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渐浓》 1.第 1 章 新城的秋天一向来得晚。 国庆长假过后,一瓢大雨从夜里下到天明,终于为新城带来一丝秋意。 容佳站在厨房门口和妈妈赵美意道别。 “我去上学了。” 赵美意手上的动作未停,在水流声中“嗯”了一声。 “到学校后要好好学习,别给你粟阿姨添乱。” “嗯。” “你刚到新环境,需要一段时间适应,别给自己太多压力。” 容佳拢了下耳后的头发:“嗯。” 赵美意将洗好的碗放到沥水架上,像是想到什么:“对了,佳佳,在学校里见到你粟阿姨,最好叫粟老师。叫阿姨太亲,她又是你班主任,别人容易说闲话。” 容佳:“嗯,我知道。妈,那我走了。” 赵美意微笑着:“去吧,路上小心。” -- 出了单元门,外面还在下雨。 容佳搬到新城不到半个月,对这个城市十分陌生。 好在国庆假期里她去过新城一中,知道它离这里并不远,自己骑单车的话,可能不用二十分钟路程。 今天下雨,赵美意不放心她骑单车,只能搭公交。 雨水溅到绷紧的天蓝色撒碎花伞面,迅速碎成了水雾。 容佳穿着凉鞋,很快脚里都是水。 她尽量挑水少的地方走,还是把雨水带到脚踝上。 很讨厌。 容佳的眉头一点点皱起来。 -- 出了小区没几步就有一个公交站台,正是上班上学高峰期,站台上挤满了人。 容佳不喜欢跟人挤一块儿,就打着伞一个人单独站在角落里。 脚踝上的雨水干了后,给皮肤带来一阵阵紧缩感,那上面,还沾着点点污渍。 容佳有轻微的洁癖,忍了又忍,还是从背包里拿了湿纸巾出来,将脚踝擦干净。 刚擦好,她等的车就到了。 这一趟有不少人,容佳懒得跟别人挤,最后一个上去。 这个时间段,公交车里当然没有座位。 容佳挤在人群中,纤细的手臂高举着,单手用力拽着吊环。 在她面对的位子上,是两个穿着一中校服的女生,都留着齐刘海,带着不算夸张的锁骨链,而且化着妆。 一中是重点高中,在齐佳的想像里,里面的人应该都是一心扑在学习上,现在看来,爱美是天性。 尤其是这个年龄段的少年少女。 一路拥挤,公交车终于在一中不远处的站点晃晃悠悠停下。 容佳随着人群从后门下车,隔着几步路,跟在那两个女生走到一中的大门前。 那两个女生嬉笑着走进门里。 容佳停下脚步,微仰起头,看一中高高的门楣。 高中的最后一年,没想到会在这里。 -- 容佳进了校门,直接去了粟小离的办公室。 粟小离和赵美意是高中同学,也是闺蜜。见到容佳出现在办公室门口,她立即笑眯眯地招了招手。 “粟老师。” 粟小离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 “没事,叫阿姨也不怕。” 容佳淡淡地笑了笑。她的脚踝上又沾了雨水,没来得及擦,现在那块皮肤像有千万只小虫在咬,非常难受。 可是她站直笔直,纹丝不动。 粟小离先是叹了口气,马上又笑了起来:“高三才转校,的确不是很好,不过也没事,你底子好,教材又是一样的,影响应该不大。” 容佳抿着唇,微微点头:“嗯。” 粟小离倒有点不好意思:“我教得是平行班,本来以你的成绩,应该分到实验班的。不过你刚来,需要一点时间适应,放在我们班上,我放心一点。” 容佳弯了下嘴角:“粟阿姨费心了。” 声音有点小。 “没事,我跟你妈是好姐妹。”粟小离摆了下手,“高三都要住校,你的宿舍安排在女生楼312,后面我抽空把你的那些东西拿过去,你中午回宿舍收拾一下。” 容佳:“谢谢。” “那行,你先去教室,快上课了。就我上次带你去的那幢楼,上三楼左拐,最后一间教室。我等下过去,安排你做个自我介绍。佳佳,别怕,大大方方的就行了。我们班虽然是平行班,但可是平行班里的实验班,学生素质都还行。” 容佳:“嗯。粟老师再见。” 容佳刚转过身,粟小离又叫住她。 “佳佳。” 容佳转回去,幽黑的眼睛静静地看着粟小离。 粟小离舔了下嘴唇,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松一点。 “佳佳,你现在是高三,是最重要的时候,你爸妈的事已经成定局,你别考虑太多,让这件事影响到你。” 容佳神色平静,声音轻而淡漠;“我没有爸爸。” 粟小离一愣。 “粟阿姨,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妈妈的。” -- 课前一支烟,快活似神仙。 离第一节课还有几分仲,易贺带着几个死党,聚在走廊上,公然享受起“课前烟”。 昨晚下了一夜的雨,走廊里被打湿了大半。 天气转凉,有人已经换上了长袖衬衣,易贺还是短袖。 可能是话说时没注意,易贺一不小心靠到栏杆上,立即大叫:“我艹,湿身了!” 旁边人哄笑。 “你不是早‘失身’了吗?” “就是,软绵绵这几天的朋友圈里可都是你俩的合影。易哥,这几晚,爽翻了吧?” “滚!”易贺弹了下烟灰,“老子又不扶贫,凭什么让她占便宜。老子的第一次要留给我老婆,很宝贵的。” 众人假装不信,有人笑他这是拔x无情。 易贺漫不经心吐了个烟圈,将目光投向远处被雨水洗过的校园。 “好几个人一起,那几个就这样被她大手一挥p没了,她也好意思?” 又是一阵哄笑。 易贺没撒谎,这一点大家心知肚明。一直以来,都是阮绵对易贺一厢情愿。 正说笑着,忽然有人指着楼下。 “擦,易哥,快看,你的心上人!” “哪儿呢?”有人问。 “那边。快被伞挡住了。” “我艹,真是她。” “她身边那个,是不是梁烨?” “不是他还有谁!” “易哥,你快看啊,再不看,就被伞挡完了。” 易贺本来一直在悠闲地抽着言,闻言连身都懒得转,仍然保持着背靠栏杆的姿式,修长的脖子无限往后扭,往楼下瞅了一眼。 嚯,还真是他们。 两人挤在一把伞下,身体贴得很近,看起来十分亲密。 “这么一大早,他俩怎么碰一起的?该不会” “真有可能。想不到梁烨看着正经,下手比易哥还快。” “易哥,心里快滴血了吧?” 易贺转回快扭断的脖子,嘴角一弯,笑了。 “滴个毛!要不是梁火华对她有兴趣,老子连看都难得看她一眼。周新茶?周黑鸭还差不多。我就是看不惯梁火华” 声音戛然而止。 -- 容佳来到楼上,收了伞,用力甩了几下伞上的雨水,这才抬腿上楼。 三楼,左拐,最后一间教室。 容佳上到三楼,向左拐,没往前走几步,就看到某间教室边的走廊上聚了一小帮人,个个都叼着烟吞云吐雾。 想必那一小片区域的pm25值严重超标。 容佳脚步微顿,可是那里是必经之路,避无可避。 容佳目不斜视,放轻脚步,试图尽量快而轻地穿过那片区域。 结果刚走到那群人身边,就听到了那么一嗓子。 容佳本能地偏了下头。 说 话的男生站在人群中间,个子很高,有点瘦,大概是刚才说话时的神情还没来得及收,又猛点见到她,男生的脸上惊讶中还带着散漫和吊儿郎当。 容佳听粟小离说过,一中前两年换了新校长,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烧到了一中的校服上。 新校长讲究跟国际接轨,最直接的体现就是一中的英伦风校服。 此举直接将一中学生的颜值提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刚才说话的男生,穿着白色的短袖衬衣,不止是风纪扣,下面两粒扣子他都没有扣,衬衣领口就那么随意地敞着,露出一大截紧实的蜜色胸膛。衬衫包裹下的身体,看起来应该不错。 剑眉入鬓,鼻梁高挺,虽然只是短短一瞥,容佳也觉得那位男生长得还不错。 她想到刚才听到的那一耳朵话。 长得再人模狗样有什么用,骨子里还不是个人渣。 --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明明有好几个人,还个个都是满嘴荤话的大嗓门,这一会儿,整个走廊里却寂静无声。 把白色白纺衫扎进浅蓝色牛仔裤的女生已经越过他们,进了最后一间教室的前门。 空气中好像还沾着染了雨水的兰花香味。 好半天。 “易哥。” 易贺最后抽一口烟,将剩下小半截烟直接摁灭在带着雨水的铁制栏杆上,意味深长地看着走廊的尽头。 “没见过。什么来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第 2 章 粟小离已经安排过,容佳刚一进教室,人还站在门边,立即有个男生站起来,走到她身边。 “容佳是不是?” 容佳嘴角微翘,点头:“嗯。” 男生笑,露出一口白牙:“粟老师在微信群里说过了,会有一位新同学过来。我是我们理(四)班的班长,左默。欢迎你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 容佳眼角微弯:“谢谢。很高兴认识你们。” 带着湿意的风从身后吹来,脑后的一点绒发软软地拂在脖颈上,有点痒,容佳随意地摸了下脖子。 她的手指细,长,尤其白,白得接近透明,可以看到里面青色的血管。 左默偏过头,指着某一排空着的两个位子。 “你先坐那边,你同桌也是个女生,等粟老师来了,再看看需要不需要调整。” “谢谢。” 容佳背着背包,在所人的目光中走到刚才左默指的空位上。 有一张书桌的抽屉里放了东西,她很自然地坐到另一张桌后。 正在这时,有位女生出现在他们班门口,并很快走到容佳身边。 “咦?”那人瞪大眼睛,“新同学?” 容佳有点奇怪,听左默刚才的语气,粟阿姨已经提前通知,这个女生怎么又不知道? “是。”容佳微笑道,“你好,我叫容佳。” 女生正要说话,上课铃响,粟小离踩着铃声走了进来。 容佳忙端正了坐姿,这时那个女生也坐了下来,小声对她说:“你好啊,我叫周新茶。” 讲台上,粟小离扫了眼容佳,又冲着左默点头微笑。 大概是表扬他的安排周到。 容佳心里却咯噔一下。 周新茶? 是不是就是刚才那个小混混男生口中的那个名字? 无暇细想,因为粟小离让她上去做自我介绍。 容佳在一片掌声里走上讲台,站定。 台下是乌沉沉的一又眼睛,容佳先抿了下嘴唇,微微弯了下嘴角,开了口。 “大家好,我叫容佳。容易的容,佳节的佳,大家可以叫我佳佳。很高兴能和大家做同学,以后请多多关照。” 她微微弯腰,鞠了个躬。 秋风从没有阖上的前门卷进来,刮得她裸露在外的手臂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然后她又在掌声里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粟小离回到讲台上,看了一圈台下,笑道:“座位开学时才调整过的,容佳跟周新茶同桌正好,就不别调座位了。” 没人有意见。 “还有,明天月考。已经是高三了,我希望你们能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到学习上,尽自己的努力,争取考到最好的成绩。” 众人沉默。 粟小离停了一下,忽然看向容佳:“容佳,你刚来,参加月考有没有问题?” 忽然被点名,把容佳吓了一跳。 她立即郎声回答:“我没问题。” 粟小离点头:“那好,下面我们上课。” 容佳坐在座位上,闻着周新茶身上飘过来的香味,走了一下神。 她在一中的第一节课,就这样开始了。 -- 周新茶和容佳早晨在公交车上碰到的那两个女生一样,留着齐刘海,也化了妆,还用了香水。 她涂了唇蜜的嘴唇看起来粉嘟嘟的,从那里面说出来的话又软又嫩。 容佳很快就发现,周新茶说话时很喜欢噘嘴。 大概是她觉得这样会显得比较可爱。 这时已经是第一节课后,容佳和她的新同桌在一起聊天。 “我的名字是不是很难听?” 容佳看着周新茶如蜜的嘴唇,笑了笑。 她猜想对方等待的是赞扬。 “很好听。‘且将新火试新茶’,你爸妈应该是很有文化的人。” 一下子全家都被夸了,周新茶很高兴。 “我爸妈都是老师,在大学里面。” 语气里很是自豪。 难怪。 容佳笑。 她的笑容很淡,像月色下的栀子花。 周新茶她拿出一个小镜子,用小梳子细细地梳理好并不凌乱的刘海。 “今天风好大,我的头发都吹乱了。还好冷。” 容佳看着她身上的夏装校服,不太明白既然这样,为什么不换上长袖。 随即她想,可能是为了好看。 小女生的心思,其实都差不多。 整理好头发,周新茶又从书包里拿了一代话梅糖出来。 “吃一个?” 容佳笑着摇头:“谢谢,我不太爱吃甜食。” 周新茶立即面露不可思议之色:“女生竟然不爱吃甜食。就跟” 话没说话,她的脸倒先红了几分。 容佳又想到那个小混混男生的话。 这个周新茶,是他口中的周新茶吗?还有一个什么梁什么来着? 梁火华? 好奇怪的名字啊。 容佳好奇心不重,唯一让她不安的,就是这个周新茶如果真是那个周新茶,自己是不是要提醒她一下? -- 因为下雨,第二节课后大课间自由活动。 易贺带着几个男生堵到高三理(四)班的门口。 虽然是休息时间,教室里仍然坐了不少埋头学习的人。 易贺那群人一出现,教室里有大半人抬头,又很快该干嘛干嘛。 周新茶刚从洗手间回来,正拿着一本漫画在看,前面那人小声叫她。 “新茶,快看,易贺又过来了。” 周新茶的眼睛仍粘在漫画上,只是心思却早已经飞远了。 易贺是学校里很多女生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却偏偏对她紧追不舍。周新茶虽然心有所属,却难免心生几分得意。 同时又有一点惆怅。 梁烨有才,假如他再能像易贺那么有财,就更加完美了。 听说梁烨妈妈跟易贺爸爸好像有点什么,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周新茶在心里叹了口气。 要是真的就好了。 梁烨妈妈如果能上位,即使只是继子,梁烨应该都有不少遗产分。 或者易贺要是肯上进一点就好了。毕竟才子佳人,她家是书香门弟,她还是希望未来的丈夫能多一点才华。 然后以梁烨妈妈的年纪,就算能小三上位,应该都生不了孩子,易家的大部分财产,肯定还是落到易贺手里。 果然人生很难十全十美啊。 周新茶想到这里,十分矜持地抬头看了易贺一眼。 易贺正盯着她这边。 这让周新茶很满意。 她跟梁烨进展不错,可是也不能一下子让易贺完全死心。 这就很需要一点手段了。 想到这,周新茶冲着易贺微笑了一下。 -- 知道在哪个班级,要打听一个人非常容易,易贺在第二节课下课时,就知道白雪纺女生的名字。 可惜人不在。 易贺正准备撤离,就看到周新茶对他莞尔一笑。 易贺浑身一个激灵。 妈的,周黑鸭搞什么鬼,好好地冲他笑什么? 鬼一样,演恐怖片都不用化妆。 易贺一个急转身,想调头就走,身体刚转一半,定住了。 -- 容佳从洗手间出来,边走还边掸着衣服上的水。 刚刚旁边那人洗手时,水笼头开太大,喷了很多水到她上衣。 雪纺上衣一沾水就变成了半透明,值得庆幸的是她的内衣也是白色。 只是沾了水的衣服贴到身上不舒服,容佳这次没将衣摆放进裤子里,任它随风鼓荡。 走廊外的雨,还在簌簌下着。 容佳偏过头,任凉风吹动耳边的头发。 她最喜欢秋天了。 哪怕是今年的秋天。 易贺差点儿扭着腰。刚才那个转身定型的动作难度太大。 身边的人早已经注意到容佳。 都是整天爱混日子的人,三句话就能扯到异性身上,整个一中的女生,不说全部,至少有大半都被他们过过目,这一下子来个这么漂亮的,想不注意都难。 “易哥,又动心了?”有人打趣易贺。 “那里面那个周黑鸭怎么办?” “屁话,你没听易哥说,他就是看不惯梁火华吗?” “那也还有软绵绵啊。易哥要再不睡她,她得都跳江了。” “闭嘴!”易贺陡地出声。 容佳已经快要走到他们身边。 易贺吼完人,把其他人吓了一跳的同时,自己的心砰砰直跳。 易贺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他只觉得容佳的衣角被风吹动的样子,像一朵百合花。 眼看着那朵百合即将随风摇曳进后门,易贺一个没控制住叫出声。 “容佳。” 容佳愣了一下,停住脚步。 她其实早看见易贺。 明明是几个人在一起,可是那个小混混男生就是有一种特别吸引人目光的能力。 容佳大概总结了一下原因:可能是因为他个子高;也可能是因为他身上的那种人渣气质。 幸运的是这一次他们站在教室前后门的中间,容佳可以从后门进去,没必要和他们面对面。 容佳无视那些小混混,直接往后门一闪。 没想到,他竟然已经打听到她的名字。 “容佳。”易贺又叫了一声。 第一声是紧张,这一声,倒是十足地懒闲。 他同时单手插兜,用一种十分花花公子式的步伐往她身边走去。 容佳冷漠地站在那里,直到易贺来到她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他比她高了整整一个头。 背后三双眼睛全盯在他们身后。 教室里面,也有很多双,其中包括刚刚还矜持着的周新茶。 “你叫容佳对吧?” 容佳没有吭声。风吹动她的头发,发尾勾住她白皙圆润的下巴,又在上面轻轻扫过。 易贺心上跟着一痒。 她的眼神太淡了。 不是那些女生看他时的热烈,也没有惊讶于他叫出她的名字,她跟之前那次匆匆一瞥一样,完全是看不相干的陌生人的冷漠。 易贺盯着容佳的眼睛,挑眉一笑。 “果然是人如其名,花容月貌,绝色佳人。” 这话从易贺口中说出来,十足登徒子的语气,完全不像是在夸人。 容佳抬眼,淡红色的薄唇微启:“谢谢。” 易贺差点被呛到。 她该不会真那么傻,把那句话当成是夸她吧? 身后的人早憋不住了,习惯性地就要插科打诨。 “易哥,快点,再磨磨唧唧就该上课了。” “男人可不能乱说‘快’,我们易哥又不是快枪手。” 众人哈哈笑,没有人听到这个时候,易贺低低的对容佳说的那句话。 “我当然不是快枪手。我是金枪不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第 3 章 上课铃声帮了容佳一把。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容佳觉得这节课,周新茶好像忽然间不太喜欢她。 因为她没有再像前两节课两样,偷偷地跟她说话。 下课铃声响,容佳刚准备去洗手间,周新茶拉住她。 “你认识易贺啊。” “谁?” 周新茶圆睁着眼睛,马上又将眼眯成一条缝。 “就是刚才跟你说话的男生啊,你们不认识?” 容佳笑着摇头:“我刚搬到新城,还没到半个月。” 周新茶噘着嘴唇笑:“那就好。我跟你说啊,他好乱的。不信你问珠珠。” 被点名的前桌女生戚宝珠转过头,撇着嘴点头。 “他们那帮人都乱得很,尤其易贺,换女朋友换得比夏天的天气变化还快,还追我们新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呢。” 周新茶连忙噘着嘴唇摆手:“我跟他可不是一路。我们要好好学习的。” 容佳一直在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 她已经听出来周新茶想表达的意思,只是很多东西,看破却不宜点破。 “谢谢提醒。我去下洗手间。” -- 秋雨绵绵,这场雨一直下到中午,还没有完全停歇。 容佳跟着周新茶还有两位前桌去饭堂吃午饭。 容佳性格不算外向,无法很快很别人打成一片,但是她很善于聆听。 而周新茶明显很需要更多的听众。 小女生在一起,自然免不了说一些八卦。 尤其今天多了一个对一中一无所知的容佳。 有位男生过来,和周新茶打了个招呼。 另外两个女生,立即开始暗暗挤眉弄眼。周新茶瞪了她们一眼,脸颊渐渐红了。 为了表示合群,容佳也抬眼看了下这个叫梁烨的男生。 也是瘦瘦高高的体型,但是不同于易贺的小混混气质,这人身上有一种很浓的书卷气。 容佳一向对这种气质的男生很有好感。 梁烨打完招呼离开前,还微笑冲容佳她们点头示意。 容佳对这个人的好感立即又增加了一层。 男生刚走,那两个人就咯咯笑起来。 “新茶,还说你俩没什么。没什么你脸红什么?” “就是。我们一中的大才子诶,你就给人家一个名份嘛。” 周新茶“呸”了她们一口,却马上弯着嘴角甜笑起来。 那两个人也笑起来。 容佳咽下口中的饭,跟着弯了弯眼角。 很多时候,如果不想太引人注意,合群是一个非常好的办法。 只是,到底有几个人在追周新茶? 易贺,梁烨,还有一个梁火华? 慢着! 梁火华,梁烨 “火”加“华”得“烨”。 容佳这下,是真的笑了。 -- 容佳来得晚,被分到了混舍宿舍,同个宿舍里,有两个和她同班,另外五个,都是高三理(5)班的人。 容佳进宿舍时,其他人已经都吃完饭回来,正坐在一起吃零食聊天。 准确的说,是听一个叫阮绵的女生说她国庆假期的旅行。 通过刚才吃饭时得到的消息,即使同样是平行班,竟然也存在着鄙视链。 比如理(4)班是平行班中的实验班,而理(5)班,就在这个鄙视链的最底端。 容佳刚来,不清楚具体情况,要真说有什么可以佐证这个传言,大概就是理(5)班女生的妆更浓一点。 容佳初来乍道,没办法插入她们的话题,也没兴趣插入她们的话题。打完招呼后,她爬到床上开始铺床。 她的床在上铺,下床就是那个正滔滔不绝说话的阮锦。 容佳记忆力极佳,尤其在记人方面,几乎到了过目不忘的地步。 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她十分善于记住别人的某个特片。 比如周新茶喜欢说话时噘嘴唇,珠珠有小虎牙,南溪的鼻子很秀气,可是气质却有点畏畏缩缩。 而阮锦,就长着一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 这双眼睛给她平添了一种妩媚的气质。 而阮绵现在正的说的,显然是她和她男友间的各种浪漫。 容佳用枕套套住枕芯,而阮绵的口中,又一次蹦出“易贺”这个名字。 “我们去游水,我脚抽筋,幸好易贺把我抱住。我不是穿得泳衣吗,他的手臂正好箍到我那里” 在一片吸气声中,阮绵咯咯笑得像只刚下了蛋的小母鸡,“他手臂好有力的。他还夸我的胸好大好软,说我果然人如其名,软绵绵的。” 容佳被“人如其名”四个字恶心了一下。 这个易贺,不是正在追求周新茶,怎么竟然摇身一变,成了阮绵的亲亲男友? 贵圈真乱! 而现在,混乱中心的某个人物,用尖细的嗓子说了一句话。 “有些人就是不长眼,以为谁都可以勾引。” 整个宿舍忽然安静下来。 容佳心里咯噔一下,在这片寂静里慢慢体会出一点--阮绵刚才那句话,可能是说给她听的。 -- 下午第一节讲时,雨终于停了。 天仍然阴着,乌云笼罩在头顶,把黄昏悄然提早了一点。 明天要月考,今天晚上的晚自习,整个教室里只有笔尖和纸摩擦时的沙沙声,和偶尔传出的书页翻动声。 戚宝珠被一道数学题难住了。 她咬着笔头思索了一会儿,又和同桌小声讨论了片刻,都没有找出头绪。 “新茶。”戚宝珠转过头,轻轻地用笔敲了下周新茶的桌子,“这道题帮我看一下。” 周新茶很明显是她们这个三人组当中的灵魂人物。 她接过那套真题本,抿紧嘴唇思考起来。 容佳从周新茶紧皱的眉头可以看出,她没找出解法。 可是周新茶没有跟她讨论的意思,容佳也不想多管闲事。 几分钟过后,周新茶开始无意识地咬起了嘴唇。 但是她仍然没有和容佳讨论的意思。 容佳低头解一道物理题,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周新茶鼻尖沁出的细汗。 “要不让容佳看一下吧?”戚宝珠说。 “新茶都解不出,佳佳也可能不知道吧。”南溪小声道。 这一天观察下来,容佳发现这个南溪特别的喜欢捧着周新茶。 她忍不住暗暗地弯了下嘴角。 一中,还正是一出又一出“宫心计”。 不知道周新茶是怎么想的,大概又坚持了一分多钟,她将那套习题往容佳面前一推。 “佳佳,你也看一下吧。” 容佳这才抬起头,扫了一眼那道题。 她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面上却有意将眉头越皱越紧。 “挺难的。”她轻声说,同时用手中的圆珠笔在那道图形上比划着,“这样?不对要不这样?”还是摇头。 眼角的余光里,周新茶明显松了口气。 容佳又换了个角度,然后舒展眉心,微微一笑。 “噢,想出来了,应该在这里画道辅助线的。” 她埋头在草稿纸上解题。在低下头前,没有错过周新茶灰败的脸色。 容佳解完题,戚宝珠从书桌抽屉里拿出这道题的答案对了一遍,不由惊讶地看着容佳。 “呀,真是这样解的。佳佳,你好厉害。” 容佳拽过自己的物理习题,浅笑道:“我也想了好久的,主要是想到以前我们老师考过相似的题目。” 南溪连忙说:“原来是这样啊,看来你运气很好嘛。” 容佳只是笑,很自然地看着周新茶。 周新茶脸色仍然不佳:“你有答案还问我干嘛?自己不会对着答案推理解法啊。” 戚宝珠讪讪地笑了,和南溪一起转回身继续刷习题。 容佳也将她的注意力转到那份物理习题上。 -- 第二天月考。 按惯例,月考时考场座位全校打乱,分到哪个考场,完全随机。 这和容佳之前的学校不太一样--以前那所学校,只有期中和期末这种较大的考试,才会这么麻烦,像这种月考,一般就在原来的教室,只是监控老师,换成别的班的老师罢了。 容佳被分到原来的理(5)班,一同被分到这里的,还有和她同班又同宿舍的韩雨霏。 顺理成章的,两人一起去了考场。 昨天下了大半天的雨,今天倒是个很不错的天气。 在去考场的路上,容佳发现韩雨霏原来也是个小话唠。 容佳从她嘴中得知,全校的人都知道易贺并不喜欢阮绵,一直都是阮绵在倒追易贺,她说的那些跟易贺的恩爱事,全部是她自己编的。 “编的?” “嗯。我们全都知道,只是不好戳穿她。” 原来全部人都是演戏高手。 韩雨霏叹了口气:“阮绵也不知怎么回事,对易贺实在是太痴迷了。其实她自己条件也不错啊,噢,对了,她以前还和易贺的前女友打过架。” “打架?”容佳又吃了一惊。 “嗯。”韩雨霏点头,“两个都被通报批评。真是的,为了一个男生,有必要吗?” 容佳觉得没有必要。 不过她从中得到好几条信息。 易贺不喜欢阮绵;阮绵是个疯子;大家都是演戏高手。 贵圈实在很乱。 -- 不知不觉地,两人到了考场外面。 容佳上楼时还在想,这个易贺到底有什么魅力,把阮绵迷得七荤八素之外,好像还谈过不好女朋友。 这种花心种马的魅力,到底体现在哪一点呢? “容佳,又见面了。” 忽然出现的声音把容佳吓了一跳,偏头一看,易贺一手抄兜,一手拿着盒牛奶,姿式悠闲地向她这边走来。 他走到她面前,咬着吸管吸了口牛奶,抬眼看理(5)班的班级牌,挑眉问:“你在这个考场?噢,那真巧,我也分到了自己的班里。” 容佳:还真是巧。 考场里已经坐了不少同学。容佳走进去,找到贴着自己学号的座位号。 刚坐下,易贺又凑过来。 “哟,这下想说我们没缘都不行了。你这张桌子,是我的。看到没--”他修长的手指往桌子左上角一搭,“我迷妹刻的。” 容佳垂眼,看向那一行中文汉字。 易绵绵静日玉生香。 容佳憋了又憋,实在忍不住,抬眼看着易贺,笑了。 “恭喜你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第 4 章 易贺被容佳的那个笑容晃得心神不宁了一整天,本来就不行的成绩,这次大概还要下滑不少排名。 易贺不是没见识的男生,可是那种戏谑里带着一点天真的笑容,完全不一样。 简直心痒难耐。 当天中午,阮绵在宿舍里发疯。 “某些人真是不要脸。容佳,你能不能不要总是翻身?” 在床上睡得纹丝不动的容佳: 她其实知道阮绵发疯的原因--因为她恰好坐了易贺的座位。 在这一刻,容佳不知为什么,对阮绵是可怜大过厌恶。 她睁着眼睛瞪了会儿天花板,在一片死一般的寂静里笑了。 “可能是没考好,总忍不住翻身。不过我刚才忽然想到一件事,跟易贺有关诶。” 阮绵仍然一腔味:“什么事?你怎么知道?” 容佳坐起来,探身往下看,低笑道:“他指给我看的啊。就在他书桌上,易贺说是个女生刻的,我看他指给我看时,笑得好像很开心,我猜他应该很喜欢那句话吧。” 阮绵一下子弹起来,跳下床,站在床边抓住容佳床边的栏杆:“真的?” 容佳笑了笑:“我都说了是我猜的。到底怎么回事,我也不太清楚。就是觉得有点凑巧,他的姓和你的名字正好都在里面。” 阮绵用力咬着嘴唇笑,停了几秒,又开始笑,然后缩回床上。 容佳也躺回床上,并且用力翻了几下身。 这下没有人再嫌她吵了。 容佳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觉得索然无味。 小小年纪,好好学习不好吗? -- 月考影响了情绪,连偶尔偷溜进校园里的流浪猫都沉闷了不少。 还有最后一门考试,就暂时解放了。 至于后面是吉是凶,是吃肉,还是吃竹笋炒肉,暂时不想考虑。 易贺的座位在容佳的斜前方,大概是英语选择题多,容佳终于有机会全程观看易贺的做题妙法。 先是抓阄儿,抓完一遍过后,易贺开始检查。 从容佳的角度,还能看到易贺的侧脸。 她看到易贺闭着眼睛,用中性笔在试卷上随意的点着。 两次过后,容佳大概掌握了节奏,在数到第五下时,易贺睁开眼睛,然后飞快地扫一下答案。 这个方法让易贺的表情十分丰富。一会儿笑逐颜开,一会儿又愁容满面。 容佳第一次看到有人这样答题,简直是大开眼界,除了想说“奇葩”,还是想说“奇葩”。 不知为什么,她忽然很想逗一下这个人。 容佳飞快地检查了一遍试卷后,收拾好文具,起身交卷。 前几场考试,她是从另一条道往讲台那边走,这一次,她有意走易贺那边。 在走到他身边时,容佳手一滑,试卷打着卷儿,飘落到地上。 容佳飞快弯下腰去捡试卷,却一小心心带翻了易贺放在桌边的笔袋。 在不少人的注视下,容佳红着脸将笔袋捡起来,放到易贺的试卷上。 笔袋下面,压着一张小抄。 “对不起。”她小声说。 易贺笑眯眯的看着她,一脸“我就知道你是故意的”的神色。 就是故意的容佳红着脸匆匆转身交卷离开,又有意慢动作从窗边经过。 考场里面,易贺正低着头,再次核对选择题的答案。 -- 容佳的道德感让她知道作弊是不对的,但是她只是逗一下那个奇葩种马渣男,以后就算易贺跪到她面前,她也不可能给他哪怕一道题的答案。 陆陆续续有人下楼,最后铃声一响,这次月考结束。 也是容佳在新城一中的第一次月考结束。 她不太清楚一中人的水平,但既然是重点高中,想必肯定是藏龙卧虎之地。 容佳有点迫不及待的想看看自己的年级排名。 而眼下,他们需要狂欢。 而这场狂欢中,最浓墨重彩的一幕,将由易贺拉开。 当然,在此之前,容佳完全不知道后面还有那样一场大戏。 阮绵提议整个宿舍一起去吃饭,尤其点名容佳一定要去。 “虽然不是一个班,但是一个宿舍的更有缘份对不对?” 容佳无意于讨好任何人,但她喜欢合群,所以当然不会拒绝。 阮绵又打电话去约易贺。 整个宿舍里闹中取静,剩下的七双耳朵不由自主地都吸到了阮绵的话上。 一开始易贺应该是拒绝了,阮绵立即开始撒娇。 “你也去嘛,我们宿舍都去。这么多小美女,要不你也带几个兄弟就是啦。” 隔了几秒,阮绵脸上绽放出大大的笑容。 “好好好,我们一定准时到。” 容佳看着阮绵脸上的阴晴变化,忽然觉得她有点可怜。 把自己的情绪交给另一个人来操控,真的是一件很可悲的事。 只是有些道理,要人自己经历后慢慢领悟,没有人有义伤帮着他总结。 -- 放下电话后,阮绵开始疯狂地换衣服,打扮自己。 前面那场雨让气温降了不少,一般人都开始换上长袖。 容佳带过来的衣服有限,这种狂欢不太适合穿校服,她只能从有限的两套衣服里选了一套。 很随意的一件浅紫色长袖衬衣,加一条深色牛仔裤,至于鞋子,除了第一天穿的凉鞋,她只有一双白色的板鞋在这里。 其他女生也已经搭配好,唯有阮绵,还对着床上那堆衣服举棋不定。 “我穿哪套好,喂,你们说我穿哪套好!”她十分抓狂,面容扭曲的样子有点恐怖,又有点可怜。 其他人都不吭声,韩雨霏悄悄地告诉容佳,阮绵经常这样,她们私底下甚至怀疑她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 容佳看着阮绵又兴奋又绝望的样子,心里微微动了一下。 “这套吧。”她走上前,从衣服堆里掏出两件,“你长得好看,本来穿哪套都没差,不过你皮肤白,这套最能强化你的优点。鞋子就配你那双棕色的皮鞋。” 阮绵愣了一下,仍然不太自信地看着容佳:“真的,这套好看吗?” 容佳坚定地一点头。 阮绵看来急需一个人救她于水火,给她足够的信心。她飞扑过来,紧紧地抱住容佳,连说了不下十句的谢谢。 换好衣服是化妆。 容佳很快又发现,可能是急于给易贺留下好印象,阮绵显然在妆容上陷入了一个误区。 或许其他人中早就有人发现了,但是没有人愿意提醒她。 沉默的大多数。 “佳佳,来,我也帮你化一下。”大概是为了感谢刚才帮她选定衣服,阮绵对容佳的态度发生一百八十度的弯。 容佳看着她快要变成调色盘的脸,又一次同情起阮绵。 爱情真的能使人这么疯狂吗? “我不用了,谢谢。”容佳推开阮绵的手,在阮绵失望的眼神中,她冲她笑了笑,“我是不太习惯。噢,对了,阮绵,你如果不介意,我想给你点建议。” 阮绵呆呆地站在她面前:“什么?” 容佳浅笑着:“我觉得你可能更适合裸妆。要不要在今晚试试看,给易贺看到一个不一样的你,让他惊喜一下?” 容佳留意到,前半句时,阮绵是将信将疑的,到了后半句,她的眼里立即闪着希望的光。 “真的?” “试试看?”容佳温声鼓励。 -- 聚餐的地点选在校外不远处一家稍微有点档次的餐厅。容佳她们到时,碰到不少一中的学生。 看来大家的选择都差不多。 都是十七八岁最娇艳动人的年纪,又稍微收拾了一下,几个女孩子一起出现在哪里,都十分惹人注目。 就连两个自认为考得不好的女生,也因这种异性的关注而满足了些许虚荣心。 哪个少女不怀春。 进了约定好的餐厅,易贺已经在里面等她们。他带了三个男生过来,就是平常常跟在他身边的那三个。 两方人一照面,男生惊讶的程度,明显要大于女生。 “嚯,一帮美女啊。来来来,快过来坐。” “真没想到,我们一中原来藏着这么多美女。看来校服还是太大众化,不能发挥每个人的特色。” “饱眼福了,今晚我得多喝几杯。” 好话谁不爱听,不管实际长相如何,被异性这样恭维着,哪怕知道他们有点夸张,小姑娘们还是十分高兴。 阮绵早已经跑到易贺跟前,忐忑中带着期盼。 “怎么样,好看吗?” 易贺用眼角余光先瞟了眼还在那里找位子的容佳,歪着嘴角痞痞地一笑:“不错。今晚我要对你刮目相看。” 阮绵喜笑颜开,娇羞地冲易贺笑着,顺势坐到易贺旁边。 众人推让一番,很快都落下座来。 -- 容佳不是社交型人格,其实并不喜欢这种闹腾的场合,尤其还是跟一堆并不算熟悉的人一起。 她的理想生活是一杯茶,一本书,穿过米白色窗帘的阳光,盘腿坐在洁净的木地板上。 可是特立独行是要付出代价,有些社交,哪怕再无用,也必需浪费时间去做。 中秋已经过去好久,天上无月也无星,外面的马路上不时传来几声汽车鸣笛声,小小的包厢里正是耳热酒酣。 容佳没想到阮绵这么能喝酒。 她们这帮女生,不管是真不能喝,还是为了避免被劝酒,都一律只喝果汁,唯有阮绵,她跟易贺一杯接一杯对着拼,偶尔还要应付易贺那三个兄弟。 容佳觉得这样不太好。 今天有她们,阮绵真喝醉了也没什么,以后她要还是这样,会非常容易吃亏。 不过,说不定她还希望在易贺那里“吃亏”。 容佳不知阮绵酒量深浅,但是四个男生对付她一个,很快阮绵的头就有点撑不住了。 容佳本不想多事,可以那些人的性格,应该没有人会出言阻止。 只能是她了。 “阮绵,你多吃点菜,这种小莲藕酸酸的,很好吃。你喝太多,宿管阿姨会说的。” 阮绵应该是喝糊涂了,梗着脖子半天都没明白容佳在说什么。 易贺闲闲地往容佳脸上一瞟:“要不你替她喝?” 他的眼神,像等着猎物跳入陷阱的猎人。 容佳冷笑。 她最不怕的,就是跟人撕破脸皮。 “我为什么要帮她喝?” “那你多什么嘴?”易贺面色陡得一冷。 容佳神色平静:“我不管闲事。只是假如我是你,不管是不是喜欢这个人,我都不会允许自己的兄弟欺负她一个女生,我都会尽力保她周全,而不是落井下石。这是一个男人该有的风度。当然,你可能不是男人--你只是个小男生。” 众人愣愣地看着他俩,都不敢吭声,只有阮绵,她趴在桌上,一只手搭到易贺腿上。 “易贺,我今天真的很漂亮吗?” 一直跟容佳在对峙的的易贺,一把推开阮绵潮热的手。 他右手在装满白酒的玻璃杯往桌子上一顿:“行,冲你这句话,我自罚一杯。” 一仰脖,整杯酒一饮而尽。 容佳坐在那里,仍然面沉如水。 阮绵醉眼朦胧中惊叫:“你干嘛啊,一下喝这么多。” 气氛因为这杯酒,更加沉闷起来。 这杯酒很满,又喝得急,易贺也有点头晕,他捞过酒瓶,把杯子倒满,站起来,摇晃着走到容佳身边。 “受教了。我今天怎么样得敬你这一杯,我喝酒,你喝果汁,我干杯,你随意。” 容佳知道,再僵下去,只会大家都难看。 有时候,需要适当的妥协。 “好。你是个痛快的人,我陪你喝这杯。” 她刚这是端起果汁杯,易贺伸掌虚虚地盖住杯口。 “我站着敬你酒,你站起来陪一杯,不该是做人起码的风度?” 好,这么快就回敬她了。 容佳微笑着站起来,晃了晃果汁杯。 “我也受教了。我敬你。” 咕咚咕咚灌下整杯果汁。有来不及吞咽的,顺着嘴角流出来。容佳很自然伸出舌尖舔了一下。 嫩红的小舌尖像是扫到心尖上。 餐桌正上方的顶灯照着容佳的乌发红唇,刚才喝完果汁后,她冲他扬着玻璃杯的一瞬间,那样的眼神,让易贺明白什么叫“水是眼波横”。 一个人的眼神,真的可以像水一样。 酒精刺激着易贺的大脑,眼看着容佳放下玻璃杯,准备落座,易贺一手将酒杯往口边送,另一只手一把揽住容佳的腰。 在所有人的惊诧神色里,易贺低下头,用还沾着酒液的嘴唇,狠狠堵住怀中人的嘴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第 5 章 时间仿佛静止。所有人都呆了,趴在桌上的阮绵抬起头,眼睛瞪得溜圆。 易贺口中还有未及时咽下的酒,容佳被辣得口腔发麻,大脑也在极度震惊中,完全懵住。 易贺在容佳的口腔中搅活了个够,才气喘吁吁地松开她。 “啪!”意料之中的耳光狠狠闪到他的脸上。 易贺一动不动,微笑着承受了这记耳光。 容佳带着水光的嘴唇颤抖了几下,终于挤出三个字:“不要脸!” 易贺脸上还带着明显的手指印,他静静地站在那里,一直微笑着。 她说对了,他还就是不要脸。 不要脸的人,才能尝到她嘴唇的柔软。 容佳夺门而出,远远地还听到阮绵的哭叫声。 “你们你们” 容佳跑出餐厅,夜风裹着汽车尾气的热度扑到她身上。她的口腔里,还有易贺带给她的酒气,让她几欲作呕。 路过一家便利店时,容佳买了一瓶最便宜的水,急急地灌下一口,咕咚咕咚几下,全部吐到路边的垃圾桶里。 用掉大半瓶水才缓过来,容佳就着剩下的水洗了把脸,也不擦干,将空瓶扔进垃圾桶后,她就那样顶着风往学校里走去。 她的情绪已经渐渐稳定。 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过度的回想,并没有任何用处。至少她扇了一个耳光。 至于什么初吻,这种东西,真论起来,其实没有任何意义。 明天依然会如时来临。 -- 容佳回到宿舍,先去刷了个牙,刚刷完,人还在阳台,宿舍的门被人砰一下推开。 隔着一道玻璃门,容佳看到阮绵怒气冲冲地向她这边冲来。她应该是哭过,眼睛红肿,妆容凌乱。容佳将漱口杯放回台上,站在原地等着阮绵。 阮绵一把拉开玻璃门,两步蹿到容佳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 后面跟着的其他人都被今晚这些事完全弄得神经麻木了。可是容佳很冷静,完全不像一般电视里面表现的那样呆呆地说一句“你打我”,她几乎没有停顿地左右开弓,狠扇了阮绵两下,又一把揪住她的头发,狠狠一拖。 阳台很小,只往前一步,容佳揪着阮绵的头发把她拖到阳台边,紧压到栏杆上。 喝醉酒的阮绵这下真的人如其名,在极度震惊和疼痛中,她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她半个身子悬在阳台外,全靠容佳的挤压力维持平衡。 整个世界在阮绵的世界里晃动,楼下的灯光像划黄泉路上的引魂灯。 “疯够了没有?你爸妈生了你,就是让你为一个男生发疯,要死要活?”压抑的声音夹着冷风进了耳里, 阮绵呜呜地哭了。 隔壁宿舍有人从阳台上探头,惊讶地看着她们。 容佳用力压着阮绵,一点都没有松开。 “作践自己,把所有异性都当成情敌。你要真这么想,你这辈子就专门跟你的假想敌去斗吧!” 有其他宿舍的人悄悄钻进312,小声问怎么回事。傻掉的众人轻摇头。 她们都只有一个感觉:原来容佳并不只是人淡如菊,她还冷如利刃,恶如修罗。 阳台上,阮绵在风声里呜咽,楼下不知哪个宿舍有人在唱歌。 鲁迅先生说,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阮绵已经完全失去了力气,容佳揪住她的衣领,一把把她甩到阳台的地板上。 阮绵趴在地上,半长的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 她还在哭。 容佳走到她脚边,冷漠地看着她。 “你知道真正的爱情应该是什么样子吗?”她轻声问,又自问自答,“他要爱护你,尊重你。哪怕外面有千万个异性要扑过来,他都会主动帮你抵挡。你只需要做他感情世界里的女王。唯一的女王。” -- 最后到底还是惊动了宿管阿姨。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人在打架?” 没有人敢回答。 容佳半抱半拖着将阮绵带回床上坐好,抽了纸巾,一边帮阮绵擦脸,一边冲宿管阿姨微笑着解释:“没考好,闹了点情绪。动静大了点,真是对不起。” 宿管阿姨也知道今天刚月考完,她脸色稍缓:“知道没考好,平时就要多用功,光靠哭有什么用。” “您说的对,我们下次一定注意。不好意思,吵到您了。” 小姑娘长得好,认错态度又这么正,宿管阿姨又啰嗦了几句,就回自己的值班房了。 容佳松开阮绵,又递了张纸巾给她。 “想哭就蒙着被子好好哭一场,以后要像个人。真喜欢就认真表白一次,他不把你当回事,你就一脚踹了他。两条腿的男生满地球都是。” 阮绵呆坐了一会儿,双手捂着脸,小声地哭了。 容佳从其他人的眼神中看到了恐惧。 她今天的样子,应该吓到这些单纯的女生。没关系,总有一天她们需要面对这复杂的世界。她不过是提前给她们上了一课。 不过明天大概一中就会有新的传言:阮绵又为了易贺跟人打架,新来的容佳是个特别会装的绿茶。 整场狂欢,以易贺的强吻开始,以阮绵的眼泪结束。 今夜,难以成眠。 -- 八卦消息传得很快,第二天周新茶再见到容佳时,眼中再没有那种遮遮掩掩的优越感。 而后面的月考成绩,又给了她重重一击。 老师阅卷神速,第二天就出月考成绩。 容佳年级排名98,班级排名第二,屈居左默之下。 周新茶在震惊中,看容佳时又多了另一种眼神。 左默向容佳表示祝贺,容佳笑得十分谦虚:“以后还是要向你多多学习。” 中午吃饭时,容佳第一次失去了小伙伴。 可能她原来的那个小团体终于意识到,容佳不是任人搓遍揉圆的小面团,而是一个会变脸的妖怪。 吃到一半,阮绵主动凑了过来。 “谢谢。” “不用。”容佳连眼都没抬。 “可是我还是喜欢他。我爸妈只会围着我弟转。高一军训时,我晕倒了,是他把我背到校医院的。他还送了我零食。我爸妈都没管我。” 容佳抬眼,注视着阮绵肿成烂桃的双眼,表情冷漠:“我能理解。可是缘份天注定,不要强求。还有,我坚定地认为他满身铜臭都盖不住骨子里的人渣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第 6 章 刚全部考完后,粟小离曾经问过容佳,感觉考得怎么样。 “估不出来。我不太清楚其他人的水平。” 粟小离觉得这孩子的想法很奇怪,她问的当然是容佳自己考的怎么样,至于会在全年级占多少名,就算是他们班常居第一的左默都不敢说,甚至梁烨这样整个年级的尖子生,也不敢肯定自己还是第一。 容佳抿唇笑了笑,轻声道:“反正我觉得这次月考的卷子不难。”不知道期中期末考试会不会增加试卷难度。 粟小离放下心来。 可是分数下来,容佳这一次,考得没她预想那么好。 粟小离忙找容佳谈了次话。 并不是想责备她,家里刚出那么大的事,又是新环境,偶尔考差一点,也能理解。 粟小离是怕容佳因为这一次没考好有心理负担。所以见到容佳后,粟小离着重强调不要过于看重一次的得失。 容佳仍然是老样子,礼貌中透着冷淡。 “谢谢粟阿姨的关心。我知道这一次没有考好。主要还是我不太了解其他人的水平。” 上一次她也是这样说的,粟小离实在不明白这和她考得好坏有什么关系。 容佳站得笔直:“本来我是想考全班前十名就行了。没想到计算失误,考了第二。” 粟小离瞠目结舌。“佳佳” 容佳笑容恬静:“刚到一中,我不想过份出风头,过份引人注目。我私底已经计算过了,我的真实成绩应该是年级第三,我比现在的第三名计爱华多半分。梁烨很强,申格殊很强,计爱华也很强。期中考试我会全力以赴,抛开申格殊和计爱华,和梁烨一较高下。” 粟小离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容佳的表情太平淡,既没有说谎时的慌张,也没有考出好成绩的得意。 当然,这不是主要的。 最主要的是,这孩子是怎么做到在考试的同时记住哪些是她答错的,而且将分数精确到半分这种程度。 这太恐怖了。 上次和美意见面时,她是说过,容佳的脾气非常古怪,即使身为妈妈,也不知道她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粟小离只能叹息:“那好吧,你多努力。” -- 相比于容佳的保存实力,易贺这次可以说是超水平发挥。 当然,他的其他科目仍然考得像一堆狗屎,唯有英语,竟然及格了。 及格了?!! 当时易贺的那帮兄弟就惊呆了。 “走狗屎运蒙的吧?” “抄的吧?快老实交待,哪个小妹妹美女救英雄?” “易哥不讲究,不义气。说好兄弟齐心,包揽后十名的,你竟然偷偷考及格,往前游了一大步,尽让兄弟看你的屁股。” “我艹,不得了了啊。本来以为易哥就是个回家帮他家老头子挖矿的命,结果易哥这是要跟国际接轨啊!易哥,找洋妞不?” 易贺气沉丹田:“滚!找个毛的洋妞!” 那人想到易贺昨晚那生猛的一吻,顿时扇了下自己的脸:“艹,是我说错话。易哥一心扑在绝色佳人身上。替我向嫂子赔不是啊。” 易贺:“滚吧!” 有人小心问:“昨天把嫂子得罪了,今天去下跪求饶不?” 易贺看着从食堂里走出来的那个孤单身影,眯了下眼。 中午透白的阳光下,容佳手拿饭盒,微仰着头目不侧视地大步前行,单薄的身体挺得很直。 真像一只骄傲的小母鸡。 易贺嘴一歪,露出一个极不正经的笑:“下跪免了,求饶肯定要的,男子汉大丈夫知错能改,能屈能伸。” -- 易贺说做就做,当晚晚自习过后,就把容佳堵在回宿舍的路上。 今天星期五,高一高二的学生很多已经回家,只有高三明天还要补课。 整个校园里比平时安静不少,昏黄的路灯光笼在容佳身上。 “你一个大男生,每次出场不带着几个人就心里不踏实是吧?” 易贺看着容佳,看着她脸上若有若无的笑容,觉得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易贺往后一摆手,本来是想示意那几个人回去,结果他们会错意,眼看着就要冲过来。 易贺大吼一声:“回去!” 那几人一头雾水,过了一会儿,才领悟到:易哥是嫌他们做电灯泡。 说时迟,那时快,那几人以光速秒撤,空气中还留下他们撤退的轨迹。 “现在只有我们俩了。”易贺双手抄兜,站姿很是潇洒。 他的确有一副好皮囊,只可惜内里散发着恶臭。 容佳:“有话就说吧。” “昨晚的事,对不起。我喝多了。”回忆起她唇上的热度和柔软,易贺小腹一热,声音黯哑,“可是那我不随便亲人,昨晚是第一次。” “说完了?” “容佳--” 容佳笑地很随意:“你的吻是几手,都跟我无关,就算是第一次,我也没打算对你负责。” 易贺顿时有点狼狈,定了定心神,他满怀期待地反问:“那你为什么要主动帮我作弊?” “喔,这个啊。”容佳轻笑,“我看你靠天意做题,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神。怎么样,全对吧?” 易贺英俊的脸上不止有狼狈,还有一点惊恐。 “你” 他一向被那些女生追着捧着,从来没有遇见过容佳这么可怕的女生。 容佳一脸无辜地看着易贺:“回家陪你爸开矿吧。再留在学校,也是浪费教学资源。” -- 第二天星期六,天气晴朗。下午提前一节课放学,容佳离开宿舍时,太阳还斜斜地挂在天边。 走到院墙转角处,有只小猫从矮树从里探出个头。 是只黑色的小猫,杂着点白色,圆圆的小脑袋,琉璃球一样的大眼睛。 校园里常有流浪猫钻进来,容佳倒不觉得意外,只觉得欢喜。 “嗨,你好啊,小东西。” “喵。” 容佳忽然想到背包里还有中午买的零食小鱼干,顿时喜出望外,拿了出来放在手心。 “要不要吃啊?” 小猫圆睁着眼睛,骨碌碌地和容佳对视着,小小的身体始终不肯钻出来。 真是一个胆小的小家伙。 容佳弯下腰,将小鱼干放在水泥台上:“过来吃吧,我不抓你的。” 浅紫色的长袖t恤束进牛仔裤里,勾勒出纤细的腰身,再往下,被牛仔裤包裹的臀部挺翘,双腿笔直纤细。 半长的头发因为她的动作洒到她的脸侧,一下子遮住了她的笑脸。 躲在暗处的易贺:“艹,看不见了。”看不见他也知道她在笑,而且笑得十分温柔。 小猫定定地看着了,一人一猫对视良久,然后小猫“喵”一声,跑了。 容佳: 她失望的直起腰,继续赶路。 难道小猫都看透了她恶魔本质? 一直等容佳身影消失,易贺才从一棵树后闪身出来。 小鱼干还放在水泥台上,易贺捡起来,咬牙瞪着它。 人混得还不如一只猫! “咔嚓”,易贺将酥脆的小鱼干猛塞进嘴里,恶狠狠地一口全干掉。 -- 容佳这一次没有坐公交车。 她在网上看到,就在她家和学校中间,有家画室在找兼职老师,教学时间和她上课不冲空,容佳想去碰碰运气。 画室在一幢大厦的三楼,容佳过去时,只有一个女性工作人员留守。 现在是饭点,还没到学生上课时间。 看到容佳进来,那人立即热情地迎上来:“是想学画画吗?” 容佳笑着摇头:“我从网上看到你们在招兼职老师,我是来应聘的。” 那人立即失去了热情,随便问了几个问题就把容佳拒绝了。 “我们是正规培训机构,哪怕只是兼职老师,都需要是相关专业的学生才能做。” 容佳忙提了一下她曾经获过哪些奖项,也愿意当场接受考试。 可是那人还是一口拒绝。 容佳没办法,只能将自己的手机号码写到张纸上:“那这样吧。这是我的手机号码,如果你们近期招不到合适的老师,就给我打电话好不好?” 大概是容佳的姿态放得足够低,那人这一次总算没有拒绝。 容佳道谢下楼。 太阳已经坠入地平线,只在西边留下大片绯色,把整个世界都染了一层鎏金。 秋日晚风里带着凉意,容佳迎风前行,只觉得说不出的舒适惬意。 她并不为刚才应聘失败而沮丧,因为没有什么事,是一定不会失败的。 又往前走几步,路过一家蛋糕店,容佳刚准备进去买点东西,她的手机忽然响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7.第 7 章 放学时间早已经过了,眼看着天都黑透了,容佳还没有回到家,这可把赵美意急坏了。 她想到给粟小离打一个电话,又怕容佳是在半路上堵车,反倒多一个人白白担心。 赵美意心中焦急,隔一两分钟,就要站到阳台看一下楼下。 正又一次趴在栏杆上往下看呢,门边传来容佳的声音。 “妈,在干嘛呢?” 赵美意心中一喜,匆忙转身,急步回到客厅。 容佳把一个小纸盒交到她手里:“粟子蛋糕,这个季节最好吃。” 赵美意手心里捧着小蛋糕盒,笑得眼角的皱纹更深了。 晚饭早已经做好,母女俩开开心心吃了一顿饭。 吃晚饭容佳抢着收拾碗筷。 赵美意捧着蛋糕进来,喂了容佳一口。 “你吃吧,我不爱吃甜食的。” 赵美意嘴角漾着笑:“真不知道谁是妈妈,谁是女儿,我还要你疼着。” “谁让我小时候,都是你照顾的呢。对了,妈,我找了一份事做。” 赵美意嘴中含着蛋糕,愣了一下。 一丝苦味立即侵袭每一颗味蕾。 “你正是学习最紧张的时候,找什么工作?”可是想到这几天自己的连连碰壁,赵美意觉得心头泛涩。 “没事,跟学习不冲突。每个星期六晚上两小时,星期天上午,下午各两小时,一个小时50块,这样一个星期就有三百,一个月也有一千多一点。本来人家还不要我呢,后面可能觉得我态度挺好的,又给了我面试的机会。” 赵美意心中仍不是滋味,捧着蛋糕却再没有吃的欲望。 “妈妈都一直没什么合适的事情能给我做。” 容佳飞快地将碗沥水:“没事,我们手中还有一点积蓄。加上这一千多,这一年应该不成问题。等我上了大学,有奖学金,助学金,还有助学贷款,学费完全不用担心,我平时也可以去兼职。反正到了我上大学就好了。你要能找到合适的事就做,找不到就算了。” 后面还有一句话她没有说--是我要求你离婚的,我当然要负责你的生活。 “那你不是太辛苦了。”赵美意眼中发酸,看着容佳的侧脸,曾经抱在怀里小心呵护的孩子,现在小小年纪,就被迫成了家里的顶梁柱。 “没事。年轻人吃点苦怕什么。”容佳在围裙上擦干手,伸手就给了赵美意一个拥抱,“放心吧,妈,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赵美意默默地承受了这个拥抱,踌躇了一番,期期艾艾地问容佳:“其实呢,你粟阿姨倒是说过,你们学校在照清洁阿姨,就是扫地洗卫生间这些的。活其实不累,也不脏,工资也还可以。可是我我”她不敢去那里见工,不想让别人知道,容佳的妈妈在学校里当保洁阿姨。 她自己活得卑微一点都没有关系,可是希望自己的女儿能活得好一点。 容佳完全猜得到赵美意后面的话,也理解妈妈的担心,可是对她来说,所谓的面子,其实一点都不重要。 最重要的是,这份工作真的如想像的轻松吗? 容佳是行动派,当即给粟小离打了电话,详细问了工作范围和时间,这才放下心来。 “佳佳,之前我跟你妈提起时,她总担心你有心理负担” “我没有。”容佳平静地说,“凭自己双手劳动所得,清清白白的,没什么可耻。粟阿姨,谢谢你帮了我们这个忙。” “瞎客气什么。”粟小离说。 怎么样都有一点唏嘘。 当初两人是高中同学,大学时的成绩也差不多,结果现在的境况却如此不同。 而这一切,到底是因为美意选了一个错误的婚姻,还是因为她自己的性格? -- 容佳的这份兼职主要是陪四五岁小朋友画创意画,很有点带着小朋友玩的意思。为了更贴近这个身份,她今天特地穿了一件粉嫩又卡哇伊的上衣。 吃完早餐出门,外面阳光正好。 十分钟左右到了画室楼下,找了个地方停好单车,容佳背着小背包,一路哼着歌往楼上跑去。 她来得早了点,只有那天见到的那个女人在。今天她的态度倒挺不错,大概是因为她们怎么说也算是同事了。 没一会儿,其他几个老师也陆陆续续到了,有人还提着豆浆包子,见到容佳也是毫不拘束地说“嗨”。 容佳一一回应,并被带到一个小画室里。那里摆着几张桌椅和颜料,墙上还贴着不少花花绿绿的画。看得出来,小朋友的想像力十分丰富。 只是从容佳看来,她还真没从这间画室里看到所谓“专业机构”的影子。 又过了一会儿,有小朋友过来。这个年纪的小朋友,一般都有家长陪同着,爷爷奶奶辈的居多,只有一位是妈妈陪着过来。 那位妈妈看到容佳,立即问:“又换了新老师?” 容佳十分敏锐地从那个女人脸上看到一点不快之色。 而她不快的原因,应该在这个“又”上。 领容佳进来的那位老师笑容满面地解释着:“之前苏老师感觉年纪还是大了一点,可能没办法跟小朋友们更好的相处,所以我们特地请了这位容老师,容老师这个年纪,最容易跟小朋友打成一片,也最容易得到小朋友的信赖。不过你放心,容老师的专业素养绝对合格,以前还得了好到大奖呢。” 那位妈妈还没吭声,她手中牵着的那个小男孩倒先开口了。 “姐姐,你好漂亮。” 小男孩妈妈立即笑了:“不准耍流氓!”她这一笑,刚才那种紧张的气氛立即消失了,容佳适时拉住小男孩的手,蹲到他面前柔声问:“这里有你画的画吗?能不能带姐姐去看看呀?” 小男孩用力点头,小胖手往某张画上一指:“那张,我画得最棒了。” 这下别的小朋友也围上来,七嘴八舌的指着自己的作品,不无例外地觉得自己天下第一。 容佳陪着小朋友们看了一遍画,又把他们安排到桌边乖乖坐好,抬腕看了下手表,快到上课时间了,再对照一下小朋友的名单,发现还有一位叫易小萌的小朋友没有到。 容佳现在对易这个姓非常敏感,甚至本能地有点反感。 当然,她很清楚这种迁怒毫无道理,而且也不应该。 她又抬手看了眼时间,觉得应该打一个电话催一下--毕竟让大家等一个人是很不道德的。 电话很快接通,有个男声从里面传过来。 “你好。” 容佳不自觉放轻声音,温声道:“您好。请问您是易小萌小朋友的家长吧?小萌在我们飞扬的创意画课程马上就到上课时间了,请问你们已经从家出发了吗?” 对方的声音带着笑意:“我们已经到楼下,马上就到。容老师,你的声音好温柔啊。” 容佳: 不这她还是压下恶心,尽量温声道:“好的,我们等小萌过来。” 约一分钟过后,课室的门外传来敲门声,同时有人小脑袋探进头来。 容佳忙站起来,刚准备迎上去。 已经打开的画室门口,除了可爱的小朋友,还有一个嘴中衔着棒棒糖的小朋友“家长”。 人高腿长的“家长”笑得春风满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8.第 8 章 来陪小朋友的家长们,有立即回家,到时间再过来接的,也有安静坐到外面会客室里玩书机,只有易小萌的“家长”,死皮赖脸地一定要留在画室里面。 容佳压住想打人的冲动,耐心和易贺解释:“易先生,你这样,会影响到小朋友的情绪的。” 易贺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地扬了扬手机:“我玩手机,保证一点声音都没有。” “可是小朋友会看到你,会让他们没办法集中精力的。请您配合一下好吗?” “你现在说话的声音真温柔。”易贺十分满意地点头,并坚决地拒绝了容佳的请求。 最后容佳只能将此事上报,可是她得到的回复是:“易小萌小朋友今天第一次上课,可能会比较紧张,今天就让她的家长留在画室里吧。” 容佳:第一次上课? 这么巧? 但是,好吧,就先这么着吧。 容佳此时已经觉得这家培训机构可能不如他们自己标榜的那么靠谱,结合课程的特点,容佳觉得她的首要目标,应该是培养孩子们对绘画的兴趣。 她尽量忽视角落里那个大个子的存在,但是说句实话,她真没觉得易小萌有一点点的紧张。 事实上所有小朋友里面,就她最大胆,最有热情,还最有想像力。 而且她还发现,这小屁孩十分早熟,说出的话像个小大人一样。 第一节课,容佳在这帮小屁孩们的吵吵闹闹中度过。 后面有十分钟的休息时间。 小朋友们被家长们领着去喝水,上洗手间,或者去娱乐区玩玩具,看书。 只有易小萌的“家长”,只会贴着容佳,“细心询问”各种问题。 “你觉得好玩吗?”容佳问。语气冰冷,脸上却是笑的。 易贺笑得十分“纯良”:“好玩啊。在这里,你就不得不对我笑脸相迎了吧?” 容佳脸上仍然挂着假笑:“随你便,反正我赚的钱里,也有你的一份贡献。” “我非常乐意为你奉献。”易贺说,飞快地扫了眼四周,他又低低地加了一句,“不管在哪个方面。” 容佳加深脸上的笑容,给了他一个字的反应:“滚!” 易贺当然没滚,他又在画室里呆了一节课,最后离开时,还很热情地和容佳打了个招呼。 “容老师,再见。我妹妹说,她很喜欢佳老师。”后面又缀了小声一句,“我也一样哦。” 容佳: -- 中午回到家,容佳对上午受到的窝囊气,或者“性骚扰”是绝口不提。 其实她还真不怕易贺这种捣乱。 易贺这种人,家世好,长得好,从小一堆人捧着,养了一身的纨绔脾气,看上什么东西,就一定要得到,可那兴趣绝不可能长久。要真让他捆绑一辈子,保证他跑得比兔子还快。 她现在所要做的,不过就是等他的兴趣自己变淡了。 吃完饭睡了个午觉,开始上下午的课。 下午又换了一批小朋友,这让容佳觉得惊讶--这看起来不算靠谱的地方,生源竟然还挺不错。 和上午一样,临近上课时,又有一个小朋友没到。 看一眼小朋友名字:徐嘉豪。 很好,不姓易。 再打通电话,是个温柔的女人接的。 “我们已经快到楼下了,马上就上来。真是不好意思啊,容老师。” 不是易贺,让容佳身心舒畅:“没关系,我们会等嘉豪过来。” 很快,徐嘉豪到了画室,而他的家长 大概刚才是她幻听吧,容佳想,要不然怎么会把易贺的声音听成女人呢? 阴魂不散。 -- 下午的课程结束,容佳觉得有点累。 她并不是社交型的人,这样一直和小朋友相处,要温柔地哄他们,要适当地约束他们,又不能束缚他们,这个度的把控让她精疲力竭。 小朋友们却很喜欢容佳,一个个的一定要和她打过招呼才肯走。 容佳的脸都快笑僵了,送走最后一个小朋友时,她连忙用力揉自己的脸。 要面瘫了。 不过也好,她本来就跟面瘫差不了多少。 和其他老师道别,容佳背上包,卸下全身紧绷着的力道,佝偻着背站在电梯里。 难怪老师经常说,等到以后进了社会工作才会发现,学生时代其实是最轻松的。 有明确的目标,清晰的判定标准,只要找准方法,肯努力,就有很大的机率拿高分,而在社会上,很多工作的好坏,是没办法用泾渭分明的标准来评判。 “叮”,电梯到达一楼,电梯门缓缓打开,电梯门不远处,易贺双手插兜,一脸轻松地盯着她。 容佳几近失笑,佝偻的腰仍然任性地弯着,懒得绷紧全身来面对他。 “好玩吗?”她问。 “好玩。”易贺点头。 容佳点了点头,觉得自己现在看起来肯定像一条死狗:“那你继续吧。加油!” 她越过他,一步步往大堂门口挪。 她的一只手忽然被人紧紧攥住。 “一起吃顿饭吧?” 容佳回过头。 易贺有着很深的双眼皮,欧式高挺鼻梁,嘴唇偏薄,抿直时很像一条直线。 真是一副好皮囊。 她可能是太累了,大脑有点短路,冷不丁问了一句:“你像你爸还是你妈?” 易贺明显懵了一下,说:“我妈。她年轻时很漂亮。” 这是变着法的夸自己。 但是也同时说明了易妈妈现在不够漂亮。 美人迟暮的悲凉,就像她妈妈一样。 容佳:“行吧。我给我妈打个电话。” -- 吃饭地点是易纨绔选的,看起来应该挺高档的一个餐厅,里面用餐的人极是文明,整个大厅里只有如流水的音乐和刀叉与瓷盘轻微的碰撞声。 看来易纨绔深谙玩乐之道。 容佳就是个吃白食的,可她吃得极其坦然,餐牌上没标价格,也不会让她产生一丝担忧,想吃的,她点起来毫不手软。 “够了?” “嗯。” 易贺将餐牌交回给侍应生:“就这些,谢谢。” 易纨绔此时秒变易斯文。 但是易纨绔总归是易纨绔,等菜的功夫,他的手机就响个,不是,是震个没停。 他事先调成了振动。 嗯,挺懂事。 易贺说话不避容佳,听那语气应该是他的那帮狐朋狗友约他去潇洒。 易贺笑得很是风骚,露出一口雪白整齐的牙齿。 “今晚不行,我已经有约了。”他斜靠着沙发,随意地交叠着一双长腿。一手握手机,另一只手无意地轻敲桌面。 深紫色丝绒桌布很厚,易贺又很是收敛,无论是通话声,还是敲击声,都控制在仅他俩听见的范围。 容佳靠着沙发背放松地注视着易贺,脑中莫名闪过一个念头。 他可能不像表面那样毫无城府。 -- 虽无美酒,却有佳肴,再佐以一点音乐,这一顿吃得还算宾主尽欢。 吃完易贺送容佳回家。 大概是几百万的车,容佳照样坐得十分坦然,丝毫没觉得骨头疼。 到地方后易贺要下车再多送几步,被容佳拦住。 “不用了,就到这吧。要让我们邻居看见,还以为我傍了个大金主呢。” 她还真是敢说。 易贺坐在驾驶位,又开始笑得春情荡漾:“感谢今晚肯赏光。” 容佳弯下腰,笑着敲了敲车身:“有顺风车不搭是傻瓜。还有啊,今晚这顿饭,别指望我礼尚往来,也别指望我有任何心理负担。有白食不吃也是傻瓜。”她挥了挥手,笑得十分无辜纯良,“易公子再见,一路顺风。” 晚风吹着粉红的衣摆,衬着夜色,她是随风摇摆的粉色小百合。 易贺两指贴唇,随后一扬,送出一个飞吻。只可惜慢了半拍,接收的只有那抹窈窕背影。 -- 易贺到家,人刚进门,就被易正源堵在厅口。 易先生难得在家,更难得有空亲自教子。 “听说你把小萌和嘉豪拉去学什么创意画,你现在还真是越来越有创意了。” “过奖,也就学易先生你一点皮毛。泡妞不犯法吧?” 易正源就看不了易贺这种被抽了脊梁骨的败家子样儿,手指差点戳到易贺的额头。 “你看看这整天不学无术的样子!” 易贺伸了个懒腰,双臂一挥,正好格开易正源的手。 “学习多累啊,我已经很辛苦了好不好?咦,爸,你今晚怎么有空回来,不会是准备宠幸一次我妈吧?” 易正源鼻气咻咻,看来被气得不轻。 “你看看你都学了些什么东西!” “泡妞啊!子承父业,推陈出新,勇于攀登,再创佳绩。爸,你放心,总有一天,我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 “滚!” 于是易贺麻溜地滚去找妈妈了。 易太太此时,正在后院的小佛堂里拜佛诵经,听到易贺的脚步声,睁了下眼,又马上闭上。 易贺大步走进去,也不怕冲撞菩萨,大剌剌地吼道:“妈,别装了,我知道你就没一点真心儿。” 易太太秒回头,一根手指搭唇边嘘了一声。 “看破不说破,还能当朋友。儿子,你要再这么嚷嚷,零花钱减半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9.第 9 章 “我真是不想理你。”大步走到易太太身边,弯下腰,伸出一手,做了个邀请的姿式,“这样行了吧?” 易太太打开易贺的手,又马上一把抓住,拉着易贺一起跪下。 “礼多人不怪,不管信不信,都拜拜,拜拜没坏处。” 易贺被逼着叩了三个头,易太太这才舒了口气。 “说吧,今晚是不是跟女朋友去吃饭了?” 易贺见易太太没起身,他干脆也继续跪在那里。 这比弯着腰还舒服一点。 “你这整天醉生梦死的,消息倒挺灵通。” 易太太得意地笑,两颊竟然还有酒窝:“我儿子的事,我能不操心。” “那你知道易正源这段时间都干嘛呢吗?” 易太太合上双手,念了句“阿弥陀佛”。 “我管他干嘛。我说儿子,你别怕,反正他又生不了,不怕他在外面搞出野种出来。他就你一个孩子,我是明媒正娶的易太太,他不能拿我们怎么样。” 易贺:遗嘱了解一下。 他也学着易太太的样,合上手诵了句经。 “我就是看不惯姓梁的一家。” “怕什么,姓梁的那小子又不是易正源的种,再抢,能抢你多少东西,何况易正源这老东西精刮着呢,他心里门儿清,睡那个女人可以,家产肯定只给他自己的种。不说别的,他连离婚两个字都没向我提过。为什么?因为易正源要脸啊。真要到大场面,他还得我帮他充门面,那个女人能行?要说戴绿帽,梁老头都不怕顶绿帽做乌龟,我一个女人还能介意头上这点绿?”她咬了下牙,从牙缝里挤出下一句话,“我就是受不了他拿什么真爱当遮羞布。” 易贺这次没有接腔。 易太太闭上眼睛,默念了一会儿经文,睁开眼,眼里哪儿还有一丝佛性。 “他要真不扯那些有的没的,我还敬他是男人本色,他一扯什么真爱,那就底裤就掉没了。还真爱呢,我呸!就他这些年的女人,哪个不是年轻漂亮,哪个有一根毛像那个女人。你看着吧,等易正源那个老东西圆了梦,保证一脚踹开那个女人。” 易贺: “有本事他当初就别娶我!当初要不是他拉着我上床,能有你?自己管不住下半身,这会子拿真爱当遮羞布,滚他妈的,当初睡我时他怎么不说他心里有白月光?老娘替他生个屁的孩子,一个屁送他上天还差不多。” 易贺:“那我让你离婚你又不肯。” 易太太冷冷一笑:“我干嘛要离,我就占着易太太的名,外面甭管她多少小妖精,她就只能担个第三者的名。” 易贺叹口气:“您这是何必呢,拿自己一辈子跟他们耗这个劲。” 易太太哈哈笑:“小子,这你就不懂了,我乐意着呢。钱多的花不完,还不用自己操心。要说性生活吧,就你爸那年纪,到了床上,还不如玩具有用。” 易贺装模作样捂了下耳朵:“您跟我说这话不合适吧?我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呢。” 易太太一把拽开他的手:“行了,行了,别装了。你年年十七,永远不成年是吧?易正源就是外表一本正经,内里一肚子男盗女娼,你可别学他恶心我。” 易贺放肆笑出声,站起来,一把拽起易太太。 “行了行了,又不是真心拜佛,别一看我回来,就在这里装模作样。走,我陪你吃饭行了吧?以后我就把你当老佛爷供着行了吧?” 易太太咯咯笑,快走出佛堂时,又回身拜了几拜,然后才拍了拍易贺的肩。 “儿子,我不是老变态,不用把你绑我身上。你要真喜欢人家小姑娘,就定下心来对人家。别学易正源那老东西。老易家不能净干这种缺德带冒烟的事,你说对吧?” 易贺一脸无奈:“妈,行了啊,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以后哪天你想离婚了,我放鞭炮庆祝。现在您快去吃饭,再找那些牌友打打麻将,输个十几二十万出去,保证你神情气爽。” “还是我儿子了解我。”易太太美滋滋地和易贺一起去了餐厅。 易贺真拿这个重度精分患者妈妈没办法,她和易正源的相爱相杀他看了这么多年,都已经看麻木了。 -- 容佳回到家,赵美意已经吃过晚饭。 家里这么如花似玉的女儿忽然间说遇到同学,不回来吃晚饭,做为妈妈,不可能一点担忧都没有。 赵美意试探着问:“佳佳,今晚一起吃饭的是男同学还是女同学?” 容佳正要去洗澡,闻言停住脚步:“男的。” 赵美意的心立即一紧:“你刚转学,已经有特别要好的男同学了吗?”她都没敢直接问你是不是在谈恋爱。 容佳心中坦荡荡,却还是小小地做了一点欺骗。 “我兼的那份工就是他帮忙介绍的,总得感谢人家一下。” 赵美意连声说这是应该的,但是明显还是不放心:“他好好的,怎么想到给你介绍事做?” 容佳噗嗤笑,上前几步,走过去抱了下赵美意:“行了啊,妈,你是想当包青天了是吧,明察秋毫呢这是。这事当然是我主动提起的,正好他知道有空位,就介绍给我了。” 赵美意这下才稍微安心一点,笑道:“要这样说,我们母女都是遇到贵人了。妈今天也被人帮着介绍了一份工作。” 容佳:“嗯?你不是说要去我们学校吗?” 赵美意摆了摆手,喜滋滋的:“去你们学校,不说对你,就是对你粟阿姨,都不太好。今天我看对门的人在搬东西,一问才知道他们是要搬走了。就是对门那个大姐介绍我的,本来是她在做,这不要搬走了吗,她就把工辞了。她本来是在一家写字楼做保洁,工作挺轻松的,也不脏,里面的人都是文化人,据说都很和气,对门大姐说,当时她说要走时,那些年轻人还很舍不得她。她已经帮我推荐了一下,明天就去见工。她跟我说了,在那里做事,最主要是人要勤快,别多管闲事,别乱说闲说,大家都会喜欢你。我觉得我能做。” 容佳看着赵美意脸上的笑。 她已经好久没有见过这样的笑了。 做了半辈子家庭主妇,所有的奉献从没被人承认过,现在终于可以靠自己的双手挣钱,妈妈大概是真的很高兴吧? “好。”容佳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那你明天过去看看。妈,祝你工作愉快。” 赵美意有点害羞:“这叫什么工作啊?” 容佳没和她争论这到底是不是一份工作,只要妈妈高兴,她也就开心。 -- 赵美意煮了雪梨水,秋天天气燥,喝点梨子水比较滋润。 水很甜,梨子绵软,容佳大口吃完,满足地一抹嘴。 “妈,你看,我说我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吧。” 赵美意只是笑,没吭声。 其实她心中很是后悔。 如果当初她有魄力一点,不那么优柔寡断,拖拖拉拉,早点跟那家人断了关系,佳佳或许不会变成现在这种性格,更不会被那个姓容的打到医院。 当然,假如不是因为这个,她可能到现在还没有办法下定决心。 还好,虽然有点晚,但她们终于可以安心生活了。 而生活,其实并不如她之前想像的那么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第 10 章 星期天浪了一整天,星期一一大早易贺就到了教室。 “艹,快点儿,把作业全拿出来给我抄抄。” “要哪一门?” “哪一门都要,快点!” 那帮兄弟很给力,每人负责找一科,很快就将所有答案放到易贺面前。 易贺头也不抬,奋笔疾书,抄了个昏天暗地。 旁边那些人直纳闷。 “易哥,你怎么一门都没写啊?不对,易哥,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不是爱写就写,不写拉倒吗?什么时候你也想抄作业了。老班又拿你没办法。” “就是啊易哥,你这样上进,让兄弟们很害怕啊。你不会是真要抛弃我们了吧?” “不可能,易哥不是这种人。据我的初步分析,应该是因为嫂子。” “怎么说,怎么说?” “你们想想,昨天我们找易哥浪,他说没空,那他都跟谁一起浪了?还有,月考嫂子成绩那么好,易哥真不是为了向嫂子看齐?” 有人一拍桌子:“好,破案了!” 正专心抄作业的易贺笔尖一抖,作业本上划了一条长长的横线。 “浪儿,你找死是吧,作业本叫你毁容了。我艹,忘了件大事,还有作文。快,借篇作文给我抄一下。” 众人一脸“你是傻逼吧”的神色--两篇作文一模一样,你是怕老师不能发现你作业是抄的吧? 易贺急得抓耳挠腮,忽然一张纸从天而降。 “给你吧,你自己再抄一遍就行了。” 易贺凝眸。 阮绵咬着嘴唇,一霎不霎地看着他。 时间空格三秒,易贺接过那张纸:“谢了。” 阮绵轻轻摇头,小声道:“不用谢。” 以易贺引以自傲的手速,终于在上课前十五分钟将所有作业搞定。 然后,当然就到了快活一支烟时刻。 易贺背靠栏杆,吹了个烟圈,依然在吹他刚才的神速。 “易哥这手速我是服气的。” “就是,肯定是从小就躲被窝里练出来的。” 易贺:“滚!” 旁边人大笑:“滚什么滚,不是你自己说的,你还是个小处男。你都处男了,除了用五姑娘伺候你,你还能依靠谁?” 易贺脸不红气不喘:“管你屁事,老子就是天天打飞机,想得也不是你。” -- 容佳刚走近这群人时,就听了这么一嗓子。 她本能地皱了下眉,并在心里暗一句流氓。 而说话的人,呆住了。 不止说话的人,旁边的人,都一起呆住了。 容佳换上了校服,走路又没有声音,这帮人抽烟抽得得意忘形,竟然都没有发现她。 空气忽然安静,片刻后,这个小群体发出了一声暴笑。 “易哥,你打飞机时想着谁?” 所有目光都落到了容佳身上。 容佳冷着一张脸,刚想走开,手腕忽地一紧,随即一股很大的力道拉了她一把,她一个不稳,踉跄了一下。 易贺从后面接住她,把她半抱在怀里。 “你们还不快滚!” 众人会意,大笑着作鸟兽散。 容佳脸上已经冷得结冰:“放手!” 易贺稍一松手,飞快地将她在怀里转了个圈,又在她想逃开时,一把勒住容佳的腰。 教室里面,早已经是一片抽气声。 易贺是有过不少前女友,但是从没见过他跟谁这么亲密过,甚至还有小道消息称,他从没亲过那些女生,连初吻都还在。 难道就是为了等容佳? 容佳这时反倒镇定下来,只冷冷地看着易贺。 “你知道什么叫尊重吗?” 易贺答得那叫一个从善如流:“知道。所以以前打飞机,我都是想着那些女明星,昨晚,我想的是你。你放心,以后我的每个飞机都只为你而打。” 他松开手,扶了把容佳,帮她站好了,还顺手抻了下她身上微皱的校服上衣。 “去上课吧。” 语气甚至算得上深情款款。 容佳扭头就走。 而里面的阮绵,红了眼眶。 -- 自上星期月考结束那晚的事后,容佳和班上,宿舍女生之间的关系就变得很微妙。 中午容佳回宿舍,进门前明明听到她们热火朝天地讨论什么,但她一推门进去,那帮人立即集体噤声。 容佳不以为意,将饭盒放到架子上,换了拖鞋,又去了趟洗手间,准备爬上床时,她瞅了眼阮绵手中的零食。 “开心果?能不能给我点吃?” 阮绵有点呆,反应过来后,忙抓了一大把给容佳。 容佳观察能力强,据她推测,阮绵家境应该不错,虽然阮绵说她父母只爱弟弟,但是阮家父母应该没在金钱上短阮绵的,所以她才会有那么多的衣服,鞋子,零食不断。 阮绵这一带头,其他几人也立即问容佳要不要吃自己的东西。 容佳全部都拿了一点,又将事先准备好的小紫薯干拿出来跟大家分享,很快,宿舍里又热闹起来。 这个年纪的女生,可能会有小女生的虚荣,会嫉妒,但是大部分本质都很单纯,而零食,是一个很好的沟通媒介。 人生路上,知己难求,不过只是一年的舍友或者同学,能够维持着基本的礼貌,就已经足够了。 至于更深层次的东西,容佳不想触动。 有现在这种笑声,已经足够了。 -- 下午清点语文作业时,没写作文的人的名单里,易贺看到了阮绵的名字。 他早晨急着完成任务没细想,现在稍一思考,就明白是怎么回事。 一般情况下,谁也不会傻到写两份作文,所以只能是 下午放学时,阮绵刚要离开教室,有易贺身边的人叫住她。 “易哥有话跟你说,你跟我来。” 此时的易贺,正坐在学校外面某家小餐馆的小包间里,陪同他的,是他的两个发小。 潘予誉:“易哥啊,怎么回事,怎么忽然变得这么严肃正经?” 钟浪:“就是,我都觉得不习惯了。该不会是被魂穿了吧?” 易贺:“滚!” 两人晚饭还没吃,表示不想滚。 易贺透过玻璃窗,看着校园里虚无的某处:“我都在追你们嫂子了,再跟别人牵扯不清,也太不讲究了吧?” 那两人面面相觑。他们还真没发现易贺竟然也是个讲究人。 