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大官人》 第 1 章 ------------------------------------------------------- 本书由www.biqugedu.com【午夜魔兰】整理上传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不慎该资源侵犯了您的权利,请麻烦通知我及时删除,谢谢!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iqugedu.com--【战斗蝙蝠】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神仙大官人》 第一卷 春梦也穿越 第一章 春梦也穿越 “官人,奴家尚是处子之身,还请官人怜惜……” 芙蓉帐中,一个淡妆素裹眉目如画的绝美佳人酥胸半掩,娇慵无力斜倚在锦榻上,含羞带怯楚楚可怜地发出邀请,你该怎么做? 狄小石眼里喷出了熊熊火焰,喘着粗气三两下把身上的衣服扯得精光,毫不犹豫就是一个标准的饿虎扑食扑了上去。 “啊……” 狄小石惨叫一声,趴在冷冰冰的地上狠狠诅咒起来:“你姐姐的,每次摔一跤老子没意见,以后可不可以换个光溜溜的美女弥补一下?遮遮掩掩的吊老子胃口。” 作为一名发育健康、精力旺盛、xìng取向正常,但苦无机会身体力行的现代大学生,狄小石做春梦的次数已是难以计算,却十有八九是以跌下床的方式收场,实在是让他痛苦郁闷不已。 狄小石咂咂舌,回味了一番梦中妖娆的动人风情,才懒洋洋地爬起身来,突然浑身一震,双眼瞪得有如铜铃:“我*,这是什么鬼地方?” 昨晚周末狂欢,虽然喝酒喝高了点,但也明明是撑到寝室中才睡下。而现在所处的却是一间陌生的房间,而且房顶还是青瓦木梁,砖石地面,格棂窗上糊着纱纸,摆设的家俱用品全部好象是从博物馆里拿出来的古董。再低头瞧瞧,自己身上竟然也穿着一件宽绰阔大的布衫,活像个古代影视剧中跑龙套的货色。 日哦,这算什么破事?狄小石只觉脑袋里像有十七八个风车在呼呼地转,晕得厉害。发了半天愣,忽然一拍脑门,咧嘴乐了:“***,这几个王八羔子,还花大心思来跟老子逗乐子。”放开嗓门嚷道:“混帐东西,还不快给老子滚出来。” 他还以为自己昨晚喝醉后,被舍友们恶作剧弄到了学校边上的影视基地,想唬他一跳看笑话。 一人应声推门而入,却是一个约十四五岁,眉目秀作仆僮打扮的少年,拿着毛巾木盆道:“二少爷,你别急,我这就为你去打洗脸水。” “站住。”狄小石大喝一声,走上去拍拍少年的肩膀,嘿嘿笑道:“还少爷呐?怎么不叫王子叫殿下……老弟演技不错啊,将来一定会大红大紫,叫什么名字?给我弄张签名照吧,你出名后还说不定能换几个钱花花。” “我是狄安呀,二少爷你又不记得我的名字了?”少年答了他,就一边往外走,一边摇着头自言自语:“唉,二少爷这傻病越来越严重了,以前虽然也说胡话,可没一大早的就开始说呀,得再找大夫看看才好。” 狄小石不乐意了,瞪起眼道:“呸,我说什么胡话?你才说胡话呐,你全家都说胡话。” 那少年没理他这碴,自顾走了出去。狄小石翻翻眼白:“你姐姐的,这戏还演上瘾了。得,今天礼拜天,闲着也是闲着,不好好陪他们玩玩也未免对不住那些家伙花的心思。” 摇摇摆摆迈着方步行出房门,只见外面是一个小庭院,藤萝攀墙花木扶疏,还置放着样式古朴的石桌石凳,环境十分的优雅静。狄小石也没多在意,仰面朝天,伸直双臂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正要放下时,心里忽地一动:“怪了,这天空怎么蓝得出奇?呃,还有,明明才刚刚过完春天,这天气看起来怎么象是到了秋天?娘的,难道老子一醉就醉了整整一个夏季不成?古怪,古怪。” 一股莫明的惊恐蓦然窜上脊梁骨,狄小石只觉四肢僵硬,艰难地扭动脖子,能听见颈骨生了锈般“喀喀”作响。视线停留在庭角一株数人高的树上,但见树叶丛中白花簇簇,吐露幽幽香馥……这、这可不是一棵桂花树么? 桂花八月才开,现在真的是秋天?狄小石忽然觉得脑袋里更像有几头叫驴在可劲地撒欢儿,糟乱得一塌糊涂。 这时那少年端了一盆水进来院中,放在石桌上招呼道:“二少爷,快来洗漱吧,老夫人还等着你吃早点呢。” 狄小石没有丝毫反应,木雕泥塑般一动不动,那少年似乎也见怪不怪了,径直过来拉他,哄小孩一样说道:“二少爷听话啊,老夫人身体不好,你别让她老人家焦急担心。” 狄小石身子猛然一震,回神抓住少年的肩膀气急败坏地大力摇晃:“老子不玩了,你他妈告诉我,这是什么鬼地方,快告诉我。” 少年被双目赤红面容狰狞的狄小石吓了一大跳,尖声惊叫起来:“不好了,不好了,二少爷的病又发作了,快来人呀……” “你娘的,还跟老子装蒜。”狄小石一把推开他,跑向院门怒叫着舍友们的名字:“王祺、张涛、刘向云,你们这几个王八蛋,快给老子滚出来。” 院外是一条幽静的小巷,巷口显而易见是一条街道,狄小石以能够在奥运会上夺取百米短跑金牌的速度冲到大街上,张眼一望之下,整个人立刻再次变作了泥塑的菩萨,连眼珠子都无法再转上一转。 街面上的行人虽然不太多,但全是古装打扮,或骑着骡马,或赶着牛车,或挑担提篮,在狄小石身边神态自然地来来往往……没有摄像机,没有准备上场的演员和工作人员,没有那个熟悉的现代工业世界的任何痕迹! 呆了片刻,狄小石激灵灵地打了一个寒蝉,突然又发足狂跑起来。 那少年在巷子里跌跌撞撞地追来,带着哭音尖叫:“二少爷,二少爷你快回来……快来人啊,二少爷的癔病又犯了。” 几人闻声跑出,跟着少年急追,最后出来一个fù人,惊惶哭叫:“儿啊,别跑了,快回来吧。” 狄小石一口气跑出两条街,行人渐稀,前方尽是庄稼田地,间或有农人在劳作,已是到了野外。绕过一个池塘跑上一座小山丘,居高临下望去,但见眼前呈现出一大片高低错落的古代房舍,显见是一座规模不小的集镇。 一条笔直宽阔的大道穿镇而过,道旁酒肆店铺毗连,两头的商旅车辎络绎不绝,还偶有快骑驰骋绝尘而去。包围集镇的,是大片大片的原始风光的田野、森林、众峰,这一切一切都表明,这绝对不是原来身处的二十一世纪的地球。 做个春梦也能穿越,他娘的太没天理了…… 狄小石同学最终没能承受住这个沉重的打击,两眼一翻,一跤骨碌碌直滚下山坡,仰面朝天干脆利落地晕了过去。 悠悠醒转,发觉自己仍然躺在先前睡醒的那间房子里,一个年近五旬慈眉善目的fù人坐在床边不停抹着眼泪,那个叫狄安的少年怯怯地缩在角落。屋中还有一个穿着绸缎长衫的青年,正与一位郎中模样的中年人低声jiāo谈。 见狄小石睁开眼睛,fù人惊喜地叫了一声,把他紧紧搂住,泪花涟涟道:“儿啊,你怎么又无缘无故跑到山上摔下来?还好没有什么大碍,要是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可叫为娘怎么活啊!” 狄小石双目呆滞无光,万事不管,只在心里念叨:“老天爷,你老人家开开恩,降一道雷电把小子劈回去罢,什么一统江山拯救苍生于水火、开疆拓土泽被子孙万代的盖世伟业,就jiāo给那些雄才大略胸怀宏图霸业的英雄大哥大姐去做好了,我狄小石只求回归过往生活,继续当一个无病无灾安安稳稳混吃等死的小人物。” 听见狄小石醒了,那郎中过来为他检查了一下身体,然后开了一张处方,嘱咐道:“他这癔病的根源由来已久,想要彻底医好是不可能了,你们先照这副安神养气的方子抓点yào给他煎服吧,也许可以稳定下,有什么新症状再来找我。” 那青年付了酬金,将郎中送出门,回身冲着狄小石就极其恼怒地呵斥:“下次再乱跑,非打折你这傻子的腿不可。”这青年长得颇为俊秀,只是眼圈有点发黑,不怎么精神,此际眉头拧得就如挂了一把锁,显是很有些ròu疼。 fù人责备道:“子仲,你弟弟有病脑子不明白,又能知道些什么?你别这么大声把他吓坏了,以后让狄安看紧点也就是了。” “无故又破了一笔财,家里能经得起几次这样的折腾?”那青年兀自心疼不已,悻然喝道:“狄安,下回再不看住他,定当剥了你的皮。” 少年狄安没口子地迭声应道:“是,是,大少爷,小的以后一定小心照看二少爷。” 这些人把自己当成了什么二少爷?狄小石忽然想到这个问题,猛地弹起嚷叫道:“镜子呢,把镜子给我。” 狄安非常机灵,飞快找来一面铜镜。 果然,还是附体穿越! 镜中显出一张约十七八岁的少年面孔,跟狄小石看了无数遍的脸孔的轮廓依稀有点相似,但五官的俊朗帅气绝不止高出一两个档次。如果狄小石在地球时有着这样的一张脸,指不定早让星探发掘去一举成名,哪会屈辱地背负处男之名,被寝室同学封为镇室之宝活到至今? “咣啷。”铜镜狠狠地砸在了地上,迸出一声大响。 狄小石紧捏双拳,面目扭曲,赤涨得直yù滴血,发出疯狂的怒吼:“贼老天,老子不要做别人,老子要做回老子自己,贼老天,老子日破你三百六十代先人祖宗……” 见他突然发狂,fù人吓得失色大叫:“儿啊,你怎么了……快叫大夫,快去叫大夫来。” 第一卷 春梦也穿越 第二章 画饼 “二少爷,时候不早,我们该回去吃饭了,要不然老夫人又会焦急了。” “别罗嗦,再逛一会就回。”狄小石头也不回,继续在大街上左顾右盼地溜达,一路看到眼生的玩意儿就凑上去瞧个仔细,活像个对什么都充满好奇的孩童。 小僮狄安不敢再劝,一步一趋地紧跟在后,尽管走得两腿发软,却也没有多少怨言,跟以前相比,现在二少爷的表现已经让他大念无量天尊了。同时暗想,二少爷怎么就不早些撞到头呢?害得自己这几年间吃足了苦头。 狄小石终于接受灵魂附体于他人躯壳的现实,借摔跤之名扮作大梦初醒,但又忘却了所有前尘往事的“初生儿”。如此一来,他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的异常之处不但无人会加以怀疑,更可以大大方方地了解各种情况,知道了自己非常凑巧地附身在了一个同名同姓的人身上,狄家的住址则在一个名为大楚的国家东疆边境的县城卧牛镇里。 对掩护他穿越者身份更有利的是,原来的那个狄家二少爷狄小石竟是一个傻子。不过,那位狄二少爷并非天生痴呆,幼时不但不傻,反而天资聪颖,十三岁就考取了秀才,神童之名卧牛镇上无人不晓。只是后来不知怎地突然中邪得了癔病,整天神智不疯疯癫癫,再后来就完全傻了,至今已有数年。狄小石暗自庆幸,要是那狄二少爷不傻,自己这个冒牌货表现的反常之处就不容易掩饰过去了。 通过几天从各方面的初步观察了解,狄小石发现身处的大陆的确并非地球,而是被称为太沌神洲,其社会机制、文明与经济基础大概相当于古代中国的唐宋时期,不过国家之多局势之复杂却让他很是吃了一惊。 太沌神洲的疆域总体面积尚无从知悉,仅中心地带的知名国家大大小小就不下百余个,国力强弱不一,各国之间或jiāo好连盟或敌对干戈,隐隐地形成了两个分庭抗礼的超级国家集团联盟。虽然没有bào发波及到全大陆的战争,但利益所至,规模不大的军事武力冲突却是时有发生,就算超级联盟内部,各国明里暗里的纷争亦是在所难免。 狄小石所在的大楚国坐落于太沌神洲东南腹地,幅员辽阔颇为富饶强盛,与邻近的秦国及北汉三个大国构成东方各国联盟的核心,互为犄角又彼此顾忌惕防,同太沌神洲西方诸盟国遥相割据对峙,保持着小处纠纷摩擦不断,但总体大局相安无事的微妙形势。 除此之外,太沌神洲边远的寒苦之地还有一些文明较为落后的蛮子部落群体,近海岛屿上亦分布着一些多不知名的零星岛国。至于浩瀚大洋之外的情况,就甚少有人知之了,大都传说是大神通者居住修行的逍遥福地琅琊仙境。 娘的,这鬼世界比春秋战国时期诸侯割据的局势更要混乱,怎么就不打打杀杀乱得zhà开锅?狄小石颇感有些不可思议,再一深入打听,不禁更感匪夷所思。 原来这世界上势力最强的并非国家政体,而是凌驾于尘俗众生的宗教力量。 太沌神洲宗教盛行,派系林立不一而足,叫得出名称的起码就有好几十个,而其中信徒最多最广,影响力最大的则是道教和佛教。 包括大楚国在内,东方诸国大部分信奉的是道教,其教宗的权力大得令狄小石难以想像。一国之君在举行登基大典之前,必须先至道教供奉祖师爷的宝殿参拜朝圣,经过教宗的加冕与赐福,否则就会被视为名不正言不顺,屁股底下那张龙椅必定坐得不大稳妥。 佛教则是西方诸国的国教,地位之超然尊崇比起东方诸国来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于每个国家的每个皇子公主在年少时俱要剃度受持,皈依佛门为僧为尼,朝暮课诵斋戒礼佛期满两年方可还俗重入尘世。 狄小石闻听后惊愕得无以复加,日哦,这太沌神洲上的道教跟佛教竟然如此强势,比地球中世纪欧洲曾发动八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 章 十字军东征烧杀抢掠,残酷地血洗了地中海流域的基督教还要来得威风霸道,把什么天命所归的君王皇帝震慑得连半个屁都不敢放,真真是得不能再了,亦真真是叫人想不通。 这其中的原委狄小石捺下好奇暂时没寻根究底找人追问下去,毕竟自己才“大梦初醒再世为人”,自当要显得“弱智幼稚”一点,问些太过“深奥抽象”的东西容易惹人起疑,不妨日后再慢慢探索。 见着什么都觉得新奇的狄小石转悠一天后回到狄家,已是暮色四合,狄母早已等得忧心忡忡坐立不安,好生斥责了狄安一顿。 狄安虽是满腹委屈,却又不敢分辩,只唯唯诺诺地应是。 狄小石听得心烦,皱眉道:“是我自己回得晚,关狄安什么事?你要骂就骂我好了,要不以后别再让人跟着我。” 狄母素来把这个傻儿子当成心头ròu,如今病情好转神智渐复,更是着紧得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闻言忙陪着笑道:“好好好,娘不说狄安了。儿啊,你在外面逛了一天也该饿坏了,娘叫厨房里炖了莲子鸡羹汤,你一定要多吃点啊。” 狄家豪富巨贾虽然谈不上,但在卧牛镇这座县城中也算是一户数得着的缙绅人家。不仅在城里开了两家茶庄,而且乡下还有百数亩良田,撇开那些伙计长工不说,家里使唤的仆人丫鬟老妈子加起来就不下十来个。 仆fù将一大盆热气腾腾的羹汤送上,狄小石也确是饿了,三下五去二吃了一大碗下肚,又去添了一碗。 见他吃得甚是香甜,狄母眉开眼笑,连连夸奖厨娘做得用心,月底定要多打赏一贯银钱。 狄小石突然把调羹一放,皱着眉头发起怔来,狄母的慈爱让他想起了地球上的父母。自己失踪了这么些天,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不知道他们焦虑伤心成什么样了。 想到这点,狄小石心一阵酸,又一阵痛,哪还有半点胃口?重重把碗一推,叫狄安把剩下的羹汤都端去喝了。 狄母见状脸色沉了下去,又转口说汤做得不合狄小石口味,那厨娘不知不觉间非但赏银没了,一顿训责也未免走不掉。 狄小石正感哭笑不得,醒来当天见过的那个青年,即他的兄长狄子仲带着一个美貌少fù走了进来。 这少fù是狄子仲的妻子,叫何朝兰,面容姣好妩媚,身材丰满妖娆,颇具一番诱人的成熟风情。狄小石第一次见到她时觉得有点面熟,回心一想,马上发觉她竟跟地球上一个出名的日本AV女优面貌极为相似,而且两人的名字读音都惊人的一致,只是顺序不同而已。 在大学时,狄小石与一众室友在网上下过不少A片“观摩学习”,其中就有那女优的。当时就琢磨,怪不得狄子仲正当年轻力壮,精神看上去却显得萎靡不振,原来是房中有着这么一位尤物娇妻,不消说,一定是不知节制cāo劳过度所致。 何朝兰入房后未语先笑,向狄母请了安,关心地问狄小石道:“叔叔今天玩得可否开心?” 黄祸流dú遗害非浅,狄小石每次看见她,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总不免浮现AV里那女优一丝不挂的雪白luǒ体,各种各样任人蹂躏的yín靡姿势,及让人血脉贲张的勾魂呻吟,心里怪怪地,偏开视线道:“还好,还好。” 眼前这女人终归是他这具身体主人的嫡亲嫂子,而且还对自己颇为热忱关切,若是脑子里总转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下流东西,不lún不敬之意姑且不说,未免也有点儿对不住人家。 何朝兰只感觉这小叔子对自己的态度举止有些诡异,自然不知道他心里那些见不得人的龌龊场面,取过一叠绸缎衫袍,又笑道:“这几天,我督促着成衣店的师傅紧赶慢赶,总算赶了几套衣裳出来,叔叔拿去先试一试,倘或有哪处不合体,我再jiāo待裁缝师傅改改。” 那傻小子狄小石当初犯病后,经常发疯扯破身上价值不菲的绸袍。狄家这点浪费还承受得起,狄母原本不以为意,但何朝兰过门后说,小叔衣着富贵却神容痴傻,这副样子在外面很容易招致不轨恶徒的觑谋,要是万一引出祸事来反会害了他。 狄母听了大为紧张,于是依着何朝兰之言,特意做上几套粗布皂衣给狄小石遮人眼目,以免招惹飞来之祸。其后确也平安无事,如今狄小石疯病已好,那些有失身份的低劣衣服自然不能再穿。 狄子仲对自家兄弟的态度不知亲切了多少倍,与之前的粗暴厌恶相较起来,简直一个在天,一个在地,这时笑道:“小石,你的病既然已经痊愈,就不要再出去乱跑。不久之后就是咱们大楚国的秋闱之期,你应该在家认真温习功课,先考取了举人,待明年再一鼓作气入京参加会试。” 狄小石呆了一呆,吃惊道:“什么?我参加科举?”他虽是听说过自己的前身是秀才,但此刻全然忘了。 “哦,我已经在学政大人那儿替你打点过了,功名的事情你不用担心。” 依大楚国的条例,但凡秀才,每年都要通过例行考核,否则名额就会被刷下,狄小石疯了几年,自然已被除名。狄子仲以为狄小石担忧这件事,宽慰表功道:“费用虽然花去不少,但跟小弟的前程相比,却是微不足道。” 他又情意殷殷道:“小弟啊,父亲大人生前原也极有才学,只是时运不济始终未能进士及第,实是抱憾终生,我们兄弟也自当引以为憾。我这个做哥哥的资质驽钝,是无法告慰父亲大人于九泉了,小弟你天纵之材,不说高中状元,这金榜题名的进士是定当稳稳走不掉的。” 日哦,那傻子狄二少爷是天才,老子这个冒牌货可是个夯材。狄小石可以说是个天生的马大哈,当初能勉强考入一所三流大学都全赖祖坟冒了烟,对劳什子的四书五经更是一窍不通,念起来都拗口无比,等同半个文盲,想要去考个举人回来岂不是猴子捞月?更别说屁的金榜题名了。心中暗暗叫苦,吱吱唔唔道:“呃,这个,这个,我只怕,只怕……” 狄子仲正说在兴头上,根本没注意狄小石的异样,继续眉飞色舞道:“小弟你高中后,我就算倾尽家资也要铺出门路,为你在朝中谋个一官半职,步上大好的锦绣前程。之后你再照应我这个哥哥在地方上经营生意,咱们兄弟同心协力,狄家门楣荣华光耀、大富大贵之时还不是指日可待么?就算母亲大人被赐封为诰命夫人也非难事。” 狄母在旁听了这番美好前景,欢喜得面上早已绽出一朵大菊花,拭着眼角道:“诰命夫人的风光为娘倒也不奢望,只求你们兄弟富贵安康也就心满意足了。若是真有子仲所说的那么一天,你们的父亲九泉有知,一定高兴得紧,我也可以了无遗憾去见他了。” 何朝兰挽着婆婆的手,亲亲热热地笑道:“妈,瞧你老人家说的?大吉大利,大吉大利。” 狄母醒悟,亦连声道:“哦,是娘高兴得糊涂了,大家开开心心地说着话,这种话怎么当讲呢?大吉大利,大吉大利。” 见他们一个个憧憬得找不着北,一张饼是画得越来越大,狄小石越发叫苦,咳嗽一声,道:“嗯,这个考科举嘛,你们千万别抱多大希望,我这病虽然好了,但是以前学的东西也忘得一干二净了,不要说考进士,就是考个举人我也没半点把握。” 狄子仲一怔,笑道:“小弟你不要有压力,我们明白你身体刚好,也不是硬要求你一次考取,今年不行,就等明年好了,明年不行,就等后年好了,反正你年纪还小,不急不急。” 何朝兰亦道:“是啊,前程虽然重要,但是叔叔的身体更紧要,就算今年不愿意去考,我们做兄嫂的也理当体谅支持,等养好了身子再考也不为迟。” 狄母听了很是慰贴,摸着她的手夸赞道:“还是朝兰通情达理,更会体贴人,我有了你这样一个贤淑的媳fù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何朝兰嘴上如蜜里调油,乖巧地奉承道:“哪里?是我命好,才能遇上您这么一位慈祥可亲又疼爱晚辈的好婆婆,还有叔叔这样才高八斗的国家栋梁之材。” 还才高八斗的栋梁之材?狄小石撇撇嘴,自己是八斗烧火的木头废材还差不多。 狄母闻言更是打从心窝里滚烫起来,感慨嘘唏道:“朝兰啊,我原以为你看见小石有病,因此一向对他显得冷淡,没想到你暗底下原来是这般地看重关心他,为娘一直对你有些误会,你不会怨怪为娘吧?” 何朝兰水汪汪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异色,媚笑道:“妈,做小辈的不能让长辈放心信任,当然是小辈的过错,朝兰怎敢对妈存有半分怨念?” 狄子仲面上也带着些许异样之色,望了妻子一眼,岔开道:“小弟,你还皱着眉干什么?大家都说了,你的身体健康最要紧,今年这乡试不去也罢,至多耽误一年的工夫,没什么大不了得。更何况你在家多用功温习一年,明年秋闱的解元说不定就是非你莫属。” 又不是风流才子唐伯虎附上了你家傻老弟的身,这解元说中就能中么?狄小石大摇其头,心想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自己顶着个众望所归的天才名头,这一肚子草包终究会给识破,不如趁早让狄家人死了这条心。只得硬着头皮,苦着脸道:“唉,你们听我说好不好?我是真把书本上的东西忘得干干净净了,别说考经义论策的八股文,现在就是让我写上几个字都难。” 听他说得认真,狄子仲的脸色登时沉了一沉,强笑道:“小弟不必如此自轻,谦逊也应有度才是,太过自馁反而不好。” 狄小石叫道:“我哪有谦逊自轻?不信你拿笔来,我写上几个字让你瞧瞧就知道了。” 狄子仲脸上的笑容又勉强了几分,掩饰着喝道:“狄安,你耳朵聋了,没听见二少爷的吩咐么?还不快去取笔墨纸砚来?” 第一卷 春梦也穿越 第三章 兄嫂 盯着大好宣纸上那歪歪扭扭毫无笔法可言,犹如一条条秃头蜈蚣爬在上面的“狄小石”三个大字,众人均是面面相觑,表情各异。 狄子仲脸色难看之极,喉咙里也如同塞了好几条大蜈蚣,好半天才紫涨着脸道:“小弟,你这,这该不是故意戏弄我吧?就算再健忘,也不会连字都忘了怎么写啊?” 狄小石一摊手,愁眉苦脸道:“我确实忘光了,绝对没有弄虚作假,你要不信我也没法子了。” 狄子仲再作不得声,只见额角的青筋亦似蜈蚣般一抖一抖,越抖越急,生似要跃将下来。 狄小石纳闷不已,心道这个便宜哥哥即便痛惜弟弟,也不至于激动成这副德xìng罢?忽觉口渴,顺手在桌上端了一杯水喝。 狄母勉强露出一丝笑容,劝道:“子仲,你也不要太心疼你弟弟,他以前的学问通通忘了也不打紧,只要人好了,还怕以后……” 狄子仲突然一把将那张宣纸扯烂,眼里似要冒出火来,大声冷笑道:“我心疼他?哈,笑话,我是心疼那……” 何朝兰忽地用力咳嗽了一声,打断他道:“子仲,妈说得没错,叔叔的身体好了就比什么都强,即使文采赶不上从前了,你也不用太过痛心失态。” 狄子仲陡然住嘴,硬生生干笑两声,才道:“是,是,我是太痛心太激动了,唉,小弟他,唉,可惜啊。”他脸上的笑此际比哭还要难看上几分,倒是的的确确痛心疾首到了极点。 何朝兰又道:“妈,叔叔的身体如今既然好了,那他跟庞家的亲事也该提上日程了,听说庞家的孝期已过,庞家千金也早至婚嫁之龄,想必再没有什么借口推脱了吧?” 狄母闻言一拍手,喜笑颜开道:“对啊,我这几天光顾高兴了,一时倒忘记了这事,小石是该把未婚妻娶回家来了。” 未婚妻?狄小石正吞了一口水入喉,当即全数喷将了出来,呛得满脸通红,一边咳,一边结结巴巴道:“未……未婚妻?我……我有没过门的老婆?” 大家都知道他失忆得厉害,也不以为异,当下狄母就详详细细说给了他听。 原来五年前,也就是狄小石十三岁考中秀才的那一年,声名远播,有多户人家相中了这位神童,托媒人上门说亲。当时狄父尚未过世,作主挑了卧牛镇上开yào材铺的庞家,双方选了黄道吉日换贴下聘结为亲家,只待狄小石与庞家小姐年龄合适后就正式迎娶。 这门亲事原也可称为门当户对天作之合,但偏偏节外生枝。起因自然是狄小石订婚后不久就无缘无故中邪犯病,从此变得疯疯癫癫,狄父气急下一病不起,百般寻医问yào只是不见好转,虽经狄子仲娶何朝兰过门冲喜亦是无济于事,于当年间就撒手人寰。 狄家去了顶梁柱,虽不说家道就此中落,但光景已是远远不如往昔。而那庞家呢,也不知走了什么运道,生意却是越做越大,在第二年就把yào铺开到了州府灞水城去,这几年里顺风顺水如滚雪球般,竟是一连开了十几家分号。前两年更举家迁入了灞水城落户,而今在偌大的灞水城倒也算得上一户大商家了,狄家与之相较已是不可等同并论,差了不止一两个台阶。 狄母满脸的笑,说道:“去年我曾备了礼,让子仲去庞家请期,谁知天不作美,庞家的老nǎinǎi仙去没多久,一年之内不宜婚娶,也就耽搁了下来。如今庞家千金应当守满了孝期,小石的病也痊愈,这一成亲,咱们狄家也可说是双喜临门了。” 狄小石听后发了半天呆,忽然问:“那庞小姐叫什么名字?长得漂不漂亮?” 他明白这古代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订下的亲事,就跟现代社会打了结婚证一般无二,是板上钉钉赖也赖不掉的,他除非抛却狄家二少爷的身份逃之夭夭,否则就只能企盼对方不是头“恐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 章 。 何朝兰笑道:“叔叔大可放宽心,庞家千金闺名慧珠,少时就天生丽质,姿容在卧牛镇数一数二,现在大了想必更加出落得貌美如花。” 貌美如花?这“如花”在咱地球那旮旯可不咋的,早被周星星同学弄臭了,狄小石嘀咕。 他心想何朝兰既然说得这么肯定,那个庞慧珠的相貌多多少少也应该有几分看头,绝对不是头恐龙,只不过,也别是母老虎和河东狮子才好,要不然自己还得乘早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又问道:“庞小姐的xìng格怎么样?” 何朝兰眼神微闪,笑道:“这我就不大楚了,只是听闻庞小姐xìng情比较活泼,不怎么爱女工针线,但对琴棋书画吟诗作赋倒是很感兴趣,才气在灞水城里的名媛淑女当中颇为有名,就算许多文人学士也是听说过的。” 这个时代,一个未出阁的大家闺秀名声在外,实在不能算是什么好事,何朝兰这话里其实已经隐晦地透露了很多信息,无奈狄小石肚子里没生那么多弯弯肠子,根本听不出来。 他心下一琢磨,那庞慧珠既漂亮又有才气,想必凶悍不到哪去,更是医yào连锁集团董事长的宝贝女儿,钞票大大的有。自己在地球上要想讨回这么一个老婆,不是女方家里人瞎了眼,就是贼老天瞎了眼,早该偷笑得bào肠了,还唧唧歪歪考虑个屁啊? 当下狄小石打定了主意,气昂昂地一挥手,道:“好,事不宜迟,明天我就去庞家把老婆娶回来。” 狄母笑得跌足,道:“儿啊,娶亲又不是过家家,哪有这么简单?总得合乎规矩体统才成,不过说的也是,这门婚事越快办妥越好。子仲,赶明儿你就叫人置办请期礼,选好几个吉日,再到灞水城去请亲家老爷尽快定下亲迎的具体日子。” 何朝兰抢在狄子仲前面应了,又对狄小石笑道:“叔叔,不管怎么说,我们狄家想光耀起来都得依仗着叔叔你。我瞧你的失忆可能只是暂时的,有朝一日必定会恢复过来,所以茶铺和田地里的一些粗杂事务就不劳你cāo心,有我和子仲看管着就行了,你只管在家慢慢休养。” 狄母深以为然,称赞道:“我的好媳fù真是深明大义。” 狄小石生xìng不愿多伤脑筋,能当甩手少爷当然求之不得,更没多想,大大咧咧道:“那就辛苦你们了。” 从房中出来,何朝兰妩媚面容上的笑意立时水洗般褪得干干净净,冷着脸回到自己的房里,恨恨道:“看来我们是什么都落空了,狄子仲,你这个废物弟弟还不如继续傻了的好。” 狄子仲还在为替狄小石恢复秀才功名而打点给学府大人的钱财心痛,唉声叹气道:“也不是全落了空,只要小弟跟庞小姐成婚,到时我们多少还应该能受到庞家的照应沾上一些光。” 何朝兰柳眉倒竖,气道:“狄子仲,我看你们狄家人全跟那傻子变傻了,庞家会把女儿嫁给那傻子?别做这个梦了。” 狄子仲一愣,道:“你怎么就肯定庞家不会把女儿嫁过来?” 何朝兰冷笑道:“哼,庞家要不是有意悔婚,以两家的关系,他庞家老夫人过世,岂有不派人上门来报丧之理?若非你去请期,只怕现在还不会知晓这件事。” 狄子仲脸色一变,道:“悔婚可不是小事,小弟前些年犯病,庞家借故生事还有情可原,但是现在小弟已然病愈,庞家哪能说悔就悔?打起官司来保准他家吃不了兜着走。” “你以为庞家人都跟你们狄家人一样没见识?”何朝兰冷笑得越发不屑,道:“依我看,他庞家是早打定了这个主意,才舍下卧牛镇的祖业搬去灞水城。州府里虎狼之势的豪门巨室哪会少了?庞家今非昔比,要攀上一家权势又有什么难的?到时狄家想跟他们斗还不是自寻死路?” 狄子仲脸色一变再变,彷徨无计道:“那怎么办?若真如你所说,我们岂不是进退两难,总不可能主动向庞家提出退婚罢,那该得赔出多少钱来?” 见丈夫这般惶然失措,何朝兰眸底闪过一丝鄙夷,恨铁不成钢道:“你急个什么劲?要急也是他庞家急才对,这门亲事当然是结不成的,只能先拖着。不过你的傻子弟弟就算拖上十年八年也不成问题,他庞家大小姐可拖不起三年五载,迟早会托人先上门说和,那时我们拿点好处收手,彼此留个颜面和和气气收场也就是了。” 狄子仲茅塞顿开,喜道:“是极,是极,娘子真是秀外慧中才貌双全,我狄子仲得你这位贤妻,如得一宝呀。” “这样你就觉得高枕无忧了吗?”何朝兰脸现怒气,恨声道:“这桩事也还罢了,难道你没听见我说你那废物弟弟不如真疯了傻了的好?你知不知道,如今他半痴不呆的,对我们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祸害?” “他不疯不傻我还少cāo点心,能是什么祸害?” 狄子仲漫不经心地说着,但旋即脸色就突地大变,失声道:“不好。” 何朝兰冷笑不已,道:“现在才想到么?我瞧你比那傻子聪明不了多少。” 狄子仲的确这时才想到,狄小石神智既然醒,日后狄母去世,他自然不用再在自己监护看管下生活,狄家名下的所有家产势必要一分为二,这可是天塌下来了的大祸事。 一念及此,狄子仲只急得捶手顿足,恼怒道:“你还在说什么风凉话?还不快点合计个解决的法子出来?这几年里,可是我辛辛苦苦做牛做马才保存了这份家业,他就算是我亲弟弟,也休想坐享其成平白分去一半。” 何朝兰冷哼道:“等你合计出法子,恐怕黄花菜都凉了。刚才我不是已经说妥了么?家里的事务不用那傻子chā手,我们可以趁机动些手脚,先做好减少损失的准备,日后再慢慢计较一劳永的法子。”心中忽然后悔,暗想,当初不该为了节省一些用度开销,劝狄母做粗布衣裳出来遮人眼目,否则那傻子不定早被歹徒绑票谋害了,那才是真正的一劳永,今日又哪会为此头疼烦忧? 无法将狄家产业全部据为自身所有,狄子仲仍是觉得心痛ròu痛,不过气色多少好看了一些,道:“也只能慢慢打算了。” 忽见娇妻面色不豫,狄子仲连忙堆出笑来搂,讨好道:“多谢娘子替为夫排忧解难。” 何朝兰一把打开他的手,寒着脸道:“我只会说风凉话,不要毛手毛脚。” 狄子仲陪笑着又缠了上来,低声下气道:“娘子息怒,是我错了,今后凡有什么事,我全听娘子的吩咐就是了。”手已伸入她的衣内上下乱摸。 被撩拨得几下,何朝兰的身子就酥了,恨声骂句不成器的死鬼,由得他抱上床去。 两人一番云雨,何朝兰趣味渐浓,正低一声高一声地喘息吟哦,狄子仲忽然拼力冲刺数下,一泄如注,喘着粗气软倒在一旁。 何朝兰刚刚到得兴头上,没想狄子仲就匆匆完了事,只觉浑身空虚骚痒得上不能上下不能下,不禁又气又恼,恨恨地转身睡去。 第一卷 春梦也穿越 第四章 种桔 哥哥嫂嫂心里的算盘,没心没肺的狄小石自是全然不知,第二天一早又带着狄安在街上开始晃dàng。转悠了一阵,忽然望见前面一间店铺旁围了一群人,似在瞧着什么热闹,狄小石自然也不愿错过,于是也挤了上去。 人群中围着的却是一个年约三十的青袍道人,腰上系着一只大葫芦,身上灰尘仆仆,但头脸倒是点尘不沾,天庭宽广眼神亮,颇显几分不俗气度,向围观者略略稽首道:“各位施主,贫道这厢有礼了。” 大楚国尊道教为国教,上至朝中达官豪绅,下至民间贩夫走卒,国民大多亦虔诚信奉,见这道人礼数周正,众人都连忙回礼,纷纷道不敢当道长的大礼。 青袍道人又道:“贫道云游天下四海为家,今日来到贵地,却是恰恰用尽了盘缠,不得已,只好向各位施主求个方便了。” 原来这是个到处化募打秋风的游方道士,狄小石嘀咕,心道你有手有脚,凭什么要老子平白施舍你?正觉得无趣待要走开,却见边上众人全都面露喜色,但又不见掏银钱出来布施打发,只是更显恭敬眼巴巴地看着那道人,心中不由一奇,又停下来看个究竟。 青袍道人问旁边的店铺主人要了一把小锹,就地挖了一个小坑,从葫芦中倾出一物,先合揖肃穆默祷了几句,然后慎重其事地将之埋入坑中。 狄小石探头一瞧,却见依稀是一粒干瘪瘪的果核,疑惑道:“这道士要干嘛?准备变戏法么?” 他问的自然是狄安,但身侧几人听见,均向他怒目而视,其中一老者更怫然作色,呵斥道:“你这少年好不更事,怎能对仙长这般放肆?就不怕神明降罪?” 狄小石心中不爽,但见他是个老年人,也不好恶颜相向,只翻眼道:“诶,我叫他道士怎么了?刚刚还听你们道长长道长短地叫,转眼就改口变成仙长,难道他现在不是人了?”心道老子没叫他牛鼻子就算客气了。 狄安唬了一大跳,扯着狄小石的袖子,急声道:“二少爷,这位仙长道法高深,神通可不是一般道长所能相提并论的,仙长这是在作法,二少爷千万别乱说话。” 这时青袍道人已然将坑中泥土填上,抬眼望住狄安,正色道:“这位小施主此言差矣,凡天下道门弟子,术法境界虽有强弱精微之分,但拳拳向道之心却无贵贱之别,小施主切莫再妄论吾道中人尊卑高下。” 狄安诚惶诚恐道:“是是,小的不懂事,多谢仙长教诲。” 青袍道人微微颌首,也不再与他多说,又问那店主讨了一碗水来,洒在埋着果核的土坑中,闭上眼双手合什,面相庄重地念念有词。 旁观的众人见状越发敬畏,恭恭敬敬地悄立一旁,连呼吸都不敢喘重了,生怕惊扰到仙长施法。 这牛鼻子装神弄鬼地搞什么名堂?狄小石丈二摸不着头脑。正在嘀咕,突然间眼神一滞,像被一辆车狠狠地撞进了脑袋里,嘴巴张得连下巴都差点掉落在地,日哦…… 只见那道人扬手打出一张黄裱符,遇风自燃化为灰烬后,泥坑里居然钻出了一根绿油油的幼苗,抽穗吐蕊见风就长,不到片刻的工夫,便生成了一株茁壮的小树,枝叶青翠,随风招展婆娑摆摇。 这小树长得飞快,不停开枝散叶,再过得一刻,就生长得约有chéng rén高,手臂粗细,郁郁葱葱茂盛异常。 日哦,这是一棵桔子树,娘的,这是一棵桔子树……狄小石只觉得脑袋里就像有好几列火车在轰隆隆地跑,混乱得一塌糊涂。 须臾间,桔树又绽开簇簇或浅蓝或紫白色的娇艳花朵,香馥郁扑鼻,迎风翩翩起舞,煞是好看。一阵急风吹过,满树鲜花蓦然飞离枝头,蹁跹若蝶漫天飘飘dàngdàng,就如凭空洒下一场芬香花雨,美不可言。 狄小石目光呆滞,视线直勾勾地随着满天飞花移动,却见它们甫一飘落地面,便消隐得无影无踪,盈盈芬芳再无处可觅。 再抬头看时,树上已然结满黄澄澄的柑橘,个头约有一拳大小,沉甸甸地垂挂在枝头上。 仙术?妖法……狄小石这时的脑袋里已经是如同有几十架轰zhà机在打转了。用力捏了一把大腿,疼痛下稍许醒过来,咬牙切齿地想,你姐姐的贼老天,难道把老子穿越到一个神仙妖怪满天飞的鬼世界来了么?日你祖宗,连皇帝老儿都混得窝窝囊囊低三下四,这叫老子怎么混得下去? 此时聚拢的观者越来越多,将这处围得水泄不通,个个喜形于色,纷纷说今天行了大运,竟然能遇上仙长普施仙缘。 那青袍道人从树上摘了一个柑橘,随手递给店主,微笑道:“扰了贵店的生意,贫道甚为过意不去,这枚瑞果便当是致歉了。” 店主欢喜得满脸放出红光,连连感谢不尽。 青袍道人又望向众人,扬声道:“此乃贫道不惜损耗真元法力培育而就的瑞果,贫道不敢妄言能比拟夺天地造化之功的仙果灵丹,食之便可羽化登仙长生不老,但滋yīn补阳壮脾健胃的功效也略有一二,长往服食百病难生,亦未尝不可延年益寿。若有哪位施主愿与贫道结缘,一枚瑞果五两白银,自行取之便是。” 这貌相看上去浩然不凡,颇有神仙风骨的道士竟是在打广告卖狗皮膏yào?狄小石不禁愕然,仔细一看,那树上的所谓瑞果跟街边叫卖的普通柑橘根本没有区别,不知道算是哪门子的瑞果? 一个柑橘五两银子?日哦,这神仙绝对有做jiān商的潜质,狄小石琢磨。他对这个世界的物价也已然有所了解,就大楚国来说,五两银子可以让一户五口之家的平民吃上两个月的伙食了,如果用来买桔子,便买上几大车也绰绰有余了。 青袍道人话音一落,早有人迫不及待地掏出银两,争先恐后挤上前来,嚷道:“仙长,我要,我要。” 这儿是毗邻官道的繁闹大街,围者多是做买卖的往来行商,其中不乏财大气粗的款爷,一买就是十个八个。很快,树上百来枚柑橘就像不要钱一般,被摘得干干净净。有一些争抢不及的人捶胸顿足懊丧不已,又即恳请仙长再行施法培植瑞果。 青袍道人却是微微一笑,摇头道:“非是贫道不能,而是贫道不yù为也。这世上机遇因缘,一饮一啄莫非前定,诸位施主勿要强求,日后有缘,自可再续。” 说罢,青袍道人长袖一挥,那一株葱郁桔树与遍地的银钱立时消失不见。他复又略略稽首,转身飘然而去。 那道人走了许久,围者仍是久久不散,或欣喜或懊恼地啧啧议论感叹。 狄小石忽地想起,这道士能够无中生有植树结果,即使不是降妖除魔的神仙之流,也多少有点驱鬼辟邪的神通。这鬼世界诡异得紧,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遇上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 章 险,自己碰到了奇人异士怎么就不向他讨教讨教?就算死乞白赖也要学点本事回来防身噻,否则以后可能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娘的,这颗脑袋锈斗了,怪不得在地球时被人说是马大哈二百五…… 极度痛悔地回到家中,这一夜在炕上不知翻来覆去了多久才合眼。睡得正香时,忽然隐隐约约地听见有人在耳边轻唤:“傻小子,傻小子,醒醒。” 第一卷 春梦也穿越 第五章 神仙美侄女 狄小石一向睡得死,无意识地抓抓耳朵,咂了咂嘴又自沉沉酣睡过去。 房内响起嗤嗤轻笑,脆婉转如风铃轻鸣。有人低声笑道:“这傻小子,睡觉的样子真难看。” “阿嚏。” 狄小石忽觉鼻中奇痒,忍不住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迷迷糊糊地醒转过来,听到有柔的声音在轻唤着:“傻小子,傻小子。” 狄小石茫茫然撑开眼皮,便见眼前出现一张丽无匹宜喜宜嗔的娇媚面庞。 竟是一位绝美的少女俏生生地立在床前,红唇皓齿秋波盈盈,肩如刀削腰若绢束,身段窈窕修长动人。窗外月辉如水,轻洒在她洁白如玉的精致俏面上,澈黑亮的眸中散发出夺人神魂的灵秀光采,一袭雪白罗裳下的身姿更显得轻盈优美,风情绰约若仙。 日哦,这鬼世界做梦能梦到这样的超级大美女?狄小石躺着一动不动,傻傻地张开嘴,问:“神仙姐姐?” 那白衣少女噗哧一笑,如同百花齐放,满室月光顿时黯然失色,轻笑道:“傻小子,怎么又叫我神仙姐姐了?是不是恼我这些日子没来找你?傻小子,我是真的没空,前些天碰上了一个非常讨厌的恶人,我好不容易才甩掉他……” 这不是梦,狄小石一巴掌重重拍在自己的额头上,完全醒过来,掀开被子一骨碌翻身爬起,热情招呼道:“美女,请坐。” 白衣少女一愕,还未再说什么,又听狄小石殷勤道:“美女要不要喝茶?我帮你去倒。”说着就光脚跳下了地。 白衣少女眸中异芒闪动,裳袖微微一拂。 狄小石只觉身体一滞,突然间无法动弹丝毫,像被什么牢牢地冻结住了,保持着一条腿向前迈出的行走姿势,瞧起来甚是滑稽。不由怪叫道:“怎么回事?美女,是不是你弄的鬼?” 白衣少女绕着他行了一圈,惊疑不定地上下打量他,讶道:“傻小子,你怎么连我都不认识了?嗳,不对。” 她轻噫了一声,忽地从袖中探出一只嫩藕般的纤纤素手,五指张开,一道淡淡紫芒自掌心如帛舒卷,疾shè而去,倏然没入狄小石体内。 “喂,喂,美女你要干什么?快放开我,我绝对不是见色起意图谋不轨的色狼,呃……”狄小石正自大叫,突然住嘴,警醒到这绝美少女与日间所遇的那青袍道人一样,定是有着神奇本事的异人,而且还认识傻子狄小石。但自己这个马大哈加白痴看到美女就忘乎所以,只顾着大献殷勤,却是疏忽了这一茬。 过得片刻,白衣少女收回那道淡紫长芒,秀眉微蹙,自言自语道:“怪了,又并非是幽灵夺舍。” 狄小石总算还没笨到家,想明白之后,忙道:“美女,我就是狄小石,前几天撞了头,人虽然不傻了,但是以前的事全忘光了,现在只有别人认得我,我不认得别人。” 白衣少女愕然,道:“还有这种事?难道是灵魂离体?也不对呀,灵魂离体就会完全变成行尸走ròu才是。”摇了摇头,托腮凝眉苦思,姿态之美之媚是不用说,但也颇显几分娇憨稚意。 狄小石四肢动弹不得,只好挤眉弄眼地叫道:“喂,美女,你放开我再慢慢想好了,这种姿势怪不得劲。” 白衣少女竟也听从他的话,哦了一声,罗袖又即微拂,撤去禁制。狄小石身子蓦然一轻,登时跌仆在地,差点摔了个嘴啃泥,哇哇叫道:“美女你先打个招呼好不好?这样会害死人的。” 见他跌得狼狈,白衣少女咯咯咯俏皮地笑了起来,道:“谁叫你笨手笨脚的?摔了活该。” 狄小石爬起,糗然道:“你认得我我不认得你可不公平,美女,你到底是谁,跟我是什么关系?” 白衣少女又黑又亮的眸子滴溜溜一转,又问道:“傻小子,你真的不认识我了?” 狄小石举起手道:“千真万确如假包换。”又不满地说:“不要叫我傻小子成不成?我叫了你这么多声美女,不说投桃报李叫声帅哥猛男来听,也应该称呼得客气一点噻。” 白衣少女美眸一眨不眨地瞧着他,神情有几分欣然,有几分歉疚,又还有几分失落,竟是说不出的奇怪,轻声道:“原来你当真不认识我了,也不像以前那般傻了,这样也好,我就可以放心了。以前,真的是对不住你。” 狄小石再迟钝,也能看出听出一些东西来,试探道:“以前你对……对我做了什么事是吗?” 狄小石的换魂附体不属于任何法术邪功的夺舍,根本探查不出原因,白衣少女心思单纯,没怀疑他是个西贝货,也没再深究,歉然颌首道:“嗯,当初是为了我,你的魂魄受到难以修复的伤害,才变成了一个傻子。” 她凝视着狄小石,顿了一顿,又道:“为了弥补自己犯下的过错,我原想照料你这一辈子,现在看来不用了,以后,你就好好过日子吧。” 没头没脑地jiāo待几句,白衣少女显然就待离去,狄小石却还是稀里糊涂,只明白了她就是害那狄小哥儿变傻的罪魁祸首,忙叫道:“等一等。” 白衣少女驻足道:“怎么了?” 狄小石哪能就这样放她走?装模作样苦着脸道:“我的傻病虽然好了,可是人却变笨了,你可不能就这么扔下我不管。” 白衣少女嗔道:“你这傻小子还是这么缠人。” 话虽如此,她的神色却是显出几分欣喜,笑盈盈地问:“你舍不得我是不是?好,我不走也成,不过以后还得让我叫你傻小子。” 狄小石没想到她这般好说话,大喜道:“只要你不走,除了儿子孙子,你叫我什么都行。” 白衣少女先是一呆,旋即笑得弯下了腰去,半天才直身,横他一眼道:“人一好就变得油嘴滑舌了,那我叫你侄子,你应不应?” 狄小石脸皮相当厚,满不在乎道:“你叫啊,你叫我就应。” 白衣少女秋波一转,却真叫了:“侄子。” 狄小石应得飞快:“嗯,侄女,什么事?” 白衣少女又咯咯咯笑了起来,伸出葱一般的玉指朝他脑门上弹来,啐道:“还说自己变笨了,根本就是骗人。” 狄小石笑嘻嘻地受了这一指,涎着脸道:“我是真的很笨,不过有你在身边,我不知道怎么就聪明了许多。” 狄小石的xìng格原本是自来熟,尤其看到美女更是人来疯,白衣少女却是有着特殊原因,两个人的相处自然融洽得有如天经地义,毫无陌生隔阂。 两人说说笑笑闹闹了好一阵,狄家却没有一个人醒觉来看,狄小石知道定是白衣少女用了什么法术,期盼地问道:“神仙美侄女,我瞧你本事挺大的,教我仙法好不好?” 白衣少女嗔道:“乱七八糟的叫些什么?难听死了,还像从前那样叫我素儿姐姐好了。我的修炼法门你是不能学的,学了对你不但没有半点好处,反而大大有害。” 狄小石大失所望,但相信白衣少女决计不会骗自己,皱眉道:“叫你姐姐我可不干,也不沾你的光,最多叫你素儿。我为什么不能学你的修炼法门?” 白衣少女素儿倒不计较他怎么称呼自己,只笑道:“我不告诉你,让你自己去猜。” 狄小石心痒难搔,连番追问,素儿只是不肯说,被他缠得紧了,就板起俏面,佯恚道:“你再问,我可走了。” 狄小石忙抓住她的手,涎脸道:“好,我不问了,你给我说说以前的事吧。”只觉触手处温润腻滑,鼻中幽香萦绕,心中不由一dàng。 素儿也未甩开他,反而反腕握住了他的手,轻笑道:“好啊,这里不大方便,我还是带你去平常散步的地方,慢慢说给你听罢,你可得抓紧啊。” 握着她软绵绵的温滑小手,狄小石心道我一定抓得紧紧的,打死也不放手。正在想时,忽觉劲风扑面,定睛一瞧,竟然已是身在半空逆风疾行,距离地面只怕有好几十米高。不由吓了一吓,一把抱住素儿不堪盈握的小蛮腰,叫道:“喂……” 刚吐出音来,就被一阵急风灌进口中,哪还能再说出一个字来? 素儿见状抬臂虚空一划,两人身前立即浮现一片浅紫光弧,将吹向头脸的烈风悉数挡住。狄小石这才兴奋地叫了出来:“哇呀呀,我飞起来了,素儿你真是了不起。日哦,他娘的太爽了。” 