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秩序与纷争》 正文 第1章 序章 从日历上来看刚进入初春,尘沙国却已是一副盛夏的模样。对这个地处大陆西端,比邻无尽沙海的边陲国度来说,四季的划分并不如其他地方来的那么明显。 盛夏的白日意味着毒辣的阳光,夜晚则代表着深入骨髓的严寒,而春天这个应该万物复苏生意盎然的季节,对尘沙国的人们来说,仅仅只是缓和版的盛夏——白天不至于晒死人,晚上也不会冻死人,但依旧让人过的不那么舒服,而且春季往往短的只有一个月,还没做好准备,就进入了漫长的酷夏。 现在是初春的凌晨时分,夜晚的寒冷还未褪去,太阳只刚刚在地平线上露出一缕光辉,王城的居民们就纷纷从家中走了出来。他们内里穿着白天的单衣单裤——长袖但薄而吸汗,外面则套着厚厚的棉衣棉裤。当然也有少数嫌麻烦的人直接穿着单衣的,他们一边瑟瑟发抖一边跟着人群前行,现在受点冻,但至少等太阳升起后,不用提着棉衣裤到处跑了。 人群从王城的四面八方慢慢聚拢,他们有着同样的一个目标,位于王城中心的大教堂,今天是小王子的洗礼赐名仪式,去的早才能在广场上找一个观看的好位置,运气好的话还能一睹小王子的真容。 王家大教堂坐落在王城的正中央,南边正门正对着宽广的中央广场,北面几条街外则是戒备森严的王宫。来观礼的人们从东c西c南三个方向聚集到了广场上,各自寻找自己认为的最佳观礼地点。 那些有着商业头脑的小贩们绝不会错过这种倾销自己商品的绝佳机会,广场外围的街边早已摆上了各式货摊,俨然成了一幅早集的模样。人群中穿梭着售卖糕点c馅饼的流动商贩,为赶着出门来不及吃早点的人提供服务,那些需要一杯热饮暖身的人,也可以用一个铜板买到一杯略烫口的热茶,来温暖被冻的有些僵硬的身体。当然等到太阳升起之后,这些商贩也准备了瓜果c冰镇饮料等解暑佳品,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买不到的。 教堂正门的台阶前,一队盔明甲亮的士兵整齐有序排成一道人墙,阻止观礼人潮的靠近。 他们内里身着统一的金色罩衫,上身披着半身锁子甲,这种用无数金属小环相套而成的铠甲,有着极佳的防御能力,相比起那些钣金重甲,也有着更好的活动性能,但缺点也显而易见,锁子甲上的金属小环不仅打造麻烦,且需要手工逐一编套,导致其造假昂贵。眼前站着这样一整排穿着锁子甲的士兵,那些稍微对物价有些了解的人,根本不用看徽饰,就知道他们一定是王国卫队的士兵——隶属于王室的精锐部队,也只有王室才有钱来这样装备自己的护卫。 在锁子甲外,王国卫兵们还套着一件背心造型的缀甲,整齐划一的金属薄片层层叠叠,每片上面都钻上小孔,用线绑住。这样的一幅缀甲配合锁子甲,能在一定程度上抵挡强弓硬弩的射击,除非动用到攻城兵器,不然光凭人力拉动的弓箭无法射穿着两层屏障,虽然被命中的地方少不了断上几根肋骨外加严重的内伤,但总好过直接被箭矢穿透一命呜呼。 这些士兵下身裹着鳞甲,左手持着一块木制圆盾,约莫半米的直径,在边缘用金属包了一圈边,用以补足木盾的强度。盾底色被漆成了金黄色,中间用红色绘制着尘沙国的王家徽饰——下部是骆驼的两个驼峰,上部则为象征太阳的抽象图画。 他们站成整齐的一排,每人间距约一臂,左手的圆盾微微护在胸前,右手握持的新月斧下端撑地,斜指向前方,金属斧刃在朝阳的照射下闪闪发光。 除了在王宫门前见到过之外——下民们通常也不敢太过接近只敢远远观望,平日里在中央广场,哪见过这样的阵势。民众们人为地退后,留出了约莫两米左右的距离。虽然这距离已经退出了王家卫兵起手即可攻击的范围,但站在前排的人们每当目光迎上卫队士兵们坚毅的视线,或是扫到新月斧斧尖上的寒光时,仍然会不自觉的咽下口水。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人群中一阵骚动,有人指着远方发出一阵欢呼,顺着方向望去,一行人从王宫方向乘车骑马而来。 走在最前的是两匹并行的马儿,上面坐着威武的骑士,人马都披着金c红相间的钣金甲,右手横举着突击战使用的重型长枪,枪尖向前,似乎随时可以展开突击。左手并没有握着骑士盾,取而代之的是各举着一面旗帜,迎风飘扬。一面是尘沙国的驼峰太阳旗,另一面是白底蓝色图样的旗帜,人群中竟然无人能认出是何旗帜。 骑士后方跟着一辆金色的马车,用红色缎带装饰,由两匹盛装打扮的马匹拉着,坐在前排的车夫身着红色的礼装。马车左右各跟随着三名王家卫兵,缓步围在周围,与马车保持相同速度行进,守卫车上之人的安全。 马车上坐着的便是尘沙国国王奥梵洛·伯顿。 他内穿白色长罩衫,外批金色大麦提袍,袖口c领口和袍摆都装饰着繁杂的纹饰,胸前用一颗王家徽饰图案的扣衣针,扣着一件大红色的统帅披风,一头白发顶着出席庆典时戴的小冠冕——纯金制成,正面镶嵌着一颗硕大的红宝石,周围一圈则辅以许多装饰用的各色宝石。 奥梵洛国王在马车上挥手向远处的人们致意,虽然相隔甚远,但一见到他这个动作,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虽然近些年天灾不断,人们的生活质量日益变差,但这位贤明的君主仍旧相当受人爱戴。他在二十岁便继位成为国王,如今已经过了四十四个年头了,在他的治理下尘沙国日渐繁荣,近期虽遇坎坷,但人民坚信他们的国王会带领他们突破险阻,变得愈加富强。 坐在国王身边的是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金色的长发盘在头上,装饰着金银珠宝的发髻和头饰,身上穿着庄重典雅的淡金色礼服,既属于王室色彩范畴之中,又显得低调脱俗。她便是在前几年新立的布丽莎王后,出身多尔姆家族中,是现任内政大臣卡罗伊斯塔·多尔姆的堂妹。美貌绝伦c温柔善良的她,一下子便俘获了奥梵洛国王的心——前任王后死去十多年,他也寂寞的太久了。 初识没多久后,布丽莎便被纳入宫中,不多时便有了身孕,也名正言顺的成为了新一任王后,今天便是她初子的百日洗礼赐名仪式。 虽然刚生产完没多久,但布丽莎王后身材已经恢复如初,面容也依旧美艳动人,相比生产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少女青涩纯真的眼神已被少妇迷人深邃的神情所取代,自然而然散发出一种妩媚成熟的气息。 她手中怀抱着刚满百日的婴儿,淡金色卷发,吸吮着手指在母亲怀中安眠。人群中有人踮起脚,或是骑到他人头上,想要一睹小王子的真容,但距离如此之远,又身在马车之中,怎么能轻易得见。 马车之后的队形相对没有那么规整,一群贵族模样的人们骑着马儿跟在马车之后,为首的是一老一少两人。 老者约莫六十岁左右,如同国王一般满头白发,内里一件黑色的长罩衫,外面则穿着暗红色无袖长外褂,上面装饰着剑与心的徽饰,腰间用一条剑带束紧,悬挂着一柄佩剑,朴实无华没有特别的装饰,并非是典礼用的装饰佩剑,而是寻常用惯的护身宝剑。 老者虽然看起来年迈,但目光炯炯有神。他扫视着整个人群,边看边微微摇了摇头,转头对身边的年轻人说,“不该在这个时候来办。” 边上的年轻人打扮与老者类似,但内里罩衫为白色,外面的长外褂金底装饰着红色的王家徽饰,腰间配着庆典用的装饰佩剑,剑鞘包着金边,剑柄上镶嵌着宝石,璀璨夺目,但对于战斗来说却是中看不中用。年轻人一头深棕色的中长发,同样带着一个小冠冕,没有镶嵌任何宝石,只是用黄金勾勒出不算复杂的线条。 面对老者的感概,他微微一笑,略有些勉强,不知是感到尴尬,还是因为出现在公众场合的紧张,“王室总需要一些仪式来彰显身份,宰相大人。”他努了努嘴,伸手向远方的人群致意,“虽然铺张,但会让民众感到安心。” “这我知道,只是老人的感概罢了。”被称作宰相的老者回应道,“只是你我之间就不必这样尊称了吧,齐奥内斯王子殿下?” “以防被他人听去,带来麻烦。”王子用眼神比了一下后面,宰相转身往后望了一下,只见身后不远处,大臣c贵族们骑着马跟随着,前头几人俨然已经进入了可以偷听到谈话的距离。见他转过身来,在交谈中的贵族们纷纷向他致意,他也点头回应。 并行的这两人正是尘沙国宰相莫特·费德里以及大王子齐奥内斯·伯顿。 说话间,走在前头的马车已经到了教堂门口,大主教一身华服亲自前来迎接,侍从们一拥而上,搀扶国王及王后走下马车。在大主教的陪同下,国王以及怀抱小王子的王后拾级而上,缓步进入大教堂中,贵族及大臣们也纷纷下马跟上。广场上的众人目送着王公贵族们步入大教堂中,教堂顶端的大钟刚好准点敲打出雄浑低沉的音色,洗礼仪式即将开始。 新人新文,请大家多多支持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章 变革的开端 大钟连响七声,阳光透过教堂顶部的五彩玻璃照射进来。大主教弗里斯走在最前,其身后是奥梵洛国王以及怀抱小王子的布丽莎王后,齐奥内斯王子顺从地跟在他们后面,一行四人穿过中殿走向高坛。 原先在中殿里摆放的座椅已经全部撤除,那些跟随在国王之后进入教堂的大臣c贵族们,在侍从的指引下,在中殿中找到符合他们身份区域的位置,依序站立,等待仪式开始。 只有内殿大臣以及拥有爵士封号的贵族们,才允许进入教堂中观礼,身份越尊贵,位置越靠前,但无论高低贵贱,在这个仪式中都只能站立观看——国王和王后在神前都只能站立,何况这些臣子们呢。 中殿的观礼大臣中,最前排站立的是四名王国最重要的权臣,他们都受到国王青睐和赏识,委以重任。 过道左侧是宰相莫特·费德里,以及内政大臣卡罗伊斯塔·多尔姆,右侧则是军务大臣德弗莱特·奥斯特拉,以及王家卫队指挥官盖伦·费德里——从姓氏上就能看出,他是宰相之子。 这位年纪轻轻的指挥官有着挺拔宽阔的身姿,他穿着一套连身锁子甲,连脚带手全都包裹着,只露出头在外面,一头短发乌黑闪亮,轮廓分明的脸庞显得沉着干练。锁子甲外和他父亲一样,穿着一套暗红色的无袖长外褂,胸前同时绣着剑与心的家族徽饰,以及驼峰与太阳的王家徽饰。 腰间用剑带别挂着一把阔刃大剑,剑身连同剑柄加一起,约有一米五长,普通人腰间挂着这么一把武器,绝对会戳到地面上,但对盖伦一米九的大高个来说,这把武器的长度刚刚好。在周围人都佩着短剑c装饰佩剑的场合下,这把光剑柄就有三十厘米长的阔刃大剑,尤其吸引眼球,一旦发生冲突,用双手握持挥砍,在场的宾客中恐怕无人能够抵挡。 索性持有这力量的是对王室忠心耿耿的王家卫队指挥官,国王授意让他站在最前排,还携带如此重型武器,不仅是对其的信任,更是对众人的震慑。盖伦也丝毫没有辱没国王给予其的荣耀,威风凛凛地侧身而立,即可看到高坛上的一切,身后中殿中众人的行为也一目了然。 在他身旁的军务大臣德弗莱特则比他沉稳的多,当然从年纪上来看,德弗莱特也要比这位刚三十出头的小伙子,多活十多年,现年四十五岁,正值壮年,深陷的眼窝,板寸的黑发,挺拔的站姿,怒目而视的气势,给人一种无声的威严。 他身穿一套旧式的钣金铠,沉重且不便于行动,但防御力绝伦。这是德弗莱特从年轻时就穿着的铠甲,现在过了几十年,制铠工艺进步了血多,已经能造出更为轻便的重甲,他却始终穿不惯。“身上缺少了这份重量,总觉得不踏实。”他这样说着,人们也渐渐习惯了他走到哪里都穿着这厚重铠甲的身姿。“这铠甲比要塞的城墙还要厚,简直是移动的要塞。”有人这样戏谑地说着,不久后,移动要塞的绰号传遍了整个王城。 德弗莱特站在盖伦身旁,虽然身高体型都不及那年轻小伙,但这身硕大无比地铠甲让他的身形以及压迫感,都凌驾于旁边的年轻人之上。眼见这副景象,后排的贵族纷纷赞叹道,“这才是军务大臣该有的气势。” 相比过道右侧的武官,左侧的文官们看起来身形就单薄的多。 宰相莫特虽说能文能武,但今日并没有穿着甲胄在身,更何况一旁的内政大臣卡罗伊斯塔,细高个的造型看起来更为瘦弱。 瘦高,阴险,奸诈,看到他的人都会得出这样的第一印象。事实也是如此,卡罗伊斯塔并不是一个正人君子,相反他做着不少见不得人的勾当。但正如王国需要德弗莱特以及他英勇的骑士团来守卫,需要莫特宰相处理内政外交上那些繁琐公事,也同样需要卡罗伊斯塔来做那些背地里暗处的事情。 虽然他的名号是内政大臣,但普通的内政都由莫特处理,碰到棘手的事情,才会让卡罗伊斯塔出马,通过他的计谋c手段,来完成一些明面上无法达成的要求。比如让贼寇分赃不均窝里反好各个击破,或是在邻国入侵前让他们的大将军感染疫病一病不起。 他做的事在王室档案里永远不会有记载,正直如宰相一般的大臣们也看不惯他的手段,以及借着名号在私底下干的那些勾当。但反过来说他们也少不了卡罗伊斯塔的帮助,以及他那无所不知的情报。 介于以上这些理由,莫特虽然和卡罗伊斯塔站立在一处,但却有意无意远离着内政大臣。卡罗伊斯塔却丝毫不这么想,他小步挪移,慢慢靠近宰相,几乎都要手碰手了。莫特眼见此景一皱眉,刚想往左边移开一步,却听到内政大臣的窃窃细语,“宰相大人,你觉得这仪式意味着什么?” 莫特诧异地转头打量了他一下,这家伙鲜少会主动和人搭话,问的又是这有点莫名其妙的问题,究竟是想要做什么?想到这里,莫特用个反问回复了他:“王室的威严?” 眼见宰相回了自己的话,卡罗伊斯塔脸上露出了奸诈的笑容,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从嘴里挤出了一句话:“不对哦,是变革。”说完他扭头看向高坛,主教国王一行已经走到了高坛之上,洗礼仪式即将开始。 “变革?”莫特还想继续追问,卡罗伊斯塔却闭上了嘴,面带谄笑地开始观礼,只留莫特紧皱眉头盯着他。 高坛上,主教站在了正中间,国王和王妃站在了他的身旁,齐奥内斯王子则退开了几个身位,侍立在一边。今天的洗礼仪式跟他没有什么关系,作为王室成员,他只需要静静在一陪同旁观看整个仪式过程即可。 主教从高阶祭祀手里接过法冠戴在头上,这个行圣仪时所带的礼冠,从华丽程度上来说,丝毫不逊色于一旁国王头上的黄金冠冕。历任的主教在将这头衔传给下一任主教之前,都会在这法冠上新增一颗宝石,来彰显自己的政绩。久而久之这变成了历任主教炫耀比拼的舞台,谁在法冠上留下的宝石越大,越能被后世众教徒所记住。所以一旦成为主教之后,这些女神的发言人便开始疯狂敛财,将一生所敛获的财物,换成一颗珠宝镶嵌在法冠之上,美其名曰,敬献给女神。 弗里斯也是这样想的,他坐上主教的宝座已有五十多个年头,所获财物业已超过之前历任主教,他一直在盘算着怎么镶嵌宝石。询问过他信赖的那些高等祭祀,得到的答案无非是从边上取下一颗小宝石,以他的名义换上一颗更大的。但弗里斯有着更为庞大的野心,他盘算着再敛一些财物,对法冠进行一次改造,在原本的结构之上,多加一层,那新增的法冠二层冠冕的正中间,会以他的名字镶嵌上一颗有史以来最大的珠宝。这样他弗里斯大主教的名字,一定会长久地留在教内圣典之中,名垂千古。 弗里斯将思绪从法冠上拉回,接过高阶祭司递上来的权杖,高声向众人宣布,“以女神之授意,我弗里斯在此宣布,尘沙国奥梵洛·伯顿国王次子命名洗礼仪式正式开始~” 他抬起手中权杖,指向教堂地五彩玻璃穹顶,上面刻画着女神降临人间,赐予众勇者魔法之力的图画。他如同宣教一般,开始绘声绘色地讲述女神传说,声音时而高亢时而低沉,时而激昂时而深情,从穹顶上的图画开始,教堂每扇窗户上五彩玻璃记录的传说都一一详解。 中殿中的众人有不少是初次听到大主教传教,激动地热泪盈眶,听到动情之处,纷纷跪拜行礼。而更多地人则左耳进右耳出地听着,这些故事传说离他们太过遥远了,远古勇者已是千年前的事了,而魔法力量也早已罕为人知了。 终于,弗里斯讲完了女神的传说,一旁的修女走上前去,从王后手中接过小王子,将他放在一个金色的桌台上。 弗里斯取过圣油抹在小王子的额头上,一边口中念念有词。冰凉的圣油触碰到小王子的皮肤上,初时还感觉新鲜,随后这小生命立刻受不了寒冷,大哭了起来。布丽莎关切地想要走上前去,被奥梵洛国王拦住,他摇了摇头,示意不要过去。 弗里斯不慌不忙,将用过的圣油交到旁边祭祀手上,取过装满圣水的壶,对准刚刚抹过油的地方,缓缓浇了下去。小王子还沉浸在寒冷的感觉中,冷不防被更冷的水浇了个透,一下子止住哭声愣住了。 弗里斯双手怀抱起小王子,高举过头,让阳光透过五彩玻璃照射在他身上。 霎那间犹如女神显灵一般,光芒晃的人看不清,只觉得弗里斯好像举着万丈金光,洒向人间,无比圣洁。 待到光芒褪去,弗里斯将小王子平托到胸口,伴随着小王子的啼哭之声,高声宣布:“以女神之意,赐予此子维伦之名。” 台下众人高呼着维伦二字,互相庆贺着,国王和王后也露出欣喜的表情。 此时弗里斯并没有转身将王子交还给王后,而是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同时!”众人听到他这声,立刻停止了呼喊,等待弗里斯后面的话语,“以女神之意,此子将成为未来的国王!” 台下一片哗然,卡罗伊斯塔嘴角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章 躁动的阴谋 教堂内的洗礼仪式在一片混乱中落下了帷幕,台下众人都面面相觑,搞不懂究竟是大主教的肆意妄为,还是国王私底下授意。 奥梵洛国王在闻听那句话后,露出了一个凝重的表情,深锁着眉头,似乎下一秒就要厉声喝斥了,但随即紧锁的眉头舒展开,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从大主教手中接过维伦王子,端详了一眼——此时的小王子从惊恐中恢复,又闭上眼陷入了沉沉的睡梦中。 他转过身将小王子交给了一旁的王后,这美貌的女子接过自己的亲生儿子,仿佛接过了初生的朝阳c未来的希望,小心翼翼地捧在怀中,慈爱地看着他。她清楚地听到了大主教的宣言,而自己的丈夫没有做出任何反对的举动,那意味着默许?自己数年的努力终于得到了回报,刚出生的儿子就在未来必定上演的王位之争中占据了先机。想到这里,她心花怒放。 台上四人中,最为尴尬的是站在一旁的齐奥内斯王子。听到大主教那句话的同时,他就觉得脑中嗡地一下,仿佛被人重重击打了一般。他觉得台下有无数双眼睛打量着自己,透过那一双双眼睛,他甚至能听到他们的心声。 “这是在预示着未来的王储?那就是说奥梵洛国王已经决定废长立幼了?” “天啊,真不知道齐奥内斯王子是什么心情,他已经够努力了,却遭受这种打击。” “这么多年了,齐奥内斯依然无法证明他的能力,也无法得到国王的认可,这是迟早会发生的事。” 万千思绪如同潮水般涌入齐奥内斯的脑中,一瞬间让他有些恍惚,辨不清自己身在何处,件件往事如同走马灯般闪过眼前,闪到最后都变成了父亲训斥自己的场景。他定了定神,稳住了身子,向父亲方向望去,国王恰巧也在转头看他。 刹那间,他从那眼神中读到了失望c读到了同情c读到了愤恨。 齐奥内斯王子如同傀儡一般,在侍从们的指引下,麻木地迈出脚步。他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跟随队伍走出教堂,怎么在众人面前接受祝贺。 他心中只有一个声音重复对他说,你失败了。 此时教堂侧殿,莫特正怒气冲冲地瞪着卡罗伊斯塔。 在国王和王后带领众人出去迎接国民朝拜之时,他一把拉过内政大臣,将他拽入侧殿,同时支开了所有的侍从和护卫。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知道!”莫特难掩怒火斥道。 “知道什么?”卡罗伊斯塔整了整被扯的乱七八糟的衣襟,“这是女神的旨意,由大主教代为传达的。” “什么女神的旨意!都只是台面上的屁话,弗里斯才没这么大的胆” 莫特话说到一半,卡罗伊斯塔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如果我是你的话,可不会在女神眼皮底下说这种大不敬的话。”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周围,意思现在还在教堂内呢,随即压低声音,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会遭报应的。” 