钟浪:“你对容佳来真的啊?为啥,就因为脸长得漂亮点儿?” 潘予誉和容佳同班,觉得自己比较有发言权:“她不是漂亮点儿,她是真漂亮。不过易哥,这就肤浅了啊。我妈可常在我面前唠叨,娶妻得娶贤。” 易贺没吭声,因为阮绵被领了进来。 她看起来很紧张,做错事了一般。 易贺一抬手。 “坐吧。” 阮绵怯怯地坐下。 易贺对领阮绵进来的人:“让老板上菜,快点儿,还有人急着回去上晚自习。” 不一会儿,菜上来,易贺也不说找阮绵所为何事,带头拿起筷子,一声不吭地吃起了饭。 阮绵被这阵势弄的,根本是食不下咽。好不容易挨到吃完,易贺让其他人出去后,随手点了一支烟。 “今天这事,谢了。是我没考虑周到,害你挨骂。” 阮绵声音小的如蚊子叫:“不用谢。是我自己愿意的。” 易贺话音一转:“这正是我找你的原因。阮绵,我这人呢,特不喜欢别人逆我的意,你以前总缠着我,让我觉得你特别烦。可能以前对你的态度不好,我道歉。但是今天我得跟你说清楚,你别执迷不悟,我真不喜欢你,咱俩没可能。” 阮绵眼圈一点点红了。 “是容佳吗?” “其实没有她,咱俩也没戏。不过现在有了她”他烦躁地狠抽一口烟,“算了,我也能理解你的一点心情了。就这么着吧,我能做的都做了,你以后再怎么样,可真就完全不能怪我头上了。” -- 易贺从小包间里走出来,里面还有隐忍压抑的啜泣声。 易贺弹了下烟灰,皱着眉:“喂,你们哪个留一下,帮着劝劝她。我真没办法见女生的眼泪,忒麻烦了。” 三人都想推脱,最后钟浪成了那个倒霉催的,接下这个烫手山芋。 钟浪:“易贺,我艹你八辈子祖宗。” 易贺转回头,冲他吐了个烟圈。 “从易正源开始艹,艹完了我叫你小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1.第 11 章 晚自习过后,易贺再次堵住容佳。 这一次他是一个人来找她。 今晚有风,三节晚自习过后,时间已经不早,不远处的食堂里,有专门为高三学生准备的宵夜。 易贺带着容佳吃汤圆。 软软白白的汤圆一口咬开,花生馅料如岩浆般涌出。 热气从碗口散开,蒸腾而上,给容佳冷淡的脸蒙上一层面纱。 “别以为我会不好意思,是你硬拉我过来的,你付钱天经地义。” 吃白食能吃得这么理直气壮不要脸,容佳是头一个。 易贺还记得以前那些女生,哪怕再喜欢他的礼物,都要装出是喜欢他这个人的样子。 容佳连吃了两颗汤圆,咬开第三颗后,她噘起嘴唇往上吹气。 花瓣般的嘴唇,让易贺最先想到的,竟然是豌豆射手。 易贺强忍住,才没有笑出来。 “说吧,有什么事?”第三颗汤圆下肚,容佳开了口。 她的胃口还真好,这么腻的东西,易贺看着就反胃。 “我今天找阮绵说清楚了。以后她要再缠着我,就完全跟我无关。” 容佳点头,同时舀起第四颗汤圆,咬了个口子,等着它变凉。 “你的事也和我无关。”她语气十分凉薄。 易贺拿了烟出来,又不知因为什么没点着,只夹在手上,若有所思。 “就这事,没了?”容佳问。 易贺一只手无意识敲击着桌面,“不是,是我还发现一件有趣的事。” “洗耳恭听。”她吃得起劲,根本不曾看过他。 易贺眼角弯了弯,看着容佳的眼神多了一点意味不明。 “你很厉害,给我的英语选择题答案全部是对的。按照这个推算,你的英语成绩有点不合理,所以我偷看了你的英语试卷,结果发现” 容佳动作一顿。 易贺将烟放回去,漫不经心地笑了笑。 “抱歉,没经你同意。不过你自己的试卷上错了七八题是因为什么?保存实力?你保存了多少?” 他陡地逼近,近到两人的气息交缠。 容佳连眉毛都没抬一下,一开口还是一股花生香味。 “那又怎么样,犯法吗?易公子不止会挖矿,察案原来也有一手。失敬,失敬。” 近在咫尺的嘴唇,像最娇嫩的花瓣,易贺曾经品尝过它的甜美,现在只是看着,都觉得心神一荡。 他不自觉咽了口口水,跌回座位里。 “别担心,你保不保存实力我根本不在意,反正都撼动不了我的名次。” 容佳:这说法真是特别清新脱俗。 “不过我想请你做件事,给我做辅导,每天两百,星期天照付。你去画室,不就是因为想赚钱。我给的,可比画室多很多。” 容佳:“条件。” “嗯?” 容佳笑:“你拿了钱出来,总有自己的条件吧?” 她竟然不是第一时间拒绝。 易贺想了一下:“除了休息时间,你要尽可能随叫随到。当然,我准备申请调到你们班,跟你做同桌,你要给我梳理知识点,并且随时辅导我,顺便负责监督我。” 容佳低头,小口地喝了几勺汤,抬头:“成交。” -- 吃完一起回去,临分开前,容佳叫住易贺。 “画室那件事,谢了。不过对我,你滤镜别太厚,小心哪天玻璃心吧唧一下就碎成渣渣。我是很容易为金钱屈服的。”她弯了弯手指,做着告别的手势,“易公子,感谢扶贫。再见。” 她轻巧转身,袅袅婷婷地往女生宿舍楼那边走,纤细的身影在夜色和灯光双重掩映下最妖娆的花。 转过身容佳就变了脸色。 是她大意了。 捉弄易贺时,她多少存了点炫耀之意,所以根本没留意到两份答案不一致的问题,只是易贺这个人真是太精明了,他怎么会想到查这一点? -- 容佳最后一个回宿舍,进去时其他六个人正在哄阮绵。 “绵绵,别哭了,不值得。” “就是,他既然这样,你就一脚踹了他。两只腿的男生满地球都是。” 这是她说过的话。 容佳猜得出是为了什么,却还是问了句“怎么了”。 韩雨霏悄悄拉过容佳:“还能怎么了,还不是为了易贺。易贺今晚找绵绵把话说清了。其实我觉得这样更好,免得绵绵总心存幻想。可是绵绵她看不开。佳佳,你跟易贺” “我们没事。” 话虽如此,因为易贺对她的态度,容佳觉得自己在这件事上不宜随意发表意见,正所谓瓜田李下,她说什么都有可能被误解。 甚至她不开口,都能被臆测成另一种意思。 尤其后面她要赚易贺的钱,这样形影不离,再多嘴也说不清。 她得好好想想,怎么样把自己撇开。 正发着愁,阮绵自己给了容佳一记助攻。 她一脸眼泪地看着容佳:“易贺喜欢你,他自己承认的。” 好,梯子来了。 容佳大喜,脑中飞快地组织了一下语言。 “你说错了。”容佳站在原地,双臂抱胸,“他那不叫喜欢,是占有欲。易贺这种人,越是得不到的东西,他越看重。要不然你们看着,我如果愿意跟他走近一点,最多一年,不是,半年,最少,最少是随时都有可能,他就懒得搭理我了。” 阮绵愣愣地看着容佳发呆,倒是有其他人反应过来。 “佳佳说得对,易贺这种人还就是这种脾气。” “你啊,以前也实在太上赶着一点了,才把他宠坏了。” “是啊,其实很多人都这样,要不然怎么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容佳得到了支持,也并没有觉得开心。 真是倒霉,才会无故被卷进这趟混水。 -- 容佳不知道易贺用了什么方法,大概是资本的力量,第三天,她的同桌就换成了易贺。 这一换动,易贺当然是笑得合不拢嘴,周新茶其实也有点高兴。 容佳这几天,已经越来越威胁到她在原来那个小团体的位置,戚宝珠和南溪现在遇到问题,都更愿意问容佳。 现在把容佳调开,正合她意。 唯一不爽的,就是易贺从她的追求者变成容佳的。 易贺这人,真是靠不住,一点恒心和毅力都没有,才追这么几天就放弃了,幸好当初她没有答应这个人。 不过这样一对比,感觉容佳很廉价诶--追她怎么也追不上的,一追容佳就得手。 那个绿茶婊,还真是随便。 与此同时,戚宝珠和南溪却有点失望。 容佳这人看着冷淡,听说还敢动手打人,但是她讲解题目时特别温柔,从不像周新茶那样总有一种优越感。 而且容佳是真厉害,她讲解问题时,特别通俗易懂,南溪自觉接受能力差,经她一点拨,也能很快茅塞顿开。 她俩是真的不想和容佳分开,只是碍于平时收了周新茶不少小恩小惠,不好和这人翻脸。 -- 容佳今天在课堂上,很少有地走了会儿神。 易贺跟她成为同桌这件事,最后会传成什么样,她实在无法预料。 大概她是心机绿茶这个标签,应该是贴上了,甚至应该有不少人在等着看她被甩。 这是容佳巴不得的,她真不想跟这个种马渣男一直捆绑。只是那即使到手的钱,可都是着着实实的真金白银,没道理不要。 金钱,实在太迷人了。 易贺这一节课,更是过得心猿意马,蠢蠢欲动。 窗外秋阳正好,室内佳人清新如画,就连颤动的睫毛,都有着独特的韵味,至于思考问题时,不经意抿紧的嘴唇,更是透着一点小可爱。 易贺单手撑头,盯着容佳的眼睛根本挪不动。 腿上忽然一阵剧痛。 易贺一声尖叫,跳了起来,噼里啪啦带翻了桌上的东西,差点连课桌都掀翻。 正在黑板上写字的老师猛转过身,眼神凌利。 “怎么回事,易贺?!” 罪魁祸首一脸严肃,正襟危坐的样子,摆明了要把自己撇个干净。 易贺:“潘予誉踢我凳子。” 无故被泼了一身脏水的易贺死党潘予誉:老子真是哗了狗了。易哥色迷心窍不是人! “潘予誉,你跟易贺要闹下课闹去,上课就要遵守纪律,下次再这样,罚你站讲台边。易贺,你快点坐下。你们要多向容佳学习。容佳同学学习态度端正,解题思路清晰,书写又工整,作为左右邻居,你们要多看看人家是怎么学习的。” 潘予誉:老师,你听我解释,我是冤枉的啊。 易贺:就是她揪我大腿的。 容佳面带微笑,好像因为表扬而在害羞。 易贺:心机女。 -- 心机女容佳还是很有敬业精神。第一节课下课,她从桌脚的袋子里拿了一摞的笔记本出来。 易贺被这阵仗吓着了:“你干嘛?别第一天就对我暗送秋波啊!” 容佳冷着脸,将笔记本一本本递给他。 “拿了钱得办事,这是我以前总结的独门秘籍,每个本子上都编了号,你这星期就先看这些,有不明白的就告诉我,我要先摸清你有哪些薄弱环节。” 易贺:“不用摸了,我全身都是弱点,到处都是漏洞,就等着你来填满。” 一派胡言。 “严肃点!”容佳敲了敲桌子,“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你自己不努力,我再着急也没用。我知道那些钱对你是小事一桩,可是对我来讲,就是笔巨款。我想拿钱拿得心安一点,所以请你配合一点。”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这是做人的道德,哪怕她再讨厌易贺,份内事一定是要做的。 当然,刚才那一下,的确是她在泄私愤。 易贺被她最后一句话打动,只是嘴上却不肯服软。 “行行行,我配合,我通力配合。你要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我要我什么姿势我就什么姿势。” 这是在开黄腔了。 容佳抿了下嘴唇,假装没听懂,只冷声道:“第一,上课要专心听讲,第二,要学会主动学习,勤于思考,第三,我不怕麻烦,你付的钱,可是买我的休息时间,我会尽量在微信上给你解答。” 前面的话,都快把易贺听睡着了,一直到最后一句。 艹,他真是猪脑袋,竟然一直忘了这茬--主要因为他没有主动加女生的习惯,以前都是别人想着加他的。 两人当即互加好友,然后容佳站起来。 “你干嘛?” 容佳勾起嘴角:“上洗手间,要不要一起?” 易贺: -- 易架翻开容佳的笔记本。 他从最容易理解的语文开始看。 最先看到的是容佳的字。 容佳的字清秀圆润,倒不像她人那么有棱角。 再看她做的笔记,即使学渣如易贺,也觉得这份笔记条理清晰,有重点,有难点,还有易错点总结。 果然学渣渣得极其相似,学霸的成功各有不同。 学霸和学渣根本是两个不同物种。 -- 易贺调到四班这事,让四班的几个兄弟到了组织,想高唱一首好日子,今天是个好日子 而五班那几个,只能挥泪唱送别。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当晚一帮人在小餐馆聚餐,是有人欢喜有人忧,只有潘予誉,他是一腔悲愤。 “易哥太不厚道了,竟然栽赃我。” 易贺正吞云吐雾得十分潇洒,闻言眼皮都没掀一下。 “怎么着,替你嫂子背次黑锅很委屈你?我大腿都被拧青了我说什么了吗?” 钟浪:“你们那叫打是情,骂是爱,跟小鱼鱼受的委屈不是一回事。” “就是,你俩秀恩爱,祸害我干嘛。” “有没有青还难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易哥,有本事脱了裤子让大家验一下。” 易贺当然不肯。 众人一拥而上,将易贺摁在桌上,就要扒他裤子。 这帮龟孙子! 易贺好汉不吃眼前亏,立即大叫住手。 “我的裤子,只有我跟你们嫂子两人能脱。既然她不在,我自己脱行了吧!” 易贺这个不要脸的,在同性面前脱裤子脱得没有一点心理障碍。 他的右边大腿上,果然青了一块。 “真的青了,易哥可怜。我很同情你。” “嫂子下手够狠的。打击位置精准,这要再偏一点,就伤到命根子吧?” “易哥,老实说,伤到这里,你真不是变相秀恩爱?” 易贺一把摁住他:“我来跟你秀一把你干不干?” -- 吵吵闹闹吃了一顿晚饭,易贺回到教室时,容佳已经在座位上。 容佳单手支着头,散落的头发遮着半张脸,她另一只手很缓慢地翻动着桌上的笔记本,越翻,容佳的眉头就皱得越紧。 易贺大咧咧走过去,用脚勾住凳子,一屁股坐下去。凳子和地面摩擦时发出刺耳的声音。 “你能不能动静小一点?”容佳怒道。 她发怒时,声音都是压着的。 易贺无所谓的耸了下肩。 容佳抿了抿嘴唇,没再多言,显然是懒得跟他说话。 易贺这才发现桌上放的笔记本,是他已经看过,并用铅笔作了记号的。 看来她真的很敬业,不是胡乱敷衍他。 容佳又将视线挪到笔记本上,说:“我还以为你不会上晚自习呢。” 易贺上课十分随性,经常缺席,至于早晚自习,那更是不可能到场。 他从抽屉里拖了本书出来,习惯性地转起了笔。 “肯定要来啊,要不然你赚钱都赚得不安心。” 容佳头都不抬,“我现在觉得很安心。刚才我已经把你拉黑,以后我休息时间不要打扰我。” 什么! 易贺大手一拍,重重摁住她面前的笔记本。 “你干嘛呢?说话不算数是吧?” 容佳白嫩的左手食指尖点了点易贺的手背:“把蹄子拿开,我来跟你解释原因。” 易贺挪开手,容佳拿起笔记本,翻回第一页,指着易贺作的记号。 “这里不懂?” “嗯。” “这里不明白?” “嗯。” “这里不知道错在哪里?” 易贺有点心虚的点头:“嗯。” 容佳根本没往下翻,啪一下合上笔记本。 “一问三不知,你这两年都学了些什么?” 在这一瞬间,易贺觉得自己好像一下子回到对老师还心存几分畏惧的小学阶段。 “容老师”的严厉,超出他的想像。 “我是真想知道,你当初是怎么考进一中的。这里不是重点吗?” 终于有个易贺能回答的了。他连忙举手抢答:“因为易正源交了赞助费。我那帮兄弟几乎都是这么进来的。” 容佳冰冷的脸上露出一点笑容:“难怪。” 易贺将容佳的这种笑容理解成学霸对学渣的无情蔑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2.第 12 章 容佳把笔记本拍回桌上,冷声道:“就你这基础,一天两百,我拿得不知道有多安心。以后我休息时,不准找我,听到没有!” 易贺捂住双耳:“没听到。反正你不能说话不算数,不能拉黑我。大不了我加钱。” “富贵不能淫。” “我揍你啊。”易贺晃了晃拳头。 “威武不能屈。” 易贺收回拳头,作势要走:“交易取消。” 容佳:“贫贱不能移。” 易贺高大的身体大狗般往桌上一趴:“要不,你先给我讲一点,说不定我接受能力还可以,你就不用特别费劲了。” 这一次,容佳终于没有拒绝。 -- 易贺第一次完完整整上了三节晚自习,最后迎着秋日的夜风走出教室时,他感觉自己脑中的信息多得快要爆炸了。 整整三节课,容佳对他进行了惨无人道的摧残,结果这还不够,走到楼下时,她还有话叮嘱他。 “晚上睡觉前,在脑中回顾一下今天都学了哪些知识点。明天早晨起早点,过来背英语和语文。英语一定要多说,这样才能培养语感,还有注意单词量的积累。” 易贺: 他现在已经满眼蚊香圈。 容佳打完棒槌,还不忘给一颗小甜枣。 “不过你接受能力还行,至少比我之前想的要好。好好努力,专科应该没问题。” 完全没觉得这是表扬。 易贺:我谢谢你噢。 -- 易贺嫌弃宿舍条件差,又嫌弃住宿舍没自由,一直住在校外,只是他感觉拖着这副残败的身体,他可能挨不到家里,所以死拉硬拽着,挟着容佳去食堂补充能量。 他身心俱疲,走一步,歇一步;容佳讲得声音都哑的,结果脚步轻快地像只小鹿。 易贺看着容佳精神抖擞的脚步,感觉自己的心灵再一次受到重重一击。 难道现在就连在体力上,学霸都要碾压学渣了吗? 很快,易贺就发现,就连在胃口上,容佳也压得他无招架之力。 唯一可以庆幸的,大概就是这一顿,终于是容佳请的。 夜宵吃到一半,易贺发现容佳的视线总往一个地方飘。 他顺着那条看不见的线追踪过去。 易贺心里微微一揪。 “那个女生一直在看我们。”容佳说,“前女友?肯定是欠债不还吧。” 易贺怒了:“我会欠债不还?!我都不知道有多大方。” 容佳放下筷子:“懂了。前女友。” 易贺:掉坑里了。 容佳用纸巾擦了嘴,站起来:“那你去跟她打个招呼吧,我先走了。不用送,也不用说谢谢,羊毛出在羊身上。” 易贺: 看着她窈窕的身影越晃越远,易贺感觉自己被容佳气死的可能远远大于寿终正寝。 -- 看到容佳走了,那个女生走了过来。 “易贺。”女生眼巴巴地看着他。 易贺本来是想假装没看见的,这下避无可避了。 “是你啊。身体好了?” 女生双手紧紧地绞在一起,轻声“嗯”着。 “毕竟才好,你最好还是多注意休息。” 女生的嘴唇被咬得发白,眼睛却一直不舍得从易贺身上挪开。 “你又有女朋友了吗?我刚回学校,就听我同学说了。” 女生有点可怜,可是易贺并不觉得心虚。 他以前交女朋友都是为了好玩,长则半个月,短则三五天,有不少就是吃顿饭,唱次k,或者一起玩局游戏的缘份,很多人他连手都没牵过。 他的态度一向很明白,能在一起的,都是能接受的。 至于这个女生,就更是有点误会的成份。他从来都没说过“喜欢”,或者“在一起”这种话,只是因为在一起玩,大家起哄,他又懒得解释,就变成了默认。 后面又一起吃过两顿饭,易贺就很直接地说不是一路人,以后不要再在一起玩了。 女生当时也很爽快地接受了,谁能想到等到易贺又交了新女友时,这个女生竟然闹自杀。 易贺因为她被骂得很惨,易贺自己也的确有点自责,但天地良心,他真没欺骗过女生的感情。 而且说句凉薄的话,女生自杀的动静闹得很大,其实只是在手腕上割破了一点点皮,她会入院的原因,主要还是精神方面。 最最主要的是,易贺觉得自己可能被她坑了,甚至她可能就是有预谋的来接近他。 女生入院后,女生家里的人直接找到了易正源,一定要一笔钱才肯罢休。易正源懒得为这么点小钱烦神,很爽快地就给了,结果没几天,那家人就来要第二次。 易正源从来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有的是办法让那家人不要再继续蠢下去。 因为这些事,易贺对女生的最后一点愧疚都磨没了。 “还在追求阶段。”易贺回答。 女生身体微微一震,低低地重复一次“追求”两字。 易贺还要回家回顾今天的知识点,懒得和她啰嗦。 “我先回去了,再见。” 这一会儿,他倒是跑得特快,大步流星的,就像刚刚充了五分钟的电。 女生一直愣愣的站在那里,默默的看着易贺的背影,眼神很幽怨。 又恶毒。 -- 容佳比易贺早一步回到自己的窝。 她吃了宵夜才回,比其他人都晚,匆匆洗漱后,刚打开浴室的门,就看到阮绵站在阳台上。 看样子是在等她。 “有事?” 阮绵呆呆地看着她,小声问:“你们在一起了,对吗?” “别乱想,没那回事。我只是想赚钱。” 阮绵不吭声。 她背光而立,身形单薄的可怜,眼里还隐约闪着水光。 “我要是成绩好一点,是不是就能” “成绩” 整个世界忽然一片黑暗。 熄灯了。 黑暗变成更大的一层伪装。容佳暂时脱下她身上小小的那一层保护壳。 “阮绵,我们都还小,有很多事,现在觉得特别严重,等过几年就会发现其实根本不值得一提。你觉得你不幸,可是这世上,总有人远远不如你幸福。” 阮绵没有开口,容佳只能听到她轻浅的呼吸声。 “对你来说,可能爱情很重要,可是既然这样,你不是应该把你的感情交给真正值得托付的人。我到现在还是坚定地认为,易贺不是良人。哦,刚才我回来前,还碰到他前女友来找他。” 阮绵急问:“谁?” 容佳怎么可能知道是谁。 “我不认识。就是瘦瘦高高的,长发,脸很小,看起来有点胆小,还有点病殃殃的。” 阮绵惊叫一声:“是她。她是个神经病的。易贺都被她害惨了。她怎么还阴魂不散?” 容佳: 其实在她心里,阮绵和那个女生也差不多。 真不知道易贺这种马渣男到底招惹了多少妹子,实在是可恶至极。 只希望贱人自有天收。 -- 易贺回家后洗澡上床,临睡前习惯性刷那个狐朋狗友群。 就在他缺席的这段时间,他已经被众人了一遍。 --易哥竟然去上晚自习了!易哥真的抛弃了我们! --易哥真是干大事的人,瞧这泡妞的成本,忒大手笔了。 --对自己这么狠,我是真服了!易哥,真男人! --希望易哥早日状元及第,洞房花烛。 --恭喜易哥喜提学霸女友一枚。 贺手指翻飞,最后轻点“发送”,终于闪亮登场。 --兄弟们,我活着回来了。 一瞬间信息乱飞。 --易哥,感觉怎么样?这一天爽翻了吧? --肯定是鞠躬尽瘁,精尽人亡。 --明年清明,我会给你烧纸的,易哥,你一路走好。 --来,话筒递过来,灯光师准备。请易哥谈一下此刻的感受。 一帮兔崽子! 易贺等他们闹完,这才发了一串大哭的表情。 --兄弟们,血泪教训啊。你们一定要记住,宁愿找个学渣互相伤害,也不要找学霸全方位被碾压。我能活着回来,都是我天赋异禀。 艹,怎么把他踢出群了。 -- 被踢出群也没什么大不了,反正他还睡前还要回顾知识点。 没回顾多久,易贺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易贺被闹钟叫醒时,习惯性地想摁了再睡。刚将头钻到枕头下,他一个激灵,从床上跳起来。 光速洗漱换衣服,一路狂奔去学校,易贺快把自己喘成狗,结果还是迟了一步。 容佳已经端坐在坐位上,易贺进来,都没给他一个正眼。 按一中惯例,早自习课比较放松,不是一定要留守教室,教学楼旁边的那个小树林,才是晨读(恋爱)圣地。 易贺在座位上坚持了两分钟,感觉全身都有针在扎。 尤其是他顿两三个单词就要停一下,对比容佳那一口流利的英语,易贺再一次感受到了来自学霸的恶意。 “那个,我们树林吧?” 容佳板着一张后妈脸,眼神冷得像上门追高利贷的。 易贺小声解释:“我不会读,太丢人了。我们去树林吧。” 容佳抿着薄唇沉默,最后轻轻点头。 -- 他们去得迟,小树林比较中心的地带已经被其他不要脸狗男女占领。满心欢喜扑过来的易贺,坐在小树林边缘的石椅上,只恨这秋日早晨的雾还是太薄。 容佳给他规定了任务,要记多少个单词,要通读一篇课文,要掌握哪几种句式,还有要背一篇语文课文。 易贺:你杀了我吧。根本不可能完成任务的。 但是他更想杀了自己,为什么要脑子发抽,给自己挖了这么大个坑。 易贺坐在石椅上,身体扭成了麻花,就在他身边不远处的一棵小树下,容佳面对着树,正叽里呱啦背英语课文。 这个季节的校服是衬衣,开衫,格子短裙和长统袜。 容佳被黑色丝袜包裹的双腿纤细笔直,明明她的身高很普通,可是那双腿,却长得引人注目。 易贺心中痒得厉害,脑中甚至闪过一些不可描述的东西。 稍微犹豫了一下,他觉得男子汉大丈夫,不能一直这么被碾压。 他要反攻。 他得找回自己的主场。 易贺大步走过去,站在容佳身后。 “喂。” 容佳转过身,冷冷地看着他。 易贺理直气壮地将课本往她手里一塞:“太多单词不认识,你先读一遍给我听。” 易贺敢拿他英俊的脸发誓,他绝对从容佳的脸上看到很深的不耐烦,可是她一句废话都没有说。 她拿过课本,转到一个两人都可以看到的方向,一手拿书,用另一手的一根手指做引导,一句一句,缓慢而流畅地通读着。 一遍读完,她开始读第二遍,这一次,她在看起来比较长的单词上重复了一遍。 “跟我一起读。”她厉声说。 易贺觉得自己在她面前会张不开嘴,后来发现,那只是他自己“觉得”。 晨读结束后是早餐时间,易贺很自然地跟容佳走在了一起。 容佳目视前方,语气冷淡而疏离:“休息时间,离我远点儿。” “我没答应。” 但是易贺还是很识趣地滚到容佳的邻桌,而没有硬挤到容佳旁边。 早饭刚吃几口,易贺就看到了他最讨厌的人。 而那个人,正直直地往容佳这边走。 他不认识容佳,他肯定是往其他人那边走,我艹,梁火华那头猪,竟然停在了容佳的桌边。 梁烨气质温文尔雅,笑容恬静平和,声音低沉,是容佳最最欣赏的那种类型。 “容佳,还记不记得我?以前见过的,我跟周新茶初中时就是同学。” 容佳忙点头:“梁烨,年级第一名嘛,久闻大名了。” 梁烨浅笑着:“笑话我啊这是。这样的,之前跟周新茶说好了要带这本书给她,今早我没空,麻烦你帮我交给她。” 容佳欣然接过:“行。” 梁烨忙笑着道谢,端着餐盘扫了眼四周,忽然问:“我能不能就坐在这里?到处都好挤。” 容佳忙将自己的饭盒往身体这边挪一点:“你坐吧。” 梁烨又道了一遍谢,这才在容佳对面坐下。 易贺: 梁火华这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3.第 13 章 梁烨是周新茶男朋友,容佳即使再欣赏他,也不会过多攀谈。 而梁烨,也极有分寸,并没有借机和容佳多作交流。 梁烨吃饭要快一点,离开前又向容佳道了遍谢,并客气地道了别,这才端着餐盘往外走。 他真的很有涵养,成绩又那么好。 容佳猜测梁烨的家庭氛围应该很好。 她对周新茶其实印象不佳,因为感觉周新茶有点装。 甚至第一次见面时,作为班干,粟阿姨已经在班干微信群里通知过,她却偏要装作不知道。 真不明白,他俩怎么会成为一对? 不过这或许,就是所谓的缘份吧。 容佳很快打住,并没有继续深思。 不相干的人和事,她不想浪费她的精力。 至于旁边那个怒目而视,几近暴走的人 他不过只是个长个子不长脑子的人渣。 当然,她也高贵不到哪里去,不过是一个心里装满了铜臭的世俗人。 -- 容佳把那本书给周新茶,又将梁烨的话重述了一遍。 周新茶终于没办法再继续伪装岁月静好的小清新模样,板着脸问:“为什么要你帮忙?” 容佳冷口冷面:“这个你该问他。” 周新茶噘着嘴唇,狠狠地瞪着容佳,并且在她转身的一瞬间,低低地骂了一句:“绿茶婊!” 容佳霍的转身。 周新茶猝不及防,本能往后一躲:“你干嘛?” 容佳冷冷地盯着她,那样的眼神,让周新茶想到阴冷狠毒的蛇。 空气宛如凝滞。 忽地,容佳展颜一笑:“你忘了说谢谢。” 周新茶心中一松,忙说:“谢谢了。” “不客气。”容佳轻笑,“不过我不是你爸妈,不会每次都提醒你注意教养。” 周新茶: 她想撕了容佳,可是她不敢。 论装小清新,容佳这个绿茶婊比她还在行,论直接动手,她听人说过容佳打阮绵时的狰狞凶狠,不敢随便挑战。 更何况她还要继续维持她大家闺秀的表象。 周新茶气得胸口疼,只能狠狠地瞪了眼容佳的背影,暗叹怎么高三了还要遇到这种不要脸的女生。 -- 容佳是“容老师”的时候,很严厉,远远超过易贺想像的严厉。 他本来只是想找一个接近她的借口,没想到给自己挖了一座坟墓。 易贺曾经想过退缩,可是只有一次,他半真半假的说了一句“钱我照付,你别逼我学了行吗”,容佳的眼神当即变得好可怕。 那不是学霸对学渣的无情蔑视,那是一个高高在上的人,在看一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易贺一瞬间被激得地上挖个洞,他就敢艹整个地球。 他还就不信了,他难道真就是个专科的命? 当然,时时刻刻被碾压的滋味实在不好受,易贺觉得他一定要暂时找回一点场子。 不管是在哪个方面。 -- 星期四晚上晚自习前,易贺刷完一组单词,状似无意地说:“明天跟文科班有场足球赛,要不要去看看?” 容佳正咬着左手食指着节思考一道化学题--她想问题时,有时候会紧抿嘴唇,有时候就会跟自己手指过不去。 她咬着手指,含糊不清的:“不去。浪费时间。” 易贺: 容佳心硬如铁,固若金汤,易贺使尽百般解数,也请不动她这尊大佛。 易贺本来准备在球场上大杀对方,让她刮目相看的计划,泡汤。 空虚寂寞冷的易贺,本来是想退出比赛,可是这样就太猪队友了,所以最后易贺按计划上场,还担起了队长兼教练的重任。 易贺本来以为他这场球肯定踢得心不在焉,可是球被一脚踢开后,他才发现那只是他“以为”。 他的身体里有一种本能,愿意竭尽全力,奋力拼搏的本能,而赛场上的热血,和场外的呐喊,很好地激发了它。 可是足球不比篮球,一场赛砍个百来分都不成问题。上半成虽然踢得十分精彩,场外的人都快把嗓子喊哑了,最后双方还是互交了白卷。 中场休息。 易贺一身汗,拎了瓶水拧开盖,先咕咚咕咚灌几口,然后直接浇到了头上。 冰凉的水从头顶迅速流下,易贺甩了甩头,一手丢瓶子,一手随意地在脸上抹了一把。 旁边的小迷妹群里“我艹”声一个接一个。 易贺很享受这种被小女生崇拜着的感觉。 可惜容佳没有来。 他无聊地往四下随意扫了一眼。 易贺忽然愣住了。 亮如白昼的绿茵场边,有一个人坐在看台一隅,身单影只,遗世独立。 那种“离我远点,老子懒得搭理你”的气质,不是容佳还有谁? 易贺心中一阵狂喜,休息时间有限,他也顾不得选什么更潇洒的出场方式,甩开步子,带着满身满头的汗和水急走过去。 “嗨,怎么过来了?” “休息一下。”容佳仍是一张后妈脸。 易贺咧着嘴笑,露出一口骚气的白牙。 “一个人坐这里,这么可怜。” 容佳:“outstandingpeoplealwaysstandout。”(译:出众的人自然是要站出众人之外的) 易贺: 没听懂。 这是学霸对学渣最无情嘲笑--让他连自己说的是什么都听不懂。 易贺耙了下头发,想化解尴尬,“刚才差点儿就打进一个球。撞到门柱上了,真倒霉。” 容佳点头,目光投向远处的那个球门方向。 “看到了。不过没进就是没进,不管撞到哪儿,比分还是零比零。” 易贺: 他觉得容佳不是来给他加油,而是来给他添堵的。 就像他这几天越来越觉得,容佳那样逼着他,不像为了赚钱,倒更像要取他狗命。 -- 刚才那球没进已经很窝囊,容佳又这种态度,易贺心里很不痛快,没好气道:“你不喜欢我对吧?” 容佳语气和神色一样平淡:“我本来就不喜欢你。” 易贺: 自取其辱了。 活该! 易贺心中憋了股要证明给容佳看的劲,下半场他更加拼命。 可是绿茵场上不讲究孤胆英雄,这是一种讲究战术和合作的运动。 临近终场前,他们的大门被对方攻破。 易贺没有放弃,抓住一次机会,将球从对方脚下截走,假动作晃过拦他的人,眼看着形成了一个单刀,对方的后卫已经没办法赶来拦他,而门框下的门将已经弯下腰,半张着双臂,做好扑球的准备。 场外,呼喊声一浪高过一浪。 易贺的整个世界却是静的。 偌大的场外,只有那个独坐在看台的单薄身影。 他听到自己脑中的声音:最后机会,易贺,不要急,要稳住。 一声刺耳的哨响。 易贺的世界忽然变得嘈杂,有人在大声地呼喊庆祝。易贺呆呆地看着被他本能一脚踢到门内的那颗滚动的球。 比赛结束。 他们,输了。 易贺机械地转过头,看了眼看台某处。 那里空无一人。 -- 对手在场上抱成一团,又笑又叫。易贺慢慢拽下滴水的球衣,无意识地拧着。 也好,至少她没看到他们被打败的样子。 受伤的膝盖和手肘火辣辣地疼,易贺将球衣甩到肩上,蹒跚地往前挪着。 有队友围上来。 “易哥。” “易哥。” “易哥,我们” 易贺:“尽力了。虽败犹荣。走,跟文科的人打个招呼,然后回去洗澡,宵夜。地点你们选,我买单。” 输球不能输人,不能输了风度。 可是他真的很难受。 不是因为身体受伤,也不是输不起,只是他尽了最大的努力,还是没办法取得成功,没办法让容佳高看他一眼。 哪怕只是一点点。 易贺手中提着装衣服的袋子,耷拉着脑袋慢慢往校门口走。 路灯拉长了他的身影,茕茕孑立,孤家寡人的样子,看起来很是凄凉。 “喵。” 有只小猫从矮树从里钻出来。看样子,还挺像上次那只。 小猫的大眼睛圆溜溜地瞪着易贺。 易贺没好气的:“看什么看,没看过这么帅的帅哥是吧?”小 猫沉迷于他的绝世神颜,无暇开口。 易贺:“上次吃了你的小鱼干,下次还你啊。还你一大包,你把你女朋友带来一起吃。” 小猫:“喵。” 易贺:“原来你也没女朋友啊。可怜。” “喵。”有只小白猫从小黑猫刚刚钻过的那个树洞钻了进来,挤到小黑猫的身边。两只喵看起来很是亲密。 易贺:“滚!” 秀恩爱的,都得死! 妈的,人混得还不如一只猫。 “易贺。” 艹,刚才那一跤该不会摔坏脑子了吧,都幻听了。 “易贺。” 易贺陡地转身,动作太快,差点儿扭到腰。 他的身后,容佳就站在离他几步远的路灯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4.第 14 章 易贺从有限的知识库里调出一句话: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他现在敢肯定,写这首诗的人,当时肯定快要幸福地晕厥过去。 容佳走上前,递了个小瓶子给他。 “快点回去洗澡,再把伤口处理一下。” 易贺眼里发热,差点儿流泪。 这太不正常,不是易贺的风格。 肯定是刚才摔坏了脑子,才会神经失调。 “你快点,应该还来得及上最后一节晚自习。一个星期了,我们要做下一周小结。” 易贺:“” 大脑从晕眩中清醒过来,顾不上满身汗臭,他飞扑过去,紧紧地抱住容佳。 “是,亲爱的,我马上回来!” 容佳笑了笑:“那你快点吧。” 易贺怔怔地看着她,不敢置信一般。 巨大的惊喜冲昏了他的头脑,顾不上是公共场合,他用力亲了下她的额头,倏地松开她,螃蟹一样横着往前跑,连跑边喊,“在教室等我啊,不见不散。一定要等我啊!” 转眼间他已经跑得不见人影。 高一高二回家后的校园很是安静,隔得老远,容佳依然能听到易贺的笑声。 她呆站在那里,用手背蹭了蹭还留着温热触感的额头。 刚才在足球场上,她很为易贺最后那一脚球遗憾。 她是个看重结果的人,但是在刚才的球场上,她仍然感动于易贺在绝境中的不放弃。 易贺这种人,竟然也有坚持到底的勇气。 -- 易贺一路大笑着狂奔。 他常年迟到早退请假旷课,早就成了门卫的熟人。正在值班的保安一看他这样,笑着打趣他:“小易这是碰到什么好事啊?” 易贺已经跑出门,回过头来大笑着解释:“我女朋友对我笑了!” 保安: 现在的小年轻们,都是这么不成熟吗? 易贺回到家,冲进浴室前,想到跟那帮兄弟们约了宵夜的事。 他飞快给钟浪打了个电话。 “浪啊,宵夜我不去了。你们吃,尽管吃,放开了吃。明天找我报销。今晚我要陪你们嫂子上晚自习。” 钟浪一听就炸了:“易贺,我艹你八辈子祖宗。说好兄弟抱一起互相安慰,不醉不归的,你竟然敢背叛组织抱老婆,你这个王八蛋,挂我电话!” 易贺飞快洗了澡,用容佳给的“爱心”碘伏处理了伤口,就飞奔回校园。 第三节晚自习恰好开始。 易贺在门边稍站了一会儿,没有马上进去。 那里面,明亮的灯光下,容佳正低头写着什么。有时她会停下笔,咬一下左手食指的关节,好像在思考着什么,然后再奋笔疾书。 易贺看着看着,一向信马由缰的心,慢慢地宁静下来。 就像游荡了一辈子的浪子,终于找到那片桃花源,得以携爱侣归隐。从此塞上牛羊,纵马高歌,一世逍遥。 -- 易贺走进教室。容佳听到脚步声抬头,冲他一点头,在易贺坐下后,递了个笔记本给他。 “来得正好。对你这一周的表现,我做了个小结,你看一下,顺便再说一下你自己的感想。” 容佳这人,就算是一份小结,也写得极有条理。 本周已达成成就:寥寥数行,看起来很是单薄可怜。 本周未完成事项:内容比较多,看起来让人脸红。 下一周计划目标:挨挨挤挤,洋洋洒洒,看得人想死。 最有意思的是,最下面还有一个表现评分。 一共五颗星,易贺只点燃了一颗星。 易贺: “有异议吗?”容佳问。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易贺觉得现在的容佳很温柔。 他忙摇头:“没有。” “那好,下面我们看一下,你这一周都有哪些目标没有完成。”她的手指从笔记本上滑过,“你看到没,因为你这周有些目标没完成,我全部都累积到下一周,所以下一周的任务看起来就特别恐怖。” 可是她脸上的表情一点都不恐怖。 那么温和的笑意,这个星期易贺还是第一次见。 易贺心中狠狠一荡,骨子里的流氓气质立即开始冒头。 “佳佳。” 容佳抬眼:“嗯?有问题?” “你真好看。” 容佳:真是给一点点阳光就能灿烂。 -- 两人自习时讨论问题,一向都将声音控制到最小,并不会打扰到别人。 可能是平时容佳总板着脸,这两人在一起时的样子,还没那么讨人厌,今晚容佳这样一笑,周新茶觉得他们的互动格外碍人眼。 笑笑笑,真不愧是卖笑的,这么会勾引男生。 易贺这头猪有没有脑子,怎么这么容易被这个心机女勾引? 难道是他们已经那个了? 好像真有可能,要不然易贺不可能忽然就对她没兴趣了。 嗯,易贺肯定是被容佳用身体征服了,毕竟她连手都没被易贺碰过,这样一对比,的确差距太大。书上不是也说这个年纪的男生,是很沉迷于性吗。 周新茶一边惊叹于容佳的寡廉鲜耻,一边暗自后悔自己拿乔拿过头了。 应该给易贺一点点甜头的。 她轻轻戳了下南溪:“你去左默那边投诉一下,那两个人吵死了。” 南溪为难地看着周新茶,见她开始瞪眼,连忙起身,小心地跑到左默身边。 左默看了看容佳他们,又看了眼周新茶,笑了笑,悄悄起身,在易贺耳边低语了几句。 易贺冲左默一抱拳,小声道:“行,我们无条件配合。” 左默笑着拍了拍他的肩,顿了一下,又附在易贺耳边说了句什么。 易贺立即笑眯了眼:“谢谢。承左兄吉言。” -- 教室里再度恢复了宁静,周新茶却觉得更加难受。 因为她看得很清楚,容佳和易贺现在是用草稿纸在进行无声的交流。 而她对他们的交流一无所知。 易贺刚刚在草稿本上写的是:明白,我会努力。 容佳立即在自己的草稿本上写上一句话递过去:不要做语言的巨人,行动的侏儒。我只看结果!!! 想了一下,又拽过草稿本,加了一句话:以后今日事,今日毕,不准拖延! 易贺:是!不过既然今日事今日毕,我要求先把这周的奖励领了。 容佳:奖励? 易贺指了指那一颗星。 容佳直接气笑了:一颗星你也敢要奖励?! 易贺:别拿豆包不当干粮。五星好评也是由一颗颗小星星组成的,每颗星都有它自己的价值,我替这颗星要份奖励有问题? 容佳:??? 易贺:我要求亲一下。 容佳都想不明白,他是有着怎样的厚脸皮,才敢提这样的要求。 她都懒得再写字,直接狠瞪了易贺一眼。 真是蹬鼻子上脸。 易贺十分聪明,立即将上面那句话划掉,重新写了一句:我要牵一下你的手。 刚写完,把笔一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紧握住容佳的左手。 跟他们坐在同一排,一直暗暗盯着他们的周新茶: 太不要脸了! 这个容佳,真是太不要脸了! 她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矜持”? 易贺握得很紧,容佳挣一下挣不开,就放弃了。现在在教室,动静太大,反而惹更多人注意。 倒是易贺,不知道是惊,还是喜。 他刚才是抱着“爽一下就死”的决心出这个手的,本来已经做好了挨打的准备,结果竟然没有。 容佳竟然没扇他耳光,也没揪他,虽然她的脸色冷若冰霜。 易贺暂时性选择眼瞎,差不多握了好几分钟,才依依不舍地松开容佳。 容佳趁此功夫,在一周点评上用红色笔圈了好几项,在易贺松手,冷冷地递给他。 “这些全部今晚完成,不完成不准睡觉!” 易贺: 学霸的惩罚就是这么与众不同。果然是爽一下就要死啊! -- 晚自习过后,易贺连吃宵夜的时间都没有,匆匆赶回家去受罚。 两人在教学楼下面分别。 在容佳快要转身时,易贺叫住她。 “容佳。” 容佳神色冷淡。 “我想过了,晚自习我们在教室里讨论问题,可能的确会影响到别人。要不这样吧,下个星期开始,你去我那里。” 容佳的神色越发冷淡,既没有立即拒绝,也没有点头答应。 易贺的心里渐渐开始发毛:“你什么眼神?你不会以为我是想占你便宜吧?” 容佳眼睛紧紧地盯着他:“所以不是吗?” 一点点温度都没有的声音。 易贺在这一刻,想到容佳像什么了。 像蛇。 她像一条美女蛇,阴冷,狠毒,又有着致命的诱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5.第 15 章 易贺在这种对视中败下阵来。 易贺自小胆大包天,易正源都是说怼就怼,以前那些所谓的女朋友,个个在他面前都是千依百顺的,唯有容佳,她一拉下脸,易贺就有点犯怵。 “不愿意就算了,你别这样看着我啊。” 容佳脸上的冰渐渐消融,声音也有了温度。 “孤男寡女的,别人会说闲话。” 易贺什么时候在意过别人说不说闲话,可是容佳有这个担心,他忽然就觉得很能体谅。 “行吧。那我回去接受惩罚了啊。” 他依然像个横行的螃蟹一样边跑边看着容佳,还不停地冲着容佳挥手,隔得远了,容佳还依稀能看到他脸上那种灿烂的笑容。 一直等到易贺的身影完全看不见了,容佳才慢慢往宿舍楼那边走。 易贺刚才的提议着实把她吓到了。 容佳可以预料到如果真那么做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流言什么的,她都不太在意,可是她的学籍不在一中,假如真有个什么,肯定是她最先倒霉。而且最重要的是,她信不过易贺。 大庭广众之下就敢牵手,强抱,强吻,要是只有他们两个,她不敢想像易贺会做出什么事来。 钱再迷人,也不如她自己重要。 不过容佳没想到,易贺竟然这么痛快就打消了那个念头。 这样也好,她现在需要钱,并不想跟易贺正面刚,所以最好的做法就是这样慢慢和他磨,以易贺的性格,等到他又碰到下一个他感兴趣的女生,肯定就不会再这么缠着她。 -- 容佳以为像易贺这样的人,是不可能真的熬夜接受“惩罚”的。 本来她那样做,也只是为了发泄一下被强牵手的怒气,并不是真的期望他能做到。 结果没想到这个花花公子不惜牺牲他英俊的脸,硬是坚强地完成了任务。 当然,在容佳看不到的地方,易贺在那帮兄弟里面,很荣幸地获得了一个“妻管炎”的外号。 周六晚上容佳要去画室上课。 通过这一星期的形影不离,易贺这一次终于由偷偷摸摸跟踪进阶到正大光明同行。 秋天的气息又深了几分,即使周六下午会提前一节课放学,西边的太阳也只是一点没有多少热度的绯红色。 “你没必要跟着我,我不是已经答应在微信上指导你了吗?”容佳停下脚步。 易贺肩上背着自己的背包,手上还提着容佳的。 “没事,你放心,我绝对绝对不打扰你,你安心上课就行了。再说了,我回去也是一个人,很无聊的。” 容佳不相信他会愿意“独守空房”。 “你那帮兄弟呢?他们没约你玩?” “推了。”易贺说得十分轻巧。而真实情况是,他快要被那些人喷成了筛子。 容佳无奈闭嘴。 -- 周六晚上两节课,六点半开始,八点半结束。这是另一批小朋友,容佳上次还来及见的。 有过上一周的经历,她现在在对付小朋友这方面,已经有了自己的一点小诀窍。 两节课很顺利的就上完了。 当中休息时,容佳去看了一下易贺。出乎她的意料,他并没有在休息室里抱着手机打游戏,或者跟那帮狐朋狗友吹水闲聊。 他趴在桌上,上面是一本摊开的英语书,书的下面压着个笔记本,易贺正埋头认真的地写着什么。 容佳心里莫名的一软。 “有不会的吗?”她微笑上前,并且本能般往笔记本上瞅了一眼。 “易贺!” 易贺抬起头,一脸无辜地看着她:“像吗?” 容佳鼻息咻咻,脸在急促的喘息中一点点红了。 “你能不能做点正经事?” “我就是在做正经事啊。正经事做完了,当然是要放松一下。” 容佳懒得听他解释,气冲冲地调头就走,人还没走出休息室的门,又急急地冲过去,从笔记本上狠狠地撕下那张纸,随便一团塞到自己的口袋里。 不要脸! 她就不能指望狗能改得了吃屎。 -- 送走最后一个小朋友后,容佳无视站在一边等她的易贺,独自进了电梯。 易贺轻松跟上,并在另外一个老师准备进来时,飞快按了闭合键。 容佳贴着电梯墙一动不动,完全视易贺为空气。 易贺一挤过来,她就往旁边躲一点,他再挤,她再躲,终于在她躲到最角落时,没有办法躲开了。 “生气了?”易贺笑问。 容佳比他矮了一个头,被他这样一堵,感觉面前简直像堵了一座山。 容佳的脸不自觉又红了一点。 “淫者见淫了吧。那画是老祖宗留下来的秘戏图,我怕不健康,还在上面加了衣服呢,就这样你还看不惯?不过有句讲句,我画得不错吧?不瞒你说,虽然我成绩很渣,但是我以前学画画时,可是天天被老师表扬的。” 容佳很相信他的话,要不然“小黄图”也不会画的那么生动,连脸上的表情都画得十分细致,简直让人身临其境。 可是她还是想喷他一脸。 易贺笑得更厉害,简直可以用淫/荡来形容。 “你别这样瞪我啊,这样瞪我,就跟画上不像了。” 容佳:不要脸! -- 不要脸的人无视容佳黑成锅底的脸,坚持着要将她送到小区门口。 容佳连招呼都懒得跟他打,直接就想进门。 易贺一把拉住她,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你拿好,密码6个8。” 容佳警惕地看着他:“你干嘛?” “工资啊。”易贺稍一弯腰,拉过她一只手,将卡放到她手心里,“现在是10月,到明年6月,按每月六千算,掐头除尾的,这里面一共是5万块,我先一次性付清。” 容佳还有点反应不过来,易贺已经收回手,放到自己的兜里。 “当时谈这笔生意时,我俩还只是普通同学。我现在一次性付清,以后我们就只谈感情,不准再讲钱了。” 容佳简直要被他弄糊涂了。 易贺笑了笑,上前一步,轻轻地拥抱了她一下。 “哪有男女朋友总计较金钱的。以后我的不就是你的。”眼看容佳嘴唇动了动,他一根手指虚虚地搭到她唇上。 “嘘。别多想。你昨晚给我那瓶碘伏后,在我心里,你就是我女朋友了。喂,你什么样子啊,我追你追的这么明显,你该不是一直感觉不到吧?” 他的手指从她唇上滑过,在她脸上轻轻揪了一下,轻笑道:“真以为我那种画是随便画的,我可不是那种随便的人。” -- 容佳是在易贺离开后,才醒悟过来。 呸!他还不是随便的人? 他是随便的不像人。 回到家里,容佳第一件事就是要将那张画毁尸灭迹。 从兜里拿出来,在撕碎前,容佳不自禁地又看了一眼。 其实说是小画图,有点冤枉易贺。 从画上两人的发型上看,的确应该是古人画的那种图。 而易贺十分“正直”的给画上两人加上了衣服。 但可能原来那幅画就不正经,或者易贺的画功实在传神,即使衣冠整齐,那幅画还是色气满满。 最最过份的是,画中男人明显有几分易贺的影子。 而女人 易贺成绩那么差,没想到他画画的水平倒挺高。 可是完全没有到正途上。 容佳咬着牙撕碎那张画,尤其是跟她有六七分相似的女人的脸。 -- 第二天再在画室见到易贺,容佳也没有给他一点点好脸色。 中间休息的时间,她也懒得再去看他。倒是易贺,主动拿了一道题过来问她。 容佳耐着性子给他讲解了一篇,正准备甩下笔走人,手被易贺一把攥住。 容佳用力甩了一下,完全没办法甩开。 还好是休息时间,其他家长都去陪小朋友了。 “还在生气?” 容佳:“我快要上课了。” 易贺叹了口气:“好吧。对不起。不过我可以指天发誓,这种画,我只画过你。” 容佳冷笑:“我应该觉得荣幸?” 易贺松开她,举起双手:“对不起。我是觉得你是我女朋友了,适当的有点小情趣应该没什么。既然你不喜欢,我道歉。” 他再度拉住容佳一只手,轻轻地摇了摇,“你笑一下嘛。我刚才一直很努力在学习的,真的,你看我写了多少作业了。下个星期的目标我一定全部完成。以后就算不能跟你考同一所大学,我们也要考到同一所城市去。”眼看着有其他家长进来,易贺压低声音,飞快地加了一句,“佳佳,我一定会努力。” 容佳没理会,在那位家长进门前一秒,抽手走人。 -- 周六上午,易贺是陪易小萌小朋友过来的。 易小萌小朋友是易贺一个堂叔的小女儿,五岁多一点的小姑娘,已经十分懂事。 容佳猜想她应该是受了易贺的教唆,放学时一定要拉着容佳一起吃午饭。 容佳拒绝了一次,她就扑闪着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容佳。 容佳实在受不了她那种小可怜的样子,只能点头答应。 “好吧,我去拿一下包包。” 她刚转身,就听到身后小姑娘大叫了一声“耶”。 容佳猛地回头,就将两个正击掌相庆的人抓了个正着。 容佳: 易贺开车过来的,容佳陪着易小萌坐后座,刚落座,易小萌就偷偷附到容佳耳边。 “佳佳姐姐,你是我哥哥女朋友吗?”她奶声奶气地问,“我哥哥说你是她女朋友,他是在吹牛对不对?我哥哥这么丑,怎么可能有女朋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6.第 16 章 容佳忍不住笑出声。 前面开车的易贺不干了:“你们是不是在偷偷说我坏话?” 他倒是有觉悟,知道自己坏事做尽,容易被人议论。 易贺气急败坏,让容佳特别高兴。 她凑到易小萌耳边,非常技巧地将声音“压”到前面的司机能听到的程度:“我不是他女朋友,我是他老师。” 易小萌大大地“耶”了一声,只是身体被安全座椅的安全带绑住,没能跳得很高。 “我就知道不是。哥哥是吹牛大王。羞羞羞。”嘲笑完易贺,小朋友又一脸兴奋地看着容佳:“那你会骂他吗?” “他不好好学习就会。” “那你会打他吗?”小朋友已经不止是兴奋,而是在期待,“打他屁股。” 容佳觉得她只要一点头,易小萌小朋友绝对会再度跳起来。 “老师不能体罚就是不能打学生的。” 易小萌大眼睛里的光消失了。“那你也不能帮我报仇了。” 容佳: 易贺在前面哈哈笑起来:“老师不能打,女朋友可以打啊,小萌萌。” 易小萌眼里的光再次噼里啪啦乱闪。 “佳佳姐姐,我做我哥哥女朋友吧。我哥哥好帅的。单身狗好可怜啊。” 容佳实在忍不住,捏了下她滑嫩的小脸:“你还知道单身狗?” “我哥哥说的啊,他说他有女朋友,我是单身狗,好可怜。” 容佳: 很好,易贺的罪名又多了一条教歪祖国幼苗。 社会渣滓! -- 应易小萌小朋友的要求,三人去吃披萨。 虽然吃美国大饼也影响不到他的花容月貌,可是易贺对这种充满了小朋友这种生物的就餐环境表示十分不满,从进门后就双臂抱胸,一脸“我才不屑来这里,我是被逼的”之神色。 容佳和易小萌头碰头研究餐牌,开开心心地商量着该吃什么,易贺插不进嘴,只能十分土豪地提醒了一嗓子以求注:“点最贵的!” 没人理他。 “我买单。”他又加了一句。 还是无人回应。 易小萌还记恨着易贺刚才反对她来这里的事,于是在点好餐后,她再次跟容佳说那种可以让易贺听到的“悄悄话”。 “我哥哥长得一点都不好看。他还好笨的,总是考鸭蛋。佳佳姐姐,你不要做他女朋友,让他做单身狗,让他可怜。” 容佳笑了笑,没说话。 前面一条她可以答应,因为本来就不是,后面一条,她就无能为力了。 易贺这辈子,大概都没办法享受“单身狗”的“可怜”。 -- 吃完饭先送容佳回家。 稍作休息后,她下午还要上课。 易贺这边也要送易小萌小朋友回去,再接徐嘉豪小朋友过来。 容佳下车后,又被易贺叫住。他松开安全带,俯着身,从副驾驶这边降下的车窗里递了张纸过来。 \"我的画,送给你,好好保管,别又撕了。” 容佳脸色一沉:他还敢来这一招? 她的脸色阴沉地像头顶的天空,一伸手拽过那张纸,当场打开。 如果再是那种,她要当场撕碎,砸到易贺脸上。 带着一条条蓝色横线的笔记本纸页被打开,一大一小两个人跃然纸上。 小的是易小萌,那头软软的小卷发十分显眼。大的那个,是她。她和易小萌头抵着头,简单线条勾勒出来的笑容十分传神。 易贺两指贴在唇上,冲容佳一扬:“下午见。” 汽车往前驶了一截,在前面的路口向左一转,不见了踪影。 容佳呆站了一会儿,直到脸上一凉,然后是第二下,第三下。 下雨了。 她急急转身往里走,刚进单元门,雨就下得大了。 进到家里,正好听到赵美意在懊悔抱怨。 “怎么下雨了?看看这些床单被罩--早知道昨天就不应该偷懒,应该当场洗掉,昨晚应该就干了。都怪我。” 容佳把包放在鞋柜上,低头换鞋。 “干不了就干不了呗,就晾在那儿,总会干的。” “那不一样,这样就算晾干了,气味也不好闻。还是要太阳晒过才香。” “那就再丢洗衣机里重洗一次呗。” 容佳换了鞋走到赵美意身边,阳台地方小,本来晒衣物的地方就有限,床单被罩被赵美意用衣架尽可能打开来挂在上面,但是感觉并没有多大帮助,反倒把阳台堵得严严实实,加上外面的天气,连小客厅都变得阴阴沉沉。 容佳拉住赵美意胳膊,带她离开阳台,关上玻璃门,把那些阴风冷雨挡在门外。 “好了,好了,想那么多干嘛。有这功夫,不如去睡个午觉。” 她把赵美意推到卧室,赵美意还在念叨着“下次不能再这样,一定要吸取教训”。 “抓大放小。大事上吸取教训是应该的,一些芝麻绿豆的小事就算了。要是事事都要记着,人还不得累死。” 她将赵美意摁到床边坐下,蹲下来替她脱了拖鞋,赵美意忙主动靠到床头,容佳扯过被子替她盖好。 赵美意心里酸涩,喉头发哽。 她就是在大事上活得糊涂,才蹉跎了大半辈子,连带着拖累了佳佳。 到了现在,一把年纪了,不要说做孩子的指明灯,就这些为人处世的道理,还需要佳佳讲给她听。 她是一个失败的母亲,这一生,是破败的一生。 容佳极会察言观色,立即猜出赵美意心中所想。 失败的初恋和婚姻,被打压的前半生,即使她现在人自由了,可是心却一直画地为牢。 要想让她真正走出来,只有帮她找回被姓容的打击得七零八落的自信。 容佳在床边坐下来,未开口先笑了。 “妈,跟你说个事,我又找到一份工。” 赵美意一下子急了,容佳忙拦住她:“听我说完啊,我不耽误学习。” 赵美意满满靠回床头,却仍一脸担忧。 容佳倒很是轻松。 “这样的,我有个同学成绩很不好,想让我帮他补下课,就在教室,不用我来回跑。每个月呢,就给我六千。” 赵美意被吓着了:“她怎么会给这么多啊?” 容佳明白赵美意的担忧。 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超出正常范围的报酬,可能是要付出额外代价的。 “哪里高了?”她有意用一种夸张的腔调笑到,“妈,你都不知道他成绩有多差,我帮他补课,很辛苦的,就今天中午吃饭时,我还要帮他讲题。人家家教一个星期才上几节课,我是差不多天天跟他绑一块儿。他还特地跑来跟我坐同桌。” 容佳这通抱怨,成功打消了赵美意的疑虑。 “人家花了这么多钱,你辛苦点是应该的,不过真不耽误你学习吗?” “不耽误。我帮他辅导时,自己也等于复习了一遍。噢,对了,先跟你说清楚,免得你瞎担心。他是个男生,我们现在是同桌,又天天一起讨论问题,我不知道会不会有人以为我们在谈恋爱,但是我们真没什么,不放心你可以问粟阿姨,她最清楚。” 她没有提易贺一次性付清薪水的事,这不符合常理,说了会让妈妈担心。 赵美意一直以为对方是小女孩,没想到却是男孩子。她本能地有点担心,因为以前在老家,都有男生追到家里去。不过毕竟是自己的孩子,容佳在这方面,一直是很让人放心的,加上还有粟小离在,赵美意倒没过份紧张。 容佳松了口气:“妈,我去看会儿书,等下我出门时,你别起来了。晚上我要是不回来吃饭,会给你电话。呀,差点忘了,还有一件事。你等等啊。” 她飞快跑出去,从自己背包里拿出两张纸,递给赵美意。 “妈,这里有几个网站,是我特别筛选过的,怎么玩,有哪些注意事项,我都写清楚了。我记得你以前就很喜欢看书,反正你也没什么其他爱好,我又不常在家,我觉得你闲着也是闲着,不如也赶一回潮流,写网文去。” 赵美意吓坏了:“我哪里行!一把年纪了,还搞这些东西。” 容佳把她做的攻略塞到赵美意手里:“怕什么,才刚四十出头,以后还有大把时间。又不是真要你赚多少钱,反正你都有工作了,这个就当是个爱好。万一写火了,我有个大神老妈,不也跟着沾光。” 赵美意还是摇头。 容佳:“哎呀,都说了就是试着玩。你先去这几个网站看看文,再选一个你觉得最合适的,到时候我们再买台电脑。妈,粟阿姨都说你高中时作文写得可好了,就写点东西给我看看嘛。” 赵美意手中握出薄薄两张纸,却觉得足有千斤重。 这一路趟尽各种苦水,早让她忘记生命中曾经有过的那一点甜。 只是那些不成眠的夜里,她偶尔也会思考,怎么和小离之间的距离就拉得这么大了?高中时那个被人称为“美女”,“才女”的赵美意,到底去哪里了? 她自己都快忘了,很多年前,她也曾经像佳佳这么鲜活过。 赵美意的手紧紧地握着那两张纸,像握着一点稀薄缥缈的未来。 “我试一下。” -- 容佳回到自己的房间。 房间很小,除了那张小床,也只放得下这张小书桌。 容佳在小书桌前坐下,看着被雨水打湿的玻璃窗发呆。反正就快到出门时间了,就偷一会儿懒吧。 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忽然亮了。 微信里有人发消息给她。 容佳懒洋洋地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佳佳,怎么一直不回我消息,你还好吗?我很想你。” 往上一条是:“佳佳,给我地址,我十一去看你。” 再上一条:“佳佳,怎么不让我送你?你现在安顿好了吗?” 再往上是:“佳佳,你怎么不赴约?我昨天等了你好久。” 她的手一路往上滑。 “佳佳,你是不是怕我会做伤害你的事?我真的只是想见见你。好吧,我承认,我想亲你。我还没牵过你的手呢[委屈]。” “佳佳,你怎么还不来?” “佳佳,我已经到了酒店,你快点过来噢。” “佳佳,我不想留遗憾,在你走之前,我们见一面吧。xx酒店xxx号房,星期六下午,我等你。” “佳佳,一直不好意思说,但是我觉得,我不说,你也应该感觉得到。我喜欢你。你也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容佳,我家里遇到点事儿,你住院没有及时去看你。对不起啊。你现在有没有好一点?” 在这上面,终于是她发出的两个字:好啊。后面跟着一个大大的笑脸。 手指再稍一滑动,上面那一行是:“容佳,星期六下午一起去图书馆吧。” 容佳挪开手指,任屏幕一直定格在那里,直到变黑。 她没有回消息,因为不想说话。 同样,她仍然没有删掉那些对话。 当然,那并不是出于留念。 她就是想看看,一个人到底可以无耻到何种程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7.第 17 章 下午易贺陪徐嘉豪小朋友过来。 他也是易贺亲戚家的小孩,不过徐嘉豪和易小萌完全相反,他对易贺有一种迷之崇拜。 下课后三人一起去吃东西时,徐嘉豪小朋友全程吹捧易贺不脸红。 容佳一直安静吃饭,对那一大一小的商业互吹不发表任何意见。 吃完东西后易贺先送容佳回家。 今天是阵雨天气,吃东西时还下着雨,这会儿又小了。 易贺在容佳下车前叫住她。 “你回去收拾一下,我等会儿来接你。今晚去我那边补课。” 容佳放在车门上的手紧了紧:“不是说不用去你那边吗?” 易贺坐在驾驶席上,容佳只能看到他的一点侧脸。可能是天气太阴沉,她感觉他脸色也被感染,很是阴冷。 “其实你自己也明白,你每天花在我身上的时间和精力并不多。教室里也的确不适合辅导我。一个星期只要求星期天一晚,不过份吧?” 容佳没有吭声,可是她很清楚,他说得是对的。 易贺找上她,本来就不是真的为了提高成绩,虽然她为了心安,的确想尽职尽责,可是高三课程紧,空闲时间非常少,她除了制定目标,更多的是起一个监督作用,只是偶尔给一点指导。 所以易贺的要求并不过份。 人生在世,没有人敢说自己从不让步。 只是一个人拥有的越少,需要让步的时候就越多。 容佳轻点头:“好。” -- 将近六点钟,易贺打电话过来,他已经在小区门口。 “下来吧。” “不是吃过晚饭吗?” “就现在,去我那边吃。” 容佳抿了下嘴唇:“嗯。” 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易贺存了这个心,她是怎么也躲不了的。 容佳收起手机,将书桌上那把弹簧水果刀放进背包里,想了想,又拿出来,揣进上衣兜里。 她去和赵美意打招呼:“妈,我不在家里吃晚饭,我要去学校给那位同学补课。” 正在厨房里煮饭的赵美意忙探出头:“怎么这么急?晚饭马上就好了好吧,你路上小心,外面又下雨了,你别骑车,坐公交去吧。” 容佳:“嗯。那我走了。” -- 外面果然又下雨了,不算大,但也足以将人淋湿。 容佳刚走到车边,车门就自动拉开,易贺坐在后座,正看着她微笑。 那是胜利者的微笑。 容佳默默地上车,坐到他旁边。 “怎么不打伞?”易贺拿了条干毛巾出来就想帮她擦脸,容佳偏头躲过,“谢谢,我自己来。” 易贺也不勉强,毛巾丢给她,自己掏了手机出来,还塞了耳机,大概是在听音乐。 容佳并不关心他在做什么,只半低着头,专心擦脸上身上的雨水。 等擦好了,她拿着微湿的毛巾不知道该放哪里。 “给我吧。”易贺说。他一伸手,垂在胸前的耳机线可能是缠到手上,被他的手一带,耳机从耳机孔里脱出。 “啊”女人娇媚至极的呻/吟声直刺耳膜。 容佳不敢置信,本能地看了眼易贺的手机。 他竟然在看那种片子。 “抱歉!”易贺说。可是他的表情可一点不见慌张,从容不迫地将耳机又塞回去后,他甚至还微笑着问容佳,“看过吗?” 前面的司机完全是无动于衷,容佳表面上再镇定,脸却不受控制地红了。 她的手悄悄地伸进衣兜里,用力握着那把刀。 “这部不错的,推荐你看。比起单纯的肉体碰撞,我更偏爱这种有一点情节的片子。”易贺的手在屏幕上点了几下,容佳还没反应过来,一边耳朵里就被塞了个耳机。 女人带着笑意的声音震动着耳膜,虽然是她听不懂的日语,可是容佳能感觉得出女/优语气里的快乐。 “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容佳眼睛直视着前方,板着脸摇头。 她要镇定,不能表现慌乱。易贺这种人,她越尴尬,他肯定越开心。 “真可惜,听不懂日语,你的人生少了很多乐趣。”他表示遗憾的语气很夸张,“这部片子的互动很多,女/优脸长得还行,胸型也不错,身材很棒,最主要是表情很真实,很投入,尤其这一段” 易贺把手机往容佳面前一递:“这一段是我最喜欢的。” 容佳心砰砰直跳,半被迫半好奇地看了一眼。 的确不算露骨,只是两人亲吻说话的画面,两人说几句话就会亲吻一下,看起来特别甜蜜。 感觉就是普通恋人一样。 但是在种场合看这种东西,还是让容佳不自觉得地屏住了呼吸,心跳不由加快了一点,衣兜里的刀被握得更紧,冰凉的刀身在容佳手中开始变得温热。 忽然她的眼前一空,耳边也没了那些让人面红耳热的声音。 易贺收回耳机,塞进自己的耳里,眼睛盯着自己的手机,并没有看容佳。 “不管是恋爱还是性/爱,还是要有‘情’,才能打动人。”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隔音良好的车阻隔了大部分的声音,易贺的声音低低沉沉的,很平板,并没有多少感情。 车窗上不断有雨水流下。 容佳端坐在那里,微偏着头看着窗外。被雨水模糊的车窗外,在灯光的映衬下,是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的确是太魔幻了,要不然她不会觉得易贺最后那句话很有道理。 没有情的性,与畜牲何异? -- 到了易贺住处,易贺塞了把伞到容佳手里。 “我拿东西,你打伞。” 他背着自己的包,一只手提着容佳的背包,又去后备厢提出一个大塑料袋,塑料袋里,全部都是菜和零食。 容佳一直跟在他身边,帮他默默打着伞。 一直到进了电梯,容佳后知后觉地想到,易贺竟然会日语。 “你会日语?” “嗯哼。”易贺挑眉,看起来很得意,“我还会法语,韩语,广东话,还有好多地方的方言呢。” 容佳: 这样看来,他是那种很有语言天赋的人。那为什么他的英语烂成那样? -- 易贺住的楼层很高,上了楼,容佳跟着他进屋,还在玄关处,就看到对面宽大的阳台。 相比于容佳租住的那套又矮又小的房子,易贺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地方,就真有很奢侈了。 容佳学着易贺的样子脱了鞋,只穿着袜子就进来。 “你的脚怎么这么小?”易贺惊讶道,“有没有三十五码?” 容佳抿了下嘴唇,懒得回答。 相比于她的身高,她的脚的确是小了一点,三十五码还偏小,所以经常难买鞋。 “不过好可爱。”易贺笑,同时扬了下下巴,“你随便坐,随便参观,我先把菜放到厨房去。” 容佳没回应,只为了表示她并不怕他,佯装镇定地往沙发那边走。 易贺这里虽然面积大,还好装修没有走奢华路线,还算是比较亲民,加上应该是有人定时打扫整理,看起来很是整洁。 她刚走到沙发旁边,一眼就看到茶几上那摞在一起的几本杂志。 最上面一本的封面上,是一个长得十分美艳的女人,女人姿势妖娆,身材迷人。 而且没穿衣服。 容佳僵在那里,一只手不由自主地从外面握紧衣兜里的那把刀。 易贺显然也发现了那本有颜色的杂志,将两人的包随手丢到沙发上,他顺手拿起那本杂志。 “就这一本,别误会。不过我说我拿这个来研究人体结构的,你应该不信吧?” 接连看到这种东西,容佳都觉得自己有点麻木了。 她冷冷地看向易贺:“我尊重你的爱好。” 易贺随手丢开杂志,轻笑道:“你要想看,我也可以借你。” 容佳:“我没这种爱好。” 易贺笑,那笑容明明很轻浮,语气却又好像很正经。 “这你就不懂了。我现在多见识一点,以后才不会什么都好奇。你放心,以后我只要你一个。” 容佳: -- 易贺调戏完容佳,开开心心提了满袋子的菜和零食厨房。 没一会儿,他就在里面叫容佳。 容佳冷着脸走过去,站在门边。 易贺已经挽起了袖子,正在往身上系围裙。 “我做晚饭。” 容佳:“不是说补习吗?” 易贺:“我明明说了在我这里吃晚饭啊。你放心,很快的,晚上要吃少,我懂,不会耽误你跟我一起那啥的。” 容佳冷下脸,假装没听出他话里的意思。 易贺又不乐意了:“你就站着啊?” 容佳咬住下唇,强压下怒气,挽起了衣袖。 “行了,行了,你别动。看起来好像要找我打架一样。你就站一边看着吧--免得你担心我在饭菜里下药。” 容佳: 易贺笑得眼角弯弯,好像发现什么好玩的事,向容佳勾了勾手指。 “过来,站近一点,这样才看得清。万一我是下药高手呢。” 容佳: 她咬牙走到他面前,仰着头,冷冷地注视着易贺。 易贺笑了笑,却在下一秒陡地变了脸色,在容佳反应过来之前,一把将她压到背后的墙上。 “以后别用这种眼神看其他男生。”他低着头,在她耳边低语。 热热地气流扑到容佳脸上,容佳的手下意识地伸向衣兜,握住那把刀。 然后连手带刀,被易贺紧紧握住。 容佳一怔,本能地反抗,易贺一只手压制着她的身体,另一只手很轻易地举起容佳握着刀的那只手。 易贺的嘴唇已经顺着她的脸颊滑到她的唇上,虚虚地贴着她的唇瓣,轻笑起来。 “学习,我不行;打架,你不行。佳佳,你拿刀干什么?” 容佳紧咬着嘴唇,还是没有办法抑制身体的颤抖。 她已经感觉到两人在体力上的差距,易贺如果真有坏心,她就算真的肯拼个鱼死,却未必能将网挣破。 易贺的头又低了一分,轻轻地在容佳唇上啄了一下。 他带着笑意的声音在容佳耳边响起。 “你带刀,是怕我强/奸你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8.第 18 章 容佳这个时候反倒真正镇定下来,反正都已经处在下风。 “你想怎么样?” 易贺笑意越来越深,然后“嗤”笑出声。 “我说,你到底怎么想的?强/奸犯法啊,我一个懂法知礼的少年,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再说了,你听说过强/奸后还能白头到老的吗?噢,那些霸总看看就好,别当真。” 这个人渣说出的话,竟然还没办法反驳。 容佳冷冰冰的小脸让易贺觉得格外有趣,认识那么多女生,就她最好玩。有点像有点像古早霸总里的倔强小白花女主。 易贺被自己的这个联想逗笑了。 “傻乎乎的,真可爱。”他又一次啄了下容佳的嘴唇,然后松开她,顺手拿走她手中那把刀,揣到自己衣兜里,“小孩子玩什么刀,乖乖站一边,看我做饭。” 容佳还紧贴着墙,冷冷地看着易贺。 易贺笑着揪了下她的脸:“这样看着我做什么,还想我再亲一下啊。” 他作势低头,容佳忙偏了下头。 易贺的脸在中途撤了回来,明显在逗容佳玩。 容佳脸色冰冷,易贺却是笑容满面。 在被容佳持续多次碾压过后,他发现这人始终还是小女孩,虽然外表看起来很酷。 两人都没有说话,一时只有厨房里哗哗的流水声,和厨房外沙沙的下雨声。 菜洗了一半,易贺忽然问:“你说什么?” 容佳一直维持着刚才的动作,靠墙而立,既没有动,也从未开过口。 易贺转过头,冲容佳笑了笑:“我以为你问我怎么会做饭?” 容佳冷着脸:“没有。你快点,补完课我还要回宿舍,太晚宿管阿姨那里要记我的名了。” “想快就来帮忙啊。”易贺又笑,“一直气呼呼地贴着墙站着,搞得好像我在让你罚站一样。” 可能是厨房的光线比较偏暖橙色,容佳竟然觉得易贺笑起来的样子好像没那么讨厌。 易贺丢了把葱和青菜给她,容佳卷了袖子,老老实实帮着洗起来。 锅里的水开了,易贺将切成小方块的豆腐放进水里氽。 “三菜一汤。麻婆豆腐,肉饼蒸蛋,炒个青菜,还有丸子汤,都是快手菜,保证很快就好。” 容佳不吭声,眼看着葱已经洗好,她刚要找什么东西装一下,易贺适时递了个小塑胶篮筐给她。 容佳:“谢谢。” 易贺笑得十分迷人:“不客气。” 在容佳伸手接住篮筐时,他的手在往回手的途中,还十分技巧地蹭了下容佳的手腕。 容佳立即冷冷地瞪了易贺一眼,结果易贺完全对她的不满视而不见。 豆腐氽好,锅也已经烧热,易贺开始往里面倒油,等油热了后,将肉碎放进去煸炒。 抽油烟机呼响作响,当中还是有一丝香味溢出。 “刚才那话还没说完呢。”易贺忽然开口,“你不是问我为什么会做饭吗。” 容佳:我根本没有问。 可是她懒得搭理这个人,只是默默地将洗好的青菜跟葱放到一起。 易贺将氽好的豆腐放到锅里,转小火。 他这时比较有空,又拿了两个鸡蛋出来,单手将蛋打到碗里,拿了双筷子,一起递到容佳手里。 “帮着打一下,别总闲着。” 容佳:眼睛瞎了吗,那些青菜和葱是谁洗的? 容佳的脸板得更紧,一言不发地接过碗和筷子。 易贺:“真乖。” 容佳: 易贺自己这会儿倒闲了,双手悠闲地抄兜里。 “我说实话啊,我做饭是为了我妈。她说一辈子没尝过我爸这个男人给她做的饭,所以只好父债子偿,我来做给她吃。” 容佳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不由自主地看向易贺。 “什么表情?不相信,还是不敢相信?” 容佳抿了下嘴唇,低下头继续专心做她的事。 她不太明白易贺好好的怎么主动跟她提这些事。 “你是不是在想,我是不是脑抽了,怎么会跟你讲这种家事?” 容佳一怔,强忍着才没抬头看他。 易贺的脚动了一下,继续去伺候锅里的豆腐。 “都决定在一起了,当然是要互相多了解一点才行。佳佳,你有什么想问我的都可以问。” 容佳完全没有。 易贺不以为杵,很快就换了个方向。 “那我问你吧。你一直只提妈妈,从来没提过爸爸,是遇到什么变故?” 第一个问题就这么直接辛辣。 易贺正在往外盛那道麻婆豆腐,容佳只能看到他高瘦的背影,她在这时想到了赵美意,从小到大,她看过太多妈妈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哪怕后来家里条件越来越好,妈妈都没有办法从厨房里脱离出来。 “我没有爸爸。”容佳手里的那碗鸡蛋,已经快被打成泡沫。 易贺回了下头:“嗯?死了?” 容佳一时搞不清他是不是在套自己的话。或者说是故意问自己,看她是不是在撒谎。因为以易贺的家境,他如果真想了解她的情况,肯定有得是办法。 如果是这样,容佳觉得她应该适当地说一点真话。 “不是,我妈跟他离婚了。” “所以你们搬到这里?” “嗯。” 易贺点头,又问:“那你会不会做饭?” 容佳点头,马上又摇头:“不太会。一直都是我妈做,我会帮着洗菜,洗碗。” 易贺这下笑得特别开心,从容佳手中接过碗筷时,甚至还顺手揪了下她的脸:“这个好,以后我们也这样分工吧。我最不喜欢洗碗。” 容佳:谁跟你有以后了? -- 的确都是快手菜,很快饭菜上桌。 两人面对面坐在小餐桌边,中间隔着一层白汽。 易贺舀了勺麻婆豆腐,问:“能不能吃点辣,应该还有点麻?” 容佳刚点头,那勺豆腐就到她碗里。 “我自己来就行了。” “没事。我正好趁机下点药。你喜欢迷药还是春/药?要不还是春/药吧,这样你比较有感觉,我也喜欢热情一点的,不想奸/尸。” 容佳无语,易贺却又笑得眉眼弯弯。 她默默地吃着易贺亲手煮的,又亲手夹给她的菜,倒不像刚进门时那么紧张。 容佳隐约感觉,易贺可能只是嘴巴恶毒,内心并不是她之前所想的那么龌龊,当然,这并不代表她就可以完全地相信他。 两个人的餐桌很安静,整顿饭易贺并没有吃多少。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帮容佳夹菜,或者安静地看着她吃。 容佳偶尔偷偷看他时,竟然从易贺的目光中看出一丝温柔的意味--就像赵美意看她时那样。 在容佳的印象里,大部分时间都是她和赵美意一起吃饭。 一开始是因为容万享忙着挣钱,没空回来,后来,他们的钱越来越多,容万享回来吃饭的次数却越来越少,再往后,容佳开始害怕在饭桌上看到那个所谓的爸爸,因为只要他在,她跟妈妈都别想吃顿安生饭。 “想什么呢?”易贺笑,“碗都空了,还用筷子夹什么夹?” 容佳这时才发现碗里面已经没有饭菜。 易贺从她手中拿走碗:“再添一点吧。” 容佳有点不好意思,讷讷地问:“你吃饱了吗?” 易贺:“秀色可餐,你说我饱没饱?” 容佳: -- 易贺虽说不喜欢洗碗,最后收拾碗筷的活还是被他抢走了。 然后两人挪到书房。 易贺的书房也收拾得十分整齐,书不多,但是好在也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容佳刚将背包放到书桌上,就觉得眼前一黑。 “你干嘛?!”她全身一僵,厉声问。 窗帘是拉开的,昏暗的光线里,易贺的身影一步步向她逼近,最后将她圈在书桌和自己的身体间。 “饱暖思淫/欲,孤男寡女的,你说我想干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9.第 19 章 眼前忽然一亮。 是书桌上的台灯亮了。 容佳仍被易贺紧紧地抵在桌边,他的脸上笑容嚣张又可恶。 “我说,你的思想能不能健康一点?总是觉得我会对你做什么是怎么回事?” 他这是贼喊捉贼! 容佳无语至极,结果易贺下一句更有杀伤力。 “还是说,你很盼着我对你做点什么?” 容佳终于忍无可忍:“你去死!” 台灯的灯罩将光聚到书桌桌面那一片区域,易贺的脸隐在黑暗里,双眼熠熠生辉。 “那不行,我怕你伤心。” 他的身体一点点下压,容佳只能不断后仰来躲避,可是她的双手被易贺箍住,无法借力,在仰到某个位置后,容佳的腰力实在支撑不住,“咚”一下仰躺到书桌上。 易贺笑得更猖狂了。 “这么迫不及待了啊!我要再不做点什么,不是辜负你的一番心意。” 容佳气得嘴唇发抖,台灯的光刺得她眼睛疼。 易贺的目光在她剧烈起伏的胸口流连了一番:“你的胸好大。” “不要脸!” 易贺完全压下来,用身体覆盖住容佳,轻咬她嘴唇:“我不要脸?!我要真不要脸,你早就被我剥光衣服,摁在桌上干得腿都佳佳你怎么哭了?我艹!” 他猛地跳起来,顺手还捞起容佳,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说了一连串的对不起。 “你别哭啊。我最怕女生哭了。佳佳,乖啊。” 阮绵哭,他能把阮绵推给钟浪,可是容佳哭,肯定只能他自己来哄。 易贺极尽温柔地抚摸着容佳的头发,笨拙地哄她:“是我错了,我吓你的啊,我真没想把你怎么样,佳佳乖” -- 容佳本来并没有哭,她是头被撞疼了,灯光又刺得眼睛疼,虽然是有受辱的感觉,但是那些眼泪,更多是生理性的。 可是易贺这一道歉,从容万享把她打到进医院后,一直憋到现在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汹涌而出。 “你懂什么是尊重吗?” “我懂,我真的懂。”易贺却好像吓坏了,一边手足无措地帮她抹眼泪,一边语无伦次的解释,“我真不是想欺负你,我都没跟其他女生说过这种话,我把你当女朋友,这些话我只跟我女朋友讲,你不喜欢吗?” 容佳觉得他有病。怎么可能有女生喜欢别人对自己说那种下流的话。 易贺的语气却十分认真:“我小时候就觉得我爸对我妈特别怎么说呢,就是特别不亲密,长大了才知道他不爱我妈,所以才不愿意对我妈说那些亲密的话。我就想,等我有了女朋友,我只对她说那些最最亲密的话。”他一把抱起容佳,把她放到桌上坐好,胡乱亲她湿漉漉的脸,又亲了亲她的额头,“你不喜欢,我以后就不说了。” 容佳的脸贴在易贺胸口,一时间有点茫然。 眼泪可以是一件武器,但是这件武器只对真正在意你的人才有效,所以易贺的反应有点出乎她的意料。 他是真的喜欢吗? 为什么? 如果只是基于她的外表,那这种喜欢该是多肤浅又不可靠。 -- 这样一折腾,又白白浪费了不少时间。 