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阶石上寒》 正文 1.王叔 ——王爷跟着宫人便好。 ——改日我会登门再谢。 ——王爷不必客气。 齐秋行走至宫廊拐角时听见有人说话,脚下顿停,白砚川同人交谈的声音传入耳中,他就稍等了一会,在拐角等着白砚川出来。 “你可总算回来了。”齐秋行抱着胸靠着栏杆上,看了看多日不见的好友,白砚川身上军装未褪,显然是进了城后直奔宫里头的。 “参见太子殿下。”白砚川让突然出现的齐秋行惊了一瞬,不过转眼间就给齐秋行告了安。 “得了得了,我后面没人跟着。”齐秋行摆摆手,将人拉了过来,埋怨起来,“你这一走就是大半年,怎么回来就给我看这个。” 白砚川看着略显不满的齐秋行抑制不住的笑了起来,伸出手去给齐秋行整衣领,又摸了摸求齐秋行臂膀上的衣服。 “冷不冷?穿的也太少了。” 其实眼下不过才入冬,齐秋行生来体热怕热,这几天抵不住宫里嬷嬷的念叨,已经添了层里衣在身上,今早上接到他父王的传唤,知道白砚川回来了,一路快走过来,背脊已经发热出了汗,自然一点也不觉得冷,一听白砚川的话,又看着他一身厚重的军装,皱眉说道:“你这一身怎么回事,还夹着棉吗,没事吧。” “北国冷,我这趟过去,护卫队里的人都不适应,病了十几个。”白砚川言下之意,自然是说自己完好无损,免得让齐秋行担心。 “你没事就好,对了刚才和你说话就是我那个小叔叔吧,这砚川砚川的,他叫的还挺顺口。” 齐秋行听着的时候,有些吃味,白砚川是白相之子,大他五岁,十岁进宫给齐秋行当陪读,从小到大只护着他一个人,除他之外,从没人这样叫白砚川的名字。 “你不是要去见王上,还不赶紧的。”白砚川一听就知道齐秋行在吃味,心里起了阵暖意,他从未离开姜国那么久,也从未离秋行那么久。 “不着急,反正就是去见见我这个王叔,打个照面。”齐秋行对此毫不在意,他这个小叔叔在北国待了十几年,要不是北国同魏国交战,求他们出兵援战,他怕是还回不来呢。 白砚川拍了拍齐秋行的脑袋,对齐秋行这副样子无可奈何,但是从小到大的习惯,又见不得他受挫,只好声好气的劝:“你快去,明个我还要入宫,等结束了就去找你。” “知道了,你赶紧回家歇着吧,明个说不定见不着,他一回来,宫里少说也要折腾几天。”齐秋行站直身子在白砚川面前伸了个懒腰,眼角余光瞄到后面廊上走来几个宫人,手里头还端着东西,连忙收起来,拍了拍白砚川的肩道:“我先进去了。” “那属下告退了。”白砚川弯腰行了礼,一抬起头见齐秋行整笑着看他,宫人还未走近,隔着两人一段距离。 白砚川便凑近齐秋行耳旁说道:“太子殿下。” “怎么?”齐秋行以为白砚川要和他说什么细话,未料听着这样一句。 “你又长高了。”白砚川说罢退了回来,转身大步走了。 齐秋行看着白砚川的背影没好气的捏了捏拳头,但是迎面来的宫人在前又不好发作,心里暗暗的记了一笔,转身快步,赶着宫人之前入了殿。 齐阶见过姜王后,跟着宫人回了暂时安置他的宫苑。他在北国做了十二年的质子,同辈的几个王爷都有了封地,他这一回来,还不知姜王会如何安置他。 “王爷回来了,要不要歇息下。”陈珂见他回来了,赶紧上前慰问,她是齐阶从北国带回来的人,他们这一路舟车劳顿,都很疲惫,一大早刚到宫里齐阶就被带去见了姜王,她到了这之后就先熟悉了下,把能准备的都准备起来。 “不了,晚点还要去家宴。”齐阶摆了摆手,随后又问“有热水吗,我想洗澡。” “都备好了。”陈珂给齐阶褪下披风,引齐阶去沐浴。 齐阶浸入热水时,惬意的长舒了口气,随后就不动弹了,眯着眼趴在桶边,陈珂让伺候的人都退下,自个搬了个矮凳坐在桶旁给齐阶洗头发,洗着洗着,忽然冒了一句:“王爷回来了不高兴吗?” 齐阶沾了水珠的眼睫颤了颤,水汽蒸的他脸颊起了红晕,没精打采的说:“累。” 陈珂捋了捋衣袖,拎起水瓢给齐阶冲发,边冲边说:“咱们以后怎么办?” “走一步看一步。”齐阶想了想眼下,也没想出什么,从没精打采变成昏昏欲睡地,和陈珂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陈珂知道齐阶是累了,草草洗完就拉着人出来,给齐阶穿衣服。 穿的差不多的时候,齐阶忽然冒出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来。 “那个白砚川人倒是不错。” “王爷是说白卫将?”陈珂并不知道白砚川的名字,听到白姓,就知道齐阶说的是谁了。 齐阶点点头。 穿戴完毕后,齐阶拽了拽身上的宫服,朝陈珂道:“谁送来的衣裳,也太花哨了些。” “王爷回来之前,姜王后派人送来的,还有些常用的物件,好几大箱子。”陈珂大致翻了翻,光是成衣就有七八套,金件和珠饰装了五个木檀小箱,还有不少珍贵的药材,其余零零散散的就没看了。 齐阶歪了歪头,看着铜镜里自己,同陈珂道:“我这个王兄性子好,后头日子不会太难过的。” 陈珂刚给齐阶束好发,宫外就有人来传唤了,是姜王后派宫人来请齐阶。人退到宫门外后,陈珂压了声道:“怎么没完没了的,非得赶这一天。” 齐阶道:“王后小时候带过我,以前是真疼我。”齐阶被送去北国前,姜王后还是姜王的王妃,从小跟着太后,是齐阶母族里的人,小时候齐阶身体不好,太后就让她带了几年。齐阶知道他能回来应该也少不了姜王后的一份力。 陈珂又问:“既然疼王爷,那怎么现在才来。”陈珂是齐阶刚到北国时就派给他的侍女,跟了齐阶十二年,刚开始几年齐阶受冷遇,几个同来的侍女都变着法子走了人,就她陪着齐阶熬了下来。 “身不由己。”齐阶说道。 齐秋行被姜王后叫到凤仪宫,到了之后又不见人,见着案桌多了副喝过了的茶盏,问了问宫人才知道是他刚回宫的小叔叔来了,于是就坐下来等着,等了一会姜王后才从外面进了殿。 “母后。”齐秋行连忙起身请安。 “太子来了。”姜王后拉着齐秋行坐了下来。 齐秋行道:“王叔这就走了?” “没呢,刚才茶盏泼了,他湿了外衣,我去给他寻了身衣裳,现在正换着呢。”因为齐秋行从小就被姜王后带在身边,两人比起宫里一般母子关系相处起来更为亲近。 “怎么还要母后亲自动手。”齐秋行一听,心下对这个王叔在意起来,早上他在殿里没看到这个王叔,只领了一顿事务来做,午后刚过母后就派人来传他了。他想着他这个王叔才刚回来多久,怎么他身边的人就都这个人给笼络了过去。 姜王后道:“你这个王叔是我一手带大的,能亲近,而且这些年他吃了不少苦,好不容易回来了,就想为他多做些事。” “看来是个招人喜欢的,他在哪儿,我去看看。”齐秋行说着就要起身,姜王后本想拉着他,但转念一想齐阶也不是当初的小人,现在和他又有着身份隔阂,有什么难为情的地方也不好直说,就让齐秋行去看看,嘴上嘱咐了几句,就让人过去了。 齐阶换好衣服后,叫了叫屋外候着的人,可进来的却不是原先的侍女。他看着来人撩开珠帘,目光也正打量着自己,想也没想就出了口:“太子?” “王叔怎么知道是我。”齐秋行问道。 齐阶说道:“王后说过你会来。” “也是。”齐秋行笑着道,“王叔换好了衣裳没有?” “换好了。”齐阶见到姜王后,两人说着说着就都有些激动,结果手一抖就将茶水翻到了衣上,现在换的一身是姜王后还未给他送去的一身新衣,好在不用再回去换,颜色也没有之前的花哨。 两人回到殿里没多久,姜王后就要准备家宴上的事项,于是就让齐秋行带着齐阶在宫里转转,又嘱咐二人不要误了家宴。不过刚出凤仪宫没多久,太子宫的人就找到齐秋行,说是姜王传他过去。 临走前齐秋行笑着同齐阶说了句:“王叔待会见。”说罢便和宫人走了。 家宴上,齐秋行挨着齐阶的位置,十分方便说话。 齐阶喝了几位王亲的酒,就摆出一副不胜酒力的样子来,正想着要不要装昏蒙混接下来的敬上来的酒,齐秋行就凑了过来。 “”齐秋行端起酒盏朝齐阶举高,随后一饮而尽。 齐阶见齐秋行将酒喝的一干二净,叹了口气也饮尽了杯盏中的酒,接着宫人将二人杯中的酒水满上。 “那时你还小的很,没想到你还记得。”齐阶看着他这个侄子,忽然强烈的意识到他这十二年是实实在在的过去了。他从姜国离开的前一夜正好是齐秋行的五岁生辰,整个王府热热闹闹的给他庆祝生辰,他的东西在宫里早就收拾妥当,第二日就要启程。王妃把他接到府上来,在他面前哭红了眼,可他不想在王妃面前哭,就领着小侄子到院子里看烟花。 那时候齐阶不大,齐秋行更小,小小的手摸到齐阶的脸,摸到了一手的泪,就稚声稚气的问齐秋行怎么哭了。齐阶把侄子搂进怀里,埋着头呜咽的哭出了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登门 过了几日,齐阶的封诏就下来了。封了个祥王,宫外建府,又赏了一堆东西,来的宫人是姜王身边人,陈珂塞了锭金子打探了下,估计看样子是要让齐阶留在王城。 齐阶听了这个封号后,等人刚走回头就和陈珂说:“这个祥字好,缺什么补什么,配我。” 陈珂让人收拾完赏赐的东西后当着齐阶的面拿着诏书详详细细的看了几遍,直到看的齐阶发了毛,凑了过去。 “你看出点什么来了?”齐阶问。 半响,陈珂答他:“王爷,这诏书上缝的是金线。” 齐阶把诏书拿了过来,看了两眼道:“是金的,那你好好收着。”说罢,抬眼将他居身的殿内环顾了个遍,又朝陈珂道:“有热水没有?” 陈珂想了想道:“你等等,我吩咐人烧去。” 齐阶便乖乖地坐在寝室里等着沐浴,他这几日除了姜王的召见外,其余时间几乎都在凤仪宫里。今日只是接了诏书,封王的仪典还要等礼部的天官选好日子,照眼下的形势来看,齐阶已经很满意了,这可比他先前所预测的要顺的多。 热水快烧好的时候,宫人忽然来报,说是太子来了。陈珂看了一眼齐阶,齐阶摆了摆手,又叹了口气,起身去门口接人。 齐秋行刚从姜王殿上出来,他原本想去姜王后那去请安,走了几步就想起齐阶,于是就直接找上了门。宫人进去禀报后,很快人就出现在他眼前。 “太子怎么来了?” “王叔不希望我来?” “自然不是。”只是你碍着我沐浴泡澡了,齐阶心想。 “我来看看王叔住的可还习惯,王叔不请我进去?”齐秋行将齐阶的神色看在眼里,有些摸不准他这个王叔是个什么意思。 “太子请进。”齐阶心中叹了口气,伸手做示,将人带了进去。就在齐秋行和齐阶在门口的那一会,陈珂就让人将茶水摆好了,齐阶进门一眼就望见了桌上的热茶,回头扫了一眼齐秋行,让陈珂等人都退了下去。 “太子刚从殿上回来?”齐阶问。 “是啊,原想出来先去给母后请安的,走了几步,就想到王叔来,所幸就过来看看王叔。”齐秋行笑了笑,这是他第二次见到齐阶,这几天他都在处理事情,昨天才得了空闲和白砚川聚了一回。今早在殿上听到齐阶的封诏下来了,这才改了主意来找齐阶。 “太子惦念了。” “王叔总是太子太子的叫我,也太见外了。”不得不说,齐秋行在凤仪宫见了齐阶之后,意外的觉得顺眼,后头又知道了齐阶和姜王后的关系,觉得多出来个小叔叔也算有些趣。 “王叔要是不介意,私下叫我秋行就好。” 齐阶抿了口茶水,立刻遂了他的愿。 “秋行。” “王叔。”齐秋行听齐阶叫了他的名字,笑眯眯的回了一声。 齐阶看着眼前的人,脑海里就浮现起齐秋行小时候的模样,接着他又看看眼前的人,完全不能将眼前的人和记忆里的那个白团子重合起来。 眼前的人身上有一种恣意的少年气势,而且这种气势完完全全的体现在面容上。齐秋行继承了姜王后五官上的优势,眉眼生的特别的好,唇不厚不薄,嘴角不笑的时候也是微扬的,一笑起来就更加让人不能忽视。 齐阶也像自己的母亲,当年的余夫人温婉娇柔,说话从来都是轻声细语,所有人都说,余夫人的美,是最不让人生妒的,不过体现在齐阶身上,又是另一番气质了,齐阶也有双好看的眼,眸子黑亮,面庞白净,和齐秋行不同的是,这双眼和人说话时会微微垂下,给人的感觉舒适而温润。 不过齐秋行有时候看齐阶,会觉得齐阶对人很是疏离,只是转念就想起了他母后说齐阶可怜的话来。十年前姜国形势危急,作为质子的齐阶在北国自然没有好待遇,后来姜梁一同抗宋,又和梁辽二国开了商路,底气才慢慢足了起来。所以同是天子人家,可齐阶同齐秋行这对叔侄的命,却是差的太远了。 白砚川从城外马场回来时已入了夜,回来后才知道祥王今日亲自登了门,白丞相把他叫进书房,嘱咐了他几句,等白砚川再进宫时,就去找了齐阶。 齐阶此时正等着宫外的王府布置收尾,宫里头的人一个一个的来,等着询问齐阶的喜好。期间还有人来给齐阶量身定尺寸,准备仪典。他这几日被这些事绑着,日日都累的半死,今日提早完了事,他便睡了一会,一直睡到日要西斜,陈珂才来唤他起来吃饭。 桌子上饭菜摆上了,齐阶一人霸占着,陈珂取来这几天各宫送来的贺礼清单给他读,读了几个宫的东西之后,齐阶吃不下了。 “我这是要发财了?”齐阶看不懂了,他和这几宫也没多少干系,况且他也没有实权在手,没一处值得这些人巴结。 “得了吧,瞧着上头脸色送来哄你的。”陈珂在宫里接东西的时候,每宫来的人都问了问,凑了凑回应,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就封个干王爷,连个封地都没有,外头传你不高兴,各个宫看着脸色给王府里送东西。” “那是传错了,给了城里那么大一块地,我心里还乐着呢。”齐阶的王府就挨着皇城外的官道,行进行出都方便的很。 陈珂被齐阶回的没话说了,只好继续念清单,念着念着就被齐阶打了岔。 “对了,你把太子宫的单子找出来给我看看。” 齐阶说罢后,陈珂翻了翻手里的清单册子,把太子宫的抽了出来递给他。齐阶翻了翻,大致扫了一下就把册子塞回陈珂的手里去,随后说道:“他送来的东西你记着啊,到了王府后,能摆出来的就都摆出来,挑显眼的地方放。” 陈珂拿着册子,难得一次没明白齐阶话里的意思。 “就是哄小孩高兴。” 齐阶好心的解释了一下,他又看了看陈珂身上的宫女服,接着补了一句:“这身不好看。” 陈珂听罢后撇了齐阶一眼,显然不想搭理他,接着宫人来报,说是白卫将等在宫门外边了。 “我也不知道你是否在府上,想着想着就贸然去了,结果扑了个空。”齐阶昨天出宫看王府放风水石,就顺路去白府道谢,只可惜白砚川人不在,于是就和白相聊了几句,他想着白砚川会来找他,只是没想到上门的那么快。 “我平日都在训场里,你下次找我,派人知会一声便好。”白砚川从北国护送齐阶,一路上和齐阶已经很是熟悉,而且齐阶同他年纪相同,说话交谈都十分投机。 “我上门除了道谢外,还有就是想等出了宫后能让你多带我在城中走动走动。”齐阶说道此处,顿了一下,然后才接着说:“而且这一路回来,见各种人,听各种话,见了你之后才自在一些。” “王爷不习惯也是正常,以后只要有需,只管找我就好。”白砚川其实因为齐秋行的关系,私下不会和其他人相交过深,平常官场上也多是和一些武将来往,对他来说,齐阶是个意外之交。 “那就多谢了。”齐阶接着又问他,“太子和你关系不错?” “这”白砚川从未和齐阶提起过这些事情。 “是他自己说的。”齐阶笑了笑说,“去北国之前,是姜王后带的我,太子小时候我还常领着他玩。” “原来如此。”白砚川点了点头,这一点他倒是有些意外,而且也从未听齐秋行提起过,正想再问问齐阶时,陈珂就从殿外进来,报给二人说是太子也来了。 三人初次同处在一起,宫人又上来添了副茶盏。 齐秋行看到白砚川和齐阶时,才意识到白砚川和齐阶的交情兴许比他想的更深些。 他朝白砚川问道:“进宫也不来找我,怎么跑到我王叔这里来了?” 白砚川回他:“打算之后去寻你的,你呢?” 齐阶端起茶,缓缓抿入口。 齐秋行看了一眼齐阶,笑着道:“我来看看我王叔。” 齐阶放下茶水,揉了揉眉尾,心中想着,你是日日都来看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策马 姜国的雪下的晚,寒食过了后才开始飘,飘了几天才把王城盖了颜色。封王的仪典定在腊月二十三,因为近了年根,姜王后就让齐阶年后再离宫去新府,齐阶自然没什么意见。现在大多数人对他的新鲜劲已经过去,之前王府和封典的事也都准备的差不多了,齐阶除了去去姜王后那里外,其余时间大多都窝在自己的殿里。 这一天齐阶从床上爬起来后,陈珂就告诉他太子在已经殿里等着他了。 “什么时候来的?”齐阶问。 “来了有一会了,不让我吵你醒,就自己在外面坐着等。”陈珂边说便给将齐阶的手臂拉直,给他套衣服。 齐阶问:“殿里起炉子了没?” 陈珂答他:“只起了一个就不让了,倒是让我给你多加衣裳。” “孩子孝顺。”齐阶甚感欣慰。 陈珂道:“太子挺喜欢王爷的。” 齐阶想了想说:“宫里没人和他玩,处处还得压着性子,我管不着他,就喜欢来这里。” 陈珂绕到齐阶后面给齐阶绑腰带,第一回没绑好,绑的松了,斜过身子看了一眼齐阶的正面,就又解开来重新绑,边绑边说:“其实都这样,我爹生的那些兄弟们一个个都防着对方,不懂事的时候还好,长大了一个个就隔阂了,倒是几个外亲一来,因为牵扯不多,反倒顺眼的多。” 齐阶想了想陈珂的话,觉得也是,之后洗了把脸就去前殿里见太子了。 “王叔起来了。”齐秋行见齐阶出现就起身迎了上去,齐阶的眼眶还泛着红,显然是起来之后就过来见他了。 “怎么来那么早?”平时齐秋行也会来找他,但多是下午,今个是头一回一大早就来找他。 “之前我和砚川约了今个去城外遛马,早上起的时候想着王叔总在宫里憋着,就早点过来问问王叔愿不愿一道出宫。” 齐阶看了看殿外,才注意到天上还飘着小雪,于是道:“可我不怎么会骑马。” “这个不用担心。“齐秋行笑道,“我和砚川的马术都还过得去,王叔放心。” 齐阶听完,想着在宫里也呆久了,出去一下也好,于是也就答应了。 齐秋行的马术是白砚川手把手教的,后来王城外设了训马场,同训军场在一起,同归属到了白砚川的管辖范围后,两人就经常去马场里晃荡,也都在里面养了几匹自己的马。 齐阶和齐秋行到马场的时候已是正午,白砚川带着两人填了肚子稍微休息了一会后,就把人带了去了马圈。齐秋行和白砚川的马养在别地,他们去牵马,就让人领着齐阶去选马。 齐阶被领到偌大的马圈,自己在里头逛了一圈,手上摸摸这匹逗逗那匹,最后整个脑袋被马粪味冲昏了头,一匹马也没看中。领他进来的是马场里的管事,见齐阶一匹马也没挑出来,就问道:“王爷一匹马也没看中?” 齐阶摇摇头,他不是没看中,他是压根就不知道马的好坏,几百匹大马凑在一块,连喘气都是一样的,他一圈看下来,根本挑不出来那匹更好。 管事见齐阶摇头,以为齐阶是看不上这些马,于是说道:“这一区的马都是训顺了的,没大脾气,骑上去稳妥。王爷要是不喜欢,还有一批训了一半的马,性子稍微烈些,骑着也有劲。” 齐阶听了,大约知道了管事的意思,口上问他:“这些马都是哪来的,我看着好几匹差别大的,不像是国内的马匹?” “国内的也有,多是福州和安县出的,还有四成是引辽宋的马种配养出来的。” 齐阶又问:“有什么差别?” 管事继续回道:“当然是有的,各个地方的马匹都有着各自的优劣,成马的脾性和分量尺寸都和产地有着关联。” 齐阶随手指了一匹问管事:“这一匹呢?” “这一匹叫雪云,二品的马种,是辽国奚水引过来的,特色是黑身白鬓,与一般的马相较四肢更为修长,但耐力就要欠缺点,这个品种的马呢比较亲人,适合短途,长途耐力就欠缺点。”管事就跟背书似的将话脱口而出,齐阶听罢点点头,左看看右看看,还想指出一匹来,而此时齐秋行和白砚川已经换好马靴,牵着各自的马来看齐阶的情况。 “王叔选的如何了?”齐秋行老远的就见着齐阶还空着手,把牵马的缰绳塞给白砚川后,小跑过来问情况,管事自觉的退了几步,给两人留出空间来。 齐阶摊了摊手道:“没中意的。” “刘管事,我王叔这的马都没看中的,你还有什么推荐?” “太子殿下”管事听到询问正要上前回,被齐阶打断。 “他倒是和我说了不少,只是这儿我没喜欢的。”说罢后,就看着白砚川一个人牵着两匹马走进。白砚川手上牵着的两匹都是纯色马,一黑一棕,毛色都发着亮,走进马圈后,很明显的就让周围的马骚动起来,连齐阶都看的出来,这两匹马在气势上就能和周围的这些的马区别开来。 “白大人手上牵的是什么马?”齐阶提高了声音,喊白砚川问话。 “这是我和砚川的马。”齐秋行直接回了他,“这两匹是我和砚川自己驯服的。 “这两匹都是野马,从马商手里买来的。王爷要是没有中意的,我那还有几匹可以去瞧瞧。”白砚川看了眼齐秋行,回齐阶的问话。 “这匹好看。”齐阶指了指棕色的那匹,问说,“有没有相同的。” “两匹都是野外捉来的,都是独只,而且这匹太子刚训好没多久,还不愿让生人上身。”白砚川摇摇头说。 “那可惜了。”齐阶有些惋惜了,这匹马十分的漂亮,两人牵着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 “可惜什么,王叔要是真想骑,我带着你一起就好。”齐秋行说完还问了问白砚川的意见,“王叔不太会骑,若是单独一匹怕是也不稳妥,不如我带着他。” “王爷要是不介意,那自然没问题。”白砚川了解齐秋行的骑术,多带一个人没问题,只是有些意外齐秋行会主动提出来和齐阶共乘一匹,以往他教齐秋行骑马的时候,齐秋行也从未说过这样话。 “王叔觉得呢?”齐秋行看向齐阶。 齐阶只想了想就很干脆地拒绝了,并且还说出了个理由:“我怕马累着。”说罢后就指向他刚才问管事的那匹雪云,“不折腾了,就这匹吧。” 于是管事就默默的在三人的注视下将雪云给牵了出来。 午后时雪停了一会,这会又开始下了起来,马场的放马地很大,顺着地势有高低起伏,枯黄的草和雪夹杂着,延绵一片的黄白。三个人上了马后,齐阶的马因为畏惧着另外两人的马,一直落在后面。 齐阶骑马的次数十个指头之内能数,虽然不能说熟练,但坐在马上悠悠地放着缰绳小跑着还是行的。