见他出口粗鄙,素儿却也不以为意,好笑道:“傻小子,以前也不知带了你多少次,就没见你这么激动过,看来傻病是真好了,不过也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 停一停又道:“我修炼出金丹没多久,这还只是低阶段的驾风,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傻小子你就别大惊小怪了。” 狄小石初次ròu身飞行,不免大感新鲜刺激,一边兴趣盎然地瞧着下方飞速掠过的地面景物,一边问道:“飞还分很多种么?” 素儿对他是有问必答,尽量详细解释道:“嗯,我这是最低级的御风,然后再是驭风,两者也可以说是御物和驭物,算是俗称为腾云驾雾的普通飞行术。再往上,则是化形瞬移,这样的神通得修行大成才能办得到,境界距飞升也差不多了,尘世里的修行者根本找不出几个。至于天界中神仙的飞行术是什么样的我就想像不到了。”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认知,狄小石仍不禁讶道:“天上还真的有天界?修炼也真能飞升成仙?” 素儿道:“当然了,不为了成仙我们辛苦修行干什么?除了天界,冥界也是有的。凡是世间生灵,如果不是通过修炼飞升入天界长生不老,那就只能堕入冥界等待重新轮回了。” 狄小石顺口道:“有仙就有魔,既然有天界,那灵界妖界魔界修罗界之类的也应该有了?” 素儿奇道:“傻小子你还懂得挺多嘛,不过闹了笑话,告诉你吧,据我所知呢共有三界。灵界与冥界是一体,又叫地界,人界其实就是人和妖精鬼怪共存的一界,而魔界和修罗界本来就没有区别,天界应该包含了魔界和仙佛界。” 其实,这个位面空间的构造远较她所说要来得复杂,这只是修行者的粗略划分而已,不过能有这般见识的已经不容易了。 素儿歇了一歇,又道:“这天地人三界联系是有的,但只能通过非常特殊也非常困难的方式往来。就像你想去天界,就必须修炼到一定境界才能飞升过去。若是想去yīn曹地府呢,就简单得很了,撞墙上吊抹脖子都成。” 她xìng格甚是活泼开朗,说完,就忍不住咯咯咯娇笑起来。 地界、人界、天界! 灵与鬼、人与妖、仙与魔各自同处一界,三界既似连通又似隔绝,相互依存影响。 狄小石总算对这个世界的大环境有了大致的系统认识,随口问道:“人升上天界就成仙佛,妖怪升上天界就成魔吗?” 素儿不知怎么忽然有点生气,不忿道:“谁告诉你修行者一定成仙佛,妖一定成魔了?这只是修炼法门的区别而已,人有修魔的,妖也有修仙修佛的。妖精鬼怪不见得比人邪恶可怕,人也不见得就比妖精鬼怪有哪点儿善良高贵。” 狄小石颇有同感,点头道:“这倒是没错,其实很多人比妖魔鬼怪更要yīn险可怕,更没有人味。就拿白娘子来说吧,她嫁的那个老公许仙简直不讲一点感情,呃……”忽地警觉,急忙打住。 幸好素儿见他赞同自己的观点,十分开心,也没注意听他后面的话,转嗔为喜,咯咯笑着表扬道:“傻小子,你可比许多糊涂虫明白事理多了,以后谁再敢说你傻,我就帮你狠狠地教训他。” 晕哦,把傻小子挂在嘴边碎碎念的还不是你自己?狄小石郁闷不已,心知抗议也是徒劳无效,又问道:“人界的修行者和妖怪修炼到一定境界应该也能长生罢?在人界有什么不好,为什么非要飞升天界呢?” 素儿不假思索道:“不管人还是妖,要是力量强大到了某个层次,必须飞升不可,否则就会被天劫打得万劫不复形神俱灭。” 狄小石恍然哦了一声,脑海中突然隐隐约约地闪过一个奇怪的意念,回心去想时却又毫无头绪可寻。 素儿驾风的飞行速度的确没有瞬息千里的神奇,但比起世俗的jiāo通工具来终归要快上许多倍。飞了约半个时辰,下方出现一个广袤的草原,憩息着成群的牛马,似是一个大牧场。 第一卷 春梦也穿越 第六章 横祸 素儿又往前飞了一刻,深入牧场腹地后才带着狄小石降下。 着地后,狄小石仍是搂着素儿弹力十足的小蛮腰舍不得放开,两人几乎完全贴身相拥。 先前素儿并未在意,这时才觉出姿势的暧昧,俏脸微微一红,薄嗔道:“傻小子,又不会摔了,你还抱这么紧干嘛?” 狄小石直言不讳,嘿嘿笑道:“太舒服了,忘了放手。”这才松开。 素儿白他一眼,愠道:“好模样不变,怎么就偏偏变得这么轻浮油滑?” 狄小石叫屈道:“我哪有油滑轻浮了?我只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罢了,你要是不爱听,我以后什么真话都不说好了。” 素儿原本也不是当真生气,仅是不好意思而已,闻言却真的有点恼了,怒道:“亏我对你这般好,这几年里一心一意照顾你,四处奔波寻找医治你的灵丹妙yào,连自己的修行都耽误了,你竟然想着说假话骗我。好,反正你也没事了,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 章 也不再亏欠于你,从此之后我们就恩断义绝互不相干。” 虽然素儿的付出是为了那个傻子前身,狄小石并未沾光,但也足以说明她本xìng的善良。狄小石一听马上投了降,忙拉住她的手赔不是道:“是我的错,素儿你打我罚我罢,千万别生气。” “不稀罕。”素儿板着俏面转过身,却也没有甩手而去,待狄小石赔尽了笑脸和小心,才高姿态地仰起下巴,不让狄小石看见她眼中的盈盈笑意,哼道:“这次勉强原谅你算了,下次决不轻饶。” 狄小石大喜,当然连声应是。 小小风波既散,当下两人漫步于月色中,听素儿述说前事。 两人之间的往事其实并不复杂,同样是源于五年前狄小石刚考取秀才的时候。素儿在那时无意中发现一处被废弃的修炼场所,禁制十分严密,极有可能是修行者飞升时的闭关之所。 修行者飞升之际无法带走随身任何一物,但凡此类遗址里面定然藏有不少宝物,都属于无主之物,机遇可谓千载难逢。素儿欣喜不胜,自然要入内寻宝,无奈她的修为太低,就连最外层的防御阵法也无法闯过,必须要找人来协助。 这个助手倒不需要修行者,只要体质的五行属xìng为金,且保持童男之身就成,狄小石恰巧合适,于是就被素儿找上了。其后破阵时发生意外,虽然成功破入了第一层的防御阵,但狄小石的三魂五魄也尽皆受损,从此神智不变得疯疯傻傻。 素儿自责其疚,自此主动担负起照看狄小石的责任,并到处寻求丹yào医治,可惜却是劳而无功,直至如今狄小石自行恢复。 听完前因后果,狄小石首先想到的却是另一个问题,赞道:“五年前,素儿你岂不还只是一个小女孩?就有那样的本事了,真是了不得。” 素儿神色微异,还未说什么,忽地听见有人冷冷道:“你这少年有眼无珠,难道还瞧不出眼前是非人的妖孽么?别说区区五年,就算再过上五十年一百年,她只怕仍是这般形貌。” 素儿大惊,变色叱道:“是谁?” 远处蓦然闪现一道黄色亮芒,疾如惊虹,眨眼之间已至两人近前,光芒一敛,一个神容森肃面色微呈枯黄的男子随即现出身形。尔后两人耳边才响起尖厉的破空声,可见其速度之惊人。 狄小石一吓,叫道:“*,真有神仙来了。” 素儿俏面更是一白,惊道:“人剑合一的驭剑术?你是修行到了元神期的高手。” 太沌神洲上,不论人妖,修行过程均分为引气期、炼气期、金丹期、化丹期、凝婴期、元神期、分神期、合体期、化厄期、炼神期、渡劫期、大乘期共十二个时期,期间又有三个重要的分水岭,分别为金丹期、元神期、化厄期三个漫长的阶段。 修行者凝结出本命金丹,就等于拥有元精正式晋入修行之境,能以本体驾风或御物飞行,修炼出元神,则等同超脱尘俗得窥天道门径,即使ròu身毁坏也可灵魂不灭。而化厄期至大乘期最为凶险,诸般外邪心魔侵扰不绝,顺利度过后,唯一要做的就是撑过天劫迎接飞升了。 一般说来,修行者到达元神期,为免外界干扰及修炼需要,都会避开熙攘红尘觅地苦修,若非必要,等闲不会在常人面前现身,更极少搭理世事。 那男子眼皮一撩,眼神如冷电般在狄小石与素儿身上扫过,漠然道:“妖女还算有点见识。” 听他开口闭口妖孽妖女地叫,狄小石不乐意了,叫道:“喂,这位老大,就算你是神仙,也好歹讲点文明礼貌行不行?” 素儿心知自己还是金丹中期,修为太过浅薄,而且属于不擅长战斗的妖族,别说与元神期修行者动手争斗,就连安全遁逃也殊非易事,怕狄小石触怒对方,忙道:“傻小子,别说话。” 她话音刚落,又听见一声怒喝:“小子竟敢在我师尊面前如此放肆。” 厉喝声中,远处又迅疾shè来一道亮芒,却是一个青年驾御着一柄白光闪闪的长剑飞至,落地之际手捏收剑诀,飞剑顿时化为流光,自行飞入他背后的剑鞘中。 素儿一见这青年,立时恍然他们是为着什么而来了,心中暗自凛戒。 狄小石闻言更是不爽,他生就一副臭骡子脾气,这时脾气一发,哪会管面对的是什么人物?当即翻起白眼,哼道:“诶,这位老兄又是哪来的神仙?倒是管得宽,连话也不许别人说了,啧啧,还是做神仙凶横霸道啊。” 那青年脸上白气一闪,竖眉厉声道:“小子好大胆……” 那男子轻咳一声,打断他的话,又扫了狄小石一眼,微讶道:“你的胆识不错嘛,唔,根骨禀赋也属上佳,堪称一块未经雕琢的浑金璞玉,没想到在这样的小地方还能遇见这等难得的人才,不错不错。” 修行者在太沌神洲的地位极高,是各国争相拉拢的对象,不折不扣的特权阶级,无论平民抑或权贵,见了莫不恭恭敬敬诚惶诚恐,唯恐礼遇不周,如狄小石这般毫不客气出言就顶撞的人可以说是绝无仅有。 这男子显然对狄小石很感兴趣,一连说了几声不错,又稍许放缓了面容道:“小朋友,我是天泽峰的贺一承,你可曾拜入哪处门下修行?” 天泽峰?素儿又是一惊。太沌神洲道教盛行,脉系分支多不胜数,闻名遐迩的共有二十五个大流派,分为一宫、三殿、五门、七派、九峰。天泽峰的综合实力绝对名列前十,其掌门人修为深不可测,在上一次的问道大会中几乎问鼎教宗宝座,更被东方联盟三大强国之一的北汉尊为圣国师,其实力之雄厚恐怖可见一斑。 听贺一承言下之意竟然想收才见面的狄小石为徒,那青年神情不禁一变,惊愕道:“师尊为何对这小子……” 贺一承沉下脸,不悦地冷哼道:“于骅,你是在质疑为师吗?” 那青年于骅惶恐道:“弟子不敢,请师尊恕罪。”垂首退后,不敢再说话。 狄小石亦是错愕莫名,疑道:“你是什么意思?要教我修行吗?” 贺一承颔首道:“不错,你可愿意?”他心中很是笃定,能够修真炼道,几乎是所有普通人孜孜以求的梦想,只是苦于无门可入,想必这少年定然欣喜若狂无疑。 狄小石不喜反惊,寻思,这本事看起来大得不得了的家伙见面就看上了自己,老子难道是什么百年千年一遇的奇才么?也太他娘的离谱了,这种天上掉下的馅饼会砸死人的,千万吃不得。 他思考及处理事情的方式都很简单,当下就问:“你不是特意到这里来收我做徒弟的罢?本来是想来干什么?” 贺一承一愕,还未说什么,素儿已将狄小石拉到身后,说道:“傻小子,他们当然是来找我的,这还看不出来?前些天,就是这个叫于骅的家伙死追着我不放,没想到今天还找来了他师父。” 于骅喝道:“妖女,那天被你施诡计逃脱,今天可没这么侥幸了,还不束手就擒?” 素儿根本不睬他,只对贺一承道:“我虽然是妖族,但向来避世修苦炼,以求有朝一日得证天道超脱五行轮回,从未荼dú残害过世俗生灵,难道也为你们人类修行者所不容?” “素儿你是妖精?”狄小石这一惊非同小可,心想难怪她说教自己修炼有害无益,原来是这么回事。 贺一承冷冷道:“妖女,若你以往曾造过罪孽,也轮不到我来出手,自然早有人将你斩除不贷。本来人妖殊途,你既然没有犯下伤天害理的罪行,我也可以任你逍遥,但你前番故意戏弄我门下弟子,分明是藐视我天泽正道,却是宽恕不得。” yù加之罪何患无词?素儿心如明镜,知道今天的事势必无法善了。 数千年前的太沌神洲上,人类与妖族原本杂居共处,各修其道互不相干。不过妖族均是天生的修行体,修炼出内丹后具有幻化形体之能,一向为心术不正的人类修行者所觊觎,想方设法捕获妖族为已所有。或拘禁为奴仆役使狎玩,或抽取其妖力助长本身修为,更有邪恶及修入魔道之人,甚至将之炼制成yīn狠歹dú的兵器法宝。 妖族自是不甘任由人类修行者奴役迫害,有偏激者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双方你来我往仇怨日深,虽未达到要将彼此斩尽杀绝的地步,但也渐成水火难容之势。后来妖族被别有用心者大肆邪恶化渲染,普通百姓无不憎恶惧怕,妖族唯有迁移它处,如今太沌神洲人烟稠密的富庶之地已难觅妖族踪影,即便有也极力隐匿不敢轻易暴露形迹。 幻形后的妖族与常人无异,极难识破真身,这于骅的功力原本不足以辨别,那天却偶然撞见了素儿变身,当即见猎心喜,纠缠了好几日未能得逞才知难而退,不想今天仍锲而不舍地找上门来。 素儿暗悔自己虑事不周太欠谨慎,摆脱这家伙后还在这附近出没,徒然招来一场祸事,全心神提高警惕,亦冷颜相向道:“你们人类最是虚伪不过,一边厚颜无耻颠倒黑白,一边还假惺惺地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我也懒得跟你争辩是非曲直,你想怎么样就直接说好了。” 贺一承嘴角微微抽动,冷哼道:“妖女倒是牙尖嘴利,我也不与你多说。上天有好生之德,念你修行不易,我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归依我天泽峰门中,诚心面壁悔过三年,轻藐不敬之罪便可就此抹消。” 他神色肃穆凛然,又对狄小石道:“你根基虽佳,做人却太糊涂,与这妖女相处这么久竟还看不穿她的真面目,今日若非遇上我,日后免不了会有无妄之灾甚或杀身之祸。你还不站过来,跟妖女一刀两断划界限?” 狄小石自然不楚这其中复杂微妙的因果关系,不过,他虽然还搞不形势,却极不爱听这话,梗着脖子道:“诶,你这话就不对了,素儿为什么要去你家面壁悔过?她是妖又怎么了?别说只是妖精,就算是鬼怪恶魔,我也爱跟她呆在一起,你又凭什么要我跟她一刀两断?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当真以为自己是神仙老大么?” 贺一承万万料不到竟会受到这样一顿抢白,极度错愕下一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眉间枯黄之气陡盛。 素儿亦没想到狄小石这么冲动大胆,急道:“傻小子,这里没你的事,你快走吧。” 狄小石挺起胸膛,满不在乎道:“怎么没我的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素儿,你别怕,我就不信这两个家伙真敢拿我们怎么样。” 见他一心维护自己,素儿又是感动又是焦急,顿足道:“唉,傻小子你……” 那于骅又跳出来,怒喝道:“不知死活的小子,帮着妖女说话也就罢了,竟还敢如此顶撞我师尊,真正罪无可赦。” 狄小石当真是胆大包天不知死活,更不知厉害凶险,撇嘴道:“狗腿子,要叫就滚远点去叫,老子听了烦燥。” 于骅气得全身发抖,厉喝道:“小子找死……咄。” 他左手捏诀一指,背上长剑铿锵一声,一束白芒陡然脱鞘蹿出,疾如电蛇,在夜空中划出长而曲折的光痕。弹指之间,剑芒便已劈至狄小石头顶,劲风凛冽如刀,凄厉惊心的尖啸声灌耳yù裂。 狄小石莫说闪避,就连反应都来不及,骇然暗叫:“娘的,老子要报销了……” 第一卷 春梦也穿越 第七章 誓言 刻不容缓之际,素儿叱抖腕,身上bào起一团莹莹彩晕,同时一条紫色光带急飚而去,矫若飞龙,疾速迎上那道剑芒。 铮然声中,气流呼啸喷涌,迸出耀眼光团,旋即zhà开成无数晶亮碎芒,四下激shè抛散,星空下便如绽放了一株璀璨夺目的火树银花,皎洁明月相形失色。 素儿与狄小石突然在原地消失。 飞剑击散紫芒,略略一旋,复又急啸斩下,地面却是全然失去了攻击对象,徒劳无功而返。 贺一承眼中精光一闪即逝,心忖,难怪于骅奈何不得这妖女,她身上果然携有掩形匿息的特异法宝,否则以她连于骅都拼斗不过的浅薄道行,绝不可能瞬间隐形移动。 素儿带着狄小石在数十米外显出身影,惊忿jiāo加,愤怒道:“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更与你无怨无仇,天泽峰自称是修行界中的正道名门,竟然卑鄙地下这样的dú手,无耻。” 贺一承非但没有及时阻止于骅的出手,亦似乎全忘了先前对狄小石所说的话,冷冷道:“他既然冥顽不灵自甘堕落,与妖孽沆瀣一气,那又算什么普通人?自然也属邪魔歪道之徒,理当该诛。” 素儿没想到一个堂堂高手竟会如此厚颜无耻信口雌黄,不禁气愤得连话也说不出来。 她长年潜心苦修,鲜与妖族同道及外界接触,自然不知道世间叵测人心比妖魔犹要dú辣可怖无数倍。这个贺一承在人前道貌岸然,满口仁义道德,实则是yīn狠狡诈之辈中的佼佼者。 贺一承说要收狄小石为徒,只不过是因为考虑到大楚国并非天泽峰的势力范围,行事多少有点不方便,万一自己捉妖夺宝的所作所为被其他修行者得知,也是师出有名,让他人无法加以指责。谁知狄小石并不为他所动,现在如意算盘落空,便毫不犹豫地打起了杀人灭口的主意。 狄小石惊魂甫定,心知自己一条小命刚才差点呜呼哀哉,又听贺一承要将自己杀之而后快,更是怒从胆边生,破口大骂道:“他妈的王八蛋,狗杂种,老子cāo翻你狗日天泽峰的十八代祖宗……”气急败坏下浑然不觉把自己也绕着给骂了进去。 贺一承面上杀气闪过,也不见作势,屈指一弹,便见一道金黄气芒咻地冲天而起,毫光煌煌,比于骅的飞剑光芒凝重凛盛数倍有余,气势磅礴地破开夜空,挟着长长流焰,呼啸斩至。 妈的,这老杂种在放飞毛腿导弹么?狄小石倒抽一口凉气,不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 章 觉地悚然缩口。 素儿见势就知道自己根本无法抗衡,不敢稍有迟疑,扬臂厉叱一声:“去。” 一枚拳头大小色呈碧绿,晶莹剔透的椭圆萼叶脱手疾shè而去,在空中急速旋舞,闪烁出霞辉,迷离而炫目。 转瞬间,碧绿萼叶与飞剑便已接上,延长出数条细长藤蔓,迅速卷裹住飞剑。后者光华先是一敛,随即黄芒大炽,厉啸纵横冲突,只僵持得几秒钟,便传出雷鸣般的轰然暴响,那数条藤蔓连带叶片被飞剑轰得崩裂碎散。 数百米外,素儿甫一现出身形,就张嘴吐出一口鲜血,俏脸煞白如纸。金丹期与元神期的修为差距实在太大,不可以道里相计,她即便放出了与自己内丹气血相连的独门保命法宝--七琉萼中七枚叶片的其中一枚,硬拼下仍只能抵住对方的这一次攻击,受伤不轻。 还未来得及平复胸腹间震dàng不已的气息,一道白芒又破空凶狠望两人袭来。有其师必有其徒,尽管贺一承稳cāo胜券占尽上风,于骅却亦不声不响地攻上。 素儿心知接招就会被缠住再无法脱身,急运妖力,携着狄小石晃身隐去踪影。 于骅飞至,望见左前方平空涌现一团烟雾,立即又驱剑斩去,飞剑却是毫无阻滞地穿透烟雾,shè了一个空。 贺一承飞上半空,四下一望,只见两人现身于另一个方向,当即冷笑一声:“好狡猾的妖女,以为这样便可逃出我的手心吗?疾。”驭剑疾速掠空shè去。 可惜自己功力太浅,利用法宝隐形的时间和瞬移距离太短,否则轻易就可甩脱敌人,素儿忖念间复使故伎,挥手洒出一团烟雾掩蔽身影,再出现时又在另一个地方了。贺一承的飞行速度虽然较快,却锁不住她的方位,一时也追之不上。 当下双方各尽其能,风驰电掣般追逃了大半个时辰,已然离开草原,到达了一道逶迤连绵的山脉前。 在远处不觉得,临近后才发现这道山脉横贯南北,重峦叠嶂起伏不绝,每一座山峰均高得出奇,峭壁险峻巍巍耸立,森然迫人。 再竭力逃得一刻,素儿渐觉妖力不济,明白这么逃下去过不多久就会被追上,咬牙抛出七琉萼的另一枚萼叶。 “嗤嗤嗤嗤……” 那枚萼叶迎风化作漫天青色长刺,宛若灵物纵横疾shè,在夜空中拖曳出无数条青莹轨迹,jiāo错成一张巨网,铺天盖地望贺一承师徒二人shè去。 “雕虫小技也敢献丑。” 贺一承身形急停,冷哼一声,举手喝道:“流风旗,破。” 一片巴掌大的三角旗帜出现在他手中,以ròu眼难辨的高速化为一面两丈方圆的大旗,旗帛劲卷,凌空兜风猎猎招展。 “唿喇喇。” 毫无征兆地,狂啸之声汹涌大作,凭空刮起一道龙卷风,怒涛般席卷了整个天空。飚shè的青色长刺来势虽是锐不可当,被卷入龙卷风中后,却光芒顿黯,不多时,便被绞得纷折寸断,跟着如泥沉无形沼泽,尽数消弭殆净。 但就这么阻得一阻,前方素儿与狄小石的身形已然消失在一座大山中。 贺一承倒也不急,收起流风旗,吩咐于骅道:“妖女已是强弩之末,谅也跑不出多远,我去前面阻截,你在后方仔细搜寻,切莫叫他们溜了。” 这一路急逃,身体忽左忽右、忽高忽低、忽疾忽缓,颠簸得狄小石早已是头晕目眩稀里糊涂,浑不知身在何方何处。 素儿突然停下,身子一趄,又喷出一大口鲜血,洒在雪白的罗裳上,猩红惊心。 狄小石吓得一把搂住她,叫道:“素儿你怎么了?” 素儿俏面惨白,七琉萼接连被毁去两枚萼叶,伤势先不说,辛苦修炼的修为已然损了小半,不知要多久才能修补回来,却摇了摇头说:“我不要紧,你别担心。” 狄小石哪能不担心?急道:“素儿,你带着我肯定跑不过那两个王八蛋,我什么本事也没有,只会拖累你,你还是一个人先逃吧。” 素儿心中暖流涌动,凝视他道:“傻小子,你不怕死么?” 狄小石搔了搔头,哭丧着脸道:“我怎么不怕死?天底下最怕死的人就是我了,不过,他娘的贼老天硬要老子死也没办法,老子只有硬着脖子挨刀。” 他满心戚戚满脸苦色,絮絮叨叨地jiāo待后事道:“素儿,那两个王八蛋太厉害,我死了之后,你要是有把握就替我报仇,没把握就算了,免得白白送死。以后记得多烧点纸钱给我,越多越好,让我在yīn曹地府做个吃香喝辣的富豪鬼,再贿赂判官阎王爷,下辈子投胎投个好人家,再跟你重续旧缘,反正你是不会老的妖精,等我二三十年也不打紧。” 境况虽然危急,素儿仍是给他逗得噗哧一笑,嗔道:“傻小子又来胡说八道,冥界只听说有十大鬼王,哪有什么判官阎王爷?那十大鬼王就算法力再高,也决计没有cāo纵灵魂轮回的神通。” 她的笑容美丽至极,但在雪衣殷血的映衬下,却也凄婉至极,狄小石见了如觉有一把钝刀子在自己心尖上慢慢地割,心疼无比,忙又chā科打浑,嘿嘿道:“不管这些了,素儿啊,有件事你可要记住,我重新投胎后,你可得耐住寂寞,不准在外面勾三搭四,千万要等我长大,嘿嘿,嘿嘿嘿嘿。” 素儿笑容渐敛,静静地瞧着他,眸子莹澄澈,有若夏日夜空中最明亮的星辰。 狄小石的笑声戛然而止,搓搓手干笑道:“嘿嘿……呃,素儿,我是说笑话,你别当真。” 素儿又静静瞧了他一会,忽然轻轻地说:“傻小子,这些年里,我每天修炼后都要去看你,我没有朋友,你就是跟我关系最亲密的人,却没注意原来你已经长得这么大了……你,喜欢上我了,是不是?” 这还用说么,这样打灯笼也找不着的超级大美女谁见了不喜欢?简直傻冒透顶。狄小石刚要点头,忽又摇头,心想自己算是个冒牌货,这里面的关系可得分个明白仔细,大声道:“不是傻小子喜欢你,是我狄小石喜欢你。” 素儿莞尔道:“这有什么区别?” 狄小石大大地不以为然,郑重其事道:“不一样,绝对的不一样,你切记别弄错了。”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抬头张望道:“诶,那两条乱咬人的疯狗怎么没追上来?是不是摆脱他们了……*,这是什么地方?” 他怪叫一声,赫然发现自己已不在大山里,而是莫明其妙地站在一座大殿的石阶上。这座大殿空dàngdàng的,一块匾额上龙飞凤舞地写着炼天殿三个大字,殿堂中四通八达一览无余,建筑风格简练古朴,规模却是极其宏伟壮观。高达几十米,面积起码有四五个足球场宽阔,仅用四根数人才能合抱,样式奇特的大石柱撑起檐顶,庄严而肃穆,隐隐透出庞大的威压气势,让人心中凛意油然而生。 素儿亦抬眼望去,轻声道:“你不记得了,为了进来这里,你傻了整整五年。” 狄小石恍然道:“原来这就是那个修行者留下的地方,日哦,这里鬼影子都找不出一个,会有什么宝物?”嘀咕那傻小子为这个破地方付出了这么惨重的代价,也未免太冤。 素儿摇首道:“你看到的只是幻象,主殿里面应该别有洞天,但究竟是什么样子我也不知道。这五年里,我用尽了办法也没能破去,不过还幸好在里面得到了一只浮影指环,否则,我们就没机会逃到这里来了。” 狄小石喜道:“哈,这么说,我们现在安全了,那两条疯狗总该找不到了罢?” 话刚落音,猛然间听得轰隆隆一声巨响,仿佛有一道无形的惊雷在头顶zhà开,震耳yù聋。狄小石吓道:“怎么回事?” 素儿秀眉微蹙,眸中掠过一丝忧虑,懊悔道:“他们发现了,正在外面破阵,不知道第一层的防御阵能挡多久……唉,我其实不该引他们过来的,那个贺一承是元神期高手,说不定能把这里的禁制全部解开,让他得了这里的法宝,日后作起恶来更加难以阻止。” 狄小石愁眉苦脸道:“我看素儿你不是妖精,是菩萨,心肠倒好,这会儿还有心思替别人着想,还是先想法子保住咱们的小命再说罢。” 说话间,惊雷轰击声接连bào响,震得狄小石头昏脑涨耳朵生痛,只觉地面似乎都在急剧抖动。 素儿俏面忧色更重,突然说:“傻小子,你恨我吗?” 狄小石奇道:“我恨你什么?” 素儿凝住他,眸中盈满了温柔,还有深深的疚意,说道:“你本来是一个神童,原本可以生活得好好的,将来可能做上很大的官,娶很漂亮的妻子,生很多可爱的孩子,幸福平安地过完这一辈子。如果不是我找上你,你就不会变傻,更不会遇到今天这样的危险,是我改变了你的一切,你难道就一点都不怨我吗?” 就算怨恨,也只是那真傻子去怨去恨,关我狄小石狄大爷屁事?狄小石斩钉截铁道:“我当然从没怪过你,要是说假话,天打雷劈……” “轰隆隆。” 话犹未毕,一道霹雳骤然从天而降,狠狠劈在狄小石顶上,被大殿上空一面看不见的屏障挡下,芒火激溅。 日哦!狄小石瞠目结舌,半响回神,大叫道:“这不算,是外面那两个狗日的王八蛋在搞鬼,老子cāo你***。” 素儿虽然忧心如焚,仍是忍俊不住,温润红唇曼妙弯翘,似一朵美得令人窒息的花儿绽放开来,薄嗔道:“傻小子,你怎么越来越粗野了?以后还这样,我可……” 她神色忽地一黯,又转口说道:“算了,你爱怎样便怎样吧,这个时候了,我又何苦再管束你。” 天空中劈下的霹雳愈来愈密,也愈来愈响,半空那层无形的屏障已然渐渐抵挡不住,dàng漾出ròu眼可见的透明涟漪。 素儿忽然舒臂搂住狄小石,一掠而起,轻盈飞至石阶尽端的大殿门槛之前,驻足问道:“傻小子,你愿意娶我为妻吗?” 狄小石这次是真真正正大吃了一惊,吃吃道:“素儿你,你说什么?” 他心中乱七八糟地琢磨,妖精果然要比人类开放前卫,两人从见面到认识还没几个小时,这样一个千娇百媚的大美女竟然就主动献身……唔,不对,两个人倒也不能说只认识几个小时,起码素儿认为不是……嗯,自己答应娶她么?是妖精倒没什么关系,只不过太草率了一点。毕竟婚姻是人生大事,自己还不怎么了解她,最好是处上一段时间,在风花雪月下谈谈感情啊,谈谈人生啊,谈谈理想抱负啊什么的……啊,对了,自己可还有一个下了聘礼的未婚妻,要是娶了素儿,以后该让谁做大老婆才好呢?头痛头痛…… 素儿深深地凝视他,又缓缓说了一遍:“你愿意娶我做妻子吗?” 此刻狄小石脑中翻滚的念头乱七八糟,比天上急骤落下的霹雳还要激烈混乱三分,原本犹豫不决,但对着素儿晶莹黑亮的盈盈美眸,脑袋瓜子不由自主就啄了下去,大声道:“我当然愿意了,不愿意是他娘的真傻子,叫我十辈子讨不到老婆。” 素儿微微一笑,笑得既是甜蜜又是苦涩,轻轻道:“傻……傻相公,哪有你这么发誓的?真是傻。” 自己从傻小子升级到傻相公了,狄小石大乐,根本没注意素儿的异常,回心又想,自己这算是发誓么?奇怪。 “喀喇喇……” 一连数道霹雳猛烈劈下,剧烈的bào响中,半空的那层屏障终于支撑不住,完全散去,紧跟着有两道霹雳直接打在地面上,轰然激起大片灰土尘雾,声势骇人。 狄小石吓得狂呼乱叫:“素儿,老婆,娘子,不好了,那两个王八蛋要闯进来了。” 素儿听而未闻,视而不见,转身仰面向天,闭上眼合什道:“苍天为证,我苏素儿在此立誓,愿与狄小石结为夫妻,生生世世不离不弃至死不渝,若违此誓,当永堕苦海炼狱,不得轮回超生。” 狄小石总算知道了这个妖精娘子的全名叫苏素儿,不过也顾不得品味评价名字好不好。目瞪口呆地想,妖精老婆莫名其妙地发誓也就罢了,这誓还发得真他***dú,而且并非一生一世,而是生生世世铁了心要做自己的老婆……日哦,自己的魅力就大到这样的地步么?古怪,古怪! “嗖、嗖。” 空中一黄一白两道剑芒闪过,贺一承与于骅两师徒披着战甲现出身形。 第一卷 春梦也穿越 第八章 玉碎 贺一承面上的枯黄之色比先前更浓,显是破除防御阵的禁制时耗费了不少功力,神色越发yīn冷,眼中厉芒闪烁,怒喝道:“妖女,以为仗着区区小阵便能阻住我么?现在看你还能逃去……噫,炼天殿?” 他望见大殿那块匾额上的三个大字,神情突变,惊喜jiāo集地叫道:“炼天殿?难道是天工老祖的炼天绝神阵?难怪外面的第一层防御就这般强横,也难怪妖女身上会有……” 见一贯稳重的贺一承如此失态,于骅惊讶地问道:“师尊,这天工老祖是谁?是哪个大门派的宗主掌座么?弟子怎么从未听说过?” 贺一承面容迅速冷静下来,淡淡道:“天工老祖并非什么掌座宗主,只是千余年前一个修入了魔道的修行者而已,年代久远,你没听过也是正常。” 话虽说得平淡,他心里却是有如巨浪涛天,狂喜之情实在难以言喻。 一千年前,天工老祖的名头在太沌神洲修行界中可谓是无人不晓,亦令人闻风胆寒退避三舍。天工老祖其实修的并不是魔道,而是他生xìng乖舛暴戾,行事独来独往全凭个人喜恶,无论正道、邪道或妖族均不买账。他人对其若是稍有得罪忤逆,轻则恶语相加,重则兵戈相见,一生当中也不知结下了多少强仇大敌,久而久之,自然而然就被人归类为魔道中人。 天工老祖树敌虽多,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 章 很少有人敢当真与他结下不死不休的仇怨,纵有隙嫌,亦大都忍气吞声退让三分。其修为高深卓绝是其中一个因素,更重要的是因为他的制器本领精妙绝lún甲冠天下,有夺天地造化之功,几可比拟仙家术法,他的名号亦是由此而来。 修行者争锋斗强,本身修为固不可少,威力强大的法宝兵器更是不可或缺,但神兵利器炼制不易,等闲难得,寻常修行者能拥有一两件已是欣喜不胜视同拱璧,哪会轻易舍得与人逞勇斗狠?而天工老祖炼器之术得天独厚,一身强悍法宝层出不穷,仗之纵横捭阖,竟是无人能奈其何。 天工老祖声势赫盛极一时,后来却突然在太沌神洲上销声匿迹不知所终。对于他的离奇失踪,有人说他远赴天涯海角的莽荒之地,搜集可以炼制媲美真正仙器的顶级法宝的天材地宝去了;有人说他修行大成,为迎接天劫觅地闭关隐修;也有人说他得罪的人太多,被仇家联手暗中设伏诛灭。传言纷纭不一而足,最后反正是下落不明再无音讯传出。 这桩往事的确已经太过久远,与天工老祖同时代的修行者不是成功渡劫飞升,就是被天劫打得功消神散灰飞烟灭,基本上早已不复存于世间。如今天工老祖的名头事迹自然更被世人所遗忘,只有一些门派的典籍中还偶有记载,看过并记住的人极少,偏偏地,贺一承就恰巧是其中一个。 炼器高手必然精通布阵之法,天工老祖最擅长的阵法就名为炼天绝神阵,同时他的炼器器具也被命名为炼天鼎,其实亦是他所炼制的最厉害霸道的法宝,鼎下亡魂不知凡几。贺一承一看见眼前这座大殿叫做炼天殿,当即联想到了天工老祖身上来。 这处若真是天工老祖布下的炼天绝神阵,里面所藏的法宝与功法秘笈之丰富可想而知,而且大阵无人发动主持,破阵的风险被降至最低,堪称千载难逢的机遇。贺一承心中欣喜若狂,贪念大炽,暗忖慑服妖女之事已是微不足道,当务之急是要将她斩杀,免得碍手碍脚节外生枝,然后再慢慢破阵收宝。 素儿俏生生立在石阶尽头,轻灵窈窕衣袂飘飘,丽无俦的俏面上莹光湛然,圣洁便如九天仙子,扬声叱道:“区区小阵?你这种人面兽心的无耻之尤也敢大放厥词,我就在阵中等着,看你能怎样奈何我?” 说毕,携着狄小石飞身掠入大殿。 贺一承一惊,心道不好,这妖女发现炼天绝神阵决非一年半载,对阵中的机关禁制不知比自己熟悉多少倍,难保不会做出什么手脚来,也不及再多考虑,喝道:“追。”化为剑芒疾shè而去。 于骅不敢稍有懈怠,亦御剑急起直追。 甫一进入大殿之中,狄小石眼睛一花,发觉陡然间来到了一片广阔而又荒芜的黄土高原,嘶吼的狂风犹如鬼哭狼嚎,卷着漫天黄尘飞沙,从四面八方迅猛刮来,狂野得就像无数把利刃,几乎要将他的身体撕扯成一块块碎片。 狄小石不由骇然yù绝,赶紧闭眼放声狂叫,但刚一张嘴,口鼻就给沙尘灌堵得严严实实,连呼吸都办不到,哪还能发出半点声息? 死了死了,这回真要死翘翘了,妖精老婆快来救命啊。狄小石正在肚里拼命呼救时,一圈紫芒蓦然亮起,素儿出现在身边,拖着他急急走了几步,满天风沙突然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狄小石口中的沙土也随之消失,呼吸刚一畅通,便即哇哇叫道:“素儿,早跟你说了做事之前要先打招呼,你怎么就不听呢?你老公我只是个ròu胎凡夫,经不起几下折腾的。” 素儿轻声歉然道:“相公,对不起。”语气神态极是温柔。 既然已经定下名分,小俩口之间也就没什么好抱怨的了。狄小石抬头一看,却见自己仍然站在黄土高原之上,前方不远处矗立着一根质地非金非石,呈铁青色的粗大方柱,竟然顶天立地直入云天,仰断了脖子也望不见顶端在哪。 狄小石打量柱身,只见上面有无数千姿百态的奇禽怪兽雕像,形态狞厉栩栩如生,浓冽冷酷的凶煞之气扑面而来,令人寒意陡生。 狄小石瞧了几眼,只觉这柱子诡秘邪恶得紧,身上汗毛直竖,不敢再多看,回头问道:“素儿,这又是什么地方?那两个王八蛋龟儿子还能找得到咱们么?” 素儿默默地凝视着他,眸中流露出万般柔情爱意,眸底却又深藏着令人心碎的凄然悲伤,久久不语,眼神竟是说不出的奇异,仿佛要将他的面容身影深深镌刻在心上。 狄小石奇道:“素儿,你表情怎么怪怪的,有哪儿不对劲么?是不是伤势发作了,快让我看看。”急忙来瞧。 见他关切之情溢于言表,素儿眼里的爱怜哀伤更深更浓,长睫微微颤动,两行莹的泪珠从白玉般的面颊上轻轻滑落,掉在地上坠得粉碎,低低道:“相公,对不起,今生是我误了你,害了你……” 狄小石犹自懵然不觉,急道:“素儿你怎么突然就哭了?是不是疼得厉害……哦,我明白了,你一定是在为我担心,唉,你还是一个人逃吧,别让我拖累了你。” 素儿凄然yù绝,泪落更急,只是不答,忽然踮足在他脸上吻了一下,温香软玉入怀,狄小石浑忘了身外事,正感神魂颠倒,突然之间脑袋一晕,就此人事不知。 素儿深情轻抚狄小石的脸庞,轻轻倾诉:“相公,你放心,今生今世虽是我负了你,但我已经立誓偿还弥补欠你的情意,就算万劫加身也无怨无悔……混沌魂咒,以魂为引,天荒地老,永无绝期。” 素儿神色决然,伸出素手印上狄小石的胸膛,相合处,一道的莹光如一泓秋水,缓缓淌入狄小石的心口。 那根铁青色的擎天柱上忽有冷冽光芒闪过,无边无际的黄土荒原上,狂风骤然怒号起来,猛烈的飞沙走石亦又滚滚而起。 贺一承不愧是元神期的好手,祭起流风旗,将漫天狂暴卷涌的风沙尽数抵住,竟还能在阵中领着于骅御空飞行,但四周浩瀚庞然的隐隐压力亦令他前行维艰。暗自心惊,这炼天绝神阵的凶名果非虚传,仅是自然运转便有这般威力,若是有人主持发动攻击,其恐怖处岂非难以想像? 任何阵法皆有生门阵眼,贺一承对阵法虽然不是十分的精通,但他出身源远流长的修行大派天泽峰,阅历见识自然不差,很快就找到阵势变化转换的大致脉络,迳往阵眼飞去。 隐约地,擎天方柱出现在前方,亦能望见一具修长婀娜的身影卓立于柱前,贺一承心下一喜,厉喝道:“妖女,还不束手归伏?” 素儿雪衣秀发在暴风中纷扬疾拂,便如一株风姿绝世的幽雪莲,于苍苍茫茫的天地之间孑然怒放,无比的孤寂,无比的凄美,亦是无比的倔傲与不屈。 等贺一承师徒飞得更近,一道亮得耀眼的纯紫强芒蓦然从素儿的胸口跃然而出,若一条奇丽无匹的贯日长虹飞而起,振霄决汉,傲然破开这个浑浊昏暗的世界。 妖女竟然放出本命金丹攻击,凭她的浅薄道行,还妄想拼个同归于尽么?贺一承不屑地冷哼,心中却也微感悚然,丝毫不敢大意,急速提聚真元力凝神以待。 那道紫色强芒却是重重劈在擎天方柱之上。 一霎那间,时间仿佛突然停滞,整个空间更似完全凝固,陷入死寂。 在下一个霎那,擎天柱上像迸起了一颗光芒万丈的烈日,转瞬便剧烈地bào开,刺眼yù盲的强光霎时亮彻穿透这个空间的每一处yīn暗角落。 无声无息的庞然巨压随着万道强光,以无可沛御的浩然之势,汹涌澎湃地扩张开来,疯狂席卷这天地中的一切。 “相公,我们夫妻黄泉相见,情缘来世再续……” 素儿首当其冲,以毕生修行的金丹倾力攻击阵眼,引发炼天绝神阵的猛烈反击后,再无半分自我保护的余力,仅来得及向地上的狄小石眷恋回眸,留下深情一瞥,便被怒海狂潮般的巨压摧得香消玉殒,化为一抹淡淡的紫色流莹杳然飘逝。 她虽是妖族,外表柔美娇媚,禀xìng却极刚烈,引贺一承师徒入阵,自认为铸成大错,早已存下玉石俱焚的死志,却又深感这一生欠狄小石的情义太多,于是立下矢志不渝相随生生世世的誓愿,这才慨然与他一同赴死。 “流风旗,破。” 眼见炼天绝神阵蓦一bào发,威力就这般悍然无俦,贺一承骇得魂飞魄散,疾速召旗护在身前抵挡。 流风旗也算是一件相当厉害的法宝,在贺一承真元力的全力催动下,生生抗住了这股摧枯拉朽,堪称强横无匹的沛然冲击波,护下师徒二人。 还未喘得一口气,异变陡生。尖厉的嘶吼声猝然迸发,便如有万千亡魂,在幽冥最深处发出仇恨彻骨的呼嗥,摄人心魄。 狂暴卷涌的罡风,似从地狱深渊脱出的戾鬼,兴奋地呼啸着,咆哮着,凝结成无数把巨大的无形利刃,纵削、横劈,疯狂肆虐,瞬间将这昏浑天地完全肢解破碎。 勉强支持数息,阔达数丈的流风旗便再抵御不住,帛幅缓缓变小,即使贺一承与于骅放出飞剑相助,同时掏出储元晶石火速补充真元力,亦只能稍稍减缓它缩小的速度。 两人随身携带的晶石有限,很快就消耗干净,只能凭本身修为硬抗。于骅的功力太弱,苦苦支撑得一刻,飞剑砰地zhà得粉碎,只觉四周的压力如巨大的石磨般碾压而至,不禁心胆俱裂,狂叫道:“师尊,我不行了。” 贺一承大喝道:“贴近点,流风旗的防御范围太大,两个人……”刚叫到这里,他心里突地一动,眼角急剧抽搐。 于骅*过来,又惊惶叫道:“师尊,我们该怎么办?” 话音刚落,于骅突觉胸口一痛,跟着全身的精血元气急速流逝,骇然抬头,只望见一张极度扭曲的狰狞面孔,虽是那么的熟悉,此刻却比最凶戾的恶魔更要可怖三分。他犹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骇极而呼:“师尊你……” 只片刻的工夫,于骅的精元被强行抽汲得点滴无存,整个人就像一团大力揉捏的面包,毛发纷落,肌ròu骨骼尽皆萎缩干瘪。 贺一承从于骅的胸腔中抽出手,手上丝血不沾,赫然紧握着一枚鸡蛋大的金丹。 于骅枯干的尸骸跌入尖啸的烈风中,瞬息间,便被悉数碾为最细微的齑粉,灰飞烟灭。 他的魂魄附在本命金丹上,灵知未泯,发出尖细的悲鸣,在贺一承的五指间极力挣扎跳跃,却哪能脱困而去?尖鸣声越发绝望凄厉,犹如夜枭泣血令人不寒而栗。 贺一承面容森然,召回飞剑,将流风旗的防御范围减至最小,同时就地炼化于骅的金丹,将之转化为真元力补充到流风旗上。虽然凭他的修为与流风旗,不见得就熬不过去,但炼天绝神阵凶险异常,谁知还会有什么变数?只有如此才能尽量保障自身安全,一个不成材的弟子算什么?出阵后随时随地再找一个便是了。 悲鸣渐低,最终魂消魄散归于虚无,因无后继攻击触发,炼天绝神阵的威力也慢慢减弱,风暴渐息。 “好个妖女,几乎被你暗算,死得如此痛快算是便宜了你。”贺一承脸色难看之极,恨声诅咒。炼天绝神阵的厉害之处出乎他的意料,虽然顺利熬过了这一波反击,却也颇伤了些元气,若非当机立断舍卒保车,还不知是怎样的危殆光景。 贺一承生xìng老谋深算,大意下吃了个亏后更为谨慎,调息恢复一番,这才仍然祭起流风旗,也不敢再飞行,小心翼翼徒步前行。 距擎天柱越近,阻力也越大,就若在粘稠的流沙中行走,阵法中枢有这种防御手段原属正常,贺一承并没太在意,全神感应身边每一丝压力的些微变化,却未觉察到擎天柱上有一道飘忽而诡谲的yīn影一闪即逝。 再行前一程,异变又起,前面像被无形的墙壁所阻,寸步难进。贺一承大惊,急召流风旗,但流风旗如被什么死死凝固住,在半空中剧烈地颤抖着,只无法飞回。 贺一承骇然四顾,厉声大喝:“何方高人在此?” 回答他的是一阵桀桀桀桀的yīn厉怪笑,仿佛来自于地底的邪恶狞笑,尖厉无比,忽高忽低,灌入耳内,便如锋利刀锯一般在脑袋中冷酷切割。 蓦然间,像有人倾下满天墨汁,整个世界突地陷入绝对的黑暗之中。 第一卷 春梦也穿越 第九章 恶人自须恶人磨 “咻。” 贺一承放出飞剑,黄芒吞吐盘旋身前,却仅能照亮方圆三尺的范围,黯淡有如烛火之光,驭使时吃力异常。他心中更骇,厉喝道:“谁?给我滚出来。” 黑暗中的狞然怪笑更为yīn森碜人,忽东忽西地在四面八方飘dàng:“小辈,你既闯入炼天绝神阵,难道不知本老祖是谁么?” 一股寒流蓦然蹿上背脊,贺一承浑身毛孔倏地扩张,失声叫道:“天工老祖?” “桀桀桀桀,整整过去千年有余,想不到竟然还有人记得本老祖……” 邪气十足的狂笑在黑暗中经久回dàng,充满了无穷的、沸腾般的愤怒与仇恨。 天工老祖这老魔头竟然还没死?贺一承才发觉自己利令智昏犯了一个大错,在法宝秘笈的巨大诱惑下,竟连基本的状况都未探查楚,就贸然闯进了这座凶名昭著的炼天绝神阵。 他感觉到久违的冷汗一滴滴浸透了里衣,强自镇定道:“前辈,晚辈贺一承是天泽峰门下弟子,因追击一妖女而不慎误入,并非有意冒犯,请老祖见谅,晚辈这就告罪离去。” 一道模糊的身影幽灵般在前方的黑暗里慢慢浮现,桀桀狂笑:“想走?桀桀桀桀,你既知本老祖的名号,又威风八面地破进本老祖设下的大阵,就想这么一走了之?嘿嘿,天泽峰?天泽峰算什么狗屁玩意?” 贺一承又悔又惧,口腔发苦,涩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 章 道:“老祖想怎样处置晚辈?” 天工老祖笑得更为疯狂:“想怎样?胆敢打扰本老祖修者,下场历来只有一个,那就是,死!七灭钺,斩……” 一抹半月形乌金幽芒猝然从虚空中闪现,厉啸刺耳,一瞬间,光芒便若霹雷一样凌厉迸发,化为一轮大如小山的金钺,喷薄着惊心动魄的残暴气息,凶悍绝lún地将这个暗黑空间一斩为二。 没想到对方脾气比传言中更要暴戾恣睢,见面没说上两句话便猝起伤人,贺一承再不及细想,骇然厉喝:“疾。” 周边的粘稠滞力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真元力倾力催发下,飞剑黄芒大炽,尖啸飚shè而去,竟是势如破竹般,将那轮悍然无俦的金钺轰得光消芒散。 贺一承吃惊得呆住,只怕自己的飞剑在一招间被毁,亦未能令他这般错愕莫名。 “轰。” 飞剑去势未消,炽芒直直劈在黑暗深处的一具未知物体上,登时激起无数飞shè如雨的灿烂流火。 贺一承看得真切,飞剑击中的正是那根擎天柱……就像被dú蛇狠狠咬啮住,贺一承的心脏蓦地抽紧,强烈的恐惧浪潮霎时流遍全身,他发觉,自己似乎犯下了一个更严重的错误,一个严重得足以致命的错误。 流火如万千流星般,从擎天柱的顶端源源呼啸着喷shè而出,倏又汇聚成几束chéng rén臂粗的巨大雷芒,狂暴地轰鸣着劈下。 天工老祖的狂笑亦如雷鸣般在空中激dàng:“五雷轰顶,小辈,接着吧,桀桀桀桀……” 贺一承口中发出的绝望呼喝嘶哑得连他自己都觉得无比陌生:“流风旗……” 流风旗这次倒是应声而动,但一切都嫌太晚了一些。 转瞬之间,金、木、水、火、土五雷接踵迅猛劈落。 五雷轰顶--炼天绝神阵的绝杀,就算真有天界仙人陷落阵中,在五行雷的连番猛烈轰击下,恐怕亦无法安然无恙地全身而退,何况只是元神期的贺一承? 当先护主的飞剑与流风旗与五雷稍一接触,便给轰得粉碎,随即贺一承的战甲连同身躯被整个zhà开,bào成满天纷纷扬扬的ròu糜血雾。 “啾。” 一个小人儿悲鸣着往远处飞遁,正是贺一承的本命元神,萦绕周际的光影已是黯淡之极,差一点就当场落得个形神俱灭。 “桀桀桀桀,还想逃?” 一道莫大的吸力将贺一承的元神牢牢凝滞在空中,那道模糊身影复又现出,慢慢飞过来,狞声笑道:“小辈,本老祖现在有一个惊喜给你,你一定会开心得发疯。” 等到他飞近,贺一承的元神突然一阵急剧地颤动,不可置信地尖厉狂叫:“你……天工老祖,你是元神体?” 天工老祖得意至极地狂笑:“不错,小辈,本老祖也是元神体,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很开心,很惊喜啊?哈哈,哈哈哈哈……” 若是元神能够吐血自bào,贺一承只怕当即就会呕出三升鲜血,再毫不犹豫地自bào而亡,心中悔恨yù绝。 一个修行者,无论他生前如何厉害,即便到达了大乘期面临飞升的境界,一旦ròu身被毁成为元神体,其精深修为就会顷刻间化为乌有,亦无法运用任何的兵器法宝,绝非是一个刚至金丹期修行者的对手,只能任人宰割。 以天工老祖睚眦必报的凶横脾xìng,丝毫容不得他人些微的悖逆触犯,又怎会让贺一承公然破阵而入后才出手惩毖?想来也可疑得紧。只是这一切发生得太快,贺一承根本无暇分析,给天工老祖幻化的攻击幻象一逼,登时上了他的大当,倾尽全力引发炼天绝神阵的反击,自己将自己亲手送上了万劫不复的绝途。 一念之差,就是天堂与地狱的区别,极度的痛悔,让贺一承元神体的光芒如风中残烛般淹淹yù息。 “小辈,你应该感到荣幸,本老祖会好好将你炼化的,桀桀桀桀……” 修行者毕生还虚合道修炼出来的元神,向来是炼制法宝与提升修为的绝佳材质,在天工老祖飘忽而邪气森森的狞笑声中,贺一承的神智绝望地沉入了漆黑的深渊。 “只要完全炼化这具元神,本老祖的元神就能凝体固型,到时便可发挥出炼天绝神阵的大部分威力,多上几分自保能力了,说不定还可出阵找到灵yào,修成地行仙再见天日……本老祖恨呀,问居子老鬼、六戒贼秃、箜心贱尼,你们害得本老祖生不如死,终有一日,本老祖要将所受千百倍加诸彼身,才可稍解心头之恨……” 天工老祖仗着多出千余年的灵体修为轻松收取了贺一承的元神,无比怨dú地自言自语,正要化为一道轻烟隐入擎天柱中,忽地惊噫了一声:“这里怎么还有一个人?” 他飞快飘到地面,凝神一打量,讶道:“这小子只是个普通人,怎能在阵中毫发无损?哦,原来如此,是那小狐妖几年前带来破阵的那个小家伙,他没有任何的攻击行为,体内又蕴含了大阵的些许能量,并未受到反击,倒是侥幸逃过了一难……桀桀桀,小子,待本老祖亲自送你一程好了……噫,噫,噫,这是?这是混元体?” 天工老祖陡地连叫几声,身际光芒大冒,突然歇斯底里地疯狂大笑起来:“混元体?混元体!这是天生混元体啊,嘎嘎嘎嘎,能引气入体重筑元神,再登无上天道的炉鼎混元体啊……哈哈,哈哈哈哈,天不绝我天工老祖啊……” 他的笑声又尖又利,竟还有些抑制不住的颤抖,比戾鬼嚎啼更要凄厉三分。 ròu身是所有修行者修炼的基础,一旦被毁,基本上无望再修行大成飞升天界,侵夺他人躯壳等同饮鸩止渴式的苟延残喘,如果不愿抹去今生的一切转世重沦轮回,就只有修成鬼仙或游神等地行仙一途可走。 但元神体也还有极其渺茫的一线机会,只要能找到一具未经修炼的混元体夺舍移魂,非但这世的灵智无损丝毫,更可保留元神继续修行,不啻是再获新生。只不过,混元体稀世难觅,要想融合也殊非易事,太沌神洲上,有这种机缘的也仅是传说中的一二例而已。 似哭似笑、又悲又喜地癫狂了一阵,天工老祖逐渐冷静下来,马上想到了自身面临的困境。夺舍不难,但要想元神与宿体完全协契无间,融合时却需要多种妙yào奇珍炼出灵丹来服食保佐,否则稍有不慎便会功败垂成,严重的甚至可能走火入魔永劫沉沦。 尽管自己对炼丹之术略有涉猎,不过身边缺乏必需的yào材,要炼出灵丹来无异于痴人说梦,更困难的是自己身为元神体,藏匿在炼天绝神阵中才勉强保得平安,又怎能亲自去寻yào?只怕一出阵就会遭遇不测。 天工老祖略一盘算,发觉除了找人相助,再无它途可行,但自己若是有人可以投奔依*,又哪用在炼天绝神阵中一躲就是一千余年?早可出去修成地行仙了。思来想去,自身竟是依然处于绝境之中。 救命稻草就在手边,却如镜花水月般不可触摸,天工老祖仿若一头绝望的枷兽,愤怒地仰天厉啸起来,咆哮如雷:“该死的老天,你既然这般捉弄本老祖,好,本老祖就如你所愿,索xìng彻底毁了这具混元体!” 他虽是元神体,消灭一个普通人却也不费吹灰之力,怒发yù狂下正要下手,一个念头突地电光火石般掠过。 天工老祖的元神体有若缕缕烟雾,不停快速聚散,似在考虑着极为重大的决定,良久后,忽地发出一阵yīn沉且得意的狞笑:“不错,却是本老祖钻了牛角尖,眼前这不就是一个现成的帮手么?此途虽险,终归胜过在此束手待毙……当年本老祖在那些秃驴们手里抢夺‘十三天相轮’,因而遭此大劫,如今,这‘十三天相轮’却正好用之于混元体,一因一果岂非早就注定?” 他越想越是得意:“‘十三天相轮’乃佛门不传密宝,只要将它与混元体炼制为一体,便是不死的金刚之身……桀桀桀桀,到时本老祖再与之融合,莫说人间界的跳梁小丑,就是天界的大罗金仙、无上天魔又能耐我何?问居子老鬼、六戒贼秃、箜心贱尼,就算你们已然飞升天界,本老祖也要把你们揪出来锉骨扬灰,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嘎嘎,嘎嘎嘎嘎……” 狄小石甫一睁眼,就扭头四下张望,大声叫嚷起来:“老婆,老婆,你在哪?” 忽听一把yīn恻恻的声音道:“小家伙,你在找那个小狐妖吗?嘿嘿,你若是快些赶去奈何桥,或许还来得及与她见上一面。” 狄小石循声望去,却见前方半空中有一道模模糊糊的人影飘浮着,先是呆了一呆,挠头自语道:“我老婆是狐狸精么?难怪长得这么漂亮,这么说我的艳福不浅哦,嘿嘿嘿嘿……” 洋洋自得的贼笑未了,他忽然反应过来,屁股像被dú蝎蛰了一般急弹而起,怪叫连天:“什么?你说什么?奈何桥?我老婆她死了?呃……你是鬼,难道这是yīn间,我也死了?糟糕,老子还没跟老婆洞房就变成鬼了,日哦!” 他咬牙切齿,暴跳如雷地指天怒骂:“狗日的贼老天,老子还是个标准处男呐,你他妈竟然真下dú手弄死老子,妈的,狗妒英才,老子再日破你三百六十代先人祖宗……” 天工老祖差点从空中一头栽倒下地,这小子的言行举止实在怪异得出乎意料,叫人瞠目结舌无法置评。 “诶,这做鬼跟做人好像也没什么两样,也不怎么难受可怕嘛。***,死就死了,还想这么多干鸟?正事要紧。” 狠骂了一气,狄小石突又醒觉,火烧火燎地冲天工老祖嚷道:“喂,这位鬼大哥,小弟第一次来yīn间,不认得路,麻烦你帮个忙,告诉我奈何桥在什么地方,我得赶紧找老婆去,多谢了啊。” 天工老祖半天没吭声,他也实在不知道自己要跟这样的家伙说什么好。 狄小石不满道:“喂,你这个人……呃,不是,你这个鬼怎么回事?我只是问个路而已,又没找你借钱,用不着装聋作哑不理不睬吧?看来不是什么好鬼。”又哼哼道:“老子最不爱的就是求人,更没兴趣求鬼,老子自个儿去找。” 听他一口一个老子地嚷嚷,天工老祖气得一阵哆嗦,咆哮道:“小子,你竟敢对本老祖如此不敬?” “老祖?” 狄小石一撇嘴,奚落道:“我还是老爷呐,得了吧,你就算生前是皇帝又怎么着?现在还不是孤魂野鬼一只,端什么臭架子?客气点才叫你一声鬼大哥,不客气就直接叫你老鬼了。我没空跟你鬼扯淡,你就在这里慢慢摆谱罢。” 天工老祖在阵中困守了一千来年,脱难的渴望自是迫不及待,这时见狄小石拨腿就要走,也没想他能跑到哪去,顿时一急,厉喝道:“小子,给本老祖站住。” 一道光芒闪过,狄小石身子立即被定住,动弹不得,他急着去找素儿,心中急怒,叫道:“***王八蛋老鬼,在阳间仗势欺人还不够,到了yīn间还要欺负新鬼,cāo你祖宗,快放开老子。” 天工老祖几曾被人如此辱骂过?气得又哆嗦了好半天,尖声厉吼:“你、你……小子好胆,本老祖要剥了你的皮。” 狄小石牛脾气一发,便是天王老子也不放在眼里,哪会受他恐吓?怒道:“王八老鬼,你他娘的剥皮也好,抽筋也罢,只管使出来,老子要是皱一皱眉头,就不算英雄鬼、好汉鬼。” 天工老祖被他鬼来鬼去地绕得头大无比,亦怒道:“无知小鬼,本老祖岂是魑魅魍魉之辈?呸,本老祖被你说糊涂了,这并非yīn间,你他妈也不是什么鬼魂,还好端端地活着。” 狄小石一愕,瞪眼道:“老子还没死?” 天工老祖余怒未消:“你他妈活蹦乱跳的,又有哪儿像个死鬼?” 他撤去禁制,狄小石手脚得以活动,用力捏捏胳膊掐掐大腿,只觉痛感与平常一般无二,这才信了,又哼道:“老子就算是鬼也是新鲜出炉的鬼,当然比你这死气沉沉的老鬼活泼精神……老鬼,你他娘的不是东西,没事干嘛咒我老婆?她去了哪儿?” 天工老祖yīnyīn笑道:“那狐妖么?却是真真正正的死了……桀桀,小子,你不要发狂,可不是本老祖下的手。” 第一卷 春梦也穿越 第十章 入彀 天工老祖隐于炼天绝神阵,对其间发生的一切自然了如指掌,详详细细叙述了素儿亡去的经过,却瞒下贺一承亦丧命阵中的一节,只说他已然负伤逃得不知所踪。 听后,狄小石如一尊塑像般,呆呆杵立当地,又是悲伤,又是愤怒,胸中仿佛有一股凶猛的地火熔岩,疯狂地奔腾激dàng,喷薄yù出。 这个有名无实的狐狸精老婆从认识到生离死别,加起来才只有几个时辰,狄小石对她的喜爱关切之情当然是有,但要说如何如何的一往情深、情深似海,首先第一个不信的只怕就是他自己。 但是,当听到素儿无惧万劫加身,以魂为引,立下天荒地老永无绝期的混沌魂咒,那张凄哀决绝的丽俏面浮现眼前,忽然之间,痛得无法呼吸。 “生生世世不离不弃至死不渝,若违此誓,当永堕苦海炼狱,不得轮回超生!” 面庞上似犹存留着温热的泪痕,誓言亦似犹在耳际环绕不去,这该是怎样的一份深情啊…… 狄小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中,双手间鲜血滴滴坠落,他只浑然不觉,突然间怒吼起来:“老子是傻小子,他妈的小妖精,你怎么就比老子还要傻……” 他越是悲愤激动,天工老祖就越加欣然暗喜,假惺惺道:“节哀顺变吧小子,别太伤心……” 狄小石暴跳如雷,咆哮着打断他:“放屁,放屁,放你妈的臭屁,老子节什么哀?伤什么心?老子只是气不过那小妖精太笨……妈的,狐狸精当然要狡猾jiān诈才算得上是狐狸精,像她这样笨到家的蠢蛋妖精,死了也活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 章 …老鬼,那个王八蛋贺一承在哪?天泽峰在哪?老子要去cāo翻他家祖宗。” “臭小子,再对本老祖这般……” 天工老祖刚要发怒,但见到狄小石杀气腾腾一副穷凶极恶的模样,心道看来这小子是一头不可理喻的蛮牛疯牛,跟他斗气也是自寻烦恼,生生忍下怒气,冷笑道:“小子,就凭你也想找上天泽峰去寻仇?嘿嘿,天泽峰是鼎鼎有名的修行大派,门人无数,随便出来一个,用根手指头也能戳死一百个你这样的角色。” 不待狄小石发飚,又yīnyīn笑道:“小子,你若是想报仇,天底下恐怕只有本老祖才能帮你,你只有跪下来乖乖地磕三个响头,恳求本老祖传你修真炼道之术,才有机会报此血海深仇。” 狄小石哀痛素儿的香消玉殒,连带对袖手旁观的天工老祖心生愤恨,冷笑得比他更大声:“你这个见死不救、不人不鬼的混蛋算什么东西?要是真有本事,怎么让那个姓贺的王八蛋闯到老巢里来也不敢放半个屁?娘的,叫老子求你,当老子是头猪么?去死罢。” “你……小子找死。” 天工老祖再抑不住心头火气,勃然厉喝一声,平地猝然卷起一股猛烈的沙石旋风,全数轰在狄小石的胸膛上,将他击得重重跌出,滚地葫芦般一连滚了七八个跟头。 狄小石只觉口中腥咸浑身骨痛yù裂,竭力撑了两下也没能撑起身来,索xìng仰天躺倒,吐了一口血沫,哈哈大笑道:“老鬼,你的按摩手法不错呀,来,再来,老子等着你帮忙再松松骨。” “可恶的小子,本老祖……气死我也。”天工老祖气得厉啸连连,却终究没有再出手,懊恼地想,这小子死了老婆,被刺激得有些神经失常,自己怎么就跟着一起犯疯了? 其实天工老祖一动手就后悔了,这具混元体可是自己脱困复仇的依仗,打狄小石就等于打自己,要是一不小心有个什么损毁,到时连哭都哭不出来。他又是懊悔又是心疼,原本准备威胁利诱狄小石的一套说辞更无法出口,只焦躁得在空中不停打着急旋,活像一团yīn气森森的鬼风。 这时狄小石忍痛慢慢爬起身来,拭去嘴角的血水道:“老鬼,动不动手是你的事,老子现在没心情,也没本事跟你算账,这口气先忍了,以后有命回来再找你讨这笔债。”摇摇晃晃就要走。 “站住。” 天工老祖嗖地飞到他面前,厉声道:“小子你要去哪?” 狄小石没好气道:“腿长在老子自己身上,老子想去哪就去哪,关你鸟事?” 天工老祖气急道:“怎么不关本老祖的事?你若是去天泽峰自寻死路,本老祖岂非没了指望?” 狄小石哈哈笑道:“死老鬼,早知道你没好心留在这里给老子讲故事,这下露出马脚来了罢?他妈的死老鬼,你一定跟那个姓贺的王八蛋是一伙的,对老子有什么企图就干干脆脆地说,老子没兴趣跟你磨牙鬼话。” 他只是生来不爱伤脑筋去琢磨一些勾心斗角的事,不代表头脑当真简单蠢笨,以天工老祖的能耐,吹口气就能灭了他这个普通人,却对他一忍再忍,如果还看不出这家伙别有所图,不如当场撞死算了。 天工老祖怒道:“臭小子休得胡说八道血口喷人,本老祖一生纵横驰骋,威振八方,无人胆敢稍加拂逆,岂是那种无能废物的同谋?想当初……” 狄小石毫不客气地截断他,嗤笑道:“老鬼,你的威风事迹就别拿出来显摆了,姓贺的王八蛋是废物,你连他都留不下来,又算是什么物?废物不如,不如废物。” 天工老祖气得七窍生烟,几乎就想将贺一承的元神拎出来辩驳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好不容易才克制下冲动,咬牙恨恨道:“本老祖懒得跟你这无知小儿计较……小子,你不愿跪求本老祖是吧?嘿嘿,那小狐妖甘心立下千生万世的混沌魂咒,对你的情意之深重可算举世罕有,连本老祖都羡慕不已啊。姑且不说复仇之事,难道你就不想修成大道,将她救出炼狱苦海从此脱离轮回之苦?” “你娘的,怎么救?人死还能复生么……” 狄小石正要破口大骂,突地想起这鬼世界什么事都不能以常理来忖度,当即转口,喜道:“老鬼,你有法子救活我老婆么?” “本老祖自然有这个神通。” 天工老祖傲然一笑,哼道:“小子,还不快快跪下叩求本老祖指点迷津?” 狄小石这当儿脑瓜子灵光得很,眼白一翻:“老鬼,少来这一套,你会有这么好心助人为乐?娘的,要不是老子可能对你有点用,老子就算磕头磕死在你面前,只怕你也不会多瞧上一眼。别废话了,快把你那见不得人的屁放出来。” 天工老祖一窒,悻然道:“小子倒还有几分精明。好,废话休提,本老祖帮你的确是有条件的,咱们来做上一笔jiāo易,我传你修真炼道,你助我脱困修成地行仙,此后我帮你报仇好救小狐妖好,皆是易如反掌。如何?” 狄小石先问:“我老婆真能救得回?” 天工老祖不耐烦道:“当然,混沌魂咒以魂为引,小狐妖留下本源魂印与你生魂相融,便在冥界九幽之下也有一灵相牵。其实只要你修成大道,不用我相帮,也自有神通相救。只不过修行之路逆天而行艰险漫漫,稍有不慎就会落得个形神俱灭,连再入轮回也不可得,你能否得道飞升,本老祖可就不打保票了。” 他停停又道:“而且,你若是避世安心潜修也就罢了,如果相帮本老祖,则必须四处搜罗奇珍异宝,与人争斗自是无可避免,你如今毫无根基,这期间定当危险重重朝不保夕。本老祖也不勉强你,成不成jiāo在于你一念之间。” 他已然略略摸狄小石的xìng子,知道请将不如激将,果然,这小子就跳将起来叫道:“***,老鬼你从门缝里看人,把老子瞧扁了,不就是替你去杀人放火抢点破烂吗?老子怕了就是个没卵蛋的孬种。咱们一言为定,谁反悔是他妈的千年王八万年龟。” 只要能救回妖精老婆,面前就算架着油锅,狄小石此刻也会毫不犹豫地跳下去,更别说还有机会修行了。 天工老祖大喜,嘎嘎大笑道:“好,就此一言为定。” 两个人说定,也不耽误浪费一丁点的时间,当下天工老祖就为狄小石筑基,传授引气炼精的修行口诀。 当年天工老祖遇难,千辛万苦摆脱强敌逃至此处,因伤势过于严重,匆匆布下炼天绝神阵后便迫不得已自行兵解,从此困守千余年。 还好法宝兵器与必备丹yào及一些小玩意都是随身携带,并未丢失。这时他深知狄小石没有丝毫修为,今后要走的路却是艰险无比,多一分能耐护身才会多一分成功的希望,此际有任何私藏密匿害的都是自己,因此尽心尽力,单单为狄小石筑基便耗出了大部分的元神精气,只恨一时不能倾尽所有来将之培植速成。 狄小石的首次入定修炼整整耗去了一个月,醒来后,第一感觉就是身体的感官敏锐了许多,精神异样饱满,全身仿佛充溢着无穷无尽的巨大力量,就算此刻眼前冲来一百头饿得嗷嗷叫的狮子老虎,他也有信心一拳一头打杀得干干净净。嘿嘿哈哈胡乱挥舞了几下拳脚,神气活现地大笑道:“真他***爽,老子也找到当神仙的感觉了。” 他却不知道,天工老祖本是修为已臻至渡劫期的宗师级人物,在不惜本身元神精气的一番呕心沥血的打造下,他已然是一跃而至炼气后期,距无数修行者苦苦修炼几十年,也不见得能顺利达到的金丹期仅只一步之遥了。 天工老祖打量着双眼直放精光,神气完足犹如脱胎换骨的狄小石,心中极感满意,暗道这具混元体已让自己的元气炼制过,别人即使打着同样的主意也无法再加以利用。嘎嘎笑道:“不错不错,还没浪费本老祖的心血,最多过个三年五载就能修炼到金丹期。不过世事凶险人心叵测,在没有多少自保力之前,小子你须得时时注意收敛,尽量避免惹事生非才对,最好是一切都在暗中行事。” 狄小石一咧嘴,大言不惭道:“哈,浑水摸鱼扮猪吃老虎是吧?那可是老子的强项,老鬼你就少cāo这个心好了。” 天工老祖一生历经风浪无数,却以这个险冒得最大,全副身家xìng命都压在这一铺上了,岂能不cāo心?见狄小石飞扬跳脱,实在不像个值得担当重任的人物,但偏生自己再无它途可走,也唯有听天由命。心中忐忑忧忡,冷哼道:“你这小子的臭脾气,鬼都能给你气得吐血……哼,你在外面怎么样折腾本老祖是管不着,也无能为力了,只是小狐妖为你功消命丧,现今正灵智尽泯沉沦轮回苦海,谁也不知她会受些什么煎熬。你早一日助我修成地行仙,我便可早一日助你拯救她脱难,该怎么做,你自己拿捏着分寸办罢。” “老子当然有分寸,用不着老鬼你来教训。” 事关重大,狄小石虽是嘴硬,却也老老实实地敛起精气,看上去与以往无异,神态不复小人得志的猖狂。 天工老祖心下得意,知道掌握住了这小子的命脉死穴,飞到擎天柱前,道:“你过来,这儿有两片溟玉牒,一片记着本老祖的修炼心法,一片记着本老祖毕生制器的密法和心得,把意念沉入其中就可看见内容,你先收取,出去后再慢慢摸索体会吧。” 等狄小石收起溟玉牒,他又道:“这个如意储物戒里面的东西,可说是本老祖一生收藏累积的全部家当了,唉,本老祖留着也是无用,你全都拿去罢,只希望能尽量派上用场。”意兴萧瑟不胜嘘唏。 狄小石一边收过如意戒,一边道:“老鬼,你别弄得凄凄惨惨地像留遗产jiāo待后事一样成不成?破坏气氛……诶,好多武器,好多法宝,好多漂亮的盔甲,还有好多玉石珠宝,好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哇哈哈,原来老鬼你是个守财奴,哈哈哈哈,这下全便宜老子我了。嘿嘿嘿嘿,发达了发达了!” 天工老祖恨恨道:“若非沉溺于这些旁门左道之技,本老祖恐怕早已得道飞升,何来今日之难?都拿走,拿走,本老祖眼不见心为净。”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天工老祖一生威名赫赫,全拜精通炼制秘宝法器之术所赐,但遭此大劫,却也是对制器之道太过喜好沉迷所累,此际追思往事,万般难言滋味顿上心头。 狄小石兴奋了一阵,忽然想起一事,抬头道:“喂,老鬼,你把法宝兵器全给了我,要是万一又有人闯到阵里来,你拿什么对付?还是留下几件防身罢。” 这小子可恶之处是到了极点,不过倒还有那么一丁点儿的良心,天工老祖暗忖,道:“不用了,这炼天绝神阵的禁制中枢就是本老祖最厉害的法宝炼天鼎,若真有人能破下,便有再多其它法宝也是无济于事。” 听他这么说,狄小石自然老大不客气地照单全收了。 天工老祖又叮嘱道:“这如意戒可以随心隐形,也是一件难得的宝物,你不要无事显露,以免遭人觊觎……还有一件事你须牢记,本老祖昔日仇家遍布修行界,你切切不可向他人提起本老祖的名头,否则极易招致不可知的祸患。” 狄小石明白这件事的严重xìng,点头应了,又嘻嘻笑道:“老鬼,你倒是一头肥得流油的过街老鼠。” 天工老祖哭笑不得,怒道:“小子,本老祖已经给你搜刮得一干二净,还不快滚蛋?好生记着那几样炼丹的异宝奇珍,找齐后就马上送来孝敬本老祖。” 狄小石嘿嘿笑着,正要离去,忽然又想起一件至关紧要的事,惊道:“不好,老鬼,那个逃走了的王八蛋贺一承知道这个地方,一定会再带人回来,你留在这里岂不是危险得很?” 天工老祖沉吟了一刻,才道:“无妨,那贺一承连自己的弟子都能下得了手dú害,是个极为自私自利的yīndú小人,必定不会将这处告知他人,只会孤身前来。而这次他元气大伤,起码也得好几年才能恢复,暂时应该不用担心。哼,其实就算他来了本老祖又有何惧?炼天绝神阵千变万化威力无穷,岂是他这种鼠辈所能奈何得了的?” 他话虽如此,语气却极不肯定,听来很有些忧虑。 狄小石皱眉道:“老鬼,你就别死要面子活受罪了,还是跟我一起出去罢。你的老脸再大,难道还有一条命大不成?” 天工老祖悻然哼道:“我这个样子如何出阵……小子,你现在连自身都难保,又怎样保护本老祖?你只有勤加修炼,早日炼成金丹,有能力帮我重新布下另一座炼天绝神大阵,本老祖才能放心随你出阵。” 狄小石瞪眼道:“日哦,这金丹老子说炼成就能炼成么?老鬼,你他妈这条老命可不是你一个人的了,还关系着我的妖精老婆。娘的,今天你非跟老子走不可……” 任他如何发急发怒,天工老祖只是全然不理,由得他闹腾了许久,才慢悠悠地说:“小子,本老祖心意已决,你就别浪费唇舌了……其实,也不是没有法子让你快速修炼出金丹,只不过,这个方法太过凶险。而且虽然能够令你一时间修为激进,却会影响到日后的修行,想修成大道,比起按部就班来不知要艰难多少倍,无异于揠苗助长……” 不等他说完,狄小石就气咻咻地嚷了起来:“死老鬼,火都烧到眉头了,你他娘的还藏着掖着干鸟……老子只要救回妖精老婆就好,可没兴趣修成什么狗屁的大道,升天做什么狗屁的神仙。快说,有什么法子?” 天工老祖心中暗喜,不动声色道:“小子,法子倒也简单。本老祖落得如今的下场全因当初夺来的一件佛门密宝而起,这件佛门密宝叫十三天相轮,只要将它与你的ròu体融炼为一体,你便立时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 章 达到金丹中期的修为,日后更能修成不死的金刚之身。” 狄小石迫不及待地叫道:“有这么多好处,那还等什么?现在融炼就是了。” 天工老祖不急不徐道:“小子稍安勿躁,先听本老祖把话说完。融炼十三天相轮不难,亦可令你此后的修为一日千里,但你知不知道,它是跟你的ròu体乃至灵魂融合在一起,也就是说,从今之后,你本身就将成为一件法宝。” 狄小石愣住,吃吃问道:“我本身成为一件法宝?什么意思?” 天工老祖yīn沉沉道:“意思是说,你是法宝,法宝是你。修行当中,若你能保持自我,你还是你,法宝也还是你,但有朝一日一旦你走火入魔,神智泯灭,你便不再是你,只是一件纯粹的法宝,魂魄被禁锢其中,永世不得脱离,不得轮回,不得超生……小子,你可要想楚了。” 许久许久,狄小石没有说话。 天工老祖心中焦灼,又等了一刻,终于按捺不住,正yù提起小狐妖,忽见狄小石抬起头来,目光坚决如铁,一字一顿,掷地有声道:“老、子、就、跟、贼、老、天、搏、上、这、一、把!!!” 第一卷 春梦也穿越 第十一章 巧遇 日哦,老子到底转悠到什么地方来了? 铅云低垂,朔风呼啸,漫天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中,狄小石御剑停在半空,瞪大两眼审视地面景物,但见入目皆是皑皑白雪,无边无际地向四野铺了开去,哪能辨下面是何方何处?不由得傻了眼,嘀咕道:“***,会飞也迷了路,真他娘的丢人现眼,传出去非让人笑掉几颗大牙不可,看来这御剑飞行也要弄个卫星定位系统才好使。” 狄小石与十三天相轮融炼为一体,修为激增至金丹中期,之后在茫茫大山里寻觅到一处极为荒僻险峻的所在,帮天工老祖重新布下炼天绝神大阵藏身,前后不知不觉地竟然花去四月有余,出山时季令已是进入隆冬腊月,接近了年关。 他当日被素儿带入大山,一路心惊胆战亡命飞逃,经过的路途自是一分半点都没记在心上,这时要回卧牛镇,勉勉强强才能估计出大概的方位,实在有点儿伤脑筋。 好在他这四个月来的勤奋修炼不是光用来吃素的,在天工老祖不遗余力的悉心指导下,已然粗通了布阵制器之术,这御剑飞行的基础课更不用说,心想就算飞到天涯海角去也不怕回不来,当下就御起剑来估摸着方向直飞而去。 谁知正逢天降大雪,视线难以及远,地上更是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楚,狄小石一口气飞出两个多时辰,就连卧牛镇的影子都没瞧见在哪。他心知坏了,不是飞偏了就是飞过了头,赶紧往回飞了一程,也不敢再飞得太高太快,四下里慢慢地仔细搜寻。 兜了一个大圈子,隐隐约约地望见前方有一座大城邑,一条冰封的长河如玉带般绕城而过。狄小石琢磨,风雪太大,方位又不明,自己只怕再转上两三天也找不到卧牛镇,看来必须先找人打听一下了。 狄小石记着天工老祖不可太过招摇的嘱咐,在距那座城池约两三里远处就落下地,将飞剑收进如意戒中。他的修为已不畏冷暖,身上只着了一套单衣,怕给人见了大惊小怪,又取出一件毛皮斗篷穿上,这才沿着一条大路徒步往城池行去。 这件皮斗篷式样朴实,毛色也是灰不溜秋的,看相极差,却非常特异,在飘飘洒洒的风雪中走了好一刻,仅只少少地沾着几片雪花。话说回来,能被天工老祖收入如意戒里的东西,不是宝贝也是稀罕玩意儿,普通货色哪能进得了他的法眼? 快到城门时,狄小石抬头一看,赫然望见城门上方刻着的时水城三个大字,登时咧嘴一笑:“灞水城,不就是州府么?哈,老子也没走错多远嘛……呃,老子那个没过门的老婆不就住在灞水城里么?日哦,还真他娘的巧了,要不要到老丈人家去打打秋风,顺便瞧瞧那个姓庞的老婆长得漂不漂亮?” 正要入城,后方忽有一辆马车逆风冒雪,快马加鞭疾驰而来,越过狄小石时也不稍稍减速,径直驰过。要不是他闪得快,几乎溅了一身的泥水。 这辆马车装饰得相当精致华丽,不问而知定是富贵人家所有。狄小石这时的听觉远超常人,在马车奔过身边时依稀听见车内有男女笑语声传出,显然并非赶着去办什么紧急事务,不禁大感恼火:“姐姐的,没有一点公德心的王八羔子,赶着去投胎么?” 入得城来,满天的风雪却也小了。这灞水城的气派可不是卧牛镇所能比拟的,繁华商铺林立,加上年关已近,虽然天寒地冻,街面上仍是人来车往,到处听见商贩们高声叫买叫卖年货,颇有些欢腾喜庆的气氛。 狄小石初次见识古代大城市的风貌,兼又不是怎么迫切回那个狄家,非但没急着找人打听去卧牛镇的路径,反而悠闲地游逛起来,四处走走停停看看,倒也自得其乐。 不知不觉临近响午,寒风飞雪更加小了。狄小石逛到一座门庭庄重肃穆的道观旁,突然望见入城时碰到的那辆马车就停在道观侧门前,心中蓦地一动,随意走过去。 侧门原有一个杂役道人守着,因为天寒,与车夫躲在车里避风闲聊,一时没注意,让他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这座道观面积颇大,遍植着高大挺拔的苍松翠柏,四下积雪掩覆,园林犹如粉妆素裹,其间有九曲长廊连着多处亭台楼阁,偶露飞檐挂角,显得极为幽出尘。 狄小石生xìng喜好热闹,却觉得这里冷冷地不合意,正待退出去,转念想反正进来了,学学高人雅士踏雪赏景,附庸一下风雅也好。 当下沿着曲曲折折的回廊往里面行去,一路不见人影,拐了好几个弯后,眼前蓦然一亮,出现一片疏疏落落的梅林。此际正是腊梅开得最浓时,卓立枝头迎风怒放,傲霜斗雪凌寒飘香,分外雅高洁。 狄小石心中又是一动,察觉这儿的灵气比其它地方要浓厚几近两倍。再仔细一看,这林中树木的位置错落有致隐含规律,分明是特意栽种成林,用来吸引天地灵气进行修炼的一座聚灵阵,只不过有两三株梅树植得略偏,聚灵的效果大打了折扣。心想,这布阵的家伙水平不怎么样,比自己这个入门没多久的菜鸟还差,属于典型的三脚猫货色,可惜了一块好地皮。 他却不想想,自己修行的时间虽短,但太沌神洲上精通阵术的修行者原本就不多见,倾力教导他的天工老祖却是制器布阵造诣独步天下的大宗师,他如今连炼天绝神阵都能粗略摆得出,如果还“自谦”是一个阵法菜鸟,恐怕其他的修行者都要羞惭得集体去抹脖子了。 聚灵阵的阵眼,即梅林中央有一座小巧的八角亭,里面护栏桌椅俱无,只摆着一块大青石。此时正有一个束冠道士盘膝坐在青石上闭目入定,两个小道僮捧着经书拂尘侍立在亭侧。林外的雪地里,则站着七八个身着锦衣皮裘的年青人,有男有女,神态恭谨地远远静候,不畏风寒,似乎都有些修行基础。 见一个衣衫寒陋的少年走近来,那些年青人尽皆面露讶色,相互jiāo换着眼神,都表示自己不认识。一个方脸青年快步迎上狄小石,小声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来干什么?” 狄小石耸了耸肩,笑道:“当然是走进来的。也没干什么,只是随便走一走看一看,欣赏一下风景。” 方脸青年面色一沉,低声斥道:“这是崇玄馆孟仙师的修静地,你怎敢擅自闯入?还不快些离开?” 日哦,这家伙怎么飞快就变了脸?狄小石不乐意了,道:“诶,伙计,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道观总该不会是你家开的罢?凭什么你能来我就不能来?” 方脸青年闻言,脸色顿时变得更厉害,怒道:“你叫我什么?” 狄小石反应过来,这时代的伙计一般都是用来称呼店铺中打杂的小二堂倌之类的人物,带有贬意,可不能随便乱叫,忙道:“哥们,呃,不对……老兄?兄弟?也不对……啊哈,对了,是兄台。” 总算想起得体的称呼,狄小石很有些高兴,笑嘻嘻地拱手道:“嗯,这位兄台,不好意思啊,叫错了,兄台不要见怪。” 方脸青年见这厮明明是个言语举止粗俗的贫家小子,却偏偏还要愣充斯文,倒没了怒气,也不yù跟他罗嗦,挥手道:“你快走吧,别惊扰了仙师的午课修行,否则罪责难免。”心想外面守门的火工道人做事太疏忽,竟让这样一个家伙溜了进来。 狄小石要找炼丹的天材地宝,自然要在修行界里打混,不想出山就遇上了修行中人,哪肯就走?眼珠子一转,又嘻嘻笑道:“那位道长不就是在修炼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这一向我可是天天在陪着仙人修炼,也没见到有哪点儿稀奇。”心道老子会飞了,怎么着也能算是半个活生生的狄大仙人了罢? 方脸青年自然当他是信口开河,不耐烦地说:“你这家伙怎地不识好歹?还不走我可要动手赶了。” 狄小石大声嚷道:“诶,你不信我的话么?” 见他肆无忌惮地高声喧哗,梅林外的一众年青人都不由变了脸色,又有一个面带傲色,外形颇为俊的青年迅速过来,沉着脸不悦地质问道:“邓培杰,这小子是什么人?你怎么还让他在这里逗留吵闹?惊扰了仙师谁来担待?” 方脸青年邓培杰心下叫苦,抱屈道:“轩瑞兄,这家伙缠七夹八纠缠不,我哪知道他会突然叫嚷起来?”又悻然对狄小石道:“这次被你这家伙害惨了,再不走,我可当真不客气了。” 狄小石却自顾道:“这位兄台,你怎么就不信我的话呢?我是真陪仙人修炼过,就在深山的一片桃树林里。哦,对了,那片桃树林跟这片梅林差不多,在里面风吹不进,雨打不着,睡起觉来特别舒服。” 他一边说着,一边旁若无人地往梅林里走去:“逛得也辛苦了,看在这里睡上一觉的感觉怎么样。” “小子站住。”“快站住。” 那俊青年与邓培杰连忙喝止,同时上前来拦阻,不想被狄小石随手一推,两人只觉一道莫可沛御的大力涌来,立即一齐踉跄着左右跌开数步,虽然没摔着,样子却也颇为狼狈。 这两人的修行基础大约在引气后期阶段,身手对于世俗界的普通人而言算是高山仰止了。余下的那些年青人见状,都吃惊得瞪大了眼睛,其中两个约十七八岁,秀发盘成双环云髻,容貌均极姣美的女子更是掩唇轻呼出声。 邓培杰倒还罢了,那俊青年在众人丢了丑,又是惊怒又是羞忿,只感颜面尽失,厉声喝道:“你这卑贱刁民,竟敢偷袭本公子?”跟着急跃而上,撮手成刀击向狄小石的后颈,势道迅猛隐带风声,竟是倾尽全力要致他于死地。 老子是卑贱刁民?还诬蔑老子偷袭?狄小石大怒,心道脸皮厚没关系,厚得这般龌龊的就是恶心人了,他娘的不是个东西,简直是在败坏咱厚脸皮一族的名声。 “砰。”狄小石中了这一记手刀,应声往前冲出几步。 “啊。”痛叫声响起,却非狄小石,而是那含忿出手的俊青年,一只手掌就像全力劈在了坚硬的岩石上,ròu眼可见地迅速红肿起来。 狄小石受了这一重击,却是若无其事,扭过脑袋,摇摇脖子怒叫道:“你***小王八蛋,想要老子的命么?” 众人惊愕得目瞪口呆。两个并肩而立姿色容貌各擅胜场的少女当中,左首体态窈窕婀娜,眉若远黛楚楚动人的少女视线在狄小石身上扫过,眸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讶色。右首身穿时花绣袄,明眸皓齿娇俏明艳的少女上来关切地问道:“徐公子,你不要紧吧?” 那俊青年又痛又惊又骇,哪敢再上去攻击狄小石?他对这娇艳少女素有贪慕之心,不愿在佳人面前示弱露怯,咬牙道:“多谢庞小姐关心,一点小伤痛我徐轩瑞还耐得住,只是这小子邪门得紧,哎哟……”忽觉手上奇痛攻心,忍不住又疼得闷叫一声,后面的话再说不下去。 他们的动静闹得不少,盘坐在亭中青石上的束冠道士早被惊动,睁开眼道:“尔等何事在此喧哗?”声音并不大,却如金石jiāo迸,在众人耳内铮铮作响。 狄小石望过去,只见束冠道士眼中莹光凛然,神采奕奕不怒自威,心下琢磨,这牛鼻子有些真本事,修为比老子可就强出不只一分半点,起码达到了化丹后期。 束冠道士的眼神亦投到狄小石这个陌生人身上,一望之下,登时心生讶异,暗道这少年精气神比普通人固凝旺盛许多,明显进入了先天之境,却又不像个修真炼道有成的修行者,有点古怪。 通常说来,修道者或修佛者除非刻意遮掩收敛精气神,否则一般都瞒不过其他修行者的眼目,修魔者更是如此。偏生狄小石却是个异类,他被包藏祸胎的天工老祖引入修行歧途,初步以佛门修炼心法融炼佛门不传密宝十三天相轮入体,已然不再是纯粹的修道者,而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怪胎。 修佛者的境界分为十三个阶段,由浅入深次第分别是伏体、出尘、执染、惊妄、生孽、入yù、净障、无苦、无相、普渡、垢灭、极乐、涅盘。 修佛与修道相较,两者功法境界各有千秋,分不出孰优孰劣,但修炼方式却是截然不同有如水火,绝对不能够同时修习,若是强行同修,免不了会落个bào体身亡魂飞魄散的悲惨下场。 这是修行常识,无论修道者还是修佛者,都不敢稍越雷池半步。不过,天工老祖可没有这个顾忌,他需要的只是一具ròu体融合自己的元神,根本不用理会载体魂魄的死活,更异想天开地将狄小石的本体当成法宝来炼制,这才制造出了一个普天之下前所未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 章 四不像。 因此,别说这束冠道士看不透狄小石的深浅,就算修为境界达到大乘期的修道者,抑或涅盘期的修佛者来了也是白搭,恐怕只有天界中的仙佛亲临才能看穿狄小石的底细。 一众年青人见仙师语气不豫,均心中惶恐。那徐轩瑞似是众人之首,忍着疼痛上前一步,刚想开口投诉,束冠道士却又挥手止住他,站起身来,遥遥向狄小石稽了一首,道:“贫道孟光衍,忝为灞水城崇玄馆住持,足下大驾光临,贫道有失远迎,失礼了,请问足下尊姓大名?” 见仙师对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贫寒小子如此谦和礼遇,大家都不禁面面相觑,更为惊愕。 这牛鼻子时水城崇玄馆的住持?狄小石也不胜错愕,暗自嘀咕:“日哦,老子没事乱逛dàng都能撞上一个牛逼人物,难不成踩了狗屎?” 太沌神洲上的东方诸国联盟以道教为尊,基本上在政府中设立了不受其它部门管辖的独立机构。崇玄馆就是受州府供奉的官方道观的统称,在县级城镇中则称为崇玄观,其住持均是所在地区最大的道官,身份地位超然,虽然不直接参政议政,能量与影响力却绝对不下于当地的最高行政长官,甚至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大楚国疆域辽阔,按行政区划为一都、八道、一百多个州(府)、近千个县,州(府)与县均有上中下的大小等级之分。灞水城属于上州之府,一把手刺史为从三品官员,这束冠道士孟光衍的官阶自然也是从三品,来头可着实不算小了。 别人以礼相待客气有加,狄小石当然也要还以礼貌,要不然就是掉自己的价了,拱拱手笑嘻嘻道:“孟道长你好,我尊姓谈不上,姓狄,大名更不见得,里面小字倒有一个,名叫小石,合起来就叫狄小石。嘿嘿,这名字有点儿土气,道长不要见笑就好。” 这番话说得极是别扭不提,而且殊无几分敬意,众人都不由面带怒意,暗想这小子实在是不知进退好歹,在仙师面前竟也这般顽劣惫赖。 其实狄小石并不是心存怠慢,他受的是现代教育,人人平等的观念深植于心,与这时代尊卑有序等级森严的人际关系自是格格不入,就他本xìng而言,这样的态度还算比较客气了。 那个对徐轩瑞颇是关心的庞小姐听到狄小石的名字,神情却梳然一变,惊诧错愕至极,她身旁的少女有所觉察,轻声问道:“庞小姐,你怎么了?” 庞小姐侧过头去,撩起一绺垂在额角的发丝,不自然地掩饰道:“没什么。”心中暗忖,应该不会是那个人罢,哪会有这么巧的事? 这少女有些疑惑,但也不好再问,剪剪水眸盈盈一转,心中若有所思。 “贫道怎敢取笑?” 孟光衍带着两名道僮走近来,仍是极为谦逊,又问道:“狄公子年方弱冠就已然固元结丹,实在令贫道汗颜,敢问足下在何处修行?” 这下大家听明白了,都是啊地一声,脸上的神色立即又变了,原本满面怒容的徐轩瑞眼中更带上几分惊意。太沌神洲的修真炼道之士虽然多如牛毛,但修成金丹正式步上修行大道的人却是万中无一,数量稀缺等闲难觅,向来是尘世中各方势力渴yù拉拢而不得的对象,徐轩瑞尽管身份不凡自视甚高,也不敢轻易得罪。 那少女眸底又闪过异色,重新仔细注视着狄小石。庞小姐神情yīn晴不定,目光更是牢牢地投在他身上。 邓培杰暗自庆幸,还好刚才自己的态度不算恶劣,要不然就可能糊里糊涂冤里冤枉地惹出一场麻烦来了。 众人心思不一,狄小石却在装傻,嘿嘿笑道:“固元结丹?结什么丹?哦,孟道长是说修炼的术语吧?看来道长是误会了,我刚刚还在跟这位兄台说……” 邓培杰方面大耳,相貌颇为忠厚朴实,见机却快,忙道:“狄兄,在下小姓邓,名培杰,兄台之称在狄兄面前是万万当不得的。” 这家伙挺会来事儿啊,狄小石向他笑着点点头,又续道:“我刚刚跟邓老兄说起,只是在深山里陪伴过仙人修炼,自己可没这个福气修炼。” 孟光衍城府很深,见狄小石矢口否认,以为他不愿在他人面前提及这些,含笑转过话题道:“狄公子既然惠临敝处,贫道自当要尽地主之谊,就请移步……” 装蒜自然要装到底,狄小石搔头道:“孟道长,你怎么也不信我的话?哦,我知道了,你是看他打我反而自己吃了亏。” 他指指手掌淤肿得像只卤猪蹄的徐轩瑞,笑嘻嘻道:“不瞒道长说,我在山里其实是陪仙人炼制仙器神兵,仙人看我辛苦,山里的野兽又多,很危险,他就拿了一颗仙丹给我吃。我吃了之后呢,就变得浑身是劲,力大无穷刀qiāng不入,那些野猪狗熊之类的畜生就算怎么抓怎么咬也不会掉一块皮,别说他这么轻轻一下了,跟挠痒痒没两样……诶,这位老兄,我看你好像还是不大相信,那你再来抓上几把咬上几口试试。” 看见狄小石挽起袖子把胳膊送到跟前,徐轩瑞的面孔霎时红得比伤肿的手掌还要深上几分,几乎成了猪肝色,心中怒不可遏,这不是含沙shè影指桑骂槐讥讽自己是畜生么? 孟光衍咳嗽一声,道:“还发生了这种事么?徐公子,你也未免太莽撞了些。” 狄小石的话不尽不实半真半假,只是叫人摸不他的底细,又有孟光衍的暗示,徐轩瑞不敢当即发作,生生忍住怒气,抱拳为礼道:“在下徐轩瑞,刚才误会阁下,若有冒犯之处,请多多见谅。” 孟光衍微笑道:“徐公子是本州刺史大人的公子,适才心忧贫道,这才冲撞了狄公子,还请狄公子海涵。”不管怎么说,徐轩瑞与狄小石冲突的起因都是因为他,他自然得出面调和。 见徐轩瑞赔礼道歉,狄小石做人做事向来光棍,也就得饶人处且饶人,倒不是看在这家伙是什么刺史儿子的面子上,收回胳膊大大咧咧道:“既然是误会,我挨了你一下就没什么好计较的了,老兄也不用放在心上。” 是自己动的手没错,可人家不但没见哪儿掉根汗毛,反倒是自己受伤不轻,还得打落牙齿和血吞吃下这个哑吧亏。徐轩瑞窝囊无比,强挤出一丝笑容道:“阁下宽宏大量,徐轩瑞在此谢过。” 孟光衍对狄小石的话不置可否,依然微笑道:“原来狄公子有这番奇遇,当真是福泽深厚。” 徐轩瑞外型虽是俊不俗,心胸却极狭隘,对狄小石遇仙得丹的际遇又羡又妒,更心存怀疑忿恨,自恃家世用不着太过畏怯普通金丹期的修行者,只想打探出他的来历,看日后能不能找回这个面子,问道:“在下虽然见识浅薄,但与家父jiāo往的不乏神通广大的高人贤士,却也知天界与人界素来隔绝,从未听闻过真有哪位仙人莅临人界。阁下是在何处,又是遇见了哪位上仙,可否见告?” 听他一开口就抬出了老子的名头,狄小石对这小子的感官更加恶劣,两个字就推得干干净净:“不能。” 徐轩瑞被噎得差点气zhà了肺,脸上阵红阵白,咬牙冷笑道:“阁下自谦非是修行中人,仙人炼制仙器神兵是何等紧要之事,又怎会舍难就易选中阁下相助?实在叫在下难以信服。” 狄小石法螺张口就来:“本事再大的修行者也不顶屁用,仙人说我不但根骨禀赋之佳举世无双,堪称未经雕琢的浑金璞玉,而且体质特xìng也正好符合要求,他可是辛辛苦苦找了二三十年才找到我这么一个。信不信服是你的事,反正就这么回事。”却把那日贺一承的誉美之词搬了过来,不要本钱地往自己脸上大肆贴金。 他说得起劲,又大言不惭道:“这‘未经雕琢的浑金璞玉’一句话可是大有讲究的,我也不怕丢丑,索xìng跟大家说个明白。当年我可是家乡出了名的神童,十三岁就中了秀才,嘿嘿,厉害吧?只是后来撞邪疯傻了好几年,前几个月病刚好,就被仙人找着了,他见了我就说我那些年疯得好疯得妙,所有的精气神蕴而不泄,对他有如天助,别人再聪明百倍也是白搭,这才把我带到山里帮他炼了几个月的仙器。” 众人好似在听天方夜谭,相顾无语。那庞小姐神色大变,突然问道:“你,你是不是住在卧牛镇?” 狄小石大奇,道:“你怎么知道?”心想那傻子的名气大得竟然传到灞水城里来了么? 庞小姐自知失态,勉强笑笑道:“小女子祖籍便是卧牛镇,狄公子鼎鼎大名在卧牛镇可谓无人不晓,小女子自然也曾听闻过。” 经过素儿一事,狄小石身上背负着无可推卸的重任,凡事都提醒自己多长一个心眼,可不是那个初来乍到的马大哈二百五了,见她神情有异,顿时心生狐疑,笑嘻嘻道:“想不到这位美……” 一个女字在舌尖上打了一个滚,狄小石又赶紧咽了回去,转口道:“呃,连这位美丽的小姐都听过我的名字,三生有幸啊有幸三生,请问小姐芳名?” 他这样的语气神态可算相当轻佻,近似调戏了,徐轩瑞忍不住醋意大发,沉声道:“阁下请自重,庞小姐乃大家闺秀,灞水城有名的巾帼才女,阁下岂可如此轻浮?” 姓庞?灞水城有名的才女?日哦……狄小石登时心中雪亮,怪叫道:“你是……庞慧珠?是我没过门的老婆?”心想姐姐的,老子当真艳福不浅,即使跟狐狸精老婆比,这个庞慧珠的模样也差不了多少。 大家闻言顿时无比愕然。徐轩瑞一张俊脸涨得发紫,额头上青筋高高迸起,喝道:“胡说八道,庞小姐怎么会是你的……你的未婚妻?你这样败坏庞小姐的誉,实在是欺人太甚,徐某要跟你,跟你……” 他攥紧拳头一连愤然说了四五声“跟你”,至于究竟要“跟你”怎样,却是始终不见下文。他能怎样?跟狄小石动手已经吃了苦头,再来一次也免不了是外甥打灯笼--照旧自取其辱。 后面有一个面孔奇瘦的锦袍青年见徐轩瑞情急难堪,出来帮腔道:“阁下,灞水城谁不知庞小姐并未对过夫家,阁下这般污人白,也未免太过分了,还不快……” 庞慧珠忽然打断他道:“候公子,这位狄小石狄公子所言非虚,我跟他的确是有婚约。” 那候公子立时一窒,为之哑然。 见庞慧珠竟然亲口承认,徐轩瑞不禁吃惊得呆住,妒火中烧急怒jiāo迸,吃吃叫道:“庞小姐,你……” 庞慧珠上前对孟光衍施了一礼,道:“仙师,慧珠着了风寒,身子有些不舒服,向仙师先行告退。” 获准后,她又对徐轩瑞道:“徐公子,能不能麻烦你送我回家去?”说完就转身而去,竟然不再向狄小石望上一眼。 徐轩瑞又是一呆,突然明白过来,心中大喜,也顾不得向孟光衍告罪,连忙追了上去。 他妈的这算什么破事?狄小石张口结舌只感莫明其妙,看着两人偕肩并行消失在转角处,突然亦反应过来,不由大怒:“cāo你***小娘皮,这不是摆明了要让老子当王八么?” 第一卷 春梦也穿越 第十二章 傻爷来了 这片刻间发生的事可以说是急转直下,大出众人意外。 在场没有一人不是心思灵敏机巧的角色,比感觉迟钝的狄小石见事可就快多了,哪还不楚这场好戏代表着什么?个个神情古怪地望向兀自呆头呆脑的狄小石,生似瞅着一只赤luǒluǒ、光溜溜地站在冰天雪地里的大马猴。 见到众人神色,狄小石心中更怒,只想:“妈的,老子脸上既没开红花,脑袋上更没长绿草,这些混帐东西就把老子当正宗绿毛乌龟瞧了……姓庞的小娘皮,老子与你第一次见面,又不是死乞白赖要找你做老婆,你想嫁小白脸就他娘的直说好了,用得着伙同jiān夫使yīn招来羞辱老子么?cāo你***,老子跟你们这对狗男女没完。” 甫一见面,庞慧珠就玩出这一手,丝毫不留情面余地,实在过分至极,便是泥人也会给激出三分火xìng来,何况是头脑本来就容易发热,脾气相当火暴的狄小石?一怒之下,就要追去讨个说法。 孟光衍突然咳嗽一声,拦到狄小石前面,道:“狄公子,请留步,贫道有事想请教。” 狄小石怒道:“让开。” 孟光衍心知他这含恨一去,指不定就会生出不可收拾的祸事来,当然不能就此让开,双手虚虚钳合,和颜悦色道:“狄公子,先请听贫道一言,听过后你再走也不为迟。” 狄小石只觉一股潜力涌来,就像铁箍般将自己的身体紧紧环住,难以动弹,他满腔怒火正自难以抑制,当即奋力振臂,扬声暴吼:“呔。” “呔、呔、呔、呔、呔……” 狂吼声便似惊雷zhà响,竟然bào出一波音浪,轰隆隆地在众人头顶震dàng回响。 “哗啦啦……” 以狄孟二人为中心,一圈环形气流遽然猛烈迸发,滚滚激dàng开去,四周的树木登时如遭狂潮冲袭,枝冠齐刷刷地向外弯伏,地面厚如毡毯的积雪更是像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揭开,疾速倒卷而起,轰然bào散,雪沫纷纷扬扬漫天飘洒。 众人感觉凌厉的劲风裹卷雪尘,呼啸飞扬,像无数细针般直刺面目,都忙不迭悚然掩脸退后,等茫茫雪雾消散后睁眼一看,狄小石和孟光衍身际数米方圆的地面已是片雪不存,露出一个光秃秃的圆形空埕。 