等两人坐到桌边时,容佳的眼睛还是红肿的。易贺这会儿倒是老实了,刚才帮她用热毛巾擦脸时,一直极规矩, 容佳先检查这一周老师布置的作业,检查结果还不错,至少前面提过的那些知识点,易贺没有再错。容佳将做错的那些题给易贺讲解了一遍,顺便从中提出需要掌握的知识点。 “万变不离其宗,虽然题目千变万化,只要把这些基本知识掌握牢,再学着灵活应用,一般都没有大问题。还有”容佳的手指指着一道数学题,“以后考试时,这种题目尽量不要全部空着,能写几步是几步,能得几分是几分。” 易贺点头:“月亮代表我的心。” 容佳一愣,马上明白过来。 “易贺,认真点!” 易贺立即挺直腰板,并拢双腿,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到桌上。 容佳: 九点半时,容佳合上书本。 “我得回去了。” 高三年级九点四十五下晚自习,后面有半个小时吃宵夜,十点十五分宿管阿姨会落锁,再迟,就要被记名字。 易贺摁住容佳的肩,阻止她站起来。 “今晚别回去了吧看看,又是这种脸色,思想能不能积极向上一点?你自己听听外面--” 窗外,是哗哗一片雨声。 “这么大雨,你怎么回去?” “走回去。” 这下轮到易贺无语。易贺也知道,要容佳留下来,是断无可能的,她在这里,脑中有根弦始终绷得铁紧。 “好吧。”他率先站起来,“我送你。” “不用,我自己就可以。” “可以个”后面那个不雅的字硬是被咽了回去,易贺轻揪容佳的脸,“这么花容月貌的,我能放心你一个人走夜路,还是下着这么大雨的夜路。‘雨夜屠夫’听说过没?” “雨夜屠夫”什么的离容佳的生活太遥远,只是她最终还是拗不过,只能让易贺送。 容佳看着易贺手中那把伞:“你家没有多一把伞吗?” 易贺答得十分干脆:“没有。要不然给你用,我淋着。” 这个回答十分无耻,因为容佳不可能让他淋着。 两人挤在这把小伞下,易贺很自然地把容佳搂在怀里。风雨大作,易贺把伞压得很低,还重重往容佳这边倾斜。 “挤紧点,这伞太小。这么大雨,就你非要回去。我艹,我的鞋全湿了,裤子也湿了。” 他叽叽歪歪啰嗦个不停,容佳作为始作俑者,一直不吭声。 她的鞋和裤脚也湿透了,被风一吹,凉飕飕的。 可是上半身却很暖和,易贺把她护得周全,他自己却淋湿了半边。 容佳默默地把伞往他那边推了一点,又马上被易贺拨回来。 “行了,反正都淋湿了,能护一个是一个。你有这份心,我已经很高兴了。”他紧了紧抱着容佳的那边手,“你太瘦了,小不点一样。以后多吃点饭。我去!” 他猛转身,面对面把容佳整个抱住。 一辆车从他们身边飞驰而过。车速太快,把地上的水溅成一片水雾。 易贺本来只是淋湿半边,这下整个后背都湿了。 “都是你害的,这下我真成落汤鸡了。” 容佳本来是心怀歉意的,可是看到易贺这种狼狈的样子,她不知怎么地,就是忍不住想笑。 “你还笑?”易贺简直出离愤怒了,“有没有良心啊?” 容佳笑得更欢,正得意着,只觉腰上一紧,易贺的嘴唇就重重压上来。 这个吻很深,同时也很快,易贺并没有过多在容佳口腔里流连,在容佳反应过来前,他已经从容撤退。 容佳全身僵硬,好半天才哑声道:“你能不能别总这样?” “哪样?”易贺的表情极其无辜,“刚才亲你?” 容佳已经看出来了,这人在“可恶”和“可爱”之间切换得十分随意,没有丝毫规律和原则。 她尽量耐着性子,低声道:“你不觉得太快了。” 即使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也就半个月的时间。 “哪里快了?”易贺笑得十分愉快,“亏你还是学霸,没听过古人说‘白发如新,倾盖如故’,要不是年纪没到,我都想押着你去民政局了。” 容佳: 她忽然间失去了和易贺争辩的力气,同时也觉得没必要。 从她的父母身上,容佳很早就明白一个道理:始于容貌的感情并不牢靠,而一段感情开始得越热烈,冷却得也会越快。 她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等易贺自己厌倦就好。 -- 雨一直没有停歇的迹象。两人一路深一脚浅一脚的,终于来到女生宿舍楼下。 大概因为下雨的缘故,还没到门禁时间,宿舍楼门口已经没有人经过。 容佳习惯性地出于礼貌向易贺道别:“路上小心。” 易贺很自然的将这句话理解成关心。 “知道,你快点上去,小心感冒。” 容佳没再多言,带着半身的雨水往里走,在地砖上沾了两排湿脚印。 回程时只有易贺一人,他的速度快了不少。 出了校门右转,再右转,远远地可以看到刚才他们接吻的那个地方。 易贺的心里忽然一片柔软。 大雨滂沱,路上不要说行人,连辆车都没有。 昏黄路灯下,易贺缩在伞下,被一阵风吹得不自禁打了个哆嗦。 这一会怎么忽然就变冷了啊? 果然怀里还是要抱一个人才暖和。 容佳身上的香气好像还萦绕在鼻端,易贺不自觉弯了弯嘴角。 脸上的那点笑意还没成形,易贺的右肩忽然一阵巨痛,他刚要回头,一边腿弯处被人狠踹了一脚,易贺身体一歪,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上。 伞被甩开,随着风打着转飘得老远。 大雨兜头浇下,刹那间模糊了视线。 雨声急促,一片朦胧的光线里,易贺看到三个穿着雨衣,手拿棍状物的人站在他身后。 为首的那个,正十分有节奏地用棍状物敲击自己的左手手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0.第 20 章 容佳回到宿舍,把里面的那些人都吓了一跳。 “你怎么现在来了?”钟雨菲从床上探出头,“外面这么大雨,你干嘛了啊这是?” 容佳将背包放到柜子里,又拿了换洗的衣服出来。 “刚给易贺补习回来。不说了,我身上都是水,得赶紧洗澡。” 这是容佳的缓兵之计,因为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果然,等到她洗完澡出来,就没有人再追着问她。 只有阮绵,一直将她从阳台目送到床边,但是始终没问一个字。 容佳上了床,闭着眼睛躺了一会儿。 外面雨仍下得聒噪。 容佳想着,是不是应该给易贺打个电话,确认是否已经平安到家,可是手机摸到手,又慢慢放下。 不打了。 以那贺那人的性格,她要真主动打了这通话话,大概能被他烦死。 -- 雨下到后半夜才停,路上的血早被雨水冲刷干净。 等到环卫工人开始清扫时,只看到满地的落叶。 容佳早自习时没看到易贺。这有点不正常。 补习一周,易贺虽然也有偷懒的时候,可是每天早晨,他都是早早就到了学校。 难道是昨晚淋雨感冒了?还是只是在睡懒觉? 忐忑了一个早自习,又吃了早饭,容佳早早来到教室,可是等到快上第一节课时,易贺还没有来。 容佳的担心又添了一层:该不会真是病了吧? 正心神不宁着,潘予誉飞快从前门跑进来,直接来到容佳桌边。 “嫂子,易哥身体不舒服,要请几天假。他说要你别担心他。” 易贺身边混的这帮人,就没一个是低声小语的,他这样大嗓门一吆喝,至少吸引了百分之八十人的注意力。 容佳一脸冷漠:“潘予誉,‘嫂子’两个字去掉!” 潘予誉态度严肃又恭敬:“你是易哥的女朋友,我们就该叫嫂子。” 容佳不想再和他纠缠称呼的问题,免得连剩下那些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 她轻声问:“是感冒了吗?” 潘予誉嘴唇一抿,一个“不”字都出来一点音节了,又硬生生给改了。 “嗯,躺床上了,起不来。对了嫂子,等会儿我们去看易哥,你要不要一起?” 容佳枉担了“嫂子”的虚名,其实还没在易贺这帮兄弟面前正式亮相,她想这要真是跟去了,等于就承认自己和易贺的关系。 “我不去了,我还要上课。”容佳开始从抽屉里掏书本和文具。 潘予誉也不勉强,转头又和和左默打了招呼,又丢下句“嫂子我们先走了”,就带着几个男生风风火火地跑开了。 一个小感冒,就搞这么大阵仗,这个人还真是 这时前桌女生回过头,敲了敲容佳的课桌。 “嫂子。”女生咯咯笑。 她的同桌也转过身,小声道:“嫂子什么时候请我们吃饭啊。” “就是啊,你要不请我们就让易贺请。” 容佳:“讨厌死了你们。” 容佳并不是真的讨厌打趣她的两个女生,相反,她还挺喜欢她们。这个年纪的女生,大多都单纯可爱,就连阮绵,容佳只觉得她傻,但不曾讨厌过她。 这么多女生里,容佳只对周新茶有种本能的厌恶。 偏偏这时就听到周新茶的声音。 “我昨晚看了个电视剧,那个女二好贱啊。” 诡异的空白过后,戚宝珠无奈接了句话,“怎么回事啊?” “就是做小三,抢人男朋友。其实也不算是男朋友,男二本来在追女主,结果女二趁男二喝醉了,勾引他上床。” 周新茶瞟了容佳一眼,皱着眉头,“这种只会用身体去勾引人的人,真的好恶心。” 又是一阵诡异的沉默,南溪怯怯地问:“后来呢?” “后来女主就不搭理男二了。那么容易就能被人勾上床,留着也没用。不过看后面的剧透,好像男二还是发现女二的真面目,把她甩了,重新追求女主。” 容佳当然听得出周新茶的弦外之音,只是她懒得放在心上。 这种指桑骂槐式的对她来说不痛不痒,伤不着她分毫,反倒是说这话的人,肯定是怀着极大的怨气。 而周新茶这么大怨气的原因,应该就在她的最后一句话里。 原来她有了梁烨还不够,还惦记着易贺。 她这么贪婪,就不怕鸡飞蛋打,两头都没着落? -- 易贺不在,容佳感觉身边十分清静。 易贺身边有太多人,还个个都是大嗓门,着实有点烦人。 清静了两节课,后面的大课间,因为下雨的缘故,课间操取消。容佳趁着这段时间,去提供开水的地方打水喝。 她特地避开了人流高峰期,热水台前,只有她一个。 容佳将杯子放到水笼头下,在接水的时候,走了下神。 不知道易贺怎么样了? 毕竟是为了送她回来,才被淋感冒的。 只是,他这体质,也太差了吧? “水满了。”有人忽然在她背后提醒了一句,同时有只手伸到前面,关掉了水笼头。 容佳轻呼一声,这才醒过神。 那人已经帮容佳将杯中过满的水倒掉一点,试了下杯壁的温度,这才递给容佳。 “小心烫。” 容佳忙道谢,接过杯子盖上盖,往旁边一闪,准备走人。 那人笑着叫住她:“怎么心不在焉的一样,还是不记得我了?” 容佳顿住脚步,笑道:“记得,梁烨,新茶的男朋友嘛。” 梁烨笑得十分温和又无奈:“看来又多了个误会的人,我跟周新茶只是普通同学关系。”他轻摇头,“真拿乱传谣言的人没办法,这种话传来传去,对周新茶影响很不好。” 容佳飞快地在心中计较了一番,立即笑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轻信传言了,抱歉哈。”她指了指手中的杯子,“刚才谢谢了,再见。” 梁烨:“再见。” 容佳转过身后,脸上的笑容就一点点消失。 她是对那种斯文有礼,成绩又好的人有着本能地好感,可是刚才她有意试探后,觉得周新茶和梁烨之间的关系有点耐人寻味。 有些信息,好像出现了偏差。 为了求证,容佳飞快地回了次头。 不远处,梁烨正盯着她的背影。 两人视线相碰时,容佳冲对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 梁烨仍然是那种浅淡又温和的笑,并在容佳转回头前先一步收回目光。 容佳的心狠狠揪了一下。 -- 这个时候的易贺,刚从医院里出来。钟浪和潘予誉陪着他,其他兄弟都在他住处等他。 易贺左手臂被敲得骨裂,打上了石膏,加上身上其他大大小小的伤,半身不遂地似木乃伊。 等到在床上靠坐好,看着床边围了一圈的那十几二十个兄弟,易贺觉得自己好像马上就要交待遗言。 “易哥,没事了吧?”有人问。 易贺满脸不在乎:“没事。留院观察了一晚,医生觉得我还能继续为害人间,就把我放回来了。” “还好没伤到脸。不过我说,现在这些罪犯都这么敬业,冒雨办公,加班加点吗?” 易贺:“那你们还不像我一样,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这句话很成功地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不适。 有人嘿嘿笑:“我们又没有女朋友陪着。对了,易哥,知道是谁干的吗?” “不知道。我这么帅,肯定不少人嫉妒。”易贺重伤在身,答“兄弟问”时,还不忘恶心人一把。 “一点线索都没有?” “抡起棍子就揍,全程无交流。”大雨还把现场的痕迹全冲走了。这三个人,明显是有备而来。 “没打劫,那该不会是寻仇吧?” 易贺轻笑:“我也不相信是‘雨夜屠夫’。” 那人没领会“雨夜屠夫”是什么梗,想了一下,他说:“要不,让我叔给查查?”这人叔叔是市公安局的。“ “千万别,我连老头老太太都没通知,就是不想动静太大。” “难道就吃了这个哑巴亏?万一还有下一次呢。” 易贺沉默。 那三人一句话不吭就动手,动作利索,下手也狠,但是明显避开了他的要害部位,显然不是要取他性命。 那么这一顿打的用意,就是警告,或者出气。 只他平时过于嚣张,应该得罪不少人,一时之间也想不出来背后指使的人。 -- 午休时,容佳做了个梦。梦里面易贺全身都是血,倒在雨水里一动不动。 下午粟小离的课结束后,容佳在走廊上追上她。 “粟老师,今晚晚自习我想请假。” 粟小离:“有事?” 容佳诚实点头:“易贺感冒了,我过去看看。” 粟小离看了看附近来回走动的学生,将容佳带到走廊尽头。 “给他补课?” “嗯。他出了补课费,我不能只拿钱不做事。”容佳语气平淡,并没有一丝慌乱。 粟小离点头:“佳佳,这事我上次同你谈过,以前说只在教室补课,我才没特别拦着,毕竟这事都惊动了校长,我也不好拦。不过你俩单独相处的话” 她左右看看,确认无人后才压低声音:“有些话我作为老师不应该说,可是我是你阿姨,不能不说。易贺这帮人吧,说句实话我们老师都头疼,尤其是这个易贺。在你来之前,易贺不知道招惹过多少女生,还有人为了他闹自杀。佳佳,你是懂事孩子,你帮他补课就单纯补课,千万别跟他走太近。” 容佳听到有人为了易贺闹自杀时,其实有点吃惊,但是她习惯了不为不相干的人费神,很快就将这件事抛一边。 “我知道。” 粟小离轻咳一声:“也不是我对他有偏见,只是易贺跟你们不一样。你们高考是挤独木桥,可人家压根就不需要跟你们争抢。很大可能他家里人已经帮他在国外找好了学校。他是家里独子,在国外转一圈回来,正好接手家里的公司。什么工作啊,房子啊这些,人家根本就不用发愁。我说这些你明白吧,就是易贺玩,是因为他有玩的资本。可你不一样,你什么都没有。尤其佳佳你还是女孩子,你跟他走太近,要是有什么不好的事,坏的是你的名声,对易贺来讲,一点损失都没有,以后也照样有大把女人愿意嫁给他。” 粟小离最后几句,完全戳到容佳的痛处。 她知道粟小离这些话句句在为她着想,句句在理。 容佳看了眼远处,秋日午后的阳光带着几分惨淡。 她轻点头:“我都明白。粟阿姨,我不会走错路,您放心。” 她不会对易贺动心。 她不会对任何人动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1.第 21 章 下午放学后,容佳先去宿舍换了校服,这才背着背包出门。 已是深秋,放学时就已经接近黄昏。 她一个人慢慢往前走着,有时候还用脚踢一下路边的小石子。 刚才她又收到那个人的微信,依然是那种肉麻的话,她依然没有回复,同样也没有删掉。 为什么有些人可以那么无耻? 不是,容佳其实不仅是惊叹于那人有那种无耻的想法,更多的是惊叹于此人的锲而不舍。 难道一定要骗到她才肯罢休? 只是,他凭什么以为她会上当? 容佳脸上浮现起一个凉薄的冷笑,拐进易贺所在的小区大门。 易贺住在顶楼,楼层很高,这个时间段的电梯比较繁忙,容佳背着包静静地站在电梯最角落的位置。 有个中年男人一直往她这边挤。 开始时容佳并没有特别在意,只以为是人太多,他被迫挤她,可是很快她就发现不对劲。 那个男人的身后的空间,并没有到非得贴着她的地步,尤其不应该还一直往她身上挤,几乎已经是将她半抱到怀里的姿势。 容佳不动声色,依然维持着偏着头看旁边广告牌的动作,只在那个男人又一次用身体挤她时,动了下放在衣兜里的手。 “啊!”男人闷哼一声,身体猛地往后弹了一点。 容佳佯装不明所以地看了男人一眼,只见他捂着腰,脸色十分难看。 容佳一脸冷漠地再次将视线投到旁边的广告上,而那个男人并没有再挤她,并很快出了电梯。 电梯终于停在易贺所在楼层,容佳最后一个走出电梯。 同时她低下头,看了眼自己右手心那把圆规。 到了门边,容佳按门铃,给她开门的是潘予誉。 见到容佳,潘予誉的嘴张得很大,然后一声惊呼:“我去!嫂子,你终于来了!”紧跟着,这个大嗓门就开始冲着卧室的方向嚎,“易哥,嫂子来看你了。” 卧室里,易贺带着笑意的声音传出来:“那你还不快点消失。想当电灯泡啊。” 听声音,感觉中气很足,倒不像病人。 潘予誉一手指卧室,冲容佳做了个请的姿势,一手指着门,小声说“嫂子,那我先撤了”。 一眨眼,潘予誉就溜了个不见踪影。 容佳: 虽然是大嗓门,好像还缺根筋,但是容佳觉得潘予誉有点可爱。 她喜欢跟简单的人打交道。 大概因为她自己已经没办法如此单纯。 要有多幸运,才能一辈子不用长大,永远单纯? -- 外面已经是暮霭沉沉,卧室里却没有开灯,易贺靠坐在床头,昏暗的光线里,容佳最先注意到的,是他打了石膏的左臂。 容佳这下是真被吓着了,不由地快走几步,愣愣地站在床边。 “你你不是感冒吗?” 易贺笑得特别开心,不像挨了打,反倒像刚中了五百万。 “心疼了是不是?” 容佳心里有点乱,讷讷地问:“到底怎么了?你遇到坏人了?” “谁让我自己乌鸦嘴,提什么‘雨夜屠夫’。不过主要还是怪你,要不你非要回去,我也不会遭这个殃。” 易贺语气轻松,完全就是在开玩笑,容佳心里却是五味杂陈,一句“对不起”脱口而出。 易贺这人也是皮厚,一点安慰的都没说,大大方方地就把这句对不起接受了。 “这事还真怪你,这声‘对不起’我受得起。”他拍了拍自己右边的位置,“先坐下来吧,站那里显得比我高是吧?” 容佳心不在焉地坐到床边,小声问:“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即使只是感冒,她也会觉得内疚,没想到易贺遇到的事,竟然比感冒严重这么多。 她现在的感觉就像小时候,因为自己的任性惹怒了容万享,结果害得妈妈挨骂。 这种因为自己的过失伤害别人的感觉真不好过,还不如直接伤在自己身上来得痛快。 “半身不遂,全身只有右手还能动。不过佳佳,幸好有你的那把刀,要不然我昨晚连命都得交待进去。” 易贺这话真假参半。 真话是容佳那把刀被他缴了后,他正好随手揣兜里,遇袭时他趁对方不备,给当中一个人放了血,才吓退那三人,没吃太大亏。 假话是,那三个人看样子是寻仇的,昨晚没遇上,后面总会遇上,跟容佳没太大关系。 可是他不准备告诉容佳。 他就要让容佳觉得内疚。 而容佳的表情,很显然正如他意。 易贺在心中暗笑容佳小傻瓜,面上却是极其正经。 “怎么过来了?帮我补课?” 容佳好像大梦初醒:“嗯。”她欠了下身,准备开床头的台灯。 易贺一把抓住她的手。 “别开灯。” 容佳有点不解:“不开灯看不见。”外面天又黑了几分。 “这样气氛好。” 容佳理解不了易贺所谓的气氛,她只惦记来这边的任务。 “九点半我就得回去,我们最好” 嘴唇上的热度一下子蔓延到全身,容佳本能地推了一把,易贺闷哼一声,粘在一起的嘴唇没分开,她的手却吓得僵在半空中,又慢慢地垂到身边。 好在这个吻并不深,几乎是浅尝即止。 嘴唇分开时,易贺的手还放在容佳的脑后,借着手上的一点力,让两人的额头抵在一起。 “重色轻友一次,跟你讲个从来没人知道的秘密。” 容佳人还有点晕,心脏乱跳,气息不稳。 她含糊地应着:“嗯。” 外面的天是真的黑透了,微弱的光线里,易贺的声音有种陌生的深沉感。 “我以前成绩其实挺好的,不说次次第一,至少没有下过前三名。可是无论我考多好,我爸爸从来没有夸奖过我,最多只是淡淡地说一句‘继续努力’。直到有一次,我因为生病,考差了。” 容佳刚刚平复的心跳又乱了。 “后来呢?” 易贺很轻地用嘴唇碰了碰她的唇瓣。 “那次他整整骂了我一个小时。”他好像是笑了一下,“从此我就发现了一个博得他关注的好方法。” 容佳的心里酸酸涨涨。 原来每个人在小时候,都会做一些傻事。 黑暗里,易贺好像叹息了一声。 “佳佳,堕落真的很容易。我无师自通,还做得比他们都好。” 容佳眼中一下子酸得发痛。 这种感觉她懂。渴望得到关爱,所以竭尽全力,可是仍然不行。 只不过有人终于看清现实,不再抱着无谓的幻想,而有人,却剑走偏锋,选了另一种方式来博取注意力。 都是可怜人。 易贺又趁机吻她,心头的那一点柔软让容佳这一次没有推他,甚至在他试图入侵得更深时,主动松开牙关。 容佳之前也被易贺占过几次便宜,可那都是一击脱离式的,差不多都是在她反应过来前就结束,这样深入的亲吻,容佳还是第一次经历。 黑暗不止模糊了视线,还模糊了思想,她的大脑一时有点混沌,就好像不知道自己到底身处何地。 她全身僵硬,一动不动,一只手无意识地紧攥着被子,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缺氧,大脑越来越迷糊,仅存的一点意识都在被易贺吮得发麻的舌尖上。 原来接吻还可以这样啊。 易贺之前说他没亲过别的女生,那他这么会亲吻,是从哪里学来的?也是无师自通吗? 一直到那个吻结束,容佳已经不自觉的靠在易贺肩头。 易贺带着笑意的声音穿透黑暗,进入她的耳里。 “怎么这么好骗,刚才那些话,是我瞎编的,你还真信了?刚才那么乖,是不是同情我,嗯?”他捏了下她的下巴。 容佳心里生起一阵阵恶寒,强压下胃里翻涌的恶心,她慢慢坐直身体,收起同情心的同时,咔哒一下打开床头的台灯。 “我九点半要回去,还是抓紧时间给你补习吧。” 她取下一下背在身上的小背包,从里面拿出笔记本和文具。 “佳佳,你生气了?”易贺想抬容佳的脸,被她扭头挣开。 她不是生气,只是恨自己太蠢。 “所有知识点已经学完,现在都是在复习和刷题。所以我不想打乱现有的节奏,我们还是按原订计划学习。至于老师布置的那些作业,这几天你暂时不理。你伤成这样,我觉得你的精力应该会不太足。” “佳佳。” 容佳抬头,乌沉沉的眼睛里平静得不见一丝情绪:“你怎么玩都无所谓,可是我的时间很宝贵。你要玩,就找陪得起的人陪你。” 门铃突兀地响起来。 易贺不良于行,只能容佳去开门。 门打开,外面站一对中年男女。 男人板着脸直接进屋,倒是女人问了容佳一句:“易贺在里面?” 容佳点头。 那两人就直接去了主卧,完全没再与容佳多说一句。 容佳来不及拦,也觉得没有必要拦,因为那个女人和易贺长得十分相像。 这一对,应该是易贺的爸妈。 容佳迟疑了一下跟进去,那里面,容父已经开始冷着脸骂易贺。 “一天到晚在外惹事生非,今天只是受点伤算你运气好,我看哪天连命都能丢掉!” 容佳一看这架式,立即想退出去,结果易贺却向她招了招手。 “过来,快点!” 容佳看了眼还在低声喝骂的易父,又看了眼一脸冷漠的易母,默默地走到易贺身边。 大概易贺是希望有个外人在场,可以少挨点骂。 易父的训斥还在继续。 易父长得颇为英俊,也斯文,但是气质阴冷,他骂人时,并没有暴躁得脸红脖子粗,却还是让人觉得全身发凉。 而易母体型丰腴,皮肤白皙,像这种穿着旗袍,裹着披肩,微仰着下颌的样子,格外高贵冷艳。 “易贺,你好好反省反省。”易父用此句作为这次训话的总结。 易贺把容佳拉到床边坐下,一直捏着她一只手把玩,那种漫不经心的样子,明显没把易父的话放在心上。 倒是易母开了口。“反省什么?他打人你骂他,他挨打你还是骂他,既然这么烦这孩子,当初刚生下来时,怎么不干脆掐死他算了。” 容佳惊讶地偏过头。 易母的神色和语气一样冰冷。她一抬手,看了下时间,冷声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走了。” 说完率先出了卧室。 易父阴着脸跟着一起走了出去。 卧室里,忽然陷入一片死一片的沉寂。 易贺松开容佳的手,右手单手捂脸,笑得十分夸张:“要死了,要死了。果然是专门坑儿子的,刚刚撒了个谎,他们就来拆台。这还让我怎么继续演‘父慈子孝’,‘家庭和睦’啊?” 容佳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半天才低低地问了一句:“你刚才说的那些,是真的?” “假的,当然是假的。”易贺拿开手,用一种地下党面对拷问般坚强的表情看着容佳,“我这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人见人爱的美少年,我爸妈肯定都不知道该怎么疼才好喂,你那什么眼神,不相信是吧?你信不信好吧,你想笑就笑吧,不用走程序,就直接笑。” 容佳没有笑,她犹豫了一下,才鼓起勇气:“我爸爸也不爱我。” 易贺一愣,马上狠瞪了她一眼。 “你爸爸爱不爱你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干嘛要跟你比惨?我比你幸福多了好不好?” 容佳看着他易贺,看着看着忽然笑了。 “既然以前这么聪明,那我们把进度赶赶。”她翻开笔记本,在下周计划上一连圈了好几项,递到易贺面前,“这些,全部这周完成!” 易贺: “变态吧?!”他单手捂着胸口,哇哇大叫起来,“我都被你害得半身不遂了,你还这样对我?” 容佳忍不住笑,还轻轻地敲了敲易贺左手上的石膏:“我说,我知道你这么大的秘密了,你会不会杀我灭口?” 易贺脸一拉,阴森森地看着容佳,右手在她脖子上比划着一拉。 “先奸后杀,杀完再奸,等着受死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2.第 22 章 容佳忍不住笑。 她觉得秘密真是个好东西,尤其是这种只有自己知道的东西。 她和易贺之间的距离,好像因此一下子拉近了很多。 “杀我?”容佳右手揣到兜里,从里面摸出那把圆规,轻轻地抵到易贺颈间,“你行吗?” 易贺一动不动地坐着,举起了右手。 “你小心点,我皮肤很嫩的。不过你这个人怎么回事,怎么整天在身上藏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容佳抿了下唇,收起了圆规,对着易贺露出一个极其狡黠的笑容。 “秘密。” 她也有秘密,可是暂时还找不到倾诉的人。 门铃再一次突兀地响起。 这一次,是送外卖的。 易贺好像才记起这档子事:“我差点忘了,我叫了外卖。我还没吃晚饭呢。快点拿过来,我都快饿死了。” 容佳把外卖拿到床头柜上,打开袋子,取出里面的便当盒。 香气扑鼻。 容佳暗暗地咽了口口水,本来就饥肠辘辘的肚子好像更饿了几分。 易贺并不奢侈,叫得只是普通的排骨饭,加份例汤,但是包装盒和餐具看起来倒挺高级。 “把排骨倒到饭上面吧,方便一点。” 他倒不讲究。 容佳依言揭开便当盒,将排骨连汤一起浇到米饭上,四下找了一圈,最后还是就地取材,拿了一个硬质笔记本当餐垫垫到被头。 “你别乱动,小心饭菜洒了。”她取出筷子递给易贺,又摸了下汤碗。 不是很烫手,这样的天气,无需先揭开盖。 易贺拿着筷子,刚放进饭里,可能是左手不能使用,他比划了两下,又放下筷子。 “汤勺给我,我用勺子吃。” 容佳只好将那把汤勺递给他。 易贺挖了一勺饭,刚送到唇边,忽然手上一顿。 “你吃过晚饭没有?”按时间推算,他感觉她没吃。 容佳:“吃过了。” 话音刚落,她的肚子发出一阵抗议的声音。 容佳: 易贺无奈地白了容佳一眼:“厨房里有碗筷,自己去拿,饭分你一半。快点,别让我说第二遍。” 厨房还是那个厨房,容佳轻车熟路地摸过去,拿了副碗筷。 刚刚还吵着要饿死的人,很大方地分了一大半的饭菜给容佳。 “你平时是不是在减肥?”他笨拙地挖着饭,左手使不上,便当盒没法固定,又是在被子上,他还全身是伤,每一个动作都十分小心,不是怕牵动伤口,就是怕洒了饭菜。 容佳小口嚼着口中的肉和米饭,摇头。 “那你怎么这么瘦?” 容佳觉得大概他关于瘦的标准是异于常人的,明明她是很正常普通的女生身高和身材。 可是和他计较这个问题没有一点意义。 她放下筷子和碗,向易贺伸出手。 “我喂你吧。” -- 容佳自认戒备心重,很难跟别人交心,就算只是普通的亲近,那也是违背她本性的东西,只是迫于生存,不得不做出的伪装。 所以现在这种局面,让她觉得迷惑。 她感觉自己现在就好像在坐滑梯,凭着重力的作用自然地下滑,和自己的意志完全无关。 会不会是缘于那个秘密? 掌握了一个人的秘密,就像掌握了那个人的弱点。 有弱点的人,就不必畏惧,就可以轻松相处? “再走神,就喂我鼻子里了。” 容佳陡地清醒,还好,没有真的喂到易贺鼻子里去。 她连忙说“对不起”。 易贺不但不感动于她的辛苦,反而还白了她一眼。 “总是心不在焉,再走神扣你工资。” 容佳想了一下,十分确定地说:“我这好像是无偿劳动。” 易贺这下更有了理由:“无偿的你就不用注意质量了是吧?有你这样帮助别人的吗?” 容佳: 易贺这时倒忽然变了态度。他指着便当盒里一直没动的排骨。 “好像不是一个好选择。我没想到你来。” 没想到容佳会过来,更没想到她会给自己喂饭,他以为自己会在潘予誉面前吃这顿晚饭,所以怎么样都无所谓。 可是现在 容佳明白他想说的下一句话。 能在对方面排肆意的啃排骨,这是一种亲密的表示。 她在易贺面前当然做不到,没想到,易贺也不能。 -- 吃完饭,两人开始补习。 容佳有好奇心,但是易贺那个秘密她无意深究,甚至她觉得易贺竟然会跟她提那个秘密,就已经属于超纲。 不过今天,在知道那个秘密之后,容佳特别留意了一下,就发现易贺的接受能力的确很强,虽然不能说一遍过,但是一般再说一次后,他就懂了。 容佳觉得他以前,很可能是在装疯卖傻。再联想到那份英语试卷。 容佳心中一惊,不由地抬眼看向易贺。 易贺靠坐在床头,正咬着笔头思考一道题。 他的脸部有着国人比较少见的清晰而深的轮廓,台灯聚拢的光线下,他的脸隐藏在光线微弱的地方,这样低眉敛眉的,和平时很不一样。 易贺这人,心思比她想像的要深,而且缜密。 九点半,容佳提出离开。 易贺放下笔,拿起手机:“你等一下,我让钟浪和潘予誉送你回去。” 容佳:“不用这么麻烦。这一路上都有路灯。” “可是我还是成这样了。”易贺已经拨了一个号码,等着对方接听,“好了,别争了。佳佳,你乖一点。” 容佳: 不一会儿,那两人过来,易贺还特别叮嘱:“一定要送到女生宿舍楼下。” 那两人异口同声:“易哥放心。” 容佳被迫跟着那两人一起出门。 等下了楼,钟浪和潘予誉就自觉走到容佳身后,一左一右像两尊门神,中间隔着一步远的距离。 到了校门口时容佳停下脚步:“你们回去吧,学校里很安全。” 钟浪和潘予誉又一次异口同声:“不行。” 钟浪:“易哥说了要送到楼下。嫂子,你别让我们为难,让易哥担心。” 容佳十分无奈,想到这两人就像左右护法一样,最常在易贺身边,于是随口问他们:“你们跟易贺是不是最熟?” 钟浪笑道:“嫂子好眼力。我们和易哥是发小,从小一起玩到大的。” 潘予誉接腔道:“那是。易哥从小到大的事,我们全知道。” 容佳笑道:“真的啊。他说他以前成绩特别好是不是真的,该不会是在吹牛吧?” 潘予誉真是大嗓门,把一条流浪猫吓得直接钻回树洞里。 “怎么可能!易哥以前可厉害了,一直到到初三,钟浪,是到初三对不对--易哥是到初三成绩才忽然不行的。” 钟浪点头:“是初三,就刚上初三那会儿。” 容佳装出很不解的样子:“为什么?” 潘予誉同学看样子十分喜欢抢答。他扯着嗓子喊道:“因为谈恋爱呗。易哥那会儿跟我们校花” 钟浪在背后狠狠地揪了他一下。 容佳走在前面,没看那两人脸色,想来应该挺精彩。 潘予誉干笑两声,试图挽回:“嫂子,你别多心。易哥以前那些,都是闹着玩的,没真心过。” 得,越描越黑。 钟浪堵懒得再揪潘予誉,只能自己想办法力挽狂澜。 “嫂子别听小鱼鱼乱讲。那次是易哥生病了。重感冒,本来床都起不了,可是易哥说他要是弃考,回家老爷子肯定要不高兴。后面他坚持着考了,不过还是考砸了。” 这跟易贺说的对上了。 “不过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易哥从此越考越差,怎么都没办法跟以前一样。”钟浪摇头。 他看起来是真想不明白,潘予誉却哈哈大笑:“烧坏脑子呗。” 钟浪:“胡说。” 潘予誉立即哈哈笑道:“我开玩笑的,易哥脑子很正常。不过说句实话,我觉得他爸脑子不正常。易哥再不争气,好歹总是他亲生的吧,整天拿梁烨跟他比着,把易哥骂得一文不值,他到底图什么?梁烨再厉害,也不姓易啊对不对?” 容佳心中一惊,面上不动声色,微笑道:“怎么跟梁烨还扯上关系?” 潘予誉刚要开口,被钟浪抢过话头。 “别人家的孩子嘛。梁烨常年考第一,我也经常因为他挨我们家老头子的骂。” 钟浪很明显比潘予誉有心机。 容佳笑了笑,很识趣地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 易贺闲不住,第二天就开始下床,像螃蟹一样乱爬,等到星期五晚上容佳过去,他已经拆了石膏,正坐在阳台上看已经不存在的夕阳。 楼层高,阳台是露天式的,风很大。 已近十一月,这个时节傍晚的风特别凉。 容佳裹紧外套走过去,拍了下椅背。 “怎么坐这里,西北风比较有味道是吧?” “没你煮的面条有味道。喂,我说,我还没吃晚饭呢,你还不赶快给我做饭。” 容佳:这人真是会得寸进尺。昨天好心好意帮着煮了一顿,就被他惦记上了。 “不煮,你自己叫外卖。” “那算了,我饿死算了。” 准备绝食的人索性闭上眼睛,半躺在那里的样子如老僧入定。 容佳气结,干脆不理他,径自走到栏杆边看风景。 站得高,望得远。 苍茫的暮色里,到处是星星点点的灯火。 大城市就这点不好,到处都写满了“热闹”。 容佳转过身,看过于空旷的露台中央的易贺。 昏沉的光线里,他的身影略显孤单和伶仃。 易贺看起来好像瘦了。 受了那么重的伤,他没叫过一声疼,还经常嘴贱,把她气得半死,以致于她常常忘了,他是个伤员。 但是事实上,他这几天,肉眼可见地消瘦了不少。 容佳还记得初见时,他那种呼朋唤友,放浪形骸的样子,可是看着他现在的样子,她心中没来由地觉得,其实易贺很享受现在这种孤独。 他的内心,应该是个喜欢宁静的人。 “真想吃面条?” 易贺冷哼一声:“是你煮的面条,其他的不要。” “那昨天的两张卷子做完了吗?” 易贺仍然眼都没睁:“嗯。” “我要先检查,错的太多就别想了。” “随便。” 抛掉了秘密的易贺有着过人的记忆力和理解能力,甚至还可能隐藏过一部分实力,两张试卷飞快地对了一遍后,结果让容佳吃惊。 比她预想好太多。 阳台里面,仍然死赖着躺椅不放的人高声问:“怎么样?” 容佳靠在玻璃门上,用手指揉了揉太阳穴。 “还行。” “可是我快不行了!二十分钟内吃不到面条,你就等着给我收尸吧。” 容佳:大爷的。 她气呼呼冲过去,将两张卷子拍到装死的人胸口。 “所有错的地方,今晚全部得订正。” 抬腿欲走,手被易贺轻巧捉住。 “我要吃拌面,不要吃汤面。加肉碎,加鸡蛋,还有,要加豆瓣酱,最后加上葱花。” 容佳借着紧握在一起的手,用力扯了易贺一把:“还要再加上你。我辛苦煮东西,你还好意思躺着!” 借着室内的灯光,隐约可以看到易贺脸上的笑容。 “钥匙都给你了,这个家还不是你作主。去下厨房就不用我跟着了吧嗳,我是伤残人士,你有没有同情心我艹,谋杀亲夫是吧!我右手也要废了!” 容佳以遛狗的架式把一路叽叽歪歪的易贺扯进了厨房,转手拿了把刀,架到易贺脖子上。 “站直了,不准动,不准说话。” 易贺习惯性嘴贱,举着右手,还不忘恶心容佳一把。 “亲一下。你亲我一下,我保证乖乖听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3.第 23 章 容佳紧了紧手上的刀:“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嗯?” 易贺修长的手指敲了敲刀面,眼里隐有笑意。 “换一边,刀刃对着我。这样吓唬谁呢?嗳,你小心,别割到手。” 容佳收起刀,挑眉:“别想骗我动手。杀人犯法的。” 亲一下的无礼要求被容佳一刀无情斩断。 易贺贴墙而立,容佳继续做她的拌面。 容佳厨艺不精,这道拌面大概是她最拿得出手的东西。 先炒制酱料,同时烧开水,将面条放进去煮一会儿,捞出沥水,浇上酱料,再洒上葱花,青瓜丝。 容佳转了下眼珠,又往里面加了一大勺辣酱。 辣肿易贺的嘴,他就不会总这样胡说八道了。 把面条往外面端时,易贺就像只小狗一样乖乖跟在容佳后面。 “佳佳,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 容佳:“不想听。” “这个秘密就是,本来以我的身手,那天不应该伤这么重的。可是我当时想着你,走神了。” 容佳将面条放到茶几上,几下拌好,“所以呢?” “所以归根究底就是你害了我。”他大爷似地往沙发里面一坐,“你得喂我。” 容佳表示这口锅她不背。 “自己吃,不吃拉倒。” 易贺从善如流:“那好吧,我不吃了。” 他往沙发上一靠,仰着头,闭着眼,大概是被香气吸引,他的喉结滚动了几下,应该是在咽口水,可是态度却十分坚定,“你看看外面是不是有什么小猫小狗,把面条给它们吃吧。” 容佳都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 念着这碗面条里特别加了点东西,容佳最后还是端起碗来。 “张嘴!” 易贺奸计得逞,满意张嘴,然后 “我去!你是要辣死我!” 容佳一手端着碗,另一边手臂支在膝盖上,拿着筷子的手撑着脸,笑得一脸无辜:“辣啊?” 易贺张着嘴连连呼着气:“恶恶毒的女人!” “女生。”容佳笑吟吟地纠正,又问,“还要吃吗?特地加了量,不加价哦。” 易贺嘴里都快热成火焰山:“你你等着。” “等着什么啊?”容佳咯咯笑,“不能吃辣,还在家里备这种辣酱,辣死活” 衣领忽地一紧,紧跟着身体猛地往易贺那边一倾,容佳手中还端着碗,为免面洒掉,没敢乱动。 只是毫厘的功夫,易贺的嘴唇火辣辣地堵上来。 辣! 真辣! 这辣酱,该不会是变态辣吧? 容佳的头被易贺的紧扣住脑后,一只手端碗不得自由,另外一边倒是能活动,可是还来不及动手,易贺就用身体压制住她。 这个时候男生在身高,体重和力气上的优势就体现出来。 容佳被易贺挤在沙发靠背上,完全动不了,只能被动地接受这个吻。 她觉得自己快要被挤扁了。最为遗憾的是,刚才她怕面条洒到自己衣服上,还特地将碗往旁边挪了一点,要不然两人身体中间还能有点间隔。 货真价实的“火辣辣”的亲吻结束后,容佳用力喘着气,大口呼吸新鲜空气。她感觉自己一开口大概就可以喷火了。 易贺也是气喘吁吁。 “佳佳,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我们风雨同舟。” 明明是恶意报复,愣是被他说得情意绵绵。 容佳害怕这种情话。 她宁愿易贺像平时那样挤兑她,揶揄她,偶尔嘴贱占她一点便宜都行,这样的相处,会让她觉得真实,也轻松。 “好了,别开玩笑了。” 易贺揉了把她的后脑勺。 “谁开玩笑。佳佳,我是真的喜欢你。” 容佳半边身体仍然被易贺压着,维持着一只手拿筷子,一只手端着碗的可笑姿势。 她觉得可笑。 易贺的喜欢来得太廉价,大概就跟从水笼头里放水一样容易。 或许他是以为,说几句这样好像走心的话,就能达到走肾的目的。 甚至她也知道,很多人都把她当成了易贺的女朋友。 他们说是就是吧。 亲都亲过了,再说不是,好像有点婊。 再说他们这一对,一个不走心,一个没有心,其实也挺般配的。 话在说回来,因为有她,易贺现阶段没办法去祸害别的女生,也算是功德一件。 只可惜她是个无名英雄,不会有任何人给她颁个奖什么的。 想到这,容佳笑了。 “笑什么?” “没什么。”容佳敛了笑,问,“还要不要吃面了?要吃就赶紧起来。” -- 容佳不傻,她不想再做一次拌面,那些辣酱只拌了上面一点点,刨掉这一层,下面的那些,勉强可以入口。 吃完饭照常补习,等到了九点半,容佳放下手中的笔。 “我该回去了。” 易贺也跟着站起来。 “我让他们送你。” 容佳觉得有点烦,又说不上原因,只是一开口,语气明显冷淡了不少。 “不用。虽然是你兄弟,也没道理总是麻烦他们。” 易贺:“没事,我们关系好着呢。” 容佳:“说了不用就是不用!” 易贺怔了一下:“容佳?” 容佳搓了把脸,略带着一点倦容:“真不用。我跑起来也很快的。” 她大概明白为什么心烦--因为易贺说的那句喜欢。 她讨厌诸如“喜欢”,“爱”这一类的字眼,打心里恶心这些。 易贺静静地看了容佳几秒钟,行动不良地从床墙角的衣架上拿了外套,随手披到肩头。 “我送你。” “你这样子,比我还不如。” “走吧。”易贺拿了钥匙,带头出书房的门。 容佳愣了几秒钟的神,拿起背包跟上。 深秋里,夜风冰凉,路灯昏黄。 两人并排走着,容佳被风吹得全身起鸡皮,忙裹紧外套。 “你明天还过来吧?”易贺忽然说。 容佳“啊”了一声,觉得易贺问了个傻问题。 “明天晚上我要给小朋友上课。” “要是不上课就过来。” 容佳想不明白他怎么会这样认为,但是她懒得因为这个跟他争辩。 “有空就过来。” -- 第二天中午,容佳接到画室的电话。对方话说得很婉转,什么她现在是高三,应该将精力放到学习上,又说什么等到她大学时,如果想兼职,依然可以过去那里,不过容佳很容易从中提取到最重要的信息--她被炒鱿鱼了。 “你之前上的那几节课的工资,你有空时就过来领一下。” 容佳呼了口气:“好吧。今晚过来行不行?” “可以的。” “谢谢。” 容佳放下手机,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可是她懒得想。 下午放学后,她先去画室领了那几节课的工资。 站在画室楼下,容佳稍微停了几秒钟。 她在考虑是直接回家,还是去一趟易贺那边。 想了想,容佳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妈,我今晚要晚一点回家,我要先给同学补一下课,你不用做我的饭。” “好。”赵美意说,顿了顿,她又叫容佳的名字,“佳佳,你那个同学是男生,你给他补课,就好好补课你明白吧?” 后面的话,赵美意没好直接说。 容佳那种烦躁的感觉又回来了。 “我知道。先挂了。” 路程很短,步行即可。容佳到了易贺家门口时,直接掏钥匙开门。 前几天易贺受伤,懒得给她开门,直接将钥匙交到容佳手里。 客厅里灯是开的,容佳换好鞋,走出玄关,一眼就看到沙发上的拥抱在一起的两个人。 男生是易贺,女生的脸埋在他胸口,看不清。 容佳的脚定在原地;“对不起,我没想到”她急忙转身,“我先走了,明天再联系。” “佳佳!”易贺急急地叫住她,“我要说我什么都没做,你一定不信吧?” 他的神色很轻松,甚至还带着笑意。 容佳: 易贺拍了拍怀中女生的肩:“你能放开吗?我女朋友在这里。我不想让她误会。喂,你能不能不要抱这么紧!佳佳,过来,帮我拉一下她。” 容佳觉得自己出现在一部荒诞剧里。 好在在她犹豫着是出手还是马上走时,那个女生先捂着脸跑了。 容佳:还是没看清脸。 这时易贺走到她面前。 他仍然没有表现出一丝慌乱,那种从容镇定,让容佳竟心生几分佩服。 “佳佳,我觉得我大概得跟你谈一次心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4.第 24 章 “我跟你讲个秘密。” 易贺一开口,就是这句。 此时两人坐在那个宽敞地有点过份的露天露台上,头顶着黑沉沉的天空,脚下是万千灯火。 容佳沉默着坐在那里,虽然她其实真不想再听什么秘密。 可是说了这一句,他却久久没有下文。 容佳被寒风吹得发冷,只能不动声色裹紧外套,并且希望这场谈话早点结束。 易贺站了起来,单手费了点力气,才将自己身上的外套拽下来,盖到容佳胸口。 “大概要废话比较长的时间,你可别冻感冒了。” 容佳: 易贺慢慢地坐回椅子,斜靠着,右肘搭着小圆桌,手里反反复复把玩着那只打火机。 “我其实是个很无趣的人。这是昨天你过来前,我坐在这里想了很久得出的结论。” 他的手在桌面上顿了一下,好像在思考如何组织语言。 “因为面具戴久了,连自己也记不清下面是什么样的面孔。从我记事起,我就能感觉到我家里不正常。人们常说小孩子不懂事,其实我觉得小孩子有时候比大人还敏感。最起码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学会了察言观色,然后根据自己观察到的来修正自己的行为。” 这些话是容佳始料未及的,她怔在当场。 “我大概还有点聪明,然后要上进,要懂礼,要谦逊,要活泼,但又不能活泼过头”易贺的声音低沉,每说到一个词时,打火机就会轻轻地在桌上顿一下,但是他的脸上,一直没有一点点表情。 “通过一次次修正,我成了别人眼中很优秀的孩子。可是即使这样,仍然不能让易正源夸我一句。他是我见过的最难取悦的人。哦,对了,说一下我妈妈吧。” 易母出身非常好,不提易贺外公,就是他三个舅舅,都是新闻里常能看到的人物。易母是家里最小的公主,是全家所有人的掌上明珠,又生得好,还聪明。易贺的语言天赋很大可能就是遗传自她。在她最美好的年纪,易母遇到了易正源,并疯狂地迷恋上他,然后又如愿以偿地嫁给他。 当然,这并不是什么富家女和穷小子的童话,这是真正的门当户对。易家的家世足以匹配这位娇生惯养的小公主。 “但是她并不幸福。我小时候曾经看到她抱着易正源哭,哭了很久,可是没有得到一个字的安慰。因为自身条件和家世,我妈骨子里有一种骄傲,可是在这段感情里,她很自卑。她外在的美貌,家世,内在的学识,涵养,都没办法帮她从易正源那里得到一点点爱。随着易正源一次次出轨,她这里”易贺指了下自己的脑袋,“出了问题。” 容佳抽了口气,不由问:“为什么不离婚?” 易贺继续把玩那只打火机,昏暗的光线里,他表情淡漠。 “为什么不离婚?我外公外婆,我三个舅舅,甚至连我,都想知道为什么。易正源第一次出轨时,我外公那边就要替我妈讨公道,可是我妈护着他。她拿自己的命护着易正源。我外公那边已经放弃我妈,只要她不做什么出格的事,都随着她折腾。你上次见到我妈时,是不是觉得她很有气质,很高贵,对易正源还十分冷淡?” 容佳点头。 “我猜想,那大概是因为我妈大概已经放弃了讨易正源喜欢的想法,她害怕再从易正源那里受到伤害,所以在他面前就会封闭自己。我甚至觉得,她在恨自己,有时候,她会特别粗俗完全不像她。” 容佳: “其实细想一下,我也跟她差不多。从小时候无意识地戴上一副面具,到初中时有意地换了另一副面具,都只是让他注意到我。我觉得我妈看不开,作茧自缚,其实我又比她好多少?我给我妈做饭,哄她开心,除了因为她可怜,还因为--我希望她能分一点爱给我。” 他用单手打开烟盒,抽了支烟,叼到唇间,打火机“哒”一声,一小簇火苗被他拢在指间。 容佳闻到了烟草的味道,这让她想到第一次见到易贺的那个早晨。 “可惜我妈这辈子,眼里只有易正源。易正源的眼里有谁,我不确定,可能有,可能什么都没有。但是我能肯定,他们眼里,都没有我。” 容佳忽然想到易母那天说的那句话。 那种冷冰冰的语调,“掐死”那样的话,也是很随意就能说出口。 而易父的神色,更是让人觉得全身发寒。 那还是在易贺受了重伤的情况下。 不敢细想。越想越伤人。 “说一下今天这事吧。”易贺打断容佳的念头,同时他好像笑了一下,“先问一句,你没带凶器吧?” 容佳无奈地摇头:“是不是带了,你就不说了?” “大概也得说。” 易贺弹了下烟灰,目光投向远方某处。 “不过得先从我挨打这件事说起。我那天晚上并不是遇到什么‘雨夜屠夫’,而应该是被人寻仇。刚才那个女生,你之前见过。我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就是有一次在食堂吃宵夜时碰到的那个。” 他这样一说,容佳立即有了印象。 她点头:“记得,你的前女友。” 易贺噗嗤笑:“前女友?也算是吧。你刚来不久,可能还不知道,以前因为她,我背了多大的骂名。她以前为我自杀过。”他顿了一下,“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容佳: 说句实话,她对这些事并没有什么兴趣。反倒是刚才有关易父易母的那些,反而更能打动她。 还好,易贺并没有沉缅于他的那些罗曼蒂克里面,而是话题一转,从满是粉红泡泡的爱情片转到悬疑刑侦。 “她家里情况有点复杂,所以今天我找她,是想看一下会不会是她家人动的手。” 容佳到这时,终于有点惊讶于剧情的反转。 “结果呢?你俩抱上了?” “结果就是基本排除她家的可能性。不过我申明一下,我没抱她。是她自己情绪失控,忽然扑过来。” 容佳极力回忆了一下,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当是易贺的手是举起来的,就连受伤的左边,都尽量高举着。 “所以现在,我怀疑的,是剩下一个可疑的人。” “谁?” 易贺仰了下头,好像笑了。 “要是换了其他人问,我肯定说,像我这么魅力无穷的人,肯定到处都是嫉妒的想揍我的人,但是既然你问了,我给你个答案。梁烨,我怀疑是梁烨。” 容佳感觉自己有点跟不上趟了。 “他?” 易贺重重地呼了口气,用一种极其肯定的语气说:“就是他。但是很可惜,我还没有拿到证据。还有,这当中还有一层关系。梁烨的妈妈是易正源的初恋情人,他俩现在应该有着某种不正当的关系。而据我观察,梁烨并不反感这些。” -- 九点钟,赵美意打电话催容佳回家。 作妈妈的,不可能真的放心自己的女儿单独和一个男生长时间相处。 容佳被迫灌了一脑袋的信息,感觉头脑快要爆炸。 她头晕脑胀地站起来:“我觉得我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些东西。不过我说,我知道这么多秘密,不会被杀人灭口吧?” 易贺笑得十分温和:“不会。你会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容佳想到上一次他的回答,不由笑道;“你怎么一下子变了个人呢。” 易贺单手搓了把脸:“戴面具挺累的,以后做自己吧。怎么样,有没有发现真正的易贺很没趣?” 容佳想到之前那个易贺,忍不住笑:“以前那个我也没觉得好玩。” 易贺挑了下眉,笑容只控制在嘴角微弯:“但是我看你经常笑个不停。” 容佳听到这句,又笑了:“你看,跟这个易贺在一起,我也会笑。”她顺手将外套递给易贺。 易贺接过外套,笑道:“我还一直在等着你问,问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容佳被那些信息轰炸地大脑发昏,经他这么一说,好像才想到这个问题。 她无意识问:“为什么?” 易贺上前一步,将她被风吹乱的头发拢到耳后。 “大概是因为你是第一个免费煮饭给我吃的人。哦,对了,顺便再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做的面条,其实很难吃。” 容佳: “不过我很喜欢。” 易贺坚持送容佳回家。 两人打了的士,在车上,易贺一直很安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到了小区门口,两人下车,易贺付了车费。 “你回去吧。” 易贺单手抄兜,受伤的那只手臂规矩地垂在身侧。 “早点休息。对了,有两件事我得澄清一下。一件是,我记得你问过我两次知不知道什么叫尊重,我现在的答案依是知道,我没有不尊重你的意思,只不过我们对对方的身份的认知,应该存在着偏差。” 容佳把这句话在心里翻译了一下,可是她不知道自己翻译得对不对,下一秒,易贺给了她答案。 “第二件,我是真的喜欢你。不要问我原因,我自己也说不上来。可是不管戴不戴面具,和你在一起时,我觉得很开心。” 他的神色太平静,既没有急于表白的急切,也不像以前那种占她便宜式的调侃。 “不过真正的易贺,真的是很无趣的人。我其实并不喜欢抽烟,也不爱喝酒,还讨厌身边围着一帮男生女生。最向往的,大概就是两个人挨在同一张沙发上各看各的书。希望你不会觉得无聊。” 容佳微愕,愣愣地看着易贺。 她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他,那也是她最向往的生活。 容佳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大概是赵美意打过来催她的。 “回去吧。”易贺后退了一步,冲她摆了摆手,却在转身的一瞬间,停了下来。 “容佳,还没成年的小女生,不要藏那么多心事。”他忽然抽出手,轻快地在容佳额头弹了一下,“我很期待听你倾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5.第 25 章 易贺并没有急着打车, 他单手抄着兜,慢慢地往回走着。 压了多年的秘密,原以为一辈子都没有勇气揭开, 结果真走出这一步,好像也并不难。 他现在觉得很轻松,不管是优秀成“别人家的孩子”,还是校园一霸“易哥”,做自己,永远是最轻松的。 希望容佳能尽快有这么一天。 在十字路口, 易贺最后回了一下头。 容佳所在的那个小区, 已经被道路边高大的树木遮掩。 易贺从小就善于察言观色,他看得出来容佳有心事, 有很重的心事, 甚至他都猜得出, 昨晚容佳回家前,他的某些言行举止应该让她感到不快。 后面把她送回家后,易贺仔细思考了一下,最后决定和她开诚公布地谈一次。 唯有真心, 才能换得真心。 希望他抛了自己这块砖,能够引得容佳那块玉,解开她的心结。 到家后, 易贺先去了厨房, 拿出那瓶辣到变态的辣酱, 打开, 用指头蘸一点,送入口中,然后闭上嘴唇。 口腔里立即有岩浆滚过,生理性的眼泪不由自主涌出。 那种放浪形骸的表面下,死水般无望的生活,真正令人恐惧。他需要有东西提醒自己还是正常的。 这是一种很好的工具,没有伤口,即使再痛苦,也终究会过去,而且不会有任何人发现,等到第二天,他可以继续醉生梦死。 热辣的痛意从口腔中渐渐消失,易贺盖上瓶盖,随手将那瓶辣酱丢到厨房的垃圾桶中。 昨晚那句话是他的真心话,虽然好像引起了容佳的反感,但是他以后,绝对不会让容佳哭那么久,都得不到一个字的安慰。 不是,是他根本不会惹她哭才对。 -- 容佳回到家时,赵美意当然没有睡,甚至在容佳进门的前一秒,她还在客厅里打着转。 看到容佳进来,她立即快步走过去。 “怎么这么晚?” 容佳刚脱了一只鞋,还没来得及换上拖鞋,保持着金鸡独立的姿式,无奈地看了赵美意一眼,笑道:“还晚?你一打电话我就回来了,还有一道题没讲完呢。” 赵美意可没有一点愧疚之色:“我打电话,就是因为已经很晚了。佳佳,你是女孩子,最好不要单独跟男生相处太久。” 容佳为了让赵美意安心,立即解释:“他是很正派的人。” 说完小小心虚了一下,毕竟亲吻过好几次了,以前那种下流的话,也听过不少,可是转念一想,今晚的易贺的确很正经,以后大概也会是正经的,立即又安下心来。 可是赵美意没安心,她跟在换好鞋的容佳后面絮叨:“那也不行。你们这个年纪,最容易冲动,尤其是男生”不知道想到什么,赵美意顿了一下,下面的话,就带着一点沉重,“佳佳,女孩子清清白白最重要,妈妈不想你一辈子轻易被毁了。” 容佳背对着赵美意,眼中有片刻的失神。 她无法去跟她妈妈解释,她妈妈前半生的悲剧,并不是因为那层膜,而是因为人类本性里的某些劣性。 这些是她妈妈心口的伤疤,她不忍心去揭。 容佳回转身,扑到赵美意怀里,用一种小女生的神态噘着嘴笑道:“妈,你说什么呢,我还这么小,羞死了。不过你放心,即使我以后谈男朋友了,没结婚之前,我都不会跟他做亲密的事。” 反正她也没打算找男朋友。退一步说,就算哪天被迫着遭遇不幸,她也不会因此看轻自己的。 她的价值,不是一张膜能决定。 容佳的撒娇很好地化解了赵美意的不安。她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就是因为你小,才怕你没有主见,轻易被男生骗了去。” 容佳十分轻快地答:“知道了。我听妈妈的话,做乖宝宝,行了吧?” 赵美意心头更加软得似汪着水,揪了下容佳的腮帮子,笑道:“忽然像个小孩子一样。快点洗澡睡觉吧。” -- 容佳晚上睡得并不好。她做了一个梦,梦里易贺给她表演变脸。 他一会儿一本正经,一会儿又嬉皮笑脸。 容佳觉得有趣,忍不住哈哈笑,然后被他压到沙发上。 容佳从梦中惊醒,刚才梦里的那个亲吻把她折腾到近天亮才睡着,然后又在听到赵美意起床后一系列动静中迷迷糊糊起了床。 她一时忘了已经被炒鱿鱼,一边刷牙洗脸,一边心中还计算着时间--嗯,不会迟到,应该都还来得及吃早餐。 门铃响了起来,容佳正拿着毛巾擦脸上的水,赵美意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后,是“咔哒”开门的声音。 然后是一道男声:“阿姨,你好。” 容佳一个激灵,拿开脸上的毛巾,顾不得头发还是乱的,就探出头去。 她们租的这套房子设计得过分讲究科学,没有一点风水的概念,卫生间的门正对着外面那扇门。 而门边正和赵美意说话的那人,可不就是易贺。 他个子高,赵美意挡不住他的脸,可能是看到容佳的脑袋了,他还冲她笑了一下。 那种笑斯文里透着端正,可以说是温文尔雅。 “我叫易贺,和容佳约好了今天来这里补习。” 赵美意有点懵,立即扭头看容佳。 容佳一把丢掉毛巾,顶着一头沾了水的乱发,快步往门边走。 “啊是,我们约好了的。妈,这就是之前我跟你讲过的那位同学。” 赵美意这时才将人放进来,易贺十分有礼貌地道了谢,又自然大方得像来了千百遍一样取了一双备用拖鞋换上,这才微笑着和容佳打招呼。 “刚起床?” 容佳随手扒拉了几下头发,刚洗过的脸没来得及抹护肤霜,已经开始干燥紧绷。 赵美意又在旁边,现在自然不是问他怎么上门的时间。 “是,刚刚起床。”本就紧绷的脸一笑起来更是扯得像要裂开,“你好早啊,吃过早饭了吗?” “吃过了。” 容佳无意识地点头,目光瞟到自己身上的睡衣,顿时大窘:“那你先坐一会儿吧,我很快的。” “没关系,我可以先自己看书,不着急。” 赵美意这时终于从不速之客从天而降的意外中醒过神,惊讶地看着容佳:“佳佳,你不是要去画室吗?” 容佳的脑中快乱得像厨房那锅滚粥,几乎马上就能心脏病发进医院,只能按照昨天画室的人给她的理由来应对:“啊,那个,画室请到更专业的老师了。” 赵美意“哦”了一声,没再往下问,反而好像挺开心的。 “也好,你都高三了,兼职太多也不好。” 容佳飞快回自己的房间换衣服,刚脱掉睡衣,她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易贺怎么知道她今天有空的? -- 容佳一离开,客厅里剩下那两人就有点大眼瞪小眼的趋势。易贺看起来倒是从容镇定,赵美意反而有点局促起来。 “你坐吧,佳佳换了衣服就出来。” 易贺几乎是“谢谢”不离口。 赵美意看他这样,也稍稍安下心来--看起来倒的确是个正派的孩子,又有礼貌。不过知人知面不知心,她不能因此就掉以轻心。 厨房里的早餐应该好了,虽然刚才易贺说吃过早餐,出于礼貌,赵美意还是问了一句:“要不一起再吃点吧,我帮你也盛碗粥?” 易贺略一思忖,浅笑道:“也好。谢谢阿姨!” 早餐很简单,白粥,从超市里买来再自行加热的小笼包,配上一小碟酸豆角,就没了。 易贺的吃相十分斯文,当然到底是归功于他脱下面具,还是因为他变成了“折翼的天使”,就不得而知。 饭后赵美意去收拾碗筷,容佳当然只能卖力扮演家教老师的角色,准备带易贺去自己房间的小书桌那边。 “就在这里吧。”易贺指着靠着阳台玻璃门的餐桌,“餐桌这边光线比较好。” 租房房龄老,采光差,尤其是容佳那间卧室,天气稍微差一点就得开灯。真论起来,的确是这张餐桌的光线比较好。 房间小,厨房里将水笼头开得很小,正竖着耳朵听外面动静的赵美意听到易贺的这句话,心又落下了几分。 这孩子,倒是个懂事的。 赵美意收拾好厨房出来,外面两孩子已经在餐桌上摆好了书本,学习用品。 易贺摊开一本书:“你先看你自己的吧,我先做习题,那些不会的,等会儿一起问你,免得总是打断你的思路。” 赵美意忍不住在心里夸易贺会体谅人。 佳佳虽然是拿了钱帮他补课,可是毕竟都高三了,要是把精力都放在他身上,对她的成绩肯定有影响。这孩子这么体贴,真是难得。 赵美意轻咳一声,打断他们:“我去买菜。小易中午要不要回家?要不就留下来吃顿便饭吧?” 易贺笑得眉眼弯弯:“谢谢阿姨,那我不客气了。”顿了一下,他又微笑着提醒赵美意,“阿姨,今天外面风很大,你可能得加件衣服。” 容佳:这人真是易贺? 赵美意简直要被易贺感动了。 这么好的孩子,怎么会成绩不好呢?嗯,后面她得跟佳佳说一下,尽量帮他补补。 只是,赵美意下到一楼后,还是决定按照原计划杀个回马枪。 她还是不放心,得杀回去看看两孩子有没有什么猫腻。 -- 赵美意刚出门,容佳就把笔扣到桌上。 “你怎么找到我家的?” 易贺的目光温和得接近温柔:“已经知道在这个小区,再打听一下并不会太难。” 这倒也是。 “可是,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有空?” 今天虽然风大,但是个很晴朗的好天气。清晨的阳光在阳台浸了半个阳台,折射进来的光线映在容佳脸上,少女细腻如牛乳般的皮肤上,连极细的绒毛都看得根根分明。 “因为你昨晚就没有上课。当然,最主要的是,画室那份工,给你出工资的人是我。” 容佳:“你?怎么会是你?!” 她有想过那份工作是易贺帮她争取来的,要不然不会那么巧,易小萌和徐嘉豪两个小朋友同一天来画室,但是她没想过出工资的人是易贺。 易贺拿起容佳的笔塞到她手心里:“阿姨应该马上回来了,有什么话等会儿再说。先专心看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6.第 26 章 易贺已经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那本习题上, 容佳拿着笔, 在狠瞪了易贺一眼之后,刚将目光投到试卷上,“咔哒”一声, 大门被人打开了。 容佳心中一惊,本能地抬头。 “妈?” 赵美意脸上的笑有点尴尬, 她快步走进来, 匆匆往卧室走:“我忘拿钱包了。你们学你们的, 不用管我。” 容佳: 偷偷看一眼易贺, 他的嘴角微弯,明显正在笑。 讨厌死了,这个人! 容佳的手慢慢挪过去, 狠稳准地在易贺腿上狠狠一揪。 赵美意从卧室里走出来。 容佳眼睁睁看着易贺嘴角抽了一下, 但是却在椅子上坐得风雨不动安如山, 完全没有像上次那样跳起来。 容佳的嘴角终于可以翘起来了。 大仇得报, 大快人心! -- 赵美意看着安安静静做习题的两个孩子,终于安下心来, 开开心心去买菜。 小易这孩子,倒真不像那种轻浮的人。 赵美意这时觉得自己应该是太多心了一点, 不说别的,易贺要真人品很差,小离肯定也会提醒她的。 等到赵美意再一次离开后, 容佳长长得吁一口气。可是这口气吁完, 她又觉得有点尴尬。 赵美意为什么回来, 她当然已经猜到,而未卜先知的易贺,更是心里门儿清。 这种多心的试探,既不光明磊落,还有贬低易贺人品之嫌。 “那个”容佳当然不好意思说自己妈妈的不是,于是含糊其辞,“别介意哈。” 易贺手还在腿上轻揉着,闻言笑道:“打了别人还要别人别介意,我看你脸皮不薄啊。还有,你该不会是有暴力倾向吧?” 他是故意往其他方面想,这让容佳轻松不少,忍不住啐了他一口:“该!” 易贺好脾气地笑了笑,挪开目光,说:“好香。” 餐桌中间,一个玻璃罐头瓶里,插着一小束花,白的如雪,红的如血。 是白色的香水百合和红色的玫瑰。 老房子透风不算好,之前不知道已经有过多少租客,容佳母女搬进来时虽然做了彻底的清扫,可是小区本身的卫生状况就不怎么样,这套房里也总有一种类似于发霉的味道。 容佳就让赵美意每星期买一枝百合放在家里。花费并不多,却可以尽量改善一下房间的味道,也能点缀生活。 “不过这束花不是我们买的。我妈做保洁的那家公司每天都要换新鲜的花,这些隔夜的花其实还没怎么枯萎,我妈问过那些人,就拿回来了。” 容佳说这些话时,神情很坦然,丝毫没觉得这种行为寒碜或者羞耻。 包括赵美意在做保洁这件事,她也照样不觉得有什么值得隐瞒。 “物尽其用,不浪费,值得提倡。”他的目光从花瓶里的花上慢慢上挪,很自然地落到了玻璃门外的阳台上。 容佳顺着易贺的目光往阳台一看,心里登时咯噔一下。 糟了,她的内衣! 她昨晚换下的那套内衣,现在就那样大喇喇地挂在阳台的晾衣杆上,随着秋风在阳光下荡来荡去。 这么私密的东西被异性看到,才是真正让人觉得羞耻。 容佳忙轻咳一声,想办法拉回易贺的注意力。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比如说想过考哪所大学?” 如容佳所愿,易贺将目光撤回来,投到她的脸上。他的笑容十分恬静平和:“其实这几年,倒也不能算完全没有学到东西,不过终究是荒废了三年。” 他用笔头抵着太阳穴,略微沉思了一会儿,轻笑道,“我对自己,还有一点信心。现在用心一点,顶尖的几所不敢想,一般的应该还是没问题。不过怎么说呢,基本上从我生下来那天开始,我以后的路就已经被安排好了。考名牌大学,不过是说起来好听一点。” 容佳想了一下易贺的家世,顿时十分心塞。 这绝对是炫富,还是最气人的低调炫的那一种。 “不过你不一样。”易贺带着点歉意,“这么说你别介意,可是事实上,高考对你还是很重要。当初我看你找事做,猜想你是遇到了困难,才让飞扬那里的人帮了个忙。现在你有帮我补课的那份钱,还是多放点精力到学习上比较好。赚钱这种事,什么时候做都不迟,你说对吧?” 以前容佳只觉得易贺这人特下流,倒没想到他考虑事情其实很全面。 她嘟了下嘴唇,哈哈笑道:“你说的也对。行吧,反正都已经被炒了,无所谓了。” 易贺看着容佳笑,心里软软一动。 他以前总觉得容佳身上藏着刺,平时看不出来,冷不丁地就能扎你一下。 可是她笑起来,就会有一种未脱的稚气,总归是一个没长大的小女孩。 他起了一点坏心,想逗她一下。 “刚才阿姨回来,是不是怕我对你做什么坏事?” 容佳:不是已经略过这茬了吗? 她发愣的时候微唇微张着,易贺想到曾经有过的几次亲密接触,身体某个部位不受控制的有了反应。 他丢下手中的笔,暗自调整了一下呼吸,笑道:“其实也很正常。我要有个这么漂亮的女儿,我也会怕她被男生骗。” 容佳晒笑一下。 易贺忽然敛了笑:“那么现在我们做下理解吧。刚才我那句话里,着重强调的是前一句,还是后一句?” 容佳倏得瞪大了眼睛,然后变成狠瞪易贺,有意调侃他:“你这人哪里没趣了,这不是挺令讨厌吗?” 易贺也笑了。 这个易贺的笑容一点都不油腻,很干净,有种秋日里最薄净的阳光的感觉。 容佳一向对聪明成绩好还斯文有礼的男生有着本能的好感,她觉得这个易贺很好。 这种想法让她在易贺面前不自觉放松下来,调笑道:“你知道还敢跑上门,也不怕我妈拿扫帚赶你走。”刚说完,觉得这话很像有另一种意思,自己倒先闹得不好意思,不由垂下眼皮,不敢直视易贺。 易贺清朗的声音里夹着一点笑意。 “正因为这样,我才更得来。人最怕的是疑神疑鬼,反而不容易安宁。我过来了,让阿姨看到,她应该就能放心了。” 原来他突然上门,还有这种用意在里面。 容佳低着头,顺势损了易贺一把:“那我妈肯定放心了。长这么丑,谁能看得上。” 易贺:“我倒没这么觉得,你长得不是很清秀,配我也勉强可以啊。” 容佳: -- 容佳不会做菜,中午时只能给赵美意打下手,易贺左手臂还不敢过份使用,只能在一边围观。 赵美意怕易贺觉得受到了冷遇,连连催容佳:“你陪小易看电视吧,学了一上午,也该放松一下。” 这态度转得很微妙,竟然已经放心让他俩单独相处。 容佳暗笑赵美意还是这么没有戒心,容易被收买,一边又惊叹于易贺蛊惑人心的能力。 容佳想帮赵美意做点事,又想让易贺显得不那么“无所事事”,就将话题往他身上引。 “妈,易贺也会做饭呢。” 赵美意很惊讶:“哟,这么厉害啊。佳佳还是女孩子呢,可是什么都不会。” 容佳扬了扬手中正在摘的青菜,噘着嘴唇:“我怎么就什么都不会了。我不是会摘菜洗菜吗?” 赵美意瞪她的眼神里全都是温柔的味道:“你这孩子,也不知道谦虚。” 容佳对着赵美意做了个鬼脸。 这一会儿,她脸上小女儿神态尽显。 窗外风声呼啸,从小窗口里能看到原来还在树枝上苟延残喘的树叶被风吹得四零八落。 易贺看着眼前这对母女,觉得这个昏暗的小厨房很温暖。 这时听到赵美意问他:“小易,你爸妈平时很忙吧。要不然你这个年纪的男孩,可不大会做饭。” 易贺笑得十分风轻云淡:“是有点忙,一般都顾不上我。不过没办法,他们要挣钱养家。” 赵美意觉得这孩子真懂事,这么能体谅大人,忙笑道:“没事。以后周末要是没人给你做饭,就上阿姨这来,只要别嫌阿姨家都是粗茶淡饭,顺便让佳佳多给你补补课。高三了,学习上是得抓紧点。” 易贺很乖巧地点头:“好。谢谢阿姨。” -- 午饭的确算不上精致,就这还是看易贺在,特地加了一个肉菜的结果。 赵美意吃着饭,心里又对易贺多了几分喜欢。 这孩子真好养,一点都不挑食。 再看看容佳--排骨上沾了那么一丁点的肥肉,她都要咬掉--说明还是没有吃过大的苦。 吃完饭容佳帮着洗碗,易贺好像很随意地问她:“你不是说下午要去买本参考资料吗,准备什么时候去?” 容佳满手泡泡,满脸问号。 她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了? 一偏头看到易贺的笑,才算反应过来。 这个人,真是蔫坏蔫坏的,哪里是十分没趣啊,分明是万分讨厌。 容佳本来想坑他一把,说做完一份试卷再去,只是哪怕家里采光不好,她也能看到易贺脸上的那种苍白。 窝在家里整整一个星期,可能带他去晒一下太阳比较好。 空佳飞快地洗着手听碗筷:“等我洗完碗我们就去。” 赵美意很轻易地就给他们放了行,临走前还把容佳拉到一边:“小易不是说病刚好吗,你也别带他在风地里呆太久。还有参考书也帮他挑几本,别太小气,这点钱都舍不得。我看他也怪可怜的。” 容佳不好戳穿易贺,只能含糊答应着。 下了楼,才发现风是真大,尤其是这种迎风走路的感觉,酸爽无比。 于是她慢慢地,慢慢地,挪到了易贺身后。 易贺发现了她的举动,问:“你干嘛?” 容佳好不容易从糊了一脸的风里喘了口气,还在顾着自己的步伐,好尽量跟易贺一致,手忙脚乱里她的回答很诚实。 “躲你后面挡风。” 她躲在后面,没看到易贺翘起的嘴角,倒是想到另外一件事。 “你想出来干嘛?” “随便转转,顺便买一些资料。” “咦?竟然不是借口!” “不然呢?”易贺笑着问,“想跟你约会?” 容佳从后面捣了他一拳:“说什么呢。既然这样,我们先去把买资料,把正事办了吧。” 两人坐公交过去,这个时间段的公交并不算拥挤,两人在最后排找到了座位。 公交车在街道上穿穿行,阳光从高高的楼宇里透进宽大的玻璃窗里。 容佳把手放在阳光下,不停地变换着手势,形成一个个小动物状的影子。 易贺一直安静的看着她,直到她自己玩够了,收了手。 “小时候最喜欢这样玩了,可以变好多东西。” “嗯。” “你会变哪些?” 易贺沉默了一下:“不会。” “咦?”容佳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你竟然不会!孔雀呢?小狗呢?这些都是最简单的啊。” 易贺只是笑了笑,然后问:“右手手掌心怎么了?” 容佳本能般缩了下右手,扯了下嘴角:“没怎么。” 易贺没再问,只静静地看着她。容佳觉得这样安静的易贺看人时,有种压迫感。 还好,这时车停了。 两人下了车,容佳这下没好意思躲易贺身后,就缩着脖子跟他并排走。 偶尔偏头看一眼易贺时,容佳再一次感叹:他真的长了一副好皮囊。 正暗中观察易贺的睫毛到底有多长时,易贺忽然停下了脚步。 他的目光停在马路对面的一辆车上。 容佳顺着易贺目光看过去,见到那辆车在路边停下,然后有两个人从车里钻出来。 容佳大吃一惊。 “梁烨周新茶?他俩来干嘛?” 不用别人告诉容佳,容佳自己也有答案。 那两人肩并肩地走往前走了几步,然后进了他们准备去的那家书店。 只看背影,都能感觉两人一直有说有笑。 而他们坐的那辆车,正缓缓地离开。 易贺微拧着眉,脸色阴沉的有点吓人。 “易贺,怎么了?”容佳心中狠揪了一下。 易贺收回目光,神色也变得平静。 “没事。就是确认了一下,刚才那辆车是我家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7.第 27 章 容佳记起易贺跟她提过的, 梁母和易正源的纠葛, 现下这种场景,让她有点不安。 “要不然我们等一下再去买资料吧。我们先去逛逛街怎么样?” 从认识她开始,记忆里的容佳从骨子里透着一种“老子懒得理你”的气质, 此刻从她脸上看到那种担忧的神色,让易贺觉得新鲜。 并且轻微的感动。 “没事, 我们买我们的。” 梁烨擅长忍耐, 以前他有意挑衅, 都不曾和梁烨起过冲突, 更遑论他现在已经想通,不想再在这些无谓的人身上消耗精力。 容佳仍不放心,大眼睛睁得圆溜溜的。 “真的没问题?不会打起来?” 她的瞳仁大而黑, 这样睁得骨溜溜的样子, 让易贺想到他小时候养的那只猫。 风吹乱了她的头发, 有大片地糊到容佳脸上, 易贺很自然地帮着拨开那些乱发。 手背不经意地擦过她的唇瓣。 柔软,冰凉。 “不会打起来。”他将右手重新揣到兜里, “我都是‘独臂大侠’了,还敢随便跟人过招?走吧, 这里风大,我们进去。” 实体书日薄西山,书店里勉强靠各种学习资料撑出一点虚假的繁荣。 不过室内真的暖和很多。 容佳一进门, 首先用力搓了把脸。 “我的脸都快吹裂了。” 易贺低头看她, 容佳秀气的鼻头和两颊, 甚至眼角都被风吹红了,嘴唇也不如刚出门时那么润泽,有点像失了水的花瓣。 “要不要我给你买瓶水?” 容佳连连摆手:“不用。不用这么麻烦,我看一下,学习资料是在哪个区”她的一根手指点呀点的,最后停在了某处。 那边,梁烨正冲容佳微笑着点头示意。 他的身边,周新茶恰好偏过头,本来还在笑的脸,在接触到容佳的目光时迅速拉了下来,马上又因为看到易贺而面露惊讶。 这让周新茶的面部表情变得十分精彩。 容佳朦胧地觉得,周新茶最后闪过的那种神色好像可以归类于“心虚”。 可是,她为什么要心虚?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实际上,旁观者能看到的,就只是容佳冲梁烨微笑了一下。 她收回手指,暗暗指了指梁烨那边,小声的:“那边。学习资料好像在他们那边。” 要过去吗? 易贺的目光非常柔和:“那我们过去吧。” 他今天穿了件白色的衬衣,外面套着件深蓝色的毛衣,下面是一条浅卡其色的裤子。这身装扮总让容佳想到师太笔下的人物。 这个易贺身上有一种极其镇定,从容的气质。 是容佳最欣赏的气质。 她忍不住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好啊!嘶”容佳抽了口气,忙舔了下嘴唇。 嘴唇被风吹得起了皮,笑的时候扯了小口子。 “秋天比较干,要多喝水。”易贺说。 容佳舔完嘴唇,斜睨他一眼:“你这是打算走暖男路线,多喝热水是吧?” 易贺无奈地笑,又很认真地看着她:“我能不能牵一下你的手?别多心,就是学校里面的那些人,都以为你是我女朋友。” 这是事实。 而易贺之所以想这么做的原因,容佳猜想是为了面子。 毕竟初遇那次,他就说追周新茶是为了气梁烨。 容佳嘟着嘴小小地犹豫了一下,就大方地将手伸到易贺面前。 “江湖救急,我懂。牵吧。” 易贺一伸手,就将她的手握进掌心。 他的手热乎乎的,手很大,手指很长,容佳的手和脚在相同身高的女生里算比较小的那一类,这样牵在一起,她的手几乎完全被他的手包裹住。 两人肩并着肩,外人看来,就是一对普通的小情侣。 尤其容佳还总忍不住看着易贺笑。 她当然不是小女友看男朋友那种属于爱情的笑。 容佳是觉得有趣,有种小朋友偷吃糖的感觉。 走到梁烨他们身边时,梁烨主动和容佳打了个招呼。 “这么巧?”他的目光飞快地在两人紧握一起的手上逡巡了一遍。 “是啊,好巧。你们也是来买资料?” 梁烨:“嗯。” 容佳抿唇笑,斜了眼周新茶,好像半真半假开玩笑似的:“不用紧张你们两个,我都懂。你俩没关系,只是普通同学关系。” 周新茶手上拿着一本英语辅导资料,闻言脸色微变,那种心虚的神色在她脸上飞快闪过。 梁烨倒是十分坦然,微笑着的嘴角连弧度没有一丝变化。 周新茶过了一小会儿脸色才缓过来,她直接忽略容佳,只对易贺笑了一下。 那笑容,十分的矜持。 “你的身体没事了吧?” 