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胎》 第 1 章 ------------------------------------------------------- 本书由www.biqugedu.com【杜莹秀】整理上传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不慎该资源侵犯了您的权利,请麻烦通知我及时删除,谢谢!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iqugedu.com---【风璃缘起】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祸胎(商业修订版,内有灵异,胆小勿入) 楔子 引导人默默的打开病房的门,那对夫妻静静的坐在初夏的凉爽晨风中。妻子坐在病床上,垂下来的头发遮掩了她的神情。丈夫看着他的妻。走近一点,才发现,丈夫空洞的眼神早穿透妻子,茫然的没有焦距。 芳菲走近那位fù人,发现她手上抱着一个透明的玻璃罐,细细长长的罐子里,雪白着粉末。她突然有点晕眩。难怪最洁白的瓷器往往需要燃烧後的祭品。 骨瓷…原来骨灰真的是这样的纯白。 她紧紧抱住的,是残留的,死去近两个月的女儿的灰烬。而她的女儿,也以一种半腐败的胶质,依附在母亲的背上,露出半张有蛆在啃食的脸孔,死鱼般的眼睛,望得令人发寒。 死於非命的冤魂阿…你快将生母的精气啖食殆尽了。芳菲深深的怜悯起来。 将手伸向她,原本呆滞的母亲,却抬头露出凶光,化为厉鬼的小女孩,也低低咆哮着,森然的白牙。 她缩回手,表情酸楚而不忍。跟着也坐下来,静静的,在沈默外还是沈默,软弱的晨光缓缓流动的病房中。 就着晨光,她取出竹简,用着几不可辨的古音,唱着。软而柔糯的声音,细细着缭绕着,从时光中缓缓回流的回忆,回忆的安魂曲。 是的,安魂曲。那男子震动了一下。 这歌…我是听过的。他模模糊糊的想着。是了,抱过出世没几个小时的女儿时,心里滑动过的,就是这种声音。 当小小柔软的女儿,睡成一个没有翅膀的天使时,浮动在空气中的,也是这样模糊安详的声音。 看着她翻身,看着她学走路。看着她破涕而笑的容颜,看着用粉嫩的小手臂,紧紧抱住自己颈项的小脸,这样的感动,没有须臾或离。 看着她,从蠕蠕而动的小爬虫类,慢慢长大,慢慢的长出乌黑的长发,慢慢的有着稚嫩的温柔和稚嫩的娇柔,看着她穿上幼儿园的围兜,看着她穿上白衣蓝裙的小学制服。 “爸爸,你看我,你看我的衣服!!你看我的书包!!”小小的脸孔洋溢着兴奋,戴着黄色的帽子,笑颜如花。 他趴在膝上的成长日记大恸。 我的女儿,我娇贵的女孩子…自从出生以来,每年生日都小心的留下她的手印。 这样的爱她…希望留下二十个手印後,才放心让她面对世界… 为什麽…第十个手印後,就成为绝响?? 他无法忘记,失去她踪影的那个傍晚。从心底深处冒出来的苦楚与饥饿,恐惧的饥饿。 她在哪?我的小女儿呢?为什麽那麽多的小女孩在放学…当中没有我的女儿的踪影? 多少日的煎熬…多少夜张惶的恶梦…他没有真正入眠过,伴着接近崩溃的妻子。 还给我。把我的女儿还给我。他日日夜夜在内心凄厉的呼号,把我的女儿还给我… 一年後,他们还了具体给他。 烈日下,体开始发出腐臭的味道,赤luǒ的身草草的掩埋在山区。死亡已经超过四十八个小时。 那张肿胀的可怕的脸是我的女儿吗?身上的淤痕dú打是怎麽回事?她的脚为何弯成这样不自然的形状?断了?你说生前就两腿骨折是啥屁话?我天使一样的女儿不会有人想伤害的。 翻开她的手掌,他晕眩了。 长而有力的生命线,蜿蜒到手腕,他一直最喜欢看的小手。 不~~~~~~ 凄厉的吼声,割裂了寂静的病房,自从发现女儿身後,不曾开口过的父亲,终於发出可怖的凄厉的咆哮,迸流出过度痛苦,积淤住的眼泪。 那是谁的声音呢?悲痛莫名的父亲,听着自己野兽受伤似的哀号,心里迷糊起来。 这是真的吗?我的小女儿这样痛苦的死去了? 那是谁的哭声呢?除了我可怕的哭声外,还有谁理解我的痛苦呢? 他的妻子,眼泪鼻涕口水都不能控制,淋漓着扭曲的脸,抱着女儿的骨灰罐子,对着他痛哭。将罐子朝着软弱的太阳,悲鸣着看着雪白的灰烬。 小小的冤魂,听着父母悲嘶的哭声,死鱼似的眼睛,渐渐流出血水。在迷离的安魂曲中,渐渐剥离母亲的身体。 到我这儿来。芳菲将手伸向她。半腐烂的身体,即使死去了,仍带着记忆的恶臭。她迟疑的投进芳菲的怀抱。 你的ròu体已经不在了…已经没有让你痛苦的来源了…芳菲将手覆在她的小脸上,再拿开时,脸孔恢复成生前的模样,带着一丝仓皇。 在震天的哭声中,软弱的晨光,依旧缓缓的川流在洁白的病房中。 为何又想起那对夫fù?事情过去了两个多月了。 那对夫fù将哀伤释放後,大约比较能面对未来的人生。小小的冤魂也跟她回到家里,时候一到,就能离开这个残酷的人世。 剩下的是心理医生和警察的工作了。 意外的,她的母亲居然来访。 “谢小姐,听说,你不只是魔除怪而已。” 她心下有数,“警察已经在调查了。” 那母亲摇摇头,“没用的。”她将一张光碟轻轻放在桌上。 “请你看完这张光碟再回答…我愿意放弃一切财产,包括我的生命在内。”她的眼神,分外的冷静,“只要凶手伏诛。” “我们在这片光碟里,发现小女的下落…也许我们查的太紧了…所以小女遭了dú手…”她低头,下巴不住的颤抖,想要说话,发现声音破碎,宛如喉头被泪灼伤。“对不起…” 几乎是夺门而出。 芳菲注视着这张光碟,许久许久。普通的带子,却有着不祥的气味。 她看了。 看完以後,到厕所呕吐不已。 看见那个小女孩被当成xìng玩具,任凭一群野兽在她的身上肆虐。凄厉的哭声,无助的嘶喊。被强暴,被殴打,被惨无人道的对待。细致的肌肤上jiāo错着新旧的鞭痕刀伤,翻起新长的皮肤,发着玫瑰的红。 看见她哭着在地上爬,哭着喊妈妈和爸爸。声音是嘶哑的,她呕吐的表情,被拍成极大的特写。被邪恶呛咳得几乎窒息,呕吐出许多清水,当中夹杂着血丝。 她的父母用什麽样的心情看着这片光碟? 她用什麽样的痛苦,熬过她失踪的这一年? 带着不甘心的怨恨,死在这种无止尽的狂怒和屈辱之中。 那麽多的小孩…那麽多… 其他的小孩有着同样痛苦的表情,有着同样无语的茫然。 这些孩子…这些孩子… 一瞬间,芳菲听见了一声惨叫。 那是许多冤魂生灵,死前或濒死前的惨叫,透过这卷罪恶的光碟,向看着的人,发出谴责的怒吼。 “你们都是共犯阿~~” 她哭倒在浴室中,让汹涌的负面情绪击倒,感同身受的痛苦,令她蜷缩成一团。 “芳菲。他们是我的。”唐时兴奋祈求的声音,穿过沈默的潜意识。 片刻,她抬起满是泪痕的脸,艳笑着,拭去脸上奔流的悲痛。 唐时苏醒。接掌了身体的主导权,芳菲怀着战栗的恶梦,浅浅的睡眠。 他拿着摄影机,俯瞰着痛晕过去的小女孩,失禁的尿水流了一地。透过摄影机的小窗,看着可爱的小脸扭曲成这样,他shè了。 白浊的邪恶喷在没有动静的女体身上,那是乾净的没有一点毛发的女体。胸部刚刚有一点点隆起,上面布满紫黑的瘀痕。 她几岁了?其实他不关心。这是他在街上抓来的猎物,所有权当属他所有。这些小女孩…生来就是要取悦他的。他只是慷慨的,把她们借给别人分享,然後相对的收一点租金罢了。 拍下她们爽翻了的样子,赚来的钱可以付她们的伙食费?生意那麽好,他也很讶异,至於赚到好几栋房子和宾士,不过是无心chā柳的结果。 女人都一样。不管多麽小的女人都一样。只要chā进去就会湿,看她们痛得要命的样子,其实爽死了。 贱货。 不过他是很宝爱这群贱货的。所以不会刻意弄死她们。偶而会因为太过兴奋而弄死一两个,那也是因为她们的表情越痛苦,越能带给他快感。除了那一个外,他不会故意杀掉自己的女奴。 连折断她的双腿也不是故意的。只不过他实在太太激动了,才会打断她的腿。她的哭叫声最得他的喜爱,往往能让他shè好几次,埋掉她的时候,实在很遗憾。 谁让她的老头追查的这麽紧?只好把她处理掉。 想到她…他又硬了。 他叫了个手下过来,帮他拿好摄影机,他将昏过去的小女孩的大腿抓起来,腰不点地的chā进去。小女孩只软弱的反抗了一下,连泪水都只剩一点点的缓缓渗出眼眶。 今天刚开工,手下们兴致正高。为了风声鹤唳的追查,已经停工很久了。所以今天的出手都特别重,许久不曾受到这种特别的“疼爱”的“玩具”的反应,更让他们兴奋。 他大动了两下,突然听到清脆的铃铛声。 是谁?他最讨厌铃铛的声音。 在这片凌乱的场景中,看见穿着洁白的衣衫,盈盈笑意的女子,手里长长的链尾,串着悦耳的铃铛。真是突兀。 他和手下面面相觑。这麽隐密的地点,怎会有陌生的女人出现??他有些不悦,而手下飞扑了上去。 惨叫。倒地扭曲的男人,着的右眼瞳孔,端正的chā着着寸许长的银针。 他们的怒气高张,继之以无边的恐惧。行去如风的美艳猎人,穿着学生制服似的白衣蓝裙。瞳仁溅了一丝血光,明亮的闪动着。 悦耳的铃声闪过,便听得一声惨叫。铃铛下有着寸许长的银色小刀,随着每一次的惨叫,银白中渗入了鲜艳的亮红色。 争先恐後的逃向门口,发现铁门已锁死。 他的恐惧渐渐生出怒气来。怎麽?我会怕她这样一个小女人?要玩刀子?他抽出自己的刀。那是一把好用的匕首。划开了很多女孩的咽喉。 他暴吼着,看准了铁链的动向,精准的抓住细细的铁链,银质小刀无情的刺进的他的左腕,他忍住痛,将匕首刺向女子丰饱的左rǔ,准备顺着刀势上挑,可以划开她精致的颈项。 剧痛从左眼冲进大脑的痛感中枢,让他手里的匕首,匡啷的掉在地上。那女子欣赏又激昂的表情,是那麽的狂喜,像是他痛苦的呼号和无助的痉挛,能带给她无穷的喜悦一样。 她左手何时多了那把两尺长的剑呢?命中他的瞳孔,因为他的痛苦呻吟,顺手剜出他的左眼。霎那间,天地歪斜的只剩一半的光明。 她的神情…那麽的熟悉…他在昏厥前,恐怖的回忆着。 对了。那是他的玩具的瞳孔中,常常倒映出来的,他的狂喜。 等他苏醒後,他宁可在刚刚的昏厥中死去。 他的手下凄厉的哀号着,双手反缚绑在柱脚。yáng jù上被粗大的银针贯穿,挂在天花板上的铁环,那是他们拿来吊起小女孩凌虐用的。 现在达成了他们的愿望,永恒的勃起,以及凌虐的快感。 那群原本远远站着的小孩子们,慢慢走过来,露出许久不曾有的天真笑容。 他则被四肢朝下的绑在木马上,脖子被粗砺的麻绳套着,几乎磨出血来。不能抬头,所以看不见四周。只能听到哀号,听到求饶和银铃似的笑声jiāo错。 凄惨的大叫此起彼落,他心里的寒意渐生。杀过人的他知道,那是什麽声音。 濒死。接下来是气管喀喀的气体溢出,最後就没了声响。 求饶和哭泣的声音随着濒死的呼喊渐低,乃至平息。他在冒着冷汗…生平第一次在发抖。 他只见亮晃晃的刀子斩落,大叫一声,却觉得颈项的压力轻了。 他抬头,看见被绑在柱脚的手下们,暴突着双眼,惨死。他的玩具们欢笑着,奋力的从凌虐她们的男人身体里,抓挖出死人或半死人的内脏,抛掷。 有的死人内腔,只剩黑黝黝的空洞而已。他颤抖的整只木马都发出声音。 温热的液体滴在他的额上,往上看,那女子手里拿着血淋淋的心脏,笑吟吟的看着他。 “我以为,你们的心是黑色的,结果不是呢。” 在他面前捏碎,碎破的内脏混着血打在他空洞的左眼眶。 他大叫,在缚绑着他的木马上拼命挣扎,在他的脑海中,不停的翻滚着,过去在这个刑具上哭泣挣扎过的女孩子,甚至死在这种残忍的xìng游戏上。 “我叫…唐时。你在地狱里,可以控告这个名字。”她在他的面前举起烧红的铁棒,嗤嗤的发出响声。 “不~~你凭什麽审判我…你凭什麽可以对我这麽做~~”他声嘶力竭的大叫着。 “凭什麽?”唐时轻笑着,“因为这麽做,会让我高兴呀。”火红的铁棒冲进他的肛门,贯穿直肠,强烈的烧伤居然使恐惧痛苦到极点的他,shè出了痛苦的激情。 “你为什麽要这样~~你凭什麽对我这样~~”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 章 个倔强的小女孩,在被打断双腿的剧痛中,不忘这样凄厉的控诉。 “因为我高兴,因为会让我高兴。”他一面强暴着她,一面这样回答。 他剩下的那只眼翻白,却想起那个女孩临死前怨恨的脸。 铃铛又响起了。所有的小孩子聚集到他的身边,当中居然有些是死去的亡灵。扑上来撕抓着,抓下来的ròu条往嘴里送。 他失去了喊叫的能力,因为他的喉咙被淘空了。可是直到他的大脑被吞噬的前一刻,他的意识,还是清明的可以感受到每一丝痛苦。 芳菲从长长的,没有意识的睡眠中醒来。ròu体和心灵双重的昏倦。 捡起塞在门缝的晚报,只有社会板小小的刊登了地下光碟录制工厂失火的消息,十一人丧生。另一角,失踪儿童被寻获,失去过去所有的记忆。 看似不相关的新闻,底下的丑恶,没有人看见。 唐时完成了杀戮的使命,复沈睡於潜意识中,芳菲看着满地血腥和木然的像没有生命迹象的小少女,只有麻痹的疲倦。 就算把她们的记忆都清洗又如何?那些小孩的眼神是呆滞的。她们终生…都不再相信男xìng了。 她将堆积如山的光碟点火的那一刻,罪恶的气味飘散。跪倒在火堆旁痛哭,亡魂生灵的苦痛,循环的哀鸣。 我们…都是共犯。看着这种光碟的霎那间,我们就已经是共犯了。无助於她们的哀号,用她们的痛苦,刺激你我的感官。 在无力的夕阳下痛哭。血色的夕光缓缓无力的在地板上爬行。 夜,来了。 在这夜里,还有什麽样的罪孽…在不祥的光碟中,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她们的苦痛? 这会变成她,永远醒不过来的恶梦。 按亮了灯,引导人忧郁的看着在黑暗中呆滞的她。 “唐时?还是…”虽然是幽冥掮客,他依旧非常害怕那个剑侠的幽魂,他衷心希望现在清醒的是柔弱忧伤的她,“芳菲?” “你找她做什麽?”黑暗中的她有着冷漠残酷的面容,“她睡了。以後这种案子别找她。你明知道她会哭得很惨很惨。” 引导人害怕的後退一步,紧紧靠着墙。肩膀的伤口早就痊了,但是他没忘过唐时的招呼。一道宽阔的,从左肩到右胁,几乎让他丧命的巨大伤口。 这个时候,痊的伤口隐隐做痛。恐惧的疼痛。 “…我只是请她镇魂。”他战栗得每根寒毛都竖立了。 “我知道。”她娇脆的声音宛如千年玄冰,“所以饶了你,滚罢。” 引导人连滚带爬的离开了黝暗的房间,擦了擦额上的冷汗。 命还是比较要紧。案子?案子等芳菲去上学的时候,随时可以jiāo给她,用不着现在硬拿命去拼。 虽然说,他帮芳菲接案子已经很多年了,名义上也是芳菲的哥哥。但是他非常明白,这个降生在他家里的女孩子,根本不是他父母亲的女儿。 他的妹妹出生时就已经死了。医生遗憾的告诉他的父母亲…但是两个小时後,却又仓皇的跑回来,说女婴又有了呼吸。 他的父母亲,还有他,看着死而复生的女婴,只觉得心里一阵阵的发寒。 她的眼睛是睁开的。既不哭也不闹,冷静的望着他们…一双深酒红的眼睛。 妈妈回去以後哭了好几天,每晚做着恶梦。即使随着时日过去,女婴的瞳孔变得乌黑,和常人无异,妈妈还是没有勇气去拥抱自己的女儿。他的“妹妹”因此在医院住了半年。 他的这个“妹妹”虽然出院了,还是将她托给保姆带,几乎不曾在家里住过。最後过继给毫不知情的叔叔。 他却记得这个无缘的“妹妹”。因为拥有yīn阳眼的他,在那女婴身上看到两条影子。两条冤恨极深的影子。 完全明白,他完全明白。这个叫做谢芳菲的女孩子,并不是别人讲的双重人格。 她只是拥有了两条古老的魂魄。 父母双双在jiāo通意外殒命时,他茫然不知道怎麽办。他们家族像是被咀咒一样,几乎壮年就过世了。举目无亲…他的叔伯姑姑都在这几年先後过世。 意外的,他的“妹妹”居然来造访。 “…这是天命,没办法。”她依旧是冷静得几乎冷漠,“我保不住他们,说不定可以保住你。” “我?”他惨笑,“我连明天要去哪吃饭都不知道,保什麽命?”父母亲居然留下大笔的债务给他,他只能抛弃继承权。但是抛弃了继承权,他什麽也没有。 芳菲沈默了一下,“替我接案子吧。我并非不知感恩图报之徒。” 那个时候,他刚上高中,而芳菲,刚上国中。他们这对“兄妹”,开始靠“天赋”生存下去。 就这样,成为台北都城流传的传奇之一。 双心 第一部(一)第一部 夜泣 据说,在深夜里,女人要避免哭泣。因为女人的哭泣会引来鬼怪,过度的哭泣,泪尽而继之以血,会让女人变成冥界的桥梁… 这个公寓在顶楼。理论上,台湾这种热死人的夏天,置於烈阳下无情的曝晒,顶楼公寓可以让人中暑才对。 但是语烟第一次进入这屋子的时候,只觉得酷暑被逼在大门之外,袭面而来是舒适的清凉。 “有冷气?”她呆了呆。 “不不,”仲介公司的业务员笑着,“这屋子座北朝南又通风,所以很凉快。上任房客是一群大学男生,一住住了四年整呢。要不是他们毕业了,这房子还空不出来。而且房东很好心,要求的房租特别低,附近生活机能又好…”他迟疑了一下,“小姐,你真要自己租一整层?会不会太大了点?这里有四个房间呢。如果你需要一房一厅的小套房,本公司也有…” “这里好。”她的眼睛底下有着疲惫的黑眼圈,一进这屋子,她就觉得很舒服。 “我想要自己住。” 