看见如此声威,人人不由得挢舌难下,暗惊修行者修成金丹后,本事对于平常人而言果然是望尘莫及,还没怎么动上手,这动静就闹得够大了。 庞慧珠和徐轩瑞此际还未走出观外,听到后方满怀愤怒的厉吼及剧烈声响,徐轩瑞不禁脸色发白,惶急道:“庞小姐,我们快走,那家伙发了狂,恐怕会对你不利。”两人加快步伐匆匆离去。 这牛鼻子的修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 章 不止化丹后期,而是绝对达到了凝婴期以上,自己赤手空拳就算撑得吐血也不是他的对手。与孟光衍拼过气劲,狄小石就楚判断出双方的实力对比,刚想从如意戒里掏家伙出来再拼,心念忽地一动,连忙缩手,暗骂自己冲动糊涂,强行克制,怒气冲冲道:“你这算什么意思?要管我的家务事么?” “贫道岂敢?” 孟光衍心中非常惊讶,他发现狄小石发出的气劲不是纯粹的真元力,力量虽不怎么强大,却极之刚猛霸道,要不是自己的修为高出对方许多,只怕没办法轻松应付过去。 狄小石体内融合了修道者固有的真元力、修佛者的佛力及法宝之力,力量古怪混乱到了极点,属于什么特xìng根本无法界定,勉强可称之为混元力,孟光衍如何能看透?暗忖他所言可能非虚,只是因缘巧合服食了仙丹从而脱胎换骨凝结出本体金丹,并非正宗修行者,稽首道:“狄公子,贫道并无它意,只是想请你留步片刻。” 狄小石瞪眼道:“如果我现在就走,你是不是要跟我动手?” 孟光衍微笑道:“不敢。狄公子,你眼下心不平气不和,行事难免过激,贫道有一言相劝,这世间纷扰风波,大多因一时意气而起,事后徒添无数烦恼,纵追悔也是莫及……狄施主,敝处简陋,唯有茶待客,若不嫌弃,请饮过一盏再走如何?” 这牛鼻子涵养气度倒不错,狄小石明知孟光衍是拖延时间,掩护那徐轩瑞与庞慧珠离开,但他并不恃强凌弱,反而客客气气诚恳奉劝,让人好感油然而生,狄小石这火气一时倒也发作不出,哼道:“孟道长,你想留我多久?” 孟光衍道:“贫道自然不敢久留足下,只需盏茶时分便可。” 诶,这牛鼻子看起来倒真是一片好心,狄小石胸臆间怒意略微平息了一点,亦心知自己是个闯祸不怕大的傻大胆,明白要不是孟光衍拦着,愤激之下会做出什么来可就无法预料了,自己吃苦遭罪丢xìng命都不打紧,到时坏了解救素儿的大事才当真是后悔莫及。 一想到素儿,他又冷静了许多,收起一副要吃人的架势,道:“道长的好意我心领了,茶也不用喝了,咱们就这么站着耗一会儿罢。” 孟光衍笑道:“狄公子心胸开阔,拿得起放得下,果非常人,实在令贫道佩服。” 狄小石心道老子心胸开阔个屁,放得下个卵,老子是为了妖精老婆才暂且忍下这口恶气,今天所受的耻辱终归要连本带利追讨回来。 他忿忿难抑,翻起白眼道:“道长的高帽子就免了,姓庞的小娘皮还没嫁过来,就先弄顶绿帽子给老子戴上,老子又不是泥巴捏的王八,这口气无论如何是咽不下的,这笔帐迟早要跟那对jiān夫yínfù算个楚明白。” 听他话说得这么粗鄙,众人都是面面相觑,均想,庞才女做法虽是欠妥,倒也怨不得,徐轩瑞与狄小石这两人两相比较,一个是锦衣玉食的贵公子,一个却只是寒酸落魄的穷小子,而且还患过疯病,先决条件已是无法相提并论。 再看自身,尽管后者外型似乎胜出那么一丁点儿,亦幸蒙仙人眷顾得以凝元结丹,但显得有点傻头傻脑,谈吐更是粗俗不堪,内在气质拍马也追不上风流潇洒倜傥不群的后者,孰优孰劣可谓一目了然。庞才女才艺双全一向眼高于顶,择婿要求当然严格,作出这样的选择自属意料中事,不说天经地义,也决计不能指责为单纯的嫌贫爱富。 孟光衍嗓子,道:“狄公子心直口快,贫道也是这个,这个……” 他一心想安抚狄小石的怒火,居中调停双方矛盾,无奈狄小石这番话太过露骨,仓促间想修饰润色那是难上加难,以他的身份也实在是说不出口,不禁微是苦笑。 那眉如远黛的柔美少女一直在旁边默默打量着狄小石,秀眉忽然讶然一挑,盈盈敛衽道:“狄公子,小女子慕容荻,冒昧打扰了。” “慕什么狄?” 受庞慧珠与徐轩瑞的打击影响,狄小石对这群显然均是非富即贵的少爷千金好感大是欠奉,斜睨着她,不怀好意地笑道:“慕我狄小石么?那可真是荣幸之极了,嘿嘿,嘿嘿嘿嘿。” 这少女双颊微生酡红,道:“狄公子取笑了,小女子复姓慕容,单名为芦荻的荻,并非公子尊姓的那个狄。” 见她粉面含羞,风情天然醉人,让人油生呵护怜爱之意,狄小石心中微微一dàng,不由心想,这小妞长得够美够媚,又十分温柔,老子没过门的老婆怎么就不是她?娘的,贼老天不开眼。 那瘦得活像只猴子的候公子这时又跳出来,一脸不忿地指责道:“阁下出言太过无状,慕容小姐名讳何等尊贵,岂可容你如此亵渎?” 一众年青人中,除开邓培杰外,余下的两人亦怒形于色,站出来同声附和谴责,一时群情激愤大有千夫所指之势。 狄小石见状纳闷不已,寻思:“日哦,老子又没踢你们家大妹子的屁股,怎么就像捅了个马蜂窝?” 狄小石若是对大楚国常识xìng的东西懂得多一点,就当知道,大楚国开国皇帝当初起兵时一度陷入绝境,后来全仗有三大家族倾尽全族之力匡扶,这才得以绝处逢生创下不世基业。立国后论功行赏,那三大家族的族长均被敕封为异姓王爷,并赐予配享太庙的殊荣,后代亦世袭候爵之位,传至今日,已是炙手可热如日中天的望族名阀,族人多为朝中大员,门庭之赫连皇家宗室也要容让三分,而慕容氏便是其中之一。 慕容家族的祖籍就在灞水城,氏族势力根深蒂固遍布各行各业,几乎隐隐把持着全城的政务工商。这少女慕容荻是族中嫡系正支,只是因为女儿身而无法入仕,身份之尊荣其实更高出徐轩瑞许多,较公主郡主亦是不遑多让,兼容颜风姿秀美绝lún,倾慕者多如过江之鲫,此时被狄小石调笑,自然有人义不容辞地挺身而出,争相维护声讨。 狄小石被这几个家伙你一言我一语吵得头昏脑涨,忍不住大喝一声:“姐姐的,通通闭上你们的鸟嘴,否则老子不客气了。” 三个护花使者顿时一惊,齐齐噤声,回神后大感懊悔,心想有仙师坐镇在此,这粗鲁小子还敢将自己等人怎样不成?平白让慕容小姐轻看了自己。愈加愤慨,正要再行奋起讨伐,孟光衍适时皱眉道:“狄公子言出无心,何必穷究不舍?” 见仙师不悦,三位义愤填膺的勇士立即偃旗息鼓,唯唯诺诺地退了下去。 狄小石瞧得有趣,哈哈笑道:“慕容小姐,你的护卫团可挺忠心呐,哈哈哈哈……嗯,你要打扰我什么?嘿嘿,我狄小石别的长处没有,为美女两肋chā刀赴汤蹈火那是在所不辞的,就怕美女不来打扰。” 慕容荻俏面上的红晕更浓,她这一生从未有人敢这般肆无忌惮地调戏,又觉气愤,又觉羞涩,更觉有些新奇,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应付,含怒道:“狄公子,你……” 她转念忽想狄小石刚刚才受了未婚妻别有怀抱的沉痛打击,伤心下言行失态也是在所难免情有可原,恚怒顿消,回眸轻嗔道:“狄公子,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不是很好,不过也请……” “谁如此无礼大胆,敢对小姐放肆?” 一声厉叱突然响起,跟着有一道光芒从远处急shè而来,却是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御剑破空而至,满脸皱纹看似老态龙钟,一双白多黑小的眼瞳却极之犀利,刀锋一般在众人身上来回睃视,厉声道:“是哪个小子?趁早伸出狗头,让你家姥姥一剑痛快斩杀。” 一望见这白发老妪,那些公子少爷的脸色就都是一变,悄悄往后退出几步,对她很有些敬而远之的戒意。 呃,这位老婆婆有xìng格,狄小石嘀咕,不过,再有xìng格自己也不能把脑袋瓜子伸出去任她斩下,嘻嘻笑道:“婆婆你好,你要找的人就是我了。” 这白发老妪脾气极为急躁,火气也极大,狄小石的话似乎更触到了她的什么痛处,当即怒道:“我是你家姥姥,不是你家婆婆,小子休得乱叫……小子,就是你对小姐不敬吗?好,快快伸出狗头让你家姥姥来斩。” 狄小石对上了年纪的老人家向来尊敬忍让几分,闻言也不动气,摸摸脖子,笑道:“这位姥姥,你要别的东西好说,这是我吃饭的家伙,恐怕有点儿恕难从命了。” 他的反应大出白发老妪的意料,怔了怔,上下打量他道:“小家伙看起来还顺眼,好,死罪就免了,自己砍条胳膊向小姐磕头赔罪罢。” 狄小石苦着脸道:“能不能商量一下?这胳膊砍不好也会死人的。” 白发老妪喝道:“小家伙罗里罗嗦的不爽快,那就随便剁几根手指头好了。” 晕哦,这种事能爽快得起来么?狄小石搔头道:“剁手指头也很痛的,能不能再商量商量?” 白发老妪怒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想怎么样?” 狄小石一摊手,笑嘻嘻地说:“我也没想把姥姥你怎么样,你老人家就请到旁边歇着消消火气罢。” “小家伙挺懂礼貌,还知道关心你家姥姥,不错。” 白发老妪点点头,忽然醒悟过来被忽悠了,顿足怒道:“臭小子竟然消遣你家姥姥,真是可恶。” 一老一少见面就斗上了嘴,孟光衍这时才找到恰当时机chā进话来,微笑道:“倪姥姥,我知道你身负护卫之责担忧慕容小姐的安危,但这位狄公子对慕容小姐并未有什么出格的行为,你大可不必动气。” 慕容荻亦道:“姥姥,狄公子并没做什么,何况又有仙师在此,能有什么?” 见两人都如此说,这位xìng子急躁的倪姥姥才息了火气,又瞪了狄小石一眼,对孟光衍道:“孟仙师,老身来得匆忙,未及先行见礼,请勿见怪。” 孟光衍谦和有度,含笑道:“岂敢,倪姥姥言重了。” 慕容荻不yù再提前事,转移话题向狄小石道:“狄公子,你身上这件裘袍的材质可是取自火眼貂?” 狄小石随口道:“这是那位仙人送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穿起来倒是蛮舒服。” 慕容荻微微颔首,惊异道:“既是仙人所赠,那就应该是了。火眼貂是罕见异兽,其皮毛非但水火不侵能祛除寒暑,更有安神辟邪之功。据我所知,大楚国只有皇太后有一件,不过材料不够,只能补以金丝玉缕,华丽虽是有余,但若论珍贵程度,却只怕不及狄公子这件百分之一。” 狄小石听得有些玄乎,眨着眼问:“这件破衣很稀罕么?那它能值多少钱?” 慕容荻莞尔道:“破衣?狄公子若愿出让,我愿以五千两黄金jiāo易。” “什么?” 狄小石差点吞下自己的舌头,怪叫道:“五千两黄金?”他从小到大都属于穷人之列,根本无法想像这笔钱财是个什么概念,现在容身的狄家算是地主阶层了,估计所有家产加起来也不会达到千两黄金之数。 见到他目瞪口呆的模样,慕容荻不禁大觉有趣,轻笑道:“这还只是最低的估价,太沌神洲上火眼貂如今濒临灭绝,等闲难觅一头,狄公子这件皮袍需要数十头之多才能制成,已属有价无市之宝,便黄金万两也是值得的。” 突然之间,狄小石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十万八千个毛孔,连同头发丝都往外直冒金光,傻不拉叽地盘算:“万两黄金?一两五十克,该有五十万克,就算一克一百块人民币罢,日哦,这件破衣岂不是值五千万……妈的,老子随随便便穿件衣服就是五千万,这份阔气有谁敢比……如意戒里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可着实不少,要是样样都跟这破烂货一样值钱,全球首富舍老子其谁?他***,老子这回发大了,哇哈哈哈……” 如果给天工老祖知悉他的小算盘,恐怕会把这个没见识上不得台面的家伙骂得狗血淋头,修行界的奇珍异宝各有妙用,价值岂是世俗界的金钱所能衡量? 邓培杰等人的表情比狄小石好不了多少,修行所需费用是寻常百姓所不敢想像的,他们虽均是官宦富豪之家的公子哥儿,家中财力不弱,但如此穷奢极侈的珍宝却也等闲难得一见。紧紧盯住这件刚才还不屑一瞥的皮斗蓬,又惊又羡,那候公子更是目光都瞪直了,嘴角几乎流下涎水来。 慕容荻又轻笑道:“狄公子还愿意以五千两黄金割爱吗?” 狄小石醒过神,自感财大气粗今非昔比,豪气干云地挥手道:“卖?那是绝对不卖的,不过嘛,如果你真想要,送给你也没关系。” 一掷千金,不,一掷万金都不当回事的家伙能称作穷小子么?大家像看怪物一样,极度不可思议地瞧着他,不由又均古怪地想,那庞才女这次舍狄取徐,非但决计不能指责为嫌贫爱富,而且就算要负背信弃义的恶名,那也只能说是嫌富爱贫才恰当…… 慕容荻浅浅一笑,婉言谢绝道:“小女子怎敢承蒙如此厚馈?狄公子好意心领了。” 狄小石被从天而降的金山砸得连名字都不知道叫什么了,阔佬的感觉正在兴头上,当即瞪眼道:“你以为我在开玩笑么?还是瞧不起我?” 慕容荻没想到他这么认真,先是一呆,吹弹可破的俏面上忽又泛起醉人的晕红,低下头道:“狄公子误会了,我……” 那倪姥姥已然抢在她前面,厉声怒喝道:“臭小子好胆,有一件破衣就敢对小姐存非分之想,气死你家姥姥了,快把狗头伸出来,让你家姥姥连人带衣斩个稀巴烂。” 非分之想?狄小石张大了嘴,心道奇了,这慕容小妞漂漂亮亮温温柔柔,老子对她有着那么一点儿不大招人待见的想法是没错,不过闷在肚里没说出来,怎么就让这老太婆瞧出来了?日哦,莫非是会读心术的巫婆不成? “以贫道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 章 ,大家都有些误会。” 孟光衍看出些端倪来,这时出声打圆场,提醒道:“狄公子,慕容小姐尚待字闺中,这异xìng之间如此贵重的赠礼是万万不能随意接受的。” 狄小石脑子转了好几转,终于转过弯来,明白到自己这样送东西给慕容荻,就等同赠送定情礼物又或下聘,抬手一拍额头,腆脸打着哈哈道:“啊,嘿嘿,哈哈,的确是误会,误会了,大家千万别想太多,慕容小姐看不上眼就算了……呃,孟道长,我有一件事想跟你说,到这边来。” 倪姥姥余怒未息,恶狠狠道:“臭小子分明在装疯卖傻,你家姥姥非……”被慕容荻悄悄扯了一扯,这才住口。 孟光衍以为狄小石是想借自己摆脱尴尬,随着他走开,微笑道:“狄公子有何见教?” 他这回的料想可是错得离谱了,狄小石生来脸皮奇厚,从来不知难为情是什么东西,想让他那张老脸因为不好意思而红上一红,那是千难万难有如铁树开花。 走到梅林边上,狄小石才道:“孟道长,我瞧这片林子怎么感觉有点怪怪的?”心想这个牛鼻子做人实在是不错,老子不妨免费指点他一下,也免得浪费了这块好地皮。 孟光衍一呆,道:“狄公子可是觉得贫道这聚灵阵有哪儿布得不妥?” 狄小石笑嘻嘻道:“这是什么聚灵阵么?嘿嘿,什么阵法我可一窍不通。嗯,我跟仙人在山里的时候,就住在一片跟这片梅林差不多的桃林里,只不过我瞧这儿有几棵树的位置栽得好象不大一样,所以才顺便问问。” 孟光衍哪还不明白这话里的意思?陡然间又惊又喜,深深施礼道:“想不到狄公子是精通阵术的高人……还请狄公子不吝赐教,贫道铭感五内不敢或忘。” 狄小石大摇其头道:“我也只是凑巧还记得这些树怎么栽,高人这两个字千万说不得。” 布阵之术与修真炼道的独门心法一样,向来是修行者的不传之秘,哪会平白无故轻易授与他人?狄小石这种行为可以说是修行界中的异数了,孟光衍心中感激,会意道:“贫道省得,定当守口如瓶。” 见两人走去一旁嘀嘀咕咕,仙师突然行起礼来,众人均是惊愕至极。倪姥姥奇道:“那臭小子在搞什么鬼名堂?” 慕容荻心思灵慧,虽然不楚发生了什么,但随后又望见两人进入梅林,在林中走走停停指指点点,心中若有所悟。 稍后,孟光衍步履匆匆走过来,神情一改往日的波澜不惊,喜色满面,对众人道:“狄公子有事待办,贫道自当陪同,今日的道课就免了。”说毕就扔下众人,与狄小石又匆匆而去。 大家都愣在当地,那候公子不满道:“仙师平时讲道都是雷打不动的,今天却给那小……给那姓狄的人搅和了,我们岂不是白白挨冻受寒苦等了这么久?他能有什么紧急事务,竟还敢烦劳仙师大驾?” 邓培杰脑筋比这家伙转得快,猜测道:“仙师对待狄公子不比常人,可能是陪他去庞才女府上了。” 另外两人都觉有理,均说道:“定是如此。庞才女的这位未婚夫粗野蛮横得紧,受了气自然要上门去兴师问罪,也不知用什么法子请动了仙师助阵,庞府今天只怕有一场好热闹可瞧了……慕容小姐,庞府就距崇玄馆不远,我们何不一起去看个究竟?” 慕容荻点头道:“我们与庞小姐同在仙师座下听讲,也算有同学之谊,理该关注。” 一行人来到庞府所在的街上,远远地,就听见有人发出如雷般的震天怒吼:“狗眼看人低的王八蛋,老子是你祖宗……你***,快去告诉庞慧珠那小娘皮,说她家傻爷来了。” 傻爷来了?! 大家听得楚,分明就是狄小石在咆哮叫嚣,又是吃惊,又是好笑。邓培杰道:“庞府下人一向有些势利眼,看来是以貌取人惹怒了狄公子。” 倪姥姥噶噶怪笑道:“这臭小子原来脾气还挺大,倒是中姥姥我的意,快些走快些走,莫要错过了好戏。” 第二卷 马大哈当家 第二卷 第一章 约(上) 庞府中,庞家之主庞洪正笑容可掬地陪着徐轩瑞闲话,外院的管家忽然急匆匆跑进客厅来,满脸惊慌地叫道:“老爷,不好了,外面来了个闹事的家伙,满嘴污言秽语,吵着要小姐去见他,赶也赶不走。” 徐轩瑞和庞慧珠都还有些心神不宁,闻言面色顿时一变,互望一眼,均想来得好快。 庞洪恼火道:“混帐东西,一点小事就大惊小怪地嚷嚷,没看见有贵客在吗……我养着你们这些废物干什么吃的?把那个生事的泼皮好生教训一顿,再押jiāo衙门去处置就是了。” 管家惶恐道:“老爷您不知道,那家伙十分凶狠蛮横,看门的王麻子拦他的时候口气冲了点,他就发起狠来,两巴掌把王麻子满口牙齿都打掉了。几个护院武师上去跟那家伙争辩理论,也被他一脚一个踢得吐血倒地不起……他还一口的胡话,说小姐做了对不起他的事,引得外面观望的人越来越多。” 庞家这些年崛起迅速,生意一天比一天做得红火,府中从上至下,每个人的脾xìng亦是一日比一日见长,平时与外人打jiāo道一向都是眼珠子朝上,现在被别人找上门来寻事生非,岂有跟人客客气气理论争辩之理?这管家颇谙避实就虚移花接木之道,几句话就把自家不是撇得干干净净。 庞洪越听越是惊怒,拍桌而起,喝道:“反了反了,这厮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欺辱到我庞家头上来了……贤侄,请你稍坐片刻,我去去就来……庞福,把家中所有的护院都叫拢,带上qiāng棒,我倒要看看来的是什么狠角色。” “慢着。” 庞慧珠叫住要应声而去的管家,吩咐他到外面候着,才对庞洪道:“爹爹,女儿知道来的是什么人。” 听她简扼说完刚才在崇玄馆所发生的事,庞洪吃惊道:“是狄家的那个傻子?他如今病好了,还学得一些本事,连贤侄都没能斗过他?这、这……贤侄,当初我目光短浅一时冲动,才为小女订下这门亲事,一直想去解除却没能抽出时间,也因此没对外面人提起过,不想他今日竟会上门来寻衅,借此羞辱小女。贤侄啊,这件事都是我的过错,与小女没有半点关系,你不会因此而看轻她吧?” 徐轩瑞忙道:“庞小姐才貌双全玉洁冰,小侄仰慕还来不及,怎敢有丝毫轻看之意……庞叔父请放心,庞小姐已用言行表明心志,小侄幸蒙不弃,自当有责任护卫庞小姐的名节与安全。来府上之前小侄已经叫人去通知家父,家父定会让人前来相助,谅那姓狄的小子嚣张不了多久。” 庞洪化忧为喜,称赞道:“贤侄机智过人,遇事不乱井井有条,前程定然无可限量,日后小女若有贤侄照料,我也可以放下这桩心事了。”言下之意,竟是要将庞慧珠的终身就此托付给他。 徐轩瑞大喜过望,望一眼含羞低头的庞慧珠,心里就如有千百只猫儿在挠个不停,赶紧表白道:“轩瑞定当誓死不渝照顾庞小姐。” 庞洪又皱眉道:“那狄家小子在外面大吵大闹,有损我庞家面子声誉,但与狄家的婚约尚在,我们终归也不能对他过分逼迫,否则传出去,今后大家的颜面也不好看,不如叫他进来好言好语劝导一番,化干戈为玉帛私下和气解决算了,贤侄觉得如何?” 徐轩瑞既能揽得美人归,亦觉得没有必要再与一个已至金丹期的修行者结下深怨,道:“轩瑞但凭叔父大人作主。” 庞洪又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说见外的话了。贤侄,你现在出面可能有点不大方便,就先在此等候片刻,待我将他叫进来,再一同协商此事。” 徐轩瑞点头应是。 庞洪两父女步出客厅,刚行到前庭,便听得中气十足的高声叫嚷:“他娘的王八羔子,都给老子滚远点……庞慧珠那小娘皮怎么还不出来?是不是不敢见老子?好,你不出来也没关系,老子更不稀罕踏进你庞家门槛,就在这儿跟你先耗个十天半月再说。” 这分明是一副活脱脱的流氓无赖口吻,两父女又气又急,快步来到大门处,只见四五个鼻青脸肿的家丁护院正躺在地上呻吟呼痛,门外的街道上挤满了看热闹的人,个个笑逐颜开地指指点点,jiāo头接耳猜测议论庞家惹上了什么事。 庞府在街坊中的口碑向来不怎么样,用脚趾头也能想出这些人笑容背后的含义是褒是贬了。庞洪不禁脸色有些发黑,扒开挡在门前的几个家人,匆匆跨出去,也不及细瞧来人面貌,就堆出满脸的笑,大声道:“可是我家狄贤侄来了?” 狄小石堵住庞家大门,正耀武扬威神气活现地叫骂得起劲,大感出了胸中一股恶气,听庞洪叫得亲热,又瞥见庞慧珠跟在他身后,心知庞家当家作主的人露面了,顺口道:“你是老庞?” 庞洪登时愕然,满脸的笑容差点被风刮走。 庞慧珠领教过狄小石的粗鲁言行,已经有了些免疫力,面如寒霜,上前道:“你辱及我也就罢了,在我父亲面前还这般放肆,难道就不知长幼尊卑么?” ***,这小娘皮见到阔少jiān夫就眯眯笑,一见亲夫却摆出张死人脸,老子生来欠你八百钱么?狄小石不由心头火起,嘿嘿冷笑道:“庞大小姐是鼎鼎有名学识渊博的才女,想必对这个长幼尊卑是很有研究的,那么就请麻烦你解释一下我们之间的长幼尊卑关系。” 庞慧珠一心想跟他撇关系,怎肯当众再提前事?登即哑口无言。 庞洪连忙解围,呵呵笑道:“暂且不谈其它,狄贤侄啊,令尊生前跟我是至jiāo好友,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当得起你一声叔父的吧?” 听到第一句,狄小石就大觉腻味,什么叫暂且不谈其它?再听后面的话,更是火冒三丈,心道这老家伙明明打定了主意过河抽板翻脸不认人,还玩这一套虚情假意干鸟?妈的,两父女一个扮红脸一个扮白脸只把老子当傻子哄,也就怨不得老子不留面子了,大家索xìng赤膊上阵来干上一架。翻起白眼道:“嘿嘿,不好意思啊,我来这里不是看望什么叔父,而是来找老丈人,让他评评理的。” 庞家父女脸色大变,庞洪急道:“狄贤侄,有什么话先进去再说……” 狄小石闻而不睬,大声冷笑道:“你愿意承认你女儿还是我没过门的老婆,进去说话当然没什么,要是不想承认,你庞家的门槛我也不消踩了,就留给那些公子少爷们去跨罢。” 像zhà开了马蜂窝般,围观的人群登时哗然。 庞家小姐貌美多才,原本就是大家所津津乐道的风流人物,一举一动都有人瞩目,现在突然冒出个未婚夫上门生事,其中更似隐含情海生波的刺激香艳内幕,这可是轰动整个灞水城的bàozhàxìng事件,不知将为茶余饭后的谈资作出多少贡献。人人精神均是为之大振,无不睁大双眼竖高双耳静观细听,唯恐漏下当事人的片言只语些微神态,免得日后向他人传扬时细节有所不详,可就是身为现场见证者莫大的遗憾了。 --未完待续,预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第二卷 马大哈当家 第一章 约(中) 庞家父女最怕的就是狄小石当众抖露实情。庞慧珠羞怒jiāo加,气得面庞发白,叱道:“狄小石,你,你……” 庞洪老辣,倒还能稳住阵脚,佯装惊奇道:“狄贤侄,你这话从何说起?当年你我两家有意结亲是不错,但令尊不幸逝世后这件事就搁置了下来,现在贤侄怎么能一口咬定小女就是你没过门的妻子呢?这未免也太武断了一些。婚嫁事关终身,丝毫马虎不得,此事还有待大家仔细商榷才是,狄贤侄,你还是随我进去商讨一下罢。” 这老家伙脸皮只怕比老子还要厚上那么几分,混淆视听颠倒是非之辞张口就来,大大的老jiān巨滑,到了里面还闹腾个屁啊?但是还死赖着不进去倒显得是老子无理取闹了,狄小石一琢磨,嘿嘿道:“商讨?嘿嘿,现在商讨就用不着了,当年订亲的聘书应该是有的,我先回去找来,再商定个日子,把庞大小姐讨回去好了。” 见狄小石转身就要走,庞洪心知今天如果不把事情作一个了断,他下次再来时手握白纸黑字的铁证,就更不好对付打发了,忙叫道:“狄贤侄,且慢。” 亦突然有人厉声大喝道:“兀那鼠辈,逞凶伤人就想一走了之,是当大楚没有王法惩治于你,还是欺俺灞水城无人?”声音竟是比狄小石的怒吼还要洪亮三分。 一辆马车从街上急驰而来,离庞家大门还有数十米距离时,喝叫者从车辕处飞身急纵而来,毫不敛势,高大的身子迅猛落在狄小石身前,地面都是为之一震。来人却是一个铁塔般的黑面大汉,眉浓如墨,眼若铜铃,脸上满是乱得像茅草的硬扎短须,相貌威猛凶恶异常。 日哦,张飞大哥也穿越了么?狄小石嘀咕,问他:“你是官府的捕快?” 黑面大汉牛眼一瞪,眸中精光四shè,喝道:“鼠辈有眼无珠,你楚大爷是达人府的堂堂知奉,岂是那不成器的捕快之流所能相比?” 达人府,是太沌神洲上各国一个比较特殊的所在,里面多是金丹期以上,无固定门派的散修高手,受所居地各国朝廷供奉,平时虽然不归地方政府管辖,但发生重要状况时必须出面帮助当地衙门处理解决问题。 大楚国共一百多个州(府),每个州(府)的达人府里都或多或少供养着一些知奉,多则七八名,少则三四名,并无数量定额。一般说来,修行者都不愿进入达人府充当知奉,因为修行费用巨大,而朝廷所供奉的财资有限,根本满足不了他们的需求,与其受官府的约束,还不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 章 接受礼聘为豪门巨室效力来得实惠,像护卫慕容荻的倪姥姥就属于后者。 根据这黑面大汉蕴含的精气来判断,狄小石估摸着他的修为应该在化丹中期左右,要比自己高出约一个档次,却也不惧,见他态度恶劣,亦有些火大,瞪眼喝道:“黑炭头,老子没事打狗玩玩,主人都没意见,你跳出来乱叫乱吠什么?不说话又没人当你是哑吧。” 黑面大汉大怒,乱须如戟呲起,目大吼道:“鼠辈敢骂你楚大爷是狗?哇呀呀,真是好大狗胆……先吃俺楚大爷一拳。” 他说打就打,呼地一声,醋钵大的拳头若铁锤般,挟着凌厉的劲风劈面轰来。 未完待续,预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姐姐的,这家伙比老子更要鲁莽冲动,难不成是个脑筋少根弦的浑人?狄小石心下琢磨,不甘示弱挥拳迎上,亦吼道:“来就来,老子还怕你个黑炭头不成?” “铿。” 两只铁拳霎时狠狠对上,竟然迸出金属jiāo击似的暴烈轰响。旁观者有离得稍近的,只觉耳中震得嗡嗡作响,纷纷然退后。 像大力击在一堵厚实的钢墙上,狄小石指骨隐隐作痛,吃不住劲,登即撞退几步。那黑面大汉亦是一幌,左足往后撑住才稳下身子,哈哈大笑道:“好小子,还算有些能耐,倒是不能叫你鼠辈了,有点意思……来来来,咱们今天好好打上一场。” 不待狄小石回答,他便纵身飞上半空,双手不知什么时候擎绰出一对八角鎏金锤,每个均比他的脑袋还要大上两圈,用力一磕,放声叫道:“好小子,来,上来跟俺打一场,只要让俺打痛快了,以后你在灞水城不管啥事,都由俺楚大侠兜着,怎么样?” 日哦,这黑大个确实是个浑人,狄小石算是明白过来了,火气顿消,又自琢磨:“***,跟个二愣子这么较真,老子不也是个二愣子么……这家伙就叫楚大侠?啧啧,这名字取得有个xìng,比老子的大名气魄多了。” 见黑面大汉楚大侠飞到空中亮出家什叫阵,街面上瞧热闹的人群登时大乱,唬得远远地望四下逃散。修行者之间的争斗可不是闹着玩的,那对八角鎏金锤就跟小磨碌差不多大了,光看着也叫人心惊ròu跳,若是不幸被挨着蹭着一下,不死也得脱层皮,谁敢拿自己一条小命来凑这个热闹? “楚知奉,请勿动手。” 孟光衍突然现身街中,扬声相劝。 “楚老弟不可鲁莽。” 那辆马车驶近来,车上一个长须垂至胸前的中年汉子亦出声喝阻,同时亦跃下车来,身形轻忽若一片飞絮,修为应该已经进入凝婴期,在世俗中的修行者当中算是高手了。 慕容荻一行人此时站在庞府对面街边的屋檐下,邓培杰惊讶道:“达人府的穆长离知奉和楚大侠知奉怎么会来得如此之快?” 慕容荻淡淡道:“徐公子心思聪颖,定是早派人传信回去,让徐刺史请来了这两位知奉。” 倪姥姥哼道:“姓徐的小子倒狡猾,见势不妙就赶紧找老子搬救兵……那臭小子有孟仙师护着,徐庞两家有达人府相帮,今天这场戏看来是没多大瞧头了。”言下很有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不满。 说话间,孟光衍和达人府的那位知奉穆长离已然行近,相互礼貌地含笑问过好后,穆长离又仰面叫道:“楚老弟还不下来?上面的风景便有这般好么?” 倪姥姥放声噶噶怪笑道:“楚大个,你有本事就别下来,先揍那臭小子一顿,再跟孟仙师拼一场分个高下。” 穆长离转头望过来,讶道:“倪姥姥和慕容小姐也在此么?穆长离失礼了,两位见谅。”揖手行了一礼。 慕容荻敛衽还礼,温雅浅笑道:“穆知奉太客气了,小女子实在是不敢当。” 倪姥姥则道:“穆胡子,你和楚大个来的也未免太不是时候,扰了一出好戏。” 穆长离一愕,再望见她们身后的邓培杰等人向自己拱手躬身恭敬致礼时,他心中更讶,向他们微微点头示意,暗忖:“没想到灞水城颇具势力的世家子弟都聚集在这儿,那少年找上庞家上门滋事的原因想必大不简单。他本身是已至金丹期的修行者,背后更有崇玄馆的主持出头维护,看来今天应徐刺史私人之请过于贸然了,得谨慎点才好,别糊里糊涂做了别人的挡箭牌。” 楚大侠降下地面,满心不甘,悻悻然道:“孟老道,怎么到处看见你出头当和事佬?晦气……俺老楚今天这场架又打不成器了。” 孟光衍对他的出言无状也不以为怍,一笑了之。 狄小石正缺陪自己练功的对象,嘿嘿笑道:“黑大个,要想打架还不简单,等我有空了随时奉陪。” 楚大侠好斗成痴,只愁找不到人练手,闻言大喜道:“好小子,这是你自己说的,到时抵赖可不成。” 两人一拍即合。大家侧目而视,都想,这两个家伙有点浑气。 第二卷 马大哈当家 第一章 约(下) 这一批人聚到一处,庞家父女这会儿显然成了配角,穆长离望望他们,却不见徐轩瑞露面,更是心知有异,征询孟光衍道:“孟主持,我和楚老弟受徐刺史之托,上庞府来帮他公子调停一起争端,却不知究竟是什么内情,更不想孟主持也在此。这处人多嘈杂,谈话不便,我看大家不如先进庞府坐定,再慢慢商谈,孟主持和这位小兄弟意下如何?” 他自认措词已经极为客气委婉,而孟光衍待人接物向来礼让谦和,断不会不给自己这个面子,却不料狄小石当即就嚷将起来:“这位长胡子老兄,你不楚内情就别乱搅和成不成?这庞家的门槛高得很,谁愿意进就请自便,反正我是不会进去……老孟,你别劝,你要是劝,以后你那破道观我也是不会再踏入一步的。” 孟光衍还没开口就给堵住了话头,不由微是苦笑,道:“狄老弟,这是你的私事,我自是不便chā手,怎么解决当然全由老弟你自己作主。” 穆长离很有些吃惊,他没料到孟光衍和这狄姓少年的关系有如此亲近,且十分尊重后者的意见,心下思忖,今天的事果然十分棘手,徐公子到底趟入了什么浑水中? 慕容荻与邓培杰等人更为惊诧,他们均知狄小石和孟光衍不久前才初次见面,不想一会儿的工夫两人就称兄道弟了,实在叫人大跌眼镜。那候公子又是羡慕又是忌妒,咬牙暗想这穷小子何德何能,不仅得到仙人恩赐仙丹与火眼貂宝衣,还与身份尊崇的孟光衍攀上jiāo情,真正是走了天大的狗屎运,这等机缘怎么就不落在自己身上? 崇玄馆的孟仙师怎会为狄家小子撑腰?庞洪心中叫苦,楚与狄家的纠葛再无可能干脆地一刀两断,亦势必无法善了了。 庞慧珠也明白这一点,粉脸微微发白,冷声道:“狄小石,我庞家一心想与你和善相商此事,你却再三咄咄逼人,未免也欺人太甚,你究竟要怎样?” 狄小石见她这时还姿态高傲,非但不提前情是非,反而先声夺人责问自己,不禁气不打一处来,怒极而笑:“我究竟要怎样?嘿嘿,问得好,问得妙,问得呱呱叫啊……庞大小姐,我也没想把你怎么着,只要把今天你是怎样对我的经过说一遍就行了,我不用别人来评理,也不用你向我赔罪,以后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大家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庞慧珠脸色更白,情知自己当时太欠思量,做得太过火,只怕没一个男人能受得了那种屈辱。虽然知道是自己理屈,但她素来恃才傲物,如何放得下面子当众自承其非自揭其丑?紧紧咬住失去血色的嘴唇,只是不说话。 楚大侠xìng子比倪姥姥更要急躁,早已不耐烦了,大声道:“有什么鸟事就痛痛快快说出来,是哪方的不是,就干干脆脆打上几十大板走人好了,站在这里耗着干?让俺老楚气闷。” 倪姥姥亦怪笑道:“不错不错,姥姥我也没闲工夫干站着吹西北风,还是快些了断为好。” 庞慧珠深吸一口气,无比艰难地开口道:“狄小石,今天的事是我不对,我愿意向你赔礼道歉,但是我也先说明,庞狄两家的婚事是当年我爹爹定下的,我自己并不情愿,你若是强求我嫁到你狄家去,万万不可能,我庞慧珠就算一死,也绝对不让你如愿。” 日哦,老子是逼良为娼十恶不赦的yín棍恶霸么?狄小石大是光火,冷笑道:“强求你?哈,天底下又不是除了你庞慧珠就没了女人,难道我狄小石还娶不到老婆?嘿嘿嘿嘿……庞慧珠,你放心,我不会死皮赖脸求你嫁过来,更不会逼你去死,咱们就一辈子耗下去,打光棍到底。” 这算什么事儿?众人听得无不相顾愕然。穆长离这才隐约明白过来,懊悔地想:“原来掺合进徐刺史公子的风流韵事里来了,还是强加破坏人家的婚约,今天算是和了一手的稀泥……这徐家父子把我穆长离当成什么人物使唤了?真是可气可恼。” 狄小石又嘿嘿冷笑道:“大老婆我虽然是不娶了,不过嘛,我狄小石这柱香火不能断,七八个小老婆小妾那是非讨不可的,谁也不敢对老子放半个屁……嘿嘿,庞慧珠,我也不来找你麻烦,你在自个家里做大小姐做到八九十岁也没关系。只是嘛,咱们终归还有名分,如果让我逮到你跟哪位小白脸勾勾搭搭,说不得,老子也只有不怕丢人现眼,戴着绿帽子来跟你算总帐了。” 听了这段话,众人更是啼笑皆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人人神情古怪至极,只觉这家伙行事无比离奇荒诞。 当事者可不会觉得有半分好笑,庞慧珠粉面变得铁青,恨恨道:“狄小石,你竟然用这样的卑劣手段来对付我,也未免太过yīn险恶dú。你若还算是一个男人,就与我打上一个赌约……当年我爹爹慕你神童之名才将我许配于你,如果你能在三年内考取进士,我庞慧珠定当如你所愿,从此孤老终生,否则你休得对我再加任何干涉。狄小石,你敢不敢承诺?” 这小娘皮虽然可恨,但放在旧社会里,却也称得上是一个勇于反抗包办婚姻追求真爱的新女xìng标兵,而且并没真的对自己作出什么势不两立的恶行,自己要是就这样逼得她走上绝路,倒也的确心胸狭隘算不上是个男人了。狄小石寻思,忿恨之意稍平,翻眼道:“有什么敢不敢的?好罢,我就给你一个机会,要是三年内我考不上进士,咱们之间的破事就一笔勾销,你该满意了罢?” 他爽快地一口应承下来,大家又均觉得有些意外惊奇,暗想,这家伙脾xìng看似极为乖僻,现在又得理占尽上风,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庞慧珠更加又惊又喜,不放心地急问道:“你说的可是当真……好,那我们就当众立誓为定。” 狄小石哼道:“立个卵誓为定?有这么多人听着,老子说话虽然不是一言九鼎,可也不是随便放屁,你爱信就信,不信拉倒……老孟,我先走了,空了就来找你。” 事情既然暂时这么定下,他也不愿在庞家门前多呆,向孟光衍招呼一声,迳自大摇大摆而去。 看他行远消失,大家神色各异心思不一。倪姥姥奇道:“这臭小子,做事倒还算有些担待。” 慕容荻明眸闪动,道:“狄公子虽然言行举止稍稍粗犷直率了一些,但很有分寸肚量,不失男人的气概。” 楚大侠突然怪叫起来:“这小子还答应陪俺痛痛快快打上几架的,就这么跑了,叫俺老楚到什么地方去找他?” 慕容荻轻笑道:“楚知奉,狄公子是走了,不过孟仙师可走不掉啊。” 楚大侠咧开大嘴,喜道:“是极是极,孟老道,从今天起,俺老楚就搬到你家去吃喝拉撒了。” 孟光衍唯有摇头苦笑。 未完待续,预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第二卷 马大哈当家 第二章 分家(上) 这场雪下得好大,铺天盖地一直下到腊月十七八,方才停雪放晴。 作为地主一族,狄家的住房自然不少,狄子仲成家后兄弟就已经分院而居,狄小石被安排在西院,一早,他就在自己房里对着一块玉符发呆。 这是天工老祖给狄小石的为数不多的复合型战符之一,上面附有数种不同的攻击阵图,威力巨大。制作看似简单,实则需要极为娴熟精妙的手法,及精通各种阵术的构造诀窍,才能令几种阵法融通运转。 狄小石现在对布阵之术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尚属一知半解的阶段。昨晚在熟练各种基础阵术时他一时兴起,拿了一块战符出来,抹去天工老祖所布的阵法,再依样画葫芦重新炼制。 谁知这活儿看着不难,做起来却不是那么回事。没有天工老祖耳提面命的指正,狄小石尽管以混元力成功地在玉符上刻注了几种阵图,但效力大打折扣,连原来的十分之一都赶不上,还不如单独布下一种来得厉害。 狄小石天生有股子犟劲,就不信这个邪,花了一晚上反复练习,最终仍然收效甚微,这才明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自身功力和火候的境界还是差得太远,要循序渐进一步步慢慢提升才是。 一抹强光从窗棂斜斜shè入,狄小石惊觉天色已是大亮,把玉符扔进如意戒里,撤去身边的防御阵步出房门。迎着初升的朝阳伸了伸懒腰,见满院都堆积着洁净的厚厚白雪,树木银装素裹,在灿灿阳光的映照下耀眼生花,心情顿时一畅,叫道:“小安。” 却无人回应,又叫了两声,才见小僮狄安从院外一溜烟跑进来,忙不迭地应道:“二少爷,我在这。” 狄小石吩咐道:“弄点吃的,吃过后咱们去外面散散心,这些天在家里快闷得发霉了。” 狄安一吓道:“二少爷,你又要出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 章 里暗暗叫苦,劝道:“老夫人身子还没大好,二少爷,你就忍几天,别让她老人家担心了。” 一听这话,狄小石暂时打消了出去的念头。这次他失踪好几个月,怎么也找不到下落,狄母忧急jiāo加,竟是积郁成疾卧床不起,虽经百般寻医问yào仍是病势渐重,直到狄小石前几日归来才得以病愈好转,让他这个冒牌货深受感动,与之的感情亲近了许多。点头道:“对,狄安你倒是细心,等过年我给你封个大红包。” 狄安却吞吞吐吐地说:“二少爷,我,我不要大红包,我想请二少爷向老夫人求个情。” 狄小石笑道:“你又贪玩犯了事么?” 狄安心想二少爷你可比我贪玩多了,这话当然不敢说出口,小心翼翼道:“不是,我是替我表叔求情的。今年我表叔在府里借了银子为我表婶看病,卖了收成刚够还债,实在没办法jiāo上今年的租了,二少爷你行行好,帮我表叔跟老夫人说说,请她老人家宽限到明年去成不成?” 狄安原是卧牛镇边上一个小村子里的人,因为父母过世得早无以为生,从小就卖身进了狄家,有亲戚关系的只有一个姓高的表叔,是狄家的佃农。狄小石也听他说起过,又笑道:“就是这事么?好,我呆会说说就是了,红包也照样不少你的。” 狄安大喜过望,道:“二少爷你真好,我表叔就在外面,我叫他进来谢谢二少爷。”又一溜烟跑去院外,很快拉了一个汉子和一个浓眉大眼的粗壮少年进来。 狄安的表叔叫高良,一看就知道是那种只知埋头艰辛劳作,特别老实巴jiāo的庄稼汉,十分拘谨地弯着腰站在狄小石的面前,嗫嚅着说:“二少爷,小人多谢你了……”憋了半响也没能憋出什么话来,突然一巴掌拍在身边那少年的后脑勺上:“二牛,还不快给二少爷跪下磕头,感谢他老人家的大恩大德。” 这少年高二牛比狄安略大,约十五六的样子,亦特别的淳朴憨厚,闻声就跪。 自己怎么就成老人家了?狄小石差点晕倒,瞪眼喝道:“你要是跪,我可不管了。” 高二牛唬了一大跳,屈着膝盖不敢再跪下去,看看狄小石,又看看他爹,不知如何是好。狄安扯起他道:“二少爷对我们下人再好不过了,不喜欢这一套,表哥你起来吧。” 狄小石看这高家两父子身上棉衣很是单薄,脸色有点儿青白,显是早就赶来在外面的雪地寒风中守了许久,心想冻出病来可就糟了,又吩咐道:“小安,你把你表叔表哥带到房里去烤火,再到厨房去拿吃的给他们,对了,记得叫厨娘熬锅ròu汤,多放点姜,喝了好御寒。” 高良又是感激又是惶恐,只一个劲地搓着老树皮般的手道:“二少爷,这,这怎么使得?这怎么使得?” 狄小石摆手道:“我说使得就使得……好了,你们在这等着罢,我替你们说去。” 正待去正宅找狄母,狄小石忽然想起一事,暗骂自己粗心,回房取出那件穿回来的火眼貂皮袍,这才去了。 狄母大病初愈,精神气色还不是很好,正半卧在床上,由丫环侍候着吃yào。狄小石进来笑嘻嘻道:“老妈,我给你送礼来了。” 狄母听得眉开眼笑,笑骂道:“越来越没个正经了,娘亲就娘亲,叫什么老妈,让人家听见还不得笑话……娘不要你送什么礼,只要你少让娘cāo点心就行了。” 狄小石抖开灰不溜秋的火眼貂皮袍:“这个礼你可一定得收,喏,就是这件宝衣,能寒暑不侵安神辟邪,连皇太后都穿不上。” 狄母定睛一瞧,失笑道:“这算什么宝衣?还连皇太后都穿不上?” 狄小石嘿嘿笑,先也不说破,叫丫环出去,把皮袍披到狄母身上,问:“有什么感觉没?” 狄母只是摇头,又待笑骂他胡闹,忽觉皮袍上传来一股暖洋洋的温润气息,很快散布到全身,四肢百骸都暖和起来,精神登时为之一振,身子竟是前所未有的舒适轻爽,惊奇道:“噫,这袍子,真的,真的是宝衣……” 狄小石这才又嘿嘿笑着向她复述了慕容荻当日所说,狄母越听越惊,吓道:“这宝衣价值万金,竟有这般宝贵……儿啊,难道你说的遇仙一事也是当真不成?” 敢情狄家上下还把自己掩饰失踪数月的托辞当成了胡话,狄小石嘀咕,道:“当然是真的,我吃了仙丹的事也是真的,别人不信就算了,你也不用向他们解释。” 狄母呆了好一刻,忽然流下泪来,拭泪道:“儿啊,没想到你有这样的福气,娘总算放下了心……这宝衣娘可不能就这么穿着,万一损坏了一丁点都不得了,还是藏起来的为好。” 狄小石笑道:“宝贝不拿来用还是什么宝贝?老妈,你别像个守财奴一样行不行?呃,仙人还送了我好几样宝贝呐,这件破衣算什么?” 狄母想了想道:“那我先穿两天,等身体好点就收起。儿啊,你有宝贝的事千万不要再跟人提起了,就算你哥哥嫂嫂都不能再说,以免万一传出去引来祸殃。” 狄小石随意点点头,说起高良请求缓jiāo今年田租的事。 这种小事狄母自然满口应承,又再三嘱咐他不可将怀宝之事外传,继而怨忿道:“庞家当年多番上门提亲,你父亲才同意你与他家女儿的婚事,不想他们父女竟是这等反复小人,趋炎附势如此羞辱我儿,着实可恨……哼,也活该那庞小姐沾不到我儿的福气。儿啊,咱们犯不着跟这等势利小人斗气,不娶庞家小姐也罢,就让庞家去攀龙附凤,看他们能享受到那刺史家的多少富贵。” 狄小石知道狄母是担忧自家斗不过人家的权势,想忍气吞声息事宁人以免被反咬一口。他心中自有计较,也不多提这事,陪狄母说了一会话,便回去自己院中,打发走千恩万谢的高家父子,自行闭门修炼。 狄子仲得知狄小石为佃户说情缓租一事,很有些不悦,特意找到西院来,大谈了一通世道如何如何艰难、人心如何如何不古、他为这个家如何如何cāo持节俭之类的话。叮嘱狄小石,以后家中凡是有关钱财帐目开支出入的事务,必须由他经手办理,直叨唠得狄小石愁眉苦脸,点头如捣蒜地答应下不为例再不过问,这才去了。 此后几天,狄小石每天勤奋修炼之余便无所事事,在家实在憋闷得紧,更记挂着打探炼丹yào材的消息,看狄母的身体一日比一日见好,终于按捺不住寻个由头溜了出去。 朔风凛冽,冰封千里,往日车水马龙络绎不绝的官道此际冷冷,鲜有人踪。偶尔才见寥寥几人过往,多是为生计所迫的行脚商,在正月临近时还不得不在外劳累奔波。 午后时分,白茫茫的雪地上,两道人影一前一后,艰难地逆风涉雪而行。近了,才看是两名男子,一个年约五旬,另一个则正当壮年,均披蓑戴笠,气色疲惫。 再行得一程,远处有多处房舍隐约在望,壮汉精神一振,喜道:“卧牛镇快到了,七叔,咱们歇一会再走吧,赶了几天路可也累得够呛。” 后面的七叔明白壮汉是担心自己体力不支,急促地喘出白气道:“不用了,大家都在村里等着咱们的消息,还是早点赶到为好,办成事心里才会安稳。” 壮汉问道:“七叔,你说咱们这次的事能办好么?” 七叔面带浓重忧色,摇头道:“咱们赵家村的茶树今年冬天遭灾太重,明年能jiāo上的货恐怕到定额的一半都困难,跟咱们做生意的狄家大少爷和大少nǎinǎi一向唯利是求,肯不肯通融实在难说……狄家主母倒是宽厚,只是很久就不大管事了,唉,可惜狄老爷走得早,要是他还在世的话就不成问题了。” 壮汉道:“不是听说狄家二少爷的病好了吗?他是知书达理的秀才,一定能体谅劳苦人家的难处,咱们可以找他通融一下啊。” 七叔苦笑道:“赵正啊,这狄二少爷年纪不大,病又是才刚好,怎么能作主这样的事?再说,以狄大少爷和大少***厉害精明,又怎会让他chā手?” 他停停喘了两口气,又道:“这事还是只能着落在狄大少爷身上,咱们村跟狄家做了这么多年生意,从来就规规矩矩没生过是非,希望他能念着情面宽融这一回。