被他这么一说,莫特也意识到了,自己被怒气冲昏了头脑,他提醒的事不足为道,但这是在教堂之中,虽说支开了旁人,却难免隔墙有耳。 “所以你知道,你从一开始就知道。”莫特低声说道,“这会引起王位之争,所有大臣贵族们都会牵扯其中,现在的尘沙国经不起这样的动荡!” “所以就任由齐奥内斯继承王位?他没这能力,这一点,你,我,国王都清楚!”卡罗伊斯塔几乎是咆哮着说的,但他控制了声音的音量,虽然面目狰狞,脸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在嘶吼着,但发出的声音却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当说到你时,他还重重地用手点了一下莫特的胸膛。 宰相觉得胸前被内政大臣手指戳点的地方刺痛着,思索着他的话语不知该如何应对,卡罗伊斯塔所说的的确是实情,虽然齐奥内斯王子从出生开始就被教导着成为一个王子,内能文外能武,忠君爱民。但这么多年看下来,他确实不是这块料,穿着甲胄却无法保家卫国,管理内政却不能国泰民安,即便是作为王子出席各种王室仪式致辞,都会因为紧张而结结巴巴。 眼见宰相没有回他,卡罗伊斯塔往前走了一步,两人的脸几乎要贴上了,“这是变革的开始,国王需要变革,你我需要变革,制度需要变革,这传承数百上千年的国度,一味僵化守旧就只能等死了。” “但这太疯狂了,会带来多少牺牲!” “再多的牺牲都是值得!这是为了这王国成为一个更伟大的国度。”卡罗伊斯塔舔了一下嘴唇,也是为了让我成为更伟大的我,当然这后半句他咽在了肚子里,并没有说出口。 “太疯狂了,就算需要变革,也必须在御前会议上讨论,再做决定。”莫特找回了宰相的威严,“我不准你再有类似的行动,绝对不准!懂了吗,卡罗伊斯塔!” “是,是,我的宰相大人。”卡罗伊斯塔应和着转过了身,边离开边细声说道,“但你要知道,这变革没有人能够阻挡,如果不能接受,就会被无情取代。”说完,他走到了墙角阴暗处,一闪身不见了。 莫特跟了过去,却找不到他的踪影——用密道走了,这狡猾的家伙知道很多别人所不知的秘密。宰相回想了一下刚才的对话,也许有必要在明天的御前会议后,单独找国王聊一下,想到这里,他转身走出侧殿,去追赶其他人的身影。 卡罗伊斯塔从漆黑的密道离开大教堂,出现在了教堂西面几条街外的地方。他弯弯绕绕拐进胡同,走入民宅,出来时已换了一身纯黑的斗篷,遮盖住自己的身形。又经过一段来回曲折的路程,穿过狭窄的暗巷,来到了一间不起眼的民宅门口,左右确认了一下无人跟踪,便推开门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普通的民宅,女主人正在炉前烤制着今天的午饭,见到卡罗伊斯塔走了进来,对视一眼确认了身份后,便引他走入内房。内政大臣熟练地移开沙发,掀起地毯,打开一扇暗门,顺着石阶走了下去。 没走几步,来的那扇暗门被人从外关上,一瞬间这个地道漆黑一片,但渐渐微弱的油灯一盏一盏亮了起来,照亮了前行的道路。 “永远都看不腻。”卡罗伊斯塔看着油灯从自己身旁一路亮到地道尽头,感慨了一声,随即快步走向深处。 绕了几个弯后,来到了一间石室,墙上挂满了油灯,将整间屋子照的灯火通明。房间内的陈设非常简单,只有一张桌子,两头各摆了一张椅子,靠里的那张椅子上坐着一个身穿黑色连帽长袍的人,长袍边缘缝制着火焰形状的金边,看不清面容。 卡罗伊斯塔在他对面坐下,拉下自己斗篷上的兜帽,对面那人也同样拉下兜帽,露出古铜色的脸庞,整体轮廓略长,头发完全剃光,两个耳朵上各挂了一个金色的圆环,上面似乎还刻着一些线条。 “所以你找我们是想说行动开始了?”黑袍人先开了口。 “没错,一切可以按照计划进行了。” “组织会很满意你的贡献的,卡罗伊斯塔。” “啪!”内政大臣怒拍了一下桌子,“不要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我可不是你们组织里的信徒。” “是是。”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一些失礼,黑袍人立刻低头欠身以示歉意,“我们之间是按契约行事,互相合作,或者说是互相利用,做好自己分内的事会让大家都得利的。” 卡罗伊斯塔白了他一眼,不想就这个话题继续深入了,他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既然计划要开始了,总不至于让我每次都到这里来找你们吧,也太过繁复了。”他想了一下,用了一个略微中性的词。 黑袍人拍了拍手,他背后闪出了四个人影,均是一身蒙面黑衣的造型。 “他们。”黑袍人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身后的四人,“会负责之后的联系,以及计划的实行,他们会听从你的命令行事,也会将我们的意见传达给你。” “所以,是要让我给他们在府邸安排一个身份?”卡罗伊斯塔饶有兴致地打量那四人,为了便于行动,他们身上穿着的黑衣剪裁相当合体,把整个人的的身材曲线都勾勒了出来,卡罗伊斯塔看出那四人中有一名女子。 “不用,这点小事就不劳烦内政大臣了,组织会给他们每个人安排好合适的身份,安插在妥当的地方。”说完,黑袍人又拍了拍手,那四人如同出现时一般,一闪身,消失不见了。 “那我就静等联系了。”卡罗伊斯塔脸上露出了微笑,不管这事机关c身法c或是某种障眼法,至少这四人都能派上不小的用处。 “走好,不送。”黑袍人抬手示意他门在后方,便不再说话了,从卡罗伊斯塔进来直至离开,自始至终都没有站起身离开椅子。 卡罗伊斯塔眼角微微抽了一下,你们也只是我所利用的棋子,等一切都搞定后,自会收拾你们,想着,他转身离开了石室。 目送他走出石室,脚步声渐行渐远,黑袍人站起了身,微微眯起眼睛,嘴里吐出一句奇怪文字的话语,随后又用通用语轻声说了一遍。 “一切都为了吾主苏生。”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章 国王的决意 王宫议事厅,奥梵洛国王高坐台上,诸位大臣按阶级在下方排列听旨。 尘沙国的国王宝座是一个丑陋的石椅子,双扶手高靠背,朴实无华,没有任何装饰,棱角处尖锐锋利,色泽上纷杂不齐,从黄到红c从灰到黑,只要能想到的土壤c石头的颜色在这王座上都能看到。据说这个王座是初代国王伯顿,亲自使用全国各地的石料,融合制作而成。究竟是如何制成的,史书上也没有详尽的记载,有人说是用高温将石头全都融化做成的,有人说是用魔法将石头融为一体,不管方法如何,历代国王对这个王座的评论出奇的一致——不舒服。坚硬c锐利c冰冷,总之坐在上面,休想找到一个让人觉得惬意的姿势。 奥梵洛国王已经在这个位子上坐了四十四个年头,他习惯双手扶着扶手,不靠椅背,正襟危坐,据说这样能减少和椅子接触的面积,不会被冻到,现在的他也正以这样的姿势坐在王位上,俯视着他的群臣。 和昨天的礼拜仪式类似,朝臣们文武分边,按官职大小排列站立,最前的仍然是四位重臣。 “陛下。”宰相莫特欠身行礼后,从队列中走出,摊开携带的小羊皮纸卷,高声诵读道:“岩晶城的城主帕罗·帕卡德将率领子嗣及臣子,将于一周后到达王城朝贡。” “这么说他们已经在路上了?”国王询问道。 “是的,陛下,岩晶城据王城约十日的路程,我们收到信使来报时,领主大人已经启程了。另据信使来报,介于国内天灾不断,此次岩晶城城主的朝贡在要求的挤出上,增加三成,略表寸心。” “很好,这应该能对国库有所补充。”国王吁了一口气,“莫特,准备好接待事宜。德弗莱特,帕罗带来的护卫军队,由你负责安置。卡罗伊斯塔,欢迎宴会就交给你了,尽量办的隆重c热闹一点。” “遵命!”“是!”“就交给我吧。”受命的三人纷纷单膝跪地行礼。 今天的御前会议讨论了不少事情,终于来了一个好消息。近几年,天灾人祸不断,赈灾c御敌,哪一样都少不了花费,原先颇有积蓄的国库,已经接近空虚了。每天上朝,凡是听到又要增加开销,都会让奥梵洛国王头疼不已,索性莫特在内政方面颇有建树,东拼西凑勉强维持着国家庞大的开销。 苦日子过久了,终于熬到领主们上贡的时节了,首当其冲的岩晶城又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富庶城池,靠着开采贩邻的矿山中的矿石,人民富足库房满盈,每次朝贡都比要求数额只多不少,此次更是额外敬献三成,足够弥补其他地方的亏空了。 听到这个消息,群臣们也皆面露喜色,这应该是今天最后一个议题了,以让人欣慰的事结束,总是值得庆幸的。 莫特报告完之后,归班站立,群臣也无人出列,众人皆等待国王宣布退朝。 正在此时,卡罗伊斯塔左右看了一下,走出了队列,躬身以礼“臣有事禀报。” “爱卿何事?”奥梵洛国王边缕着胡须边问道,心情甚好的样子。 卡罗伊斯塔抬起了头,从怀中取出一个黑色的羊皮纸卷,“臣通过一些特殊的渠道得到消息,沙港城有人聚众煽动谋反,已有数日之久,略成气候。” 众人都知道卡罗伊斯塔所谓的特殊渠道总是会带来一些不好的消息,但却没有想到竟是叛国谋反这样的大事。 听闻此言,国王转头问向莫特,“沙港城近日可有信使来报?” “并无。” 国王眉头一皱,“卡罗伊斯塔,你的消息可靠吗?沙港城的”国王似乎在努力回忆领主的名字,但上了年纪后,有些东西仿佛已经到了嘴边,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眼见此景,莫特赶忙补充道,“扎卡福·拉滕。” “对对,扎卡福,他怎么没有任何回报?还是说,他也参与其中?”国王边说边瞪着卡罗伊斯塔,仿佛想从他的表情里,找到答案。 “他并没有参与其中,陛下。”卡罗伊斯塔伸手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从我得到的情报来看,他没有回报的原因似乎只是害怕。这些动荡已经发生数日了,不仅没有解决,还愈演愈烈,怕陛下怪罪,才没有回报。” 国王嗯哼了一下,他想起了那个秃顶领主的模样,确实,每次见到自己都颤颤巍巍,仿佛害怕自己吃了他一般,这样的性格和卡罗伊斯塔的解释似乎能够吻合。 “诸位爱卿有何见解?” “陛下,容臣率军前去征讨。”说话的是军务大臣德弗莱特。 “谋反还未坐实,现在出兵未免太过激了,退下吧,德弗莱特。”国王一伸手示意军务大臣退下,一半是因为话中的意思,另一半则是派兵征讨免不了大量的钱粮补给,现在的国库能省当省,有能和平解决的方法,就犯不着砸钱用武力摆平。 “陛下。”宰相莫特看了看没有其他人说话,只得自己请令,“微臣愿往,替陛下安抚民众,挫败奸人的阴谋。” 国王点了点了头,现如今此类事务,也只有宰相莫特能助他一臂之力,就在他刚要下令之时,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陛下。”说话人是内政大臣卡罗伊斯塔,“宰相大人需要接待岩晶城领主,恐怕短时间内走不开啊。”他清了清嗓子继续说,“微臣有一个建议人选,不知陛下可愿意听一下。” “哦?是谁?”奥梵洛来了兴致,平日里内政大臣可是鲜少会主动推荐他人。 “齐奥内斯王子殿下。”话音刚落,所有人眼中都闪过一丝诧异,“作为王室之人,亲自前往沙港城安抚民众,方可显出王国的诚意。” 奥梵洛沉思许久,自己的大王子这个人选并不是没有想过,如果他能力够强,必是第一人选,但前几次无论军事还是内政,安排给他的事都坐的不够圆满,导致国王对其能力有了一些看法。 此时在议事厅中,最为惊异的并不是国王c也不是齐奥内斯王子,而是先前请令的宰相莫特。他与王子交情颇厚,甚至可以说是王子的半个老师。曾不止一次私下里建议他的国王及挚友奥梵洛,将齐奥内斯立为王储。这次的事件作为王子能妥善处理的话,必为大功一件,但考虑到自己的身份,以及齐奥内斯上次失败才过去了没多久,莫特强忍着没有提议。而卡罗伊斯塔向来反对立齐奥内斯为王储,现在突然又提议让他去处理这件事,给予他一个绝佳的翻身机会,更何况是在维伦王子的洗礼之后,他究竟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齐奥内斯,你是否愿意前往?”奥梵洛国王沉思片刻后,转头问道。 齐奥内斯站立在王座台之下,众位大臣之前,偏侧边的位置,所谓国王之下,群臣之上。听到他父亲问话,紧张了一下,随即立刻回答,“父王,儿臣愿意前往。” “好。”齐奥内斯今天的反应速度让奥梵洛略微定了定心,“那你准备一下,今天就出发吧。不要让我失望。” “是。” “其他没有什么事了吧。”奥梵洛扫视了一下群臣,见没人有反应,“那就各自休息去吧。” 说完他站起身,在侍从们的搀扶下,离开议事厅走回内宫。群臣陆续离开,莫特让一个侍从前去禀报,得到回复后,也跟随走入了内宫。 “陛下。”见到在御花园中散步的国王后,莫特躬身行礼。 “这里只有你我两人,就不必这么见外了。”奥梵洛缓步走到长椅前坐下,拍了拍身边,示意莫特坐过来。 莫特顺从地坐下,两位老者背靠着椅背放下了所有的戒备,宛如朋友般聊了开来。 “我们有许久没这么聊天了啊。”奥梵洛拍了拍老友的肩膀。 “是的,之前维伦王子的降生,你急的每天下朝就赶去后宫,我多次想找你都被拒之门外。”莫特笑着调侃道,这个王国里敢这样和国王开玩笑的,恐怕只有他一人了。 “你就别取笑我了,如果你也新添个儿子,或者说盖伦给你生个孙子,你一定比我还激动。” “哈哈哈,说不定是哦。”莫特笑了笑,没继续往下说。 “我知道你今天来找我是为了什么。”国王把头靠在椅背上望着天,“昨天典礼之后,每个见到我的人,虽然都没有明说,但我从他们的眼里都能看到他们心中所想——这究竟是不是真的?说实话我也没料到弗里斯能说出这种话,应该不是你谋划的,你是站在齐奥内斯这一边的,我知道。”说到这,国王转头看了看老友,对方给他一个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笑容,“既然不是你,能安排这种事的,也只有卡罗伊斯塔了,他做这事有他自己的私心,但不管昨天发生了什么,最多只能轻轻推我一把,最终决定权还是得看我。” “我既不会说是,也不会回答不是,维伦还小,还有太多的路要走,齐奥内斯也同样,在维伦成长起来之前,他也有足够的时间,足够的机会来证明自己。我不会因为是你的关系就立齐奥内斯,也不会因为布丽莎或者卡罗伊斯塔的怂恿,就立维伦。虽然我已经老了,但还没老到只能坐在长椅上休息的地步,在他们两个人中任何一个人准备好之前,我都会替他们守着这个王国。” 说完,奥梵洛露出了疲惫的神情,对这个年过花甲的老者来说,压在他身上的担子太重了,莫特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笑。 “抱歉,我今天有些累了。”奥梵洛有气无力地说道。 莫特站起身,“那微臣就此告退了。”话音刚落,两人一起哈哈笑了起来,岁月对这两人来说仿佛不存在一般,这跨越君臣的友谊持续了四十年,今后仍将继续。心绪如此,身体却不得不认输,一阵咳嗽打断了奥梵洛的笑声,也止住莫特的笑意,他刚想出声招呼御医,被国王制止了。 “没事,只是呛到而已。”奥梵洛说着挥了挥手,示意让他离开不用管自己。 待到莫特走远后,他摊开捂嘴地那只手,手掌中间是一滩红黑色的血。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章 两人的启程 御前会议结束后,齐奥内斯王子回到了自己的寝殿。眼见主子回来,侍女们鱼贯而入,端来新鲜的瓜果点心,以及清凉解暑的冰镇饮料。 初春的尘沙王城在太阳升起之后,温度便迅速攀升,虽然现在还不到九点,却已骄阳似火。穿着繁复正装的齐奥内斯早就汗流浃背,见到饮料送来,立刻取过一饮而尽,随即将空杯子放到一旁半蹲侍女手中的托盘上,“再拿一杯来。” 那名侍女听命立刻站起身,行礼后转身离开,脚步匆匆赶往御厨房。 齐奥内斯从果盘中挑了一颗葡萄塞入嘴中,挥挥手示意侍女们退下。这些妙龄女子将手中的果盘依序放到桌上,缓缓退出房间。 “我听说加尔回来了,叫他来一下。”听到王子的话语,那些正在退出房间的侍女们中为首的那位,转身行礼,口中轻声称是,离开房间后转向与其他人不同的方向,快步离开。 与此同时,两名侍从打扮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走了进来,开始伺候王子更衣。他们熟练地解开剑带,卸下佩剑,脱下长外褂以及长罩衫,露出齐奥内斯不算健壮,却有些肌肉轮廓的裸体。候在一旁的另两名侍从,端着水盆走到近前,用清水擦拭王子的身体,洗去汗臭。 待清洗干净,那两名伺候更衣的侍从,已取来了更换的衣物——日常在寝殿穿着的轻薄罩衫。 齐奥内斯转头瞥了一眼,“换外出的衣服,红的那件。”他停顿了片刻,思索了一下,又补充道,“把我的锁子甲也取来。” “是,大人。”侍从用稚嫩的声音回答道。 来来去去几个来回,罩衫c外褂c锁子甲都准备停当,齐奥内斯在他们的侍奉下穿着完毕。年轻英俊的王子,配上闪亮的镀金锁子甲,外面一件深红色长外褂,左胸前纹着王家徽饰。在透过寝殿窗户洒进来的阳光的照耀下,整个人闪闪发光,英气十足。 王国中的适龄女子见到此景的话,皆会为之倾倒。但倘若是那些上了年岁,亲眼见过奥梵洛国王年轻时神武英姿的老者们,都会摇着头说着一代不如一代。想当年奥梵洛高大健硕的体型,深棕色的板寸短发,不怒自威的眼神,“沙漠中的狮子”这个称号形容的恰如其分。而齐奥内斯无论从身高c体型c肌肉的强壮程度c亦或是眼神中的气势,都弱上不少。深棕色的中长发,忧郁深情的眼神,或许是女子们会为之疯狂的特色,但作为这个在沙漠边缘艰难生存的国家的王子的话,却是略显不足。 相比起王子c战士这样英勇威武的造型,他整体散发的气息给人的感受,更适合另一个称呼——学者。不知是所谓的相由心生,还是所谓的命中注定,王子所喜爱以及专注的也正是书本上的知识。 穿戴整齐的王子在他寝殿书架上翻找着,挑选一本合适的书。在他佩剑的剑带右侧,有一个特制的卡扣,王室图书馆中标准尺寸的书籍,都可以卡在这个卡扣中随身携带。 《远古事典详解》,这本刚从图书馆里取来的书映入了他的眼帘,这是数代前的某位王子——并没有继承王位,耗其一生收集各地的远古传说,整理并加以注释而成。当图书馆的那群老学究从积满灰尘的古书堆中,将这本书翻找出来之时,喜爱历史的齐奥内斯就看中了它,等到清理修补完成后,第一时间就取了过来。 这本书年代相对比较久远,字迹有些模糊,再加上传说中百年前的豪雨季时可能浸过水,部分页面文字有些晕染,阅读起来颇为费力,但其中记载的许多闻所未闻的远古轶事深深吸引着齐奥内斯。 打定主意后,他将这本书从书架上取了下来,别扣到了剑带上专用的书籍卡扣上。虽然年代古老,并未遵循后世设立的书籍尺寸规范,但齐奥内斯在拿到这本书后,就对卡扣做了些改良,以便能随时携带。为了以防万一,还用绳子在外围额外捆了一圈。 “如果我是您的话,宁可多带上一柄短剑,也好过这本书。”寝殿门口突然响起了人声,齐奥内斯循声望去,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也许是突然意识到自己有些无礼,那人欠身行礼并补了一个尊称,“殿下。” 齐奥内斯丝毫没有在意那些礼数上的事情,笑着走了过去,给来人一个拥抱,真诚,充满了朋友间的情谊。来人有些意外,但随即便回应了这份热情,抱住王子并拍了拍他的后背。 来人年纪比齐奥内斯要小上一些,但无论是套着全身锁子甲的魁梧身形,还是久战沙场所带来的粗犷面颊和坚毅眼神,都让人觉得他应该是与齐奥内斯王子同年。 他是王子的前侍从加尔,从十一岁开始便照顾王子的起居,直到十八岁成年。按王室规定,侍从成年后必须要离开王宫,那些将子嗣送入宫中的贵族们,早就给成年子嗣安排好了一切,但少数向加尔这样无依无靠的侍从,在成年后则不得不从来开始,在王国中寻找一份新的职业来养活自己。 