仲介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她。他看得多了,总是有失恋的人急着要搬家,脱离旧环境。但是这样的人总是容易想不开,万一出了事,这房子的价值可是会减损不少。 不过,这房子让他们公司管理不少年了,很多男孩子在这儿成家立业,算是传说中的“吉宅”。说不定也可以带给她幸运吧? “这是半套房。”仲介打开一个大房间,“嘿,别怀疑,真的只有半套。”他打开洗手间的门,只有马桶和洗手台,应该是浴缸的位置,却做了个很大的橱子。 “这是老公寓了,房东说,这间的排水系统有些问题,所以不能做浴缸。好在外面也有浴室,所以主卧室只有半套。这大概是唯一的瑕疵。”仲介有些歉意的笑笑。 “没关系,可以洗脸就好。”只有她一个人住,这根本不算瑕疵。 “那我们回公司签订契约?”仲介满高兴的,果然是吉宅,马上又帮他赚了一笔佣金。 但是他却没有看到案件资料里头的小小备注:“不可单独租给女xìng”。 对,她本来就剩下一个人了。再也不需要任何人来打扰她。 她需要一个,可以安静哭泣的家。她觉得这个家可以让她尽情的掉眼泪。 十年。一个女人能有几个十年?她花尽所有的心血和爱情,得到的却是爱人的一句“对不起”,就把她从两个人爱的小窝驱逐出去。 搬进来的第一天,她躺在床上不断的哭,不断的哭。像是一只被抛弃的小动物,受伤的啜泣着。 一个礼拜了啊…她已经不断的哭了一个礼拜。为什麽她还有泪水可以流?呜咽到深夜,她无精打采的爬起来,到套房的洗手间洗脸,看着镜底的容颜萎靡,她痛楚的意识到,自己已经三十岁了。 我老了。我老了…我要怎麽重新爬起来?只能在泪眼中坐看红颜老麽?潸然的泪水不断的掉下来,她在泪眼模糊中,开了水龙头洗脸,抬头望着镜子… 她发现自己满脸是血。 森然的寒意从脚底冒了起来,她尖叫的往後一跳。瞠目看着水龙头流出来的不是水,而是潺潺的鲜血。 我在做梦。她在心里小小声的说。这一定是梦,绝对的。她慢慢的挪到门外,用力的将门关起来,然後逃到客厅发抖。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指端的甜腥味告诉她,这是血。 她害怕的冲到电话边,抓起电话语无lún次的向抛弃她的爱人求救,一如以往的习惯,“邵恩,邵恩!血、我的水龙头流出来的是血!好可怕…救我、救我!我好怕…” 十年的情谊,即使是狠心的爱人也无法置之不理,邵恩很快的赶到,好言好语安慰她之後,走进洗手间一看,果然水龙头流出血水。 他仔细检查一下,放声大笑。“语烟,你还是这麽胆小…这是铁锈啦!老公寓咩,久了没有人用,水管生锈啦。你开久一点就不会啦。你看,水是不是渐渐清了?你几时才要改掉这种胆小的个xìng啊?” “你…你还笑我…”她哭了起来,脸孔的血红被泪水冲开了几条白净的痕迹,“我一个人,当然是会怕啊…” 邵恩忍不住抱了抱她,往昔的旧情涌了上来,他当天就在语烟那儿留宿。 在激情缠绵中,他们没有听见,这屋子回dàng着细细的哭泣。因为太微细了,厅起来就像是风声一样,永远的被忽略了。 双心 第一部(二)当然,天一亮,无情的爱人还是匆匆的离去了。一夜缠绵并不能代表什麽,更不能改变分手的事实。 她起床发呆,深深的为自己的软弱悲哀。 愣愣的坐着掉泪,她无精打采的起床,却听到一声悠长而凄楚的呻吟(或呜咽) ,从她套房的洗手间传了出来。 她深深的感到背脊凉了起来。 她僵住了好一会儿,看着木质地板上欢欣闪烁的阳光,白天呢,而且是非常美好的夏日早晨。即使这样凄苦的心情,她不得不承认,这美丽的清晨依旧让人感到慰藉。 大白天的,不可能有什麽灵异出现在她的洗手间。 乍着胆子,她推开洗手间的门… 一切都很正常。洗手间的小窗跳跃着相同闪烁金光,整个洗手间显得清洁而乾净。是风?或许小天窗没关牢。 她想把小天窗关上,却被庞大的柜子挡住。搬了张椅子,她吃力的爬上去想把天窗关上,省得老是自己吓自己… 她瞥见柜顶贴了张脏兮兮的黄纸。不知道积了多久的灰尘,上面还布满蜘蛛丝。 揭下来看看吧?她涌起了奇怪的念头。 揭下来看看吧,难道你不好奇这是什麽吗? 向来爱洁的她,像是被催眠似的揭下了那张黄纸。等她看清楚手里的黄纸龙飞凤舞着看不懂的字时…她很本能的知道,这是张符。符纸被她揭破时…整个屋子突然宛如死亡般冷寂。什麽声音,都没有。 但是这样冰冷的沈寂只有一秒钟,紧接着凄厉的惨叫撼动了洗手间的柜子,几乎要将她的耳膜撕裂。无数银白色的丝线突然冲了过来,紧紧的缠住了她,她从椅子上摔了下来,完全被恐惧麻痹了。 她被无数银白丝线拖进柜子里。 每天晚上十二点以後,邵恩会接到语烟的电话。她总是哭泣着,说新家很诡异,她很害怕等等…他在接到电话之前都发誓绝对不接,也绝对不会再去语烟那儿,但是十二点一过,他会像是着了魔一样,愣着眼睛去接电话,然後沈默的穿好衣服,走出家门。 和他住在一起的女友佩儿真的受不了了。 “当初你不该告诉我,你已经分手了。”这个急躁爽朗又独立的女孩子叉着手,看着坐在玄关穿鞋子的男朋友,“如果我知道你还没分手,绝对不会让你脚踏两条船的!你既然选择和我在一起,这样每天每天去她那儿是什麽意思?你今天最好说清楚,到底打算怎麽样?” “她要我去,她怕。”邵恩的声音显得冷漠。 佩儿气得连话都说不出口,突然觉得很绝望。“…那你去了就别回来好了。既然这麽舍不得,何必跟她分手?若是你怕我纠缠,那你大可放一百二十个心!我朱佩儿从来不回头!” 邵恩穿好了鞋,却坐在玄关不动,不说话,也不转过头来。 “说话啊!周邵恩!”邵恩的毫无反应更让她火大,“我们分一分算了,大家皆大欢喜,如何?我不要在别的女人床上过夜的男朋友!” 她在邵恩背上一推,却像是徒手触摸滚烫的排气管。她紧急缩手,觉得手上一阵阵的刺痛。高大英挺的邵恩全身肌ròu紧绷,还有一点点抽搐。 “我得走了。”他有些驼背的站起来,“她要我去…” “…邵恩,你是不是在发烧?”佩儿全身的寒毛都站了起来,但是她不知道为什麽。马上忘记要跟他分手的话,她拉住邵恩的胳臂,却觉得手掌痛得不得了。这是很诡异的感觉… 像是很多又冰冷又滚烫的丝线,非常非常的细,却沾在邵恩的手臂上。 她还搞不清楚到底是什麽,却被邵恩用力一甩,差点撞上墙壁。“…你!” 邵恩僵硬的往门口走去。每一步都很缓慢,头也没回的开了门…直到走出家门的那一步,他回头了。 “…救救我…”他的声音沙哑微弱,但是微偏的头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硬拖出去,他冲出了家门。 “邵恩?邵恩!”佩儿忘记了害怕和愤怒,冲了出去。一条像是白蛇似的“东西”飞扑到她的门面,让她感到无比寒冷和滚烫。她伸手去挡,只觉得剧痛顺着手腕缠将上来,她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尖叫,就昏倒在地。 等她醒来时,温暖的晨光照在她的右手,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 章 右肩以下却一点感觉也没有。 怎麽会这样?她的右手还是可以持物,但是却像是戴了厚厚的白手套,失去了触感。 说没有感觉是不对的…她感到非常冷,冰冷的像是被灼伤一样。 蹒跚的回到卧室,她的男朋友筋疲力尽的俯卧在床上,将脸埋在枕头里沈睡。光luǒ的背上,有着无数爪痕。让她发软的是,那些翻卷起新ròu的伤口,冉冉的飘着冻结的寒气,伤口的边缘沾满了白霜。 她几乎是逃出家门的。坐在阳光下,她发抖了很久很久。 双心 第一部(三)她很怕,非常非常害怕。但是再怎麽怕,也不能把邵恩一个人摆在家里。终究她还是回到家里来,邵恩依旧俯睡着,但是背上的伤痕像是变魔术一样平复了。 刚刚是她眼花? 她觉得很倦,肩膀的冰冷沈重让她倦得不得了。她坐在邵恩身边,害怕的感觉渐渐消失,甚至她忘记了肩膀以下失去触觉。 发呆了一会儿,邵恩醒了,他渴睡的脸孔看起来很脆弱,也很憔悴。“…我爱的是你,佩儿。或许我还同情她,或许我会不忍心…但是我…” 这不是重点。佩儿有些暴躁的想,这些不是重点。她觉得有比这更严重的事情要告诉他,但是怎麽想都想不起来。 “你脸色很差。”她勉强想起来的只有这一点:邵恩一天比一天憔悴了。 “…睡眠不足吧。”邵恩有些心虚。他其实也遗忘了一些很重要的关键,他只记得去了语烟家…然後呢?他迷糊起来,他和语烟说了什麽,做了什麽? 脑海中只有雾样的茫然迷雾。 “我不会再去了。”他看着佩儿的委靡,狠下了心。“我把手机号码换掉。” 佩儿短短的笑了一下,倦意不断的袭上来。不是困,而是倦,非常非常倦。“换掉比较好。邵恩…”她不知道为什麽掉下眼泪,“其实分手也没关系,我比较希望你好好的。” 向来倔强的她居然哭了,邵恩慌了起来,“不不,我不要跟你分手!当初骗你是我不对…但我是真的爱你的…”他也跟着哭了起来。 灾祸的影子在头顶不住的盘旋,他们不知道为什麽这样惊慌失措,但是莫名的恐惧紧紧的掐住了他们的心。 可怕的不是恐惧本身,而是他们再也想不起来为何恐惧。 换掉了手机,的确安静了几天。虽然邵恩还是一天比一天憔悴,但是精神好了许多。他照样送佩儿上下班,作息也一如往常。 但是佩儿还是很不安的。她属於比较敏感的人,会莫名的避开一些让她觉得不舒服的路段或建筑。事实证明,往往可以躲开车祸或火灾,她归功於自己是个“强运”的人,并不去想太多。 这一次,她觉得自己的运气似乎用尽了。站在大楼前面等待邵恩来接她,望着来来往往的人潮,如此热闹繁华的台北街头…她却觉得这样孤单、寒冷。 邵恩为什麽还不来?她焦躁的看着表,心里漾着各式各样不好的想像。 “小姐。”一个陌生的声音让她惊跳了。夕阳余晖中,这个浓眉大眼,看起来像是学生的青年,满脸忧郁的看着她。 她说不出为什麽,朝後退了一步。 这个人…这个看起来普通的青年,像是裹着无形的烟雾,冉冉着扭曲街道的景物,纠缠着不祥的因果。 青年像是讶异了一下,定睛看了看她。“…真不好。这麽稀薄的天赋…”他不动声色的拂了拂佩儿的肩膀,佩儿想躲开,却不知道为什麽定住不动。 巨大的冰冷压力消失了。骤然觉得肩膀一轻,原本麻木宛如冻伤的手臂,突然有了触觉,感觉到晚风的波动。 “…那到底是什麽?”她问了自己也没有头绪的问题。 “你说呢?”青年反问她,“就当作没有什麽吧。”他掏出一张名片,“如果从此没有什麽,那真的是运气好。但若还有什麽,打电话给我吧?并不便宜。” 佩儿狐疑的接过来一看;“引导人 谢沈音”後面是电话。很简单的名片。 “引导人?”她笑了,“我不信教。”该不会是什麽新兴宗教的把戏吧? “真刚好,我也不信。”沈音弯了弯嘴角,“神者而无明,祈祷是没有用处的。”他转头离去,“收好名片,最好是用不上吧。” 佩儿笑着摇摇头,将名片顺手收入皮包里,邵恩已经来接她了。 这个都城,每一天都有人推销保养品、拉保险、强迫学英文,各式各样的广告充塞,这只是一个邂逅,和某个奇怪的新兴宗教推销员谈了几句话而已,她很快就忘记了。 她比较关心憔悴的男朋友,和他们的生活。“明天去看看医生吧。”她坐进车子里,“你的脸色真的很差。” “最近工作太累了嘛。”邵恩笑着,掩饰不住眼睛底下的黑眼圈,“我们去吃饭,吃好一些,补一补。” 其实,她希望的也只是这样平淡的生活。平淡,但是每一天都很平安。 吃过了饭,两个人说说笑笑的回到他们温暖的小窝。这是个只有一房一厅、楼中楼的套房。小到没有浴缸,常常笑说浴室只有火柴盒大小,厨房也只有个水槽,塞了冰箱,连切菜的地方都没有。 只要两个人能够守在一起,这样也就足够了。 一踏入家门,邵恩的手机就响了。 “?”邵恩觉得很奇怪,“我刚换了手机号码,除了你以外,还没有人知道呢。佩儿,你是不是压到手机的自动拨号了?” “没有呀。”佩儿把手机拿出来,“我的手机锁住了键盘了。” “会是谁…”邵恩咕哝着,拿出手机,脸孔变得惨白。 来电显示闪着:“语烟”。 “…不可能!这是不可能的!”他将手机摔在沙发上,“我没告诉她这个手机号码!” 手机不断的响着,“语烟”这两个字不断的在萤幕上闪动。就这样不停的响下去,佩儿也觉得不对劲了。 为什麽没有进入语音信箱呢?如果没有接手机,不是会自动进入语音信箱吗?她捡起响个不停的手机,按下了中断键。但是手机还是固执的响个不停。 冷。空间似乎充满了浓稠的寒意。他们两个人在夏天的夜里,口里却不断的呼出白气。 “我来跟她讲,不要再打来了…”忍受不了的邵恩想拿过手机,佩儿神经质的大叫,“不!不要!” 她几乎是本能的,用力拆掉手机的电池。但是那只发狂的手机居然还是哀鸣不已。佩儿忍不住恐怖的大叫,将手机往墙上一摔,登时四分五裂,终於不再响了。 他们两个人脸色发白的面面相觑,双手紧握,发现对方手底都是汗。 窒息般的寂静充满整个房间,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紧接着,他们家的室内电话响了起来,液晶萤幕上面闪烁着令人发寒的两个字:“语烟”。 “这是怎麽回事?这到底是怎麽回事?”佩儿潸然泪下,她冲过去拔掉电话chā头,但是电话还是不断的响着,她抓起电话摔出窗外,全身颤抖得不可抑止。 几秒钟的寂静,接着居然是对讲机响了起来。 “不要不要不要!”着耳朵,佩儿大叫,“不要接!不要接!这太奇怪了,不要!” 随着她的尖叫,整个屋子震动的共鸣了。他们小小的浴室起了阵阵更凄惨的哭嚎,没人碰的水龙头突然哗啦的开启,从水龙头里流出艳红的鲜血,瞬间就流到客厅。 邵恩粗喘着,拉着尖叫不已的佩儿想要冲出大门,不小心碰掉了对讲机。 “邵恩…”语烟哽咽的声音从话筒里断断续续的传出来,“我好冷,好害怕…你快来…” 他的眼睛都直了,松开了佩儿的手。“我…我就来。我这就来了…”他僵硬的走出大门,佩儿追了出去,却没了他的踪影。 她只觉得天旋地转,无尽的冷笼罩过来,双腿再也撑不住的软瘫,她昏倒在管理室里头。 双心 第一部(四)慌张的管理员将她救醒,她只是不断的颤抖,脸孔惨白。破破碎碎的叙说着可怕的经历,满脸沧桑的管理员并没有嘲笑她,反而慎重的点了点头。 “城市大了,什麽事儿都有。”年老的管理员将她扶起,“朱小姐,我陪你回家看看?真的需要“处理”的话,我也是有门路的。” “我不敢回去。”她虚弱的说了一声,无助的哭了起来。 “别怕,我跟你一起回去。”管理员将泛黄的佛珠套在她手腕上,“真的有什麽就要处理,摆着不会自己好的。” 她畏缩的跟着管理员进去,屋子里的血水消失的乾乾净净,只有碎裂的手机静静的躺在地上。 难道…一切都只是幻觉? 她打开浴室的灯,乾乾净净的,什麽都没有。 “我没有骗人…”她虚弱的瘫坐下来,“我真的…”难道我发疯了? 老管理员里外看看,“我相信你没有骗人。”他皈依佛教很多年,虽然只是吃斋念佛,并没有什麽真正的修行,但是他当了这些年的管理员,什麽奇怪事情都看过,早就知道这世界并不如表面看起来这样。 这屋子太冷了。夏天没有开冷气的夜晚,这屋子的温度太不寻常。 “你要不要找个人来处理看看?”管理员试探的问,“我认识一个姓谢的小夥子,对这种事情算很拿手。”他掏出一张边缘有点磨损的名片,“你把电话号码抄下来,真的遇到怪事就找他。我也只有这张名片…还得还我。” 她六神无主的看了看,觉得这张简单的名片很熟悉…“我也有一张。” 管理员讶异了,神情越发凝重。“朱小姐,若是你遇到了小谢,那事情大概真的很严重了。你可以不要相信,但是遇到事情一定要打给他,好吗?” 她擦了擦眼泪,“嗯,我会的。” 看看没有任何异状,她客气的送走了管理员。坐在小客厅里发呆,一点点异声都可以让她惊跳。 说不定是神棍,或者是诈骗集团的人…她拿起自己手机时,觉得自己很荒谬。但是她是这样的害怕,无助。她不能离开…不知道为什麽,她有种奇怪的预感,若是她就这样逃走了,邵恩可能永远回不来。 难以解释的,她拨了名片上的电话。“喂,谢先生?” “你是傍晚遇到的那位小姐吗?”他的声音很低沈。 “我姓朱。”她的手心沁着汗,“…我、我不知道从何说起。” “那就慢慢说吧。”他低沈的声音有某种抚慰的力量。 佩儿定了定神,有些紊乱的说起来,一面说,一面哭着。沈音只是静静的听。 “时间很晚了,我们没办法马上过去。”沈音静静的说,“但是请你现在立刻停止哭泣。最少在午夜之前,必须停止哭泣。” “啊?”佩儿有些摸不着头绪。 “女人最好不要在午夜哭泣。那是逢魔时刻。”沈音解释着,“在那个时候哭泣,容易招来不好的东西。” “…我尽量。”佩儿咽了咽眼泪,“我是不是该去别的地方过夜?我总觉得好害怕…” “你是定标。你得待在那儿,好让你男朋友找得到回家的路。”他忧郁的笑笑。 我?“那…我该做些什麽?”她没什麽把握的问。 “你有宗教信仰吗?”他反过头来问。 为什麽这麽问?“呃…我没有什麽宗教信仰。” “不过你爱你的男朋友吧?”沈音笑了,“爱情从某种角度也算是一种宗教信仰。你若很爱他,就默念他的名字,要他赶紧回家吧。” 沈音挂了电话。 很有趣。一个有着稀薄天赋、却毫无自觉的女孩子。