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魂曲:公主夫人逃爱记》 正文 2. 公主的婚事 我姓姬,名元芷,是卫国国君最小的女儿,因为是刚过满月的时候生的,所以又称“惜月公主”。我喜欢弹琴,而我的父兄弟们也喜欢听我弹琴,因此我整日里弹琴,落得个“琴痴”的外号。 这一年,我十七岁,正是出嫁的年纪,听说九州各国有好多王公贵族来求亲,为此父王还择其优者,专门做了一个花名册。 这一天,我在后花园里和宫女们玩耍,远远看见父王乘着步撵向这边走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小内侍,其中一个手中捧着盘子,盘子里还放着样什么东西,看着像是一本——书!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又来了! 噩耗,真真是噩耗! 我想偷偷溜掉,才刚一抬腿,就听到父王在身后叫道:“芷儿,上这儿来!” 唉,他已经看到我了。逃是逃不掉了,我叹了一口气,只能硬着头皮迎上去。 父王近来气色比以前好了许多,我刚想拍几句马屁糊弄糊弄就溜掉。没想到他老人家上来就直奔主题,说道:“芷儿,前阵子孤跟你说要做个花名册,让你挑起来方便,今天已经做好了,本想一会儿让人送到你宫里去,可巧碰上了,就在这儿一起看了吧。” 唉,敢情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 我想了想,说:“谢父王,那就让他们现在抬到我宫中,我马上就回去看。” 没想到父王竟然说:“诶,就在这儿看嘛,我们父女俩也好久没有好好说过话,刚好孤也想听听你对这些人的看法。” 这些人指的是花名册上的人,他们当中有人会成为我未来的夫婿。 人要倒霉的时候,真是喝口水都能噎死。得!就在这儿看吧,当着这么多宫女c小内侍的面,我们品道品道我未来的夫婿! 父王见我没有反对,就让人把花名册送上来。得嘞,厚厚的一大本,摊开足足有两米长,这得看多久啊。 我扫了一眼花名册,好嘛!清一色的诸侯和公子,这是把我往君夫人的位子上整的节奏啊! 说实话,我不想当君夫人。一来我不喜欢远嫁,而要当君夫人必定要远嫁他国;二来我觉得当君夫人这条路风险太大,要知道公子有很多,可王位就一个,这其中少不得明争暗斗,尔虞我诈,骨肉相残可些事情我小时候听得太多,长大了更不想亲身经历。 于是,我把顾虑如实告诉了父王。没想到父王听后只是哈哈一笑,说道:“寡人知道女儿的想法了,你是舍不得父王,那就给你找邻近国家的,已经是国君的,不就好了吗?你看这几个——纪国c甄国c毕国c郑国,都好的嘛!” 我一听,差点没晕倒,说道:“父王,女儿听说那个纪国国君好像已经很老了。” “哦?多老?”父王明知故问。 “年过半百?”我答。 父王愣了一下,说道:“和我差不多嘛,你觉得父王老?” 我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纠正道:“不老不老,父王您正当壮年,正是大展雄风之时。” “是嘛,孤最近还刚纳了一个如夫人,和你一般大,挺般配的啊。”父王说。 我觉得脑袋上一滴大汗。 父王又说:“那纪侯还有什么问题?” 我生怕他一时闹热真把我嫁给那个老头,连忙说道:“克妻!” “嗯?” “女儿听说啊,这纪侯克妻,已经死了三位夫人了!”我说着伸出了三根手指,在眼前晃了晃。 “这”父王若有所思地捋了捋胡子,又说,“那甄伯c毕侯c陈伯呢?可有中意的?” 我回头看了看贴身侍女香草,只见她轻轻地屈了一条腿,我恍然大悟,回答道:“甄伯是个跛子。” “”父王瞪眼看我。 我假装没看见,又说:“毕侯是个秃子!” “” “陈伯有隐疾!” “什么隐疾?” “狐臭呀!” “” 父王被我说地有些愣住了,半晌说道:“是寡人孤陋了,险些坏了女儿的终身大事。这样,你再仔细看看,有什么问题马上跟寡人说。” 受此鼓励,我的胆子就大了起来,对着假装仔细在看花名册,实际专挑毛病,评头论足。 比如说,我随意问身边的一个宫女:“咦,这郑国公子是不是去年来过我们这里?” 那宫女答道:“是!” 我眨了眨眼睛,又问道:“是不是头发有点秃的那个?” 宫女忍不住掩口而笑:“是!” 再比如,我故意问香草:“诶,去年登基的那个晋侯是这个吗?” 晋侯只有一个,香草当然只能回答:“是!” “登基的时候几岁来着?” “八岁。” “那现在几岁?” “九岁。” 底下的宫女们一片哗然,纷纷议论道:“这也太猴急了吧。” 又比如,韩国的公子结巴,鲁国的公子貌丑之类的 总之,吹毛求疵,鸡蛋里挑骨头,没有一个正常人就对了。 我这边还在滔滔不绝,那边父王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香草拉了拉我的衣襟,向我使了个眼色,好嘛父王的脸都要黑成锅底了。我住了嘴,宫女们也跟着安静了下来。 “你到底有看中的吗?”父王没好气的说。 “没有。”我老实说道。 “那你看完了没有?”父王又问。 “也,也没有。”我心虚地回答,其实我根本没有仔细看。 “还差多少?”父王大声问道。 我吓得一个激灵,胡乱说道:“还差一个。” “哦?”父王冲我瞪大了眼睛,把我看得很不自在,“谁?” 我指着花名册上最后一个人,低声道:“他!” 父王不动声色地看着我:“那你觉得他怎么样?” 他怎么样?我又不认识他!我怎么知道他怎么样?再说那楚国路途遥远,嫁过去了几年也回不来,能怎么样?而且,您老人家不是一直看不上楚王,背地里老说人家坏话的嘛。 咦,这倒给我提了个醒,于是,我说道:“父王与楚王历来不睦,女儿自然不能做他们家的媳妇。” 可没想到父王却突然很大肚地说:“这倒没什么,寡人与楚王只是有些小误会,倒是碍不了你的婚姻大事。更何况这个楚国公子是最近逃亡到我国的,孤看他沉着稳重,举止潇洒风度俱佳,倒是个人物,比他那个爹可是强太多了。” “可是人都道荆楚乃南蛮之地,不朝天子,不交诸侯,女儿怎么可以与这样的人为伍?” “儿啊,你这就短见了吧。不错,楚国以前是很荒蛮,可也正是因为地处偏僻,才能拓疆千里啊,如今你再看看这些九州小国,哪个能与楚国比,不说别的,光光气度就差了人家几截?” “可就算楚国再厉害,那他不也是”我停了一下,继续说,“不也是逃出来了吗?” “楚国朝廷现在是很乱,楚王已经老了,几个儿子争王位争得很厉害,那大楚江山还不知道将来会落到谁的手里,他么,也不是就没有机会。”父王一边说,一边仔细端详我的容貌,说道,“儿啊,以楚国现在的实力,与九州天子分庭抗礼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纵然你长得再好,可就凭我们这个小小的卫国,要想当上楚王的正牌夫人也是很难的。” 额,最后这句话有些伤人。 见我消停了,父王又趁热打铁地问:“关于选夫一事,芷儿可还有什么想法?” 唉,我想起了我的大姐c二姐c三姐c四姐她们无一不是嫁给了诸侯,就是诸侯的儿子,我还能有什么想法?现在我脑子里冒出来唯一一句话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于是,我憋了半天,还是憋出了这么一句:“孩儿不敢有想法。” “哦?怎么就不敢有想法了?刚才想法还挺多嘛!”父王瞅着我,不无挖苦地说。 “孩儿听凭父王做主。”我说。 “哦?可寡人现在就偏偏想听听你的想法。既然这些人你一个都看不上,那你就告诉寡人你自己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寡人也不逼你,今天你也累了,先回去,一个月后,寡人要听你的想法!” 父王说完,就摆驾回宫了。 终于,如临大赦。 一个月?谁还管一个月之后的事呢?到时候再说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 公主的梦 时值盛夏,天气有些热,我躲在宫里吃西瓜,一口一口地吃着正嗨皮,身后的香草却不知怎的哭了起来,弄得我有些扫兴,这丫头最近有些奇怪,常常莫名奇妙伤感。于是,我好奇地回头看着她,是嫌我月钱给的不够?我就这么问她,她连忙摆摆手,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那是嫌宫里的伙食不好?”我又问。 “没有,没有。宫里的饭菜荤素搭配合理,营养丰富,美味可口。” “那你哭什么?”我眯着眼看她。 “我是为公主哭,公主您命苦哪!”得,她哭得更加大声了。 我有些晕:“我怎么命苦了?” 香草一边擦了擦眼泪,一边说:“公主,您要嫁到楚国去了,山高路远,又荒蛮的,怎么就不命苦了呢?” 我晕,我什么时候要嫁到楚国去了?我怎么不知道? 香草一边抽泣,一边说:“您想好怎么回答主公了吗?” 我不假思索地回答:“没有啊!” “我看主公对那个什么楚国流亡公子特别满意,您要答不上来,可不就要嫁给他了吗?过个几年,他要回楚国了,您还得一起回去,到时候连奴婢都要嫁给楚国人了。”香草说。 我很无语,这都是哪跟哪啊,便说道:“合着你不是为我难过,是为你自己难过啊!” “我这是为我们俩难过啊!”香草说着哭得愈加伤心了。 我有些哭笑不得,便打断她说:“得,咱能先不哭吗?要不,我跟父王说说,我出嫁时,你不用陪嫁,可好?” 香草一听,吓得立马停住了哭,道:“公主,您这是不要奴婢了?要赶奴婢走吗?奴婢自幼跟您在一块,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奴婢哪儿也不去!”说完,抱着我的腿又哭了起来。 我被香草弄得有些心烦,便说道:“我没有赶你走,我是说你愿意去就去,不愿意去就不去,再说我又没有要嫁给楚国人!” 香草眨巴了几下眼睛,说:“当真?” “比真金还真!”我说。 “可是您还没想好怎么回答主公呢!” “” “就差两天就满一个月了,您要答不上,恐怕就”这丫头说着,鼻子一红又要哭了。 我连忙安抚她说:“这不还有两天嘛,我马上想,马上想。” 有了我这句话,香草这才破涕为笑道:“这就是了,只要公主若肯好好想,一定会有好办法的。” 我仔细打量了打量香草,这丫头跟了我这么多年,这两年出落得越发水灵了,杏眼桃腮,唇红齿白的。 香草被我看得有些发窘,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我笑了笑,问道:“香草,今年多大啦?” “十五了。”香草答。 倒也是,就比我小一岁,也及笄了啊,是该考虑终身大事了。于是,我就说:“香草,等我这里的事情处理妥当,我就让父王给你找个好人家嫁了,好不好?” 香草一听,眼睛立马就又红了,哭哭啼啼道:“公主,您又要赶我走,奴婢是死也不会离开您的” 得,又开始了,不说,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终于到了约定的日子,我还在盘算父王会不会忘了,就这么蒙混过关了呢。没想到一大早就有父王身边的小内侍来请我过去。唉,这该来的总归是会来的。 在去父王宫中的路上,香草比我还紧张,好几次脚底打滑差点摔倒,我看着于心不忍,几次想打发她回去,可想想还是算了,不然她又要以为我不要她了,又要哭哭啼啼好半天。 好在父王今天心情不错,随便寒暄了几句,就进入了主题,问得倒还随意。 “芷儿啊,上次的问题考虑好了吗?”父王问。 “嗯,儿臣想好了。”我说,尽量表现出我温柔贤淑的一面。 “那说说看,想找一个什么样的?”父王看着我说。 我假装随意地说:“前日里儿臣做了一个梦。” 我故意停了下来,现在轮到父王好奇了。 “哦?什么梦?”父王问。 我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清了清嗓子,认真地说:“一个英俊少年,谈着琴,骑著一只彩凤翩翩飞来。” “哦?”父王睁大了眼睛。 “嗯,”我点了点头,继续说,“他说,他喜欢音律,与我合该有一段姻缘在此,故前来相会。” 父王低头不语,在殿里踱了几步,转身看向我说:“这就是你想要嫁的人?一个乐师?”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父王会得出这么个结论,马上解释说:“不是乐师,是一个精通音律的人。” “精通音律?” 我郑重地点了点头,道:“女儿自幼喜欢抚琴,必要嫁得一个擅长音律的人,能与我的琴声相和,方能琴瑟和谐,长长久久。” “这”父王有些犹豫。 我觉得做什么事情都要趁热打铁,便表态道:“一日不寻到有缘人,女儿宁可陪在父王身边,终生不嫁!” 许是我说得太过认真,父王竟信以为真,说:“这终生不嫁还是不要了。既然你执意如此,寡人就尽量满足你,只是你的这个梦中人,寡人要到哪里寻呢?” 我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随口编道:“他临行时告诉我,他住在京郊无稽山。” 晚上睡觉的时候,香草忍不住问我:“公主,你当真做过那个梦?” 我睡意正浓,便回答道:“什么梦?那是我编的。” “您真厉害,说的真像那么回事,我估摸着主公是信了。”香草不无钦佩地说。 “哦”我已经迷糊了。 “呀!”香草突然叫了一声,把我吓了一跳,醒了大半,只听香草继续说,“可主公要是真给您找到了那个梦中人可怎么办?” 我没好气地说道:“那梦是假的,梦中人是不存在的,父王又怎么可能找得到呢?” “哦!”香草若有所思。 我翻了个身子,面朝向里边,不再理她,沉沉睡去。 一夜无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 音魔乱心 那件事情之后,父王再也没拿选夫婿的事情烦过我。很快半个月过去了,有一天,正值十五,月亮又大又圆,我心情大好,便起了赏月的兴致,就和香草带着瓜果点心,去了凤凰台。那凤凰台,离地三丈有余,凉风习习,最是夏日乘凉的好去处。 夜静悄悄的,皓月当空,繁星点点。我让人在台子里点上香,一时兴起便对着月色弹起琴来,我正弹得有劲,恍惚中竟产生了一种幻觉,好像自己并不是一个人在演奏,在那飘渺的夜空中,似乎有一个乐声与我合鸣。有趣,着实是有趣,弹了这么多年琴,倒是头一回遇到这种事,也许这便是以前师傅说的天人合一吧,我正自鸣得意得紧,不想手指一滑,竟漏掉了几拍,而夜空中的那乐声竟还分毫不差。 不对!这不是我心中所幻,乃是另有其人! “呀!”指尖被琴弦弹了一下。 “公主怎么了?”香草立刻迎了上来。 “没事,没事,是弦断了。”我一边揉着被弹红的手指,一边起身走到台子边,向外张望。 “公主怎么?”香草有些诧异地问。 我望了半天,什么也没望到,便收回身子,说道:“你刚才可曾听到另一个琴声?” “另一个琴声?公主,您把奴婢问糊涂了,这琴声不是您自己所奏?” 我摆了摆手:“不是,还有一个人。” “还有一个人?”香草惊讶地问。 我估摸着一时半会儿跟她解释不清,便换了个思路问道:“这宫里可是住进了什么新人?” 香草摆弄着她的小脑袋瓜,仔细地想了想,认真说道:“除了主公新纳的如夫人,倒是没有什么新人。” “那她可会弹琴?”我问。 “弹琴没听说,据说很是擅舞。”香草问。 “跳舞”我若有所思地说,“舞者必有音,她可曾有乐师跟随?” “乐师”香草一边想,一边眨巴着眼睛,突然一拍脑袋,顿悟道,“噢,奴婢明白了,那乐师准是您的有缘人,梦里的那个!” 这丫头真是不开窍,我无奈地用扇子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压低声音说道:“胡说些什么?那梦本就是我编的,做不得数,怎会还会冒出个什么有缘人?” “噢,噢。”香草不好意思地说道。 我心中古怪,在美人靠上坐了坐,很快便没了赏月的兴致,便回去了。 又过了几日,我去父王那儿请安,吃过晚膳多坐了,不觉天就黑了,回来的时候竟鬼使神差又走到了凤凰台。 “小安子,走错了吧,本宫的寝殿在那边。”我指着另一个方向说。 小安子是我父王的贴身内侍之一,此时也不由得涨红了脸,忙赔罪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适才喝了点小酒,险些误了事,走错了道。” 我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说来说去也是怪自己无脑,怎么就跟着人家走,不看路的呢。 正待转身间,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悦耳的琴声,宛转悠扬,似曾相识。 这下所有人都听到了,所有人都不走了,所有人都在专注地听! 额。我的心情很是复杂,首先,这琴声着实好听,我也喜欢听;但是,讲真,你们都是本公主的人,这样认真地听别人弹琴真的好吗? 我咳嗽了两声,没用!又咳嗽了两声,还是没用!又两声 总算,香草机灵,赶忙岔开道:“呀!公主,这曲子叫什么名字来着?怎么没听您弹过?” 我说香草啊香草,你会不会说话,不是我弹的,当然没听我弹过啦。 “好啦,都这么晚了,快回去啦!”我面有讪讪,不由分说拉着香草就往自己的寝殿走。 怪了事儿了,是谁大晚上的在这凤凰台弹琴呢? 话说夏日炎炎正好眠。 这不我吃过晚饭,便想着用功,随手翻了本书来看,正所谓饱暖思那什么来着,咳咳,别想歪了,是思睡,思睡,反正是越看书越想睡觉就对了。 昏昏沉沉间,便听得窗外传来一阵悦耳的琴声,煞是好听。刚开始还道是做梦,定是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白天练琴练多了,晚上就开始做梦了吧。 那琴声初时婉转悠扬,如泣如诉,像是讲述一个凄美的故事。可突然间,琴音突变,句句铿锵有力,如狂风大作,如排山倒海,如万马奔腾 妙!实在是妙! 我心里这么嘀咕着,竟不自觉地醒了过来,那乐声依旧,原来不是在做梦啊。抬眼望去,院子里围着一群宫女,正探头探脑的张望呢。 干脆,我也去瞧个究竟。 我凑到那群宫女中间,随便逮个小丫头问道:“谁人在弹琴?” “不知,竟没听过比这更好听的呢。”小宫女一脸陶醉地说。 “真这么好听?”我转头问边上的另一个小宫女。 “真真好听。”那小宫女头也不回地回答。 “比你们公主弹得还好听?”我又问。 “我们公主弹得是好,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而这个人呢”那小宫女一边说一边转向我,在看到我的那一刻,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公公主” 什么也不用说了。究竟是谁弹得这么一手好琴? 于是,我便命人搬来了自己的琴,今日便要在这庭院之中,好好地和他切磋切磋! 一个好的乐者,不光自己弹得好,还能随便跟人合奏,不管对方弹得是什么曲子,用的是什么调,总能与之相和。我自知不是这样的乐者,在音乐上还没有那样的修为,可是今日不管我弹了什么曲子,弹了什么调,那天外之音总能跟上,哪怕我故意漏掉几拍,弹错几音,都能被人很好的掩饰和修饰,那么这个夜空中的乐者真的是厉害了。 这么想着,我便停下了手中的琴,向夜空中大声喊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可否有缘一见?” 无人应答。 事后聊起这件事时,香草有些不解,问道:“公主,您怎知他是个男的?” “女的哪有那样的力道,能弹得那么有气势。”我不假思索地答道。 香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只是这琴声来的古怪,我定要好好查一查。”我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 邂逅 又过了几日,我有些无聊,坐在院子里看小宫女们玩捉迷藏。只觉得眼前突然一亮,只见一个俏丽的身影从虚掩的门缝里一闪而过。 我有些好奇,便起身去瞧瞧是谁。 那女子年纪看着和我相仿,面容姣好,身姿婀娜,倒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只是看着眼生。 “那是谁?”我小声问香草。 “丁香夫人啊。”香草道。 丁香?难道就是传说中父王新纳的美人? “新晋的如夫人哪。”香草道,一副无所不知的表情。 只是这么个人物,又是父王的新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我正暗自思忖,那人影在突然一晃,转到假山后竟不见了。 我心中古怪,也顾不得那么多,抬腿就追了上去。 终于在另一座假山后追上了她,额,准确地说是撞上了她。 “不,不好意思”我跑得岔了气,还没缓过劲,后边的香草带着一众小宫女又撞上了我,我顺势又撞上了她。 她回头看着我,一脸懵逼。 “惜月公主,你这是”她惊讶道。 “你认识我哈。”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初次见面竟是这样,着实让人难为情。 她笑了笑,露出一排好看的牙齿,道:“卫宫第一美人惜月公主,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呢。” “这”我更加不好意思了,心想瞧你说得,你见过这么狼狈的美人么?便摆手道,“没有你美,没有你美。” 丁香笑笑,也不接茬,继续说道:“公主,你这是要往哪里去,这么急?” “我我” 我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答,天知道,我是来追你的呀。 “我们公主要去凤凰台。”背后的香草连忙解围道。 “凤凰台?”丁香反问。 “对,凤凰台,赏月去!”我想也不想就说,可这话一出口呀,我就后悔了,这青天白日的哪来的月可赏。 “这么早?”丁香有些怀疑的说。 “是啊,早点占个座去。”我硬着头皮往下编。 “这不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公主打算就在那上头用晚膳了,吃完了晚膳再练个琴,赏个月岂不雅哉?”香草说。 “公主果然有雅致,”丁香道,又说,“丁香初来乍到,竟不知公主也喜欢弹琴。” “你也喜欢?”我迫不及待地问。 她摇了摇头,道:“我还好,只是”她顿了一下,继续往下说道:“我知道一个人,倒是极通音律的。” “哦?”我起了疑,问道,“那人现在何处?” “此人行踪不定,丁香也不知他现在何处。怎么,公主想知道?” 我?我要知道他干嘛呀,我只想知道你一个人在我院子前面晃来晃去干嘛? “那个人不会就是夫人您吧?”我试探地问。 她听完竟哈哈大笑,道:“公主好会说笑,这宫里的人都知道丁香只会跳舞,不会弹琴。” 装,你继续装! “听说夫人是本地人。”我换了个话题,想挖出点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嗯。”她点点头。 “家住哪里啊?” “公主可听说过一个叫无稽山的地方?” “听说过啊,离京城很近的。” “妾身正是无稽山人。” “无稽山好地方啊,”我没话找话说,“山美c水美,人更美。” “公主过奖了。” “没有,我实话实说而已。” 话说到这里,就有些接不下去了,既是如此,不如各自散去罢了。 回去后,香草问我:“公主,您可是怀疑她?” “嗯。”我点点头。 “怀疑她是细作?” “嗯。” “就凭她” “就凭她一个人在这宫里晃来晃去,还几次三番几次到处弹琴。”我煞有介事地大声说。 “您说她跟我们晚上听到的琴声有关?!” “可不是吗?这琴声什么时候才有的,不就是她来了没多久嘛,搞不好那就是通敌暗号!” “可她为什么要在咱们这里发暗号呢?” “我们这里是哪啊?卫王宫啊,她是谁啊?父王的宠妾啊,保不齐从父王那里知道很多机密的,要知道咱们卫国可是九州的门户,得了卫国,九州指日可待,她那么美,说不定就是敌人安插在父王身边的细作!” “啊呀妈,这么吓人!” “可不是嘛,论起阴谋诡计,政治手段来,你还是嫩了点,”我一本正经地说,搞得好像自己很厉害似的,又补充道,“回头你派人去无稽山查查。” 要说这办事啊,还是香草效率高,没过几天就给我带回了消息,虽说没在无稽山找到丁香的家,却打听到一位怪人。 “有何古怪?”我急切地问。 “听说那人经常闭关修炼,修炼的时候可以十天半个月不吃不喝,不修炼的时候吧常常一个人吃掉几车的东西。”香草说,还伸手比划,就好像亲眼见着似的。 “什么东西啊?还几车。” “自然是吃的啦,米啊,面啊,菜啊,肉啊什么的。” “竟有这种人。”我摇着手中的扇子,来了兴致。 “可不是说么,倒不像是个人,像是个得道的神仙了呢。”香草夸张地说道。 “也有可能是妖精。”我把手中的扇子一合说道。 “啊——” “是人是妖,我们去会会不就知道了?” “可是,公主,万一是妖——” “傻丫头,这世间怎会有妖?”我反问道。 “那便是神仙咯。” 我用扇子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傻丫头,除了妖和仙,还有什么?” “人呗。” “那不就是了?” “公主,你说他是人?” “怪人,怪人,那重点不还是人嘛?” “噢,”香草点点头,若有所悟,“那咱们什么时候去会会他?” “且让我挑个良辰吉日再说。” 我收起扇子,故作神秘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 明知是坑,也要往里跳 “公主,我们非要穿成这个样子吗?”香草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委屈地说。 这是我找人新做的两身男装,一套香草的,一套我自己的。我整了整衣袖,对镜中的自己颇为满意,笑着说:“嗯哪,这样出去多方便。” “咱们这是要出去?去哪儿?”香草瞪大了眼睛,困惑地说。 “你说呢?捡日不如撞日,咱们今天就去!”我笑着说。 “啊?现在?”香草惊讶地问。 “嗯!就现在!”我斩钉截铁地说。 “可是,公主我还没有准备好我们的”香草还想说什么,却被我不分说拉出了门。 到了门口,我才发现香草想要说什么,原来我们平日里出门用的小马车已经被我弟弟元衍先拿去用,其余的不是太大太张扬,就是太破。折腾了半天,小内侍才给我们找了一辆小破车。 “算了,就它了吧。”我心想,破总比张扬来的好,不要搞得全城的人都知道谁谁要出门,这就不好玩了。 “我说吧,我们没准备好,您还不听。”香草有些抱怨地说。 “行啦,你不也想早点去会会那个怪人的嘛。”我说。 我们就这样一路晃晃悠悠地出了城,很快便到了无稽山。无稽山是卫都西郊一座绵延数十里的大山,山脚下有个小镇,人称无稽镇,香草打听到的怪人便住在这个小镇上。 “公主,你是说丁香夫人有可能就是给这个人传信号?”香草一边走一边小声和我说。 “嗯哼。”我小声哼哼道。 “可是,”香草看了看周边,又看了看我,压低声音道,“这里离咱们王宫也太远了,琴声怎么可能飘到这儿嘛。” “当然是飘不到这儿啦,但是你想啊,他们说这个人会闭关,一闭关就是十天半个月,我估摸着闭关是假,外出是真。” “外出?你是说到我们卫都?”香草睁大了眼睛道。 我点点头。 香草若有所思,突然悟道:“那那些吃的也不是他一个人吃的?” “当然,至于是给谁送吃的,倒要本公主探个究竟了。”我说。 香草突然抓住我的胳膊,道:“公主,那会不会是一个天大的” “阴谋!”我接到。 这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宅院。 我轻轻地扣了扣门,从门缝里探出一个清秀的小脑袋,是个小童子,看着约莫十岁的样子,模样很是讨喜。 我的心顿时悬下了大半,这么个小书童的主人想必不会是个大恶之人。 我笑了笑,做了一个揖,道:“请问,先生在家吗?” “你是谁?找我家先生何事?” 小童子打量了我一番道。 “在下子元,久慕你家先生大名,特来拜会,烦请通报一声。” 小童子仰头看我,认真问道:“可曾约过?” 我预感有些不妙,赔笑道:“不曾。” 小童子又问:“那可是旧识?” 我有些发窘,无奈道:“也不是。” 小童子瞟了我一眼,不客气道:“既不曾约过,又不是旧相识,公子还是请回吧,我家先生很忙,不见生人的。” 额,这一上来就吃了闭门羹,倒是大大出乎了我的意料,我一下子竟有些蒙了,呆呆地立在门口不知道该说什么。 眼见着小童子就要把门关上,还是香草反应快,上前一步抵住门说:“这位小哥且慢,我家公子远道而来,总不能白跑一趟。可否麻烦进去通报一声,如果你们家先生执意不肯见也就算了。” 小童子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香草,想了一想说:“不是我不愿意帮你们通报,是我家先生正在休息,要不你们等他醒了再来吧。”说着,又要关门。 糟糕,不会是闭关去了吧。 “先生可是修炼去了?”我问。 “修炼?”小童子抬头看了我一眼,拉长声音道“是睡一觉!” “那可否让我们进去等?这外头晒得很。”我指着头顶的烈日道。 “不行!闲杂人等非请不得入内!”童子道,随即“嘭”地一声,大力关上了门。 “喂!你出来!谁是闲杂人等?我们可是” 香草还要往下说,我忙一把拉住她,道:“好啦!算了啦,我们等等好了。” 香草有些生气,咕哝道:“都什么时辰了,还睡觉,我们一大早从城里赶出来,他却睡到日上三竿还不肯起来。这算个什么事儿?” 唉,睡觉我们没有预约呢?不就是等呗,本公主闲来无事,有的是时间,等就等罢。于是,我摇了摇手中的扇子,就要往外走。 “公——”香草张开嘴,我知她要喊公主,便瞪了她一眼。她忙改口道:“公子。” “下次再叫错,就不带你出来了。” 我说。 她点了点头,道:“小的记下了,公——子。” 我学着戏文里男主的样子,潇洒地摇了摇手中的扇子,说道:“那现在就陪本公子在这周围转转,难得出来一次,别浪费了。” “是。”香草也学着戏文里的样子恭敬地回答。 可这周边也没什么可转的,镇子不大,两下就能走到头,出了镇子,便是稀稀落落的几户农家,再就是一望无际的农田,再过去就是大名鼎鼎的无稽山了,我倒有心去山里避避暑,只可惜看着近,走过去估计得半天,这天气又热,树上的知了也叫得人心烦,还是算了吧。 我们没走多远只得又转了回来,估摸着这么短的时间那位“高人”应该还没醒,就索性绕着院子转了起来,就当熟悉下地形好了。 还别说,这一转,还真的转出了名堂。那房子后院的围墙并不高,紧邻着围墙的有一棵琵琶树,说来也巧,那琵琶树有一根枝桠伸到了园子里,沿着它爬上去,倒是能偷窥园子里的情况。 要说吧,我这个公主和别的公主比,没什么特点,就是比较不像公主。因为小的时候母亲过世的早,幼年时有一段时间身子比较弱,父王怕我养不大,就找了一个师傅教了我一点吹纳吐息c强身健体的功夫,虽然练得不三不四,但是登高爬梯,翻墙上树却是够了。 于是,我二话不说,捋起袖子就往上爬,却把个香草急得直跺脚。我瞧她鼓着个腮帮想喊又不敢喊的样子实在好玩,就冲她招了招手。 “公子,下次再也不放你出来了!”香草红着脸气呼呼地说。 我摘了片叶子扔向她,道:“哼,你说的啊,那下次我出来也不带你了。” 香草急得眼圈都要红了:“您小心点吧,倒还有闲情扔东西,万一摔个好歹的,叫我怎么去跟主人交待!” 唉,这丫头什么都好,就一样不好,动不动就要抹眼泪,我一看这形势有点不妙,就赶紧分散她注意力道:“嘘!有动静!” 这一招果然有效,香草马上捂住了嘴不再出声,我趁机又向上爬了几步,终于爬上了墙头,哈,豁然开朗。 这是个不大的庭院,布置的倒挺别致。靠近墙角的这边,是一片花圃,开满了一簇簇不知名的紫色的鲜花,花圃的旁边是一个小水池,看样子养了不少锦鲤,再过去是一片翠竹,枝繁叶茂,翠绿欲滴;花圃边有一条石头小路向前延伸,一直通向主人的卧房,房门虚掩,透过那打开的窗户,我隐约看见床上躺了一个人。 香草在下面等得有些着急,轻声问道:“公子,看着什么了?” 我答:“我好像看见——那个人了。” 没想到香草比我还要兴奋,问道:“长什么样?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年轻的,年老的?” 为了看得清楚一些,我更加努力地向前探着身子。可屋里光线暗,外头又亮,任凭我怎么努力还是一无所获。 “隔太远了,看不真切”我回头说。 “唉!”香草叹了口气,颇为失望。 我仍不死心,卯足了劲要做最后一试,也许是劲使得大了些,只听“啪嗒”一声,树枝竟然断了! “完蛋!”我心头一紧,身子瞬间失去了平衡。连人带树枝从墙头砸了下来,不偏不倚正好落在院内,溅起花瓣无数。 “公子,没事吧?”香草在院外紧张地问,听声音好像要快哭了。 “没事,没事。”我说,挣扎着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还好,没有受什么伤,只是这片花,歪歪扭扭地倒了一大片,可惜了。 我正暗自庆幸着,想再沿着墙根爬回去。怎道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 “谁——谁在那儿?” 我吓得一个激灵,本能地将身子一缩,钻进了紫花丛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 不速之客 “吱呀”,门开了! “谁在那儿——”紧接着是一个翻身的声音。 我捂着嘴,躲到花丛里,大气也不敢出,偏生香草还在院外喊着:“公子,没事吧?没事吧?”真真是急死人。 “谁人吵闹?”屋里那位又问道。 我只得匿得更深了,动也不敢动。 过了一会儿,只听得一阵窸窣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透过紫色花瓣的间隙,只见一个白衣男子沿着花园石径向刚才我落地的地方走去。还好,还好,刚才灵机一动换了地方,不然这会子就被逮着正着了。 只见他俯下身子,摸了摸被我压坏的花丛,轻声说道:“可惜了,可惜了,好花,开得正艳。” 此时我虽心有不甘,却也不敢发声。心道,分明是人摔得更疼,他却只心疼花,真真是。 正暗自腹诽间,不想那人却站了起来,转身向着我躲藏的地方走了过来。完蛋了,要被发现了,这上哪儿逃去? 时间仿佛凝固了,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只见那人越走越近,越走越近,白色的衣裾连成了一片 我慌得眼睛一闭,下一秒,便觉得眼前一亮,一双大手拨开了眼前的花丛 那是一双明亮的眼睛,神采奕奕,衬得他的主人英俊无比。我呆呆地望着他,这是我此生见过的最俊美的脸,没有之一。 “你是——”那个人道,脸上看不出表情。 我,我是谁?我慌了神,差点脱口而出自己的真名。不能说,不能说,是敌是友还没分清呢!更何况我这做“贼”的被主人逮个正着,还能有好嘛?我试图站起来,不想蹲得有点久了,腿就有些发麻,他估计也看出来了,也是好心想拉我一把帮忙站起来,可不想这一上一下,我又不太稳,起落间嘴唇生生地擦着他的脸颊一扫而过,这下两个人都尴尬了。 他后退了两步,突然说道:“快出来吧,我这花丛多呆不得。” 是呆不得,呆得我腿都麻了。于是,我听话地跟着他走出了花圃。 经过刚才这么一折腾,我身上沾了好些花粉,拍了半天也拍不掉,再回头看看那片花丛,已经被踩了个稀巴烂,不成样子了。我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就说道:“不好意思,把你的花弄坏了。多少钱?我赔你!” 我本是好意。不想,他听后却皱眉道:“你以为什么都可以赔么?” “那还有什么不能赔么?”贵为大卫国的公主,我从没想过还有什么事是摆平不了的。 他瞥了我一眼,道:“看来小兄弟是花钱买路子买惯了。只是既是有钱贵公子,天下好玩的好看的园子多的是,又何必到我这破园子来逛呢?而且还是从那上头来的。”他说罢瞟了一眼我爬进来的墙头说。 “你”我一时语塞,胡乱辩解道,“谁说我是有钱贵公子啦,我只是上树玩玩,不小心落到你这院子里的。” “哦?仅仅如此?”他问。 “仅仅如此。”我故作镇定地回答。 “那好吧,既是如此,你跟我来!”他说着就要往屋里走。我脑子里顿时警铃大作,这是干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好不好?虽然你长得比较好看,但也还是个男的好不好? 他见我站着不动,便转身看着我:“走啊!” “干嘛?”我反问道。 “带你出去啊。”他说。 “噢!”我恍然大悟,原来啊这园子是后院,要出去必须经过堂屋,真是自己想多了,想多了,大写的尴尬。 话说我正打算跟着他走,突然想起来自己此行是有事情要办的,怎么能这么说回去就回去呢,于是便打岔道:“刚才你说还有什么不能赔?” “不能赔的东西多了。”他淡淡地说道。 “比如说?”我大胆地看着他的眼睛问道。 他沉思了一下,认真说道:“这世间不能用钱解决的东西多了去了,比如说一个故人的离去,一个梦想的破灭,一段光阴的逝去,一个姑娘的名声,以及” 听到“姑娘”二字,我心里咯噔了一下,难道穿帮了?但还来不及细想,只听他又说道:“以及我的清梦。” “你的梦?” “对,我刚才正在做梦,被你进来打断了。” “这个也要赔?” “这个你赔不了。” “赔得了也不赔,这算个什么事嘛。”我小声咕哝道。 “随你。”他轻飘飘地说道,耳朵还挺尖,“你走不走?” 啊呀,我好不容易偷跑出来,怎么能这么随随便便就被撵回去呢,当然是不能走啦。我只好继续打岔:“你执意要我赔,是不是因为我偷看了你睡觉?说实话,这不能怪我,这日头都上三竿了,你还在睡,就是你自己的不对了,睡多了对身体也不好的。” 他怪异地看着我,我只当他没有反对,就继续胡扯,“其实啊,你得谢谢我,要不是我,你就要睡成个懒虫了。” 他没有接话,我只好继续没话找话说:“说到赔这个事呢,我觉得啊,你倒得赔赔我。” “我赔你什么?”他终于开口道。 我得了鼓励,继续胡扯道:“我刚才爬树摔倒你的院子里,若你院子的地软呢,倒也无碍,只可惜你这里的地太硬,摔得我生疼,这笔账咱是不是也该算算?再说了,这树虽是院外的,但树枝毕竟是伸到了你的园子里,作为主人你是不是该修剪一下?否则别人也不会摔跤!” 他抬头看了看树枝,说道:“你说得对,这树枝确实该修修了。” 我正要继续胡扯,却听得前院传来一阵吵闹声,那声音越来越大,竟似有人要打起来了。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淡淡地说:“找你的人来了!” 不用说,准是香草那丫头怕我有什么闪失,硬闯进来了。这下也不用他催,急急地便往外走,刚到前院,就看见香草和刚才的小童子互相拉扯着,争吵着。 香草欺负童子年幼,硬生生往里闯,而小童子也不甘示弱,从后面紧紧地抱住香草的腰。一看见我们俩,两个人都如同看见了救星! “公子,快来帮帮我,这个人非要往里面闯,说是他家的什么人掉到咱们院里去了!”小童子大声求救道。 这时,香草也看见了我,欣喜地叫道:“公子,您没事吧,这个人非不让我进!” “好了,你们别吵了。”白衣男子说道。 他指着香草问我道:“你们一起的?” “嗯。”我点点头。 “好,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们来这里做什么了吧?”他问。 说来也怪,在这节骨眼上我竟感觉身上闷热,进而忘了事先准备好的说辞,还是香草机灵,说道:“我家公子久慕公子大名,特来拜会。” 他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地地说:“久慕我的大名,那请问我叫什么名?” 额,功课没做好,还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我傻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只听他又转向我,问道:“那你又是谁?” “在下子元,敢问公子尊姓大名?”我问。 他哈哈大笑:“来拜会我的,竟不知我是谁。好吧,也不为难你们,听好了,我姓柳名青,柳青。” 不知怎的,我身上越来越热,竟有些眩晕,胳膊上也越来越痒,这是怎么了?中暑了吗?再抬头看看日头,按说这会儿还不是最热的时候。 “有水吗?我想喝点儿水。”我斜靠在廊柱上,略带疲惫地说。 “公子,你怎么了?”香草关切地看着我说,“脸好红。” “口渴。”我说。 “这是什么?”香草指着我的手说。我这才发现,原来我的手上起满了一片一片小疹子,顺势一撸袖子,胳膊上也都是,怪不得那么痒。 “脖子上也有!”香草指着我的脖子说。 “啊!”我有些慌了,自己这是怎么了? “你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啊?”香草问。 “没有啊。”香草啊,你可别冤枉我,路上带的点心,我都小心留在马车上了,真是一点没偷吃。 正疑惑间,只见香草突然冲到柳青面前,指着他的鼻子问:“你!你是不是给我们公子下了毒?” 只听柳青淡淡地说:“毒,他确实是中了,但下毒的人并不是我,而是他自己。” 这话听着好让人糊涂,我什么时候给自己下毒了?我还没这么狠吧,对自己也下得去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 那花,有毒 我狼狈地斜靠在廊柱上,身上越来越难受,准确地说是皮肤原来越痒,正纠结着要不要去抓。 “不要挠!”柳青突然看向我说,“越挠越痒,还会留疤。” 留疤?别吓我,本公主还没找着婆家呢,这破了相可怎么好,举起的手吓得又悬在了半空中。 “铃铛,给他倒杯水,”柳青对小书童说道,又转身对我和香草说,“你们两个,随我来!” “去干嘛?”我问。 他看了我一眼,就好像我说的话有多么地不可思议似的,随后才一字一顿地说:“当然是,去一解一毒!” 噢,解毒啊,有解药就好,有解药就好啊。 于是,我们跟着他穿过厅堂,到了一个像书房一样的房间。事实上,这个房间与其说是书房,不如说是药房,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草药味儿,靠近门口的一面墙上摆放着一个高高的药橱,不消说,准是装满了各种各样的中草药。 我喝了一碗水,稍稍缓解了一些,便觉得大家呆在一起不说话,气氛有些尴尬,便没话找话地问柳青:“你是大夫?” 彼时他正在捣鼓一种药草,听了我的话,头也不抬一下,道:“算是吧。” 我又问:“你在干嘛呢?” 他有些莫名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就像是在说:那还用问吗?当然是在给你做解药啊。 这下气氛就更尴尬了。 我只好闭嘴,乖乖的坐着,等着他给我做解药。期间身上痒得实在难受,好几次想抓,都忍住了,一来是怕留疤,二来也是实在不好意思当着这么个大男人的面挠痒痒。 也不知过了多久,正当我觉得自己再无法忍下去的时候,就见他突然向我伸出一只手来,到:“把手拿来。” “啊?”我不太明白。 他认真的看着我,重复道:“伸出手,给你上药。” “噢!”我有些犹豫,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你怎么这么磨叽,像个小娘子。”他调侃道。 “谁说我是小娘子来着?” 他笑着看了我两眼,道:“这么瞧着,还真有点像。” “瞎说,我是怕你有龙阳之好!”我连忙辩解道。 他听完哈哈大笑,道:“你这么激动做什么?不过是往手上上点药,又会怎的?” “柳公子,您误会我们家公子了,”香草解围道,“我们家公子已经习惯了我服侍,所以上药这等小事,还是我来吧。” 她说着接过柳青手上的药,帮我擦起来。说来也神奇,那药汁不知道是何种草药制成,抹上清清凉凉的,顿时就觉得好多了。 “脸上,脸上有吗?”我小声问香草。 “脸上没有。”香草低声回答。 那柳青我真怀疑是属狗的,耳朵好得不行,连我俩这么小声说话都听得见,竟然在一旁插嘴道:“男儿大丈夫竟如此爱惜颜面。” “怎么?不行么?”我有些恼羞成怒。 “可以。”他答。 “男人家也该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我解释道,“更何况我还没娶亲呢。” “说得也是。”他一边说,一边站了起来,递给我另一个碗。 “干嘛?”我抬头盯着他问。 “这碗是喝的,内伤外伤要一起治。” 我又开始犹豫了。他好像看出了我的顾虑,说道:“你这个小兄弟,说你什么好呢,你刚才连我的水都喝了,药也抹了,还怕这个?我要对你下手,有一百种方法,还用这个?” 说得也是,要下毒也不等现在了。于是,我乖乖地喝了药,又按着他的吩咐坐了一会儿,没过多久身上果然不燥了,整个人感觉清爽了好多。 “可是好些了?”他问。 我点点头:“多谢柳公子相救,只是不知我中的是何种毒物,怎会突然发作?” 他道:“告诉你也无妨,刚才你跌落的花丛乃是紫樱花丛,这紫樱花果可以入药,但其花却有毒,沾在皮肤上,皮肤就会红c痒c起疹子,吸入体内,身体就会发热。所以我刚才让你出来,偏生你却在里面藏了这么久。” “原来如此,可你为什么要种这有毒的东西呢?”我问。 “我刚才说了,果实可以入药,是一种上好的药材。”他答。 “还可以防歹人。”铃铛挑衅式的插嘴道,他对于我们的冒然来访依然耿耿于怀。 我没空理他,只顺着自己的思路往下说:“那你们就不怕这花毒吗?” “我们早就有了免疫。”铃铛又说。 “那这附近的居民不会被花毒所伤吗?” “不会,”柳青答,“只有像你刚才那样将花瓣沾在身上,或是躲在花丛中吸进花毒,否则要想中毒也难。” “果然,还真是可以防贼的。”我在心里嘀咕。 “你说什么?”他又问。 晕,这个人竟然连我在心里说话都可以听见,看来不单单是属狗的,搞不好是属狼的。 “没,没啥。”我连忙掩饰道。 “看你的样子,总觉得像是有话要说。”他道。 “是吗?”我摸了摸自己的脸,感觉又烫起来了。 “不知道子元贤弟今日到访所为何事?”柳青又问。 一下又被问到了点子上,实话自然是不能说的,但这家伙刚刚治好了我,撒谎又说不过去,我好纠结。 鬼使神差间,我居然说出了这样的话:“在下听闻柳公子乃世外高人,不知是否听说过《离魂曲》,据说此曲轻者可迷乱心性,重者可要人性命,得之便可得天下,不知是真是假,故特来讨教。” 我本就是胡诌,那离魂曲不过是江湖传闻,做不得数,更当不得真,倒是他的反应大大出乎我的意料。 他脸色微变,眼神中闪烁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悲凉,静静地看着我说:“离魂曲早已失传,你竟对它感兴趣?” “好奇,好奇而已。” “还是不要知道的好,”他淡淡地说,“况且这世间能奏出离魂曲的只有一把琴,而这把琴早就毁了。” “那那些江湖传言是真的咯?”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都与你无关。”他的语气颇为冷淡。 “看来柳公子还是不愿意说。”我说。 “有些事情还是少知道的为好。”他说。 他脸色突然一沉,淡淡地说道:“铃铛,送客!” 就这样,我们被柳青给撵了出来,没办法,只好坐上马车打道回府,可屁股还没坐热,却听到后面有人追来。 我撩起帘子,探出脑袋,果然就看见刚才那个叫铃铛的小书童正远远地朝我们这边跑来,怀里还抱着一大包不知什么东西。 铃铛满头的大汗,把怀里的东西往车上一放,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这些药,是我家公子让我给你们送来的,公子说了,一天敷三次,一连七天,就好了。喏,都一天一天给你们包好了,拿去吧。”说完,也不等我们说话,扭头走了。 我愣了一下,半天反应过来,冲着铃铛的背影喊道:“替我谢谢你们家公子!” 铃铛头也不回,只大力地摆了摆手算作回答。 “公主,您刚才为什么要问离魂曲的事?”香草在路上问我。 “我也不知道,一时慌了神,胡乱说的。” “但柳公子好像知道点什么。” “是啊,我也觉得奇怪,都是些江湖上的传闻,八卦八卦就算了,怎晓得他还认真起来,把我们给赶出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 愿者上钩 回宫后,我这身上的疹子还没全消,所以哪儿也去不得。香草请来了太医,说是湿疹,早晚两次药的供着。那药太苦,我不想喝,都偷偷倒了。只拿柳青的药外敷,效果还不错,疹子一天天淡了下去,到了第七日,竟然全都消掉了。 我心里高兴,加之闷了几天怪无聊的,便叫来香草打算出去。 “去哪儿啊?”香草问。 “老地方。”我说。 “您是说?”香草的眼睛都瞪圆了。 “嗯哼。”我点头。 “不行!不行!那个姓柳的脾气性格古怪的很,上次还把咱们赶出来,您好歹是金枝玉叶,怎能再去受这个气?再说了,他那里古怪得很,保不齐再整出点什么,把咱们给毒了。”香草坚决反对。 “不会了,这次我们走正门。”我说。 “公主,您忘了啊,那正门也不好进的。”香草继续劝我道。 “没事的,一回生二回熟嘛。”我说。 “还是算了吧,没的再弄出一身病回来。这回啊算是咱们运气好,没被大王发现,要是让大王知道您私自出宫,准不会饶了我们。” 我知她一时半会不会同意,干脆将她一军:“那算了,你留下,我自己一个人去。” 此话一出,香草差点跳起来:“您自己一个人去?那不行,被大王知道了,我们更加完蛋了。罢了,罢了,还是我陪着您去吧,好歹也有个照应。” 我一听,就知道她着了道,便笑嘻嘻说:“还是你最疼我,其实我一个人去也挺好的。” “得了,您还是折煞奴婢吧,我可不敢让您一个出去。”香草吐着舌头说。 到得无稽山时已临近中午。这一次,我们大大方方地把车停在房子门口,便去敲门。和上次一样,开门的还是小铃铛,只是这次他一开口是这么说的:“你们怎么又来了?” “来谢谢你们家公子的药啊。”我厚着脸皮回答。 “公子不在。”他说着就要关门。 我忙伸手一挡,道:“是还在睡觉?” “咦?你这人怎么不会听话?我说了是不在。”铃铛很不客气地回答。 “去了哪里?”我又问。 “去钓鱼去了。”铃铛不耐烦地说。 “哟,今天倒是起得早嘛。”香草呛声道。 铃铛白了她一眼:“我们公子一向起得早。” “不对吧,上次还睡到日上三竿的。”香草大声插嘴道。 “上次那是特殊,因为我们公子头天晚上去了”铃铛自知失言,说了一半突然打住。 “去了哪里?”我连忙追问。 “不关你们的事!”铃铛说着又要关门。 “你们公子去哪里钓鱼了?”我只好转移话题。 “村头小溪边。” “哪儿?” “村头!” 我和香草面面相觑,却不知道这村头是在哪里。 “好吧,还是我带你们去吧,”铃铛突然说,这突如其来的友好让我们很是意外,只听他又自顾自说道,“唉,真是麻烦,公子早就料到你们会来,说实在挡不住就把你们带过去,还真是。” 额—— 果然,这个村子是有头的,那个头就是小溪。这条小溪源自无稽山,带着山上的活水一路而下,一直流到无稽江。 柳青戴着斗笠,挽着袖子坐在溪边钓鱼,那模样与前日里大相径庭,不仔细看都认不出是他。 “嘘!”他头也不抬,只伸出手指放在嘴边做了个手势,道,“别把鱼儿吓跑了。” 我也不敢吱声,只探头向他的木桶里望了一眼,哟,不错嘛,七八条鱼,这午饭岂不是有着落了? “今日来的晚了。”柳青轻声说。 “啊?” “路上还顺利么?”他又问 “还成,你来了很久了么?”我好奇地问。 “嗯,一大早就在这儿了。”他说。 “噢,”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便又问:“你知道我今日会来?”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道:“算是吧。” 好一个算是吧,我又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不是七天了么?” “七天?”我问。 “七天痊愈,”他说,“我猜你会来谢谢我。” 我颇为有些不自在,这么轻易地被人看透,总不是什么好事,气氛便有些尴尬。沉默了一会儿,我转移话题道:“这儿蚊子可真多哈!” 他闻言,递给我几片叶子,道:“擦擦!” “干嘛?”我下意识地问,生怕再中了什么毒。 “防蚊的!” 他抬起头,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你这小兄弟倒是有趣,几次三番来找我,却又总怕我害了你,既是如此,大可不必来啊。” 我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讪讪地笑了笑,道:“柳兄说笑了。” 接下来,又是一席无话,他钓他的鱼,我看我的水,我们俩谁也不说话,倒是那几片草叶,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散发出阵阵清香,甚是好闻,我打定主意,临走时必要讨得几片,回宫里去用,比那些个香岂不强上百倍。 不知又过了多久,只见浮标轻轻地往下一沉,有鱼上钩了! 但见他轻轻地将鱼竿一甩,那鱼儿便腾空跃起,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迅速而准确地落入旁边的木桶里。 真是帅呆了! 我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这个人二十岁左右的年纪,比我的那些个王兄有的都要小,可气度却大为不凡。后来回想起来,也许在当时我就已经入了坑,只是不自知罢了。 “公子!公子!”是香草在叫。 “啊。”我这才回过神。 他早已收拾好东西,正站在一旁悠闲地看着我:“走吧,回去吧。” “回哪儿去?”我问,心想不会又要被赶走了吧。 “回寒舍去啊,你不饿吗?” 我正要回答,肚子却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他笑了笑,道:“刚好,请你吃鱼。” 我此生吃过的鱼不少,但独对这一顿记忆犹新,也许是因为这我与他第一次吃饭的原因。那鱼谈不上多好吃,但胜在新鲜,一次性做了好几种烧法,才知道原来他竟是个做鱼的好手。 “小时候在野外,没的吃了,就上山采野果,下水捕鱼,饿了就什么也都吃了。”他解释道。 野外?我的心里“咯噔”一下,脑子里顿时警铃大作。什么人经常在野外啊?穷人家的孩子,可他看着也不像啊,那既不是,便是——细作咯? 我这么想着,嘴上却还是假装微笑,说:“真羡慕你。” “羡慕我?”他有些诧异。 “是啊,那一定很有趣。”我说,“不像我,家里管得严,几乎什么也没做过。” “那只是一方面,要是知道得多了,也许你就不会羡慕我了。”他说。 “可柳兄你见识广,不正是这些经历带来的么?”我又说。 “有的时候,真的希望自己的经历能简单点。”他的眼睛看向前方,似乎在回忆什么。 这么说着,到让我想起自己的那几位王兄来,父王平日里总是训他们,嫌他们想法太过简单,难以担当大任。这么想来,也不能全怪王兄他们,竟是自家的教育出了问题,应该让他们多出去走动走动,历练历练,像细作一样培养大就对了。 有了这些想法,吃完饭我就趁着暂时没人注意,悄悄溜到院子了,再悄悄溜到书房,说不定能发现点什么。 书房的门虚掩着,一股药香随之飘来。我走近前,轻轻一推,门便开了,一缕日光顺着窗户倾泻而进。 这是一个套间,外面那间就是我上次所见的外间,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药草和香料,里面那间倒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书房,正对着门的地方摆着一个桌案,想必是主人平时看书写字的地方,桌案的旁边是一个茶几,上面是一盘没有下完的棋局,我对棋没有什么研究,只是略知一二,但看那架势,对弈的双方显然都是高手,高手对高手,难分胜负,才把棋下成了这么一个僵局。 “有趣!”我心里想。 继续往前走,便是一个屏风,转过屏风,竟是一把架好的古琴。那琴身选自上等乔木,制作精良,轻拨琴弦,琴音嘹亮,回声有力,真真一把好琴。 我正瞧得起劲,冷不丁身后有人唤我,着实把我吓了一跳。 “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我拍着自己的胸脯压压惊。 “我一直在这儿啊!”他指了指身后,那里立着一排书架,原来他一直站在那里看书。 “你连我进来也算到了?”我问。 “算是吧,”他笑着说,“我猜你会不请自来,所以干脆就在这里等着。” “你——” “说吧,你找我什么事?” 既然他这么开门见山,那我自然也不必遮遮掩掩,便从怀里掏出一份琴谱来,说:“那日说起离魂曲,正好小弟我近日得了一份谱子,比起离魂来也不差,只是谱子颇有些晦涩,小弟我才疏学浅,想来想去,也只有柳兄能解答。” “哦?小兄弟倒是有趣,大老远跑来只是为了听我说说曲子。”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说。 “正是,”我有些尴尬地笑笑,虽然明知自己借口编的很是生硬,但也只能这样了,便又继续说道,“这琴谱可是天下独一无二的。” 这后半句我说的是实话,这份琴谱是我那位过世的师傅流传给我的,绝世珍品,只此一家,别无分号。为了编这个来看他的借口,我也是下了血本了。 “好,”柳青也不客气,当下接过谱子,认真看起来。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他看毕谱子,对我说到:“果然是首好谱子。不如这样,你半个月后再来,到时候我弹给你听。” “真的?”没想到他竟然主动邀请我们下次再来,我竟有些受宠若惊了。 “如果贤弟不介意的话,这首谱子就暂时留在我这儿,半个月后再还你。”他又说。 我有些犹豫,那可是个孤本哪。 只见他饶有兴味地看着我,说道,“怎么,你信不过我,还是不放心谱子?” 我可以说都有嘛?可事情进展到这个程度,不留下谱子恐怕是不行了,俗话说“舍不得孩子,套不上狼”嘛。 于是,我只好硬着头皮说:“哪里,哪里,自是信你的。” “那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 女儿节 转眼间,女儿节到了。姑娘们在这一天都要盛装打扮,因为这是属于她们的日子。 我呢,闲来无事,便看着宫女们打扮,偶尔也上去帮个忙,在这深宫里,也没什么别的乐趣了。 “阿姐!”远远的跑来一个白衣少年,不是别人,正是我的弟弟姬元衍。 元衍是我同父同母的弟弟,今年十四岁,因为母亲过世得早,我们俩自幼一起长大,所以格外地亲近些。他有事没事总喜欢往我这边跑,倒是最近生分了些,听说迷上了练剑,这不好几日没见着他了。 “呀!看谁来了,真是稀客。”我拖着腮帮子,靠在椅子上打趣道。 “你怎么还这身打扮,我的姐姐,王兄们都出宫去了。”元衍看着我说。 “你们男儿家自由自在惯了,想出去就出去,我有不行。再说了,今日是女儿节,关王兄们什么事?”我这么问着,忍不住多看了元衍几眼。这可不,这家伙一副民间少年的装扮。 “你这就不懂了吧,女儿节虽是是女儿的节日,自然也是男儿的节日,这妙龄女子们都上街了,男子们自然要去看啦。”元衍说。 “切!”我嗤之以鼻。 “走吧,随我一起出去玩吧。”元衍邀请道。 “现在?”我惊讶地问,“天都快黑了。” “就是要天黑才好玩呢,”元衍拽着我的胳膊说,“一会儿上了灯,还会有活动呢。” “不去,不去,万一父王知道我们晚上出宫,非受罚不可。”我反对道。 “啊呀,今晚有踏歌会,可好玩了,你也不去吗?”元衍问。 踏歌会我是知道的,每三年举办一次,只有未婚娶的男女才能参加,不成想今年竟是举办之年。 “再过三年,就算你想去,估计也去不了啦。”元衍补充道。 “瞎说,自然是还去得的!”我道。 “未必,我阿姐那么,怎么会三年还嫁不掉呢?”元衍嬉皮笑脸的打趣道。 我忍不住打了他一下:“让你胡说,那壶不开提哪壶。” 元衍伸手挡道:“去吧,外面的守卫我都打点好了,要等就要再等三年哪。” 我想想也是,机会难得,说不定真像他说的一样三年后想去还去不成了。唉,三年,三年后在不在卫国还不知道呢。 说好吃过晚饭再出去,可这一放下筷子元衍就有些坐不住了,催促道:“阿姐,快点,要开始了。” 我不紧不慢地看了他一眼,道:“总该换身行头吧,你且等等!” “你们女的就是麻烦。”元衍不耐烦地说。 我不以为然地说:“总归还是换身男子打扮的出去方便。” 元衍一听,连忙阻止我道:“女儿节女儿节,本就是个女子的节日,当然是做女子打扮的好。” “是么?”我疑惑地看着他。 “那是自然。”元衍道。 “好吧,那我也还是要换身民间的衣服的。”我说。 “阿姐可要快些。”元衍有催促道。 “知道了。”我转身进屋,回过头对他说。 这边刚换好衣服出来,那边阿衍就要拉着我出门,一边拉还一边催促道:“阿姐快些,晚了就不好玩了。” 我这边被他拽着,那边正碰上捧着梳妆盒出来的香草。急得她在后面一边追一边喊:“公主,头发,头发还没梳呢” 好么,乖乖,这一着急,发型竟还没换,还是宫中的样式呢。 “你瞧你,着什么急,险些穿帮了。”我一边重新挽发,一边埋怨元衍。 元衍也不理我,只顾着探头向窗外张望。 没过多久,就见他突然回过头,对我说道:“阿姐,就快到了。” “这么快?”我随着他,把头伸向车窗外,所过之处灯火辉煌c人头攒动c熙熙攘攘,好不热闹,俨然一个大集市。 “瞧,已经开始了。”阿衍兴奋地说。 “踏歌会开始了?”我生怕自己错过了什么,连忙问道。 “没有,踏歌会是最后了。但是已经开始赶集了,你看这么多人。嘿!那边还有杂耍!”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见前面不远处围着一大群人,是有人在表演叠罗汉,那罗汉已经叠得老高了,引起人群阵阵喝彩。 “阿姐,我们在宫中几时见过这么多人?”阿衍说。 “那是自然,过节还是民间热闹些。”我不无羡慕地说。 “阿姐,我们也下去吧。”元衍不由分说就要下车。 “诶!”我还没来得及抗议,已经被他拽了下来。 正巧,一群少男少女从身边跑过,为首的女孩手中还拿着一个风车,回过头快乐地望着我们笑。 阿衍羡慕地看着他们,说:“那是,宫中除了女子还有谁?” 我看了看阿衍,笑着调侃道:“不是还有你和哥哥们么?” 阿衍笑道:“姐姐笑我,我们天天与你们在一起呆着,也和半个女子没什么区别了。” 我伸手轻轻地点了点阿衍的脑门,说道:“休得胡说,父王不是刚给你请了个剑术师傅么,没帮你修点阳刚之气回来?” 阿衍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脑门,不好意思地笑道:“阿姐,疼。修是修了一点,可也不够补你们那些脂粉气的。” “呸,你这孩子翅膀还没长硬就瞧不起我们这些女儿家了?什么脂粉气,你看看我,哪来的脂粉气?” “阿姐莫生气,阿姐是没有,阿姐天生丽质,不用涂脂抹粉。可宫里的其他女人就不同了,脸上厚厚一层,都快赶上墙皮了,特别是父王的那些如夫人们,啧啧”元衍笑嘻嘻的说道。 “休得胡说,小心有心人传到父王耳朵里,又要受罚。”我提醒他说。 阿衍不以为然道:“怕什么,这里是宫外,没别人。再说了,罚就罚呗,我不怕!” “你倒是硬气得很!”我说,“但是话要说回来,宫里的女人们涂脂抹粉还不是为了取悦你们男人。” “这倒也是,”元衍道,“但也不是所有男人都喜欢浓妆艳抹的,比如说我啊。” “你?”我看着他,笑了笑,道“你呀,是还没开窍吧,我就没见过一个比喜欢女人化妆的男人。” “你才见过几个男人啊?”元衍不服气的说。 “多着呢,你,王兄们,父王,还有——”我开始举例。 “还有外面那些王公贵族们,”元衍道,“除了他们,你还见过谁?” 还见过谁? 那个人的形象在我的脑子里一闪而过。对,我还见过他!那个白衣飘飘的神秘男子! “阿姐,你笑什么?”元衍奇怪地问我。 “我笑了吗?”我摸了摸自己的脸,好烫。 “我说啊,阿姐你认识的男人太少,不如改天我给你介绍一个认识,管保和你以前见过的那些人不一样。” 我笑道:“你又认识些谁,不过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诶,你小瞧我,跟你说吧,我师傅就很厉害,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有学问得很。”元衍一脸认真的说。 “你哪个师傅啊?”我问。 “当然是新近教我剑术的师傅啊。”他道。 我飘了他一眼,不屑道:“一个使枪弄棒的教头,能有什么学问啊?不过莽夫而已。” “诶,阿姐。你可别小瞧人,我这师傅可不是一般人,什么都知道!”阿衍不无钦佩地说。 我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那他会不会知道柳青是何许人也,会不会知道丁香到底是谁? 这么想着,我就应道:“好啊,哪天你引荐引荐。” “一言为定,改日等师傅来了,我叫你啊!” “好啊!”我满口答应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 身份揭穿 女儿节的庆祝活动已经进行到了下半场。 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密,到处是从各地赶来的少男少女,他们三三两两成群结队,欢笑声c话语声汇成一片。可是我依然没有等来传说中的踏歌会,只是跟着元衍到处乱逛,就像赶集一样。只可惜我喜欢的东西与元衍喜欢的东西很是不同,我喜欢看些花啊,草啊,饰品啊,而他喜欢看一些刀啊,弓啊,剑啊,经常走着走着就看不见人了,不是他找我,就是我找他,所以逛起来很是别扭。 这不,新一轮的表演又开始了。元衍又自顾自冲到了前面,我挤呀挤,好不容易才跟了上去,眼前突然出现一团火球,把我吓得往旁边一闪,差点连鞋都掉了! 我扭过头,竟看见元衍站在不远处笑,而且笑得连腰也站不直了。 “阿姐,这是人家在表演杂耍呢。”元衍追过来拉着我的手说。。 我当然知道是杂耍,只是冷不丁的,很吓人的好不好? 我有些着恼,便道:“阿姐这么多年白疼你了!” “阿姐莫生气,我错了,不该笑你,”他求饶般地拉着我的胳膊说道,不久,竟又笑起来,“可是,可是你刚才的样子真的很好玩诶!” 我很无语,挣脱开他的手,假装生气道:“那你笑吧,我上前头看看去。” “阿姐!诶!喂!”元衍叫着跟了上来,可跑到一半突然又停住了,因为那里有两个女孩在唱小曲。 我恨恨地停下了脚步,心想这小没良心的,真是重色轻姐啊,儿大不由娘!正要回去找他说道说道,眼前忽然晃过一个人影,很是眼熟。 他身材挺拔,面若冠玉。竟然是,竟然是,柳青! 我下意识的转过身,哎呀妈呀,这不是要穿帮了吧,我今天穿的可是女装啊! 眼见着他正朝这边走来,我连忙加紧脚步,打算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奈何人实在太多,往哪走,走多快是由不得自己的。 话说,人要倒霉的时候,真是喝口水都能呛死,心急更是容易坏事! 我这个民间发型本就第一梳,梳得又急,发带扎得不够紧,加上人多挤来挤去,磕来蹭去的,言而总之,总而言之,就是一转身间,发带掉了,整个头发都披散了下来! 我怕柳青认出我,也不敢回头去捡,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可是,这世上偏偏有那缺心眼的人,你越是要逃,他偏偏要往上凑。我这边走得急,后边就有一个人追得急,一边追一边还喊着:“姑娘,姑娘,你的东西掉了!” 眼见着躲不过去,我只好硬着头皮回过头,心里想:“谁这么不长眼,我” 这个人不长眼的人竟然就是——柳青! “姑娘,你的东西”他也愣住了,半晌才说出下半句话,“掉了!” 时间瞬间凝固了。真没想到再见他竟会是在这样一个场合,以这样一种方式。 我尴尬地接过他手里的发带,道:“柳大哥!” 他呆呆地望着我说,半晌才说:“子元贤弟,你” “是,我骗了你。”我老实说。 本以为气氛到此时已经尴尬到了极点,没想到竟还有更绝的。 这个时候,元衍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二话不说乐颠颠的拉着我的手说:“阿姐,你上哪儿去了?让我一阵好找。” 好小子居然好意思问我上哪儿去了,自己上哪儿去了?不是被什么给迷住了吧? 我正待发作,却见他眨巴着看着我说:“阿姐,你的头发怎么,散了?” 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然后,是的,还有然后。因为我听到了更加匪夷所思的对话,我那冒冒失失的弟弟元衍居然对着柳青喊起来:“师傅,你怎么来了?好巧!” 哈,是好巧! 这柳青竟然是元衍的师傅! 而我,是元衍的姐姐! 而元衍,是大卫国的王子! 那么我就是大卫国的公主咯! 好吧,穿帮了,彻底穿帮了! 我尴尬地站在一旁,不知道该说什么。倒是柳青镇静,这个时候还不忘给我们施个礼:“见过公子!” 他正要给我施礼,元衍连忙上去拉住他,小声嘀咕道:“不用,不用,都是自己人,我们出来玩,不必客气。”说罢,还挤了挤眼睛,那意思是怕他说出“公主”二字来。 那柳青自然也不是傻的,笑了笑也不再说什么。 元衍这个时候又笑嘻嘻来拉着我说:“阿姐,这就是我前面跟你说的师傅,厉害得很。” 我勉强笑了笑,也不再说什么。 于是,我们从一行两人,变成了一行三人,期间主要是元衍在说话,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兴奋,并没有觉得气氛有什么不对,也并不觉得我和柳青之间是不是是曾相识。 这个时候,活动已经接近了尾声。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密,我们三个人被挤到了一处,几乎是被人群裹挟着前进。 “我们这是去哪?”我大声问道。 “踏歌的地方!”柳青喊道。 “啊?”我没听清。 “踏一歌一的一地一方!”他加大了音量,几乎是对着我的耳朵一字一顿的说。 “噢!”我说,“你知道怎么走吗?” “不知道!”他喊道。 “什么?” “跟着人走就好了啊。”他说。 也对,我们现在除了跟着别人走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你的那个书童在哪里?”我想起了小铃铛。 “在家里睡觉呢。”他说。 “怎么也不带人家出来玩。” “是他自己不想来,他没兴趣。” 我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这才发现原来我们俩靠得那么近,以至于我能清楚地看见他的眼睛,他的睫毛,他的鼻梁,他的一时间竟有些失了神。 “你在看什么?”他突然低头问道。 被这么一问,我的心跳顿时慢了几拍,只好掩饰道:“没,没什么。” 他笑了笑,不再说什么。 为了弥补刚才的失态,我就着前面的话题有问道:“那你为什么来,有兴趣?” “自然,我比他大许多!”他答。 我没听明白。他突然看着我笑了起来,露出一排好看的牙齿,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 踏歌行 很快,我们就跟着人流来到了一个开阔的林间空地,早有商贩在场地周围摆起了小摊,有卖发带的,卖饰品的 然而更多的是居然是——花 大晚上的,这么多卖花的干嘛,不怕卖不掉过夜谢掉么?我正心里犯嘀咕,就见元衍突然用胳膊戳了我一下,暗搓搓地说道:“阿姐,你也去买朵花吧。” “我?我干嘛要买花啊?”我有些不解。花不都是男人送给女人的么?哪有自己送自己的道理?不去,不去! “是该早点去,一会儿好的都被人挑完了。”柳青也说。我好奇地看向他,心想,你是男人,你怎么不去买? 也许是我的眼神过于直白了些,他向前走了两步,躲了过去。 我再向周围一看,好家伙,几乎个个姑娘有花戴啊。 唉!本公主魅力不够,没人送啊! “得,得,我去给你买!”关键时候还是亲弟弟出手了,他转身消失在花海里,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一只花。 “诺!”元衍一边递给我,一边打趣说,“唉,没想到姐姐的第一只花竟然是我送的。啧啧!” 我也不服气地敲打了他一下,道:“我也没想到,你的第一朵花竟然是送给我!” 但是,这花又有什么用呢? 我尚在疑惑间,突然发现周围不知什么时候起被人点燃了一堆堆篝火,熊熊燃烧的火苗串红了整片夜空。 不知什么时候起,我们被人群分开,女孩连着女孩,男孩连着男孩。紧接着,周遭突然安静了下来,一阵空灵的歌声传来,响彻天外,很快,另一个同样嘹亮的歌声传来,不同的,这次是个男声,与刚才的女声遥相呼应。 旋转,踏地,旋转 我们随心而唱,我们随歌而舞。 不知怎的,此情此景竟然我想起那夜的凤凰台,同样是一片星空,同样是不知名的乐者,同样有我,同样还有—— 他! 我隔着篝火望去,正看见柳青隔着火光对我微笑,他笑得那么阳光,那么爽朗,那么好看! 是他么? 我想起了我与父王胡诌的那个梦,想起无稽山下初见他的那一眼,怎么这么巧? 这一切到底是机缘巧合,还是命中注定? 我糊涂了,晕了。 这个时候,恰巧歌声停了下来。元衍走过来,扶了我一把说:“阿姐,你怎么这么没用,才转这几下就不行啦,那更好玩的还在后头呢,你还怎么玩?” “不玩了,不玩了,我想回家。”我想当逃兵了,我无法面对他,准确地说是无法面对自己的内心。 “不是吧,这个时候?马上到高潮了啊,”元衍不可思议地说,“不行,不行,要回去,你回去,我不回去。” 诶,我这个弟弟,还将上了。 这时,柳青也跑了过来,对我们说:“要开始了!” “开始什么?”我警惕地问。 元衍调皮地笑了笑,理了理自己的衣裳,意味深长地说:“你弟弟今晚能不能带回去个小娘子,全看现在了。” “你说什么?”我听了一下子 ,抓住他的胳膊说道,“喂!你不要乱来啊,父亲一直叮嘱我们不可仗势欺人,更不可强抢民女。” 被我这么一说,元衍一时苦笑不得:“你当我什么人了啊?你弟弟几时干过这么伤天害理的事了?” 也是,元衍王公贵族的毛病虽然不少,但人还是挺仗义的,不会乱来。 “那你刚才说什么要带个小娘子回去?”我不解地问。 “哎哟,我的姐姐,这踏歌会的最后一个环节是‘抢花郎’啊。诺,拿着这花,你中意谁,就把它丢给谁,如果他也中意你,就会跟你走啦。”元衍解释道。 “啊?”原来这花是派这个用场的啊。 “那你以为干嘛?戴的吗?”元衍一脸无奈地看着我。 女的选男的,有意思。我摸了摸手中的花,不禁笑了出来。 “女儿节这一天,这也便是女子的特权了吧。”柳青突然说道。 “阿姐你笑什么?是不是有心上人了啊?今天他来了没?”元衍猴精猴精的,打趣道。 我瞥了他一眼,说:“没有!不要胡说八道。” “也是,阿姐,你的那个名单都排成厚厚的一打了,”元衍继续拿我开玩笑道,“不如今天选一个带回去,给父王瞧瞧,说不准也成了,也不枉我费心带你出来一趟。” 这还不够,只见他又转头对柳青说:“师傅,你是不知道,我姐姐那个求婚队伍哦,快排到城门边上啦!” “臭阿衍,再说,再说,看我不打你!”我有些恼羞成怒,追着就要去打他。而他呢,顺势躲到了柳青身后。 这时,乐声又起,人群骚动,一时间鲜花漫天飞舞,竟看得我出了神。 这便是他们口中的抢花郎了。 “投给谁呢?这样真的好吗?”我抚摸着手中的花瓣,暗自思忖道。 “游戏而已,认真就输了。” 他走过我身边,轻声说道。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却再也找不着他,早已被人群淹没 再反应过来时,只听见元衍在喊:“阿姐,这里!快来!在这里!” “唉!”我看着手里的花,叹了口气。 看来我要把这宝贵的一票投给我那可爱又客气的弟弟了。好吧,谁叫我是做姐姐的呢?这一票都没有也挺难看的,能帮就帮吧。 循着声音,我拨开人群向前挤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 哈,缘分来了,真是挡也挡不住 我这边还在往前挤,那边就看见元衍费力地从人群里爬了出来。 “阿姐,你可来了!”他看到我就如同看到救星一般。 我没多想,就把手中的花递给他,道:“诺,给你!够意思吧!” “不是给我,是给他!”元衍抓着我,不由分说就要往人群里推。 “干嘛?!”我问。 “他在里面,就要撑不住了!”元衍说。 “谁啊?” “我师傅啊。” 你师傅?我顺着元衍的目光望去,哪里能看到什么柳青,分明全是人,还都是女人! “这帮丫头太恐怖了,我好不容易才爬出来的。”元衍心有余悸地说。 我仔细分析了一下形势,我们进去也讨不了好来,不如还是走吧。 “那即是如此,我们回家吧。”我说,我拉着元衍就要往外走。 元衍急了,挣脱我的手道:“我们得去救师傅!” “救什么救啊,被这么多女人围着,他这辈子的老婆都搞定了,高兴还来不及呢,这会子没准正得意很呢!”我说。 “哎呦,被一个女人缠着是幸福,两个还爽歪歪,三个没准也能把持住,可这一群,那是要命啊!”元衍着急说。 我一听,噗嗤一声笑出声来,道:“诶,你年纪不大,想法却挺多。” “走吧,我们进去把他救出来。”元衍又说。 “不去,不去,他不是会功夫么,这些娇滴滴的女子还能困住他?”我说。 “师傅是君子,怎会对着手无寸铁的女子出手。” 元衍说。 “要去你去,反正我是不去。”我说。 “这事还非得你去不可!”元衍认真地说。 “为什么?”我瞪大了眼睛,不解地问。 “因为你是女的啊,你可以去选他,这样他就可以名正言顺跟着你走了啊。然后,其他追求者也会散了啊。”元衍解释道。 “那他在里面随便选一个不就好了?”我说。 “可人家姑娘要是当了真,明日找上门怎么办?”元衍着急道。 “那我要是当了真呢?”我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话一出口,又觉得哪里不对,脸瞬间就红了。 元衍停下来,认真地看着我说:“阿姐不是别人,阿姐是自己人,自己人跟自己人,不会当真。” “阿衍——” “更何况我阿姐是什么人啊?那么多小女婿,挑都挑不过来,又怎会对一个出身平平的剑术教头动了真心。”元衍又补充说。 “元衍,我——” “去吧,这本就是游戏一场。”元衍将我推向人群说。 我想起了柳青的那句话:认真你就输了。 我不记得自己是怎样走到他身边的,只记得当我的指尖触到他的指尖的时候,浑身像触了电一般。多年以后,每当回想起这件事,我依然觉得那一刻既神奇又美妙。 “你是那时候就开始喜欢我了吧?”每当这时,他就会不依不饶地追着问。 “才没有!”我抵死也不承认,“分明是你一直在偷偷追我。” “偷偷?本王一直是光明正大的好不好,只有你这个小傻瓜才会看不出!”他恨恨地说。 我承认我是傻,不然也不会像提线木偶般跟着他的节奏走。只是我一直也没有告诉他,其实,在那之前我早就动了心。 谁先动心,谁就满盘皆输。这句古训至今听来仍颇为有道理,不然我又怎会如此轻易地就着了他的道呢? 我恍恍惚惚地上了马车,手心里还留存着他的温度。不知道元衍还和他嘀咕了什么,只见他突然走到马车边,恭恭敬敬地对我作了一个揖,道:“今日,多谢公主!” 我脸上烧得很,不敢多看他,只说到:“无妨,小事而已,不必放在心上。” “是。” 也不知为什么,我突然觉得应该再强调一下,便又说道:“我的意思是,柳公子不必心存介意。” “只要公主不介意,柳某自然不会介意。”他答道。 “也不要对任何人提起。”我又强调。 “自是不会对任何人说。”他说。 “好,我信你!” “公主放心!” 好一个公主放心,他竟然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 多情总被无情恼 我想我是恋爱了。 而这恋爱的对象偏偏是一个万万不可以的人,身份悬殊自不必说,更何况直觉告诉我,他和丁香之间似乎有着某种联系,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我不想去想他,可他偏偏时时出现在眼前,睁眼是他,闭眼还是他。 唉!本公主谈个恋爱也好累! “公主,您怎么了?怎么老是唉声叹气的。”香草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我愣了一下,反问道:“真的吗?我怎么没觉得。” “真的呀,当然是真的。从那天和衍公子出去回来就是这样。”香草认真地说道。 “噢。”我说。 香草走过来,仔仔细细地端详了我一遍,说:“公主,要不要请太医看看?” “不必,不必。”我心里有鬼,连忙摆手道。 “或请个道士也成。”香草说。 “请道士干嘛?”我不解地问。 “您啊,没准是那天晚上出门撞了邪,请道士避避邪呀。”香草认真地说。 “放肆,这话也是可以胡说的,小心父王说你宣扬巫蛊之术。”我警告她道。 “好吧,好吧,我不说了。奴婢还是去收拾东西去吧。”香草道。 我这才注意到,这丫头从一大早起就进进出出忙个不停,又是备车,又是准备衣服,竟似好像要出门一般。 “你在做什么?”我问。 香草停下手中的动作,眨了眨眼睛,道:“咦?今天是我们和柳公子约好的听琴的日子呀!您忘啦?” 我当然没忘,和他约好的事情怎么会忘呢?可是我现在不想见他。那点自尊还是有的,总不见得这个时候再自己送上门去。 “我不想去!”我说。 “不去了?”香草惊讶地长大了嘴巴。 “今天不去了。”我说。 “那什么时候去?”香草有些失望。 “再议!”我说。 “啊——公主——”香草叫道。 我被她叫得有些莫名奇妙,问道:“怎么了?” “那我们的琴谱怎么办?”她问。 “先放他那儿。”我说。 “万一他跑了呢?”香草有些不放心。 “跑了就跑了呗。”我不以为然道。 “啊!那可是孤本,值这个数!”香草伸出三根手指,大声抗议,那意思是那本谱子值三万金。 我有些哭笑不得,瞧她那样子就好像柳青真的跑了一样。我说:“不要紧,我已经背下来了。” “噢!您早说呀,这么着,咱也不着急了。”香草笑了,总算是放了心,把打包的出门用品又一一拿了出来,乐颠颠地出去了。我望着她出门的背影,心中一阵苦笑。 按照惯例,这日我要去父王宫中给他请安,还没进去心里就一直打鼓,不知道父王会不会跟我旧事重提。没想到父王很是配合,他看起来心情不错,拉着我话家常,什么我哪个王兄又逃课了,哪个王兄又纳新夫人了,哪个王兄府上又添丁了,说来说去就是没有提我那头疼的婚事。 我很欣慰,看来人逢喜事精神爽啊,父王自从纳了丁香夫人后,气色好了许多,以前动不动就干咳的,现在没有了,就连困扰了他那么多年的失眠也好转了。瞧瞧我,还一天到晚怀疑人家是细作,真是不应该。 这么想着,就觉得有些对不起丁香。可巧,出来的路上又碰上了她,我有心补过,便拉起她攀谈起来。 “夫人近来照顾父王辛苦了!”我说。 “公主客气了,这是妾身份内的事。”丁香道。 我有意和她交好,又见她身边的宫人捧着香炉,便没话找话说道:“夫人,您这香是什么味儿的?” 丁香愣了一下,有些意外,估计是第一次听到这么无聊的问题,尽管如此,她还是礼貌地回答道:“丁香。” “不,夫人,我问的是这香的味道。”我解释说。 “丁香味的。” “噢噢噢!”我这才纳过闷来,不免有些尴尬。 丁香,丁香用丁香味的香,这怎么听着都有些怪异。 “那您现在这是去” “给大王换香,这香能安神。”丁香夫人道。 原来如此,怪不得父王最近睡眠好了,原来是这香起了作用。 “夫人用心了。”我又说。 “哪里,妾身只是尽自己的本分,遵医嘱罢了。” “医嘱?”我有些好奇,在这宫里住这么多年了,还没见过哪个太医能用香治好失眠症。 “是医嘱”丁香道,“妾身只不过照方抓药罢了。” “这医嘱真这么神?”我有些难以置信。 “神不神妾身不敢妄下评论,只知道大王的身体一天天好了呢。”丁香夫人答道。 “咳嗽也是这香医好的?”我又问。 “不只这香,还有药,以及药膳。”丁香夫人道,“一开始大王也是服了些药的,只是近来症状渐渐缓解,就改成药膳了。” 看来这新来的太医还真是有两把刷子,不行我得打听打听,回头让他也给我瞧瞧毛病,本公主最近得了心病,睡得也不像以前那么踏实了。 “敢问夫人是哪位太医啊?”我又问。 “太医也说不上,是大王的朋友呢。”丁香夫人说。 朋友?我的神经马上又绷紧了起来,父王这毛病有很多年了,从没见谁治好过,怎么就突然冒出个会治病的朋友来,这时间上还和丁香入宫的时间一前一后差不多。不行,这其中必有古怪。 丁香啊丁香,我刚刚不怀疑你了,你怎么又自己送上门呢? “是夫人的朋友吧?”我进一步问。 “瞧公主说的,丁香一个妇道人家,哪有这般见识,能认识这等能人,”丁香道,“也是巧了,大王这位朋友啊,说是喜好云游四方,最近刚好到了卫国,这不就请来看病了。公主,你说我的运气是不是特别好?”丁香一脸无辜地看着我说。 好,好极! 知道你不会说,我自己去查。 说起这个谍报工作,香草同学还是很上心的。一回到住处,忙不迭地去打听,太医院也跑了,有司也去了,办事是很麻利,结果却不太理想。 “查过名录了?”我问。 “查过了,并没有什么新人。”香草说。 “有意思。”我说。 “听太医院的人说,近来是有一个人给大王看病,药也是用过的,但是是谁他们也不知道。”香草说。 “出入宫门的记录呢?” “没有此人的记录。” “嗯?”我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我大卫王宫宫禁这么森严,飞出去个苍蝇都知道是公的母的,居然没有此人的记录。 “是没有此人的记录,”香草重复道,“听太医们说,此人来无影,去无踪,而且每次来的时候,都要和大王关起门来聊很久。” 嗯?这就更有意思了。 “没准啊,是天上的神仙呢。”香草突然总结道。 我气得拍了一下她的脑袋:“胡诌什么?这也神仙,那也神仙的,神仙还忙不忙得过来? “公主,我是听那帮子老太医说的,”香草道,“再说了,这么也解释不清,那么也解释不清,那自然是神仙做的啊。” “那好,下次让他们把神仙给请来,让本公主也见上一面。”我不客气地说道。 香草一听,吓坏了,突然双手合十,向天祷告道:“神仙爷爷保佑,我家公主不是故意的。您在天上好好做仙,我们凡间的事我们自己解决,就不劳您费心了。” 她这个样子,倒把我看乐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 主动送上门 对他,我算是食言了。 香草心疼乐谱,几次欲言又止,我也只当是不知道。与其说,我是怕见他,不如说我是害怕面对自己的内心。好歹我也是金枝玉叶啊,怎么能喜欢上他呢,即便父王再开明,如若知道我看中的人是他,恐怕也是不会同意的。 彼时天气已经开始渐渐转凉,我起身的时候穿得有些单薄,这个时候就有些不适宜了。 “阿——嚏!”鼻子有些发痒,我打了一个喷嚏。 “阿——嚏!”我又打了另一个喷嚏。 旁边的香草掩面而笑。 我瞧她笑得实在古怪,便问道:“你笑什么?” “这呀,是有人想您了呢!”香草说。 我揉了揉鼻子,正想着怎么反驳她,忽然听到门外有人来报:“衍公子来了!” “瞧,我没说错吧,想您的人来了呢!”香草得意洋洋地说。 唉,关键的时候只有我的弟弟想我! “阿姐!”老远就听到元衍的说话声。 我站起身,向他招了招手,道:“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怎么,就不兴我来看看姐姐,还得等风?”元衍笑着说。 “哪里,你最近忙得很,无事不登三宝殿的,说吧,今儿找我什么事?”我说。 “没什么事,就是想你想得紧了,过来看看。”他说。 “才不信!”我撇嘴道,“谁不知道你外头有一堆应酬。” “诶,这么说就没意思了,”元衍说,“不过呢,我今天倒真带过来一个人,你认识的。” 我一听,突然有了警觉,问:“谁?” “你这么紧张干嘛?不是韩王孙,也不是定西侯,更不是陈伯,反正不是你的那些个追求者,”元衍道,“而是——” 那个名字呼之欲出,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谁啊?” “是我师傅啦!”元衍终于笑着说。 我定了定神,往他的身后看了看,并没有看到有人,便问:“那他人呢?” “在院子里候着呢,说是你没请他,不敢进来,”元衍说,“你瞧他这个人,我说有些迂吧,大家都一起玩过了,这么熟了,还拘这些礼。” 我这个弟弟最是不拘小节,一点没有王子的样儿,还道别人都和他一样呢。 “那去把他请进来吧。”我说。 元衍颠颠地跑去拉人,我趁机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这距上次我们相见已经足足过了一个月。 他,还是老样子,一副云淡风轻的气度。 “瞧瞧,我说吧,我阿姐不会介意的,”元衍对柳青说,紧接着又转身对我说,“师傅近来忙得很,今日方才得空上我那儿去,我想着之前说要介绍你们认识,上次走得匆忙,也没来得及细聊,再加上我有些日子没见你,也该过来瞧瞧,刚脆今日一起办了,也算老朋友聚聚了。”” “你倒是图得方便,一次办两件事。”我说。 “阿姐说笑了,哪有的事,”元衍道,“对了,你最近忙啥,也不到我那里坐坐?” “无事瞎忙,你呢?”我虽说问的是元衍,眼睛看的却是柳青。 “我练剑呢,顺便等师傅。谁知道师傅也是不来,你们都不来,我好生寂寞。”元衍说着,装出一副很委屈的样子。 “瞎说,”我揭穿他,“你的那些应酬呢?前几日唐山郡主还跟我,说你” “诶,我们不说这个,不说这个,”元衍连忙打断我,转移话题道,“那师傅,你在忙什么?” “我也无事瞎忙,顺便等一个约,”他淡淡地说道,“可跟我约的那个人也总不来。” 这个时候,恰逢香草端了一盘点心要送上来,听闻此言,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把那盘点心连同整个盘子一起甩了出去。 我么,也好不到哪儿去,一口茶水呛到气管里,差点没喷出来。 “那个人是谁啊?”元衍居然还问。 只见柳青,一脸的淡定。他慢慢地端起茶杯,从从容容地抿了一口,再不咸不淡地问道:“公主,真这么好笑?” 我这哪里是笑,是哭还差不多,呛哭的。话虽如此,我也只好配合着他说道:“好笑,真的好笑。” 现在轮到元衍莫名了。他一会儿看看我,一会儿看看柳青,说道:“是啊,阿姐,有那么好笑吗?你的反应怎么这么大!” 我连忙掩饰道:“不是,这茶,这茶太苦了。” “是吗?”元衍抿了一口,抬头说,“没有啊,我觉得还好。” “可能是我不习惯罢了。”我说。 “是有些苦涩。”柳青淡淡地说。 元衍又将茶杯凑到近前,仔细地闻了闻:“既然你们都这么说,许是了。对了,我新近得了一些南越来的新茶,很是不错,回头我让人包点给你们送来。” “罢了,罢了,我不太喝,别再糟蹋了。”我连忙摆手道。 “对了,我差点忘了,” 元衍突然一拍脑袋,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听说师傅最近新学了一首曲子,阿姐,这方面你也是行家,不如一起来听听。” “哦?”我转头看向柳青,故作惊讶地问,“柳兄平日里也弹琴?” “略知一二而已。”柳青淡淡地说。 “公子谦虚了。正好,我这里有一把上好的琴,柳兄如不嫌弃,不妨一试。”我说。 “恭敬不如从命。”柳青拱手答道。 随即,便有宫女撤掉茶具,在案上摆好了琴。 没过多久,只听琴声响起,铿锵有力,有如万马奔腾,钟鼓齐鸣;紧接着,又由高转低,哀婉低鸣,如泣如诉 一曲毕,只听柳青轻声说道:“此曲,本还有词。” “还有词?”我问,收藏琴谱这么久,竟不知它还有词。 他点头,指尖再扣琴弦,轻声唱到: “击鼓其镗,踊跃用兵。 土国城漕,我独南行。 从孙子仲,平陈与宋。 不我以归,忧心有忡。 爰居爰处?爰丧其马? 于以求之?于林之下。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于嗟阔兮,不我活兮。 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歌毕,屋里寂然无声。 枉我生在王家,由来只听女子唱歌,而未闻男音。今日听来,男子之音,低沉深情,演绎起悲歌豪情来,雄壮豪迈,别有韵味,不是女声,却胜于女声。 半晌,元衍打破沉默,拍手道:“太棒了!原先只道师傅剑术不凡,没想到琴艺也如此高超。佩服!佩服!” “公子过奖了!”柳青谦虚道。 “柳公子果然资质了得。元芷听闻此曲乃人间绝唱,甚是难奏,柳兄竟一气呵成,实在令人钦佩!”我由衷的说。 “公主过誉了,我的资质只是一般般了。”柳青道。 “柳兄太谦虚了,据我所知这曲子想当难弹。”我说。 柳青笑笑,答道:“对女子来说恐怕是的,但对男子就相对容易多了。” “嗯?” 柳青伸出手,摊开掌心,道:“此曲难就难在音域广c跨度大,男子的手本就比女子的手大,弹起来自然就容易了。” 我低头看自己的手,乖乖,确实比人家的小了不少。 “所以,公主不必介怀。”柳青道。 “多谢柳兄赐教。”我说。 元衍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柳青,对我们的谈话感到莫名其妙,就问:“你们在说什么呢?” 我有心转移话题,便故意奚落元衍道:“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要插嘴。” “你又欺负我!”元衍不服气地说。 “哼,就欺负你了,怎地!”我说,把嘴撅得老高。 “师傅,你瞧她!哪有一个做公主的样子!”元衍向柳青告状。 “我不像公主,你就像公子了?”我不依不饶,“别忘了,唐山郡主她说——” 我刚要往下说,元衍就跑上来一把捂住我的嘴,道:“好了,好了,我怕了你了。” 我们姐弟俩打闹本就稀疏平常,倒是看得柳青有些愣神。 “柳兄,你怎么了?”我问。 柳青回过神来,道:“公主公子姐弟情深,好让人羡慕。” “你没有兄弟姐妹吗?” “有,”柳青说,“只是不似你们这般亲近。” 正说话间,我突然瞥见屏风后有人在向我招手,走近一看,竟是香草。 “怎么了?”我问。 “公主,别忘了跟他要琴谱。” 她凑到我耳边低声道。 “噢,差点忘了。”我说 “可不能忘啊,那是我们宫里的宝贝,值这个数哪!”香草又伸出了她的三个手指头。 “好,我找机会说。”我道。 临走的时候,元衍大踏步冲在前面,柳青不知怎的慢了几步,一个人走在后面。我瞅着机会正好,便悄悄跟上去,压低声音对他说:“内个,内个,柳兄,谱子可曾带来?” “不曾。”他直接回答,竟不留一点余地。 “啊?”我有些失望。 “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可能随身带在身上?”他看着我说。 我想想也是,于是改口道:“那我改日派人上门去取。” “这么贵重的东西,又怎么可以假手他人?”他又不同意。 那既不能送来,又不能让人去取,是要闹哪样?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便又听他继续说道:“公主若真想要,大可来日亲自上门取。” 说完,他还低头冲我一笑,眉眼间很是魅惑,弄得我竟有些不知所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 诶?!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上) 那日以后,再也没有听到柳青的消息。大半个月过去了,我又有些坐不住了。 内个啥,谱子真的要自己亲自去取么?即是如此,那去就去呗,谁还怕了谁不成? 那一日,秋高气爽,凉风徐徐,我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就偷偷溜出了王宫。 开门的,依然是那个叫铃铛的小书童,几个月不见,他又长高了不少。而我的出现竟让他很是吃了一惊,眼睛瞪得滚圆,嘴巴张的比碗口还大。 他这般反应倒让我很不好意思,吃吃的笑着说:“别看了,是我!”我想,这是他第一次见着我穿女装的模样,认不出很正常。 不想,他却说:“我知道是你。” “知道那你怎么还这样?”这下反而是我奇怪了。 他上上下下把我打量一番,竟直白地说道:“没想到你,换成女装这么好看。” 我更加不好意思了,转移话题道:“你早知道我是女的?” “当然,一开始就知道,还有你那个帮手,也是个女的。”他说。 我惊了一下,原来早就穿帮了。我还不死心,又问:“你没跟你们公子说吧?” “这还用说么,我们公子什么人,就你这扮相一看就是女的啊!”他说。 额! “那他怎么不说?” “说了就不那么好玩了呗。” 嗯? “公子还说了,如果你想用真面目示人,自然就会的;不想,他也不强求,”铃铛说,“果不其然,今天你就穿着裙子来了。” “你们公子还说什么?”我很好奇,平日里他们主仆私下都是怎么说我的,便又问。 “不告诉你!”铃铛说,还朝我的身后张望了一下,道,“今日那个小丫头没来?” “嗯,就我一个人。”我说。 “可惜了。” 我听这话说得古怪,便打趣道:“你想她啦!” “不是,”他说,“本来也可以让她白跑一趟的。” 嗯? “我们公子今日不在家!”铃铛突然大声说道,幸灾乐祸之情溢于言表。 啊,不在啊?! “他几时回来?”我问。 “不知道,可长可短。” “那他去哪儿了?”我又问。 铃铛犹豫了一下,又看了我一眼,还是说道:“告诉你也无妨,反正你也进不去。他呀,去了醉仙楼!” 醉仙楼,我琢磨了一下,听着像是卖酒的,虽说本公主不太会喝酒,但是银子还是有的,有了银子,哪个酒楼进不去呢?于是,我又问:“那醉仙楼怎么走?” “你出去一问便知,这镇子上最大的一座楼便是了,”铃铛说完,还又看了我一眼,表情很是古怪,只听他又说道:“你真想去?” “是啊!”我点头笑道,“正好我也饿了,讨口酒吃去。” “劝你还是别去。”他说。 “不妨,不妨,难得出来一次,正好转转。”我说。 说着,我转身就要走。 我这一转身,铃铛就有些急了,出手拦我道:“喂,别走啊!公子说了,若是你来了,就上屋里等会儿去。” 我越听越觉得古怪,吃什么酒还怕人家去找,这越是不让我去呀,我就偏去! “你别去,会吃亏的!”铃铛急得直跺脚。 “放心,我不会喝醉的,吃不了亏!倒还会劝你们家公子少喝两杯!”我说着加快了脚步。 “喂,你回来!”铃铛在后面追着喊着。 我不理他,闪身出了巷子口。 这醉仙楼啊,果然好找,路上随便找人一打听,几乎个个都知道,只是这醉仙楼根本就不是什么酒楼,或者说,酒是有的,不过啊,喝的是花酒! 我好纠结,这进还是不进?这不进吧,自己白跑一趟,这进吧,就自己这身打扮,恐怕讨不了好去。 我正犹豫间,突然来了一个人,只顺手一推,就把我推进了这醉仙楼。我扭头一看,哎呀妈,吓了我一跳,是一个肥头大耳的家伙,一身的酒气,上来就要摸我的脸,幸亏我反应快,跳了开去,不然这豆腐就让人吃定了。 “小娘子,跟爷玩玩去。”那人色眯眯地又要往前凑。 “喂,你搞错了,我不是他们这里的。”我气呼呼地说。 “怎么不是?这么漂亮的小娘子,别说一个,给我来一打!”说着,他又要朝我扑过来,我连忙一闪,他便扑了个空,一头撞在旁边的酒桌上,当啷丁玲,杯子盘子撒了一地。 这下好了,所有人都看向了这里。只见那人踉跄着爬起来,突然对着楼上大喊:“老板娘,你还说月娘有客,不是在这儿?” 他这一喊,店里的鸨儿便应声而至,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女人,脸上擦着厚厚的一层粉,香气扑鼻,衣着也极尽艳丽。她提溜着两只圆圆的眼睛,上上下下将我打量了一番,便转身对那个汉子说道:“这位官人,您认错了,她不是月娘!” “不是?”那人道。 “不是。”老鸨儿道。 “真不是?”那人尤似不信。 “真不是!”老鸨儿保证。 “这么好看了还不是月娘?”那人道。 “不是,”鸨儿笑道:“我早就跟你说了吧,这漂亮姑娘多的是,我给你找,可你非要月娘。” “噢,既是如此,”那人突然指着我说:“那我要她!” “她?”鸨儿斜睨了我一下,“她恐怕不行。” “为什么?”那人问。 “她不是我们这里的。”鸨儿答。 “真不是?”那人似尤有不甘。 “真不是,”老鸨儿保证道,“要是我们这儿的姑娘,我说什么也要让您尝尝鲜哪,谁跟钱过不去呢!您说是不是?” “好!老板娘,我信你一回!”那人道。我本以为这就完了,没想到那人信鸨儿是一回事,放过我又是另一回事,只见他突然转身又向我扑来:“姑娘,你是哪里的?给大爷香一个!今天大爷包了!” 我心道不好,再一闪,那人一个趔趄,又摔了个嘴啃泥。 老鸨儿见状,连忙上前解围,一边扶起那人,一边说道:“这位官人,我们这醉仙楼漂亮姑娘多的是,何必单惦记这一个。来!我找人给您介绍几个好的!” 说着,向左右使了个眼色,这时就有两个龟奴上来,将那客人架了起来。那人本就喝多了,再经这么一摔,早已神志不清,也便由着他们扶到里面去了。 我经这么一折腾,再也不想去寻什么柳青,还是回去靠谱些。 没想到才一转身,竟被鸨儿堵在了门口。 不会吧,还有什么事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 诶?!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下) “小娘子,这么急,是要上哪儿去呀?”那鸨儿掏出帕子,随手往我肩上一搭,说道。 “回去。”我没心思和她闲聊,胡乱说道。 “哟,这天色还早,急什么呢?”她邪魅地笑着。 “我有事。”我说。 “什么事那么急?”她又问。 “不关你的事。” 我有些不耐烦,正要夺门而出,那鸨儿却突然向前一挡,说道:“你当我这醉仙楼是什么地方,岂是你等随随便便进出的?” “那要怎样?” 只见她摊开一只手,说道:“拿来!”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她要我拿什么。 她见我没反应,又大声补充道:“银子!” 哦,银子啊!本公主就是银子多,于是我随手取出一锭金子递给她说:“拿去!” “哇,这么多!小娘子果然出手阔气”鸨儿顿时眼冒金光,拿着金子对着日光照了照,对我也瞬间热情起来,还不迭地道歉。 我急于脱身,便说:“那,可以走了吗?” “可以!可以!”鸨儿连忙说,“娘子,下次再来啊!” 我啊,才不来呢! 我这边正要出门,边上又突然窜出一个人来,那人一身黑衣,面容肃穆,不苟言笑,与这风月之所极不协调。 “慢着!”黑衣人出手阻止道。 我抬起头,正好与他的目光相遇,那眼睛中闪出一道寒光,顿时把我吓了一跳。他走到我面前,突然说道:“姑娘请留步,可否赏脸陪我家主人喝杯酒。” “本姑娘今日还有事,不好意思了。”我说着,也不管他,就要往外走。 只见他出手又是一挡,说道:“一杯酒而已,耽误不了姑娘多少时间。” 那鸨儿估计是受了我的好处,这时也帮我道:“这位官人,您搞错了,她呀,不是我们楼里的。” “这和是不是楼里没关系,我们主人只是想请这位姑娘喝杯酒。”他又说。 “官人哪,我们醉仙楼啊漂亮姑娘多的是,您家主人想要什么样的,我管保给您寻来,”鸨儿一边说,还一边向我挤眉弄眼,“至于这位娘子嘛,是来寻她家相公的。娘子,你说是不是?” 我会意,顺着往下说道:“是啊,这不没寻着,还得上别处寻去呢。” “我家主人说了,就要这位姑娘!” 黑衣人又重复道。 嘿!这都什么事儿啊?! “你家主人在哪儿?”我也不客气地问。 “那儿!”黑衣人指向一处包间。隔着纱帘,我隐隐约约看见包间里坐了一个身穿斗篷的男子,身形被斗篷挡掉了大半,看不真切。 “姑娘,请吧!”黑衣人伸出一只胳膊说。 “不好意思,本姑娘今日确实还有事,改天吧。”我说着又要走。 “姑娘,别敬酒不吃,吃罚酒!”黑衣人说着,大手一挥,瞬间从边上又窜出三个黑衣人。 那鸨儿一看这架势,就有些慌了,道:“客官,有话好好说,好好说,我们这都是小本生意!” 黑衣人才不管那么多,上来就要抓我,我被那架势吓了一跳,大声喊道:“你干嘛!” “今天你是去也要去,不去也要去!”他厉声说道,同时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把我掐的生疼。 “你放开我!”我一边大声喊,一边使劲挣扎,可是力气悬殊太大,一点用处的都没有,只能像老鹰捉小鸡一样,被对方擒住。 “救命!”我拼命喊,可对方人多势众,满屋宾客竟无一人出手相助,就连那鸨儿都吓得躲在一边。 谁啊?如此猖獗!正当我感到无望之时,突然有人大喝一声:“住手!” 这声音如此熟悉,没错,是柳青! 我抬起头,如同看到救命稻草一般,冲他喊道:“柳兄,救我!” 柳青果然够仗义,一把上前拦住黑衣人,说道:“放开她!” “有意思,竟来了个帮手!”黑衣人嘿嘿一笑,嘴角向上一扬,道,“臭小子,快闪开,别坏了爷的好事!” “你放开她!”柳青剑眉一横,冷冷说道。 “凭什么?你是她什么人?来这里多管闲事!”黑衣人道。 “我是她——”柳青轻轻抬头,说道,“相公!” 此话一出,我和黑衣人俱是一愣。那黑衣人看了看我,又看了柳青,问道:“你说是谁?” “相公!”柳青道,声音很大,满屋子人都听见了。 黑衣人黑衣人闻言,顿了一下,突然哈哈大笑,反问道:“你?她相公?” “正是!”柳青说。 黑衣人既已分神,手上的力道就有些松,我瞅准时机,使劲一挣,轻轻一闪,就躲到了柳青身后。那黑衣人还要抓我,却被柳青挡在身前。只听柳青说道:“好大的胆子,光天化日之下调戏我家娘子,就不怕官府么?” 黑衣人也不是吃素的,说道:“臭小子,少在这里跟我装,你唬谁呢?她要是你娘子,你还会在这儿?你问问大伙儿,谁要娶了这么娇滴滴的小娘子,还会跑这儿来逛窑子?” 此言一出,竟引来屋里附和声声:“是啊”c“是啊”。我好无语,帮忙的人没有,看热闹的人倒是不少。 柳青也不慌,淡定的说道:“这是在下的家事,不劳阁下费心。” “那好,你说她是你娘子,可有什么凭证?” “这夫妻还需要什么凭证,”柳青转向我说,“对么,娘子? 我忙配合地点点头。 可黑衣人还是不依不饶:“既无凭证,你就不能带她走!” 柳青也不理他,突然一伸手,将我大力拉到他身边,那力道之大,让我整个人撞到了他怀里,低头对我说:“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好生在家里呆着,不要到处乱跑,你偏不听,现在惹祸了吧?” “我——”我一时反应不过来,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 他又说:“怎么,又醋了?” 诶?! “不是跟你说了吗?我不过是来这里听点小曲,你竟坐不住,还独自寻了来,这醋劲怎就这么大?” 戏演到这个地步,就是傻子也该明白了。 于是,我一不做二不休,干脆使劲在他胸口上拍了一下,骂道:“你个死鬼,让我一通好找,居然还真的躲在这儿。说,你跟她,那个——,”我抬头刚巧看见花楼大红灯笼上挂着几个名字,头一位便是个叫“月娘”的,于是继续说,“那个月娘,到底什么关系?” “听小曲而已。” “听完小曲没再干点什么?” 此话一出,人群中便爆发出一阵笑声,这是什么地方啊,妓院!干点什么不也正常? 于是,我就着势,把他往门外推,一边退,还一边说道:“大家评评理,自从我嫁于他,整日里便提心吊胆,不就因为他长得俊,莺莺燕燕c花花草草就没断过,我容易么我,这日子没法过了!” 我也豁出去了,索性撒起泼,哭闹起来。 我俩推着搡着,很快就挪到了门口,就见柳青突然说道:“娘子,这里人多嘴杂,我们有话回家说。”说着,就拉起我的手跑进了街市里。 背后就听老鸨儿打圆场道:“这位娘子本就是来寻自家相公的,既已寻着,大家就散了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 头牌来了(上) 我们两个人一路疾行,七拐八拐就到了另一条大街上,再回头看时,黑衣人早没了踪影。这时已接近中午时分,我走着走着就有些饿了,于是,我就对柳青说:“柳兄,我们回去吧。” “回哪儿?”他回头看我。 诶?!当然是你家啦,难道还回我的卫王宫么?这都到饭点了,自然是回你家蹭点吃的啦。 他看了我一眼,静静地说:“现在还不行。” “啊?为什么啊?”我有些疑问。 “还有正事要办。”他说。 哟!什么正事啊?神神秘秘的。 想来想去,他今天是有点古怪,居然去那种地方。想到这儿,我心里就有些不痛快,便挖苦他道:“啥事啊?刚才没办完?” 谁知他竟坦然接道:“没有。” 诶?! “怎么了?”他见我站在原地不动,又问。 “饿了。”我随口回答,倒也是大实话,想我一大早赶路出来的,先是去了他家,然后又去了醉仙楼,再然后又一路小跑逃出来,这会儿实在是撑不住了。 我瞅着前面不远处就有一家包子铺,便对他说:“不如我们去买两个包子先压一压。” 他看了一眼,回过头对我说:“就吃这个?” 我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心想,大爷,有的吃有不错了好嘛?我是真饿了啊,你也不肯回去,那可不就得随便对付对付了嘛。 “瞧你就这点出息,我当年在军中时,曾经几天几夜半粒米未尽,也不似你这般。”他说着不客气地拽起我的袖子就往前走,“我知道有一家店,就在街拐角那边,味道很是不错,带你尝尝去。” 诶?!我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他带着走了上百米。再一抬头,就已经站到了一家小饭馆的前面。矮油,我以为是一家多大的饭店,很普通嘛,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发现这里的。 这时,便有小二迎了出来:“公子,好久不见,里边请,里边请。” 一楼都坐满了人,只有二楼有空位,于是我们找了一个靠窗的位子坐下。 柳青把菜单推一摊,问道:“想吃什么?” 我瞄了一眼,没什么特别的想法,不如就着他,就说:“你熟,你来。” 他又问:“有忌口吗?” 我正望着街景出神,便随口说道:“没有,什么都吃。” 他嘴角向上一弯,突然笑道:“倒是好养。” 我也没多想,就随口就接道:“你养我啊?” “养你又有何难?”他一边看菜单,一边笑着说。 我不可思议地抬起头,盯着他说道:“别看我这人个子不大,吃的倒是不少呢。” “哦?”他抬起头,认真地看着我说,“倒是看不出来。” “怎么,怕了吧?”我又问。 “怕什么?” “不好养呗。” “那我倒要看看你到底能吃多少?”他说着把手一扬,招呼小二上来点菜,也不知他叽里咕噜对小二说了什么,那小二旋即下去,没过多久端上来一大盆汤。 “这是什么?”我看着那一盆白花花的汤问。 “鱼头汤。”柳青说。 “闻着好香。”我说。 “那就多吃点。”他一边说,一边夹了一块好大的鱼肉放到我的碗里,然后轻飘飘地补了一句:“吃什么补什么。” 我闻言一个愣怔,呛了一口,差点没把吃进去的都吐了出来。 他竟还一脸无辜地对我说:“怎就吃得这么急了?” 气得我扭头白了他一眼,问道:“你刚才说补什么来着?” “补脑啊。”他一脸无辜地说。 “你才要补脑呢!”我气呼呼地说。 “我不需要。”他说。 “你怎么就不需要?”我反问。 “我脑子好啊!”他笑着看了我一眼,大言不惭道,“刚才若不是我想出那个好方法,你可能现在还脱不了身。” 他居然还敢提?若不是他去那种鬼地方,我能那么倒霉吗?这么想着,我便又有些不痛快,道:“那怪我咯,坏了你的好事。” 我以为他会辩解,没想到他竟点了点头,道:“有点,这下麻烦了不少。” 嘿! 我还来不及多想,不曾想这时不知从哪里又冒出个小厮,十一二岁的模样,走到柳青身边低声对他说:“公子,月娘说,公子行踪已经暴露,不宜再在楼里会面,此处不远还有一处宅子,她在那里等公子。” 柳青听完,点点头,道:“好,回去告诉她,我随后就来。” 月娘?我脑子里闪过那灯笼上的名字,不就是那个花魁?好啊,原来真的有奸情! 这下哪里还有什么心情吃饭,没想到他竟是这样的人,自己真是看走了眼,竟被男色所惑,罢了,罢了,还是走吧。这么想着,我便站了起来,道:“柳兄,我还有点事,先回去了。” “你去哪儿?”他问道。 “回家啊!”我说。 “你等等,一会儿我送你!” “不用了,你还有事,我自己走就好。” “不行,你一个女子,这么出去不方便,再说了,那些人没准也还没走远。”他说。 想到那些黑衣人,我也犹豫了,刚才那般凶险,我也不想再来一遍。 他又说:“现在回去总还是不稳妥,你先跟我去一个地方,稍后我再送你回去。” 我想了想,也只能这样了。 月娘所说的宅子离这里倒也不远,看门面不大,但进去了倒发现里面别有洞天,有假山,有亭台,有楼阁,我就纳闷了,她既有如此财力,为什么还要在那醉仙楼,不该早就给自己赎身了吗? 我还来不及多想,便见一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从里面走了出来,冲我们福了一福,道:“公子,里面请,月娘已经等着了。” 我很好奇,这花魁月娘,会是一副什么模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 头牌来了(下) 我们被迎进了一个会客厅,客厅的正中间摆着一张圆桌,桌上放着一个茶壶和几个茶杯。客厅的里面是一个书房,用纱帘隔开,书房的正中间摆着一个茶几,茶几的上面有一个书架,架子上放着几本书。 很快纱帘被掀开,一个娇俏的人儿就从帘子后面走了出来,不消说,这个人便是月娘。好一个花魁,果然名不虚传,杏眼桃腮,顾盼生辉,别说是男人,就连我这个女人都想多看两眼。 月娘笑了笑,也不说话,从桌上拿起茶壶,分别给我们倒了茶水,这才转身对柳青说道:“想来这就是那位姑娘了?” “是!”柳青点头道。 月娘歪着脑袋,仔细打量了我一番,道:“确是标致!” 又转头对柳青说:“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柳青看了看我,道:“你等一下,我和月娘说会儿话就来。” 诶?! 还没等我回答,两个人就转到纱帘后的书房里去了。我越发的好奇起来,这两个人要背着我说什么话? 于是,我悄悄地跟到纱帘边,只听月娘对柳青说道:“公子今日确实冲动了些,刚才那般凶险,若非我们有后招,只怕现在” “不说这个。”柳青打断她。 “公子,”月娘尤似不甘,又说道,“月娘只是觉得,公子还是应该以大局为重。” “我知道,”柳青说,“只是他们今日本来就是冲着我来的,捉她也是为了将我引出。” “既然公子都知道,那为何还”月娘说。 “你也知道的,那些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我不想连累无辜的人。” “公子!” “不说了,”柳青说,“人可通知到了?” “嗯,已经通知了,将地点改到这儿。只是那醉仙楼怕是再不能去了。”月娘说。 “看今日的样子,他们早知我们在醉仙楼,演那么一出戏,不过就是确认罢了。” “没想到他们居然追到了卫国。” “何止是卫国,天涯海角,他们都不会放过我。” “公子” “不说了,他来了叫我,以后还得多加小心。” “是!” 眼见他们聊完了,我赶紧又坐回到桌子边,假装喝茶,这才刚坐下,茶还没喝上一口,便见柳青从纱帘后走了出来,也坐到了桌边。我向他身后望了望,并不见月娘,就好奇地问他:“月姑娘呢?” “走了。”他道。 “去哪儿了?”我又问。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道:“去办事了。” “噢!” 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个人就这么隔着桌子坐着,也不说话。期间,有小丫头进来送茶点,我仔细一看,嘿,这不就是刚才去饭馆传话的那个小厮嘛,原来又是个女孩假扮的啊。 我看那丫头长得喜相,人也机灵,在这里实在是埋没了她,不如跟我回卫宫,在我身边呆着,好在这边弄不好还要去醉仙楼。 我拉过那个丫头的手,对她说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如意。” “几岁啦?” “十二。” “可愿意跟着我?我那里伙食好,环境好,月钱也管保比这里的多。”我说。 那丫头也不说话,只偷偷拿眼觑着柳青。 我心道,他又不是你的主子,瞧他干啥,便提醒她说:“月娘不在,你只管实话实说。” 柳青轻轻咳了两声,道: “你可别小瞧了她,若是真收了她,有你后悔的一天。” “后悔啥?”我不解地问,本公主收个小丫头,还能收后悔了? “后悔的多了。” “切!”我不信。 “她呀,会把你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柳青看着我,认真地说。 啥?难道你才是她的正主?我仔细回忆了一下,还真有可能,那月娘对柳青也是言听计从,难道他真的是 我再低头看那小丫头一副岁月静好,人畜无害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做谍报工作的呀。于是,便自我安慰道:“不会的,不会的,我那地方戒备森严,她也不会有机会见着你。” “你试试呢。”柳青嘴角向上一弯,笑道。 “试就试,只要她愿意。”我说。 “那你问她。”柳青笑道。 于是,我低头浅笑,将我那宫里好玩的,好吃的都细数了一遍,最后,满脸期待地看着那个丫头,问:“可愿意去?” 不想,她想都没想就说道:“奴婢只愿意誓死追随公子!” 这下,柳青笑得更欢了。 我正撅着嘴生闷气,月娘又掀开帘子进来了,见我们俩一个乐,一个恼,便有些奇怪,道:“这是怎么了?” 柳青笑着指着我说:“她想收了如意。” “那如意怎么说?”月娘笑着看向如意。 “自是不肯咯。”柳青道,眼睛都笑弯了。 “那姑娘就恼了不是?”月娘笑着看着我说。 “哼!”我别过脸,不看他们俩。 “我觉得她这个样子实在好笑。”柳青指着我说。 月娘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他,突然说道:“月娘只是觉得,公子好久没有这么高兴了。” 她这话一出,我俩俱是一愣。可还来不及细想,门外就有人来通报道:“来了!” 来者会是谁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 看的不过是一个你罢了 我正好奇,这来的人会是何方神圣,至于柳青一会儿醉仙楼,一会儿月娘私宅的换地方见。可是柳青似乎并没有打算向我介绍这个新来的人,只见他低头和月娘轻声说了点什么,后者就先出去了,然后他转向我道:“你在这儿先坐一会儿,我办完事情就来送你回去。” 再接下来,他也出去了,这屋里就只剩下了我和如意。我实在无聊,便翻起茶几上的书来,无非是些《论语》啊,《大学》啊,《中庸》啊之类无伤大雅的书,倒看不出什么名堂来。于是,我便和如意攀谈起来。 “你们公子是做什么的?”我问。 “公子没和您说么?”如意警惕地问。 “说倒是说了,好像家里是开药铺的之类的。”我随口编道,想从如意这里套点话。 “噢,那公子既是这么说,那就是了。”如意道。 “可他好像还有别的营生。”我说。 “别的?”如意表现得很惊讶,道:“姑娘想多了,我家公子不过就是天资聪颖,家里又有点薄产,什么都好玩点儿,什么又都玩得好罢了。” 我忍不住多看了这丫头两眼,心道,果然厉害,柳青调教出来的人,说话真是不留一点儿破绽。 这样下来,两人便也没了说话的兴致,这个时候刚好茶水没了,如意就去续点茶水,我呢恰巧又有点内急,便去了更衣。可这更衣的地方呀,去的时候还好找,回来的时候就有些饶。他这宅子布局有些奇怪,回廊连着回廊,庭院隔着庭院的,在我看来几乎都差不多,这走着走着也就迷了路。 也不知走了多久,突然就听到边上的窗户里传出来一个浑厚的男声,把我吓了一跳! 只听那声音说道:“据说这次是四公子亲自带队。” “他也来了?”说话的人好像是柳青。 “是!” “这么说,今日包间里的人就是老四本人了。” “应该是的,”那人回答,只听他话锋一转,又突然说道,“公子,恕末将直言,他们既然已经到了这里,就必然还有后手,不如我们换个地方,从长计议。” “这个我们回头再说。”柳青道。 “公子,您现在处境危险,晚了就来不及了。”那人道。 “我自有打算。”柳青说。 “公子——”那人还想再劝。 “不要说了。”柳青斩钉截铁地说。 这时候,传出了一个女子的声音,听着像是—— 月娘! 只听月娘劝道:“越将军,公子既是说了,就自然会有办法。” “月娘,公子千金之躯,岂能儿戏,你也不帮忙劝劝!”陌生人责怪月娘怪道。 “月娘相信公子一定有办法!” “月娘,你——” “好了,别说了,”柳青打断他们道,“你早点回去,晚了就不方便了。” “公子——”陌生人还想说什么,却被人打断。紧接着,便是开门的声音,我赶紧身子一闪,躲到了廊柱后面,偷眼望去,他们一行三人,除了柳青和月娘,还有一个玄衣少年,年纪看着和柳青差不多,身材高大,五官端正,只是皮肤黑了点。 他们看样子是要回去,我有些心虚,明知道他们走的方向才是正确的,却还是走了一条相反的路,这么一绕就远多了,到得会客厅时,早有如意眼尖,一下子跑出来迎我道:“姑娘去了哪里,让我们一通好找,公子早就回来了,此时正在屋里等着呢。” “去小解了,你们这里格局太深,一时迷了路。”我说。 柳青正端坐在纱帘背后看书,看样子看得很入迷,饶是我在房间里站了半天,他都没反应,眼睛甚至都不抬一下。我越发地心虚起来,只低了头,也不说话。 两个人就这样呆了一会儿,还是他打破了沉默:“时辰到了,回去吧。” “啊?什么时辰?”我有些糊涂。 他站起来,瞟了我一眼说:“这个点再不回去,城门就要关了。” “噢!” “走吧,我送你!”他说。 “不用,不用,”我突然客气道,“你把我送到你家门口就好了,我有马车停在那里,自己回去就成。” “你?一个人?”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是啊!”我说,“既然能一个人出来,自然就也能一个人回去啊。” 他突然站住,怔怔地看了我半天,说道:“不妥!” 诶?! “可是,如果你送我回去,就来不及赶在城门关之前出来啦。”我提醒他。 “谁说我要出来?” 他突然反问我。 瞧这话问得,你家在城外,不出来还待怎样? “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我自有去处。”他最后说。 想来,这是我第一次和他共乘一辆马车。那马车并不是很大,我们各自占了一个角,可依然是气息相闻。他一直在看书,我没有带书,只好看窗外,看了没多久便也觉得索然无味。两个人这么呆着,又不说话,实在是尴尬得很。 于是,我轻轻咳了两声,主动问道:“书,好看吗?” “好看啊。”他头也不抬,说道。 我又问:“都讲了什么?” 这下他终于抬头了,认真地看着我说:“你想知道?” 我点头,一副很虚心的样子。 “诺,拿去!”他说着,就把书递给了我。 我随手翻了翻,密密麻麻都是字,加之这段路并不好走,车身晃得很,没看几下便觉得头晕,看不进,实在是看不进,便又还给了他。 很多年以后,有一次我们出游,便又想起这件事,就问他:“今日怎么不看书了?” “晃来晃去晕得很,如何看?” 我便有些纳闷,道:“咦,之前你倒是看得挺好。” 他嘿嘿一笑,道:“你当真不知?” “知道什么?”我问。 “那日我到底在看什么啊。”他笑道。 我有些糊涂。没想到他却挺乐,道:“其实看书是假,看人倒是真的。” “??” 他斜睨了我一眼,道:“自始自终,我看的不过是一个你罢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1. 他,跑啦 那日以后,见着柳青的机会明显多了起来,有时是在元衍那儿,有时元衍又会带他来我这儿,总之不用本公主私自出宫就对了。可是,越是相处的多了,我的心便越发焦虑起来,他到底是谁?来自何方? 我依稀记得那天月娘称玄衣少年为“将军”,我也记得柳青说过他曾在军中服役,这么说来,柳青也是军中之人?或者说是名将之后? 我心中一阵狂喜,便着香草去查。可香草带回来的消息很是让人沮丧:“公主,军中并没有一个姓柳的将军。” “那姓越的呢?姓越的有没有?”我着急地问道。 “没有。” “往前翻呢,之前有没有?” “没有,没有。往前翻一百年都没有!”香草说。 我的心凉了半截,他既不是卫国的将军,那便是别国的了?那个月娘,那个如意显然都不是等闲之辈,隐身在那花柳之地,不过是为了隐藏身份罢了。他们在卫国做什么?他接近我,接近元衍又是做什么? 想到这里,我不寒而栗。 八月的最后几天,我得了一场重疾,生病期间谁也不见,包括我的弟弟元衍。到了九月中旬,我的病也养得差不多了。 这日,香草一边减着烛花,一边对我抱怨道:“公主,您这是何苦呢?别人家装病都是装装就好了,您倒好,还来真的,喝凉水,吃烂东西,弄得上吐下泻,一连十几日下不了了床,完了还不让人家来看,说什么怕传染,您说说就您折腾的这病,它能传染吗?” 我朝里翻了个身,也不理她。 她又说道:“您这么一闹呀,衍公子不来,柳公子也不来了。” “他们不来不是挺好么,清净些。”我颇有些自嘲的说。 香草突然张大了嘴巴,惊讶地看着我:“您是真不知道?” “知道什么?”我听她话里有话,便问道。 “柳公子不见了呀!”香草夸张地说。 “啊?”我惊得坐了起来,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有些日子了吧,就您刚生病的时候,那几日就衍公子来看您,以前他都是带柳公子一起来的,于是我就多问了一句,柳公子呢?衍公子就说,他也不知道,再后来便一直如此。” 我的心突然一紧,脑子里浮现出那日的情景,那些行事古怪的黑衣人,还有他与月娘他们的谈话,他们说他有危险,难道他 我突然感到呼吸沉重,抓着香草的手问道:“怎么没人告诉我?” “您也没问哪,”香草眨巴着眼睛说,“而且,我们都还以为,您是故意躲着他呢。” 啊! 我顾不得许多,踏上木屐,踢踢踏踏地要往外走,惊得香草瞪大了眼睛:“您,您这是要去哪儿?” “我要去找元衍。”我急急说道。 “入秋了,夜凉,您好歹披件衣裳呀。”香草说着帮我取来了披风,“这么晚了,公子许是睡下了呢。”香草劝道。 “他才没那么早呢,”我一边披披风,一边说,“他是夜猫子。” “那您等着,我让人准备步撵。”香草说。 “来不及了!”我摆摆手说。 这时元衍正在院子里和几个小内侍玩踢毽子。我到的时候一群人正追着个毽子跑来跑去,踢来踢去。我顾不了许多,走上前去,一把将元衍从人堆里拽了出来。 元衍看见是我,先是吃了一惊,随后又说道:“阿姐,你怎么来了?她们说你病了,也不让我看,这么瞧着身子是清减了不少。” “哎呀,你先别管我,我只问你,你师傅呢?”我抓住他的肩膀问。 “我不知道啊,他有些日子没来了,我派人去请他,他也不来,我只当是有事,也没细问。阿姐,你今天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了?”他奇怪地问。 “你师傅他有危险!”我索性开门见山的说。 “不会吧,师傅他那么大个人了,又一身的本事,谁能奈何得了他?”元衍说。 “怎么不能,他一个人能打得过一群人?”我反问。 元衍认真地看着我说:“阿姐,你是不是得了什么消息?好生奇怪。” 我摇了摇头,道:“你且别管,只回答我,你每次派去的人可有亲眼见着他?” “这个,我倒是不知。”元衍说。 “那你把派去的人找来问问不就知道了。”我说。 于是,元衍吩咐下去,没过多久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内侍就被带了上来。 “柳公子那儿可是你去请的?”元衍问。 “是,都是奴才去的。”小内侍回答。 “那你把最近的回话再跟公主说说。”元衍说。 “是!柳公子说他忙,暂时不过来了。” 小内侍回答。 “没别的话了?”元衍问。 “没别的话了,”小内侍想了想,突然又说:“哦,对了,公子还说,等忙过了这阵,就亲自来看您。” “他真这么说?”我问。 “是的。”小内侍回答。 “喏,”元衍两手一摊,看着我说,“就是这样的。” 我有些急了,一把推开元衍,直接问小内侍道:“你每次见到的都是公子本人?” “不是。头几次去的时候,是公子本人,后面几次都是他家那个小书童,名唤铃铛的。”小内侍回答。 “公子人呢?”我接着问。 “公子不在。”小内侍说。 “可说去哪儿了?”我又问。 “没说,问铃铛,他也不知道。”小内侍说。 “可说了几时回来?”我再问。 “没说。” 我瞧着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便让那个小内侍下去了。元衍看得也是一头雾水,半晌突然转身问我道:“阿姐,你说师傅他不会真的有什么事吧?” 我想起那日柳青和那个陌生男子的谈话,便道:“事情是肯定有的,只是不知道他摆平没有。” “阿姐,”元衍看着我说,“你说得我好害怕啊!” “你怕什么?” “我也担心师傅有危险啊!” “不如这样,你我在这里猜也是猜,直接跑去他家看看不就知道了?”我想了想说。 “现在?” “嗯!” “这会子城门早都关了,怎么可能出得去,要去也得明天早上。”元衍提醒我说。我想想也是,急也是急不来的,不如等天明吧。 第二日,一大早,我便和元衍出了城,直奔柳青在无稽山的住所而去。开门的,依然是小铃铛,说的话与小内侍带回来的无异。只是看着铃铛那一脸淡定的态度,便觉得好像,应该,也没有什么事,这只不过是稀疏平常的一次出行罢了。 “等公子回来了,我会告诉他你们俩来过了。”铃铛说。 “那就多谢了。”我说。 于是,我对柳青的身份再一次好奇起来,回去的路上,我问元衍:“你跟柳公子认识了那么久,知道他是哪里人吗?” “不知,只知道他是南边来的。”元衍回答。 南边?卫国南边的国家可不多啊:宋国c陈国c越国,还有楚国。 “那是谁介绍你们认识的呢?”我又问。 元衍看着我,一脸的莫名,说道:“瞧你说的,我的师傅能是谁介绍的,不都是父王指派的么?” 父王?是了,卫国王子的老师怎么可能来路不明,定是千挑万选选出来的。这么说来,父王知道柳青的底细了?这就更奇怪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2. 好一个冤家路窄 转眼间,夏去秋来。空气中多了几分悲凉的气氛,弄得整个人人的情绪也跟着低落起来。元衍依然时不时得来转转,却没有带来任何令人振奋的消息,柳青依然音信全无,派出去打听的人回来了一拨又一拨,却没有丝毫进展。 这日,我斜倚在美人靠上装模作样地翻着书,实际上却一个字也没读进去。不远处,几个小宫女正坐在玩叠手帕的游戏,不知哪个手巧的叠了个小老鼠逗大家,竟哈哈乐做一团。 “唉,还是她们开心。”我轻轻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 香草正好端了一杯茶上来,见我眉头紧蹙,就笑着安慰道:“公主,还在为柳公子的事烦呢,依我说,公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瞎说,谁说我为了他的事烦。”我掩饰道。 香草笑道:“诶?不烦,不烦您派那么多人出去寻他?” 我合上书,伸出食指,轻点她的眉心,道:“小蹄子,休得胡言乱语,小心让父王听到,有你好瞧的。” 本以为这丫头听了这话能收敛点,没想到她却变本加厉,摇头晃脑地说道:“说不定啊大王还乐见其成呢。” “胡说!” “您想啊,大王一直张罗着给您选个驸马,这么长时间也没个小文。偏生这个柳公子样貌好,学识好,样样精通,不就是个现成的吗?大王高兴还来不及呢。” “你还说!”我直起身子,拿起手上的书轻轻敲了敲香草的脑袋,“怎么可能?你可知这王家选驸马首要考虑的一点是什么?” “是什么?”香草眨巴着眼睛问。 “门——第——”我一字一顿地认真说道。 “可是公主,您的门第已经那么高了,还要找个怎么高的呀?”香草稀里糊涂的问。 “当然也要是个般配的啦。”我说。 “可是大王不是同意您找个情投意合的了吗?”香草问。 这我倒是忘了,隐约记得是有这么一回事,便问道:“什么时候说的?” “您忘啦?大王不是答应要帮您找那个梦中人?这个梦中人怎么说得准,还不是您自己说了算啊。”香草道。 她这么一说我倒是提醒了我,是有这么一回事,“那时我还说那人住在什么什么京郊”我回想。 “京郊无稽山,”香草接口道,“可不巧了,柳公子就住在无稽山嘛。” “也是啊。”我若有所思的点头道。 “所以啊,你们这是天作之合!”香草说得很认真,还伸手比划起来。 我见她那样子实在滑稽,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道:“什么天作之合呀?也要两情相悦才行啊。” “啊?公主,您不喜欢柳公子吗?那您这几日为什么为了他的事愁眉不展?”香草皱着眉头奇怪地问道。 “我是说呀,他也要喜欢我才行。”我纠正她道。 “哦,那您放心好了,”香草舒了口气,认真地说道,“柳公子啊肯定是对您有意思啊的,不然前段时间为什么找着借口跟衍公子来。公主您模样又好,性格又好,又什么都会,他不喜欢才怪呢。” 我忍不住眯着眼睛看她,心道:“我?性格好?还什么都会?快算了吧,三从四德一点谈不上,洗衣做饭更是全然不会。香草啊,你是怎样的三观呢?” 香草被我瞅得不好意思,摸着脸问道:“公主,是不是我脸上有东西?” “有只苍蝇,刚飞走了。”我伸手往她额头上随便一撩,胡乱说道。 “唉,一定是您老不理人家,所以柳公子才伤心地走了。”香草叹了口气,又说道。 “” “是呀,吃了好几次闭门羹呢。” “” “您还是快点把他找回来吧。” “” 受了香草的鼓励,我决定亲自再跑一趟。这天,我吃了午饭,叫了辆小马车就出发了。在离柳青家还有两三里的地方,我隐约看见前面有一个人在疾走,从背影上看,像极了柳青。 我心里一激动,便大声喊道:“柳兄!” 那人回过头来,嘿,果然是他! 我连忙跳下车来,高兴地拉住他的胳膊说:“柳兄,我可找到你了,这些日子你去哪里了?” 柳青的表情有些怪异,只推开我说:“你先回去,改日再说。” 我不解,仍旧向前,说道:“柳兄,我们找你找得好苦啊!” 柳青并不回头,站了一会儿,突然大声说道:“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你我缘分已尽,过去的事自不必再提,日后各自安好便是!”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要说这样的话,张开嘴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柳兄,你——” “你回去吧!”他说。 “我——” 他回过头,脸憋得通红,大声重复道:“回去!” 我的眼睛突然一阵发酸,眼泪都快流出来了。看样子,他过得挺好,只不过不需要我罢了。 “走就走!”我抹了抹眼角的泪花,对他说道,转身便上了马车,再回头时,他已消失在人海中。 这段路本来就不好走,我又心情烦闷,没走多远就有些头晕了。我实在撑不下,便又下了车,让车夫在原地等我,自己出去转转,顺便散散心。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就拐进了一条小巷子,才没走几步,突然觉得气场有些不对,再一抬头,竟下了一跳! 哎呀妈!前面不远处什么时候站了一个黑衣人!这个人身材高大,身上披着一件黑色的斗篷,从头盖到脚,连脸都看不清!我心里打起鼓来,心道:“此人来者不善,还是躲着点好!” 可现在回头已经来不及了,如果这个时候回头,势必引起对方注意,没准就追过来了,那我肯定逃不掉。不如,干脆,死马当活马医,还正常走过去算了,对方也不一定就是冲着我来的。 我这么想着,就深吸了一口气,就当没事一样慢慢走过去,经过那黑衣人身边时,我下意识地瞟了他一眼,只见那斗篷下闪出一道凌厉的寒光,那眼神令人不寒而栗。 我终于有惊无险地走了过去。正当我要长舒一口气的时候,耳边竟然传来了咣咣当当的声音,妈呀!原来真正的主战场在这儿等着我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3. 喂,这是要殉情吗 我抬头一看,惊出一身冷汗。在这条巷子的中央,六七个黑衣人将两个年轻人团团围住,情况很是不妙。我这才明白,为什么刚才那个斗篷男会放过我,因为我根本不是他的目标,他的主战场在这儿,这被围在中间的两个年轻人,才是他真正的猎物! 我有些慌乱,刚要往后退,突然觉得那两个人很眼熟,定睛一看,竟是柳青和那位姓越的将军! 什么情况?怎么会是他们?这是被仇家堵在路上了? 我心中略一迟疑,脚上就有些不稳,不知怎地,竟碰倒了靠在墙边的不知道谁家的扁担,好嘛,“咣当”一声,那根扁担就重重地摔倒了地上! 这下糟糕!八九双眼睛齐齐向我这边看来!我一时没了主意,这是该跑呢?还是像刚才一样假装淡定呢? 事实证明,时间在变,失态在变,情况也在变,之前的经验通通做不得数。这回,这几个黑衣人互相交换了下眼色,非但没有忽视我,还有人提刀向我逼来。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跑!”柳青突然喊道。 “哦!”我这才反应过来,转身撒腿就跑。可没跑几步,就觉得肩上一阵发麻,有人将我用力一拽,我就整个人摔到了地上。我抬起头,就看见明晃晃一把大刀扑面而来,吓得赶紧闭上了眼睛,心想:“完了,本公主的小命今日交待在这里了。” 然而,“咣当一声”,再睁眼时,一把剑挡在了前面。 “她不过一个路人而已,你们是冲着我来的,可别杀错了人。”柳青说。 “公子倒是好心肠,只不过,她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留是留不得的,”黑衣人说着狰狞一笑,“只怪她运气不好,那么多条路不走,偏走这一条!” 这个时候,那位越将军也赶了过来,这下好了,本来只有一个黑衣人要杀我,这下全来了! 我有些急了,便冲那些黑衣人喊道:“你们要什么?要钱我们给你们钱便是!” “他们要命!”柳青替他们回答。 “那也是有人花钱买你的命,我们出更多的钱不就好了?”我说。 柳青冷笑道:“恐怕没这么简单。这些人都是死士,杀不死我,他们回去就得死。” “啊?” “枉你在宫中呆了这么多年,这些都不知道?”柳青说。 这个,貌似是宫里的禁忌,父王最恨人家养死士,谁家要是养了被他知道了,那死一百次都不够的。 这么说来,这些人不是卫国人,那柳青肯定也不是卫国人。算了,这些现在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现在都要被他的仇家害死了! 这个时候,越将军突然说:“公子,他们的人越来越多。我掩护你们,你们从小路先走!” 果不其然,我抬头一看,远处黑压压的又来了一批黑衣人,真是没个完了。 这时,就听柳青朝远处大喝一声:“老四,你终于来了!”此言一出,黑衣人齐齐向后望去。说时迟,那时快,他拉着我突然向后一阵突围,破敌而出。 我们跑呀跑,也不知跑了多久,竟跑进了无稽山,而黑衣人始终紧追不舍。山势越来越高,路越来越陡,树影也越来越密,柳青打败了黑衣人的几次进攻,可那些退了一波,又来一波,竟似牛皮糖似的,怎么也甩不掉。 我本就是一个女子,体力自不如他,虽说求生本能也让我爆发了潜能,可渐渐地体力还是不支起来,几次要从山上滑落,幸亏他出手相助。我不想拖累他,兴许离了我,他还能有一线生机,于是我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我,我走不动了,你先走吧,我找个地方藏起来好了。” 可他却拉着我说:“不行,这山上树不够密,他们人又多,你这个样子肯定会被捉住的,到时候他们定不会放过你。” “那总好过一起死啊。”我说。 “不会的,我不会让你死的。”他说。 “你让不让我死,跟我会不会死是两码事啊!”我说。 “你信我!”他又说。 我急了,道:“我是信你,但是我的意思是,一个人死了总比两个人都死了强吧!” 他看了我一眼,认真说:“你当我什么人了!”说着,他更加紧地抓住了我的手。那一刻,我突然觉得眼眶有点湿。 我们越爬越高,越爬越高,依稀地也渐渐听到了流水声,“哗哗哗”那声音由远及近。 “水流一定就在这附近,”他突然转向我道,“你可会水?” “啊?”我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眼前忽然豁然开朗。路到头了,我们居然来到了一片开阔的山坡上,而再往前就是悬崖! “没路了!”我绝望地说。 他没有说话,只是带着我背向悬崖而立,又问我道:“会水吗?” “不太会!”我说。 “没事,有我在。”他又说。 这时候,那些黑衣人也一个个追了上来,黑压压的一片,虎视眈眈地看着我们,一步一步向我们逼近。 我们一步一步往后退,已经退到了悬崖边上。这里没有任何遮挡,有的只是手持利刃的敌人和万丈深渊。 那些黑衣人越迫越近,我们已退无可退。在这生死之际,时间仿佛静止了,一切都显得那么地安静,我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乃至脚底碎石滑落山谷,敲击水面发出的“叮咚”声。 他紧紧地握着我的手。我抬头望向他,从他的脸上看不到一丝慌张和恐惧,我原本惶恐的心也受到了他的鼓舞,渐渐平复。原来在这死亡迫近的时刻,跟着心爱的人一起死,是会这么地安详和淡定 当第一把大刀劈面而来的时候,我们本能地朝后一仰,下一秒,便齐齐落入那山谷之中 多年以后,我每每想起此事,就觉得那时的自己实在是悲壮和天真得可笑,自以为是的殉情,却殉得一厢情愿。 有一日,我突然问他:“这是不是也是你算计好的?” “你指的什么?如果单指跳入河谷,那是的,”他说,“但我本来只是想着自己去跳,没想到后来还会带上你。” 我恼怒的搡了他一下:“那差点要了我们的命!” 他笑道:“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 我气道:“哪有这么置的?” “不然怎地,你还有更好的办法?”他笑着反问,接着又说,“而且这样刚好还能装装死。” 我想了想,也确实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但还是问他:“你怎知我们就不会真的死?” 他哈哈大笑,道:“因为,有我在,我不会让你死的。” 我白了他一眼:“就这么自信?” 他道:“那是自然。” “” 此是后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4. 夜宿丛林(1) 这一坠,但觉天旋地转,翻江倒海再反应过来时,整个人已经落入了江中。 我多少会点水,可是水性并不好,这还得感谢我的母亲,小时候跟她在离宫住过,那里有一条小溪,我们没事就在溪边玩,为了防止我出事,母亲请了个游水高手看护我,这么着算是学会了一点。 在生与死之间,求生的本能也激发了内在的潜能,我卯足了劲往上浮,无奈水流太急,刚刚冒头,又被一个大浪给打压了下去,如此这般,几次三番,三番几次正当我要放弃挣扎,放弃反抗之际,突然,一股强大的力量将我整个人向上托起! 啊,我刚刚喘了一口气,这是得救了吗?可是,随之而来一股大浪又将我卷入了无边的漩涡我无法呼吸了,意识很快陷入了虚无 混沌中,一个温热的唇撬开了我的齿关,胸中顿时涌入一股温暖的气流 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在梦的最后,灵魂仿佛出了窍,在空中静静地看着自己。 那是一片阳光明媚的草地,在那里,我见到了自己早亡的母亲。 “母亲!”我激动地向她跑去。 母亲回过头,向我伸出双手,和蔼地微笑。我们一起轻轻地坐在了草地上。我靠着她的身子,慢慢地躺下,将头枕在她的腿上:“母亲,这些年你一直呆在这儿吗?让孩儿好找。” “嗯。”母亲点点头。 “那我也要留在这儿,陪着你”我仰起头说,“这儿多好啊。” “不可,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你父王还有阿衍会担心的。”母亲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头发说。 “才不会呢。父王有丁香夫人,阿衍也大了,早晚要娶亲,至于他嘛”我想到了柳青,不知道该不该说下去。 母亲笑着问道:“他是谁?” “一个讨厌的人!”我羞涩地说。 “呵呵,”母亲笑道,“阿芷长大了。” “母亲!”我娇嗔道。 “快回去吧,他还在等你呢!” 突然,背后一阵大力,我从空中翻滚而下 好冷啊!一阵山风吹过,我不禁打了个寒颤,苏醒过来。我正躺在树叶铺就的草地上,身上盖着一件深蓝色的褂子。 不远处,燃着一堆火,火苗呲呲的串得老高。一个男子赤裸着上半身背对着我坐着,在火堆边上专注地烤着衣服。从这个角度望去,可以看到他后背挺直而匀称的线条,麦色的肌肤在火光的映照下泛出金色光芒 吓,真是好看! 我的脑袋还有些疼,许是不太好使的,一时竟看不出是谁。为了看个清楚,我探出身子,眯起了眼睛,不料身下的树叶竟出卖了我,不合时宜地“沙沙”作响起来。 那男子听到动静,转过头,正好对上了我的眼睛。四目相对间,我的脸“刷”的一下红了,而他竟爽朗的笑了。 这个人,他竟还笑得出! “你醒了!”他笑着走过来说。在火光的映射下,那笑容竟像春日里的太阳,煞是温暖,煞是明媚,也煞是魅惑。 我不敢再看下去,扭过脸,避开他的眼神,轻声问:“睡了很久吗?” “也没很久,小半个时辰吧。”他说。 半个时辰?这么久还没多久,我想起那辆等我的马车,再不回去,就赶不上关城门了。于是,我微微欠起身,问道:“这是在哪儿?我们恐怕得回去了。” 我在等着他回答,却见他突然别过了脸,耳根红得跟什么似的,好生奇怪。我下意识地低头看自己,这一看不要紧,竟把自己吓了一跳! 原来啊,这衣服沾了水,便紧紧的贴在身上,刚开始身上还盖着件褂子,这一起身,褂子就滑了下来,这刚刚入秋的,衣服的面料也轻薄,这么一来,便把个身形显了个透。于是我连忙紧张地拽起褂子,护住了前胸。 再仔细瞧那褂子,宽宽大大的,分明就是他的!也不知道他当时抱我上岸时,已经看到了多少?真是怎生一个“窘”字可以形容? 场面有些尴尬。 他走到火堆边,装模作样地继续去摆弄那堆火。 现在怎么办?这里就我们两个人,总不能一直这么尴尬着吧?唉,关键时候也只能脸皮厚,死马当活马医了。于是,我假装什么也没发生,什么也不知道,关键的时候还得说点狠话。便接着前面的话题,说道:“是啊,如果我死了,我父王定不会饶你的!” “哦?”他很配合地接着说,“怎么个不饶法?” “哼!会让你陪葬的!”我假装恶狠狠地说。 这招果然很灵,气氛突然缓和了不少,只见他突然哈哈大笑,道:“你以为我不会跑吗?” “切!能跑到哪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啊!”我说。 “噢,”他假装惊讶,然后气定神闲地说:“难道这天下就都是你们卫国的了?” 吓,他以为这也能难住我? 我笑了笑,装模作样地吓唬他道:“这天下当然是九州天子的,可我们是宗室啊,论起辈分,天子还是我叔叔呢,其他的诸侯国也都是亲戚啊,恁你跑到哪里也会把你逮回来!” “未必!不是所有诸侯国都是你们亲戚吧。”他笑着说。 我一听,吃了一惊,除了南面前朝后裔的楚国和西面养马发家的秦国,这天下诸侯还真都是出自一家,难道他我对他的身份起了疑,侧着头好奇地问:“那你想逃到哪里?” 只见他随手拿起一根树枝,放到唇边轻轻吹了吹,轻描淡写地说道:“天下之大,定有我容身的地方,大不了离开九州,去西戎呗。” 晕,竟然还可以这么说! “喂,你是不是九州人啊?” 我不服气地吓唬他说,“据说那西戎人可是喝人血,吃人肉的!” “人家还说楚国人野蛮不开化,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你信吗?”柳青笑着问我。 我被他问得一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傻傻地反问:“那你信吗?” 他听罢,哈哈大笑:“自然是不信的!” “为什么啊?”我问。 “你想啊,那楚国如果是像传说中的这么落后,又怎能拓地千里,称霸一方,与九州天子分庭抗礼呢?试问当今天下,还有哪个诸侯国有这样的实力?这岂不说明了楚国的强盛吗?”他说。 “噢!”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认真地看向他:“这么说,你是楚国人?” 他定定地看着我,并不打算再隐瞒,很坦然地说道:“公主果然聪明过人,没错,我是楚国人!” 我看着他,良久不发一言。火苗呲呲地燃烧,他突然呵呵笑起来,说道:“怎么?吓坏了?” 我瞥了他一眼,辩解道:“切!才没有!” “那是我不像?”他笑道。 “嗯,是不大像。”我老实说。 “那在你印象中,楚国人该是什么样?”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什么样?那当然是头发蓬乱,胡子拉碴,衣衫褴褛总之,不可能似他这般——一副美少年样!当然想归这么想,说是决计不能说出来的,我决定把皮球踢给他。 “你猜!” 他哈哈大笑,道:“那一定是身披狼皮,蓬头垢面,满脸横肉,大腹便便” 他还要继续往下说,我却不忍继续往下听下去,便随手在地上拾起一颗小石子往他身上丢去,没中。 “怎说得这么不堪了?”我说。 “那怎么说,你就说你是不是这么想的?”他说。 我赶紧摇头表态。 他继续说:“哦!我以为呀,你把我们想象成打狼的了呢。” “才没有!”我辩解道。 “那是我多心了。”他说。 “可不就是你多心了呢。”我一步说。 “那我道歉。”他突然诚恳地认起错,这可真不像他,也让我越发地不自在起来。过了一会儿,我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不放心地又问道:“真的没有狼吗?” 他抬起头来,笑着看着我说:“狼啊,看你在什么地方了,要说荒郊野外啊,多少是会有的,但也不一定会比这里多啊。” “啊?”我说,害怕得像他那里靠了靠。 “怎么了?”他问。 “你说这里有狼?”我四下张望,这里靠近河边,四周满是低矮的灌木丛,再往里走就是茂密的树林,说不准还真有狼。 他向四周看看,撇撇嘴,故作神秘地说:“不好说。” 我打了个哆嗦,害怕道:“啊!” 他打趣我道:“你也害怕了?” 我不理他,只是下意识把衣服又往身上裹了裹。他见我这样,更加乐了,呵呵笑起来,我不理他。不一会儿,他突然丢了一件衣服给我,貌似是他一直在烤的,道:“穿上吧,这件已经干了,天凉了,小心冻着。” 我打开看了看,那是他的外套,便问:“你不穿么?” “我是男人,”他豪气地说,“而且我现在要下河捕鱼,用不着这个。”他说着,拍拍手站了起来。 我立马紧张起来:“你要去哪儿?” “抓鱼啊!”他回头说,“要赶在天黑前把咱两的晚饭解决了。” “你别去了,那河水很急的,”我想起河里的情景还是有些害怕,补充说,“吃不吃的吧,忍忍也就过去了,等明天出了山就好了。” 他开玩笑道:“不吃,一会儿狼要真来了,怎么有力气打狼啊?” “啊?”我无语,还有这种说法。 他又补充道:“我是谁?我连你都能捞回来,还怕那些不成?” “可是”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浪里白条那是。”他说。 我知道拦不住他,也知道他水性是真的好,只好退而求其次说:“那你早些回来!” “嗯。”他俯身对我微笑,接着说,“放心!你在这儿照看着火,别让它灭了。我一定早些回来!”说罢,就转身向河边走去。 “柳青!”我冲着他的背影喊道,“我” “嗯?”他回头看我。 我本想说一定要小心,我一个人会害怕的,可又怕被他小瞧了,便生生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改口道:“定要早些回来!” “好!”他会意地笑道,露出两排好看的牙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5. 好啊,你先把衣服还我 夕阳开始西下,阳光透过岸边茂密的树林,投下斑斑驳驳的树影。我打了个哆嗦,有点冷,想起自己的衣服还半湿不干,便矮身进了灌木丛,换上刚才他递给我的衣服,那衣服大得出奇,穿在我身上一定有些滑稽,可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我还是有些冷,便又往火堆边上挪了挪,学着他刚才的样子,往火里加了些柴火。 木柴已经不多了,想到我们还要在此度过一个慢慢长夜,我便有些坐不住起来,索性边上就是树林,于是我就起身去拾柴火。初时还只在驻地边上捡捡,再后来边上的柴火都拾得差不多了,便往一点一点地往外挪,不知不觉就走得稍微有些远了。 不远处,河水还在不知疲倦的流淌,拍打着岸边的礁石,发出“啪啪啪”的响声。我抱着满满一捆柴火,直起腰,极目远眺,但见前方一个健硕的人影在岩石间灵活地穿梭c跳跃,在落日余晖的隐射下,显得格外的俊美。 那便是他了,我想。此刻,在这人迹罕至的大山深处,一想到有他在,我便感到一丝温暖。也正是因着他在,能和他单独在一起,我甚至觉得这样一次身临险境的经历,多少也有些美妙,也许会是塞翁失马,也未可知了。 我正看着他出神,冷不丁身边的灌木丛动了几下,传出“沙沙”的响声。我吓得打了一个哆嗦:不会,不会是,狼吧? 紧接着,一个灵巧的身影从眼前一蹿而过,原来是只野兔! 我赶紧顺了顺气,这才意识到自己走得有些远了,想起柳青前面让我照看火堆,不知道那火现在烧得怎样了,于是便赶紧抱着柴火往回翻,中间因为柴火太多了,掉了几次,去捡,又掉了,如此往复,累得不行。 索性,还好!那堆火还在,只是小了很多。我赶紧学着柳青的样子,蹲下用树枝轻轻地拨了拨火堆,那火苗立刻又向上蹿了一下。受此鼓舞,我又往上加了一根柴火,可不知怎的,那火非但不旺,反而小了些,许是加得少了?我又补救搬地连加了好几根,这下糟糕,那火苗越来越小,最后竟似要熄灭了般。我不甘心,又往里加了几根,这下好了,火非但没烧起来,倒是腾起了好大的一股浓烟,呛得我连咳了好几声。 我仍不死心,弯下身子,几乎趴在地上,对着火堆呼呼吹了几口气,这下有趣了,那浓烟不仅呛进了我的嗓子,还呛进了眼睛,弄得我眼泪鼻涕一起流,好生狼狈。 正当我被这火堆折磨得不成人样时,柳青适时回来了。我想我当时的样子一定很好笑,只见他手里抱着大鱼,看见我的脸时候,立马站住不动了,嘴角差不多咧成了一个月牙。我有些恼羞成怒,心想有那么好笑嘛?笑成那样?便扭过头不去看他。 只见他二话不说,放下手中的鱼,在我身边蹲了下来,调侃道:“笨笨,连烧火也不会!” 我正生着闷气,不想理他,便没好气地把树枝往他手上一丢,自然而然地把烧火的工作交给了他,心道:“都这样了,看你怎么办!” 他也不说话,认命地接过树枝,熟练地拨弄了几下,再低头轻轻一吹,那火堆居然神奇般地又燃烧起来,渐渐地越烧越旺。我看得有些目瞪口呆,问道:“你怎么做到的?” 他呵呵笑道:“你拿着一堆湿木柴引火,自然是烧不起来的。现在木柴上的水烧干了,自然也就好烧咯。” 原来啊,我们身处河边,湿气重,加之前几日又下过雨,木柴好多都是湿的。 “你好像很熟练嘛。”我歪着脑袋看着他。 他一边往火堆里添柴,一边毫不避讳说:“以前在军中时,也曾宿营烧火过。” 我想起那日在月娘那里,那位“越将军”对他的态度明显就是上下级,再想想今日那位越将军宁可牺牲自己也要救我们,准确地说是救他,那这么看来,他在军中的地位肯定不低咯? 于是,我好奇地问:“你是当兵的?” “算是吧,以前。”他说。 “那前面和你一起的人也是?”我问。 “你说越婴?”他问。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坦率,直接说出“越将军”的名字,竟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越婴跟随我多年,在军中时,我俩经常吃住都在一起。”他说。 “那你现在一定很难过。”一想起我们两个丢下越婴跑了,我心里就有些内疚,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本以为柳青会和我一样难过,没想到这个家伙却没心没肺地反问道:“我为什么要难过?” 我愣了一下,道:“他现在恐怕凶多吉少吧!” 他哈哈大笑,道:“你太小瞧越婴了。他才不会有事呢,区区几个刺客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那些人的目标本来就是我,我一走反而是救了他。” 啊?那敢情我是白白送“死”的?早知如此,拽着我跑算怎么回事? 他仿佛看出了我心中所想,解释说:“你可不一样,一个刺客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把你撂倒,所以我带着你走,也是救了你。” 好吧,反正横竖都是他说的。 “哼!”我很不服气。 他又说:“你呀,连烧火也不会,若不是我,恐怕早就被狼给叼走了。” “哪有!”我气得跺脚。 “这烧火啊,就好比做事,要有布局,不是把柴火胡乱往上一堆就可以的,你放一块的时候,要想下一块放在哪里,还要想这样放下去,最后会怎么样。”这家伙好讨厌,还像个唐僧似的就这个话题没完没了。 我不服气地撅着嘴,许是我的表情过于好笑了些,他看了我一眼,竟“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我问。 “笑你成了个大花脸。”他说。 我伸手一擦,妈呀,一手的灰,顿时觉得有些尴尬,想来一定是刚才烧火时弄上的赶紧站起来,要去河边洗洗,不想这家伙一下子从背后拉住我。 “你去哪?”他问。 “洗脸啊。”我说。 “天都黑了,水边路滑,你要再掉下去,我可没本事把你捞上来。”他站起来拦住我说。 可不是嘛,不知什么时候天都黑了,可这黑乎乎的大花脸也是不成啊。我有些纠结,纠结了半天,结果就是,爱美之心占了上风。 “好吧,既是要去,我陪你去!”他无可奈何地说。 那鹅卵石河岸果然湿滑,天色又暗,我又看不清路,这样跌跌撞撞好容易挨到了岸边,我不敢耽搁,便想洗好脸赶紧往回翻。可这有时候啊,人一倒霉喝口水都会噎着,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这不,我洗好了脸,刚想站起来,不知怎的,突然脚底一滑,身子就不由自主的往前倾。我心想,妈呀,姐姐又要栽在这河里了! 说时迟那时快,他一个健步上前,急急将我向后拽,待反应过来时,两个人已经齐齐摔倒在了地上。准确地说,是我摔在了他怀里,而他摔在了鹅卵石上! “笨,笨死了。”他躺在地上说。 “对,对不起!”我说。 “还好了。”他说。 “疼吗?”我问。 “不疼。”他说着胳膊随即一撑,带着我轻轻松松地坐了起来。 这时我突然意识到此刻自己正被他抱在怀里,胸口紧紧相贴,真是要多暧昧有多暧昧,这怎么行?我,我还是黄花大闺女呢!于是,我一着急,大力把他往后一推,毫无征兆可言。 “噢!”只听他的叫了一声,再一次悲催的重重砸在了坚硬的鹅卵石岸上。 他哪里晓得我这些女人的心思,只觉得这一跤摔得实在莫名其妙。一边挣扎着坐起来,一边说:“你这个女人,好生野蛮!” “我”我下意识的捂着自己的胸口,想要解释,却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开口。 只听他又说:“我们楚国女人可比你温柔多了。” 晕!楚国的女人,这立马让我想起了那日醉仙楼的月娘!那越婴既是追随他多年,那月娘又会追随了多久呢? 还有,当然还有那说不清道不明的丁香夫人,我总是隐隐约约觉得那女人也是与他有关联的,不然,不然好多事情解释不清。这些女人应该都是楚国人了,自是比我温柔,比我贤淑,比我好咯。 怪不得了,怪不得他之前和我说什么缘分已尽,前面只道是为了故意气我走,是不想我被追杀,但现在想来也并非绝无真意,也许,也许他就是这么想的! 唉,自己满心满意喜欢他,百般相思,万种风情,可到了他那里都化成了浮云。现在他是看也看过了,抱也抱过了,却浑然不以为意,还想着别的女人!罢了,罢了!是我自己一厢情愿,自作多情! 想到这里,我的心宛如刀绞,便脱口而出:“是,我什么也不会,火也看不好,洗个脸还差点淹死了,惯会拖累你的,那你走好了,不用管我!” 他怔了一下,一脸茫然地看着我。 我还觉得不够,随手抄起地上的一把树叶扔向他:“找你的楚国女人去好啦,犯不着跟我在这儿耗着!” 那树叶轻飘飘地落下,没有半点杀伤力,可是他却愣住了,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公主,你”他说。 这一声“公主”又似拱了火,叫得很是生分。我气道:“月娘不是还在等你吗?你走呀,找他去好啦。”嘴里虽然这么说,可心里却是打定了主意他不会走,这黑灯瞎火,荒郊野外的,要走才有毛病呢。 可是没想到他看了我一下,非常配合对我说:“好啊,但是你得先把衣服还给我。” 什么?还真走! 哼,走就走! 我再一低头,可不是?还穿着人家的衣服呢。 还就还! 我也不客气,二话不说就往回走,一路上因为生气,还险些摔跤。 “你慢点儿。”他提醒道。 “要你管!”我没好气地说。 “随你。”他没脾气地说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6. 没钱?那你就得听我的了 我捡起自己的衣裳,已经完全干透了。四下张望了一下,东边的树丛高低正合适,就打算去那里换,走到半道,回头看了他一眼。 他本在火堆边找地方坐,见我回头瞅他,淡淡地说:“你去好了,我不会偷看的。” 我一听,气不打一处来,恨恨地瞪了他一眼,说道:“我知!”便钻进了树丛。 我这个卫国女人自然是没什么好看头的! 没几下,我便换好了衣服出来,见他还坐在原地没动,便拿起衣服甩给他,没好气地说道:“拿去!” 他也不生气,一边慢条斯理把衣服穿上,一边慢条斯理地说:“那我们再把费用算一下,结清了我就走了。” 我一听,傻了,他还真要走? “什么费用?”我问。 “我当了公主大半天的护卫,又是爬山又是下水的。”他慢慢地说。 “”我很莫名。 “公主总不会觉得是免费的吧?”他继续说。 “那不是你被追杀”我问。 “诶,话不能这么说,”他打断我道,“若不是为了公主,我恐怕也不会逃得那么狼狈。” “什么?为了我?你这人还讲不讲道理?”我被气坏了。 “不讲!”他从容地说。 “你”我气得说不出话来。 “不多,就十两银子。”他说。 “好,好!”我伸手往口袋里摸了摸,心想十两银子算什么,本公主怎么会没有,可是左掏掏,右掏掏,就是没找到一文钱。这才想起来出门的时候,把银子都放在小包了,而小包早就掉了! “公主不会连这点银子也没有吧?”他瞟了我一眼幸灾乐祸地说。 “有,当然有,”我仍然嘴硬,可找了半天没找到,只好补了一句“只是掉了。” “噢!”他说。 “回宫给你!”我说。 “好吧,”他说,“看来也只能这样了,我只好委屈一下,跟着公主回宫,结了账再走了。” “???” “公主不会是想赖账吧?”他看了我一眼说。 “当然不是。”我表态。 “那就好,”他又说,“从今天起公主可就欠了我的账了。” “那又怎地?”我不以为然地说。 “那就得听我的话了。”他笑着说。 “???” 我很无语。 “现在,请坐下。”他指着自己身边的空地说。 我不情愿地走了过去,初时还坐得离他有些距离,后来觉得有点冷就朝火堆挨近了些,再后来就又挨近了些,等到他将鱼串好放到火上时,已经挨到了他的身边。 那鱼儿在被他在火堆上熟练地翻转着,发出滋啦滋啦的响声,看着很是养眼,闻起来更是香。我的肚子早已经饿,这个时候更是很不合时宜地发出“咕噜噜”的叫声,他回头看了我一眼,弄得我有些尴尬。 我讪讪地笑笑,掩饰道:“你好像很喜欢吃鱼。” “我只是比较会捉鱼。”他说。 “做得也不错啊。”我说,心想这个时候嘴巴要甜,嘴甜才会有好吃的。 他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看了我一眼,笑道:“承蒙公主夸奖。” “哪里,哪里。”我尴尬地笑笑。 他一边烤,一边又说:“以前和越婴一起时,也常常风餐露宿,总是他负责进山打野味,我负责下水捞鱼。” “噢!”我随口应道。 “你应该庆幸,跟你一起掉进水里的是我,而不是他。”他又说。 “他不会游泳?”我问。 “会,但在那种情况下不一定能救得起你。”他说。 “噢!”我又应。 “越婴胜在箭法好,”他继续说,“可以百步穿杨。” “是吗?这么厉害。”我想着吃的,已经有点心不在焉了。 “是啊!”他说着继续摆弄着鱼,一点也不着急。 我只好继续配合着问:“那你呢?” “我也不错,只是,”他依旧慢条斯理地回答,“不如他。” 我实在忍不住了,凑上前问道:“能吃了吗?” 他睁大了眼睛看着我:“饿了?” 我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他笑了笑,道:“瞧你,就这点出息。” 我摸了摸自己干瘪的肚子,可怜巴巴地说:“大哥,我是真饿了啊!” “好吧,看在这一声哥的份上,现在就给你弄。”他笑道。 “嗯。”我高兴地说。 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一把短刀,熟练地从架子上剥下一片鱼肉,递给了我,道:“尝尝。” 我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但觉那鱼皮香脆可口,鱼肉鲜嫩美味,很是好吃,一股脑就全吃了。 他看着我狼吞虎咽的样子,觉得很好笑,好心提醒到:“小心点,别卡着。” “好好吃!”我笑着说,“还有么?” 可是他关注的点和我完全不一样,竟然问道:“熟了吗?” 我晕,都这时候了,熟没熟真的很重要吗? “熟了啊!”我说,“而且很好吃呢。” 他笑道:“你这丫头,现在给你什么都是好吃的。”说着,从架子上把整条鱼都取了下来,递给了我。 “哪有,是真的好吃嘛!”我说。 “那好吃就多吃点。”他一边说,一边把刚才切鱼的那把短刀放进刀鞘里。 我见那刀做工很是精良,便起了好奇,问:“这是什么?” 他举起刀晃了晃,确定我指的是它,道:“匕首,防身用的。” “以前怎么没见?”我问。 “以前没机会见。”他答得很干脆。 “可否借我瞧一瞧?”我问。 他略微迟疑了一下,还是把刀递给了我。我把刀从刀鞘里抽出,只觉寒光闪闪,甚是锋利! “好刀,真是一把好刀!”我暗中赞赏。 “小心,别拉了手。”他好心提醒我。 “嗯,我知。”我答应道,收刀入鞘,但见那刀柄雕刻精美,做工精细,再仔细一看,竟吓了一跳。那精美的雕刻不是别的,竟是一个大大的“熊”字。 熊?当今楚王熊氏一族雄踞九州,称霸诸侯,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而他——柳青又偏偏是楚国人,这样的一把刀显然不会是民间之物,那他,又会与楚王宗室有着怎样的联系? 我心中疑云再起,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按说以他这样品貌c学识,几乎可以肯定一定是一个“士”但如果说是王族的话似乎不,不,不会那么巧。 也许是我的眼神过于冒昧了一些,他终于被我看得不好意思,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没,没什么,”我这才回过神,把刀还给了他,“喏,还你。” 他接过刀,仔细地把它放进怀里。 “水那么急,竟然没有丢了。”我故意没话找话。 “传家之宝,自然要仔细放好,哪能随便就让它丢了。”他笑着说。 “是楚王赐给你们家的?”我趁机问。 他看了我一眼:“算是吧。” “那你们家在楚国一定很显赫吧?”我又问。 他点头,毫不遮掩地回答:“是!” “噢!”我随口应道,而心里却在想:将门世家,出身显赫,这样的家族在楚国应该没几个,回头得叫人好好查查,管保一查一个准! 他见我不做声,居然主动问道:“怎么不接着问了?” “啊?”我心里正盘算着回去找谁去查,怎么查呢,冷不丁被他这么一问,着实吓了一跳。 “我是问你怎生不问了呢”他又重复了一遍。 心思被人猜中本来就够尴尬的,再让我问下去,我是如何也不知道该从何问起了。正当我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之际,却听他轻描淡写地说了这么一句:“也好,留着点儿,不然就不那么有趣了。” 我微微一愣,这,这又是个什么说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7. 完了,迷路了 以天为帐,以地为床,这是我平生第一次露宿野外,觉得非常地不适应。夜里越来越冷,越来越冷,我将身上的衣服裹了又裹,可还是不管用,没办法,我只好向火堆移近了些,暖和一点,可还是不够,于是我又移近了一些唔,这下好多了! 可突然间,从火堆里蹿出一串火苗,险些烧到了我身上!好险,我只好又移远了一些,这下子就又觉得冷了。再回头看看柳青,倒是睡得挺香。唉,人比人真的要气死人。 夜并不平静,草丛里时不时传来各种各样的声音,有青蛙的呱呱声,蟋蟀的喳喳声,还有不知名的夜行动物的穿梭声。我睡得很不舒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嗷嗷”的叫声,吓得我一个激灵,一骨碌坐了起来,不会是野狼吧? 篝火依然在熊熊地燃烧,那声音渐行渐远,我这才放了心,复又躺下,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我睁着眼睛,看着东方泛出鱼肚白,慢慢变亮。实在是太困了,不知什么时候打了个小盹,再睁眼时,就看见柳青蹲在眼前,一脸严肃地看着我。 “你怎么了?在说胡话呢。”他说。 许是没有睡好的缘故,我的精神很差,而更糟糕的是,身体也出现了不适,浑身发冷,头还很疼。 “是不是降温了?好冷。”我说,感觉很不好。 他看了看我,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又摸了摸他自己的,说道:“额头好烫!你发烧了!” 糟糕,早不生病晚不生病,偏偏在这个时候生病!我对自己有些恼火,便想强撑着站起来。 “别动了。”他一边扶住我,一边说。 “没事,我能行,赶紧出山吧。”我有些不领情地推开了他。 我当时的想法是,要赶紧出山,不管遇到什么事。也正因为生了病,所以这一需求显得更为迫切,因为山外才有郎中,才有药,换而言之,我不想死在山里。 我晃晃悠悠向前走了两步,回头看他,见他仍站在原地,面露尴尬。 “怎么了?”我有些纳闷。 “可我们还不知道往哪里走呢。”他说。 “什么?”我愣住了,呆呆地望着他,居然不知道往哪里走?你早干什么去了? “不知道怎么出去,你当时还敢往下跳?”我说。 他苦笑了一下,一脸无奈地看着我:“当时可是我主动往下跳的?” 我仔细回忆了一下,也是,当时好像是被逼不小心掉下去的。晕死,从昨晚到现在,我竟然一直以为他是认得路的,这无稽山脉绵延数百公里,山高水险,多是无人居住的原始森林,要是走错了,那是这辈子也别想出去了。想到这里,我整个人泄了气,歪歪地倚靠在附近的一棵树上,有气无力地问:“那现在该怎么办呢?” “你且等着,待我上去瞧瞧。”他指的是爬树。 “且慢,”我拉住他,说道,“太危险了,别再摔着。” “放心,我自有分寸。”他笑了笑,安慰我道。他左看看,右找找,挑了一株看起来最高的树准备就要往上爬。我没办法,只能在下头秉着呼吸望着他,就见他越爬越高,越爬越高,眼看着就要瞧不见人了。我有些着了慌,生怕再出点什么意外,忙喊道:“可以啦,小心些,快下来吧。” “马上就好!”他喊道,还差一点,“就差一点了。” 我也不知道这“一点”是多大的“一点”,只知道他这“马上”让我等了半天,等得我很是心焦。好容易才又瞧见了人,这人才不紧不慢的下来。 “怎生去了这么久?”他才刚一着地,我忙不迭地上前问。 “既然上去了,总不能无功而返。”他乐呵呵地说。 “见着什么了?”我问。 “林子很大,一眼望不到头。”他说。 “有路吗?”这是我最关心的问题,忙迫不及待地问。本想着他下来面色不错,应该是有所收获,谁知道他却平静地说:“没有。” “啊!”我很是失望。 “不过倒也看清了地形,”他一边整理衣服,一边说,“我们现在的位置正好处于峡谷地带,北边是山,南边还是山,一条河贯穿而过。沿着河走,兴许能找到出路。” “你确定?”我有些狐疑地望着他。 “不然怎地?你有更好的办法?”他反问道。 我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跟着水走至少不会渴死,也不会饿死,甚至不会迷路,因为其实本身也没有什么路! 唉!也只能这样了,我忍不住叹了口气。 于是,我们开始沿着水流的方向走去,一路上地势高低起伏,滩涂险阻,不胜枚举。然而最让我们意外的是,我们本以为是向下游走,地势也应该越走越低才对,可不成想,走着走着,地势竟越走越高,到后来发现我们竟然又上了山,左边是悬崖峭壁,右边是万丈深渊。 我往下看了一眼,突然感到一阵眩晕,两腿一软,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前倾,眼见着就要瘫倒,亏得一双结实的手使劲一拉,这才没有跌下去。接下来,我便失去了意识,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趴在他的背上,边上也不再是悬崖峭壁,而是一处密林,唯一相同的就是那山脚下的河水,还在“哗哗哗”不知疲倦地流淌。 我抬眼望去,夕阳正渐渐地沉到山的那边去,时间已然不早。我动了动胳膊,不想却惊动了他。只见他扭过脸,眼神虽略显疲惫,却难掩兴奋:“总算是醒了!” “睡了很久么?”我有些不好意思地问,想来他就这么背着自己一路走来。 “嗯,有几个时辰了吧。”他说。 “累吗?要不我们歇歇吧。”我有些心疼地说。 “不累,”他说着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又将我向上托了托,道,“前边有块小空地,我们到了那里再歇,估计今晚也只能歇在这儿了。”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真看到了一片林中空地,不大,但刚刚好够我俩今晚升火过夜。 很快,我们便到了那块地方。他刚把我放了下来,就开始着手晚上入夜的准备,拾木柴c钻木c取火c找吃的,还不让我帮忙,我在边上看得很是不好意思,就说:“歇歇吧,要不这个放着我来?” 他看了看我,笑着说:“你别动,我马上就好,弄好了就会一直坐着歇了。”我没有办法,只好让由着他去。 我依然烧得厉害,很怕冷,就在篝火边找了个棵树靠着坐下,看着他忙前忙后,一不留神竟瞧不见了他,很是紧张了半天,还在没过多久,他就从树丛后冒出头来,兜里还揣着一堆东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8. 捉摸不透的男人 “啥?”我问。 “野果子,”他笑着说,“没想到这山里,果子还真不少,就在前头的一棵树上,就结满了这许多野苹果,你说我们运气好不好?” “好,真好。”我说,朝他衣服里一看,好家伙!红红绿绿,十几二十个果子,够我们吃一晚上了。 他在我身边坐下,拿出一个果子在身上擦了擦,递给我说:“你尝尝。”我实在是没什么胃口,可又不忍拂了他的意,只得象征性地咬了一口。额,只这一口弄得我整个人都要皱了起来。 酸!真是意想不到的酸! 再回头看他,却吃得津津有味,竟好像我们吃的不是一样东西。 “你不觉得酸吗?”我有些难以置信地问。 他笑了:“酸?哪酸?好吃着呢!” “你觉得不好吃?”他一脸无辜地看着我。 晕,亏他问得出口,这酸爽,我倒是想说好吃来着,可话到嘴边实在是说不出口啊!我不想扫了他的兴,只好说:“不是很好吃!” 多年以后,回想起当年的情景,我很是不解,就有心问他,他竟然认真的看着我说:“那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果子!”我瞪大了眼睛,将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确认他说的不是梦话,方才相信。不得不承认,人饿到极致是吃什么都好啊!可当时的我竟一点都不饿,实在是辜负了他这样的感情。 他一口气吃了不下十个苹果,看得我目瞪口呆,感叹这男人的饭量的确不是盖的,尤其是一个年轻的饿坏了的男人。 “你怎么不吃?”他奇怪地问我。 “没有胃口。”我老实回答。 “也是,发烧的时候胃口是会特别差的。”他说,也不强迫我,“你知道么,前面吓死我了,莫不是及时回头看你一眼,就又要掉下去了。”他做了一个往下坠的手势,我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掉进河里。 “谢谢你。”我由衷地感谢。 “哪啊,是我考虑不周,早该背着你走了。”他笑着说,露出一排好看的牙齿。 “自己能走,还是自己走比较好。”我说,拢了拢胸前的衣襟。 “还冷吗?”他看着我说。 “嗯。”我点头承认。他随即脱下了外衣,披在了我身上。 “你呢?你怎么办?”我问。 “我不冷,”他笑着说,同时抬起一只胳膊,握紧拳头,向上拱曲,开玩笑道,“结实着呢,不信你戳戳?”我知道他是逗我开心,便笑了笑,不做声。 他一边嚼着他自己的最后一个苹果,一边自言自语道:“刚才都怕你醒不过来了呢。” 我抬头看着他的侧脸,道:“才不会,我命大着呢!” “哦?”他回过头,有些好奇地直直盯着我的眼睛。 “嗯,”仿佛是为了打消他的疑虑,同时也是为了增添自己的信心,我接着说道,“三岁的时候,我害过一场大病,又是咳嗽,又是发烧,吃了好多药,却不怎么见效,太医们都对我束手无策,对父王说赶紧安排后事吧,小公主活不下去了。那段时间母亲还在,整日以泪洗面,父王没办法,还请来了江湖术士,又是做法事,又是念经,一点用处也没有。到后来,大家都要放弃我的时候,自己竟然莫名其妙好了,一直活到现在,你说是不是命大。” 他笑了笑,眼睛甚是明亮:“说不定就是那些术士医好你的呢。” “才不是,”我反驳说,“是我自己好的呢。” “你确定?”他挑逗道。 “确定以及一定!”我强打起精神道,使劲说。因为用力过大,还忍不住咳了两声。 “好了,好了。公主命大,省点力气。”他笑道。 “本来就是嘛。”我说。 “是!是!”他笑着求饶道。 如果说在森林里度过的第一夜,我是水土不服,几乎一夜未眠。而这第二夜,却是身体不适,头疼脑热,梦魇不断,一直处于昏睡状态。第二日天光已经大亮,我却依然懒懒的不起不来。柳青依然承担了几乎所有的工作,找吃的,找水,找出路,甚至不知从哪里找了一根树枝,要给我做根手杖。 我吃了点野果,喝了点水,有气无力地倚在树干上看着他摆弄。没过多久,一根不长不短,不粗不细的手杖就做好了。他上上下下c左左右右看了一通,递给我说:“试试看!” 我依言试了一下,倒是不错。就这样,我们走走停停,停停走走,上了路。一半的时间是他背着我,一半的时间是我拄着拐,这么走着倒也走了几十里。 现在我们已经进入了峡谷的纵深地带,周围的草木开始渐渐变得稀疏,脚下的土地也越来越平坦,不再需要翻山越岭,竟渐渐看出路来。 夕阳再一次西沉。 我趴在他的背上,有气无力地耷拉着脑袋。也许是太饿,恍惚中我竟闻到了一股炊烟,一开始没太在意,紧接着又是一阵饭香。 没错,不会有错的,这味道我太熟悉了,好歹是吃了十多年米饭的,我贪婪地闻了又闻,由衷地说道:“好香!” 柳青将我向上托了托,问道:“饿了么?” “嗯。”我老实地点了点头,这是我生病几日来第一次觉得饿。 “前面或许有猎户,我们去讨口汤喝。”他说着加快了脚步,循香而去。 我将头放心地靠在他的肩上,在这荒山野岭走了这几日,终于可以看到人了,心里有说不出的欢喜,然而最重要的是,此刻陪我一起经历这一切的人是他,我这就心满意足了。 我们沿着小路走了不多时,拐了一个弯,眼前豁然开朗,一片金灿灿的麦田突然映入眼帘,秋风吹过荡起一层一层麦浪,甚是养眼!而那麦浪的尽头正是那山野人家的所在,此刻屋顶上正一阵一阵地冒着炊烟! 我看得呆掉了,没想到在这人迹罕至的峡谷深处竟有如此景象,好生感动,眼睛一酸,竟似要流下泪来。 历经千辛万苦,我们终于要有救了,怎能不让人感动? 我趴在柳青肩上,不由自主地低头拭了拭泪。只听他突然仰起头说:“怎生哭了?” 我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一时情切,把泪都擦到人家肩膀上了,可不这湿乎乎的感觉提醒了他。 “没,没什么。”我赶紧遮掩说。 “想家了吧。”他说。 “才没有呢。”我掩饰说。 “想也无妨,再自然不过,待我们去那讨点汤水喝,再问清了路,很快就能出山了。”他道。 “嗯,”我点了点头,被他这么一说,我倒坦然起来,只是一听这“出山”二字,人顿时精神了很多,思绪也飘到了千里之外,脑子里突然又冒出了一个念头:不知我们俩经历了这一番生死,关系可曾会有变化? 思来想去,想来思去,干脆没头没脑问了一句:“柳兄,出去之后你可有什么打算?” 许是我问得实在有些突兀,他愣了一下,问道:“什么?” 额,敢情这思路完全不在一条线上,我也觉得自己问得有些唐突,慌忙掩饰改口道:“我是说你这护卫当得多好,既上得了山,又下得了水,价钱也不贵。我想啊,不如出去以后我禀明父王,你跟着我,还做我的护卫,可好?” 他的身子僵了一下,随后笑着提醒道:“公主,可别忘了我是你的债主,你还欠着我银子呢。” “是啊,我没忘。那又怎地?”我问。 “哪有收钱给欠钱的打工,那不是越欠越多?”他说。 哦,原来是这个,我说:“不打紧啊,我又没说要赖你账,到时候一起付嘛!你人又好,身手又好,到哪里去找比你更合适的嘛。” 只听他冷冷地回了一句:“那公主觉得,柳青只配当个护卫了” 这是不高兴了啊,我顿觉头皮有些发麻,连忙解释:“没有,没有,我随便说说的,凭柳兄的本事怎么可能只当个护卫?” 得,解释得很无力。只听他说:“谢公主好意了。柳青自在惯了,天高海阔,萍踪浪迹,图的是个自在快活。” “可是”这话说得,我好生难接,只得张了张嘴,却不知该怎么说。 “没什么可是的,”他打断了我,“出去了,公主自还做那富贵闲人,我呀还做回自己的闲散野人!” 他的语气略显生硬,这一声一声“公主”叫得我甚是难受。我有些委屈地低下头,轻声求饶道:“以后不要再叫我公主了。” “那叫什么呢?”他说。 “元芷啊!”我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说,没指望这句话能起到什么效果。可是不想,他身子再度一僵,我整个人向前一欠,差点没撞到他的脑袋,吓得我连忙扒紧了他,心想本姑娘都已经这样了,别再把我给摔了。 只听他轻轻唤道:“公主” “是元芷!”我急忙纠正他,本还想说点什么,却见他整个耳朵根都红了,不禁有些惊讶,仔细回忆自己说的话,怪道:我也没说什么啊,怎么就让他脸红了,还这么红? 只听他笑了笑,似乎已经不再生气,说道:“元芷倒是比公主好听了许多。” “那是!”我附和道,心中仍不禁感叹,这男人真是挺难捉摸的,有时候就跟小孩子一样,气性来得快,去得也快。而身为女人,竟不知这一切究竟是因为了什么。 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9. 哟,小情侣私奔来了啊 现在我们已经穿过麦田,来到了那农家小院门前。那小院也是有趣,屋子前面竟种了十几颗不大不小的桃树,已经过了桃子摘采的季节,那树上竟还稀稀落落地挂着几粒晚熟的桃子,真是难得。 “有人吗?”我们在门口唤了几声,不见有人应答,便轻轻推了推柴门,竟然没有上锁,一下就开了,便走了进去。 我抬头看了看那个小木屋,掩映在一片桃林之中,与我们隔着不过五六排桃树的样子,应该很快就能到,可不成想走了半天,抬头一看前面还是五六排桃树,一点也不见少的,回头一看,身后也是五六排桃树,再往前走一阵还是如此,奇了怪了,怎么就走不出去了,那屋子明明就在眼前,竟怎么也走不到!再低头一看,柳青的脑袋上也已渗出了汗珠。我预感有些不妙,正思忖间,就听柳青轻轻说道:“我们恐是中了阵法了。” “啊?”我没听明白,又问了一遍:“你说是排兵布阵的阵法?” “是,”柳青点了点头,“如果没有弄错的话,这些桃树是带着机关的。” “你是说” “它们会动。”他接口道。 “所以我们走了半天还在原地打转。”我说。 “没错,”他道,“要想出去得先破了这个阵法。” “可是,在这荒郊野外怎么会有人想到要布什么阵法?”我奇怪地问。 “那只有去会会才知道了。”他说。 “你可识得这个阵法?”我问。 “以前读兵书的时候好像读到过,应该是最初级的五行八卦阵。”他说。 五行八卦阵?听到这个名字,我不免一惊。虽然没有读过什么兵书,但是这个阵法的大名我还是有耳闻的。以前常听父王说,上古时代曾经流传下来一部兵法,名字就叫做《五行八卦阵》,里面光光初级阵法就有六六三十六种,还有中级阵法七七四十九种,高级阵法九九八十一种,而每种阵法又有好多的变阵,越是高级变阵越多,可谓变幻无穷,深不可测,是兵家的圣经,据说当年九州太祖皇帝就是靠着这套兵法赶走异族,开创江山,只是几百年过去了,早已世事变迁,这套兵书早已失传,别说中级和高级阵法,就连初级阵法也残缺不全,只留得几个简单的阵法了,想来柳青读的也是残留的这几个了。而在这荒山野岭竟然有人布了这个五行八卦阵,倒着实令人生疑。 “你可能破?”我追问,既然他认得,总还有一丝希望。 “这个阵法和我以前看到的不大一样,应该是个变阵,但万变不离其宗,我勉力一试,抓好了!”话音未落,就见他脚下步法突变,辗转腾挪间,一个旋风带着我腾空跃起,一时间头晕目眩,只听得“刷刷刷”几声,手起刀落,桃树枝瞬间被砍落了大半,再睁眼时居然已经出了桃林。 哎呀妈呀,这算什么破阵,简直就是搞破坏嘛! 我来不及细想,只是知道自己本来就不太舒服,被他这么一折腾,就更加头昏脑涨起来,胃里更是翻江倒海,再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就要摔将下来。 正在这时,那木屋内突然传来一个浑厚低沉的男声,道:“谁人这么大胆,竟敢坏我的桃林!” 柳青刚把我从肩上扶了下来,还没站稳,听闻此言,便回头说道:“是晚辈莽撞了,误入桃林,急急不得脱,一时心切,坏了前辈清净,还望前辈见谅。” “哼,哪里来的毛头小子说得倒是轻巧,你可知我这些个桃树费了我多少心血,哪里只是个清净这么简单?”那人厉声说道。 “是晚辈错了,愿打愿罚全随前辈,”柳青认错道,态度很是诚恳“只是我师兄妹二人误入山林,流落在此,天色渐晚,不知可否借前辈的宝地暂歇一宿?” “什么?你打坏了我的桃树,现在反要我收留你们,哪有这样的事?趁我还没有发火,快走!快走!”那人道。 “晚辈情愿受罚,只是天色将晚,我二人又认不得路,还望前辈大人大量,收留我二人,待明日天明再行上路。”柳青说。 “罚?怎么罚?你可知我这些桃树价几何?” “晚辈不知,还望前辈明示。” “说出来吓死你!”那人道。 “那你倒说说要多少银子?”我问。 “一百两金子。”那人阴阳怪气地说。 什么?一百两金子?简直就是抢钱啊! 又听柳青应道:“我二人流落在外,身上没有带这么多银子,可否容我二人出山后,再行奉还。” “哈哈,”那人古里古怪地笑道,“这山进来容易出去难,只怕你们两个没有命出去,何来还我银子?” 我有些听不下去了,扯了扯柳青的袖子,示意他不要跟这人废话。不就是几棵破桃树吗?只是砍了一些树枝而已,又没伤了它们根基,就这么不依不饶的,还要一百两金子,还诅咒我们。我姬元芷怎么说也是卫国公主,别说是这几棵桃树,就是这整个山谷都要了又待如何? “柳兄,我们走吧,别理他,我就不信这里就住着他一家人,往前走走,说不定还有的。”我说。 “这里太荒凉了,你又生着病,还是就地歇了好。再说了,是我做得不对,容我再跟前辈说说。”他说。 “我们只是砍了些枝桠,权当是为他修剪了,他居然漫天要价,分明是故意刁难,我们还是走吧,不受这闲气。”我说。 “再容我说说。”他低头劝说。 “不嘛。”我说。 正僵持间,“吱呀”一声,门突然开了,走出来一个青衣黑髯的老道士,看着约莫五十多岁的样子,后面还跟着一个年轻人,眼睛明亮,五官清秀,大约二十七八岁。 “哟,什么师兄妹,分明是私奔的小情侣嘛!”那青衣老道回过头对蓝衣少年说,惹得那个少年嘿嘿地一针窃笑。 我顿觉耳根发烫,本能地将身子一直,想离柳青稍远点,无奈这身子实在不争气,才刚离开一点,又倒了下来,幸亏他及时撑住。 柳青笑道:“让道长见笑了,小师妹正生病着呢。” “师妹,师妹,臭小子别唬我,道爷这几十年饭是白吃的吗?家里逃婚出来的吧,要不然怎么会流落到这里?” “才不是,莫要胡说。”我红着脸说。 那老道闻言,走了过来,低头仔细打量我几下,说道:“是病了,而且病的还不轻。” 随后又扭头端详了一下柳青,补充道:“相思病!” 额,我真想打他,可是身子不争气啊,只好偷偷白了他一眼。 不巧,偏偏又被他看在眼里,只听他说:“小丫头,气性还不小,要不是看在你这个相好的份上,道爷我今晚还真不想收留你。” 我一听,今晚终于有了落脚点,顿时喜出望外,望了望柳青,只见他也面露喜色。 “谢道长!”我们异口同声说。 “别谢我,要谢就谢臭小子!我这五行八卦阵布了几十年了,从来没有人走出来过,他没几下功夫就出了来,虽然方法蛮横,但也实属难得。孺子可教,可教!”老道士一边说着,一边向屋里走去。 我听得有些云里雾里,偷偷问柳青道:“你不是使破坏的吗?” 柳青抿嘴一笑,道:“在你看来我不过是胡乱砍了几根树枝而已,殊不知这砍树枝也是有讲究的,须拣着那要紧的地方下手,才能破了阵行,否则只会越弄越乱。” “那有没有完全之策,既不会坏树枝,又能破得阵法?”我若有所思地道。 “当然有。”柳青说。 “怎讲?” “可是,我不会。”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0. 咳,他又被人看上了 后来我们才知道,我们误入的这个谷叫“无涯谷”。之所以叫无涯谷就是因为它森林密布c广袤无边,形似无涯。而我们遇到的老道士就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隐士——无涯子,那个蓝衣青年是他的随从,唤作雨墨。可是当时我并不知道这些,只觉得这个老头好讨厌的,言行举止古怪,更重要的是,他好像“看”上了柳青,生生不放我们走,真是气人。 事情是这样的,我这个病也不是什么大病,多半是受了风寒,在谷中又歇了两日,加之柳青本来就懂医术,从无涯子那讨了些草药安排我吃下去后,病也就好了七七八八,我也就有些呆不住了。要知道,我平白失踪了这几日,父王肯定很担心,而他一担心就少不得要迁怒他人,我那公主府里的人,特别是香草,一定是首当其冲,这可如何是好。一想到她这么一个弱质女子却要为我的失误买单,我这心里就过意不去,恨不得马上飞回宫去。这么想着,我就拽着柳青去和无涯子辞行。可没想到,那个怪老道,一听我们要走,就突然气不打一处来,也不知道是吃错了哪门子药。 只见他突然面色一沉,站了起来,看看柳青,又看看我,背着手在屋里走了两圈,然后对柳青说:“你可想好了,当真要走?” “是啊!”我抢着回答,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这回家不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吗,难道还赖在这儿不成。 “我问他,没问你!”无涯子生气地说道。 我看了看柳青,又看了看老道士,心中诧异。咦?问他问我不是一回事么,我们俩一起来的,自然是要一起走的。 “你跟我说说,是当真要走么?”无涯子又问柳青。 “是,晚辈离家久了,家人难免担心,要回去报个平安。”柳青回答。 “我看你的样子,听你的口音也不像是卫国人,怎么就会在此地有什么家人?莫不是她的家人吧?”无涯子斜睨了我一眼,一针见血的说。 我有些生气,心想这老道也管得实在宽了些,便说道:“便是我的家人,又如何?你不要欺负柳兄家里无人!” “臭丫头,我哪里欺负他了?”无涯子气得要跳脚,说道,“我是瞧他器宇不凡,悟性极高,有意将毕生所学传些与他,不想你却遇着你这么个红颜祸水,真真个可惜,可惜。” “你说谁是祸水?”我生气地说道。 “你,就是你这个臭丫头!”无涯子道。 “你这老道,好生不讲理,我做什么了,怎么就成了祸水?”我说。 “你撺掇他回家,耽误他前程,不是祸水是什么?要知道我这个学问可是”无涯子还要往下说,却被我一把打住,道:“切,我柳兄已经很有学问了,还用得着你教!” “阿芷,休得无礼,道长也是一片好心。”柳青劝我道。 “才不是呢,他分明是自己在这儿住得寂寞了,看上你了,要你给他作伴,什么学问哪,都是唬人的。我让爹爹给你请个天下最好的先生,管保比他强百倍!”我哭丧着脸辩解道。 “小丫头,口出狂言,你爹爹是什么人,怎就请得到天下最好的先生?”无涯子反问道。 “说出来吓死你,我爹爹乃是卫”那一个“王”字行将出口,一想有些不对劲,硬生生把话收了回去。 “卫什么?”无涯子愣了一下,盯着我的眼睛问道。 “卫”我想编点什么,无奈撒谎的功夫实在不佳,只得生生转了话头,说道:“不告你,就要气死你!” “臭丫头,谅你也说不出来!” 我冲他吐了吐舌头,气得那老道够呛,也不理他,只回头抓住柳青的胳膊说:“柳兄,我们走吧,莫要跟他废话,抓紧时间出山要紧!”说着,拉着柳青就要往外走。 “等等。”柳青抓住我的手,突然俯身低低在我耳边说,“我们还得向道长讨个路。” 哦,是了,我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我们俩本来就是迷路进来的,这出去的路自然是不认得的,这么盲目出去,少不得要再迷路,到时候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再碰到一个“山野人家”了。这么想着,我便收住了腿,回头看向无涯子,就见他脸上似笑非笑,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我拽了拽柳青的胳膊,不置可否。柳青会意,径直向无涯子走去,拱手对他做了一个揖,毕恭毕敬地说道:“晚辈初来乍到,不认得此山的出路,还请前辈指教。” 那无涯子仰着头,鼻孔朝天,正看苍蝇呢。 “还请前辈指教!”柳青又拱手问道。 “出门右转,绕到后山,有一条小路,沿着路走就能出山。”无涯子说。 “谢前辈!”柳青说着又冲他做了一个揖。我一听乐坏了,想到马上就可以回家,就可以见到父王,见到元衍,见到香草,还有所有的人,便忘了与无涯子的不愉快,也冲他福了一福。 那无涯子也不说什么,只是冲我们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那意思是:走吧。 我们也不说什么,高高兴兴地出了门,按照指示,找到后山。然而,一到山脚下,我们就傻了,这里哪有什么小路?只有一片巨大的桃林! 桃林,又是桃林。只是此桃林非彼桃林,一眼望不到头,比我们初来时遇到的那个要大得多得多,得多。 我们俩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事到如今,也没有其他办法好想,往回走,是出不去的,往前走却必须得经过这片桃林,不管我们心里如何打鼓,却总是要走的。这么想着,我就要往前走,却被柳青一把拉住:“等等!” “你怕又是个迷魂阵,进得去出不来?”我回头问他。 “不只。”他说着弯下腰,捡起一块巴掌大的石头向那桃林丢去,正好打在附近的一棵桃树上,就听得“霹雳啪啦”一阵乱响,不知从哪里射出来许多流矢,将那棵桃树一通乱射,而那块落地的石头则不知掉到哪里去了。 我看得心惊肉跳,好生后怕。就在这时,听得身后传来一阵幽幽的说话声:“若要出山,需得破得这个颠倒八门阵,否则——” 我扭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无涯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原先只道这个臭道士言行古怪,不按常理出牌,没想到竟还如此心狠手辣,要置我们于死地,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我气坏了,就要上前与他理论:“臭道士,怎生害我们?” “是你们自己要走的。”无涯子面无表情地说。 “可你也不能布个阵法害我们呀?”我说。 “这阵法早就有了,又不是新布下的。”他理直气壮地说。 “那你也不提醒?”我问。 “你们也没问呀。” “我们不是向你问路了么?你怎么不说?” “我不是指路了么?”老道士强词夺理。 “你——”我气得脸发白,想着反正也出不去了,就干脆破罐子破摔,要上去与他拼命。幸亏被柳青拦下。关键时候还是柳青挡在我的身前,说道:“道长,这是何意?你我无冤无仇,为何要置我二人于死地?” 无涯子嘿嘿一笑,淡淡地说到:“你以为我这无涯谷是什么地方,岂容你们想来就来想去就去?当初我设了桃林阵法,就是防止闲杂人等误闯进来,可你们偏偏破了阵,如今也请你们破了阵法离去。” 柳青淡淡一笑,说道:“可是前辈的阵法太过高明,我们恐怕破不了。” “那我就没办法了,”无涯子肩膀一耸,两手一摊说道,“只好在我这桃林住一辈子了。” “你”我还要冲上去理论,柳青连忙挡住我,又拱手对无涯子说:“晚辈不才,可否请前辈指点一二。” “明日辰时,你到我书房中来,老夫自有说教。”无涯子说完转身离去。 剩下我和柳青二人面面相觑。我问柳青:“你可相信他说的?会指点我们?” “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他若有所思地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1. 哟,终于表白了 在无涯谷里又过了十几日,竟恍如过了好几个月,每日里好生无聊,只能坐在墙角数蚂蚁。而林柳青同学更是每天天一亮就出门,晚上不到夜深绝不会回来,也不知道都跟无涯子聊什么那么好聊。这样的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甚至怀疑是不是还有那解阵之法,要不然以柳青的天赋,怎么学了这些日子还学不来?说不定根本没有那解阵之法,江湖上早传言那五行八卦阵是失传了的,说不定啊这无涯子就是自己被困在这里边,然后骗我们在这里陪他! 这么想着,我就坐不住了,到院子里各处溜达。走着走着,就远远望见雨墨从院前经过。这些日子,我们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倒是混了个脸熟,我老远就冲他招呼道:“雨墨,这是去哪?” 雨墨也不避讳,停下了脚步,指着手中的托盘说道:“姑娘今天怎么转到这里了,我啊,是去给道长和柳公子送茶的。” “哦,有茶喝?”我有些意外,没想到这深山老林里居然还有茶,仔细闻了闻,果然茶香袅袅,沁人心脾,便又问道“可是今年的新茶?” “嗯,明前绿茶呢。”雨墨颇有些得意地说。 我眼前顿时一亮,虽然我对茶没有什么研究,但是也知道这“明前茶,贵如金”的说法,要知道这明前茶乃是清明节前采制的茶叶,由于受虫害侵扰少,故芽叶细嫩,色翠香幽,味醇形美,乃茶中佳品。 “道长喜欢喝茶?”我问。 “是啊,道长喝茶可讲究了呢。” “可是客人送的?”我试探性地问。 “哪里,我们师徒二人隐居在此,早与外面断了联系,哪里会有客人?”雨墨说。 果然,我没猜错吧,那老道士是一个人太寂寞了。 我想了想,又继续问道:“那这茶从何而来?” “瞧姑娘说得,自然是买的。难道还偷来,抢来的不成?”雨墨笑着说。 我仔细看了看雨墨,笑着问道:“可是道长亲自去的?” “哪里,道长他年纪大了,腿脚多有不便,我们这里多有些产出,搁个时间我就会到城里换些银子,顺道采买些东西。这绿茶呀,就是我春天里采买来的呢。”雨墨说。 我心中一喜,想到:这么说来,这里原是出得去的,而且也不会太难,这雨墨便认识路。 “小哥,你几时再去城里?”我问。 “等这地里的瓜果蔬菜收了,少不得要去一次。”雨墨说。 “那你可愿意为我给家里人带封信?”我有些迫不及待地说。 事实证明我说这话确实是太心急了。雨墨一听完我的话,便收起了笑容,有些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严肃地对我说道:“姑娘,不瞒你说,要进得城去,须得过这桃林,同样,要进得来,也须得过这桃林。十几年了,自打我记事起,就没有人进来过,你家柳公子也不知是使了什么法子,居然进来了,就不可能让你们这么轻轻松松出去。你想带话也好,搬救兵也好,全都没用,是进不来的!” 我愣住了,这辈子还从没被人这么拒绝过,还没等反应过来,那雨墨便端了那杯盘,头也不回地走掉了,叫人好生尴尬。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看着星星,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这么翻着翻着,竟听得“吱呀”一声,隔壁的门响了一下,一定是柳青回来了。我也顾不得许多,随手批了一件衣服就下了床,推门出去,刚好和林柳青打了个照面。 他刚要关门,看见我也很吃惊,怔了一下,说道:“你怎么还没睡?” “睡不着。”我说。 他开玩笑道:“阿芷大了,有心事了。” 我觑了他一眼,道:“纵使有心事又怎的?” “不怎地。就是要看你是个什么心事,若是合大王的心意倒还好,若是不合,恐怕有人要烦恼了。”他偷偷看了我一眼,不动声色地说。 他这是暗示我选驸马的事,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愣了一下,转身便要走,不想手却被他从后面一把拉住,两手接触的瞬间,心跳骤然加速,一股强劲的电流涌遍全身。 我,又被电到了! “怎么这么快就走了,生气了?”他低着头说,却不松手,“是我说错话了,别生气。” 我扭过头,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不生气,只是我本来是来和你商量怎么逃出去的,这样看来,还是不要出去了,在这谷里呆着也挺好,省得出去了再烦。” “怎么会呢?”他笑着,讨好地说,“你选个合大王心意的不就好了?” 我睁大眼睛直直看着他,满心希望找出一丝戏谑或调侃的表情,可是他的表情是那么认真,眼神又是那么真诚。他,就那么希望我嫁给别人?竟没有一点惋惜和哀叹? 秋天的夜很凉。一阵秋风吹过,将我的长发轻轻扬起,拂过面颊,透心的凉意让我不禁打了个寒颤。我将手从他掌心中抽出,淡淡地说道:“柳兄,男女授受不亲,我回去歇息了,你也早点睡吧。” 说完这句话,我紧了紧衣裳,就要向自己的房间走去。可是,还没走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低哑的声音:“阿芷,我喜欢你!” 我定在了原处:他,喜欢我?是真的吗? 幸福来得太突然,没有防备。那设想了无数个夜晚的可能性,突然成为了现实,我的眼眶有些温热,简直感动得要哭了。我赶紧低下头,掩饰自己的窘态。 许是见我长时间没有反应,他再一次试探性地握住了我的手。初时只是指尖轻触,最后才果断握住了。 “你怎么不说话?不喜欢?”他说,呼吸有些急促。 他的掌心温热而有力,我顿觉一股热流包裹全身,再也忍不住了,那眼泪就要夺眶而出,我要紧嘴唇,顾不得回答,只是使劲地摇了摇头。 “那你哭什么?”他伸出手,温柔地帮我拭去眼泪。 我扭过头,把脸藏起来,掩饰道:“我是爱哭鬼,你管呢!” 他笑道:“我的阿芷才不是爱哭鬼呢。” 我为自己的失态感到生气,分明是他在表白,却倒好像我等了很久一样,没羞没臊地还哭了,真是羞死人了。这么想着,就有些恼怒,偏生他又站得极近,便忍不住伸出手搡了他一把,道:“谁是你的阿芷?” 他没有防备,一个趔趄,后退了半步,有些摸不着头脑。待反应过来时,便笑了笑,好脾气地说道:“怎生又反悔,刚才还承认喜欢的?” “有没有搞错,是你说喜欢我的啊!”我嚷道,对于这个人的偷梁换柱表示很愤慨。 “是,是我说喜欢你。你也承认喜欢我了啊!”他一本正经的说。 “我几时说过的?”我厚着脸皮矢口否认。 “咦?我问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你摇头了呀。那不就是我你也喜欢我?”他认真的说,末了,又顿了一下,“难道不是?你是说” 我怕他想岔了,又要费劲解释半天,连忙上前一步,掩住了他的口,说道:“是,是,是总行了吧?” “你说行就行。”他说。突然想起什么,又说道:“对了,道长喊你明天去见他。” “那个臭道士见我做什么?”我毫不客气地问。 “诶,别这么说,道长可救过我们的命。”柳青说。 “他还差点害死我们呢,怎么不说?”我反驳道。 “道长也是无心。”他道。 “才没有,他分明就是故意的!”我大声说。 “好了!我知道你心里有气,可道长怎么说也是我们的长辈啊,哪有晚辈和长辈置气的道理。再说了,现在道长是主人,我们是客人,主人请客人,这个脸还是要赏的。本来么,我想明天一早起来叫你,现在既然没睡,就一并说了。”他道。 “谁要当他的客人啦?”我嚷嚷道,“哼,我才不去!”说完,又要往回走,胳膊却被柳青一把拉住。 “好,好,是我要当这客人,行了吧?在人屋檐下,哪能不低头?就当是为了我,好不好?”他略带讨好地说。 我忍不住眯起眼睛,仔仔细细打量了他一番。这是怎么回事,才几日不见,怎么就一口一个道长,这般恭敬?想来必是那臭道士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无疑了。也好,明日我会会那老道,看看他使得什么妖法再作计议,省得他再把柳青给拐带走了。 “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明日我就勉为其难地见他一见。”我说。 柳青很高兴,像个孩子似的拉着我的胳膊,说道:“我就知道,还是阿芷对我好!” “哼,知道就好!”我撅撅嘴,瞥了他一眼说道,“好啦,早些休息吧,我也回去睡了。” “这就走了?”他露出一副无辜的表情。 “那还怎的,明早起不来,误了你学习,你那道长还不冲过来把我吃了?”我说。 他呵呵地笑了笑,道:“也是,姑娘家的更该早睡,你回去歇息,我还有一些书没看,看完也睡了。” “啊?还要看书?”我吃惊的张大了嘴巴,我俩进山也没带书啊。不消说,定是那臭道士布置的功课!每天那么早出去学,晚上那么晚回来,竟然还有功课,这哪是指点迷津,简直就是趁机虐待!不行,我要找那臭老道理论去!这么想着,我抬腿就要往外走,也顾不得天黑路险。 柳青见情况不对,一边拦住我,一边说道:“这么晚了,你这是去哪里?” “找那臭道士去!”我生气地说说。 “道长早就睡下了,吩咐你明天去!”柳青道。 “管他睡没睡下,谁让他欺负你,我找他评理去!”我说。 “诶,道长这几日传经送道,我获益匪浅,怎能说是欺负?”他说。 “哪误会了?布置那么多功课,害得你半夜三更看书,怎么不是欺负?”我反问。 “哎呀!误会了,这些书是我向道长借的,不是什么功课!”他解释道。 我狐疑地看了他半晌,说:“真的?莫要替那老道遮掩!” 柳青叹了口气,转身进屋取出一本厚厚的蓝色封面的书递给我道:“喏,就是它!” 我低头一看,纸张有些发黄,显然有些年头了。只见封面上工工整整地写着三个大字——四海经。翻了翻内页,并没有什么特别,看不出和我们要研究的破阵之法有什么联系。我翻了两下,还给了他,问道:“讲什么的?” “这是一本游记,很有意思。作者将他沿途所见所闻,包括地理c水文c地质c植物c民风都记了下来,对我们了解九州地理c风土人情很有帮助,”他说着随手翻开一页说道,“瞧,这还有地形图。” 我吐了吐舌头,表示没有兴趣。他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以后你就懂了。” “真不是那臭道士逼你看的?”我仰头问他。 “当然不是,此书我早有耳闻,找了很久,一直没有找到,不意在道长的藏书中发现,就借了来读,怎么说是被逼的?” “好吧,我信你,”我说,“那我先回去睡了,你也早点吧,身子要紧。” 他笑了笑,道:“我知,不会太晚的。” 我这才放心的回去。刚进门,正要转身将门关上,就见他突然嗒嗒地跑上前来,探头道:“明天早上我来叫你!” “嗯!”我点点头。 一夜无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2. 丑媳妇还要见那什么嘛 柳青同学果然很守信用,天刚亮就把我从被窝里给喊了起来。话说,这是那日在桃林分别后,无涯子第一次提出要见我,也不知道这十多日过去了,他怎么在这个时候突然想起来这个,莫非那天我偷偷央雨墨带信的事被他知道了?这么想着,我就有些心虚,不想起来。 我迷瞪着双眼,给柳青开了门,转身就又要去睡,不想又被他一把拉住。只见他笑着说道:“好不容易起来了,怎么又复要躺下?那岂不是白醒了?” 我抱着枕头,央求他道:“好哥哥,你帮我和那个老道士请个假,就说我累着了,不便见他,等过几日好些了,一定登门拜访!” “昨天晚上说好的,怎么一早起来就变了卦?”柳青诧异道。 我瞥了他一眼,说道:“还没准备好嘛!” 他奇怪道:“见道长有什么好准备的?” 我见这么说不管用,就撅起嘴,拉扯起他的胳膊,晃了晃,嗔道:“但是人家现在就是不想见他嘛!” 他呵呵地笑着,显然很是受用,说道:“好,好,那我去和道长说说,你这早算是白起了!” 眼见撒娇管用,我心里也很是高兴,便笑着说道:“谢柳兄!” 柳青笑着起身道:“你也别谢太早了,话我一定带到,他肯不肯听又是另一回事了。以我对道长的了解,他少不得喊别人来叫你。” “那不管,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再说了,他有什么大事非要见我,难道要我做他的关门弟子么?”说到这里,我突然想起一件事,那臭道士整日里借口要教柳青破阵之法,把他弄得早出晚归,莫不是想收他做徒弟吧? 这么想着,便盯着柳青看了半晌,道:“难道你” 柳青被我看得有些莫名奇妙,说道:“我怎么了?” “难道你拜他为师了?”我瞪大了眼睛说 许是我的表情过于认真了些,逗得柳青噗嗤一声,笑了起来:“道长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当他的徒弟才是几世修来的福气呢!” “啊?”我一边惊叹,一边指着他说,“你,你” “我又怎么了?”柳青笑着看着我。 “难道你要出家当道士?”我有些急了,差点没哭出来,“可是你昨天还还跟我”我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意思是他昨晚还和我表白来着,“难道说的都是戏耍不成?” 他突然收起笑容,一本正经地握住了我的手:“大丈夫一言,驷马难追,柳青昨夜所言句句是实。” “可你为什么还要拜他为师?”我问。 “哪有,柳青虽然佩服道长所学,可还没有拜道长为师。再说了,若真有那一日,还可当个俗家弟子,不是非要出家的。” “真的?”我仰头问他。 他认真地点点头,道:“当然是真的。” “只要不出家就好。”我高兴地拉着他的手说。 “自然不会,再说了我父母也不会同意啊!”他道。 我会意,一边点头,一边补充道:“是啊,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谅他们也不会同意的。”但这话一说出口,我又觉得有些不对劲,脸刷得一下就红了。偷偷地望他一眼,见他正直直地盯着我看,就更尴尬了,便说道:“你快走吧!不然那道长要找到我这里来了,我还不想见他!” 说着更是把他往外推:“快走!快走!我还要睡个回笼觉呢!” 柳青走后没多久,我眯着眼睛还没睡着,“咚咚咚”门又响了。 “啊——”我掀开蒙着头的被子,极不情愿地爬了开门,没好气地冲着门外喊道,“说了不见不见的,你还烦不烦?” 话一出口,便感觉有些不对,再抬头一看,差点和来人撞了个满怀,那不是别人,竟是无涯子本人! 啊!他怎么自己来了?身后还跟着柳青,再远一点是一脸懵逼的雨墨!怎么全都来了?我下意识地就要关门,可门竟怎么也关不上!再一看,原来是被无涯子抵住了! 瞬间,有无数个念头闪过我的脑海:逃跑?装病?躲藏?跑哪去? 再抬头看柳青,这家伙正不住的给我使眼色:什么,跑也没用?因为跑得和尚,也跑不了庙?那躲呢?也不行,因为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好吧,那您老人家说怎么办? 装孙子?你开什么国际玩笑吧,我堂堂卫国公主,怎么可以屈服于一个臭道士? 什么?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 好吧,好吧!我听你的,暂且忍他一忍 许是我们的眼神交流过于热烈了些,引起了无涯子的注意,只见他看回头看了看柳青,又看了看我,说道:“你们两个打什么暗语呢?” “哈,有苍蝇,你看,在那!”我讪讪地笑着,伸手胡乱指点起来。 “这个天气哪来的什么苍蝇?”无涯子说。 “真有,不信您问柳兄,他也看见了!”我假装认真地说。 “胡言乱语,一定是你们俩再偷偷商量什么。”无涯子倒是不糊涂。 “哪敢呢?”我笑着打趣说,“当着您的面,您老火眼金睛的。” “知道就好!少给我使坏!”无涯子道。 “是,道长!”我毕恭毕敬地福了福。 “嗯!”无涯子点头道,态度倒是比之前缓和了许多,看来“装孙子”策略还是有效的。 我在想着要不要再殷勤点,上点茶啊,点心什么的,可左右看了看,房间里并无多余的可以上茶的物件,也没有茶,更没有香草们可以随便一喊就来。唉!堂堂公主沦落至此,也是没什么了。于是,我只好陪了个笑脸,问道:“道长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无涯子捋了捋胡子,眯起小眼睛,不紧不慢地说道:“姑娘在这里住的可还习惯?” “习惯,习惯!”我说,“道长这里好吃好住的,怎么会不习惯呢?” “哦,这就好,”无涯子说,“我这里与世隔绝,多有不便,我们几个男人住住倒还不妨,就怕委屈了姑娘。” 我心想,好嘛,你也是个明白,既然如此,为何不妨我二人回去?心里虽然这么想,嘴上还是赔笑道:“哪里,哪里,道长实在是过谦了。” “今日来呢,是为了两件事。一来,姑娘来我这里也有十几日了,从来没有来看过,是我这个做主人的不周到,还请姑娘见谅;二来呢,雨墨过几日要进城一趟,不知姑娘有什么捎带的,但说无妨,能办到的我们一定办到。”无涯子不动声色的说。 哎,乖乖!我说呢,这老道士为什么突然提出来要见我,原来是我昨日央雨墨稍信的事情被他知道了,这是来给我立下马威了啊! 我斜了雨墨一眼,后者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怪我,怪我,太轻信人,也不想想自己与他才有多大交情,怎还想着让他通消息?不被告密才怪呢。 我咳嗽了一下,讪讪道:“没啥,没啥好捎带的。” 无涯子点了点头,又说:“既是这样,道爷我也不客气了。只是我和雨墨两个男人在这里粗来粗去惯了,很多地方都做得不好,不比姑娘是个女儿家,干净细致。不如这样,从今日起,姑娘就帮着雨墨做些屋里的事,一来呢调剂调剂,人太闲了反而容易胡思乱想,二来呢,你有了事做,柳青也放心些,学得快一点,省得老是挂念着,分了神。” 啊,这是给我派活了啊!我偷偷觑了林柳青一眼,后者一脸的无辜,好像事先毫不知情。好嘛,我干活,你学习,这分工分得! 又看了雨墨一眼。嘿,好家伙,正仰头看天,数云呢! 我心知逃不过,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道:“从哪里做起呢?” “先去厨房吧。”无涯子气定神闲的说。 “厨房?”我忍不住重复了一遍,抬头委屈地看向柳青。 柳青忙帮着我对无涯子说:“道长,她不会做饭。” “诶,哪有姑娘不会做饭的?”无涯子大声说道,“再说了,她不会做,难道以后你替她做?” 额,这话说得!让人好难往下接!为了不让柳青为难,我只好硬着头皮说:“好吧,我学!” 无涯子咧开嘴,轻轻一笑,道:“这就对了嘛,不会还可以学嘛。再说做饭又不难,雨墨可是好师傅。是不是,雨墨?” 一直沉默的雨墨,这个时候终于发声了:“道长说的是!” “好,就这么定了,姑娘先跟着雨墨学做饭,过几日雨墨进城,刚好能顶上!”无涯子似是无意地所。 “啊?”我惊呼道,“您是说,雨墨进城了,我一个人做?” “怎么不行么?”无涯子瞥了我一眼,“别紧张,能吃就行,我们又不挑剔。” “是啊,做饭本来也不难。”雨墨附和道。 “可是”我本还欲推脱,却被无涯子不耐烦地摆手打断。这事就算这么定了,金枝玉叶进了厨房,这也算是千古奇闻了吧,呵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3. 第一次下厨房 我是卫国公主,父王最宠爱的女儿,十七年来养尊处优,低尘不沾,如今却披上了围裙,钻进了厨房,生火做饭,真真是一言难尽。 那做饭最难的就是烧柴火,想当初在丛林里时柳青就说我不会烧火,如今到了无涯子这里,情况一点儿没有好转,反而更严重了。记得有一次,不知怎的,一块木头从灶膛里跳将出来,不偏不倚掉进了柴火堆,差点没把房子烧了,把雨墨累得够呛,把无涯子气得够狠,把柳青吓得不轻。 “唉,大小姐,以后啊你还是管管台面上的事,烧火这种粗活我来干算了。”雨墨刚刚救完火,一边擦汗,一边抱怨道。 “谁是大小姐,我才不是呢。”我并不承认。 “你还不是大小姐啊,一看就是没干过活的,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如果要下地干活都不知道你会怎么办。”他说。 我一听,吓了一跳:“女人也要下地干活吗?” “当然要啦!”雨墨说。 “那要不会呢?”我问。 “不会就会嫁不掉!”雨墨似是故意气我说,“长得好有什么用啊,又不能当饭吃,中看不中用。” 我好有挫败感,感觉自己好没用,像我这样的公主到了民间,真是连最基本的生存技能都没有。怪不得我的那些王姐们要嫁给王公贵族,所谓的门当户对竟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也只有王公贵族才愿意娶我们这样的女儿了吧,这世上不是你想下嫁就可以下嫁的,也要有人收的。 唉,也不知道柳青家是个什么情况?正这么想着,就见雨墨突然从窗前缩回头说:“喂,别发呆了!你那相好的又来了!回头你再让他帮咱们劈劈柴,我去地里看看,你们慢慢聊。” 雨墨借口跑掉了,把那一堆活留给了柳青。 这边雨墨前脚走出门,那边柳青后脚就走了进来,就跟算好了似的。 “好呛的味儿,”柳青一边扬着风,一边奇怪的看着我,“你的脸怎么了?” 我的脸?我端来一盆水仔细一瞧,才发现自己的脸黑黑得糊了一片。 “被烟熏的吧。”我说。 “是啊,我刚要问,你这里是怎么了,感觉像被烧过一样。” 于是我一边洗脸,一边把刚才的火情拣要紧的说了一遍,以为他也会像雨墨一样笑我,不想他拦住我,严肃地说:“我去跟道长说说,以后这些事情你不做了。” “不要去!”我倔强地说。 “为什么?”他有些奇怪。 “那样他又有理由嘲笑我啦,这点事情也做不好。”我说。 “这些事情做不好就做不好了,又不打紧。”他道。 “可人家都会啊。”我说。 “谁是人家?”他问。 我本意是想说人家媳妇都会,可话到嘴边又实在说不出口,只道:“别家姑娘啊。” 可他似乎还是听明白了我的话,忽然就笑了,道:“你不用做这些的。” “但是会被人笑的。”我说。 “谁笑呢?” “道长啊,雨墨啊,还有其他的很多人啊,他们都会笑我,也会笑你的。”我说。 “不会的,可你如果因为做了这些而有什么危险,我会心疼的。”他说。 “能有什么危险嘛?”我说。 “就像刚才那般,把房子烧了。”他开玩笑说。 “瞧,你也笑话我了。” “我没有。” “你有!” “没有。” “有,有,有,就有!”我有些蛮不讲理地嚷嚷。 “好吧,你说有就有。”他没脾气地说。 我得了胜,便满意地转移话题道:“这雨墨真是的,不知又哪里耍去了。” “他估计是看见我来了,所以走了。”他倒是有自知之明。 “临走时还吩咐让你把院里的柴再劈一些来。” 我本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他竟当了真,捋起袖子就要去劈柴。 “诶!”我连忙一把拉住他,“你还真去呀?” 他一脸诧异地望着我说:“不用去么?” “你都劈了这么多天了,还劈呢!”我心疼道。 他突然呵呵一笑,道:“雨墨兄弟这么配合我,我自然也要配合他了。来!我们到院里去,你陪我说说话。” 我坐在院子里的石磨上,伸长着两条腿,看柳青劈柴,突然发现这个人连劈柴的姿势都这么帅,啧啧。 “看什么呢?”他擦了把汗,终于问。 我给他递上一块帕子,笑嘻嘻地凑上前去,道:“看你呀,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往日里只听说秀色可餐,今日可真是见识到了。” “你才知道呢!”他也不含糊,笑纳道。 “以前只道是只有女色才会可餐,宫中绝色女子虽多,可我自己偏偏也是个女子,往往他们说谁谁是个大美人,我兴冲冲过去一看,多半没有什么感觉。直到今日见你这般,才知道原来男色也是可餐的。”我大言不惭地说。 “哦?卫王宫里佳丽三千,竟没有一个人可以打动公主?”他笑道。 “也不是,”我仔细想了想,道,“被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一个人,长得倒是不错。” “谁呢?”他笑问。 “罢了,罢了,”我说,“说了你也未必认识,是我父王的一个妃子。” “你倒是说说看,我走南闯北,各地的美女见得多了,说不定还真认识呢。”他笑着说。 我撇撇嘴,心中颇为不屑:“是我父王新纳的一个妃子,唤作丁香夫人的,没见过吧?” 谁知道柳青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竟说道,“她,还可以吧。” 他这回答把我吓了一跳,尽管我一直怀疑他和她有联系,但毕竟没有证据,不想他竟主动承认了。 我怔怔地看着他,不知该作何感想。 他继续说:“丁香可是楚国出了名的美人,我又怎会不知呢?” “你们楚国人?”可我清楚地记得丁香说她是本地人啊。 “据我所知,她生在楚国,只是后来到了卫国而已。” “噢!这样也说得通。”我半信半疑地说。 他瞟了我一眼,然后挑衅般地说道:“我们楚国可是专出美女的。” 这便又触到了我的痛处,想他心心念念的还是楚国人,心里便有些不开心,想那月娘也是楚国人,看样子还很能干,定不似我这般,唉! 于是,便有些酸酸地说道:“还是你们楚国女人好。” 他这回倒乖觉,知道我不高兴了,便停下来问:“又怎么了?” 我白了他一眼,将手中的树枝重重地扔到了地上,老实不客气地嚷道。“你们楚国女人这么好,还来找我干嘛?” “瞧你,逗逗你而已,又耍公主脾气了。”他说。 我扭过头,惊讶地瞪着他:公主脾气?我,当然有公主脾气啦!因为我本来就是公主啊!原来,身份地位的悬殊,不仅我感觉到了,他也感觉到了!我又想起那日无涯子说的话,的确像我这样的就该学学做饭,学学女红,否则怎么当人媳妇?我想起了那弱柳扶风的丁香夫人,还有那娇滴滴的月娘。是啊,敢情只有他们这样的女人才是招男人喜欢的吧!而我呢?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连雨墨都说了,是中看不中用的。现在连中看也难说了,他柳青是见多时广的,什么样的美女没有见过?难道仅仅是因为偶然的患难与共,或仅仅是因为我是这谷中唯一的女人,所以他才向我,表白? 想到这里,我便有些伤心,说道:“我知道,柳公子云游四方,见多识广,美女见得多了,连我父王的妃子丁香夫人都见过,更别提其他。我这样的,算什么?” 我说着,便有些哽咽,又不想让他看到我这么没出息,便忙用手挡住了脸。 柳青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有些手足无措,愕然道:“阿芷,你” “我从小娇生惯养,什么也不会,又有公主脾气,你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我说。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柳青一边说着,一般掰开我的手,试图给我擦眼泪。我扭过脸,偏不让他擦。 “其实,我也是” 我等着他把话说完,可等了半天没有下文,这突然又让我起了疑来。长久以来,关于他的身份,他的人,与他有关的那些看似相关而又不相关的事,似乎都可以在这将说未说的话里找到答案。 我收住了泪,抬起头,满怀希望地看向他:他天资过人,气度不凡,可以进入卫王宫成为王子剑师,就连隐居在此的无涯子都要将失传许久的兵法传授与他,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过人之处。 而此时,他的脸一如既往的清俊淡雅,只是表情上,多了一份焦虑。我自恋地认为,那焦虑与我有关,是的,他是在乎我的,至少现在他要向我吐露隐藏了这么久的心中的秘密。 “你也是什么?”我满怀期待地望向他。 “我也是” 他正要往下说,可是就在这个时候,身后传来了一个低沉喑哑的声音,把我们都吓了一跳! “原来在这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4. 你不过是一个符号而已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无涯子。 这臭老道来无影,去无踪,不知什么时候竟站到了我们身后,正一脸古怪地看着我们。 “咳咳咳”无涯子干咳了两声。 “道道长”柳青有些语无伦次,显然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你说去去就回,怎么去了这么久,还好雨墨告诉我,你们在这劈柴,否则让我一顿好找。”无涯子有些不高兴地说。 “道长,这”柳青有些不好意思,低下了头。 “这什么?还不赶快回去看书,下午我还要考你呢!”无涯子没好气地说。 “考什么考?他又不是你学生?”我被这臭道士打断得正没好气,忍不住要抢白他两句。 “阿芷,不得无礼。”柳青劝阻我说。 “哼!”我不服气地撅起嘴。 “臭丫头,刚才还见你们两个闹别扭,怎么我一考他,你就心疼啦!再说了,我考不考他关你什么事?”无涯子冲我吹胡子瞪眼道。 “哼!”我鼻子一哼,小声嘟囔道,“当然关我的事。” 无涯子没好气地瞪了我一眼,说道:“你这丫头,让你学做饭,你学会了没?还不赶快去帮雨墨打下手!” “就是他让我们来劈柴的!”我大声道。 “那你们劈得怎么样了?”无涯子顺势问。 “喏!”我努了努嘴,指着边上的一大堆柴火到,“都可以烧到下个月了,全是柳兄一个人劈的!” 无涯子捋了捋胡子,看了看柴火堆,又看了看柳青,满意地笑道:“好小子,干活倒是一把好手,道爷没看错你。” “道长过奖了!”柳青拱手答道。 “我柳兄这么能干,那你下午还考他不啦?”我从柳青身后探出脑袋,插嘴道。 “臭丫头,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么怕考试啊?放心吧,你柳兄天资聪颖,那点东西对他算不得什么,不过是切磋着玩罢了。”无涯子道。 “真的么?”我不放心地望向柳青。 “哪里,我哪有那么聪明?”柳青谦虚地说。 柳青聪明是毋庸置疑的,只是我担心无涯子又想出什么招来故意整他,便仍有些不放心,抓住柳青的袖子,不舍得放他离去。 “臭丫头,你当我那是上刑场啊,还不快放手?放心,我不会把他怎么样的!”无涯子瞪眼瞅着我说。 柳青也笑着看着我道:“放心,和道长切磋只会让我获益匪浅。” “行啦!”无涯子有些不耐烦了,“别这么腻腻歪歪的,道爷不习惯!” 接着又转向我说:“臭丫头,也不想想,这几日他跟着我,可曾少过一根汗毛?掉过一斤肉?你要是心疼他,就好好跟着雨墨学做饭,做点好吃的补补身体,不比什么都强?” 我撇撇嘴,一脸无奈地看着他跟着无涯子而去。 等柳青,这一等就等到了天黑。我无事可做,看着天上的星星发呆,想起在家里时也常常这样出神。每当这个时候,香草一定会拿着一件披肩过来给我披上,一边还会埋怨:“公主,怎么又跑出来了,现在不比夏天,夜里凉了,一不小心就会着凉,我们还是进屋去吧!” 而我一定会镇定的拉着她的手,说:“哪就那么金贵了,你也一起来看吧。” 而如果是元衍,一定会冷不丁从后面拍打我的肩膀,先把我吓得一跳,然后再不禁不慢地笑嘻嘻说:“阿姐好兴致,想姐夫了?” 我呢,则会恼羞成怒地搡他一把,道:“想你个头!那个叫你姐夫的人还没出生呢!” 他则会坏坏地一边笑,一边摇头道:“啧啧啧,阿姐原来这么重口,喜欢这么小的。” 每到这个时候,我一定会追着打他,他则会满宫殿里乱跑,香草则会急得跟在后面喊:“公主,公子别跑了,天已经晚了,小心惊动了大王!” 真有点想他们了,而他们如今又在哪呢?而我又什么时候能够出这个无涯谷呢? “唉!”我忍不住低头叹了口气。 身后传来了一阵低咳声,我正沉静在回忆中,只道还是元衍,便头也不回地说:“别闹!” “谁又闹你了呢?”熟悉的声音说。 我急忙回头,喜上眉梢,不是别人,正是柳青。 “回来了?”我莞尔一笑。 “嗯,回来有一会儿。”他说。 “怎么也不叫我?”我假装埋怨道。 “见你看天空看得出神,不忍打断,就在这儿站了一会儿,”他在我身边站住,学着我的样子抬头望天,打趣道,“这天上可是有什么神物?” 我呵呵一笑:“哪有什么神物?不过是许多星星罢了。” “哦?那怎么惹得阿芷黯然神伤,还叹气?”他望着我的眼睛说。 “哦,你都看见了。也没什么,就是有点想家了,不知道香草她们怎么样了,我这么长时间音信全无,不知道父王会不会迁怒她们。”我说,有些伤感。 “原来是这样,香草她们不会有事的。”柳青安慰道。 “真的?”我急忙问。 “嗯。香草她们暂时不会有事,最多被软禁起来。”他说。 “父王会那么通情达理?”我表示怀疑,区区香草几个丫头的性命对卫王来说真是不值一提。 “不是还有元衍吗?他一定会保护她们的。”柳青道。 “阿衍会求情,这个我不怀疑,但是父王未必会听阿衍的吧。”我皱着眉头说。 柳青瞟了我一眼,故作神秘地说:“公主把事情想简单了。” “哦?”我来了兴趣,难道事情并不是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此话怎讲?” 他笑了笑,低头看着我,解释说:“据我所知,公主是在找驸马吧。” 我低了头,并不吱声。 “卫国公主选驸马的榜书已经传遍各国,我还听说应征的人不少”他看了我一眼,继续说,“其中不乏各路诸侯,以及将来要成为诸侯的人”他说着,又停下来看着我。我不明白,这个人今晚怎么这么讨厌,一句话为什么非要分成几段说,便憋红了脸,瞪着他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笑道:“我想说的是,在这种情况下,公主你一定不能出事,哪怕出了事,也要假装没有出事。现在城里的人们一定不知道你失踪了,否则这不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堂堂卫国公主光天化日之下在卫国京城消失了,这卫国的防卫得多么薄弱,别说当今九州混乱,诸侯们动不动就要打战,哪怕就是太平盛世,这传出去也不好听啊。” “所以” “所以即便找人假扮你,也要把你风风光光给嫁了,至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至少先过了这一阵。” “” “所以说香草她们暂时不会有事,否则就会惹人怀疑。”柳青接着说。 我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我这公主当得不过是个符号,至于谁是我,我又是谁都不重要,仅此而已。 这,这,这太伤人了 我抬头看着他,他的表情很认真,不像在逗我。 “阿芷,阿芷!”他说,“怎么不说话?” “不知道该怎么说,有点接受不了。”我说,心里好生难过。 见我这样,他也有些后悔,道:“是我不好,本想安慰你,不想却让你更难过,以后不说这些了。来,去外头找些好玩的。” “找,找什么?”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拉进了黑夜里,看着身后的灯光越来越远,“去哪里?别走远了,不小心进了桃花阵就麻烦了!”我忍不住提醒他。 “不会,就到那棵树下。”他指着不远处一棵树说。 那是一颗巨大的榕树,枝繁叶茂,树干有一尺多粗,根须从树干上垂下,就像老者的胡子一般。我们在树底下找了个干爽的地方坐下,这儿的视角果然更好,天穹就像一顶华盖将我俩紧紧罩住,我们仿佛也置身于那广袤的星辰之间,而跟它们比起来,我们又是多么的渺小,多么的微不足道,什么名分啊,身份啊,地位啊,都不值一提。 “你在这等着,我去找些叶子。”我还没回过神,他就钻进了旁边的草丛里,片刻又钻了出来,手里果然多了几片树叶。 “摘这些做什么?”我问。 “一会儿就知道了。”他笑道。 我撇撇嘴,对他这种卖关子的行为表示非常鄙视。 只见他将其中一片叶子略微擦了擦,凑到唇边。莫非是想吃?不是吧,这叶子有什么好吃的呢? 我正心里犯嘀咕,不想他竟试着吹出了几个音,紧接着竟吹出了曲子,而那曲子我听着竟那么地似曾相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5. 番外:一个道听途说的故事 此时,在无稽镇通往外界的大路上,有一小队人马正疲惫的前进,为首的是一个少年,身材清瘦,五官端正,看着约莫十五岁的样子。 “公子,前面有个酒家,我看弟兄们也累了,不如去那里歇个脚吧。”一个稍微年长的军士对少年说。 “也好。”少年点点头,神情略显疲倦。他把手一挥,就带着他的人向不远处的酒家走去。 这个人就是姬元衍。卫王说了,此行只能暗中查访,既不能张榜告示,也不能太过声张,这不他带人在此处已经转了个把月了,却依然没有找到他要找的人。 元衍有些烦躁,他要了一坛酒,招呼着手下喝了起来。这些日子,他学会了喝酒,换了以前他是绝不敢的,因为元芷姐姐不让,可是元芷去哪儿了呢,正在经历着什么,她一个女孩子家一想到这儿,元衍就烦得很,只得一杯接一杯地喝起来。 他们所在的这处酒馆,正位于交通要道上,往来的客商马队极多,倒是一个探听消息的好去处。在元衍的桌子边上,正坐了这么一群人,为首的戴着白毡帽,穿着一件羊皮坎肩,那装扮一看就不是本地人,他正嚼着花生米,咂着一碗酒,兴致勃勃地讲着他听来的一个个奇闻。 “我跟你们说呀,这九州地界上最好的国家就是卫国了。”白毡帽喝了一口酒,跟同伴说道。 “为什么呀?”边上一个穿灰衣服的问。 “这卫国稳哪,卫王很多年了吧,现在身体也硬朗得很,卫王的子孙也安生得很哪,没有这个斗那个斗的,不像九州其他地方,今天你当君侯,明天我当的,乱得很。”白毡帽一边说,一边摇了摇头。 “那照你这么说,不是京师最好,天子也很多年了,也稳得很。”灰衣服又说。 “诶,此言差矣!这九州天子啊是最不稳的,多少诸侯啊,都虎视眈眈要坐这个位子,现在是谁不想做第一个出头鸟,只要有人开了头啊,这天下就要打乱,天子啊第一个保不住。” “那照你这么说,我们岂不是要跑到南面去,只有南面的楚国才不怕九州内乱吧。” “诶,你这又不懂了吧,楚国啊,表面看起来强大,现在里面啊,也乱得很。” “哦?此话怎讲?” “这个啊,得从三年前的一场大婚说起。”白毡帽捋着胡子故作神秘地说。 一听说“大婚”,在场的人立马提起了兴致,纷纷竖起了耳朵。 “谁的大婚啊?”灰衣服代表大伙问。 “大婚,当然是王家的啦,楚王啊。” “那楚王不是早就娶过妻吗?儿子都老大了。” “诶,那王上谁说只能有一个老婆呀。” “老婆是很多,但那都是妾,正妻只有一个嘛。” “诶,你们不知道了吧,这个女人很特殊,她是当今楚国夫人的亲侄女,从小养在身边的,听说啊不仅模样好,还什么都会,特别是有一样技能,那是能敌万军啊!” “什么技能?” “她会离魂曲。” “离魂曲?” “不知道了吧,这离魂曲啊,是楚国王家流传下来的一首名曲,据说当年楚国的开山鼻祖就是靠着它打败劲敌拿下江山的。” “这曲子有啥奥妙?” “能摄人心魄,控制人心,你说厉不厉害?” “厉害!” “厉害!” 大伙都附和着说。 “只是,我听说这曲子早就失传了。”不远处传来一个少年人的声音 白毡帽抬起头,循声望去,只见隔壁桌坐了一个少年,正灼灼地看着自己。没错,我们的读者已经猜到了,那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元衍。 白毡帽笑了笑,耐心地说道:“小兄弟有所不知,这离魂曲在中原是失传了,可在楚王宫倒是真真切切存在的。只是这曲子一般人弹不了,没机会学,也根本学不会,据说只有那机缘巧合,得了慧根的人才学得会。” “哦?” “没错,那诺心夫人就是这么一个有慧根的人。”白毡帽继续说。 “楚王那位新夫人叫诺心?” “不错,不过不是夫人,是如夫人。” “也对,正夫人是她姑姑。不过这姑侄共侍一夫,想来也满奇怪的。”元衍说。 “谁说不是呢。楚夫人一心培养她这侄女原先也是想让她当夫人的,不过不是当今楚王的夫人,而是未来的,说白了她是为自己儿子准备的,不想却被楚王先看上了,唉,可惜了那诺心啊,本来可以嫁个少年郎,如今呀”白毡帽一脸惋惜地说。 “诶,话不能这么说,这楚王的老婆呀,这老是老了一点,但荣华富贵是享也享不尽,多少人上赶着去啊。”边上有人插嘴道。 “别的姑娘是这样,可这诺心不一样,她可是有意中人的,而这意中人偏偏就是楚王的儿子,你们说巧也不巧。”白毡帽道。 “说巧也巧,说不巧也不巧,这诺心本来不就是楚夫人为他儿子准备的么?”灰衣服说。 “难道这诺心的意中人恰好就是楚夫人的儿子?”元衍隔着桌子问。 “没错,小兄弟你猜对了。要说这楚王的儿子可不少,可嫡子只有两个,分别是老三和老四,这三个孩子年龄相仿,又自幼一处长大,要说没感情,那才怪呢,坊间都传说啊,这诺心和老三是一对。” “那老三岂不就是嫡长子了?”元衍问。 “没错,就是世子。你们想啊,本来是当世子的正牌少夫人,现在成了老楚王的如夫人,这诺心能干嘛?” “听您这意思,里面还有故事?”元衍好奇地问。 “不错,这老楚王是花了点心思的。” “怎讲” “他呀,打着给儿子大婚的旗号,娶了诺心。” “这样也行?” “怎么不行?对外宣称是给儿子娶亲,骗过了所有人。新婚之夜,再把儿子支走,自己当了新郎,这生米煮成熟饭,谁还能说什么?” “那这父子之间的梁子算是结下了吧。”元衍喝了一口酒说。 “谁说不是呢,这老楚王本来是十分器重世子的,世子也争气,这样一来,父子之间就有了嫌隙,自然也就起了废立之心,再后来其他的几个儿子夜就掺活进来,一直争到现在,所以说楚国也是乱,乱得很。” “这老楚王也是自作自受,可是这诺心不是会离魂曲吗?没用这离魂曲控制一下人心?” “诶,这离魂曲光会弹不行,还得有离魂琴,这琴可是个宝啊。” “此琴现在何处?” 元衍问。 “早失传了呢。”白毡帽说。 “既无琴,那要人有何用?”元衍说。 “小兄弟,你这就不懂了吧,琴可以再造,这就是为什么每年那么多琴师去往楚国,为的就是再造一把离魂琴。只要这人在,曲在,有朝一日离魂再现,这九州到底是谁的,就不好说咯,这天下没准就真的会姓熊,”白毡帽捋着胡子叹息道,“唉,只是可怜那世子啊,江山和美人全都没了,还险些搭进去一条命。” “难道楚王还非要杀了他这儿子不成?”元衍问。 “杀不杀的吧,君王的心思我们猜不透。只是啊,我听说,有一次楚王撞破世子和诺心私会,倒是起了杀心,世子也不是傻的,自然就逃了。” “逃去哪里?” “至于去了哪里,九州之大,老夫也不是很清楚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6. 一个老朋友 柳青的曲子真的是似曾相识。 我听得出神,恍惚中竟忘了自己身在何处。那夜,也是这样的星空,这样的明月,这样的清风,这样的旋律,只是身边的人 可亦或连身边的人也是相同的呢? “这首曲子叫什么?”还没等他吹完,我就迫不及待地问。 “我也不知道,只是随便吹的。”他看似随意地说。 “何人所作?”我又问。 他哈哈一笑,道:“即是随便吹的,那就是自己随便作的咯。” 我心下一凛,难道真的是同一个人? “可我好像听别人弹过,莫非你收过什么学生?”我旁敲侧击地问。 “独门秘籍岂能传授他人?” 他似笑非笑地看了看我,说道,“如果你想学我倒是可以考虑教,其他人就算了。” 晕,这样说,岂不是亲口承认了,那夜在凤凰台弹琴的人是他本人? 我不知道该作何感想,他,这是在向我暗示。 “想什么呢?皱着眉头。”他冷不丁地问我道。 我看了看他,笑着说。“你,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一个人?” “嗯。” “哈哈,”他笑了笑,说道,“我还以为在阿芷心中,我是独一无二的呢。” 我把脑袋一歪,厚着脸皮说道:“是,你是独一无二的,只是” “只是什么?”他反问道。 “只是你吹得这曲调像极了一个老朋友弹的琴。”我故意说成是老朋友,想看看他什么反应。 “哦?” “是啊!” “哪个老朋友?” “这个老朋友,我也没见过,只是听他弹过几次琴。” “这算不得老朋友,从未谋面的,连朋友也算不上吧。”他说。 “可在我心里,早就当他是朋友了呢。”我说,偷眼看着他。 “看来做公主的朋友也是很容易的,只需弹几首曲子就可以了。”他说着转头看了我一眼。 “也不是,只是我常常会在想他是谁?”我说。 “那他是谁”他突然看着我的眼睛问。 “是不是你?”我反问,表情很是认真。 他突然哈哈大笑,问道:“你希望是,还是不是?” 这个,倒是难坏我了,希望是,还是不是? 是,当然很浪漫,可那不恰恰说明了他身份奇特,还有可能是那什么——;可若要不是,那——我宁可不是,我宁可他是普普通通一个人,如果有可能,便和他一起归隐田园,做那快活神仙。 “柳兄,你觉不觉得,其实这里也挺好。” “好什么?”他问。 “远离喧嚣,远离世俗,倒是个归隐的好去处。”我说。 “对于无牵无挂的人是这样。” “你有牵挂?” “有啊。就像你牵挂你父王c元衍,还有香草。” “柳兄,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他顿了一下,轻声说道:“人很多。” “都有谁?”我追问。 “母亲c兄弟和姐妹。”他简单回答。 “那也是个大家庭了。”我说。 “是挺大。”他说 “那你牵挂他们吗?”我问。 “是,牵挂很多人,”他说,“我还有很多事要做。” 接着,是一阵沉默。突然,他话锋一转,又问道:“你还没告诉我,你希望我是还是不是?” “啊?”我抬起头来,注视着他的眼睛,此刻他的眼神是那么地纯粹,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不管我此时问他什么,他都会照实回答,可我害怕的偏偏是那个实话。 “不是。”我说,埋下了头。 “噢!”他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7. 雨墨的另一面 转眼间,我们来这无涯谷已经好几个月过去了,有那么几个瞬间,我真希望我们能在这里一直呆下去,在这里没有人会阻止我和他在一起(如果那个臭道士不算的话)。简而言之,言而简之,我慢慢地在适应这里的生活,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雨墨在这里是一个神奇的存在,说他是无涯子徒弟吧,他又不出家,也几乎不从无涯子那里学任何东西,说他是无涯子的下人吧,他的地位似乎又远高于下人。 “道长救过我的命。”有一次,雨墨这样回答我的疑问。 “所以你就用一辈子来报答他?”我说。 “一辈子?谁能说一辈子呢,一辈子太长,哪怕是夫妻都不能说一辈子。”他说。 “哦,雨墨,说得你好像娶过妻一样。”我说。 他不屑地看了我一眼,道:“我当然娶过妻。” 这个道士让我有些意外,没想到他竟然娶过妻子。 “怎么,我不像有老婆的人?”他突然反问道。 “没有,没有,我只是好奇她怎么不在这儿。”我连忙掩饰道。 “因为死了。”雨墨倒是答得干脆。 哦,是了。既然有妻子,却有不在身边,那自然就是死了。 “家里又没有人,也没有地方可去,自然就在留在道长身边啦,我得感谢他愿意收留我。”雨墨说。 “哦,也是。”我说。 而且我总有一种感觉,虽然他表面上对我客客气气,可实际上并不喜欢我,或者说不喜欢柳青,更或者说是不喜欢柳青和我在一起,更或者说是不喜欢任何成双或成对的动西! 比如说,他总是穿着一双不同颜色的鞋,一只纯灰,一只纯蓝;再比如说,他从来不用筷子,只用勺子;再比如说,戴手套时永远只戴一只这样的例子太多,简直不胜枚举。这样一个人,你说他娶过妻,真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有一次,我忍不住对柳青说:“你猜得到吗,雨墨大哥是娶过妻的人。”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不是极自然的吗?”柳青笑着看着我说。 “可是,是雨墨诶,这个怪人诶,恨不得把所有成双的东西拆了单用呢。”我撅着嘴说。 “你呀,就不懂了吧,正是因为这些,才说明他真的娶过呢,”他说,“也许他受过伤,才见不得那些双双对对的东西了。” “不会吧,什么伤能伤成那样。” “这情伤啊,最是伤人。”他说。 我忍不住好奇地看着他:“说得好像你自己受过一样。” “你又怎知我没有?”他说完,一脸认真的看着我。 “真有?”我更加好奇了。 他哈哈一笑,看着我说:“没有。” “真没有?”我重复问道。 “真没有。”他说。 我姑且放过他,没有再深究下去。 天气一天一天凉了下来,地里的活越来越少了,雨墨有更多的时间呆在家里,也有更多的时间发展他的业余“爱好”。 他喜欢做木工,或者准确的说,他喜欢刨木头,常常一刨就是一个多时辰,可要说他用这些刨下的木头做什么,那就谁也不知道了,也许只是为了刨而刨。 直到有一天,我从门廊前经过,见他正摆弄一件木器,左雕一下,右刻一下,甚是熟练,便停下来看。 “看什么看?”他突然站了起来,晃了晃,试图站稳,却怎么也做不到,我这才注意到,边上放着一坛酒,貌似是醉了。 我下意识地伸手去扶他,却被他一把推开道:“别碰我!” “雨墨——”我说。 他晃脑晃脑地站起来,接着刚才的话说:“拿去好了,不值钱的东西。” “这么好看的东西,想必花了不少心思。”我说。 “一般般,一会儿功夫罢了。”他说着将头靠在了廊柱上。 我瞅着他这个样子实在不行,便伸手打算再去扶他,不想手指刚一触到他,他便打了个激灵,扭过头,满脸通红,激动地指着我说道:“我说了让你别碰我,你们这些女人没一个好东西,越是好看,越不是东西!” 我吓了一跳,没想到平日里安静寡言的雨墨竟会这样。 “我只是想帮你。”我收回手,委屈的说。 “帮我?我不要你帮!你们都一样,想帮就帮,想不帮就不帮!就像当初,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他激动地喊道。 “雨墨——” “我告诉你,我这双手就算废了,也不会去为他们造琴!”他举着双手,对我喊道。 “我没有让你为谁造琴,雨墨师傅。”我说。 “没有?那他们怎么找到这儿的?” “谁们?” “装!你继续装!”他突然大声喊道,“枉我那么痴心对你,生怕你受一点委屈,你要什么就给你买什么,哪怕你说要那天上的月亮,我也会给你摘了去,可你还不满足,还要我去给他们造琴?!” “你喝醉了!”我提醒他道。 “我没醉!”他嚷道,醉酒的人从来不会承认自己醉。 他的脸色越来越红,情绪也越来越激动,一步一步向我逼近过来。 他,这是把我当成了谁? 我开始感到害怕,一步一步向院门口退去。 “雨墨,你真的醉了!”我说。 “我没醉!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清醒!”他大声重复道,突然向前一步,抓住了我的肩膀,使劲摇晃,一股浓烈的酒味扑面而来,这家伙不是一般的醉,是很醉。 “你知道他们是怎么对我的吗?你知道吗?他们逼我,对我用刑,我不从,就把我打得半死,扔在那——”他哽咽了一下,继续说道,“扔在那茅坑里,你知道吗?你知道我是怎么活下来的吗?我装死,贿赂了家丁,这才逃得一条命。”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我彻底糊涂了,他到底把我当成了谁? “我在说什么?”雨墨仰天怒吼道,“这都是拜你所赐!你这个女人,蛇蝎心肠,对自己的夫君也下得了这样的狠手!” 说着,他扔给我一样东西,厉声说道:“不就是为了它吗?给你!” “雨墨,你疯了!”我大声呵斥。 “我疯?都是因为你!因为你贪慕虚荣,因为你野心勃勃!我疯,还不是因为你?!”他狂乱地呼喊着,眼神凄厉,头发凌乱,将我像风中的小树一样不停摇晃。 我很害怕,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只想使劲挣脱,赶快逃离,奈何男女力量本就悬殊,他力气太大,竟弄得我动掸不得,只喊道:“你疯了,真是疯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8. 好一个身不由己 “雨墨,够了!”一个人厉声喝道。那个人拉开了雨墨,给了他脑袋重重的一击,雨墨昏倒了,平静了,瘫倒到了地上。 我抬头一看,这个人竟然是无涯子,他救了我。 我也累了,两腿一软,整个人竟不受控制地要倒下,一个坚实的臂膀撑住了我,我回头一看,是柳青。 “你们怎么来了?”我虚弱地问。 “动静那么大,怎能不来?”柳青低头看着我说。 “他好像把我当成了别人。”我解释说。 “我知道。”他柔声说。 “你知道?”我问。 “想必他把你当成他曾经的妻子了。”柳青说。 “他喝醉了。”我说。 “我知道。”他又说。 唉,他什么也知道,弄得我竟无话可说。这个时候,无涯子已经处理好了雨墨,转身向我们说:“没事了,你们别怪他,他也是个可怜之人。平日里他也不喝酒,只是你们来了之后,不知怎地又叫他想起了往事,多喝了两杯,误了事。唉!” “道长,你可知此中原委?”柳青问。 “我只知道他老婆跑了,至于其他的,他不愿意说,我也不便多问。” 无涯子两手一摊,摇了摇头无奈地说,“我早就劝过他,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只花,女人嘛,多的是,何必揪着那一个不放,如果他当初肯听我劝解,再娶一个,现在娃都好几个了呢。没办法,也是个情种,放不下!” 这话说的我和柳青一愣一愣,面面相觑,无法接话。 “好了,你扶姑娘回去休息吧,以后这地方你们就别来了。”无涯子说,他这意思是我不用帮厨了? 柳青扶着我正要离去,我突然瞥见草丛里有个东西特别耀眼。走上前一看,竟是刚才雨墨砸我的那个木件,就是他前面一直在做的东西。好家伙!竟是一把古琴,小小的,巴掌大小,打磨光滑,器件俱全,拨弹有声,且音质优美。 我忍不住向雨墨的方向望了一眼,心想:“有点意思,这手艺,恐怕找遍了整个卫国也难出其右,怪不得要被人惦记着了。” 那日以后,我好长一段时间见不着雨墨,用无崖子的话说,他这是“面壁思过”去了,我呢也得了无涯子的“特赦”,不用再去厨房,但得了另一个任务,就是帮柳青磨墨,当小书童呗。后来的日子里,我屡屡“被迫”重操旧业,不得偷闲,想必就是当时埋下的伏笔吧。 咳!扯远了。 且说在无涯谷呆得时间长了,终于挨到大雪封住了大山,彻底地与世隔了绝,这个时候即便无涯子放我们走,我们也走不了了,而大山里的冬天竟是比卫宫更冷,更肃飒。为了度过这个冬天,我们做了充足的准备,例如足够的木头和食物。可是山里条件有限,什么都要节约着用,这也是为什么我被准许进入书房给柳青当书童的原因,因为要省木头嘛,大家围在一起取暖自然更省一些。总之,这里虽然不像卫宫那样供应充足,什么手炉c暖炉一大堆,但是胜在自由,无拘无束。 我每天都听无涯子和柳青谈经论道,上到天文,下到地理,远到三皇五帝,近到诸侯百家,常常是让我云里雾里,不知所云,但听着听着有时也听出了点门道,但即便如此,还是有好几次,险些睡着。每当这时,就听见柳青轻轻拍怕我道:“困了么?回房睡吧,小心着凉。” 我心上一暖,正感动着,不想又听到无涯子在边上不阴不阳地说:“回什么回,她屋里那么冷,更是冻!” 每当这时,我就会白无涯子一眼,心道:“丑人果然多作怪!”而嘴上却说:“不困,不困,你们聊,继续,继续。” 而无涯子又会说:“臭丫头,茶水都凉了,还不快给道爷和你柳兄续壶茶去!” 我只好认命地跑去沏茶。 想来想去,无涯子对柳青还真是上心,把这么个重要学问传授给他,莫不是要收到为徒吧,我有些紧张,一次趁着无人时,偷偷问柳青:“道长是不是想收你做徒弟呢?” 柳青摇了摇头,道:“道长无意收我为徒。” 这就奇怪了,我看他对雨墨也没这么上心嘛。 “雨墨也不是道长的徒弟。”柳青说。 这么说无涯子从不收徒弟的咯? “是。不仅如此,道长还嘱咐我‘他日你若有所成,千万不要告诉人家这么学问是从我这里而来’。”柳青学着无涯子的样子说。 “那他为什么要传授与你?”我疑惑的问。 “我也不知道。也许是为了不让这门兵法绝学失传吧。”柳青道。 “噢!”我恍然大悟,一拍脑袋,道,“那我们岂不是赚到了?” 他伸出食指点了点我的眉心,道:“你才知道呢!” “只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学成,你说不会要一辈子吧?”我歪着脑袋问他。 他同样把脑袋一歪,回答道:“我有那么笨吗?” 我认真地看了看他,道:“不好说。” “对我这么没信心?” “我瞧着你好像挺喜欢这里的,万一故意拖着不学会,带个十年八年的,可怎么办?”我故意胡乱说道。 没想到,他竟一点也不反驳,接着我的话说道:“也是,这里与世隔绝,有的只是桃源美景,相较于外面的世事凡俗,乱世成殇,这里倒是静谧安详,要能一直呆着也是不错。只可惜啊——” “只可惜什么?”我紧接着追问。 “只可惜身不由己,”他说着突然将目光转向了我,“阿芷,你觉得呢?” 我?我一下被问住了。如果只有我们两个人,当然是的,可是我们又不是一个人在这世上,还有阿衍,还有父王,还有香草这些人你叫我如何放得下? 我只好低下头,轻声说:“你也说了,身不由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9. 大功告成 一转眼,又三个月过去了。 春天来了,一夜之间桃花盛开,一朵两朵粉妆玉砌,远远望去宛如仙境。这一天,柳青跑来找我,眉眼间尽是喜色:“阿芷,道长有事请我们去。” “何事?” 我一脸茫然地看着他说。 “去了便知。”他说着一把拉起我就要往外走。 