出于和自己的关系不错,齐奥内斯王子当时将加尔举荐给了盖伦——那时他还只是王家卫队的一名分队长。虽说是与齐奥内斯王子一同长大,但加尔和王子的性格截然不同,身体比脑子先动,凡是都靠亲力亲为解决的实践派。正是这样的性格以及他个人的努力,不多时便正式受封,加入了王家卫队,如今离分队长的职位也只是一步之遥了。 加尔心中始终铭记着王子的大恩,也精心呵护这这份跨越君臣关系的来之不易的友情。在自己职责范围内,给与这位理论派的王子殿下各种协助,便是他报恩的方式。在昨天的洗礼事件发生之后,不少原本站在王子这边的大臣c贵族,陷入了摇摆不定的境地,但对于加尔来说,他永远会站在王子这一边。 “你应该已经听说了,我要去沙港城一次。”王子松开拥抱加尔的手,“我需要你” “需要我一同前往吧?”加尔笑着后撤了一步,单膝跪下,“如你所愿,王子殿下。” 刹那间,齐奥内斯王子觉得眼眶一热,在现在这样的境地下,忠诚的伙伴,总是能温暖自己的内心,“那就劳烦你准备一下吧,我们十点准时出发,这样在十二点太阳毒辣之前,能来得及赶到第一个驿站休息。” “好的,我这就去挑选护卫,另外还得派人去给珍妮报个信。”加尔站起身,露出了一个苦笑的表情,“昨天才刚回来,还没回去看过她,又要出发了。” “抱歉,加尔。”齐奥内斯知道珍妮是加尔的妹妹,独自住在下城区,兄妹两人相依为命,直到加尔进宫成为侍从后,两人的生活才有所改善。 “一切以公事为重。”加尔抿着嘴行了个礼,转身退出王子寝殿,快步往王家卫队驻地行去。 与此同时,多尔姆公爵府邸,卡罗伊斯塔端坐于书房之中,身后是两名身着黑色长套衫的蒙面的男子。 这两人正是之前在石室中见到的四名黑衣人中的两个,那日当卡罗伊斯塔回到府邸进入书房后,就发现这两人已经在房间里等他了,整个府中旁人没有丝毫察觉,他们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潜入进来了。每当想到这个,卡罗伊斯塔都觉得颈后发凉,但庆幸的是,这些人现在是站在他这边的,也听从他的指挥行事。 书房中除了这三人外,还站着一名年轻男子,一头金色中长发,按着贵族间流行的样式,全都梳到一边,编了一个短辨,在侧额前垂下,短辨上绑着发带,最下方垂着一颗红色的圆形宝石。一身华贵艳丽的服饰,引领着贵族间流行的趋势。 “这件事就交由你负责了,奥托路。”卡罗伊斯塔看着面前的男子说道。 “是,父亲大人,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的。”这被称作奥托路的男子,正是多尔姆家族的继承人,卡罗伊斯塔的独子,奸诈阴险的面相和他父亲别无二致。他欠身行了一个花式躬身礼。 “奥布雷特。”卡罗伊斯塔喊了一个黑衣人的名字,那人应声称是,“这次去沙港城,你听命于奥托路,协调动用组织的资源,这关系到我们的计划,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被称作奥布雷特的黑衣人,从卡罗伊斯塔的身后,走上前去,站到奥托路的身边,欠身行礼,用略带嘶哑的声音回答道,“遵命。” 卡罗伊斯塔满意地点了点头,低头抽出书桌的抽屉,从中取出一个黑色的小盒,打开盒子后,内里是一个黑色天鹅绒面料的小袋子。他将袋子从盒中取出,捏了捏确认里面的物件,随即一抬手扔给了奥托路,“利用好你的天赋,别跟丢了。” 奥托路接过黑色小袋,将其打开,从里面取出了一个镶嵌着红色碎钻的金戒指,他猛然回忆起昨天洗礼现场,这枚戒指正戴在齐奥内斯王子的手上。他笑着将戒指放入袋中收好,“请放心,一切都将会在我的掌握之中。”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章 计划外的试探 齐奥内斯王子在加尔等人的护卫下,从尘沙国王城出发,一路往南前往沙港城。这座海港城市位于深邃之海西北,是尘沙国唯一的入海口,相比其他城市略微远离无尽沙漠,气候虽然也炎热无比,但从海上吹来带着水分的海风,总是会给人一些清新感。 从尘沙王城通往沙港城有两条路。一条是笔直不带一点弯的直路,贯穿黄土戈壁,通常速度三天便可达到,传递消息的信使纵马狂奔只需不到一天时间。另一条则相对蜿蜒曲折一些,但沿途不少地方都有热带植物遮阳,途经的三处绿洲可补充水源,而作为中点标志的蜜壶镇更是以沙漠蜜酒而闻名,当然舒适惬意需要用时间来交换,走这条路会比王国大道多花上一天的时间。 行路的旅人c商贩总喜欢走这条略微绕远,但相对惬意不那么累人的路,王国的信使c奉命执行任务的士兵们,则更多挑选王国大道——对于军政要务来说时间就是一切,齐奥内斯王子也正走在这条路上。 他们一行一共十二人,王子c加尔c以及挑选出来的十名王家卫队精锐。原本王子出行需要更多人护卫,但考虑到是前往相对较太平的南方,而且有加尔亲自护卫,以及王子的一再坚持——这次任务相当安全,不用那么多护卫,到了沙港城后有需要还能抽调领主军队——盖伦这才勉强答应了。 他们一人一骑,将齐奥内斯王子围在中间,让马匹时而漫步时而小跑,这样既能保持一定的速度,又可节约马儿的体力,以便意外发生时,随时可以撒开蹄子狂奔。包括加尔在内,所有的王国卫队成员都只身穿一件连身锁子甲,并未披挂马战用的钣金全身铠,马儿也只套着最基本的缰绳马鞍,如果给它们套上战马铠甲再驮上一名全副武装的骑士,不消半日,这些马儿就只有累得趴在地上气喘吁吁的份了。 加尔时而走到最面,时而绕着队伍骑行,全神贯注警惕四周,这次的行动压在他肩头的担子可谓最重——王子可不能有任何闪失。所幸这条王国大道周围一片坦途,没有阻挡视线的障碍物,除了偶尔经过飞奔中的信使之外,路上也几乎没有遇到同行之人——其他人几乎都挑选了另一条更舒适的路,也就不用担心发生什么意外。 现在已经是出发后的第三天上午,一切平安无事,照着这样速度继续,在今天黄昏时分即可到达沙港城。加尔确认周围无人后,略略松了一口气,骑行到齐奥内斯王子身边。王子此时正坐在颠簸的马鞍上,聚精会神地读着他的那本《远古事典详解》,他的马鞍座位前方,立着一个小架子,刚好能架着书本,一用手扶着,另一手拽着缰绳,任凭再怎么颠簸,都不会影响他阅读。 加尔侧目看了一眼,没去打搅王子,一夹马肚,继续纵马去前方探查。虽然他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但还是期望什么事都不会发生,对他来说无事就是好事。 但即便是他,也无从得知,此时正有一行人,以一种诡异的方式窥探着他们的行踪。 奥托路与奥布雷斯正坐在一辆马车之中,在确认了王子走国王大道之后,他们特意挑选了另一条曲路前行。 除了坐在马车中的两人外,周围约有二十到三十骑,跟随马车而行。路上遇到的那些推着独轮车的小贩们,纷纷躲到一旁。对他们来说骑马的都是大人物,自己开罪不起。虽然路程要遥远一些,但在这样一路狂奔星夜兼程之下,奥托路竟然还略微领先齐奥内斯一程。 这位内政大臣之子坐在马车中的座椅上,这辆特制的马车比普通马车要来的略长,除了相对的两排椅子之外,中间还安装了一个小桌。桌上正摆着一张绘制着尘沙王城和沙港城之间地形地貌的羊皮纸地图,那枚镶嵌着红色碎钻的金戒指摆放在地图上,标示着齐奥内斯王子的位置。 奥托路双手张开,像是在保护烛火一般,笼罩在那枚金戒指外围,他口中念念有词,却不是尘沙国已知的任何语言,只见他双手微微晃动,那枚金戒指竟然自己在羊皮纸地图上移动起来。 从上次施法探查已过去了三个小时,在奥托路术法的指引下,那枚戒指准确地从三小时前齐奥内斯王子所在的位置,移动到了当前他们所在的位置上,当然这都只是在羊皮纸地图上体现。 “按这样的速度,他们今天就能到达沙港城。”奥布雷斯见奥托路施法完成,用手指了指地图上沙港城的图示说道。此时的他仍旧一身黑衣打扮,但脱去了蒙面的黑巾,略微黝黑的肤色,剃了个光头,脸上横七竖八好几道旧伤疤,有一道贯穿了左眼,也许是这道旧伤,导致他那只眼睛瞳孔失去了纯黑的色彩,略微有些发白,但除了颜色之外,与另一只眼别无二致,是否还保持着视力也无从得知。 “计划都准备好了?”奥托路收回双手,语气显得有些烦躁。 “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父亲的计划”奥托路咬了咬手指,“我还是觉得不稳妥,听说加尔可是现在王国卫队数一数二的厉害角色,甚至能和盖伦相比,这计划” “那只是无稽之谈。”奥布雷斯脸上露出不屑一顾的表情,“这计划是卡罗伊斯塔和那位大人一起推敲许久的,不会有问题。” “啧。”奥托路仍然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他低下头不再言语,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突然他猛地拍了一下桌子,终于下定了决心。 “必须增加一次行动!现在!立刻!马上!”他几乎是用吼着,说完了这句话。 “但卡罗伊斯塔和那位大人都有令,严格按照计划行事。”奥布雷斯面露了难色。 “父亲也有令,这次行动都听我的指挥。”奥托路强硬地顶了上去,见到眼前的汉子似乎有些犹豫后,又换了较为平和c循循善诱的语气,“况且增加行动也只是为了让计划能更好地实施,提前试探一下对方的虚实。” “这” “不会有任何问题的,你现在能派出多少人?”奥托路无视黑衣大汉的态度,开始盘算行动的方案。 “这马车周围的人都可以,但至少得带二十人去沙港城增援计划中的行动,这样的话最多可以可以派出十五不十人。”奥布雷斯想了想后回答,但等话说完,他才意识到,自己这样的回答等于已经同意了行动。也罢,就算现在动手也不会对计划有什么影响,他这样想着开始和奥托路商讨行动方案。 齐奥内斯王子一行仍在继续前行,突然,走在最前方的加尔举手示意停下,众人纷纷勒紧缰绳将马匹停住。沉浸在书中的齐奥内斯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个手势,他一旁的护卫赶忙催马靠过来,抓过缰绳勒住马匹,齐奥内斯这才抬起头看向前方。 只见前方出现了十名黑衣人,每人骑着一匹马,呈弧形挡住了去路。 没有任何呼喊通话,加尔感觉到这些人来这不善。他们都蒙着面,穿着长套衫,这种服饰通常为普通市民穿着,样式和裁剪都以便于日常劳作为主,长袖长裤避免晒伤。但这伙人的长套衫都染成了黑色,腰间系着剑带,左右挂着一柄长佩剑一柄短剑,腰间正前方还别着一个小袋,鼓鼓囊囊,不知装了什么。 “是什么人挡住去路?”加尔高声呼喊道。 那群黑衣人没有任何言语上的回应,其中五人在听到呼喊后,翻身下马,徒步往前围了过来。 “史蒂夫!特雷尔!你们来帮忙!其他人戒备!”加尔毫不犹豫下达命令。 史蒂夫和特雷尔两人在听到指示后,立刻策马来到加尔身边,其余人则策动胯下马调整了方位,形成了一个圈将王子围在正中。他们纷纷拔剑在手,善使盾牌的,也将绑在马鞍后的盾牌取下,握持在手中,每个人都高度警惕望着面对的方向。 走上前来的五名黑衣人,边走边从腰间抽出两把利刃握在手中。右手的那把长剑约莫八c九十公分,剑身笔直宽阔,锋部尖锐,此种剑名为贝卡特瓦,是沙漠中的一些部族惯用的武器。左手那把剑则短上许多,只有大约六十公分长,这是一种名为巴塞拉的短剑,尖部锋利,向剑柄部分逐渐加宽,适合乱战使用。 认出那群黑衣人手中的这两把武器后,加尔深锁的眉头聚得更加紧了,他认得使用这样一套武器的刺客,也知道他们背后的组织,如果这次出行要面对的是那个组织的话,事情恐怕已经比他所预想的要棘手的多了。 思索间,他也翻身下马,从马鞍上悬挂的剑鞘中抽出了武器——名为卡斯卡拉的直身长剑,身旁的史蒂夫和特雷尔也都将武器握在了手中,一人是新月斧加圆盾的王国卫队标配,另一人则双手握着一把双刃战斧。 “为了国王荣耀!”王国卫队的三人呼喊着冲向前去,对面五人默不发声也冲了过来,八人瞬间战成一团。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章 血染的路途 “呼~”破空之声传来,加尔低头躲过横扫,随即挥出长剑,将攻击之人逼退。但丝毫容不得他休息,右侧一柄短剑已经递了过来,他抬起头身子一后仰脚下向左后撤出一步,躲开短剑,手上则同时收回长剑转为防御,将敌人后续的纵砍封出。 五名黑衣人此时已与王国卫队的三人厮杀在一起,史蒂夫和特雷尔与其中三人战成一团,打的有来有回好不热闹,加尔则独自面对两名敌人。 贝卡特瓦和巴塞拉的长短剑组合剑技,他此前已面对过多次。此次交手的这两人,在剑技上只能算是小有所成,虽然自己以一敌二,但也并非完全无法招架。相比起眼前的敌人,加尔分了一部分注意力在远处的那五人身上。 他们显然是同伴,但为何现在却袖手旁观。原本加尔还担心敌人五人近身搏斗,另外五人伺机远处偷袭,如若这样的话,现在他们恐怕早已陷入苦战了。自己安排八人护卫王子,也正是对这五人的行动有所警惕,同时担心除了这十名黑衣人外,敌人的袭击还有后招,也许会有其他增援。但眼看搏杀了快有五分钟,却什么都没有发生,远处那五人也只是静静旁观,丝毫没有任何协助的意思。 这些人究竟是想做什么?他们在等什么机会?加尔边打边想着这个问题,却始终得不到答案。罢了,既然如此,就由我这边来创造突破口,改变局势,如果他们有什么行动,就随机应变吧。 下定决心后,加尔不再关注远处的那五人,将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和面前二人的战斗中。原本二对一和他斗个旗鼓相当的两名黑衣人,突然觉得对手好像变强了一个等级,不仅攻击势大力沉,震得他们手腕发麻,速度也越来越快难以跟上。 两名黑衣人的协作战斗章法开始有些混乱,左边一人的攻击被格开后,原本右边那人的刺击应该即刻赶到,但却稍稍晚了一些,疾风骤雨般的连续攻势出现了一刹那的中断了,给了加尔可乘之机。这名经验老到的王国卫兵怎会放过这种绝佳的机会,他调整了一下呼吸,面对姗姗来迟的短剑,不退反进,往前跨了一步,同时身体往下一沉,刚好躲过了这上段的短剑刺击。在跨步欺入对方剑围的同时,他手上丝毫没有停顿,右手手腕向下一翻,左手同时也握到了卡斯卡拉长剑的剑柄上。 在敌人短剑刺出被躲过还未来得及收回之时,加尔施展出一记势大力沉的撩击,剑刃擦着地面向上划出一道弧线,将仓促间赶来想要封住剑路的贝卡特瓦长剑击飞,在敌人胸前竖着划开了一道口子。 黑衣人并没有穿着任何盔甲,为了行动迅速,他们牺牲了防御力,只套着那件根本起不到任何防护作用的长套衫。加尔的这一记重斩直接将那人开膛破肚,他中招后晃了一下,双脚支撑不住,原地跪了下来,胸前一片血肉模糊。头上蒙面的黑巾散落在地上,露出惊恐的眼神,无助地大口呼吸着。两手握持的武器,一把已被击飞,另一把短剑也被抛在一边,手忙脚乱地想要把掉出来肠子塞回肚子里去。 加尔上挑的动作并没有收劲,剑在空中划过最高点,往反方向重重落下,他身体也随即一转,接着剑的势道,反身作出了一记由上而下的双手劈砍。另外那名黑衣人,在看到同伴被开膛破肚之时,就吓得一哆嗦,转瞬间又见到加尔转身向他砍来,早已吓的魂飞魄散,剑锋未到,那人已连续几个后撤步,远远地躲到三米开外的地方。 加尔嘴角一抽,挤出一个轻蔑的表情,再度转身,双手持剑横向一斩,干净利落地将跪地的敌人首级斩下,血溅一地。 眼见此景,远处的那五人纷纷调整了一下在马上的坐姿,有两人想要上来帮忙,被另一人伸手阻止住了。 加尔用余光扫了他们一眼心想,既然你们不来帮忙,就别怪我赶尽杀绝了。他将剑改回单手握持,向着那名退缩的黑衣人冲了过去。 史蒂夫和特雷尔与另外三名黑衣人打了个旗鼓相当,两人一时半会没法击败敌人,黑衣人们也丝毫拿他们没办法。若纯论武艺上的技巧,这五人的技术基本在一个水准上,并没有明显的差距,在此情况下,理论上以多欺少的必定会占优。 史蒂夫和特雷尔可不是初出茅庐的新手士兵,虽然称不上身经百战,但若论起战斗经验,远传面前的对手。加尔一开始就喊上他们两人,也是对他们作战技巧和经验的一种认可。 敌人的技法以快为主,轻装上阵,使用双剑快速凌厉的攻势,追求短时间内击败敌人。如果对手是装备不够精良的普通民兵c佣兵的话,这个战斗方针非常正确,短时间内的快速攻势,让对手疲于躲避进而不慎受伤,接下来就只是寻找机会一击毙命了。 但史蒂夫和特雷尔身上穿着连身的锁子甲,这种用小环相扣而成的软战甲,虽然无法防备钉头锤之类的打击伤害,但对于剑刃伤害——尤其是短剑,有着极其优秀的防御力。 封住敌人对要害的攻击,那些无关紧要的小切割,就靠锁子甲硬生生抗下来,他们靠着这样的战斗宗旨,和对面三人战了个难分胜负。不仅如此,史蒂夫时而还能靠新月斧的距离优势,打乱敌人进攻的阵型,给特雷尔势大力沉的战斧攻击制造机会。虽然目前还没有命中,但以这样的战况进行下去,时间拖越久,对两名王国卫兵来说越为有利。 黑衣人之中已有人的短剑,因为砍到锁子甲的次数过多,微微卷了刃。他们显然也发现了胜负的天平在微微倾斜,变得急躁起来,低声嘶吼着,愈发加强了攻势。 正在此时,一边的加尔正将那名黑衣人斩首,这边战团的三名黑衣人也见到了此景,虽然脸上蒙着面看不真切表情,但眼中都流露出了一丝惊恐。 史蒂夫和特雷尔互相一递眼神,特雷尔横斩一斧逼开敌人,转身一个健步奔向史蒂夫。史蒂夫心领神会,身子蹲下,将圆盾高高举在头顶。 特雷尔纵身跃起,在史蒂夫的圆盾上踩了一下借力后跳到了战团的另一边,落下的同时,战斧自右上向左下一劈砍,刚好一斧剁在一名猝不及防的黑衣人左肩,斧子深深嵌入血肉,直到砍断了几根肋骨才止下势头,这名黑衣人当场一命呜呼了。 剩下两人一下子急红了眼,分别向两名王国卫兵攻了过来。史蒂夫没有丝毫急躁,站起身用盾牌弹开长剑,新月斧便戳砍了过去,与那人缠斗在一起。 特雷尔也早就料到敌人会过来,一脚踩在死去那人的身上,双手使劲想要把战斧拽出来,继续和他搏杀。 但就在此时,发生了意外,敌人眼看已经要攻到身前,战斧却被死者肋骨的骨刺卡出,迟迟拔不出来。 特雷尔一边拔着斧子一边转头看着敌人,眼见长剑刺了过来,心说不好,身体却已来不及闪开——双手正在用力呢,力量还未卸去,根本来不及做出闪躲的姿势。 此时的加尔和史蒂夫都在和敌人缠斗,也无法抽身来支援,远处王国卫队的弟兄们,压根没想到这个状况,想要取弓箭来援助已然来不及了。 眼见长剑刺出,就要将特雷尔咽喉刺个通透。 意料之外地事情发生了。 那名黑衣人脚下的土地突然晃动了起来,他一个立足未稳,刺出的长剑偏斜了出去,错过了特雷尔的咽喉,只在他面颊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擦伤。 王国卫队的众人都在惊讶,加尔却丝毫不意外。虽然被人私底下称作伯顿家族最没用的王子,但齐奥内斯王子还是有那么一丁点继承到了远古祖先的力量——支配大地的魔法。 以他现在的能力,只能微弱地晃动一下地面,让人失去平衡。但对于特雷尔来说,在生死关头,有这么一下就足够了。 特雷尔使出浑身之力,拔出了战斧,“血债血偿!”他高呼着,将战斧砍入对手的胸膛,这势大力沉的攻击,顺着肋骨的缝隙,横着直接切开胸膛,剁碎了内脏,那人口吐鲜血倒在了地上。特雷尔用受手背擦去脸上的血迹,一口唾沫吐到那人的尸体上。 此时,史蒂夫和敌人的战斗也接近了尾声,凭借新月斧的连续劈砍,那黑衣人身上已经几处挂彩,动作明显缓慢了下来。史蒂夫抓住机会,直接将斧子刺出,新月斧的尖端穿眼而入,捅入头颅之中,这名黑衣人抽搐了一下,便瘫软倒在了地上。 加尔最先击杀了一人,但剩下那个却花了不少时间。并非是他技不如人,而是因为他想方设法想要活捉对手。长剑在他手中行云流水般地舞动,和之前双手挥砍斩首的大开大合截然不同。 通过连续的点刺,他一击刺中了黑衣人右手的手腕,疼痛中长剑脱手。加尔借着突刺的劲力,欺到身前,左手一记老拳打在那人的面门上,将其击倒。他用脚踢开剩下的那把短剑,以膝盖抵住对方的胸口,重重压在那人身上,手中的长剑插入土中,离那人的脑袋只有几寸的距离。 