可惜易贺好像没能接收到,他偏着头看容佳,双眼含笑,声音低沉温柔得接近宠溺:“想好买什么资料没有?” 周新茶敛了笑,抿紧了嘴角。 容佳暗暗起了一身鸡皮,用力扯了下嘴角,自认为十分甜美地笑了:“随便看看吧,我也没想好。” 易贺的笑容里于是有了一种“真拿你没办法”的意味。 都是演技派。 -- 梁烨两人先来,很快就挑好东西先走了。 容佳结合易贺的情况,帮他挑了几本辅导资料。 挑好抬头,看到易贺正低着头,单手玩手机。 她上前几步,用力捣了他一拳。 “有你这样的吗,啊?!明明是自己要来买东西的,最后要我帮你挑,你躲一边玩手机。” 易贺忙收起手机,道歉,抢着买了单,这才让气呼呼的容佳重新露出笑容。 然后,“嘶”容佳猛抽一口气。 舔嘴唇其实并不能保湿,反而只是加剧嘴唇的干燥。 易贺提着印着书店logo的塑料袋潇洒地走在前面,受伤的左手还轻轻地牵着容佳的手。 容佳怕自己一挣,易贺身上的零件就得掉,只能任他牵着。 出了书店门,易贺扬了扬下巴,示意容佳看不远处的那座商场。 “陪我去买点东西。” 容佳:为什么一个男生,能有这么强的购买欲?说好的女人天生爱逛街呢? 还好,易贺这一次显然是有目的的购买,并没有东家瞧瞧,西家看看。 他直接带着容家去了一家有名的美妆品牌专柜。 容佳这会儿已经不想去思考易贺的目的,反正这种地方,她只当来开眼界。 易贺看样子是真的做过功课的,并充分发挥了他富二代的作派,手指一点,直接拿货交钱走人。 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干脆利索的那两位导购美女还来不及欣赏他的盛世美颜。 离开专柜,踩到电梯上,易贺又一次握住容佳的手。 手心里多出的东西让容佳一愣。 “送给你的。暖男不止有‘多喝热水’,还有‘润唇膏’。”易贺微偏过头,压低声音,轻笑道,“小女生,不能活得这么糙。” 说完松手。 容佳悄悄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心。 是他们刚刚光顾过的那个品牌,所以应该是他刚刚买的那支。 她有点不好意思,心里在接受和拒绝间徘徊着。 易贺好像有读心术:“别说不要。真过意不去,以后给我做面条吃。” 容佳被看穿心思,更加不好意思,只能靠揶揄他来打岔:“以前没少送女生东西吧?” 易贺极其实诚地点头。 “不过不太一样。以前是她们指定要哪一种,我付钱,要不然花花公子的人设就崩了。刚才我是特地问了我表姐,才选了这种。” 刚才他“玩”手机,是不是就是在做咨询?难怪目标那么明确,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容佳忍不住低头笑,马上又觉得自己的这种忍不住笑好像有点无耻。 不,不是“有点”,是“十分”。 手上却把那支润唇膏握得更紧了。 -- 买完东西回家,容佳悄悄试了易贺送的那支润唇膏。 大牌就是大牌,真的十分滋润。上面介绍说是变色,但是即使是变色后,也只是淡淡的,接近她唇色的粉色。 容佳对着镜子抿了下嘴唇,小跑到易贺面前,背着手,“啵”地吧唧了一下嘴唇。 “谢谢。” 她噘起的嘴唇像沾满了蜜的花瓣,易贺握紧了拳头,按捺下想抚摸的冲动。 “不客气。我也不是免费赠送。” 这只是他的托辞,这一点容佳是分得清的。 “总之,谢谢了,非常好用。” 易贺笑得十分随意:“好用就行。” -- 此时梁烨和周新茶已经吃过下午茶,易家的司机先将周新茶送到周家所在小区的门口。 梁烨十分体贴地下车,陪着她又往前走了几门。 “你回去吧。”周新茶噘了下嘴唇,又扬了下手中的小袋子,“谢谢了。” “不客气。”梁烨脸上是他一贯温和到接近温柔的笑容,“快点进去吧。风太大,等下脸吹皴了,可就不漂亮了。” 梁新茶的嘴唇又噘了起来,亦嗔亦喜地瞪了梁烨一眼。 “好讨厌啊你。不过我今天才发现,容佳好假诶。她在宿舍里一直说只是给易贺补课,他俩没谈恋爱。可是今天看来,明明就是在谈嘛。我听人家说,她跟易贺上过床了,本来我还说肯定没有,让她们别乱说,现在感觉,我好像还是太单纯了。” 梁烨浅笑道:“易贺要财有财,要貌有貌,容佳会喜欢,也很正常。” 周新茶的嘴唇快噘成豌豆射手:“你还帮易贺讲话,他以前都怎么对你的?易贺成绩烂成那样,算什么有才?他也就好在有个有钱的爸爸。真说起来”她垂下眼,一脸小女儿神态的娇羞,“还是你真正厉害。” 梁烨的笑容更深了:“快进去吧,别冻感冒。”夹着风声,他又低低地加了一句,“我会心疼。” 周新茶娇笑着飞快跑开,梁烨脸上的笑一点点消失,直到完全不见踪影。 周新茶回到家,周母在准备晚上的菜,周父靠在沙发上看书。 周新茶一进屋就大叫起来:“爸,爸,我跟你讲,你没猜错,易正源真的很喜欢梁烨。今天就是易家的司机接送我们的。” 周父立即将目光从书上挪开,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快点,新茶,跟爸爸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厨房里面,周母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两个人,真是魔怔了。 -- 梁烨到了家门口,和司机客气道别后,冷着脸飞快往梁家所在那栋楼走去。 这是早些年机械厂生意还算红火时的集资房,自从机械厂倒闭后,连这些住宿楼也跟着一并显出颓废的气息。 梁家在四楼,楼梯十分狭窄,光线昏暗地和梁烨的脸色有一拼。 到了四楼,梁烨掏钥匙开门,一眼就看到梁母坐在灰色的旧沙发上,手中捧着一个丝绒盒子。 梁母一看到易贺,马上笑问:“回来了?跟周家那小丫头约会约的怎么样?” “砰”! 梁烨手中的那袋书重重地砸到茶几上,声音大得让梁母差点跳起来。 “那个婊/子!”梁烨重重地咬了下牙,脸上阴沉得像要吃人,“她以为我看不出来,一边勾引我,一边还惦记着易贺那个废物!”他哧呼呼哧喘了几口气后,又重重一脚踹向沙发,“等我拿到易正源的财产,我一脚踹了她。” 梁母的身体随着沙发抖了一下,战战兢兢地看着梁烨。 梁烨的目光扫到丝绒盒子上,脸色稍缓:“他送的?” 梁母笑眯眯点头,献宝般打开盖子。那里面是一枚钻石戒指。钻很大,很闪。 梁烨眼中一亮:“他求婚了?” 梁母苦着眉摇头。 梁烨眼里的光一点点消失。他叉着腰站在原地思忖了片刻,轻笑道:“欲速则不达。我们不能太心急。让他离婚这件事,一定要易正源自己提出来。妈,你只要按我们计划的那样做就行了,千万别急于求成。易正源这个人城府深得很,他现在也就是被你们以前的感情蒙了眼,我们千万不能打草惊蛇。” 梁母用力点头。 梁烨提了下裤脚,坐到梁母身边,笑道:“不过也不用太紧张。谁让我妈是他初恋情人,还是个大美人呢。看看,有了爱情的滋润,我妈可是越来越年轻漂亮。对了,我让你学的那些都学了?你们没避孕吧?” 跟自己儿子说和这种事,梁母始终有点羞耻,尤其是梁烨让她看的那些在床上讨好男人的技巧这孩子怎么连这些都懂? 梁母羞红了脸,笑着打了了下梁烨的手:“你这臭小子,这个都问!” “这有什么,女人本来就应该要在床上征服男人。妈,你要尽快怀上,这样易贺可就一文不值了。”梁烨笑得很开心,“不过就算现在,这个废物也不值什么钱。你看他差点连命都没了,易正源还不是只担心你的身体。妈,你的演技我都佩服。” 梁母又笑了,一只手不停地摩挲着那个盒子:“主要还是你聪明,能牢牢抓住机会。” 金钱和地位实在太迷人,一旦尝过那种甜头,根本没办法再抛开它。 易正源带她见识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她也要想办法将梁烨拉进去。 她家梁烨这么聪明,本就应该过“人上人”的生活。 “不过‘攘外必先安内’。”梁烨站起来,神色随之一阴,“妈,我去看看我爸。” 老房子隔音效果很差,一墙之隔,小卧室内的那个病人将母子俩的话全听在耳里,本来圆睁的眼睛在听到脚步声时,立即紧紧闭上,就连抑制不住的咳嗽,他也尽量憋在喉咙里。 有人坐到他的床边。 “爸。” 梁父紧闭着眼睛,不敢也不想看床边的人。 “我知道你没睡着。” 声音阴森森的,带着形容不出的凉意,梁父即使盖着被子,还是全身不住发抖。 “我跟我妈的话,你肯定都听到了对吧?不过我觉得,你肯定能理解。不说我妈,我可是你亲儿子,你肯定不想我过苦日子,对不对?” 梁父紧咬着牙关,才没让自己跳起来--当然,他本来也跳不起来了。 “既然你自己没这个本事,我让别人帮我,也是天经地义的,对不对?就是委屈我妈,还要背个婚内出轨的骂名,跟易正源在一起,总要偷偷摸摸的。” 梁父紧绷着身体,好像有什么越来越靠近,然后他感觉面上有一点热热的气息。 “爸,你现在这样,我也很心疼的。”梁烨说话时的热气扑到梁父脸上,带来一阵阵寒意,“要不,你自己想办法结束痛苦吧,好不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8.第 28 章 正版在晋江文学城, 请支持  上课铃声帮了容佳一把。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容佳觉得这节课,周新茶好像忽然间不太喜欢她。 因为她没有再像前两节课两样,偷偷地跟她说话。 下课铃声响, 容佳刚准备去洗手间,周新茶拉住她。 “你认识易贺啊。” “谁?” 周新茶圆睁着眼睛, 马上又将眼眯成一条缝。 “就是刚才跟你说话的男生啊, 你们不认识?” 容佳笑着摇头:“我刚搬到新城, 还没到半个月。” 周新茶噘着嘴唇笑:“那就好。我跟你说啊, 他好乱的。不信你问珠珠。” 被点名的前桌女生戚宝珠转过头,撇着嘴点头。 “他们那帮人都乱得很,尤其易贺, 换女朋友换得比夏天的天气变化还快, 还追我们新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呢。” 周新茶连忙噘着嘴唇摆手:“我跟他可不是一路。我们要好好学习的。” 容佳一直在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 她已经听出来周新茶想表达的意思, 只是很多东西, 看破却不宜点破。 “谢谢提醒。我去下洗手间。” -- 秋雨绵绵,这场雨一直下到中午, 还没有完全停歇。 容佳跟着周新茶还有两位前桌去饭堂吃午饭。 容佳性格不算外向,无法很快很别人打成一片, 但是她很善于聆听。 而周新茶明显很需要更多的听众。 小女生在一起,自然免不了说一些八卦。 尤其今天多了一个对一中一无所知的容佳。 有位男生过来,和周新茶打了个招呼。 另外两个女生, 立即开始暗暗挤眉弄眼。周新茶瞪了她们一眼, 脸颊渐渐红了。 为了表示合群, 容佳也抬眼看了下这个叫梁烨的男生。 也是瘦瘦高高的体型,但是不同于易贺的小混混气质,这人身上有一种很浓的书卷气。 容佳一向对这种气质的男生很有好感。 梁烨打完招呼离开前,还微笑冲容佳她们点头示意。 容佳对这个人的好感立即又增加了一层。 男生刚走,那两个人就咯咯笑起来。 “新茶,还说你俩没什么。没什么你脸红什么?” “就是。我们一中的大才子诶,你就给人家一个名份嘛。” 周新茶“呸”了她们一口,却马上弯着嘴角甜笑起来。 那两个人也笑起来。 容佳咽下口中的饭,跟着弯了弯眼角。 很多时候,如果不想太引人注意,合群是一个非常好的办法。 只是,到底有几个人在追周新茶? 易贺,梁烨,还有一个梁火华? 慢着! 梁火华,梁烨 “火”加“华”得“烨”。 容佳这下,是真的笑了。 -- 容佳来得晚,被分到了混舍宿舍,同个宿舍里,有两个和她同班,另外五个,都是高三理(5)班的人。 容佳进宿舍时,其他人已经都吃完饭回来,正坐在一起吃零食聊天。 准确的说,是听一个叫阮绵的女生说她国庆假期的旅行。 通过刚才吃饭时得到的消息,即使同样是平行班,竟然也存在着鄙视链。 比如理(4)班是平行班中的实验班,而理(5)班,就在这个鄙视链的最底端。 容佳刚来,不清楚具体情况,要真说有什么可以佐证这个传言,大概就是理(5)班女生的妆更浓一点。 容佳初来乍道,没办法插入她们的话题,也没兴趣插入她们的话题。打完招呼后,她爬到床上开始铺床。 她的床在上铺,下床就是那个正滔滔不绝说话的阮锦。 容佳记忆力极佳,尤其在记人方面,几乎到了过目不忘的地步。 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她十分善于记住别人的某个特片。 比如周新茶喜欢说话时噘嘴唇,珠珠有小虎牙,南溪的鼻子很秀气,可是气质却有点畏畏缩缩。 而阮锦,就长着一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 这双眼睛给她平添了一种妩媚的气质。 而阮绵现在正的说的,显然是她和她男友间的各种浪漫。 容佳用枕套套住枕芯,而阮绵的口中,又一次蹦出“易贺”这个名字。 “我们去游水,我脚抽筋,幸好易贺把我抱住。我不是穿得泳衣吗,他的手臂正好箍到我那里” 在一片吸气声中,阮绵咯咯笑得像只刚下了蛋的小母鸡,“他手臂好有力的。他还夸我的胸好大好软,说我果然人如其名,软绵绵的。” 容佳被“人如其名”四个字恶心了一下。 这个易贺,不是正在追求周新茶,怎么竟然摇身一变,成了阮绵的亲亲男友? 贵圈真乱! 而现在,混乱中心的某个人物,用尖细的嗓子说了一句话。 “有些人就是不长眼,以为谁都可以勾引。” 整个宿舍忽然安静下来。 容佳心里咯噔一下,在这片寂静里慢慢体会出一点--阮绵刚才那句话,可能是说给她听的。 -- 下午第一节讲时,雨终于停了。 天仍然阴着,乌云笼罩在头顶,把黄昏悄然提早了一点。 明天要月考,今天晚上的晚自习,整个教室里只有笔尖和纸摩擦时的沙沙声,和偶尔传出的书页翻动声。 戚宝珠被一道数学题难住了。 她咬着笔头思索了一会儿,又和同桌小声讨论了片刻,都没有找出头绪。 “新茶。”戚宝珠转过头,轻轻地用笔敲了下周新茶的桌子,“这道题帮我看一下。” 周新茶很明显是她们这个三人组当中的灵魂人物。 她接过那套真题本,抿紧嘴唇思考起来。 容佳从周新茶紧皱的眉头可以看出,她没找出解法。 可是周新茶没有跟她讨论的意思,容佳也不想多管闲事。 几分钟过后,周新茶开始无意识地咬起了嘴唇。 但是她仍然没有和容佳讨论的意思。 容佳低头解一道物理题,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周新茶鼻尖沁出的细汗。 “要不让容佳看一下吧?”戚宝珠说。 “新茶都解不出,佳佳也可能不知道吧。”南溪小声道。 这一天观察下来,容佳发现这个南溪特别的喜欢捧着周新茶。 她忍不住暗暗地弯了下嘴角。 一中,还正是一出又一出“宫心计”。 不知道周新茶是怎么想的,大概又坚持了一分多钟,她将那套习题往容佳面前一推。 “佳佳,你也看一下吧。” 容佳这才抬起头,扫了一眼那道题。 她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面上却有意将眉头越皱越紧。 “挺难的。”她轻声说,同时用手中的圆珠笔在那道图形上比划着,“这样?不对要不这样?”还是摇头。 眼角的余光里,周新茶明显松了口气。 容佳又换了个角度,然后舒展眉心,微微一笑。 “噢,想出来了,应该在这里画道辅助线的。” 她埋头在草稿纸上解题。在低下头前,没有错过周新茶灰败的脸色。 容佳解完题,戚宝珠从书桌抽屉里拿出这道题的答案对了一遍,不由惊讶地看着容佳。 “呀,真是这样解的。佳佳,你好厉害。” 容佳拽过自己的物理习题,浅笑道:“我也想了好久的,主要是想到以前我们老师考过相似的题目。” 南溪连忙说:“原来是这样啊,看来你运气很好嘛。” 容佳只是笑,很自然地看着周新茶。 周新茶脸色仍然不佳:“你有答案还问我干嘛?自己不会对着答案推理解法啊。” 戚宝珠讪讪地笑了,和南溪一起转回身继续刷习题。 容佳也将她的注意力转到那份物理习题上。 -- 第二天月考。 按惯例,月考时考场座位全校打乱,分到哪个考场,完全随机。 这和容佳之前的学校不太一样--以前那所学校,只有期中和期末这种较大的考试,才会这么麻烦,像这种月考,一般就在原来的教室,只是监控老师,换成别的班的老师罢了。 容佳被分到原来的理(5)班,一同被分到这里的,还有和她同班又同宿舍的韩雨霏。 顺理成章的,两人一起去了考场。 昨天下了大半天的雨,今天倒是个很不错的天气。 在去考场的路上,容佳发现韩雨霏原来也是个小话唠。 容佳从她嘴中得知,全校的人都知道易贺并不喜欢阮绵,一直都是阮绵在倒追易贺,她说的那些跟易贺的恩爱事,全部是她自己编的。 “编的?” “嗯。我们全都知道,只是不好戳穿她。” 原来全部人都是演戏高手。 韩雨霏叹了口气:“阮绵也不知怎么回事,对易贺实在是太痴迷了。其实她自己条件也不错啊,噢,对了,她以前还和易贺的前女友打过架。” “打架?”容佳又吃了一惊。 “嗯。”韩雨霏点头,“两个都被通报批评。真是的,为了一个男生,有必要吗?” 容佳觉得没有必要。 不过她从中得到好几条信息。 易贺不喜欢阮绵;阮绵是个疯子;大家都是演戏高手。 贵圈实在很乱。 -- 不知不觉地,两人到了考场外面。 容佳上楼时还在想,这个易贺到底有什么魅力,把阮绵迷得七荤八素之外,好像还谈过不好女朋友。 这种花心种马的魅力,到底体现在哪一点呢? “容佳,又见面了。” 忽然出现的声音把容佳吓了一跳,偏头一看,易贺一手抄兜,一手拿着盒牛奶,姿式悠闲地向她这边走来。 他走到她面前,咬着吸管吸了口牛奶,抬眼看理(5)班的班级牌,挑眉问:“你在这个考场?噢,那真巧,我也分到了自己的班里。” 容佳:还真是巧。 考场里已经坐了不少同学。容佳走进去,找到贴着自己学号的座位号。 刚坐下,易贺又凑过来。 “哟,这下想说我们没缘都不行了。你这张桌子,是我的。看到没--”他修长的手指往桌子左上角一搭,“我迷妹刻的。” 容佳垂眼,看向那一行中文汉字。 易绵绵静日玉生香。 容佳憋了又憋,实在忍不住,抬眼看着易贺,笑了。 “恭喜你们。” 容佳一直安静吃饭,对那一大一小的商业互吹不发表任何意见。 吃完东西后易贺先送容佳回家。 今天是阵雨天气,吃东西时还下着雨,这会儿又小了。 易贺在容佳下车前叫住她。 “你回去收拾一下,我等会儿来接你。今晚去我那边补课。” 容佳放在车门上的手紧了紧:“不是说不用去你那边吗?” 易贺坐在驾驶席上,容佳只能看到他的一点侧脸。可能是天气太阴沉,她感觉他脸色也被感染,很是阴冷。 “其实你自己也明白,你每天花在我身上的时间和精力并不多。教室里也的确不适合辅导我。一个星期只要求星期天一晚,不过份吧?” 容佳没有吭声,可是她很清楚,他说得是对的。 易贺找上她,本来就不是真的为了提高成绩,虽然她为了心安,的确想尽职尽责,可是高三课程紧,空闲时间非常少,她除了制定目标,更多的是起一个监督作用,只是偶尔给一点指导。 所以易贺的要求并不过份。 人生在世,没有人敢说自己从不让步。 只是一个人拥有的越少,需要让步的时候就越多。 容佳轻点头:“好。” -- 将近六点钟,易贺打电话过来,他已经在小区门口。 “下来吧。” “不是吃过晚饭吗?” “就现在,去我那边吃。” 容佳抿了下嘴唇:“嗯。” 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易贺存了这个心,她是怎么也躲不了的。 容佳收起手机,将书桌上那把弹簧水果刀放进背包里,想了想,又拿出来,揣进上衣兜里。 她去和赵美意打招呼:“妈,我不在家里吃晚饭,我要去学校给那位同学补课。” 正在厨房里煮饭的赵美意忙探出头:“怎么这么急?晚饭马上就好了好吧,你路上小心,外面又下雨了,你别骑车,坐公交去吧。” 容佳:“嗯。那我走了。” -- 外面果然又下雨了,不算大,但也足以将人淋湿。 容佳刚走到车边,车门就自动拉开,易贺坐在后座,正看着她微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9.第 29 章 “你等一下。”易贺看了眼容佳, 确认她没有被吵到,这才放轻脚步走出卧室。 那边潘予誉这个傻蛋还在追问:“易哥,是不是真的?怎么闹出人命了--不对啊, 前段时间你不是说还在追求阶段, 让我们” “你听谁说的?”易贺打断他。 潘予誉:“就他们说的啊, 说看到嫂子孕吐了。” 易贺又往卧室里面看了一眼,昏暗的壁灯下, 容佳睡得很沉。 “钟浪在你身边吗?”他问。 “啊?在, 他在。” “把手机给他。” 手机那边, 潘予誉在叫钟浪,很快里面传来钟浪的声音。 “易哥。” “你也听说了。” “什么?”钟浪问, 马上他自己反应过来, “说嫂子怀孕的流言?小鱼鱼怎么这么大嘴巴,这么快就跑去问你?” 易贺轻轻地呼了一口气,问了另一个问题:“前天让你查的查出来没有?” 钟浪好像很为难:“易哥, 这个真不好查。传来传去传了这么久, 都不知道经过了几个人的嘴。” 前面一段时间,学校里忽然有传言, 说他和容佳已经有了亲密关系, 版本很多,有些版本非常不堪入耳。 但凡谣言,作为当事人, 一般都是最后才知道。 容佳那边, 她刚转来没多久, 没有什么贴心的人,自然没人告诉她。 而易贺这边呢,因为他以前作风太坏,这种传言三天两头就要传一次,他那帮兄弟就算听到,也根本没往心里去。 一直到前天他们聊天时无意中提到这件事,易贺终于成了知情人。 而到了今天,很显然又有了一个升级版。 “这样吧,钟浪。前面那个不管它了,你现在带着人去查现在这个流言。这个绝对是今天才新鲜出炉的,应该比较好追查一点。查到了马上通知我。” 钟浪立即说:“我明白。这谁真是他妈的王八蛋,怎么能造这种谣,嫂子的名声算了,我马上带兄弟们去问。就算刨地三尺,也要把这个王八蛋揪出来。” 收了线,易贺回卧室里继续吃饭。 容佳睡得很沉,额上开始有汗。 药起作用了。 可是摸她的额头,却还是热的。 手心里沾上的汗却很快变成凉的。 又胡乱塞了几口饭,易贺丢开便当盒,去浴室拿了条毛巾,屏着呼吸,小心翼翼地帮容佳擦汗。 先是额头,鼻尖,慢慢地掀开被子后,再擦她的露出来的脖颈。 她里面穿得是校服衬衣,易贺的手搭到第一颗纽扣上,又停了下来。 她会不会觉得他是在趁人之危? 他的呼吸忽然急促,本能里有点蠢蠢欲动,理智上却反复在提醒着不能轻举妄动。 僵持了片刻,易撤回手,拿起毛巾摸了摸。 只沾了一点点汗,还是十分干燥。 这种纱布质地的,非常适宜吸汗。 易贺将被子掀开更多,他自己跪到床上,面对着容佳,右手穿过容佳脖子,单手把她抱起来搂在怀中,同时贴着她的耳边小声说:“没事,你继续睡,我帮你背上加条毛巾吸汗。” 容佳似醒非醒,整个人迷迷糊糊地靠在他怀里,易贺忙将那条毛巾从后背塞进去。 他左臂还未痊愈,动作很不利索,又怕毛巾没扯平会硌着她,费了好半天才将毛巾塞好。 容佳又安稳地睡了过去。 易贺忽然想到,刚才好像有点蠢。 其实只要把她翻个身不就同样也可以做到吗? 但是他心里同时有个声音在说:其实你就是想趁机抱一下她。 好吧,的确如此。 这样盯着一个睡着的女生看好像有点不太礼貌,哪怕他用照顾她这个借口,都无法说服自己。 易贺站起来,想着这一会儿自己可以做点什么。 可是人还没出卧室,又不自觉地转到床边。 易贺失笑,干脆承认自己就是想“耍流氓”,于是索性坐到床边,正大光明地看着容佳。 初见容佳时,他就觉得她有一种超出年龄的成熟。不是,成熟这个形容并不准确。 更确切地说,是冷淡。 容佳身上有一种超出常人的冷淡,显得很不好接近。 当然,后面他知道,她有时候其实也有很小女生的一面。 而现在,她安静地睡在他床上时,竟然十分的孩子气。 他忽然想到那个谣言。本来十分让人恼怒的事,这时不知怎么的,竟然产生了另外一些联想。 如果他们真有了孩子 生个女儿吧,最好跟她一模一样。 他一定不像她的爷爷奶奶那样,尤其不会像她爷爷。 他会做一个好爸爸,好丈夫,一辈子把宠着她们,守护她们。 易贺的嘴角微微弯了弯,手摸进被子里,找着她的手,轻轻地握住。 好小。 她的身高是很普通的那种,至少绝对不能算矮,真不知为什么手和脚会这么小。 他嘴角弯起的弧度不由地又加大了一点。 手机铃声在这时响起来。 易贺本能地拿起自己的手机。 并不是他的。 他暗觉自己有点傻,这个铃声根本不是他手机的。 容佳在沉睡中皱了下眉,好像被铃声吵到。 易贺没再犹豫,飞快地从她外套口袋里摸出手机,接通。 里面有一个男声传过来,说的是一种方言,语气很急切。 “佳佳,我给你发了那么多微信,怎么一直不回我?” 易贺怔了一下,在他考虑着是否要开口时,对方又加了一句:“我好想你,快想死了你知不知道?” 易贺心下一沉,同时抿紧了嘴唇。 他猜想这人应该是容佳老家那边的人,这种方言和普通话相差甚远,但是十分凑巧,他听得懂。 易贺的大师姐嫁的丈夫,就是那个地方的人,易贺利用语言上的天赋,很容易就学会了那种方言。 对方这时也开始疑惑:“佳佳,怎么不说话?” 易贺看了眼容佳,轻咳一声:“容佳身体不舒服,睡着了。” 那人好像大为吃惊,厉声问:“你是谁?你为什么在她身边?” 易贺:“是她的医生。你哪位?” “男朋友。”对方说,“等她醒了,麻烦你让她给我回电话。” -- 这个时候,容佳宿舍里的那群女生没有一个人能睡得着。 容佳怀孕的消息简直把她们吓傻了。 一中是重点高中,校风一向不错,除了以前的易贺,大家就算谈恋爱,也都是偷偷摸摸的。 上床这种事,一向都是讳莫如深的,更不要说怀孕。 “不可能吧?”有人还是不敢相信,“容佳每晚不都在宿舍吗?” 有人立即笑她傻:“你是不是傻啊,这种事,非得在晚上做吗?” 这时有人“啊”一声尖叫:“我想起来了!你们还记不记得,有一天晚上,下了很大的雨,容佳快到门禁时间才回来。当时她的神色好像就很不对劲,你们说会不会就是那晚” “对对对,我也有印象。当时我就觉得她怪怪的,好像很怕我们问她什么似的。”这人说完,飞快地拿了手机出来,过了一会儿,她尖叫一声,“连时间都对得上,你们快来看。” 她的身边一下子围过好几个人,那个女生指着手机上的内容,“你们看这个时间” 众人仔细地看了资料,再算一下时间,不由地抽了一口气。 “他们真是那晚咦,容佳怎么这么大胆,那时候她转过来也没多久啊。” “我倒完全可以理解。容佳家境其实好像很差的,易贺家那么有钱。而且你们发现没有,容佳她比我们都成熟。” “可是我们还在上高中,她不可能真把小宝宝生下来吧?” “那谁知道。嗳,你们说易贺今天是不是就是带她去打胎啊?容佳今天早晨” 这人的话被一阵哭声打断。 大家几乎一起噤声,愣愣地看着缩在被子里低低抽泣的阮绵。 -- 容佳这一觉睡得很沉。 醒来时她人还有点迷糊,用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在哪里。 是易贺的床上。 床头那个相框里,还放着易贺和易母的合影。 当时的易贺大约两三岁,被易母抱在怀里,笑得没心没肺。 而易母十分年轻,美艳逼人,怀中抱着易贺,正冲着镜头温柔的笑着。 时间定格的那一刻,或许这对母子还是幸福的。 容佳手臂撑着床,慢慢地坐起来。 她在这时闻到身上的汗味,然后是被微湿的衣服,还有衣服里面塞着的那条毛巾。 她当时还烧着,又睡意正浓,是不算清醒,但并不是昏迷,完全没有意识。她还模糊地记得易贺抱着她,往她后背塞毛巾的事--就像以前赵美意也会做的那样。 他的动作很规矩,没有趁机占她便宜。 容佳心里有点乱,呆坐了一会儿,才掀被下床。 窗帘放下来,看不出天气,小闹钟指向五点近一刻。 没想到睡了这么久。 容佳拿过放在被子上的外套穿好,才走出卧室去找易贺。 一开卧室门,就闻到米饭的清香。 容佳循着香味穿过只亮着沙发边那盏台灯的客厅,走近充满暖橙色的厨房。 厨房里,易贺左手随意地揣在裤兜里,右手正慢慢地搅动着冒着白汽的砂锅。他没开抽油烟机,四下里很安静,静到容佳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醒了?”易贺偏过头,看着她微笑。 热气氤氲里,他的笑容好像被打了一层柔光。 “嗯。” “感觉怎么样?” “好很多了。”已经没有之前那种头重脚轻的感觉,出过汗的身体有点空,也轻松。 “你出了很多汗,我在你后背塞了条毛巾吸汗,你别介意。” 容佳忙摇头:“没事。我妈妈以前也会这样做。”易 贺放下手中的大汤勺,关火。 “粥快好了,你赶快去洗澡,换掉这身湿衣服,然后吃饭。” 容佳愣了一下:“可是” “换洗衣物和洗漱用品在床尾凳上,身上这套等下丢洗衣机,自带烘干功能,你回宿舍就可以换回去。” 容佳: -- 床尾凳上整齐地摆着一套睡衣,还有文胸和内裤--样式竟然同之前易贺登门时,挂在阳台那套差不多。 容佳面上一热。那次他果然留意到了。 除了衣服和白色的浴巾,还有一整套洗漱用品,洗发水,沐浴露,还有容佳平时并不会用的身体乳,外加一套旅行装样式的护肤品,以及一支新牙刷。 他真细心。 因为发烧,容佳现在正觉得嘴中十分不舒服。 容佳心情复杂地进了浴室,快速地洗了个澡。 浴室里到处都是易贺的生活痕迹,让她有一种莫名的羞耻感。 洗完后容佳小心地将地漏处的头发收集干净,又将里面的东西尽量归位,这才看着换下来的衣服发愣。 内衣裤她准备带回去洗,剩下的要洗的话先研究一下怎么用这种洗衣机吧。 可能是听到水声停了,易贺在外面敲出敲门。 “好了吗?” 容佳忙打开门。 浴室里的热气未散,带着浴液的香气扑面而来。 “还好,衣服很合身。”易贺微笑着上前一步,看着换下的脏衣服,容佳眼明手快,一把将它们抱到怀里。 易贺失笑:“好吧。你把它们丢洗衣机,剩下的交给我。” 出了浴室,易贺又坚持给容佳吹头发。 呼呼的热风吹着头发,不停地扫过脸颊,容佳坐在沙发上,心中有点乱七八糟。 尤其是易贺的指尖无意中碰到她的脸时,她会觉得那里忽然一麻。 好不容易撑到易贺说了句“好了”,容佳大大地喘了口气。 餐桌上端的灯光柔柔地洒在白色的餐桌上,易贺吹好头发,洗了手,连砂锅一起端上桌。 “吃点粥,你刚好一点,最好吃点清淡的。想吃好吃的等下次。” 粥煮得很绵稠,身体又好了,还洗了澡,神清气爽,加上中午没吃东西,容佳胃口特别好,连吃了三碗才放筷子。 易贺吃了一碗就没再吃,只一直微笑着看着她。 容佳暗中摸着吃撑了的胃,尴尬地冲易贺笑了笑。 “主要是粥太好吃。”她并不是大胃王。 易贺笑:“感谢这么赏脸。” 容佳自己反倒更不好意思,不由垂下眼皮装死。 易贺去厨房收拾,容佳窝在沙发上,在那盏落地台灯下随手翻着易贺的那些杂志。 之前看到的那一本少儿不宜刊物不见了踪影,这让容佳安心不少。 不过易贺看的东西真杂,除了那堆各种各样的杂志,容佳在里面找到了流行,人物传记,冷门哲学类,甚至还有一本“毛选”。 容佳惊的下巴都快掉了。 “你还看这种书?” 易贺走到她身边坐下,拿起那本毛选瞅了一眼,笑道:“有什么奇怪的。资本论我也经常要翻。明年暑假我就要开始到我家公司实习,所以我才总说不用太过于担心我的成绩。我并不是只有高考一条路。” 容佳:无话可说。她对资本家的生活一无所知。 这时她听到易贺说:“粟老师有打过你手机,我把你的情况跟她说了。” 容佳有点紧张,问:“她还说什么没有?” “没有,就让你好好休息。” 容佳心里还是有点七上八下,总担心粟小离会多想。 “对了,还有件事。”台灯单一的光源下,易贺逆着光,脸色有点晦暗不清。“我不知道我以前是不是做了不太好的事,你睡着时,曾经有个你老家那边的人打电话过来。” 顿了一下,他带着一点疑惑的语气问,“他说他是你的男朋友。你有男朋友吗?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0.第 30 章 容佳是迎着光, 因此易贺可以把她脸上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 她听完他的话,既没有茫然,也没有惊喜, 脸上显露出的表情, 确切的说, 倒更像是厌恶或者恶心一类。 不茫然,说明她知道这个人是谁;不惊喜, 说明他们没有感情, 至少说明她现在对那个人没有感情;至于厌恶恶心 他猜不出来。 “我没有男朋友!”容佳冷冷地开了口, “他不是我男朋友。” 易贺的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他们会不会之前是情侣,但是因为某些东西反目成仇, 所以容佳的反应才这么激烈。 可是 好吧, 像容佳这样漂亮的女生,在以前的学校肯定也不乏追求者。 易贺从口袋里摸烟和打火机:“我无意探究你的隐私。” “我没有男朋友。”容佳又用力重复一次。 这一次她的脸上还多了点被冤枉的委屈。 烟和打火机刚摸到手,易贺忙又将之丢到茶几上。 他握住容佳单薄的肩, 轻声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容佳的眼里都已经憋出泪花, 最后却一点点冷静下来。 她平静地和易贺对视了一会儿,低声道:“他叫殷雁鸿, 以前和我同班。他成绩不错, 为人看起来也十分斯文。我一向比较欣赏这一类的男生,所以以前经常在一起讨论问题。不过这种欣赏跟喜欢没关系,你明白吧?就好像我刚进一中时, 也曾经欣赏过梁烨, 但不代表我喜欢梁烨。” 梁烨这个名字让易贺有点不舒服, 不过他还是用力点头:“明白。就跟男生喜欢看漂亮女生一样。可是漂亮女生那么多,他不可能个个都喜欢。欣赏美好的事物,这很正常。” “可是后来我发现他人品不好。所以他向我表白时,我没理他。”容佳摇了下头,“其实他也不是真心表白,他是别有用心。” 其实真论起来,殷雁鸿的成绩还没有容佳稳定,但是他的数学特别好,而数学是容佳比较薄弱的科目,所以两人经常会互帮互助。 当然,那个互助小组里并不只是他们两人,只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殷雁鸿对容佳很有好感。 殷雁鸿长相普通,家境普通,但是为人上进,性格也沉稳斯文,是容佳一向很欣赏的那种类型。 当时赵美意和容万享还没有离婚,容佳的家境在h市也算是有钱人,学校里也有不少人羡慕她。 当然,那是因为他们并不知道容家的情况,并不知道容万享的钱和她们母女无关。 后来容佳被容万享伤到住院,殷雁鸿并没有像以前那样过来献殷勤。 过了几天,以前一起玩得不错的女同学过来看容佳,支支吾吾说了一件事--殷雁鸿没有来看容佳的原因。 女生的男朋友和殷雁鸿关系不错,殷雁鸿喝多了,和这位男生说了实话。 “原以为是个白富美,结果是个西贝货,晦气死了追,肯定还要追,毕竟那么漂亮,说不定还是个处,不睡多亏啊。不过得速战速决,不能再在她身上花太多时间。等睡完了就甩了她。” 那位男生被殷雁鸿的话惊到了,忍不住跟自己女朋友吐槽,然后那位女同学也震惊了,匆匆跑来跟容佳告密。 人心的险恶,几乎没有下限。 容佳听得心惊胆战,恶心欲吐。 她没喜欢过殷雁鸿,但是毕竟欣赏过这个人,光是想到曾经被人用这种龌龊的心思肖想过,她就觉得是奇耻大辱。 “他后来假意跟我表白,说了很多恶心的话,我一直没理他,也没删掉那些微信,我就是想看看想看看他到底能无耻到什么地步。” “好了,没事了。”易贺捏了捏容佳的肩,轻轻地将她带到怀里。 他很想问容父为什么要打容佳,可是现在明显不是时候。 容佳性子冷,她不愿意说的事,逼供没用。 眼下最值得庆幸的是,他还有机会。 九点半,容佳要回宿舍。 换上来时穿的衣服,容佳光着脚犯了难。 “袜子没洗。我准备带回去洗的。”容佳把脚更深地藏进拖鞋里。 易贺用手背抵着额头,一脸因为失误而无奈的笑:“对不起,我把袜子这茬给漏了。” 容佳忙摆手:“没关系,也不是太脏,我穿回宿舍再换吧。” 她飞快地从装内衣的袋子掏出那双脏袜子,狠了狠心,又穿回脚上。 容佳有点洁癖,脱下的贴身衣物没洗过的话,就不会再往身上穿,尤其是袜子。 没走多久,易贺就发现容佳走路的姿势不太对劲。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容佳的脚在鞋里动了动,小小地摇头:“不是。我穿了脏袜子,不习惯。” 从她那种一脸嫌弃的样子来看,她的确很不舒服。 不过她皱眉的样子真可爱。 易贺目视前方,好似并没有看容佳,却出期不意地一把握住她的手。 容佳: 易贺笑:“是不是一下子忘了袜子的事?” 容佳反应过来,笑了:“好像是诶。” “那就这样握着吧,分散你的注意力。” 他表面镇定,内心其实忐忑,怕容佳会挣开。 容佳的手在他手心里动了动,又消停下来。 她垂下眼帘,低声问:“以前没少牵女生的手吧?” 这是个送命题。 求生欲很强的易贺略一沉思,决定据实回答:“可能有过。那段时间过得很混乱,主动牵可能没有,但被动牵,不敢保证。” 手心里的手僵了一下。 易贺加重了一点手上的力道:“以后除了社交性握手,我只牵你的手。” 容佳仍没有看他,只小声道:“跟我有什么关系?” 易贺很喜欢这句反问,心中暗笑:“你看不出来,我是故意找借口牵你的手吗?我从来没掩饰过我喜欢你。”顿了一下,“你该不会以为我是中央空调,对谁都肯送温暖吧?” 容佳想抽回手,易贺早有准备,紧握不放的同时,还拉了她一把。 两人的身体一下子贴到一处。 他趁势飞快加了一句,“没让你立即答应。买个菜还要货比三家,更何况是挑男朋友,未来老公。要不然,我们聊聊那双脏袜子?” 容佳终于憋不住,狠瞪了他一眼后,笑了。 “好讨厌啊你。” 到了校门口,两只手才松开。两人的握了一手心的汗。 到了楼下,容佳向易贺道谢:“今天谢谢你。” “不客气。快点上去吧。注意休息。” “嗯。”容佳摆了摆手,示意易贺先走,“你也快回去。” 易贺等了一下,见容佳不肯转身,只好自己先离开。 容佳一直站在那里,目送着他离开。 那件事一直压在她心理,简直要把她压得心理变态,今天当着易贺的面说出来,她并没有想像的难堪,反而觉得十分轻松。 远处,走到转弯处的易贺停下来,冲容佳挥了挥手。 容佳心里有种她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开心,于是再度冲易贺挥了挥手。 一盏接一盏的路灯昏黄,两边是黑沉沉的夜色,易贺的身影在路的尽头。 今晚的月色真好啊。 -- 容佳推门进来时,宿舍忽地安静了一下。 她没觉得奇怪。可能是之前那次和阮绵的冲突,也可能是她和易贺那种暧昧的关系,容佳能感觉得出来,整个宿舍的人对她的感觉很微妙。 她甚至敢笃定她们没少在背后议论她。 但是这没什么,在面对谣言这方面,容佳自认为心理承受能力特别强大。 容佳像往常一样装作什么都没感觉到,笑着问:“还没睡啊?今晚外面好冷。” 片刻的安静后,有人笑着接道:“是啊。佳佳,你脸色不太好。” “嗯,感冒了,打了针吃了药,总算好了一点。” 那些人暗暗对了下眼神,眼中明显是“你在撒谎”的意思。 容佳惦记着没洗的内衣和还穿在脚上的脏袜子,迫不及等地去了阳台的水池前。 里面的人表情很是一言难尽,有人还轻轻地摇了摇头,有人甚至用嘴型跟对床的人小声说了一句:“应该真是去打胎了。” 阮绵在床上呆坐了一会儿,无声无息地下了床,拉开通向阳台的玻璃门。 阳台比室内冷不少,还不时有风卷进来。 她走到容佳身边,小声道:“我帮你洗吧。水凉。” 容佳大吃一惊,笑道:“那怎么行,这是内衣跟袜子。” 阮绵压下心头的酸涩,喃喃道:“他怎么也不心疼你一下,这个时候还让你自己洗衣服,碰凉水?” 容佳敏锐地从阮绵的话里察觉到什么。她停下手上的动作,轻声问:“你说什么?” 阮绵的话很轻,很飘,接近呓语。 “虽然现在是不是时候,可是你们好狠心如果是我,我宁愿休一年学,也会生下这个宝宝。” 容佳在打针吃药过后,好不容易清明几分的脑子一下子就重得承爱不住。好半天她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 “阮绵,你在胡说什么?什么宝宝?” 阮绵抬眼静静地看着容佳,低声道:“你不是怀了易贺的孩子吗?大家都知道了。你今天去医院,是不是” 容佳脑中嗡了一下,感觉比听到阮绵说她见了鬼还惊讶。 她僵硬地站在那里,重重地喘了好一会儿气,终于慢慢地找回了意识。 她不怕流言,在这方面,她有着超出常人的冷漠,可是她却不得不考虑这些流言会造成的后果。 与她自己,因为不在意,其实没多大影响。 可是如果妈妈知道了呢? 如果学校相信了,要劝退她呢?她的学籍不在这里,比其他学生更没有保障。 当然,她没有怀孕,那层膜就是证明,不怕别人验。 可是走到这一步,本身就是耻辱,更何况别人未必肯给她证明自己的机会。 “不是真的。”容佳冷下脸,继续搓盆里的内衣,“这些事不是真的,我跟易贺清清白白。我去医院是因为感冒了。” “你们亲过。” 容佳: 她不知道阮绵为什么一直纠结这些,只是她很不喜欢被人这样纠缠。 她骨子里的冷淡在这一刻战胜了刻意装出来的亲和。 “好吧,是亲过,但是仅仅如此。阮绵,我不是一个愿意耐心说废话的人,可是刚才你说要帮我洗衣服,说实话,我很感动。所以我才更要劝你一句,别钻牛角尖。你跟易贺不可能的,不管有没有我都是。他不喜欢你,你别把自己搞得这么廉价和狼狈。” 阮绵低下头,双手用力绞着。 风声里带着她轻轻地叹息:“我知道啊。我都明白,我只是放不下。” -- 回程的路上,易贺走得很慢。 他到现在想起容佳刚才那种样子还觉得可爱。 嘴角的笑意还未成形,手机响了起来。 易贺一看来电人名,刚刚翘起的嘴角很快抿成一条直线。 易正源一贯冰冷又带着凌厉的腔调:“你是不是让一个女生怀孕了?” 易贺失笑。 来得真快。 “子虚乌有的事,你从哪听说的?” 易正源没告诉他消息来源,只是在那边开始数落他。 易贺一声不吭,继续以不紧不慢地步伐向前走着,一直到易正源开始提供解决这件事的办法。 “你让她立即把孩子打了,我们可以赔她一笔钱。不过她不能再留在一中,我会让你们校长” “易先生。”易贺终于懒得听下去,出声打断对方。“以你在商场上这么多年的经验,我很难相信你在质问我之前,竟然不做任何调查。可是你要是做了调查,应该就不会打这个电话。是,今天我是带她去了医院,自己家的产业,你随便去问,相信不会有人敢骗你。还有要不要我把人交给你做个检查?只是检查后呢,你准备怎么收场?人家还是个小姑娘,凭什么要被你们随便冤枉?” 易正源竟然一时无言。 或许是易贺的态度让易正源意外。毕竟如果是以前的易贺,肯定是一句“还不是跟你学的”就顶了回去。 易贺的语气更加平静冷漠,“你跟我妈之间怎么样,我懒得管了。只是你既然舍不得我妈给你带来的那些便利,就别再提什么‘真爱’。真爱没这么廉价。还有,是谁这么迫不及待告诉你这个消息的?他的目的是什么?即使我离开易家,有外公和舅舅那层关系,照样可以过得很好,而某些人可能就只能把你当成救命稻草吧。哦,对了,她有没有说要给你再生个孩子?那你让她多费点劲,抓紧点。不好意思我忘了,你生不了了。某个人再‘优秀’,他也不姓易对吧?” “易贺!”易正源很少有这么大声的时候,看来是戳到他的痛处了。 易贺冷笑:“色令智昏,我看你的公司离破产不远了。” 与此同时,梁母接到梁烨的电话。 “妈,那个消息你说了没有?” 梁母用力点头,同时偷偷看了眼在阳台打电话的人,“说了。他很生气。” 她本来以为自己儿子会很高兴,结果却听到他在那边叹了口气。 “糟糕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1.第 31 章 梁烨站在走廊的最尽头, 看着外面墨色的天空,叹了口气。 他让妈妈不要心急,可是他自己却先沉不住气, 先乱了阵脚。 而这一切的原因, 是他发现易贺不一样了。 梁烨并不怕之前那个张牙舞爪, 总找他麻烦的易贺,那种疯狗一样的易贺, 只会让他在易正源面前越来越没有地位。他巴不得易贺继续这样堕落下去, 最好永远掉到烂泥里。 可是易贺变了。 沉默寡言的易贺让人觉得恐惧。 说起来这世道真不公平, 就因为易贺是易正源的儿子,所以哪怕蠢笨如猪, 是个十成的草包, 可是照样可以前呼后拥,在校园里称王称霸,照样可以让女生投怀送抱, 哪怕花心滥交。 而他, 明明每一点都比易贺优秀,就因为射进他妈子宫的精子不是易正源的, 而是那个躺在小卧室的男人的, 他就不得不眼睁睁看着心仪的女生说自己喜欢的是易贺。 连周新茶那个婊/子,一边对他不停示好,一边还要对易贺暗送秋波。 可是, 明明是他妈妈先遇到易正源的。 他妈妈才是易正源的初恋情人, 他才应该是易正源的儿子, 以后顺理成章接手易家所有财产的人。 这些本来应该属于他的那一切,现在全都是易贺的。 他为了得到本来应该属于自己的东西,却不得不小心谋划,步步为营。 “怎么了,小烨?出了什么问题?”梁母在那边小声而焦急地问。 梁烨将目光从远处收回来,压低声音说:“没事。不过妈,可能我们得改变一点策略。你现在可以适当地表示一点对易家那个女人和易贺的嫉妒,适当的啊,千万不要过火,要尽量表示你的委屈。然后,最重要的一件事,你得赶快怀孕。” 这个孩子,才是最有用的道具。 他谋划了两年,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无论如何也不能把本该属于他的东西拱手让给易贺。 梁母为难道:“你这不是为难妈吗,这孩子能是说怀就怀的?” 梁烨的脸在这一刻露出轻微的狰狞:“那你就假怀。后面再想办法借易家那个女人的手‘流产’,正好一石二鸟!” 梁母忙不迭的说好:“我都听你的。” “还有,家里那个你再逼一下,让他尽快自我了断。” “小烨,他始终是你爸爸。”梁母小声道,“我们这样,已经很对不起他了。” 梁烨咬了咬牙,才压下心头的那股怒火:“他不配。” 真正的强者应该是和其他强者在战场上厮杀,而像姓梁的那种怂货弱者,只会拿比他还要弱的老婆孩子出气。 那种带着酒气的怒骂和沾着烟味的拳头,他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忘掉。 他该死! -- 第二天一大早,梁烨又给梁母一个电话,问她昨晚易正源后面是什么反应。 “他没说什么。”梁母很开心。 梁烨心里咯噔一下:这种情况下,易正源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说才是最可怕的。 当然,事已至此,再担心也没用,只希望是他多心了。 深秋清晨的薄雾里,梁烨看到有道身影正往他这边走来。 是容佳。 萧索的秋日里,她纤细的身影有一种异样的脆弱感。 梁烨握着手机的手上青筋一点点暴起。 他一直记得初见容佳那一刻的惊艳。 在她面前,周新茶简直就像一个烧火丫头。 他甚至都能感觉出,初初相遇时,容佳对他是有好感的。 可是还是因为易贺,就因为易贺,就因为他是有钱人,她那么轻易地投到易贺的怀抱。 哪怕易贺蠢笨如猪,风流成性。 女人都是贱人! 梁烨将手机塞到衣兜里,在和容佳错身的一瞬间,叫住了她。 “早上好!” 容佳的脸色苍白,眼下也有淡淡的阴影,神色间有一种形容不出的憔悴。 “早上好。”她微笑着,“你起的好早,难怪常年霸着第一。” 梁烨淡淡地笑了笑:“哪里,其实也有失利的时候。对了,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你的脸色不太好看。” 容佳摸了下额头:“可能是没睡好吧--不跟你说了,我要去教室上早自习了。” “再见。”他十分绅士地退后一步。 “再见。” 那道纤细的身影慢慢地远离,最后消失在晨雾中。 梁烨揣在衣兜里的那只手因为太用力握紧,不可抑制地颤抖着。 哪怕她已经被易贺染指,他还是想得到她--撕开她的衣服,狠狠地进入,把她身体里易贺的痕迹全部挤出来。 -- 容佳昨晚没睡好,即使再不在意,毕竟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女生,那种流言对她来说,实在足够恶心。 进了教室后,本来正在各自看书的那些同学有不少人都将目光投向她。 容佳很不喜欢这种目光,那让她感觉这些人好像在脱她的衣服。 她冷着脸坐到自己的椅子上,拿出英语课本。 易贺还没有到。 她盯着他空空的桌面发了几秒钟的呆,又将那个计划表拿出来,看一下这个星期易贺的完成度。 时间过得真快,又到星期六了。 不知道粟阿姨听到那个流言没有? 如果听到了,她应该会告诉妈妈吗?至少肯定会找她谈话。 教室前门有一道阴影,容佳抬眼,愣愣地看着易贺匆匆走进来。 容佳的心上在这一刻,涌起一种淡淡的委屈。 那个流言是因他而起,他们两个好像一下子变成了一个共同体。 她所有的不开心,好像只有他能理解。 “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差?”大概是走得急,他还在微微喘息着。 容佳想继续强撑起云淡风轻的样子,可是脸上的神经好像不受控制,她的嘴唇嚅动了几下后,用极轻的声音问:“那个流言你听到了吗?” 易贺大惊。 昨晚容佳回宿舍前,他不是没考虑过这种可能。只是他又想,一般这种事,大家哪怕在背后议论地飞起,终究不会直接捅到当事人的面前。 他已经让钟浪在查,说不定今天就有消息,他就可以想办法摆平。 没想到 “你跟我来!”他的气还没有喘匀,又立即站起来,手还紧握着容佳的。 容佳仰着头,神情有一点呆。 教室里的那些人不约而同地噤声,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他俩。 “跟我来!”易贺冷着脸又重复了一句,下一秒又换上极其温柔的神色,“别怕。” 他紧握着她的手,飞快地出了教室。 几秒的极静之后,整个教室里爆发了一阵的“我艹”,还有人直接扑到阳台上去追着看,场面让左默根本控制不住。 易贺一直紧拉着容佳的手,穿过正往教室这边来的人群,无视钉在他们身上的一道道目光,一口气将容佳拉到小树林深处。 天气转冷后,愿意来小树林的人少了很多。最深处本来有一对也不知是谈恋爱还是晨读的男女,见易贺冷着脸冲过来后,一时有点不知所措。 易贺以一种平静又不容拒绝的语气说:“麻烦你们去别的地方,谢谢。” 那两人互看一眼,立即抱着书本离开。 离开前两人回头,看到易贺将容佳抵在一棵树上。 易贺单手撑着树,低着头看着容佳,急速涌起的血气让他有一种想压着她用力亲吻的冲动,最后却硬是强压下来。 他连声音都是轻的,怕吓着她似的。 “你听说了?” 容佳轻点头。 “谁告诉你的?” 她能感觉到易贺身体里涌动的那种怒气,可是阮绵并没有恶意。 容佳轻摇头:“谁告诉我的,不重要。” 易贺深深地看着她,目光里的戾气慢慢地偃旗息鼓,最后变成一种浓重的自责。 “对不起。” 容佳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易贺也是受害者。 她抿了下嘴唇:“该说对不起的人,是传这个谣言的人。而且我也不是十分在意。” “佳佳。” 空气里带着深秋早晨特有的凉意。 易贺的头又低了几分,最后在容佳额头轻轻落下一个吻。 他的嘴唇也是凉的。 “你放心,我一定会解决这件事。” 容佳一直沉默。 谣言这种事,要澄清本就十分困难,甚至于就算你有足够的理由和充分的证据自证,可是总会有那么一些人不愿意相信,或者压根看不到辟谣。 更何况刚才易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将她带走。 她的沉默落在易贺眼里,就足够让他心疼。 他哑着声,低低地做承诺:“就算这件事是真的,也不用怕。我肯定选让你生下来,一到年纪我们就结婚。” 容佳本来就十分复杂的心情又多了一点说不清道不明。 她小声道:“你想多了,我坚绝反对婚前性行为的。” 易贺一直紧绷着的脸上终于有了点转晴的意思:“我也就是打个比方。你不喜欢,我们”话音骤停,他又带上了几分懊恼,“抱歉,我没有调戏你的意思。” 两人离的这么近,姿势又这么暧昧,虽然是在树林深处,可是树叶落了大半的树林,隐蔽效果大打折扣。 容佳真怕平时只在晚上出没的那些抓风纪的老师一大早就把他们抓个典型。 “我们回去吧。” “好。”易贺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又低低的加了一句,“其实我不太想回。” 容佳一直没敢直视他,听到这句话后,心脏更是莫名的跳动了一下。 “你想被老师抓啊?” “我就怕他们不肯抓。” 这个人,看来以前没少气那些老师。 容佳忍不住想笑。 离得这么近,她能闻到易贺身上洗涤剂的香气。 跟她身上的的一样,昨天在他家洗过的校服,一直有一种他身上的气息。 她脸上有一点热,不由推了他一把。 “我们回去吧。” -- 回到教室,大家已经恢复了安静。 容佳本来一直在担心着粟小离会找她谈话,还好,直到临近中午时,都没有得到通知。 大概同在校园里,老师和学生之间还是有一层壁,消息不是那么容易流通。 中午易贺坚持陪容佳一起吃午饭,刚坐下没多久,钟浪打电话过来。 他的人就在离易贺他们不远的地方,却选择打电话,显然是不想谈话内容让容佳知道。 “易哥,那个人找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2.第 32 章 最后一节课上课前, 南溪从洗手间里出廊,还没走到后门,被潘予誉拦住。 “跟戚宝珠说一声, 放学后去福源居二楼兰花房, 易哥请你俩吃饭。” 南溪胆子小, 一向害怕易贺这帮人,尤其是易贺, 即使他现在看起来人畜无害, 南溪还是本能地畏惧。 “干干什么?” “哪那么多废话, 叫你们去就去。还有,别告诉其他人。”潘予誉这会儿嗓门倒不大, 但语气冲, 很不耐烦一样。 南溪先是有点懵,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个校霸,可是随着一个念头从她脑中闪过, 她的双腿一软, 差点直接跪下来。 跌撞着回到座位上,南溪脸无血色的通知戚宝珠, 然后连戚宝珠的脸也跟着一片苍白。 两人心惊胆战地看易贺, 后者正凝神听容佳讲题,英俊的脸上很是风平浪静,并没有要找人麻烦的意思。 担惊受怕了一整节课, 最害怕的时间还是到了。 南溪和戚宝珠有意磨磨蹭蹭收拾书本, 试图拖延时间。 “怎么这么慢?走啊。”周新茶催她俩。 戚宝珠忙说:“我们这星期不回家, 不急的。你先走吧。” 她俩都是从县里考进来的,两人一般要隔一到两周才回一趟家。下个星期期中考试,两人都要留校复习。 周新茶脸一拉:“那我先走了。” 班里的人都走完了,就连易贺也跟容佳一下出了教室,南溪和戚宝珠互看一眼,瘫到椅子上。 -- 周六下午少一节课,此时天色未晚,西边有大片的晚霞。 易贺一只肩上搭着自己的背包,另一边手上拎着容佳的背包。 容佳双手揣兜,默默地走在他身边。 不时有人偷看他俩,容佳本能地觉得不自在,想离易贺远一点,转念间又觉得自己没做错事,不用心虚。 “我妈说今晚吃火锅,她还说你晚上要不要回家?有没有空?” 易贺微笑着:“不回。有空。” “那你就去我家吃吧。我妈让我叫你。”夕阳把容佳染成了金色,映红了她的脸。 “好。不过我有点事,要等一会儿才能去。” 容佳特别痛快地应着:“没事,我们也要做准备。” 易贺陪着她去公交站台,这个时间段,站台上人很多,容佳照例站在角落里。 “书包给我,你去做你的事吧。” 易贺没动:“没事。那事我很快就能处理好。” 容佳抿了下嘴唇,小声道:“他们好讨厌,一直看我们。” 等车的大都是一中的学生,大概也知道那个流言,他们看他俩的目光,明显是光裸的。 易贺没有偏头看那些人,只低声道:“你放心,下周肯定不会有人再这样看我们。” -- 再磨蹭也还是要面对,南溪和戚宝珠互相安慰着来到福源居,上二楼,并肩挤在兰花房的门前。 “宝珠,你敲门吧。”南溪身体已经止不住发抖。 戚宝珠也怕,只是她比南溪要胆大一点,想着反正都躲不过,不如来个痛快的。 她抬手敲门。 门从里面打开。 南溪和戚宝都愣了一下。 房间里并没有她们想像的乌烟瘴气,易贺也不是她们以为的凶神恶煞。 他坐在桌边,桌上摊着本书,摆着笔袋,他正低着头在写作业。 易贺的身边,只带了潘予誉和钟浪两个。 “随便坐吧。”易贺连头没抬,“等我把这道题先解出来。” 两人战战兢兢,不敢坐。 易贺也不理她们,只专心做题。潘予誉和钟浪两个也安静地坐在角落里玩手机。 死一般的寂静更让人心中无端发慌。 好像等了很久,易贺终于丢下笔。 玩手机的两人也紧跟着抬起头。 “唉,这个容佳,我花钱请她帮我补课,结果她就真把自己当成了老师,管我管得比粟姬还严。” 粟姬就是粟小离。 南溪和戚宝珠不敢吭声,脸板得像棺材板。 易贺抱怨完,好像才想到是他叫她们过来的。 “这样啊,叫你们来是有点事想问问你们。”易贺左臂搭在桌上,一根手指有节奏地轻叩着桌面,“我听说你俩有预知未来的能力,是不是真的?” 南溪和戚宝珠面面相觑--难道不是为了那件事? 易贺眼角弯了弯,笑道:“要不然你们是怎么知道以后容佳会怀我的小宝宝?哦,对了,那请你们顺便帮看看,我什么时候可以娶到她,孩子是男是女?” 轰隆隆,那两人如五雷轰顶。 南溪双腿一软,一下子跌靠到戚宝珠身上。 戚宝珠脸白如纸,嘴唇抖了半天,却一个字都挤不出来。 “算不出来?”易贺陡地变了脸色,“算不出来你们在学校里乱造什么谣!你们哪只眼睛看到她怀孕了?” 南溪这时终于承受不住,吓得哭起来。 偏偏潘予誉还在旁边火上烧油:“要不是易哥拦着,我早带人把你俩揍得妈不认。嘴巴这么敞,你爸妈不管我代他们管。” 钟浪是三人里最和颜悦色的人:“你们也是女生,难道不明白那种话对容佳的名誉有多大影响?她这刚来的,能跟你们有仇?” 易贺沉声道:“我看你俩平时在班里也不像那种多事的人,散播这种谣言,到底是因为恨我,还是恨容佳?还是”他有意停顿了一下,等那两人气都快喘不上来时,“还是有人指使你们?” 钟浪又在旁边“好心”提醒:“你们肯定知道易哥整人的手段吧。指使你们的人绝对是没安好心。既然这样了,你们还甘心做这个替罪羊?” “是周新茶!”南溪被眼泪鼻涕胡了一脸,“是周新茶让我们说的。她特别讨厌容佳,整天说容佳坏话。” 南溪一招,戚宝珠也忙不迭争取宽大处理,把周新茶给揭了个底掉。 易贺微笑起来。 很好,果然是她。 他慢慢地收拾好书本和文具,站起来。 “我晚上有地方吃饭,就不跟你们一起了。钟浪,小鱼鱼,你俩陪两位美女吃,随便点,算我的。”目光一溜,转到那两人身上,“你俩办事效率我挺欣赏的,这样吧,你们帮我也传个消息出去。” -- 锅里的汤底在咕嘟咕嘟冒着白汽,小饭桌上摆满了处理好的肉菜,易贺恰好踩着点带着一袋水果入门。 “阿姨,晚上好。”他很是彬彬有礼。 赵美意忙道:“来就来嘛,带什么东西。” 易贺低头换鞋,很自然地将袋子交给容佳:“就是一点水果。” 容佳站在他身边,哼了一声:“就是。我们请他吃饭,他带点水果不是应该的。” 赵美意无奈地剜了容佳一眼。 易贺洗了手,三人坐到桌边。 容佳爱挑食的毛病又犯了,总是这也不吃,那也不吃。 相比较而言,易贺简直就好养得不得了。 赵美意用公筷夹了个丸子给易贺:“喜欢吃就多吃点。这是我自己做的。” “难怪这么好吃,我就觉得和外面那些不一样。” 赵美意被夸得不好意思又开心,更加觉得易贺讨人喜欢。 容佳却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以他的家境,肯定什么好吃的都吃过。这个人,撒起谎来也是水平一流。 赵美意看易贺吃的香,又欣慰又难受:“你都高三了,你爸妈怎么也不抽空顾着你点啊。” 易贺咽下口中的东西,笑道:“没事,我习惯了。再说要不是这样,我也吃不上阿姨你煮的东西。” 这孩子,真会说话。 赵美意更心疼他了,问:“你妈妈呢?她也一天到晚这么忙吗?” 爸爸忙着挣钱养家,怎么妈妈也不管孩子呢? 易贺笑道:“她也忙。”要打麻将,要逛街,要美容,还要旅游。 “不过他俩心里都惦记着我。”他加了一句。 容佳心里一揪,见易贺冲她眨了下眼睛,于是压下心里的那点乱七八糟,没有戳穿他。 赵美意忙点头:“那是。哪有爸妈不疼自己孩子的。” 易贺一怔,他敏锐地从赵美意的话中捕捉到一点什么,再看容佳,她躲开了他的视线。 易贺十分有“中老年妇女之友”的潜质,一顿火锅吃下来,赵美意已经开始拿他当亲儿子看。 饭后他又坚持着帮着收拾了碗筷,这才坐到饭桌边,和容佳一起安安静静写作业。 赵美意看着两孩子的身影,不知怎么的,脑中冒出一个念头:佳佳要是跟易贺谈恋爱,好像也可以。 不过现在当然不行,怎么样也要等到上了大学。 就是易贺能花钱请佳佳做辅导,说明家境应该不错。不知道他家爸妈会不会嫌她们家条件不好? 只是她就佳佳一个孩子,以后能帮他们带孩子,这应该也算是个优点吧。 容佳和易贺不知道赵美意已经想到这么长远。 等到了九点半,易贺提出离开。 容佳送易贺下楼。 老小区,都是没有电梯的老房子,楼梯窄,容不下两人并排上下。 易贺和容佳一前一后下楼,到了二楼时,那里的灯还是坏的。 “小心点。”易贺说。 “嗯。” “要不然你回去吧。” “没事。” “那我牵着你的手。” 容佳在昏暗的光线里摇头:“不用,我” 话音未落,忽然有一个黑黑的东西从楼下向她这边猛蹿过来。 那东西全身漆黑,动作迅速,身上还带着两点荧光。 “啊!” 容佳大惊之下,一脚踏空,整个身体猛地往下一栽。 走在前面的易贺忙伸手去抱她。 容佳的身体带着惯性撞向他,易贺忙靠到墙上,才避免被她带着摔下去。 两人都心跳加速。 “没事,是只猫。”易贺拍了拍容佳的后背。 容佳还出于本能,紧紧地搂着易贺的腰,脸埋在他胸前,从原来的惊吓变成了羞赧。 一只猫就把她吓成这样,丢死人了。 易贺却很高兴,怀里的人身体软软的,香香的,他根本舍不得松手。 “问你个问题啊。”他哑着声说,“你现在不讨厌我了吧?” 容佳心还在不自主地乱跳着,发觉自己还紧抱着易贺的腰时,吓得忙松开手。 “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她低声道,“我没事了,你放手吧。” 易贺没有放,只是松开一只手,然后托起她的下巴。 容佳一瞬间心跳狂飙到一百八,圆睁着眼睛瞪着易贺。 他是想亲她吗? 那,让不让他亲? 一片昏暗里,楼梯里静得能听到外面的风声。 容佳喘息着,心脏跳得太快,快得发紧,紧得发疼。 眼看着易贺低下了头,容佳屏住呼吸,闭上了眼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3.第 33 章 额头上忽地一热。 容佳:咦? 还未及睁开眼, 就听到易贺的笑声:“这是个好的开始。” 容佳脸上莫名一热:哦。 有点不好意思。 尤其是易贺松开她的时候,那种“我怎么这么自作多情”的感觉飙到了顶峰。 然后,她的手就被紧紧攥住。 易贺牵着她的手上楼。 没错, 是上楼。 他的声音低低沉沉地传入耳里:“我还是把你送回家吧。等会儿你一个人回家, 再碰到猫嘶” 容佳收回拧他腰的手, 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地看着前面,只嘴角染上一点忍不住的笑意。 到了容佳家所在的那层, 易贺在楼梯口停下。 “回去吧。” 送人下楼结果送到自己家门口这件事让容佳很不好意思, 她“嗯”了一声, 就匆匆转身跑回家。 捧着发热的脸进门,容佳在心里惊叹。 这是恋爱吗? 这是要恋爱了吗? 哎呀, 好丢人。 那一会儿, 她怎么会以为易贺是想亲她呢? 太丢人了! 他心里肯定要笑疯了。 赵美意从浴室出来,看到自己儿女在门边发呆。 “怎么了,佳佳?” “没事。”容佳一溜烟儿跑回自己的小房间, “我拿衣服洗澡了。” 洗完澡上床, 没多久易贺打电话过来,说他已经平安到家。 “那你快点睡觉吧。”容佳说。 “好。对了, 明天我去你家啊。” 容佳靠在自己的小床床头, 随手翻着被头上的书:“你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了是吧?我家这么小,你怎么就来上瘾了?” 易贺在那边笑:“答案不是显而易见吗?” 容佳差点没将手上那一页书卷成猪大肠,忙用指甲用力刮平。 这时易贺在那边说:“问你件事?” “什么?” “刚才在楼梯里面, 你闭眼睛干嘛?” 容佳: 这个人太太无耻了! “啊, 是怕黑啊。我还以为是想我亲你。是我自作多情了。” 他又开始自说自话。 容佳顶着烧起来的一张脸:“不要脸!” 易贺低低地笑着:“我是不要脸, 当时我是好想亲你。不过,”他的声音忽然变得低沉又正经,“我想我们一步一步来,每一步都仔细体验。等我们老了,再回忆这段时光,不会只有本能支配的。” 珍而重之,细水长流,这是我所理解的真正的爱情。 -- 听到关于周新茶的传闻是在星期一的中午。 昨天,也就是星期天一整天,易贺又跑到容佳家里蹭了三顿饭还加一顿宵夜,害得赵美意的财政预算严重超标,可以说是相当丧心病狂。 所以吃宵夜时,容佳边吃赵美意包的饺子,边跟易贺算经济账。 “你不来,我妈不会买那么多肉的。你吃一天,相当于我们一个星期的饭钱。”她们娘俩都是素食动物。 易贺忙冲赵美意露出感激的笑容,顺便无比真诚地夸奖道:“今天这饺子真好吃。” “别打岔!”容佳敲了下桌子。 赵美意忙拦住自己女儿的“作威作福”。 “行了,佳佳。小易能吃多少,还不是我们一起吃掉的。再说小易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我不长身体啊?” 赵美意更加无奈:“谁让你挑食。这不吃,那不吃,我能怎么办?” 小易就不一样了。这孩子多乖啊,买啥吃啥,吃啥夸啥,赵美意被易贺夸得,觉得自己的厨艺已经直逼五星级酒店的大厨了。 “哼,偏心。”容佳往嘴里塞了口饭,恶狠狠咽下去,“重男轻女!” 这句话她从昨晚一直唠叨到现在。 坐在对面的易贺就一直微笑。 容佳这种小抱怨在他眼里,约等于撒娇。 会撒娇的容佳非常可爱,而以前那个冷漠的容佳就特别让人心疼。 容佳抱怨完,又神秘兮兮地四下瞅了瞅,上身前倾,往易贺这边凑了一点。 “喂,你发觉没有,今天大家总爱看周新茶?还有”她悄悄指了指某个方向,“中午她是一个人吃饭。” 同他们隔了好多张桌子的某个角落,周新茶一个人孤单地坐在那里,她的那两个小跟班今天一个都没陪在她身边。 易贺点头:“嗯。” 他已经得到消息,他让南溪和戚宝珠散的那个消息,已经成功地散了出去。 而他当然是“闻讯震怒”,并马上放了话:谁敢跟周新茶交好,就是跟他易贺作对。 未来一段时间,周新茶肯定会被孤立,至于她能不能承受得住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在她造容佳的谣时,就应该想到谣言会产生的恶果。 -- 吃完饭回宿舍。刚一进门,容佳就听到有个五班的同学说了一句“好恶心”。 她怀疑她们又在议论她“怀孕堕胎”的事,一时觉得有点头疼。 背后八卦她就算了,这当面撞上,她还得思考一下要不要撕。 真是麻烦。 容佳脑中还在飞快地权衡着,就听另一个五班的女生接腔:“就是啊,怎么这么婊?” 正坐在床上吃东西的韩雨菲:“你们以为呢?也就你们外班人不了解,我们班女生都不爱跟她玩的。是吧佳佳?” 容佳:“你们在说谁?”难道不是在说她? “周新茶啊。”韩雨菲瞪大了眼睛,“不会吧,佳佳?你还不知道?” 容佳将饭盒放到架子上,笑着问:“知道什么?” 五班有个比较心直口快的人说:“她造你的谣啊。”那人说着红了脸,尴尬笑道,“我们以前也不知道,还以为你跟易贺反正很不好的事。结果今天才知道是你们班那个周新茶造谣。” 容佳有点惊讶,但同时又觉得这事很合理。 造谣中伤这种事,周新茶的确做得出。 其他女生却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真想不到她心机那么深。占着梁烨,又惦记易贺,看你和易贺走得近,就恶意中伤你。” “就是啊,婊死了。难怪她跟梁烨走那么近,却一直不肯承认他们是在谈恋爱。原来是还想着易贺。” “梁烨也是倒霉,喜欢上这种绿茶。” “不过她倒是精明,梁烨成绩好,易贺家有钱,她勾引到谁都不亏。” 韩雨菲:“她最能装了,整天一副小清新的样子,其实特别爱看不起人。” “我看今天中午,她那两个小跟班也不跟她一起吃饭了。” “听说这些事,就是她那两个跟班说悄悄话时被人听到的。” “那肯定不是冤枉她了。这些事当然只有跟她最亲近的人才知道。” 容佳听着她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竟然有种与己无关的感觉。 周新茶中伤别人,现在关于她的这些事不管是不是造谣,甚至就算她因此被孤立,容佳都不会同情她。 容佳在这方面没有什么过盛的同情心。没有趁机踩一脚,落井下石,就已经是她心地善良。 当然,她也懒得和不是一个级别的对手计较。 -- 流言往往当事人最后一个知道这个定律,同样也适用于周新茶。 中午南溪和戚宝珠第一次不陪她一次吃饭,她只是觉得有一点怪怪的,但是并没有深思。等回到宿舍,原来正聊得火热的人忽然噤声,又让她多了一点狐疑。 等到了下午,她渐渐觉得不对劲。 南溪和戚宝珠有问题竟然不再问她,班上的女生下课玩闹时,她一走近就冷场,就连几个爱和她打闹的男生都不再找她。 周新茶有意找了一道题去问左默,左默思考了一会儿,微笑道:“抱歉,我也解不出来。要不你问老师吧。” 她知道左默在撒谎,因为这道题并不难,她自己就会。 可是后面要期中考试,紧张的氛围暂时让周新茶压下心中的不安。 考完试的当天,周新茶特地堵住从考场出来的梁烨。 平时她一靠近梁烨,他身边的那些人就会起哄,今天他们今然都是一言不发。 梁烨站在为首的位置,双手抄兜:“有事?” 周新茶咬着嘴唇,欲言又止的样子。 梁烨于是示意身边的人先走。 “我们去那边说。”周新茶指着走廊最尽头。 “不用,就这里吧。”梁烨表情十分冷淡。 周新茶心里“咯噔”一下,顿时七上八下起来。 “你考地怎么样啊?”她笑着问。 “就那样吧。” 梁烨平时对她都极是温柔,这样冷淡的样子,让周新茶不安又委屈。 “你你是不是在生气?” “生什么气?”梁烨反问。他神色平静淡漠,很有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意思。 周新茶咬了下嘴唇,眼圈微红:“我不知道。可是我感觉得到你在生气,别人也不理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啊?” 梁烨好像很认真地看了她一眼,问:“不知道原因?” 周新茶摇头。 “想知道?” 周新茶猛点头。 梁烨抿了下嘴唇,声音冰冷:“我们还是高中生,造谣别的女生怀孕真的很恶心。还有,易贺家里有钱,长得也不错,你要真喜欢,就大大方方追,这样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同样也很恶心。” 周新茶脸上露出见了鬼的神色:“你你容佳怀孕的消息不是你告诉我的?” “我只是胡乱猜一下,因为我们的关系,才会在你面前提起,可我从来没想过再告诉第三个人。周新茶,你不要把别人都想得跟你一样肮脏!” 梁烨说完冷着脸要离开,刚走没几步,周新茶急追上去,紧拉住他的手。 “我错了,我不该乱说。可是,我没有喜欢易贺。” 梁烨冷冷地掰开她的手:“事实怎么样,你心里清楚。周新茶,别把别人都当傻子。” 周新茶身体晃了晃,后退一步,哀哀地看着梁烨:“梁烨”平时那个总温柔地注视着她,温柔地对她笑的人去哪儿了? 梁烨沉默着站在那里。 段位这么低,还学人家养备胎,脚踏两只船,周新茶有今天,都是被她自己玩死的。 他有的是办法趁机把周新茶弄上床开了苞再甩掉,可是这个婊/子是易贺看不上的人,他就算得手了,也没什么面子,还把自己弄脏了。 精明如易正源,一旦被下半身支配,还是上了他这个小他几十岁的人的当。 所以男人要想成大事,就不要总想着下半身那点事。 不远处,容佳和易贺正说笑着下了楼。 梁烨眸光一闪,瞬间改变了主意。 他冲周新茶笑了笑:“看在喜欢过你一场的份上,给你指条路。易贺已经下了令孤立你,你要还想在一中立足,就赶紧去跪舔他。”他指了下正往他们这边走来的易贺,低笑道,“说不定你爬上他的床,就没容佳什么事了?” 在周新茶一脸惊恐中,梁烨换上了平时最常见的温文尔雅的样子,并在容佳过来时,打了个招呼。 “考得怎么样?” 容佳愣了一下,微笑道:“正常发挥吧。你呢?” 梁烨笑地十分温和:“也一样。” 容佳点了下头:“那我们先走了。” 梁烨风度翩翩地往旁边让了一步:“再见。” 那两人很快走远。 周新茶一脸恐惧地看着梁烨,梁烨却连招呼都不打地走开了。 易贺不会看上周新茶这个贱货的,但是她可以离间易贺和容佳,然后他就可以趁虚而入,睡了容佳。 他是不喜欢睡这种被人睡过的女人,可是假如是易贺的,他不介意委屈自己一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4.第 34 章 待那两人走远了, 容佳才开口。 “忘了问,你考得怎么样?” 她笑得眉眼弯弯,语气却极为正经, 只是易贺地从当中品出一点不怀好意。 怎么着, 这是笑话他考得不好? 易贺一脸无所谓地回答:“正常发挥吧, 肯定比以前好。不过我怎么觉得你这是在笑话我。” 容佳把脸偏向另一边,用力咬着嘴唇憋笑。 可不就是逗他玩嘛。 易贺看不清容佳的脸, 可是看得到她细微颤抖的肩。 看来她快笑坏了。 易贺忍不住也笑了。 现在的容佳在他面前比以前轻松多了, 竟然还会拿他开玩笑。 这是个很不错的发展趋势。 见容佳还在偷笑, 易贺假装着一本正经地说:“要是考得还不如以前,我扣你工资。” 容佳飞快转过头, 冲他做了个鬼脸:“哼, 工资到手,概不退回。”顿了一下,她像想到什么, “问你件事, 我听别人说,你不准别人搭理周新茶?” 易贺并没有要隐瞒的意思:“嗯。” 容佳:可以啊, 这很校霸。 “你觉得不对?”易贺问。 容佳弯了下嘴角, 露出点轻蔑的笑:“哦,没有。我这人一向睚眦必报。被孤立也是她罪有应得。”转了下眼珠,她低笑道, “怎么样, 是不是觉得我跟你想像的不一样?不好意思, 我不是什么圣母白莲小白花。”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有仇必报才是她的本性。 -- 之前易贺曾经提过,在期中考试后,他们那帮人会有一个聚会。 聚会定在星期五,当天会有一场家长会,家长会结束后,正好可以把自己家的孩子带回家。 容佳觉得这帮人的心理素质都十分强大,因为以那帮人的成绩,多半家长会后要迎来一场暴风骤雨。结果他们不说夹着尾巴装几天好宝宝,竟然还敢去喝酒玩乐。 简直是不知死活。 容佳就不一样了。 期中考试成绩一公布,整个高三理(4)班都惊呆了。 容佳超过了左默,成了全班第一名,同时,她还一跃成为年级第二,只屈居于梁烨之下。 这成绩,完全就是清北预订。 就连易贺,被她辅导了一个月,也甩掉了“成绩困难户”的帽子,游到了接近年级中游的位置。 左默十分有风度地来向容佳致贺。 “太厉害,我得向你学习。” 容佳笑得很腼腆:“没有,超常发挥了。” 等左默回到自己位上,易贺低笑道:“不对啊,我记得你说你是正常发挥,这会儿怎么变超常发挥了?” 容佳瞪了他一眼:还不准她说几句客套话啊。 容佳悄悄揪了易贺一把,压低声音威胁他:“再跟我作对,我不陪你参加聚会,你就直接醉死吧。” 星期五上午,一中门口被各种车挤得水泄不通。 赵美意特地把自己收拾了一番,早早地就坐车过来,给容佳开在一中的第一次家长会。 容佳没有炫耀之意,准备等赵美意来再告诉她自己的成绩,倒是粟小离因为兴奋,已经提前通知了赵美意。 “佳佳这成绩,只要高考时能正常发挥,清华北大应该都没问题。” 容佳原来在h市十四中时,成绩也一直在年级前三,赵美意对此倒不觉得意外。 她反而比较关心易贺。 “那个叫易贺的,考得怎么样?”赵美意急切地问。 佳佳辅导他,如果还是考得不好,就有不称职之嫌,而且她对易贺印象极好,总希望他的成绩能好一点。 粟小离有点惊讶:“你认识他?” 赵美意笑道:“到我家来过几次,我看了,他应该是个好孩子。” 粟小离在那边把“你不知道他以前混成什么样子”这句话咽下去。毕竟易贺这段时间的表现的确不错。 “进步很大。”粟小离说,“原来年级倒数,这次都快考到年级中等了。” 赵美意放下心来。 家长会定在第三节课开始,容佳他们前面还要上两节课。 赵美意趁机和粟小离聊了几句,后面家长来得多了,粟小离没空招呼她,她就站在教室外面,静静地看里面的孩子们上课。 佳佳和易贺坐在中间偏后的位置,看得出,两人都是很专心的在听课,尤其是佳佳,连脊背都挺得笔直。 