否则,咱们村明年jiāo不足货,按契约全数赔罚,只怕没一户人家会有安生日子过了。” 说到这里,两人的心情都沉重下来,不再出声,踩着深及小腿的积雪,默默埋头赶路。 未完待续,预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第二卷 马大哈当家 第二章 分家(下) 进了卧牛镇,两人也不及找个地方歇脚喝几口热汤暖肚祛乏,就迳直找去狄记茶庄。 可巧狄子仲与何朝兰夫fù正在这间铺子里盘账,听他们说明来意,狄子仲当即断然拒绝,道:“数量有些许短缺也还罢了,这一减就是过半,我这营生还怎么做?别的事好商量,这件事无论如何都是无法通融的。” 七叔恳求道:“狄大少爷,遭了这样的天灾,我们委实是没有法子可想,你要是不肯高抬贵手,我们村就只有砸锅卖铁来赔这笔款子了,你这不是把我们往绝路上逼吗?” 何朝兰在一旁冷笑道:“哟,你这话可就不对头了,是威胁还是怎么着?我们狄记白白地做买卖,什么时候又会做伤天害理把人逼上绝路的事?你可别乱扣大帽子。” 七叔惊惶道:“我是乡下人,嘴笨,不会说话,大少nǎinǎi千万不要见怪。” 何朝兰哼道:“见怪不敢。你让我们高抬贵手是容易,不过,我们狄记也跟别人签了定约,你没货给我们,我们就没货给人家,人家要是不愿意高抬贵手,追逼下来,那我们狄家岂不是要赔得倾家dàng产?你们回去吧,不用再说了,按条款该怎么样办大家就怎么样办。” 见她态度冷硬决绝,七叔怔怔地无言以对,突然拉着壮汉赵正跪下,磕头道:“狄大少爷,大少nǎinǎi,看在咱们做了这么多年生意的情分上,求你们开开恩吧,我和赵正代赵家村上下老少给你们叩头了。” 狄子仲微有意动,刚要说话,却被何朝兰狠狠剜了一眼,立时闭嘴。此后任七叔和赵正如何哀恳,两夫妻只是不松口。 僵持不下间,忽然有两个人进来店铺中,前面一人嚷道:“诶,这是怎么回事?老哥,大嫂,你们在搞什么名堂?”却是狄小石带着狄安没事转悠到这里来了。 听明白事情缘由,狄小石很是不以为然,当下道:“老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不就是少jiāo点货么?随便到什么地方买来补上不就成了……这位大叔和这位大哥,你们快起来罢。”分别将七叔和赵正搀起。 狄子仲气道:“你说得倒轻巧,什么少送点货?这可是少了一半的数量,别处的茶叶早就定好了买主,临时再去高价求购又怎么补得上这样一个大窟窿?没货明年我们还怎么做生意?狄记茶庄岂非要砸了招牌?” 何朝兰亦道:“是啊,叔叔你不懂生意上的事情,又怎知这其中的难处?叔叔不是跟庞家小姐立了三年之约么?还是专心温读功课学业,不要分心在这些杂务上。” 狄小石不服气道:“哪有这么难的?就是少赚点、多花点钱的事,何必逼得人家走投无路?” 七叔听了差点落下泪来,哽咽道:“狄二少爷,多谢你体谅我们的苦处。” 狄子仲听得却大不是滋味,恼怒地责备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人家走投无路,难道我就走投有路了?不为自家着想,还偏帮外人说话,真是岂有此理。” 这个便宜哥哥算是个钻到钱眼里的货色,狄小石嘀咕,皱眉道:“行了行了,你算算要亏多少钱,这笔钱都由我来出,总该可以了罢?” 狄子仲越听越气,怒道:“你来出?你拿什么来出?你知不知道自己吃的、穿的、用的全是家里的,全是我做牛做马累死累活挣出来的?你能拿什么来出?” 狄小石心想如意戒里哪一件稀罕玩意都得让你挣上好几辈子,我连这点小钱都出不起还称什么全球首富?搔头道:“老哥你就别发火了,我自然有办法。” “你有什么办法?还不是要从家里……” 狄子仲更怒,刚yù大发脾气,何朝兰忽然止住他,把他拉到里屋,沉脸道:“这事不简单。狄子仲,我看你这个弟弟平时是在装傻,前些天帮佃户说情,今天又胳膊往外拐替茶农出面,他哪会真有这么好心?分明是与庞家断了成亲的路,就想借着种种由头chā手家里的生意了。” 狄子仲一惊,变色道:“这傻小子会有这样的心机……那我们该怎么办?” 何朝兰轻声吐出两个字:“分家。” “分家?” 狄子仲惊疑道:“母亲大人还在世,这家如何分得?” 何朝兰道:“明着分当然不行,咱们暗分。母亲百年后,家产终归是要分的,任他这么掺和折腾,狄家恐怕会给他败得精光,到时大家都是两手空空。如今产业账目我们已经处理妥善,迟则生变,还不如早分,只要不让外面人知晓就没关系。” 狄子仲迟疑不定。 何朝兰冷着脸道:“狄子仲,你就慢慢琢磨吧,等琢磨好了,狄家的家业也指不定被那假傻子败得差不多了,你以后就准备沿街讨饭吧。” 狄子仲一跺脚,下定了决心,来到外面道:“小弟,你既然硬要管,倒也不是不可以,但必须先到母亲那儿去说楚一件事。” 见他同意,狄小石以为他是让何朝兰劝动了,很有些高兴,嘻嘻笑道:“老哥你还没吝啬到家嘛,好,那就去跟老妈说一声……大叔,大哥,你们先回去安心过年吧,别再担心,这事就这样定了。” 七叔和赵正没想到事情能够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 章 么轻易解决,悲喜jiāo集,当即又要下跪叩头,被狄小石拉住好言劝走。 回到狄家,狄子仲摒退下人,把刚才的事向狄母投诉一遍,气愤愤道:“小弟这般任意妄为,我这个做兄长的是无法管束了,他前程远大,不在乎这点小家小业,我可还全仗着这份家业。这些年我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心血,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绝对不能听任他胡闹。母亲大人,今天我把话说个明白,他要么就答应不再干预生意上的事务,要么就分了家产,他那一份爱怎么败就怎么败去,别把我这一份也给搭进去败了。” 他一气说了一大通,狄小石没反应过来,眨着眼道:“老哥,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就这么像个败家子么……呃,老妈,你怎么了?可别吓我。” 好半响,狄母才顺过气,颤抖着手指住狄子仲:“你、你这个畜生,我还没死,你就想着夺家产,赶你弟弟出门,你怎么对得起我,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父亲,怎么对得起狄家的列祖列宗?” 狄子仲yīn沉着脸道:“母亲大人,我可没有这个意思。亲兄弟也得明算账,我只是想把家里的产业先定好名分,免得日后起争执伤了兄弟的和气,大家仍然一起吃住,不让外面人知道就是了,这又有哪儿不妥?” 狄母只气得手足冰冷,恨恨地道:“你弟弟才刚成年,连亲都没成,你就一门子心思让他自力更生。他又没经过多少世事,你叫他如何守得住名下家业?” 狄子仲只道:“母亲大人,小弟他最终要独立门户,我就算能照顾他一时,总照顾不了他一世吧?” 狄母连连顿足,说不出话来。 狄小石这时回过了味,望着满脸激动的狄子仲与神色漠然的何朝兰,心里涌起一股悲哀,摇头道:“老……分就分罢,你想怎么样分?” 他对狄子仲原本就没有那种骨ròu同胞的深厚感情,心灰意冷之余,也不愿再称之为兄。 狄子仲早有所备,当下就回房取了各式明细账簿,将狄家现今所有家产一划为二割分楚,又写了三份文书,狄母处一份,兄弟各一份,说明财产已经分定互不干涉,日后狄母去世后再各取田地产业契约。 见事态已无法挽回,狄母也无可奈何,拿了文书来看,立时发觉不对,责问道:“我们家明明有五百六十亩良田,小石名下怎么就只分了一百三十亩?” 狄子仲道:“原有这么多是没错,只是去年生意上周转困难,抵押了三百亩出去借款,如今还没能归还,我承担了这笔债务,这三百亩田自然得归到我名下。” 狄母无暇多想,又问:“既是借了款,那么也当体现在店铺货物里才是,为何分给小石的店铺资产如此之少?” 狄子仲辩道:“他的资产怎么少了?赵家村明年的定货可是全部给了他,他自己揽下的事难道还要我来承担?天底下决计没这个道理。” 狄母又气又怒,骂道:“畜生,赵家村明明jiāo不上货,你叫你弟弟的生意怎么经营得下?” 狄子仲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答。 狄母愈加气怒,又待再骂,狄小石截住她道:“老妈,你别说了,就全依他的意思罢。” 他提笔在三张文书上签署名字,愤然之下一挥而就,狄小石几个大字淋漓落于纸面,笔锋大气磅礴犹如斧劈刀斫,颇带几分狂草左驰右鹜豪迈不羁的意蕴,功力不敢说比拟书法大家,却与当初所书已是不可等同而论,实在叫人刮目相看。 见狄小石二话不说爽爽快快画押,落款又大有长进,狄子仲不禁心中惊疑,暗想这个神童弟弟莫不是当真服食仙丹恢复了往日才气,才毫不在乎家产得失多寡?与同样神情微异的何朝兰互望一眼,忽然隐隐地生出一丝悔意来。 未完待续,预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第二卷 马大哈当家 第三章 拜岁(上) 闹出了分家一事,狄小石的心情极度之糟糕,他感情大条爱憎分明,对厌恶的人向来没有好脸色,若非不忍让狄母过度伤心,连除夕那顿团圆饭都不想跟狄子仲夫妻同桌共用,狄家这个新年过得有多愉快喜庆就可想而知了。 狄子仲夫妻也自知有愧,初二便借口去何朝兰娘家省亲,一直在外避到初七方回。 初八,狄家产业下的掌柜、账房、管事等人均按惯例上门来给狄母拜年,其实主要还是来征询年后田地佃息与茶庄经营的具体事宜,如有什么变动,那就得尽早拟好打算。 狄母照例给大家派发了表示慰劳的红包,说狄家生意今年将分别jiāo由兄弟二人打理,并划分了归属。 两间茶庄的掌柜与账房都面现讶色,但并没当场提出异议,管理田地事务的丁管事是跟了狄家多年的老人了,则道:“老夫人,分开只怕有些不大妥吧?先不说额外另做一套账目麻烦,这费用人工也要平白多支出不少。” 狄母长长叹了一口气,道:“总有一天是要分的,迟些早些又有什么区别?老丁,你不要说了,就这么办吧。” 众人满腹狐疑,连随后的一顿丰盛大餐也吃得是食不知味。饭后,狄小石将自己名下店铺中的掌柜和账房叫去谈了一通话。 出来后,这两人神色又是惊奇又是欢喜,还有些抑制不住的兴奋。其他人看了疑惑不已,私下询问是什么事令他们如此高兴,这两人只是摇头,道此时不宜透露,日后定会让大家知晓。 另一间茶庄的掌柜与账房颇为不满,悄悄说这两个家伙卖关子故弄玄虚,必定是不晓世事的狄二少爷许下了什么承诺,这两人才这般喜不自胜,只是狄二少爷丝毫不懂生意经,日后指手画脚胡乱指挥起买卖来,万一有个长短,他们必然有得大苦头吃。 忽忽几日过去,这天狄家忽有访客不期而至,却是一名道士,自称是卧牛镇崇玄观的主持牟处机,特意来拜候狄老夫人。 在地方上,崇玄观主持可是比县令更要尊贵的特殊人物,平时深居简出,就算县内几家大富户也等闲难请至家中一坐。狄母闻讯又惊又喜,猜不透仙师怎么会无缘无故大驾光临,急忙叫上狄小石与狄子仲夫fù一同出迎。 牟处机年纪并不大,还未过三十,圆脸大耳中等个子,外貌相当平凡,但举止颇为洒脱,面上时时带着些许笑意,不见丝毫仙风道骨,给人感觉倒像是一个友好相处多年的邻里。 他一见狄母,就深深稽下首去,执礼竟是极之周正恭谨,吓得狄母手足无措,还礼不及,迭声道:“老身如何当得仙师大礼,这岂不是要折杀老身了?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牟处机吩咐随行的道僮奉上两盒精致礼品,微笑道:“贫道尚是刚赴卧牛镇就任崇玄观主持,诸事缠身来得匆忙,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请老夫人莫怪。” 狄子仲和何朝兰面面相觑,这位新上任的仙师大人初到卧牛镇,就赶着来拜见问候狄母,老狄家什么时候变成炙手可热的权豪势要了? 狄母更加的惶惑,平常人就是送礼给仙师也不见得会赏光收下,今日却是仙师亲自上门送礼给自己,整个卧牛镇只怕是破天荒的第一遭,不禁大是疑虑,哪敢去接?忐忑地问道:“仙师这是为何……” 狄小石这时道:“老妈,你收下就是了,说这么多干嘛……姓牟的道士,你来就来了,搞这么多名堂干什么?弄得我老妈一惊一乍的。”言下竟是很有些不爽。 见他对仙师态度如此恶劣,狄母等人惊得呆住。 牟处机心想孟师叔说得不错,这狄二公子的脾xìng果然有点古怪,难怪来时一再嘱咐自己与其相处时要顺乎自然,顾及过多反而不美,笑道:“狄师叔说得是,处机下次一定注意,不过今天是初次登门,又是在年节里,不意思一下未免太不像话。” 狄小石奇道:“你叫我师叔?我是你什么师叔?” 牟处机道:“狄师叔与我孟师叔称兄道弟,处机是做晚辈的,这么称呼也不为错。” 狄小石原本就猜到他的到来与孟光衍有关,此时更无怀疑,哈哈笑道:“哦,我和老孟之间的事跟你又有什么干系?我看你比我大上一些,叫师叔怪别扭的,不如我叫你老牟,你叫我老弟,大家各jiāo各的互不相干。” 狄母等人这才明白,这牟处机来问候狄母是虚,拜见狄小石才是实,还以晚辈自居,均错愕得有如木雕泥塑,一时没能回过神来。 牟处机倒也随便,不再尽然客套,微是苦笑道:“狄师叔怎么叫我是没关系,只不过,要是处机这么放肆,只怕少不了要挨师长的训斥。” 狄小石不以为然道:“老家伙向来规矩多,老孟人挺不错,就是迂腐了一点,老牟你可别学他这个臭毛病。” 听他当面诋毁自己师门长辈,牟处机差点流下汗来,唯有继续苦笑,忽然灵机一动,道:“不若我称你为狄少,这样就没有妨碍了。” 狄小石用力一拍他的肩膀,笑道:“老牟,你脑瓜子倒灵光得很,不错,就这么说定了……可惜啊,你既聪明,人又实在,干什么不好?偏偏要去当道士,可惜了,可惜了。” 牟处机听不大明白,虚心请教:“狄少,这个……我为什么可惜当了道士?” 狄小石一脸的惋惜,道:“出了家不能讨老婆生孩子,打一辈子光棍难道还不可惜?” 没想到他天马行空般一下子把话题扯到了这方面,牟处机的汗终于流了下来,期期艾艾道:“狄少,你有所不知,我等道门中人并不忌婚嫁,只是为免情障yù魔泯灭道xìng误了修行,才大多省身克已。” 狄小石知道自己孤陋寡闻闹了笑话,打哈哈岔开道:“原来如此,那就没什么可惜了,嘿嘿……老牟啊,看看你带了什么给我老妈,便宜货我可不领情的。”说着就打开了那两盒礼品。 牟处机只有抹汗。 一盒里面装有一支黄澄澄的老山参,宛若婴体须眉可见,一望而知绝对是百年以上的上品,狄小石喜道:“这是好东西,正好让我老妈补补身子,老牟你有心了,一定值不少钱罢?” 见他开心,牟处机也很高兴,道:“物品贵贱不重要,能尽其用就好。” 狄小石赞道:“没错,老牟你的想法跟我一样,这年头找个有共同语言的人不容易啊,你这个朋友我是jiāo定了。” 牟处机更为欣喜,暗想这狄二公子不是脾气古怪,而是xìng子率真,来之前还担忧他难以jiāo结,看来大可免了这份顾虑,笑道:“那我是求之不得。” 狄小石从第二个盒子里拎出一束淡紫色,状似细弱草梗的东西,问道:“这玩意儿看起来就不怎么样了,嗯,还有点怪怪的味道,老牟,你这不是拿地摊货滥竽充数罢?” 牟处机大汗,苦笑道:“这是从入梦花中抽取茎蕊提炼的涤神香,仅能心静xìng令蚊虫辟易而已,用途是不大。” “入梦花提炼的涤神香?” 何朝兰突然惊呼出声道:“这可是连王公贵族都难求,轻易舍不得用上一支的顶级贡品。”心中的震惊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别说县一级的崇玄观主持,就算一般州府的崇玄馆主持,也不见得有将涤神香一送就是一大把的手笔,这牟处机的来头大不简单,却在狄小石面前自称晚辈,恭敬有加。何朝兰与狄子仲眼神越加呆滞,定定地望住狄小石,似乎突然间不认识这个昔日的傻子兄弟了。 晕哦,顶级贡品?原来是老子不识货,狄小石嘿嘿笑道:“老牟,你送礼要说楚嘛,要不然还没个人情……呃,老牟你面子给得足,我倒有点儿过意不去了,这个礼尚往来,该回什么礼才像样子呢。” 牟处机毫不在意,笑道:“相jiāo贵在自然随心,狄少要是执著这些俗套,那就是不想拿我当朋友看待了。” 狄小石更觉他跟自己脾胃相投,点头说道:“这话是不错,不过占朋友的光太多也未免不好意思。”仔细瞧了牟处机一会,问道:“老牟,你结丹没多久是不是?” --未完待续,预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第二卷 马大哈当家 第三章 拜岁(中) 牟处机精气神此际全然内敛,不料也被狄小石瞧了出来,不由心生佩服,以为他另有所指,解释道:“惭愧,我资质驽钝,前两年才得以凝元成丹,有负师长辛苦教导之恩。这崇玄观主持原本要修为高深的师兄才能担任,也不知怎么委任给了我,实在当之有愧。” 说实话,牟处机对自己的际遇亦百思不得其解,连日来,都在琢磨师门为何会将卧牛镇崇玄观主持任命给自己,还特意赐予礼物让自己以私人名义赠送这位狄二公子。对其招揽之意是勿庸置疑,但师兄弟当中八面玲珑手腕圆滑的大有人在,理当较自己更胜此任才是。而且,以师门的地位之尊崇,也用不着这般向一个寻常的修行者示好罢? 大楚国有两大强势道门,为牟处机所在的洞玄派与罗浮宫,其掌门人分别被尊为左、右圣国师,左、右国师之位亦是由这两派门人担任,大楚境内各崇玄馆和崇玄观的主持职位绝大多数被他们所把持,其它道教门派很难chā进手来。 各地崇玄观主持原是两派各自门下弟子明争暗斗,打破了头才能得到的肥缺,非出类拔萃者莫能出任。牟处机若论修为强弱,勉强可算得中下水平,远远赶不上洞玄派门中的众多师兄弟,兼xìng格随意不拘小节,平时也不是如何的讨长辈们的欢心,照理说这等好事无论如何也是轮不到他头上来的。这次卧牛镇崇玄观主持一职bào出大冷门,洞玄派上上下下,也不知红了多少双眼睛。 种种不解之处,让牟处机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却是不知道,正是他的个xìng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7 章 随便且不失温和,正适合与狄小石打jiāo道,才让孟光衍从诸多后辈中挑选出来,凭白捡了个天大的便宜。 狄小石寻思,牟处机这个人情不小,说话做事也爽快干脆,值得jiāo往,他丹成不久内元还不是如何巩固,可惜天工老祖给自己的如意戒里没有什么快速提高修为的灵丹,要不然就能帮他凝练真元跃入金丹中期了。挠头又问道:“老牟,你的属xìng是什么?” 牟处机愣了一愣,吃不准他的用意,但也如实答道:“我五行偏水。” 狄小石哦了一声,不再提这个。两人又闲扯了一会,牟处机道:“狄少,来前孟师叔让我问问你,能否尽快抽时间去灞水城一趟,达人府的楚大侠知奉天天上门询问狄少你的消息,孟师叔已经快吃不消了。” 狄小石一愕,哈哈笑道:“那个爱打架的黑大个么?那家伙有点浑,被他缠上,老孟不头痛才怪……嗯,眼下是没工夫去陪他玩,得年后才有空。”他融炼了佛门密宝十三天相轮,如天工老祖所言,功力增进速度奇快,在日日孜孜不辍的勤修苦炼之下,这两天修为隐隐有突破到金丹后期的迹象,不愿分心耽搁了。 牟处机点头道:“那我回去就这么传书报知孟师叔。” 狄小石大感兴趣,道:“传书?飞剑传书,还是折纸化鹤传书?” 牟处机微怔,旋即笑道:“狄少说笑了,这些只是仙家才有的莫大神通,我哪有这等能耐?” 狄小石道:“那怎么传,难道要你亲自跑一趟?”卧牛镇距灞水城近两百公里,快马单骑也得跑上整整一天,想再快点就只有修行者飞过去了。 牟处机奇怪他连这种常识都不楚,道:“崇玄观中备有训练过的信禽,可以快速传信。” 原来还用这么老土的方式,狄小石摇头,忽然想起一事,随口又问:“怎么不用传送阵?” 牟处机奇道:“什么是传送阵?” 狄小石愕然道:“你不知道?” 他记得以前在地球时看过的玄幻修真小说中,使用传送阵方便无比,动辄就能将大批人、物送到另一个星球上,用来送信还不是小菜一碟?不过天工老祖给他的溟玉牒中并未记载。他还以为这种阵法太过简单常见,天工老祖不屑录入,没想到牟处机连听都没听过,这倒怪了,当下把传送阵的功用说了一遍。 牟处机听得眼放异光,连连赞叹道:“狄少果非常人,这般奇思妙想处机真是前所未闻。若真能实现,不知将为天下苍生带来多少便利,纵天涯海角之遥,也只当比邻,那缩地成寸的神通相形见绌,不消修炼了。” 你前所未闻,我倒是前所多闻,狄小石嘀咕,明白自己想当然地把修行者的本事看得太厉害了。脑中又突然掠过一个念头,这个时代讯息极度闭塞,就连修行者之间的通讯也相当不便,自己发明传物传人的传送阵出来可能不大现实,但根据电磁波的原理,以储元晶石为动力源与载体,在上面布设发送阵和接收阵,制造简易的信息收发器应该可行罢? 想到这一点,狄小石不由大是兴奋,随后自顾琢磨着该怎样具体着手,牟处机见他有些心不在焉,便知趣地起身告辞。 狄小石将他送出门外,返身后招呼狄母早些用那支山参补补身体,就自行回去西院。 狄子仲与何朝兰呆呆地立在原地,脸色灰沉难看,心里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通常说来,一个地方越小,发生的事情就越难以保密。当天,新上任的崇玄观主持拜访狄家的消息就在卧牛镇不胫而走,像石落池塘dàng起的涟漪,迅速传播开去。 第二天一大早,夜寒未散,冽风刺骨,狄家大门尚自紧闭,好几辆马车就不约而同地驶至。几名衣着装束相似的男子从车上下来,甫一抬头打了个照面,均是一愣,齐齐作揖恭贺: “钱大管家,新年大吉,恭喜发财啊。” “孙大管家,彼此彼此,福禄双收啊。” “李大管家,多日不见,红光满面气色大好啊……” “周大管家……” 亲亲热热地寒喧了一阵,一人试探着问道:“各位今日齐聚此处,不知所为何事呀?” 众人顿时都不作声了,你望我我望你,对了好一会儿眼。心中均想,崇玄观新任仙师与狄家不知有什么关系,竟然主动登门奉送厚礼,自己当然是来跟狄家拉jiāo情套近乎的,还用得着说么? 众人僵持了一刻,都不好明言。有一人脑筋转得快,拱拱手笑道:“各位看来都有事待办,我奉我家老爷之命,前来给狄家老夫人拜年的,就不耽误大家了。”说完就要上前叩门。 “钱大管家且慢。” 另一人赶紧拉住他,道:“实不相瞒,我也是奉我家员外之命,特地来拜见狄老夫人,凡事都得讲究个先后之序,钱大管家比我晚到,理当我先才对。” “孙大管家此言极是。” 又一人道:“要说先,自然是我最先到,各位应该让我先去拜问狄老夫人才对。” “李大管家此言差矣。” 再一人又拉住了他,道:“明明我比各位都要早到一步,排在前面的自是非我莫属。” 几位大管家你拉我扯,唯恐让别人抢了先去,拉拉扯扯下动作渐大,腔调渐高,纷纷嚷叫道: “老钱(老孙)(老李)(老周),你这算是什么意思?快放手,莫要坏了咱们这么些年的jiāo情……” “姓钱的(姓孙的)(姓李的)(姓周的),你这未免也太欺负人了,真要撕破脸面是不是?我家老爷(员外)可不怯你家员外(老爷)……” 正纠缠一团争持得不可开jiāo,人人怒目黑面,场面大有往武力方向升级的趋势之际,忽又有一辆马车驰来,一人下车看得这副火bào景象,不由一呆,忙问道:“各位为何在此争执不休?” 众人一见来者,都叫道:“马师爷,你来得正好,请你来评评这个理。” 马师爷听明缘由,笑道:“各位,确实巧了,鄙人也正是奉我家县令大人之命,来此问候狄老夫人。大家都是多年相熟的老朋友了,何必为这点小事吵吵闹闹?一同前去谒见便是了。” 众人闻言顿时泄了气,心知无论如何这个第一是轮不到自己了,松开手整理已是被拽得皱巴巴的衣服,纷纷换上笑脸道:“是极,是极,马师爷先请。” 闻得县衙里的师爷与卧牛镇几家有名大户的管家集体登门拜岁,狄子仲又惊又喜,急忙赶到客厅,见一众来客衣冠均颇为零乱,不禁又大是错愕。 马师爷当先递上拜帖,底下还附了一份礼品单,说县令大人特意派遣自己先行来向狄老夫人与两位狄公子请安,并请狄老夫人择日,方便县令大人亲自上门来问好。 狄子仲当然楚这其中的缘故,连道不敢,该当自己前去拜见县令大人才是。 几位大管家随后争先恐后奉上礼柬,七嘴八舌,热情洋溢地说了一大通类似的话。 狄子仲不敢就此收下礼物,安排众人坐下喝茶用点心,匆匆到西院去叫狄小石出面招待客人。他明白,狄家眼下能够当家作主的人绝对不是自己。 --未完待续,预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第二卷 马大哈当家 第三章 拜岁(下) 狄小石连房门都没出,只告诉狄子仲,狄家对外的事宜他一概不管,该怎么样应酬,都由狄子仲自行安排处理。 狄子仲闻言极为欣喜,不知狄小石是跟自己划立场,亦更懒得跟外面那些人打jiāo道,反而认为他终究顾念着兄弟情分,仍然大度地将家中事务jiāo给自己打理,兴高采烈地去了。 从这天起,正月里前十余天颇显冷的狄家突然间变得门庭若市,熟悉的,生疏的,远朋近邻,还有八杆子也打不着的亲戚,纷纷赶着来攀亲认故,每日里迎来送往,热闹几乎快赶上卧牛镇生意最好的青楼了。 狄子仲与何朝兰夫fù虽是从早到晚应接不暇,但乐在其中,越忙越是神采焕发,丝毫不觉辛苦。而狄母病体初愈,勉强款待了两天访客,就大感吃不消,差点又累得躺到了床上去。 闭门捣估信息收发器的狄小石得知后大为光火,为此发了一通脾气,扬言要把上门的人通通用棍子打出去。狄子仲很是吓了一跳,保证不再让狄母出面招呼客人,这才将之安抚下来。 新年很快过去,狄小石经过反复试验,浪费了如意戒中的好些块晶石,终于成功地制造出一组信息收发器,大喜之下,也不顾当时正是深夜,直接飞去崇玄观。 “老牟,老牟,快起来看风景。” 崇玄观一片寂静,牟处机正在入定静修,突然被大叫大嚷惊醒。他一听便知是何人,不禁苦笑不已,匆忙迎出。 见牟处机出来,狄小石不由分说,拉起他飞到城外,道:“老牟,拿着这个。” 接过一块青莹莹的储元晶石,牟处机定晴一看,讶道:“这可是极品的青波石,狄少要用它干什么?”暗忖极品晶石等闲难得,价值不下于自己送出的上品老山参和涤神香,难道狄少是准备用来还礼? 其实信息收发器用一般的下品晶石就能制成,狄小石这时还不知道自己暴殄天物,浑不以为意,笑嘻嘻道:“这是什么青潮石么?管它呢……老牟,不好意思啊,今晚要拉你当个壮丁。” 牟处机xìng子的确极为随和,道:“狄少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尽管吩咐就是了,不必客气。” “那好。” 狄小石可不会客气,就要他这句话,随手指了一个方向道:“你现在带着晶石往那边飞半个时辰,飞得越远越好,之后握住晶石用意念感应。” 牟处机满头雾水,虽然不明白他到底在搞些什么,不过也仍然依言捏诀御起飞剑,便拟飞远。 “等等。” 狄小石又叫住他,拍头道:“差点忘了,老牟,这是给你的。” 牟处机看着他递来的一柄指半宽细,通体泛出幽碧锋芒的飞剑,吃惊地说:“这是上好的飞剑啊,你要送给我?”心想这可比上品老山参和涤神香不知要珍贵多少了。 炼制飞剑所需的材质甚多,品质越好,体积就越小,普通飞剑通常都超过一米,煅造出来仍是相当不易,这把剑仅长尺许,可以说是飞剑中的极品。 狄小石笑道:“这是水属xìng的剑,对我也没多大用处,送你最合适。”如意戒里各种飞剑至少有十来把,他反正用不了这么多,不如拿来还个人情。 牟处机稍稍迟疑才接到手里,刚想沉入意念细细欣赏一下,剑体忽地嗡然轻颤,光华大盛,若有一道碧森森的冷芒破体而出,刺面生寒。 牟处机陡地一震,目瞪口呆,惊吓道:“这、这是有灵xìng的宝器啊……狄少,这我可不能收。” 飞剑有了灵xìng,就不再算常规意义上的飞剑,而是可称之为法宝了,本身具备莫大威力,数量少之又少,便是化厄期以上的超级高手也不见得就有能力自行炼制。偌大的洞玄派总共也仅有十余柄,每一柄皆被视作拱璧,外门弟子只有担任大楚国国师一职的首座被赐予一柄,其珍稀可见一斑,再非世俗价值所能衡量。 寻常修行者能拥有一把稍好的飞剑已是心满意足,岂敢奢求这种宝器?牟处机哪敢收下,惶恐地连连推辞。 狄小石根本不懂这些,好笑道:“老牟,你也真是没出息,一把破剑就把你吓成这熊样……快点拿去,咱们还有事要办呐。” 破剑?熊样?牟处机发觉苦笑快成为自己的招牌笑容了,还待推拒,狄小石一瞪眼,喝道:“老牟你也太婆婆妈妈小里小气了,是不是不当我是朋友?” 见他发了脾气,牟处机无奈,双手接过飞剑,诚恳道:“狄少,你以宝器相赠,我是深感有愧无以为报啊……狄少,你真心待我,虚伪客套之言我也不再多说,自当永记、不负这朋友二字。” 狄小石笑道:“老牟你这两句话还说得像人话,朋友之间要是什么都客客气气地,那也算不上朋友了。” 牟处机将自身一丝气血精元注入剑中,只听一声啸,飞剑碧芒大涨,霎那间耀得数十米方圆的空间光亮一片,跟着迅速敛芒归于平静。 飞剑认主后,牟处机才想起问道:“这柄剑本名是什么?” 狄小石耸耸肩道:“我哪知道,随便你怎么叫都行。” 牟处机见光滑的剑体上有碧光悄然宛转,便如一泓秋水在无声流淌,想了想道:“就叫碧水吧,狄少觉得怎么样?” 狄小石自然没意见,催他赶紧飞。 牟处机御剑冲上天空,只觉驱动时所耗费的真元力比以前大大减少,心念所至,飞剑便随意而动,连剑诀也不必再捏,无比轻捷灵便,无愧是修行者梦寐以求的宝器。 御剑破风飞了半个时辰,已直飞出近百公里,比以往的速度快出几近三分之一,牟处机知道这还是自己未完全将碧水剑运用得心应手,不禁对狄小石的这份心意更是感激。 他在半空中停下身形取出青潮石,以意念一探,并未察觉任何异样,正在奇怪,突觉有一股意念从晶石中传出:“老牟,到哪了?”可不正是狄小石在问话么? 牟处机惊诧莫名瞠目结舌,俯望四野一片漆黑,下意识回答道:“不知道到哪了。” 隔了片刻,青潮石中又接连传出几道狄小石的意念,催问牟处机收到了信息没有。牟处机这才恍然,忙将意念沉入青潮石道:“狄少,我已经收到了。” 狄小石大是欢喜,问了他距离有多远,又再让他朝前飞。牟处机依言又御剑笔直飞前,一路均用意念与狄小石jiāo谈,约四五十公里后,两人间互传的意念渐渐模糊,之后突然就断了。 牟处机不明白是何缘故,在原地等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8 章 好一刻,便又慢慢往回飞,一路只不闻信息传来,于是加快速度飞回卧牛镇外。 狄小石早已等得心焦,拿过青潮石与自己手中的一块晶石对比着琢磨了一阵,自言自语道:“这里面的能量都耗得精光了,看来还是跟距离有关,越远耗能就越大,而且这百来公里的距离也太不顶事了,得想法子改良一下才好。” 牟处机虽然听不大懂他在说些什么,却也隐约猜到了几分,心里震撼无比,万分激动道:“狄少,这难道就是你所说的传送阵?” 狄小石大摇其头,道:“这怎么能称得上传送阵?勉勉强强叫作对讲机,呃,叫做对念机还差不多,还是短程对念机……娘的,这名字怪别扭。” 他愁眉苦脸地挠挠头,又道:“这玩意儿太逊了,普通人没法使,这点距离对修行者又没大用处,亏老子劳心劳力捣估了这么些天,纯粹一寒碜人的鸡肋……***,老子还真不是搞发明创造的那块料。” 牟处机极不表赞同,满怀敬佩道:“狄少,你这对念机别开一格,乃是前所未有之物,意义之重大绝不下于创新任何一种阵法,或开创一门修炼心法。不说别的,单单是消息的传布就会大大加快,倘若用于世俗国家兵戈之争,恐怕战争的方式都会因此而改写。” 他寥寥几句就说到了重点,狄小石可根本没想到这方面来,悚然而惊。心想自己以前身处那个世界的文明科技发展完全与战争相辅相成,战争需求引发发明创新,而发明创新又推动战争进程,导致数千年的类社会发展史就是一部残酷无情、血与火jiāo织而成的战争史,不想这个世界也是如此。 狄小石越想越是心惊,怪叫道:“***,原来这玩意这么危险,搞不好就会让老子成为千古万古罪人,不行,不行,千万不能再弄了。”运劲砰砰将手中两块极品晶石捏得粉碎,郑重其事地叮嘱牟处机道:“老牟,今天你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绝对不要再跟别人提起,否则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尽管觉得狄小石将这项奇妙发明就此湮废未免太可惜,但牟处机亦深知其中关键,对狄小石的胸怀更是钦佩不已,当即指天立咒,发誓决计不会透露片言只语给第三人知晓。 狄小石放下了心,忽地一拍脑门,懊丧道:“老子不弄这玩意就是了,何必激动得把那两块好好的晶石糟蹋掉……娘的,老子可不就是个败家子么?” 牟处机摇头无语…… --未完待续,预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第二卷 马大哈当家 第四章 犯妖(上) “轰轰轰轰轰……” 远离灞水城的一个偏僻山谷中,巨大的轰响接连不断bào发,飞尘雪沫激烈翻滚,几乎遮蔽住整个山谷上空,若有十数头洪荒巨兽在咆哮着殊死噬搏,声势极之悍猛惊人。 半空中,孟光衍、牟处机与穆长离及一个身材瘦长的修行者俯首凝神观看。瞧了一刻,见下方的狂猛声势有增无减,牟处机面露惊佩,穆长离则忍不住拂须失笑:“这两个家伙打起来,哪像是修行者的比试?倒跟村野莽夫逞强斗狠一般,太疯,太疯了。” “当。” 一声更为暴烈的巨响后,一道人影从弥漫雪雾中急冲而起,在空中颇是狼狈地连着翻了几个筋斗,才勉强稳住身子,哇哇怪叫道:“姐姐的,老黑你连吃nǎi的劲都使了出来,想要我的命啊?” 楚大侠亦跟着冲上天空,满脸亢奋得就好像吃了一大包春yào,哈哈狂笑道:“痛快,痛快,好久没这么痛快淋漓打上一架了。好小子,手底下还挺硬扎,来来来,再接俺几锤。” 两柄斗大的八角鎏金锤挟着“呜呜”的急风,霸气十足地当头轰至。 “你***,真当老子怕你不成?” 狄小石大吼,不甘示弱,提起手中的一杆狼牙槊奋勇横扫,疾速迎上。这杆狼牙槊是天工老祖收藏在如意戒中的一项奇门兵器,原本有多种妙用,现在却让狄小石用来与楚大侠比拼蛮力,丝毫不存爱惜之心,可谓是明珠暗投遇人不淑。 剧烈响鸣中,狄小石又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数十米,只觉双臂被震得发麻,胸腑间气血鼓dàng,情知自己的修为较楚大侠还是差了一段距离,再打下去也讨不到便宜,叫道:“老黑,咱们不斗力了,来拼拼法宝。” 只要有得架打,楚大侠一概奉陪到底,舞锤道:“俺的法宝就是这对锤子,快亮家伙罢。” “好。”狄小石将狼牙槊用力朝天抛出。 楚大侠一愣,哈哈大笑道:“老弟,你打输了也不用恼羞成怒拿自己的家伙撒气呀,这可是把冲锋陷阵的上好兵器……” 话音未了,便闻得一阵尖厉的异啸响起,只见那杆狼牙槊通体放出精光,顶端密布的锋锐钉齿狞然暴突,若一条桀骜不逊的出海蛟龙,张牙舞爪狂然越空,破风疾噬而来。 观望的众人均是一惊,那身材瘦长的修行者亦时水城达人府的知奉,名叫彭潞,讶异道:“没想到这狼牙槊竟与八角鎏金锤一样,融法宝与兵器为一体,倒也少见,难怪适才不见损伤分毫。”他哪知道这是天工老祖的藏品,连级别在宝器以下的飞剑也入不了眼帘的高傲人物,又怎会屑于将单纯的武器收入囊中? 狼牙槊来得极快极猛,转眼已至近前,楚大侠虽是出其不意,却也不乱不畏,大喝一声:“好家伙,咄。”双臂迅即大力一磕。 两柄八角鎏金锤迅猛相撞,刺耳的铿锵厉响中,迸起一道电芒般的夺目金光,厉啸飚shè而去,稍稍阻住狼牙槊的汹汹来势。 紧接着,楚大侠将左手那柄八角鎏金锤脱手掷出,转瞬体积暴涨,每面棱角均有八仙桌大小,带起一圈灿灿金光,“呜呜呜呜”疾快旋出一阵罡风漩涡来,凶悍无lún地兜头狠击。 原本粗若儿臂,几达丈许长的狼牙槊登时相形见绌,望去有如盘伏于巨石下的一条幼蛇。狄小石又好笑又好气,嚷道:“老黑,你这不是仗着块头大欺负人么……呔,给老子冲。” 狼牙槊应声急纵,yù觑隙冲过,无奈八角鎏金锤的体型庞大,尽然封死去路。狼牙槊便似无头蜈蚣般,一连与八角鎏金锤狠狠撞击了数十下,亦是寸步难进,徒劳无功,空自震起一串响当当的激烈轰鸣。 狄小石见势不对,又指挥狼牙槊急速飞开,四处盘旋游走,伺机扑击。虽然八角鎏金锤速度相对较缓,但防御面积宽广,略一移动便将所有攻击全数挡下,且疾旋得数圈后,围绕锤体的金光就自行聚为一束电芒,凌厉闪劈在狼牙槊上,晶亮的细碎金芒烟花般飞溅。 孟光衍看得连连摇头,道:“狄老弟这般使用法宝,又与寻常凡铁何异?未免错得太是厉害。” 楚大侠得意洋洋,哈哈笑道:“老弟,你就这点能耐吗?那可不够瞧啊,快点把压箱底的本事施展出来。” 完全处于捱打地位的狄小石大觉窝囊,亦意识到自身的战斗方式有误。这狼牙槊是他见楚大侠的双锤笨重,生怕用其它的轻巧兵器会吃亏,特意挑出来应战的,对其的功用并不是很熟悉,使起来极为生疏,这时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气恼下厉吼一声:“呔……疾。” 狼牙槊活物般一耸,顶端密密麻麻的锐齿倏地齐shè而出,劲急如漫天jiāo错的箭雨,曳出一条条纤长的气芒,“嚓嚓嚓”地划破天空。 观战众人面色都是一变,牟处机惊道:“这只是切磋而已,狄少怎么用本身元气驱使法宝硬拼?” 楚大侠却是精神一振,大喝道:“来得好,咄。”急提真元力,右手擂起八角鎏金锤虚空一轰。 “呼。”迎敌的那柄八角鎏金锤骤然闪起一圈金色罡气,迅速凝成一片有若实质的厚厚光幕,像一道坚不可摧的黄金壁垒,悍然横亘于半空。 满天劲芒霎时击中金黄色的光幕,就如潮水撞在岩石上一样轰然zhà开,将光幕zhà得粉碎。狼牙槊又倏然倒转,柄尾的三棱钻冒出尺长精光,吞吐不定尖啸急飚,若一条气势汹汹的暴戾飞蟒,狂野地望前扑噬。 这下乐子大了。 转瞬间,槊、锤的本体又凶猛地对轰了近百下,四周的空气都像被轰得猛烈bào开,“嘶嘶嘶嘶”迸出无数细小的气劲漩涡。 楚大侠不干了,灌注主人真元力与元气的法宝硬碰硬可不是闹着玩的,极易损毁。狄小石法宝多,来得轻松,不在乎,他这对八角鎏金锤可是看家宝贝,碰掉个角都心疼啊。又不是你死我活的豁命搏杀,犯得着么?大叫道:“哇呀呀,你小子发疯么?停,俺不玩了。” 这回轮到狄小石得意了,收手猖狂地大笑道:“老黑,你是不是认输不打了?” 楚大侠召回八角鎏金锤,心疼地团团审视一番,见各处无碍才放下心来,瞪起牛眼嚷道:“呸,俺认什么输?哼,俺是怕了你这股无赖劲。” 众人飞近来,闻言均不由莞尔,从楚大侠口里吐出个怕字来可说是稀世难逢。孟光衍委婉道:“老弟,倘若遇上大敌,你这样斗宝斗法,恐怕有点不妥。” 狄小石亦知自己的打法迹近赖皮,只是沾了不怕法宝受损的光,凭真本事还是斗不过楚大侠,搔头嘿嘿笑道:“老黑,我技不如你,这次甘拜下风,我回去埋头苦练,下次再来找你雪耻。” 楚大侠哼道:“下次不准耍赖。” 狄小石保证道:“那是当然,老黑你放一百个心。”又对孟光衍道:“老孟,我想请你帮个忙……我在卧牛镇有个卖茶的铺子,以后你那道观里的茶叶都由我免费赠送。” 孟光衍不明其意,道:“我已经承蒙老弟厚情,老弟有事但可吩咐,何必送茶给我?” 狄小石一本正经道:“我要你帮的忙就是这个,你收下茶叶,就等于帮到了我的忙,要不然就是不给我面子。” 众人不由大奇,天底下哪有这种事?孟光衍笑道:“老弟行事还真是让人无从揣度,我收下就是了。” 狄小石这才笑嘻嘻道:“那好,回头我就在茶庄前面挂块大大的金字招牌--灞水城崇玄馆指定礼品茶。” 众人先是一愕,马上又即恍然大悟。穆长离惊异道:“想不到狄老弟如此精通经营之道,实在令人佩服,堪称奇才。” 大家同一般的心思,纷纷赞叹不已。 日哦,在地球上,某某产品为某某单位指定用品的东西满天飞,这种拉大旗作虎皮的生意手段可以说连小孩都知道,不想在这里还为自己博得个商业奇才的美名。狄小石心中大乐,嘀咕这几位老兄少见多怪,大剌剌地拱手道:“过奖,过奖了,嘿嘿嘿嘿。” 见他一派沾沾自喜的神气,大家又不由忍俊不住,相视摇头莞尔。年前在灞水城,穆长离差点因为庞家的事与狄小石起了冲突,自感过意不去,又奉劝道:“狄老弟,修行之途艰难漫漫,还是少cāo心这些俗务,专心修炼的为好。” 孟光衍深表赞同,亦劝告了几句。狄小石见他们言语诚恳,也收敛轻浮之态谢过。 此时的时令已过正月,日夜不懈修练的狄小石修为刚至金丹后期,就迫不及待来灞水城找楚大侠一试身手,现在打也打过了,要办的事情也办好了,便向众人告辞。 孟光衍请他稍等片刻,将牟处机叫到一旁,神情微有些凝重,道:“处机,师门有意让你把那柄碧水剑jiāo上去。” 牟处机吃惊道:“为什么?”转又意识到什么,黯然道:“任崇玄观主持期间所得贵重物品原本要上jiāo师门,这属惯例,弟子并无话说,只是,这碧水剑乃是狄少私人馈赠之物,将之jiāo入师门只怕于情于礼有碍。” 孟光衍素来涵养极佳,此际却亦微露不齿之意,哂道:“惯例?哼,何时、又有何人会将任期所得全部充为公有,何况私人间的赠礼?分明是有人心怀不满借故生非,主意竟打到后辈身上来了,也不怕传出去会贻笑大方。” 牟处机低头道:“以弟子之才,原也不堪担当此任。” 孟光衍摇摇头,缓和颜色道:“处机,你心xìng淡泊不善奉迎,不为某些人所喜也属正常。但你大可放心,我与你师尊既能为你争取到主持之位,自当也能让你平平稳稳坐下去,一切都有你师尊与我担待,无须理会这些身外事。” 牟处机感激道:“师叔提携眷顾之恩,弟子真不知该如何才能报以万一……” 这些日子,牟处机已然将内情打听楚,他能担任卧牛镇崇玄观主持,完全是孟光衍力排众议荐举所致,他自己的师父并没出多大力,且当时还想以另一得意弟子取代,被孟光衍坚决否决才作罢,此际这般说不过是替他师父保存几分颜面而已。 孟光衍摆手道:“这些话也不必说,你只须修身洁行尽已所责便可,其它的事……其它也没什么了,你去吧。” 他话中虽有未尽之意,牟处机也不敢直接询根问底,恭敬应是,与边上早已等得不耐的狄小石御剑飞远。 那彭潞的眼力颇dú,望见两人后方流曳飞逝的剑芒,惊诧道:“宝器级别的飞剑……孟仙师,那狄小石想必不愿透露师从何方高人,才托词遇仙得宝,身怀数样异宝并不足为奇,不料令师侄亦有此等飞剑,贵派实力之雄厚当真是深藏不露啊。” 孟光衍知道这个彭潞是以符之术修炼入道,虽然修为已进入凝婴初期,却连一把过得去的飞剑都没有,所以一向对法宝极是渴yù。见他眼底闪过一丝贪恋,忍不住暗暗摇头叹息:“贪yù之念人皆有之,便修行者也未可免俗,无怪大道艰险难证,亦无怪本门中不乏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唉,其实修行界与滚滚红尘又有何异?只不知,吾辈他日得道飞升时,是否真能斩断这尘世间万千声色犬马、功名利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9 章 之累?” --未完待续,预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第二卷 马大哈当家 第四章 犯妖(下) 日子一天天过去,急劲的寒风亦一日比一日和缓,将披覆四野的茫茫积雪慢慢吹化,大地渐渐袒露出广阔厚实的胸膛。 忽有一天晨,道旁井边,庭前院后,枯瘦老树的枝桠上绽出无数嫩芽,争先恐后地展现出新绿的盎然生气,人们才蓦地发现,春天,已然于不知不觉间来临。 官道上,每日里来来往往的车马商旅渐多,卧牛镇亦恢复了以往的热闹。 这天一早,狄子仲满面春风地站在自家店面前,高声吆喝,亲自指挥伙计悬挂一张匾额。 灞水城崇玄馆指定礼品茶。 前一向,这块金光闪闪的大招牌还只挂在狄小石名下的店铺中,闻风而至的人群济济一堂争相抢购,将其余茶铺挤兑得几乎门可罗雀,生意火bào得难以想像。即便将价格一升再升,把与其它店中一般无二的普通成茶提高至之前的五六倍,仍呈供不应求之势。 狄子仲店中的生意虽然跟着水涨船高沾光不少,却始终不及另一间狄记店,更引发了一些猜疑:狄记两间老字号茶店本为一体,为何只有一间挂上这块招牌?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狄家两兄弟暗中已经分家的消息悄然传播出去,其中种种情由大略不差,让狄子仲很是狼狈。 尽管还不楚狄小石跟仙师的jiāo情到底有多深,但他如今表现出的能量是狄子仲当初万万料不到的,心里懊悔至极,绞尽脑汁设法弥补与弟弟之间的裂痕,旁人流言蜚语说他有眼无珠薄情寡义也还罢了,已然触手可得的巨大利益无论如何不能就此从指缝里滑掉。 厚着脸皮去西院找了几次,狄小石却连面都不露,只叫狄安将他打发走人。狄子仲无法可想,只好到狄母跟前跪叩请罪,主动烧毁当日所立的分家协议书,涕泪俱下,扎扎实实抽了自己好几个大耳光,才终于央求得狄母出面,让狄小石松口同意他打出招牌。 金字招牌甫一挂妥,早有店伙计燃起准备好的大红鞭pào,“噼哩啪啦”热热闹闹地放将起来,不少在旁等候已久的顾客不待鞭pào燃尽,便蜂拥入店,生意之兴隆自不必多说。 午后,突然有一个面皮焦黄,蓄着两撇细须的瘦小汉子闯入店中,将一包茶往柜台上一扔,高声道:“退货。” 四五个称秤打包的伙计都在忙得团团转,一时没有人上前招呼,这瘦小汉子等了有一刻,心头火起,突然一巴掌重重拍在柜台上,喝叫道:“都聋了吗?没听见大爷说要退货?” 一个伙计得空过来询问:“这位客官为什么要退货,可是茶叶有什么霉烂?” 瘦小汉子哼道:“没,只是要退而已……你这家店的茶价钱贵得离谱,品质与别家却是相差无几,大爷我为什么要当这个冤大头?