽大的黑袍中。 露出黑袍外面的,只有一把战国时的青铜古剑。 看起来其实并没有什么领人震撼的地方,可偏偏就是在他那一句谁敢动之下,所有人都真的没再动了。 佟鹤亭哪怕是离得远,也感觉到了那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那是谁”他急忙问见多识广的西林秘书。 西林秘书也想知道啊,他自认为这圈内的大佬,即便是琼华天宫里大半的长老,自己都是见过的。 但是眼前这一位,实在不好意思,恕他眼拙,真是认不出来,喊不出名。 所以也只能一脸懵然地摇着头,“我不知道呀”但是他知道,这个人肯定一挥剑,在场的众人肯定都要去半血。 即便是他自己,只怕也难以抵挡。 但到底是老油条了,这会儿虽然震惊,但也不影响他拿佟鹤亭开玩笑,“他是替宋小姐出头的,你也替宋小姐出头,你们难道不是一路人么你上去问一问呗。” 佟鹤亭哪里敢那气势太吓人了。 不过也松了一口气,希望五柳斋能因这个神秘人的出现保存下来。 在场几乎所有的人,都被那神秘人的手中的青峰压迫着,即便是垂兰也是如此。 但她是这一场战事的统领者,这个时候不能退缩,因此只能硬着头皮站出来:“你是何人胆敢在此阻挡我等除魔卫道你是要于整个玄门为敌么” 黑袍人还没言语,倒是西林秘书将这话听到耳朵里,忍不住呵呵笑起来,“你看看,这个垂兰圣女多会来事,除魔卫道,与玄门中人为敌,这要是普通人哪里招架得住只怕早就缴械降了。” “这个时候,你怎么还有心情开玩笑”佟鹤亭皱着眉头瞪了他一眼。 而垂兰见到对方不回自己的话,让自己在这么多玄门中人的面前下不得台面,心里不由得有些愤怒。 但这么多人之前,她圣女的风度还是要继续维持的,只得忍住心中的怒火,好言好语说道:“我乃琼华天宫圣女垂兰,不知阁下是哪门哪派还是,非我玄门中人,而是与这五柳斋里的狐狸是”一丘之貉 这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但在场都是聪明人,听出垂兰的意思。 明明马上宋雁西的那些宝贝他们就唾手可得了,偏偏被这个莫名其妙的人给阻拦住了,自然是心存不满。 如今就有人立即附和垂兰的话,“不错,倘若阁下是玄门中人,就当以我玄门中人的规矩行事,倘若不是就休怪我等无礼了” 但是黑袍下的人,却没有给他们回话,而是再一次说道:“谁敢动” 这样古井无波澜的语调,还是让人觉得心虚,不敢任意妄为,都齐刷刷不约而同将目光放在垂兰的身上。 不想这正好如了垂兰的愿,她今天不管如何,势必是要将宋雁西给毁掉的。 即便是见不到人,那也要将她的老巢给捣毁掉。 本来还有些忌惮这神秘人的身份,但是现在他如此高傲,不把琼华天宫放在眼里就算了,在场所有的玄门中人,他也不予理会。 这样高傲的人,能有什么好下场于是见大家如今都看朝自己,便向前走出一步,“不是我们没有给你机会,是你执意不肯回头,既如此,休怪我等无礼了” 说罢,立即示意大家继续进五柳斋。 可就在这时候,只见这夜空忽然又亮起,众人只清晰地看到一道青光闪过,那雨幕居然被剑光生生给斩断了。 “还要进”那神秘人又开口。 众人瑟瑟发抖。 这一次斩断的是雨幕。 下一剑可能就是他们的魂魄了。 所以不少人都心生退意,不敢再继续。 垂兰不甘心,但对于这样能斩断雨幕的剑光,她也不敢冒险。 可是就这样撤走,她往后还怎么在这玄门中立足所以肯定是要留下狠话的,“好,阁下好胆量,看来是下定决心了要与整个玄门中人为敌”甚至不将他们琼华天宫放在眼里 这一刻她甚至怀疑,这个偏袒宋雁西的神秘人,极有可能是南方隐世的玄门中人。 自古以来,这南北就势不两立。 她这样一想,倒也想得通了,为什么这人一定要阻止自己。 只是因为两方相对。 而不是单纯地偏袒宋雁西。 如此,心里不免是舒服了不少,当下带着众人道:“我们走” 气势汹汹而来的两百多号人,就这样一下散了去。 西林秘书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把黑伞,撑在头顶,看着这逐渐散去的玄门中人,忍不住发出惊讶声:“这人好气魄啊,不知道多少年了,还没有人敢这样对待琼华天宫呢” 听他那声音,竟然有些看戏的意思。 佟鹤亭朝他翻了个白眼,一把将他的伞抢过来,试图上去询问那神秘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毕竟,他们算是友军,对方应该不会伤自己吧 但是他还没走过去,那神秘人竟然就要转身走了,都没有打算进去看一眼。 佟鹤亭真着急地想要去拦住他,就见着青白道长以平生最快的速度从大门里冲出来,“前辈,您别走啊” 老胡一家五口瑟瑟发抖地从大门里伸出脑袋偷偷打量那神秘人。 想是真给吓着了,狐狸耳朵都露了出来。 “您要是走了,他们再来,我们肯定死定了”青白道长着急地求道,若不是对方气势太过于强大,他早就过去抱上大腿了。 但是那神秘人没停下脚步,不过却留了一句话:“她已经回来了。” 她已经回北平了,依照她的能力,这里自然是用不着自己了。 还是先去西安吧。 而且现在也不是见她的时候。 谢兰舟拉了拉头上的斗篷,试图将那张脸都给彻底挡住。 很快,背影被消失在雨幕中。 那大雨,就像是跟着他一起移动的一样,他走。 雨也停下了。 青白道长看到不远处踌躇要不要过来的佟鹤亭,立即走过去一脸防备:“我说佟经理,你不会是也想来捡漏的吧” 佟鹤亭压根没这样想过,更何况他就算想,不管是刚才黑压压的玄门中人,还是刚才那神秘人,有他们在。 他都捡不着啊。 只朝青白道长询问道:“那人刚才说,她回来了”是宋小姐么 “哪个晓得是不是真嘞哦”青白道长有些后怕,一下冒出一句川话。 他祖籍就是四川的,十岁时候拜师来的北平。 已经很多年没说家乡话了,如今一着急,忽然说了这样一句。 佟鹤亭见此,问他也白问,“我去火车站看看,有没有今天从上海来的火车。” 然他话音刚落,就见着一辆汽车疾驰而来,然后在大门口停下来。 贺先生从驾驶位上下来,然后忙去开门。 佟鹤亭看过去,便见着宋雁西的身影。 他心头一惊,还没来得及打招呼,青白的身影犹如那闪电般在他面前闪过。 等看到的时候,已经在宋雁西面前哭诉了,“宋小姐啊,你不知道刚才我们差点就被那些人打死了,家里的东西只怕也一件不留。”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万更呀 第56章 第 56 章 话说宋雁西当时才进入这北平境内,便察觉到了自己设在五柳斋外面的法阵受到了破坏。 所以到了车站以后,原本是打算让宋德仁立即送自己去五柳斋,至于从外祖家带回来的年货,是先顾不上了。 正巧遇着贺先生在火车站,便先坐着贺先生的车子来了。 贺先生忽然出现在火车站,倒不是先知,晓得宋雁西回北平来了。而是因为他得知孙司令也束手无策之后,便狠下了心,打算豁出去。 但是道上混的那些兄弟,其实大都是有家有口的,这让他们去真刀真枪和那些玄门中人动手,只怕是难。 于是听了杨秘书的建议,到这火车站来找那些个亡命之徒。 恰好就遇着了宋雁西。 便有了此刻这一幕。 宋雁西早已经从贺先生口中知道了五柳斋法阵被破的缘故,原本心急如焚,但此刻法阵虽是破了,但大家都无恙,也松了一口气。 听到青白道长的哭诉,本来还有些担心的,不过见到他好手好脚的,可见当时一直躲着没出来,便道:“这样的事情若还有下次,能跑就跑。” 这一次是运气好,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高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下一次,宋雁西可不敢保证有这样的好运气。 又见贺先生为自己的事情忙了这么久,很是过意不去,又担心他因此得罪了玄门中人,所以很是歉意,“最近,只怕你家的日子都不大太平了。” 说着,让小塔取了包来,从中拿了几张符给贺先生,“这些拿着,除了这张放在家中以为,其他的家里人一人一张。” 贺先生知道宋雁西手里的符价值金贵,见她一下给了自己几张,不好意思收,“说来惭愧,我什么忙都没有帮上。” “先生的情义我已看到了。”宋雁西其实也没想到,贺先生会这样仗义。“更何况,当下这世道,实在是太乱,你且拿回去,人鬼都挡,这样我也才安心。” 贺先生闻言,也就没推辞了。毕竟宋雁西这句人鬼都挡,对他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于是再三朝宋雁西道谢。 但事实上宋雁西觉得是自己该谢谢他才对。 待送了贺先生离开后,这才将目光落到一旁的佟鹤亭身上,“你一直都在,可晓得对方是什么人” 问青白他们,只怕是问不出来的,尤其是老胡一家,都吓得几乎原形毕露了。 所以宋雁西没指望他们能将当时的情况复原。 此刻只让小塔带他们进去,然后重新在五柳斋设下了比从前还要难以击破的法阵。 佟鹤亭跟着宋雁西的脚步进了大门,先是歉意地说了一句:“对不起。”然后才将当时的情形说了大概。 宋雁西倒是不怨佟鹤亭,帮是情份,不帮是本份。 何况佟鹤亭根本也没有那本事去阻止这些人,他自己也算是玄门中人,比不得像是贺先生的身份方便。 所以自然是没有去计较,听到他的抱歉,不以为然,“不必放在心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然后细想起佟鹤亭的话。 凝神还原起当时的画面来。 佟鹤亭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只见她忽然闭上眼睛,也不敢打扰,就静静地等在一旁。 好半天,宋雁西才忽然睁开眼睛。 她其实也没看清楚那人的样貌,整个人都掩藏在黑色的斗篷之中,但是那把剑 所以打算从这把剑上寻找对方的来历。便问佟鹤亭,“你帮我打听一下,他手里那把剑是什么来历” 雨幕太大了,根本看不清楚,不然也用不着这样费劲了。 佟鹤亭颔首,一面想着,只怕现在想知道那神秘人身份的人,不在少数。 这玄门中忽然出现一个年轻奇才宋雁西已经实属难得了,现在又忽然冒出来一个,总有种让佟鹤亭觉得,沉寂了多年的玄门,只怕要热闹起来了。 但一想到那垂兰似乎对宋雁西有些偏执的攻击性,便叮嘱道:“这风波未平,你千万要小心那垂兰。”以及她身后的琼华天宫。 却忽然听宋雁西问道,“你不想去琼华天宫么”在这北方,一脚踏入琼华天宫,不就是代表着在玄门中有了一定的身份低位么 看看那垂兰如今的风光就知道,一声令下,几乎整个北平所在的玄门中人都愿意为她倾巢而出。 不是因为她这个人,而是因为她那琼华天宫圣女的身份。 没想到佟鹤亭却忽然垂头叹气道:“别人眼里琼华天宫是怎样的好,可是我 晓得,像是我这样的人,就算是侥幸被他们选中为弟子了,可是到了里面,只怕不是什么好事情。”反而是死路一条。 这是从西林秘书那里听来的。 不是被琼华天宫选中,就能成为人上人的。 里面的修炼模式残酷无道,适者生存。 这也就是为什么不少人进入琼华天宫后,就杳无音信的缘故了。 只是大家都深以为是在潜心修炼,断绝红尘罢了。 殊不知,可能从那残酷的规则中,第一轮就不存在了。 不过这些佟鹤亭倒是没去跟宋雁西细说,只是见都这么晚了,便起身告辞。 对于今天的事情,心里终究是觉得欠了宋雁西。 他走了,青白道长这才来问宋雁西,“怎样”问的,正是那个神秘人的身份。 宋雁西摇头,“老胡一家怎样了” “宋小姐您回来了,大家都安心了,应该是没事了。”不过如今这五柳斋里住着一窝狐狸,今天那些人是被挡回去了,但是事情不可能就这样结束的。 所以十分担心,“今天领头来的那个女娃子,是琼华天宫的圣女,与她一起出山的,听说还有一位长老。”下次若是那长老来,不晓得能不能抵得住。 因此便有些想要劝宋雁西,“老胡那边刚才跟我提了,打算回东北老家避一避风头。” 小塔不晓得什么时候进来的,听到这话,不由得疑惑道:“可是他们不就是在老家待不下去了才逃难来北平的么何况那琼华天宫就在东北呢。” 这不就是自投罗网。 青白道长自然知道,“可是不走,到时候再逼起来,又让宋小姐为难。”反正青白觉得,那个垂兰女娃子不可能就这样放弃了的。 即便是她不会再进来五柳斋,但一定会让宋小姐把老胡一家交出去。 宋小姐要是不交,只怕她就更有借口为难宋小姐了。 小塔听到这话,不由得有些担心起来,“姐姐,那怎么办” 宋雁西压根没思考他们俩所担心的这个问题,她现在还在想,那人到底是谁听到小塔担心地问自己怎么办才回了一句:“理他们做什么” 青白道长听得她这轻飘飘的一句话,不由得开始反思起来,是不是自己没有给宋小姐科普好这琼华天宫在玄门中占据的重要性。 让宋小姐不知道得罪琼华天宫是什么下场所以她才这样毫不在意的 于是干咳一声,“宋小姐,那琼华天宫” 不过话还没说完,宋雁西就起身将他的话打断道:“我是不愿意沾因果的,可是如果他们一定要动手,我也不介意屠个满门求个清净。” 这样的话,自己以后回到自己那个世界里,是不是那里就已经没了琼华天宫 她有些好奇呢 而她这要灭人满门的话说得轻描淡写的,好似问今晚要吃什么一样,反而让青白道长被震住。 又不死心道:“宋小姐,除了玄门中人,还有那纪家。” 宋雁西知道,孙司令上司,不过那个职位形同虚设罢了,又没有任何权力。他今日能让儿子来将孙司令劝走,不过是因为孙司令记着旧日恩情。 所以压根没放在心上。 倒是对于青白道长这样反复质疑自己的态度,有些不高兴起来,“我如今总算知道,当初你那徒弟为什么总是对我发出疑问了。” 可见都是跟他这不靠谱的师父学的。 听到宋雁西提起自己的徒弟,青白道长才想起来,“渝澜怎么没有跟你们一起回北平来别是想要叛逃师门了吧”这个不孝孽徒。 哪里曾想,却听宋雁西淡淡地说道:“他陨落了。” 陨落这个词,一般都是玄门中用在那些因救万民于水火中而战死的前辈们,所以当青白道长听到宋雁西说萧渝澜已经陨落的时候,没反应过来这孩子已经没了。 只继续道:“哼,但下次见到他,看我不打他一顿。” 说完,只见小塔奇怪地看着他,不觉有些疑惑,“你看我作甚” “萧哥哥死了。”小塔想起来,又开始难过,声音哽咽。 说完,便拔腿出去,追上宋雁西的身影。 青白道长站在原地愣了一下,如何也不相信,连忙也追了出去,“小丫头,你把话说清楚” 然后这一个晚上,整个五柳斋都能听到青白道长鬼哭狼嚎一般的哭喊声。 又在院子里给萧渝澜烧纸烧香,烧得满院子烟熏缭绕的。 呛得人压根就不敢开窗户。 后来还是老胡去劝他,好说歹说,生拉硬拽才把人劝回去,灌了一斤老烧酒,醉过去了才安静下来。 这下半夜,众人才得以好好休息。 翌日宋雁西一早就去崇文门的家里,昨晚五柳斋被玄门中人围攻的事儿对她来说,好像压根就没发生一样。 宋太太如今改了性子,说话不似从前那样尖酸刻薄了,每日又有宋玉芝在身边作伴,身体逐渐好了些,只是对于宋德仁这个养子,仍旧是宠溺无度得很。 和宋雁西问了上海陆家那边的事情后,感慨了好一会儿,只说等开春身体好些了,就乘着火车去看看老父亲。 宋雁西是十分赞成的,“早该这样的,不单要去上海,若是情况允许的话,我是很建议您出去多走走,北平虽好,但外面也不差。” 正说着,宋德仁进来,听到了宋雁西的话,连忙凑过来道:“出去玩好啊,这北平反正我是玩遍了的,什么时候妈去上海,我跟着妈去,我还没见过大海呢。” 虽不是亲儿子,但宋太太见着了他,也是开心得很好,当即答应,然后便绕到他的婚姻大事上去。 就同宋雁西和宋玉芝提。 宋雁西听了是哪家的姑娘,就晓得这桩婚事成不了的,便没上心,只是见母亲高兴,也没好直说成不了。 到了快中午,她才起身准备回去。 宋玉芝送出来,“这马上就要过年了,要不你还是搬回来吧”她一早就听说,五柳斋那个方向昨天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还去了警察厅的人。 所以很担心宋雁西的安慰。 不过宋雁西给婉拒了,“我这样的性子,和妈十天半月见一次,勉强是能母慈子孝的,可若见天在一处,少不得是牙齿舌头打架,平白无故生气,如此何必呢。” 宋玉芝想了想,自己这个妹妹说话有时候的确有些耿直了,母亲只怕是真听不得的,到时候起了口角,是真的伤母女间的情份,因此也只好作罢。 依依不舍送她上了黄包车。 而昨晚闹得那样得大风大雨,今天怎么可能就雨过天晴了呢 黄包车不过离开崇文门路不到,她的车就在一处胡同里停下来了。 那车夫摘下毡帽,露出得意的笑容,“看来宋小姐的戒备心,也不过如此罢了。”他也是好奇,这宋雁西到底是有多心大,居然出门连个人都不带。 而且自己拉着她往这胡同里来时,路明显就不是去五柳斋的方向,她都没察觉。 实在是匪夷所思,就这样一个光有美貌没有脑子的女人,怎么可能会是大家口中擅长法阵的厉害之人 宋雁西都没下车,懒洋洋地抬眼看了他一眼,“让他们都出来。” “呵”那人冷笑,“怎么,宋小姐这是看不起我不过也好,让我兄弟们也都出来,叫大家见见世面,看你到底有多厉害”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胡同里一处门忽然打开,鱼贯而出几个人影。 “没了”宋雁西有些扫兴,就这么几个人 两分钟后,黄包车从胡同里出来,宋雁西还坐在上面,拉车的人也还是原来那个。 只是不同的是,如今毡帽下他皮青脸肿,对宋雁西再没了刚才的轻视,只觉得自己身后车上拉着的,才不是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漂亮女人。 而是个魔鬼。 至于巷子里,他那些兄弟们都横七八竖地躺在那里。 宋雁西自然不可能亲自动手,只随意设了个法阵,就让他们自己乱作一团,相互攻击。 “我听说琼华天宫还有一位长老,下一次破我五柳斋的阵法,是不是等她来了就继续”宋雁西忽然问。 那车夫听到这话,吓得一个跄踉,险些摔倒。 不过很快就稳住了身子,“宋小姐您怎么知道” “有脑子的人都能想到,只是我不大建议你参加。”宋雁西觉得这人拉车还是蛮有天赋的,刚刚明明看着他都要摔倒了,但车却是没有一点颠簸。 萧渝澜不在了,往后出门着实不方便。 所以她想,让这小子给自己拉一段时间的车。也就问道:“叫什么名字,哪个门派的” 那小子有些心慌,急道:“小的叫虎子,宋小姐,您大人有大量,我不是哪个门派的,就是家里祖父懂得一些,我学了点皮毛。而且我家里没人了,就我一个人。”可千万不要想着去灭门啊 原本是打算和那几个兄弟一起合作,杀了宋雁西,惊艳整个玄门,从此后名声大振,指不定就连琼华天宫都抢着要他们做弟子呢。 但是现在,他还是不想了。 太恐怖了。 就那两分钟的时间,宋雁西车都没下,不知她怎么设下的法阵,兄弟们一个都没扛住。 也幸好她没下死手,不然他们一个也活不成。 反正太恐怖了。 他正担心地想着,就听到宋雁西说道:“哦,那这样,你每日拉车到五柳斋门口等着我,我若出门 ,就喊你,月底我给你结账,先算包月吧。” “”虎子傻眼了,想要拒绝,但是他没那勇气。不拒绝,他成了兄弟们的叛徒。 还有玄门中人哪里还容得下自己 给宋雁西拉车,不就是她的狗腿子么 心里反复纠结,最后只能先答应,免得宋雁西一个不高兴,打碎自己的脑壳。 宋雁西虽然没打算在北平多待,但出行的问题对她来说,一直都是大问题,如今也算是解决了一个难题,心情还不错。 顺道在街上买了些糕点带回去给胡小妹和小塔吃。 只是今天回去的路上,注定了就是一波三折,她又被拦住了。 这一次是云顶天宫的人,直接请她去茶楼包间。 不用多想,那垂兰在等着。 但是宋雁西抬头看了看那拥挤的茶楼,看着客源满满,可是几乎都是玄门中人,只怕他们自以为是地认为准备了天罗地网等自己呢 她不大想上去,倒不是怕他们的天罗地网,只觉得实在是没意思,只朝那人问道:“你们的圣女,是不是让我主动交出胡家五口,然后就饶恕我” 来人一愣,没想到她竟然直接说出来。 宋雁西见着来人的表情,果然叫自己猜中了,不由得微微一笑:“你们琼华天宫也是这北方首屈一指的大派了,该是知道,像我这样有些家底的,养几个宠物看家护院,没有什么不可的。” 然后吩咐着虎子,便直接离开。 垂兰就站在头上,只觉得宋雁西这话是再羞辱自己。 气得咬牙切齿 若不是街上全都是来来往往的行人,她早就忍不住直接动手了。 不杀了宋雁西,怎一洗昨晚的耻辱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觉得此事不该再拖下去,应当速战速决,想办法将宋雁西约到自己的陷阱之中。 多拖一日,自己就要被这些玄门中人多笑话一天。 话说虎子拖着宋雁西回了五柳斋,仔细想宋雁西的话,好像也没错,她这样有钱,是众所皆知的,家里的宝贝又多。 让人看肯定是不够的,所以养几个宠物,其实也不无道理。 可是怎么垂兰圣女就说宋雁西和妖怪勾结呢那几个妖怪虽自己打不过吧,但是对于琼华天宫来说,肯定是不值一提的小妖怪。 宋小姐要和妖怪勾结做坏事,那也要找大妖怪啊 他很是纳闷,把车放在宋雁西家大门口,就回去找自己那帮难兄难弟。 大家被宋雁西这揍了一顿,好像脑子都开窍了一样,听到了虎子的分析,觉得有理有据。 然后狗子就忽然心灵福至,“我知道垂兰圣女为什么一定要除掉宋小姐了。” “为何”其他几人都齐齐朝他看去。 狗子却是一脸故弄玄虚,“各位兄弟,你们想想,俗话说得好啊,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想着宋小姐人美巨富,法阵上的造诣还那样高。” “所以呢”虎子一脸懵,没懂这和一山不容二虎有什么联系 倒是猫子一拍手恍然道:“我晓得了,这女人间啊,最容易起嫉妒的,你看风楼里的巧巧和秀秀,不就老是吵架么” 两人都是春凤楼里的美人,但是花魁却只能有一个人。 如此一来,她俩就成了竞争对手,自然不可能和睦。 大家觉得言之有理,一定是因为嫉妒心作祟。 但虎子却摇着头,“可是我看宋小姐,好像没将垂兰圣女放在眼里的样子。”还将宋雁西在茶楼前拒绝上楼的态度说了一遍。 这些个兄弟一听,不由得开始觉得,“这样说来,我有点喜欢这个宋小姐了。” “喜欢”那样恐怖的一个女人。虎子不敢苟同。 于是他们连忙解释,“不是那个喜欢,我们是说欣赏。你想想那垂兰圣女,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别说咱们了,我看着度玉门那些人在她面前,都要点头哈腰的。可是宋小姐才不惯着她,直接就给拒绝了,想想就解气呢。” 宋雁西压根不知道这帮混子的脑回路是这个样子的,回了五柳斋休息了一下,便开始做去西安的准备。 虽然暂时还没有车,但是无论如何,等过了年三十,她就会想办法启程。 所以趁着现在还有时间,先做准备。 至于这家里,也不能就这样丢下了,最起码得将这垂兰给解决了再走。 倒是不说一定要拿垂兰怎样,只是这一次自己不做些什么表明自己的态度,只怕往后还有人接二连三上门来。 但是宋雁西不打算先手,她想作为被动方,这样到时候动起手来,简直没有一点心理负担。 可是对于垂兰还不了解,不知道她打算怎样折腾 ,所以想了想。 便让小塔去门口找虎子。 虎子正好回来,还连带着他那帮难兄难弟都来了,小塔看着这七八个鼻青脸肿的人,扫视了一眼,问道:“你们哪个是虎子啊” 姐姐就说门口那个鼻青脸肿的人,可现在有八个啊 虎子连忙上前两步,“小姐找我做什么” “哦,我姐姐说,说你们路子广,又不招眼,去给盯着那琼华天宫的人。”小塔说道。 虎子一听,立即高兴道:“小姐这是找对人了。”然后连忙给小塔介绍他身边的狗子猫子耗子蚊子兔子 他们也原本是打算来投靠宋雁西。 觉得怎么混都出不了头的,不如反其道而行之。 而且这宋雁西的性格,好对他们的胃口。 所以得了话,立即高高兴兴去了。 等小塔进去跟宋雁西说起门口的兔子时,宋雁西反而有些意外,打一顿还能给打服了 没想到,傍晚些,这虎子就狂敲门。 老胡不敢开,生怕是陷阱,只去请小塔来。 虎子一看到小塔,连忙着急地说道:“耗子说,见着度玉门的人,好像将宋小姐的姐姐带走了。” 小塔有些着急,连跑回去和宋雁西说。 宋雁西听了,立即就明白过来,必然是垂兰想用三姐逼自己。 度玉门的人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胆子。 也是在宋雁西要准备去的时候,宋雁西就收到了度玉门殷红兰的来信,要她去城外八大处下的一处院子里见面。 信中,她说是为了替她的徒弟牛雪珠讨一个说法。 这样,抓走三姐倒是有了说法。 不过也不排除是调虎离山之计,将自己引出城去。 所以为了保险一些,宋雁西将小塔留在家里。 她虽年纪小,但却是被老龙教出来的,就算法阵被垂兰他们侥幸破开了,但有小塔在,是能等到自己赶回来的。 所以宋雁西便让虎子送自己去崇文门,将让他将家里的汽车开着,直接去了城外。 虎子有些紧张,心想如果宋小姐运气不好被抓了,到时候自己就说是被宋小姐逼迫的,毕竟自己这身上的伤还在。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表情太过于明显,以至于听到宋雁西的声音从后排响起,“一会儿送我到院子附近,我自己走着过去。” 虎子正想答应,但转念一想,这来都来了,不进去看看,若是侥幸活下来了,岂不是少了一次吹牛的机会 于是便壮着胆子道:“小的送小姐您进去。” 但是随着离目的地越来越近,他就越来越害怕,有些后悔起来,刚才为什么要逞能活着不好么为了获得一次吹牛的机会,将小命搭上不值当啊。 就在他这样的纠结之中,那隐藏在林子里的院子就出现在了眼前。 他踩了一脚刹车,虽然门口只有几个人,但仍旧是吓得他浑身发抖不敢动。 直至听到后排车门声响,才回过神来,只见宋雁西已经下车了。 这时候天已经有些黑了,门口的院子里烧着一堆柴火,门头上插了两个火把。 殷红兰就站在门口,这里是个破败的院子,昏迷中的宋玉芝就被绑在她身后的堂屋里。 宋雁西看到的时候,眼里闪过一抹担忧,三姐的身体素来最不好,这些人将她就这样扔在地上,若是着凉了,不晓得要养多日才好呢 只怕年都过得不好了。 “心疼你姐姐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传入耳朵。 但很确定,殷红兰没有开口。 宋雁西想,应该是垂兰吧 果不其然,只见屋后的残垣断壁后,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两个看着实力不低的玄门中人。 在加上殷红兰和门口这几个人,其实总共就十个而已。 其实到现在,宋雁西也不知道垂兰和自己较什么劲,只是想起琼华天宫到如今,其实不易,所以还是先劝解着:“垂兰小姐,你既然为琼华天宫的圣女,行事应该三思而后行,考虑一下后宫你是否能承担。” 垂兰本来以为,宋雁西会立即朝自己开口求饶,放了她的姐姐。 那她也就能理所应当提要求。 为了将宋雁西迎出来,垂兰觉得自己是冒着天大的危险,毕竟那宋玉芝是玄门外的人。 所以今天不单要那五只狐狸,甚至还要宋雁西法阵的秘籍。 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宋雁西竟然不惊不惧,反而从容稳定地给自己说教。一时气得有些脸都青了,“你在要挟我” “没有。”她怎么可能是要挟呢要挟是这样的么宋雁西觉得自己这是劝解。一面看朝殷红兰 ,“你徒弟的事情,你确定是怪我” 殷红兰其实现在很理解垂兰,因为当初她也是这样嫉妒宋雁西的,但她很快就认清楚了现实。 只是想起来,仍旧有些不甘心,所以当垂兰给她开出条件的时候,她还是想要冒险一试。 她不信宋雁西真能逃出去。 可是现在看到云淡风轻的宋雁西,她心里有些后悔了。 尤其是现在宋雁西看着自己问出这话,她忍不住想要说,是牛雪珠咎由自取的。 但是这话还没说出,就察觉到身后来自于垂兰的压迫,只能将话吞回去,改口道:“我若是宋小姐,现在就将这跋扈稍微收敛一些。” “我觉得你对跋扈这个词有什么误解。”宋雁西不想废话,她担心地上躺着的姐姐,转头只向垂兰看去,“我想来想去,你无非不过是见不得别人比你好,不然的话,我实在想不出什么理由,让你这样针对我。”甚至要致自己于死地。 宋雁西虽然说中了自己心中的想法,但垂兰当然不同意,“我是遵循我琼华天宫的规矩,替天行道,你与狐妖勾结,本就该受玄门处罚,而你不但不认罚,还一而再再而三挑衅玄门的规矩。” 宋雁西最是听不得这些话,“你别这样道貌岸然,直接说你的终极目的吧。”自己动起手来,也好决定轻重呀。 垂兰绝对没有见过宋雁西这样的人,又被她这话气了一回,才重新组织语言道:“你退出玄门,交出那一窝狐狸,以及把你的法阵上交玄门长老会,不然的话,休怪我等无情”反正他们这样做,都是为了还玄门一个清明。 玄门虽有无数大小门派,但也是一个组织,所以便滋生了长老会。 如今垂兰让宋雁西把她法阵的秘籍上交长老会,说得她好像不沾一分光。 但事实上,长老会的好东西,不都是要分下去的么 琼华天宫这样的身份低位,很容易就拿到了大头。 可殷红兰心里还是有种不好的预感,垂兰圣女的这些话,宋雁西肯定一句没听进去,更不可能怪怪答应的。 反而就在这时,宋雁西走过来,“我晓得了。” 垂兰以为她答应了,那一直难看的脸上终于露出一抹喜色,“你早些” 但话还没说完,就觉得哪里不对劲,正要提醒众人,却发现四周的环境已经改变了。 殷红兰是见识过宋雁西那强大法阵,当下惊恐道:“大家小心,我们落入她的法阵了。”只是,她是什么时候设下的法阵 可这一次的法阵,明显和上一次在明月饭店不一样,殷红兰发现自己的精力根本就不足矣维持自己的身体不会掉入深渊中。 不但如此,还要躲避这凭空出现的攻击。 很快她便没了余力,命垂一线。 至于垂兰,她自己实力本身就在殷红兰之上,身后还有人保护,所以暂时没有什么危险。 可是就这样拖下去,只怕也坚持不了多久。 尤其是此刻,她身后保护她的其中一人已掉入深渊之中,转眼间,就只剩下她和另外一个,以及还在苦苦支撑,开始朝宋雁西求饶的殷红兰了。 至于其他的人,从法阵开启的时候,就直接掉入深渊了。 法阵之中,就像是一个被隔绝开的空间,宋雁西就好像是这个空间的主神一样。 居高临下,观赏着他们在临死前的挣扎。 法阵外面,虎子一脸懵地看着众人在宋雁西说晓得了之后,忽然开始出现异样,一个个痛苦艰难,好像是被什么折磨着一样,就连琼华天宫的圣女垂兰也是如此。 他一看这苗头,分明是宋雁西占了上风。 所以不等宋雁西吩咐,就直接越过众人,将屋子里地上的宋玉芝抱上车,把宋雁西的大衣盖在她身上,然后继续观赏。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竟然就只剩下三个了。 那度玉门不可一世的殷红兰,竟然正在朝宋雁西求饶。 就在他后悔应该喊着兄弟们一起来开眼界见大世面的时候,忽然来了一男一女。 两人一脸焦急,只听那男的叫道:“宋小姐,手下留情” 女人则焦急担忧地要去扶垂兰,“垂兰你怎样了”可是垂兰其实已经在法阵里,此刻她看到在外面挣扎的,不过是个虚影罢了。 见此,女人越发心急如焚,失态地朝那男人喊道:“你不是与宋小姐认识么你快让她住手” 话说这一男一女。 男的还真与宋雁西算旧识了,正是上次她在扶桑人手里救的摩什。 至于另外一位,便是琼华天宫的暗月长老。 法阵之中,他们的声音,大家却是听得清清楚楚,虽然是犹如天外之音。 但也让垂兰看到了希望,但她 明显忽略了暗月长老束手无策的口气,反而以为自己得救了,接下来便是宋雁西的死期。 所以又重新有了经精力,不但稳住了逐渐往深渊里下降的身体,得意洋洋地朝宋雁西露出一个笑容:“你完了暗月长老是不会放过你,琼华天宫也不会放过你的。” 暗月长老那样厉害,宋雁西死定了。 而且暗月长老比师父都要疼爱自己,她从来不让自己受半分委屈的。 宋雁西死定了 而且这一次不用自己给宋雁西找什么借口,就凭着她杀自己这个琼华天宫的圣女,就能叫她死一百次了。 宋雁西冲她微微一笑:“是么” 瞬间垂兰只觉得头顶千斤压力,身体不受控制,彻底跌入深渊中。 她难以置信地大喊着,如何也不敢相信,宋雁西竟然有这样大的胆子,敢当着暗月长老的面,真杀了自己 可是,她落入深渊中,就彻底没有了。 她到死,那眼睛都是睁得大大的。 外面,暗月长老见着垂兰的生命气息骤然消失,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摩什见此,也停下了喊声。 毕竟人都死了,他再喊,宋雁西就算停下来了,又有什么用呢 不过,垂兰一死,宋雁西还真解开了法阵。 除了还剩下一口气半死不活的殷红兰之外,无一人生还。 “我这个人,吃软不吃硬的。”她看了摩什一眼,目光落在满目愤恨的暗月身上。 所以,她的意思是,如果后面垂兰不威胁她,她可能还会给垂兰留一口气,像是殷红兰那样。 暗月忌惮宋雁西的实力,但也压不住满腹的伤心绝望,扑倒在垂兰的尸体上痛声大哭起来,撕声揭底地哭喊着:“她只是一个孩子而已你为何要下如此狠手” 一面又红着眼睛朝摩什看去,同样是满眼的恨意,“你不是问我那孩子么垂兰就是” “垂兰,我的女儿,母亲对不起你,母亲没有救到你。” 一旁的摩什怔了一怔,显然也被她的话吓着了,连退了两步,满脸的惊骇之色。 琼华天宫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但凡是长老,都必须得保持童身。 而现在暗月长老却说垂兰是她的女儿。 和摩什好像还有些不清不楚的意思。 这样天大的瓜,让原本就只剩下一口气的殷红兰都有了些精神,吃惊地抬起头看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81022:24:502021081123:11: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时梦醒30瓶;晨熙麻麻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7章 第 57 章 但宋雁西对于八卦没有那么热衷,回头看了看车上的宋玉芝,虽然虎子给她盖上了大衣,但终究是在地上躺了那么久,还是很担心。 当下,只想立即带着她回城去,先暖一暖身子才是要紧事情。 所以转身要上车去。 虎子见状,立即跑去给她开门。 这时候殷红兰忽然一把抓住宋雁西的脚踝,满目的求生欲:“宋小姐,救我” 暗月长老既然将那真相说出来,那肯定就不会打算让在场的人活着离开的。宋雁西暗月长老不是她的对手,但自己肯定会被暗月长老杀了。 不然怎么掩埋这个秘密 果不其然,还没等宋雁西反应,几乎是殷红兰的话音刚落,暗月长老双目赤红地扭转过头来,“你们,谁也休想走,都必须得给我的垂兰陪葬” 随后命令着震惊中还没反应过来的摩什,“杀了他们,为我们的垂兰报仇” 这句话,将方才留下的疑问全部给解释清楚了。 垂兰是她和摩什的女儿。 但摩什没有动,就好像是仍旧没有接受这个事实一样。 不过想来也是,忽然冒出一个亲生女儿,而且这个女儿还死在了自己的眼前。 这样的大喜大悲,哪个能在顷刻间能完全接受,甚至是做出反应呢 至于暗月,她不止是喊一喊摩什那样简单,自己也忽然出手了。 不过出乎意料,她的第一目标既不是离她最近,又最容易杀死的殷红兰。 而是车上后排独自一个人躺着的宋玉芝。 今晚宋雁西能为她姐姐来这里,可见她这个姐姐对她的重要性。 所以暗月也要让宋雁西感受一下,亲眼看着至亲生命流逝而束手无策的绝望。 她几乎是用尽了自己大半的力量,势必要一掌击杀宋玉芝。 坚决不给宋雁西留半点挽救宋玉芝的机会。 危机迎来的刹那,宋雁西就做出了反应,她的实战能力虽不能说很好,但还是不错的,立即就结印在身前打出了一道法阵防御。 没利用符辅助,这法阵对于暗月这样的人来说,可能不算强,但是也能阻挡她。 就这阻挡的时间里,完全够宋雁西再启动别的法阵。 但是谁也没想到,当暗月从摩什身边闪过的时候,竟然被摩什给拦下了。 他不帮忙也就算了,可他竟然还将意图给女儿报仇的暗月拦下来,这是什么道理 虎子早就被吓惨了,双腿打着颤,整个身子几乎都靠在车上,全靠着车子支撑,整个身体才没跪倒在地上的。 如今见到暗月被拦下,不由得长长松了一口气。 不然他以为就那一掌,何止是会打死车里的宋玉芝,只怕这车子也要报废掉的,自己不死即伤。 至于殷红兰,也满腹的疑惑,一面松开了抓住宋雁西脚踝的手,有种自己今天可能躲过一劫的感觉。 所以一面趁着暗月和摩什发生了争执,便悄悄地蠕动着自己虚软的身体,想要滚到不远处的林间。 彻底地消失在这些疯子的眼前。 兴许就能逃过这一劫了。 暗月的确没工夫去管她,此刻满脸难以置信地瞪着眼前拦着自己,不动如山的摩什,撕声揭底地喊,“你干什么” “我们都不是宋小姐的对手。”摩什提醒。 暗月闻言,被他的话给气笑了,随后愤声骂道:“你这个没用的男人,任何时候,我都指望不上你”一面挣脱开,就算是摩什不帮忙,自己今日就算是死,也要脱了宋雁西一层皮。 所以见他还拦着自己,气道:“你给我滚开” “宋小姐不是那种多管闲事的人,你的事情,不会有人说出去,现在立刻收手回去吧。”摩什很冷静地说道,似乎地上垂兰的尸体,对他根本就没有什么影响。 一旁在逃命的殷红兰都有些被震惊到了,这摩什到底是长着一颗怎样不负责任的心,竟然能当着亲女儿尸体的话,说出这样冷血的话来。 这一瞬间,她不由得有些同情起暗月母女。 对于男人的厌恶,也更是多了一层。 虎子也刷新了三观,站稳了身体,有些看不起摩什,竟然还不如他们这些小人物。 最起码,他们会和自己的妻儿共同进退。 但是这摩什居然如此贪生怕死。 一面偷偷朝宋雁西看去,却见她表情淡淡的,神色间竟然有几分看戏的意思。不免是让虎 子好奇,“小姐,咱们还走么” “走啊。”宋雁西打开车门。 暗月见她要走,急得不行,当下便冲摩什下去狠手。 没想到,摩什竟然给躲开了,眼里明显有些怒意:“暗月你够了” 暗月听到他的话,心头一凉,晓得他是真指望不上了,但仍旧是不甘心,“当年你负了我,我就该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怎么能期望你替我们母女做主呢” 说得好生可怜心酸。 让殷红兰和虎子这些个旁观者都对她产生了同情。 可是,宋雁西好像真是心如铁石一般,不为所动,催促着虎子启动汽车,见暗月还在声讨摩什,才忍不住道:“琼华天宫名声显赫,你这样愚蠢会显得你们整个琼华天宫也不过如此。” 暗月连宋雁西的身都近不了,本已经十分屈辱了,如今还被宋雁西这样讽刺,如何能忍得住,“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垂兰活着的时候,兴许还难辨她的身世,如今人都死了,一切气运皆散,是不是摩什的女儿,你觉得他看不出来么”宋雁西其实对这些个八卦没什么兴趣,但是这摩什明明一身正气,可见行事一向磊落的。 凭什么就该被暗月坑就因为他老实正直,所以他活该么 宋雁西甚至可以认定,暗月想杀三姐的心是真的,但如果失败了,她会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摩什的身上,到时候指不定又要摩什替她办什么事情来偿还了。 所以她便直接将真想揭露了。 虎子听得一脸兴奋,“小姐,那,那这圣女是谁的女儿” 至于暗月,听到宋雁西的话,眼里明显闪过一抹慌张,也不跟摩什纠葛了,连忙扑到垂兰的尸体上,似乎意图阻挡住摩什探究尸体,从上寻找真相的意思。 嘴里则一遍又一遍地反驳,“你休得胡言,垂兰就是我和摩什的女儿” 一面朝摩什情真意切地说道:“你要相信我,我怎么能拿自己的名声来骗你呢” 她说着,满怀期待,希望得到摩什的赞同。 但是,没想到摩什却是别过头去,不再看她,“那夜的人,不是你,我知道。你和他说的话,我也听到了。” 摩什这几句话,没有透露出什么特别明确的信息,但又像是说明了一切。 暗月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得苍白起来,但仍旧有些不甘心,“你,你既然都知道,那为何还要你这是耍我么” “你到如今的地位也不易,我只是念你一路走来艰难,所以不曾提起罢了,只是你不该用这件事情来利用我。”他又不是当初那个毛头小子了,这些年看山看水看过许多人间悲欢,他怎么可能还像是当初那样单纯呢 然而暗月听到这话,却觉得讽刺,下意识地抱紧了女儿的尸体,“那你以为,我现在就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继续做琼华天宫的长老了么” 她可以当做是什么都没发生,垂兰死于意外。 可是,谁能保证宋雁西不会将自己生过孩子的事情说出去 即便宋雁西不说,那殷红兰以及宋雁西身边那个开车的小混子呢 谁能保证 于是口气变得软了几分,双目含泪仰头看着摩什,“你再帮我最后一次,你也说我到今天这一步艰难,你不会眼睁睁看着我的人生就这样毁了吧”随后目光一凛,落到殷红兰和虎子身上,“帮我杀了他们俩” 至于宋雁西,她可以暂时忍。 她不信,宋雁西能躲得过琼华天宫的追杀令 只要自己活着,就能给宋雁西颁琼华天宫的追杀令。 虎子听到这话,吓得不轻,急忙看朝宋雁西:“宋小姐”满脸都写着救命两字。 “走吧。”宋雁西示意他放心,直接开车离开。 得了她的话,虎子浑身颤抖地启动了汽车,立马掉转头就往来路回去。 身后,果然没见摩什追来。 方松了一口气。 然后忍不住回头看宋雁西,满目的崇拜,“小姐,是不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您啊” “不是,我也有很多不知道的事情。”比如,她知道垂兰按耐不住,会先动手,但是怎么也没料到垂兰这样作死,把主意打到自己家人的身上来。 这是玄门中自来的规矩,祸不及家人。 更何况,姐姐并非玄门中人。 垂兰这样做,今日自己不杀了她,往后别人是不是也是有学有样呢 当然,让她下定决心杀了垂兰,还是因为垂兰临死前那话。 不是说这人临死前其言也善么 她那话,让宋雁西怎么还敢留她在世 自然是杀之 至于殷红兰,自己的确是打算留她一命的,但是现在就不知道暗月 留不留她。 摩什保不保她。 午夜十二点,汽车到了城门口。 然后被拦下来了。 如今城中戒严,惯例是要查的。 宋雁西这车里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自然是不怕他们查。 只是没想到,对方居然将他们给拦下来了。 宋雁西正是好奇,就见一个梳着大背头的青年从旁边的休息室里走出来,肩上还搭着大衣。 “是纪桓。”虎子小声提醒。 那天那个神秘人斩断雨幕的时候,他吓得屁滚尿流的,所以哪怕现在他人模人样的,虎子也有些看不上眼,觉得一点都不威风了。 宋雁西想,这纪桓多半是为了讨好垂兰,所以在这里拦住自己,故意为难吧只是他不知道,垂兰都死了,他在这里讨好,好有什么意义 纪桓听到垂兰小姐已经成功将那宋雁西引出城后,就连忙来这一处城门口守着,原本是为了等垂兰的,但是没想到竟然先等来了宋雁西。 此刻只领着人将车拦了,走过来用皮鞋踢着车们呵斥,“给小爷滚下来”这宋雁西肯定是贪生怕死,不敢去赴约。 虎子看不过这官二代的嚣张嘴脸,小声道:“小姐,我直接撞过去吧” 宋雁西摇着头,一面还真准备要下车。 纪桓其实没真见过宋雁西,就是报纸上的花边新闻里看过几次,觉得不过如此而已。 但是现在真人就在眼前,那优雅高贵的气势不是报纸上的黑白照片所能展现出来的,一时让纪桓有些震惊,“你,就是宋雁西” “嗯,昨日纪少爷很威风。”喝退了孙司令,给垂兰开辟一条通天大道。 她本是没有将这一号人放在心上的,没奈何人总是要往钢板上踢,她不回礼,似乎有些不合情理了。 “哼。”纪桓当然听得出来,宋雁西这话不是什么好话。不过不得不承认,她的确长得不错,气质很好,前朝那些格格们,只怕也比不过她。 女人他身边有很多,但是他最爱的还是垂兰,不过想是宋雁西这个类型的,还暂时没有,心里不由得开始打算,只要她肯低头,自己收她做情人也不是不可。 于是露出一个自认为帅气潇洒的笑容,“其实吧,我也不是那不讲道理的人,只是我听说宋小姐在家里养妖怪,这的确很难让人信服你和妖怪之间是清白的主仆关系。不过嘛,本少爷的话,玄门里的一些前辈,也是愿意听一二的,只看宋小姐你愿不愿意配合了。” 殊不知,那笑容在宋雁西看来猥琐又恶心,尤其是他这话意味着什么,宋雁西也听得清楚,不由得皱起眉头来,“你有这功夫想这些花花事,不如去给你的垂兰烧些纸钱,顺便也给自己预存一些,不要太多,地府上限入账每日五百,多了也收不到,全入了公中账目。” “说得像是真的一样。”纪桓又不是第一次接触玄门中的女人,当然不会被宋雁西的话吓到,反而哈哈笑起来。 可是笑声未尽,就像是被卡住了喉咙一般,他表情痛苦,脸色巨变,双手抓着脖子,好像是被谁掐住了喉咙一般。 周边的众人见此,纷纷要上去帮忙,哪里晓得一时间只见着数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围着纪桓,一边撕扯着他的身体,一边大喊:“纪桓,纳命来” 城门口这些人不认识那些女人,但是纪桓身边的那些狗腿子却是认得的。 有好几个,还是他们帮忙掩埋的。 当场就给吓疯了,拔腿拼命就跑。 现场一片混乱。 宋雁西也上了车,让虎子回崇文门。 谁都不知道这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忽然那么多冤魂上来找纪桓索命 却没有留意到,纪桓身上那块护身玉牌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在地上。 宋雁西下车的时候,正好给踩在脚下。 她不过移动了两下,就将泥土把玉佩给盖上了。 没有了护身玉牌的保护,那些往日里被纪桓所害死的女人,自然也都寻来了。 虎子也看到了那些女鬼,此刻开着车想到那一幕,仍旧是觉得头皮发麻。 今天晚上所见到的一切,已经超过他平生所有的见识和认知了。 为了缓和一下自己紧张的情绪,朝宋雁西问道:“宋小姐,你说的往地府存钱的事儿,是真的么” “你不用想,账户开不了。”宋雁西以为他起了这心思,所以直接掐断了他的打算。 所以,果然是真的“那要怎么开账户”虎子忍不住问。 活着就够穷的了。不能死了以后还要做穷鬼啊 如果是真的,他想试一试,然后每天赚钱,给自己烧五百纸钱。 争取死后过得风风光光。 “积德行善,到 了一定的累积,会自动有账户。但是”宋雁西说到这里,看了看虎子,他虽没做过什么大奸大恶的事情,但好事一件没做,就现在开始每天做一件,只怕也要上十年。 但宋雁西明显是小看了虎子的决心。 此后这虎子还真天天做好事,连扶老太太过马路这种事情都不错过。 不但自己做,还拉着自己的那些兄弟们一起行善积德。 说到底,他不但是怕死后还受穷,主要还是亲眼看到了纪桓被女鬼们寻仇索命,自己也怕。 将宋玉芝送到家里,找了个借口做搪塞,又有宋德仁这狗腿子帮忙打掩护,宋太太也就没察觉出什么来。 等到三点多,宋玉芝醒来,身体也没什么大碍,宋雁西将早编好的借口准备糊弄她,说是被人撞到,昏迷了送到五柳斋,看着好些了,自己便送她回来。 免得妈妈担心。 因为她昏倒的事情,妈妈那里不知道,只以为她去了自己那边玩耍。 宋德仁也在旁边帮腔,宋玉芝信以为真,见宋雁西这么晚还要回去,很是不放心,让宋德仁去送。 宋德仁哪里真的送宋雁西也不要他送啊。 只到门口就默契地一人进门,一人上车。 回到五柳斋,这边一直都没什么事情,可见垂兰自信得很,以为能在那里杀了自己,因此没着急地让人在五柳斋动手。 不过她没回来,小塔他们也不敢睡,一直留灯守着,一个个心惊胆颤的,真怕有人忽然来偷袭。 如今见宋雁西回来了,安全感有了,才各自去休息。 也是这个时候,五柳斋才真正进入寂静之中。 然宋雁西却并没有休息,反而是打了个灯笼,走到了侧门。 打开门,只见一个黑色身影果然守在门口。 听到开门声,那人转过身来,满脸歉意,“抱歉,我早些时候应该相信你的。” 来人,正是摩什。 萧渝澜献祭,以身作为封印的事情,正是摩什所行。 宋雁西其实在城外,看到他的时候就想到了,只是没想到他还会来找自己解释。 但是听摩什的口气,他以为萧渝澜已经彻底的不存在了。所以宋雁西也就没提西安的事情,反而问起暗月的事情:“暗月,你打算如何处理” “垂兰的事情直接上报长老会,她则交给琼华天宫。”他这一次倒是决绝得很。 宋雁西点了点头,这样说来,那琼华天宫暂时是不会找自己的麻烦了。“多谢。” “是我对不起宋小姐。”欠了她的救命之恩在先,却还夺走了她身边人的性命。所以摩什面对宋雁西,很是愧疚。 偏偏宋雁西又这样不愿意追究,更让他觉得更对不起宋雁西,便道:“我正好要留在北平一两年的时间,宋小姐有什么事情,只管找我。” 宋雁西还真有事情要拜托他,所以听到这话,也就不客气了,“那正好,年后我会离开北平一段时间,五柳斋和我家人暂时托付给您。” 这不就是瞌睡来遇到枕头的好事情么 她不知道的是,此刻的纪家,纪听人说着城门口发生的事情,手里则握着儿子身上戴的那块护身玉佩,咬牙切齿地念叨着宋雁西的名字。 他纪家,不管付出怎样代价,都不会放过宋雁西 隔日腊月二十九,一大早崇文门那边就来催促宋雁西赶紧过去。 宋雁西只将小塔一起带了过去,至于青白道长怎和老胡一家,留在五柳斋里过年。 大年三十这一晚,下起了大雪,宋雁西想起门口还在等着自己的虎子,让小塔去传话,叫他们去五柳斋里过年。 虎子一听,自然是欢喜,当即将汽车超载着把七个兄弟一起往五柳斋带过去。 一顿酒肉下肚子,便全都被青白道长忽悠着拜入了青云观,此后全成了青云观的弟子。 青白道长只觉得青云观又要重新崛起了,人丁兴旺呀 大年初一就迫不及待地跑到街上去,买了一批的布匹回来,央着老胡家的两个媳妇和小女儿帮忙做道袍。 至于宋雁西,大年初一的晚上,便借着孙司令的关系,上了去往山西的火车。 虽然只能到山西,但离西安其实已经不远了。 她们所住的这一节车厢,几乎都是通过关系上来的。 不过新年大节里,更多的人都愿意阖家团圆,没有几个人会想着在这个时候选择出远门的。 跟她们俩同一室的,除了一个去太原奔丧的小伙子,另外一对中年父子,目的和宋雁西她们一样,是去往西安。 听说是父子俩都是考古的,接到了急令,所以才走了关系,赶上这一趟火车。 晓得宋雁西她们也要去 西安,但这火车的终点却只能到汾州,所以与宋雁西商量,“到了那里,咱们就改走水路,可以直径到西安,方便得很,就是不晓得这新年里,船方不方便,要是不方便的话,咱们合伙凑钱包一艘小船怎样” “都行。”宋雁西跟这考古的父子俩也一样十万火急,所以并没有拒绝。 这对父子姓蒙,年长的这位是父亲,叫做蒙介,还是一位教授。 儿子蒙中禾,自小在父亲的耳目濡染之下,对于考古也十分感兴趣,如今也在读考古。 这一次遇到这样的好机会,蒙介自然是将儿子蒙中禾一起带上。 一天一夜后,他们上了船。 运气还算好,这边有着船只,虽不是直接去往西安,但等到下一程的时候,已经正月初五了,河面的船只会更多起来。 蒙介也是这样认为的,满怀期望早些到达西安。 只是当晚就听到船家说,“客人们,实在不好意思,前面的河面这几天不太平,怕是要耽搁几天了。” 这哪里等得了蒙家父子立即打算改走旱路,然后来问宋雁西要不要一起走。 宋雁西拒绝了,和蒙家父子告别后,和小塔买了船,继续往前走。 河面没有不太平。 确切的说不太平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又因为事情才发生过,所以宋雁西从河面看到了当时的场面。 不过是河灵发怒,掀翻了船只罢了。 就在她觉得没什么问题的时候,一个身影闪入眼帘。 虽然仍旧看不清楚他的面貌,但宋雁西敢断定,他就是当时在五柳斋门口帮自己护住五柳斋那人。 不但如此,当时他还说,自己很快就会到了。 他这也是要去西安那是不是就意味着自己到了西安,极有可能与之碰面。 这让宋雁西加快了速度,很快过了这一片不安全的河域,然后上了正常的客船,按照预计的时间,到达了西安。 城里才经过战火的洗礼,到处一片残垣断壁,但也难掩历史所留下的辉煌。 可是,西安不该遭受这一劫才对的。 她原本目的是去往大雁塔的,可是现在却要往城外去一处小荒山上去。 小塔也不知道宋雁西到底想干嘛,就是跟着她一起转悠,大半夜的,两人到了那小荒山上,果然看到了一处小茅屋。 见着屋子里还留着灯火,这让小塔忍不住嘀咕出声,“果然住在这里都不是正常人。”大半夜里不睡觉,还浪费灯油。 一面屁颠颠上去敲门。 随后一个充满防备的女人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谁你们找谁” 小塔回过头看朝宋雁西,她也不知道要找谁呀 宋雁西走上前去,“找言谏如。” 每一个城池,尤其是像是西安这样蕴含几千年文化的古城,更少不了一位守护者。 她作为道门学院的天才,当然是熟读这些属于玄门中的历史,当然晓得这民国时期,西安的气运由谁来主宰。 便是这言谏如了。 但是按照玄门中的史书记载,言谏如一辈子从未入世,所以西安在战火中所遭受的破坏也没有预想的那样大。 可现在自己看到的西安,满目疮痍。 里面的女人听到她的话,随后屋子里传来一阵噪杂,像是她急促的脚步声。 房门很快打开,对方是个二八年华的女学生,身上还穿着沾着血的蓝褂子和靛色裙子,长筒袜子上,已经看不出什么颜色了,全是战火烟灰和血迹,两条辫子毛糙的垂在胸前。 一双红肿的大眼睛防备地看着宋雁西,“你,你们找他做什么” “你是言谏如的谁”宋雁西没回她的话,反而反问着。 不想她这一问,那姑娘就忍不住掉眼泪,一脸愧疚自责:“都怪我,如果不是我,他就不会去城里,就不会被炸伤。”然后让开身,示意宋雁西进去,“他已经昏迷两天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城里根本就找不到药。” 她叫叶小梵,家住白马寺附近。 宋雁西带着小塔进入这小茅屋里,屋子里烧着火塘,进左边的房门,就能看到那破旧的床上躺着一个浑身缠着绑带的病人躺在床上。 呼吸很微弱,已在锤死边缘。 宋雁西看了一眼,能确定是言谏如,回头朝叶小梵问:“他这个样子,你如何带回山上的” 叶小梵哭着解释。 “我也不知道扶桑人为何找上我,谏如下山救我,就遇到战事爆发。”炸弹炸开的时候,为了保护自己,他将自己推开,可他自己却成了这副样子。 如果不是遇到那个神秘的黑袍人,他们可能都会死在山下。 “黑袍人”宋雁西一听到这话, 不由得联想到了那人,“他身上可有一把剑” 叶小梵闻言,连连点头,“对的,身上背着一把青铜剑。” 还没有剑鞘。 宋雁西听罢,心中不解,既然他已经出手救了言谏如,为什么把人送上山后就不管了还有扶桑人抓住叶小梵,是为了因言谏如下山也就意味着这扶桑人里,也有同道中人。 如果真有人插手,那宋雁西绝对不会坐视不理。可当务之急,是先将言谏如救过来。 立即吩咐小塔,“你去城里,将他能用得上的药都找来。” 小塔哦地应了一声,就直接出门了。 叶小梵见此,担心不已,想要去拦,“这么晚了,她一个小姑娘下山不安全,而且那些药如今根本弄不到。”别说是必用的药了,就是普通的药,有钱也买不到。 到处都有人守着,别反而害了那小姑娘的性命。 但却被宋雁西叫住,问道:“那人离开的时候,可是说过什么” 这叶小梵本就六神无主,如今听到宋雁西的话,恍然想起来,“他说,如果谏如命大的话,能等来一位姑娘,兴许就有救。” 她小心翼翼地看着宋雁西,见她穿着整齐,甚至就像是电影明星那样鲜光亮丽,在如今充满硝烟的战火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就好像,她不是凡人,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一样。 像是神仙一样。 而且深夜里能找到这山上来,不就是那神秘人说的那位姑娘么。 因此当时她听到门外宋雁西的声音,才那样激动的。 这几天里,守着半死不活的言谏如,一直都六神无主,所以如今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宋雁西的身上,“谏如,他,他还有救么” “你先去烧些热水。”宋雁西看了她浑身脏兮兮的,便说道。 叶小梵连忙点头,以为是宋雁西要给言谏如清理伤口,去烧了满满一大锅热水,然后来找宋雁西,“好了。” 宋雁西此刻在那破旧的书桌前,不知道在写什么,听到她的话,回头打量了她一眼,“去把自己洗干净,去他衣柜里找身干净衣服换上。” 叶小梵愣了一愣,看了看脏兮兮的自己,再看衣着整洁高雅的宋雁西,自己的确是没眼看,连连点头。 在衣柜里翻找了一套衣裳,便去沐浴。 她还没洗完,小塔就已经回来了,直接打洞到屋子里,看到木桶边忽然钻出来的脑袋,吓得尖叫出声来,双手条件反射地连忙挡住胸。 小塔从洞里爬出来,往她挡住的地方看了一眼,微微一笑:“你继续。”然后背着小包袱转进了旁边的房间里。 她专门从扶桑人那里拿来的,还拿来了不少消毒水。 小塔是进去了,可被她吓到的叶小梵却是惊魂未定,连忙擦干身子穿好衣裳,看了看那洞口,小小的一个,小塔如何从里面钻出来的 而且这洞什么时候挖的她怎么不晓得 这两天里,她几乎都在这房间里,居然没有发现。 正是疑惑,就听到里面传出来一怔熟悉的痛苦闷哼。 是言谏如的声音。 她急忙要去,却被小塔拦在外面,“你先等半个小时。”小塔也要在这里护法。 言谏如是寻常人的身体,却不是寻常人的命运。 救他,除了用寻常人的办法之外,还有借用一些东西。 不然就靠着这些药,怎么可能将人给救回来呢 叶小梵心急如焚,但又不敢上去打扰,因为自己的一无是处,已经给言谏如增添了许多麻烦,所以她不敢再贸然进去了。 这一段时间,就犹如万年一般难熬。 忽然,听到小塔说,“你可以看了,但只能看一眼,我姐姐有话要和他说。”小塔觉得,这言谏如肯定要被姐姐教训了。 为了救一个人,而害得整个城里的人。 叶小梵听到她的话,连忙朝门口看去,满目的难以置信。 只见言谏如已经恢复如初,身上被炸伤的地方,居然毫无痕迹,只是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虚弱罢了。 很是叫她难以珍惜,明明半个小时之前,他还是浑身的伤,身上几乎没有几处完好的皮肉。 他冲叶小梵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示意她放心。 叶小梵忍住眼泪,犹如捣蒜地点头,然后坐回火塘前面。 小塔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还将墙角箩筐里的红薯给拿出来,放到火塘边的炭火里捂起来,然后扭头打量洗干净的叶小梵,朝她靠近低声问道:“不是都说红颜祸水么你长得也不是很好看,和历史上的那些祸水们十万八千里,为什么言谏如会为了你,舍弃整个城池呢” 想不通男人不都是要看脸的吗 这个叶小梵也不是很漂亮啊。 小孩子的话,有时候的确是天真无邪,但伤人也是真的。 叶小梵的表情当时就僵住了,随后捧着脸的双手,试图想要将整张脸都给挡住,“你不要乱说。”什么红颜祸水城里的事情,和他们能有什么关系而且她也没有那样子丑。 “我没有乱说,如果不是你被扶桑人抓住,言谏如下山救你,城里就不会发生战事,就算是真的发生了,损失也不会这样大。”小塔反驳。一面叹着气:“现在死了好多人呢,不晓得这要算在你的头上,还是他的头上呢”大雁塔都被炸毁了。 刚才看到宋雁西救言谏如的时候,她就晓得了,这个言谏如只怕是这座城池的守护者。 而房间里面,言谏如靠在床头上,目光坚定地看着宋雁西,“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只是我想说,我不后悔。”哪怕为了小梵而连累了整座城池。 一面忍不住问,“你是不是后悔救我了” 宋雁西拉了书桌前那张破旧的长凳,优雅地并膝坐下,“没有。” 言谏如显然不信。 却听宋雁西说道:“要怪就怪命运吧,不是所有的守护者,都会觉得守护一座城池是自己的荣幸,大家也都只是凡人,却要背负神灵该有的责任,本来就不公平。”说到这里,看朝言谏如,“你也是凡人,心有爱恨本就正常。” 更何况,他又不知道那些扶桑人的用意。 “但是,我希望往后三思而后行,这座城池,的确需要你来守护。”最为主要还是,事已如此,自己骂他责怪他都没有用了。 与其如此,还不如让他好好的活着。 他活得好,这做城池也才会重新恢复生机。 守护神的存在,是有间歇时间的,就算是言谏如死了,也是要等十年后,下一个才会出生。 莫说是十年了,就十天,这座千年古城也坚持不了多久。 言谏如显然没有料到,宋雁西会如此宽宏大量。 他以为,宋雁西会指责他的自私。 事实上,他也知道这是个自私的行为,但是他没有办法眼睁睁地看着叶小梵有难而不去救。 这样就算是守住了着一座城池的,可叶小梵如果出了事,他后半生都会在自责愧疚中度过。 不过,现在显然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真的根本不知道自己离开小荒山后,后果这样严重。 在此之前,他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存在,对于这座城池究竟代表着什么。 现在是彻底明白清楚了,可肩上的担子却越加沉重了,心里的自责就更深了。 他代表着,这座城池的生死。 “每一座城,都会有我这样的人存在么他们也会犯这样的错么”言谏如朝宋雁西问道。 “会。”有的城池,甚至已经没有守护神了。 而金陵的守护神,生命已经到了极限。 往后的十年间,金陵便无人庇佑了。 而嘲风在河底,根本就不能帮上什么忙。 宋雁西收回思绪,有那么一瞬间,她希望这个世界其实是虚拟,而非真实,这样自己就可以大刀阔斧地动手改变了。 忽然,她想起那抓走叶小梵的扶桑人 好像,也不是不能插手,反正不是自己起的头。 就像是垂兰先抓了三姐,自己杀了她,没有因果。 她站起身来,“你好好修养,法阵我已经加固,你保重吧。” 然后叫上小塔,准备离开。 小塔听说要走,当然高兴,连忙拿烧火棍将碳火里的红薯扒拉出来,也不管熟不熟,烫不烫,捡起就追上宋雁西的脚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81123:11:542021081220:02: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ie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183902855瓶;晨熙麻麻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8章 第 58 章 然后问宋雁西,“姐姐,你怎么不骂他”可是因为他,才死了这么多人。 走在前面的宋雁西却叹着气,“事已至此,骂他又如何难道那些人还能活过来么”更何况命运本来对守护者就十分不公平了,要让他们背负那样重的担子,却没有半点的好处。 这就等于是义务保安,又不开酬劳的,人没有尽到责任,除了良心道德上谴责一下,还能怎么样 可是那样又有什么意义呢 小塔闻言,戳了一口半生不熟的红薯,觉得味道还是很甜的,“也是,只是以后希望他不要再乱跑。那姐姐我们现在去哪里”还要去大雁塔的废墟么 宋雁西没有回她,而是顺手折下小路边的半截树枝,然后往地上扔,让小塔把羊角灯凑过去看了看方向,“去西城。” 小塔闻言,有些兴奋,“扶桑人都在那边呢。”刚才她去拿药,也就是从西城扶桑人那里拿的。 西城的一处古朴大宅院里,因加了许多和风设计,显得这大宅院与这做古老的城池显得格格不入。 每一个门口或是转角处,都站着两个扶桑武士。 暖厅里几个穿着和服的年轻少女被赶出来,衣衫发鬓都有些散乱,肩膀完全露在这冰天雪地里,一瞬间便给冻得通红。 一个男人用扶桑话不知道骂着什么,随后听到酒盅被砸破的声音。 正当这几个少女不知该继续进去,还是退下的时候,走来一青年,腰间配着武士刀,脚踩着木屐,就是很传统的武士装扮,唯独不一样的是,他也剪了一个新式的短发。 “永濑川先生。”几个少女见了他,连忙俯身行礼。 原来,这些着舞姬装扮的姑娘全都是华人。 永濑川以正吉往暖厅里探究了一眼,目光看着这些少女,有些怜悯,用十分地道的汉话温柔地回道:“天冷,都下去吧。” 这些姑娘听到他温柔的话音,顿时感恩戴德,连忙磕了几个响头,然后匆匆下去了。 永濑川正吉目送她们离开,这才将半掩的门推开。 只见暖厅里的榻榻米上,一片狼藉,他脱了鞋子,找了一处干净的地方坐下来。 对方看到他,骂了一句:“这些没用的东西,你可知道丢失的都是什么药品么” 永濑川不惊不怒,自己斟了一杯茶,“我知道,正好用于严重的外伤。现在这城里,需要这些药的人比比皆是,不见得就是他。” 说到这里,他抿了抿茶水,扭头朝着外面看去,目光似能穿透这华贵完好的墙垣,看到外面的战火硝烟一般,“这两日,城里的状况不曾见好,可见他是活不成了。” 不是他过于自负了,而是他亲眼看见,一颗炸弹当时就在那人身边炸开。 就算他侥幸活下来了,但也不可能坚持到如今。 所以并不觉得医务室里丢失的药,是被拿去救他了。 更何况城里的状况也没见好,这不就是最好的证明么 但雏田十分担心,“用华人的一句老话来说,不怕万一,就怕一万。永濑川君,我提议立即组织一支小队马上去小荒山,死要见人,活要见尸”他这一次的任务,就是摧毁这座古城,然后下一站洛阳。 他要把所有记录着和他们扶桑文化有关的所有都给抹灭掉。 这样以后他们扶桑文化就是独一无二的。 只是他的提议被永濑川正吉给拒绝了,“大雁塔下的地宫,不可小觑,我们需要大批的人。”不能浪费到一个快死了,却没有半点自救能力的所谓守护者身上去。 提起大雁塔下的地宫,永濑川正吉和雏田不免是产生了分歧。 永濑川打算动用所有的人,都全部进入地宫之中,探寻底下的秘密,这个秘密对他们扶桑国来说,一定是重大的收获。 也许到时候不断能轻而易举地征服这片土地,甚至是北美洲c欧洲,甚至是成为这个地球唯一的主人。 但是雏田以为,下面真有那样的宝藏,华国人找就自己用了,怎么能存留到如今 还不如直接炸掉,不再在浪费任何人力资源,早些进入下一座古城,开始他们的摧毁计划。 不过最终,还是永濑川赢了。 雏田虽是长官,奈何他还要靠永濑川帮忙将每一座城池的守护者给找出来。 而且现在这个队伍里,所有的人都几乎只听永濑川的吩咐。 他心中虽然是不服,但现在还要靠永濑川,只能先忍下来。 等他大功告成,不在借用他们这些阴阳师后,再收拾 他们也不晚。 “既然永濑川君觉得下面有宝藏,为何现在不去”雏田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质问道。 这座城池还没彻底的失去气运的庇护,永濑川当然不敢贸然去大雁塔下的地宫。 他要等,等到这座城池的气运彻底消失。 不过就算是守护者已经身亡,但这城池也要两三天后,才会彻底失去气运。 所以他想,也许等到天亮,也就差不多了。 这时候又听雏田问,“可即便医务室的药不是拿去救他的,但能在永濑川先生的布置下,还能闯进来偷走那么多药,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 对的,也正是因为这个问题,所以永濑川现在加强了戒备。 但是他以为这就是一个意外罢了,他在法阵上的造诣在扶桑国是算得上排名的,不可能出错。 雏田很是看不过他这副自傲的样子,心里十分不服气,垂头喝起闷酒来。 可就在这时候,外面忽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随后一个人影跪在门外,“永濑川先生,有人闯进来了。” 永濑川正吉闻言,好雏田相视了一眼,随后二人纷纷起身出来。 等他们俩穿好鞋子出来,到了前院,只见璀璨的灯火中,一个漂亮的女人踩着优雅的步子就这样明目张胆地走进来了。 两旁的武士们都不敢上前,只举着刀。 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姑娘,手里提着一只羊角灯,但已经熄灭了。 按理一大一小两个姑娘,根本就不足为虑,完全不用惊动永濑川的。 但是,真正让那些武士们不敢上前的是,宋雁西所走过的地方,都在顷刻间就变成了水,她整个人就好像是踩在水面走来一样。 这样即便是他们扶桑强大的阴阳师也不可能结出来的法阵。 所以一个个畏惧不已,不敢贸然向前。 永濑川见到这一幕,也怔住了。 更不要说是雏田,尤其是看到宋雁西这样明媚和优雅共存的绝色美人,忍不住就心痒起来,嘴角忍不住裂开,吞咽着唾沫道:“永濑川,这个女人给我,大雁塔下的事情,我全力支持你。” 永濑川听着他这话,只觉得可笑极了。 这样漂亮又厉害的华国女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当然是要给带回扶桑去,好好地培养调教,所以并没有去理会那口水都快要流出来的雏田。 而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宋雁西,“这位小姐不知道有何贵干” 小塔听到永濑川说话,心里忍不住惊呼一声,说得好标准。 上一次见到汉话说得这样标准的扶桑人,还是菱花镜拍卖会时候遇到的永濑川呢。 她在想着,永濑川见宋雁西不回话,已经笑着上前作自我介绍,“在下扶桑永濑川家族,永濑川正吉,不知道小姐是” “永濑川呀姐姐”小塔这次没忍住,惊呼出声。 宋雁西也是听到他自称永濑川家的人,才抬眸看去,上次拿走她菱花镜的那个永濑川,和眼前这看着儒雅温柔的青年是本家“宋雁西。”如果是,那他对自己的名字应该也不陌生。 果不其然,对方脸上的神色忽然一变,防备起来,甚至是带着几分仇恨的意思,“你就是那个女人”毁掉了菱花镜的女人。 此刻,永濑川哪里还有半分将她带回扶桑的心思,只想就地将她杀个魂飞魄散。 当时这宋雁西在上海杀了多少扶桑人,他扶桑人家可比不得贺茂家那样的缩头乌龟,竟然真的被宋雁西的恐吓吓住了。 一面用扶桑话下了命令,一时间这前院里无端多出不少人来。 雏田一见着阵仗气氛都不对劲,连忙拔腿就往后院跑去。 可是哪里能跑只见宋雁西身后的小塔将羊角灯往脚下的水面一放,随即身子一弯,瞬间就办成了卷成一团的本体,然后闪电一般的速度,直接越过这永濑川。 等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雏田的惨叫声已经发出来了。 众人只依稀看到一只穿山甲附在他的背后,可眨眼的功夫,穿山甲已经消失不见,倒是宋雁西的旁边,那个可可爱爱的小女孩又出现了。 雏田就这样死了,虽是惊吓到了不少人,但永濑川却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贝一般,只觉得这只穿山甲,说不定可以成为他的攻击式神,眼里满是贪婪之意,对于小塔一副势在必得的表情。 小塔当然也看出来了,但是毫不畏惧,只朝宋雁西又靠近了些。 反正姐姐的法阵一开,所有人都逃不掉的。 但是永濑川正吉对于宋雁西法阵,虽是听说过,但觉得是夸大了。 对于兄长他们的死,他一直都坚定地认为,一定是菱花镜里的器灵背叛了大哥,毕竟宋雁西才是菱花镜真正的主人。 所以当时大家都是死在菱花镜器灵的攻击之下。 不然如何,他也没有办法相信,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女人,能用阵法在顷刻间杀了那么多阴阳师。 更何况那里还有好几位实力不低的阴阳师和忍者呢。 而永濑川正吉本身在法阵的造诣上也是颇高的,因此他觉得没有谁比自己更清楚一个法阵的威力了。 就算再怎么厉害,最多是短暂地困住人罢了。 可到底是扶桑弹丸之地,犹如那井底之蛙,怎么能明白这华国玄门文化的博大精深呢 更何况宋雁西又是天才中的天才,还是从后世回来的。 法阵经过各种改良。 如今不单能轻易大面积控制无数人,更是本身就具有攻击性,更何况她在法阵之中,还能在启动专门攻击的法阵呢。 可是,这些都不在永濑川正吉的认知了,此刻他已经命令手下的三十六位阴阳师一起帮忙启动他最新研究出来的法阵。 “困之兽大阵,启”他高呼一声,然后双手飞快结印,看朝宋雁西时,目光里满是自信之色。 似乎,宋雁西已经是瓮中之困兽。 宋雁西其实一直没有动,你启动阵法你就启动阵法,你为何要中二地喊出来呢而且这个阵法的名字,当真不敢恭维。 嘴角露出一抹讥讽,才开始掐诀。 而小塔已经开始点燃符张了。 那永濑川正吉的困之兽大阵还没完全启动,忽然觉得天崩地裂一般,他们所有的人都往下坠落而去,下面就是寒光闪烁的刀山。 无数柄尖锐锋利的刀尖错落有致地分布在他们即将要跌落的地面。 也不是不可以逃,只是这片刀山无边无际,人又不是机器,即便是稳住了身体不再往下坠落,但也没有足够的精力一直逃啊。 更何况,刀山无边,让人看着没有半点希望。 所有人都慌了,先前一刻这山崩地裂,他们还以为是他们这困之兽大阵开启的缘故。 毕竟阵法是真正第一次这么多人一次启动,阵仗大一些也是正常的。 但是等看清楚了脚下刀山,一个个才反应过来,这才不是他们的困之兽大阵。 慌乱之下,有那没反应过来的,直接坠入下面的刀山之中,顿时被搓成了筛子一样。 场面血腥恐怖。 但这还没完,大家才慢慢适应这环境,只要稳住身体不要往下掉,暂时就不会有危险。 可是没想到忽然卷起了风。 风里似带着刀子一样,刮过的地方,一道道刀痕清晰可见。 所以,即便他们稳住了身体不会掉入这下面的刀山中,最终也会被这空中的风刃给刮得皮肉不剩的。 这一次,宋雁西并没有进去,就在外面,小塔狗腿地给她搬了一张椅子来,还在她身后给锤着肩膀,“姐姐,你下次能不能换一个法阵”这样的她都看厌了。 “这不是玩。”好看有什么用,花里花哨的。她就喜欢速战速决,所以她的法阵基本都是这样配套模式。 宋雁西现在是在想一个问题,那个神秘的黑袍人既然都能将言谏如救走,为什么不好人做到底呢 凭着他的能力,给言谏如拿药,甚至将他救好都绰绰有余,为何一定要等自己 他又凭什么笃定自己会在言谏如没断气之前就能赶到呢 宋雁西其实很不喜欢这样子的,虽然那神秘人对她可以说是有恩情,但这样让宋雁西觉得自己被他牵着鼻子走。 反正就是让人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所以她特别迫切地想要找到这人。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先解决了这里的扶桑人,然后去大雁塔下面,如果那东西真实存在,自己就能将萧渝澜给救活了。 三分钟后,法阵关闭,小塔兴致勃勃地检查,“全军覆没了。”只是话音才落,忽然露出吃惊的表情,“解决,那个永濑川没死,逃了。” 他不知道怎么留下来的残魂,居然在法阵关闭的时候跑掉了。 小塔要去追,不过被宋雁西拦住了,“不用,先清理这里。”还有不少扶桑武士呢。 至于那永濑川正吉,也是自己大意了,他这样的人,身上应该有一两样保命的法器,没准他的身上的法器就是可以保存魂魄。 所以他的魂魄才没在法阵里湮灭,从而在法阵关闭的时候能逃走。 不过他应该会去大雁塔下面的地宫里。 宋雁西本来也要去的,所以现在完全犯不着去追他。 这一处大宅院里的阴阳师总共九十多个,甚至还有不少忍者,等着解决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宋雁西没忙着去地宫。 主要还是想等着古 城的气运再恢复些,不然下了地宫,不见得一天就能上来了。 所以为了安全起见,还是稍微等一等。 她们也正好休息,而且这古宅中还有不少华国姑娘需要安置。 原本宋雁西正发愁,她并不认识这西安任何组织的首脑,还不知道要将这些无家可归的女人怎么安置时。 出去溜达一圈打听消息的小塔高兴地带回来了萧渝澜的二哥。 原来他受萧太太的命,专门在这边组织人员保证后方的物资。 被小塔带到这里来的时候,只见原本满是扶桑人的大院里,如今一片清净,有些难以置信。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些扶桑人怎么一夜之间全走了”萧二哥连忙朝询问。 小塔回道:“不是走了,是全都死了。”就逃了一个,只剩下残魂,姐姐又有把握抓住他,所以小塔也不担心了。 “全都死了”可是在场什么打斗痕迹都没有,连半点血迹都没有。所以萧二哥有些不敢相信。 “你不必管他们怎么死的,如今这里有他们抢来的姑娘数十个,有的还受了伤,须得找个地方安置,还有这里剩余的物资,我也全数交托给你,你自由安排。”宋雁西说着,便领着他去见过了那些姑娘,以及此处扶桑人们存放的物资。 姑娘们都受尽了欺凌,想要回到原来的家庭只怕已经不容易了。 更何况现在城中这副样子,也还不知道她们有没有家可归 所以萧二哥当即做了决定,等着她们里面那些受伤的身体养好了,就在他们家准备在西安开设的厂子里做女工。 至于那些扶桑人留下来的物资,除了无法估算的粮食之外,还有大批的药品,这才是真正的无价之宝。 让萧二哥对宋雁西感激不尽,只差没有向她磕头了。 “宋小姐,大家一定会记得您的恩情。”这些药,送到战场上去,不知道能救活多少生命呢他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说了许多感谢的话。 在知道宋雁西一夜到现在没休息,明天一早还有事情要离开,方让她们赶紧去休息,余下的事情全交给自己来办。 宋雁西自然是信得过他的,至于那些姑娘,眼下也只能这样安排。 当晚萧二哥就连夜安排人,将药品给城里需要救治的人分发下去,剩余的便连夜送到战场上去。 但是这里原本有许多扶桑人,如今一夜小时,他对外须得有个合理的解释,但是宋小姐又不愿意明说,他虽然也多少猜到了,宋小姐可能是什么身份。 可仍旧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她太年轻了。 这里住的,可都是扶桑的阴阳师。 一个两个就让人束手无策了,更不要说是那么多。 但是,他们就真的在一夜之间全部消失不见了,甚至半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就好像,从来没有来过西安一样。 他就怀揣着这样的震撼,忙了一夜。 等到天亮想要去请宋雁西和小塔用早饭,却得知她们就在刚才已经离开了。 宋雁西原计划倒是没想起那么早,只是耳边被这战死的冤魂们吵得睡不着。 只能提前起床,将他们引渡到了属于这西安的渡口,排队等着摆渡人。 要她超度,有些难。 她现在根本没空去一个个问他们的生前事,能不能超度 所以全部引到那里,就不打算管了。 可就这样,也花费了她一天的时间,转眼这个时候又天黑了。 她和小塔坐在一处刚开起来的小饭馆里,打算吃过这顿饭,就去大雁塔。 小饭馆的掌柜在这场战火中,被砸断了左手,如今正打着绑带给她们俩送菜来。 不过他觉得自己运气还算是好的,家里人都平安,饭馆也还在,地窖里的粮食也没被发现。 就自己断了一只手而已,比起那些家破人亡的,算是好运气了。 这个时候,不免让小塔有些怨恨起言谏如,少不得嘀咕几句。 宋雁西只在一旁叹气,还是那话,现在怪是没有用了。 吃完了饭,两人结伴着往大雁塔废墟的方向而去。 这个时候天已经彻底暗下来了,四处依旧能见着些灯光。 总算是有了些生机,可见是言谏如恢复得不错。 其实按照宋雁西的意思,他们这些守护神,既然没有自保的能力,那就该到玄门中才对。 只是也有利弊。 因为玄门史记上就有人记载。 有一座小城的守护者被一个门派一直保护着,可是因为他们门派中一位长老在那座小城的家人出现了意外,被小城的人排挤,最后身亡。 这位长老一怒之下,走 火入魔,便想到让整个小城的人跟着陪葬。 他没有直接去屠城。 而是将那位在门派中的守护者直接杀了。 至于后来守护者们一般都隐藏在俗世之中。 不过更多的还是像是言谏如这样,一辈子困在深山里的。 “姐姐,那里好像有人。”小塔眼睛在夜里也好使,一眼就见到了大雁塔废墟下面的几个身影,一时防备起来,要上前去探究。 有人不意外,如果大雁塔没有被炸成这个样子,兴许还能掩藏下面的地宫,可是如今大雁塔都成了这副样子,下面的地宫就算是没有暴露出来。 但是有些道行的人,都能察觉得出来那里的异样。 不去探查才怪呢。 所以示意小塔不用太紧张。 只是等她们俩靠近,却发现竟然不是玄门中人,而是一群普通人,见他们这阵仗,还真是打算要下地宫,还有不少从海外高价买回来的装备。 不但如此,还有两个熟悉的身影。 “宋小姐。”蒙中禾看到宋雁西,沾了不少尘土的脸颊上露出欣喜的笑容,连忙迎上来,“我和爸爸以为,你们会在那里等几天,然后乘船来西安呢怎么,你们也改走旱路了么” 小伙子很热情,一直跟他爸爸蒙介学习考古知识,几乎都在跟着这些古文物打交道,认识的女孩子本来就少。 更不要说有长期的接触了。 以至于在火车里的那两天,这小伙子面对着漂亮优雅的宋雁西,也就情窦初开了。 此刻再见,耳根子直发红。 蒙介也起身来打招呼,倒不是因为宋雁西漂亮的缘故,而是能上那辆火车的人,他觉得都不是寻常普通人。 他们考古现在很艰难,如果能机会多建立人脉关系,他就会尽量。 更何况下了火车后,他后知后觉地想起了宋雁西的身份。 她有那么多古文物,很是让蒙介垂涎,希望能鉴赏一二。 又想起宋先生在的时候,也喜欢淘玩这些,便问宋雁西:“莫非,宋小姐来西安,也是为了古文物而来” 古文物宋雁西下意识看了看大雁塔的废墟下面。 他们管那东西叫古文物 “算是吧。”于是她点了点头。 这时候一个原本正在整理包裹的清隽青年站起身来,“这位小姐也要下去么” 宋雁西还没来得及点头,又一个男人站起身来,他将宋雁西和小塔这小丫头片子上下打量了一遍后,最后目光落到宋雁西的身上,“穿成这个样子这位小姐当是去舞厅么还有带着孩子你当下面是什么地方” 然后转头当着宋雁西就朝那清隽的青年说道:“我们接到的任务,只管保护你们队伍里的七个人,别的我们可不管。” 原来这男人是玄门中人,是政府这一次专门找来保护他们这支考古队物的。 而那清隽青年,就是这支队伍的队长。 听到这话,不免是觉得有些尴尬,“小姐,你不要误会他的意思,而是下面真的很危险,我们队伍没办法加人,更何况”他指了指地上那些装备,“我们的东西也有限。” 宋雁西看着他们这些装备,有些眼熟,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蒙中禾便殷切地解释道:“这是萧二少爷给我们提供的,原本还发愁,不知道他哪里找来的。” 宋雁西顿时了然。 哪里找来的,当然是从扶桑人那里得来的,他们原本也是要准备下这地宫的。 小塔也认出了,想要开口说话点破,不过被宋雁西止住了。 而蒙中禾见宋雁西不说话,心里有些着急,连忙朝队长道:“子澹哥,宋小姐对于底文物的了解,也很深厚,带上她兴许有用。” 蒙介哪里还看不出儿子的心思,而且宋雁西对于文物这一块,其实当时在火车上的交流中,就能看出来底蕴很深,比队伍里其他两人都要厉害许多。 于是也跟着说话。 如果只蒙中禾一个人说就算了,现在蒙介这个资深的老教授也这样赞同,这让文子澹有些动摇起来。 于是和其他队伍商量。 可能是因为宋雁西漂亮,队伍里的男队员几乎都同意,但是不允许小塔跟随。 至于两名女队员,弃票了。 不过他们的装备,却不能分给宋雁西。 而专门保护他们这支队伍的赵永和聂华,也不会特意保护宋雁西。 这样的苛刻条件,不就等于是没有答应么让蒙中禾有些不好意思跟宋雁西说。 但宋雁西其实站得又不远,已经听到了,见他支支吾吾的不好意思开口,便笑道:“没关系,就这样决定吧。” 小塔可 以单独走,自己跟他们,如果真出现意外,应该能保住他们的性命吧 她这样痛快就答应了,反而让蒙家父子不好意思,纷纷拿出自己的装备,要分给宋雁西。 宋雁西当然是拒绝了。 那两位女队员看在眼里,又见宋雁西还穿着高跟鞋,觉得她就是做作。 别的女人下地宫,还这样妆容精致,穿着漂亮的旗袍和高跟鞋,的确是做作。 但是在宋雁西身上,可能就不是了。 很快队伍便全部整装待发。 蒙中禾见宋雁西还没换鞋子,也有些担心起来,“宋小姐,你觉得这样真的没问题么” 宋雁西摇头,给他一个放心的笑容,“走吧,他们已经先下去了。” 宋雁西对高跟鞋有着偏执的喜欢,当然舍不得脱下来。 等回了自己的后世,可就没机会了。 所以现在当然要争分夺秒地穿,反正又不会影响到她的操作。 赵永和聂华见了,不住地摇头,只觉得这蒙家父子简直就是色迷心窍了。 文子澹也有些为难,但是好在宋雁西不需要他们的保护,又不要他们的装备,因此也没多说什么。 地宫入口在废墟下面,只是现在大雁塔都倒了,想要到那入口,也有些难。 到处都是横梁断壁,等到入口的时候,竟然花了二十多分钟,而且大部分人都累得气虚喘喘。 这个时候的宋雁西心平气稳,就与他们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不由得让那聂华和赵永暗自疑惑,莫非她还是个练家子的 想到了宋雁西是练家子,唯独没到她极有可能是玄门中人。 “大家歇口气,咱们再进去。”赵永喊了一声,然后和文子澹一起上前去探查入口。 很快就传来文子澹的惊呼声,“蒙老,快来看。” 蒙介连忙起身过去,蒙中禾闻言也追了去。 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来,满脸的怒气,“不知道是什么人已经抢先一步下去了,除了入口被破坏得不轻,只怕进入地宫的甬道,也被他们破坏了。” 西安是一座实打实的古都,多少个王朝在这里定都,随便挖两锄头也能挖到文物的地方,如今出大雁塔倒下,发现了地宫。 当然各路人马都虎视眈眈了。 倒斗的,或是玄门中的寻宝人,甚至还是心怀不轨的扶桑人。 所以在宋雁西初步看来,他们这支考古队,是进入地宫实力最薄弱的队伍了。 不是她要小看这些文化人,而是他们所得到的知识大部份都是来至于书面,哪里有那些倒斗的实际经历丰富 而且那些个倒斗的长年累月在这底下混迹,门门道道也多得很。 这些可不是书本上来学来的了。 “大家准备一下,咱们准备下去,不能让那些盗墓贼抢先,破坏了文物。”文子澹的声音忽然喊起来。 蒙中禾连忙收起水壶,背起包,“宋小姐,咱们走,我刚看到那里有台阶,好像很长,你跟紧我一些。” “好。”宋雁西应着声,果然跟在蒙中禾的身后。 入口不算大,但也足够正常人下去。 进去后,空间陡然变大,就能看着螺旋状的石梯往下深不见底。 人中间则一根从下面看不清楚的地方延升上来,上雕刻着些佛像。 只是此景,已经是让这一支考古队的队员惊叹不已,实在是没有办法想象,古人是怎么建造这一根巨大的柱子 就跟那撑天的不周山一样。 蒙中禾也连忙拿出自己的机械相机一顿拍。 甚至是石壁上的鲛灯也不放过,也给拍了下来。 赵永领在前面,文子澹跟在后面,之后便是考古队的队员,最末尾聂勇,然后才是是宋雁西。 他们这两人一前一后,果然真是应了刚才在上面的那话,不打算保护自己。 所以自己也在保护之外。 不过宋雁西哪里去管这个,有时候甚至忘记了,觉得就自己一个人而已。 只是蒙中禾时不时地扭头回来看她,才提醒她跟着一个考古队伍呢,然后赶紧跟上脚步。 螺旋状的楼梯很长,走了半个小时,还是不见底,不但如此,这空间也越来越狭窄,楼梯离中间那根柱子也越来越近。 大家一直看到柱子上有些白色的斑点。 还一直在猜测是怎么行成的。 之前看不清楚,如今逐渐靠近了,仔细一看,那分明就是一个个骷髅头被镶嵌进去的。 吓得那两位女队员满脸苍白,惊叫连连。 还是赵永生怕出问题,连忙低声喝止,“不是说过发出的声音 尽量小些么” 那两女队员连忙捂住嘴巴,不敢再多看石柱了。 可是越是往下走,楼梯几乎就已经紧挨着石柱子了,那些镶嵌在石柱中的骷髅头,就在他们身边擦肩而过。 如何不害怕 所以为了转移这恐怖的气氛,文子澹开口朝蒙介问道:“蒙老可知道这些骷髅头是怎么镶嵌上去的还有这根石柱子,到底有什么用”算得上是大雁塔的承重基础么 蒙介摇头,“大家有兴趣的话,咱们可以先停下来观察一下。” 大家还真有兴趣,除了那俩胆小的女队员之外。 所以文子澹便去问赵永。 赵永觉得停下来休息也行。他其实也有些好奇,这地宫为什么要建这样的台阶有没有任何机关 难道就指望这漫长的旋转台阶能劝住上面下来的人往下探究么 抬头正好看在宋雁西靠在墙上,抬头往上面已经看不清楚的入口望去,这才发现这宋雁西一路上穿着高跟鞋,竟然不喊累就算了。 现在这么多骷髅头,她居然一点都不害怕。 和那两个被吓得不轻的女队员,简直是鲜明对比,于是越发觉得她很不对劲,便起身走过去,想要探一探宋雁西的底。“宋小姐在看什么”但是有一说一,这宋小姐是真的漂亮。 宋雁西听到他的话,收回目光:“我在想,我们现在下降的深度,应该已经是大雁塔高度五部不止了。所以我觉得这中间这根柱子以及现在这些台阶,和上面的大雁塔都是相互链接的。” 听到她的话,蒙介转头看过来,觉得宋雁西这话有些意思,“那宋小姐的意思是” “这组合在一起就是一根伏魔杖啊。”这是用来镇压下面地宫的吧,宋雁西是这样推断的。 闻言,众人一想,还真觉得像极了伏魔杖。 而大雁塔,就是顶端。 “如果真是这样,岂不是意味着小雁塔下面也有这样的旋转台阶”蒙中禾立即举一反三,满腹期待。 如此说来,那小雁塔底下,还有地宫 赵永和聂勇暗地里相视了一眼,开始真正防备起宋雁西来。 而就这会儿,文子澹已经将这大雁塔和下面这些台阶石柱画出了图。 还真就是一根伏魔杖。 这围绕着中间石柱的台阶,就好像是一条苍龙。 一时也不敢在小看宋雁西,忍不住问道:“宋小姐是如何想到的” 赵永和聂勇也死死盯着宋雁西,想要看她怎么说。 而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底下的黑暗中传来。 “阿宝,来吃面。” 这声音很奇怪,像是耄耋老人沧桑粗哑的声音,可里面又带着一股少女俏皮的语气。 听得众人一时鸡皮疙瘩遍身都是。 作者有话要说:  蹭玄,没捉虫感谢在2021081220:02:282021081317:59: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瘦瘦瘦瘦瘦瘦瘦瘦42个; 感谢投出浅水炸弹的小天使:瘦瘦瘦瘦瘦瘦瘦瘦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花花15瓶;英丽5瓶;㎡2瓶;晨熙麻麻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9章 第 59 章 那两位女队员顿时被吓得抱作一团,控制不住地尖叫起来。 赵永脸色陡然一变,直接跳过几道台阶,落到那两位女队员身边,伸手捂住她们的嘴巴,有些不耐烦地警告道:“不要出声。” 两位女队员被他捂住了嘴巴,发不出声音来,但眼里的恐惧仍旧是存在的。 因为正是她们俩这一声尖叫,那个奇怪恐怖的声音虽然没有再继续,但是却听得四面八方都传来沙沙的声音。 就像是带着甲壳的虫子在地上爬时发出的声音。 而且还不止是一只。 很是恐怖吓人。 蒙中禾下意识朝宋雁西靠了几分,似乎想借着自己单薄瘦弱的身躯,替她挡住下面未知的危险。 当然,他这个时候也没忘记他父亲蒙介。 同时将他父亲蒙介拉到他的身后去,然后举着机械相机做出防卫动作,可见是打算将这相机做武器了。 所有的队员都下意识朝后退,赵永也放开了那两位女队员,和聂华相视了一眼,默契地走到台阶最前端。 只见着聂华抬起手,手心中忽然出现一个小小的塔,带着些淡淡的金光。 托塔聂家宋雁西见此,心想原来是南方托塔聂家的人,如此年轻就有属于自己的本命法器,可见这聂华在聂家,应该也算是个天之骄子吧 至于另外那个赵永,则从腰间解下那别在腰后的斧子,也一脸防备地盯着充满黑暗和无数危险的下方。 所有的人越是这样屏住呼吸,那沙沙的声音就越发显得刺耳,越发恐怖,直击人心。 不单是那两个女队员,就是队伍里其他的男队员,也忍不住哆嗦起身子。 蒙介侧着耳朵,显然想要从这声音中判断出来这虫子到底是什么科目的。 就在这时候,一位年纪大些的男队员老曹似乎实在忍受不了这样的气氛,突地大声朝下面大喊起来,“谁在那里故弄玄虚”吼完了其实心里也有些后怕,但为了自我安慰,便立即朝蒙介等人道:“蒙教授,这入口早就被炸开了,不晓得多少倒斗的在下面呢,指不定就是他们的雕虫小把” 然话还没说完,就听得赵永急促声音责斥道:“闭嘴,都给我安静” 老曹不以为然,只觉得这赵永和聂华就是江湖骗子罢了,现在又不是老封建的时候了,很多事情都可以用科学解决的。 所以坚持认定他们故弄玄虚,到时候好管政府多要报酬。 再想起自己辛辛苦苦才得了那么点薪酬,就有些不高兴,阴阳怪气地说道:“呵,不过是些虫子罢了,蒙老在昆虫方面也很是有研究的,你们这些年轻后辈们,不好好脚踏实地做事,整天就想着坑蒙拐骗来钱快。” 蒙介听到老曹将自己带进去,自己也朝他做了那么久的禁声动作他都没反应,只得低声喊道:“老曹,你少说两句,来的是虫潮。” 不管是什么东西,即便是蚂蚁,但只要是上了数量,都让人束手无策。 更不要提,这些虫子听着他们在地上爬行时候产生的声音,就可以判定出来,体型可能还不小。 最起码,也是天牛那样大小的。 老曹听到虫潮,当然不信,还在狡辩:“怎么可能这下面什么吃的都没有,怎么可能有虫潮” 宋雁西心说怎么没有吃的刚才不是有人在喊要不要吃面么但是她现在还没打算动手,这虫潮应该那赵永和聂华是能解决的。 而且她也不想因为自己冒然出手,惊动了永濑川正吉的残魂。 所以再没有找到永濑川正吉,或是小塔没有给自己消息之前,她是尽量不动手的。 老曹还待再继续说,忽然被蒙介扑上去捂嘴了他的嘴。 蒙介此举,也算是侧面告诉了其他的队员,这虫子他们对付不了。 文子澹这个队长沉默了这么久,也终于发言了,小声朝赵永二人问:“要后退么”其实早前他跟老曹一样,觉得赵永和聂华有些故弄玄虚了。 即便是聂华手心里浮出一座金色的小塔,作为无神论,坚信科学的他,也觉得可能就是江湖里的小把戏而已。 但是现在见蒙介都这样小心,让文子澹不免是有些担心起来。 而且此时此刻,虫潮已经逐渐进入他们的视线之中,离他们所在的距离,也是越来越近。 让文子澹看着有些头皮发麻。 赵永摇头,表示不用,“你们不要添乱就好。”随后朝聂华打了个眼色。 刹那间,只见聂华掌心的塔忽然长大了十倍左右,释放 出耀眼的金色光芒。 这光芒之下,将那台阶下面的黑暗照得一片明亮。 也让大家看清楚了那好似没有尽头的虫潮。 一个个吓得浑身虚软。 不过幸好在聂华手心的金色塔所释放出来的金色光芒下,那些虫子似乎有些惧怕,不敢再上前,有的甚至是朝后退。 这让众人看到了希望,那赵永也跳进虫潮中,用斧头蛮横地劈去。 虫子似乎害怕那浓烈的杀意,纷纷避开斧头。 如此,两人共同的合作之下,竟然还真将继续往下的台阶清理了出来。 “走。”赵永见此,回头朝文子澹喊了一声。 文子澹有些犹豫,不知道这样下去安不安全万一那些虫子又复返,只怕瞬间就能爬满大家的全身。 只是这样想一想,就觉得好生恐怖。 但蒙介已经抢先跟了上去。 他这个队长见此,也不能落于一个老人身后,只得招了招手掌,示意大家快。 大家相互搀扶,倒是那老曹,显得并没有多害怕。 只怕还是没有意识到虫潮的危险性,又或许只当是那些倒斗的留下来骗人的伎俩。 “宋小姐快。”蒙中禾回头,想要扶宋雁西。 才发现宋雁西的脸上,竟然没有半点慌张,走得也稳稳当当的,压根就不需要自己来扶。 不免是有些尴尬地收回手,“宋小姐小心些。”心中不免是有些疑惑起来,她一个姑娘家,怎么都不怕 自己一个男子汉,见着这么多虫子,都觉得头皮发麻。 不过当下这环境,也不容他多想了,连忙跟上前面的脚步。 其实黑暗也有好处的,光芒只能照亮脚下一片石阶,也让大家没有看到那一眼望不到边的虫潮,反而心里没有那样害怕了。 不过宋雁西好像这些虫子,都在朝前方去的样子。 只是众人没有发现,都以为只是那赵永和聂华的功劳。 此刻一个个都脚步飞快,跟着赵永和聂华开辟出来的路往前。 走着走着,大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已经将石阶彻底走完了,此刻他们所在的是一个没有办法评估的巨大空间中,而这两侧仍旧有些稀稀落落的虫子,也正朝着前方赶去。 赵永和聂华,明显已经有些体力不支了,又发现这些虫子朝着前面去了,让原本还算是镇定的两人逐渐有些担心起来。 但是后退是绝对不可能的。 所以只能吩咐后面的人,加快脚步。 这让老曹和一些队员开始埋怨起来,他们身上毕竟背着不少装备,少说也是几十斤,现在已经算是够快的了。 哪里还有多余的力气 便开始发出埋怨。 赵华听到他们的埋怨,心里越发不高兴,如今反而看起来这一路上不出声的宋雁西反而顺眼了许多。 又见宋雁西已经走上前来了,并未在最末尾,便道:“你们怎么连个女人都不如” 他不提宋雁西也就罢了,这一提,众人当然不服气。“她身上连个包都没有,当然走得快。”哪里像是他们,背上腰上都挂满了包和各种要用的器材工具。 当然比不过宋雁西。 于是便有人个男队员开口朝宋雁西喊道:“宋小姐,我们这些男人也不求你帮忙拿什么,但是那看我们这两个女队员,和你一样是女人,你是不是给她们分担一点” 其实那人也没有那样好心,只是看着那俩女队员的体力明显是跟不上了,只怕一会儿她们俩的东西,就要分一些过来给他们这些男同胞了。 自己身上这个已经让人精疲力尽了,哪里还有多余的精神去给她们分担 所以倒不如让宋雁西来背。 反正她身上什么都没有。 这话一出口,大家都赞同,那两个女队员甚至已经开始解包。 压根就没有征求一下宋雁西本人的意见。 而且宋雁西深深牢记着进来之时他们的话。 他们不愿意给自己用,虽然自己也用不上,但是现在想让自己白做骡子,那当然不可能。 倒是蒙家父子这一路上对自己多有照料。 给他们分担还差不多。 蒙中禾却是想着宋雁西穿着高跟鞋,又是旗袍,怎么方便便主动要去接那俩女队员的包,“我来吧。” 蒙介看了看,没有言语,显然是赞同儿子的做法。 男子汉嘛,这样才算是有担当。 老曹见了,立即解下自己的包先给蒙中禾扔过去,“中禾,你不累的话帮我拿一个呗。” 那俩女队员见此,看了看手中的包,竟然还真朝宋雁西递来了。 宋雁西压根没留步,直接转身走。 态度很明显。 赵永和聂华在前面也听到了他们的商量声,觉得这办法不是不可行,但前提是宋雁西本人答应吧 毕竟那些装备,他们不打算给宋雁西用,凭什么让人给他们背 因此没有替哪个说话,只听着身后传来队伍里对宋雁西的讨伐声,便催促道:“要命的都赶紧跟上。” 文子澹倒是想帮忙,但他体力也有些跟不上,让他强硬地要求宋雁西,他也没那脸,只得道:“没用的东西都先扔了,跟上队伍。” 宋雁西此刻已经走上前去了,远将他们队伍甩在后面。 至于蒙中禾,则把老曹的包扔回去。 与其给这讨人厌的老曹做牛做马,还不如给父亲分担一些。 走着走着,发现路上几乎没了虫子。 不由得欣喜起来,甚至是想要喊赵永他们休息一下。 走在前面的文子澹声音却先一步响起,“前面有条黑河,我们去那边休息,正好想办法过河。” 众人一听,也连忙跟上脚步。 只是等他们追到河边的时候,却是傻了眼。 这哪里是什么河,这分明就是那些虫子汇聚而成的虫河。 有三米多宽,深度只怕最起码也是一米左右。 所以想要直接越过这么深的虫河去对面,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且左右两边都平坦无边,他们的那些工具根本就派补上用场。 “怎么办”老曹如今看着这川流不息的黑河,也不敢再认为是什么把戏了,头皮发麻地连忙后退。 “那边有火光。”聂华此刻已经收起了塔,借着火把看到上游有些光芒。 众人闻声望去,果然见到有人。 便有人提议去看看对方有没有什么办法。 虽然可能是倒斗的,但这下面他们比较熟悉,兴许有办法。 蒙介凭着自己多年的经验,是不愿意与那些人同流合污,当即拒绝,“不可,这些人都是要钱不要命的。”更何况人心叵测。 但是赵永和聂华现在已经精疲力尽了,他们俩虽是能越过去,却是没有办法带这么多人一起过去。 所以便和文子澹等人商量,决定一致与那些人商量。 很快,文子澹便带着一个队员上去和对方交涉,十五分钟后就兴高采烈地回来,“他们有办法。” “什么办法”蒙介有些戒备地问道。 反正他是不相信那些人能有办法,他们有办法会在这里么早就已经过去了。 何况,也不见得他们能有这样的好心。 文子澹目光闪烁,岔开话题,“咱们先过去再说吧。”然后这一次还主动地喊了宋雁西,“宋小姐,快跟上。” 一路上都冷淡淡的,现在这么反常 俗话说得好,凡事反常必有妖。 但宋雁西架不住好奇心,跟了上去。 蒙中禾则寸步不离地跟着她,见众人走上前去了,小声朝她叮嘱着,“宋小姐,有什么不对劲,你就赶紧往回跑。” 宋雁西颔首,谢过他的好意。 很快,队伍便到了。 只见这一行人不过三个罢了,从装备看来,还真是专门倒斗的。 他们将众人扫视了一眼,随后目光落在宋雁西和那两个女队员的身上。 目光太过于直接,莫说是宋雁西看出了他们的意图,就算是那俩女队员也看出来了,下意识地朝文子澹的身后躲去。 没想到那盗墓贼中一脸上带疤的男子站起身来,“躲什么躲老子看两眼会死么” 而文子澹则朝他问道:“怎么样”口气很急切。 蒙介只觉得不对劲,“什么怎么样”他总觉得文子澹是答应了对方什么不然怎么能好心帮他们渡河呢 难道是要将他们的装备拿走 但是蒙介明显是高看自己这位年轻队长了。 只见那刀疤脸的目光还轮回在宋雁西和那两个女队员身上转悠,最后落到宋雁西的身上,“就她像个样子,这俩太次等了,你得在给我们五百个大洋。”说着比划出一个巴掌来。 五百个大洋,对于当下这些从事考古的队员来说,其实就是好大一笔数目了。 但是现在这五百大洋却不是最让他们震撼的。 真正让他们震惊的是,文子澹的意思,是要将队伍里这三个女人换大家过虫河的机会。 只是对方觉得太亏本,所以要还要加价。 “文子澹,你疯了么”蒙介气得捂住胸口大怒道。 文子澹别开脸,似乎也知道这样不对,可是他现在也没别的办法 ,只能用那底气不足的声音解释道:“都是为了文物献身,有什么区别嘛。”他必须要去拿到那东西,这是祖父千叮咛万嘱咐的事情。 为此,还下了大本钱,让自己成为这支考古队的队长。 可他这话,叫什么话气得两位女队员都浑身发抖,然后快步退开。 只是没想到其中一个被那刀疤脸一把拉了过去,其他两个盗墓贼也纷纷起身,分别要去拽宋雁西和另外一个女队员。 霍家父子着急了,急忙大喊队伍里的其他队员帮忙拦住,没想到他们竟然无动于衷,显然对于达成这个协议是同意的。 甚至是赵永和聂华,竟然都别开脸去。 因为在他们看来,这女人本身在队伍里不但没半点用处,反而如同累赘一般。一路上拖拖拉拉,遇到事情动不动就大喊大叫。 至于宋雁西,她本来就不是队伍里的人,不在他们的保护范围之内。 而且才进来,就遇到这么多问题,往后的路还不知道怎么艰难,带着她们的确太累了。 因此也就不打算管。 所以只靠着蒙家父子,怎么可能保护得了宋雁西和那个女队员。 蒙介甚至因为保护那个女队员,被那盗墓贼一把推开,竟然直接滚入虫潮河中。 顿时吓得蒙中禾也顾不上宋雁西这里,急忙跑去想将他父亲给拽出来。 却只听对那刀疤脸哈哈笑道:“没用的,掉进里面,顷刻间就是一副白骨。”虽然不知道这里为什么那些虫子现在只在河里,而不愿意上来。 但如果掉下去,就没有半点生机可言了。 就在蒙中禾绝望之际,蹲在河边哭声大哭之时,却见蒙介从河对面一边爬出来。 浑身完好无损。 众人顿时满脸震惊。 “不可能啊”那刀疤脸同样是难以置信,他们的好几个同伴都是因为掉进这河里,瞬间就变成一副白骨了。 那蒙老头怎么完好无损 他不信,一脚将河边站着围观的考古队中的队员踢下去。 谁也没想到他会忽然有此举动,所以实在是防备不及。 原本想见证奇迹,没想到惨叫声都没有,那个考古队员瞬间就剩下一副白骨,衣裳包袱都浮在虫河水面,顺着虫子们朝下而移动。 “啊”其中一个女队员反应过来,惨烈地大叫了一声,随即晕死了过去。 而那个被盗墓贼踢下去做实验的队员,正是和文子澹一起前来找盗墓贼们商量的队员。 也正是这样,宋雁西就在边上淡淡地看着,无动于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刀疤脸不等考古队的人质问他刚才杀人的举动,反而先朝文子澹质问起来,“他身上一定有什么宝贝。”让那些虫子害怕。 不然蒙介怎么没变成白骨 反而顺利地到了对岸 蒙介也看到了这河对岸发生的一切,气得浑身发抖,但是又不敢发作。 他是过去了,但他也不知道怎么过去的,只觉得掉下去,一片空虚,拼命挣扎了两下,爬出来,竟然已经在彼岸了。 儿子在对面,那些盗墓贼如此残忍,他怕儿子出意外,也不敢如何,只心急如焚地看着河对岸这边。 文子澹觉得蒙介身上能有什么宝贝不可能,不过还是朝赵永和聂华看去,他们是玄门中人,如果蒙介身上真的有可以过河的宝贝,他们俩应该知道。 但他们俩还没做出决断,老曹就开口喊道:“蒙老,把你身上的宝物交出来,大家也好一个个过去。”看了看那个醒着的女队员,“这样,也不用跟他们做交易了。” 女队员听到这话,对老曹感激不已。 文子澹也觉得可行。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纷纷朝蒙介看去。 可蒙介自己身上除了这块手表之外,什么东西都没有。 但大家不信,见他不愿意将宝物交出来,转头将目光对准了蒙中禾,意图再明显不过,就是打算用蒙中禾来做交易。 没想到这时候,蒙中禾身后的宋雁西忽然伸手朝他后背一推。 众人只听到啊的惨叫声,所有的目光都齐齐朝河里看去。 蒙介也傻了眼,不知道宋雁西为何要这样害自己的儿子,他们父子俩一路上可都在维护她。 然而没想到河面却迟迟没有白骨出现,蒙中禾的包袱和衣服,也都没浮上来。 就在蒙介心急如焚,悲痛断肠之际,只见他儿子蒙中禾,在他面前的河里爬了出来。 他又惊又喜,顾不得眼角的湿润,连忙伸手去将他给拽上岸。 “还说没有宝物”老曹立即叫起来,气得脸色一片铁青,好像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 可话说回来,就算是有宝物,那也是人家自己的。 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几个盗墓贼也搓拳磨掌,愤愤不已,竟然让那小子也逃过去了。 这时候只听到文子澹忽然朝宋雁西问道:“宋小姐刚才此举”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他这话提醒了众人,转眼间大家的目光都纷纷朝她聚集而来,似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但是宋雁西面色一直是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惊慌失措,更不要指望她眼里有害怕了。 见众人都盯着自己,反而露出一抹讥讽笑意,先是扫视了赵永和聂华,随后目光落到那三个盗墓贼的身上,“你们比不得他们俩,常年在山西跟河南一带作案,应该最是清楚,在这地底下,蒙家的后人身上带着先祖的气血,大部份邪物都会避而远之。” 听到她的话,那个盗墓贼才反应过来,朝文子澹求证,“他们姓蒙” 文子澹点了点头,后悔不迭,他又不知道蒙介父子俩会是什么蒙家的后人,蒙家又是什么 那就是两个又穷又苦又古板的读书人。 反而是那聂华和赵永满脸的震惊之色,有些难以置信地看朝对面的蒙介父子,“秦国蒙家后人” 不过,宋雁西如何知道的他们俩反应过来,目光紧逼宋雁西,“你到底是什么人”早就觉得她不简单,只是一直没顾得上审问。 宋雁西当然没回他们,而他们也顾不上宋雁西了。 因为那个喊吃面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众人听得头皮发麻,这一次不同于上一次,声音好像是贴着大家的耳朵喊的一样。 然后便见着河面忽然出现异样,一个个拳头大小的虫子结块,竟然在河面建起了一座桥梁。 众人见此,心中欢喜。 只要他们速度够快,绝对能在这些虫子没反应过来之时过去。 刀疤盗墓贼更是率先奔去。 没想到这时候忽然那个喊吃面的声音又响起来了,“阿宝,吃碗面过桥吶。” 随后刚才大家来的方向,走来一个穿着黑袍的老妪,手里提着一个篮子。 刀疤脸也是第一次看到这老妪,但常年在地下行走,什么邪门的东西没见过当然不曾将其当一回事,只要迎过去。 没想到还没走近,就看到老妪身上的黑袍,居然是无数只黑色的小虫子组合而成的,顿时吓得脸色惨白,下意识地朝退,将老曹一把往前推,“他要吃面。” 听到有人吃面,老妪好高兴的,立即在桥边放下篮子,“吃了面啊,就可以过桥呐。” 她打开篮子,里面放着一大碗面,黑乎乎的,她兴高采烈地挑起几根,要给老曹,忽然看到一旁站着的宋雁西,动作愣了一下,然后提着篮子退开。 桥很窄,只够一个人通行。 众人不知道她怎么忽然让开了,这时候只见宋雁西走过去,朝她微微点了点头,然后竟然就这样过桥去了。 “不是说要吃面么”老曹见了,急得要追上去。 