赵美意的心里,一点点被自豪骄傲填满。 任谁有个这么优秀又懂事的女儿,都会觉得自豪的。 下课铃响,学生们飞快地出来,跑到自己的家长面前撒娇。易贺过来和赵美意打招呼。 赵美意左右看了看,小声问:“你爸爸妈妈呢?他们还没到吗?” 易贺笑道:“他们没空。”除了幼儿园时,易太太曾经参加过易贺的亲子活动,从小学开始,就只是家里的保姆过来,后面易贺觉得没意思,干脆就谁都不让过来算了。 赵美意心里对易贺又多了几分怜惜。 她忙说:“我问过你们粟老师了,她说你进步很大。小易,你继续努力,成绩肯定越来越好的。” 易贺:“嗳,我知道了。谢谢阿姨。” 家长们进教室去开家长会,这帮学生都被赶到阶梯教室自习。 一路上,一帮小女生唧唧喳喳个不停。 “佳佳,原来你这么厉害。” “就是啊,竟然一下把左默都甩这么远。” 容佳只是笑了笑。 这时有人笑道:“你们发现没,佳佳的妈妈好像很喜欢易贺诶,果然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 “呸!”容佳撸了把袖子,“再胡说,信不信我揍你。” 说话那人啊啊叫,拼命往别人后面躲。 戚宝珠:“佳佳,那你下学期就不能在我们班了。” 南溪小声说:“是啊。那你跟易贺怎么办啊?” 这还是把易贺和她当成一对。 一中一向按成绩排班,以容佳的成绩,应该是要安排到实验班的。而易贺的成绩,还是只能留在平行班。 容佳笑道:“就一学期了,我才不想瞎折腾。喂,你们该不是不欢迎我继续留在理(4)班吧?” “哪有!”有人笑道,“我们还想让你帮着辅导辅导呢。看易贺,这成绩进步得像小火箭似的。” 好讨厌,又歪到易贺身上。 不远处,周新茶一个人默默地跟在大部队的后面。 她现在已经彻底被所有人孤立。 本来易贺下了令,大家虽然不理她,但至少大面子会顾着,如果周新茶主动说话,怎么样也会敷衍她几句。 可是周新茶她非要不断作死--被梁烨挑明后,又惊又惧的她回到宿舍后,又柿子专挑软得捏,找南溪和戚宝珠撒气。 只是她没有想到,一向对她言听计从的两人,竟然敢顶嘴。 尤其是戚宝珠,她本来胆子就稍微大一点,周新茶又骂得太难听,什么“不要脸”,“贱人”,“”都骂了出来。戚宝珠一气之下,把周新茶平时那些龌龊事全抖了出来。 原来除了容佳,班里其他女生,甚至其他班的相熟的女生,都被她编排了一通。从性格到相貌,就没有周新茶挑不出错的地方。 这下可算是捅了马蜂窝了。 这一场骂战,不仅让周新茶小清新的人设尽毁,还成了所有女生的公敌,对她的孤立,也从暗地里转到了台面上。 刚才在周母面前,周新茶已经哭诉过一回。 结果周母竟然都没帮她。 “新茶,一个人跟你不和,未必是你的问题。如果所有人都不喜欢你,你是不是应该反思一下自己,会不会真有一些地方做得不好?你爸爸的那些思想,不是全部都是对的。” 周新茶当时就跟她妈妈发了火,又要打电话让周父过来开家长会,周母叹着气说:“好吧,我会跟你们粟老师提一下这件事,不过新茶,你自己也要想想办法,怎么样弥补和同学之间的关系。” 周新茶看着前面那帮女生,暗暗地骂了一句脏话。 弥补个屁! 南溪和戚宝珠这两个贱人,吃里扒外,平时收了她多少好处,现在都跑去巴结容佳了。 当然最可恶的还是容佳,不就是仗着易贺的势吗? 要是没有易贺护着她,看她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前呼后拥,春风得意? 周新茶咬了下嘴唇,又看了下不远处,被众人簇拥着正不停地往容那边瞧的易贺。 听说他们今晚有个聚会。 或许她可以试一下梁烨说的方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5.第 35 章 家长会在上午就结束, 聚餐是在晚上,空出来的那个下午,易贺带容佳去看电影。 离家前容佳去和赵美意请假, 赵美意竟然完全没有反对。 “去玩吧。刚考完, 是该放松放松。” 容佳:“晚上还要一起去聚餐。” 赵美意丝毫没觉得不妥:“去吧。别太晚就行, 要是太晚了,就让小易送你一下。对了, 聚餐该要拿钱的吧, 要多少, 妈给你。” 容佳: 她用力咬了下手中的苹果:“妈,你这样不行, 我和一个男生单独出去, 你竟然不反对?这么放心我啊?” 赵美意手上擦桌的动作未停:“我是放心小易。说起来他也怪可怜的,摊上那么不靠谱的爸妈,怎么一点点都不关心他。家长会, 就他没家长来。” 容佳的注意力都放在前面一句上。 放心易贺? 她凭什么认定易贺是值得信赖的?就凭他不得父母的宠爱, 比较可怜? 容佳再一次觉得赵美意看人的眼光真有问题。 不过,假如她眼光真的毒辣的话, 也不会将前半生过成一团糟。 人生那几个最关键的点, 她的选择全是错的。 忽然间觉得有点难受。 就像易贺的爸妈没有给他一个正常的家庭生活一样,赵美意也没有给过她正确的处事观念。她现在和赵美意截然不同的性格,不过只是另一种矫枉过正。 容佳几下将苹果啃完, 又匆匆跑厨房洗手。 水笼头里的头浇到她的手上, 看着手心里的那道最明显的疤痕, 容佳略微愣了下神。 没关系,一切都过去了。容佳在心里对自己说,都过去了,她们现在自由了,没有人会再伤害她们。 不对! 她手撑在水池边,大口地喘着气。 这种心态不对。 她不要成为妈妈那种只会自我安慰的人。发生过的事就是发生了,曾经受过的罪,也不能当它不存在。 她要做的,是从中吸取教训,牢牢记住,并永不再犯。 -- 容佳从厨房里出来,赵美意已经收拾好饭桌,正忙着拆洗床单被罩。 明明和粟阿姨一样年纪,可是容佳却总能在赵美意身上看到一点老年人的暮气。 她心里有点酸,问:“怎么又洗这些,不是才洗过没多久吗?” 赵美意:“天气预报说后天就有雨了。今天反正都请了假,收拾好了,明天后天就可以休息一下。” 容佳:“你在那里做事很累吗?要是累就不做了。我手上的钱能够用到我上大学,等到上大学就好了。” 赵美意:“不累。那点活,跟以前在家里” 以前在家里,她是最全能的家庭保姆,所要做的事,其实比现在那份工更要辛苦。可是她做了半辈子家庭主妇,一直任劳任怨,还是非过错方,离婚时却被净身出户。 容佳不是瞧不起赵美意,她只是心疼她受过的罪。 “那你快点拆了洗吧。真要太累了,就等我回来再洗。” 说完没再多言,匆匆穿上外套出门,易贺的车已经在小区门口等她。 容佳坐到副驾驶上,打了招呼后就开始走神。 易贺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嗯?” “安全带。”他笑,“是不是要我帮忙。” 容佳歉意地笑了笑,伸手系好。然后她好像想到什么似的,忽然轻呼一声。 “一直忘了问,你有驾照吗?” 易贺好像比容佳还惊讶:“你现在才想到这个问题?不是第一次坐了吧?”随后又给了容佳一个肯定的答案,“放心,有。我已经是成年人,不做违法的事。” 容佳舒了口气,安心地靠回座椅里。 易贺好像偏不让她安心,开玩笑一般问:“如果我没有呢?” 容佳回答得十分干脆:“肯定立马下车。” 易贺低笑:“以前又不是没坐过,都没出事,这次就这么害怕?” 容佳目视前方,语气异常坚决,坚决到带着一种莫名的恨意。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就算前面坐过一百次” 易贺的眼皮微跳了一下,因为容佳的语气而惊讶。 不心存侥幸,不拖泥带水,这么干脆利索--容佳真是一个极度清醒的人。 易贺启动车,在车开了一大截之后,试探着问:“不开心?是不是你妈妈不同意让你出来?” 容佳靠在座椅上,又眼无焦距地看着前方,摇头。 “那是不想和我一起出去?” “不是。”容佳答得冷冰冰,甚至有点不耐烦。 易贺沉默下来。 容佳从来不柔情似水,也不热情如火,哪怕她现在在他面前,已经随和很多,可是她的骨子里仍然有一种极其冷淡和疏离的气质。 他不怕讨没趣,只是不想在她烦躁的时候再给她压力。 车子又继续向前一段路。 车内的气氛仍然沉闷,甚至不如外面深秋初冬的天气明朗。 易贺好几次想开口说点什么打破沉默,嘴唇动了动,最后却一个字都没提。 一直到一个路口,易贺在拐弯时,听到容佳的声音。 “对不起。” 他飞快偏头,容佳也正看着他,目光相碰时,她又道了一次歉:“想到一些不开心的事,对不起。” “没事。” 他没有问她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因为容佳明显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 -- 到了地方,在地下车库停好车,两人坐电梯上楼,然后一起去选片子。 “想看哪部?” 容佳好像有点意外:“我以为你已经选好了。那”她手往一张海报上一指,“这部吧。” 易贺竟然有点想笑。 容佳选的是部恐怖片--这本来是他的“阴谋”。 易贺有种被容佳抢了戏的感觉:“我以为你会选这一部爱情片。” 容佳眼睛往那张海报上扫了一眼,看清上面写的什么“最xx的爱情”之类的宣传语,立即露出似有若无的笑。 易贺从她的笑里看到了不屑和轻蔑。 “这种片子没劲。”容佳说。 易贺压下心头的疑云,笑道:“我是不介意看恐怖片的。你没听别人说,这是追女生的一种手段。” 容佳又笑了,边笑还边摇头:“要不要买水和爆米花?” “我来买吧。想喝什么水?” 容佳选了可乐和爆米花。可乐是冰的,爆米花很大的一桶,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等下你渴了,我可不给你喝我的可乐。”容佳笑道。 帮她拿着冰可乐的人完全没有意见,只有无奈地笑。 片子的上座率不高,又不是热门时段,两人选座位时,还有不少座位可选。 容佳却选了最后一排。 带着可乐和爆米花进场,落了座,一直到电影开场,她们周边都没有几个人。 容佳有留意到,除了他们,还有不少人看起来也是情侣,选座位时也并没有一味追求最佳观影位。本来不多的观众稀稀拉拉地分散在各个角落。 看来还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片头打出来,荧幕上的人开始尖叫,奔跑。 他们坐在最后一排,易贺能看到前面那些人里,已经有女人开始捂眼睛,或者直接钻旁边男人的怀里。 易贺偏过头,忽明忽暗的光线里,容佳看得很认真,又不认真。 认真是因为她目不斜视,视线一直盯在前面的大荧幕上;不认真是因为她脸上,完全没有随着剧情变化的表情,哪怕只是一点点。 易贺不太确定她到底有没有真正在观看。 他悄悄地探出手,握紧容佳的。 容佳好像大吃一惊,骤然偏过头,又马上长舒了一口气。 “干嘛?” “怕不怕?” 容佳略微侧了下身,俯到易贺耳边,轻声说:“好假。一点不恐怖。也就音乐不错,还有点气氛。” 易贺低低地叹息了一声:“好吧,我的阴谋破产了。我本来都已经准备好了敞开怀抱的。” 容佳好像笑了一下,又不动声色挣开易贺的手。 “下次换其他女生时再试吧。” 大荧幕上,女主在尖叫,可是他们两人之间,却一下子死寂。 容佳没敢看易贺,她猜得出他现在肯定在看她,可是这一会儿,她怂了。 她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甚至可以说她刚才的行为有点婊,只是,她不想道歉,或者解释。 她在这一刻里,有一种自暴自弃式的消极情绪。 就这样吧,他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假如因此放弃了“喜欢”,也没什么大不了。 她的手又被易贺紧紧握住,可是他没有开口说一个字。 容佳一动不动地坐着,挺得脊背僵硬。 眼睛有点酸。 她不喜欢自己脑子里那些消沉的东西,可是它们很狡猾,冷不丁地就溜出来,打得她措手不及。 -- 两人的手一直紧握到电影散场,直握了一手心的汗。 容佳抽回手,抱着可乐站起来。 易贺和进来时一样,帮她拿着那瓶可乐。 可乐打开后,只喝了几口,爆米花也还剩下一大半,因为过了这么久,已经没有开始时爽脆。 容佳又往嘴里塞了颗已经疲软的爆米花,慢慢地咀嚼着。 易贺在旁边提醒她:“等下要吃饭,别吃太多这个。” 容佳本来也只是觉得气氛不太好,才想找点事打发一下,易贺一说,她就没再吃。 这样一路沉默着回到地上车库,两人沉默着上车,顺着向上的斜坡,车子驶离车库。 这个时候差不多快到聚餐的时间了。 路灯已经亮起,街边的霓虹开始五颜六色地闪烁着,车载音乐是一首有点老的英文歌,节奏很舒缓,车载香氛的气味十分怡人。 容佳在沉默中偏过头,假装看外面的风景。 偶尔经过不甚明亮的地方,容佳可以从车窗上看到自己的影子。 还有易贺的--有点模糊,感觉应该是正专心开着车。 她知道是自己把气氛搞坏了。 其实从小到大,她都不属于那种长袖善舞,可以很好地和别人打成一片的人。又因为成绩优秀,以前别人对她的评价都是“高冷”,不要说男生,即使是女生,这么多年,也没有一个人可以让她视作闺蜜。 她其实是一个没有友情的失败者。 “容佳。” 容佳转过头,状似轻松地“嗯”了一声。 易贺斟酌了一下,尽量用一种平淡的语气说:“我以后有了女儿,肯定不想她小小年纪就心事重重。十八岁,不,大学毕业之前,在她还未正式走出校园之前,我都希望她能无忧无虑,开开心心,最好还愿意搂着我的脖子跟我撒娇,遇到不开心的事,都甩给我来解决。” 容佳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易贺觉得快要喘不过气,就好像忽然安静下来的车厢里连空气也一并被抽走。 他在等她的反应。 容佳的嘴唇终于动了:“我没有爸爸。” 易贺急道:“那个‘爸爸’只是泛指。” 容佳一直紧绷的身体忽然放松下来,连脸上的神情也轻松不少,然后这些轻松慢慢地变成了一种微笑--带着一点狡黠的微笑。 “怎么,套我的话?” 果然还是不行。 容佳一个将自己关在小黑屋的人,房间里发生过什么,无人知晓。她自己也没有打开门让人进去的意愿。他在外面敲锣打鼓,的确引起她一点兴趣,可是那门就开了一条缝,又“砰”一声重重关上。 还差点儿砸到他的鼻子。 可是他不能因为这个就打退堂鼓。 易贺再次重整士气,继续在小黑屋外弄出大动静。 “你可以这样认为,但是也可以理解成我在关心你。”顿了一下,他狠狠敲下一锤,“因为我喜欢你。” 容佳好像耳聋,至少也是耳朵不灵光,对易贺那一锤并没什么反应。 她问了另一个问题:“怎么还没到?” -- 汽车拐了一次弯,向前直行了一大截后,到了。 易贺将车停好,却没有立即解开车锁。 他坐在驾驶席上沉默着。 停车场内昏暗的灯光照不清他的脸,容佳一时无法揣测他想做什么。 “怎么了?”她轻声问。 “哒”一声,安全带被打开,易贺身体猛地向右一倾,一把将她紧紧地抱住。 容佳一动不动,任由易贺抱着。 易贺好像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很快松开容佳。 “抱歉。不过我是第一次追女生,第一次谈恋爱,我不认为自己多么天赋异禀,可以无师自通就知道怎么让你开心。可是我愿意去学。” 初遇时,易贺是轻浮,后来呢,他又过于老成。唯有现在,她在他脸上看到属于这个年纪的彷徨和不安。 “我从我爸妈身上,看到了什么叫孽缘,可是我有个师父,我从他和师母身上,也看到了什么叫真正的恩爱夫妻。佳佳,别人的人生经验,对我们就只能作为一个参考。就像小马过河的故事那样,不管我们看过多少,听过多少,吸收了多少,很多事,还是要靠我们自己去摸索,去经历,再做判断。不是说我们记住了所有教训,就可以真正把这辈子过好。” 容佳用力闭了下眼睛,压下心头的酸涩。 自从撞破身世之迷后,她担惊受怕,小心翼翼。她不断从妈妈身上去吸取教训,不断提醒自己,这个是错的,不能做,那个也不对,坚决不能犯。可是没有人告诉她,什么是对的,怎么样做就不会重蹈妈妈的覆辙。 易贺轻轻地捉住她的手,握了握。 “我们又不是七老八十,没必要过分战战兢兢。佳佳,我们一起,过属于我们的人生,好不好?” 大概是因为在封闭的空间里,没有外界的干扰,所以才能更清楚的聆听自己心里的声音吧。 容佳听到有个声音在叫嚣:说“好”啊,说“你愿意”。容佳,不用害怕。 那个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迫切,几乎要从她脑中破空而出。 容佳咽了口口水,用尽全力将喉咙里的那点气流挤出来。 “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6.第 36 章 他们两个来得比较迟, 等进到包间时,其他人差不多都已经到了。 易贺以前身边总跟着一帮人,看起来十分招摇, 结果现在才发现, 以前真是误会了他--其实他已经相当低调。 他们这个小团体要不是聚餐, 而是聚会的话,保证能引起警察叔叔的高度重视。 尤其这些人当中, 竟然还包括申格殊和计爱华。 “他俩也在?”容佳指了指那两位学霸级的人物--当然, 她忽视了在别人眼中, 她自己也是高高在上,应该俯视所有学渣的学霸。 “要不然呢?你以为我们就是一帮学渣瞎胡闹?做人不用这么分三六九等?”易贺笑着反问。 容佳: 她当然不认为成绩好的就有理由歧视成绩差的, 只是毕竟很多时候, 这两种人的很多想法都不同,是没办法玩到一块儿的。 看来还是她的见识不够。 聚餐的气氛很轻松,不少人手中夹着烟吞云吐雾, 有一个正在讲下午被他爸妈男女混合双打的感受。 原因应该是因为考得太差, 可是那人挨打了还能笑得那么欢,实在非常反人类。 还有申格殊和计爱华, 也不像平时在学校时那样斯文内敛, 两人都相当健谈且幽默,和这些学渣交流起来毫无隔阂。 至于易贺,虽然他现在已经足够正经, 可是在这里, 他那种正经里也透着点痞气。 他把外套搭在椅背上, 黑色毛衣衣袖撸到小臂中,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桌上敲了几下,似笑非笑般提醒:“喂,把烟灭掉,或者出去抽啊。不要让女同胞抽二手烟。” 话音落,那帮人争先恐后地抢烟灰缸摁灭烟,那动作,一看就是很听易贺的话。 易贺又冲那个唾沫横飞着炫耀挨打经验的人勾了勾手指:“‘猴子’,过来!” 那个外号“猴子”的男生真的像个猴子似的,几下蹿到易贺跟前。 “易哥。” “打哪儿了?我看看,严不严重?” 猴子伸出左手,手心又红又肿。 易贺一巴掌轻轻地拍在猴子手心上,猴子夸张地叫了一声:“废了!易哥你把我拍废了!” “滚!”易贺踹了他一脚,笑道,“确认过了,是亲生的,瞧这死手下的,不是亲的打不了这么重。” 猴子特得意:“那是。他就教训我最舍得花力气。” “侯叔叔这优良传统保持地不错啊,这么多年的体罚就没变过花样。” 易贺的话把大家都逗笑了。 猴子也跟着瞎乐:“哪里啊,今天还罚跪了,我妈也抽了我几下。因为我让他们别打我右手,我说我晚上还要聚餐,右手要拿筷子。那两人,那个火得啊”他炫耀似地扬右手,“不过还是给我留了只手吃饭。” 易贺十分没有老大风度地嘲笑起自己的“小弟”:“所以我总说,让你们好好学习,你们又不爱听。” 旁边有人立即捂着胸口:“易哥,此话引起我们极度不适了啊。” 猴子哭丧着一张脸:“易哥你不义气啊,自己进步了,就来教训我们。我们有嫂容姐这样的学霸帮补课吗?”他眼中精光一闪,腆着一张大脸就往容佳面前一凑,“容姐,要不你开个培训班吧。易哥给你多少我们付多少,你也” 后面的话,被易贺闷在掌心里。 易贺手上一用力,就将猴子推得三丈远。 -- 菜上桌,开始吃饭。 潘予誉拿了瓶酒过来,倒了半杯放到易贺面前。 “易哥,你刚好,兄弟们一致决定,今晚你的任务就是这些。喝完你就随意。” 易贺弯曲手指叩了几下桌面,笑眯眯地:“好。” 容佳:说好让她来拦着他们灌酒呢? 转了下桌上的玻璃圆盘,潘予誉拿起果汁,替容佳倒上一杯。 “容姐,知道你不能喝酒,你喝这个。” 容佳: 怎么跟她想像的完全不一样? 其实还是和容佳想像的差不多,当然,是那帮人,不包括她和易贺。 虽然整个包间里的热闹快要掀翻屋顶,他们两个却是难得地享受着宁静--除了应付了一批敬酒的人,两人甚至可以偷偷说一下悄悄话。 这帮人里面,也不全是男生。不过那几个女生看起来也极是豪爽,和男生拼酒也是无丝毫惧色。 容佳自知生性冷淡,不管什么时候,她都无法真正融入这种热闹的场合,所以在内心里,她有一点羡慕那几个女孩子。 好不容易熬到宴席尾声,潘予誉大着舌头过来敬酒。 他跳过易贺,直接找得容佳。 “嫂子容姐,我跟易哥从小玩到大。你别看他不像个正经人他对你是真心的他他我们是发小,我看得出来他以前从没对别人这么认真过。” 本来吵得要翻天的包间里面忽然静得能听呼吸声。 这么多道目光注视下,容佳有一点点尴尬。 易贺用手背抵着额头,哭笑不得:“钟浪,还不快点拿东西堵住小鱼鱼的嘴。我都快给他掀个底掉了。他这到底是想夸我还是损啊?” 钟浪就地取材,伸手托起潘予誉手中酒杯的杯底,用酒灌得他无法开口。 “闭嘴吧!”嫂子被气跑了就拿你试问。 宴罢散场。 喝酒不开车,哪怕只是半杯。易贺叫了代驾,等代驾过来时,同钟浪一起将一帮醉鬼塞进车里。 最后钟浪把潘予誉塞进出租车,自己跟着上车,冲易贺摆了摆手。 “拜拜!” “照顾好小鱼鱼。” 潘予誉趴到钟浪身上,隔着车窗还在同易贺乱摆手。 “易哥,祝你跟嫂子百年好合,永结同心啊。” 钟浪一把将他摁回座位上。 出租车开动,渐渐驶远。 容佳:幸好没说早生贵子。 餐厅灯火璀璨的门前,只剩下易贺和容佳。 刚才在室内还不觉得,这会儿站在外面,才发觉夜风冰冷。 容佳打了个哆嗦,不自觉的做了个抱臂的动作。 下一秒,易贺的外套落到她的肩头。 “你怎么办?” “我不冷。”易贺手中还拿着手机,看了一眼收起来,“应该快到了。” 话音刚落,代驾就过来了。 代驾很年轻,看模样有点像大学生,而且话挺多,上车后主动攀谈起来。 结果巧了,代驾竟然是从容佳原来的学校毕业的,是容佳的学长兼老乡,因为大学考到了新城,现在在做代驾赚生活费。 两人立即用家乡话聊了几句,代驾又问了一些原来学校里的情况,一边听一边不停感叹光阴如流水。 “时间过得真快啊,我都毕业好几年了。嗳,你怎么跑这边来了?我们十四中不比这里一中差啊。”代驾问。 高中生的流动性一般不大,尤其到这里来并没有什么政策上的照顾。 没等容佳回答,那人又笑着自问自答,“是父母工作调动对吧?” 以容佳的性格,不太适应这种自来熟。 她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 一时到了地方,车子稳稳地停在车位上。代驾十分自来熟地主动要容佳的微信。容佳犹豫了一下,还是和他交换了微信。 自力更生的人,总比较容易赢得尊重,容佳对代驾的印象不错。 而且,她不想再封闭自己。就像刚刚答应易贺的那样,她要试着去体验自己的人生。 可是代驾走后,容佳又开始犯起了嘀咕。 “你说,其实我是不是不应该给他微信啊?” 易贺看得出她面上的担忧,不由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没事,一个微信罢了,觉得不对就拉黑他。不过最重要的是,相信你的直觉。” 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是说,既然你肯给,说明你觉得他不是坏人,那就相信他不是坏人吧? 见容佳还呆呆地坐在那里,易贺忍不住弹了下她的脑门:“走吧,我送你回家。” 上车前,易贺在跟代驾讲目的地时,容佳是疑惑他为什么不在半路把自己放下来,只是她以前很多时候习惯沉默,然后在这种沉默里再默默观察。 刚才她就是老毛病又犯了。 容佳原先猜想易贺是要邀她上去坐坐,所以现在易贺这样说,她愣了一下。 “我想跟你说说话。”易贺把外套披到容佳身上,停了一下,又握着她的手,大人给小宝宝穿衣似的,把她塞到他的外套里面,掏出窝在衣领里的头发,再牵起她一只手,“走吧。” 容佳被易贺带着往前几步,这才笑着问:“说什么?” 易贺从她的脸上看到一丝强自镇定和本能的回避。 他越来越感觉到,容佳缺乏安全感。 不知道她经历过什么。 “吃饱没有?” “啊?哦,吃饱了。”容佳隐隐地松了口气,主动继续这个话题,“他们好能疯。” 易贺轻笑:“一直都这样。” “不过他们跟我以前想像的不太一样。” “嗯?”他挑了下眉,好像很感兴趣,“哪里不一样?” 容佳本来以为,这帮人都一个个都是不学无术,是学校霸王社会渣滓。 结果今天她才发现,他们这个小帮派里面,不全部都是学渣,也有申格殊,计爱华这样品学兼优的人,还有不少成绩不错的。 这帮人在一起,虽然看起来很闹腾,但是其实很有分寸,不会真的让人感到受到侮辱或者怎么样。 尤其她能感觉到他们对易贺特别尊敬。 易贺嗤笑:“你从哪看出他们尊敬我的?” 这种感觉不好说,但是容佳就是看得出来。 易贺轻笑一声:“其实一直以来是外界对我们这帮人有偏见。当然,我承认我们当中是有一些人不怎么爱学习,成绩也不优秀,甚至也经常逃课,打架什么的,但是我们和外面社会上,或者外校的那些小混混真的不一样。” 容佳嘟了下嘴:“有什么不一样?” “区别可大了。怎么说呢嗯,比如说猴子吧,其实他成绩不差,不过他爸妈都是体制内的,尤其他爸官职还挺大的,所以他们一直要求,要猴子考公务员,子承父业。可是猴子呢,他只爱搞音乐,最大的梦想就是带着乐队满世界开巡演。你来的时间短,不清楚情况,猴子那个乐队搞得很不错的。” “真的?看不出来呀。” 易贺笑了笑:“可是搞得再不错也没用,他爸妈不会让他走上这条路的,然后还有小鱼鱼” 没一会儿,易贺差不多就将他们那帮人全部点评了一遍。 “虽然他们有不少都不是那种勤奋好学的优等生,但是他们真不是会作奸犯科的大奸大恶之人,也从来没有主动霸凌过别人。我早就跟他们约法三章,有很完整的规矩要他们遵守。” 后面就是关于“规矩”的科普。 容佳听得瞠目结舌,做个校园“恶霸”,竟然还有这么一大套完整的体系支撑,竟然还混出了人生哲学,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不是,是“听君一席话,三观全颠覆”的感觉。 易贺笑容平淡:“不以规矩,不成方圆。无组织无纪律的混混,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 容佳: 不过,她很快找出易贺话中的漏洞。 “可是你现在在孤立周新茶。当然,他是有点活该,不过你以前在一中里面称王称霸那么久,真的没有主动欺负过别人,” 易贺略一沉思,点头。 “有。梁烨。我经常找梁烨的麻烦,经常挑衅他。要不是为了能一直折腾他,我早就把他赶出一中。不过他那个人”他叹了口气,“他太精明,我以前那样做,反而助长了他树立自己弱者的形象。” “可是他成绩真的很好。”容佳喃喃道。 拿到第一不难,难得是次次都拿第一。 期中考试容佳已经尽了全力,还是没能超过梁烨,下一次,她都不赶保证能稳坐第二。 这一次申格殊也只比她少一分。 还有计爱华,他的数学成绩好恐怖。 易贺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说不定,这正是梁烨不平衡的点。” 容佳一怔,随即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是啊,梁烨肯定会想,我明明这么优秀,凭什么就因为出身不如人,就要低人一等?很多年前,陈胜吴广都能说一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他当然也可能通过某些手段,提高自己的阶层。 而易正源,对梁烨来说,的确是往上爬的一件利器。 容佳相信易贺的话,甚至也相信梁烨在他母亲和易父这件事上,是持赞成态度的。 要不然他不会那么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易家司机的接送。 因为只要稍微明事理的人,就能明白这里面的不正常,而梁烨又比一般人要聪明。 “其实成绩不代表人品。”容佳低叹。 自从了解梁烨的真面目之后,再看他那种永远挂着得体微笑的脸,容佳总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相形之下,她宁愿跟潘予誉这种大嗓门的学渣来往。 话题扩散得有点厉害,易贺不得不勒住缰绳,以免过份信马由缰。 “佳佳,我跟你讲这些呢,只是想让你明白,我们这帮人,不是在校园里欺男霸女的恶人。包括我自己,不是我不谦虚,不过说真的,即使在最混乱的时候,我都有自己的底线。我是在很认真的追求你,不是为了一时好玩。” 两人的手还紧握在一起,这让容佳说不出“我们没关系”这种话。 她只能沉默。 “我自己也是一个能把一个秘密憋很多年的人,之所以肯告诉你,一部分是因为我自己的顿悟,另一部分,是因为遇到了你。” 我们每天要碰到很多很多的人,要跟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可是这些人里面,又有几个是你愿意向他掏心掏肺的? 感情的深浅,从来不是以相交时间的长短来计算。 “我告诉你我的所有秘密,并不是为了交换。我只是希望假如有一天,你想找个人倾诉时,能因为我的坦诚,而第一个想到我。” 他停下脚步,在车水马龙里,在霓虹灯闪烁的光线下,帮容佳被晚风吹乱的头发拢到耳后。 “要调查你的事,其实不难。可是我总希望,能有那么一天,你肯主动跟我讲你受过的委屈。” 容佳的眼里迅速聚集起一层雾气,非常的明显。 那薄薄的一层水光,倒映着这个城市灯火中的流光溢彩。 她亲眼看着赵美意一次次妥协,可是她的委曲求全依然换不来家庭的完整和幸福,反而纵容着容万享,让他不断打破她的底线。 容佳小小年纪,已经从自己母亲身上总结出太多教训:做决定要果断,不要拖泥带水;要及时止损,不要舍不得沉没成本。 甚至她还从中推导出另外一些人生经验:关键的节点上,不要感情用事,要冷静,才能做出最优的选择;要学着把握机会,该做决定时不要迟疑。 对易贺,她有自己的判断,肯让他牵自己的手,就是证明。 她甚至还分享了殷雁鸿这件事,这也是因为信任他。 她虽然有时候会反反复复,可是不代表她没有自己的判断力。 只是,有些事是没办法分享的。 她闭了下眼睛,声音很轻,很坚定:“对不起。我不能说有些事我不能说对不起。” 容佳成熟,冷静,淡漠,她从来没有这样连说两个“对不起”。 易贺心疼坏了,他伸出手臂,紧紧地把她抱到怀里。 “没事。不想说就不说。” -- 时间已经近晚上八点半,距离跟家人约定好的时间只剩下一个钟,可是她跟踪的那两人,却还没有要分开的迹象。 周新茶看着易贺和容佳停下来,看着易贺摸容佳的脸,看着容佳好像说了什么,然后易贺就抱住她。 不要脸,这种公众场合就搂搂抱抱。 保洁阿姨生的女儿,果然不知道什么叫礼义廉耻。 好在那个拥抱持续的时间并不长,那两人又继续手牵着往前走,然后到了一个很老的小区门口。 周新茶听别人说过,这个小区大都是一些社会底层在租住,这里的人素质都十分堪忧。 难怪容佳能这么不要脸! 那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等容佳终于转身,周新茶抬腕看了下手表。 八点四十九分。 时间越来越紧,眼看着容佳的身影已经看不见了,周新茶正准备抬步上前,她的手机响了。 她惊讶地看着来电人名,犹豫着接通。 “你是想现在就去勾引易贺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7.第 37 章 周新茶心中一凛, 飞速看了一圈四周,并没有发现梁烨的身影。 接近初冬的夜晚,寒意从每一根衣物纤维的缝隙中钻入全身, 让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你在哪里?你怎么知道的?” 最后一句, 等于暴露了她的目的, 也等于断了她再吊着梁烨的可能。 只是对周新茶来说,下令全校孤立她的易贺, 远没有翻脸无情的梁烨恐怖。 梁烨阴冷的笑声从听筒里面传进她耳里。 “知己知彼, 才能百战不殆。你对易贺了解多少?你对容佳又了解多少?这样扑上去, 你是觉得孤立还不够,想立即从一中除名?” “你什么意思?”周新茶一边说一边再次扫了一圈四周, 依然是一无所获。 “我要是你, 肯定立即去查易贺都喜欢什么,好投其所好,再查容佳有哪些弱点, 可以有的放矢。什么都不知道就敢出手, 我是该夸你勇气可嘉还是骂你没有脑子?就你这智商,真不明白怎么有胆量养备胎。你玩得转吗?” 周新茶想到梁烨那永远微笑着的脸, 忽然觉得一阵毛骨悚然, 尤其是他后面那些话--那表明他一直都心知肚明。 可是他在她面前演了那么久的戏,还演得那么深情款款。 “你你” “我什么?”梁烨低笑起来,“不做你的备胎让你失望了?你真以为你肯脱衣服, 易贺就肯干你。说句实话, 光论肉体, 你还真没容佳有吸引力。周新茶,我给你一句忠告,即使是做婊/子,也要带点脑子。想在一中继续呆下去,就动动你那猪脑子,别整天以为别人都是傻瓜。” “你” 那边忽然传来一阵忙音。 梁烨竟然先挂断电话,完全不给她回骂一句的机会,虽然她也不知道能骂什么。 撕掉伪装的梁烨,恶毒得让人恐惧。 易贺马上就要走到她身边,周新茶吓得往旁边的灌木丛后一闪,然后眼睁睁地看着易贺从她面前走过。 -- 转眼到了校运动会的时间。 高三学习紧,这种活动一般都比较敷衍,体育委员鼓动了半天,响应的却一直寥寥无几。 左默站了起来,拍了拍手。 “喂,帅哥美女们,积极一点行不行?再不报名就没时间了啊。我知道学习任务重,可是磨刀不耽误砍柴功,学习再紧张,也不在乎这两三天的时间,对不对?来来来,踊跃一点,支持一育委员的工作。” 正在和容佳聊天的易贺立即接了一嗓子:“就是,班长大人都发话了,你们积极一点行不行?我要不是胳膊还比较脆弱,我早上场了。小鱼鱼,你带头,先支持一下班委的工作。” 潘予誉那叫一个委屈:“我都报了三项了,还要怎么支持?” 一个人最多只能报三项,一向没有多少集体荣誉感的潘予誉很大可能被抓了壮丁。 易贺噗嗤笑,敲了敲桌子:“还有没有其他人,快点。别磨磨蹭蹭的。不就是运动会吗,重在参与,又没人让你们一定要得个大奖。” 趁着休息时间补觉的人瞪着迷茫的眼睛,埋头看书的人也暂时将头从课本上抬起来。 可是依然无人响应--因为愿意参加的人都已经报过名了,剩下的,都是只想安安静静做一个观众。 周新茶咬着嘴唇盯着易贺的方向。 这种活动以前都是属于让她出风头的机会,可是现在没有一个人问过她想不想参加,要不要写稿子。 虽然没有人真正在身体上欺凌她,可是她在整个班里,已经成了一个隐形人。 家长会后,粟老师曾经找她问过情况,她当时都哭了,粟老师也答应找其他人再了解情况,她如果真被同学有意孤立,学校不会同意有这种情况发生的。 可是她等了这么好几天,情况并没有一点点好转。 她再找粟老师反映情况,姓粟的甚至还问她,“周新茶同学,你是不是不能很好地处理和同学间的关系?我问了很多同学,男生女生都问了,他们都多少反映了一些你的小问题。这些你有反思过吗?” 反思个屁! 这一切,还不是因为易贺下了令。他们所有人,包括那个姓粟的老女人,都是看易贺家里有钱,都是趋炎附势。 说到底,都怪容佳这个贱人。都是这个贱人来了之后,她才开始倒霉的。 周新茶在课桌下,紧紧地握着拳头,在脑中把容佳揍了一千一万遍。 贱人! 她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周新茶悄悄低头,不由吓了一跳。 是梁烨发微信给她。 --找到容佳的弱点没有?要不要我免费送你一点消息? -- 左默和体育委员还在继续动员大家,见一直无人肯参加,容佳举了下手。 “要不我报个名吧。一百米人够了吗?” 体育委员简直是感恩戴德:“没,没。既然你能跑一百米,干脆再跑个四乘一百接力吧?” 容佳笑了笑:“也行。跳高有人报吗?要是没人,我也可以顶一下。” 体育委员这下简直是要哭了。 学霸不止成绩碾压他们,难道在这种“体力劳动”上,都要胜他们一筹? 容佳一人顶了三项,简直让大家大跌眼镜。因为她平时实在太高冷,不像这么有集体荣誉感的人。 体育委员喜形于色,做了记录后,又去鼓动别人。 易贺悄悄捏了下容佳的手。 “行不行啊?” 容佳脸上有点小得意:“在以前的学校,我跑得挺快的。” 易贺太喜欢她这种小女生的样子,低笑道:“跳高也行?” 容佳这下没了刚才的得意劲。她干笑两声:“重在参与嘛,说不定瞎猫碰到死耗子。” 易贺:“那好,到时我让大家都给你加油。不管拿不拿奖,我都给你奖励。” “什么?” 易贺想了一下,神秘兮兮地一笑:“暂时保密。” 容佳拿着笔记本遮着脸,作呕吐状:“呕~~” 那次聚餐过后,容佳在他面前活泼了很多,这是个好现象。 他刚想去抢她手中的笔记本,忽然想到另一件事。 “明天我要请假。” “干嘛?” “后天我妈生日。” 容佳这下不解了:“阿姨后天生日,你明天请假你没毛病吧?” 易贺有点无奈地叹气:“后天会有一场生日宴,我妈就没空理我了。” 不管私底下关系怎么样,明面上易母还是易太太,和易正源是一对恩爱夫妻。 像这种秀恩爱的场合,自然不能错过--哪怕到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已经貌合神离多年。 容佳有一点怅然:这样的婚姻有存续的必要吗? 和一个不爱自己的人这样纠缠下去,其实不是在无形中浪费自己的生命--只会越来越少,越来越短,没办法从头再来的生命--值得吗? -- 易母寂寞空虚的只是精神,但她的人其实很繁忙,所以易贺得先打电话和她约定行程。 “明天有空吗?”他问。 易母那边传来噼里啪啦洗牌的声音:“明天啊?我想想,上午要睡觉,下午约了朋友看画展,晚上” “朋友是男是女?”易贺闲闲的问。 “当然是女人。” 这是易贺很清楚的答案,他好像是在调笑:“我还以为是位男士呢。” 洗牌声音结束,易母开始码牌:“胡说。” “哪里胡说了。是他没有契约精神,先破坏规矩,要是有位骑士肯救我妈于水火,我是不觉得他是不道德的第三者。” 易母哈哈笑起来:“你这孩子,又说笑话逗妈开心了别动,我碰!” 可是易贺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他听了几秒里面打麻将的声音,沉声道:“明天空出来给我吧,妈。” “干嘛啊这是?”易母的声音里透着漫不经心。 “提前给你过生日,下午我陪你逛街,晚上我亲手做饭给你吃。” 易母咯咯笑起来,听语气倒像是跟旁边的牌友在说话:“哈哈哈,我儿子真是孝顺,要陪我逛街,还要亲手做饭给我庆祝生日。” 里面传来一阵乱糟糟的恭维声。 易母带着笑意的声音夹在当中:“好啊,正好换季了,晚天下午陪妈买些新的衣服。” 第二天易贺回到家,易母还在卧室里睡觉。 窗帘放下来,借着门口一点光,依稀可以看到易母的样子。四十出头的人了,虽然保养得当,可是身体上刚熬了一个通宵,心理上又煎熬了十多年,即使在睡梦中,她的脸上都带着一点疲态和憔悴。 可能是听到易贺的脚步声,易母动了一下。 “回来了?”她并没有睁开眼睛,“什么时候了?我怎么感觉我刚刚睡着一样。” “还是早上。我先去买菜,你好好睡。等下午我们再去逛街。”易贺低声道,说着弯下腰,轻轻地亲吻了一下易母的额头,“妈,生日快乐。” 易母闭着眼睛笑,手在空中胡乱地摸了摸,易贺适时地将脸贴过去。 “明天才是啊。不过谢谢了,乖,你先去买菜吧。我打了一夜的麻将。” -- 易贺去菜市场买了菜,等到中午时,易母还在睡。 易贺一个人吃完饭,就回自己卧室。 落地窗正对着楼下的花园,易贺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盯着被雨雾锁住的花园发了会儿呆。 从星期天开始下雨,到现在还没有停,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后面的运动会?不过天气预报说后天应该就能放晴,应该没有影响,这样的话,就能看容佳比赛了。 易贺本来以为以容佳的性格应该不爱参加这些活动,因为她实在太冷淡了,好像对什么都没有兴趣。 可是她竟肯主动举手参加。 他很清楚地感觉,容佳在试着从小黑屋里走出来。 她很用力地做着改变。 容佳是一个很勇敢,很有决断力的女生。 他想到容佳说自己跑得很快时笑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地翘了起来。 跑再快也没用。易贺得意地想,反正他都会想尽办法追上。 下午两点多,易母终于醒过来,随便吃了点东西垫底,精心打扮一番后,两人一起出了门。 易母有很多相熟的店,店里的人见到她都相当热情。 易母买完衣服买鞋子,买完鞋子又买配饰,看起来十分热情高涨。 易贺就一直尽心地跟在后面拎袋子,顺便在易母需要建议时提供一点意见。 那些店员很多都是人精,特别善于恭维人。夸完易母年轻漂亮,高贵大方后,又夸她好福气,有个这么英俊的儿子,还这么孝顺。 易母被夸得飘飘然,刷起卡来更是毫不手软。 辗转了好几家店后,易母又想着要买条裙子。 易贺十分好脾气地提着大包小包跟在易母身后,笑道:“这次挑的,得让我尽份心意。” 易母噗嗤笑:“你的钱还不是我们给的行了,你帮着买单吧,我儿子送我东西,我当然要了。” 两人一路说笑着进店,早有人立即迎上来。 “易太太,好久没来了。刚好进了一批新货,准备送到府上给您挑选呢。” 易母笑盈盈地在对方的引导下一路向前,一只手还随意地摁了下鬓角。 “我是真没时间,今天是我儿子非要陪我逛街,要送我礼物,我才不得不抽空出来的。” 对方立即又将他们母子好一通夸赞,顺手挑了几件新货出来,“这几件都特别符合您高贵的气质,您要不要试试看?” 易母拿过一件,先直接放到身前比划了一下:“好像太花哨了一点。对了,以前那个艾米呢?以前都是她接待我的。” 那位店员闪过一丝不太明显的尴尬,马上又笑靥如花:“她离职了。就这两天的事。嗯,您说的对,这件的颜色的确还是浮了一点,不过您气质典雅,我觉得您完全可以驾驭这种款式和花色。或者,您再看看这件?” 易母也只是随口一问,并不是真的关心那个艾米。 反正即使艾米真的离职,店里肯定还会派出能力最强的店员来接待她:了解她的喜欢,知道她的尺寸,而且最重要的是,不会一味夸赞,而是会给她很中肯的建议。 她接了对方推荐的第二条裙子,进了试衣间。 易贺谢绝了另一个店员的招待,易母去试衣服时,他就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看落地玻璃窗外的街景。 有辆车停在这家店的不远处,从打开的车门里,先伸出一条白皙的腿。 这是电影电视里常会有的场景,随着腿出来的,是一个打扮入时的美女。 美女弯着腰,和里面的人说了几句,一直妩媚微笑的脸上,露出一点失望的神色。 车门阖上,汽车缓缓启动,美女一直目送它离开好远,才提着手袋,仰着头,一脸春风得意地走进店里。 易贺也一直目送着那辆车,直到它彻底消失在车流中。 那辆车的车牌他很熟悉,虽然看不见里面,他还是敢断定,车后座那个人,应该也是他熟悉的。 美女趾高气扬地进了门,立即有一位店员迎了上去:“陈小姐,您好。” 美女抿唇笑:“干嘛啊这是?叫我艾米就行了,叫什么陈小姐?”她仰着头,神色倨傲地扫了一圈,“上新货了吗?” 那位店员立即微笑着点头:“您离职后第二天正好上了批新货。巧得很,易太太正好也在店里。那位就是小易先生。” 艾米飞快地看了易贺一眼,脸上有一种掩不住的慌乱和狼狈。 恰好易母试从试衣间出来,一眼看到艾米,顿时露出一点惊讶的神色。 艾米早换上带着一点谄媚的微笑迎上前:“易太太,您过来啦。这身真适合您。” 小心殷勤地还和以前一样,只不过那笑容里隐约有一点心虚。 旁边那两位店员意味深长地互看了一眼。 只有易母一无所知,和艾米寒暄了几句,直接拿了几件看着顺眼的让店员打包,并让易贺去买单。 而那个艾米,早已经悄无声息地溜走了。 -- 易母买东西就像别人看电影电视,不过只是一种消遣。 她很少在哪一家过多停留,看中了就买,很多时候还要扫完她买的那种款式的所有色,以免跟人撞衫。 六点多时,她终于意兴阑珊,提出打道回府。 回到家里她都懒得拆那些袋子,直接让下人把那些搬到衣帽室里,就专心呆在厨房里,看易贺在一片烟熏火燎中做晚饭。 上午易贺已经把菜大致处理了一下,只有两个人,也不用做很多的菜。 很快晚饭就做好,母子两人相对着坐在餐桌两边,易贺还特地开了瓶红酒。 他帮易母先倒上一杯,顺着桌面轻轻地推过去。 “明天你的生日宴我就不参加了。” 易母立即皱眉:“那怎么行!明天是星期六,你什么理由都没有,要是不参加,你爸爸肯定不会同意的。” 易贺帮自己也倒满一杯:“我觉得这种粉饰出来的太平没有意义。妈,我敬你。” 易母迟疑地举起酒杯。 “当”一声,酒杯碰到一起。 易母抿了一口,易贺却将那杯酒一口闷掉。 “你怎么了?”易母面沉如水,“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不要这么任性。” 易贺低头往自己杯中倒酒,轻笑道;“是啊,我已经是成年人。妈,你还记得上次我受伤时,在我那边见到的那个女生吗?我喜欢她,在和她谈恋爱。” 易母的表情十分茫然:“啊?哪个?你谈恋爱了啊。” 易贺已经猜出她是这种反应,也不以为意。他很平静地帮易母夹了一筷子菜:“趁热多吃点。” 易母好像有点心不在焉:“你自己喜欢就好。” 易贺已经又喝掉了一杯酒,正在倒酒的手顿了一下。 “嗯。” 整顿饭吃得特别安静,一直到最后,易母终于放下筷子。 易贺一直都没吃过什么东西,只静静地喝着酒。 “很好吃。”易母说,“幸好我还有你这个儿子。” 易贺笑了笑,冲她扬了下酒杯:“最后一点,喝完吧。妈,祝你永远年轻漂亮。” 易母开心地举杯饮尽。 易贺慢慢地放下杯子,一手撑着头,另一只手还留在杯口。 他喝了很多酒,意识虽然还算清醒,但头有点晕。 而下面要面对的,肯定不会是什么让人愉快的场景。 “妈,刚才我跟你提的女朋友,她是个很好的女生,我跟她在一起,非常开心。从未有过的开心。”他的手指顺着杯口摩挲着,手法温柔地像在摸心上人的脸,“我到现在才发现,其实爱情也同样可以让人感到愉悦和快乐。以前,是我自己一个困在一个误区里。” 易母渐渐变了脸色,既像不解,也有不悦。 “你想说什么?” “以前我总奢望你跟易正源的爱,想像其他人那样,可以得到爸爸妈妈的宠爱,可是现在我已经不执着了。你也好,易正源也好,你们愿不愿意施舍这点感情,我都不在乎了。” 易母终于好像意识到什么,低声怒喝:“易贺,你脑子糊涂了是吧?” 易贺和平静地和易母对视着:“没有,我只是清醒了。可是,妈,你却一直不敢面对现实。”他叹了口气,“我没指望我能点醒你,可是,妈,我希望你能幸福。” 易母咬牙:“谁说我不幸福?我不知道多开心。” 易贺好像完全没听到她的话,只自顾自说他自己想说的。 “外公,三个舅舅,甚至是舅妈表姐表哥他们,还有我,都希望你有一天能清醒。外婆去年手术前还在唠叨,说要是你肯醒悟,让她立即死在手术台上,她都愿意。”他用力抿了下嘴唇,压下所有即将外露的情绪,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我知道你不在乎亲情,你觉得他们都抛弃了你。可是不是这样,是你不愿意要他们了。妈,哪怕你不想再爱任何人,你能不能爱一下你自己?明天那场生日宴,真的能让你开心?” 易母腾地站起来,大喘着气瞪着易贺,咬牙切齿的地样子,活像在看不共戴天的仇人。 “你住口!住口!” 忽然,她一把抄起桌上的高脚杯,狠狠地砸向易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8.第 38 章 “你是我儿子, 你凭什么教训我?!我说你今天怎么这么好心,原来在这等着我呢?易贺,你安得什么心!” 易贺一动不动, 完全没有躲避, 只是本能地闭了下眼睛。 他听到玻璃杯破碎的声音, 额角很痛,有热热的东西顺着额角蜿蜒而下。 他睁开眼睛, 慢条斯理地拿过旁边的餐巾, 在血流进左眼前, 摁住伤口。 餐桌上是碎玻璃的残渣,鼻尖应该也被碎玻璃刮到, 有点疼。 易母情绪仍然很激动, 几乎是歇斯底里。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也要让我离婚!你们都是想让我离婚!你们一个两个,家人外人, 全盼着我离婚!我离婚对你们有什么好处?啊, 你说啊,有什么好处?!我凭什么要离婚, 我就不离, 我就占着这个位子,一辈子都不让位。那个贱女人她一辈子都别想上位,她就只能偷偷摸摸, 一辈子做个人人唾弃的小三, 狐狸精!我就要让易正源所谓的‘真爱’一辈子都得不到‘易太太’这个名份。” “她上不了位。”易贺沉声道, “易正源所谓的‘真爱’就是个笑话,他已经有了新欢。” 易母像忽然被人按了暂停键,愣愣地僵在那里,好半天才将视线挪到易贺脸上。 “你说什么?”她哆嗦着嘴唇。 易贺一直平静地脸上有了一点哀容。 “易正源有了新欢,就是那个艾米。我亲眼看到她从易正源的车上下来。” 易母脸上闪过千百种情绪,最后忽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报应。我就知道,我早就猜到了,这些年他那些女人,没一个像那个贱货,哈哈哈真爱,去他妈的真爱,哈哈哈” 她跌进椅子里,狂笑不止,直笑得泪流满面。 额角还一跳一跳地痛着,血已经止了。易贺丢掉吸饱血的餐巾,站起来,忍着头晕走到易母面前,将她的那条餐巾递到她面前。 易母愣怔了一会儿,接过餐巾,紧紧地捂住了脸。 易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看着她细微颤动的双肩,听着她小声的呜咽。 他慢慢地将手放到她发抖的肩上,轻轻地捏了捏。 “妈,你别这样。” 他大概明白易母因为什么这么伤心。 易正源说梁母是“真爱”,不管他妈妈表现上多抵触,嘴上怎么否认,但是在她心里,或许也会拿这个来开解自己。 原来不是她不好,她只是输给了时间。 她只是没有早一点认识易正源,没有成为他的初恋。 她虽败,也情有可愿。 可是艾米的出现,终于让她认清,易正源就是一个见异思迁,用情不专,花心滥交,自私自利的人渣。 “易正源是一个极其自私的人,当年他肯娶你,也是看中了外公家的权势。为了你能带给他的种种隐形便利,他不会为了那个女人跟你离婚的。他这个人,真正的‘真爱’,只有他自己。” 易母低低地哭泣着。并不算单薄的肩在他掌心里颤抖地像淋了雨后无家可归的小动物。 易贺知道她很难受,可是沉疴恶疾是客观存在的,无论是遮遮掩掩,还是假装视而不见,都无法真正让它消失。 唯一的办法,只能是想办法割除它。 打破现状需要勇气,从麻木中醒来,可能就要面对巨痛,可是假如因为怕疼,就永远都没办法痊愈。 “这些年,他屡次出轨,把你踩在泥里,正是因为你给了他糟践自己的机会。妈,你想过没有,假如你现在破釜沉舟,向他提出离婚,会怎么样?或者说,你让他二选一,你觉得他会怎么选?” 易母颤动的肩停了一下,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呆滞僵硬的状态。 “你不敢,是不是?你怕你一提,他就真答应了是不是?你怕他就等着你说离婚,好趁势甩开你还不用有道德上的愧疚?我告诉你,不会。绝对不会。他甚至会办法讨你欢心。” 易母从餐巾中露出红肿的双眼,眼神像一只迷了路的小鹿。 可是在他有限的记忆里,这双眼睛里,曾经有过世界上最温柔,最温暖的笑。 “他根本不会离婚。那个女人无法给他带来一点点好处,这一点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只要‘官本位’思想还在,只要外公的影响力还在,只要我三个舅舅还在位子上,他就不会跟你离婚。尤其是现在,你难道从来没留意过他公司里的情况--他现在的处境非常微妙,他比你更需要你这个‘易太太’的身份。换句话说,你和易正源婚姻的稳定度,取决于舅舅他们官职的高度。” 易贺弯下腰,染着血的额头一点点靠近易母,最后,他轻轻地亲吻了她的鬓角。 “我一直记得小时候,你给我讲睡前故事时,温柔地看着我笑的样子。妈,你有一手好牌,虽然已经打烂了,可是还有挽救的机会。” 嘴唇和鬓角相碰的一瞬间,易母哆嗦了一下。 “我我该怎么办?” “向他提出离婚,逼他跟外面所有人断个干净。至于最后要不要真离,应该由你来说了算。当然,我是赞成你离开他,重新开始的。妈,你还年轻,应该享受一下真正的爱情。我向你保证,它非常美好。” 那么美好,是他人生中,从未体会过的。 -- 还剩最后一节晚自习,容佳忽然接到易贺的电话。 “你到楼下来。” 容佳惊讶不已,忙飞奔下楼。 不远处,高一高二的学生正成群地从他们的教学楼上下来,整个学校一下子变得热闹非常。 安静的高三教学楼下面,易贺单手插兜,斜靠在一根廊柱上。 容佳小跑过去:“咦,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我还以为你要明天才来学校呢。” “想看看你。” 容佳轻笑:“肉麻。呀,你喝了好多酒啊?” 易贺点头:“喝了一点。” 容佳用手在脸前扇了几下:“难怪一股子酒味你额头怎么了?”扇动着的手忽然改了方向,直接摸向易贺的额头。 易贺往后一仰,躲开她的手:“不小心碰了一下。” 容佳刚想说“你也太不小心了吧”,可是突然间,她觉得不对劲。 额头伤着不对劲,易贺的表现不太对劲,甚至他这个时候跑来看她都是不对劲的。 “你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 “没事。” “你” 铃声忽然响起,最后一节晚自习开始了。 容佳看了看教室的方向,咬了下嘴唇。 “你回去吧。” “你等等。” 两人同时开口,然后容佳又重复了一遍:“你等等,我马上下来。” 她像刚才下来时那样,一阵风般卷回楼上。 莫名的,易贺脑中闪过的一句话是:她果然跑得很快。 不一会儿,容佳又气喘吁吁地飞奔回来。 “走吧,我已经请过假了。” 易贺从来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反正都请了假,他又是真的想跟她单独说会儿话,那就没什么好推辞的。 只是没走多远,他觉得不对劲。 “你要去哪里?” “翻墙头。”容佳答得那叫一个英姿飒爽,“我听人家说,经常有人从那边翻墙头,老师都没发现。可能是监控死角。” 作为一中曾经的小混混头目,易贺当然很清楚此点,也没少从那里翻过。 只是容佳她没事惦记这个干嘛? “我想你以前肯定没少翻,我的话我身手还挺敏捷的。”容佳撸起袖子,开始摩拳擦掌。 易贺: 他有点哭笑不得:“原来是容女侠,失敬,失敬。不过容女侠,刚才还下过雨,今天这墙头可能不好翻。” “啊?”容佳一愣,随即耷拉起脑袋,懊恼不已,“我忘了。可是我真的很想翻一次。” 这是太平日子过久了,想找点刺激的意思? 昏黄的路灯下,易贺看着容佳失落的小模样,不由心中一软。 陪她疯一次好像也没什么。 -- 那个墙头位于校园的西北角,路灯光照不到,也确是监控的死角。 院墙外面是一条小路,小路旁边是菜地,不远处是一个小村庄。 因为位置偏僻,又有一块作为景观的大石可以当作一个小平台,平时一直是一些不爱学习的学生逃课,去网吧时的最佳路径,对易贺这帮人来说,几乎已经是如履平地。 当然,作为风水宝地,此处不止在学生间闻名遐迩,就连老师和校领导,也对此地格外照顾。 甚至可以说,他们经常借由此处来抓各种违纪的学生,很有点请君入瓮,钓鱼执法的意思。 虽然喝了酒,还挨了一下,毕竟熟能生巧。易贺助跑两步,很轻易地跳到墙头上。 墙头上是很粗糙的水泥,因为坑坑洼洼的,低凹处有不少星星点点的积水。 易贺刚坐上去没多久,就感觉裤子上传来一阵凉意。 都是下面那个小家伙害的。 他有点想笑,有一种纵容熊孩子做坏事的感觉。 容佳不知道他屁股正受的罪,已经在下面跃跃欲试。 “等一下。”易贺忙阻止她。 他脱了自己的外套,摊开来铺到墙头上:“有水,爬到这上面来。” 容佳也没跟他客气,或者心疼他衣服什么的,后退几步,学着易贺刚才的样子,先助跑,单脚跃到大石块借势,再往前奋力一扑。 易贺早已经弯腰做好准备,在她双手扒到墙头上时,用力拉了她一把,连拖带拽的将她安顿在自己的外套上坐好。 她跳高应该也没问题。易贺想。 “呼,好刺激,好刺激。”容佳低叫,整个人兴奋得不行。 “等下被老师抓到更刺激--还不快跳下去。” 他一马当先,纵身一跃,跳到墙下,再伸出双臂:“跳下来,我接着你。” 容女侠完全没有一般小女生的羞怯,她胆大包天,捎带着易贺的外套,整个人往下一纵。 竟是完全将自己的安危交给易贺的架式。 易贺差点没让她撞得撅过去。 两人抱在一起,连体婴儿似的一起后退了几步,才勉强稳住身体。 “你还真全部撞过来啊?”易贺笑。 “是谁说要接住我的?怎么样,是不是觉得一下子变开心了?” 易贺无声地笑了起来。 “开心是开心了,可是我裤子也湿了。” “真的假的?”容佳顺手往他身后一摸,摸了一手的冰冷潮湿。 她咯咯笑,很没有同情心:“真湿了诶。” 几秒后反应过来自己摸的是什么部位,顿时面上一热,伏在易贺怀里闷笑不已。 被她这么一撞一摸,易贺心头的那些负面情绪已经完全跑到九霄云外。 真正的爱情果然能让人觉得幸福。 这个小路没有路灯,到了晚上也几乎没有人走。 眼睛适应了黑暗后,他们才能看到彼此的轮廓。而在前方很远的地方,是被路灯笼罩的昏黄世界。 容佳好不容易止住笑,低声问:“你额头怎么伤着了?” “真没事。” “说真话。” “真没事,你别乱想。” “易贺!说真话,我想知道。”她急道。声音不自觉地就提高了一点,还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严厉。 也就在这时,她好像忽然间明白那天晚上易贺的心情。 想知道真相,并不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只是因为关心。 “还是说,因为我不肯说我的秘密,你也不肯再告诉我你的秘密?” 这话就相当无耻了,易贺完全可以说“是啊。你什么都瞒着我,我凭什么向你坦诚”。 可是,在片刻的沉默后,他很坦诚地告诉了她原因。 “被我妈用酒杯砸了一下。” 容佳:“你妈拿酒杯砸你?” 易贺有着很强的语言组织能力,三言两语就将事情交待清楚。 “易正源是个极度自私的人,我妈对他执着到病态。我也没指望能点醒她,只是总得尽点力吧。” 容佳想到了自己,想到了以前每次劝赵美意离婚,又一次次失望,最后她自己都绝望了。要不是容万享差点强/暴了她,大概赵美意还会继续抱着那段苟延残喘的婚姻不松手。 她无法理解赵美意和易母的想法,可是她理解易贺。 也心疼他。 易父自私,易母疯癫,他这些年,一定过得很不轻松。 易贺比她还要可怜。 “疼不疼?” “不疼。” “假的。”她笑,同时伸手搂住易贺的脖子往下拉。 易贺顺从地配合着她低下头。 容佳极轻极轻地用嘴唇碰了下他的伤口,低声安慰他。 “不怕。亲一下就不疼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9.第 39 章 本来揽着她腰的手紧了紧, 易贺低低的喘息就在她耳边。 容佳有一点紧张,好像要有什么事发生一样。 脑子里又模糊地想到一个词:细水长流。 他说过他们要细水长流的,所以他应该不会 容佳倏地瞪大了眼睛。 不是要细水长流吗? 嘴唇上还残留着一种异样的触感, 有点热, 有点麻。 易贺的额头轻抵着她的, 微喘着:“对不起。我没做到。” 她听出他语气里那点因为食言而生出的懊恼,这很不“易贺”。 容佳莫名地觉得开心。 “我觉得还好。”她低低的, 小声的, 带着笑意地说, 说完了又壮着胆子仰了下头。 两人的脸已经离得很近,这样很轻易就碰到他。 搂在腰间的手力道骤紧, 掐得容佳腰间发疼。 以前明明也有过好几次经验, 可是和这一次都不一样。 整个世界都是暗的,静的,好像只有他们两个。 很远的地方, 遥遥传来几声狗吠。 容佳想到小时候, 还在乡下老家,还是住着农村那种老房子。电灯的光也是昏黄的, 她缠着赵美意给她讲故事。 当时的妈妈还是比较爱笑的, 因为那个时候的容万享还是和蔼可亲的。 嘴唇温热,心口发紧,有一种要麻痹的感觉。 可是不觉得害怕。好像这么做是一件很天经地义的事。 容佳一边手臂上还可笑地搭着易员那件沾了水的外套, 从心口一直蔓延到大脑的麻痹感让她开始无法思考, 最后一点清明里, 她想的是:不要怕,不是每个人都是容万享。易贺不是容万享。 大脑的麻痹最后传到了舌尖和舌根。容佳不知道为什么接吻要咬舌头,不过 好像也没觉得恶心是怎么回事? 甚至他口腔里还有酒的气味,她也不觉得讨厌和害怕。 她把脸埋到易贺怀里,急促的喘息声里,她听到他的心跳声。 他这件毛衣好软,刺得脸有一点点痒。 “刚才那样我们就算恋爱了吧?” 易贺很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声音有点哑:“我觉得是。” 容佳闷闷地笑,好像遇到什么好玩的事一样:“你感觉怎么样?” 易贺有点想笑。这个问题十分出乎他的意料。 “很好。”他说。又问她,“你呢?” “舌头有点麻。” 易贺这下是真笑了--虽然他是那个让她舌头发麻的罪魁祸首。 也太可爱了吧。 容佳猛地抬头,一不小心撞到了他的鼻子。 易贺闷哼一声,强忍下这次秒到的“报应”。 容佳先是轻呼一声,马上又低啐了他一口:“活该。” 两人都闷闷地笑起来,刚才那个吻里裹满了蜜,把两人的心都浸成甜的。 拥抱也很甜蜜,容佳觉得长这么大,好像从没有这么开心安心过,哪怕现在真没有值得安心的地方--没上晚自习,刚刚翻过墙,还在是外面。 她揪着易贺的毛衣玩了一会儿,低声道:“要不,我们再来一次吧刚才我有点晕都没感觉到。” 这是非常意外的意外之喜,易贺当然不可能不配合女朋友的要求。容佳给了他很奇特的体验。 冷漠又热情,成熟又懵懂,复杂又单纯。 他有一种捡到宝的感觉。 嘴唇相碰前,容佳还有要求。 “你慢一点。你一快,我就晕。” 他将嘴唇贴上她的,含混地说了一个“好”。 可是这种慢动作实在很磨人,也考验人的意志力。 她的嘴唇像吸饱了蜜的花瓣,光是这样浅浅的触碰,粘得人心里发痒。 易贺还记得以前有个男生人品比较渣,会拿自己和女朋友的事出来说。说完了,还丢下一句:“要不你们问易哥。易哥肯定最有经验了。” 其实易贺一点儿经验都没有,而且他也很不喜欢把这种私密事拿出来说的做法。 他当场板了脸:“问我干嘛?老子这些事还要跟你汇报?” 本来他还想说“那个女生因为喜欢你,才愿意跟你亲热。你能不能有点素质,不要拿这种事来炫耀。” 可是他想到了自己的人设,硬是将后面那句话憋了回去。 好在大家只是以为他当天心情不好,并没有深思。 舌尖微微一痛。 他听到容佳鼻子里哼哼出来的笑意,像小孩的恶作剧得了逞一样。 太磨人了。 原来女孩子的身体这么香,这么软。 想狠狠地亲她,狠狠地抱她,把她勒到自己的身体里。 易贺被本能折腾得心猿意马,心里痒得抓耳挠腮,可是却又不得不按照容佳想要的节奏,一点点的慢慢来,防止她等一会儿又说没感觉到。 饶是这样,本来搂在他腰间的还是改成推他。 “太快了我又有点有点晕。” 易贺压下心头的燥热,声音又哑了几分:“那你感觉到了吗?” 容佳拿出思考题目的劲儿,十分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后就咯咯闷笑起来。 “挺挺好的。”她闷闷地低笑,“不是我原来以为的那样讨厌。” 她现在真爱笑。 爱笑比较好。易贺想。 等笑完了,她又低声威胁他:“以后只准亲我一个!” “嗯。”易贺答得十分痛快,不过莫名觉得她那句话有点问题,忙又加了一句,“以前也没亲过其他人啊。” 容佳轻轻地揪了下他的腰。不痛,反而有点痒。 “我也没亲过其他人,别说的我占你便宜一样。” 易贺微笑着揉了把她的头发,亲了亲她的额头。 他很庆幸以前乱七八糟的时候,没有真的放纵过自己,现在才能这样干净纯粹的和她在一起,没有一点点遗憾。 -- 远远地听到围墙里面传来一阵铃声。 最后一节晚自习也结束了。 突飞猛进的发展过后,想到要分别,两人都有点难受。 为了多一点时间在一起,这一次他俩没有再翻墙头,而是顺着围墙往大门那边绕。 易贺的外套披在容佳的肩上,紧握在一起的手上,能感觉到他手上的热度。 容佳暗自纳罕:他怎么不怕冷呢?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顿时又想到他被雨水弄湿的裤子。 “喂,你的裤子干了没有?”她憋着笑问。 易贺刚想说“干了”,话到嘴边又变成一句“要不你一下”。 容佳:“我才不摸。” 易贺一用力,将紧握的手使劲往手一带。 容佳措不及防。 还好,已经干了。 容佳:“干嘛啊你!” 易贺十分坏心眼的笑,容佳气得要夺回手,易贺稍一偏头,在快要走出黑暗的一瞬间,在她嘴唇上啄了一口。 容佳当然被点了穴。 哼,得寸进尺,就不应该关心他,让他冻死活该。 -- 第二天是周六,也是易母真正的生日。 正是一个比较敏感的时期,那场生日宴当然要照常举办。 一大清早易母就给易贺打电话。 “晚上你一定要过来。这是妈妈的生日,不是他的,你就算再不满,再生气,也不能在今天闹脾气。” “妈妈的生日”这五个字,让易贺愣怔了一下。 可能是他从一个极端,跳到了另一个极端了。 就像妈妈说的,这是她的生日,他做儿子的,没理由缺席。 “好,我会去。” 挂了电话,匆匆赶到学校,人还没在容佳身边坐稳,立即就被几个玩得好的截住。 “艹,怎么回事易哥,破相了啊?” 被高脚杯砸出的伤口不是很大,易贺又不喜欢在脑门上贴创可贴之类的东西,因此就那么潇洒大方地凭伤口暴露着,谁爱看谁看。 “是谁干的?嫉妒你长得帅是吧?” “我艹,谁这么丧心病狂。” “易哥,你说句话,我们干他!” 容佳在他们围上来之前没来得及撤退,只能被迫坐在座位上。 这时她轻轻地插了一句:“不好好学习,我揍的。” 现场鸦雀无声。“干他”两个字好像还在教室里荡着回音,说这话的人自觉地往后缩了一点点,藏到另一个人的身后。 易贺: 她还真敢乱说。虽然他知道,她是想帮他解围。 可是,她揍的? 有人点了播放键,刚才被暂停的人一下子都“活”了过来。 “不可能,绝不可能是容姐做的。” “诶,易哥,该不会是你在外面乱撩妹,容姐才出手的吧?”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怎么能在外面胡来呢?” “这下我也不帮你了易哥。” “就是,乱撩妹挨打也不亏。” 眼看着事情的真相已经歪到了首都,易贺敲了敲桌子:“还要不要好好学习了。滚!” 几人麻溜地滚回自己的座位上,易贺一脸无奈地看着容佳。 容佳一脸占了便宜的坏笑,偏还要装作认真看书的样子。 易贺在课桌下偷偷握了下她的手。 “晚上我要参加我妈的生日宴。” “哦。” “完了我看一下时间,要是太晚,我就不去找你了,你等我电话。” “嗯。” “这会儿怎么这么少的话了?刚才不是挺大胆吗?” 因为担心前后排听到,他的声音压得很低,格外显得两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一样。 容佳猛转头,狠狠地瞪了易贺一眼:“还不看书,想死!” 易贺被瞪得通体舒泰,开开心心拿了英语课本出来,偏偏又听到容佳压低声音问:“怎么鼻尖也有伤口?” 因为伤口很小很细,昨晚又太黑,都没看到,今天才发现有一条划痕。 易贺在里面听出担心和心疼,顿时像吃了颗软糖,心里又软又甜。 “可能是碎玻璃刮到了。” “抹了药没有?” “嗯。” 他很想说没感到疼,昨晚和她在一起时,他完全感觉不到疼,而且晚上失眠了大半宿,一闭眼就想到她的脸,她的唇,她软软的呼吸,然后就更加睡不着,再然后才终于睡了过去。 再然后的内容要是跟容佳说了,她肯定要说他“耍流氓”。 所以,他只问:“昨晚睡得好不好?” 容佳气呼呼地瞪着他:“你问这个干嘛?” 她眼下有淡淡的阴影,看样子和他一样没睡好,至于红红的耳尖,就暴露了她没睡好的原因。 易贺心里暗喜,觉得两人之间,好像有了只属于他们的秘密。 -- 到了下午放学,易贺刚走出校门,家里的司机已经在门口等。 无视别人好奇地看着他俩,易贺带着容佳上车:“先送容小姐回家。”然后报了地址。 容佳家里离这里非常近,不一会儿就到了。 易贺恋恋不舍地松开手,想亲一亲她,却碍于司机在场。 不能乱来,因为不想让别人看轻她--虽然他觉得自己还是不够克制,比如总想牵她的手,还比如昨晚没忍住亲了她,把自己说过的想要细水长流的话给吃到肚子里。 这样不好。 要克制一点。 -- 容佳下了车,飞快上楼,赵美意正在厨房里煮晚饭,听到声音探出头。 “回来了。” “嗯。”飞快踢掉脚上的鞋,趿拉着拖鞋踢踢踏踏地跑进厨房,“我帮你。” “不用。就两个菜,很简单。对了,小易有晚饭吃吗,要不把他叫过来,我再添个菜。” 不用帮忙,容佳就将双手抄兜里取暖。 “不用。今晚他妈生日,家里有饭吃。”本来想说“晚宴”的,感觉这个词有点太“高大上”,容易戳穿易贺在装穷这件事。 赵美意一直以为易贺家只是“小富”,根本没料到他家那么“显贵”。 赵美意好像才想到小易这孩子不是孤儿,是有家长的:“他妈妈生日啊。你准备礼物没有?” 容佳眼睛睁得溜圆:“我准备什么礼物?!妈,你糊涂了吧。” 赵美意失笑。 还真是她一时糊涂了。 以前在容家时,她要打理家里所有的人情来往,养成了这种习惯性的思想。她只想到那是小易的妈妈,是长辈,得表达自己的心意,却忘了佳佳和小易家人并不认识,也没有关系。 易贺不在,容家母女经常吃素,两个菜一下子就好。 吃完饭容佳帮着收拾了碗筷,洗了澡,就回自己的小卧室里看书。 现在讲究素质教育,班里的人各各都身怀绝技,唱歌,跳舞,画画,弹琴,完全就是技多不压身。 容佳只在小时候学过画画。其实那时候家里还挺穷,但胜在和睦,她有兴趣,容万享咬咬牙,就给她报了培训班。 后来容万享的钱虽然赚得越来越多,能用到她们母女身上的,反而越来越少,甚至到了连生活费都要看他脸色的地步,至于其他爱好,哪一样不是钱堆出来的。 所以除了还能画几张画,容佳唯一的特长,也只有学习了。 只写了一门课的作业,容佳就开始走神。昨晚也是这样,回到宿舍后,她总睡不着。 她又一次想到昨晚闹得她失眠了半夜的事。 真奇怪,人类表达亲密,为什么非要接吻? 换一种方式,比如只牵手,拥抱,为什么会觉得不够? 还有以后 她略微想了一下和易贺更进一步的亲密,顿时面上发热。 思想不纯洁了啊,容佳,怎么能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她把自己已经驰骋到不知道到哪个角落的想法拉回来,然后脑中又飞快冒出一个问题。 为什么是跟同一个人亲,怎么昨晚和以前的感觉会不一样? 她双手捂住脸,手心里滚烫。 她觉得昨晚和易贺亲吻时,还挺舒服的。 怎么能这么想? 真要命。 她又不能直视易贺的脸了。 今天一天她都没怎么敢直视他。 下一秒,容佳的思想又歪到一件事上:易贺这个时候在干嘛? 怎么回事啊,又想到他。 她绝望地转身,趴到床上,将头钻到枕头下面去。 -- 这个时候的易贺,其实也是“身在曹营心在汉”。 他真不喜欢这种伪装出来的幸福和恩爱。只是一旦踏进那道门,他就不得不做一个木偶人。 他端着酒杯,跟在手臂挽在一起的父母身后,不得不换上笑脸,和各种叔伯阿姨亲热地打着招呼。 他已经过了十八岁生日,是成年人,易正源已经开始有目的把他往成人的社交圈子里引,好为他的以后铺路。 这就是易正源最冷酷的地方。不管他爱不爱易贺,但是他是他的儿子,唯一的儿子,易家唯一的继承人,他就会想方设法把他推到接班人的位置。 梁烨肯定猜不到易正源有多么自私,精明,冷血。 让易家的车接送,其实根本算不了什么。 易正源最擅长的,就是拿他最不重要的东西,来换他最想要的东西。 刚和一个银行的伯伯打过招呼,易正源带着易贺走到另一个男人面前。 这人易贺也认识,姓汪名立新,时任新城的市委书记,而他身边穿着公主裙的女孩,是他的女儿汪可可。 小时候易贺就认识这对父女,不过当时汪立新还在另外一个城市,而他的身份,是易贺小舅的朋友。 两家人热情地打了招呼,易母又亲热地拉住汪可可的手。 “可可都这么大了啊。还记得易贺哥哥吗?小时候你们一起玩过呢。” 汪可可乖巧地点头:“记得,易贺哥哥好会照顾人的。”说完又羞涩地看了眼易贺,“好久不见了。” 易正源在一边笑:“汪哥,这就是你的不是了,都在一个市里面,你还能让两个孩子‘好久不见’。” 汪立新哈哈笑:“可可以前小,不适合带出来。这不,刚成年,就带来给她阿姨祝寿,够意思了吧?” 易正源好似埋怨一般啧了下嘴:“汪哥,可可成年礼,怎么你也没给她办一场?我都没得到消息。” 汪立新轻笑:“正源,你怎么也不理解,我这也是逼不得已啊。当天我谁也没通知,就亲手给她煮了碗面条,对了,加了三个荷包蛋。” 后面当然就是“太廉洁”之类的恭维。 易贺听得有点想吐。他也不是不知道什么叫场面话,也不是真的耿直到完全不会虚与委蛇的地步,他就是特别无法容忍易正源。 易正源的一言一行都让他觉得恶心。 易正源和汪立新在寒暄。 易母又一次拉住汪可可的手:“这里都是大人,你要是闷,就让易贺哥哥陪着你。”说着又吩咐易贺,“陪可可说说话,这里都是大人,小孩子也插不进话,还是你们年轻人在一起比较有共同话题。” 汪可可娇羞地看着易贺:“易贺哥哥,我们去花园玩吧。” 易母立即亲热地接腔:“易贺,陪可可去花园走走。” 易贺再傻,这时已经看出易母和易正源的用意--这是要把他和汪可可凑对儿。 易正源会这样想,他很理解,他不理解的是,妈妈怎么也有这种打算。 她不是已经知道他有喜欢的人了吗? 易贺冷冷地看了易母一眼。 易母躲开他的目光,只把汪可可的手往他面前一递。 易贺冷着脸盯着她看了几秒,率先转身,径自往那个空中花园走去。 汪可可愣了一下,在易母鼓励的微笑中安下心来,忙快步追了上去。 -- 宴会厅的一个角落里,周新茶恨恨地盯着汪可可的背影。 周父费了好大的劲儿,终于得到今天这场生日宴的请柬,可是易家父母真是一对势利眼,跟他们父女打招呼时,完全就是极尽敷衍,跟那个汪书记一家,就是有说有笑。 真讨厌。 好在她今晚来的目的并不止是为了接近易贺,要不然她真待不下去了。 想到今晚的目的,周新茶放下手中的餐盘,悄悄地跟去了花园。 花园里有点冷,不过好在光线很暗。 周新茶放轻脚步,在看到影影绰绰的两道身影时,悄悄藏到一道灌木篱笆后面。 “外面好冷啊。”汪可可说。 “冷就进去吧。”易贺语气冷淡。 “你陪我进去。”汪可可小声说。她的声音很温柔,带着点娇气,又带着点儿委屈。 “我要在外面站一会儿。” 汪可可愣了一下,缩了下肩,小声道:“那我也在外面再站一会儿吧,里面好闷的。易贺哥哥,你还记得小时候” “记性不好,不太记得了。” 周新茶差点儿没笑出声。 太爽了。 就该让这种仗着爸爸势的贱人吃瘪。 见到一个男生就这么不要脸,亏她还是出身良好。 汪可可好一会儿都没有声响,然后低声道:“我真的觉得冷,我先进去了。” “嗯。” 汪可可小跑着离开,留下易贺仍站在原地。 周新茶四下看看,确认无人进来,立即绕过灌木,急步走到易贺身后。 “你不是说冷吗?”易贺忽然问。看来是以为汪可可又跑回来。 周新茶:“是我。” 易贺惊讶地转过身,本来就冷的语气更是立降好几度。 “是你?” 周新茶怕有人进来,她今晚受的这些气和罪就白受了,因此决定速战速决。 “我来是想告诉你一个消息,关于容佳的。” 易贺:“她的事为什么要你告诉我?” 周新茶一怔,见易贺好像想走开,急道:“因为这件事她肯定不会告诉你。” 易贺脚步未停:“那就更不用你来告诉我。” 周新茶急了,顾不上害怕惹他生气,一把拉住易贺的手。 “你以为容佳很纯洁?我告诉你,她被她爸爸强/奸过。我可不是胡说,不信你自己去打听,去问她老家那边的人。就是因为她爸强/奸了她,她爸妈才会离婚,然后她跟她妈就搬到这里来,因为在她老家,她根本没脸见人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0.第 40 章 容佳放弃了在今晚写完作业的打算。 实在没有办法集中精神, 总是莫名其妙地想到易贺。 