退了退了。” 伙计颇为伶牙俐齿,道:“客官这就让小的为难了,本店买卖都是明码实价钱物两讫,客官要是觉得划不来,当时不买就是了,现在货物既无坏变,客官却无故要退,如果人人都学客官这般,本店还如何经营得下?” 伙计说得倒也有几分道理,瘦小汉子一时寻不出话来反驳,喝嚷道:“这是你店家的事,大爷我哪管得这许多?”只是吵着要退货。 他这么一嚷一闹,店里的生意立即受到影响,伙计无奈,只得请来掌柜处理。狄子仲在后堂听到喧闹,出来问明缘由,不由大是恼火,见这瘦小汉子獐头鼠目形貌颇显猥琐,也不屑跟他搭腔,挥手道:“这家伙分明是故意来找茬,把他赶出去,倘若再来撒泼,就叫衙门里的捕快来处置。” 瘦小汉子闻言冷笑道:“好神气,好威风,当官府差人是自家下人使唤来威吓我么?” 狄子仲两眼朝天,也傲气十足地冷笑道:“随便你怎么说都成,再不走,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这段时间,狄子仲jiāo往的都是卧牛镇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别人均知狄家不仅与本地崇玄观仙师关系非浅,亦能跟灞水城的崇玄馆攀上jiāo情,对他越发礼让三分,因此骄横之气日增,怎会把一个普通客人放在眼中? “好、好、好,大爷且看你这黑店开得到几时去。” 瘦小汉子抖着两撇细长胡须,又冷笑几声扔下这么一句话,连那一大包茶也不要了,迳自转身离开。 狄子仲只道这人知难畏避而去,极是得意,从鼻腔里哼出一声,吩咐掌柜与众伙计道:“此后但凡此类事务,都照这般办理,莫教人以为狄记是什么角色都能随便上门来滋事生非的。” 众人齐声应了,又各自散开忙碌。 第二天早,狄子仲正在家中用着早点,店里的一个伙计突然上气不接下气地跑来,惊惶道:“东家,不好了,不好了。” 狄子仲沉脸斥道:“什么不好了?一大早的触楣头,晦气,有话好好说。” 伙计连忙告罪,道:“东家,不知怎么,店里的茶昨晚全部发了霉,您赶快去看看吧。” 狄子仲一惊,顾不上再吃早点,匆忙赶到店中,检查后果真如此,非但通通潮湿生霉,还隐泛恶臭,根本无法再度烘烤焙制,只有全数丢弃。登时心疼得脸色发黑,叫来昨夜守店的伙计,怒气冲冲地喝责。 茶叶是干货,一向密封贮存,店内各处亦保持得非常干燥,现在莫明其妙霉变,这伙计又哪知是怎么回事,一个劲地叫屈。 狄子仲虽然自知与这伙计无关,但心痛下仍是大发了一通火气,将之骂得狗血淋头,才悻然叫人赶紧从库房运来存货开门营业。 这一日无话,不想到得第二日,狄子仲刚刚起床,还未洗漱,就又有店里伙计火烧眉毛般惶急跑来,说昨晚店中余货如前夜一样,又全部无缘无故霉坏了。 狄子仲闻讯气急jiāo加,正yù赶去看个究竟,何朝兰拦下他道:“这事大有蹊跷,茶叶放得好好的,决计没有平白无故连续霉坏的道理,一定有人在暗里跟我们过不去,是不是你得罪了什么人?” 被她提醒,狄子仲忽然记起前两天那瘦小汉子走时留下的话,一拍大腿道:“是了,定是那厮搞鬼使坏。” 听他说了这事,何朝兰埋怨道:“咱们开店做生意的,就讲究个和气生财,人家硬要退货,你让他一步也就是了,何必恶语相加?” 狄子仲倒也明白自己做得过火了一些,但这向给人奉承得惯了,兀自嘴硬道:“区区升斗小民,得罪了又怎地?难不成还能奈何我?” 何朝兰差点被他气死,气极反笑道:“人家是奈何不了你,只是有点能耐断你狄子仲的生财之道罢了,当真以为人家是任你欺负的普通人物么……你只管睁大眼睛瞧一瞧,瞧这么着十天半月之后,瞧你有多少货给人家败,瞧你这营生还怎生维持下去?” 狄子仲悚然惊醒,失声道:“不错,那家伙一定有什么邪术,莫非是妖怪?这,这可大事不妙了……不行,我得赶紧找小弟,让他去崇玄观请仙师来作法驱妖。” 看着他仓惶跑远的背影,何朝兰恨恨地低声自语:“烂泥终归扶不上墙……我何朝兰为何这般命苦,摊上这么一个不中用的丈夫?” 她素来心高气傲,自负不论相貌才智,均不输于他人,莫说这小小县城卧牛镇,便是州府灞水城,她亦当属佼佼不群,非庸脂俗粉可比。当初嫁给狄子仲已是颇感委屈,此时更觉终身所托非是良人,自艾自怜不已。 到了西院,狄子仲原以为要颇费一番唇舌,心下先打好自己若是劝不动就请狄母来说情的算盘,谁知狄小石一听便道:“有人使妖法?哈,有点意思,走,去看看。” 狄子仲喜出望外,忙道:“小弟,难道你不去请仙师帮忙?” 狄小石对他没有半分好脸色,瞪眼道:“你不会叫人去请么?难道还要我跑一趟?” 狄子仲忙不迭点头,赔笑道:“好,我亲自去请。” 这当儿,狄子仲的办事效率倒是挺高,狄小石前脚刚跨进他店中,后脚他就陪着牟处机赶到了。 狄小石在店里四处检查了一遍,连满积蛛网尘土的角落也没放过,却没能发现丝毫异样,搔头问牟处机:“老牟,你看出什么来没有?” 牟处机掰开一块长满斑驳霉菌的茶砖仔细端详了一会,又拆开一包封口完好无损的成茶,取出一撮连叶和茎捻得粉碎,放在鼻端嗅了嗅,皱眉道:“有很淡的妖气,看来的确是妖物作祟。” “真是妖族干的?” 狄小石更来了兴趣,也上前装模作样地闻嗅,却只闻到一股中人yù呕的奇臭,连忙捂住鼻子,苦着脸道:“好臭好臭,老牟你是怎么闻出来的?” 牟处机讶道:“狄少不知道这个么……不需要真吸入肺腑,人、妖精元有本质差异,用些许元气稍加感应便可分辨出来了。” 狄小石一试,果真如此,不由得大大地腹诽责难了天工老祖一番,连这么简单的法门都忘了教,害自己冤枉吸了一肚子臭气。天工老祖更冤枉,他恨不能将一身奇能异术一股脑全塞给狄小石,但两人相处时间有限,紧要重要的东西已是教之不尽,哪还顾得上这些枝末常识?当然全留待狄小石自行学习领会了。 狄小石又问道:“是什么妖精?” 牟处机不肯定地摇摇头,猜测道:“单凭妖气无法断定,不过,精怪之流其实大多比人类更讲究洁净,施术时会留下异味的极之少见,应该不外是本身带有臭囊的妖邪。” 狄小石不满道:“老牟,你这话不大对头,妖族天生就邪恶歹dú么?别妖物妖邪地叫,让人听着不得劲。” 牟处机一怔,他自幼便入洞玄派修道,虽未亲眼得见妖族祸害世人之实,但门中无论师长抑或同辈,日常谈起妖族,语气神态皆是深恶痛绝。言必称某地有某妖肆虐成患,某人横遭无妄之灾家破人亡,而某道友因路见不平挺身而出,却反遭yīndú妖物戕害,轻则多年苦修之功一朝尽毁,重则形神俱灭连再入轮回亦不可得。 凡此种种不一而足,言者听者莫不激愤于色感同身受,只觉妖族为非作歹恶积祸盈,吾辈尽可诛之而后快。牟处机耳濡目染久而久之,也就自然将妖族视为殊途邪魔,这时听狄小石为妖族鸣不平,不禁大感惊诧。 狄小石没管他怎么想,疑惑道:“成精的妖族不安分修炼,却来这里弄这些名堂,吃饱了没事干么?”叫过狄子仲,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狄子仲不敢隐瞒,吞吞吐吐地又说了一遍原委,狄小石登时大怒,喝道:“原来是你先搞出这样的破事,难怪人家要找你麻烦……娘的,这么做还算手下留了情,要是换上我,非直接一把火把你的鸟店烧得一干二净不可。” 狄子仲被骂得面色如土,勾头勾脑嗫嚅着道:“小弟,就算我有不是之处,你,你也不能帮外不帮亲呀。” 店中掌柜账房与一众伙计见东家大少爷给二少爷训斥得连大气也不敢出,不禁面面相觑。 日哦,你这个眼里只有白花花的银子的家伙把老子当成什么亲了?狄小石越加火大,指住狄子仲的鼻子道:“我就是要帮着外人又怎么了?自己搞出的事自己摆平,别指望我替你擦屁股。老牟,咱们走。” 狄子仲大急,哀求道:“小弟,怎么说这都是咱们狄家的产业,你难道就眼睁睁撒手不管?你不为我想想,也要为母亲大人想一想啊。” 顶着狄家老二的身份,狄小石亦知道自己不可能置身事外,皱起眉道:“由我解决也行,不过得按我的法子来。” 狄子仲明白,他也好,狄家也好,要是离了这个弟弟,那就再无半分前景可言,朝思暮想的富贵荣华更是休提,忙不迭道:“看小弟你这话说的,我当然是一切听从你的吩咐,日后咱们狄家更要依仗你当家作主。” 狄小石哼道:“我可没兴趣当什么家。” 狄子仲以为他还在说气话,极尽小心地陪笑道:“小弟,我是真心实意绝无虚假……” 狄小石不耐烦地打断他道:“我没兴趣就没兴趣,你罗嗦什么?只管一切照旧就是了……只不过嘛,倒是要定下一些规矩,免得你又搞出什么破事来烦我。” 狄子仲一喜,心道这样再好不过了,赶紧点头道:“好,好,小弟你说,我以后一定不会犯你的规矩。”便在死去的狄父跟前,也无这般诚惶诚恐。 狄小石道:“第一个规矩,就是以后凡是理亏的事别来找我。” 狄子仲保证道:“是,我理会的,绝不会让人说我们狄家的不是。” 狄小石又道:“这第二个规矩嘛,就是关于你这店里做买卖的态度问题……那位老弟,麻烦你去拿笔和纸来。” 一个小伙计听东家二少爷如此和气地称呼自己,不由激动得涨红了脸膛,飞也似的取来笔墨纸砚。 狄小石提笔yù落,忽然想起自己一笔狗爬式的书法不大见得了人,又递给牟处机:“老牟,帮我写几个字。” 牟处机很干脆地接过来,问:“写什么?” 狄小石笑嘻嘻道:“写上顾客就是上……呃,顾客就是大爷,字写大点。” 大家尽皆愕然。牟处机心中虽觉奇怪,但已领教了够多狄小石出人意表的行为,当下执笔一挥而就。 “顾客就是大爷。” 狄小石指着这六个大字道:“大家都知道是什么意思罢?” 众人尚在迟疑时,那小伙计大声道:“知道,就是说咱们对客人要热情周到,当大爷对待。” 狄小石称赞了他两句,道:“没错。以后这就是店规了,大家有什么意见没有……哦,没意见就行,回头把它装裱好挂起来。” 掌柜与伙计们这次齐声应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0 章 们哪还不楚,这位二少爷才能算是自己真正的东家。 狄小石又对狄子仲道:“第三个规矩嘛,嗯,暂时没想好,等想好了再说……你现在自己再写一封道歉书贴到外面去,诚恳点向那位妖精大爷赔罪,把这事就这么结了。” 狄子仲愣道:“就这样?” 狄小石翻眼道:“不这样你还想怎样?是你先招惹了别人,当然要赔礼道歉……这叫先礼后兵,先给足那妖精面子,要是他还不肯罢休,再去找他也不为迟。” 牟处机暗暗点头,心道狄少xìng子虽然大大咧咧有些暴躁,行事却有章有节不失公允。只不过,妖族向来狡诈乖舛,多半不会也这般讲理,狄少这番息事宁人的心思只怕白费了,自己还是早些作好与之争斗的准备为好。 事情这么处理后,当天晚上,店铺中安然无恙,此后亦再无异常发生,大大出乎了牟处机的意料。 --未完待续,预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第二卷 马大哈当家 第五章 讯(上) 天气渐暖,风和日丽,处处草长莺飞,大地换上一层绿油油的新装,呈现出一片勃勃春意。 赵家村的茶农送来了新年第一批的明前春茶,七叔和赵正亦随队而来,神色振奋一扫前次的忧虑,带着全村人合凑的礼物登门拜谢狄小石。 原来赵家村的茶林去年冬天虽然遭了雪灾,导致今春可供采撷的数量骤减,但茶叶的总体品质却高了不少,更育出了一些上等佳茗,算起来并没有什么损失。 狄小石也很为他们高兴,设席热情款待了他们,临走时还另行备礼相送。七叔与赵正感动不已,一再推辞不受,不过最终也没能拗过狄小石的一份心意,怀着无限感激拜别。 对于狄小石的这种行为,狄子仲极是不以为然,背地跟何朝兰提起,说狄小石不去与缙绅富户应酬jiāo游,待穷苦人家这般客气又有何用? 何朝兰冷冷道:“你弟弟自然有他的用意,现今外面已经传言狄家的二少爷才是当家主事之人,这乐善好施体恤下人的声名再这么一传播,以后会为他带来什么好处还用说么……你也该想想法子,不能一味只让他一个人去收买人心。” 狄子仲蔫蔫地道:“小弟能耐出息强我百倍,咱们家日后也原本应该由他来当,我能跟着沾光就行了,计较这么多干什么?” 何朝兰气道:“谁说要你跟他计较了?反正用的是家里的钱财,他如今又有本事赚,你难道就不知道学样?免得被人家说你这个当兄长的连人也不会做。” 狄子仲平时狠不得把一枚铜钱掰作十份来花,要他大手大脚撒钱来图点吃不得用不得的虚名,简直比拔牙剜ròu还要痛心几分,当即把脑袋摇得直如个拨浪鼓。 何朝兰心灰意冷,也不多劝,对他再无半点期望之心。只想,嫁夫如此,自己这一生便是这个命了,得过且过将就着捱下去罢。 过得几日,狄小石名下店铺中的掌柜和账房先生忽然找来,说有事请他拿主张。 狄小石十分讶异,问道:“拜年时我就跟你们说过,店里不管什么事务,都全jiāo给你们负责,亏空了算我的,收益你们大家从中分一成,还需要我拿什么主意?难不成店里亏得揭不开锅了?” 掌柜与账房连忙齐声否认。掌柜笑道:“二少爷待我们这等慷慨,更揽来灞水城崇玄馆的金字招牌,为我们铺设好了一条大好的生财之道,我们便赚少了也没脸来见二少爷你。不瞒二少爷,我现在干一个月足足抵得往年的一半,我家老婆子乐得不知成啥样子了,整天说要来感谢……” 账房见狄小石听得有些不耐烦,忙道:“老何,你别扯皮耽误二少爷的时间,谈正事要紧。” 何掌柜醒悟道:“哦,对对。二少爷,眼下有一笔利润极高的买卖,但是风险也特别大,我不敢擅作主张,非得二少爷你同意不可。” 狄小石专心致志闭门修炼,别的事能不管就管,哪有兴趣分心去做什么买卖?但看见两人满怀热切,也不好扫他们的兴,姑且奈住xìng子听何掌柜怎么说。 何掌柜却道:“二少爷,你听我说不如去听另外一个人说,他是乌方国的商人,叫苏涯,是咱们狄记茶庄的大客户,这次就是他提议要与咱们合伙做桩大买卖。” 狄小石兴致乏乏,皱眉道:“我看我还是不掺和了,那个苏涯要合伙就合伙好了,你们看着办就行,要钱只管说。” 何掌柜连连摇头道:“不成,不成。二少爷,这桩买卖的确太大,也的确太冒险,你必须详详细细了解情况,然后再作决定,要不然我们就只有去回绝苏老板了。” 账房见狄小石仍是不为所动,便道:“二少爷,那苏涯苏老板是一个极有本事的人物,年青时游历过四海各国,见闻广博,当年亦曾单人独骑勇斗数十名凶悍绿林大盗,在来往大楚与乌方国一路的行商当中很有名气。二少爷就算不想做这笔生意,也不妨去跟他结识一下。” 这话倒正中了狄小石的心意,他目前最渴切的愿望,就是早日找齐能让天工老祖修成地行仙的炼丹yào材,日夜苦修不辍提升自身能力亦是为着这个目标而服务。 但此类天材地宝几乎等同于传说中才有的东西,时至今日,狄小石还未能打探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孟光衍与穆长离那些人也提供不了确切信息,实在令他有些心焦。若不是出山时天工老祖曾再三告诫,怕cāo之过急反误了大事,他早已离开卧牛镇满天下寻访去了,这时听到那个苏涯颇为见多识广,立刻动心道:“那好,去结识一下也好。” 苏涯落宿在卧牛镇的一间客栈中,听闻狄记东家二少爷来拜会,带着两名随从亲自到外面相迎。 苏涯已年过四旬,身材魁梧结实,双目炯炯有神,顾盼间自有一股豪气,大异于寻常商贾,一见狄小石就大声笑道:“苏某素闻狄二公子之名,却是一直缘悭一面,今日总算是有幸得识了。” 狄小石见他神态豪爽,先自有了一分好感,也笑道:“今天才见面的确是有幸,以前傻里傻气的模样,苏老板见了只怕会兴致大败赶之不及。”近身再观察,发现这苏涯竟也有修行基础,境界大概在引气中期阶段,难怪能凭一已之力独斗几十个盗贼。而他那两名随从目光机警动作矫健,腰际鼓鼓囊囊似乎藏有利器,多半亦是俗世中的功夫好手。 狄小石毫无客套的随便态度让苏涯为之一愕,马上又哈哈大笑道:“狄二公子果然非是庸碌俗子,看来我这次找对了人。来,二公子里边请。” 众人来到苏涯的房间坐定,让随从奉上茶点后,苏涯开门见山,第一句话便道:“二公子,眼下有一个难逢难遇的良机,如果能把握住,你我两家或许便可籍此一跃为巨贾豪门……说句不怕二公子见怪的话,来之前,这桩买卖我本想到灞水城去寻求伙伴,并没有与狄记合作的打算,但到卧牛镇后,得知狄记已经换了二公子主事,经营手段别具一格令人称奇,兴旺发达远胜往日,这才找上何掌柜商议。” 狄小石明白他的言下之意是瞧不起自己的那个便宜大哥,耸耸肩道:“多谢苏老板好意,不知道是什么难得的机遇?” 见他神情淡然并不如何惊喜,苏涯更觉此番找准了人。狄记茶庄虽非财力雄厚的大商家,但自己所闻所见,均可表明这位狄二少爷尽管年纪不大,遇事处世却极有见地,正是共同谋事的佳选。稍稍压低声音道:“二公子可知乌方国大乱将起,国君亦有可能就此更替?” 乌方国与大楚国接壤,卧牛镇再向东不足三百公里,便是两国jiāo界处,如果乌方国真有人起兵造反,刀戈无情兵连祸结,势必会给大楚国带来相当大的冲击,而对位处边境的卧牛镇的影响更是不言而喻。 何掌柜与账房先生已然经苏涯透露过口风,闻言并不惊诧,只看狄小石的反应。 无奈狄小石心思根本不在这上面,心里嘀咕:“他乱他的,关老子什么事?”顺口问道:“我倒没听说过一丁半点的风声,苏老板又是怎么知道的?” 这狄二少爷果然有成大事的资质才干,听到这个震撼xìng的消息竟然毫不动容,单这份淡定泰然便是自己生平罕见了,而且随后就直奔重点,以一句简单的问话来套自己的底细,极具急智。苏涯惊奇地暗赞一声,再度在心中拔高了狄小石的形像地位。却不知,若是被狄小石知道他心里的想法,恐怕早笑得肚子抽了筋。 苏涯笑道:“我既然有意与二公子合作,自当开诚布公。不瞒二公子说,苏某在乌方国军中曾经担任过一官半职,因遭小人陷害心灰意冷才退隐避祸,但与昔日同僚还有一些jiāo往,且这些年在民间亦结识了不少jiāo情莫逆的好朋友,对国内大势不敢说了如指掌,比起普通百姓,消息自然要灵通那么一些。” 他注意观察着狄小石的神色,又道:“本国当今主上明德帝荒yín无度昏慵不堪,宠信jiān佞残害忠良,横征暴敛独断专行,导致民不聊生怨声载道。拥重兵镇守本国西北边陲的仁王是明德帝之侄,雄才大略素怀壮志,一直暗中筹划布置,意yù成就不世伟业,尔今时机成熟,如不出意外,近期内便将挥军王都。我一得知消息,便马不停蹄日夜兼程赶来大楚……” 狄小石听得索然无味昏昏yù睡,忽然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 这种行为实在是失礼至极,众人亦是愕然至极。苏涯大感受辱,含怒道:“二公子是觉得苏某之言不堪入耳,抑或是认为苏某这个人不堪结jiāo?” 狄小石醒过神,亦明白自己有点过分,忙嘿嘿笑道:“哪里哪里?我只是觉得,觉得……嗯,乌方国皇帝和那个仁王是叔侄对吧?我只是觉得俩叔侄争来斗去没多大意思,再怎么闹也是抢夺祖宗留下来的家产,没出息。有本事就来打大楚嘛,打下了大楚再去打北汉、打秦国,把东方各国通通打倒打服,然后再去攻打西方众国,最后一统整个太沌神洲,天下唯我独尊,这才叫成就千秋万载的不世伟业嘛……” 他信口开河滔滔不绝一路说将下来不打紧,众人越听越惊,齐齐变色作不得声。苏涯身在异国,言语中有所犯禁倒还罢了,狄小石却公然大逆不道地声称本国要为他国所灭,若有片言只字传入他人耳中,在场者只怕人人要身首异处满门抄斩。 账房脸色煞白,颤声道:“二少爷,你这、这话可、可千万说不得……” 见他们个个吓得魂不附体,狄小石才又醒觉自己太过肆无忌惮,一拍额头道:“呃,说过头了,嘿嘿……苏老板,俗话说富贵险中求,你的这个胆气我还是佩服的,只不知你具体要干什么买卖,是想倒腾武器盔甲呢,还是想贩卖战马粮草?” 苏涯强笑道:“二公子说笑了,这军需物资何等紧要,岂能轮到我等沾染?更何况以我们的微薄财力,便有机会chā足其间也难以承揽。”心想,这狄二公子可谓蛇口吞象胆大包天,也未免太不自量力,而且言行猖狂不明世事凶险厉害,难道传闻有误,他只是个志大才疏的草包? 狄小石更觉无趣,摇摇头道:“那你到底想做什么生意?” 苏涯心下亦冷了与他共图发财大计的念头,泛泛而谈道:“我在贵国与本国商路上奔波多年,虽然不成大气候,但还算闯出了些门路,再加上从前的关系,日后即便本国各处兵荒马乱jiāo通阻隔,亦自信能够从中畅行无阻。趁这边风声未显,早些收购一批粮油盐茶等货物屯积起来,之后运入本国待价而沽,厚润重利自当唾手可得。” 狄小石随口道:“发战争财国难财,当然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 苏涯心中怒气又生,暗道你无意合作也没什么,何必讥讽于我?黄毛竖子出言不逊着实可恼,若非看在你能与灞水城崇玄馆攀上jiāo情,行事便利几分,我苏涯岂会舍高就低找上你小小的狄记分羹?冷笑道:“狄二公子胸怀鸿鹄之志,这区区蝇头微利自是不会放在心上,苏某此次倡议过于贸然唐突,二公子只当没听过便了。”说完起身抱了抱拳,显然要就此逐客。 见苏涯怒色溢于言表,何掌柜与账房面面相觑,均暗悔今天不该劝说二少爷来见他,非但共谋厚利不成,还平白失去了一位大主顾。 --未完待续,预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第二卷 马大哈当家 第五章 讯(下) 狄小石不明其意,讶道:“好端端地说着话,苏老板站起来干嘛?咱们再接着聊。” 苏涯早年脾气原本亦颇为火bào,但随着年岁与阅历的增长,深知世事险恶,无端与人结怨是最为不智之举。抑下翻脸相向的冲动,也不坐下,道:“二公子还有何赐教?” 狄小石搔头道:“赐教?我能有什么赐教?我是听说苏老板当年周游太沌神洲各地,见识十分丰富,所以特地来请教的,生意谈不谈得成倒是无所谓。” 众人又是为之一阵错愕,苏涯身后的两个随从面色极之忿然,均想,这厮敢情是吃饱了没事消遣咱们来着。 这时苏涯总算看出这家伙根本没有什么心机,先前也并非有意出言讥嘲,来这里纯粹只是找自己谈天说地的,不由火气顿消,更是啼笑皆非,寻思:“仁王起兵迫在眉睫,这当儿时间便是白银真金,我却与这个黄口小儿白费了一番唇舌,当真可笑可气。”摇头道:“请二公子见谅,苏某急yù赶往灞水城找寻共商之人,实在无心顾及它事,日后有暇定当前往府上拜访,到时便作彻夜长谈也是无妨。” 狄小石嘀咕我跟你一个大老爷们彻夜扯淡什么鬼话?换个花容月貌的妞儿谈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1 章 说爱还差不离。唉,要是妖精老婆现在陪在身边该多好……抑下胸中涌起的悲痛,随意道:“这有什么好急着找的?灞水城有钱人多的是,嗯,我看那个慕容家族就挺不错,苏老板你直接找他们不就行了。” 他心中却在琢磨:“姓慕容的其他人我不知道,慕容荻那小妞还真是挺不错,既温柔大方,又善解人意。” 苏涯浓眉一轩,道:“二公子是说大楚三大名阀之一的慕容氏族吗?嘿,二公子可也太瞧得我了,本国与之有生意往来的莫不是数得着的大商号,苏某人若有这等雄厚实力,哪还用得着主动去屈就他人?” 狄小石虽是知道慕容荻身边有倪姥姥那样修行好手充当护卫,身份必定不凡,却不楚她来头会有这么大,心下暗奇:“慕容家族是什么大楚三大名阀之一么?难怪那小妞那般财大气粗,千两万两黄金在她眼里只当小菜钱花。啧啧,确实有点儿豪门千金的派头。” 他一心拉着苏涯打听消息,拼命调动脑袋里也不知有没有的商业细胞,搜索枯肠道:“我说苏老板,你也别让慕容家的名头唬住了,他们再有钱有势,根基终归是在大楚。何况乌方国内乱一起,不管是谁,如果不想放过大捞一把的时机,一定需要像你这样的地头……呃,是需要像你这样能力出众的本地商人,到时候愿意跟你合作的人多得去了,你还用担心这个?” 苏涯颇觉有理,暗想传言非虚,这狄二少爷原来果然有些真才实料,心中忽地一动,坐下来道:“二公子说的是,倒是苏某妄自菲薄了,惭愧,惭愧。” 何掌柜和账房见他复就座相谈,态度较先前更为客气,不由又均松了一口气,暗自庆幸这位大主顾好歹又留住了。 苏涯又皱眉道:“话虽如此,但想真正趁势而起干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来,慕容氏族还是我等的首选合作对象,只可惜我苏涯势微人轻,想要与之结jiāo是千难万难……二公子,听你言下之意与慕容氏族中人jiāo情非浅,如能代为引见,苏某定当感激不尽。” 这家伙年纪不小了,又不缺钱花,吃好喝好讨两个小老婆过安生日子不是挺美的神仙日子么?还一门子心思要做什么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当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狄小石一向就是个没有什么远大理想的货色,对苏涯的想法嗤之以鼻,挠头道:“其实慕容家的人我只认识一个叫慕容荻的妞儿,也谈不上有多熟。” 苏涯动容道:“二公子说的可是慕容氏族正支嫡裔的慕容荻大小姐?” 狄小石道:“应该是她罢。那妞儿挺好说话,带你去慕容家说说这事可能不难,不过,你跟他们的生意能不能成我就不打保票了。” 听他一口一个妞儿,众人都古怪地张大了嘴。何掌柜与账房齐声惶恐道:“二少爷,慕容大小姐身份十分尊贵,她祖父生前是咱们大楚的太傅,父亲现任吏部尚书,二少爷这样称呼似乎,似乎有点不大敬重……” 莫说狄小石不大楚太傅、吏部尚书等官勋是个什么样的概念,就算皇帝老儿也没觉得有什么可值得自己去尊重,一撇嘴,道:“她家老头子官当得再大也是她家老头子的事,那妞儿跟我都是两只鼻孔一张嘴,年纪还没我大,我敬重她什么?换她敬重我还差不多。” 慕容荻之名连苏涯这个国外人士都有所耳闻,狄小石跟她比起来自是有若云泥,何掌柜和账房对这番话大大的不以为然,不过终归没端慕容氏族的饭碗,此际更见米饭班主一副牛皮烘烘的神气,也唯有违心喏喏而应:“是,是。” 太沌神洲东方诸国中,乌方国属于势微言轻的寡民小国之列,国土不及大楚的十分之一,国力更望尘莫及,甚至说仰其鼻息而存亦不为过。真论起能量来,大楚手握重权的吏部尚书绝不亚于乌方国的国君,这狄二少爷竟连慕容氏族也未放在心上,究竟是怎样的一位人物? 苏涯心内暗惊,再度仔细审视狄小石,突地啊了一声,站起来拜道:“二公子原来竟是得道高人,苏涯有眼无珠,还望二公子恕罪。” 他年少时遇一修行者传了几句修真炼道的口诀,得以修行入门,尽管至引气中期之后便再无寸进,不过在尘世中也算是一流的武功高手了,眼力自然强过常人许多。这时运气于眼审察狄小石,竟然发觉无论如何也看不出半分端倪,除了是修行者之外又能作何解释?登时又是惊奇又是惶惑,急忙离座告罪。 狄小石大摇其头,道:“我能是什么高人?什么恕罪的也当不起,苏老板用不着客气,请坐请坐。” 修行者一般难得跟世俗中人打jiāo道,便有jiāo际也自重身份决无这般随便,像狄小石这样毫无高人一等意识的可以说是绝无仅有。苏涯满心惴惴,不由多出几分拘谨,一时不知该如何继续jiāo流。 狄小石可没这么多顾忌,直接问道:“苏老板,你走的地方多,有几种东西不知道听没听过?” 苏涯道:“二公子请讲,我自当知无不言。” 狄小石掰起手指道:“断情露、黑心草、离火冰萝、赤魂蛟珠、洞幽胭脂璃,就这五样了,你知不知道哪儿有?” 这等稀奇古怪的名称众人闻所未闻,均茫然瞠目。苏涯心忖狄小石必是修行者无疑,越发恭谨几分,道:“苏涯惭愧,二公子所说之物我从未听闻。” 狄小石正自大感失望,苏涯思索着又道:“不过,我倒是听过一样胭脂玉璃,不知道是不是二公子所说的洞幽胭脂璃?” 狄小石琢磨这类珍奇世上罕见,名称虽然有些出入,但可能只是叫法不一样罢了,两者应该属于同一物体。立时精神大振,忙问:“那胭脂玉璃在哪?你见没见过?” 苏涯摇头道:“这种珍宝我哪能亲眼得识?就连这名字也是早几天才听说,说起来也跟我这次匆匆赶来大楚有关……仁王前不久派人将一批珍稀异宝进献给贵国圣上宣威帝,其中便有这胭脂玉璃。我深知仁王久怀雄心,现下无故进贡重礼,必定是起兵在即,想让宣威帝到时勿应明德帝之请发兵相助……” 正在侃侃而谈间,狄小石却迫不及待地打断他道:“你是说,胭脂玉璃现在已经到了大楚宣威帝手里?” 苏涯点头道:“不错,眼下必定在贵国皇宫之中。” 狄小石也点点头,不再说话,自顾又在心里琢磨起来。他既然不开口,心有顾虑的苏涯亦不敢如先前般随意攀谈,何掌柜chā话道:“这稀世珍宝成了皇家藏品,便有钱也买不到了,二少爷,你还是别要想了的好。” 狄小石惊醒过来,笑道:“嗯,没错。”起身道:“多谢苏老板了,耽误了你的时间,又没能答应跟你一起做买卖,抱歉抱歉。” 苏涯忙道:“不敢当。”慕容氏族的权势闻名大楚周边各国,苏涯终究还是想借助狄小石搭上这艘大船,稍稍迟疑,又道:“苏某有一不情之请,还望二公子莫怪……我这就yù赶往灞水城,能否烦劳二公子修书一封至慕容府,让苏某能够顺利晋见慕容府主事之人?” 狄小石心道这家伙倒会找麻烦,自己只认识慕容荻,还仅仅只见过一面,能修封什么书给她?难不成修封情书去?不过这家伙告诉了自己胭脂玉璃的消息,不帮他一个忙也多少有点过意不去。想了想道:“书是万万不能修的,这样罢,我跟你一块去灞水城一趟。” 苏涯大喜过望,拜谢道:“二公子这番挈携之恩,苏涯此生不敢或忘。” 狄小石是个想到什么就做的急xìng子,一边jiāo待何掌柜去与账房告知狄母一声,一边就让苏涯准备出发,竟是一刻都不耽搁。苏涯更加感激不尽,暗想这狄二少爷这般热心肠当真天下少有。 苏涯远路行商惯了,自备有长途马车,也无多少物件可收拾,当下跟客栈结过账便即启程。 一路上,两名随从骑马跟从,狄小石则与苏涯坐在车中闲话。苏涯见闻的确广博,连太沌神洲东方一些国家的风土人情亦有所知晓,加上谈锋甚健,各国各地的名胜古迹奇习异俗在他口中说出来,让狄小石听得是大开眼界津津有味,丝毫不觉旅途枯燥烦闷,入黑在一小镇上投店打尖后,还拖着他讲到夜深。 半夜时分突然下起了雨,一声声的闷雷伴随着滚滚而来,节气已是到了惊蛰时令。 这绵绵春雨虽不急猛,淅淅沥沥地却是一直下到天明还没有歇止之意,浸得路面湿泞油滑不堪。苏涯的马车颇为轻快,原本用两天的时间便可从卧牛镇赶至灞水城,这时行速大减,冒雨紧一程慢一程,直到第三天午后方才入得灞水城中。狄小石大大感叹了一番这时代jiāo通效率实在低下,早知道自己还不如直接飞过来等他们。 苏涯本想找间客栈歇下,整理一下仪表再上慕容府,狄小石哪还有这等耐xìng?迳直寻到慕容府,向门房报上姓名,说有事要找慕容荻。 他狄小石的尊姓大名自是不见经传,慕容氏族权倾大楚,若是随随便便来个阿狗阿猫就能见到大小姐,那也未免不成体统贻笑大方了。门房还算彬彬有礼,没有一般豪门下人仗势欺人的市侩习气,未当面呵斥,只道大小姐不在,也不知何时返家,好声好气请他们离开。 狄小石对礼节一道知之甚少,又道:“你家大小姐不在也没关系,谁说话能作得了主,让我们去见他就行了。” 门房不禁暗生怒气,认定这伙人是故意来捣蛋的,大声道:“慕容府自然是以太夫人为尊,只不过她老人家何等尊荣,岂容你们想叩见就能叩见?你们若真是有事上门相商,就当备好拜贴让我呈递才对。” 狄小石挠了挠头,忽然想起慕容荻此时可能在崇玄馆听孟光衍讲道,皱眉道:“哪有这么多麻烦罗嗦?算了算了,我在这里等总成了罢?” 大户人家大门之外均设有挡风避雨的门洞,里面摆着好些粗长的条凳,来访宾客的亲随自可跟着主人进府,而身份低下的仆役小厮之流则通常就被安排在这里等候了。 狄小石不懂这些规矩,就算知道也不在乎,说完自顾进门洞里拉条长凳坐下,又招呼苏涯等人过去坐,让他再讲些各地趣闻来打发时间。 苏涯虽非大商大贾,一生起起落落亦有过穷困潦倒之时,却从未如此屈尊过,不禁大是踌躇,但见狄小石已然就座,无奈,也只得拉下脸面相陪。屁股下就如埋了个火yào桶,浑身老大的不自在,哪还有兴致海说神聊? 那门房见他们赖着不走,心中大是犯疑。慕容府家规极严,没弄这干人的来路底细,门房不敢擅自指使护院武士就此驱赶,赶紧让人去请管家来处理。又唯恐府中各位主子出入时被冲撞冒犯,便叫了七八个膀大腰圆的武士绰刀拿棒守在门洞旁,防贼般紧盯着狄小石几人,准备到时见势不对就刀棒齐上。 稍顷,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从里面响起,有人高声嚷道:“姓狄的?咱们大楚有哪家权贵姓狄?大小姐又什么时候说过认识这样的朋友?定是来招摇撞骗的无疑。哼,行骗行到慕容府来了,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那七八个武士闻声,也不用招呼,呼啦啦一齐抢将上来,登时将门洞堵得便是蚁蝇也休想飞出。 见得这般架势,苏涯不由得愕然瞠目,暗道狄二少爷连慕容府的大门都进不去,慕容府中更无人听过他的名字,说认识慕容大小姐莫不是信口开河?若被灰头土脸地撵走,日后自己这张老脸可就再不消拿出去丢人现眼了。 苏涯的两名随从反应倒还颇快,跳起来挡在众武士前面,怒喝道:“你们想干什么?” 那些武士未得命令,并不就此上前攻击,亦不作声,只握紧手中兵械对峙,双方各各怒目而视,形势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未完待续,预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第二卷 马大哈当家 第六章 加盟(上) “让开让开,让我看看这些胆大包天的家伙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 一个管家装束的男子拨开两个武士走到前面来,上上下下打量了狄小石等人一番,见他们衣着不过尔尔,先自轻视了几分。慕容府规矩森严,这管家也不敢当众逾越,双手略略一拱,便算做过了表面工夫,抬起下巴道:“鄙人是慕容府的二管家施全,请问哪位是狄公子?” 狄小石撩起眼皮瞥了他一眼,懒洋洋地道:“嗯,本公子就是了。”他待人接物就是这个态度,别人对他怎样,他就对别人怎样,虚与委蛇惺惺作态是万万做不来的。 施全虽是慕容府一个小小的二管家,但宰相家奴七品官,仆凭主贵,连灞水城一般官员与豪富见了都与之示好不失礼数,更别说其他人了,被人这般蔑视还是破天荒的第一遭。他怒气陡生,面子工夫也不做了,沉声道:“我在府中服侍多年,却从未见过你们,你们到底从何而来?找我家大小姐意yù何为?” 狄小石慢条斯理道:“本公子找你家小姐也没想干什么,只不过好久不见了,有点想念,特意来找她喝喝酒谈谈天而已。怎么,是不是还要经过你的批准啊?” 他自觉态度并不算过分,但这时代逛窑子找姑娘才有这等口吻,施全当即惊怒jiāo迸,变色厉喝道:“反了反了,大胆狂徒竟然如此贱辱我家大小姐……你们都是呆子么?还不快点将这干无耻之尤拿下。” 众武士一齐发声喊,就要抡刀抡棒扑上。眼看要被逼得跟慕容府的人动上手,苏涯不禁暗暗叫苦,突闻有人噶噶怪笑道:“你们这些小子,有热闹怎么不叫你家姥姥来瞧瞧?” 怪笑声中,一个头发花白的矮小老妪闪入人群,拂袖随意一扫,两个牛高马大的武士像轻飘飘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2 章 纸人般,立时给她扫得踉踉跄跄跌开了好几步。 不用去看,狄小石也知道来人是谁,笑嘻嘻道:“倪姥姥,过了个年,你老人家反倒越来越年轻了,比我还要精神几分。” 瞧见是他,倪姥姥顿时一愣,眯缝着眼道:“原来是你这个臭小子,今天又到慕容府来闹事了是吧?好,快把脑袋伸出来让你家姥姥斩上一斩,看够不够硬。” 狄小石一缩脖子,愁眉苦脸道:“我的脑袋再硬,还能硬过你老人家的剑不成?千千万万是斩不得的。” 倪姥姥又是一乐,舒开满额头的皱纹噶噶笑道:“臭小子还是这副臭德xìng,姥姥我今天心情本来不大好,瞧见你倒舒坦了许多……你小子脾气臭,不来闹事你来干什么?可别说是特地来看望你家姥姥的。” 狄小石嘿嘿一笑:“姥姥真是个明白人,我是有事来找慕容小姐的。” 见他坦坦dàngdàng毫不作伪,倪姥姥越发觉得他顺眼,道:“找小姐有事?你找小姐能有什么事?哦,姥姥我明白了,噶噶噶噶。” 她突然怪笑了一阵,又偏头审视狄小石一番,摇头道:“小家伙人其实蛮不错的,勉勉强强也能配得上小姐,只可惜呀,你的家世不怎么样,想找小姐?难、难、难,难得很。” 狄小石一时没领会到她话里的含意,疑惑道:“什么难得很?” “姥姥。” 慕容荻从一旁快步行过来,俏面涨得绯红,又羞又窘,嗔怪道:“姥姥你在乱说些什么呀?”向狄小石盈了一礼,也不敢抬眼去望他,低声腼腆道:“狄公子别来无恙。” 倪姥姥自知失言,噶噶干笑了两声闭上嘴。 狄小石此际才回过味,望见慕容荻玉面含羞,连细腻小巧的耳垂上都染上了一抹嫣红,娇羞风情美不可言,几能令人目为之眩,魂为之夺,忙胡乱应道:“呃,慕容小姐你也别来无恙,非但无恙,还更加漂亮了。”心下嘀咕,这老太婆不是乱点鸳鸯谱么?自己什么时候对慕容荻这小妞表现出那个意思了……嗯,不过嘛,这妞儿甜嫩得能掐出水来,把她娶回家去做老婆倒也是一件挺美的事,不知道以后会便宜哪个家伙。 倪姥姥一现身,管家施全就与众武士退到了边上去,这时见她和慕容荻都跟狄小石甚是熟稔,关系似乎相当不寻常,又是惊疑又是惶恐,暗自庆幸没真跟这些人动手jiāo恶,否则就得吃不了兜着走了。只是,这姓狄的公子言语颇为无礼轻浮,又不像有什么来头,大小姐怎么会认识这样一个人? 苏涯也放下了心,暗道惭愧,狄二公子xìng情耿直为人豪爽仗义,又岂是信口雌黄之辈?自己当真是以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狄小石夸赞一句不打紧,慕容荻闻言更羞。两人虽只见过一面,她却也知道这家伙禀xìng粗野口无遮拦,倒不是故意调戏,怕他再说出什么来,岔开道:“狄公子既来敝舍,为何不入内就座,反而在这鄙陋之地停留?” 狄小石还未开口,施全忙见机上前道:“请大小姐恕罪,小人有眼不识贵人,误以为狄公子是那些孟浪之流,还几乎冒犯了狄公子。” 慕容荻颦眉道:“施全你怎能如此对待上门的客人?难道全忘了府里的规矩?” 她的语气并无苛责之意,施全却差点打了一个哆嗦,垂头迭声道:“是,小人该死,请大小姐惩治,也请狄公子惩处。”府中无人不知,大老爷在朝中担任吏部尚书,太夫人年迈恋乡不愿长居京城,荻大小姐代父尽孝来灞水城祖居侍奉,平时虽不管事,但说话素来一是一二是二,若是有人胆敢违逆,不用大小姐发话,太夫人或老爷夫人便会先行严惩不贷。 慕容荻又蹙了蹙眉,淡淡道:“府中自有三叔主事,本来无须我来过问这些事,但狄公子是我的客人,这一次也只好由我处理……这样罢,你自去堂前请罪,再罚去这月的月俸,若有下次,慕容府也留你不住了。” 这样的处置已是极之轻微,但再犯的后果却也极为严重,恩威并济不失公允,由不得施全不心悦诚服,如逢大赦,诚惶诚恐道:“是,施全谢大小姐宽恕。” 狄小石瞧着也挺佩服,心想这小妞不光人漂亮,事也做得漂亮,这份管理事务的能耐可比自己强出老鼻子了。 慕容荻复向狄小石等人致歉,将他们请入府内,她身为未出阁的千金小姐,不太方便单独款待男宾,恰巧三叔慕容度在家,便将之请来作陪。 狄小石不耐客套,双方见过礼后,亦不稍稍寒喧,就三言两语说明了来意。 慕容度与苏涯的年纪相当,相貌堂堂,身材颀长,眼神精明凝定,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世族贵胄的气质。他沉吟着道:“狄公子坦言相告这等机密,足见其诚,慕容度承蒙厚意不胜感怀。只是,敝人亦早闻乌方国国势,是以已有所准备,也曾与乌方国素有往来的商家共同商榷过此事,初步达成了一些协议,苏老板此际方来磋商,其中恐怕有些为难之处。” 乌方国仁王意yù造反之事虽是早露苗头,内情却也非民间普通百姓所能知悉,如苏涯这般消息灵通兼眼光敏锐的极少。这次他凭着蛛丝马迹预测出国内大势,当机立断赶来大楚,自认先人一步,心中实是极感自豪。却不料慕容氏族这等望族名阀的能量又岂非他人可比?对邻国大势早已洞若观火,比苏涯更为了然。 苏涯闻言犹如当头泼下了一瓢冰水,从头凉到脚,心知慕容氏族如果已然定下应对举措,自己财薄力微,最多只能附后捡点残杯冷炙,发达梦想必定化为泡影,颓然若丧久久无语。 慕容度又抱歉道:“苏老板,这次未能共事,我也深以为憾,但来日方长,你我两家日后必有合作之机……唔,狄公子与苏老板远来车马劳顿,不若就在舍下盘桓几日,让我能够稍尽地主之谊。” 慕容氏族名列大楚三大显赫门阀之一,树大招风历经时移势逆,却始终能够屹立不倒,得来自然并非侥幸。单看慕容度对狄、苏二人的态度,礼节周到丝毫不摆架子,气度之谦和着实令人心折,虽说有慕容荻引见的因素在内,但其皆缘何长盛不衰亦可由此略窥一斑了。 苏涯心灰意冷,强打起精神,拱手道:“多谢盛情,苏某前来府上已是冒昧过分,岂敢再行打扰?这就别过。” 狄小石带他来慕容府,本算已经还过人情,这时见他极是沮丧,便道:“苏老板,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要是你还愿意,咱们可以合伙做点小买小卖。只是我这个人比较懒,有什么事你去跟何掌柜他们打jiāo道。” 苏涯心想也只有如此了,多少赚取一些总归聊胜于无,神色略略一振,道:“二公子既有此意,苏某自然从命。” 正要起身告别,慕容荻忽然道:“三叔,关于这件事,昨天你不是还说有些细节没有具体谈妥吗?我们正需要像苏老板这样在乌方国颇具人脉,各方面经验又十分丰富的人才。而狄公子家住卧牛镇,距边境相当之近,更方便物资调度出入,两者都是难得的伙伴,为什么不能协商合作事宜呢?” 慕容度心下一愕,暗道自己什么时候跟慕容荻说过这事?再听后面,愈听愈奇。苏涯的作用是勿庸置疑,但自己找上的乌方国商号财势雄厚,岂会缺乏这样的人才?而后面连住家的地方都成了一大理由,要说距边境近,再近还能近过坐落在边境线上的重镇雁回关么?慕容世家可是开了一条街的商铺在那里。如此舍近求远屈尊就卑,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未完待续,预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第二卷 马大哈当家 第六章 加盟(下) 慕容度心中虽奇,神情却未流露半分异样。他素知这位侄女自幼聪颖过人,秀外慧中天纵其资,连大哥都曾感叹过可惜生为了女儿身,否则比她两个兄长更要出息几分,这番话决非无的放矢。皱眉缓缓道:“双方具体琐细虽然还待详谈,不过大体意向已定,有狄公子与苏老板加盟固然是佳,但必须先与合作方商量征得同意方可,否则有损我们商号的信誉,jiāo涉起来颇为麻烦。” 慕容荻又道:“麻烦也没关系,能够商量就行。” 她话中之意已经极为明显,是非将狄、苏两人拉进来不可,慕容度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微作沉吟,道:“既然如此,我就尽快去与他们相商……狄公子,苏老板,我有言在先,这次买卖的资金投入与利润比例已然大致定妥,即便能成,留给两位的份额也不会太多,两位意下如何?” 苏涯没想到事情会出现这样的转机,大喜道:“苏某没有话说,唯有万分感激之情。” 狄小石却皱着眉道:“会不会真的很麻烦……唉,其实我是最怕麻烦的,要不这样吧,你们跟苏老板合伙就成,不用扯上我了。” 慕容度与苏涯均是愕然。 边上的倪姥姥奇道:“臭小子,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跟慕容家族合作?修行最耗钱财,臭小子你又不是什么真的大财主,这么好的发财机会你都不要?” 狄小石大摇其头,笑嘻嘻道:“财我当然是想发的,不过呢,要是太伤脑筋伤身体,那就没有必要了。” 倪姥姥盯着他看了半响,忽然摇了摇头,叹道:“修行者不为外物所滞,心无挂碍,境界修为方能勇猛精进,这个道理谁都明白,但又有谁能真正做到?想不到臭小子你倒真能勘破这道关隘,可以说是我此生见到的第一人……姥姥我算是白修行了这么多年,这辈子是休想元神有成,更不消奢望能稍窥天道门径了。” 狄小石搔头,难得地谦虚道:“我有这么厉害?姥姥你也太夸张了罢。” 倪姥姥只意兴消沉地叹了几声,闭上眼睛不复再言。 慕容度这才明白到慕容荻的用意何在,但亦暗想:“这位狄公子即使是修行者,但他年龄有限,修为想必也有限,这次生意的规模何等之大,其中百分之一的收益便是常人想也不敢想的巨资,与人合伙势必要分出一成份额方才像样,用来拉拢他也未免过于浪费。” 想到此处,慕容度颇有些不以为然,正待顺水推舟应下狄小石退出的话头,却听慕容荻又道:“狄公子适才不是说了生意上的事务都jiāo由下面的人打理吗?仍然照此办理就是了,哪会让你真伤脑筋?决不会因此耽误修行。” 她略停了一停,浅笑道:“狄公子,实话说,你与苏老板能提供的财力在这次生意运作上并无多大佐助,我这般提议其实出自私心……今天的道课上,孟仙师感叹说,以狄公子的资质道xìng,恐怕十余年间便可修炼出本命元神,从此超脱世俗步入无上大道,假以时日,天界仙班亦必有狄公子一席之地。我深信孟仙师所言非虚,因此未雨绸缪,只盼今日慕容氏一族与公子jiāo好,此后,公子能够顾念此情对慕容氏一族稍加照拂。慕容荻坦言功利之语,还请公子不要见怪。” 大家都听得呆住。慕容荻这番话虽是客套,但慕容氏族何等权势?说到这份上可谓难得到了极点。 慕容度忽地忆起,慕容荻曾提起过这狄小石,说他是个很特别且很有意思的人,只是自己事务繁忙,听过后便慢慢淡忘了。近数百年来,太沌神洲上得道飞升的修行者屈指可数,没想到崇玄馆的孟光衍仙师竟会给他如此的高度评价,当真是令人震撼。 