但那老妪却像是会闪现一样,忽然出现在他勉强,将他的去路挡住,“吃面,才能过桥。” “那她为什么不用吃”老曹满肚子的不服气,倒是让他暂时忘记了这老妪的恐怖。 却只听老妪回道:“有人替她吃过了。”那小胖妞不是自己拦着的话,只怕要给自己的身家吃见底去。 老曹眼见着宋雁西已经过去了,看了看面条,实在是下不出嘴,因为他看到那些黑色的面条,其实就是一条条黑色的虫子,刚才他还看到虫子的嘴巴蠕动,“你的意思,有人帮忙吃,就不用自己吃” 老妪颔首。 老曹立即朝那昏迷中的女队员走过去,大家一下就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 但是,谁也没去拦,甚至连那个清醒的女队员,都想让这个昏迷中的女队员替自己吃。 而河对面,宋雁西走了过来,蒙家父子连忙迎上去,一面朝她打听,“宋小姐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他们秦国蒙家后人 他们父子此刻目光都是宋雁西的身上,自然也就没留意到河对面此刻发生的那一幕如何惨绝人寰了。 赵永和聂华原本自己可以渡河,不过有人帮忙吃面,自然是节省精力。 他们俩过来之后,正好听到蒙介问宋雁西那老妪是什么人。 就听宋雁西解释道:“她不是人,她是虫母,这里的所有虫子都是她的子孙后代。”至于她守在这里,应该是和这地宫的主人达成了协议,帮忙看守,能拦住多少人就算拦住多少人。 话音刚落,那赵永就上前逼问,“你到底是谁” 宋雁西回过头,这两人能过来,她一点都不意外,可是见着此刻随后过桥来的其他人,有些诧异,等目光落到对面河边,看到那个正 被三个盗墓贼灌虫子面条的女队员,不由得皱起眉头来,“你们这样作孽,都不想要善终了么” 蒙家父子这才发现河对面此刻正发生的一切。 但宋雁西的话却只换来老曹一声冷笑:“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们难道你是自己吃的面么”还不是一样找人吃的 宋雁西的面,的确是小塔替她吃的。 但是小塔是穿山甲,她能吃,甚至喜欢呢这能一样么而且一个人吃那么一筷子,是没有什么关系的,最多恶心罢了。 可都给一个人吃,那女队员是活不下去了。 她大概知道虫母为什么守在这里了。 就是为了想让继续往里面去的人看清楚人性是这样的丑陋,身边的人是如何地不靠谱。 只是可惜,那女队员只怕到死,都不知道她是被灌了过多的虫面而亡的吧 她深吸一口气,看朝霍家父子俩,“你们跟着我。” 但聂华和赵永一下将她给拦住了,“想走” 如果宋雁西直接动用法阵,他们肯定是拦不住的,可是现在还没有永濑川正吉残魂的踪影,宋雁西不能轻易暴露。 不然敌在暗,我在明,到时候动起手来,会影响到这地宫里的东西。 她还指望那东西能将萧渝澜救活,自然是容不得有半分差错的。 更何况,那文子澹竟然和其他队员把蒙家父子俩够扣住了。 最令人发指的是,那文子澹拿着匕首在,直接就要往蒙中禾手上划去,他这是要取蒙中禾的血液。 “不可,血离主体,根本没有什么效果。”宋雁西见此,连忙开口阻止。 蒙介一颗心都已经咔在喉咙里,无法想象半个小时前大家还是队友,为什么仅仅这半个小时候,就要开始自相残杀了呢 如今听到宋雁西喊,那文子澹果然停止了动作,才松了一口气。 “赵大哥聂大哥,她的话能信么”文子澹半信半疑。 聂华点头,“典籍中的确有这样的记载。”如果真有用,那蒙家的后人岂不是会被人作为宠物豢养起来,需要用血的时候就抽一管子 赵永也道:“不错。” 文子澹有些遗憾,这样的话,只能先将这两个活体护身符带着了。 然后宋雁西与这父子俩一样,成为人质一起继续往前走。 原本是要杀宋雁西的,可是聂华和赵永都觉得她身上疑点太多,此处又不安全,听那几个盗墓贼说,一会儿虫子又会从河里爬出来。 很快,便进入一处甬道之中,两遍的鲛灯仍旧是点燃的,可见前面已经有人走过了。 路上有被破坏掉的机关,偶尔能看到甬道里立着一两个陶俑。 但是很奇怪,这些陶俑似乎都比现实里的人要小一个号一样,拿着分别刀剑戟,脸上的表情很生动。 但大多几乎都是惊恐的状态中。 就好像遇到什么让他们难以置信的事情,然后表情就定格在了那一瞬间。 原本之前这支队伍还是下来考古保护文物的。 可是现在纵然队伍里还有人保持初衷,但这样辉煌庞大的地宫里,加上队长那有目的性很清楚明确的终点。 让大家也忍不住开始动摇。 倒不如跟队长一起到那藏宝的宫殿中,即便只拿上几样,以后出去也终身不愁了。 更何况现在国内这个状况,还不如趁机捞一笔去国外安顿余生呢。 贪婪的想法一旦在心里成功发芽,那就再也抑制不住它的疯狂生长了。 所以眼下大家都心照不宣。 很快,走完了甬道,忽然见到前面一道三丈高的大门,门下一角已经被人炸开了,里面甚至还有声音。 几个盗墓贼率先跑进去,随后就听到他们的欢喜声音。 众人眼里不由得露出欣喜之色,看来是到堆放宝物地方了。 于是一个个迫不及待地钻进去。 蒙家父子和宋雁西也一一被推进去。 最后进来的是那赵永和聂华。 初进来之时,大家都被这里的景象给震撼住了。 这里好像是悬崖边上,但足够宽敞,还堆满了各种宝物,大颗大颗的夜明珠将这里照得犹如白昼一般。 使得大家也能更清晰地看到地上那些数之不尽的金银财宝。 三个盗墓贼见到这一幕,找就已经疯了一般扑过去,拼命地往空箱子里扔。 只觉得果然来对了地方,这可比去盗墓轻松多了,而且宝物又数之不尽。 老曹等人也有些被这些宝物迷花了眼睛,很快就蹲下身。 不过他们到底是有些文化底蕴的,专门挑那些最具有价值的古董。 比如保存完好的唐三彩,或是青铜摆件等物品。 赵永聂华是玄门中人,他们虽然需要钱,但这些东西,他们比谁都清楚,根本带不出去。 只是所有人都为这些宝物发癫发狂,那文子澹却不为所动,反而一直朝悬崖看去,似乎在探寻悬崖对面。 隔着雾气,对面似乎有一棵树上,树上吊着一个个鼎罐大小的果子。 明明这里是地底下,不该有风的。 但那些果子却像是被风吹动起来了一样,像是在微微摇晃着。 被捆绑着扔在地上的蒙家父子也看到了,蒙中禾忍不住低声问:“那是什么”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这悬崖缝隙在慢慢缩进距离。 以至于他看那棵接着大果子的树,越来越清晰。 “那是女娲树,传言是战国时候因为诸国常年征战,使得人口骤减,所以秦皇命令阴阳家创造出来的。那些果子里,摘下来便是胎儿,他们长得极快,不过一天的时间便能成年,不过” 宋雁西说到这里,微微一顿,提起刚才在甬道里看到的那些陶俑,“他们成年后的体型大概和甬道里的那些陶俑一般,会比常人矮小许多,所以他们的存在,基本是用于战场上。” 蒙介听到她的话,一时想像是想起自己以前有幸翻阅过的一部典籍,不由得朝那女娲树看去,恍然大悟道:“原来这女娲树真的存在。不过后来为何又忽然没有了”而且历史典籍里,几乎没有提及。 那文子澹等人听到,也有些好奇地朝宋雁西看来,等待这她解惑,全然没有留意到,对面的悬崖真的在移动,女娲树也在缓缓朝他们靠近。 “因为后来他们有了自己的思想,不再受人类控制,秦皇自然就容不得他们,除了当初徐浮带去东瀛的那一株之外,按理我们这片土地上已经不该有这东西的存在。”因此宋雁西也很诧异,为什么这女娲树在唐朝年间还存在 宋雁西知道的比蒙介还要多,甚至很多都像是玄门中人才知道的,这让赵永和聂华不由得对她有些忌惮起来,甚至两人眼神交换,打算给宋雁西做个了结。 他们俩合作很多次了,只需要对方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彼此下一步的打算。 只是两人这才暗中达成协议,招计划杀掉宋雁西,忽然宋雁西脚边的土朝外撒开,随后一个脑袋从里面冒出来。 众人以为又是什么怪物,顿时防备起来,却见竟然是在上面和宋雁西一起的那个小姑娘。 小塔像是个没事人一样拍着身上的尘土,抬起圆圆的下巴指着对面的女娲树,“他就在树下,只怕想借着这果子重新找个身体。不过那边人还很多,他们全都不知道被什么困住了。” 宋雁西闻言,看了看小塔吃得圆鼓鼓的肚子,才朝对面看去。 发现雾气环绕的树下,果然横七八竖被困住了许多人。 不但如此,女娲树将他们的气息全部都隔绝了。难怪宋雁西一直没察觉到永濑川的魂魄所在方向。 早知道他已经被困在这树下,自己这一路上还干嘛跟着这些人直接过来就行了。 然而众人这个时候才发现,对面的悬崖,或者确切地说,应该是那棵女娲树过来了。 此刻距离进了,大家几乎能清楚地看到那薄薄的一层果皮里,依稀能看着卷缩成一团的婴儿。 只觉得恐怖不已。 但这还不是让人觉得最为恐怖的,最让他们恐怖的是树下的人。 他们是活的,最起码是有意识的,只是不能开口说话,但每个人暴露在外的皮肤下面,都有一条条淡淡的绿痕。 那是一条条树枝,有的人眼里,直接发出了绿芽。 “这是把活人做肥料,大家快走。”躺在地上的蒙介大喊一声,一面用脚踢着儿子,试图让他能爬起来赶紧逃。 但大家却无动于衷,小塔蹲下身给他们父子解开绳索安慰道:“不用怕的,有姐姐在呢。” 而原本有些害怕,打算拿着东西就赶紧离开的其他队员,因见文子澹和赵永等人一脸神往地看着这女娲树,不由得顿住脚步,好奇地朝他们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求作收啦,大家七夕快乐,我先去峡谷上分啦。感谢在2021081317:59:572021081419:34: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瘦瘦瘦瘦瘦瘦瘦瘦88个;五条悟大老婆3个; 感谢投出浅水炸弹的小天使:瘦瘦瘦瘦瘦瘦瘦瘦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五条悟大老婆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chiarac五条悟大老婆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gdrag一n40瓶;卿卿10瓶;183902855瓶; 英丽4瓶;冥想3瓶;妾本惊华918cshen2瓶;你是追星还是追粉丝c兜兜兜兜风。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0章 第 60 章 只是看他们到底没看出什么,便朝着文子澹等人所看的女娲树看去。 刚起身的蒙介也没忍住,望了过去。 此刻女娲树近在咫尺,隔着那层薄薄的果皮,现在是能清楚地看到果子里,卷缩成一团的婴儿身上的细细毛发,还有他们在狭窄空间里挤压得有些变形的五官,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然后就莫名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来,好似那果子里的胎儿,就是他们自己一般,心里想要去亲近。 蒙介甚至已经抬起脚步,要朝着树下走过去了,可忽然间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觉得身体一阵剧烈的颤抖,然后整个人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离那女娲树,竟然已经只有十步之距了。 他在看左右的人,几乎每人都像是丧失了自主意识一般,朝着女娲树下走去。 “中禾”他一把拽住自己的儿子,一面在人群中试图将宋雁西和小塔找到,却没有发现她们俩。 正是着急,身后响起宋雁西的声音,“蒙老险些也着了道,可见这女娲树比我预想的还要厉害些。” 而被蒙介拽了一下手臂的蒙中禾也回过神来,与父亲连往后退,自然也听到宋雁西的话了,看着那些还不断朝树下走去的文子澹等人,“宋小姐,这怎么回事”一面又急忙朝文子澹等人大喊。 只是对方就像是被封闭了五感一样,根本就听不到他声音,和旁人一样继续朝树下聚集而去。 宋雁西解释道:“这女娲树显然和记载中的有些出入,现在大家这样,应该是因为这树枝里产生的一种致幻药,无色无味混杂在空气里。” 大家将那些空气吸入体内,所以自然被吸引到树下去。 一旁的蒙介却已经上前去试图救人,显然忘记了刚才大家是如何对待他们父子俩的。 蒙中禾虽然不能像是他父亲一样以德报怨,但见父亲去了,也只能跟着上去。 小塔见了,有些担心,“姐姐,咱们不管么” 当然不管,她又不是圣母。所以拿出一张符咒,强行将永濑川正吉的魂魄从树下抢过来。 按理,让永濑川正吉的魂魄被女娲树吸收了其实也行,自己还省得动手。 但是这个时代出现的变故和意料之外的事情太多了,如果不亲自看着永濑川正吉魂飞魄散的话,万一他被女娲树吸入体内,仍旧能保持自己的自主意识,以后反而凌驾在女娲树的主体之上呢 那时候自己想对付他,只怕就不是那样简单的事情了。 永濑川正吉现在被宋雁西直接从女娲树下抢过来,还以为自己得救了。 天晓得那些树枝是怎么将自己的三魂七魄慢慢吸收走的。 他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魂魄在慢慢地流逝,却没有任何办法,如今因宋雁西出手,逃脱了女娲树的控制,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但宋雁西不可能这么好心地救自己出来,只怕还想用自己的魂魄来达成什么交易如果有损大扶桑帝国的利益,自己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宁愿魂飞魄散。 然他正想着,就听到宋雁西冷漠的声音如九天之雷一般从天而降,直接贯穿了他的灵魂。 “破” 也是同时,永濑川正吉感觉到自己这虚弱的残魂,像是被打碎的玻璃球,瞬间破裂开了。 “不宋雁西,永濑川家是不会放”只是他的喊声根本没有机会完全喊出来,也就荡然无存了。 听到他满含怨毒和不甘心的声音,蒙家父子被吸引过来,只看到树下那个半透明的魂魄,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宋雁西的手下。 然后碎开,化为湮没,消失不见。 “宋小姐,那是”蒙中禾大惊,不知道宋雁西刚才是做了什么,那个透明的到底是人是鬼 小塔见他眼里对宋雁西的误会,连忙解释道:“那是个很坏的扶桑人,西安的战事,就是他在背后搞鬼的。” 所以哪怕他只剩下逃走的残魂,宋雁西也追到了此处。 蒙中禾闻言,倒是没有去怀疑,只是看到宋雁西既然能让树下的魂魄脱离女娲树,便兴奋道:“宋小姐,那你快救救他们。” 蒙介在前面,连拉拽了几人,都没有反应,听到儿子的话,也连忙催促,“宋小姐快,不然来不及了。” 但宋雁西没动,反而一脸冷淡地说道:“我救他们再让他们去害别人”考古队这些人先不说,但那三个盗墓贼呢 这话一时不由得提醒到了蒙中禾,想起了这一路上的每一幕,于是便停住了救人的动作,还劝着继续坚持不懈的蒙介,“爸爸,宋小姐说的对 。” 蒙介却仍旧不愿意就这样放弃,“我知道,可是现在我们国家最是艰难的时候,懂得考古知识的人少之又少,你们晓得要培养一个考古人,得花多少财力和和多少精力” 他是惜才。这队伍里大家虽然都有瑕疵,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自己相信他们经历了这些事情,一定会有所改变的。 所以继续劝道:“这个时候,我们更加要团结起来,不能因为一点小小的错误就放弃了对方。” 蒙中禾是知道的,要培养一个考古人才得多难,一时有些动容起来。 但宋雁西态度仍旧很坚决,“他们错了的不止是道德和人品,还杀了人”杀的是自己同队的人,但凡当时他们有一点点的忏悔,也许宋雁西会考虑考虑。 但是现在不可能。 不能因为他们有学历,他们这样博学多才的人国家少,就该对他们宽容。 如果因为他们是难得的人才,就可以随便杀戮害人,那法典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 他们跟那些仗势欺人,为非作歹的人又有什么区别 天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呢 这样的人,都不配为文化人。 蒙介见宋雁西不愿意出手,急了。 尤其是看到走在前面的那个女队员主动伸手过去,让树枝的藤条划破她手,任由树枝钻入她皮肉底下,越发着急,“宋小姐,算是我求你” 而他这喊声刚落,那赵永和聂华因为树枝戳破身体的痛楚,使得他们回过神来,一个个立即拿出看家本事,纷纷逃离那女娲树的掌控。 等回过神来,颇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只是看到没受到女娲树影响的蒙家父子和宋雁西小塔,眉头不由得扭在一处,“想不到你们这样冷漠无情”竟然眼睁睁看着他们去送死。 赵永愤怒地说道。 如果不是他和聂华是玄门中人,尚且还有功法护体,关键时候清醒过来,其实不是也要和树下那些人一样,成为这棵树的营养土 所以此刻看到宋雁西和蒙家父子,一如仇人一般。 蒙介见此,忙着解释:“我已经在想办法了。”而且他一直在喊,可是没有人理会他啊。 但是赵永和聂华不由分说,直接就要动手。 可就在这时候,女娲树四周忽然起了风,上面的果子晃动得越来越快,那细细的茎似乎有些承受不住,只听哐当地一声,一个果子掉到树下来。 果皮当即就被树下的树枝戳破,透明液体流淌干净,那个小小的婴儿从果皮里钻出来。 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紧接着一个两个三个 一个个的婴儿成熟,从里面钻出来的孩子眨眼间便长得犹如甬道的那些陶俑们一般大小。 他们飞快地剥开树下那些人的衣裳来穿上,五官也逐渐变成对方的模样。 而那些人被树枝贯穿了身体,整个人处于稻草人的状态。 只不过不是稻草所扎出来的身体,而一条条的树枝行成的。 看起来十分诡异。 “这”蒙家父子下意识地朝宋雁西和小塔靠拢,满脸的恐惧。 不是因为这些女娲树上的胎儿忽然间长大,而是他们在穿上对方的身体之后,竟然顷刻间就变成了对方的模样。 脸上,还带着只露了六颗牙的标准微笑。 这实在是诡异得很。 赵永和聂华也没见过这样的阵仗,一面见着那些人朝他们走来,有些慌张地朝大门下的出口退去。 蒙家父子见了,连忙朝宋雁西和小塔喊,“咱们也快走。” 只是他们还没到出口处,聂华和赵永就已经先行钻出去了。 不但如此,还将外面炸开时留下的碎石将出口给堵住。 蒙介顿时急得大喊,“你们干什么放我们出去” 蒙中禾看着那堵得死死的出口,却是满脸的绝望:“爸爸,你还要救他们么” 这让蒙介一时哑口无言,一面绝望地蹲下身来,“我们完了” 蒙中禾也满腹的绝望,有些后悔不该答应宋雁西进来的,不然此刻也就不用和他们父子一样面对这样的绝境了。 然而就在他抬头朝没有跟过来的宋雁西和小塔看去的时候,只见那些人连同着整棵扶桑树,都像是被一个巨大的透明罩子给罩住了。 他们脸上还带着笑容,但是身体却拼命地捶打着透明罩子的边缘,试图想要抓破罩子然后从中出来。 “爸爸,你快看”蒙中禾有些懵了,因为他不但看到了那些人连带着女娲树被透明罩子困住,更看到了宋雁西站在外面,好看的手指飞快地打着结印。 随着她的手上的花样越来越繁复,越来越快,那罩子的顶端,竟然无端出现一处 处火苗。 蒙中禾觉得自己能清楚地听到那树枝被烧时发出的霹雳炸响声,以及能看到那棵女娲树的挣扎和不甘心。 蒙介也看傻眼了,完全被眼前这一幕不能用科学解释的场面惊得瞠目结舌。 罩子里的火光忽然将每一个角落和缝隙都给填满,瞬间罩子就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球。 耀眼的火光将四周照得一片明亮。 他们能清楚地看到这所谓的悬崖之下,深渊里是一条巨大的龙脊。 但并非真正的龙,而是天然地理所形成的,只是龙脊上坑坑洼洼,不知是受到了什么破坏。 纵然如此,也给父子俩莫大的震撼。 忽然,巨大的火球晃动起来,一个女人凄惨的声音从里面发出来,“谢兰舟你个骗子,来救我啊,救我” 听到这个声音的宋雁西忽然停下手里的动作,有些不大相信自己的耳朵,问着旁边的小塔:“你刚才有听到她提起谢兰舟的名字么” 小塔颔首。 而火球中,因为宋雁西停下手里的动作,火势逐渐变小。 女娲树已经烧毁得差不多了,里面只有一个人首蛇身的女人,不过她下半身的蛇身,却非是真正的蛇身,而是无数条树枝交错而成的蛇尾。 上面还有些火光。 也正是因为这些火,疼得她五官扭曲,痛苦的惨叫声不止。 此刻见宋雁西停下了真火的燃烧,飞快地朝罩子边缘浮动过来,整个人都贴在罩子边上,“放我出去,我知道错了,求求大仙饶了我,我再也不敢了。” 宋雁西怎么可能相信她的话,自然也不可能撤下这罩子,只朝她问道:“你认识谢兰舟和他什么关系我刚才看了一下,你不过活了一千多年罢了” 蒙家父子眼见着那样一株能结婴儿的树此刻变成了人首蛇身的样子,满腹震撼,只恨不得拿起机械相机,偷偷将这一幕拍下来,这对考古和科学,都觉得有着巨大的贡献。 但是却被眼尖小塔给发现了,走过去先一把将机械相机捡起,然后高高一举,顿时便往深渊里扔去。 一点机会都没给这父子俩留。 “小塔你做什么”那可是花大价钱从国外买回来的,即便在这样的地方,拍出来的照片,都很清晰。 所以小塔此举,可把蒙中禾给气坏了。 可是刚才火光照亮四处的时候,他亲眼看到跳下去有多高。 机械相机只怕已经被砸了个粉碎。 心中不免是有些怒火。 “谁让你们乱拍的。”小塔反驳,所以与其一路防备,不如直接销毁他们的工具。 说完,便迈着小短腿跑到女娲树的身前,近距离打量起她来。 至于透明罩子里被隔绝在里面的女娲树,宋雁西的能力她已经见识到了,原本还想怎么让她放自己出去,只要自己出去,即便不能报仇,但也能先逃走。 可是听到宋雁西说她才活了一千年,一时间有些忌惮起来,“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你你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就不能知道当年除了徐浮带到扶桑去的那棵女娲树,我们国内是已经全部被剿杀,所以我猜想,你其实是颗种子,到了唐朝年间才被种在此处。”宋雁西推断,但是现在她都还没搞清楚,这谢兰舟到底是唐朝哪个年间的人。 从夏姬那边而言,应该是靠近唐末年间。 但是这扶桑树,明显就是大唐龙朔年间就种下的。 年轮不会出问题。 女娲树又听到宋雁西点明她从前因为是颗种子,才逃过秦皇的绞杀,所以更为震撼了,“不错,我的确是颗种子,所以才躲过当年的剿杀,龙朔年间被谢兰舟种在此处。”说到这里的时候,目光忍不住落到宋雁西身后不远处的蒙家父子身上,眼里藏着几缕杀意。 只是她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却不想全部都暴露在宋雁西的眼下,“当年,负责剿杀你们女娲树的,是蒙家军” 女娲树一怔,不知道她是怎么看穿自己的内心想法,也不打算隐瞒,“除了蒙家军,还有章邯。” 她是因为才培育出来的种子,所以被送到了百越,才躲过了一劫。 直至唐朝年间,被谢兰舟寻到,然后种到了这里。 她说着,朝下面的深渊里露出的一段龙脊看去,“当年,谢兰舟将我种在此处的,让我看守好这里,答应渡我成人。” 但是,她等了这上千年,等到了这山崩地裂,却是没能等到谢兰舟来渡她。 所以,她只能自己想办法。 更何况她是阴阳家最新培育出来的种子,不像是从前那些女娲树所结出的果子一样,只会作为工具人上战场,听命于秦皇的命令。 她的树上所结出来的人,相貌可随心所欲,甚 至是吸收到了对方的养分后,也继承了对方的所有思想和记忆。 不过她运气不好,刚开始培育出这一批,就遇到宋雁西了。 到底这女娲树还是从种子就被种在这里,果然是没见过人世的嫌恶啊居然将自己的底都老实交了。 所以宋雁西不免是有些惋惜地看着她,“培育你出来的人,的确是了不起,只是你既然有这样的本事,留你的话,只怕要扰乱在人间的秩序。” 女娲树听到这话,一下急得哭起来,“你别杀我,我不想死。”又忙着解释,“是他们先闯进来动那些东西的。” 反正不是她先动手的。 但宋雁西却没有答应她的话,而是告诉她,“谢兰舟唐末年间后,就已经不在了,你等不到他来渡你。”所以只能走这一条路了。 说完,手指飞快交替结印。 火光再一次填满了罩子,撕心裂肺的声音从这熊熊烈火中传出来。 蒙家父子也听得头皮发麻。 但蒙介的心中,始终有些可惜了。 这女娲树如果留下的话,对未来的科学一定有着重大的贡献,而且听她说活了一千多年,那岂不是就是一本活历史么 可他现在哪里还敢去拦宋雁西 只能在心里不断叹气。 儿子蒙中禾看在眼里,“爸爸,你别想了,你刚才没听说吧咱们家先祖也追杀她们了。”是仇人啊。 女娲树要是活下来,肯定想办法找他们蒙家报仇。 真火灼灼,半个小时候,女娲树化为灰烬,宋雁西撤掉法阵,小塔跟着走过去,弯腰在她脚边不知道捡起了什么,递给宋雁西,“姐姐。” 那是一颗小小的,像是南瓜子一样的黑色种子,表面散发着淡淡的绿芒。 宋雁西递还给小塔,“先揣起来。”回头找个地方种上。 蒙家父子根本不知道她们俩交头接耳说什么,只是见着女娲树已经彻底消失,便壮着胆子到这悬崖边。 可惜那崖上的夜明珠不能移动,不然就能看清楚这下面的龙脊了。 有些遗憾,要是能下去看一看,该多好,这样自然形成的龙脊,那一块块山石挨在一起,就好似龙背上的鳞片一样。 “宋小姐,我们现在怎么出去”蒙中禾见他爸爸的注意力都在下面的深渊里,便转头朝宋雁西问。 出去的洞口已经被堵死了。 刚说完,就听到外面传来响动声,转过头去一看。 被堵住的出口居然被打通了,小塔竟然在外面,一时有些难以置信,“这” “你们原路回去,这一段路没有什么危险,甬道里的陶俑别动他们就行。”至于虫母那里,他们蒙家人能轻而易举地离开,所以宋雁西不打算亲自送他们出去。 她看了看下面,还得下去呢。 只是这里,明显还有别人,可惜这地宫里甬道地室太多,暂时不能确定对方的位置。 更何况还不只一拨人。 蒙中禾闻言,点了点头,他们队伍的人都死完了,只剩下他们父子俩,相机又被小塔给砸了,也地区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便去喊蒙介,“爸爸,咱们先出去吧。” 蒙介答应得很爽快,当即朝宋雁西和小塔告别,也不去问宋雁西她们为什么不走,还要去干嘛。 竟然就这样老老实实地走了。 小塔见着这蒙介走得如此干脆,实在是匪夷所思,追到出口见他们果然进了来时的甬道,见着人影消失在甬道中,才回来,“姐姐你说这蒙老头怎么一改之前的坚决,竟然真走了。” 宋雁西才不相信他们真的走,不过只要他们不去下面,这上面凭着他们父子的身份,是没有什么危险可言的。 因此也就不多管了,只朝小塔招呼了一声,“咱们也走吧。” 然后朝着悬崖前面的深渊直接走过去。 可是当脚踏入虚空的时候,那石壁上飞快地长出一朵朵紫色的菌类,像是小伞一样,她和小塔一人各自抓住一只菌杆,便慢慢向下降落而去。 看着应该几分钟就能落地的,但是因为这菌子慢慢地向前飘浮着,所以落地的时间便翻了几倍。 不但如此,所落下的地方,也不是刚才在上面所看到的龙脊。 这是一处幽潭,滋滋地往外冒着水,又像是一个巨大的喷泉,但是水并没有溅出幽潭范围外面,又重新落了下来。 小塔走过去蹲到潭水边,“姐姐,你怎么知道这里是龙眼” 不过经过这么多年的山转水移,这里的风水早就出现了变化。 一如那露出来,盲目疮痍的龙脊。 所以这所谓的龙眼,其实已经是死水了。 宋雁西只知道这大雁塔下有地宫,会 出现能让萧渝澜复活来生井,不过进来时看到大雁塔下的石柱和那旋转台阶,才意识到这东西只怕不是凭空出现在这里的。 这大雁塔和小雁塔,分明就是一大一小的伏魔杖。 这样两根巨大的伏魔杖,下面所镇压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而当时看到女娲树下的龙脊,她就知道了。 这里只怕当年是大唐的龙脉,这个大小雁塔,不过是想要效仿东海定海神针之效,想要永远将这龙脉震住。 不但如此,谢兰舟还将女娲树种在那龙脊上方。 用意再明显不过了。 只是可惜人算哪里比得过天算一场地震,足够将所有地利都打乱,原本的龙脉也自然断了。 这龙眼如今和已经从龙头上滚下来,也难怪盛唐终究是走向了灭亡。 不过人有生死,一个王朝自然也不可能亘古不变。 和人的本质也是一样,王朝同样有着生死命数。 所以不管人怎么努力,终究是没有办法改变。 就好像没有改变春夏秋冬四季的时光交替,秋天到了没有办法阻止红叶飘落。 然就在宋雁西要打开这龙眼继续往下的时候,忽然发现,“小塔,好像有人赶在咱们之前了。” 小塔闻言,不免是有些吃惊,“谁这么厉害”一面催促宋雁西打开龙眼,想要立即下去看个究竟。 最为重要的是,让那人捷足先登了,姐姐岂不是就拿不到那东西 姐姐说那东西会跑,下一次出现,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又出现在什么地方了。 龙眼打开,水瞬间朝四周收回,就好似退回大海的潮水一般,瞬间消失不见,连一颗水珠子的踪迹都难寻。 而泉眼的正中间,出现一条小阶梯,两人顺着阶梯而下,走了半个小时左右,狭窄的小道豁然开朗,竟然有一缕缕清醒的花草香味从前面传来。 两人加快脚步,很快到了小道的出口,一道温暖的阳光,正洒在出口,照得两人浑身暖意。 小塔有些难以置信地启动脚步走在前面。 脚下是萋萋芳草,上面甚至撒满了星星点点的不知名小花,四周都长满了野生的紫竹,上空的烈阳之下,看着越发青翠了。 “姐姐,是那里么”这个小小的世外桃源看起来并不算宽广,中间有一口井。 小塔问着,就要过去瞧个新鲜,但是被宋雁西拽住了后领,“小心些,你看那里。” 小塔闻言,随着宋雁西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井边不远处,有一张完整的人皮。 但是保留了脸。 就好像是被人从后面剥开了一样。 她吓了一跳,“那是,那是文子澹” 可是不对啊,他们亲眼看到文子澹也被女娲树所吸收了啊 就在小塔惊呼出声,说着文子澹的名字时,那张人皮忽然动了,挣扎起来,嘴唇也动了,含糊不清地喊道:“救,救我” 宋雁西拉着小塔的手,“离井远一些。”然后绕过去走到文子澹的面前。 此刻的文子澹,只剩下一副皮囊了。 骨肉都像是被抽走了一样,然后被人从后面直接剪开,给铺在这井边的草地上。 “谁把你弄成这样的,不会是想把你晒干吧”小塔觉得,这里的太阳有点烈。 明明,外面还是冬月里,黄沙飞舞。 怎么这里是艳阳天呢 而宋雁西将这文子澹打量了一圈,“你喝里面的水了” 文子澹应声,“喝了。” “谁告诉你来这里的路”宋雁西很好奇,如果是赵永和聂华能来到这里倒也不奇怪,他们是玄门中人,但是这文子澹就是个普通人,身上也看不出什么。 文子澹也没想到,背负整个家族希望的自己,会变成了这个样子,和祖父说的根本就不一样。 不是喝下这里的水,自己就能获得永生之体,然后将这井水带出去,让祖父恢复到壮年,甚至能让去世的亲人都活过来么 现在他也不要什么永生之体,他只想找回自己的血肉之躯,便朝宋雁西坦白道:“我祖祖父告诉我的。” 原来前朝覆灭的时候,文子澹的祖父跟着进了宫里去扫荡,得到了半张地图,甚至还有一封信。 信中正是说了此井的功效,推算再度出现,会是大雁塔地宫下面,甚至还详细记载了这株女娲树的根须,可直接到达龙眼处。 所以这一次大雁塔下的地宫口被炸开,祖父得知消息后,立即就想办法组织了这支考古队伍。 自己作为队长,到时候进来后,大家肯定会分散开,自己完全可以借机照着地图上的路线来取水。 他运气也是好,那地图只有后半张,正是从 女娲树下开始。 所以当时看到女娲树的时候,别人是被女娲树致幻,而他表露出来的,是真实的欢喜。 身上早就有防备致幻的东西,所以当时见大家已经着了道,便也跟着一起走过去,趁着宋雁和蒙家父子说话的时候,趁其不备,便直接沿着女娲树根须到了下面。 也是他跑得快,刚下去,女娲树就被宋雁西给烧了。 若是慢半步的话,只怕也要被宋雁西一起给烧毁了。 所以他现在是知道宋雁西的本事了,因此把所有求生的希望都寄托在宋雁西的身上。 只是可惜,宋雁西听完了他的话,无奈地摇头,“我没那么大的本事。”然后才朝井边走去。 客客气气地朝着这井虔诚地拜了三拜,“北平宋雁西,来此求一物,还望前辈给予。” 她拜完了,抬起头来,目光端正地盯着前方的井口。 小塔紧张地等着,满怀期待。 忽然,一个小姑娘的肆意的嘲笑声从里面传出来,似带着些得意,“哈,你也有求我的时候,我就偏偏不给。” 宋雁西疑惑,她很清楚,自己这是第一次看到来生井。 以前怎么可能求过 从前也就是听师父提起过而已。 毕竟这东西比流星都难以遇到。 于是忍不住说道:“记错了吧” 来生井又发出了声音,不过这一次却是个老太婆愤怒的声音,“我怎么能记错要不是你和谢兰舟算计,我这么多年可能到处东躲西藏”到现在才敢出来。 又是谢兰舟宋雁西忽然有些后悔,应该先多从女娲树口里探一探这谢兰舟的消息。 但她很确定,自己不认识谢兰舟。 更不可能对这来生井动手。 不过听到她这话,好像自己也不是不能动她,所以心中忍不住想,如果她一定不给的话,那强取 但还是作罢了,强夺豪取不好,给自己招因,也会把小塔教坏的。 于是就耐着性子问:“那你到底要如何,才愿意给我” 又变成小女孩调皮的声音,“不给不给,你就算是给我摘天上的星星,我也不给你。” 下一刻又切换老太婆的声音,“你休想再从我这里拿走任何东西” “不给就算。”宋雁西见来生井态度这样坚定,当即拉着小塔就要走。 “哼”来生井冷哼一声,显然不相信宋雁西真的走了。 可是宋雁西还真就带着小塔进入那来时的洞口。 地上的文子澹着急不已,“宋小姐,救我” 但宋雁西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小道里,小塔起先以为宋雁西就吓唬来生井,没想到真的在往回走,不免是有些着急,“姐姐,咱们辛辛苦苦来西安,难道就真这样走了” “不然还能怎么办”宋雁西当然不可能真的走,上面那么多人,都等着找来生井呢。 别人可没自己这样客气。 到时候她会求自己的。 但是小塔才没想那么多,直接说道:“她不给咱们就抢啊”她觉得那破井不见得能打得过姐姐呢。 宋雁西听到她这话,顿住脚步,蹲下身来扶着小塔的肩膀,一脸认真道:“你往后要走大道,断然不可有这样的想法,不然往后想要偿还,便没有那样简单了。” 如果她今日强行取走,来生井可能真的不能奈何自己,可是这笔账始终是在的,如果找自己还也还好。 可万一找到自己的家人还呢 她们的命格,如何能还得起 所以行事之前,因三思而后行 小塔半知半解地点了点头,“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宋雁西想了想,“去山谷里,让扶桑树发芽。”自己想问谢兰舟的事情。 小塔连连点头,一面疑惑地问:“那姐姐,以后她还结小孩子么” “结不了。”人还能绝育呢,女娲树为何不可以自己用真火淬炼时,顺便那啥了。 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小道里,就在宋雁西停下来和小塔说话的地方,那石壁中忽然出现一个模糊的人影。 又或许,那人影就好像是镶嵌在石壁之中,只是刚才镶嵌得太深,所以宋雁西没有发现。 此刻她们离开了,那人影慢慢从石壁中走出来。 等着彻底从石壁中脱离出来,竟然是个带着黑色斗篷,背着古剑的青年。 他和宋雁西走了反方向。 这小秘境中,来生井久不见宋雁西回来,气得不行。 她又没什么可发泄的,所以这文子澹便倒霉了。 当他正被这来生井折磨得鬼哭狼嚎的时候,那黑色的 身影出现在洞口。 来生井以为是宋雁西又回来了,得意一笑,“怎么,你不是走”不过话还没说完,声音陡然又变成了小姑娘的声音,有些忌惮道:“谢谢,谢谢兰舟你,你想干什么” 原本被折磨得死去活来的文子澹忽然听到来生井的恐惧声,一面着急地转动着眼珠子看去。 自己要得救了 只见井边站着一个高大的黑色身影。 但他斗篷下面的脸,为什么是透明的。 不是人 这又是什么文子澹再一次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听祖父的蛊惑为什么要来这地宫 “你不该出现的。”这时候,只听那人说道。 口气很冷漠,声音是极好听的,可惜就好像是带着一股寒冰之意,听得这只剩下一层皮的文子澹下意识地想要哆嗦。 而且文子澹很确定,这人是说话了,但绝对没有张嘴。 “你,你想干嘛我告诉你,谢兰舟你别乱来,你们上一次已经害得我够惨了”来生井发出着急的声音,还是用小女孩的声音,好像真的很害怕这人。 不过,谢兰舟并未如何,而是忽然说了一句:“她还会再来的。” 来生井一听,好似鹌鹑一般,“我一定双手奉上。” 但谢兰舟却说道:“我的意思,你不能给她。” 这让来生井有些诧异,尤其是看到谢兰舟现在这副样子,更为不解:“为什么她是想让你活过来,你难道不想活过来” 没有人愿意像现在这样一副不死不活的样子。 谢兰舟同样不想,这么多年了,他还能遇到她,可见他们之间的因缘从那时候就已经注定了的。 可惜,和这因缘一起而生的,还有这天下的运道。 所以他不能活过来。 万幸,宋雁西不记得从前,这对于她来说是好事情。 虽然自己的那一缕残魂在她身边留下了些记忆,但是谢兰舟知道,宋雁西没认出自己,对自己这缕残魂的感情,也不是爱。 所以既然如此,他何不趁机试图将这因缘给斩断呢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81419:34:272021081520:23: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vn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奥特曼打小怪兽。cvn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vn210瓶;奥特曼打小怪兽。100瓶;t一ng25瓶;ycie20瓶;isa15瓶;eac枫岚10瓶;秋水。8瓶;479580225瓶;么么儿老干妈3瓶;合口味的小木2瓶;艾眉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1章 第 61 章 来生井见他半响不说话,心中很是纳闷,宋雁西想要救谢兰舟,谢兰舟却不让宋雁西救自己他们当初不是生不能离,死也要同穴么现在怎么会这样难道谢兰舟跟话本子里讲的一样,已另结新欢了 于是忍不住嘀咕起来:“实在搞不清楚你们人类的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谢兰舟当然不可能给她解惑,重申一遍道:“切记,无论如何,也不能给她。”然后便转身要离开。 一旁的文子澹见此,也不管对方是人是鬼了,但是他能看出来,这来生井很畏惧这神秘的黑袍人,只大声求救道:“前辈救命啊” 不过谢兰舟就像是没有听到一样。 甚至这从头至尾,都没有看过晾在草地上的文子澹一眼。 好似那文子澹不存在一样。 眼见着谢兰舟就这样离开,身影又消失,不免是让文子澹绝望。 但更绝望的是,哪怕他就只剩下这一层皮了,来生井也没打算让他死,自言自语念叨了半天,命令着文子澹,“你移到竹林那边去。” 她得赶紧想办法离开,早知道就不出来了。 好不容易出来了,还遇到谢兰舟和宋雁西,真是晦气 遇到一个就算了,还两个都遇到。 关键一个要,一个不准给,她听谁的么谁她都打不过。 这几千年,真是倒了血霉 文子澹不知她想做什么,但也不敢不从,只是如今只剩下一张皮的他,不管要靠近哪一根竹子,都犹如登天一般艰难。 巴不得再有人闯进来,最好是个好心人,然后帮自己一把,好让自己解脱。 死了都比现在要好。 他就这样慢慢地如同蜗牛一般移动着,至于离开的谢兰舟,仍旧只走了一半,便融入石壁之中,然后在石壁山间直行。 好似这所有的岩石土壤对他来说,就犹如空气一般存在。 只见他一路直行,竟然走到龙脊附近,不远处的一处巨石下,宋雁西优雅地坐在边上,小塔蹲在地上刨土,不知道在做什么。 他站在石头里看了片刻,明明知道宋雁西和小塔都根本不可能融在山壁中的自己,但还是下意识地抬手拉了拉斗篷,试图将整张透明的脸都给遮掩住。 看着宋雁西的背影,他那看似总冰凉没有任何感情的目光,还是不由自主地变得温润了几分,贪恋地望着那一副画面,有些不舍得将目光移开。 明明他们就咫尺再近,来生井就在旁边,他要复活就是一瞬间的事情,可是谢兰舟忍不住环顾了这四周,这华夏的土地再也经不得半点风雨了。 他不能为了一己之私而牵连这片土地上的生命。 再来西安之前,他是抱着一丝希望的,但当他看到了因为言谏如下山救叶小梵而受到炮火的袭击。 言谏如深受重伤,这整个西安成便一如他的身体状况一般,变得满目疮痍。 虽然自己和言谏如这样的守护者不一样,可是自己活过来,对于这华夏的气运就会有所影响。 就如同金陵秦淮河底的邪物出现了异变,也是因为自己的残魂几乎都待在金陵,所以对其有所影响,使其早早苏醒过来。 所以,谢兰舟不敢再冒险了。 “对不起。”他在心中默念了一句,终究还是决绝地转身离开了。 对不起宋雁西,对不起她从后世回来。 坐在巨石边上的宋雁西觉得有些奇怪,朝着蹲在地上催促女娲树快发芽的小塔问道:“你有没有觉得,好像有人在盯着我们看” 小塔哼哼唱唱地,正跟女娲树说这话。 当然,是她单方面的说,女娲树现在还是一颗种子,刚种下去,哪里能这么快就能苏醒过来 听到宋雁西问,诧异地扭过头,又朝四周扫视了一圈,“没有啊,姐姐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疑神疑鬼了”一面想到了什么,起身朝宋雁西问道:“姐姐,有没有让女娲树快些发芽的办法” 宋雁西摇头,“你性子太急了,这才种下去一分钟不到,等等两分钟就发芽了。” 女娲树也算是在这里出生的,对此处最为熟悉,天性使然,对于这里的环境就不会有半点防备,很快就会发芽破土的。 小塔闻言,只能又蹲回去,然后满怀期待地看着那小坑。 但又有些好奇,“姐姐,你怎么想到留她”虽然她也没做成功什么坏事,但是好像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就不该留着啊。 也不晓得她算是个什么妖。 留着干嘛当然是留 着对付扶桑的那一株女娲树啊。 不过宋雁西当然没说,因为女娲树种子上方的土壤动了。 她连忙喊小塔:“快看,她出来了。” 小塔闻言,满怀期待地看过去,果然泥土朝四周裂开,一个绿茵茵的小脑袋,就好像是豆芽一般钻出来。 小豆芽上有五官,正小心翼翼地探究着四周的环境,下一刻看到小塔,吓得急忙要缩回土里,却被小塔抓住,“不许回去,快长大,姐姐有话要问你。” 其实现在的女娲树是处于一种懵里懵懂的状态,毕竟她又变成了种子。 所以记忆还没有全部恢复过来,只是觉得小塔有些眼熟,但听到她提起姐姐后,目光瞟向小塔身后的宋雁西身上,小豆芽一般的身体顿时吓得发抖起来。 “你别怕,我们又不会吃了你,你快快茁壮成长。”小塔安慰,一面用小胖手轻轻地往女娲树的头顶拍去。 着一拍险些将脆弱的女娲树脑袋拍飞,疼得她嗷嗷叫。 小塔才意识到自己的手重了些,不好意思地伸回去,“好了,我不摸你了,你快长吧。” 女娲树却想,自己才不要长,长大了说不定这两个坏人要吃了自己。 但是,她这小心思似乎被宋雁西看在眼里似的,“给你五分钟,要是没有一尺高,就将你脑袋扭下来。” 吓得女娲树又一阵哆嗦,心想越漂亮的女人,果然越坏。 不过心里虽然是这样想,身体却诚实得很,飞快地拔高。 看得小塔一脸兴奋,觉得好生神奇。“姐姐,她长得可真快。”要是自己也能长得这样快就好了。 那岂不是可以跟夏姬姐姐一样,也学着姐姐一样穿裙子和高跟鞋还能戴好看的项链和耳环。 小塔满怀期待地想着。 忽然听得女娲树开口求饶道:“别烧我,我听话。” 不由得朝她看过去,感慨道:“你不但长得快,记忆也恢复得快,你放心,乖乖听话,姐姐就不会打你了。” 宋雁西听着这话,怎么觉得有些别扭,好像自己是什么无恶不作的坏人一般。 而小塔给女娲树的安慰根本就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女娲树一直都处于一种害怕宋雁西的恐惧中。 但又不得不长。 等过来十来分钟,已经一米多高了,翠绿的茎秆也变得壮实了许多,小心翼翼地朝宋雁西问道:“你们要问什么”她已经接收完所有的记忆了。 小塔没什么问的,主要是宋雁西想问谢兰舟的事情。 “谢兰舟当年有没有什么挚友”宋雁西想了想,来生井说自己当年和谢兰舟害了她,那有没有可能当年自己的某一个前世,和谢兰舟是认识的。 可惜了,自己不能推衍,不然哪里用得着来问女娲树 为此,还专门将她重新种下。 “挚友”女娲树想了想,“挚友有好几个,最好的当属碎叶城的李太白,他还曾经带李太白下来这里。” “有没有女的”宋雁西又问。 “女的”女娲树想了想,摇着头,“没有。” 就在宋雁西有些失望,觉得不能靠她的时候,忽然又听到女娲树说道:“他带李太白来的时候,好像听李太白问他什么时候成婚,他等着喝喜酒。” 所以女娲树断定,这谢兰舟有未婚妻了。 还是等于没回答。 因此也不纠结这个问题,摆了摆手,“算了,你说其他的吧,关于他的都行。” 可女娲树能知道多少她是被种在这里后,才醒过来的,哪里知道上面都发生了什么所见的人除了谢兰舟之外,就这样一个李太白,谢兰舟又不会经常来这里看她,更不可能坐在她树下跟她说上面的事情。 所以基本是一问三不知。 最后宋雁西总结,还不如夏姬。 可是夏姬也不争气,她连谢兰舟到底是哪一年间的人都弄不清楚。 在此之前,宋雁西一直以为谢兰舟就是唐末年间的人。 “唉。”宋雁西叹了口气,示意小塔:“拔了,咱们四处转转吧。”兴许能收集到的消息,都比从女娲树这里得到的多呢。 女娲树听到宋雁西要将她拔了,一声着急起来,又见小塔搓拳磨掌的,有些害怕,“你们先让我准备准备。” 然后慢慢的将枝丫都往回缩,最后变成了成人拇指大小的一根树苗,才朝小塔道:“好了。”一面有些控制不住兴奋地问道:“你们真的要带我离开这里么” 好期待啊,她都没出去过呢,不知道现在外面是什么样子的。 她对于上面的记忆,一直都停留在当初被章邯追杀,逃到百越的时候。 外面的树真好看。 “你老老实实 地听姐姐的话,姐姐就带你出去吃香喝辣。”小塔忽然觉得自己有种熬出头的感觉,往后自己也有小跟班了。“还带你买冰糕吃,可香了,特别是夏天的时候,那就叫一个凉爽。” “什么是冰糕”但是女娲树显然不知道,还觉得这个词陌生,自然也就打破砂锅问到底。 小塔先前还高高兴兴地给她解释,等到后,她又问一块钱是什么,大洋是什么等等一类无聊的问题,小塔就不想理会她了,直接将她揣到荷包里,“你别说话了,不然我就揍你。” 宋雁西见此景,心想小孩子果然都是三分钟热度,明明刚才小塔还那样高兴地给女娲树解释,但是现在 她领着她们朝着龙眼的反方向走,朝着龙脊尾部走过去,一路看到这山间留下的白骨,各个年间的都有,如此说来这大雁塔下,其实这些年已经有很多人来光顾了。 于是便顺便问女娲树,“近几年来,还有人来么” 女娲树正想说话,偏小塔不理会她了,还厌恶了她。所以听到宋雁西的话,就踊跃回答:“当然有的,好像是二十年前还是十八年前,反正就是好些年前,有一队学生来了这里。” 宋雁西听到这里,不由得顿住脚步,“你吃了他们” 女娲树急得连忙道:“我没有。”她那时候还没想到用这个办法快速修行。 “有记忆么给我看看”远些的时间段,不指望女娲树能记得,但是这才二十年前的,应该能拿出来吧 女娲树连连应声,“有的有的,我马上找。” 随后只见小塔的荷包里飞出一团淡淡的绿光,像是个大号的萤火虫一般,直接落入宋雁西的手里。 宋雁西接到手里,找个地方和小塔坐下来,然后将那绿光往眼前一抹,两人的面前就像是出了一个电影屏幕一般。 只见漆黑的山壁上,十几个年轻人浑身捆满了绳子,朝着下面去。 他们的上方,正是女娲树的正前方,石壁顶端镶满了夜明珠,崖上堆满了无数的金银财宝。 但是这些学生好像是有目的而来的,对其置之不理,直径在崖上固定了十几个绳子,然后往下放。 大家便跟着绳子下到这龙脊背上来。 但是他们的火把没坚持多久,就熄灭了,大家处于一个黑暗之中。 不过这片记忆是以女娲树的视角看到的,她适应黑夜,以至于宋雁西和小塔现在看到的,其实就如同白昼一样。 只见这一支学生队伍总共十三个人,因为大家在漆黑的环境里,所以不停地说话相互打着气。 这样的话,如果其中一个人出现意外,大家也能因为他没有发言而立即察觉出来。 但是这样一直说话,也是很耗费体力的。 于是那个队长就提议,“不如我们报数吧” 得到大家的一致赞成。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们的绳子上,多了几具尸体。 自然不用多说,是此处的鬼猴子拴上去的。 但是他们在漆黑的环境中,当然是看不见的。 不过有人很快就察觉了不对劲,便与队长说,“我下面的绳子上,好像是挂着什么东西了,挺重的。”这样下去,他有些担心绳子顶端的承重超标,到时候自己可能会跟下面勾住的东西一起跌入深渊里。 因此很是担心。 这人一开口,其他几个人也纷纷表示自己也有这样的感觉,绳子下面勾住了什么。 这让那位队长不由得担心起来,“你们先不要动,我下去看看。”然后便立即向下滑去,到了一定的距离,他一手拽着绳子,另外一只手配合着嘴巴,划亮了一根火柴。 但是什么都没看到。 其实他再往下十米左右,就能看到那几个同学的绳子上,都挂着一具具尸体。 不过宋雁西此刻没有去关注别的,只是觉得这个队长刚刚划动火柴的时候,自己看到了他大半张脸,有些眼熟。 于是朝女娲树问,“这个人,叫什么” 女娲树哪里知道,而且这段记忆马上就要结束了,因为她当时觉得他们好笨啊,被鬼猴子戏耍了还不知道。 所以就睡觉了。 “不知道,我睡着了。” 几乎是她话音落下,宋雁西和小塔面前的这段记忆也没了。 宋雁西还是觉得那人有点眼熟,重新又打开,然后让小塔也仔细看,“你觉得呢” 小塔也十分赞成宋雁西的话,“好像真的在哪了见过” 但又想不起来到底是谁,就猜想莫非是街上卖冰糕的伙计 不过这话刚出口就被宋雁西弹了个脑瓜崩,“胡说,卖冰糕的能跑到这种地方来” 然后小塔又说,莫不是街边卖豆汁的 宋雁西觉得这孩子压根没正行,不打算指望她了。 忽然小塔一脸激动兴奋地抓着宋雁西的手,“姐姐,我知道哪里见过了,在你家的全家福上。” 当然,那张全家福上是没有宋雁西的。 因为那个时候她还没出生呢。 宋雁西听到她的话,果然想起了,只是有些不敢相信,这支队伍的队长是她的大哥宋允之。 可他怎么会跑到西安,甚至是跑到这大雁塔下的地宫 宋雁西可清清楚楚地听妈妈叨念过,大哥从小到大都没出过北平,哪里晓得这去留洋,就直接失踪没了消息。 所以是妈妈记错了,还是宋允之曾经背着家里参加过这样的活动。 她有些想不通,又因为看到宋允之,心里有些震撼,所以问着女娲树:“还有别的吗” 女娲树明显感觉到了宋雁西十分迫切地需要关于这个人的消息,但是很遗憾,她就只有这么一段,因此有些害怕,紧张道:“没有了。” 生怕宋雁西不高兴了,又用真火烧她。 但是宋雁西好像没顾得上她,当即带着小塔朝走去,一面吩咐着小塔,“那些鬼猴子在哪里知道不” 小塔颔首,“前面就有一个窝,他们把人弄死了,尸体就拖到窝里去。不过姐姐你不会觉得大哥会在这里吧” 不是留洋了么那就是说最后没有被鬼猴子杀死,安全出了这地宫的。 “先去看看。”宋雁西深深呼了一口气,心里其实有些慌了。 到底关乎自己的家人。 因为小塔是穿山甲,又是被老龙带大的,所以这下面的虫子或是其他的生物,其实都挺害怕她的。 所以她和宋雁西在一起,几乎没有什么奇怪的生物凑上来找揍。 半个小时候,她将宋雁西带到了一处狭窄的石缝之中,指了指前面露着几个绿幽幽小点的地方,“就是那里了。” 一面拿出女娲树,让女娲树用她身上的荧光将前面的石缝照亮。 原来那几个绿幽幽的绿点,就是鬼猴子的眼睛。 而这荧光一照亮,顿时惊得它们四处逃窜。 石缝下面,不知道堆了多少具尸体,已经不见了血肉,只剩下一具具白骨。 年代不算远的,还能看到白骨上套着衣裳。 宋雁西走过去扫视了一眼,没见到从女娲树记忆里看到的那些学生。 所以问着小塔,“都在这里么” 小塔颔首,“附近就这么一个大窝了。”不过自己早上打洞不小心到这里的时候,一大群鬼猴子,现在就剩下这么几只小的在这里,只怕这进这地宫的人真的不少,不然的话,这些鬼猴子怎么就倾巢而出了 所以提醒着宋雁西,“看来进地宫的人远超姐姐你的预想,咱们还是先回龙眼那里吧。” 宋雁西虽然着急找宋允之的线索,但更重要的还是要从来生井那边要东西。 因此只能先作罢。 她们走了,那几只留下看家的小鬼猴子才松了一口气。 然而才到龙眼附近,就发现前面有异样。 二十来只鬼猴子将几个人影团团围住。 几人身上已经有几道血痕,显然不敌这些鬼猴子,所以被抓伤了。 小塔先上去查探,见到蒙家父子,有些意外,连忙回来同宋雁西说:“姐姐,是蒙哥哥他们,还有那个聂华和赵永呢,咱们要救么不过他们身上都受了伤,好像被鬼猴子抓伤了。” 宋雁西一听,那是没救了。 鬼猴子的爪子上,肯定有那菌类,此刻指不定已经在他们的身体里了。 就是不知道蒙家父子身体里的血液,能不能净化这菌类。 于是还是决定上去看看。 话说那蒙介当时痛快地答应宋雁西离开,但其实从那里出去后,便带着儿子朝甬道的另外一个入口而去。 其中的艰险自不必多说了,反正凭着过硬的考古知识,和蒙家的血统,闯过了一个个难关,就到了这里。 正好遇到赵永和聂华被一些绿眼睛的猴子攻击,蒙介就上来帮忙。 蒙中禾抵不过热心的老父亲,也只能一起加入战斗。 可有句话叫做双拳难敌四手,到底是寡不敌众,这些鬼猴子多达二十个左右,而且个个身手敏捷,迅如黑豹。 不管怎么躲,都没逃过他们的攻击。 赵永和聂华虽然是玄门中人,但是这一路都是以蛮横的方式杀过来的,又没有蒙家父子那样先天性的好条件,所以到龙眼时,已是精疲力尽了。 对于这些鬼猴子,也只能用最传统的方式。 拳脚相对 眼下正是他们绝望之际,每个人身 上都是数到抓痕,更要命的是,赵永和聂华都觉得那伤痕处奇痒无比,就好像有许多肉眼看不见的小虫子在往里面钻一样。 蒙家父子虽然没有这样的奇怪感觉,但是身上的伤过多,也使得他们的血液大量流失,所以此刻状况也不大好。 “看来,咱们今天都逃不过这一劫了。”赵永有些绝望。 蒙介叹气,后悔不该将儿子带着来冒险的。 其实他一开始也没打算这样冒险的,只是想到了自己作为蒙家的后代子孙,身体条件这样得天独厚,不好好利用这具身体继续探寻历史,实在是愧对了祖先。 再说又有当时有惊无险地过虫河,甚至连女娲树都没有办法迷惑自己。 所以蒙介就自信满满,带着儿子走上了探寻历史文明的道路。 可现在,他有些后悔自己不该如此任性,他对不起蒙家的祖先。 他和儿子今日都要死在这里了,蒙家这一脉彻底地断了。 尤其是看到赵永和聂华的状况并不比他们父子俩好多少,甚至是更严重,他就越发后悔自责,看着脸上毫无血色,已经将近崩溃边缘的儿子,“中禾,爸爸对不起你,不但逼迫你一起学习你不喜欢的考古,现在还带着你一起死。” 蒙中禾的确不喜欢考古,他更倾向于学医。 此刻听到爸爸的这些话,一时悲从中来,但嘴上还是鼓励着蒙介:“爸爸,你要好好坚持住,赵大哥不是说这地宫里来的人不少么也许咱们会有救的。” 只是话音刚落,一只鬼猴子突然朝他迎面扑来。 蒙介见此,想都没想就将儿子推开,挡在了儿子的面前,一时间那只鬼猴子便四肢都紧紧地抓在他的脑袋上,整个身体将他整张脸都给蒙住,腥臭的皮毛将他的呼吸道都全部给堵住。 蒙介没挣扎两下,也不知道是因为头上的伤势过重,还是因为这呼吸的缘故,直接摔倒在地上了。 蒙中禾倒是想帮忙,可是他被推到的瞬间,被赵永和聂华一起合伙抬起,朝着鬼猴子群里扔去。 在被扔出去的那一刻,他看到了被鬼猴子抱住了脑袋而无助挣扎求生的爸爸,也看到了赵永和聂华趁机逃跑的背影。 心里都是不甘与无尽的憎恨。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被这些鬼猴子撕碎的一瞬间,忽然听到一个声音,“你们都滚开” 这声音有些熟悉,好像是小塔的声音,他睁开眼的瞬间,只觉得自己重重地摔在地上,四周一只鬼猴子都没有。 而抱住蒙介脑袋的那一只才反应过来,也赶紧逃跑。 为了追上队伍,直接抄了近路,从蒙中禾的身上踏过去。 蒙中禾之前还以为自己是临死前出了幻觉,但是现在真实地看到了宋雁西和小塔就在跟前。 小塔已经去扶爸爸了。 于是像是一时间又充满了力量一般,连忙爬起身来,急忙朝爸爸跑去。 但是已经晚了,蒙介唇色发白,脸色一片青紫,头上更是被鬼猴子的爪子扎了四个洞出来。 后脑勺甚至有白色的脑浆流出来。 “爸爸”他有些不敢相信,明明刚才还在和自己说话的爸爸,怎么能顷刻间就离开了自己呢 蒙中禾浑身发抖,将蒙介抱在怀里,如何也不愿意相信:“爸爸,爸爸,没事,没事,宋小姐她们来了,一定有办法救你的。” 可是脑浆都流出来了,哪里还有办法救呢 这也是宋雁西没有料想到的,她们俩就是满了几秒钟而已,结果蒙介就死了。 可这地宫是专门用秘法修建的,任何魂魄都不会留在这里,在逝世的那一刻,就会被吸到另外一个地方。 想来也是,大唐的龙脉秘处,怎么可能允许有鬼魂的存在呢 “宋小姐,你快给我看看,我爸爸是不是还有救”蒙中禾朝宋雁西抬起头来,满脸的乞求。 他虽能力微小,可这一路上的确都在保护自己。 宋雁西是想回馈他的善良,可是对于他此刻提出的要求,却是爱莫能助。 “节哀。”所以哪怕知道自己这话残忍,宋雁西还是说出了口。 这话的确是残忍,将蒙中禾最后的一线希望都给击碎了,然后扑在身体上痛声大哭起来。 哭着忽然想起当时赵永和聂华的举动,尤其是此刻也不见他们,可见已经趁着将自己扔向鬼猴子的时候逃走了。 不由得憎恨无比,满目的仇恨之意:“如果不是爸爸好心救他们,怎么可能” 当时这些鬼猴子并没有攻击他们,是爸爸一定要来帮忙,鬼猴子才连带他们一起攻击的。 可是,危难之际,他们不但逃跑了,还在逃跑之前,将自己作为诱饵。 想到此,不由得捏紧了拳头, 他想报仇 “前面就是龙眼,那里的潭水可以用,让蒙老走得体面些吧。”洗净后,自己帮忙火化了,也免得让那些鬼猴子抬回去吃掉。 蒙中禾虽然不愿意相信爸爸已经离开的事实,可是尸体就真真切切地放在眼前。 他含着泪伸手将爸爸的眼皮合上,蹲下身将爸爸的尸体背起,朝着龙眼走去。 待洗干净了他身上的血痕,蒙中禾替蒙介整理好了凌乱的衣裳,便朝一旁等待的宋雁西走过去,“宋小姐,麻烦您了。” 他是见过宋雁西烧女娲树的,那么烧一具尸体,应该更快了。 果不其然,符咒刚扔过去,瞬间他爸爸的整个尸体便燃起了熊熊大火。 宋雁西偷偷打量着紧握着拳头的蒙中禾,想着要不要告诉他,这样其实只是保存了尸体,至于魂魄,还困在这地宫的某一处角落。 其实宋雁西也打算过去,她想看看宋允之的魂魄是不是也在那里。 所以才犹豫。 而且让蒙中禾一个人走,他活下来的机率实在太小。 自己现在也不打算上去,于是纠结片刻,便道:“一会儿,你跟我和小塔走一起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将你爸爸的魂魄一起接走。” 蒙中禾闻言,诧异地看朝她,又看了看地上的火焰熄灭,只留下一堆灰烬,“宋小姐的意思是” 宋雁西继续说道:“不过,我希望你能发誓,接下来所看到的一切,你以后不得告诉任何人,也不能以书面形式记下来。” 希望他离开地宫,忘记这里所发生的一切。 蒙中禾没多想,只是想将爸爸的魂魄带回家,连连点头,立即发誓。 待将爸爸的骨灰装好,他才忍不住问,“那些猴子,为什么会攻击人”而且行为举止,远超过外面的猴子了。 其实鬼猴子就是普通猴子,只不过被人喂了一种奇怪的菌类,这种菌类会在短时间里将他们的大脑侵蚀,随后成为他们的大脑的主控者。 所以确切地说,猴子是猴子,但脑子其实已经是别的单独生物了。 这种生物活得比海里的老龟都要长久,在寄生的猴子死亡后,他们就会想办法转移到另外一只猴子的身上去。 而这种菌类十分恐怖,他们最见不得就是活人。 也正是这样,很多墓里都会放这样的鬼猴子在里面,这样的话,就算那些人命大逃过了墓里布置的机关,但也难以逃脱鬼猴子的围杀。 不过因为鬼猴子本身是猴子,虽然大脑是菌类,但是天性顽皮,所以杀人的方式,自然也是不走寻常路。 甚至还希望将这些尸体收集起来。 吃肉。 这地宫虽然不是墓,但建造地宫的人也不希望有人进来,擅自动大唐龙脉,所以有鬼猴子,也不奇怪。 但是鬼猴子数量虽多,可事实上他们在这地宫里,应该算是食物链最底端了。 甚至连入口处的虫母都不如。 可也正因为他们会吃肉,所以宋雁西很担心,即便刚才在尸骨里没有发现大哥他们那支队伍的衣衫,但不代表他们就能逃过那些鬼猴子的围杀。 就像是刚才蒙中禾他们一样,尤其这鬼猴子是群居动物,觅食也是一起的,普通人遇上了,活下来的机率几乎为零。 不过让宋雁西出乎意料的是,她本来将这鬼猴子在地宫里定义为食物链最底端,却如何也没有想到,这蒙家父子身体里的血,对鬼猴子没什么用。 想到这里,有些担心那些菌类会顺着伤口进入他的身体,立即让小塔去查看。 蒙中禾不知道宋雁西的表情为何忽然严肃起来,连忙将伤口展示给小塔,“不会有什么事情吧” “姐姐担心那些菌类也在你身体里寄居。”小塔解释着,一面认真查看,随后笑道:“没事,没有菌类寄生。” 可见这蒙家的血统也不是没有半点效果。 而蒙中禾听到她们俩这话,想到了那赵永和聂华身上也全是伤口,可他们的血液没有自己这样的净化效果,便道:“如此说来,赵永他们即便是逃走了,也活不了多久” 如果真是那样,爸爸的仇也算是报了。 只是没有能亲自了结他们的性命,让蒙中禾有些遗憾。 又想起这一路走来,无数次爸爸以德报怨,可最后竟然是得了这样个结果,心里不由得难过起来,不知道是在责备爸爸的滥好心,还是恨这些人连半点人性都没有。 于是朝宋雁西说道:“宋小姐说的对,有些人就不该救。” 只是可惜他明白这个道理太晚了,爸爸已经没有了。 如果当时自己劝一劝爸爸,兴许就不会 看了看怀中的骨灰,心里又一阵难受,“那麻烦宋小姐带我去 那个地方,接回我爸爸吧。” 一面环视着这四周的环境,他不是爸爸,对那石壁上极有可能是李太白留下的诗词没有半点兴趣,对于这所谓的龙眼也没有一点的好奇。 他此时此刻只想将爸爸顺顺利利带回家。 “先不急,我等人。”算着时间,宋雁西觉得那些人该来了。 蒙中禾不解,“宋小姐等谁”好像他们一起进来的所有人,除了自己,已经没活人了吧。 文子澹他们全都死在女娲树下,爸爸也没了,赵永和聂华也活不了多久。 难道,这地宫里还有其他人 他正疑惑着,忽然听到有人说话,声音有些得意,“我就说吧,我这徒弟肯定知道这地宫的秘密,你还不信。” 听声音,是个年过花甲的老者。 随后,又一个声音响起,也是带着笑意,“我是真没想到,他们在洛阳得到这地宫秘密的事情,竟然瞒着我们。” 蒙中禾有些着急起来,这两人的声音听起来,都是花甲老人,但是气息十分稳。 就这样的环境中,正常人都不可能有这样好的身体状态。 所以可想而知,只怕这两人也是玄门中人,而且实力还不低。 因此当下有些着急地朝宋雁西看去。 只见宋雁西和小塔朝着来的方向退去,连忙就跟了上去。 他以为宋雁西他们回躲得远些,最起码也要找个隐蔽点的地方,没想到宋雁西也就退出两丈远而已。 不但如此,身前还没有任何遮挡物,这样他们岂不是都会暴露在那两老头的面前 现在除了宋小姐和小塔,他谁都信不过。 所以很是着急。 然就在他的着急之中,只见两个白发老人进入了他们的视线中,一个穿着土黄色的道袍,另外一个穿着旧式的锦袍,两人都是精神十足。 蒙中禾着急地想要做出防备,没想到这两人就像是没看到他们一样,走到龙眼边,满脸欢喜。 只见锦袍老头说道:“果然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还是你这老道精明,只是不知你那徒弟晓得了,还会不会认你这个师父。” 老道不以为然地冷哼了一声:“这个孽徒,知道了又如何他能不能活着离开这地宫还是两码事呢不过你这样对你那侄孙,就不怕聂老爷知道了,拿你试问” 作者有话要说:  更晚了又感谢在2021081520:23:092021081621:59: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七里倌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七里倌28瓶;大嘴的漂亮18瓶;路飞6瓶;eirke5瓶;么么儿老干妈c半盏3瓶;飞飞c合口味的小木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2章 第 62 章 两人说着话,开动了龙眼的机关,便进入那小道了。 “他们是”蒙中禾有些吃惊,还有刚才他们为什么没看到自己 刚才那锦袍老头和老道一起开动机关的时候,手心也浮出了一个小塔,但是光芒竟然不如那聂华手心中的纯。 从他们俩的对话中,也让宋雁西猜出了对方的身份,此刻听到蒙中禾问,便解释道:“西州托塔聂家的人,应该是聂华的祖父辈。”不过作为一个长辈,好像有些愧对这身份了。 他和那老道,似乎在算计聂华和赵永。 至于那个老道,应该就是赵永的师父了。 宋雁西说完,朝蒙中禾看了一眼,“之前听你父亲说,赵永和聂华是政府派来保护这支考古队的,两人之前经常一起搭档,配合得天衣无缝。” 蒙中禾点了点头,想到刚才那俩人提起洛阳,“他们是从洛阳赶来的。” 一面朝着那龙眼下面打开的机关看去,“我们要跟去么” “不用。”这两人在来生井那里讨不到好,犯不着跟着,何况她等的是别人。 比如,她期待那个神秘的斗篷人来出现。 他既然就在这西安,不可能不进入这地宫。 宋雁西想见这人一面。 也说不上缘由,就是迫切地想。 “姐姐,四周暂时都没人过来,我们要不要先去找魂冢”死在这地宫里的人,魂魄都被吸入那个特殊的地方去了。 那里,通常情况都叫做魂冢。 “也行。”宋雁西想了想,下来都这么久了,她算是撑得过去,但是小塔这个小吃货只怕坚持不了多久。 趁着这个时间去魂冢也好。 本来她要自己占卜方向的,忽然想起女娲树,便给了小塔一个眼神。 小塔立即明白过来,朝前走了好几步,与蒙中禾拉开距离,便问起自己口袋里的女娲树,“魂冢在哪里” 女娲树如今满怀期待宋雁西她们能带自己出去,自然是一一告知。 小塔从她口中得了清晰的路线,马上回去凑在宋雁西耳边悄悄说了。 蒙中禾虽然离得不远,但小塔这音量他也听不清楚,只是觉得小塔不简单,他还记得当时小塔在这地宫出现,是从宋雁西脚下的泥土里。 而且当时出口被堵住了,也不知道她怎么出去把那些石头给搬开的。 因此也暗中观察起小塔来。 宋雁西这里有了女娲树提供去往魂冢的路线,一路也是顺利,多余的弯路一条没走,不过十几分钟,竟然就到了魂冢。 当看到生人的那一瞬间,无数的魂魄都像是忽然清醒过来一般,朝着他们聚集过来。 蒙中禾虽然这一路上见过的奇异事情已经足够,可此刻亲眼看到那些死去的同伴的魂魄,还是忍不住震撼。 又见这些魂魄都朝他们聚集而来,有些慌张地朝宋雁西靠近了几分。 眼看着这些魂魄张牙舞爪地就要扑向他们的时候,忽然停住了,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一样。 蒙中禾忍不住诧异,只听到耳边传来宋雁西的声音:“魂魄太多,这里不能多待,快些找你父亲。” 她和小塔,也一面找宋允之的身影。 这里的魂魄,大部份都处于一种懵里懵懂的状态,甚至是不知道自己是谁。 就如同死在女娲树下的那些考古队员,如今也跟大部份的鬼魂一样,疯狂地想要撞进来。 宋雁西找了一圈,甚至都动用符了,但仍旧没有宋允之的身影。 她不知道这算是好事情还是坏事情,是不是可以代表着大哥还活着 “爸爸”这时候,蒙中禾也找到了他父亲的魂魄,只是好像他父亲已经不认得他了,甚至连自己是谁也不晓得。 小塔冲出去,一把抓着蒙中禾的魂魄进来,对方本能地就想要朝生人扑来。 不过被宋雁西先一步贴上了符,随后化作一团白光,直接融入蒙中禾怀中的骨灰中,那张符也贴在了上面。 做完这一切,宋雁西也带着他们顺势离开,重新返回龙眼。 这时候蒙中禾才从那震撼中反应过来,垂头看了看手里贴着符的骨灰陶罐,“我刚才,好像看到赵永也在。”这么快,他就死了么 不过,没来得及找到聂华。 “那菌丝长得极快,他们身上又不止是被鬼猴子抓了一处伤口,自然是坚持不了多久。咱们下去吧。”宋雁西现在有些后悔去魂冢。 不是因为 去魂冢没有找到宋允之的缘故,而是去魂冢才发现,那里不但是魂冢,也是这地宫的毁灭开关。 这地宫坚持不了多久,她等不到要等的人了。 所以现在必须赶过去,找来生井。 只是却不知道,来生井思来想去,谢兰舟宋雁西她都惹不起,虽然这一世的宋雁西看起来温柔讲道理了很多,但是不排除她发怒对自己动手的可能性,所以便让文子澹去竹林边上。 将他皮上的灵魂灌入一根竹子中,将他做成小竹偶,然后教他给自己启动离开的阵法。 三风道长和聂启德到的时候,阵法已经启动一半了。 这两人到后,她对付这两个掠夺者,耽搁了些时间,然后才让文子澹继续。 文子澹虽然成了竹偶,但好歹有手有脚了,还是老实听她的话。 至于那聂启德和三风道长,本就是三流货色,如今都受了重伤倒在洞口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来生井离开。 来生井一面看着已经开始启动的法阵,一面不甘心地感慨,“这么多年来,我好不容易出来透个风而已,偏遇到这么多糟心事情。”早知道还不如不出来,继续闭关修炼呢。 而且不知道哪个天杀的,是生怕别人不来打扰自己么还将自己这次出现的地方提前推算出来了。 要是她知道是哪个,等自己修炼成人的时候,必然找其报仇。 正想着,忽然发现不对劲,着急起来,“完了,她怎么就来了” 几乎是她话音刚落,宋雁西的身影就出现了,看到对方急促的表情,她更急,只脱口喊道:“宋雁西,你别怪我,是谢兰舟逼我的,他自己不愿意复活。”然后催促这文子澹这个竹偶人动作快一些。 文子澹也很绝望,他怎么快嘛阵法启动得有个时间。 原本要动手的宋雁西听到他的话,一时愣住了,“他来过了”那人是谢兰舟那个神秘的斗篷人是谢兰舟 什么时候他们错过了,自己根本就没离这龙眼多远,而且自己也在龙眼附近留下了符提醒,并没有他经过的踪迹。 也就她这惊诧中,来生井消失了,文子澹作为一个竹偶人,就这样被留在了原地。 除了他,还有那重伤的聂启德和三风道长。 她看了这两人一眼,转身朝小塔和蒙中禾开口道:“走。” “宋小姐,带上我啊。”文子澹见此,连忙同脚同手地跟了上去,此刻的他就像是一个大号的竹节虫一样。 几乎是宋雁西他们才出了龙眼,便觉得脚下的地面开始晃动起来,而且越来越剧烈。 “怎么了”蒙中禾抱紧了怀里装着父亲魂魄和骨灰的陶罐,一手扶着墙壁。 “我们去魂冢,触发了机关。”宋雁西解释,示意蒙中禾快走。 与此同时,各处角落里的盗墓贼和其他人,也纷纷朝着出口奔去。 蒙中禾不知道自己怎么上来的,只觉得自己完全像是个不能自己的残障一样,被小塔拽着从那满是山石泥土的狭缝中快速地穿过。 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发现自己在外面了。 身后便是大雁塔的废墟,但是宋雁西和小塔已经不见了身影,不过装着父亲骨灰的陶罐还在。 他不由得长长松了一口气。 眼里露出些兴奋,看着这个陶罐充满了期待。 他一直的梦想,就是做一名西医,他也知道很多药的重要成分,其实都是从各种菌类中提取出来的。 而这寄生在鬼猴子脑子里的菌类,生长速度之快,且有着上千年甚至是更长的生命力,如果自己真能用其研制出药品,也许就能让人长生了。 想到此,不由得下意识地抱紧了骨灰罐子。 可就在他欣喜的同时,忽然觉得自己眼前的光芒忽然暗了下去。 他抬起头,还没看清楚那人的相貌,昏迷之前只依稀记得是个穿着黑色斗篷的年轻男人。 谢兰舟见蒙中禾昏迷过去,直接抽出背后的长剑将那骨灰罐子劈开,只见骨灰的最下方,竟然有半个手掌。 这当然不可能是蒙介的手。 这是聂华的手,当时宋雁西替蒙中禾焚烧他父亲尸骨的时候,他凭着记忆去找附近堆放着陶罐的地方,准备用来给父亲装骨灰用的。 便看到了在被恰在石缝里的聂华。 赵永已经不见了,只有聂华在那里朝他苦苦哀求。 甚至告诉他,那些鬼猴子不对劲,被他们抓过的伤口,就好像有虫子再啃噬生长一般。 蒙中禾当然不信,他身上也有伤口,但并没有聂华说的那样夸张。 但是看聂华身上的伤口,甚至都还不如自己多,他现在的状态却不知是失血过多那么简单,所以便想,莫非是自己身上有蒙家的血统,所 以才没有这些感觉 又想到父亲的死这聂华有一部分,所以不论他怎么苦苦哀求,蒙中禾都无动于衷,甚至担心这叫声被宋雁西听到,宋雁西一时心软救了他。 便捡起石头,朝聂华的脑袋砸去。 聂华是如何也没有想到,他会以这样屈辱的方式死亡的。 杀了他后,蒙中禾又怕又慌,但很快就冷静下来了,一面细细观察着聂华的伤口,的确和自己的有些不一样,因此想了想,便拿出靴子里藏着的小匕首,硬是将他半个手掌给隔了下来,放进陶罐中。 带回去没一会儿,他爸爸的骨灰就处理好了。 他直接装罐,宋雁西和小塔,一点没有发现自己这陶罐里的秘密。 后来他又趁机问了那些猴子,听到宋雁西的解释后,他心中大喜,寻思着只怕这半个手掌里的菌类跟本就不够自己用,一直在找机会想办法去多取一些聂华的尸体。 可是一直没找到机会。 不过好在,也不是什么收获都没有。 然现在他昏迷了,装着他爸爸骨灰的陶罐也被谢兰舟给劈开了,那手掌就暴露在了谢兰舟的眼前。 随后在一团烈火中噼里啪啦燃起。 待亲眼看着烧成了灰烬,谢兰舟也离开了。 约莫过了十几分钟,有个挑着胆子的老人家路过,见着这里躺着的梦中,将他叫醒过来,“小伙子,醒一醒大冬天的,怎么在这里睡着了” 蒙中禾醒来,头一件事情就是看骨灰罐,发现竟然打破了,慌里慌张地连忙在骨灰里面翻找,却怎么也不见那半个手掌。 “小伙子,你这是怎么了丢了什么东西么”老人家见他很着急,便放下担子,要与他一起寻找,“看看有没有在附近” “对,也许在附近。”那东西奇怪,指不定会跑呢蒙中禾想,连忙起身,到处翻找这废墟,却没有顾得上他父亲洒了一地的骨灰。 可是,他怎么能找得到了,如果不是他在下面不知道宋雁西实力的时候,还想着救宋雁西,谢兰舟都没有打算留他的性命。 因为他知道得太多了。 蒙中禾将自己四周几米都全部找遍了,仍旧是没有找到。 老人家见他这几近癫狂的样子,很是担心,“找不到,就算了吧。”指了指地上那些灰,“我找个东西给你装起来吧。”他活了那么多年,哪里能认不出来,那些灰是人的骨灰啊。 蒙中禾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愣愣地在原地发了一会儿呆,朝老人家问道:“您来时候,可见到我旁边有什么人” 老人家摇头。 可蒙中禾坚定他那半个手掌丢了,绝对和自己昏倒前没看清楚的那人有关系。 只是现在他上哪里去找那人 一面朝着大雁塔废墟处跑去,那里边塌了,那些鬼猴子呢 他们身上还有不少这样的菌类。 自己一定要获得。 老人家见他此举,也没去拦,只在附近捡了个破罐子来,将那骨灰一点点装好,放在原地离开了。 两个多小时候后,蒙中禾才从废墟处慢慢站起身来,走过来抱起父亲的骨灰,准备去找宋雁西。 宋小姐是北平人,应该很容易就找到的。 可宋雁西现在却不可能回北平的。 这一趟地宫之行,要说没有收获,可她知道了谢兰舟这个人,现在还在,只不过不是以活人的身份。 萧渝澜可能真的不存在了。 而且谢兰舟并不打算活过来。 更让她费解的是,来生井的意思,自己和谢兰舟关系匪浅。 偏偏女娲树那里又问不出更多的信息。 她侧头看了看一旁的小塔,只见她正跟小花盆里种着的女娲树眉色飞舞地说着这地面的各种规矩。 确切地说,是人类的规矩。 听得女娲树满脸兴奋,恨不得自己已经能化为人形了。 然后又和小塔抱怨不公平,“算起来,我的岁数已经很大了,可才半个人形,为什么你才活了几百年,就能化形” 小塔一脸神秘莫测地看着她微笑,“唉,你还是太年轻了,这世间之事,不公平的多了去。你要这样说的话,你怎么不和那些天生就是神的人比呢”就比如姐姐。 于是女娲树就自闭了,再也不说话。 翌日,宋雁西去了一趟小荒山,见到了言谏如,他的身体恢复得不出,昨天下午还和叶小梵一起两后面的灌木丛砍掉,准备开荒。 往后余生,两人就打算住在这山上,自给自足了。 至于需要补给,叶小梵就下山回娘家。 其实像是他这种守护者,地方城池应该给其建造一座庙宇供奉才对。 这样的话,也不用担心生活来源。 就算是这蔬菜粮食自己能种植,可是油盐酱醋呢 晓得叶小梵家里其实也不算是太宽裕,便给他们留了些钱,又告诫言谏如不可离开小荒山。 最起码在这战乱之年,他是不可能下山去的。 当然,如果接下来的事情发展遵循原有的历史,几十年后他也可以如同正常人一样,到山下去生活。 不过将来如何,宋雁西现在不敢笃定,因此也没有给他许诺这些话。 她这一趟上山来,没有带小塔和女娲树,将她们安置在客栈中了。 没想到等自己才下了小荒山,就察觉到不对劲。 等她飞快地赶到客栈里时候,小二见到她吓得不轻,好似她就是什么妖魔鬼怪一样。 果然是出事了。 “我妹妹呢”她朝柜台前逼去。 那掌柜的吓得不轻,哆哆嗦嗦地朝柜台下面躲,“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就是忽然来了一群道士,然后把那只穿山甲,不,是你妹妹,装进塔里带走了。” 实在是想不到,这世间竟然真的有妖怪这种东西的存在。 又看朝宋雁西,因为她将小塔当做妹妹,所以这掌柜的也下意识将她当做是妖怪来看待了。 心想怪不得都要骂漂亮的女人做妖精,这妖精是真的长得漂亮。 塔宋雁西下意识就想到了聂家,可是聂家就一个聂启德在这西安,他那点道行,怎么能拿小塔如何 难道是聂家的人都在西安 不过西州离西安并不算远,他们发现聂华死后,第一时间赶来西安,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一面上楼回到自己住的房间,发现乱七八糟的,心里只觉得糟糕,莫不是自己的那些符他们也拿走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实在是不妙。 正担心着,忽然有人小声喊,“姐姐。” 宋雁西恍惚一听,以为是小塔,回头一看,竟然是窗台上小花盆里的女娲树。 她快步走过去将女娲树抬起来,然后迅速离开。 到一个没人的地方,才问女娲树当时的状况。 原来今天一早她才离开半个小时没到,托塔聂家和华元门的三风道长就来了,说是他们杀了华元门三风道长的大弟子,以及聂家家主的孙子聂华。 “昨天那俩老头也在,就是他们指认的,还说小塔就是妖怪。”女娲树说道。 小塔身上几乎没有妖怪的气息,知道她能打洞钻山,的除了蒙中禾之外,应该没有别人了 毕竟当初小塔在女娲树面前出现的时候,就是从地里钻出来的。 还有昨天为了救蒙中禾上来,她让小塔打洞,赶在地宫塌陷之前,将蒙中禾带出去。 而且那样混乱的场面下,蒙中禾已经是半昏迷的状态了,他应该不知道。 更何况,他也不应该。 他是发过誓的,下面所见到的一切,往后都不会提起半分的。 还是,她高看了蒙中禾 “我们的行李呢”那些衣服倒是无关紧要,重要的是她的那些符张。 只见女娲树一下放大了十倍不止,从树洞里将宋雁西的行李都拿出来,“小塔发现不对劲,让我赶紧藏起来。” 宋雁西看到符都还在,松了一口气,示意女娲树变小些,“还能再缩小么” 女娲树想了想,变成一根树枝,缠绕到宋雁西手腕上,乍一看倒像是一支绿色的镯子。然后一面忍不住和宋雁西感慨,“这外面也太危险了,我都不敢修炼。”不然露出气息,必然会被这些玄门中人发现的。 还不如那地宫呢。 又问宋雁西,“我们现在去找小塔么” 当然去,她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亏,冤枉她害人就算了,居然还敢将小塔当妖怪捉进镇妖塔里去。 若是以往,她是能感应到小塔在什么地方的,可是现在却没有半点感知,所以断定小塔现在还困在聂家的塔中。 不过敢肯定的是,他们没有离开西安。 显然还要等着抓自己。 按理宋雁西该回到客栈里去等他们来,可是她受不得这份委屈,她等不及就想要去找这些人。 在化敦坊一处尚且还算保存得完好的院子中,大厅里坐满了人。 个个面色难看,尤其是那最上风首座上的白发老者,满脸威严中,几乎全是怒容。 “没用的东西,一个女人都找不到。”此人便是聂家的家主聂大乘,他虽然不止一个孙子,聂华也不是所有孙子里天赋最好的一个,但却是他最疼爱的一个。 他是在聂华出事后,连夜赶来的西安,正好撞见自己的堂弟聂启德和华元门的三风道长,听他们 二人所言,聂华和他知己好友赵永,的确受政府所托,保护一支考古队去往地宫。 但是没想到竟然被两个女妖所害了。 聂大乘也没有相信聂启德和三风道长的话,但是这支考古队里还有一个幸存者,根据他所言,那个姓宋的女人是不是妖怪不知道,但是她的能力已经远超过了大家的对玄门中年轻人的认知。 一个年方十八的姑娘,却有着天花板级别的能力,这不是妖怪又是什么 而且根据这蒙中禾的言谈,她身边那个小姑娘百分百是妖怪就坐实了。 正常的小姑娘,莫说不该出现在大雁塔地宫这种地方了。 就算是该出现,也不可能从地里钻出来,更不可能那样快速的在地里穿梭。 所以当时就得了结论,小塔是妖怪无疑。 三风道长和聂启德怕他俩人也出现在地宫的借口经不起推敲,所以立即催促着聂大乘,将这妖怪给抓住。 只要这姓宋的和她身边的小姑娘是妖怪,那么即便聂大乘之前对他们俩有所怀疑,但之后应该是不会再有半点疑心了。 因此,宋雁西和小塔,基本上是背锅的。 可惜他们去得不凑巧,宋雁西并不在。 但也不是没有收获,不是将这只小穿山甲给抓住了么 眼下聂大乘的镇妖塔就放在他面前的坐上,小塔就被锁在里面。 聂启德见上首的聂大乘盛怒,连忙劝道:“大哥不必担心,这小妖怪在咱们手里,害怕她不来么不过这小妖怪不过几百年的修为而已,想不到这样厉害。” 那一样么小塔是锁龙井里的老龙一手养大的,自然是按照龙来养的,虽然身上还有穿山甲的习性,但其实跟一条小龙也没有什么区别。 她又不像是嘲风那样,除了从老龟那里得了遗言,然后就靠自己慢慢长大。 小塔不一样,从小有老龙教受。 聂启德的话也引起了聂大乘的重视,“不错,这小妖怪诡异得很。”就差一点,自己竟然就镇不住她了。 若当时真叫他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逃走了,以往自己还怎么在这圈里混 又觉得这样等下去,不是个办法,直接将小塔给放了出来。 不过用捆妖索缚住。 小塔一出来,就看到了这下面最末尾端坐着的蒙中禾,愤怒不已,一面挣扎着朝蒙中禾骂去:“蒙中禾,想不到你是这样的卑鄙小人,姐姐三番五次救你,你却这样恩将仇报” 蒙中禾垂着头,其实他是有些觉得愧疚的,但是他真没想到,小塔果然是妖怪。 小塔是妖怪,宋小姐只怕也跑不了。 他虽然对他动过心,可一想到她可能也是这样一只长满鳞片的怪物,自己就觉得恐惧不已。 原来昨天他刚决定离开那废墟之时,三风长老和聂启德忽然出现,将他给拦住了。 他们俩不但知道他是考古队的人,甚至看到了他跟随着宋雁西。 两人当时本在后面,险些是逃不出来的,但亏得小塔打的那条洞,使得他们从废墟里逃了出来。 而作为玄门中人,他们也敏锐地发现了那条动里留下的妖气,而且还十分新鲜,于是便怀疑起了宋雁西和小塔。 这不,便找上了蒙中禾。 蒙中禾当然不愿意与他们俩为伍,毕竟当时在龙眼边听到他们俩的对话时,就知道那聂华和赵永能来保护考古队,可能跟这俩人有莫大的关系。 因此可以说,聂华和赵永死在这地宫里,和他们俩有着莫大的关系。 可是他抵不过两人给出的诱惑。 考古的文化人,听着每天跟各种价值连城的文物打交道,可是其实他们生活很艰苦,每个月就靠着那点微薄的工资生活。 而且有时候还不按时发放。 因此这三风长老既给自己开出了心动的价钱,又愿意帮他出国留学。 他也就心动了。 他那时候不知道宋雁西和小塔到底是什么身份,只觉得听他们俩的话冤枉宋雁西和小塔自己做不到,可是一想到宋雁西本身也不是自己高攀不起的。 她多半不会和自己在一起,不然也不会将自己一个人丢在这里了。 还有自己偷偷带出来的那半个手掌,兴许也被她发现,给偷偷拿走了。 善恶就是一念之间而已,做了选择,哪怕立刻后悔,都已经来不及改变了。 就如同蒙中禾,他当时想,这一辈子过得这艰苦,他不愿意以后还要继续过这样的苦日子,而宋雁西也不能做自己的妻子,既然如此还为别人考虑那么多作甚 他也看出来了,好人活不久,祸害遗千年才是道理。 看看爸爸,他一次又一次地救人,可到最后呢 连自己的性命都给弄丢了。 他不愿意再做这样的人,他也想要做坏人,想要拥有数不尽的金钱,往后他还要得到权力。 于是就被聂启德和三风道长带到了聂大乘的面前。 他觉得自己也没有去诋毁宋雁西,只是将下面发生的大概事情给道明罢了。 但是万万没有想到,小塔竟然真的是妖怪。 所以此刻在被小塔责骂后,心里虽说有些愧疚,但很快就荡然无存,扭过头去也不看小塔,“人是人,妖是妖。” 就该泾渭分明。 而不该同流合污。 “小妖怪,死到临头还敢叫嚣”聂华的父亲一想到是这只小妖怪害死了自己的小儿子,就很不得将她打得魂飞魄散。 只是可惜还要留着她抓那只大妖。 不然,他现在就要替儿子报仇雪恨。 小塔其实一点都不害怕,反正知道宋雁西一定回来救自己的。 她就是单纯的愤怒,恨这蒙中禾恩将仇报,这让姐姐以后还怎么去相信别人啊 所以听到聂华父亲的话,立即回嘴道:“你儿子是被鬼猴子抓死的,关我们什么事情有本事你下去将那些鬼猴子都杀个精光。” 聂华的父亲不知道鬼猴子是什么,但是聂大乘却是知道这东西的,所以瞳孔猛地一缩,“下面有鬼猴子” 如果真有鬼猴子,遇到他们的话,聂华那点本事的确是跑不掉的。 一面朝聂启德求证,“这小妖怪所言当真”然后也想起来,朝聂启德问道:“你们怎么知道他们俩在地下” 自己也是聂华出事后,才晓得他在政府那里接了一个保护考古队的单子。 这一问,两人有些支吾,对了一回眼色,那三风长老回道:“是这样的,我想到近来我这不成器的弟子都一直在外面,很是不像话,所以这一次是专门来找他的。”说到这里,看朝聂启德,“正好遇到聂兄也在这西安,听说他们保护一支考古队下地宫,很是不放心,我们便结伴下了地宫。” 然后一脸遗憾难过道:“可是没想到,我们到底是晚了几分。” 只是可惜,他话音刚落,小塔就反驳:“放屁,你们说谎,在龙眼附近的时候,我分明就听到你们说什么你害他孙子,聂老爷不会放过你的话。” 聂启德听到小塔这话,只觉得不妙,天晓得他这个堂兄的疑心是何等的重,莫说这话是真的,就算是假的,只怕他也会起疑的。 于是连忙将小塔的话打断,“妖孽,看你死到临头还胡言乱语” “我才没有胡言乱语。”然后指向蒙中禾,“当时你也听到了,你还问姐姐他们是什么人” 蒙中禾当然不承认,当小塔被聂家主抓回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和聂启德他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聂华的父亲也不相信,“什么龙眼不龙眼的,父亲莫要听着小妖狡辩,分明就” 不过他话还没说完,机灵的小塔忽然提起来生井,只朝聂启德和三风道长质问道:“你们说,你们是不是也知道龙眼下面会有来生井出现,想去求长生” 来生井这个词从她嘴里一说出来,聂大乘的表情就变了,整个人甚至是倏然起身,满脸难以置信地看朝小塔,“小妖怪,你说什么来生井” “就是来生井,他们俩身上的伤,就是被来生井所为。”这个时候小塔还不忘朝这两人嘲讽一波,“没那本事,就敢去来生井那里要东西,就算是我姐姐也是客客气气的,活该你们被打成这样。” 而聂华父亲看到聂家主的神情,也意识到了这来生井的重要性,连忙朝他看去,“父亲,这是” 但聂大乘此刻没有功夫去理会他,一双犹如鹰隼般的目光,直直地落在聂启德和三风道长的身上,似乎要从他们身上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两人不觉有些慌起来,那三风道长甚至想要脚底抹油。 反正死的是自己的徒弟,回到华元门,虽然会受到责罚,但不至于要命。 可是如果聂大乘真的相信了这小妖怪的话,那他可能就会死在聂大乘的手里。 不过也没敢轻举妄动,而是看朝聂启德,期待着他能扭转乾坤。 聂启德同样慌,尤其是被聂大乘以这样充满审视的目光锁视着。急道:“大哥,你难道宁愿相信这小妖怪的话,也不愿意相信我们么” 聂大乘忽然哈哈一笑,表情变得轻松无比,坐了回去,“三弟你激动什么,我不过是有些好奇,你们为何不提下面有鬼猴子的事情。”尤其是这来生井。 想不到这是真的存在的,而且在自己的有生之年,还险些遇到了。 “提这些也无用了,如今地宫已经塌了,那些鬼猴子也葬身在地宫里了。”聂启德心虚地说道,虽然聂大乘看似已经不纠结此事了,可是他 仍旧不敢掉以轻心。 他太了解聂大乘这个人的臣服了。 表面上越是不追究,只怕那心中就更为看重此事了吧。 一面试着早些结束这个话题,看朝小塔,“大哥,这小妖怪狡猾得很,晓得挑拨离间,我虽是相信大哥不会轻易被她挑拨,可难防她找机会逃走。” 但这话音一落,就换来聂大乘的质疑,“怎么你是在质疑老夫的本事”连这样一个小小的妖怪也抓不住 聂华的父亲眼见着三叔和父亲这样争论下去,什么时候才能给自己的儿子报仇于是便主动道:“父亲,儿子再去一趟客栈。” 不过他话音才落,忽然就听到外面有人来报。 “报外面有一个女人自称宋雁西,让家主您将这小妖怪给放了,她既往不咎,不然的话”来禀报的聂家弟子偷偷地看了看被缚住的穿山甲,没敢继续说出后面的话。 怕家主一个恼怒,将怒火发泄在自己的身上。 可偏偏是这样,聂大乘就逼问着他,“不然的话,如何”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那弟子吓得跪倒在地上,声音颤抖地说道:“她说,不然就,不然就将聂家杀个片甲不留” 聂大乘听到这话,却是没有半点生气,反而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一旁的聂启德听到这话,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心想着宋雁西来得太及时了,这话也说得不错。 成功引起了大哥的杀意。 也趁机给了三风道长一个安心的眼神,然后出列主动请缨道:“大哥,让我去将这女妖亲自抓来。” 聂大乘刚要点头说好。 这时自己派出去打发这宋雁西消息的人来了,从后堂处来的。 那可是他的心腹之人,见对方表情有些凝重,便先招手示意他到跟前来说话,让聂启德先等着。 只见聂大乘这心腹当即疾步上前,凑到聂大乘耳边不知道低声说了什么,聂大乘表情骤然一变,随后有些难以置信地问,“当真” 那心腹坚定地点头,有些担心地看朝小塔,“家主”示意他早些做决定。 这消息太过于震撼了,聂大乘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犹豫着要不要放了小塔。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81621:59:212021081720:45: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卿卿10瓶;eirke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3章 第 63 章 他这表情自然也落入了聂启德眼前,生怕有什么变故,所以朝三风道长又使了个眼神,两人不等聂家主开口,便起身要出去捉拿宋雁西这女妖。 也是他俩起身出去,聂家主也才做决定,朝他俩喊道:“且慢” 只是聂启德和三风道长却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直径出了厅去。 “家主”聂家主的心腹见此,心急如焚。 聂家主见拦不住两人,也只能连忙吩咐:“放了小塔姑娘。”随后领着自己的心腹疾步朝着聂启德和三风道长追了出去。 聂华父亲等人不得其解,虽是见聂家主表情凝重,但是也不愿意就这样将害死自己儿子的妖怪给放了,更何况父亲都已经出去了。 自己不可能放了她。 小塔听着宋雁西来了,自然是欢喜,但是见聂华父亲半响还不解开自己身上的束缚,着急起来,“快放了我啊” “休想”聂华父亲狠狠地看了她一眼,反而摊开掌心,一座小塔隐隐而现。 好在这时候有人将他拦住,“二弟,稍安勿躁,方才父亲的话你没听到么” 可聂华父亲哪里能听得进去,反而朝拦他的人冷笑道:“阿华死了,其实你们心里最是高兴吧”死的不是他们的儿子,他们当然无动于衷了。 要他放了这小妖怪,是绝对不可能的。 蒙中禾看着这一幕,有些犹豫自己要不要出来阻拦,刚才看到聂家主的脸色,分明就不对劲,好像对宋雁西很是忌惮的样子。 而且一想到宋雁西连女娲树都能烧死,这聂家主是不是她的对手还两说。 如果自己现在能回头的话,到时候聂家主真不敌她,自己是不是也算能保全性命 他犹豫着,可是忽然觉得整座房屋都剧烈地晃动起来,身前桌面的杯碟果盘都摔了下来。 就好像整座房屋让人连根拔起,然后又重重地砸下来一样。 因为那一瞬间,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从那天灵盖飞出去了一样,而且此刻铺满大理石的地面,全是裂痕。 其实宋雁西是要将这房屋给砸了的,但是转而一想,西安遭受了这么一劫,保存下来的古建筑其实已经很少了。 于是才收手。 可是即便如此,这房屋的根基还是彻底地毁了,横梁柱子也没有能幸免。 厅里不少人反应过来后,都急忙跑出去房屋。 大抵以为,方才是地震了。 然而在大门口,原本意欲将她捕杀的三风道长和聂启德此刻都像是那陶俑一般,一动不动地定在了影壁前面,而宋雁西撑着一把油纸伞,站在门口的石阶上。 大家都在厅里,烤着火,哪里晓得这外面已经飘起了细雪。 她整个人一身月白色的旗袍,外披着一条同色的斗篷,手里撑着伞,目光冷冷地注视着此刻正与她面对面的聂家主,“误会” 话说聂家主出来的时候,聂启德和三风道长已经朝宋雁西出手了,而且十分狠厉,分明就是抱着必杀死她的决心。 聂家主见此一幕的时候,赶紧开口大喊,“你们两人给我住手” 但是并没有什么用。 当时的聂家主既怕伤到宋雁西,惹怒了她后果不堪设想。因为按照消息里所言,她的确有灭了聂家的本事。 又怕聂启德和三风道长当着这么多年轻后辈的面,输给二十岁不到的宋雁西,到时候对于他们俩的脸面是小事。 可是于聂家跟华元门,却不是什么好事情。 然而没想到那带着杀意朝宋雁西冲过去的两人,到影壁之前的时候,就像是忽然被冰冻住了一样。 身上虽然没有半点被冰冻的痕迹,可是聂家主觉得不这样形容,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反正两人就保持着那样凶悍的姿势,僵硬地从半空中落下来。 他甚至都没有看清楚宋雁西什么时候动的手,见两人此景,只着急地又朝宋雁西大喊:“宋小姐,这是误会。” 然后便有了宋雁西的反问。 与此同时,他发现自己身后坐满了聂家人的大厅,忽然腾空而起,吓得他整颗心脏都要跟着飞起来了。 最疼爱的孙子已经死了,不能再让聂家的子孙们受伤。 幸好,宋雁西不知道为何,那大厅并没有像是他以为的那样重重地落下来,而是稳稳当当地落地。 但即便是如此,可想而知,刚才腾起得那样高,只怕里面的人都被惊到了。 眼下听到宋雁西的话,急忙上前赔 礼解释:“宋小姐,这真的是误会,我已经让人将你妹妹给放了。”据说她这只穿山甲,在长老会已经登记过了,属于她的宠物。 所以,根本算不得是妖。 而且还是雪域昆仑的摩什帮她登记的。 原来方才聂家主那心腹打听到的消息,正是宋雁西杀琼华天宫圣女,却没有受到琼华天宫的追杀,甚至好像那暗月长老竟然是圣女垂兰的亲生母亲的事情,和宋雁西也脱不了关系。 他们西州聂家虽然离琼华天宫山高水远,既不属于北派,也不属南派,但是雪域昆仑离他们并不算太远,这西北一带,几乎都以雪域昆仑为尊。 即便现在的雪域昆仑大不如从前,人丁凋零,但西北玄门仍旧以他们为首。 宋雁西一个二十不到的小姑娘,和摩什却是朋友,这份面子他不能不给。 只是太匪夷所思了,不管是年纪上,还是道行上,聂家主都觉得他们不该站在同等的位置。 所以刚才才犹豫。 也正是他这犹豫,使得聂启德和三风道长出来惹祸。 只是聂家主跟宋雁西说完话,仍旧不见那小塔出来,有些着急,连忙让自己的心腹去看。 厅中一片混乱,见小塔仍旧被聂华的父亲挟住了命脉。 不由得着急起来,“二爷,快些将她放了吧,那宋小姐咱们惹不起。” “惹不起又如何,如果我连给儿子报仇都不能,那我也枉为人父,也不配在这玄门中立足了。”聂华父亲态度坚决,一点都没有打算将小塔放了的意思。 可将这心腹急得满头冷汗,“宋小姐是人,这小穿山甲是经过长老会认可的,而且她们还是摩什前辈的朋友。” 想着,兴许这样能将二爷压住。 果然,这话说出口,聂华父亲愣了一愣,但显然不相信,随后便道:“休得骗我,她才多大,怎么可能认识摩什前辈” 可是其他的兄弟们可不这样认为,方才这大厅腾起来,就是最好的证明,反正他们自问是没有这样的本事,所以连忙上前。 不想,几个兄弟竟然为此打了起来。 这也成了小塔后来给女娲树吹牛的谈资。 几个男人为了抢自己,而大打出手 最终,聂华父亲双手难敌四拳,小塔被放了,立即变成人,朝着外面的宋雁西跑去。 宋雁西并没有再继续动手,因为这聂家主提起了摩什,求她看在摩什的面子上,饶了聂家这一次。 当然,也有别的缘故,比如小师叔。 此刻见到小塔,见她没什么事情,这才放心,“没事吧” 小塔点头,随后又摇头,气愤道:“姐姐,那蒙中禾跟聂启德他们勾结,说我们害死了聂华,明明聂华是被鬼猴子杀死的。” 宋雁西闻言,看朝了影壁下面被固定住的聂启德和三风道长。 这才是昨天发生的事情,还能将昨天发生的画面给展现出来,到时候也省得浪费口舌跟他们争辩。 所以宋雁西一拂手,那飘着细雪的上空便出现了当时聂启德和三风道长在龙眼时候的画面。 当然,画面都出来,难道还能没有声音么 两人的话声也清清楚楚地落入众人的耳中。 且不说宋雁西这是什么秘术,能将发生过的事情重现在大家面前,就是里面这两人的对话,也让人大跌眼镜。 聂家主气得不轻,实在无法接受聂启德的所作所为。 聂华父亲因追小塔,也出来了,看到这一幕,但是觉得这并不能解释什么连儿子的身影都没看到,怎么就确定了是三叔和三风道长害了儿子和赵永呢 他们顶多,是有了谋害之心罢了。 宋雁西也不与他狡辩,只问道:“蒙中禾呢” 她是一点都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遇到这样以怨报德之人。 “好像跑了。”聂家一个子弟说道,刚才大家出来的时候,他看到蒙中禾朝后面去了。 只是那时候也忙着到前面看热闹,没留意。 聂家主听罢,立即让人去追。 蒙中禾又不是道门中人,难道还能遁地穿墙么 所以很快,他就被带来了,狠狠地扔到宋雁西的脚边。 蒙中禾看着那从月白色斗篷下露出来的鞋尖,不必抬头也知道,此刻自己就倒在宋雁西的跟前。 只是可惜,她再也不会弯腰将自己扶起了。 可是他有些不甘心,他也是被逼的,被生活所逼,倘若三风道长和聂启德不开出那样丰厚的条件,他也不会一时糊涂。 于是为了活命,将那仅仅剩下的一点自尊也抛之脑后来,伸手朝宋雁西的脚踝抓去。 不过被小塔无情地一脚踹开。 宋雁西几乎都没有正眼看他,心里是有些生气的,可是这一辈子里,这样的人还不知道要遇到多少呢 哪里气得过来 只借着他身上的气息,将昨天他们父子和聂华等人遇到鬼猴子攻击的一幕展现在众人面前。 画面从蒙介带着蒙中禾去救他们聂华他们开始,至宋雁西和小塔赶到救下被聂华和赵永抛弃的蒙家父子而结束。 画面中,聂华和赵永仓皇而逃。 身上都是鬼猴子的伤口,的确是活不了。 这样的话,也证明了小塔没有说谎。 然而就在聂家主要朝宋雁西道歉的时候,又有画面出现了。 是蒙中禾去找陶罐装他父亲的骨灰。 前面的画面,蒙中禾也看到了,对自己并没有什么威胁,毕竟是鬼猴子抓伤了聂华他们。 但是他没有想到,这段自己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经过,竟然也出现了。 画面里,他看到自己满脸的狠意,面对朝他求饶的聂华,残忍地抱着石头朝他的头砸去,而且还割下了他的半只手掌,藏在陶罐里。 看到这里,聂华父亲已经控制不住了,冲过来要杀了蒙中禾给儿子报仇。 蒙中禾觉得,此刻聂华父亲身上的杀意,就像是画面里自己面对聂华时,所以他拼命地朝宋雁西靠近去,一面挣扎辩解着,“是他们先害死我爸爸在先,更何况我就算是不动手,他也活不下去了。” 聂华身上那么多伤,又不小心咔在了石缝中。 甚至可能是赵永所为呢 但是聂华父亲怎么能听得进去他的解释,就这样亲眼看到儿子被害死的过程,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可能马上冷静下来。 不过,蒙中禾始最终也没遭到聂华父亲的攻击,因为宋雁西给拦下来了。 但他的状况也没好到哪里去。 “取下来的半只手掌呢”宋雁西问道。 聂华那手掌上有伤口,也就意味着带着那菌类。蒙中禾想将那毒菌给带出来,不管他到底是什么居心,这半只手掌绝对不能出现在地面上。 蒙中禾明明就躺在地上,可是却觉得自己的四肢百骸难受不已,“我,我不知道,我醒来就不见了。” 原来是小塔的一只手的指甲忽然深入他背脊骨中。 宋雁西当然不信,试图想要看那画面,却发现如何也看不见,很是诡异。 这时候只听疼得受不了的蒙中禾开口说道:“被一个神秘人打晕,东西就不见了。宋,宋小姐,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神秘人宋雁西一下联想到了谢兰舟。 除了谢兰舟,还没有她探不到的人。 而谢兰舟现在明显不愿意让自己探到了。 她示意小塔收手。 她不是放过蒙中禾,而是知道聂家不会就这样放过蒙中禾的。 果不其然,聂华父亲立即就上来,将聂华一把提起。 可是让蒙中禾就这样死了,太便宜了他。“这样杀了他,未免有些太可惜了,他可是蒙家后人,体内的血液,可解大部份的邪物。” 蒙中禾骗自己不算是最可恨的事情,让宋雁西无法接受的是,他竟然妄图将那菌类带到这地面来。 这样的人,不管是在哪个时代,都不可饶恕 所以她狠下心,不但告诉了聂家人这蒙中禾体内的血液有着这样的奇效,甚至还将蒙中禾在地宫的记忆都给抽离。 他去过魂冢,也见过来生井。 而聂家人看到宋雁西这一系列操作,早已经目瞪口呆,自然也心服口服。 聂家主也终于知道,为什么琼华天宫的圣女被她杀了,却没下追杀令。 不过同时也不得不承认,不管世界再怎么变化,仍旧是要靠着实力说话。 “宋小姐,小塔姑娘,是老朽糊涂,听信了小人之言,错怪了你们,这里老朽给您二人道歉,希望您二位大人大量,饶了我聂家。”聂家主这次没有半点犹豫,也不管小辈们都在跟前,直接上前朝宋雁西屈膝跪下来。 给这样一个厉害的强者跪下,哪怕她年纪小,但聂家主觉得没有半点屈辱。 聂家众人见此,也从这一桩桩事件中回悟过来,连忙跟着聂家主这个家主一起跪下来。 宋雁西之前是很生气的,可是玄门凋零,聂家态度也算是诚恳,而且后世道学院里,小师叔有位托塔聂家出生的徒弟,她虽只见过几面,但是印象还不算差。 如果她真将聂家灭了门,可能就没有那位弟子了。 到时候小师叔会不会找自己拼命呢 所以便没再追究。 但她不追究是她的事情,小塔要不要报仇,她却不能替小塔做主。 所以看朝小塔,“你觉得呢” 小塔也没有什么坏心思,也看出来宋雁西有意饶过他们,便道:“给我好多钱,还有好多吃的,我就不追究了。” 这算什么要求只要她不要大家的命就好。 聂家众人一喜,聂家主连忙答应,“好,我们一定好好弥补小塔姑娘。” 然后小塔也不客气了,直接问道:“刚才那么桌上碟子里那个绿色的糕还有么,我现在就要吃。”看着挺好吃的。 可惜刚才她吃不到。 聂家主也趁着这机会,连忙请她们到另外一处暖厅里休息,然后一下让人上了不少美食,还送了不少钱。 聂家经过深思熟虑之后,也没有直接杀了蒙中禾,他的血可有大用处的。 虽然离了身体没什么用,但是办法是人想出来的。 那聂启德则直接废了修为,赶出聂家,至于三风道长始终不是聂家人,则让人送往华元门去,由着华元门自己处置。 也趁着小塔吃东西这段时间,聂家几位掌事人和聂家主聚集在一处,商量着什么。 “家主,刚才宋小姐的本事,我们都看在眼里了,咱们聂家被困扰了这么多年,和何不请她帮忙”一位掌事开口建议道。 另外一位也立即附和:“是啊,这已经上千年了,好不容易遇到宋小姐这样厉害的人,何不去碰一碰运气,若是真解除了,往后咱们便没有半点后顾之忧了。” 聂家主很为难,虽然人家好说话,但不代表能允许自己这样厚颜无耻。 先将人家当妖怪,险些酿成大祸不说,人家轻易就原谅了,自己再这样上去开口,实在是没有那脸。 可是,大家说得也对,宋雁西的能力,只怕远在摩什之上,说不定真的能替聂家解决这件事情呢 如果错过了她,只怕以后聂家都要永远笼罩在这阴影之中。 于是思考再三,终于在大家期盼的目光中点了点头,“我去碰一碰运气,若是人家不愿意,我也没办法。” “只要她能帮忙,即便是要我们的本命塔,我们也愿意给。”其中一位长老起身坚定地说道。 可是没了本命塔,聂家人还怎么活从此后就是个废人了。 但是如果宋雁西真的替他们解决了,就算是他们这些人奉出本命塔,也是值得的。 聂家主听到这话,心中很不是滋味,然后起身去了暖厅。 小心翼翼地叩响了房门,“宋小姐” 宋雁西在闭目养神,小塔在吃东西,听到他的话,原本不想搭理,但是看着满桌子好吃的,便蹑脚蹑手起身去开了个小缝隙,看到聂家主,“你有事么我姐姐在休息。” 聂家主听到这话,正要告辞,里面却传来宋雁西的声音,“小塔,请聂家主进来吧。” 小塔闻言,有些埋怨地瞪了聂家主一眼,“看吧,你把我姐姐都吵醒了。”姐姐多睡一会儿,自己就能多吃一点。 不然她一醒来,只怕就要喊着启程去洛阳了。 这让聂家主有些不好意思,本来又是来求人的,此刻进来见到了宋雁西,有些紧张,“那个宋小姐,实在不好意思,老朽不知道您在休息。” “无妨,聂家主有事直说。”宋雁西抬头朝他看去。 聂家主本还没想着怎么才能开口的,但是没想到宋雁西直接问,这让他觉得不好意思,纠结了一会儿,最终说道:“没,没什么事情。”看了看小塔已经吃掉了那么多点心,暗自吃惊,“就是来问问小塔姑娘可还要点什么,这就让厨房去准备。” “不必了,等她吃完这些,我们就离开。”宋雁西推辞了他的好意。 聂家主听到她马上要离开,有些着急起来,脸皮有些滚烫,也不敢去看宋雁西和小塔,“其实,老朽有一事相求。” 宋雁西闻言,不由得有些好笑,“那你就说。”吞吞吐吐干嘛 她这样爽快,聂家主越发觉对不起宋雁西和小塔,但还是将此番所求的事情全盘拖出。 原来聂家的塔有七层,但是大部份人却最多只能修炼到五层。 不但如此,修炼到第五层这些人,寿元都几乎是到三十就尽了。 所以现在大家都只会修炼到第四层。 即便是聂家主,他也只修炼到四层。 如果不是寿元的缘故,完全可以修炼到第七层,倒时候问鼎这西北玄门第一,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不过这些都不算什么,最为重要的是,聂家的女儿活不过十六岁。 他们的塔几乎只到四层,这个宋雁西是发现了,但是女儿活不过十六岁 她明明记得小师叔的那位弟子已经十九了。 所以便问道:“这是什么缘故”聂家主作为聂家的家主, 难道不知道吗 聂家主苦笑,“我也是从上一任家主,也就是我祖父口中得知的,听说聂家当年逃难到西州,为了求得庇佑,和西州山鬼做了交易。” 宋雁西听到这里,很是好奇,“这样说的话,聂家迁移到西州之前,是可以修炼到七层的,寿命也没有受到限制,女孩们也可以健康长寿,那按理当时聂家在玄门地位不低。”她是想不到什么厉害的人,能将聂家赶到这西州这样的深山里。 甚至为了求庇佑,不得不找山鬼做交易。 “此事已经过了千年之久,缘由老朽并不知晓。只是这些年,老朽看着一个个女儿,一个个孙女,刚满十六便毫无预兆地离开,宋小姐可知晓老朽心中是何等的难过倘若是可以,我愿意将我的命都给她们。”他疼爱聂华,正是因为聂华有一个同胞的姐姐,他最是疼爱那个孙女儿。 可是一到了十六岁,她还是走了。 聂家主只能将对她所有的疼爱,转移到了聂华的身上。 因为他们有着相似的脸庞。 