既然这样,干脆今晚给自己放假,要想就随便想, 想完了, 明天再好好学习。 她踢掉拖鞋上床, 拿起枕头边的书,准备抽空看几眼。手机也放在床头, 因为易贺说了会打电话过来。 是悬疑刑侦类型, 接着之前看的内容, 才发现下一个案子是一个爱情故事。 容佳一直对爱情类故事有偏见,极度讨厌这个类型, 可是今天这样一行行往下看, 她既没有冷笑,也没有觉得胃里不适,倒是在这个小故事的谜底揭晓时, 为这一对配角的爱情所感动。 正鼻中发酸呢, 忽然听到外面门铃在响。 容佳一个激灵,第一个念头是易贺, 马上又想这个时间他应该没办法来, 可是身体比脑子快,她的人早一把掀开被子,趿上拖鞋飞奔出去。 赵美意的房间里也有动静, 容佳忙大喊:“我来开, 妈你别出来了。” “先看一下外面是谁?”赵美意急道, “别直接就把门打开了。” 安全最重要。 “知道。”话音落,人已经到了门边,从猫眼里往外一看。 她的预感很正确,是易贺。 忙一把打开门。 易贺手中提着一个小纸盒,从上面的字可以看得出是蛋糕西饼类的东西。 “不是说晚了就不过来了吗?” 易贺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发:“想看看你。” 容佳的心脏有点发紧,她很受不了他这种温柔又深情的目光,让人有一种溺水的感觉。 尤其是他现在还穿着正装,一身黑色的黑装,看起来比实际年纪要成熟好几岁。衬衣的扣子又扣到最上面一颗,有种成熟,稳重,斯文,禁欲的美感。 她忙把他让进屋。 赵美意已经在外面套了件外套出了卧室,见到易贺,有点惊讶。 “小易?怎么这时候来了?呀,你头怎么了?” “不小心碰了一下,没事的。阿姨,不好意思,这么晚还过来打扰。我找容佳有点事。”他把手中的纸袋塞到容佳的手里,“我妈不是生日嘛,我让人特地做的小蛋糕。” 容佳:所以说什么晚了就不过来了,根本就是假话吧? 分明不管早晚,都要来打扰她们,要不然怎么送蛋糕。 她开心地和赵美意将蛋糕分了。 倒真是“小”蛋糕,份量特别小,应该几口就可以吃完。大概是考虑到这个时候了,份量太大吃不完。 容佳三两下就将蛋糕全塞到肚里。 “还好,不是很甜,不过很好吃。”她在小腹处揉了几下,鼓起了腮帮子,“可是我肯定要长胖了。” 赵美意无奈地看着她笑:“小孩子一样。”转头又问易贺,“小易,佳佳说今天是你妈妈生日,你怎么还跑出来给我们送蛋糕?” “已经陪她吃过晚饭了。” 赵美意放下心来,吃完蛋糕又去刷了牙,和易贺打了招呼,就回自己房间。 容佳用手指着她的背影:“我妈她她怎么就放心,让我们单独相处?” 她的嘴角还有一点白色的奶油,易贺很自然地用手指一抹,又舔干净手指。 容佳面上微红:“要死了你。” 易贺握住她的手:“我们去你房间说。” 容佳:“不太好吧?” 他没有坚持,也没有说“那就算了吧”,只是那样温柔地看着她。 他的目光太暖了,容佳觉得自己就像刚刚被她吃掉的奶油,在他的注视下,一点点融化。 “好吧。” 她的房间真的非常小,除了一张床,和一张旧书桌,就没了。 容佳先进去,易贺跟在后面进来,“咔哒”一下关上门。 容佳莫名地紧张,又不得不佯装镇定:“随便坐啊。” 只有一张椅子,她已经坐到床上,易贺也无法“随便坐”。 易贺没有急着坐下,他脱了外面的西装,搭到椅背上,啪啪两下拽掉袖扣,随意地丢到容佳的小书桌上,又慢条斯理地解开衬衣的第一颗扣子。 容佳整颗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里。 他要干嘛? 易贺开始解第二粒扣子。 容佳:停下! 还好,易贺松完第二颗纽扣就停了下来,看样子只是想松口气,而不是要耍流氓。 把衬衣下摆从裤子里拽出来一点,又随意地撸了把衣袖,易贺才带着一点慵懒和放松坐到容佳的小床上。 房间真的太小了,空气都在容佳急促的喘息被吸完了。 她缺氧般重重呼吸着,低声问:“你干嘛?” 易贺:“想看看你。” 第二次这样说了。 容佳弄不清他的用意,又被他盯得不太自在,只能本能般说:“有什么好看的?” 易贺笑了笑,没说话,只突然伸手出,抱住了她。 容佳这下反倒没那么紧张了,只是有点懵,闹不明白易贺的用意。 不过她不讨厌他的怀抱。 她很乖顺地将头靠在他的肩上,闭着眼任他拥抱着。 她好瘦,尤其这样只穿着单薄的睡衣时,纤细地让人心疼。 刚才在生日宴上,听到周新茶那么吓人的一番话,易贺的第一反应是不相信。 可是很快,他想到一些细节:她过份的冷漠和成熟,她说“我没有爸爸”,她曾经提过被那人伤到住院,还有她说“有些事我不能说”。 他越想越怕,越想越觉得周新茶所说的,可能是真的。 所以他连招呼都没打,直接在生日宴中途离开。 这一路上,他想了很多很多。 心疼她,曾经遭受过那样的罪,遗憾没有早点认识她,不能好好保护她,想见到她,恨不得一步飞到她身边,又想告诉她,她并没有错,不需要任何人的宽容,他根本不介意那件事。 可是一直到开始上楼时,他忽然想明白一件事。 哪怕他说不介意,也是带着俯视的角度在看她。他并没有资格这样做。 他最应该做的,是当作不知道--既然她不肯提,那他就应该当作不知道。 赵美意就在另一间卧室,抱太久也不行。 容佳适时地提醒了一下易贺:“抱一下得了啊,非得我妈拿扫帚是吧?” 易贺听着她话里的笑意,又生出一点疑惑。 容佳对异性的反应,好像并不像受过那种伤害的人。 可是他拿不准,因为每个人对伤害的承受能力都不同,她又的确是那种比较坚强的类型。 “怎么了?你今晚有点怪。” 易贺:“没有。” 容佳歪着头,仔细地盯着他研究,易贺本能地低下头想避开,容佳又紧跟着追过来。 “你绝对有心事,别想骗我。”她弓着腰,歪着脖子,从下面看他,脸都快贴上他的。 易贺的视野里,只剩下她那双带着笑意的大眼睛。 他稍一低头,就吻住她。 偷袭地太突然,容佳这个姿式实在不舒服,她刚想抗议,他的手就伸过来,紧揽着她的肩,他的身体直接压着她的。 容佳没机会扭正姿式,易贺这样一压,她承受不住,直接倒到床上。 压在床上的亲吻,感觉就不太一样了。 容佳吓得拼命推易贺。 容佳的挣扎给了易贺一个非常明显的提示,他心头那个疑问的答案几乎呼之欲出。 每个人的承受能力都不一样,容佳或许很坚强,所以不惧怕拥抱,亲吻,可是像现在这样,更接近受伤害时的情景时,她终于开始恐惧。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像做题时为了验证答案一样,容佳越推他,他越用力地压着她,更深地亲吻着,镇压着她的反抗。 头晕脑胀里一边感受着她的挣扎,一边心疼她的挣扎。 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做什么,是真的想验证什么,还是被她吸引地根本不想放手。 容佳的身体很温软,光滑,有种少女特有的香味。 还好,最后的理智拉了他一把。 他松开她,稍微撑起一点身体,喘息着盯着她的脸。 两人都气喘吁吁。 容佳现在对他真是宽容,他这么过份,也没有扇他耳光。 “怎么了?喝多了吗?”她很轻地碰了下他额头的伤口,“都这样了,干嘛还喝这么多酒啊?” 易贺觉得特别难受。 恋爱中的容佳原来也会这么温柔。 “只喝了一点点,不骗你。”他亲她的额头,在她耳边呢喃,“不管遇到什么事,我们都不要分开。佳佳,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你。” 容佳更觉得懵:“你到底怎么了?” 易贺才发现自己还压着她,觉得这样不太好,忙坐起来。 容佳紧跟着坐好,低着头整理睡衣。 真暧昧,好像发生了什么似的。 无意间瞥到他白衬衣的袖子,容佳暗自在心中感叹:穿正装的易贺好帅啊。 等到以后出了校园,可以要求他多穿点正装,经常让她养养眼。 这么一想,怎么好像还挺得意是怎么回事啊? 她怎么也变得这么肤浅,竟然开始为皮相迷惑。 易贺一直看着容佳,看着她低头整理睡衣,看着她脸一点点变红,最后,他惊讶地发现,她的嘴角在一点点翘起。 她在笑? 这很反常,不符合他的推断。 他的心里开始犹豫,想点破,想问清楚,想是不是自己误会了什么。 可是他不敢。 他害怕他这一问,就是在揭她的伤疤。 这么小的空间,坐着两个人,一时间竟静得出奇。 最后还是容佳打破沉默。 “老实交待吧,遇到什么事了?” 她很聪明。 易贺心里有两个小人在激烈地斗争着,一个叫“我想知道真相”,另一个叫“不要伤害佳佳”。 最后,那个“我想知道真相”告诉“不要伤害佳佳”:或许真相并不会伤害到,而猜忌才是最伤人呢。 他不自觉地紧握着双手,松开,又握紧,最后尽量用最平静的语气开了口。 “今晚我妈的生日宴,周新茶也跟着她爸爸一起来了。” 容佳很无所谓:“哦。她这人就是心机太重。” 易贺点头:“嗯。所以她又说了一些中伤你的话。” 容佳噘了下嘴唇:“好讨厌啊这人。她又说什么了?” 易贺一动不动地盯着容佳的脸,不敢放过她脸上最细微的表情:“她提了你搬到新城来之前,在老家受伤进医院的事。” 易贺看得清清楚楚,容佳脸上的血色一下子消失的干干净净。 他以前从没有亲眼见别人这样过,就好像从鲜妍到颓败,只是一瞬间的事。 他后悔了,恨说出这句话之前的那个自己。 他匆忙把她抱到怀里,不住地安慰她:“不说了,不说了,我们” “她说什么了?”容佳轻声问,“说我被侵犯?还是被自己的亲生父亲?” 她推开他,低着头看自己的手。 “周新茶真是讨厌,那么远发生的事,她怎么也能挖出来。” 易贺一句话都不敢说,他知道自己还是不够克制,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 容佳轻轻地摇头:“那你怎么选啊?”她好像想到什么,抬起头,“你刚才说什么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跟我分开,就是指这个吗?” 她的嘴角一点点弯起,想了想,又握住他一只手,再想了一下,把他的手贴到自己脸上。 她的手在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用力。 “你有点傻。”她的眼里涌起一层泪光,“不过那个不是真的。” 易贺空闲着的那只手往前一伸,紧紧地抱住她。 容佳的嘴唇贴着他的脸,说话时的气息热热地扑到他的脸上。 那种热里又带着一点凉意。 那是容佳的眼泪。 “你是第一个亲我的人以后也会是第一个那个不是真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1.第 41 章 易贺回到家, 易母和易正源都在客厅里,一人占据着沙发的一头,都板着脸, 气氛很差, 下人早识趣地躲到一边。 易母在家不奇怪, 今天毕竟比较特殊,就算社交圈里人都对他俩的关系心知肚明, 今晚她也不好出去打通宵麻将。 而易正源, 他没有这方面的担忧--陪着他的女人当然比谁都清楚易氏夫妇的关系--所以这几年生日宴过后, 还真是第一次在家里看到他的身影。 易贺猜他是在等自己。 果然,他正准备上楼时, 易正源叫住他。 “站住!” 易贺停住脚步, 倒回几步,站到他们身边。 “不用说,我明白。不该半途离开, 不该给汪可可脸色是吧?” 易正源冷哼一声:“我的脸都给你丢尽了。” 这样其实很没劲, 因为翻来覆去就是这几句,易贺都听出免疫力。 “我丢你的脸, 也不是第一次, 不过说句实话,真正让人笑话,是你自己做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眼看着易正源想要发火, 易贺抢先一步, “不过我不想和你们吵了。既然今晚大家都在, 正好把话说清楚。我姓易,易先生假如你外面没有其他私生子,一定要我接过公司的话,我愿意承担我的责任。假如你对我不满,要赶我出门,随你的便。还有易太太,我额头的疤还没好呢,你想不想离婚是你自己的事,以后我都不会再劝你。你们爱怎么相互折腾,我不会再多说一个字。” 这话里,隐隐地有种要和他们断绝关系的意思。 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 易母抬眼看了下易贺。 易正源也是微微愣了一下,随即比刚才还显得冷静几分。 “易贺,别以为你是我唯一的儿子,我就非得把公司留给你。” 易贺耸了下肩:“我说了随你便,你就是想留给梁烨我也没意见。他可能都快想疯了吧。” “梁”那个字眼刺痛了易母的神经,她脸上明显地抽了一下,一点点抿紧嘴角。 大概是直接被戳到了脸上,易正源的冷静中透着几分阴郁。 他拿了打火机和烟出来,想抽,又丢到茶几上。 他人往沙发上一靠,带着一点傲慢和成竹在胸的神色:“我不相信你不喜欢钱财和权势。一旦你从这个家离开,你就会明白有多寸步难行。” 茶几上还丢着易正源的烟和打火机,易贺弯下腰,抽了一支出来,拿起打火机,点着,丢打火机,抽了一口。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目中无人。 “没说不喜欢。”他漫不经心地笑着喷了个烟圈,“只是我没那种爱好,不想拿自己的婚姻去换。也没必要藏着掖着,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我有喜欢的人,这辈子就是她了,所以别往我身边塞什么汪可可,李可可的。” 他后退几步,冲易正源扬了扬手中的烟:“这烟淡了点。” 说完笑着转身,往楼梯那边走。 走了没几步,又停了下来。 “妈,我真的不明白,您自己也深受其苦,为什么还想我娶我不喜欢的人?” 这一点他是真想不明白。 易母沉默不语。 易贺没有回头,等了一会儿,没等到易母开口,也没执着于答案,只自顾自往楼梯那边走去。 “你有喜欢的人了?”易正源忽然问,“之前带到医院那个?” 易贺脚步未停。 “那你不怕她忽然出什么意外,比如车祸什么的?” 易贺已经到了楼梯口那里,他的脚步一顿,一只手搭到楼栏的栏杆上,一点点握紧。 明明阴沉得可怕的脸上,却在转过头时,已经没有什么明显的情绪。 “易先生你试试看。”他微笑着,最后抽了一口那支烟,随手弹到地毯上,“假如你不把我一并弄死的话,余生,你小心点。” “够了!” 易母缓缓地站了起来。 她的脸上,有着与生俱来的镇定从容。 从小家里人就教育她,要优雅,要得体,不要失了体面。 她做到了,可是也不能讨到自己丈夫的欢心。 他看中的,只是她的身份,和在外面可以给他撑起的场面。至于她会几国语言,她的钢琴弹得有多好,她从小就可以在马背上自由驰骋,她有什么喜恶,他统统不在乎。 “我就易贺一个孩子。”易母声音很轻,可是每一个字都吐得十分清晰。 曾经,她的理想是当一名外交官,她有着超出很多人的口才。 假如不是遇到易正源的话 “我就易贺一个孩子。”她重复了一遍,“谁敢伤害他,我跟谁誓不两立!” 易正源微愕。 今晚这对母子,给了他一个接一个的意外。 易母深深地看着他,一直看着,一直平静的脸上,终于有了一点不舍和不甘,却又慢慢恢复平静。 只是嘴唇不停抖动着。 下面那句话,耗尽了她一生的勇气。 “易正源,我们离婚吧。” -- 地毯最后会不会烧着,易贺没管。 那对他称为父母的人最后会怎么样,他也没理。 他自顾自上了楼,洗漱好,躺到床上。 他摸着额头上那个伤口,明明眼里发酸,却不可抑制地笑了。 他给容佳发微信。 --我妈向易正源提出离婚了。 很快,容佳发了一个龇着嘴大笑的表情。 他也笑,手指动了动,又发了三个字。 --我爱你。 这一次容佳好久没有回复。易贺也不着急,只静静地等着。 很久后,他等来一条语音。 --嗯。 含糊的,好像在撒娇一样。 然后是一串文字。 --明天来我家补习。我让我妈煮好吃的。 他在手上机输入了一个“好”字,刚要点发送,不知怎么的,心念一转,想到回家前在容佳那边的情景。 容佳说:“可是我不能告诉你具体的情况,反正不是真的。以后你就知道了。” 就算是真的,易贺也只是心疼她,既然不是真的,那自然更好。 当时易贺一下子是从没有过的轻松,抱着容佳一边亲她的眼泪,一边低声问:“以后怎么就知道了?” 容佳本来在哭,听了这句话可能是被羞到了,气得使劲推他。 当然,也就忘了哭了。 后面易贺跟容佳说了汪可可的事。 误会和猜忌十分容易消耗感,而他那对爸妈都是神经病,即使他今天给了汪可可冷脸,可以打消了她的热情,但是难保那对夫妻还要再安排什么“李可可”,“张可可”给他,甚至于他们有可能会直接找容佳羞辱她。 他现在主动坦诚,最起码可以让容佳有个心理准备。 “你别有心理压力,告诉你是不想有一天你从别人那里听到这事,误会我。”他话说得极坦诚。 容佳眼睛还红着,眨了几下眼睛,轻声问:“那你想我怎么样?去讨好他们吗?” 易贺没想到有一天能从她口中听到这么软绵绵的话语。 他啄了下她的嘴唇,笑道:“什么都不用做。他俩都是神经病,不要用常人的思维来理解他们。他们的事,我会解决,你别操心。我要实在解决不了,大概只能和他们脱离关系了。” “啊?”容佳有点惊讶,呆了呆,她带着一点不确定问,“你舍得吗?” “没什么舍不舍得,最坏的后果,不过就是捱穷罢了。佳佳,你怕不怕?我可能会变成一个穷光蛋。要跟别人一样很努力找工作,每天来回奔波赚钱,可能一开始只能付一套很小的房子的首付,以后有了小宝宝,可能一开始也没办法给她很好的条件。” 容佳皱着眉头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笑出声来。 “不怕,捱穷我有经验。” 易贺微笑将那个“好”字删掉,重新输入了一行字。 --大概真的要被赶出家门了。 没一会儿,容佳回他。 --我养你吧。我成绩比你好。 然后,又是一条。 --还有丰富的捱穷经验。 易贺: 怎么感觉她还挺得意? 他盯着手机屏幕,好像面对着的是她的笑脸。 他一个字一个字的输入。 --好啊,以后你是家里的老大。 放下手机,易贺的嘴角还是上翘的。 真是个小女孩,他想。 脱离易家,捱穷,都不是嘴上说说,一旦真的发生了,无论在金钱,还是社会地位上,那种落差,都会是种煎熬。 很早前,在他开始忤逆易正源时,就已经不止一次地设想过离开易家的后果。 他是在心里想过千百遍,确认他能承受后,才敢给容佳这个承诺。 然后呢? 当然是他要很努力,尽全力给她,还有以后的孩子幸福。 -- 第二天一早易贺起床后背包下楼,意外看到易正源在客厅里。 他连招呼都没打,径自从易正源身边越过往门边走。 说完全不好奇是假的,但是他实在懒得管这对夫妻的恩怨情仇--爱干嘛干嘛吧,是离是合随他们。 出了主屋的门,下了台阶,往院门那边走时,远远地看到易母穿着身旗袍,裹着条披肩站在花园中央。 这个时节的清晨天气已经非常冷,易母的旗袍很单薄,也就那条披肩能稍微御寒。 易贺顿了一下,转了个方向,走到易母身后。 “这么冷,怎么站在这里?” 易母转过身,冲着易贺笑了笑。 她没有化妆,可是皮肤仍然白皙细腻紧绷,只眼角有一点细纹,眼下有一点淡淡的阴影。 大概是没睡好。 但是她真的一点都不显老,就连身材,也是那种极匀称的丰腴,完全和胖没有关系。 “好像睡了很久,从来没有仔细地看过这个家。”她习惯性地仰着头,因为脖劲修长,脊背挺直,总有点倨傲的姿态,“要出去吗?” “嗯。去她家。” 她点头:“去吧。” 真是难得的平和。 易贺觉得好像时光一下子倒退了十几年,那时候她还是一个温柔的母亲。 “外面冷,要不然加件衣服。” 易母点头:“我喜欢旗袍。以前你外婆说,穿旗袍最能凸显一个女人的气质,更像大家闺秀。” 外婆曾经是她那个年代有名的千金大小姐,吃穿用度都非常讲究,即使在某个特殊时期,都仍然保持着她能保持的最优雅的生活方式。 易贺一直觉得,瘦小的外婆身上有一种常人无法拥有的力量。 她最失意的时候,就是那次上手术台前。 为了她最宝贝的那个小女儿,优雅了一辈子的老人,在病床上,当着一众小辈的面,直接流了泪。 “是我辜负了她的期望。”易母低叹。 “你回去看看他们吧。现在还来得及。” 易母偏了下头,好像又叹息了一声。 “你做你的事吧。”她摆了下手。 易贺刚转身,她又叫住他。 “你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人伤害到她的。” 易贺没觉得喜悦,反而更加心酸。 他听到易母又说:“我都不记得她长什么样子。”声音很低,好像自言自语。 易贺忙拿出手机,从里面调出容佳和他的合影。 易母看了一眼,浅笑道:“很漂亮。原来你也这么看重皮相。” 易贺很认真地回答:“不是,她不止是长得好看。” 易母的手动了一下,易贺明明感觉她是想摸他的额头,最后她的手却换了方向,只是紧了紧肩头的披肩。 她把目光投向远方。 “那就最好。皮相好,终究只是一时,骨子里的东西,才能跟她一世。去吧,我想一个人站一会儿。” 易贺到了容佳那边,三个人一起吃了早餐。赵美意去买菜,两人就一起挤在小餐桌上看书。 易贺跟容佳讲了易母的事。 容佳忙问:“真的要离婚了吗?阿姨想通了?” 易贺:“我没问。” 容佳立即嘟起嘴:“你这人你也太不管事了吧?” “随她吧。她已经想通,无论离还是不离,肯定都是她仔细权衡过的结果。” 对易正源来说,婚姻等同于利益,而对他妈妈来说,一心追求的爱情早已经成了梦幻泡影,她未必还有心思再去寻找爱情。 离婚,是意料之中,不离,也极有可能。 容佳有点唏嘘。 “阿姨气质真好。真的,我压力有点大。” 易贺不解:“我妈是我妈,你是你,她气质好不好,跟你有什么关系?” 容佳气鼓鼓地看着他,感觉这事跟易贺说不清。 儿媳妇占着年轻这么大的优势,要是还不如婆婆,多没面子啊。 这种感觉,他这种直男肯定不明白。 -- 星期一中午,容佳吃完饭回宿舍后,听到一个消息。 梁烨爸爸去世了。 就是上星期六的事,梁烨今天没有上课,听说他们班还准备组织人去他家吊唁。 这是和自己并没有什么关系的人,容佳还是觉得有点难过。 大概是对于生命的惋惜。 梁烨和他们一般大,梁父大概也就四十多岁,听说是忽然中风,想不了床,连话都说不利索。外面的说法的是病情太难受,他怕拖累梁烨母子,就趁母子两人不在家时,爬到卧室的窗台边,把自己吊死了。 宿舍里,有人感叹梁父可怜,有人感叹梁父伟大,也有人心疼梁烨,担心这件事会影响到他的成绩。 容佳想到梁母和易正源的事,总觉得梁父是被梁家母子气死的--生了重病,又遭遇了至亲的背叛,没了求生的意志,寻死的确是太正常了。 只是,梁父在自杀前,该有多绝望啊。 容佳觉得心里很不好受。她悄悄给易贺发微信。 --梁烨爸爸去世了。 没一会儿,易贺回过来。 --嗯,听说了。 容佳手指还在手机上点头,想告诉他自己的感受,易贺的下一条微信又过来了。 --跟你没关系,别影响到你的心情。 容佳:他怎么知道? 正想问呢,又是一条过来。 --乱想这些,不如想我。 容佳: 打字这么快,看样子以前就没少聊天。哼! 毕竟是不相干的人,那点感慨和伤感很快就过去了。只听说梁烨的班主任带着几个班委去了趟梁家,梁烨看起来十分难受,当场又和班主任请了几天假,这星期的运动会,他只能缺席。 而容佳,是第一次在一中参加校运会。 其实也和以前在母校差不多,百米预赛时,她以小组第一的成绩出线,和其他组的第一放一起比,照样也是第一。 易贺那帮人都惊呆了--嫂子跑这么快,易哥你都能追上。果然还是易哥厉害。 容佳心里其实也很得意,表面上却要维持着矜持,只单独在易贺面前,才毫无顾忌地吹起牛来。 “怎么样,厉害吧?”她把袖子撸得高高的,纤细的小臂白生生地露在外面。脸红扑扑的,因为正得意的笑着,表情十分生动。笑脸下面,运动服拉链只拉到一半,打底衫的v型领里,是精致的锁骨。 那一小片皮肤白皙细腻,活色生香。 易贺把自己餐盘里的排骨夹到她饭盒里:“厉害。那你多吃点,就靠你给我们班争光了。” 容佳毫不客气地直接用手拿起排骨,吃得津津有味。 “我还要,再给我一块。不对啊,谁让你吃酱油的?快点把排骨都给我!吃酱油,我看你的脸是别想要了。” 她吃得满手油,易贺就微笑着看着她。 记得他被暗算时,点了排骨饭的外卖,当时他们两个都不好意思在对方面前直接上手拿排骨。 总算是今非昔比了。 容佳的得意只维持到下午的跳高比赛前。她在这个项目里,第一轮就被淘汰。 易贺那帮兄弟总算舒了口气。 还好,嫂子还是有弱点的,要不然真的是不给他们留活路了。 第二天是一百米的决赛,容佳抽到了最外环的跑道。 跑道的外侧挤满了人,一个个比场内的参赛队员还要紧张。 毕竟百米赛跑过程短,竞争激烈,比较刺激有看头。 容佳作为预赛的头号种子选手,自然更是夺冠的热门,加上成绩好,又长得漂亮,简直是全场瞩目。 枪响前,她在人群中找到易贺,冲他露出一个十分自信的笑容。 等着吧,我跑得真的很快。 预备,枪响,所有人像离弦之箭般冲出起跑点。 容佳的反应最快,光在起跑这一点上,已经超出所有人。 九十米,八十米,七十米,她仍跑在众人之前。 六十米,五十米 场外的加油声一声高过一声。 只剩下最后三十米。 眼看着容佳获胜在即。 意外就在约十多米处发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2.第 42 章 围观的人群中忽然有个人是被挤着了还是怎么的, 一下子跌进了容佳的跑道里。 容佳已经进入冲刺阶段,等到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被那人绊倒在地上。 其他选手一个个从她身边冲过去。 容佳还有点懵, 好像大脑死机一样, 唯一的感觉是膝盖和手肘很疼。 她艰难地回过头, 看到几步远的地方,阮绵打着哆嗦, 面无血色地盯着她看。 “我不是不是我有人推我” 她的声音, 淹没在周围一片嘈杂的声音中。 阮绵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右腿。 容佳被她的右腿绊倒时, 她的腿也被撞得生疼。 可是在其他人看来,都只会觉得是她害了容佳。 就好像所有人都围到容佳身边, 都担心她受伤, 却只有宿舍的两个女生过来拉了她一把。 “你没事吧?” 阮绵摇头,并小声地解释:“有人推我。” 可是她的解释明显被理解成狡辩。 “我们理解。不过这样真的不太好。” 另一个人说:“是啊。这样你自己也很危险。虽然容佳不是我们的班的,不过她也是凭自己的本事, 你” 就在她们身边, 有校领导在大声责问,为什么要让观众离跑道这么近, 还有人在大声嚷嚷着“赶快送医院”。 当然, 那是说容佳。 人群里让出了一条道,易贺抱着容佳,从人群中走出来。 阮绵愣愣地看着他, 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 她用力推开扶着她的两个女生, 大声哭喊着:“不是我!我没有想害她!有人推我!” 旁边的人好像终于注意到她的存在, 齐刷刷地把目光投到她的身上。 那种目光,简直就像在看小丑。 阮绵摇着头,往后跌退了几步,眼泪越掉越多。 真的不是我。 明明是有人推我。 我没有恨容佳。 我从来没有恨过她。 泪眼朦胧里,她感觉有个很奇怪的身影走到她面前。 她用力眨了几下眼,终于看清是易贺和抱在他怀里的容佳。 “我知道不是你。”易贺的声音很轻,而且是从未有过的温和。明明他以前在她面前,只会不耐烦,“你别哭,不关你的事。” 阮绵哭得更凶。 容佳靠在易贺怀里,也觉得眼里酸酸的。 “阮绵心眼不坏的,真的。” 易贺轻声说:“我知道。” 他当时的注意力全在容佳身上,的确没有留意到怎么回事。可是他有安排人负责录下这场比赛,那段录相里可以看到,当时站在阮绵后面的人,是周新茶。 在容佳快要跑到她们身边时,周新茶推了阮绵一把。 动作算得上隐蔽,要不是负责摄影的那位兄弟角度正好,大概都发现不了。 容佳气不打一处来。 “她怎么这么坏!” 阮绵单恋过易贺,要不是被发现,任谁都会以为阮绵在嫉妒她,才有意害她。 这一招,实在太阴毒了。 易贺看她的脸都气变了形,真是又好笑又心疼。 “你就不能先顾顾你自己?” 容佳这时才从气愤中反应过来,立即重重地“嘶”了一声。 “好疼都怪你,提醒了我!不对,你的手你放我下来,你的手!” 她挣扎着想下来,易贺一低头,就亲了下她的额头。 “再乱动就亲你的嘴唇了。” 容佳: 旁边可都是人啊! 要命了! 不知道粟阿姨看到没有? 背对着他们,应该没看见吧? 大概,还是有人看见的。 为免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什么有伤风化的事,容佳只能老实地窝在易贺怀里。假装他们不是情侣,易贺只是在学雷锋做好事。 她被阮绵绊了个狗啃泥,虽然是塑胶跑道,可是当时速度太快,她从空中冲到地上时,还是摔到了手肘和膝盖。 “幸好没摔到脸。”容佳万分庆幸。要不然她跟周新茶这个仇就结大了。 当然,现在也不小。 “摔到也没事。”易贺说,“正好跟我配对。” 容佳:“”这人怎么说话的呀? 易贺拒绝了其他人的帮忙,坚持一个人把容佳带到了校医院,还没等医生给容佳处理好伤口,他又把家里的司机叫了过来,把她带到了自家医院。 他信不过校医院,生怕把容佳治出问题来。 容佳对易贺把她当成麻袋搬来搬去表示十分不满,坐进车里时,她还在唠叨个不停。 易贺贴到她耳边:“再啰嗦就亲你了啊。” 容佳:“” 好吧,你不要脸,你天下无敌。 车子平稳前行,容佳靠在他怀里昏昏欲睡。 易贺无意识地看着前面的司机。 假如已经脱离易家,就没办法让司机接送。 易贺对自己的赚钱能力并不怀疑,像他们这种家庭的孩子,从小就明白,要赚钱,并不是只靠学习这一种方式来获得。易正源也会有意识地培养和训练他,十四岁时,他已经在易正源的要求下学着自己去做一点投资。 只可惜他一向大手大脚,钱来得快,花得更快。毕竟他以前的规划里,并没有把另一个人包含进去。 可是以后不一样了啊。 易贺有点后悔自己以前花钱太厉害,没有多存一点钱,虽然说钱是挣来的,不是省来的,但是在初始阶段,他手中的钱如果多一点,佳佳就可以少受一点罪。 毕竟苦什么,也不能苦了老婆孩子。 容佳根本不知道易贺已经想得那么长远。被带到医院,做了一个全方位的检查,确认没有摔到骨头,只是皮外伤后,她还是被易贺塞到了一个看起来十分高级的病房里。 “留院观察一天。” 容佳:“你觉得有必要?” “嗯。”他指着放在床尾的病号服,“要不要我帮你换?” 容佳:已经爱伤了,能别总吓她好不好? 容佳也不要护士帮忙,坚持自己换好了病号服。 “好了。” 正对着墙角面壁的人这才转过头。 刚才他说他不想出去,但同时保证绝不会偷看。 容佳就答应了。 很疯狂。 不过易贺的确十分绅士,在墙边站成了雕塑。 容佳还是有点不好意思,脸红红地问:“我的衣服怎么办?” “交给我。”易快步上前,打横把她抱到病床上靠坐好,这才拿过容佳换下的衣服,随便叠了一下。 其实不用叠都可以,反正都脏了,要拿去洗的。 而且衣服上可能还带着她的体温。 容佳面上又开始发热,没话找话问:“你胳膊真没事?” “没事。” “真的?” 易贺将叠好的衣服放到旁边的沙发上,笑道:“要不然我也去做个检查?” 这话里有点揶揄的味道,容佳冷哼一声:“废了更好,以后你就打不过我了。” 易贺拧了下她的脸:“我们为什么要打架?” 容佳呆了一下。 为什么她会这样认为呢? 因为她从小就看着容万享打妈妈。 在她的潜意识里,是觉得男人会打女人,丈夫会打妻子。 所以她才会在心里一遍遍纠正妈妈的错误:如果有人敢打我,我一定要双倍奉还。我一定不要忍让,宁愿鱼死网破。 就像那次和阮绵的冲突一样。 而易父即使并不爱易母,应该也不敢对她动手,所以易贺就不理解夫妻为什么要打架。 看,这就是家庭的影响。 忽然间就冷了场。 易贺看着呆呆的容佳,猜想她应该想到不好的事。可是她不愿意说,他又不忍心逼她。 他心里有点不舒服,不是怪容佳不坦白,而是埋怨自己还是没能取得容佳的信任。 不想尴尬,只能想办法岔开话题。 他坐到床边,笑道:“趁我还没真变成穷光蛋前,我们先享受一下资本家带给我们的便利。对了,想吃什么,我让人做了送过来。” 容佳想了想,摇头:“没什么特别想的。反正别放酱油,我怕留疤。” “好。那就我拿主意了嗯,让我家里送饭过来吧。” 他拿手机打电话,第一个电话却是打给粟老师,以防学校那边的人担心。 后面那一通,才是打给易家。 然后甚至还给赵美意打了个电话。 容佳受伤这事藏不住,由他主动告诉,他能更好地让赵美意安心。 赵美意开始很紧张,当即表示要过来看容佳,易贺一再保证没有问题后,她才勉强放下心来。 “我会好好照顾容佳,阿姨你放心好了。” 赵美意是很放心易贺,只是她心里越来越觉得,小易和佳佳之间,好像有问题。 该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要不等明天佳佳回家,试探试探她。 有条不紊地安排好所有事,易贺才再度坐回床边。 “是不是很疼?” 容佳老实点头:“有一点。”马上又想到让她受伤的罪魁祸首,“你要怎么对付周新茶?” 易贺低头帮她掖被角,语气很随意:“她爸妈肯定有办法帮她转到其他学校的。” 所以他的意思是,不让周新茶留在一中了? “别想这些,你要不要睡一会儿?” 容佳不同情周新茶。谁做错事都要付出代价,周新茶即使不能留在一中,她爸妈肯定能帮她找到其他好的学校。 但是今天假如没人发现阮绵是冤枉的,那么不受家里重视的阮绵不就惨了。 “阮绵呢,她怎么样?” “我让人帮着照看她,她没事。”他好像有点不悦,“怎么净操心别人?我这么大一个人坐你面前,也不说多看看我?” 这算是吃醋了?还是吃得莫名其妙的那种。 容佳笑着用双手捧住他的脸:“这样行了吧?一直看着你。” 在易贺的微笑里,她慢慢醒过神。 她觉得自己在他面前,真是越来越不高冷,越来越不矜持了。 不知道易贺会不会觉得她不够 嗯,其实有点担心他会轻视她。 她想松开手,刚卸了点力道,双手都被他的手握住。 在易贺低下头的一瞬间,容佳想到的第一个问题是:病房里没监控吧? 但是没有想过拒绝。 她只是觉得紧张,身体僵在那里,被动地承受这个亲吻。 易贺双手撑着床,怕压到她。 反复的诱哄中,他贴着她的嘴唇说:“放松。” 容佳放松不下来。 上次这样两情相悦的亲吻是在黑暗中,和现在这样光天化日完全不是一样的感觉。 易贺笑了笑,他觉得此时的容佳有点像受了惊吓的小宠物。 他直起身,施施然拉好窗帘,调暗了灯光,再度坐到容佳旁边,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微歪着头,一点点靠过来。 他还真是锲而不舍,不亲到不罢休。 易贺亲得十分理直气壮,理所当然。面对自己喜欢的人,忍不住也没什么羞耻的。 反复的亲吻过后,他抵着她的额头喘息。 这个角度,他目光所及的,正好是她睡衣的领口。 病号服宽松的领口里,是他以前没有窥见过的绝美风景。 身体反应最直接,易贺第一次最直接地感受了一把什么叫“血气方刚”。 想要她。 这是本能,不用觉得羞耻,可是现在,不是可以纵情的时候。 他深吸一口气,不动声色往后退了点,松开了她。 容佳垂着眼皮,好像还有点不好意思。 易贺轻咳一声:“你生日是不是年底?” 容佳抬眼:“你怎么知道?”问完觉得自己有点傻,只要有心,这些信息不难查到。 易贺低头笑了一下:“还要两年多一点。” 容佳不明白这没头没脑的一句是什么意思:“什么?什么两年多一点?” 易贺贴到她耳边,轻咬了一下她的耳垂:“还有两年多一点你才满二十周岁。” “什么意思?”容佳还有点迷糊,又隐约猜到他在说什么。 本来轻咬的东西变成了吮吸,湿湿热热的感觉有点痒。 容佳缩了下脖子,却被易贺蛮横地制止住。 湿热的吻又落到脖颈间,容佳从没经历过,一时之间不知道是痒多一点,还是麻多一点。 “易贺” 他将嘴唇从她颈间挪开,低笑道:“笨。你自己说的,不接受婚前亲热。那我不是得等多两年。” 果然是说这个啊。 容佳又有一点缺氧的感觉。这个话题好像不适合现在讨论。 而且,他算得好像不太对吧? “你已经快二十了吗?”容佳惊讶地问。 “什么啊,我开学时才过十八岁”拳头轻砸着额头,易贺轻呼一声,“是我笨,两年还不够。” 差不多要四年以后,他才到合法的婚龄。 艹! 现在并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但是好像也不是特别难为情,看到易贺终于发现是他自己笨时,容佳觉得很好玩。 她垂下眼皮,小声道:“你很想那个啊?” 他好像有点意外,大概是没想到她竟然会这样问。 沉默片刻,他俯身到她耳边。 “小孩子别问这么多。”声音低沉,又带着一点笑意,“等结了婚,看我怎么收拾你。” -- 中午易家的人送了饭菜过来,果然都没放酱油,但是味道依然十分鲜美。 容佳手肘有伤,是易贺喂她吃的饭。 虽然是轻伤,但这院是易贺让她住院,容佳很是心安理得地享受易贺的照顾。 吃完饭容佳开始午睡。 反正是校运会,不用上课,大家也没好好学习,她睡得十分安心,一点内疚感都没有。 睡醒了又是吃,感觉像是变成了一只小猪。 因为不是生病,容佳完全没有自己是病人的意识,加上这间病房是“不正经病房”,像酒店更多一点,容佳总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度假。 电视里面正在放一部爱情剧,正好放到男主误会了女主,女主“我”了个半天,就是没把事情解释清楚。然后男主怒气冲冲地离开,女主看着他的背影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梨花带雨。 容佳很没有同情心地笑了。 “神经病吧,明明一句就能讲清楚的事。” 坐在床边削苹果的人抬眼瞥了她一眼,又低下头继续削那颗苹果。 苹果皮变成了长长的一条,险象环生地挂在苹果上晃荡着,竟然就是没有断开。 容佳被那条苹果皮荡得心里乱七八糟。 她觉得自己刚才好像在自打嘴巴。 她比那个女主幸运的一点,不过是易贺无条件地信任着她。 易贺刚才看她的那一眼,大概也是这个意思吧? 可是那个秘密她不能说。 容佳轻咳一声:“晚上你睡哪儿?” 易贺刚好将苹果削好,长长的一条苹果皮竟然一点没断。 “这里。” “这里?”容佳小声的,“我们两个?”虽然有两张床,可是毕竟也是孤男寡女。 易贺慢条斯理地将苹果切成小块,插上牙签。 “没事,不会有人赶我。我是小老板。” 容佳:根本说的不是同一件事。而且重点难道不是她会不会同意吗? 易贺简直有读心术。 他递了一块苹果到她面前:“我想,你肯定不介意我照顾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3.第 43 章 易贺很满意从容佳脸上看到那种有亏没法说的表情。 见她不接苹果, 他很自然地直接送到她嘴边。 “张嘴。想什么呢,这里是医院,我能欺负一个病患。” 明明是他挑的头, 到了最后怎么反倒像她思想不健康? 容佳咬住苹果, 易贺收回手, 顺势还在她下巴上揪了一下。 “不过也说不定。毕竟受了伤,更好欺负一点。我是小老板, ”他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 尤其是起伏的胸口, “你就是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这个人, 真的是 容佳狠狠地嚼着嘴里的苹果块, 在自己的臆想中将易贺咬了个粉身碎骨。 -- 容佳的担心十分多余,因为没过多久,赵美意就被接了过来。 易贺又略坐了一会儿, 趁着赵美意去洗手间的时候, 他向她解释。 “阿姨始终是不放心你,让她过来亲眼看到, 才能放心。反正明天是星期六, 不耽误事。再说我在这里,你真有什么事,肯定也不愿意让我帮忙--虽然我是不介意帮的。” 他想得倒周到。 “有什么事可以给我打电话。”他说。 容佳:“嗯。” 她真不认为易贺会趁机占她便宜, 越是了解, 容佳越是能感觉到他的正派。 现在知道他要走, 她竟然有点舍不得。 “路上小心。” “嗯。”他拿过外套穿上。 “明天” “明天早晨我会过来接你。” 看来真不用她操心什么。 赵美意没主见,容佳虽然是女儿,家里的事却常要她拿主意。 跟易贺在一起,她就是被照顾的那的一个。 她不喜欢依赖别人,但是被人照顾的感觉,真的很好。 赵美意从洗手间出来,易贺又交待她,外面有护工,真有事可以让护工做。 交待完易贺离开,赵美意坐到容佳床边。 她欲言又止,好像有像要说。 容佳猜得出她大概想说什么。 又沉默了一会儿,赵美意舔了下嘴唇。 “佳佳,”赵美意眉头微皱,“你跟易贺,是不是在谈恋爱?” 终于问出来了。 容佳猜想赵美意应该之前已经开始怀疑,只是今天这事让她更加不安,所以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要不要说实话? 明亮的灯光有种让人无法遁形的感觉,容佳沉默了几秒后,轻声问:“你不喜欢他吗?” 这就表示承认了。 赵美意呆坐着,嘴角边的法令纹更深了一点,露出愁苦的神色。 “小易他人我觉得还行。可是,你们还在上高中。” “我不耽误学习。” 赵美意轻轻叹息:“我知道。” “我也不没结婚前,我不跟他亲热。” 赵美意默默地看着容佳。 这场景,有点像离开老家前那次住院,她们也是不得不聊这些尴尬的话题。 赵美意咽了口口水,声音很轻:“佳佳,你很喜欢他?你们也没认识多久的?” 容佳垂眸沉默片刻,然后抬眼,用力点了点头。 “嗯。很喜欢。” 赵美意的担忧更深了。 “佳佳,小易家是不是很有钱?刚才是他家司机接我过来的。” 有些事瞒不住。 容佳:“他爸爸是易正源。” 赵美意做了半辈子家庭主妇,日子过得又不如意,可是易正源的名字,她还是听过的。 她抽了口气,简直像是要哭了。 “我以为他家只是有一点小钱的我没想到佳佳,齐大非偶啊。你不要走妈妈的老路。” 容佳怔忡了一下,想到了自己的身世。她很理解赵美意的担忧。 受过那么多罪累积的一点人生经验,当然不能让自己的孩子再在同一件事上栽跟头。 “妈,你不用担心,易贺不会的。他人很好,真的。” 赵美意忧心忡忡地看着她,不再明亮的双眼,更是蒙上了一层阴影。 那种被生活磨砺得失去了希望的眼神十分让人难受。 “他我还是比较相信他的,我自己也会留一点心眼。妈,你不要太担心。” 她咬了下嘴唇,有点说不下去。 因为未来的事,实在是谁也没办法预料,即使她对易贺再有信心,对妈妈来说,还是一个可怕的未知。 她不知道该怎么劝赵美意放心。 赵美意深深地看着容佳,颤抖着问:“他不知道那件事吧?” 容佳知道“那件事”是指哪件事。 她轻轻点头:“知道。” “他怎么知道的?你告诉他的?你干嘛要告诉他这个?”赵美意焦急地看着容佳,“这种事,你告诉他干嘛?那他也知道你不是容” “他不知道。”容佳急急地打断赵美意。 她轻喘一口气,低声问,“妈,你为什么总喜欢逃避?” 赵美意惊讶地看着容佳,被生活折磨了这么多年,她的双眼里有太多的不自信和惶恐。 “我没跟他说,因为我知道你怕别人知道。可是,妈,我真不介意。我不怕别人说我是没人要的野孩子。我也不怕别人知道我差点儿被养父强/奸。我喜欢易贺,不怕别人知道,我也会好好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时光。我是不赞成婚前亲热,可是假如哪一天,情到浓时,真跟他我也不会后悔。万一有了孩子在我没有准备好之前,我应该会打掉。我会很谨慎地做决定,一旦决定好了,就不会后悔,” 她霎也不霎地看着赵美意,死死地咬着嘴唇。 她尽了力,还是没有忍住眼泪。 “妈,你做的最错的一个选择,就是根本没有想清楚,就留下我。” 赵美意呆呆地坐在那里,慢慢地,慢慢地佝偻起腰,然后用双手紧紧地捂住脸。 -- 赵美意和容佳亲生父亲的事,就是最常见的谁年轻时没爱过几个人渣的故事。 赵美意和渣男不是一个学校的,机缘巧合下认识,渣男见赵美意长得漂亮,遂展开追求。 渣男各方面条件都非常好,又能说会道,很会讨人欢心。 从小父母双亡,跟着奶奶生活的赵美意很容易就被他捕获。 只是赵美意性格保守,坚决不肯在婚前亲热,渣男软磨硬泡都不能如意。后来有一次,渣男带赵美意跟一帮朋友吃饭,有意将她灌醉,终于得手。 赵美意当时十分伤心,只是她一向懦弱,经不过渣男的一番花言巧语,最后还是原谅了渣男。 那段时间渣男整天拖她出去开房,各种山盟海誓,非她不娶。 因为临近毕业,赵美意一心梦想着毕业后和渣男结婚,结果有一天接到一个匿名电话。 有人不忍心她一直受骗--渣男一直都有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友,早已经订了亲,两人马上将要一起出国。 赵美意去找渣男,遭到羞辱,一时想不开,想跳楼自杀,然后被同班同学容万享拼命拦住。 容万享家境贫寒,长相平平,唯一拿的出手的,也就是成绩还算不错。他一直爱慕赵美意,只是因为自卑,不敢表白。那天就是因为尾随赵美意,才能及时出手拦住她。 救下赵美意后,容万享怕她再想不开,几乎形影不离地陪着她,开解她。 赵美意本就懦弱,经过容万享的劝导,也慢慢打消寻死的念头。 只是没多久,她发现有了身孕。 赵美意自知最正确的做法是打掉这个孩子,可是那是她的第一个孩子,也是一条生命,赵美意舍不得。 左右为难中,容万享替赵美意做了决定:生下来,对外就说孩子是他的。 他向赵美意求婚,承诺以后一定把这个孩子视若己出。 不管后来发生了多少事,当时的容万享面对朝思暮想的人,所说的话都是发自肺腑。 一来是走投无路,二来也是被容万享感动,赵美意答应了容万享的求婚。 当时正好是毕业季,在赵美意肚子大起来前,容万享带赵美意回老家,办了一场很简单的婚礼。 后面赵美意在容万享老家养胎,容万享去了省城工作。 然后,容佳出世。 最开始的几年,虽然日子过得很清贫,但是很温馨。容万享的确做到了自己的承诺,对赵美意非常好,对容佳也是分外疼爱。 而对赵美意来说,她并不是那种对初恋念念不忘的人,在和容万享相处的过程,她的感情慢慢地偏移到他身上。 因为要带容佳,她无法工作,所以家里的事,赵美意能不让容万享操心,就尽量自己解决。 她体贴容万享,对容家两位老人也是分外孝顺。 赵美意原来是打算马上替容万享生个真正属于他的孩子,可是那时候容万享是真体贴,怕她太辛苦,又怕容佳太小,有了弟弟妹妹会被忽视,坚决要等容佳大一点。 赵美意对容万享简直是感激涕零。 容佳将近五岁时,赵美意终于怀孕。 这是一件喜事,无论对容万享还是赵美意来说都是。 到这时,赵美意对容佳生父连恨都懒得恨,亲偶尔想到时,也只怪自己当时太傻,不懂看人。 可是,她没有想到,容万享的心里,其实一直有根刺。 有一次容万享同事聚餐,有人开玩笑说容佳长得这么漂亮,一点也不像容万享的女儿。 那位同事一直嘴欠,和很多人都开过这样的玩笑,有的人会当场不高兴,有些心大的,甚至根本不当回事。 但是到了容万享这里,就不一样了。 他心里最不能被触碰的那一块一下子被人狠狠踢了一脚。 当晚容万享喝得大醉,回来后年幼无知的容佳又一直缠着他。 容万享越看容佳越觉得她像那个男人,越看越像,越看越恨。 他很不耐烦地骂了容佳,把容佳吓得大哭。 赵美意心疼容佳,轻声说了容万享几句,结果容万享大怒,狠推了赵美意一把。 赵美意的肚子撞到了桌角,流了很多的血。 孩子,当然没有保住。 赵美意性子软,而且一直对容万享心存愧疚,这一次容万享又的确是无心之失,失去孩子,他也非常伤心难过和自责,所以这件事很快就翻了篇,这个家里,又恢复了平静。 因为心存内疚,虽然家里当时条件并不好,只因为容佳喜欢画画,容万享还是省下钱,把她送进了培训班。 但是,有些事始终是不一样了。 在最初得到的狂喜和新鲜感过后,赵美意对容万享来说,越来越变得乏善可陈。 后面赵美意又怀了几次孕,但都习惯性流产,容万享是独子,传宗接代的任务都落在他身上,容家二老一定要生个孙子才罢休。 容万享自己在当时又辞了职,开始创业,整天各种杂事缠身。 重重压力下,无法排解的容万享开始拿赵美意母女撒气。 最开始是对赵美意,他总怀疑她对容佳生父余情未了,赵美意稍微穿件好看点的衣服,都能引得他发很大的火。他也不准赵美意出去工作,怕她出去了就会勾引男人,还经常无端端找赵美意的茬,和她吵架。 而对容佳,他也越来越没有好脸色。 容佳十四岁那年,人到中年,流产过好几次的赵美意,终于彻底失去了生育能力。 而容万享在此时,却成了所谓的成功人士。 成了容总的他身边,开始有了不少诱惑。 然后,容万享出轨了。 再后面的故事,依然十分俗套。 赵美意发现容万享的婚外情,容万享求原谅,但是安生了没多久,容万享再一次出轨。 而赵美意,经过这么多年的折磨,和容万享的用意打压,她越来越软弱。 她对容万享,始终有一层内疚,又觉得他养了她们母女这么多年,既然他还没有提离婚,说明对她们,对这个家还是有一点感情。 这段破碎的婚姻,因此一直得以苟延残喘下去,直到容万享试图侵犯容佳。 -- 其实早在十二岁那年,在容万享和赵美意的争吵中,容佳就意外知道自己的身世的真相。 她到那时才明白,容万享为什么那么不喜欢她。 当时的容佳,正处在十分敏感的年纪,她不敢告诉任何人她知道了这么大的秘密,连赵美意都不敢说。 她开始害怕容万享,躲着他,然后惹来容万享更多的怨恨,更多的责骂。 后来上了初中,容佳坚持着要住校--因为电视或者网络上,经常有继父侵犯继女的新闻。 容万享有时候看她的眼神,不太对劲。 她疑心是自己太多疑,可是她不敢冒险。 整个青春期,容佳都过得战战兢兢。 在学校其实是最自由的,一旦回到家,她就会有意避开容万享,一般不和他出现在同一个地方。 好在容万享那时候已经不经常回家,要躲他还是比较容易。 而且容佳在家里时,会特意把自己整得灰头土脸,完全没有少女的娇嫩。 容万享在物质上一直克扣她们母女,她连借口都不用找。 当然,在外人看来,只以为容佳是节俭,甚至还有老师拿她做例子,要其他学生不要铺张浪费。 出事那天,是星期五。 容佳本来还和殷雁鸿约好,第二天去图书馆,等她从学校回到家,发现赵美意烧得特别厉害。 赵美意不肯去医院,容佳喂赵美意吃了药后,就一直留在赵美意卧室里陪着她。 以前她一向不爱进容万享的卧室,总觉得不自在。 这个时候的容万享已经很久不回家了。 他有了新欢,是个刚大学毕业,年轻貌美的女人,而且还怀了身孕。 但是他依然没提离婚,不知道为什么。 将近半夜时,赵美意已经睡着,容佳也开始打瞌睡时,容万享忽然醉醺醺地回来了。 他一回来就发脾气,说赵美意是装病,非让赵美意起床伺候她。 容佳气不过,就抢白了他几句,然后激怒了容万享。 他扬起手想打容佳,手快要落下时,却换了方向。 他揽住容佳的肩,就想把她往怀里搂。 自从发育后,容佳出落得越来越漂亮,即使整天收拾得乱糟糟的,也掩盖不住骨子里的那种美。 容万享不是没对她动过心思,只是毕竟良心未泯,觉得不应该对自己养大的小女孩下手,而且他身边并不缺女人。 只是这一次,在酒精的作用下,容万享仅存的道德感消失得一干二净。 为什么不能碰,反正又没有血缘关系。再说要不是当初他说留下来,这孩子连命都没了。 他救了她一命,又把她养这么大,她不是应该报答他吗? 陪他睡一次,完全是天经地义。 再说他现在有钱,只要容佳想要,他肯定会补偿她。 他甚至觉得,容佳一旦跟他睡过,肯定也会像其他女人那样,缠着他不肯放。 被情/欲激红了眼的容万享,在容佳的身上看到了赵美意年轻时候的影子。 那是他以前未能得到的一个梦,因为贫穷而错失的梦。 即使他后来娶到赵美意,她也不是完整的。 多年之后,当他终于跻身成功人士行列时,他要弥补一下年轻时的遗憾。 成年男人和小女孩在力量上的差距实在太悬殊,容佳完全不是容万享的对手。 赵美意本来就打不过容万享,又是在病中,容万享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把她丢到卧室外面,反锁住房门。 隔着一扇门,容佳在里面尖叫,不时有东西乒乒乓乓掉到地上。 那一刻,是赵美意一生中,最漫长,最难捱的时光。 她急昏了头,甚至忘了报警。或者说她压根儿就没有报警的意识,只知道用力敲门,拼命地求容万享。 然后,卧室里忽然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赵美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几乎晕厥过去。 这时房门打开来,容万享哆嗦着说:“快叫救护车不,不能叫救护车不能叫救护车。” 容万享手上脸上都是伤,卧室里面,也是一片狼藉。 容佳就倒在那片狼藉中,睡衣被撕破了,身上到处都是伤,最显眼的,是胸口那一大片,全被血染透了。 她的身下,也有一小片的红色。 赵美意用尽力气甩了容万享一个耳光,哆嗦得手机都快握不住,结结巴巴叫了救护车。 还好,容佳最后还是救回来了。 容佳醒来后,看到赵美意的第一句话就是:“是非要我给他强/奸了,还是等我哪天真死了,你才愿意跟他离婚”。 -- 那一天,也是在医院里,容佳也是躺在病床上,赵美意也是像现在这样,哭得几近窒息。 然后,她提出离婚--她宁愿净身出户,只求快点离婚。 她们没有报警,这是容佳的意思,权当还了容万享这些年的养育之恩。 从此之后,她们再和这个人没有一丁点关系。 “妈。”容佳哽咽着抱住赵美意,“当初有了我,并不是你的错,你不用觉得丢人你连粟阿姨都不敢说,可是真不是你的错啊,你不要怕,我也不怕,我们什么都不怕,好不好?” 赵美意全身抖得像打摆子。 容佳更紧地搂着她,低声说:“妈,那天我那么拼命反抗,连命都豁出去了,并不是我觉得清白比命重要。真的,就算让他得了逞,我也不觉得是我的错,不觉得自己脏我就是怕你难过。我要真被他你这辈子肯定都没办法原谅自己了。妈,这些事,真不是你想的那么严重,就算未婚生子又怎么样?我不值得你骄傲吗?” -- 易贺第二天很早就来了医院。容家母女都已经起床。 在房间里呆了一会儿,他就感觉出,这母女俩不对劲。 两人的眼睛都有点肿,好像哭过一样。 给容佳办了出院手续,他送她们回家。 到了家后,赵美意稍微歇了一会儿,就出去买菜。 “小易,中午在这里吃饭啊。” 易贺:“好啊,谢谢阿姨。”因为外面冷,他还不忘客气一句,“要不我去买吧,今天外面好冷。” 赵美意还没开口,容佳却一把拉住他的手。 “让我妈去买吧。我有话跟你说。” 易贺看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又看赵美意。 赵美意的目光从他们的手上滑开,默默地出了门。 容佳带着易贺去了她的小卧室,“哒”一声落了锁,又走到窗边,刷一下拉上窗帘。 本来采光就差的房间,顿时暗如夜晚。 易贺闲闲地靠着门板,笑道:“你要干嘛?该不会是想非礼我吧?我可要喊‘救命’了啊。” 容佳没有笑。 她在一片昏暗中走到易贺面前,轻声道:“帮我把外套脱下来。” 她手肘有伤,行动不便。 易贺忙帮她脱了外套:“想睡觉是不是?” 容佳:“开衫也脱掉。” 易贺一边帮解开衫的纽扣,嘴上还在打趣她:“喂,气氛有点暧昧啊,你就不怕我嗯,你明白的。” 容佳还是没有笑,等到脱下开衫后,她又说:“再脱。” 易贺手中还拿着那件带着她体温的开衫,当场愣怔住。 再脱就只剩内衣了。 “再脱。这件也要脱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4.第 44 章 “佳佳。”易贺的声音有点涩。 昏暗的光线里, 容佳很平静地和他对视着。 他勉强可以看清她的脸,只觉得她的眼睛特别的亮。 他的手微微发着抖,将衬衣从她身上褪下来。 两人离得那么近, 他很清楚地闻到她身上带着热意的香味。 易贺的喉结不自觉地滚了一下。 “还有一件。”她轻声说。 易贺看着那粉红色, 忽然有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他应该是在做梦吧。 他慢慢地将双手探到她的身后。 没有经验, 手法很生疏,他的手不时碰到她温热的皮肤。 容佳的身上笼着一层淡淡的白光。 易贺觉得有点头晕目眩, 暗中做了个深呼吸, 鼻端嗅到的, 全是她身上的气息。 更晕了。 容佳咬着嘴唇,默默地牵起他一只手, 放到自己的左胸上。 “这里” 他摸了满手的软, 软得不可思议,可是当中,又有一点不一样的感觉。 易贺以前常打架, 受了伤后留下疤时, 就会有这样的触感。 他心里一惊,刚想问点什么, 容佳好像虚弱地站不着。 “你抱抱我。” 他忙用力抱住她, 顿了一下,又腾出一只手,单手脱外套, 再换另一边, 将外套整个脱下, 从后面包住她,连人带衣服一起紧紧地搂进怀里。 容佳把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倚到他身上。 “我跟你讲件事情。”她的声音很低,很轻,“就是以前,我说‘我不能说’的那件事。” 易贺一点都不敢打断她。 一直到最后,她提起了她们离开老家的原因,提到了那件事。 “他没有得逞。”容佳紧紧地缩在易贺怀里,小声地又重复了一遍,“真的,我没骗你。他的力气很大,他拽着我的头发,拿我的头撞镜子,镜子碎了,我” 易贺用力吻住她。 不是害怕听,只是不想她再回忆这些伤害。 反正以后不会了,有他在身边,他一定会尽全力护她周全。 容佳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温顺。 那一天她以为自己要死了。 在碎玻璃插进胸口的时候。 她是想着,假如她能清清白白去死的话,对妈妈来说,也算是一种安慰吧。 没想到竟然能活下来,还能碰到易贺,有了喜欢她,也被她喜欢的人。 易贺把容佳把到床上,俯身亲吻她心口上的那道疤。 容佳几乎要喘不上气来,心脏因为跳得太快,生出一种痛感。 她不敢睁眼,双手紧张地揪着他肩头的衣服。 在迷迷糊糊中,她的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就算易贺现在想更进一步,她应该,也不会拒绝。 不是非要等到婚后不可的。 她愿意相信他。 -- 大约一个星期后,周新茶从一中退学,转到了其他学校。 关于转学原因,什么说法都有。有说是校方开除,也有说是周新茶自觉没脸,当然,更多人觉得,是易贺容不下她。 容佳私底下问过易贺,是不是他把人赶走的。 易贺倒也没隐瞒:“的确找了她一点小麻烦,不过主要是她自己得罪人太多,也很难在一中继续立足。” 说的也是。 有意伤害容佳,陷害阮绵,还毫无集体荣誉感,平时人缘有那么差,即使易贺没让人孤立她,周新茶想留在一中,日子也不会多好过。 等到周新茶转校那波八卦热度过后,整个学校里又恢复了平静,大家忙着上课,刷题,复习,月考,很快周新茶这个人,就好像从来没有在一中存在过,最多相熟的人在聊天时,偶尔会带着各种情绪提那么一次半次。 这个时候容佳的伤早已经好利索了,大概翻墙头都问题不大。 梁烨当然早已经返回校园,当中容佳曾经碰到过他几次,梁烨依然和以前一样,斯文,儒雅,只是不再像以前那样,脸上总带着一点汪浅的笑容。 容佳宿舍里有个叫黄佳琪的女生十分迷他,据她说梁烨还沉浸在丧父之痛中。 “要不然他这次也不会没考好。”黄佳琪说,“他现在都不笑了,心疼死了。” 前几天的月考,容佳还是第二,只是这一次的第一,不是梁烨,而是申格殊。 梁父刚去世没多久,梁烨受了影响,也是可以理解。 有人就笑她:“这么心疼,就去表白啊。他跟周绿茶已经分了,爸爸又去世,你正好趁虚而入。” “就是就是,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大家跟着起哄,黄佳琪咯咯笑,笑着笑着,却叹了口气。 “开玩笑就算了,真表白,是不可能的。他哪里看得上我。” 大家好像商量好的,忽然都安静下来。 黄佳琪的话虽然丧气,但也算是有自知之明。 作为歧视链的最末端,高三理(5)班本来就属于学渣聚集地,黄佳琪的成绩在班里都算不上出色,家境也是平平,唯一拿得出手的,也就是长相还算清秀--但是也并不比周新茶好看。 梁 烨虽然家境不好,但是成绩优秀,五官也长得好,又得到了t大的保送资格,可以说前途无量。 众生平等这种话,其实完全是大大的谎言。 这个世界上,人一生下来,其实就是分三六九等的。 黄佳琪如果真的主动去追梁烨,理解她的人,可能会夸她一句勇气可嘉,但是对大部分人来说,只会觉得她不自量力,自作多情,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不过你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再怎么说,你都比周新茶那个绿茶强吧。” “就是啊,他被周新茶骗过,琪琪你这么温柔,说不定他现在最需要你这样的。” 黄佳琪犹豫了一下,小声道:“倒追,会不会不太好?” 容佳看得出黄佳琪眼中的蠢蠢欲动。 一般这种聊天,容佳都不是主力军,只会偶尔附合几句,而且她一向不爱插手别人的私事。 只是,梁烨那个人 “我觉得还是不要了吧。” 整个宿舍的人又一次安静下来,几双眼睛齐刷刷集中到容佳身上。 容佳刚一进来时,跟阮绵的那次冲突,就让这帮女孩子十分忌惮她,加上她长得好,成绩好,人又十分成熟,她们不自不觉中开始拿容佳当“老大”。 黄佳琪眼里的光暗了一点:“为什么啊,佳佳?是因为女孩子应该要矜持一点,要不然别人会看不起吗?” 容佳还没开口,阮绵的脸色先变了。 黄佳琪好像也意识到说错了话,顿时尴尬不已。 容佳点头:“这是一方面,但是不是主要的。都这个年代了,要是真值得出手,女生主动也没什么。我就是觉得梁烨那个人城府有点深。” 众人愕然,好像不能理解她的话。 容佳不敢把话挑太明,只好含糊其辞:“只是我自己的感觉啦。我就是觉得他表现得太完美了。你们懂的吧,人哪有十全十美的。反正看人不能光看表面,还是了解清楚比较好。” 一帮女生沉默下来,容佳暗中留意了一下黄佳琪,感觉她好像并不以为意。 这也没办法,被感情冲昏头脑的人,是最难劝回的。即使是闺蜜,都可能因此绝交。 她和黄佳琪也只是舍友,交情并不深。她能做的,也只是尽量提醒罢了。 -- 下午放学时,天上还在下雨。 已经进了十二月份,随时都有可能下今年的第一场雪。 因为要给前桌的同学讲一道题,两人一起下楼时,楼道里已经很少见到其他同学。 易贺握住容佳的手,直接揣到自己的衣兜里,两只手在里面紧紧相扣。 容佳看了看四周,大概因为冷,又是星期六,仅剩的那几个人也跑得飞快,根本没人留意他们。 她也就安心地把手放在他的衣兜里。 两人共撑一把伞,肩并肩地出了校园,一起去公交站台。 两人挤在一起等车,后面又一起去超市买菜,这才坐公交回容佳那边。 赵美意公司集体出去旅游,连赵美意都有份。 本来赵美意不愿意去,容佳想着机会难得,出去玩正好可以散心,就塞了钱到赵美意兜里,要她回来时别忘了带礼物。 赵美意要明天才回来,这也就意味着今晚容佳一个人在家。 买菜时,容佳总忍不住偷偷看易贺。 今晚只有他们两个,他会不会趁机要求留宿? 他要是真开了口,她要不要接受? 好为难。 出超市时,天上开始下起了雪粒。这要在平时,容佳早高兴地跳起来。 今天她总想着易贺留宿的事,一直心神不宁,差点儿在台阶上摔了一跤。 回家上楼时,楼道里本来坏掉的那盏灯刚修好,另外一个楼层的灯又坏了。 易贺很自然地牵着容佳的手。 容佳心里又开始七上八下。 进了屋,易贺做饭时,容佳又忍不住偷窥,吃饭时也是。 终于易贺忍不下去,敲了下她的头。 “老实交待,你是不是挖了坑等着我来跳?” 容佳忙摇头。 “那你总偷偷看我干嘛?” 被发现了! 容佳在心里心疼地抱住了自己。 “没事。”她说得斩钉截铁,“吃完饭你洗碗,我要洗澡。” 一丢下筷子,容佳就抱着换洗的衣服跑进浴室。 天气冷,这里条件又不好,容佳一向是速战速决。 等到她穿着加绒加厚的睡衣,带着一身水汽出来时,易贺也正好从厨房出来。 “快加件外套,小心冻着。” 新城偏南方,只有很新的小区才有供暖设备。容佳这里是老小区,不要说暖气,连空调都是只能制冷那一种,想抗寒,只能靠社会主义接班人所特有的一身正气。 容佳趿着拖鞋,吧嗒吧嗒小跑进自己房间,把厚外套裹到身上。 热水带来的那点热度已经快要被冷空气消灭干净,她轻微地发着抖。 一出卧室门,才发现易贺也在穿外套。 “你干嘛?” “回去啊。” 容佳傻了眼。 这他他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易贺穿好外套,一手拎着他的书包,走到容佳面前,单手抱了抱她,又亲了亲她的脸颊。 “我走了。” 容佳扁了扁嘴:“这么快啊。” “已经在下雪了,早点回去比较好。” 容佳感觉自己像被主人抛弃的小狗,眼巴巴地看着易贺,十分不情愿地嗫嚅着:“路上小心。” “嗯。”易贺握了下她的手,“别送了,外面冷。” 容佳耷拉着脑袋,跟着易贺走到门边。 易贺打开门,人还站在门框里。 “快点进去。”目光往下一挪,他的眼里都是笑意,“睡衣好可爱。” 容佳的嘴扁得更厉害。 可爱你也不多呆一会儿。 易贺一手提着书包,一手揣兜,很快就消失在楼梯口。 容佳慢慢关上门,心里都快要委屈死了。 他这人,怎么能这样啊? 就算不方便留宿,也可以多陪她一会啊。 真是讨厌。 她忿忿地在门后站了一会儿,忽然一把打开门,飞奔出去。 整个楼道都是容佳吧嗒吧嗒的脚步声,拖鞋严重影响了她奔跑的速度,她干脆脱下来,拿在手里,光着脚往楼下追去。 也不是一定要他主动啊,既然想他留下来,她完全可以自己开口。 一路狂追到灯坏掉的那一层,黑暗里,隐约有一个高高的身影。 容佳陡地止住脚,呆呆地站在楼梯转角处。 易贺带着笑意的声音传入她耳里。 “八十九了。要是到一百你还没下来,我就杀上去了。” 王八蛋! 容佳拿着拖鞋,调头就往楼上跑,还没跑几步,被易贺从后面紧紧抱住。 “别动,小心摔下去。” 容佳又委屈,又高兴,又生气,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怎么样。 易贺把她在怀里转了个身,面对面抱着,轻笑道:“好了,知道你跑得快了。鞋子怎么也不穿,来,把我的书包背好。” 容佳还在生闷气,由着易贺把他的书包挂到她的肩上。 他又抱着她亲了一口:“我背你上去,当是赔罪,好不好?” 容佳鼓着腮帮子,不情不愿地趴到易贺背上。 她的肩上背着他的书包,两只手上还拿着自己的拖鞋。 上了几阶后,她有点担心易贺会累着,可是一想到他刚才捉弄她的事,她就不想心疼他了。 就让他背,看累不死他。 到了容佳家门口,易贺也只是微喘着。 也不知是他力气大,还是容佳太轻。 “钥匙呢?给我。”易贺问还趴在他背上的人。 容佳觉得脑袋里有一百只羊驼呼啸而过。 她忘了拿钥匙出来。 而家里的另外一把钥匙,在赵美意身上。赵美意要明天才能回来。 易贺嗤笑一声,腾出一只手握了下容佳被冻得冰凉的脚。 “去我那里吧。” -- 下雪的夜里,连车都很难打到。 等车的时候,易贺将容佳抵在墙上,借了点力,像抱小孩似的将她面对面抱在怀里。 这个姿式,十分适合接吻。 容佳家对面那家搬走后,屋子一直空着。 这么冷的天,一般也没多少人愿意出门。 两人肆无忌惮地接着吻,偶尔换气的空当,就头抵着头傻笑。 容佳觉得她将近十八年的人生中,好像从没有这么疯狂过。 可是,管它呢。 和易贺在一起,做再出格的事,好像都不觉得害怕。 不一会儿车到了。 容佳还穿着睡衣,易贺就用他的外套把她裹紧。 下楼梯时,容佳自己走,到了楼洞那里,易贺直接打横把她抱起来。 外面下着雪,她那双拖鞋沾不得水。 虽然有易贺的外套,从下车后到上楼进屋这一截,容佳还是快要冻成冰坨坨。 傍晚时的小雪粒,在这时已经变成很大的雪花。 易贺这套房子也没有暖气,空调的温度一时之间没办法马上升上来。 他直接将容佳抱到他的卧室,塞到被子里,又将手伸到被子内,摸了摸她的双脚。 没什么感觉。 因为他也冻得双手冰凉。 容佳缩了下脚,却伸出双手,捧住易贺的脸。 也是冰凉彻骨。 她心疼坏了,忙将被子掀开一点。 “快点,你也到床上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5.第 45 章 易贺把手从被子里抽出来, 意味深长地看着容佳笑。 “让我上来,你就不怕我做点什么?” 容佳窘了一下。 刚才是她一时情急。 主动邀请男生“上床”,的确有点太羞耻了。 她悄悄地把掀开的被子合上, 咬着嘴唇偷笑, 然后眨巴着眼睛, 一脸无辜地看着他:“你这样说,就表示你不会做点什么对吧?” 易贺第一次从容佳脸上看到这种“懵懂”的神情, 就是你很容易就知道她是假装出来的, 可是不会觉得做作, 只觉得有趣和可爱。 她在他面前,是真的越来越放松。 他揪了下她嘟得能挂油瓶的嘴唇:“我先去洗澡。你等着。” 等什么? 容佳一点点滑进被子里, 闷着头偷着乐。 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 她心跳慢慢加速, 砰砰砰的。 等一下,不会真的要发生什么了吧? 她做好准备没有? 容佳缩在被子里。 被子上有易贺常用的洗涤剂的香味,也就是易贺身上的气味。 她很认真的想了一下。 两情相悦, 年纪相仿, 没有欺骗,没有强迫。 一切好像都是顺理成章, 水到渠成。 只是, 会不会快了一点? 她小小地犹豫了一下,因为担心易贺觉得她太随便。 浴室的水声停了。 易贺穿着睡衣走了出来。 卧室里只开了床头的台灯,易贺所站的地方, 台灯光照不到, 是暗的。 他的脸看不太清, 借着身后浴室的光,映着身体的轮廓。 容佳的不自觉地揪紧被头:“怎么这么久?” 说完想咬自己舌头。 这话太像她已经迫不及待。 易贺走到床边,容佳的目光一直追随着。 她倒是完全在灯光下,缩在被子里,圆睁着眼睛,转着眼珠随着他看的样子,像小仓鼠。 他看着她脸上泛起的一点红晕。 果然是小女生,这就害羞了。 这下他都不敢告诉她,他在浴室这么久,是因为他自己解决过一次。 只是,看到她的一瞬间,就知道毫无效果。 反而更想要她。 他在床边站了一会儿,分神想了下其他事,让自己冷静下来,这才掀被上床,躺到她身边。 “还冷不冷?”他用手摸她的手,用脚勾她的脚。 容佳的脚缩了一下,低笑道:“不冷了。” 还有点热。 也不知是空调温度上来了,还是因为他上来了。 台灯的光正好笼在他们身上,两人的脸近在咫尺。 第一次和异性同床共枕,原来并不是她之前想的那样立即干柴烈火。 呼吸有点困难,她鼻子里,全是易贺的气息。 应该要说点什么才好。 可是,该说点什么呢? “你你爸妈的事怎么样了?” 问得没头没脑。 气氛好像更加尴尬。 易贺笑,双手捧着她的脸:“现在不说他们。” “那说说什么?” 好像是明知故问。 他一笑:“说我们。” 手搭到她的腰上,又用脚勾了下她的脚,腿压住她的腿。 容佳心跳快得几近窒息。 接下来是要接吻,然后,做那种事了吗? 她喉咙里有点痒,用力咽了口口水。 好像并不怕,甚至还有点期待。 第一次恋爱,第一次和异性这么亲密,第一次想探究对方与自己的不同。 因为这个人是他,她很愿意和他一起经历。 她不会后悔。哪怕不会走到最后,她也不后悔今晚。 她是想得清清楚楚,不是一时冲动。 易贺的手指在摩挲着她的唇瓣,一直不亲她。 容佳等得口干舌燥,身体里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要不要她主动一点? 易贺忽然收回手。 没敢亲下去,怕失控。 他微喘着,拉开和容佳的距离:“我们还是说他们吧。” 容佳: “我妈的律师正在和易正源的律师在谈,大概还要拉扯一段时间。易正源不同意离婚,一直在向我妈求和。” 神通广大的媒体方面,十分善于在一点点小事中寻找蛛丝马迹,不知怎么的,现在外面已经有了易氏夫妇将要离婚的传言。 鉴于易太太的家世,这在某些方面,算是一种隐约的信号,易家公司本就处在一个比较敏感的时候,这时候闹婚变,简直是雪上加霜。 容佳想到了赵美意,有点不安:“阿姨会不会心软,又舍不得了?” “不会。我妈那个人,太容易走极端。现在她对易正源的厌恶,大概已经到了顶点。离婚基本已经成了定局,只是时间问题。” 提出离婚后,易母就从易家搬走,易正源上门求原谅,她都避而不见,同时也拉黑了易正源的所有联系方式。 易正源请了几位长辈去说情,易母充分发挥了她的口才,那些长辈离开时,都在心中大骂易正源不是东西,要他别再祸害易母,放她一条生路。 易正源有几次好不容易堵到她,易母对他,也只维持着社交场合的礼仪。 基本上,关于离婚这件事,易正源痛快点头,这婚得离,他百般求和,只是让易母离婚的心更加坚定,离婚势在必行。 容佳有点唏嘘,因为她和易贺,都没有拥有过安稳健全的家。 “那你多陪陪阿姨吧,这个时候,她最需要家人的的陪伴。” 易贺微微笑:“倒也不用。她这个人吧,有自己的一套行为准则,或者说心理强大吧。反正不管是以前一意孤行地痴迷易正源,还是现在一门心思地离开易正源,对她来说,都是她自己的事。她不喜欢别人干涉她。包括把她当成弱者的陪伴。” 这一点其实很像易贺的外婆。 毕竟是母女。 容佳心里酸酸的,一边心疼易母和自己妈妈,一边心疼易贺。 他会这么了解易母,甚至是了解易正源,应该是因为这些年,他一直渴望父爱母爱,才会特别留意那两个人。 她的脑中,有个缩小版的易贺,坐在小凳子上,眼巴巴地看着两个冷漠的大人。 她被自己的想像虐到了,忍不住紧紧抱住易贺。 易贺却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吓着了。 现在这种状况,实在太容易发生点什么。 “怎么了?” 他想拉开她一点,反倒让容佳往他怀里缩得更紧。 真是不知死活。 她大概根本不了解他这个年纪,正是对那种事最有热情的时候,一点点火星,都能成燎原之势。 在事态失控前,易贺狠了狠心,扯开容佳。 “别乱动。”他哑着声。 容佳刚要表示不满,就被身体上触碰到的异样惊到。 她一动也不敢动。 易贺悄悄往后挪了一点,拉开两人身体的距离,暗中做着深呼吸,平复已经快要窜出体外的欲/望。 容佳第一次见到男生这种样子,她怯怯地看着他:“很难受吗?” 把她吓着了。 易贺温柔地笑了笑:“还好,我刚刚,有自己解决过。” 不太明白他说什么。 停了几秒钟。 轰一下,容佳脸上着了火,一时之间不敢直视他。 易贺躺了一会儿,还是靠坐到床头。 容佳吓得连忙跟着坐起来。 “你怎么了?” 易贺苦笑:“好像没什么用。” 这句话也是没头没脑。 易贺在被子里握住她的手。 本来还在想“什么没有用”的容佳倏地将眼睛睁得又大又圆。 他的左手揽住她的肩,安抚性地揉了下她的后脑勺:“别怕。阿姨明天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记不太清了。 “你明天要不要主动坦白,还是告诉她早晨不小心把门带上?” 容佳脑中一片混沌:“不不知道。” 她的注意力,全集中在被他紧扣的手上。 “空调温度是不是太高了?” 容佳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甚至也不敢看易贺的脸。 原来是这样的吗?怎么是这样的?好奇怪。 终于,她的手被他更用力地扣住。 他的左手同时扣住她的后脑勺,重重吻住她。 她心慌意乱,不知所措,那只手已经不像是自己的。 -- 易贺的喘息声平复了一点,松开她,咬了下她的耳垂,轻笑道:“乖,去洗手。” 容佳好像才反应过来。她慌不择路,差点被自己的拖鞋绊倒。 光着脚逃到浴室,水笼头开到最大,左手还拼命压着洗手台上的洗手液。 洗手液也是青草的香味。 好奇怪的味道。 易贺走了进来,站到她的身后。 容佳满手泡沫,已经在洗第二遍。 两人在镜中对视了一眼,他眼含笑意,她却连耳尖都红通了。 他贴上她的后背,从背后拥抱住她,双手握着她的,在泡沫里搓揉着,又带着她去冲水。 洁白的泡沫打着旋消失在出水口。 容佳偷偷抬眼,看了眼镜中。 易贺的嘴唇贴着她的头发,视线和她在镜中相撞。 她又一下子烧起来。 “好热空调温度是不是太高了?” “有可能。” 可是他也没松开她,只是腾出一只手,将水笼头调成冷水。 “好一点了吗?”他咬着她的耳垂,轻轻吮吸。 容佳更热了。 腿也发软,不得不靠着她。 易贺轻笑出声,忽地关掉水笼头,猛地把她转了个身,一把把她抱到洗手台上。 “怎么不穿鞋?” 一直严重缺氧的容佳一阵头晕目眩,不自觉地重重喘息着。 为什么不穿鞋?还不是 她委屈地瞅着他,他也看着她,不说话,只是微笑着,一只手揽着她的腰。 目光下行,落到她可爱的睡衣上。 “睡衣好可爱。” 容佳的手动了一下,想拦,他咬了下她的耳垂:“乖。” 耳垂上又热又麻,她的手软了下来。 “这什么布料,好软。” 容佳有点失神。 