他骑着雪云,看着前面两个人越拉越远,雪不断的从天上飘落,落在他的身上,他们已经骑了一段,周围已经看不到人走动。 “王叔,我和砚川比赛,你压谁赢?”忽然前方的齐秋行朝他喊了一阵声,齐阶勉强的听了进去,但是他也不知道这两人到底谁会跑的更快些,索性就当没听见,继续慢慢悠悠的走。 前面齐秋行喊了话之后见齐阶没有回应,又喊了一句:“王叔,我赢了折回来接你。”接着齐阶就看着两匹马驮着两个人迅速的离他而去,而雪云就带着他沿着被踩踏出来的痕迹往前缓慢骑行。 雪之后越下越大,齐阶和雪云因为动的慢,身上都落满了雪,齐阶把自己头上落的雪拍掉,又给雪云拍了拍,拍完之后收回手吸了吸鼻子,只觉得自己的鼻子都快冻得没知觉了。 马蹄声重重落在地上的声音传到了齐阶的耳朵里,好像是两个人终于折回来了,齐阶用手拍了拍脸,打起了精神看着前方。虽然齐秋行话说的斩钉截铁,可齐阶觉得真的用尽全力的话,白砚川的赢面应该更大些。但是当深棕色的马带着齐秋行气势汹汹的先冒出来时,齐阶也兴奋起来。齐阶看着白砚川紧随其后,身上的披风随着风飞扬,也正迎着齐阶而来。 “王叔!”和齐阶擦肩而过时齐秋行叫了一声齐阶,接着就和白砚川快速的略过齐阶两侧,两匹马的动静还把齐阶身下的雪云惊了一跳,停了步子,原地停了下来。齐阶在马上回转了身子看着两人跑了一段后又一次折返,朝着自己的方向过来。 “王叔我赢了!”齐秋行终于来到齐阶身边。 “我看到了,秋行好厉害!”齐阶看齐秋行意气风发的样子,自己也被这情绪渲染的高兴了起来,而齐秋行看着齐阶脸上露出的笑容,还有微微发了红的鼻间,心头一颤,下意识的就伸出了手给齐阶抹去头上落的雪,齐阶正在兴头上,并没有注意到齐秋行的手抖得有多么厉害。 白砚川跟上来后就静静的看着两人,等两人没话了后,才发了声:“王爷的马好像惊着了。” 齐阶试着让雪云前进,但挥了几鞭子后,雪云还是一步也没有动。 “它不肯走了。”齐阶表示他尽了力。 “王叔。”齐秋行见状立即翻下了马,站在雪云边上抬头看向齐阶,然后朝齐阶伸出了手。 “来我这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追逐 随着飘下来的雪积的覆盖住了所有的颜色,姜国上下的家家户户也都开始准备起了大年。齐阶自从那天和齐秋行从马场后来就再也没有出过宫,一直就窝在殿里,而这期间,齐秋行也再也没有在齐阶的面前出现过。 最开始注意到这点变化的人是陈珂,因为之前齐秋行属于天天都出现,这忽然几天见不到,让人不在意都难。而且看一看殿里,这殿里除了她和齐阶外,伺候着的几个宫人平日也都不怎么说话。有时候齐阶也不想让他们呆在着,手一挥,就都让下去了。 殿里此时就她和齐阶两人,她环顾了一眼周围。稍远处的外殿中央的案上放着个赤铜的六角香炉,香炉的烟此时正颤颤巍巍的从盖上的小孔里窜出来。案台两边各放着个四方的高台,摆着一对仙鹤双飞的瓷瓶,对了,这对瓶是徐夫人宫里送来的,陈珂记得那两个捧着瓶子的双胞姐妹。眼皮底下的内殿里,齐阶从吃完午膳就找了本书歪在长榻上捧着,陈珂看齐阶捧了半天,书都快盖他脸上了,其实也没翻过几页。 “王爷啊。”陈珂叫了下齐阶。 “啊。”齐阶还真把书往脸上一放,盖住了脸,闷闷的回她。 “你不觉得这几天这里特别安静?” “不一直都这样吗。” “太子好几天没来了,你都没注意到吗?” “他是太子,天天往我跑,不干正事了啊。” “那也不会一下子就不来了啊,你们那天出宫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陈珂还是觉得不对。 齐阶把书从脸上拿开,想了想回了陈珂:“没什么事,就去骑了个马,然后他俩比赛,回来的时候把我的马惊了,就杵在原地不肯走。” 陈珂就问:“然后呢,你怎么回来的?“ “然后我就和白卫将骑着一匹马回来了,有什么不对吗?”齐阶想了想那天,其实早就的马受惊之后,本来是打算上齐秋行的马,奈何试了几次都无果,他那匹马甩着脖子就是不让他上,最后也就只能和白砚川共骑的一匹。 “听起来好像是没什么”但是女人的直觉让陈珂觉得,齐阶一定是忽略了什么地方,所有齐秋行这几天才没有出现的。 齐阶道:“其实安静也是正常的,你想想着整个王宫里也就我闲的没事干。” “唉,我都没想过你真的还能回来姜国。”陈珂说着说着就坐到了长榻上,齐阶见状就往后挪了挪,给陈珂多留出了点位置。 “可我是想过的。”齐阶把手里的书合了起来,又道,“北魏两国的仗一打起来,北国就不会放着我不用。哪怕姜国不要我回来,他们为了借兵也得把我送回来。再说了,回来了我好歹也是个王爷,吃喝不愁不说了,总要比在北国的日子好。而且自己的家自己的国,哪里都比不上的。” “这我知道。”回来后姜王对齐阶的态度所有人也是看在眼里,陈珂当然也知道。 齐阶问她:“你是想家了吗?” “我在北国早就没有家了,还有什么可想的。”陈珂叹了口气,她爹原本是个北国的小官,官场上得罪了人,人抓住他爹受贿的污点往上面一告,最后命是保住了,可家被抄的一干二净,当时陈珂十二三的年纪,宫里招一批买断身契的宫女,为了维持生计,他爹就把陈珂给送进去了。 陈珂看了眼齐阶,笑道:“其实现在想想也不是坏事,当时我要是在宫里混的好了,就不会被指派给你。而且哪怕不跟你,这一辈子也要待在里头了。不过你那么一说,我还真有点想北国了,尤其是” “陈记的羊汤面和包馕饼。”齐阶直接接过话来。这家面店他可是记忆犹新,有时候他和陈珂点完一整条街冰灯后就会去街尾的面店填饱肚子,去了几次之后,里面有个小伙计瞧上陈珂了,于是每次他们一起,小伙子给的分量就特别的多。 “才不是,王爷想到哪里去了。”陈珂摇摇头。 “那是什么?”齐阶问。 “就是觉得以前的日子简单。”陈珂道,“有时候都忘记你是个王爷了。” “只在姜国是,在北国就不是。” 如今再回想起来,齐阶还能记起很多他和陈珂为了维持生计干过的活。其实他刚到北国的时候还没那么凄惨,但是他被安排住到了城里,刚开始过的也还好,可没过二年因为姜国的弱势,负责他的人就冷落起他,克扣了几次供给的量后见没人在意,也没人帮他,后面就变本加厉了起来,可想而知,要是主人都吃不上饭,下人也没办法,一个个的只好另谋生路,到最后齐阶的身边就剩下陈珂一个人了。其实北国也没有特意苛待他,顶多只是不在意,可很多时候,不在意也就是放任。 齐阶叫了一声陈珂:“小柯姐。” 齐阶以前总是这样叫她,不过来了姜国就叫的少了,陈珂笑着道:“王爷还这样叫。” 齐阶回说:“反正也没人。” “对了,昨天你不是去王后哪儿吗,私下里王后向我打听来着,问你在北国的事?” “问了什么事?” “问你有身边有没有过人。” 齐阶腾地一下就坐起来了。 “她问这个作甚?” 陈珂回忆了那天王后问话的神色,想了想朝齐阶道:“可能是要给你物色王妃了。” “你怎么说的?” “就说王爷你没这处心思。” “王后就信了?” “不知道,但也没接着往后问,不过看样子不像是知道你和凌大人的事。” 齐阶听到凌大人的时候就皱了眉,思量着说:“这事他们知道也没什么要紧的,反正我也回来了,也说不了什么。” “其实凌大人他也是身不由己。”陈珂对凌大人印象不错,只不过齐阶和他在一起没多久就得知要回姜国了,凌大人又不可能像她一起跟着一起来,最后两人也就不了了之了。 “不提了他。”齐阶摆摆手止了话题。他躺的久了,就从长榻上爬了下来伸了个懒腰,然后自己跑去桌子上倒茶水喝了。 “水都凉了,我让人换新的来。”陈珂见状就起了身往殿外走,齐阶放下杯,又回头去榻上拿那本他翻了的书,刚拿起来,陈珂就回来了。 齐阶便问:“那么快?” “王爷,太子来了。”话音刚落,齐阶就看见消失了几日的齐秋行出现在陈珂的身后。 从齐秋行的角度来看,齐阶先是背对着他,等听到自己来了后便转了半个身子,手上拿着本书,而面上正含着抹笑看他。眼帘中映入这一幕时,齐秋行握紧了拳头,接着就朝着齐阶大喊:“王叔接着!。” 陈珂看到齐秋行的行径和从面前飞过的白影本能的喊出口:“王爷小心!” “什么!”齐阶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一团白雪球急速撞到齐阶的肩上然后“啪”的一下炸裂开来,瞬间过后,齐阶脸上一阵冰凉。正要冲上去的陈珂看到齐秋行的袭击武器后也停住了脚步。而齐阶被雪球袭了之后,既没生气也没有反击,他低下了头,两手拍了拍身上的雪,然后走到齐秋行面前。 齐秋行看着齐阶走到自己面前,之前含笑的神情已经无影无踪,心里想着是不是自己做的太过火了。 “多大的人了,还玩这样的把戏。”齐阶绷着脸道。 “王叔我”齐秋行正打算给齐阶认个错,未料齐阶凑近了他,快速的将手从他领后的缝隙戳了进去,接着冰凉贯穿全身,齐秋行猛的蜷缩了起来。 得手了的齐阶赶紧退后,当着齐秋行的面扬了扬那只沾了雪的手,得意的道:“我就原谅你了。” 接着陈珂就站在门口围观了一阵你追我敢,雪花乱颤的情景来,最后揉了揉眉心,去准备热水了。 齐阶被齐秋行扑倒在雪地里的时候两人已经围着殿屋绕了好几圈了,期间齐阶被砸中了三次,而齐秋行已经数不清被齐阶扔了多少团雪球了。 “我抓住你了王叔。”齐秋行少年的血气方刚微胜了一筹,终于压制住了齐阶。 “不闹了不闹了,跑不动了。”齐阶被身上的齐秋行压的有些喘不过气了,推了几把也没推开。 齐秋行的一只手深陷在雪中,一只臂膀压在齐阶的胸前,只要一用劲,齐阶发出的力就被这只臂膀给弄散了。意识到齐阶被他压在身下不能动弹,齐秋行的心立刻就“砰砰砰”的狂跳了起来。虽然齐秋行也是使着全力才把齐阶压制住的,但是听到齐阶口上这句服软的话,连带着狂跳的心都要崩出胸膛来了。 他让自己镇定了一下,才和齐阶说道:“王叔比我还高些呢。” 齐阶和打雪仗的时候跑的厉害,猛然被扑倒在雪地,反抗无果后就干脆的四肢大张的躺了下来。听齐秋行说到两人的身高,就把自己认为的说了出来:“也没有多少,你看样子还能再长长,再过个一两年你定了型,到时候就高出我了。” “那王叔还长吗?”齐秋行又问。 “我现在就不长了。”齐阶喘完几口气后,还感慨起来:“真是老了老了,才跑了一会会就累。” “王叔才不老呢。”齐秋行反驳道,“我宫里头的宫女还说王叔一点儿也不像是二十来岁,看着比我还小。” “她们哪敢说这样话。”齐阶可不相信,齐秋行压根就不像是会让人说出这种话的主子。 “她们是不敢说出口的。”齐秋行摇了摇头,又道,“所以我就让她们说,看看谁夸你夸的好。” “你这是”齐阶听完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他这个侄子似乎把他看得太好了,让他自己都不适应。 齐秋行看着齐阶因为喘气脸上浮现出来的红晕,脑子里一团糟糕,嘴里说的话记略过了考虑直接冲出了口。 “王叔我真喜欢你。” 