也正是这样,得知聂华死了,他不顾一切带着聂家大队人马连夜赶到了西安。 而宋雁西听到他这话,一下就抓住了重点,问道:“你们迁移到西州,不会是唐末年间的事情吧” 聂家主点了点头,“大概也就是那个时候。” 这让宋雁西一下好奇起来,当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这么多人鬼妖魔神灵都忽然消失,究竟是去了哪里 不过她更纳闷,当时消失的山鬼更不少数,可现在这西州的山鬼,却有这样大的本事,自己没有消失就算了,居然还能保住聂家。 让她十分好奇,立即就做了决定,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启程去西州” 聂家主一愣,随后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宋小姐,宋小姐你答应了” “我想见一见这山鬼。”她有个大胆的想法,聂家多半是被山鬼摆了一道的感觉。 因为这上千年里,聂家的女儿活不过十六,本命塔还不能超过五层。 修到五层,就会缩短寿元。 地府她是没去过,但是她知道地府没那么无聊,正常死亡的鬼都已经使得地府鬼满为患了,他们只会巴不得人能活得长久些,这样工作也会变得清闲一些。 不过一切还没有证据之前,她没说出来,不然的话怕这聂家主接受不了,在自己眼前一命呜呼了。 “那,那我们明天一早启程”聂家主试探地问道,不知道这样宋小姐会不会觉得赶 没想到宋雁西摇头,吓得他连忙要改口,那后天启程。 不过话没得说出口,宋雁西就抢先一步说道:“你们应该也没多少行李,快去收拾,马上出发。”这样的话,兴许晚上七八点就到西州了。 这样对聂家主来说,再好不过了。 因为在过两天,家里有两位侄孙女就要满十六岁了。 于是当即也不管宋雁西到底有没有办法,反正就感动得想要跪下朝她道谢。 然后急急忙忙去告知大家。 这是天大的喜事,即便大家不知道宋雁西到底能不能帮他们聂家解决这个问题。 不过欢喜之余,也有人反应过来,朝聂家主问道:“她这样爽快就答应,家主可是许诺了她什么”别真的是将本命塔给了她吧 聂家主这才反应过来,有些着急道:“我刚才顾着高兴,忘记问宋小姐要什么了。” 然后忙去问。 宋雁西这边,正盯着小塔想,穿山甲能吃这么多么 就这么一会儿,她吃了几百个糕点了吧那肚子也不见鼓起来。 而且小塔和嘲风那样亲近,真的只是因为她是老龙带大的,身上有龙的气息 所以才让嘲风十分喜欢她 不过话又说回来,小塔打洞钻山是真的快。 她正想着,忽然有人来敲门。 聂家主又来了。 “聂家主还有什么事情么”难道要推迟启程的时间宋雁西想到这里,有些不高兴。心想着聂家办事怎么拖拖拉拉的 然就听到聂家主问,“方才,忘记问宋小姐,您帮我们这样的大忙,聂家要怎么感谢您才好。” “说这个言之过早,能不能成再说吧。”宋雁西说着,将聂家主打量了一眼,“我说句实话,聂家主莫要生气。” “宋小姐请说。”聂家主嘴上虽是说得随意,但心里有些担心,难道宋小姐说她一点把握都没有么 不想,竟然听到小塔抢答,“我知道姐姐要说什么肯定要说钱你们没她多,法器宝贝也不如她。” 宋雁西还真点了点头。 所以聂家这里她没什么可图的,算是看在小师叔的面子上吧。 而且,她对 这位山鬼也很好奇呢。 聂家主顿时石化在原地,十分尴尬,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 因为他清楚地知道,宋雁西的钱和宝贝,的确都比他们聂家多。聂家这上千年来都蜗居在西山这样的深山老林了,真正值钱,能拿得出手的就是各人的本命塔。 可是宋小姐这样的实力,要他们的本命塔也没什么用,画蛇添足罢了。 聂家主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这暖厅的,按理说人家不要报酬,他该高兴才是。 但却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使得还等着他去问话的众人此刻看到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很是担心,“难道,宋小姐真要咱们的本命塔” 不过如果能帮聂家,献出去就献出去了。 然而却没有想到,聂家主抬起头来,艰难地说道:“不管是钱财还是宝物,咱们都不如她多。” “所以她要什么”这让大家更担心了,齐刷刷地全部盯着聂家主。 聂家主叹着气,朝空闲着的椅子上坐去,“她什么都不要,可能就是强者与咱们之间的差距,她就是单纯的好奇。” 一面也忍不住唉声叹气地说道:“这么多年,我们聂家藏在深山中,一无所获,连想要活得长久一些,都不能多修炼,说起来,和普通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也难怪,总被其他人看不起了。 大家闻言,心里不免也难过起来。 半个小时候,就安排了不少马车驴车。 启程离开西安,去往西州。 去往西州,马不停蹄加快速度的话,五六个小时就能到的。 但是考虑到了宋雁西那样的娇贵样子,聂家不敢让速度太快,以免颠簸着了宋小姐,到时候她到了西州,身体不舒服,只怕还得休息。 这样下去,族里这几个姑娘的性命只怕是难保了。 然而他们考虑得太多了,宋雁西虽然喜欢过精致日子,也讲究生活需要仪式感,但这不代表她不能入乡随俗,不能吃苦耐劳啊。 所以此刻她和小塔都躺在这宽敞的马车里休息。 马车里铺着厚厚的皮毛,是雪狐的皮毛拼凑成的毯子,很暖和。 不过睡着睡着,小塔就觉得不舒服,老是翻来覆去的,严重影响了宋雁西。 宋雁西没办法,只得道,“你们各自一半。”不要影响到她这里就行了。 原来,这铺在车上的雪狐皮毛毯上其中一张皮毛,小狐狸的魂魄还附在上面。 小雪狐不敢靠近宋雁西,只能和小塔抢地盘,这不就影响到了小塔休息,翻来覆去的嘛。 听到宋雁西的话,小塔才发现这雪狐毯子上,有个小狐狸,怪不值得她刚才觉得一会儿有人挠痒痒,一会儿又觉得有人踢自己。 当即就要抓这小狐狸的魂魄来玩耍。 吓得小狐狸尖声叫起来。 吵得宋雁西再也没有办法好好休息。 而小塔见着宋雁西被吵醒了,连忙扔下小狐狸的魂魄,有些害怕地偷偷打量宋雁西,生怕她责备。 偏小狐狸不知道好歹,被小塔放了,还来骚扰小塔。 又开始闹起来。 正玩得欢快,被宋雁西眼神一扫,两都顿时僵住身子,一个缩回自己那一边,一个则回到毯子里去。 安静了下来,宋雁西看着时间还找,又重新闭目养神,小塔和小狐狸又打闹起来。 一面疯玩,一面随时留意宋雁西这边。 还自信满满,以为不会吵到宋雁西。 可这小动作哪里逃得过宋雁西的耳朵,只觉得被她们俩吵得头昏欲裂的,便忍不住出生责斥,“再闹都给我滚下去。” 这才将小塔和小狐狸给震住。 等到晚上七八点的时候,便到了西州聂家。 聂家就建造在西州西山下面的山坳里,面前是一片湖水。 从西安这个方向到家门口的话,还要改乘船。 也就是意味着,她们不需要马车。 小狐狸已经很久没有人和她玩耍了,一时间对刚才还欺负她的小塔念念不舍。 小塔也觉得小狐狸比女娲树有趣,女娲树有时候总是喜欢装深沉,于是朝宋雁西投递过去乞求的目光,“姐姐,我可不可以把这狐狸带走” 可以,不过狐狸的魂魄离不开她的皮毛。 带走的话就要带走毯子。 但那么一条大毯子带着也不方便,所以小塔去管聂家的人要了这毯子上的一角。 也就是小狐狸的狐皮。 这又不是什么非分的要求,只要小小的一角而已,不过想着这么一点,也不好做衣裳,便给小塔做成了一个围脖。 不过这是后话了。 此刻站在船首,宋雁西抬头看着灰暗的天空,又看看前面在黑夜里犹如庞然大物的西山。 这让同行的聂家主等人不解,“宋小姐,可有看出什么” 宋雁西指了指灰暗的上空,“你们聂家上空,正好对着破军。” 破军主福祸,可是因为跟着西山正好上下呼应,聂家又建造在这西山下,三方聚成一体,便成了杀星。 但是这顶多是对于聂家的风水不大好,不可能影响到聂家千年之久。 所以即便早些时候聂家发现了,但也不以为然,他们都是玄门中人,能镇得住这杀星。 因此现在听到宋雁西的话,聂家主有些不解,“莫不是,真跟着破军有关” 宋雁西摇头,“有一点吧。”杀星之下,使得大家忽略了西山本身。 唐末之后,不少玄门中强者与妖魔鬼怪都一同消失了。 甚至是山鬼水灵,大一些几乎都受到了影响。 留下来的哪个不是遍体鳞伤。 所以宋雁西在心里做了一个界限,这西山的山鬼按理也在界限之外,当初该消失的。 因此她的猜测可能是真的。 这样的案例当初在西海也遇到类似的情况。 一座小岛命数已经,利用周边渔民未来的性命和气运,强行支撑了下来。 那小岛借的是周边渔民的性命和气运,而这西山则是聂家。 简直是就同出一辙。 聂家众人听到宋雁西说有一点,已经开始在想,要不将聂家搬移可是当初与西山的山鬼签下了契约。 只怕是不成。 正是危难之际,宋雁西忽然问道:“聂家主的心脏怎样” 这聂家主年纪不小了,要是知道当初不是西山收留了他们,而是他们聂家用未来这千年,甚至是更久的性命和气运保住了西山。 那他会不会直接给气死 这可是上千年之久啊。 聂家死去的女孩儿,只怕尸骨堆起来都有一座小山高了。 而她这一问,聂家人一脸疑惑,聂家主则拍着胸脯保证,“老朽身体还不错。” 宋雁西点了点头,“那下船后再说吧。” 等到了聂家,让他们聂家这些人先喝口热茶暖一暖身体,自己再告知他们缘故。 然后去找山鬼吧 现在没感觉到,应该在沉睡中。 果然了,人有好人坏人,这神灵里也一样有好坏之分。 只是可惜世人浅薄,在大家的认知里,神灵只有好的,妖魔鬼怪就全是坏的。 所以宋雁西有些担心,聂家会不会相信自己的话还是自己先拿出证据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81720:45:002021081821:35: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花落空丶淡醒ゞ30瓶;蜜糖馅的十九20瓶;猫爪毛10瓶;147573715瓶;shenc半盏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4章 第 64 章 船只很快,不过十来分钟,就已经渡到了聂家大门口。 聂家这边早已经有人来通知过,家中的女眷们纷纷迎了出来,显然都已经知道了这一次西安发生的事情。 所以宋雁西发现好些个小姑娘也在其中,而且有一个看起来十几岁的正偷偷打量着自己。 其他女眷怀中,还抱着更小的。 所以聂家女儿其实不少。 因此宋雁西其实很好奇,她们应该都知道,聂家的女儿活不过十六岁这件事情,毕竟瞒不住,所以这心里到底是如何想的 即便是一个垂暮老人知道自己大限将近了,心情也不可能再如同从前那样。 “宋小姐,请。”聂家主走在前面,朝她请道。 “客气。”宋雁西点了点头,只见来迎接的聂家人已经让开一条道了。 宋雁西和小塔被请到位置最好的客院里休息,显然聂家没打算今晚就请宋雁西上工。 而且为了考虑他们这一路车马劳顿,更没有兴师动众设什么接风宴,但送到宋雁西她们这客院里来的饭菜,却是档次不低。 这倒是便宜了小塔,甚至还将小狐狸皮毛做成的围脖给一起送了过来。 小塔别提有多高兴了,又有小狐狸一起玩耍,又有满桌子的美味佳肴。 宋雁西也用了一些,聂家那边像是算着时间一般,她们这边才吃完,就有下人来收拾碗碟,准备沐浴的热水。 招待很是周到。 只是送来那么多饭菜,撤走的时候菜叶子都没剩下一片,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聂家的几个小姑娘就蹲在院子外面,本来对于宋雁西就十分起疑了,这么年轻,而且穿得那样时髦,怎么也不像是玄门中人啊。 就她怎么可能将聂家的千年难题解决呢 这会儿又见撤出来的空盘子,越发确定了宋雁西和小塔,分明就是来骗吃骗喝的大骗子。 因此趁着门口的下人不注意,便偷偷爬树翻墙进去。 这两位姑娘,都是后天就要满十六岁的人。 都快死了,还有什么可怕的所以其实并不担心被发现后让聂家主责罚。 只是想在临死前让大家看清楚宋雁西她们这两个骗子的真面目,所以才没大摇大摆地进去。 毕竟明目张胆地进去,还怎么查嘛。 只是聂萱儿和聂葵儿才落地,就听到一个声音喊道:“我姐姐等着你们呢。” 两人吓了一跳,四周环视,最后发现小塔坐在树上。 “你不是穿山甲么为什么不在地下,跑到树上做什么”聂萱儿问道,丝毫没有因为被抓到而慌张,反而问起小塔来。 刚才用晚饭的时候就听说了,宋小姐身边那个小姑娘是一只穿山甲。 “我才洗香香了。”小塔这个解释,很合理。 才洗澡了,去地里打洞,又弄一身泥土。 见她们俩还呆若木鸡站在原地,催促道:“快去啊。” 聂葵儿有些胆怯,出师不利,刚到就被人抓到,而且听小塔这话,好像那宋小姐是知道她们俩要来一样。 所以犹豫起来,朝着聂萱儿低声商量道:“要不,咱们回去吧” 聂萱儿却不,“来的来了,人家等着呢,我们去会一会。”这骗子看起来,有两把刷子。 然后强行拉着她,一起往这客院的正房去。 宋雁西已经沐浴完了,屋子里烧了地龙,很是暖和,她跪坐在小几旁的厚毯上,正看着聂家送来的家谱。 聂家主现在是十分信任她,所以当她提出要看聂家的家谱时,一点都没有犹豫,直接让自己的夫人给送来了。 听到外面的脚步声,直接开口道:“进来吧。” 聂萱儿原本抬起手正要敲门的,听到宋雁西的声音,直接推门进去,一手仍旧拽着聂葵儿。 走进去一眼就看到了宋雁西翻看的是聂家的家谱,眼睛顿时瞪得大大的,满脸不敢相信,“你一个外人,怎么能翻看我们聂家的家谱。” “萱儿,好像是大祖母给送来的。”聂葵儿小声提醒。 这让聂萱儿觉得,家里的人真是走火入魔了,一面疾步上去抢。 宋雁西并未阻拦,任由她给拿走,“保守估计,你们聂家这么多年,总共死了快上千个女孩儿。”目光在聂萱儿和聂葵儿身上瞟了一眼,“你们俩也马上十六了。” 聂葵儿不敢言语,聂萱儿则挺着胸脯回道:“是又如何我们聂家的姑娘不怕死,你休得用这 个来要挟大爷爷,在我们聂家骗吃骗喝。” 她一面说着,一面朝聂葵儿推去。 聂葵儿也连忙站直了身体,但有些紧张,不敢去看宋雁西,话也说得不是很流畅,“对,对,对,我们聂家的女儿死得其所,所以我们不怕死。” 有人说,她们死了,才能保证聂家继续传承下去。 所以死得其所。 更何况聂家的女儿们,从一出生起,就被大家疼爱着。 “所以,你别想着挑拨离间什么的,我们心甘情愿为聂家而死。”聂萱儿也连忙道。 宋雁西见她们俩虽一直在这深山里,但仍旧穿得犹如城里的小姐们一样时髦,而且一个个养得细皮嫩肉的,可见聂家是真的将她们养得不错。 应该,聂家的长辈们,也是很疼爱她们这样些女儿的吧。 一时间,对这些姑娘不免是产生出一些怜惜之心,“可是,如果你们不是为聂家而死,你们还心甘情愿离开这个世界么” 聂葵儿和聂萱儿相视一眼,显然不相信她的话,“你莫要胡说。” “不信的话,跟我出去”宋雁西挑眉,她正发愁着,要不要先给聂家来一份证据毕竟聂家和西山缔结这不平等的盟约已经上千年了。 他们极有可能到时候会选择相信西山的山鬼,而非自己。 所以倒不如带着这两个小姑娘一起进山。 这聂家姐妹也是年少气盛,宋雁西这样以这样的口气问,她们当然是要一起去。 不去的话,岂不是会被宋雁西看不起 “去就去”聂萱儿握紧聂葵儿的手,示意她不要害怕。 “好。”宋雁西见她们答应,也随即将披风拿起。 门外,小塔已经等着了,有些担心,“姐姐,会不会惊动聂家其他人”到时候人多了,兴师动众进西山,肯定会惊动山鬼的。 没等宋雁西开口,那聂萱儿就自告奋勇道:“我知道一条小路,可以不惊动任何人进入西山。” “那再好不过,聂小姐请带路。”宋雁西微微一笑,示意聂萱儿朝前走。 聂葵儿还有些害怕,聂萱儿只朝她安慰道:“有什么可怕的,反正咱们也活不过两天了。”说到这里,偷偷扭头看了宋雁西一眼,“就算她真要害咱们,也就是早死两天而已。” 很快,在聂萱儿姐妹俩的带领下,宋雁西一行人顺利出了聂家,朝着西山而去。 西山很大,但是对于宋雁西来说,找魂冢并非什么难事,当下进山不过两里路,就停下来。 依旧是掰树枝寻方位。 聂家姐妹俩看了,虽然不知道她这是要找什么东西,但一看就是外行人,于是忍不住朝宋雁西发出质疑,“你当真是玄门中人怎么连一个罗盘都没有” “拿着不方便。”宋雁西如实回道,而且放在包里还占地方。 倒不如这走到哪里,随手折一小半截树枝方便。 如今见树枝所指的方向,有些意外。 竟然是聂家的方向。 魂冢在聂家大宅的下方。 这让宋雁西有些匪夷所思,但想着西山的山鬼想要瞒天过海,这聂家的大宅,的确是最好的掩护。 “咱们,似乎得倒回去了。”宋雁西耸了耸肩膀,有些无奈道。 早知道的话,她提前找魂冢。 聂萱儿有些不高兴了,觉得宋雁西在戏耍她们姐妹俩。 半夜三更非得将她们俩带着到这里山里走一遭。 又气又怒,聂萱儿更是朝宋雁西威胁道:“回去我就告诉大爷爷,你这个骗子。” 只是可惜无论她说什么,宋雁西都不为所动,既不生气又不恼怒,让聂萱儿最后反而被自己气到。 聂葵儿只在一旁劝着她。 就这样,很快又下山来。 她们俩正要按照原路回聂家大宅,却被宋雁西唤住:“且等一等。” 两人顿住脚步,有些疑惑,不知道宋雁西又要耍什么把戏,却见小塔一脸不高兴,“可是人家才洗香香了。” “回去再洗。”宋雁西温柔地劝着她。 然后下一瞬就看到小塔忽然从地面消失了,而她方才所站的地方,居然有一个洞口。 “那是什么她人呢”穿山甲打洞这么快聂萱儿有些难以置信。 宋雁西却朝她俩使了个眼色,“两位小姐,请吧。”见二人站着不动,有些犹豫,便又笑道:“不会是害怕了吧” 年轻的小姑娘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激将法,聂萱儿立即就朝洞口走去,脚下顿时踩空,直接往下坠去。 聂葵儿依稀听到聂萱儿的声音从里面发出来,凑过去看了看,除了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萱儿她” “没事,我们也进去。”宋雁西抓起她的手,不容小姑娘挣扎,便进入洞中。 小塔在前面飞快地刨着爪子,因为宋雁西爱干净,这洞她还得挖得宽敞一些。 约莫十五分钟的样子,便觉得下面有什么东西给挡住,应该是到魂冢外围了。 于是便停下来。 等了片刻,聂萱儿就到了,看到蹲在地上又变成人,手里干干净净,没沾半点泥土的小塔,有些匪夷所思,只觉得这也太神奇了,“你怎么挖得这么快” “快么”她还怕姐姐嫌慢了呢。 正说着,宋雁西和聂葵儿也到了。 宋雁西一下就察觉到了这里的不对劲,小塔也立即让开身,有些担心,“不晓得这样进去,会不会惊动山鬼。”这山鬼存在了上千年不止,小塔其实有些担心宋雁西会不会是她的对手。 宋雁西一下看出她的担忧,“女娲树也上千年了。” “”小塔一时无言以对,“那姐姐加油。” 这西山的山鬼使用瞒天过海之术,利用破军和聂家大宅与自己三合一,使得破军变成杀星,不但如此。 这聂家大宅的作用还有其二,建造在魂冢之上,他们又是玄门中人,直接挡住了魂冢。 连天道都给瞒了过去。 不过他会瞒天过海,难道送宋雁西就不会么 当下从手上的女娲树那里拿了两张符贴上,掐了几个手诀,前面就出现了一片镜面似的门。 “走吧。”宋雁西率先进去,一脚跨进镜面,半个身子便消失。 小塔也连忙跟进去。 明明这一路上聂萱儿觉得自己和聂葵儿都被她们强迫着,现在她们居然自己走,不喊她们进去。 所以她反而要进去,朝聂葵儿道:“咱们也进去,看看她想怎么装神弄鬼。” 话是这样说,但其实是迈出脚步的那一瞬间,聂萱儿是有些害怕的。 直至大半个甚至进入镜面中,进入自己视线的,就好似另一个陌生的空间一般。 不同于当初在大雁塔地宫下的魂冢,那边直接就像是难民避难所,所有在地宫里的鬼魂,都直接全部给吸纳到那里。 但这里并不同,可以看出来是专门下了功夫修建出来的。 仿佛在一个球体空间内,墙上以五行八卦的位置,摆满了几百个小格子。 而每一个小格子里,便困着一个魂魄。 她们也不像是大雁塔底下地宫的那些魂魄一样,大部分处于懵里懵懂的状态,而是鲜活的。 就像是活着的时候一样,有着清晰的五感和脑子。 因此当宋雁西和小塔先进来的时候,她们都拼命地求着救。 至于当聂萱儿半个身子进来的时候,只看到满目的魂魄,都在小格子里挣扎着求救。 她吓蒙了,还没反应过来,被还在外面,见她迟迟不动的聂葵儿好奇地挤了进来。 随后,聂葵儿也进来了。 同样被这一幕吓蒙了,紧紧地抓住聂萱儿的手,“这,这是什么地方”怎么那么多鬼 “那里就是你们俩的最终归处。”宋雁西指了指东南方两个空着的小格子。 聂萱儿将胆小的聂葵儿抱住,“你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 可是她话音刚落,她就看到一个小格子里有着一张熟悉的面孔,正朝着她们挣扎而来,耳边也清晰地听着她再喊,“萱儿葵儿,救救我。” “茯儿姐”聂萱儿有些吃惊地喊出声,聂茯儿比她们大半个月。 半个月前,她也安详离世了,她的母亲亏得肝肠寸断。 聂萱儿和聂葵儿怎么也没想到,死了去往极乐之地的聂茯儿,此刻会在这里。 而且看她和大家的样子,都十分痛苦。 聂萱儿的目光飞快地扫视,一下便在这些魂魄中看到了四五张有影响的面孔。 甚至有她几年前去世的姐姐。 她终究还是没忍住,大哭起来,一面也顾不上聂葵儿,抓着宋雁西的手臂问,“这是假的,对不对。我姐姐她们为了聂家而死,一定能得到很好的转世机会,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 聂葵儿也看到了这些熟悉的面孔。 至于那些不熟悉的面孔,只怕也是聂家的女儿们。 此刻的她反而被痛声大哭的聂萱儿冷静,“这,究竟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实宋雁西也很震撼,她想到了这西山的山鬼利用聂家的气运和女儿们的寿元来保存自己,但是绝对没有想到他会用这样歹毒的办法。 这里设下的法阵,十分霸道,需要无数的魂力来支撑法阵的运转,从而保护他自己。 而这些魂力总是会消耗掉的,所以得不停地 需要新的魂力注入。 所以聂家的姑娘们活不过十六岁。 更为重要的是,这些姑娘们,几乎都是处子之身,真正的纯阴之体,这样的魂力不但将西山的山鬼保存下来,还可供给他修炼,而不被天道所发现。 “你们聂家被西山的山鬼所骗了,不是他救了你们聂家,是你们聂家救了他。”宋雁西说着,简单地将这残忍歹毒的法阵告诉姐妹俩二人。 两人听完,良久接受不过来。 心里怨么肯定是怨恨的尤其是看到自己最亲近的姐妹们当下就守着魂魄慢慢被消耗的痛苦。 常言说得好,杀人一刀砍,好歹给人一个痛快。 对于魂魄,瞬间飞灰湮灭,同样一个道理。 而现在这些聂家姑娘的魂魄被困在小格子里,慢慢地消耗掉,其痛苦就如同那被凌迟处死的人一样。 重点是,她们本是无辜的。 这西山的山鬼也很聪明,让聂家的姑娘十六岁后,才取她们的魂魄,这样每年,甚至可能几年取一次,地府根本就不会发现。 本来每年不归档的游魂就多。 忽然,聂萱儿拉着聂葵儿朝宋雁西跪下来:“宋小姐,求求你,帮帮她们,求求你了。”然后不停地朝宋雁西磕头。 小塔不喜欢这姐妹俩,刚才还一直怀疑姐姐,现在态度转变得真快。于是也不上去扶,就在一旁坐着。 “你们先起来吧,我今晚将你们带来这里,只是想让你们亲眼看看,以免到时候我说出来,你们聂家不信。”这西山的山鬼实力不可小觑,但是宋雁西不管如何,也不会放任这山鬼继续胡作胡为。 不然的话,小师叔就要少一个小徒弟了。 等自己回去后,肯定要怪自己的。 两人听到宋雁西的话,目露希望,“宋小姐的意思,是有办法的”一面连忙起来,“我们这就立马回去告诉大爷爷。” 宋雁西也没打算在这里多待,时间久了,即便自己在外设下了障眼法,但是这里的魂魄都显得十分激动,没准西山的山鬼会发现。 所以便带着她们出去。 刚回到地面,姐妹俩泪痕都来不及擦,就横闯直撞朝着聂家冲去。 等宋雁西和小塔到的时候,聂家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姐妹俩一边哭一边无语伦次地说着魂冢的事情。 虽然没说清楚,但是大家却听到了,他们已经离世,本该去地府或是转世投胎的女儿,魂魄都全部被困在一个法阵里。 而且大家极其痛苦。 这些姑娘,从出生的那一刻,父母就知道她们的命运,所以活着的时候是尽所能地疼爱着她们。 哪个都犹如手中的宝珠一样。 如今却在法阵中受着这样的苦难,作为母亲的女眷们早就已经承受不住。 有两位甚至昏迷了过去。 聂家主也想起了自己那个孙女儿,心中也是十分难受,如今见到宋雁西和小塔姗姗来迟,连忙迎上去,哽咽地问道:“宋小姐,这到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忽然想起宋雁西在来家里时,在船上的时候问自己的心脏是否好 莫不是那个时候,她就已经晓得了聂家的这些女儿们,死了不得善终 所以此刻满怀期待地看着宋雁西,希望她能将所有知道的一切告知在场的聂家人。 而随着聂家主的开口,聂家所有清醒的人,也都齐齐朝宋雁西看过来。 他们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大家先坐下吧。”宋雁西觉得,知道真相后,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接受不了这个信息,昏迷过去呢。 到时候哪里扶得过来 众人这个时候倒是听话,各自找椅子凳子坐下,然后满怀期待地看着宋雁西。 宋雁西见着他们大部分都红着眼睛,女眷们更是泪眼蒙蒙,不禁叹了口气,“唐末年间的事情,想必玄门历史上有过记载,虽不知道什么缘由,但你们应该都知道,那时候消失的一切。” 众人点头。 聂家主问道:“聂家,是否也是受到了影响,才逃到西山”前人们留下的记录和消息都少之又少,所以他们并不能确定。 宋雁西点着头,“应该是的。不过西山的山鬼也应该消失才对,至于你们聂家,当年既然逃到此处,显然实力已经被大大削弱,按理可以保存下来的。” 但是聂家的祖先,却不知道当时这个界限,慌乱之际,病急乱投医,反而中了西山的下怀。 和西山签下契约,以为是靠着西山的庇佑,聂家才能继续传承下去,却不知道是因为他们聂家奉献了千年的气运和这无数个花季少女的性命,才让西山苟且下来。 不但如此,此时此刻西山还在继续拿走他们聂家的气 运,取走聂家姑娘的魂魄,既让自己躲过了一劫,还能继续暗地里偷偷修炼。 这说起来,似乎该责备当时聂家的祖先,糊里糊涂跟西山签下了这样的不平等条约。 但好像又不该责备他们,那时候的大变故,哪个不慌他们可能也担心聂家也会随着那些玄门一样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所以才会病急乱投医。 可是,现在聂家的人听到这些,不敢相信。 而且还真如同宋雁西所预想的那样,又昏了几个。 聂家主的脸色也十分不好,整张脸苍白得犹如打纸钱的黄纸一般,声音颤抖地问道:“如果宋小姐所言非虚假,那我聂家可是还有救” 有掌事也趁机问:“契约,只怕是不能毁掉的。”因为上面有共同誓言。 如果聂家反悔想要毁约的话,下场也不好。 想到这里,几乎所有的人都放弃了,哪怕不甘心,可是这样的话,最起码大家还活着。 如果一定要毁掉契约的话,整个聂家都将不复存在了。 然就在大家绝望之际,听到宋雁西说道:“聂家的大宅毁掉,天上的破军将不再是杀星,西山就会暴露出来。而且下面的魂冢也会被天道发现,西山的山鬼多行不义,天道自会将他带走。” 他被带走了,契约就自然作废了。 聂家也将得到解脱。 众人一听这话,顿时露出希望,恨不得现在就将这聂家大宅一把火给烧掉。 多简单的事情啊。 可事实上能简单吗聂家主绝望地摇着头,“说起来简单,可是拆老宅这样大的动作,山鬼怎么能允许”他会立即发现。 在场的人,谁能阻止得了他 兴许还会害了宋雁西。 “当然不允许,这聂家大宅和他已融为一体,你们但凡稍微有些大动作,都会将他给惊动。”不过,这也无法劝退宋雁西。 就在大家听到这话,燃起的希望瞬间又破灭掉,一个个面如土灰,反而是聂萱儿站出来哭着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当宋小姐不曾来过。” 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 她们虽然会死,但是父母尚存,其他的亲人们依旧能活着。 其他的女儿见此,也纷纷点头赞同,她们愿意去死。 反正已经得到了家人们足够的宠爱。 小塔看到这一幕,对于聂家姑娘们的态度有所改观,也同情起她们来,悄声朝宋雁西嘀咕着,“姐姐,你可以帮忙的,对不对”他们不信姐姐的实力,但是自己肯定信。 比如,姐姐可以引天雷落西山。 一道不够十道,肯定能引得天道发现。 不见得就非要拆这聂家老宅。 宋雁西当然会帮,虽然现在也没什么好的对策,不过她遇到的所有事情,似乎都是突然发生的,她往昔也没有任何准备对策的时间。 每一次都是随机应变。 所以,她觉得先不要慌,船到桥头自然直。 因此看着这抱着哭成一团的聂家人,“你们,信我么” 聂家主猛地抬头朝她看来,“宋小姐,您还有别的办法” 办法她有很多,就是有些粗暴。 就比如小塔想的那样,引天雷。 虽然这样动静过大,但是只要能将这西山的山鬼除掉,也无所谓了。 “办法肯定有的。”宋雁西点头,这次口气很坚定,免得这聂家的人再度绝望下去。 只是可惜她话音才落下,就发现了这宅子有些不对劲,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似乎想要将这宅里的每一个生命都给压碎一般。 “是不是他来了。”聂家主慌张地问着,一面示意聂家的人都将本命塔祭出。 西山的山鬼来了。 他当然该来了,下面魂冢里的魂魄一个个都那样激动,他用她们的魂力修炼,肯定有所察觉。 所以宋雁西猜想,他必然是去了魂冢。 发现了小塔留下的洞。 “让所有人都聚集在到前院。”宋雁西朝聂家主喊了一声,然后叫上小塔,一起出去。 宽大的院子里,足够容纳下上千人,左右两边皆有一根三丈高的石柱,上雕刻着繁复的奇怪花纹。 小塔得了宋雁西的眼色,立即就一个箭步跑过去,一巴掌将那石柱拍断。 随着这石柱断,似乎惹怒了西山山鬼,那股强大的力量越来越快了。 好在宋雁西也没有闲着,小塔拍断那两根定魂柱的时候,她已经设下法阵,将所有的聂家人都保护在其中。 而见到她这举动,聂家主不解地问:“那柱子有什么问题么” “那是两根定魂柱。”小 塔见宋雁西还在掐诀,便替宋雁西回道。 说起来,这聂家人也可怜,他们当做是聂家标志性建筑的两根柱子,竟然将他们聂家姑娘的魂魄死死地定在了下面的魂冢之中。 虽然最主要的还是那法阵,可是这两根柱子也起到了些许的作用。 如今见随着宋雁西手上的动作,他们所感受到的压力越来越轻,到了这最后几乎是没有了。 这也就意味着,宋雁西完全有这个实力将西山山鬼挡住。 众人不觉一阵欣喜。 又重新燃起了希望来。 聂萱儿等人怎满脸震惊又满脸崇拜地看着宋雁西,但凡她们也有这样的能力,那聂家人岂不是早早就不用受这样的苦了么 西山山鬼原本正在休息,忽然醒来就发现到魂冢里的魂魄不知道为何,今日忽然变得特别的不安,当下神识一扫视,竟然发现有人闯入魂冢。 这是上千年以来,第一次发生的事情。 而且毫无预兆,再自己没有半点发觉的情况下就进入魂冢,甚至还在外面设了障眼法瞒过自己。 所以山鬼当时就意识到,这来人只怕实力不低。 因此根本就没有打算给聂家人一个解释的机会,直接就聂家大宅而来。 必然得让他们看到血的教训,往后才能断了他们妄图解除这契约的念头。 可是没想到,他盛怒之下的杀意,居然被挡住了。 挡在了一个陌生的法阵之前。 但是,这法阵个他的感觉,又有那么一点熟悉。 这不是聂家人有得起的本事。 他心头顿时生出些危机感,不敢在大意,真身直接落到聂家大宅。 现在他的实力还不足够与天抗衡,他不敢再继续拖下去,必须得速战速决,在天道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将这聂家请来的人杀了。 因此,现在聂家这宽大的院子上空,大家肉眼可见一个穿着绿袍的男子悬在上空。 只是他一个目光,即便是隔着宋雁西的护身法阵,也让不少聂家人下意识地忍不住软了双腿,想要跪下来。 宋雁西见此,心想着西山的山鬼到底是给聂家人这骨子里留下了多大的恐惧啊一面抬头朝山鬼看去,“你看到他们又如何有我在,你又伤不到他们” 平日里,宋雁西是能动手尽量动手,绝对少说话的。 现在这状态,一反常态。 只因她要挑衅这西山的山鬼,让他先动手。 而自己这护身法阵,可不是那样轻而易举就能破坏掉的。 他但凡是敢用出八分的力,必然是逃不过天道。 山鬼听到宋雁西的话音后,这才发觉人群外面那个毫不起眼的身影,只是待他看清楚了对方的长相,满脸难以置信,甚至是有些失态地朝着宋雁西的方向直接落下来。 不过被护身法阵给挡在了外面。 因他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落来的,所以甚至被这护身法阵给弹开了两丈有余。 山鬼却一点都不在意,继续再度朝宋雁西靠近,一面激动地喊道:“宋姑娘,是我是我啊” 宋雁西有些懵,她表示根本不认识这山鬼。 自己也是第一次来这西山。 小塔也疑惑。 聂家人更好奇了。 而山鬼见宋雁西不理会她,越发着急起来,“宋姑娘,是我啊,当初是你告诉我,不管是人神妖魔,只要足够地努力,将其有一天都会寻得自己的大道。” 自己说过这话么宋雁西坚决不承认。 这种鸡汤都算不上的话,不可能出自她的口。 这时,山鬼似乎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道:“对,我忘记了,你已经转世,肯定不记得当年的事情了。” “姐姐,这山鬼拿前世拉关系,你可别上他的当。”小塔见此,查宋雁西小声嘀咕着。 前世宋雁西不免想起来生井的话,自己和谢兰舟害了她现在这个山鬼那言下之意,和自己也认识。 这让宋雁西忍不住想,难道自己前世是个十恶不赦的恶人 不应该吧,如果真是这样,她现在该在地狱,而不是在人间啊。 山鬼见她一直不言语,索性朝她说道:“宋姑娘,当年我垂死之际,是你将我救活,是你告诉我,不管遇到任何可困难,都要想办法度过。”随后笑道:“你看,我躲过了天罚,我现在活得好好的,还重新遇到了你,你真的没骗我。”努力是有用的。 小塔越听着这话,越觉得不对劲,朝宋雁西又挨近了几分,“完了姐姐,你这下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一面又偷偷朝聂家人看去,幸好他们也在惊讶之中,好像也不信这山鬼的话。 宋雁西 则觉得自己不可能认识这号人,见他这样不断污蔑自己,直接从护身法阵中出去,朝对方问道:“你刚才说,你认识我多久以前”天罚 原来唐末年间发生的那场诡异之事叫做天罚。 山鬼见她就在自己的眼前,别提心里多高兴,满脸都是控制不住的喜悦,“自然是千年之前,你已经忘记了么” 这不是废话么谁还带着前世的记忆转世 更何况这千年之前,还不知道是多少世了。 “你觉得,我还能记得么”宋雁西露出一个冷笑,觉得眼前这一身绿袍的山鬼有些怪模怪样的。 然后她便看到山鬼忽然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来,“忘记了也好,既然能将我忘记了,那也肯定将谢兰舟给忘记了。” 说到这里,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忽然兴奋起来,“宋姑娘,你一定不知道,谢兰舟死得有多惨你说你这样聪明漂亮,怎么会喜欢那样愚蠢的人呢他居然为了什么天下苍生躲过天罚,以自身去封印地魔。” 地魔宋雁西今晚在这山鬼口中得到的信息有点多。 原来那东西叫做地魔,可是这和天罚有什么关系呢 山鬼想来在这千年之中,无数喜悦无人可诉,所以此刻见到宋雁西,这话甲子就关不住了,继续说道:“他以封印地魔为代价,终止了天罚。你说他是不是个蠢人,我若是他,我便任由这天罚继续降落,反正我已经有办法躲过天罚,等着这世间人鬼魔神都死光了,独剩下自己一个人不好么” 到时候,这世间所有的一切,都将是自己一个人所有。 宋雁西现在十分肯定,这个山鬼八成脑子有问题。 “你躲过天罚的办法就是利用聂家”宋雁西皱着眉头问,为什么他会觉得这是一件值得得意炫耀的事情呢 然而山鬼就是得意,就是高兴,满脸自信又自负的笑容,“对啊,这可是我自己想出来的好办法,宋姑娘你说我聪明不聪明” 他说到这里,看到宋雁西绝美的面容就咫尺再近,便想要伸手触碰宋雁西的脸庞,动作小心翼翼地,眼里甚至还有些害怕宋雁西拒绝,口气也有些讨好,甚至是可怜,问出自己这千年来也想不通的问题:“宋姑娘,你看我也不比谢兰舟差,你为什么就不喜欢我呢” 宋雁西已经彻底想不起自己和谢兰舟之间有什么了,但是她敢肯定,就算是那个不算是人的谢兰舟和这个山鬼在自己面前,一定要二选一的话。 她肯定选谢兰舟。 这山鬼简直就是个神经病。 聂家遇到他,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 作者有话要说:  蹭个玄,今天才发现玄学标签不见了感谢在2021081821:35:082021081920:21: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七里木樨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妖妖c秋水。10瓶;七里木樨c飞飞2瓶;乌鸦为什么像写字台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5章 第 65 章 “解除你与聂家的契约。”宋雁西看着他脸上那让人觉得骇然的诡异笑容,不打算与他继续扯下去。 如果不同意,直接动手。 她就厌烦这样话多的人。 果不其然,如同她所预想的那样,这山鬼并不同意,还一脸委屈地朝她抱怨,“我辛辛苦努力的这一切,怎么就能这样毁掉了呢你果然还是不喜欢我,不然的话,你怎么不期待我变得更强呢” 宋雁西才没心思再去听他这些胡言乱语,当即冷下来脸,眸中闪过一抹冷意,旋即一道天雷从夜空中直接落下。 刺目的光芒瞬间将西山照耀得犹如白昼。 这一道天雷,远比当初她在上海引来的那个更要粗几分。 山鬼先是一愣,旋即像是想透了什么异样,收起来张方才还在宋雁西面前装可怜的脸面,“果然,女人就是贱,对你们越好,你们越是轻贱我的感情既然如此,休得怪我无情,我要让你跟下面那些聂家的女儿一样,为我所用,成为我无上功法的一部分” 一面露出獠牙,朝着宋雁西扑过去。“我不信你转世之后,实力还能回到当初的巅峰。” 不过不管是他的言语还是他的动作,对于宋雁西都没有半点作用,只冷漠地回了他一句:“拭目以待” 她面色如常,在对方扑过来的时候,手里的闪现符已经启动,完美地避开了对方的攻击。 这山鬼不敢大幅度动用能力,不然的话不等自己继续引天雷,他就先惊动了天道。 所以宋雁西这样小幅度的闪现,完全可以避开他的攻击。 山鬼显然也没有料想到宋雁西居然轻而易举地避开了,皱起眉头来,“我要认真了。” 而且,他觉得她丝毫就没有将自己放在眼里。这让他很愤怒,凭什么不管他怎么样努力,他都不能容入她的目光中呢 “你随意。”宋雁西撇了撇下面护身法阵里的聂家人,心中暗自推算了一下,山鬼如果想要击破护身法阵,那么同样会惊动天道的。 所以护身法阵里面的聂家人,应该暂时是安全的。 不过介于这山鬼性格怪异扭曲,跟个疯子一样,不排除一会儿惹怒了他,他会选择鱼死网破的地步。 因此一面闪现躲开,一面将山鬼拉脱离聂家大院的上空。 而一道又一道紧随而落的天雷,甚至有几道还击落在山鬼的身上,他十分不满,回头看到越来越远的聂家老宅,一下明白过宋雁西的意图,不禁露出一个冷笑,“我平生最恨的,便是你和谢兰舟这样的人,自以为地帮别人,你以为他们会感谢你么” “求个心安。”果然是个神经病,喜怒无常,刚才还一副喜欢自己喜欢得不得了的样子,现在又最讨厌自己。 宋雁西这话,换来的是山鬼的一声带着讽刺的冷笑,“心安谢兰舟死了这许多年,莫说是寻常有人祭拜他,即便是逢年过节,都不曾有人想起他,他连孤魂野鬼都不如,就这样你们图什么活着就该像是我一样为自己着想才是。” 宋雁西当即回道:“从今以后我祭拜他”不但逢年过节,逢着初一十五,也记着他。 天雷继续落下。 但山鬼却不再追宋雁西了,在停下的时候,反而朝她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你这样想救人,那我就偏不如你的意” 宋雁西心头只觉不妙。 果不其然,只见下一瞬,山鬼以极快的速度朝聂家老宅方向飞去。 宋雁西不敢有半点迟疑,急忙追去。 但却来不及了,忽然间西山上无数的冤魂都朝上空飞来。 全都想自己聚集过来。 与此同时,还听到山鬼已经飘远了的声音,“你想救人,那你就渡他们离开啊” 宋雁西瞬间被这无数的冤魂所包围,也不敢再继续引天雷。 不然的话,这些鬼魂怎么可能承受得住,只怕瞬间便会魂飞魄散 但是,她有收魂符啊。 一把收魂符扔出去,暂时将这些冤魂的魂魄收入其中,顿时世界又变得清明一片,只是可惜,宋雁西终究是晚了一步。 山鬼已经盘旋在聂家老宅的上空了,而他的四周则是翻滚的黑云。 他想要借黑云遮天的这个时间,将聂家的人杀了。 这样就不会惊动天道了。 而此时此刻聂家老宅中,众人原本已经看到宋雁西将山鬼给引走了,可是没想到忽然间他又回来了,不但如此,上空还笼罩着厚厚的黑云。 明明没有风,可那些黑云就像是活着 的猛兽一般,汹涌地翻滚着,好似一张张地狱里伸出来的獠牙。 聂家小辈们都吓得不轻,聂家主也弄不清楚到底是什么状况。 明明刚才宋小姐引来天雷的时候,他们以为除掉这山鬼已经稳稳的事情了。 可是断然没有想到,他又出现在上空,这是不是就意味着,宋雁西已经身遭不测了 小塔尤为担心,忽然踏空而起,一阵龙吟从她的口中发出,对天上那翻涌的黑云似乎起到了一些恐吓的作用。 只是随着山鬼讥讽一笑,“不自量力” 黑云又复来。 而起比之前还要厚重。 整个聂家老宅,此时才像是真正地被漆黑笼罩着,那些灯光在这黑暗中,不但没有变得更亮,在这黑云笼罩中,反而显得越发地渺小。 小塔不服,再一次发出龙吟。 只是可惜她终究是穿山甲,这龙吟虽然学得七八分,但仍旧不是真的。 反复几次,那些黑云便不再畏惧了。 不但如此,还引来那山鬼的嘲讽,然后朝着全部将本命塔拿出来的聂家人哈哈大笑道:“本来,我还给你们留了一线生机,既然你们都这样想死,那就一起陪着你们聂家这上千年来的女儿们,一起飞灰湮灭吧哈哈” 随着疯狂的笑声,黑云也飞快地落下来,很快便将这护身法阵挤压得开始变形,出现裂缝。 瞬间那丝丝黑云就从裂缝中挤进来。 聂家主见此,正要挡上去,这时候聂华的父亲忽然从人群里冲出来,只见他手中的塔瞬间第五层忽然发出耀眼的光芒。 “不”聂家主等人见此,连忙喊出声,想要阻止聂华的父亲。 契约未解,若是启动第五层,寿元不会超过三十。 而聂华的父亲显然已经超过了这个年纪。 所以几乎是那第五层开启的同时,他的生命也到了尽头。 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苍老,成了一个比聂家主还要年迈的垂暮老人。 不过他这第五层启动释放出的金光,也不是一点用没有,将那护身法阵裂开的缝隙填补了一二。 只是可惜,只维持了两个一个呼吸而已,又重新被那些黑云撞开。 护身法阵里很快便灌满了黑气。 此刻的护身法阵,反而像是一个瓮,将他们所有人都困在其中,任由山鬼宰杀 还没赶到的宋雁西看到这一幕,立即撤掉护身法阵,这样的话,聂家那些有实力的人,还能朝四处逃散而去。 只要能逃出这黑云覆盖的面积,必然是能出生天。 而山鬼必然也会去追他们,这样一来没逃走的人也安全,自己赶到也能将他们救出。 可就在这时候,上空一阵雷鸣火闪,一把巨大的青铜剑犹如天外来剑一般横空而出,不见持剑人,只见巨剑悬在黑云上空,带着一股肃杀落下。 顿时将那黑云劈成两片,剑气四处散开,这两片巨大的黑云也在瞬间被击碎。 没有了上空的黑云,此刻能清楚地看到聂家的人都紧紧围在一起,他们谁也没想着要逃走。 似乎已经做好了准备一起共赴黄泉。 同样,他们此刻也惊住了。 天上那把剑虽然消失得很快,但是大家都看得真真切切的。 一个个都满脸震撼,又充满着这劫后余生的欢喜。 聂家好像得救了 山鬼自己同样也在错愕之中,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天道的惩罚。 而是谢兰舟来了他心头莫名有些慌张起来,正要朝着那剑的主人寻去。 但一道天雷顿时砸落在他的头顶上,只觉得四肢百骸一阵灼痛,惨叫着想从闪电里挣扎出来。 可那天雷和刚才宋雁西引下来的天雷不一样,就像是锁魂链一般,如同跗骨之蛆一般不离他全身。 他走到哪里,那天雷就追到哪里,甚至紧紧将他的四肢缚住,不让他再逃脱半步。 宋雁西诧异地看着这一幕,那把剑她觉得眼熟,好像是谢兰舟身上背着的那一把,可是他为何没有出现 又看看这道天雷,是谢兰舟将山鬼遮天的黑云给劈开,所以立即就惊动了天道。 这一道雷,便是山鬼的索魂之雷。 他此刻不甘心地挣扎着,口中骂着天道。 但这一切都没有办法让他从天道的惩罚中挣脱出来。 宋雁西离得不远,可以清楚地感受到这真正天雷的威力是何等的骇人。 下面,聂家所有人也亲眼见证了这一幕。 整个过程仅仅持续了三分钟左右,被天雷包裹,不断发出惨叫痛苦声的山鬼逐渐减小声音,到最后彻底消失。 这道真正的天雷也消失了。 聂家人能清楚地感觉到几乎是山鬼和天雷一同消失的瞬间,他们手中的本命塔不受控制地颤动起来。 随后有人大喊,“原来我已经到了第五层” 又有人喊,“我的第六层也开启了。” 但是他们并没有像是刚才聂华父亲一样,瞬间以飞快的速度老去。 这也就意味着,山鬼不在了,聂家和山鬼的契约也自动解除了。 院子里到处都是欢喜的声音。 只是也夹着无数人的哭声。 聂家主便跪倒在地上痛声大哭,已是将近古稀之年的他捶打着地板。 如果早些知道这山鬼的阴谋,聂家是不是就不会枉死那么多人 聂家这份喜悦来得太晚了,他们聂家被压迫不得修炼第五层以上也就算了,可是却死了那么多如花年纪的女儿们。 宋雁西看着这一幕,心情很是复杂,朝小塔招了招手,想趁机离开。 山鬼已经不在了,契约也解了,她们也不必再留下。 至于魂冢里的魂魄,很快都会因为山鬼的飞灰湮灭,禁锢她们的法阵随之碎裂开,她们会自己上来,自然有聂家人亲自送她们离开。 小塔跑到宋雁西身边,眼角还带着泪花,“姐姐,刚才我还以为” 宋雁西听到了她的龙吟声,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我没事的,下次如果真遇到这样的事情,你直接走,不要管我,记住了。” 小塔嘟着嘴,不高兴地摇头,“姐姐一直说我笨,我哪里记得住,而且刚刚我连续学龙吟叫后,我的耳朵好疼啊。”她才不要跑,她要和姐姐在一起。 宋雁西闻言,有些心疼,自己看了一下,瞧不出什么来,便道:“回城里后,给你找个大夫看看。” 小塔颔首,“其实现在也不疼了,就是那时候疼了一下,好像什么东西在耳朵里裂开了一样。” 然后抓起宋雁西的手,“姐姐咱们走吧。” 两人的身影很快便到了聂家大门外的渡口。 正要上船,忽然追出来两个女孩儿。 是聂萱儿和聂葵儿。 “宋小姐,请留步。” 宋雁西和小塔相视一眼,顿住脚步等着她们俩跑过来。 聂家姐妹俩也才哭过,眼睛红红的,声音里还带着些哭腔。 聂家所有的人都在庆祝从此后获得了新生,男人不必再被禁锢道行,女儿也不用再担心到十六岁就会死。 所有人都在欢呼,所以没有注意到宋雁西和小塔偷偷离开。 只有满心震撼的聂萱儿发现了。 本来她当时想提醒大爷爷他们的,但是想到宋雁西和小塔就这样不告而别,只怕根本就不愿意让大家知道她们离开。 所以便偷偷拉了聂葵儿一把,喊她一起出来了。 终于在她们上船之前,将她们俩拦下了。 “宋小姐,谢谢您赐给聂家的新生,我向您道歉,之前对您的所有不尊重不礼貌。”聂萱儿先行跪下来。 她没有求宋雁西原谅无知的她。 聂葵儿也连忙跪下来磕头,“我们知晓自己不能代表聂家,但却也要谢谢您救了我们的性命,从今以后,只要你有差遣,不管天涯海角,我们都会立即赶到。” 宋雁西趁着他们没主意带着小塔撤离,就不是想眼前这一幕的发生。 她其实不能说是什么好人,她此番来,全凭着好奇而已。 并非是真正有着一颗救苦救难的心。 她不是活菩萨,自然受不得她们这样的磕拜。 “起来吧,即便不是我,有朝一日山鬼也不容于这世间,你们聂家同样可获得新生。”她示意姐妹俩起身,一面拉着小塔转身要上船去。 聂萱儿两人自然是不愿意起来的,但是见到宋雁西她们上了船,连忙起身,然后跟了上去。 “你们来做什么”小塔好奇。 姐妹俩却是船头船尾分别拿起竹竿,“我们送你们离开。” “多谢。”宋雁西其实也不大放心小塔橹船,上一次在秦淮河的时候,她从萧渝澜手里抢了浆,险些把船打翻了。 而她自己也不愿意动手,所以便接受了这姐妹俩的好意。 湖不是很宽敞,这冬日里又是枯水期,所以很快就到了彼岸。 姐妹俩有些恋恋不舍地看着宋雁西去旁边的马棚里牵出马车,目送她们消失在去往西安的路上。 好久,聂萱儿才转过身来,“我决定了,以后我有亲侄女的话,就给她取名叫做聂雁西。” 聂葵儿闻言,忍不住笑着打趣她,“为什么不是你自己的女儿呢” 但是巧了, 聂萱儿后来嫁了人,没有女儿,她的兄弟们,也没有女儿,一直到了第四代,她一个侄孙才得了一个女儿。 她撑着最后一口气给取名叫聂雁西。 但去上户口的时候,因为工作人员出了点小差错,把聂雁西打成了聂宴溪,然后便再也没有改过来了。 后来这位聂宴溪,拜入了道门学院一位道长的门下,做了亲传弟子。 然这些都是后话,此刻的宋雁西和小塔坐在马车外面的车板上,两人笨脚笨手地赶着车。 两人谁也不会赶车,压根就没做过这样的粗糙活儿。 所以谁也不放心谁,然后就放着暖烘烘的车厢不坐,两人挤在这外面一起相互监督。 但成效并不大好,马一会走得飞快,一会儿走得比鸭子还要缓慢。 这寒天腊月里,宋雁西哪里受得住,又比不得小塔还有小狐狸的围脖保暖,只靠着那披风还是觉得不暖和,便催促着,“还是快一些吧,实在翻车了,咱们各自一边跳。” 小塔想,也行。 这样的话,运气好不翻车,天亮就能到西安,还能赶上热烘烘的胡辣汤和塞满肉的肉夹馍。 然而就在这时候,小塔听到一个声音,“到底是要快还是要慢,一会儿又要快,一会儿又要慢,路平坦的时候不要快非要慢,崎岖不平的时候又要快不要慢,女人真是难伺候。” 小塔听到这抱怨声,下意识地就朝前面的这马看去,抬脚往它屁股上踹了一脚,“你说谁呢” 马儿压根没料到小塔还能听到它的话,愣了一下,嘀咕着,“不会遇到鬼了吧” “你才是鬼,你全家都是鬼。”小塔立即朝它骂起来。 宋雁西也发现了小塔的不对劲,“你在和马儿说话”不是听不到这些低阶的普通动物的声音么 即便是在地宫的时候,她也只能恐吓那些鬼猴子,根本没有办法和鬼猴子们顺利交谈。 小塔颔首,一面朝宋雁西告状。 宋雁西听罢,微微一笑,“不生气,回城里后,牵他去阉了。” 马儿一听,吓得连忙朝小塔求饶,“哎哟,小姑奶奶我错了,你们别阉了我,我是有媳妇的呢,过一个月我就要做爸爸了。得了,你们进车厢休息,我保证稳稳当当送你们进城,行不行” 小塔听罢,立即给宋雁西翻译。 宋雁西觉得这样再好不过了,省得大家一起在外面吹夜风。 于是同意,和小塔钻到车厢里烤火,中间还睡了一阵子。 快到城门口的时候,天也刚亮,马儿大声使唤着小塔,“到了,到了,别睡了姑奶奶们,要例行检查了,快把你们的身份证明拿出来。”不然一会儿这些人把她们俩当坏人抓去了。 小塔被吵醒,连忙喊了宋雁西,两人稍微整理了一下睡得有些凌乱头发和衣裳,掀起车帘,接受检查,顺利进城。 但刚进城没多远,小塔就被街边的小吃摊引得迈不动脚步了。 宋雁西见此,只得让马儿自己回到车行去,她跟小塔一起去吃早饭。 听说火车站有票,所以决定吃完饭就直接去火车站买票。 去往洛阳。 因此上午十点左右,两人就上车了。 不缺钱,买的仍旧是卧铺。 也是躺在这车上,宋雁西才问着变成树枝手镯戴在自己手腕上的女娲树,“昨晚,你看清楚了,那可是谢兰舟的剑”她其实不怎么确定。 女娲树颔首,“是的。”如果不是宋雁西不许她暴露,昨晚她是可以帮忙的。 小塔听到又提起谢兰舟,不免想起那山鬼的话,“姐姐,看来谢兰舟就是你前世的相公呢。” “你个小丫头懂得什么。”宋雁西示意她去和小狐狸玩,别插嘴。 小塔不服气,“人家也活了好几百岁呢”一面撇了撇女娲树,心想她才从种子发芽到现在,没几天呢。 姐姐凭什么要和她说,不问自己呢 但事实证明,她就算是全程立着耳朵听,也一句话都插不上。 宋雁西其实纳闷的,也就一个问题而已。 她已经很确定萧渝澜是谢兰舟的残魂,在听从摩什的建议封印那只地魔之眼后,也没有消失,不但如此,还将谢兰舟其他的残魂都聚集到了一起。 还有就是,谢兰舟一直都跟着自己的,但他又不出现。 不愿意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就算了,甚至现在也不愿意让自己探查他的影子,在大雁塔地下宫的时候,来生井就在眼前,他还不愿意复活。 他到底想干什么 于是忍不住发出疑惑,“这男人的心里都是怎么想的”按照眼下的一切线索来推算,自己的不知道哪个前世和他是恋人,甚至可能是夫妻。 那关系不一般吧。 既然不一般,他如今这番做派是什么意思有什么话不能坐下来好好说,真有困难大家一起商量。 小塔和女娲树眼观鼻c鼻观心地听着她吐槽。 时不时地附和一句,“对,这男人的心,海底针。” 小塔见女娲树先抢了自己的话,一时想不到什么话,便急得脱口说道:“最毒男人心” 宋雁西闻言,眼神一凛,朝她看过去。 她连连反应过来,忙改口,“这男人的心思就是娃娃的天气,摸不准。”一面慌忙安抚,“姐姐别想了,你听外面有人卖栗子糕,我去买一点。” 说着要做,不过被宋雁西拽回来了。“别到处晃动了,昨晚那道真正的天雷,不知道惊动了多少人,那些蛰伏的玄门中人只怕都出山了。” 小塔也没个长老会发的身份证,没准再一次被人当做妖怪抓走了。 救她不是什么难事,但这耽搁时间啊。 小塔闻言,只得叹气坐回来:“可是我好想吃栗子糕。” 宋雁西见此,只能去给她买回来。 这时候其他床位的人也来了。 车厢里一下变得热闹起来,对面下铺的老太太带了个小女孩儿,五六岁的样子,宋雁西进来时,正嚷着要小塔的狐狸围脖。 小塔当然不给,那可是她的朋友小狐狸。 于是那小女孩儿就哭就闹,甚至要躺在狭窄的车厢里打滚。 也是宋雁西忽然推门进来,限制了她的行动,这才止住了。 宋雁西见小塔板着脸,将狐狸围脖抱在怀里,走过去将栗子糕递给她,“怎么了” 小塔还没解释,对面的老太太就阴阳怪气道:“我说看你们也人模人样的,素质怎么这样差,我孙女玩一下那破围脖有什么不行的这车厢里又不算冷,难道给我孙女玩一会儿,还能冻着她了不成” 老太太说这话的时候,就是直接看着宋雁西说的。 想着这姑娘年纪轻轻人又漂亮,脸皮子最薄了。而且车厢里还有其他的客人,看她怎么好意思 又看她手里的栗子糕,一会儿非得让她拿出来赔礼道歉不可,把自己的乖孙都惹哭了去。 宋雁西和小塔买到的是左边的下铺和中铺,小塔睡在中铺,她小孩子爬上去方便些,宋雁西穿裙子,所以便在下铺休息。 而她们这边的上铺的客人也才爬上去。 对面上铺也已经来人了。 大家都被这老太太孙女的哭声吵得烦躁,此刻也希望宋雁西赶紧让小塔把围脖给她玩儿,好叫她闭嘴。 但是男人对于漂亮的女人,天性上都是自带几分宽容好意的,所以看到宋雁西的脸后,立即就改变了主意,不打算做这坏人,给宋雁西留下坏影响。 老太太原本还等着这两个早就被孙女吵得不行的男人帮忙,没想到他们居然不说话。 这不符合常理啊,以往这样的场合,不管是在火车上,饭店里,只要孙女哭闹,大家都会想办法哄她止住哭声的。 又见宋雁西不说话,就拿一双狐狸一样的眼睛看着自己,不禁皱起眉头来,“怎么,难道我还说错了不成。” 然后宋雁西终于开口了。“不给。” 她这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无理取闹的老太太。 倘若她好言好语地说,兴许自己会劝一劝小塔。 可就这态度,就算小塔为了求个清净,同意给她孙女,自己也不能忍这口气啊。 她说着,和小塔并肩在床沿坐着,语气明显温柔了许多:“慢些吃,我还买了些甜水,让人热一下,一会儿就会送来。” 小塔乖巧地点头,心里很是高兴。 老太太见此,却是气得倏然站起身来,“你这个小姐怎么能这个样子出门在外,大家都要互相照应的。” 她的孙女,此刻已经躺在地上撒泼了。 声音就像是魔音入耳一般,吵得大家脑子里嗡嗡的。 但是那两人实在也不好意思朝宋雁西开口劝,索性将头埋到被子里去。 老太太见此,这两人彻底不能指望了,便去将这一节车厢的门打开,朝着过道里大喊,“大家快来看了,欺负人老实人了。” 这火车里空间就这么大,又还没开始启程,大家不免是觉得乏味。 忽然听到这吆喝声,便晓得有热闹看,自然都过来看一看。 只见着这间卧铺室里,其他两人已经睡了,地上则有个小姑娘又哭又闹地打着滚,站在门口吆喝的老太太,估计是她的祖母。 至于左边下铺的桌旁,坐着一个漂亮年轻的时髦小姐,和一个可爱的小胖妞。 小胖妞正在吃栗子糕,时髦小姐在一旁给她擦嘴。 这除了这对姐妹俩漂亮可爱之外,哪里有什么热闹可看 便觉得无趣。 老太太见大家要走,立即抓住一人,“这位大姐,你给评评理。” 大家一听,还有瓜,不觉又停下脚步来,只见老太太抓着那位大姐,指着宋雁西和小塔说道:“我孙女,这么小,要玩一下她的围脖,她竟然不愿意。” 老太太口中的她,自然是指小塔。 随后目光又愤恨地落到宋雁西的身上,“她妹妹年纪小,不懂事就算了,她一个大姑娘,我拉下这张老脸管她商量,借来玩一玩,她还不给,你们说这都是什么人啊” 一时间吸引了不少吃瓜群众,不止是过道,车厢里也有人挤进来。 那位大姐听信了她的话,真当老太太是好言好语去找宋雁西借,所以此刻看宋雁西,就是一脸的刻薄相。 如同老太太所预想的那样,“你这位小姐也真是的,这车厢里虽然算是暖和,但也不好叫那么小的一个孩子在地上哭闹,快叫你妹妹给她。” 宋雁西不搭话,把头蒙在被子里的两个男人试图想帮宋雁西说话。 证明老太太刚才可不是她现在所说的这个口气和态度。 但是被老太太恐吓的眼神一瞪,便都默默闭上嘴巴。 人言最可畏了。 他们不敢得罪这老太太。 而随着这位大家的仗义出言,大家也纷纷开始劝说宋雁西,甚至还有人指责起来。 说什么看着漂亮又有钱,但心地却这样坏,果然是为富不仁。 声音虽小,但是宋雁西也听在耳里。 不过仍旧是没有开口,似乎都没想到要为自己辩解一句,只将众人视作无物一般。 老太太却觉得自己胜券在握,好不得意。 不想这个时候地上的小女孩忽然一个鲤鱼打挺爬起身来,朝着那位好心的大姐扑过去,好像要抢夺她手腕上戴着的那支手镯。 那位大姐吓得连忙朝后退,有些被小女孩忽然的举动吓蒙了,也不知道她要干嘛。 不过不等她问,小女孩就抓着她奶奶哭闹,“奶奶,我要她那只手镯,你快去给我抢。” 这话一说出口,那位大姐吓得连忙拉了拉袖子,将手镯遮住。 老太太则满脸的尴尬,“你这孩子,刚才不是还要围脖吗怎么又要手镯了,不要胡闹,奶奶这就给你把围脖要来。” 可小女孩听到这话,不依不饶,先是朝她哭闹着踢打,然后又朝大姐脚下一倒,继续在地上撒泼打滚,“我不管,我就要这个手镯,你不给我,我就告诉大家你打我。” 她自己哭就算了,还一边朝老太太喊,“奶奶快来一起躺下,你是老人家,她不给手镯,咱们就不起来。一会儿再喊人来,大家一起骂她,不信她不给。” 一帮吃瓜群众都有些傻了眼,一下明白刚才怎么回事了。 只怕那左边下铺的姐妹俩,刚才也被她们这样对待过。 但是人家不上当,所以老太太才打开门吆喝,喊了这么多不知情的人来。 此刻又见那位仗义开口的大姐深陷其中,各个吃瓜群众都怕下一个是自己,于是立即散开了。 那位大姐也想走,奈何小女孩已经抱住她的腿不撒手,一时间只将她急得。 加上这小女孩在过道里又哭又闹,很快引来了不少不明所以的群众,她急得只朝宋雁西二人看去,“这位小姐,你一定要给我证明啊,我可什么都没干,是她想骗我的手镯。” 没想到宋雁西扭头朝她看去,一脸平静地跟她说道:“车厢里其实还是很冷的,莫要让她这么一个小的孩子在地上躺着,免得着凉了,快些给她吧,一个镯子罢了。” 一旁的小塔已经笑得满嘴里的栗子糕要喷出来了。 至于其他铺位上的其他人,也是各自在憋笑。 那位大姐见此,又急又羞,不管三七二十一,弯腰将那小女孩的手强行掰开,便跑了。 小女孩还待追,这时候一个背着剑的小道士走过来,轻轻拍了一下小女孩。 小女孩恍惚了一下,好像回过神来,继续嚷着,“我要围脖。” 老太太哪里还敢要什么围脖,刚刚还不够丢脸么 便低头劝着她进去,没想到那个小道士抢在她面前进来了,朝着宋雁西一脸正义言辞地用那变声期的奇怪声线说道:“道门中人,当济世扶弱才对,而不是用你学的那些下三滥的道法来害一个小姑娘。” 原来刚才小女孩忽然要那位大姐的手镯,上是宋雁西暗自动了些小把戏。 刚走一个圣母,又来了一小圣母男,宋雁西忍不住想要替自己掐算一把,今天是不是不宜出行啊 这是什么运气 不过这一次倒是没等她开口,其他铺位上的男人就替宋雁西解释,“你这个小道士怎么能这样说,明明是这小姑娘不讲理,一定要人家的东西,人家不愿意,她就遍地撒泼打滚。” 又指了指那老太太,“她祖母纵容她就算了,还去门口吆喝一帮人,扭曲事实清白。” 小道士却是一脸正义凛然,“哼,我只相信我看到的一切。” 好心解释的人见此,有些生气,“你这小道士是个真眼瞎么” 小塔也生气地低声附和,“对,白瞎长了一双眼睛。” 当然没逃过小道士的耳朵,立即朝她生气地看来,“你”但他是道门中人,不可随意出言污秽,更不能对着一个小姑娘。 忍不住说了一句不可理喻,便翻身爬上了老太太上方的铺位。 当上面堆满了行李,他便问道:“这是谁的行李,麻烦拿开,谢谢” 老太太牵着还哭闹要围脖的孙女进来,“哎哟,小道士,我看你一个人睡,你个头不大,又小又瘦的,肯定睡不了多宽的地方,我老太太带着孙女挤在这下铺,哪里有地方放行李” 小道士想说,自己也有行李。 但老太太已经开始念叨了,“你也是修道的人,刚才不是还说要扶弱济世的么感情就是空口喊喊而已再说我们那行李又占不了你多宽的地方。” 事实上半张铺位都已经摆满了。 小道士被她这样说,哑口无言,偏刚才自己又说过那样的话,只能忍气吞声,上去蜷缩在那半个铺位。 很快宋雁西的甜水送来了,没多久火车也启动。 可小女孩还一直在哭闹,老太太便想着去包里拿吃的哄她。 她这一番找,自然将卷缩成一团的小道士惊醒。 就在小道士以为老太太找完,终于可以安心睡觉之后,忽然后背被人抓了一把,随后老太太愤怒的声音从他耳朵便炸开,“你个小偷子,快把我的钱拿出来。” 这一喊,原本已经躺下的宋雁西和小塔等人也惊醒过来。 连忙拉开那小小的窗帘,透露出些光亮。 只见老太太一脸怒火中烧地抓着小道士:“我就说哪里会有这样好心帮我们的人,还答应让我把行李放在你的铺位上,我看你分明就是居心叵测,想偷我老太婆的钱” 小道士懵了,他什么时候同意她将行李放在自己的铺位上分明就是她强行的。 而且他碰都没碰到那行李,怎么就拿她的钱了 心里虽是生气又委屈,但还是耐着性子说道:“你再找一找,我没碰你的行李。” “还找什么我这里翻了半天,每个包里都找过了,钱不在。”老太太一口咬定就是他,抓着他的道袍不放。 小道士满脸冤枉,“你仔细找一找,又或许上车的时候就丢了,要么你放在别的地方了。” “你少在这里狡辩,我上车的时候看过,还在呢。除了你没有谁碰到我的行李,不是你是哪个我看你道貌岸然的,没想到比那为富不仁的姐妹俩歹毒,居然偷我一个老婆子的钱,真是人不可貌相,歹毒啊”老太太越说越激动,瞧着力气也不小,竟然要将小道士强行给从铺位上抓了下来。 坚持要搜他的身。 小道士不敢和她争执,但见她一定要搜身,只得朝众人求助。 可是刚才他才把宋雁西姐妹俩骂了,其他两人替宋雁西说话也被他怼了。 所以眼下根本没谁吃饱了闲着,还来帮他。 老太太又蛮横地要去喊警察,他急了,只能将道袍脱下来,赌气一般,连着包袱也给老太太搜。 这小道士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包袱里除了一身旧衣裳,和一些符纸,便什么都没有了,老太太就嚷着继续要搜。 搜身子。 小道士这个年纪,又是不懂得服软的,反正咬定了自己没拿,任凭她怎么搜。 最后竟然将小道士扒得只剩下一条裤衩。 这是小道士没想到的,老太太居然这样大的年纪了,没有一点羞耻心,将他一个少年的衣裳都扒完了。 但老太太还不甘心,一边骂一边继续扒小道士的裤子。 小道士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眼睛都红了,眼角里含着泪珠,两条赤着的胳膊可怜兮兮地抱着冻得瑟瑟发抖的身子,一边开始抽泣。 看着的确怪惨的。 然后宋雁西便开口了,“不是他拿的。” 老太太就差这小道士的裤衩她没搜了,如今不见了钱,也很着急。 所以听到宋雁西说,凶恶地问道:“不是他,那是谁” “之前你喊人来看热闹的时候,有人翻你包了,兴许那个时候拿走的吧。”老太太上铺的人见宋雁西开口了,便也开口说道。 小道士似乎得证了清白,终于控制不住委屈的眼泪,哇地一大声抱着膝盖在地上大哭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过中元节么有没有和我们一样过七月十三的今天我们这边过中元节,早点更新啦。 谢谢大家的支持哟爱你们。感谢在2021081920:21:472021082002:34: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凤鸢10瓶;合口味的小木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6章 第 66 章 而老太太听到宋雁西的话,连忙去就要去开门,意图将今天来看热闹的人一个个找遍。 这门一开,过道的凉风就灌了进来,小道士就更冷了,连忙起身来,一边哭一边擦着眼泪把衣服一件件捡起来穿上。 小塔见他这倒霉样子,忍不住说道:“看你下次还做不做好人,这下知道什么是好坏了吧” 说完,将脑袋往下铺伸过去,不知道悄声和宋雁西说了什么。 不多会儿,小道士穿好衣裳怕到自己的铺上,生气地将老太太地行李都一一给扔到她们的床上来。 老太太此时不在,就那小孙女躺在床上,见小道士把行李拿下来,生气地蹬着腿,一脚将行李踹到地上去,恐吓道:“你个小偷,又动我们的行李,等奶奶来了,喊她再扒你的衣裳,拿竹条打抽你。” 小道士充耳不闻,一边愤怒地将行李一件不剩搬下来。 他放一件,小女孩就踢一件。 一脚踢不动就多踢几脚。 忽然,随着一个包袱又从铺上被她踹下来,只听里面传来哐当地一声,好像是什么罐子打碎了,瞬间一股难闻的味道从包袱里传开来。 众人连忙捂住口鼻。 小塔等人都忍不住埋怨起来,“这是什么东西,好臭啊” 又忙着将那小窗户打开散气。 但是这小窗户能顶个什么用处 不多会儿,老太太就回来了,嘴里骂着什么,身后跟着列车员。 显然她去搜别人没这么顺利,反而将车上的列车员给惊动了,给她送回来。 走到门口忽然闻到这臭味,看到地上乱七八糟的包袱,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只朝中铺的小道士就冲过去掐住他的腿厮打,“你个小道士,你把我的宝贝都给打碎了,你赔我孙子。” 小道士这次不愿意受这冤枉气了,挣扎着躲开她的攻击,为自己辩解道:“可不是我给你放在地上的,我是放回你们的铺上去,免得到时候丢了什么东西,又来找我。是你孙女一件件踢到地上去的,摔了什么你找她,找我做啥子” 老太太本来没找回钱,还被列车员给劝回来了,虽然他们说会给自己想办法见钱追回来,可这就是糊弄人的。 她当然不相信。 如今一口气憋在心里,正好找个人发泄,所以即便小道士怎么解释,还是不肯放过他。 更何况,她也不能去怪自己的孙女 因此便破口大骂,“她才多大懂得什么而且我们两个人睡,那个铺上也放不下这许多行李,借你这个地方放一放怎么了小小年纪,咋就这样歹毒呢” 列车员捂着鼻子,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臭味,说不出来,有些像是茅厕里的,又像是什么动物炎炎夏日腐烂的臭味。 见着老太太很是难缠,便朝那小道士也说道:“你这个小道士,既然是修道之人,你借她放点东西,也算是积德的好事情,怎么能这样快些下来给老人家把行李放上去。” 然后便要趁机溜了。 这味道他实在受不住了。 小道士听得列车员的话,行李可谓是一万个委屈,气得嘴巴都翘起来了,“我就是不借她,我买的床铺,为什么要给她放行李你自己想做好人,你给她放到你休息间去啊。” 他终于反驳了一回,见着列车员难以置信的表情,竟然觉得心里有些痛快。 不过一看到老太太那张脸,又难过起来,自己今天明明是做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又嫌弃这味道臭,拉了被子裹着身子,背对着墙,不打算理会。 老太太见此,便朝列车员道:“你们必须给我一个说法,我老太太带着孩子容易么给我安排在这车厢里的都是什么啊一个个不尊老爱幼就算了,还将我这宝贝孙子给摔死了”说罢,就蹲在地上抱着那臭烘烘的包袱大哭起来。 列车员听到她说什么摔死宝贝孙子的话,还以为出了人命,忍着这臭气熏天,连忙打开一看,果然能见到些死耗子,吓得连连退了几步。 小塔也好奇地钻出脑袋来,心说好像都是耗子肉啊 “这是什么”列车员捂住口鼻疑惑地问道。 老太太在哭,自然是回答不上他的话,倒是那小女孩说道:“那是我奶奶给我妈准备的药,吃下就能给我生弟弟,你们现在给打碎了,我弟弟就没有了,等到了洛阳,让我爸爸把你们都全部抓进大牢里去。” 那东西是生儿子的偏方,吃下就能生儿子 可是谁能吃得下去 还有这老太太这么作,做她的媳妇真是倒了 八辈子的大霉。 工作人员也没办法直视那堆死耗子,但为了图个清净,朝老太太说道:“我去给你找个罐子,重新装起来。您那钱的事情,我们会给你想办法” 然后拔腿就跑了。 很快让同时送了罐子来,老太太将那些个死耗子装好,放进包袱里,又往小道士床铺上放去。 小道士这次还要拿下来,小塔上铺的男子就劝道:“小兄弟呀,这再忍两三个小时,咱就到了,求您忍一忍吧。”白买了个卧铺的票,没能休息好就算了,这里还又吵又臭。 他上铺的人也附和。 小道士终究是忍了,一肚子的委屈。 可是在这样臭气熏天的环境下,两三个小时也不好忍啊。 到了凌晨一点多左右,火车到了洛阳。 本来又还是正月里,这夜里就更比白天还要冷了,宋雁西和小塔拿在手上的就一个小行李箱,其余的都在女娲树那里收着。 下了火车,小塔要去上厕所,耽搁了一下,等他们出站的时候,竟然看到小道士和那对祖孙站在一起,旁边还有一对青年男女。 小道士与那个满脸是苦相的年轻女人挨在一起,青年男人脸上则带着笑容,不知道和老太太在说什么,但是老太太的脸色仍旧不好。 于是青年男人就弯腰将小女孩抱起来。 小塔尤为好奇,正好也要那里等车,便先行跑过去,一面侧耳旁听。 很快就弄清楚了,只朝宋雁西小声说道:“姐姐,这才是真正的无巧不成书呀你猜那个小道士和他们是什么关系” 宋雁西心说这哪里用的这猜从各人的表情和脸色就能看出来了,“那女人是小道士的姐姐,但却不是老太太的原配媳妇。” 小塔听罢,震惊不已,满脸的崇拜,“姐姐你好聪明,你怎么猜到的咦,他们怎么丢下小道士走了” 只见拦了两辆人力车,老太太带着孙女一辆,夫妻俩一辆,行李分两边放。 女人是最后上车的,走的时候给小道士递了什么,然后才哭着上车。 但即便如此,老太太还是骂了她,声音很大,宋雁西都听到了。 “你这只不下蛋的母鸡,我儿子辛辛苦苦在外拿命赚来的钱,可不是让你来享福的,回去就把这药引子给我吃了,早些为我们老石家生个大胖儿子,不然赶紧收拾包袱,滚回你的四川去。” 骂着还觉得不过瘾,回头等了等站在原地可怜兮兮目送他姐姐走的小道士,“我们家可不是什么叫花子都能进的,你早些断了心思,只要我在,休想让他进我的家门。”小道士那样穷,包袱里一个子儿都没有,到时候吃的花的,还不是要用儿子的血汗钱 自家儿子辛苦挣的钱,那都是要留给未来的孙子,凭什么给一个外人花 小道士见姐姐走了,坐在一旁的地上就忍不住哭起来,姐姐过得一点都不如信里说的好。 早知道他就不来给姐姐添麻烦了。 本来和师父到了西安,刚好遇到战事,师父死了。 将师父安葬后,想着有去洛阳有火车,便将剩余下来的钱都全部买了车票,过来见一见姐姐的。 从姐姐嫁到河南,自己就已经三年没见过她了。 又想姐姐那样好的人,偏偏遇到这样的婆婆,那姐夫也不是什么好人,一句话不替姐姐说。 如果不是姐姐拦着,他想动手上去将姐夫打一顿的。 “哎喂,你是不是没地去啊”忽然,一个带着稚气的声音从他头顶响起。 小道士抬起埋在膝盖上的头望去,居然是同一车室的那对姐妹俩。 来问他的是那个妹妹。 他是没地方去,但是他也不可能跟着姐妹俩一起走。 更何况他此前还不问青红皂白冤枉过人家,更没有那脸。 小塔见他不动,还将头埋回去不理人,便抬脚拿脚尖轻轻蹭蹭他的脚,“走吧,你丢脸的样子我们都见过了,这个时候就不要想着不好意思,而且这大冷天的,你没地方去,穿得又单薄,这天看着又要下大雪,没准天亮你就给冻没了。” 宋雁西站在五六米开外,但是她的目光并没有看朝小道士。 因为她的左边站着一个魂魄。 是一个青城山的老道士,浑身上下都是血。 “我凭什么答应你”宋雁西都不确定自己什么时候回去后世,所以从来没有考虑过收徒弟的事情。 但是老道士却求她,将小道士收为弟子。 “我老道这一生虽没有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但也不曾愧对任何人,唯独剑心。这孩子跟在我身边这几年,与我吃了很多苦头,我如今走了,却什么都没有给他留下来。”他将那些钱财都分给穷人之前,应该给剑心留一份的。 这样的话,在这样的寒冬腊月里,也不至于让他流落街头。 他说到这里,将看朝小道士的目光收回,落到宋雁西的身上,“雁西啊,你小时候,我也是抱过你的,那时候你爸爸已经放弃找你大哥了,说要将这一辈子的所学都传给你,我们只当他是玩笑话,却没有想到如今的确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就当是看在昔日旧情之上,将剑心留下吧” 这句雁西来得有些突然,让宋雁西有些猝防不及,可是脑子里努力地想,才想起他在父亲与朋友们的一张合照上出现过。 于是便问道:“我爸爸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还是,他知道爸爸在哪里 但是,老道却没有给宋雁西她想知道的答案,只见他摇着头,“我也不知道,这么多年了,我也一直在找他,出事前听说他来过了一趟洛阳,我原本是打算西安战事结束后,去往洛阳打探的,但是没想到” 西安成了他的埋骨之地。 纵然是玄门中人,但仍旧是血肉之躯,哪里阻挡得住这炮子。 宋雁西来洛阳,是想找大哥宋允之留下的痕迹,但是没想到爸爸也来过,一时间有些吃惊。又看到老道死在战火之中,不由深感一句,果然这擒贼还是要先擒王,像是老道这样一直跟着上前线,自己也难以活下去。 不过老道肯定也想到了,但当时这西安那么多扶桑人,他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 也只能一起上前线了。 “我答应你留他在身边,拜师的事情,往后再说,你走吧,这也跟了一路,再继续跟,你上路的时间就要错过了。”宋雁西眼见着他的时间紧迫,便先暂时答应。 老道士生前功德圆满,压根就不用谁去超度。 而他听到宋雁西答应了,朝宋雁西点了点头,飘到小道士身边看了两眼,终究是叹着气不舍地走了。 蹲在地上犹豫着要不要和宋雁西她们走的小道士,一下忽然觉得好难过,好像什么离开了自己一样,连忙站起身来,四处寻找。 只是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 这时候听到宋雁西说道:“不用找了,你师父已经走了,往后你就跟着我,叫剑心是吧去拿行李。” 小道士愣了愣,两眼呆呆地看着宋雁西,“我,我师父” 等他反应过来时候,发现手里已经提着小塔强行塞来的行李箱了,宋雁西和小塔已经在车上,正催促他上车。 他拿着行李箱,有些不安地上了车,朝着前面车里的宋雁西大声问:“我师父,他,他走了么” “刚走的,把你托给我姐姐了,让姐姐收你做徒弟,不过你资质不好,姐姐暂时不考虑收你做徒弟,但你跟着姐姐,以后大鱼大肉是少不了的。”小塔从前面的车里扭过头,朝他说道。 大鱼大肉他已经不知道好久没吃过一顿饱饭了。 还有,师父的灵魂之前一直看着自己么那个宋小姐,这样厉害么看她没比自己大多少岁啊 剑心满腹的疑惑,想起师父,又不免伤心难过起来。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车停了下来,他连忙收起思绪,只见宋雁西已经在给车夫付钱了。 街边就是一处看起来价格不菲的旅店。 他抬头看了看门口的两盏点灯,有些紧张:“这里一定很贵吧,要不我去找个客栈就算了。”他和师父有钱,都给穷苦老百姓了,一般都是去旧式那种客栈,要一间下房,师徒俩挤在一起。 或者,有时候没钱了,借人家的柴房将就一个晚上。 “又不是苦行僧,好多客栈连电灯都没有呢,一点不方便。”小塔走在前面,先进了旅店。 “走吧。”宋雁西见他那瘦弱单薄的身子在这冷风里冻得瑟瑟发抖,便催促着。 小塔已经先进去,轻车熟路要了两间房。 她和宋雁西一间,剑心一间。 旅店的老板只认钱,当即就领他们去,宋雁西想到剑心包袱里的衣裳也是单衣,便又给了老板几块钱,让他去给准备一件新袄子。 所以等到第二天剑心醒来的时候,床边已经放着夹了棉花的新衣裳。 他身上穿的,都是师父的旧袍子改的,已经不晓得多少年没穿过新衣服了,既然是高兴又是难过。 高兴自己有新衣裳穿,却难过师父活着的时候,也没享受过这样的好日子。 忽然,房门被人敲响,小塔催促的声音从外面响起,“剑心,快起来吃饭了。” 他连忙起身去开门,“要拿行李么” 他好像能做的,目前也只有这件事情了。 不能白吃白喝还白花宋小姐的钱。 “不用,要在这里住几天呢。”小塔回着,见他已经把新衣裳穿上了,打量了一圈,“终于像个样子了 ,不过这是昨晚姐姐让老板连夜买的,肯定不合身,等一会儿吃饭了,让姐姐带你去订做。” “使不得。”剑心连忙推迟,“这个已经极好了。” 小塔还欲劝他,自己也想趁机买新衣服呢。姐姐带他去店里订做,肯定也要给自己做的。不过听到宋雁西的声音,便连忙追上去了。 旅店提供的西式早餐,宋雁西担心剑心吃不来,便去了旧式的早点铺子里。 豆腐汤加烩面。 这是旅店老板介绍的,说这洛阳城里,早点就他们家的一等一的好吃,所以宋雁西专门带着小塔和剑心坐车过来。 旅店老板已经帮忙打电话订了位置,但仍旧是晚了些,没有包间,只在大厅订得了一个位置。 他们一到,除了招牌的豆腐汤和烩面,宋雁西还另外点了些小吃。 本来小塔的胃口就不小,现在加一个长身体的剑心,就将这店里的都点了一遍儿。 小塔自然是高兴,可剑心看着有些慌张,“这许多,咱们能吃得下么”别是宋小姐怕自己饿着,特意点的吧 其实他吃不了多少。 往日一个烧饼自己和师父掰成两半,两人都能吃饱呢。 这满桌子的碟碗,都快放不下了。 “吃得下。”小塔见着这么多吃的,两眼放着光,二话不说,擦了手就直接拿起筷子动手,还一面催促着剑心,“你也快动手,这些东西就要趁热吃的,凉了没滋味。” 剑心闻言,也学她擦了擦手,开始动筷子。 本来以为自己吃不了多少,没想到吃了还想吃,竟然有些停不下来的意思,也没觉得有半点的饱腹感。 宋雁西吃得不多,但看着他们这一大一小吃得高兴,也是一种享受。 然而就在这种恰意中,一道刺耳的声音穿过大家的耳膜。 “这里不是空着的么为什么不让坐” 宋雁西瞥了一眼,看到那熟悉的身影,忍不住按着额头朝小塔道:“你昨天说的对,无巧不成书,又遇着了。” 小塔两个腮帮子都被美食填得满满的,听到这话抬头看去,竟然是那火车上的祖孙俩,一口将满嘴的食物吞了,顿时不高兴起来,“晦气。” 剑心也看到了,不免就想起昨天在火车上的事情,以及自己的姐姐。 自己不过跟这蛮狠的老太婆待了几个小时,就受了那样大的侮辱和委屈,姐姐是她的媳妇儿,还不知道被她怎么挑剔折磨呢 一时间,也没了胃口,把把筷子放下来。 但只是见那祖孙俩还有他姐夫张老五一起来,唯独没见着他姐姐。 因为来晚了,没了位置,所以一定要去坐人家提前订好的空位置。 掌柜的当然不同意,不然岂不是失信了。 这不,就吵起来了。 老太太牵着孩子在那边跟店家吵架,他姐夫张老五在一旁看着,忽然发现了剑心,有些意外,眼里顿时露出欢喜,朝着老太太招呼了一声,一家三口竟然就朝宋雁西他们走了过来。 小塔捏紧筷子,“他们不会以为咱们愿意和他们拼桌吧” “大概就是那样想的。”宋雁西也好久没有遇到这样厚脸皮的人了。 果不其然,老太太也是自来熟,过来一屁股就往空着那一张长凳坐下来,“赶巧了,还点了这么多,儿子咱早点钱都省了。” 说着,竟然要动手给她孙女拿吃的。 剑心脸色难看,他本就是被他们抛弃,投靠了宋小姐,他们怎么还好意思过来就在他不知道怎么处理的时候,小塔已经把掌柜的喊来了,“这老太太怎么回事” 掌柜的还以为宋雁西他们认识,挤一张桌子的话,给自己省事,不然老太太就这样闹下去,到底不好。 忽然被小塔一喊,连忙跑过来劝说老太太。 “我们不认识他们,掌柜的您若处理不了,打电话叫巡捕房吧。”宋雁西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 老太太知道宋雁西不好惹,但她儿子是巡捕房的人,到了这洛阳就得横着走,谁也不怕。 所以此刻听到宋雁西的话,不但不怕,反而还一脸得意道:“甭喊了,我儿子就是巡捕房的。” 掌柜的有些为难,的确不想惹事,他就是一个做早点铺子的,钱是有,但关系却没有。“这” “打吧,巡捕房的人难道就能到处任意妄为”宋雁西丝毫不退让。 这使得张老五有些紧张起来,他可不想叫同事们知道,到时候脸上怕是不好看,便笑着朝剑心看去,“你姐姐很想你的,你不打算去看看她” 他本来是想借此给大家证明,自己是剑心的姐夫,坐在一桌子理所应当,让掌柜的不必理会宋雁西。 剑心也因为他这话,有些控 制不住自己愤怒的情绪,他怎么好意思说出这样的话昨晚是他们不许自己去他家的。 就在这时候,却听小塔说道:“昨晚可是你们不让他去你这个姐夫家里,还大半夜将他扔在火车站,现在怎么到里嘴里,就成了他不去看姐姐,要不要脸的” 三言两语,气氛就跟炮仗一般一下点燃。 然后你一句我一言,噼里啪啦响不停。 谁也没留意到宋雁西已经起身离开了。 这里离巡捕房其实也不算远。 这老太太带着孙女来这里吃早点,一来是慕名而来,二来是想让儿子吃了,早些去上班。 免得迟到。 所以巡捕房的人很快就来了。 但是这会儿跟着小塔吵架的祖孙俩和张老五压根就没留意到。 而且他们嘴里的话说着说着,越发没谱。 只听老太太意地说道:“等着巡捕房的探长一死,我儿子就是探长了,到时候把你这破店子一把火烧了去。” 而她儿子张老五还在教训剑心,说着忽然冷冷一笑,“知道你姐今天为什么没跟我们一起出来么” 剑心眼睛泛红,已经气得站起身来,紧紧捏着拳头。 他似乎很享受剑心想打他又不敢打他的样子,丧心病狂地笑道:“因为她生不了儿子啊,去年还给我生了个没带把的,我张老五是那缺女儿的人么我直接就让接生婆给扔到马桶里去,然后告诉她,因为她的问题,孩子难产死了。” 一旁还在和小塔诅咒巡捕房人的老太太听到这话,立即扭过头来拉了张老五一把,“儿子,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没说” “又不是儿子,告诉您老人家,只会让您老人家更生气而已。”张老五说完,又给老太太说,“她也不是什么用的没有,这三年我叫她去做了好几份工作,赚得不少呢,昨晚又赚了一块多,等拿了工钱,给您老人家去扯两尺花布做新衣裳。” 越说越是得意了,“我最近想,要不趁着她还年轻,出去卖几年,给我攒一笔钱,上面的领导答应我,只要我的钱到位了,到时候这个副探长的位置就是我的。” 不巧,因为报警的人说他们巡捕房的人在闹事,又是在这店里。探长和氟碳张都还没吃早饭,就一起亲自带人来了。 正好听着这张老五的母亲诅咒探长死了,她儿子张老五就是探长。 张老五自己则打算让媳妇卖身子赚钱给他买副探长的位置。 还有这张老五如此虐待剑心的姐姐,剑心怎么也忍不下去,动手朝着正得意说着的张老五一拳打去。 顿时就见了血。 但在场的人都觉得这一拳打得好,这种人如此嚣张,或者说都不能算是人,只能是畜生。 听听刚才他说了什么把刚生下来的女婴给溺死了。 还让媳妇同时做几份工,以后还要让她去出卖自己的身子,这是人能做出来的事情么 就是畜生只怕也不会这样做。 所以早就被周围的人唾骂,如今剑心打出这一拳,大家只会觉得打得应该。 但是张老五的母亲不服气了,立即跳起来,“儿子,你的枪呢,快一枪打死这个讨饭的混小子” 张老五闻言,还真朝腰间的枪摸去。 剑心对于枪有些恐惧,师父就是死在这些枪子下的,正要条件反射地去躲,忽然一个声音从人群里愤怒地响起,“再动一下试试” 那人的枪口,正对着张老五的后脑勺。 原来是探长。 张老五本来还要叫器,只是回头看到是探长,好像是没有反应过来,还质问一下:“谁打的电话”随后才回过神来,双腿打着颤,连给自己几个嘴巴子,“探长,刚才我和我妈的话,就是胡说的,吓唬吓唬这小子。” 探长相信么当然不相信 又嫌弃在这里丢人,立马朝副探长等人示意了一下,将这一家三口直接扭回巡捕房去。 这一家三口被带走了,围观的群众们大概也听出了个所以然。 剑心的姐姐是那张老五的第二任妻子,但是因为他已经有女儿了,且跟着张老五的母亲,他们一家现在就想要个儿子。 可偏偏这剑心生了个女儿,所以张老五一点不带犹豫就直接溺死了。 还骗了剑心的姐姐,孩子是因她难产而死的。 让剑心的姐姐觉得是自己对不起张家,因此才有了后面张老五让她去做几份功,也任劳任怨不敢反抗。 所以当下见张老五一家都被带走了,便催促着剑心,“快些去看看你姐姐吧这种人家,劝她快些离婚才是,不然迟早给害死了。” 剑心闻言,当即拔腿就朝着张家的方向去。 他是没有去过,但是姐姐的信里面有提。 他气虚喘喘地一口气跑了两里半的路,在张家门口停下来。 然后深深吸了两口,伸手去敲门。 只是等了半响,不见有人来,正是疑惑,巷子对面的人家开门了,“不要敲了,你找哪个,他家没人在,张家的人出去吃早点了,他们家媳妇去出工了。” “出什么工”剑心声音有些哽咽地问道。 “当然是去城外修路啊。”邻居说着,将剑心打量了一眼,似乎瞧出了剑心身上有着他姐姐的几分样子,不禁皱起眉头道:“她也是命不好,生到你们那样的人家。” 剑心不解,他们家是条件不好,但也不至于被邻居说成这样吧“大婶,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听张家说,是花五百块钱把她从四川买回来的。”所以张家才这么糟蹋她。 剑心一听这话,急了,“才没有,他胡说,我家里只有我和姐姐,一分钱没有要他的,姐姐就嫁给他了。” 但是邻居并不打算听剑心的解释,直接将房门关了。 剑心有些绝望地站在原地,不过下一刻又急忙朝人打听,去了城外修路的地方。 等他赶到工地的时候,竟然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在那里。 是宋雁西和小塔,她们俩站着,身前的石头上坐着一个女人,正在啃着烧饼。 “姐”他大喊一声,飞奔过去,一下跪倒在她的身边,“姐姐,对不起。” 原本正吃着宋雁西和小塔带来的热烧饼,听她们说弟弟如今跟着她们,才放心了些。 当时宋雁西和小塔坐着车来这工地的时候,她一眼就认了出来,是昨晚在火车旁边遇到的那对姐妹。 眼下看着朝自己飞奔而来的弟弟,眼泪便溢了出来。 剑心看着素秀,那些个真相自然是瞒不住的,一一告知了她。 说完便拉着她的手,“姐姐,我带你走,你离开张家,我以后挣钱养你。” 没想到素秀丝纹不动,“我不去,我已经嫁给了张老五,以后就是张家的人了。”说到这里,她将头垂下来,似乎不敢去看剑心单纯的眼神,吞吞吐吐地说道:“我我,你说的那件事情,我知道,是姐肚子不争气,生不了儿子,家里条件又不好,留着也是养不好的。” 她的这话,让剑心以为是自己幻听了,愣了两下,有些不敢相信地松开素秀的手,“不,姐姐,你骗我。” “我没骗你,都是真的。”素秀忍着眼泪,扭过头去,不想让弟弟看到自己的脸。 她的女儿,原来生下来还活着不过死了也好,这样的世道,活着往后只怕也要过自己这样的苦日子,早点解脱也好。 宋雁西看着这对哭啼的兄妹,忍不住插了一句嘴,“你不用担心剑心,我既然答应了他师父,肯定会管着他,所以你也不用担心以后自己会拖累他。”犯不着用这样拙劣的谎话来骗他。 让他觉得自己的姐姐是个歹毒残忍的女人,一辈子老死不相往来。 说罢,看朝剑心,“你姐姐有没有害人,你是道门中人,应该能从面相看得出来,她这样说,不过是害怕往后拖累你而已。” 而也因为宋雁西的话,那素秀再也绷不住,痛声哭起来。 她也是现在才晓得,她的女儿当初生下来是活着的,是那张老五不是人,害死了她的女儿,还骗了她。 她捂着脸哭得撕心裂肺的,剑心也在一旁跟着流眼泪,“姐姐,你离婚好不好。” 素秀点着头,离婚后她无处可去,但弟弟好不容易有了好去处,一定不能断送他的前程,心里便想着,一离婚自己就回四川老家去。 这离婚的事情办得很利索,因为张老五已经被巡捕房开除了,不但如此还蹲了大牢,也就是他那母亲嘴太凶,牢里给赶了出来。 所以张老五是被离婚的。 素秀这边则回去收拾自己的行李,她竟然还想将这几天的工钱都给张老五的母亲和孙女留下来。 宋雁西见了,这哪里能成,连忙拦住:“叫她们自己想法子去。” 小塔也连忙道:“对啊,你将这钱留下来,人不领情就算了,到时候你自己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你觉得剑心会放心你么这个时候肯定想办法要给你弄钱,他这个样子又不好意思给姐姐开口借钱,没准就因此走上了歧途呢。你要晓得,剑心是你亲弟弟,那个老太婆和那小丫头不是你的谁,你不能为了外人害自己的亲弟弟。” 这一番话,实属将素秀给说晕了。实在是没有考虑这么多,只是想着自己还年轻,能做工。 可是张老五母亲和那继女虽是可恶,却是老弱,哪里能赚得了钱 万没有想过,自己将这钱拿出去后,在弟弟这里会引发什么后果。 所以最后素秀将钱留了下来,下午就买了去四川的车票,大 家一起送她上车。 见她走了,剑心才放心,朝着宋雁西和小塔鞠躬道谢,“麻烦你们一整天了。”最后目光落在宋雁西的身上,“欠您的钱,我会想办法还的。” 那么多事情,一天不到就全都办好了,还不晓得宋小姐在背后花了多少钱呢。 也朝小塔道谢,“多谢你说的那些话,我姐姐这一辈子都是老好人,她从来就没有想那么多。” 希望小塔今天的那些话,能点醒她。 她以为是做好事情,无私奉献,会感动对方,可是却害苦了她自己以及身边的人。 他的记忆里,父母好像也是这样的人,以至于家里的田产房产一点点的被邻里和族里的叔伯们瓜分完。 父母最后被活活饿死,他们姐弟俩到处流浪,后来姐姐跟着张老五去了洛阳,自己遇到了师父。 他想,幸好自己没有遗传父母的这些善良。 这时候听小塔笑道:“客气什么”随后有些担心地问他,“你不会也是这脾气吧自以为是能感动别人” 姐姐说这样的人叫做圣母,但大部份混得不好。除非是什么白莲圣母才能混得好。 剑心摇摇头,“我没有,我有自知之明,绝对不会去承诺谁能力外的事情,更不会去指望自己能感化谁。”倘若真这样容易的话那谁都能立地成佛了。 “知道就好。”小塔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想起刚才剑心说要还宋雁西钱的话,不由得朝他说道:“可是你怎么还姐姐的七百块钱”今天为这些事情,零零总总,可花了七百。 剑心立即傻眼了,这可是他一辈子都挣不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82002:34:302021082121:53: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猫爪毛10瓶;㎡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7章 第 67 章 急忙朝宋雁西投递去询问的目光。 然后听到宋雁西说,“没事,你还年轻,可以慢慢还。” 剑心才拥有的轻松快乐就这样在刹那间消失殆尽了。 苦着小脸上去拦车回旅店,却只拦了一辆,像是个小门童一般朝宋雁西和小塔做出邀请,“小姐您请上车。” “你自己呢”宋雁西心想,这孩子不会是打算自己走路回去吧 还真叫她猜对了,只听剑心低声回道,“不算太远,我一会儿就跑回去了。”他想说,旅店里自己的房间也能退了。 他不能再乱花钱了。 当然,他走路的想法最终是没能实现,还是被小塔拽着上车去了,宋雁西带着他们出去吃羊肉汤。 这个时候已是万家灯火,街上人声鼎沸,来来往往的小贩叫卖声不绝于耳。 似乎是战争之外的人间净土。 她们坐在一处窗旁,窗户半掩,是能看到街上的行人来往。 桌上的小瓦炉上放着锅,里面的羊肉汤煮得翻滚。 旁边的盘子里也有些切片的新鲜羊肉和各类蔬菜。 这是宋雁西专门点的配菜,还要了蘸水,硬是给吃成了四川的火锅。 剑心果然还是个孩子,此刻闻着这热气腾腾的香味,心里没由来一感动,竟然就红了眼眶,“谢谢宋小姐。”他已经不记得火锅是什么味道了。 自从爸爸妈妈做滥好人,家里没钱后,就再也没吃过一顿火锅。 他只记得火锅是什么样子,却不晓得是什么味道了。 “你是水做的么一天要哭这么几回。”小塔见他眼角噙着泪光,不解地问,一面夹着一大筷子刚烫熟的羊肉到他面前的碟子里,“快吃吧,姐姐晚上还要有事情呢。” “嗯嗯,谢谢宋小姐,谢谢小塔妹妹。”剑心忍着眼泪,往店家多要的那个碗里夹了些肉,放在一旁。 算是给他师父的。 他师父活着的时候,也没吃过一顿好的。 店里别的客人见他们这样吃,也管店家要了些配菜,一时间店里全热情腾腾的羊肉香味。 正吃着,忽然听到外面有汽车喇叭的声音。 随后三辆汽车飞快地从窗前的路上开过去,便听得旁侧的客人说道:“这就是十文县牡丹大王请来的大师晓得是什么来路” 大师小塔和剑心都表示很有兴趣,尤其是剑心,觉得这是来活了,宋小姐若是也去的话,自己是不是可以分到一些工钱 这样就可以攒钱还她了。 于是朝小塔偏过头去,压低声音朝她询问,“宋小姐会接活么” 小塔摇着头,大概已经知道剑心的打算了,“赚钱走这条路是行不通的。”想劝他死心算了。 毕竟宋雁西似乎从来没有因为钱财去接过活。 一般都是人情上多一点。 旁边的客人们,还在继续说这牡丹大王乔老板家的事情。 就只有一个独女,却在几年前开始沉睡,这都几年了,还不见醒过来,也找了不少天师道士来看过,但一点效果都没有。 “所以啊,这次我听说乔老板是专门斥巨资从上海聘请了一位大师来,而且听说还是个很年轻漂亮的女道士呢。” 女道士玄门中不少,样貌也大都不差。 但是真正吸引宋雁西的是接下来他们的话。 “年轻的能行么我记得去年请了好几个六十多岁的老道士来,也没什么效果啊。” “能力哪里能分年纪啊我听说这次这位宋小姐在上海啊,一个人杀了不少扶桑的阴阳师呢。”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不然你以为乔老爷的傻么派了三辆汽车亲自去车站接。”而且做商人的,哪里有蠢的 又有人凑过来,“我听说这位宋小姐也十分有派头,身边四个武功高强的保镖呢。” 大家谈得津津有味。 剑心更是满脸的向往,觉得自己就要以这位上海来的宋小姐为榜样,不但要将这些闯入华国的扶桑阴阳师都杀了,更要为老百姓们解决那些妖魔鬼怪。 不但如此,还能赢得大家的认可和尊重,同时也能过上更好的日子。 就像这位宋小姐一样,出门有大汽车可以坐。 他满目的向往,看得小塔有种他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错觉。只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没事吧” “没有。”剑心此刻满腔热血,随后期待地看朝宋雁西,“宋小姐,我 们也去十文县看看好不好”他好像见一见这位宋小姐。 宋雁西来这洛阳是有事情的,但是现在听大家口中所说的这位宋小姐,怎么好像是自己 小塔也不嫌事儿大,“姐姐咱们去呗,我也想认识认识这位宋小姐。”然后起身朝着隔壁桌上还在讨论的众人发出灵魂疑问,“话说那位宋小姐一个人能杀那么多扶桑阴阳师,怎么出门还需要保镖” 这不是多此一举么 难道她还怕被别人刺杀 都那么厉害了,正常人哪里能杀得了她。 众人叫她这么一问,愣了一下,有人解释,“这样显得更有派头嘛,毕竟是大上海来的。” 桌前的宋雁西听到这话,忍不住看了看自己身旁的小塔和剑心,这俩小毛豆和人家那四个高大威武的保镖比起来,的确是有些太上不得台面了。 但是不要紧,玄门中人都是看实力,这些表面功夫没用。 没有实力,真带十个八个保镖,都没什么用。 所以吃完饭,宋雁西和小塔先回旅店休息,让剑心去联系车子。 剑心听罢,这是决定要去十文县,一时兴奋不已,只是可惜租到的车子只有马车,不过好在十文县离洛阳也不算是太远,所以打算第二天早上六点再去。 反正这马车,怎么也快不过那位宋小姐的汽车。 他去联系车的这段时间,小塔也出去了一趟,这会儿正和宋雁西汇报工作,“不知道这乔老板是怎么联系上这位宋小姐的,但人是真从上海那边坐火车过来的,不过姐姐你一定猜不到,乔老板这一次请她来,花了多少钱” “多少”其实钱不钱的,宋雁西是一点不在乎的,反正她又不缺钱,但是她不喜欢别人打着自己的名号。 即便那人真有本事,不是去骗钱,但此举也让她很不高兴。 “四千块钱呢。”小塔卷着拇指比出右手,“明天我告诉剑心,肯定要把他羡慕死的。” 宋雁西却觉得她没打听到什么有效的消息,便问道:“那乔老板的女儿怎么回事” 小塔这才言归正传,“这洛阳大部份的牡丹,据说都是出自十文县的乔家,所以十文县乔家被称作牡丹大王,据说当年他们家的祖先还给武天后敬献过牡丹呢而且现在他们家还有好几株上了百年的牡丹王。” 至于他们家小姐乔思思,据说十五岁没有昏迷之前,一直都在洛阳读书,三年前回家忽然得了怪病,然后就再也没有醒来过。 但是乔夫人梦里遇到女儿,说女儿被牡丹王困住了,求她爸妈找人救她出去。 小塔说完,很是怀疑,“我觉得这梦不大可信,他们家那几株牡丹也才过几百年而已,不可能一下就修炼成精,而且还是王,这又不是天上的神仙下凡,所以我觉得可能是其他的问题。” “怎么你还打听到了什么”宋雁西好奇,觉得小塔越来越会卖关子了。 小塔嘿嘿一笑,“我听说这位乔老板是妻管严,当年在外面认识一个女人,都有孩子了,而且还是一对儿女呢,但是被乔夫人发现后,就忽然消失了。” 有人说是乔夫人为了图清净,把母子三人送到了海外去。 也有人说,乔夫人气恼那位外室生了儿子,一气之下,将她们母子三人都杀了,做成肥料埋在那几株上了百年的牡丹树下。 所以小塔有一个大胆的猜测,“我怀疑是这母子三人怨气难消,俯身在这几株百年牡丹之上,把乔小姐的魂魄给勾走了。” 不过这些都是小道消息和她的推算,肯定是当不得真的。 一切还要等到了十文县才能确定。 小塔其实对这乔家的事情也不大感兴趣,她就是单纯地好奇,是哪个胆子那样大,敢冒充姐姐 好不容易这挨到了早上五点半,就急忙起来。 她以为自己气得够早的,没想到剑心更早,不但已经给她们买了早点车上吃,还准备了一个大大的包袱,小塔好奇地打开一看,里面黑狗血驴蹄子糯米鸡血,样样都有。 “你这是干嘛去”小塔心想,这是要下墓么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去挖哪家祖坟,忍不住问他,“你师父从前的业务是什么” 剑心一脸雄心斗志,“当然是为了去乔家准备的。”到了那边,也许就直接捉鬼呢,到时候哪里有空去准备这些东西。 小塔将包袱还给他,“你大概要白忙一场了。” 剑心明显是误会了她话里的意思,只笑道:“虽然我知道那位宋小姐看不上我准备的这些东西,但有备无患嘛。”师父活着时,常说不打无准备的仗。 所以每次师父接活之前,这些家伙什都是自己来准备的。 因此他敢保证,谁准备的东西也没自己的齐全。 正说着,见着宋雁西来了,连忙将她请上车,剑 心便赶着车出城,往十文县方向去。 这年头路上极少有行人,本来也还在正月里,所以当宋雁西和小塔听到剑心说路上有人将前面的路堵住了时,有些意外。 宋雁西掀起车帘,只见前面不远处的路边上,围着好些个人,多半是出了什么事情,“先将马车停在边上,你过去问问,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地方” 剑心得了她的话,立即停稳马车,跑上去打听。 不一会儿就折身回来了,脸色有些不大好,原本的精神小子这会儿看起来萎靡不振的。 “怎么了”小塔嫌弃路上全是稀泥,不愿意下车,又迫切想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情,焦急地问。 剑心整个人都垂头丧气的,“那位宋小姐的队伍十几分钟之前路过的时候,撞伤了附近村子里的一个孕妇,直接走了。” 他昨晚还在想,往后以那位宋小姐为目标。 可是没想到,却是个失德之人。 如此,也难怪他的心情不好了。 他本来还想替那位宋小姐解释可能是误会,没想到孕妇的丈夫去拦车,反而叫她的保镖打了一顿。 如今夫妻俩都重伤,村里的人又没牛马骡子,偏又不知道夫妻俩伤了骨头没有,所以不敢让人背,只能去村里抬楼梯来。 现在正在将夫妻俩往楼梯上抬。 剑心正难过着,发现宋雁西和小塔竟然下车来了。 “宋小姐”宋小姐这是要将车借给那对可怜的夫妻么 “你去跟村里人说,将伤者抬到车上,先送去救治要紧。至于撞伤他们打伤他们的人,我去替他们讨回公道。”宋雁西没有想到,那个冒充自己的女人不但用自己的身份去骗人,在撞伤人后,还敢明目张胆打伤人家的丈夫。 他们可以忍,但是自己却不能忍。 很快,村里的人就将夫妻俩都抬到马车上来,对宋雁西一行人千恩万谢。 此处离十文县相较于近一些,所以便送往十文县去救治。 小塔和宋雁西这里等剑心回头来接。 眼见着马车很快就消失在路的尽头,留下的众人看着脚上的高跟鞋的宋雁西,又看她穿得漂亮时髦,这样的泥泞烂路,只怕是走不得的,便有身材壮实的妇人主动站出来,“这位小姐,要不我先背你去我家里等一等吧。” 那马车去县里,一去一来,得差不多一个小时呢。 见着宋雁西和小塔穿得虽然也厚实,可也经不住这样的冷风吹。 “多谢这位大嫂,我可以自己走,只是这样多有打扰了。”宋雁西微笑回绝。 这点烂泥路有什么,小荒山那样崎岖的地方她穿着这双鞋子都上得去呢。 那位壮实的妇人连忙过来,一定要扶她,然后一路和她说着闲话。 忽然又问起宋雁西的姓名。 没想到宋雁西露出个苦笑来,“实不相瞒,我也姓宋,和开车撞伤那位大嫂的宋小姐同名同姓,昨天晚上在外吃饭,听说她这号人,今早方跟着追来了。” 小塔很合时宜地接过话,“幸亏姐姐来了,不来的话,今日她冒充姐姐的名字造下的孽,只怕姐姐以后得给人骂成筛子了。” 妇人一行人顿时就愣住了,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宋雁西,很是怀疑,“宋小姐您也是大法师” 他们可听说了,牡丹大王家这次请来的宋小姐很厉害,是大上海来的呢。 不过看现在眼前这位宋小姐,也像是大城市来的,就是太时髦了,跟电影明星一样,怎么也不像是玄门中人。 宋雁西颔首,算是吧。 妇人一下来了劲儿,当即笑问道:“那宋小姐,你既然懂得这些,那你给我看看。” 这一路走回村子也无聊,这些人又十分淳朴,宋雁西很喜欢,“好啊。” 妇人闻言,便要报自己的生辰八字。 没想到宋雁西先她一步,“你娘家也是本村子的人,娘家姓丁,夫家王氏,你结婚三年,有一个儿子,今年才一岁半,你丈夫应该会一些泥瓦手艺。” 她张口就来。 直接让一群人都傻眼了。 如果宋雁西猜到这妇人夫家姓王,这倒是没什么,因为他们刚才有人喊了王嫂子。 所以宋雁西能说出来,无可非厚。 但问题是,她连王嫂子的娘家姓什么,孩子多大,丈夫是做什么活计的,都给猜中了。 那王嫂子尤为激动,“宋小姐,你恁个晓得的” “看你面相就知道了。不但如此,你往后儿孙满堂,和丈夫琴瑟和鸣,相扶百年。”其实除了一个的明显之外,往后的命运如何,还跟性格为人有着莫大的关系。 这位王嫂子淳朴善良,且又热情豁达,她这样的人,将 来的人生必然会十分圆满。 而不管她这后面的话是真是假,王嫂子都十分开心,“宋小姐,借您吉言了,就冲您这话,必须在我家里过了早在走。” 其他人则早已经按捺不住,朝宋雁西打听。 宋雁西三言两语给几人都看了之后,除了其中一个不太好,其余的都不错。 见那人为此垂头丧气的,便说道:“算命算命,算中了的怎么能说是命所以也不能一概全信,只要以后无论如何,忠于本心,多行善事,命运必然会更好。” 众人连连点头,心说这才是真正的大师呢。 旁的大师说别人不好,或是还想要更好,就得买他们那改命什么的符啊珠串的。 而这位宋小姐,不卖东西,只劝说大家往后继续行好事。 说实话,宋雁西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是头一次遇到这样一个几乎没有坏人的村子,不管老少每一个都是那样的淳朴善良。 所以等剑心来接她的时候,回头看着这村子里的地里位置,觉得这样得天独厚的好条件,便让小塔去这村子附近的河边埋了一张符。 符咒是否能发挥作用取决于村里的人。 他们若是仍旧保持这样的淳朴善良,那么危机来时,必然能替他们当过一劫。 剑心并不知道宋雁西的真实身份,想是从县里回来接宋雁西她们的时候,不知道又听说了什么那位宋小姐不好的传言,心情很郁闷,忍不住发着牢骚,“那样的人,德不配位,我真想去那乔家揭穿她的恶行。” “别激动了,姐姐都没这么生气,你学学姐姐,人要不喜形于色才对。”小塔见他这样狂躁不安,摇头劝说道。 剑心才想起宋雁西也姓宋,只怕家门里有这样一个人,她也觉得是耻辱,更为生气吧只是宋小姐一点都没表现出来。 这就是小塔说的遇事不喜形于色么于是忍不住朝宋雁西问:“宋小姐就真的一点都不生气么” “跟死人有什么可生气的”宋雁西靠在侧壁上磨着指甲,显然昨晚睡得不错,在王嫂子家里也吃得太多了,所以现在并不困。 小塔一听这话,就觉得有好戏看,“姐姐,你觉得谁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剑心听得莫名其妙的,但觉得宋小姐肯定不那个宋小姐的对手,连忙劝道:“罢了,我也不生气了,咱们都自身难保,看她身边那些个保镖,一个拳头估计就能把我的脑袋打碎,宋小姐您也不要生气了。” 没想到却听小塔说道:“你这是站着说话腰杆不疼,别人冒充你,你能不管么” 剑心用了五秒钟的时间,才将小塔这话消化过来,然后一手勒住缰绳,难以置信地回头掀起车帘朝宋雁西看去,“宋小姐,小塔的意思是” 在上海一个人杀了那么多扶桑阴阳师的,是自己眼前这个宋小姐 那个人是冒充的 小塔见他那呆若木鸡的样子,忍不住在一旁哈哈笑起来。 “是么,宋小姐”剑心还在等着宋雁西的答案。 “年前,我的确在上海菱花镜拍卖交流会上杀了几个扶桑人,所以我现在其实很怀疑,冒充我的人,大抵是扶桑人吧。”感觉圈内人,该知道自己这个人存在的,也不可能有这样大的胆子来冒充自己。 当然,也不排除真有这样胆大妄为的人。 得到宋雁西的这些话后,剑心不知道怎么平复自己的心情,有一种大佬就在身边,然而我却把大佬当做普通人来看待的感觉。 一时又后悔自己粉错了偶像,一会儿又觉得难以控制自己这颗激动的心。然后又想起那人冒充宋雁西的身份,撞伤人逃逸就算了,还打伤了人家的丈夫,那村里的人岂不是都会误会宋雁西 于是连忙要调转头,“既如此,我们先回去村里澄清。”不然对宋小姐的名声不好。 “不用了,等你黄花菜都凉了,姐姐早就跟人家解释清楚了。”小塔催促着他,“快些去县里,早点揭穿那骗子的身份。” 本来这里离十文县城就不远了,如今的剑心整颗心都激动无比,只觉得才没多久,就进了县城。 然后直接去了牡丹大王乔老板家的府上。 乔老板好不容易花重金从上海请到了宋雁西,当然十分大方允许附近慕名而来的玄门中人进乔家大宅。 反正有上海来的宋小姐坐镇,什么妖魔鬼怪都不怕。 