什么布料?法兰绒?还是摇粒绒?还是不记得了。 刚刚洗过的手好冰,她激灵了一下。 身体刚本能地紧绷,他的吻落了下来。 迷迷糊糊中,易贺又面对面将她抱起来。 “去床上?” 她有点怕,可是皮肤贴在一起的感觉非常好,好到昏了头。 “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6.第 46 章 容佳一直把头埋在易员颈间, 闭着眼睛。 感觉应该到了床边,她刚有这个意识,就跟着易贺一起跌进床里。 这下更紧张了, 身体不可抑制的发抖。 易贺亲了亲她的脸。 “害怕?” 容佳呼哧呼哧喘息, 感觉自己像夏天热得吐舌头的小狗。 好丢人。 可是怎么可能不紧张, 第一次做这种事,第一次把自己完全交给别外一个人。 “不怕。”他带着笑意的声音温热地响在耳边, “不做。没准备避孕的东西。” 这是给她的最后一道保障, 也是给他的最后一点底线。 他对自己的自制力没有太多的自信, 但是假如没有防护措施的话,为了不伤害她的身体, 他怎么样都会忍住。 只有这一点, 他相信自己无论如何都会坚守。 容佳这才睁开眼睛,又羞又怯地看着他。 他笑着啄她的嘴唇:“看着挺大胆,怎么这么容易害羞?” 竟然取笑她! 容佳气不过, 正好想到他是小电影爱好者, 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你以为都像你,喜欢看那种片子。” “我也不是很喜欢看那种。” 容佳:“” 他稍微抬起身, 目光缓缓下移。 “我喜欢看你。” 他 不要脸! 容佳想瞪他来着, 可是对视中先败下阵来。她缩了缩肩,决定认怂。 “我想睡觉了。” 这个借口十分拙劣,易贺却还是捞了被子过来, 把她盖好。 空调的温度的确高了一点, 他调好后, 就关了灯,再度把她搂进怀中。 容佳在黑暗中把眼睛睁得骨溜溜的。 她还是觉得热,大概是因为易贺。 她悄悄地把腿伸出被子里,刚感受到一点凉意,他的脚就过来了,准确无比地勾住她的腿。 “我热。” “那把这个也脱了。”他扯了下她的睡裤。 容佳忙紧紧揪住松紧带。 “不行。” 易贺在黑暗中轻笑,单手捧着她的脸亲吻她。 容佳最讨厌他来这一招,因为太容易被他得逞。 他得了便宜还要卖乖,咬着她的嘴唇笑话她:“怕什么,难受的还不是我。” 容佳气不过:“谁说我不难受?” 空气忽然安静。 几秒后,容佳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尤其易贺好像又笑了。 她十分想咬掉自己的舌头,过了好几秒,才结结巴巴找了个理由。 “我是说我热得难受。” 易贺也不拆穿她,只是又摸了遥控器,调低了两度。 “不能再低了,要不然干脆关掉算了。” 容佳:“关掉就关掉。” 易贺沉默,久久的,忽然爆笑出声。 “气氛不太对啊,怎么能吵起来?” 容佳反应过来,闷笑着滚到他怀里。 就让你难受。 难受不死你。 哼! -- 最后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记得易贺无数次地亲吻她。 原来接吻可以这么舒服,这么幸福。 她晕晕糊糊,朦胧中听到他说:“对不起。” 她困得难受,口齿不清:“什么?” 他的声音就在耳边,低低沉沉的。 “不应该这么快,可是我很想抱抱你。” 她睡意正浓,还是强挣了一点力气,往他怀里拱了拱。 “我又没生气。” 易贺很轻地抚摸着她的后背,容佳觉得自己从吐舌头的小狗变成被顺毛的小猫。 “剩下的,我们婚后再做。”他说。 容佳实在不想再说话了,只好在心里说:“好啊。我们结婚后,我要给你生猴子。生两个。” -- 容佳这一晚总跟小动物打交道,最后又梦到一只小狗在舔她嘴唇。 她喘不过气,就醒了。 天竟然已经亮了。 易贺的脸就在她的眼前。 容佳一把推开他,紧紧地捂住了嘴。 “怎么了?” 容佳捂着嘴,瓮声瓮气的:“没刷牙,不准亲。” 易贺并不在意,弯着腰又想亲她,容佳忙往后躲。被子因为她的动作,往下滑了一点,她忙一把扯住被头。 她蓬头垢面,手忙脚乱,慌张地像个想跑又找不着道的小鹿。 “我的睡衣。” 易贺从床尾凳上拿过那套叠得整整齐齐的睡衣,递给红成小虾米的那个人。 他脱的,他负责收拾,十分公道。 容佳让他转过身,在被子里将睡衣套好,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匆匆洗漱好,那边易贺已经做好了早餐。 平时上学时,他没她用功,在家里,他倒是挺勤快。 容佳吃着早餐,心中盘算着如何应对赵美意的盘问。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让妈妈知道了,虽然他们没真做什么,她肯定都能吓得半死。 那么,问题来了。 她的衣服怎么办? 刚吃完早餐,就有人来敲门。易贺去开得门,然后提着两个袋子进来。 “试一下,我让表姐帮你选的,不知道合不合适?” 袋子里装的是衣服,选衣服的表姐,就是之前选润唇膏的那位。 昨天半夜接到易贺电话时,她差点没把他喷死。 但是喷归喷,衣服还是一大早就送到了位。 容佳对易贺这种完全凭感觉买东西的技能十分“佩服”,大概是金钱才能让他如此自信吧--反正不合适扔掉也不心疼。 她一件件穿好后,像根木桩那样往易贺面前一杵。 “怎么样?” “用我昨晚对我表姐的话来讲,就是‘人长得漂亮,披得麻袋都能引领潮流’,没事,非常好看。就是裙子短了点儿,腿冷不冷?” 容佳摸了摸打底裤袜,不算厚实,但是不冷。 “还行。” 易贺又仔细看了看,竟然皱起了眉头。 “腿也太细了吧。你这样不行,要多吃点饭。” 容佳就搞不明白,他怎么总觉得她瘦。明明她是十分标准的普通身材。 “哪里瘦了?”她不满地踢了他一脚,“我一点都不瘦。” 易贺的目光不知道飘到哪里,竟然认同般点了下头:“是不瘦,某些局部。” 容佳: -- 下午赵美意回来前,容佳和易贺特地早一点到家门前蹲守,然后在易贺的配合下将这件事瞒天过海。 第二天回学校,他头一句就是问她:“昨晚睡得好不好?” 容佳从这一句里,听到的却是和前天晚上的对比。 而前天晚上 她的脸莫名地红了。 可能是已经同床共枕过,她现在看易贺又有了一点不同,不管怎么看,都觉得他很帅,简直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 帅死了。 怎么能这么帅! 中午回到宿舍时见到阮绵,就想到刚来这间宿舍那天中午,就是听阮绵讲她和易贺那些事。 虽然知道那些事是假的,可是阮绵对他的感情是真的。 容佳心里有点不舒服,尽管她自己都知道这种不舒服十分没有道理。 也因为知道自己的不舒服没有道理,她就不可能找人发泄,这样憋在心里,更加不舒服。 阮绵对容佳,倒不像是心有芥蒂。她其实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容佳跟易贺现在差不多已经算是走在明处了,她虽然心里还有易贺,也没对容半分敌意。 但是她一直讨厌夏春苗。 一来,当然是因为夏春苗闹自杀的事,让易贺背了不少骂名,二来,阮绵一直觉得夏春苗那个有点神经兮兮的,不太像正常人。 所以当夏春苗出现在她们宿舍门前时,阮绵比谁的反应都大。 “你来干什么?” 夏春苗站在门边,眼神怯怯的,又带着一点忧郁。 她一直这样,好像谁欠了她万儿八千似的。 “我找容佳。” 容佳刚准备脱鞋上床,闻声一愣。 “找我?” “嗯。” “有事?” 夏春苗点了点头,但是没有继续往下说。 容佳把刚刚脱下的厚外套又重新穿上,走到夏春苗面前。 “出去说吧。” 两人一起走到宿舍楼最顶层,通上天台的门是锁的,但门边很清静,不会有人过来。 容佳双手抄到兜里:“什么事?” 夏春苗咬了下嘴唇:“我叫夏春苗。” 容佳点头:“我知道。” “我以前和易贺在一起过。” 这时易贺承认过的事,容佳心里再不舒服,也无法否认。 “我知道。” 夏春苗静静地看着容佳,眼里渐渐有泪光在闪。 “那你知不知道,我以前,为了他,自杀过?” 容佳心里被刺了一下。 一个女生为了一个男生自杀,任谁听了,都只会觉得女生太痴,男生太渣。 她后退一步,靠到墙上:“嗯,听说过。” 夏春苗身上有一种特别楚楚可怜的气质,换句话说,她很有一种受尽欺负的小可怜的样子。 这样的小可怜,特别容易哭。 果然,夏春苗的眼泪滚滚落下。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自杀?” 容佳当然不知道。她知道自己现在冷漠很伤人,但是她本身并不赞同这种做法,而且还事关易贺。 她摇头:“不知道。不过那是以前的事,我不太关心。” 夏春苗呆呆地看着容佳,一直看着,然后颤抖着手,从衣兜里摸出一张纸。 “你看一下。” 纸叠了好几层,容佳疑惑地接过来,一层层打开,最后看到最开头一行写了某个医院的名字。 下面那些专业术语和图片,她看不懂,但是结论,她大概能明白。 姓名那一栏,写得是夏春苗的名字。 容佳从检查报告上抬起头,心里有种说不清的茫然。 “这个是什么?” “b超单,我以前的。”夏春苗仍然一直死盯着容佳的脸,“你看了上面的日期没有?九月份。” 的确是九月份,那时她还没有到新城来,还不认识易贺。 “九月份,我发现自己怀孕了。”她从容佳手中抽回检查报告,用手指着着图片上某个地方,“就是这里。曾是有个小宝宝。可是他不肯承认,我一时想不开,就自杀了。后来我家因为这件事,还找到他家去,他爸爸给了我家一笔钱,我家人就让我把孩子打了。”她的手指反复摩挲那个地方,“是暑假补课时有的,有一晚,我偷偷去他那里” 容佳记得易贺说过,易正源给了夏父一笔钱。当时易贺说的是夏父敲诈。 容佳依稀记得,那时她还曾经想地,易正源也太好敲诈了吧。 在这一刻,容佳觉得夏春苗的理由更合理--因为自己儿子弄大了人家女儿的肚子,所以出点钱做补偿,这倒真像是易正源的作风。 这真可怕。 她紧紧地靠着墙,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 “那是你们的事,你要是不甘心,或是怎么样,你找他谈。” 她抽出手,匆匆往楼下跑,一口气跑回宿舍,匆匆脱衣脱鞋上了床。 宿舍其他人早已经好奇地不行,七嘴八舌地问她。 “佳佳,怎么了?” “夏春苗找你干嘛?” “她那个人有点神经病,没吓到你吧?” 容佳咬了下牙关,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一点:“没事。” 她的态度明显是不想多谈。 其他人都知道夏春苗以前和易贺的关系,这种三角恋爱,旁人的确不好多嘴。 大家很默契地集体保持沉默。 容佳平躺在床上,眼里已经憋得要掉眼泪,神智却一点点清醒。 她这个年纪,对“怀孕”,“小宝宝”这类东西,还是觉得太遥远,所以乍听之下,是真的觉得恐怖。 只是这会儿,冷静下来之后,她又觉得不能这么偏听偏信。 易贺可以无条件信任她,她即使做不到同等的信任,至少也该给他一个为自己辩护的机会。 她给易贺发微信,想了很多种说法,最后却还是用最简单直白的一种。 --刚刚夏春苗找我。她说她以前,有过你的孩子。 点发送那一刻,容佳无意识地闭了下眼睛。 他会说什么? 没有这件事?她在撒谎?还是,对不起? 没一会儿,易贺回复过来。 非常简单的三个字,没有标点,也没有任何情绪。 --你相信 容佳眼里酸得厉害,手指总点错字母。好半天才发出三个字。 --不相信 易贺的回复非常快。 --现在出来,我想见你。 紧跟着是下一条 --不要拖着误会,影响感情。快出来,到上次翻墙的地方。我现在出门。 容佳特别想哭,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了前晚,也算是和他有了肌肤之亲,她现在特受不了他跟别人也曾经这样亲密过。 她飞快地起床,穿衣服,穿鞋子,边往外跑,边用手胡乱地整理着头发。 -- 易贺今天中午正好没回去,就在男生宿舍那边。发完微信出门,大步流星往西北角那边走。 半路上就遇到容佳,她头发微乱,衣袂带风,看起来正在气头上,猛一见到他,立即停了下来。 易贺走上前,看了看她微微发红的鼻头了眼睛,默默地牵起她的手。 容佳又默默地扭开。 易贺怔了一下,低声道:“走吧。到地方再说。” 西北角没有监控,天气冷,又是午休时间,也没人往这边来。 两人踏着枯草上的积雪,站到之前踏过的那个大石块旁。 容佳双手揣兜里,抿着嘴不吭声。 气氛不太好。 易贺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伸手揉了下她的头发。 “谢谢你信任我。” 容佳鼻中一酸,嘟着嘴唇小声的:“那你值得我信任吗?” “值得。”易贺答得毫不犹豫,“那件事不是真的。我最多最多,可能牵过她的手。这是之前跟你交待过的。” “牵手也不行!” 易贺一时无言。 这是以前的荒唐事,他没办法否认,也没办法抹杀。 他并不气容佳出尔反尔,以前不介意的事,忽然介意起来。因为爱情有排他性,谁都希望自己的另一半,最好完完全全属于自己。 沉默了半晌,他轻声道歉:“对不起。”顿了顿,问,“生气了,对吧?我以前” “不是生气。”容佳打断他。她咬着嘴唇,本来就红的眼睛更红了,好像还汪着泪,“我是不开心。” 不开心你牵过别人的手,不开心你以前有过那么多任女朋友,还不开心自己这么不开心,因为吃醋。 易贺想了一会儿,仔细体会了一下“生气”和“不开心”之间的区别。 这一会儿,他的理解倒是满分。 他一伸手,就将容佳抱到怀里。 “对不起。” 容佳狠瞪着他:“以后牵我手之前,要先洗手。” 这个要求简直无理。 易贺笑了笑,很认真的摇头:“我应该做不到,我不能为了哄你开心,随便应承你。”他的手顺着她的手臂往下滑,摸到她的手,略微“镇压”了一下容佳的反抗,紧扣住她的手,“我爱你。” 容佳僵持了一会儿,把头抵到他的肩上。 “我不开心。” “嗯。” “她要是真往外传这件事,你肯定要挨骂。” 易贺笑:“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只在乎你。” 所以他只问“你相信”,不解释“我没做过”。 容佳的“不相信”三个字,比另外三个字还动人。 容佳也做了一回理解,心里已经原谅了他,嘴上却说:“说到底还是你以前太坏。” 易贺十分诚实认错:“嗯。以前的事说她自杀是因为我,这个骂名我都默默认了,但是这件事,我不能背。这件事你别理了,我想办法解决。” 容佳默不作声。 是因为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或者是她的直觉,也有可能是因为前天晚上,他们在一起时他并没有真做到底,反正容佳内心里,更愿意相信易贺。 但是相信是一码事,不开心是另一码事。她一想到他牵过别人的手,心里就难受。 果然爱情十分让人烦恼。 -- 说起来好像有点变态,但是容佳吃醋,让易贺很开心。 夏春苗这件事,当然还得解决。 自从她之前那次莫名其妙的“自杀”之后,易贺怀疑她精神上可能有点问题。 当然,这一次的栽赃,也不排除是有人在背后指使,反正监视她一段时间是必要的。 只是很奇怪,监视了三四天,夏春苗都没有任何异样,甚至都没有恶意散布“怀过他孩子”的假消息。 易贺也有点闹不明白了。 怎么没有后着了呢? -- 这个时候的梁烨,已经放弃拆散容佳和易贺。 钱果然是好东西,容佳为了钱,连自尊都不要了,这种不要脸的女人,就让她先跟着易贺享受一段时间吧。 他悄悄给梁母打电话。 “你约到易正源没有?他们正在闹离婚,你还不加把劲,还想等到他们离完再复婚是不是?” 梁母这一次终于不用再唯唯诺诺,而是十分开心地说:“他同意今晚见面了。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梁烨冷冷地笑。 他要给易正源和那位易太太离婚的事再加上一把火。 整个晚自习,梁烨都魂不守舍,一直等到第三节晚自习下课后,他顾不上这个时候那两人可能在床上,还是给梁母打了个电话。 “怎么样?他应该愿意离婚了吧?” 梁母好半天没吭声,梁烨又问了一遍后,那边传来梁母的哽咽声。 “他发了好大的火还打了我小烨他不能生孩子他一听我说怀孕了,就打了我一巴掌太可怕的,你不知道当时他的样子有多可怕他怎么会不能生了他从来没说过。” 梁烨眼前一阵阵发黑。他不明白,这个世界上,为什么要有这么不公平的事。 易正源不能生育? 他妈妈没办法凭着肚子上位,而易贺,竟然是易正源唯一的孩子。 真是不公平。 梁烨当然不会知道,这是易正源心机之处。 他在一次体检中意外得知自己无法再生育,恰巧没多久有位情人试图仗肚逼宫,结果,当然是那个女人对他不忠。 一来此事关乎男性尊严,二来正好可以检验那些情人的忠诚度,易正源一直将此事瞒得死死的。 就连易太太,也是无意中知道的。 梁烨默默地呼了一口气,冷声问:“他打你?” 梁母大声地哭起来。 梁烨看着远处,目光越来越冷。 “既然他这么狠心妈,你甘心吗?他对你这么狠心?” 梁母只是哭。 梁烨压着声音吼了一句:“哭什么哭!他不仁,你不义。妈,哭不能解决问题。不如我们想想办法杀了他。” 梁母好像呆住了,喃喃问:“杀了谁?” 梁烨在易正源和易贺当中犹豫了一下,最后冷冷地说了三个字:“易正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7.第47章(二更) 梁烨犹豫了那么一下, 是因为他最想弄死的是易贺。 他恨易贺。 易贺现在所有的那些,明明都应该是他的,就是因为会投胎, 生到了易家, 明明样样不如他, 却偏偏事事都能压他一头。 可是直接让他死,实在太便宜他了。 摧毁一个人, 最好的方法并不是让他失去生命, 让他把他从云端拽下来, 让他跌到泥里,被人狠狠地踩到脚下。 他要让易贺也尝尝这种贱泥般的感觉。 所以要杀掉易正源, 让易家树倒猢狲散。 易贺什么不都懂, 内部有一个不学无术的二叔一直对易家的公司虎视眈眈,外面多的是竞争对手想趁机弄垮他家。 易家的公司会不会破产他并不关心,只要易贺失去现在所有的, 他就开心。 反正易正源这么玩弄他们母子, 也是该死。 -- 周末回到家,家里冷锅冷灶的, 一点热呼气都没有。 梁烨放下书包, 叫了一声:“妈。” 卧室里有一点悉悉索索的声音,在梁烨快要走到门边时,梁母忽然从里面冲出来, 一把抱住他。 “小烨, 你爸爸回来了!他回来找我了!” 梁烨头皮一麻, 本能般看了看四周,冷声道:“别胡说,他已经死了。他是自杀的,跟我们无关。” 梁母拼命摇头,眼神癫狂:“不是的,不是的,他是被我们逼的。他说他不想死!”她的脖子僵了僵,好像在用力思考着什么,忽然冷冷一笑,“都怪易正源。都怪他。他这个负心汉,抛弃我两次!他抛弃我两次!我要杀了他!杀了他!” 梁烨默默地看着一脸阴冷笑容的母亲,拍了拍她的后背。 “好,我们杀了他。不过你别心急,等我先计划好。” 梁母嘴中还在不听念叨:“杀了他!杀了他!他该死!” 梁烨拍了拍梁母的脸:“妈,你冷静一点。你不要乱来,等我计划好了,我们按计划行事。” 梁母恢复了片刻的安静,默默点头:“好,我听你的。我家小烨最能干了。比谁都聪明。” 可是聪明又有什么用,只不过让他更痛苦。 梁烨又抱了抱梁母:“你别心急,我肯定很快就能想到办法。最好能把我们摘出去。” -- 再过一段时间,就是新历年,学校里有一年一度的迎新春元旦晚会。 这种事高三年级一般热情已经不再那么高涨,因为经历过两次,现在学习压力又特别大。 但是有些爱玩的,当然还是愿意参加。 比如猴子,他们那个乐队当晚就有节目。 容佳除了画画,没有任何特长,以前在老家时,这种晚会只有做观众的份,所以她特别好奇易贺以前会不会上台。 “保密。” 容佳:“嗯?”手指已经蠢蠢欲动,想要揪人。 易贺低笑:“以前比较爱混嘛,肯定特别能疯。什么丢人现眼的事都做过。” 这是不好意思吗? 容佳忽然有种揪到了易贺小辫子的感觉,哪里还肯放过他。 “快说,要不然”她转了下眼珠,压低声音,“就不让你亲了。” 易贺无奈地看着她,想了想,好像只有屈服一条路。 毕竟女朋友是不能得罪的。 “后天下午猴子他们乐队在酒吧排练,到时候带你去看看。到时候我有什么黑历史,他们肯定全能给你爆出来。” 容佳: 排练那天是星期天,易贺在容家吃了中午饭,饭后两人一起出门。容佳怕冷,裹得严严实实,易贺穿得却极单薄。 薄毛衣加牛仔裤,外面再加一件长款风衣,就那样顶着风出了门。 容佳脸缩在围巾里,头发也散了下来,只露出一双大眼睛。 “不冷吗?” “还行。” “真不是为了好看?”她眼中带着笑,“比如要给女朋友一个好印象。” 易贺揪了下她红红的鼻头:“有必要吗?我在你面前,最愿意做自己。” 容佳噘了下嘴唇,悄悄地摸着他的手握紧。 隔着一层手套,什么感觉都没有。 可是心里却是甜的。 容佳以前从来没有机会来过酒吧这种地方,印象里这里应该特别乌烟瘴气,等进了门才发现,里面人并不多。 “怎么没什么人?” 易贺正在帮她摘围巾,这时看她的眼神有点像在看小土包子。 “现在是下午,没营业。这里老板跟我们熟,才借场地给猴子。” 容佳:哼,被嘲笑了,不开心。 所以易贺想帮她摘手套时,她自己两下就取了下来。 不给他表现的机会。 她被易贺拖着手往前走,舞台边围了一圈的人,大部分都是熟面孔。 互相打了招呼后,有个下巴上蓄了胡子的中年人走上前,拍了下易贺的肩。 “好久不见,听说变成乖宝宝了。” 易贺忙笑着求饶:“女朋友在这呢,琛哥你给我留点面子。”转头又给两人做介绍,“琛哥,我朋友,这里的老板。容佳,我女朋友。” 容佳忙笑着打招呼:“琛哥。” 琛哥打量了容佳几眼,笑道;“难怪以前给你介绍再多美女都没兴趣,原来你小子眼光这么高。得,是哥眼界太低了。” 容佳脸上挂着礼貌性的笑,暗想这位琛哥真会说话。既然夸了易贺,又夸了他,还不着痕迹地帮易贺洗了次白。 琛哥和易贺又随意交谈了几句,就急着离开。 “你们随便玩,我得回去睡觉。还有,等放假了,带弟妹来这里玩。” 易贺爽快答应,等琛哥离开后,才再往台前几步。 容佳第一次看别人玩这些,看什么都新鲜。 猴子从台上直接跳下来,一脸兴奋地看着易贺:“难得啊,易哥,今天肯来,还带着嫂子。” 又从“容姐”变成“嫂子”的容佳已经对这个称呼免疫,懒得纠正。 她比较在乎易贺有哪些黑历史。 还没等她套话呢,猴子就自行招供。 “嫂子,我跟你讲啊,别看我们玩这些,好像挺像模像样的,其实易哥比我们还在行。去年他自己做主持人,还又是唱,又是跳的,都快把那些女生迷疯了。” 易贺拍了下额头:“好了,开始揭露黑历史了。猴子,给我支烟,我躲着吸两口,要不然脸皮太薄,撑不住。” 他这招自黑的效果不错,围过来的人都笑了。 钟浪给他递了支烟,顺手帮他点上,冲容佳笑道:“说起来,以前初中时,易贺可没这么疯。那时候他一直走高端路线,玩得都是特别高雅的那些。” 潘予誉的嗓音永远比别人高:“就是,文艺小王子嘛,还是走忧郁路线的,太招人小姑娘喜欢了,非得跟他后面做他女朋友。” 正准备开溜的易贺停住脚步:“我发现小鱼鱼最爱揭我的短。钟浪,给他支烟,把他嘴塞住。” 容佳知道这帮人开玩笑起来没边,但都没有恶意,虽然易贺应该不介意,可是她心里就是不舍得他难堪。 她带着听黑历史的劲头来,这会儿倒第一个替易贺解围。 “你们还不排练啊,会不会太晚了?要不你们先排练,后面再聊天吧。” 猴子是机灵人,立即哈哈笑道:“懂了,嫂子心疼易哥,怕他害臊。行,我们抓紧时间吧。” 一帮人立即去各忙各的。 易贺悄悄握住容佳的手:“不是要听黑历史吗?怎么又不问了?” 好讨厌,得了便宜还卖乖。 容佳恨得想甩开手,反被他握得更紧。 不一会儿,灯光暗下来,音乐响起。 容佳站在台下,兴奋地看着易贺:“这歌我知道,是是什么来着?”明明就在嘴边,可是就是一时想不起这首歌的名字。 “海阔天空,怀旧经典。” 容佳兴奋的点头:“对对对,就是这个。” 易贺看着她这么兴奋,自己也笑了,又看了眼台上,他的眼里有一点隐隐的失落。 “猴子家人已经跟他说好了,再让他玩这一次,后面就要按照他爸妈的意思来。” “啊?”容佳先是一呆,然后眼中一酸。 所以,猴子选这一首歌,是另有深意吗? 不管是处在怎样的人生里,是不是都会有他的不得已? 台上面,猴子唱到“从没有放弃过心中的理想,一刹那恍惚,若有所失的感觉”,容佳鼻中发酸,特别想哭。 因为人生在世,有这么多的不自由。 易贺轻轻地揽住她的肩,捏了捏。 容佳默默地靠到他怀里。 她忽然间觉得这首歌的歌名有点讽刺。 哪里有那么多的“海阔天空”。 正难受着呢,易贺低下头,俯到她耳边:“不是要看黑历史,等会儿我给你表演一个。” 容佳吸了下鼻子,有点意外。 “献一下丑,你别嫌弃就行。” 容佳忙用力摇头:“不嫌弃,不嫌弃。” 易贺笑,光影明灭里,他的眼里有无数星光。 这应该是她看过最美的星光。 猴子他们的排练终于告一段落,易贺冲他喊道:“把吉他给我。” 容佳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莫名地紧张起来。 猴子又从舞台上跳下来,接过一把吉他,笑嘻嘻地递给易贺。 “就是嘛,我说你怎么可能不给嫂子露一手,那多遗憾啊,是不是?” 易贺低着头,修长的手指随意拨动了两下,试了下音:“滚!” 猴子笑眯眯地滚远了,又和其他一起,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 容佳不习惯做视线的焦点,于是更紧张了,脚明明踩在地板上,却有一种十分虚浮的感觉。 喉咙里也有点痒,想咳嗽一下,又怕现在的气氛不合适。 他该不会是给她唱情歌吧? 会唱哪首啊? 音乐忽然响起来,容佳心中一揪,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那是易贺的手机。 易贺皱着眉接听,脸上的表情明显一滞。 容佳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他沉默着听了一会儿,收起手机,然后抬眼看着她。 “对不起,要下次才能唱给你听了。易正源出事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8.第 48 章 易正源和梁母见面, 一向都是避着人的,所以梁母忽然动手,他随身跟着的保镖根本没能发现, 当然也无从保护他。 最后还是梁母捅完人, 自己报了警。 易正源被捅了十几刀, 快成了血窟窿,警察过来带走梁母时, 救护车也把易正源拉去紧急抢救。 容佳陪着易贺刚赶到医院没多久, 易正源抢救无效, 死在手术台上。 不知道媒体方面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已经有很多记者等在医院外面, 甚至试图往手术室这边溜, 来窍取第一手资料。 易贺在走廊里的椅子上默默地坐了一会儿,这才给易母打了个电话。 易母也已经得到消息,只是她懒得来。 “那就别过来了。现在医院外面有很多记者。”易贺很平静, 看不出伤心或是慌乱, “你暂时不要出门。” 后面他又打了一个电话,容佳听到他称对方为x叔叔, 大概是公司公关部门的人, 他让对方马上跟各家媒体联系,帮他争取一点时间。 对方说了什么,容佳听不到, 她只看到打完这个电话后, 易贺发了片刻的呆, 然后偏过头,握住她的手。 “公司的叔伯我见过不少,你不用担心,我能应付得来。” 容佳根本不信。 他也才刚满十八岁,从来没有插手过公司事务,易正源突然去世,什么都来得及交待,可以想像他后面这段日子会多难熬。 “我真没事。”易贺搂住她的肩,抵了下她的额头,“易正源一辈子只有利益和算计,我和他感情很淡薄,我并不是很难过。现在外面有很多媒体,你在这里不太好,我先让人带你下去。” 他刚要招手让一个保镖过来,容佳拼命摇头。 这个时候,她当然要陪在他身边。 易贺想了一下,点了下头。 “你再陪我一会儿。哭什么啊,还没嫁进来呢,易正源跟你有什么关系?” 容佳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哭,他这样一说,哭得更厉害。 这时手术室内,易正源蒙着白布被推了出来。 易贺站了起来,同时把容佳也带了起来。 他单手搂着她的肩,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推床在易贺身边停留了一下,易贺并没有掀开白布。他只是沉默着站了一会儿,就示意那些人推走。 是凶杀案,易正源的尸体法医还要看过才能收殓。 易正源算计了一生,大概怎么都不会想到,他会命丧初恋情人之手,死后还要被人开膛破肚,翻来覆去检查。 而且妻离子散,无一人愿意真心送他一程。 这时电梯那边忽然涌进来一大帮人。 易贺抿了下嘴唇,轻声告诉容佳:“我家的人来了,佳佳,我现在大概没办法照顾你,你先回去。” 容佳以前一向觉得自己足够沉着冷静,这一次却十分手足无措。 她想留在这里,又怕什么忙都帮不到,反给易贺增加负担。 “那我先走了。” 易贺点头,飞快地亲了下她的脸颊,叫过来了一个保镖,让那人带容佳下去。 “别让那些记者看到容小姐。医院的人肯定知道怎么走。” 这种事保镖自然会安排,眼看着易家那帮人已经神色各异地涌过来,容佳只能能松开易贺的手。 “我走了。” “嗯。帮我跟粟老师请下假,我大概有一段时间都不能回学校。” 容佳忙点头。 易家的人已经注意到她,有不少人正盯着她看,容佳低下头,跟着那位保镖匆匆往电梯那边走。 容佳被带着从医院的医护人员专用通道出了门,保镖帮她拦了车,替她打开车门,又问了她地址,付了车费,目送她离开才转回医院。 容佳魂不守舍,回到家时把赵美意吓了一跳。 “怎么了,佳佳?”她忙摸她的额头,“不舒服,还是跟小易吵架了?” 容佳心里难受,紧紧地抱住赵美意:“易贺爸爸死了。” 这消息太突然,赵美意吓了一跳:“好好的,怎么就去世了?” 容佳不想说易正源的死因,只紧抱着妈妈。 她很少这么孩子气,赵美意心疼地抚摸着她的后背:“嗳哟,那小易现在不是很难过,他家那个公司那么大,小易能应付吗?” 容佳也不知道易贺能不能应付得过来。 易正源私德有亏,为人自私无情,但在商场上,却是极有手腕,在公司里,是个习惯了一言堂的霸主。 易贺无论从哪一方面,都不可能代替易正源,至少现在绝无可能。 当天晚上,各家媒体上暂时还风平浪静。第二天早晨回到学校,也没有任何人发现异样,只是容佳班的人发现易贺请了假,梁烨班上的人发现梁烨缺席。 所有的消息爆炸开是在这天中午。财经版,社会版,娱乐版,三版联动,各种消息以星火燎原之势迅速冲击到整个网络的边边角角。 容佳第一次切切实实体会到,什么叫网络时代无隐私。 有人在猜测易正源和凶手间的恩怨情仇,有人在细数易正源的历任“红颜知己”,易正源的生平跟他的人一样,赤身裸体地被扒了个干干净净。 网上到处都是易氏市值蒸发了x百亿的新闻,据说已经有人开始做空易氏股票,而易家内部,正在上演一幕最激烈的豪门恩怨。 很快就有人将焦点放到易贺这里,将他从出生到现在的所有成绩,爱好,参加的活动都摆到网络上,被人用放大镜细细观察。 又有消息称,易太太那个家世显赫的娘家开始控场,各种删帖,删微博,果然屁民是没有言论自由的。 学校外面也有了记者蹲守,学校里面,容佳每到一个地方,都有人各种对她行注目礼。 只是因为她一直表现出的“不好惹”气质,没有人敢到她面前八卦什么。 当中钟浪曾经找过容佳。 “易哥说这段时间他实在抽不出身,嫂子你要有什么事,告诉我就行了。” 容佳点头。她想问易贺现在怎么样了,可是想了想,连她都不知道,钟浪知道的,应该不比网络上的多。 粟小离利用休息时间找过容佳。她跟赵美意私交甚笃,当然知道容佳和易贺的关系。 “别影响到你的成绩,易贺家的事,你帮不上任何忙。” 容佳照样沉默着点头。 她当然知道自己帮不上任何忙,所以她才更难过。 -- 这个时候的梁烨,正躲在家里,不能出门。 外面一直有人不停地敲门,各种媒体的记者走马灯地来这里,想从他这儿套取消息。 梁烨并不觉得害怕,他天生冷静镇定,比常人冷漠。 易正源死不足惜,易贺现在的焦头烂额也让他特别开心。 他唯一不满的是他妈妈为什么要自作主张,他还没有计划好,就直接对易正源动了手。 有位神通广大的律师,不知道从哪得到他的手机号,自告奋勇地要给梁母做辩护。 事关易正源,如此轰动的消息,实在是博名利的最佳时机。 看,每个人说起大道理时,都是各种道貌岸然,可是蘸起人血馒头,却是毫不留情。 不过也好,他现在正需要有人帮他妈妈一把。 哪怕证据确凿,或许还是可以用精神方面出了问题替妈妈谋取活路。 梁烨走到卫生间里,在那个缺了一角的镜子前,仔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发型,确认无懈可击后,他走到外面的门边,打开了大门。 立即有好几个人围了过来,一个个话筒争先恐后地往他面前戳。 梁烨看着那一张张兴奋的面孔,在心里冷冷地笑了。 “我相信法律是公正的,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我妈妈平时一向为人和善,她为什么会向易先生动手,或者是不是真的是她动的手,我都并不清楚。” “听说易先生在世时,和你妈妈有很亲密的关系,这是不是真的?” 梁烨神情冷漠:“死者为大,希望你能尊重一下易先生的名誉。我妈妈可能很多年前和他相识,但现在你们也应该看到,不是会有交集的人。因为生活不易,我妈妈这些年一直承受着很大压力,精神上面可能会比常人脆弱。” 有人立即问:“你的意思是说你妈妈有精神方面的疾病吗?我能合理猜测,这会是你们的辩护方向吗?” 这话的潜台词实在太明显。 梁烨冷冷地看了问话的人一眼,丝毫没有被他的话挑起一丝愤怒:“这个会有专业人士评判,我说了不算,你说了,也不算。”他点了一下头,“对不起,我还是个在校学生,我希望我的生活不要被过多打扰,我十分希望能继续完成我的学业。” 梁烨的那番话很快在网络上传开。 有人惊讶于他的冷静,有人惊讶于他的优秀,还有人在呼吁,即使梁母真是凶手,梁烨只是家属,也应该尊重他的隐私权,不应该将一个刚成年的孩子,尤其还是一名高三的学生这样放到网络上供大家议论。 梁烨在回校前,一中校长特地向各班班主任传达了一下人文关怀的精神,不要打扰到梁烨同学的学习和生活,尽量给他创造一个如常的环境。 而这个时候的易贺,还是被放在镁光灯下各种放大。 容佳实在忍不住,晚饭时悄悄给他打了个电话。 “佳佳。” 就是这两个字,都让她差点落泪。 “你怎么样,还好吧?我有没有打扰到你?” 易贺的声音有点哑,也透着疲惫:“很好,不用担心。没有打扰我,我很想听你的声音。” 容佳吸了下鼻子,想到梁烨已经回校,就特别难受。 “梁烨回学校了。校长让大家都要像平常那样对他。易贺,你什么时候回来?” 易贺忽然沉默。 容佳心里狠狠一揪,竟生出一点生离死别之感。 “易正源的遗嘱里,把他的遗产都留给了我。”他说,“我有责任。我让我妈请了几位叔伯,今晚我要陪他们吃饭。” 易正源正当壮年,身体健康,大概没想到自己会死于非命。又因为性格霸道,身边的团队习惯了听命于他,此时“辅佐”易贺的能量十分有限。易家股票一跌再跌,股东之间已经开始人心惶惶。 容佳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 他不能回学校,不能和她继续做同桌了。 她从网上看到,易正源的葬礼,易贺穿着正装出席,身边跟着保镖,表情十分冷漠。 那时的他,感觉好陌生。 也好可怜。 进了一中的校门,他还是个高中生,可是一下子被抛进成人的世界里,不得不遵循丛林法则,没有人体谅他其实还是个孩子,也没有人给他慢慢学习,慢慢成长的机会。 不快速强大起来,只有死。 “佳佳。” 容佳怕他听到自己在哭,忙抹了眼泪,轻脆地应了一声。 “嗯。” 他好像笑了。 “没什么,就是提前“登基”了。我这两天在想,幸好你早一点过来,或者说幸好易正源没有早两个月出事,要不然我都没机会认识你了。” 原来从她进一中,到今天,也才两个月多一点。 怎么感觉已经认识了很久很久一样。 容佳喉咙里又堵了。 他真是讨厌,总说会惹她难受的话。 可是也真是缘份啊,要是容万享拖几个月再对她下手,或者易母早两个月向易正源下手,她和易贺就要错过。 “佳佳。”易贺又叫她,“明晚放学后,你去校门口,我让人去接你。我约了人吃饭,你陪我一起。” 容佳快要失落到地心的心情一下子荡到了地表。 明晚上能见到他了? 她用力点头,想到他看不见,忙大声:“嗯!” 易贺:“这么大声干嘛,我又不聋。” 容佳脸上的泪还没干,忍不住笑了。 这时易贺忽然轻轻地说了句“时间差不多了”,然后是正常音量:“好好学习,不用担心我。以后我们家的平均学历,可就要靠你来提高了,你要加油。” 容佳: 几秒后,他又加了一句。 声音低而沉,如在耳边。 “我好想你我爱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9.第 49 章 易正源出事那天, 他带她去看猴子排练海阔天空,可是事实上,他们都不得自由。 容佳还记得易贺说过, 他并不喜欢热闹。 假如他按部就班地接替易正源, 应该还可以掌握更多的主动, 现在这样,他也许不得不放下自尊去应付并不想应付的人。 他肯定很难受。 容佳战战兢兢打开手机上网, 虽然最热门的消息已经变成某明星出轨, 但是易家这件事的热度并没有下去多少, 而且众人的视线几乎都转到易贺身上。 有人提到他高中成绩垫底的事,大有看笑话之意。 据说易家内部的斗争也到了白热化, 易贺的二叔当着众人的面在公司高管会议上同易贺拍桌子, 易家的人也意见不一,易贺并没有得到所有人的支持。 基本上现在所有人都在等着看,看易家这位年纪轻轻的接任者, 有没有能力力挽狂澜, 安抚股民的不安。 简直没有一条好消息。 可是她一点忙都帮不上。 -- 第二天下午,容佳就先和粟小离请好假, 放学后, 她立即飞奔向学校大门。 易家的车果然在校门口那边,司机见到容佳,立即下车, 帮着打开后座的门。 “易先生去机场接人, 他让我先送容小姐过去。” 容佳愣了一下。 司机是她以前见过的, 当时他叫得是易贺的小名。据说这是易家的规矩,小孩子对长辈应该有必要的尊重,哪怕只是替易家办事的人。 易正源一过世,就再没人拿易贺当小孩子看。 他变成了“易先生”。 司机将容佳送到一家看起来十分高大上的餐厅,容佳报了房间号和易贺的名字,立即有一位漂亮的女服务员领着她上楼。 进了房间,容佳在沙发上坐下,就急着给易贺发了条微信。 --我已经到了。你接到人没有? 很快收到回复:已经接到,正在路上,很快到。等着我。 容佳就乖乖地等着他。 他们有近十天没见过面,容佳这几天算是着实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度日如年。 简直恨不得立即能见到他。 房间里温度太高,容佳脱了外套后,看着里面的校服,不禁想是不是不太合适。 一中校服不丑,可是毕竟是校服,她这样穿着露面,会不会有不好的影响? 她忙把校服脱下来,只穿着打底衫,再加上外套。可能是外套太厚,这样还是会热。 没办法,只能将校服又换回来。 刚折腾完,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除了替他们开门的服务员,门边还站着三个人。走在前面的一男一女容佳不认识,后面的那个,才是易贺。 她忙站起来,定定地看着他。 易贺冲她笑了笑,服务员问了他一句什么,他点了下头,又冲前面的一男一女说:“大师姐,晨哥,我自己作主点了菜,别见怪啊。” 那两人特别随和,尤其是那个男人,笑得特别爽朗:“正好,我都快饿死了,让他们快点上菜。” 服务员应声离开,顺便关好门。 易贺抢到那两人前面,大步走到容佳身边,一把抱住她。 容佳被惊到,犹豫着是不是应该推开他,可是又舍不得。 后面那个男人又笑了:“嗳哟,果然是年轻人,你看看多么迫不及待。想当初我像小师弟这么大时” “我还不认识你。”女人冷冰冰地插了一句,“不知道你抱得谁。” 男人的笑声戛然而止,然后毫不犹豫地扇了自己一耳光。 “让你多嘴,惹我老婆生气了吧?” 容佳低下头,埋到易贺怀里闷声笑。 她觉得这对夫妻真有意思,看样子和易贺也很亲近。 难怪易贺会让她过来。 易贺亲了亲她的头发,又重重地勒了下她,这才放手,给他们做了介绍。 女人叫薄木兰,是易贺的大师姐,新城本地长大,周身都是一种习武之人的硬朗感,十分端方严肃。 男人叶晨是薄木兰的先生,长得堪称高大英俊。只是此人和薄木兰正好相反,哪怕只是随意站在那里,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我是花花公子”六个大字。 容佳看着他,就觉得像看到初遇时的易贺。 易贺小时候曾拜在薄木兰父亲门下,是对方的关门弟子,所以才有个“小师弟”的称号。 “差点忘了说,佳佳的老家也是h市的,今年才搬来这边。” “哟,巧了,老乡啊这是。”叶晨目光在容佳校服上一溜,问,“以前在几中上的?” “十四中。” 叶晨大叫一声:“我艹,小师妹啊。我以前也是十四中的。” 薄木兰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叶晨立即揪了下自己的嘴:“让你说粗口,惹我老婆生气。不过说真的,我真是十四中毕业的,比你高不少届。对了,你在学校时有听老洪提过我吗?” “老洪?” “你们校长啊。” 容佳没听老校长提过叶晨,又怕说实话对方尴尬,只能微笑。 “我”叶晨扭了下脖子,硬将后面一个字咽下去,“老洪这人真是的,想当初我怎么也是十四中小混混界的扛把子啊,怎么也不给我宣传宣传?小师妹,他是不是整天就爱提那对状元?” 真让他猜着了。 容佳笑着点头:“据说一个是省状元,一个市状元,洪校长一提到早恋的事,就爱提他们。” 叶晨气得呼呼喘气:“我就知道”转头对自己老婆说,“说的妹妹妹夫俩,你有印象吧?” 薄木兰平静地点头:“这些跟今天的事有关吗?” 叶晨那种心虚的神情,明显是没有关系。 他“哈”一声笑:“算了算了,好汉不提当年勇,我都饿死了,还是快点吃饭。对吧,老婆?” 薄木兰冷淡地一点头。 虽然薄木兰表现地特别不待见叶晨,可是容佳有留意到,每次叶晨说话时,薄木兰就会很安静地看着他。那么专注的眼神,好像其他人根本不存在。 她丝毫不怀疑大师姐在深爱着姐夫。 -- 叶晨天生有一种搞笑的气质,就他一个人,整顿饭的气氛就没冷过。 饭后四人一起下楼,大师姐拉了容佳一把。 两人悄悄地和前面那两个拉开一点距离。 “小师弟很喜欢你。”薄木兰说。她仍然是那种没有什么明显情绪的表情,就好像她这人天生没有喜怒哀乐,“非常喜欢你。刚才这一路,他提了九次你的名字。” 这话要是叶晨对她说,容佳至少要打对折来听,可是由薄木兰说出来,她没有一丁点怀疑。 薄木兰身上有一种“我这人从不说假话”的气质。 但是这话听起来实在有点臊人,容佳尴尬地笑了笑。 薄木兰拍了下容佳的肩:“你们要好好的。” 她手劲真大,容佳的肩很痛。 不知怎么的,她忽然有点明白叶晨为什么那么乖。 -- 那两人去了酒店,易贺送容佳回去。 车子停在一中大门对面的路边,司机按易贺的要求下去抽烟,车里只剩下他们两个。 路灯光离得远,照不到车里,黯淡的光线里,忽然间只有他们浅浅的呼吸声。 容佳忽然觉得身边的人有一种奇异的陌生感,并不是感情上疏远的陌生感,而是因为较长时间没见以后,形成的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 直到易贺握住她的手。 容佳偏过头看他,竟然有点紧张。 “大师姐和晨哥过来,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能帮到我。” 这算是解释原因。 容佳点头。 叶晨的家世和易贺差不多,如果有他帮忙,易贺的日子应该会好过一点。 她觉得开心,又有点失落。 “我什么忙都帮不了你我一点用都没有。” 易贺揉捏着她的手,好像是最好玩的玩具:“你一个高中生,非得控制整个世界的经济命脉才算有用是吧?” 瞧这话说的,还让不让人继续伤感啊? 容佳气鼓鼓地想抽回手,被他更紧地握住。 容佳心跳渐渐加快,垂下眼皮:“他俩倒挺好玩的。” 易贺的手指从她的手上一路往上滑,扣住她的手腕,把她往自己怀里带。 “是挺好玩的,绝对的互补。不过现在我们不说他们。” 第一次分开这么久,又是在室外,容佳比第一次接吻还紧张。 但是那种奇异的陌生感随着这个吻,一下子消失了,就好像终于确认,这个人是易贺,是她的男朋友。 隔了这么好几天,易贺好像馋狠了,简直要吞下她似的。容佳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他只是稍微拽了一下,她就主动坐到他腿上,面对面压着他,几下将他的衬衣从裤腰里拽出来。 她现在总算明白阮绵以前为什么会那么疯。 真心实意的爱上一个人,真的愿意为对方做最疯狂的事。 一直到最后,两人终于恋恋不舍地松开。 易贺垂着眼,默默地帮容佳整理衣服。他自己的衣服,也是乱七八糟。 他整理好衣服后,把她抱下来,又啄了下她的嘴唇,轻笑出声:“小疯子。” 容佳想到刚才自己做的那些事,羞得抬不起头。 易贺:“等下晨哥非笑话我。” 容佳“啊”了一声:“你还要见他吗?” “谈点事。”他抱了抱她,温声道,“很晚了,你快回去吧。”目光往一中大门那边瞟了一眼,他的眼中露出一丝向往和遗憾,“我不送你进去了。” 容佳舍不得,可是他和叶晨应该是有正事要谈。既然她帮不上忙,那最起码不能拖他的后腿。 “那我回去了。” 她刚要下车,易贺拦住她。 他先下了车,绕到容佳这边,帮她打开车门,牵着她的手下了车,又倚着车门抱住她。 “粟老师要是再给你安排同桌,不准选男生,我会吃醋。” 容佳鼻中一酸,立即说:“我不要同桌了,我就一个人坐。” 他噗嗤笑:“怎么感觉是我死了,你不肯改嫁一样。” 容佳脸色一变:“不准乱说。”多不吉利啊。 易贺一笑,叹了口气:“真没时间了。你快进去吧,到宿舍给我个电话。后面”顿了一下,他摇了下头,“算了,这事我让钟浪做吧。” 容佳难得能帮到他,忙问:“什么啊,我怎么就不能做了,干嘛非要钟浪做。” 她的紧张把易贺逗笑了:“没什么,就是元旦晚会时猴子他们的节目,想让钟浪录下来。” 容佳一下子安静下来。 她慢慢地将头靠到他肩上。 她很想告诉他,她好想继续和他做同桌,继续和他一起上课。 可是她不敢讲,因为怕他难受。 一直到容佳进了校门很远,快要转弯时,易贺才上车离开。 回到宿舍后,她从包里拿手机,忽然看到里面的领带。 这是吃饭时,叶晨笑话易贺怎么还穿得这么正经时,他随手抽下来交到她手里面。 今天不知道他从什么场合出来后直去去机场接人,反正穿得特正式,西装,大衣,还打着领带,完全是成人的模样。 容佳以前曾经想过以后要求他多穿正装,现在却只想看易贺穿校服,或者运动类的衣服。 他明明也只比她大几个月,应该跟他们一起坐在教室里,最多只需要为成绩而发愁。 容佳坐在床边,默默地看着领带发呆。 他被迫匆匆进入了大人的世界,可是她却没办法陪在他身边。 -- 容佳第二天中午时才知道关于她和易贺的新闻。 其实是阮绵告诉她的,因为阮绵忽然跑到她面前,说了几句没头没脑的话。 容佳一头雾水:“你说什么啊,什么叫‘不是我的错’,我为什么要有心理负担?” 阮绵默默地看着她,小声问:“你没上网吗?你们昨晚不是在校门口” 昨晚他们在校门口拥抱的事,被人放到了网上。 而那些人十分神通广大,不但已经弄清楚她的身份,就连当初她被容万享伤进医院的事,都扒了出来,加上易贺从初三到高中的各段情史,现在那些新闻下面的评论根本不能看。 尤其还有一些也不知从哪里来的“知情人”的各种爆料,什么她在老家就谈了男朋友,一到这边,立即勾搭易贺,做小三,用身体上位。 反正现在在大众眼里,易贺就是一个和易正源一样风流的花花公子,而她就是一个不知廉耻的婊/子。 整个宿舍里鸦雀无声,其他几个人都默默地看着容佳。 容佳一直盯着她被易贺抱着的那张相片,好半天才轻轻地说了一句:“老家的事,不是真的。” 可是又有几个人相信?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要毁掉一个人的名声,其实非常容易。 还没等到下午上课,粟小离就匆匆地把容佳找到。 她看样子很着急,都没有和容佳绕弯子。 “佳佳,网上的新闻你看了吧。本来学校一直反对早恋这种事,更何况是那些事。你学籍不在这里刚刚校长找过我,他” 粟小离叹了口气,“我肯定会帮你求情,不过前面才出了梁烨家的事,一来他成绩特别优秀,二来他妈妈的事,的确和他无关,如果让他退学,要考虑社会舆论。但是你这件事不一样,你明白吗?你成绩再优秀,可是你不是一中的学生,校领导为了” 容佳点头:“粟阿姨,我明白。我妈妈知道吗?”没等粟小离回答,她自已经先有了答案,“她不爱上网,应该没那么快知道。” 容佳的冷静让粟小离特别心疼。其实这一直是她担心的事,自从知道容佳跟易贺谈恋爱之后。容佳只是在一中借读这个身份,让她特别容易在有什么风吹草动后成为牺牲品。 她叹着气摸了摸容佳的头发:“佳佳,你成绩好,在哪里上学都不怕的。” 容佳的手机忽然响了。 她看了眼粟小离,对方示意她接听。 是易贺打来的。 他的语气倒是十分沉稳,并不像已经发现这件事的样子。 “佳佳,你在哪里?” 容佳又看了眼粟小离,压低声音:“粟老师那里。” 易贺忽然沉默下来,几秒后,他轻声问:“你知道了?” 容佳刚才在宿舍里,能忍得住;在粟小离面前,也一直忍着,就是易贺问了这么一句,她所有的委屈一下子找到了开关。 “嗯。” 话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 易贺重重喘了口气,说:“你跟粟老师请几天假,带上书包,我马上过来接你,这几天你在我家复习。这件事应该有人刻意引导,有些小的新闻媒体为了博眼球,什么都敢说。” 容佳一下子想到了梁烨。 这次的事和以前周新茶黑她的方法如出一辙。 “我没到你不要出校门,外面不清楚会不会记者在蹲守。” 容佳拼命点头:“我妈那边” “我让人去接。”停了停,他低沉又温柔地加了一句,“佳佳,你给我几天时间,我会解决好的。” -- 易贺猜测的没错,校门口真的有记者。 容佳接到易贺的电话后才出宿舍门,快到校正门边时,远远地就看到易家的车停在那里。 有几个保镖模样的人站在车边,而易贺就等在门卫室的门边。 容佳低着头小跑过去,还没跑几步,易贺已经迎上来,一把抱住她。 容佳把头埋到易贺怀里,几乎是被他抱着在走。 保镖和那帮记者一起围上来,她什么都看不到,只听到那些人唧唧喳喳地问个不停,像苍蝇一样烦人。 易贺的一只手护在她的脸边,一手搂着她的腰,一句话都没有说。 等到了车边,有人拉开车门,易贺把她塞到车里,自己也跟着上了车。 车门砰一下关上,整个世界忽然安静下来。 其实并没有,外面那些人仍然在不停地拍照,真不知道他们到底想拍什么。 易贺把书包从容佳的肩上取下来,抱着她安抚性地亲了亲她冰冷的额头。 “好了,没事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0.正文完 赵美意那边的情况就要轻松多了, 两辆车一前一后到了家,易贺大概地跟赵美意说了一下情况,她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她是个没有主见的人, 易贺能这样安排, 已经很好, 尤其听说易太太昨天下午出国散心去了,赵美意更是心疼易贺。 爸爸不是人, 妈妈不靠谱, 小易这孩子, 真是不容易。 为了让赵美意安心,易贺特地把她和容佳的房间安排在一起, 而他住在同一楼层的另外一边。 先帮赵美意安顿好, 他这才领着容佳去她的房间。 刚一关上门,两人就抱到了一起。 热恋中的人,恨不得时时刻刻粘在一块儿。 只是等会儿易贺还有事, 无法留在家里。 他松开她的嘴唇;“这几天就在这里复习, 要是无聊可以去楼下走走。不过我建议你别上网,都是些乱七八糟的新闻, 影响心情。” “我不怕流言。不过你准备怎么办啊?” 易贺还在想办法。 刚才他那么大张旗鼓地去学校接她, 也是为了表明他的态度--她是他很重要的人。 容佳叹了口气:“真是流年不利。哦,对了,你说这事是不是梁烨干的?” “不一定。”梁烨有嫌疑, 但是他现在不是学生了, 竞争对手, 甚至是易家内部的人,都有可能。 容佳并不是没经过事的傻白甜,倒不会被人心险恶吓到,只是被人造那种谣,始终不是件令人愉快的事。 只是她想得开,还是从这些烦人事中找到开心处。 “其实也好啊,要不然我还不能天天跟你在一起呢。晚上你回来吃晚饭吗?” 贺十分内疚地看着她:“应该不行。我可能要很晚才能回来。你跟阿姨有什么事,就跟管家说。” 易贺是真的忙,帮她们安顿好后,立即出了门。 容佳怕拖他的后腿,自然不可能撒娇粘着他什么的。晚上她和赵美意一起吃饭,又在房间里看了会儿书,时间到了十点以后,她下了楼,边看电视边等易贺回来。 十一点,易贺没有到家。 十二点,易贺还是没有回来。 容佳已经呵吹连天,电视里放得什么根本记不清。 看一眼手机,易贺的最后一条微信是问她吃过晚饭没有,嘱咐她早点睡觉,又说他应该会有点晚。 这哪里是有点晚啊,简直是太晚了。 容佳把手机握在手心里,强打着精神又看了一会儿电视,渐渐地眼皮越来越重,最后实在坚持不住,缩在沙发上睡着了。 睡意朦胧里,感觉嘴唇有点痒,容佳不耐烦地皱了下眉头,刚想翻个身,忽然身体一空。 她陡地惊醒。 易贺的脸近在咫尺:“乖,闭上眼睛,继续睡。” 容佳怕他累着,挣扎着要下来:“你累了一天,放我下来。” 他一低头,亲到她额头上:“没事。这是体力活,用了一天脑子,正好放松一下--你搂着我脖子,可以省力一点。” 容佳马上搂住他的脖子,把头靠到他的怀里。 “几点了?”她打了个呵欠。 “快两点了。” 容佳被吓到了,也更加心疼他。 “你累不累?” “还好。”他抱着她上楼梯,每一步都十分平稳,看起来状态的确还好。 容佳又问:“你抽烟了?”她闻到他身上有烟味:“” “嗯,抽了几支。不喜欢是不是?”又好像解释一般,“我没想到你还在等我。” 容佳小声的:“不是。没有不喜欢。”只是她记得,以前他说过,他并不喜欢抽烟和喝酒。 “你最近,压力很大,对不对?”她仰着头看他,眼圈微红,“你什么都不说,我更担心。” 易贺沉默了几秒,浅笑着点头:“嗯,有点。不过真不用担心,我能应付--开门。” 容佳忙打开她房间的门。 易贺把她放到床上,拉过被子盖好。 他刚要起身,容佳急急地伸出双臂勾住他脖子,急切地想要吻他。 易贺往后一仰:“有烟味,我去刷牙。” 她不管不顾,硬搂着他不放,小狗一样咬他的嘴唇。 气喘吁吁地亲吻了一会儿,容佳又眼睛湿漉漉地看着易贺。 “今晚一起睡,好不好?” 易贺愣了一下,明显在犹豫不决。 容佳知道他在顾忌什么,她声音压得很低,却异常坚定:“我会跟我妈解释。”咬了下嘴唇,她将快要夺眶而出的眼泪逼了回去,“你下午那些话,我看到了。” 易贺眼中的犹豫渐渐被越来越深的温情代替。 他伸手,再次打横抱起她。 “去我那边吧。” 中午在学校被记者堵住后,下午网上就有这件事的新闻。 没过多久,易贺就这件事第一次做了回应。 --感情之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佳佳非常好,我们很幸福,并且都有携手一辈子的打算,感谢大家的关心。只是我们始终只是一对普通情侣,恳请大家给我们足够的隐私空间。至于某些不实报道,已经委托律师处理。 刚住进易家,赵美意有点不习惯。夜里她睡得不是很踏实,早晨又早早起了床。 洗漱好后,刚打开门,意外地看到易贺站在门边。 “阿姨,我想跟你谈一点事。” 易贺的第一句话就把赵美意吓着了。 “佳佳现在在我床上。我们昨晚一起睡的。” 赵美意头嗡了一下,不自觉地扶住了墙。 她嘴唇哆嗦了几下,想骂人,结果才只说了一句:“你们” “我没有对佳佳做什么。”他急忙加了一句,“真的只是睡一张床上。” 即使这样,赵美意还是觉得难以接受。 她愣愣地看着易贺,语气与其说是谴责,但更像担忧:“佳佳是女孩子,你想过没有?万一”万一你哪天不要她了呢? “我对佳佳是真心的。”易贺很坦然地迎着赵美意的视线,“我主动找您,向您坦白,就是不想偷偷摸摸。我觉得这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佳佳是您女儿,您肯定最了解她,她不是随便的女生,我们是真心地互相喜欢。当然,假如您不放心,我们可以先订婚。等我到了法定年龄,我就和佳佳结婚。我也可以向您保证,在结婚前,我不会对佳佳做那事。我会尊重她,爱护她,阿姨,请您把佳佳交给我。” 赵美意定定地看着易贺,想到昨天从网上看到的,他把佳佳护在怀里的样子。 那种保护的姿态,是她这个做妈妈的,都不曾给过佳佳的。 她甚至都能猜得到,现在的易贺,压力有多大,可是他没有因此给过佳佳一点脸色。 其实他也只是个孩子,已经这么会疼人,照顾人。 以后的事,谁都不敢保证,但就现在,她是愿意相信他的。 赵美意眼里有点热,不得不低下头掩饰:“你要好好对佳佳。” -- 容佳在元旦前,终于回到了学校。 易贺这段时间帮她将户口迁到了新城,又将学籍转到了一中,还把他那套在学校旁边的房子收拾出来,让容佳和赵美意搬进去。 赵美意不习惯住在易家,而容佳住在这里,也方便上学。 其实易贺本来倒不是一定要容佳继续回一中读书,他原来打算送她出国的。只是容佳舍不得,她连新城都不想离开,更不要说去国外那么远。 易贺自己也并不是真的想让她走那么远,既然容佳不愿意,他当然不会强求。 经过那件事,学校里面当然仍然有一些流言,只是容佳一向比较“高冷”,那些人最多背后议论一下,到了容佳面前,还是非常和气。 元旦晚会上,轮到猴子他们上场时,虽然知道钟浪肯定在录相,容佳还是拿出自己的手机。 在唱到“从没有放弃过心中的理想”时,容佳忽然落泪。 晚会结束时,容佳接到易贺的电话。 他就在校门外。 容佳立即一路狂奔过去,扑到车里,气喘吁吁地紧紧抱住他。 易贺轻笑:“跑这么急做什么,我又不会跑掉?” 容佳紧紧地搂着他:“不是说,没空过来吗?” “本来是在公司里加班的,后来我一想,那个谁不是说过吗,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挤挤还是有的。” “那干嘛不进去?钟浪还有小鱼鱼他们都问你呢。” 易贺有片刻的失神,马上又微笑着:“不太好,肯定会影响到别人。” 容佳忙拿出手机,把刚才录的东西给他看。 易贺从背后抱着她,借着她的手看完猴子的整场表演。 他连看两遍,最后主动关掉视频。 他的下巴搁在她的肩上,脸贴着她的脸。 过了一会儿,他猛地掰过她的脸。 “傻乎乎的,哭什么啊?” 容佳说不上来,她就是很想哭。因为她那么清楚,易贺很怀念一中,很怀念那帮兄弟,很怀念他的校园生活。 她越哭越凶,眼泪鼻涕一起流。 易贺抽了纸巾帮她擦脸,双手捧着她的脸,一下下啄她的嘴唇。 “刚认识那会儿多厉害啊,怎么越来越爱哭了?” 容佳不停地抽噎着,心想还不是因为你。 谁让你这么宠我,护着我。 易贺又亲了亲她,忽然笑了。 “真糟糕,我怎么总有一种社会上的小混混在欺负纯情学生妹的感觉。” 容佳鼻子里还有鼻涕,被他这句话一逗,噗嗤笑时,带出一个大大的泡泡。 易贺笑得更厉害。 容佳又羞又气,顾不得伤感,直接钻到他怀里,毫不留情地将鼻涕蹭到他的衬衣上。 易贺抱着容佳,偏了下头。 隔着车窗,一中的大门就在不远处。 他是很怀念以前在校园的那段时光,因为以后的人生里,大概再不会有那么单纯的生活。 但是对他来说,能在这里认识容佳,就已经是他在一中里,所拥有的最大的收获。 -- 其末考试容佳依然是年级第二,因此有了一个“万年老二”的称号。 而第一名,又变回了梁烨。 这让容佳觉得这个人很可怕。 她完全不能理解,在家里接二连三出了那么多事之后,他是怎么可以做到完全不受影响。 梁烨这个人,简直像是一台被程序控制的机器,几乎找不到他的情绪波动。 放假那天,易贺来学校接她。 宿舍里一片兵荒马乱,大家都忙着收拾东西,就算门边出现一个身影,也没有人理会。 “佳佳,这个娃娃送给你吧。”阮绵说,“你不是一直说很喜欢吗。” 容佳正在收拾那堆书,头都不抬:“君子不夺人所爱,还是你自己留着吧。” 刚说完,忽然想到易贺。 在易贺这件事上,她并不觉得对不起阮绵,但是终究关系复杂,有时候就会有这样的尴尬。 好在阮绵并没有变脸色。她甚至还在笑:“可是我已经不太喜欢了啊,你又这么喜欢,把它交给你,不是才是真正” 她脸上的笑僵住了。 容佳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也呆住了。 整个宿舍忽然安静下来。 相比于呆掉的八个姑娘,易贺是最镇定的一个。 他神态自如地走进来,和其他几个人打了招呼,几下帮容佳收拾好东西,然后走到僵在那里的阮绵面前,十分不要脸的主动拿过那个娃娃。 “礼物我们收下了,我替佳佳谢谢你。也替这个娃娃谢谢你。”他牵住容佳的手,冲阮绵一点头,“感谢你曾经的喜欢,祝你早日找到真正喜欢的娃娃。” 他将娃娃塞到容佳怀里,又十分有礼貌地和其他几个人道了别,这才一手牵着容佳,一手拉着行李箱走出宿舍。 许久后,宿舍里传来一声低低的惊叹:“那个人,是易贺?” “怎么完全像变了一个人?” “我真不敢相信!” 阮绵没有吭声,只一直低着头收拾东西。 眼睛好酸,想哭。 可是和以前为他哭的那种感觉并不一样。 一直到最后,在离开宿舍之前,阮绵在心里说了一句:我也谢谢你。 -- 这一路上总有人和易贺打招呼,易贺和容佳走走停停,花了将近大半个钟才走出校门。 容佳的住处就在附近,不需要坐车。两人手牵着手,在快到小区门口时,停了下来。 梁烨双手抄着兜,就站在小区的门边。 他的目光投在易贺身上,脸上仍然是那种文质彬彬地微笑。 易贺松开容佳的手,轻声道:“等我一下。” 他走上前:“等我?” “嗯。”梁烨微笑着打量了他一番,轻声问,“最近不好受吧?” 易贺耸了下肩:“还行。有个那么好的女朋友,还继承了我爸的所有遗产,我觉得我已经是人生赢家。倒是你,爸爸不在了,妈妈进了精神病院,这个年大概会不好过。” 梁烨啧了下嘴:“你挺狠的啊,一点都不想为你爸报仇。” “没必要。他能死在初恋情人之手,我觉得他应该挺高兴的。求仁得仁,是吧?”他后退一步,冲梁烨笑了笑,“顺便,给你一个忠告。想要成功呢,运气其实也很重要。要不然再机关算尽,也是惘然。比如说投胎这件事吧,我还就真是比你厉害那么一点点。梁烨,你是不是很遗憾没有投胎成易正源的儿子。嗯,我也替你遗憾。” 他微笑着冲梁烨摆了摆手,无视他越来越冷的脸色,握着容佳的手进了小区。 容佳回头看了梁烨一眼,寒风中,他的身影有一种异常的僵硬感。 “他真可怕。” “嗯。他这辈子都走不出自己画的那个牢笼了。” 容佳感叹了一阵,就将梁烨这个人丢到了一边。 “不说他了,说说我们。喂,我生日可快到了啊,十八岁生日,过了我就是成年人了。” “所以呢?” 容佳低着头闷笑,又踢了他一脚:“你说呢?” 易贺笑了笑,一侧身亲了下她的脸。 “答应阿姨的事,我不能出尔反尔。” 容佳又踢了他一脚:“不要脸,想什么呢?我是说你还欠我一首歌呢。易贺,你那天本来是想哪首歌给我听的啊?” 易贺紧紧地握住她的手:“秘密。” 在她又一次要踢他之前,他眼明手快地往旁边一跳。 两人的手还紧牵在一起,容佳被他这么一带,整个人往他那边一倾。 易贺稳稳接住,一低头。 光天化日之下,吻住她。 那天,他想给她唱一首老歌。 因为春风再美也比不上她的笑。 那个秋天里,沾着雨水的走廊上,她从他身边走过,他就被鬼迷了心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1.第 51 章 这几天冷空气来袭, 天气预报说明天有雪。 这是过完新年后的第一场雪。 赵荣佳戴上围巾,掂上车钥匙准备出门时,外面已经下起了雨。 去年易贺将她的户口迁到新城时, 顺便帮她改了名字--毕竟无论从哪一方面讲, 她和“容”这个姓, 都没有一丁点的关系。 容万享已经有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并不需要她去做他的“便宜女儿”。 赵美意追到门边, 叮嘱她:“开车慢点, 你拿了驾照也没开过几次, 路上千万” “知道了,知道了, 啰嗦死了。”荣佳摆了摆手, 把赵美意后面的话关到门里。 车子从车库里驶出来,出了小区,驶过辅路, 上了主干道, 汇入车海中。 她看着挡风玻璃上的雨水,有点为明天的出行发愁--希望不会延误明天的飞机。 还在正月里, 学生未开学, 但是已经有不少人开始上班。正是晚高峰时段,路上堵得厉害,好不容易到了机场, 将车停在地下车库, 容佳看了眼时间。 已经过了易贺告诉她的飞机降落时间。 难得来接一次机, 她还迟到了。 果然,她匆匆进了航站楼之后,就看到几个人站在稀稀拉拉的人群中。 大概他们那个航班的人都差不多走完了。 荣佳忙小跑过去,喘着气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路上堵车。” 易贺笑了笑,把她跑歪的围巾扶正,同时吩咐司机送随行的两人回家。 三人和荣佳打了个招呼后先行离开,易贺这才伸出双臂,用力地抱了抱她。 “想我没有?” “嗯。” 他笑着松开她,一手牵着她,一手拉着小行李箱,一起去取车。 地下停车场空气沉闷,荣佳取下围巾,一边还用手往脸上扇着风。 “热死了。你不热啊?” “好像有点儿。” 易贺脱下大衣,荣佳忙伸手接过,挂到自己手臂上,两人的手,再度牵到一起。 他的大衣里面,是藏蓝色的西装,白衬衣解了最上面一颗纽扣,略微有点长途飞行的痕迹,但精神看起来还不错。 虽然是同龄人,荣佳却总觉得他要比她老成很多。 易贺和她的那些同学很不一样。 她所在的大学在国内排名高,学习氛围好,很多同学都有很清晰的人生规划,已经算是同龄人中比较成熟的了,可是和易贺比,还是十分书生气。 或者说比较幼稚和单纯也行。 那帮人在穿着上也大都比较随便,刚入学时就是t恤加牛仔裤居多,冬天时也经常是臃肿的羽绒服或者各种夹克,厚外套。 易贺却是正装居多,只在家里时,才会穿得比较随意。 他现在的行为举止也越来越像商场上的那些叔伯靠拢,荣佳的印象里,从新闻上看到的他,几乎没怎么笑过。 斯文,成熟,稳重,上进,这些完全都是赵荣佳以前最欣赏的,现在的她,倒宁愿易贺能像同龄人一样肆意潇洒。 到了车边,易贺将行李箱丢到后备箱,荣佳同时打开车门,把大衣和围巾一起放到后座。 “我来开吧。”易贺伸出手,想拿钥匙。 荣佳往后一躲:“不行。等下我又要调座椅,麻烦死了。”她拍了拍车前盖,“这是我的小宝贝,谁都不准碰。” 易贺上前一步,笑着抱住她,贴着她的耳朵:“我真的不累,不用担心。” 哎呀,被看穿了。 这多不好意思啊。 她飞快推开他,打开车门,钻进车里,把想要亲她的人留在车外。 易贺一脸无奈地笑了笑,跟着上了车。红色的小mini很快就驶出了停车场。 她在今年暑假时拿到了驾照,后面易贺生日时,送了这辆车给她。 嗯,没错,他生日,却送礼物给她。 而她的礼物,是在他b市的房子里帮他煮了顿凉拌面。 当时她刚军训完,晒得白一块黑一块的,等到床上脱了衣服,易贺快笑疯了。 只可惜最后还是没有到最后一步。 易贺在这方面,一直很坚持,这反而越发勾起容佳的好奇心,心里总暗搓搓盘算着,什么时候真正“吃”掉他。 没多久就遇到了红灯。荣佳将车停下,雨刷不断扫来扫去,交通灯旁的时间显示还有59秒。 好漫长。 “佳佳。” “嗯。” 她刚偏过头,脸就被用力捧住,还没完全反应过来,他已经倾身过来,狠狠吻住她。 在一起一年多,亲也不知亲过多少次,虽然是在外面,但是在车里,所有车的车窗都被雨水打了层天然的“马赛克”,不用担心被人看到,可是荣佳还是心脏扑通扑通跳着。 密闭的空间中,空调送出的暖风里,到处都是他的气息。 他的手是热的,舌是软的。 忽然他松开她。 身上的压力也跟着松开。 她的心头猛地一空,竟然有种空落落的感觉。 易贺看了眼交通灯,还剩十秒。 “给你留十秒平复心情,我怕你腿软开不了车。” 太太不要脸了! 荣佳还微喘着,心跳也未平复,留意了一下信号灯。 转绿灯了。 汽车缓缓滑出去,容佳冷哼一声:“看吧,不知道多平稳。”顿了顿,终究有点不甘心,“你不会吗?” 没头没脑的一句问话。 易贺竟然听懂了。 他十分平静地一点头:“会。我需要二十秒。” 荣佳: 车子在湿滑的道路上一路前行,她的嘴角慢慢地翘起来。 -- 到家时天已经黑透,温暖的灯光下,弥漫着饭菜的香味。 易贺把外面的西装脱了,只穿着衬衣,衣袖还往上撸了一点,荣佳也脱了外套,只穿里面的黑色薄毛衣。 两人洗了手,一起坐到桌边。 非常家常又温馨的一顿晚饭。 饭后赵美意洗碗,刚出厨房,易贺拿了礼物过来。 这就是这孩子贴心的地方,出门回来,总不忘给她们母女带东西。倒不一定每次都很贵重,但是最重要的,是这片心。 赵美意喜滋滋地接了,然后就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她是有意给两个小的留下一点空间。 易贺今天刚回来,明天佳佳就要去上学,两人肯定有话要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2.第 52 章 易贺在这边也有一个房间, 偶尔留宿时就会用到。 那次在他自己家里,和赵美意挑明了他和荣佳的关系,但后面这一年多, 他们真正同床共枕的时间并不多。 一来他很忙, 后面她又去了外地上学, 两人连见面的机会都不多;二来,还未真正给名份的情况下, 在别人家里睡人家的姑娘, 不太合适;第三呢, 其实睡一张床上,他并不好受, 毕竟心上人就在身边, 能看,却不能碰的滋味,挺不好受。 所以那次跟赵美意坦白, 更大的作用是可以更自由地和荣佳在一起。 这个时候, 易贺靠坐在荣佳的床头,看着她摆弄他带回来的礼物。 一盒巧克力。 并不贵重, 也不特殊的礼物。唯一有点看头的, 是盒内一侧的那几朵纸折的川崎玫瑰。 易贺亲手折的。 “你还有功夫折这个?”荣佳把那几朵小玫瑰托在手心里,歪着头,笑容满面, “这个好麻烦的。” 易贺口吻平淡:“会者不难。” “反正我是不会。忙都忙死了。”荣佳小心地将它们放回盒子。她对花的兴趣明显大于巧克力。 易贺伸出一只手, 把她拉到自己身边:“你是没耐心。” 这话说到点子上了。 要说她忙, 他这一年多,其实也没闲过,而且精神上压力也极大,可是他就是能忙里偷闲,给她一些小的惊喜。 荣佳丢下盒子,笑道:“礼物我收了,可是巧克力我可真不敢吃了。上次吃了一盒糖,我的腰都粗了。” 易贺隔着毛衣捏了下她的腰,依然纤细紧实,并没有感觉变粗。 “没有。”他笑,“再说也没让你一下子吃完。也可以带到宿舍里,分给舍友吃。” “才不要。你送的东西,我谁都不给。”她嘟着嘴,仰着下巴冷哼着,又低下头,咯咯笑着跨坐到他腿上,双手缠上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吹气,“今晚要不要一起睡?” 这个提议太有诱惑力,易贺费了点力,才把自己从心底的欲/望中拉出来。 他的手搂着她的腰,把她更紧地贴向自己,仰着头去够她的嘴唇。 “阿姨在家呢。” “我妈又不是不知道。” 他笑,摸了摸她的头发,大人纵容小孩子一般的神色。 “再等等。” 荣佳把头搁到他的肩上,叹了口气。 “都什么年代了啊,其实只要我们都不后悔,现在也没什么。” 他偏了下头,亲她的头发:“我知道。可是你还在读书,万一避孕失败我不想你做两难的选择。” 荣佳不吭声了。 她心里酸酸涨涨的,又透着一点甜。 她就那样抱着他,一直抱着。 许久后,荣佳叹息着低喃道:“易贺,你怎么还不到二十二岁啊?我想你快点到二十二岁。” 她想和他结婚,真正成为一家人,法律意义上的一家人。 易贺轻笑着抚摸她的头发,给小猫顺毛一般。 这个时候的荣佳,特别可爱。 他也想时间能快一点,最好一下子到他满二十二周岁。 他们两个都没有拥有过正常的家庭生活,在自己的父母身上,都没有看过美好的爱情,幸运的是,他们都没有被这些不好的经历影响,依然相信爱情,期待走进婚姻之中。 他甚至想像了一下,结婚过后会怎么样。 那种事其实倒并不是最重要的,只是他们肯定会有小宝宝,小胳膊小腿的,会追在他们后面,张着小手叫爸爸妈妈。 打住! 这些想像太美好,现在还不是沉溺其间的时候。 易贺拍了拍她的后背:“快去洗澡,明天要回学校,到学校里要好好学习。对了,有件事问下你的意见。大舅让你明天跟他一起走,你有没有问题?” 荣佳大惊:“他要我跟他一起走?” 正月初五是易贺外婆的生日,按照家规,易家所有人必需到场,哪怕是易贺那个最位高权重的大舅舅,也抽空回来呆了两个小时。 当天易贺带着荣佳过去,算是见了家长。 返程时,据易贺说,易家的那些长辈对她的印象都不错。 只是荣佳以为那只是一句客套话。 结果现在大舅要让她同行。 荣佳小心地看着易贺,问:“他会不会趁机劝我离开你。里都这么写的。” 易贺忍俊不禁,用力亲了她一口。 “想什么呢?” 其实以大舅的身份,肯主动询问,而不是直接命令,这已经是对荣佳的尊重,不过易贺并没有因此直接就一口答应,还是在电话中说要问一下荣佳的意见。 有时候,他对荣佳的态度,会直接影响到那些亲人对她的态度。 他对她的爱护和尊重,他们肯定会看在眼里的。 -- 荣佳接受了项培风的邀请。 倒不是畏惧权势,或者想攀龙附凤,只是她明白,易贺想让他的亲人能喜欢她多一点。 第二天易贺送她去机场,却没有进航站楼,而是去了另一个地方。 刚进去,就有人接了荣佳的行李,而项培风已经在一个单间里面等他们。 荣佳在来前听易贺说了,行李和登机牌会有人帮她处理好,她只需要全程陪在大舅身边就行。 荣佳跟在易贺后面进门,易贺还没落座呢,项培风就摆了下手。 “你先回去忙你的,佳佳一个人在这里就行了。放心,我不会欺负你家的小姑娘。” 易贺把荣佳带到项培风身边,笑道:“我可没怕大舅您欺负佳佳,我是怕佳佳年轻不懂事,冲撞到您。不过您大仁有大量,肯定不跟她个小孩子一般计较的。” 这是提前帮她求“免死金牌”呢。 项培风抿了下嘴唇,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易贺。 不等他再开口,易贺握住荣佳的手,轻轻拍了拍。 “陪大舅说说话,别跟在我面前一样,口无遮拦的,嗯?” 荣佳看得明白易贺对她的维护,她很爽快地点头:“你放心好了。”我不会给你丢人的。 易贺离开后,项培风示意荣佳坐到他身边,然后第一句话就是:“图图很喜欢你。” 图图是易贺的小名,自从“大耳朵图图”播出之后,他就不准以前那些小伙伴再叫这样叫他。 只是那些长辈拦不住,易贺以前越反对,他们越叫得欢。 不过现在他倒是看得开,前几天的生日宴,他们叫他“图图”,易贺就很坦然地应着,让那帮亲戚惊讶不已。 荣佳一听到“图图”两个字就想笑,她还真就笑了,还笑得一点没有遮掩。 “我也很喜欢图图。” 项培风嘴角微翘,笑得样子,很是慈祥:“我也觉得你很可爱。猜猜看,我是因为什么才会这样认为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3.第 53 章 项培风与易贺母亲项曲和相差了将近二十岁, 虽是兄妹,感情上倒更像父女。 之前项曲和和易正源的那些纠葛,简直没把项培风气死, 可是他又实在拿那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小妹没办法, 至于易贺那几年的叛逆, 也是让他失望透顶。 只是没想到,易贺会忽然变得上进, 还能有办法点醒项曲和, 就连易正源突然过世后, 他竟然也能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小小年纪顶住那么大的压力, 将已经呈雪崩之势的公司稳定下来。 前年易贺和赵荣佳的事忽然被媒体曝光, 项培风立即查了一下赵荣佳,发现小姑娘家里的环境的确有点复杂,但小姑娘本人, 还算得上优秀。 逆境里开出的花, 更难能可贵。 项培风当即认定易贺的转变,有赵荣佳的功劳。 今年他母亲的生日, 在家宴上, 他第一次见到小姑娘的本人,发现这孩子虽然是普通人家出来的,但是待人接物都不卑不亢的, 性格上不算活泼, 但是还是很有年轻人的朝气, 并不气死沉沉。 