杀了四人,俘虏一人,加尔松了口气,剩下的五人没过来,接下来 猛然间他突然意识到不对,耳边响起“嗖嗖~”的破空之声。 他起身向后一闪,手中长剑连续挥舞,将飞来的箭矢拨开。自己只是一瞬间对那五人疏忽大意了一下,其中一人就已催马向前,同时抬弓连射。瞬息之间射出了三支箭矢,两支飞向加尔的都被打飞,剩下那支则在加尔退后之后,命中了倒在地上的那名黑衣人的咽喉,虽然没有直接射死,但贯穿了他的气管,这样的人在死前除了用喉咙咕噜噜发出血泡的声响之外,说不出半个字。 “该死~”加尔稳住身形,摆了个接战的姿势。但远处的那五名黑衣人已经催马转身,一人骑着一匹牵着一匹,向远处奔去,不消片刻便消失在地平线之中。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章 血战之后 加尔渐渐平复呼吸,从马匹驮着的包裹中,取了一块布将剑刃上的血迹擦拭干净,收剑入鞘。他安排了几人在周围值守,确认了地上的五名黑衣人都已气绝之后,扶着齐奥内斯王子下马,来到激斗现场。 地面上横着五具尸体,一人被斩首,两人开膛破肚,一人被刺穿头颅,最后那人则被箭矢贯穿了喉咙。加尔指挥着士兵们,将这些尸体搬到路边,排成一列,那名被斩首的黑衣人,身体和头颅也被摆放在了一起。 齐奥内斯王子走了过去,将这些人用来蒙面的黑巾一一扯下,露出死前扭曲恐惧的面容。这些黑衣人从样貌上来看,都只是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子,比在场的王国卫队士兵们都还要年轻一些。他叹着气,伸手替他们合上双眼。 史蒂夫和特雷尔跟在王子后面,在每具尸体身上翻找着,想要寻找一些能够确认身份的物件。但除了零碎铜板及烟叶之外,一无所获。 加尔在一旁查看着这些人的武器,五套对剑样式完全相同,但其中有一套略微有所不同,剑柄上包裹的那层皮革上,烫了一个黑色的五芒星图案——一个圆圈将五角星的五个尖角连在了一起。加尔将其中一把剑举了起来,剑刃向上,剑柄上的五芒星呈现了颠倒的样子,尖头朝着地面。他快步走到那些尸体身旁,拨拉开他们的衣服,果不其然,或在脖颈上,或在手臂上,都找到了逆五芒星的烫印,与剑柄上的图案比对,别无二致。 “应该是那个组织没错。”确认徽记无误后,加尔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句话。 “哪个组织?”齐奥内斯王子看着五芒星标志,一脸疑惑地问道。周围的那些王国卫兵大多也都同样不解,只有少数几人露出凝重的神情,显然他们有所耳闻。 “一个最近异常活跃的地下组织,妓院c贩毒c盗窃c抢劫,很多事情都有他们的份。王国卫队和他们有过多次交手,但”说着加尔走到了那名被一箭封喉的黑衣人尸体旁,指了指那漆黑翎羽的箭矢,继续说道,“从来没抓到过活的,不是被同伴灭口,就是自己服毒身亡。” “全都是死士?”王子对自己国家内还隐藏着这种组织极其惊讶,若不是这次亲身遇到,他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 “是的。直到现在我们连这个组织叫什么都不知道,所知道的只有每个成员都会带着黑色五芒星的印记。” “那他们今天袭击我们是为了什么?谋财害命?”齐奥内斯问道,“还是说想要刺杀?”说到这里,王子觉得脸上微微有些发烫,心跳也加速了起来。 “应该没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袭击全副武装的王国卫队。如果是刺杀的话,这规模太小了。”加尔干笑了两声,试图让气氛不那么紧张,“恐怕是走投无路狗急跳墙,想要谋财害命吧,可惜他们找错了对手。”他拍了拍身旁的史蒂夫,“既然什么线索都没找到,我们还是继续前往沙港城吧,王子殿下。” “这些尸体呢?” “到下个驿站让人通报领主大人,这里已经是他管辖的范围了,接到消息后他自会命人处理。”说着加尔翻身上马,带领队伍继续前进,卫队众人同之前一样将王子围在中间,甚至比之前更为紧密。 齐奥内斯王子摇摇头,将刚刚的袭击抛出思绪中,打开书本,再次沉浸于书中所描写的奇闻异事之中。 加尔却没有那么轻松,他独自沉思着。虽然刚刚用一个简单理由把王子糊弄过去,但他自己可不这么认为。 这群黑衣人完全就是害命的意思,连谋财的想法都没有,即便是普通盗匪,也会避免额外的杀戮,高喊几句,让人主动交出财务也算是这一行当的例行流程。但这些黑衣人没有任何话语,直接就动手了。 更为奇怪的是,如果这些黑衣人是来刺杀,为何只派了五人过来,另外五人只是远观。倘若这十人一起杀过来,结果一定不是这样轻松退敌,就算能击败对方,至少也会付出卫队士兵受伤,或是死亡的代价。 况且进行刺杀的话,也不会挑选在这空荡荡的平原之中。一旦敌人众多,战况不妙,他们可以直接骑马奔逃,要想在开阔地形上截住这样的一个马队,就算十倍于他们的人数,也没办法保证万无一失。 加尔思前想后,将可能性一一排除,这么看下来只有一种可能了,也是他最为担心以及不愿意相信的可能——这些人是之后的行动做试探。 了解敌人越多,之后的行动就有越大的优势。那么这行动是什么呢? 刺杀王子? 想到这里他觉得一阵恶寒,如果这真是组织的目的,自己就算是拼上性命也要阻止。 另一边,奥托路所在的马车上,奥布雷斯将试探的整个过程一五一十说了一遍,包括最后自己亲自开弓放箭,逼退加尔射死俘虏。临结束还不忘抱怨道,“都是你擅自要求的试探,害我五个手下丧命了,还会让他们加强警觉,这绝对会影响到明天的计划。” 奥托路摆了摆手手,“不要计较那些小牺牲,看看好的方面。” “哪有什么好的方面!”个头魁梧的奥布雷斯有些暴躁,损失五名手下不算什么大事,但他担心的是王子一行加强警觉后,万一明天的计划失手,那位大人怪罪下来,自己可是万万吃不消的。 “首先如果你回报的没错的话,齐奥内斯似乎也有魔法的天赋。”奥托路说着将桌上的那枚金戒指捏到了手里,用大拇指来回摩挲,”不管是让地面摇晃,还是直接用魔法让人失去平衡,不能制住这点的话,明天的计划多半会泡汤。” 奥布雷斯听着奥托路的分析,面色尴尬地点了点头。 “王子在施法的前后,有说过什么吗?” “应该没有”奥布雷斯努力回想着,却没什么印象,“你不是通过探查魔法也能听到吗?”他突然想起,探听话语这一点,探查魔法比他那站在百十米之外的位置,要便捷的多,而且自从行动开始后,奥托路应该会保持着探查。 “魔法偶尔也会有些小问题。”奥托路红了一下脸,别过头去,在试探行动开始后,他就施展了探查魔法,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现场的声响时而能听到,时而又听不真切。 他沉默了片刻,让刚刚的尴尬气氛过去,继续说道,“然后是加尔,你说他能一瞬间反应,拨开你射出的箭,那么在明天计划中射箭的那部分就需要好好调整一下,不然被他挡住,整个行动都会白费。” 边说着奥托路双眼有些微微放光,他将桌上的郊野地图卷起,扔到了马车的一边,奥布雷斯急忙将地图捡起卷好,系上绳结。与此同时,奥托路已将另一张地图铺在了桌上,熟悉沙港城地形的人一看便知,这是中央广场的地图。 “王国卫队的士兵能匹敌你的手下,这点也有点出乎意料之外,你不是说你的手下各个实力超群的吗?”奥托路有些亢奋,嘲笑了奥布雷斯一声,但并未抬头,仍旧自顾自说着,“他们会有所防备,这也在我的考虑之中,不,也许正相反,反而会给我们额外的机会。” 他脑中飞快地思索着,眼睛则在地图上转来转去。 “这里。”奥托路用手指着地图上的一个点,奥布雷斯顺着指点看去,那是沙港城中央广场旁的一幢独栋建筑,四层楼高的小洋房,是广场周围除了教堂之外的第二制高点。 “关键点就在这里,接下来只需对计划进行一些修改。”奥托路搓着手,开始对奥布雷斯讲解修改后的计划。 奥布雷斯听着计划,表情从怀疑渐渐变为疑惑不解,紧接着又点头称是,到最后他已完全赞同奥托路对计划的修改,他开始有点认同这位内政大臣的公子了。 起先卡罗伊斯塔安排奥托路来负责指挥之时,奥布雷斯相当不屑,把他当成坐享其成的公子哥,号称现场指挥行动,但在遵循完整计划的前提下,他根本就什么都不用做。 但现在听到了整个修改后的计划,他已经完全抛掉了之前先入为主的观点,这计划堪称天衣无缝,只要按部就班的执行,一定会成功。 “那就按这套方案来执行了?”奥托路看了奥布雷斯一眼,壮汉点头给了他回应,“那后续的安排就麻烦你来了,一切都在今晚搞定,明天一早就给齐奥内斯和加尔一个惊喜。” “没问题,就交给我吧。”说完奥布雷斯敲了敲马车的车身,车门从外打开,一名黑衣手下骑着马匹,牵着另一匹马,和马车保持同样速度,靠了过来。奥布雷钻出马车纵身一跃,跳上马背,坐稳后,两脚一夹,飞驰而去,前方不远处已经依稀可见沙港城城墙的轮廓。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章 王子的演说 傍晚时分,齐奥内斯王子一行人到达了沙港城,领主扎卡福·拉滕已列队恭候多时,他惴惴不安地将王子等人引入他的府邸。 扎卡福带着众人往主厅走去,一旁行躬身礼的侍女中为首的一人,走上前来示意王国卫兵们前往偏厅用膳,“勇士们请来这边。” 战士们停下脚步,将目光都投往了最前的加尔,毕竟今天刚发生了激烈的战斗,这些王国卫兵可没单纯到轻易就离开王子身边。 加尔看了一眼齐奥内斯,对方给了一个“一切交由你安排”的表情,加尔喊了五人的名字,让他们去偏厅用餐,其余人则保护王子前往主厅。虽然能以王国卫队的身份,强硬要求全部在主厅陪同护卫王子,但领主大人按通常的习惯,准备了战士专门用餐的地点,初次见面不能驳了他的面子。况且那里会有领主方面的士兵陪同,也是套取情报的好机会。派一半人过去,另一半留下保护王子,万一有意外发生,王子身边至少也有足够的战力。 扎卡福领主并没表示什么异议,领着剩下的人走进了宴会厅。这里早已灯火通明准备妥当,桌案上摆放着瓜果美食,一旁等待着侍奉用膳的侍女们手托盘子,盛着上好的沙漠蜜酒和红葡萄酒。 扎卡福领主在接到王子一行人之后,除了必要的礼节上的寒暄,以及作为主人的欢迎词外,几乎没有开口说过任何话。无论是谁都能看到他那惨白的面颊上,斗大的汗珠不停滴落。这名以胆小而出名的领主,被王子的来访吓的不轻。 分宾主落座,侍女们替每个人斟上美酒,端来一盘盘香气扑鼻的菜肴。王国卫队的士兵们在一天的劳累后,早就已经饥肠辘辘,在闻到这些美食的香味后,肚子如同打鼓一般咕咕叫了起来。 扎卡福领主识趣地立刻站起身,简单说了几句恭迎的官面话,举杯向王子致敬,王子也举杯回礼,示意众人开动。王国士兵们得到允许后,顾不得吃相,双手齐动,大吃大喝起来。 席间无话,齐奥内斯王子曾试探性地询问了民众闹事的情况,均被扎卡福以“微臣不知详情。”等话语推脱掉了。 宴会结束,扎卡福安排手下带王子等人去就寝后,就飞一般地逃走了。众人在侍女们的领路下,来到领主府邸后宅中的一座独栋房屋。这座两层楼高的房屋全都空着供他们一行人使用,加尔上楼转了一圈,看了一下地形后,将王子安排到了二楼的主卧中,其余人也一一做了安排,并决定了守夜的顺序,两人一组守在王子房间门前。虽然已经到了城内相对安全的地方,但经历了白天的袭击之后,他丝毫不敢麻痹大意。 众人分散休息,他和史蒂夫二人来到了王子的房间,之前偏厅用餐,史蒂夫从当地的卫兵口中,得到了不少关于煽动谋反的消息。 这些煽动分子在中央广场搭了一个简易的宣讲台,每天上午和下午人多的时候,就在上面指责王国的种种事宜,煽动民众的不满情绪。 “据说主要是对去年年底的增税不满,也有提及领主平庸,以及王国对沙港城不重视的。”史蒂夫按记忆如实相告。 听闻此言,齐奥内斯王子嘴角露出一丝苦笑,这些煽动分子所说的句句属实,王国现在也是无可奈何,但并不代表着没法反驳,尤其是自己已提前得知对方的论调。 “看来明天是需要我在宣讲台上,和那些人好好辩驳一下了。” 齐奥内斯王子不善内政尤其是公众演说是人尽皆知的,但并不是因为他愚昧或无知,仅仅是因为他内向的性格,使得其在公众面前始终无法展现在自己应有的学识。现在能提前组织好自己的话语,到时候上台就算紧张,也只需将依记忆背诵而出,这样的话效果总比临场发挥来的好。 除此之外,王子在临行前私下见过了奥梵洛国王,提出了关于沙港城税赋的想法,得到了国王的赞同与应允,届时把这个消息宣扬出去,可为自己的演讲一锤定音。 加尔和史蒂夫退出房间后,齐奥内斯便着手开始准备明天的演讲稿,他房间的灯火彻夜通明。 次日清晨,王子便去见了沙港城领主。扎卡福比昨天看起来要好了不少,也许是王子亲切的态度缓和了他的情绪,两人一同用过早膳后,便有人来报,煽动分子又在中央广场搭台了。 “快派人去,拆了他们的台!抵抗的都抓起来扔牢里!”扎卡福气急败坏地喊到,心中咒骂着这个报信之人怎么不看看情况,当着王子的面就说出了这样的消息。虽说他每天都喊人去拆台,但那台子拆了还会再搭起来,而且时间一久,宣讲的内容深入人心,就连他手下的卫兵都积累着不满情绪,阳奉阴违不执行他的命令。 “慢着!”王子喊了一声站起了身,“我要亲自去看看,不知扎卡福卿是否愿意同往。” 扎卡福硬着头皮点了点头,“遵命,王子殿下。” 不多时,王子的王国卫队和领主卫队都做好了出行的准备。除了加尔以及从王城跟来的十名卫兵之外,加尔还向沙港城的卫队长临时抽调了二十名盾牌手。 这些盾牌手每人携带着一面八十公分宽,一米五高的巨型塔盾,一旦有需要,他们就会双手使用这面盾牌,互相接合组成盾墙来保护关键人物。这些人腰间都挂着一把短剑,轻易不会使用,只有到万不得已之时,才会拔剑攻击。虽然他们都修习过一手短剑一手塔盾的武艺,但笨重的塔盾很难单手操控,所以当使用短剑时,他们更喜欢扔出盾牌,阻挡敌人的视线,伺机从盾牌后跳出,一击毙命。 加尔看中了这些人的纪律性和防御能力,只要他们如影随形跟着王子,一旦发生危险,便可立刻组成盾墙,此时恐怕就算是攻城武器,也难以轻易穿透这铁壁的防御。 王子和领主在众人的护卫下,来到了中央广场,远远就能看到那座一人半高的宣讲台,下面已经围了不少人。扎卡福恨不得立刻去拆了那台子,但王子在身边,一切都得听他的指挥。 齐奥内斯王子并没有直接冲过去,而是在能听到煽动分子说话的距离,停下了脚步。台上的人早就看到他们这群人的靠近,也认出了扎卡福,不但没有停下,反而说得更加起劲。每当他呼喊完一段,下面的民众便跟着起哄c鼓掌,声音愈来愈响,仿佛是故意说给来人听一般。 听了几段发现和昨天史蒂夫描述一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内容,王子定了定心,下令护卫他去台上,他要发表演说。 领主卫队开路,王国卫队簇拥着王子穿过人群来到台前。先前在台上的那几人人已被赶了下来,没来得及跑远的,都被领主卫队的士兵制服按在了地上——领主亲临,他们可不敢偷懒。 扎卡福哆哆嗦嗦上了台,向众人介绍,“这位是王国的齐奥内斯王子!” 台下一片骚动,众人顺着他的手看去,王子身穿一件深红色长外褂,上锈王家徽记,正将两手死命捏成拳,给自己加油鼓劲。他屏住呼吸,一步步走上台来,尖头鞋踩在木板上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 整个广场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民众们都没料到,王子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自己之前还在支持那些煽动分子的言语,现在局势却突然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弯,也不知王子是否看到自己刚刚跟着起哄了。 齐奥内斯王子在台上站稳后,加尔立刻指挥盾牌手靠过来等候在台阶旁,一旦发生意外可以随时冲上台去。 “诸位!”齐奥内斯理顺了呼吸,猛地喊出声,也许是刚刚积聚地太厉害,这声如同轰雷一般炸在了广场之中,所有人都将目光集中到了他身上。他自己也有点被这声音吓到,立刻稍微降低一些音量继续说,“诸位沙港城的国民们,我是齐奥内斯王子。这段时间在这里发生的事情,我,以及我的父王奥梵洛国王都有所耳闻。” 说到这里,齐奥内斯停顿了一下,台下众人纷纷咽了一下口水,齐奥内斯自己也不例外,他压根不敢直视台下民众的眼睛,只是直直地看着正前方远处的街道,默默背诵准备好的演说稿。 “沙港城永远都是王国的一份子,我们关注并关心着你们每一个人,国王没有忘记你们,所以我才会来到这里,和你们面对面交流。” 加尔赞许地看了一眼齐奥内斯,这次的开头比上回在王城内的演讲好多了,至少没开口两句就结巴。他笑了一声,便不再看台上,着手安排手下的王国卫兵穿插到人群中,将先前煽动分子宣讲时,起哄带头的那些人暗暗控制住。不管是不是煽动分子事先安排好的托,控制住这些人对王子的演讲总是有好处的。 “现在王国正经受着考验,虽然有天灾,但只要我们众志成城,一定能战胜天灾,恢复祥和宁静的生活。但在这艰难时刻,需要大家每一个人出力,虽然税收的增加让大家日子都不会太好过,但王国需要这些钱来救助那些失去亲人c失去家园的难民。 试想,如果遭受灾害的是你们,如果沙港城再度遭遇百年前的海啸,其他城市的人们,一定会慷慨解囊,助你们度过难关。而现在,是其他城市需要你们的协助,用你们的力量来帮助他们c帮助王国渡过难关。” 王子清晰但算不上激昂的声音,传遍广场每一个角落,人民静静听着,不时点头表示赞同,先前被人煽动起来的负面情绪,开始渐渐缓和。 “那为什么其他地方是十二税,我们要收十三?”突然,人群中一个胆大的直接发问。 加尔一拍脑袋,这里还有一个刺头,想着,便把身边最后一名王国卫兵派了过去。 齐奥内斯还沉浸在脑袋放空,高声背诵昨天准备好的稿件的状态中,冷不防竟然有人提了个问题,还好巧不巧正在他停顿之时,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到了这个问题。他们窃窃私语说着“是啊”之类的话语,先前已经被王子消除的不满,又慢慢开始滋芽生长。 必须得回答这个问题,齐奥内斯在心中给自己鼓劲,一遍遍想着那人的问题。猛然间,他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尘沙国一直是收取十一税,即民众赚来的钱中,十中取一作为王国税收,收取百分之十。 在去年年底,天灾不断国库空虚的情况下,国王颁布诏令,全国税收临时提升到十二,待挺过艰难日子后再降税。理论上国内都是同样的十二税,每个大城市都由内阁大臣亲自前往解释推行,为什么沙港城是十三?当初过来的大臣传达错了?是谁来的?好像是卡罗伊斯塔?或是其他什么人?有些记不清楚了。 见王子迟迟未回答,台下响起了一片嘘声。齐奥内斯不再胡思乱想,要解决这问题,只有用父王授予的那个手段了,只要跳过两段,直接背诵关于税收的最后部分。 他清了清嗓子,继续开始高声背诵,“关于税赋,父王已下特旨,命我前来传达。沙港城从即日起,税收恢复为十一!” 寥寥几句话,一下子止住了台下的嘘声,在一个短暂的停顿后,广场上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国王万岁!”“王子万岁!“的声音此起彼伏。 齐奥内斯王子在台上笑着挥手致意,他松了一口气,至少这次出行不辱使命了。之前得知岩晶城的税贡即将送到后,国王就决定减税,恢复为十一,沙港城既然有人聚众闹事,就先拿这个来安抚一下民众吧。 整个广场成为了一片欢乐的海洋,有人带头将帽子抛到了空中,随即广场上空便立刻飞舞着各式各样的帽子,沿街边二楼的居民们,也打开窗户,将头巾从二楼扔下,随风飘荡。 就在这帽子与头巾纷飞的空中,寒光一闪,一支箭矢破风而出,直直飞向王子。 加尔暗叫一声不好,飞身扑了过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章 护卫与刺杀 箭矢破空而来,直指齐奥内斯王子的面门。 