被邪祟的这麽厉害,她的男朋友居然还活着,有办法回到人世,实在要归功於她坚定的信念和天赋。 他深深的叹了口气。 这是个很棘手的案子。更棘手的是,这些天芳菲感冒了,病体虚弱的时候,暴躁的剑侠接掌了身体的主控权,yīn郁的守在家里。 他去了几次,几乎是放下食物就走。他那个名义上的“妹妹”,总是用着锐利无情的眼光支解着人,从某种角度来看,或许这时候的她比恶鬼还可怕。 每次接近她,沈音的旧伤就会隐隐作痛。不要说要她接案子,连跟她说话,沈音都会颤抖。 或许等芳飞的感冒痊?但是案主撑得了那麽久吗? 他曾经从佩儿的肩膀上拿下“异物”,那玩意儿几乎将他冻死。真的是…很麻烦啊。 但是他没有能力解决。 看起来,只能耐着xìng子等到芳菲病“回来”的时候请她帮忙了。 双心 第一部(五)默默想了一会儿,沈音耸耸肩,躺在床上。 这个庞大的都市,每天都有邪祟夺走人命。但是人类是种喜欢自圆其说的生物。 他们会解释,心脏病猝发、车祸,或者自杀。再怎麽奇形怪状的死亡和疯狂,都可以找到合理的解释。 反正只要有解释就可以了。有了科学而完美的解释,人类就可以安心的生活在太阳底下,完全没有意识到,这表面正常的世界,和真实而残酷的邪祟只隔了薄薄的一层膜。 偏偏人类的贪念衍生出来的忌妒、怨恨、悲痛等等负面情绪,又特别容易招来邪祟。 人类是唯一肚子不饿,却酷爱自相残杀的生物。 朦朦胧胧的要睡去,手机却夺命似的尖叫起来。幽冥掮客又不是7-11,并不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他满腹牢骚的爬起来接,“喂?” 手机那头是惊恐啜泣的声音。 “朱小姐?”他叹息,“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 章 不是告诉你,午夜过後不要哭泣?夜泣容易招惹…” “遇到这种状况,谁不会哭啊?!”佩儿哀叫,“救命啊~” “你男朋友呢?”沈音清醒了。 “他回来了…”佩儿惊恐的吸气,“啊啊啊啊~他们来了~” “什麽?到底是什麽?!”沈音跳了起来。 “…蜘蛛!”佩儿握着手机大叫,“好多蜘蛛啊!” “给我地址!”沈音匆匆套上衣服,“别哭了!只有你可以保护自己,最少你要保护你那混帐男朋友!我马上到!” 原来是蜘蛛。他一直觉得奇怪,那光滑冰冷、像是白蛇一样的“异物”到底是什麽…应该就是蜘蛛丝吧。 他冲出家门,在电梯时快速的按着简讯,一出电梯门就冲出去,怀着侥幸的心态,若是芳菲清醒着,很可能会来救他。 万一是剑侠呢? 那个对男人满怀恨意的剑侠唐时,应该会很高兴的看他去死。 该死的。他咒骂着发动了车子,该死的。他只是掮客,负责接案子而已,根本不该这样拿命去博啊! 但是他没办法忽略无助的求救。 “我真是他妈的好人!好人总是死得早!干!”一面骂着脏话,沈音疯狂的超速,完全不管被照了多少罚单。 他急急的冲进了大楼管理室,老管理员看到他,脸色都变了。“…出事了?” “出事了。”他匆匆的进了电梯,“老周,你不要来!不要白搭一条命进去…等等会有个小女生来帮手,拜托你让她进来!” 到了佩儿的套房门口,沈音厌恶的屏住气息。恶臭蔓延。其实真正令人作呕的,并非自然分解的臭,而是怨恨忌妒散发出来的恐怖气味。 这才真的冰冷而令人窒息。 该死的,他不想进去。但沈音还是熟练的掏出万用钥匙,非常高明的打开了锁(就别追究他哪里学来的了)。 一开门,寒气和恶臭冲了出来,像是打开了地狱的大门… 整个屋子挂满了银白的蜘蛛丝。无数雪白的蜘蛛蠕动、织网,完全没有落脚的地方。站在大门口,寒冷的邪气就让他喘不过气来,他用力甩了甩头,点燃了打火机。 蛛网碰到打火机燃烧了起来,蜘蛛们发出尖锐的惨叫,让人头皮发麻的“刷”的让开一条路。这些雪白的蜘蛛大约有手掌大小,肢体上长着刚硬的白毛,复眼反shè着奇异的光,虎视眈眈的看着拿着火的他。 数量真是多到令人毛骨悚然…黑暗中,银白的蜘蛛丝倒映着微弱的月光,和一对对不怀好意的眼睛。 硬着头皮,他往前走去。几乎被蛛网缠满的佩儿呼着白气,奄奄一息的缩在阳台,抱着不知道是死是活的男人,除了佩儿的脸和右手外,他们两个人像是裹在一个银白的大茧里头。 佩儿拿着手机的右手贴着脸,套着一串泛黄的佛珠。或许这就是蜘蛛不敢碰触的缘故。 他蹲下来费力的撕开男人脸上的蛛网,那男人大大的喘了口气,半昏半醒。 “我放火烧房子可以吗?”他拿着打火机的手有点酸了,“不烧我们可能都会死。” 蜘蛛又聚拢过来,重新将他走过的路又织得密密麻麻。 “烧。”佩儿冷得上下牙不断的打颤,“我、我…我宁可烧死。” 沈音将窗帘点燃了。窗帘延烧到蛛网,一片火亮和蜘蛛畏惧的惨叫。 他们不会真的烧死的。沈音颤抖的靠佩儿近一点。大楼都有配置自动洒水装置,等火苗太大的时候,就会从天花板洒水下来…在那之前,应该可以赶走这些不自然的蜘蛛。 蜘蛛们跳窜,在火苗间挣扎。渐渐缩到房间的一个角落,重重叠叠,重重叠叠… 然後,互相吞噬。 沈音张大眼睛,他感到不妙,大大的不妙。“要死了!蜘蛛蛊…”他费力的撕开 紧紧缠在佩儿和邵恩身上的蛛网。触手是这样冰冷,冰冷得几乎有灼伤的错觉。 “快走啊!不走就来不及了…” 但是被冻得几乎气绝的两个人根本站不起来,甚至渐渐昏迷了过去。 寒气更甚。沈音连回头都不敢,但还是乍着胆子回头了… 其实他宁可不回头看的。 那些蜘蛛互相吞噬後,变成一只巨大、怪异而恐怖的怪物。全身雪白,像是女人仰卧着的身躯,有着美丽的rǔ房,但是脑袋却翻转着在前面,八只纤长的手臂撑在地上,绝艳的脸孔惨青着,露出诡笑。艳红的嘴里伸出两根细而洁白的獠牙。 “…小姐,你也穿个衣服。”沈音就着燃烧的窗帘点了烟,“你这麽大方,我反而害羞。” 那蜘蛛女尖叫一声,敏捷的扑了过来。沈音cāo起放在阳台的拖把,朝她敲了下去…拖把断裂,蜘蛛女不但毫发无伤,反而在他肩上拉出很长的伤口,还将他打得撞上了阳台的护栏。 “靠!差点我成了无故自杀的牺牲者!”他紧急抓住栏杆,“告诉你啦,比起唐时的剑,你咬这一下跟猫咪咬得没两样…” 被激怒的蜘蛛女冲了上来,沈音猛然一矮身,让那可怕的怪物飞过了栏杆,笔直的翻出阳台,坠楼了。 结束了。 他着肩膀,几乎虚脱了。真不错,凭着机智,他也熬过了这关。他呼出一口烟,拿起手机拨一一九… 等他感到脑後风压的时候,他觉得,他大约没办法活着拨任何电话了。 “谁准你碰他?”冰冷的声音在他身後响起。 小心翼翼的回头,蜘蛛女赫赫发出恐吓的声音,却让芳菲的三尺银锋架在颈项,只离沈音的脖子一掌之隔。 差一点,只差一点点,脑袋就飞了。 “芳…”看到她冰冷无情的瞳孔,沈音将话吞进肚子里。真该死,芳菲要“睡” 多久啊?怎麽又是剑侠唐时! “滚。”唐时了眸子,“废物,挡着路!” 沈音不知道哪来的神力,一把拖起两个昏迷的人,飞也似的逃出大门。 (极度恐惧时,往往会激发肾上腺素。事实上,他畏惧唐时远远胜过各式各样的妖魔鬼怪) 一见沈音脱离险境,唐时弯起一抹残酷的笑。 “你敢碰芳菲托付的人?”她艳笑,却比蜘蛛女怨dú的冰冷温度更低,“你要有相当的心理准备。” 蜘蛛女敏捷的後退,附在墙上对她发出恐吓的丝丝声,发出更浓重的霜气。 “我生病的时候,心情一向很坏。”她沈下脸,“希望你有觉悟了。” 双心 第一部(六)他拖着两个昏迷不醒的人奔进电梯,沾黏在他们身上的寒冰蛛丝也真的如冰边溶解。等到了管理室,他们身上的蛛网几乎都消失殆尽。 他铁青着脸对着老管理员大叫,“叫救护车!快!” 就算他会祓禊,他也无法排除邪气侵袭以外的伤害,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的。更何况,他不会。 事实上,唐时也不会,他们之中唯一擅长镇魂和祓禊的,是沈眠中的芳菲。 他能做的只是帮这两个倒楣鬼盖毛毯、把暖暖包塞进他们怀里(夏天的暖暖包… ),跟老管理员一起焦虑的等待救护车。 等救护车将他们带走以後,老管理员和他面面相觑。 “那个…”老管理员迟疑了一下,“没有任何人来。小谢,别说女孩子,连只蟑螂都没有经过。” 沈音抹了抹脸,被冻伤的手颤抖得点不起烟。他知道寒冷的邪气从伤口入侵了,但是他并不想去让医生胡搅乱搞。 点了几次,终於把烟点了起来。呼出一口白烟,像是呼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她在楼上。”其实他完全不想去想到“她”。但若是芳菲在这种关头突然醒过来,可能会受到伤害。 剑侠可以完全忽略ròu体的痛苦,芳菲不能。她比较柔弱易感,也远比剑侠更像个“人”。他听过唐时称呼芳菲“郡主”,但是他完全不敢去追究她们的来历。 唐时的剑是疯狂而残暴无情的。 踌躇了一会儿,“…我上去看看。” 回去的路上,他的心情真的很沈重。若是芳菲醒过来,应该是满脸的病容在祓禊镇魂。虽然他会有些过意不去,但却是最好的状况。 深深吸口气,打开门…头猛然一扭,果然是…最糟糕的情形。 整个套房都是血,触目惊心。墙上大篷大篷的喷溅,血腥味呛得人头晕。蛛网早就融蚀的一点痕迹都没有,取而代之的,是触目惊心的血,一步一滑。 血泊,原来是这种样子。 那只蜘蛛女被砍断了肢体,用银质长针钉在地板上。六只手臂沾满了血迹,不断蠕动挣扎,却困於残忍的银针,动弹不得。 唐时已经将蜘蛛女的脑袋砍下来,歪斜的摆在颈项旁边,同样在眉心钉了筷子粗的银针,chā在地上,无声的惨叫在小小的套房里盘旋,简直震耳yù聋。 对於听得见的人,真的是震耳yù聋。 而那个残酷的剑侠,已经从上而下,将蜘蛛女从锁骨剖到下腹,几乎将她的内脏掏空,满脸兴奋的艳笑,正在将她的肠子卷在剑上,慢慢的拖出来。 每一声惨叫,就伴随着手臂和躯体的剧烈抽搐。因为是妖异,所以不容易死。被支解到这种地步,居然还活着。 他不是第一次看到,但还是跟最初的感受一样,他忍不住吐了。 对,这是只害人的妖异。但若不是人类的cāo纵,“她”不会出生。每一次唐时这样残忍的凌虐她的猎物时,他总是呕吐完就走出大门,忍耐着等她尽兴。但是… 这样每次每次的累积,他真的受不了了。 让他作恶梦的不是看到平常的灵异或鬼魂,而是唐时的噬血好杀。 他想走出大门,却看到蜘蛛女的断臂…手指痛苦的抓着地板,指甲用力到雪白一片。 那个瞬间,他断裂了。 忘记对唐时的畏惧,他低吼,“你让她好好死好不好?你放她一马行不行?你可不可以乾脆点杀了她…别让她这样零零星星受苦可以吗?!” 他再也忍耐不住,掏出随身带着的瑞士小刀,朝着被抛到角落还在鼓动的心脏,使劲戳了下去。 刀刃穿过血ròu的触感令人毛骨悚然,他觉得全身都发软了…但是蜘蛛女发出最尖锐的惨呼後,肢体的抽搐渐渐减缓,安静,痛苦扭缺的脸庞平静下来,呼出最後一口气。 一片坟场般的寂静。闪烁着无声电光、唐时被打断时的怒气。 她的眼睛,充满了清醒的疯狂,在沾着鲜血的脸庞闪烁。 从来没有,这个疯女人不管死了多久,转生多少次,她嗜杀暴虐的xìng格从来没有改变过。尤其是鲜血会令她因为狂喜而疯狂。 他转身想要跑出大门,却觉得脑门一痛。狂暴的唐时抓着他的头发拖了回来,反身踹上大门,一手掐着他的脖子,一手托着他的下巴,将他凌空举起。 会被她就这样弄到身首异处。血液都冲到脑门,沈音无法呼吸。太阳穴怦怦怦怦的鼓动,像是血液就要喷了出来。 他就知道,他一定会早死的。沈音深深的後悔了。干,好人就是会早死,他就是人太好了,才会被这个比妖魔还妖魔的疯女人宰了… 连死後都不能留个全…他的眼睛开始鼓起来,流出泡沫般的口涎。在渐渐昏迷的时候,他想着… 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就怕芳菲知道了,可能会哭很久很久。 压力骤然一轻,他大口大口吸着珍贵的空气。虽然突然被扔到地板上不知道撞到了啥听到清脆的一声,哪怕是断手还是断脚,最少他多活了几分钟。 唐时静静的站着,满脸脆弱的茫然。她看了看瘫在地上的沈音,和一室狼藉的血ròu块,“…这是哪里?”她着嘴,咳了两声。 “芳菲?”沈音想笑,却觉得胸腔剧痛。 她点了点头。 “我们在处理案子。”沈音放心的昏了过去。 双心 第一部(七)他後来在医院清醒过来,滚着微烧还在咳嗽的芳菲在照料他。 “你的肋骨断了两根。”她压下一声轻咳,“…你该等我醒来再说,而不是跟着唐时去胡搅。她控制不了自己。” “等你醒来,我只能帮忙收了。”他微弱的抗议,“我讨厌看见体。” 芳菲皱起眉,却没多说什麽。她对生死原本就很淡漠,万事万物各有天命,生死哀乐,都陷在名为“命运”的轮回大网,又有谁逃得脱? 若真的该死,一杯水也是dúyào。若命不该终,虽九死亦有一生。但是这些无法说服沈音。他非常鲜明的,拥有人类的软弱和不忍。 或许她有些羡慕他火热的善良。 “我承诺过,会设法保住你。”芳菲淡淡的,“别让我违背了承诺。” 沈音点头不语。如果他对唐时的感觉是恐怖,对芳菲…大约是敬畏。虽然知道她个xìng温和寡言,但是有种高贵的气质让他连大气都不敢出。 “说说看,这次的案子?”芳菲疲倦的坐下来。这个ròu体快不行了…原本死婴就是因为身体有缺陷才会出生便死亡。她和唐时的附身,勉强延续了这个ròu体的生命,但也不会太久。 生命的光芒渐渐熄灭,对她来说,陷入睡眠的时候会越来越多。但是属於与死亡的唐时是不受任何影响的。 说不定,有限的ròu体反而局限了唐时狂暴的生命力。 但是她不想多提。转生对她来说稀松平常,但是她对沈音还有责任。再撑个几年吧?再撑个几年,她得实现她的承诺。 她仔细聆听沈音的叙述。 等佩儿和邵恩清醒以後,一问出语烟的地址,芳菲和沈音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 章 出发了。 时值黄昏,满天凄艳的血红晚霞。他们还没走近就知道是哪扇门,森冷的寒气不断的从门缝冒出来。 忍着痛,沈音三两下打开了大门…蜘蛛女赫然扑了出来! 芳菲咳了一声,在她额头弹了一下,那只雪白的蜘蛛女被打得翻飞了出去,附在墙上发出尖锐的叫声。 “…她、她不是被唐时杀了吗?”沈音傻眼了。 “这才是最残忍的地方。”芳菲意兴阑珊的看了看她,“她被制造出来杀生,却也没有死亡的权力。你瞧她是什麽?”她反问沈音。 “蜘蛛蛊…?”沈音试探的问。这些年当幽冥掮客,他也不是毫无见识的。只是他想不通,蜘蛛蛊为什麽会和女人的身体错乱组合。 “因为养蛊的器皿啊…”芳菲轻叹,“别叫了,我头疼。”她吹出一口香气,蜘蛛女嗅到那股香气,突然肢体抽搐,在地板上缩成一团。 越过那只“守卫”,芳菲满脸忧郁的走进不祥的洗手间。突兀的柜子在渐渐暗下来的天色中,像是只盘据的野兽。 撼动了一下,沈音发现这个柜子似乎上了锁,“打不开呢。” 芳菲不语,掏出一把薄薄的银质小刀,顺着门缝划了下去,柜子发出剧烈的颤抖和嚎啕,把沈音吓得贴在墙上。 门开了。柜子里塞满了有手指粗的蜘蛛丝,但还是看得出包裹着一个人形。蜷缩着宛如胎儿,甚至还有非常细微的呼吸起伏。 “…她还活着!”沈音吓得跳起来,冲上前,“她还活着!” 芳菲想阻止他,但是他已经粗鲁的撕开蜘蛛丝构成的茧衣… 那是一张皱缩宛如木乃伊的脸孔。嘴巴大张着,涌出一只只的蜘蛛。像是整个人的体液都被抽乾,只剩下浅浅的呼吸告诉所有人她还活着。 “…放了她吧。”芳菲无奈温柔的声音,却不是对着沈音。“你想说什麽,对我说会比对她说好。” 像是呼出一口深深的冤气,所有的蜘蛛丝都消失无踪,不断涌出的小蜘蛛也不见踪影。沈音胆战心惊的将那个木乃伊似的女孩拖出来,发现她轻得像是一件衣服。 不过,她还活着。 “还有一个。”芳菲抚了抚柜子,“底下还有一个等待救援。不过…你还是先叫警察吧。” 後来警察拆掉了柜子,发现下面还有个浴缸。但是那个浴缸灌满了柏油,硬得跟石头一样。最後在芳飞的坚持之下,他们耐着xìng子慢慢敲敲打打,发现了一具栩栩如生的女。 像是一朵枯萎的花朵,躺在密闭的柏油棺木中。头发都脱落了,但是身还很完整,像是刚死不久。她的右眼被剜,空空的眼窝,一只雪白的蜘蛛,缓缓的爬出来。 芳菲伸手拿起那只蜘蛛,别开脸的警察没注意到她取走了什麽。 这个案件却没在媒体里出现太大的篇幅。一来是又更大的政治八卦引起了媒体的注意,二来警察对所有不可思议的案件都暗暗的处理掉了。 最有嫌疑的屋主,早在很多年前就移居大陆,而且早就超过了追溯期限。 如往例,他们将这个案子,转jiāo给沈音。 双心 第一部(八)在别人不知道的地方,警察私下有个共同基金。 或许在别人眼中警察充满负面形象,但是更多警察并不是为了铁饭碗而来的,在最初的时候,他们当中许多人也有理想抱负,也曾经为了无辜的受害人偷偷饮泣过。 为了不让自己崩溃,为了大环境的污秽,他们或许被迫做了些他们本意不愿意的事情,例如冷漠、例如视若无睹,但这些并不代表他们对於不公不义不会愤怒。 於是,这个秘密的共同基金在警察间用乐捐的形态产生了。他们所不能追求的正义,就诉诸其他的力量来执行。 比方谢沈音这个专揽奇怪案子的掮客。 虽然共同基金给的报酬一直都很少,但是沈音总是笑笑的接下来,许多奇怪的事情也因此有了结果,这些是後话。 “做公益的又来了。”沈音耸耸肩,“那个该死的共同基金又塞点零钱叫我们做义工了。” 芳菲弯了弯唇角,若有所思的看着装在玻璃罐子里的雪白蜘蛛。“屋主的资料?”沈音将厚厚一叠的资料袋jiāo给了她。 “…移居大陆生意做很大呀。”芳菲的笑容深了些,却没有欢意,“在屋子里埋人柱,还满有效的。” 沈音觉得一阵阵的反胃,“…人柱?” “你不知道?古代建筑和造桥的时候,会牺牲一个活人的生命当基础,祈求建物或桥梁恒久、带来繁盛。”芳菲用食指轻轻划过玻璃罐子,“只是他更狠一些。 在制造人柱之前,牺牲者已经先中了蜘蛛蛊…成了养蛊的器皿。” 沈音真的要吐了。他苍白着脸孔冲进了洗手间,传出惊天动地的呕吐声。 轻叹一声,芳菲放弃了让沈音“观看”的机会。她很想将自己的本事教给沈音… 但他是个心肠非常柔软的人。他的天赋已经让他吃足了许多苦头,甚至还超出自己能力的做了许多不该做的事情。 像是徒手对抗充满邪气的蜘蛛女。 将来沈睡的时候会越来越多,唐时虽然会遵守她的承诺,但是唐时却是个随时会狂暴化的、活生生的凶器。 他一点本事都没有,又承受不了这些残酷。将来那不祥的因果来临时,他怎麽对抗呢? 轻抚着玻璃罐子,她“看到”。看到许多许多年前,仗着自己的一点恶魔般的知识,玩弄一个女人的生命,直到死亡还不放她安息… “亲爱的,我的眼睛好痛…”她着带着眼罩的右眼,“我痛得受不了了,快带我去医院…”她哀求着,自从眼睛开始痛以後,她的双腿也麻痹了,没有人搀扶,连站都站不起来。 “没关系,那是yào水的副作用。”她那浪子回头的丈夫,温柔无比的搀她躺下,“我帮你打一针止痛,乖喔,很快就…” 渐渐的,痛感变钝了,睡意宛如潮浪般袭来。她的思绪沈浸在黑暗中,唯一的光亮是她最爱的丈夫。 终究他还是回到我身边。终究,他最爱的人还是我。 当丈夫出轨的时候,她用尽了一切方法让他回头,从哭泣哀求,到哭闹吵骂,甚至,她还告上法院,还自杀给他看过。 在彻底绝望的时候,她病倒了,昏昏沈沈的发了两天的烧,无法起床。孤苦无依的,待在他们的家里。 奇似的,不管怎麽一哭二闹三上吊都弃她不顾的丈夫,居然在这个当口回来,亲切的帮她买yào,替她退烧,无微不至的照顾她。 只是她的右眼…越来越痛,越来越痛。但是丈夫不肯带她去医院。 “我就是医生,”丈夫推了推金边眼镜,“难道你不信任我?” “但是我右眼好痛,”她推开丈夫的手,“我不要再点眼yào水了!我就是开始点眼yào水才痛的!好痛…好痛…” 痛到止痛yào都起不了作用,她尖叫着将眼罩扯下来…一股奇异的恶臭冲进鼻腔。 她的右眼完全看不见了。她颤颤的触摸右眼,粉红的血水流下来,这,就是恶臭的来源。 惊惧的看着梳妆镜,她的右眼不见了,一只雪白的蜘蛛陷在眼窝里,挣扎着要爬出来。 “亲爱的!亲爱的!我的眼睛…我的右眼被蜘蛛吃掉了!”她狂喊起来。 “那是错觉。怎麽可能有这种事情呢?”她的丈夫温和的安抚她,“这是精神分裂…不过不用怕,我不会把你送去精神病院的。你不是爱着我,不想跟我分开吗?” 臂上一痛,睡意如潮汹涌,在坠入黑暗中,她听到丈夫的笑声… “她死了吗?”有些熟悉的女声非常惊慌,让她愤怒起来,那个狐狸精!那个该死的女人居然来到我家?! “是我的错。”她的丈夫声音非常懊悔,“她为了让我回心转意,不知道去哪里沾了这种邪术…你看她的眼睛…”她感到有人在翻转自己的身体,她也知道自己的眼睛是张开的… 但是她什麽也看不见。 那女人倒抽一口冷气。“…天哪,那只蜘、蜘蛛…还活着?怎麽会…”她乾呕了起来。 “她死了。但我会变成最有嫌疑的人。”她丈夫的语气这样伤悲,“我会被判死刑…如果她的体被发现的话。帮帮我!帮我把体藏起来…我们去大陆发展。 不要再说要离开我了…我最爱的人是你呀!” 你说谎!你对我说谎,也对她说谎! 你对我这麽过分,我恨你,我恨你…当高温的柏油注入浴缸时,她闻到自己皮ròu焦烂的味道,动弹不得。 但是我如此恨你的时候,我也不可自拔的依旧爱着你啊!所有甜美的回忆都只是梦幻吗?宛如珠宝盒的璀璨记忆都是假的吗? 不可能的。他一定是被什麽迷惑了心智,才会变成这种样子。他总有一天会清醒过来,回来接我的。 困在柏油凝固的棺木,她动弹不得。就算日子一天天的过去,用自己身喂养的蜘蛛繁衍越来越多,她们还是被困在这里。像是一道坚固的锁,锁住了她们的出路,被关得越久,就越愤怒。 愤怒到任何亡灵鬼魂一靠近这个家,就会被这股怒气支解。 “你被当作人柱,安在这里镇宅。”芳菲试图说服她。“我猜想你的丈夫不知道从哪学来了养蛊和安人柱。这里的风水点很不错,坏在必须“悬棺”,不能沾土。所以…”摆脱烦人的妻又可以兴家旺宅,这位据说是医生的养蛊人可以说很善算计。 “我早就知道了…”雪白的蜘蛛发出啜泣,旋即狂暴的撞击玻璃罐子,“胡说! 你胡说!他爱着我的!他会来接我!我一定是发疯了,所以才有这些奇怪的妄想!他一定回来接我的,他爱我,他爱我啊~” “你…为什麽不去问他呢?”芳菲真正的微笑起来。 雪白的蜘蛛安静了。 双心 第一部(九)在一个晴朗的早晨,一个包裹寄到某个沿海城市的公司里。 这并不是什麽不寻常的事情。这家公司的大老板喜欢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常常有莫名其妙来自各地的包裹寄来。秘书熟练的签收下来,和其他一些杂七杂八的包裹一起摆在老板的桌子上。 美丽的秘书还刻意先补过妆才来送包裹。大老板的妻子在不久前病故,虽然大老板的几任妻子都不得善终,不是病死就是车祸,但是面对一个身价上亿的黄金单身汉,虽然年纪大了点,却拥有成熟男人的风采与潇洒,每个有志者都认为自己不会那麽倒楣。 当然,秘书小姐更希望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 不过,大老板对这堆包裹比较有兴趣,只挥了挥手,要秘书小姐退下。 他年纪不轻了,头发半为霜银。但是坚持不染头发的他,反而让这种特立独行看起来更具成熟的魅力。 他很了解自己的魅力所在,也很享受那些爱慕的眼光。但是,他更爱这些让他获得财富和摆脱麻烦妻子的学问。 没错,养蛊和人柱,都是古老的学问,值得一辈子去钻研。 他先打开了来自香港的包裹,里头是几本他渴望很久的线装书;又打开来自东南亚的包裹,里头是另一个民族传统的巫dú道具。细细阅读了一会儿,他很希望有机会试试看。 总会有机会的。这个世界上,愚蠢的女人是那样的多,不管是爱着人,还是爱着钱。他的实验品永远不会欠缺。 最後是一个来自台湾的包裹。 他稍微想了一下,想不起来自己是不是跟老王订了什麽。不过他订的东西太多,自己也不记得了。也说不定,老王找到什麽有效的新玩意儿,送来给他试试看也说不定。 摸了摸口袋里的护符,他很有信心的打开了包裹。身为养蛊人,他拥有最好的防护措施。这是一个来自云南的古老护符,他拜师学蛊的时候,由他的老师jiāo给了他。 打开来,是一个玻璃罐子,养着一只雪白的蜘蛛。 他的精神一下子就来了。蜘蛛蛊。这是他第一个使用成功的蛊dú。这种雪蛛非常难得,他花了六十万才得到一只珍品的卵,这价钱甚至可以买一到四楼的公寓了。 但是这种别名“女郎蜘蛛”的雪蛛,却是蜘蛛蛊的绝品。或者你可以说,这是一种非常被影响的妖怪。许多雪蛛附入人体成胎,终生和人类无异。养育他的人的心念,让这种没有主见的妖蛛成圣或入魔。 很有趣的小东西。在她的眼球上划开小小的十字,将这个卵放到她眼球里,成为一个很好的器皿。 一个女人和一只蜘蛛的牺牲,让他的事业成功,也让许多入住者一帆风顺。从经济效益来说,真的非常划算。 “老王哪里弄来的?”他很感兴趣的拿着把玩,看着雪蛛柔弱的在玻璃罐子里滚动挣扎,该用在什麽地方呢?他的心热切起来。 等不到下班,他兴致匆匆的回家。他第四任的妻子还躺在酒窖里,靠着维生机器维持最低限度的生命。说不定还来得及。在她还没断气之前,说不定还可以拿来喂养这只雪蛛。 反正她的丧礼已经举行过了,名义上,她已经病故。 当他在酒窖里忙着准备的时候,没有留意到,应该紧封的玻璃罐子,无声的碎裂,里头的蜘蛛不见踪影。 “…这都不是真的。你没有娶别人,你只爱我一个。”他感到背後有着冰冷的呼吸,一张光滑又霜凉的脸孔依着他的颈子,“你不是要来接我吗?我好冷、好寂寞…”八只纤长的手臂紧抱着他,“亲爱的…我疯了。我一直怀疑你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 章 我不忠。 没有这回事,对吧?我只是精神分裂,所以才误以为你害死我。没有这种事情,对吧…?” 他全身都僵硬了。慌着伸手进去掏护符,发现护符早就结成冰,他一拿出来,就脆弱的碎裂成粉末。 他不敢回头。整个脑子乱成一团,所有的预防措施和应变手印通通想不起来。霜冷的呼吸不断的吐在他脖子上,让他像是灼伤般的刺痛。 “亲爱的,你怎麽不说话?”娇弱的声音渐渐凄楚、高亢,“为什麽不说话?不要让我生气,不要让我生气~”最後的声音像是撕裂般的惨嚎。 临终前的惨叫。 他颤颤的开口,呼出浓浓的白气。“是呀,其实我时时刻刻想着你…你只是精神分裂了,所以不知道我常去探望你…你不记得而已。我想接你回来呀,但是你的病还没好…” 没事的。他强自镇静。这是女郎蜘蛛易被影响的天xìng,复制了初任妻子的记忆。 他可是养蛊人,还怕自己养出来的蛊物吗? “你乖,不要这样缠住我。”他哄着,“快来,我帮你准备了食物,你吃了这女人病就会好了…” 他的语气,还是这麽的温柔体贴。 就算是在撒谎,也是这样的温柔体贴。“…你骗我。你骗我,骗所有的女人。你骗我们…”她哭了,每一滴泪一流出眼眶,就混着血落地成了冰珠。 掺着血的粉红冰珠。很美丽,也很凄厉。 趁她哭泣的时候,他点燃打火机,把火扔在她身上。她尖叫着跳开,看到那只混着女人肢体的女郎蜘蛛,他铁青着脸要逃离酒窖。 但是他却无法移动。地板伸出了好几双女人的手,紧紧的抓着他。“为什麽这样对待我,对待我们?”女人腐烂或半腐烂的头颅从地底冒出来,“你不是爱我吗?” 十二点过後,死去的女人夜泣。流下混着血的眼泪。 “你不是爱我吗?你不是爱过我吗?!”无数的亡灵的眼泪,像是血海般淹没了整个地窖。一只雪白的蜘蛛,爬进了他大张的嘴里。 在清醒中,他惨叫又惨叫。但是无情的蜘蛛安静的啃着,咬穿了他的上颅,最後从眼眶中爬出来… 等大老板的体被发现时,他已经死了两天了。 在没有水的酒窖里泡得肿胀,右眼被啃噬出一个大洞。空空的眼窝,塞满了银白的蜘蛛丝。 同时也发现了昏迷不醒的夫人,她已经举办过丧礼了,却靠着维生机器躺在酒窖中。 更让人惊骇的不只是这些,而是在下地窖的时候,发生了大地震。裂缝中,居然有女人的头发。开掘酒窖的地板,发现了三具女人的体。 这骇人听闻的案件,就在屋主死亡的情形之下,不了了之。 “…你为什麽又回来了?”芳菲有些讶异。“让你眷恋的人已经死了,你也可以安息,为什麽…” 蜘蛛女瑟缩在yīn影中,一动也不敢动。她的身上,没有亡灵的气息。 啊…无辜又可怜的蛊物。芳菲有些怜悯。用身喂养你的亡灵心满意足的消散,但你还活着。 习惯xìng的眷恋着人类,哪怕是身还是亡灵。现在的你,像是无家可去的流浪猫咪。 “我不能留下你。”芳菲叹息,“我沈眠的时候,唐时不会饶过你。” 她美丽而妖异的脸孔流露出茫然,和一些些惊慌失措。她没有地方可去。 怎麽办呢?不能留下她,但是沦为蛊物的女郎蜘蛛若是放生,不是给人间带来祸害,就是被残酷的人类利用、或是让其他妖怪吞噬。 不管是哪一种结果,她都不想看到。 “…沈音缺一个保镖。”芳菲考虑了一会儿,“你若遵守人间的规则,我就让他收养你。” 蜘蛛女盯了她很久很久,很轻很轻的点了头。 “你在开玩笑吗?!”沈音吓得贴在墙上,“这不是养猫或养狗啊~” “仔细看,她也颇美丽的。”芳菲一直很气定神闲。 …对啦,若是她有两条腿两只手,把头摆正,穿上衣服,肯定是辣妹…问题是你见过八只手撑在地上、仰卧着身体、脑袋向前的美丽女郎吗?! “…我不养宠物。”他勉强挤出一个像是理由的藉口,“我很忙,没有空关照她!而且我也不知道该给她吃什麽…” “她自己会猎食。” “喂!我不养吃人的宠物啊!”沈音的脑筋真的要断线了。 “听到了吗?”芳菲咳嗽两声,“不可以吃人。” 蜘蛛女郎很温顺的点了点头。 “嗯,那没问题了吧?你需要一个保镖,不然随时有生命危险,我又不一定赶得到。”芳菲站了起来,神情很疲倦,“我得回去了,唐时快醒过来了…” 你真的走了?芳菲,你把妖怪扔在我这儿就这样走了?你不怕我变成她的粮食吗…? 蜘蛛女郎看了看他,试探xìng的用头顶了顶他的膝盖。 不骗你,沈音从脚麻到头顶。“…很乖很乖…”他僵硬的摸了摸蜘蛛女郎的头。蜘蛛女郎笑眯了眼睛,将头讨好的搁在他膝盖上。 其实…他好想尖叫着救命逃走。 救命喔… 双心 第二部(一)第二部 童鬼 如墨的黑暗中,哭泣或哗笑,都是如此寂寞。 “你是鬼,我不想跟你在一起。”小女孩害怕的说。 “我更不想和你在一起。”小男孩说,“因为你也是。” 沈音常觉得,自己真的是个该死的好人。难怪他从来没有jiāo过女朋友,哪怕只是好感初萌,对方就会赶紧发好人卡给他。 当幽冥掮客的人虽然不多,但也还颇有一些。哪个掮客跟他一样还会去做後续追踪和售後服务的?谁不是银货两讫就老死不相往来? 就他这个笨蛋会。也因为这样,他才能及时救下割腕的佩儿,而且很不愿意的来到医院。 没错,他是个害怕来医院的胆小鬼。这个幽冥jiāo替的鬼地方总是让他非常不舒服,即使早对鬼怪和灵异看到习以为常,医院充塞的数量还是让他很吃不消。 但是现在,他的心情又更复杂了一点。医院里充塞着的鬼魂逃得远远的,畏惧的让了条道路出来…不像以往过来捉弄他,他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当然啦,他没把芳菲硬塞给他的“宠物”带出来。小朱(他替女郎蜘蛛取的名字)乖乖的待在家里织网捕食昆虫,但是小朱霸道的在他身上留下银色透明的蜘蛛丝,却把整个医院的孤魂野鬼吓得哭爹喊娘,跑得无影无踪。 他的心情,真的很复杂。 叹了口气,他望着用手臂遮着双眼,一言不发的佩儿。“…为什麽要这麽傻呢? 我不相信你会这样…自杀是一种很严重的…” “我不是要自杀。”佩儿微弱的抗议,“我真的不是要自杀。” 沈音看着她手腕上厚厚的绷带不语。“…你男朋友呢?” 眼泪从佩儿紧闭的眼睛里头滑下,“他回到前女友的身边了。” 正在喝水的沈音差点呛到,愕然的看着佩儿。“…啊?”那个男人发疯了吗? “他说,我比较坚强,但是语嫣没有他不行。”佩儿短促的笑了一下,又哭了,“而且…那个女人豁出命来爱他,他实在太感动了…” “他妈的感动啦!”沈音发火了,一串串脏话脱口而出,“靠!他不想想他还有条命是谁的功劳?不是你罩着他,他死上百次啦!果然是什麽锅配什麽盖…疯子就配心理变态!…” 佩儿瞠目看着激动的沈音,和她原本的第一印象实在很不相同…她一直以为沈音是个沈着得有些冷漠的“高人”。但是他这样慷慨激昂的替她不值,让她忍不住破涕而笑。 “…我不是因为这样才割腕的。”她吸了吸鼻子。“我…我出现了逼真的幻觉。 我没办法压抑的,一直想打电话给邵恩。”佩儿的声音颤抖,“我把手机的电池拔了,拿掉了电话线。但我还是不断的拨号,想要打给他…谢先生,我居然可以拨通。虽然我马上清醒过来挂掉,但是我…” 她颤抖的用手蒙住脸,“我、我知道,我可能知道发生了什麽事情。对不起,我没听你的话,我几乎每天都夜泣。”她深深吸了几口气,将手放下来。 “但是我、我虽然非常爱他。但是我更爱我的自尊。”她紧紧的咬着下唇,“我不要去屈辱的求一个不爱我的男人。我并不是想要死…我是不小心的。我一直很努力的抗争…抗争我的心魔…” 她红着眼睛,眼泪在眼眶滚了很久,才缓缓滴下来。虽然这样委靡、这样苍白,但是却有一种震撼的凄怆美。 “…我会赢吧?”她小小声的问,“我这样努力…我会赢吗?” 望了她很久,沈音涌起一股敬意。她真的很坚韧。或许他不是去做什麽可笑的售後服务,而是听到了她顽强的呼喊吧? “你已经赢了。”沈音拍拍她,“即使没有人帮忙,你靠自己打赢了这场仗。” 她笑了,虽然同时哭泣着。 在佩儿不知道的时候,沈音又去了她的家一趟。 其实哪寸土地没有死过人?什麽样的地方都有类似的哀戚和痛苦无尽循环,只是看居住在此的人能不能引发共鸣,惊醒沈睡的亡灵。 尤其她这样有点天赋的人,更容易。 她居住的地方并没有大问题,有问题的是她,和她那点一点用处也没有的天赋。 “小谢,这种鸡毛蒜皮大的案子你也好意思叫我来接。”戴着厚厚眼镜的男人无奈,“你也找点有难度的,这种安家镇宅你叫个江湖术士都可以搞定了…你家妹子呢?叫她来弄嘛!” 能找芳菲我会叫到你吗?“芳菲不舒服。又花不了你多少时间,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不要看案子小就随便搞,当心我去跟你叔叔告状。说你坏了茅山派名头…” “行了行了,我怕你好吗?”