话说这个假的宋小姐,她的身份宋雁西猜中了一半。 她是前朝的格格,金玉海。 不过却认了扶桑人做父亲,上海菱花镜的事情以后,她的义父十分生气,一个小小的华国女人,竟然让他们大扶桑国折损了这么多强将。 所以金玉海主动请缨。 只是等她回到华国后,到上海找宋雁西,没想到刚错过。 宋雁西去了北平。 追到北平,又听说宋雁西去了西安。 还没到西安,西安那边忽然传来了噩耗,又折损了将近上百位阴阳师,甚至是永濑川正吉也死了。 自不必多说,肯定是死于宋雁西的毒手之中。 毕竟这出事也太过于巧合了。 宋雁西刚到西安,他们就传出噩耗,不是她还能是谁 所以金玉海不打算就这样在后面追着宋雁西跑了,直接就冒充宋雁西的身份,她就不信宋雁西不出来。 只要她敢出来,自己身边布下的天罗地网随时将她诛杀。 不过金玉海暂时没有打算将宋雁西杀了,她要留着宋雁西的活人带到扶桑国,将她交给义父,由义父来亲自审判宋雁西。 本来这一次借着十文县牡丹大王乔老板的声势,打算多吸引些玄门中人来十文县顺便给解决掉的。 但是没想到也就来了这么几个小鱼小虾,她不免是有些失望。本来还以为宋雁西这身份,多少能引来一两条大鱼呢。 没想到都是些不入流的。 看来这宋雁西的名声也没那么大嘛。 因此有些不悦,始终板着脸,这让乔老板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招待得不周,让她不高兴,所以一直不敢请她去女儿的房间看一看。 但女儿现在的状况,一天比一天差,他是真担心出什么事情。 正是焦急之时,家里的管家急色匆匆地跑进来,朝着乔老板小声说道:“老板,外面又来了一个宋小姐。” 乔老板正在为如何开口请金玉海去看女儿而发愁,压根就没仔细留意他的话,听罢只不耐烦道:“来就来了,照例请进来呗,这点小事还要来麻烦我。” 管家的有些着急,“她说她叫宋雁西。” “你管她叫什么,今日来咱们家里的,哪个没有名没有姓”他没好气地说完,才觉得哪里不对劲,连忙将管事一把抓住,“你刚才说什么” 管家连忙重复一遍刚才的话。 然后有些发愁,“可是家里这位宋小姐是我们从车站亲自接来的,肯定错不了,电话什么的都对得上。”但现在外面那个,说她才是真的。 反正现在哪个真哪个假他也弄不清楚。 不然犯得着来找老爷么 乔老爷见着那金玉海脸色不好,只怕自己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时机开口,因此便借此机会到门口去。 果然看到门口站着一位年轻漂亮的女人,他是头一次看到小姑娘把旗袍穿得这样有韵味,和大厅里上位上坐着的那个宋小姐,也是同一个年纪,但是眼前这位宋小姐,看起来更让人觉得舒服。 不过随后目光落在她身边的小塔和剑心身上。 怎么还带着两个孩子来 别是骗子来蹭饭的吧 “乔老板方便进去”宋雁西见他脸色纠结,便主动开口问。 乔老爷看了看管家,可是管家哪里能做主,最后只得道:“那,这位宋小姐,你也请。不过这两位是” “我妹妹小塔,另外一位故人弟子。”宋雁西简单地回道,然后脚步飞快,直接跨进乔家大门。 小塔和剑心连忙追着进去,乔老板见此,很是发愁。 管家却将急色匆匆的他一把拉住,“老爷,我忽然想起来,听说那宋小姐身边有个小姑娘,是她的宠物呢。” 但是家里已经坐着的那位,好像身边没有啊。 所以他有点怀疑,可能是接错人了。 乔老爷现在也很懵,“先进去看看。” 等到他进去的时候,只见小塔已经飞快地跑到上位上的宋小姐跟前,似要一把将她抓住一般。 但是没想到金玉海反应很敏捷,察觉到危机靠近,她的式神一下就出来了。 小塔见此,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呀,姐姐你好像赢了呢,还真是扶桑人,不过她的式神好丑。”居然是一只大鼻涕虫。 那样大一个怪物,黏糊糊的身子竖立在金玉海的面前。 乔老爷看到这一幕,直接就给吓晕了过去。 管家连忙掐了一把他的人中给弄醒,拖到一旁角落里。 “那是什么玩意儿,宋小姐的宠物是这个么”乔老爷连忙问管家。 管家哪里晓得。 只是刚才听到那小姑娘说是扶桑人,很是担心,可能真的接错人了。 而大厅中,金玉海这式神在她危险之际是本能出来的,她倒是没有想着如何给在场的众人解释自己这个守护式神,而是有些防备地看朝小塔这个小丫头。 这小塔年纪如此小,速度却如此快,而且还带着强烈的攻击,将自己的守护式神都给直接惊出来。 “你是谁” 她目光带着审视,朝小塔逼问。 “这话不是该我问你么”小塔反问,说起来当初那个徐可真也就戴姐姐的首饰而已,这个女人就更可恶了,冒充姐姐的身份做坏事。 只是小塔声音刚落下,那金玉海还没来得及回,就忽然听到一个女人清亮的声音传入耳中,“不管你是谁,今天都将是你的死期。” 金玉海寻声望去,却见是一个和自己同年纪的女人,看她的装束,和自己所了解宋雁西的喜好相差无几,一时不由得高兴起来,露出笑容,“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我正到处找你了。刚刚你这句话,我现在也送给你,今天就是你的死期宋雁西,纳命来吧” 随着金玉海的一声高呼,随后身后忽然冒出三个式神。 小塔见此有些吃惊,“姐姐,她居然有好几个攻击式神呢。”她跟着宋雁西身前,也见过不少阴阳师了,虽然大家都有各种式神,但攻击式神尤为少。 像是眼前这女人,一下有三只,实在是觉得匪夷所思。 不过这对于宋雁西来说,一只和一百只其实是没有什么区别的。 但是金玉海显然不这样认为,尤其是她那四个高大威武的保镖也在瞬间脱下身上的西服,露出他们阴阳师的真实身份。 身后的式神也都纷纷出来,只是五花八门的,却没有一样能让人入眼。 此刻也不要大家特么去解释,哪里还不懂。 分明就真李逵来找假李鬼了。 难怪这假李鬼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原来竟然是扶桑人所冒充的。 但其实事实上,宋雁西对于玄门中人,也不大热衷,也一副十分高冷的样子。 不过只是她和玄门中人接触得少,还没出现差评罢了。 而此刻又是这样的紧要关头,更不可能和他们打招呼,因此大家也不追究。 而且这么多强大的式神之前,这些玄门中人也不以为自己能帮到宋雁西什么,直接先将这乔府的人带出去才是要紧事情。 但是大家却将角落里的乔老板和管事给遗落了。 主要时间紧迫,他们俩又在金玉海身后三只攻击式神出来之后,吓得躲进门口那招福纳财的莲花坛中,所以压根就没发现他们俩。 眼见着众人就要撤走,那金玉海当然不可能让他们就这样走了。 她要当着宋雁西的面,将这些人都杀了,看宋雁西又能如何 所以一声令下,那四个阴阳师飞快设立法阵。 剑心自从那金玉海将式神召唤出来后,他就一直处于紧张状态,他还是头一次看到这样的阵仗。 所以现在见到那四个阴阳师在结阵,紧张不已,“怎么办小塔你有没有办法” 然而转过头去,却见小塔竟然坐在大厅中最末尾的位置上,可将他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小塔,你快想办法啊” 且不说那些扶桑人还有这么多式神,就算没有召唤式神,宋小姐一个人能打得过他们五个人么 自己带的那些东西,又一件都用不上。 这时候只小塔不以为然地说道:“淡定点,姐姐杀过的扶桑阴阳师没有两百也有一百九十九了。” 而且好像每一次也不要自己帮忙。 所以她就不插手了。 不但如此,还强行把剑心拉到自己旁边的空位上坐好,“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法阵吧” 剑心心急如焚,刚要挣扎起来,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力量像是如同倾盆大雨一般从天而降,整个人就出现在异度空间之中。 小塔也在他旁边。 “这”刚要问。 就听到小塔解释道:“这就是姐姐的法阵,在这个法阵里,就如同一片属于各人的领域空间,姐姐就是这里唯一的主宰,不管任何再怎么厉害的人到了这里,生死都将掌控在姐姐的手里。”说着,指着前面满脸震惊的金玉海道:“看吧,她的式神不管攻击再如何强可是一点出手的机会都没有,那就是带了一百个,也没用啊。” 小塔应该能算是个合格的解说,“最重要的是,你发现了么进来的除了这几个扶桑人,还有我们,以及乔家的人,但是他们一点都不痛苦,跟在外面没有什么区别,只是有些惊讶忽然换了一个环境而已。” 剑心经她这一提醒,也才发现这其中的玄妙。“宋小姐是如何做到的”要说这法阵不具备攻击,可是方才嚣张跋扈的金玉海等人,此刻一脸生不如死,他们的那些式神也好不到哪里去。 但是他,好像除了就像是小塔说的那样,换了个环境而已,并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所以很好奇,宋雁西是如何做到的。 “就随姐姐怎么想吧,反正我没见过她到这法阵里动手过。”所以小塔猜测,全屏姐姐的脑子控制,或者说是意念 ,想要谁死谁就死,谁能活就能活。 如果真像是小塔所说的那样,那宋小姐究竟是有多强大,才能如同神灵一般,只需要一个念头,就能让对方魂飞魄散 原本满满自信,以为自己有这么多攻击式神在身,身边还有四个阴阳师高手,绝对能将宋雁西抓住的金玉海。 如何也不敢相信此刻自己的处境。 她此前一直以为从前那些命丧宋雁西之手的扶桑人,要么就是掉以轻心,上了宋雁西的当,要么就是过于自大,少了防备之心。 但是如何也没有想到,宋雁西的强大远远超过了她的认知,她现在很慌乱,身处在遥无尽头的火海之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活下去。 可是这短短的十几秒里,自己为了不掉入火海之中,就已经消耗掉了自己的一个攻击式神,这样下去的话,就算是全部将它们消耗掉,也支撑不了多久。 让她不免是起了求饶之心,不管怎么说,自己这骨子里都是华国人的血脉,又是前朝的格格,说不定自己服个软,宋雁西能留自己一命。 只要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兴许还能借机留在她身边,有朝一日将她这法阵学到了,到时候再报仇也不晚。 她这样想,准备开口求饶。 可是她压根就不知道,宋雁西的法阵是有时间限制的,她一般情况下只会用一张符。 不想再用第二张维持时间,反正她也没打算让这些人活着,拖延时间干嘛让他们在临死前忏悔么 这还是留到地狱去吧 所以她这后来喜欢一张法阵符张加一张攻击符张的套餐。 所以金玉海压根没有机会,她以为自己的其他几个式神可以再坚持一顿时间,但没有想到也就是她起了要求饶,屈尊降贵在宋雁西身边蛰伏报仇后的念头,她的式神在瞬间全部都碎裂了。 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整个人往下压。 惨叫声传开,法阵也结束。 金玉海和那四个阴阳师的尸体就摆在地上,死相凄惨。 乔老板和管家刚才也一起进入阵法之中了,甚至亲眼看到了这几个扶桑人从有到无的整个过程。 如今直接从荷花坛里钻出来,不顾自己满身湿漉漉的,连滚带爬跪倒在宋雁西跟前,“宋小姐,您是活神仙,求您救救我女儿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82121:53:112021082221:39: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端木盈16瓶;范哎范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8章 第 68 章 “你确定要救你女儿”宋雁西垂头问他。 不知道怎么的,乔老爷被宋雁西那眼神一看,总觉得心里慌慌的,竟然有些犹豫了,但想了想,最终还是点头,“救。” 一旁的小塔直觉这乔思思昏睡三年的事情不简单。 只怕这其中真有什么孽债。 所以连忙朝还没从宋雁西那强大又震撼的法阵中反应过来的剑心道:“快,又到见世面的时候了。” 剑心被她这一拽,这才回过神来,满目崇拜地朝宋雁西看去。 这个时候乔老爷仍旧还跪在宋雁西的面前,只见宋雁西好看的指间夹着一张黄符纸。 符纸顶端刚燃烧起,众人就觉得有数个哀怨凄惨叫声在四周响起。 也亏得是大白天的,不然实在是吓人。 剑心到底是玄门中人,一眼就看到了从乔家牡丹园那边飘来许多人影。 确切地说,是被宋雁西手中的符纸给强行吸过来的。 等到这厅中,宋雁西一个眼神,剑心和小塔会意,连忙将门窗都关了,那些模糊是人影也就现了形。 这厅里竟然还站不下。 有着穿着眼下民国时旗袍的女人小孩,也有前朝时的装束。 甚至是再往前前朝。 上下几百年的魂魄,如今都聚集在这里。 “这”乔老爷被这一幕吓到了,哪怕不用宋雁西他们特意去提醒,从这些脚离地三尺,就能判断出来,他们不是人。 可是家里为什么这么多鬼魂 他家这宅子,当年可是专门找大师帮门设计的,怎么会这样 又想到这么多年来,一直和这么多鬼魂同处一室,就不寒而栗,吓得吞吞吐吐地问道:“宋宋宋小姐,这到到底到是怎么回事我家里怎么会这么多鬼魂。”而且他觉得不是自己的错觉,这些鬼魂好像都一脸仇恨或是哀怨地看着自己。 尤其是他在这鬼魂之中,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一时有些绷不住,不等宋雁西回答,就起身跌跌撞撞地穿过这层层叠叠的魂魄,跑到一个穿着酒红色旗袍的年轻女人面前。 “阿朱是你么阿朱” 这位被他换做阿朱的女人,还一手牵着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分别为一儿一女。 小塔见到这一幕,觉得自己简直可以上街摆摊了,居然被她说中了。 这乔老爷的外室和那一对儿女,没有被乔夫人安排到海外,而是杀死了。 就埋在这府上。 这么多年,尸体也在府里。 可是任凭乔老爷怎么呼唤,那阿朱和孩子们都没有什么反应。 好像是不记得了他一般。 “宋小姐,他们怎么了,怎么不认得我了”乔老爷这会儿哪里还记得住女儿,只想知道,阿朱他们母女三,为什么会在这里这些年自己往外寄的钱,给自己写信的,难道不是他们么 “这该问尊夫人。”宋雁西说着,一面示意剑心去将那乔夫人带来,这里许多魂魄,应该都是命丧于她的手中。 冤有头债有主,即便这些魂魄如今几乎没有五感,但既然都到了这一步,就该让乔夫人来接受这个恶果。 一旁的乔老爷听到宋雁西的话,一时就明白了宋雁西那话的意思,只是他不敢相信,一面摇着头,一面替乔夫人辩解:“我夫人虽是性子耿直了一些,但她从来都是刀子嘴豆腐心,怎么可能呢” 他不信。 “爱信不信。”宋雁西又没要他相信。 乔老爷大抵也没想到宋雁西会这样说,一时愣住了,张着口,不知道怎么该回宋雁西这话。 小塔见此一幕,好笑又不敢笑。心想着乔老爷到底在想什么难道还指望姐姐安慰他,可能是有什么误会 这不是开玩笑么如今魂魄就在眼前,他们如何死的,姐姐只怕一眼就看穿了,怎么可能为了让他心里好受些,编些话呢 他又不是个像自己一样娇滴滴,又可爱又萌萌哒的小女生,兴许姐姐可能不忍心告诉他真相,来个善意的谎言呢。 可问题他就是个满脑肥肠的老大爷啊 剑心很快就将乔夫人带回来了。 当时宋雁西启动法阵的时候,这位乔夫人正被其他玄门中人往外带,已经离开了乔家大宅,所以并没有进入法阵之中。 只听到那些扶桑人都死了,想到差点被骗了四千大洋,又气又怒,正带着人回来,准备将这些扶桑人都剁碎,给那几株牡丹王施肥。 然后就被剑心带过来了。 到大厅外的时候就觉得哪里不对劲,这天冷,大厅的门紧闭着无可非厚,可是为什么窗户也紧紧闭着 正是疑惑要问,看似又瘦又小的剑心就一把将丰腴得有些过分她拽进大厅里。 然后几乎是一瞬间,整个人感觉就像是踏入了冰窖一般,那句怎么不烧火的话都能说出来,就看到这满厅里密密麻麻,甚至是重重叠叠的影子,尤其是其中还有不少熟面孔,顿时就给吓得失态大喊,“出去,放我出去”然后疯狂地朝着门口跑。 但剑心大概一直跟着他师父,没人教他对女人要温柔一些,所以当这乔夫人挣扎着要逃的时候,他就一把粗鲁地揪住人的后领子,给拽到宋雁西跟前来。 “宋小姐,怎么处理这人”他能清楚地感觉到,这乔夫人身上占了不少鲜血。 不晓得这是杀了多少人呢 然他话音才落下,忽然一个人影撞过来,直接抓住乔夫人的肩膀质问,“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通过你娘家的人,将阿朱他们母子三人送到国外去了么为什么阿朱他们在这里” 乔夫人这才看到尾随着乔老爷跟过来的阿朱母子三人。 顿时吓得惊慌失措,紧紧地抓住乔老爷,“救我,老爷,救我” 如果没有做亏心事,那她怎么可能这样害怕乔老爷心里对她的最后一缕期待彻底没有了,一把推开她,“果然是你,我怎么这样愚蠢,将你当做贤妻呢” 他不是妻管严,他是觉得自己的妻子实在贤惠,所以愿意样样听她的。 尤其是他帮自己将阿朱他们母子三人送到海外去。 乔夫人哪怕被他推开,但仍旧是紧紧抓住他的胳膊不松手,听到乔老爷的话,只觉得委屈,“你不能怪我,当初你答应我的,一辈子就娶我一个妻子,可是你先背叛了我。甚至还跟那野女人生了儿子” 怪她么她生了女儿后,身体就很难再有孕了。姓乔的嘴上答应她,一辈子一个女儿也可以,往后找个女婿回来就行。 可背地里却和野女人生了一对儿女,不就是嫌弃她不能生了么 是姓乔的背信弃义在先,她只是在维护自己和女儿的利益罢了。 更何况她为了乔家呕心沥血,不然的话,这牡丹大王的名号早就易主了。 乔老爷却是跪在地上哭得伤心难过,痛苦不已,一面捶打着地面,“对不起,对不起宋兄弟,我没有保护你的妻子孩子。” 又朝乔夫人愤怒指责,“你到底不信我,我说过了,阿朱他们母子三人是我朋友的妻儿,托付给我照顾的。” 乔夫人当然不信这话,似乎也发现这些魂魄好像不会攻击她,于是胆子大了几分,“你少在这里糊弄我,谁家的妻儿能托付给你七八年不管不问”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总之我问心无愧。只是如今你犯下了这样的错,我是如何也不会原谅你,思思这三年来昏迷不醒,也都是因你作孽太多”可是乔老爷却没有办法面对自己的救命恩人了。 他将怀孕的妻子托付给自己后,自己答应好好照顾,等他回来的。 却没有想到,他再也没有回来。 自己经常去照顾按住母子三人,反而被人误会,谣言四起,他们又都不知道宋兄弟老家在哪里,所以最后便想办法送阿朱母子三人出国。 这样以后也不会再遭这些流言蜚语的攻击。 但是他没有什么门路,所以便借了娘家的关系。 他以为遇到了贤妻,却没有想到,枕边人却从来不信任他,甚至是个恶魔。 而就在这时候,忽然听到宋雁西问,“你方才说的宋兄弟,是什么人” 宋雁西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觉得自己的大哥虽然来过洛阳,但是也不可能来这十文县吧 甚至结婚生子。 她刚才听着乔老爷那话里的意思,这阿朱母子三人,是他朋友的妻儿。 乔老爷不知道宋雁西忽然问这个作甚但还是如实回答,“是我在西安遇到的一位朋友,当时还年轻,被人骗了钱,还险些丧命,是他救了我。” 说到这里,他满脸的遗憾,“只是可惜,他不知道什么缘故,好像失忆了,并不记得家里的人,也不知道自己家在哪里,我便将他带到了洛阳。” 后来不知道怎么就和阿朱认识。 阿朱也不嫌弃他连个身份都没有,只知道他姓宋。 他们的婚礼是自己主持的,因为没有什么朋友,阿朱的出生又是那种地方,因此成婚那天,除了自己这个证婚人,便只有阿朱的几个小姐妹。 “成婚半年后,有一日宋兄弟忽然就失踪了,那时候阿朱已经怀了孕,我们都以为他可能想起什么,去找寻他的记忆了,但是如何也没有想到,他这一走便杳无音信。”乔老爷说着,心里有些难过。 只怕宋兄弟已经不在了。 宋雁西听着他的这些话,明明知道事情不该这样巧合,甚至乔老爷所说的这位宋兄弟,除了一个姓,什么信息他们都说不上来,可她心里还是莫名地紧张起来。 然后想从阿朱的身上搜寻她过往的记忆,只要有她丈夫的容貌,自己就能判定了。 只是可惜,她的记忆,好像就停留在了临死的那一幕。 所以此刻宋雁西只能耐着性子等乔老爷细细说来。 然后从这蛛丝马迹之中做出判断。 若是她身上有带着大哥的照片,也许会事半功倍。 “后来阿朱月份越来越大,我不放心别人,时常亲自过来去,难免是引起了误会,但日子也就这样过了几年,没想到我夫”他说到这,目光里充满了怨恨,“这女人不信我,到处都传遍了流言蜚语,阿朱虽是能承受,可是对于两个孩子终究不好,我便起了心思送他们到国外去。” 听说国外女人带着孩子的多了去,从来不会被别人笑话,说什么闲言碎语。 但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被枕边人骗了。 这么多年,还总往国外寄钱。 还以为,他们也跟思思一般年纪大了。 哪里晓得,却早就枉死在自己的家中。 说到这里,他再也绷不住,痛声大哭起来。 小塔早就发现宋雁西的神情不对劲了,隐约猜到了宋雁西心里在想什么走过去轻轻握住宋雁西的手,“姐姐,这天下姓宋的人那么多,不可能这样巧的。” 剑心原本还好奇,在场这么多魂魄,宋雁西怎么就只在乎这阿朱母子三人呢忽然听到小塔这话,才意识到,莫非宋小姐有什么亲人失踪在外 所以和这阿朱的丈夫联想到一起了。 “女娲树。”宋雁西没有回答小塔的话,她现在迫切地想要知道阿朱的丈夫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大哥。 所以她让女娲树储存着的大哥画面展现出来。 原本痛哭的乔老爷忽然看到这上空像是电影一样出现的画面,满脸震惊。 不过等看到那张脸后,瞳孔明显收缩,激动地大喊道:“是他,是宋兄弟”然后急问,“这是” 本来宋雁西以为,她和宋允之根本没有什么交集,对他是没有什么感情可言的。 但是她小看了血脉的存在,他的事情仍旧会牵动自己的心情和情绪。 她此刻能清楚地感觉到心中的难过,就像是上一次,发现姐姐的魂魄一样,这种熟悉的痛楚,让她觉得鼻子有些发酸,眼神有些恍惚,好像被一层水雾挡住了视线一般。 小塔也被吓到了,没想到真这样巧。 此刻见到宋雁西的样子,万分担心,却不敢上前打扰。 只见她一步步朝着阿朱母子三人走过去。 这是宋大哥的妻子儿女。 但是,就在宋雁西朝阿朱靠近的时候,忽然停住脚步,回过头,朝哭得伤心欲绝的乔老爷厉声问道:“我再问你一遍,阿朱的这两个孩子,是谁的孩子” 乔老爷一怔,“自然是宋兄弟的” “是么”如果是,为什么自己和他们之间没有半点亲切的感觉,很陌生。 乔老爷不懂宋雁西为什么这么问,但是他就是觉得心里有些发毛,一时间忘记了自己被乔夫人骗的愤怒。“真的是宋兄弟的。” 宋雁西看着他,没有再问,而是将这母子三人的魂魄收起来。“乔家作孽数百年,残害无辜性命五百人之多,如今你们乔家气运已经到了尽头,这乔家大宅的风水也已经耗尽,接下来的几百年,你们乔家就等着还这份孽债吧。” 随着她冷冽的声音说完,满厅的魂魄忽然散尽,厅门窗门皆大开,阵阵凛冽的寒风灌了进来。 这些魂魄,她送走了,但是那几株牡丹,她留下了。 常年吸取尸气魂魄,早已经成了精怪,这是乔家自己养出来的,那就让乔家接受接下来的反噬吧。 乔老爷不懂宋雁西这话是什么意思,但看到这些魂魄都散尽了,以为以后乔家大院不会再有什么问题。 那自己的女儿岂不是也要醒过来了 于是也顾不得地上的乔夫人,连忙起身去看。 没想到还没走到,就遇到丫鬟急匆匆迎上来,“老爷老爷,不好了,小姐的呼吸没有了。” 乔老爷闻言,顿时满脸苍白,急急忙忙要找宋雁西,她不是答应帮忙救思思了么 为什么 可是宋雁西早就带小塔和剑心离开了。 刚才她的那些话,外面的玄门众人听得清楚,而且她将这数百枉死的冤魂送走,其实对于乔家来说,已经是仁义至尽了。 所以其他的玄门中人见宋雁 西走后,也纷纷告辞。 该回去闭关的闭关,该继续在这红尘历练的继续历练。 而宋雁西其实也没有马上离开这十文县,她还要等那被金玉海撞了的孕妇。 不晓得如今身体怎样了,所以在县里一家酒楼包间等着消息。 剑心去看望那孕妇夫妻俩,小塔则出去找阿朱从前的小姐妹。 宋雁西很肯定,阿朱可能真的是大哥失忆后娶的妻子,但是这两个孩子,不可能是大哥的骨血。 小塔做这些事情,已经可以用轻车熟路来形容了。 剑心刚回来跟宋雁西汇报,那孕妇大约晚上就会发动了,她丈夫伤得有些严重,骨折得厉害,只怕要多休养一阵子。 所以询问宋雁西,要不要在这十文县多留几天。 两人正说着,小塔就回来了。 只将自己打听来的消息告知宋雁西,“我此前还以为,这乔老爷真的十分疼爱她的女儿,可是姐姐你猜我打听到了什么” 原来小塔找到了阿朱的几个小姐妹,当时宋允之忽然失踪后,乔老爷的确对阿朱照顾有加。 但是有一天夜里,他照顾着照顾着,就照顾到了床上去。 对阿朱用了强。 阿朱醒来后,就伤了他。 也是这一伤,让他往后不可能再有孩子。 为此他将阿朱关押起来折磨。 阿朱这几个小姐妹却也无可奈何,这乔老爷在十文县便犹如土皇帝一般的存在。 然而半个月后,忽然发现阿朱怀孕了。 乔老爷喜极而泣,不管是男女,都要让阿朱生下来。 阿朱原本被他折磨之时,就靠着等宋允之那一口气活下来的,如今听说肚子里怀了乔老爷的孽种,反而起了求死之心。 可是她却连死的机会都没有,乔老爷雇了好几个人看着她,又将她这几个小姐妹的性命做要挟。 阿朱没有办法,只能熬过这十月,将孩子生下来。 没想到竟然是一对儿女。 可把乔老爷高兴坏了,但是乔夫人娘家势力不小,她又十分善妒,所以乔老爷便将这一对儿女做宋允之的遗腹子。 但天下哪里有不透风的墙他又时常忍不住去看这一对可爱的儿女,自然是被乔夫人发现了。 他才决定将阿朱母子三人送到国外去。 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乔夫人也不好骗。 直接将阿朱母子三人杀了,还哄骗他已经送出国去了。 偏这乔老爷自作聪明当初为了避嫌,向乔夫人证明这阿朱的一对儿女是自己兄弟的遗腹子,所以没有去亲自送行。 也是这样,才给了乔夫人机会。 而他还傻傻以为,儿子女儿在国外健康长大,明里暗里总往那个地址寄钱去。 有时候还收到信,是儿子女儿写来的。 叫他十分欢喜,殊不知这一切都是谎言。 所以刚才他那样愤怒地动手打了乔夫人,哭得又那样肝肠欲断,不是觉得对不住他的宋兄弟,而是为自己那一对儿女哭的。 随后乔思思的死,更让他彻底绝望。 因为乔家正房断了香火。 小塔说完这些,有些担心地看朝宋雁西,“姐姐,你也别太难过,大哥应该没事的。” 宋雁西怎么能不难过呢她早前在乔家的时候,觉得自己金玉海冒充自己,引得自己来了十文县,发现大哥的踪迹属于巧合。 可是这算巧合么一个晚了整整十年的巧合。 而且按照剑心师父的话,爸爸此前也来过洛阳,想来根本没有查到大哥的消息,不然的话,阿朱母子三人的命运,就将会改写。 她将阿朱那两个孩子的魂魄送走,却唯独留下了阿朱的魂魄。 这让小塔想起刚才来时,听到剑心说那个孕妇的孩子极有可能晚上会出生。 所以猜测宋雁西打算,但有些担心。 果不其然,只听宋雁西说道:“你们俩快吃饭,吃完了我们去医院。” 小塔怕宋雁西这样做,影响到她自己,便也不管剑心就在眼前,直接说道:“姐姐,阿朱姑娘虽是可怜,可是你这样让她直接转世,可以吗” “她死的时候比谁都要憎恨乔家,大部分的魂力已经主动给了那些牡丹,如果我现在让她投胎转世的话,兴许还能收回那些魂魄,可是如果就这样送她走,只怕是畜生道。”不然宋雁西也不想冒险。 更何况,现在那孕妇腹中的胎儿,还没有主。 当然除了对阿朱凄苦命运的怜惜之外,有一部分原因还是因为她的这些苦楚,大哥也有些关系,所以算是弥补,宋雁西让她出生在那个村子。 那个村 子的人善良淳朴,她的这一生会比上一次过得好。 剑心一句话也没插嘴,因为今天发生的种种事情,都已经远超了他的所有认知,他才消化了宋雁西那个强悍的法阵,紧接着又是头顶忽然出现的画面。 以及宋雁西顷刻间送走的残魂。 现在,她又要带着阿朱的魂魄直接转世投胎,免除轮回之苦。 吃完饭,三人便往那诊所里去。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暮色降临了,天上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听着产房里传来的阵阵喊声,宋雁西将阿朱的魂魄送了进去。 她刚转身,约莫五六分钟后,便听得一阵胎儿洪亮的哭声。 然后小塔和剑心围到产房门口,里面的大夫很快将孩子抱了出来,“是个女儿,五斤多重。” 这就是阿朱的转世。小塔正要给宋雁西告知,转过头却发现宋雁西的身影并不在过道中,连忙问剑心,“姐姐呢” 剑心也没留意,他一直关注着产房呢。 大夫又催他把孩子抱去给产妇丈夫看,便只能先去了。 而产妇这里,还需要有人陪同,小塔留了下来。 村里早前有人陪同,但是家里有孩子老人要照顾,所以当宋雁西他们来了以后,便先回家去了。 而此刻的宋雁西,就在诊所外面不远处的一条小巷子里,她的对面背着一个黑影。 “宋小姐,我们地府最近欠了你不少人情,找回了不少失踪鬼魂,你完全要一个更好的报酬,你确定就只要这个名额么” “我送那些魂魄回去,不是想与你们做交易。这一次,其实已经坏了规矩,替我谢陆判。”宋雁西说完,便转身离开。 那边孩子已经顺利出生了,想来应该很忙。 她得过去看看,能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地方。 那个黑影听到她转身离开的脚步声,才慢慢转过身来。 这张脸,竟然和宋允之无二样。 他的目光朝着产房那边望了过去,充满了歉意,嘴唇似乎动了一下,应该说了什么,但是却没有声音传出来。 也不知道是对刚转世的阿朱说的,还是对宋雁西说的。 他目送宋雁西的背影消失在巷子尽头,身影才一点点消失。 然就在他的身影要彻底消失之前,他的面前忽然出现一个人影。 那人穿着黑色的斗篷,背上的古剑尤为醒目。 宋允之见此,立即屈膝跪下,拱手抱拳见礼,“地府影,参见谢公子。”一股强大的威压,压迫得几乎这一句完整的话都险些说不出来。 “我一直以为,她回来是巧合,没想到是你”谢兰舟的确十分愤怒,在此之前,他一直都认为,雁西从后世回到这里,只因为是机缘巧合。 直至现在他看到了宋允之才明白,宋允之把他自己卖给了地府,换了宋雁西回到这里的机会。 宋允之咬着牙强撑着抬起头来,目光里没有半点悔意,“是又如何我宋家的命运不当如此匆匆结束”她回来,能改变宋家的命运,兴许能让父亲逃过万劫。 所以哪怕从此以后,都将留在那暗无天日的地府,宋允之也认为是值得的。 “你为一己之私,却将她带回到这里,你知道不知道,她有可能就会葬身于地魔之眼”谢兰舟想要让自己心情平复一些,但他没有办法不去恼怒。 如果不是自己的那一缕残魂,兴许自己不可能提前醒来,那么她将会遇到多少危险 他不愿意宋雁西再去面对这些了。 可是他的话,却换来宋允之的一阵冷热嘲讽,“自然是不能与谢公子相提并论,谢公子心怀天下,当然是不会考虑自己,往往都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可是” 他说到这里,掩不住满腹的怒火,“可她是你的发妻,陪你经过了最艰难的时候。你心存大义,怀着天下众生,那你怎么不想想,她也是这万千众生之一,你愿意牺牲自我,一次次劫难来临之前都奋不顾身救这天下苍生,但你不要让她和你一样去牺牲自我啊” 宋允之的这些话,就像是一柄柄利刃刺入谢兰舟的心脏。 因为宋允之说的这些都是对的,谢兰舟也知道自己不该再连累宋雁西了,所以他想断了这姻缘线。 不然的话,这样下去,有朝一日她会和自己一样,彻底消失在这世间。 连一缕残魂都将不再存留。 宋允之似乎也被他挑动了怒火,话并没有说完,眼见着谢兰舟沉默不语,也不管他听没有听进去,自己说这些话是不是逾越了,但是他就仗着一肚子的愤怒,继续说道:“你自己要做圣人,要去成全别人,那是你的事情,你不要再拖累她了我就不信这几千年里,你就从来没有怀疑过,那些天灾真的是顺天而生的么” 说完,似乎也觉得自己这后面的话过份了,更是有些惧怕谢兰舟发怒,便连忙走了。 谢兰舟站在原地好一阵子,也不知道宋允之的话他是否听了进去,一面抬头看着这上空,心中也忍不住发出疑问。 兄长,真的不容他么 他从来没有想要代替过兄长,只是想尽自己所能,保护这天下苍生。 可是宋允之说得也没有错,宋雁西也是这万千苍生中的其一,自己为何要将她排除在外 第一次,谢兰舟对自己的存在产生了怀疑。 天道既然只能有一个,为何要生出他们兄弟俩他也从来没有去肖想过夺取过兄长的位置,只是想着,尽自己所能而行事。 他当然,也不止一次地怀疑过,那些劫难真的是无法避免的吗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兄长,尤其是唐末之年的天罚。 是天罚,还是为了削减自己的实力而降下的 那地魔之眼,是否是专门为自己准备的陷阱 巷子不远处,宋雁西走出去多久,就觉得不对劲,转过身朝巷子看去。 可是那里空无一人一物,整条巷子都空荡荡的。 可明明,她就觉得那里应该有人才对的。 只是怎么探查,也没有发现。 不禁有些怀疑起来,可能是自己今天因为阿朱的事情,情绪有些激动,所以产生了错觉。 便转身朝着诊所去了。 诊所里剑心已经将孩子抱去给孩子的父亲看过了,正好抱回来,一脸小心翼翼地。 看到宋雁西,眼里露出欣喜,“宋小姐你快看,她好小,软软的一团。”很担心会不会把她摔了。 宋雁西想要去接过孩子看一看,只是自己也没抱过孩子,一时不知道该怎么下手才对,于是尴尬地摇了摇头,“算了,我也怕摔着她,抱到她母亲跟前去吧。” 里面陪着产妇的小塔听到他们俩说话的声音,连忙迎了出来,居然很顺手地将孩子接了过去。 宋雁西随着小她进到房中,见孕妇醒着,看到孩子满脸都洋溢着幸福,得知丈夫也看过孩子后,更是开心。 一面朝宋雁西和小塔等人道谢,然后请宋雁西帮忙给孩子取个名。 宋雁西觉得不好,劝着还是让孩子的父亲帮忙取。 没想到外面传来剑心的声音,“江大哥也说,拜托姐姐给她取个名字呢。” 于是宋雁西也不好在推辞,不过她取名很随意,她不希望这个孩子往后的命运一定要靠她的名字,因此便没有特别地去挑选。 而就简单地给取了一个江禾。 江禾的母亲听了,自然是喜欢,觉得这很接地气,以后肯定很好养活的。 这一夜,宋雁西就在诊所里度过的,到了天亮,村子里来人了。 她给江家夫妻留下了些钱,便带着小塔和剑心离开诊所,打算吃完早饭就回洛阳。 倘若有车票,就直接回北平去。 过早的时候,却听街上的行人议论乔家的事情,说是昨晚他们家传出奇怪的哭喊声,今儿一早,乔夫人好像就疯了。 但这不是最领人诧异的的,最诧异的是他们家昏睡三年的女儿,忽然醒过来了。 按理这是好事情,乔夫人怎么会疯了呢 不过这些人却不知道,昨天乔思思已经断气了。 这醒过来的,是乔家养出来的牡丹王。 如此,乔夫人不疯才怪。 等于是她不断地给那牡丹王输送营养,让牡丹精怪早成形,所养的女儿还成了这牡丹最后的器皿。 街坊们不知道乔家害死的那些人,少不得有那同情心泛滥之人同情,“可怜啊,乔夫人一直盼望着乔小姐醒来,如今乔小姐醒来了,她却疯了,唉” 宋雁西听着这些,心想这算什么命运轮回才真正开始,乔家的报应也才慢慢来。 那乔夫人疯了,反而算是头一个解脱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82221:39:532021082321:55: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风川c怜怜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9章 第 69 章 离开十文县的时候,宋雁西忽然让剑心停车。 旁边就是送别短亭,但是亭中却没有一个人。 小塔和剑心面面相觑,不知道宋雁西去亭里做什么 不免是好奇,小塔想要跟去,却忽然见到那亭外开这一株艳丽的牡丹,一时不免有些震撼。 上一次牡丹寒冬腊月里开花,听说还是武后的时候呢。 牡丹精找来了 亭里,宋雁西几乎是刚到,亭外荒凉的地里便抽出几根牡丹枯枝,下一瞬,这枯枝便忽然冒出花骨朵。 随后,便一朵朵绽放开,妖冶艳丽。 “多谢大仙。”牡丹花团中,传出一道女人的声音。 宋雁西到十文县乔家,不但没有替他们除妖,反而助长这牡丹妖精夺舍了乔思思的尸体。 乔思思本来三年前命数就已经尽了。 如果不是乔家大宅的缘故,她的残魂留不到如今,尸身也不可能保持完好。 但是现在乔家大宅的气运已尽,乔思思的魂魄自然是留不住,自行离开了身体,所以正好便宜了这其中一个牡丹精怪。 “你们乃这几百年间冤魂怨气所凝结而成,我允你们报仇,只是如果你们胆敢有半点越雷池之举,百年修为将毁于一旦。”寒风瑟瑟,宋雁西动作慵懒地拉了拉肩上的披肩,目光朝着那江家夫妻所在的诊所望过去,“你们,可是明白我的意思” “小妖一定谨记大仙教诲。”冷风里,几朵牡丹忽然摇曳起来,好似同宋雁西点头一般。 宋雁西转过目光,看了看着艳丽无双的牡丹,便要转身离开小亭,身后却传来那牡丹的声音,“若是我等积德行善,往日可求大仙许个恩典” 其实宋雁西是不喜欢这种还没干活就开始提要求的,但是这一次却顿住脚步了,“你们想要什么”天下气运皆不佳,国运不稳,她不大信任天道能庇佑每一片生灵。 所以那战火荼毒之时,她希望有人能站出来,保住这一方百姓。 不过前提也要看她们想要得到什么,自己又能不能拿得出来。 对方见宋雁西停住脚步,口气里满是喜悦,“我们想化形成人。”如今她们兄妹几个,唯独其中一个妹妹借着那乔思思的身体。 可也终究是别人的。 因此他们想要自己的身体。 但是靠他们修炼的话,还不知道要等多少年呢直觉告诉他们,眼前这位宋小姐绝对有能力。 眼下就只希望,他们这些兄妹们,能有让她觉得有价值可用。 这样的话,也许她会点头答应。 “好。”化形而已,几张符而已,如果自己离开这个世界之前没有替他们完成心愿,那到后世也一样。 这场战火兴许会夺走凡人的性命,但他们这些精怪却是能活下来的。 “多谢大仙。” 身后,传来牡丹道谢的声音。 其实宋雁西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刚来的时候,她明显只能借用符咒而已,甚至还会有些吃力。 可是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能力竟然在不知不觉中,超过了从前。 是从在上海引天雷的时候,还是不知道菱花镜拍卖交流会之时。 反正是在上海的时候,就悄然发生了变化。 而这种能力的滋生,并没有停止,还在慢慢地增长。 她之前慌过,有些担心,可是这些能力又好像天生就属于自己的。 就如同此刻,这牡丹精求自己替他们化形,自己答应了。 因为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这并不是什么难事。 但这事实上已经完全超脱了自己在后世时的能力。 宋雁西上了马车,摊开手掌看了看,掌心并没有什么异样。 “姐姐干嘛不是说不能给自己看手相的么”小塔见她盯着自己的掌心看了半晌,很是诧异,便靠了过去,也想看她在盯着什么。 没想到宋雁西将手递给她,“你看有什么区别么”她是看不出什么,大抵这是自己的手吧。 小塔摇头,“我哪里懂不过可以让剑心给看看。”说着,连忙拉开车帘,顿时一股冷风蹿进来,将她额前的头发给吹起来。 恍惚间,宋雁西觉得自己在小塔的额头上看到两个小小的小鹿角。 等小塔喊着剑心停了车回过头来时候,她再去看,又什么都没有,而小塔的本体,仍旧是一只长满了甲片的穿山甲。 “宋小姐怎么想起看手相了 可是我看得也不怎么准。”剑心话是这样说,但一脸欲欲跃试的表情仍旧是难掩。 宋雁西将手伸过去。 他立即聚精会神,认真地观摩。 可是才看到了片刻,他的眼里就满是诧异。 小塔见此,有些着急,“怎么了”难道有什么不好的 剑心不敢再继续看,而是抬头朝宋雁西看去,满脸的恐慌,“我,我好像学艺不精,我看不出来。” 看不出来不该是这样的表情。 哪里能糊弄得过宋雁西“老实说,我收你为弟子。”宋雁西想,这剑心空有天赋,但是道行确实是不怎么样,看个手相也这样一副没见过大世面的样子,难怪总是被小塔嘲笑。 没想到剑心从马车上跳下去,“噗通”一声在那湿漉漉的地面跪下,“我,我看到宋小姐,宋小姐好像是” “是什么”他这样,也让小塔越发好奇。 “天。”剑心说罢,又抬头朝头顶上的雾气蒙蒙的苍穹看去,一面疯狂磕头,“弟子没有半点冒犯之意,还望老天爷原谅” 小塔觉得剑心一定是疯了。 她还是头一次听说谁看手相,看出天来。一面要和宋雁西说别搭理,没想到宋雁西的表变得严肃冷峻,一时也有些紧张起来,“姐姐” 宋雁西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示意自己没事,但声音明显带着几分冷意:“起来,不许跪” 剑心不明就里,连忙又爬起身来,紧张地看着宋雁西,“宋小姐我,我可能是看错了。” “不管你是否看错,往后不许与别人提起”宋雁西知道剑心说的那个天意味着什么,按理她不该去相信,毕竟剑心跟着他师父,学到的都是些皮毛,怎么可能看得到 可是剑心天赋是有的,不排除他真看到了什么。 最为重要的是,宋雁西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清楚地感觉到周边的万物生灵。 剑心连连点头,然后小心翼翼地朝宋雁西问,“那宋小姐方才说收我为徒的话” “回北平后,我正式收你为弟子。” 剑心当即高兴不已,连忙朝她磕头作揖,提前改口叫了师父。 小塔比他还要高兴,等他上车继续要赶车,将头凑过去,“你叫姐姐师父,那叫我什么”是不是得叫自己师姑 剑心无所谓了,只要能拜宋小姐为师,哪怕是能学到一丁半点,往后都能成就一番事业,更何况现在的国家,更是需要他们玄门子弟出一份力。 因此爽爽快快地叫了一声,“小师姑。” 小塔听了感觉是不错,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姐姐,“确定是叫师姑么”这谐音不大好听的样子。 师姑尸骨 于是还是摇头:“算了,继续叫我的名字吧。”那个师姑感觉不大吉利。 中午不到,宋雁西一行人就到了洛阳。 昨晚都没能休息好,所以便直接回旅店休息。 剑心这个弟子倒是十分称职的,晚些起来就跑到车站,去买了最近去往北平火车票,然后晚饭的时候交给宋雁西,“师父,明天下午的火车。” 宋雁西看了一眼,忽然想起,好像萧渝澜走后,就再也没有人替她去先将这些琐事给处理好了。 果然,收这个弟子还是不亏本的。 只让他们好好休息,隔日买了一些本地的特产,下午些退了房,就直接去往北平。 这一路上很安静,宋雁西也趁机教了剑心一些简单的知识。 这剑心天赋的确是不错,到北平的时候,实力已经远超青白道长了。 她要回来,家里这边没有提前说过。 所以只让小塔带着剑心先回五柳斋,自己直接往崇文门家里。 不想家里正在待客,她有些好奇,往厅里探了探,问着旁边的许妈。 本来想着,莫不是徽州苏家的人,要么就是上海来了亲戚,毕竟她妈妈已经很多年和街坊邻里没有来往了。 三姐姐也没有什么客人。 却听许妈说道:“是斜对面催太太和崔二少爷。” 宋雁西闻言,倒是想起当初在金陵捐款一事。 崔二既然已经回北平来了,可见那捐款已经落实了。 宋雁西原本是打算进去打一声招呼的,可是走到门口,听到里面传来的话声,顿时停住了脚步,改变了心意。 指了指自己让带来的那些东西,“我五柳斋还有事情,先回去了,这些是给太太和三小姐的,我晚些再过来。” 许妈闻言,见她也没有要进去的意思,便也没多劝,送她到门口。 回来等着宋太太送崔家母子出去,看到那廊下对着的一堆礼物,才问:“方才哪个来了” “ 四小姐回来呢,说五柳斋还有事情,先过去了,晚些再来看太太和三小姐。”许妈老实回道。 宋太太闻言,有些气恼,“那头便是有天大的事情,这里才是她的家,我是她的老娘,她回来不看我一眼,实在不像话。” 一旁的宋玉芝却是心细如针,见妹妹带回来的礼物都放到廊下了,可见人刚才已经到这门口了,便笑问许妈,“妹妹可是听到我们在里面说话了” 许妈摇着头,“这我倒是不晓得听到没,只是先前四小姐是打算进去的,但不知怎的,就忽然说要回去,那头有事情。” 宋玉芝得了她这话,便晓得缘故了,只让许妈先将这些礼物那下去,给太太留下几样,剩下家里的人都看着分了去。 许妈这边谢了,忙招呼丫鬟们把东西拿下去。 宋太太转身回厅里,这才朝宋玉芝问,“怎的,你的意思,她不愿意这门婚事,所以听到了门都不进。” 原来方才那崔太太带着崔二来,虽是没明说,但是这言里言外,都在提及宋雁西,不是为了给崔二求亲,为的又是什么 何况她好几个儿子,没有一个成亲的,却只带着崔二来,是个什么意图,不是一目了然么 再有,从前也不怎么来往的,今天忽然登门。 意思就再明显不过了。 宋玉芝追上她的脚步,手臂搀起她的胳膊,“妈,妹妹是什么人,我不相信你哪一点不知道,那崔二公子一个读书的谦谦公子,和她哪里般配了她不进来正好,免得到时候撞见了,又成不了,大家反而抹不开面。” 宋太太如今倒是愿意听劝的,只是想着宋雁西还年轻,那姓萧的又没了音讯,心里总担心宋雁西往后孤身一人还怎么过日子。 她的眼里,不管这新时代怎么变化,可是一个家里没有男人,像是什么话 忽然想到了什么,顿住脚步朝宋玉芝吩咐道:“她既然回来了,一会儿让德仁送你过去,好好跟她说说,她要做什么,如今我是管不住的,可是那五柳斋里什么人都有,我听说如今又多了好几个小混混。” “妈,人家不是什么小混混,都已经拜入青云门下了,是青白道长的弟子,不好这样说人家。我一会儿过去看看,您也别太担心。”宋玉芝倒是知道那些人,听说从前的确是些不务正业的,不过从前的人生,哪里能决定一个人往后的人生也是如此呢 就如同她,她起先以为自己会在苏家做一辈子的寡妇,一辈子锁在那徽州大院里呢。 可现在她不是在北平,在娘家过着自由自在的日子么 又说宋雁西刚从家里出来,拦了一辆黄包车,才走了没多远,就发现虎子开车来接了。 可见小塔和剑心比自己预想的还要早回到五柳斋。 然虎子停下车给她开门,便说道:“小姐您总算回来了,前几天家里就来了个姓秦的,怎么也赶不走,我们没法子,师父便去请了摩什前辈来,也不晓得他和摩什大师说了什么,摩什大师匆匆就离开了,也没留下什么话。” 刚上车的宋雁西听着这话,直觉不是什么好事情,“先回去再说。”至于姓秦的人,她倒是认识一个,但又没有什么交集,他跑来五柳斋做什么 而且还等了自己这么多天 一路满心疑惑,等回到五柳斋,车才听闻,果然就见着秦霜从大门里急色匆匆地迎出来,“宋小姐。” 宋雁西看了他一眼,只觉得他气色很不好,不是他个人的缘故,而是他们秦家。 可是不应该啊,秦家连唐末之时的天罚都躲过了,这么多年又一直保存实力,谁能动得了秦家 “家里有事”她问得也是开门见山。 那秦霜一怔,“宋小姐如何知晓” “看你面相,先进去说。”宋雁西示意他先进去,总不可能在这大门口站着说他们家的事情吧 这秦家出事,可不是小事情,甚至极其有可能影响到整个北方玄门。 秦霜点了点头,跟了进去。 小塔和剑心也在,青白带着他那帮弟子好奇地围在一旁。 秦霜扫视了众人一眼,反正秦家的事情迟早瞒不住,于是也没打算避开他们,只是满脸歉意地朝宋雁西抱拳道:“本来,宋小姐一路舟车劳顿,我不该这个时候来打扰,可是秦家那边等不得,所以在下也没有办法,才厚着脸皮求宋小姐。” “玄门中人呢”宋雁西问,既然真出事了,那北方玄门中人应该鼎力相助才是,毕竟他们是一体。 没想到只见秦霜叹气,“小宗门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大一些的又都各自有事情,便是琼华天宫,也因上一次暗月长老之事,借故闭关。实不相瞒,如今就只请得了摩什大师。” 往日秦家高不可攀,可现在出事了,居然无人帮忙。 宋雁西才听他说完,青 白就递上一张电报,“前几天上海那边发来的。” 宋雁西看了一眼,竟然是夏姬给自己发的,看完后顿时蹙起眉头来,“苏灿去了泰州” 秦霜颔首,“我姑姑受伤,他去探望我姑姑。” 夏姬的电报里,可谓是将心急如焚体现得淋漓尽致,她要宋雁西帮她保护苏灿,不然的话她就亲自去。 裸的威胁。 她肯定不能跑那么远的地方,不然的话,这只地魔之眼谁来镇压 而秦家,连秦霜的姑姑都受了伤,可见秦家遇到的难题并不下。 “收拾一下,有火车的话,今晚就走。”她不是有多担心秦家,而是担心夏姬真跑到泰州去了,这只地魔之眼如果出现问题,那么上哪里再找一个萧渝澜 谢兰舟现在生不生死不死,他究竟能不能封印地魔之眼,宋雁西也不知道。 而且说实话,宋雁西不希望谢兰舟去冒险,虽然他们并不熟悉。 所以不敢冒险,立即就决定了快速启程。 得了她这话,秦霜自然最是感激,连忙朝宋雁西跪下来磕了三个响头,“不管到底秦家结局如何,宋小姐这份情,秦家永世难忘。” 宋雁西想说,大可不必,她其实多出于私人的缘故。 或是因为夏姬,又可能是因为谢兰舟。 只是她心中很疑惑,为什么秦家会出事而且秦家就在泰州,与泰山咫尺再近,泰山府君为什么没有出手 她觉得不对劲,如何也想不通,这让小塔和剑心去准备之际,将秦霜唤到书房来询问,“你们秦家有难,泰山府君坐视不管” 秦霜垂眸,“地上的事情,他插不得手。” 宋雁西听到这话,忍不住冷笑一声,“这话哄哄三岁小孩就算了,他们阴间没少插阳间的事情,这一次却说插不得手。是插不得手,还是不敢插手” 看来这一次秦家所遭遇的,不是什么鬼怪作乱了。 她目光不由得朝窗外的天空望过去,她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去怀疑,但是刚才小塔和她说,徐可真嫁人了,嫁了不列颠的一位伯爵大人,如今在金陵又是人人羡慕的豪门夫人。 明明,她已经断了徐可真的所有后路,可是徐可真的气运还是好得如何也挡不住。 而泰山府君不敢插手秦家的事情。 如果不是天道的缘故,泰山府君为什么不敢插手 这时候只见秦霜哀叹了一声,眼里再也没有了当初在上海时候的意气风发,“年前我赶到家里,就已经察觉不对劲了,此前一直以为是千年之前的报应,只要撑过去,熬过这一劫就好了。” 只是没有想到,秦家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地出问题。 根据秦家所记载,唐末之年,许多世家出事也是这样的征兆。 所以很担心,生怕唐末之年的那场灾难又重新席卷而来。 唐末之年,疆土各地皆是烟火四起。 现在的国家,何尝又不是处处烽火连天 甚至是比当时更甚,所以秦家能不慌么 只是知道唐末之年之事的人极少,秦家的告诫,并没有人当真。 只怕那些小宗门还高兴秦家落难。 毕竟秦家的跌落,便又腾出一个位置来。 而此刻宋雁西听到秦霜的这些话,越发证明了,又是一场天罚。 如同唐末之年时一样,混杂在俗世的狼烟之中。 宋雁西有些不懂了,这是要让玄门中人自顾不暇,无法出世保卫家国,还是有别的玄妙 只是她清楚地知道,这一次世俗的战争和唐末之年不一样。 这一次的战争,是真正的侵入者,如果真让他们占领着这片土地,他们不会给这片土地的老百姓任何一个生机。 她不管什么天罚不天罚,她既然回到这个世界,她就偏不让这场天罚落下来。 秦霜不知道现在宋雁西心里是怎么想的,如果知道,只怕要被吓到。 她一个姑娘家,怎么可能与这天抗衡 可是宋雁西一贯脾气就是如此,吃软不吃硬的。 尤其是徐可真的事情,虽看着是小事一桩,但着实把她气得不轻,尤其是当她想到了阿朱母子三人的凄苦命运,以及被徐可真所顶替的阿梨等等。 反正世间千千万万的人,一生善良,不曾做过任何坏事,却不得善终,有的甚至是永不得超生。 可凭什么,徐可真做了那么多坏事,她的命运每一世都能得到眷顾呢 秦霜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哪句话说错了,只觉得宋雁西的神情很不对劲,而且这书房的气愤,有些渗人,但又好像不是对着自己。 可是这里除了自己和她,就再也没有旁人了。 于是便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开口:“宋小姐,您没事吧” “我没事。”宋雁西听到他的话,才将这周身的杀意收敛起来。 这时,窗外传来胡小妹的声音,“四小姐,三小姐来了。” 宋雁西听罢,让秦霜先去准备,自己则去见宋玉芝。 本来宋雁西还打算晚些时候过去陪三姐姐和妈妈吃饭的,可是现在秦家出事,她只怕是要失约了。 所以宋玉芝来了也正好。 宋玉芝其实一进来就发现这五柳斋里不对劲了,大家都急色匆匆的,好似有什么事情。 所以见到宋雁西后,便忍不住问:“雁西,你有事情不会是又要出远门吧” 宋雁西满脸歉意,“妈那里,就劳烦姐姐帮我说一下。” 宋玉芝虽然早猜到了,但是听到宋雁西这话,今天晚上是不过去一起吃饭了,还是有些惋惜,“好,不过出门在外,你须得小心些才是。” 宋雁西颔首,又说了些旧话,阿朱的事情她斟酌再三,还是没有说。 阿朱已经重新转世了,不是什么孤魂野鬼,也不需要人的祭祀。 所以不提也好,不然三姐知道了,心里不晓得多难过呢。她和大哥年纪没差几岁,和自己对大哥的感情是不一样的。 宋玉芝在这边坐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左右,虎子他们就来催,说是得去火车站了。 宋玉芝这才依依不舍地送宋雁西出门,然后将外面玩耍的宋德仁喊来,一起回了崇文门家里。 宋德仁原本是要去五柳斋的,只是门口的那几个小道士非得将他拦着,就觉得他是冲着宋雁西的那些东西去的。 他敢么他没那胆子啊如今来接宋玉芝,见着小道士们都不见了,很是奇怪,“四姐姐去山上了” 他的意思,是去了青云山。 不然小道士们怎么都不在 宋玉芝以为他想去五柳斋顺东西,便告诫道:“家里的钱你这辈子都花不完,你少去打你四姐那些东西的主意,不然惹了她生气,妈说话也不好使。” 宋德仁嘿嘿一笑,“那不是还有三姐您么,难不成您还不替我说话不是”一面又忍不住好奇,压低声音朝她小声问:“我在坊间听人说,四姐姐是什么玄门中人。” 那些个人,听说厉害得不得了,可以撒豆成兵,千里取人头。 也难怪,他看这位四姐姐,总觉得有些害怕。 “你上哪里听说的这没三没四的她出门都是为了寻找在章家丢失的那些东西罢了,什么玄门中人不玄门中人的”其实宋玉芝也不大清楚,但是知道四妹妹做的事情,一般人做不得。 宋德仁不服气,“那青云观的这些人,怎么老在五柳斋” “爸爸在的时候,青云观就是爸爸出钱修葺的,如今青白道长到山下来,自然是待在五柳斋。”宋玉芝解释着。 但是宋德仁也不好敷衍,只是觉得在宋玉芝这里套不到话,也就不多问了。 回去宋雁西少不得是要被宋太太责备一顿的。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如今宋雁西已经上了去往山东的火车。 差不多是下午时候上的火车,晚上十二点左右就已经到了。 这边现在虽是德人接管,但是扶桑人却也不少,这个时候街旁的居酒屋正是热闹着。 三三两两的扶桑人喝得醉醺醺地从里面出来,逮着街上的女人便动手动脚。 这个时候了,其实正常人,是极少出现在街头的,可是生活所迫,这街上夜间偏热闹着,所以为了糊口,还是有些女人带着孩子出来卖夜宵。 秦家那边自顾不暇,没安排到人来济南接他们,所以秦霜只能在街上拦了黄包车,先将宋雁西一行人送到旅店,然后自己去找车。 路过这一处布满居酒屋的街道时,忽然传来一阵惨叫声,剑心将头伸出去查看,只见是一个扶桑武士用刀劈了街头沽酒的一个老人家。 车夫似乎对这样的场景已经见怪不怪了,“这样的世道,小兄弟莫要多管。” “德人不管么”前朝不是将这山东给了他们么怎么任由这些扶桑人如此残害老百姓的性命 “他们哪里管得起,他们只管钱到手。”车夫苦叹。终究不是自己人啊哪里会肯为老百姓们出头大家都是苟且偷生。 这时候,又一声惨叫传来。 还是那个扶桑武士在试刀。 剑心听到这惨叫声,只觉得心中怒火难耐,正想让车夫停车,没料想身后的车上,传来宋雁西的声音。 “麻烦停车一下。” “师父”剑心闻言,连忙也让车夫给自己停车,先行下去。 秦霜知道,有些事情遇到了,他们玄门中人不该不去管,不然愧对 于这一身本事,可是现在秦家有难,他得顾全大局,所以想劝说宋雁西。 然还没开口,就听到宋雁西说道:“你去找车,然后来这里找我们。” 秦霜有些不敢确定宋雁西的意思,“在这里” “对。”宋雁西点头,朝秦霜看去,难道自己表达得不清楚么 秦霜只觉得宋雁西的眼神让他不敢再质疑,“好,那宋小姐你们小心。”他以为,宋雁西顶多就是杀了那扶桑武士,给那被扶桑武士试刀砍死的老夫妻报仇而已。 但是,他明显太小看宋雁西了。 她手里杀的扶桑人,好几百了,不结仇也结了,还怕再多一些么 当然不怕。 而且不等她上前去,如此漂亮优雅的美人站在路中间,早就将那些饿狼一般的扶桑人给吸引了过来。 宋雁西也正朝着他们走过去,嘴角微微扬起,像是在笑。 她这一笑,那些扶桑人就越发兴奋激动了。 只是随着她高跟鞋声与地面青石板碰撞而发生的咚咚声。 这一片居酒屋顷刻间就好像坠入了一个巨大的深渊中一般。 那些正朝着她奔来的扶桑人直径坠入深渊中。 而居酒屋不见了,里面的客人似乎还没反应过来,有的还在看着表演,有的搂着哭啼挣扎的姑娘,有的正往嘴里递送着美味的刺身。 他们都没有反应过来,此刻身处的环境出现了变化,就这样坠入深渊中,连尸骨都不存。 就在这眨眼间的功夫,几乎是上百扶桑人就地消失。 终于在这个时候,有人察觉出来了,大骂了一声八嘎,将那些还没坠入深渊的人唤醒过来。 “你觉得有用么”宋雁西已经看到那个骂人的扶桑人了,是一个忍者。 当然没有用,不但是那些反应过来的人照样坠入深渊,即便是这个忍者,也因为忍术太低,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也一并跌入深渊。 这还不如不要让那些扶桑人清醒过来他们此刻所处的环境呢。 不然,还不用面对此刻的恐惧。 那种无助和绝望,倘若灵魂还在的话,也会成为梦魇。 不过坠入这里,灵魂都将不在存。 而这整个过程,其实就维持了半分钟罢了,可是等法阵解除后,这一片街道上,却没有一个扶桑人的身影。 “这是怎么回事”小塔没下车,她坐着的那辆车的车夫反应过来,忙问 刚才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就觉得走了一下神而已,怎么这街上一下变得如此清净那些肆意妄为的扶桑人不见了,居酒屋里的人声鼎沸也消失了。 几乎是他的话音才落,几个衣衫不整,满脸泪痕和惊恐的姑娘从居酒屋里慌慌张张地跑出来,显然也被居酒屋里忽然消失的扶桑人吓坏了。 所有的一切都原封不动,但是扶桑人全都不见了。 小塔跳下车,示意剑心给车夫付钱,“你们快走吧,这里多半闹鬼,那些扶桑人全被鬼抓走了。” 如今不用闹鬼来解释,还能怎么说 成百的扶桑人顷刻间就不见了,唯独剩下本土人。 这不是闹鬼又是哪样呢 那些车夫闻言,接了钱也顾不上他们,连忙就跑了。 扶桑人忽然消失了,其他的人也不敢多留,不然追究起来,他们谁也逃脱不了。 顷刻间,这条街道变得寂静,与那明亮的灯火正好成对比。 偏是这样,越发让人觉得这条街此刻是何等的让人觉得诡异。 “师父,那些扶桑人”师父好像又变得厉害了,剑心很确定这一次没看到师父用符啊什么时候开始布阵的 宋雁西就是单纯地想让扶桑人消失,彻底消失在那个深渊里。 当然,符用了。 是小塔点的。 宋雁西来开启而已。 “你去将那两位老人家送走吧。”剑心领悟很快,宋雁西除了教他保命的能力之外,还主要教他怎么送魂魄离开。 剑心连忙点头上前去。 小塔走到宋雁西身边,“我记得当初刚认识姐姐的时候,姐姐说了不沾因果。”行事基本上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几乎每次都处于被动的状态。 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姐姐开始主动去沾这人世的因果了。 宋雁西听到她的话,好像还真是,当时她才来这里,诸多顾虑,单纯地以为找回所有的嫁妆就能回到后世了。 可是哪里晓得,后来一件又一件的事情,变成了一桩又一桩的羁绊,现在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回去。 所以已经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了,既然都不知道能不能回去,那 面对这满是疮痍的大地,不做点什么,的确枉为玄门中人。 而且如果一直保持之前自己那个态度,不插手以免扰乱国运,那就照着现在这的发展,不插手后世有没有都是两说。 国运,还有么 太多的未知,谁也不能确定了。 既然如此,那她就活在当下。 选择活在了当下,眼前所遇,岂能坐视不管 何况还是之前那句话,扶桑人她早就彻底得罪了,留下女娲树,也是打算往后去扶桑将那株女娲树也拔掉做准备的。 旧恨已经不能平了,添点新仇又何妨 “可能我从前太单纯了。”最后宋雁西给出小塔这样一句话。 其实这话也没错,从前的她的确单纯,不然作为道学院的高材生,怎么会天真地觉得,回到自己的前世,只是找几件失去的古董就算是功德圆满了呢 说起来,这大抵是前世在道学院被保护得太好,不曾感受过这世间真正的生离死别,也不知晓人心的险恶与欲望是多么的恐怖。 现在她知道了,希望不会太晚。 小塔有些不懂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正嘀咕着,“难道姐姐现在就不单纯了么” 剑心便来了,朝宋雁西回话。 随后一道刺目的灯光从前面的路上照射过来,是秦霜找到车了。 他一脚油门停在宋雁西的身旁,诧异地看着这静悄悄的一条街,“这”他才离开十分钟而已,原本热闹的一条街,如今除了地上那对被扶桑武士试刀的老夫妻尸体之外,便没有任何身影了。 作者有话要说:  踩一脚末班车感谢在2021082321:55:122021082423:53: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饭团长胖胖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合口味的小木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0章 第 70 章 “闹闹,闹鬼了。”剑心紧张,下意识地将小塔那套糊弄老百姓们的说词拿出来。 由此可见秦霜那脸色是何等惊诧,“闹鬼”撇开宋雁西这样一位玄门大佬就在这里不说,便是真有鬼,剑心也是能解决的。 更不要说,还有小塔。 秦霜还待问,宋雁西已经催促,“上车走吧,扶桑人很快就会闻讯赶来。” 这句话也算是变相给秦霜解释了,这些扶桑人的忽然失踪,不是什么意外,就是他们这一行人的缘故。 听到她的话,秦霜在短暂的愣了两秒后,立即道:“走,上车。” 剑心与他坐到前排,宋雁西和小塔一起在后排,几乎是车门刚关闭,汽车就一下飞出去,很快离开了这条街。 明明是同一座城,可是那条到处坐落着扶桑居酒屋的街道有多繁华热闹,此刻宋雁西他们路过的这条街道就有多清冷贫穷。 因这开车去秦家,最少也是要五六个小时的时间,所以秦霜找了一处饺子馆,将车靠边停下。 这个时候已经很晚了,店家正要打烊,见着有客人上门连忙招呼。 秦霜他们这点了几盘饺子正吃着,店外便跑了一个打更的,只朝店家慌里慌张地喊道:“老哥哥,你怎么还开着门,等这波客人送走,快些关门了吧。” “怎了哪里又打起来了”店家以为是哪里打枪子儿了,吓得也是一脸慌张,忙要去门口抬门板。 却听得那打更的说道:“长春街那里,闹鬼了一整条街上的人眨眼的功夫全都不见了,如今各家各户晓得了,都赶紧将门窗紧闭。你这里也抓紧。”说罢,急忙去通知第二家。 长春街正是那些扶桑人开满了居酒屋的街道。 只是没想到消息竟然传得这样快。 但是消失到底只是扶桑人吧怎么到了他们的口中,所有人都不见了 不过宋雁西他们倒是没去纠正,心想这样也好,既然都觉得所有人消失了,不单是那些扶桑人。 那么在这济南的其他扶桑人,就不会找当时在长椿街的那些老百姓们的麻烦了。 于是催促着剑心和小塔快一些,好叫店家早些把门关了。 得个安心。 上了车,不知道秦霜如何弄得的通行证,很容易就放了行。 他这才忍不住朝宋雁西问:“那长春街,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么多扶桑人一瞬间全都消失了。 虽是想着解气,可是一想到这极有可能引来后患,很是担心。 “我杀了。”宋雁西回答得倒是干脆得很。 秦霜听到这话,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正在转弯的车险些脱离道路,他急忙打正方向盘,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全都杀了她不怕得罪那些扶桑人么 反正即便是秦家,也不敢轻而易举招惹这些扶桑人。 倒不是怕了他们,只是小鬼难缠,又不能杀了个干净,得一辈子防备着。 想着也累。 所以宋雁西这算是捅了天大的篓子,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宋小姐可是知道,只怕里面有不少军官在此。” 还不知道到时候这些扶桑人又要拿此事怎么来要挟政府了。 “在上海,杀的那些身份也不低。”宋雁西现在就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只要遇到,她杀了就是。 反正已经想通了看开了,哪里还有那么多顾虑 那些人又不是来这片土地积德行善锄强扶弱的,杀了就杀了,难道还怕报应么 秦霜一下想起上海的事情,便无话可说。只是也意识到了,自己可能还是小看了宋雁西的实力。 所以如今对她充满了希望。 只是如何也没有想到,原本参天大树一般存在的秦家,有朝一日居然把希望放在了一个不满二十岁的女人身上。 半晌,见宋雁西没在说话,他便道:“你们休息,到了我叫你们。” 剑心有些抱歉,“不好意思,如果我会开车,可以跟你换一换。”但是他还没来得及学。 第一次坐汽车,还是在北平的时候,虎子送大家到火车站呢。 现在是他第二次坐汽车。 如果不是秦家出事的话,原本他是要和虎子学开车的,师父也强烈要求。 “无妨。”开几个小时的车罢了,就算是要自己充当牛马拉着他们去秦家,秦霜此刻也义无反顾。 秦家如今求路无门,年轻弟子们纷纷四处求救,却没有得到什么好消息。 尉迟家倒是与秦家交好,只是离得终究是太远了,交通又不便,等他们到的时候,秦家只怕已经等不到。 所以现在除了摩什之外,似乎并没有任何人前去秦家帮忙。 因此秦霜将所有的希望都押在了宋雁西的身上。 车开得飞快,只是这山路崎岖,一路上颠簸得厉害。 但即便如此,这一路都在急匆匆赶路,宋雁西等人还是睡了过去。 中途迷迷糊糊醒来几次,等到凌晨五点多的时候,宋雁西忽然惊醒过来,立即朝窗外看去,只见这片上空黑云密布,无数条闪电从中来回穿梭。 而黑云之下,便是坐落在大山中的秦家。 他们刚穿过第一道牌坊。 只是可惜巨大的古老牌坊已经被雷电击毁,如今变成了一片残垣断壁,看着略显萧条。 秦霜踩着油门,似恨不得此刻已经到了秦家大宅里一般。 他年前来的时候,虽这秦家上空已经是有异样,但这牌坊,这四周的山林,皆是完好无损的。 可是现在一眼望去,处处疮痍断壁,就好似经过什么神魔大战一般。 外围已经是如此了,秦家大宅,不知到底如何凶险 而宋雁西开窗的声音,也把小塔和剑心给惊醒过来。 看到窗外这一幕,也是满目诧异,“姐姐,这是” “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天罚。”宋雁西回道。 就是将这些人固定在某一个地方,只能进来,不能出去。 有些与自己的法阵异曲同工,但是这明显比自己的法阵还要大数倍。 而且外面的人根本就察觉不到有什么不同的。 宋雁西刚才发现不对劲,忽然醒来,正是因为那一瞬间,汽车进入了秦家的领地范围。 所以宋雁西一下就察觉到不对,才醒来的。 “天罚”秦霜大惊,秦家并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凭何会对他们秦家降下天罚 然而却听宋雁西说道:“唐末之年,便出现过一次天罚。我猜想这一次,你们秦家只是一个开端罢了。” 秦霜不知道这叫天罚,但是觉得既然秦家逃不过这无缘无故而来的灾难,那玄门中其他的宗门,只怕也不会躲掉的。 如今得到宋雁西的话,有些慌张起来,“宋小姐的意思,玄门中人都会遇到了劫难”就如同唐末之年一般 “应该不只是玄门中人吧。”当年,失踪的山鬼河灵神兽也不在少数。 当时没有谁知道他们怎么不见的,但是现在进入秦家范围,看到这片苍穹下发生的一切,宋雁西大概就懂了。 被困在这其中的人如何,外面的人又看不到。 自然就觉得他们是突然消失了。 其实不然,他们是被慢慢折磨致死的。 汽车飞快地开了二十分钟左右,终于到了秦家大宅前。 原本巍峨雄壮,让秦家人引以为傲的大宅,如今在雷电之下,已经是破烂不堪。 秦霜率先跳下车,急忙朝着里面大喊,只是声音才落下,便见到门口的两具尸体,“师兄”他痛声大呼,有些难以置信地蹲下身将他们的身体扶起。 显然他并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剑心和小塔紧随在宋雁西的身后,也有些害怕,毕竟是天罚。 他们又是妖兽又是玄门中人。 “先进去看看。”宋雁西能察觉到,最里面有一处法阵,应该摩什和秦家大部分的人都在,当即让剑心去拉秦霜。 可就在剑心去拉秦霜的时候,忽然一声吃痛,慌张地大声朝宋雁西求救,“师父救我。” 只见此刻的秦霜,那掌心里居然忽然出现一张鬼脸,正张着口。 口中有着一股巨大的力量,正将去拉他起身的剑心往里面吸去。 似要将他一口吞进去一样。 小塔先行一步抓住已经腾空脚底离地的剑心,不想她整个人也险些被秦霜掌心的那张嘴给吸过去,“姐姐,力量太大了。”然后立即变身,将自己的尾巴卷在身后的石柱之上,暂时稳住了身子。 秦霜满脸的痛苦,那掌心的大口根本就不受他控制,此刻也只能朝宋雁西大喊,“宋小姐,砍掉我这只手。” 宋雁西这才发现,秦霜这两个师兄的尸体上,都没有手臂的。 但是,她也发现了,她根本就没有感觉到任何吸力。 只是砍去手臂,压根就是治标不治本。 她想将那张脸给拔下来。 所以没像是秦霜所期待的那样,立即给他断臂,而是掐着手诀,顿时手腕上的女娲树手镯中,飞出三张符咒。 两张交替将那张嘴给封住,另外一张落入那张脸的额 头上。 几乎是符咒贴上的同时,小塔和剑心顿时就恢复了自由。 小塔变回人形,满脸难以置信地朝秦霜掌心上的脸看去,“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秦霜的情形也好了不少,但那张脸还在他的掌心中,所以仍旧是一脸惊魂未定,“年前,家中便有人的掌心出现此物。”说到这里,抬头看着上空,“天空也有些许的乌云闪电。” 但远远不如此刻这样浓密激烈。 至于这手掌中长出来的鬼脸,也还没这么凶恶。 不过即便如此,当时也吸入了不少东西,姑姑就是最先长这鬼脸的,所以她当机立断,将手臂给砍掉。 但即便如此,还是重伤。 所以苏灿才从上海赶过来看她的。 “先进去再说。”宋雁西暂时还没将鬼脸拔除的办法,但是现在将其封印住,应该短时间里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秦霜起身,几人急忙朝着秦家几位长老和摩什所建的阵法方向而去。 很快,便在后山下的老宅中见到了大家。 摩什也在其中,见到宋雁西大喜,“宋小姐”只是随即看到秦霜手掌心里异样,立即大声提醒道:“宋小姐小心些。” 那东西吸不到自己,宋雁西想可能是因为自己的魂魄来自后世。 不然的话,暂时她不知道怎么解释。 她直径进入法阵之中,小塔和剑心也随后进来。 但是秦霜却被挡在了外面,宋雁西刚要问摩什这是什么情况一个声音忽然从人群里冲出来,连哭带喊道:“宋小姐,您总算来了,快救救我妈。”只是他才喊完,看到外面的秦霜,脸色大惊,“表哥他” “他为何进不来”宋雁西这也才得机会问 “但凡在外面流连片刻的秦家人,掌心便会长出那张鬼脸来,所以进不得这法阵。”摩什叹气解释着。 如果想要进来,除非他不要那只手了。 随着他的话,宋雁西也才发现,这法阵之中的秦家人,不少都只有一只手。 有的甚至两只都没有了。 这张鬼脸,有这么恐怖么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惑,摩什继续充当解锁,毕竟秦家在场的人,谁也不认识宋雁西,而且他们也不大看好这么一个小姑娘,能有什么办法帮到秦家。 秦家几百岁的长老们都出山了,还不是照样没有办法 只能临时借用老宅的力量,建出这个法阵,将大家暂时保在其中。 只听摩什解释道:“那张鬼脸,已经将秦家不少人吸入其中了。”回头看了看法阵中心席地打坐的几位白胡子老头,“几位长老也束手无策。” 所以只能将掌心有着这张鬼脸的人隔绝在法阵外面。 不然秦霜进来了,若是那鬼脸忽然张口,在场的人谁也逃不脱。 秦家的人,大部分都受了伤,如今全部坐在老宅几乎已经被夷为平地的地面,一个个精神萎靡不振。 就这样,的确不合适让秦霜进来冒险。 但是让他在外面,宋雁西好像也办不到。 所以她又出了法阵。 秦霜能听到里面大家的说话声,并没有半点怨言,哪怕现在宋雁西将他掌心的鬼脸封印住了,可是如果出现异变呢 不是大家不信宋雁西,而是宋雁西也说了,这是天罚。 哪怕他们秦家不知道犯了什么错,但这是天道降下的,他不敢拿秦家所有人的性命来冒险。 只是如今见到宋雁西出来,有些吃惊,“宋小姐,你不必如此冒险,快些进去。” 尤其是他现在感觉那张鬼脸,好像正在试图挣脱封印的样子。 “进去做什么我千里迢迢来这里,难道是为了看戏的么”她一把抓起秦霜的手。 秦霜还以为她要给自己断臂,没想到宋雁西竟然徒手去抓那张鬼脸。 她居然就这样想将那张鬼脸给扒下来。 这一幕众人看在眼里,只觉得她疯了。 小塔却忽然冲出来,喊了一声:“姐姐。” 随后法阵开启,秦霜发现自己又进入了另外一个法阵之中。 四周除了宋雁西和小塔之外,再无旁人。 而宋雁西依旧抓着他的手,然后他只觉得掌心传来一阵剧痛,然后那张鬼脸硬生生地被宋雁西从他的掌心扒下来,扔进脚下的火海之中。 瞬间化为虚无。 法阵里的众人并不知道,他们三人此刻已经进入了属于宋雁西的领域之中。 她的领域里,她就是主宰,天道也管不着。 所以既然天道管不着,所以她能将那张鬼脸给直接扒下来。 可是外人并不知晓, 只看到宋雁西还真将秦霜掌心的鬼脸给扒下来了,然后扔在地上,眨眼间化为虚无。 不由都满脸惊讶,原本闭目养神的几位长老慌忙起身,有些不敢相信。 这鬼脸居然可以扒下来。 他们明明什么办法都试过了的,可是并没有用,为什么这个年纪不到二十的小姑娘可以。 然而就在大家震惊无比之际,宋雁西已经将因被扒掉了鬼脸,掌心血淋淋的秦霜给带入法阵之中。 其实宋雁西只是想,如今他们不是在天罚的范围之内么那既然如此,她开启自己的法阵,岂不是就不会受到天道的干扰。 果然,她猜对了。 早知道这样还可以的话,当初对方西山山鬼的时候,完全可以如此。 几位长老在秦霜进来的那一瞬间,就争相将他围住,抓起他那只血淋淋的手掌,怎么也不敢相信,鬼脸真的被宋雁西给扒掉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又是如何办到的” 两位长老接二连三地朝宋雁西问 态度其实有些不大好的感觉,这让一旁的摩什有些担心,他觉得自己对于宋雁西的秉性是了解那么一点的,这秦家的长老若是再用这样居高临下的态度,甚至是以审问的口气审问宋雁西,那么不会得到什么好结果的。 而且极其有可能将宋雁西给惹怒,转头离开。 那秦家,只怕从此以后,便不会存在于这世间了。 于是连忙走过去挡在宋雁西的身前,“几位长老稍安毋躁,晚辈早前已经提过,宋小姐的能力,远在我之上,而且并无异心。” 但是,他们几位长老想不通啊,他们几百岁了,几个人加在一起足有上千岁了。 他们都解决不了的问题,为什么宋雁西这样一个小姑娘可以他们是如何也不相信她是寻常人的。 而面对他们这样不友善不感激的态度,小塔和剑心也没好脸色,分别站到宋雁西左右,“如果不是秦霜等姐姐那么多天,她才不可能跑到这泰州来帮你们。” 谁知道这些人一副不领情的样子,还一副非得逼迫宋雁西说出如何扒掉鬼脸的办法。 秦霜此刻的身体有些虚弱,但见到这一幕,也连忙让苏灿扶着自己过来,当即朝几位长老起誓道:“几位老祖,我可以用性命发誓,宋小姐的确可信。”说到这里,朝着外面的夜色苍穹看去,“而且她说,这和唐末之年的劫难一样,是天罚。” “天罚”这对于秦家这些长老,又是一个陌生的词汇。 他们虽然活了几百年,但是却不知道当时唐末之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是一场很大的劫难,秦家侥幸逃脱了。 侥幸么,其实不然。 此刻的泰山金顶铺满了白雪,放眼望去便是无尽的云海翻滚出一道道白浪,东方日出清晰可见。 随着那冉冉而生的红日,将这云海照射得五彩斑斓,甚是绝美。 谢兰舟背着古剑站在桥上,正朝着秦家那个方向看去。 别人往那个方向看,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也才从晨曦的霞光中缓缓苏醒过来。 但是谢兰舟看到,秦家被一团雷电团团包裹,而这些雷电外围,是无尽的黑气。 黑气中,有一张熟悉的鬼脸。 那是地魔。 地魔,当年被自己五马分尸,三魂和七魄分别封印在四处,由着四大神兽镇压着。 那时候的他已经替无数人挡住了天罚,其中也包括这秦家。 本已经是残破之躯了,但仍旧还是用残魂将地魔封印。 谢兰舟一眼就能认出,现在眼前的这地魔,是雪域昆仑出来的那一魂。 他专门跑到这山东秦家,是打算一口气将其他两魂七魄救出来么 但地魔出来了,谢兰舟不相信天道一点都没有察觉,可是却任由地魔出来作祟。 这让谢兰舟不觉想起那日在洛阳十文县时,宋允之说的那些话。 现在他这个样子了,兄长还是不放心他么非得要叫他彻底地消失。 “你要去么”谢兰舟的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黑影。 谢兰舟还没回话,那人又忽然道:“你现在这个样子,不足以将地魔封印,你就算是将他赶走了,可是他也会去下一处,你就这样追着他走么迟早你这仅剩下的残魂,是要被消耗完的。” 谢兰舟听到这话,苦笑一声,朝对方看去:“你们都知道了” “难道你就不知道么你只是不愿意相信罢了。”泰山府君其实觉得,有时候做个冷血些的人,反而会好过一些。 俗话说得好,一山不容二虎。 一个国家也只能有一个主人。 当年天罚降下的时候,他 们就察觉到了,以为谢兰舟替大部份人挡住了,应该心里也有数。 没想到随后地魔出现,他还要舍生去封印。 实在是令人诧异。 明明那道天罚,是不必降落的。 如果地魔在天罚之前出现,谢兰舟完全可以将其斩杀,而不是只将其魂魄分别封印在四个地方。 “我,的确不信。” 泰山府君听到他这话,脸上露出些失望之色,“既然如此,那恕本君不能与你一同去往秦家。” 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天罚落下,无数生灵湮灭,他们地府鬼满为患。 如果谢兰舟敢,他就跟着谢兰舟一起去帮秦家,但是谢兰舟的态度,让泰山府君有些失望。 谢兰舟其实是没打算让泰山府君参与其中。而且这一次,他不想让宋雁西再度和前世一样结局了。 对不起她,一次就够了。 对于兄长,自己一直敬着他,甚至当初那道天罚降落之时,自己还为他找借口。 现在谢兰舟想来,只觉得自己当时是何等的愚蠢。 所以谢兰舟现在不但不想死,更不愿意然兄长称心如意。 同为天道之子,因为他为长,所以他便继承天道大统。 这自古以来,长幼有序,谢兰舟心甘情愿遵循,从未有过一丝逾越想法。 可是他的不信任和怀疑,不单是伤了这份兄弟之情,更是害了多少无辜生灵。 更害得自己和宋雁西,千年不曾相见。 如今,不管是宋允之有意而为之,还是为什么,反正这一次,谢兰舟既要阻挡天罚,不会让他任意滥用职权伤害无辜,更一定要保护好宋雁西。 背上的古剑忽然飞出,他整个虚影跳上去,很快便随着云海一起朝着秦家的方向飞过去。 泰山府君气得吹胡子瞪眼。 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谢兰舟已经无药可救了。 既然已经知道这天罚是为杀他而降下来的,居然还真跑去接了。 这不是有病么而且还有地魔残魂在。 他这次不死透了才怪。 气得想要直接回去,但是想了想,还是追了上去。 而此刻秦家,宋雁西才将自己所知晓的那一场天罚告知众人。 当她提到谢兰舟之时,秦家一位长老忽然惊声道:“秦家有记载,当年的确是因一位姓谢的道长出手帮忙,才躲过这一劫。” 所以他现在有些相信宋雁西了。 但是对于宋雁西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能力,还是觉得匪夷所思。 宋雁西已经提过了天罚,哪里还有那闲心情跟他们仔细说,自己怀疑他们掌心的那张脸,特么是地魔啊。 那眼睛感觉太眼熟了。 所以只朝摩什说道:“刚才那张脸,眼睛你觉得可曾见过” 摩什愕然,不知道她问这话是什么意思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我在西安西州的时候,听人说,那邪物叫做地魔之眼。”她从刚才扒下那张鬼脸的时候,就深度怀疑,这些鬼脸就是地魔的其中一部分。 所以即便秦家这些人态度不怎样,她还是选择留下来。 摩什听得这话,脸色大惊,好似天塌下来了一般,“倘若真的是,那我们国家” 那东西会坏掉国运的。 “冷静。”宋雁西见他这一副如临大敌一般的紧张,对于现在秦家所面对的境况,没有什么益处啊。 当务之急,不是该想个办法把这地魔处理了么 摩什却满心满腹都是国家大运,秦家的那些个长老就更是指望不住了。 所以宋雁西见此,叫上自己的小徒弟和小塔,便出去了。 “宋小姐”苏灿见此,急得要跟出去。 外面那么危险,不过却被秦家的人给拽住了。 只是还没得及苏灿挣扎,数道雷电落在他们秦家老宅的法阵之上,那原本就早已经饱受摧残的法阵,有些岌岌可危之势。 那雷电像是有所感应一般,继续往那薄弱的地方落下。 一时之间,法阵居然碎裂开了。 顿时便听到有人大喊,“我的手。” 但是更多的人喊的是救命。 因为随着秦家人手上又开始出现鬼脸,旁边的人便被那鬼脸吸进去。 一时之间,乱作一团。 长老们各自阻止鬼脸吸人。 然后就在这时候,他们忽然发现,好像四周的环境忽然出现了变换,头顶上的黑云和雷电不见了。 脚下却是虚空一片。 不过让人出乎意料的是,那鬼脸停止了吞人 。 “这是怎么回事”秦家有人发出疑问。 秦霜这是第三次进入宋雁西的法阵之中了,可惜他现在虚弱,大家又吵吵闹闹,惊慌失措的,压根没有人听到他的话声。 还是那摩什反应过来,“是在宋小姐的法阵中。” 几乎是他话音才落下,便听得一声惨叫,大家循声齐齐望去。 只见是秦家一位长老手上的鬼脸,就这样被宋雁西徒手扒下来。 扔进脚下的虚空中。 与此同时,小塔和剑心也纷纷跟着帮忙。 摩什见此,连问道:“宋小姐,我也可以帮忙” “这道天罚是针对秦家而落的,只要不是秦家人,皆可。”只是吧,宋雁西觉得这仍旧是治标不治本啊,出去以后,还是会被这地魔附在手上的。 所以到底还是要将这地魔除掉。 这如果还是年前的话,她是想都不敢有这个想法的,最多就是想着如何将其继续封印罢了。 但是现在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不妨就往大了干。 只是她一个人,可能还是不行。 便想,如果那谢兰舟还跟着自己的话就好了。 他如今即便不是人,但是有他与自己合力出手,必然能将这地魔之魂彻底解决的。 一声声惨叫,一张张鬼脸从秦家人手中拔出。 “我出去重新设置一个法阵保护他们。”宋雁西朝小塔和剑心示意,这法阵维持不了多久了。 两人颔首。 随后宋雁西的身影便在法阵中消失不见。 从最开始秦家对她的不信任和居高临下,到现在不见了她便没了半点安全感。 宋雁西只用了仅仅十几分钟罢了。 “宋小姐她”不会丢下大家,独自走了吧 “姐姐出去重新给你们结一个护身法阵。”小塔解释,她其实看着那些人眼里的猜疑,已经不想继续帮忙了。 但是地魔会影响国运,于是想了想,还是忍了。 众人听了这话,才松了一口气。 几乎是这法阵结束的时候,鬼脸也扒得差不多了,大家刚回到原来的老宅地面,正觉得危机四临。 不想下一瞬,那苍穹之上砸落下来的雷电居然被隔绝在外了。 众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却见宋雁西在外面,手腕上忽然长出长长的藤条来,而且速度飞快,短短的几秒钟里,便分出无数枝丫。 竟然想要去将那雷电接住。 这不是疯了吗 “那是什么”也是宋小姐的宠物么摩什发出疑惑,并不认识此物。 感觉像是树妖,但又不像是。 小塔当然没说是女娲树,毕竟这女娲树能结人出来。 虽然姐姐已经让女娲树不可能再结娃娃,但是说出来,难免是让人恐慌,然后便回了一句,“和我一样。” 法阵外面,女娲树已经分出千万条枝丫,准备去引雷。 “可以吗”宋雁西其实有些不放心。 “不要质疑我,我可以。”女娲树不高兴,平时宋雁西将她戴在手上,就用来装些东西而已,什么都让小塔去干了。 回头小塔又要朝自己炫耀,又要说在几不如她有用。 她才不服气呢 现在就算是这些天雷会把自己劈成干柴,她也要迎难而上。 不能输了这口气。 宋雁西全然不知,女娲树去接天雷的勇气,是来自于和小塔的攀比。 此刻还颇有些后悔,自己当初是不是有些过分了,给她绝了育 然就在这时候,一把古剑从天而落。 不但将这天劈成了两片,还有那些雷电也纷纷被斩断。 此时此景,何等让人觉得眼熟。 宋雁西从来没有这样欣喜过,抬头朝上空看去,“谢兰舟”及时雨呀 而这瞬间,宋雁西也看到了藏在黑云中的那张鬼脸,就是地魔。 “我封住他的去路。”谢兰舟没让宋雁西看到他的正面,只露出一个背影来。 但是,他的出现,让宋雁西信心十足。立即明白他这话的意思,当下腾空而起,但凡所到之处,女娲树的树枝便延升到每一个角落,绝对不会叫她踩空。 而且速度之快。 有她的树枝快速凝结出来的天梯,宋雁西完全不用去用自己的闪现符,这样一来就更能专心四处布阵。 她在下面布阵,谢兰舟在上面堵住了地魔的逃生之路。 地魔对于谢兰舟,哪怕谢兰舟现在半生不死,但是地魔也只是其中一魂,而且谢兰舟给他留下来的恐惧,千年了仍旧难以消 除。 所以在上空挣扎了片刻,还是决定往下寻找出路。 只是这每一个地方,都被宋雁西布下了天罗地网。 只要他敢下来,就会进入宋雁西的法阵之中。 进了她的法阵,那么这地魔残魂就会随着那些鬼脸一样,任由她来宰割。 然而就在鬼脸即将撞入宋雁西法阵之时,忽然上空一阵巨大的天雷落下,直击在谢兰舟的头顶。 谢兰舟如果去挡,必然是给地魔机会逃走。 可是如果不去挡,这道不寻常的天雷,足够将他这仅剩下的残魂消磨掉。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82423:53:562021082521:34: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jennie17瓶;㎡3瓶;22672002cyang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1章 第 71 章 这一道天雷,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就是冲着谢兰舟来的。 宋雁西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恍惚间总觉得似曾相识,就好像曾经发生过一样。 所以当她看到谢兰舟纹丝不动,打算用残魂去接住这道天雷的时候,忍不住脱口大喊,“躲开” 可谢兰舟就好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仍旧站在原地不动。 手中的古剑也还是用来阻挡地魔残魂的生路。 地魔显然也没想到,谢兰舟居然如此不要命,也不愿意放过自己,既然如此,他也只能往下。 然后直接进入宋雁西的法阵之中。 上空,天雷咫尺再近。 宋雁西却是没有半点犹豫,直接进入自己的法阵之中,将那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地魔残魂打入这法阵中的深渊里。 她不是不想救谢兰舟,而是她赶不过去了,时间根本来不及。 所以倒不如先将地魔残魂杀了。 不然的话,她扔下好不容易进入法阵中的地魔残魂去帮谢兰舟。 帮得到帮不到另说,只怕等自己反应过来,这法阵已经维持不住,地魔残魂早就逃走。 待她杀了地魔残魂出来,原本乌黑一片的苍穹中,犹如白昼一般明亮刺目,谢兰舟高举古剑,无数的雷电汇集于剑身,经过古剑的过渡,再落到他的身上。 那是怎样的痛苦宋雁西不知道,只是条件反射地朝着上空飞踏,女娲树的枝藤飞快地将她送上去。 数百张聚雷符咒飞出,瞬间落在剑身之上将其层层包裹,瞬间将那些雷电吸收。 可即便如此,谢兰舟已经遭受了这过半的天雷轰击,如今残魂溃散,如果不是因为古剑的缘故,他只怕早就已经支持不住了。 如今见到咫尺再近的宋雁西,伸出那已经透明得犹如泡沫的手臂,想要触碰一下宋雁西的脸颊。 只是还未曾触碰到,从手到整个身子,就像是被风吹散了的沙砾一般,顷刻间便化为虚无。 而上空还在接着这滚滚天雷的古剑,就成了唯一证明谢兰舟来过出现过的证据。 “谢兰舟”宋雁西满脸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虚无,低喃念叨着他的名字,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去触碰他所消失的地方。 她希望这一次,谢兰舟与从前一样,不愿意出现在她的面前,特意消失的自己眼前的。 也许她伸手过去,还能抓住他的虚影。 只是可惜,她什么都没有触碰到。 天上的雷鸣也随着谢兰舟的消失而停止,笼罩在秦家上空多日的愁云惨雾也逐渐散了去。 谢兰舟那柄贴满了聚雷符的古剑则往下而坠。 宋雁西看到从自己眼前跌落的古剑,才从谢兰舟已经消失的难过中反应过来,快速地追上那把古剑,将符咒都收回,然后一把抓住古剑。 摩什连忙迎上来,“宋小姐,刚才那是”方才到底是什么情况,下面的人根本就没有看清楚,这晓得最后忽然落下一道天雷,如果没能及时挡住的话,莫说是秦家,便是此刻这一片山峦大地,也都会在顷刻间被夷为平地。 还有宋雁西手里这把剑 “方才来了一位朋友相助,不过他还有要事,已经先行离开,秦家暂时无事。”宋雁西简单说着,想起那地魔之魂,都皆不是她所熟悉的,那么就不可能是上海和秦淮河底的这两个残魂。 而他们才从北平来,如果真是北新桥下面的锁龙井出了问题,那怎么可能没有半点异样所以只能解释,是雪域昆仑那边出事了。 而且雪域昆仑几乎没有多少人了,摩什还在外。 那边的残魂要逃出来,也最是容易的。现在唯一搞不懂的是,为什么天道为无视地魔残魂的存在 不过现在也顾不上想那些,先将摩什叫到一旁,说起这天罚中有地魔残魂一事。 摩什闻言,神色大变,也顾不上秦家这里,匆匆去与秦家几位长老道别,就立即往济南城去。 雪域昆仑那边地势偏僻,根本没有办法发电报,真有什么事情,消息想要传出来,只怕没有一个半月的话,是不可能的。 又何况现在四处战乱,这消息想要出来就更艰难了。 所以摩什也不敢有半点耽搁。 秦家几位长老见他走得匆忙,又说宗门可能出了一些事情,以为和他们秦家所遭遇的天罚是一样的,所以并未挽留。 虽然他千里迢迢来相助,可奈何现在秦家如今残垣断壁一片,大部份人都有伤在身,实在是没有办法去帮忙。 因此无人送他去往城里,倒也说得过去的。 摩什走了,天罚已经结束,地魔残魂也解决了,宋雁西也想快速离开,她还有一个疑虑,她不相信谢兰舟这一次真的就这样消失了。 他不知道谢兰舟到底是什么身份,但是不管是从夏姬口中,还是女娲树所言,他都不是一介凡人。 既然如此,怎么可能因为这半道天雷就彻底的陨落了呢 必然有意外,只是当时自己没有发现罢了。 而且他的古剑不是还在吗 不过正因为这被除掉的地魔残是雪域昆仑下面的那个,所以她倒不必跟着摩什一起去雪域昆仑。 只是地魔残魂逃出来,那镇守在上方的雪域昆仑必然受伤了重创。 秦家的长老们早前就十分看不上宋雁西,觉得她年纪轻轻,过分张狂,对于他们这些老前辈,也没有半点尊敬可言。 便是那摩什,在他们面前也要鞠躬九十度,称一声前辈。 而宋雁西从头到尾,不但没有与他们行礼就算了,连他们的话也不曾回答。 所以现在见宋雁西要走,自然是没有挽留。 倒是秦家有些人比较担心,忍不住出声道:“你若走了,若是那鬼脸再来,我们怎么办” 这口气,即便是让秦霜和苏灿听了,都有些替宋雁西生气。 更不要说宋雁西本人更是听不得这样的话了。 所以秦霜连忙拖着受伤的身体上前来朝她道谢,“宋小姐今日之恩,秦家永世难忘。”一面压低声音小声歉意道:“他们的话,还望宋小姐不要在意。” “不敢当。”宋雁西瞥了一眼秦家那几位仍旧居高临下的长老,没有多余的言语,便带着小塔等人转身离开。 苏灿追了出来,“宋小姐,对不起。”他没想到秦家的人会是这样的态度。 尤其是那几位长老,只怕觉得是他们几百岁的人了,犯不着跟一个年轻小辈弯腰道谢,所以即便宋雁西救了整个秦家,他们也无动于衷。 他们不动,秦家的其他人高傲惯了,也借故着身上有伤,而没前来道谢。 “与你无关,你先回去吧。”宋雁西现在只想快速离开秦家,她不相信谢兰舟这一次就真的消失了。 至于秦家的道谢她也不稀罕。 本来打定主意出手,都是因为地魔残魂,这是关乎国运的事情。 不然就秦家那些长老的态度,她怎么可能赶上去帮忙 她闲着没事做么 秦霜眼见着宋雁西等人离开,忽然心底有些难受,不是因为秦家在天罚之下,大伤元气。 而是他引以为傲的世家,大难当头,宋雁西的舍身相救,长老们却理所应当地享受着,生生给了他一种宋雁西能帮秦家的忙,是她的福气的那个感觉。 同样的,摩什他们能以礼相待,只因摩什的身后有雪域昆仑。 而对于宋雁西,因为她只是独身一人,在玄门中名声初起,所以不能入长老们的法眼。 可就是宋雁西这一个不入他们眼的女子,将秦家拯救于水火之中。 他从前一直以身体中流淌着秦家的血液而自豪骄傲,可是现在他觉得浑身上下都有种火辣辣的羞愧感。 只是他的耳边,现在还能清楚地听到有族人在嘀咕宋雁西不该就这样走了。 谁知道还有没有天罚 她走了,秦家怎么办 秦霜终究是有些听不下去,“你们够了” 这是话音才落下,就被他重伤的父亲责斥着,“霜儿,你不要忘记了你姓什么” 居然为了一个外人能责斥大家。 更何况现在他觉得,那个宋雁西才是最危险的人,年纪轻轻如此了得,知晓的事情比秦家活了几百年的长老们知道得多也就罢了,能力还那样超凡。 连天罚她都能挡得住。 就这样一个女人,如果再任由她继续发展下去,那这身份低位往后岂不是要凌驾在他们这些存在了上千年的世家和宗门之上 这凭什么他们数代人的努力,难道比不过一个小姑娘么 秦霜不知道自己父亲是如何想的,只是心中清楚,秦家的人不但是一向高傲,甚至是自负惯了。 他们从前就十分看不起那些连正经师门都没有的人,所以他们对待宋小姐的这份态度,自己应该早就知道了才对。 此番,是自己对不起宋小姐。 他叹了口气,只觉得整个人疲惫不堪,朝苏灿看了一眼,“既然姑姑已经没事,你早些回去吧,省得你父亲担心你。” 他们不接纳苏灿的父亲,也是因为苏灿的父亲在玄门中没有一个像样的宗门罢了。 至于苏灿,甚至都不配姓秦 。 命中注定又不能随了他父亲的姓氏,只能同奶娘一起姓。 而秦家大宅外,此刻宋雁西他们才走到这里。 出了这大宅残址,小塔忍不住回头啐了一口,“早知道,好心没好报。” 剑心的心里也有些郁闷,明明师父出了大力的,为什么秦家是那副态度说一句谢谢会怎么样嘛 因此一向不喜欢在背地里吐槽别人的他也忍不住道:“原来修养这种东西,跟世家的大小其实是没有关系的。”那几个长老还倚老卖老。 小塔倒是默契,“还有那几个老东西,活了几百年,这不知道,那不行,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不知道哪里来的脸”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地骂着,忽然小塔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劲,往日女娲树肯定会插嘴一两句的。 尤其是今天,女娲树还参战了,可是她却一句话都不说,因此觉得好奇,只朝宋雁西手腕上的女娲树看去,“你怎么不说话” 女娲树说什么啊她亲眼看到当初给自己生命的谢兰舟陨落了。 所以只叹了口气。 小塔听到她叹气,就越是好奇,“你平日里不是挺能说会辩的么现在干嘛不说” 女娲树偷偷看了宋雁西一眼,她也不知道能不能说啊他们在下面,肯定没看到上面的谢兰舟没了。 于是只小声朝小塔问道:“你看到剑了么” “看到了啊。”小塔颔首,大家都看到了。“我知道是谢兰舟啊,刚才姐姐不是跟摩什说,有一个朋友来帮忙,不过已经先走了么”说的不就是谢兰舟么 于是有些纳闷,直接朝宋雁西问道:“姐姐,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们,这一次,他们秦家还是靠谢兰舟救的。” 宋雁西本来是想说的,可是一想到秦家的态度不怎么样,只怕到时候他们知道了更多的真相,会认定这天罚降落,就是怪谢兰舟了。 因为,最后那道天雷,真的就是冲谢兰舟而落的。 宋雁西不知道为什么天雷会落在谢兰舟的身上,是要救地魔残魂还是在愤怒谢兰舟一而再再而三替别人解除天罚,所以天道发怒,特意教训他。 不管是哪种原因,对于一些不知道感恩,不知好歹的人来说,最后可能他们会扭曲事实。 果然吧,自己还真猜对了,从秦家对自己的态度就能看出来了。 那种以为自己帮忙就该是理所应当的样子,想起来的确让人心情不悦。 不过现在她大部分的心情,都在谢兰舟忽然消失的残魂上。 所以只简单回了小塔一句:“这种人家,救一次百次都一样,告诉了又如何” 小塔心想,好像也没用,便又骂起了白眼狼。 只是发现宋雁西不是往城里去,有些意外,“姐姐,你这是要去哪里” 剑心早就发现了,但是觉得师父不可能俩回去的路都不知道,肯定还有别的事情,因此就没有问。 不过他也好奇啊。 所以听到小塔问,也连忙朝宋雁西抬头看去。 “去泰山。”宋雁西回答得简洁。 谢兰舟消失的那一瞬间,如果他真的陨落了,那他的剑为何还在反而是那一瞬,她明明觉得有第三个人在场。 只是当时情况险峻,自己没能去顾得上。 但她接过失去主人的古剑之后,一种前所未有的熟悉感便席卷全身。 那把剑,就好像从前是她的一样。 她拿得那样顺手。 也从剑上捕捉到了此前发生的一幕。 谢兰舟早前见过泰山府君。 没准,当时在场的第三人就是泰山府君。 而现在她握着剑,重新看当时的画面。 随着谢兰舟和泰山府君当时的对话,她心中骇然。 谢兰舟和天道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 这样,倒是能解释,为什么那道天雷为什么要落在他的身上了。 因为天道本身就是想要除掉谢兰舟。 从唐末之年的那一场天罚开始就是。 甚至后来的地魔之乱。 而今时今日所发生的一切,就好像是唐末之年的一个缩影。 只是大规模的天罚只针对于秦家,而地魔只是其中一个残魂。 当然,谢兰舟也只是一个残魂了。 可惜,他们俩的言语太少,宋雁西得到的信息还是太少了。 所以只要见到了泰山府君,自己所不解的一切,应该都能明了。 小塔和剑心跟在宋雁西身后,很是好奇,怎么忽然想起去泰山忽然又觉得这泰山府君不愿意帮秦家的忙,可能早就知道秦家是那种不懂得知恩图报的人家。 不过这跟姐姐去找泰山府君,有什么关系么 到了泰山脚下,天色已经晚了。 这还是亏得剑心在来的路上,跑到附近村子里管人家高价买了两头驴,套了一辆车。 不然就靠着他们这步行,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呢。 “要不休息一晚,明天再去”毕竟都天黑了,而且泰山这么高,爬上去得要一天吧所以小塔提议。 宋雁西的确是带他们在山下找一处旅店住下了,但是她却自己一个人上了山去。 拿着谢兰舟留下的那把剑。 不过并没有直接到泰山金顶,而只是到了南天门。 但也花了三个多小时。 而且此处已结满了冰花,寒风瑟瑟,夜色里忽然走来一个黑影,个头高挑,穿着一身黑袍。 这半夜里,本来路上就没有半个人影,他这样忽然冒出来,实在是扎眼。 然而还没等宋雁西仔细查看他是人谁,他竟然朝宋雁西喊了一声:“宋雁西。” 直呼其名宋雁西走上前两步,待看清楚那人四周的气息,才脱口问道:“泰山府君”来得正好,省得她继续爬。 泰山府君有些意外,有些摸不准宋雁西到底有没有前世的记忆。 如果有吧,她当时就这样看着谢兰舟在她面前消失,可她除了有些震惊之外,好像没有什么不舍的样子。 反正和泰山府君所预想的那种情人生离死别一点不沾边。 可要说没想起吧宋雁西怎么跑来泰山了还一步步地从山脚往上爬。 反正他是怎么都不相信宋雁西会跟那些老百姓们一个想法,以为这样一步一步诚心诚意爬上山顶,自己就会复活他们的亲人。 所以泰山府君现在是百思不得其解,但是现在他属于被动状态,只能先回答宋雁西的话,“在下正是。” 还没将那句你上山作甚的话问出。 就被宋雁西抢先一步道:“你用了瞒天过海之计,将谢兰舟的残魂带走了” 泰山府君被她这一问,吓了一跳,当然是不承认,一副装傻充愣,“宋小姐这话怎么说我怎么有些听不懂的意思” “谢兰舟去往秦家之前,你们不是才见过的吗我看当时你说话的那口气,他要是反天的话,你就立即与他一起揭竿而起了。”宋雁西觉得,自己这个形容应该没错吧 毕竟当时听泰山府君那话,就是谢兰舟如果不造反,单纯救秦家人,他是不会出手的。 但是如果谢兰舟动机不一样,那倒是乐意。 作为一个地府的神君,他想反天,倒是很有想法。 泰山府君因为宋雁西这直白了当的话,吓蒙了,“宋小姐话可不能乱说。” “难道你不是这个意思么”宋雁西说着,谢兰舟的那把剑忽然出现在她的手心里。 原来泰山府君当时还是给追来了,有些不放心谢兰舟,虽然有些恨铁不成钢,觉得他傻到无可救药,但终究是多年兄弟情分,哪里能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去送死 不过泰山府君原本是打算出手拦一拦的,但是没想到居然看到宋雁西在,而且她的实力竟然已经远超了当年。 和谢兰舟还十分默契地配合着,一个封天一个锁地。 竟然就将地魔给杀了。 只是可惜天道太狠,横插了一脚。 以他对谢兰舟的了解,用脚指头也知道他不可能避开的。 所以只能冒险出手。 当时情况太危险,又要忙着瞒天,所以忘记将谢兰舟的剑一起拿走了。 所以现在看到宋雁西举起那把古剑,就晓得她多半是借着古剑上残留的气息,窥探到了自己和谢兰舟此前见过面。 但是也不能宋雁西的动机,所以抵死不承认,“那又如何,我和他见了面,你怎么就能认定我把他带走了何况当时他那个样子,你觉得能活下去么” 宋雁西不知道泰山府君为何不承认,只是清楚地知道谢兰舟现在这个样子,如果不快速定魂的话,想来要不了两三天,也是魂飞魄散的结果。 所以见他不承认,也不打算继续与他言语周旋了,直接将古剑插入脚下的石缝中,“那我自己找” 泰山府君有些忌惮地看了看那把古剑,那是上古留下来的,可开天辟地,宋雁西是谢兰舟的妻子,她同样能使用这把开天剑。 所以很是担心,她会不会把这泰山削平因此犹豫了一下,还是连忙拦住,“冷静冷静,你这一剑落下去的话,我府邸没了是小事,往后这五岳里便少了东岳。” “所以”宋雁西挑眉,早些时候干嘛去了非得她动手。 不过她其实不会用这把剑,只是觉得挺顺手而已,真要叫她像是谢兰舟那样,一剑将闪电砍成两截,那是不可能的 。 可是泰山府君这样畏惧,只怕这把剑的力量只怕远超了自己所预想。 “你随我来。”泰山府君终究还是认输了。他此刻只能想,宋雁西就算还没想起从前的事情,但是她和谢兰舟终究是夫妻,应该不会去想着害谢兰舟吧 而且当时在秦家的时候,他们俩如此默契合作。 但凡宋雁西有一丝要害谢兰舟的心,当时只要虚晃一招,谢兰舟绝对飞灰湮灭了。 那都不用等天道降雷。 如此一想,心里倒是没有那么多担忧了。 宋雁西只觉得眼前微微晃了一下,等反应过来时,已经在泰山府君的洞府中。 此刻他们俩在一处小殿中,四面八方摆满了上千根白烛,中间放着一樽水晶棺,谢兰舟的残魂就在其中。 宋雁西见此,立即去女娲树中取出定魂符要贴上去。 却被泰山府君一脸防备地拦住,“你想干嘛” “当然是给他定魂,你不会以为你这破棺材能将他的魂魄锁住吧”马上就要散了比自己预想的还要严重。 泰山府君半信半疑,却迟迟不让,“我怎么相信你” “你打得过我么”宋雁西还是拿出谢兰舟的剑来恐吓他。 果然是有用的,泰山府君比较忌惮这开天剑,连连让开,只是嘴里仍旧是不服气地说着狠话,“你若是敢乱来,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宋雁西压根没理会他,一共三十二道定魂符贴下,将他即将散去的魂魄给完全锁住,这才抬头长上空看去,“你确定,这里安全么”如果不行的话,自己将他连带着这副水晶棺放到女娲树那里。 “暂时没事。”泰山府君想,只要自己在这里守着,应该不会让任何人察觉的。 “那就是不安全。”宋雁西就这样理解了,当即就伸出手去。 然后也没等泰山府君点头,女娲树就将水晶棺收入其中。 泰山府君见此,又急又气,“宋雁西,你莫要欺人太甚,这里不管怎么说,是我的地盘。”太不将他放在眼里了,怎么还跟千年之前一样。 果然这人的性格一旦注定了,就算转了多少世都改变不了。 “你又没能力保住他的魂魄,你留他在这里做什么更何况我带着他,我如果有办法救活他,立即就能救。”但是留在这里,泰山府君能有办法救么 肯定没有,他作为地府的神君,魂魄都要散了,他都察觉不出来。 不过说起来,宋雁西也察觉到了,谢兰舟的魂魄和妖或是人的,都不大一样。 这才想起问泰山府君一些关于谢兰舟的事情。 说起来,她现在对谢兰舟的了解,几乎都是些碎片。 东拼西凑,根本凑不出完整的信息。 所以只能朝泰山府君看去。 泰山府君看到她这审视的目光,有些防备,“你想干什么”谢兰舟都还给她了,自己还赔了一副水晶棺,她还想怎么样 不带这样贪得无厌的。 不想竟然听宋雁西说道:“我想知道,谢兰舟到底是什么人,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这话让泰山府君愣了好一会儿。 才有些疑惑地看着宋雁西,“你不知道他是什么人那你救他干什么” 肯定是假装的。 “听说,我从前和他颇有些渊源。”宋雁西想,应该这样说也行吧。 要她跟别人问,他们俩是不是恋人这种话,还真是有些难以启齿。 万一不是呢毕竟又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 泰山府君觉得自己有点懵了,这宋雁西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长臂一挥,变幻出两张椅子,自己坐了下来,示意宋雁西也坐下,“你容我冷静冷静。” 宋雁西也不记着逼迫他,毕竟这一路问了那么多人,对于谢兰舟他们那里所关于谢兰舟的消息,都是只言片语,这好不容易逮住一个可能了解谢兰舟所有的人,当然是要多几分耐心。 可是,这并不包括他冷静冷静着,给冷静睡着了过去。 泰山府君的确是想冷静一下,捋一捋,该怎么和宋雁西说才对。 但是没想到这老毛病犯了,时间一到就犯困。 迷迷糊糊只听到有人对他说,“地府的工作是不是太清闲了要不要我给你们多送些鬼魂过去”现在四处战乱,到处都是孤魂野鬼无处可去。 然后他一下给惊醒过来,正看到宋雁西正在对他笑。 一时觉得头皮发麻,“要不,你提问题吧”不然他还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谢兰舟是什么身份”宋雁西也不客气,先问起谢兰舟的身份,主要是他的魂魄太奇怪了。 幸好自己的定魂符改良过了,不然只怕一点用都没 了。 到时候没准还会被这泰山府君嘲笑呢。 “这个问题问得好。”泰山府君不得不夸宋雁西一句,只是回答之前,他还是先行设下了两个法阵。 宋雁西见他此举,心里越发疑惑,难道谢兰舟的身份这样见不得人么不然的话,泰山府君何至于如此小心翼翼地 等着对方布下了法阵,坐下又啜了一口茶,才慢吞吞地说道,“他这身份啊,说来话长” “那你就长话短说。”宋雁西想自己爬到这南天门就用了几个小时,在等他裹脚布一般慢慢说,不得等到天亮么 哪里有这闲功夫跟他浪费 没准他也不打算和自己说实话,拖延着时间,等着他点卯时间到,就跑地府去了。 难不成自己还真能追到地府去么 而面对宋雁西这有些恶劣的态度,泰山府君有些不满,“不是,宋雁西,你这转世了怎么脾气还这样你一个女人就不能温柔一点么” 好的,从他这话里,宋雁西可以肯定,自己和谢兰舟有关系的那一世,和这泰山府君应该也认识。 泰山府君见她没再说话,以为自己这话起了作用,竟然觉得有些解气,干咳了两声,又啜了两口茶,这才慢吞吞地说道:“这得追溯三千多年前,天道崩塌,重新生出新世界,同样也孕育出新的天道。” 但是谁能想得到呢居然有两个天道那就按照自古以来的规矩,长兄为天道。 剩下的这个便游戏人间。 一面指了指上头,“上面这个是大哥臾央,另外一个嘛,现在要死不活的谢兰舟咯。” 说到这里,泰山府君忍不住感慨,“都觉得作为天道的弟弟命好吧又不受天道限制,想作甚就作甚” 宋雁西赞同地点了点头,听着是不错的。 不过前提是得学着那些皇帝的弟弟,做个吃喝玩乐的想闲散王爷。 不然长命不了的。 但是依照谢兰舟的性情,肯定没有。 要不怎么是现在这副惨状 果不其然,只听泰山府君有些气愤道:“其实吧,这也不能怪他,这臾央确实是有些不公,他在汉朝之时,也来游戏人间,生下了数位子女。” 他的这些孩子,都是他游戏人间时所生的凡胎,所以无法长生,所以按理会和所有的人一样,转世轮回。 但是他们地府根本就插手不到天道这些儿女的转世。 因此,就引发了不少事情。 “别的我就不多说了,就说这史书上,那些坏事做尽还得了善终的,十有八九就是臾央的子女转世了。”泰山神君觉得自己举例的话,例子要多,自己举不过来,所以直接搬出了史书。 宋雁西不由得想起了徐可真,她命格如此,莫非她也是天道臾央的女儿转世 不然的话,真的没有办法解释她行恶事后不会有报应,反而气运一往如故地好。 “他有多少子女”宋雁西插嘴问了一句。 泰山府君想了想,“他这个人呢,我也说了,不公允,所以对所有的孩子也不是一视同仁,就比如他不喜欢那个绛美人生的儿子,所以那孩子的命运他从不插手,在我们地府按部就班,该转人道就人道,畜生道就畜生道。” “那对于偏爱的呢就任由他们胡作胡为”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谢兰舟的确没道理做一个闲散公子,游戏人间。 路见不平,但凡是个有良知的人都会跳出来的吧 更何况谢兰舟,他同样有权力去约束。 泰山府君听到她的话,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有些激动地拍了拍手,“要说他和臾央之间起嫌隙,就是和他这些不长进的侄儿侄女脱不了关系。” 然后就与宋雁西细说,臾央的某一个儿子转世,还成了皇帝,但是却荒淫无道,残害忠良,甚至以猎杀老百姓为乐。 那谢兰舟怎么能坐视不理然后就帮了当年的起义军,助其诛杀了臾央的这个儿子。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82521:34:562021082620:47: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乌鸦为什么像写字台9瓶;合口味的小木3瓶;秋水。c半盏c22672002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2章 第 72 章 有谢兰舟帮忙,这新君本来又有着十世好人的气运,理所应当是成功了。 而且新君登位后,十分贤德,广怀天下,百姓一片欢喜。 本来臾央就十分生气,自己这个儿子居然遇到了一个十世好人,提前结束了这一世的命运。 偏偏谢兰舟还出手帮忙,让新君改变了前朝的国运,这让臾央觉得,归根结底都是谢兰舟的错。 如果不是他插手,一个十世好人罢了,怎么可能改变一国之运 加上百姓们又总将贤德的新君和臾央那个暴君儿子作为比较。 夸新君一句,他那暴君儿子就要被老百姓们骂十句。 臾央就更为恼怒了。 所以这位贤德的新君登位不过是得了几年的太平日子,臾央就连降下天灾。 地龙翻身,天干地裂,紧接着又是数月瓢盆大雨。 可想而知这样的恶劣天气状况之下,遍地浮尸,民生怨道。 最后这位新君自刎祭天,老百姓才得以过上安生的日子。 “他怎么能成为天道的”这天是瞎了眼么还是作为天道的标准就这样低挑选了这么一个自私促狭卑鄙龌龊之人作为天道。 他这连着几场报复性的天灾落下,到底害死了多少人 宋雁西不敢去想,只觉得满目皆是那数不尽的残魂白骨。 泰山府君听出宋雁西心中的愤怒,只连忙劝着她道:“幸好他只到凡间游戏这么一回,若是多来几次,再多有几十个儿女,那才叫真正的糟心呢。” 而且此事之后,臾央和谢兰舟之间,自然是不同往昔。 还有此番行事之上,他自己可能也觉得反应有些过分激烈了,其实很担心有一日谢兰舟会将他给取代了。 所以泰山府君推算道:“应该是从那个时候,臾央便与谢兰舟离心,开始防备着。”可惜了谢兰舟太看重兄弟情义了。 后来又因几件琐事,他处理得不公允,谢兰舟提出了反驳的意见。 方酿造了当年的天罚之事。 天罚后地魔出现,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才给大家挡了天罚的谢兰舟是不可能活下来的。 但是臾央小看了谢兰舟,没想到他用拖着重伤的身体,用灵魂将其封印了。 当然,最为重要的是,谢兰舟还有一堆胆肝相照的朋友,所以他的残魂存活了下来。 一直到了民国年间,才转世投生。 然后好巧不巧,这缕残魂找到了宋雁西。 泰山府君说着,忍不住抬头朝宋雁西看去,“你知道自己怎么回来这里的么” 宋雁西刚想说,自己是渡劫来的。 但是觉得不对,如果是渡劫而来的,泰山府君怎么可能这样问自己,所以一时目光里带着些好奇:“你知道缘故” 泰山府君想,这谢兰舟的身份她都知道了,别的还瞒着她做什么于是索性就说道:“是你大哥,就是宋允之,他将性命给了地府,换了你回到这里。” “我大哥”其实宋雁西知道,自己前世在被章亦白离婚后,母亲又没有收留,无处可去的她在街上流浪没多久,便死了。 十分凄惨。 其实泰山府君也好奇,宋允之如何知道宋雁西的后世会这样厉害,居然让她回到了这里。 他们即便不是人,但也是现在也不晓得未来发生的一切,毕竟变数太多。 “不错,如果不是他让你回来,我压根就没发现,居然是你。” 宋雁西上一个疑惑都还没有完全解开,现在泰山府君又给她提出另外一个问题,使得她心中越发懵了,十分不解。 泰山府君见她忽然沉默不言语,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忽然提道:“你不是想知道你和谢兰舟什么关系么” “嗯。”宋雁西是挺想知道的。 然后就听泰山府君说道:“你是他的妻子。” 虽然早前猜到了一些,但是真听到的话,心中还是有些震撼的。不过宋雁西关注的重点却不是她和谢兰舟怎么认识,又怎么成婚的。反而问道:“我上辈子死得有多惨”臾央连亲弟弟都不放过,那自己肯定是受连罪了。 这问题有些让泰山府君措手不及,“我还以为你想问你们怎么认识的呢” 不过还是先行给宋雁西解惑。 要说惨也不算惨,毕竟比起谢兰舟只剩下那一缕残魂,她整个魂魄都是完好的。 只是她当时为了帮谢兰舟一起封印地魔,也是元气大伤,谢兰舟将魂魄封印地魔 之后,没多久她就死了。 说到这里,泰山府君有些激动地看朝宋雁西。 那眼神十分奇怪。 看得宋雁西浑身不自在,“你干什么” “你下葬没多久,听说你的墓就被盗了,但是里面没有你的尸骨,大家都一致怀疑你是没死,不过是金蝉脱壳了,然后让我去地府查你的生死薄,你猜怎么着” 宋雁西觉得,这泰山府君十分不靠谱,谢兰舟的那一缕残魂碎得不能再碎了,现在就在自己手里,最要紧的事情不是该去救他么 所以泰山府君应该抓住重点告诉自己一切重要信息,而不是在这里玩你问我答,你问我猜的游戏。 “说重点。”蹙了蹙眉头,算是表达一下自己没有同他玩游戏的兴致。 泰山府君觉得好生无趣,不满地嘀咕了一句,“他怎么会喜欢你这种无趣的女人”然后才没好气地说道:“地府没有你的名字,你和臾央的那些儿女们一样,根本就查询不到生死。” 他这话让宋雁西有个十分不好的想法,“我不会也是吧”不可能,天道的儿女没自己这样倒霉。 更何况如果是,臾央早就会阻止自己和谢兰舟在一起了。 泰山府君也不傻,秒知道宋雁西想表达什么连连摆手,“不要妄自菲薄,你和他们不一样,他们是实打实的凡人,你不像是人。” 又觉得自己最后这话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有些像是骂人,连忙改口道:“我的意思是,你不是凡人,不过也不是什么灵兽神仙转世,我也不知道你哪里出来的。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好像臾央杀不了你。” 宋雁西就像是一个意外,天道的权力没有办法约束到她。 她上一世死,是因为救谢兰舟,耗尽了心血而亡。 这一世纯粹就是被宋太太给养坏了,所以被章家离婚后,没有办法自立,所以死得可怜。 但是现在从后世回来的她,不但比从前更强,甚至性子都和第一世一样,无所畏惧,根本不知道害怕是什么。 往不好听地说,就是挺嚣张的一个人。 “你确定”宋雁西想,如果真是泰山府君所言这样,臾央管不到自己的话,那自己在这世界,还真是无所畏惧了。 忽然这个时候,她想到了那天剑心给自己看手相。 然后说自己是天 但是天就是臾央,所以剑心看错了,还是出了什么问题 可剑心天赋不错,看错的机率很小。 所以便朝泰山府君问,“新的天道在什么条件之下,才会将旧的天道取而代之” 泰山府君压根不知道宋雁西问这个问题背后的本意是什么。只是想到了自己所知晓的,“天道不仁,自然而然就会重现孕育出新的天道了,不然你以为臾央为什么要逮着你夫君不放就是因为他自己也知道自己做事不公允,迟早会受到裁决,这样的话,谢兰舟就会代替他。” 所以他费尽一切心机,也要将谢兰舟杀了。 “但是天道更换,必定是天崩地裂,我们地下倒是没有什么关系,可是凡人就比较危险,还有那些修为较浅的各种兽类灵类,可能都会因为无法承受天道崩裂而亡。”所以即便大家不满当下的天道又如何 那也得受着啊。 不然大部分是要与他一起共死了。 宋雁西听到他这话,分明就是天道亡,这天下也亡。 但是新的天道重新出现,也会有另外一批人或是神灵一起滋生。 俨然就是一个崭新的世界了。 泰山府君见宋雁西又不说话,低头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便道:“这也是谢兰舟为什么要舍生封印地魔,也不敢直接证明挑战臾央的缘故了。” 因为臾央的生死,与这天下万物生灵是一起的。 宋雁西不知道这个设定是怎么存在的,让她有些想要爆粗口。不过终究还是忍了下来,既然臾央管控不到自己,那她就去想办法将谢兰舟救活。 恶心死臾央也行啊。 泰山府君既然在最后关头使用瞒天过海之计将谢兰舟的残魂带走,必然是有办法的,便朝他问,“如何救他” “看你要单纯地让他醒来,还是想彻底地复活他。”泰山府君嘿嘿一笑,朝宋雁西问。 然后得了宋雁西一个白眼,“你觉得呢” 泰山府君看了看她手里的开天剑,立马笑道:“那肯定是彻底地复活他。不过有些难,也要看机缘的,比如遇到来生井,轻轻松松一秒钟就让他变得活蹦乱跳。” 不过当下就臾央和谢兰舟之前这不死不休的状态,来生井出现的机率很小。 更何况前一阵子她不是才出现过一次了么下一次出现,还不知道是几百年或是上千年后呢 于是这个几乎不 用想了,所以提出另外几个方案。 “去南疆,找女娲后人。”不过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女娲后人也不轻易出手帮忙,就看宋雁西能不能打动人家了。 而且找得到找不到,还两说呢。 说不准已经不在了。 所以泰山府君继续说下一个,“或者你去琼华天宫,他们琼华天宫有一件至宝,也可以让谢兰舟复活,不过这是人家的镇派宝贝,应该不会轻易拿出来的,而且也要花上百年的时间。” “那还是去南疆吧。”琼华天宫和自己也算是有些恩怨,他们应该不会愿意的。 毕竟自己杀了垂兰的缘故,才让暗月道出她们是母女关系的事情。 不管怎么说,对于琼华天宫名声也是受损了,而且秦家大难之际,他们都可以坐视不理,又凭什么热心肠地帮自己呢 所以几乎可以放弃这个办法。 这时候听泰山府君又说道:“还有一个比较传统守旧的办法,就是你去替他做上千件好事情。” “然后他就复活了”宋雁西半信半疑地看着泰山府君,越看越觉得他在糊弄自己,一点都不严谨,好似话本子里说的那样。 “对啊,你别不信,这个其实是最稳妥的。毕竟谢兰舟也是天地孕育出来的,他的生命可以借助天地之气得到修复,只是看你愿不愿意了,毕竟这一千件好事情,有点难。”泰山府君其实最开始就想,要不自己找几个朋友,大家一起帮忙做吧。 不点卯的时候,趁着臾央不曾留意的时候悄悄去做,兴许用个几千年什么的,能办成呢。 唯一的缺点就是得防着臾央。 反正去西南苗疆找女娲后人,他觉得是最不靠谱的一件事情。 但是宋雁西不用防着臾央啊臾央又不能拿她如何。 所以便劝着宋雁西,“要不就这样得了,西南苗疆我是不建议你去的。” “为何”到西南苗疆找到女娲后人,她顶天给自己提要求,总不会超过一千件吧怎么算都比泰山府君所说的去做一千件好事情要快。 泰山府君一脸为难,似乎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那什么,认识你之前,他跟着女娲后人有些纠葛。” 这事儿,泰山府君敢说,谢兰舟肯定没跟宋雁西提过。 不过就算是提了,现在宋雁西应该也不知道,所以还是不要去了。 去了少不得知道了,平白无故不高兴。 “纠葛爱恨纠葛”宋雁西挑眉。 泰山府君点头。 又见宋雁西表情淡淡的,竟然一点生气的样子都没有,很是好奇,“怎么你还嫌不够” “只要能救活谢兰舟,她就算是现在和谢兰舟原地结婚,我也能衷心送上祝福。”她想要救谢兰舟,目的十分单纯,绝对不是因为离不开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毕竟自己又不记得从前的那些感情经历了。 现在的谢兰舟对于自己来说,就是自己的得力友军。 宋雁西看不惯臾央的所作所为。 所以想将谢兰舟救活,仅此而已。 她觉得是这样的。 泰山府君听到她这话,见她表情也不作假,忽然有些替谢兰舟难过起来,“果然,你们女人都不靠谱,这才短短一千多年而已,你就将他忘记了,什么山盟海誓都抛之脑后,居然还要让他跟别的女人结婚,你就不怕他知道了,心里难过么” 会难过么会难过的话他跟着自己为什么不现身最后都不让自己探寻到他的存在。所以谢兰舟压根没理会泰山府君。 想着自己这来得也许久,该问的也问得差不多了,便准备离开了。 泰山府君见她要走,正好自己去地府点卯的时间快到了,索性一起与她一起出去。 这一次宋雁西出来,不是在南天门,而是直接在泰山脚下了。 天空泛着鱼肚白,太阳微光已经从地平线缓缓照射出来。 她刚回到房间,就见小塔挺着腰板坐在桌前,“你等我” 小塔有些生气,“我早该知道,姐姐怎么可能等到天亮呢”居然不带她去。 “等不及。”宋雁西当时就想知道谢兰舟的残魂还在不在,哪里能睡得着见小塔生气,走过去揉了揉她的头发,“不生气了,收拾一下,咱们去黔州。” “去黔州”不回北平了么小塔心中好奇,理论上也没什么收拾的,也就是自己洗漱了一下,然后连忙跑到宋雁西身边追问,“咱们去黔州干嘛也不晓得有没有火车呢。” 那边都是深山老林,人烟稀少,姐姐莫非要斩断红尘俗事,准备好好修炼了 如果这你是那样也好,自己也随着姐姐一起修炼,说不定真能悟得大道呢。 正想着,房门被敲响,原来是剑心。 他也起来了,已经让店家准备了早餐,吃完就上山去。 不过现在宋雁西改了行程,先去城里,然后想办法坐车去黔州。 剑心没有小塔那样大胆,去问宋雁西为什么不去泰山了,如今赶着车,远看着那巍峨的泰山离自己越来越远,有些遗憾。 想着往后这天下太平了,自己一定要来登这五岳之首。 小塔因为等宋雁西大半夜,所以这会儿在补觉。 宋雁西也在休息,所以这一路上都安安静静的,等到了济南的时候,两人才起来。 剑心去火车站,果然没有去黔州的火车。 倒是可以去邻近的省份,但现在也没有马上就要走的车,而且听说许多铁路都被炸毁了。 所以便和宋雁西商议,“师父,要不咱乘船吧。我刚好听人说,青岛有一艘客船往南下走,咱们到广西下船,从那里进入黔州,怎么样” 宋雁西想,这样也行,所以买了去青岛的火车票。 不过火车下午五点半才走,所以宋雁西便带他们俩到城里转一转,看一看这七十二泉。 到了四点半左右,往火车站这边赶,正好遇到一群学生在街上被德人和扶桑人围着殴打。 有几个拿着枪站在外围,将那十几个学生围在中间,任由其他的德人和扶桑人欺凌。 几个男学生已经被打得头破血流,有的还中了枪伤。 路过的老百姓不忍看到这一幕,有心上去帮忙,只是奈何那些枪杆子就对准着他们。 谁敢上前去,就直接一枪打死。 这分明就是将那些个学生做猎物一般,女学生们的袄子已经被撕破,发鬓凌乱,这寒风凛冽里,一个个满脸绝望。 她们如何也不能任由这帮畜生当街侮辱,所以几个女学生交换了一下眼神,便齐齐要往那枪口上撞过去。 眼神何等的决绝。 外面的百姓们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 四下却充斥着那些扶桑人和德人张狂肆意的笑声。 剑心看到这一幕,如何能忍得住,“师父”他朝宋雁西看去,得了宋雁西的应允,便飞快地冲了上去,一把夺下其中一个德人的枪,然后扣动扳机,朝一个扶桑人瞄准。 这一声突兀的枪声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不过是个小道士罢了。 德人和扶桑人都不曾将他放在眼里,老百姓们和被困的学生也对他不抱任何希望。 反而觉得会连累了他,一个女学生朝他劝道:“小道士,你快走,不要管我们。” 剑心表情坚定,“我不走。”师父在的时候,他也和师父夺过那些扶桑人手里的枪,更何况现在有新师父在,自己更无所畏惧了。 “送死的。”一个扶桑人看到小道士腰间挂着的桃木剑,以为他是个武士,直接扔下枪,拔出自己腰间的武士刀,“来,小孩,挑战” 其他扶桑人见此,哈哈大笑起来,似乎觉得剑心这个小个头不够那扶桑人一刀砍下来。 剑心握着自己桃木剑,这明明是用来诛杀邪魔斩恶鬼的,不过眼前这些扶桑人,也不能算是人吧 他们如今的行径和恶鬼有什么区别呢 所以他举起剑,“风火雷电,诛” “哈哈。”他此举引来德人和扶桑人的肆意嘲笑。 可是就在他们的嘲笑声中,剑心手中的桃木剑将像是忽然生出两道锋利的剑刃一般,随着他挥落的时候,砍在那个根本没有将他放在眼里的扶桑人的手臂上。 顿时一道鲜红血液从那人手臂上溅出,随后哐当一声,那扶桑人的手臂竟然落了下来。 被一把木剑斩断了。 大家显然都被这一幕震撼到了。 即便是那个被斩断手臂的扶桑人也是如此,过了几秒钟他才感觉到断臂处发出的剧烈疼痛,啊的一大声叫起来。 其他扶桑人也才回悟火来,冲着剑心就开枪。 剑心哪里能躲得过那么多枪口,不管是外面刚要为他叫好的老百姓,还是里面被困住的学生,都觉得他必然是没得救了。 只怕这些枪能将他打成一个筛子。 可是事实总是出乎预料。 枪开了,剑心却不见了。 反而因为没有他站在中间接子弹,那些子弹直接相互传入扶桑人和德人的胸腔中。 谁也不知道剑心怎么躲开的。 便是他自己也懵了。 他只觉得那子弹飞过来的时候,有人拽了自己的脚一下,随后等他反应过来,已经站在宋雁西身边了。 不过很快他就看到了小塔脚下的洞口。 是小塔救了自己。 “ 谢谢。”心中也满是震撼,没想到小塔的速度如此之快。 “客气什么,以后叫姐姐,我罩着你。”小塔不以为然地笑道,一面朝宋雁西看去,“姐姐,再磨蹭下去,咱们赶不上火车了。” 宋雁西点了点头,然后法阵开启。 犹如那天的长春街一样。 那些扶桑人,连带着德人,都在老百姓们的眼皮子底下忽然消失不见了。 等大家反应过来时候,宋雁西一行人已经走远。 “可惜时间不够,不然直接将他们全都送走。”小塔有些遗憾,心想要是这些侵略者们能聚集到一起就好了。 剑心有些不解,师父明明可以开启阵法直接将那些扶桑人都送走的,当时为什么还允许自己上去 自己好像是去添乱的,他们肯定会发现小塔留下的那个地洞。 忽然有些后悔。 忍不住好奇,等上了火车就迫不及待地问,“师父,刚才为什么不直接出手” “我看你一副欲欲跃试的样子。”宋雁西回答得也是直接,所以不想扫他的兴致。 但是小塔却道:“姐姐是测试你有没有长进,而且不让你去试试,你可能觉得自己已经能一打十了。要是姐姐不在,你也这样冲上去的话,没准三月清明节,我们就能给你烧纸了。” 剑心当时的确是有些冲动了,但是看着那些侵略者如此欺辱自己的同胞,他怎么能忍得住 但小塔说得也对,实力不够,往后不可贸然行动了。 不然没有师父的话,自己可能真的就没了。 于是老实地点了点头,“我下次一定量力而为。” 从济南到青岛得五个小时候的时间,宋雁西是打算继续休息的,所以便让小塔教剑心一些防身术,自己躺到铺上去。 睡了一觉,发现才过去四个小时左右,便和女娲树问了些事情。 等到了火车站,便直径拦了黄包车去往码头边上。 运气还算好,买到了船票。 而且再有两个小时,船就要起航了。 她因在火车上休息好了,所以让小塔跟剑心先去船舱里等自己,她在码头边买些干粮。 这是一艘从德人手里低价买回来的旧轮船,所以可想而知,上面的设备都不太好,而且客人几乎都是些打算逃难到广西和黔州的老百姓。 如今全都挤在甲板上,可以在单独船舱里休息的上等票,反而没多少人买得起。 所以宋雁西他们来得晚,仍旧是买到了一等票。 可是船上人太多,明显已经严重超载了,所以宋雁西猜想,这船上应该是不会给提供食物了。 他们自带的估计只够船上的水手。 因此才起了准备干粮的念头。 又买了些水果,想着也许到日照的时候会停一下,所以没准备太多。 正往码头边走的时候,发现轮船居然已经离开港口了。 她明明才去了没十几分钟而已。 不是还有两个小时才启程么 正当宋雁西着急之际,一个老头划着小渔船朝她靠近过来,“小姐,要退潮了,船只提前离开港口了,我送你过去吧。” 宋雁西心中虽然有些疑惑,不过看船的确停在海面没有走的意思,可能真在那里等还没上船的客人。 于是便上了小船。 只是等她脚踏上船的那一瞬间,便觉得哪里不对劲,四周的环境也都出了变化。 忽如其来的海雾,一下就将前面的大轮船给遮住了。 老头见她朝着轮船的方向看去,不由得微微一笑,“都这样,这海面的天气说不准,这大雾说来就来了。”然后划着船,朝着大轮船的方向去。 但是明明没有多远,宋雁西却觉得划了十五分钟左右,居然还没看到大轮船的踪影。 “你是谁”她直接问道。 老头一副不懂宋雁西这话什么意思,笑呵呵道:“我就是一个老渔夫。” “这样的海雾,只会跟鲛人一起出现。”她上船的时候就觉得船奇怪,那海雾忽然升起,她就确定遇着事儿了。 不过想看着老头想做什么才一直按兵不动,没想到他居然将自己往深海方向带去。 这样的话,一会儿自己怎么可能赶上轮船 “不说的话,我就走了。”宋雁西口气坚决,态度也很坚定,缓缓站起身来,抬脚要就要往小船外面的海水面踩去。 老头见此,着急起来,连忙开口求道:“我想请小姐帮我一个忙。” 宋雁西就不懂了,有话直接说不行么为什么非得故弄玄虚。“你认识我” 老头摇着头“不认识,可是昨晚有人告诉我,今天会有像您这样 漂亮的小姐来码头,他说您可以帮到我们。”此前不敢确定,所以只能先将人往深海带去试探一下。 没想到运气好,一下就遇到了,这位小姐就是他们鲛人族要等的人。 “谁告诉你的还有你现在将我带往深海去做什么”自然不知道这老鲛人是好是坏,心存什么动机。 还有那个所谓的好心人,又是谁 宋雁西此刻满腹的疑问。 因此带着几分防备之心。 老鲛人已经确定了宋雁西的身份,也不瞒着宋雁西了,当即将帽子摘掉,苍老的脸颊上,耳朵瞬间变成了两片鱼鳍,“小姐只怕已经知道老朽的身份了吧” 宋雁西颔首,“这雾气与你们同出,不过你胆子也着实大,听说现在仍旧抓鲛人炼珠,你这样贸然到码头边,不怕遇到玄门中人将你抓了去么”更何况这老鲛人还有些年份了,他的鲛珠必然不差。 老鲛人叹着气,“老朽也没有办法啊自打一千多年前那场天罚之后,我们鲛人一族便十分虚弱,被困在那片小小的海域之中,但凡擅自离开,便会自爆而亡。” 但是架不住不听劝的鲛人后辈,他们如何也不相信这所谓的诅咒,怎么也要离开那片海域。 然后就直接自爆在深海中,使得他们鲛人一族的族人越来越少,也越来越衰弱。 “那你为何没事”宋雁西倒不是觉得这老鲛人将自己骗出来,就是为了编个瞎话骗自己。 只是她也不能全信对方,没准是臾央已经发现自己的存在,却又不能对自己如何,所以用别的手段呢。 这时候只见老鲛人身上拿出一块令牌,他伸出那长满鳞片的手递给宋雁西,“这个令牌,是千年之前一位前辈所赠送的,老朽和祖辈们就是靠着这块牌子,在码头便等能救我们鲛人族的有缘人。” 宋雁西心想,他下一句不会说自己就是那个有缘人吧不过这话并未说出口,因为宋雁西看到了那块令牌上写着的兰舟二字。 莫名的,有种熟悉感。 她下意识将这牌子握在掌心,一片模糊的回忆忽然从脑袋中凭空出现。 她看到了一个和自己长相相似的女人,正坐在相思树下雕刻着什么。 而相思树下不远处,有个人影在练剑。 那不是谢兰舟么 所以这是自己亲手雕刻,送给谢兰舟的 但是他转手送给了这老鲛人 宋雁西说不上有多生气,但心里肯定是不舒服的。 不过也担心老鲛人离了这牌子会自爆,所以看了一眼,便扔回去给他,“那人还说什么” 老鲛人见宋雁西态度松动,心中大喜,连忙说道:“他说您能替我们解除诅咒。”但是这么多年,他祖父和父亲都没遇到。 直至昨晚,有人告诉他,那人来了。 宋雁西疑惑,自己能帮他们接触诅咒如果只是一个法阵还好办。但如果不是呢所以便问道:“你们为何被困” 老鲛人闻言,当即回忆道:“天罚是在我太爷爷他们那时候降下的,鲛人族被雷电驱赶到了现在所在的水域,然后就再也出不去了。”除非不要命。 但是环境狭小,使得他们食物贫瘠,甚至还出过靠吃去世先辈们的尸体活下来的艰难时期。 为此,不少年轻后辈受不住,执意要离开那片水域。 可想而知,刚离开那片水域的范围之内,就瞬间变成血水,与海水融为一体。 不过即便如此,也挡不住大家前赴后继,都希望能出现奇迹。 宋雁西觉得不对,如果臾央不打算留鲛人族,那当时就直接杀了他们为什么还要将他们圈养在固定的地方于是问道:“你们所在的那片水域,有什么不同之处么”平白无故的,怎么就挑选了那么一个地方。 老鲛人摇头,好像与其他的水域没什么区别。不过一定要说的话,其实也不能说没有。 “我们能力衰退,寿命也从以前的一千年减半成了五百。”但这个老鲛人觉得可能是因为环境的缘故。 被困在那样狭窄的地方,撇开食物不充裕就算了,还不能像是从前那样在大海里随意畅游自在。 这样的环境里,哪里还能活上千年呢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支持喜欢我的可以点开专栏看看,也许还有你们喜欢的 今天发现一个问题,写着写着,恍惚觉得这个场景,好像我前几天才经历过,现在是第二遍了。 不会是真的有平衡空间吧天冷了,我今天才把电脑搬到卧室,以前都是在客厅。 真的奇奇怪怪 发生大无语实践,我把这章更到隔壁的古穿去了感谢在2021082620:47:172021082723:46: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 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istaria40瓶;乌鸦为什么像写字台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3章 第 73 章 “我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宋雁西抬头看了这四周的海雾,“还有多远”她无论如何,是不能错过这艘船的。 老鲛人听到她的话,小姐这是答应了,顿时心中大喜,“多谢小姐”立即加快速度。 只是船只却没有继续水平面划行,而像是进入了一个巨大的旋涡一般,小船随着水流飞快地朝着旋涡中心划去。 也就是几个呼吸间,小船就到了这个半径足有十来米的旋涡中心。 然后眼看着小船就要坠入海底之际,宋雁西下意识地拿出避水符,却发现就好像是穿透了一层果冻膜一样,然后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中。 入目的是形态各异千奇百怪的珊瑚礁,有的珊瑚礁甚至是有房屋那般大小,一个个屋顶一般的海螺壳从中露出头来。 想来那就是鲛人的房屋了。 这样看的话,的确是挺狭小的空间。 当然,也有那住在巨大扇贝之中的。 宋雁西这个长这两条腿的陌生人忽然到来,这只怕是大部份鲛人第一次见到岸上用两足行走的人类,都觉得稀奇新鲜。 一个个都将头从珊瑚丛中探出来偷偷看。 察觉到宋雁西目光扫视过去的时候,就飞快地把头伸回去。 显然,他们既然是觉得好奇,又觉得宋雁西危险。 不过让宋雁西好奇的是,这一路上所看到的,似乎都是年轻鲛人,像是老鲛人这样年纪的,几乎不曾看到。 而且他们的人口是真的少。 这一片海域也十分的小,宋雁西甚至能一眼就看到了尽头,估摸最多就是五六百平那样远。“人口不过百” 老鲛人似乎也难过他们鲛人的人口数量过于稀少,叹了口气,“鲛人成活率本就十分低,如今又被困在这样的地方。”自然是多不到哪里去。 外面的生物是可以随意进来,但他们却不能随意便出去。 全靠着运气活下来。 宋雁西闻言,不免是有些同情这些鲛人了,只将这一圈圈都逛完了,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便试图将这一圈果冻膜一样的奇怪法阵给撤掉。 但是试了几次,都没成功。 那些鲛人们似乎也弄清楚她到底是来做什么,并不会伤害他们,胆子也逐渐大起来,从珊瑚礁里出来。 只是见宋雁西几次都没成功,不免是有些失望。 老鲛人也有些紧张,似乎担心他们鲛人一族,永远都要被困在这里了。 他不服地摊开手臂,朝着上苍质问,“天啊,你是要灭我们鲛人一族么那何不痛快一些。”却偏要将他们禁锢在这小小的弹丸之地,慢慢地将他们折磨而死。 宋雁西没解开这法阵,正坐在一处珊瑚礁上思考,忽然一个鲛人幼崽跑到她的身边来,“姐姐姐姐,我带你去一个地方,那里有一个你。” 小孩子的话,总是充满天真无邪的。 此刻正满怀希望地看着宋雁西,让她有些拒绝不得。 而且她更好奇,那个有一个你是什么意思。 当即便起身和小鲛人一起过去。 这里并不算宽敞,但是多的是珊瑚礁和洞穴,只见小鲛人在前面领路,到一处狭小的洞穴前,便好这里面指了指,“姐姐,你在里面呢”说着,哧溜一下便钻了进去。 只是那洞口着实太小,莫说是成年人,便是个头大一些的鲛人,也进不去。 宋雁西将头凑了过去,借着里面的珍珠微光,只看到一条因为海底的地壳运动,而坍塌了的小甬道。 小鲛人的身影已经穿过乱石间的缝隙往前面去了。 “小姐”宋雁西忽然听到身后有声音,起身回头一看,原来是老鲛人。 “这里有什么问题么”老鲛人也朝那缝隙里探过去,什么都没看到。 宋雁西如实告知,“刚才有个小孩来找我,说里面有一个我,他已经进去了。” 老鲛人闻言,脸色不由得一变,满目警惕地看着宋雁西,那些年轻的鲛人们也不知什么时候忽然出现了,一个个拿着三叉戟,瞬间将宋雁西给团团围住。 对于这忽如其来的变化,宋雁西的脸上除了有些诧异之外,并无半点紧张。 也不知道早就猜到了会有这个可能性,还是根本就没有将这些鲛人给放在眼里。 想必也是因为她过于镇定了些,反而让老鲛人有些心虚起来,“你,你知道为什么你的法阵没有用么” 宋雁西本来是不知道的,但是他这样一问,宋雁西就晓得了,“ 因为在这个法阵里,我的任何能力在这里都是没有用的”不然的话,他怎么会这样肆无忌惮地拿着最原始的武器就来围攻自己。 “你,你知道就好。”老鲛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经验不足,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紧张。又或者是头一次做这种事情,心理素质跟不上,“你也不要怪我们,我们是没有办法,只有杀了你,我们才会获得新生。” 宋雁西听到这里,大抵已经知道了幕后之人是谁了。不过还是友善劝道:“他把你们关了这么多年,你觉得能信么” 能不能信,谁也不知道,可是在这么下去,他们鲛人一族真的就要完了。 与其这样被折磨而死,不如豁出去搏一搏。 “咦,姐姐你怎么还不来”忽然,那个小鲛人的声音响起,长满了蓝色头发的小脑袋从石缝里伸出来。 不过下一瞬看到眼前这一幕,大家都杀气汹汹地围着宋雁西,小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爷爷,你们在玩什么游戏呀”看起来好凶。 “昭昭快过来。”一个年轻女鲛人见此,焦急地朝他招手。 显然,她是这个叫昭昭的小鲛人的母亲。 昭昭听到母亲焦急地呼唤,果然从石缝里出来了,只是却没有马上去往他目前的怀抱,反而在宋雁西旁边打转转吐泡泡,“姐姐,你是不是不相信我的话,里面真的有一个你呢。” “我相信。”不管大人再怎么样,总是抵不住孩子的天真无邪,宋雁西忍不住伸手朝他蓝色的头顶轻轻揉了揉。 可也就是这个举动,吓得昭昭的母亲脸色苍白,似乎生怕宋雁西那揉着昭昭脑袋的手,忽然一把卡住他的喉咙,将他的头扭下来。 老鲛人也急了,“昭昭不要胡闹,快过来。” 昭昭见爷爷也生气了,这才不舍地从宋雁西身边游开,朝着母亲的方向游过去。但还是不停地扭头跟宋雁西强调,“姐姐你要相信我,真的有一个你。” 宋雁西倒也没有因为老鲛人的欺骗,就不愿意信任小鲛人了,冲他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我相信你。”不过她没有能力将这海底的山石劈开,所以得先等一等。 等小塔来了,让她打个洞进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叫里面有一个自己 而昭昭一回到他母亲的怀抱,老鲛人就带领着其他的鲛人一起朝宋雁西杀过来。 “你手中那块牌子,到底是谁给你的”然面对他们的滔天杀意,宋雁西却是站在那里纹丝不动。 鲛人们手里的三叉戟已经齐刷刷地朝宋雁西飞来了,如果她再不躲开的话,绝对会被扎成筛子的。 可是她就是没躲,还淡然自若地问老鲛人。 眼见着三叉戟几乎就要扎在她身体上的时候,忽然她手腕上蹿出诸多藤条,将那些三叉戟都全部给卷住,扔了回去。 原来是女娲树出手了。 她将三叉戟都扔了回去,有些责备宋雁西,“你能不能喊我一声,咱们俩也没那么默契。”若不是自己察觉到危险,反应过快的话,宋雁西肯定被扎成筛子了。 宋雁西淡淡一笑,“我以为你知道呢。” 鲛人们显然没有想到宋雁西居然带着法宝进来了。 可是不对啊,这片水域里限制了所有的能力,其中也包括法宝。 一时间不得面面相觑,担忧宋雁西是不是没有受到这片水域的控制 不然怎么可能使用法宝 却不知晓,这徒手接白刃,就是女娲树自己的天性能力之一。 哪里还需要什么法力 可是鲛人们被困在这里上千年了,且不说场地限制了他们的自由,连同他们的文化和思想都一起被禁锢了。 所以自然不知道女娃树为何物。 此刻只是震惊地看着老鲛人,等着他拿主意。 而这个时候,宋雁西又问:“牌子到底哪里来的” 老鲛人不怕宋雁西,但是怕她身后在水中像是水草一般自由漂浮,还会伸长缩短的奇怪树枝,“我,我捡到的。” 一面指了指宋雁西身后的乱石,“就在这里捡的。” 几乎是他话音刚落,众人忽然听得一声巨大的沉闷响声,随后只见宋雁西脚边出现了一个全身长满鳞片的怪物。 虽然鲛人身上也同样长满了鳞片,但是他们的鳞片五彩斑斓,哪里像是眼前的小塔,那鳞片乌漆嘛黑的,看着吓人。 昭昭顿时就被吓哭了,眼泪花还真是珍珠,一颗一颗地滚落到沙子里。 小塔身子一卷,变成人形,显然还没弄清楚现在的情况是宋雁西被鲛人围杀,还同宋雁西抱怨,“姐姐怎么不说清楚,害得我直接掉下来。”幸好自己反应过快,变回原形,不然自己那小胳膊小腿的,若是砸在这些礁石上,不死也残了。 “哪里还顾得上你,你姐姐快被他们扎死了。”女娲树的声音响起,一面用树枝指着那些鲛人脚下还没来得及捡起来的三叉戟。 小塔这才看到几十个鲛人围在此处,见着他们那彩色绚烂的鳞片,别提多羡慕了,竟然想要过去仔细打量,“真好看,要是我们的鳞片也这样好看该多好。” “先开道。”宋雁西心里还惦记着去广西的船要起航了。 小塔倒也没忘记宋雁西喊她来为的是什么,当即下身子一卷,又变成了那乌漆嘛黑的穿山甲,飞快地给宋雁西刨出一条大道来。 “你在这里看着他们。”宋雁西见小塔将通往下面的路清理出来,但又不想真对这些脑子简单的鲛人动手,也不想让他们跟着去,所以便让女娲树留了下来。 那些鲛人,才发现这女娲树不是个什么法器,估计也是和他们鲛人一样。 在他母亲怀里的昭昭见宋雁西已经进去了,连忙挣脱他母亲的怀抱追了上去,“姐姐我带你去。” 他母亲想要追,可是奈何被女娲树伸出的树枝给拦住了。 而宋雁西这里,昭昭在前面领路,小塔紧随其后开路,宋雁西走在最后。 经过十几分钟的努力,终于到了终点。 小塔看着眼前的一幕,不免是傻了眼,又回头看宋雁西,惊讶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还是昭昭兴奋地朝宋雁西说道:“姐姐我说得对吧,你在这里躺着呢。” 宋雁西想起泰山府君说过,当时自己为了帮谢兰舟,耗尽心血而亡,但是尸体没多久就不见了。 以至于他们都曾经怀疑过,自己根本没死,但是在地府也查不到自己的名字。 不过此刻看着这具尸体上的穿着装扮,几乎是能确定,这大抵就是自己当初消失了的尸体。 那个曾经的自己就躺在石槽之中,石槽四周的边缘上,密密麻麻刻满了不少奇怪的文字,宋雁西想应该是什么束缚禁锢的咒语。 只是很好奇,谁闲着没事将自己的尸体埋在这里,还将鲛人圈在这里守着。 臾央么 好像除了他,宋雁西暂时也想不到第二个值得怀疑的人了。 小塔这会儿也慢慢回过神来了,忍不住朝宋雁西问道:“姐姐,看着自己的尸体,什么感觉” “有点惊讶。”宋雁西说着,慢慢朝着自己从前的尸体走过去,小塔却是有些担心,拦了上来。 “姐姐还是小心为上。” 宋雁西颔首,置放尸体的石槽已经裂开了,想是因为这海底火山喷发或是地震的缘故,所以那些咒语已经失效了。 她怀疑,兴许是这些咒语失效,自己才得以转世的。 她走过去,弯腰将尸体怀中抱着的剑鞘拾起。 想来,这便是谢兰舟那把古剑的剑刃了。 小塔见此,“我还是把女娲树喊过来吧。”不然姐姐的尸体怎么办总不能一把火给烧了吧 宋雁西颔首。 趁着小塔出去找女娲树,便朝一旁玩得津津有味地昭昭问,“你什么时候发现的还是你们父母也一直知道” 昭昭摇头,“才没有呢,这里是我的秘密基地,去年海底有水龙翻身,然后我就发现这里,偷偷跑进来,就看到漂亮姐姐躺在这里。”说到这里,朝宋雁西凑近悄声说道:“爷爷那块牌子,是我给爷爷的,不过我是从姐姐手里拿的,是牌子自己落在旁边,我才捡起来的,姐姐不要生气。” 宋雁西拿着那块牌子的时候,能看到当时这块牌子是如何制作而成的。 是她亲自雕刻,上面却是谢兰舟的名字,这上辈子自己是得多爱谢兰舟但是好像谢兰舟爱天下苍生更多一些。 所以,自己死了。 “我没有生气。”有什么好气的,比起上一辈子的经历和委屈,现在这个算什么 昭昭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有些担心地看着宋雁西,“那姐姐,你会放过爷爷他们么” 昭昭蓝色的眼眸里,全都是乞求之意,小脸上也都是楚楚可怜的表情,任由是哪个看到了,都会忍不住心软的。 宋雁西也几乎是要说出昭昭想听的答案。 但是在最关键的时候,她忽然改口,目光认真地注视着昭昭的蓝色眼眸,“昭昭,你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用我们人类的话,该怎么说形容么” 昭昭摇头,小脸仍旧是满脸的天真。 “心机婊。”宋雁西说道,不过看他年纪还小,便揉了揉他的脑袋,“不过你年纪还小,我放过你了。” 只是昭昭听到她的这些话,眼里明显闪过一丝恐慌,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一脸不解地看着宋雁西,笑问:“姐姐,这是夸人的话吗” “当然不是,你这样聪明,别再装可爱扮天真,好 好和我说话。”宋雁西在旁边的礁石上坐了下来,示意昭昭也坐过来。 昭昭有些犹豫,脸上要笑不笑的,表情显得有些奇怪。 但最终还是在宋雁西的注视下游了过来,在她旁边的礁石上坐下来,“来,告诉姐姐,你都知道什么”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昭昭垂下头,不敢再像是之前那样,以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来面对宋雁西。 “不要骗我,我没有像是别人一样,拿你们的亲人来威胁你们,不是我笨,是我善良,我怜惜你们鲛人生来命运多舛。所以昭昭,你不要逼我,不然我生气了,后果很严重的。”眼下的宋雁西,用着温柔的声音说着让昭昭心惊胆战的话。 昭昭眼里的紧张再也瞒不住,不知道是不是真相信了宋雁西的话,最终还是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其实就是偷听到有人和祖父说,今天是杀姐姐的好机会,如果成功了,往后我们就不用守着姐姐的尸体了,也能离开这个鬼地方。” 天晓得,被禁锢在这里的他们,是何等的想要见识外面的广阔天地。 祖父自然是答应了。 “所以,刚才你还是说了谎话,你们一直都知道我的尸体就在被关在这里。”宋雁西就知道,这小鲛人刚刚用了魅术。 不过觉得很奇怪,别的鲛人都被限制了,为什么这昭昭可以用魅术呢所以凑过去看着他的眼睛,才发现这孩子是重瞳。 原来不是魅术。 只是那双眼睛配合着这一张天真无邪的小可爱炼丹,的确是很容易让人就产生了信任感。 至于昭昭说的那人,多半真是臾央了。 果然,他杀不了自己。 昭昭却害怕宋雁西生气报复他,连忙解释:“我们虽然知道,可是这里已经坍塌了很多年,去年真的才有缝隙,只有我一个人进来看到。”说完,又连忙追问:“姐姐,你是是不生气了,要杀了我们” “杀你们”小塔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她和女娲树已经来了。 女娲树看到宋雁西的身体,也是惊讶了一下,随后才给收起来。 宋雁西连带着剑鞘一起递给她,“出去吧。”不然的话,赶不上船只了。 昭昭闻言,连忙跟在她们的身后,“姐姐,你们要走了么”是不是放过他们了 可是转头一想,就算是姐姐不动手,爷爷却没完成那个神秘人交代的任务,只怕他也不会放过鲛人族的。 想到这里,不禁难过起来,满腹的绝望。 这时候,却听得宋雁西的声音从外面响起,“往后,你们就往更深的海底去吧。” 昭昭不解,这是什么意思 等他追了出去,只见宋雁西一行人已经离开这片水域了。 也是她离开的瞬间,四周铺天盖地的海水卷了进来。 是新鲜的海水,不是他们这片水域里一成不变的死水,无数的鱼虾从这里游过。 昭昭见此,反应过来,刚才宋雁西那话是什么意思,心中无尽的激动,忍不住朝着水域外围飞快地冲出去。 老鲛人见此,他身上没有那牌子,会自爆的。 吓得连忙追出去。 可惜已经晚了,昭昭就像是多长了几条尾巴似的,已经冲出这片水域了。 就在老鲛人以为自己的孙子即将死亡的时候,却见他完好无损地畅游在大海中。 “爷爷,爷爷,我没事,我真的没事,漂亮姐姐说的是真的”昭昭兴奋地朝着爷爷摇着手,漂亮姐姐果然没骗他,现在他们自由了,可以往更深的海底游去了。 昭昭的父母见到这一幕,心情也是大悲大喜,大起大落,见他没事后,立即朝着他游了过去。 大家一起感受着这新鲜流动的海水,就好像干旱了多年得到天降甘露的欢喜。 只不过就在大家高兴的时候,昭昭忽然说道:“姐姐说,让我们赶紧往更深的海底去。” 老鲛人听得这话,立即就明白宋雁西这话是什么意思了。 是怕天道报复。 毕竟他们没有完成臾央办的事情。 所以当即也顾不得欢喜,大家立即由老鲛人领着,往更深的海底游去。 昭昭跟着大部队,时不时地抬头朝着水面看去,心想以后长大了,自己就选择做一个男鲛,然后去找漂亮姐姐,娶她做自己的伴侣。 她那么厉害,到时间鲛人族再也不怕被谁欺负了。 宋雁西绝对不知道,那个连性别都还没有的小鲛人昭昭,已经想要了将来如何在自己这里吃软饭了。 此刻带着小塔和女娲树,终于将已经起航的船只追上了。 焦急不已的剑心看到她们,连忙打开窗户,一行人直接从窗户里进来。 虽然剑心觉得自己已经算是开过眼界了,可是见师父和小塔从海底上来,滴水不沾,还是忍不住诧异地盯着她们看了片刻。 小塔见他那眼里的羡慕,“怎么,想下海看看么叫声姐姐来听,姐姐一高兴就带你去了。” 剑心还真叫了,“姐姐。” 小塔听了得意洋洋地笑起来。却见宋雁西也笑,“姐姐你笑什么” “我笑你叫我姐姐,却让我的徒弟喊你姐姐。”果然这小塔的脑子还是有点不灵光。 小塔这才反应过来,难怪剑心叫得如此痛快呢。 就不答应了,非得让剑心喊自己姑奶奶。 剑心最后是遭不住她的闹腾,只得喊了她一声。 这才和宋雁西说起船上的情形,“你们下去的这段时间我问过了,甲板上大部分的老百姓都是往黔州去的,但是他们都没什么钱,也没带干粮,船上的储备粮食和姐姐所预想的也一样,只够水手他们自己吃。” 所以剑心很担心,这样长的一段路,他们哪里撑得下去,只怕到时候要出事情的。 宋雁西是有钱,但是现在有钱也买不到那么多粮食。 就算是买到了,这船也载不动了。 所以最后商议,尽量不要出船舱去。 可是即便是这样,也躲不过。 尤其是从日照启程后,那些甲板上的老百姓们见着船舱里的客人下船去买干粮回来,便直接给拦住,将他们的粮食一抢而空。 他们人数到底在多数,住在船舱里的人怎么可能抵得过 最后是船上的水手开了枪,才勉强稳住局面。 但是没想到才清净了两天,甲板上那些老百姓就撑不住了,年轻有力气的,开始拉帮结派,直接冲到船舱里来抢食物。 船舱里的客人们胆小,船上的水手们拿枪已经拦不住了,只能将大部分食物拿出去。 可越是这样,就越是让他们得寸进尺,更多的人冲进来抢夺。 宋雁西他们不得已全部都挤到一处船舱中,今晚已经是第四次被砸门了。 剑心出去做过和事佬,建议甲板上的这些老百姓们管住在船舱里的客人们借。 到了岸上,倘若没钱还的话,就做工抵债。 但是甲板上已经有人靠着蛮力抢夺得到了食物,且不用还。 剑心的劝说自然是失败,他自己也被打得鼻青脸肿的。 现在也还没完全消退,此刻听着这外面的噪杂声,见船舱的门已经摇摇欲坠,快要挡不住了,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师父,咱们怎么办” 早知道的话,像是隔壁那一家子,在上一站的时候就直接下船去。 那岸上若是在火车里,还能跳车逃。 这茫茫大海上,难不成还去跳海么 “要不先出去避避风头,让他们来搜过后,我们再回来”小塔也觉得这样任由对方敲下去,不是个办法。 宋雁西想着也只能这样了,让女娲树用枝条在窗外往下的船壁上建造了一个小巢,三人先蹲在那边等着。 等这些人搜过后,再从窗户这里回船舱里来。 别说,这还算是一个好办法,接下来他们用同样的办法躲了五次。 让大家几乎都认定,这间船舱是空着的,再也不来搜了。 终于可以安心休息。 就这样打游击的情况下,一行人到底了广西北海。 找了一家小客栈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便启程往黔州方向去。 这边并没有宋雁西所预想的那样好,仍旧是没逃过战火的轰击,一路上所路过的小村庄,几乎都是十室九空。 交通也十分不便,都是些山路。 走了两天,剑心才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两匹马来拖上车。 而越是往黔州方向走,山林就越来越深,道路几乎都是走着走着又没路了。 此刻已经开春,山上到处是各样的绿,小树抽芽,野草冒尖儿,倒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而且因为地方偏僻,交通又十分不便,所以藏在山里的这些小村落们也远离了战乱。 赶了十天山路的宋雁西一行人,终于吃上了一顿正常的饭菜。 主要她不善于厨艺,小塔就不能指望,剑心又活得粗糙。 所以别提这些天是怎么熬过来的了。 这寨子是一处侗寨,所以已经是进入黔州的范围来了。 只是与宋雁西要去往的乌蒙,就这样的山路,只怕还得走上十天不止。 而且越是往黔州走,这边的海拔就越来越高,春天似乎也比广西那边晚了许多。 二月中旬的时候,到了盘州。 这个时候的盘州 还十分冷,跟北平那种干冷不一样,这种湿冷好似能穿透骨髓一般,即便是小塔也不想多走一步。 将自己的小狐狸围脖又重新戴到脖子上。 这里离古苗疆其实已经不远了,而且盘州本身也算得上是一座不错的小城,便打算在这里先休息两天。 再急也不着急这两天了。 天晓得她到民国后,还是头一次过这样的苦日子。 马车上天天颠簸,骨头都快散架了。 真这黔州是真的名不虚传,那地无三尺平,天无三日晴。 找了一家还算像样子的小客栈住下,小塔和剑心则去逛街。 孩子嘛,在面对新鲜事物和环境的时候,再累他们都是能坚持的。 但是宋雁西没想到,小塔这一趟出去,带回来了一个人。 竟然是霍欣欣的大哥,霍盏中。 宋雁西这是头一次见到真人,从前都是在三表哥的相片上看到,所以见到真人后有些意外。 这和照片也相差太远了吧 那照片上好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西装革履。 而眼前这人胡子拉碴,破衣烂衫,走起路来,后背甚至是有些微微驼。 她当时从霍欣欣那里,就晓得滇西大军阀霍家气运到头了,那霍盏中的儿子汤姆之死就是开端而已。 但是断然没有想到,这才短短两个月而已,霍家就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么 那霍盏中似乎已经几天没吃饭了。 此刻剑心正陪着他在楼下大堂里吃饭,宋雁西在楼梯口看了一会儿,喊着小塔回到房间,“你怎么遇到的” 小塔哪里记得住霍盏中长什么样子,而是看到了霍欣欣。 “我和剑心回来,看到街上有个男人守着尸体在哭。”剑心素来心软,就跑过去,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然后小塔只能跟过去。 就发现那尸体居然是霍欣欣。 “她死了”宋雁西听到霍欣欣的死讯,有些诧异,“不对劲啊。”霍欣欣的命虽然不大好,但是自己明明记得,她即便是和周英琪离婚了,但还是会再嫁,到时候应该会给人做后母。 怎么就死了呢 有些不敢相信,连忙掐了一下手指,片刻后才感慨道:“想不到会有这么多变数。” “怎么了”小塔见宋雁西情绪一下低落起来,生怕又有什么不好的事情。 宋雁西摇了摇头,“没事,只是没想到霍家会遭了这么一劫。”又交代小塔,“回头你给他一些盘缠,让他去上海找三表兄吧。” 小塔点了点头,“不过我看他好像不大愿意走,之前还说要报仇。” “他报不了,他要是想活命就去上海。”想让他们霍家绝后,尽管留下来。 “果然还是有事,姐姐还瞒着我。”小塔一下就猜出来了,刚才宋雁西那指一掐,绝对有大事。 宋雁西见瞒不过她,才缓缓说道:“他想找夜郎王报仇,你觉得可行么” 小塔闻言,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摇着头,“不可行,异想天开,自掘坟墓。”所以霍家怎么和夜郎王扯上了关系 宋雁西其实也不大清楚,但觉得霍盏中一介凡人想找夜郎王报仇,不就是小她说的那样么自掘坟墓。 但是小塔去劝说无果,他执意要去报仇。 吃了这顿饭,就当着送别饭,往山里去了。 宋雁西知道的时候,人已经走了。 小塔递给她一个小东西,不知道里面是什么,用一块手绢包着,“那霍盏中说,这本该是属于姐姐的,他前些天从一个洋人手里抢来的。” 宋雁西好奇,打开那手绢,却发现里面是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自己的爸爸宋廉昇,他的身后是一座山头。 很普通的山,这样的山在遍地是丘陵的黔州,只怕有十万座之多。 “叔叔的照片,为什么在洋人手里我当时应该打开看看,然后问他那洋人在哪里。”说不定就有线索了,而且这张照片,好像是近两年照的。 小塔有些后悔自责。 宋雁西将照片一收,立即起身,“他去了多久” “应该半个小时左右。”小塔看了看时间,见着宋雁西要去,连忙拦住,“姐姐,我觉得有点不对。” 一面要和宋雁西说这其中的蹊跷。 没想到宋雁西却说道:“我知道,他知道自己没有办法报仇,所以将这照片留下,是想让我去帮他。” “他这样太可恨了,当初他的儿子要不是姐姐,怎么可能”小塔见宋雁西已经看穿了霍盏中的想法,气得有些语无伦次。 觉得当初姐姐就不该去帮忙的。 宋雁西却不在乎,她想找到宋廉 昇。 她能回到这里,是宋允之拿灵魂还回来的机会,就是让她找到宋廉昇。 现在机会就在眼前,哪怕可能是个圈套,但是宋雁西也不愿意错过。 不过宋雁西现在去,不见得会为了他和夜郎王动手。 她只是想在霍盏中临死前,知道他这照片到底是哪里来的这么简单。 但是霍盏中没有这样想,他就等着借宋雁西的手,杀了夜郎王,替他们霍家报仇。 他其实犹豫过,当初自己家出事的时候,自己远在滇西,全靠她和萧渝澜帮忙料理。 虽然他们是看在陆若卿的面子上才帮忙的。 可是霍盏中知道,即便如此,这份情是自己欠的,须要还。 那张照片是偶然得到的,欣欣认出来,是陆若卿的姑父。 原本想让欣欣带着照片去上海,兴许看在这张照片的份上,陆家会收留欣欣。 可是没想到,她还是没有撑过去,所以霍盏中绝望了。 他自问自己一辈子也没做过什么坏事,可是亲人们却接二连三一个个离开自己。 他觉得世道不公平,他想要报仇。 不管是用什么代价都可以 可是他完全不是夜郎王的对手。 所以便将心思算计到宋雁西的身上去,听说宋雁西小的时候,宋雁西对她十分宠爱,那这父女间的感情必然十分深厚的。 都说,她是玄门中人,以一人之力可决战数个扶桑阴阳师。 她既然这样厉害,自己为何不用这张照片作为诱饵,将她引到夜郎洞中呢 最为重要的是,霍盏中觉得自己在这盘州,刚好得到宋廉昇的照片,宋雁西又恰好来,还遇到了自己。 这不就是天注定的吗 不过他其实不大确定,宋雁西是否会因为照片而赶来,所以并没有贸然进入夜郎洞中。 而是一直在等。 因此当他看到山下的人影时候,心跳忽然加快,她果然来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心中有些自责,自己不该借着这张照片利用宋雁西,可是转头又一样,做好人做什么 做好人什么都没有。 还不如那些恶人,出卖了灵魂,却过得比谁都要好。 第74章 第 74 章 其实宋雁西觉得这霍盏中好笑又愚蠢,他想找夜郎王报仇,还跑到这夜郎洞来。 到底是谁告诉他夜郎王就在夜郎洞中的 那夜郎王是鬼还是神 他自己都不知道,就孤身一人前来报仇。 可是宋雁西走到他跟前,见他坐在洞口门口,显然就是在等自己。 还没等宋雁西开口,霍盏中便站起身了,掸了一下裤腿上的几片竹叶,有些惭愧地看着宋雁西:“宋小姐,你莫要怪我,我也是被逼无奈,只要你帮我,我一定告诉你照片的来路。” 他也是个读书人,从来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变得这样不光明磊落,算计到挚友的表妹身上去。 而且本来还欠着她的人情。 想到这些,他心里挣扎起来,再也不敢去正视宋雁西。 他的直接让宋雁西有些出乎预料,但是宋雁西却从没有想过和夜郎王动手,如今家国残破,好不容易有着这一方净土,她是不可能与其内斗的。 这一座城池山水如此宁静,避开了战乱与喧嚣,和夜郎王是脱不了关系。 他们玄门中人讲究气运一说。 夜郎王庇佑这片土地。 所以有这余力,还不如留着对付扶桑人呢。 更何况,既然爸爸那照片是霍盏中几天前才得到的,那么宋雁西甚至问都不用问他,就能从他身上看到几天前发生的事情。 因此现在从他身上看到那照片是偶然得到的,便也没有什么要追问他的。 只是想到霍家如今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又何必呢而且宋雁西觉得,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误会的。 所以便劝道:“霍家走向衰落,从你父亲以剿匪为由,开第一枪杀第一个无辜的老百姓开始,就已经注定了的。我不知道你怎么会觉得夜郎王是你霍家的仇人,但是你要明白,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霍家总是会有被人取代的那一天。” 宋雁西这话,全然不在霍盏中的预料之中。他以为宋雁西会先追问自己照片的来路,可没想到她居然说起霍家现在这样子,是早就注定了的。 还有那什么剿匪他觉得自己有些不懂,并不曾听说过父亲剿匪。 此刻满脸疑惑,懵然地看着宋雁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父亲乱杀无辜了么 宋雁西原本以为他装着无知,可是算起来,他父亲得意的那时候,他在国外呢于是便解释道:“你父亲以剿匪为由,趁机在滇西乱杀无辜,枉死在他手下的人,白骨足矣将洱海一角填满了,所以你也不要觉得你们霍家委屈,一点都不” “这,这不可能。”霍盏中当然不信宋雁西的话,父亲那样慈祥的老人,怎么可能会做出这些事情 而且宋雁西怎么可能知道她远在北平,与滇西离得那样远,更何况自己都不清楚,她一个外人,又怎么知晓呢 所以摇着头,拒绝宋雁西继续说下去。 十分坚持地认定,就是现在取代了霍家的杨家,得到了夜郎王的帮助,才会害得霍家家破人亡。 “信不信在你,只是你要找夜郎王报仇,我不但不会帮你,甚至会拦着你。”宋雁西这话绝对不是开玩笑的,如果他还是执意要去的话,那就不能怪自己无情动手了。 霍盏中想不通,有些不服气,“可是杨家难道就没有乱杀无辜么”他们霍家的人,难道不是杨家人给逼死的吗 “你们霍家的势力是如何来的,杨家的就是如何得到的,你现在与我质问杨家,那前面被你们霍家逼死的,又该去质问谁呢”宋雁西其实很是想不明白,霍盏中也算是一个高知了,在这样一个恶性循环的问题上,较什么劲呢 当下也得到了这张照片的来源信息,只是可惜没什么用。 该说的话也说尽了,因此也不打算管霍盏中,直接转身下山。 霍盏中见宋雁西就这样决绝冷漠地离开,心中回想起宋雁西刚才的那些话,却只觉得不过是不愿意帮自己的借口罢了。 心下堵着一口气,愤愤地转身进入洞中。 小塔在山下等宋雁西,见她就一个人下来,“那霍盏中是铁了心” “嗯。”宋雁西颔首,打算去反方向的那片竹海。 小塔似乎早就猜到了结果一样,“现在他满心都是报仇,姐姐的话他肯定是听不进去的,不过那夜郎洞里又没有夜郎王,他去就去,姐姐干嘛还跟他说那么多” 说罢,小短腿跟在宋雁西的身后,走了好一段路,才觉得这不是来时的路,连忙喊道:“姐姐,咱们这是要去哪里” “去赤水竹海。”宋雁西没有在霍盏中那里得到什么有效的消息,所以想去夜郎王这里碰一碰运气。 爸爸也是玄门中人,如果近期来过,那他肯定是知晓的。 小塔听罢,有些激动,“姐姐是要去见夜郎王么”夜郎王的传说她可是听了不少,如今能见到本尊了,少不得是有些激动,“姐姐,我听说他是竹子变得”那岂不是应该跟竹竿一样又高又瘦 可是为什么大家提起夜郎王,还有那些寨子里的壁画上,都是怪物一样的呢还有那个牛角骷髅面具,看起来好渗人。 “不知道”关于夜郎王的传说不少,宋雁西自己也没考究过。更何况夜郎王又不只是一个,每一代夜郎国的君主,都叫夜郎王。 而现在她要去见的这个夜郎王,则是守护这片大地的神灵。 如同山鬼一样的存在。 两人走了没多远,剑心就赶着牛车从岔路口迎过来了。 有了牛车代步,自然是快了许多。 只是明明看都竹海就在天边,可这山路崎岖,一路绕行,等到赤水竹海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更要命的是,竹海在对面,中间还隔着一条赤水,偏此处落后,又没有像样的桥,只有一条铁锁挂在那里。 人是可以过去,但是马车却只能留在这里了。 几个放牛的侗族小孩将牛都赶到附近的山洞里,然后费劲地将木栅门给关上,便跑到这铁锁边来,拿着腰带挂上去,猴儿一般哧溜地就滑了过去。 剑心见了,忍不住探出脑袋朝着下面足有几十丈高的悬崖下看去,有些脚底发痒,“师父,咱们也这样过去么”万一腰带不争气,中途忽然断掉,那性命岂不是堪忧 小塔看出他那心思,“没这么倒霉的。”更何况她觉得穿着旗袍的姐姐不可能选择这样不雅的方式过河。 于是她也不着急。 只见剑心拿着腰带先上去了,才朝宋雁西仰头看去,“姐姐,咱们也走呗。”然后吆喝着女娲树,“树儿,醒一醒,姐姐等着你搭桥过河呢。” 宋雁西闻言,抬头朝着已经滑过一半的剑心看去,“不及,等他过去以后再搭。”不然让剑心剑心看着,一生气掉下去,还不是得去救他 那剑心此刻只觉得脚下虚空,整个人好似拿命在阴间荡秋千一般,紧闭双眼高声大喊着,似乎已经将自己的命运交给了手中的腰带,直至听到一群孩童的笑声,睁眼一看,发现自己竟然顺利到达对面了。 脚下踩实的感觉真好。 不过这些孩童哪里来的刚才那些放牛的孩子也明显比这些大了许多。 正是疑惑,忽然发现这几个小孩子在暮色微光之下,居然没有影子,一下反应过来,刚要拿符,忽然发现铁锁剧烈的晃动起来。 抬眼看去,只见女娲树的树枝分别缠绕在铁锁上,竟然临时给搭建出一道桥出来。 当下想起方才自己冒险滑索过来,她们俩此刻却安安逸逸地过桥,心中不免是有些生气,“你们,你们太过分了”居然不提醒自己。 一旁的几个小鬼也哈哈地嘲笑起他来。 小塔从桥上飞快地跑过来,如愿看到气鼓鼓的剑心,“你师父也是为了你好,锻炼一下你的胆魄罢了,不过我看没什么效果,刚才耳边全是你的鬼哭狼嚎声呢。” 废话,这么高,他本来又有点恐高,能不害怕么正要反驳小塔,见师父已经走过来了,连忙迎上去,“师父。” 宋雁西将女娲树收起,看看脸色有些委屈的剑心,“没事,多走两趟,胆子就出来了。”随后看朝这帮玩耍的小鬼,挥着手道:“天黑了,都快些回家去吧。” 这些个小鬼听到她的话,冲她做了几个鬼脸,然后一哄而散,全都朝着铁索跑去,然后一个个纵身往铁索下面的河里跳去。 一排小鬼,跟下饺子似的,一下就全都跳下去了。 剑心被这一幕惊讶得嘴巴都合不拢,“师父他们” “都是附近过这铁锁意外的孩子,如今魂魄留在这里,保护他们路过的兄弟姐妹。”宋雁西解释道。 方才那帮放牛的孩子过桥时,其中有一个的腰带其实已经快支撑不住了,是这些小鬼帮了他,才安全渡过去的。 也正是这样,宋雁西并不打算送这些小鬼离开。 任由他们继续留下来。 剑心有些愕然,一面朝着那铁锁看去,“倘若我有钱了,我就出钱给他们修建一座像样的大桥。”不但人可以放心安全行走,就连他们的牛马也不用关在对面的山洞里。 “有钱也要等几十年后吧。”现在这条件,也修不起。 不然这钱宋雁西愿意出的。 说话间,剑心倒是将宋雁西和小塔过桥,却叫他自己滑索过来的事忘记了,朝着前面已经黑森森一片的 竹海看去,“侗寨肯定在山坳里,师父咱们要先去寨子里。” 下午急着出来追那霍盏中,师父都没吃饭呢。 一面在前面找路。 这深山中居住的人本来就少,又没有任何交通工具,连牛马都养在对岸,所以这羊肠小道藏在灌木中间,十分不显眼。 剑心走在前面,拿着桃木剑开路。 小塔和宋雁西跟在后面,有些不解地问着宋雁西,“姐姐,你说他们为什么非得要住在这边,这里除了竹林什么都没有,而且四面八方被赤水环绕着,田地都在外面,出入也十分不方便。” 留在这里图什么 图个安全吧又或者,守着什么。宋雁西想,这赤水将竹海环绕,犹如一座孤山。 而与外面链接,只能靠那条铁锁。 不管是野兽,或是山贼土匪,还是侵略者,都不愿意拿生命来冒险。 除非,这竹海中有着丰厚的利益等着他们索取。 不过就平凡目光这样看去,竹海里除了竹子,什么都没有。 这盘州也最是不缺竹子,所以这里自然是无人光顾。 走了半个小时左右,终于可见山坳里有灯火,等到了寨子门口,只见之前在铁锁旁边遇到的几个小孩子在这里。 但见他们左右巡视着,满身的戒备。 他们看到宋雁西一行人,先是一愣,随后便快速地跑回寨子里。 寨子入口在山坳里,而寨子是盘上而建的,宋雁西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就见着几个男子点着火把朝寨子口赶来。 他们的手中除了火把,还有镰刀柴刀。 “师父,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可是剑心想他们这一路老老实实走来,也没干嘛啊。 还没等宋雁西开口,对方就用不是很熟练的官话朝他们驱赶,“走,赤水竹海不欢迎你们”一面挥舞着手里的柴刀。 宋雁西见此,只怕是有什么误会了,但是对方根本就不给他们解释的机会,火把直接朝他们三人逼近。 宋雁西只能后退了几步。 而就在这时,忽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个人影,小塔被他狠狠地撞了一下,险些摔倒在旁边的沟渠里去。 那人横闯直撞,朝着寨子里跑去。 几个男人见此,也顾不上宋雁西几人,忙去追赶他。 随后又有几个人影冲进寨子里去。 “这里,只怕出了什么事情,姐姐咱们要去看看么”小塔好奇地朝寨子里面探去,一面揉了揉自己被那人撞着的肩膀后,只觉得有些发痒。 便朝剑心喊道:“我这肩膀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剑心凑过去,拿着自己手里那小火把朝小塔的肩膀照去,一时吓得尖叫一声,不但人朝小塔退了几步,手里的火把也给抛出去了。 “怎么回事”宋雁西原本正在观察这宅子的地形,忽然听得剑心的尖叫声,连忙走过来询问。 剑心浑身颤抖,“她,她,小塔肩上,好多虫子。” 虫子正按捺不住那肩膀后面奇痒难耐的小塔正伸手去抓。 听到他这话,觉得自己触碰到的东西软软糯糯的,听到剑心的话,不由得抓了一下,顿时只觉得像是撕扯身上的血肉一般,疼痛无比。 等她抓着那些东西到眼前,也是惊了一下,尤其是见到那些虫子居然穿破了自己手上的血肉,吓得想都没想,直接将虫子往嘴里塞去。 不管是她抓虫子的过程,还是这个吞咽虫子的举动,都将剑心给吓得脸色苍白。 宋雁西则已经拿出符,朝着小塔肩膀后面和手上点燃了火苗。 滋滋的响声中,一阵熏肉的味道散发出来。 原本又累又饿的剑心一点都不觉得香,反而觉得有些恶心。 小塔好像没感觉到火烧的灼痛感,见火苗熄灭了,另外一只手搓了搓自己被宋雁西烧焦的那只手,“姐姐,这是什么虫子”居然能咬破她的甲片。 幸好她的胃足够强大。 只是宋雁西还没来得及回答,忽然听得几声惨叫从村子里发出,然后便见着不少人从家里跑出来,直往寨子里的广场上跑去。 宋雁西见此,示意小塔和剑心跟上,一起混入那慌乱的人群中,到了广场里。 广场地面用石头铺了几个青面獠牙的脸,中间则有一个大大的火塘,只见几个年轻人将火塘点燃,然后举着火把朝着广场四周跑去。 瞬间便在广场四周点燃了一个圈,正好将这广场里的人给围住。 “他们要干嘛”把大家集体烧了么小塔正疑惑着。 就见着几个人影从山上的寨子里跑来。 小塔夜里的视力和白天无区别,一下看到了刚才撞自己的那个人,他身上 许多血肉都已经被虫子啃噬完了。 但又被一个个肥硕的虫子填满了那被吃空的地方。 “姐姐,是那个人撞的我,他身上都是虫子。”小塔觉得自己也算是见多识广的,但是这些是什么虫子,她还是头一次见过。 又想到可以在顷刻间咬破自己的甲片,所有些畏惧,下意识地朝宋雁西靠近了几步,也没忘记拉剑心。 不过冲跑过来,却被外围那一圈火苗拦在了外面。 可见,是怕火。 寨子里的人几乎都挤在一处,各家大人带着孩子,加上虫人就在外面,所以谁也没留意到宋雁西他们三人在这里。 直至小塔身上的焦肉味道太过于明显,才被其中一个侗族青年发现,“你是谁”他问完小塔,自然也发现了衣衫和他们侗人格格不入的剑心和宋雁西。 连忙退开。 而他这一喊,大家也发现了宋雁西一行人。 刚才负责拦他们在外面的那几个人也围过来了,忽然想起小塔被那虫人撞过,立即就要让她赶紧出去,似乎怕她将大家给传染了一样。 小塔虽然不大听得懂他们的话,但还是举起自己烧焦的手证明,“我身上没那虫子了。” 说着,还转了一圈,不忘将肩膀后面被烧焦的地方露出来给大家看。 剑心只觉得哪里怪怪的,忽然想起什么,掐了她一把。 小塔一阵吃疼,正要责斥剑心掐自己干嘛。 剑心却先一步开口,“我知道你疼,但你先也忍着,这里哪里找药草给你敷” 他这一提醒,小塔才反应过来,自己伤势以正常人的标准来看,十分严重了,于是连忙装出很痛苦的样子,朝宋雁西喊道:“姐姐,我肩膀疼,我手疼。” “你根本不疼,你装的。”但是一个小孩子突兀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 宋雁西闻声看去,是放牛娃中的一员。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小塔身后的,但是看样子,他早就发现了宋雁西一行人。 而这放牛娃的话,让原本险些被小塔骗过去的众人如今都虎视眈眈地围着她。 那眼神,分明是要将她给赶出这火圈。 宋雁西见此,直接朝外甩出一张符纸。 众人见她动作,都纷纷防备,却不想竟然是朝着外面扔东西。 本是不在意的,不想那张黄纸落到其中一个虫人的身上,虫人忽然浑身上下都燃起了熊熊大火,痛苦地上翻滚惨叫。 大家烧在刚才里的火,虽然能阻挡那些虫人,却不足以将他们身上的虫子杀死,所以宋雁西这此举,算得上是投名状。 也十分成功,寨子里的人立即簇拥着寨老朝她走过来,“你是如何办到的” 出乎意料,这寨老的官话说得不错。 宋雁西再度拿出一张符,“用这个。” 寨老接过去,在手里查看了一下,目光怀疑地看着宋雁西,“你是玄门中人” “算是。”宋雁西颔首,心想能沟通就好,也立即将自己心中的疑惑问出来,“那些人怎么回事这虫子怎么来的” 寨子里的几人听到她的问题,立即站出来,显然仍旧是认为宋雁西一个外人,问得太多了。 不过被寨老抬手拦下,然后同宋雁西说道:“你既然是玄门中人,那可是听说过,夜郎守墓人” 宋雁西摇头,不过目光下意识地朝着竹海深处看去,“你们在守护夜郎王的墓”他应该不需要守吧 宋雁西一时间有些怀疑,这寨老说的话有几分真实性。 寨老点了点头,“我们历代居住在这里,就是为了替夜郎王守住墓口,不过去年来了几个城里人,偷偷进了竹海深处,我们的人在外面守了几天,也不曾见他们回来,本来以为是已经偷偷渡过赤水离开,没想到几天之前,这些人又重新出现在我们寨子外面。” 说到这里,指了指其他几个虫人,“然后,他们就变成了这样,但凡被他们碰到的人,也会变成这样。”眼下寨子里已经有十几个人都被感染了,如今被他们关在寨子后面的山洞里。 寨老是没有办法替他们除去这些虫子,只能用这古法淬炼过的柴火点燃,将他们隔绝在外。 所以看到宋雁西能将这些虫子烧死时,有些动心,想借她的手彻底将这些祸害除掉。 不然天一黑,又要兢兢战战地防备这些虫人了。 宋雁西听到他这话,心下明白过来,显然这些虫人不是第一次冲入寨子里了,那他们寨里不可能一个人也没有被感染。 当下问道:“你们寨子里感染这虫子的其他人呢” 寨老没想到她忽然问这个,以为宋雁西和那些玄门中人一样,但凡是异类,一个不留,所以立即坚定地表示道:“我们可以暂 时收留你们在寨子里,但是你们却不能插手我们寨子的事情。” 所以,他们寨子里果然是有人感染了这虫子宋雁西得了这话,连甩出几张符,将这些虫人都全部烧了。 原本她还想留个活体的。 不过既然确定了寨子里还有,那就直接杀了,免得大家一晚上都要被困在这里。 寨子里的大部分人目光,都被那些燃烧的虫人吸引了过去,但仍旧要有人关注防备着宋雁西几人,尤其是看到小塔果然不知痛楚,越发防备,不知道在寨老耳边说了什么。 寨老忽然大喊道,“把他们几人抓起来。” 如今那几个威胁他们的虫人都被宋雁西烧死了,所以暂时没有什么可畏惧的。 小塔还以为,姐姐露了这一手,必然会被当做那座上宾相待的。 却没想到他们恩将仇报,居然还要将大家抓起来,当即和剑心一前一后挡在宋雁西的面前,“我看你们谁敢” “抓起来。”寨老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下令。 剑心刚要把出自己那桃木剑,忽然觉得什么卷住了自己的腰,垂头一看,自己却已经飞出了四五丈高。 至于小塔和师父,也在自己的上方。 他有些恐高,不敢往下看,尽量仰着头,但底下的人声鼎沸仍旧传入了他的耳中。 只听这些侗人大喊道:“妖怪,我就说他们是妖怪,烧焦了身体也不知道疼痛。” “抓住他们” 随后便有人顺着女娲树的树枝爬上来,亦有那手中拿着弓箭的,朝着他们瞄准。 女娲树的树枝则飞快地朝着寨子里伸去,将宋雁西等人送到了一处制高点,这才彻底停下,飞快地将自己还在下面的树枝给收回来,重新变成手镯圈在宋雁西的手腕上。 “走。”宋雁西朝着山下蜂拥一般追上来的众人,朝着小塔和剑心喊了一声,然后飞快地朝着这寨子里一处房屋而去。 小塔和剑心有些不懂,宋雁西此举这为什么。 现在被追的状态下,不是该快速离开寨子么她怎么好像是在找东西一样 “师父,您在找什么”剑心将心底的疑惑问出。 “我也不知道。”她只是从那些虫人临死前的举动中发现,他们好像在找什么。 她此刻是按照对方的路线跑的。 眼下,已经到了第一家,再想起其他几户人家,将他们几家的位置串联起来,正好是一个长着牛角的骷髅头模样。 这长着牛角的骷髅头,在他们进入黔州后,路过几个侗人的寨子,都在他们的墙壁上有看过。 据说是夜郎王的面具。 剑心和小塔见她站在这门口忽然不走,有些疑惑,又见寨子里的村民追来了,心急如焚,便催促着,“姐姐,找到了么他们追来了。” 一面拔腿要赶紧跑,却发现宋雁西站着不动。 见此,小塔也只能留下来,连忙喊住剑心,“姐姐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而就这几句话的功夫,这些侗人已经追了上来。 到底是他们的地盘,这寨子里的小路没有谁比他们再熟悉不过了,顷刻间便将宋雁西一行人拦在了这里小脚楼前。 其中一个青年扛着锄头上前来,一面喘着气得意道:“你们倒是跑啊” 宋雁西是背对着大家的,这时候才缓缓转过身来,目光直接落到寨老身上,“我知道那些虫人为何天黑后就跑到寨子里来。” 虫人虽然已经杀了,但是寨老还是有些好奇的,下意识地问:“为什么” 只见宋雁西弯腰捡起一根树枝,往屋檐下架子上筛子里的高粱面中划出一个牛角骷髅面具。 “这是”寨老见此,心中大惊,这是夜郎王的面具。“你画这个做什么” 小塔和剑心也好奇,与这些村民一样,不约而同朝宋雁西看过去,“这是那些虫人在寨子里找的几户人家,这几户人家的位置串联起来,便是这面具。” 她甚至想告诉这些侗人,他们守护的可能不是夜郎王,这个有着牛角的骷髅面具,也不是夜郎王的面具。 她对于夜郎文化虽然不是很了解,但是却晓得夜郎王是这一片土地的守护神,就如同当初西安的言谏如一样。 他在这片大地,守护着这片土地的生灵,是绝对不会以这样诡异的手段来残害自己的子民。 在场的村民,都是从小在这寨子里长大的,各家各户住在什么地方,他们心中都有数。 如今得了宋雁西的话,联想到这学人家,似乎每一家都有人被虫人感染的,而他们的房屋如果串联起来,还真就是这牛角窟窿面具。 一时都有些骇然,不过更好奇,宋雁西是如何知道,虫人都来过这些人家,所以便有胆大细心的人问道 :“你怎么知道,虫人都去过这十几户人家” “我从虫人身上看到的。”宋雁西直言不讳。 寨老闻言,眉头微微蹙起,“那你知道,我们寨子里有多少人被感染了”既如此,刚才为什么还要问他 这让寨老不得不防备。 宋雁西心说这哪里有人出场就放大招的何况没有这牛角骷髅面具的铺垫,自己说出来他们也不信啊。 而且刚才那情形,他们也不允许自己多说一句话。 “我想确认一下,自己有没有看错而已。”宋雁西随便找了个借口,朝着那竹林深处看过去,“那些人变成虫人之前,去的是哪个方向” 寨老防备地看了她一眼,“你想做什么” “当然是帮你们。” “帮我们你这样好心”刚才寨里还要将他们抓起来了呢,寨老有些怀疑地看着宋雁西,显然是一点都不相信她的话。 宋雁西见他们的反复怀疑不信任,忽然有些怀念,还是和死人什么的打交道好一些,活人的心思太复杂了。 她实在是没耐心了。便一脸无所谓道:“不说也无所谓,反正我能找到。你们也抓不到我们。” 小塔听到宋雁西的话,悄悄扯了扯她的袖子,低声道:“姐姐,咱们还被人家围住呢。”这样说话是不是有点太讨打了 但是宋雁西却丝毫不在意,反而是有些担心地看着她的手,“怎样一点不疼” 小塔摇头,心中对于宋雁西的关怀,很是感动。 然而没想到下一句却听宋雁西说道:“既然没事,挖开这房子,下面十米深。” 小塔顿时傻眼了,立即不满道:“姐姐,我现在受伤了。” 一旁的剑心却是憋着笑,一副我让你说疼,你还不乐意,现在好了吧。 小塔见他还笑,走过去狠狠地踩了他一脚,立即弯腰刨土。 “你们干什么”寨老被小塔这举动吓着了。 尤其是小塔一个小姑娘,被烧伤了不知道疼痛就算了,居然还能徒手挖泥土山石,而且速度极快。 也因为她这速度过快,房屋的地基一下就被挖坏了。 房子也歪歪斜斜地朝着一边倒去,吓得站在那边的侗人都连忙避开。 也就是这一阵骚乱,小塔已经挖到了,扯着嗓子朝上面喊,“姐姐挖到了,下面有一副棺材,打着十六道定魂钉。” 她这声音从下面传上来,不但是宋雁西师徒俩听到了,就连在场离得近的侗人也听到了。 满脸难以置信,他们世世代代都住在这里,去世的人尸体都会利用那铁锁运到到外面去埋葬。 是绝对不可能留在这赤水竹海中,以免惊扰了夜郎王的。 所以当然不相信小塔的话,怎么可能有棺材 立即便有那胆子大的拿了绳子和火把跳下去查看。 小塔也趁机上来,以为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没想到刚喘一口气,就对上宋雁西笑眯眯的面容,顿觉得不妙,还没想到对策。 就听宋雁西吩咐道:“其他的人家,也挖了吧,一样的深度。” 小塔哀嚎了一声,心不甘情不愿。便借机指了指围在四周的侗人,“姐姐,我过不去,他们拦着呢。” 正在这时,下面传来跳下去的那俩侗人汉子的声音,“叔,真有棺材。” 寨老一听,脸色大变,连忙又喊来人拿绳子,要将棺材给吊上来。 不管是谁家的祖先,都必须给送出去,断然不能将这尸体留在这赤水竹海。 即便是那几个虫人的骨灰,也会扔到赤水里去。 宋雁西见寨老态度坚决地让人将棺材吊上来,见小塔也确实受了伤,便没再让她马上去挖。 而是等着棺材上来了,指了指高粱面里画着的牛角骷髅头地图,同寨老说道:“其他人家地下也有,那些虫人应该就是来找这些棺材的。” 又见有侗人想去拔掉那些定魂钉,连忙拦住,“想活命就不要乱动。” 但是寨子里的人怎么可能听她的,而是朝着寨老看去。 寨老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冒险听一下宋雁西的,摆摆手,“先别动。”一面让人看着棺材,又安排一些人去另外的十几户人家挖棺材。 小塔也跟着去凑热闹,至于剑心,则被宋雁西打发去守着那挖出来的棺材。 她有些信不过这寨子里的侗人,生怕他们对棺材动手。 而小塔看着这些人,只觉得几十个人,挖了那么久才挖这么点,有些看不下去,就照着他们这熟读,挖到天亮也不见得能全部挖完。 所以还是亲自下地动手了。 有了她的帮忙,速度自然是飞跃似的提升,不到一个小时,便总共 挖出了十六具棺材。 寨老让人全多给抬到寨子的广场里去,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先将外面那一圈火点燃。 然后才厚着脸去问宋雁西,“宋小姐,棺材都在这里了,要怎么处理”喊他们连带着棺材一起运送出去,只怕有点难。 所以想问一下,可不可以将棺材打开,只取走里面的尸骨。 这样比较方便带出去。 可宋雁西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朝着寨子后方看去,“你们寨子里的虫人,都关在那里”她此刻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边有数股力量扭成了一团,似乎是受到了这棺材的感应,正朝着这里奔来。 寨老闻言,点了点头,心里也懒得去想,宋雁西怎么知道的了。而是继续问棺材的事情,“那,棺材我们能打开了么” 却见宋雁西神情忽然变得冷冽,“他们要棺材里的东西” 寨老有些不解这话什么意思,随后听得有人惊恐大喊,“不好了,他们逃出来了。” 这些被虫人感染的村民,他们都给关在了后山的山洞中,而且上了几道锁。 怎么就逃出来了 寨老也急忙看过去,果然见着十几个黑影争先恐后地朝着广场这里飞奔而来。 不过还是安慰着激动的村民没,“没事,没事,咱们有火圈,他们过不来的。” 可他话音才落,就见着一个不要命的虫人直接越过火圈,即便身上沾了火苗,还是义无反顾地冲进来。 直奔棺材,用那已经燃着火苗的手去拔棺材上面的定魂钉 “愣着做什么快阻止他们”宋雁西见大家呆呆的,要么就纷纷避开,连忙大喊。 一面要扔出符,直接将他们烧死。 却被寨子里的侗人拦住,“你不能杀他们。”那是他们的亲人。 可哪里还是什么亲人早就被那些肥硕的虫子啃噬得只剩下一副骨架了。 甚至现在脑子里,也是由着这些虫子操控着。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82822:15:172021082922:45: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咪咪是捉鼠小能手30瓶;我叫菜菜c梨香雪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5章 第 75 章 “不烧了他们,你们陪着他们一起死”宋雁西狠话和符一起丢出去。“睁大眼睛看看,他们还是人吗” 这些虫人此刻就处于一个疯狂的状态,见着第一个虫人跨过了火圈,也跟着一起跨过来。 那火果然是拦不住他们了。 目的同样是这些棺材上的定魂钉。 他们想要打开棺材。 宋雁西肯定不会允许他们将棺材打开的。 而且随着她这话说出去,其实在场的众人也看得清楚,什么亲人分明就是无数只虫子攀附在骨架上面罢了。 所以其实大部分人此刻还是同意宋雁西将这些虫人给烧掉的。 起先拦着的那一部分,随着虫人几乎都冲进了火圈,看清楚他们的本体之后,也都萌生了退怯之意。 所以没有他们的阻拦,宋雁西很快便将这些虫人给解决了。 寨老看着地上那一堆堆灰烬,仍旧觉得有些不真实,“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虫人一开始跑到寨子里到处乱窜,就是为了找这些棺材么他看了看那棺材,只觉得充满了不祥,觉得不能等下去了。 不能再继续等天亮了。 立即就召集村里的壮汉们,让他们立即将这棺材运送出去。 而就这时候,忽然听到火圈传来一个男人洪亮急促的声音,“都别动”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寨子里居然来了一队人。 男女都有,为首的是个中年男子,看着那一身装束,应该也是玄门中人。 他们到这火圈外面,不等中年男子吩咐,几个弟子立即上来将火圈扑灭出一个缺口。 一行人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跨进来,几个年轻的弟子更是立即朝着这些棺材围过来查看,满脸的震惊和欣喜。 只见其中一位女弟子朝那中年男人望过去,眼里全是崇拜,“师父,这就是您说的定魂十六棺么” 这一行人的速度很快,此刻不但全部进入这火圈内,还各自围着这棺材打转,看着那棺材的目光,好像这棺材是他们的私有物品一般。 中年男人听到女弟子的奉承,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随后吩咐一个年轻弟子,“立即通知人,让他们准备接应,尽快将这些棺材送过去。” 且不说这些人忽然冒出来,如今在人家寨子里又一副反客为主的样子,那寨子里的人能罢休么 村民们立即就拥簇着寨老上前去,“你们是什么人” 宋雁西也好奇这些人是什么来路这半道插了一脚,居然想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把小塔辛辛苦苦挖出来的棺材带走。 那样理直气壮理所应当的态度,让人莫名不喜。 不过宋雁西见寨老已经带村民们上前去了,便没有动,只在一旁观望,好奇这些人是什么身份,又是什么目的。 而面对寨老的质问,那中年男人上前几步,几个弟子也站到他的身后。 他没开口,方才很是崇拜他的那个女弟子则抬着下巴一脸高傲地说道:“我们是玄门中人,几日前师父发现盘州有异样,便立即赶来救你们了,这些棺材我们带走了。” 她的口气,有些居高临下的样子。 寨老却是满脸不喜,根本不接受她这所谓的好意,对待他们跟对待宋雁西一行人也没什么两样,立即就驱赶,“你们走,我们不需要你们救,出去,离开我们赤水竹海这里不欢迎你们” 随着寨老的话音,村民们也纷纷举起手中的武器驱赶。 但是面对寨老的不欢迎和村民们的驱赶,中年男人并不理会,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而目光好像自始至终,都是在这十六副棺材上面。 他是不理会,但是他的弟子们却不满这些村民的态度,加上村民们又举起了武器,便有些被惹怒了,有人直接动手打村民,“吵什么吵我们是来救你们的,别不知好歹” 说着,开始解下身上的绳子,准备用来捆绑棺材。 他们这样一动手,又要带走棺材,当然是惹怒了村民们。 当即便乱哄哄一片。 对方虽说十几个人,还都是练家子的玄门中人,但奈何这村中的人口更多,单纯这样动手的话,他们是没有什么胜算的。 然后就在这时候,那中年男人开了枪。 枪声一响,果然起到了震慑的作用,乱糟糟的广场一下安静了下来。 大家齐目望去,只见开枪的正是那个中年男人。 见寨子里的人都虎视眈眈地看着他,露出一个冷笑,“ 我看谁敢再闹”一面扣动扳机,好像随时准备杀人。 黑洞洞的枪口瞄了一个又一个的村民,见对方都露出胆怯之色,不免是有些得意起来,“动手啊” 村民们手中的武器,只有镰刀锄头,所以对于枪还是十分恐惧的。 如今虽是心中万般不满,但是在黑洞洞的枪口下,也只能默默地退开。 最后朝着寨老聚集过去。 中年男人很满意这一幕,收了枪,示意自己的徒弟们继续捆绑棺材。 从头到尾,压根就没留意到村民身后的宋雁西一行人。 小塔见到这一幕,看了片刻也没瞧出对方是哪门哪派的。刚才那个中年男人的女弟子虽然是说话了。 可是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就只说他们是玄门中人。 剑心也是满脸的防备,“现在什么阿猫阿狗都打着玄门中人的旗号,到处坑瞒拐骗,前几天咱们不是还听说有人冒充玄门中人掘人家老坟,淘那些有年头的陪葬品卖给那些洋人嘛。” 他现在就很怀疑这些自称玄门中人的人是骗子。 只怕想要将这些棺材卖给洋人。 而且当初在西安的时候,就听师父说,这些洋人特别热衷于买古尸回去。 也不知道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嗜好。 宋雁西还真没想到这一茬,又见这些人想要将棺材抬走,如果是真正的玄门中人,应该不会让这东西流到外面去。 但凡有些道行的都能看出苗头,不会把这棺材往外带的。 可是他们想抬到外面去,不得不让宋雁西怀疑。当下便走上前去,“这些棺材,谁也不许带走。” 她开口,那些人才看到这些侗人中间,居然还混了汉人女子。 有人举着火把朝她照过来,露出一个猥琐的笑容,“哟,这里还藏着一个美妞呢” 他的同伴闻言,也都凑过来看。 对于宋雁西的美丽容貌和窈窕身段,少不得一阵夸赞,这可把那女弟子给惹怒了,“你们几个,快点干活” 一面朝她师父走过去,撒着娇道:“师父,你看师兄他们都不好好干活,被那女妖精迷得晕头转向的。” 因为是黑夜,中年男人一开始目光都在这些棺材上,加上侗人又和他们动手,所以根本就没注意到,这人群里还有汉人。 这会儿也朝宋雁西看了过去,的确很漂亮,只是给他一种很不安的感觉。 他虽然也爱漂亮女人,但是如果致命带刺的,他是不会碰的。 不但不会碰,还会立即将其拔掉。 所以当即便将手里的枪递给了自己的女徒弟,意思在明显不过了。 这女弟子接过他手里的枪,满心欢喜,心里一阵阵甜蜜感升起,师父果然最疼爱自己。“多谢师父。” 随后拿着枪就要朝宋雁西瞄准。 但她没有马上开枪,而是打算先戏弄宋雁西一下。 所以假意要开枪。 但是宋雁西一点都不配合,既没露出害怕惊恐的表情,也没有大声喊不要杀我,而是一副冷淡的目光看着她。 这让女弟子心里十分不舒服,气愤地跺了跺脚,直接扣动扳机。 子弹飞出去了。 正好瞄准宋雁西的眉心。 “哼,我看你还怎么嚣张”女弟子听到枪响,才解气了些。 可是,她却没看到宋雁西倒下的尸体,反而看到宋雁西原封不动地站在那里,眉心也没有弹孔,更不见鲜血从她脑门上流下来。 而原本以为宋雁西死了的中年男人见此,也愣住了。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大家快抓住她,她是鬼”这话,是朝着寨子里的侗人们喊的。 只有鬼才不会怕子弹。 也只有鬼才会躲开子弹。 但是,刚才他才拿枪逼迫侗人们退步,侗人们怎么可能听他的 更何况他们还想将这些棺材抬走呢。 这些棺材虽然不能留在这赤水竹海,但极有可能是谁家的祖先,怎么可能任由他们将自家的祖先带走呢 所以谁也没动,反而有胆子大的人又骂起来,“你们这些强盗快放下棺材” 宋雁西没理会那朝她开枪的女弟子,而是朝着还在捆绑棺材的那些人说道:“棺材,你们谁也不许带走” 中年男人现在已经坚定宋雁西是女鬼了,已经拿出自己的铜钱剑朝着宋雁西走过来,对于寨老的话,仍旧是不作理会。 他就觉得自己的第六感是对的,一开始宋雁西的出现,就让他觉得心底不安,现在子弹都打不死,那只能靠自己亲自出手了。 而他那位女弟子见他拿出了铜钱剑,满脸的崇拜,也不忘得意地朝宋雁西笑道:“你 死定了” 但是这时候剑心提着他的桃木剑站到宋雁西的面前,“我也随着师父走遍了许多地方,却不知有着你们这样的玄门中人,有本事将名字报上来。” “你们没有资格知道我师父的名号。”那女弟子一脸轻视,压根没有将剑心的桃木剑放在眼里。 但是中年男人还是有些紧张的,因为剑心一出手,他就觉得挺正规的,很担心剑心可能真的是玄门中人。 他只是会些皮毛罢了。 不过想着自己虽然只会皮毛,但这些年靠着这一手,也在圈内博得了不少名声,还趁机发了好几笔横财。 不然哪里有这么多死心塌地跟着自己的弟子 “我徒弟说得对,死人而已,有什么资格知道本道的名号拿命来吧”说着,嘴里不知道念叨着什么,他手上的那铜钱剑便发出了一阵亮光。 他那女弟子似没见过大世面一般,露出惊讶崇拜的表情。 “雕虫小技”剑心不以为然,两指划过剑刃,顿时那平平无奇的桃木剑就忽然出现两片锋利的剑刃。 这一幕让中年男人有些担心,想了想还是速战速决,若是拖下去,形势对自己不好,只能请那位了。 随后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响起来,“孙老二,你烦不烦啊,隔三差五就叫我” 原来这中年男子原名叫孙老二,从前拜学过玄门中做过弟子,但是吃不得那苦,便早早离开师门。 后来借着自己学来的这点皮毛到处坑蒙拐骗,竟然还给他混出了一些名声,由此搭上了几个洋人。 这几个洋人出钱很爽快,和国内的那些客人不一样,对于货物的来路从不斤斤计较,他与对方合作得相当愉快,赚了大笔的钱。 有了钱,还不怕买不来名声么 所以自己建立了一个门派,叫三仙门,自己做了门主。 开始带着弟子们去地下挣大钱。 但是遇到茬儿的时候,自己实在是敌不过,于是又出了些钱财,找人走门路,请了个神上身。 平时是好吃好喝供奉着,遇着事儿才请对方上身。 但是因为最近那几个洋人不知道怎么回事,迷上了古尸,他挖了好几具带去,对方都不满意。 反而要他来这赤水竹海,说要这里的古尸。 棺材连带着古尸一起送到城里去。 还说是什么十六定魂棺什么的。 价钱很诱人。 但是众所皆知,这黔州本就人烟稀少,哪里来的古墓更不要说这盘州了。 他倒是听说过夜郎古墓,可是从来没有人找到过线索。 这一次其实来这赤水竹海,纯粹是碰运气的,没想到真叫那几个洋人说中了,这边有古墓,而且还整整十六副棺材,这不是发大财了么 所以这笔生意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出问题的。 因此他便将神请了出来。 他请的这神是一只老狐狸,因为以往这孙老二让他出来对付的都是写不入流的小鬼,所以这一次也以为还是与从前一样。 所以抱怨这孙老二打扰自己的时候,也漫不经心的。 同样没将剑心放在眼中。 只是可惜,他这一出来,剑心一眼就看到了它,“原来是个神棍子拿一只狐狸来故弄玄虚看我剑,天道无极” 老狐狸在发现剑心发现他的一瞬间,出于本能就直接吓得从孙老二体内蹿出来。 这一跑,大家也都看到了。 孙老二身体颤抖了一下,反应过来,也顾不得全脸面,只大喊道:“大仙,快帮我” 但是老狐狸跑得比鬼都还要快,“你自己惹事,别带上我” 不过老狐狸终究是没跑掉,被小塔给揪回来了,扔到孙老二这一帮徒弟的面前,“看清楚了,这是什么。” 话说孙老二的这些弟子们自打拜在他三仙门,正经道法倒是没学到,不过挖坟倒斗的规矩却是学了个透彻。 但往日在下面真遇什么,师父都能大显神威。 所以他们从来没有质疑过孙老二,只觉得可能他们像是孙老二说的那样,天赋不够,所以才不会真正的道法罢了。 现在却明白了,不是他们天赋不够,学不会。 而是孙老二自己本身也不会,他偶尔大显神威,也都全靠这只狐狸上身。 至于那女弟子看着这水光毛亮的老狐狸,甚至还会说话,也着实给吓得不轻,连朝着几个年轻师兄靠近。 这才是真妖怪吧 至于孙老二现在被剑心打得躺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偏偏他的枪,又给了他这女弟子,几次想要从腰间摸枪杀了剑心,都没摸着。 寨里的众人发现这孙老二被剑心打趴下了,也不似之前 那样忌惮了,趁机继续驱赶他们。 可就在这时候,忽然听到宋雁西来了一句:“来不及了。” “什么来不及了”寨老不解,虫人不是已经解决了么这些土匪也没什么本事。 所以很不明白宋雁西这话是什么意思。 可就在他话音刚落,就听到寨子外面传来沙沙的声音,听得人头皮发麻。 “怎么回事”有胆子小的人问。 女人们赶紧抱住孩子,一个个警惕地盯着这四周黑森森的竹林。 声音越来越近了,寨老反应过来,连忙招呼村民将火圈烧得更旺一些。 也不管被火圈围在中间众人能不能承受得住这温度,只让人将中间堆得高高的柴火不断地往火圈里扔去。 宋雁西三人紧靠在一处,“小塔知道是什么吗”宋雁西朝小塔问道。 小塔自从上一次在西山学龙吟之后,耳朵疼了一阵子,就能听到这些动物的声音,即便是普通的动物,也能正常交流。 当然,这不包括与那些虫子。 “好像是鼠潮,它们想将棺材运走”小塔其实不大确定,因为她感觉到的老鼠数量,好像远远超过了这赤水竹海能承担的范围。 这些老鼠如果每一只紧挨着平铺在赤水竹海,赤水竹海的面积根本就容不下这么多老鼠。 可四周都是又宽又深的赤水,这些老鼠又怎么过河来的 “姐姐怎么办数量太多了。”小塔表示不想吃老鼠而且这么多她也吃不下的。 反正这寨子里古法淬炼过的火圈,是拦不住他们的,一会儿鼠潮过来,肯定就直接将这火给熄灭了。 如果它们只是扛走棺材还好,可若是在这里爬一遍的话,在场的人只怕瞬间就要被啃噬成白骨了。 剑心也慌了,不怪他没见过大世面,只是每次遇到的突发事件,都远超了他所能接受的范围。 但如今还是高举着桃木剑满身戒备,随时准备攻击。 “这么多老鼠,必然是有领头。”所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宋雁西当即掐着手诀,扔出去三张符咒,先将这火圈范围内设下一个护身法阵,随后开始寻找这些老鼠首领。 几乎是她将这护身法阵打下,众人便看到了那黑压压的老鼠,犹如流水一般从山上倾泻而来。 孙老二那几个弟子见此,吓得想都没想就把腿往山下逃去。 那女弟子见着师兄们逃命去了,也顾不得自己还躺在地上的师父,也连忙追去。 可是她哪里比得过那些男人们还没跑出去火圈,就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 也正是她倒下的这一瞬间,众人只见鼠潮犹如流水一般而来,瞬间就追上了那几个朝着寨子外面逃命的年轻人。 顷刻间,他们就成了一具一具的白骨。 吓得女弟子白眼一翻,直接昏死了过去。 孙老二也看到了这一幕,他这些年在地下摸爬滚打,觉得自己也算是什么都见过了,但此刻面对着这山上川流不息而来的鼠潮,也吓得浑身发抖。 但是很快,他就发现,这些鼠潮虽然已经将山下都一起淹没了,甚至已经流淌到了赤水边上。 可现在自己所在的地方,似乎是安全的。 寨子里的众人在鼠潮来临的时候,也以为都死定了,一个个闭上眼睛,是不指望这火圈能挡住它们了。 却没想到,不知道为何,这些老鼠都避开了这广场,就像是被什么透明的东西隔绝在外了一般。 但是即便这广场是安全的,但是这鼠潮却在外流连不走,甚至有的开始伸出獠牙,想要咬破这透明的防护罩冲进来。 一个个疯狂地撞击。 “这是”寨老这个时候还算是清醒,朝着宋雁西看去,想向她求证,现在那些老鼠进不来,是不是她的关系 方才他就看到宋雁西掐诀扔符什么的。 “太多了,这护身法阵坚持不了多久。”主要的还是这些老鼠不是寻常的老鼠,宋雁西自己都看得头皮发麻。 外面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她即便有闪现符,但是这些老鼠的数量太多了,而且好像有一定的智商。 或者有高智商的东西控制着它们。 就比如现在,它们居然开始用尾巴打结抱成一团,组合成了一个巨大的锤子,试图将这护身法阵给打破。 所以宋雁西想出去开启法阵,将它们全部推入深渊或是刀山火海中,是不可能的。 这便是真正的小鬼难缠了。 寨老听到她的话,一时不免是心如死灰,他们寨子要灭亡了。 尤其是看到那些老鼠不断地撞击这法阵,更多的更是爬上法阵,密密麻麻的老鼠很快就将这法阵给覆盖住了。 所以此刻不管是四周还是头顶,都全是老鼠。 只是试想一下,倘若这法阵忽然破碎,上面的老鼠砸下来,只怕也能将他们生生给砸死。 有些人开始责怪宋雁西,责怪他们不该闯进村子,不挖出这些棺材,说不定就不会出事的。 可是却忘记了,就算是宋雁西他们不来,寨子里的人没有办法杀了虫人,他们只怕最终也会变成虫人,和现在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也有人怪孙老二他们这一伙人,觉得是他们将厄运带到了。 所以痛打孙老二他们这些不敢离开法阵的人。 甚至直接将他们从这法阵里扔出去。 扔出去的那一瞬间,就变成了白骨。 甚至那个女弟子,也没逃脱。 这不但没有让寨子里的人得到半分的解气,反而越发恐惧起来。 尤其是现在大家头顶的空间越来越狭窄,可见是不断还有老鼠往上爬去,那些堆积在法阵上方的老鼠越来越多,这法阵自然是承受不住这重量,不断地下压。 这就意味着,法阵极有可能随时承受不住,然后忽然破裂。 那些老鼠也就会如雨一般落下来。 寨老在听到宋雁西说这法阵坚持不了多久后,开始跪在地上求他们的神灵庇佑。 甚至求夜郎王。 小塔也慌了,若是以往的话,她绝对相信姐姐有办法,可这一次老鼠太多了,那山顶上还不断有老鼠钻出来。 自己就算是能吃,也吃不过来啊。 剑心显然也放弃了,大概也没想到自己会是这样一个结局。 明明以往才是柳暗花明又一村,谁知道迎接而来的,却是绝境深渊。 不过他也没什么可后悔的,跟着宋雁西和小塔的这些日子,说起来都算是白赚的呢。 不然没有她们俩的话,可能自己已经饿死冻死在洛阳了。 所以此刻盘膝坐在地上,开始给自己提前开路。 宋雁西半晌没动,是因为是她在找寻这些老鼠的头领。 可是几乎将这整座赤水竹海都找遍了,依旧没找到。 不过好在知道这些老鼠的目的是这些棺材。 便想如果将这些棺材毁掉呢 所以准备试一下,当即走过去,将一张三味真火符贴在棺材上面。 顿时这棺材立即被熊熊烈火燃烧。 这个时候,所有的人都已经绝望了,根本不抱着任何求生的希望,也不指望能有什么奇迹出现。 因此发现宋雁西点燃这棺材,也没人去阻拦。 自己都要死了,还管祖宗的棺材干什么而且,可能也不见得就是他们祖宗的棺材。 可是很快,随着这棺材被烧毁,这些老鼠似乎变得躁动不安了。 开始越发疯狂地撞击法阵。 见此,宋雁西也更加坚定了将这些棺材都烧掉的决心。 她早前知道这些棺材动不得,必须处理掉,但是没想过直接这样一把火烧掉,最起码得探查一下里面装着的到底是什么。 不过现在顾不上了。 又见自己烧掉这棺材,引得鼠潮这样激动的反应,便朝小塔喊道:“快仔细听。” 小塔一直在听,但是太吵了,数不清的老鼠都在喊。 片刻宋雁西烧毁了第四副棺材,她才将这听来的零碎消息组合在一起,“姐姐,这里面应该是他们主人的尸首,分别锁在这十六副棺材中,它们是来帮他们的主人取回尸骨,让其可得以复活的。” 宋雁西听到这话,那这棺材果然是留不得了。 这一次十二张符咒甩出去,分别落在其余的十二副棺材上面。 正常人哪个会弄这么多老鼠出来 更何况这棺材上面的定魂钉更说明这棺材里关着的,正是见不得天的邪物。 而随着宋雁西将这些棺材都全部烧毁,彻底地激怒了那些老鼠,无数只老鼠忽然聚集在一起,然后慢慢地叠高。 很快,便叠成了一个堪比这赤水竹海一般高大的巨人,手中提着巨斧,头顶着两个牛角,一步一步朝着这法阵而来。 每走一步,这赤水竹海便地动山摇,倘若真让那巨大的脚落下的话,这法阵只怕顷刻间就被踩碎了。 “姐姐,怎么办”这个时候,整座赤水竹海,大抵这脑子还保持清醒的,也就是宋雁西和小塔了。 小塔甚至看了剑心一样,也想学他一样,安静等死算了。 本来还想挖洞逃走的。 可是又怕自己这一挖,下面全是老鼠。 那不等自己张口吃它们,只怕它们就怕自己啃完了。 她绝望之际,忽 然见宋雁西手握着谢兰舟的那柄古剑。 可惜小塔虽然知道这古剑的威力,但是现在的姐姐在那巨大的老鼠人之前,显得渺小如尘埃。 因此也不抱任何希望了。 宋雁西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在阴沟里翻了船。 就大意了那么一下,如果早就将这些棺材挖出来的时候就毁掉,兴许就不是现在这个绝境了。 她现在大概知道,那些虫人是专门来找这棺材的,但是虫人失败了。 还全部死了,而棺材又被挖出来了,所以就直接出动老鼠。 可见,这邪物灵魂力不低。 但宋雁西还有想不通的地方,夜郎王在哪里他为什么不出来阻止而且还放任这样一个邪物在他的领域范围内为非作歹 她举起长剑,女娲树忽然将她送出法阵,她就这样悬在半空中,与那巨大的鼠人面对着面。 只是可惜,她在这庞然大物面前,小得犹如一只蚊虫一般。 对方似乎只需要吹一口气,也能让她粉身碎骨。 “夜郎王,你要是在的话,就助我一臂之力”宋雁西深吸一口气,面对这密密麻麻的老鼠组成的巨人,只觉得恶心不已。 高呼了这一声,便将开天剑朝着对方劈了过去。 刹那间,夜空中炸开无数条闪电,齐齐落到这赤水竹海。 无数的老鼠被这闪电劈得无处可遁。 纷纷朝着那巨大的鼠人聚集而去。 只是那巨大的鼠人此刻情况也不好,就好像纸老虎一般,居然就被宋雁西手里的剑给劈成两半。 然后接下来的场面便如同宋雁西当时看到谢兰舟用这剑时的场面。 那巨大鼠人不但被劈成两半,随后纷纷炸开,铺天盖地都是一阵阵恶臭的烧焦味。 至于那些侥幸逃脱的老鼠,则纷纷朝着山顶涌去。 显然想要逃走。 宋雁西是完全被这柄剑的力量惊呆了。 她虽然也注入了自己的道法之力,但是完全没有想过,会有谢兰舟那样的效果。 所以此时此刻是震撼的。 漫天的闪电也还没停歇,不断地朝这地面击落。 黑夜被照得犹如白昼一般。 护身法阵里的众人眼见着这一幕,都犹如做梦一般,以为是出现了幻觉。 可是那些老鼠如今的确死的死,逃的逃。 “师父,师父成功了”原本原地等死的剑心看到这一幕,诧异地惊呼出声。 他这个弟子实在不称职,师父都还没放弃,自己就放弃了。 小塔则是第一时间朝护身法阵外面冲去,“姐姐,我来帮你” 宋雁西提着剑,第一剑太顺利了,所以她看着被这剑吓到,纷纷逃命的鼠潮,又劈出第二剑。 甚至还朝着撤退的鼠潮追了上去。 刚才真是吓死她了,她活了两辈子,还头一次被压得这么厉害如今有谢兰舟的剑在手,她自然是要替自己出一口恶气,不然往后想起来,岂不是憋屈得很 而且,夜郎王一直都没有出来,这让宋雁西觉得有两个可能性。 夜郎王的处境不大好,毕竟这里有能力如此超群的邪物。 要么,就是夜郎王和这邪物狼狈为奸。 不管是哪一个问题,她觉得自己都有必要去查清楚。 也就借着这势,一直杀到山顶。 而这个时候小塔也追来了,留下了剑心在山下的寨子里稳定人心。 山顶这里,就如同一个废弃的火山口一般,只是里面喷发出来的不是岩浆,而是数不尽的老鼠。 如今这些老鼠都拼命地朝着里面跳,似乎只要跳进里面,生命就得到了保障一般。 宋雁西却没有打算就这样算了,见着小塔赶来,示意她退到一旁。 又再度落剑。 这一剑,整个赤水竹海都地动山摇,与外面链接的那根铁锁更是因为这股强大的力量,活生生被绷断了。 环绕在赤水竹海四周的赤水,也扑腾扑腾朝外剧烈地翻滚冒泡,一时间河水疯长,不过片刻,水势居然涨到了寨子下面不过十来丈。 好在剑心还在寨子里,如今正和寨老一起组织大家朝着山上跑。 宋雁西见此,连忙收了剑,朝着小塔喊了一声,小塔立即明白她的意思,接过她扔来的几张符,飞快地围着这山顶洞口跑了一圈。 也分别将那些符放在相应的位置。 而宋雁西一直悬空在这山顶洞口上空,手指飞快变换,随着小塔跑完这一圈,一个巨大的法阵直接从山顶贯穿而下。 众人只觉得一阵风猛地刮过,这山崩地裂一下就稳住了,赤 水也没再继续疯长。 所有命悬一线的人,都暂时松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每次刚准备码字,小猫咪就来了,我颤抖的小手就忍不住撸啊撸天天撸到这个时候更新。 所有晚更都是小猫咪的错感谢在2021082922:45:232021083023:27: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vn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秋水。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6章 第 76 章 然后齐齐抬头朝着山顶上空看去。 只见宋雁西长发被肃风吹起,她手里依旧提着开天剑,脚下踩着在一条不知道从何处伸出来的树枝。 居高临下地望着那山顶洞口。 但这也只是山下的众人看到的景象罢了。 事实上的宋雁西,现在准备进入这洞穴中,她今日若是不将这背后的幕后主使抓出来,从此以后就不姓宋了。 反正那邪物的尸体都被自己的三味真火符烧了个干净。 小塔看到她的举动,有些担心,“姐姐别冲动” 那么多老鼠,现在她很怀疑,这整个赤水竹海,只怕都建立在这座老鼠堆积而成的山上。 姐姐若是下去,说不定瞬间就被其淹没了。 更何况,那些控制老鼠和虫人的主使者,也还在洞中。 但是她能拦住宋雁西么明显是不可能的。 只见宋雁西扔出一把三味真火符,瞬间将这洞口还没来得及逃离的老鼠都给点燃。 