可齐阶听了,压根不觉得有什么,这句话在他眼里,就是一个小辈对长辈的喜欢,而且他们年纪差的不多,相处起来肯定会让齐秋行觉得和旁人比起来不一样。 “那你就赶紧起来,你快压死你王叔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遇刺 齐阶和齐秋行打了场雪仗的下场就是当天夜里就烧了起来,清早陈珂来唤人的时候怎么都叫不起来,最后进去一看,齐阶已经烧的不省人事了,陈珂见齐阶不对劲,伸出手摸了摸齐阶的额头,烫的下人,吓得陈珂连跑带叫的去找人来。叫了人去找了侍医后陈珂就守在了齐阶的身边,期间齐阶清醒了一会,迷迷糊糊的跟陈珂说,要是有人问起来怎么病的,就照实了说。 只一会的功夫,侍医就被带到了齐阶的寝屋里,才刚踏进了一只脚,还没看到齐阶的脸,姜王后就带着宫人到了殿外。于是整个殿里一个上午折腾下来,几乎整个王宫都知道齐阶病了,等午后姜王听到这个情况后,也跑来看了齐阶一眼,整个过程中齐阶一直昏着,谁来他也不起。 齐阶的烧刚退下了不少,陈珂就被姜王后叫到跟前问话了。 姜王后问她:“你这是怎么照顾的,王爷怎么会就病了,昨日是做了什么,烧的这样厉害?” 先前齐阶嘱咐过,陈珂就把齐阶和太子一起打雪仗的事一五一十的给说了。 姜王后听着听着,原本带着忿然的脸色也渐渐缓和了。 “这两个孩子真是”姜王后的脸色缓和过来后,也不知道谁的过错更大些。一个王爷一个太子,哪怕在她面前杀人也是拦不住的。而且说到底罪魁祸首还是她儿子,而且她多多少少也知道这个侍女对齐阶的忠诚度,只好口头上训斥了几句了事。 陈珂退下后,姜王后就问了问自家身后的宫人:“太子今天做了什么?” “早上朝仪后被王上派出宫了,和御史大人一同出的宫。”宫人回道。 “行了。”姜王后点点头,又吩咐起来:“王爷烧退了身体要养着,待会回宫了你到库房里挑些好的c能滋补养气的东西派人送过来。” 宫人应承后,又默默的退回到了姜王后的身后站着。 齐阶的烧退了之后意识就清晰起来,只是出了一身的汗后,力气都被热度带走了,连抬个手都嫌费劲,艰难的翻了几个身之后,外面人听到动静后就近来了。 姜王后看见齐阶醒了赶紧走过去坐到床上,然后伸手去摸了摸齐阶的额头。 她呼出口气,道:“终于不烫了。” “一点点小毛病,害王后担心了。”齐阶撑着手把上身坐了起来,对着姜王后扯了个笑出来,很是勉强,而且笑完之后两眼前就是一黑,两边的太阳穴都在疼着。 “别动了,好好躺着。”姜王后看齐阶又是一副要倒的样子,赶紧让人又躺下去,然后扭头叫宫人送水进来。齐阶挣扎着喝了水之后顿觉舒畅了许多,一点睡意也散的干净,于是就和姜王后聊了几句。 姜王后道:“我都听说了,你和太子怎么想的,那么冷的天在雪地里闹,你看你烧成什么样子。” 齐阶只能笑笑,然后想了想自己都快烧死了,那齐秋行呢?于是就问道:“太子怎么样了,他没什么事吧?” “你还有心关心他,他活蹦乱跳的,现在人都不在宫里。”姜王后还埋怨了太子一句。 齐阶喃喃自语了一句:“怪不得呢” “怪不得什么?”姜王后问。 “怪不得我迷迷糊糊的时候谁都听见了,就是没听见他来说几句。”齐阶想要是齐秋行知道了,是不可能不来看他的。 姜王后看着齐阶还苍白着的脸,甚觉无奈,口上说着:“本来这一个就够头疼的,现在又来了一个。” “这样多热闹啊。”齐阶接过话来,又说道:“我也没想到会烧起来。”他是半夜里才觉得难受的,而且难受的程度也熬得住,以为睡一觉起来就能好,谁知道就睡死过去了。 姜王后就把侍医的诊断说给齐阶听:“侍医说你是水土不服,刚回来还不适应这里的气候,受了点风寒就把病引出来了。” “水土不服。”当下齐阶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心中顿生万千感慨。 姜王后一看齐阶的脸色就止住了话,话锋一转就提到了齐阶的封王典礼上。几个王爷中,齐阶的仪典是最为隆重的,清点出来参拜的祭品,参加颂典的人数,还有齐阶到时候要穿的王服,比以往所有的仪典都要高出一阶来,当然,齐阶知道这样置办的意思也是姜王对齐阶的一种补偿。 姜王后说道:“再过几日就是你的仪典,你就老老实实的在屋里待着,等身体好了,御史的人就该来和你讲解仪典了。” 齐阶点点头,姜王后见齐阶额上又冒出了细汗,起身去拿了布巾给齐阶擦汗,齐阶被姜王后的举动惊了一下,两人就一起沉默了起来。 “这些年姑姑你过的好不好?”齐阶先开了口。 姜王后道:“我都坐到这个位子了,怎么会不好,倒是你,这些年来委屈了。” 齐阶默不作声了,接着姜王后道:“我派人找过你,可一直都没有过消息,你也从不写信回来。” 齐阶听罢张了张嘴,原想说些什么,可到了嘴边上又咽下去了。 “你以后住出去了,能不能常进宫来看看我。” “姑姑要是不嫌我烦的话,我就天天来。”齐阶笑了笑,两人正谈着,一个王后宫里的宫人报了进来。 “王后出事情了,太子受伤了!”消息先是报道凤仪宫,在宫里的宫人一听就赶紧来齐阶这里报消息了。听到消息后,姜王后腾的就站了起来。 姜王后问道:“受伤了!怎么回事!” “只说是右肩上中了一箭,现在刚到宫里,让王后赶紧去呢!”宫人也只知道那么多。 “王爷。”姜王后看了一眼齐阶,齐阶赶紧摆摆手。 “王后快去。” “那我先去看看!”说罢,姜王后便和宫人朝太子宫里去了。 王后走后,陈珂进来看护齐阶,看着齐阶的气色已经不那么苍白,心里就松了口气。 陈珂问他:“王爷要不要再睡会?” “都睡了一天了,睡不下去了。”齐阶摇摇头,他心里还记挂着齐秋行的情况,很想去看一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按照他现在的情况,即使下了床也走不了几步,一个病患去看一个伤患,还是免了吧。 齐阶问:“太子那边有什么消息传过来?” 陈珂道:“让人去问了,还没回来呢。” 齐阶只好干等着。 齐秋行的伤并不重,射来的箭扎到肩膀上,十分幸运的避开了骨头。姜王听到消息后是第一个赶到齐秋行宫里的,随后而来的是姜王后。侍医换好药后多嘱咐了几句,齐秋行也就让人退到门口去了。姜王见他没事,问了问几句当时的情况,抚慰了几句,就回去派人去着手去查刺客了,余下姜王后继续照看着,看着齐秋行沾了血的衣物,心疼的眼眶都红了。 齐秋行安慰着:“只是一点小伤,过几天就好了。” “都流了那么多的血怎么会是小伤!”姜王后这一天先是为了齐阶的病担心,接着秋行又伤着了,一天折腾下来看着就很是憔悴,她又道,“你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样的苦,我看着能不心疼吗!” 齐秋行听完这番话后很自然的就拉过姜王后的手,结果牵扯到肩上伤,疼的他“嘶”的一声咧起了嘴,等疼痛平缓了些才道:“今日虽说是我受了伤,不过我再想想当时的情况,这刺客似乎并不是要取我的性命。” 姜王后摇摇头,以她的直觉,这刺伤齐秋行的刺客绝不会是失了手,她说道:“不取你的性命怎么会伤你呢?对了,你今天倒是去做了什么才遇到了刺客?这刺客是直冲你来的吗?当时还有谁?” “母后,你这一大连串的问下来还要不要我养伤了。”齐秋行佯装无奈状,一来他知道王后担心,想让她心放宽些。二来他现在也不知道情况,只能接下来会查出什么样的结果了,当然,也很有可能能,什么都查不出来。 姜王后知道他的心意,但是心里还是被忧虑挂心,她道:“这一个个的昨天都还好好的,怎么这一天下来就病的病伤的伤,再说,有人要伤你,往后的时时刻刻就都有危险,我这个做娘亲的怎么能不担心。” “病的病伤的伤?”齐秋行听出不对劲来了,“谁病了是王叔吗?他怎么了?” 姜王后一看齐秋行一下就猜测到了齐阶,对两人的关系就放心了很多,就点点头道:“是你王叔。” “他怎么了?”听到齐阶有事,齐秋行甚至都忘了自己肩上有伤,反射性的一动又是一阵疼痛。 姜王后看着,赶紧道:“你就别动了,小心伤口撕开。你王叔是昨天夜里发了热,早上烧昏了下人才晓得,侍医已经去看过了,我来的时候热也已经退了,现在正在床上休息呢。” 齐秋行听了便问:“都烧昏了!怎么就会发热了,我昨天见他还好好的。” “还不是你!”姜王后对着齐秋行这个罪魁祸首道:“我都听他宫里的人说了,你是不是拉着你王叔在雪地里闹呢?” “就打了几个雪球而已,怎么病的这么厉害?”齐秋行是当事人,他真的不觉得那几个雪球砸身上就能把人砸的烧昏过去。 “说是刚回来水土不服总是就是你起的因。”反正事情一牵扯到回国上面,姜王后就不想多说。 “那等我好了,就去看看王叔,给他赔个不是。”齐秋行倒是把这个过错都认了,不过这个不是什么时候赔可都由他来决定。 齐秋行打了个哈欠,用没有受伤的另一半臂膀伤的手揉揉眼,姜王后看他有了困意,自然就让他赶紧休息。于是不过一会,齐秋行就可以毫不顾忌的自由行动了。 他不想惊动宫人,怕姜王后万一问起来,容易露陷。于是就花了点时间给自己换了身衣服,整个过程因为肩膀上的伤所致,显得极其痛苦。好不容易换完了,轻手轻脚的走出宫门,还没跨出去,就被一道熟悉的声音给叫停了。 “太子这是要去哪?”白砚川抱着胸靠在宫墙外,饶有兴致的看着齐秋行瞬间僵下来,又瞬间转为惊喜的面色。 “你怎么还在宫里!”齐秋行对白砚川的出现还很是惊喜,今天他受伤的时候还在想呢,如果当时要是白砚川在,也许他就不用受上这一箭,搞不好还能把刺客当场抓获。 “王上加派了几个人在宫里巡逻,我听见你受伤就主动留下来了。”白砚川刚到消息的时候吓了一跳,然后口谕一下他就赶到齐秋行的太子宫外头了。 “我原以为太子已经好好的在床上躺着养伤了所以你这是?”白砚川一看齐秋行这穿戴完好的一身,想不出这个时候他不好好的呆在宫里,还要去做什么? “你来的正好。”齐秋行看到白砚川就知道,自己不用一个人跑去看齐阶了。 “什么正好?” “陪我去看王叔去吧,他病了。” “这我知道。”白砚川一下子就明白了,齐阶病的了事他下午就听说了,所以现在看来,齐秋行因为才回来所以刚知道。但是明明他自己也是个伤患,所以听到齐阶病了连自己的伤也不顾了吗?想到这,白砚川抿直了嘴。 “不过你的伤不要紧吗,你的伤可比他的病要重的多。” “你不知道。”齐秋行摇了摇头,道,“王叔是因为我才病了的,我昨日去找他玩了场雪仗害的他病了。” 但齐秋行的这个理由不足以说服白砚川,最后齐秋行看他还没有动静,自己肩上的伤口还疼着,只好说:“反正我肯定是要去的。” 白砚川听到这还能如何,只能陪着他一块往齐阶的殿里走。此时天色才暗下来不久,宫里的走道被扫出一条路,被两边扫出的积雪衬着格外的显眼,像是一张白纸上的一道墨痕。 齐秋行低着头走在白砚川的身后,一路只碰到过几个巡逻的人,很快就到了齐阶的宫外。 