加尔一个健步上台,来不及拔出背在背后的长剑——卡斯拉卡的剑身太长,无法佩在腰间。他右手抓过王子背后长外褂的领口,用力往后一拉,将他拽到自己身后。 今天以演说为目的的王子,并没有在长外褂里穿上锁子甲——全副武装上台演讲,会被人耻笑的。这种情况下,一支命中要害的飞箭就能结果了他的性命,加尔以身为盾挡在王子身前,用左手拨开那飞来的箭矢,“叮~”的金属敲击之声响起,除了被命中的部位略略有些发麻之外,并无大碍,在全身锁子甲的保护之下,飞箭除非恰巧正中锁子甲的锁眼之中,不然根本无法造成有效的杀伤。 加尔瞥了一眼地上箭矢,棕杆白羽,并不是那天出手的黑衣人的箭。 广场上的民众们看到这一连串的变故还没反应过来,直到加尔将箭矢拨到了地上,前排人认出这是一支箭,惊恐地喊叫了起来。“救命啊!杀人啦!”恐惧如同瘟疫一般,瞬间传遍了整个广场,民众逃难一般推搡着想要逃离这是非之地。 台下安插的那些王家卫兵被人流挤得无法靠近宣讲台,他们竭尽所能地拨开人群想要前进,但收效甚微,只能互相用双眼确认位置,眼睁睁看着台上的一切。 “小心!”一名王国卫兵看到同伴身旁突然出现白光,高声提醒,但已经来不及了。一把割喉短匕突然出现在那人的颈项间,刀光一闪,动脉和气管一齐被割断。行凶者收回刀刃,消失在人群之中。 “拔出武器,小心周围!”特雷尔高声命令着王国卫兵戒备,士兵们纷纷拔出武器,人群眼见这些明晃晃的刀刃,立刻在周围让出了一块区域,一时间再无人出手偷袭,相对的,王国士兵们也没法迅速回到王子身边。 台下一片混乱的同时,台上也乱做一堆。 开始的那支羽箭仿佛信号一般,在它之后,从广场正面那些商铺楼房的窗户中,接连不断射来箭矢。加尔挡下了第一支箭,便将背后的长剑抽了出来,左右拨打袭来的飞箭,来不及拨走的,就用身体去阻挡。王子在他身后半蹲了下来,双手护头,躲在阴影之中。 “盾牌手!”加尔一边拍打箭矢一边高呼。 这些从领主卫队中抽调来的盾牌手,都被这场景吓傻了,虽说是士兵编制,但沙港城已经多年没有参与到任何争战中了,这些士兵的日常职责,最多也就是和窃贼强盗较量切磋一番,哪见过这样的阵势。在听到加尔的呼喊后,他们一个个回过神来,想起了自己的任务,匆匆跑上台来保护王子。 也不知是匆忙中不小心,还是其他什么原因,走在最前两个盾牌手,一个踉跄跪倒在了台阶上,原本就狭窄的楼梯乱成了一锅粥,其他想要支援的人一时半会冲不上去,王子也没法逃下来。 奥托路正在广场边的一幢小楼二层,透过窗户观看着广场上的战况。 目前发生的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初始的羽箭根本就不指望能伤到王子,这只是一个行动开始的信号。安插在人群中的杀手是为了分化对方的战力,拖延时间,倘若对方并没有将人安插在台下,那这些杀手也会成功箭雨攻击的一部分。 所有的弓箭都是从正南射向广场宣讲台,王子在台上正中央,加尔被死死地牵制在南面,盾牌手挤在北面楼梯口还没上台,此时东西两个方向成了他们最大的弱点。 “就算你能挡住,我永远都有下一招。”奥托路说着,用手指点了一下桌上地图上那栋第二制高点的房屋,这幢楼正处于广场的西面,“现在是这里。” 几乎在他说话同时,那幢四层楼高的小楼最高层,朝向广场的那扇窗户连同整面墙,突然被从内而外撞开,木屑和碎砖飞落下来,砸到了那些还来不及逃跑的民众身上。被撞开墙的房间中,赫然架着一副攻城重弩,已经拉紧弦上好了弩箭,待烟尘刚散开,一支有着人手臂粗细的弩箭激射而出,目标正是台上的王子。 加尔还在拨打箭矢,余光瞄到了重弩,却根本抽不出身,转瞬间弩箭已飞射而来。此时一个身影跳上了台,正是王国卫队的史蒂夫,他一身盾牌手的打扮,手中握着一面塔盾。 在出发前,加尔就安排他更换服装混在盾牌手之中,在没有摸清领主卫队的底细之前,安插自己人在里面更为稳妥。当盾牌手上台绊倒堵塞通道之时,史蒂夫就明白了队伍之中有内鬼,虽然他们不敢明着动手,但还是会在暗地里阻挠。 他推开排在他之前的盾牌手,一脚一个将倒在楼梯上的人踢到两旁。这是煽动分子搭的简易宣讲台,台阶两边可没什么栏杆阻挡,那两人直接被踹到了地上。史蒂夫跳过他们落下的盾牌,一个箭步到了王子身旁。 此时那弩箭已经飞了过来,在空中发出“嗖嗖”的声响。面对这势大力沉的攻城兵器,史蒂夫可没有十足的把握用手中的塔盾完全将弩箭挡下来,他看准箭矢飞来的方向,调整手握塔盾的姿势,借着弩箭的力道,以及箭头那锐利的线条,用盾牌将弩箭轻轻拨开一个小角度。 弩箭在塔盾的引导下,偏转方向,刚好避开了史蒂夫和齐奥内斯王子,戳穿宣讲台的木质地板,深深扎入地面。 眼见一击不中,操控重弩的那些黑衣人,装上第二发弩箭,“嘎吱嘎吱”摇着手柄上弦。但刺杀讲究的是乘人不备,同样的招数第二次就未必好使了。盾牌手们此时都来到了宣讲台上,在王子的西南两个方向组成了盾墙,阻挡弩箭和箭雨的攻势。。 “快,退下台!”加尔见盾墙替他挡住了乱箭,连忙退后走到王子身旁,扶起他,往楼梯走去。 此时的齐奥内斯王子已经汗流浃背,原本就不善武艺的他,就刚刚几分钟,已经在鬼门关前走了好几次。他在加尔的搀扶下,蹒跚地向台下走去,身后组成盾墙的盾牌手,也跟着缓缓后退,始终保证用盾墙罩住王子。 敌人这次的刺杀惊出了加尔一身冷汗,没想到他们连城防使用的重弩都弄来了,还好他有所安排,才勉强有惊无险地保护住了王子。 眼见敌人练弩箭都挡住了,奥托路并未恼怒,他左手笼罩着桌上的金戒指,口中念念有词,右手取过一旁准备好的一把锤子,对着金戒指重重敲了下去。 齐奥内斯王子正在加尔的搀扶下往台下退去,突然,他感觉到一阵精神恍惚,眼前一片模糊,胸中好像有什么被堵住了一般,只觉身形一晃,单膝跪地,还好加尔在旁边搀扶支撑着,才勉强没有倒下。他摇晃了一下脑袋,用力睁眼闭眼几下,努力让自己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恢复过来。 此时已经是早上十点了,太阳升到了半空之中,耀眼的阳光,刚好穿透广场旁教堂顶部的钟楼照射过来。加尔努力想将王子搀起,不经意间抬头看了一眼太阳,恍惚中,他隐约觉得似乎有一个影子。透过阳光,那影子聚成了一个黑点,越来越大,加尔暗叫不好,敌人还有后手。他此时正从侧面搀扶着王子,一瞬间,只来得及往前跨步同时一转身体,用背脊面向箭矢,期望自己宽阔地背脊能挡住这次攻击。 但加尔漏算了一点,敌人是从广场上最高的教堂顶部射来的羽箭,自上而下的攻击,刚好从他肩头上飞过,微微擦了一下锁子甲改变了一丝方向,随后重重扎入王子的左肩。 也亏得加尔反应迅速,如果不是他以身挡箭,在最后关头改变了箭的方向,这支羽箭已扎入王子的心脏了。 黑杆黑翎,是那时候射杀俘虏的那人。 加尔看着羽箭咬牙想着,王子已倒在了地上。 “盾牌手!保护王子!”他嘶吼着,破音沙哑。 以史蒂夫为首的几人,立即持盾转身,想要趴伏在王子身上,用盾牌将他盖个严严实实。从听到喊声,回头,看到王子的情况,再到抬脚,这整个过程外加反应时间,最快也要一两秒,但在史蒂夫反应过来,飞身冲出之时,已有人跑在了他的前头。 那人仿佛早就知道事情会发生一般,已抢先半个身位赶在了史蒂夫和加尔之前,扑向了王子。盾牌手的塔盾已被他扔到一边,原本佩在腰间的短剑,正被他攥在手中,飞扑过去,红着眼想要给王子最后一击。 短剑自上而下对准王子的胸膛扎去。 说时迟那时快,史蒂夫和加尔各自伸出了一只手,想要挡住短剑。 史蒂夫的右手出现在了短剑的前进方向上,锐利的剑锋扎穿了他的手背,继续往下落去。 “嗯啊~”史蒂夫咬着牙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 短剑势头未减,带着史蒂夫的手,继续扎向王子。 在眼看就要接触到的一瞬间,加尔终于赶得到,将手递进到了短剑和王子的胸膛之间。“锵~”金铁交际,短剑戳到了锁子甲,完全无法穿透。 但虽然挡住了剑锋,却无法阻止戳下去的势头。短剑c史蒂夫的手c加尔的手,一同重重敲在王子的胸膛上,力道之大,恐怕肋骨都会折断。 原本中箭倒地,还有些意识的齐奥内斯王子,在受到这一下重击之后,喷了一口鲜血出来,昏死过去了。 眼见刺杀不成,逃跑无路,那名盾牌手内应猛地抽回了短剑,割开了自己的喉咙。 “医生!快叫医生!”史蒂夫不顾自己疼痛大声喊叫着,“王子受伤了。” 加尔则有些木然地,看着其余盾牌手冲了过来,用塔盾将王子围了个密不透风。 虽然做了所有他能做的准备,但护卫还是失败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章 落日余晖 “废物!废物!”奥托路拍着桌子大骂着眼前的奥布雷斯。上午的刺杀行动结束后,整个广场就被姗姗来迟的领主卫队包围了起来,所有沿街店铺的店主都被带走协查。奥托路那时早就离开了用来观察刺杀进展的那件屋子,辗转几条暗巷,到了现在所在的这座陈旧仓库中。 屋子里除了他之后,还有奥布雷斯,以及计划各部分的负责人——当然没有最后那一步的刺杀者,他已经在刺杀不成后自杀身亡了。 按奥托路的计划,开始的乱箭和攻城重弩都是虚招,用来分散王子卫队的注意力,使他们露出破绽,奥布雷斯在教堂钟楼射出的那箭,以及隐藏在盾牌手中,伺机暗杀的刺客,才是这个计划中真正的两个杀招。但这两个原本势在必得的计划,都被加尔破坏了。 “那个该死的加尔!”奥托路用力捏了捏那枚原本属于王子的金戒指,在被敲打之后,这枚戒指金色的圆环上,出现了淡蓝色的诡异裂纹,“但归根结底,还是你们这群废物,一点用都没有!” 奥布雷斯沉默地看着他,无从分辨,自己原先也支持奥托路对计划的修改,光从内容上来看,也绝对天衣无缝。但结果呢,损失了五名手下——四人在广场中牵制王家卫队战死,另一人刺杀失败自尽,而王子却并没有如计划中那样死去,现在正躺在领主宅邸中养伤。 “虽然受伤很重,但性命并无大碍。”探子先前已将这句医生说得话,原封不动地传了回来。 “齐奥内斯必须消失,不然会影响到之后的计划!”奥托路咬着手指愤恨地说着,“只能今天晚上再刺杀一次了。” “今天晚上?刺杀计划呢?就算有计划,现在离日落没剩多少时间了,根本来不及安排。”奥布雷斯示意让手下们退下,拧着眉头说道。 “不需要计划,只要让内应撤走扎卡福的人,然后派出我们在沙港城所有的杀手一齐上,他们就那么十个人,根本抵挡不住。”奥托路说着,眼中闪过一道凶光。 “如果失败,我们在沙港城的基业就毁之一旦了。” “如果失败,后面的计划都泡汤,而你,和我都会吃不了兜着走。”奥托路站起身走到奥布雷斯面前,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又点了点自己的,“所以只能成功不能失败,王子今晚必须消失。” 正说着,一名探子进了屋,单膝跪倒在地,“加尔派了一名王国卫兵,骑快马冲出北门,前去王城报信。” “看,他们自己都开始分散战力了,正是天助我也。”奥托路干笑了一声,转头对那探子继续说,“安排人去把他干掉,消息绝对不能传回王城,至少现在不行。” 奥布雷斯按住了探子的肩膀,转身往门口走去,“我亲自去解决,你派人去联系内应,行动就在今晚。”说着他离开了仓库,重重带上了门,铁质的门砸到门框上,发出了沉重的声响,回荡在仓库之中。 领主府邸,加尔坐在齐奥内斯的房间中,看着床上躺着的王子。 在广场上那些杀手撤退之后,医生以及领主卫队及时赶到了现场,他们都声称是领主派来的,但那领主却不见了踪影。简单的应急处理后,众人抬着王子回到了府邸之中。 清洗伤口,上药,包扎完毕后,加尔松了一口气。按医生所说,箭射在左肩,刚好避开了要害,只造成了皮肉之伤,箭头虽有毒,也已抹了解毒药膏,相信很快就会好转。除此之外,断了几根肋骨,内脏受到冲击有些损伤,外加失血过多,但这些都只要静养就能恢复。 将王子安排妥当后,加尔支开了所有领主派来的侍女侍从,只允许王国卫队的士兵进出这座小楼。 虽然不知道领主手下的士兵中,有多少内应,但此时仍然不得不借助于他们的力量。虽然遍地找寻领主不见,但卫队长还在宅邸中值守,加尔找到他调了一百名士兵,在外围守护着这座小楼。 跟随他护送王子而来的王国卫兵一共十人,在早上广场的激战中死亡一人,负伤三人,包括史蒂夫在内。他查看了他们的伤情,基本都是擦伤之类的小伤,只有史蒂夫手掌上的穿刺伤比较严重,完全恢复需要一定时间,在这之前,他都无法用着右手来战斗了。 “既然没法作战,你就赶快回王城去报信吧。”他让史蒂夫在包扎完伤口后尽快启程。与其留一个战力减半的人在身边,还如去报信求援,现在他期望能尽快让盖伦了解这里的情况,派来增援。 史蒂夫快马回去需要一天不到的,调动士兵立刻赶来,也差不多是同样的时间,也就是要再坚持两天。 送走一人,死亡一人,还剩八人,加自己在内总共九个人。 今天白天已经见识到了这个组织,在沙港城中的力量有多强,连城防上的攻城重弩都弄到。操纵重弩至少有三四人,射乱箭的弓箭手不下五人,广场上妨碍王国士兵的黑衣刺客加起来也有十多人,再加上教堂钟楼使用黑羽箭的箭手,目前已知的敌人就至少有二三十名,还不包括未现身的,以及隐藏在领主卫队中的内鬼。 加尔有些后悔只带了十人过来,如果现在还有人跟他说南方的治安好,一片祥和,他一定会重重一拳打在他脸上。 但这里处在领主的宅邸内,外有重兵把守,应该不会出什么乱子吧。加尔脑子里刚冒出这个念头,便立刻摇了摇头,冲散这个想法。敌人都敢在白天的中央广场上动手,还从城防上调来了重弩,那在这个城里,没有什么他们不敢做的事了。领主对他们来说就和路边的商贩没什么两样,没有任何威慑力,拥有的军队里也早就被啃食的千疮百孔。 一定还会动手,在没有彻底杀死王子之前,他们是不会放弃的。如果我是刺客,一定要动手的话,未免夜长梦多,干脆就挑在今晚。 想到这里加尔哆嗦了一下,他看了看窗外,太阳已渐渐落下,城市里洒满了金黄色的落日余晖,辛劳的一天已经结束,也意味着漫长的黑夜即将开始。 他看了一眼睡在床上的王子,脸色惨白。 随即便站起身走出房间,他需要重新布置一下防卫,今天晚上恐怕没有人能安然入睡了。 夜幕已渐渐降临,史蒂夫身着锁子甲,骑着快马一路往北狂奔,他右手手掌上的伤口已经止血包扎过了,但伤到了经脉,在完全恢复之前,根本使不上力,握不住兵刃自然也没法进行战斗,正是这个原因,加尔派他回王城报信。 沿着王国大道一路往北,没有任何天险阻碍,纵马狂奔只需一天就能到达。人累了就趴在马背上休息片刻,马乏了就到下一个驿站更换马匹。 突然,背后也隐约传来了马蹄之声,越来越响。 史蒂夫转头一看,三名黑衣人正骑着马追赶他。相比自己这一身全副武装几十斤重的装备,对方只是一身黑衣,背负的重量越轻马儿跑得越快,不消片刻,距离已被拉进到了弓箭的射程之内。 史蒂夫将身体后仰,将挂在马鞍后的圆盾解下,扣到了自己背后。他没有带任何弓箭之类的远程武器,只得先用盾牌保护自己背上的要害。 只听背后“嗖嗖~”的飞箭之声传来,他猛地挥动缰绳,让马儿往左跑出了一小步,一支箭擦着他的脸颊飞过,另一支箭直接戳在了他的右肩上。有锁子甲保护,羽箭在击中后就弹开了,但受击部位,仍然有如被锤子击中一般,钻心地疼。 如果我不躲,这箭应该就正好砸在盾牌上,不对,不躲的话,另一支箭射到后脑勺,一定就被打晕了。 史蒂夫正想着,又有两支箭飞来,“噼啪”砸在盾牌上被弹飞了,有盾牌的保护,他没受什么伤。 于是乎,后面的黑衣人将史蒂夫当成了骑射的靶子,而史蒂夫只能凭着运气,左右躲闪着攻击,虽然偶有被命中,但锁子甲在身,不会受到什么致命伤。 幸好他们只射我,没射我的马,只要再拖一段时间,到了前面驿站,有看守驿站的士兵在,他们就不敢再追了,史蒂夫心想着,却突然记起一件违和的事。 自己刚刚回头看到是三人,为什么每次只有两支箭射来。 想到这点,他猛的转头四处张望,果不其然,在自己的左方,找到了另一人,那人离开王国大道有一段距离,纵马狂奔,几乎都要追到他的侧面了。史蒂夫发现那人时,他正在张弓搭箭。 “嗖~”黑杆黑羽的飞箭,在夜幕掩护下,直接命中了史蒂夫胯下马匹的前脚。马儿一吃痛,前脚卷曲了起来,将背上的史蒂夫甩飞了出去。 他重重落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刚好仰面朝天停了下来,浑身上下到处都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感,他挣扎着半坐了起来。 而此时将他射下马的那人已催马赶来,从箭囊中抽出一支羽箭,并未搭弓,手握箭杆,直接刺向史蒂夫那裸露出来的下巴,借着马的速度,黑羽箭没入咽喉,刚半坐起身的身体僵在了半空中,随即又仰面倒了回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章 夜之死战 夜幕降临,一轮圆月高悬在天空中,时而有云朵飘过将其遮起。 齐奥内斯王子所在的小楼周围,三三两两站着不少领主卫队的士兵,他们奉命值守在此,保护王子安全。 楼内,漆黑一片,并未点着任何灯火。八名王国卫队成员分散在两层中,守在各条关键要道上,他们手中都握着明晃晃的武器,在月光的照耀下,反射出惨白的光芒。加尔亲自守在王子房内,怀抱直身长剑背靠墙坐在地上,侧耳倾听周围的声响。 就这样静静过去了大半夜,月亮已经经过最高点,开始缓慢下落,慢慢长夜不消多久就会过去。楼外的士兵们难掩倦意,打着哈欠,甚至有些守在门口的,倚靠在廊柱旁打起了盹。 今夜敌人是否会如期而至呢?加尔心想着,瞥了一眼地上。王子房间的两扇窗都已用厚重的衣橱c书柜等家具挡住,在这些家具的缝隙中,透进来一丝微弱地月光,照在地毯上。 猛然间,这道月光变得昏暗起来。夜空中,一朵云彩飘过,将月亮的光芒遮盖地严严实实,不仅如此,不知从哪刮来了阵阵狂风,“呼呼~”的咆哮着,所谓的月黑风高正是指的这种天气。 “敌袭!”走廊中突然传出了特雷尔如轰雷一般地咆哮声,紧接着便觉得风吹得更大了,犹如拥有了实体一般,呼啸着向这座楼房袭来。 这不是风,是箭。 没有瞄准那些散落在屋外缺乏掩护的领主卫队士兵们,这些羽箭的目标是这座两层高小楼的所有窗户,刹那间,每扇窗户都有如被无数蜂群袭击一般,密密麻麻射进来了数不清的箭矢。 那些听到特雷尔警告的王国卫队士兵,纷纷举盾或是躲在墙后,逃过一劫。 特雷尔举着双刃战斧,将宽大的斧面顶在头上,充当盾牌,俯下身子在二楼走廊中穿梭,提醒众人找好掩护,不要被羽箭射中。他们都身穿着连身锁子甲,除了暴露在外的面部和喉咙之外,其他部分就算被射中,也不会受到重伤,但也免不了青一块肿一块。这只是袭击的刚开始,可不能就这样无谓负伤,影响了后续的战斗。 加尔仍然静静坐在房间内,一动不动。箭矢如雨点般打在堵窗户的家具上,锋刃穿透木板的噼啪声不绝于耳,箭势虽然猛烈,但王子的两扇窗户前早已堆满了各式家具,一整轮的箭雨,没有一支箭穿透防护射进房间。 骤然间,箭雨停了,特雷尔蹲伏着来到窗边,将战斧举在头上,探头张望,只见周围停着几辆弓箭车。这种带着轮子的军械,一次射击可以射出上百支箭矢,密集覆盖一片区域,缺点是装弹非常缓慢,每一支飞箭都得手动装入车中扣好弦。 不用多说,肯定又是从领主军队的库房中弄出来的,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这些在这些弓箭车出现之后,楼下负责值守的士兵,一个都看不见,全都失去了踪影。 来袭击的刺客深知弓箭车攻击间隔的弱点,并没有装弹准备下一次攻击,而是纷纷拖动车子后退,离开射程范围。他们将这武器当做一次性使用,无论造成多少杀伤,都不会再次使用。 就在弓箭车后退的同时,无数黑衣人冲向了这幢楼,分工明确,大部分人冲往正门,少数身手矫健的,从怀里掏出钩索,直上二楼,破窗而入。 奥布雷斯亲自指挥着这次进攻,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所有身在沙港城的组织成员都被他征集到了一起,撇开那些操作弓箭车c不怎么能打的后勤c情报人员,包括他在内一共四十二人。