狄小石瞠目半响,用力揉着鼻子,哭笑不得道:“这老孟还真会替我吹牛皮,怎么就不直接把我吹上天去?谁要是真信了这话,那就比以前的狄小石还傻了。” 慕容荻盈盈一笑,道:“信或不信另当别论,慕容荻只想知道,公子愿不愿意应我所请?” 狄小石一摊手,嘿嘿笑道:“有白花花的银子不要,我不是成天底下最大的笨蛋了么?先说好啊,分钱的时候才叫我,别的事可别来烦我……嗯,不过嘛,你要是看哪个家伙不顺眼,叫我帮忙揍人出气,我还是不介意活动一下筋骨的。” 慕容荻莞尔道:“有公子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狄小石想了想,说道:“我家里那点儿家当你们慕容家当然不会看在眼里,但是沾光太多也未免有些不好意思,这样吧,我有样东西可能还值点小钱,就抵作股本罢。” 他装模作样在怀里左掏右掏,从如意戒里拿出一件半月形的吊坠。坠体大如拇指,似一枚晶莹剔透的琥珀,里面有一抹灿灿流岚缓缓旋游,就如一道灵幻诡丽的极光被禁锢其中,散发着梦幻般超然迷离的莹莹异彩,强烈地吸引着所有人的视线。 倪姥姥突地睁开双目,shè出慑人的犀利精光,满头白发无风自动,惊疑道:“这是什么法宝?竟然能够放出如此强大的能量。” 狄小石收回催动这件法宝阵法运转的一丝混元力,璀璨异彩陡然敛去,那抹流岚亦静凝不动,望去只若一条式样别致的项链。狄小石见它外形属于女子饰物,自己用不上,琢磨送给慕容荻应该合适,亦不知道名字,就胡乱拟了一个:“这个么?嗯,它叫舞月。” 倪姥姥一霎不霎地盯住它,掩饰不住自己的震惊,道:“舞月?它蕴藏的力量之庞大,我从所未见,是不是真的能够舞动天上的月亮?” 狄小石嘻嘻笑道:“姥姥你看走了眼,这只是一件防御xìng的法宝,也没多大用处,外放的气势纯粹只能唬人,勉勉强强可以挡下元神期修行者的一次全力攻击而已。” 倪姥姥略为释然,缓缓道:“勉勉强强可以挡下元神期修行者的全力一击……嘿嘿,臭小子说得倒轻松,姥姥我还不见得有这份本事。” 修出元神的修行者极少踏足俗世,其神通对普通人而言,已经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3 章 是神仙中人,毕生也难得遇上一个。听得这玲珑精致的小小饰物威力竟强横如斯,大家不由得耸然动容。 慕容荻啊了一声,惊道:“这等秘宝法器夺天地造化,可不是世俗金钱所能衡量的,狄公子请收回。” 狄小石瞪眼道:“要我收回?那你刚才的话就是逗着我玩的了?你放心,这是股金,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慕容荻明白他是指上次在崇玄馆意yù赠送火眼貂皮袍的事,俏面微微一红,又见他态度坚决,只得起身接过舞月,道:“慕容荻怎敢戏言?公子执意,只好却之不恭了。” 狄小石嘿嘿笑道:“这就对了嘛,我这个人脾气怪,别人对我越随便,我就觉得他越拿我当朋友,越客气就越是在敷衍我。” 慕容荻秋波盈转,若有所悟。慕容度此时愈发和气,亦笑道:“像狄公子这般真xìng情的男儿,世间却也少见。”他心中明白,像舞月这样的法宝,便有多少钱也买不到,不管怎样,与狄小石合作做这趟买卖,慕容世家决计不会吃亏了。 意向既然初定,慕容度颇为务实,就待磋商进一步的事宜,狄小石自然没兴致听这些,索xìng道:“也别扯到我那家上不得台面的铺子上去了,干脆我跟苏老板算一股,有什么都归他作主……苏老板,以后可就得辛苦你了。” 苏涯心如明镜,自己此番得以搭上这条顺风船,全然是依仗狄小石的缘故。他原本也颇豪气自傲,心中寻思:“我的些许身家拿出去也徒惹慕容世家的人笑话,还不如做趟无本生意,豁出这副身子骨不要,好歹也要证明给他人看,我苏涯并非什么可有可无之辈。日后分利时,我最多取其中一成,其它都归狄二公子,如此一来谁也不能小觑了我苏涯。”当下不作推辞,连漂亮话也不说上一句,只拱手道:“苏某定当不负二公子所托。” 他们两人既然达成了共识,慕容度自无异议,实际上狄、苏两家合作一处,生意运作起来更要方便许多。 至此加盟之事已基本成为定局,狄小石如释重负,迫不及待就告辞而去。 慕容荻以为他去崇玄馆找孟光衍,便未加以挽留,却不知,狄小石已是径直去往大楚国都上京城的途中。目的,当然是为了胭脂玉璃。 --未完待续,预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第二卷 马大哈当家 第七章 归拾儿(上) 天色相当yīn霾,铅灰色的苍穹下,云层沉重而缓慢地移动着,绵绵细雨仍旧未歇,若游丝断线般飘飘洒洒。 灞水城向南千余公里,便是去往大楚帝都上京城的大致方向,以狄小石的飞行速度,在这样的天气状况下,大约要用上将近一天的时间方能赶到。而且他对路途根本不熟悉,要想一路笔直飞到,难度着实不小。 那次出山时迷了路,这次狄小石便学了个乖,飞出一程,就降下地找人问讯,如此一来行速更缓,到傍晚时分才飞出不到三百公里。 狄小石凭空极目远望,只见暮色苍茫,霭落烟浮风雨如晦,天地间一片浑浑沌沌,自己孑然一身无比的渺小。心下不由琢磨,仅大楚一国就如此辽阔广瀚,这太沌神洲的面积到底有多大? 天渐渐黑下,隆隆春雷又在天际沉沉地滚动起来,偶有一道闪电破出厚重的云层,划亮长空。 日哦,老子这次出门的兆头似乎不大妙,狄小石又自嘀咕,心道踩着把破铜烂铁在天上飞来飞去,别一不小心给雷劈了就倒霉透顶冤枉哀哉了。 这个想法自然是笑话,但此刻目不能视远,稍有差池便会飞岔路倒是真的。狄小石降到一座荒山上,觅到一个干燥的山洞,布下防御阵,入定吐纳静修,至第二天天明,才又继续起身赶路。 这一天飞飞停停,到黄昏光景,狄小石终于还算顺利地抵达了上京城,不歇气地御剑飞上一整天,起码耗去了体内一半的混元力,感觉精神十分疲惫。寻思,***,赶路就差点把老子这个半仙累得半死不活,再有谁说神仙与天地同寿无所不能,老子就扇他大嘴巴。 在偏僻处落下地来,堪堪赶在城门关闭之前入城。 作为堂堂大国之都,上京城的繁华胜景可又不时水城所能比拟的。入夜后,道旁云集林立的酒楼馆肆灯火辉煌,车水马龙喧闹非凡,欢声笑语笙歌鼎沸,让初次见识古代大型都市夜景的狄小石大觉新奇。 一阵阵浓烈的酒ròu香气随风飘入鼻中,分外勾人,狄小石虽然不饿,却也被引诱得食指大动。本来修真炼道之士提倡远离荤腥辟谷养生,修为到了一定的境界,便可不食人间烟火,只吸收天地元气维持所需能量,偶尔才会吃些山精茯苓之类的珍稀异果。 狄小石对此嗤之以鼻,在他看来,口腹之yù是人类与生俱来的本能yù望,要是连这种享受都舍弃掉,辛辛苦苦修炼成神仙又有屁的意思?是以一向大鱼大ròu荤素不忌。 随意向人问了皇宫所在方位,望见前方一处张灯结彩,迎来送往格外的热闹,狄小石便信步走去。心中打好了主意,饱餐一顿后就找家客栈住下,先行修炼恢复精力,等后半夜再入宫寻宝也不为迟。 来到近前,却发现有好几个颇有姿色的女子在庭前笑面迎客,个个浓妆艳抹打扮得花枝招展,原来这处并非酒楼,而是烟花风月之所--勾栏青楼。 正想走开,早有一个妖娆艳fù望见狄小石,迎上来笑吟吟地万福道:“这位公子爷,奴家给您请安了。”香喷喷的躯体跟着贴了上来,揽住他的胳膊道:“公子爷很是面生,今儿敢情是第一次来咱飘香院吧?这长夜漫漫,公子爷何不进去小酌几杯,找个中意的姑娘陪您打发寂寞可好?” 这艳fù应当是青楼中的老鸨之流,虽然已经过了花信年华,但身段丰满凹凸有致,依然不失风韵,别有一番醉人的熟女风味。这时软语温言贴体相就,狄小石何时经过这等阵仗?登时大晕其浪,稀里糊涂就被她引进了院中。 这家飘香院颇大,墙高庭阔,处处画舫珠帘,花木扶疏雕栏缭绕。狄小石晕乎乎地走了一段路,突然醒过来,心道日哦,老子是要找地方吃饭睡觉的,到妓院里来干什么?叫几个漂亮姑娘左拥右抱,喝喝小酒听听小曲,在暖烘烘的芙蓉帐里度上一个销魂春宵,惬意应该是惬意得紧,可老子还是个货真价实的处男,总不能把守了这么多年的大好贞cāo断送在这里罢…… 狄小石忙停下脚步,搔头道:“这位大姐,不好意思啊,我走错地方了。” 他转身想走,这艳fù阅人无数,闻言便知来了个未经世面的初哥儿,哪里肯放?只紧紧拖着他道:“公子爷,奴家听你口音像是外地来的客官,既然到了京城,到什么地方落脚还不是一样?咱飘香院可是京城里首屈一指的楼馆,姑娘们色艺俱佳能歌善舞,个个温柔体贴,公子爷今次若是错过,下回得识个中滋味,只怕要责怪奴家未能诚心相留。” 她媚颜迎人言笑融融,狄小石抽了两抽没能抽出手来,也不好向个柔弱fù人动粗,苦着脸道:“大姐,你放开我好不好?我还没娶老婆的。” 这艳fù先是一怔,随即咯咯笑道:“公子爷,没娶夫人有什么打紧?咱院里的姑娘又不是老虎,难道还能吃了你?呆会咱们姑娘可能还会恳求公子爷别把她们啃了呢。”嬉笑着又要拖他前行。 狄小石一见不对头,虎起脸道:“快放开,要不然我不客气了。” 这艳fù自是瞧得出他在虚张声势,挺起颤悠悠的饱满双rǔ,几乎要塞进他怀里去,只笑道:“公子爷要对奴家不客气,奴家可是求之不得,只怕残花败柳之躯会被公子爷嫌弃。” 风尘女子的打扮比良家fù女要开放得多,狄小石瞧下去,就能望见她衣下一大截腻白的高耸胸rǔ。心脏立马大大地跳了一跳,只觉小腹发热,口干舌燥虚火飚升,功力就算再深几分也压不下。心道坏了,老子要出丑,赶紧收腹撅屁股。 这艳fù如何不知?怕他脸嫩,也不说破,只将喷香的身躯更贴紧了几分,有意无意地轻扭浅蹭,殷勤劝诱:“公子爷瞧在奴家一片诚心的份上,就请入内稍坐片刻也好呀。” 坐不得,千万坐不得,老子又不是阳痿的柳下惠,这一坐就肯定会坏事。狄小石倒是很有这个自知之明,心知美色坐怀,势必会大乱特乱,乱得一塌糊涂不亦乐乎。哭丧着脸告饶道:“大姐啊,你就放了我这一马罢,等我讨了老婆回家,再来照顾你的生意成不成?” 这艳fù还从没见过这种坦白求饶的客人,不禁愕然失笑。 做皮ròu生意倚栏卖笑的自然低人一等,老鸨龟公等人向来被吆三喝四惯了,也从未有客人以这般毫不作伪的平等态度相待。这艳fù不由得对狄小石大起好感,在他结实的胸膛上重重摸了一把,才松开手媚笑道:“没想到公子爷还有这样的忌讳,好了,奴家就信了公子爷这一回,公子爷娶亲后可得早些儿来,别叫奴家望穿了秋水哟……可惜这阵子院子里没有合适的倌人,否则公子爷就无须顾虑了。” 狄小石这才觉得自在多了,吁出一口大气,正yù逃之夭夭,旁边花木后忽然闪出一道身影,却是一个约十八九的年轻小伙儿。 这小伙儿宽肩窄腰身材修长,额高鼻直,面庞轮廓分明,卖相极佳,眸子亦十分亮灵动,只是唇边时时挂着些许吊儿郎当的笑意,神气颇显惫赖油滑。他从黑暗里跳出来,拉住艳fù笑道:“凤姑,今儿个的生意挺不错罢?” 艳fù凤姑吓了一大跳,待看来人后,抚胸惊魂未定地骂道:“拾儿你这个该斩千刀的死小鬼,想吓死老娘么?” 小伙儿嬉皮笑脸道:“是,是我该死,我来帮你顺顺气。”说着就要来揉她的胸口。 “小王八蛋总没个正经,连老娘的便宜都要占。” 凤姑一把打落他的手,却也不是真的着恼,笑骂道:“无事献殷勤,一定又没安什么好心,老娘还要赶着去招呼客人,有事快说。” 小伙儿赞道:“凤姑还是这般聪慧伶俐机智过人,难怪当年在飘香院里挂了多年头牌,迷倒了无数豪客。***,可惜我归拾儿晚生了几年,否则就算拼了命也要把凤姑大美人儿抱回家,他娘的,归拾儿生不逢时。” 狄小石本来想就此离开,忽听见“***、他娘的”这些自己经常挂在嘴边的三字经,顿时大感亲切,驻足再听。 凤姑板脸啐道:“你是什么意思?是说我现在老得没人要了吗?” 自称归拾儿的小伙儿亲热地搂住她的肩,涎着脸道:“哪能呢?就算再过三十五十年,凤姑你必定还是青春美丽貌若天仙,到时我拄着拐仗也非爬到你床上去不可。” 凤姑听得眉花眼笑,佯怒道:“老娘又不是妖精,过三五十年还貌若天仙……有什么快说吧,要是让于管事撞见你又偷偷溜来院里,一定没你好果子吃。” 话音未落,不远处突然就有人大声喝斥起来:“归拾儿你个兔崽子,把你于大爷的话当成耳边风是吧?今天老子定当打断你的狗腿。” 凤姑闻声失色,急道:“拾儿你还不快走?” 已然来不及了,一个三十来岁,虎背熊腰的壮硕男人率着几个打手模样的汉子迎面堵住去路,冷笑道:“归拾儿,你的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凤姑,看你几个姐妹的面子,我已经放过了他好些回,今天说什么也不能轻饶。你要是再chā手,闹到云大娘那去,连你也吃不了兜着走。” 凤姑强笑着求情道:“于老大,何必呢?拾儿总算也曾是自家人,你好歹再高抬贵手放过他这一次吧。” 于老大哼了一声,置之不理。 归拾儿眼珠子四下滴溜溜地直转,却没能找出条快捷逃遁的路径来,谄笑道:“于老大,我的胆子向来比雀儿胆还小,哪敢不听你于老大的吩咐?只是好些天没瞻仰到于老大你的风采,浑身不得劲,这才特意来看望于老大你的。” 于老大冷笑不已:“老子不吃这一套,少来,我看你是浑身的贱骨头发痒,特意送上门来挨揍……去,先把他的两条腿打断,然后扒光衣裳扔到外面去。” 几名打手撸起袖子走上前来,其中一人yīn沉着脸道:“归拾儿,今天的苦头是你自找的,可怨不得咱兄弟们。” 凤姑脸色发白,挡在归拾儿前面,叫道:“于老大,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我跟兰姑有点过节是不错,你为她出头我也没话说,不过可不关拾儿的事,你别把事做绝了,真闹到云大娘那儿去我也不怵你……” 于老大冷哼,矢口否认道:“我不知道你跟兰姑有什么过节,你们之间的事也与我无关,别把我扯进去,免得云大娘听见还以为我掺和进了内院事务里……归拾儿这小畜生当初吃里爬外,云大娘开恩饶他不死,只将他赶出去已经是仁至义尽,如今他自寻死路又能怨得了谁?” 眼见几名打手慢慢逼近,归拾儿突然发足朝一旁瞧热闹的狄小石奔去。他的动作颇是敏捷,几个打手一时大意,竟让他擦身而过,飞快闪至狄小石身后,yù逃进花木丛中。 于老大冷笑着喝道:“还想逃?要是让你跑了,我于老大也就不消在上京城混了。” 喝叫声中,于老大壮硕的身形呼地急跃而起。他存心卖弄身手,张开双臂,便有如一头展翼掠食的秃鹰,腾空望归拾儿迅猛扑去。 众打手均齐声喝彩:“好俊的功夫。” 于老大正在得意,眼前忽地一黑,跟着身体猛然一锉,脑袋像是狠狠撞在了突兀之极出现在半空中的一面岩壁上,满眼星星,直磕得七荤八素地跌坠下来,迷迷糊糊中,听见有人大声嚷嚷:“你***也没个规矩,老子好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4 章 是客,你他娘的在老子头上跳来跳去干鸟?” --未完待续,预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第二卷 马大哈当家 第七章 归拾儿(下) 昏昏沉沉中,于老大只觉身上如同压了一座大山,全身骨骸又酸又痛,四肢休想动弹分毫,又听得手下一干打手在七嘴八舌地叫: “老大你怎么了?快醒醒。” “小子,你是混哪的?竟敢来飘香院生事。” “小兔崽子,竟敢偷袭咱老大,快放开他,要不然老子活劈了你……” “诶,这小子好嚣张,还敢动手……” “唉哟、唉哟、唉哟哟……” “扑嗵、扑嗵、扑嗵……” 呼痛声与重物坠地声杂乱响起,随即打手们又纷纷嚷叫道:“这小子厉害得紧,快多叫些人来帮手,别让他伤了老大。” 于老大勉力睁开眼,这才发觉有一个年轻人单足踏在自己胸口上,低头笑嘻嘻地瞧着自己,道:“你叫于老大对吧?喂,于老大,老子到这儿来消费,就是你家大爷,你不客客气气地招待,还在老子头上玩跳马,这算什么意思?” 于老大想开口,但胸前一条腿踏得他连气都快透不过来,哪能吐出半个字?勉强摆动一只胳膊,挤眉弄眼配合着示意。 狄小石想了想才恍然明白,移开腿道:“娘的,看你这家伙壮实得像头牛,原来是中看不中用的虚架子。” 于老大呼吸一畅,立即大口大口喘出一阵粗气。他身为飘香院的管事兼打手头目,原也有些功夫,对付十个八个普通人不费吹灰之力,谁知今天还没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就稀里糊涂地栽在了人家手底下。又惊又骇,起身讨饶道:“这位大爷,小人给您请安了。小人不是存心冒犯大爷,请您大人大量放过小人。” 在风月场所里厮混,别的本事可以没有,识人看事的眼色却是万万缺不得。于老大其实并非胆小如鼠之辈,但他心里明白得很,上京城中,天子脚下,抛开无数权贵豪势不说,有大能耐的奇人异士亦是多不胜数,一不小心得罪了得罪不起的人物,随便哪一位,捻死自己都跟捻死一只蚂蚁差不多。 狄小石捏着下巴盯住他,也不说话。于老大全身冷汗直冒,觉得自己就像是一盆端上桌的烤全猪,被人琢磨着该从哪儿先下手划拉一刀,颤声道:“大爷,小人,小人……” 混乱中,那归拾儿早已溜得不见影子,凤姑放下一桩心事,她的眼力可不比于老大差,亦是惶恐不胜,忙上来求情道:“公子爷,奴家有眼无珠,没能侍候好公子爷。于管事并无心冲撞公子爷,请您开恩网开一面。” “没意思。” 狄小石忽然摇了摇头,他本想跟这些人逗逗乐子,这时大感无趣,转身就这么走了。 凤姑和于老大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想不明白他说没意思是什么意思。半响,于老大抹了一把冷汗道:“差点就闯出大祸来了……凤姑,今天我扫了你的脸面,没想到你还不计前嫌拉我一把,这份情我于老大一定会记着。” 凤姑哼道:“大家是一个院子里的,总归也相处了这么些年头,老娘还能见死不救……哼,老娘也不稀罕你于老大领情,只要你以后别偏帮着兰姑那骚货跟老娘过不去,老娘就千恩万谢了。” 于老大尴尬地陪着笑脸道:“是,是,凤姑你放心,我于老大绝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今后凤姑你凡有吩咐,我一定尽心尽力遵从效劳。” 凤姑媚笑道:“是吗?那我让你跟兰姑断了那一腿呢,你做不做得到?” 于老大一呆,凑近来讨好地笑道:“要是凤姑你愿意跟我……嘿嘿,那又有什么难的?” “滚,老娘可没兰姑那么骚浪,见不得男人。” 凤姑脸一板,重重打掉于老大伸来的手,扭摆着丰臀自去前面招呼客人。 狄小石出了飘香院,正想再找一间酒楼,一个人突然从边上闪出来,纳头拜道:“这位大爷,多谢你的救命之恩。” 狄小石定晴一瞧,可不是正是那个归拾儿。摆手笑道:“***,我救了你那门子的命?对了,你怎么叫了这个古怪的名字?” 归拾儿直起身,道:“大爷有所不知,我是一个弃儿,也不知道亲生爹娘是谁,生下来就被扔在飘香院外面。这条命虽然贱得紧,却也硬得紧,在寒冬腊月天气里熬了三天三夜都没死,后来飘香院里的几个姑娘听我哭得太厉害,终于发了善心,凑了点钱让龟公仆fù们把我捡回来带活。” 这般身世可谓极惨,归拾儿却说得极是平淡,似是与已毫不相干,顿了一顿时,眸底才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悲伤,转眼唇角又挂上了些许玩世不恭的笑意,续道:“像我这种人,有名字没名字又有甚么打紧?大家都顺口叫我龟拾儿。到年纪大一点,我在院子里做小厮时,老板娘嫌这龟字不中听,于是让我取个谐音姓归。” 狄小石默然,这归拾儿年纪与自己相仿,但两人际遇天差地别,其所经历的一些事必定是自己想都无法想像得到的,一时也不知说些什么好,拍拍他的肩膀道:“兄弟,我叫狄小石……呃,很高兴认识你。” 归拾儿呆了一呆,愕然道:“你叫我甚么?” 狄小石笑道:“我叫你兄弟啊,怎么了?咱们差不多大,难道我还真是什么爷不成?看得起我狄小石,你也就叫我一声兄弟,看不起我,就当我这话没说过。” 听他语出真挚显然发自内心,归拾儿怔怔地张开嘴道:“我,我……”说了两个字,忽觉眼角有些湿润,心潮激dàng,忙偏过头去,伸袖用力在脸上揩了两揩,才又转过头来,道:“大……大哥,谢谢你。” 归拾儿自小在妓院中无亲无*,地位比龟奴仆fù犹要低下卑贱几分,任何人都可以呼之即来挥之则去。 妓院里仆役之流受客人的气自是常事,这气无处可出,当然就顺理成章地撒到了他身上。天天受骂挨打是决计免不了的,若是哪天少捱几个耳光几下拳脚,那就是老天爷额外开了恩,其中的辛酸与苦楚便几日几夜也数之不尽。 长大后,虽然结jiāo了一些朋友,但以归拾儿的身份,与他jiāo往的不外是些上不了台面的泼皮无赖之流。大家聚在一起吃喝玩乐时哥哥弟弟虽是叫得亲热无比,不过其中有几分是真情几分是假意,彼此间却也楚得紧,又当真会有谁拿他这样的角色当朋友当兄弟看? 此际归拾儿听得狄小石这番话,胸间突然涌上一股热流,忍不住要夺眶而出,好在从小到大的经历已然将他的心xìng磨砺得有如铁石,才生生抑了下去。 狄小石喜道:“兄弟你叫我大哥么?哈,那敢情好,jiāo了好些朋友都只能当老弟,今天总算也尝到了做大哥的滋味……老弟,走,陪大哥我喝几杯去。”不由分说,拖着归拾儿就走。 归拾儿从小混迹于市井中,还从没遇到过这样豪爽的主儿,兼见惯各种各样谋夺他人钱财的诡计勾当,初时的激动过后,不禁又犯起了疑。心想,自己只是个穷得叮当响的小混混,别人见了躲还来不及,这狄小石一出手就将武艺高强的于老大打得服服帖帖,不用说都是个极有本事的人物,无缘无故为什么对自己这般热情殷切? 狐疑间,归拾儿已被狄小石拖进了一座颇是气派的大酒楼,一时找不出借口推脱,只得横下心来随之入座。暗忖,小爷我横竖赤条条光棍一条,又怕他娘的甚么?且看看他到底能玩出什么花样。 上楼进包间坐下,叫过店小二,狄小石也不看谱点菜,只豪气干云地让他捡好的送上一桌。 店小二心知来了出手阔绰的大主顾,满脸堆笑,先自奉上一坛陈年花雕和几色开胃拼盘。稍后,十来道色香味俱全的山珍海味走马灯般端至,把一张大桌摆得满满当当。 打娘胎里出来,归拾儿还未享受过这等规格的席面,勉强认出其中两三道菜肴,估计了一下,这桌酒菜起码不低于百两银子,自己坑蒙拐骗一整年还捞不到这个数,眉毛不禁又跳了一跳。 席间,狄小石杯到酒干,一个劲地劝归拾儿多喝多吃。美酒佳肴当前,归拾儿亦不拒绝,大口吃菜,小口饮酒,心中打定了主意,若是狄小石中途借故离席,自己说什么也要寸步不离地跟着。 但直至席终,也未见狄小石施出尿遁大法,归拾儿不由又暗自纳罕,更提高了警惕,怕他另行施出什么防不胜防的花招来。 酒足饭饱,狄小石哈哈笑道:“这一顿吃得爽快。”准备取银钱结账,只是手伸到怀里后,面色忽地变得古怪起来。 归拾儿本来只是猜臆,这时再无怀疑,心下了然,知道好戏即将上演,只作不知,唇角泛起一丝哂笑,不动声色端起茶来慢条斯理地抿。 日哦,老子身上宝贝带了许多,怎么就不记得揣些金银铜钱?狄小石嘀咕。糗然道:“老弟,我忘记带钱出门了,你先垫着,回头我再给你。” 归拾儿没想到他会挑明了来说,愕然之余心念急转,道:“这下可糟糕了,我身上向来一贫如洗,更没钱付账。” 狄小石搔头道:“那怎么办?难不成要吃霸王餐?” 归拾儿暗忖这厮大可脚底抹油一溜了之,自己在京城里讨生活,指不定会被人认出来,这间酒楼的老板势力不小,自己到时却能跑到哪去?忙道:“这可使不得,不若这样吧,大哥你在这儿稍坐片刻,我去外面找朋友筹点银两来就是了。”说罢yù起身离席。 狄小石摇头道:“不用这么麻烦了,我另外有个主意。” 归拾儿早料到自己没这么容易脱身,心中冷笑不已,坐下来问:“大哥有什么主意?” 如意戒里有不少炼制法宝的材料,其中相当一部分是玉石之类,狄小石随便拿了一块出来,道:“酒楼边上有没有当铺?用它去当点钱来先付了酒账再说。” 这种老掉牙的伎俩还使出来丢人现眼,归拾儿大是不屑,抢着道:“那也只有这样了,不必劳大哥动步,小弟对这一带熟悉得很,我去便成。” 他心想:“这厮充作道具的假宝石红光闪闪,看起来倒也像那么回事,不知是怎么做出来的?换了旁人多半会就此上了大当,不过我归拾儿一穷二白,更是这行当中人,魑魅魍魉的下三滥勾当不知见过多少,碰上我算这厮没长眼。”又想:“如果他硬要强行独自离开,我又该怎么应付?这厮身手超强,撕破这副虚伪面具动起粗来,小爷我可会吃大亏。” 心下正自惴惴,急思应对之策,狄小石顺手已把宝石递了过来,点头道:“老弟说得没错,那就麻烦你跑一趟了。” 归拾儿不禁愕然至极,不明白他究竟打着什么主意,一时忘了伸手去接。 狄小石疑惑道:“老弟怎么了?要是哪儿不舒服,还是我自己去算了。” 归拾儿回过神,忙道:“没,没什么,还是我去更方便,大哥你在这歇着。” 满腹疑虑地出了酒楼,归拾儿还没想通是怎么一回事,若自己就这样一去不复返,对方的把戏还怎生耍下去?难道是自己猜岔误会了?归拾儿自幼见惯无数肮脏丑恶之事,更因亲身受骗犯下错事,导致被赶出飘香院流落街头,深知人xìng险恶难测,实在难以置信世上真会有这般憨直慷慨之人。 胡思乱想中,一阵冷风袭过,颇带寒意的蒙蒙细雨随风飘入颈后。归拾儿紧了紧身上衣裳,突然觉得手中传来一股温热,却是攥着的那块红色宝石所发,暖洋洋地直透掌心,感觉十分舒适。 归拾儿举起仔细瞧了一会,以他的眼力见识自然是瞧不出它的价值,寻思其实也不必乱猜那狄小石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只看这块宝石是真或假便可知晓。 正巧前面偏街中就有一家归拾儿相熟的义记典当行,他想明此节后,便快步赶去。 时辰已经不早,义记典当行中冷地没有一个顾客,一个左面颊带条长长刀疤的中年汉子正准备吩咐伙计关门打烊,忽见归拾儿匆匆进来,不由笑道:“嗬,归老弟这么晚了还来光顾,肯定是弄了什么好货色来。” 这汉子叫钟义,早年是远近几条街有名的泼皮头子,打拼出一些钱财后便开了这间典当行,平时经营转手的多是些见不得光的赃物,兼放重利债。若是往常,归拾儿自会与他亲亲热热地寒喧一阵子,此刻却没有这个心思,应了一声,便道:“钟老板,我这有个玩意,麻烦你让朝奉先生瞧瞧。” 他刚拿出红宝石,从柜台后面站起的朝奉双眼就立时一亮,欠身接过去,凑在烛火下眯起眼翻来覆去瞧了好一会,忽然啊地一声,震惊道:“难道这竟是蟒血红?” 钟义极少见到朝奉如此动容,急问道:“什么是蟒血红?贵不贵重?” 朝奉像捧住自己的命根子一样,小心翼翼地捧着这块红宝石,嗓音里都带上了一丝颤悠:“纯红宝石已是玉石当中的上品,蟒血红更是红宝石中的极品,便一万块红宝石里面也不见得能产出一块蟒血红来,如何不贵重?便称价值连城也不为过啊,想不到老夫此生还有幸亲眼得见这等奇珍。” 归拾儿和钟义都听得愣住,半响,钟义又问道:“你能肯定这真是蟒血红?” 朝奉不答,忽然吹熄了烛火。 黑暗之中,晶莹透亮的蟒血红散发出近乎妖艳的红芒,像一朵火焰般闪烁着,将众人的面庞映得如同染上了一层浓浓的鲜血,诡异莫名,仿若噬血妖魔。 偌大的店铺突然陷入一片死寂,唯闻急促粗浊的呼吸声。 --未完待续,预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第二卷 马大哈当家 第八章 灭口 为灾区捐款最方便的方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5 章 中国移动、中国联通手机用户以及中国电信、中国网通小灵通用户均可编辑短信1或2,发送至1069999301,即向"红十字救援行动"捐款1元钱或2元钱。 ------------- 酒楼中,狄小石坐了许久,左等右等,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变得冰凉,还未见归拾儿返回。心下渐渐不耐,嘀咕当件东西哪用得这么久,难道这个新认下的老弟会挟宝跑了不成? 再等得有一刻,仍不见人来,狄小石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不由得大是愤怒。丢了一块宝石没什么,他xìng子虽急躁,但极重感情,一见归拾儿就觉十分投缘,真心实意将其当兄弟般看待,却反遭欺骗,这才让他极为气忿不平。 狄小石霍地起身,便想四处去寻那归拾儿算账,忽然听见外面远远传来几声惊叫,依稀是有人在叫杀人了。他心中一动,身形闪动,来到窗旁居高张望,只见远处街上一阵大乱,有几个人在挥刀追砍一人,路上行人惊慌失措纷纷走避不迭。 狄小石不假思索,从窗口飞身而出,半空中放眼望去,那被追杀者却是归拾儿。他已然满身是血,挥舞着一把短刀边挡边逃,后面则是三个用黑布遮掩住面孔的蒙面人,手持钢刀乱劈乱斩,每一刀都似yù将之砍成两半。 勉强又逃得几步,归拾儿脚下突然一滑,登时摔倒在地,后方居中的一个蒙面人当即抢前一步,举刀朝他颈中凶狠劈下。这一刀若是落实,归拾儿定然当场身首异处血溅五步。 危殆时刻,狄小石堪堪飞至,凌空一脚,将这个蒙面人踢得倒跌开去,顺势又是两脚把另外两个蒙面人踢飞,三人手中钢刀均“当啷”滚落。 狄小石没管这三人,先问归拾儿:“是怎么回事?” 归拾儿绝处逢生,见是狄小石临危相救,惊喜jiāo集,也不及爬起,急叫道:“他们要杀我抢走宝石……小心后面!” 原来是自己冤枉这个老弟了,狄小石顿时大感自责,见归拾儿浑身上下鲜血淋漓,也不知挨了多少刀,心头怒火陡生,侧身就是一记鞭腿。 他愤怒之下一时没控制好力度,身后捡起钢刀偷袭的一个蒙面人如被巨木横空扫中,钢刀劲弹而回,登时将自己的脑袋劈去半边。血水混着脑浆从颅腔中急冲而起,直飚shè出米许高,便如绽开了一朵诡异的粉红桃花,淅淅沥沥四下洒落。 所有望见这一幕的人均是骇得面无人色,连尖叫都忘了发出。 狄小石还是第一次杀人,眼见一条活生生的xìng命丧于自己之手,而且死状这般之惨,亦是茫然呆住。 余下两个蒙面人骇然回神,互施了一个眼色,拨腿狂跑,飞快逃入旁边一条窄小巷子里。 归拾儿撑起身,见狄小石傻傻愣愣地杵着不动,又叫道:“大哥,你怎么了?” 狄小石醒神,忽地提起他掠上空中,迅快飞出几条街,在一处偏僻的黑暗地段落下地。 归拾儿浑忘了自身伤痛,张大嘴,两眼错也不错地盯着他,好半响,才吃吃道:“大哥,原来你会飞,是、是那些跟神仙一样的修行者。” 狄小石有些烦燥,错手杀人让他感觉很不好,心里乱糟糟的,体内元气浮动,连带着金丹的运转也微有混乱。他不知道,自己已然真正踏进了万劫不复的修行歧途之中。 天工老祖为狄小石筑基、教他修行的均是道门正宗心法,却又将佛门密宝十三天相轮与他融炼为一体,两者功法水火不相融,实是凶险无比。 现阶段狄小石的修为尚浅,若他能时时保持平常心态,影响还不是如何显著,但他现下心境失守,作用立即呈现了出来。此后,随着修为的一步步加深,道门佛门功法的冲突亦会愈来愈烈,便想半途中止修炼也不可能,最终不免走火入魔灵智全泯。 等着他的结果如今不外有两个,一是自bào而亡魂魄灰飞烟灭;二是本源魂印彻底消失,三魂五魄被抹去全部的本我意识,永远禁锢于十三天相轮中。无论哪一种,都是令所有修行者闻之不寒而栗,最为可怖可畏的悲惨下场。 狄小石略微平静了一下心情,替归拾儿检查伤势,发觉他身上挨了四五刀,不过幸好都未伤及要害,而且衣服较厚,伤口也不是入ròu很深。因此看起来虽然血流满身显得相当恐怖,其实伤情并不是十分严重。当下松了一口气,问道:“哪儿有大夫,我带你去包扎伤口。” 归拾儿忍痛分辨了一下地势,指着左方道:“这条街转角就是一家yào铺,里面有治跌打损伤的大夫。” 狄小石点点头,也懒得走路,携着归拾儿直接飞掠过去。 yào铺此时已经打烊,敲了好一会门还没见人应声,狄小石大感不耐,一脚将两扇大门踹得轰然仆地。 一个伙计正趿着鞋跑出来,见状先自一呆,再望见血人般的归拾儿,更不由一惊。狄小石已劈面揪住他的衣襟,抓小鸡般拎起来吼道:“快帮我兄弟治伤。” 伙计双脚悬空,两只鞋子啪啪落地,吓道:“这位爷,小的只是抓yào的伙计,不会看病治伤,大夫已经去后面院里歇下了。” 狄小石放他下地,喝道:“那就快叫他出来,要是耽误了我兄弟的伤,老子一把火烧了你的破店。” 伙计唬得忙不迭道:“是,是,小的马上就去。”也不及再趿上鞋子,打着赤脚飞一般跑去了后院。 大夫很快赶到前面来,一瞧归拾儿的伤,便惊道:“这是刀伤。两位请见谅,让鄙人治别的创伤没什么关系,只是这兵器所伤,须得呈报衙门登记备查方可……” 狄小石心头烦躁之意更浓,持过归拾儿的那把短刀,顶在大夫肚子上,怒道:“你他娘的少罗嗦……老子在你这儿戳上一记,看你是先去衙门登记呢,还是先为自己裹伤?” 大夫的原意是想让他们拿出身份凭引来,但见狄小石有如凶神恶煞,不禁吓得面色如土,哪敢再说半句话?赶紧去取yào箱。 望着狄小石的背影,归拾儿心情激dàng,忽觉眼角又微有湿润,赶紧低下了头去。他表面虽吊儿郎当轻浮放dàng,但内里xìng子却极深沉,从不会将真实情感在人前表露出来,便在此刻亦是如此。 处理包扎好伤口,临出门时,狄小石又顺手剥下大夫身上的一件大衣给归拾儿披上。这大夫非但诊金yào资收不到半文钱,更无故蚀了一件衣裳,心下敢怒而不敢言,自认倒霉只道今日撞了太岁。 放在往常,狄小石绝对不会做出这样横行霸道恃强凌弱的行为,但这时心魔渐生,却是浑不觉自己所作所为已然大大失常。 到得外面,一阵冷风细雨打在面上,狄小石胸中烦恶稍去,问归拾儿:“是什么人要杀你夺宝?” 归拾儿咬牙切齿道:“他们蒙着脸,我没瞧见是谁,不过,除了钟义那个狗杂种还能有谁?” 原来,归拾儿在义记典当行得知了蟒血红的价值后,心知若是落到钟义手中,势必是ròu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便急忙找了个由头离开。谁知走出没多远,那三个蒙面人便追杀上来,要不是归拾儿随身带有武器,且身手还算敏捷,只怕逃不到大街上来了。 其实,归拾儿还有些内情未说出口,他从义记典当行出来,很想带着蟒血红就此远走高飞。但这一生当中,从没有哪一个人如狄小石这般,虽是萍水相逢初次见面,却对他如此信任,更无自恃身价加以丝毫轻视,诚心诚意将他当作一个真正的朋友看待。归拾儿内心经过一番激烈的挣扎,最终还是行向大街,而没有选择从另一条小黑巷子中遁走。这一念之差便是生死之隔,否则,他免不了会丧命于乱刀之下。 简略说过那一段,归拾儿取出蟒血红要jiāo还给狄小石。 狄小石不接,道:“你为这块石头吃了个大亏,就留着做个纪念罢。” 归拾儿摇头道:“大哥,不是我不想要,而是这块蟒血红太珍贵,我没什么本事,指不定又会因为它招来杀身之祸,大哥你还是拿回去好。” 狄小石哈哈笑道:“这有什么?你既然叫我做大哥,咱们从此以后自然便是兄弟,我要是还让你受人欺负,又有什么脸面做你的大哥……放心,从今起,我教你修行,等你学成了本事,以前所受的欺压侮辱,你再去千百倍讨回来。” 能够修真炼道,这是何等的机缘?归拾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颤声道:“大哥,你愿意教我修行?” 狄小石理所当然道:“咱们已经是兄弟了,不教你还教谁去?嗯,这事稍后再说,先去找到那些王八蛋为你出这口气。” 归拾儿心潮澎湃,咬紧牙什么也没说,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义记典当行中,钟义与另一个汉子各负着一个包袱匆忙奔向后门。他见宝起意,谋害归拾儿不成,反折了手下一个伙计的xìng命,急急赶回来,收拾些东西准备出去避避风头。 天井里,忽有两人从天而降,挡在前路之上,钟义定睛一瞧,却见正是归拾儿与那个半路杀出来的煞星,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情知不妙,转身便逃。 狄小石上前“砰砰”两脚,钟义与那名汉子哼都未哼出一声,就直接被踢得晕厥过去。狄小石复又四下进房搜索,将这个贼窝里所有人都打晕过去,约有八九个,一一拎出来扔在天井中,道:“老弟,你想怎么样处理,自己看着办罢,官府就不要送jiāo了,我来上京城要办点事,不想出去抛头露面。” 归拾儿先是一呆,随即眼露决毅之色,从房中寻出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刀,手起处,钟义的头颅应刀而落。 狄小石大吃一惊:“你怎么杀了他?” 归拾儿愕然,反问道:“大哥不是说有事要办,不愿给别人知道么?这厮见过大哥的面,自然留他不得。” 狄小石瞠目道:“呃,我的意思只是别把动静弄大了,免得被人注意到我……我本来以为你最多砍下这家伙的一只手出气的,嗨,这下更不好收拾了。” 归拾儿这才明白自己会错话意,帮下了倒忙,道:“大哥,对不住……现在人已经杀了,那该怎么办?” 狄小石皱眉思索好一刻,也没个主意,摇摇头道:“算了,咱们走罢。” 归拾儿疑惑道:“咱们就这样离开不管了?” 狄小石道:“不走还能怎样,难道把这些人都通通杀掉不成?” 他原本只是随口一说,归拾儿却深以为然,心想闹出了人命案,官府定然会来严加追查,若是留下钟义的这些同党,牵扯出自己来不打紧,但大哥这等人物,待办之事必定十分重要,可不能出一分半点的纰漏。当下不动声色道:“大哥,这些家伙平时积敛了不少不义之财,我到房里去搜出来,别留着便宜了他们,大哥去后门稍等一会。” 狄小石大觉有理,笑道:“不错,你搜干净点,一文钱都别给这些王八蛋留着。” 等他一出天井,归拾儿便提起刀来,一刀一个,将仍然昏迷的八九个人斩杀得干干净净,再入房搜寻出一些金银细软,胡乱打成包背负出来,神色中不露半分端倪,笑嘻嘻道:“大哥久等了,咱们这就走吧。” 狄小石丝毫不疑有它,笑着赞道:“老弟办事还真是利索。” 此时夜已颇深,义记典当行后面的小巷中幽暗死寂,渺无人迹,偶闻三两声犬吠。两人于寒风冷雨中并肩偕行,身影很快隐没在黑暗深处。 --未完待续,预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第二卷 马大哈当家 第九章 入宫 天子脚下,王都之中,一夜间十余人同时遇害,这实是非同小可的大命案。甚至惊动了刑部尚书,闻讯后大是震怒,责成护卫京城治安的上京府三天内将凶犯缉捕归案。 上京府的捕快衙役哪敢有些许懈怠?雷厉风行一改以往弛惰习气,雨后蚂蚁般倾巢而出,上京城的大街小巷顿即到处鸡飞狗走。 短短的三天时间飞快过去,这件血案却是丝毫查不到头绪,期限到后,办案的差役有好些被板子打得屁股开花。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这三天里,陈年旧案倒是破了不下数十件,平时为非作歹偷鸡摸狗之辈亦逮了好几百人。上京府里老爷们的贵臀无故吃了皮ròu之苦,忿恨之余,自是加倍发泄到这些地痞泼皮们的贱臀上。 一时之间,到处鬼哭狼嚎怨声载道,不论官差盗匪,也不知有多少人在切齿痛骂,诅咒那个罪魁祸首屁股生疮流脓不得好死。 惊天血案未破,刑部尚书大发雷霆,又限期三日,若再不能捕住元凶,所有相关的办案人员皆要撤职查办。 这道公文一下,上京府中上至府尹,下至狱卒,人人无不叫苦连天。这种突发xìng的凶杀案莫说只宽限三日,就算再给三月、三年甚或三十年,也不见得就能够破获。若是凶手已然逃遁远去,这天下之大,那更是全然无处可觅,大伙儿就等着被撸帽子、扒裤子、捱板子、睡号子罢。 上京府的官差们碰上这么一档子倒霉事,只急得个个忧心如焚火烧火燎,最终一个心思精细的老捕头想出了个找人共当担子的良策,向府尹进言道:“义记典当行其中一人死于街头,有人曾见到凶手会飞,不是修行者,便定是妖精一族无疑,单凭应天府的力量,对此自然无能为力,应该报请达人府的高人前来协同办理才对。” 正为此事绞尽脑汁食寝不安的府尹闻言豁然开朗,顿时大喜,好生称赞了这老捕头一番,当即火速派人去求助。 达人府受朝廷供奉,倒也没有推诿,来个知奉了解了一下情况,见丧命的均是在街坊邻里名声臭不可闻的不法之徒,很有些不悦,道:“这些无良小人死有余辜,我等修炼每一日每一时都弥足珍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6 章 能浪费在这等鼠辈身上?”说毕便怫然拂袖而去。 上京府府尹正中下怀,又即火速拟文呈报上去。 刑部尚书权柄虽然赫,却也难以管束到修行者,既是达人府不愿出手帮忙解决,那么责任就自然不能全由上京府来承担了。于是这起案子便被搁置起来,上京府上上下下全体松了一口大气,从此无人再自寻烦恼加以过问。 过得十数日,命案所引发的轰动渐消,适逢此时,邻邦乌方国仁王起兵造反,消息风一般传遍大楚,朝野上下为之震惊,街头巷尾便鲜有人再议论这起血案,茶余饭后的话题均转向邻国兵戈之事。 狄小石对这些毫无所知,那一天当晚,他便带着归拾儿出了上京城,在郊野找到一处荒僻地方,为归拾儿筑好修行入门基础,传授引气炼精的口诀。之后归拾儿入定了半月有余,他一直在旁边为之护法。 狄小石当然没有天工老祖那般能耐神通,能一举将归拾儿的修为提升到炼气后期,助其初步伐毛洗髓,勉勉强强才达到了引气中期阶段。境界虽是低微得不值一提,但不管怎么说,归拾儿也终归属于修行大军中的一员了。 从入定中醒来,归拾儿的气质有了显著的改变,他原本予人的第一印象较为轻浮,如今望去,却是懒散中隐露不羁的活力,配上良好的外型,男xìng魅力十足,可令无数情窦初开的少女为之芳心萌动。他自己亦能晰感觉出身体的变化,但并未表现出如何的兴奋,反而呆呆地站着发怔。 狄小石大为疑惑,伸手在他面前晃动,奇道:“老弟,你不是高兴得傻了罢?” 归拾儿忽然笑了一笑,道:“是有点。大哥,耽搁了这么多天,会不会误了你要办的事?” 要找齐炼丹所需材料困难至极,以天工老祖所言,二三十年间能办到已经可以说是侥天之幸。狄小石这时想起,心情颇有些沉重,怏怏道:“耽误这点时间算得了什么?” 见他闷闷不乐,归拾儿问道:“到底是什么事,大哥能不能告诉我?虽然我本事不算太大,不过跑跑腿四处打听下消息,那是绝对不成问题的。”一边说,一边拍着胸膛以示自己非常能干。 狄小石哈哈笑道:“咱们是兄弟,说什么跑不跑腿的?”也不相瞒,把自己要找的断情露、黑心草、离火冰萝、赤魂蛟珠、洞幽胭脂璃等五样奇珍讲给了归拾儿听,略去其用途及有关缘由,只透露要拿这些东西来救一个对自己极为紧要的亲人。 听狄小石说,乌方国仁王进贡给大楚宣威帝的胭脂玉璃有可能是那洞幽胭脂璃,他想进宫去一探究竟。归拾儿唇际随时挂着的笑意顿时一敛,簇起眉道:“大哥,皇宫有好些修行高手,这件事可得仔细计较一下,千万不能鲁莽行事。” 狄小石是个没有多少主意的人,搔头道:“怎么计较?” 归拾儿自幼在鲍鱼之肆求生打混,心思练就得极为伶俐谨慎,考虑事情可比狄小石周到不知凡几,道:“咱们先得打探楚,先确定这胭脂玉璃就是洞幽胭脂璃,然后再商量个万无一失的法子去盗取出来。” 狄小石皱眉道:“这样麻烦得很,世上哪会有什么万无一失的法子?不如直接下手。” 归拾儿表示反对,道:“皇宫这么大,咱们连宝物放在哪儿都不知道,又怎么下手?” 没主意不等于没主见,狄小石一旦下定决心,便九头牛也拉不动分毫,执意道:“前怕狼后怕虎能成什么事?不管这么多了,先进宫再说,今天晚上就去。” 归拾儿没奈何,也只好由得他。 离开前,狄小石从如意戒里找出一个储物手镯,放了一把适合归拾儿的火属xìng飞剑与几件法宝,再加上一套铠甲,及几块复合型战符与防御符进去。教归拾儿如何使用后,又嘱咐道:“没到金丹期以前,飞剑与攻击型的法宝你还用不上,如果遇上敌人,就用防御xìng的法宝和玉符护身。” 虽然归拾儿刚入修行之门,还不完全楚这些东西对于修行者来说有如何宝贵,但心中感动却是无以复加。不过神色中并未流露出半分,只简洁应了一声,便接了过去。于他而言,狄小石给予的恩惠固然令人感怀,这一份毫不虚伪的平等朋友情谊,更为让他刻骨铭心。 “的笃、的笃……当” 夜色深晦,上京城像被一层潮湿的黑纱紧紧围裹住,昏沉、yīn郁、冷,万籁俱寂。偶尔才能听见几声报更的鼓柝,在纷飞的细雨中颤悠悠地回dàng,幽远而凄凉,使得这个乍暖还寒的春夜愈发寂阒。 大楚皇城规模宏大,占地极阔,宫殿重重楼阁栉比,异常恢弘雄伟。外面环围着一条阔达近百米的护城河,堤岸全数为青色长石垒砌而就,坚固陡直。 皇城西面,护城河与高耸城墙的宽阔夹道上,一队盔铠铮亮阵容整齐的禁卫军巡行而过。 他们的身影远去后,墙根一处,冰冷的空气突然如无形的水波般dàng漾起来,慢慢显露出一道身形。 “***,看来皇帝混得还不是太窝囊,弄得老子进个宫也这么费劲。”狄小石嘀咕。他本想趁着夜色直接飞进皇宫中,但没想到整个皇城都布着一层严密的禁制,从上空飞入立时便会将之触发。若非他察觉得及时,这会儿多半已成了一只自投蛛网的小虫子。 这也只能怪狄小石自己浅薄无知毫无见识,这大内禁地警戒何等森严?若是随便来个修行者都能如入无人之地般,大摇大摆地闯进闯出,那九五之尊君临天下的帝王宝座,只怕也没几个人愿意提着脑袋履险蹈危去抢着坐了。 城墙笔直耸立,高达十余米,厚度亦是接近两米,悉数由一块块吨许重,大小相当的坚硬花岗岩砌,间隙极为致密,便薄刃也难以chā入。此时被绵绵yín雨连日浸润,整道城墙有如油泼,滑不溜手,于常人而言,实在堪称是一道不可摧毁逾越的险隘。 怕触动了禁飞的防御禁制,狄小石像只壁虎一样,小心翼翼顺着墙面往上蹭,伸手攀上墙头爬到内里边,探出脑袋一瞧,只见数十米外又是一道高大坚固的城墙。左右顾盼没有发现异常后,他顺墙溜下,一缕烟般从夹城中飘了过去,又自嘀咕:“日哦,当皇帝的吃饱了撑得慌,没事整天叫人砌墙玩,当老子爬上爬下不辛苦么?” 