我们穿过回廊,穿过庭院,穿过这是,这是要带我往桃林而去? 我偷眼看他,不知道这个时候他要带我去桃林做什么?难道是 很快,我们就到了桃林,而无涯子和雨墨早已恭候多时了。眼前的这片桃林花团锦簇,美不胜收,记得刚来的时候不过是绿荫密布的普通林子罢了。 我扯了扯柳青的衣袖,低声问道:“你带我来这里干嘛?” 他低眉浅笑,道:“你不是一直想回家吗?” 我踮起脚尖,附在他耳边说:“那回家也得偷偷的啊,你看现在他们两个都在。” 柳青笑了笑,道:“就是要都在才好呢。” 嗯?他这话说得奇怪,难道他已经,破了阵? “你?”我歪着脑袋,瞪大了眼睛看他。 他含笑而不语,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哦,果然! “得谢谢道长。”他说。 我回头看着无涯子,本想说几句好听的话,可话还没出口,就被他白了一眼。只见他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说:“好啦,好啦,丫头你也别谢我,道爷受不了这个!若不是看他孺子可教,我也懒得费这些个功夫!你们两个腻腻歪歪的干什么?还不快试试!成与不成,试了再说!” 说完,他大手一挥,站到一边去了。 虽说这个阵,那个阵的我不懂,但这几日随柳青听课,耳濡目染地多少也听来了一些,知道这后院的桃林用的乃是五行八卦阵中最上乘的颠倒八门阵,破了这个阵法意味着五行八卦阵绝妙精义已经悉数融汇贯通。 想到这,我不禁为柳青高兴,想想我们此路以来的凶险,若能得了此阵,以后在我们的宅前屋后也设这么一个阵法,任那些黑衣人如何骚扰,岂不是都不用怕了?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哪里不对劲。是了,上一次的凶险经历仍然历历在目,如果他今天失败了,那岂不是要万箭穿心? 想到这里,我心中不免一紧。 “等一下!”我抢前一步,一把抓住柳青的胳膊,道,“不要!别去!” 柳青疑惑地看着我,问:“为什么?你不想回家了?” “不,我不想你冒这个险。”我说,抓着他的胳膊死死不放。 他笑了笑,掰开我的手,说:“有什么危险?” “你忘啦?上次我们险些在那桃林里丢了性命!”我提醒他说。 他听完,呵呵一笑,说道:“哪有那么容易丢了性命的,再说你对我没信心?” “不是,”我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我对你自然是有信息。可万一呢?谁也保不齐有个万一呀!” “傻瓜!你柳兄做事哪里来得个万一。”他摸了摸我的脑袋,安慰道。 “不要!我赌不起!我宁可一辈子不回去,一辈子和你守在这里,也不要你冒这个险!”我固执地说。 一个劝,一个死死不放,两个人正这么僵持着,无涯子发话了,因为他实在看不下去了。 “哎哟,这磨磨唧唧的,十个阵都破完了!臭丫头,快闪开,别误了正事。”无涯子挥手说。 我心下正恼他,都是他设计这么个破阵法,害死人的要,现在还催着人去,真真可恨,便没好气地冲他说:“要去你去,反正我柳兄是不去!” “诶,你这臭丫头,还蹬鼻子上脸了是不是,说得我好像要害了他似的,我去就我去!只是我去了,这桃林要恢复成现在这般模样还得要三个月,你们就再等三个月再出去好了!”无涯子说着,气呼呼地就要往前冲,幸亏被雨墨拦下。 “等就等,我们还就不出去了,偏就在这住下,碍你的眼!”我也气呼呼地说。 “姑娘,你就别再拱火了,道长几时是要害你们的。若是要加害,还用等到今日?”雨墨也劝解道。 “臭道士古怪得很,谁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上次就险些把我们当靶子使了!”我不依不饶地说。 “诶,小丫头还挺记仇,”无涯子一边说,一边恨铁不成钢地数落我,“上次是上次,这次是这次,你柳兄学了这么久总归要检验检验一下,就算不成也绝无性命危险。再说了,上次我也没害你们,不然不会漏出那么大破绽让他一眼看穿!” “真的?”我有些将信将疑。 “当然是真的!道爷我几时诓过你?”无涯子瞪眼瞅着我说。 我想想也是,一起相处了这么久,尽管我一直对这黑面老道调教柳青的动机表示怀疑,但凭良心说,他确实没存什么坏心眼,尤其是对柳青。 想到这里,我渐渐松开了手。 刹那间,他一个腾空跃起,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跃进了桃林! 真是,即便你有心想拦,那也是拦不住呀! 那桃树瞬间转动起来,由外到内,一次递进,如波浪翻滚一般,直达深处。剑气刀落,如风卷残云,纷纷扬扬,似粉蝶漫天飞舞,迷了人眼 耳边无涯子和雨墨的点评声不绝于耳: “嗯,东边的机关停了。” “西边的破了。” “不对,不对,不是这个点。” “还差一点。” “小子,不错,道爷没看错你。” “还差北边角上的。” 再反应过来时,柳青已经稳稳地站到了面前。 破了,果然是破了! 我很激动,可在场的竟有一人比我还激动!那便是无涯子!只见他老泪纵横,上前一把抱住柳青,竟像抱住亲儿子一般! 是的,你没看错,臭道士抱住了我的柳兄,还抢在了我的前面! “好啊!好啊!终于是破了!后继有人了!”无涯子拍打着柳青的肩膀说。 唉!我在心里忍不住鄙夷,这无涯子好生奇怪,生生把自己困在这桃林里,如果他出去,会发现外面要抢着学他这个阵法的人一堆一堆。 我正心里腹诽,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又让我看得呆掉。 只见无涯子突然对柳青说:“你跪下!” 什么情况 “你要答应我,今后只能将这个阵法用于正道,以拯救苍生为己任,不然道爷定不饶你!”无涯子说。 “是!”柳青跪着说。 哎呀妈,都上升到这个高度啦?我姬元芷身为卫国公主,都不敢奢望什么拯救天下苍生,他柳青凡夫俗子一个,还整天被人追杀,居然要担负起这个重任,啧啧啧! 我正这么想着,突然被人一把揽进了怀里,是他! “讨厌!”我搡了他一把,“吓死人了要!” 我说着,忍不住掉了几滴眼泪。 “都看着呢!”他不好意思地说。 “让他们看去,反正我们也要走了。”我不管不顾的说。 “瞧你,就这点出息。” “嗯,跟你在一起是没出息的。” “那还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要!” 这还用说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0. 我要让他对你负责 卫王宫。 回来已经好几天了。出人意料的是,父王并没有盛怒,也没有大喜或是大悲,甚至没有多问我一句,只是眉宇间感觉他苍老了好多。 从头到尾他只重复着一句话:“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就仿佛他已经知悉了一切。 倒是阿衍和香草,看见我结结实实地哭了一场。 “傻丫头,别哭了。”我安慰香草道。 “公主,我们以为再也看不见你了。”香草抽泣着说。 “我这不是回来了嘛。”我抚摸着她的头说。 “阿姐说的轻巧,你可知我们这半年是怎么过的,光光香就烧了有好几车。”元衍擦着眼泪说。 我汗了一下,这倒霉孩子,怎么还烧香?还好不是烧纸。 我尴尬地笑了笑,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衍公子还到处找你来着,光那无稽山就搜了不下二十回!”香草伸出两个手指补充说。 “可有搜着什么线索?”我问。 “没什么有用的,倒是听说之前那镇上来了一些人,神神秘秘,好生古怪,可我们到那的时候,那些人已经走了。”元衍说,这让我想起了之前追杀我们的那群黑衣人。 “可知他们是什么来历?”我追问。 “只知是南边来的,其余的就不知道了,线索突然就断了,也是诡异得很。”他说。 我有些失望,心想要是能查出来那些人属于什么组织,再顺藤把他们灭了,柳青不就安全多了吗? 我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元衍又说,那语气多少带点命令似的口吻:“阿姐,下次再也不许一个人出去了!” 我讪讪的笑笑,心想这一回来,恐怕是不容易出去了。其实,早在我回来的第一天我就发现了,我的门禁森严了许多,似乎走哪都有人跟着,更不用提香草,只要我消失了一小会儿,她就会失心疯般地大叫:“公主!公主!” 每当这时,我都会一脸无奈地应道:“这儿哪,我在这儿哪。” 也难怪,这些人都被我丢怕了,我也知道他们都是为我好,可是这样呆着真的好累啊。我开始怀念在无涯谷的自有时光,甚至连那个古怪恼人的老道士无涯子此时想起来都那么可爱。还有,柳青,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为着这事,我去找元衍,让他出宫帮我送个口信,反正我是出不去了。 没想到,元衍也没带着什么好消息,他几乎是空手而归,甚至都没见到人。 “铃铛呢?铃铛怎么说?”我迫不及待地问。 “铃铛只说他有要事要出门,还交待让你不要担心,他自会搞定一切。”元衍说。 “什么一切?”我问。 “我不知道啊,我以为你知道呢。”他说。 “什么嘛!我一点儿也不知道。”我用手支着腮帮子,老实说。 “阿姐,你们两个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元衍突然发问。 我被他问得有些发慌,连忙说:“没有啊,没有啊!” “不对啊,他怎么知道你会找他呢?”元衍说。 “这我哪知道。”我说。 “我怎么觉得你怪怪的?”元衍继续说。 “有吗?没有啊!”我继续掩饰道。 “不对,不对。你说你是一个人走丢的,可是柳青我也找了大半年,前些日子看到了他,这几日又不见了。你说,你们是不是,是不是” 我连忙上前一把捂住他的嘴:“别胡说!这说出去是要害死人的!他又不见了,我还在,不足以说明我们俩当时没有在一起?” “哦!哦!哦!”元衍跳了起来,说道,“原来你们两个真的在一起!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自己说出来了!” “没有!我是说我们没有在一起!”我连忙跳起来否认。 “可是没有人说你们在一起,是你自己说的!”元衍说,“你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我的头摇得更厉害了:“没有!没有!” “你根本不会撒谎,你这个样子说你们两个什么都没有发生,鬼才会信呢!”元衍生气地说,“枉我们都为你担心死了,到处找你!” 诶,这么说就没意思了嘛,我和他在一起,不代表我们没有遇到危险啊! “好!好!好!”元衍突然站了起来。 我瞧这架势不对,赶紧上前一把拉住了他:“你去哪里?” “放手!”元衍喊道。 “你要干嘛?”我拦住他说。 “去找他!”元衍喊道。 我赶紧再一次捂住了他的嘴:“你生怕吵得别人不知道是不是?他都不在,你找他作甚?没的被有心的人再利用了!” “我不管!让他还我姐姐清白!”元衍使劲地挣脱我的手,不管不顾地说。 半年不见,他的力气大了许多,竟一下子把我甩出老远,直直摔到门柱上,好疼! 元衍也吓坏了,赶紧跑回来,把我扶起来:“没事吧?” 我趁势抓住他的手,对他说道:“不是像你想的那样,我们是清白的。”我只好把这半年来发生的事挑要紧的对他讲了些,只是略过了感情部分。 “哦,原来是这样,”元衍恍然大悟,点头道,“我猜也是和那些黑衣人脱不了干系,只可惜查不到了。” “嗯,来日方长,慢慢查。”我说。 他坐了一会,突然又站了起来,大声说:“但是,阿姐,我觉得,按礼法,他还是应该和你成亲!” 我吓了一跳,连忙示意他小点声。 他定了定神,压低声音说道:“虽然呢,事出有因,他也是好心为了救你,可是男女毕竟授受不亲,你们俩孤男寡女相处了这么久,他身为七尺男儿理当对你负责,娶你为妻!” 元衍这话说得振振有词,言简意赅,竟弄得我不知该怎么回答。 “这个”我有些尴尬。 “姐姐,你还犹豫什么?你要觉得不好意思,我就去和父王说,就算是把他绑来,也要让他娶了你!”元衍着急地说。 哎呀,把他绑了来?那我这个公主的名声就更要不得了! 我连忙阻止他道:“不可,不可,说得你姐姐我好像嫁不掉似的。” “啊呀!这你还犹豫什么?”他那意思要晚了我还真嫁不掉了。 “啊呀!当务之急要先把他找到!”我提醒他道。 “也是,这人得先找到才行呢。” 元衍坐了下来,抓了抓脑袋说。 “对啊。”我点头道。 “好,那我这就派人去!”元衍也不含糊,说完就要去布置。走了两步,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停下脚步,扭头对我说:“阿姐,你不会之前跟他说了什么吧?是不是把人给吓跑啦?” 这个弟弟,真不会说话,好想打他。 “你姐姐就这么没人要了?”我说,装模作样地扬了扬拳头。 “不是,不是”元衍讪讪地笑道,“只是女孩子不可以太主动嘛,我只是好心提醒你。” 这么说来,我倒确实是不够矜持,上赶着自己送上门,想想他竟又不在了,竟莫名的酸从心上来,眼圈都红了:“那要这么说,你也不用去了。他若有心自己便会来,若无意便是找遍天涯海角,也会躲着,又能拿他怎地?” 这下可把元衍唬着了:“阿姐,你” 我吸了吸鼻子,掩饰道:“我没事,就这样吧,你也别管了,就这样吧,该来的总会来的,不该来的,绑也绑不来。” 元衍看得呆掉了,半晌才缓缓吐出一句话:“没想到你竟动了真心。” 这一句“真心”倒真的戳中了我的心事。 我说:“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我已经长大了!”元衍说,“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你看着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1. 有缘人来了(上) 一转眼,一个月过去了,柳青还是没有消息。 我坐在池子边掰馒头喂锦鲤,脑子里却重复着元衍的话,难道我真是太主动些了? 我正喂得起劲,只听香草劝阻道:“公主,别喂了,都喂了一上午了,再喂下去它们就要撑死了。” 我停了下来,低头一看,那鱼儿果然一个个肚子胀的老大,罢了,罢了,鱼也不能喂了。我叹了口气,正要回宫,还待起身,却瞧见一个小宫女飞也似地没命奔来。 “公公主不好了”那宫女一见我就飞快地跪下,着实吓了我一跳。 “撞见鬼啦!大白天的,慌慌张张成什么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怎么了!”香草有些生气,训斥她道。 我定睛一看,竟是香草派去打听消息的,我预感不妙。 “站起来,好好说话,”我说,“出了什么事?” 那丫头站了起来,喘了好几口气才缓过劲。只听她说道:“今日殿上,楚国公子熊熙来求婚,大王已经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答应他了!” “什么?!”我倏地一下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大王已经答应您和他的婚事了!”小宫女又重复了一遍。 “你可打听真切了?”香草又问道。 “千真万确!”小宫女说。 “只是求婚?还是指名道姓说是我?”我尚存一线希望,虽说我是卫国唯一适龄的公主,但宗师的女儿还很多嘛,大不了到时候任一个公主去就行了嘛。 “指名道姓说是您!” 啊,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话说,回来以后我一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没错,是父王的态度,他表现得太过平静,对我失踪一事处理得那么低调,就好像我从来不曾离开过一样,原来他在酝酿着这样一件大事! 的确,像我这样一位公主,平白无故消失半年,是一件多么让人丢脸的事,谁知道这半年我发生了什么,和谁在一起,就连从小一起长大的元衍,听了我的故事后,也怀疑柳青和我有过什么,更不要提别人了。现在,对父王来说,我一定是块烫手的山芋,别说那些求婚的外国诸侯,就是本国的贵族大夫只怕此时对我也是敬而远之,怎么会娶我做正妻呢?而在这个节骨眼,熊熙的求婚就显得太及时了,父王当然会一口答应。 太快,来得太快!没想到这一切会来得这么快!甚至连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我只觉得两腿发软,天旋地转,竟似要站不稳,连忙招呼香草:“来!扶我一把。” “公主,您这是怎么了?”香草有些担心。 “我要去见父王!”我说。 “公主,您现在这个样子”香草有些犹豫。 “我没事。父王还在殿上吗?”我扭头问小宫女。 “已经回宫了。”小宫女回答。 “那就去父王寝宫!”我说。 香草拗不过,只好随我去。可大殿门口,就被两个小内侍拦住了去路:“公主请留步,大王有贵客,恐怕今天见不了您了。” “你不去通报一声,怎么知道见不了我?”我说。 “大王刚刚下了令,谁也不能打扰。”内侍说 “笑话!女儿来见父亲怎么能算打扰?”我有些生气地说。 “公主,不要让小的为难。”小内侍说。 “我没为难你们,只是麻烦你们进去通报一下。难道连通报一声也不行?”我说。 两个小内侍互相看了看,有些为难的说:“是的。” 我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好奇地问:“父王见的是谁?” “这个”小内侍又有些为难,“小的不方便说。” 额,我真是要气死了:一问三不知嘛。 “好,你们这也不方便,那也不方便,那休怪本公主不客气了!”我说着就要往里硬闯。两个小内侍想拦,却又不敢碰我,就这么让我生生往里闯了十几米远。 正闹得不可开交间,就见里面款款走出了一个婀娜的人影,我瞧着眼熟,再定睛一看,果不其然,是——丁香! 好嘛,不是谁都不见吗?她怎么在这儿? 毕竟是后妈,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我停了下来,礼节性地同她打了个招呼。 丁香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小内侍,问道:“公主,您这是?” 我心想,这不是明摆着的嘛,要见父王呗。 “我有要事要向父王禀报!”我说,一点儿也不含糊。 “可是大王他有要是缠身。”丁香皱着眉头说。 哟!什么要事啊?能比我的终身大事更要紧,不行,我非得讨个说法去,不能这么糊里糊涂就把我嫁了。 “那就还有劳夫人替我通报一声。”我把嘴角向上一弯,挤出笑容说。 “这——”丁香低头想了片刻,抬头对我说道:“也罢,今日的事情多少与公主有些关系,别人不见,公主也许还是要见的。那就劳驾公主在这里等一会儿,待妾身进去通报了就来。” 与我有关?难道他父王他见的人是,那个楚国公子,叫什么,熊熙的?不会吧!真是冤家路窄!要不还是撤了?不行,都到这份上了,再回去就太怂了!也罢!我自己亲自进去回绝了他,省得烦! 要说还是丁香效率高,这进去还没一盏茶的功夫,就传出信来,父王要我进去! 好!我且会会那个熊熙去! 我一不做二不休,跟着来人进了御书房,只见这书房里并无旁人,只父王一人端坐在榻上,倒是边上的茶几漏了点马脚,那茶几上放了两盏茶,均喝了一半,一杯当然是父王的,另一杯显然不是我的。 “芷儿,过来!”父王冲我招手说。 “是。”我走上前,尽可能表现得柔顺。 “果然是大了,越发出落得水灵了。”父王仔细地端详了半天,夸赞道。 我暗道不好,这个时候说这个话,明显是有下文啊! “父王过奖了,芷儿可比不得宫外的那些姐姐妹妹们。”我说,故意把话题往旁人身上引。 “谁们?”父王果然中了套。 “当然是三王叔家的玉兰姐姐,五王叔家的芙蓉妹妹,还有七王叔家的可依姐姐啦,芷儿这几日刚刚见过她们,一个个风姿绰约,出落得跟天仙似的。”我说,听到了嘛?暗处的某人? “诶!她们哪能跟我的芷儿相提并论,怎能及得上我芷儿半分?”父王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被我引上歧途。 “父王,您有所不知,她们不论才艺,还是相貌都高出女儿许多!”我不甘心,又说。 “诶,她们好是好,可是跟我的芷儿比起来,还是逊色了些。”父王不同意说。 额,姜果然还是老的辣,看样子父王今日是铁了心要把我给卖了。 我正暗自腹诽,不想父王突然发问:“你今天这个时候来找孤,有事吗?” 有事,当然是有事!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总不能直接说我不想嫁给熊熙吧,不能,万万不能。无涯子不是说了嘛?做事情要讲究战略c战术,说话也是,对有些人,特别是父王这样位高权重的,一定不能硬来,要迂回,迂回,再迂回。更何况,那熊熙还不知道此时躲在哪里偷听我们讲话呢。 于是,我想了一想,低声说道:“父王可还记得去年夏天与儿臣的约定?” “约定?孤与你还有什么约定?”父王捋着胡子说,貌似想不起来了。 “是啊!”我连忙应道。 “都约了啥?”父王问。 “关于儿臣的终身大事。”我提醒他说。 “原来是为这个事,” 父王突然哈哈大笑,道,“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啊,孤正要和你说呢,你倒先急了。你的终身大事啊,孤已经帮你定了!” 额,果然空穴不来风,所有的传言都是真的! “父王您忘啦?您当初可是答应儿臣,要给儿臣觅一个有缘人的。”我再一次提醒他。 “有这么回事?”父王明知故问。 “有啊!”我斩钉截铁地说。 父王仰起头,捋了捋胡子,说:“让孤好好想一想,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父王当初可是答应了的。”我进一步说。 “寡人确是答应了。”父王说。 “儿臣今日就是来告诉父王,这个人儿臣已经找到了!”我说。 按照我最初的设想,这个时候父王一定会问我这个人的来历,样貌,所在何处,又是如何找到的。这个嘛,我早就想好了,就照着柳青的情况说一遍就好了。可没想到,父王完全没有按照套路出牌! 只听他淡淡地说了一句:“果然父女同心,孤今日也是要告诉你,这个人孤也帮你找到了!” 什么?! 晴天霹雳啊! 没错,父女同心,真是同心,我会的,他都会! 我一下子傻了,整人呆若木鸡。 而父王却乐坏了:“芷儿,怎么高兴得说不出话了?” 我是说不出话了,但不是高兴得,是吓得! 这世上再没有比谎言被戳穿更令人难过,什么有缘人,什么无稽山,什么梦,都是我瞎编的,这下竟成了自己的套,被父王用来套住了我,我真是作茧自缚,自作自受,欲哭无泪啊! 我冷静了一下,半是出于好奇,半是为了开脱,问道:“不知道父王所说之人,与儿臣所说之人,是否是同一人?” “这有缘人嘛,理当是同一人。”父王捋着胡子,笑眯眯的看着我说。 哦?这下 我就有些好奇了,难道元衍暗中使劲,把柳青的情况跟父王说了?抑或是那熊熙的事不过是虚惊一场,父王根本没答应? 我狐疑起来,将信将疑的看着父王。他老人家笑得更欢了:“孤都这么说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我不知该作何感想,只好问道:“可儿臣听说您已经把我许配给熊公子了,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 “可父王您刚才还说——”我马上抗议。 “这并不矛盾哪!”父王打断我的话说。 不矛盾?难道您是想说熊熙就是有缘人?有缘人就是熊熙?怎么可能?那有缘人分明是我杜撰的! 等等,好像漏了什么? 这一年以来的事情像雪片一样像我袭来,先是那凤凰台的琴声,再是和丁香的偶遇,再是被吸引到无稽镇,然后认识柳青,然后是柳青和元衍,柳青的身份,还有就是他几次的欲言又止,而且他也是楚国人! 难道,难道这一切仅仅是巧合?就是巧合这么简单? 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这是他和父王串通好的? 啊,我简直要晕了! 正在此时,屏风后琴声响起。 没错,不会有错的!这就是那夜凤凰台上听到的乐声,也是那夜在无涯谷柳青即兴吹的曲子! 父王更乐了:“他可是你说的那个人?” 我不置可否。 “熊熙,你可以出来了!” 屏风后转出一个熟悉的身影,白衣飘飘,身材修长,眉目俊秀,风度卓然,正弯着眼睛笑呵呵地看着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2. 有缘人来了(下) 原来真的是他—— 柳青! 没想到无涯谷一别,再次相见竟是在这样一种场合! 我呆呆地望着他,心中五味杂陈,个中滋味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知晓! 倒是父王笑得合不拢嘴,道:“芷儿啊,父王可给你寻对了?” 对,倒是对了,可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父王,您早就知道?”我问。 “你是父王的女儿,你的心思父王哪有不知道的道理。”父王乐呵呵地说。 “你也早就知道?”我又问柳青。 “知道。”他回答说。 合着你们都知道,就瞒着我一个人?! “缘分哪,芷儿,缘分来了,那是挡也挡不住啊,”父王又补充说,“既是如此,那你们慢慢聊。” 父王说着起身就要离去。 “父王!”急得我连忙跟上。 “诶,你就在这儿陪熊公子,有话我们明天说。”说着,也不管我有什么反应,自顾自走了。 “阿芷!”他上前一步,试图拦住我。 我后退一步,扭过头,定定的看着他,问道:“你是熊熙?” “是我!”他回答。 “那柳青是谁?”我又问。 “也是我,”他坦然答道,“柳青是我的一个化名。” “凤凰台上弹琴的人真的是你?”我问。 “不错!” “那在我寝殿后面弹琴的人还是你?” “是我。” “那你早就知道我谁了,在踏歌会之前就知道了对不对?。 “是。” “哪怕是第一次我女扮男装时?” “对!阿芷的男装本来就不像男人,怎么会有这么秀气的男人,一看就知道是个女的。” “那你为什么当时不说?”我盯着他的眼睛问。 “我要说了,你岂不尴尬?”他嘴巴一咧,笑着说。 “” 一想到当时自己那个可笑的样子,这气呀就不打一处来。 “你和父王联起手来的是不是?” 我质问道。 “不能这么说,也是为了我们好。以你的脾气,硬来是不行的。”他老老实实承认。 “哦,那怪我咯?” “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他还想解释,却被我一把打断。 “那怪我父王?”我盯着他问。 “也不怪大王。”他好脾气地说。 “那怪谁?” “我,怪我!”他讨饶道,“阿芷,都是我不好,你要出气就冲我来好了!” 切!你以为我不敢吗? “元衍是不是也知道?”我又问。 “他不知道!”他连忙否认。 还好,我亲爱的弟弟没参与! “那些黑衣人,不会也是你找来的吧?还有无涯子c雨墨,都是假的?”我追问。 “没有!你不是把我神化,就是把我妖魔化,我再怎么样,总不至于拿自己的命去赌!”他解释说。 他又补充说:“没错,一开始是我设计的,可是后来我一直想说来着,只是没有合适机会,而且我也怕”他解释道,欲言又止。 “怕什么?”我盯着他的眼睛问,也是好奇这世上竟还有他怕的东西? “怕你似现在这般生气。”他说着可怜巴巴地看着我。 我,我有些心软了。 我承认,那时的我在对待他的事情上是有些太没原则了。 “我是真的怕,怕你不理我。”他进一步说。 我抬起头,发现自己与他已是咫尺之遥,几乎气息可闻。 我进一步软化了。还没等反应过来,整个人已被他顺势揽进了怀里。 “不生气了?”他低头问道。 “我几时生过气了?”我仍嘴硬,不肯正眼瞧他。 他伸出手,托起我的脸,柔声说道:“这都要成亲了,还气着呢?” “谁要跟你成亲?”我嘴上仍不肯服软。 “不出两日,元芷公主大婚的消息就会传遍整个卫国,只怕是这辈子你只能非我莫嫁了。”他坏坏地笑着说。 “你” “别气了,看在我辛苦辛苦准备了一个月的份上,就嫁了我吧。”他假装哀求道。 对了,还没问他呢,这一个月都跑哪儿去了,音信全无的。 “自然是准备去求婚去了。”他回答。 这倒让我有些意外:“这有啥好准备的?” 他笑着说:“你呀,倒真是好养,好歹也是个公主,总不能空手娶你。” “那你不早点儿说,害我一阵好找。”我忍不住埋怨道。 “我知道,只是这宫中不比别处,你送消息出来容易,我送进去却是极难。倒不如早些准备,把你娶出来,就方便了。”他笑道。 他说得自然,我听得却是脸红,便使劲一挣,推开了他。 “尽唬我!”我说。 “我怎么就唬你了?” 他说。 “你一直在唬我来着。”我旧事重提。 “是我错了,可是除了身份这个事,其他的我真没有唬你。”他有点委屈的说。 “那我问你,那些黑衣人是谁,你可知道?”我问。 “知道。”他说。 知道?还说没唬我,知道了也不告诉我! “告诉你干嘛让你也卷到这些纷扰当中去不成?”他说。 “至少我可以让父王派人保护你呀。”我想也不想就说。 他摇了摇头,苦笑道:“楚国的事,想必你也知道一些,我们几个兄弟之间争的很厉害。” “可是你已经离开了呀,不是已经没有威胁了吗?” 我有些天真的说。 “也许对他们来说,只有死人才是最没有威胁的,”他说,“那日你遇着我时,我已与那些刺客周旋了好些日子,实在摆脱不掉,便想了个假死的法子,路线都是设计好的,只是没想到会遇上你,落水的情形你估计是记不得了,我错估了形势,被冲得远了些,没找到之前计划好的出口,这才迷了路,遇上无涯子和雨墨。” 他说是自己错估形势,其实我知道是因为多了个我,是为了救我,才被冲出那么远的。如果不是我,或许他也不会迷路。 “也算是因祸得福吧。”他笑道,意有所指。 我侧过脑袋望着他。心想,这因祸而得的福,是指我呢,还是五行八卦阵呢?便道:“差点命都没了,还福呢?” “怎么不是福,这不都要成亲了!”他笑着看着我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3. 我要去灭了那个人 这是真的要成亲了! 想想真的有一些不真实,就像在做一场别人为我编制的梦一般。可是,是真的诶,我就要嫁给他,那个让我魂牵梦绕的男子! “公主,别笑了,小心再扎着您!”香草抱怨道。一大早的她就拽我起来,让一群宫女嬷嬷们围着我做新衣。 “痒,痒嘛!”我掩饰道。 “公主啊,这是高兴得。”李嬷嬷说,她呀也是我这宫里的老人了,从小看着我长大的,说话自然也随意些。 “瞧您那点出息,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想嫁想疯了呢。”香草不平道,自从那日得知柳青就是熊熙,熊熙就是柳青后,她就一直愤愤不平。 “这算怎么回事啊,把咱们当猴耍啊,要追就正经追啊,这算什么?”这是她当时的原话,“公主,依我说,咱们再晾它个几日,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 可我却不以为意:“算了吧,横竖都是要嫁,何必呢?” “诶,这也太容易了吧,您可是大卫国的公主啊!”香草瞪大了眼睛说。 我呵呵地笑笑,还是算了吧,何必多折腾那一出呢? 这边厢刚安抚好香草,那边厢突然又冒出了个元衍。 “公主,衍公子来了!”门外通报道。 我不禁皱了眉,这几日这孩子古怪得很,总是欲言又止的样子,让人很是心烦。我不想听,也不想节外生枝,就总是躲着他。 “让他在堂上稍微等我一下,马上就来。”我吩咐道。 可这边传话的宫女还没出去,那边门外的宫女就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公子来了,拦也拦不住!” 我心想“坏了”,才刚一扭头脖子就被针扎了一下。 “哎哟!”我叫道 “公主,小心!”李嬷嬷道。 这时,元衍已是到了近前。 我瞧他面色不佳,又看看自己,一身红红火火的喜庆,便有些尴尬,于是屏退左右,讪讪地笑道:“跟你说,稍等一下的嘛。” 他看见我,也是一愣:“阿姐,这是做嫁衣呢?” “嗯。”我点头,这会子浑身满是针头线脑的,也是动掸不得。 “你不再考虑考虑了?”果然,他又旧事重提。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又如何考虑?”我借口说。 “怎么不能?阿姐你还愁嫁吗?那求婚的人都排到了城门口了。”元衍说。 我好奇地看着他,心想,诶?不对啊!这还是前些日子要拉着柳青来给我负责的元衍吗? “此一时,彼一时,那时我不知道他是熊熙,我若知道,我怎么也不会撮合你们两个!”他说。 “还在为他骗你的事生气呢,熊熙他不是有意的,父王也说了,那是父王自己出的主意。不如这样,我让他改日登门给你道歉?”我说。 “不是这个事,熊熙他骗我事小,骗你事大。我有什么关系啊,大不了这辈子不见呗,可你不一样,你这要嫁了,就是一辈子的事!”元衍气急败坏地说。 “跟他过一辈子不好吗?”我笑着说。 “你不了解他!”元衍大声嚷道。 唉!说得他比我还了解他似的,那个人,我好歹在无涯谷朝夕共处了大半年好不,嫁给他,不比嫁给别人稳妥? “阿衍”我说。 “他都这么骗你了,你竟然还要嫁给他!”元衍说着两眼竟流出泪来。 我呆呆地望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默默招呼宫女撤去了针线,在他身边坐下,搂住了他的肩膀,就像小时候那样。 “阿姐!”他把头靠在我的肩上说,“我不想让你走。” “我不走。”我说。 “我听到一些传闻,”他说,“他们楚王宫乱得很。” “我们又不去楚国。”我说。 “不去?”他突然抬起偷看着我的眼睛。 “你忘啦?他一直在我们这儿住着,现在是,以后也是。”我宽慰元衍道。 “哦,我倒真的忘了,他也是柳青。”元衍说。 “这下你可放心了?”我笑着问。 “放心一点了,还好你不去楚国,我听说他们那个老楚王变态得很,色得很。”他又说。 “傻孩子,哪有大王不色的?”我这么说的时候,心里略一咯噔,熊熙也是大王的儿子啊,不过还好他不当大王,只要在卫国一天,他就得听我的,因为我才是卫国的公主啊,这么想着,我心里就舒服多了。 “他要是敢欺负你,我第一个带人过去灭了他!”元衍说着朝天挥了挥拳头。 “放心!不用你去,我自己就把他给灭了。”我开玩笑说。 “你?”元衍不相信地看着我。 为了让他高兴起来,我故意说:“你阿姐我可是很厉害的,小时候我们俩打架总是我赢!” “小时候是小时候,现在你可不是我的对手了。”元衍说。 “那咱们比试比试?”我不服气地挑战道。 “算了,算了。好男不跟女斗,省得人家说我欺负你。”元衍说着站了起来。 我也站了起来,一把扯住他的袖子,说道:“诶,别走呀。不试怎么知道?” 他挣了一下,挣脱不得,正是想走走不了,想留留不得。只得摆手求饶道:“罢了,罢了,我是怕了你了。这下我也放心了,和他在一起,你也吃不得大亏。” 瞧这话说得,果然是我的亲弟弟。 六月初六,据说是个黄道吉日,这一天我大婚。细节我已记不大清,只记得被人盖头一盖,眼前除了一片火红,并脚底一线亮光,其余的便什么也看不见了,只由着他们摆布。什么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他们让我拜我就拜,让我跪我就跪,完全不过脑子。再到后来,送入洞房,屋里就只剩下了我一个,耳边就突然清净下来了,只远远地听见大堂里似乎依旧杯影交错,喧闹不堪。 我轻轻撩起盖头的一角,想偷偷地看看这婚房长得什么样,却想起喜娘之前告诫的,这盖头啊还是要相公来揭,不然啊不吉利。也不知道她是故意唬我还是真的,反正啊,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多半时间都忍了,也还差这一会儿工夫。等吧,再等等看。 可谁知这一等便是一两个时辰。我实在是无聊,可又没处走动,只好老实坐着。许是头天晚上有些紧张得没睡好,此刻便有些昏昏欲睡,正睡眼迷离间,便听见门外有些躁动起来。渐渐地,脚步声越来越近。待走到近处时,竟发现还不是一个人的脚步声。 怎的?这是来闹洞房了? 我吓得一个激灵,顺带着整个人也清醒了几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4. 洞房花烛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 我仔细一听,许是刚才听错了,竟还是一个人的脚步声。这脚步声在门口停了一下,只听“吱呀”一声,门又关上了。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心想,这就是要入洞房了?不禁紧张起来。早些时候,就有宫里的老嬷嬷跟我交代过,这男女之事,无非尔尔。我听了个开头,便觉得臊得慌,没再听下去,想到时候眼一闭,心一横,就当牺牲了算了,反正这个人是我喜欢的柳青,为他牺牲一下也没什么。 这么想着,我便闭了眼。待到眼前突然一亮,盖头想必已被揭开,我仍旧闭着眼。嬷嬷还说过什么?挨下来该被推倒了吧,我索性仍旧闭着眼。 可闭了半天,不见有下文,我这才觉出有些不对,这才睁开眼睛,就见熊熙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怔怔的看着我。 我被他瞧得古怪,又不知哪里出了问题,只好冲他尴尬地笑了一笑。怎么了?这是喝酒喝傻了?没闻着酒气啊。我越发觉得古怪,又不好说什么,只歪着脑袋看他。 “阿芷!”这家伙终于开口说话了。 我心里一咯噔,暗道不妙,每当他用这种语气叫我时,必然不妙,可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机械地应道:“嗯。” 接下来他说的话,就更让我如坠五里雾中。他突然说:“你可愿意等我?” 这就奇怪了,我们都成亲了,这就马上要洞房花烛了,何来等待一说? 我笑了笑,问道:“等谁?” “等我。”他又说。 我更糊涂了,眨巴着眼睛问他:“你不是就在这儿吗?还等什么?” 下一秒,便见他坐到了身边,便觉身子一歪,整个人被他揽进了怀里,只听他凑到耳边小声说:“等我回来。” 我倒吸一口凉气,不知道这家伙这时候跟我说这个是几个意思,可又不便发作,毕竟这是新婚之夜嘛。便深吸了一口气,假装从容地问他:“你要去哪儿?” “回楚国。”他说。 我心想坏了,这真被元衍说中了,这么快就要去婆家,内个啥,不是说楚王变态得狠嘛?我们去了是另设府,还是住宫里啊? 我还来不及细想,只听他又说:“楚国出了变数,我父王薨了。” 这话彻底打消了我的顾虑。那这是回去奔丧了咯?只是我一介女流长途旅行是挺麻烦的。不过,去还是要去的嘛,毕竟丑媳妇还得见公婆。 我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路里,竟忘了他一开始说的“等”字。 “父王薨了有些日子了,我得马上回去!”他说。 “嗯,等明日禀明了父王,就和你一起回去。”我点着头说,心想他肯定难过的狠,毕竟父子连心,能支持就支持吧。 “等不了明日了,我现在就得走。”他突然说。 本来我正窝在他的怀里,听了这话身子不受控制的一紧,便再也窝不住了,坐直了起来,侧头看他:“你说现在?” “是。”他认真地点了点头。 我有些难以置信,之前想象过无数次新婚之夜,却从来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出!我只觉得心跳突然加快,整颗心似是要跳了出来,忙捂住心口,站了起来,看着他说:“可今晚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啊!” “我知道!”他说,跟着也站了起来,“可事情紧迫,等不了天明了。”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要在路上度过这新婚之夜了?”我不可思议的问。 “不是我们,是我,你不用去,这一路上山高水远,又是急行军,你受不了。”他解释说。 一听这话,如五雷轰顶!他要回去了,还不带我! 我憋红了脸,只觉得一股气直往上涌,身体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喷涌而出! 我感觉自己就要摔倒了,连忙伸手扶住了身边的帐子,深吸了一口气,还想挽留他道:“人死不能复生,不在这一时一刻,明日一早再走好吗?” 我的姿态已经很低了,没想到他想也不想斩钉截铁地说:“不行!” 那一刻,我再也控制不住,整个人跌坐在了床上,两行热泪喷涌而出! 这个时候,外面也热闹起来了,可以说人声鼎沸。我向他身后望去,只见窗外一片通明,似是有人举着火把照亮,这都准备好赶夜路了? 我抬头看他:“你的人?” “是!”他答道。 那些人见他在屋里呆得久了,便有些按捺不住,只听有人大声喊道:“公子!时不我待,赶紧啊!” “公子,以大局为重啊!” “公子,男子汉立世,当建功立业,切莫儿女情长啊!” “是啊,公子,楚国的百姓都在等着您哪。” “公主,放公子回去吧!” “公主,来日方长啊!” “楚国人民感激您哪,公主!” 什么东西嘛? 合着是我妨碍了他的前程,是我伤害了大楚人民咯? 这便是我的新婚之夜! 呵呵! 纵使我性子再好,这个时候也有些着恼了,便一把推开他,打开了房门。这不开不知道,一开吓一跳,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院子里已经密密麻麻围满了人,好嘛,你们都是来观摩本公主大婚的? 我回头看向柳青,他没有任何表示。那些人也看见了他,突然一下子齐刷刷全跪了下来。 “香草,他们是怎么进来的?”我问香草道。 香草此刻也是着了慌,答道:“他们说,他们是熊公子的旧部。” “是,我的旧部。”柳青承认道。 旧部?是了,我差点忘了他是楚国公子,自然是有追随者的,只是没想到有这么多。 “都是你从楚国带来的?”我问。 “是!” 看来,真是我错估了他,他的追随者远不止越婴和月娘,他远没有我想想的那么简单! 他,他是有备而来的! “我父王他知道吗?他知道你现在要走吗?”我搬出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这里是卫都,城门早就关上了,没有卫王的手谕,哪怕他插上翅膀此刻也难以出城!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院外突然又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竟来了又一拨人!这拨人很快就到了我们面前,竟是父王身边的心腹内侍,唤作王海的。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我还想去告状,没想到父王的人就来了。可这来人似乎并不是来找我的。 这王海只对礼貌性地我行了个礼,随后便径直走到柳青身边去,道:“公子,主公已经安排好了,命左将军帅大军连夜护送公子回国,眼下正在城外候着呢。” 什么?连父王也抛弃我了? 我仍旧不死心,上前一步,拉住王海,道:“王公公,父王可还有什么话对我说?” 王海的表情有些为难,道:“主公,主公让公主好生在家呆着等消息。” 什么?我被抛弃了,彻底的抛弃了! 我愣愣地站在原地,感觉万箭穿心! 这时候人群中有个人突然喊道:“公子,快啊,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此话一出,顿时一呼百应,喊“走”之声不绝于耳。 后来,我才知道这个人便是满籍。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多半是和我没关系了,他又说了什么,又做了什么,我全然不知。我只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傀儡,配合地演完了整出戏,演完也就出局了。 当我再一次意识到他这是要一去不复返时,我突地使出全身力气,拼劲全力喊道: “柳青,你有本事今日出了这个院门就别再回来!” 那个时候,他已经走到了院门口,只见熊熙脚下一顿,回头看了我一眼,说了什么我并没有听清。 下一刻,就见他重新迈开步子,走了出去。 这一回竟决绝地连头也没回! 那一瞬,我的世界整个崩塌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5. 番外:一段插曲 正当卫王宫为他们的公主大婚而忙碌不停时,此时,在千里之外的楚国,有一个人正绝尘而来。这个人,长得又高又大,肩膀厚实,皮肤黝黑,一看就是在军中呆过。他不是别人,正是前面我们提到过得越婴。 越婴长途奔袭到了卫国,早已人困马乏。然而他顾不上休息,还是直接进了城。现在他来到了公主府,卫国公主元芷和楚国公子熊熙的婚礼正在这里举行。越婴犹豫了一下,没有走正门,而是转到了边上的一处小门,守门的伙计都认得他,赶紧将他迎了进去,迎面正好碰到了小书童铃铛。 铃铛刚想出去瞧个热闹,被越婴这风尘仆仆的样子着实吓了一跳,瞪大了眼睛叫道:“越大人,您这是怎么了?今天是公子大喜的日子,您怎么穿成这样就来了?” 越婴没空和他瞎扯,只问道:“满大人可在?” “在,正在前面厅堂张罗呢。“铃铛答道,眼睛依然没有离开越婴的身上。 “好,我这就去找他。”越婴说着就要朝里走。 铃铛连忙一把拦住了他,说道:“越大人,这可不行,您好歹回去换身像样的!” 越婴一把推开了铃铛,他力气很大,弄得铃铛就这么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只听越婴大声说道:“我有要事,贻误了军机,小心你的脑袋!” 铃铛也吓坏了,抹着眼睛说道:“可今天是公子大婚的日子啊!这么着吧,我替您去叫人,您在书房等着!”说着,拍拍屁股,一溜烟跑出去老远。 越婴没法儿,只好照办,想想也对,公子的婚礼,也不好太造次,否则触了霉头,也是不好。于是,就干脆去满籍的书房等他。 没过多久,就见一瘸一拐的铃铛领着一个中年男子来了。这个人,就是满籍,跟随熊熙流亡卫国的重要谋臣之一,现在的身份是公子府的管家。此人中等身材,偏瘦,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满籍看见越婴也很吃惊:“越将军,你怎么来了?公子不是安排你回楚国了吗?让你在那儿盯着!你怎么反倒一个人回来了?” “大事不好了,”越婴着急地说,“大王薨了!” “什么?!”满籍震惊道,“什么时候的事?” “有些日子了,我一得到消息就快马加鞭赶来了。”越婴道。 “几位公子呢?”满籍又问。 “唉,别提了。大王薨了其实有几日了,可是禁宫早就被武公子给封锁了,假借大王命令谁都不见,这不直到那日有个宫人偷偷爬进去这才发现,结果尸体都快长虫子了,几个公子这就不干了,带着家将都来声讨武公子,武公子一看形势不对,就跑了。几个公子自己又打了起来,都不是嫡子,谁也不服谁,这不,单公子又把洛公子给打死了,凯公子一看单公子势大就跑了,这边单公子刚想坐上王位,结果又被忠于洛公子的家将给刺杀了。唉,真是一团糟!” “朝中现在谁主持大局?”满籍问。 “商c尹两家长老。”越婴回答。 “你来的时候,两家长老可有什么说法?” “商长老没见着,尹长老倒是带话了。” “什么话?”满籍一把抓住越婴的胳膊,急切地问。 “速速迎公子回国!”越婴说。 “好!赶紧跟我把几个大人都召集起来,随我去见公子!”满籍说着拉住越婴就往外跑。 铃铛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们要干什么,跟在后面一边跑一边喊道:“可可今晚是公子大喜的日子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6. 番外:闲言碎语 那日之后,我非常没出息地大病了一场。父王没办法,只得把我又接回了宫,还住在原来住过的宫殿里。 这嫁出去的女儿回了娘家,且不管你嫁出去多久,这回去毕竟都不一样了。初时我还不觉得什么,直到有一天听到了下面的对话。 话说,那一日我难得地遵从太医的嘱咐,到御花园里走走晒晒太阳。走乏了,我便靠在一处假山石上休息,也是不想被人打扰,只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坐下,还把身边的宫女都打发了回去了,就连香草我借口让她回去取个垫子,把她给支走了。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我正晒得昏昏欲睡,就听有脚步声由远及近,两个宫女一边走,一边聊着什么。待走到近处我方才听清,原来是在说我呢! 宫女甲:“唉,也真是可怜,刚一过门就守活寡。” 宫女乙:“可不是嘛,听说连洞房都没入呢。” 宫女甲:“要说这驸马也不是常人,模样好,家世好,本领强,只可惜对公主不够上心。” 宫女乙:“怎么个本领强法。” 宫女甲:“你还不知道吧?我们主公原有顽疾,是被个神医给治好的,这个神医不是别人,就是驸马呀。据说主公每次治病都要留下驸马聊天,两个常常一谈能谈上个大半天呢。所以啊,主公早就有意要将公主许配给驸马,奈何一开始公主不同意,所以才和驸马联手设了个局,甚至还让驸马当了衍公子的刀剑师傅。只是没想到这边公主愿意了,驸马那边又出事了,也真真是造化弄人。” 宫女乙:“原来中间还有这些曲折,只是你是怎么知道呢?” 宫女甲:“你也不想想我们夫人是谁?” 宫女乙:“倒是了,现在就你们夫人最得宠,自然是知道的最多。对了,听说你们夫人祖上也是楚国的,不会也出了不少力吧?” 宫女甲:“嘿嘿,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想来她也是认识驸马的,多多少少总归是帮了点忙的。” 宫女乙:“唉,可怜公主,这一守还不知道多少年呢,本来还羡慕元芷公主命好,不用像其他公主那样远嫁,又是那么如意郎君,可这下好了,嫁了跟没嫁一个样。” 宫女甲:“唉,谁说不是呢!” 宫女乙:“诶,你们夫人消息灵通,主公有没有想过给公主再找一个呢?” 宫女甲:“呸呸呸!怎么可能?主公还指着驸马拿下楚国,送公主过去当夫人呢!” 宫女乙:“啊!可我听说啊,那楚国的女人狐媚得很,驸马爷这次回去啊,怕是保不住了,早晚着了别人的道,哪里还能想得起我们的公主。” 宫女甲:“是啊!怕是送过去那边娃都一堆了。” 我听得真切,心下不免又有些难过。这个时候,远处又传来了脚步声,听着像是香草。 两个宫女一听有人来了,便住了嘴,走远了去。 没过多久,果然见香草从假山后面转了出来,正好瞧见我靠在假山石上伤神,便怪道:“公主真是,身子刚刚好了一点,就贴着这些山石,小心再着了凉。” “这才几月啊,怎就会着凉呢。”我说。 “公主莫不信,还是小心点为妙,”香草一边说着一边给我铺上了垫子,“您现在不比从前了,病刚好,元气还没恢复。要我说呀,还是身体要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您呀,还是多为自己考虑考虑。” 她又要开始大论,我听着心烦,便道:“算了,你也别铺了,我们回去吧。” 走了几步,我突然又想起来问道:“丁香也是楚国人吧?” 香草愣了一下,没想到我会突然问这个。 我只隐隐记得,柳青说她是楚国著名的美女。 “楚国人。”我仔细玩味着这句话。 “公主,你怎么了?”香草疑惑地看着我。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屏住了眼角的泪,叹道:“罢了,罢了,多说无益,只当是做了一场梦。” 从此以后,我的世界里再没有柳青,只有熊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7. 来消息了 自从我成了众人眼中的“弃妇”,这院里就冷清了许多。别说走动的美人少了,就连进进出出的内侍c宫女都少了许多。以前我只道自己人缘好,来往的人多些,现在我才晓得,原来这些人看中的并不是我这个人,而是我的身份,原先人们只道我终将嫁个诸侯c公子,封个夫人,非富即贵,所以争着来高攀,可如今看见我一个过门就不受夫家待见,将来即便接回去也是个不得宠的,这些人便都不来了。 唉,世态炎凉,真真是的!可悲,可叹! 好在我这人本来就不喜应酬,现今身子也不好,更是懒得见人,倒觉得这样清清静静没什么不好,只是香草有些愤愤不平。 这日,香草去内务部领常例,回来了就又憋了一肚子的气。 “公主,内务部那帮人真是太欺负人了,往常给我们的东西的哪是这个样子,您瞧瞧这哪里还是宫花,分明是别人挑剩下的。”香草发牢骚说。 我瞅了她手上的东西一眼,倒是不太在意,开解她道:“准是你去的晚了,下次早点去就好了。” 香草闻言瞪大了眼睛:“哪里,我可是第一批去的,准是他们把好的给留下来,把次的给了我们。” “好了,又多心了吧。”我说。 “哪里是我多心,以前的东西哪里是这样?”香草又说。 “好了,我现在也用不着这些东西,把好的留给其他人也是有道理的。”我说。 “公主,您就是太好说话了。放在以前他们哪里敢,还不是因为我们好欺负,要不是驸马他”香草话说一半,自知失言,连忙住了嘴。 我不以为然地扯了扯嘴角,道:“随他们去吧,也不是什么打紧的东西。” “不打紧的就是如此,那打紧岂不是更糟糕?”香草撅着嘴说。 我还没说话,这时又有人通报元衍来了。 香草道:“还是亲姐弟靠谱,我瞧着啊,还就是衍公子对咱们还像从前一样。” 话音未落,就见元衍从门外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 “这是怎么了?怎生走得这么急?”我瞧他神情不似以往,便说道。 “阿姐还不知道呢,楚国特使来了!”元衍急忙说。 来就来了呗,也不是第一次,我敢说父王和楚国那边一直有联系,只不过有些东西不想让我们这些妇道人家知道罢了。 “哎哟,那你还坐得住?”他又急急的说。 这话说的,“我怎么就坐不住了?” “你还不知道吧?熊熙称王了!”元衍大声说,着实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 我简直懵了,半天也没反应过来,直愣愣地看着元衍,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消息和自己有什么联系。 倒是边上的香草反应快,一下子喊道:“恭喜公主,公主这是要当楚王夫人了!” 我?楚国夫人? 开什么玩笑! “是啊,熊公子当上楚王,您可不就是楚王夫人吗?”香草兴奋地说,继而转身问元衍,“公子,特使可有说什么时候接我们公主去楚国?” “这个”这下轮到元衍尴尬了,咬了咬嘴唇,半晌才挤出两个字:“不曾。” 香草先是愣了一下,但很快又调节了情绪,自我安慰道:“准是公子出来的早了,没听全。那特使说不定一会儿就来了呢。” 说来也巧,就这说话的功夫,外面就有人通报楚国特使来了。喜得香草眉开眼笑,就好像自己会未卜先知一般,道:“我说吧,这就来接公主您了呢。” 我一直晕晕乎乎,只命人宣了那特使进来。 那特使官方的紧,把楚王如何回国,又是如何登上大位的事情说了个大概,末了从怀里掏出一封信,说是熊熙给我的。我本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开看,可瞧着那特使不像要走的意思,便问:“先生可是有话要说?” 那特使也不含糊,直接说道:“夫人可有回信?” 这话倒把我给问住了。回信?有点难。那我还得先看信才能回呢,可我现在实在没有给他写信的兴致,写些什么呢?恭喜他吗?太矫情!想必他也不缺我这一个恭喜。诉说相思之情吗?不好意思,我真说不出口,没得白白让他看笑话。骂他吗?算了,早已经骂不出来了。总之,我现在无话可说,尤其是对于他! 可是,当着这么多人,我也不好意思驳了楚使的面子,信还是要看的,便硬着头皮把信打开。 这信里的话要搁在以前,我看了定还会感动,可如今只觉得满纸荒唐,句句讽刺。说什么今生今世,说什么地老天荒,哄小孩儿呢?我,不就是一个棋子吗?他借着和我结婚,取信父王,借兵回国争夺王位,父王借着我的婚姻得了楚国这个大联盟,他们两个精心策划,步步为营,就等着我这个猎物一步一步撞上去。 嘿,我这个猎物还真争气,还真就一头栽了进去! 不回,回不了! 可当务之急还得打发了那特使,于是我把信放在一旁,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心神,勉强从嘴角挤出笑容说:“先生先回去吧,回信就免了。” “这,”那特使面露尴尬,道:“只怕主公那边不好交代。” 好烦! 我只好客客气气地说:“现在世道不好,回信呢先生带在路上也怪不方便的,万一丢了,大王也难免怪罪,不如这样,就带个口信好了。” 特使面露难色。 我也不等他说话,继续说:“你只需告诉你家大王,就说元芷恭喜大王,贺喜大王!” “夫人,没别的要说了?”特使似是仍有不甘。 “没了。说多了,你也不方便记。我也乏了,时候不早,先生还是早些上路吧。”我说。 我是真累了,便顾不得礼貌,进了屋,把个楚使晾在了一边。 元衍跟了进来,看了看我,说:“阿姐做得好!” 我看他说得古怪,便问:“怎就好了?被父王知道了,不知道又要怎么说呢。” “别提了,父王这事做得也不地道。不过,阿姐你也别怪他,王家的子女谁不是这样呢,总归是个联姻的工具,我们的那些个姐姐,哪个不是这样?”元衍能这么说,倒让我刮目相看,我这弟弟真是长大了。 “是,我不怪父王。”我说。 “要怪就怪那熊熙!”元衍说,现在他和我一样,不再管熊熙叫柳青,而是直呼熊熙,“他如此处心积虑地接近你,只是为了让你能够心甘情愿爱上他,想来想去真真可恶,而我们皆是帮凶。” “别这么说,这和你没有关系。”我说。 “怎么没关系?有一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这件事在我心里憋了很久了,不说出来我总觉得对不起你。”他突然说。 我好奇地看着他:“什么事啊?” “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楚王宫很乱,楚王和色?”元衍说。 “熊熙的父亲?”我问。 “嗯。”他点头。 “你说他有点变态,但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我问。 “你知道吗?熊熙在楚国有喜欢的人,那人是他的后妈!”元衍突然说。 我好震惊!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好混乱! 元衍就把他在无稽镇小酒馆听来的故事说与我听,真真是闻所未闻,果然蛮夷之后,怎一个乱字形容。 “你怎么不早说”我大声问。 “楚国公子那么多,当时我不确定是不是他!”元衍说。 “那现在确定了?” “是!我派人查过了,他就是那个世子,排行第三,但是是嫡长子。” 我跌坐在椅子上。这么想来,就对了,他在楚国有心上人的,怪不得走得那么决绝!再看一眼手中的信,真他么讽刺,也不知道他怎么写得出来?恶心,真是恶心! “蜡烛呢?”我问。 “大白天的,你要蜡烛做什么?”元衍问。 “我要烧了它!”我说,“从此和他恩断义绝!” “好,我这就去给你拿!”元衍说。 于是,我当着元衍的面,把那封信烧了个精光。 烧完信,顿觉解气不少,人却更乏了,靠在椅背上也不知什么时候竟睡了着。 再醒来时,已是躺在了床上。不见了元衍,就见香草。 只见香草低低地抹着泪道:“公主这又是何苦,没得把自己折磨成这样。” 我怎么折磨自己拉,瞧这话说得。 只听香草又说道:“好容易等来了公子的消息,怎生这么着就把人打发走了,公子该怎么想呢?” 我轻轻哼了一声,反问道:“想多了吧?他怎会在意我怎么想?” “唉,”香草叹了口气,“奴婢知道您心里苦。” 唉!她真是想多了! 大病了一场,人也通透了许多,熊熙啊熊熙,曾经的我尽心为你,我满心满眼里都是你,可却落得个如此下场,如今的我早已百毒不侵。 男人么,既然把女人当成是工具,那么女人就更该对自己好一点。谁没了谁不能活呢?就凭着楚国公主这个身份,想必保我一辈子衣食无忧是不成问题的,如今我最该做的就是把身子养养好,只有身体才是自己的,舒不舒服自己知道。 “衍公子呢?”我突然想起来问。 “早回去了,”香草道,“见您睡下了,就和奴婢交待了要好生照看后就走了。” 我嘴角轻轻一弯,心道:“万幸,万幸,我还有一个弟弟,一个亲弟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8. 夜半惊魂 一转眼,半年过去了,我的身子也渐渐好起来,整日里种种花,养养鱼,倒也过得惬意。日子本可以一直这么平静地过下去,直到那天夜里,变故突起 记得那夜,我还正做着梦,突然间就被门外的吵闹声惊醒,再睁开眼时,就见窗外一片通红。下一面,就见香草急急忙忙跑进来,说道:“公主,不好了,祈明殿着火了!” 祈明殿是父王的寝殿,它着火了,意味着 香草见我还愣着,着急说道:“公主,快走吧,火很快就要烧过来了!” “没人救火吗?这里离祈明殿还远着呢,怎么就会烧过来呢?”我抓着香草的胳膊问。 香草摇了摇头:“不知道怎么着,火势来得特别凶猛!” 说着,胡乱往我身上套了几件衣服,不由分说就拉起我就往外冲:“公主,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我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跟她出了门。 一出门才知道事态有多严重。外面早已乱成了一锅粥,到处都是奔跑的宫女和逃蹿的内侍。我被人群裹挟着有些辨不清方向,只知道手被香草紧紧拽着,而她也不像是知道要去哪里的样子。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出现一阵骚动,有人高喊:“快跑啊,杀人啦!” 我吓了一跳,本能地循声望去,在走廊的尽头,在一片火光的掩映下,出现了一个手持钢刀的巨大黑影,手起刀落之间,血溅当场。 一时间,惨叫声c哭喊声不绝于耳 天哪!我突然意识到,这不是一场突如其来的火灾,而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政变!那凶神恶煞的刽子手就是明证!而宫廷政变最可怕的是什么?他们会杀光所有的王位继承人,这其中也包括我的弟弟——元衍! “公主”香草抓着我的手在发抖。饶是我经历过追杀c坠崖c荒野求生,这个时候也是怕了。当初不管怎样有个男人在身边,那个男人又是他,以当时的我,只要是和他在一起,纵是死亡又如何? 可如今身边只有一个手无寸铁的丫头,便还有一个生死未卜的弟弟,以及我不敢再想下去,心头感到一阵疼痛,父王此刻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 “不行,我要去找阿衍!”我咬了咬牙,拽起浑身发抖的香草说。 “可是,可是衍公子住的地方离这里还有段距离。” 香草说得对,元衍住在王宫的最西边,火从父王的祈明殿而起,意味那些杀手也是从那而来,而祈明殿在王宫的最东边。这意味着,元衍此刻很可能还安然无恙。 “我知道,所以我们才要去通知他!”我说。 “可是这样我们就绕路了,最近的门就在前面一点。” “他有可能还不知道,那些人没那么快到那里去!” “可是,公主”香草似乎还有话要说。 “我已经想好了,你如果不想去,可以先从最近的门出去。”我说的是真心话,这个时候没必要拖着人和自己一起送死。 “奴婢誓死和公主在一起!”