他举手投降,开始专心开坛祓禊。 这家伙就是这样,好抱怨又有点眼高手低。他和宋明理认识很久了,他的叔叔伯伯都把沈音当作自己晚辈看待。虽然说,茅山派传到他们这代已经亡失了大部分的典籍和法门,但宋家叔伯还是当代的翘楚。 不过明理除了祈福祓禊还过得去,其他的真的不要太指望。 “这屋子没有什麽问题,到底要我帮什麽忙?”明理忙完了,满心狐疑。 “呃…因为屋主有点天赋。”沈音搔了搔头,“她似乎可以招来些什麽。” “…她不姓宋吧?”明理皱紧眉,“真是麻烦的体质啊。”说是这样说,这个吝啬的家伙还是免费送了个护身符给这个女屋主。 “既然是这样的体质,”明理提点了一句,“虽然她住的屋子没有问题,但还是不要往这社区的西北方去。你懂吧?” 沈音有点不太舒服,但还是点了点头。 双心 第二部(二) 佩儿在没有惊动人的情况下出院了。 她原本就没有什麽大伤--ròu体上。只是打破的玻璃杯在手腕上割了道口子,在送医之前就已经凝固了,并没有出血太多。 很感激沈音的细心…他并没有惊天动地的的叫救护车,而是将她的伤口紧急处理後,立刻扶她送医,谁也不知道她“割腕”。 她不是割腕,真的。虽然看起来像。她只是在对抗自己心魔时出了点意外而已。 一回到家,她呆了一下。整个家的气氛都不一样了…显得这样静谧、温和。深深抚慰着她凄苦的心境。回首想起邵恩,居然不再那麽疼痛。 我是个无情的女人。她自嘲着。再大的悲伤和深爱,还是都过得去,不会执着到地老天荒海枯石烂。男人会放弃我也是应该的…因为我最爱的是我的自尊。 但是,若连自己都不爱,又怎麽可能爱别人呢? 深刻的伤痛舒缓许多,她洗了洗脸,在静谧的家里睡了非常甜美的一觉。 过几天,沈音来送护身符,看到一个精力充沛,生气蓬勃的佩儿,反而把他吓了一大跳。 “护身符?”佩儿笑了起来,“我该挂在哪儿?” “挂在脖子上,或是挂在皮包上。”明理那半吊子不错嘛,“给你防身。” “谢谢。”她接过来,“要喝个咖啡吗…?”一抬头,看到沈音的肩上搭着一只纤白的手,吓得差点跳到沙发上。 “呃…不要怕。”沈音搔了搔脸颊,觉得自己真是没有说服力。其实他半夜还常常被吓到,“这只女郎蜘蛛现在是我的保镖。” “你…你一定要收这麽…这麽犀利的保镖吗?”佩儿脸都黑掉了,“不不不能收个比较、比较温和的…”她把下半截的话吞进肚子里,因为女郎蜘蛛露出一双发着青光的眼睛瞪着她。 刷的一声,她的鸡皮疙瘩全冒了起来,寒毛全体立正站好。“那…那需要两杯咖啡吗?”她的脸孔由黑转绿。 “不用了。”沈音惨笑,小朱勒着他的脖子,全身绷得紧紧的“黏”在他身上,只差没有发出低吼,“我这就走了…” 离开了大楼,沈音沮丧到极点。他有了这个“宠物”,今生大概没有jiāo女朋友的希望了…尤其是女人的第六感比男人强得多,许多女人就算看不到小朱,也会突然脸色大变的离他三尺。 他的命好苦… “你为什麽不乖乖待在家里?”沈音埋怨着。 “不好。”小朱的眼睛shè出强烈的青光,“这里,不好。那女人,更不好。有殃,有殃!” …跟她住了两个礼拜,小朱的语言能力还是很差劲… 问了半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 章 她翻来覆去就这几句,最後逼急了,只是不断的吼叫和嘶声。 你这样我听得懂就见鬼了…(虽然他天天都在见鬼。) 不过等沈音懂的时候,已经到了几乎不可收拾的地步了。 佩儿住的社区非常的大。分为东西南北四区,她住在北区这儿。北区这儿有四栋大楼,每栋大楼都有双电梯,每层有八户。像她住的北一栋都是以楼中楼的大套房为主,但是其他三栋都是三房两厅的格局,居住率有八成左右,可见人口是非常多的。 因此,偶尔有救护车出入也算是很正常,当她看到鸣着警铃呼啸而过的救护车,虽然觉得奇怪,但也不是太挂意。 “佩儿,我们北四栋在一楼开托儿所的先生过世了。”和她一起参加羽球俱乐部的好友美琴有些害怕的跟她讲,“好可怕…” “这有什麽可怕的?”经历了真正的恐怖,佩儿有些啼笑皆非,“有生必有死,我们早晚也会走上这条路的。” “别这样讲好不好?”她差点哭出来,“我经过他家的托儿所都毛毛的…” 佩儿噗嗤笑了出来,“非经过那个托儿所不可?你绕远一点,从另一个电梯出入不就得了?” 她并没有把美琴的害怕放在心上。虽然她也经过那家大门紧闭的托儿所几次,但也没什麽特别的感觉。 这家托儿所其实算是不合法的。但是住在附近的年轻夫fù很多,这家托儿所便宜又细心,孩子都养得健康活泼,管区也睁只眼闭只眼。她见过几次那个所长,是个体面的中年人,却很爱孩子。常看着他带着大大小小的孩子、推着婴儿车,在社区广大的中庭散步嬉戏,很有耐xìng的温柔居家男人。 真看不出来他有心脏病。 只是,这几天没看到美琴,让她觉得有点奇怪。她搬来这儿不久,就加入了社区成立的羽球俱乐部。美琴和她一见如故,成了很好的球伴。若不是因为生病等缘故,很难得看不到她。上回佩儿因为“意外”缺席了快两个礼拜,美琴就担心的不得了。 这次换佩儿担心了。 但是…球伴就是球伴。她和美琴有种默契在,不去干涉彼此的生活。她们两个都是独立又自主的女人,喜欢清爽的关系。虽然有彼此的手机号码,但是从来没有拨过。 自从上次“意外”以後,佩儿对手机和电话就有种畏惧感。但是她有种感觉…强烈不安的感觉。 这种不安不断的累积,累积成一种冲动,让她几乎坐立难安。 她不断的看着自己的手机,终於冲过去拨了美琴的号码。 “美琴?”她轻轻的,谨慎的问。 “佩、佩儿!”美琴握着手机哭叫起来,“救我!救我!啊~走开走开!我不是你妈妈!我不是我不是!”她尖锐的惨叫,“我走不出去,怎麽办?救我~佩儿~” “美琴?美琴美琴!”佩儿吼了起来,却只听到断线的声音。 她住了。握着手机的手冒出冷汗。 因为,她闻到了甜腥的气味。和那次“意外”时的感受相同…一种类似血液的甜腥味。 双心 第二部(三)她怕不怕呢?她怕,她怕得要死。 但她还是冲出大门,跑向北四栋。搭电梯的时候她焦躁极了,而且一下子就认出美琴的家。虽然说,她只来过一两次,但是有种莫名的信心,让她知道就是这户。 按了很久的电铃,却没有人应门。她焦急的敲着门,“美琴?美琴!你在吗…?” 门却应声而开。 门是虚掩的?她不禁毛骨悚然起来。她进了美琴的家,有种奇怪的感觉…像是少了什麽。美琴跟男朋友住在一起,她不在,男朋友总该在吧? 但是没有半个人。 她每个房间都看过,就是没有美琴的踪影。她试图再拨手机,但是迟迟没有人来接。 太不对劲了。 她匆匆的冲进管理室,“伯伯!这几天你看到美琴了吗?!” 老管理员呆了一下,“我的班没看到她呢,正觉得奇怪,她不用上班吗?” “她男朋友呢?”佩儿更焦虑了,“你看到他了吗?” “他们分手了呀。”老管理员讶异,“他搬走快一个月了,还把管理费都缴清了呢。” 佩儿快哭出来了,她急促的说了美琴的求救,老管理员凝重的听了一会儿,“我去看看。” 他把整栋大楼巡遍,却不见美琴的踪影。最後他报警了。 “说不定只是出门了。”警察有点不耐烦,他们站在中庭,而天已经慢慢黑了。 “不,她在电话里求救。”佩儿忍着泪,“她一定有危险…”不肯放弃的拨着手机,依旧没有人来接… 这个时候,微弱的铃声传了过来。所有的人都安静了下来。佩儿呆了一下,把手机按掉,铃声也随之沈默。她抖着手再拨…微弱的铃声飘扬在向晚的凄凉晚风中。 这铃声,居然从大门深锁的托儿所传出来。 “有没有这里的钥匙?”警察一个箭步跑过去,“叫锁匠!快叫锁匠来!” 等锁匠把大门打开,在布满灰尘,空dàngdàng的托儿所里,美琴缩在角落,眼神呆滞。 “…美琴!”佩儿喊了她一声。 她像是受到莫大的惊吓,将鲜血淋漓的小腿缩了缩,尖叫了起来,“不不不!我不是你们的妈妈!我不是我不是!” “美琴,是我啊,我是佩儿啊!”她哭着,摸到自己胸前的护身符,顺手挂在美琴的脖子上。 她呆了一会儿,扑在佩儿的怀里哭了起来。“好可怕…好可怕…” 佩儿扶着她走出去,觉得背後有许多怨dú的眼光瞪着她,她却没有勇气回头。 可怕的气味蔓延,怨恨的气味。 警察捡起扔在门边的手机,心头都凉了。这手机摔过,早就没了电池。那为什麽它还会响…? 每次遇到这种事情,他都会想,什麽职业不好干,他跑来干警察呢… 双心 第二部(四)美琴的状况不太好。饿了好几天,又没喝水,不但有脱水的现象,还营养不良。 但是医生不相信她失踪了四五天。 “不可能。”医生笑了起来,“她可能有点脱水,但不像是四五天没喝过半滴水。不过…”他的神情凝重起来,“她受了很大的惊吓,有先兆xìng流产的现象…宝宝可能保不住。” “宝宝?”佩儿吓了一大跳。 “她怀孕大约八周了。”医生看着病历摇头,“不大乐观。” 佩儿心情复杂的去探望昏睡的美琴,看她熟睡,踌躇着不知道怎麽告诉她。或许等她精神好一点再告诉她吧… 正要起身,却被美琴一把抓住手腕。她的目光灼灼,反而让佩儿有些生寒。“… 我的宝宝呢?” “…还在。”她安抚的拍拍美琴,“虽然医生说不太乐观…” “我要保住她。”美琴的声音很微弱,含着泪光。“虽然我也想过要拿掉她…但她还是保护我这个懦弱的母亲。” “美琴,你累了。”佩儿觉得从脚底凉了上来。“好好睡一觉吧…” “我不敢睡!”她哭了起来,“我闭上眼睛就会看到他们…那些小孩抓我的手,抓我的脚,抓我的脖子…他们是鬼、是鬼…” 一阵yīn风吹响了窗帘,日光灯明灭了一下。美琴害怕的抓紧了佩儿的手,昏暗中,强烈的腥味随着涌现的昏暗袭来,佩儿很怕,怕到脖子整个僵硬了。 昏暗慢慢的靠拢,紧缩,光源越来越小,最後只剩下她和美琴的周围,薄薄的一圈光亮。 凄惨的哭嚎从昏暗中传来,无数的小手透着惨青的光:“妈妈!妈妈!我要妈妈…” 她们两个只能jiāo握着手,紧紧的。却无法动弹,也无法开口。僵硬的相依着,若有似无的触感,顺着佩儿的小腿上下抚摸,很小很小的手,却带着刮刺的爪感。 她们没办法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光源越来越微弱,昏暗越来越紧缩,而锐利的爪感已经快要突破光源的保护,在小腿和手臂留下红红的印子… “不要碰我妈妈!”尖锐的叫声传了出来。一个浑身是血的小女孩泛着光,浮在美琴的肚子上飘着,张开小小的手臂,“别想碰我妈妈!她是我的妈妈!” 更多的哀号响了起来,几乎要震破耳膜。昏暗中,更多的小手和惨绿的眼睛,像是野兽般扑了上来,所有的光几乎都要消失了… “妈妈…你以後还会生弟弟妹妹吧…”浑身是血的小女孩微弱的说,“不要忘记我喔…”她转过满是鲜血的脸,笑得非常纯洁可爱,“妈妈,好温暖…我最喜欢你…虽然你不想要我。但我还是最喜欢妈妈。” 她转身化成一道红光,投入护身符中。只有一秒的寂静,像是点燃了火yào,轰然的放出刺眼的光和bào裂声,在无数的惨叫中,让整个房间大放光明。 美琴愕然的,感到xià tǐ一阵温暖,气味这样的不祥。“…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不要!不要走!佩儿,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她嘶声哭叫起来,“我要你我要你呀!不要离开我!” 佩儿觉得自己可以动了。她转身冲出去,“医生!医生!” 孩子保住了。 医生很为难,“…赵小姐,你还没有结婚,这孩子也很可能有些毛病。这样坚持的保住她…” “她就算是白痴我也要她。”美琴将脸别到一边,“这是我的孩子。我养得活她的。” 只有佩儿知道她的理由。同样是女人,佩儿跟着流下眼泪。 “…你可能必须住院一阵子。”医生摇摇头,“我还是得说,不太乐观。” 医生走了以後,美琴安静了很久,沙哑着声音说,“谢谢。” “神经。”佩儿咕哝了一声。 “我住院三天,你都在这儿。”美琴流泪,“我们也只是球伴…” “我们是好朋友。”佩儿强调,“难道是我单方面自作多情吗?” 美琴笑了,又哭了。“…我不是自己进去的。你知道我一直都很怕那所托儿所。 我明明在家里,只是打开衣橱而已…”说到当时的情形,她还是打了个冷颤,“我、我看到许许多多的孩子。最大的不超过五岁吧…小的还在地上爬。他、她们的眼睛…都是绿的…” 她以为自己在做梦,愣愣的看着衣橱里的孩子。 不对,不是衣橱里的孩子。而是衣橱的门打开,像是通到另一个房间。花花绿绿的布置,散落一地的玩具。 她想把衣橱的门关起来,却被无数的小手抓住,拖了进去。那些手…那些细致的小手…却长着长长的爪子,抓得她到处都是深深的血痕。 “妈妈!妈妈!”这些小手争夺着她,像是要把她扯成好几半一样…她一面挣扎,一面看着衣橱的门从虚空中关上…她被困住了。 她从口袋掏出手机,却发现没有讯号。 “走开!不要碰她!”一个有力的声音传了出来,她的肚子浮出淡淡的光,很小很小的女孩,紧紧的抱着她,“她是我的妈妈,不是你们的妈妈!走开!” “我没有吓到发疯,是因为她的关系。”躺着的美琴眼泪滑下两颊,“她一直安慰我,鼓励我,跟那群鬼周旋。她还拿水给我喝…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如果没有亲眼看到,佩儿也不会相信吧。但是她亲眼看到那个满身是血的小女孩… “她本来是乾乾净净的!”美琴自责的哭了又哭,“为了保护我,被抓得全身都是伤…为了保护我这个原本不要她的妈妈啊…宝宝…” 在夕阳余晖中,自责的母亲哭泣。佩儿却看到一双小小的手,安慰的拍拍母亲的肩膀。微笑着依着母亲。 佩儿也跟着心酸了起来。 双心 第二部(五)等美琴的情形稳定,佩儿才回家洗澡换衣服。 淋浴的时候,她默默的想。这种事情我处理不来,还是得委托谢先生才行…只是她的荷包不知道撑不撑得住。 这个套房原本是她和邵恩合买的。邵恩後来找了她一次,想给她钱把房子买过去,她拒绝了。也因为这样,她反而将所有的积蓄换了这个套房。 当然她的荷包很乾扁,但是她实在没有其他办法。不过,谢先生是个软心肠的人,说不定可以凹他给个对折什麽的… 她换好衣服要拨手机的时候,她的手机没有讯号。奇怪…为什麽手机临时故障? 拿起室内电话,发现一点声音也没有。检查了一下,她的电话好好的chā着电话线,电源也还在。 她倾耳听了一会儿,她的家安静而祥和,没有任何问题。但是打开电视,完全没 有画面,只有沙沙的雪花。电脑接不上网路。 太奇怪了。她拿了钥匙,打开门走出去等电梯。很可能是大楼的线路故障,她去管理室问问看好了… 等了好一会儿,电梯来了。电梯门开启中,她看到一个清丽的小女生…大约六七岁吧,乾乾净净的,满脸甜甜的笑。她正想跨进电梯时,一个大约同龄的男孩子冲过来,将电梯门按关,恶狠狠的瞪着她。 …那家的孩子啊?这麽没有礼貌。 等了很久,电梯却停在四楼,动也不动。她不耐烦了,乾脆走楼梯下去。经过四楼时,她好奇的望了望打开的安全门,电梯依旧停在四楼,传来了童稚的争吵声。 “她不是你妈妈!”男孩子不耐烦的声音,“真受不了你们,好歹也面对事实好不好?我们永远都不会再见到我们的父母了,不要作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好不好?” “她抢走了我们的妈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 章 女孩子撒娇的哭了起来,“本来我们要有妈妈了,都是她啦…她把我们的妈妈带走了!既然这样,她就要当我们的妈妈!” “跟你说这是没有意义的事情,你听不懂?怎麽死了这麽多年还不能接受这种事实?”男孩子提高声音,“你已经是鬼了!就是你最怕的鬼!不要再牺牲无辜的人了!就算不能投胎转世了,也不要忘记原本是人的良心啊…” “你才是鬼。”小女孩的声音yīn暗起来,“你跟所长yīn谋害死我们对不对?你才是罪魁祸首,你才是魔鬼!” 佩儿的血液都快冻结了。她发现她吓到腿都发软…也知道自己遇到了什麽。她命令自己快跑,但是眼角的余光,看到了一白一黑两道黑影纠缠… 忍不住看了一眼,她觉得心脏差点停止。两个小孩…或者说两具小孩的骸骨在打架,拥有一头长发的骷髅小女孩,已经将骷髅小男孩的手臂拔断一只,正打算把他的头扭下来。 她呆了一会儿,大叫一声,把两个孩子都吓了一大跳。她也不知道自己从哪来的勇气,一把抓住失去一条手臂的小男孩,不顾掌心传来毛骨悚然的骨骼感,疯狂的往楼下奔去。 “你…你在干嘛?”小男孩的声音都变了,“我是鬼!” “…我知道。”佩儿的脸都发绿了,“但是你阻止她们害我。我、我若还是个人,能眼睁睁看着你被打死吗?”她不敢看小男孩的样子,只是铁青着脸往下跑。 “……”小男孩被她抓着,只是怔怔的抬头看着她。“我早就死了。” “不要提醒我这件事情啦!”佩儿尖叫,“我、我我我…我还是会怕啊!” …他第一次,遇到这种人类呢。“往右。他们在前面。” 他变化成普通孩子的样子,只是少了一只手。“相信我。” 战栗的,佩儿抓着他往右边跑。照着他的指示,这个楼梯像是永远下不到一楼,但是森冷嚣闹的儿啼却一直没有追上他们。 