他从中挑了八人分成两组,从东西两头直接潜入二楼走廊窗户,剩下三十多人从正面进攻。 虽然王国卫兵装备精良能征善战,但在人数五比一的悬殊情况下,定然不是他们的对手,更何况最开头的弓箭车突袭,只要能放倒一两个,人数比变成六c七比一,就更能稳操胜券了。 手下们破门而入,进入了房屋一楼。这座小楼的构造相当简单,一楼一进门就是厅堂,左右分列了几间次卧,正中是一座宽大的楼梯,可容三到四人同时通过,楼梯在爬升到一半之后,左右分开,分别转向后方,共同连接到一条贯穿东西方向的走廊上。沿着走廊共有两间大卧室两间小卧室,以对称的构造分列两边。他们得到消息,王子就在二楼的某间卧室中,但在加尔不准任何人进入小楼后,便无法得到王子确切的所在。 反正不管在哪,一间间搜过去一定能找到,奥布雷斯心想着走进了一楼大厅,两名王国卫兵正把守在楼梯之上,他挥了挥手,示意开始攻击。 黑衣人蜂拥而上,仗着人多势众,用武器疯狂刺砍着两名王家卫兵,稍微远一些的还掏出了弓箭射击,更有甚者将手上的巴塞拉短剑当做了投掷用的匕首扔了过去。 那两名王家卫兵靠锁子甲和手上的盾牌承受着猛攻,挥舞着手中的新月斧及长枪,让那些冒险踏上楼梯的杀手们,付出死亡的代价。但奈何敌人人多势众,他们只得且战且退,慢慢顺着楼梯退上二楼,两人已遍体鳞伤,但楼梯上也留下了好几具尸体。 待退到一楼半的位置,大楼梯往两边分开,这给了王家卫兵地利上的优势。他们一人一边退上左右分列的小楼梯上,这些仅容两人堪堪挤过去的小楼梯,在身穿重甲,手持圆盾的王家卫兵守护之下,成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地。虽然侧面低矮的楼梯扶手当不了任何屏障,但狭窄的楼梯同时只容一人能与他们近身交战,黑衣人们前赴后继冲上去不少,却无法攻破这铁壁般地防御。 奥布雷斯眼见此景,皱了皱眉眉头,转头向身边的人低声耳语了几句,那人立即受命去安排。只见站在后排的黑衣人,纷纷掏出了钩索,抓准间隙,一同扔了过去。那两个王家卫兵手臂上,肩头上都被钩索扣住——抓钩的尖头刚好扣到了锁子甲的锁眼之中,任凭他们怎么挥手都挣脱不开。 站在一楼大厅中的黑衣人,纷纷抓住身旁钩索的绳子用力一拉,将守在左侧的那名王家卫兵生生从楼梯上拉了下来,刀剑利刃立刻迎了上去,直接一命呜呼。 另一人眼见此景,赶忙用手上的新月斧去割断绳索,但为时已晚,他已从小楼梯被拉到了大楼梯处,新月斧砍断绳子的同时,他失去平衡倒在了楼梯上,周围的黑衣人可不会客气,手上拿着什么兵器就直接招呼上去。知道他锁子甲轻易砍不断,都对着面门砍去,这名可怜的卫兵,被砍了个面目全非,死在了当场。 黑衣人们将楼梯上的尸体搬开,冲上二楼。 自己这边付出了七人的代价,干掉两个,现在是三十五比七,奥布雷斯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突然,他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面颊上的神经抽搐了两下。 那些冲上二楼的黑衣人,被躲在暗处突然杀出的王家卫兵砍了个措手不及,接连有三四人从楼梯上翻了下来。只见那人手握着锋利的双刃战斧,鲜血顺着斧刃往下滴,持斧之人络腮胡,怒目而视,五官都扭曲地移了位置,看起来甚是恐怖。 在前的那几个黑衣人哆嗦着往后退了一步,一个没留神,又被砍倒一个。 通往二楼的楼梯一分为二,连接到同一条贯通东西的走廊中。 杀手们的攻势在通往西走廊的特雷尔这边遇到了麻烦,而另一边则相对顺利一些,那名守卫楼梯口的王家卫兵没支持多久,就被乱刃分尸而死。杀手们攻上了二楼,往东望去,走廊中一地的尸体,没有一个活人,往西边则能看到一些声影死命支撑着。 特雷尔眼见敌人上了二楼,一脚踹开眼前的对手,自己也退入了西侧走廊之中,那楼梯口所处的是一个丁字形,敌人可以从另一面包抄过来,居高临下再有优势,也抵不过两面受敌的劣势。 在敌人攻入小楼之时,他与三名负责守卫楼梯,另外四人守着二楼的走廊。谁知在所有人都将注意力放在楼梯之时,左四右四,共有八名黑衣人,接着钩索直上二楼,翻窗而入,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这些突袭的刺客武艺精湛,完全不是楼下那些杂碎可以比的,守二楼的四人一番苦战,在特雷尔的协助之下,才将敌人全部击杀,他们也付出了两人死亡一人重伤的代价,再算上在楼梯那边损失的三人,从王城护卫王子的十名卫兵,现如今只剩下三人。准确地说,有战力的只有两人,重伤的那位被割开了侧颈,鲜血如注,现在正躺在走廊墙角苟延残喘,如果得不到及时救治,恐怕也支撑不了多久。 特雷尔苦笑一声,看了一眼身后等死的兄弟,将手中战斧调整了一下握姿。这条走廊可容三人并肩而行,足够宽阔可挥舞战斧拼死一战。 这真是一个适合战死的好地方,特雷尔心想着,将战斧斧柄重重敲在地上,“不怕死的就过来试试吧!不管来多少,爷爷都会把你们砍成肉片!” 他褐色的眼珠中,闪耀着一抹疯狂的色彩。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章 勇士的落幕 云朵飘走,月光透过西边走廊尽头的窗户洒了进来。 特雷尔手持双刃战斧,身穿连身锁子甲,外面罩着一件绣有王家徽饰的红色长外褂,经过在楼梯口的短暂搏杀,这件衣袍上早已染上敌人的血迹,透过惨淡的月光,血液的红色和原本的底色难以分辨。 他的身前是几十名凶狠无情的刺客,他的身后是等死的弟兄,以及王子卧室的房门,他所站的地方,是卧室之外的最后一道防线,是属于他一个人的战场。 听到特雷尔的挑衅言语,在前排的黑衣刺客们,不屑地哼了一声,便成群结队冲上去,与他缠斗在一处。 特雷尔的战斗能力在这批护卫王子的十人卫队之中,并不算特别突出,他以往战斗更多靠的是气势。 那日白天的战斗,他与史蒂夫搭档,以二敌三,只占到了微弱的优势,要不是加尔斩首让敌人惊慌,他们应该还会缠斗很久,最后就算是胜,也是苦战获胜。从这样的情况推论,以一敌二,恐怕就是他目前的极限了。 但此时面对五六人的车轮战,他竟然丝毫不落下风。 战斧被他舞得虎虎生风,面对敌人的长短剑合击,防得密不透风,尽管以寡敌众,他也不一味防守,一旦抓到间隙,依然会毫不犹豫地挥舞双刃战斧,展开攻击。时而气贯长虹全力猛劈,时而虚晃一斧转攻下盘,任凭敌人上蹿下跳,闪转腾挪,前赴后继,想尽一切办法合力攻击,硬是拿他没有一点办法。 眼见久攻不下,又有两人加入战团,现在是七个人围攻特雷尔,他们身手矫健,配合默契。前排与特雷尔接战的两三人,以巴塞拉短剑为主,用快速连续的戳刺,攻击他的颈部c面部等裸露在锁子甲保护之外的部位,或是瞄准手腕c手指想要卸去持斧的力道。后排支援进攻的那几人,使着贝卡特瓦,从各个奇怪角度递出长剑,封住特雷尔的行动,限制他的活动区域,不让他随心所欲。 虽说是以多打少,但这战斗的形式对黑衣刺客们而言,反而处于劣势。他们善于隐秘行动,潜藏在黑暗之中,乘人不备,从背后突然发动袭击,一击解决对手。无论是他们的武器还是剑技都着重于这一点,而不是正面搏杀。那日在荒原的战斗,虽说也没有暗杀的机会,但至少还可以借着地形,分割包围,从侧面c背后袭击对手,接着空间充分调动对手,寻找破绽。 但现在,特雷尔一夫当关,没有人能通过他守卫的通道,不得不从正面与其交战。在这种限制条件下,兵器一寸长则一寸强,双刃战斧挥舞起来的作战半径,远胜过他们手中的长短剑组合。 特雷尔正利用着这一点。他连续挥动战斧,逼退身前的数人,创造了一个空隙。紧接着,他踏步上前,用身体硬接下了几记短剑穿刺,咬牙使出全力,重重一斧将一名黑衣人的左臂硬生生砍断。 那人惨叫一声斜倒在地上打滚,影响到周围伙伴的行动。特雷尔没有放过这个机会,丝毫没有任何停顿,抓准敌人脚下不稳的时机,左劈右砍,瞬间结果了两名敌人的性命。那群黑衣人见势不妙,纷纷后退到他的攻击范围之外,特雷尔也没有追击,一斧子结果了地上断臂之人后,又退回了原来的位置。 一轮攻防战之后,三名刺客死于斧下,王家卫兵身上只多了几处淤青。奥布雷斯皱了皱眉,扫视了一下周围的手下。算上翻窗上二楼偷袭的那八人——刚刚已经确认全部死亡了,以及攻上二楼时的牺牲,自己现在只剩不到二十个人了。 硬攻不下,就得使点其他手段。 “放箭!”他一声令下,那些背着弓箭的黑衣人,纷纷张弓搭箭,瞄准特雷尔射出一支又一支飞箭。 敌人从远处攻击,特雷尔也不会傻到站在那当靶子。他一个翻滚捡起地上卫队兄弟留下的盾牌,蹲伏在地,靠着墙角,尽量压低身子,用盾护住身体。圆盾虽然不大,但也勉强能遮住大半个身子,再加上锁子甲的防护,一阵箭矢袭来,只听叮叮当当,除了又多了些淤青之外,并没受什么大伤。 “钩索!”眼见一计不成,奥布雷斯急忙又下了新的命令,三名黑衣人走上前,取下腰间的钩索,挥舞着向特雷尔抛了过去。 先前卫队兄弟因钩索而死的场景,特雷尔早已看在眼中,此时又怎会轻易着了同样的道。面对飞过来的三支钩索,他舞动战斧格开前面两支,一侧身让过第三支,同时用斧子自下而上用力一挑这支钩索连着的绳子,“啪~”第三支钩索的绳子绕着斧柄转动了几圈,勾爪牢牢锁在了斧柄之上。 特雷尔两腿一沉,扎了个马步,使出浑身之力,用力拽着手中的战斧,绳索另一头,已围拢过来七名黑衣人,也都纷纷抓起了绳子,想将他拽过来。一时间,这场生死之战,成了一场拔河比赛。这名王家卫兵本就以力大著称,现在这生死存亡的关头,使出了超乎寻常的的力量,面对七名黑衣人,力量上愣是比了个势均力敌,谁也奈何不了谁。 黑衣人那边怎会放过这个机会,眼见力量上比拼不过,就靠人数来取胜。不停有人加入到拔河的行列中,待到人数达到十人之时,终于让特雷尔的双脚开始滑动。 “真是一群废物。”奥布雷斯恼怒着,张弓搭箭,瞄准特雷尔的颈项,想乘着这机会,给他致命一击。 这一箭倘若射出,对于特雷尔来说就是将军了。除非他放开战斧,才有办法躲过这箭矢,而如果这样的话,少了惯用兵器,在接下来的战斗中一定会处于不利的境地。 这是他以命相搏的关键时刻,也是稍纵即逝地绝佳机会。特雷尔手中力道不减,憋红着脸,如同响雷一般大声喊喝,“就是现在!” 众人还没弄明白他在喊什么,一道人影撞破小卧室的房门窜了出来。 这些刺客们来到二楼后,就被特雷尔吸引了注意力,大部分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他们坚信,特雷尔身后守护的那间卧室,就是王子的房间,正因为这个原因,他们并没有去逐一检查其他卧室。此时他们正聚拢在西侧小卧室的门口,努力拔河,这突然冲出的人影连同门板,直接砸倒了一片人。 这不速之客从门板上站起身,手持长约两米的战锤,无情地砸向身下的人群,根本不管砸到的是什么地方,看到手就砸手,看到腿砸腿,看到脑袋就砸个脑浆迸裂。 一时间鲜血飞溅,哀嚎遍野,此人所站之处简直堪比炼狱,周围有想靠近的,也都躲不过他战锤散布的死亡。 这偷袭就是特雷尔布下的杀手锏,敌人兵分两路袭来,并不能准确了解每一名王家卫兵的状态及动向,故意隐藏起一人,让对方以为已经死在箭雨或者偷袭之下。而后乘敌人麻痹大意,以为胜利手到擒来之时,突然杀出,作为奇兵尽可能削减地方数量,甚至一举奠定胜利。 这突袭堪称完美,完全出乎敌人的意料,聚拢在一起然后被推倒在地的敌人,刚好便于战锤逐一收割。此时特雷尔若能冲上前协助,几乎就能看到胜利的曙光。但独自一人坚守阵地,苦战十多分钟,外加经历了一场拔河大战,此时的特雷尔已经精疲力竭,除了在地上大口喘息,挣扎着站起之外,根本没办法前来帮忙。 原本已经隐约可见的胜利光芒,又再次被黑暗所笼罩。 这场战锤屠戮被终结了。 在这王家卫兵冲出之时,奥布雷斯已经用弓箭瞄准了特雷尔,虽然因为突发的变故来不及射出,但箭已在弦上,只要稍微偏转方向,瞄准新出现那人的咽喉,然后轻轻一放手,箭矢就会激射而出。 黑羽箭避开锁子甲,一箭穿入那没有防护的下巴。这名王国卫兵正高举着战锤准备挥下,猛然中了致命一箭,抽搐了一下,整个人摊倒在了地上。 这场突如其来的杀戮,让黑衣刺客们措手不及。特雷尔站起了身,取下了挂在斧子上的钩索,他在等待气力恢复,为自己的好兄弟报仇。而黑衣人这边,包括奥布雷斯在内,只有七人还能站在这战场上,其余的都已成为锤下之鬼。 特雷尔用右手握拳敲了敲自己左边的胸膛,“兄弟,安息吧!你已经完成了你的任务,接下来就看我的了。”他借着话语拖延时间,尽量让自己恢复一些气力,这身防御力绝佳的锁子甲,此时却如同重重的枷锁一般,让他无法轻易动弹。 奥布雷斯看出了他的疲态,“快,继续上,不要给他休息的机会。”他指挥手下们继续往前冲,自己也不得不又抽出了一支黑羽箭,只剩这么些人,容不得他再作壁上观了。 面对冲过来的最后那几名敌人,特雷尔也迎了上去。他丝毫不去躲闪任何攻击,只将力量用在进攻之中。 王家卫队的兄弟们一个又一个个死在他的面前,彻底激发出了他的斗志,这个红发红须的粗壮汉子,展现出了史无前例的战斗信念。今天,他要为兄弟们报仇,要为王子报仇,要将这些可恨的刺客全部斩尽杀绝,他自己的生死早就被置之度外。当一个人不惧生死以命相搏之时,是令人畏惧的,如果这人是一个训练有素c装备精良的战士,那必定会成为敌人的噩梦。 他一斧劈开了一名黑衣人的颈项,鲜血喷涌而出,溅到了走廊的墙壁上。 脸颊被短剑划开,脸皮耷拉下来,将牙齿和牙床裸露了出来。 他伸脚勾起地上的短矛,右手临空接矛投掷而出,戳穿了一名黑衣人的胸膛。 黑羽箭射瞎了左眼,额上也多了一道深可及骨的伤痕,流下的血液模糊了视线。 他一脚踹开想要从侧面偷袭他敌人,挥动战斧,将其开膛破肚。 战锤重重击打在他的胸口,肋骨粉碎,内脏受到重创。 他喷出一口鲜血,后退了两步,站稳身子,双手仍旧紧握战斧。这雄壮的汉子,浑身已经被鲜血浸染,根本分不清是他的还是敌人的,黏稠的血液顺着长外褂的一角,滴落到地板上。 嘀嗒 还幸存的三名黑衣人畏惧地不敢上前,就连从地上捡起战锤,给予特雷尔最后那沉重一击的奥布雷斯,此时心中也丝毫没有继续拼杀的想法。 嘀嗒 这名王家卫兵已经突破了极限,超越了生死,震慑了敌人的内心。即便受了如此之重的伤,他依然坚守在他的阵地,站在属于他的战场上,迎接一个又一个不知死活前来挑战的对手,然后将他们彻底粉碎。 嘀嗒 “还有谁敢过来!”特雷尔的话语断断续续,却犹如利刃扎入那四人的心中。 这家伙还是人吗?难道根本就不会死吗?他们心中疑惑着,恐惧着,没人敢移动一寸脚步。 嘀嗒 鲜血滴落的间隔越来越长,时间也随之一分一秒过去,直到过了五分钟,两边都没有任何人作出任何举动。 终于,奥布雷斯忍不住了,“你,过去看看。”他用战锤指了指最前的黑衣人。 被点的那人咽了一下口水,畏畏缩缩地缓步上前,一步,两步,三步,特雷尔没有任何反应。那人小心翼翼地将长剑伸了过去,剑尖戳到战斧后,立刻缩了回来,还是没反应。他壮着胆子又试了一次,依旧没有反应,这才安心地走上前去。 特雷尔已经死去。 站在他最后的阵地c最后的战场上死去,以勇士最伟大的方式,迎来了自己生命的终结。 奥布雷斯将战锤扔到一边,走上前去,躬身向特雷尔致意,这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 他们没有去移动特雷尔的遗体,从两边绕开,走向王子所在的卧室,那名靠在墙角的王家卫兵,早已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去。 跟随加尔从王城而来,守护王子的十命王家卫兵全部战死。 但奥布雷斯知道,一切还没有结束,他还有最后一关要过,那最强的对手正在房间里等着他。要达成这次行动的目标,要成功刺杀王子,必须得击败他。 王家卫队中战力仅次于指挥官盖伦的勇士。 加尔。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章 死战的结局 离天亮还有大约两三个小时,这场领主宅邸的激战,已经进入了尾声。 奥布雷斯小心翼翼地靠近王子卧室,房门紧闭,看不到加尔的动向。他拍了拍身边一名手下的肩膀,让他打先锋,查看卧室内的情况。 那名黑衣人蹑手蹑脚走到门旁,附耳在门上,探听内里的情况,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声响。他伸手想推开门,还没摸到门板,又缩了回来,犹豫一下之后,咬牙抬腿,一脚将那两扇对开的房门踹开。说时迟那时快,在门被踢开的同时,一道寒光闪过,卡斯卡拉长剑从门内探身而出,一击切开了那名黑衣人的咽喉。 使剑之人正是加尔。先前特雷尔激战之时,他就已从墙角起身,来到了门边,借着走廊里喧闹的打斗声,来掩盖锁子甲移动时的琐碎响声。他背靠门墙,站在门的右侧,等待先手攻击的机会,只要有人推门进入房间,在门动的一瞬间,他便会拔剑出鞘,斩破木门,直取敌人要害。 先手命中,顺利击杀一人,加尔没有丝毫停顿,长剑接连出手横劈竖斩,将后两人逼退,随即后撤一步,退入门内。 这扇门是最后的防线,王子正安然躺在床上,受伤失血令他陷入沉睡之中,外面乒乓作响的打斗声,轰雷般的呼喊声,都没能将他从睡梦中惊醒。 奥布雷斯侧过一步观望情况。这间卧室直对着走廊,房间入口与走廊形成一个丁字形,若要进入房中,只有穿过房门这一条路。加尔此时正执剑守在门内,透过他的身形往房内望去,原本应放置在房间中央的大床已不在原处,只能看到一些家具堆叠堵住了两旁的窗户。看来床铺已被移到靠门的墙角,处于视线的死角之中,除非破门而入,不然根本无法从远处使用弓箭袭击。 要通过加尔防守的房门,可谓难过登天,相比特雷尔之前守在走廊之中,还可拉开距离用弓箭c钩索从远程应对,现在这个关卡,根本没有给弓箭安然射击的距离,若是冒险借着走廊宽度,强行冲到门前放箭,加尔只需一个跨步,长剑便可触及箭手的身躯。 奥布雷斯皱着眉思索对策,手下一人已先动了起来。他回身捡起地上的战锤,瞄准卧室的外墙,双手挥舞重重一锤砸了上去。 若是能再开出一条通路,加尔必定会首尾难顾,他这样想着,用力猛砸墙壁。 但房屋的坚固程度出乎了他的意料,连续几锤砸上去,只是掉落了一些墙皮,砖块仍然好端端地黏合在一起,丝毫没有散落的意思。 如果那名使用战锤的王家卫兵还活着,见到此景,一定会哈哈大笑。在敌人到达二楼之前,他埋伏在次卧中之时,也曾想过先将墙壁打松,然后找机会直接破墙而出,倒塌的墙壁若能砸倒敌人的话,杀伤力一定很强。但无论怎么挥舞战锤敲打,墙壁都纹丝不动,几番尝试作罢后,他才不得不卸去门板的铰链,从房门这边突袭。 黑衣人尝试了几次之后,便扔下战锤放弃了,此路不通,剩下的恐怕只有硬攻一条路可走了。 奥布雷斯思考了半晌,下定决心正面对敌,只要能杀了这最后一个护卫,杀死重伤的王子就如同探囊取物一般容易了。现在加上他还有三人,合力搏杀的话,并非没有一战的余地。就算短时间无法拿下对手,只要能突入房间之内,抓到间隙给王子来上那么几箭,任务一样能够完成。 他从腰后抽出了近战用的武器——两把镰刀,刀身呈半圆弧形,刀刃在弯曲的内侧,刀身与刀柄一体成型,握柄配合手指形状刻有波浪状沟槽。这种武器的正式名称是镰剑,但流传较广的还是蝎尾钩这个名字,形容的相当确切,与蝎子的钩尾形状几无二致。 两名黑衣人将双剑握在了手中,一左一右分开,奥布雷斯居中,三人一齐向加尔冲去。 加尔眼见三人一起攻来,横剑在身前,挥出一记上段横斩。左右两名黑衣人,见剑锋砍来,纷纷低头躲闪,奥布雷斯则将手中蝎尾钩一转,用内侧刀刃迎上直身长剑,止住了攻击的势头,随即刀身一转,将长剑牢牢锁住。 加尔用力猛抽,长剑却纹丝不动,眼见那两名俯身的黑衣人已递出武器,刺向他双脚膝盖,就算有锁子甲保护,一旦被命中,髌骨定会受伤,那时他就会失去自由行动的能力。加尔赶忙双脚跳起,躲开刺击,与此同时,他在空中将体重都压到了长剑之上,以蝎尾钩为支点,用力一沉,压下剑柄,翘起剑尖。 奥布雷斯没料到他会出此一招,紧握双镰,避免武器被挑飞。