香草抓住我的胳膊说。 “那就快走吧!” 我们俩抄小路向西而去,很快便将人群甩在了身后,渐渐地四周安静了下来,想来附近宫室的人早已得到消息跑掉了。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直如影随行,可每每回头,却什么也没看到。 “许是太紧张了。”我安慰自己道,可刚一这么想,就猛然瞥见右手边的长廊里冒出来一个彪形大汉,更可怕的是那个大汉正朝这边走来! 那人长得五大三粗,膀大腰圆,看着足足有两米高。我吃了一惊!什么人?明显不是我们中原人,倒向是西边的——戎人。 这么想着,我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这下,那个人也看到我了!只见他细细地将我打量一番,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大步向我走来。 不好!我赶紧拉起香草没命地跑起来!糟糕,实在是糟糕,那个家伙也跟着跑起来!别看他块头大,没那么灵活,但是胜在步子大啊,没两步就抄到了我们身后,“呼哧呼哧”的,我甚至感觉到了他的呼吸声。 妈呀,突然之间,只觉得身子一轻,整个人被他拦腰抗在了肩头!紧接着,就见他轻轻一甩胳膊,把什么东西一把甩到了廊柱上,再仔细一看,那个娇小的人儿就是香草! “放开我!”我挣扎着想要挣脱,可无奈对方力量太大,光一只手就把我压制得动弹不得。正当我濒临绝望之际,突然从黑暗中闪出了一个人影,黑衣黑发,唯有手中的宝剑银光闪闪,寒气逼人。 是越婴! 没错,就是醉仙楼里那个少年将军!我心中不由一喜,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呼道:“越将军,救我!” “夫人莫急,属下这就救您!”越婴说着就像大汉冲过来,两人很快就打得痴缠在一起。这两个人,一个仗着身材高大,力大无穷,丝毫不让,一个胜在身手矫健,动作敏捷,而且两个人都有所顾忌,彪形大汉自不必说,肩上缚着个我,动作自然施展不开,而越婴更不敢伤了我,每每要发起攻势总会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而有所打折,如此一来两个人竟打了个难舍难分。 这下别说他们,就连我这个夹在中间的都急了,我尝试劝说大汉,让他放了我,无奈这个傻大个根本听不懂中原话,只得作罢。 正着急间,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想起无涯子和柳青谈天论地时说的一席话,什么攻击敌人要攻击弱点之类的,一个人最强大的地方往往掩盖着他最弱的地方。那么大个子的弱点是什么?当然是他的脚下。身材高大的人,重心必然上移,那脚下就是他最脆弱的地方。 “他的腿,打他的腿!”我冲越婴喊道。越将军果然不愧是将门出身,很快就领会了我的用意,几个回合下来,就把大个子打了个人仰马翻,不省人事,自然也救下了我。 “夫人,快走,此处不宜久留!”越婴说。 “嗯,但是你先帮我看看她怎么了?”我指着柱子边上的香草说。越婴走过去,二话不说,人中一掐,就把那丫头掐醒了过来。香草醒来做的第一件事,也不说先谢谢人家,竟是抬手一挥,作势要打:“来人哪!抓刺客!” 我连忙拍拍他,指着躺在地上的大汉说:“刺客在那儿!” 香草这才迷瞪过来,抓住我的手道:“公主您没事吧?” 我连忙摆摆手:“没事没事,多亏了越将军,当务之急我们得赶快走,不然就真要有事了。” 香草“嗯”了一声,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跟着我们一道走了。 大约过了一刻钟的样子,总算是到了元衍的住处。来得也真是巧,刚走到院门口,就差点和元衍撞了个满怀,看样子他也是得到消息了。 “阿姐,你怎么来了?”元衍看到似乎很高兴,“正要去找你呢,听说东边着火了!” “不止!”我拉着他就急急往外走。 “怎么了?”元衍一脸困惑,拽住我的胳膊说,“你来了就好,现在我这里住着,火怕是烧不过来。” “不光是着火!”我着急地说,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去解释,“我们得趁着他们找过来之前出宫。” “他们是谁?”元衍问。 “造反的人!”我说。 “造反?”元衍似是无法相信。 “嗯,有人在宫里杀人,就快到这边来了,我们得快走!”我来不及解释那么多,只是拉着他往外走。 “可是,阿姐” 他话音未落,就见一个小内侍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看样子是他之前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那小内侍一见我们立马跪下说道:“不好了,有人杀过来了!” “什么?!你说清楚”元衍脸色大变。 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急忙打打断他道:“就是那些来杀你的人在路上了,快走吧!” 元衍还想说点什么,可还没等开口,就听得远处喧嚣声渐起,我一时也慌了神,心想:“完了!完了!这来得也忒快了!” 关键时候还是越婴见过世面,想必他也是急了,顾不得什么礼仪,使劲推了我们一把,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跑?” 哦!哦!我们这才撒腿跑了起来。说来也怪,人求生的本能真的是潜力无限,我感觉我这辈子都没有跑得这么快过,不知不觉就跑到了宫门口,甚至连怎么出宫的都不知道!我们一行人就这么在黑暗中奔逃,一开始还有几个元衍宫里的护卫跟着,不知不觉就渐渐走散了,黑灯瞎火的再仔细一瞧,好嘛,就只剩下了四个人—— 越婴,香草,元衍和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9. 又见故人 此时,虽已是夜深,可卫都里却一点都不平静。老百姓们几乎都被这一场大火吵醒了,有那好事的,甚至站在街上看这王宫里火气冲天。 我回头一看,天边一片通红。我曾经的家,我童年的记忆似乎都要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大火裹挟着带走了,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只觉得胸口一阵发闷,扶着墙角就再也走不动了。我这一停,大家也都停了下来。刚出来的时候,还有几个元衍宫里的护卫跟着,可这渐渐地也都走散了。 此时再一看,就只剩了我们四个人:元衍c香草c越婴和我。 “我们挨下来去哪儿?”我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问越婴。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对于眼前的这个人,虽然仅有几面之缘,甚至连几面之缘都算不上,只能算是我见过他,至于他见没见过我都两说,更别提说过什么的。可就在这个非常的时刻,偏偏是这个人,却让我产生了难以名状的信任感,甚至可以说是依赖感。 元衍还是个未经世事的公子哥儿,香草更是个没主意的丫头,这个时候唯一能指望上的似乎也就只有他了。 “此处不宜久留,我带夫人和公子去见一个人,自会有安排。”越婴说。 “什么人?”我下意识地问,可转念一想这一问显得有些多余。越婴是谁?是熊熙的人,算不算得上心腹咱不知道,可就凭熊熙在流亡期间对他秘密召见,就足可见他在熊熙心中的地位。他所结交的人自然也都是楚国人了,换句话说,是熊熙的人。 “一个故人,夫人去了便知。”越婴回答,脸上的表情讳莫如深,卖起关子来倒是像极了当初的熊熙。我心中虽有不甘,但此时也的确不好多问,心中暗忖,这主仆俩倒真是脾气相投。 于是,我们一行四人就跟着越婴在深夜的卫都里穿街走巷,没过多久就到了一个宅子面前。那宅子看着与寻常的人家无异,也不知道里面住着谁,瞧着越婴熟门熟路的样子,莫不是他的家吧,可单看这个门面,与他将军的身份倒是很不搭。可转念一想,人家是楚国的将军,来卫国做的多半是间谍工作,住这样名不见经传的民宅似乎也更贴切些。我这么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就跟着进了宅子,转眼的功夫又来到了一间会客厅。 说是会客厅,实际上不过是一间十来方的小房间,陈设也极尽简单,像极了寻常民家该有的样子。虽然我已经做好了要见故人的准备,可当这个故人真的出现在我面前时,还是委实吃了一惊。 月娘!竟然是她!她不在醉仙楼好好呆着,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而且这也不是他们上次带我去的地方,好家伙,他们在卫国的房产还不少嘛! “月娘拜见夫人!”月娘突然向我行礼道,着实吓了我一跳。之前越婴叫我夫人,我就觉得怪怪的,还好大家光顾着逃命,也没功夫多想。可眼下被月娘再这么一叫,才突然意识到原来自己的身份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不管自己愿不愿意承认都是事实。 “越将军,这”我扭头看越婴,希望他能帮我解释一下眼前的情况。 “夫人,月娘是自己人。”越婴说。 这话说得,我当然知道月娘是自己人。我一个熊熙的弃妇,自然犯不着再跟谁吃醋! “我等奉大王之命在此保护公主。”倒是月娘识趣,主动说道。 “那你一直在这城中?不在那个”我本想说“醉仙楼”,可一看元衍和香草在,便住了嘴,不再说出口。 “嗯,自从大王归去后,属下就搬到了这城中,一来方便,而来离夫人近些,也好有个照应。”月娘道。 我觉得吧,这照应不照应是说不上,拿情报方便点倒是真的。当然这些现在都不是我关注的重点,当务之急我最想知道的是,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这都城怕是呆不下去了,我相信明天一早就会有人满城搜捕我和元衍。 “夫人放心,越将军早前已经派人来送过信了,属下已经将出城的马车准备好,眼下还请夫人公子暂且在此处忍耐一下,稍作休息,只待明早城门一开,就送夫人和公子出城。”月娘说。 眼下似乎也只能这么办了。我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就由月娘安排着先去休息。说是休息,其实也不过是找个房间先喘口气罢了。 越婴和月娘前脚刚走,房门刚一关,香草就突然凑到耳边说:“公主可曾觉得这越将军眼熟?” 我一怔,盯着她问道:“怎么了?” “公主不知?”她又反问。 我瞧着她话里有话,可眼下实在没心情跟她玩文字游戏,便敲打她道:“你有话快说!” “这位‘越将军’可帮我们养了大半年的马了呢!”香草说。 “啊?”我惊讶道,“你说他当了我们大半年的马夫?” “是啊,奴婢每次去马厩都能遇着他。没想到公主与他还是旧相识,这个人藏得倒还真是深,”香草说,“不过,也难怪公主不知,这半年公主都没怎么出过门呢。” “啊!”我不禁叹道。之前我还纳闷怎么那么巧越婴就来了呢,原来他一直都没离开过。这么说之前从在殿里跑时感觉身后若隐若离神秘人物也不是别人,而是他了? 过了一会儿,香草又若有所思地说:“我瞧着,这越将军和月姑娘都是楚王的人,这回难不成是要送我们去楚国?” “楚国?”元衍抬头道,似乎猛然醒悟。 “是啊,公主是楚王夫人,我们不去楚国去哪里?”香草理所当然的说。我这边还没开口,突然门外就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经历了刚才的一幕,我们每个人的神经都已经崩到了顶点,此刻心几乎都提到了嗓子眼。 嗒嗒嗒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公主?”香草紧张地看着我。 我觉得自己的手都开始抖起来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很快门外传来了月娘的声音:“夫人,月娘有要事求见!” “进来吧!”我故作镇定的说。 这是我今天第二次看到月娘。这次见到她的时候,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这个女人竟换了一身和我差不多的装束,连发式都一模一样,远远看过去,足可以以假乱真。 “你这是?”我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属下这身打扮是为了应对不时之需,还请夫人谅解。刚刚线人来报,城门已经打开,西戎人已经进城了。这城里很快就会刀山火海一片,夫人与公子宜速速出城,现在唯有东城门尚可通行,其余的均被戎兵占住了。另外,属下着人备了几身衣服,还请夫人c公子和香草姑娘速速换装,我们马上出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0. 逃亡 记得一年前也曾偷偷出过城,那一次是去找柳青,莫名的被人追杀,两人双双坠崖,有了一段奇遇。不曾想如今再一次出城,竟是这般的情况,此时我和元衍c香草坐在马车里,全都换上了布衣男装,一副平民子弟的模样,越婴则扮成了车夫,在前面赶车。 越接近城门越发的混乱。 卫都失守的消息想必已经传开来了,守城将领早已不知所踪,城门打开,到处是携家带口的流民,裹挟着我们的马车向城外涌去。 “月娘呢?”我突然想起了什么,掀起帘子问车夫座上的越婴,“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月娘在另一辆车上,在那儿呢!”越婴指着不远处的一辆轻型马车说。 那辆车始终与我们保持着二三十米的距离,外观看着比我们的精致得多。随着车轮震动卷起帘子的狭小间隙,可以隐隐约约看见里面端坐着两个粉妆玉砌的少女,一个打扮得更富贵些,显然是主人,另一个朴素些,就是侍女了。 “她们为什么不跟上来?”我问。 “月娘另有任务,跟得太紧了反而不好。”越婴不动声色的回答。 说时迟,那时快,一队西戎骑兵从我们的身边疾驰而过,在城门前停住,为首的那位将领手中还拿着一张画像,对着人群仔细辨认,像是在找人。我心里一咯噔,暗道“不好”,早知道要给元衍化一个女妆的! 很快就轮到了我们,随着车帘被人一把掀开,我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一个火把突然举到了眼前,来人刚要探进脑袋,突然听见车外有人大喊:“楚国夫人在那儿!跑啦!” 来人一听,立马掉转方向,向着月娘马车疾驰的方向飞奔而去。 几乎与此同时,又有一队西戎人马飞奔而来,见第一队人马去追月娘的马车,大声喊起来,那第一队骑兵闻言,立马停了下来,不知道双方说了什么,竟似要打道回府的意思。 这一边,越婴也不含糊,赶着马车飞快地出了城。 一直走的有些远了,看不到城内的灯火,我才喘了口气,心里觉得有些对不起月娘,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月娘怎么样了?” 车外的越婴接口道:“应该没事。” 我闻言抬头,欣喜地问:“怎讲?” “刚才那对戎人不是说‘夫人已经找到了’吗?”他一边赶车一边答道。 “啊?”我好似没有听清,“你懂戎语?” “略知一二。”他头也不回地说。 我一时糊涂了,他说的夫人指的是“我”吧?怎么一下子冒出这么多“我”来?是谁这么仗义,又替我顶了缸? “你是说,他们已经找到我了?所以不追月娘了?”我问。 “正是此意。”越婴回答。 我满以为那帮人追的是元衍,可搞了半天竟然是我,突然觉得有些受宠若惊,我什么时候这么重要了? “夫人是楚国夫人,自然不比常人。”越婴答道。 哦,我还是楚国夫人,他们不提醒我,我倒忘了。不过,话说,楚国那么一个泱泱大国,把自己的夫人仍在卫国,那这个夫人也没什么用嘛,至少我是这么觉得的。估计是西戎人没摸清状况,他们要是知道我是那么不受待见,想必也不会那么兴师动众了吧。 此时,月色清明,四周静的出奇,只能听到车轮飞快旋转的“嘎吱”声,以及我们自己的心跳,除此以外别无他响。我想,追兵应该是不会来了,奔逃了一夜,有些累了,便学着香草和元衍的样子,将头靠在车上,闭上眼睛,打算打个盹。 可是闭上眼睛,这个盹却怎么也打不起来,满脑子都是卫宫的大火和四散奔逃的人群,索性睁了眼,仰望星空,随口问越婴道:“月娘一会儿怎么找我们?” “她不来了,在城中还有任务。”越婴不动声色地说。 我愣了一下,重复道:“还有任务?” “嗯。”越婴点头。 我本还想再问,但看他那样子也不打算再具体回答,索性住了嘴,靠着马车闭目养神起来。过了许久,我想起一个问题,突然又问他道:“越将军,我们这是去哪?” 越婴愣了一下,轻声问道:“夫人想去哪?” 我看了看静静地靠在一旁的元衍,想道:这个时候能去的只有两个国家,一个是我们母亲的母国——蔡国,当今的蔡侯是我们的亲舅舅,还有一个自然是熊熙所在的楚国了。在很多人眼里,我们此时去楚国似乎顺利成章,一来我和熊熙是明媒正娶的夫妻,二来楚国强大,蔡国弱小,投靠当然选强的。但是,我不想去楚国,原因也很简单。 现在回想起来,的确,当时的那个决定确实有赌气的成份,但更多的也是基于现实的考虑。从地理上来讲,蔡国近,楚国远,而且楚国地大,哪怕到了楚国边境,要再从边境到逞都还要走很长的一段路,将来卫国政局若有什么变化,元衍要回国,都很不方便。而且对元衍来说,投靠有血缘关系的亲舅舅,总比投靠姐夫来得靠谱,更何况这个姐姐还很有可能不得宠。 这么想着,我脱口而出:“不知越将军可否送我们到蔡国?” 话音一落,就发现越婴的身子明显一僵,黑暗中的表情晦暗不明,让人捉摸不透。过了半晌,才听他轻轻地应了一声:“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1. 番外:西戎人的野心 时间翻回到火烧卫宫之前。 此时,在卫国的王宫里,有一个人正彻夜无眠。这个人穿着宽大的袍子,身形瘦削,面色晦暗,眼神飘忽不定,乍一看面容与卫王有些相似。他叫苏克,人称公子克,卫王的同父异母弟弟,元芷和元衍的叔叔,也是这场宫廷政变的主角。 他刚刚派人杀死了卫王,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王权不会旁落,他还要各宫搜索王子,以便斩草除根。现在,他还要做另外一件事来巩固他今夜的成果。为了避免军队哗变,他早已联系了西边的狄戎,借助西戎人的军队来镇压那些不服的大臣和将领。 现在,他要去骗开城门,卫王的手令他已经拿到了,趁着宫变的消息还没有传到城门,他要快速行动,刻不容缓 接下来的事情,我们的读者都已经知道了,顷刻间,卫国城门失守,外族的铁蹄肆虐京城。如果说,接下来的故事就按公子克的脚本来走,那么他应该顺利登上王位,卫国改朝换代,如此而已。但是,显然公子克想错了,他错估了自己,也错估了西戎人的野心。 现在,公子克正在赶往祈明殿的路上。他刚刚听说,西戎王雅克善已经入了京,此刻正占住了这处宫殿。他有些着急了,不是说好了假装入侵,抢一票就走,让自己当卫王的吗?怎么还占了祈明殿了?这可是历代卫王的寝宫啊。可他哪里知道,此刻雅克善王不仅占了卫王的寝宫,还正搂着卫王的美人喝酒呢! 祈明殿总算是到了,守卫早已换成了西戎人,个个人高马大,武艺高强。就连平时自诩大胆的公子克也有些发怵了,再加上这一路赶来走得有些太急,他不禁感到心发慌,腿发软了。 “大王,这这是为何?”公子克终于鼓足了勇气,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雅克善抬起头,咧开嘴,哈哈地笑着对公子克说:“啊,你来啦,刚要派人去找你,一起坐吧!” 公子克本还想说点什么,讲点宾主之礼什么的,可看人家雅克善王根本没有见外的意思,也便住了嘴,只好听话地朝雅克善王所指的位子坐下。 “来啊,上酒!”雅克善王吩咐左右道,“再给公子找两个美人来!”雅克善王一边说着,一边朝公子克暧昧地笑:“你们卫国的美人真不错,跟我们草原的很不一样,欲拒还迎的,有味道!本王喜欢!哈哈哈!” 公子克有些尴尬,讪讪地笑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雅克善王又继续笑着说:“对了,公子,正想跟你打听一件事。” 公子克一个激灵,直觉告诉他这个时候说的事准没好事,但他还是客气地询问:“大王所问何事?” 雅克善王哈哈地笑着,嘴巴都快咧到了脖子根,整张脸因为兴奋而涨得通红:“听说你们卫国有个公主叫元芷,是中原一等一的美人,本王仰慕得紧,公子何不找来让本王一见,也不枉本王兴师动众来这里一趟。” 公子克闻言一怔,雅克善王好色是出了名的,如果能牺牲一个女子让自己获得王位,自然是好的,别说一个,就算是一百个又怎样?尽管这个女子是自己的亲侄女,可他连亲哥哥和亲侄子都杀了,区区一个侄女又算什么?可问题就在于卫王宫已经烧得面目全非,宫里的人逃的逃,死的死,哪里去找什么元芷,要不是当初放火的时候留了个心眼,恐怕连这处宫殿也烧得差不多了呢。 再说了,再怎么说这元芷也是当今楚王的夫人,那楚国是什么,那是南方的大国,可以与九州天子分庭抗礼的,不管那楚王如今对元芷还有多少情分,但这绿帽子是不能戴的呀,今天若是把这绿帽给楚王戴上了,那明天楚国的大军可就要兵临城下了,自己的大位还没坐稳,又招惹了楚国人,不好,不好! 公子克面露难色,楚国人他不想惹,可眼前的雅克善王他更不敢惹,便想着能不能另找几个美人搪塞,便说道:“只是那元芷是嫁了楚王的,哪里比得上新鲜的美人,不如” 但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对方打断了,只听雅克善王说:“诶,公子,我知道你们中原人好讲个贞操啊什么的,可是我们草原人,是粗人,不计较这个,本王就是想见识一下你们那个著名的公主,噢不,楚国夫人,到底有多美,是鲜嫩得掐得出水呢?还是啊哈哈” 雅克善王突然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放肆地淫笑了起来,引得殿下的草原武士全都跟着狂放地笑了起来,吓得公子克浑身得汗毛都快竖了起来。 雅克善王又特意看了公子克几眼,许是看出了他此刻的窘境,便收敛了笑容,安慰他道:“公子也不必紧张,本王早已派人去寻了,想必很快就会有结果。” 说时迟,那时快,雅克善王的话音刚落,就见一个随从飞奔来报:“找到了,找到了,楚国夫人找到了!” “哦?现在哪里?”雅克善王兴奋地探起身子问道。 “眼下正在殿外候着,等着大王召见呢。”随从报。 “快请上来!”雅克善王迫不及待地说。 公子克差点气没晕过去,他千算万算,机关算尽也没算到这一出。原本他一直以为草原人是游牧民族,打一枪,抢一炮也就回去了,到时候他把卫王的死都扣在这些外族人身上,自己名正言顺地登基,坐上宝座,享受世袭荫庇,何等之美。可哪里想到请神容易送神难,这西戎人大有赖着不走的架势,而且看今晚的架势是要招惹上楚国了,你说你雅克善王你动谁不好,你动楚王的女人,哪怕这女人他自己不用,可也不能让别人用啊?到时候楚国人打过来了,你们拍拍屁股回了草原,让他公子克怎么办?这王位还怎么坐得稳? 唉,失策!失策啊! 公子克现在呆呆地坐在位子上,眼睁睁地看着一个美人越走越近,越走越近那美人面若桃花,肌肤似雪,唇红齿白,绝对的国色天香,倾国倾城。可他越看越觉得糊涂,美人是美,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是他人老眼花了?不能呀,这美人如此眼熟,可她她绝对不是那个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元芷! 她,她,她竟然是卫王的宠姬——丁香夫人! 啊,要说他与丁香也不熟,只是远远地见过几次,没想到她居然这么仗义,竟主动来帮自己解围了?啊,不对,不对,丁香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她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救元芷,为了卫国!可真是不一般的女人啊! 现在再来说说雅克善王,一时竟看得出了神! 这位西戎霸主,美女见得多了,但多是草原上粗犷豪放的类型,乍一见这中原温婉贤淑的类型,还真一时有些把持不住。再者,这丁香夫人真是漂亮,扮起元芷来真是毫不逊色,都是一顶一的大美人,估计整个卫国如今也只有她能把元芷的眉眼,神韵如此惟妙惟肖地传达出来。 “大王!大王!”身边的人小声提醒雅克善王。 雅克善王这才回过了神,对丁香夫人说道:“夫人果然名不虚传!再走近点,让本王看个仔细!” 丁香夫人听话地拾级而上。 那草原王再也顾不得礼仪,几步迎了上去,差点和“夫人”撞了个满怀。他伸出食指,轻轻地抬起“夫人”下巴,美,真的是美,越近看越美!他再也控制不住,强势地胳膊一挥,随着美人的一声惊呼,早已被他紧紧地抱在怀里! 此刻,整个九州恐怕再也没有人比雅克善王更加志得意满,他刚刚攻破了卫国都城,他的铁骑正在城中肆虐,现在他又将中原最美的女人弄到了手,还有什么人比他更威风呢? 可是,他不仅要如此,他还要更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2. 番外:一颗棋子 时间回到几年前。 一场大雪过后,天地间苍茫一片。 在茫茫的雪原上,两位少年骑着骏马急急奔驰。两个人看着都是十八九岁,其中的一个身着白衣,面容俊秀,眼神坚毅;另一个身着蓝衣,面色黝黑,看着像他的随从。两个人一前一后,很快就与雪原融为一体。 几个时辰之后,直到他们确定已将那长长的边境线甩在身后,才勒住马,停下来休息。 “公子,他们应该不会追来了。”蓝衣少年对白衣少年说。 “应该不会了,再追就过界了。”白衣少年说。 “我们现在去哪儿?”蓝衣少年又问。 “去卫国。”白衣少年回答。 “为什么是卫国?”蓝衣少年不解地问。 白衣少年眼睛望着前方,眼神沉着而坚定,胯下的骏马扑哧扑哧喘着粗气。为了让同伴放心,白衣少年轻轻说道:“因为我在那里已经布下了一个棋子。” 说罢,两个人重又消失在茫茫雪原之中。 几个月后,卫国都城。 这是一个举国欢庆的日子,卫国七公主姬元希大婚,她要嫁给陈国的王子,按照惯例,要在大殿举行大礼。全卫国的王公贵族都来了,还有中原各地的君候,以及数不清的王子们,因为按照传统,卫国代嫁的小公主们要在婚礼上露面,表演才艺。要知道那可是攀龙附凤的好机会啊,卫国是中原的门户,卫国王室是中原最古老c血统最纯正的王室之一,娶了卫国姬家的姑娘那无疑是给自家的血脉敲上王室正统的章,是连中原皇帝都要礼让三分的事。 在婚礼上,卫国小公主姬元芷艳压群芳,她不仅长得极好,而且凭借一曲《霓裳》技惊四座,成了君候贵族们竞相求婚的对象。 至此,卫王志得意满,还有什么比嫁掉一个女儿,同时捧红另一个女儿更让人高兴的呢?更何况他自己又新纳了一个如夫人,正是春风得意啊。 卫王笑容满面地看着眼前的三个女子,一个是他正在出嫁的三女儿,一袭嫁衣衬得她明艳照人;一个是他待字闺中的小女儿,更是唇红齿白,娇艳欲滴;另一个就是他的爱妾,人称丁香的绝美女人。 卫王看着看着,就有些醉了,眼前的人影渐渐模糊起来了,后来干脆趴在桌上睡着了。 “来人哪,大王醉了!”身边的小内侍突然喊起来,很快便围上来一群人,把个醉醺醺的卫王给扶了下去。 “公子,你在看什么?”在大殿的一个角落里,我们上次见到的那两位少年也在这里。他们一个是楚国年轻的公子熊熙,一个是他的贴身护卫越婴。 “没什么。”熊熙收回自己的眼神。 “你觉得大公主和小公主哪个更好看?”越婴又问。 “都好。”熊熙敷衍道。在他眼中,那个出嫁的女人与自己无关;另一个未出嫁的,模样c身段虽然长得都极好,可他现在实在没有兴致谈情说爱,感情于他是奢侈得不能再奢侈的东西。 其实,他根本没有在看她们俩,吸引他注意的是那第三个女人。没错,人称“丁香”的卫王新宠。 那,便是他提前布下的一颗棋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3. 番外:家事?国事? 了楚国。没错,丁香一直是熊熙安插在卫宫的一粒棋子。熊熙能够成功影响卫王,顺利接近元芷,都少不了丁香的暗中帮助。 楚国都城:逞都 年轻的楚王刚刚下了早朝,早有近侍呈上来一叠文书,最上面的三封皱巴巴的纸条,是今天早上刚送来的飞鸽传书,来自同一个地方,却由不同的三个人书写,按照楚王的惯例这些信是要被最早阅读的,因此熟知楚王习惯的近侍就把它们放在了最上面。 第一封,字迹清秀,一看便是出自女人的手笔,只简简单单地写了四个字:“克变,侯薨。”毫无疑问,这封信出自丁香。 第二封,字稍微多谢,粗略地讲了讲卫国现在的情况以及丁香顶替夫人进宫的事。这封信来自月娘。 第三封,与其说是信,不如说是一幅图,准确的说是一个路线图,还就关键的几个点做了记号。落款是越婴。 熊熙看着信,脸色渐渐沉了下来,拿着纸的两只手渐渐地握成了拳。他要紧了牙,缓缓地从齿间吐出这三个字:“公一子一克!” 接着,只见他猛地挥起拳头,重重地砸在了桌上。“咣当”一声,桌上的砚台随之跌落,摔成了两半。 “荒唐!”他怒吼道。 荒唐,确实荒唐。 天子势弱,诸侯并起。没有人再把天子的话当成话,自然也就没有人再重视礼法,篡位c政变也就司空见惯,可即便如此也没有糊涂到要利用西戎人来夺取王位。要知道那狄戎人久居塞外,对中原的物产土地觊觎已久,一旦放他们入境,那便是引狼入室。而卫国又是九州的门户,一旦打开,就宛如打开了通往中原的道路,中原危矣,九州危矣。 熊熙这个人,一向沉着冷静,处变不惊,可此时即便沉稳如他,也再坐不住了。他常常自诩料事如神,可即便如此,他还是算错了。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半路会杀出一个公子克,更没有算到公子克会做出如此荒谬的事——放西戎人入城?真是荒唐至极! 而更糟糕的是,他的夫人还在卫国娘家,尽管已经由他安插的人暗中护送回国,可这一路上难免凶多吉少。唉!失策,失策!这半年来,他不是不想接她回来,可是一方面他刚坐上这王位没多久,手头事情一大堆,难免会对她疏于照看;另一方面,也是这政权刚刚交接,还不够稳定,尤其是这宫里宫外多少人虎视眈眈,防不胜防,她那么一个心思单纯的人,在这深宫里太危险,倒不如在卫宫安全,至少她父王不会害她,还有丁香可以暗中罩着她。 只消消再给他半年时间,半年就好,他就可以稳住一切。可没想到这么快卫国就出事了! 想到这里,熊熙站了起来,在屋子里来回踱了好几圈。很快,他做出了决定,他要出发,马上! 他要去接应越婴,也不管满鹊那帮老臣会如何反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4. 梦里梦外 故事又回到了开头。 我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我梦见自己在旷野上奔跑,周围一个人也没有,除了浓雾,还是浓雾我喊元衍,喊香草,喊父王可是除了回声,没有人搭理我。好冷啊,我打了个哆嗦,这到底是哪儿呢?我怎么会到这里来?其他人都去哪儿了?我这么狐疑着,突然脚底一滑,整个人从悬崖上滑了下去!还好,没有事,只是这下更难回家了,唉!我拍拍屁股,站了起来,打算从崖底爬上去。于是,我爬呀爬,爬呀爬,眼看着就要爬到崖顶,突然眼前画风一变,从崖边探出一个熟悉的脑袋,竟然是——柳青!我心中一阵狂喜,冲他喊道:“快来拉我一把!”他嘴角向上一扬,果然向我伸出手来,我下意识地伸手去抓。可下一秒,我就后悔了,就在两个手指接触的瞬间,他突然轻轻一挥,我一个不稳,整个人又狠命地向后砸去 “啊!好疼!”我叫道。 “夫人醒啦!”就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喊道。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随之印入眼帘的是香草那张苍白好看的脸。 “您等着,奴婢这就去叫大王!”香草突然没头没脑地说。 大王?什么大王?哪里来的大王?难道我们是入了什么匪窝,遇着了什么山大王?我连忙拉住她,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香草有些奇怪,问道:“夫人这是怎么了?” “我们这是在哪?”我直奔主题说。 “在军营里啊。白天赶路,晚上露宿营里啊。”香草一边说,一边安慰我道,“夫人莫怕,有楚军护送,没人敢把我们怎么样。” 夫人?怎么这地方一变,连叫法都变了?我不是公主了? “夫人嫁给了楚王,自然是楚王夫人了。”香草极其自然的说,这丫头莫不是被什么人给洗了脑了吧。 “你刚才说的大王是?” “楚王啊!”香草一本正经地说。 “嗷!”我不顾一切的要坐起来,扯得伤口一阵生疼,忍不住叫出声来,但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接着说,“快走,此地不宜久留,等楚王回来了就不好了。” “啊?”香草有些莫名奇妙。 我看她一时也想不明白,干脆直白地说:“他差点把我给害死了!”我还想着他在崖顶上虚晃我那一枪,看着怎么也不像好心。 香草一听,差点急哭了,一边抱着我,一边嚷嚷道:“夫人,您这是怎么了啊?” 我被她哭得也有些莫名,直愣愣地看着她说:“我这不是挺好的么?命挺大的,摔了两次都没摔死。” 算上在无涯谷那一次,我这辈子真是摔了两次,换了别人早没命。可想想也挺心酸,那时候柳青是拼了命救我的,这回却 唉! “夫人哪,大王分明是救了我们!您烧了这大半个月,把脑子也给烧坏了。”香草一边抹眼泪,一边说。 这个?这个和我脑子的印象不太符嘛! 我复又直愣愣地看着她。 只听她又继续说道:“大王是您的夫君,怎么会害您呢?” 唉!傻丫头,这话又说错了吧,夫没有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头各自飞啊。他熊熙抛下我何止是这一次?! 我这么想,但是并没有说出口,自顾自地床上爬下,要去找自己的衣服,打算出门。 “夫人,您快醒醒吧!大王对您那么好,您这又是何苦呢?”香草也急了,哭着阻止我。 这下我终于忍不住了,没好气地说道:“你这丫头到底向着谁?他对我好,他哪里对我好啦?” “大王千里迢迢赶去救咱们,要不是他,咱们早就全死了。还能在这里说话?这些日子,又都是大王亲力亲为地照顾您,寸步不离。要不是刚刚从楚宫里来了个特使,说有要事求见,现在一定是大王守着您,才轮不到奴婢呢” 她巴拉巴拉地说了一通,直说得我像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哪辈子修来的福,才嫁了这么个如意郎君! 我被她说得脑子也晕了,加之本来身子就虚,站了一会儿再也站不住,只好没出息地靠在床边。 香草见我态度有些松动,赶紧顺势扶我躺下,道:“这就对了,再怎么样都是自己身体要紧,外头黑灯瞎火的,出了这营地伸出手都看不见指头的,咱们能去哪儿呢?您还是好好歇下,把身子养好了再说。” 我失了力气,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态度,由她摆弄。 只见她一边帮我掖着被子,一边说:“奴婢听说呀,再过十几日就要到逞都了,到时候我们再好好打算。” 也只能这样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嘛。 “香草?”我从被子里探出脑袋。 “嗯?”香草抬起眼皮一本正经地看着我。 “我不想去逞都。”我小声说。 她一怔,紧接着说:“可是,除了逞都,我们还能去哪儿呢?” 是啊,这个问题也很头疼! 我记得我们是从卫国逃亡出来的,父王已经不在了,王宫也烧掉了,卫国是回不去了。我们还可以去哪儿? 啊,我想起来了!之前我们原本是要去蔡国的,舅舅在那儿。我还记得自己跟越婴说的,可眼下怎么到了楚国呢?还有,还有,我们是四个人一起逃出来,元衍和越婴呢? “公子呢?”我迫不及待地问香草。 “您放心,公子很好,现在大概已经睡下了呢。”香草笑着回答。 “那越将军呢?”我又问。 “他也很好,也在这军中呢。”香草答。 也在这军中?一句话倒提醒了我,看来他是故意的,阳奉阴违,把我们拉到这楚国来了!想着,想着,我就气不打一处来,对香草说道:“你去把他给我叫来,有话问他。” 这话一处,竟是把香草吓了一跳,只听她战战兢兢地说道:“这么晚了,越将军可能已经睡下了。” “他一个当兵的还在乎这个?”我反问道,“我倒要问问他,说好的去蔡国,怎么到这儿来了?” 香草也是急了,突然哭丧着脸劝导:“夫人哪,您真是病糊涂了。这大晚上的,您和越将军孤男寡女共处一处,就算大王不说什么,您让外人怎么看,怎么说呀?再怎么着,也得给大王存这个面子呗。” 我勒个去!什么时候起我做事都得考虑熊熙的面子了?额,这算怎么一回事! 香草继续说道:“再说了若不是越将军暗地里变了路线,我们也不会碰到大王的队伍。若碰不到大王的队伍,我此刻早就全被乱箭射死了,哪里还能在这里说话?” 被她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 在那场梦之前,我们一直是在逃命的。 一开始还挺顺利,可后来不知怎的又被人盯上了,甩也甩不掉。 就在那决定命运的最后一天,在经历了一番周旋之后,还是没有甩掉他们,最后我们只好豁出去了,拼速度!可尽管如此,我们与对方的距离也是一直在拉近。直到正前方突然出现了一支黑压压的军队,就听越婴兴奋地大喊:“夫人,我们有救了!”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耳边“嗖”的一声,一支箭擦身而过。我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看不要紧,竟又看到一支箭c两支箭c三支箭有一支竟然直接冲着阿衍去了!啊,那可不行,阿衍可是我的亲弟弟啊! 说时迟,那时快,我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纵身扑到了元衍身上现在想来是当掉了那一箭。 后面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了:我做了一场梦,现在醒了过来。 “夫人?夫人?”香草俯身在我耳边叫道。 “嗯?”我如梦方醒。 “您别吓我呀!一会儿糊涂,一会儿清醒的,这可如何是好?我还是去叫大王吧。”香草说。 我瞧着她竟似又要被吓哭,连忙拍拍肩膀安慰她道:“我没事,已经好了。” “真的?”香草一边抹眼睛,一边狐疑地看着我。 “真的。”我认真的点点头。 说话间,一阵冷风吹过,帐帘被人轻轻地撩起,一张英俊的脸顿时映入眼帘。 四目相对间,我的心跳又慢了半拍,时光仿佛又回到了从前。那时,我叫元芷,而他叫柳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5. 重逢(上) 熊熙一来,香草就借故退了出去。 场面有些尴尬。我的突然醒来多少出乎了他的意料,而我也完全没有做好要见他的准备。这个时候是该悲,还是该喜?是该怒,还是该笑?我全然失了主意。按说,我这命是他救的,理应感激他才对,可我们俩之间有那么多过去,这“谢”字我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关键时候还是他救了场,只听他轻轻地说:“你醒啦?” “嗯。”我低头回答。 “可是觉得好些了?”他柔声问,这一次走近了许多。 “好多了。”我勉强答道。 这回他走得更近了。我眼睁睁地看着他在我的床边坐下,看着他举起一只手,向我伸过来,我下意识地要躲闪 可到底是慢了半拍,那手还是不偏不倚地落在了我的额头上! 哦,原来他是要查看我的体温。是我想多了,咳咳~ “烧倒是退了。”他笑着说,全然没有看出我的尴尬。 “噢,我发烧了?”我突然问他。 “不光发烧,还昏迷了呢。”他说。 “哦,很久吗?”我又问。 “十几日吧。”他说。 十几日?这么久! “那我们现在是在”我环顾了一下四周,除了四周的帐幕,倒是看不出什么。 “在楚国境内。”他笑着说。 “噢,楚国。”我重复道。 “阿芷。”他突然压低了嗓音唤道。 “嗯?”我应道。 “我本该早些去接你,”他继续说,“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了,都怪我。” 这个时候,我最受不了这种煽情,忙把头埋到被子里,按着刚才香草的思路假意回道:“哪里的话,我还得谢谢你救了我们姐弟二人的性命。” “你真这么想?”他问。 “真这么想。”我隔着被子违心的回答。 “噢,这么想也好,只是我”他一边说,一边握住了我的手,突然紧张地说,“你的手好热,是不是又烧起来了?” 说着,又要来摸我的额头。 我一边躲闪,一边说:“没有,没有发烧。” “那手怎么会这么烫?还是让太医再来瞧瞧吧。”他说。 “无事!”我从被子里探出脑袋说。 “还是小心点好,莫要再反复了。”他不听,起身准备去叫人。 我实在是不想在这个时候见人,便阻止他道:“诶,这大晚上的,别再惊动了人家,不就是箭伤吗?哪那么金贵了?” “你可知那箭上是淬了毒的?”他回头反问我。 我一怔,愣愣地摇了摇头。 “那就躺好,我去叫人。”他不容分说的再次把我塞进被子,去叫太医了。 太医会诊的结果就是,我已经度过了危险期,只是身子还很弱,需要静养,饮食上也需多加小心。 被这么一折腾,我醒来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楚营。于是,这边太医刚走,那边元衍就颠颠地跑来了。 “阿姐!”元衍一进来就喊道。 十几日不见,我这弟弟好似又长大了一些,只是这眼角怎么好像还挂着泪? “你这是做什么?”我一边帮他擦着眼泪,一边说。 元衍擤了擤鼻子,埋怨道:“你差点吓死我们了!”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可前些日子你可不是这样子的。你说你要有个三长两短,叫我可怎么活?” “傻孩子,谁离了谁不能活啊。” “可可是我害了你,要不是我,你也不会受伤。” “那是那帮杀手太可恶,可查出来是谁干的了?” “听姐夫说,是公子克发动了政变,想必是他要将我们斩草除根了!”元衍说着,眼中闪烁着仇恨的光芒。 “这些日子可得到父王的消息了?”我又问。 元衍顿了一下,咬着牙,一字一句慢慢说道:“都没了!父君,还有那些在宫里没跑出来的兄长,都没了!” 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也猜到了八九分,但此时从元衍嘴里听到确切的消息,还是让人有些受不了。 我们俩默默地坐着,谁也不说话,直到口中突然有了一股腥甜的,竟是嘴唇被自己咬破了。 “天晚了,我乏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我劝元衍道。 元衍突然擦了擦眼睛,大声说道:“阿姐放心,这仇我早晚得报!” 我默默地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一直以来,我都把他当成一个孩子,可转眼间他就要长大,要肩负家族的使命,哪怕这个使命艰难而困苦,需要面对一重又一重困难,他也要坚持,因为他是父王一脉最后的希望。 而我呢,我能拿什么帮他?从小到大,这个孩子把当成半个母亲,半个依靠,我该怎么帮他? 元衍似是还有话要说,可是我好累,有好多东西要考虑。于是,我轻轻地摆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回头再说。 我睁着眼睛直直地盯着天花板。 身边的元衍,不知什么时候又换成了熊熙。 “我让厨房给你熬了粥,想喝吗?”他温柔的问。 我没有马上回答,只是怔怔地看着他。 见我没有反应,他又笑着说道:“若是没胃口,那就先睡好了。” 我这才发现他手里正端着一碗粥笑眯眯的看着我。 “嗯。”我机械的点了点头。 接下来发生的事,多少又出乎了我的意料。只见他一边一边吹着气,一边舀了满满的一勺粥送到我嘴边。这架势是要亲自喂? 他见我半天不张嘴,又笑着问:“怎么了?”那态度很是自然,就好像这样的情景已经发生了很多很多次,倒是我自己矫情了一般。 “有些不习惯。”我老实回答。 “瞧你,脸皮就这么一点薄。”他说。 “嗯?” “脸都红了。” “热的。” “热的噢!” 如果说因着这一面,我和熊熙之间的恩怨就这么一笔勾销了,我是怎么也说服不了自己的。他之前那样处心积虑地设计我,欺骗我,之后又那样决绝的离别,不是说几句甜言蜜语,也不是喂几勺粥就能解决。可是如今重逢,我们的地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几乎掉了个个儿,他是王,我是臣,他威震八方,而我流亡异乡。想想也是唏嘘! 我翻了个身,刚要睡着,可惊讶地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又转回来了。难道刚才只是出去送个碗,而不是带着碗顺道走了? “你吓到我了!”我抬起身子说。 “我,有那么吓人么?”他问。 “走路也不带个响的。”我假装抱怨道。 “那我下次动静大点。”他好脾气地说。 我又等了一会儿,见他还是没有走的意思,也顾不了那么多,只得干脆直接问道:“还不睡?” 他面色微赧:“马上,马上睡。” “我乏了,先睡下了。”我说。 “噢,你睡吧,我再坐坐,马上就去睡。”他有些尴尬地说。 “那我睡了?”我再一次试探地问道。 “嗯,睡吧,不用管我。”他说。 我实在累得很,身上的伤口又不太得劲,实在没功夫和他玩那些虚礼,便干脆闭上了眼睛。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我再睁开眼睛时,他已经不在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6. 重逢(下) 第二日,照例又是马车上路。 我百无聊赖地盯着窗帘发呆,突然听见香草没头没脑地说道:“奴婢听说,大王昨夜是在马车上过的。” “怎么不睡帐篷呢?车上哪有帐子里舒服?”我心不在焉地说。 话刚一出口,明显觉到了不对劲。只见香草睁大了眼睛,吃惊地盯着我:“您,您不知道?” “知道什么?”我更加好奇。 “您睡的帐子就是大王的帐子!”香草答道。 “啊?”我惊讶地叫道。 “啊,也难怪,您一直都是昏迷的,所以不知道,”她解释说,“之前为了照顾您方便,大王就把您安置在他的帐子里了。” “你说什么?”我有些难以置信,“可是,我那里就” 我想说,我那里就一张床,可话到嘴边又难以说出口。于是改口道:“那他睡哪?” “就睡您边上啊!”香草脱口而出,可话一出口,她也觉得不对劲,于是便马上闭了嘴。虽说我们名义上已经是夫妻,已经拜过了天地,可实际上,实际上也没有啊,连洞房都没入过! 唉,天哪!我的脑子瞬间凌乱了:怪不得昨天晚上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原来那里才是人家下榻的地方! 我真是—— 只听香草试探性地问道:“夫人,您和大王成过亲的,这,不是很正常?” 我瞪了她一眼,也不说话,心想:丫头,你装什么蒜,我们是不是夫妻你会不知道? 香草自知失言,慌忙解释道:“啊!您放心,咱们大王是正人君子,不会乘人之危的。而且,就您眼前这种情况,哪怕想做点啥,也做不成不是?” 额,需不需要这么直白?我不想就这个问题再纠缠下去,便随口说道:“所以他才睡了马车。” 这本是一句极普通不过的话,一点意思也没有,哪知香草这丫头又想岔了,先是“啊?”了一声,紧接着又语无伦次地解释道:“啊,奴婢该死,奴婢不是那个意思” 我很莫名,问:“你是哪个意思?” “大王不是不喜欢夫人,相反大王绝对是太喜欢夫人了,怕自己一时把持不住,所以才” 这又是哪儿跟哪儿,我终于忍不住了,打断她道:“香草!香草!” 她这才回过神来,目不转睛地问:“夫人?” “我和楚王的关系真没你相像的那么重要。他对我有情或是无情,我对他有意或是无意,都不那么重要了。”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 “您以前是那么喜欢他。” “以前是以前。再说了,现在他在上,我在下,如果我再对他有什么奢望,那受伤的最终只能是自己。” “夫人——”她睁大了眼睛看着我。 我笑了笑,转移话题道:“你这一口一个‘夫人’的,我还真不习惯,什么时候改口的?” 她有些不好意思,凑近我,小声说道:“当然是进了这楚军大营以后,总不好再叫您‘公主’,让楚国人听见了不好。” 我呵呵笑道:“随意,称谓而已,何必当真。” 两人正说着话,马车外突然有人通报,说是楚王亲卫求见。说是求见,其实也不过是隔着车帘说话。 “大王让属下来问问夫人,身体可还好,这个行军速度可还成?”那亲卫说。 我听着来人的声音很是耳熟,可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只得礼貌性地回复:“挺好的,多谢大王费心了。” “哦,今天的行军速度比往日快了一些,夫人若有什么不适,一定要及时说。”亲卫解释道。 “好!”我不假思索地回答。老实说,这是我十几日来第一次清醒着坐马车,至于之前是什么速度,今天又是什么速度完全没有比较。 “那微臣就告退了。”那人说着正要离开。 只因那声音听着甚是太耳熟了,激起了我的好奇心,便鬼使神差的掀开了窗帘的一角,向外一瞥。 这一瞥不要紧,竟看见一个少年将军,一身戎装,笑吟吟地看着我。 “铃铛!是你!”正是他乡遇故知,分外亲切,我顾不了许多,失声叫道。 “属下还道夫人不认识我了呢。”铃铛笑着说。 “哪里的话,刚才就觉得声音很耳熟,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你。”我笑着解释说。 “属下是跟着大王的,大王在哪儿,属下就在哪儿。”铃铛答道。 “你倒是忠心。”我说。 这个时候香草也凑了过来,看样子也很高兴,跟着我一起喝铃铛说起了话。聊着聊着,只听香草突然问道:“你可知今日这速度为什么快了这许多?” “好像是昨夜有宫里的特使来,说是太夫人得了急症,要大王马上回去呢。”铃铛说。 太夫人?这太夫人就是熊熙的母亲咯,倒是从没听他提起过,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怎么就这么巧在这个时候得了急症。不过呢,楚国人嘛,都是戏精本精的,老楚王怎么就那么巧就薨了呢,还非得在人家的新婚之夜。 唉,我承认,我对楚国人有偏见。 香草和我面面相觑,马上替我问道:“太夫人得了什么病?” “这属下就不知道了,估计连大王也不是很清楚,那特使好像没明说。”铃铛回答。 “那你们太夫人是什么样的,好相处不?”香草直愣愣地问道。 “这个嘛,属下毕竟不是宫里的,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听人说,太夫人年轻的时候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看我们大王不就知道了?”铃铛含糊地答道。 这倒是,光看熊熙就知道他的母亲年轻时是个大美人。当然啦,他那留在深宫里的青梅竹马的表妹肯定也是个大美人,一家子嘛,一家子都美,不然老楚王也不会干出那么乌七八糟的事情来? 可是,这些又与我有何相干?操那份心干啥? 想来,从铃铛这里也是得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了,我索性客套道:“对了,你家大王在哪儿?” “瞧夫人说得,叫外人听到多不好,怎么是我家大王,分明是我们家大王。他在那儿!”铃铛指着队伍的前头说,“查看地形去了。” 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以后真得多主意了,跟香草好好学学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7. 初入楚宫(一) 从那日以后,熊熙除了白天骑马陪着我的马车走走,晚上宿营的时候和我们一起吃个饭,就再也没有提晚上睡哪里的事。他不提,我自然也不好意思问,就这么心照不宣地又行了十几日。 那一天,阳光明媚,我撩起车帘,远远地望见一座巨大的城墙,那城墙比卫都的还要高,还要大。我正看得专心,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欢呼。 啊,是逞都到了! 在小时候,我曾经无数次地想象过出嫁后的生活,那一定是夫妻恩爱,举案齐眉得。因为我的父亲是卫王,我一定可以找到这个世界上一等一的男子,那人最懂我,我也最懂他。 后来,我遇到了柳青,曾经一度以为他就是那个人,直到后来发现这一切不过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可尽管如此,我还是义无反顾地嫁给了他,直到他决绝而去,我才发现原来对于他来说,我不过是一个工具,工具而已,就像他当年说的,在卫国,我这个公主不过是一个符号,一个人人可以代替的符号。 再后来,他找月娘代替我,找丁香代替我入西戎,不就正说明了这个吗?只要是个女人,年龄相仿,牧羊相当,就能代替!哼! 我不想进宫,就一如当初我不想让父王把我嫁给诸侯c公子那样,这十几年我看够了王家薄情寡义c骨肉相残,不想自己再深陷其中,可是宿命就是宿命,是你的依然逃也逃不脱。我多么希望熊熙还是柳青,可他不是,再也不是,而我们也再也回不去了。 我来到了楚宫。饶是我从小在深宫长大,也还是感受到了深深的水土不服。一来,我这身体尚未复原,行动多有不便;二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觉得这里的人都怪怪的。本来嘛,我作为熊熙的结发妻子,怎么也是这宫里的半个主人,可是这里的宫女c内侍对待我的态度全然没有应有的尊敬,竟连原来卫王宫里的都不如,而且看我的眼神还很怪。好几次,在回廊上碰到一两个小宫女,对方见了我竟张大了嘴巴站着,显然是犹豫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叫。还有一次,我去花园散步,不小心走得远了一些,恍惚间似乎听到有人在悄悄议论:“瞧!这就是大王带回来的那个” 我很困惑。在这楚宫里,我是谁?究竟是谁? 直到有一天我心血来潮,要去拜访一下太夫人。 香草一听我有这个想法,惊得眼睛都圆了:“夫人怎想得要去见太夫人,您这身子还没大好,小心再累出病来。” “傻丫头,哪有去见个人就累出病的。再说了,丑媳妇总要见公婆,我进宫也有些时日了,总该去拜会拜会她老人家,总不见得她老人家来看我吧。”我说。 “话是这么说,可奴婢听说那太夫人”香草说着,向左右看了看,凑近我的耳朵说道,“太夫人可不是那么好相处的。” “哦?怎讲?”我好奇地看着她。 香草认真的点了点头,道:“夫人难道没发现,这宫里里里外外都是太夫人做主,她说一,没人敢说二,她指东,没人敢指西。就连”说到这,香草突然住了嘴。 我连忙追问:“就连什么?” “就连啊,她宫里的守门宫女都比其他人要精贵三分!”香草说着,伸出三个手指,一本正经道,“那气势,您是没见过,绝对的八面威风!” 我被香草的夸张表情逗得有些好笑,倒是从没见过这样的守门宫女,便问:“你这些都听谁说的?” “香兰啊。”香草说。香兰是我这里新来的小宫女,年纪很小,十一二岁的样子,不知怎么和香草成了好朋友。 我笑了笑,道:“可真有这么厉害的宫女?” “嗯,千真万确。如意前些日子就吃过她们的亏!”香草认真的说。 这倒勾起了我的好奇心,道:“那我就更要去见识一下了。” 香草有些拿我没办法,只好道:“您非要去,奴婢也没办法,只是多穿点,天气转凉了,别再冻着了。” 唉,她总是这么操心。 我住的这处海棠苑离太夫人的养和殿有着一段不小距离。后来仔细回想起来,一定是熊熙有意为之,他早就猜到了一切,所以才会把我安排到离他母亲最远的宫殿,可是即便如此该来的也还是会来。 我们到得养和殿的时候已是巳时,按说这个点太夫人应该早就起了,可事情偏偏就这么不凑巧,通报的宫女回来说,太夫人还睡着呢! 既然这样,那回去改天再来吧! 可是,居然不行! “公主既然来了,总不好就这么回去,还是等太夫人醒了再说。”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里面又走出来一个宫女,长得杏眼桃腮,颇有几分姿色,对着我看了几眼,说道。 我还是第一次被宫女这么看,心里怪不舒服的,可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人家只是看看,也少不了你几根头发的。 我原本是想走了来着,可被她这么一说,也不好反驳,想着既然已经巳时了,太夫人毕竟是上了岁数的人,不会起得太晚,估摸着再过一会儿怎么也该醒了,便点了点头,同意了。 可没想到我还是太天真,这一等就是一两个时辰,而且连把椅子也没得坐,就这么一直干站着。直等得我口干舌燥,两腿发软,实在坚持不住了,也没见太夫人有醒来的意思! 彼时,守门的宫女也换岗去吃饭了,香草实在看不下去,就走过去对那新来的宫女说:“我家夫人大病初愈,身子骨还有些弱,不如我们先回去,明日再来拜会太夫人。” 没想到,那宫女连正眼也没瞧我们,就阴阳怪气地说道:“瞧这位姐姐说的,好像我们太夫人怎么了公主似的。” “不是,不是,我没那个意思。”香草连忙解释道。 “那就等着好了,我们养和殿可不是随随便便的地方,什么人都可以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那宫女呛声道。 这下香草也不干了,针锋相对道:“嘿,你怎么跟我们夫人说话呢!” “夫人?在哪儿呢?我怎么没看到?”那宫女毫不示弱。 “放肆!你这小蹄子,睁眼看看,夫人不是在这儿吗?”香草指着我说,本想借此镇住那宫女。 不想人家一点也不害怕,反倒打量了我一番,弄得我很是狼狈。只听她说道:“真真好笑,没行过大礼,哪里来的什么大王夫人?这宫里只有太夫人!” 此话一出,香草和我俱是一愣。 原来如此,怪不得这楚宫里的人见了我都怪怪的。原来,我的名分本就有问题。尽管我们在卫国行过婚礼,但是在楚国却不曾,这跨国婚姻果然不牢靠,换个国家还得打点折。不说别的,这封夫人是件大事,怎么也得有个正儿八经的仪式才成哪!是我疏忽了,以我现在的情况最多算个如夫人,可能连如夫人也不是,顶多算个美人吧。 我有些发晕,不自觉地扶住了香草:一是饿的,二是吓的! 正僵持间,那宫女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一下子恭敬下来,眼睛忘着回廊深处,甚是谦卑。 我循着她的目光望去,就看见一个美人在众人的簇拥下正向这边走来。那美人年纪看着二十多岁的样子,衣着甚是华丽,眉眼间满满的贵气,我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那美人走到近前,停住了脚步,两只眼睛轻飘飘地在我身上瞄了几眼,道:“你便是元芷公主?” “你是?”我回答,对她充满了好奇。 “这是我们青云姑姑!”边上的宫女抢先回答。 青云姑姑?哦,是了。听说过,青云是本是太夫人的贴身侍女,因为服侍得好,工作做得到位,很早就被升为了女官,自然不比一般人,在这宫里也是有品级的!她是太夫人的心腹,自然代表了太夫人,尊重她就是尊重太夫人本人! “公主今日来是想见太夫人?”青云终于发话了。 “嗯,”我回答,“元芷听说太夫人身体欠安,特地过来拜望。” 青云“哦”一声,那语气甚是轻佻,随后说道:“可真是不巧,夫人今日身子不好,不方便见客,嘱咐我来告诉公主一声,公主请回吧。” 我舒了一口气,巴不得可以马上回去,于是赶紧接道:“既是如此,那太夫人好生养病,我们改日再来。” 不想,青云突然不冷不热的说道:“不必了,夫人说了,这一趟也老远的,等身子好了自会亲自去探望公主,不必公主来来回回地跑了。”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该怎样回答,而她似乎也没有要我回答得意思,说完话转身就走了,只留下我呆呆地站在原地,半天没回过神。 等了这么久,得到的就是这么个答复 这算是个下马威?这是在暗示什么?亦或是,在警告着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8. 初入楚宫(二) 那天晚上,熊熙得了消息来看我。 我有些累,不光是身体上的,还有心上的,怎么说那也是他的亲娘,这委屈不算在他头上,算在谁头上呢? 我本不想见他,可奈何寄人篱下,身不由己,既然不受母亲待见,总不能再得罪了儿子吧?做人难,做人家媳妇更难,做那没名没分的媳妇更难! “你去见母亲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他上来就说,倒像是我的错。 既然如此,我也不想再说什么,那就顺着他的意思,认错吧:“我错了。” 听了这话,他倒是一愣,紧接着问道:“哪儿错了?” “哪儿哪儿都错了。”我随口说,也不想分辨。 他一听倒乐了:“你这态度倒是不错,只是去拜见母亲,本就是你做儿媳的本分,何错之有?” 我当下一怔,忍不住瞪眼瞅他,心道:嘿,小子,不是你在质问我为什么没事先报备吗? 他笑道:“早知道你该叫上我,我陪你一起去。”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满是狐疑地望着他:“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他继续说,“大不了我们俩一起在门外站着,你还能靠着我。” “噢!”我说,看来我的狼狈相他也一五一十地全都知道了。 “怪我,我本该早就带你去见他,只是”他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我追问道。 “只是母亲这个人,脾气有些古怪,难免委屈了你。”他有些难为情地说。 他这么说倒是让我有些意外。都道母子连心,再怎么样都是自己的亲妈,媳妇和妈有了矛盾,男人十有八九要站在妈这边。那所谓“老婆和娘都掉水里先救谁”的问题,根本就没有问得必要,纯粹是女人自己作死,那绝对是先救亲妈啊! 我不免起了好奇,仔细地看着他,试探性地说道:“该晓得是该让你陪着一起去,至少不会白跑一趟了。” 不想他竟摇头说:“未必。” 我吃了一惊,只盯着他。 他叹了口气,道:“我与母亲的关系不像你想的那么” 我等着他说后半句话,不想这人竟戛然而止,不说了! “好了,以后你就知道了。”他突然回过神,伸出手指轻轻地点了点我的眉心,“快睡觉吧,身子还这么弱,小心再复发。” “你咒我!”我不甘示弱道,“若不是你来,人家早就睡了。” 他笑了笑,道:“好,好,我以后早点来!只是今日的事别太在意,母亲她并无恶意,对谁都这样的。” “知道了。”我口里应道,其实心里也知道他这话是安慰着我玩。 