佩儿绊了一跤,她实在太疲倦了,再也跑不动。她已经跑了很久很久,两条腿都麻木了,“快走!”小男孩焦急的抓着她,“他们要追上来了。” 她知道。因为她开始呼出浓浓的白气,带着腥味的寒冷不断的笼罩过来。“你走吧。”她当然很怕,而且她也不想死。“他们也要杀你的,你能逃就快逃!你是好孩子…将来一定可以投胎转世,不要忘记你现在的善良喔。”她含着眼泪笑着。 小男孩呆滞的看了她好一会儿,惨绿的眼睛流露出凄楚。“…我可以叫你妈妈吗?” 他用独臂抱着佩儿,“…我也,很想要妈妈。妈妈…” 被他拥抱的时候,佩儿打了个寒颤。但是她没有挣脱,只觉得,浓重的悲哀流到她的心里。 “乖孩子,乖孩子。”她很怕死、很怕痛。但是这个时候,她却没那麽怕了。 小男孩突然将她一推,露出骷髅的本相,“快走!不走就吃了你!”他狰狞的往楼上跑去。 佩儿想叫他,却一脚踏空,从楼梯上滚了下去,发出很大的声音。老管理员正在巡逻,听到声音跑了过来,只看到头破血流昏迷不醒的佩儿,不禁慌了手脚。 双心 第二部(六)“…我知道你流年不利。但是你的时运会不会太低了点?快低破地平线了。” 从昏晕中醒来,佩儿睁开眼睛,只觉得一片白茫茫。好不容易聚焦,她才看到沈音无奈的脸孔。 谢先生在?那她安全了… 但是美琴呢?小男孩呢? “美琴?美琴!”她狂喊起来,“还有那个小朋友呢?他会被杀啊!” “冷静点冷静点!”沈音也跟她喊了起来,“我听老伯说过了!你朋友好端端的在医院安胎!” 护士探头进来,“拜托你们安静点!这里是医院!” 两个人沈默了下来。 “…你身上有鬼气。”沈音按了按额头,“我请人处理过了,但还是有点痕迹。” 她觉得有些刺痛。被小男孩拥抱过的地方,像是烙痕一样的痛。她摸了摸,好像起了水泡。“…发生了一些可怕的事情…” “是童鬼。”沈音有些无奈,“我会去把他们消灭的乾乾净净…”当然是委托别人去作,他哪有这种本事。 “不不不!”佩儿差点哭了出来,“拜托你不要这麽作。他们当中有个孩子救了我…不然我早就死了…” “…啊?”这要求让他为难起来。他早就知道这个社区有人在养小鬼。但他不是警察,养小鬼的人道行又颇高。几个修道人曾经想要揪出这个邪门的家伙,却反而死於非命。 这几年,芳菲身体越来越差,他又没有直接接到这种案子,也就搁置不理。 这城市的罪恶太多,他没办法每一件都料理。别把他看成救世主。他只是靠着一点天赋混饭吃的人。 “我尽量好吗?”他更无奈了,“总之,你别抱太大的希望。” 忧愁的翻着通讯录。正派点的修道人不碰小鬼,当然也不会有多少经验。邪门的家伙自然也认识了一些,但是让这些人去收童鬼…恐怕有为虎作伥的可能xìng。 最好当然是jiāo到芳菲的手里…但是芳菲的小感冒居然变成了肺炎,医生也说她身体太虚弱,暂时休学静养了。硬把她叫出来收鬼,简直是要她的命,万一唐时突然清醒,这次沈音会真的身首异处… 思来想去,他不是很有把握的打给一个佛门大师,大师也很义气的答应去看看。 沈音走没多久,一个警察来探望她了。 望着有几分眼熟的警察,佩儿恍然,“你是上回那个管区…” “嗯,我姓李。”他胡乱的点头,“李义丰。”他踌躇了一会儿,“嗯,赵美琴小姐没有大碍了,但是她对於自己的失踪没有一点记忆。” 换做是我,我也不敢讲。佩儿心里默默的说。讲说是被鬼绑架,大概要在精神病院渡过余生,这又何必呢? 李警员咳了一声,他硬着头皮问,“…你知道,寻获赵小姐的时候,她的手机事实上没有电池吗?” 佩儿没有多说什麽,只是摇摇头。李警员观察着她。嗯…她居然没有讶异恐惧的神情。她一定知道些什麽。 只是他的询问,却没有什麽结果。 李警员焦躁的搔搔头,唉,好端端的,他作什麽干警察呢?“大台北市每天都有人失踪。”他放弃的叹口气。“但是这半个月,你们社区失踪了五六个女人。” 佩儿的手指揪紧了被子。“…有找到吗?” “…有。”李警员的神情很困惑。“有的在楼梯间茫然的闲晃,有的在顶楼。” 他硬着头皮,“有两个比较特别。一个在通风管找到…”咽了一口口水,“一个在电梯底下…你知道电梯最底下有两个大弹簧挡着吗?她就伏在两个弹簧中间。” “有人死吗?”佩儿的声音颤抖了。险些她就成了这些人中的一个。 “…没有。”李警员的头皮跟着发麻,“但是她们都精神失常了。” 她发抖了,抖得上下牙直打颤,完全抑制不了。 “我不懂。”李警员搔了搔头,“你有什麽线索吗?朱小姐?” “你、你们…”佩儿想忍住颤抖,却还是发出搭搭搭的轻响,“你们查过那个托儿所吗?” 讶异的看她一眼,李警员抚了抚手臂。他也开始觉得冷了。“…照着入园名册查过。托婴托儿过的家庭…在意外或疾病中失去了他们的孩子。” “这种托儿所为什麽存在这麽久!”佩儿吼了起来,她开始掉眼泪,“难道没有人质疑、没有人奇怪吗?!” “从来没有孩子在托儿所出事过。”李警员低低的说,“这些孩子都是从托儿所毕业以後才出事的。有的是生病,有的是车祸…并没有什麽可疑的地方。” 但是这些奇怪的巧合,却让他感到不对劲,而且发寒。 “…那所长怎麽死的?”佩儿轻声问。 “心脏麻痹。”李警员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他看过档案照片,说真话,这种样子也可以用这麽简单的理由带过…所长的表情狰狞恐怖到了极点,他的两只手几乎掐进自己脖子的ròu。 但是法医验,确定他的主要死因是心脏麻痹。至於他的手…法医也有很科学的解释:因为心脏麻痹的关系,所以痛苦的抓自己的咽喉,不过那不是致命伤。 这些法医…难道不知道什麽叫做“活活吓死”吗? 整个房间yīn暗了下来,他觉得很冷,非常冷。像是在yīn暗的角落,无形的视线注视着他们。 “走开!通通走开!”佩儿叫了起来,“没有什麽好听的!通通走开!”她哭了,很凄惨的哭了起来,“这种残酷够了吧?你们也曾经是人啊!就不能有点慈悲心吗?” 李警员很明白,她并不是叫她走开。在她大吼以後,yīn暗居然消失了,被盯着的感觉也消失了。 看着哭得很凄惨的她,李警员只觉得背脊上都是冷汗。“我、我告辞了。如果朱小姐有什麽线索…请通知我。” 他几乎是落荒而逃的。唉,什麽职业不好干,他干嘛干什麽警察呢… 双心 第二部(七)他这个月真的也满倒楣的。 讨厌来医院,但是几乎隔个两三天就来报到。沈重的叹口气,走进大师的病房。 大师的样子还真的满凄惨的,左手、右腿都骨折了,肋骨断了三根。鼻梁也断了,让他说话的时候瓮声瓮气,真的有些好笑。 但是沈音笑不出来,只觉得心情很沈重。“大师,真的很抱歉。早知道这麽凶残,真的不该凹你去…”他沈痛的考虑,乾脆硬着头皮去跟唐时商量,让她来个一劳永逸算了。 “唉,是老衲学艺不精。”大师很潇洒的摆了摆手,“放心,我有劳健保。” 这下子,沈音真的笑了出来。“…我找个“专家”去灭了那群小鬼头。”说到杀戮,唐时绝对是专家级的。但绝对要躲得远远的,省得她杀得兴起,一刀顺手结果了沈音。 那个疯女人谁也挡不住。 “慢来。”大师阻止了,“当中有个孩子天良未泯。老衲有条命在也是他大力维护。不分良莠一概翦除,大伤天和啊。还是以超渡为上…也算是功德一件…”(以下省略大师说法三千五百字) 沈音被“灌顶”得头昏脑胀,却只能恭敬的惟惟称是。他虽然是个掮客,但是大师却是个真和尚,真正慈悲为怀,帮他的忙从来没拿过报酬。因为这样,他反而不好意思老是麻烦大师。 要不是佩儿的要求实在太艰难,他实在没办法,才请大师帮忙。 现在管他天和不天和呢。这批小鬼越闹越凶,早晚会闹出人命来。虽然怕唐时怕得要死,还是请她出马吧… 他发寒的摸了摸自己的伤痕。 “唉,造孽啊…”大师叹了口气,“沈音,你知道什麽是“养小鬼”?” “知道一点。”沈音点点头。开玩笑,他当幽冥掮客也有些年了。“只是第一次看到数量这麽多的小鬼。” 通常养小鬼的人只会养一个。这种事情很损,而且手续上颇为麻烦,一个就很难得,不好应付了,还养到这麽一大群,真是匪夷所思。 “人心败坏,莫如此甚!”大师少有怒容,这下还真的是生气了,“电视影响甚广,居然还拿这个来大作文章!甚至还有不肖之徒拿所谓的“古曼童”兜售!孩儿无啥罪孽,夭折也马上投胎转世,居然为了区区名利,拘了小儿魂魄遂私! 这些孩子因此染了血腥,添了罪孽,是谁的错呢?若是假的,不过是诓骗世人。 偏生是真的!还特意挑选资质优异的孩童…其心真该万诛不赎其死!” 大师这套文诌诌的话让沈音愕然了。他张着嘴,只觉得胃不断的翻搅。“大、大师…你是说、你是说,这些小鬼本来不会死…是、是“制造”出来的?” 大师苍老的怒容更甚,长叹了一声。 利用托儿所的名目,好物色适合的小鬼?天哪…怎麽会有这种丧心病狂的人… 他真不想知道实情。如果不知道,就可以乾净俐落的灭了他们…现在他知道了,怎麽敢去跟唐时开口? 他心情非常沈重的离开了医院。 跑到警局去调资料,他沈默了很久。大师果然修为高深,真如他所料。但是大师都被整成这样…别人去岂不是连骨头都不剩? “我只是掮客,可不管杀进杀出的。”他自言自语。 说是这样说,他却睡不着。叹了口气,他翻身起来翻通讯录。这下他没选择了,但是不管正派邪门,听到是那群小鬼,通通挂他电话。 万不得已,他打电话给宋明理。“…明理,有个案子…” “让大师挂彩那一个?”明理问了,“再见。”他很乾脆的挂了电话。 沈音闷极了,还是又拨了明理的电话,“不然宋伯伯有空,还是宋叔叔有空?” “你知道他们整年忙个不停,没空来。”明理比他更闷,“你觉得这档事情好办?我灭不了他们。” “没要你灭了他们,”沈音赶忙说,“要超渡。” “再见。”明理又挂了他的电话。 抓起外套,沈音乾脆杀到他家去。 沈音好说歹说,明理就是不肯,两个人越讲越大声,惹得明理火都冒出来,他冲上前想把沈音丢出家门…又满脸恐惧的倒退三大步。 小朱发出嘶嘶的声音,美丽却恐怖的面容满是杀气。 “你、你…”明理快吓死了,“你怎麽、怎麽被被被被这种妖、妖物…” 沈音赶紧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 章 住小朱蓄势待发的纤细手臂,“你仔细看嘛!仔细看她还满美丽的…”一面死命作眼色。 吓得脸孔发白的明理总算没失去理智,看懂了他的暗号。颤抖着声音,“嗯…是我眼花,我、我不知道你带漂亮小姐来。”他大喘几口气,“你、你最少也给我个心理准备。” “我没注意到她跟来。” 小朱冷静下来,又缩在明理背後的yīn影中。 明理灌了几口酒,又细细打量了一下。他不再提拒绝,反而仔细的问小朱的来历,又把来龙去脉问个清楚。 “…我有几两重,你最清楚。”他叹口气,“你觉得我行吗?” “不行我会来求你吗?”沈音精神为之一振,“你行的!反正…也没其他人可以倚靠了…” 你这猪头!明理白了他一眼。要不是他有“保镖”,真的会痛快扁他一顿。 低头想了一会儿,“也不是完全不能办。依我两件事情。第一,报酬二十万,一毛也不能少。” “什麽?!”沈音跳了起来,“你吃人啊” “这是慈善价!”明理扬声,“你该知道这是玩命的事情吧?!” 靠!他得去哪儿找钱啊?看起来只能往社区大楼管理处那儿敲,敲不敲得到还不晓得哩!盘算了一下,他忍痛应了,“第二呢?” “第二,你要跟我去。”明理又灌了一口酒。嗯,他在壮胆兼压惊。 沈音瞪了他好一会儿,很想乾脆掐死他算了。 双心 第二部(八)“你到底选好日子没有?”隔了几天,沈音打电话来怒吼,“差闹出人命只差一步了,你到底要选到几时啊?” “天时地利人和,你是懂不懂啊?”明理没好气,“这种玩命的事情可以随随便便…” “我弄到那二十万了。”沈音骂了一句粗口,“那个女人残废了一条腿!若是再晚一点发现…”他实在讲不下去了。 当然,这个被害者也精神失常了。她从顶楼跳下来。该说幸还是不幸,她被“强风”刮得一偏,摔到五楼电梯旁浅浅的阳台上。谁会没事去看电梯的阳台呢?她差点伤重不治。 要不是老管理员莫名其妙听到孩子的声音,探头出去看,那个无辜的女人可能就这麽死了。 连续的失踪案终於引起整个社区的恐慌,管理委员会拿出一笔钱,请沈音处理。 他拿这笔钱,实在拿得非常愤怒。 “…好,我知道了。”明理很无奈,“明晚子时,你在大楼管理处等我。记得带上你的宠物,早点到啊。” “一定要选深夜?”沈音迟疑了一下。 “照你我的生辰八字,没有更好的时刻了!”明理也大声了,“可以的话我也希望再拖一个礼拜啊!但我的心也是ròu作的,哪能继续拖下去啊?!”他忿忿的摔了电话。 这是个勉强选的时刻。把握?他怎麽可能有把握。这段日子他也不是白混的,调查过那个所长的事情。 这家伙还是出身道门的呢,用的是正统的“柳灵儿”。这解释了他为什麽可以cāo纵这麽多小鬼,还役使这些小鬼干了不少坏事。许多追查他的同道都是被小鬼害死的。 只能想办法将他们一网打尽,然後慢慢感化超渡吧。没有沈音的“宠物”,他绝对不敢接。就算有,他的胜算也很微小。 收拾起道器,他很沈重的叹口气。不可为而为之…正因为他也是个人,心也是软的啊… 和沈音会合後,他递了瓶酒给沈音,“先喝个几口。” 祓禊还得喝酒?他皱着眉喝了几口,“道门还有喝酒这种规矩啊?” “没有。”明理很坦白,“但你会感谢我的。喝酒壮胆兼压惊。” 沈音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两个人提着手电筒,并肩默默的走过广大的中庭。最近的失踪案引起很大的恐慌,几乎没有人敢在夜间乱走,尤其是女人。 一片寂静中,他们走近了北四栋。yīn森森的托儿所,紧闭的大门像是怪物的嘴。 只是靠近门,两个人的口中就呼出白气。初秋而已,却已经寒冷宛如隆冬。 “开门。” 钥匙转动,沈重的门打开来,逼人的寒气宛如烟雾,席卷而来。喝下去的酒发挥 了效益,让他们不至於冻僵。 明理将门大开着,用纸钱塞实了卡住,走进满布灰尘的托儿所。搬了张桌子过来,明理开始布坛,“小朱小姐有跟来吗?” 沈音愣了一下,“有。” “请她织个八卦网,可以吗?” …这要干嘛?“要织在哪?” “织在坛上。” 虽然觉得明理的要求很诡异,他还是轻声央求了小朱。小朱从来不会质疑他的要求,化成雪白的蜘蛛,在坛上编织了一面牢靠的八卦网。 吐着白气,明理在八卦网上,开始布置法器,点起蜡烛,燃香。 “滚。”yīn暗中,一个小小的人形凝聚。森冷的绿光像是野兽的眼睛,“让我们安静好不好?滚出我们的地方!” 明理深深吸了口气,“你们需要什麽?” “什麽都不要。”惨绿的眼睛充满了厌恶,“赶紧离开!” “你们留在这里,不是个了局。”能够沟通就有希望,明理赶紧说下去,“你们本来就是好人家的儿女,好好超渡以後,还有投胎转世的希望…” 在yīn暗角落的孩子上前一步,是个小小的男孩子,眼神很悲伤。“不要给我们这种不可能的希望。你们把门锁上好不好?让我们安安静静的待在这里好不好?我们已经杀了好多人,不可能有任何希望了。他们小,不懂事。你们大人可不可以不要也跟着不切实际?随便你们要封印还是关我们…留个地方让我们哭,等我们的阳寿到期行不行…?” 两个人的心里充满了森冷的悲哀,随着寒气,不断的侵袭。 “一定有办法的…”明理喃喃的说。 小男孩笑了一下,却没有欢意。“你们…知道“死”是怎麽回事吗?”他的声音轻得像是耳语。 “所长是我爸爸。我妈妈跟人私奔以後,我是他第一个杀死的孩子。”他侧着脸,脸孔渐渐肿胀,眼珠子从眼眶掉下来,爬出一只只肥胖的蛆。他记忆中的恶臭蔓延,简直让人窒息。 “他开始叫我杀人,我却没办法违抗他的命令。”一片片腐败的ròu掉了下来,伴着在地板上扭动的蛆。“然後他要我杀了我最喜欢的同学,因为这样才可以配成一对,放在罐子里。这些年,我照他的吩咐杀了好多好多小孩…”ròu片越掉越多,露出森白的骨头,“我没有忘记我是人…最少我曾经是人。我当作柳灵儿真的太大了…我已经大到有良心了。” 他从yīn暗中走了出来,已经完全是骷髅了。“最後,我杀了他。因为我忍受不了这麽多孩子的哭泣了…你不明白吗?没人救得了我们…尤其是我!”他狰狞的凑过脸来,骷髅上面还有没落尽的腐ròu,“滚!快滚!再不滚就吃掉你们!” 冷汗缓缓的从他们额上滴了下来。这样的大特写任是怎样铁胆男儿都会发抖。 “你没办法辖治他们,对吗?”明理静静的说。 “对。”虽然只剩骷髅,依旧感到他的伤悲,“跑!就要来不及了!” “已经来不及了。”明理拿起桃木剑。 大门发出巨响关闭了起来。yīn暗中涌出十几具的孩童骷髅,哭嚎着向他们包围。 小男孩发出尖锐的鬼哭扑向这群孩子。 明理快速的祭起八卦网,却马上被撕个粉碎。他的心都凉了。蜘蛛蛊也没有用吗…?这些小鬼已经养得太大了,大到超过他的能力了…若不是小男孩拼命回护他们,他们大概早就粉碎了吧…? “退!”明理祭起符zhà出一条路,“快走啊!” 被吓呆的沈音蓦然惊醒,他跟在明理背後急退。他不知道情形这样的糟糕…看起来只能让唐时来扫dàng了… 一声尖锐的叫声,天花板跳下了一个满头长发的童鬼,满口尖锐的牙齿,咬住了沈音的脖子。明理抬头,不禁胆寒。不但地板上爬满了童鬼,天花板更是倒爬着无法沟通的年幼骷髅… 沈音不了解,但是他懂。想来这些童鬼都是用人血供养的。