在加尔落地之时,镰剑被挑得方向一变,加尔急忙斜向顺势一抽,长剑终于脱出蝎尾钩的锁定之中,经过这一番刀剑缠斗,在卡斯卡拉的剑刃上,留下了几道浅浅凹口。 加尔心想不妙,为首那人的双镰善于夺人兵器,这次运气好才能脱身,若是再次被锁住,失去长剑,局势可就要急转直下了。 想到这里,他往后退了一步,让出房门,那三人急忙往前跟上,进入了卧室。王子的床铺正在他们右手边,床头靠着墙角,床尾离门只有一米远,一个小书柜紧贴床尾摆放在中间,挡在王子与他们之间。 奥布雷斯一进门就急切地确认了王子的位置,这个小书柜阻挡不了多少视线,只要略微一探身,就能射到王子。眼见两名手下仍在逼退加尔,他急忙收起蝎尾钩,取下背后的弓箭,想要一箭结果齐奥内斯王子。 加尔作战经验丰富,深知敌人进门之后,一定会想法设法先刺杀王子。若不是有后招,他怎敢让王子这样轻易陷入险境之中。他从门口后撤退入房中之时,已俯下身子,长剑交在左手,右手往身后地板上一模,几把投掷斧插在地上,斧柄朝上。 加尔拔起一把,猛地向前一掷,瞄准的正是冲在右侧略微靠前的黑衣人。那人完全没有防备,直接被投斧劈中面门,砍入头颅之中,瘫倒在地,当场气绝。 这一手掷斧的绝学,是他在沙漠中拜师学到的,射程不长只有十几二十米,但只要投掷妥当,可以直接一斧杀死近前的目标。 加尔在扔出第一把斧之后,并未去观察命中结果,而是接连又掷出两把投斧。 眼见同伴被杀,后两人已有了防备,黑衣手下用双剑拨开投斧,奥布雷斯则侧身躲过,手上张弓搭箭速度丝毫不减,准备给齐奥内斯王子致命一击。 加尔第二把斧是朝奥布雷斯扔去的,第三把才是那名黑衣人,在他掷出投斧的同时,脚下用劲,一个健步冲了上去。那黑衣人双剑一挡,格开投斧,却没想到加尔的长剑已到了身前。为了追求速度,他左手持剑并未交到右手,直接握剑刺出,一剑戳中心窝,结果了那人。 奥布雷斯此时已将箭搭上弓,准备拉弦射击了,他刻意移动了一下脚步,将身体探向前,让被戳死的那名手下,挡在他和加尔之间,不让加尔第一时间来干扰。 加尔怎会让他轻易出手,不及抽出长剑,只握着剑柄往左猛一用力,将黑衣人尸体拨到左侧,露出了面前的奥布雷斯。他飞身跃出之时,右手上握着最后一把投斧,此时目标已出现在眼前,第一时间,投斧便离手飞射而出。 投斧在出手后旋转着飞向目标,此时加尔和奥布雷斯的距离已经靠的相当近了,投斧刚飞了半圈,就已来到了奥布雷斯的身前,此时刚好转到斧柄向前的位置。奥布雷斯没料到加尔还有这一手,下意识用手上的弓一档,弓背与斧柄撞击在一起,“啪~”的一声,弓身应声而断,投斧也偏离目标,弹到了一旁的地上。 两人间的距离只有半米,加尔松开了握剑的手,身子继续向前,左手攥紧了一记老拳对着奥布雷斯脸上打去。奥布雷斯的两把蝎尾钩都已收起扣在腰后,手上只有一把坏了的弓和黑羽箭,眼见加尔飞扑过来,急忙躲闪,同时扔了弓,握着箭当做短匕使用,与面前的王家卫兵厮打在一处。 奥布雷斯看似在武器上略占优势——至少不是空手,但加尔身上套着连身锁子甲,就连手掌都有锁环保护,根本不惧羽箭那短小的锋刃。他左一拳,又一脚,丝毫不给奥布雷斯喘息的机会。论近身搏斗经验,加尔绝对在他之上,片刻功夫就压制住了对手,连续两拳打在奥布雷斯肚子上,紧接着飞起一腿,将他踹到一边。 刺客头目感觉胃中一阵翻滚,连着呕吐了几下,摇摇晃晃站起身,拔出了腰后的蝎尾钩,想做最后一搏,加尔也取回了卡斯卡拉长剑,握着武器的两人再次战成一团。 加尔一改沉重迅猛的剑势,改为快速精准的戳刺,将直身长剑当成了穿刺剑使用,以避免再次被蝎尾钩锁住剑身。奥布雷斯先前挨的那几下让他有点晕头转向,再加上始终无法锁住加尔的长剑,蝎尾钩一旦无法发挥自己特有的用途,短小刀刃的缺点就暴露无遗。加尔连续的戳刺让他左躲右闪好不狼狈,而自己的攻势别说对方的身体,就连突入剑围都难以做到。 又是一番搏杀,加尔抓住一个机会,刺中了奥布雷斯的手腕,那只手上握的把镰剑“嘡啷~”一声掉落到地上,加尔闪身向前用剑挑飞另一把蝎尾钩,用手按住奥布雷斯的脸,将他压倒在地。 “说!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刺杀王子?”他用右脚膝盖压住奥布雷斯左手上臂,左手握着长剑摁住另一只手,左脚及身体抵住他胸膛,右手仍旧按在他的脸上,但略微调整了一下位置,露出了嘴,让他可以回话。 “哈哈哈哈!”奥布雷斯并没有回答问话,自顾自笑了起来,“果然厉害,这次输给你们,确实是我们实力不济。” 加尔右手力量加重了一些,死死按着奥布雷斯的脑袋,让他痛得闷哼了几句,“快说!” 正在此时,周围聚起了一层薄雾,月光也似乎变得更为惨淡了一些。只消片刻,雾就浓到遮蔽了四周的景物,加尔眼见周围的一切,由远及近,都被浓雾笼罩起来。直到他连身下的奥布雷斯都看不清了,只有手脚的触感让他直到,刺客头目还在他的掌控之中。 “是谁?”他高声喊喝着,但并没有人理他。 雾已经浓到他连自己的双手都看不清了,一切都被白色所笼罩,加尔左右转头寻找着,想要找到究竟是什么造成了这异象,却突然感到脑后被人重重击打了一下,失去意识,倒在了地上。 浓雾渐渐散去,一名女子出现在二楼走廊。她穿着一件羊毛制成的大麦提袍,晕染成深红色,肩头套着一件长过手肘的纯黑色披肩,腰间用皮带束着,上面悬挂了好几个鼓鼓囊囊的小袋子。 地上一片狼藉,横七竖八到处都是尸体c武器,特雷尔的遗体依旧站立在走廊正中央。这名女子叹了一口气,抬起手挥了几下,地上的尸体和武器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推动一般,都自己移到了两旁,让出道路。她看了一眼特雷尔的遗体,同样挥了一下手,将他移到一边靠墙,力道比起之前移动其他尸体来的更为轻柔,并未让他倒下。 女子走入卧室,跨过倒在地上的加尔和奥布雷斯——这两人都失去了意识,走到王子床边。齐奥内斯王子脸色惨白,面颊微微有些凹陷,眼眶周围微微有些泛黑。 “庸碌的医者。”女子说着,从腰间的一个小袋中,取出了一颗白色的圆球,指甲盖大小,伸手拨开王子的嘴,塞了进去。 “这样毒就没问题了。”她自言自语着,从另一个袋中,取出了一颗晶莹剔透的宝珠,苹果大小,打磨得光滑浑圆,向外旋转散发着各种奇异的色彩。她将这颗宝珠放到了齐奥内斯王子的额头,仿佛被吸引一般,宝珠上射出的那些光华,都改变方向朝着王子射去,穿透额头,进入他的头颅之中,“现在,让我瞧瞧你能看到些什么。”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章 梦境与现实 齐奥内斯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身处于沙漠之中。 毒辣的阳光毫无保留地照射在大地之上,将沙子晒得滚烫。他赤着脚,一脚深一脚浅地穿行在沙海之中,每一步前行都让他觉得双脚被灼烧c炙烤着,阵阵刺痛随着他的脚步不断传来。他身上只裹着一件破旧的长袍,有不少破洞和裂痕,但至少兜帽以及袖子还算完整,能勉强抵挡炎炎烈日,不至于被晒伤皮肤。 他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是一步又一步地重复前行。上次喝水是什么时候,他已经完全没有印象了,嘴唇上裂了无数的口子,伤口干涸,淌不出半滴血来,嘴中也分泌不出任何唾沫,舌头与上下颚黏在了一起,仿佛一张口说话,就会撕出血口子。 炎热并不是阻挡在他面前唯一的敌人,夹带着沙子的狂风,也是一大劲敌。这些无止尽的沙风,迎面吹来,扫得面颊隐隐作痛,也让他的每一步前行,都要耗费更多的体力。 不知又前行了多久,前方的沙海中出现了一座建筑。尘沙国王城塔楼的造型,但却不是城堡,无数塔楼上下连接,形成了一座一眼望不到顶的高塔。初看时以为是更深的褐色,但当渐渐靠近之后,才发现这塔和沙子是同样的色彩,不仅如此,仿佛这座塔就是用黄沙制成的一般,墙面上能看到沙子的颗粒感。 他缓步前进,慢慢接近塔底大门,周围如同变戏法一般,沙子凝聚成形,出现了一个又一个他认识的人。 他看到了已经亡故的母后,严厉刻板的父王,以及怀抱婴儿被册立为新王后的年轻宠妃。 “不要过去!”母后开口对他说,“你那么疲惫,不如来这里休息一下吧。”说着,她的手边出现了清凉的绿洲,遮阳的凉棚,舒适的躺椅,以及摆满解暑饮料的小桌。 他满怀留恋地看了一眼,继续向前。 “不要过去!”接下来说话的是父王,话语中满是身为王者的威严,“你又要违背我的意志,一意孤行了吗?”说话间,奥梵洛国王的身形越来越大,压迫感也越来越重,齐奥内斯感觉快要透不过气了。他想要停下脚步,喘上两口,却发现身体根本不受他的控制,依然在继续往前。 “不要过去!维伦不会和你争夺王位,他只需要一个疼他爱他的王兄。”齐奥内斯看都没看她一眼,就走了过去了。 身后的三人以及所有的一切随风消散,化为沙粒。 但这沙尘似乎并没有放弃,在他的前方又有新的人影凝聚成形。 他认出了亦师亦友的宰诈狡猾的内政大臣,威武雄壮的军务大臣,以及魁梧果敢的卫队指挥官。 “不要过去!那不是属于你的世界。” “不要过去!凭你这样的废物,就算过去也一样一事无成。” “不要过去!这里才是你誓言守护的国度。” “不要过去!我的剑与盾,触及不到那么遥远的地方,无法继续保护你。” 齐奥内斯没有理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人,继续往前。 人影不再消失,而是越聚越多,挤满了他前进道路的两侧。在人群之中,他认出了侍奉他的侍女,烤的一手好面包的厨娘,王家图书馆的老学究,等等等等。所有他熟识的,见过的,只有一面之缘的人,都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他们口中说着共同的话语,“不要过去!” 齐奥内斯依然移动着脚步,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塔底的木门之前。 他伸出手想要打开大门,此时沙子在他面前凝聚成形。 火红色头发,粗犷的面容,壮硕的身形,连身锁子甲,王家卫队罩袍,卡斯卡拉长剑。 这是他从下民区捡来的孤儿,也是侍奉他多年的侍从,更是王家卫队英勇的战士。 加尔面带愁容张开了嘴,“不要过去!你要抛弃我们所有人吗?你真的舍得离开吗?” 齐奥内斯看着他,什么都没有回答。那些原本站在道路两边的人们都聚拢了过来,他回过身扫视着每一张脸庞,将他们牢牢记在心中,转了一圈,又将视线停留在加尔身上。 他伸手穿过加尔的身体,推开了门,加尔以及周围的众人全都化为沙子消失不见。 木门在他身后关闭,周围一片黑暗。 齐奥内斯在一座黑暗的森林中前行,身上的服饰变成了一套破旧肮脏的白色短衣裤,依旧赤着脚。 脚下是泥土的感觉,柔软潮湿,让人觉得安心,一步一步向前走着,时而传来苔藓植物的滑腻感,时而又被川流而过的冰凉溪水冲洗着。 两旁的树木看不出任何色彩,树干是黑色的,树枝是黑色的,就连树叶也是黑色的。前方同样一片黑暗,后方也是如此,看不到来时的路,也看不到前方的路,能看到的只有眼前,脚下。 突然,一座扭曲诡异的高塔出现在他的面前。他能看到这座高塔,并不是因为塔上带着灯光,或是因为周围亮了起来,只是因为相比起周围来说,这座高塔更黑更暗,那是没有掺杂任何杂质的纯粹的黑暗。 随着高塔出现在了视线之中,道路也开始产生了变化,脚下的泥土被岩石所取代,冰冷c坚硬c凹凸不平。两旁的树木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长满倒刺的荆棘。道路越来越窄,齐奥内斯只得在荆棘丛中寻路穿行,衣服c手臂c双腿都被倒刺割开。 不仅如此,空气中渐渐弥漫起了一股血腥味,杀戮之后的血腥味,战场上尸横遍野的血腥味,腐朽略带尸臭的血腥味。 伴随着气味,一具具如同幻象般的尸体出现在他面前,并不是躺着,而是站着,阻挡他前行的道路。微微闪烁着,时而具象可见,时而虚无缥缈,齐奥内斯一边用手拨开这些幻象,一边在荆棘丛中找寻前进的道路。 他认得这些尸体,都是随同他来沙港城的王家卫兵的尸体。 这是经常扶他上马的卫兵,被人割开了喉咙,鲜血不断顺着脖子流淌下来。 这是史蒂夫,一支羽箭从他的下巴扎入,穿入脑壳之中,伤口持续喷涌着鲜血。 这是特雷尔,一只眼睛上插着飞箭,满脸是血站在他的面前。 他每认出一人,就觉得心口像是被划上一道口子,当他伸手拨开幻象,那道伤口便停止流血,愈合结痂,留下一道疤痕。 当他拨开第十个幻象之后,来到了黑塔的跟前。这座黑塔犹如幼儿的绘画一般,肆意扭曲,歪斜的窗户,不明所以悬在半空的木门,根本无法想象,这样一座奇异之塔是如何建造而成的。整座塔只有最底下的大门还算正常,虽然造型也标新立异,但至少还是正着的,能以最为平常的方式打开。 齐奥内斯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打开大门,强烈的白光从门缝中激射而出,顷刻间,便将他完全吞没了。 青绿的草地上开满了美丽的鲜花,蔚蓝的天空中飞过成群的鸟雀,无数孩童绕着一座圣洁高耸的白塔,嘻嘻玩闹,他们跑着笑着,享受着快乐。这是远离纷争,充满祥和的世界,看着眼前的这一切,齐奥内斯感觉内心仿佛都被治愈了。 有一名孩童停止了奔跑,朝他走了过来。那孩子大概两三岁的样子,圆圆的大眼睛扑闪着,向他笑着打招呼。恍惚间,齐奥内斯觉得这孩子好像自己小时候的样子,但又有些不太一样,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却发现一片虚无,没有手脚也没有躯体。 孩子见他没有反应,又向前跑了几步,继续摇摆着手臂,口中咿咿呀呀不知道在说什么。 他想要上前去抱住孩子,却不知没有躯体,应该怎么去抱。 猛然间,一片黑云笼罩了这个世界。 五颜六色的花朵变得一片漆黑,枯萎,化为飞灰。 飞翔的鸟儿停止煽动翅膀,掉落在地,被黑暗吞没。 奔跑的孩童全都消失不见,只留那打招呼的孩子,一脸惊讶地看着周围。 圣洁的白塔被阴影所覆盖,墙壁开裂,倾倒崩塌。 散落的塔石砸向那名孩童,他无助地伸出了双手,寻求他人的帮助。齐奥内斯想要飞奔过去将他拉出险境,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动弹,不仅如此,他感觉到自己的那股意识越飘越远,远离大地c远离阴影c远离倾倒的白塔c远离求救的孩童。 他脑中满是那双无助的小手,从黑暗中不断向他伸来。 齐奥内斯从噩梦中惊醒,猛地坐起了身,这过于剧烈的动作,让他肩头的伤口一阵火辣辣地疼痛。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胸前绑着厚厚的绷带,正坐在床上。抬头扫视了一眼周围,依旧身处领主宅邸的卧室之中,但床铺已经被移动到了角落,家具挡住窗户,到处都是打斗的痕迹。他探鼻嗅了一下,空隙中充满了血腥味,与梦境中的味道别无二致。 一名女子正坐在他的床边,饶有兴致地端详着他,在她身后的地上,加尔倒在一名黑衣人身上。 “加尔!”眼见此景,齐奥内斯惊呼着想要下床查看,那女子伸手拦住了他。 “他并没有死,只是昏过去。”那女子轻描淡写地说道,“而你,在有我的允许之前,不准离开这床铺。” 齐奥内斯愣了一下,努力在记忆中思索,这位女子究竟是谁,但无论他怎么回忆,都记不起自己认识这样一位美貌的女子。这女子大概二十岁出头的样子,肤白貌美,光论样貌,比起布丽莎王后都有过之而无不及,但与王后不同,她的眼中没有妖娆妩媚的气息,取而代之的是坚毅专注的神情,让她整个人由内而外散发出一股英气。 “你是?”王子实在想不起是谁,只得出声询问。 “辛西娅,如你所见,一名术士。”那名女性站起身转了一圈,展示她的披肩以及大麦提袍。 “这里发生了什么?你又为何出现在这里?”齐奥内斯略带疑惑地点头行礼,随后问道。他并不知道术士代表着什么,术法早已在尘沙国失传,即便那些古老典籍之中,也鲜少提及这个专有名词。 辛西娅努了努嘴,“详细说明太麻烦了,简单来说,就是你的护卫和来刺杀你的刺客全部同归于尽了,除了那边躺着的两位。”她伸手指了指地上的加尔和奥布雷斯,“他们两个都被我打晕了。” “被你打晕了?”齐奥内斯有些不可置信,这名瘦弱的女子,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可能打晕两名战斗经验丰富的壮汉。 辛西娅叹了一口气,她早就知道齐奥内斯不会相信,“就像这样。”说话同时,她伸手做了个示范,用手指向堵在窗户边的一个大衣柜,然后手指用力一摆。仿佛受她控制一般,那个大衣柜突然然飞起,沿着她摆手的方向,重重砸到了的墙上,碎成了木片。 齐奥内斯看着她的演示惊得张开了嘴,以“啊”的口型保持了两三秒,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礼,慌忙闭了起来。这是障眼法还是某种机关,以他对世界的了解,觉不相信有人能做到这点。 辛西娅看着他的表情,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那你来这里是想做什么?”王子平复了心情之后,继续发问。 “带你走。”辛西娅回答得很轻巧,“跟我回魔塔去。”那语气不像是出远门,仿佛是去后院里散步一样轻松。 齐奥内斯脸上闪过一连串复杂的表情,定了定神,“如果我说不呢?” 辛西娅伸出手指指向齐奥内斯王子,在她的指引之下,整个床铺连同骑上的王子一同飘了起来,浮在了空中,她眼中满是得意的神情,“你没有拒绝的权利。对于你来说只有两个选择,兴高采烈地跟我一起回去,或是一百个不情愿,让我这样抬回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章 离别与启程 辛西娅收回了手指,床失去支撑落到了地板上,虽然之前漂浮高度不足半米,但这下落后的震动,让齐奥内斯肩头的伤口一阵疼痛。 “现在,你的选择呢?”辛西娅歪头看着他。 齐奥内斯苦笑一声,“你都这样强硬了,我还能做出什么选择,只有乖乖跟你走了。”他停顿了一下,看着辛西娅脸上逐渐出现的的笑容,继续说道,“但走之前,我想知道为什么要带我走?” “助你离开水生火热的生活,不好么?”辛西娅眨了下眼睛,扮了个小鬼脸,但在齐奥内斯看上去,却好像是不太熟练地,对他抛了个媚眼。 王子记起了父亲对他的教导,“我还有国家和人民” “你喜欢的难道不是这个吗?”辛西娅打断了齐奥内斯苍白无力的反驳,一挥手,床头柜上摆放的《远古事典详解》飞了过来,落在了齐奥内斯的身前。 “可是”王子还想继续辩驳,却发现有些词穷,从记事开始,他就未曾喜欢过王室的生活,泛黄发霉的古书,杂乱无章的典籍,才是他心之所向。他曾不止一次幻象过,自己不是作为王子,而是做为普通人降生在这世界中,这样他就能追寻自己想要的生活了,追寻自己的梦想了。他在脑中挣扎了片刻,挤出了一句不算是理由的话语,“就这样不辞而别,不太好吧” “你还在乎这些?”辛西娅轻哼了一下,“就让他们以为你已经死去,或者被绑架了,这可是绝佳的机会。” 不是以为,事实就是被你绑架了!齐奥内斯心中喊了一声,眼光飘到了加尔的身上,这位处在纠结之中的王子,又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借口,“就这样离开也对不起加尔他们,这样拼死保护我” “啊!受够了!真是婆婆妈妈!”辛西娅再次将他打断,“你到底想不想走,想不想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想还是不想,发自内心的。”辛西娅挥舞着手指,用床上的那本书,戳着齐奥内斯的胸膛。 女术士突然提高了音量,吓了他一大跳,不自觉地说出了真实的想法,“想去”说这话时,王子整个人都怯生生地,眼光依旧注视着地上的加尔。 “那不就得了,没有任何废话,跟我走就行了。”