他正要转身离去,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冷不丁扭头对我说道:“今日元衍来找过我了。” 我一个激灵,下意识地问道:“你答应了?” “我说要和你商量商量。” “这就好!”我拍拍胸脯,安抚自己道。 元衍这件事情说来话长。自打我们开始流亡以后,这孩子突然变得沉默少语起来,一开始,我只道是他长大了,也没太在意。直到近日,他突然跑来告诉我要从军,着实把我吓了一跳。期初,我只想着劝慰他,把这事先压下来,不想他居然直接找了熊熙! “这么说你不同意?”熊熙看着我问。 瞧这话问得,我怎么可能同意? “阿衍是我唯一的弟弟,我们家留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怎么可能让他去从军呢?”我说。 不仅不同意,还要坚决阻止! “正因如此,我倒觉得可以考虑考虑。”他若有所思地说。 “啊?”我惊讶地看着他。 “到军中磨练磨练对他有好处。”他说。 “” “难道你想让他变成逞都里的纨绔子弟?” “什么嘛!难道这世上就只有这两条路了?”我不信,我弟弟,怎么可能? 他笑了笑,在我身边坐下来道:“也不是,只是像你所说的,元衍肩负重任,将来十有八九是要打回卫国去的,没带过兵怎么行?” 他这话倒把我说愣住了。不错,元衍要报仇是真,元衍要打回卫国也是真,可这都是我自己脑海中的想象,是我的计划,我从来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甚至是元衍,更没有奢望过能得到他的帮助。 难道他真的可以,未卜先知? “怎么了?”他笑着看着我说。 “没没什么。”我掩饰道。 “我说的可有道理?”他趁热打铁问。 “有那么一点。”我不愿意承认。 “就一点?”他凑近了问吗,我几乎都能感觉到他的呼吸。 “三点吧。”我伸出三个手指头说。 “好吧!”他看似不太满意。 “但是,这样太危险了!元衍他还是个孩子!”我忍不住大声说。 “他已经十六岁了,”他反驳道,“而我十岁就在军营里混了。” 我这回算是明白了,他这哪是来跟我商量,分明是来给元衍当说客的。 “说吧,他给了你什么好处?”我开门见山地说。 他笑了笑,说道:“你就这么想我?” “那你让我怎么想?”我反问。 “我只是觉得这样对他有好处。而且由我给他安排,总比他自己不知道投了什么军的强。”他说。 “你们,你们居然威胁我!”我有些生气地说。 “你想哪儿去了?你若是不放心,我可以把他安排在越婴的帐下,越婴这个人你是知道的,他办事我们都放心。你说呢?”他好脾气地商量道。 一想到元衍有可能偷偷去从军,我这心里就捏了一把汗。再说了,现在我在宫内,他在宫外,我连他平日里都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都不知道,更别提看住他了。罢了,罢了,儿大不由娘,更何况我这个做姐姐的。 于是,我摆了摆手,无可奈何地说:“随便你们吧!” 他突然抓住我的手,高兴地说:“放心好了,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我瞥了他一眼,抽出手,有气无力地说:“好吧,也只能这样了。” 他呵呵地笑着,说道:“不早了,你睡吧。要是觉得闷,回头我让人给你找把好琴!” 我点了点头。 其实,现在就算有一千把好琴也抵消不了我受伤的心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9. 惹下祸事 熊熙没有食言,很快就派人给我找到了一把好琴,送来的时候,所有的宫女内侍都围着看个不停。 我倒是没啥兴致,心想这楚王一家子果然风雅,一家子好琴不说,就连这宫里当差的都是,啧啧啧! 我伸了伸懒腰,百无聊赖地看了那琴一眼,心想:唉,你们啥时候看完呢?看完了,我好收起来了,免得弄脏了,熊熙不待见。 “夫人,您不弹一曲吗?”香兰歪着脑袋问。 我实在没有兴致弹琴,可瞧着香兰那可爱样,实在不忍拂了她的意,更何况这是熊熙的地盘,到底安插了多少内线,可说也说不清,要知道他可是搞细作工作的好手,当初那个如意我也是见识过的,到时候把我连弹他的琴都不愿意的事传到他的耳朵里,我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好吧,本公主就勉为其难地弹上一曲! 于是,众人纷纷退去,给我留出了一个空位。我命香草找来松香,把琴弦好好擦拭一番,这才坐定,弹起来。 可这一弹,立马觉出不对来!这何止是一把好琴,这简直是一把好得不能再好的琴!饶是我弹了这么多年琴,竟没用过一把这么好的! 我拨了几声,停了下来。 “夫人,怎么了?”香草问。 “这是什么琴?”我问,直觉告诉我,能弹出这样音色的琴,绝非无名之辈。它,一定有它的名字! “您还不知道吧,这把琴叫天师,是我们宫里的宝贝呢!”香兰笑眯眯地说。 天师?那是与离魂琴齐名的一把琴,是传说中上古名师伯牙子的琴! “大王把这么贵重的琴送给您,足见您在他心里的地位之重!”香草说。 “是啊,看以后谁还敢在背后说我们夫人不得宠!”香兰脱口而出,记得香草立马用胳膊肘捅了她一下。小丫头自知失言,便闭了嘴。唉,童言无忌,童言无忌,不过又真相了! 其实,我也是奇怪,熊熙怎么就把这么一把好琴送给了我,难道他真的回心转意了?不会,不会,元衍不是说了吗?他是有喜欢的人的,而那个人嫁给了他的父王,他也是为这事到了我们卫国的,至于我嘛,不过是他借兵争夺王位的工具,夺了王位还不是就可以夺回美人? 唉,也不知那位诺心现在身在何处?是跟着那些美人们一起去给老楚王守灵了呢,还是一直就住在这楚宫深处?按说以她的天分,她才是最配这把琴的人。 “唉!”我这么想着,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红颜命薄,说得恐就是她了吧。 “夫人,奴婢该死,奴婢知错了,你可别难过,不然大王会怪罪我们没照顾好您的。”香兰抹着眼泪喊道。这孩子,跟香草混了这几日,别的没学会,这哭的本领倒学了个十成十。 “都怪你,好好的一件喜事,硬被你搅了去。”香草生气地埋怨道。 “香草姐姐,我不是故意的。”香兰求饶道。 我看着香兰着实可怜,便澄清道:“好了,好了,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一时触景生情,过一会儿就好了。你们把琴收好吧,这么贵重的东西,弄坏了,就不好了。” “诺!” 其实,对于当时的我来说,得没得那把琴真的没有那么重要,那时的我只在乎元衍,在乎卫国,或者说在乎复仇。至于熊熙是把它送给我,或是送给其他的什么人,我并不在意 “那个在乎他的人已经死了!”我不只一次在心里对自己说。 可偏偏有人不这么想,偏偏就有人那么的在乎这么一把琴! 那一日,我像往常一样喝着苦药,老远就看见香兰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一边跑还一边喊道:“夫夫人不好了青云姑姑来了!” 她这一喊不要紧,惊得我差点把刚喝进去的药全呛出来。那药本来就苦得要命,好不容易喝下去,这下倒好,呛出来一半,容易么我。 “谁来了?”我不可思议地问。 “青青云姑姑。”香兰上气不接下气的说。 香草平生最讨厌太夫人殿里的人,如今见香兰这般失魂落魄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瞧你这出息,话都不会说了,平日里教你的规矩呢?” “香草姐姐,青云姑姑已经快到了,这会子估计都走到殿门口了。”香兰委屈的说。 “来了就来了呗,又不会吃了你,”香草没好气地说,“看你把夫人吓得,又得去换身衣裳了。” “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香兰这才意识到自己造成的不良后果,偷偷地拿眼睛觑我。 “无事,无事,是我自己不小心。”我安慰她道。 好在我并没有弄脏衣服,这会子也已经漱好了口,净了脸 “我看你就是诚心来捣乱的。”香草仍是不甘心,一边帮我整理衣服,一边仍是数落如意。 “好啦,你别说她了,快让人去看看到哪了。”我对香草说。 香草这才停下来,转身招呼了个小宫女,命她出去看。还没眨眼的功夫,就见那小宫女又转了回来,道:“来了!来了!” “我说罢,说话就到了。”如意嘟囔着说。 “就你能耐!”香草不服气的瞪了她一眼,转而站到了我身后。 我很好奇,这无所不能的青云姑姑来我这里干什么?难道是替太夫人来看我的?抑或是真的惦记那把琴? 答案果然是那把琴! 只见青云围着那把琴转了一圈又一圈,口中还不住地喃喃道:“还真是,真是!” 我瞧着她面色不是很善,便在旁边站着不说话。 末了,她转身对我说:“你是怎么得到它的?” 这话倒把我问住了,整个楚宫都知道那是楚王送给我的呀。 “你使了什么手段让大王把它给了你?”青云又问。 这话说得,难道非得使手段不成? 她见我不回答,就又说:“公主果然好手段!” 真真是冤枉! “姑姑想必是搞错了吧。”我只好解释说。 “有什么好搞错不搞错的,这宝贝都在这儿摆着呢。”青云说。 “这宫殿是大王的宫殿,这大楚是大王的大楚,就连元芷本人也是大王的人,要说这把琴,自然还是大王的琴,说什么给不给的,无非是换个地方放罢了。”我偷换概念道。 “好一个换地方放,元芷公主果然名不虚传,厉害得很!老夫人早说过要提防你,我今日算是见识到了。”青云说。 好嘛,又把太夫人给搬出来了,这主仆果然是一个鼻孔出气! 我不想理她,也就不吱声。 只听她又说:“公主,您自以为是大王的女人,可这大王的女人千千万万,在我们大楚,谁不想做大王的女人呢?而您,不过就是亡国公主,连根都没有,更别提其他,晦气!卫国晦气,把西戎人都招来了,您还要把这晦气带到楚国来?说好听点,您是公主,说难听点,卫国有多大您又不是不知道,充其量只算是楚国的一个郡而已!” 过分了啊!骂我可以,骂卫国就过了啊! 我顺了顺气,一点儿也不客气地说:“我们卫国虽小,但至少也是九州王室正统,留的是太祖皇帝的血,姓的是太祖皇帝的姓!” 我这话一出,就把在场的人吓得不轻,这是大忌讳啊!谁人不知这楚王的祖先熊氏是前朝的后裔,是太祖皇帝的手下败将,只因太祖皇帝一时心慈,才没有赶尽杀绝,才封了这块南僵的地,也算是变相流放吧。初时也就一点点儿,荒无人烟的,可就因为地处偏僻,山高皇帝远的,才迎来了大好发展,向南扩张无数,创造了这大楚的根基。 “好,好,好,这可是你亲口说的,大伙儿都听见了,”青云突然不怀好意的笑起来,“我倒要看看大王怎么说。” 说着,笑着走了开去。 我突然意识到,这是中了计了,青云根本就是有备而来,拿话激我,让我犯下大错。这要是在卫国,他是柳青,我怎么说都不要紧,可现在是在楚国啊,他的地位早已今非昔比,我这么说,不是连人家祖宗的短都揭了吗? 完了!完了!我姬元芷的小命算是交代在这里了! 一转眼间,刚才还是喜气腾腾的海棠苑,到处都充满了悲凉的气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0. 是祸躲不过 “菩萨保佑,保我们夫人化险为夷,香草愿意折寿十年!”香草双手合十,对天祷告道。 我真是不想连累她,便对她说:“算了吧,没的要了我的命,还折了你的寿,还是冲我来的好。” “夫人,折十年阳寿算什么呀,您这要是定了罪,我们一样逃不过,恐怕还不只折十年阳寿呢!”香草解释说。 听了她的话,香兰也双手合十,对天祷告道:“菩萨保佑,愿大王不要听信小人谗言,和我们夫人恩爱如初,香兰愿意折寿十年!” 我很无语,也不知道神仙听到她们的话没,可熊熙一定是听到青云的话了! 整个下午,我们都在提心吊胆的,一直祈祷不要收到熊熙那边的传旨。很好,一下午都平安无事,这么着一直持续到了晚上,看样子楚王那边的小内侍是不会来了吧?于是,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下,总算是活过了今晚了! 想想也真是倒霉,竟沦落到了要看人脸色活命的境地! “唉!”我幽怨地叹了口气,正打算吹蜡烛,却听得前门有人通报:“大王驾到!”吓得我一时失手,把个烛台整个都打翻在了地上! 不会吧?这是亲自来算帐了? 香草和香兰两个早已吓得不轻,我一时也没了主意,只好揉了揉太阳穴,定了定神,道:“不怕,不怕,横竖我一个人担着!” “公主!” “有我呢,怕啥?”我大声说。 只听门外有人大声应道:“是啊,阿芷怕什么呢?” 是熊熙,没错! 下一秒,他已经推门走了进来,大手一挥,把所有的宫女内侍全都支了出去。 好嘛,这是要单独算账来了! 他走到桌边坐下,随手从桌上倒了一杯茶,抿了两口,突然对我说道:“你过来!” 我乖乖地一点点挪过去。 只听他又说:“再走近点!” 我又走近了些。 他还说:“再近些!” 我莫名地看着他,这都快贴上去了,还要怎么近? 我近无可近,正在这进退两难之间,他突然毫无征兆地站了起来,似笑非笑地低头问我道:“你是谁的人?” 我心下一凛:这是怀疑我是细作?想当初我怀疑他,现在轮到他怀疑我了?我不过是说了大家都知道的话而已,就要被当成细作了? “大王说笑了,妾身是谁的人,您不是早就知道了嘛。”我打哈哈说。 “是,只是我一直做得不好,辜负了你。”他突然内疚地说。 我听着这话锋不对嘛,怎么变成他辜负了我?这么说,他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阿芷!”他突然深情地唤我,就如同当初一般,“原来你一直知道,你是我的人!” 啊,我突然回过神来,原来青云连这句话也搬了! 我的脸瞬间红到了脖子根,急忙扭过脸要解释。可就是这么个小小的动作,竟让我们俩差点脸对脸碰在了一起! 啊,我还待说话,可他又说:“我只当阿芷一直恼我,是因为当初走得太突然,不想竟是因为我不曾亲近于你,没有让你真正成为我的女人!” 啊,这个人什么理解力嘛,哪有这么解释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解释道,尽力向后倾斜着身子,唯有这样,我们俩才能勉强保持些距离。 “那还有别的意思?”他又向前挪了挪。 “没没有。”我又往后仰了仰。 “那不就是了?”他继续凑上前来。 “不不是。”其实,当下我已经糊涂了,什么是与不是,既不知他问的是什么,也不知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回答,只觉得他越靠越近,弄得我心跳骤然加快,莫名紧张起来。就当我仰无可仰,眼见着就要仰面摔倒时,一个大力突然将我向上托起,一个温热的唇迎了上来。原来接吻可以这么美妙! 须臾的温存后,只听他又附在我耳边,哑声说道:“只道是阿芷身子不好,要多给些时间,不想竟起了误会。既然你我都想,不如今晚让我留下来吧!” 我身子一僵,再也顾不得君臣有别,使劲将他一把推开,喘着粗气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怎么了?”他没有防备,向后一个趔趄,莫名的看着我。 我定了定神,缓了口气,然后为自己辩解道:“大王刚刚不是也说,妾身旧伤未愈,还需将养些时日。” “噢,是我急切了些。你把手伸来,我来瞧瞧。”他说。 我狐疑地把手伸向他,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不想他只是切了切脉。随后还很认真地看着我说道:“你最近可有哪里不舒服?这脉搏跳得很快。” 我想想就好笑,这个样子能不跳的快吗?不信你切切你自己的! 尽管如此,我还是假装镇静回答他说:“近来是有些胸闷。” “我让太医来给你瞧瞧。”说着,他就要去叫人。 我生怕太医再查出些什么,这托词就圆不了了。连忙一把拉住他道:“别,这天都快黑了,太医也要回去歇着了吧。” 也许是这借口实在太拙劣了,他竟忍不住笑出声来,道:“傻丫头,太医哪有分早晚的。” 我拗不过他,只能任由他把太医找了来。可是这太医倒也配合得紧,诊过我的脉之后,也说我心气不足,需要调养。 “夫人,可是用着老臣上次开的补血养气的药?”那太医问。 我点了点头。 太医捋了捋胡子,皱了皱眉,说道:“奇怪,夫人的气血似乎比老臣上次见时又弱了些。” “许是伤还没完全好也未可知。”我说。 “不会,老臣上次见夫人时,夫人身上的毒就已经全解了,所以老臣才只开了些养气补血的药,”太医说,“看来夫人身子还是太弱,老臣今日再给夫人调几味药。” 听老太医这么说,我忍不住皱了皱眉头,那药已经够苦了,再调重点,那得多苦啊!这么想着,我不禁脱口而出:“可否食补?” 老太医愣了一下,看了一眼熊熙,再看我:“夫人想食补?” 话一出口,我自己也觉得不妥,但也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老太医有些为难,说道:“夫人吃着药,这气血还一日比一日弱,若是停了药,只怕” 熊熙会意,对我说道:“都这么大了,还怕这点苦么?” “才不是怕苦呢!”我下意识地辩解道。 “哦?那是怕什么呢?”他笑着反问。 “什么也不怕!”我说,底气明显没有那么足。 他突然笑着冲我低下头,凑到我耳边,低低说道:“不然我就当你是怕我。” 我一怔,他这话说得一语双关,好生暧昧,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我向后一步,尴尬地笑了笑,忙掩饰道:“大王说笑了,妾身敬慕您还来不及。怎么会怕您呢?” 他呵呵地笑了笑,说道:“那就好!”示意太医开药。 临走时,他又凑到我耳边,意味深长地说:“记住!什么人都可以怕我,唯独除了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1. 你有病啊?我有药啊 天气越发的冷了。那日我正坐在池子边看几个小宫女踢毽子玩儿,远远地看见香草端了什么东西过来。 暗道:不好!不会又来了吧?抬头看了看日头,似乎是快到点了,便赶紧站了起来,打算开溜。 不想香草甚为懂我,赶紧上前几步步,一把堵住了我的去路:“公主,药熬好了,快喝吧,不然凉了喝又要不舒服了。” 我平生最讨厌吃药,这连着吃了好几个月,早已到了我的极限。再说,之前吃是因为身上有毒,现在既然毒素已清,养身子的方法多的是,时间长了自然就好了,又何必再多次一举?不要,不要,我可不喝了。 我本已是下定了决心,此次定然不喝,可看着香草那认认真真地样子,决绝的话是如何也说不口了,只好试探地问:“一定要喝吗?” “当然啦,不然大王又要怪罪奴婢等没照顾好夫人了。”香草道。 这话不听也罢,一听我就有些不高兴,什么叫大王怪罪? “好个香草,你到底是谁的丫头?怎么向着人家说话呢。”我不高兴的说。 “公主,奴婢自然是您的丫头,正因如此,才要劝您吃药,是为了您好呀。更何况了,大王是您的夫君,对您那么好,怎么能说是人家呢?”香草答得理直气壮。 “他哪里对我好啦?”我不信。 “诶,您忘啦?那日青云告了咱们的状,大王可一点都没追究,这足以见得他对您情深义重!”香草越说越来劲。 那件事,是了,我得谢谢他。可要说他对我情深义重,不好意思,我可不敢奢望。 “香草,你家大王有心上人的,可是那个人不是我。”我打算点醒她,免得她没完没了。 香草很吃惊:“怎么可能?” “诺心夫人你听说过吗?”我问。 香草一脸茫然,边上的香兰却听明白了,咳了几声。 “喏,你问香兰吧。”我说。 于是,香草就跑去问香兰,两个人嘀咕了一会儿,脸色俱是不好看。 听见了吧?不是我胡诌的。于是,我瞅准机会对香草说:“好香草,你最懂我,都喝了这么久了,我是真喝不下了。” “那公主可还觉得气短胸闷?”香草一本正经的问。 这话倒是戳中了我的痛处。要说我本没有什么旧疾,可近来也不知怎么了,时不时感到气短胸闷。那一日,只道是一时紧张,不想后来竟时不时发作,似乎倒有愈演愈烈之势,太医的药也换了好几副了,迟迟不见效,看来身子果然是虚。 没有办法,谁让自己真的太虚了呢,只好顺从的接过了药碗,本想捏着鼻子,一口咽下,奈何这药味实在过于刺鼻,恁我捏着鼻子也无济于事,还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折腾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喝下了半碗,剩下的实在是喝不下去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趁香草不注意,偷偷地倒进了池子里。 起初,我还只是趁香草不注意,偶尔为之。再后来,索性光明正大的喝一半,倒一半,一开始香草还阻止我,后来干脆就不管我了。再后来,索性不喝,全倒了。 一日,香草又来给我送药,眼见我又要把药倒到池子里,便不高兴的说:“您老是这样,奴婢索性不送来了,岂不好?” “那怎么成,样子还是要做做的。”我眨了眨眼睛,高兴地说。 可不成想我这话刚出口,药都还来得及往池子泼,便听得身后有人说道:“做什么样子呢?” 惊得我一下子跳了起来!这声音还能是谁? 熊熙! 他什么时候来了? 我回过身子,勉强对他福了福,道:“大王怎么来了,也没个声响,差点吓着人家了。” “我刚刚听说你要做个样子,什么样子来着?”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手中的碗,早已明白了七分。 我讪讪地笑了笑:“没没什么,臣妾刚刚跟他们开玩笑说,要在这做个雨棚,好遮个风,挡个雨什么的。” “这本就有个亭子,怎还用做雨棚呢?阿芷是嫌这个亭子不够大?”他说 我暗自叫苦,为着为自己拙劣的撒谎技能懊恼,只好硬着头皮说道:“是,是小了些。” “那改日让人把它拓宽一下,岂不更好?”他道。 “大王所言极是。”我赶紧顺着梯子爬了下来。 本以为这事算是糊弄过去了,不成想他又把目光落到了我的手里的碗上。 “怎么还没喝呢?”他皱着眉头说,“怕苦?” “没有,没有,”我矢口否认。 “真的很苦么?”他继续问。 我认真地点了点头:苦,可不是一般的苦!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那碗药,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我目瞪口呆! 只见他二话不说,一把从我手里接过碗,一仰头,咕嘟咕嘟两下,竟将那碗药一口气全喝了下去! “是挺苦的。”他喝完说道。 “大王,你” “夫妻本该同甘共苦,你喝了那么久,本王也喝一次。只是这良药苦口,不苦又怎么能治病呢?” 本以为这下逃过了一劫,不想他却看着我说,“来,再帮夫人上一碗!” “” 不过说来也怪,我这么偷奸耍滑,这身子倒是一天比一天好了,既不胸闷,也不气短了,很快便恢复了健康。 那老太医为我诊过了脉,也面露喜色,不无得意地说:“照这样子下去,夫人不日便可痊愈了。老夫的药还是有效,夫人可要继续按时喝下去啊!” 我好不容易才忍住了没发笑。心想,这楚地的大夫果然是不行的,和我们中原的比起来要差好多呢。我每次都把药倒掉的好嘛? 一日,那太医刚走。香草便神神秘秘地走过来附在我耳边说:“公主可知药膳房为我们煎药的吴妈换了?” 我一怔,扭头看着她问道:“你当真?几时的事情?” “有一阵了,奴婢也是刚发现。”香草说。 “啊!” “公主不觉得奇怪吗?喝这药,病越发的重,不喝这药病倒好了。”香草说。 “我是觉得奇怪,可是从不敢往那方面想。我初次进宫,无仇无怨的,谁会要害我呢?”我也起了疑。 “奴婢起初也不敢想,只是这病来的蹊跷,好的古怪,奴婢就暗地里多了个心眼,竟发现以前给我们煎药的吴妈不见了,又换了新的人,而且时间就是在公主得病之前。”香草说。 “你可知这新来的是谁的人?”我问。 “不知,只是这宫里的人进进出出均要经过太夫人,也许她老人家知道。” “太夫人”我仔细琢磨起来,这太夫人我素未谋面,可从几次的交锋看来,她对我是绝无好感的。可即便如此,她也不至于要谋害我吧,难不成她有其他的打算? “公主您想啊,大王和您在楚国成过亲,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虽然在楚国还缺个仪式,可照目前的情形看来,那也是顺理成章的事。如果您当了大王夫人,这宫里就是您说的算,那太夫人能愿意吗?” 我顿觉心跳加快,照这么说来,这敌人还挺多,所有那些惦记着楚王夫人的明的暗的女人,都是我的敌人,都想置我于死地。真是,我不想与人为争,可这斗争偏偏就找上门来,可怕,真真是可怕! “或者,她想立自己的人做正夫人。”香草又说。 “可她为什么不直接毒死我?”我问。 “直接毒死您也太明显了吧,这宫里怎么说也是她做主,大王肯定会去找她,到时候怪罪下来她也吃不了兜着走啊!”香草说,“或者她暂时还不想取您的性命,只是想让您” “怎样?”我问。 “侍不了寝啊!” “什么?” “夫人,您可不能着了她们的道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2. 岂能随便着了他人的道 自打那日香草提醒后,我便多留了个心眼,既是嫁鸡随鸡,嫁狗随够,自己今后还得在这楚王宫里混,少不得还得靠着楚王,更何况这楚王还是自己名义上的夫君呢。干脆,放下之前的恩恩怨怨,对他热情起来,哪怕是假装呢,假装谁还不会呢? 可是这男女之事有时候就是很奇怪,他想,你不想,你想,他又不想了。几次笑脸相迎,又几次碰了软钉子,我是彻底泄了气,再也不肯去主动讨好他。 “夫人,这汤早就熬好,再不送就要凉了。”香草端着一碗乌鸡汤,苦口婆心地劝我。 “要去你去,我可不去。再去他的那些大臣就都要认识我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我可不想再送了,丢死人了要。”我说。 “夫人,都这会儿了,御膳房的人说大王还没用过晚饭,您过去不是雪中送炭嘛。” “那是他不饿,饿了早吃了,又不是没的吃。” “可是,许是大王太忙了” “对啊,正是因为忙,所以我才不能去,否则岂不是打扰了人家,万一怪罪下来,别说我,就是你们也逃不了干系。”我找了借口说道。 “可是,夫人,我们都忙活这么多天了,难道就这么放弃了?”香草苦着一张脸说。 “就是因为忙活了这么多天才要歇歇,我先睡下了,你也下去吧。”我半推半搡的把香草推出了房间,迅速地关上了门,钻进了被窝。 “夫——夫人——” “睡下了啊!” “夫人——” 我蒙着头睡了一会,那敲门声停了一会儿,复又响了起来。 额,这丫头什么时候这么执着了? “今晚不用你守夜了!”我冲着门外喊道。 可那边还是不停地敲门,我被烦得没办法,只得爬起来,踢踢踏踏的踩了双拖鞋,一边打开门,一边没好气地说道:“不是说了嘛,不用守——” 可话还没说完,就觉出不对来,这个人不是香草,他比香草要高出许多,而且胸膛硬实,肩膀宽阔,他是—— “大大王”我吓了一跳,顿时有些语无伦次,“您您怎么来了?” “今日怎么睡得这么早了?”他没有回答我的话,只是反问道。 我越过他的肩膀,想去找香草,可哪里还有人影,就连院里当值的宫女此时都少了大半。 “别找了,”他笑着说,“我让她下去了,岂不合了你的意?” 瞧这话说得! “咳咳”我勉强挤出了笑容,随即掩饰道:“您也真是,来了怎么也不吱一声,这是要吓死人家呢!” “便是这样才有趣么。”他呵呵笑道,眼睛不自觉地在我身上停住了。 我瞧着这眼神有些古怪,下意识地低头往自己身上一看。啊呀,竟还穿着睡衣!那睡衣又轻又薄地贴在身上,竟将身形显了个大半! 啊呀,真真丢死人了!现在要说我不是有意勾引他,恐怕连我自己都不信了!再加上前几日送的那些汤我真恨不得立刻找个地洞钻进去! 我觉得脸上又烧又烫,一时也顾不得那么多,只掩起领口,转身就要往里走:“大王先等等,容我换身衣裳再来接驾” 不想话没说完,就被他伸手一把从背后抓住了胳膊,急促地说道:“你这是去哪?” “去换衣裳呀!”我回头看着他说。 “不必了。这样,这样就很好” 我糊涂了,一时竟没反应过来他说的这样是哪样,只胡乱笑着应道:“那,多不合规矩” 话音未落,顿觉得他手上加了力道,一阵天旋地转,再反应过来时,整个人已经被他拥在了怀中,只听他在耳边轻声呢喃道:“你什么样的我没见过?” 我一怔,呼吸不由自主地急促起来,辩解道:“大王想必是弄错了。” 只见他坏坏地笑了笑,提醒我说:“那些日子,你受了伤,是我亲手上的药。” “啊”我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脸上一阵一阵烧得紧。 “怎么,怕了?”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不怕!”我深吸了一口气,假装镇定地说。 “就是,我猜也不会,阿芷可是我明媒正娶回来的,这些又算得了什么?”他斜睨了我一眼,又说,“可是阿芷你,看着好像很紧张。” “怎么会?”我挺了挺身子,壮着胆说。 “那就好,”他伸出一只手,捧起我的脸,看着我的眼睛突然问道,“阿芷这些日子可是觉得好多了?” 我觉得他这话问得古怪,可彼时正头脑发热,也说不上古怪在哪,只得老实回到道:“嗯!” “我想也是。”他笑着说道。 “大王是怎么知道的?”我反问。 可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果不其然,他接口道:“不然,你送的那些汤” “咳咳”我干咳了两声,想打断他的话。 没想他完全不理会,自顾自又继续说道:“好喝得紧。” 我抬起眼睛:“大王觉得好喝?” “好喝啊!”他说。 “那就好。”我说。 本以为这个话题就这么结束了,刚想舒一口气,不想他抱着我的那只手突然又加了力,随即整个人向我欺压下来,眼睛里的神色晦暗不明,哑声唤道:“阿芷” “嗯?”我被他抱得有些酥麻,不自觉地向他靠了过去。紧接着,还没等我反应,一个温热的唇便贴了上来,好软,好甜正晕头晕脑间,只听他又附在耳边喃喃道:“阿芷的心意我都懂所以,我来了” 额,什么乱起八糟的!我,我,哪有什么心意? 我伸出胳膊想要推开他,可却被他反手一下,紧紧抵到了墙上。 这个男人,好生傲娇,分明是他自己想,却每次都非要把账都算到我的头上,不带这样的! 这么想着,便有些分了心,偷偷抬眼去看他,只见他眯着眼,睫毛又密又长 “闭眼!”他突然说道。 我吓了一跳,赶紧听话地闭上了眼睛,等着下一个吻吻下来。不想,半天没有动作,耳边却传来一阵咯咯的笑声。再睁眼一看,哪有什么吻,这个人正捧着我的脸看呢,笑得好不开心。 被耍了! 我有些恼羞成怒,试图挣脱他的怀抱,奈何他抱得太紧,没成功。 “讨厌!不和你玩了!” “谁让你开小差的。” “才没有。” “那你刚才偷偷看什么?” “看看没看什么。” “可是在看我?” “才没有!” “可惜了,若是,我大可光明正大的任阿芷随便看,怎么看都行。” 我斜昵了他一眼,道:“真的?” 不瞒你说,我一直觉得他很好看,哪怕是他欺我瞒我,令我咬牙切齿之时,我都不得不承认他是个美男子。男色当前,作为一个正常女子,哪有不爱看的道理。 “阿芷想看哪里?”他神情暧昧地看着我,极具挑逗之意。 “讨厌!”我作势要打他,不想却被他一把抓住,紧紧地搂在了怀里,接下来是一阵更加密集的吻,攻城略地,极具侵略性,仿佛在向我宣誓主权,只有他才是这场战役真正的主人。 “今晚是逃不过去了。”我心里想。尽管有百般顾虑,百般纠结,可是身体是诚实的,早已不自觉得向他靠去,任由他摆弄。心中甚至升腾起一种渴望,能和他贴得再近些,再近些 不知什么时候,身子一轻,整个人突然被腾空抱了起来,再落地时,便已经晕头晕脑,不知身处何地。迷糊中,只看见一个漂亮而紧致的胸膛像自己压了过来。这,这胸膛好像在哪里见过?哦,是了,那年在无涯谷,他坐在火堆边烤火时,便是这个样子。“呵呵”,我的嘴角不由得浮起一丝得意的笑,心里暗道,“扯平了,他的样子我也早已见过了。” 紧接着便是一阵狂密到令人窒息的吻,令我再也无暇去得意,再也无法去思考迷乱中只觉得身下突然一阵刺痛,整个人仿佛被撕裂了一般,将我瞬间拉回到了现实!不是这样的,怎么可能会是这样?! 我拼出全身力气想要推开他:“疼!”我忍不住叫道,眼泪却已经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他突然停了下来,目光灼灼地看着我,哑然道:“阿芷,我等了好久,不想再等了” 我还能说什么,木已成舟,一切俱已晚了,我已然随着他沉沦,便只能越限越深。 那夜我睡得极不踏实,初时是因为身体的疼痛,再后来便是身边多了个人。我被他搂在怀里好不自在,动也不敢动,好容易等他睡着了,便偷偷抽出身来,想要自在地躺一躺。可不成想,才翻了个身,便听他在身后迷迷糊糊说道:“怎么了?” “累了,换个姿势。”我说。 他一把抱住我,轻轻一转,就从床外换到了床里,又轻声问道:“这样呢?” 我生怕再把他弄醒透了,只应道:“好多了。” 这样一来,我便不敢再耍什么滑头,只好乖乖地窝在他怀里,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着。这一睡,便是日上三竿,醒来的时候身边的他早已不知踪影。 我依旧是头昏脑涨,浑身酸痛,便懒洋洋地赖在床上,动也不想动。可是这肚子却极不争气,竟咕咕地叫起来。 饿了,真是饿了! 于是,便开始唤香草。 这丫头倒是灵动,转眼的功夫就来到了面前,可说出的话却是让我大跌眼镜。只听她一本正经的问道:“夫人可是要洗浴?” 我一怔,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就好像做贼被人当场捉住一样,好不自在。便摆了摆手,心虚地说:“我想先吃点东西。” 这下轮到香草一愣,但很快便反应了过来,如梦初醒道:“哦,是了,瞧我这脑子,夫人一定是累了,饿得不行,我马上就叫她们去准备。夫人是想吃酸的,还是辣的?” 我有些恼羞成怒,斜了她一眼,气道:“你这小蹄子,存心的还是怎么着?就这么想恶心我?” “哪里,哪里,”香草连忙告饶,“奴婢是高兴,替夫人高兴,盼这一日已经盼了很久了,一时忘了形,夫人莫怪。” “哼,休得再提!”我说。 “夫人若是不想听,奴婢不再说便是。”香草笑道。 “好了,我是真饿了,快去备些吃的来。”我可怜巴巴地说。 “那夫人是要什么口味的?”香草眨巴着眼睛问。 我生怕她再说出什么“酸”c“辣”来,连忙接口道:“甜的!” “好,好,奴婢这就去。”香草飞也式的跑了出去。 待再回来时,我也已收拾停当,就见她身后跟了两个宫女,三个人一人一托盘,端上来的吃食足足摆满了一桌。 我有些傻眼,抬头莫名其妙地看着她说:“香草,我哪能吃得了这么多?” 香草一边摆着盘子,一边认真地说道:“不多不多,您大病初遇,正是需要进补的时候,吃这些是应该的。” 瞎扯,我平日里多少饭量,她又不是不知道,今日突然来这么一出,分明是有文章。果然,只见她又伏到我的耳边轻声说道:“夫人,当着她们的面我不好意思说,您遇着大王的恩典,正是要好好补补身子,早些诞下小公子才是要紧的。” 正如她所说,当着那些宫女的面我也不好发作,只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道:“知道了!” 香草这才满意地笑了笑,又接着说:“这就对了嘛,您好好吃,奴婢早已命人备好洗澡水,就等您吃完就能用了呢。” 此话一出,我咬着的半口包子差点没噎下去。 香草啊香草?你一定是存心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3. 神秘的女人 早就听说梅园的梅花开了,甚是美丽。一来是为了躲清静,不想听香草那没完没了的唠叨,二来也着实想出去走走,便披了件斗篷独自往那梅园里去。因为刚刚下过雪,地上还有些湿滑,我走得甚是小心,梅园并不远,远远地便望见有粉的c红的c白的花枝越过低矮的围墙探出头来,想来那园中精致必定是十分热闹的。 于是,我便加快了脚。穿过了一条迂回曲折的回廊,又穿过一个覆盖着皑皑白雪的庭院,那姹紫嫣红的梅花终于展现在眼前。以前在父王的宫殿里也没少见过梅花,可总觉得不及这里的浓烈和鲜艳,而且越往深处,那梅林越密,花也开得越发浓烈。 我不觉看得有些失神,想着既然来了,不如就看个够,索性像那梅林深处走去。可走着走着,渐渐觉出有些不对来。此处梅花虽然也开得热闹,但周围的景致却与初来时的大有不同,显得陈旧而凋敝,显然是好久没人来了。 我这才惊觉自己走得有些太远了,心中隐隐地感到一些不安来。这里人迹罕至,而我又是只身一人,若真是遇到些什么,就算喊破了嗓子,恐怕也不会有人听到。别说我在这楚王宫里本就处境微妙,即便不是如此,一个人到这种地方来也是极为不妥的。 这么想着,我便转身想往回走。可是忙中就是容易出错。我这还没走几步,脚下就不知突然被什么绊了一下,整个人向前一倒,摔了个大马趴。我挣扎着爬了起来,低头一看,原来是被横在地上的一根树枝绊倒了。还好,还好,除了手掌摔破一点,倒是没有受什么大伤。 我拍拍屁股站了起来,打算继续往回走。 不料,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着实把我吓了一个激灵。 “谁?”那个声音道。 我回头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就见不远处的回廊转角处立着一位妇人,而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 这个人看着四十多岁的样子,衣着朴素,与这里萧瑟的精致倒是相得益彰,只可惜头发已经花白,与脸上的线条看着很不协调,单从五官来看,年轻的时候想必也是个大美女。 她歪着脑袋,还在看我,直看得我后背一阵一阵发麻。我冲她福了一福,转过身,试图尽快逃离这个地方。 “心儿,这是要去哪儿?好不容易来了,怎么不进屋坐坐?”那妇人突然说道。 心儿?她显然认错了人。 “您弄错了,我不是心儿。” “怎么会?心儿是我从小带大的,怎会弄错?”她一边说着,一边向我走过来。 我陷入了两难,真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也终究没有下定决心一跑了之。 “心儿终究还是来看姑姑了。”那妇人一边怜爱地看着我,一边向我伸出手来。 我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竟没有拒绝,当她的手触到我手掌的瞬间,一阵刺痛突然将我拉回现实。 “你这手是怎么了?”妇人一边翻看我的手掌心,一边说。 “摔摔破了。”我道。 “就是刚才那阵响?” “嗯。”我老实地点点头。 “来,随我走,姑姑给你包一下。”她说着拉起我的胳膊就要往里走。 “不,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回去包。”我说。 “这怎么行?小心待会儿发炎了,心儿自幼的伤口都是姑姑处理的,怎么这会子大了反倒生分了?”她一脸慈爱地看着我。 “我不是心儿。”我重复道。 “莫跟我犟。”那妇人不由分说就要拉我走。 也许是我这人心太软了,亦或许是我这么多年太缺乏母爱了,也不知是中了什么邪,竟跟着她走了。 那妇人领着我,穿过回廊,没走多远就到了一个单独的小院落前。饶是我胆子再大,这个小院也是全然不敢进的了,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儿,妇人拿我没办法,只好让我在门外等着,转身就拿了些纱布c药水出来,帮我仔细清洗过伤口,又上了点草药,再仔仔细细用纱布包扎起来。弄得我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 只见她一边帮我处理伤口,一边自言自语道:“心儿是长大了,越发出落得比小时候标志了,只是越发地看不上我这个老婆子了。” “怎么会呢,姑姑。”我不忍她难过,插嘴道。 可她只是一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没有理会我说的话,又自言自语说道:“你们三个都是我一手待大,打小就在这院里玩耍,你的心思我自然是懂的,你一心向着他,等着他,这份心意是好的,可毕竟是女儿家,该收的时候还是要收着,切莫急于一时啊” 我的手早已包好,可她还在不知疲倦地叨叨着,说的大体是心儿和另外两个小孩小时候的事。她说得起劲,我却一头雾水,却又不忍心打断她,只好静静地听着,眼睛不由得朝那片梅林多看了几眼,不知怎么的,恍惚间,眼前竟出现了三个小孩嬉戏打闹的画面,两男一女,那女孩儿,也就是她口中的心儿,显然是对其中一个男孩有意 一片乌云飘过,看着像是要下雨。我抬头看看天,天色已然不早,我出来的时候本就没有和人打招呼,此时香草她们不知道该急成什么样了,说不定在到处找我呢。 “姑姑,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我打断她说。 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天,道:“也是,瞧我是老糊涂了,是该回去了。你先等一下,带点点心回去,都是你们小时候最喜欢吃的。” 说完,她转身朝院子里走去,再回来时,手中已经多了一个食盒。紧接着,不由分说地将食盒塞到我的手上,说道:“给他们俩也带一点。” 我实在不忍拂了她的意,只好对她福了福,代那心儿收下了食盒。 气温正在下降,空气中寒冷潮湿的气味渐渐弥漫开来。我哈了一口气,搓了搓手,又把斗篷紧了紧,再一次看了看天,真是不早了,无论如何也要在晚饭前赶回海棠苑,这么想着脚下便加快了步伐。 出了梅园,又拐了个弯,许是走得急了些,竟和一个提灯的小宫女差点撞了个满怀! “公公”那小宫女张了半天嘴,显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我。 我瞧她那样子怪可怜见的,连忙摆了摆手道:“不妨事,不妨事!” 那小宫女没说话,只可怜巴巴地朝自己身后望去。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这才发现小宫女的后面还跟着一行人,那才是正主! “公主这急匆匆的是要去哪儿?”为首的女子说道。我定睛一看,晕,真是冤家路窄,不是别人,正是青云。 “回去!”我说。 青云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目光最后落到了我手中的食盒上,脸色略微一变,但很快恢复了正常,冷哼了一声,道:“这是赏梅去了?” 我被她看得好不自在,把食盒往身后挪了一挪,简单回答道:“是!” 她嘴角轻轻向上一扬,略带嘲弄地说:“公主也真够胆大,这么晚了一个人在这王宫里跑来跑去,还去了传说中的梅园。不是我吓唬你,那里住着一个人,她的脑子可不好使,指不定做出什么事来,到时候只怕是连大王也救不了你了。” 她说着,还伸手在脑袋上比划了一下,就仿佛那个不在眼前的人物有多可怕似的。而我此时只想早些回去,对她说的话只似听非听,一知半解。 青云见我全然不在状态,便也不再多做纠缠,只冷笑了几声,便带着宫女走了。走了几步,还不忘回头叮嘱我道:“我劝你啊,快把那些吃的扔了,大王最见不得人偷偷吃外头的东西了。” 我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食盒,不知该作何想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4. 借题发挥 回到海棠苑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我刚要进门,早有眼尖的香兰哭咧咧地跑着迎了出来:“夫人您可回来了,大王见您不在,急得什么似的,正分派人分头去找您呢。” 我一怔,抓着她的胳膊,仔细问道:“大王来了?几时来的?” “刚刚,”如意答道,“还好您回来了,若再慢个半刻,小的们小命不保!” 香兰说得有些夸张,但熊熙生气是真,我在这院外,都已经听到他的声音了,尽管说什么也还是听不大清。我刚要随着香兰迈进门,突然想起青云的话,且不管熊熙是否忌讳外头的吃食,在这节骨眼上,莫要再撞了枪口。便拉住香兰说道:“先别忙,我这有些点心,你拿下去分给众人,也算是给大家压压惊,大王那边我自去说。” 香兰一听不用去见大王了,心中也自是欢喜,忙不迭地应了,刚要退下,却又被我一把拉住叮嘱道:“切莫让大王知道了。” “是,奴婢明白。”好香兰,真是上道。 院子里密密麻麻地站满了人,都是本院的宫女和内侍。熊熙正站在正屋门口的台阶上,脸色看着很不好。一旁的角落里站着香草,低着头,垂着手,顺着眉,眼睛肿的通红,看样子刚刚哭过。 我隐约猜到发生了什么,尽管心中有些忐忑,但在这关键时刻也不要输了气势才好,便深吸了一口气,假装什么事也没有发生,镇定自若地从人群中走过。 我的这一招甚是管用。不仅宫女内侍都闪到了一边,给我腾出了道路,而且他们看我的眼神也满是敬畏。 走到熊熙面前,我还不忘先下手为强,抢先说道:“大王什么时候来了?怎么也不进去坐着?还让大伙一起在这儿陪着站着呢。” 熊熙和香草同时看到了我,前者满是狂喜,后者如临大赦。 “你这是去哪了?怎么连声招呼也不打?”熊熙拨开人群,迎了上来,一把抓住我的胳膊说。那力道甚大,弄得我一个晃荡,差点没跌倒。 “散了个步而已,”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看了看四周,指着院子里的一帮子人说,“你们这又是唱的哪出?” 他并没有回答我的话,只是反问道:“散了两个多时辰?” “本没想走那么多,奈何你这王宫忒大了些,迷路了。”我道。 “怎么也不带几个人?问了一圈,竟没人知道你去了哪里,真真是把人给急死了。”他有些生气地说。 我瞧着这么一大群人站在这里看着我们说话,实在不成样子,便道:“都怪我不好,本就想一个人出去走走,图个清静,不想迷路了,怪不得他们。不如让大家都散了吧?” “那怎么行?身为奴才连主子去了哪里都不知道,只让他们站着受罚,算是轻的了!”他有些不依不饶。 这话与其说是骂众人,不如说是骂香草,作为我的贴身侍女,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因为我的不辞而别而受罚了,之前在卫国,我偷偷溜出去找熊熙,估计她就没少挨父君的罚。真是对不起她。 我偷偷瞥了她一眼,只见她脸色苍白,估计是被吓坏了,心中便有些不忍。于是,便转身对熊熙说道:“瞧大王说得,岂不是要妾身向他们每个人报备行踪了?” 熊熙被我问得有些愣神,道:“本王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是了,这事全赖我,大王不要责罚他们了,”我讨好般地摇了摇他的胳膊,柔声说道,“下次我再也不敢了,让他们都散了吧。” 他看了看,绷着的一张脸终于有了松动,对阶下的的众人说道:“夫人既是已经平安回来了,你们也都回去吧。” 说罢,就拉着我进了堂屋,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对身边的侍卫说:“哦,还有,让刚刚出去寻的人也都叫回来。” 我愣了一下,都还派人出去寻了? 便道:“大王怎生如此兴师动众,我不过回来的晚了些。” 他笑着伸出一只手捏了捏我的鼻子,说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他们这些人心里怎么想的,见你远道而来,家里也没个靠山,母亲那里又不受用,全都拿你不当回事。我要不借着这个事,给他们提个醒,指不定以后怎么爬到你头上来呢。” 我恍然大悟:“原来,竟是存了这么个心眼。” 他嘴角轻轻一撇,道:“担心你也是真,不过借题发挥一下罢了。” “其实,我这里的人还好了。”我忍不住为他们开脱道。 “一样的,很快就会传出去,外面那些人也就老实了。”他笑着说,一把搂住了我,“对了,说说看你刚才去了哪里?” “没去哪儿。”我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把梅园的事情告诉他,便岔开话题道,“你今日怎就得了空,这么早就过来了?” “我呀,和你夫妻同心,知道你有事,所以就赶过来咯!”他笑着说。 “才不是!”我说。 “怎么不是?就是想你了,要有假,天打五雷轰——”他说着就要起誓。 我连忙按住他的手,阻止道:“干嘛?这毒誓也是随便可以发的?” “你总是不信我,不发毒誓还能怎么办,”他说,突然看到了我手上缠着的纱布,“你这手怎么了?” “摔了,被树枝绊了一下。”我说。 “哪棵树,我找人砍了去!”说着就又要去叫人。 我连忙拉住他,道:“这是做什么,不过一点皮外伤,怎就又要残害个生灵?” “不过是棵树而已,省得以后再绊了别人。”他说。 “不会的,是我自己不小心,走到林子深处,一般人走不到那里去,也不会绊倒什么人?”我忙解释。 他起了疑,问我道:“你到底去了哪里?” 我见瞒不住,就把怎么去了梅园,怎么摔倒的说了一遍,却绝口没有提那个妇人的事,只说是路上碰到个小宫女,让人家给包的。 “好吧,”他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也只有你才会让个不知名的小丫头包扎伤口,也不怕药里再掺点个啥。” 换做以前,我肯定会反驳他,这药里还能掺点啥,可自从出了换药的事情后,我再也不敢这么说了,这楚宫毕竟还是复杂些。 那天夜里,又是一阵耳鬓厮磨。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没头没脑的说:“对了,如意回来了,回头我让她来伺候你,有她在,我还放心些。” 我一听,立马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半直起身子问道:“如意?你是说月娘的那个如意?” “是啊!”他再度伸手把我揽进怀里,认真的说,“她刚从卫国回来,正好来这里当差,你当年不就很喜欢她嘛,还跟我讨过呢。” 我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瞧着他:“不是,你当初不是说她” 接下来的话,我没敢说出口:对啊,你当初不是说她会告密吗?现在还真派她来,怎么着,真想监视我啊? 他笑了笑,在我脑门上重重的亲上一口,说道:“瞧你,还记着呢!放心,我会交代她,绝不往我那里带一个字,只听你的,可好?” 我狐疑的看着他,不置可否。 他又说:“主要是如意是受过训的,凡事警惕性都高,又会点功夫,有她保护你,我放心!” “你我都这般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偷换概念道。 他哈哈一笑,道:“就因为这般了,所以才不放心呢,怕人伤了你,怕你再不小心迷了路,如今日这般,再找不见了,我就要疯了!” 疯了?才不信!要那么在乎,怎就会把我一个人丢在卫国那么久!走得时候,九头牛都拉不回的! 可现在他在上,他是主,他都这么说了,我还能怎样?也罢,这宫里横竖不是他的人,就是太夫人的人,而他的人总比太夫人的人要强得多,更何况还怕如意带什么消息呢?他现在自己就成天在这儿混,恐怕消息比如意还来的灵通,还有什么事能瞒得过他?罢了,罢了。 心里虽已答应,可嘴上还是不肯松,便随口说道:“我倒想看看你怎么疯。” “你可别后悔!”他说。 “才不会后悔呢!”我嘴硬道。可话刚一出口,我就后悔了。只见他突然翻身跃起,一个大力将我压在身下,此后翻云覆雨,不在话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离魂曲:公主夫人逃爱记》正文 65. 带你去赏梅 第二日,迷迷糊糊中将醒未醒,便觉得身上有些痒,伸手去拍,竟拂之不去,再一摸,五指分开,骨节分明,这,这分明是一个男人的手! 顿时清醒了大半,再睁眼一看,好嘛,他正笑眯眯的看着我。 “你怎么还在?”我有些糊涂了,平日里他都起得甚早,通常醒来时都是我一个人,所以不管夜里如何厮闹,这醒来时总归与从前无异,我便也心安理得,坦坦然然,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可今日竟与他一同醒来,便不淡定了。 “不好吗?”他笑着说。 “好,只是你今日不早朝吗?”我奇怪地问。 “早都朝过了,”他笑着说,“你也不瞧瞧现在都几时了。” 我探头向帐外看,果然天光大亮,明显不早。 “那你这是回来了?”我又问。 “嗯,我回来看看你,见你睡着,可巧昨夜我也累了,便也想再补个回笼觉。”他笑着说。 提起昨夜,我的脸不禁一红,还不是他,不知节制,闹了那大半宿,才让我睡过了头,现在一动浑身还是疼,骨头跟散了架似的。 “那睡着了吗?”我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他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哈欠,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说:“软玉温香在怀,如何能睡?” 哦,怪我咯? “那要不我起来,你继续睡?” 我作势要起来,可不曾想,被子刚一滑落,就明显觉得不对,身上几乎不着寸缕,这青天白日的,看得一清二楚,比不得夜里昏昏暗暗,自欺欺人。 我有些羞恼,而他却笑得更欢。我闷头不理他,他隔着被子推了两下,见我没什么反应,只好又轻声哄道:“你出来,我带你出宫逛逛去。” 这话倒是起了作用,话说我自打进入这楚宫来,便没出去过,那外头什么样子,也着实不知,若有这等机会,也不枉我来这楚国一趟。 “真的?”我探出脑袋问。 “当然是真的,你不是喜欢看梅花吗,我倒知道个去处,梅开得极艳,带你瞅瞅去。”他说。 “今日怎就得了空来?”我不可思议的问,平日里他都忙得很,跟着满籍那帮人在前朝不知道嘀嘀咕咕什么。 “早就想带你出去转转了,只是之前你身子一直不好,这会子好了才好去。捡日子不如撞日子,不如就今日吧。”他笑着说。 “那就歇歇大王了。”我高兴的说。 “今后不要再叫我大王,听了怪生分的。”他突然严肃的说。 “那如何叫?”我问。 总不能直呼其名吧? “叫三郎。”他笑道。 “这又是哪里来的名号?”我歪着脑袋问他。 “我排行老三,乳名自然就是三郎。”他解释道。 “噢!” “那你叫一个来听听?”他追着我问。 三郎? 怪肉麻的,我回味了半天,实在叫不出口。 他推了我半晌,再三哄道:“叫叫嘛,好久没听人这么唤我了。” “那你多去太夫人殿里走走,不就听到了?”我推脱说。 不想,他却说:“母亲从不这么叫我的。” 咦?这话说得,乳名不是母亲叫的,那是谁叫的呢?我有些奇怪,抬头仔细看他,可看他那样子也是不想多说的,便不再问下去。 “叫叫嘛!”他又轻轻推了我几下,央求道。 我实在拗不过,便试着叫了几声,初时真挺别扭,后来慢慢也就习惯了。 这下他满意了,爬了起来,说道:“那我先去让人准备,等你收拾好了,我们吃过饭就出去。” 是啊,我委实饿了,本来就起得晚,又跟他在这里闲扯了半天,再看看那日头,估计这会子得摆午饭了吧。 吃了饭,我们便就出去。想来这是我第二次与他同乘马车,时过境迁,心境也大不相同。我一路只顾看着窗外,想着这南方的冬景与北方就是不大一样,虽然也是萧索,可地上的积雪却是少了许多,正想得出神,不知他什么时候竟凑了上来,哑声唤道:“阿芷!” 我下意识地抬头,话还没出口,便被一个吻堵在了嘴里。那是一个绵长而深情的吻,再分开时,两人俱已是呼吸不稳。他还要再亲,眼睛里的神色晦暗不明,似是有一团火焰在燃烧。我与他数次肌肤相亲,怎会不明白这种眼神的含义,心下暗道,不好,不会要在这里来吧!果不其然,他再度欺压上来,又是一阵狂风暴雨般密集的吻,直亲得人头昏脑涨,昏天黑地。 “不要!三郎,不要!”我使出浑身力气,终于推开了他。 “怎么了?”他喘着粗气,俯身看着我说。 “这青天白日的,外头又都是人,没得再闹出动静,让人听见了,惹人笑话!”我一边理着衣服,一边说。 “听见就听见呗,就是看见又怎地,”他说,“合法的!” 自打认识他以来,一直道他清心寡欲、洁身自好,甚至有些不近女色,哪怕我们在无涯谷孤男寡女共处一处,也没见他有过什么出格之处。可没想到,这些日子他竟还有这一面,没完没了的,倒真是让我开了眼。 我很无语,只好转移话题道:“三郎今日是要带我去哪儿?” “净月庵,这个时节那里梅花开得正好。”他回答道。 净月庵我是知道的,那算是王家的寺庙了,历代楚王的未亡人,特别是那些不曾生养的,都要去那里出家为尼。 “顺便带你去见个人。”他继续说。 见个人?我顿时警觉起来。按理说,那个大名鼎鼎的诺心夫人也该住在那里吧?这是要带着新欢去见旧爱了? 我的心顿时一紧,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虽说我一直告诫自己,对他就该无欲无求,只有这样才能在这楚宫里混下去,可这些日子里,我们日日肌肤相亲,却又让我生出了别样的心情。 我定定地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他关切地拉住我的一只手。 “没什么。”我说。 “你看着脸色不太好,是不是累了?还是冷了?我让让人再给你找个暖炉来。”他说着就要去吩咐。 我连忙拉住他的胳膊,道:“不用,不冷!” 他越是这样对我好,我的心里越发的不是滋味,就好像夺了人家的东西一样。他本来是该和诺心在一起的,他们差点结了婚,他们本就青梅竹马,他对她也是念念不忘。想当初,他抛下我回到楚国,一半也是为了她吧?如今,他对我尚且如此,那对诺心呢,岂不是要更好,更疼爱?那才是他心心念念,求而不得的人啊! “你真不要暖炉?”他又问。 “不用!”我说,有些心不在焉,“快到了吗?” “快了!”他握住我的手说,“来,我给你暖暖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离魂曲:公主夫人逃爱记》正文 66. 生养是个大问题 不得不承认,楚王家倒真的很会挑地方,那净月庵坐落在一片竹林之中,离着逞都又不远,闹中取静,倒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去处。想必这里香火极好,离得远远的,就看见前面有一队人马,走到近前才发现,那是一群护卫,送主人到这庵里进香的。再走到近前,才发现那马车竟还有标识,而且是王家的标识! 是谁?是谁在这么个日子里,和我们一起出了宫? 只见有护卫走到车窗边,轻声和熊熙耳语了几句,继而他转头对我说:“是母亲来了!” 太夫人来了!好巧不巧,怎么在这儿遇上了? “走吧,我们迎迎他们去!”熊熙拉着我的手说。 我有些犹豫,因着诺心的缘故,我本就不想上去,现在太夫人又在那里,我就更不想去了。 “要不,你去吧,我就在这车里坐着等你,你不说,也没人知道我来了。”我开始打退堂鼓。 “怎么了?出来时还高高兴兴的,怎就又变卦了?”他看着我说。 “我怕!”我说。我说的是实话,几次交锋下来,我是怕了熊熙的母亲的。 他笑了笑,在我脸上捏了一下,道:“怕什么?丑媳妇还要见公婆呢,更何况你还不丑,还那么好看!” 这是他第一次当面夸我好看,我抬起眼睛,看着他问:“你当真觉得我好看?” “当然啦,我们家阿芷最好看了!”他笑着说,“不信?你照照镜子!”他说着就要去找镜子。 我被他逗乐了,笑着说:“算了,算了,别找了!” “天这么冷,你一个人在这儿坐着,没的再冻着了。走吧!”他拉起我的手说。 我想想也是,是挺冷的,屋里兴许还能暖和点,还是去吧。 那净月庵果然是个赏梅的好去处,院前院后尽是梅花,而且开得正艳,我们一步一步地拾级而上,不多久,就到了正殿,太夫人正在这里烧香许愿。 远远的就看见青云带着一群宫女站在门口,那样子还是那么地高高在上,那么的不可一世! 这个时候,太夫人已然烧完了香求完了签,也不知道她求了个什么签,总之和师太一番耳语之后,面色是不太好。此时,她也瞧见了我们,慢慢向我们转过身来。她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五官精致,风韵犹存,一举手一投足颇有有威仪,也难怪他能生出熊熙那样的儿子,基因好嘛。 熊熙拉着我去给她的母亲请了一个安。她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冷冷的说道:“她,就是你带回来的那个美人?” “是!”熊熙回答,语气颇为恭敬。 “抬起头来!”她对我说。 我顺从的仰起头,让她看了个仔细。 “倒是有几分姿色,”她说,“只是……” 她绕着我看了一圈,说:“只是这身子单薄了一点,恐怕不好生养。师太,你说呢?” 这真真把我吓了一跳,这么快就提生养,还问师太?那师太会懂这个? 师太果然有些尴尬,说道:“小夫人是瘦了点,不过胜在年轻,调养调养也是可以的。” “是啊,母亲,元芷刚刚生了场病,回去好好补一补,就长回来了。”熊熙解围说。 “这瘦是可以补,可这骨架怎么补,她的腰那么细,就算将来怀上了恐怕也不好生。”太夫人又说。 我骨架小?很小吗?还好吧,怎么也算是个中等吧,那么多比我小的人都生了,怎么就我生不得?再说了,我也不是那么瘦的,只是最近瘦了点,也是拜您的汤药所赐,再以前,我也还是可以的。 我很尴尬,可又不好说什么,只好在一旁干站着。 “母亲今日来,是求什么?”熊熙试图转移话题,说道。 “还不是为你那个在外的弟弟祈福,”她转而看着熊熙,后者面色微赧,“同时也为你求子,祝愿我们大楚人丁兴旺,子孙绵延。” 晕,这个话题是绕不开了。 “是啊,王上,都说这净月庵求子是最灵的,所以老夫人怎么也要来为您求上一求。”青云突然插嘴道。 这女人地位果然不一般,连太夫人和大王说话,都能插上嘴! “可不是嘛,你也老大不小了,你父王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光儿子就好几个了!”太夫人又补充说,丝毫没觉得刚才青云插话有什么不妥。 “儿臣和元芷还年轻,不急于一时。”熊熙回头看了我一眼说。 “她是还年轻,可年轻女人不只她一个嘛,她可以生,别的女人也可以生,这样我们大楚才能后继有人!”太夫人说得好直白,这话表面上是说给她儿子听,实际上是说给我听,让我别霸着她儿子,雨露均沾。 也是,以他的实力,若是雨露均沾,估计再纳个七个八个的,也是没什么问题。 可熊熙却说:“这事就不劳母亲费心了,儿臣自有分寸。” 他这话一出,我倒是没有想到,不由得抬头多看了他几眼。 太夫人嘴角向上一弯,也不多说什么,只道:“果然是儿大不由娘,我老了,自是做不了你的主了,你们随意。”说着,就带着她的那帮人走了。 这母子俩的关系倒真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 待太夫人走远了,我扯了扯他的衣角说:“你刚才不用那么维护我。” 说实话,其实我心里挺感动。 “哪里,本就该当如此,是母亲过分了。”他说。 “你这样,太夫人更要不待见我了呢。”我小声说。 “怎么会?”他说。 “她一定觉得是我把她的宝贝儿子给拐带走了。”我低声说。 他笑了一笑,说:“不会,母亲与我本就不那么融洽,日后你便知道了。所以今日才要带你来见个人,也是不巧,刚才问主持,说是搬回王宫去了,回头我打听打听,再带你去!” “谁啊?”我明知故问。 “我的乳娘。”他说。 乳娘?这么说,他不是带我来见诺心,而是来见他的乳娘?那诺心呢,诺心还见不见? “乳娘喜欢梅花,所居之所必定梅花盛开。可也巧了,你也喜欢梅花,你说你们是不是很有缘?她一定会喜欢你!你们一定能相处得很好!”他欣喜地说。 