焦臭味瞬间直冲天际,整个赤水竹海上空,瞬间就被这黑压压的黑烟所笼罩。 鸡鸣声不知从何处传来,一缕鱼肚白从东方翻滚的云层里露出来。 远处望去,这山顶洞口燃起的火团,反而更像是初日的光辉,灼而艳。 而随着山洞口的老鼠都被烧了个干净,火势却没有熄灭了,而是随着那往深处逃去的老鼠一路追去。 老鼠跑到哪里,火苗便烧到哪里。 这个时候,山下寨子里的众人已经看不到什么火苗了。 但是带着焦臭味的黑烟仍旧从那山顶洞口传出来。 由此大家也猜到,只怕火势已经燃到了山洞内部之中。 如今这洞口,反而像是烟窗一般。 剑心踮着脚,仰着头。也和所有的村民一样看着上面的光景,这个时候已经不见师父了。 自然不用多想,也知道师父已经追进洞穴里了。 他一颗心是悬着的,下意识地握紧手中的桃木剑,想要出一份力。 可是自己能力有限,却什么忙都帮不上,甚至连小塔都不如。 这一刻,他是自卑又自责的,觉得自己似乎不配为宋雁西的徒弟。 然就在这个时候,只见变成手镯的女娲树从山顶的洞口被扔了出来,直接朝山下落来。 跟着女娲树一起来的,还有宋雁西的话声,话音经过那洞口,声音放大了无数倍。 不但是剑心听得清楚,连寨子里的众人都听得清楚。 “接着镯子,她会搭出一座桥,让所有人立刻离开这赤水竹海” 有了前面那铺天盖地的鼠潮,现在不必剑心去组织,也不用寨老开口,大家就积极地朝着河边去。 剑心接了那女娲树手镯,也往河边去,可是他却有些犯愁,自己根本不知道怎么用这法宝。 就在犯难之际,掌心里的女娲树手镯忽然剧烈地晃动起来,随后无数的枝条直接从镯子上迸发,朝着赤水河对面的大山延伸过去。 顷刻间,数十条成人手臂粗细的树枝反复交错打结,很快一道两米左右宽敞的长桥,便临时搭建在这吃水河上。 剑心也顾不上对于女娲树手镯的震撼。 他并不知道这女娲树和小塔一样,是有生命心智的,只单纯地认为这是一件强大的法宝。 眼见着桥成型,立即招呼着众人过桥。 这个侗寨不小,足足七八百人呢。 但是好在桥宽敞,平日里他们连那铁锁都能过,更不要说这样平坦的桥。 所以即便没有围栏,也没有谁觉得害怕,不过五六分钟的时间,便全部都到达彼岸了。 剑心终于松了一口气,只是偶然看到孙老二居然也在其中,本想下了狠心,趁着他病要他命,一脚揣入这赤水河中。 可是一想到他到处坑蒙拐骗,败坏玄门的名声不说,还不知道暗地里和人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 这样杀了他太便宜了,而且留着他,兴许还能将那些国家至宝给追回来。 每一件物品,不管是地上还是地下的,都记录着一段历史,若是这些宝物都落入洋人的手里,那想要再拿回来,只怕是不容易了。 因此朝寨老招呼了一声,“麻烦寨老找几个人将这混账东西困了。”然后自己又往赤水竹海去。 寨老原本想要将他唤住的。 可是哪里晓得剑心速度之快,转眼就已经过了一半。 而且那桥似乎有灵性一般,此刻也正从这边开始收回树枝。 所以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跑回去了。 可也是他回到赤水竹海的那一瞬间,原本已经稳定了的赤水竹海又开始距离地震动起来,大片大片的竹林也在晨光中翻到,然后露出一片片新鲜的泥土。 就好似这山体内部,有条巨大的龙在翻腾一样。 随着越来越大片的竹林倒下,剑心脚下的山石也不稳,就在他以为自己会跌入这吃水之中的时候,忽然被一支藤条卷起来。 而藤条的另外一端,正是朝着山顶那边去。 很快那一端落入小塔的手中,但见她用力一卷,将剑心抓过来,“姐姐生气了,今日若是不将这赤水竹海铲平,她是不甘心的,你随我来。” 然后拉着剑心,直接纵身往那烧得黑漆漆的洞口跳下去。 剑心只觉得自己离晨光越来越远,耳边皆是呼啸的风声,空气里到处都充斥着焦肉的味道。 而且越是往下,越是觉得炎热不已。 也不晓得过了多久,他觉得脚下踩实,睁开眼一看,发现正在一片黑漆漆的空间里,连忙摸出火折子,刚吹燃起来,就看到小塔手里举着一支火把,连忙上去点燃,“你哪里来的” “墙上拔的。”小塔说着,抬起手臂朝着这四下照去,发现竟然是一处残垣断壁,还能看到那断裂的石壁上有着记录着夜郎竹王的壁画。 当然,也有那牛角骷髅面具的图案。 “这里,真的是夜郎王的墓地”剑心有些吃惊,想起早前那寨老说,他们都是夜郎王的守墓人。 “应该是。”姐姐本来到这赤水竹海,也是找夜郎王打听叔叔的消息,没想到遇到虫人。 反正又是惊险刺激的一天。 看到前面墙上还有火把,示意剑心去拔下来,给其点燃。 多了一团火光,将四周照得又更亮了几分,看得也越远。 当然也让他们更清楚地看到这脚下被烧成了碳的老鼠尸体。 但即便这些老鼠都被烧成了碳头,但是想起此前被鼠潮包围的那场面,剑心还是觉得恶心不已,只觉得一阵一阵地忍不住反胃。 “这里这么大,要不我们分开”不然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师父剑心提醒道。 尤其是看到这些残垣断壁四通八达。 哪里晓得却听小塔说道:“我能感应姐姐在哪里,你和我一起走就好了。” 剑心听到这话,再一次觉得自己无用。 一面跟着小塔穿了几处暗道,明明是一个台阶也没走,但是剑心明显感觉到,他们在往下面去,很是好奇这些暗道是如何设置的一面暗地里记下来。 也不晓得走了多久,忽然听得小塔欢喜地叫道:“姐姐在前面,快走。”然后小跑起来。 然后又穿过了四五条暗道,便看到了一道石门。 那石门,不过正常人高罢了,门已经毁掉了,只剩下门框,两人也正好借着门框,看到里面背对着他们站在里面的宋雁西。 她显然已经杀疯了,小塔自打宋雁西开始,这还是头一次看到她如此不整齐。 不过其实也没有那么夸张,只是她的鞋子已经不知道哪里去了,赤足踩在地面,头发散披在脑后,手中仍旧是提着那开天剑。 她连忙跑进去,见到这眼前的景象,一时不由得傻眼了。 难怪姐姐会站在这里不动。 外面的剑心见小塔进去后,也不动了,心中疑惑,小心翼翼地探过去。 没像是小塔那样贸然冲进去。 然而等他万千小心地走进去,却发现这里既然没有数不尽的鼠潮,也没有什么妖魔鬼怪。 而是四面八方的墙上,总共有八张石雕的精致椅子上,,而每一张一直上,都分别坐着一个古稀之年的老者。 老者身形似乎比寻常人还要高,四肢也纤长,加上他格外的枯廋,以至于剑心莫名地就想到了竹子。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八个老者,长得一模一样。 就在这时,坤位上的老者开口,“我才是真正的夜郎王” 只是他话音刚落,那巽位上的老者就立即反驳,“他们都是假的,只有我才是真的。” 紧接着,其他六个位上的老者都在自证身份。 剑心有些傻眼,“师父,这”这到底哪个是真的 宋雁西其实也才到,不过他不是走小塔他们那条道来的。 在此之前,她跑去将下面的鼠潮放火烧了,才回到这里。 此刻见着八个夜郎王都争执完了,又听到剑心问,这才说道:“闭上眼,用心看,真假一目了然。” 就这种伎俩,也敢在自 己面前糊弄。 班门弄斧。 剑心闻言,闭上眼睛,一面沉下心,然后再看,却发现这八张椅子上坐着的要么是半截骨头,要么就是老鼠的尸体。 竟然没有一个是夜郎王本尊。 他猛地睁开眼睛,“师父,夜郎王不在这里。” 小塔这也才反应过来,“姐姐你是特意留下来给剑心练手的吗” 宋雁西颔首,然后看朝剑心:“既然都没有,还等什么” 剑心有些愕然,师父没有开玩笑吧自己怎么可能是这些假夜郎王的对手所以有些犹豫,提着桃木剑,“师父,我可以吗” “试了就知道,我和小塔在,不会让你有事。” 听到她这话,剑心有些愧疚,又有些激动。 有师父这个后盾在,自己有什么可怕的 所以双手紧握着桃木剑,高高举起,“天道无极起” 旋即桃木剑上出现两道锋利的剑刃。 震位上的夜郎王见此,不以为然,满脸嘲讽,“就这” 当然不止是这一些 只见几乎是这震位夜郎王的声音刚落下,剑心的剑便变换出七七四十九把剑,然后冲天而飞,再度落下,分别落在这八个夜郎王的身上。 “雕虫小技”这一次,八个夜郎王齐齐开口,重叠的声音在这偌大的空间里产生了回音,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莫名让人觉得头皮发麻。 但是剑心想到有师父和小塔在,自己无所畏惧,继续指引剑雨落下。 可剑雨虽然是落下了,那八个夜郎王却没受到半点伤害,这让剑心一时间有些沮丧,想不到自己这样无用。 然后就在这时候,忽然听到宋雁西说道:“看着我。”然后手中那把剑直接飞出去,同样和剑心的一样,变幻出七七四十九把。 有了剑心的前车之鉴,那八个夜郎王都显然没有将宋雁西的剑雨放在眼里。 只是这能一样么难不成他们都忘记了,是宋雁西将这整个洞穴都烧成了这样 所以可想而知,这剑落下后,这八个夜郎王都显出了原形。 杂七杂八什么都有。 “这”到底哪个是真身剑心正是疑惑着,忽然见宋雁西一张符落到乾位上那个骷髅上去。 忽然,那骷髅上滋滋冒出青烟,一个痛苦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青烟之中,一个虚影混杂在其中,想要借机逃走。 但这时候只见小塔忽然起身越过去,一把捏住那虚影的脖子,便给拎到了宋雁西的眼前。 “想跑”献宝一般,递到宋雁西面前,“姐姐,他就是幕后主使么” 好像是个汉人老道的魂魄呢 宋雁西往那挣扎着的老道脑门上贴了一张符,小塔才将其扔到地面,朝着剑心介绍道:“看吧,就是这东西搞的鬼。” 那老道显然一开始并没有将宋雁西的符放在眼里,可是挣扎了几下,不但没有挣脱禁禁制,反而觉得自己的魂魄越来越稀薄,也顾不得什么了,连忙朝着宋雁西磕头求饶:“求大仙同看在是玄门中人的份上饶了我,修行到今日,我实属不易,求大仙饶了我” “既然是玄门中人,就该遵守天地法则,夜郎王在何处”宋雁西觉得自己不可能判断错,夜郎王就在这赤水竹海,可却迟迟没有出来。 尤其是这混账搞出了这么大的动作,他也无动于衷。 这不合情理。 那老道闻言,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居然试图和宋雁西讨价还价,“是不是我将他放出来,大仙就能饶了我” “可以让你死得轻松一些。”害得她这样狼狈,整个村子和赤水竹海都几乎毁掉了,居然还敢和自己讲条件。 这让宋雁西不得不检讨一下,是自己老了么已经提不动刀了吗 不然今天怎么会被一个走上歪门邪道的老道逼得如此狼狈 而这老道听到宋雁西还是不饶他,又想到自己花费了这么多年辛辛苦苦建立的一切,都被宋雁西毁掉了,心下不由得生恨,发狠道:“那你也永远找不到夜郎王” “要挟我”宋雁西挑眉,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强大的威慑。 当然,更让人不能忽略都是那眸中的腾腾杀气 老道有些心虚。 小塔在一旁直呼他勇气可嘉。 托他的福,自己还是第一次看到姐姐发脾气呢 剑心见小塔还在这里同鬼道比划大拇指,有些哭笑不得,正要说小塔几句,忽然见鬼道满脸痛苦地在地上挣扎。 约莫不过半分钟而已,他就承受不住那份痛苦了,连忙朝宋雁西求饶,“大仙饶了我,饶了我我什么都说” 宋雁西心说我还治不了你只要把那些碍事恶心的老 鼠收拾了,就一个鬼道魂魄而已,自己还拿捏不住么 如今见对方求饶,便解开了禁制,“先说说你是个什么来路吧。”也省得她浪费精神自己去探究了。 不然的话,这鬼道魂魄当前,她也不是不能自己去查,自己是那样浪费精神罢了。 这鬼道似乎也是被宋雁西一招给制服了,当即便道出自己的身份。 他叫做季牙,曾也休息玄门道法,不过后来因秦皇大力修建长城,四处抓徭役,他的同门师弟们也没逃脱。 他便往这西南边陲逃过来。 就误打误撞到了夜郎国。 正值夜郎国几位王子争夺王位之时。 他借着玄门中的那点本事,帮了三王子成功登上了王位,自己也被册封为大巫师。 然后偶然得知了长生之法,但是需要外物辅助,便借着给夜郎王修建陵墓的借口,开始做准备。 本来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没想到竟然被当初侥幸逃走的四王子察觉。 加上那三王子也非帝王之料,他登位后民不聊生,所以四王子归来便得到贵族们的拥护,顺利将三王子取而代之。 季牙的阴谋也被其拆穿。 不过好在他是玄门中人,这些年成为了夜郎国的大巫师,也接触了不少巫法,所以这四王子并不能将他奈何。 而且只差一点,他就成为了这夜郎国的新王。 可是没想到这该死的四王子居然去请了阴阳家的人来帮忙。 将他砍成了十七份,除了头颅之外,其他的部份分别装在十六副棺材之中,埋在夜郎人认为最厉害的法阵之中。 那法阵的面貌,也就是那牛角骷髅面具样子。 十六副棺材上又分别钉下了十六根定魂针。 按理他是没有办法逃脱生天的。 头颅也被封印在了这赤水竹海,自己原本替三王子修建的陵墓中。 按理他是没有办法逃出生天的,但是一千多年前,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的魂魄忽然挣脱了束缚,找到了头颅。 只是可惜,却没有办法离开这个地方。 好在他当年参透了不少夜郎巫术,经过这上千年的时间,终于重新养出了合格的虫仆。 然后利用这些虫仆钻进人的尸体,将自己剩余的十六份尸骨都找回来。 这样的话,自己就能重获新生了。 当然,重获新生最少不了的,是夜郎王。 也就是当年的四王子,他死后一千多年,魂魄不离故土,终于化为了这片土地的神灵,掌管着这千千万万生灵的生死。 而季牙的计划,先利用虫仆替自己找回身体的其他部分,然后吞噬这夜郎王的神力,重新获得新生。 等了那么久,终于找到机会了,几个城里来的年轻人闯入禁地之中,虫仆顺利上了他们的身。 然后开始替自己寻找其他的尸骨。 可是运气不好,虫仆们还没找到就被宋雁西给烧了。 但是宋雁西却替他把其他的尸骨都挖了出来,这样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就算是倾其所有,他也要抓住。 所以这上年来自己养的鼠仆,全都出去了。 本来以为万无一失,哪里晓得最后功亏一篑,现在他自己的魂魄都被宋雁西抓住了。 此刻说完,不满地朝宋雁西质问,“我入玄门,本就是求长生,我既在这因缘巧合下得了这长生之法,那我求长生,又有什么错” “求长生没错,但是不该建立在别人的生命之上,那虫仆鼠仆,你到底喂养了多少人的魂魄才养成今日这样子的”宋雁西冷笑,让他魂飞魄散都算是便宜了他。 一面继续问道:“那夜郎王如今在何处” 季牙有些不情不愿,可是又怕宋雁西折磨自己,只得指了指自己的骷髅。“我的头颅从中间掰开,就能找到他了。” 闻言,小塔要上去,不过被剑心拦住,“我来。” “小心些。”以防有诈,宋雁西提醒着。 剑心上前,果然是小心试探了一下,确定没有什么问题,这才掰开头颅。 几乎是那季牙的头颅被掰开的一瞬间,忽然这地面就从中分开,只见一个四肢修长的枯廋老头被吊在悬崖上。 “是夜郎王。”宋雁西感应得到,立即让女娲树将其带上来。 季牙见此,便朝宋雁西求饶,“大仙,夜郎王也交给你了,该说的我也说了,求您开开恩,放了我吧” 放了他,可能么宋雁西直接将他交给剑心处理。 自己则朝这夜郎王走过来,却发现这夜郎王居然大限将至,这不科学。 不过玄门中的事情,关于神灵鬼怪,又怎么能科学解释呢 虚弱的夜郎王虽然一直被禁锢在这墓里,但他作为这一片大地的神灵,是能感受到这一片大地上发生的每一件事情。 所以如今对于宋雁西等人也不陌生了。 他艰难地坐起身来,双目疲惫地看着宋雁西,“我即将告别这片土地,不知道我走后,远方的战火似乎会烧到这里,我的子民们,他们该怎么办才好” 这个问题,宋雁西帮不了。也只叹了口气,“皆是命罢了。” 可是夜郎王不甘心,如果不是这季牙试图复活,影响到了自己的气运,使得自己不得不全力继续保护这片土地的子民,自己也不至于造成了现在油尽灯枯的样子。 所以他朝宋雁西看过去,“你帮帮我。” 宋雁西想要摇头,但是对于这个垂死的老人,又没有办法拒绝,“我如何帮你” “帮我找一个人,接替我的位置。”夜郎王是死后上千年,才化为守护神的,所以他在走之前,可以选择一位新的守护神。 但是前提,须得对方心甘情愿。 可是谁又愿意一辈子孤独地困在这个地方呢 所以他才求宋雁西。 “你可有人选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宋雁西想了想,这非什么难事,所以答应了。 夜郎王听到她的话,心中不由得升起些许的希望,“只要他心甘情愿,守护这一方子民,永生永世在这里不要离开,就可以了。” 这像是没有提什么要求,可又剥夺了守护者的所有权力。 从此以后,便将为别人活,再无自己了。 上哪里找这样无私奉献的人呢 但宋雁西面对他满怀期待的目光,还是答应了,“我这就去。”她都没顾得上问自己想问的问题,因为发现这夜郎王,根本就支撑不了多少时间了。 现在,已是强弩之末。 所以她生怕自己的熟读不够快,喊了小塔直接打洞带自己出去。 去从赤水竹海出去的那个侗寨里找,肯定会有人愿意的。 他们既然都能替夜郎王守墓这么多年,那肯定也愿意奉献自己。 可是就在宋雁西刚到赤水边缘的时候,忽然觉得身后不对劲,下意识地停住脚步朝后看去。 山还是那被她劈得满目疮痍的山,可是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她能看到。 她看见这原本死气沉沉的赤水竹海,几乎是一瞬间就忽然充满了生命,处处皆是一片生机勃勃。 这种生机以赤水竹海为中心,像是光一样朝着四面八方照耀开。 一直到它能去往的地方。 直至尽头才停下。 宋雁西只觉得自己的心咚咚咚地跳个不停,有些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一把抓住小塔,“你,你也看到了,对不对我没有看错” 小塔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看得肯定不如姐姐那样清楚,但是她也感觉到了。 这片大地,好像就在刚才,忽然变了。 变得年轻,生机勃勃。 然宋雁西也没有等她的答案,而是拉着她原路返回。 没有再去赤水对面找侗寨里的人。 一路急匆匆地回到了宽敞的墓室之中。 一切果然如同她所预料的那样。 几乎是颤抖着喊出声,“剑心,你疯了吗”自己如何对得起他师父难道他连他最牵挂的姐姐都忘记了么 墓室里,夜郎王已经荡然无存了,季牙也早被剑心杀了。 而剑心,现在也该称呼他为夜郎王。 他似乎也预想到了宋雁西的怒火,朝着宋雁西双膝跪下,“师父,徒儿不孝” 宋雁西说不出此刻是什么心情,但就是十分生气愤怒交加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小塔也没料想到,剑心居然成了夜郎王。 往后永生永世里,都困在这个地方,外面的一切都将与他无关。 他活着的价值,就是保护这一方生灵。 此刻见宋雁西生气,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只是轻轻地扯着她的袖子,“姐姐” 事已至此,生气又有什么用 若非剑心心甘情愿,夜郎王也没有办法将他当做接替者的。 剑心知道师父很生气,其实他也不愿意离开师父和小塔,可是赤水竹海所遇到的一切,让他清楚地知道了自己的实力与师父和小塔之间的差距。 他永远不能和她们一起并肩作战,甚至有时候还要她们来保护自己。 他讨厌这样的自己,觉得愧为宋雁西的弟子。 所以刚才,他看到已经快要撑不下去的夜郎王,愿意成为他的接替者。 “师父,徒儿的梦想没有一刻不想成为您这样的 人,可一念救天下苍生,可徒儿能力有限,所以只能用这个最笨拙的办法,来庇佑这些生灵。”他说着,声音有些哽咽起来,一面朝宋雁西磕头,“徒儿如今也能像是师父一样救人于水火之中了,求师父不要责怪徒儿” 责怪责怪有什么用呢宋雁西只是有些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更何况剑心在她看来,还是个孩子。 她也害怕他因为一时冲动,将来会后悔。 她深吸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凌乱的思绪,朝跪在地上的剑心问道:“你往后,若是后悔了怎么办你的一辈子,再也不是人生的三万多天了,在未来数不清的无数个日夜,你都将枯坐在这里,离不得半步,没有朋友亲人。” 如果不出意外,他得到了永生。 可这个永生却要一直困在这里,离不得半步。 这还不如言谏如。 他最起码,只用守这百来年,而且可以娶妻生子,有妻儿相伴,不至于那样无聊,孤独终老。 可剑心呢 “师父,徒儿不悔”剑心满目坚定地看着宋雁西。 试图向她证明自己的决心,绝非不是因为一时冲动。 一来是见夜郎王撑不下去了,二来他也想用自己力所能及的方式,学着师父们的样子,保护生灵。 宋雁西盯着地上的他看了半晌,不知是不是想通了,示意他,“你起来吧。” “多谢师父成全。”剑心闻言,欢喜地朝她又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才起身。 宋雁西不成全,又能如何呢难道现在杀了剑心,找人来取代他么“我和小塔,很快就会离开,也许往后,再也不见了。” 原本刚刚因为宋雁西的成全而高兴的剑心听到这话,不免是有些难过起来。“师父” 小塔也有些不舍,“你也不是你说的那样无用,你可以帮我们赶车,做很多事情。” “可是,我还想做更多。”不仅仅是赶车罢了。剑心试图调整了一下这别离的心情,接下来他该好好接受孤独了。 三人面面相觑,好长一段时间,也没人说话。 最后还是剑心开口,“师父,夜郎王说,您想知道师公的消息,找那几个洋人,孙老二我让寨子里的人绑住了,他跟那些洋人有来往。” 说完,有些不舍地看了看自己根本看不见的青天白日,“趁着时间早,师父快去吧。” 小塔也觉得再留下去,徒添难过。 一面想起萧渝澜刚去世的时候,姐姐也是这样难过。 现在剑心留在了这盘州,姐姐又难过。 所以除去以后,和宋雁西说道:“姐姐,咱们以后不要再认识新的朋友了。”不然他们离开,又得难过一次。 宋雁西苦笑,揉了揉小塔有些凌乱的头发,“只有经历了悲欢离别,才算得上是真正的人生。”她说着,回头看了看着赤水竹海,想来要不了多久,这里又会重新恢复,只是侗寨重新修建有些费劲了。 又添了一句:“离别虽苦,可我们还有诸多美好的回忆。” 也许,往后余生,剑心便要靠着这些回忆来度过了。 这个时候,宋雁西不免是有些自责,“我不是个合格的师父。”以后还是不要收徒弟了。 不管谁说什么,说上了天,也不能点头。 小塔摇头,“姐姐很好了,剑心也不错,只是可能,这个师徒的缘份只有这么多罢了。” 宋雁西闻言,忍不住笑道:“也是,都是缘份太浅薄了。”这样一想,的确是挺能安慰人的。 待渡过了赤水河,看到寨子里的几百号人都还在这里,见到了宋雁西,寨老便和几个管事连忙迎上来。 自不必多说,必然是问起赤水竹海那山顶洞里的事情。 “咦,你们的那个小道士怎么不在了”有人发现,连忙问。 宋雁西又回头看了看那被赤水环绕,好似孤岛一般的赤水竹海,“他喜欢这片土地,留下来了。” 众人一听,以为剑心是死了。 想起他也曾拼命救大家的性命,心里不免是难过,还要人张罗要给他立个衣冠冢,往后都要和寨里的神灵一般祭拜着。 宋雁西想,这样也行吧。 他们的祭拜就是对剑心的认可。 这样,他也才有恒心坚持守护这片土地。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发现饭团子身上掉了块毛毛,带去看居然是猫癣可怜的崽崽,生病了一天天还玩得那样欢快。感谢在2021083023:27:292021083122:28: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vn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vn100瓶;超给力の南瓜20瓶;乌鸦为什 么像写字台9瓶;合口味的小木3瓶;18390285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7章 第 77 章 宋雁西又简单地说了赤水竹海那山洞里的老鼠和虫子的由来。 当然,不可能告诉他们真相,更不可能叫他们晓得鬼道的存在。 只说洞口她已经封住了,大家以后可以完全放心,赤水竹海往后也不会再有老鼠虫人了。至于断掉的铁锁,她会想办法修好。 其实这还要完全靠小塔和女娲树,跟她是一点关系都没有的。 两人同这侗寨的村民们告了别,便拖着孙老二直接往那铁锁处去。 这个时候正值中午,并不见那些小鬼,但是宋雁西知道,他们肯定还在这四周。所以让女娲树和小塔将绳索重新固定好,她便走到这附近的背阴之处,点了一张引魂符。 这就好似烧高香。 小鬼们哪里拒绝得了,闻着香味也顾不着是白天,就在这背阴处冒头了。 当看到是宋雁西之后,有些意外,“你们逃出来了” 大白天他们虽然不能出现,但是昨晚看到赤水竹海那边发生的一切了。 就算他们是小鬼,但也被吓得不轻。 “要不要走已经有新的夜郎王守护这片大地了,我相信他同样会尽心尽力地守护你们的家人,你们可以放心离开了。”终究人有人道,鬼有鬼桥。因此宋雁西还是想来劝一劝。 但这些小鬼听到她说有新的夜郎王,都一脸的震惊,然后下一刻便勾肩搭背地要去朝拜。 明显根本就不打算离开。 尤其是晓得赤水竹海那鬼道已经被斩杀了,也就无所畏惧。 从此以后他们活动的范围广阔,完全可以在赤水竹海的侗寨里游玩了。 对于他们来说,这又可以回家了。 所以最终,宋雁西也没能将这些小鬼送走。 小塔去牵了牛过来,跟牛沟通好,让它自己拉车,满身疲倦的两人就这样躺在牛车上。 至于孙老二,拿了绳子直接绑着手,让他自己跟在牛车后面自己走。 小塔受伤的地方,此刻已经开始重新长新肉出来,这样的愈合能力让宋雁西有些吃惊,盯着她打量了半晌,发出疑问:“你真是一只特别的穿山甲。” 就没见过哪有这么厉害的穿山甲,受了这样重的伤,没有半点医治,也没有一点的休息时间,就这样马不停蹄忙着,她那伤口居然还能自愈。 最为重要的是,那是自己用三味真火符烧伤的。 这让宋雁西其实很是怀疑,小塔到底是不是穿山甲。 尤其是想起上一次恍然看到她额头上冒出的两个小鹿角。 当时只觉得是自己眼花了,可是现在想来,自己年纪轻轻的,就算是过于疲劳,但这也不至于老眼昏花了吧 小塔听到她的话,翻了身面对着她,“在没有撞进温家大少爷的身体里时候,我一直以为我是一条小龙呢” 她不提这个事情,宋雁西都快忘记了,想着年前年后到北平,都急匆匆的,也不曾给她留时间去北新桥看看老龙。 不免是有些愧疚,“不管这次到底能不能找到我爸爸的线索,等苗疆的事情结束,咱们就回北平去,你也正好去看看你龙爷爷。” “好啊,我还想去看嘲风,现在阿梨走了,他一个人在水底好无聊啊,又不能到处乱跑。”小塔也有些想龙爷爷了,不过更想找嘲风玩耍,也有些想萧哥哥。 萧渝澜在的时候,各式各样的零食都吃不完,还会给自己塞零花钱。 但是她不敢提,怕惹得姐姐上心,而且剑心又刚留在赤水竹海。 所以便开始期待,期待着谢兰舟早些活过来吧。 萧哥哥不也是他的一缕残魂么那肯定也会给自己买好多好吃的,给自己零花钱。 想到这些零食和零花钱,一时又觉得生活充满了希望,“姐姐,我让老牛跑快一些,咱们早点找到叔叔的线索,就去苗疆。”最好一下就找到了女娲后人把谢兰舟复活。 宋燕西压根不知道小塔忽然一时间如此积极,是因为想让谢兰舟复活,为了让他给自己买零食和给零花钱。 还以为她想念老龙了,为此心里还滋生了不少愧疚感。 到了盘州城,天已经黑了,将那孙老二捆到柴房,休息了一天,才叫他去联系那几个洋人。 孙老二这算是被捆了一天一夜,刚放开就急忙往茅房里跑去。 发现小塔和宋雁西都没跟来,一时萌生了逃走的想法。 不过这个想法只在心里闪了一下,他就赶紧给掐灭。宋雁西举着那把神秘的剑将那些老鼠劈死的一幕 的画面还在他脑子里不断回荡着呢。 那铺天盖地的闪电,任由是其中一道落在自己的身上,也能瞬间将自己劈成焦炭。 所以他是想都不敢再想,提了裤子出来,就见着小塔坐在对面的树上冲他笑。“少起歪心思,不然你就算是跑了,姐姐照样能把你的魂魄抓回来。” 孙老二下意识地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幸亏刚才自己没跑。一面陪着笑道:“小大姐,这能不能先让我吃一口,我立马就去找那几个洋老板。” 小塔扔给他两个包子,“什么是小大姐” 小姐大姐大小姐都听过,唯独没听过什么是小大姐。 孙老二接了包子,一脸谄媚地说道:“这不是小姐厉害么,就是我孙老二的大姐大,但是小姐年纪小,那不得就叫小大姐么” 小塔听了好像有几分道理,“那你管我姐叫什么”大大姐么 孙老二连忙一脸恭敬道:“那是仙人,不敢造次妄称。” “也对,姐姐就是神仙一样的。快些吃,吃了麻利干活,我们赶时间呢” 孙老二狼吞虎咽,他也想赶紧找到那几个洋人,兴许任务圆满,这宋小姐就放了自己呢 于是吃完赶紧去找。 这几个洋人其实也就在这盘州城里。 因为现在的国内动荡,他们的那些生意虽然是见不得光,但是并没有谁来管,更何况这还是偏僻的西南。 所以一向都不做遮掩,加上这孙老二和他们合作了好几年,自然也就没有半点防备之心。 孙老二找了其中一个洋人瓦特。 “亲爱的瓦特先生,您一定猜不到我们昨天是多么的顺利,现在那十六口棺材都已经从赤水竹海运出来了。不过您知道的,那不是一口棺材,而是十六口,所以为了以防万一,我让人把棺材放在城外了。” 瓦特没有一丝怀疑,兴奋地喊了一声我的上帝,立马就去打电话通知其他几个洋人。 然后一行人兴致勃勃的开车朝城外去。 地方是宋雁西找的,离城里不算太远,但足够隐蔽。 这边小塔看着是孙老二顺利将几个洋人都骗到,便立即去通知宋雁西。 几乎是这一伙洋人满怀期待地到底那破山神庙的时候,宋雁西也到了。 几个洋人跳下车,看着这破败的山神庙,却没有见到孙老二手下的任何一个人,环顾了四周也没看到半口棺材,一时间有些愤怒,“孙,你这是在欺骗我们” 然后掏出枪。 孙老二手里的枪早给他那女弟子,淹没在鼠潮之中了,如今见对方没看到棺材直接翻脸,生怕他们开枪,连忙辩解道:“我是先回来的,让他们随后将棺材运来,可能还没到。” 几个洋人闻言,相视了一眼,暂时将枪收起,显然觉得孙老二没有这个胆子欺骗他们。 更何况也合作过那么多次,也没出过差池,就估摸着是孙老二可能对这佣金不满意,想要坐地起价罢了。 可就是这时候,宋雁西和小塔坐着牛车慢吞吞地来了。 孙老二整个人都觉得是踩在半空的钢丝绳上一般,见到她俩连忙跑过去,躲到牛车后面,畏畏缩缩地求道:“两位神仙,我已经将人带到了,饶了” 可是话还没说完,声音戛然而止。 原来,那个瓦特见孙老二跑过去,他汉语不错,听到这话就意识到被骗了,恼怒之际,便冲宋雁西开枪。 但是,不知道怎么的,那枪子儿打穿的却是孙老二的胸膛。 其实刚才他们也只是吓唬吓唬孙老二罢了。 这些年孙老二跟他们合作了那么多次,虽然是贪心一些,但是贪心的人好啊,没有下限,只要出得起钱,他们什么都能弄来卖。 因此现在瓦特的其他几个同伴看他杀了孙老二,其中一个立即朝他怒骂道:“混蛋,你杀了孙干什么” “不,不不,我没有,我没有想要杀孙”他明明是瞄准那个漂亮的年轻妞。 可是现在孙老二的的确确就死在了他的枪口下,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任由他怎么解释,谁也不相信。 而他们争执的功夫,宋雁西和小塔已经下车了。 小塔拿着宋廉昇的照片朝他们走过去,学着他们的腔调,先打了个口哨,然后喊道:“嗨,几位哥们,照片上的这个人,见过么” 原本争执的几人听到她这小丫头片子打口哨,齐齐转过头来,下一刻看到她照片上的人,一个个面色大惊。 不过都齐齐摇头,“不,没见过” “没见过这么激动干什么”小塔当然不信,朝着几人靠近。 几人似乎这才反应过来,一张照片,一个小姑娘而已,怕她做什么更何况他们手里有枪呢 立即就有 人拿枪瞄准小塔,居然想要反客为主,质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小塔睁眼都没拿去看他们一眼,而是回头朝着处理孙老二魂魄的宋雁西看去,“姐姐,他们不说。”似乎,又好像是在征求宋雁西的意见。 “那你就想办法让他们说。”宋雁西甚至都没抬头。 不管是她们俩的对话还是举动,在瓦特几人眼里,都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藐视,当即气得浑身发抖,然后直接扣动扳机。 砰地又是一声。 瓦特开枪了。 但是子弹怎么可能打穿小塔的身体她身上有着那样坚硬的甲片。 所以看到子弹掉落在地上,瓦特几人都傻了眼,这才意识到遇着了高人,有些着急起来,“你们,你们想做什么” 一面拿出藏在衬衫里的十字架,对准小塔,嘴里年叨念着上帝什么的。 小塔见过很多洋人,都是喊什么椰树上地,她就想这椰树上地是什么这里又没有椰树,听龙爷爷说,海边很炎热的地方才有椰树。 以前龙成年后,都会顺着江河去往大海的。 “这里又不是海边,椰树上地是保佑不了你们的,赶紧老老实实交代,不然的话,我姐姐一会儿来问,就不是我这样温柔了。”难道椰树能管得那么宽么小塔想。 几人却是不管,见一枪不行就继续开第二枪第三枪。 眼见着小塔跟前堆满了好些子弹,这才接受这个事实,然后准备把枪口对准宋雁西。 不过要命的是,刚才一心想打死小塔,现在枪里没有子弹了。 “你这个小魔鬼让开”瓦特大骂,有一点崩溃。 此刻在他看来,小塔就是枪打不死,十字架对她也没有用的魔鬼,他现在只想立即逃离。 但小塔就拦在那里,他们根本就不敢直接撞过去。 而小塔看到宋雁西已经起身过来了,有点心急,这么久了自己什么都没问到,于是一把抓住最前面的瓦特,“快说,照片上的人,你们有没有见过” 瓦特是如何也没想到,小塔这样小小的一个小姑娘,力气如此之大,果然是魔鬼,只拼命地挣扎着四肢。 他倒是想说,可是喉咙几乎被捏得黏在一起,气都出不去,更不要说能出声说话了。 小塔这时候却是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一点都不厉害,这该死的洋人才不会回答自己的话,于是手上的力道就越大了,眼见着对方鼓着眼睛,随即一股屎尿恶臭传入鼻尖,她连忙嫌弃地扔开,忙在衣角上擦着手。 刚好看到宋雁西走过来,也蹙着眉头,“姐姐,那洋人好臭,一身屎臭味。” 能不臭么她活生生把人捏死,这窒息而亡的,大抵在临死前都会大小便失禁。 在宋雁西看来,没溅到小塔身上,已经是万幸了。 “你们这些魔鬼”其他几人见小塔徒手把瓦特这样活活捏死,说不怕是不可能的,现在各人心头都被恐惧填满。 “还不说”宋雁西从小塔手里接过照片,在满脸恐惧的几人面前晃荡了一圈。 几人看着长着小胖脸的小塔,此刻是满脸的恐惧,对于宋雁西反而没有那样害怕。 如今见宋雁西走上前来,其中一个也不知道哪里的勇气,竟然想要去劫持宋雁西。 可是才伸出手,就觉得浑身上下一阵无处不痛,双腿根本就没有办法支撑整个身体,顿时倒在地上,满脸的痛苦。 其他三人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只是此刻已经料定了,眼前这一大一小的华国人,就是恶魔。 这时,有一个胆子稍小的,主动开口道:“照片不是我们的,是一个朋友给我们的。” “朋友那这赤水竹海的十六定魂棺,又是谁告诉你们的”宋雁西的问题,又何止是一个。 如今有人开了口,其他的人见此,也只能争相开口,希望能求得一命。 只要先将性命保住了,以后再报仇也不迟。 所以很快便将交代了个清楚。 原来这几个洋人有英国的,也有德国和法兰西的。 他们原本是海上的船员,但因误打误撞到了这华国,发现遍地都是国内贵族们才用得起的瓷器和茶叶丝绸。 便凑了些钱,准备做这海上贸易的。 可是货物还没送出去,便被扶桑人给抢了过去。 几人绝望颓废之际,准备用仅剩余的钱财到公海上的豪华游轮上赌一把,兴许就一步升天。 但是不巧,靠着赌博怎么可能发家致富呢所以他们不但输了仅剩下的那点钱,还险些赔上性命。 而就在这时候,忽然出现一个神秘人,将他们救下。 只听其中一个有些秃顶的金发洋人说道:“他问我们还想不想做生意,可以给我们一桩 很好的生意,还可以给我们提供本金,这自然是好事情,我们就答应了。后来才晓得他是英国的一位神秘伯爵,此前一直居住在古堡之中。” 而这位布鲁赫伯爵,既然不要瓷器茶叶,也不要丝绸,而他要的货,就是华国的古物件,年份越久越好,甚至是地下挖出来的,他也不在乎,价钱一直都给得很好。 也是靠着他,几个人这些年赚了不少钱。 “就在上个月,我们收到布鲁赫伯爵从金陵发来的电报,他需要这十六副棺材,而且告诉了我们地址,就在赤水竹海。” 他们虽然没有亲自下墓,但也知道这些古物件想要拿上来不容易。 更何况这一次伯爵要的是十六副棺材,听那名字定魂棺,就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所以他们根本就不敢亲自动手。 因此就找到了熟悉的孙老二。 至于照片,是布鲁赫伯爵在找的人。 照片寄给他们,才拿到手里一天不到,就因为瓦特喝醉酒不小心给弄丢了。 所以照片里的人到底是谁,其实他们都不清楚。 不过伯爵开的价格很高。 而宋雁西听到他们说这位真正的买家布鲁赫伯爵是从金陵发来的电报,下意识地想到了徐可真所嫁的那位,不也是伯爵么。 不列颠,不就是英国么只是大家各自对其称呼不一罢了。 不会真这样巧,是同一个人吧 只是这人要古物件做什么还有布鲁赫这个姓氏,为什么觉得有点熟悉的感觉 “姐姐要不要我严刑拷打一番”小塔见宋雁西不说话,便小声询问。她其实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问,这些人半天都不说呢姐姐一上来,照片晃悠一下,他们就老老实实交了底 难道自己看起来,一点都不害怕么 宋雁西摇着头,转而朝这几个洋人问道:“这些年,你们给了他多少古物件可都送到了英国” 几人犹豫了一下,“好像那艘一直在公海上的豪华大轮,布鲁赫伯爵就是它的主人,而且据我们所知,这几年,伯爵并没有回国,东西应该都还在那船上。” 然后总共有上千件不止吧。 什么都有。 其中包括古青铜器c花瓶c干尸等等。 反正只有想不到,没有布鲁赫伯爵那里找不到的。 不过宋雁西并不全信他们,她就不信这些年,这几人没有私藏过古物件,或者是与别的人有交易来往。 “那从你们手里出去的有多少呢”所以又问。 几人这次各自垂着头,一个也不说话。 然后地上那个一直痛苦挣扎的洋人又疼痛叫起来。 到底是有人胆小,怕步了他的后尘,连忙脱口说道:“三千多件”因想求得一命,还主动朝宋雁西说道:“我自己做了账本,小姐若是饶了我,我可要将账本拿来。”上面不但记了所卖的价钱,还有卖家的信息。 宋雁西听罢,目光扫视了几人一眼,将这几人今天的过往大致看了一圈。 见这个留账本的人果然没说谎,他确实有这个记账的好习惯。 因此当下便只留下这个洋人,其余的都让小塔拖进破庙里。 破庙四周都是参天老树,将这破庙遮挡得阴森森的。 那两人几乎是进去的同时,便觉得自己看到了瓦特的鬼魂 瓦特死得不甘心,凭什么就他一个人死要死大家一起死。 所以如今有机会杀了这两人,便直接动手。 至于之前试图想要挟持宋雁西的那个洋人,已经活活疼死了。 此刻,宋雁西和小塔带着记账的那个洋人离开破庙。 后面,是那两人凄惨的叫声。 将这还活着的洋人吓得毛骨悚然,浑身哆嗦。 不等宋雁西开口催促,他便跑得命都不要,想要快速地离开这破庙。 又说宋雁西这转了一大圈,最后不但没有找到宋廉昇的消息,反而又揽了一大把的事情。 而且出去一趟,带回来的男人便不一样,客栈里的掌柜和小二也暗地里窃窃私语。 头一次带来的是个小少年,第二次却带了个中年男人。 这次倒好,带了个洋人回来。 小塔听到他们那些话,自然是少不得和宋雁西说,然后问着,“咱们要去找这个什么伯爵么他可在金陵呢” 宋雁西摇着头,“先去苗疆,回北平的时候,咱们从金陵绕一下,会一会这布鲁赫。”她现在倒是想起来了,这布鲁赫不就是西方的吸血鬼家族之一么 他要华国的古物件,只怕是他快到沉睡期了吧所以想要从华国的这些古物件里,找到他所谓的奇迹,打破吸血鬼这个无法更改的习惯么 不然的话,他为什么对干尸那样感兴趣 不过宋雁西怀疑,对方要找的不是干尸,而是僵尸吧 就比如,找恭顺王爷那样的。 僵尸和他们吸血鬼也有一点的相同之处。 不同的是吸血鬼会有沉睡期,僵尸虽然大部体僵硬,不如吸血鬼那样容易融入人类的生活中,但是他们只要能得到新鲜血液的供应,绝大部分是可以永获得长生的。 而且他们几乎是没有沉睡期的。 可吸血鬼不一样,他们会有沉睡期,等着他们沉睡百年千年起来,可能属于他们的时代早就已经结束了。 甚至可能在沉睡中,就被后背或是西方的赏金猎人给杀了。 所以谁还愿意沉睡 每一次沉睡,都代表着走一趟地狱。 这位布鲁赫伯爵,只怕亦是如此。 毕竟在后世的时候,宋雁西也看到过西方吸血鬼跟东方的僵尸结合,借此来打破各自的禁制。 他们的后代,既然不会身体僵硬,也不会有沉睡期。 跟人类几乎没有什么区别,有的甚至可以改饮用动物的血液而生。 她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这位布鲁赫伯爵,和徐可真的丈夫,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徐可真,极有可能就是天道的女儿。 如果真像是自己猜测的那样,那这布鲁赫岂不是成了臾央的女婿 这倒是好笑了,西方的吸血鬼,成为东方天道的女婿 不过西方那边,情况也不见得比东方好,照样还不是战火连天。 还有,他要找爸爸做什么 而小塔听到要绕去金陵,自然是欢喜,“那我可以找嘲风了。”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到时候要不要给嘲风带些什么礼物去 他总待在那河底,好多地方都没去过,好吃的好玩的都没有尝过见过。 但是这买礼物不得要花钱么所以便朝宋雁西肩膀上靠去,“姐姐,我忽然想起,过年你没有给我压岁钱。” “我给你存着了。”宋雁西正在推算徐可真的命运,想要借机探一探她这丈夫到底是什么身份,是不是就是那布鲁赫。 所以听到小塔的话,敷衍地回着。 小塔一听,八成是没了。 她在北新桥锁龙井里那会儿,没少听在锁龙井边上的小孩说压岁钱被家里长辈给存着,然后存着存着,就什么都没了。 所以她这压岁钱,基本是打了水漂,不由得叹了口气,越发期待谢兰舟赶紧复活。 因此第二天将这洋人托付给客栈的掌柜关押着,两人便启程去乌蒙十万大山。 那里,传说便是古苗疆,从某一本神话故事里,好像还叫过三苗国。 然就在要出城的时候,遇着一个侗家阿妹扶着一个头上绷着白色绷带的高瘦男子。 小塔瞧见了,有些吃惊,连忙指着宋雁西看,“姐姐,那好像是霍盏中。” 宋雁西瞧过去,只见那侗家阿妹正引着他在街旁摆摊卖草药,而他则像是个两三岁的孩童一样,憨憨地拉着那侗家阿妹要买麻糖吃。 这是去夜郎洞摔伤了脑袋,傻了吧 宋雁西有些愕然,不过好歹他活了下来,霍家也不算是覆灭吧。 而宋雁西这个时候才陡然想起,“忘记问了,杨家跟鬼道是否有交易”不过鬼道都死了,有什么交易,也是做不得数了。 杨家借着鬼道从霍家手中夺得的一切,只怕也长久不了。 因此也就没在多纠结。 两人乘着牛车走了两天,到了一处小县城里,终于换了马车,速度稍微快了那么一点。 但也是花了三天,才真正进入这乌蒙十万大山中。 这里没有任何小城镇,往深山里去,只有零零散散的小苗寨犹如碎星一般,散落在这十万大山之中。 “姐姐,咱们不会要一个苗寨一个苗寨地找吧”这十万大山里,保守估算,几百个苗寨应该是有的吧 “当然不用,你以为女娲树为什么叫女娲树”就因为她们能结出娃娃么当然不是,而是女娲树的树种子本身就离不开女娲后人。 所以宋雁西这个时候已经将女娲树给喊起来了。 女娲树还不能完全化形,还是那人首蛇身,不过蛇身是树枝交缠编织而成的罢了。 她直接跳到小塔肩膀坐着,神情颇为得意,如果不是她没有腿的话,只怕此刻已经在小塔肩上翘起了二郎腿。 只听她说道:“我们女娲树的树种,是被女娲后人的鲜血浸泡过的。”所以她对女娲后人是有所感应的。 虽然极少,但对于宋雁西来说,也总好过在这一个个寨子里,大海捞针一般寻找要好上许多。 但小塔关注的不是这个重点,“当初阴阳家制作了那么多女娲树种子,指不定就直接要了一个女娲后人的性命呢,没准这女娲后人心里多憎恨你们女娲树,我要是你的话我现在就躲起来。” 不过女娲树到底是个成年人的思维,虽然她也是常年被困在那洛阳地宫下面,没有接触过社会的险恶。 但也出来这么久了,到底不似刚出来那会儿容易被小塔唬到。 所以现在对小塔的话是不以为然的,冷哼一声,压根就不放在心上,“那又如何,我知道小姐一定会保护我的。”想想自己这一路跟着小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吧 说着,还转头朝宋雁西求证,“小姐,您一定会保护我的,对不对。” “自信点,你也很强,不用我保护。”宋雁西才懒得理会她们俩,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在自己面前打嘴炮了。 所以这回答十分敷衍,下一刻便让女娲树开始感应。 小塔见女娲树要干活,也难得没再同她抬杠了。 毕竟她现在可能比宋雁西都还要期待谢兰舟能活过来。 自己的零花钱,就全指望着他了。 所以难得安静地在一旁护法。 这乌蒙十万大山,几乎是无外人踏进半步,处处山连山,树连树,也更好地让女娲树能感应到每一个角落。 只是整整花了两个小时,女娲树都一无所获,不免是有些让她觉得沮丧,开始怀疑自己的感应能力了。 又见已经入了夜,如今前不这村后不着店的,便主动给宋雁西和小塔在树上搭建了一座树屋。 她这样上道,看起来又心情不大好,所以小塔难得没给她泼冷水。只是有些担心宋雁西,便安慰道:“姐姐,要不咱们在想别的办法吧” 宋雁西其实已经有一个办法了,尤其是眼见着天已经黑了。听到小塔的话,揉了揉她的脑袋,“不用担心,我想到一个办法,如果女娲后人还在的话,说不定她会主动来找我们。” 这办法不只是小塔好奇,连女娲树都好奇,将自己倒挂在树屋顶上的脑袋转过来,“小姐有什么办法” 小塔翻着白眼看了看把头跟灯泡一样挂在树屋顶上的女娲树,“你能不能换个位置,大半夜的醒来多渗人。” “你又不怕鬼。”女娲树回了她一句,然后满怀期待地等着宋雁西能让女娲后人来找他们的好办法。 但是,她和小塔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宋雁西将谢兰舟连带着水晶棺一起拿了出来。 不但如此,旁边还把开天剑的剑和剑鞘都摆在那里。 小塔不解,“姐姐,这样有用么”会不会对谢兰舟不好虽然这是晚上,但是不怕臾央发现么 然这时候只见宋雁西瞥了水晶棺里的谢兰舟了一眼,“听泰山府君说,他活着的时候,跟女娲后人有些感情纠葛。”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感情,但是但凡掺杂了感情的,肯定是让人难忘。 如今谢兰舟就在这里,那女娲后人没准察觉到就自己寻来了。 至于怕臾央发现这泰山府君的水晶棺也不是中看不中用的。 这不就是他们地府专门用来遮天蔽日的道具么就是特意阻挡臾央视线和感应的。 所以臾央不会发现的。 不然的话,当初她怎么可能将这水晶棺一并带出来 现在,她就只需要等。 如果两天后没有人找来,那就是女娲后人已经不存在了。 要么,就是泰山府君骗自己,谢兰舟和这女娲后人之间压根就没什么。 不然的话,怎么可能不来呢 现在她就等于是用谢兰舟做诱饵。 女娲树却是对于宋雁西的此举有些不高兴,她是把谢兰舟当做主人的,虽然此前没有见过宋雁西,可是她知道谢兰舟对宋雁西的感情。 但她发现,宋雁西好像根本就没有将谢兰舟做丈夫来看待。 正经女人,哪里有用自家丈夫去勾别的女人 但是她也不敢说,只能默默地怪自己能力有限,没有感应到女娲后人的存在,不然的话,宋雁西就不会将谢兰舟的尸体摆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83122:28:092021090123:23: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vn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奥特曼打小怪兽。20瓶;cd830313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8章 第 78 章 而此时此刻,这乌蒙十万大山中的某一处苗寨中,无数的苗家阿哥阿妹高举着火把,顺着那蜿蜒山道,朝着大山里的一处溶洞而去。 夜色之中,这些火把汇聚成了一条闪亮的火龙,将这周边的山丘照得明亮。 这是迟来的跳月节,原本是正月里最盛大的节日,却因为外面的战火,数架敌机从上空划过,所以为了大家的安全,寨老们商量过后,给推迟。 直到这三月三即将给先祖坟上挂青,这跳月节才迟迟开始。 这乌蒙几乎是喀斯特地貌,这些山丘下面,多的是数不清的溶洞。 而这一座苗寨还传承着先祖留下来的规矩,去世的人几乎是不下葬,而是停放在这长满了石钟乳的华丽山洞之中。 洞口有一大片开阔的坝子,其宽广面积远超了寨子里的打谷场,此刻已经有盛装苗人开始跳起了芦笙舞,场面十分热闹。 随着越来越多的村民加入,坝子里很快就挤满了人,一头头健硕的大水牛被拴在洞口旁边的小山洞里,这是专门为明天的斗牛而准备的。 这是一个花苗c青苗c黑苗和红苗混居的大苗寨,而且附近小寨里的人都来参加。 所以可想而知,这各式各样的绚烂衣着,在这火把的衬托下,是何等的耀眼夺目。 然就在这样热闹的环境中,坝子旁边专门用来做哨点的老树屋里,一个穿着百褶短裙的苗家少女正托着腮帮子,朝着窗外无尽的大山眺望而去。 身后的热闹,明明就近在咫尺,却给了她一种相隔甚远的感觉。 她发鬓高挽,用月牙形的银饰装饰着,忽然她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将头从窗户里伸出去朝外看,项链上的银铃顿时叮当作响。 “青乌”正在往树屋上爬是个和她一样年纪的少女,听到了这银铃声,但不确定是不是她,所以轻唤了一声。 青乌听到对方的声音,伸回脖子,坐到竹凳上,“你来干什么” 来人是阿满,是青乌的姐姐。 她爬树很快,已经上来了,进来就坐在青乌的对面,往面前的铜盆里添柴火,“方才阿娜莎问我什么时候和阿泰结婚,她的孩子已经三岁多了,我想我们是不是得换地方了” 原来她们俩容貌不变,所以这数千年来,一直用各式各样的身份,生活在各个苗寨中。 而现在,与她们认识了五年的阿娜莎已经成亲,并且有了孩子,容貌也随着岁月的流逝而变得成熟。 可阿满和青乌,却一直还是刚来寨里的那副模样。 其实早前也有人提出疑惑,不过阿满都给找借口解释清楚了,可是现在阿娜莎又提起她们俩仍旧青春漂亮的容貌,加上今天坝子里到处是人,议论的人也就越来越多。 但青乌好像没有听到阿满的话一样,而是扭头朝着窗外看去,“阿满,我觉得他好像来找我了”嘴角微微扬起,满怀欢喜与期待。 阿满当然明白青乌口中的他是谁,但是这都过了快两千年,他都不曾来过一趟,更何况阿满一直都觉得,当初那人根本就不是那个意思,偏偏青乌却当成了爱情。 然后满怀期待地等,这一等便将近两千年。 “他如果会来找你,早就来了,不会让你等这么久的,青乌你醒一醒好么”阿满最怕看到这样的妹妹了。 这样执迷不悟得让人觉得可怕。 但是青乌却觉得自己能清楚地感应到,此时此刻谢兰舟就在乌蒙,所以阿满的话,她丝毫没听进去,坚定地摇着头,“不,真的,我觉得他已经来了,阿满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他真的来找我了。” 在阿满的眼里,青乌已经是走火入魔了。 当初谢兰舟那句后会有期,不过是客气话而已。 而且他也不止是对青乌说,也对自己说了啊。 压根不是青乌以为的约定。 真正的约定应该在月下起誓,以这片大地上的每个生灵作为见证者。 所以她不打算继续青乌说这个无聊的话题,而是提起离开的事情,“趁着今天大家都在这里,我们回到寨子里收拾东西,重新找个地方吧。” 青乌听到这话,立即点头,“好,我们现在就去收拾行李。”然后去找谢兰舟。 见她这样好说话,阿满有些意外,不过也没有多想,姐妹俩下了树屋,朝着落脚寨方向走去。 热闹的歌声离她们姐妹俩越来越远,然这时候忽然听得有人在身后大喊“阿满阿满等等我。” “是阿泰追来了。”青乌说道,随后看朝阿满,“我先去收拾东西,阿 姐你找个借口骗他继续去参加跳月。” 阿满不疑有他,点了点头,“好。” 告别了阿满,青乌很快就回到了落脚寨的家里,不过却只是简单收拾了一下,然后给阿满留下了一封告别信,便趁着夜色离开了落脚寨。 她要去找谢兰舟 出了寨子就顺着她的感应而去。 这些年,她无时无刻不后悔,当初如果将心分给他一半该多好啊。 这样的话,不管他走到天涯海角,自己都能清楚他在做什么 她加快了速度,心情无比地激动,这种熟悉的感觉,让她知道,这一次不是她在做梦,而是谢兰舟真的来找她了。 可惜阿满都不愿意在相信她,觉得是她魔怔了。 不,她没有。 这一次找到他,就再也不会让他离开这片大地了,以后都要与自己留在这里。 青乌疯狂地奔跑在山风夜色里,光着的双足不知被多少茅草和荆刺给划破,然后又马上愈合。 来来回回,不知道是经历了多少次。 而宋雁西和小塔此时此刻躺在女娲树搭建的树屋里正休息着,忽然听到女娲树激动地叫起来,“我好像,好像感觉到女娲后人的存在了。” 那青乌不知道这一路跑来受了多少伤,即便是快速愈合,但是这血液的味道还是传出来了。 女娲树若是还不发现她的踪迹,那也枉为女娲树了。 宋雁西和小塔听到她的话,都立即起身来。 然后看了看水晶棺里平躺着的那谢兰舟,“看来这美男计果然有用呀。” 小塔听到她这话,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尤其是看到她脸上居然还有着满怀期待的笑容,便好心提醒:“姐姐,这不见得是什么好事情,你才将他的残魂放出来,女娲后人就马不停蹄地赶过来了。” 那么可见泰山府君的话是对的。 这谢兰舟和女娲后人之间,说不定还真有一段缠绵悱恻的感情。 而姐姐作为谢兰舟的妻子,这样高兴是不是很不对劲呢 一直和小塔在同一个问题上,很难达成一致的女娲树头一次觉得小塔这话说得极其有理,简直是说到自己的心坎里去了,当即赞同道:“是啊小姐,如果这能像是泰山府君说的那样,万一谢公子醒来” 女娲树越想就越觉得有这个可能性,谢公子又最讲情义的,如果女娲后人真将他救活,要他以身相许,那怎么办 谢公子肯定不愿意啊,谢公子满心都装着宋小姐。但是可能为了报恩,他会留下来的。 想到这里,女娲树可谓是心急如焚,“要不,咱们不要她救谢公子了,找其他的办法吧。” 女娲后人一生都不可以离开苗疆。 如果一定要离开的话,生命会即刻消失。 这简直就是皇上不急太监急。比起女娲树的担忧,宋雁西压根没有想那么多,“如果她一定要谢兰舟留下。”看了一眼水晶棺里的残魂,“他也同意的话,我无异议。” “不是”女娲树心想,宋小姐你怎么能没有异议呢她当时被谢兰舟种在洛阳地宫下面,谢兰舟虽然只来看过自己几次,可是每一次几乎都会提起宋雁西。 由此可见,他对宋雁西的感情到底是有多深了。 而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宋雁西打断了,“没有什么不是,我是尊重两位当事人的决定。” 小塔左看一下着急得犹如热锅上蚂蚁的女娲树,右看了看淡定的宋雁西,思略了片刻,立即做出了决定。 她得和女娲树站在统一战线上,不然的话,谢兰舟就算复活了,留在这苗疆,那以后谁给自己零花钱 于是连忙凑过去苦口婆心地劝道:“姐姐,我觉得女娲树说得有道理。而且我认为谢公子肯定不愿意留在苗疆。”如果愿意的话,早就留下了。 女娲树此时此刻看着小塔,是十分感动的,没想到平日里她和自己针锋相对,这关键时候倒是挺靠谱的。 但是,任由她俩说得天花乱坠的,宋雁西都不为所动。 谢兰舟如果能活过来,去留与否,他自己做决定。 两张嘴也没劝过她,不免是让小塔和女娲树有些沮丧起来。 背靠背地唉声叹气。 宋雁西当初想要复活谢兰舟,其实她自己也不清楚,是气不过臾央的所作所为,还是因为谢兰舟和自己前世的因缘,又或者是因为萧渝澜。 反正她说不清楚,不过她的脑子里比谁都要清楚,如果谢兰舟真的和这女娲后人有感情羁绊,女娲后人也愿意复活谢兰舟的话,那么她提出让谢兰舟留下来的要求。 似乎也是理所应当的。 而自己又有什么理由拒绝女娲后人呢她只不过是将谢兰舟的残魂送过来罢了 。 不过心里为什么觉得有些闷宋雁西试着沉下心,不想再听到小塔和女娲树的声音,索性闭了五感,养神闭目。 只是她刚才拿起的开天剑,还握在手中。本来以为关闭了五感,是没有任何感觉的。 可偏偏在她关闭五感之后,那特别熟悉的感觉又顺着开天剑传到自己的手心,然后直达脑中,一页一页的画面出现在她的眼前。 明明很陌生,可是看着又分明很熟悉。 都是她和谢兰舟的过往。 不过她更好奇的是,她如何认识谢兰舟的还有她本身又是什么身份为什么在那个时候,臾央也不能拿自己如何呢 可是这开天剑中,并没有这段画面,只有她初认识谢兰舟的时候。 她下意识地就想拒绝看这段回忆。现在就很好,她对谢兰舟没有任何的感情,如果即便他真的留在了这苗疆,自己可能不会有半点难过和不舍。 可是如果看过这段记忆后,兴许就不一样。 所以她是拒绝的,下意识就想松开这开天剑。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她像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吸住了一般,她全力挣扎着,正要拿出符之际,发现自己的手不见了。 四周皆是冷飕飕的风,天空很暗,沿街的灯火却是通明,她的前面跟后面,都是一群灯笼鬼,一个个发出诡异的桀桀笑声,飞快地在街上乱窜着。 她自己也不由自主地跟着它们的脚步。 然后很快,宋雁西就发现自己好像也是灯笼鬼,而且在此之前,跟它们一样,好像跑得也挺欢快的。 所以她此刻反应了过来,立即停下,找一处房门紧闭的屋檐下歇气。 一面查看此处到底是什么地方 她好像是被开天剑吸进了某一个空间。 空气里充斥着阵阵浓烟,漫天都飞舞着纸钱,她下意识地以为,莫非是到了地狱 可是地面,她即便是现在是一只灯笼,但也是有影子的。 倒是前面那些鬼灯笼,不留影子。 它们是真的鬼。 而且自己所挂着的这房屋里,也是有活人的。 所以这里不是地狱,而是一座活人所在的城池。 宋雁西除了想到和地狱大门相连的丰都鬼城之外,想不到哪里还能有这样一座阴气森森的城池。 而就在这时候,鬼灯笼们忽然调转方向,朝着自己这里飞过来,嘴里乌拉乌拉地不知道惨叫什么,很是慌张惊恐。 或者确切地说,它们应该是在逃命,而不是单纯地调转方向继续玩耍。 果然,就在这时候,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从转角的巷子里传过来,“都给我站住。” 不得不去承认,这声音很好听,犹如美玉互击,清澈又迷人。 她下意识地扭过身子看过去,只见来人果然是谢兰舟。 不同于自己所见到的那缕残魂落魄虚弱,此刻的他一身翩翩白衣,在这样阴暗诡异的城池里,并没有给人觉得会更加阴郁恐怖,反而白得犹如白昼里的一缕光,那样明亮耀眼,给人的感觉就是无限的生机蓬发。 便是宋雁西也不得不承认,此刻的谢兰舟的确是玉树兰芝的俊雅公子。他面上含着笑,步伐间满是洒脱快意:“你们这些捣蛋鬼,三更还没到,谁让你们就出来吓人了” 说着,长袖一揽,瞬间就将那些灯笼鬼给收起来了。 然后潇洒落地。 就在宋雁西以为他要离开之际,他忽然转过头,脚下轻点,朝着自己的方向飞了过来,一手拿着扇子背在身后,一手摘下挂在门头上的自己。 “居然还漏了你,藏得挺好嘛。”说着,就要将宋雁西也收起来。 宋雁西吓了一跳,心说她不是鬼灯笼,条件反射地挣扎起来,更何况这谢兰舟揪着自己的头发了,疼死她了。 不想她这一挣扎,谢兰舟看到了她灯笼上的花样,甚是觉得新奇,将化作灯笼的宋雁西提到眼前,把扇子别在腰间,然后伸手朝着那别致的花上探了过去。 宋雁西此刻虽然是灯笼,但是她能感觉到谢兰舟的手此刻就抚在自己的脸颊上,又惊又怒,忍不住脱口骂了一句:“放肆” 她这一骂,谢兰舟似被她吓着了一下,“你是人” 他这句话就好像是解除禁制的咒语一般,宋雁西几乎是瞬间就恢复了人形。 她只觉得有些冷飕飕的,以为多半是因为这是在丰都鬼城夜间的缘故,还没怎么留意,只是下意识地抬起手来,想要拍开谢兰舟捧着自己脸颊的手。 然后看到了自己光溜溜的手臂,自然也就看到了身无寸缕的自己。 “啊”她原本预计拍开谢兰舟捧着自己脸颊的手,现在则一巴掌呼在他脸上,又羞又怒:“混账东西 ” 谢兰舟平白无故白打了一巴掌,还被满脸愤怒的她责骂,等他反应过来时候,宋雁西已经蹲在地上了,鸦青色的长发几乎将她抱成一团的身子挡去了大半。 但光滑浑圆的肩和修长白皙的双腿,几乎都暴露在他的视野中。 他多半也是没有遇到过这样的突发情况,但是反应也够快,立即脱下自己的袍子,将宋雁西给罩上,一面回过头来,“姑娘,在下绝非有意冒犯。” 不过这个时候的宋雁西也没顾得上怪他,拉着谢兰舟宽大的外袍往身上裹着,便往隐蔽的巷子里跑去。 她此时此刻只想将那开天剑砸了。 不管开天剑是怎么把她弄到这里来的,但是让她以这样的情况出现在谢兰舟面前实在是 不过,眼下先找件衣服穿上,再想办法从这里出去。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这里要么就是谢兰舟的记忆,要么就是开天剑自己储存的。 这剑绝对有病 可是这街道巷子里,每家每户都门窗紧闭,自己去敲门,又是披着头发一身白衣,只怕多半会被当作鬼了。 正当她发愁之际,忽然听到头顶传来一个声音,“姑娘” 是谢兰舟 宋雁西仰头往上看,只见他背对着自己,然后扔下一个包袱。 “我找了一套衣裳,你看看能不能穿。” 宋雁西见他还算得上是个君子,拿了包袱立即打开,但是这些花花绿绿的是什么鬼不过现在也顾不上了,现穿上再说。 那是一套媒婆的大红色衣裙,肥大不合身就算了,这大红面上,还绣着团花绿叶,要有多丑就有多丑。 但好歹能遮肉。 先勉强凑合着,找路出去收拾那开天剑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然而她才走出巷子,就发现谢兰舟负手站在那里,听到她的脚步声转过头来,看到宋雁西这副模样,想笑又不好意思笑,表情尤为怪异,“中元节到了,城里都是些妖魔鬼怪,姑娘被人戏弄,化为灯笼鬼,只怕不是这城中人吧” 废话,她当然不是这丰都城里的人。 “那姑娘可要离开正好在下也要出城去。” 宋雁西想拒绝的,她现在一点都不想和谢兰舟同行,尤其是想到刚才自己就这样出现在他的怀里,她也是要脸的好吧 但是,现在的她如凡人没有什么区别,想要靠自己离开丰都鬼城,有些太勉强。 而且她怀疑,如果自己出这丰都鬼城,没准就能从这里出去,回到现实呢。 于是便点头答应,“多谢。”然后跟个偷穿胖老太太衣裳的小丫头片子一般,跟在那风度翩翩气质绝佳的谢兰舟身后。 街道上除了这漫天飞舞的纸钱之外,空无一人,甚至是连鬼怪都没有一只。 这样她和谢兰舟一前一后走在空旷的大街上,气氛尤为奇怪。 那谢兰舟终于还是忍不住打破了沉寂,“姑娘为何到此” “我也不知道。”这的确是实话。 但是谢兰舟大约以为她是为自己刚才的无意冒犯而生气,所以并未在意。又一阵沉默,谢兰舟又问:“姑娘叫什么名字” “单姓宋,名雁西,大雁往西的雁西。”宋雁西有些不耐烦地回着,看着这街头被人随便置放的纸马和轿子,心说这谢兰舟是瞎的么没看到自己光着脚走了这么半天他就不想想把这马点一下眼睛,让自己乘着出城去 就他这样的老直男,自己上辈子是怎么对他动心的 还为了他命都丢了。 越想越气,也就没去留意这脚下,所以就被那烧剩下的纸牛马残骸绊倒,结结实实地朝着前面的谢兰舟撞过去。 她约莫自己这鼻子撞在他后背上,估摸得骨折。 已经做好了鼻子见血的准备,没想到这千钧一发之际,谢兰舟忽然转过身来了。 他虽然快速地伸手将宋雁西扶住,但是基于惯性,宋雁西还是撞在他的胸膛上了。 没比后背好多少,眼泪花顿时就忍不住从明媚的大眼睛里流了出来。 双手捂住鼻子,险些疼得哭出声来。 谢兰舟大抵也没想到自己会把她撞成这样,有些手足无措,“宋姑娘,在下并非有意,你,你没事吧” 一面壮着胆子想要看看宋雁西鼻子。 宋雁西松开手,果然流鼻血了。 而流血的,也不只是她这小瑶鼻,还有那双小巧玲珑的玉足,也被纸屋残骸的竹签给划伤了。 宋雁西觉得此刻的自己,比穿到章家时候还要憋屈可怜。 等她反应过来,谢兰舟已经给她绑好了脚上划伤的地方,鼻血也停止没再继续流了。 “马上三更了,我们得快些出城。 ”他忽然说了这样一句。 宋雁西正是莫名其妙时,忽然觉得自己脚下虚空,脸已经贴在他带着暖意的胸膛前了。 耳边,是谢兰舟比她还有窘迫的声音,“宋姑娘,冒犯了。” 被抱着走,怎么说也比自己光着脚踩在地上舒坦,更何况比起刚才自己刚化为人形的时候,这算什么冒犯 于是她就脱口回了一句,“不冒犯。” 这回答简直就不符合常理,以至于谢兰舟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宋姑娘说话,真有趣。” 有趣个鬼啊她只想让谢兰舟赶紧加足马力跑起来,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终于,就在这三更梆子即将敲响之际,他们踏出这丰都鬼城的城门了。 随后,耳边响起了三更梆子的声音,宋雁西回过头,只见着原本空旷清冷的街道上,瞬间变得热闹无比,无数的妖魔鬼怪穿行其中。 她回过头,刚想跟谢兰舟说可以放自己下来,忽然听得耳边有人喊,“小姐,女娲后人离我们越来越近了。” 是女娲树的声音。 瞬间宋雁西只觉得周身一片漆黑,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又回来了,小塔和女娲树正紧张地看着自己问,“要不要先将谢公子收起来” 宋雁西瞥了一眼水晶棺里谢兰舟的残魂,脑子里一下闪过方才在丰都鬼城发生的一幕幕,“收起来快收起来。”她现在没办法直视谢兰舟了。 还有手中这开天剑,她一并扔给女娲树,脑子里却没想什么女娲后人,而是在琢磨着,如何把这剑给融了。 不然自己和谢兰舟这认识的尴尬场面,不是一直都存在 小塔见着宋雁西坐在那里发神,有些心焦,“姐姐,你真的一点都不当心,女娲后人把谢公子留下么谢公子可就是萧哥哥呢,你就不想萧哥哥陪在你身边那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你不能把他就这样丢这大山里。”到时候谁给自己零花钱 听到她的话,宋雁西回过神来,忍不住想起萧渝澜陪在身边的时候,真的是事无巨细样样能打理好,又体贴又温柔。 而谢兰舟是个什么玩意儿第一次见面就一脸无辜地占了自己的便宜不说,还让自己光着脚在地上走。 明明是同一个人,为什么反差这样大 一面回着小塔,“你们想太多了,女娲后人能不能复活他还是另一码事情呢。”想那么远干嘛 不提也就罢了,这一提不免是让女娲树有些担心起来,“是啊,不知当初天罚降下的时候,她们有没有受到影响。”如果也受到天罚的影响了,那只怕能力必然是大大削减。 小塔听到宋雁西的话,一脸恍然大悟道:“姐姐你是不是早就想到了,女娲后人不见得能救活谢公子,所以你才一点都不担心,她会让谢公子留下” 宋雁西倒没有想到这个。 不过现在她巴不得谢兰舟留下,这样以后就不会见面了,免去尴尬。 要是自己不知道第一次见面是怎样的情形也就算了,现在都知道了,感觉怪怪的。 反正这短时间里她是不可能像是个没事人一样,和谢兰舟正常相处的。起身朝着树屋外探过去,女娲后人这速度还真是快得离谱。 当即起身从树屋上跳到旁边的树枝上,示意女娲树,“你先藏起来吧。”到底是放人家的血培育出来的种子,人家哪里能不记恨 小塔也急忙离开树屋,女娲树立即收起枝条,变回那小小的手镯,回到宋雁西的手上。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工夫,便能清楚地听到林间传来的脚步声了。 很快,就像是一阵肃风一般迅速刮过。 不过她似乎也察觉到了宋雁西和小塔,忽然停了下来,调转方向,朝着她们这里跑来。 眨眼间,宋雁西便看到一个穿着百褶短裙的苗家少女朝自己所在的大树上方向跃过来。 不过她并没有太过靠近宋雁西和小塔,而是离她们差不多两丈远的距离停下来,满脸防备地打量着二人,“你们是什么人” 这个时候离天亮最起码也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而现在所在的位置并非是这乌蒙十万大山的外围。 这也就意味着,她们俩在这乌蒙十万大山里待了一晚上,甚至可能一天几天。 两人却是完好无损,不但没有受到蛇虫鼠蚁的攻击,甚至这浓郁的瘴气都没有影响到她们俩。 由此可见,她俩并非寻常人。 更何况一大小两个姑娘家。 所以青乌满脸的戒备地打量着她们俩。 “你是女娲后人”宋雁西一样在打量青乌,发现她比自己预计的状态似乎要好一些,可见是能复活谢兰舟的。 只是她这么快的时间就找过来,那对谢兰舟的感情着实是不一般啊。 显 然,青乌已经多年没有听到有人这样称呼自己了,脸色倏然巨变,身后的树枝上瞬间就缠满了蛇群,眼珠子在夜色里散发出阵阵紫芒:“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宋雁西看到了忽然出现的蛇群,有些觉得这女娲后人是不是太单纯了,按照常规她不是该狡辩自己不是,最起码也要装着无知,不明白自己在说什么吧 就她这样直接暴露身份,要是遇到的不是自己,而是专门为了捉她的邪门歪道,她岂不是没命了 众所皆知,女娲后人虽然有着强大的愈合能力,甚至可以复活一切生灵,但是她们没有半点自保能力。 好在她们还有一项天赋异禀,便是随意隐藏自己的身份,像是普通人一样在人间生活。 这样的话,如果不是她们主动现身,是很难找到她们的。 所以即便是女娲树身体里有些女娲后人的血液,但是也没有感应到她们的存在。 而这将近两千年都没有她们的任何消息,现在整个玄门中,已经认定为女娲后人根本就不存在。 即便是宋雁西,如果不是泰山府君提起的话,自己也不知晓。 所以再来这里的路上,也不是很确定能不能找到。 此刻面对青乌的质问,宋雁西没有回答,而是反问她:“认识谢兰舟么” 几乎是她在提到谢兰舟的名字时,青乌的表情就变了。然后没再理会宋雁西和小塔,而是心急如焚地朝着这四周环视搜索,一面大喊,“谢兰舟你在哪里,你出来见我啊”她就知道,她的感觉怎么会错呢 当然,以谢兰舟现在这个状态,自然是无法答应她。 所以得不到回应的青乌继续大喊,一边喊一边楚楚可怜地质问着:“你不是说后会有期么我等了你将近两千年,你出来见我啊”青乌喊着喊着,久不见谢兰舟现身,绝望地抱着膝盖哭起来。 一时倒忘记防备宋雁西和小塔了。 宋雁西和小塔见着这一幕,很难不将谢兰舟定义为渣男。 他怎么能忍心让这样一个娇俏的小姑娘等了他将近两千年呢这让宋雁西也有些动摇了,到底还要不要复活谢兰舟 如果自己将谢兰舟的残魂拿出来,依照这小姑娘对他的感情,肯定二话不说就会复活他。 是这样一来,还不晓得她要养多少年才能恢复过来呢 对这小姑娘而言,复活谢兰舟到底值不值得谢兰舟认识她在前,后面还和自己的前世成了亲,却没有来找这小姑娘 由此可见,小姑娘就算是复活了谢兰舟,可能是得不到一点回应的。 “姐姐,怎么办”小塔看着那哭得伤心欲绝的青乌,一时也没了萧哥哥即将复活的欢喜了。 然而几乎是她话音才落,忽然那青乌一下站起身来,像是反应过来似的,满目含恨地看着宋雁西和小塔,“是你们用谢公子的东西,引我前来的,对不对”谢公子根本就没有来。 这话,应该猜对了一半吧。 宋雁西是直接拿谢兰舟做诱饵引她过来的。 只是没等宋雁西回话,青乌就忽然朝宋雁西出手,一边动手一边像是鬼迷心窍了一样念叨着:“谁也不许靠近谢公子,除了我谢公子是属于我的谁准许你们动谢公子的东西了” 她这前后变化反差太大了,宋雁西和小塔都被她这忽然的攻击惊得措手不及。 两人各朝一边躲开,犹豫着要不要出手。 作者有话要说:  隔壁古穿求收藏,顺便求作收来几个有缘人吧感谢在2021090123:23:562021090223:06: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瘦瘦瘦瘦瘦瘦瘦瘦75个;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饭团长胖胖2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饭团长胖胖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饭团长胖胖6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凤鸢5瓶;叶黎茜c秋水。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9章 第 79 章 出手吧,万一把她打伤了回头她自己治疗自己,哪里还有余力来复活谢兰舟 不出手吧这样被她追着打,似有些窝囊了。 所以两人相视了一眼,达成一致。 于是小塔忽然朝着追击自己的青乌掉头,宋雁西也朝着青乌的方向靠近。 青乌此刻满目的怒火,见着两人上前来,不以为然:“找死”女娲后人在攻击上的确没有什么优势,可当年蛊王死后,自己去他的老巢找到了焚心蛊。 可是小塔和宋雁西能给她放蛊的时间么 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五花大绑吊在树枝上了。 她挣扎着,到现在都还没弄清楚,她们俩到底是怎么抓住自己的她看到这两人不过是普通的玄门中人罢了。 自己好歹也是活了几千年的女娲后人,凭何就这样轻而易举被她们擒住了这让她不得不开始怀疑两人的身份。 一边挣扎着,一边质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有谢公子的东西” 小塔其实也没料想到女娲后人居然这样弱,此刻就坐在挂着青乌的大树枝上,听到她的质问,弯腰把头伸下来,“那你跟谢公子是什么关系” 小塔问完,偷偷地看了宋雁西一眼,见她没生气,就壮着胆子继续说道:“你先回答,我们再考虑回你的话。” 然而青乌觉得告诉她们俩自己是谢兰舟的谁,并没有什么问题,“我是他的女人我脖子上挂着的银铃里,还有他的头发,我与他是有结发之约的。” 听到这话,小塔一下傻眼了,所有的希望都就此破灭了。 在此之前,她还是挺希望谢兰舟和这青乌之间是误会罢了。 可是现在青乌却说是谢兰舟的女人,甚至有结发之约这姐姐的位置有点尴尬了她偷偷地朝宋雁西看过去,有些担心地叫了一声,“姐姐,咱别信,她和谢公子要真有这样的结发之约,谢公子为什么在醒来后,没来找她,而是一直跟着姐姐呢” 小塔不说这话还好,这一说那青乌立即就敏感地意识到了宋雁西的身份不简单。她挣扎了两下,将目光面对着坐在另外一枝树杆上的宋雁西,气得两眼冒金星,“你,是不是你把谢公子骗走了” 不过宋雁西还没顾得上回答,小塔就不高兴地反驳道:“你胡说八道,我姐姐是谢公子明媒正娶的夫人,她才是谢公子的结发之妻,你是谁谢公子提都没提过。” 这话是为宋雁西平反了,但是对于青乌来说,无异于火上浇油。 她那眼睛顷刻间释放出紫色的光芒,一时间宋雁西和小塔只听得四下的树林里传来沙沙的响声。 她们是经历过虫潮,遇到过鼠潮的人,如今自然也明白这青乌召来的是什么了。 但是这片大山,就好比那世外桃源一般,宋雁西是真舍不得破坏这里的一草一木,所以站在树上看着那些蛇虫鼠蚁纷纷聚集而来,连忙劝导道:“这里是生养你的地方,你确定要动手” 现在的青乌已经因为小塔的那些话而失去了理智,此时此刻她只想杀了宋雁西,一解心头之恨 凭什么明明自己人都已经是谢兰舟的人了,就因自己不能离开这十万大山,所以他另娶他人 她不服气,可是她没有办法去对谢兰舟生气,那是她的挚爱,所以她此刻只能杀了眼前的宋雁西泄愤。 所以面对宋雁西此刻的劝导,她只有一句:“我要杀了你。” 宋雁西看到她的双腿忽然将那绳索绷断,瞬间化为满是紫色鳞片的蛇尾,不由得惊呼出声,“你疯了吧” 既然这样不听劝,那就别怪自己不客气了。 宋雁西手在虚空中一抓,那开天剑便出现在她的手中。 别说,这剑是真的好用,熔了的话,宋雁西其实也是蛮可惜的。 不过她拿这开天剑,也不是真的想对这十万大山动手,而是想吓唬吓唬青乌罢了。 但是哪里晓得青乌是认得这开天剑的,因此见到这开天剑在宋雁西的手里之后,不但没有收手,反而越发疯狂。 这不但没有半点震慑效果,反而适得其反。 但是小塔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心说姐姐这才像是正宫该有的样子。 而随着宋雁西祭出开天剑,青乌化为人首蛇身盘旋在半空中,狂风骤起,将这原本笼罩这大山的晨光云雾吹了个干净,一座座点缀着各种绿的山尖便暴露在晨光中。 小塔看着打得难舍难分的两人,心急如焚。尤其是看到宋雁西一直没敢真动手,好几次险些被青乌的长尾拍打到,恨不得自己也加入其中。 然就在此时,忽然有一个声音不知道从哪座山头传了过来:“住手” 宋雁西是停手了,可是青乌却没有,而且招招致命。 幸好那喊住手的女子很快就出现在了两人中间,硬是将那杀红了眼的青乌给拦了下来。 青乌是被追来的阿满一巴掌打醒来的,不过是一瞬而已,便红着眼睛朝阿满质问:“你说他为什么要负我为什么”一面说,一面朝着已经和小塔站在一处的宋雁西指过去,“那个女人,是他的妻子,她的手里,还拿着谢公子的开天剑。” 阿满闻言,也有些意外,随即朝着宋雁西看过去,果然认了出来,宋雁西手里拿着的的确是开天剑。 然而她什么都没说,而是抱着哭啼的青乌安慰,“没事,没事的,你冷静些。”一面退去了那些围在四周的蛇虫鼠蚁,一面不知道对那青乌做了什么。 只见青乌一下软软地倒在了她的怀里。 她将青乌安置在一处松软的苔藓上,这才朝宋雁西看过来,问道:“你当真是谢公子的妻子” 宋雁西有些防备地看了她一眼,“听说上辈子是。”有些意外,想不到这女娲后人不但还存在,而且还是俩。不过眼下这个看着比刚才那个正常许多,希望她可以正常沟通交流。 阿满闻言,微微一笑,瞥了一眼身后苔藓上躺着的妹妹,“我叫阿满,她是青乌,我的妹妹。她的话,你不用当真,谢公子与我们,不过是萍水之交而已。而且算起来,我们能活到如今,其实也是因谢公子之恩。” 这话如果是在青乌未曾说自己已经是谢兰舟的女人之前让宋雁西听到,那她肯定是信的。 但是青乌却说她是谢兰舟的女人,而且还有结发之约。 现在眼前阿满却又说只有萍水之交,一时之间,宋雁西也不知道到底该相信谁,所以斟酌了一下,便将方才青乌的那番话说了。 阿满听了,并没有半点诧异,反而朝宋雁西歉意道:“我们一直生活在这十万大山里,从未出去过,所接触到的男子也极少。当年受蛊王所害,险些丧命,幸得谢公子搭救,所以我妹妹便心系谢公子。” 就这样简单宋雁西其实想说一句,可否再具体但是这话实在不好说出口,又想起这青乌情绪方才不稳,没准那些话就是胡说八道的。 不过拿自己的名声来说谎,这也太狠了些。 阿满说着,见宋雁西没再继续追究妹妹和谢公子之间的事情,方问道:“不知道你们来此,可是有什么事情”如果没有,她现在立即就带青乌回去。 “有,我想请你们,帮忙复活谢兰舟。”宋雁西想,既然对方都欠了谢兰舟的救命之恩,那现在救谢兰舟,该是一报还一报吧。 于是也就大方地将那谢兰舟的残魂连带着水晶棺一并拿出来。 阿满见此一幕,尤其是确认过水晶棺里的残魂是谢兰舟之后,面色大惊,“是何人将谢公子伤成这样” 这要从何说起何况牵扯了天道。而且宋雁西也不知道这姐妹俩到底知不知道谢兰舟的真实身份是臾央的弟弟。所以思略再三,才道:“一千多年前,他替不少人挡下了天罚,又封印地魔,便成了如今这副模样,不知阿满姑娘可是有办法” 阿满闻言,倒是想起了一千多年前的确降下了天罚。 蛊王也是那时候死的。 因此不疑宋雁西的话,更何况宋雁西手里还有开天剑。 剑是认主的,那么几乎可以确定,眼前这宋雁西,便是谢兰舟的妻子了。 可是复活是能复活,却要大伤元气。 她倒是不怕,本来就欠了谢兰舟的救命之恩,如今正好还了。可是她担心自己出手救了些谢兰舟,到时候没人能压制青乌了。 到时候她发起狂来,若真毁了这十万大山,不知道是要害了多少生灵。 所以有些犹豫。 但面对宋雁西的期待,她还是点头开口道:“有。”看了一眼青乌,“只是我担心青乌” 她的担忧宋雁西自然是看在眼里,“你如果担心你妹妹的话,到时候我抹掉她这段记便是。” 阿满听罢,心说这个办法自然是好,只是自己用过,维持不过两三百年而已,青乌又能想起来了。 所以摇着头,“没用的,我些年来,我试过很多次,都失败了,她总是能想起谢公子。”不过看到那棺材里的谢兰舟,想着他如果活过来,她的夫人又在这里,兴许到时候看到他们夫妻琴瑟和鸣,青乌就死心了呢 作为一个姐姐,她是什么办法都试过了。 于是深吸了一口气,“我将谢公子复活,到时候希望谢夫人能与谢公子给我妹妹一个了断。” 宋雁西听着这谢夫人三个字,只觉得有些怪怪的,但还是点头。 当下便开始设下法阵,以免让活过来的 谢兰舟被天道发现。 一切妥当,阿满便开始。 小塔紧张地坐在宋雁西的旁边,还以为这是一个非常漫长的过程,没想到只见阿满盘膝坐在地上,双手搭在膝盖上,那掌心中便忽然滋生出一团柔和的绿芒,随即化为丝线,将盛放谢兰舟的水晶棺包裹着。 一道道一层层环绕。 直至那水晶棺几乎都成青翠碧玉般的宝石后,阿满起身了。“好了,一炷香后,谢公子就能醒来了,只是我们女娲后人虽能凭着这一缕残魂将其复活,可是如果他想要再度回到巅峰期,只怕是需要些时间的。” 宋雁西早就想好了,谢兰舟醒来了,暂时是不能暴露身份的,最好就像是个普通人一般,自己往他身上再挂几道符,应该就能将天道瞒过了。 最好,熬过华国这艰难的百年。 所以这个时候不等谢兰舟醒来,就连忙将符往他身上放去。 而才消耗力量复活谢兰舟的阿满,此刻脸色有些苍白,额间还冒着些细汗,她朝着青乌所躺的苔藓上走过去,坐了下来。 见着宋雁西此举,有些不解。“谢夫人这是” 宋雁西闻言,回头朝她笑道:“你不是说他即便醒来,也十分虚弱么他这个人你是知道的,到处行侠仗义,还不晓得结了多少仇,现在醒来了是衰弱期,倘若不掩饰身份,仇家寻来,谁能保护得了他” 只是阿满觉得宋雁西本身能力就不低,因此只当她这是玩笑话罢了。 正准备休息一下,没想到身旁的青乌忽然睁开眼了。 对上阿满的目光,满含愤怒,有种自己被背叛了的感觉。 然而就在青乌要朝阿满质问之际,忽然发现那熟悉的感觉,连忙起身,便看到宋雁西和小塔身旁有一副翠绿的冰棺,她连忙走过去,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在这一瞬间快了许多。 如她所想,里面躺着的,果然是谢兰舟。 “怎么会这样他怎么了”她惊慌失措地想要用自己的能力复活谢兰舟,不过被起身追来的阿满拉住了,“谢公子很快就醒过来,青乌你有什么话,可以等谢公子醒来后再问,可好” 青乌答应了,现在也没有什么事情能比得过让谢兰舟醒来重要 所以暂时也没去质问宋雁西的身份真假,只满怀期待地守着水晶棺。 反而是宋雁西和小塔,被她赶到一旁去。 宋雁西倒是没什么,她反正又不想跟谢兰舟刷好感度,青乌愿意守着就叫她守着。 难道谢兰舟会因为醒来第一眼看到她,就爱上她,至死不渝么这又不是童话故事。 但是小塔气不过,小嘴翘得高高的,“姐姐,咱们干嘛要让开”万一谢公子醒来,觉得姐姐和自己不在乎他,那以后怎么可能给自己零花钱 她这声音不小,自然是叫那青乌看到了,抬头瞪了她一眼。 小塔做了个鬼脸回应,继续低声念叨:“她才是小三儿。” 青乌听到这话,冷笑一声,“你们与谢公子相识,不过在我后面罢了。”到底才是那个小三 小塔学着她的口气冷哼一声,“呵,先认识谢公子又如何,他没瞧上你。”说完,还冲青乌吐了吐舌头。 宋雁西看着这种小儿举动,其实不大想理会的,但是生怕青乌又一个控制不住情绪发狂,自己又不好动手伤她,到时候岂不是麻烦 于是便拉了小塔一下,“休息会儿。” 小塔不甘不愿,实在不懂姐姐怎么这样大度 而就在此刻,水晶棺上的绿色倏然一下消失不见了,随后传来青乌激动欣喜的声音,“谢公子,谢公子他醒来了。”一面喜极而泣地要打开水晶棺。 但上面宋雁西贴了那么多锁魂符,她哪里能打得开因此试了几下,都束手无策,只得朝宋雁西看过来,“你快些将谢公子放出来。” 宋雁西走过去看了一眼,谢兰舟那残魂正逐渐化为人身。 这人和残魂虽然都是一张脸,但是给人的感觉却是天差地别。 这和她从丰都鬼城遇到的谢兰舟,分明就没有半点区别,好个玉树兰芝的优雅贵公子,难怪这青乌上千年都忘不掉她。 当即一抬手,将水晶棺上的锁魂符都一一撕掉,瞬间那棺材便被青乌打开,然后她便朝着棺材里的谢兰舟含泪扑过去。 “你干嘛”她此举,小塔比宋雁西都要心急,连忙大声喝止。 因此,青乌也没真的就扑进了谢兰舟的怀中。 倒不是因为小塔出声制止起了作用,而是谢兰舟先一步从棺材里出来,站到宋雁西的身后,一身月白色的清雅长袍,高高束起的鸦青色长发因他过快的速度而无风而起,整个人宛若那九天神君下凡来一般。 当然,这提前是要忽略他眉宇间的那抹慌张,以及那有些担心宋雁 西误会的小表情。 小塔看到这一幕,在高兴不过了。 压根就不管那直接扑倒在水晶棺里的青乌此刻脸色有多难看,直接跑到谢兰舟面前问:“谢公子,你还有萧哥哥的记忆么” 谢兰舟听到她的话,好看的俊颜上扬起一丝让小塔觉得熟悉又亲近的笑容,“想吃什么还是零花钱没有了” 小塔听到这话,只恨不得一下扑在他怀里认亲。 不过,她也没成功,因为那青乌已经到谢兰舟面前了。 确切地说,是在宋雁西面前。 因为谢兰舟退到了宋雁西的身后。 此举,明显就是不愿意和青乌有过多接触,以免让宋雁西不悦。 可想而知,青乌是何等的失望难过。 但是阿满对于眼前这一幕却是十分满意,她一直都觉得,妹妹这么多年忘不掉谢兰舟,估计是谢兰舟当初太过于客气,以至于让青乌误会了。 所以长痛不如短,如今让她看看谢兰舟和他的妻子是如何恩爱,青乌也许就能醒悟过来了。 可阿满没有爱过人,根本不知道这女人但凡爱上一个男人之后,是怎样的疯狂。 眼下的青乌满脸泪水,眼里有不甘也有不解,当然更多的是委屈,“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谢兰舟被她这话和举动惊吓到了,忙解释道:“青乌姑娘,在下实在不明白你的话。” 宋雁西总觉得这青乌的感情不能就只因见了谢兰舟一眼,然后陷入泥潭无法抽身吧所以听到青乌这话,下意识地回头朝谢兰舟看了一眼,“为什么” 谢兰舟有些慌张,急得脱口就说道:“夫人信我,我只是当初救她的时候,抓了一下她的手。”这满满的求生欲。 让宋雁西有些不适应,他这样和自己以为的谢兰舟有些不一样。不过这样子和在丰都鬼城的谢兰舟倒是挺贴切的。 青乌看着昔日跟自己缠绵的谢兰舟,这份柔情眼下却给了别的女人,而且对自己的存在还如此视若无睹,她这一千多年的等待就好像是笑话一般。 爱到极致了,也就成恨了。青乌踉跄地朝后退了两步,整个人就像是瞬间被抽空了力气一般,绝望地靠在身后的树杆上。 这叫阿满有些担心,不顾自己元气大伤的身体,连忙过去扶着她,“青乌,你也看到了,谢公子他心中只有他的夫人。” 青乌却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一样,忽然笑起来,然后捧着胸口朝谢兰舟质问,“我再问你一遍,你当真要做这负心汉,扔下我们母子么” 母子这话一说出口,宋雁西和小塔看朝谢兰舟的眼神都变了。 渣男石锤 谢兰舟同样被青乌这话吓了一跳,有些怒道:“青乌姑娘,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何故如此诋毁我害我夫妻不合” “我冤枉你诋毁你哈哈”青乌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笑话一般,笑过后扭头朝阿满看去,“阿满,你说得对,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阿满点头附和着她的话,只要她能放下谢公子,从此以后做个正常人,随她怎么说都好。 然而没想到下一瞬,青乌忽然从腰间那个从来不让人碰的袋子里取出一只乌青的青蛙。 目光含恨地看着谢兰舟:“谢兰舟,你既如此无情,那就休怪我无义” 大家以为她要放蛊,没想到那青蛙口中吐出来的,却是一个小小的婴儿,身上只有一件红肚兜儿。 “我今日,就当着你的面,将你的儿子杀了”青乌说着,眼中满是狠意,不顾那婴儿的哭啼声,伸手朝着他的脖子上掐了过去。 不过被阿满拦住了。 阿满一把抢过孩子,有些吃惊地看着谢兰舟,满脸都是难以置信,“谢公子,这孩子是你的” “不是。”谢兰舟拒绝得很果断,一面急着要同宋雁西解释。 但出乎意料,这一次宋雁西不但没有怀疑他,反而很冷静地提出疑问:“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小塔疑惑,姐姐刚才不是还怀疑谢公子么怎么忽然又帮他说话了 这时候,只听宋雁西说道:“青乌姑娘铃铛里的头发,不是他的。”那夫君俩字,她实在是觉得拗口。 难怪她就纳闷了,青乌既然都有谢兰舟的头发了,那么谢兰舟就在自己手腕上的女娲树那里,她怎么没察觉到呢 所以现在发现她铃铛里的头发和谢兰舟没什么联系,这才对孩子生疑。 而且她把谢兰舟这上千年来的所作所为重新回忆了一遍,这样一个可以为天下苍生随时不要命的人,不可能去渣一个女人吧 这有点不符合常规。 而且这孩子身上,也没有谢兰舟的气息。 原本看到孩子的阿满,也下意识地认为,莫非青乌和谢兰舟真有一段 情因为当时自己被谢兰舟所救后,很长一段时间都在闭关恢复伤势。 没准谢兰舟在告辞后又复返。 不然这孩子怎么解释 但听到宋雁西的这话,妹妹项链铃铛里的头发是不是谢兰舟的,她暂时断定不出来,但这孩子的确和谢兰舟没有半点感应。 青乌同样也发现了,满脸的不相信,“不,不,这不可能,一定是谁换了我的孩子”明明那些日子和自己缠绵的是谢兰舟,和自己有着结发之约的是谢兰舟。 孩子怎么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反而有她自己的影子。 “不”青乌尖叫着,眼睛里的紫芒再度出现。 阿满见此,只觉得不妙,如今的自己刚元气大伤,根本没有办法制止发狂的妹妹,所以只连忙朝谢兰舟和宋雁西看过去。 宋雁西不敢让谢兰舟暴露,所以自然是先一步出手,将她困在自己法阵之中。 然后朝阿满看过去,“你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么”青乌生了一个孩子,阿满作为姐姐,不会一点都不知道吧 哪料想阿满摇着头:“当时与谢公子告辞后,我便闭关疗伤了。”后面妹妹经历什么,她根本不知道。 “解铃还须系铃人,雁西要不你抽她的记忆”谢兰舟主要还是想要还自己一个清白。 这样倒是可以,宋雁西觉得行,不过得看阿满的意思。 所以便朝阿满询问。 阿满自然也想知道,到底是谁骗了妹妹总不能叫她这样糊里糊涂地活下去吧所以还是点了头。 她这个时候也晓得,为什么自己抹去青乌的记忆后,她总是能恢复,因为她把孩子就带在身上。 如此也难怪她的记忆会反复恢复。 而得到了阿满的同意,宋雁西也开始找青乌一千多年前的记忆。 很快,便水落石出了。 原来当时这十万大山里,除了她们姐妹俩之外,还有蛊王。 蛊王一直都想要娶这姐妹俩为妻,享那齐人之福。 但是姐妹俩自然是拒绝了。 那时候她们才不过几百岁罢了,哪里是蛊王的对手 所以几番几次地拒绝蛊王之后,终究是将蛊王给惹怒了,便派出自己的十二部下将姐妹俩抓来。 阿满姐妹俩自然是敌不过蛊王手下十二部将领,阿满为了保护青乌,更是受了重伤。 幸好这关键时候被谢兰舟救起,好在她们的身上打了禁制,往后那蛊王都不可侵犯逼迫她们。 不过如果她们俩自愿跟了蛊王,这禁制自然是没用的。 这就是阿满所说,她们得已在这十万大山里无忧无虑地生活,正是因为谢兰舟之恩。 而她因为当时保护青乌受了伤,所以与谢兰舟告辞后,阿满就闭关养伤了。 至于青乌,被谢兰舟救起的时候,一颗心便落到他的身上。 偶然被那蛊王发现,便不知从何处求来了易容丹,化作那谢兰舟的样子。 青乌看到谢兰舟去而又返,还说是为了她,也就将自己的爱慕之心表露出来。 如此,青乌就跟着蛊王在这山里过了一段神仙眷侣的日子。 但是那易容丹有时间限制,让蛊王不得不离开。 不然让青乌发现他的身份,那青乌身上的禁制会要了他的命。 而青乌始终都认为,和自己在一起的是谢兰舟,他走后发现自己有孕,便决定给生下来。 但是没想到,居然是个儿子。 女娲后人的女儿,才会继承母亲的女娲之力,至于儿子却如同凡人一般,不过百年生命罢了。 所以青乌不敢将孩子放出来,而是一直养在那蛙蛊中,让他保持婴儿的样子,等着见了谢兰舟再放他出来。 这样,一家三口就能在一起。 儿子也能在父亲的陪伴下成长,这样就算只有百年性命,也是值得的。 阿满看到青乌的这些记忆,本就因为救了谢兰舟而伤了元气的她当场吐血晕了过去。 谢兰舟虽然得证了清白,但是这好像和他又脱不了关系。 宋雁西吐了口浊气,本来只想弄清楚缘由,但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若是叫青乌知道,孩子的父亲是她最为厌恶的仇人蛊王,那岂不是要给活活气死 单看这阿满就能猜到了。 片刻后,阿满醒了过来,看到旁边苔藓里躺着的婴儿,又觉得气血倒流,一把朝着那孩子的脖子上掐去。 不过始终没能下手,那孩子以为阿满要逗他,忽然咧嘴笑起来。 那样天真无邪的笑容,如何让阿满能忍心下手她终究还是收回了手,可是却没有办法接受这个事实,蹲在地上 痛声大哭起来。 宋雁西一向不会劝人,小塔倒是会劝,但是就怕她说错话,把人越劝越难过。 于是被宋雁西拽住了。 而谢兰舟这个时候,则是无言以对。 最终还是阿满自己整理好情绪,朝谢兰舟歉意道:“谢公子抱歉了。”然后看了看那还在冲她笑的孩子,终究还是伸手过去将他抱起,“不管怎么说,他是青乌的骨肉,正好我现在受了伤,我带他找一处寨子住下,待他百年后,再去找青乌。” 至于青乌,她会抹去青乌的记忆,然后告诉青乌自己需要闭关一段时间。 孩子百年后,自己再去找青乌。 这样青乌看不到孩子,这些记忆自然就不会恢复。 而她也连带着今天的一切,给青乌全抹掉。 宋雁西坐在树上看着阿满将青乌母子俩带走,一直到她们的背影消失。 倒不是她有多舍不得这姐妹俩,更何况连情份都谈不上。 这样目送她们俩离开,是因为现在树下的谢兰舟和普通人差不多,而这里离自己和小塔停放牛车的地方,还有十几座大山呢。 她们当然不可能跟谢兰舟一起走路。 所以,只得确定这女娲后人走后,让女娲树现身,把谢兰舟送出去。 女娲树早就已经闷坏了,从见到谢兰舟这玉树兰芝的身影出现那一刻,她就忍不住想要出来见一见主人。 此刻宋雁西将她放出来,看到谢兰舟自不必多说这满脸的欢喜,当即便让谢兰舟踩在自己的枝桠上,将他带出这乌蒙十万大山。 小塔和宋雁西已经先行到这满是瘴气的大山外面,俩人坐在牛车上。 一个欢喜一个忧。 小塔高兴,自然是因为谢兰舟和萧哥哥是同一个人。 往后的零花钱和零食有着落了。 宋雁西忧愁,是不知道该将谢兰舟送到哪里去才好。 总不能将他带在身边吧这得多尴尬 可送到北平家里,又担心他的安危问题,别处就更不靠谱了。 不免是为此事唉声叹气的。 小塔当然不能理解她此刻的心情,所以听到她叹气,不解地问道:“姐姐你不高兴么兰舟哥哥就是萧哥哥,往后咱们去哪里,都方便许多。” 这话倒是提醒了宋雁西,好像萧渝澜当初在自己身边,好像也不影响自己,还能随叫随到 但是她一想起谢兰舟的性子,感觉有点玄乎。 正要和小塔说,不然让他回金陵萧家去就见着女娲树把谢兰舟带来了。 “夫人还在生我的气”谢兰舟刚落地,便朝宋雁西走来,一脸的不安。 宋雁西有些不敢去看他的脸,总叫她起在丰都鬼城遇到的画面,别过头去,“没有。”一面说道:“女娲树借我用一用,你的剑在她那里。” “我现在也用不上,都交给夫人便是。”他的意思和宋雁西不谋而合,暂时不想让臾央知道自己还活着。 所以即便现在他没有大家预想的那样弱,但有夫人在,一般情况下应该是用不着自己出手的。 说罢,冲宋雁西笑问道:“我们现在去哪里” “金陵。”找那布鲁赫伯爵。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90223:06:372021090323:19: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瘦瘦瘦瘦瘦瘦瘦瘦90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你队友是只猫100瓶;jana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0章 第 80 章 去往金陵,按理走水路仍旧是最快的,可是也不确定有没有船只,所以商议再三,决定还是走旱路,去阳川乘火车。 不过在此之前,得先去盘州将那洋人带着。 早知道的话,就将他存放在女娲树那里,省得多跑一趟。 谢兰舟也是到这盘州后,才去将那头鸦青色的长发剪掉,欢喜那一身不合时宜的长袍。 按理,如今这身装束和萧渝澜当初是没有两样的,但这一身的华贵气质却不是萧渝澜能比得了的。尤其是他那眉眼间的一派雅正温润,也是萧渝澜没有的。 不过区别最大的,还是萧渝澜本身可能对自己不信任,所以总给人一种需要保护的感觉。 而现在的谢兰舟,明明也是如普通人一样,但那一身生人勿近的气势,让人三步之距也忍不住生出敬畏之心。 似乎只看他的人,就觉得他是这至尊之者。 宋雁西见了他的现代装,心中忍不住拿来和萧渝澜做了一会儿比较,心想就算这脸相似,可是坦白地说,谢兰舟还是占了上风。 反正给自己的感觉很不一样。 “方才从理发店回来,听说阳川的火车站已经被炸掉了,这样的话,只怕走旱路是行不通了。”谢兰舟是独自一个人去的,回来正好看到宋雁西和小塔已经收拾好,便与她二人说道。 至于那洋人,带着实在太扎眼,直接给敲晕,让女娲树给收起来了。 女娲树是十分嫌弃那臭烘烘的金毛人,只觉得自己这里已经成了收破烂的。 可惜反对无效。 而现两人在听到谢兰舟带来的消息,小塔又去找人打听了一下,确定阳川的火车站却是已经被炸掉,因此只能改走水路。 这也就意味着,还要坐好些天的牛车和马车。 离开盘州的时候,宋雁西有些不舍,这一走,兴许很久很久都不可能在看到剑心了。 因为在小塔看来,谢兰舟就是自己人,所以把宋雁西接下来的计划都一一告诉了谢兰舟。 宋雁西在车里休息,她则和谢兰舟一起坐在车外面聊天,然后说些七七八八的事情。 而这些天的相处下来,宋雁西也逐渐开始习惯谢兰舟的存在,对于当初在丰都鬼城相识的那一幕,也就自动忽略掉了。 就当做不知道一样。 只这几天都撒着细雨,马车在那湿漉漉的路上,便走得极慢,直至到了这广西的地境,才见着了太阳。 也是,两个省份的季风气候不同,一个是湿润季风气候,一个则是亚热带季风气候。 不过这一次来广西,走的并非当初他们去盘州的路。 因此途经的都是些陌生环境。 只是才得了两天的好天气,便遇到了大雨。 不得以在一座小镇子上停下来过夜。 镇子上的人似乎十分排外,客栈倒是有,却都紧闭房门。 尤其是他们到这小镇子上的时候,天色已经十分晚了。 好在最后有这金钱魔力,方才得以进了客栈。 客栈不大,不过五间客房罢了,老板兼跑堂,将他们送上楼后,给了一盘干饼子和一壶热水,“要命你们就别出去,等明天天一亮,赶紧离开。” 说罢,一脸急匆匆走了。 宋雁西和小塔面面相觑,听着老板去了隔壁谢兰舟那里,只怕也和他说着同样的话。 “这里处理偏僻些,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宋雁西就纳闷了,为何这整个镇子上的人,都如此神神秘秘小心翼翼的 小塔也疑惑,“要不我出去查看一下” 宋雁西了想,还是摇头作罢,“算了,少节外生枝,等天一亮我们就走。”若是以往的话,看看也无妨。 但现在谢兰舟跟着一起,她有些担心,就总觉得是臾央阴谋诡计。 小塔闻言,也只好作罢,嚼了两张饼子,实在觉得嚼不动,喝了两口热水,洗漱完也上床睡觉了。 忽然见躺下的宋雁西起身,“姐姐怎么了” “我去他门口贴张符吧。”宋雁西还是有些担心谢兰舟,毕竟他现在不能用任何能力,跟普通人无异,如果真遇到什么事情,他若是动手自保,肯定会让臾央察觉的。 “我和姐姐一起去。”小塔连忙起身,披了衣裳,跟着宋雁西的身后。 谢兰舟的房间虽然就在隔壁,但中间却隔了楼梯间,小塔走在前面,在越过那楼梯口的时候,只觉得哪里不对劲,这一回头,便不见了宋雁西,立即折回身到她们 俩住的房间中。 却发现房间里一切都摆得整整齐齐,被子也是叠好的,桌上茶碗也没人动过,更没有吃剩下的饼子和热水壶。 她以为自己进错房间了。 可是抬头看了看门牌号,却没有错,是她们住的那一间。 于是悄悄唤了一声:“姐姐”姐姐不会和自己开玩笑,这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小塔有些慌张起来,尤其是没有得到宋雁西的回应以后。 连忙退出房间。 发现自己还在这楼道里,楼梯口就在前面,在往前多走两步,就是谢兰舟的房间。 里面的灯是亮着的。 她心中一喜,连忙走过去敲门,里面却传来一个女人不耐烦的声音,“干什么” 怎么会有女人小塔又抬头确认门牌号,没有错。 可是里面怎么会有女人她不信邪地继续敲门。 随后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过来敲门,领口松松垮垮的,看到小塔一脸不耐烦,“小丫头,你是掌柜家的丫头么跟你爹说我们什么都不要,别老来敲我们的门了。”说着,猛地将门砸上。 小塔刚想将头探进去看看,有没有谢兰舟的身影,心想他怎么能背着姐姐做出这种事情呢可是还没看到,这房门就毫无预兆关上,险些给她鼻梁砸断了。 不甘心地拍了拍门,这次出来的不是那个女人了,而是一个男人。 光着膀子,一脸凶神恶煞,“死丫头,赶紧给爷滚得远远的,再来坏爷好事,明天一把火把你们客栈烧了。”说着凶狠地瞪了小塔一眼,又将门关上。 小塔这个时候才觉得哪里不对劲,刚才那女人穿的衣裳,好像不是这个年间,反而像是明朝年间的。 而且这个男人头上还有髻 她连忙掐了自己一把莫非自己做梦了根本就没有跟姐姐出门 只是这一把掐下去,手臂去是疼的。 小塔不免是纳闷了,不是说梦里不疼么为何她会感觉到疼痛也顾不得那楼梯间黑森森的,就直接朝着楼下跑去找掌柜。 楼下黑漆漆的,一盏灯都没有,空气有些浑浊发霉,就像是这里许久没有人烟了一样,脸上似乎还被蜘蛛网套着了。 这不应该啊,店里虽然是没什么生意,但是刚才进来的时候,明明看着就干干净净的,怎么会 她按着记忆,摸到了柜台前,哪里放了烛台。 可是这一路不知道绊倒了多少横七八竖的桌椅。 等她摸到柜台前面,找到了烛台,正在翻找火折子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微弱的亮光,“你这个小丫头,哪里来的” 小塔听到声音,连忙转身,然而看到眼前这一幕,一时傻了眼。 只见着开口说话的中年男人梳着大辫子,头顶一圈的头发剔得光亮,身上穿着的就是前朝的褂子。他正掌着灯防备地打量着小塔,好似小塔是哪里钻进来的小偷。 “怎么不说话问你话呢丫头,你跑到我家里来作甚”中年男人见她不说话,连忙上手揪住她的袖子,想要将她朝着外面拖出去。 小塔这才看清楚这大厅里的环境,既然不是她和姐姐谢兰舟一起来投宿的小客栈大堂,也不是刚才自己到柜台前来时,乱七八糟满是尘土蜘蛛网的大厅。 她就在这样懵懵地被中年男人揪着推出门去。 看着房门关了,抬头朝房门看去,又是他们投宿的客栈。 她连忙伸手去敲门,果然一会儿里面灯就亮起来,胖子掌柜不耐烦地给她开了门,有些不高兴道:“我不是叮嘱过,进了房间就不要乱跑么”然后也不管小塔满脸的疑惑,抬着灯盏就往楼上走,“跟我来。” 小塔满身戒备地跟在他身后,上了楼便朝楼梯口右边转。 这里第一间就是她和宋雁西休息的地方。 胖子掌柜上前去敲门,里面随后传来宋雁西的声音,“谁” 梆子掌柜回着:“是我,看好你家妹子,不要叫她乱跑。”不然下一次运气不见得这样好,还能回来。 里面的听到是忽然消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小塔回来了,连忙开门。 胖子掌柜将小塔交给她,立即转身离开。 小塔进了房间,那满身戒备仍旧是没松懈,甚至怀疑地看着宋雁西,“姐姐,我们去金陵干什么”实不相瞒,现在小塔也怀疑眼前的宋雁西是不是真的。 所以想要诈一诈她。 宋雁西看到小塔的戒备,立即就反应过来,只怕刚才她在自己眼前消失这段时间,大抵是遇到了什么诡异的事情。 于是便回道:“找布鲁赫。”关忧地看着她,“你怎么了刚才为何一下消失了是去什么地方” 小塔听到宋雁西的话,才确认她是真的,立即朝她怀里扑过去,“姐姐,我刚才遇着鬼了 。” 但是这样说好像也不对劲。 她遇到鬼,这是活久见。 “先坐下来喝杯水,慢慢说,别着急。”自己都没有发现半点端倪,而小塔也这样紧张,可见遇到的事情并不小,所以宋雁西连忙牵着她到桌前坐下来。 小塔喝了水,这才说道:“我回过头,发现你忽然不见了,就回房间找你,却发现我们的房间根本就没人住,什么都整整齐齐的。我又看兰舟哥哥的房间灯亮着,我就过去,敲门拿出来是一男一女,他们穿着明制的衣裳。” 然后她又去楼下,在经过楼梯间和整个大厅到柜台的时候,虽然没点灯,但是她夜视力算不错的,可以十分肯定自己没看错,那时候楼梯间和大厅都是乱七八糟的,满是尘土和蜘蛛网,一看就是多年不住人的地方。 但到柜台拿到烛台,找火折子的时候,又成了前朝年间。 而且这里不是客栈,是别人家的大厅,她被那个中年男人当小偷扔出来。 不过好在被扔出去后,一切又回到了现实里,胖掌柜给她开了门,还送她上楼。 宋雁西听完她的话,分析了一下,“也就是说,刚才你在经过楼梯口消失后,算上在门口重新进来,算是四个不同的年间” 小塔颔首,“姐姐你呢” 宋雁西闻言,有些担心,想着小塔对自己的答案可能不大满意:“你忽然不见了,我当然没敢冒然乱动,就回房了。”然后搜寻了一下,并没有发现哪里不对劲。但是现在听了小塔这些话,分明就是十分不对劲,连自己都没发现半点异样。 小塔听到她这话,果然一脸不悦,“姐姐你不是说咱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么”自己都不见了,她居然就转身回房去。 宋雁西被她这样一说,有些不好意思,但狡辩还是该狡辩:“话是这样,但是你想我们俩都搭进去了,谢兰舟肯定是指望不上的,我不是得留下来先观察观察,以好营救你么” 听着是没什么错,小塔也只能点头赞同,“好吧,那你有没有发现什么” “什么都没发现,你敢信”宋雁西耸了耸肩,不过既然小塔是在楼梯口消失的,胖掌柜又一再提醒晚上不要乱跑,所以那楼梯口应该有问题。 可是问题又来了,胖掌柜怎么没事 而小塔听到她什么都没发现,一下紧张起来,“完了,姐姐你都发现不了,那这里岂不是有很厉害的妖魔鬼怪” 至于为何说妖魔鬼怪,是因为小塔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要不,我去抓胖掌柜来问问”他自己不是没事么而且他们这小镇子本来就有些诡异不对劲。又有些担心谢兰舟,“兰舟哥哥不会有事吧” “不动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但是宋雁西还是有些不放心,而且这自打到了这个镇子上,明显到处都不对劲。 于是连忙起身,“咱们再过去试试。”一面拉着小塔的手,走到那楼梯口,“我先过去,我若是不在了,你就回房等我。” 小塔点着头,有些紧张地看着宋雁西,就怕她忽然不见了。