辛西娅边说边顺着齐奥内斯的视线看去,看到那名躺倒的王家卫兵后,叹了一口气,“这样吧,只要你跟我走,我就会让他好好活下去,就当是你对他的补偿如何?” “那另一个呢?”王子指了指躺在加尔身下的刺客头目。 辛西娅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这个随你,满意了吧。” “好吧”齐奥内斯又纠结了一下,终于答应了辛西娅,“既然如此我就跟你走吧,不过在这之前我还想做两件事情。”齐奥内斯伸出食指和中指,比了一个二的手势,“首先,能不能替我取一下笔和纸,我想给加尔留点讯息。虽然他并不认识多少字,但应该可以找人念给他听。” “不用这么麻烦了,你直接跟他当面说吧。”辛西娅有些不耐烦地拒绝了他对纸笔的需求,从袋中将那颗光华夺目的宝珠又取了出来,口中念念有词。 齐奥内斯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宝珠——之前那次他还在睡梦之中。随着辛西娅口中念出的咒语,王子的双目被这旋转闪耀的五彩光华的宝珠所吸引,完全拉不开视线。猛然间,他觉得自己好像被吸到宝珠中一般,周围一切都消失不见。 现在你进入了加尔的梦境 周围响起了女术士的声音。 有什么话就快点告诉他,别说太多,不然他醒来后也记不住 话音刚落,齐奥内斯的眼前出现了加尔的身影。 加尔依旧是着那套王家卫兵的锁子甲打扮,没有任何武器,四处走动不停张望着,在寻找着什么。 他脚下是一片黑暗的大地,漆黑却闪耀,如同湖水一般反射着他的倒影,随着他走动的脚步荡起一圈圈涟漪。齐奥内斯向他飘了过去,在加尔的梦境中,他没有实体,虽然还是王族华丽的装扮,但身形若影若现,漂浮在空中。 加尔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的确是王子之后,便立即飞奔了过来,在近前跪下,“终于找到你了,王子殿下,你没事就好。” “加尔,我的好友,我要走了” “你要去哪里?我陪你一起去!”忠心耿耿地卫士听闻此言,想要伸手去拉王子的手,却发现什么都没有抓住,齐奥内斯的虚像因为他的扰动,有些被冲散,片刻后又继续凝聚成形。 “离开你们大家,去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 “不,不要!”加尔呼喊起来,“都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不要离开我们,不要走!”泪水从他的双眼中奔涌而出,流过面颊,滴落到黑水之地中,激起一圈圈涟漪。他显然以为是自己护卫失责,王子重伤不治,死前来和自己告别了。 “不要难过,说不定以后还会相见的。”齐奥内斯安慰道,他的眼眶也有些湿润,“如果你觉得对我有所亏欠的话,就替我再好好守护一下尘沙国吧。” 说着齐奥内斯越飘越远,从梦境之中消失,只留加尔一人跪在黑水之地,仰天长啸。 把自己的责任推给别人,可真够狡猾的 女巫的声音再次响起,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听起来不是那么真切,但齐奥内斯还是清楚地听到了整句话语,他并没有去回答。 加尔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是王子卧室的天花板。 我这是在哪?他捂着脑袋挣扎着坐了起来,后脑被砸中的地方,肿了一个大包,轻轻一碰就疼痛难忍。 我好像被人砸晕了,他摸着脑后的包回想着,与刺客的激战一幕幕出现在眼前,最后一个自己有印象的画面,是将刺客头目按在地上,之后就两眼一黑扑倒在他身上,怎么会仰面朝天躺在地板上呢? 突然他想起了什么,猛地站了起来,动作太大让他有些头晕,但仍然坚持着站起了身,口中呼喊着,“王子!”其他的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昏倒之前他正守卫着王子,殿下的安危才是头等要事。 他站起来四处查看,寻找躺在床铺上的王子。这里的确是养伤的卧室,被砍坏的木门,堆砌在窗边的家具,以及倒在地上的黑衣人都证实了这一点。但无论他怎么找寻,这间卧室中都没有王子的踪影,就连躺的那张床都消失不见了,在原本摆放床的那个位置空空如也,西侧的墙壁开了一个大洞,大到可以将整个床铺推出楼外,透过这空洞能清楚看到外面的景色。 加尔脑中闪过了一个念头,吓得他寒毛一竖,哆嗦了一下,飞奔到洞边,探头往下张望。但除了散落的砖块外,并没有如他所想的那样,看到碎裂的床以及王子的尸体。 王子,不见了?难道是被绑架了? 加尔猛然想起刚刚梦中的情形,那种真实感,和其他的梦完全不同,让他觉得并非是在梦中,而是王子真的出现过并和他道别。 难道那不是梦?王子真的离开了? 加尔蹲坐在洞边,任由风透过空洞吹拂在他脸上,这清晨的凉风略带些寒意,让他彻底清醒过来。 他站起身,开始查看屋中的情况,所有的一切,几乎都与他昏倒时相同,被他干掉的那三个黑衣人,也都倒在远处。 整个房间中唯一的不同点,是那名刺客头目,躺的位置和加尔记忆中的一致,但嘴角淌着鲜血,胸前插着一柄宝剑。看样子是与加尔一同昏倒,但在昏迷之中被人一剑刺穿了心脏。 加尔看了一眼宝剑,“嘿”的一下笑出了声。 这是齐奥内斯王子的佩剑,剑柄上装饰着各色珠宝,护手上刻画着尘沙王室的徽记,装饰意义大于实际战斗的用途,但王子仍旧命人经常对其进行保养,剑刃总是磨的锋利无比。这一击从肋骨的缝隙中刺入,直接戳穿了心脏。 看着眼前的场景,加尔开始整理自己的思路。 王子身受重伤,勉强走动已是极限,若要独自逃离这宅邸几乎不可能,一定是有人将他带走。这人既不属于王家卫队,也不属于这些刺客,不然不会特地杀死黑衣头目——他并没有泄露什么,根本不需要杀人灭口。 用装饰佩剑杀人,这件事本就不寻常,更何况在这地方以这样的形式,仿佛是在故意传达信息——人是我齐奥内斯杀的。再加上自己现在还活着,王子难道是想告诉他,自己并非被人掳走,而是凭着自愿跟随那人离开的? 结合那真实无比的梦境,也就只有这一个解释了。当然,床的消失以及床边的大洞依然不明所以,但知道王子仍能凭自己的意愿行动,还是让加尔宽心不已。 他从一旁取回了卡斯卡拉长剑及剑鞘,背到了身后,又将那四把掷斧一一取回,擦去血迹收好。从二楼西卧室出发,沿着走廊下楼,查看每一具尸体。 他在每一具王家卫兵的尸体旁边,清理出一片空地,将他们搬运安放到空地中,合上他们的双目,将生前惯用的兵器放在身旁。 遇到倒在地上的黑衣刺客,他一一探查鼻息,一旦发现还有生命迹象的,便用长剑彻底结果他的性命。 加尔咬牙含着泪做完了这一切,也想清楚了自己接下来的目标。他站在一楼大厅中,身旁躺着两名永眠的王家卫兵。 王子不知所踪,王国卫兵全员战死,他已经没脸回去面见盖伦,面见国王了。 他脱下绣着王室纹章的战袍,以及跟随他征战多年的锁子甲,叠好摆放在一旁,从包裹中取出一件平民式样的长罩衫套在了外面。 王家卫队的加尔有辱使命,不会再回王城了,这里的消息自会有领主传达。 他想起了王子在梦中对他说的话,“如果你觉得对我有所亏欠的话,就替我再好好守护一下尘沙国吧。” 王子殿下,不管你的离开是自愿还是迫不得已,归根结底都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作为赎罪,我会替你好好守护尘沙国,用另一种方式,心想着,他撇了一眼地上的黑衣人尸体,提着长剑从大门离开宅邸,消失在周围的树林之中。 天空破晓,漫漫长夜已经过去,周围房屋的烟囱开始冒出了炊烟,整个领主宅邸正在慢慢苏醒过来。人们还未发现这里的异样,但不消多时,那些被支走的卫兵就会回来,届时王子住处这惊人的变故便会传得满城皆知。 王家卫兵全数战死,尘沙国大王子不知所踪,这个消息一旦传到王城,国王会如何震怒,沙港城又将迎来如何的结果,现在没有人知道。 但在这消息传出之前,这幢小楼还要迎来一名探访者。 此人身披一件黑色天鹅绒对襟长袍,袍长及地,戴着兜帽,遮住面容。 他缓步走入小楼,沿着楼梯而上,穿过走廊,在原本王子养伤的卧室之前停住了脚步。他并未进入卧室,站在门外远远望了一下房内,房间内什么都没有,但这黑袍人却能隐约看到一些白色的丝线,飘荡在空中,“梦境行者。”他皱了一下眉头,不再看向室内,转而扫视四周,一眼就看到了特雷尔的尸体,走过取蹲下了身。 这名站着死去的勇士,已被加尔平躺放置在卧室门口的走廊边,身旁摆放着他惯用的双刃战斧。 “未被污染的勇士之魂。”黑袍人轻声说了一句,伸手取出了一颗红色的小圆珠,大小和之前辛西娅喂给齐奥内斯的解毒药丸差不多,捏着珠子的那只手如白骨般惨白没有一丝血色。 他将珠子放到特雷尔的胸前,一股若有似无的红烟,从特雷尔胸口喷涌而出,被吸入到珠子之中,这如血色的烟雾不断涌出,大约持续了半分钟,然后越来越淡直至消失。等到再没有红烟喷出后,黑袍人站起了身,此时他手中的宝珠,开始微微散发出暗红色的光芒,被吸进去的烟雾隐约能看到在珠子之中缭绕。 “你的战斗还远未结束呢。”黑袍人看着珠子轻声低语,随即将珠子收起,转身离开,一阵黑雾过后,消失无踪。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7章 偏离与扶正 王子宅邸的争斗已经过去两日。 那日最先发现变故的,是清晨负责送早餐的侍女们,眼见这遍地的尸体,以及满屋的血迹,这些侍女的尖叫声,响彻了整个领主宅邸,将扎卡福从睡梦中惊醒。 他穿着衣服慌忙爬起,询问发生了何事。当卫兵前去查看,并报来现场情况后,这位胆小如鼠的秃头领主,吓得差点尿了裤子。他慌忙命人去封锁现场,查点情况。 待他到达现场之时,所有人的尸体都被搬出房屋,排列在空地上,女仆们正忍着恶心,擦洗整栋建筑。一共五十二具尸体,十名是王家卫兵的,剩下都身穿黑衣,王子以及护卫队长加尔不知所踪。 扎卡福看着这满地的尸体,不住摇着脑袋,眉头都快拧成麻花了。闻讯赶来的谋臣们,也都慌了神,你一言我一语给他们的主子出谋划策,都在想法设法怎么把这件事和沙港城撇干净。 但这怎么可能,王子是在沙港城,在他扎卡福的管辖地,在他重兵守护的宅邸中失去了踪影。前一日王子被刺杀受伤,已经把他吓的够呛,不知该怎么和国王交代,现在到好了,整个人都不见了,还是在发生这么大一场杀戮之后,失去了踪迹,无论他怎么解释,都难辞其咎。 自那以后,这位领主大人就深居宅邸闭门不出,报着享受一天是一天的心态,用上好的美酒麻痹自己。没有任何官方说辞,也不对王城做任何报告,这只鸵鸟领主将头深深扎入沙中,对周围的一切全都不管不问了。 民众们可不会放过这绝佳的谈资。消息从领主卫队c侍女侍从c谋臣家眷等各种途径,散布到了整座沙港城中,一时间传的人尽皆知。在已知的这些消息基础上,各种版本的谣言四起,经过两日的发酵后,几乎都快脱离了事实,天马行空胡思乱想起来。 什么死去的其实不是王子而是领主,王子现在正坐在领主府内发号施令;什么王子其实已被杀害,分尸后投入沙港城的每一口水井之中——这消息让不少人听了之后都吐出了早饭;不过最为人津津乐道的,还是这个传言:王子那夜独自一人力敌百名刺客,将他们全部斩杀,然后直接骑马跑回了王城,而且据说这并不是刺杀,是国王给王子安排的试炼,一旦通过,就要回去加冕为王呢——传出这消息的人,还号称他表叔起夜,亲眼看到王子骑马飞奔而过。 除了领主之外,沙港城中还有另一人对此事头疼不已,内政大臣的独子奥托路。 奥布雷斯前去夜袭王子之后,他就一直在仓库中等待,直到清晨内线报信,才知道黑衣大汉战死,王子不知所踪。 现在的他正坐在桌旁,用探查魔法一遍又一遍寻找王子的所在,地图也从沙港城地图换到了尘沙国的全域地图,仍然一无所获。不知是王子彻底失踪了,还是他的探查魔法出现了问题,原本应该移动标出王子位置的那枚金戒指,从那晚之后,就不再移过哪怕一寸。 难道王子已经死去?不对,就算是死人,探查魔法也会标示出尸体的方位。还是说死后被分尸了?奥托路想起了那个市井传言,如果这样的话,确实能解释探查魔法出现的问题,但若真有这样的深仇大恨,何必带走再分尸,大可在现场操作,让世人目睹齐奥内斯痛苦的死相,不是更大快人心。 奥托路摇摇头,抛开了这个想法,应该还是他的魔法出了点问题,在过来的路上也发生过,难道是这里咸咸的海风造成的影响? 想着,他取过桌上放着的锤子,口中念念有词,对准那碎钻金戒指,一锤砸了下去。随着锤子击打,戒指上的淡蓝色裂纹一下子亮了起来。奥托路满心欢喜地拿起戒指,仔细打量着,却突然发现戒指开始发热,仅仅一瞬,就让他觉得烫手,扔到了桌上。 淡蓝色的裂痕越来越亮,闪出白色的光芒,啪的一声,戒指顺着纹路裂成了碎片,爆裂同时产生了一股强大的气流,将奥托路连同靠背椅子,一同掀翻在地。他挣扎着站了起来,只觉血气上涌,嘴中一咸,喷出一口鲜血。 现在奥托路彻底明白了,并不是他的魔法出现了问题,而是有人在保护着王子,那人的魔法力量远胜过他,自己的强行试探恐怕惹怒了对方,受到了魔法的反噬。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取出手绢擦拭嘴角的血迹。 正在此时,仓库的门被推开了,一名身穿黑衣的女子走了进来。一头微卷的金发披散到肩头,高贵冷艳的面容,配上裁剪得体衬托出身材的紧身黑衣,散发出一股诱惑的气息,但她腰间挂着的武器提醒着所有蠢蠢欲动的男人,漂亮的花儿总带着刺。 这名女子身后是这几日给奥托路传递消息的黑衣人,毕恭毕敬垂手而立,看来这女子就是来指挥后续行动的负责人。刚出事那会儿他就派出信使给父亲传递消息,从时间上来看,也差不多该有回音了。 那女子进门后对着奥托路点了一下头示意,随后不客气地走到桌边,拖出一把椅子坐下,两脚翘到了桌子上,“我是苏西,你父亲和组织派我来接替奥布雷斯,统管后续的行动。” “王子现在依然下落不明”奥托路点头回礼,开始与她谈论目前的局势,却被这女子强势打断。 “奥托路阁下,恐怕你没有懂我的意思,后面的行动完全由我指挥,和你已经没有半点关系了。”苏西有些轻蔑地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你父亲让我通知你,尽快赶回王城去。” 听闻此言,奥托路满脸怒气,咬了咬右手的大拇指指甲,让自己尽量平静下来,一言不发站起身走出仓库。门外已经有人替他准备好了马匹——和来时不同没有马车,需要自己颠簸着骑回去。他愤恨地看了牵马人一眼,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仓库内,待奥托路一走,苏西就将双脚从桌子上挪了下来,命人将沙港城的地图在桌上摊开,“现在给我报告一下之前行动的情况,一个细节都不要遗漏。” 一旁的黑衣人走上前来,欠身行礼,随后开始从第一次试探详细讲起。 夜幕已经降临,扎卡福正躺在议事厅舒服的沙发椅上酣睡,一阵微风吹来,将他冻醒。 “来人,关窗!”他没好气地吼了一声,捂着脑袋坐了起来。早上刚一起床,他就开始借酒消愁,醉醺醺地来到议事厅,边喝酒边对下面空空如也的大厅发号施令。 这座议事厅平时使用,那些繁杂的小政务,早就让扎卡福推给了手下的谋臣自行解决,只有重要的军政要务需要商议时,才会启用这座议事厅。而就算使用,领主大人也都只是坐在椅子上听着下面群臣商议,然后从中挑出一个相对保守,不会引起什么恶劣影响的方案来执行。 扎卡福将面前桌上的酒杯斟满,一饮而尽。沙漠蜜酒清香的气味在口腔中扩散开,绵柔顺滑的酒液经过喉咙滑入胃中,带来一丝暖意,一杯饮尽,打出一个带着蜜瓜气息的嗝,吧唧两下嘴,回味残留在嘴中的香甜蜜饮,只有最上品的蜜酒才能有如此味觉上的体验。 平时议事厅的座椅前并不摆放桌案,但今天应领主的要求,美酒c瓜果c佳肴一应俱全,在早上领主陷入醉梦中后,侍女们每两小时更换新的菜肴,以便大人醒来后随时享用。 睡了一整天的扎卡福觉得有些饥饿,这一天来他光喝酒了,什么都没吃,刚刚那杯开胃的沙漠蜜酒让他的胃也一同苏醒了过来。看着眼前的美食,他根本顾不得什么礼仪教养,双手并用,开始大快朵颐。 正当他享受美食之际,议事厅的大门被敲响了。 “领主大人,有佣兵团求见。” 扎卡福听出这是他卫队队长的声音,他咽下了嘴中的食物,又撕咬了一口左手抓着的烤猪肘,含混其词地喊道,“不见不见,什么人都不见!” “领主大人”卫队队长的声音再次响起,“恐怕您必须抽时间见一下。” 伴随着他的声音,议事厅大门被推开,扎卡福一脸怒气抬头望去,只看了一眼,满脸的怒气就瞬间消散,化为了一个惊恐的表情,“来来人啊” 卫队队长双手高举着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名黑衣人,反握着一把短剑横在他的脖颈前,一旦他作出任何不轨额举动,只消手腕一转,就可以划开他的咽喉。他身旁站着一名黑衣女子,正是前来代替奥布雷斯职责的苏西。 扎卡福领主慌乱中喊了几声,却想起被劫持的人正是负责保护自己的卫队队长,连他都被人控制,恐怕这宅邸已经落入这些黑衣人之手了。他挣扎着想要起身逃跑,双腿却怎么都使不上劲,只得满头冒汗瘫坐在沙发椅上。 “扎卡福·拉滕领主大人,我叫做苏西,是一个并不算出名的佣兵团的团长。”苏西边说便往前走,“如你所见,虽然并不出名,但我们团的实力还是相当不错的。” “你你想做什么?”扎卡福紧张地有些口吃。 “我有一个提案,不知领主大人是否愿意赏脸?”苏西走到了桌案之前,从桌上用竹签挑起一块蜜瓜,闻了闻,塞进了嘴里,又挑了另外一块,拿在手中。 “什什么提案?” 苏西并没有立刻回答,面带妩媚地走到扎卡福身边,坐在了沙发椅的扶手上,用那块蜜瓜来回轻抚着扎卡福的嘴唇,“雇佣我们,和尘沙国开战。” 扎卡福沉浸在苏西的挑逗之中,猛然间听到这话语,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去,“这这万万不可” “哪有什么不可以的~”苏西用撒娇的语气说道,“领主大人你可要清楚,王子是在你的领地被人袭击后失踪的,王家卫兵也全都战死了,如果这事国王怪罪下来,就算不治你死罪,监禁和酷刑总是免不了的吧。当然了,这还是乐观估计的,按我说,国王一定会当众将你处决,以儆效尤。” 说着苏西停顿了一下,将那块蜜瓜移到了扎卡福的脖颈处,在他脖子前横着划了一下,留下一道浅浅的水痕,扎卡福下意识咽了一下口水,眼睛瞟了一眼门口的卫队队长和那把匕首,急忙伸手擦去脖子上的蜜瓜痕迹。 “所以摆在你面前的选择很简单,要么就乖乖去王城报信,等着国王来砍掉你的脑袋。或者,花点钱雇佣我们,以及其他佣兵团,举起自由大旗,直接和尘沙国宣战。如果战事顺利,你不仅能保住自己的脑袋,还能拥有属于你自己的国家。” 扎卡福听着苏西的提案,脑中思索着,他虽然胆小,但并不愚笨。第一个选项肯定是万万不可以的,自己也正是怕掉脑袋,才压着两天没有向王城报告王子的情况。至于另一个选项,身处海港城市消息灵通,扎卡福不止一次听过东面传来各种起义的消息,在那边,领主反抗国王仿佛就是家常便饭一般,能像尘沙国这样持续数百上千年的国度,几乎不存在。 眼见扎卡福犹豫着,苏西调整了一下坐姿,靠着更近了,半个屁股几乎都要坐到扎卡福的腿上了,她一手将蜜瓜递到领主嘴前,另一手解开领口,将衣服轻轻拉开,露出白皙的脖颈,以及其下若隐若现的起伏,“如果领主大人决心雇佣我们自立为王的话,奴家也不是不可以陪伴君王之侧。” “吱嘎~~啪~”门口的黑衣人将卫队队长押出门外,带上了门。整个议事厅只留扎卡福和苏西两人。扎卡福打量着苏西的领口,呼吸变得有些急促,恨不得整个人都钻进去。 “好吧,我答应你。”他定了定神,作出了决定,飞快一口吃掉了眼前的蜜瓜,左手已经迫不及待地划过去,搂住了苏西的腰。 果然如传闻那样,又胆小又好色,这样的领主才方便驾驭。她心想着,手上则给与扎卡福回应,来回抚摸他那肥腻的胸膛,然后一俯身封住了他的嘴。 一切都为了吾主苏生。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