此时齐阶的精神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而且虚脱的感觉一过去,肚子就叫唤了起来,陈珂就让人准备了点粥和小菜,原本要摆到齐阶的寝屋里去,可齐阶不干,他嫌闷的太久,就披了个厚实的披风到了内殿,一边吃一边被陈珂数落。 齐秋行到来的时候他刚吞下碗里最后的一口粥,刚放下碗,宫人就说外头太子来了,他和陈珂听罢互视一眼,陈珂就起身了。 齐阶道:“他过来干嘛。” 陈珂道:“我去接太子。” 接着很快齐秋行的人就出现在了齐阶的眼前,当然,身后还附赠了一个白砚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探病 碗筷被撤下去后,榻上就空出了一大块,齐秋行有缝插针,直接凑到齐阶身边坐着,白砚川和陈珂站在一边,就看着这一病一伤相互慰问。齐秋行看着齐阶苍白的脸心疼的不得了,连说话的口气都轻柔了起来。 “王叔你病了。” “我已经没事了,倒是你,伤到那儿了”齐阶这个时候刚吃完热粥,胃里一暖,热气冲到脑袋上就止不住的犯困,原本有个哈欠要打出来,可是碍于面前的两个人又不大好意思的给憋了回去,生生的给憋出了眼泪,于是在众人的眼里就成了,齐阶望着齐秋行潸然泪下,一副心疼不已的样子。 “王叔不用担心,一点皮肉小伤而已,过几天就好了。”齐秋行当然不会说自己的伤势严重,他看着齐阶为自己的伤心疼的掉眼泪,肩上的伤都不觉得疼了。 “怎么会伤到的,刺客抓住了没”齐阶听回来的人说齐秋行是碰上了刺客才受的伤,万幸的是没伤到要害。而且他现在能在自己的殿里见到齐秋行,就充分证明了他伤的的确不重。对于齐秋行,齐阶觉得自己怎么也算是长辈,小孩子碰到了这样的事,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忧心的。 齐秋行道:“还没,不过一定逃不了。” “追查刺客一事,王上已经交给我去办了,太子和王爷只要安心养好身体。”此时在一旁的白砚川发话了,他一说完,齐阶就抬起头去看他。 “那我跟着你一块去查。”对于自己的遇刺,齐秋行总觉得不那么简单。 “太子你还有伤,不适合多走动。”白砚川注意到齐阶的视线,对视了一会后就不自在了起来,随口就接了齐秋行的话。 齐秋行道:“可是只有我见过那刺客的正脸。” 白砚川不为所动:“所以到时候我自然会来询问太子的。” “既然如此,太子你就不要执意了,再说白卫将肯定会尽全力追查刺客的。”齐阶趁机打了个圆场,他现在大病初愈,实在不想听两个人在面前争论,于是又转过头和齐秋行说道,“伤到哪儿了,给我瞧瞧。” “王叔你怎么帮着他。”齐秋行原本就不是执意要参与,听了齐阶的话倒是撒起娇来了,先是埋怨了一句,然后用没受伤的一侧手摸了摸伤处道,“伤到肩膀了,不过侍医说没伤到骨头,皮肉长合了就好。” “那就好,对了,我都忘了说你了,你不好好休息跑出来做什么。”齐阶是完全没想到齐秋行回跑来看他,因为无论怎么看,都是见血的伤严重的多。 “我听王叔病了,心里总是担心着,忍不住,王叔你要责怪我我也认了。”齐秋行对着齐阶嬉皮笑脸的,当然是完全不担心自己被责怪。 众人对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殿里四个人除了齐阶外谁也说了不了他,而齐阶自己就是个不懂事的,指望不上。 “好了好了,你看也看了,我的病也好的差不多了,时候不早了你赶紧回去休息。”齐阶见齐秋行的脸色已经发了白,虽然精神不错,但是依然比上次见到的他憔悴了很多。未了,还补充了一句安抚的话,“我可不是赶你走,你现在回去休息,我明个就去你宫里看你。” “那王叔说话算数。”齐秋行听齐阶要去看他,便又高兴了许多。 齐阶又转向白砚川说道:“有劳白卫将送太子回宫,追查刺客的事也拜托你了。” “王爷客气了。”白砚川见齐阶将齐秋行说动,便朝着他轻轻点头,随后才意识到齐阶的确也是个病患,整个人气息虚浮,脸色也晦暗着,嘴上关心了一句,“王爷你也是,要好好保重身体,再过几日还有许多事要应付。” 齐阶知道白砚川指得是他的封王仪典,笑着回了句:“这样一说,我就不想去了。” “王爷说笑。”白砚川当然知道齐阶说的是玩笑话。 齐阶便不答了。两个人离开后,齐阶瘫软到榻上,陈珂端进来一碟桂圆坐下来给他剥着,聊了几句,自然都是关于刚走的那两位。 陈珂把桂圆肉撕下来,一点点的堆了一小堆,她和齐阶道:“我现在才发现太子和王爷小时候像的很。” “我和他是血亲,长得自然是一家人的脸。”齐阶一听陈珂说齐秋行像自己,可自己却没觉得有什么相似的地方,最像的无非就是眉眼间的轮廓,毕竟他的母亲和王后是姐妹,生的孩子自然也有相像的地方。 陈珂手上不停,看了一眼齐阶后说道:“不是脸面上,是性子。” “性子?那可就没什么像的地方了,我什么时候扑腾成那样了。”齐阶摇摇头,他虽然蛮喜欢齐秋行这样亲近人的性子,可有时候也的的确确的太闹腾了。 陈珂见齐阶直接否认,她也摇了摇头,说道:“王爷你是不记得了,你和他也不相上下,以前去林子里打雀雀的时候,你跑的那个劲头”齐阶那个时候十四岁,府上没多余的钱吃荤腥,齐阶就和她去城边的树林里打雀,他那一路蹦蹦跳跳的,尤其是打下来雀雀的时候,简直乐疯了。 “那可不一样”齐阶自然记得这一段,只是他认为他那是为了口舌之欲所做下的反应,和齐秋行这样的稚气还是不一样。而且他扪那时打完雀雀后就在雪地里被头野狗给追着跑,为了口吃食历经辛酸,和齐秋行这个华衣锦食的太子就更不能比了。 “你就不承认吧。”陈珂把一碟桂圆都剥完了,起身端碟子就要出门。 齐阶见状连忙喊住她:“你端去哪儿?” 陈珂下意识反应:“去灶房啊。” “端去灶房做什么啊” “明天煮粥用啊,你不是不爱吃白粥么,明个煮甜的。” 齐阶道:“我以为你是给我吃的” “吃什么呀”陈珂总算明白了齐阶的意思,哭笑不得地道:“这东西火气那么大,你还虚着,不能直接吃,明天放粥里喝。”说罢就径直去灶房了。等她回来,又提了一壶热水,给汤饼(铁壶灌热取热用)换了水塞给了齐阶。 齐阶看着陈珂这样体贴周道,不禁感叹起来:“小珂姐姐真好,谁娶了你真是上辈子积德了。” 陈珂听完白了齐阶一眼:“我这个年纪早就嫁不出去了,要说积德也是王爷积德了。” 齐阶听完就笑着说:“那你嫁给我做王妃得了,省的王后给我塞人,回头你还得听她们使唤。” 陈珂一听,实在忍不住又白了齐阶一眼,她知道齐阶压根不喜欢女人,可是就算他不喜欢,能做他的王妃出身自然也不低,于是就说道:“王爷你别乱说话。” 齐阶便道:“我可没乱说,咱俩相依为命那么久了,你既然不想出去,不如做个王妃,等我们出宫了,王府上上下下统统都给你管。” “王爷你能这样想我真高兴。”陈珂知道齐阶不是开玩笑,她又道:“可我到底是个下人,我现在也没有了嫁人的心,只要能待在王爷身边就好了。” 齐阶没有立即回她,他想了一会,最后才道:“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陈珂听齐阶这样一问,楞了一下。 齐阶一看她的反应就知道自己是猜中了,于是试探着道:“是不是太子?” 这下陈珂便无话了,齐阶猜对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起意 “我还以为姑娘们都该喜欢白卫将这样的,你到是不凑热闹,可这小毛头有什么好的,疯疯癫癫的。”齐阶一脸的痛心疾首,虽然见自己猜中,但是想起齐秋行近期在自己眼前的行为举止,实在是不觉得他是个可托付终身的良人。 陈珂一听王爷的话,只面上露出一笑,摇摇头道:“王爷这是瞧着白卫将顺眼,便觉得他好。” “所以你看着我那小侄儿顺眼,也觉得他好。”齐阶一听便不乐意了,“那你说,拿他和我比,那个更好?” “王爷连小辈的醋也要吃吗?”陈珂见齐阶鼓着腮帮子,不禁笑出了声,她又道,“当然是王爷最好,我的王爷啊是这世上最好最好的王爷,谁来都比不了。” “哄小孩呢。”齐阶虽然嘴上话是这样说,可脸上还是得意起来,昂着头微微一瞥,轻轻“哼”了一声,扭过头去笑了。 陈珂见状,也不点破他,嘱咐了齐阶几句要注意身子的话就转身去了内室给齐阶整理被褥,理完后推着齐阶去休息。 齐阶不清不愿的进了被褥,口上嘟囔着:“又睡又睡,我都睡了一天了,那里还睡的下去” “王爷病才刚好转,还得多休息。”陈珂做到床边上,伸手给齐阶掖被子,嘴上又道。“再说了,王爷不是和太子说了明个去他那儿看他吗,要是又烧起来,他指不定还得跑过来。” 齐阶一听,觉得陈珂说的这个可能性的确是有,齐秋行身上还带着刀口子呢,要是再跑过来就实在说不过去了。 “好吧,我睡就是了,不过我明日真的不想吃粥了,咱们吃别的行不行。”说着,齐阶忽然想起陈珂手上一把未吃到手的桂圆肉,忽地就惦记起来明日的早食。 陈珂看齐阶十分不情愿,于是道:“清淡些养胃,王爷要是不高兴吃粥,明个早上我给你做甜面。” “那也行。”齐阶也好哄,听了不用吃白米,高兴的往被子里钻了钻就闭了眼。 陈珂一直等到齐阶窝在被褥里迷迷糊糊后才走出来,齐阶吩咐过他殿里的人不用守夜,所以此时的宫殿里正寂静着,她走出殿门,见天上细细轻轻的又飘下来了雪,于是就走下了台阶,缓缓的走到了雪地里。她回头一看,看见宫檐上挂着的灯笼照出一小片光亮,在那片光亮里雪花细细柔柔的落入地,她又走到这一小片光明之地,抬头看着雪缓缓的落下来。 这里不是她的国,可是这里有她的王爷。王爷过的好,她也过的好,这就可以了。来到姜国的这些时日,她几乎都没有想过她的家乡。她在北国从没有过心仪的人,但是来到姜国后,她才发觉原来她也是会心动的。 可是齐秋行这个人,他是姜国太子,又是王爷的侄子,真的就像是天端上的人,陈珂叹出口气来,但立即却又消散了,虽然齐秋行像是天端的人,可毕竟她也不奢望什么,她只希望太子和王爷能的处好好的,她能天天看着这两个人打打闹闹就心满意足了。而眼下这两个人一个病一个伤的,一日下来前后都出了事。 想到这,陈珂叹了口气,只觉得大的小的都不让人省心,最后踏着雪回了殿。 次日天一亮,姜王后宫里的人就来了,陈珂才刚梳洗打扮好,一听殿里来人了赶忙去迎。来人是王后身边的亲近人,大多人都唤她一声江姑姑,陈珂一见江姑姑身后还跟着几个捧着木盒的宫人,行完礼刚要开口,就被江姑姑笑着抢了先。 江姑姑道:“王爷可还睡着?” 陈珂点点头。 “那别扰了王爷,王后吩咐老身来送些补身的,珂姑娘你就先代王爷收下,等回头我再找个做食补的好手来,这几日就劳烦姑娘了。” 陈珂听江姑姑将话讲的如此客气,赶紧又行了一礼,代齐阶一一谢过。 宫人将东西放下来,江姑姑也没有久留,仔细的问了问齐阶的病情就带着人回去了。陈珂原本想朝江姑姑问一句太子的情况,可最后也没有说出口,送着人出了宫门就转去炊房给齐阶做早食去了。