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就是她眨眼的工夫,自己手心里拉着的手不见了。 当然,宋雁西也不见了。 “姐姐。”她惊呼了一声。 是没得到宋雁西的回应,反而是楼梯口左边的房间灯亮了。 见此,她也就没马上回房,想看看里面出来的到底是那对明朝年间的男女,还是谢兰舟。 因为现在的小塔也不确定,是自己到了别的空间,还是姐姐失踪了。 然当房门打开,看到走出来的是谢兰舟之后,欢喜不已,“兰舟哥哥,姐姐不见了。” “怎么回事”谢兰舟脸上顿时浮起一抹担忧,随手将房门拉上,不等小塔把话说完,就朝着小塔这里走来。 小塔见他走过来,急得大喊,“别过” 不过谢兰舟听闻宋雁西不见了,心急如焚,步伐迅捷,哪里等得了她说完 所以小塔这别过来三个字没说完,谢兰舟就消失在她眼前了。 “完了”小塔急得直踱了一脚,连忙伸着头朝楼梯口下面大喊,“掌柜,掌柜” 只是喊了半晌,掌柜却没来。 这声音就好像传不下楼一样。 小塔见此,心想没准掌柜的也没逃过,于是心一狠,继续往前走。 然后和之前以后,她们的房间没亮灯,谢兰舟那里则亮着。 她壮着胆子走过去推门。 刚才她看到谢兰舟就随手把门带上,所以她如果推是能推开的。 如果推开了,说明她还在原来的空间里。 不想这一推,门居然就推开了,她心里一喜,自己居然还在原来的空间里。 可惜 笑容还没达眼底,就被眼前扔来的枕头吓了一跳,连忙抱头逃了。 身后,是那对衣衫不整的男女的叫骂声。 她惊得连忙朝楼下跑,一时太快忘记脚下,直接被那横七八竖倒在地上的椅子绊倒。 虽然有点疼,身上又沾了不少尘土。 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她现在所经历的空间,和上一次一样。 一回生二回熟,也就没上次那样紧张,直径到柜台前去。 果然,才拿到灯盏,身后又亮灯了。 她想等那中年男人把自己扔出去,就能回原来的空间了。 但是她想得太美了。 正常人家能容忍一个小偷连续两次出现在自己的家里,然后继续原谅么 当然不可能 所以这一次她被中年男人愤怒地抓住,不是扔出去,而是提溜着她不松手,直径要往镇长家里送去。 这镇子离县城偏远,所以镇长家的猪圈腾了一个出来,专门用来关押犯人。 小塔就是这样被拎着扔到猪圈里的。 她隔壁就是臭烘烘的猪圈,两头原本正在睡觉的大肥猪夜半被惊醒过来,此刻都不悦地瞪着她。 “看什么看,再看不等过年就把你们俩宰了做腊肉。”小塔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两头猪闻言,相视了一眼,哼唧呼噜地叫起来。 但小塔却听得清楚,他们分明是再说,“想宰我们还不知道谁死在前面呢” 然后另外一头猪则劝着说话这头,“不过咱们以后还是少吃点。” 那头说猪点头赞同,“是该少吃点,但也不能太瘦,太瘦了的话,主人可能也怕咱们活不长,直接给宰了,你看隔壁王二家的那头猪不就是这样么自以为是聪明,没想到死在我们俩的前头。” “对,可最近的猪食都好好吃哦。” “你看要不这样,明天我多吃点,你少吃点,后天你少吃点,我多吃点。这样我们饿一天饱一天,肯定胖不了也瘦不了,这些好吃的我们也一点没错过。怎么样” 原本要怼回去它们俩先死的小塔却被这两头猪的对话给吸引了。 一时忘记了自己原来的话,而是凑过去笑道:“谁说猪蠢,我看你们俩也挺聪明的。不过你们不想想,你们要是一直吃不胖,没准你们主人又觉得养着你们浪费粮食,直接宰了你们。” 两头猪一听,满脸惊恐,倒不是因为惊讶小塔能听到它们的话,而是小塔说得言之有理啊 “这可怎么办”两头猪慌了,几乎是同时开口问。 “我有办法。”小塔开口说道。 她刚才其实被抓了一点都不畏惧的,想着大不了等人散了,自己偷偷逃跑就好。 不想却悲惨地发现,自己在这里,真的像是人一样。 不能变回原身,又没什么本事,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女孩。好在这不幸中的万幸,这耳朵的能力还在。 这猪圈倒是勉强能翻出去,但是前提得从隔壁的猪圈里路过,这两头大肥猪不能挡到,更不能大声叫,不然必定会把镇长吵醒。 那样自己还怎么逃 “什么办法”两头猪现在还没意识到小塔能听懂它们说话是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可见,果然猪还是不聪明。 “我一会儿翻到你们这边出去了,你们别喊,然后我给你们开门,你们逃到山里去不就好了。”猪圈那边的门比较矮,可能是为了喂猪方便而设计的。 这样喂猪就不用开门。 而关押自己这边,明显是做过改善。 那门不但高,也不是插着门闩,而是上了大铁锁。 果然是给做牢房了。 两头猪欣然同意,虽然可能出去以后,再也不能每天睡了吃,吃了睡,但是可以多活几年。 于是小塔在两头猪的帮忙下,逃了出来,也给它们俩打开了猪圈的门。 然后和两头猪一起悄悄到后门,拉开门闩逃出去。 这下可好,只怕明日镇长起来,小塔这个小偷就坐实了。 不但自己逃走了,还偷走了镇长家的两头大肥猪。 出了镇长家门,他们兵分两路,小塔朝着客栈方向跑去,两头猪则按照本能朝着镇子外面的山里跑去。 终于,到客栈门口,看到客栈上挂着的牌匾。 松了一口气,她终于回来了。 于是敲门,胖子掌柜又来开门,只是见到小塔嫌弃地避开生,“你这次又去了哪里怎么满身的猪屎味” 小塔无奈,“我也不想啊,掌柜叔叔你实话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这里太不对劲了。” 胖掌柜地嫌弃地与她拉开距离,“我不是警 告过你晚上别乱跑么这次不会是直接掉到人家猪圈里去了吧不过我看运气还算好,没直接到茅坑就不错了。” 小塔着实被他恶心了一把。“我现在去厨房烧水,安全么” “你跟我来。”掌柜嫌弃地皱着眉头,在前面引路。 一直将小塔送到厨房里去。 等她烧水洗完之后,才来接她,然后一脸很严肃地警告:“这是最后一次了,再有下一次我不可能给你开门,你就留在那里吧。”然后嘀咕着,“就烦你们这些外来人,不听警告。” 这也就是他们镇子排外的缘故了。 不然这些人夜里乱跑,丢了找回来,天一亮他们倒是回来了,却是会在瞬间衰老去世。 小塔跟在他的身后,听到他的话,恍然明白,“原来这种事情不止是你客栈里,别处也经常发生” “不然你以为呢。”胖子掌柜被她搅了两次好觉,有些不耐烦,现在只想赶紧将她送回去。 可小塔却对这个镇子上的多时空十分感兴趣,“这样的话,那如果这里打仗了,你们岂不是可以到里面去避难等战事停歇,再出来”这不挺好么 不想却听胖掌柜冷笑道:“你这小丫头在想什么美事进去之后如果天亮之前不出来,天亮后就会回到现实里,那时候就会快速衰老。不然你以为我们镇子上的人为什么这么少” 就是刚刚发生这奇异现象的时候,不少人都进去了。 然后流连忘返,等着天亮。 全都出来了,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快速衰老。 胖掌柜店里的小二和厨子,甚至是他老婆,都是这样没的。 埋了自家凶媳妇就算了,关键小二和厨子,还害自己赔了两副棺材。 小塔听到这话,连忙问:“现在什么时间了” “也就十二点左右怎么了”胖掌柜见小塔问世间,不由得有些担心起来,“你别告诉我,你那哥哥姐姐,也进去了” 小塔点了点头。 “完了,这进去大家所在的环境不见得是一个。说实话,我在这几年里,像是你这样运气好的,也就那么一两个。”掌柜不由得叹气惋惜,“可怜那么两个俊的年轻人,叫你们不听我的话,早晓得,就不能为了你们这点钱留你们。”这是害命啊。 造孽啊 自己不留他们,兴许他们就离开镇子了。 也就不会被困在里面。 小塔见胖掌柜如此,才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尤其是自己到里面去后,连本体都没有办法幻化,除了这对耳朵还有点作用之外,其他的能力一点使不上来。 这也就意味着,姐姐在里面就是一个娇滴滴的弱女子,她那样漂亮,万一别人垂涎她的美色 宋雁西没有被人垂涎美色,被垂涎美色的是谢兰舟,这会儿正被镇子上的一户大户人家强娶做上门女婿。 这大户人家在镇子上也是有名的乡绅陈老爷,但是家里只有一个独女,小的时候生得挺标志的,可是几年前土匪进镇子,把她劫去了。 要陈老爷拿银子去赎人,陈老爷舍不得银子又舍不得闺女,所以听了家里姨太太的话,上面铺一层银子,下面全是碎石头。 准备拿去糊弄土匪。 哪里晓得叫土匪发现了,恼怒之下不但划伤了陈小姐的脸,还不顾她年纪小小,夺了身子去。 为此,陈老爷一直觉得愧对于女儿,所以将女儿接回来后,把那出馊主意的姨太太发卖掉,这些年也到处为女儿寻觅良胥。 可是陈小姐既不是清白之身,又被毁容了。 哪个男人愿意娶她更何况还需得入赘陈家。 所以即便是家财万贯,也没寻觅得如意郎君。 这去年陈老爷救下一个落榜秀才,好生照顾着,是做女婿来培养的。 那甄秀才也知恩图报,愿意娶陈小姐为妻。 哪料想今天这大婚之夜,他跟着陈小姐的婢女跑掉了。 这不,陈老爷气急败坏之际,正好看到神仙下凡般,玉树兰芝的谢兰舟。 虽然一看就知道身份不凡,但想到了这样偏僻的小地方,自己就是地蛇,难道还怕他么一时就直接叫人绑来给自己做女婿。 此刻谢兰舟正被人陈家的家丁给扒了,换了一身吉服,押着往大厅里去跟陈小姐拜堂。 陈小姐原本听说那秀才和自己的丫鬟跑了,伤心绝望。听闻父亲又另外给自己绑了个外乡人做丈夫,心里想何必害别人。 想着去劝父亲将人放了,自己认命。 但是转眼看到谢兰舟这样的天姿俊容,立即改变了主意。 心想自己一辈子凄苦,又不曾做错什么凭何就要孤苦伶仃凄苦过一生 因此也就戴 了凤冠,准备和谢兰舟成亲。 然就在拜堂之际,原本在明朝年间一户铁匠家里的宋雁西。 刚被铁匠的媳妇做不要脸的小三儿追打,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穿的又是高跟鞋,左脚上的鞋子还卡住,害得她扭伤了脚踝。 如今一瘸一拐地从铁匠家大门里跑出去,就到了一处热热闹闹的大院子里。 这里似乎在办喜酒,而且是前朝年间,她也松了一口气,趁此人多,大家没留意到自己,找机会先歇息一下。 晚上胖掌柜给的干饼她没吃,所以还动了筷子,吃了几口酒席。 正吃着,忽然有人喊,“新郎官来了,听说比原来那秀才俊一百倍呢咱去看看。” 旁边的客人们一下起身朝着大堂一涌而去,她一个人坐在这里就显得扎眼了。 更何况装束又与他们不同,所以宋雁西决定随波逐流,混在人群里,兴许下一刻就能到民国年间了。 然而她才起身,忽然听得身后有人大喊,“不得了,不得了,大家快逃,飞鸦山的土匪又来了。” 几乎是这喊声才结束,就听到嘚嘚的马蹄声,随后阵阵惨叫声。 土匪已经杀进来了。 宋雁西也连忙拖着自己扭伤的左脚一起跑。 可到处一片混乱,她被人推了几下,便落在后头了。 眼看着那土匪就杀了上来,刀就要落在自己的身上,宋雁西还是第一次离死亡如此之近,和所有的普通人一样,下意识地闭上眼等死。 然而就在这时候,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走。”这一刻宋雁西只觉自己的手被人抓了一把,下一刻只觉得天旋地转,等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一身大红吉服的谢兰舟背在背上了。 身后有土匪骑马提刀在追,谢兰舟背着她就没命地往前跑。 然后跑着跑着,两人周边的环境又变了。 但可以确定,还没到现实。 因为这里是炎炎夏日。 而现实里,才是春天。 漫天的星河耀眼,小镇一片寂静,使得周边的蛙声一片,蛐蛐蝉鸣交错。 “找个地方先休息一下吧。”宋雁西见已经换了空间,舒了一口气。 谢兰舟找了一处台阶放她下来,连忙蹲在她身前抓起她的左脚查看。 宋雁西下意识想抽回腿,不过看到谢兰舟这一身大红吉服,有些愕然,“你不会就是刚才那新郎官吧” 谢兰舟轻不可微地点了下头,“有些扭着了,这里找药也不方便,我给你揉一下,疼的话你就说。” 然后不由分说脱下她的鞋子,一把抓住那小巧秀气的脚跟,“往后还是不要光为了好看穿高跟鞋,扭伤了我心疼。” 宋雁西本是想拒绝的,但是没曾想这谢兰舟可能是学过,有点技术,揉着还真能缓解疼痛。不过听到他这话,没半点感动,脑子里冒出来的却是谢兰舟为了顾全苍生不要命,害得自己也跟着一起死了。 于是也就脱口说道:“别啊,我哪里有天下苍生重要呢” 谢兰舟听到这话,手上的动作不由得稍顿了一下,显然也没想到宋雁西这话题跳跃度会这样大。 随后仰头朝她看去,眼里满是温润如玉,“往后,你最重要,从前是我愚蠢,还望夫人不要再和我计较。” 这些天他也在想,觉得自己从前有些傻得可笑。 从当年自己辅佐起义军登基,坏了大哥那个昏君儿子的王朝气运时,自己就该醒悟的。 可是却天真地认为,大哥终究是天道,必然怀正心行正义。 甚至连这华夏天罚降落,自己都给他找到了合理的借口。 他现在越是想这些过往,就觉得自己是何等的蠢。 不过看到眼前的宋雁西,忽然忍不住笑道:“我从前愚蠢,但夫人好像更蠢一些呢” “胡说八道”宋雁西坚决不承认,一面不满地垂下眼。 却正好对上谢兰舟那双饱含深情和歉意的双眼,夜空的漫天星河都映入他的眼中,是那样的璀璨。 耳边,他的话声响起,“我这样愚蠢,夫人不但不没有嫌弃我抛下我,反而为了帮我呕心沥血,受尽世间百苦。可见夫人爱我之深,这样的情份,我怎么舍得扔下夫人真的就这样魂飞魄散了。” 可是,这样情深意重的话,宋雁西听了,不但没有半点动容,反而嗤之以鼻地冷笑出声:“呵,这话你拿去哄骗别的小姑娘差不多,你若真想复活,当初在洛阳地宫,来生井就在眼前,你为什么要躲着还威胁她不许答应我的要求。” “这”谢兰舟其实当时已经绝望了,他对不起宋雁西,不想再害她。更担心自己活过来,会连累她,连累这天下苍生。 其实那个时候,自己心里已经开始怀疑大哥 了,只是不愿意相信罢了。 在泰州秦家的时候,他看着宋雁西朝自己奔来的时候,泰山府君的话从脑中闪过。 他不想就这样离开,他舍不得她,超过了这万物苍生。 那时候,他是真的害怕,真的后悔,真的绝望。 幸好,泰山府君赶到及时。 而现在,他想赌一把了,等自己彻底地恢复过来,大哥如果执意不容自己,那么他手中这把开天剑,便将真正地劈向天了。 看朝眼前咫尺再近的宋雁西,其实谢兰舟觉得自己是没有资格在和她说这些话的,但还是想试一试:“雁西,我明白得太晚,你于我心中贵重过苍生万物,你现在给我一个机会可好” “不好”宋雁西拒绝得也很果断,“那样的傻子,做一次就够了。” 谢兰舟听到这话,却是笑道:“那么余生,让我来做这个傻子,万物苍生交给你。” 宋雁西正要回他,自己也不想替这万物苍生做什么。忽然听得屋子里传来骂声,“是谁我可是学过武的,要是你敢进来我就砍断你的手。” 显然,是他们俩说话,将屋子里的人吵醒了。 然后将他们当做小偷来看待。 宋雁西听到这话,是真怕主人家提着刀冲出来,现在的她就是个普通人。 不过还没等她起身,就被谢兰舟一把横抱而起,离开这里。 然后就没再将她放下来。 她的鞋子被谢兰舟脱在那户人家的门口,走的时候又没顾得上拿,她当然不可能再下来,反正谢兰舟也欠了自己许多,抱一抱自己怎么了 只是两人在街上走了许多遍,都没找到下一个出口,而这个时候,已经是三更时分了。 想着谢兰舟现在也是普通人,终究还是心软,“要不先放我下来,咱们歇会儿再从长计议。” “没事,把夫人捧着怀里,我才觉得心安些。” “你哪里学来的,这么油”宋雁西皱着眉头,这不是谢兰舟的风格。 “油”谢兰舟显然不懂这油是什么意思,但见宋雁西皱着的眉头,可见是真的不喜,立马就将小塔出卖,“小塔教我的,她说现在男子都这样追求自己喜欢的女生。” 宋雁西听到这话,有些错愕,看着谢兰舟那眼神,分明就像是看傻子一样。当然,嘴上也没绕过他:“你睡了这上千年,脑子睡傻了吧你去管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子学谈恋爱” 作者有话要说:  曾个玄,周末,收藏给我涨涨涨感谢在2021090323:19:352021090417:11: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瘦瘦瘦瘦瘦瘦瘦瘦66个;五条悟大老婆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饭团长胖胖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蜜糖馅的十九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蜜糖馅的十九40瓶;janac风川10瓶;飞飞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1章 第 81 章 但是谢兰舟听从小塔的指导,却是源于小塔和宋雁西感情。 那小塔肯定就知道宋雁西现在的喜好。 自己听她的准没错。 然而没想到 “额”他此刻不免是有些尴尬,“你不喜欢,那我下次换换。” “别,该什么样就什么样,不用讨好我。”讨好也没用,反正她不可能再重蹈覆辙。 天就这样被聊死了。 这空旷的大街上,除了谢兰舟的脚步声和那虫鸣蛙声一片,便是一片寂静。 忽然,谢兰舟停住脚步。 也是这时,宋雁西也听到了开门声,但是在他们的视线范围内,并没有人起来,也没有房门被打开。 最为重要的是,这开门声,似乎离他们咫尺再近。 两人相视了一眼,几乎是达成了一致。 谢兰舟便抱着宋雁西朝着那发出开门声的空旷之地走过去。 几乎是同时,两人周边的环境又变了。 眼前的街道仍旧是一片空旷,但是没有漫天繁星,这风甚至还有些冷。 可是一切看在宋雁西的眼前,是那样的亲切。 终于出来了。 “走么”谢兰舟问,因为他也不确定,这一脚下去,是继续留在现实,还是去了别的空间里。 宋雁西抬起手,“先等等。”拿出一张符,以自己为中心,朝着这方圆五里内探查去。 可是一切平静,并没有哪里不对劲。便朝谢兰舟问:“你也是活了这么多年的老妖怪,可是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什么叫他是老妖怪谢兰舟对这个称呼很不满意,“活了许多年的正派人物,不都该被称作老神仙么” 话本子里反正是这样写的。 宋雁西心说那臾央能叫他做神仙么何况他不知道正派人物死得早么不是被反派害死就是问了天下苍生而亡。一面催促着,“快想想。”自己的符没什么用,总不能就一直站在这大街上吹冷风等天亮吧 谢兰舟细细回忆,这样的情况其实还是头一次遇到,不过是听李青莲说的,他曾经在蜀道的时候,也遇到类似的情况,一夜间去了许多地方。 他以为是做梦,甚至以为是鬼打墙。 但是谢兰舟觉得,极有可能是遇到了三头魇。 于是便说道:“除了三头魇,我想不到别的能有这样的能力,而且还不被玄门中人察觉。” “三头魇没听过。”宋雁西自认自己也是翻烂了几本典籍的人。 却从不曾听说过,有三头魇这种怪物。 谢兰舟正要解释,忽然听得小塔的惊喜的声音,“姐姐” 两人齐齐闻声望过去,只见小塔和胖掌柜打着灯笼过来。 小塔看到了宋雁西和谢兰舟,尤其是看到宋雁西被谢兰舟抱着,鞋子也只有一只,担心不已,急得要跑上去,不过被胖掌柜一把给抓住了,“跟着我,别乱跑” 小塔这才不情愿地放慢了脚步,一面催促着胖掌柜,“你快些嘛,我姐姐好像受伤了。”还有兰舟哥哥怎么换衣裳了 穿着的,好像是成亲的吉服。 这个时候见到他二人,对于宋雁西和谢兰舟来说,简直就是下雨有伞。 胖掌柜和小塔上来,看了宋雁西有些红肿的脚踝,“没事吧要紧不”要紧的话,先带他们去药铺子里。 “不打紧,回去揉一下就好。”宋雁西说道,示意先回客栈。 有掌柜领路,自然是有惊无险回到了客栈中。 小塔也在回去的时候将自己进去找宋雁西,之后重复第一次经历的事情说了,有些得意道:“掌柜说我运气好,他遇到我这样运气好的,不过两三个呢。”每次都能找到门口没出事。 宋雁西这也趁机问掌柜的这镇子里的情况。 胖掌柜自然是将自己告诉小塔那番话再说一遍。不过也有些纳闷,“说起来我们镇子上的人,也就是第一次之后,就不会再像是外来人一样,误入别的空间里。”他们好像都免疫了。 谢兰舟听在心里,一下就明白了,果然是这三头魇搞鬼。 所以回到客栈,这一次为了以防万一,三个人在一个房间里,而且这也快天亮了,睡不了多久。 而且谢兰舟还要给宋雁西揉脚。 此刻只听谢兰舟十分肯定道:“我大概可以确定,咱们遇到的便是三头魇了。” 小塔方才不在,自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便问。 谢兰舟 正好也要同宋雁西细细解释,便与她二人道来。 原来这洪荒之时,滋生了不少凶兽,第一只梦魇也在那个时候存在了,不过因为相对于其他的凶兽个头比较小,又没有什么攻击力,所以被西王母抓到了昆仑试用刚炼制不死药。 可惜试药失败,所以被西王母打入黄河底下封印。 但是多年后,黄河发大水,将那封印冲掉。 这里面试药失败的梦魇便逃出来了,多了两个脑袋。 为了与梦魇区分开,便称为三头魇。 但实际上还是个弱鸡。 “这三头魇据说可以随时随地隐身,所以这么多年,其实没人真正见过他,更不要说抓到他。而且跟别人的凶兽不一样,他是靠着吞噬人类的时间修炼。” 而方才听胖掌柜说,这进入空间的人,不如果天亮之前不回来,就会在天亮后重新出现,然后在瞬间衰老去世。 还有,镇子上的人除了这奇怪事情发生的时候,他们镇子的人会撞入那奇怪的空间里之外,此后就不会了。 所以谢兰舟是这样解释的,“我觉得这三头魇比较聪明,如果他一下将这镇子上的人都困在其中,吞了他们的时间,那这镇子就空下来了,如此自然是会引人注目。” 毕竟整个镇子上的人,忽然就全部衰老死亡。 所以他没有全部吞了他们的时间,而是留下他们,这样小镇子不会太引人注目,还能利用他们,骗路过的旅人。 宋雁西听懂了,这就是三头魇比较聪明,没有一口将韭菜吃完,而是选择可持续发展的方式。 将他们留下来。 其实,他们也可以被称作诱饵。 只要这镇子上还有人,才会有外人路过。 如果荒无人烟,正常人都会退避三尺,怎么可能从这里路过 而且也不是全路过的外人都会进入空间里。 所以仍旧是有人在这镇子上来来往往。 小塔这个时候发出疑问,“那,我们进去的那些空间,真实存在么” “应该属于镜像因为三头魇有一个头是有着复制功能的。不过我更倾向于,我们进入的空间,应该是三头魇的腹中。”说着,朝着这窗外看去,“雁西探查不到什么,极有可能我们现在本身也在他的身体中,确切地说这整个镇子,都被他所覆盖了。” 只不过这三头魇是隐身的,所以看不出来罢了。 “有这么大可是兰舟哥哥,你刚才还说他是洪荒时候个头的凶兽。”这镇子是不算大,但是也不小吧 她反正还没见过这么大的怪兽,即便是龙爷爷,盘旋在这镇子上空,也不足矣将这镇子的光芒所全部遮掩。 这时候却听宋雁西笑道:“看来你回去须得恶补一下这洪荒知识了。” 小塔疑惑,“洪荒时候的怪兽,真这么大么” “自然,就拿那饕餮来说,据说可吞日月。”谢兰舟说道。 小塔一脸吃惊,“有那么夸张么那现在的日月从哪里来的” “废话,当然是没让饕餮吞下,早被上古时候的神君们给封印了。”不过这些神话里的神兽,大部分宋雁西是不怎么相信的,毕竟年代太久远,实在太难以考究了。 一面示意谢兰舟不用继续揉了,自己养两天应该就没事了。 在谢兰舟和小塔的伺候下,躺到床上,才言归正传,“既然这三头魇是夜间活动,那天亮之后,咱们再想办法抓它。” “姐姐有办法”这样大,能抓得住么拖都拖不动啊小塔以为,这个时候还是先不要管,自己的事情要紧。 免得到时候把自己赔进去。 毕竟这是一个能将小镇子都全部覆盖了的上古凶兽。 却听谢兰舟说道:“你姐姐的意思,是天亮之后围着镇子外面设下法阵,将这三头魇困在其中,正好白天它也在休息。”不过谢兰舟有些担心,“不过你的脚” “不是有你吗”宋雁西瞥了他一眼。 如此,这样打算好,天一亮他们便出了小镇子。 谢兰舟和宋雁西走一路,小塔自己走一路,估算了这三头魇的大概体积,然后用符张开始设点。 但是没想到,小镇子建造在半山腰上,以至于这工程量比预计的要大了许多。 也亏得小塔速度快,被小山坡挡住就直接挖洞过去。 所以到下午三四点的时候,总算完成了。 三人聚集在镇子外面的一处破败山神庙里。 谢兰舟提议,“入夜后再动手吧。”那时候镇子上的人几乎都睡了,如此以免引起轰动。 宋雁西赞同,“也好,那咱们就先在这里休息。”不然这三头魇现身出来,这样一个庞然大物,不知道要吓死多人呢。 宋雁西在车上休息,小塔去打猎,谢兰舟将车上那些锅碗都拿下来,在山神庙旁边的山泉里清洗干净。 那小塔就回来了。 宋雁西就知道不该让小塔去觅食。 此刻看着小塔身上挂满的猎物,“你是打猎么一只兔子就差不多够我们三吃一顿了,这是杀生啊姑娘你就不怕造孽么” 谢兰舟听到宋雁西的惊呼声,抬着洗干净的锅碗回来,也被小塔那满身的猎物惊住了。 腰间挂了一圈山鸡,两只手臂上最起码有十几只兔子,背上还背了一只狍子。 小塔麻利地将身上的猎物解下来,“自打上一次从西安回来后,就没好好吃一顿饱饭。”也就是当初聂家为了赔罪,让自己吃了一顿饱饭罢了。 她说得委屈,一点不作假。 让宋雁西一时无言以对,感情跟着自己这么久,她一直在饿肚子只得叹气,“罢了罢了,你们自己收拾,千万别指望我。” 然后宋雁西在车里睡了一觉,醒来便闻到一阵阵香味。 掀起车帘一看,只见这一大一小直接在地上挖了一个大灶,上面用山神庙的残垣断壁搬来,硬是搭建出了一个宽大的烧烤架。 所有的猎物都被整齐地铺在上面,谢兰舟手里拿着刷子,正在给刷作料。 小塔端着作料盆跟在他身后,不停地吞咽着口水。 宋雁西看到这一幕,尤其是谢兰舟,西装革履地认真刷着烧烤,身上没有沾染一丝尘埃,与他身后那弄得浑身脏兮兮的小塔,简直是鲜明对比,这让宋雁西忍不住怀疑,莫不是他听到自己醒了,故意作秀的 然而发现她醒了的小塔则一脸崇拜地看着谢兰舟高兴道:“姐姐,兰舟哥哥好厉害,你醒来正好,我们马上就好了。” 这些烤肉,都是外焦里嫩,而且还好几个不同的口味。 谢兰舟也扭头朝宋雁西笑道:“你别动,我这里刷完,马上就可以吃了。” 然后宋雁西就看着谢兰舟给这些烤肉都上完了色之后,拿出砧板盘子刀叉 她早前看到谢兰舟放在马车上的锅碗瓢盆,已经足够吃惊了。 没想到这一觉醒来,他们各样的作料都比那大馆子里齐全。 她本就疑惑,哪里来的现在又见他连刀叉盘子砧板都有了,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什么时候准备的还有这些作料” 谢兰舟闻言,笑回道:“有些是这一路上采的,有的是店里买的,都放在女娲树那里。” 小塔则没那么讲究,谢兰舟说一句好了,立马就直接拿起一边吹一边啃。 至于宋雁西这里,有谢兰舟切好摆盘,然后搬出桌子椅子,扶着她下马车。 如果不是周围的环境,宋雁西几乎要以为,这特么就是在家里吃烤肉了。 这桌椅不用看,只怕也是谢兰舟放在女娲树那里的。 她在女娲树那里,除了放自己的符张之外,就是衣服首饰。 谢兰舟倒是好,居然装了整个家。 “尝一下,可惜这一路上都在山里,没有什么好酒。”不过幸好有果子,他正在一旁给宋雁西切成小块。 宋雁西看了看自己面前盘子里摆得好看的烤肉,不得不承认,这色香是有了,就是不知道味道如何一面拿起刀叉,叉起一块尝了一口。 入口鲜香嫩,而且带皮的地方脆脆酥酥的,而且没有半点油腻感觉。 这让她不得不承认,这谢兰舟在烤肉上,果然是有些造诣,也是毫不吝啬地夸赞:“手艺不错。” 这无疑是谢兰舟最想要听到的话,俊魅的脸庞上顿时扬起愉悦的笑容,“既然如此,往后我给你们煮饭吧。” 小塔刚才说,想要抓住一个女人,就要先抓住她的味。 他觉得甚是有道理。 因为前世他也是靠着这一手出色的厨艺,才和宋雁西渐渐熟悉起来的。 所以,这次不应该会出错吧 宋雁西还没答应,小塔那里已经乐开了花。“好啊好啊,兰舟哥哥我给你打下手。”这太美味了,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烤肉,要是以后天天能吃到就太好了。 但谢兰舟要的是宋雁西点头,所以眼巴巴地看着她。 宋雁西被他看得十分不自在,“随便你。” 谢兰舟嘴角顿时扬起,眉宇间一派欣喜,连忙将切好的水果递上去:“来,水果。” 宋雁西和谢兰舟都是正常食量,两人坐在桌前吃完,回头看朝烤架上,小塔已经清理得干干净净了,这会儿坐直一旁的断墙上啃着水果。 宋雁西忍不住朝她那圆鼓鼓的肚子看去,很是纳闷,这么多东西,她吃到哪里去了 待吃完,她坐在外面晒晒夕阳,谢兰舟和小塔收拾残局。 等一切差不多,这太阳也彻底落山。 等待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在夜幕中。 镇子上的人休息得早,几乎是夕阳落下之时,就开始关门,这天黑的时候,基本已经睡了。 宋雁西也开始坐在马车上掐诀,将谢兰舟和小塔埋了一个大半天的符激活。 然后夜空里,可见着这埋下的符张发出一道道金光,随后在空中交错,最后编制成为一张巨大的网。 也随着这张巨大的网成型,站在树梢上的小塔惊呼:“姐姐,姐姐,他出来了。” 此刻的小塔只看到这小镇上,果然趴在一只狮身鸟头的怪物,此刻因为受到这网的束缚,惊恐地挣扎着。 但是好像一点不聪明的样子,三个脑袋不统一方向,各自朝一边 闻言,宋雁西朝谢兰舟示意了一眼,随即女娲树的枝条便从他的手中飞出,带着一把缩小符,直接撒在小镇子上方,然后落在网上。 然后树梢上的小塔就看到那三头魇在惊恐的挣扎中,慢慢地缩小。 最后居然小到看不见,连忙跳下树来,却见宋雁西的手里牵着一根线,线的另外一边,则是拳头大小的三头魇,三个脑袋上都是愤怒不已的表情。 小塔愣了一下,“这,这看着怪可爱的。”刚才不觉得,现在缩小了,三个小脑袋跟三只小萌鸡的脑袋一样,毛茸茸的,占去整个身子的三分之二。 但有些担心那身子撑不住这三个大脑袋。 那狮身也全是金色的毛绒,她忍不住伸手去戳了一下,“姐姐,要不别杀,留着给我养好不好。” 宋雁西当然没想杀,毕竟是上古凶兽,虽然吃药吃坏了,但还是觉得十分珍贵的。尤其是唐末年间天罚之后,神兽凶兽就越发少了。 如今逮了一只,的确是有打算留着驯服的意思。 唯一不足是这三头魇太弱了,几乎没有什么攻击力。 也就一个隐身状态有用。 不过也正是没有什么攻击力,现在小塔想要,她也就直接将那绳子递给小塔,“我在他体内下了禁制,但是只能控制他的体积,隐身似乎没办法。” 几乎是宋雁西才说完,小塔就看到绳子的另外一端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吓了一跳,“姐姐,他不会就隐身了吧”然后拿手往那绳子的顶端揉了一把,果然还能摸到毛茸茸。 顿时高兴地笑道:“真的隐身了呢。” 于是,小塔就这样得了个玩伴。 就是这三头魇几乎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还时不时地隐身,如果不是有绳子做线索,根本就没有办法找到。 而且脾气还很大,一言不合就张着三张嘴到处啃。 甚至还将马车的车窗缘啃了一个缺口出来,然后被谢兰舟打了一顿,才收敛了一些。 后来发现他们没有要自己的命,也没封印自己,只是不让自己变大,不让自己吞别人的时间而已,每天还有个小姑娘和自己玩。 三头魇就渐渐接受了命运。 而这个时候,宋雁西他们也到了海边的一座小城。 自然是没有直接去往金陵的客船,短途的倒是有,虽然有些麻烦,但这个时候宋雁西他们也没办法。 只是上了船,才听人说,前面的海界,已经被扶桑人占领了,如今要从那里过,还要交钱。 可是船家哪里有这么多钱所以临时让船上的人凑钱。 这年头,大家都缺钱,而船长现在要大家凑钱交过路费,只有极少一部分人愿意拿出钱。 大部份人都觉得自己已经买票了,这过路费跟他们有什么关系该是船长自己解决才是。 又觉得他连这么一大艘船都买得起,怎么就交不起这过路费了 所以僵持之下,船停了下来。 宋雁西倒是想将剩余的钱补齐,但是小塔友情提示,“姐姐咱们这一趟带的钱,大部份让女娲树给落在赤水竹海了。” 现在也比较拮据。 “也亏得是这一路上兰舟哥哥就地取材给咱们煮饭,不然这买票的钱都没有了。” 宋雁西只知道自己很有钱,所以一直没去留意,如今忽然听到小塔说现在这样穷,有些吃惊,自己的那些首饰,又大部份是古董,当然不可能给扶桑人。 又不愿意就这样等下去,便朝小塔招手,“你晚上过去一趟,把他们的船底都掏了。” 小塔闻言,当即答应:“这倒是好办,不过前面那海峡旁边的小岛上,也是他们的人,光是沉了他们的船没用的。” 好吧,宋雁西知道该怎么做了。 当日日夜后,船上夜深人静,他们三解了一艘小船,偷偷地乘着朝海峡扶桑人所在的小岛去了。 三头魇也 第一次派上用场,宋雁西将他身上的禁制解除掉,让它变大了些,把船给挡住了。 所以她们就这样明晃晃的地上了这座小岛。 “姐姐既然可以让三头魇隐身,干嘛多此一举,咱们直接叫它挡住大船不就好了。”干嘛还来这小岛上小塔不解。 宋雁西抬头朝着这建满了堡垒的小岛看去,“咱们虽然只过这一次,但给人行个方便呗。”既然都来了,遇都遇到了,断然没有空着手离开的道理。 这时候只听谢兰舟说道:“听海边的渔民们说,他们抓了不少人到这岛上,你下手的时候留意一些。” 宋雁西应了一声,她当然知道扶桑人的一贯作风。 当下把三头魇和女娲树留在这里保护谢兰舟,便和小塔兵分两路。 小塔去砸船底,她则清理小岛上的扶桑人。 只是半小时而已,便来汇合,然后原路返回。 几乎才上船,就听船上的人震惊地说起前面的扶桑船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就往下沉了。 等到半夜的时候,船只彻底沉入水中,也不见旁边小岛上的扶桑人出手救。 只觉得奇怪,终究还是没忍住好奇,在众人的好奇心下,船只开始往前行了。 不想这一片海面,都是些淹死的扶桑人,还有活着的如今正攀附着那小小的木板上。 如今船上的众人见小岛上一脸冷寂,虽然不知道上面的扶桑人哪里去了,但是看到水里这些喊着救命。 不但没有出手救,反而痛打落水狗。 等到广东的时候换了船,便看到报纸上报道此事。 只说得玄乎其乎,甚至有人将此事与济南那条街上的扶桑人瞬间失踪的灵异事件联想到了一起。 而岛上被扶桑人抓去干活的百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那些扶桑人忽然消失了。 反正都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谢兰舟看了报纸,“接二连三发生这样的事情,扶桑那边只怕不会善罢甘休了。” 宋雁西闻言,并不怎么在意:“那边还有一株女娲树,我原本留着女娲树,就是打算有空了去扶桑一趟,拔出那株女娲树树的同时,也顺便将这些新仇旧恨解决一下。” 一旁的小塔则扒着手指算到:“姐姐目前得罪好几个世家了,现在又杀了这么多扶桑人,我想整个扶桑国应该都不会放过她。” 所以小塔也十分赞成去扶桑,毕竟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先行出击占据优势。 谢兰舟点了点头,“也好,那找个时间过去。” 从广州出发,在泉州下船,改走旱路。 到上海的时候,已经是四月初中旬了。 宋雁西因没打算在上海多待,想先去金陵,因此就没回陆家。 然后先去夏姬那里看看这地魔,没想到夏姬将谢兰舟认成了萧渝澜,宋雁西也就将错就错。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泰州斩杀了那地魔的一缕残魂,使得其他的残魂都受到了影响。 所以变得死气沉沉的。 宋雁西倒是想就地诛杀,但是这地理位置的缘故,还是给作罢了。 如果谢兰舟可以一起动手的话,宋雁西是有信心不会惊动上面的老百姓,但是现在谢兰舟不能暴露身份,所以就自己一个人出手,宋雁西不是很有信心。 不怕万一,就怕一万,到时候这上面又全是普通老百姓,若是出一丝差错,不知得牵连多少老百姓的性命呢。 于是晚上宋雁西就住在夏姬这里,毕竟夏姬这里收拾得跟她在陆家的房间一样。 很是舒坦。 而小塔和谢兰舟则在上面附近的旅社。 夏姬听她说要去金陵找布鲁赫,当即就翻出一张旧报纸递给她,“这是徐可真的丈夫,听说前阵子在大国饭店举行了一场舞会,在金陵的各国名流都纷纷去参加了。” “”虽然宋雁西早前猜测过,这布鲁赫极有可能就是徐可真的英国伯爵丈夫。 但是真听到的时候,还是有些抓狂。 夏姬见她这样生气,连忙劝道:“也没什么好气的,我总觉得这布鲁赫不是什么好人,也不知他图徐可真什么。” 当然不是好人,吸血鬼呢。 至于图徐可真,大抵是图徐可真那一身气运吧。 不过夏姬不知道徐可真是臾央天道的女儿,便没有与她多说什么。 等第二天和谢兰舟小塔汇合,上了火车与他们俩说起此事。 “我现在最担忧,这布鲁赫是不是知道徐可真的身份,还是就单纯地发现她的气运好,才和她结婚的”如果真叫布鲁赫发现徐可真是东方天道臾央的女儿,那就意味着这布鲁赫比自己所预想的还要强。 这就很棘手了。 她如今又没有谢兰舟的帮忙。 谢兰舟见她心急,递上了一杯甜水,温润如玉地笑着劝道:“吸血鬼而已,你只将他们当做是僵尸来看待就是了。” 小塔这时候凑过来,“姐姐我们还打听到,布鲁赫来过上海,你猜他想找谁” 宋雁西喝了口甜水,“我不猜。”然后转头看着谢兰舟,意思再明显不过。 然后便听到谢兰舟说:“他找恭顺王爷。” 果然他快到沉睡期了,所以才想着要找恭顺王爷。 只是宋雁西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连忙问道:“他什么时候来找的” “听说是在和徐可真结婚之前呢。”好早的事情了,小塔回道。明显发现宋雁西的神情有些不对劲,不免是担心起来,“姐姐,怎么了” 宋雁西摇头,“没事,我先躺会儿。”她还记得恭顺王爷当时在自己面前提过爸爸,似乎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这让她现在有些后悔,当时应该先问一问恭顺王爷的。 还有,爸爸也知道北平,有让恭顺王爷害怕的东西。 而爸爸这么多年,明明还活着,却不愿意回北平,而且他的在黔州的照片上很年轻,但可以确定照片还是这近几年拍的。 这让宋雁西的脑子里不由得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爸爸极有可能变得和恭顺王爷一样了,所以才能解释他的容貌不变,而且还活着,也不愿意回北平,也不同家里人联系。 因为爸爸已经算不得是人了。 所以布鲁赫没找到恭顺王爷,才想起找爸爸的。 这样解释,所有的疑惑似乎才能解释得通。 可也因为都解释得通了,宋雁西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她是觉得众生平等,但是前提是鬼怪不去害人。 而她现在想,如果爸爸真的和恭顺王爷一样,那他是靠什么活下来的 他的手上,可是沾了人命 宋雁西不敢在想下去,生怕这一切都被自己猜中了。 只是转头她又想,如果爸爸真的和恭顺王爷一样成了僵尸,那大哥犯不着把灵魂奉献给地府为代价,换自己回到这里。 只怕爸爸现在的状况,比自己预想的都还要严重。 这一刻,宋雁西不免是觉得头上承受着无尽的压力。 睡得迷迷糊糊的,忽然听到有人在自己的耳边说话,“其实,就算你爸爸现在是僵尸,也没什么。” 宋雁西听到谢兰舟的声音,恍然睁开眼,反正他就坐在床边。 翻身起来,有些不解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的” 谢兰舟见她那表情,忍不住好笑,指了指自己的头,“你今天忽然说想休息的时候就不对劲了,我想了半天,我和小塔并没有说话惹你生气,所以只有这个问题了。” 然后他就把所有的事情连在一起,也就推算出来宋雁西不高兴的缘由了。 宋雁西半信半疑地看着他,“你果然没骗我”她其实就怕谢兰舟动用能力。 谢兰舟摇头,眼角带着笑意,“我现在比谁都珍爱自己这条命,不会乱来的。” “不会最好,不然这次你就算是死在我面前,我都不会多看你一眼的。”宋雁西这话说得很狠。 可是谢兰舟听在心里,却是很高兴,“这么多年了,你的性情果然一点都没有变,还是一样的刀子嘴豆腐心。” 这最凶狠的话下面,藏着的便是无尽的担忧和关心。 “少扭曲我的意思。”宋雁西怒瞪了他一眼,“快些睡觉。”只能休息几个小时而已。 被她这样一瞪,谢兰舟不但不生气,反而笑得越来越开心,“好,我这就去休息。”说到底,还是关心他,却又死不承认。 现在的她,让谢兰舟想到了刚认识的那时候一样。 不过他想,宋雁西大概是不会想知道当初是和她怎样相识的吧 毕竟那样的场面,实在是 其实他活了那么多年,还是头一次看到女子的身体,所以下意识里觉得,自己占了姑娘的便宜,应该对她负责才是。 只是没想到,最后自己会爱上她,而她也非凡人但最终自己害了她。 谢兰舟就这样想着前世的种种,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听到有人喊自己。 睁开眼却见是小塔,宋雁西也起来了,正在收拾东西。 “是要到了么”他连忙起身,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衬衫,拿起外套便要起身。 “还有十分钟到站。”宋雁西说道,见着他头顶上翘起来的那一撮头发,有些好笑,示意小塔给他拿梳子镜子。“头梳一下。” “好。” 等他们这里 收拾得差不多,火车也到站了。 小塔想要直接去秦淮河底找嘲风,顺便将自己这个小宠物三头魇给他玩。 宋雁西想反正那布鲁赫也跑不掉,就随了她,先去秦淮河。 甚至计划着晚上的时候,把这只地魔残魂杀了。 所以和谢兰舟在秦淮河附近找了一家旅店住下,小塔去往河底找嘲风。 吃完晚饭,两人漫步在河边的小街上,宋雁西抬头朝着秦淮河中央那团迷雾看过去,“这地魔有什么区别么在北平上空,并没有这样的迷雾。”而且这里的地魔,似乎会关乎国运。 便听谢兰舟解释道:“我当初将地魔分为三魂和七魄。”三魂分别是在上海北平以及昆仑。 但是昆仑那一缕残魂,已经被他们俩联手斩杀了。 这金陵的,便是七魄。 七魄汇聚一脉,封印于秦淮河底,本来没有什么。 只是这有些规模的江河在风水之上,便是天然大龙,如今国家将政府建立在这金陵,就等于是建造了这大龙身旁。 偏偏这条大龙里又封印着地魔。 所以自然就会影响国运。 宋雁西明白过来,就自己的打算告知他,“那我直接将其诛杀在我的法阵之中可会影响到国运” 谢兰舟摇头苦笑,“这个,你是玄门中人都应该知晓,天机不可泄露,说出来了,那就不作数了。”其实他很想告诉宋雁西,她既然能从后世回来,还这样优秀,那不就是可以说明,不管现在国家经历怎样的变化,将来都会好起来的。 可是,偏偏他又不能说。 只能靠宋雁西去悟了。 好吧,宋雁西懂他的意思了。就是可以杀,这个政府可能会发生些变化,但是如果是往好的趋势发展。 那是一件好事情。 一面想起了萧总理,听说上个月他卸任了,过一阵子全家会搬到海外去。 只怕,是灰心意冷了。 所以朝谢兰舟问:“你要不要去萧家一趟”萧家应该除了萧总理之外,并没有人知道萧渝澜已经死了的事实吧 不过谢兰舟拒绝了,“你不是想杀了这地魔七魄么我留下来看看。”虽然当初自己只能将其分开封印,没办法彻底斩杀。 但是看宋雁西动手,一样的。 “算了,你回去休息吧,我想去河底,直接在那里动手。”到时候午夜时分,有这上面的河水以及河面的迷雾遮挡,就算是出现点动静,也不会太惊动人的。 她正说着,忽然见谢兰舟快一步挡到她的面前去。 只见一个满身污垢的女乞朝她爬来,嘴里呜呜地叫着,声音很是焦急。 刚才谢兰舟还以为有危险,所以下意识地挡到宋雁西的面前,只是如今看清楚这女乞的脸后,有些惊诧地叫出声,“阿绫” 他是有萧渝澜的大部份记忆,所以自然也就认得阿绫。 她不是继承了徐家的所有财产么而且还有那秦三两照顾,怎么会变成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90417:11:312021090520:04: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瘦瘦瘦瘦瘦瘦瘦瘦70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沐吱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绾er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咿呀c白了个白30瓶;kathare20瓶;绾er10瓶;啊呜啊呜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2章 第 82 章 对方听到谢兰舟叫出的名字,激动地点了点头,嘴里仍旧嗷嗷咿呀地喊着,一面挥着手,不知道是要表达什么,但仍旧没有站起身来。 谢兰舟这也才发现,她不但是说不出话,甚至那有一条裤腿里,下半截空荡荡的。 他脸色倏然一变,忙朝宋雁西看去,“这只怕是” 现在徐可真气运大好。 她一好,身边的人就要倒霉了。 这让谢兰舟自然而然地就联想到了徐可真的身上去。 宋雁西也是满脸难以置信,连忙蹲下身来,拿手绢给阿绫将满脸的污垢擦去,想扶着她起来的时候,也发现了她那已经没有了的右腿。 “怎么会这样”她低喃出声,仍旧是有些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这一幕。 这时候只听谢兰舟说道:“她这个样子,那秦三两不知道怎样了夏姬不是才说,徐可真与布鲁赫在万国大饭店才办了酒会么” 秦三两和徐可真之间的私仇旧恨,是不可能一场酒会就能抹去的。 但是也不排除,秦三两放下身段,向徐可真赔礼道歉。 然而地上的阿绫因听到谢兰舟说起秦三两,又呜呜咽咽地比划着什么,表情尤为难过。 宋雁西不是不懂手语,关键阿绫不懂啊,她胡乱挥着手,宋雁西压根就不明白,所以直径掐指推算那秦三两的命。 下一瞬,表情便凝固住了。 这也算是金陵城里的一代枭雄,居然已经死了。 谢兰舟只见她这样的表情,也猜到了个大概,“先找个人将阿绫送到旅店,我去打听打听,现在万国大饭店的主人是谁” 宋雁西颔首,两人分工而行。 宋雁西这里花了一个大洋,将阿绫背到旅店里去,又找了个老妈子给她清洗干净,请来的大夫也来了。 给阿绫检查了嗓子和断腿之后,朝宋雁西摇着头,示意她到房间外面说。 “怎样大夫直接说吧。”秦三两都死了,阿绫侥幸活下来,已经是万幸了,何况她原本还有旧伤,所以宋雁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大夫叹了一口气,回头朝着半掩的房门看去,“这姑娘,喉咙叫人用开水烫了,能活着已经是万幸,至于她那腿伤,如今并无大碍,应该是被砍断的时候,就有人马上给她包扎了。” 宋雁西以为自己是有心理准备的,但听到大夫说阿绫的喉咙被开水烫伤,这不至于是她自己要吞滚烫的开水吧心中震怒不已。 只是这腿伤,不知是哪个好心人给她包扎的。 因为阿绫这身上的旧伤吃药是好不了的,所以大夫也没开药,只让宋雁西多给她吃些补品保养身子便好,并没有开什么药。 所以宋雁西也只给了大夫出诊的费用。 等她送了大夫回来,发现阿绫已经爬起来了,坐在桌前,拿着旅店里为客人准备的钢笔和纸,歪歪斜斜地写着几个字。 她看到宋雁西,连忙递给过来,然后咿呀地继续比划着。 这一次,宋雁西倒是看出来了,她让自己快走。 因为,纸上歪歪斜斜写着姐姐报复四个字。 虽然复字写错了,但是宋雁西还是明白。 早该想到了,除了徐可真之外,谁能对她和秦三两下手呢这一刻,宋雁西直接想将那徐可真杀了,然后将她魂飞魄散。 她倒是要看看,臾央会如何 看着急切望着自己的阿绫,“你先休息,我自有打算。”方才她托人去打听阿绫养母的消息。 只怕,人也是不在了的吧。 不然她怎么能让阿绫流落街头 这时宋雁西忽然想起阿绫的腿伤,连忙指了指她那空荡荡裤腿,“谁帮你包扎的” 她这一问,阿绫眼角却溢出泪水来,然后指着纸张上的姐姐俩字。 所以是徐可真砍断了她的腿,又替她包扎好,她不让阿绫死 却让阿绫生不如死,到底是怎样的恨,怎样歹毒的心,让她能这样对待自己的亲妹妹。 她示意阿绫休息,走出了房间,正巧看到谢兰舟从楼梯口走上来,连忙迎了上去,将阿绫写的那几个歪歪斜斜的字给他看,“都怪我当初太过于自负,倘若我那时候直接杀了徐可真,只怕便没有现在的悲剧了。” 是她害了阿绫和秦三两他们。 她那时候只是想,杀了徐可真,她反而高高兴兴去投胎,下一世又不知道要祸害哪个呢。 所以断了她所有的气运,让她也尝一尝这人间疾苦。 可是,却没有想到她真是臾央的女儿,以至于这命数出现了变化。 “往后的事情怎样发展,便是臾央都不清楚,又更何况是你呢”谢兰舟安慰着,邀她到楼下的咖啡店里。 坐下这才和她说自己打听来的消息。 如同他们俩所猜测的那样,秦三两已经死了有一阵了,现在徐可真和她的丈夫布鲁赫就住在秦三两的秦公馆里。 至于这大国饭店,也是徐可真名下的产业了。 徐家的那些,自不必多说,听说全都是阿绫自己转让给徐可真的。 但这可能么即便真的是阿绫转让,那肯定也不是心甘情愿,还不知徐可真拿谁的性命来威胁阿绫的呢 “我改变主意了。”宋雁西喝了一口咖啡,目光朝着秦三两家的老宅方向看过去。 谢兰舟一下明白她的意思,她是想先要对付这布鲁赫和徐可真了。所以点头答应:“好。” 然后宋雁西就立即起身要去。 谢兰舟却伸手拦着:“你如果要杀徐可真,不想让臾央发现,有一个办法。” “可靠么”宋雁西现在虽然在怒头上,是真的想让徐可真魂飞魄散,但是她也怕臾央报复,然后发现自己身边的谢兰舟。 所以听到谢兰舟的话,又坐回身,只是有些怀疑他的办法。 “自然是可靠,你留下徐可真的头发,扎个小人,让她作为人偶,随便放在哪里都好,只要能瞒过他二三十年,就好。”谢兰舟说道,其实这办法,曾经还是他一个玄门朋友教的。 的确也骗过了臾央。 不过想要骗个上百年,不大现实。 “而二三十年后呢”宋雁西听着,似乎是可行的。不过二三十年后臾央发现了怎么办 却见谢兰舟一脸认真地说道:“二三十年,足够我做准备了。” 他是什么都没有说,但是宋雁西却一下就明白他的打算,同样也被他这想法吓了一跳,然后怀疑地将谢兰舟上下打量了一遍,“阿满说,你需要很久才会恢复。”二三十年够么 “这一次相信我。”谢兰舟口气坚定,似乎已经对这未来还没发生的计划有着十拿九稳的自信。 宋雁西不知道他怎么做出这个决定的,又是否是那臾央的对手。但不得不说,这想法和自己不谋而合。 只是眼下她还没有想到,怎么在不伤害天下苍生万物的时候,能将臾央给杀了。 毕竟当初说天道陨落,会影响到天下苍生。 所以她面对的问题有两个,一个是如何杀了臾央,另外一个则是在杀臾央的时候,不牵连这天下苍生万物。 她认真地看了谢兰舟片刻,收回目光,“期待你的好消息。阿绫这里,你先看着,我出去将小塔一并叫上。” 小塔这里正和嘲风蹲在乌龟壳里逗三头魇,忽然感应到宋雁西喊她,无奈地起身,“姐姐找我,肯定有什么急事,我先去。” 然后将三头魇留下来陪嘲风。 嘲风直接将她送到岸上,只见宋雁西已经在河边等着了。 连朝宋雁西跑过去,“兰舟哥哥呢” “遇到一些事情,你和我去一个地方。”宋雁西说着,便招手叫了黄包车。 等上了车才与她说起阿绫和秦三两的事情。 小塔听得瞠目结舌,好半天才愤怒道:“她怎么能这样坏”幸好阿梨已经转世了,若是知道的话,必然是意难平。 此刻她比宋雁西都要心急。 却听得宋雁西说道:“一会儿你将三头魇带着进去,先将她的头发剪下来给我。”死了再剪的话,那头发就没什么用了。 小塔有些为难,“我把三头魇留下来陪嘲风了。” “那算了,用隐身符吧。”就是效果太短,不如那三头魇方便,不过现在回秦淮河底也太麻烦。 两人是在这一片豪宅附近下了车。 眼下已经是十一点左右,街道上已没了人影。 两旁的梧桐树绿叶也不过巴掌大,不过长得够繁茂,所以在这路灯的照耀下,还是有大片的阴影。 所以两人走在梧桐树下的阴影里,并不是很起眼。 很快,便看到对面原来的秦公馆。 “夜里正是吸血鬼活跃的时候,你去负责剪头发,我在前面吸引这布鲁赫。”宋雁西安排着。 小塔应了声,立马找了个隐蔽的花丛刨坑,直接将宋雁西带进了秦公馆中。 二人兵分两路行事。 小塔带着隐身符直接跑到后面那栋洋楼找已经休息的徐可真。 宋雁西则顺着吸血鬼身上那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掩饰掉的血腥味找过去。 然最后确定布鲁赫在左边那栋洋楼的阁楼里。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布鲁赫过于自负了一些,又或许是他也知道自己这吸血鬼的身份特殊,所以这公馆里根本就没有几个仆人。 以至于宋雁西轻而易举就到了这阁楼外面。 “谁”一个懒散的声音从阁楼门里传出来。 声音有些沙哑,竟然没有一点防备之意。 与这声音传出来的,还有浓郁的血腥味,宋雁西想都没想,就直接拿符贴在门上。 这动静,自然也就引得了里面的布鲁赫开门。 不过宋雁西并没有看到人,而是被里面伸出来的一只长着黑色指甲的手抓了进去。 手腕碰着门上宋雁西刚贴上去的符张,发出滋滋的声音,一阵黑烟燃起。 但这并没有让对方放弃,仍旧是忍着灼痛将她抓了进去。 宋雁西没有挣扎,她本来也想进来的。 现在这吸血鬼把自己抓进来,正好省事。 房门重新关起,宋雁西被扔在地上,但是并没有被摔倒,因为她身下垫着十几具尸体。 是她狭隘了,只怕是公馆里不是没有多少仆人,而是已经被抓来吸血了。 她一面抬起头,只见对方竟然是年迈的吸血鬼,而且品阶并不高。 这不是布鲁赫,应该是他的仆人才对。 眼下这吸血鬼也没顾得上管宋雁西,此刻正着急地看着自己仍旧冒烟的手腕,采取补救措施。 而且伤口还在不断地蔓延,疼得他五官扭曲。 也正是这样,宋雁西起身走到他跟前来,往他脑门上贴了一张定身符,他才反应过来。 只是可惜浑身已经不能动弹了,而且手腕上的伤口仍旧在蔓延。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这一次抓进来的,不是公馆中的普通下人,而是一个极其漂亮的东方面孔,而且还有些眼熟。 “布鲁赫在哪里”宋雁西已经确定了他的身份,所以直接问道。 “你是什么人快放了我,不然伯爵不会饶过你的。”费尔管家觉得手腕上传来的灼痛,似乎连接着他那颗早就不跳动了的心脏,也开始疼起来。 他跟着伯爵到了这华国这么久,即便是遇到了华国的玄门中人,但对方都没能察觉出他们的身份。 以至于他早就忘记了戒备。 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些玄门中人如此厉害。 也不知道刚刚自己在门上碰到的是什么明明当时的感觉也就像是什么东西咬了一口,可是为什么现在这样疼。 几乎要了他的半条命。 “回答我的问题,不然你的生命即将终止。”宋雁西看着这满屋子的尸体,几乎都被吸成了干尸。 似乎也正是这样,所以味道并不算大。 费尔管家有点畏惧,因为他忽然想起来,这个东方女人他在夫人的房间看到过照片。 夫人似乎很讨厌这个东方女人,在她的照片上扎满了针。 “你是要找我们夫人”于是他试探着问。 “也找你们伯爵。”一面拿出父亲的照片,“你们伯爵找他做什么” 费尔管家看到宋雁西拿出来的照片,这才真正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满脸的防备,“你,到底是谁,你想干什么” 宋雁西没有回答费尔管家,也没有再去问他问题,而是重新拿出一张符纸,往他的伤口上贴去。 只是瞬间,费尔管家那原本只是被灼伤的地方,忽然开始腐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绿色的浓水流到脚下的尸体上。 “你,我不知道,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奴仆,伯爵是不会告诉我的。”他现在倒是没有感觉到痛,但是亲眼看到自己的身体一点点地化龙消失,甚至连骨头都不剩下,这种恐惧比身体上的疼痛让他恐惧。 宋雁西对于他的回答还是不满意,“看来,你也不打算活。不过想来你这样的小吸血鬼,连太阳都不能多晒一会儿,活着也是生不如死,我现在就替你解脱。” 可有句话还说,好死不如赖活着。 所以这费尔管家还是被吓着了,见宋雁西又拿出符张的同时,连忙大喊:“伯爵有事情,要出海一阵子。照片上的那个人,伯爵也在找,不过我不知道伯爵为什么再找他。” “我尚且信你。”宋雁西见他只是一只小小的吸血鬼,的确没有理由骗自己。 但是,她的符张还是贴了上去。 可才说完的费尔管家以为,宋雁西会饶过自己一命,刚松了一口气,没想到下一瞬凄厉的惨叫声就从他口中传出来。 很快,费尔管家就化作一滩浓水。 宋雁西看着地上那滩浓水,皱着眉头避开,生怕流过来弄脏自己的鞋子,“可是你害了这么多人,我也不能留你的命。” 说 完,看了看着阁楼里的十几具干尸,叹了口气下楼去。 用公馆里的电话,拨通了警察厅的电话。 也是刚才费尔管家发出凄厉声惨叫的那会儿,宋雁西也听到了别处传来徐可真的叫声。 想来,小塔已经将她的头发都剪下来了。 警察厅的人,应该二十分钟就能到了。 既然那布鲁赫不在,出海了,那宋雁西也就没什么可防备的,直接去找徐可真。 正好半路上遇到来找她的小塔。 小塔将那一把卷发递给她,“怎么样” “布鲁赫没在,就留了个管家在,杀了不少人,我报警人警察厅来处理,一会儿人就来,咱们先去找徐可真。”宋雁西说着,看看手里这有些分量的头发,“还挺长的。” “我贴着她头皮刮的,能不长嘛。”小塔一脸得意,她本来是要用剪刀的,但是看到梳妆台前有那布鲁赫留下的剃须刀,就拿过去了。 不然的话,徐可真怎么可能叫得那样惨烈 宋雁西此刻能想象得出,徐可真是怎样的崩溃了,“先去她房间。” 这会儿府上空荡荡的,也就那么几个活人,都被小塔打晕了。 两人就这样大摇大摆地上楼去了。 徐可真正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发狂,忽然听到门外的脚步声,以为是仆人来了,连忙找了顶帽子戴在头上。 然后故作高雅地坐在桌前,“进来。” 只是外面的人进来了,却没给她这个夫人请安,这让徐可真不由得有些怀疑,莫非她们发现自己的头发忽然不见了,所以在偷偷嘲笑自己 便侧头看过去。 不想竟然是一大一小。 “是你”看到宋雁西的那一瞬间,徐可真整个都一下弹跳起来,下一瞬就张口大喊,“来人啊,来人” “别喊了,你就算是喊破了嗓子也不会有人来的。”小塔大摇大摆地走上前去,跳起来一把摘了她的帽子,然后朝宋雁西哈哈笑道:“姐姐你快看,她的头挺圆的。” 宋雁西哪里有工夫去看,二十分钟的时间而已,她此刻正找了张椅子坐着,把那头发扎成小人。 徐可真被小塔这样一嘲笑,立即就知道是她们俩干的,尤其是看到宋雁西手里的头发之后,那不就是自己的么“我要杀了你”一时怒火中烧,抓起桌上的水果刀,就要朝宋雁西冲过去。 不过跑出两步后,发现自己动不了。 原来是小塔在后面拽着了她的衣裳。 她用力一挣,小塔忽然一放,顿时就摔倒在地上,手里那刀,好巧不巧地扎在了她自己的身上。 虽没有伤及要害,但也疼得她满脸扭曲,“宋雁西,我丈夫不会饶了你们的。” “别着急,夫妻就是要生同寝死同穴,我很快就会去找他来陪你。”宋雁西已经将头发扎好,也没想到徐可真会自己伤了自己。 起身走到她跟前,还是想问一问她,“你这心到底是什么做的阿绫是你的亲妹妹,你砍下她的腿时,就没有一点愧疚感么” 徐可真听到她的话,先是一愣,随即有些后悔道:“我早该像是杀了秦三两那个不识好歹的狗东西一样,把她也杀了,不该留着她的性命。”徐可真现在多半以为,宋雁西能来这里,是阿绫找来的。 可是她想多了,即便是没有遇到阿绫,宋雁西一样还是会来的。 毕竟她的首要目的,就是找布鲁赫。 “这样说来,现在阿绫还应该感谢你”宋雁西从前一直都觉得徐老爷的教育方式有问题,可是现在她觉得这不是教育方式的问题了,这分明就是徐可真自己本身就没有心。 即便是有,那也是一颗自私自利的心。 “她本来早就该死了,如果不是她,我当初订婚的时候怎么会闹出那么大的笑话”到现在,徐可真都将当初自己成为全金陵的笑话,怪到阿绫的头上去。 因为在她看来,阿绫既然是什么命,就该认了。 她要是有小姐的命,当初那俩人贩子为什么要抱走她,而不是抱走自己呢 所以在徐可真看来,就是阿绫惹出来的一切祸端,还害得自己被爸爸唾弃。 “那秦三两和阿绫的养母呢”这两人呢这两人和她也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也没有拿徐家的一分钱。 小塔问道。 没想到徐可真疯狂地笑起来,“他们他们当然都是阿绫那个扫把星害死的。尤其是那个老太婆,是她毁了我的订婚典礼,还有秦三两,即便不是我将他从河里救出来的,但总是我将他送到安全的地方吧他却不念这份旧情,只认阿绫救他一事,那我算什么” 在徐可真看来,如果阿绫的养母不是为了阿绫出头,去找秦三两说明真相的话,秦三两就不会忽然和自己翻脸 。 自己还是他的救命恩人,风风光光在饭店里将订婚仪式顺利举行完。 可是因为她,自己成了整个金陵的笑话,幸亏自己的命好,落魄之际遇到了布鲁赫,他不但身份尊贵,而且优雅绅士,还不嫌弃自己从前的一切。 想到这里,不禁得意一笑,抬头朝宋雁西炫耀道:“你拆散了我和章亦白又如何我如今仍旧过得比你还要好,我的丈夫大不列颠的伯爵,而你身边那个小白脸,听说一阵不见人了,只怕已经跑了吧哈哈” 说着得意地大笑起来。 宋雁西听完她的这些话,觉得她脑子简直是有毛病,“尊贵你整日跟一个吸血鬼同床共枕,是什么感觉他的身体是不是没有温度,胸膛是不是没有心跳” 宋雁西翻着白眼,连问了她两句,便伸手将那头发扎好的小人扔出去,不知道她念了什么,瞬间就变成了和徐可真一模一样的人。 徐可真被眼前这一幕吓到了,她虽然知道宋雁西不对劲,但她一直都是个无神论者。 所以眼前看到自己的头发变成了另外一个自己,顿时就给吓呆了。 当然,也反应过来,宋雁西用自己的头发做出另外一个自己,就意味着什么。 这时候才慌起来,顾不得身上的伤口,挣扎着爬起身来朝宋雁西求饶道歉,“宋小姐,章太太,你饶了我吧,我错了,从前是我对不起你” 只是这些话,宋雁西哪里能听进去压根就没等她说完,一张符就贴在了她的光滑的天灵盖上。 徐可真脸上求饶的表情瞬间凝固住,随后变得扭曲,便歪歪斜斜倒在了地上。 尸体在三味真火符下烧了个干净。 连同那魂魄一起。 而旁边,那头发化成的徐可真则随着真正的徐可真的消失而逐渐有了生命的特征。 外面,已经能听到警察厅的人赶来了。 公馆里的下人只剩下那么几个,还都被打晕。 所以警察厅的人进来,便分别到各栋楼房检查。 宋雁西先离开,小塔将这宋雁西的替身送到了费尔管家所在的阁楼里。 她心中不平,即便真正的徐可真已经飞灰湮灭了,可宋雁西仍旧觉得便宜了徐可真,所以这头发也没放过。 此刻她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虽是杀了徐可真,可是徐可真造成的一切,却如何也没有办法弥补。 没多久小塔便追来了,“我看到有警察进了阁楼才来的。” 现在整个公馆里,活着的几个仆人已经被打晕了,谁也不能给徐可真证明清白。 更何况阁楼里的那些干尸,都是他们公馆里失踪的其他仆人。 宋雁西看了看时间,觉得还早,“我们去秦淮河底。” 小塔愣了一下,“姐姐要直接动手” “我杀了布鲁赫留在这里的管家,他能感应得到。”所以以防这布鲁赫跑了,宋雁西必须要速战速决。 这离开之前,也要顺便将这里的地魔七魄斩杀了。 如此,姐妹俩人一起到了秦淮河边,在路边的店里给旅店里的谢兰舟打了个电话,便直接去河里了。 嘲风虽然已经从小塔口中知道,这一次宋雁西来金陵的另一个目的就是自己这里镇守的邪物,但这会儿见宋雁西就这样一个人下来,有些担心,“真的有把握么”他怕出意外,到时候愧对于老龟的托付。 一面问:“我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地方么”转而又想,如果真的成功了,那以后自己就可以离开秦淮,可以跟着小塔一起出去玩。 “看好河面,不要让河水蔓延到岸上便好。”宋雁西不确定到时候会升起多大的水浪。 这比不得冬日里萧渝澜封印地魔的时候,正好赶上大雪,河面又被冰冻住。 所以担心这水浪掀起的时候,将两岸的老百姓房屋给淹没了。 没准还会伤到人。 所以提前跟嘲风大好招呼。 “好。”嘲风痛快地答应,这并不是什么大事情。 至于小塔,还是给宋雁西做副手,毕竟她们俩的默契度还是很高的,只需要一个眼神,几乎就能明白对方的想法。 嘲风将三头魇牵过来递给小塔,“你小心些。”绳子那头,什么都没有。 可见,这三头魇又隐身了。 小塔将三头魇放进口袋,“你也是。”然后随着宋雁西的脚步,一起到龟壳下面的殿中。 宋雁西上一次杀那地魔残魂的时候,用的便是她最擅长的法阵,但是因为这一次是七魄,所以为了以防万一,她将法阵加固。 小塔得了她的眼神示意,走过来直接将这镜面砸破,随即宋雁西便直径跳了下去。 下面的地魔处于沉睡状态,这镜面被打破的 瞬间,忽然睁开眼,看到宋雁西后,一股强烈的仇恨之意顿时填满了整只眼睛,然后挣扎着要爬起身来。 显然,即便是被封印在不同的地方,但是地魔的这三魂七魄是相通的。 所以这地魔七魄看到宋雁西才会有这么浓烈的恨意。 可是塔没有料到,他的眼睛,其实就是一面镜子,在它睁开眼的那一瞬间,他的眼里不单是有对宋雁西的仇恨,还有宋雁西手里符的倒影。 也是那一瞬间,法阵开启。 刚伸起脖子的地魔七魄发现过来,眼里忽然出现一抹恐惧,它的那一魂,就是这样忽然没了的。 所以这瞬间像是发疯了一般,朝着宋雁西张口而来。 但是这里是宋雁西的领域,所有的一切都可以随着她的意念而来。 她想出现在哪里就出现在哪里,这地魔怎么可能抓得到她 而且在法阵开启的同时,攻击的法阵也在这法阵中开启。 典型的阵中阵。 地魔似乎也发现了,所以没有再打算吞噬宋雁西,而是四处寻找缺口。 可是纵然地魔足够庞大,但是这领域也不小,等不到他寻到边际,就早已经被这随后开启的攻击法阵绞杀了。 眼下,地魔七魄正四处逃脱,试图躲避上空砸下来的火球,可却因此忽略下面火海里伸出的火舌。 所以不过是三十秒的时间,它半个身子就已经掉入下面的岩浆中,直接被熔了个干净。 宋雁西居高临下地悬在上空,看着地魔七魄慢慢地消失在岩浆里,觉得好像挺简单的。 就是不知道外面有没有受到影响。 她再三确定地魔七魄已经消失了,这才从法阵中出来,却见小塔和嘲风两人居然都湿漉漉地躺在龟壳上风。 万分狼狈,本体都现出来了,甚至身上还有伤。 “这你们俩怎么样”宋雁西觉得一切都很平静很顺利,可是这外面,他们俩怎么这样 小塔听到她的声音,挣扎着爬起身,连化为人形的精力都没了,就这样趴在龟壳上,“刚才整条河都快要飞出天际了,我和嘲风费了好大的劲,才稳下来。但好像还是有半截浪飞出去了,不晓得淹了多少人家。” 她有些担心,“姐姐,你不会成白娘子吧”那白娘子据说为了和许相公同乘一艘船,招风引雨,淹了不少人家,才遭到后面的报应。 所以小塔想,白娘子和小青虽然是蛇,但她们是姐妹。 自己和姐姐也是姐妹 宋雁西听到水浪没完全拦住,也顾不得管他们俩了,更没顾得上小塔那些无聊的担忧。“我先去看看。” 说着急忙朝河面赶。 这水浪抛出去,力量之大足以将这岸边的房屋都给推倒,宋雁西有些被吓到了。 她从不曾乱杀无辜,即便是为了杀地魔,但是也不能接受将这些无辜老百姓给牺牲掉。 然而等她急火急燎地上来,发现一切安然,岸边除了不少看热闹的人外,并没有人受伤。 她混杂在人群里,只听大家都在说刚才河面的奇景,就好像是那钱塘江大潮一样。 而且明明看着潮水铺天盖地而来,这一片房屋眼看都是留不住了的,哪里晓得那潮水就像是被什么强大的力量给硬生生拉回去了一般。 宋雁西听着,有些心惊,第一反应就是谢兰舟出手了。 当下立即朝旅店的方向跑去。 只是观潮的人群拥挤不已,她越是跑就越是觉得寸步难行。 就在她心急如焚之际,忽然有人抓住了她的手。 一股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宋雁西回过头,果然看到谢兰舟站在人群里。 她愣了一下,连忙将他上下打量一遍,随后开始掐指要算。 却被谢兰舟拦住了,“别推算,我只是让女娲树去将附近的所有河灵都找来了。” 可是河灵不是不能离开自己所在的河么宋雁西不相信他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90520:04:122021090620:59: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瘦瘦瘦瘦瘦瘦瘦瘦60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五条悟大老婆4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haha50瓶;啊呜啊呜c月光如水c天高云淡5瓶;kathare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3章 第 83 章 却听得谢兰舟说道:“你也说我是老妖怪,我难道这点办法都没有么回头告诉你秘诀。” 宋雁西这才半信半疑,“当真”当然,不是图他这秘诀。 谢兰舟指了指此刻平静不已的河面,“嗯。” 宋雁西仍旧有些不放心,直至观潮的众人见着这水面恢复了平静,一一离开,河岸两边的灯光也暗了一大半,见谢兰舟仍旧好好的,这才松了一口气。 忽然想起河底受了伤的小塔和嘲风。“他们两受了伤,我去得看看。”刚才担心这河面,没敢顾得上他们俩。 正要下河去,却被谢兰舟一把抓住手腕,“不用去了,他们俩只怕已经上来了。”刚才那河水的力量的确不小,可不管怎么说,小塔和嘲风都能算得上是铜墙铁壁之身,更何况恢复得也快。 怎么可能这会儿还躺在河底呢 宋雁西也一下想到了小塔那出乎意料的愈合能力,简直就是跟神兽一般。 但是小塔是个实实在在的穿山甲,便朝谢兰舟问:“你见过什么穿山甲这样厉害么”像小塔这样,小小年纪,上天入地,简直是无所不能。 即便她是老龙抚养长大的,再怎么得了老龙的真传,但终究不是龙啊。 谢兰舟却是笑道:“不管小塔到底是什么,在你的眼里,她都是你的妹妹,得力好手就行了。所以她到底是普通的穿山甲,还是什么,其实都没有关系的。”所以一定要去追究这个做什么 宋雁西听到他这话,好像也不无道理,赞同地点了点头,“你说得对,她是什么,其实并不重要。” 当下,也就释怀,不再去纠结怎么会有这样厉害的穿山甲。 只是看了看河面,还是觉得不去看看,太过于无情了些,“这样走了,真的好么” 谢兰舟其实这几天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现在的宋雁西强大的根本不需要自己,他除了这一日三餐之外,就没有可用的余地了。 但是现在见到宋雁西这样纠结,到底要不要下河,忍不住好笑,“你和她也算是心灵相通,你若实在想回去找她,先感应一下在不在河底。”这样省得多跑一趟。 她好像,有时候也不大聪明,需要有一个人在旁边提醒。自己好像是有点用处的。 宋雁西愕然,这一着急便忘记了。 随即感应,发现小塔竟然就在这附近,当下甩开谢兰舟的手寻过去。 只见在这隔了河边街的一条夜市小摊上,小塔已经幻化成了人,和嘲风正点了满满一大桌子美味佳肴,两人此刻在埋头大快朵颐。 宋雁西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两下,她心里还在担心这俩小东西,哪里晓得他们已经上来了,而且身上没有一毛钱,居然敢点这么多。 想吃霸王餐么 两人吃得太香太认真,以至于宋雁西走过去了,两人都没发现。 那嘲风虽然在河底的时候,当初阿梨也给他烹饪些鱼虾,但是作料欠缺,又没有现在这样的环境。 所以此刻颇有些傻小子进城的样子,一边囫囵吞枣地吃着,一边还不忘朝小塔夸赞,“真的太好吃了,这个馄饨我还想再吃一碗。” “别了,你先尝尝别的啊。”食量又不如自己,两碗馄饨就填满了肚子,还怎么吃其他的 于是递给嘲风一个烤串,“这个才是灵魂,快尝一口,保证你马上升天登极乐。” 说得这样夸张,让那嘲风有些蠢蠢欲动。 两人一个高兴地吃一个热情推销,但还是被宋雁西给打岔了,“点这么多,你们有钱么” 小塔见着宋雁西,连忙起身,“我知道姐姐你肯定会找来的啊。”他们当然没有钱,所以拉着宋雁西的手臂撒了一下娇,小塔立即就踱到宋雁西身后的谢兰舟身旁,甜甜地叫了一声:“兰舟哥哥。” 谢兰舟看了看他们这满桌子的吃食,“你这一声哥哥真不便宜。”嘴里是吐槽着,但还是去把账给结了。 嘲风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自己是蹭吃蹭喝。 此刻宋雁西和谢兰舟来了,有些不敢敞开肚子大吃大喝了。 还是小塔在那里热情地继续劝着,他才勉强又吃了些。 一面立着耳朵听宋雁西和谢兰舟商量,天亮之后弄一艘船,直接上公海去找什么布鲁赫。 心情一下低落起来,小塔这就要走了,自己又没钱,又没地方去,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想到这里,就有些难过,好像跟在河底也没什么区别。 正在和宋雁西商量弄船的谢兰舟察觉到,便朝他问道:“嘲风你 怎么了” 嘲风摇着头,拿起面前的烤串往嘴里放,含糊不清地说道:“这可能就是我最后一顿了,下一次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到你们。”口气有些可怜兮兮的。 不行,得多吃一点。 小塔闻言,误会了他的意思,吓了一跳,“你要死了么你的伤这样严重么”睡着,要上手检查。 宋雁西听到小塔的话,刚喝下的茶水险些喷出来。 嘲风摇头,一面神情凄惨地说道:“我天生就注定了孤独,好不容易遇到龟爷爷,可是他走了,后来阿梨也走了,小塔你们现在也要走了。” “你可以跟我们一起走啊,反正你吃得又不多,只要你勤快,姐姐和兰舟哥哥肯定会收留你的。”小塔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情。 而嘲风听到她的话,原本沮丧的眼睛里忽然发出亮光,惊喜地朝着宋雁西看去,“真的么我很勤快的,什么粗活我都能做。” 其实,宋雁西觉得嘲风简直就是多余想这些。就他这样的神兽,怎么也是龙子,本就稀少,现在甚至可以说是香饽饽了。 自己肯定会带在身边,毕竟他还没成年,万一在外三观学坏了,往后祸害苍生怎么办不过既然嘲风都这样说了,便笑道:“好啊,只要勤快,我身边包吃包住。” 嘲风听罢,顿时高兴不已,“小塔,我往后也有同伴了,我再也不孤独了。” 小塔也很高兴,还朝他炫耀跟在宋雁西身边的福利,“姐姐偶尔还会给我们零花钱哟。”一面朝嘲风靠近了些,压低声音在他耳朵边悄悄说道:“不过兰舟哥哥更大方,给他要钱最好要。” “真的么”嘲风上了岸,才知道,钱是个好东西。 他们自以为声音很小,但是怎么可能瞒得过宋雁西和谢兰舟 谢兰舟一直猜到宋雁西打算,肯定会将嘲风带着,反正身边都有个小塔了,多一个也不算多。 所以也就没和嘲风提他的以后怎么打算的。 但是没想到嘲风居然会为此事担忧,如今倒好,还要主动在宋雁西身边打工 不过心想这样也行,往后比较好管教一些。 毕竟嘲风这个年纪,正是人类说的叛逆期,还是男孩子,不如小塔这个女孩子好管教。 待吃过了这夜宵,宋雁西带着小塔和嘲风去旅店休息,顺便通知被徐可真赶出徐家的那些族人们来接阿绫。 至于谢兰舟则是去找船。 阿绫一直没有休息,听到隔壁房间宋雁西他们回来了,连忙起身准备去敲门。 不过宋雁西快一步,让小塔和嘲风休息,自己便来找阿绫。 阿绫不知道宋雁西这大半晚上去了哪里只是很担心她遭受到徐可真的报复,所以此刻见到宋雁西没什么事,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一面同她比划,示意她快些离开金陵。 却听宋雁西说道,“徐可真家里出了事情,明日之后,她就进了大牢,徐家的东西将会回到你的手里,我也没时间在这金陵久留,往后你保重。” 阿绫有些没懂宋雁西的话,什么叫徐可真家里出了事 不过等第二天,徐家族里有人来接她回去,给她念了今天的报纸,她才明白宋雁西的话是什么意思。 说是徐可真好像杀人了,家里的仆人大部份都被她制作成了干尸,手段极其残忍。 当然,也有可能是那布鲁赫伯爵所为。 但是布鲁赫已经没了踪迹。 所以现在只能将徐可真给先抓了去。 但阿绫却是明白那阁楼里的干尸到底是怎么回事秦三两就是在她眼前,被徐可真的丈夫吸成一具干尸的。 可是徐可真不但不信自己的话,反而将自己的腿给砍了。 不管这件事情是怎么暴露在大众视野中,又是不是徐可真所为,阿绫并没有去管,而是回到徐家后,将大部分的产业折成现钱,捐赠给了孤儿院后,其余的留给徐家族里的孩子们留学,自己便去了她养母老家的乡下。 自力更生。 而宋雁西他们一行人,第二天起来,便去准备食物和水,下午也就上了船。 是一只小游轮,估计能容纳几十个人左右。 所以四个人住在上面,算是比较宽敞的。 “你哪里弄来的船”这船哪里看着都不错,就是有些太破旧的感觉,给了宋雁西一种可能到半路就忽然裂开碎在海面的感觉。 她有些担心谢兰舟花大价钱去买了这一艘破船。 谢兰舟正好从舱房里拿出两桶油漆,递给小塔和嘲风,示意他们两去刷漆。 听到宋雁西问,这才同宋雁西说起这船是从哪里得来的。 昨夜他原本是想借着萧渝澜的身份,去萧家那边弄一艘,但是后来一想 ,还是算了。 他始终不是萧渝澜,既然已经走了,就不该再给萧家任何念想。 因此就到码头转悠了一圈,花五十块钱买下了这艘已经被淘汰的旧船。 自己修了几个小时,总算将船修好,然后雇了两个杂工,将里外都收拾干净,便有了当时宋雁西带着小塔他们来时看到的样子。 他觉得,现在刷上油漆,其实和新的没什么两样了。 宋雁西半信半疑,“你会修船” 谢兰舟从桌底拿起一本关于机械的书,“现学的。老妖怪嘛,这活了许多年,总是得找些乐子打发时间。”他扮演过各种角色,也将每个角色该有的技能点满。 虽然机械是昨晚才学的,但架不住有着丰厚的基础知识,所以一看就懂,一学就会。 宋雁西听着,算是相信了他的话,但是看到船尾上种着的那颗梨树,有些哭笑不得,“你不会以为,我们会在这海上待到秋天吧”这梨怕是吃不到了。 心中是有些震惊的,他居然记着自己喜欢吃梨,也喜欢看梨花。 “你不是打算去扶桑的么到时候肯定也要用船,兴许那时候这船上的梨子正好结得满枝头。”所以这艘船,谢兰舟是下了功夫的,不但速度上比原来大大提升了不少,而且眼下岸上有的,除了电话,这船上也是什么都有。 不过唯一不足,还是时间有些急促,各房间里面都没有什么装潢,等有时间了,一定好好找人按照大家的喜好装潢一回。 毕竟这看样子是要常住的。 而宋雁西是打算去扶桑,但是一直还没什么计划,主要她自己好像也不擅长于订制这些事情,每次几乎都是临时做决定的。 所以这个时候不免是觉得谢兰舟在好像也不错,算是个完美的后勤,而且厨艺又那样好,各类菜系都能拿出手。 再怎么完美的管家,似都比不上他。 于是一时这心情也不错了,“那晚上吃什么”她刚才和小塔去厨房看了一下,家伙什是挺齐全的。 “看一会儿能捞上来什么。”谢兰舟指了指船船尾挂着的渔网。 宋雁西见此,心顿时凉了半截,“算了,我去睡觉。”这段晚饭不用指望了。 今天时间紧迫,她们就买了些粮食,鱼肉时间太晚,也没买到好的。 小塔和嘲风却是跟打鸡血了一样,不知是因为是觉得新鲜,还是这个年纪觉得在大海上,还拥有自己的船,所以觉得很有趣,精神抖擞的,一边刷着油漆,还能时不时地看网里似乎有鱼虾。 宋雁西在船舱里,都能听到他们俩打闹的声音。 压根就没能休息好。 到了十二点左右被小塔跑进房间喊起来,说是有烤鱼。 这样在海上漂泊了五六天,大家都已经彻底适应了船上的生活。 有女娲树那里关着的洋人提供的地址,按照现在他们的位置,离那布鲁赫的船只最多就两天的路程了。 毕竟他们这船的速度比普通船只要快。 船上的伙食,这肉类几乎是海里提供,可是从今天下午开始,不知道为何,居然是半条鱼都不曾见到。 就好像这一片海域是死的一样,没有一个活物。 宋雁西和谢兰舟都觉得有些不对劲,尤其是到第二天的时候,连这海水的颜色都变得不对劲。 而且甚至还有淡淡的血腥味,这让宋雁西怀疑,莫不是有鲨鱼群要么就是大型鲸鱼分尸现场,不然怎么可能让海水都变了颜色呢 嘲风自告奋勇,“姐姐我下去看看。”说着,一头朝这弥漫着血腥味的海水中一头扎进去,瞬间化出本体,朝着海底游过去。 约莫十几分钟左右他才从水里一头钻出来,“我刚才将这方圆几里都看过了,没有半点生物。”虽然没到海底最深处,但是仍旧是半条鱼影子都没看到。 这里不对劲,但是好像也没有什么邪物。 嘲风还欲再往更深的海底,不过被宋雁西叫上来了。 当天晚上,渔网里忽然有东西,嘲风小塔欣喜地拉出来一看,顿时惊得连忙喊已经睡下的宋雁西。 那是一条鲛人的尾巴。 只是上半身却已经没有了,不过伤口处很平整,并不是什么怪物咬伤的,更像是被利刃一刀切断的。 这让宋雁西不由得有些怀疑,难道是臾央所为 毕竟鲛人不但没有成功杀了自己,连自己一千多年前的尸体都被拿走了。 便是谢兰舟也赞同,毕竟臾央一向都是这样一个心胸狭隘之人,没准他真会对几条鲛鱼动手。 而且从这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上来看,只怕这些鲛人几天前就已经遭殃了。 所以接下来的时间里,小塔和嘲风轮流放哨。 不过并没有什么发现,直至离那布鲁赫的船只越来越近,这才让三头魇挡住船只,将其隐身,然后朝着布鲁赫的船只靠近。 趁着夜色上了这艘足够容纳上千客人的豪华游轮。 但这他们这小船不敢靠近这豪华游轮太长的时间,不然的话,必然会被发现。 所以便将女娲树留在船上,让她使唤着那三头魇找一个隐蔽的地方停放着船只。 小塔和嘲风为此还专门换了小洋装。 这船其实就是一个巨大的销金窟,除了赌场之外,还有那有着各肤色美人的风月场所。 此刻宋雁西一行人是在第一层,这里除了有舞厅咖啡厅,听说一会儿隔壁的拍卖厅还有一场拍卖会。 宋雁西听了自然是有兴趣,“我猜想他会将那些没用的古物件都给趁机卖掉。” 谢兰舟很快就弄来入场券。 正好晚上九点开始,现在时间差不多,这咖啡都没喝完,就直接去了拍卖厅。 所拍卖的物品暂时是保密的,不过能到这艘船上的,都是各国的富贾名流,身份低位皆是不低。 因此自然是没有那么多规矩,大家几乎都是平起平坐,而受限于场地的缘故,这拍卖台也不算大。 小塔和嘲风,因为孩童,所以并没能进来,宋雁西正好让他们连先去摸清这船上的防备状况,随便让嘲风去数一数,到底有多少吸血鬼。 反正就保守计算,这船上除了船员水手之外,不管是风月场所还是赌场,或是这一楼的咖啡厅舞厅,吸血鬼都是随处可见的。 尤其是这拍卖场的吸血鬼,明显比外面那咖啡厅里的侍应生吸血鬼们还要高阶。 一个个金发碧眼,绅士又英俊,很是讨客人们的喜欢。 可是谁能想得到,那看起来恰到好处的温柔笑容之下,藏着一对尖尖的獠牙呢 宋雁西和谢兰舟进来没多久,拍卖会便开始了。 和宋雁西所预想的那样,这布鲁赫通过瓦特他们几个那里买来的古物件,对他没有半点用的,直接拿出来拍卖。 现在台上的是一件唐朝年间的步摇,保存得很完好,在台上灯光的照耀下,显得金光闪闪,加之又是东方古物件,一下就引得了那些金发碧眼的贵妇们的喜欢。 价格一路飙升。 最后竟然拍卖到了五万英镑。 第二件是一幅明朝古画。 本来以为这第一件拍卖品已经开了个好头,这幅古画应该能有一个好价钱。 没想到最后不过是九千英镑的价格,被一个扶桑人给买走了。 其实在宋雁西看来,古画的价值也远超过了那支金步摇。 只是在场的客人们,都是些多金风流之人,专程来此寻欢作乐的。 文艺和艺术这一块,与他们是毫不相干。 所以接下来的几件古董,价格都不算太好,直至台上的主持人拍手示意仆从们将今天的第一件神秘物品抬上来。 宋雁西有些好奇,因为几乎是这一瞬间,在此的大部分男士客人都变得热情起来,有的甚至起身,口中打着哨子。 然后宋雁西就看到台上有一个精致妆容,穿着前朝旗服的年轻少女被抬了上来。 少女眼里满是惊恐,她不知道怎么被固定在那张同样华丽的椅子上,不能动弹,此刻面对在场的客人们,眼里充满了恐惧。 可是她这样的表情,入了这些客人的眼里,越发是让他们热血沸腾。 他们就喜欢这样楚楚可怜的东方美人。 “第七号拍卖品,徽州美人,起价五万英镑”随着主持人话音落下。 就立即引来了男客们热情的回应,一个个争相加价。 转眼之间,价格就已经飙升到了二十万英镑。 这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 “拍么”谢兰舟发现宋雁西自从这徽州美人被抬上来以后,脸色就十分难看。 宋雁西当然高兴不起来,她的眼皮子底下,居然还有人拿她们华夏的姑娘当做拍卖品。风月场所里那些女人她管不住,是她们愿意赚这份钱。 可是这少女,明显是被逼迫的,从她惊恐无助的眼神里,就能看出来。 听到谢兰舟问,摇了摇头。 且不说现在没这么多钱,就是有也不浪费,反正不管是谁拍走了台上这个女孩,她都会救出来的。 谢兰舟见此,心里已经将她的打算猜了七八分,凑到她耳边小声道:“要不一会儿让小塔去” 正说着,台上的徽州美人已经被一个法兰西商人以四十万英镑的高价拍走了。 然而这却不是今天的压轴。 听着台上主持人的意思,还有更倾城倾国的美人。 所以这没有拍到这徽州美人的男士们,一个个又有了精神,满怀期待地等着今天的压轴。 宋雁西这里回着谢兰舟,忽然有人拍了一下谢兰舟的肩膀,也是一个东方面孔。 对方三十出头的样子,见谢兰舟朝他转头过去,满脸欣喜若狂地激动道:“你们也是华人么”此前,他还以为宋雁西和谢兰舟是扶桑人呢。 毕竟这船上的华国人太少了。 谢兰舟颔首,“阁下是” 那男子连忙自报家门,“我是泉州人,叫做吴清。”说着,伸手同谢兰舟握手。一面忍不住兴奋地说道:“总算遇到老乡了,你们不知道我来这船上两天了,一个华国人都没有遇到。” 又因为担心是华国人怕别人欺负,所以一直不敢开口说话。 就是怕人听出他的口音。 谢兰舟也简单做了自我介绍,然后指了指旁边的宋雁西,“我朋友,姓宋。” 待打完了招呼,谢兰舟也自然而然地与这吴清聊起来。 这人也没半点戒备心,又或许是船上没见着华国人,所以看着谢兰舟和宋雁西,格外地亲切。 简直就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不过聊着聊着,话里话外,似乎在劝谢兰舟带着宋雁西离开。 这话让宋雁西不解,这船上的女客也不少为何他就唯独针对自己 没想到这吴清却叹着气道:“我虽才来两天,但是坦白地说,我早就知道,这艘船上,像是我们国家的人,但凡是一男一女,且又年轻的,女人多半是被男人骗来的。” 说着,也不怕谢兰舟生气,直接朝他说道:“谢兄弟,你要是个男人,就不能拿自己的女人来发财。你缺钱,咱们回去,哥哥给你。”他瞧宋小姐这样美的女孩子,气质这样好,实在不忍心她落到那个地步。 也成为物品,被人送到拍卖台上去。 谢兰舟有些懵“我不懂吴兄的话是什么意思,可否说清楚” 但是吴清觉得谢兰舟就是装的,所以听到谢兰舟这话,有些恼怒道:“你少在这里糊弄我,你要是不知道,怎么会带着她上船来”他就不相信,难道他没有发现,这船上很少有年轻的东方女人么 即便有,也是扶桑女人。 然后说起刚才的七号徽州美人,“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刚才那个徽州美人,她就是被她未婚夫骗来船上的。”现在她未婚夫拿了卖她的钱,不知道是在赌场挥霍,还是在那风月场里潇洒呢。 还说道:“这姑娘,听说还是徽州大世家,祖上是什么御医,在国外留学,被她男朋友骗到了这船上来。”不然的话,漂亮的东方面孔,船上并不少,但是能拍到这么高的价格,都是因为她的出生在洋人们眼里,算得上是高贵的。 说这是无意,听者却是有心。 尤其是宋雁西想起了三姐夫家苏家祖上御医,侄女还在国外留学,下意识就对号入座,联想到了那个和自己同一年生的侄女苏忆安。 而且,苏家人也是徽州人。 这让宋雁西一下急促起来,有些失态地朝这吴清问道:“吴大哥可知晓,她叫什么名字” 吴清摇着头,“我不知道,这些都是在咖啡厅里听人说的。”说罢,随口问了一句:“宋小姐,你不会认识吧” 谢兰舟听到这话,也朝宋雁西看过去。 “我有一个侄女,在国外。”但是宋雁西好久没去北平了,并知道她的消息。 上一次发电报了,的确和三姐宋玉芝提,交了一个男朋友,两人打算回国结婚的。 谢兰舟一下就猜到了是苏忆安。 但是觉得不该这样巧,便劝着宋雁西,“你先别着急,一会儿去看看。” 一旁的吴清听着他们俩这话,一时好奇,“难道你们是来找人的”要是这样的话,自己还真误会了谢兰舟。 也与他们说起,自己来这船上是所为何事。 原来他家也是个大族,但是族里有个不成器的兄弟,将装着祖父的骨灰坛当做是古董给卖了,这是连带着祖父的骨灰都一起给卖了。 花了不少钱打听,才晓得祖父的骨灰连带着坛子,已经到了这船上。 家里就他一个人留过洋,说这洋话最是利索,所以便花了巨额,买了一张这艘船的船票,将他送到了这船上来,目的就是接他祖父回家。 “这船上每天晚上九点都有一场拍卖会,前两天都没见着我祖父,今晚上只怕也没希望了。”吴清叹道。 因为现在已经到了最后的压轴。 只见这一次抬上来的是一个透明的玻璃鱼缸,不等主持人介绍,台下的众人看到鱼缸里的鲛人,立即就激动地叫出声来,全场气氛一下到达了高潮。 甚至那主持人都还没起价,他们就开始举着牌子叫价。 显然对这鲛人是势在必得。 宋雁西也看到了鱼缸里的鲛人,总共有三只。 都是未成年。 鲛人成年后,可以自己选择性别。 稍微大点的那两只,宋雁西并不认识,但是小的这一只,便是当初在海底带自己去看自己尸体的那个小鲛人昭昭。 他那双蓝色大眼睛太醒目了。 所以鲛人族是受到布鲁赫的围剿,并非是臾央动手。 回想起那片海域的死气沉沉,这让宋雁西有些担忧,这布鲁赫的能力,只怕已经远远超出了自己的预想范围。 三只小鲛人都死气沉沉地漂浮在水里,有些不大对劲。 按理即便是成为了阶下囚,可是鲛人除了歌声可魅惑人心之外,那双眼睛也是能迷惑人心的。 当初这昭昭还试图迷惑自己。 可是现在他的眼睛就很不对劲。 谢兰舟并不认识昭昭,因为那时候他是残魂一缕,所以看到宋雁西的眼神,“你认识” 宋雁西简单回着:“当初就是那只小鲛人带我去将我前世的尸体拿回来的。” 一旁的吴清也是第一次见到鲛人,和在场的所有客人一样,满脸的惊诧,目光全都被鱼缸道理三只鲛人给吸引了过去。 压根就没听到宋雁西和谢兰舟的话。 直至发现自己耳边没有他二人的惊呼声,这才回过神来,“鲛人,你们看真的有鲛人不知道眼泪是不是真的会变成珍珠。”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岂不是发达了 所以他现在有些动心,想要将准备来买回祖父的那笔钱,用来拍这鲛人。 而就在这时候,鱼缸里那只最小的鲛人忽然变得兴奋起来,不断地摆动着尾巴,然后双手不断地捶打着玻璃。 显然,他是偶然看到了宋雁西,在向宋雁西求救。 原本还有客人质疑,这鲛人会不会是假的。 忽然见昭昭动了,只是不知道他这样是做什么一个个激动地站起身来,再一度将价格抬高了不少。 “他看到你了。”谢兰舟有些担心那小鲛人在这样的话,必然会引得这些吸血鬼们的察觉。 宋雁西同样担心,所以朝着昭昭眨了眨眼,表示自己会想办法救他们。 就是不知道昭昭到底明白没有。 好在这昭昭是一只聪明的小鲛人。他稍微愣了一下,然后转头朝着另外一个方向继续捶打玻璃,还叫着其他两个比他大的鲛人一起。 这样一来,就没有人怀疑他刚才的举动了。 谢兰舟则见着拍卖会已经将到尾声,和宋雁西知会了一声,便起身到外面去。 算着时间,小塔和嘲风也该来了。 果然,他出了拍卖场大门,就见着小塔和嘲风在过道里等着。 这船上的孩子,同样非富即贵,指不定就是未来某一个家族的继承人,所以倒是没人敢为难他们。 即便是有的地方不该去,他们去了。 也只当是孩子调皮罢了,训斥上两句而已。 根本就不会去怀疑。 此刻两人见着谢兰舟一个人出来,不免是担心宋雁西,急步跑了过来:“姐姐呢” 谢兰舟蹲下身,在他二人耳边低语了几句,然后便折身进去。 和宋雁西一起出来,回到属于他们的客房里等着。 客房很大,除了卧室之外,还有招待客人的厅房,以及仆人休息的房间。 那吴清没能拍到鲛人,一脸可惜,一定要邀谢兰舟去喝一杯,不过被谢兰舟拒绝了。 这船上,女娲树也不在,他也不能动用能力,自然是不可能离开宋雁西半步。 不然那就是给宋雁西添麻烦。 两人此刻回到了客房喝了半杯茶,小塔和嘲风就来了。 “我们把昭昭他们三放到海里了,不过那边盯得紧,已经被发现了,现在船上已经派人下去捉他们。”所以他们就趁乱,把苏忆安给带了过来。 小塔说着。 把袋子打开,只见里面正是苏忆安。 苏忆安仍旧还不能动弹,她忽然被人劫走的时候,并没有多高兴,因为在她看来,不过是从龙潭到了虎穴,一样是死路一条。 只是刚才听到小塔这熟悉的家乡话,心里一下激动起来,想开口求救。 不过可惜,她的现在也说不了话。 正是着急之际,忽然袋子被打开,两大两小的东方面孔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她最先看到的,便是气质清的谢兰舟,下意识地便认定了,他是自己的救命个人,一颗心不由得怦然跳动。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90620 :59:272021090720:25: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9310157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奶茶去冰三分糖26瓶;合口味的小木3瓶;kathare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4章 第 84 章 不过还没等她回过神来,只见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又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 她的装束跟船上那些女人的华丽装扮相比起来,显得有些素雅。可就是这样的素雅中,却透着一股高贵优雅,不是那种衣衫衬托才能展现出来的。 而是她天生骨子里,就是如此高贵优雅。这让此刻的苏忆安觉得,自惭形秽,有种无力的挫败感。 珠玉在侧,这位先生怎么可能看得到如今被包裹得跟入殓尸体一般的自己 又觉得可笑,自己大难难逃了,居然还能想着这些风花雪月之事。 也活该自己被姓计的骗到了这里。 就在她想着这些的时候,那女人手指忽然变换起来,很快也很好看,好像有些像是道教文化。 然后下一刻她就发现自己能动了,不但如此她还发出了声音:“我终于能动了”声音里,满是惊喜。 “有哪里不舒服么”宋雁西有些担忧地看着她,一面伸手去将她上又重又繁复的头花摘下来。 这些洋人给她穿着旗装,也输了两把头,却是给戴了当下欧洲上流社会最为流行的假发和头花。 摘了这些东西,苏忆安觉得头上轻松了很多,连忙朝眼前的宋雁西道谢,“谢谢你。” 宋雁西示意她先坐下,让嘲风给她递了热牛奶,又叫小塔则去找一套合适她的洋装送过来。 苏忆安也就很快发现,这一群人,似乎都是以这位漂亮年轻的小姐为主。 即便刚才让自己觉得心动的那位先生,似乎也是听从这漂亮小姐安排。 不知道是不是避嫌,他坐得远远的。 让苏忆安根本就看不到他,但是能感受到,他就坐在后面。 “谢谢你们。”而面对大家的热情帮助,苏忆安此刻还是觉得有些受宠若惊。 她还以为这一次掉进了龙潭,只是没想到,他们似乎是真的救了自己。 “你先把衣服换掉。”宋雁西见她喝完了牛奶,便让小塔领着她进房间去换衣服。 等她们一进去,宋雁西就侧头打量着谢兰舟,嘴角微微扬起,“谢兰舟你还真是老当益壮,风采不减当年啊” 谢兰舟一下就听出这话的不对劲,连忙起身,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这,算是夸奖么” 刚才那苏忆安看谢兰舟的眼神,宋雁西看得清清楚楚的。 即便自己和谢兰舟这辈子不可能,但是上辈子他们是夫妻,苏忆安要是对他起了心思宋雁西就觉得怪怪的。 不过很是疑惑,“奇怪了,为什么大部分女人在被救的时候,都会喜欢上救她的男人呢” 嘲风表示这一题他会,连忙插嘴道:“因为觉得自己都要死了,这时忽然有一个男人救了自己,那这就是命中注定的真命天子。”不过纳闷了,好像兰舟哥哥没出什么力啊 就算要心动,不是该对自己心动么 “你哪里听来的”宋雁西狐疑地看了嘲风一眼,他不是一直在河底么 嘲风嘿嘿一笑,“当初阿梨和我说的,戏本子里都这样,而且要不是我太小,估计她也会喜欢我。” 这脸皮,厚得有些出乎意料。宋雁西觉得自己应该重新审视一下嘲风。 正说着,小塔就先出来了。 一出来就朝宋雁西小声说道,“姐姐,她已经看到照片了。” 方才宋雁西特意叮嘱小塔,将自己和家里人的全家福,摆在桌上。 苏忆安要是不瞎,现在应该知道自己是谁了。 房间里的苏忆安才换好裙子,正准备到妆台前整理妆容的,然后就看到了旁边摆放着的照片。 上面,有一张她特别熟悉的面容,笑得仍旧温柔静娴。 而且和在徽州苏家拍的照片不一样,她的笑容直达眼底,可见是真的很开心。 那是她的妈妈。 前面坐着的那老太太,则是自己的外祖母。 她从妈妈那里见过照片。 而另外两位,那个男人应该是外祖母过继的小舅舅。 那么另外一位,应该就是和自己同年生的小姨了。 她一时间控不住这兴奋,激动地拿起照片,起身要立刻去问刚才那位漂亮的小姐,是不是就是自己的小姨宋雁西 只是才走出两步,她一下想起了计修诚的那句话。 “呵,我好歹现在才将你卖了,你难道没发现么咱们国内来的,像是咱能这样的年轻情侣,哪个是不一来就直接将自己的女人卖了” 计家破产了,苏忆安知道依祖父祖母的性子,是不可能允许自己在同计修诚来往的。所以她打算带着计修诚去北平,去找妈妈。 他们可以在那里结婚,简简单单的,不要什么彩礼,也没有什么嫁妆,就过平凡小夫妻的生活。 可是计修诚不愿意,他说不想委屈了自己,要给自己穿这世界上最华丽的婚纱。 沉浸于恋爱中的苏忆安,智商几乎是为零。她听到计修诚要给她一场独一无二且又最华丽的婚礼后,便感动得一塌糊涂。 甚至跟他上了这艘号称能一夜让人暴富的豪华大船。 苏忆安也是在这船上,才见识了什么才是真正的上流社会的纸醉金迷。 第一天晚上,他们很顺利,赢了不少,她劝着计修诚收手。 可计修诚不甘心,觉得运气这样好,应该乘胜追击,最好能再赢一晚上,这样的话,有了者一大笔钱,计家的生意就能起死回生了。 就还是人人都依旧羡慕的徽州大家族计家的大少爷。 可是没有想到,第二天晚上就一直输。 到第三天,输光了一切。 所有的好运气,就像是在第一晚上被用完了一般。 计修诚把他们俩的所有物品都抵押了出去。 最后甚至连自己,也变成他的私有物品,被换成了筹码。 他还恬不知耻地告诉自己,既然跟自己到了这船上,就该做好这个被卖的心理准备。 所以想到这里,苏忆安对谢兰舟的好感一下降到了极点,甚至是憎恶。 觉得他多半也想将小姨给卖了。 这船上就像是有什么魔力。 不管进了赌场还是那风月场所,男人都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也许现在那谢兰舟看起来是不错,温文尔雅,可是也许等他踏入赌场后,所有丑陋的嘴脸都会暴露出来。 就跟计修诚一样。 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所以也顾不得整理头发,连忙提着裙子跑出来。 正见他们两大两小,正围着圆桌坐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什么,一片谈笑风生。 她深吸了一口气,大步上前,拉着宋雁西的手,“小姐,我几句话想单独跟你说,可以吗”一面防备地看了谢兰舟一眼。 这对谢兰舟的前后态度,反差实在是过大。 宋雁西欣然答应,不知道刚才明明似乎对谢兰舟还有些好感的苏忆安,怎么片刻间又把谢兰舟当做仇人了一面疑惑地起身和她一起进到房中。 刚关上门,苏忆安就急切地拉着她的手,“小姨,我是苏忆安,我妈妈是宋玉芝,你一定知道我的对不对妈妈给的发电报说过,曾经她还住在你那里。” “嗯。”宋雁西颔首,表示自己知道她是谁。 这反而让苏忆安有些愣住了,不过下一刻就反应过来,“小姨,你既然知道是我,那你快听我的,咱们收拾东西,想办法下船。”虽然小姨认出她的身份了,可是不代表自己的话小姨会相信。 这让苏忆安有些担心。 毕竟看小姨和那谢兰舟,关系匪浅。 “等一等,我还有些事情。”千里迢迢来,怎么可能就这样走了。她以为苏忆安是害怕,便安慰道:“你放心,他们即便是搜查,也不会搜到我这里。” 嘲风在外面设下了结界。 苏忆安见她误会自己的意思了,有些着急,所以不得不跟她解释。只得说道:“小姨,我们国内的女孩子,都是被至亲至爱的男人骗来的,我就是被我男朋友计修诚卖掉的,什么真爱什么山盟海誓,都不能相信。” 宋雁西闻得此话,又想起那吴清的话,恍然反应过苏忆安想表达的是什么了。不过并不以为然,笑了笑,问道:“你怕谢兰舟卖了我”那倒不至于。 “小姨你不信我”苏忆安见宋雁西这表情,分明就是没有把自己的话当回事,急得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我是信你,不过这种事情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宋雁西自信满满地说道。 但苏忆安觉得,此刻她看到宋雁西,就像是看到当初天真相信计修诚的自己,“不,小姨你一定要相信我,你根本就不知道,在这里男人是可以多丧心病狂。”如何没有下限。 宋雁西见她这样焦急,自己说来她又不信,便转过话题,“你男朋友将你卖掉” 苏忆安为了让宋雁西信服,直将她和计修诚如何来此,以及到这船上的事情都与宋雁西说了个清楚,然后满怀期待地看着宋雁西,“所以,小姨你一定要信我。” “你先冷静些,在这里好好休息,我一会儿让小塔将饭菜送进来,有什么事情喊她就好。”一面说这,按着她的肩膀示意她坐下,便先出去了。 “怎么样”小塔见就宋雁西一个人出来,担心地朝房间里探了探,“她没事吧” “没什么事情,就是后遗症有点大,现在觉得你兰舟哥哥会把我卖掉,劝我无论如何也要走。对了,她那男朋友计修诚,看看能不能带过来。”宋雁西觉得,现在苏忆安丢了,这船上的吸血鬼们肯定会去找计修诚。 如果计修诚也被带过来了,那他们只会认为计修诚毁约,带着苏忆安逃了。 想到这个可能性,便让嘲风去将计修诚带来。 虽然不知道计修诚长什么样子,但是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现在还在赌场里,这样年纪的东方面孔不多,随便一打听就能找到。 而且现在船上的吸血鬼最主要是去追逃走的昭昭他们,只怕还没怎么留意到苏忆安也被救走了。 所以肯定还顾不上找计修诚的麻烦。 果然,嘲风出去十分钟而已,便将计修诚给带来了。 这计修诚是有些懵的,他原本还坐在桌前,忽然有人喊,他回头看了一眼,恍然间居然看到苏忆安,吓了一跳,她这个时候不是已经被人拍走了么 刚才还听说,卖了天价呢。 叫他好生后悔,抵给赌场的价格太低了。 只是他刚走过去,却发现自己竟然不知怎么会走到了卫生间里,甚至还在里面将房门反锁。 原来刚才一切都是嘲风给他制造出来的幻觉。 所以这会儿他自己走到了这卫生间里,就被嘲风直接带回来了。 眼下被狠狠地摔在地上,摔得他头昏脑胀的,又加上连续在赌场待了那么多天,本来就有些精神不济,如今看到自己在一个宽大华贵的客厅里时,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不过下一瞬看到和自己一样是东方面孔的谢兰舟和宋雁西,一下清醒了不少,跌跌撞撞地爬起身来,用那不算顺畅的扶桑话问:“两位,两位找我有什么事情么” 只是这话才问出口,在里面听到他声音的苏忆安便冲出来了,狠狠地一巴掌甩在他的脸上。 计修诚怎么也没有想到,已经被人高价拍走的苏忆安会忽然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 因此也没有个防备,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畜生你连自己的母语都忘记了么”苏忆安痛心又愤恨地骂道。 计修诚这才反应过来,这眼前的年轻男女并不是扶桑人,而同样也是华国人,于是也顾不得脸颊火辣辣的疼痛,连忙朝宋雁西和谢兰舟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又看了看自由的苏忆安,继续朝宋雁西他们鞠躬,“谢谢两位救了我女朋友。” 岂不是可以再卖一次这一次自己不可能在直接卖赌场换筹码了。 他要直接放到拍卖场。 想到这里,连忙去拉苏忆安的手,一脸愧疚道:“忆安,你要原谅我,我也是没有办法,我只是想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说到这里,想起什么,连忙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大把的票子,“你看,我真的赢钱了,等我再赢一点,咱们就离开。” 苏忆安看着此刻的计修诚,只觉得他已经无可救药了,挣扎着甩开他的手。 不想着计修诚居然追了上去,要继续捉她的手。 只是这一次却没那么顺利,被嘲风挡在了前面。 计修诚这也才发现,居然还有孩子在这里,看来这对年轻夫妻身份不凡。不然普通人,上这船都是求财的,能带着孩子来的,才是真正来此寻欢作乐的。 于是连忙转头朝宋雁西和谢兰舟笑道:“还不知道,两位恩人如何称呼呢” 但是谢兰舟根本不说话,甚至看都没看他。而宋雁西同样没理会他,而是朝苏忆安过去,“你要怎么处理” 苏忆安其实怎么都没想到,小姨居然能有办法将计修诚给带过来。此刻听到她的话,心里恨不得将这计修诚千刀万剐,可是转头想起从前的恩爱种种,还是作罢。 “我,我再也不想看到他。” 她的本意,应该是放这计修诚走,往后再也不见对方了。 但是这话到了宋雁西耳里,就不是这个意思了。于是直接朝小塔嘲风示意了一下,两人会意,立即去开窗。 窗外,五六米下,就是深不见底的海水。 人掉下去,活着的机率有点小。 计修诚有些不解,直至见到这两小孩邪笑着朝自己走来,才有些慌起来,他们不会是想要乱杀无辜,将自己丢到海里去吧于是吓得大喊:“救命,救命你们不要乱来啊” 只是任凭他怎么喊,小塔和嘲风都不为所动,将他架起,朝着窗口走过去。 于是情急之下,计修诚连忙朝苏忆安大喊:“忆安,救我啊,救我啊” 苏忆安听到计修诚的惨叫声,到底是有些于心不忍,朝着宋雁西看过去,“小姨,我只是 不想看到他,并不是要他死。” “这种男人,不死留着过年,还是留着让他继续害别人”这就是个人渣,若是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兴许宋雁西还担心什么牵扯太多,不能干净摘身回到自己的那个世界。 可现在她已经没有了那些烦恼。 这里,她可能走不掉了。 所以随着她的话音,计修诚被扔到了海里。 船这样大,一个人掉到水里,那溅起的水花声,显得是何等渺小。 怎么可能会惊动旁人呢 苏忆安见着真松手的小塔和嘲风,愣了一下,随后双手捂着嘴尖叫一声,然后朝着窗口跑去。 如果也不敢相信他们居然杀人 等她将头伸出去的时候,外面的海水已经恢复平静了,哪里还有计修诚挣扎求救的身影。 计修诚真的死了 被小姨杀了被小姨让那两个小孩子给杀了。 “小姨,你怎么,怎么能如此”如此残忍而且还让两个小孩子动手。苏忆安忽然觉得有些害怕,她的小姨怎么会是这样凶残的人呢 刽子手 难怪她能那样自信,说谢兰舟不可能将她卖掉。 “你在怪我”宋雁西挑眉,对这位侄女的好感,直接降到了零点。 如果不是考虑三姐的话,宋雁西现在想将她塞回去,哪里救来的,哪里还回去。 