养鬼的人既然死了… 他们饿了多久?一直压过饥饿的,是对母亲的渴求。 他们如果是女人,搞不好还可以逃过一死。但是他们是男人。 “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了…”明理喃喃着。 就在他的眼前,长发童鬼的头颅bào裂了。明理赶紧接住瘫软的沈音。 气得瞳孔通红的女郎蜘蛛,发出耳朵难以承受的尖叫,将长发童鬼撕成粉碎。她一直在忍耐、一直在忍耐。因为沈音要她不可以伤害人类。 但是她实在不会分辨亡灵和真正的人类。 她觉得愤怒快要bào裂了她的胸腔…因为她的主人受伤了。她最依恋的主人!她就知道会变成这样! 女郎蜘蛛冲进了童鬼中,疯狂的撕裂所有看得到的亡灵。 她不知道的是,明理差点把胆给吓破了。他知道蜘蛛蛊很厉害,但是不知道残忍厉害到这种地步…她将这些亡灵杀了又杀,一次次的扯碎,骨骸碎裂得到处都是。因为是亡灵,没办法真的死亡,所以一次次重生的承受魂魄碎裂的痛苦。 这些凶猛的童鬼哭嚎着躲在男孩背後,缩成一团yīn暗,重重叠叠。 “饶了他们吧。”小男孩跪着承受女郎蜘蛛的凌虐,“他们什麽也不懂,要杀就杀我吧…” 被撕碎残杀了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他越来越不chéng rén形。“饶…饶他们吧…”他下颚骨被扯碎了,连声音都没了。但是他跪着,不肯退开。 明理这个大男人,居然落下眼泪。“沈音,沈音!快醒醒…赶紧制止小朱小姐啊!” 但是失血过多的沈音,奄奄一息的昏晕着。明理咬了咬牙,试图推开大门,大门却动也不动。 他慌了起来。若是沈音真的死了…看起来别说是亡灵,连他也没命了… 文章分类: 双心 双心 第二部(九)“够了吧?” 大门无声无息的打开,逆光中,温润的女子看不清她的容貌,只听见她温柔的声音和止不住的轻咳。“这样,也已经够了。” 微微酸甜的香气蔓延,冲淡了血腥味。 狂乱的女郎蜘蛛露出迷惘的神情,温顺的退到一边。瑟缩的童鬼们疑惑的望着这个芳香的少女。 甜甜的歌声响起,细慢绵软,像是很久很久以前听过、非常熟悉的曲调。 是妈妈的声音。满怀信赖的仰望,母亲的容颜。其实他们早就忘记妈妈长什麽样子了…只记得一点点气味,温暖的怀抱,还有声音。 啜泣的声音渐渐响了起来,越来越大声,越来越大声。儿啼的声音此起彼落,他们依在少女的裙下,慢慢的消失了。 她咳了一声,嗓眼甜腥,发现手掌都是血。这身体…到底可以撑多久? “芳菲?”明理呆了一下。他和沈音的妹妹见过几次面。实在没发现她这样的有本事。月光下的她,显得圣洁,却是那样苍白,像是一抹银白的影子。 她淡淡的笑了一下,疲倦的坐在沈音身边,摸了摸他的脖子。“…不打紧的,他只是失了一点血。”在她轻抚下,一眼一眼的血洞居然合了,真把明理吓呆了。 “要不是我看到女郎蜘蛛眼中的影像,恐怕来不及…一劫又一劫。”她的神情更疲倦,像是渐渐枯萎的花朵。依旧芳香,却逐渐凋萎。 “宋先生,我没有力气处理了。”她掩口咳了几声,指着角落,“那儿有个暗门…等天亮,请你去照顾他们…” “你不是生病吗?”明理着慌了,“我送你们去医院。” “请你照料我哥哥。”她摇头,“我可以的。”飘然的像是足不点地,她离开了。 明理发了好一会儿的呆。若不是女郎蜘蛛凄楚的发着低鸣,不断顶着昏迷的沈音,这才清醒过来,赶紧将他送去医院。 “我这个月时运真的很低。”沈音无奈极了,“不到一个月,躺了两次医院。” 佩儿静静的削着苹果。本来只是贫血,但是沈音却在医院发起高烧,医生很纳闷,找不到伤口,但是沈音却破伤风。 什麽破伤风?沈音咕哝着,是邪气渗入,没有拔除乾净。明理毕竟是三脚猫道士啊… “对不起…”佩儿讷讷的说,“是我给你出了难题,害你…” “没那种事情!”沈音着慌了,“我不是好好的吗?倒是你…还好吗?”他小心翼翼的问。 後来的事情是听明理说的。芳菲指的那个暗门,天亮的时候会同警察来看…果然有个暗门可以通到地下室…正确的说,是地下室的夹层。 那个死去的所长,在地下室和一楼之间搭建了一个夹层,地下室原本就是挑高的,加上这个大约一人半高的夹层谁又会注意呢?夹层里是个诡异的房间,整整齐齐排了十三个玻璃罐子。里头满是黑褐色的半乾液体,还放着一黑一白两根柳枝,用红线绑着,细细的刻着生辰八字和姓名。 如果一根柳枝代表一个孩子,总共有二十六个无辜孩子在一个心理扭曲的混帐手里失去了宝贵的xìng命,然後殃及更多无辜的人。 大师带走了二十五个回去供奉照顾,希望他们早日超渡,想来是很漫长的过程吧… 但是佩儿却留下了那个小男孩的柳枝。 “啊?”佩儿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他都开口喊我妈妈了。而且他本xìng这样善良…放心啦,我的yù望不高,不会让他做坏事。他跟我有缘份,我想好好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 章 照顾他。我跟大师请教过怎麽照顾他了,安啦。” 注视了她一会儿。“…你还看得到他吗?” “看不到。”佩儿摇摇头,“看不到也没关系吧?他还是我的小孩啊。” “嗯…我相信你把他照顾得很好。”沈音看着拉着佩儿裙子,半透明的小男孩。 他依旧流露出一些戒心,过往的伤痕没有完全痊,弑父的罪孽也不可能消除。 他应该还要当很久的厉鬼…但是他学会把鬼气收起来,忍耐着不伤害自己最爱的人。 “威威,回家罗。”佩儿招呼着。 “他好像不叫这名字。”沈音记得明理说过那小男孩的名字。 “嗯,我知道。”佩儿精力充沛的笑笑,“过往的名字,就留在过往吧。他现在是我的威威。朱威,不错吧?” “这是一辈子的事情喔。可不能随便弃养。”沈音支着颐。 “哈哈哈,哪个做妈的,会想弃养自己的小孩?”佩儿撑起黑伞,“我是认真的。” 拉着她裙子的小男孩,垂下眼帘。还有些伤痕的脸孔,露出了一个童稚而信赖的微笑。 (第二部完) 双心 第三部(一)第三部 另一种意义上的强悍 “要看到什麽?”她瞪大眼睛,张望了很久,只看到一只雪白的蜘蛛爬来爬去。 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他叹口气。“这说不定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强悍。”望着女郎蜘蛛美艳又有些恐怖的怒容,他幽幽的说了一句。 “到现在,我还常常问自己,为什麽要嫁到这一家来。”妈妈幽幽的叹了口长气。 又来了。她和哥哥对望一眼,低头默默吃着面线。他们两个人已经洗过澡,换过yào了,哥哥脸上还贴着纱布,她略好些,只是小腿上擦了不少红yào水,隐隐作疼。 坦白讲,他们一家人都讨厌吃面线,但是这几个月几乎都在吃。 “你们爸爸回来了…”妈妈更沈重的叹气,站了起来。“!等等!你不要这样进来!”虽然看不见老妈的表情,但也知道她的脸色很难看,门口一阵火光,老妈点燃了门口的火盆,“过火再进来!” 狼狈的老爸嘿嘿的笑着,跨过了火盆。真的是狼狈啊…他眼镜破了一只,另一边满是裂痕,衣服脏兮兮的,手肘和膝盖都是破洞。 “你们也挂彩罗?”一向孩子气的老爸兴高采烈的走进来,“我今天可是特别版的喔!我被砂石车从後面撞到飞起来,还飞过三辆车子的车顶捏!最後倒地被公车碾过去…警察都快吓死了!公车四个轮子居然都没碾到我,我还自己爬起来…” “哇,真!”老哥眼中泛着光,“我能不能说这是本月最意外?” “我也这麽觉得…”老爸似乎还在回味那惊险的“英雄事”。“你们两个摔车喔?浅啦,摔成这样…哪像你老爸福大命大…” “滚去洗澡上yào啦!”老妈没好气的吼,“就不能当心一点?天天摔车,是怎样啦?保险公司都不想让我们家保了!你们到底有没有在看路啊?!” 老爸乖乖的闭了嘴,规矩的洗好澡,老妈把刚煮好的猪脚面线端给他。 他才刚动筷子…厨房发出匡琅的巨大声响。chā在架子上好好的菜刀不知道为什麽掉进了水槽。全家人瞠目看着厨房的骚动,就在众目睽睽下,墙上挂着的炒菜锅、锅铲和锅盖,一样样“飞”进距离半公尺的水槽。 大家低下头,继续吃着猪脚面线。 “唉,”老妈见怪不怪的叹口气,“我到底哪根筋不对,嫁到这一家来呢…?” 其实她完全可以理解老妈的怨叹。他们这一家子,不知道为什麽,平常就大小意外,怎麽样“乾净”的房子让他们住过,都会变成难以解释的“鬼屋”。 但是逢九闹得更凶。 更不巧的是,她和双胞胎哥哥十九岁,老爸四十九岁。这一年,老妈乾脆把火盆放在门口不撤了,天天煮猪脚面线。据过世的nǎinǎi,老妈的婆婆说,爷爷、曾爷爷,也都是这样的。 “我是为什麽嫁到这家来啊…”nǎinǎi总是这样怨叹着。 可能是这份相同的无奈,他们家根本没有婆媳问题。嫁到这家来的女人都有种同病相怜的同仇敌忾。nǎinǎi甚至劝过妈妈,孩子生了两个也就够了,千万不要再多生了。 “天天跑医院也是很贵的。”nǎinǎi当真是语重心长。 细数他们家的灾难史,真是多如牛毛。光说谢双仪就好,她每年都有大灾小殃,常常要去保健室报到。车祸还是最平常的,但是被空车撞到,这就不太平常了吧? 但是她已经数不清多少次,被停在路边的空车给撞了。车主赔得莫名其妙,她被撞得莫名其妙。 跟她一起的同学吓得哭爹喊娘,去收惊好几次。还发誓看到空车里有恐怖的“那个”发动车子追撞,但是双仪很无奈的什麽也看不到。 不知道是福大还是命大,发生这麽多次车祸,她顶多擦破皮。真的让她住院的那次,是九岁那年,她和老哥一起回家,从天而降一只神奇的花盆,先是打中了她老哥的脑袋,又打中她的脑袋。 後来查很久,才发现这个花盆是两百公尺外杂货店前面的花盆。问题是,老板指天誓地,这个花盆在他面前飞了起来,然後就不见踪影了。 老板最後去收惊,还大病了一场。 她和老哥因为脑震dàng双双住院,但是除了脑震dàng,也只是在头上多了个包,啥事都没有,观察三天就出院了,两个人不但脑袋健全,考试也都名列前茅。 但是那个陶土作的大花盆都破了呢。 当然,类似的事件层出不穷,双仪也颇感纳闷。直到nǎinǎi有回严肃的找她和老妈去见她,她才知道为啥。 双心 第三部(二)当时nǎinǎi的身体已经很不好了,那天却精神奕奕。她仔细看了看老妈,“阿娟,嫁来我们家真的辛苦你了。” 老妈叹了口气。“妈,你说什麽话?好好养病吧。” nǎinǎi摇了摇头,“双仪啊,你也渐渐大了。幸好这代养了你这麽个女孩子,在你哥哥娶老婆前,你还可以帮着你妈妈挡一挡。这是谢家女人的命,你要加油啊…” 然後nǎinǎi说了个奇怪的故事。 日据时代,日本警察灭了一个小小的平埔族。这是时代的悲剧,为什麽灭、怎麽灭,详情没有人清楚。那些日本人很得意的在平埔族的圣地上,盖了一个很小的神社,在底下做基础的,是平埔族信奉的神灵。 後来这群日本警察因为种种意外,死得非常凄惨。唯一幸存的,是两个汉族通译。也很巧,这两个人同姓,都姓谢。 当中一个是谢双仪的祖先,他慌张的辞了通译的职务,带着妻儿逃到南部去了。 原本以为,死不瞑目的亡灵饶过了他们,哪知道这只是另一个恐怖的开始。 他们世代居住的老宅鬼影幢幢,原本有愧的男主人受不住良心的苛责,上吊身亡了。 “你们世代必定早夭!死得凄惨无比!”凄厉的鬼嚎此起彼落,“汉jiān!你们这些为虎作伥的汉jiān!” 痛悼丈夫横死的妻子抬头怒视,“就算我夫杀了人、当了汉jiān,又关我和两个孩子什麽事?!”她气得不得了,从厨房拖出一把菜刀,护在两个拼命发抖的孩子面前,“人死债烂,你们凭什麽索命?!出来啊!滚出个能讲理的!说说看我和两个孩子哪个碰过你们一根寒毛?你们又是凭了什麽可以残杀无辜?老娘跟你们拼到底!” 不知道是她太悍,鬼也怕恶人,还是她向来善良,没有弱点可攻讦,这起鬼怪闹了一夜,就此不再出现。 只是後代饱受意外之苦。 “…nǎinǎi,你要不要休息一下?”双仪张着嘴,好一会儿才说得出话。什麽年代了?nǎinǎi是不是病糊涂了? “妈,你说这些,我相信。”老妈幽幽叹口气,“嫁到这个家来十几年,我实在太了解了。” “…妈!”你干嘛跟nǎinǎi一起瞎起哄啊。 “这家的男人哪,都满没用的。”nǎinǎi叹息,“阿娟,你生了个女儿,是你的福气。我没女儿当臂膀,累到你来才能歇歇肩。我寿算也到了,还得赖你多多照顾谢家…” “妈,你安心吧。这也是我的家呀,我会把菜刀拿出来,好好护卫这个家的。” 老妈倒是很坚决。 …老妈,你连鱼都不敢杀,拿菜刀出来能干嘛? nǎinǎi倒像是安了心,微微笑了笑。“这样我就放心了,我可以去找你公公抱怨,累了我一世呢…” 没几天,nǎinǎi就过世了。这是她十六岁时发生的事情。 之後发生的事情,可精彩了。 睡到半夜迷迷糊糊,她被老妈一阵猛摇。“几点了?”她睁开眼睛,天色还昏暗呢。 “我去把你爸叫回来,你去拖回你哥。”老妈没好气,塞了把菜刀给她,“看到什麽别惊慌,拿着菜刀骂就对了。”她拿着另一把,匆匆走出去。 “…妈!你要去哪?”她吓醒了。 “你爸去顶楼了!”她老妈叫着,“你去阳台看着你哥哥!真是的,以後把他们绑床上好了…我也是会困的!”老妈已经跑出去了。 阳台?她拿着菜刀,有点糊里糊涂的。一跑到阳台…她的心脏差点停了。 她老哥居然在…阳台的栏杆上面散步。 “不好吧?这样跳下去…”她老哥闭着眼睛,像是跟谁问答着,“会给扫地的阿伯带来麻烦。” 跟他当兄妹这麽久,她还不知道老哥会梦游啊! “老哥,你在做什麽?!”她一急,拿着菜刀指了过来,“你马上给我下来!” 老哥闭着眼睛转过身来,像是在望着她。她整个人都发软了…他们家在十四楼… 摔下去可是一团ròu饼啊! “快下来!到屋子里去睡觉!”她怒吼着,拿着菜刀的手簌簌发抖。 “我们家的女人是很凶的。”哥哥继续闭着眼睛,梦呓似的说,“我得回去睡觉…”他跳进阳台,摇摇晃晃的走回床上,打起鼾来。 这是怎麽回事? 大门一响,吓得她跳起来。老爸同样摇摇晃晃,“我跟你说,我们家的女人很凶…你就不信…” “别给我搞鬼!”老妈的脸色很难看,“你们不用睡觉,我是得睡觉的!你不知道睡眠不足的女人连鬼都敢杀吗?快给我滚!” 老爸软绵绵的瘫在地板上,开始呼呼大睡。 “…帮我把你爸爸拖进房间里。”老妈收了双仪的菜刀,和自己手上的一起chā在架子上。才走回客厅,厨房又乒乒乓乓的闹了起来。 “别理他们。烦死了…”老妈咕哝着,和双仪一起吃力的扛着高大的老爸,摔回卧室的床上。 无奈的看了看茫然的双仪,“…不用怕。看起来是挺吓人的,但是他们什麽事情也作不到…” “要看到什麽?”双仪更茫然了。她只看到老哥和老爸都梦游还说梦话。 她老妈瞪大眼睛,“你什麽都看不到?” “看到什麽?我只看到老爸和老哥在梦游。” 老妈仔细看了看她,叹了口气。“这说不定也是种才能。” 双心 第三部(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几次,她渐渐了解,为什麽当家庭主fù的老妈有睡眠不足的黑眼圈。 因为她也有了相同的黑眼圈。 “…老妈,要不要带老爸和老哥去给医生看看?”她也吃不消了,“梦游应该有yào医吧?” 老妈看了她一眼,没好气,“我没带去过?看到医生都觉得我神经了。你老哥和老爸都很好,就是作祟,这怎麽看?” …作什麽祟?她就没看到什麽。 “别罗唆了,来帮我捡佛豆。”老妈很无奈的端了一盘土豆过来。 “…老妈,我记得不是捡土豆。”她虽然不信这个,但也跟着老妈去拜拜过。 “你老哥和老爸都不吃土豆以外的豆类,你以为我不知道啊?”老妈一面拨着土豆壳,一面虔诚的念佛,“别发呆,快来帮忙。” 现在她也深深的感觉到当谢家女人是很倒楣的。 後来听外婆说,老妈在婚前是很时髦的知识份子,根本就是无神论。不但如此,胆子又小,生平最怕灵异事件。刚出嫁没多久,天天回来哭着说,婆家有鬼。 结果小孩生完,什麽鬼都没看到了。 “谁说没看到?”老妈冷冷的说,“闹得更凶!但是老公连蟑螂都怕,两个小孩还在吃nǎi,我不勇敢一点,这个家怎麽办哪?” 双仪还是比较相信科学的说法。或许她老爸和老哥大脑会异常放电,引起灵骚现象。至於梦游等等,也是因为这种奇怪的超能力,不是什麽作祟。 不过她是很可怜长年睡眠不足的老妈,所以很乖的陪老妈念白衣神咒,捡佛豆。 老妈开心,两个男人才不会老挨老妈的臭脸。 毕竟她什麽都没看到是不? 就这样过了三年安静(?)的生活。只是偶尔得去抓去阳台或顶楼闲晃的老哥和老爸,厨房依旧闹个不停。 老妈不是没有做过任何努力…她将锅碗瓢盆放进橱子里,然後闹到天亮,乱七八糟的堆在水槽。绝望之际,她发狠在厨房安奉了现代人很少人供奉的灶君… 那天半夜双仪去厨房喝水,抬头看着那尊凛然的灶君。她真以为自己眼花呢,灶君在她眼前胡子一撮撮的掉下来,脸上浮现一道道的伤痕。 锅碗瓢盆大闹特闹,飞来飞去。她静了一会儿,抓起乱飞的菜刀,用力的一剁钻板,“闹够了没有!懂不懂敬老尊贤啊?!” 不知道是不是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 章 来露水,灶君居然开始流泪… 她伸手将灶君抱下来,放在客厅的茶几上,又去睡了。 “夭寿喔!闹到把灶君赶出厨房是怎样啊~”天一亮,就传出老妈绝望的惨叫。 “是我啦。”她睡眼朦胧的冲去客厅,“是我把灶君抱下来的。” “……”老妈对她瞪着眼睛,让她不得不解释,“因为灶君的脸被抓,胡子也快被拔光了…妈,老人家被欺负怎麽好呢?人有人权,神也有神权啊…” 她老妈差点掉下眼泪。 等她放学回来,发现工人正把厨房的小神坛拆下来,安在客厅。老妈正在细心的替灶君“疗伤”。用他们美劳课用剩的白胶补灶君脸上的伤痕,还找了瞬间胶把掉下来的胡子慢慢黏上去。 後来他们家的灶君供奉在客厅,蔚为奇观,但那是体恤老人家,不是指望灶君可以帮他们什麽。 因为,厨房依旧闹个不停。不过,她也越来越习惯了。 “为什麽我之前都没有感觉呢?”双仪叹气。 “因为那时你还没满十五岁。十五岁对女孩子来说可是大事呢。”老妈回答。 十五岁,谓之及笄。一满十五岁,古代的女孩子要束发加笄,表示成年。也就是说,她长大了,就知觉这些怪事了。 “那老爸和老哥呢?”她有点不开心,“他们也超过十五很多年啦!” “他们是没用的男人。”老妈疲劳的叹口气,“那两个没用的家伙看到蟑螂还会大叫,你能指望他们什麽?” 也对。他们除了看蟑螂大叫,还会梦游和梦呓,把她和妈妈累死了。 但是即使经历这麽多怪事,她还是什麽都没看到。 直到她十九岁这一年,老爸和老哥的梦游莫名其妙的停止了,但是意外却产生得非常密集。 也是这一年,她头一次有了比较像样的“第一次亲密接触”。 双心 第三部(四)她还记得,事情真的闹得很大。她美丽的小阿姨,居然未婚怀孕,在医院里安胎。说好说歹,就是不肯把孩子拿掉。 这简直把保守的外公外婆气死了,声称要断绝亲子关系。而且严令兄弟姊妹不准去看她。 老人家顽固,姊妹怎麽可能跟着糊涂呢?老妈嘴里敷衍,还是暗暗去探望照顾。 只是很不巧,祸不单行的,她老哥又把腿摔断了。 “…你是怎麽摔断腿的?”双仪真的感到不可思议。 “你就站在我後面,”她老哥没好气,“没看到我怎麽摔断的?” 是呀,她是看到了。她老哥踩到自己鞋带,从楼梯上摔下来。但是…他摔倒的地方,只有楼梯的三阶。不到小腿高的高度,摔断一条腿? “你不是谢家的小孩?”他老哥瞪人了,“这很寻常好吗?” 她发出和老妈一样疲劳的叹息。 老妈累得快bàozhà,实在拨不出时间去探望小阿姨,“双仪,去帮我看看小阿姨。 她一个人在医院安胎不方便。”她熬着鸡汤,早就叹不出气了,“时运有这麽低吗?老天…” 她默默提着鸡汤去探望小阿姨。 到了病房外,正要推门进去,听到两个小孩在jiāo谈。 “你也不管好他们。”小女生的声音很幽怨,“现在我能不能出生都不知道…” “对不起嘛。那时我正在找他们藏起来的女人。”小男生的声音很无奈,“两边都是人命,我看你还能支撑,再说,你妈妈命不该绝…那个女人我不去找,是一定会死的。” “那个阿姨有找到吗?”小女生关怀的问。 “有。唉,他们居然把她藏在电梯底下。连我都花了好久时间才找到…”小男生静了静,“我真的不想再沾上无谓的血腥了。” 双仪愣了好一会儿,悄悄的打开门。一个浑身是血的小女生和一个满脸伤痕的小男生错愕的看着她,飕的一声,小男孩钻进挂在床边的黑雨伞,小女孩没入床上熟睡的小阿姨身体里面。 一阵天旋地转,双仪差点晕倒了。她、她她她…她到底看到什麽啊? “双仪?”小阿姨昏昏的张开眼睛,“你的脸色怎麽这麽难看?” “我…我我我…”她嗓眼发乾,好一会儿才出得了声音,“哈哈哈…没事,我这几天大概太累了…”她将鸡汤放下,却毛骨悚然的避开那把黑雨伞。 “你妈妈呢?”小阿姨示意她坐下,“我不用人照顾啦,护士小姐很仔细的。我也没什麽大病…” 她紧绷着看着小阿姨,她气色不错,有说有笑的,一点也不像被“那个”缠上的样子。 但是,那个满身是血的小女孩…? “美琴,有客人啊?”爽朗的女声响起,笑嘻嘻的小姐走进来,“刚看你在睡觉,我去买了牛nǎi,要喝一点吗?” “这是我姊姊的小孩,”美琴笑着让座,“她姓谢,谢双仪。双仪,叫朱姊姊。 她是我的好友,朱佩儿。” 两个年轻的小姐都语笑嫣然,将双仪的惊惧冲淡了不少。直到佩儿要离开,叫着,“威威,回家了。”然後拿起黑雨伞… 双仪吓得全身僵硬。那个满脸伤痕的小男孩不知道从哪里出来,抓着佩儿的裙子,满眼警戒的看着双仪。 “威威,再见罗。”小阿姨居然微笑的摆摆手,“要听话喔。” 那个叫做威威的“小男孩”才放松了表情,微微的笑了一笑,摆摆手。这还不是让双仪心脏差点停止的主因。最主要的是… 她小阿姨的肚子,凭空冒出一只可爱的小手(不要计较上面都是血的话),也挥 了挥。 双仪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到家的,她冲进哥哥的房间,把正在照顾病人的母亲吓了一大跳。 “妈、妈妈!”她吓得语无lún次,“那、那个…小阿姨那边,有个叫做威威、威威…的、的…” “叫做威威的小男孩?”她老妈见怪不怪,“你第一次见到鬼?” “对。”她晃了两下,晕倒了。 她老妈摇头,继续帮儿子换yào。听到“鬼”这个字,没用的儿子也跟着发抖。“抖什麽抖?”她喝道,“像你们老妈这样见了十几年,早就不会抖了。怎麽会养出这样一群没胆子的小孩…” 双心 第三部(五)等她醒了,变得不敢去厨房…她实在没有心理准备,去面对“那个”。 但是很奇怪,不管怎麽闹,她就是看不到。渐渐的,她也感到很神奇,看不看得到,胆子的大小居然差这麽多,她也觉得很不可思议。 她开始佩服临危不乱、处变不惊的老妈了。 “你把他们看成是外劳就好了嘛。”老妈不耐烦,“荷兰人刚来台湾的时候,原住民也以为他们是吃人的怪物。” 老妈的豁达真的很刚强。身为老妈的女儿,她又怎麽能够软弱呢?何况她还比她老妈强一点:她看不到。 除了那两个“小孩”。 硬着头皮去送了几次鸡汤,又帮着照料小阿姨几天,惊惧的心慢慢淡了。她觉得老妈说得真对,把他们看成外劳就没事了。没多久,甚至还可以聊起天来。 “除了我们,你看得到其他的鬼吗?”威威对她放松警戒,好奇的打量她。 “看不到。”幸好看不到,不然她会吓死。她可没有老妈强韧的神经,“就你们俩。” 威威深思了一会儿,“…可能是有缘份吧。”他小小的脸孔很严肃,“不然照你这种石头似的体质,怎麽可能看得到我们?” 她可是很感谢这种体质的。双仪没好气的瞪他一眼。 “你不懂,这种石头似的体质是很强悍的。”威威的脸孔更严肃了,“可以说是百dú不侵,鬼见鬼怕。你知道为什麽吗?” 为什麽这小鬼有种老师般的讨厌个xìng?“不知道。” “因为…”他拖长声音,““不承认”,对鬼来说是最大的伤害。” “啊?”双仪被搞糊涂了,“我承认有鬼啊。” 威威用种看笨蛋的眼神看着她,“你感觉得到?闻得到?看得到?” 双仪摇着头。她跟她那天赋异禀的老妈不相同。 “你理xìng承认,但是情感彻底不承认。”威威很肯定,“就算有鬼在你眼前死晃,你也缺乏感受的体质…” 干嘛把我说得跟残废一样?被个小鬼瞧不起,双仪深深的感到悲伤。 (其实她完全忘记威威是鬼了…) 这天小阿姨有点感冒,发起烧来,她待得比较晚,直到小阿姨退烧才离开。等她从医院出来,已经快十一点了。 临走的时候,小阿姨睁开眼睛,“晚了呢…在这儿住一夜吧。” “不了,我还赶得上捷运。”双仪笑了笑,“我认床,别的地方睡不着。捷运站就在门外啊。” 初冬,天气开始冷了。一走出温暖的医院,双仪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抚着胳臂,她快步走向捷运站。很奇怪,捷运站明明在眼前,走了好久,就是走不到。 时间虽然不早了,但是最後一班捷运,应该有不少人赶着搭。但是路上静悄悄的,连只猫都没有。 她又打了个喷嚏,有点後悔没多穿件衣服。继续往捷运站前进…她依旧看得到捷运亮晃晃的灯光,却怎麽走都走不到。不然回医院吧?她思忖着,可能是感冒了,昏沈沈的才会走不到。回医院打电话叫计程车也比这样吹风好… 正要回头,一个低沈的声音响起:“别回头。” 她吓了一跳,眼前站着一个口里不断呼出白气的男人。在昏暗中,他的眼睛闪亮,定睛一看,相貌很普通,像是普通的大学生…但是有种强烈的亲切感。 我是不是见过他?双仪思忖着。仔细想,又无从捉摸。 “继续走。”他轻轻推了双仪的背,“千万别回头。” “回头会怎样…?”她不明究底,跟着男子继续前进。 “…我会希望你没有心脏血管上面的疾病。”他苦笑,“走吧,去捷运站。” 虽然莫名其妙,但是想想家里的两个男人就释怀了。男人胆子也不大,只是要硬充面子。说不定他也怕黑,看到她要去捷运站,刚好一起走而已。 只是两个人一起走,捷运站依旧可望不可即。 “…这麽晚,为什麽在外面逛呢?”男子的白气越来越浓。真奇怪,有这麽冷吗? “我小阿姨发烧了,留下来照顾她。”双仪解释着,“怀孕的女人身体特别弱,她又在安胎,很多yào不能乱吃,所以…” “安胎?”男子苦笑,“你的小阿姨…该不会是赵美琴吧?” “咦?”双仪吃了一惊,“你怎麽知道?” “我们认识…”男子呼出大团白气,“就是为了这样的因果?” “什麽因果?”双仪茫然了。 “走吧。”他不再往捷运的方向走,抬头望了望月亮和星辰,“往这儿走。” “不是去捷运站?”她小跑步的跟上来。 他勉强笑了笑,也有些惊异。难道她没发现身後的脚步声?粗喘、呻吟…哪怕是最迟钝的人都可以察觉吧? 难道…她是…? “最後一班的捷运也开走了。”他不动声色,“我们去公车站吧。” 她点点头,跟着他默默的走。 “你叫什麽名字?”他冷不防的问,“我姓谢,谢沈音。”知道名字比较好办。 “真巧,我也姓谢。”双仪微微吃了一惊,“我叫谢双仪。” 沈音点点头,白气更甚。看到一家灯火通明的便利商店,“…我有点渴,去买个饮料?” 他们走入便利商店,店员元气十足的喊,“欢迎光…”那个“临”却没喊出口,脸色死灰的看着他们。 沈音藉着明亮的灯光端详双仪,偷偷地松口气。“我请客,要喝什麽?”他们拿了两罐热咖啡,但是店员却死命摇头,“不、不用了…”他颤着声音,“本店请客,请客!不、不用结帐…” 怎麽那麽好?双仪奇怪的看着店员一眼,但是沈音却拉着她出去了。 “…!你神经什麽啊?!”同店的店员叫了起来,“那两罐咖啡我们得自己赔啊!” “小、小声点…”那个店员赶紧翻出阿妈给他的符,“财去人安乐!南无阿弥陀佛…” 另一个店员还想骂,看到地板…却倒抽了一口气。 明明只有两个人进来,但是刚擦过的光洁地板,满满的都是肮脏的脚印,沾满泥土。有的脚印只有半个,还有许多蹄爪的不明印记。空气中充满了腐败的气味。 他铁青着脸抓着同事手里的符,也颤着声音,“南无大慈大悲观世音…” 越跟越多,唉…沈音心情越发沈重。唯一值得安慰的是,他身边的无辜女孩的确 是人类,而且还是活着的人类。 让他觉得特别可怜,这无辜的女孩跟他相同,纠缠着永劫的因果。只是他想不通,今天又不是什麽特别的日子,为什麽数量会这麽多、这麽凶恶,在他们身後汇流成一大群厉鬼。 来得及吗?他在情形还能控制的时候,派小朱去求救,觉得自己神经过敏…万一是唐时醒着,小朱不免要吃很多苦头… 但他的预感是对的。这个普通的夜晚,却特别的凶恶。 他并不想来医院的。但是芳菲的肺炎,居然转成闭锁xìng肺结核。医生不懂,但是他懂。她的身体弱,却勉强自己和邪气对抗,而这些邪气和因果反馈在虚弱的身体,就变成这样。 不管是名义上还是实质上,他欠芳菲太多。再怎麽怕唐时,他还是得来探望住院的“妹妹”。 毕竟他也没有其他亲人。 但是遇到事情,他还是得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 章 虚弱的芳菲求救。他的心情真的越来越沈重。 越来越冷。残酷的邪气几乎让他站立不住。数量聚集太多了…但是他还是得撑下去。身边这个女孩什麽都不知道。 “公车站牌这麽远吗?”双仪走得很累了,“还要走多久?” “不要停。”沈音恳求着,“就快到了…别回头。”他紧张的抓着双仪。 双仪停下来,困惑的看着他。“为什麽不能回头?” 她转头望了过去,想阻止她的沈音忍不住大叫起来。 双心 第三部(六)一一九吧?对吧?叫救护车是一一九吧?沈音开始後悔了,他该去学CPR,心脏麻痹应该还有救吧?! 他为什麽没去学啊?现在眼前有人要活活吓死啦!就算他这种天天见鬼的人,也脸色惨青,心跳飙得比自强号还快… 好几张烂糊糊的脸凑在他们面前,有的断头,有的扁了半个头颅,不断的溢出白白的脑浆,还有人拿着断掉的手骨,惨笑拍着双仪的脸。 更恐怖的是,这个破烂鬼军团几乎充塞了这条大马路的六线道,场面壮观的宛如魔戒。空气中蔓延着冰冷又强烈的臭,啪搭啪搭的坠落,是腐烂的内脏和污血。 惨了!她会昏倒!她会吓死!还不用鬼军团动手,她就会休克死亡了… 她转了转眼睛,“什麽也没有啊。”她还以为有坏人跟踪他们呢,“你干嘛脸色这麽难看?” “你…你难道…”沈音脸孔都发绿了,“你什麽也…也没看到?” “要看到什麽?”她困惑了。今天月色很好,台北的天空难得的出现了几点星星。冷了些,却是很美的夜色。“你干嘛一脸见鬼的样子?”她忍俊不住。 “你、你没有看到…”沈音结巴了起来,那群鬼因为双仪的镇静,更加骚动恐怖,恶臭得令人几乎昏倒。他们咆哮着攀住双仪,将烂糊糊的身体黏贴在她的身上。但是却像是隔了一层薄薄的膜,一点也无法真正的碰到她。 “鬼?”双仪噗嗤一声,“怎麽男生都喜欢吓人?”她笑得很轻松,“哪有什麽鬼?我连个飘忽的影子都没看到。” 众鬼发出凄惨的哀号,宛如临死前的尖叫。黏在她身上的厉鬼像是被硫酸泼到,冒出阵阵的青烟,有传染xìng的过渡到其他厉鬼身上,原本塞满六线道的鬼魂大军,消失的一点影子都没有。 沈音发着愣,看着空空dàngdàng的大街。直到双仪连连喷嚏,才将他惊醒。他默默的将自己外套脱下来给双仪,招了计程车,将她送回家。 在街角,被折磨的只剩一口气的女郎蜘蛛,瑟缩着。她有些茫然的看着折磨她的剑侠,脸孔惨白的缩回安全的潜意识,不论芳菲怎麽叫,她都不肯出来。 “我讨厌那个女人。”唐时只吐出这句话,就惊惧的沈默了。 一物克一物。芳菲苦笑着帮女郎蜘蛛疗伤。说不定,唐时也遇到了她的克星。也说不定,她找到了真正可以保护沈音的人。 基於某种难以解释的缘故,他向双仪告白了。原本以为会被发好人卡,更让他惊异的是,这个少女点头答应了。 其实双仪也很困扰,她也不懂,才见一次面,为什麽她会答应。 “妈,我有男朋友了。”她搔搔头,告诉忙得不可开jiāo的老妈。 老妈看了她一眼,“该不会是你觉得他没有你会很惨,所以才答应的吧?” 她微微一惊,老妈真是见微知着啊!“呃…差不多是这样…” 老妈长叹一声,低头继续捡佛豆,“我当年也是这样。”不过略感安慰,“幸好谢家也就这麽一家,别无分号…再怎麽惨也惨不过我们家。” 双仪张开嘴,又把话咽下去。只是巧合啦,刚好都姓谢。再怎麽惨也不会比他们家衰… 等她了解还衰几百倍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日後她满懊悔的,应该看到沈音的宠物就逃之夭夭才对…偏偏她对什麽样的宠物都没意见。 沈音让她看到女郎蜘蛛的时候,真的急出一身汗。完了,生平jiāo的第一个女朋友,就要这样吹了…他才牵过她的手而已! “你养蜘蛛啊?”双仪满好奇的,“有没有dú?” 沈音瞠目看了看雪白仰卧着luǒ女的身躯,八只“手”撑在地上,脸孔在前面嘶声的女郎蜘蛛,又瞠目看了看完全没有异样的双仪。 “…没有dú。”他颤着声音,“你看她…是什麽?” “蜘蛛啊。”双仪觉得很奇怪,“就是白色的蜘蛛啊。”不然还能是什麽?仔细端详,这蜘蛛有点异样。 “哇,这蜘蛛还有带手套。”她稀奇的叫了起来,“你还帮她做手套喔?”超小的手套,套在蜘蛛的八只脚上,她仔细看了看,“啊,是花纹啊…好有趣,她身上还有比基尼似的黑色花纹!” 沈音尴尬的看着戴着黑色长手套的女郎蜘蛛,和穿在她身上的黑色内衣裤。他费尽唇舌和苦心让小朱穿衣服,她最大的让步就是忍受这些衣物。 “…你没看到吗?”莫非在她眼中,小朱只是只普通的白蜘蛛? “要看到什麽?”她的眼中出现茫然。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沈音凝重的说,“这也是一种强悍。” (第三部完)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iqugedu.com---【风璃缘起】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访问小说分享者(杜莹秀)的书库,阅读更多TA分享的书籍! 地址:http://www.biqugedu.com/u?id=29807 也可以百度搜索或者访问www.biqugedu.com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