等她做完,去齐阶的寝屋一看,发现齐阶已经醒了,只是看着浑浑噩噩的,陈珂一摸额头,面色一凝,就赶紧唤人传了侍医来。 齐阶自己也没想到这病又杀了个回马枪,被侍医一剂药灌下去后躺了一眯眼,醒来便舒畅了很多,陈珂一直守在他身边,见他醒来,赶紧给他垫了背将人扶上来。 “王爷有没有感觉好些?” “”齐阶幽幽的叹口气,瞬时发觉自己口干的厉害。 “我给你拿水去。”陈珂见状转身就去桌上倒水,齐阶在她身后微微惊了一下。 他还一句话都没说啊! 陈珂很快就把水拿了过来,端到了齐阶的面前,齐阶默默的喝了。喝完后,陈珂收回水杯,齐阶又感觉好了些许,随口就问了他睡着的时候有没有什么事。 “早上姜王后宫里的姑姑来送了东西,说是还要派个人过来做药膳给王爷补身子。”陈珂如实道。 齐阶问她:“王后没来?” 陈珂摇摇头。 “太子怎么样了?”齐阶又问。 “没时间打听,不过来的侍医昨个夜里在太子宫里值夜,和他说了几句,看样子状况该是还好。”陈珂回他。 “唉”齐阶叹了口气。 陈珂便道:“王爷可还有哪儿不舒服。” “昨个说要去看人来着,现在看来是要食言了。”齐阶扯出淡淡的一抹笑来,整个上身靠着软垫,看着颇为无力。 陈珂安慰了一句道:“这也不是王爷的错。” “话说这样说对了,王后送了些什么?”齐阶说到一半,话锋一转就到了其他上面去。 “人参血燕鹿茸”陈珂接完礼之后就忙忙碌碌直到现在,齐阶一问他,她估摸着至少这几样不会少,嘴上又道,“要不我去看看?” “没什么好看的。”齐阶摆摆手,陈珂就作罢了。 “那王爷问这个作甚?” “唉我许久没有那么精贵过了,想着要把那些都吃下去肚就有点不舍得” 陈珂听完,大约是理解了齐阶的意思,但一时无话可回,两人就那么对视了片刻。 “咕咕”齐阶的肚子叫响了起来。 陈珂道:“王爷饿啦?” 齐阶点点头。 “还吃甜面啊?”陈珂又问。 齐阶再点点头。 “我再给你做去。”陈珂立即起身。 “等等。”齐阶又喊住了陈珂。 “怎么了?”陈珂扭过头来。 齐阶朝她笑了一笑,道:“待会你替我去看看太子吧。” “这”陈珂一听,话顿住了。 “去吧去吧,我可担心他了。”齐阶朝她挥挥手,又说着,“我快饿死了。” “那我快点。”陈珂只好加快速度去给齐阶做吃的了。 甜面一端上来,齐阶就将人打发去了太子宫,陈珂回屋整了整仪容,就带着一个宫里的宫女去了太子那儿。齐秋行坐在宫里听人来报,一听是齐阶殿里的,起身就去看人,只是满心期待的落了空。 齐阶没有来,来的是他身边一直伺候着的那个姑娘。 “怎么只有你来了,王叔呢?” “回太子,是王爷让我来禀告一声,告诉太子一声他今日实在是来不了。” “王叔他怎么了?”齐秋行一听就知道出了事,焦急的神色一下子就浮现出来。 陈珂便把齐阶的状况说给他听,还强调了齐阶觉得心有愧疚想亲自来,但又怕自己的病气过给他,所以才派她过来说明,让他不要生气。 齐秋行听了齐阶病倒后又怎么会生气,只一心想着齐阶的病,但齐阶话都说在前头了,自己的情况也不好去看他。他看了看陈珂,知道陈珂是齐阶从北国带来的人,应该是齐阶极为信任的身边人。 他问陈珂:“你知道王叔可有什么喜好没有,吃的玩的,只要他觉的开心的?” 陈珂听齐秋行这样问他,微微一愣,随后想了想,告诉齐秋行:“王爷他喜欢鸟羽,我刚到王爷身边时,见他收集过一些,其他的就没有什么了,吃食上,我见王爷最近胃口也不太好,总说着想些以前北国的口味,想来是成了习惯,一时不太适应这儿的口味。” “好,那我知道了。”齐秋行知晓后,点了点头。陈珂将他的反应全程看在眼里,等他不再发问后就主动说要赶紧回去照顾王爷,齐秋行自然立即让她回去了。 陈珂回宫后时,姜王后已经来了宫里,齐阶和王后在殿里说话,她就守在殿外头,王后待了一会就要回宫,走时她将人送到门口,王后就问了几句话。 姜王后问她:“王爷说让你去看了太子,太子说了什么?” “回王后,太子听王爷病情加重十分担忧,让我回来告诉王爷保重身子。” 王后听了宽慰道:“他们这叔侄二人是惦记着的,到底是一家人,一见就比旁人要亲些。” “王后说的是,太子和王爷处的好,看着就亲近。”陈珂附会一声。 王后拉了拉衣袖,算是结了这段话,她又朝齐阶在殿内看了一眼,道:“行了吧,你再看着些王爷,别又让这病回转了,不用送了,回去看着王爷。” “是。”陈珂行了一礼,退着回了殿内。 接下来的时日对于齐阶来说无非就是休养身体,等病真的好了不少,元气也恢复了,王上那儿就来了旨意,说是礼部决定让齐阶在典礼前去太庙准备,直接就住在哪儿直到典礼开始。 陈珂跟着齐阶接了旨,但不太明白为什么要让齐阶出宫。 齐阶便道:“去拜祖宗呗,嫌我北国呆的久了,怕祖宗们想我,让他们多看看我。” 陈珂一听就知道齐阶又在打趣,也不理他,脑子里想着要准备东西,立刻就忙活起来,他看着陈珂在他面前走来走去走去走来的收拾着东西,忽然一顿,想起个事来。 齐阶问道:“我说最近怎么不见我那个侄儿出现了?” 陈珂抱着衣裳,听齐阶问她,讶异道:“王爷你不知道太子他不在宫里吗?” “不在宫里?那他在哪?”可齐秋行不是还在养伤吗?怎么会不再宫里?齐阶一听奇怪起来。 陈珂回他:“应该是在姜王后母家那儿吧,我听人说王后的娘亲病重,王后她事务繁忙,就让太子去了。” 齐阶摇摇头道:“这事我还真不知道,怎么没人和我说过。” “怎么没说,上次太子不是派人送个信过来,说他不能来看你了。” “我以为他是养伤。”齐阶听陈珂那么一说,忽然想起来,好像的确是有那么一回事,想来是他当时漏听了。 “那王后没同王爷说吗?”陈珂觉得不应该啊,这样大的事,王后怎么会不告诉王爷。 齐阶想了想,道:“大概是担心我典礼前忙碌,就没告诉我了。” 陈珂也想不出比这更有道理的缘由了。 此时宫人又来报,说是白卫将在宫外头了。齐阶一听,便把说着的一档子事放了放,出门迎人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王亲 白砚川已经数日都不曾歇过,前阵子太子遇刺一事已经抓到了行刺的刺客,只是无论怎么严刑逼供,刺客就是不肯开口,派出去的探子将刺客的底细查的底朝天,可就是一点行刺的动机都寻不出来。今日本来还是要去牢里的,还未起身时宫里就派了人传他进宫,于是只好将刺客的事先放了放,从王上那离开时又揽了件事上身。 “王爷的身子是否好了些?”白砚川从殿里退出来后就直接去找了齐阶,见到人后看见齐阶的起色比起上次来好看了许多口上还是多问了一句。 齐阶许久没见到白砚川了,嘻嘻笑笑的心情颇好,他站在门内抱着胸笑眯眯的看着来人,回他道:“怎么想起来寻我了,我听王后说你这些时日忙碌的很,刺客审的如何?” “还未查清楚。”白砚川摆摆手。 “好吧好吧,那让我猜猜你来做什么是王上派你护我出宫?” 白砚川点点头,一本正经地道:“正是,王爷猜对了。” 齐阶没有回应。 白砚川见齐阶不回他,也就默不作声的站在门槛外,两人对持着缄默了片刻,还是齐阶先开了口。 “进来吧,我这可不缺门神。” “谢王爷。”白砚川颔首谢过,正要跨门而入,前面的齐阶便甩了衣摆留下一句。 “门神好歹看着喜庆些。” 白砚川:“” 两人进了宫,陈珂已经将茶水点心备齐,炉子也烧了起来,等两人入了座就继续去收拾齐阶要出行的行李了。 白砚川垂眼端起茶碗,抿茶的时候拿余光扫了扫齐阶,之后嘴角便微微上扬起来。 白道:“王爷恢复的可好” 齐阶点点头:“恢复的差不多了,昨夜里躺着时发觉腰身都粗上了一圈。” 白延川便也点头道:“王爷是该养结实点。” 齐阶叹了口气道:“幸好就快要出宫了,在这闲的无事可做,除了嘴上之外便没其他趣味了。”说罢后看着眼前的人又想起来了他的王侄,又问道:“你这几日瞧见太子了没?” 白砚川摇头:“忙着查案,昨天刚回城,还来不及见。” “那么说来,你也不知道?” “知道什么?”白砚川问。 “王后母亲想来是不太好了,王后抽不开身,就让他去了。” 白砚川原想是见完齐阶就去找齐秋行的,先来这里也是想着齐秋行要是在这,他便省得再跑一趟,现下听齐阶一说,只好准备出宫去找人了。 他道:“这我倒没听说,不过既然是太子去了,白家的老夫人怕是真的不太好了。” “这话怎么说?” “王后同太子在外戚干系上向来分明,没有什么必要的往来。”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太子手中的势力在朝中也自如了许多。 齐阶笑了起来,他道:“你说这些我也不懂,不过既然是真的不好了,我这个做叔叔的总要表份心意,且仔细说起来,王后母家也是我母家,这些年虽没有来往过,但亲缘总是在的。” “王爷的母家?”这一点白砚川是没有听过的。 “我生母同王后是亲父的姊妹,自然是一个母家。”齐阶说罢摆摆手,唤来了陈柯。 “备些上门礼,咱们出宫。”说罢转向白砚川道,“白卫将是否一同?” “王爷可以出宫了?”白砚川疑道。 “我没听说有人要拦着我呀。”齐阶喝完了杯碗中的茶水,一脸不明的问。 “原来如此。”白砚川恍然大悟。 于是陈珂备好东西后,两人便一同出宫,去王后母家寻齐秋行去了。 齐秋行在房中听手下人汇报事项,侍从来报,说是白砚川和齐阶来了,就把事情一放,挥人下去,出门去寻两人了。 王后母家冠余姓,家中掌事的是王后的大哥,前几年余老太爷一死,他变成了余老爷,齐秋行见到白砚川和齐阶时,余老爷已经接待着二人了。 “你们怎么来了?”齐秋行还没见到人时就欢悦了了起来,等真的看到人,笑容在面容上是藏也藏不住了。 “那太子你们先聊着,我去瞧瞧老太太。”余老爷见正主来了,就找个理由退了下去,半点热络的模样也没有。 齐秋行点点头道:“劳烦叔叔。”说罢望向齐阶,叫了齐阶一声,“王叔。” 齐阶看着余老爷退了下去,才回了齐秋行:“余老太太如何了?” 齐秋行摇摇头:“自从我来了后就没清醒过,侍医开的汤药也灌不进去,可能真的是天命到了。” “天命么?”齐阶恍然了一瞬,似乎被天命两字震慑住,虽然面上任然若无其事。 “好了,不说这个了,你们怎么一道来了。”齐秋行转开话题,转向一直沉默着站在一边的白砚川。 白砚川道:“刺客的事查出了些眉目,听王爷说你在这里,便来了。” 齐阶帮着他补充:“他早上接了王上的诏命要送我去太庙,所以就到我宫里来寻我了。” “怎么要去那儿?”这事齐秋行可是完全没听到半点风声,而且马上就是齐阶的封王典礼了,这个时候还让他住到太庙去,来来去去的未免麻烦了些。 “我回来了那么久是要去看看的。”齐阶倒是十分欣然的接受了。 “那王叔什么时候起身?我也”齐秋行原想说他也一同送人过去,话还未说完就被白砚川打断。 白砚川道:“王爷有我护送,太子放心。” “我不是不放心你。”齐秋行摆了摆手,转向齐阶道,“我只是想去送送王叔。” 齐阶看着齐秋行看他的眼亮的出奇,说话口吻像个孩子撒娇似的,说出口的话也温柔起来。 齐阶道:“又不是多远,对了,你的伤呢,还疼么?” “早就好了。”