苏忆安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惹怒了宋雁西,继续据理力争,“他就算再怎么坏,可是小姨怎么可以草菅人命” 尤其是这个时候想起自己和他计修诚过往的种种甜蜜。 心里更为难受。 那是活生生的一个人啊 宋雁西被她这话气笑了,“怎么,你还指望这船上能开庭审判”一面朝小塔吩咐道:“送她回房去。” 苏忆安愤怒地看了看朝自己走过来的小塔,“我自己会回去。” 小塔闻言,见她自己回房去,也不讨这无趣,耸了耸肩膀,朝嘲风挤眉弄眼,分明再说,苏忆安有病。 不过这会儿心塞的还是宋雁西,第一次做了费力不讨好的事情,这换做是别人,她还真就不管了。 可偏偏是自己的侄女。 一面问起嘲风和小塔,这船上的吸血鬼大概数量。 “约莫两百多。”小塔回道。 这样庞大的数量,那每日这得多少鲜血才能养得活 宋雁西心中才疑惑,就听到谢兰舟解释道:“那赌场里,每日都有那还不起赌债的人,你还怕他们会断粮么” “对哦。”宋雁西恍然大悟。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还不上就拿命来还。 随即问了那布鲁赫所在的船舱,打算先将他擒住。却听得小塔说道:“我们还看到有扶桑阴阳师去了他所在的那一层,也不知道商量什么呢。” 宋雁西听到这话,当即便让小塔带着自己去。 她们这出来,正好船上在找计修诚的踪迹,有些乱糟糟的。 显然现在他们才发现,苏忆安失踪了。 加上昭昭他们三只鲛人也逃脱了,让船上的吸血鬼意识到不是什么意外。 所以现在将所有的客人都被驱赶回自己的房间。 不但如此,每间房都要经他们的搜查。 这不就意味着,现在船上的客人几乎都已经回了自己的房间里,而这外面的,就都是吸血鬼了。 这样好的机会,若是不趁机动手,那下一次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宋雁西立即就做了决定,让小塔回去跟嘲风知会一声,让他保护客舱里的客人们。 然后自己直接朝着布鲁赫所在的最高层而去。 只是现在大部份客人都纷纷被驱赶回客房了,现在宋雁西一个人在外行走,不免是有些突兀。 不过因为她是一张东方面孔,又这样闲庭漫步,让那些吸血鬼下意识都将她认成了即将成为他们未来的其中一个女主人:仓木惠子。 甚至有人主动上前给她引路,“仓木小姐,您是要去找我们伯爵大人么您这边请。” 此情此景,宋雁西不禁就想起了当初在上海明月饭店那场拍卖会上。 也有人将她错认为贺茂家的贺茂菱纱。 虽然她不知道仓木小姐是什么身份,但是对方这样客气,显然是布鲁赫的贵客,也就理所应当地点了点头,用扶桑话道了一声谢谢。 便随着这傻吸血鬼畅通无阻地上了最高层。 那吸血鬼在前面引路,直至将她领到一处客厅中,“仓木小姐,您稍等片刻,在下立即去通报伯爵大人。” 宋雁西颔首,很自然地在沙发 上坐下来,一面打量着这客厅。 风格就是典型的黑暗系,用了大量的黑色和红色,两个颜色的完美交替,就如同那夜色里吸血的蝙蝠一般,充满了贪婪和邪恶。 话说这只自告奋勇领着宋雁西到客厅的吸血鬼,将宋雁西安置在这里之后,便立即去请布鲁赫。 伯爵几乎在每一个国家,都会有一个情人,而这扶桑,他选中的便是这木仓小姐。 不过这仓木小姐似乎对伯爵并没有兴趣,虽然已经到了船上,但几次都拒绝了伯爵的邀请。 所以他猜想,如果伯爵大人知道仓木小姐主动找上门来,肯定会十分高兴。 说不定自己也能得到丰盛的奖赏。 想到这里,他敲响了布鲁赫的房门。 随后便有布鲁赫的贴身仆从罗伯特来开门,见到是楼下该在赌场的小吸血鬼,有些不悦,“这里是你该来的地方么” 小吸血鬼也不生气自己被嘲讽,“请您转告尊贵的伯爵大人,仓木小姐来了,想要见他一面。” 不想门里的罗伯特听到这话,脸色十分奇怪,“你说什么” 小吸血鬼又将方才的话重新说了一遍。 然后打量了小吸血鬼一眼,“你稍等。”随后便进去禀报。 房中,布鲁赫站在窗前,沙发上坐着一个长腿交替的妖艳女人。 她就是仓木小姐。 所以现在来的又是谁他防备地看了看沙发上抽着水烟的妖艳女人,随后朝布鲁赫走过去,在他耳边低声耳语。 布鲁赫闻言,转过身来,目光如利刃般落在仓木惠子的身上,露出一个兴奋的笑容,“有趣了,我这艘船在海上做了这么久的生意,第一次遇到有人砸场子。而且还有另外一位仓木小姐,不知道仓木小姐可是有兴趣去见一见” 原本刚才听布鲁赫说的那番宏图大业毫无兴致的仓木惠子听到他的话,立即抬起头来,眼里带着几分疑惑和防备,“好啊。”她也想看看,到底是谁这样胆大妄为,居然还敢冒充她。 还是这吸血鬼的阴谋 于是等着仓木惠子和布鲁赫一起踏入这隔壁的客厅,便看到了沙发上那个优雅高贵的背影。 布鲁赫有些吃惊,他这几年来偏爱东方面孔,总觉得她们的骨子里有种白人没有的高雅气质。 他就算是吸血鬼,但也是个男人。 所以这份惊喜驱使着他大步走上前去,十分绅士地朝对方伸出去手,“这位优雅的小姐,不知” 不过话还没说完,宋雁西就已经转过头来了。 看着这缓缓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东方面孔,布鲁赫一时有些愣住了。 他是第一次见到宋雁西,但是却早就知道宋雁西是什么人。不止是他在华国那个情人从前的情敌,还是他想要找的那个华国人宋先生的小女儿。 而听说这位小女儿继承了那个宋先生的所有。 不过很遗憾,在华国的时候,自己一直没能遇到她。 所以现在看到宋雁西之后,在短暂的震惊后,立即惊喜地笑道:“哦,原来是宋小姐,我正在找你呢” 他的确是有意找宋雁西,不过是打算在这里和仓木惠子确定了合作关系,再回华国去会一会这位宋小姐。 却如何都没想到,她竟然到自己的船上来了。 于是兴奋道:“用你们的老话说,这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一旁的仓木惠子原本对宋雁西没什么兴趣的,一个胆子比较大一些的女人罢了。在她看来,不过是利用自己的身份,想要借机接近布鲁赫罢了。 毕竟在这艘船上,每年这样的女人都不少。 但是她听到布鲁赫的这话后,也有些惊讶好奇地走过来,“你就是宋雁西”那个杀了他们扶桑不少阴阳师的华国女人。 “你们对我,似乎都很有兴趣嘛。”宋雁西微微一笑,并未起身,可见对于眼前这两人,没有一丝忌惮。 布鲁赫知道宋廉昇是个十分厉害的玄门中人,所以对于宋雁西此刻的自信,并不意外。 只是仓木惠子却不满宋雁西的态度,“你敢和我比一场么”她不相信,一个华国女人能有那样大的能耐。 如果自己能打赢了她,是不是意味着以后自己有决定自己命运的权利 “没兴趣。”宋雁西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最后目光落到布鲁赫的身上,“你找我爸爸有什么线索么” 布鲁赫露出一个自认为十分优雅的笑容,在宋雁西旁边的空位坐下,“这要看宋小姐给什么筹码。” 显然,布鲁赫可能误会了宋雁西的意思,以为她是来找自己合作的。 但是他不了解宋雁西,这种邪祟污秽之处,但凡宋雁西走过去,必定是寸草不留的。 所以当宋雁西听到他的话后,忍不住好笑:“我想,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不是在和谈条件。” “你确定”布鲁赫知道宋廉昇厉害,他这位小女儿也不简单,但自己活了快一千年,她不会天真地认为,她们玄门中那些东西对自己有用吧 不过他还是很欣赏宋雁西这份胆量,尤其是看着她这张优雅与妖媚共存的面容,很是贪恋,“留下来陪我,我可以告诉你。”然后微微张口,粉红色的唇随着笑容而扬起,一双尖利的獠牙便慢慢地露了出来。 仓木惠子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冷笑出声,“布鲁赫,你想要和别的女人怎么样我不管,但是你这样当着我的面调情,是不是不太把我放在眼里” 宋雁西以为,这布鲁赫也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徐可真用过的,我不要。”然后一把推开试图欺身上前的布鲁赫。 布鲁赫不以为然,只觉得女人太过于顺从,也没有什么意思,就该像是一只小野猫才有滋味。 所以并不生气,反而朝着宋雁西推过的胸口贪恋地触碰而去,似乎那里还留有宋雁有的香味。 不想这一碰,便觉得手一阵灼疼,垂头一看,自己的胸前贴着一张黄符纸,居然已经将自己西装和衬衫烧毁,可见血肉。 仓木惠子颇有些看戏的样子,见此一幕环手抱胸,笑出声来。 这让布鲁赫有些恼怒,一面伸手去抓宋雁西。 可是他这才一动,就发现自己的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牵制住了一样,根本不由自己控制。 垂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沙发四周,都布下了法阵,奇怪的金色纹路不断地变换着,同样也让他感到越来越无力。 一股前所未有的危险感油然而生。 这让上一刻还温柔浪漫的布鲁赫顿时原形毕露,表情狰狞地怒骂道:“你这个婊子,你对我干了什么” 宋雁西压根就不在意他怎么骂,“我给你十秒钟的时间考虑,关于我爸爸你查到了什么” 布鲁赫冷笑,想到她有求于自己,不可能真的杀了自己,一时间到没有刚才那样愤怒了。 只是现在浑身无力,胸前还像是被烈火灼烧一样,这感觉让他很是不痛快,“有本事,你杀了我。”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还是你不知道东方有一种法术,叫做搜魂术。你如果不说,我就在杀了你之后,直接用搜魂术,你的魂魄会告诉我所有真相。”不过一般被用过搜魂术后,那魂魄都已经残了。 就算是没有飞灰湮灭,但是也跟傻子无异了。 不过布鲁赫却不信宋雁西有这样的本事,丝毫不将她的话放在眼里,反而露出轻蔑的笑容:“你们华国玄门中人,这几百年来,我也杀过不少。” 所以,宋雁西一个黄毛丫头,有什么本事能杀了自己 宋雁西没理会他,反正他被自己的法阵控制住,插翅难飞。而是朝一旁笑得花枝乱颤的扶桑女人仓木惠子看过去。 那仓木惠子被她一看,立即停止笑声,一脸认真地朝宋雁西说道:“同为女人,我觉得我们应该站在同一条线上。” “听说船上有不少阴阳师,你们这次来找布鲁赫,有什么阴谋”宋雁西倒没有因为仓木惠子这句话,而放下心中的芥蒂和防备。 “我能有什么阴谋,作为家族选出来的巫女,我没有任何权力,我就只是一颗棋子而已。”她说到这里,脸色忽然变得难看起来,似乎对着男人天生就有着强烈的恨意和敌意:“我从来并不觉得,女人会比男人差,可是在我的家族中,只有男人说的话才能作数。”即便,他们是废物。 可是女人就算再怎么强大,命运还要由着他们来支配。 她是没有接受过什么西方知识,不懂得什么男女平等,可是她知道,强者应该有说不的权利。 不过,她暂时还没成功。 只仅仅因为她是个女人而已。 所以此刻面对着飒气十足的宋雁西,她十分喜欢,虽然宋雁西拒绝了自己的挑战。 宋雁西也听出来了,这扶桑女人再朝自己示好。但是宋雁西却不相信她,主要她也不需要一个扶桑女人做同伴。 不需要,也没有必要,她有自信不靠任何人,就能办成自己想做的事。 不过她也没马上杀了仓木惠子,而是将自己布在这客厅的另一个法阵开启,将她困在其中,然后才将目光重新落到布鲁赫身上来,“你看来,是真的不想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90720:25:522021090821:32: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蜜糖馅的十九5瓶;你是追星还是追粉丝cvi一etatecxixi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第85章 第 85 章 布鲁赫其实是有些吃惊的,因为他看到宋雁西轻而易举就将仓木惠子给控制住了。 他高看仓木惠子一眼,正是看在仓木惠子对于法阵上的造诣,超过了大部分的扶桑人。 但是仓木惠子此刻被宋雁西禁锢住,似乎也没有什么办法解脱,所以现在面对宋雁西的质问,他心中有些忌惮。 不过这并不能代表,宋雁西能杀了自己。 反而冷静地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容,自信地说道:“你杀不了我的,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将船停在这片海域么” 宋雁西的确有些疑惑,是因为这里是公海 不,如果仅仅因为这里是公海,他不会选择停在这里,而会更偏向于欧洲方向,而不是在这遥远的东方。 所以有些好奇,莫非这里有什么秘密 “的确有秘密,所以你不但杀不了我,甚至是你,也不可能从这船上逃脱。”他自信,自己每年上供给下面的那些东西,可不是白打水漂的。 “哼,装神弄鬼。”宋雁西不信,她就偏要杀了布鲁赫,大不了到时候对他搜魂。 不过杀他之前,先让他看看,他的这些后辈子孙死在眼前是什么滋味。 她直接将法阵连带着这法阵里的布鲁赫和仓木惠子带到二楼大厅。 这里离赌场和风月场所都最为近。 吸血鬼也是聚集最多的地方。 如今布鲁赫以这样的方式凭空出现,这些吸血鬼一时戒备起来,然后企图朝着宋雁西发出攻击。 却不知道宋雁西早在上最高层去找布鲁赫的时候,就沿途布下了攻击法阵。 这些吸血鬼几乎才踏入其中,整个身体便像是被烈日灼烧一般,痛苦挣扎中,身体一点点地化为烟雾,最后成为一只小小的蝙蝠尸体,落在甲板上。 这个法阵是以宋雁西此刻所站的地方为中心点,就像是水波纹一般荡漾开,带着强大的冲击力。 几乎是这眨眼间,这冲击范围内的吸血鬼,都彻底死亡。 他们不见了,地面倒是稀稀落落地撒着些蝙蝠的尸体。 “婊子”布鲁赫大骂了一声,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子孙后代就这样死在自己的面前,自己竟然却无能为力。 然而更让他觉得恐怖的是,这从头到尾,他根本就没有看到宋雁西动手。 哪怕,她动一下,自己都不会觉得这也恐怖这样绝望。 同样的,仓木惠子也张大了嘴。 她之前还自不量力地想同宋雁西一较高下,可是现在看来,自己简直就是自取其辱。 她觉得,这才是第一次真正认识到华国玄门的力量。 他们的法阵,远远比扶桑的还要高级。 强大冲击力仍旧还在,布鲁赫见着自己的子孙后代们还继续朝着这法阵里冲进来,也顾不上骂宋雁西了,而是朝着他们疯狂大喊,“出去都给我滚得远远的”一双褐色眼里,充满了猩红。 随后又大喊,“出来啊你出来啊”这话,也不知是叫谁。 而就在这时候,小塔忽然跳上来,满脸焦急:“姐姐,苏忆安跑出去了” 为了保护船上的客人,除了嘲风也去之外,谢兰舟还提前去布阵,这样到时候如果出现意外,宋雁西可以直接启动法阵。 只是没想到,苏忆安就趁着这个机会跑出来了。 苏忆安觉得自己没有办法去接受自己的小姨,是一个刽子手。 所以当嘲风和谢兰舟都出去以后,她就直接跑出来了。 原本,那房间嘲风做了手脚,外人进不去,里面的凡人也出不来。 但是宋雁西因为怕出现意外,所以给苏忆安一道符。 没想到,这道护身符,竟然成了她从房间里出来的通行证。 如今她就在第一层的咖啡厅里,一个客人都没有,整座船上寂静得有些可怕,忽然看着这从天而落的蝙蝠,吓得惊慌失措,抱着头四处跑,忽然装进一个侍应生的怀里。 确切地说,是一个吸血鬼。 对方刚才二层楼梯口逃下来,是眼睁睁看着那个东方女人将自己的族人都一一杀了。 所以在看到苏忆安之后,见她又是东方面孔,也不管她是不是华国人,就直接抓着她的领子。 原本以为终于遇到活人的苏忆安还没来得及高兴,忽然被对方当做囚犯一般给扣住了脖子,一时想起当时在赌场被那些人抓走时候的情景。 心生恐惧,吓得连忙挣脱。 只是,她一个姑娘, 力气哪里有那吸血鬼大,反而被对方直接锁住脖子。 对方甚至了露出了尖利的獠牙威胁:“你敢再动,我就咬死你” 可哪里等得了对方下口,那苏忆安只看到他那一对尖利的牙齿,就已经吓得晕死了过去。 这吸血鬼见她忽然吓得昏死过去,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顿时将苏忆安给疼醒过来,正好面对着吸血鬼的恐吓:“给我老实些,走” 然后直接抓着她的脖子,往二楼上去。 苏忆安也看到了他忽然变成的指甲,也怕他忽然用那锋利的直接划破自己的喉咙,只能老老实实地跟着上楼去。 此刻,脑子里是一片空白。 而这个时候,小塔正好来跟宋雁西说完,就见着一只吸血鬼将苏忆安挟持着朝楼梯口走来。 布鲁赫见此,眼里顿时露出一片得意,直接朝那法阵外挟持着苏忆安的吸血鬼吩咐道:“亨利,我的好孩子,杀了她” 布鲁赫这一开口,苏忆安也看到了数米外的宋雁西一行人。 她弄不清楚是什么情况,但是这里仍旧是没有一个客人的身影。 只有一个穿着妖艳,露着两条大腿的扶桑女人,以及一个看起来英俊贵气的金发男人。 宋雁西和小塔也在,四人几乎站成了一个三角形。 而就在那英俊贵气的金发男人开口后,她吓得脱口就喊:“小姨救我” 宋雁西皱着眉头,没有任何动作。 布鲁赫几乎认为这苏忆安会死在亨利的手里时,忽然看到原本站在宋雁西身前的那个小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过去的,忽然从亨利的脚下爬出来,然后一把抓着他连带着苏忆安,进入法阵之中。 几乎是刚到这法阵之中,亨利就化为一团黑烟,然后蝙蝠尸体在地上挣扎了一下,就不动了。 苏忆安以为自己死定了,当时是吓得闭着眼睛的,等她睁开眼的时候,已经被小塔带到了这法阵之中,然后看到挟持着自己的那吸血鬼忽然化成一团黑烟,变成蝙蝠。 “啊”她被吓得不轻,凄厉的惨叫声瞬间穿透了整个二层,然后浑身蹲在地上浑身发抖。 她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个抓着自己的吸血鬼变成了蝙蝠,所以楼下看到的那些蝙蝠尸体,也都是吸血鬼么 他们也都幻化成为侍应生,在这船上服务客人么 苏忆安越想就越是害怕,想要移动身子朝宋雁西走过去,却是两腿无力。 而小塔根本就不想管她,这个时候已经到宋雁西的身前了。 此刻的布鲁赫,满脸的愤怒,也才真正意识到,宋雁西分明就是有备而来的,她可能真的会杀了自己。 所以现在布鲁赫想要拖延时间,于是主动开口,“你不是想知道宋廉昇的消息么” “开窍了洗耳恭听。”宋雁西回头看了他一眼,脸上其实并没有什么期待的表情。 因为,她多多少少猜到宋廉昇现在的处境。 果然,只听布鲁赫冷笑道:“你们华国玄门众人,一直都以除魔卫道为己任,你今日要杀我,那来日你如果遇到宋廉昇,你是不是也会杀了他” 说完,就哈哈大笑起来,“想不到吧你爸爸和我是同类”他本意就是想找到宋廉昇,从他那里得了那个秘密。 这样往后自己就没有沉睡期了。 此话一出,除了宋雁西之外,不管是小塔还是苏忆安,还是仓木惠子,都有些愣住了,齐齐朝着宋雁西看过来。 尤其是苏忆安,这个男人的意思,外祖父没有死,外祖父也成了吸血鬼 但宋雁西,因为此前有过这样的猜测,所以现在从布鲁赫口中听到,并不算吃惊。而面对着他的挑衅,同样回了一个冷笑:“看来你对我还是不了解,除魔卫道,除的不一定就是魔,倘若人心不正,那才是魔。” 如果,爸爸如果是僵尸又如何只要他不曾害过人,又如何算得上是魔呢 但是布鲁赫却觉得宋雁西不过是逞口舌之快罢了,“你们华国的玄门中人,可不是这样认为的。” 宋雁西不以为然,表情很平静,“我知道,可那又如何你觉得,他们是我的对手” 这话,将布鲁赫怼得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的确,现在以他所看到宋雁西展现出来的实力,华国那些玄门中人,可能还真不是她的对手。 不能拿她如何。 但是,布鲁赫心中始终不甘心,甚至朝着宋雁西威胁道:“你不怕你们华国的玄门中人,可是你的家人呢你今日若杀了我,我在外的子孙们,就会将宋廉昇僵尸的身份传出去,我就不信,你的家人们不会受到影响” 他自信满满,都说这东方人特别在乎亲情。 “你大概忘记了,当初恭顺王爷的身份,玄门中 人也不是不清楚,可他照样活得风生水起的。”宋雁西提醒他。 她不信这布鲁赫去找恭顺王爷之前,没有对这恭顺王爷有半点了解。 果然,布鲁赫得意的表情一下凝固了。 他这个时候,只想到东方华国的一个成语。 油盐不进 这宋雁西油盐不进啊 而就在他绝望,不知该如何对付宋雁西。即便是不能对付她,但是如果能踩到她的痛脚也好时,忽然一阵古老沉闷的钟声忽然响起。 钟声像是从天上传来,又像是从水底。 甚至是从这四面八方聚集而来。 布鲁赫听到这钟声,顿时大喜,忍不住哈哈地得意笑起来,“宋雁西你今日逃不掉了你将迎来你的末日” “哪里来的自信我就算逃不掉,你也要死在我的面前”这是镇魂钟,前世她去西沙的海底找过,不过没半点线索。 这镇魂钟和来生井一样,用他们玄门中的话来说,处于三界之外,但是又与三界有着简不单理还乱的关系。 而镇魂钟的敲钟人,亦正亦邪,只拿人好处办事。 所以看到布鲁赫这样得意,觉得他还是高兴得太早了。 如果是刚来的那会儿,可能自己不是这镇魂钟的对手的,但是现在嘛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这时候,第二声沉闷古老的钟声又传来了。 不同于第一次,这一次除了钟声之外,还有四面八方忽然腾起数丈高的水墙。 布鲁赫看到这一幕,完全将宋雁西刚才的话当做是垂死的挣扎,却完全忘记了,这水墙升起之时,同样这艘船也留不住,会被这波涛汹涌的水墙埋葬在其中。 “小姨,怎么办”苏忆安连滚带爬地跑到宋雁西跟前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此刻已经顾不上去想这些非自然现象,只想活下来。 所以紧紧地抱着宋雁西的腿。 这个时候,只见栏杆外面,忽然伸出些枝条,编织成了一台台漂亮的阶梯。 随后众人便看到谢兰舟顺着女娲树所筑建出来的楼梯走了上来,“镇魂钟,一响二鸣三索命。不能让第三声响起来” 说着,一条树枝卷着开天剑,送到宋雁西的面前来。 这船上的人,有一部分对于每个国家都举足轻重,哪怕他们是来此寻欢作乐的,可是仍旧不能让他们就这样死了。 尤其是这片公海,离华国尤为近。 如果真出事了,后果难以想象。 宋雁西了然,一脚甩开此刻吓得双腿发软,狼狈不堪的苏忆安,提着开天剑,踩在女娲树的树枝上,盘旋在这巨大的船只上空。 布鲁赫看到了宋雁西手里那把古剑,目光里满是贪婪之意,甚至都已经想好了等和第三声钟声响起,那把剑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弄到手里,绝对不会给敲钟人的。 不过同样也震惊于宋雁西,和这个忽然出现,像是谪仙一般的东方男人。 他们怎么会知道镇魂钟 然而,出乎意料,这开天剑还没挥出去,也不知是气势过于强大还是怎的那铺天盖地而来的水墙忽然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慌里慌张地往回退去。 明明是水,该是没有生命的,但是此刻那水墙退回的样子,就硬生生给了人一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布鲁赫的脸色忽然一变,一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状况,急切地大喊:“镇魂钟你给我回来” 他,他这是逃了么 镇魂钟是回来了,但第三声并没有响起,只见那海底忽然飞出一根水柱,一个穿着雪白袈裟的小光头坐在水柱上方,“布鲁赫,你的东西我不要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不少布鲁赫从华国掠夺而去的古董文物随着水柱里飞出来的水流,重新回到了甲板上面。 还没等布鲁赫质问他怎能言而无信。 那小光头已经起身,个头不过是比小塔高了一点点罢了,五官生得华丽,眉心间一点朱砂红。 看起来是慈眉善目的,身上甚至是泛着一层金光。 就是,他不干人事。 他目光欢喜地看了看宋雁西手里的开天剑,然后水柱朝着宋雁西靠近,笑得眉眼弯弯,人畜无害,“女施主,你上次要给小僧的画册子,什么时候给啊小僧可是等了你千年呢” 宋雁西愕然,看了看手里的开天剑。 所以谢兰舟拿这开天剑给自己,不是让自己劈了这钟,而是通知小光头 不由得回头看了谢兰舟一眼,果然得了谢兰舟的回应。 “我失忆了,不记得你。”宋雁西打量了这小光头一眼,贪财的小和尚,善恶不分,助纣为虐,还想看画册子想个屁吃吧 小光头听到她的话,有些失望,不过下一刻看朝 船上没有一点法力的谢兰舟,忽然是想到了什么,冲宋雁西露出一抹与他那张脸和不匹配的邪魅笑容,竟然耍起无赖,“你要是不给我,我就告诉臾央,谢兰舟在这里。” 宋雁西听到他这话,显然是这小和尚是看出了谢兰舟在朝臾央隐藏身份,而且从他这话里,也可以判断出来,他一直都知道臾央想杀谢兰舟。 所以,一时间有些忌惮。 但是忌惮归忌惮,丝毫不影不可能改变她的脾气不是。 所以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冷笑,“你是不是觉得,我提不动开天剑了”一面缓缓地抬起开天剑。 小光头听到她这话,脸色倏然一变,目露恐惧之色,吓得连忙退了几丈远,朝谢兰舟委屈地告状,“谢兰舟,你要不要管一管” 谢兰舟一脸无奈地摊了摊手,“我现在,你觉得管得住么”管得住他也不敢啊夫人已经不要自己了 再多管闲事,直接一脚把自己踹开,多不划算。 小光头听到他这话,一副看不起谢兰舟的表情,然后朝宋雁西大喊:“我这次不要了还不行吗我现在就走你别乱来。”说着,召唤水柱,想要回到海底去。 布鲁赫看着满地的湿漉漉的古玩物件,哪怕知道镇魂钟和宋雁西他们是旧识,但仍旧不甘心,大喊:“镇魂钟,你不能言而无信” “东西不是还你了吗”小和尚一脸不耐烦,差点给自己惹祸上身。 此刻跑得比当初那来生井都要快。 随着小和尚回到海底,海面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原本的危机,就在忽然间给解决掉了。 只要布鲁赫沮丧不甘,嘴里骂着些什么 宋雁西也回来了,重新站到他的面前,开天剑挑起他的下巴,“这里虽然不是我华国海境,可是你不该把手伸到华国境内,现在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不但你会死,你的子孙们,一个都逃不掉,这艘船也将会消失在海面上。” 布鲁赫此刻已经绝望了,眼里满含恨意,“我要诅咒你” “随便。”收了开天剑,宋雁西转身,身后便传来布鲁赫的惨叫声。 苏忆安眼看着忽然被烈火包围的布鲁赫,吓得浑身发抖,连退得远远的。 宋雁西将开天剑还给谢兰舟,“那小和尚,以前我们熟么管我要什么画册子” “那不是一个正经和尚,你不用理会他。”谢兰舟是没打算回答,画册子是那关于房中秘术的,三两句带过,便看朝那仓木惠子:“这些扶桑人,你打算如何处理” 终于到自己了。 仓木惠子还没从这强大的震撼中走出来,忽然听到自己被点名,连忙朝宋雁西求饶:“宋小姐,我从来不曾害过一个华国人,你要相信我”她不想死。 也怕死,尤其是现在看着布鲁赫就这样被烈火烧活活烧死在自己的面前。 就晓得,这宋雁西不是给善茬,她和别的女子是不一样的。 她的心中就好像有一杆秤,谁生谁死,无关身份性别国度人妖,只看善恶。 所以,急忙自证清白。 宋雁西闻言,看朝她,的确才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巫女,只是不代表她以后不会害华国人。 所以便道:“饶了你,也可。你发下毒誓,倘若来日敢杀无辜之人,便自焚而亡”她也不求,是哪一个国的人了。 仓木惠子愣了一下,想到布鲁赫的前车之鉴,还是毫不犹豫地起誓了。 宋雁西这才解开的她的禁锢。 等着仓木惠子急急忙忙跑到回他们仓木家族的舱房中,却发现空无一人。 他们不可能离开,只怕是 仓木惠子知道,他们的手上,哪一个都沾了不少人血的。 如果真的死了,也不冤枉。 她看着这空荡荡的房间,一时间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难过。 但坦白地说,她没有那么难过。 这一次仓木家有些本事的男人都出来了,这也就意味着她回国之后,她就是仓木家的第一人。 所以想到这里,一瞬间,她又觉得是好事情,这些男人都死了,剩下的那些废物,自己完全可以用武力压制。 从此以后,仓木家将成为女系家族 以女人为重为主 自己将成为仓木家的主人 而船上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所有的客人当时虽然都被船上的吸血鬼们驱赶进船舱,他们是没有看到吸血鬼们被杀的场面。 但是却从窗户那里看到了那以排上倒海之势而来的水墙,甚至是那个踩着巨大水柱从海底出来的小僧人。 那僧人的身上,就像是度着一层金光一样,大家不知道他最后往上去做了什么,只是很快就回到水里去了。 连带 着那水墙也消失了。 这些事情,没有一件是能用科学来解决的,他们除了不停地喊着我的上帝之外,惊得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还有那位神似谪仙的东方俊美男人,脚下那不知道从哪里生长出来的树梯,在他的脚下,仿若天梯一般。 和那小僧人一样,也是往上而去,让大家都惊呼不断,直呼遇到了神仙。 而如今终于可以出来了,却见二层以上,一片破败,到处都是蝙蝠的尸体。 然后还有几个侍应生被倒挂在餐厅里。 一涌而出的客人们围过去的时候,惊魂未定的他们直接露出尖利的獠牙,血红的眼睛。 吓得客人们纷纷拿出十字架和银器,朝着他们扎了上去。 这一扎,伤口处便冒出黑烟,随后便成了小小的蝙蝠尸体,从梁上掉了下来。 所以,这也就不用解释,为什么到处是蝙蝠尸体,而侍应生们都不见了。 这船上一时间便犹如魔窟地狱一般,各人都纷纷卸下那备用的小船逃命去。 宋雁西一行人此刻就在布鲁赫所在的第五层,看着不过两个小时的时间,所有的人都逃了,船上几乎没有人存在。 女娲树将属于华国的文物古董都给收起来,宋雁西便准备将这船沉了。 谁知道那吴清这个时候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忽然冒出来,怀里抱着一个罐子,多半就是他祖父的骨灰了。 立即朝着宋雁西和谢兰舟跪下磕头,激动得语无伦次地说道:“神仙,神仙,我给神仙们磕头了。” 可惜了,那些洋人们不知道,这些神仙是他们华国的。 “你怎么还不走”宋雁西见着是吴清,其实已经猜到他故意留下来是为何。 吴清哪里能就这么走了,好不容易遇到神仙,肯定要留下来,没准能从他们手里学到什么点金术。 不过话还没说完,嘲风就上前主动道:“我现在送他,还能追上去华国的船只。” 宋雁西颔了颔首,她们的小船上,不想有外人上去。 回头看了看那一直都兢兢战战的苏忆安,如果她不是三姐姐的命根子,自己也将她赶到那去往华国的船上了。 而吴清,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只觉得一阵恍惚,自己居然已经换了地方。 嘲风将吴清送走后,小塔又上下检查了一遍,确定已经没有人了。 一行人便回到他们被女娲树领着三头魇划过来的小船上。 几乎是他们才回到自己的小船上,这艘承载无数罪恶的巨大豪华游轮,也慢慢沉入海底了。 “好些可惜,只是没办法带走。”这船只在这片海域上漂浮,除了要靠着这镇魂钟的保护之外,船底还有几根巨大的铁链固定在了下面的礁石上。 虽然可以断了礁石,但是必然会影响到船只。 所以最好的办法只能是沉了。 现在也不需要隐身了,三头魇又变成了那小鸡仔一般大小的样子。 船也朝着上海的方向而去。 “先去北平”谢兰舟问着宋雁西,他看到宋雁西抓了布鲁赫的残魂,应该问到了关于宋廉昇的消息。 宋雁西回头看了看下面那紧闭的舱门,“嗯,又或者我将她送到外祖家,托表哥们送她回去。” 自打被吸血鬼作为人质,然后目睹布鲁赫被宋雁西活活烧死等一切事情后,苏忆安这心里就留下了心理阴影,如今见到宋雁西,甚至是满脸的惧怕。 更不要说能跟她说上一句话了。 所以就犹如蜗牛般躲在那舱房之中。 走了不过两日,昭昭就带着那俩小鲛人追来了。 特意来感谢宋雁西。 他们鲛人一族,当时被布鲁赫大范围猎杀,大家四处逃散,不知道活着的还有多少,所以他们打算去找族人。 临走前,昭昭上了船来,蓝色的眼睛看朝谢兰舟的时候,带着几分敌意,然后直接朝谢兰舟宣布:“我长大以后,要娶漂亮姐姐做媳妇,你不许打她的主意” 但是话还才说完,就被谢兰舟指挥着女娲树,将他卷起无情地扔进海里了。 连性别都还没有,居然想跟他抢老婆 笑话 一旁的小塔却笑道:“我看昭昭挺有梦想的。”看到谢兰舟的脸色不好,生怕今晚的晚饭没着落,连忙又补了一句:“不过兰舟哥哥更好我只认兰舟哥哥一个人。” “识时务者为俊杰,小塔不错。”谢兰舟也学着宋雁西,喜欢揉小塔头。 船舱里的苏忆安,她的脑子里此刻仍旧是充满恐惧,是没有办法安然入睡的,哪怕她晓得此刻现在自己所在的是一个安全的空间。 宋雁西是自己的小姨,是不会害自己,可是她仍旧怕 。 尤其是在知道小塔和嘲风那俩小朋友都不是人以后。 就越发觉得恐惧。 此刻听到上面甲板上传来的阵阵欢声笑语,只觉得渗人,内心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他们不是人。 还有海底钻出来的那个小和尚 她就这样每日浑浑噩噩的,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 似乎很快,似乎又很久,然后听到敲门声,宋雁西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我们到上海了,你二表叔来接你,由他送你回北平找你妈妈。” 听到已经靠岸了,苏忆安连忙从床上下来,鞋子也顾不得穿,开了门连忙跑出去。 天晓得她有多想逃离这个鬼地方。 她现在只想离开这艘小船,跑得太急,将谢兰舟撞了一下,也是那一瞬间,她觉得脑子里忽然丢了什么一样,空荡荡的。 垂头看着自己光着的脚,莫名其妙。 但是也没多想,因为有一个年轻俊朗的高大男子已经朝自己走来了,正唤着只觉得名字。 脑子里有个声音告诉她,那是二表叔,专门来接她,然后还会亲自送她去北平。 于是毫无戒备地走过去,叫了一声:“二表叔。” 陆知棠看了她一眼,使唤了身后的仆人,“先送小姐到车上去。”然后朝着船上走去。 车就停放在码头边不远处,苏忆安转过头,正好看到二表叔正在和一个年轻漂亮的年轻姑娘说话,那好像是她的小姨。 小姨旁边那个温润俊雅的青年,好像是小姨的追求者。 她看着小姨和那青年,好一对俊男美女,有些羡慕,总觉得好像自己曾经好像也喜欢一人,可是现在怎么就想不起来了。 不过也没有多想,只看着二表叔和他们不知道说了什么,最后二表叔一脸依依不舍地下了船,站在码头上一直挥手,直至那艘小船不见,他才一脸沉重地回来。 船上,宋雁西一行人准备直接渡过穿过黄海,度过渤海,去往丹州。 这是宋雁西从布鲁赫残魂里搜到的消息。 宋廉昇极有可能在丹州。 本来也可以带着苏忆安直接走水路去往北平的,只是谢兰舟要去见泰山府君一面,所以这路上须得耽搁些时间。 而且苏忆安又整日闷在船舱里不出来,宋雁西也担心在这样下去,出问题。 但是想起苏忆安上岸后的平静,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最后将目标放在谢兰舟身上,“苏忆安的记忆,你抽走了” 谢兰舟现在当然没有这个本事,但是女娲树有啊。 现在女娲树有谢兰舟的指导,那本事简直就是一日三千里。 谢兰舟见她问,也没有掩饰,“我还以为你没发现呢。”不过有些担心宋雁西会生气。 “抽了也好。”只是从小事能看到一个人的全部,想起苏忆安当初在船上的种种表现,宋雁西有些替三姐姐担心,往这个女儿只怕不怎么好管教。 如果当时不是小塔速度够快,兴许她现在就变成了一具干尸。 但是,生死有命,她纵然是能逆天改命,但是却不能用在自己亲人的身上。 那是会磨掉后辈子孙的气运。 逆天改命后,现在的人倒是好了,可是对后辈子孙吗,公平么 一面看到桌上摆放着的报纸,有些好奇,拿了起来,“什么时候买的” 小塔吃着糖葫芦过来,“刚才你们跟二表哥聊天的时候,我和嘲风上岸去了,买了好多零食。”说着,指了指报纸上其中一页,“我看这个角儿挺眼熟的,所以要了一份报纸。” 说着,凑到宋雁西面前,指着那上面的黑白照片,“据说这个洛阳新起的豫剧团,里面的好几个角儿呢不过姐姐你看她,咱们是不是见过” 宋雁西顺着小塔所指的照片上看去,那站得整整齐齐的人群里,的确有张极其熟悉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90821:32:182021090921:54: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浓醇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上班g小羽32瓶;小迟20瓶;我叫菜菜8瓶;飞飞c月光如水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6章 第 86 章 这不就是乔思思吗 或者确切地说,不应该是乔思思,而是附身在她身上的牡丹精。 宋雁西还记得,当时自己离开洛阳时,这些牡丹精求自己以后给他们一个化形的机会。 自己也是答应了的,但前提是他们不能为非作歹,残害无辜性命,而且还让他们帮忙保护阿朱所转世投胎的那个小村庄。 他们也是欣然答应了。 不过宋雁西真没有想到牡丹精能做到这一步。 只见那报纸上仔细地写着,这豫剧团里的几人,虽是年少,但是为了保护老百姓们,毅然决然以自己为诱饵,将那些敌人引到戏院之中,最后一把火焚烧了戏院。 敌人是被烧死了,全军覆没 可是他们也一起葬身在这场火海之中。 如今只能找到此前他们跟大家一起合拍的这张照片来缅怀纪念。 小塔当时只是看到照片上的人眼熟,把报纸拿了回来,但是却没有细看内容。 眼下和宋雁西一起看到了,心中有些震撼,又有些惋惜:“姐姐她真的会死吗”既然已经是精怪,那这些炸药应该是对她没有多大用的才对 “是不会要她的命,只是她附身在乔思思的身体上,现在乔思思的身体已经被炸毁,她的精魄只怕也受了损伤。”这年头,做人做精怪都不容易,对方能舍生取义,的确已经超过了宋雁西的预想范围。 所以便说道:“等有了机会,我们去洛阳一趟。”虽然这报纸上只报道了附身在乔思思身体上的那个牡丹精,但既然她都这样深明大义,那想来其他的牡丹精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小塔一下明她的意思,连连点头:“好。” 这时,嘲风提着满满的一桶鱼虾过来,和你是兴奋:“今天的收获不错,又可以加餐了。” 小塔觉得他就是没有见过世面,天天就想着吃,偏偏那胃口又不如自己,最后还不是全部都进了自己的肚子,不知道他这么积极干嘛 转头正要询问谢兰 舟今天晚上怎么准备这些鱼虾,发现他人不在了。 正要询问,就听嘲风说道:“兰舟哥哥说,要给旧友准备些东西。” 宋雁西想,估计是给泰山府君准备的吧。 接下来的日子倒是悠闲,算得上是宋雁西到这个世界后,最无忧无虑的日子了,每天不是吃就是躺,不要太逍遥。 只是可惜这逍遥日子没有维持多久,便到了日照。 谢兰舟带着嘲风上岸去了泰州,小塔和宋雁西留在船上。 两人都是那不擅长厨艺的人,这一阵子被谢兰舟养得太好,眼下谢兰舟一走,吃完了他给准备的糕点,两人只能被迫上岸去吃饭。 只是都不合胃口,总觉得还是差了些什么,反正就不如谢兰舟的手艺。 不但是小塔开始怀念起谢兰舟,就连宋雁西也巴不得他赶紧回来。 小塔见宋雁西都开始盼望谢兰舟早些回来,忍不住感慨道:“果然要抓住一个人的心,还是要先抓住他的胃。姐姐你现在就已经离不开兰舟哥哥了” 其实宋雁西是很不愿意讨论这个问题的,因为她并不想去面对自己前世的感情。 尤其是想到自己前世那么笨,竟然陪着谢兰舟一起犯傻。 太憋屈了 连死了以后,尸体都要被臾央给藏起来。 不过这倒是提醒了她,很是纳闷道:“奇怪了,臾央为什么不毁掉我的尸体,还藏起来让鲛人们守着” 可惜了,这尸体被女娲树带着一起去了,不然还能趁此机会看看有里面什么玄机。 但其实宋雁西心中的疑惑又何止这一点 好几次自己提着开天剑都提心吊胆的,生怕被他发现。 结果他根本就没有发现自己,也没发现开天剑 这就十分耐人寻味了。 有一种让宋雁西觉得自己在臾央面前就是有种被屏蔽掉的感觉。 小塔也十分好奇,不过可惜她也没有什么阅历,之前一直在那井底跟着老龙,什么也不知道,也不能给宋雁西解决这疑难问题。 两人在船上熬了三四天的样子,谢兰舟 终于回来了。 可把小塔高兴坏了,宋雁西看着谢兰舟也是多了几分亲切,催促着他赶紧去给自己熬一碗鱼汤。 这两天让小塔上岸去买,总觉得人家的汤是有腥味的,让她有些吃不惯,可见这嘴已经被谢兰舟养叼了。 风尘仆仆回来还没 来得及休息的谢兰舟不但不生气,反而十分高兴。 可见这一阵子自己这些努力没有白白付出,如今已经逐渐有效果了。 当下就高高兴兴地去厨房,做她们俩喜欢的羹汤饭菜。 接下来又是一阵快乐日子。 然后很快便到了华国海岸线的北端:丹州 船只交托给一家商行看守着,一行人便上了岸。 他们的目并不是在丹州城里,所以只在城里住了一夜,第二天采买了些食材带着,找了一辆马车,便往这丹州乡下去。 布鲁赫那里的消息还不知道是他从哪里搜刮来的,七零八碎的,连个确切地址都没有,只知道在这丹州。 就跟当初宋雁西在盘州得到的那照片一样,不知道明细地址,只知道身后有座大山。 反正线索十分模糊。 而宋雁西将那布鲁赫这里得来的记忆中的山也画了出来,可是在丹州地图上一对比,与之有些相似的地方,足有四五处。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只能是一处一处地去寻找了。 颇有些大海捞针的感觉。 离开丹州城两天之后,到一座小镇子,这时候已经是五月初了,天气虽然是热。但是这里的温度明显高得有些过份了。 尤其是他们越往前走,温度就越高,就好似被困在一个巨大的蒸笼里一般。 等他们到了这地图上根本就没有标志出来的小村庄附近时候,脚下一步踏去,便是尘土飞扬。 道路两旁的庄稼一片干旱,空气里到处都充斥着闷热。 “这倒是奇怪了,怎么唯独这一个小小的地方干旱”而且也不见报纸上有报道。这让宋雁西有些疑惑,甚至还怀疑莫不是这有旱魃降世。 毕竟连三头魇都出现了,没准真是 旱魃。 不然的话怎么解释 可事实上,任由她怎么搜寻,也没有察觉半点异样之处。 而这出乎意料的炎热天气,使得他们原本带的水资源就有些紧张。 尤其刚来的时候,看到路边两旁有不少皮包瘦骨的孩童,心一软便分给了他们一些水跟食物。 然后现在便所剩无几了。 而得到他们食物跟水的孩子们在一阵狼吞虎咽后,既然没有感谢,也没有像是宋雁西担心的那样,以德报怨,冲过来抢他们剩余的水和干粮。 而是朝他们大喊道:“报应来了,报应来啦,诅咒来了,诅咒来了,大家快逃呀”然后撒腿就跑,很快就消失不见了踪影。 几人看得有些莫名其妙。 可看那些个孩子,又不像是那不正常的。 而且似乎只有这个村庄最为严重,外面虽然也炎热些,但远远没有像是这里这般,已经到了食不果腹的地步。 所以既然这里已经活不下去了,他们应该离开才对,可为什么还留守在这里 几人怀揣着这份疑惑朝村子里去。 然后在那破败的村枯井旁边,遇到一位老人家。 从他的口中得知,从去年九月份开始,此处就一直干旱,滴雨未落。 小塔听了大惊,就心底的疑惑问了出来:“既然如此,你们为什么不走” 老人家丧着一张脸,绝望道:“我们倒是想走,可是我们出不去呀” 一面朝宋雁西等人问:“难道你们还没发现吗村子虽然干旱到了这个地步,但是人口却明显比别的地方多么” 他这一说,宋雁西也发现了,“扶桑人没有来到你们这里”不应该啊,这一片土地几乎都被他们扫荡过了。 覆巢之下该是无完卵的。 可是他们这一路过来,远远地看到在那干旱田里河边挖草根的,都是整整齐齐的一家人。 有的甚至是四世同堂,当时就觉得很奇怪,只不过没有多想。 这时候只听老人家叹气:“不是他们不来,而是他们进不来。我们也出不去,所以只能 活生生的干死渴死在这里。” 不过他自己说完,像是忽然回悟过什么来。 然后诧异地看着宋雁西一行人,枯廋的脸颊上满是惊恐:“你们,你们怎么能进来的” 什么叫怎么能进来了他们就直接来了呀。 然而这老人还没等到他们回答,忽然那村子里传了一阵锣鼓喧天的热闹声,老人家立即爬起身来,跌跌撞撞地朝着村子里面跑回去。 随即,一道唢呐声忽然突兀地响起,将这锣鼓喧天的热闹都给掩盖去,那音调很是诡异,听得人头皮发麻。 谢兰舟提议:“去看看。”虽然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进来的,但是只怕想要再出去没那么简单了,倒不如去一探究竟,看看这些人到底想干什么 于是便直接赶着马车进村里去。 越是往村子里去,所见的一切就越是触目惊心,到处都是枯瘦嶙峋的老百姓,尤其是那几个月大的婴儿,几乎只剩下皮包骨头,看得人心痛无比。 至于成年人,有的甚至都饿得站不起来了,听到这唢呐声,也想要赶过去,所以在地上拼命地用四肢爬。 也幸好宋雁西他们经老人家提醒,所以现在用三头魇隐身了。 不然的话,就他们几个健康的大活人出现在这里,且不说显得格格不入就算了,只怕在身上的食物跟水都会在第一时间被大家扒光。 而随着这些村民的步伐,他们也到了村子正中央,但见这里建造着一个巨大的祠堂,院子里到处都挤满了枯瘦如柴的村民。 除了站着的,还有大片爬着过来的,如今全挤在这祠堂门口的院子中。 不管老少都是一副一样,死气沉沉的,偏偏又还活着。 宋雁西发现,这村里的人虽然已经到了濒死的地步了,到了大限,却好像都有一口气吊着他们。 让人十分好奇,他们到底是怎么在这断水缺粮食下,维持生命的。 而祠堂门口的十字木架上,则绑着一个同样枯廋得可怕的女孩子。 没有半点脂肪的脸上,如果不是那双眼睛还亮着光,头顶还有枯黄的头 发,几乎要让宋雁西认为,那是一具骷髅了。 而她的眉心被人涂抹着鲜血,脖子上挂满了艳丽的羽翎,整体看起来奇奇怪怪的。 这时候随着村长高喊一声,然后大家都朝女孩俯身跪下,嘴里念念有词。 出乎意料,宋雁西他们居然没听懂在说什么 就在这短暂的仪式举行之后,大家便扛着十字木架上绑着的女孩,朝着河边去。 这下宋雁西他们总算是看出来了,是要将这女孩献祭。 刚才应该是一个求雨仪式。 但是他们来这村子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那河已经干枯得不成样子,虽然还剩下小小的一股流水,可颜色也不对劲,一片浑浊,根本不可饮用。 可见早已经没有水灵存在了。 所以这姑娘放到河里能有什么用 只怕淹都淹不死。 “跟上去看看。”宋雁西有些好奇,他们怎么打算处理这献祭的女孩。 村子离这河并不远,走了不过十来分钟左右,就到了河边。 在这里又是一场奇怪的仪式,然后终于等到献祭环节,只见两个身体还算是结实的男子将十字架扛起往河里去。 而从这暴露在烈日下的河床来看,其实可以看出这河以前还算是很宽广的。 女孩被连带着那十字架一起掷入河中,平躺在倒在河里的十字木架上,村民在河岸上拜了又拜,然后头也不回地往村里跑回去。 就好像晚了几分,或是回头,会招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 举动十分诡异。 浅浅的河水勉强能将女孩的身体淹没,河面依稀还能看到她随着那浑浊河水流动的枯黄头发。 所以等着村民们这一走,小塔和嘲风立即上前去将那女孩子从架上解下。 女孩早就是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显然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如今见着突然有人来救自己,有些意外。 尤其是看到他们并非是村子里的人就更为惊讶,以为自己遇到了神仙。 因为这村子里,已经有半年的时间,不见一个外人了。 顾不上身 上沾满了那浑浊河里的黏稠水藻,就连忙要跪下朝他们求雨。 不过,被小塔拦住了:“我们就是普通人,误打误撞到你们村子里,这里到底怎么回事” 小女孩闻言,有些失望。不过因为是救命恩人,所以他们问起,也就将村子的大致情况告诉大家。 她叫豆苗。 说的跟在村口那老人家说的没什么出入。 从去年开始,他们村子就一直没有落过一滴雨,河水也越来越浅,甚至变得浑浊黏稠。 根本就不能饮用 所以从三月份开始,他们村里就开始举行这样的求雨仪式 算起来,豆苗是第二十五个祭品了 也就意味着在她之前,已经有二十五个女孩被扔进这河里。 河水是不足以淹死她们,可是那河里的黏稠水藻却能要了她们的命。 “无知愚昧”宋雁西听到这话,心中一阵恼怒。“真正的神灵是不会向你们索取任何的报酬的,以一片慈悲之心,保佑他的子民。” 那要命又要财物的,一般都是邪魔妖怪 不过自打进入村子到现在,宋雁西根本就没有 发现什么异样。 好像,这里就是正常的遇到天灾而已。 可是这里的人出不去,又如何解释 而豆苗听到宋雁西的话,却是一脸沮丧,“老人们说,我们这村子是被诅咒了的,被抛弃了的。所以不可能有神灵还记得我们,庇佑我们。” 如果真的有神灵的存在,怎么可能忍心看着村里老百姓们受这样的苦楚煎熬 此时此刻,她只想祈求宋雁西他们好人做到底。既然他们能进来,那么肯定有出去的办法,求他们带村里的人都离开 小塔听到豆苗的话,很是不解:“他们都要将你淹死了,你还要为他们考虑” 豆苗哭着叹气:“我也没有办法,如果还不下雨,大家又出不去的话,那村里剩下的女孩们谁也逃不掉的。”她还有两个妹妹,她不想她们步了这后尘。 只有出去了,她们才不会被当作祭品,投到河中。 宋雁西和谢兰舟听到她这 话,是有些心疼这女孩的。 所以当即就向她保证:“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想办法解决这里的干旱问题。”绝对不会再让剩余的女孩成为祭品,被投入河中。 豆苗也不知道宋雁西说的话是真是假,但他们的确是这么久第一次闯进来的外人,所以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他们的身上。 现在已经夜深人静了,她作为祭品,现在该被淹死了才对,所以也不敢回村子里去找父母家人。 所以只能跟宋雁西他们一起待在村子外面。 这马车上还有些食物能够勉强坚持一天。 女孩很久没有喝过水,更没有吃过像样的食物,所以吃过之后很快就满足地睡了过去。 宋雁西是没有半点睡意,而且不弄清楚这里干旱的缘由,她是不可能睡得着的。 所以让小塔和嘲风留在马车旁边,她和谢兰舟到这村子四周去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 两人往山上走了一段路,仍旧是半点异样都没有发现,让宋雁西仍不知发出疑惑:“这倒是奇怪了。”风过尚且还会留下痕迹,这真有什么东西在这里,不可能连一点蛛丝马迹都不会留下。 现在宋雁西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业务能力。 直至谢兰舟提醒她:“在你的法阵里面,你便是主宰。想想如果我们现在就在别人的法阵里呢” 宋雁西听到这话,恍然大悟:“你说的不错。” 所以现在她要去做的,而是想办法破阵。 但这样误打误撞在毫不知情的情况进入别人的法阵里,宋雁西还是头一次,可见这设下法阵之人何等厉害。便朝谢兰舟看过:“你有什么意见难道你也是头一次遇到吗”希望从他这里能得到什么线索。 谢兰舟些不好意思:“惭愧,我也还是第一次被人困在法阵里。” 听到这话,宋雁西也不指望他了。 可就在这时候,突然狂风骤起,风里似带着些湿润的气息,两人惊慌相视一眼,宋雁西有些难以置信:“要下大雨了”但是这雨来得是不是太诡异了些 几乎是她的 话音才落,豆大的雨点就砸落了下来,狠狠地打在两人的身上。 谢兰舟连忙脱下自己的外套,长臂展开,将外套撑在宋雁西的头上:“先回去再说。” 只是哪里晓得这雨势之大,顷刻间变成了倾盆大雨,那因干旱而龟裂的缝隙顷刻间被这雨水给填满。 放眼望去,处处都是大小沟壑交汇。 回去的路也被这大雨给阻断了,两人慌忙之下,只能在一个小岩石下面躲起来。 宋雁西看着外面密不透风的雨幕,忍不住惊呼:“在哪里叫下雨这是天漏了水。”她活了这么久,头一次看到这样大的雨,眼前无数树枝灌木就这样被来势汹汹的雨水给拍打折段。 他们俩躲雨的岩石四周,顷刻间就堆满了从树上落下来的断枝。 这老天爷就好像是恨不得把这里欠缺了半年多雨水都在一夜之间给补上似的。 眼看着这千万条沟壑,汇聚成一条河,朝着矮处流淌而去。 这让宋雁西不免是有些担心。 因为小塔他们所在的地方比较低矮,这雨势过大,不过是几分钟的时间便汇聚了那么多洪水,她有些担心小塔他们睡着了,没能反应过来。 他们两个倒是没什么关系,关键是豆苗。 雨势太大,凡胎,哪里遭得住呀 偏偏两人又被堵在这里,宋雁西又没了避水符,所以只能干着急。 而且于是雨越来越大,他们这小岩石下,本来地势也不算太高,所以现在从高处流下来的积水已经蔓延到了他们俩的眼前。 “照着这雨势,不过五分钟的时间,积水想来就蔓延到 咱们眼前了。”如果女娲树和三头魇在也行,偏宋雁西都给留在了小塔那里。 就怕有什么突发事件,到时候他们也好相互照应。 哪里晓得,这会儿反而是他们俩穷途末路了。 谢兰舟这是活了几千年的人,也是头一次看到天漏水,眼看着水势涨得飞快,也顾不得什么,将那外套往宋雁西连头带上半身盖上去,一把将她拦腰横抱起,便往高处去。 此刻这小村庄就好比 第87章 第 87 章 反复几次,最后都回到了村口,痛苦地坐在村口的枯井旁撕声揭底地大喊。 发泄过后,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既然出不去,那就算是死,也要死个痛快兄弟们,大家一起上,我们把这棺材全部打开然后把棺材板抬去熔了” 就算是要死,也弄清楚为什么会受到这样的诅咒和折磨 然后吆喝着一群人,又朝着河边来。 继续将这些棺材撬开。 一个又一个,这些人就像是癫狂了一般。 而这些棺材,有的是空的,有的则存放着,曾经被祭祀的女孩。 甚至,有一口棺材里躺着的,是一匹马。 宋雁西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他们昨晚被大水冲走的马。 如今也在这棺材里。 只是马匹身形远大过于这棺材,所以这马的骨头几乎是给敲碎了,然后硬是生生地给塞进了棺材里,填满了每一个缝隙,才勉强将其装下。 看得人有些头皮发麻。 恰好有人将这棺材数量给统计出来,总共九百九十九副,这也就意味着,这棺材真的是给他们全村人准备的。 根据传说中的诅咒,他们的死期到了。 可是这匹马出现在棺材里,以及那二十几个女孩的尸体,这就意味着,村里有二十几个人不用死。 因为那棺材已经被填满了。 所以让他们忍不住想,如果找人将属于自己的那一副棺材给用了,那他们是不是就不用死 一时间,无数双邪恶的目光聚集在宋雁西一行人的身上。 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走”察觉到他们的意思,谢兰舟连忙喊了一声。 只是此刻要山上去实在艰难,所以一行人便朝着这河下游跑去。 豆苗犹豫了一下,也跟着宋雁西他们一起跑。 她现在比谁都明白什么叫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谁都不想死,那么最后被送入棺材的,也就是弱者。 爸爸妈妈也许都自身难保,就算是能保护,他们也会选择保护弟弟,自己和妹妹们一样,肯定会被他们毫不犹豫地放进棺材中。 所以此刻跟着宋雁西他们逃,才是唯一的希望。 她甚至期盼着,他们能像是进来的时候一样,离开这个村子,顺便带着自己。 可是,哪里有这样容易 当宋雁西他们跑到河流的下游,便忽然停了下来。 后面,追兵将至。 “怎么不跑了”小塔气喘吁吁地回头望着后面追来的村民们。 别瞧一个个枯瘦嶙峋,但是这跑起来,一个个又健步如飞生龙活虎的看着哪里像是饿了许久的样子 宋雁西看到前面河床上没了棺材,只怕那边就是尽头了,所以连忙顿住脚步:“前面,好像就是边界了。”再跑的话,他们就会跟刚才村子里逃出去的那些村民一样,会重新回到村口。 那不就等于羊入虎口么 当然,现在的状况也没好到哪里去。 因为村民们也咫尺再近了。 所以豆苗还要继续往前跑,小塔连忙伸手拉住她,“你没听到我姐姐的话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豆苗看着后面追来的村民们,她不想死,更不想躺在那诡异无比的棺材中,然后被埋在这河床下面。 一面挣扎着小塔的拉扯,仍旧要往前去。 这时,只见谢兰舟捡起一块小石头,朝着前面扔了出去。 众人的目光紧随着小石头,没有看到它落在前面的河滩上,而是在大家的目光之下凭空消失了。 或者说,不是凭空消失,而是石头应该落到了村口。 豆苗见到这一幕,这才停住脚步,然后捂着脸大声哭起来,满是绝望,“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很奇怪的,昨天她明明已经接受了这个命运。 可现在又不甘心就这样死了。 “小塔,这山能挖么”宋雁西问,其实是有些担心的,因为昨晚那场疯狂的大雨,山体滑坡得厉害,她也担心小塔这一挖,到时候引发意外。 若是山石泥土再度落下来,只怕在河边在场的人,一个也活不了。 果然,只见小塔为难地摇头,“只怕是不行。” 宋雁西闻言,深呼了一口气,唤了一声:“三头魇。” 女娲树昨晚也受了伤,不然的话还能借助女娲树先逃到山上去。 所以现在只能让 三头魇身形变幻大一些,将大家先挡住。 随着三头魇不高不兴地变大,懒洋洋地蹲在他们面前。 他们这一行人,也在即将赶到的村民们的眼里忽然消失了。 村民们一阵愕然,“他们怎么消失了” 有人开口,“咱们追出这么远,只怕他们被反弹回到了村子里。” 于是,一部份人跑回村口去,一部份人则继续留在这原地。 宋雁西等人就躲在三头魇的身后,和村民们之间的距离,其实不过两三米左右罢了。 豆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村民们为什么看不到他们了,但可以肯定,必然是宋雁西他们用了什么办法,还说不是神仙。 都会隐身了。 然耳边却听宋雁西问道:“你们村子里的诅咒,到底是什么” 她这还是头一次被人困在法阵里,传出去笑死人,现在有种想要拿出开天剑给劈开的冲动。 可豆苗年纪小,哪里知道只摇着头,“我不知道,只是听人说,我们村子受到了诅咒,报应很快就到了。” 而且这也是在发生干旱,大家逃不出去后才听说的。 此前,并不曾听说过什么流言蜚语。 宋雁西见此,只怕是真问不到什么了,而且据说事隔了千年了。不是百八十年,兴许还能问一问他们村子里的老人。可现在,想要知道估计只能去将他们的先祖挖出来问。 于是便朝谢兰舟看了一眼,“事已至此,要不,你开天剑借我一用” 谢兰舟直接让女娲树将开天剑递给她。“小心些” 宋雁西拿到这开天剑,总算是有了些许的自信,自己用闪现符,直接越到上空。 原本蹲守在地上的村民们忽然见到宋雁西凭空出现在上空,而且手里还拿了一把剑。 当然,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从哪里出来的,而且为何能站在空中。 不过这都阻挡不了他们抓宋雁西做为替身的决心。没有丝毫犹豫举起手中的木棍,就朝着宋雁西扎去。 但高度肯定是够不到的,宋雁西也就没理会,握着开天剑朝着眼前那看不见的屏障劈过去。 开天剑的威力可想而知,这剑还没落下,众人便感觉到了强大的气势,所有的人一时都不由自主地朝着上空的宋雁西看过去。 满怀希望。 可就在开天剑要落下的瞬间,宋雁西的耳边响起一个愤怒的女人声音,“住手” 与此同时,宋雁西也在众人的视线中消失了。 宋雁西被这声音一惊,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后便见着一个红裙女人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女人很美,披肩的长发上编着无数条小辫,额头上挂着血红色的华丽宝石,脑后披着一片鲜红色的头纱。 不过她这从头到脚,连带着首饰,都是红色的。 而这一身红裙,仔细一看,其实是嫁衣。 上面还有百合团花图案。 不过她的脚下穿着长筒靴,加上她的头上的辫子和这红嫁衣的款式,肯定不是中原女子。 而她这一身嫁衣,也让宋雁西忍不住怀疑她就是这幕后之主了。 也有可能是苦主。 毕竟自己自从入了玄门中以来,但凡是与新嫁娘有关的,好像这最终的受害者,都是这些新嫁娘。 “你是”宋雁西有些好奇,而且从对方的装束来看,价值连城,的确有能力铸造这将近上千口青铜棺材。 女人同样防备地看着宋雁西,甚至对她手里的开天剑有些忌惮,“我是漠北公主,阿月烈你又是什么人,为什么要阻止我报仇”她说到报仇两字的时候,眼眸忽然变得血红,顷刻间脸颊上也满是龟裂,一道道血痕瞬间将绝美的脸颊布满。 显然,这怨气不深。 但是宋雁西以为,眼前这阿月烈不能称作是鬼,什么样的鬼都没她这样大的本事。 不过没想到,竟然是漠北公主,难怪这么大的手笔。宋雁西其实更好奇的是,她这法阵是怎么设下的,为什么自己当时进来的时候居然没有半点察觉,而且这法阵还维持了将近半年之久,甚至可以操纵这法阵中的天气环境。 一面回着她的话,“在下宋雁西,我与朋友误入这法阵中,现在想出去,应该不算你的仇人范围内吧而且这些村民” 她话还没说完,那阿月烈忽然冷喝一声,“怎么,你想要为他们求情么” 求情这个问题暂且不论,她现在更想知道,“你们之间,到底有怎样的仇怨”她一向是分是非曲直的,不知道情况是不会随便开口给人求情说好。 “怎样的仇怨”阿月烈重复着宋雁西的话,声音凄然,旋即抬头看去,“如果你大婚之夜,忽然来了一群人,将你劫走,让你接受生 不如死的折磨,最后你熬过了,他们不但不会放过你,甚至还要说你是个合格的祭品,将你抛入这河中,你会怎样” 宋雁西心想,这应该就是阿月烈的遭遇了,可是她堂堂漠北的公主,怎么可能被一帮人劫走 不过如果是自己的话,应该从第一步,对方就失败了。 所以不会有后面发生的事情。 而阿月烈似乎看透了宋雁西心中的疑惑,“我虽是漠北公主,可是当时漠北皇室王权不稳,漠北那么多公主,谁又能顾得上我”她的母亲也只想着要争宠,她就是宛若那无人豢养的鹰隼,独自在草原流浪着。 她被想起的时候,是父王需要她去联姻。 她当然不愿意,因为那个时候她已经认识了自己命中最重要的人,所以即便抛下这漠北公主的身份,自己也要和他在一起。 那时候,他们一起离开大草原,许下山盟海誓。 但就是在那新婚之夜,她的丈夫被杀死在自己的眼前,一帮人拿着她的生辰八字,将她劫走。 然后接受了非人的折磨。 那些人告诉她,她要是能熬过一个月,就会放了她。 她也是天真,居然就相信了,还想着出去以后,一定想办法杀了这些人,给丈夫报仇 也是靠着这个信念,她熬过了这生不如死的一个月。 她觉得自己那一个月,被折磨得死去又活来,活来又死去。 可当她熬过一个月后,以为他们应该可以按照约定放了自己的时候,没想到那为首的老者却满脸兴奋地告诉她,“你是我们这么多年来,找到的唯一一个合格的祭品。” 后来她才晓得,自己被关在一个不起眼的小村庄里,整个村子里的人都姓虞,他们祖上据说是阴阳家的人。 因为战乱,四处迁移,最后到此处定居。 但是他们从祖先那里所继承得来的能力却越来越低,没有了这些能力的加持,他们族里的人没有办法再继续入朝成为国师。 所以,他们想到了一个办法。 找一个承受了七七四十九难而不死的新娘作为祭品,打开祖先留下的秘籍。 重新让虞家恢复从前的风光鼎盛,让他们的族长重新夺回举国上下万人敬仰的国师之位。 本来万事俱备,只欠她这个极品了。 可没想到,阿月烈逃了,她以美色勾引了虞家一位不受宠的少爷虞深,那虞深便将她放了。 不但如此,逃走之前,她将虞家的宝库洗劫一空。 能带走的带走,不能带走的一把火给烧了。 其中包括虞家费尽千辛苦万苦也想打开的秘籍。 接下来,她就走上了逃亡之路,一面学习从虞家偷出来的那些典籍。 误打误撞,参透了虞家族长都没有参透的典籍。 只是没想到这个时候,因为放了自己,成了虞家罪人的虞深找上门来。 虽然是虞家有错在先,将自己的丈夫杀死,甚至那样折磨自己,可阿月烈看到满身是伤的虞深还是心软了。 不管如何,虞深走到这一步,成为众矢之的,都是因他放了自己。 “我和他躲在深山中,的确度过了一阵与世隔绝的时光,有他的陪伴,我也慢慢从失去丈夫的痛苦中走出来。”阿月烈回忆起此事的时候,眼里还满是幸福之色。 显然那段日子,的确如她所说,是生命中为数不多的幸福日子之一。 只是可惜这抹幸福却是短暂如流星,很快就从她眼里划过,转而被深深的仇恨取而代之。 宋雁西猜想,莫不是这虞深背叛了她,所以最后才酿成了现在整个村子里的悲剧 不过出乎意料,事情发展和走向并非宋雁西所想的这样。 虞深只是劝她不要报仇,两人一直隐居在天池山脚下,一辈子不要再入世。 可是阿月烈怎么能放得下仇恨她不断地学习虞家的阴阳术,也不知道是因为天赋出众还是怎的,她那时候的能力,已经远远超过当时的虞家族长。 所以也提前踏上了报仇的日程。 但是没想到这个时候,她忽然被人下毒了。 而且不是普通的毒,而是用阴阳术下的。 “我和虞深一直隐居在天池山下,我准备报仇之际,就忽然中毒,除了他,我实在想不到还有谁能给我下毒,所以我就杀了他”阿月烈说到这里,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悲伤,一行清泪从眼角流下来。 “所以,不是他下的毒”那又会是谁难道在虞家的时候,就被下毒了吗宋雁西猜想。 不想竟然听阿月烈咬牙切齿地说道:“我的丈夫,他根本没有死,他是虞家的人” 原来阿月烈的丈夫,便是虞家的少主,虞深的兄长虞允。 在阿月烈之前,他就已经娶过两个女人了。 同样假死在她们的眼前,让她们含恨而活。 可是没想到这两个女人都没能熬过那七七四十九难。 在遇到阿月烈,发现了阿月烈的生辰八字十分合适成为祭品之后,就主动与她来往。 果然,很快就让在得不到父母关忧的阿月烈对他投怀送抱,下嫁于他,甚至是放弃了自己漠北公主的身份,与他离开了大草原。 也是阿月烈新婚之夜被抓走,他假死后,继续换一个身份,寻觅下一个祭品。 因为不确定,阿月烈似乎能熬过这七七四十九难。 可是这一次,虞允认识了一位姑娘,但出乎意料,这一次他爱上了对方,所以在得知阿月烈熬过,虞家终于找到合格的祭品后,他就将那姑娘领着回来成亲。 只是不巧,这个时候出了意外,刚好是负责看守阿月烈的虞深将阿月烈放了。 甚至将虞家的秘籍一烧而空。 阿月烈当时只顾着逃命,根本就没有想到,自己的丈夫不但没死,还遇到他真心喜欢的女人。 而虞深作为家族罪人,本该是被处死的,但是虞允以自己对阿月烈的了解,将虞深留了下来,以虞深的生母作为要挟,让他去找阿月烈。 只要能将阿月烈给带回来,便饶了他的生母,饶恕他的一切罪过。 但是哪里能想得到,虞深的母亲在儿子离开虞家之后,就自尽了。 她看得出来儿子是真的喜欢阿月烈,也不耻虞家的这些手段,所以便以这样的方式来成全儿子。 母子心灵相通,虞深知晓母亲自尽之后,就好似那断了线的风筝,自然是不可能再回到虞家。 而且对于虞家所做的一切也同样不耻。他在找到阿月烈之前,去找过被虞允所骗来的那两位姑娘家中,做了些弥补。 最后才留在阿月烈的身边。 他想要替虞家所犯下的一切罪恶赎罪,可是不管他对阿月烈怎样好,阿月烈的心中都忘不掉她惨死的丈夫 还想要去虞家报仇。 这让虞深动了想告诉阿月烈真相的心思。 只是这个时候,他们都不知道,虞允已经找到他们。 但他没有直接杀了虞深,而是趁着虞深出去采买的时候,伪装成虞深的样子,给阿月烈下了毒。 因为他发现虞深已经爱上了阿月烈,他要虞深死在阿月烈的手里。 算是对于虞深背叛虞家的报应。 事实上,他的计划也成功了。 阿月烈发现自己中毒之后,怀疑的也只是虞深。 果然如同虞允所预想的那样,变得多疑的阿月烈甚至都没有去查一下将虞深杀了。 然后才去虞家报仇。 也是她这一次去虞家报仇,才知道自己的丈夫就是虞家人,根本就没死,而且自己的身上的毒,还是他下的。 自始至终,她在一直被虞允戏耍,又恨自己杀了虞深,中毒的不敌虞家人,重伤逃走。 但仇恨的种子已经埋在心里,怎么可能就此轻易挖出但中了毒,根本活不了多久,大仇未报,她终究是不甘心。 因此在她短暂的几年里,她回了漠北,利用手里的阴阳术,给自己同胞弟弟夺得了漠北王的王座,铸造了这九百九十九口青铜棺材。 在虞家村外设了眼下这个法阵。 “不过那时候的虞家即便大不如从前,可是我这法阵如果叫他们发现了,也是能破解的,所以我以自己的灵魂作为祭品,将法阵开启的时间延至千年之后。”她的命本来就是最好的祭品,是虞家求而不得的。 虞家最后是得到了,不过却是以另外的方式得到的。 她就这样和虞家纠缠千年,等到如今才报仇。 而这千年里,如同她所预想的那样,虞家一代不如一代,到了现在甚至连阴阳师都不知道为何物,更不要说能破阵了。 宋雁西听完,不免是有些震撼,阿月烈为了报仇,可以等待千年之久这份恒心的确是了不起。 这时候阿月烈的声音又再度响起,满含凄苦悲凉:“在场没有一个无辜的人,千年之前,我那四十九难他们都参与了,我等了这上千年,就是为了报仇,若是不让他们下地狱,我恨意难消你可懂得” 宋雁西的确已经不想阻止了,因为她现在也发现了,被困在这村子里的人,千年以来,都在这个村子里反复转世。 离开的,只有那一部分嫁走的女儿罢了。 而那部分人,从一开始,虽然也是姓虞,但却没有在虞家。 也没有参与对阿月烈的折磨。 所以这千年以来,整个虞家人的不断在这里轮回。 她有点好奇,“你是如何让他们都能转世在这里” 阿月烈闻言,得意一笑,“这还要多亏虞家的人让我当初吃尽了苦,所以我的命格,使得他们无论怎么逃,只要是人,都会转世到这里。” 宋雁西起了棺材里那匹马,“那也是虞家人的灵魂”大概也明白了,她这法阵不是多厉害,而是她本身自己做了祭品加持,才使得这法阵有着如此大的威力。 可想而知,如果当时虞深没有放了她爱上她,虞家利用她打开了那秘籍,不就等于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么那么现在北方这琼华天宫估计就得屈居第二了。 甚至极有可能,这历史都将会被改写。 而面对她的问话,没想到阿月烈还真点了点头,“很多事情,千年前就已经注定了。我可以放你们走,可是那个女孩必须留下来” 她说的,是豆苗。 这让宋雁西第一次陷入了两难之境。 她想劝阿月烈,冤有头债有主,可是人家等了千年就为了今朝报仇雪恨,自己说这样的话,有些太过于轻巧了。 可是转头一想,又觉得豆苗他们也不是当年的主谋,这一段时间的折磨,其实也算是足够了。 “你容我想想。”她收起开天剑,启动闪现符,打算回去同谢兰舟他们商量。 阿月烈还是有些忌惮她手里的开天剑,生怕她耍什么花招,但是又不敢跟上前。 所以一直戒备着。 又说宋雁西,原本大家看到她提着剑在上空,却忽然消失。 眼下出现在大家的视线里,让谢兰舟等人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了。 宋雁西直接跳下来,看了豆苗一眼,只示意谢兰舟到一旁,同谢兰舟简单说了一下,然后问他,“你说,这样的事情,我管还是不管” 谢兰舟也有些震惊,但是要他做决定的话,他是没有办法在这么短暂的时间里给宋雁西答复的。 最后只给了宋雁西一句:“看你心意行事。”不管如何,他与她一起承受结果。 宋雁西听到这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等于没说,算了,我还是老规矩。” “老规矩”谢兰舟好奇。 却只见宋雁西折了一根小树杈从掌心抛下。 “你这是”谢兰舟看得一脸懵,虽然不知道她到底得了什么结果,但还是忍不住嘀咕:“你这样,是不是太不严谨了” “那没办法,生死由命成败在天。”然后看了看到短的那根树杈方向,朝着村子的方向看了过去,“这不能怪我,是天决定的。”他们死了,要抱怨也不能找自己。 她是没明说结果,但是谢兰舟听到这话,却是明白了。 小塔和剑心不知道宋雁西回来和谢兰舟说了什么只是看都她扔树枝的时候,就晓得遇到了什么没有办法决定的事情。 还没待多问,就听宋雁西朝上空喊道:“阿月烈,送我们离开” “好。”随后,上空阿月烈的声音响起,她整个人也出现在了大家的视线中。 村子里的村民们也看到了一身嫁衣的阿月烈。 不知道是谁在老祖祠里墙上的壁画里看到过她,吓得连忙惊恐大叫:“魔鬼,魔鬼她要杀了我们” 而在这惊恐声中,宋雁西一行人已经出了法阵。 外面便是别样的世界了,没有受到大雨的冲刷,也没有山体滑坡,河水清澈,鸟语花香。 “姐姐,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豆苗呢”小塔发现大家出来了,却唯独不见那豆苗,有些不解,还有刚才姐姐在上空消失的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留下来了。”可能豆苗会恨自己吧宋雁西想。然后连忙问谢兰舟,“我怎么才能见到我大哥” 谢兰舟不解,“你见他做什么”问完后,想起刚才宋雁西与自己说的那些话,“你想将虞深找来” 宋雁西颔首。不过她不是想找虞深来劝阿月烈放弃报仇,而是想让阿月烈报仇之前,见虞深最后一面而已。 她敢肯定,阿月烈要是真杀了里面这些人,她自己只怕从此以后也消失了在这世间了吧。 方才阿月烈与自己说那些过往的时候,明明对虞深就是有情的,只怕她也是自己杀了虞深之后,才明白她爱上的人,其实是虞深。 太惨了 然而谢兰舟却摇头道:“没有用的,来不及了。”他的目光,则盯着宋雁西的身后。 宋雁西的身后,是那村子的方向。 宋雁西转过身,只见刹那间,那里的空间似乎扭曲了一般,随后四周的草木无风而起,随后风越来越大,吹得人眼睛都睁不开,大家全部躲到三头魇的身下。 约莫过了五六分钟的时间,这风慢慢停才下来,便看到了村子出现在视线里。 只 是河岸两旁河床里的棺材,都没了踪影,岸边稀稀落落地站着几个村民,一脸的茫然。 豆苗还站在原地,但是她身后的泥石流已经恢复了原样。 山川依旧,没有什么干枯荒坡,也没有什么泥石流。 田野里,一片这个季节该有的生机苍翠。 就好像,这几个月里的所有恶劣环境,都不曾发生过。 或者说那一切都只是大家的幻觉罢了。 如此,也难怪大家都一脸愕然。 “她改变主意了。”没有彻底将这虞家的人赶尽杀绝所以还能看到这些村民们。宋雁西有些意外,心想难道虞深来了 不然真想不通,有什么能将即跳悬崖的阿月烈拽回来。 果不其然,只见着那河面,阿月烈和另外一个男人身影一头扎进河中。 可虞深怎么可能来得这样快这让宋雁西怀疑,这只怕是虞家的人早就料到了阿月烈会报复,所以将虞深的魂魄留在这里作为护身符吧。 不然宋雁西一时半会儿,还真不知道怎么解释 只是如果真是她所猜想的这样,那虞家的人的确是厉害。 当然,也有点狠 早就算到了这一日,留了这么一手。 不过也有些赌的成分,万一虞深在阿月烈心中没有那么重要呢阿月烈仍旧要杀了所有的虞家人呢 而且那这么多年,虞深就被禁锢在这片土地,明明和阿月烈都在,却如果那彼岸花一般,花叶不能相见,这该是怎样的痛苦 对他们俩就很不公平。 她忍不住想,如果是自己的话,哪怕虞家的人转世了,但是从前的罪孽怎么可能就这样一笔勾销呢 她肯定一个不会留的。 谢兰舟看到宋雁西那眼神,就觉得不妙,没准那心里又在想什么于是连忙道:“咱们走吧。”他也看到虞深的背影了,这里的事情应该是尘埃落定,不能给宋雁西多想的时间。 宋雁西收回目光,在路上才慢慢给小塔和嘲风说起这阿月烈和虞深的事情。 小塔听完,心情有些复杂,很是替阿月烈觉得不值。 当然,虞深也不值得。 可是命运就是如此,让人不能奈何。 即便现在他们俩的魂魄投入河中,合二为一,往后都在一起,可是 想着,心里还是觉得有些堵。“这虞家的人,太会算计了” 宋雁西很赞同,所以她觉得这女人果然就不能把情情爱爱看得太重。 看这阿月烈,布置了上千年的复仇计划,最后还是因为虞深,而放弃了杀全部的仇人。 嘲风跟着谢兰舟走在前面,听着宋雁西和小塔在身后传来的讨论声,而且越说两人情绪越是激动,忍不住朝谢兰舟悄悄问:“兰舟哥,那到底谁对谁错啊” “虞家。”他家就是罪恶的源头,命数已经到尽头了,仍旧不甘心,非得想要逆天改命。 这可好,害了族人千年不说,还造成了阿月烈和虞深的悲剧。 不过谢兰舟没有宋雁西和小塔那样激动,毕竟此事已经尘埃落定了。 走了大半天,到了下一个村子,好不容找到了一头毛驴代步。 终于在第二天,到了宋雁西要找的地方。 她拿着地图比了又比,然后便开始敲山,将这才几百岁的小山鬼给喊了出来。 也不知是不是之前太倒霉,误入了虞家村,所以现在运气极好。 小山鬼一下就给了线索,“去年有一位姓宋的先生来过,他还给留了一件东西在这里。” 宋雁西一听,心头咯噔一下,忍不住惊喜:“去年什么时候” “好像是十一月份左右吧。”小山鬼疑惑,一面偷偷打量小塔和嘲风,感觉他们俩不是人,但是又看不出是什么来。 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 十一月份,差不多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 宋雁西又连忙问:“他留在这里的东西呢” 小山鬼见她要,连忙退开两步,一脸的防备:“你是谁那位宋先生说了,不能随便给人的。”他走之前,可给了自己好些贡品呢。 既然拿了他的好处,就好替他把事情办好。 “要怎么才给”宋雁西有些着急。 “回答问题。”小山鬼说着,然后扫视了他们一圈:“你们要答题么” “说”怎么有这么磨蹭的小山鬼宋雁西催促着。 没想到小山鬼挠着头想了半天,没说个一二三,反而朝宋雁西伸出手臂,搓着手指,“我这记性不大好,要不你先给点能回忆的东西。” 这是要钱啊那可踢到铁板上了。 只见宋雁西直接朝小塔和嘲风 示意。 谢兰舟都没来得及劝一声,小山鬼就被嘲风和小塔的拳脚加身。 疼得他哇哇大叫,“那大叔骗我。”他不是说来这里拿东西的是个温柔漂亮的姐姐么 漂亮是漂亮,可是这温柔他不敢恭维,肯定不是眼前这个女人,太凶了。一面擦着鼻血,“菱花镜他是从哪里得来的” “琉璃厂外的地摊上二两银子买的。”宋雁西当然记得,毕竟这菱花镜险些惹了大事。 这让小山鬼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宋雁西,“那,那宋先生最喜欢的是什么” “从藏区得来的那串天珠。”当时,天珠还跟爸爸一起陪葬了。妈妈去认领尸体的时候,也是凭着尸体上那串天珠确认的身份。 不过现在看来,那尸体还不知道是谁呢 小山鬼听到她的答案,嘴巴都成了一个一形,然后不甘不愿地从怀里拿出一个小本子递给宋雁西,嘴里继续嘀咕着宋廉昇骗自己。 宋雁西拿到小本子,也顾不得管他,只连忙打开。 只是没想到,里面一片空白,连半个字都没有,一时傻了眼,朝要回去的小山鬼问:“你没耍我吧” 小山鬼回头看了看宋雁西朝自己打开的白本子,“本来就这样的啊。”他当时也问了为什么要留个白本子,可是宋先生说,天机不可泄露。 又怕宋雁西还要让她俩狗腿子打自己,连忙跑了。 宋雁西还待在追,不过被谢兰舟拦住了,“他应该没有骗你,倒是你爸爸,他如何知道你会找到这里” 这才是重点好吧 宋雁西听到这话,才反应过来,连忙将这本子里外仔细检查起来,然后一把将本子外面的那一层皮壳扯开,便看到了上面写着“回去吧”三个字。 她一时有些愕然,她这千辛万苦找来,爸爸却劝她离开。 那大哥把自己找回到这个世界的意义又是什么 此刻的宋雁西有些茫然了,满脸不解地看着谢兰舟,“你说,我爸爸这是什么意思”他就算是已经不是人了,自己也能接受,但他这样躲着,到底是在躲什么 反正在宋雁西看来,爸爸可能不是人的事情,在臾央和地魔的面前,都算不得什么,所以她不懂。 而且这世道处处妖魔鬼怪,也不差他这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91021:32:502021091122:12: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瘦瘦瘦瘦瘦瘦瘦瘦60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饭团长胖胖4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懒人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8章 第 88 章 回丹州城的路上,宋雁西都闷闷不乐的,小塔和嘲风想也是想尽了办法,也没让她高兴起来。 偏偏这屋漏偏逢连夜雨,到了这丹州城,他们到一家老式的餐馆吃饭,谢兰舟带着嘲风先去采买些船上所需要的补给。 宋雁西和小塔在这里等他们俩。 他二人才离开片刻,就有几个扶桑浪人进来。 不由分说就驱赶店里的客人,店家敢怒不敢言,只能眼睁睁看着客人们被赶走。 小塔知道宋雁西心情不好,在楼上听到下面的声音,生怕这几个扶桑人捣乱,惹得她更生气,到时候就不好收场了。 想下身去阻止。 然而还没等小塔起身下楼去,她们这个位置正好对着楼梯口,就见着楼下两个学生被那些扶桑浪人羞辱。 其中有一个已经被扑倒在桌上,两个扶桑人正对她行不轨。 小塔见到这一幕,心说完了。 果然,只见宋雁西已经从她面前闪过,下楼去了。 等她追下楼,这几个扶桑浪人已经躺在血泊之中了。 那两个被欺凌的女学生也不知道是被那扶桑浪人活着的时候吓着,还是被此刻扶桑浪人鲜血淋淋的尸体吓着。 抱成一团瑟瑟发抖,竟然忘记了逃。 直至小塔跑下楼来,惊动了她们俩,这才像是反应过来,惊恐地尖声大叫着,然后捂着被撕开的领口,跌跌撞撞地朝着餐馆外面跑去。 店里的掌柜小二也吓着了,他们也没看清楚这位漂亮又优雅的小姐是怎么动手的,反正等听到这声音不对劲,从柜台里偷偷探出头来的时候,已经是眼下这一幕了。 掌柜的顿时就给吓得面如土灰,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嘴里绝望地喃喃念叨:“完了,完了要完了,扶桑人不会放过我们的”说罢,一把推着小二的,“快,快逃” 一面想要起身,可是因为过分害怕,这双腿虚软,几次都没能站起身来。 刚才那些扶桑人进来闹事,最多也就是今天的生意做不成。 可现在他们都惨死在自己的店里,自己也逃不过了。 扶桑人们怎么可能放过自己 而就是这短短的几分钟里,外头就响起了警察厅的哨声,几个警察进来看到这一幕,也慌了。 现在扶桑人就是这丹州的土皇帝,他们平时都是给捧着,哪里敢去招惹 如今扶桑人浪人死在了这里,谁也逃不掉。 “谁是凶手”显然,他们还是以貌取人,没把看起来漂亮又优雅的宋雁西当做是凶手,更不可能是小塔这小胖妞。 所以目光锁定到掌柜的身上去。 掌柜只觉得冤枉死了。可是想起那些扶桑浪人的所作所为,其实是死有余辜的。而且他们现在死在了自己的店里,自己也是难逃一劫,索性就哆哆嗦嗦地认了,“是我,我不小心失手杀死的。” 一面从柜台后面爬出来。 然后偷偷拿余光去看宋雁西,示意她们趁乱赶紧走。 这是宋雁西没有料想到的,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但现在哪里能走得了只听着一阵汽车的声音,大批的扶桑人就进冲来了。 那几个小警察见了,连忙卑躬屈膝上前,指着掌柜,表明对方是凶手。 扶桑人们看到自己的同伴惨死在血泊之中,怒火滔天,其中一人直接拔出腰间的刀,朝着地上浑身颤抖的掌柜走过去。 当然,也看到了这大堂中的宋雁西,眼里满是贪婪邪色。 然后中途转身,朝着宋雁西走过去。 可是还没走近,突然发现自己脚下虚空,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朝着下面深不见底的深渊落了下去。 惨叫声骤然而起。 当然,也不只是他一个人的惨叫声。 而是数十个。 宋雁西皱着眉头,一脸嫌恶地看着他们都掉入深渊之中,然后收起法阵。 也就是五六秒的时间而已。 原本这被扶桑人灌满了的大堂,如今空无一人。 甚至是外面还没来得及下车的扶桑人,而已忽然消失了。 只有地上还躺着那几具扶桑浪人的尸体,就好似刚才一幕,根本就没有发生。 从来没有那么多扶桑人来这里一样。 可是,外面的车又还在,甚至都还没熄火。 几个小警察浑身发抖,满脸恐惧地看着宋雁西,“你你” 济南的那件事 情,当时都传遍了。 一直都以为是什么灵异事件,可是哪里晓得现在同样的事情,就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如此,就他们那点小狗胆子能不害怕么尤其是害怕宋雁西也这样对付他们。 毕竟他们没少替扶桑人做事。 “去,给你们半个小时的时间,把这丹州城里为非作歹的扶桑人都找来。”宋雁西朝这几个小警察吩咐着,随后在一旁的长凳上优雅地坐下。 小塔见他们还站着不动,连忙跟着催促,“快去啊。”要是处理了这些扶桑人能让姐姐心情好些,还能让丹州的老百姓们不再受这些扶桑人们的欺压。 那就是一举两得的好事情 何乐而不为。 几个小警察听到小塔的声音,这才反应过来,唯唯诺诺地朝宋雁西点头,然后连忙拔腿就跑。 掌柜和小二看着宋雁西,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不是人,但是只要能将这些扶桑人赶走,那就是神灵,就是活神仙。 所以也顾不得害怕,掌柜的一时间就像是恢复了过来了一样,站起身来,喊着小二去清理那几个扶桑浪人的尸体,自己则连忙给宋雁西煮茶。 然而哪里要半个小时不过是掌柜的才将茶煮好,小二把尸体拖到后院,还没埋上,外面就传来阵阵警笛声。 门外的老百姓们纷纷逃跑。 自不必多说,这是惊动了扶桑人们。 掌柜的见大家都逃了,但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留下来,与自己这小餐馆共存亡。 他选择相信这位小姐。 而率先进来的,果然是扶桑阴阳师,总共十人,一字排开,有些忌惮地看着宋雁西。 显然,他们已经知道宋雁西非同寻常之人了。 所以没有直接用枪扫射。 因为知道,枪就算是对于他们这稍微厉害些的阴阳师,也不见得能有用。 更何况是这个妖女呢 宋雁西在他们的眼里,等同于妖女。 “就你们几个”宋雁西挑眉,有些失望,这丹州不该就这么点阴阳师才对。 果然,就只见她话音刚落,那十个阴阳师连忙朝两边退去,中间留出一条路,一个穿着僧袍的花甲僧人走了进来。 他手里握着禅杖,掌上挂着一串伏魔金刚珠。 “这串珠子,有点眼熟。”好像是自己的,当初章亦白的母亲说要借去庙里还愿。 没曾想,这愿还到了这扶桑僧人的手里了。 “大胆妖孽”这扶桑僧人的汉话说得挺流利的,见到宋雁西立即皱起眉头,煞有介事地比划了一下,然后一声冷喝。 他不会以为这样就会吓退自己吧 其实扶桑的僧人会汉话一点都不意外,毕竟扶桑的佛文化几乎都是从这里传出去的,大量的经文都是汉文字。 不过拿着自己的东西,朝自己吆喝,把自己当妖怪 这是不是太可笑了 宋雁西抬起眼帘,目光直接落到那串伏魔金刚珠之上,“珠子不错,哪里得来的” 当然是一年前在北平的时候,一位姓章的木材商人赠送的。 他当时本来没当回事,以为不过是俗物罢了,所以根本就没理会,放在了杂物间里积灰。 今年年初才翻找出来,发现居然是一件至宝。 “妖孽,看我伏魔”不过话还没说完,发现自己的手上已经空荡荡的了。 小塔已经将快速地跑来,将珠子给拿了回去,递给宋雁西,“姐姐,给你。” 然后这扶桑僧人便看到宋雁西拿着那伏魔金刚珠。 只见她不过是用拇指轻轻拨捻了一下,顿时每颗珠子上忽然都出现了一层金光,其威力之大,让人忍不住想要臣服在这股力量之下。 “这才是伏魔金刚珠的正确打开方式。还有,这珠子是我被贼人弄丢了的嫁妆,现在既然你们亲自送上门来,那我就收下了。”宋雁西说着,又是轻轻拨捻,珠子又在瞬间恢复了原样,她转手递给小塔,“收好了。” 僧人脸色大变,约莫猜到了她的身份,“你你是” 但是他好像就注定了没有机会说一阵完整的话。 每次都总有人给他打断。 不过这次倒不是宋雁西,而是他身旁的扶桑阴阳师,“红尘大师,不要与这妖女多费口舌,看我们” 随后一声布阵 他们十个人就立即将宋雁西围住,各站在一个星位。 但是在宋雁西面前摆弄法阵,不免是有些班门弄斧了。 所以此举不但没有给宋雁西半点震慑,反而引得宋雁西的嘲笑,“就这你们不会天真地认为,就你们几个人能行” 小塔也忍不住吐槽,觉得 他们有些不太尊敬姐姐这个对手,“我姐姐在上海的时候,一个法阵就能将你们扶桑来参加菱花镜交流会的人都绞杀,洛阳的时候更是将你们那上百的阴阳师都杀个片甲不留,就你们这几个,还妄想杀我姐姐是不是太看不起人了” 原本自信满满的这十个扶桑人听到小塔的话,脸色倏然大变,一下明白红尘大师刚才为什么会露出那样的表情了。 当初上海因菱花镜死的那些扶桑玄门中人,就有不少让他们一辈子都及不上的高手,更有贺茂家的天才大小姐贺茂菱纱。 而洛阳洛阳更有永濑川家的正吉先生。 如今一个个不免就满脸怯色,几乎是没有半点商量和眼神交汇,大家就做出了一个决定来。 纷纷想要逃。 只是逃得掉么 不但他们逃不掉,外面的那些拿着枪的扶桑人也逃不掉。 巨大的法阵在他们踏出脚步的那一瞬间忽然开启,一脚便踏入深渊中。 一切都那样猝防不及,无数的惨叫声在耳边响起,谁也顾及不了谁。 除了这几个阴阳师和那红尘大师短暂的地挣扎了一下,其他的几乎都是直接跌入下面的深渊中。 同样,跟刚才一样,还是那么点时间。 并没与因为人数量增多了会多花费时间。 外面原本全是扶桑人的街上,此刻一片空荡荡的,不见半个人影。 留下来的,仍旧只有他们的汽车和摩托。 掌柜的有些忍不住激动的情绪,连忙拉着旁边满脸呆滞的小二噗通一起跪下,“神仙,活神仙” 小二的回过神来,不等自家掌柜的按着自己的头,就赶紧给宋雁西磕响头。 “还有么”然而,却听得头顶传来宋雁西的话。 两人都有些懵,什么还有么 还是小塔提醒,“我姐姐的意思,这丹州的扶桑人都来齐了么” 掌柜的愣了一下,连忙回道:“大大,大部分应该都来了。” 宋雁西当下明白,只怕总部里还有吧 于是便站起身来,朝小塔吩咐道:“你在这里等他们,我到时候直接去码头。” 小塔哪里还不懂她的意思分明就是要彻底将这丹州的扶桑人清理干净。“我跟姐姐一起去。” 随后转头朝掌柜的拜托道:“我哥哥他们来了后,麻烦您帮忙转告一声。”说着,跑过去追上宋雁西,拉着她的手一起走了。 掌柜的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好”只是人已经走不见了。 他连忙追出去,只见着街上空荡荡的,老百姓们各自紧闭门窗,这会儿正从窗户里探出头来。 看到这静悄悄的街上,也是满脸难以置信。 掌柜的见此,连忙朝他们招手大喊,“大家快出来吧,这些扶桑人已经全被神仙赶走了,不会再来了。”一面跑上对方的汽车,摆弄着那方向盘,好不兴奋。 老百姓们见此,也都纷纷大胆出门来。 也是半个小时候后,这扶桑人在丹州的所有机构里,所有的扶桑人也都忽然消失了。 留下那空荡荡的大楼。 宋雁西和小塔转了一圈,总共又开了七八次法阵,然后才回到船上去。 果然,这事儿是可以解闷的,她心情现在好了不少。 约莫等了一个小时左右,谢兰舟和嘲风就回来了。 城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们俩肯定都知道是宋雁西所为了。 所以这回来谢兰舟头一件事情就是来找宋雁西,“你没事吧”她心情本来就不好,就怕她被这些扶桑人一搅和,就更不高兴了。 哪里晓得宋雁西此刻看起来兴致不错,拿着嘲风的鱼竿蹲在船尾上钓鱼。 “没事。”知道谢兰舟担心的是什么,便又补了一句,“我想通了,顺其自然吧。”爸爸不愿意出来,可能有什么苦衷吧。 “那我们现在去北平,还是”谢兰舟问着。 宋雁西其实最想做的,是去将这上海和北平的地魔残魂都给解决了才是要紧事情。 可是她一个人的能力,不能做到无声无息,还是要等谢兰舟。 反正当时在金陵秦淮河底的时候,她以为有河水阻挡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了,但是哪里晓得后果还是那样严重,如果不是关键时候谢兰舟将河灵们召集而来,后果不堪设想。 还不知道这两岸多少老百姓要遭殃呢。 于是这两件事情,都只能先作罢。 “我也不知道。”所以她暂时,也不知道该去哪里了 “要不,先回北平。”正好宋雁西回家,小塔也能去看老龙。 宋雁西想了想,“也好。”在北平呆一阵,然后去洛阳。 商定好了,便乘着船直接到了津州,改走旱路去了北平。 她先回到五柳斋,青白道长看到谢兰舟的时候,愣了好一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明明瞧着有些像自家徒弟,但是他又很确定,那不是徒弟。 他徒弟没这气势 所以私底下将小塔拉到一旁偷偷问:“那是哪个哦” “兰舟哥哥。”小塔正忙着带嘲风去门口的河里找她的水鬼朋友们呢,哪里顾得上他一个糟老头 所以简单回了一句,就撒丫子跑了。 不过这大白天里,小水鬼也不敢出来,便带着嘲风去了北新桥找龙爷爷。 宋雁西这里,虎子们一个个要上来请安,老胡家这边又递来一大堆帖子,除了佟鹤亭送来的之外,还有不少玄门中的门派送来的。 宋雁西只将佟鹤亭的帖子看了一下,旁的也没那闲工夫看,只让胡大爷代目,到时候告诉她就得了。 然后趁着时间还早,打算回一下崇文门的家里。 本来是要喊虎子他们的,但是这会儿见着被青白道长吆喝着去学画符,便只同谢兰舟问道:“要不,你送我过去” 这对于谢兰舟来说,却是求之不得的事情,当即连忙去开车过来。 家里这边并不知道宋雁西已经回来了,所以宋太太听许妈说四小姐回来后,一脸不信,“她还不晓得在哪里呢”更何况这要是真回来了,也会先打个电话过来。 正说着,外面就听到宋雁西说话的声音,她连忙放下手里的针线回过头,果然见着是宋雁西。 心里是欢喜的。 只是随即看到了宋雁西身后的谢兰舟,有些懵,连忙起身拉着宋雁西,背过身小声询问:“那是萧家的小子么” “不是,他姓谢。”萧渝澜,确实已经不在了。所以宋雁西便没隐瞒谢兰舟的身份。 原来不是萧家那孩子啊宋太太哦地应了一声,又回头打量了朝她面含微笑的谢兰舟,收回目光拍了拍宋雁西的手,“都好,都好” 自从宋慈慈的事情后,宋太太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这要是从前的话,少不得要拿老一套的规矩来训斥宋雁西的。 但是现在却只道了一句都好。 显然,她已经不管那些旧式的规矩了,只要女儿们喜欢,怎样都行。 说到这里,想是想起了什么,说道:“你也不早些来,知棠那孩子才回上海两天不到呢。” “三姐呢忆安那可还适应”也不晓得谢兰舟让女娲抽去她那段记忆,到底抽干净了没。 说到这里,宋太太顿时开心地笑起来,拉着她的手坐下,一面朝谢兰舟招呼,“谢先生,你也不要见外,快坐快坐。”忙让许妈上茶上点心。 然后才同宋雁西说道:“那斜对面的崔家,就好似打定主意了一定要和咱们家结亲一样,前几天他们家老二还在家里举行了什么舞会,说忆安是国外留学归来的洋派,喜欢这些,便给请过去了。” 然后这一来二去的,她和宋玉芝都觉得,崔家好像有些想娶忆安那孩子回去做媳妇的样子。 因此今日那边邀请做客,宋玉芝便与苏忆安一起去了。 宋雁西听罢,心说如果苏忆安和那崔二有缘分的话,倒也不可。 反正苏忆安和自己同岁。 因此便笑道:“其实若能和崔家结亲也是好的,这对门对户,知根知底,三姐应该最能放心的。” “谁说不是呢。”但是宋太太其实心里早前有些可惜的,原本那崔二要给自己做四女婿的,可宋雁西不愿意,她也没办法。 不过现在做外孙女婿,也行。 更何况雁西又找了这样一位谢先生。 就是宋太太心里有些纳闷,雁西这孩子,难不成就喜欢长这样的 这谢先生和萧家的孩子,也太相似了吧 不过,宋太太还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竟然觉得是萧家的那孩子相似眼前这个谢先生。 这个念头在脑子里闪过的时候,她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忽然,想到一个事情,朝一旁伺候的许妈吩咐道:“前几天,你不是说收到一封信么” 许妈让宋太太这一提醒,便想起了,只朝宋雁西笑道:“也不晓得是谁找四小姐您,把信寄到这里了,我这就去取来。” 宋雁西听罢,并未放在心上,毕竟她不在家里的这段时间,五柳斋也收到了许多。 却听宋太太说道:“本来要喊你弟弟给送过去的,后来我一想,左右你也不在家里,若是送过去,那边的人不牢靠,给你将信弄丢了,岂不是坏了人家的事情。” 说到这里,看了谢兰舟一眼,压低声音朝宋雁西小声问,“近来我和你姐姐出去,从前不少不愿意同我们来往的人,都主动 打招呼。玉芝说,多半是因你的缘故你老实告诉我,这些日子,你到底在外做什么” “没干嘛,就是将从前丢了的嫁妆都找回来。这次找到了那串伏魔金刚珠,我已经给妈带来了,您喜欢念佛,就给您。” 宋太太这才留意到,谢兰舟身旁的小茶几上放着一个檀木小匣子。 果然,谢兰舟这时候便捧着小匣子走过来,“伯母。” 宋太太打开瞧了一眼,的确十分喜欢,只不过还是推辞道:“你爸爸的这些东西,给了你,就是你的,我当初也说过一件不要。” 她的确做到了,当初就全给宋雁西带着嫁到了章家去。 “妈您先收着吧。”虽然她曾经许诺过,自己的嫁妆追回来,那些古董都要捐赠给国家,但是她起了私心,想将这串伏魔金刚珠留在家里。 镇宅 她在丹州杀的扶桑人太多了,难保他们不会找到家里来寻仇。 如今有这伏魔金刚珠在,自己出了院门也能放心些。 宋太太还待要推辞,许妈就把信取来了,双手递给宋雁西,“四小姐,您收着。” 家里还有一大堆,宋雁西也懒得带回去了。 但是想着难为许妈给收着这么久,便拆开来看。若都是些举无轻重的话,那就可以直接丢了。 信封上并没有落款,笔迹也陌生。 但当她拆开之后,一时傻了眼。 这是她爸爸宋廉昇的笔迹。 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雁西,这封信送到的时候,你大概在丹州吧只是爸爸要遗憾地告诉你,你白跑一趟了。” 当然,这不是全部的信息。 宋雁西看到这里的时候,生怕被宋太太发现,所以连忙起身,走到门外去。 谢兰舟察觉不对劲,便起身朝宋太太颔首打了招呼,追了出去。 只见宋雁西已经在看第二联了。 而且脸色十分不对。 “怎么了”他担心地问道。 宋雁西深吸了一口气,有些不敢相信这信里所说的一切。防备地探了屋里一眼,示意谢兰舟:“你跟我来。” 两人一直到了花园中,宋雁西才将信递给他,“我爸爸找人送来的。” 宋廉昇的确和恭顺王爷是同类人,不但如此,当初恭顺王爷是因他的帮忙,才有了不死之身的。 只是宋廉昇本身自己也是玄门中人,忽然变成了那样子,自然是不敢再继续以这身份活跃在玄门中,因此只能选择以死盾的方法离开。 然后就继续在全国各地游走,一边寻找宋允之。 眼下,他约宋雁西在津州见面。 就在这月的二十八号。 “你确定,这是你爸爸的笔迹”谢兰舟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朝宋雁西确认。 宋雁西很肯定地点着头。 却听谢兰舟说道:“你难道就没有发觉,哪里不对劲吗” “嗯”宋雁西摇头。 果然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谢兰舟将信装好,“你爸爸既然能算到你会去往丹州,那怎么会不知道你哥哥到底在哪里呢” 宋雁西一时愣住,满脸愕然地看着谢兰舟,“你说的,好像也对。”一面将这信来来回回都给检查了一遍,“可是这字迹,的确是我爸爸的。” 可是这封信,现在看来,又是漏洞百出。 宋雁西一时有些懵了,连忙朝谢兰舟问道:“把那本子给我。” 这东西,自然是存放在女娲树那里。 谢兰舟立即取出来递给她,不解她想做什么 却见宋雁西拿着这本子,急匆匆地朝着后院去。 她家这院子是老式的宅院,一般这后院都是女眷所待的地方,所以眼见着宋雁西跨进了那道门,谢兰舟犹豫着要不要跟上去。 没想到走在前面的宋雁西见他没跟来,便回过头来催促,“快来。” 谢兰舟就这样被宋雁西带到她未曾出嫁前的闺房中。 宋家院子大,她嫁出去后,这房子也就一直空着。 所以东西几乎是没有被人动过。 她进去就一阵翻箱倒柜,然后拿出一个罐子。 “你这是做什么”谢兰舟不解,但总觉得她肯定有目的性的,便问:“我能帮你什么忙” “不用。”一面和谢兰舟解释道:“我小时候,每次我爸爸想带我出去,我妈又不同意的时候,我们便偷偷用这样的办法商量。” 宋雁西一面说这,将那罐子里灌满了水,洒了少许胭脂进去,然后随即将本子扔了进去。 她早该想到了,爸爸如果用任何玄门中的法术将想要给自己传递信息的文字遮掩,都会被人察觉。 倒不如用这最原始的办法。 只怕谁也不会想到。 而谢兰舟见她此举,一下就明白了。 等了片刻,宋雁西就迫不及待地将本子捞出来,打开一看,上面果然出现了字迹。 宋雁西心里顿时一喜,连忙去看上面的内容。 但,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上面只有一句话,“有人在冒充我,雁西勿信。” “这样说来,那这封信应该就是骗子留给你的。”只是这是什么骗子,胆子这样大,骗到宋雁西的头上去。 坦白地说,谢兰舟是有些兴趣的。 毕竟就连臾央都不能拿宋雁西怎么办。 “可见是了。”而且宋雁西还记得,爸爸说这北平有恭顺王爷害怕的东西。而爸爸现在极有可能和恭顺王爷一样,所以他怎么可能会到津州呢 津州和北平,离得如此之近。 “不过,我想去见见这骗子。”宋雁西算着时间,也就是三天后。 “我和你一起去。” 这时候,许妈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四小姐” 宋雁西连忙打开房门回她,“我带谢先生来我原来住的地方看看,怎么是三姐她们回来了么” 许妈觉得这样有些不合规矩,但是这话不该她说,只站在窗外打量,见着那谢兰舟衣衫整齐,这才放心了些,“是呢,太太让请您和谢先生过去。” “好。”宋雁西应了,示意谢兰舟帮忙将罐子里的胭脂水给收拾好。 两人便一起出来。 等到客厅这边,见着不但是宋玉芝母女在,那崔二也在。 见着宋雁西的时候,崔二眼睛亮了不少,但是看到宋雁西身旁的谢兰舟后,眼里的笑容也就是淡了几分,客客气气上前打招呼,说了些闲话。 然后也没多坐,就告辞回去了。 当时金陵那捐赠箱前,他看宋雁西,就一眼万年了。 他听人说,萧渝澜好像死了。就算是没死,萧家也要移居国外了。 所以他以为自己是有些机会的,想到这苏忆安和宋雁西同岁,她好像还是宋雁西从海上失事的船上救回来的,所以便邀请她到家中做客,也好从她口里多了解些宋雁西的消息。 但现在,宋雁西身边又有一个和萧渝澜十分相似的男人。 他放弃了。 可能终究是晚了一步吧。 宋玉芝和宋太太一直留他吃饭,也没答应,说是有急事。 可是哪里有什么急事,宋太太和宋玉芝怎还看不出来,只怕是因着宋雁西的缘故。 虽然是有些惊讶的,但心里还是忍不住想,这桩婚事只怕成不了。 不过宋雁西才没去关注崔二,而是暗地里打量着苏忆安,她的确没有那段记忆了。 但是对自己这个小姨妈,好像也不大喜欢。 尤其是这崔二忽然告辞后,她自己也气呼呼地要回房去。 宋玉芝见此,只觉得她这样不好,还有谢兰舟这个客人在呢,便说了几句。 原本高高兴兴的,如今大家不欢而散。 宋太太见宋玉芝追着苏忆安去了,有些不高兴,撇着嘴道:“到底不是我宋家的亲孙女,我这老太太的话一点用都没有。”刚才说了几句,苏忆安都没搭理。 见宋雁西和谢兰舟也要走,便道:“如今闹得这样不高兴,我也不留你们了,改日再来吧。” 哪里晓得宋雁西还没到大门口,那苏忆安就气呼呼地追来了,“你已经有了谢先生,干嘛跑来招惹崔先生”她就觉得不对劲,为什么崔先生总和自己打听小姨的事情。 刚开始,她还以为崔先生是在乎自己,想多了解自己,所以才打听家里人的。 可是没想到 刚才崔先生看到小姨时的那目光,她再清楚不过了。 不就是她看崔先生时的样子么 说实话,她是很喜欢北平这里的,也喜欢崔家的学术气氛,关键崔二也是留过洋的,他们有着共同的语言,可以平等交流。 比起徽州那边让自己有些窒息的祖父祖母,她宁愿在这里结婚,而不是回徽州。 可现在小姨一来,那崔先生就明显不对劲了。 不但如此,还害得自己被妈妈训斥了一顿。 她心里气不过,又跑来找宋雁西理论,听说她刚走,便追出来。 反正她本来就不喜欢这个小姨的,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缘故,但是现在叫她抢走了崔先生,就怎么都忍不下这口气了。 宋玉芝刚急匆匆地赶来,正好听到苏忆安这话,吓得脸色苍白,一个急步上前,往苏忆安脸色扇了一巴掌,“忆安你胡说什么” 只 是打完后,她又有些后悔。 这女儿从小到大,她是一个手指头也舍不得碰一下的。 可刚刚听到那话,实在是忍不住,气头上一下没忍住,就 苏忆安原本觉得自己已经受了这样大的委屈,妈妈不但不帮自己,还出手打自己,当场就愣住了。 一手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宋玉芝,哭道:“妈,你居然为了她,打我明明我才是委屈的那个” 妈妈还是头一次打自己。 她越想越难过,恨恨地朝宋雁西看过去:“就因为你,害得我从小到大第一次挨打。”崔先生也不喜欢自己。 然后就捂着脸就朝外跑去。 宋玉芝见女儿跑了,也顾不上和宋雁西说什么,连忙追了出去。 第一次挨打么宋雁西扯了扯嘴角,这时候责怪起女娲树,“她这记忆抽得也太干净了吧该叫她记着在那船上被欺负的时候,她才晓得今天三姐这巴掌是多温柔。” 一面喊了围观的仆人过来,“跟过去看看,别让三小姐出事。”至于苏忆安,随意吧。 宋雁西有点后悔救她了。 当下和谢兰舟直接回去,也不打算多管闲事。 没想到晚些,这头打发人过去说,宋玉芝病着了。 问了缘由,是那苏忆安要跳河,宋玉芝急火攻心,晕倒了。 宋雁西没去看,只让小塔代自己过去探一探。 小塔晚上就住在那里了,直至第二天中午才来。 便跟宋雁西解释,自己为何这个时候才来,“那崔家不知道怎么硬是逼着崔先生和苏忆安订婚,日子都选好了。老太太现在是不高兴不满意这婚事的,但是玉芝姐想将苏忆安留在北平,怕她跑回徽州,所以答应了。” “糊涂,强扭的瓜不甜。”宋雁西觉得简直是胡闹,拿婚姻作儿戏。 但却听身后喝茶的谢兰舟提醒道:“这话,谁去说他们不合适都行,就你不妥。” 可不是嘛,那崔二中意的是宋雁西。 “那就不管了”三姐也是糊涂了,宋雁西有些烦躁,又问小塔,“我妈怎么说” “老太太还没说不同意,苏忆安就在一旁数落,当年她妈妈和她爸爸结婚,没得多少嫁妆,倒是姐姐您”小塔没敢说下去。 这话倒是不假,宋家的古董文物,几乎都给自己做了嫁妆。 落了口实,苏忆安说也是应该的。 现在宋雁西就有些后悔,不该回北平的,这都是些什么事儿 眼下也不想多待了,只朝谢兰舟说道:“安排一下,咱们直接去津州吧。” 小塔还不知道那信的事情,听到要去津州,只想着好吃的麻花和包子,高兴得不得了,又不用在这北平听这些不高兴的事情。 最是欢喜。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91122:12:282021091217:59: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可爱20瓶;sherryc爱幸运5瓶;赵家姑娘2瓶;1926雅诗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