易贺是他最疼爱的小妹的唯一的孩子,这姑娘将会是易贺一生的伴侣,纵然行程匆忙,项培风还是特地跟赵荣佳说了几句话。 他问了她一个问题,然后他留意到她想了一下才回答的,可是他相信她的回答是真实的。 她完全没有慑于他的身份,说一些假大空的道理。 这已经比他身边很多的人都强。 同时也可以说明,她实在是个聪明的孩子。 项培风悠闲地靠在沙发上,看着荣佳的目光十分柔和。 “因为我问你的那个问题。你的回答我很喜欢。” 赵荣佳愣了一下。 哪个问题? 哦,对了,是问她为什么要选现在的专业。 当时她是怎么回答的? 当时,她思考了一下。 那么大的一家人,都是要钱有钱,要权有权的,就她什么都没有,也就没有任何负担。 而且问她问题的人,无论年纪,阅历,城府,她都不是对手,与其投其所好可能弄巧成拙,倒不如实话实说。 所以她回答他:“其实是因为分数考得高,想着不能浪费,就选了个分数要求高的,反正我也有兴趣,还有绘画基础。然后我跟图图在一起,应该不用为生计奔波,可以更专心地做我自己的事,这是我的优势。但是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最重要的是,我这辈子大概都没办法像图图这么有钱,所以只能靠专业方面拉一把,免得被他碾压得太惨啦。这样以后我能因为他而骄傲,他也可以因为我而自豪,对吧?” 因为真正的爱情,应该是势均力敌,相互促进,互为依靠的。 最起码她不想以后他们的小宝宝只觉得爸爸厉害,而妈妈只是爸爸的附庸。 只是,这样一个幼稚的实话,竟然就讨了项培风的欢心吗? 他这种身份,不应该更喜欢听“贡献”,“为国争光”诸如此类的吗? 荣佳因为意外,微微睁圆了眼睛,忽而笑道:“原来您也这么好哄啊?” 已经很多年没有人这样跟他这个老头子说话了,那些人看到他,只会敬他畏他,就连他自己的儿子和准儿媳,对他都是毕恭毕敬。 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 后面荣佳跟着项培风登机。 一辆车上,只坐了他们两个,项培风的那些随行人员,坐到其他车上。 挺长的一个车队直接停到了停机坪,容佳跟着项培风从机舱前门上飞机,临进门前一回头,地面上还有好多人在跟项培风挥手。 等他们坐好,飞机就开始准备起飞。 因为拉着帘子,荣佳看不到后面机舱的情况,他们的身边,从着随行人员和便衣,但都很安静。 好在项培风很温和,一直小声地和她说着话。荣佳跟他讲在学校里的趣事,他还会很捧场地笑一笑。 飞机餐上来,荣佳发现都是她喜欢吃的。 项培风自己的几乎没动,只看着荣佳吃,神色间有着老人家特有的慈祥感。 “图图特别关心你,特地交待了哪些东西你不爱吃嗯,好像有点多啊,我跟秘书转述时,差点都记不住。看来是真老了。” 荣佳抿着唇笑。 原来这个“大人物”,也可以只是一个普通的“小老头”。 吃完饭,容佳在喝果汁,正在喝水的项培风放下水杯。 “你跟图图,要好好的。”他的声音低低沉沉的,很郑重,带着点嘱咐的意味,“不要受父母那辈人影响。不管什么年代,都存在纯真美好的爱情。还有啊,有空让图图带你多出去走走。见多才能识广,尤其是对你这个专业,闭门造车是不行的。既然图图有这个经济条件,就应该合理利用。” 果汁的酸甜在口腔中散开,荣佳眼中有点热。 她抿紧嘴唇,重重点头:“嗯。” -- 下了飞机,才知道这边的雪比新城还要大。 荣佳在新校区,比较偏,容佳回到宿舍时,其他三个人已经到了。 蓝迪过年时去了趟日本,正在给舍友分发从日本带回来的小零食。 “那一百张速写你们完成了吗?”蓝迪问。 闻育菡和邹静一起点头,荣佳接过小零食,道了谢,说:“我还多画了几张。” 蓝迪夸张地一声尖叫:“完了,完了,我没画啊。整个寒假我都到处去玩了。” 荣佳这个专业汇集了全国各地精英考生,又是以课业繁重闻名,学习气氛特别浓厚和紧张,蓝迪这个本地土著,算是比较自由散漫的一个。 倒不是荣佳对本地土著有偏见,班里也有其他本地土著十分用功而且优秀,但是蓝迪她本来就是因为地域优势才考进来的,而且 怎么说呢? 相处了一个学期,要说完全了解也谈不上,但是每个人大概的秉性,还是可以从生活细节中感知。 荣佳一直感觉蓝迪和以前的周新茶有点像。 比如她已经有个在国外读书的男友,但是仍然一直不停和别的男生暧昧;在宿舍里,她也属于比较自私的那一种。她想玩,别人就别想睡,她想睡时,别人就不准吵。还有很多小细节,都让人不快。 荣佳已经有了丰富的住校经验,对蓝迪这样的,她能维持着平和的表面,但要深交,是不可能的。 蓝迪在说她寒假时的见闻,荣佳一边收拾一边听着,偶尔搭上几句话,闻育菡也会附合几句,只有邹静一直很安静。 邹静属于靠下苦功夫靠进来的,高中时在学校属于天之骄子,到了大学时,忽然发现自己什么特长都没有,就连以前最擅长的学习,也不再有优势,而且家境也不太好,这让她一直有种隐隐的自卑。 蓝迪在平时的相处中,也明显有点瞧不上她的意思。 而闻育菡,荣佳十分欣赏她。 据平时的观察,闻育菡的家境应该比蓝迪还要好,可是她平时生活十分俭朴,性格随和,学习上也十分用功。她的身上有种特别落落大方和优雅的气质。她对邹静,也是十分友好,蓝迪欺负邹静时,性格温和的她还会帮着邹静说几句话。 当然,荣佳延续了她一贯的“不好惹”形象,给人的感觉就是底线明确,蓝底试探过一次,吃了亏以后,就老实多了。 蓝迪这时正好说到男友送她新年礼物的事。 说完了她问荣佳:“荣佳,你男朋友送你什么了?” 荣佳刚把床铺整理好,正跪在床上装枕套:“巧克力。”其实这不是新年礼物,只是那份太贵重,不适合拿出来说。 蓝迪哈哈笑:“也不怕把你喂成胖子。”转过头又问邹静,“你男朋友呢?” 整个宿舍,只闻育菡还没有男朋友。 邹静抿了下嘴唇,明显带着点兴奋:“润唇膏。迪奥的,他用兼职的钱买的。” 荣佳很明显地看到蓝迪撇了下嘴,又小声地嘀咕了一句:“又不值钱,还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邹静的脸一下子红了,看样子她也听见了。 气氛忽然变成诡异的沉闷。 容佳将套好枕套的枕头摆到床头,笑着问:“是我上次推荐的那一种吗?是不是超好用?” 邹静红着脸点了点头。 荣佳哈哈笑:“我就说很好用嘛。你男朋友对你真好,好羡慕啊。” 邹静连连摆手:“没有啦,他就是宁愿苦自己,也愿意为我花钱。其实你男朋友也很好啊,巧克力肯定很好吃吧?” 哎呀,坏了。荣佳在心里暗自叫苦。 按常理,她应该顺水推舟问她们要不要尝一下的,可是易贺送她的,她真的不愿意跟别人分享。 真为难着呢,她的手机忽然响了。 荣佳开心坏了,忙拿起手机,脸上的笑容刚刚成形,就僵在那里。 怎么是他呀? 这比分巧克力给她们吃还让人心烦。 铃声一直在响,荣佳无奈之中,接通了电话。 “新年好,荣佳。” 荣佳板着一张脸,冷冰冰地说了句“新年好”。 对方又问:“已经到校了吧?我看到一个人,感觉像是你。” 荣佳在心里默默地叹气:那可不就是我。 对方这时又问:“那,你能到楼下来一趟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4.第 54 章 赵荣佳班上的人, 从小受过太多夸奖,即使表面上再谦逊,骨子里也是骄傲的, 很难真正去服别人。 就连荣佳都是如此。 可是康重山这个人, 还是让她见识到“山外有山, 人外有人”。 此人思维敏捷,行动力强, 还拥有他们这个专业极需的极强的想像力和审美能力。最重要的是, 他还不是下死功夫的那种, 各种小技能简直是信手拈来,完全是个天赋型人才。 因为一直比较欣赏这种人, 最开始荣佳和康重山走得比较近, 会问他问题,做模型时也会请他指点一二,直到有一天, 他忽然表白。 荣佳当即反思了一下, 自己是不是做过什么误导康重山之事,确认没有后, 就心安理得地拒绝了他。 只康重山一直不死心, 一直紧追不放。 荣佳下了楼,看到康重山就站在离门不远的雪地中。 她咯吱咯吱踩着雪,走到他面前。 “有事?” 康重山的两只手从大衣的口袋里拿出来, 右手里还握着个小盒子。 “送给你, 新年礼物。” 他的个头和易贺差不多, 荣佳不得不抬起头仰望他。 “心意我领了,礼物不能收。我男朋友已经送过我新年礼物。”她裹着大衣,围巾遮了半张脸,说话时声音有点闷,倒是那双眼睛,因为想到易贺,变得特别明亮,“康重山,我再说一次,你这样纠缠,真的一点意义都没有。” 他的手僵在半空中,又若无其事地收回大衣兜里。 “没关系,我可以等。” 荣佳忽然有点不高兴,因为她从他脸上看到了一种势在必得的神色。 虽然他是有骄傲的资本,但事关易贺,就不行。 谁给他的自信,他比易贺有优势? 荣佳往后退一步,似笑非笑地冷哼一声:“等什么?等我跟男朋友分手?那你就想错了,分手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可是,他根本配不上你!” 刚刚准备扭头走的荣佳愣住了。 康重山双手揣着兜,神色倨傲:“他连高中都没有毕业,你们俩个以后的差距会越来越大。假如我是他的话,肯定会选择放手,让你可以找到真正能给你幸福的人,而不是利用你们的感情,让你跟着他受罪。” 荣佳的“有点”不高兴瞬间变成“非常”不高兴。 她护短,极其护短,谁说易贺的坏话都不行。 当初和蓝迪的那次冲突,就是因为蓝迪字里行间一直在贬低“高中都未毕业”的易贺,荣佳直接开撕,要不是蓝迪识相,她差点儿就扇了蓝迪耳光。然后大家就发现,平时的“小清新”赵荣佳,原来是个脾气火爆的“母夜叉”。 而冲突的起因是她们提到各自的男朋友时,荣佳不想太高调,所以有意含糊其辞,只说她和男友是高中时同班同学,后来他家里遇到点事,他高中没读完就辍了学,开始做事。 毕竟她和易贺都不是网红明星,虽然易贺隔三差五就被人拉出来议论,但他一直很注意保护她,即使偶尔有人提起,放的仍然是前年刚被曝光时的那张她并不清晰的相片。时间过了将近一年,她还改过名字,一般人都不会想到那个“容佳”就是她。 而蓝迪那人一样捧高踩低,爱挖苦人。 可能看荣佳平时太随和,就欺负到她头上。 只是“男朋友高中都未毕业”这件事,她只在宿舍提过,康重山是怎么知道的? 荣佳连表面的礼仪都懒得顾,冷着脸问:“谁这么多嘴,告诉你这些的?” 康重山沉默不语。 荣佳扯下围巾,好让康重山看清楚她现在有多不高兴。 “那,这个多嘴的人有没有告诉你,我特别护短?我男朋友的好坏我最清楚,还轮不到外人来对他评头论足。不过你从哪来的自信,一定比他优秀?好,就算他不优秀,我和你坐在一间教室,你觉得你能比我强多少?我为什么一定要他给我幸福,我给他幸福不行吗?我就乐意养着他,陪着他受罪不行吗?” 一连串的反问过后,她头也不回地上楼。 走到一半,手机响。 康重山的语气听起来竟然十分轻快:“你维护他的样子真可爱。希望有一天,你维护的那个人是我。” 容佳怒气冲冲地挂断电话。 神经病! 抖m! 没有那一天! 正两步并作一步地往楼上冲,她的手机又响了。 荣佳一时还在火头上,虽然那边的人是易贺,她的语气还是有点冲。 “干嘛啊?” 易贺好像愣了一下,马上笑道:“怎么这么大火气?” 荣佳正在气头上,噼里啪啦地把事情说完,还不忘骂一句:“脸大如盆!我男朋友比他厉害一百倍。” 前年全网一片唱衰,都等着看易贺的笑话,结果笑话没看着,现在大家又开始一个劲的捧他。 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人说也就罢了,当着她的面诋毁易贺的,荣佳见一个撅一个,毫不留情。 易贺在那边十分无奈:“好了,宝贝别气了,别人要说什么,随便他们,反正又不是第一次被人说。不过这个男生怎么回事?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冒出来一个情敌?” 荣佳不自觉地捂住嘴。 坏了! 她从未把康重山放在心上,所以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从未在易贺面前提起过这个人。 荣佳松开手,小声地哼哼着:“你生气了?我跟他真是什么都没有。” 易贺轻笑:“我当然知道。他都把我家佳佳气成这样了对了,下个星期,我去你那边。” 容佳:“干嘛?” “不是在你们主校区那边,有个什么讲座吗,我记得跟你提过啊。” 容佳这才想起,好像的确是有这么回事。 “可是你不是说你没空,让别人来了吗?” “佳佳都生气了,我还能不过来?”语气一转,他收敛了刚才的那种不正经,“我想你了。” 荣佳更小小的哼着:“嗯我也是。” -- 易贺过来的前一晚,荣佳熬了个通宵赶着画图,第二天早晨用冷水洗了把脸,又精神抖擞地去了教室。 下午满课,好不容易盼到放学,易贺已经在学校门口等她。 荣佳背着小背包,小鹿般撒着欢往校门口跑。 校园太大,她一路跑过去,快喘成死狗。 眼看着到了车边,司机适时帮着打开车门,荣佳一个箭步上车,整个人不管不顾地往易贺怀里一扑。 易贺稳稳地接住她。 “怎么喘成这样?” 荣佳说不出来话,只紧紧揪着他的衣服,死狗般窝在他怀里。 司机发动了汽车,过了好大一会儿,荣佳才缓过这口气。 易贺早帮她取下背包,又脱了外面的大衣。 车里暖洋洋的,他的拥抱又特别舒服,熬了一整夜的她这时终于撑不住了。 她在易贺怀里调了个姿势,然后打了一个长长地呵欠。 “我昨晚画图,一夜没睡,困死了。我先睡一会儿,到地方叫”转眼间眼皮就睁不开了。 易贺一脸无奈地抱着睡成小猪的女朋友,又扯过她的外套帮她盖好。 荣佳睡得人事不知,易贺低头亲她额头时,她闭着眼睛不耐烦地摆了下头。 到了地方,荣佳仍睡得鼻子不认识眼睛。易贺先下车,这才小心地把她从车里抱出来。 陡然出现的冷空气让荣佳睁开眼睛。 她睡眼惺忪地看着他,本能般往他怀里缩了缩,低声嘀咕了一句:“谁都不准欺负你,说你坏话。” 易贺眼角弯了弯:“嗯。” 荣佳闭上眼睛。 四下寂静,只有她低似梦呓的声音:“只有我可以。” 易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5.第 55 章 荣佳这一觉睡得特别踏实。醒来时房间是静的, 被子里热乎乎的,被头上,是她最熟悉的洗涤剂的香味。 易贺对这个牌子应该有偏好。 以前在新城时, 他的衣服, 床上用品都是这种香味, 换了个城市,还是一样。 荣佳抱着被头, 在床上滚了几下, 充分感受了一下“易贺的气息”。 她腹中空空, 想着还没吃晚饭,而易贺没在床边, 肯定就在厨房。 她从床上跳下来, 直接冲了过去。 果然,易贺正在里面做晚饭。 简单的白衬衣,西裤, 衣袖随意卷了几道, 宽肩窄臀的样子,在体型上, 已经渐渐由大男孩向男人过渡, 不再像以前那么单薄。 荣佳揉了下眼睛,顶着微乱的头发,背着双手, 蹦蹦跳跳地跑进厨房, 从背后一把抱住易贺。 “我男朋友好帅啊!”她十分夸张地惊叹。 易贺捏了捏她的手:“谢谢夸奖啊。” 荣佳用脸在他背上蹭了蹭, 笑得像只偷了腥的小猫:“不客气。嗯,好香啊,煮了什么?” “粥。快好了,准备洗手吃饭。” 荣佳没去洗手,反而紧抱着他不撒手,语气比刚才还夸张:“我男朋友长得这么帅,还会赚钱,又会做饭。好能干啊!” 易贺被她的“好话不要钱大甩卖”给逗笑了,刚想回应她来着,就听到荣佳小声加了一句。 “可是他都不肯干我。” “咔哒”一下关了火,他在她手臂中转过身,搂住她纤细的腰,一半惊一半喜地看着她:“刚才最后一句说什么?” 荣佳脸红耳红,刚刚睡醒后的双眼十分明亮,里面半是羞涩半是嚣张:“想睡你,不行吗?” 自家女朋友这么大胆又热情,他应该怎么回应才好? 易贺在脑中想了一圈,感觉找不到最适合的语言。 那么,就亲吧。 嘴唇上湿湿热热的,心还在砰砰乱跳。因为刚才那么大胆的一句话,荣佳还在臊得慌。 可是细想一下,又觉得没什么好害臊的。 易 贺长得好,身材好,对她好,还是她正牌男朋友,想睡他,不是天经地义? 又不是只有男生才会想那个。 于是她十分理直气壮地隔着衬衣摸了把易贺的腰。 手心里的触感紧实温热。 他从小就跟着薄木兰父亲练武,大概体力也是特别好。 她却是疏于运动,隔三差五还要熬夜画图搭模型,弄得油光满面,惨不忍睹,不知道到时候体力会不会跟不上? 耳尖上刚褪下去的热度被这个想法弄得又猛飙上来。 这时易贺松开她的嘴唇,低喘着问:“真想现在?” 荣佳垂着眼,面红耳热地沉默着。 她还记得初遇时,他乱七八糟地敞着校服,一副小混混的模样。 当时明明觉得他不是好人的,怎么现在却要和他做这种最亲密的事? 易贺轻笑着啄她的嘴唇:“其实我也想,不过再等等比较好。” 两人年纪都未到,荣佳又正是求学的时候,假如意外怀孕,会影响到她的人生规划,毕竟荣佳的理想是做“在专业领域碾压他”的职业女性。 而他呢,又是计划好了要在她的孕期全程参与,可是现在的他,还不具备这个条件。 “再等两年比较好。”他温声道,“等到你大五了,至少也要大四下学期。我们先结婚。” 这样你可以更安心一点。 我希望你可以更从容的享受爱情,不用担心爱情变淡,失去保障,不用担心意外怀孕,左右为难。我想让你可以更安心的追求自己的理想。 真正的爱情,应该是互相成就。 他想得真周到。 荣佳有点感动,又有种角色倒置的感觉--一般不是男生更急一点,怎么他们中间,反倒是她比较急不可耐? 这或许是因为他太为她着想,所以反而如此犹豫。 毕竟在这件事上,他作为男生,几乎不需要承担任何风险。更甚至于,对某些人品差的男生来说,这种经历可以作为他炫耀的资本。 易贺只不过是顾惜她。 她把头抵在他胸口:“我不是一时冲动,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之前我有说过,不接受婚前性行为,因为当时我并不相信爱情可是现在,我相信你,对我们的感情也很有信心,并不需要那一纸婚约来做保证。” 她抬起头,深深地看着他,眼里蒙上了一层薄雾,又好像有火在燃烧。 “我并不觉得这件事一定要你来主动,来做引导。我有自己的思想。易贺,我喜欢你,想跟你有更进一步的接触。现在,应该是我一生中,状态最好的时候。我想跟你一起去经历人生中非常重要的一件事。” 她真勇敢。 在他有限的人生里,他从没有遇到过比她还要有勇气女孩。 她会在半睡半醒间,还要惦记着不让别人欺负她。 她是在他最困难的时候,坚定不移地陪在他身边,毫不犹豫地说出“我养你”的那个人。 她聪明,高冷,骨子里甚至有种隐约的骄傲,可是同时却又单纯,热情,愿意把自己最内心的一面摊开给他看。 易贺的胸腔中有什么东西急速涌动着,鼓荡着,可是身体却像是铜墙铁壁,把那些情绪全部禁锢在里面。 他平静地看着她,用大拇指反复摩挲她的唇瓣,最后一低头,轻轻地吻了她一下。 “先吃饭。” -- 粥里放了瑶柱,鲜得能咬掉舌头。荣佳狼吞虎咽了一碗后,才开始细嚼慢咽。 她有点拿不准易贺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是她有自信,易贺并不会因此就瞧不起她,觉得她轻浮什么的。 “我明天上午有课,不能去给你做观众了。” 易贺轻点头:“没事。不过你的课程很紧张吗?昨晚怎么又熬夜?” 这件事不能提,一提她就话要说。 她舔了下嘴唇的粥,叹了口气:“其实我还能应付的。昨晚那么拼,是为了空出今晚陪你。不过我还是不能放松,我一定要碾压康重山。” “谁?”易贺问。 荣佳噘着嘴冷哼:“就是上次跟你讲的那个男生。我一定不能输给他。我要让他别自以为是,觉得只有他才能让我幸福。我男朋友比他厉害多了,我也不比他差,哼!” 她像一只斗红了眼的小公鸡,易贺实在忍不住,笑了。 “以前也没发现你这么爱跟人争斗啊。” 荣佳不以为然:“谁说的,我可不是好惹的。要不然也不会刚进一中就跟阮绵打起来。去年我还差点儿揍了蓝迪。反正我一直都是‘别人打我一巴掌,我一定要双倍奉还的’。” 易贺一手握筷子,一手撑着头,看着自家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小女友,只觉得十分无奈。 他用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你啊。” -- 吃完饭,将碗筷丢进洗碗机里,易贺拿了大衣过来。 “干嘛?”荣佳吃撑了,正坐在沙发上哼哼。 “去买点东西。” 荣佳立即捧着小肚子从沙发上一跃而起:“我也去,我撑死了。嗳,你买什么?” 她仰着头,嘴唇微张着,愣愣地看着他的样子,十分像在索吻。 他弯了弯嘴角,牵起她的手:“那一起吧。” 荣佳还没得到答案呢,于是又问了一遍:“你买什么啊?” 易贺沉默了一下,说:“计生用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6.第 56 章 正版在晋江文学城, 请支持  易贺被逼着叩了三个头, 易太太这才舒了口气。 “说吧, 今晚是不是跟女朋友去吃饭了?” 易贺见易太太没起身,他干脆也继续跪在那里。 这比弯着腰还舒服一点。 “你这整天醉生梦死的,消息倒挺灵通。” 易太太得意地笑,两颊竟然还有酒窝:“我儿子的事, 我能不操心。” “那你知道易正源这段时间都干嘛呢吗?” 易太太合上双手,念了句“阿弥陀佛”。 “我管他干嘛。我说儿子, 你别怕, 反正他又生不了, 不怕他在外面搞出野种出来。他就你一个孩子,我是明媒正娶的易太太, 他不能拿我们怎么样。” 易贺:遗嘱了解一下。 他也学着易太太的样, 合上手诵了句经。 “我就是看不惯姓梁的一家。” “怕什么,姓梁的那小子又不是易正源的种,再抢, 能抢你多少东西,何况易正源这老东西精刮着呢,他心里门儿清,睡那个女人可以,家产肯定只给他自己的种。不说别的,他连离婚两个字都没向我提过。为什么?因为易正源要脸啊。真要到大场面, 他还得我帮他充门面, 那个女人能行?要说戴绿帽, 梁老头都不怕顶绿帽做乌龟,我一个女人还能介意头上这点绿?”她咬了下牙,从牙缝里挤出下一句话,“我就是受不了他拿什么真爱当遮羞布。” 易贺这次没有接腔。 易太太闭上眼睛,默念了一会儿经文,睁开眼,眼里哪儿还有一丝佛性。 “他要真不扯那些有的没的,我还敬他是男人本色,他一扯什么真爱,那就底裤就掉没了。还真爱呢,我呸!就他这些年的女人,哪个不是年轻漂亮,哪个有一根毛像那个女人。你看着吧,等易正源那个老东西圆了梦,保证一脚踹开那个女人。” 易贺: “有本事他当初就别娶我!当初要不是他拉着我上床,能有你?自己管不住下半身,这会子拿真爱当遮羞布,滚他妈的,当初睡我时他怎么不说他心里有白月光?老娘替他生个屁的孩子,一个屁送他上天还差不多。” 易贺:“那我让你离婚你又不肯。” 易太太冷冷一笑:“我干嘛要离,我就占着易太太的名,外面甭管她多少小妖精,她就只能担个第三者的名。” 易贺叹口气:“您这是何必呢,拿自己一辈子跟他们耗这个劲。” 易太太哈哈笑:“小子,这你就不懂了,我乐意着呢。钱多的花不完,还不用自己操心。要说性生活吧,就你爸那年纪,到了床上,还不如玩具有用。” 易贺装模作样捂了下耳朵:“您跟我说这话不合适吧?我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呢。” 易太太一把拽开他的手:“行了,行了,别装了。你年年十七,永远不成年是吧?易正源就是外表一本正经,内里一肚子男盗女娼,你可别学他恶心我。” 易贺放肆笑出声,站起来,一把拽起易太太。 “行了行了,又不是真心拜佛,别一看我回来,就在这里装模作样。走,我陪你吃饭行了吧?以后我就把你当老佛爷供着行了吧?” 易太太咯咯笑,快走出佛堂时,又回身拜了几拜,然后才拍了拍易贺的肩。 “儿子,我不是老变态,不用把你绑我身上。你要真喜欢人家小姑娘,就定下心来对人家。别学易正源那老东西。老易家不能净干这种缺德带冒烟的事,你说对吧?” 易贺一脸无奈:“妈,行了啊,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以后哪天你想离婚了,我放鞭炮庆祝。现在您快去吃饭,再找那些牌友打打麻将,输个十几二十万出去,保证你神情气爽。” “还是我儿子了解我。”易太太美滋滋地和易贺一起去了餐厅。 易贺真拿这个重度精分患者妈妈没办法,她和易正源的相爱相杀他看了这么多年,都已经看麻木了。 -- 容佳回到家,赵美意已经吃过晚饭。 家里这么如花似玉的女儿忽然间说遇到同学,不回来吃晚饭,做为妈妈,不可能一点担忧都没有。 赵美意试探着问:“佳佳,今晚一起吃饭的是男同学还是女同学?” 容佳正要去洗澡,闻言停住脚步:“男的。” 赵美意的心立即一紧:“你刚转学,已经有特别要好的男同学了吗?”她都没敢直接问你是不是在谈恋爱。 容佳心中坦荡荡,却还是小小地做了一点欺骗。 “我兼的那份工就是他帮忙介绍的,总得感谢人家一下。” 赵美意连声说这是应该的,但是明显还是不放心:“他好好的,怎么想到给你介绍事做?” 容佳噗嗤笑,上前几步,走过去抱了下赵美意:“行了啊,妈,你是想当包青天了是吧,明察秋毫呢这是。这事当然是我主动提起的,正好他知道有空位,就介绍给我了。” 赵美意这下才稍微安心一点,笑道:“要这样说,我们母女都是遇到贵人了。妈今天也被人帮着介绍了一份工作。” 容佳:“嗯?你不是说要去我们学校吗?” 赵美意摆了摆手,喜滋滋的:“去你们学校,不说对你,就是对你粟阿姨,都不太好。今天我看对门的人在搬东西,一问才知道他们是要搬走了。就是对门那个大姐介绍我的,本来是她在做,这不要搬走了吗,她就把工辞了。她本来是在一家写字楼做保洁,工作挺轻松的,也不脏,里面的人都是文化人,据说都很和气,对门大姐说,当时她说要走时,那些年轻人还很舍不得她。她已经帮我推荐了一下,明天就去见工。她跟我说了,在那里做事,最主要是人要勤快,别多管闲事,别乱说闲说,大家都会喜欢你。我觉得我能做。” 容佳看着赵美意脸上的笑。 她已经好久没有见过这样的笑了。 做了半辈子家庭主妇,所有的奉献从没被人承认过,现在终于可以靠自己的双手挣钱,妈妈大概是真的很高兴吧? “好。”容佳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那你明天过去看看。妈,祝你工作愉快。” 赵美意有点害羞:“这叫什么工作啊?” 容佳没和她争论这到底是不是一份工作,只要妈妈高兴,她也就开心。 -- 赵美意煮了雪梨水,秋天天气燥,喝点梨子水比较滋润。 水很甜,梨子绵软,容佳大口吃完,满足地一抹嘴。 “妈,你看,我说我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吧。” 赵美意只是笑,没吭声。 其实她心中很是后悔。 如果当初她有魄力一点,不那么优柔寡断,拖拖拉拉,早点跟那家人断了关系,佳佳或许不会变成现在这种性格,更不会被那个姓容的打到医院。 当然,假如不是因为这个,她可能到现在还没有办法下定决心。 还好,虽然有点晚,但她们终于可以安心生活了。 而生活,其实并不如她之前想像的那么难。 “哪一门都要,快点!” 那帮兄弟很给力,每人负责找一科,很快就将所有答案放到易贺面前。 易贺头也不抬,奋笔疾书,抄了个昏天暗地。 旁边那些人直纳闷。 “易哥,你怎么一门都没写啊?不对,易哥,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不是爱写就写,不写拉倒吗?什么时候你也想抄作业了。老班又拿你没办法。” “就是啊易哥,你这样上进,让兄弟们很害怕啊。你不会是真要抛弃我们了吧?” “不可能,易哥不是这种人。据我的初步分析,应该是因为嫂子。” “怎么说,怎么说?” “你们想想,昨天我们找易哥浪,他说没空,那他都跟谁一起浪了?还有,月考嫂子成绩那么好,易哥真不是为了向嫂子看齐?” 有人一拍桌子:“好,破案了!” 正专心抄作业的易贺笔尖一抖,作业本上划了一条长长的横线。 “浪儿,你找死是吧,作业本叫你毁容了。我艹,忘了件大事,还有作文。快,借篇作文给我抄一下。” 众人一脸“你是傻逼吧”的神色--两篇作文一模一样,你是怕老师不能发现你作业是抄的吧? 易贺急得抓耳挠腮,忽然一张纸从天而降。 “给你吧,你自己再抄一遍就行了。” 易贺凝眸。 阮绵咬着嘴唇,一霎不霎地看着他。 时间空格三秒,易贺接过那张纸:“谢了。” 阮绵轻轻摇头,小声道:“不用谢。” 以易贺引以自傲的手速,终于在上课前十五分钟将所有作业搞定。 然后,当然就到了快活一支烟时刻。 易贺背靠栏杆,吹了个烟圈,依然在吹他刚才的神速。 “易哥这手速我是服气的。” “就是,肯定是从小就躲被窝里练出来的。” 易贺:“滚!” 旁边人大笑:“滚什么滚,不是你自己说的,你还是个小处男。你都处男了,除了用五姑娘伺候你,你还能依靠谁?” 易贺脸不红气不喘:“管你屁事,老子就是天天打飞机,想得也不是你。” -- 容佳刚走近这群人时,就听了这么一嗓子。 她本能地皱了下眉,并在心里暗一句流氓。 而说话的人,呆住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7.第 57 章 正版在晋江文学城, 请支持 这一次他是一个人来找她。 今晚有风, 三节晚自习过后, 时间已经不早,不远处的食堂里,有专门为高三学生准备的宵夜。 易贺带着容佳吃汤圆。 软软白白的汤圆一口咬开,花生馅料如岩浆般涌出。 热气从碗口散开, 蒸腾而上,给容佳冷淡的脸蒙上一层面纱。 “别以为我会不好意思, 是你硬拉我过来的, 你付钱天经地义。” 吃白食能吃得这么理直气壮不要脸, 容佳是头一个。 易贺还记得以前那些女生,哪怕再喜欢他的礼物, 都要装出是喜欢他这个人的样子。 容佳连吃了两颗汤圆, 咬开第三颗后,她噘起嘴唇往上吹气。 花瓣般的嘴唇,让易贺最先想到的, 竟然是豌豆射手。 易贺强忍住,才没有笑出来。 “说吧,有什么事?”第三颗汤圆下肚,容佳开了口。 她的胃口还真好,这么腻的东西,易贺看着就反胃。 “我今天找阮绵说清楚了。以后她要再缠着我, 就完全跟我无关。” 容佳点头, 同时舀起第四颗汤圆, 咬了个口子,等着它变凉。 “你的事也和我无关。”她语气十分凉薄。 易贺拿了烟出来,又不知因为什么没点着,只夹在手上,若有所思。 “就这事,没了?”容佳问。 易贺一只手无意识敲击着桌面,“不是,是我还发现一件有趣的事。” “洗耳恭听。”她吃得起劲,根本不曾看过他。 易贺眼角弯了弯,看着容佳的眼神多了一点意味不明。 “你很厉害,给我的英语选择题答案全部是对的。按照这个推算,你的英语成绩有点不合理,所以我偷看了你的英语试卷,结果发现” 容佳动作一顿。 易贺将烟放回去,漫不经心地笑了笑。 “抱歉,没经你同意。不过你自己的试卷上错了七八题是因为什么?保存实力?你保存了多少?” 他陡地逼近,近到两人的气息交缠。 容佳连眉毛都没抬一下,一开口还是一股花生香味。 “那又怎么样,犯法吗?易公子不止会挖矿,察案原来也有一手。失敬,失敬。” 近在咫尺的嘴唇,像最娇嫩的花瓣,易贺曾经品尝过它的甜美,现在只是看着,都觉得心神一荡。 他不自觉咽了口口水,跌回座位里。 “别担心,你保不保存实力我根本不在意,反正都撼动不了我的名次。” 容佳:这说法真是特别清新脱俗。 “不过我想请你做件事,给我做辅导,每天两百,星期天照付。你去画室,不就是因为想赚钱。我给的,可比画室多很多。” 容佳:“条件。” “嗯?” 容佳笑:“你拿了钱出来,总有自己的条件吧?” 她竟然不是第一时间拒绝。 易贺想了一下:“除了休息时间,你要尽可能随叫随到。当然,我准备申请调到你们班,跟你做同桌,你要给我梳理知识点,并且随时辅导我,顺便负责监督我。” 容佳低头,小口地喝了几勺汤,抬头:“成交。” -- 吃完一起回去,临分开前,容佳叫住易贺。 “画室那件事,谢了。不过对我,你滤镜别太厚,小心哪天玻璃心吧唧一下就碎成渣渣。我是很容易为金钱屈服的。”她弯了弯手指,做着告别的手势,“易公子,感谢扶贫。再见。” 她轻巧转身,袅袅婷婷地往女生宿舍楼那边走,纤细的身影在夜色和灯光双重掩映下最妖娆的花。 转过身容佳就变了脸色。 是她大意了。 捉弄易贺时,她多少存了点炫耀之意,所以根本没留意到两份答案不一致的问题,只是易贺这个人真是太精明了,他怎么会想到查这一点? -- 容佳最后一个回宿舍,进去时其他六个人正在哄阮绵。 “绵绵,别哭了,不值得。” “就是,他既然这样,你就一脚踹了他。两只腿的男生满地球都是。” 这是她说过的话。 容佳猜得出是为了什么,却还是问了句“怎么了”。 韩雨霏悄悄拉过容佳:“还能怎么了,还不是为了易贺。易贺今晚找绵绵把话说清了。其实我觉得这样更好,免得绵绵总心存幻想。可是绵绵她看不开。佳佳,你跟易贺” “我们没事。” 话虽如此,因为易贺对她的态度,容佳觉得自己在这件事上不宜随意发表意见,正所谓瓜田李下,她说什么都有可能被误解。 甚至她不开口,都能被臆测成另一种意思。 尤其后面她要赚易贺的钱,这样形影不离,再多嘴也说不清。 她得好好想想,怎么样把自己撇开。 正发着愁,阮绵自己给了容佳一记助攻。 她一脸眼泪地看着容佳:“易贺喜欢你,他自己承认的。” 好,梯子来了。 容佳大喜,脑中飞快地组织了一下语言。 “你说错了。”容佳站在原地,双臂抱胸,“他那不叫喜欢,是占有欲。易贺这种人,越是得不到的东西,他越看重。要不然你们看着,我如果愿意跟他走近一点,最多一年,不是,半年,最少,最少是随时都有可能,他就懒得搭理我了。” 阮绵愣愣地看着容佳发呆,倒是有其他人反应过来。 “佳佳说得对,易贺这种人还就是这种脾气。” “你啊,以前也实在太上赶着一点了,才把他宠坏了。” “是啊,其实很多人都这样,要不然怎么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容佳得到了支持,也并没有觉得开心。 真是倒霉,才会无故被卷进这趟混水。 -- 容佳不知道易贺用了什么方法,大概是资本的力量,第三天,她的同桌就换成了易贺。 这一换动,易贺当然是笑得合不拢嘴,周新茶其实也有点高兴。 容佳这几天,已经越来越威胁到她在原来那个小团体的位置,戚宝珠和南溪现在遇到问题,都更愿意问容佳。 现在把容佳调开,正合她意。 唯一不爽的,就是易贺从她的追求者变成容佳的。 易贺这人,真是靠不住,一点恒心和毅力都没有,才追这么几天就放弃了,幸好当初她没有答应这个人。 不过这样一对比,感觉容佳很廉价诶--追她怎么也追不上的,一追容佳就得手。 那个绿茶婊,还真是随便。 与此同时,戚宝珠和南溪却有点失望。 容佳这人看着冷淡,听说还敢动手打人,但是她讲解题目时特别温柔,从不像周新茶那样总有一种优越感。 而且容佳是真厉害,她讲解问题时,特别通俗易懂,南溪自觉接受能力差,经她一点拨,也能很快茅塞顿开。 她俩是真的不想和容佳分开,只是碍于平时收了周新茶不少小恩小惠,不好和这人翻脸。 -- 容佳今天在课堂上,很少有地走了会儿神。 易贺跟她成为同桌这件事,最后会传成什么样,她实在无法预料。 大概她是心机绿茶这个标签,应该是贴上了,甚至应该有不少人在等着看她被甩。 这是容佳巴不得的,她真不想跟这个种马渣男一直捆绑。只是那即使到手的钱,可都是着着实实的真金白银,没道理不要。 金钱,实在太迷人了。 易贺这一节课,更是过得心猿意马,蠢蠢欲动。 窗外秋阳正好,室内佳人清新如画,就连颤动的睫毛,都有着独特的韵味,至于思考问题时,不经意抿紧的嘴唇,更是透着一点小可爱。 易贺单手撑头,盯着容佳的眼睛根本挪不动。 腿上忽然一阵剧痛。 易贺一声尖叫,跳了起来,噼里啪啦带翻了桌上的东西,差点连课桌都掀翻。 正在黑板上写字的老师猛转过身,眼神凌利。 “怎么回事,易贺?!” 罪魁祸首一脸严肃,正襟危坐的样子,摆明了要把自己撇个干净。 易贺:“潘予誉踢我凳子。” 无故被泼了一身脏水的易贺死党潘予誉:老子真是哗了狗了。易哥色迷心窍不是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8.第 58 章 正版在晋江文学城, 请支持 “要哪一门?” “哪一门都要, 快点!” 那帮兄弟很给力,每人负责找一科,很快就将所有答案放到易贺面前。 易贺头也不抬, 奋笔疾书,抄了个昏天暗地。 旁边那些人直纳闷。 “易哥,你怎么一门都没写啊?不对, 易哥,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不是爱写就写,不写拉倒吗?什么时候你也想抄作业了。老班又拿你没办法。” “就是啊易哥,你这样上进,让兄弟们很害怕啊。你不会是真要抛弃我们了吧?” “不可能, 易哥不是这种人。据我的初步分析,应该是因为嫂子。” “怎么说,怎么说?” “你们想想,昨天我们找易哥浪, 他说没空, 那他都跟谁一起浪了?还有,月考嫂子成绩那么好,易哥真不是为了向嫂子看齐?” 有人一拍桌子:“好,破案了!” 正专心抄作业的易贺笔尖一抖, 作业本上划了一条长长的横线。 “浪儿, 你找死是吧, 作业本叫你毁容了。我艹, 忘了件大事,还有作文。快,借篇作文给我抄一下。” 众人一脸“你是傻逼吧”的神色--两篇作文一模一样,你是怕老师不能发现你作业是抄的吧? 易贺急得抓耳挠腮,忽然一张纸从天而降。 “给你吧,你自己再抄一遍就行了。” 易贺凝眸。 阮绵咬着嘴唇,一霎不霎地看着他。 时间空格三秒,易贺接过那张纸:“谢了。” 阮绵轻轻摇头,小声道:“不用谢。” 以易贺引以自傲的手速,终于在上课前十五分钟将所有作业搞定。 然后,当然就到了快活一支烟时刻。 易贺背靠栏杆,吹了个烟圈,依然在吹他刚才的神速。 “易哥这手速我是服气的。” “就是,肯定是从小就躲被窝里练出来的。” 易贺:“滚!” 旁边人大笑:“滚什么滚,不是你自己说的,你还是个小处男。你都处男了,除了用五姑娘伺候你,你还能依靠谁?” 易贺脸不红气不喘:“管你屁事,老子就是天天打飞机,想得也不是你。” -- 容佳刚走近这群人时,就听了这么一嗓子。 她本能地皱了下眉,并在心里暗一句流氓。 而说话的人,呆住了。 不止说话的人,旁边的人,都一起呆住了。 容佳换上了校服,走路又没有声音,这帮人抽烟抽得得意忘形,竟然都没有发现她。 空气忽然安静,片刻后,这个小群体发出了一声暴笑。 “易哥,你打飞机时想着谁?” 所有目光都落到了容佳身上。 容佳冷着一张脸,刚想走开,手腕忽地一紧,随即一股很大的力道拉了她一把,她一个不稳,踉跄了一下。 易贺从后面接住她,把她半抱在怀里。 “你们还不快滚!” 众人会意,大笑着作鸟兽散。 容佳脸上已经冷得结冰:“放手!” 易贺稍一松手,飞快地将她在怀里转了个圈,又在她想逃开时,一把勒住容佳的腰。 教室里面,早已经是一片抽气声。 易贺是有过不少前女友,但是从没见过他跟谁这么亲密过,甚至还有小道消息称,他从没亲过那些女生,连初吻都还在。 难道就是为了等容佳? 容佳这时反倒镇定下来,只冷冷地看着易贺。 “你知道什么叫尊重吗?” 易贺答得那叫一个从善如流:“知道。所以以前打飞机,我都是想着那些女明星,昨晚,我想的是你。你放心,以后我的每个飞机都只为你而打。” 他松开手,扶了把容佳,帮她站好了,还顺手抻了下她身上微皱的校服上衣。 “去上课吧。” 语气甚至算得上深情款款。 容佳扭头就走。 而里面的阮绵,红了眼眶。 -- 自上星期月考结束那晚的事后,容佳和班上,宿舍女生之间的关系就变得很微妙。 中午容佳回宿舍,进门前明明听到她们热火朝天地讨论什么,但她一推门进去,那帮人立即集体噤声。 容佳不以为意,将饭盒放到架子上,换了拖鞋,又去了趟洗手间,准备爬上床时,她瞅了眼阮绵手中的零食。 “开心果?能不能给我点吃?” 阮绵有点呆,反应过来后,忙抓了一大把给容佳。 容佳观察能力强,据她推测,阮绵家境应该不错,虽然阮绵说她父母只爱弟弟,但是阮家父母应该没在金钱上短阮绵的,所以她才会有那么多的衣服,鞋子,零食不断。 阮绵这一带头,其他几人也立即问容佳要不要吃自己的东西。 容佳全部都拿了一点,又将事先准备好的小紫薯干拿出来跟大家分享,很快,宿舍里又热闹起来。 这个年纪的女生,可能会有小女生的虚荣,会嫉妒,但是大部分本质都很单纯,而零食,是一个很好的沟通媒介。 人生路上,知己难求,不过只是一年的舍友或者同学,能够维持着基本的礼貌,就已经足够了。 至于更深层次的东西,容佳不想触动。 有现在这种笑声,已经足够了。 -- 下午清点语文作业时,没写作文的人的名单里,易贺看到了阮绵的名字。 他早晨急着完成任务没细想,现在稍一思考,就明白是怎么回事。 一般情况下,谁也不会傻到写两份作文,所以只能是 下午放学时,阮绵刚要离开教室,有易贺身边的人叫住她。 “易哥有话跟你说,你跟我来。” 此时的易贺,正坐在学校外面某家小餐馆的小包间里,陪同他的,是他的两个发小。 潘予誉:“易哥啊,怎么回事,怎么忽然变得这么严肃正经?” 钟浪:“就是,我都觉得不习惯了。该不会是被魂穿了吧?” 易贺:“滚!” 两人晚饭还没吃,表示不想滚。 易贺透过玻璃窗,看着校园里虚无的某处:“我都在追你们嫂子了,再跟别人牵扯不清,也太不讲究了吧?” 那两人面面相觑。他们还真没发现易贺竟然也是个讲究人。 钟浪:“你对容佳来真的啊?为啥,就因为脸长得漂亮点儿?” 潘予誉和容佳同班,觉得自己比较有发言权:“她不是漂亮点儿,她是真漂亮。不过易哥,这就肤浅了啊。我妈可常在我面前唠叨,娶妻得娶贤。” 易贺没吭声,因为阮绵被领了进来。 她看起来很紧张,做错事了一般。 易贺一抬手。 “坐吧。” 阮绵怯怯地坐下。 易贺对领阮绵进来的人:“让老板上菜,快点儿,还有人急着回去上晚自习。” 不一会儿,菜上来,易贺也不说找阮绵所为何事,带头拿起筷子,一声不吭地吃起了饭。 阮绵被这阵势弄的,根本是食不下咽。好不容易挨到吃完,易贺让其他人出去后,随手点了一支烟。 “今天这事,谢了。是我没考虑周到,害你挨骂。” 阮绵声音小的如蚊子叫:“不用谢。是我自己愿意的。” 易贺话音一转:“这正是我找你的原因。阮绵,我这人呢,特不喜欢别人逆我的意,你以前总缠着我,让我觉得你特别烦。可能以前对你的态度不好,我道歉。但是今天我得跟你说清楚,你别执迷不悟,我真不喜欢你,咱俩没可能。” 阮绵眼圈一点点红了。 “是容佳吗?” “其实没有她,咱俩也没戏。不过现在有了她”他烦躁地狠抽一口烟,“算了,我也能理解你的一点心情了。就这么着吧,我能做的都做了,你以后再怎么样,可真就完全不能怪我头上了。” -- 易贺从小包间里走出来,里面还有隐忍压抑的啜泣声。 易贺弹了下烟灰,皱着眉:“喂,你们哪个留一下,帮着劝劝她。我真没办法见女生的眼泪,忒麻烦了。” 三人都想推脱,最后钟浪成了那个倒霉催的,接下这个烫手山芋。 钟浪:“易贺,我艹你八辈子祖宗。” 易贺转回头,冲他吐了个烟圈。 “从易正源开始艹,艹完了我叫你小妈。” “可是小朋友会看到你,会让他们没办法集中精力的。请您配合一下好吗?” “你现在说话的声音真温柔。”易贺十分满意地点头,并坚决地拒绝了容佳的请求。 最后容佳只能将此事上报,可是她得到的回复是:“易小萌小朋友今天第一次上课,可能会比较紧张,今天就让她的家长留在画室里吧。” 容佳:第一次上课? 这么巧? 但是,好吧,就先这么着吧。 容佳此时已经觉得这家培训机构可能不如他们自己标榜的那么靠谱,结合课程的特点,容佳觉得她的首要目标,应该是培养孩子们对绘画的兴趣。 她尽量忽视角落里那个大个子的存在,但是说句实话,她真没觉得易小萌有一点点的紧张。 事实上所有小朋友里面,就她最大胆,最有热情,还最有想像力。 而且她还发现,这小屁孩十分早熟,说出的话像个小大人一样。 第一节课,容佳在这帮小屁孩们的吵吵闹闹中度过。 后面有十分钟的休息时间。 小朋友们被家长们领着去喝水,上洗手间,或者去娱乐区玩玩具,看书。 只有易小萌的“家长”,只会贴着容佳,“细心询问”各种问题。 “你觉得好玩吗?”容佳问。语气冰冷,脸上却是笑的。 易贺笑得十分“纯良”:“好玩啊。在这里,你就不得不对我笑脸相迎了吧?” 容佳脸上仍然挂着假笑:“随你便,反正我赚的钱里,也有你的一份贡献。” “我非常乐意为你奉献。”易贺说,飞快地扫了眼四周,他又低低地加了一句,“不管在哪个方面。” 容佳加深脸上的笑容,给了他一个字的反应:“滚!” 易贺当然没滚,他又在画室里呆了一节课,最后离开时,还很热情地和容佳打了个招呼。 “容老师,再见。我妹妹说,她很喜欢佳老师。”后面又缀了小声一句,“我也一样哦。” 容佳: -- 中午回到家,容佳对上午受到的窝囊气,或者“性骚扰”是绝口不提。 其实她还真不怕易贺这种捣乱。 易贺这种人,家世好,长得好,从小一堆人捧着,养了一身的纨绔脾气,看上什么东西,就一定要得到,可那兴趣绝不可能长久。要真让他捆绑一辈子,保证他跑得比兔子还快。 她现在所要做的,不过就是等他的兴趣自己变淡了。 吃完饭睡了个午觉,开始上下午的课。 下午又换了一批小朋友,这让容佳觉得惊讶--这看起来不算靠谱的地方,生源竟然还挺不错。 和上午一样,临近上课时,又有一个小朋友没到。 看一眼小朋友名字:徐嘉豪。 很好,不姓易。 再打通电话,是个温柔的女人接的。 “我们已经快到楼下了,马上就上来。真是不好意思啊,容老师。” 不是易贺,让容佳身心舒畅:“没关系,我们会等嘉豪过来。” 很快,徐嘉豪到了画室,而他的家长 大概刚才是她幻听吧,容佳想,要不然怎么会把易贺的声音听成女人呢? 阴魂不散。 -- 下午的课程结束,容佳觉得有点累。 她并不是社交型的人,这样一直和小朋友相处,要温柔地哄他们,要适当地约束他们,又不能束缚他们,这个度的把控让她精疲力竭。 小朋友们却很喜欢容佳,一个个的一定要和她打过招呼才肯走。 容佳的脸都快笑僵了,送走最后一个小朋友时,她连忙用力揉自己的脸。 要面瘫了。 不过也好,她本来就跟面瘫差不了多少。 和其他老师道别,容佳背上包,卸下全身紧绷着的力道,佝偻着背站在电梯里。 难怪老师经常说,等到以后进了社会工作才会发现,学生时代其实是最轻松的。 有明确的目标,清晰的判定标准,只要找准方法,肯努力,就有很大的机率拿高分,而在社会上,很多工作的好坏,是没办法用泾渭分明的标准来评判。 “叮”,电梯到达一楼,电梯门缓缓打开,电梯门不远处,易贺双手插兜,一脸轻松地盯着她。 容佳几近失笑,佝偻的腰仍然任性地弯着,懒得绷紧全身来面对他。 “好玩吗?”她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9.第 59 章 正版在晋江文学城, 请支持  正又一次趴在栏杆上往下看呢,门边传来容佳的声音。 “妈,在干嘛呢?” 赵美意心中一喜, 匆忙转身,急步回到客厅。 容佳把一个小纸盒交到她手里:“粟子蛋糕, 这个季节最好吃。” 赵美意手心里捧着小蛋糕盒, 笑得眼角的皱纹更深了。 晚饭早已经做好,母女俩开开心心吃了一顿饭。 吃晚饭容佳抢着收拾碗筷。 赵美意捧着蛋糕进来,喂了容佳一口。 “你吃吧,我不爱吃甜食的。” 赵美意嘴角漾着笑:“真不知道谁是妈妈, 谁是女儿, 我还要你疼着。” “谁让我小时候,都是你照顾的呢。对了,妈,我找了一份事做。” 赵美意嘴中含着蛋糕, 愣了一下。 一丝苦味立即侵袭每一颗味蕾。 “你正是学习最紧张的时候,找什么工作?”可是想到这几天自己的连连碰壁,赵美意觉得心头泛涩。 “没事, 跟学习不冲突。每个星期六晚上两小时,星期天上午,下午各两小时, 一个小时50块, 这样一个星期就有三百, 一个月也有一千多一点。本来人家还不要我呢, 后面可能觉得我态度挺好的,又给了我面试的机会。” 赵美意心中仍不是滋味,捧着蛋糕却再没有吃的欲望。 “妈妈都一直没什么合适的事情能给我做。” 容佳飞快地将碗沥水:“没事,我们手中还有一点积蓄。加上这一千多,这一年应该不成问题。等我上了大学,有奖学金,助学金,还有助学贷款,学费完全不用担心,我平时也可以去兼职。反正到了我上大学就好了。你要能找到合适的事就做,找不到就算了。” 后面还有一句话她没有说--是我要求你离婚的,我当然要负责你的生活。 “那你不是太辛苦了。”赵美意眼中发酸,看着容佳的侧脸,曾经抱在怀里小心呵护的孩子,现在小小年纪,就被迫成了家里的顶梁柱。 “没事。年轻人吃点苦怕什么。”容佳在围裙上擦干手,伸手就给了赵美意一个拥抱,“放心吧,妈,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赵美意默默地承受了这个拥抱,踌躇了一番,期期艾艾地问容佳:“其实呢,你粟阿姨倒是说过,你们学校在照清洁阿姨,就是扫地洗卫生间这些的。活其实不累,也不脏,工资也还可以。可是我我”她不敢去那里见工,不想让别人知道,容佳的妈妈在学校里当保洁阿姨。 她自己活得卑微一点都没有关系,可是希望自己的女儿能活得好一点。 容佳完全猜得到赵美意后面的话,也理解妈妈的担心,可是对她来说,所谓的面子,其实一点都不重要。 最重要的是,这份工作真的如想像的轻松吗? 容佳是行动派,当即给粟小离打了电话,详细问了工作范围和时间,这才放下心来。 “佳佳,之前我跟你妈提起时,她总担心你有心理负担” “我没有。”容佳平静地说,“凭自己双手劳动所得,清清白白的,没什么可耻。粟阿姨,谢谢你帮了我们这个忙。” “瞎客气什么。”粟小离说。 怎么样都有一点唏嘘。 当初两人是高中同学,大学时的成绩也差不多,结果现在的境况却如此不同。 而这一切,到底是因为美意选了一个错误的婚姻,还是因为她自己的性格? -- 容佳的这份兼职主要是陪四五岁小朋友画创意画,很有点带着小朋友玩的意思。为了更贴近这个身份,她今天特地穿了一件粉嫩又卡哇伊的上衣。 吃完早餐出门,外面阳光正好。 十分钟左右到了画室楼下,找了个地方停好单车,容佳背着小背包,一路哼着歌往楼上跑去。 她来得早了点,只有那天见到的那个女人在。今天她的态度倒挺不错,大概是因为她们怎么说也算是同事了。 没一会儿,其他几个老师也陆陆续续到了,有人还提着豆浆包子,见到容佳也是毫不拘束地说“嗨”。 容佳一一回应,并被带到一个小画室里。那里摆着几张桌椅和颜料,墙上还贴着不少花花绿绿的画。看得出来,小朋友的想像力十分丰富。 只是从容佳看来,她还真没从这间画室里看到所谓“专业机构”的影子。 又过了一会儿,有小朋友过来。这个年纪的小朋友,一般都有家长陪同着,爷爷奶奶辈的居多,只有一位是妈妈陪着过来。 那位妈妈看到容佳,立即问:“又换了新老师?” 容佳十分敏锐地从那个女人脸上看到一点不快之色。 而她不快的原因,应该在这个“又”上。 领容佳进来的那位老师笑容满面地解释着:“之前苏老师感觉年纪还是大了一点,可能没办法跟小朋友们更好的相处,所以我们特地请了这位容老师,容老师这个年纪,最容易跟小朋友打成一片,也最容易得到小朋友的信赖。不过你放心,容老师的专业素养绝对合格,以前还得了好到大奖呢。” 那位妈妈还没吭声,她手中牵着的那个小男孩倒先开口了。 “姐姐,你好漂亮。” 小男孩妈妈立即笑了:“不准耍流氓!”她这一笑,刚才那种紧张的气氛立即消失了,容佳适时拉住小男孩的手,蹲到他面前柔声问:“这里有你画的画吗?能不能带姐姐去看看呀?” 小男孩用力点头,小胖手往某张画上一指:“那张,我画得最棒了。” 这下别的小朋友也围上来,七嘴八舌的指着自己的作品,不无例外地觉得自己天下第一。 容佳陪着小朋友们看了一遍画,又把他们安排到桌边乖乖坐好,抬腕看了下手表,快到上课时间了,再对照一下小朋友的名单,发现还有一位叫易小萌的小朋友没有到。 容佳现在对易这个姓非常敏感,甚至本能地有点反感。 当然,她很清楚这种迁怒毫无道理,而且也不应该。 她又抬手看了眼时间,觉得应该打一个电话催一下--毕竟让大家等一个人是很不道德的。 电话很快接通,有个男声从里面传过来。 “你好。” 容佳不自觉放轻声音,温声道:“您好。请问您是易小萌小朋友的家长吧?小萌在我们飞扬的创意画课程马上就到上课时间了,请问你们已经从家出发了吗?” 对方的声音带着笑意:“我们已经到楼下,马上就到。容老师,你的声音好温柔啊。” 容佳: 不这她还是压下恶心,尽量温声道:“好的,我们等小萌过来。” 约一分钟过后,课室的门外传来敲门声,同时有人小脑袋探进头来。 容佳忙站起来,刚准备迎上去。 已经打开的画室门口,除了可爱的小朋友,还有一个嘴中衔着棒棒糖的小朋友“家长”。 人高腿长的“家长”笑得春风满面。 易贺一动不动,微笑着承受了这记耳光。 容佳带着水光的嘴唇颤抖了几下,终于挤出三个字:“不要脸!” 易贺脸上还带着明显的手指印,他静静地站在那里,一直微笑着。 她说对了,他还就是不要脸。 不要脸的人,才能尝到她嘴唇的柔软。 容佳夺门而出,远远地还听到阮绵的哭叫声。 “你们你们” 容佳跑出餐厅,夜风裹着汽车尾气的热度扑到她身上。她的口腔里,还有易贺带给她的酒气,让她几欲作呕。 路过一家便利店时,容佳买了一瓶最便宜的水,急急地灌下一口,咕咚咕咚几下,全部吐到路边的垃圾桶里。 用掉大半瓶水才缓过来,容佳就着剩下的水洗了把脸,也不擦干,将空瓶扔进垃圾桶后,她就那样顶着风往学校里走去。 她的情绪已经渐渐稳定。 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过度的回想,并没有任何用处。至少她扇了一个耳光。 至于什么初吻,这种东西,真论起来,其实没有任何意义。 明天依然会如时来临。 -- 容佳回到宿舍,先去刷了个牙,刚刷完,人还在阳台,宿舍的门被人砰一下推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0.与正文无关番外,慎点 正版在晋江文学城, 请支持 易贺一动不动, 微笑着承受了这记耳光。 容佳带着水光的嘴唇颤抖了几下,终于挤出三个字:“不要脸!” 易贺脸上还带着明显的手指印,他静静地站在那里, 一直微笑着。 她说对了,他还就是不要脸。 不要脸的人,才能尝到她嘴唇的柔软。 容佳夺门而出, 远远地还听到阮绵的哭叫声。 “你们你们” 容佳跑出餐厅,夜风裹着汽车尾气的热度扑到她身上。她的口腔里,还有易贺带给她的酒气, 让她几欲作呕。 路过一家便利店时, 容佳买了一瓶最便宜的水, 急急地灌下一口, 咕咚咕咚几下, 全部吐到路边的垃圾桶里。 用掉大半瓶水才缓过来, 容佳就着剩下的水洗了把脸,也不擦干, 将空瓶扔进垃圾桶后, 她就那样顶着风往学校里走去。 她的情绪已经渐渐稳定。 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 过度的回想,并没有任何用处。至少她扇了一个耳光。 至于什么初吻, 这种东西, 真论起来, 其实没有任何意义。 明天依然会如时来临。 -- 容佳回到宿舍, 先去刷了个牙,刚刷完,人还在阳台,宿舍的门被人砰一下推开。 隔着一道玻璃门,容佳看到阮绵怒气冲冲地向她这边冲来。她应该是哭过,眼睛红肿,妆容凌乱。容佳将漱口杯放回台上,站在原地等着阮绵。 阮绵一把拉开玻璃门,两步蹿到容佳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 后面跟着的其他人都被今晚这些事完全弄得神经麻木了。可是容佳很冷静,完全不像一般电视里面表现的那样呆呆地说一句“你打我”,她几乎没有停顿地左右开弓,狠扇了阮绵两下,又一把揪住她的头发,狠狠一拖。 阳台很小,只往前一步,容佳揪着阮绵的头发把她拖到阳台边,紧压到栏杆上。 喝醉酒的阮绵这下真的人如其名,在极度震惊和疼痛中,她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她半个身子悬在阳台外,全靠容佳的挤压力维持平衡。 整个世界在阮绵的世界里晃动,楼下的灯光像划黄泉路上的引魂灯。 “疯够了没有?你爸妈生了你,就是让你为一个男生发疯,要死要活?”压抑的声音夹着冷风进了耳里, 阮绵呜呜地哭了。 隔壁宿舍有人从阳台上探头,惊讶地看着她们。 容佳用力压着阮绵,一点都没有松开。 “作践自己,把所有异性都当成情敌。你要真这么想,你这辈子就专门跟你的假想敌去斗吧!” 有其他宿舍的人悄悄钻进312,小声问怎么回事。傻掉的众人轻摇头。 她们都只有一个感觉:原来容佳并不只是人淡如菊,她还冷如利刃,恶如修罗。 阳台上,阮绵在风声里呜咽,楼下不知哪个宿舍有人在唱歌。 鲁迅先生说,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阮绵已经完全失去了力气,容佳揪住她的衣领,一把把她甩到阳台的地板上。 阮绵趴在地上,半长的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 她还在哭。 容佳走到她脚边,冷漠地看着她。 “你知道真正的爱情应该是什么样子吗?”她轻声问,又自问自答,“他要爱护你,尊重你。哪怕外面有千万个异性要扑过来,他都会主动帮你抵挡。你只需要做他感情世界里的女王。唯一的女王。” -- 最后到底还是惊动了宿管阿姨。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人在打架?” 没有人敢回答。 容佳半抱半拖着将阮绵带回床上坐好,抽了纸巾,一边帮阮绵擦脸,一边冲宿管阿姨微笑着解释:“没考好,闹了点情绪。动静大了点,真是对不起。” 宿管阿姨也知道今天刚月考完,她脸色稍缓:“知道没考好,平时就要多用功,光靠哭有什么用。” “您说的对,我们下次一定注意。不好意思,吵到您了。” 小姑娘长得好,认错态度又这么正,宿管阿姨又啰嗦了几句,就回自己的值班房了。 容佳松开阮绵,又递了张纸巾给她。 “想哭就蒙着被子好好哭一场,以后要像个人。真喜欢就认真表白一次,他不把你当回事,你就一脚踹了他。两条腿的男生满地球都是。” 阮绵呆坐了一会儿,双手捂着脸,小声地哭了。 容佳从其他人的眼神中看到了恐惧。 她今天的样子,应该吓到这些单纯的女生。没关系,总有一天她们需要面对这复杂的世界。她不过是提前给她们上了一课。 不过明天大概一中就会有新的传言:阮绵又为了易贺跟人打架,新来的容佳是个特别会装的绿茶。 整场狂欢,以易贺的强吻开始,以阮绵的眼泪结束。 今夜,难以成眠。 -- 八卦消息传得很快,第二天周新茶再见到容佳时,眼中再没有那种遮遮掩掩的优越感。 而后面的月考成绩,又给了她重重一击。 老师阅卷神速,第二天就出月考成绩。 容佳年级排名98,班级排名第二,屈居左默之下。 周新茶在震惊中,看容佳时又多了另一种眼神。 左默向容佳表示祝贺,容佳笑得十分谦虚:“以后还是要向你多多学习。” 中午吃饭时,容佳第一次失去了小伙伴。 可能她原来的那个小团体终于意识到,容佳不是任人搓遍揉圆的小面团,而是一个会变脸的妖怪。 吃到一半,阮绵主动凑了过来。 “谢谢。” “不用。”容佳连眼都没抬。 “可是我还是喜欢他。我爸妈只会围着我弟转。高一军训时,我晕倒了,是他把我背到校医院的。他还送了我零食。我爸妈都没管我。” 容佳抬眼,注视着阮绵肿成烂桃的双眼,表情冷漠:“我能理解。可是缘份天注定,不要强求。还有,我坚定地认为他满身铜臭都盖不住骨子里的人渣味。” “我去上学了。” 赵美意手上的动作未停,在水流声中“嗯”了一声。 “到学校后要好好学习,别给你粟阿姨添乱。” “嗯。” “你刚到新环境,需要一段时间适应,别给自己太多压力。” 容佳拢了下耳后的头发:“嗯。” 赵美意将洗好的碗放到沥水架上,像是想到什么:“对了,佳佳,在学校里见到你粟阿姨,最好叫粟老师。叫阿姨太亲,她又是你班主任,别人容易说闲话。” 容佳:“嗯,我知道。妈,那我走了。” 赵美意微笑着:“去吧,路上小心。” -- 出了单元门,外面还在下雨。 容佳搬到新城不到半个月,对这个城市十分陌生。 好在国庆假期里她去过新城一中,知道它离这里并不远,自己骑单车的话,可能不用二十分钟路程。 今天下雨,赵美意不放心她骑单车,只能搭公交。 雨水溅到绷紧的天蓝色撒碎花伞面,迅速碎成了水雾。 容佳穿着凉鞋,很快脚里都是水。 她尽量挑水少的地方走,还是把雨水带到脚踝上。 很讨厌。 容佳的眉头一点点皱起来。 -- 出了小区没几步就有一个公交站台,正是上班上学高峰期,站台上挤满了人。 容佳不喜欢跟人挤一块儿,就打着伞一个人单独站在角落里。 脚踝上的雨水干了后,给皮肤带来一阵阵紧缩感,那上面,还沾着点点污渍。 容佳有轻微的洁癖,忍了又忍,还是从背包里拿了湿纸巾出来,将脚踝擦干净。 刚擦好,她等的车就到了。 这一趟有不少人,容佳懒得跟别人挤,最后一个上去。 这个时间段,公交车里当然没有座位。 容佳挤在人群中,纤细的手臂高举着,单手用力拽着吊环。 在她面对的位子上,是两个穿着一中校服的女生,都留着齐刘海,带着不算夸张的锁骨链,而且化着妆。 一中是重点高中,在齐佳的想像里,里面的人应该都是一心扑在学习上,现在看来,爱美是天性。 尤其是这个年龄段的少年少女。 一路拥挤,公交车终于在一中不远处的站点晃晃悠悠停下。 容佳随着人群从后门下车,隔着几步路,跟在那两个女生走到一中的大门前。 那两个女生嬉笑着走进门里。 容佳停下脚步,微仰起头,看一中高高的门楣。 高中的最后一年,没想到会在这里。 -- 容佳进了校门,直接去了粟小离的办公室。 粟小离和赵美意是高中同学,也是闺蜜。见到容佳出现在办公室门口,她立即笑眯眯地招了招手。 “粟老师。” 粟小离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 “没事,叫阿姨也不怕。” 容佳淡淡地笑了笑。她的脚踝上又沾了雨水,没来得及擦,现在那块皮肤像有千万只小虫在咬,非常难受。 可是她站直笔直,纹丝不动。 粟小离先是叹了口气,马上又笑了起来:“高三才转校,的确不是很好,不过也没事,你底子好,教材又是一样的,影响应该不大。” 容佳抿着唇,微微点头:“嗯。” 粟小离倒有点不好意思:“我教得是平行班,本来以你的成绩,应该分到实验班的。不过你刚来,需要一点时间适应,放在我们班上,我放心一点。” 容佳弯了下嘴角:“粟阿姨费心了。” 声音有点小。 “没事,我跟你妈是好姐妹。”粟小离摆了下手,“高三都要住校,你的宿舍安排在女生楼312,后面我抽空把你的那些东西拿过去,你中午回宿舍收拾一下。” 容佳:“谢谢。” “那行,你先去教室,快上课了。就我上次带你去的那幢楼,上三楼左拐,最后一间教室。我等下过去,安排你做个自我介绍。佳佳,别怕,大大方方的就行了。我们班虽然是平行班,但可是平行班里的实验班,学生素质都还行。” 容佳:“嗯。粟老师再见。” 容佳刚转过身,粟小离又叫住她。 “佳佳。” 容佳转回去,幽黑的眼睛静静地看着粟小离。 粟小离舔了下嘴唇,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松一点。 “佳佳,你现在是高三,是最重要的时候,你爸妈的事已经成定局,你别考虑太多,让这件事影响到你。” 容佳神色平静,声音轻而淡漠;“我没有爸爸。” 粟小离一愣。 “粟阿姨,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妈妈的。” -- 课前一支烟,快活似神仙。 离第一节课还有几分仲,易贺带着几个死党,聚在走廊上,公然享受起“课前烟”。 昨晚下了一夜的雨,走廊里被打湿了大半。 天气转凉,有人已经换上了长袖衬衣,易贺还是短袖。 可能是话说时没注意,易贺一不小心靠到栏杆上,立即大叫:“我艹,湿身了!” 旁边人哄笑。 “你不是早‘失身’了吗?” “就是,软绵绵这几天的朋友圈里可都是你俩的合影。易哥,这几晚,爽翻了吧?” “滚!”易贺弹了下烟灰,“老子又不扶贫,凭什么让她占便宜。老子的第一次要留给我老婆,很宝贵的。” 众人假装不信,有人笑他这是拔x无情。 易贺漫不经心吐了个烟圈,将目光投向远处被雨水洗过的校园。 “好几个人一起,那几个就这样被她大手一挥p没了,她也好意思?” 又是一阵哄笑。 易贺没撒谎,这一点大家心知肚明。一直以来,都是阮绵对易贺一厢情愿。 正说笑着,忽然有人指着楼下。 “擦,易哥,快看,你的心上人!” “哪儿呢?”有人问。 “那边。快被伞挡住了。” “我艹,真是她。” “她身边那个,是不是梁烨?” “不是他还有谁!” “易哥,你快看啊,再不看,就被伞挡完了。” 易贺本来一直在悠闲地抽着言,闻言连身都懒得转,仍然保持着背靠栏杆的姿式,修长的脖子无限往后扭,往楼下瞅了一眼。 嚯,还真是他们。 两人挤在一把伞下,身体贴得很近,看起来十分亲密。 “这么一大早,他俩怎么碰一起的?该不会” “真有可能。想不到梁烨看着正经,下手比易哥还快。” “易哥,心里快滴血了吧?” 易贺转回快扭断的脖子,嘴角一弯,笑了。 “滴个毛!要不是梁火华对她有兴趣,老子连看都难得看她一眼。周新茶?周黑鸭还差不多。我就是看不惯梁火华” 声音戛然而止。 -- 容佳来到楼上,收了伞,用力甩了几下伞上的雨水,这才抬腿上楼。 三楼,左拐,最后一间教室。 容佳上到三楼,向左拐,没往前走几步,就看到某间教室边的走廊上聚了一小帮人,个个都叼着烟吞云吐雾。 想必那一小片区域的pm2.5值严重超标。 容佳脚步微顿,可是那里是必经之路,避无可避。 容佳目不斜视,放轻脚步,试图尽量快而轻地穿过那片区域。 结果刚走到那群人身边,就听到了那么一嗓子。 容佳本能地偏了下头。 说 话的男生站在人群中间,个子很高,有点瘦,大概是刚才说话时的神情还没来得及收,又猛点见到她,男生的脸上惊讶中还带着散漫和吊儿郎当。 容佳听粟小离说过,一中前两年换了新校长,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烧到了一中的校服上。 新校长讲究跟国际接轨,最直接的体现就是一中的英伦风校服。 此举直接将一中学生的颜值提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刚才说话的男生,穿着白色的短袖衬衣,不止是风纪扣,下面两粒扣子他都没有扣,衬衣领口就那么随意地敞着,露出一大截紧实的蜜色胸膛。衬衫包裹下的身体,看起来应该不错。 剑眉入鬓,鼻梁高挺,虽然只是短短一瞥,容佳也觉得那位男生长得还不错。 她想到刚才听到的那一耳朵话。 长得再人模狗样有什么用,骨子里还不是个人渣。 --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明明有好几个人,还个个都是满嘴荤话的大嗓门,这一会儿,整个走廊里却寂静无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1.番外完(正文无关,慎点) 正版在晋江文学城, 请支持  易贺气急败坏,让容佳特别高兴。 她凑到易小萌耳边, 非常技巧地将声音“压”到前面的司机能听到的程度:“我不是他女朋友,我是他老师。” 易小萌大大地“耶”了一声, 只是身体被安全座椅的安全带绑住, 没能跳得很高。 “我就知道不是。哥哥是吹牛大王。羞羞羞。”嘲笑完易贺, 小朋友又一脸兴奋地看着容佳:“那你会骂他吗?” “他不好好学习就会。” “那你会打他吗?”小朋友已经不止是兴奋,而是在期待, “打他屁股。” 容佳觉得她只要一点头, 易小萌小朋友绝对会再度跳起来。 “老师不能体罚就是不能打学生的。” 易小萌大眼睛里的光消失了。“那你也不能帮我报仇了。” 容佳: 易贺在前面哈哈笑起来:“老师不能打, 女朋友可以打啊,小萌萌。” 易小萌眼里的光再次噼里啪啦乱闪。 “佳佳姐姐, 我做我哥哥女朋友吧。我哥哥好帅的。单身狗好可怜啊。” 容佳实在忍不住, 捏了下她滑嫩的小脸:“你还知道单身狗?” “我哥哥说的啊,他说他有女朋友, 我是单身狗,好可怜。” 容佳: 很好,易贺的罪名又多了一条教歪祖国幼苗。 社会渣滓! -- 应易小萌小朋友的要求, 三人去吃披萨。 虽然吃美国大饼也影响不到他的花容月貌,可是易贺对这种充满了小朋友这种生物的就餐环境表示十分不满, 从进门后就双臂抱胸, 一脸“我才不屑来这里, 我是被逼的”之神色。 容佳和易小萌头碰头研究餐牌, 开开心心地商量着该吃什么, 易贺插不进嘴,只能十分土豪地提醒了一嗓子以求注:“点最贵的!” 没人理他。 “我买单。”他又加了一句。 还是无人回应。 易小萌还记恨着易贺刚才反对她来这里的事,于是在点好餐后,她再次跟容佳说那种可以让易贺听到的“悄悄话”。 “我哥哥长得一点都不好看。他还好笨的,总是考鸭蛋。佳佳姐姐,你不要做他女朋友,让他做单身狗,让他可怜。” 容佳笑了笑,没说话。 前面一条她可以答应,因为本来就不是,后面一条,她就无能为力了。 易贺这辈子,大概都没办法享受“单身狗”的“可怜”。 -- 吃完饭先送容佳回家。 稍作休息后,她下午还要上课。 易贺这边也要送易小萌小朋友回去,再接徐嘉豪小朋友过来。 容佳下车后,又被易贺叫住。他松开安全带,俯着身,从副驾驶这边降下的车窗里递了张纸过来。 \"我的画,送给你,好好保管,别又撕了。” 容佳脸色一沉:他还敢来这一招? 她的脸色阴沉地像头顶的天空,一伸手拽过那张纸,当场打开。 如果再是那种,她要当场撕碎,砸到易贺脸上。 带着一条条蓝色横线的笔记本纸页被打开,一大一小两个人跃然纸上。 小的是易小萌,那头软软的小卷发十分显眼。大的那个,是她。她和易小萌头抵着头,简单线条勾勒出来的笑容十分传神。 易贺两指贴在唇上,冲容佳一扬:“下午见。” 汽车往前驶了一截,在前面的路口向左一转,不见了踪影。 容佳呆站了一会儿,直到脸上一凉,然后是第二下,第三下。 下雨了。 她急急转身往里走,刚进单元门,雨就下得大了。 进到家里,正好听到赵美意在懊悔抱怨。 “怎么下雨了?看看这些床单被罩--早知道昨天就不应该偷懒,应该当场洗掉,昨晚应该就干了。都怪我。” 容佳把包放在鞋柜上,低头换鞋。 “干不了就干不了呗,就晾在那儿,总会干的。” “那不一样,这样就算晾干了,气味也不好闻。还是要太阳晒过才香。” “那就再丢洗衣机里重洗一次呗。” 容佳换了鞋走到赵美意身边,阳台地方小,本来晒衣物的地方就有限,床单被罩被赵美意用衣架尽可能打开来挂在上面,但是感觉并没有多大帮助,反倒把阳台堵得严严实实,加上外面的天气,连小客厅都变得阴阴沉沉。 容佳拉住赵美意胳膊,带她离开阳台,关上玻璃门,把那些阴风冷雨挡在门外。 “好了,好了,想那么多干嘛。有这功夫,不如去睡个午觉。” 她把赵美意推到卧室,赵美意还在念叨着“下次不能再这样,一定要吸取教训”。 “抓大放小。大事上吸取教训是应该的,一些芝麻绿豆的小事就算了。要是事事都要记着,人还不得累死。” 她将赵美意摁到床边坐下,蹲下来替她脱了拖鞋,赵美意忙主动靠到床头,容佳扯过被子替她盖好。 赵美意心里酸涩,喉头发哽。 她就是在大事上活得糊涂,才蹉跎了大半辈子,连带着拖累了佳佳。 到了现在,一把年纪了,不要说做孩子的指明灯,就这些为人处世的道理,还需要佳佳讲给她听。 她是一个失败的母亲,这一生,是破败的一生。 容佳极会察言观色,立即猜出赵美意心中所想。 失败的初恋和婚姻,被打压的前半生,即使她现在人自由了,可是心却一直画地为牢。 要想让她真正走出来,只有帮她找回被姓容的打击得七零八落的自信。 容佳在床边坐下来,未开口先笑了。 “妈,跟你说个事,我又找到一份工。” 赵美意一下子急了,容佳忙拦住她:“听我说完啊,我不耽误学习。” 赵美意满满靠回床头,却仍一脸担忧。 容佳倒很是轻松。 “这样的,我有个同学成绩很不好,想让我帮他补下课,就在教室,不用我来回跑。每个月呢,就给我六千。” 赵美意被吓着了:“她怎么会给这么多啊?” 容佳明白赵美意的担忧。 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超出正常范围的报酬,可能是要付出额外代价的。 “哪里高了?”她有意用一种夸张的腔调笑到,“妈,你都不知道他成绩有多差,我帮他补课,很辛苦的,就今天中午吃饭时,我还要帮他讲题。人家家教一个星期才上几节课,我是差不多天天跟他绑一块儿。他还特地跑来跟我坐同桌。” 容佳这通抱怨,成功打消了赵美意的疑虑。 “人家花了这么多钱,你辛苦点是应该的,不过真不耽误你学习吗?” “不耽误。我帮他辅导时,自己也等于复习了一遍。噢,对了,先跟你说清楚,免得你瞎担心。他是个男生,我们现在是同桌,又天天一起讨论问题,我不知道会不会有人以为我们在谈恋爱,但是我们真没什么,不放心你可以问粟阿姨,她最清楚。” 她没有提易贺一次性付清薪水的事,这不符合常理,说了会让妈妈担心。 赵美意一直以为对方是小女孩,没想到却是男孩子。她本能地有点担心,因为以前在老家,都有男生追到家里去。不过毕竟是自己的孩子,容佳在这方面,一直是很让人放心的,加上还有粟小离在,赵美意倒没过份紧张。 容佳松了口气:“妈,我去看会儿书,等下我出门时,你别起来了。晚上我要是不回来吃饭,会给你电话。呀,差点忘了,还有一件事。你等等啊。” 她飞快跑出去,从自己背包里拿出两张纸,递给赵美意。 “妈,这里有几个网站,是我特别筛选过的,怎么玩,有哪些注意事项,我都写清楚了。我记得你以前就很喜欢看书,反正你也没什么其他爱好,我又不常在家,我觉得你闲着也是闲着,不如也赶一回潮流,写网文去。” 赵美意吓坏了:“我哪里行!一把年纪了,还搞这些东西。” 容佳把她做的攻略塞到赵美意手里:“怕什么,才刚四十出头,以后还有大把时间。又不是真要你赚多少钱,反正你都有工作了,这个就当是个爱好。万一写火了,我有个大神老妈,不也跟着沾光。” 赵美意还是摇头。 容佳:“哎呀,都说了就是试着玩。你先去这几个网站看看文,再选一个你觉得最合适的,到时候我们再买台电脑。妈,粟阿姨都说你高中时作文写得可好了,就写点东西给我看看嘛。” 赵美意手中握出薄薄两张纸,却觉得足有千斤重。 这一路趟尽各种苦水,早让她忘记生命中曾经有过的那一点甜。 只是那些不成眠的夜里,她偶尔也会思考,怎么和小离之间的距离就拉得这么大了?高中时那个被人称为“美女”,“才女”的赵美意,到底去哪里了? 她自己都快忘了,很多年前,她也曾经像佳佳这么鲜活过。 赵美意的手紧紧地握着那两张纸,像握着一点稀薄缥缈的未来。 “我试一下。” -- 容佳回到自己的房间。 房间很小,除了那张小床,也只放得下这张小书桌。 容佳在小书桌前坐下,看着被雨水打湿的玻璃窗发呆。反正就快到出门时间了,就偷一会儿懒吧。 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忽然亮了。 微信里有人发消息给她。 容佳懒洋洋地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佳佳,怎么一直不回我消息,你还好吗?我很想你。” 往上一条是:“佳佳,给我地址,我十一去看你。” 再上一条:“佳佳,怎么不让我送你?你现在安顿好了吗?” 再往上是:“佳佳,你怎么不赴约?我昨天等了你好久。” 她的手一路往上滑。 “佳佳,你是不是怕我会做伤害你的事?我真的只是想见见你。好吧,我承认,我想亲你。我还没牵过你的手呢[委屈]。” “佳佳,你怎么还不来?” “佳佳,我已经到了酒店,你快点过来噢。” “佳佳,我不想留遗憾,在你走之前,我们见一面吧。xx酒店xxx号房,星期六下午,我等你。” “佳佳,一直不好意思说,但是我觉得,我不说,你也应该感觉得到。我喜欢你。你也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容佳,我家里遇到点事儿,你住院没有及时去看你。对不起啊。你现在有没有好一点?” 在这上面,终于是她发出的两个字:好啊。后面跟着一个大大的笑脸。 手指再稍一滑动,上面那一行是:“容佳,星期六下午一起去图书馆吧。” 容佳挪开手指,任屏幕一直定格在那里,直到变黑。 她没有回消息,因为不想说话。 同样,她仍然没有删掉那些对话。 当然,那并不是出于留念。 她就是想看看,一个人到底可以无耻到何种程度。 粟小离放下心来。 可是分数下来,容佳这一次,考得没她预想那么好。 粟小离忙找容佳谈了次话。 并不是想责备她,家里刚出那么大的事,又是新环境,偶尔考差一点,也能理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