齐秋行扶了扶自己的肩膀,平时若不是大动作,已经感觉不到什么了,只是习武时动作还不能强劲。 “那会那么快,上次见了王后她还说你不知轻重,伤还没好透就跑去练场。” “这可由不得我,梁王派了使臣来求援,让我领他去看看。”说到这个事情,一旁静默许久的白砚川说话了。 “梁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么?” “父王也有些惊讶,不过梁国若是来求救,咱们肯定是要出手的。”齐秋行对此也思量,“辽军实在是强悍,这几年越发的强势。我们三国国土都有接壤,梁国要是成了辽土,必然影响到我国。” 这回换成齐阶在一旁静默了起来,他之前所在的北国已是中原北端,与西南辽境隔着魏周等国,平时即使有听到些他国的动向,但传到北国时也不知过了多久,早成了旧闻。现在听二人说起来,不免有些迷茫。 “辽国很强吗?要打梁国?” 白砚川点头道:“很强,而且无一同盟。” 齐阶出口道:“一个朋友都没有?” 齐秋行和白砚川齐齐看他,他摆了摆手道:“那可不太好,做人若是没有朋友就已经很不快乐了,更何况是个国。” 齐秋行听了齐阶的话轻笑了出来:“哈,王叔说的对。” “真的?”齐阶见二人都在笑,对自己说的话生了怀疑。 “王爷说的没错。”白砚川笑道。 齐秋行也道:“当然是真的,王叔是要快乐的,自然要许多朋友,你看我和砚川便是你的朋友,对了,还有你的那个小宫女。” “谁说这个了。”齐阶又不是听不出来齐秋行将话头扯了出去,开始不满起来,“你们别当我听不出来,每次我说了什么不大适宜的话时陈珂就是这样应付我的,哄着我玩呢”说到这里齐阶便想起了许许多多的敷衍,便是碎碎念了起来。 齐秋行看着说话时候的齐阶的鼻尖泛着红,呼出的热气飘忽出来又顷刻消散在齐阶的唇齿前,心里又软又痒。他忍住了去摸齐阶面颊的冲动,攥紧了袖口,轻柔了口气去问齐阶:“外面冷不冷?” 齐阶摇摇头道:“坐着白大人的马车来的,我还好些,是他在外头骑着马。不过许久没有出宫了,宫外的雪深厚了好多,路上颠的厉害。” “你马上还要去太庙,那儿雪更厚,我让人多跟几个。” “我有我的小宫女跟着就好,人多了看着烦。”齐阶摆摆手,住的地方多出了几个好不容易适应了,难得去个人少的地方,才不要呢。 齐秋行道:“她肯定去不了,外人进不去的。” “”齐阶心里咯噔了一下,恍然想起来的的确确是有那么个规矩,于是哀叹一声,决定回宫后多让陈柯备写打发时间的玩意。眼看暂时没起话题,齐阶便想着提出去看看老太太的意思,他跟着白砚川来的时候就抱了这个心思,只是不知道老太太如今是否还清醒着神智。 “对了,我想去”话说到一般,外面便来了人。 余老爷从屋外招呼了一声,正好打断齐阶的话。齐秋行也没听到齐阶要说什么,只好去看余老爷。 “叔叔有什么事?”齐秋行先开了口。 “实在打扰三位,老太太方才醒了,问了问太子还在否,我便说王爷也来了。老太太一听,清醒了许多,说是要见见王爷。”余老爷如是将情况说了。 齐秋行看了一眼余老爷,又看了一眼齐阶,他是知道齐阶的母亲也出在余家,但据说不太受宠,进了宫后也是被冷落了,于是心里便不觉得齐阶和余家有什么关联。 齐阶倒是向齐秋行解释道:“老太太小时候带过我一段时候,看来还是记得的,我得去看看。”想了想又朝齐秋行道,“我一个人去吧,白大人找你还有事情谈呢?” 白砚川:“” 齐阶看着白砚川道:“是么?白大人?” 白砚川自然点头。 “那王爷请跟我来吧。”见此,余老爷请了齐阶,齐阶拍了拍白砚川的肩,便跟着余老爷去了。 齐秋行见齐阶和余老爷一前一后的出门,扭过头对身后的白砚川笑了笑说道:“事情进展的如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暗流 “那刺客嘴严实的很,问不出有用的东西,其他的线索还在排查。”白砚川对着齐秋行摇摇头,将追查出来的情况告知。 齐秋行是不意外的,这次遇刺的事他总觉得有些怪异,可是线索也翻不出可以联系起来的东西,他道:“ 这事先留意着,反正人抓到了,你对上面也好交差。年前事情多,老太太这里又一病,你还要多操些心。” 白砚川听了齐秋行的这番话,片刻沉默后道:“这本就是我要尽责的。” 齐秋行拍拍对方的肩道:“你和王叔什么时候走?” 白砚川回道:“这两天吧,具体还要看王爷是否妥当了。” “这事一过,王叔就要住到宫外了。”对此,齐秋行还是有些遗憾的,自从上次他受了伤后,事情就一连串的来,和齐阶自然没什么时间见面,方才一听到齐阶来了,眉眼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挑。 这样的情绪自然也被一旁的人看在眼里。 白砚川是完全没有料到齐阶回来竟是和齐秋行快速的走近了,等他回味过来,再见眼前齐秋行对齐阶的在意程度,不免的有些上心。于是他便仿佛只是平常一问似的道:“看来你很喜欢王爷。” “是啊,难得有个年纪相近又没什么隔阂的人,再说了,他是我王叔啊。”齐秋行对此是毫不遮掩的,他打见齐阶第一面时候,就十分的顺眼。再加上他母后对齐阶的缘故,只会更亲近几分。 白砚川无话可接。说到底,他们是叔侄关系,撇开职位不谈,哪怕多年不见,可怎么都是一层割舍不掉的亲缘,而自己这莫名多出来的介怀仔细想想,倒显得奇怪了。于是理理思绪,便不愿多想了。 齐秋行没注意到好友的沉默,他朝门口走了过去,背着白砚川立了会,随后扭过头来道:“又下雪了。” 雪越发的大,鹅毛似的从天而降,卷荡着不断地跌碎在齐阶脚下。余老爷走在齐阶前头引路,一路也不说话。齐阶四处看了看,只觉得余家和他记忆中的样子相比较竟是一点变化也没有。或者说,样子是一点没变,只是感觉萧索了许多。路上碰到一两个下人,看见他们也只是低头走过,连声招呼也不打的。 走着走着余老爷脚步一停,忽然扭过头来对齐阶道:“老太太睡的不好,一点风吹草动就要头疼,王爷您别怪罪。” 齐阶摆摆手,道:“叔叔客气了,我在这只是个小辈。” “王爷折煞了,尊卑有别,还望王爷不怪,这前面就是老太太的屋了。”说着便又走了起来,齐阶明显感觉到余老爷将脚步放的轻了,于是不由自主的自己也轻了起来,而几句话的功夫也就走到了门口。 “王爷请吧,我就在外面守着,有事吩咐叫一声就好。”余老爷替齐阶开了门,身子侧在一旁,齐阶点点头就进去了。 兴许是人老了之后,连模样也跟着缓慢起来,齐阶见到老太太后,觉得老太太和记忆里并没有什么区别,他来到老太太的床边,见有个矮凳放在床边就挨着床边坐下了。 齐阶的动静很小,可还是将半昏半醒的老太太唤醒了,齐阶听着微弱的声道:“是由儿来了吗?” 由儿是他小名,喊的人不多,现在更没人再这样叫过,如今猛的一听这幼时的昵称,鼻子不禁泛起酸来。 齐阶靠近老太太,在老太太耳旁回道:“外祖母,是我回来了,是由儿来了。” “唉,回来了就好”老太太的样子并没有太多的起伏,被褥里动了动,齐阶就主动拿起了老太太的手握在掌心。 “今日是什么时候了?”老太太问。 “已经是腊月十三了。”齐阶答。 “都这个时候了唉我都糊涂了。”老太太又道。 “外祖母才不糊涂。”齐阶摇摇头回道。 “唉老了,由儿我累了,想睡” “那你睡吧,由儿在这看着你睡。” 于是只片刻,老太太便熟睡过去,齐阶就挨着床边看着,直到外面响起了齐秋行的声音,他起身一站,起的猛了眼前一黑,一阵晕眩。 “王叔,你还在里头么?”齐秋行迟迟不见里面回,又问了一句。 齐阶等晕眩感过去,走出内室去开门,一拉开,一股风雪就铺了满面,一旁齐秋行正看着他。 “怎么还在下。”齐阶道,随后赶紧把门拉紧道,“老太太睡了,咱们去前面说话。” “好。”齐秋行自然附和。 两人回了先前的地方,聊了一会,齐阶看看天色,见雪小了一些,就说自己该回去了,还望了一眼白砚川。 “王叔这就要回宫了。”齐秋行对着要告辞的齐阶,语气里有些不舍。 齐阶还没吭声,反倒是一旁的白砚川说道:“再晚一些天就黑了,雪路不好走。” “说的正是,来的路上就颠来覆去的,黑了怕是更不好走了。”齐阶来的时候被颠的有些难受,经白砚川一提醒,得知接下来又要来一轮,不禁哀叹:“这做富贵人家也够受罪的。” “王爷要是不想坐车,也可以骑马。”白砚川好心提议道。 齐阶一听,以为是白砚川邀请他和自己共骑一匹,正要点头说好,齐秋行插话进来。 “砚川这个时候也要回家了吧,王宫和白府也不是一个方向。” “太子不用担心,我会先护送王爷回去的。”白砚川一听齐秋行这番话,眼不禁跳了下,然后看向齐阶。 “你看看你的眼皮底下都乌成什么样了!”齐秋行点点白砚川的眼,又转朝齐阶一笑,道,“王叔,砚川都好久没休息了,不如直接让他回家歇歇吧。今个我送王叔回去,也正好回去和母后说说外祖母的情况。” 齐阶本来就没想白砚川会让自己一个人回去,可听齐秋行那么一说,的确觉得白砚川今日的精神不大好,要是还让他绕远路送他回王宫,还真的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齐秋行见势又添了把火:“再说他还要一路护送你去太庙呢,让他好好歇歇吧。” “这”齐阶见白砚川在一边也不说话,便听了齐秋行的话,朝着白砚川关心道。“那白卫将就好好回去休息吧,我和太子一块回宫就好。” “那砚川便早些回去吧。”齐秋行说着还拍了拍白砚川的肩。 “那多谢太子王爷体恤,我就先回去了。”白砚川对于这个结果也没有其他表示,只是有一点不放心。 “我带着的这些人手还是留下护送你们回去吧,毕竟刺客的头目还未抓到,在外出行还是小心一点。” “知道了,那我去拿些东西,你们等我一会。”齐秋行点点头,这一点他也是想到的,毕竟刺客的事还没有查清楚,要是万一再来一次,齐阶同他在一起是很不安全的。 等齐秋行的空档,齐阶笑着朝白砚川道:“太子对你是真好,不愧是一块长大的。” 白砚川垂了眼,也微微扯了扯嘴角:“还是君臣有别的,不及王爷同太子的亲缘。” “哈哈我倒觉得我像是他意外得来的乐子。”齐阶也不是注意不到齐秋行对他有些出乎的热烈,不过一想到他是小辈,就会被定义为小孩子的一时新鲜。 “王爷说笑。”白砚川对着齐阶摇摇头。 “我看你今天真的是有些反常,回去好好歇息,不出意外明日应该就要去动身去太庙了。”齐阶想到他回来是白砚川来接的他,他这次去太庙来回也是白砚川护送的他,于是玩笑道,“总是为我跑来跑去,你可不要怨我啊!” 白砚川一听齐阶那么打趣他,嘴角动了动,最后吐出两个字:“不会。” 然后齐秋行就出现在了两人的视线里。 三人在门口就分道扬镳了,可见这两条路是真的不是顺。齐阶原本还是想呆在马车里,可齐秋行劝了几句,就坐到了马上,和他公骑一匹,身后跟着齐阶来时的马车和七八个护送的侍卫。一行人说快不慢的走着,道上的几乎没有什么行人。 齐秋行看着前面齐阶呼出来的热气,握着牵绳的手又抓了抓紧。 