哎呀,我不过是碰巧去了次梅园,不是特别喜欢梅花,他真是附会了。可瞧他说起乳娘的样子,好像很有感情,也不好再去反驳他。 “走!我们去主持那儿讨杯茶去!”他突然捧起我的脸说,“瞧你冻得,脸都红了。” 净月庵特地为我们准备了一间斋饭,一杯暖茶下肚,人顿时清爽了许多。那住持就是刚才与我们说话的师太,法号净心,长得倒也慈眉善目,看样子与熊熙也是早已认识。我好奇,熊熙的乳娘究竟长得什么样,竟让他比亲娘还亲,可主持的一番话却让我的希望落了空。 “锦绣姑姑已经不在我们这寺里了,王上竟不知?”净心师太颇感意外的说说,“也难怪,王上好久没来了。” 熊熙也很意外,问:“姑姑去了哪里?” “王上真不知?”净心师太又问。 “不知,还请师太明示。”熊熙说。 “锦绣姑姑早就接回楚宫去啦。”净心师太说。 “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大约就是一年前,诺心夫人来接锦绣姑姑回宫住几日,不想没过多久,你父王就薨了,太夫人觉得在宫里闷,就把传出话来让姑姑留在宫里了。本来嘛,锦绣姑姑也算不得未亡人,只是与佛法有缘,愿意在这里出家,即是太夫人有需要,回去了也是可以的,这就又回去了,没有再来。怎么,太夫人没有告诉你?”净心师太说。 “哦,母亲事情太多,一时忘了也未可知。”熊熙道。 “是啊,太夫人太忙了,当年你走了以后,也就诺心夫人时常来看看,现在你回来了,又都在宫中,走动起来自然也就方便了。”净心师太说。 “师太所言极是,我这次原本也是想带元芷过来认认门,既都在宫中,那就更方便了。”他这么提到我,免不了把注意力又往我身上引。 “少夫人乃大福大贵之人,虽然锦绣姑姑不在我这儿了,但佛家乃清静无为之地,若哪天在宫里闷了,也可到我这里坐坐,不是老尼自吹,我这里的香是很灵的。”净心师太对我说。 我想起刚才在大殿里的对话,又想到青云说这里的求子签最灵,立马脸红了半边天,只低低地说:“谢师太!” 接下来,熊熙和师太又聊了啥我已记不清,只是再也没有提起诺心。后来,我们在殿里又拜了拜,问他求了啥,他也不肯说,只道:“说了就不灵了。” 上车前我又提醒他:“这就回去了?” “回去啊,再晚天就黑了。”他笑道。 “不见什么人了?”我又暗示道。 “想见之人不在,没事,等我回去查好了就带你去,既然就在宫里,应该很快。”他安慰道。 看样子,他是没打算让我见诺心了。也是,怎么可能让新欢和旧爱碰头嘛,躲还躲来不及呢。 你呀,真是自己想多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离魂曲:公主夫人逃爱记》正文 67.好混乱的关系 熊熙也真是高效。第二日,早朝刚一结束,他就风风火火的跑来,拉起我的手就往外走,当时我正和几个小宫女翻宫花,他这冷不丁的出现,着实把众人吓得不清。 “怎么啦?这又是唱的哪一出,一大早的要带我去哪儿?”我使劲拽了拽他道。他回过头,笑着看着我说:“找到了,乳娘找到了!咱们一起去看看去!” 原来是这个事,我只道昨日他是一时心血来潮,没想到竟当了真。 “在哪儿?”我问。 “你去了便知。”他笑着说,又拉着我往前赶,把一众宫女内侍都拋在了身后。 我跟着他左捌右捌,只觉得路线似曾相识,不多久竟到了梅园。 “就在那梅林深处,”他指着前方说,“我早该知道,乳娘喜欢梅花,逐梅而居,你前日到了这里,再走进去一点就是乳娘的居所了。走!我们看看她去!” 说着,他拉着我就要进入梅林。我忙往后拽了拽他。他回过头,笑着问:“怎么了?” 我有些心虚,生怕他发现我前日没告诉他实情的事来,便说:“要这么急吗?我还没准备好。” “有什么好准备的呢?乳娘不是外人,人去了就好。”他说。 “总归让我换件衣裳,再梳个头什么的。”我说。 他看了看我,理了理我鬓角的头发,笑着说:“这样就挺好。” 我不敢再说什么,再说就更有鬼了,只好随他去。 “乳娘近来有点小病,一会儿她说什么你且别在意,只需顺着就行,一切有我呢。”他叮嘱说。 “嗯!”我点头答应。 我想,他说的小病应该就是意识上的不清醒,也就是青云说的“疯病”。不禁感叹,同样一件事情在不同人的口中竟会如此不一样! 于是,跟着他一路疾行,很快便看到了那处掩映在梅花深处的小院。推开栅门走进去,便听到厢房里传来的规律的机杼声,走近一看,织布的正是那天的那个妇人。我怕他认出我,便往熊熙的背后躲一躲,而他估计是以为我害怕,反而更紧地握住了我的手。 “姑姑!”熊熙叫她道。 妇人没有抬头,仍旧织她的布。熊熙又叫了一声,她仍旧没有反应,再叫仍是如此。直至我们走得近得不能再近,她这才缓缓抬起头来,看了看熊熙,又看了看他身边的我,一脸茫然的说:“你们是?” 她不仅没有认出我,也没有认出熊熙! “我是三郎啊,姑姑!”熊熙说,“这是元芷,我的夫人,我们来看你了。” “三郎?你开玩笑,三郎还小呢,哪里似你这般大,更不会有夫人。”锦绣姑姑说。 我抬头看了看熊熙,那表情很是失落。很显然,锦绣姑姑的情况要比他认为的严重的多! “我真的是三郎,最爱吃您做的梅花糕,您忘啦?”熊熙又说。 这让我想起了上次的那个食盒,以及那一盒的点心,好像里面就有梅花糕,也不知道没给他吃成到底是幸运呢,还是不幸运。 “我们三郎是爱吃我做的梅花糕,不仅他爱吃,四郎和心儿也爱吃,怎么?公子你也爱吃?” 啊!原来,原来她口口声声说的心儿就是诺心了!不过怎么还有个四郎,听这乳名应该是熊熙的弟弟,一次也没听他提起过嘛,当然诺心也没听他提起过,还是从元衍那听来的。这家伙嘴巴紧得很,好多东西到现在都还是个谜。当然啦,不然又怎能做到一国之君,把一手烂牌打到赢。 “我很喜欢吃,喜欢吃得紧。只是,姑姑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熊熙又说。 锦绣姑姑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而是顺着自己的思路往下说:“既然公子也喜欢,那我下次就多做点,只是不知道公子住哪里,过来方便吗?” “方便,自然是方便的。” “方便就好,方便就好!”锦绣姑姑说完复又低头织布,任凭熊熙怎么引导她,都再说不出一句有价值的话。 回去的路上,我瞧着他面色不佳,也不敢多问什么,只任由他牵着,机械地往回走。一直走到海棠苑,进了屋,脱下斗篷,我才壮起胆子试探性地问道:“四郎是你的兄弟?” 他抬头看了看我,说:“是,是我同母所生的弟弟。” 呀!之前只猜测是兄弟,没想到竟然还这么亲近,是同父同母所生,那现在一定很得宠咯,毕竟哥哥当了大王嘛。 “那他现在在哪儿,也不见你说起过。”我说。 他奇怪的看着我,说:“他不在楚国。” 呀!和你一样流亡了呀!没事,既然你已经回来了,那再召回就好了嘛。 “此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他说。 好吧,四郎怎样我不关心,我关心的是诺心。 “那心儿呢?心儿又是谁?”我又问。 “心儿是我表妹,我们三个一起长大。”他简单的说。 我等着他继续,可等了半天并没有下文,于是只好傻傻的再问:“然后呢?” “什么然后?”他反问。 “就是你们一起长大啊,然后呢?”我进一步问,想套他点八卦。 “你想问什么?”他的表情有些严肃。 我有些泄气,知道他不打算正面回答,想想自己今后在楚宫还得仰仗他讨生活,便没了问下去的底气,只得应到:“没,没什么。” 想起那夜情到浓时,他曾经抵着我的额头说:“往后,我们再无秘密!”我差点就信了,并为着没有完全告诉他梅园的事而愧疚不已。现在想来真是讽刺,我之于他是没什么秘密了,而他之于我,就不好说了。人家一开始就把你研究了个透,一直到现在,你还是在人家编织的网里,走也走不出来。这么想着,我就有点难过。顺带着脸上就有了点表现。 只听他又说:“怎么了?” 我强自笑了笑,道:“没什么。”我也害怕他再看出点什么,便又急忙掩饰道:“大王午饭想吃什么?我让人去准备!” “是三郎!”他纠正道。 “是,三郎!”我说,打算出去叫人。 不想他却从后面拦腰抱住我说:“你呀,就是藏不住,若不是我,……”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绵长而深邃的吻。 我想,他说得对,若不是他,我怕是死了一百次有余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离魂曲:公主夫人逃爱记》正文 68. 丢失的簪子(上) “夫人,您在找什么?”香草终于看不下去了,忍不住问。 我翻箱倒柜有一阵子了,见她这么问,便抬了头,问道:“我的那个翡翠簪子呢?你可有见?” “是那个和项链、耳环一套的吗?就是前不久大王送给您的那个?”香草问。 “是啊!”我说,“突然找不到了!” “怎么会?前阵子还见您戴着呢,您看看梳妆台第二个抽屉有没有,一直就在那儿收着呢。”香草说。 “没有啊!我也记得平日是放在那里,可现在找不见了。”我说。 “不会吧!我来给您找,一直就放在这里来着。”香草说着走过来和我一起找。 “真没有!”我打开抽屉给她看。 香草左翻翻,右翻翻,也是没有找到,还找了其他有可能的地方,还是没有。 “不会吧!”她一边找一边说,“前些日子还见您戴着呢。” “怪事!”我一边继续寻找,一边说。 “您今日这么急着找它做什么?说不定过两日自己就出来了呢。”香草又问。 “等不及了呀,万一大王要看呢。”我一边翻,一边说。 “大王要看?”香草停了下来,奇怪地看着我。 我有些尴尬,知道说漏了嘴,只好轻描淡写地掩饰道:“大王说了,这套首饰是祖传的宝贝,贵重的很,不可丢了。” “哦,那可得找找,万一怪罪下来,我们可吃不了兜着走。”香草说,自从上次出了梅园走失的事情以后,香草见着熊熙就有几分畏惧。 “可不是呢!”我说。 可实际情况是这样的: 昨天晚上我坐在镜前卸妆,突然心血来潮试了几个新头饰,本来也就是玩玩,不成想某人冷不丁从公文里抬起头来,说:“我觉得那套翡翠的挺好,就是上次我送你的那副。” “你是说这个?”我拿起那条翡翠项链说。 “是啊!”他说。 紧接着,他居然放下公文,走过来,拿起那条翡翠项链帮我戴上,说:“挺衬你的皮肤的!” 这还不够,他又拿起那副翡翠耳环帮我带上。我心下诧异,这个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便笑道:“三郎何时对这个也有研究了?” 他笑道:“见你戴得多了,自然就会了。对了,那个簪子呢?我记得还有一个簪子,刚好可以把你这绺头发拢起来。” 我就去找簪子,诶?也奇了怪,竟不在我往日放的那个盒子里。我不敢很找来,生怕他起了疑,说我不好好珍惜他送的东西,便只说:“许是香草她们收起来了,先拿这个代替吧,回头我问问,再找出来戴。”说着递给他一把银簪。 “也好,只是这个普通了一些。”他笑着说。 “我知道,先将就一下好了。”我说。 他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这不,一大早的我就开始找了。 香草这会子找得也有些急了:“哪去了呢?我明明记得每次用完都是放在这里的呀。” “别翻那个盒子了,我已经翻了不下十遍了,昨天晚上就没找见,链子、耳环、镯子都在,唯独不见了它!”我说。 “不会呀!按说人家要偷,肯定也是都偷走,谁会单独拿把簪子?您不会是掉了哪里吧?”香草问。 这倒是提醒了我,掉簪子也不是第一次了,只是这把特殊,是他送的,偏偏他还又惦记,还老想看人戴,真是! “你还记得我最近一次戴是什么时候吗?”我问。 “就前几日,去梅园那日还见着呢。”香草说。 梅园?我的心咯噔了一下,那日去梅园我可是绊了一跤的,不会是那个时候掉的吧? “那后来呢?后来可曾见我戴过?”我这是明知故问,连我自己都清楚的记得,那日之后再没戴过。 香草想了想,最后说:“没有!” 坏了,这么多天了,不是被人捡了,就是被雪埋了找不见了,怎么可能还在? 窗外还在下着雪,再不去就真的找不到了! “你在屋里在翻翻,我去去就回!”我对香草说。 “夫人,您这是要去哪儿?”香草着急地问。 “找簪子去!”我找了件斗篷披上。 “上哪儿找去?”香草问。 “去那日去过的地方,都找找。”我说。 “我陪您去!”香草问。 “不用啦!你找屋里的,我找外头的,找到东西是正经。”我说。 “那大王问起怎么办?”香草不放心的说。 “先别跟他说簪子的事,就说我到锦绣姑姑的园子里去了。”我说,也不管香草有没有异议,就自顾自走进了大雪里。 要说吧,这梅园我也来了两次了,可要想找到那日跌倒的地方也着实不易,只记得当时是被地上的树根绊了一下,那必定是有浮起的树根咯,可这大下雪的,还真是不好找。 我左一脚深,右一脚浅的,好不容易才到了那个地方,可那原本的地面早已被大雪覆盖,根本看不到簪子的痕迹。到处都是白茫茫的,除了雪,还是雪。 “如果是在这里掉的,应该就在树根附近咯,”我心想,“也可能是被雪给埋住了。”我开始沿着树根,一点一点把雪拨开,没有,什么也没有。那就再挖深一点,可还是没有。 “会不会是摔的时候飞出去了呢?”我又想,于是把附近的几棵树周边的雪也翻了了个遍,还是没有! 正当我一筹莫展之际,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那声音问道:“心儿,你找的可是这个?” 我下意识地回头,眼前出现的正是那把簪子! “对,这正是我要找的!”我欣喜的站起来,要去拿那把簪子。再定睛一看,拿簪子的不是别人,正是锦绣姑姑! “谢谢姑姑,这是我的簪子。”我说。 “你说这是你的簪子?”锦绣问。 “是的。”我回答。 “那你可知这簪子本是一对?”锦绣问。 “是一套!”我说,这个我是知道的,有链子、耳环,还有镯子嘛。 “不,我说的是这簪子,它本是一对,还有一只。”她说。 这个我倒是不知,熊熙也没告诉我啊,另一把在哪里呢? “应该在当今楚王的身上,”锦绣说,“这是一对情侣簪,王家世代相传,楚王一只,他的夫人另一只。所以,你说这簪子是你的?” 这,我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楚王夫人,可这簪子确实是熊熙送给我的,于是便道:“是!” “好,既是如此,那心儿就来一起喝杯茶吧。”锦绣说。 我有些犹豫,这一喝茶就又要耽误时间,回去又该晚了。 “来吧,这么大雪的,喝茶暖暖身子。”锦绣又说。 “不了,姑姑,我还得赶回去。”我说。 “心儿什么时候这么见外了?连茶都不喝,又如何让我把这簪子给你?”锦绣说。 这……好生为难!算了,为了那簪子,我豁出去了。 “那就谢谢姑姑了,只是我并不是心儿。”我觉得为了避免误会加深,还是及时纠正的为好。 “怎么会不是呢?心儿可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她说。 我觉得锦绣姑姑的疯病也是古怪,和熊熙在一起时,她是我们一个都不认识,可轮到我单独来了,她便把我当成诺心。 这回我打定了主意,只喝一杯茶,拿了簪子马上就走,绝不多做停留,可是世事往往有意料之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离魂曲:公主夫人逃爱记》正文 69. 丢失的簪子(下) 锦绣姑姑的茶是上了一杯,可却没有立刻还我簪子的意思。突然问道:“你可知这簪子的来历?” 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点头是因为她自己先前告诉我的,那簪子是楚王家的传家之宝,摇头是因为,显然还不止这些,她似是有话没说完。 “这对簪子乃是王家采用西域上汞的上乘翡翠制成,你仔细瞧那纹路,都极其精致,美轮美奂。你可知,上一个戴这个簪子的人是谁?” 那自然是太夫人咯,她是楚王夫人嘛。可一想,又不对,若是太夫人的,怎么会给我呢?不该还在太夫人那里嘛? “是大王的祖母,定陶夫人。”锦绣说。 噢! 真是祖传的,祖母直接传给了孙子,贵重得很。 “定陶夫人喜欢弹琴,而且弹得特别好。”锦绣姑姑突然问,“听说你也会弹琴?” “嗯!” 我点了点头。 “弹得怎么样?”她继续问。 “还可以。”我说。 “刚好,我这儿有一把上好的琴,好久没人弹了,不如今日就在此弹上一曲?”她说。 我不置可否,怕耽误时间。她看着我笑了笑,也不说什么,只是自顾自坐到了琴前,自己先弹了起来。 这倒是让我始料未及,更让我惊讶的是,她还弹得相当的好,琴声是说不出的美妙! 一曲毕,我好心夸赞道:“姑姑,好指法。” “那就请心儿也来一曲吧。”锦绣姑姑趁机说。 再推辞就说不过去了,于是我只好应允道:“那就献丑了。” 弹完后,只听锦绣又说:“弹是弹的不错,只是这曲子旧了点,没什么新意,你再听听我这首,是不是更好一点?” 她说着又在琴前坐下来,两手一挥,复又弹了起来。 说来也怪,那曲子经她一弹,竟别有一番韵味,其实只不过稍稍改了几个音而已,我一时间佩服不已。 真是没想到,她竟然还有这一手,想想也能理解,她一手带大了熊熙和诺心,而这两人都是琴艺高手,那她自己自然也不会差咯。 不知怎的,我看着她,听着她弹琴,竟浑然不觉她是个病人,或者更准确地说,只要她一弹琴,便自有一股仙气飞出,让人忘了自己,忘了环境,甚至忘了时间待发觉时,已近日中。 “呀! 我得走了!”我抬头看看窗外,雪已经停了。 “好吧,去吧。”她不再强行留我,拿出那把簪子,递给我说,“这个给你。” “谢姑姑!”我对她福了福,她没有说话,只摆摆手,复又去弹她的琴。 回到海棠苑的时候,刚好迎头撞上要出去寻我香草等人。 “夫人,这都什么时辰了,让我们一通好找!”香草抱怨道,“没得簪子没找到,再把人丢了。” “瞧你说的,人哪那么容易丢!”我进屋,一边脱下斗篷,一边说,“快,快给我上杯热茶,冻死我了要!” “也是,您说您什么时候去找不好,非得挑个下雪的时候,没得再感冒了。”香草一边给我端上一杯茶,一边说。 “那要不去,万一找不到了呢?”我说。 “可是找着了?”香草睁大了眼睛问。 “你猜!”我故意卖关子,想逗逗她。 “哎呀,这都什么时候了,还闹呢?”她说。 “找到了呀!”我说,拿出那把簪子。 “呀,太好了!真是掉了的吧,我说呢,每次用完都收好的呢!”香草捧着那把簪子,如获至宝。 “对了,大王那边没说什么吧?”我问。其实,我急急忙忙往回赶也是怕他再来个突然袭击什么的,像上次那样,闹那么大动静。 “算咱们运气好,刚大王那边的小内侍来传过话了,说是今日西边来了特使,就不在咱们这用午膳了,让您先吃。”香草说。 “这就好!”我说,也是舒了一口气。 “好什么好呀?”香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我说。 诶?这不像香草你说的话嘛,难道你就不怕熊熙骂了?万一他过来又没找着我人,再像上次一样呢? “上次是上次,这次是这次。夫人您,大雪天的,就为着大王的一句话,跑出去找簪子,难道就这么白找了么?总归要让大王知道啊,知道您对他情深义重,把他放在心坎坎儿里!”香草说。 诶,居然还有这么一说! “你就不怕他知道,我把簪子弄丢了的事?”我一脸苦笑着问。 “可不是找着了嘛,谁还管之前的事呢?”香草说。 那是,亏得找着了,这要没找着,可就不是这么说了。 “而且啊,您差点连命都不要了!”香草继续夸张得说。 “哪那么严重啊,还命都不要了?”我纠正她。 “诶,这雪下得多大啊,这种天气人家出门都避之不及,您还跑出去到处找簪子,这要冻着了,可不是要命么。”香草埋怨说,可突然她又高兴起来,转过头对我说道,“诶?这次您要真是能病一病就好了,就让大王瞧瞧,管保心疼您百倍!” 额,香草,你咒我呢!越发的没谱了。 这次,果然被香草说中了,我非常悲催地生病了!前前后后病了有半个月之久,本来嘛,不想提那寻簪子的事,可奈何香草是个大喇叭一样,逢人就说,想熊熙不知道都难。 “你瞧你,弄的人尽皆知,这传到太夫人耳朵里,又要说我作怪了。”我埋怨香草道。 “啊呀,这太夫人那里,哪怕您什么都不做,她一样该不待见咱,还是不待见咱,可大王就不一样了,奴婢瞧着呀,虽然他嘴上不说,可心里是乐开了花的,这进进出出嘴角都是向上弯的呢。”香草说。 “真的吗?我怎么没发现?”我说。 “那您是没注意,要不您今晚再仔细瞅瞅?”香草说。 经她这么一说,我晚上还真认真观察起熊熙来。 只见他一边帮我吹着药,一边埋怨我说:“你说你也是,就为了个物件,把自己折腾成这样。我不过就随口一说,没想到你还真当了真!” 果真,就连说这话的时候嘴角都是带着笑的! “喝了吧!”他将药端到我跟前说。 我本就不喜这苦药,再加上他还偷着乐,心里就有些恼,便抱怨他说:“都怪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它的来历?” 他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笑着看着我说:“若是我一早说了,你还敢戴吗?” 也是,那我肯定就藏好,收好,供起来啦! “幸好是锦绣姑姑捡了,若是别人,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呢。”我说。 “有什么该如何是好的,丢了就丢了,还能怎样?”他轻描淡写地说。 “祖传的诶!”我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说。 “祖传的也一样,还是身子要紧。若是人有个三长两短,便是祖传的,也要把它砸了!”他说着,作势就要去找来砸。 我听着颇受感动,连忙起身阻止他道:“别!看在我辛苦找它的份上,好好的吧。” “既是如此,那你先把药喝了。”他趁机说道。 我自知为拗不过,只好顺从地喝了。 “这就对了!”他笑着从我手里接过碗说。 我这才惊觉:天哪,又着了他的道! 晚上临睡前,他又缠着我问:“那日你去姑姑那里,都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只说了这簪子的来历,还弹了几首小曲。”我说着打了个哈欠,突然又想起什么,便又侧过身问他:“你可知姑姑会弹琴?”想想这么问也挺傻的,姑姑会弹琴,他怎会不知? 果然,他笑了笑,说:“会一点吧。” “就一点?”评价这么低,我有些不信。 “那你想要几点?”他笑道。 我知道他是有意和我玩笑,便搡了他一下,道:“没人跟你贫,就拿你自己说,像你这样的,算几点?” “我嘛,不能用点来形容,那是很厉害了。”他笑着回答,一点儿也不含糊。 “那我呢?我算会几点?”我又问。 “你嘛,比我差那么一点点。”他说。 “可是,我觉得锦绣姑姑弹得也很好啊!”我说。 “你这丫头,觉得谁都很好,想当年还把我当成天人呢!”他笑着说。 “哪有!”我很不服气。 “没有吗?”他又问。 “没有!”我不客气地回答。 他说着往床上一靠,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说道:“我以为在阿芷心里,本王是独一无二的呢!” 我一惊,他这分明是有意试探,这个时候万不能大意,不然前面香草做的铺垫,所有的如意算盘就全都落了空。于是,便半抬起身子,非常配合地对他说:“三郎当然是独一无二的。” “真的吗?”他问。 “真的呀!”我斩钉截铁的回答。 “那就好!”他说。突然手上加了劲道,一把将我压向他的胸膛。 “小心再传染上!”我忙抵住他说。 “我不怕!”他执拗道。没办法,只好任由他去。一番温存过后,我复又认真地说:“可是我真的觉得姑姑弹得很好诶!” “也许吧,”他有些心不在焉,“许是这些年又进步了许多。” “可我瞧着像是极有天分的呢!”我说。 他没有再应答,再回头看时,已然进入了梦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离魂曲:公主夫人逃爱记》正文 70. 又是一年春心荡漾时 一眨眼,三个月过去了,又到了花开的时节,便是万物怀春。园子里的小猫又下了一窝小崽,惹得宫女们一个个兴奋不已,纷纷要领养,就连香草都跑来问我:“夫人,您要不要,晚了可就没有了!” 我瞅了瞅那小猫崽, 一个个粉妆玉砌的,很是可爱。再瞅一瞅自己的肚子,干干瘪瘪的,一点动静都没有,又很是伤感,便说道:“算了吧,触景伤情的,不要也罢。” “哎呀,您这伤什么情啊?才多久呢,要怀上才怪呢。”香草安慰我说。 我掐指一算,也有小半年了吧,熊熙那边自不必说,卖力得很,可我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难不成真被太夫人说中了,我不适合生养? “怀上怎就怪了”我问。 香草想了想,不知该怎么回答,只好说道:“怀上也不怪!” “那到底怪还是不怪啊?”我急了,问道。 “啊呀,我的意思是,这么短的时间怀没怀上都正常。”香草解释说。 “可是人家小猫倒挺快。”我抬手支起下巴说道。 “猫?那是畜生啊,您跟它比?”香草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没有,没有,”我连忙摆手道,“当然不能跟它比!” “那不就是了。”香草说。 可话虽这么说,我还是觉得不妥,想起那日在净月庵,太夫人可是给熊熙求过生子签的,怎么到我这儿就不灵了呢? “那太夫人求的签您就能信啊,再说了,她是给大王求的,又不是给您求的,万一她求的是其他女人生呢?”香草毫不客气的说。 啊?还有这种事?难道我被排除在外了? 香草想了想,突然大惊失色,大声说道:“呀!这样一来王长子的名分可就危险了!” “王长子的名分?”我仔细咂摸这句话。 “是呀!您还没明白么?现在他们没给您正妻的名分,还不是太夫人把着不同意?可现在连王长子的名分也危险了啊,万一其他人比您先生下小公子,可如何是好?” 我愣了一下,自我安慰道:“不会吧,我瞧着大王也不像是” “吓!这哪里说得准,万一哪天喝高了,再或万一来了哪个狐媚子风头盖过您,这哪里说得清呀?夫人,趁着您现在还受宠,可得抓紧点!”香草道。 “怎么个抓紧法”我纳闷了,难道这丫头有妙招? “我呀,这就给您去防水,再给您找身轻薄通透的衣服,然后,再派香兰去把大王给请回来,”她还要往下说,被我一把捂住嘴巴。香草,你这是急着把我往他床上送啊! “小蹄子,羞不羞!”我说她道。 “哦唷,我的夫人,这都什么时候了,王长子的名分要紧哪!”她着急地说。 “为了这名分,你非得把我卖了不成?”我问。 香草尴尬地笑了笑:“瞧您说的,您和大王本就是夫妻,这点儿算什么,怎么能算卖了呢” “你知道就好,所以呀,根本不管用!”我说。 不管用?香草想了半天,终于参透了我的意思,于是说道:“那不如我们换个法子?” “什么法子?”我来了兴趣。 “拜神仙哪!”她说,“我们呀,就在院子里支个台,摆上点供品,再准备点儿纸,烧一烧,跟过往的神仙求一求呗!” 什么乱七八糟的?小心被人当成巫蛊之术给抓了!自本朝开朝以来,对巫蛊术都是极其避讳的,尤其是这后宫,你是怕太夫人抓不到我们的把柄还是怎么着? “这,这,那您说怎么办?”香草一脸茫然地看着我,她已经技穷了。 我想了想,说:“不如这样,神仙我们还是要拜的,去庙里拜!” “哪座庙?” “净月庵啊,不是说那里的求子签很灵的吗?” “也是,太夫人都去那里求的,咱们也可以去!” “是啊!” “那奴婢这就给您去收拾去!”香草说着就要去收拾出门的装备。 “诶,怎生就这么急切了?还要跟大王说说呢。”我连忙阻止她。 “也是,不然大王又该着急了。”香草说。 “私自出宫可是大忌。”我说。 “夫人,瞧您说得,好像没私自出去过似的,当初在卫国,您还不是一次次偷偷跑出去,而且呀,还不带我们的!”香草揭我老底说。 我讪讪地笑了笑,道:“今时不同往日了嘛,以前是做姑娘家,横竖父王不会把我怎么样,可现在做了人妇,名声还是要顾忌的。” 晚上,熊熙回来的时候,我就跟他磨这出宫的事。 “想去净月庵?”他好奇地看着我。 “嗯!”我点点头,不敢跟他提求子的事,怕被笑,只是说,“听人说那里的签可灵了,想去求一求。” “求什么呢?”他突然来了兴致,笑眯眯地看着我问。 “自然是求我大楚风调雨顺,大王哦是三郎千秋万代啦!”我信口胡诌道。 他看着我笑了笑道:“这风不风调雨顺的我做不到,可是这千秋万代,你不如求我吧!” 我一听,这明显话里有话,可一时也没发现自己哪里说得不对,便问:“求你?你又是哪路神仙?” “我哪路神仙都不是,可千秋万代,自己还是可以做得了主的。”他说着,粲然一笑,眼波流转间,顾盼神飞,那风情不是女子却更胜女子。 我一时看得有些愣神儿,竟忽略了他的话外之音。 “瞧什么呢?”他提醒我。 “瞧你呀,”我厚着脸皮说,“三郎这一记媚眼抛得实在是佳,哪里学来的?” “天生的!”他说着,斜睨了我一眼。 “再抛一个,我也学学!”我说。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做多了,就不灵了。”他说。 “小气!”我假装生气道。 “那你求我啊!”他凑近了说。 “才不求你!”我说。 “连我都不求,还求什么神仙?”他说。 “求你管什么用?” “别的兴许没什么用,但千秋万代还是管用的。” “嗯?” “我今夜就可以让你千秋万代!”他说着,邪魅的一笑,那挑逗的意味已经非常明显,再听不出来就是傻了。 “讨厌!”我搡了他一下说。 “哪里讨厌了?”他反而凑近了问。 “哪里都讨厌!”我抵住他说。 “那净月庵名声在外的签,不过就是求子签,你要去那里,想让人不知道都难,怎就我讨厌了?”他低低地看着我说。 “没有,没有嘛!”我还想抵赖。 “依我看啊,这种事情求是求不来的,还是得”他说着,顿了一下,意味深长得看着我,继续说道:“还是得你我二人多加努力。” 我可以说吗:喂,大哥,你已经够努力啦! “但是人家还是想去啊!”我坚持道。 他很纠结。自从我那位倒霉的叔叔篡位,开关放了西戎人入城后,这局势就没消停过,而且每况愈下,不光卫国完了,整个九州都要岌岌可危了,每日都有边关八百里加急文书,不是这个诸侯国快撑不下去了,就是那个诸侯国完了,真真是。 想来他没时间是正常的,而我原本也就没指望他陪着去。 “我自己去嘛,多带点护卫就好了。”我说。 “不妥,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他说。 但我还是坚持,软磨硬泡,他实在扭我不过,只好勉强答应道:“好吧,让越婴送你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离魂曲:公主夫人逃爱记》正文 71. 疑云渐生(上) 冬去春来,春天的净月庵比之冬天又有了别一番的韵味,梅花是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新吐的嫩牙和北归的鸟鸣。 “这里倒真是个好去处。”我不禁感叹想。 “好去处?”香草有些不解,“这里可是寺庙诶,青灯古佛,连个盼头都没有。” “要什么盼头呢?人生在世不就是求个清净的所在吗?”我说。 许是被我的言论吓了一跳,香草定定地看着我道:“您怎么会这么想,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有意思啊,安安静静地与世无争岂不是很好?”我说。 “呀,您可千万别有这种想法!”香草提醒道。 “怎么了?”我不解地问。 “你要了有了这种想法啊,会死得很惨的。”香草危言耸听地说。 “这话怎么讲?”我问。 “你想啊,这宫廷是什么地方啊,你不犯人,人犯你啊,你要有了这种想法,处处退让,那不正好被敌人抓住要害,一击毙命么。”香草说。 “这” “所以我说,这该争得还是要争,就比方说这王长子的名分,该拜的菩萨,我们还是要拜的!”香草说道,“好了,大殿到了,奴婢陪您去上香。” 上好香,大大小小的菩萨又都拜了一遍,再看一下天,时辰还早,便想着去厢房坐坐。师太甚是解意,早已命人收拾了一间干净舒适的厢房备用,我喝了几口茶,和师太寒暄了几句,不知怎的,脑子里竟冒出一个念头,不知道诺心怎么样了,难得今日有机会,不如看看这个传说中的大才女,也不枉我跑这一趟。于是,便有意无意的把话题往这上面引。 “听说您这里住了好多宫里的旧人?”我抿了一口茶,假装无意地问。 “是,我们这里本就是王家修行的场所。”师太说道。 “那么多人都能住下?”我有些好奇。 “瞧您说得,我们这里门面虽然看着不大,但纵深很大,不说别的,就说那后山,整个后山都是我们的,光那里就能住下不少人。”师太满是自豪地说。 “可是我听说,老楚王的未亡人可是不少呢。” “再多也能住下。”师太自信满满地说。 “诶?老楚王的宠姬里有个叫诺心的,是不是也在这里住呢?”香草突然问道。 好香草,不愧是跟了我这么多年,深得我心,问出了我一直想问,又不知道怎么问的话。 可是师太听完这句话却相当吃惊,睁大了眼睛看着我们说道:“诺心夫人早已不在人世,你们竟不知?” 啊?不在了?这个让我揪心了这么久的情敌已经死了?没人告诉我们啊!当然,我们也没问! “什么时候的事啊?”我惊讶地问。 “很久了啊,差不多就在老楚王薨了没多久以后。”师太说。 “啊” “夫人竟然不知道?这里面还有一番原委呢。”师太说。 原委?我最喜欢听原委,且听师太慢慢道来。 “夫人想必也该知道老楚王走得突然,走得蹊跷。”师太说。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只听师太继续说:“听宫里的人说,老楚王是因诺心夫人而亡。” “啊?”我吃了一惊。 “嗯,”师太点点头,“想必夫人应该听说过,诺心夫人会一门绝技。” “您是说她会弹奏离魂曲?”我说,“这的确是一门绝技。” “不错!” “可这离魂琴已经失传了,会弹离魂曲又有什么用呢?”我问。 “当然有用。夫人有所不知,用离魂琴弹离魂曲效果立竿见影,可敌千军,可是不用离魂琴弹离魂曲,一样有效果,只不过比较慢,短则数月,长则数年,可扰乱心智,让人毙命。” “所以呢?” “所以老楚王就是因长期听了离魂曲导致失心而亡。”师太说。 “可是诺心夫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我问。 动机,动机很重要,杀人也要有动机啊! “也许她老楚王并非她真心想嫁之人。”师太说。 我一怔,难道那些传言都是真的了?诺心真心喜欢的人是三郎? “所以她畏罪身亡了?”香草最后补充道。 “没错!”师太说,“这是宫里传出来的消息,至于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只有当事人才能知道了,老衲也无从探究。” 我的心倒是松了一口气:这么说,三郎到底不是为她而回,因为她早已经亡了。 “这些锦绣姑姑应该都知道,你们既是都在宫中,问问她便知。”师太又补充道。她这话倒是提醒了我,便是锦绣姑姑,似乎也是一个谜一样的存在。 “姑姑以前一直住在这儿?”我问。 “是啊,自打两个小王子长大,姑姑便一直住在这儿。”师太答道,很是健谈。她口中的小王子应该就是熊熙和他弟弟了。 “那也很多年了。”我随口说道。 “是啊,她的屋子我现在还保留着呢,都是按她没回去之前的样子布置着的,万一姑姑哪天想回来,也好有个落脚的地方。”师太说。 一听说锦绣姑姑的房间,我又起了好奇,便问道:“可否带我们去看看呢?” “可以啊,夫人又不是外人。”师太说,随即就吩咐一个小尼姑去准备钥匙,倒也是干脆。 一进门,我便被一阵药香所吸引。这种香好生熟悉,那是混合了上百种草药的药香,当年柳青的书房也便是这种味道。 “夫人有所不知,锦绣姑姑出身于太医世家,医术了得,也正是因此,老王上才把两位小公子托付给她。”师太解释说。 “噢!”看来,柳青的医术便是跟她学的了。 “姑姑有个习惯,不管到了哪里,药不离身,身不离药,所以这屋里有草药香,也就不足为奇了。”师太又说。 “我闻着还挺好闻的呢,比那些个熏香要强得多。”我说。 “是,我也觉得是呢,所以这些草药啊也就让人这么放着,定期更换,说不定啊,还能去病呢。”师太说。 “也是。”我说。 “不瞒夫人说,姑姑在时,我们这里的大小毛病都是姑姑看,基本上药到病除。”师太说。 这么说来,姑姑医术不错,只是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实在很难想象,这得病前和得病后,锦绣的性情竟便了这么多,不光这房间的陈设大不相同,就连所然的香都那么的不一样。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梅园里燃的是另外一种香,一种花香,像是百合。 而这里,除了药香,还是药香 “姑姑回宫后好像不怎么倒腾草药了呢。”我看似无心地说。 “老衲听说,姑姑回去后精神不大好了,可有这回事?”师太突然问。 “是!”我说。 “唉!医者难自医。”师太说着叹了一口气。 “倒也是,”我说,“不过,您可知姑姑当日为何又要回去呢?” “这个,”师太想了想,像是在回忆,说道,“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只记得是诺心夫人来请的,请的时候只说是怪想念的,回去叙叙旧,住个一两日就回来的。不想没几日就赶上大王薨了,诺心夫人也不在了,姑姑这就被太夫人留下了。也是挺突然的。唉,世事难料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离魂曲:公主夫人逃爱记》正文 72. 疑云渐生(中) “对了,”净心师太突然说,“锦绣姑姑在这里还留了一些藏书典籍,我们也都没动,在藏经阁的边上专门辟了一间小屋收着,夫人若是有兴趣,可以随老衲一起去看看。” “好啊,”我说,颇感兴趣“应该都是些药草方面的书吧?” “药草啊,医术啊,还有一些小物件,夫人若是不介意,也可以给姑姑带回去,或许见了这些旧物件,姑姑的痴病会好一些。”净心师太说。 我觉得也挺有道理,若是能治好姑姑的疯病,倒也是功德一件。 “嗯,我去瞧瞧,如果不是太多的的话,倒真是可以帮忙带回去。”我说。 “那夫人随我来。”师太说。 于是,我们一行人就跟着净心师太往外走,可还没走出院门,不远处就有一个小尼姑慌慌张张地向我们跑来,看着像有什么急事。 小尼姑跑到我们跟前,也顾不得什么礼仪,抓着师太的胳膊就要往外带,扯得师太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慧能,你这是怎么了?越来越没规矩了,有话好好说,夫人还在这里呢。”净心师太不高兴地斥责道。 那个叫慧能的小尼姑慌得连话也说不出了,顺了很久才缓过气来,说道:“不好了,师傅,不好了!” “什么事不好了?你好好说!”净心师太厉声道。 “藏经阁,藏经阁起火啦!”慧能小尼姑说。 “你说什么?”净心师太尤似不信,“你是说后山的藏经阁?” “是啊!”慧能小尼姑回答,这次利索了很多。 净心师太,回头看了看我,而我呢,也是一头雾水,完全摸不着头脑:不会吧,就这么巧了? “带我们去看看!”净心师太对小尼姑说。 “是!”慧能回答。 我们一路小跑,很快到了后山。 但见现场浓烟滚滚,好不呛鼻,弄得我们一阵猛咳。 净心师太转向我说:“夫人,这地方不适合您呆,您先回厢房里歇着,待老衲处理完这里的事,再回去找您。” “是啊,夫人,我们先回去吧。”香草也劝道。 可是我实在是好奇,执意想留下看个究竟,正僵持间,一个高大的男人向我们跑来。我脑子里瞬间闪过一个念头:男人?哪来的男人?这尼姑庵里怎么会有男人?不会就是放火之人吧? 可待那人跑进一看,嗨!还有谁?自是跟着我出来,保护我的越婴越将军咯,再仔细一瞧,这越婴整个人都被熏黑了,像被炭烤过一样。而再往远处一点看,这庵里男人还不少,都是跟着我们出来的护卫,此时正救火呢! “夫人,您怎么来了?”越婴一见面就对我说道。 “来瞧瞧!”我说。 “此处不宜久留,您还是先回去吧!”连越婴都这么说,我有些泄气。 “我想我也能帮上点忙。”我仍不死心,说道。 “已经控制住了,没事了,您就回去等消息好了。”越婴说道。 “真的吗?”我有些不信。 “千真万确!”越婴说。 “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藏经阁怎么会突然起火呢?”我就着心中的疑问问越婴。 “末将不知,只听到有人喊救火,就急忙带着人赶来了,其他得稍后调查一下才知。”越婴说。 我点点头,刚想说点什么,却又被一阵哀嚎所打断,是净心师太,她在心疼她的佛经。 “啊呀,佛祖保佑,这可是我们净月庵上百年的积淀啊,上万本佛家藏书啊!”净心师太高举双手,大声哭泣道。 我连忙过去安慰她道:“您放心,大部分没事,刚刚听越将军说,火势已经控制住了。” 净心师太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身后的越婴,忙止住了泪,说道:“多谢夫人!” “谢我干嘛,您要谢就谢越将军!”我说。 师太转身向越婴,双手合十,行李道:“老衲多谢将军救火之恩!” 越婴连忙拱手做揖,回了个礼。 这时,浓烟渐渐散去,火已经扑灭。几个小尼姑抬着一箱东西向我们走了过来,说道:“师傅,藏书几乎还都在,只是烧了几样不相干的东西,还有就是这箱,里面的东西烧得差不多了,您看看还有可用的没?” 净心师太长舒了一口气,道:“谢天谢地,佛祖保佑,总算是保全了。” “你们这箱东西是从哪里来的?”净心师太问小尼姑。 “最东边的厢房里。”为首的小尼姑说。 净心师太左右看了看那个箱子,转身对我说道:“看着像是锦绣姑姑的东西。” 不会吧?又这么巧?起火就算了,烧得还恰恰是我们要看的东西? 我走进一看,唉,那箱子里哪里还有什么东西,光剩了一堆灰!我伸手拨了拨那堆废纸灰。好家伙,还烫着呢! 突然,就在那堆灰的下面,摸到了一小块硬梆梆的东西,掏出来一看,竟是一块烧黑了的吊坠! 我用手一擦,那黑竟然还能擦去,是一块金吊坠! “这?”我将吊坠拿给师太看。 “是锦绣姑姑的金坠子,”净心师太仔细看了看说,“我认得这个箱子,这是锦绣姑姑的箱子。” 我想想也是,佛家人自是不穿金戴银的,也只有锦绣姑姑这样的俗家弟子才会有这样的金坠子。 “唉,对不住姑姑,千小心万小心,还是把她的东西烧了,唉!”净心师太叹了口气说。 “不如,把这个坠子交给我,我带回去给姑姑,可以吗?”我问。 “也好,只是姑姑要知道她的东西被烧了,病情恐又要加重了。”师太有些担心的说。 “我自是不会告诉她这些的。”我说。 “也好,那就悉听夫人做主了。”净心师太说。 “谢师太!”我说。 净心师太摆摆手,又去照看其他东西了。我估摸着挨下来这一天她都会很忙,也便不好再叨扰,随便坐了一会儿,就告辞回去了。 路上,香草问我道:“夫人,您觉不觉得那火烧的古怪?” “怎绘不觉得呢?”我把玩着锦绣的吊坠说,这吊坠看似普通,但做工却极其精良,明显出自上等工匠之手。 “就是!也忒巧了!您说会不会是有人故意使坏,不让咱们去看。”香草又说。 这可能性是有,而且还很大,可是那藏经阁无非是些佛经典籍,又没什么要紧东西,有什么好不让人看的呢? “谁知道?没准有人做贼心虚呢!”香草说。 “可谁又做了什么贼呢?”我思索道,“锦绣姑姑不过是大王的乳娘,又害了痴病,按说和那些宫闱的斗争应该没有关系啊!” “不知道,按着今日师太的话来看,这病也得的蹊跷?”香草又说。 “是有些蹊跷。”我心不在焉地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离魂曲:公主夫人逃爱记》正文 73. 疑云渐生(下) 此时,净月庵已经消失在地平线上,连同那片绿色的竹林。近处,逞都的城墙已经近在咫尺。 我撩起帘子,向不远处的越婴招手道:“越将军!” 越婴立刻打马上前,矮身询问道:“夫人有何吩咐?” “越将军,你可知今日这火是从哪里烧起来的?”我问越婴。 “听管事的说,好像是从藏经阁东边的小屋烧起来的。”越婴说。 东边的小屋?那不就是放锦绣姑姑东西的小屋吗?怪不得烧得竟是她的东西。 “那今日除了我们,庵里可还有其他香客?”我又问。 “不曾有。”越婴说。 本来嘛,这净月庵就是王家的寺庙,除了王族的人,什么夫人c美人c公子c郡主啦,普通百姓是不会到这里来烧香的,当然也不允许,所以香客本来就很少。 “不过,”越婴沉吟了一下,又说,“就在我们到了没多久,宫里倒是有人来,不过不是来烧香,我也没太在意,说是青云姑姑派来送月钱的。” 净月庵是王家的产业,这月度供给自然是宫里出,月例也不例外。宫里现在是太夫人当家,青云是太夫人的左膀右臂,她派人来送月钱也是极其正常的事。只是,只是,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宫里的月钱一般什么时候发”我转头问香草。 “每月十五啊,”香草脱口而出,“夫人,您连这个都忘了?” 这个我当然没有忘,可今日是初十,青云的人来发月钱竟然整整提前了五天,有意思! “所有的人都是同一天吗?”我又问。 “那是自然啦,不然账房不要忙死,一会儿来个人,一会儿记笔账的。”香草回答。 “那有没有可能净月庵是个例外呢?”我问。 香草眨巴眨巴了眼睛,突然悟道:“夫人,您是说” “今日才初十啊!”我提醒她道。 “啊”香草惊呼了一声。 “有没有可能净月庵的就是提前发呢?”我进一步问。 “怎么可能?要说例外,那也是推后啊,就说这净月庵不在宫中,道上需要些时日,也是可以的,但提前就不对了嘛,账房的账都没做好呢,怎么发呀?”香草说。 “那这么说”我沉吟良久,不知该如何想法 “夫人,您是觉得她们与今日之火有关?”越婴问。 “送钱是假,放火是真?”香草也问。 “也未必,”我说,“我还没想好,只是这火来的蹊跷,这钱也送的古怪,可我们现在也没什么证据,看看再说吧。” “啊!”香草突然大声惊呼起来,把我吓了一跳! “怎么了?”我连忙问她。 香草突然抓住我的袖子说:“她们,她们该不会是想烧死咱们吧?” “不会!”我斩钉截铁的说,“要害死我们,有一百种方法,用得着挑这种最费劲,目标最大的吗?” “那,那为什么会那么巧?当时咱们刚好要去藏经阁看那些东西。”香草战战兢兢的说。 我想了一想,分析说:“有可能她们派人以送月钱的名义跟踪我们,然后当发现我们要去看那些东西时,又放火烧了它们。” “夫人,您说的那些东西,是什么东西?”越婴又问,他被我们的对话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锦绣姑姑的东西啊,你碰到我们的时候,原本净心师太要带我们去看锦绣姑姑的东西呢。”我回答他。 “锦绣姑姑?就是那个看了不该看的东西的锦绣?”越婴突然发问。 我和香草俱是一怔,什么看了不该看的东西? “夫人,您不会认为锦绣姑姑的疯病是天生的吧?”越婴说。 “当然不是。”我回答。 “据末将调查所知,当日锦绣之所以会发疯,是因为她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越婴说。 “越将军,您还做过调查?”香草问。 “是!当日大王发现锦绣离奇发疯,就命末将调查,末将发现,在老楚王离世当天,锦绣去过老楚王寝宫,一同去的还有诺心夫人,后来老王上就薨了,诺心夫人也死了,锦绣也发疯了。您说,她难道不是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吗?”越婴说。 啊?!我和香草面面乡觑。 “可是,我听说老楚王是因为长期听诺心夫人弹离魂曲而亡的。”我把净心师太告诉我的那套拿出来说。 “夫人,您真的相信一首曲子能要人命?那不过是上古的传说罢了,再说那离魂琴也早已失传,听琴能听死,恕末将难以相信。”越婴说。 这 我不知该作何想法。 “那你觉得锦绣是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我继续问。 “这只是末将的猜测罢了,至于是什么,末将当时不在,自然也就无从知晓。而且我们的线索也断了,无从查证,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锦绣姑姑哪天能自己说。”越婴道。 指望一个疯了的人能自己说?这太难了,简直难于上青天! “可老楚王死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也没人查呢?”香草不解地问。 “不是没人查,是根本没顾上查!”越婴说。 我听着这话里有话,便问:“此话怎讲?” “夫人有所不知,自打王上出走后,”他这里所说的网上指的的是熊熙,“世子之位空悬,几位公子都要争着坐这世子,全都不消停。老王上走了之后,四公子先得了消息,他便封锁宫门,秘丧不发,却暗中调动军队,要夺这大楚的政权,可消息还是走漏了。几个公子就不干了,联合起来就把四公子赶跑,然后又互相打起来,这就死的死,跑的跑,一直等到王上回来,才稳定了局势。而那些先前的宫人们早已在纷乱中死的死,逃得逃,哪里还能查得出什么。” “唉!”我叹了口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生在帝王家就免不了这些权力纷争,这老楚王好歹也坐拥九州半壁江山,最后还不是落得个如此下场。再想想我的父王,那年轻的时候也是英明神武,可到头来还不是被自己的亲弟弟钻了空子,不仅自己的性命丢了,还连累了儿女们。实在是令人唏嘘! 接下来,我们都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待越婴走后,香草悄悄凑到我耳边说:“依我看,还不是老楚王的风流债,要不是他当初乱搞,抢了儿子的女人,又怎会有如此下场?” “话虽如此,可哪个帝王不风流呢?”我说。 “我们大王呀!”香草道,“我瞧着,咱们大王对夫人倒是一心一意的。” 我噗嗤一笑,道:“你又知道了,这才多一会儿时间,再说了,你忘了他当初走得是有多绝情的了?” “啊呀,我的夫人,您又揪着这那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不放了。”香草吐了吐舌头说。 我笑了笑,没再说什么。想想若是没有老楚王当初整出的那场风流韵事,又怎会有我和熊熙的缘分呢?可见一切皆有天定,且走且看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离魂曲:公主夫人逃爱记》正文 74. 神秘的吊坠 这一日,刮起了大风,吹得窗户纸沙沙作响。我拿起锦绣姑姑的吊坠看了又看,想来这是那箱子里唯一值钱的东西了吧,也不知道她们究竟是想烧掉什么? 正思忖着,瞥见香草正好从门外走进来,抖了抖肩上的柳絮,抱怨道:“唉!又刮风了,只道是北方春天的风大,不想南方的也不小,还有这满天飞舞的柳絮,比起北边也不差了。” “没想到这宫里也这么大的风。”我附和道。 “依我说呀,这宫里的风从来就没停过,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香草毫不客气地说。 我听着这话里明显有话,就说道:“小蹄子又发什么痴呢?什么风不风的?你是不是又打听到什么了?” 香草一边收拾衣服,一边说道:“刚才听如意说,青云带着太医从锦绣姑姑那出来了。” 如意,就是当年月娘那里的如意,依着熊熙的意思,如意现在归了我,倒也不错,手脚麻利,腿脚利索,帮我打听了不少事情。这不,刚从净月庵回来,我就派她去跟锦绣姑姑约个时间,好送坠子过去。不想姑姑却病了,而且看样子是旧病复发,谁也见不了,只是太夫人那边着专人伺候着。 “锦绣姑姑的病怎么样了?”我问香草。 “好多了,听如意说已经可以下地了,估计再养个几日就可以见我们了。”香草说。 “这就好,这坠子在这儿也放了很多天了。”我说。 “是啊,到时候我们把这劳什子坠子还回去,才懒得掺和他们那些乱七八糟的事,”香草继而又补充说,“依我说,您派人送去就好,何必亲自跑,没得被小人惦记。” “那怎么行,答应了师太的,总归要亲手交给姑姑,不然也太对不住了。”我说。 “就您心眼实诚!”香草埋怨我道。 “那我要不实诚,有你的好呗?”我笑着说道。 “是,没我的好!”香草笑了笑说。 又过了几日,如意回来说,锦绣已经完全好透了,可以去拜访了。 我琢磨着,这好透了,是指完全恢复心智了呢,还是说只是身体好了,精神状态还是照旧? “自是身体好了,那疯痴之症是还在的。”如意如实答道。 也是,要求不能太高,身体好了就算好了。既是如此,那捡日子不如撞日子,就今日去吧,把那金坠子还了,也算了了一件心事。 于是,我带着香草并如意几个丫头,就往那梅园里去了。 到了门口,轻轻敲了几下房门,没人应。又敲了几下,还是没人应,足足敲了五六下,才从屋里传出一个慵懒声音问道:“谁呀?” “是我,姑姑,我来看您了。”我在门外说道。 “心儿?”屋里的人问道。 她又把我错当成诺心了。我明知这是个错误,可又不好反驳她,而且以我前几次的经验来看,反驳是没有用的,解释也是没有用的。 便只好将错就错,违心的答道:“是!” 话音刚落,就听到屋里传来走动的声音。 很快,门咧开了一条缝,锦绣从里面探出了脑袋。 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身边的宫女,不放心的问道:“你还带了人来?” “几个丫头而已。”我说。 “让她们在门外等着,你一个人进来!”锦绣毫不客气地说,一点面子都不给我留。 我有些犹豫,不是不放心她,而是觉得把丫头们单独晾在外面不好,可是又没有办法违逆她,只好顺着她说:“好吧!” 这下轮到香草担心了,一把抓住我的衣袖,摇摇头,还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那意思是说,锦绣神志不清,还是不要单独接触微妙。 我笑了笑,松开她的手,说道:“姑姑这里我不是第一次来了,无事!你们且候着吧。” 于是,我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就要进去。锦绣这才放松了警惕,开了门。 那屋里的陈设和我上次来时并无二致,依然是一张床张桌子c几把椅子和一把琴,和净月庵的那是截然不同——没有了草药,自然也没有了药香,取而代之的是古琴和熏香。 “心儿,姑姑新练了一首曲子,你要不要听?”锦绣突然说道,同时在琴边坐下。 我愣了一下,心道,难道姑姑你这几日不是在养病,而是在练琴? “姑姑,您身子好些了吗?”我言归正传。 “我根本就没病,是她们非让我吃药。”锦绣说,言语间有些生气。 “她们是谁?” “青云那帮人呗。非说我病了,我哪有病?你看我像有病的样子吗?”锦绣开始连珠炮似的发问。 我能说什么呢?一般得了痴病的人都会说自己没病。 “我今日是来”我想把话往正途上引,可还没说完,就被锦绣打断。 “你听不听?”她问道。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她说的听是听什么,只得问道:“什么?” “听我新学的小曲啊!”她瞪大了眼睛说。 “噢!”我明白了过来。 紧接着,也不管我有事没事,愿不愿意听,她就自顾自弹了起来。 说句良心话,锦绣的琴弹得很好,而那曲子也甚是别致,我竟从来没停过,初时还想着办正事,多听了一会儿,竟忘了,还有些入了神。 “真好!”我情不自禁地夸赞道,“这是什么曲子?” “自编的,你想学么?我可以教你。”锦绣抬起头说。 我看了看日头,担心这一学又耽搁得久了,便推辞道:“不了,时候不早了,我还有事呢!” “怎么,心儿是看不起姑姑?觉得姑姑不配教你?”锦绣不高兴地说。 “没有,没有,怎么会呢?”我连忙摆手道。心想,您老可是大王的乳娘啊,我再怎么胆大,也不敢看不起您啊! “那就好!”锦绣嘴角轻轻一勾,说道。 就这样,不知不觉间,我竟和锦绣学了一上午的曲子,直到门外的香草们实在等不下去了,好一番暗示,我们这才作罢,走了出来。 临走前,香草取出早已准备好的坠子递给我道:“夫人,这个,还了吧。” 我这才想起此行的目的来,很不好意思,险些误了正事。 我取出坠子,交给锦绣,问道:“姑姑,这坠子可是您的?” 她拿在手上,轻描淡写的随便看了一眼,又交还给我说:“不是!” 不是?在场的人全都一怔!怎么会不是?这可是在净月庵您的箱子里找到的啊。 “不是!”锦绣又重复道,语气很明确,“这坠子看着眼熟,但不是我的。” 眼熟?眼熟就对了嘛! “要不您先收着?”我轻轻地问,猜想她是因为得病,所以分不清自己的东西。 “不是我的,我干嘛要收?”锦绣毫不客气地说。 额~也是个实诚的人,要知道这可是个金坠子啊,这么大块,值不少钱呢,换做别人,想要都来不及! “心儿,依我看,还是你先留着吧,待找到了失主,再还回去也不迟!”锦绣说。 说完,也毫不客气,当着我们的面,“砰”的一声就把门关上了,弄得我们毫不尴尬。 “夫人,您刚才怎生在里头呆那么久?”回去的路上,香草问我道。 “姑姑教给我一首别致的曲子。”我说。 “要说这姑姑也是奇怪,愣说那坠子不是她的。”香草歪着脑袋说。 “姑姑得病了嘛,认不出自己的东西也是正常的。”我说。 “话是这么说,但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香草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离魂曲:公主夫人逃爱记》正文 75. 惦记上孙子 香草说得对,我又何尝不是觉得怪怪的,可是偏偏这几日头昏脑胀,便也顾不上去想那么多。我又开始恢复了练琴,用香草的话说就是“夫人上一次这么用功,还是做姑娘的时候呢。” 是啊,这琴是越不练,越不想练,越不想练,手越生,到最后就荒废了,也亏得锦绣提醒,让我又捡起了这门技艺。 “夫人,新近弹的几首曲子,奴婢以前都没听过呢。”香草一边做着针线,一边说。 “你自是没听过了,因为呀这是锦绣姑姑新编的呢。”我放下琴,解释道。 香草放下手中的活计,抬起头来,说:“要说这锦绣姑姑也是奇怪,怎么放着好好的医者不做,改行做了琴师。” “别胡说,怎么又成了琴师,人家那不过是爱好而已。”我说。 “怎么不是琴师?三句话不离琴了,还不算么?”香草反问道。 “琴师当以琴为生,锦绣姑姑又不靠琴来养活自己,算什么琴师嘛。”我不同意地说。 “您怎么说都行,反正啊,我觉得她练琴是有点走火入魔了,”香草说,“夫人,您可小心,别被她带了去。” “怎么会?本夫人定力多高,哪有那么容易被人带了去。你认识我这么久,可见我什么时候被人带了去?” 香草坏坏地笑了笑,道:“你忘啦?当年在卫都,您对大王有多痴迷了?” 我一听不干了,这是翻就账了啊,立刻站起来追打她道:“小蹄子,竟胡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香草笑了笑,逃开去,说道:“好吧,好吧,算我说错了,是柳公子!” 两人这么一来一去,就满屋子追着打闹起来。 可真是说谁到,谁就到。正在这时,外面有人通报熊熙来了。 他这一来,香草就只得退了下去。 “你们这儿玩什么呢?这么热闹!”他一看见我就说。 “一些女儿家的游戏,你今日怎就这么早了?那些外国使节都走了?”我笑着说,随手帮他把外套脱下。 “还早呢,天都黑了。”他笑道。 我看了看窗外,天色果然是暗了。 “你最近忙什么呢,竟忘了时间?”他说。 “还不是那些个琴啊,曲啊,都是你让我练的。”我觑了他一眼,故意这么说。 他一把揽住我的腰,不同意道:“我几时让你练起来了?你可莫冤枉我。” “怎么没让?那你派人送那琴来做甚么,还不是让人练么?”我狡辩道。 “你可真是冤枉我了,不过送来给你解解闷,怎就还练上了?”他辩解道。 “不管!”我耍赖道。 “好,好,怪我。不过这把琴看着倒不像我送你的那把,我送的呢?怎么不用?”他看了看琴,追问道。 “怎么敢用啊?那么贵重的东西,自然是让人收好啦!”我笑着答道。 “那怎么行,你可听说琴也是有生命的,得让人弹,生命才能延续,你这叫人把它收了,过不了多久,兴许它就坏了呢。”他认真的说。 “真的?”我有些不敢相信。 “自然是真的。我几时唬你?”他抓起我的手说。 我搡了他一下,道:“一直就在唬我!” “又冤枉我!” 他说,明显地又凑了过来。我刚要发话,急匆匆的又有人求见,他虽然极不情愿,但还是跟着去了,想来又是什么十万火急。 趁着等他的功夫,我便翻出锦绣姑姑的吊坠来,看着做工颇为精致,也是经过烈火考验的真金,怎么竟会没人要了呢? 正思忖间,他又转了回来,也是眼尖,一眼就认了出来,说道:“这不是锦绣姑姑的坠子吗?你怎么得来的?” “瞧,你也说是姑姑的坠子吧?可姑姑偏不认!”我嘟起小嘴说。 “当然是姑姑的坠子,我自幼见她带着的,是她们家祖传的呢!”他接过坠子仔细看起来,“这么多年了,一点都没变!” 我笑了笑,道:“这话说得倒有趣,这是金的,还能变?” 他也笑了笑,打趣道:“还是我家啊芷有见识,知道是真金的。” “又笑我!哼,不理你了!”我假装生气道。 “哪里了?绝对没有!”他摇了摇我说哄道,“你生气也罢,不高兴也罢,别不理我!” “就有!”我仍旧撅着嘴。 “好了,别闹了,你还没告诉我是哪得来的呢?”他转过我的肩膀,柔声说。 我瞧着他态度颇好,也不想再去跟他较那个劲,便回答他道:“净月庵啊!” 他睁大了眼睛看着我,尤似不明白。于是,我便把那日的经历捡紧要的跟他又说了一遍,好奇越婴竟然没高速他么? “起火的事,越婴跟我说了,我已着人去查,只是这坠子的事情倒不曾听说。”他道。 “如意没告诉你?”我偷眼看他。坠子的事嘛,越婴一个糙汉子没注意到也正常,只是如意呢?如意不是他的探子嘛,也没告诉他? 他笑了笑,说道:“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既让如意跟了你,自然你就是她的主子,怎会还让她给我透什么消息?再说了,你我夫妻二人,连这点信任也没有么?你也太小瞧我了。” 我忍不住斜睨了他一眼,心道: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好嘛?瞒得我好苦,也算计得我好苦! “只是锦绣姑姑怎么也不承认。”我又说起那吊坠。 “姑姑不认也正常,不是得病了嘛,他连我也不认!”他苦笑道。 “不过瞧这坠子的做工,姑姑以前也是出身名门吧!”我问。 “那是自然,且不说她自己的家世,就单说她母亲那边,就能吓死你。”他故意卖弄关子说。 “什么家世还能吓死人?”我一下子提起了兴致。 “偏不告诉你!”他瞧了瞧我,颇有些得意地说。 “不告诉我,我就不听!”我也相当的硬气。 他显然有些失望,说道:“你怎么不求我,求我啊,兴许心情好了,就告诉你了。” “偏不求!”我学着他的语气说。 “求求嘛!”我摇着我的胳膊说,那样子倒像是他在求我。 “才不求!” “求一个,就求一个。”他讨饶道。 两个人为着这个求不求的问题,又一阵厮闹,最后还是我拗他不过,让了步,勉为其难地嗲声嗲气求了他一回。 他这才心满意足,把我拥在怀里说道:“你可知楚国有个制琴世家?” “知道啊,相传能造离魂琴的。”我嘴上这么应,可心里却是想:这种江湖八卦谁人不知?也好意思拿这个来讹我? 他笑了笑,继续说:“姑姑的母亲就出自那个世家。后来他们因为不肯给楚国造琴而获了罪,跑的跑,散的散,抓的抓。姑姑也是因此受了牵连,十几岁就被送进了宫。” “噢!原来如此,那姑姑也是可怜。”我口上说,心里却道:好吧,算你有点良心,这个消息也不枉我白白求了你一回! “怎就可怜了,这宫里锦衣玉食,有什么好可怜的?”他复又望着我问。 我直起身子,好奇地看着他:“怎就不可怜了?若在民间,姑姑大可以正常嫁人c生子,说不定现在孙子都有了呢!” “那你要这么说,”他不怀好意地盯住我,手上突然又加了力道,说道,“那咱们也得快点了,不然就赶不及抱孙子了!” 我表示压力山大,这儿子还没有呢,怎就惦记上孙子了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