他问齐阶:“王叔,北国是什么样的?” 齐阶被冻的鼻尖通红,想了想就和齐秋行说:“北国的雪下的比这早,当然也冷。冬天一来,等雪够厚了,大小街巷的所有人家都会在门口做一大块冰,再造成各式各样的形状,把蜡烛塞进去,放到门口做冰灯。” 齐阶说着便想起了那其中一年的冬日,他和陈珂一燃了院子里他们做的所有的冰灯,晶莹剔透的冰中折射出火焰的光,一盏灯连着一盏灯,让整个雪白的天地都换了副面貌,漂亮的令人恍惚。 齐阶道:“这是北国的风俗。” “听起来很有趣,那我们回去也做这个吧。”齐秋行道。 “现在雪还不够厚,白天太阳出来了是要化的,还要再等等。”齐阶望了眼四周,虽说从初雪过后已经越发的寒冷了,可一到午后,那地上的雪还是化了大半,留不住多少。 “也是,王叔马上就不在宫里了,等你回来后又要从宫里搬出去。”齐秋行一想到这,不知已经遗憾了几次,只是这次齐阶就在他的眼前,于是便贴的近了,挨着齐阶的耳边说道,“我会想你的,王叔。” “怎么真的跟个小孩子似的,我以前离你那么远,你都没有想过我,这才几步路?”齐阶笑笑,不以为然。 “那是我还小,记不得王叔。”齐秋行小声道。 “那你现在不小了,还记不记得?”齐阶觉得这一问一答十分的幼稚,但也意外的有趣,倒是陪着齐秋行说着。 “记得记得,到死都忘不了的。” 齐秋行笑道,随后又看了眼天色,见天已经暗了起来,于是用腿夹了夹马腹:“王叔咱们要快点,天要黑了。”说着便勒紧了缰绳,将马速提了上去。 事后齐阶深刻的意识到一件事。 坐在马车会颠的头晕,但一时半会就能恢复,尚能忍受,而坐马太久,股下却得要疼上好些天,实在是划不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温雪 齐阶不太习惯和人同睡,身边忽然多了别的气息,一晚上都没有睡安稳,一个梦一个梦的连着做,一直到天都要朦朦亮的时候才消停下来,身边的气息熟悉了之后,源源不断散发出来的热源就成了安稳的靠山,让齐阶手脚并用的安稳的睡了一会。不过在他安稳睡着的时候,热源倒是清醒了过来。 齐秋行感觉到身躯上有分量压下来,一下子就惊醒了过来,他靠着墙平躺着不动,不愿惊动枕边的人,于是就保持着姿势扭头去看齐阶。齐阶的身体朝着他的方向,只露出来鼻翼以下的半张脸来。 屋里的光线还很昏暗,齐阶露出来的脸也很模糊。不过在这种光线里,齐阶的面色由于白,在昏暗里就想是蒙了一层雪白的薄纱,发着光却不耀眼。发丝睡的乱了,有几缕不安分的跑了出来,从齐阶的耳边蜿蜒到了眼角。 齐秋行看了一会后,十分小声的叫了一声齐阶:“王叔。” 轻若未闻,齐阶自然不会醒。 齐秋行又叫:“齐阶。”叫完时候,齐秋行才发现他似乎从来没有叫过王叔的这个名字。 王叔王叔齐秋行对齐阶小时候还在姜国的记忆几乎没有了。齐阶还没去北国的时候,他还很小,对于人的记忆并不深刻,而姜国的王也还不是他父王,等他搬到了王宫,开始记事了,周围人对于齐阶这个质子则几乎不会提起。 不过人似乎对小时候亲近过的人有着莫名的亲切感,齐秋行对齐阶就是这样,这种亲切感很难说明,很独特,至少是他那些叔伯兄弟从未带给过他的,也包括同他一起长大的白砚川。 想到这里,齐秋行忽然就很想知道齐阶的过往。他刚去北国是时候已经十二三岁了,也算是个大人了。齐秋行自己十二三岁的时候每天都能见到的人就是白砚川了。白砚川很好,很护着自己,凡是他能做的都会为自己做到最好,有时候自己犯了错,白砚川一声不吭就会全部担着。所以他很好,是真心实意的对这就好,可好是好,但也很无趣。 “唔”睡着的齐阶忽然轻颤了一声,齐秋行便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的一动不动了。 对,就是这样感觉,这种小心翼翼的感觉。齐秋行在齐阶面前总是会产生这种让自己费解的情绪。有时候在面对姜王的时候他也会这样,话要斟酌着说,情绪要收敛起来。但是对齐阶的小心翼翼是不一样的。 他只是不想让齐阶不开心,或者,他想要齐阶开心。 王叔啊,齐秋行叹了口气。 这是件很平常但是足够憾人的事,在每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开始有了忧愁之时。 齐阶醒来后队伍就已经到了庙外,不过经过一晚上的风雪显得很疲顿,齐阶估摸了下时间,就没有急着回去,反正想必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早一点晚一点没差别,于是就让队伍休息下来,恢复了些精力再启程。 齐秋行似乎是累坏了,睡了一晚上还是很困,齐阶看着没有精神的侄子生出了一些些长辈的关怀,几乎让齐秋行枕着他的腿睡了一路,加上雪路依然颠簸,两人回到王宫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姜王后盼着两人盼了一天,一听到人回宫了就赶到了齐阶的宫里。刚跨进齐阶的殿里就看见齐阶没坐相的摊在长椅上“呀呀呀呀”的喊着,一旁陈珂给他揉着腿,见姜王后来了便退开一旁,要去上茶水。 姜王后见状摆了摆手:“不用了,夜里茶水多了不好睡。”随后扭头看向齐阶。 “这是怎么了?” “腿酸。”齐阶一看姜王后来了,也不想坐周正。 “怎么会腿酸,你这是走着回来的?” 齐阶:“” 他一点也不想说是你儿子的头放在他腿上放了一路的缘故,于是只好摆摆手道:“没什么,姿势不好腿麻了。” 陈珂在一边抿住了嘴。 姜王后又问:“在那过的怎么样,没什么地方为难你吧?” 齐阶想了想道:“晚上不给饭吃算不算?” 大行者给的道理是:一日两食,夜晚不食,君主尝之滋味,能生触动,以示感怀世间苦厄,好心生恩泽之心。 饿一顿肚子而已,还能整出那么多深深浅浅的道理。齐阶根本没所谓的,毕竟陈珂给他塞了不少零嘴。 姜王后也在太庙呆过几天,知道有那么个小规矩,听齐阶的口气知道是玩笑话,不甚在意的转了话题。 “太子从你这回去了?” 齐阶摆摆手道:“刚进宫就被叫走了,看起来忙得很。” 姜王后听到齐阶这样说,发了笑道:“这孩子喜欢你,非要亲自去接,说是以后你出宫了就没人陪他了。” “哪个王叔是用来陪小孩子玩的。”齐阶撇撇嘴,未了,又问了个事。 “老太太如何了?” 姜王后拍拍了齐阶的腿道:“还是躺着呢” “回头我想再去看看。” “你想去就去吧,唉,替我多看看也好。”姜王后叹了口气。 夜是真的深了,两人也没多说几句,姜王后就回宫了,齐阶摊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陈珂给他理完床铺回来猛的想起件事,说话的声音一高,惊的正在打哈欠的齐阶咽了口气下去。 “王爷,你猜我见到谁了!” 齐阶没好气的道:“吓死我了这一惊一乍的你见着谁了?” “我见着凌大人了!” “林大人??哪个林大人?”齐阶一时没反应过来,话音刚落就想起了某个人。 “你是说凌郁来?” “就是他。”陈珂点点头,她也没想到会在姜国王宫里看到凌大人。 “确定没看错?”齐阶再次确认了一遍。 “错不了,他也看到我了。” “他来姜国了做什么?”提起这个人呢,齐阶是略微有些复杂的。 凌郁来是齐阶在北国认识的一个小文官,也算让他情窦初开的第一人,两个人呢相互间也有那么一点意思,不过介于两人的个性之差,这一点意思还没迸出点火花就被对方相互给掐灭了。 陈珂走到齐阶边上道:“我打听了下,说是王爷你这次封王北国来了几个大臣。” 齐阶道:“也对,毕竟我在那儿呆了那么久,于情于理都得派人来瞧瞧。” 不过凌郁来的官小的很,怎么也轮不到他也掺合一脚。 “那王爷想见凌大人么?”陈珂见齐阶若有所思的模样,小声问了问。 齐阶抬眼对着她一笑:“说吧,他和你说什么了?” “王爷真是料事如神”陈珂干笑了几声,便和齐阶说起那日的事情来。 说来还真是巧的很,她那天被叫出去接殿里要装饰的物件,半路就和太子一行人直直的对上了,行完礼后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带着笑意响起来了,她抬头一看,一张不大会忘记的脸出现在太子的身后。 凌大人看着她一脸惊讶又惊喜的神情:“阿珂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陈珂当时一愣,忽然就不知道回什么了,只想着这个人怎么会出现在王宫里,怎么还会和齐秋行在一起。 “你们认识啊?”齐秋行一看两个人一副旧相识的模样不免好奇起来。 陈珂一个激灵立马清醒过来道:“在北国和凌大人见过几面的。”说罢朝着凌郁来望去,希望着对方能看懂自己附带着各种含义的眼神。 凌郁来收到陈珂的暗示后,扭头朝着齐秋行那么一笑,道:“还是因为祥王的缘故呢。” “你是说王叔?”齐秋行一听是认识齐阶的,兴致一下子就来了。 陈珂哭笑不得,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正是,祥王同下官在赏雪文会上见过几次,算是说的上几句话。” 齐秋行道:“原来如此,不过我听王叔说他在北国的朋友并不太多,也不大和官员们交际,他经常去参加那什么文会?” 凌郁来道:“祥王生性喜静,不过对诗文保有热情,时常出现在我们文官之间的聚会上。” “放屁——这家伙还是老样子,空口瞎话一点都不心虚!”齐阶听到这忍不住打断了陈珂。 “我去那儿就是为了吃东西的,他什么时候见我念什么诗文酸词了!” 陈珂回想了一下以往,说道:“不过王爷你常常去倒是真的。” 这里又不得不说一下北国私下官员间的相处风气。虽然齐阶作为质子在北国显然不是什么要重要对待的身份,但是私下大家对齐阶这个表现出来的性子倒是起了些欣赏之心。不卑不亢,言语清冷,再联想起他质子的身份不禁让人感叹同情。于是一个两个对他倒是挺热情。 齐阶目的不纯,去了几次都在不显眼的地方安安静静的吃食,可在旁人眼里不就成了喜静爱文的模样么,于是但凡有个什么聚会就总是不忘被叫上,他去了就找个角落位置安静的吃,吃饱了就默默的听,喧闹里可谓遗世独立。 齐阶就此还同陈珂说过,他算是明白过来北国这天寒地冻的地方,可出来的诗文确实情感充沛,深沉热烈,因为其中八成都是靠脑补。 “你接着说吧!”齐阶摆摆手,他和凌郁来这个人就是相互之间认识不清才导致后面几近滑稽的崩盘。 “接着就没什么了,凌大人就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等你回来之后想见你一面。”陈珂如实道,况且当着齐秋行的面凌大人还能说什么。 说你和他之间摔盆砸碗的情谊? 陈珂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