怨念归怨念,这墙还是得爬,再越过一道相对较矮的锗红色宫墙,总算无惊无险顺利潜入了皇城之内。 林木掩映处,一栋栋飞檐瓦顶让狄小石傻了眼,尽管心下有所准备,他却还是没能预计到大楚皇宫会有如此之大。粗粗望去,高低错落的殿宇楼台怕不下数百座,想从中找出一件不知放在什么地方的小小物什,无异于大海捞针,其困难可想而知。 如一个初出茅庐身手拙笨的小贼,狄小石在假山花木中探头探脑地潜行,蹑手蹑脚掩近一幢低矮房舍。侧耳细听一番,无声无息震断门栓,闪身入房,制住床上睡着的一人,悄悄提到外面的园林里,随手在周边布下一个遮音阵,弄醒这人问:“你要死,还是要活?” 这人在暖乎乎的被窝里睡得正香,醒来却发觉身处又冷又湿的泥地上,四周漆黑一团,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陡然间又听得这么一句话,惊骇下登时全身都发起抖来,颤声道:“谁?你是谁?” 狄小石听他声音尖细,犹如捏着嗓子说话一般,显然是宫中不男不女的阉人,不由一阵恶寒,恶狠狠道:“你想死是罢?好,老子这就成全你。” 这阉人吓得屁滚尿流,尖声叫道:“小人要活,要活,祖宗大爷饶命、饶命啊。” 狄小石哭笑不得,怒道:“你娘的,老子要是你祖宗,非从棺材里爬出来掐死你这没卵子的不孝子孙不可,什么人不好当,偏偏要当死太监?” 这阉人连声道:“是,是,是,小人不孝,无颜面对九泉下的列祖列宗。”又嗫嚅道:“大爷,若非实在没了出路,谁会愿意净身入宫做这等贱役?小人也是迫不得已啊……” 狄小石不耐烦地打住他:“谁让你说这个?老子有话问你,要是你不老老实实回答,老子就斩下你这颗大头,听楚没有?” 丢了底下小头还能活,大头没了可会就此彻底完蛋,这阉人哆嗦了一下,忙道:“是,是,大爷请问,小人定当知无不言,绝不敢有半点隐瞒。” 狄小石满意地道:“很好,我先问你,乌方国仁王前一向送了一批珍宝进宫的事你知不知道?” 原来是进宫偷宝的,这阉人更为骇惧,心道这盗贼好大胆,也好大本事,宫里宫外侍卫禁军无数,更有神通广大的修行者镇守,却无一人能发觉。情知这盗贼的能耐非同寻常,忙鸡啄米一样点头道:“知道,知道,小人知道。” 狄小石又问:“这批珍宝放在什么地方你知不知道?” 这阉人只是宫中一个小小的内侍,如何楚这些?本想答不知,却又怕自己没有利用价值会立即遭到杀身之祸,壮起胆子道:“小人知道,是在涵华殿,涵华殿一向是宫里收藏各种奇珍异宝的地方,乌方国仁王进贡来的东西也一定放在那儿,一定是的。” 他口口声声说一定,其实纯为自己打气,若是稍为精明一些的人,立时便能够听出来。无奈狄小石向来是个不怎么爱用脑筋的马大哈,竟是毫不起疑,捏住这厮的后颈提起来,喜道:“好,那你马上带我去……路上安静点,要是敢喊叫,老子一把将你摔成ròu饼。” 皇宫中的岗哨守卫甚多,但以狄小石现在的能力,自是能够轻易先行避过。在这阉人的指点下,也不知七转八转拐了多少道弯,终于来到一座灯火还颇为明亮的宫殿前。 这阉人远远地就停了下来,指着那座宫殿,战战兢兢道:“大爷,这就是涵华殿了,请大爷放了小人吧,小人决不敢把今天的事泄露一丁点儿出去。” 狄小石犹疑不决,正在考虑该怎么处置他,这阉人忽然跪趴在地上,极力压低了声音,呜咽着哀求道:“大爷,求您放过小人吧,小人家里还有个又瘫又瞎的寡母,兄嫂不孝,单立门户不愿奉养,小人身无一技之长,才不得已自残入宫,挣点月例钱来养活老母……大爷,小人贱命一条,死了不打紧,可家中的老母也就活不成了,大爷您开开恩饶了小人吧。” 这阉人眉目颇为秀,年纪也不大,只约十六七,这时悲悲泣泣一把鼻涕一把泪,瞧去极是凄惨可怜。狄小石杀人灭口的心意原本就并不强烈,见状更是心软,寻思这厮的家事倒跟自己有些类似,皱眉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这阉人不明其意,惶然道:“小人姓贾,叫贾力士。” 日哦,这家伙怎么不叫高力士?狄小石嘀咕,又问道:“你家在什么地方?” 贾力士本来自忖必无幸理,这番哀恳不过是尽人事而已,这时听狄小石语气,竟有放过自己之意,不禁喜极而泣,也不敢有丝毫隐瞒,赶紧道:“小人的家就在东胜门外的菜市场旁边,大爷寻人一问便知。” 狄小石吓唬道:“你要是敢把这事说给第二个人听,老子下次不光要进来宰了你,还要找到你家里去,杀得你满门不留一只鸡一条狗。” 贾力士忙又磕头道:“小人万万不敢。” 狄小石点头道:“那就好。”把他打晕过去,随便塞到一处花丛底下,自行向涵华殿掩去。 涵华殿画栋雕梁富丽堂皇,滴水檐下面悬着一排排整齐的风灯,虽是夜间,望去仍是金碧辉煌显得极为气派。殿门前站立着数名侍卫,还有更多的侍卫分散在边上的廊道里,防守颇为严密。 一阵冷风吹过,殿侧的一扇窗棂传出“吱呀”一声,一个侍卫闻声扭头去瞧,却未发现任何异样,只当是被风吹动了,也没在意。 “叮当。” 过得一袋烟的工夫,大殿匾额下系着的一个拳头大小的金铃遽地一振,发出一声鸣。这铃音虽然不是如何响亮,侍卫们却是如闻一口大钟在耳边激撞,人人霍然变色,齐齐放声大叫:“有贼子盗宝。” 一转眼,那金铃愈振愈急,鸣愈来愈响,便众人的高声呐喊也压不下分毫,尖利高亢,往四下远远传开 未完待续,预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第二卷 马大哈当家 第十章 铩羽(上) **为灾区捐款最方便的方法:中国移动、中国联通手机用户以及中国电信、中国网通小灵通用户均可编辑短信1或2,发送至1069999301,即向"红十字救援行动"捐款1元钱或2元钱。 ***,老子今天撞了扫帚星。 听得外面的齐喊与激烈的鸣铃声,潜进涵华殿不久,正在朝四处东瞧西望的狄小石不由大叫了一声苦。 他情知不妙,不管三七二十一,从如意戒中掏了件战甲穿上。百忙中,还顺手在旁边几上的银盘里抓了几串珍珠和几颗玛瑙翡翠入怀。倒不是贪财,而是他忽然想起,若是什么都不拿,必定会被人怀疑今晚来的盗贼别有所图。 “习……” “呼……” 殿外突然响起奇异的破空声,初时尚远,但眨眼间便至近前。狄小石闻声便知,定是修行者御空飞行而至,急急纵起,和身撞破侧旁一扇长窗飞出殿外。 一众侍卫望而莫及,哗然惊叫:“是修行高手,大伙儿小心,退后戒备。”金丹期以上的修行者实在不是普通人所能抗衡的,飞在空中时够都够不着,还怎么打?能够稍加抵御不受伤害便是万幸了。这些侍卫倒也见机极快,纷纷后退,取出弓弩结成小队严密警戒。 狄小石出来后匆匆抬眼一瞥,便望见大殿上空“呼呼”盘旋着一团火球,明亮炽烈异常,细雨飘至周边方圆数米处,就给蒸发得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7 章 干净净,连一丝雾气都休想冒出。狄小石大奇,这是什么鬼东西? 那团烈火忽地散开,又迅速聚拢起来,凝成一个人形,火苗猎猎,似是一人全身浇上了火油,正自于夜空中猛烈燃烧着。 这火人飞至狄小石前方,见他身披的战甲隐隐泛出冷冽流光,显非凡品,决不是寻常修行者所能拥有的。心知来人必有些来头,便未当即动手,先自厉声喝问道:“阁下是何方同道?这般隐迹匿形鬼鬼祟祟,岂非自辱自贱?” 他厉喝之际,口中蹿出一条细长的火舌,随着语气的顿抑吞吐不定,时长时短,颇为诡异。 狄小石瞧得有趣,一时忘了身陷险境,笑嘻嘻道:“喂,老兄,你这火是怎么玩的?倒是有点儿意思。” 火人一愕,复又喝道:“阁下不必顾左右而言它。我身负守护皇城之责,阁下入宫偷盗珍宝,我原本要当场捉拿,念在阁下是同道中人,武力之争能免则免,就请阁下随我走一趟罢。” 狄小石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哈哈笑道:“好,走就走。”蓦然扭身,便往一旁急速飞遁。 “习……” 陡然间,那奇异的破空声又忽地响起,狄小石刚觉察有异,庞大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涌至,便似陷入深海之中,飞掠的身形顿时一滞,四肢更是难以动弹。不禁一惊,立即振臂大喝:“呔。” 混元力一催之下,战甲上遽然闪出一波有如实质的淡金光芒,那股无形的压力即被弹开。 “噫。”半空中传出一声惊噫,却又不见有人,那股潜流激浪般的无形压力复又汹涌卷至,铺天盖地,无处可避。 狄小石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时机,已然御出飞剑。虽然瞧不见敌人在何处,但他自有蛮法应付,咄了一声,飞剑登时光芒大炽,如惊虹般疾扫而出。 “习。”异声从身边远去,四周的庞然压力亦随即消失。 狄小石凝目瞧去,这下看楚了,对手原来是一道透明的淡淡影子,极是飘忽诡异,身影就像蒙蒙雾气凝结而成。 这道淡淡的影子呼地绕着狄小石转了一个大圈子,惊疑道:“师兄,这人的修为并不高,不过他的战甲是宝器,我的攻击效果不大,你来试试。”声音亦如迷雾一般飘忽,让人觉得时左时右,时近时远,难以捉摸。 那火人略点点头,突然张口一喷,呼地喷出一股巨大的火焰,转瞬扑至狄小石身前,热浪逼人。 这是什么攻击手段?狄小石仅跟楚大侠切磋过,今天说起来还是第一次真正与修行者对阵,根本不楚其他修行者都有什么本事,彼此之间是怎么争斗的。这时出其不意,吓了一大跳,还不及闪避,便被火焰裹了进去,不由得又大叫了一声糟糕。 幸好天工老祖留给他的法宝果然威力无穷,本主遇险,战甲上的防御阵立时自动激发,冒出一圈淡金色光屏,将袭来的火焰抵御在屏障之后,使得对方的攻击未能直接击中本体。 尽管如此,狄小石此刻却是目不能视,眼前一片通红,仿若身处熊熊火海之中。骇然之余,也顾不得许多,胡乱往一方迅急飞掠,但闪掠出不远,便给一道道如暗潮般滚滚涌来的阻力挡住,换个方向亦是如此,全然无法冲破遁离。 下方众侍卫望见一团大火球在半空中翻翻滚滚,左右冲突只无法逃出数丈方圆,烈焰熊熊直耀得眼都花了,尽皆惊叹:“百丈zhēn rén和千尺zhēn rén好厉害的神通。” 截下狄小石的两人一个叫百丈焱,一个叫千尺淼,是同门师兄弟。他们所属的门派叫五行门,有着非常独特的修行心法,注重炼体,总纲名为五行真言。这五行真言又分为五个分支,百丈焱修炼的是离火真言,千尺淼修炼的坎水真言,修为境界均已达到凝婴中期。 数千年前,五行门在太沌神洲上本来还颇有些名气,但后来不知是所收弟子的资质太差,抑或是修行方法出了误差,门中弟子的修为是一代不如一代,日臻式微。到如今,五行门更是只剩下百丈焱与千尺淼两人,所有底子耗得一干二净,已然到了日暮途穷的境地,这么下去连传承都会成问题,两人不得已,只好放下修行者的身段投*大楚皇室当了供奉,听命行事,以换取足够财物维持修炼所需。 听得底下的侍卫们齐声赞叹,百丈焱与千尺淼均微感怡然,心神略有疏忽之际,突闻厉吼声bào出:“cāo你***,把老子当猴耍么?七灭钺,给老子斩……” 一抹半月形乌金幽芒猝然厉啸着破出火团,迸起闪电般的强芒,化为一轮炫目惊心的巨大金钺,庞然无匹的凶悍煞气冲激开来,犹如飓风驱雾,霎时将夜空中的烈火扫dàng得一干二净,连同将千尺淼所发的道道暗潮硬生生逼退。 百丈焱失声叫道:“好强横、好霸道的法宝。” 千尺淼半透明的模糊身影骤然一阵波漾,露出真实面目。他的面貌呈现出怪异的淡青色,细长的双眉高高耸立,掩饰不住自己的悸容,又惊又疑,叫道:“这是何人?身上怎会有如此之多的法宝?” 他刚才试着抵制,但稍一接触,便觉对方法宝蕴涵的能量怒海狂涛般涌袭而来,自身毕生辛勤练就的修为与之相较有若涓涓溪流,要不是见机及时撤得快,只怕已然当场负创。 两人对望一眼,心中均惊疑不定,皇宫中珍宝虽多,却大都是世人手中的玩物,这厮身怀如许普通修行者梦寐以求的顶级法宝,为何还甘冒奇险前来偷盗这些俗物? 七灭钺是天工老祖耗费莫大心血炼制的独门异宝,威力之强大仅次于炼天鼎。昔日对敌时祭出此宝,若是没有威力相当的法宝对抗,就算化厄期功参造化的超级高手亦要望而退避三舍。 以狄小石现下的能力,虽然还没能够发挥出七灭钺十分之一的威力,不过,逼退凝婴期的百丈焱和千尺淼已是绰绰有余了。 狄小石逼开两人,哪敢稍有延误?觑住时机召回七灭钺往上疾掠,便待急急遁逃。 “宵小狂妄,竟敢入宫行此鸡鸣狗盗之事,吃本公子一剑。” 喝叫声中,半空中猝然闪起一道绚烂至极的剑光,有如一抹突然自天际升腾而起的朝阳初芒,傲然撕裂漆黑昏沉的夜空,光华几乎辉映照亮了整个皇城。众侍卫纷纷低头掩目,不敢直视。 这道剑光甫现即至,霎时从狄小石头顶劈落,锵然一声冽的巨鸣,气流卷起,劲急如潮呼啸狂涌。狄小石像断线风筝般,一头栽落在地,怪叫道:“小子厉害……你娘的,偷袭算什么好汉?” 一个面如冠玉的青年现出身形,连战甲都未穿上,极是托大。负手凭空而立,一袭白衣胜雪,目若朗星,顾盼间英气勃勃,一双剑眉斜飞入鬓,更显得傲气逼人。 他不屑地瞥了狄小石一眼,冷冷道:“似你这等鄙贱之辈,有何资格提及好汉二字?哼,能挡下我龙庭羽一剑,贼子倒还算有点能耐……咄。”骈指虚牵,盘旋于空中的一柄飞剑复又矫若游龙,曳出一道灿烂耀眼的长芒,疾速劈落。 娘的,在背后使yīn招的账还没算,当老子是落水狗打么?跌坠地面的狄小石气血犹有些浮dàng,也没意识到自己骂了自己,心头火起,狂喝道:“灭魂斩。” 七灭钺闻声破风而起,喷发出凶悍绝lún的磅礴煞气。 狄小石怒吼:“斩、斩、斩、斩、斩、斩、斩!” --未完待续,预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第二卷 马大哈当家 第十章 铩羽(下) **为灾区捐款最方便的方法:中国移动、中国联通手机用户以及中国电信、中国网通小灵通用户均可编辑短信1或2,发送至1069999301,即向"红十字救援行动"捐款1元钱或2元钱。 “咻、咻、咻、咻、咻、咻、咻!” 七灭钺乌芒大盛,幻出七道冷幽幽的巨大光刃,挟着浓烈到极点的暴虐气息,厉啸着狂悍斩出,如地狱脱出的七头凶兽一般,将整个世界掩埋在它的疯狂咆哮之中。 所有人悚然色变。 百丈焱急掐离火真言法诀,厉声大喝:“焱烈。”百数点火星从他手上骤然激shè而去,蓬勃炽燃延展,瞬即化为百数道火索,犹如有着生命的火蛇漫天飞纵,jiāo错成一张烈焰冲天的火网,仿佛将夜空都燃烧了起来。 千尺淼亦急掐坎水真言法诀,放声厉喝:“淼茫。”屈指弹出数滴晶莹剔透的水珠,一化十,十化百,百化千,迅即结成一片密密水帘,瞬息又形成一波汹涌澎湃的巨浪,似乎将天上的雨水都尽数汲取了过来,涛涛席卷而去。 第一道光刃斩在那白衣青年龙庭羽御出的飞剑上,光华绚丽夺目的剑芒顿即尽敛,自半空中喑然直堕下地。 第二道光刃斩在那猛烈燃烧的火网上,bào开无数细碎的火花,呼啸飞溅,像是夏夜群嗅然间化作了灿灿流星,把夜空划得支离破碎。 第三道光刃斩在那潮汐般涌来的巨浪上,冲激起一波波的白浪,如同开了锅的沸水一般,一波接一波迅猛倾泻下来。 第四道光刃……突然无声无息地消失了,余下的三道光刃亦悄然散去。七灭钺的绝杀之一灭魂斩极耗元气,修炼出元神之后方可施展自如,狄小石修为才刚至金丹后期,自然力不从心,勉强为之,差点把他那点可怜的混元力抽得精光。 七灭钺的攻击虽已停止,但望得这铺天盖地的无情水火,地面上的侍卫们个个魂飞魄散,只恨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唯有闭目待毙。 百丈焱与千尺淼见势不妙,同时掐诀急喝:“收。” 还算他们收得及时,满天水火顷刻散去大半,剩下的少许落下地面后亦化为无形,并未造成什么伤害。 飞剑一招被毁,那白衣青年龙庭羽再无初时的意气风发,似乎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又似乎被七灭钺那强绝悍绝的一击骇住,呆呆地伫立在半空中,脸色微微发白,锐气傲气全消。 狄小石顾不得取出储元晶石补充混元力,收回七灭钺,强行聚力御起飞剑,掠空飞遁而去。 龙庭羽醒神,通过两番拼招,明白狄小石依仗的是法宝,本身修为并不足惧,怒喝道:“贼子哪里走?”召出战甲飞身直追。 千尺淼正yù跟着追去,忽见百丈焱施了一个眼色,立时心领神会,慢下身形飞前,暗想:“我与师兄护住涵华殿不失便可,犯不着为此结下冤家对头。这姓龙的小子仗着师门势大与家世显赫,一向目中无人,今日吃了大亏当然不会善罢甘休,且由得他去。” 刚飞至宫墙处,前方突然bào出一声巨大的轰鸣,一道炽烈的光芒冲天而起,将整个夜空耀得通亮,仿佛有一道雷电狂暴地zhà了开来。 千尺淼霍然一惊,赶紧加速赶了上去,只见前面烟尘弥漫,乱石尖啸着破空飞溅,疾如劲矢。 千尺淼挥袖一拂,气劲涌出,将迎面shè来的碎石扫dàng开,再凝眸一瞧,但见夹城的外层城墙已然塌出了一个大豁口。而龙庭羽站在内层的城墙上,身上原本鲜亮的战甲变得黯淡无光破烂不堪,样状狼狈,灰头土脸面色惨白。 千尺淼心知有异,忙飞上前询问:“龙zhēn rén,那人可是逃了?” 龙庭羽先前是白衣胜雪,现在却成了白面胜雪,眼中shè出深切的仇恨,咬了咬牙道:“那贼子极之jiān诈,乘我没有防备施加暗算,我……”刚说到这里,忽地一张嘴,喷出一大口殷红的鲜血,身形摇摇yù坠,再说不出半个字。 龙庭羽平素虽是高傲无比,但本身亦有其高傲的本钱,年纪轻轻,修为却已至化丹后期,实是后辈当中等闲难得的奇才。千尺淼没想到他竟在短短一刻间受到重创,心下这一惊非同小可,暗忖修行者结丹后轻易不会负伤,不伤则已,伤则ròu体精元俱损,那人又用了什么法宝或防不胜防的手段,这般厉害?不由庆幸自己未曾贪功贸进,否则亦不免波及受害。 其实狄小石只是顺手扔出了一块复合型战符,用来阻挡龙庭羽的追击而已,并非突施什么暗算。只不过,这种战符出自一代凶人天工老祖之手,对付的对象全是化厄期以上的强者,威力之强横可想而知。龙庭羽不知深浅凶险,竟硬行挡架,若非其后发觉不妥,拼力闪避开战符的大部分攻击力量,后果究竟会怎样可就难说得紧了。 上京城外的荒野中,归拾儿正心神不宁地向城内张望,忽见一道光芒划破漆黑夜幕向这方投来,心下一喜,连忙迎上去。却见狄小石落下地后就急急嚷道:“快走快走。”满脸的气急败坏,便有如被撵得落荒而逃的丧家之犬。 归拾儿一惊,也不及说什么,随着狄小石望荒山密林里急逃,狂奔了好一阵,见后方并无人追赶,两人才停下步子来。 狄小石略略说了入宫经过,并不替自己遮丑,悻悻然道:“那些家伙倒是有几把刷子,凭真本事,老子连一个都打不过。***,那胭脂玉璃的毛都没见着在哪,反而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暂时是不消指望弄到手了,只有先回去,等风声过了以后再说。” 又对归拾儿道:“老弟,你呆在上京城修炼不大方便,反正也无牵无挂,就跟我走罢。” 归拾儿却摇了摇头,道:“大哥,我不能跟你走。” 狄小石讶道:“怎么?” 归拾儿解释道:“我有机会混进皇宫里去找胭脂玉璃。” 狄小石奇道:“你有什么机会混进去?” 归拾儿道:“我日间打听到消息,因为乌方国兵变,大楚调派大军增援镇守边防,所以要临时征募新兵,其中有一批是护卫皇城的禁军,我应征进去后便自然会找到机会入宫。” 狄小石皱眉道:“不成,这会影响你的修行,何况也不见得会有什么用。” 归拾儿却是打定了主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8 章 尽管两人相处时间不长,但他已经发觉狄小石心xìng粗率,根本不善谋算,说得难听点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那一类货色,如果依着他的xìng子和方式来办事,只怕大大的不妥。心想,自己就算再如何刻苦修炼,几年内都估计帮不上什么忙,还不如留在上京城见机行事,无论如何,都要助大哥完成这桩事。当下道:“不去做怎么知道有没有用?大哥你放心,我自有分寸,绝不会耽误修炼。” 见他意态坚决,狄小石也不婆婆妈妈劝阻,只道:“那你自己小心点,凡事安全第一,不要太勉强。” 归拾儿失笑道:“大哥,这话换我来叮嘱你还差不多,要是你听我的,今天晚上也就不会打草惊蛇了。” “呃,这个嘛,大家一样一样。” 狄小石倒是有这个自知之明,嘿嘿笑着含糊带过,忽然又哈哈笑道:“老弟,你现在也有些能耐了,进军队后说不定用不了多久就能升官当上将军。我回去后也要考举人考进士,到时咱哥俩一个做文官,一个做武官,一定有趣得紧。” 大哥考虑问题果然简单,将军哪能轻易当得上?便连混入禁军后偷入皇宫之事也极为艰巨,自己说得轻巧只是宽他的心而已,他倒当了真。归拾儿在肚里苦笑,错愕道:“大哥是修行中人,要去求什么功名?” 狄小石搔头,说了跟庞家之间的纠葛及与庞慧珠三年之期的赌约。 归拾儿极是气忿,对狄小石的作法更不以为然,寻思:“像那样水xìng杨花的女人,何必加以宽恕?换作我,一刀宰了便是……大哥容易轻信他人,且心肠太软,这是致命的毛病,日后我可要仔细看着点才行。” 两人的xìng格脾气虽然截然不同,但行事作风均不拖泥带水,事情定妥,便即找到一处地方入定。天亮后,归拾儿入城,狄小石则自行回卧牛镇。 --未完待续,预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第二卷 马大哈当家 第十一章 封门(上) 草长莺飞,百花烂漫,天气一日暖似一日,时节已是渐渐进入暮春。 “驾……” 官道上,一骑铁蹄得得,从边境方向急驰而来,奔入卧牛镇驿站。马上骑者风尘仆仆,身披轻甲腰挎刀弩,却是一个官兵。 早有驿卒牵着另一匹备妥鞍辔的骏马迎上,那官兵跃下,也不稍事歇息,径直踏镫翻身上马,复又扬鞭打马,疾驰而去。 乌方国内乱bào发后,每日里往来卧牛镇的传信骑兵总有好几起,卧牛镇的民众这段时间已是司空见惯,丝毫不以为意。 对于日出而作日落而歇的贫寒人家来说,邻国两叔侄不惜骨ròu相残,穷兵黩武兴起连天烽火所争夺的万里锦绣河山,实在不见得就比自家的几亩田地、几块菜畦更值得去多加关注。该吃就吃,该睡就睡,该干活就干活,一如往常为生计而cāo劳。 不过,就那些不虞温饱的富贵闲人而言,这绝对是振奋人心的大事件,天天集聚在酒肆茶馆里,低斟时指点江山,浅酌时挥斥八极,高谈阔论邻国军情大势。人人均胸藏经天纬地之才,似乎自己若有机会领军鏖战沙场,便能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谈笑间强敌灰飞烟灭。意气之激昂壮志之豪迈自不必多述,也不知有多少醇酿佳茗化作了横飞四溅的唾沫星子。 狄记两间茶铺的生意虽然如今蒸蒸日上,忙碌更胜往昔,但掌柜伙计收入大增,同心同力干劲十足,需要狄子仲cāo心的事务反而大大减少,闲余无聊,自也加入了这干人士之列。 这一日,狄子仲在铺子里打了一个转,便又来到日常光顾的酒楼,进去一瞧,却见平时聚谈的人数少了好些,不禁觉得奇怪,一问之下,才知道县里的官学今天开讲,那些人都是秀才监生,已经入学去了。 狄子仲突然记起,狄小石亦要参加大楚今年的乡试,要是不上官学报到,名额自然不会递jiāo到州府去,那又如何应考?赶紧踅身回家。 可巧狄小石正被狄母拉着说话,狄子仲一听,原来狄母在说狄小石年纪已然不小,尽管因为庞慧珠的缘故暂时无法迎娶正妻,却也不能因此误了传续狄家香火,要给他找一个贴身婢女,若是有喜了便先纳为侧室。 狄小石被她唠叨得头大,看见狄子仲来了,如逢救星,忙道:“叫他讨个小老婆好了,干嘛非要扯上我?” 狄母颇觉有理,点头道:“子仲成亲已经有了好几个年头,却还没能为狄家添个一男半女,也是应该娶房小妾回来了。” 狄子仲面有难色,吱唔道:“这个,只怕有些不妥吧?” 狄母知道他是怕妻子何朝兰生妒吵闹,便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件事我说了算,谁也不能反对。” 狄子仲向来畏让何朝兰三分,平时在外虽有寻欢之心,却无作乐之胆,现在既然有狄母作主,心中不由窃喜不已,顺水推舟应下来,又告知狄小石入学的事,让他赶快去官学呈报应试名额。 日哦,老子快要成仙的人了,还要天天去什么鬼官学上课听讲?狄小石不耐烦道:“我哪有这么多时间?你帮我去搞定就是了,要多少钱随便花。” 狄子仲唯唯诺诺应了,自去打点。 约过了大半个时辰,狄子仲慌慌张张赶回,来西院找到狄小石,气愤道:“官学里新换了一个姓郑的学政,好生傲慢无礼,无论我怎么说,就是不肯通融,还说小弟你如果三天之内不去官学报到,不但没有名额,还要取消你今后三年的应试资格……岂有此理?我狄家也算是县上有头有脸的缙绅人家,区区一个学政,竟然这般目中无人,真是欺人太甚。” 取消三年的应试资格?狄小石不由一愣,心中忽地一动。 狄子仲愤然于色,又道:“小弟,那郑学政竟敢欺压到我们狄家头上来,未免太也嚣张,我这就去找县令大人,请他作个公断。” 狄小石皱眉道:“不用了,我明天自己去吧。”心里琢磨,自己跟庞慧珠订约的期限正好就是三年,难道是庞家和徐轩瑞那个当刺史的父亲暗中搞鬼,要在背后玩yīn的? 这时忽然听见狄安在外面叫道:“二少爷,牟仙师来了。” 牟处机的面色微带沉重,进来就叹了一口气,道:“狄少,我是来向你辞行的。” 狄小石讶道:“你要去哪?去多久?” 牟处机眼底隐隐泛出一丝不忿,说道:“师门召我回去述职,此后可能不会再回卧牛镇。还有孟师叔,他老人家也要奉命赴上京城就任它职,因为上谕来得太突然,孟师叔无暇来此亲自跟你辞别,特地传书给我,让我代为告知一声,说日后定当登门致歉。” 狄小石大是愕然,疑惑道:“一任主持总该有好几年罢?老孟调离也就算了,你才来几个月,怎么就让你走?” 这件事牵扯到洞玄派的内部矛盾及权利争斗,牟处机不便明言师门是非,摇头道:“处机道行低微修为浅薄,原本就不足以胜任崇玄观主持一职,另由其他师兄来担任也属应当……处机这一去,他日虽然终有唔面之时,但此后再无法时时得到狄少的指教,实在是莫大的遗憾。” 他的确是相当的遗憾,在卧牛镇崇玄观当了几个月主持,所得的丰厚油水倒还在其次,与狄小石切磋印证修炼心得时,所获的裨益实是令他惊喜不胜。近日来,修为已隐隐迈入了金丹中期,修行进度比在师门时大有提高。 天工老祖千余年前便已是渡劫期的宗师级人物,只差一步之遥便可得证大道飞升天界,修为境界之高深可想而知。狄小石得其倾囊相授,基础比现今太沌神洲上的修行者不知高出凡几,单论对修炼心法诀窍的领悟贯通,可以说化厄期以下的修行者当中都找不出几个比他强的人,点拨牟处机自然是绰绰有余。 不仅如此,狄小石在自己修习天工老祖留下的溟玉牒中的制器、阵术密法之余,还指点传授了牟处机一些阵法。尽管比较粗浅,但布阵是何等秘奇奥珍之术?得之一二便可谓是侥天之喜。种种惠利,牟处机在师门修时想都想像不到,更与狄小石相处得颇为融洽投合,将之引为难得的良师益友,这次被迫离开卧牛镇,他心xìng虽是淡泊,向来不yù与人争名夺利,内心深处却也大是忿忿不平。 牟处机不提,狄小石自然也不知道这其间的隐情,把他送出门,道:“老牟,老孟既然要去上京城,我看你以后也不用呆在师门苦修了,不如就跟着他,到时候我去找你们也方便一点。” 牟处机双目一亮,心想不错,孟师叔此番调任上京城,明为升迁,实则贬抑,心情一定不会如何愉快,自己深受师叔提携之恩,无以报答,便随在他身边侍奉听差,聊表寸心,略略为之排解愁绪也是好的。登时精神一振,又想师叔受贬,可能不愿拖累自己,便道:“狄少说得是,只不过,若是我请求孟师叔容留,恐怕孟师叔不会首肯,还得麻烦狄少你出面才好。” 狄小石不知孟光衍此时已然失势,还当真以为牟处机是怕被拒绝,所以才让自己帮忙说话,哈哈笑道:“这有什么?你直接说你要去上京城是我的意思就行了,老孟不至于连这点小面子都不给我罢?” 牟处机喜道:“这样是再好不过了。”告辞道:“我这就去了,只盼能早日再跟狄少相见。” “等等。” 狄小石叫住他道:“老牟,我有个兄弟住在上京城,叫归拾儿,现在应该在禁军中当兵,要是你和老孟有机会见到他,就帮我照顾一下。” 狄少怎么会有兄弟在上京城的禁军里?牟处机颇觉奇怪,却也没有细问,只道:“处机自当尽心竭力,希望不负狄少所托。” 狄小石楚牟处机为人极是实在,有什么事情托他去办只怕比自己出马更要稳妥几分,当下放了心,这才与他别过。 牟处机走远后,狄子仲惊疑道:“小弟,牟仙师和灞水城崇玄馆的孟仙师怎会无缘无故一同卸任?这里面莫非有什么内情,小弟你方才怎么就不打听打听?” “我打听什么?要打听你自己去。” 狄小石翻了翻眼,自行进院。 狄子仲讨了个没趣,站在院外发了一阵呆,又想起狄小石入学之事,连忙赶至县衙求见县令。 年后这段时间以来,卧牛镇县令跟狄子仲也有过几次jiāo往,每次均相当客气亲热。这次虽不例外,但陪狄子仲坐了一会,听他说明来意后,当即面露难色,推脱道:“狄公子,这官学隶属国子监管辖,向来与地方政务分开,自有学政主事,本县不好过问,还请狄公子见谅。” 说罢便借口还有公务急待处理,起身离座,留下马师爷作陪。 马师爷与狄子仲的关系还算不错,见左右无人,压低声音道:“狄公子,实不相瞒,这只是一件小事,县令大人不是不愿相帮,而是这新任郑学政是本州徐刺史的一位远亲……嗯,这个,狄公子,鄙人曾听闻令弟与已迁居灞水城的庞家小姐有过婚约,不知是否真有此事?” 狄子仲突地醒悟过来,急问道:“马师爷,你是说这件事跟那徐刺史有关……” 马师爷咳嗽一声,打断他道:“狄公子,有些话也不必说明白。令弟与牟仙师jiāo情非浅,这边却是顶头上司,县令大人如今夹在中间,着实为难得很呐,唉……”摇头住口不说,端起茶来送客。 狄子仲哪还不明白?从县衙里出来,一路心神不宁,回到家后仍是神思恍惚,连何朝兰到了跟前都没发觉。 --未完待续,预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第二卷 马大哈当家 第十一章 封门(下) 见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何朝兰冷笑道:“狄大少爷,这新人还没进狄家的门槛,你的眼里就看不见旧人了?” 狄子仲茫然道:“什么?” 何朝兰粉脸一寒,恨恨道:“狄子仲,你少跟我装腔作势,告诉你,你想让别的女人进门我虽然拦不住,不过,我先把话说在前面,我绝不会让她踏进我住的院子半步,到时该怎么样做你自己看着办吧。”又冷笑了几声,摔袖而去。 狄子仲这才明了,想必是狄母已经跟何朝兰谈过要替自己娶妾的事,所以引得她妒火大发。放在平时,狄子仲势必要追上去低声下气百般赔罪,平息娇妻怒气,但此际忧心忡忡,却也顾不上了,又跑去西院,将从县衙得来的消息报知狄小石。 狄小石只说了一声:“哦,知道了。”就把他赶了出来。 狄子仲心下惶急,只得去找何朝兰商讨对策。何朝兰却冷冷道:“这个家你不是早说过了让你弟弟来当吗?有什么事自然都由他作主,又何必来问我这个厌fù?即便要问,你也该问你那个如夫人才是。” 她恼怒狄子仲先前抛下自己不理,气恨难消,竟也将之赶出门,直到晚间方准许入房,但同榻而眠时,亦是以背相对,整夜无话。 第二天,一夜翻来覆去没睡好的狄子仲来到店铺里,刚刚坐下,外面就有一个道士进来,狄子仲认得是崇玄观中主管外事杂务的管事道人,连忙起身迎接,堆笑道:“道长今日为何一早便光临小店?快快请坐。” 管事道人神情有些奇异,稽首道:“狄大公子,贫道此次前来实有要事,得罪之处,尚请狄大公子多加体谅。” 狄子仲隐觉不妙,忙道:“道长何出此言?有事但请吩咐。” 管事道人道:“唉,不敢。狄大公子,新任主持有令,说贵店悬挂‘灞水城崇玄馆指定礼品茶’招牌,借崇玄馆之名谋取私利,实属玷污道家名,特地命我前来取缔。过往也便罢了,此后如果再有此类行为,定当追究严惩。” 犹如高楼失足,狄子仲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9 章 色惊得煞白,失声道:“怎、怎么会这样?” 管事道人摇了摇头,道:“狄大公子,这就请贵店伙计把招牌取下来罢。” 狄子仲惶急道:“道长,舍弟素来与各位仙师jiāo好,这招牌且慢取下,待我知会小弟一声,让他去崇玄观找仙师商洽……” 管事道人爱莫能助道:“主持要贫道即刻回去覆命,实在无法延缓。狄大公子,请恕贫道自己动手了。” 狄子仲惊惶jiāo集,总算还有三分醒,强笑道:“岂敢劳动道长?我叫人来取……” 看着亮堂堂的金字招牌被摘下,狄子仲仿佛一颗心脏也被人硬生生地剜了去,面如死灰,管事道人走了许久之后,犹自木然呆立在店铺前。掌柜和伙计们见他脸色如此难看,也不敢出来触楣头,各在店中忙忙碌碌,但此时街面上指指点点的人固然不少,却是没有一个顾客上门,也不知道他们都在忙些什么? 直到狄记另一家店铺来人报讯,也说招牌被摘取,狄子仲才仿若大梦初醒,惶惶然往家中赶去,准备找狄小石讨主意。 半途恰巧遇上马师爷,狄子仲刚yù强打精神上前招呼,原本直行的马师爷却忽然转身望一旁走了开去,似是根本没有看见他这个大活人。 狄子仲扬起的手与挤出来的笑容霎时定住,怔了好一刻,重重一跺脚,又自匆匆赶回家。不料在西院扑了一个空,方才记起,狄小石这时已然去了官学。 狄子仲心急如焚,连一刻也是等不得,急忙又赶往官学,走得一半,迎头便碰见了狄小石带着狄安在慢悠悠地往回走。不禁大喜,忙跑上去,正要开口,忽见狄小石的脸色有些yīn沉,心中又不由嗝噔了一下,忐忑道:“小弟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可是官学里有什么事?” 狄小石哼了一声,没说话,狄安在旁道:“大少爷,学政大人说二少爷已经荒疏了好几年的功课,要他先jiāo一篇策论,经各位先生考核合格后才准参加今年的乡试。” 听得是这事,狄子仲松了一口气,道:“这八股时文,以小弟的才学还不是一挥而就?用不着怕那姓郑的学政刁难。” 狄小石瞪眼道:“站着说话不腰痛,你来挥一挥,看能不能就?” 狄子仲陪笑道:“小弟就别取笑我了,我连个秀才都没能考取,哪有这等学问?” 狄小石翻眼道:“我也没这个本事,你去找个文章写得好的人,让他帮我写一篇。” 狄子仲愕然,道:“小弟,你要请人捉刀代笔?” 狄小石撇嘴道:“怎么?不行吗?” 狄子仲吃吃道:“不是不行,只是这个、这个……眼下找人写篇文章容易,可是应试之时又能找谁帮忙呢?小弟你没必要偷这个懒吧?” 狄小石皱紧了眉头道:“谁偷这个懒了?我是真不会写。你不帮忙找人算了,我自己去找。” 这个小弟原来是真的没复原,狄子仲的心一分分沉了下去,强自问道:“那,就算你现在能过关,但应试岂非没有一点把握?” 狄小石哼道:“现在cāo这么多心干嘛?到时再说就是了。” 希望化为泡影一个接一个破灭,狄子仲抱着最后一丝期冀,说了崇玄观来人摘除金字招牌的事,只盼狄小石能够拿出化解的法子来。 “什么?” 狄小石闻言登时火冒三丈,怒道:“那新来的牛鼻子这不是成心跟老子过不去么?娘的,拆老子的招牌,老子拆他崇玄观的招牌去。” 怒气冲冲行了两步,他突然停了下来,暗忖:“不成,这个时候鲁莽不得。庞家父女和那徐家父子正在对付老子,说不定这事他们也有份,老子一冲动就会犯错误,送上把柄让他们抓,嗯,千万不能上当……再说了,老牟走的时候也没提过这事,其中可能有误会也不一定,要是跟他的师兄弟撕破脸皮打起来,他和老孟的面子上都过不去,还是问过他们后才处理为好。” 又自寻思:“***,姓庞的姓徐的那些王八蛋要从老子背后捅刀子,老子有勇有谋,还怕了不成……呃,不对,勇还罢了,这个谋老子实在找不出多少,该怎么防备应付呢?头痛……娘的,想这么多干鸟,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真把老子惹急了,老子一把火把庞徐两家烧成白地。” 正在胡乱琢磨,狄子仲眼巴巴地望住他道:“小弟,到底要怎么解决?” 狄小石随口道:“过段时间再说。” 狄子仲大急,道:“没了金字招牌,那我们的生意怎么办?” “没金字招牌又怎么了?以前没这块招牌,狄记难道就不做生意?” 狄小石没好气地扔下一句,自顾掉头离去。 狄子仲又怔立在当场,稍后失魂落魄地回到店铺,只见店中冷冷,伙计们个个无精打采,空气中仿似弥漫着浓浓的愁云凄雾,再无半分往日的兴隆气象。 狄子仲浑身像被抽了筋,也没气力去数落伙计,扶着桌子慢慢坐下,心中只在盘算:“看来仙师一走,小弟就指望不上谁了,该如何是好……呀,不好。招牌被摘,狄记的生意大不了如以前那般经营,总也还能维持,但庞家攀附上本州刺史,必然会千方百计打击我狄家,以逼迫小弟退婚。刺史是何等的权势?不需发话出面,自会有人抢着来对付我狄家,不将我狄家逼得走投无路绝不会罢休,马师爷先前避开我分明就是划立场,唯恐惹祸上身的明证。” 他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越想越怕,只觉大祸须臾便会临头,忽然间,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别人要跟我狄家划分界限,躲的人终究还是小弟,为什么我就不可以……不如,就彻彻底底地跟小弟把家分了,纵使负上骂名也顾不得了,无论如何,总不能将我狄家所有的家产基业都就此断送罢?” 晚上,当狄子仲再次提出分家的要求时,狄母的惊怒气愤自不必说,连何朝兰都吃了一惊。 狄小石罕见地未发怒火,止住狄母的悲痛斥骂,爽快同意狄子仲的分家协议,当即回到西院,封死了与东院的通道角门。 --书的成绩太差,兄弟们帮顶顶…… 未完待续,预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第三卷 中举 第一章 七步成诗(上) “这篇策论对仗工整,语义完整连贯,起、承、转、合均中规中矩,在这般年纪,有这等水准之作也算不容易了。” 官学公堂里,一位胡子稀疏花白的老夫子眯缝着眼,沉吟良久,给狄小石jiāo上来的八股文做出这样一个评价。 另一位学官亦点头道:“嗯,不错,虽然还远远无法达到文精意赅的境界,但理、辞、气三者俱各略略兼备,也算得上粗谙经义之文其中三味。” 郑学政面无表情,只捏住颌下短须端详文章,希望能从中发现一两处犯禁的辞句,但再三审视,别说句子辞语犯禁,就算犯讳的单字也没能找出一个半个。不禁大失所望,从鼻子里嗯了一声,对狄小石道:“唔,的确不错,准予通过,你可以去了。” 其实,这篇八股文不说字字珠玑磅礴大气,但语言凝练行文流畅,精理明辩庄雅有度,实在堪称是一篇不可多得的上佳之作。 狄、庞、徐三家的纠葛已非什么秘密,官学里这两个先生亦有所耳闻,自然楚郑学政的立场。不过鸡蛋里终究没有骨头可挑,这种评价已然是昧心大加贬低,若是再睁着眼睛说瞎话强行批个不合格,传出去后只怕他们也无颜为人师表了。 狄小石转身出门,肚里好笑:“***,老子连夜飞到灞水城,让慕容家的人找了好几个号称学富五车的qiāng手,花去大笔银子,用了整整两天才捣估出这篇劳什子来,要是还不让通过,莫怪老子当场翻脸把你这龟儿子揍成猪头三。” 郑学政又瞧了一会文章,蹙起眉来,暗忖:“这狄家小子果然有点真材实料,这等才学便放眼全州府亦是出类拔萃鲜有人及。秋闱之时若发挥正常,不说解元非他莫属,榜上题名却是十拿九稳,又该当如何阻抑?” 这郑学政叫郑缙,原本时水州官学里的一名簿吏,在人前总是一副庄重严肃的神态,不苟言笑,内里的品xìng却不敢恭维,极为热衷钻营功名,人们背地里给他添了一个贾姓,弦外之音便是“假正经”。 其实,这郑缙并非徐家的远亲,只是因为刺史夫人也姓郑,他便拐弯抹角千方百计攀上了这一层关系。徐轩瑞对区区一个不入品级的小吏的巴结本是当作可有可无,但这次狄小石与庞慧珠立下赌约,这厮正好派得上用场,便说动父亲将之提拔,调到卧牛镇就任学政一职,以方便干扰阻挠狄小石。 为取静,官学设在卧牛镇近郊,面积颇大,这时正当休息时间,生员们都在庭院中三三两两漫步,享受暖春的和风丽日。 卧牛镇今年参加灞水州乡试的生员人数不少,其中有稚气未脱的少年郎,也有已经齿落颊瘪的半老头子,年龄相差之悬殊足可以祖孙相称。此时同为莘莘学子共处一所,人手一卷书本,童颜偕皓首行于红花绿草间,望去别有一番谐趣。 郑缙负手踱入庭园,众生员纷纷上前来问好,他含笑点头示意,捻须道:“各位秀士闲暇之时还如此刻苦用功,实在令人欣慰不胜。本人在此预祝各位今科大捷,日后早登金殿成为本朝栋梁。” 众生员俱欠身拱手感谢:“多谢学政大人吉言。” 郑缙又笑道:“读书之道,还须劳结合才好,以免太过伤神。这大好春日,良辰美景当前,各位何不暂且放下经义功课,吟咏几首诗词舒缓心情?” 赋诗作词,文采好与不好另当别论,读书人都自命为风流人物,只怕没有哪一个不曾雅兴大发地来过那么几句。这些生员们一听顿时来了劲,齐声道:“那就请学政大人命题或限定格律,以便学生思量。” 郑缙微一沉吟,道:“这些太繁琐,就不必了。诗词意趣在于应景抒情,现在是春季,又当此满园姹紫嫣红,句中含有春、花二字其一便可。” 众人当下便各各或埋头,或四顾潜心斟酌,很快,园中就四处传来抑扬顿挫地吟哦声。过不多时,其中脑筋转得颇快的便和句得成一首七言绝句,大声念将出来。但诗中了无新意,而且连韵律都不如何贴切,纯是堆砌词藻而就,一句采声都未能博得。这人甚是羞惭,低头掩面行开。 这一来,后面的人即便拟好,亦不敢再立刻朗诵自己的大作,生怕当众丢丑,只闷在肚中再三推敲。 见冷了场,郑缙左右扫视了一遍,忽然道:“狄小石狄秀士呢?我素闻他是卧牛镇有名的神童,稚龄时通读百家之文,便能过目不忘出口成章,现今更当是满腹锦绣,该请他出来口占一绝,让大家欣赏借鉴一下才是。” 狄小石的前身傻了好几年,众人都很好奇他现在的状况,当下纷纷言是,扭头四下找寻,却不见狄小石人影。忽有一人在一株杨柳后面嚷道:“原来躲在这里睡觉……喂,狄世兄,快快起来。” 狄小石正懒洋洋地*在杨柳树下晒太阳,给人拖起,听得是叫自己做诗,不禁嘀咕:“老子会做什么诗?做做‘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的打油诗还差不多……***,这不是成心想让老子出丑么?”摇头道:“呃,这个嘛,我今天兴致不高,就算作出诗也是一般水平,没多大意思,就免了罢。” 郑缙正是想让狄小石出丑。心忖狄小石的科考时文是无可挑剔,这诗赋才华不一定擅长,等他拟出一首,自己挑出些毛病来严加批驳一番,大家便会说他才情学识不过尔尔,日后做起手脚来就方便多了。道:“大家盛情相邀,狄秀士也不用太谦虚。” “这姓郑的王八蛋装腔作势,硬逼着老子赶鸭子上架,你娘的,老子先记着这笔账。” 狄小石暗咒,没奈何,只得装模作样负起手来,左边走几步,右边走几步,心下琢磨:“俗话说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吟诗也会吟,老子当初怎么就没多读几首?现在穿越到这个鬼太沌神洲,连临时抱佛脚的机会也没了……日哦,老子脑袋又生锈了,要抱个屁的佛脚?直接背一首不就得了?只不过,老子也好象背不全几首诗,这可难了。” “春、花,春、花……” 狄小石绞尽脑汁搜寻着自己那点可怜的墨水,忽地一喜:“哈,有了。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呃,这首词虽然不长,但后面的老子可就全然记不得了,娘的,书到用时方恨少,老子再想。” 他煞有介事地踱来踱去,来来去去直在草地上踩了一条小径出来,却只不见吐出半个字。众人均等得极为不耐,一个年龄不大的生员忍不住道:“狄世兄,你好了没有?总不成要等到这春花都落了才赋得出一首诗吧?” “你打什么岔?我好不容易有了一点灵感,全让你破坏了……花落?” 狄小石横了他一眼,正想借题发挥胡混过这一关,突然灵光闪过,记起了一首诗,不由又暗自嘀咕:“***,连幼稚园的小朋友也能背的诗老子都没想起来,这几两脑浆不如扔给狗去吃。” “嗯,大家都注意听好啊,我要吟诗了……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狄小石高高举起一只手,摇头晃脑念完,神气活现道:“哈哈,有春字,也有花字,大家觉得怎么样啊?” 大家神色各异,均低声复诵。 郑缙还不及细想,先在脸上挂出一丝不屑,哼道:“狄秀士,看来你还是停留在神童的阶段。神童再神也是童子,这首诗语言浅显,犹如大白话,确实也只适合小孩子念着玩玩,而这意境嘛?这意境……” 说到这里,他的面色忽然大变,后面的话戛然而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0 章 这首诗看似平淡,无一字直接描述繁花似锦芬芳醉人的美景,但寥寥数笔,就将晨生机蓬勃的盎然春意勾勒得淋漓尽致,那莺歌燕舞、百花齐放的烂漫春光自然而然镌印脑中。且生动活泼朗朗上口,便幼儿听过几遍也能背诵出来,堪称难得一见的传世佳作。 尽管郑缙自身的才学不怎么样,但鉴赏能力多少还是有一点,立即体味出其中深远无穷的韵味,哪还能作得了半句声? “好。” 那催促狄小石的少年生员突然嚷出一声好,满脸惭红,握拳叫道:“狄世兄,你这首大作,必将流传千古,我许承自愧弗如,佩服,佩服。” 这个许承亦是卧牛镇上颇为出名的才子,少时便崭露峥嵘头角,旁人常道,继狄小石之后,卧牛镇的少年俊彦便当属他为最。自古文无第一,许承一向心高气傲,这般评价自然令他大大的不服气,但狄小石已然疯傻,就算想一较才华优劣也没有机会,是以一直耿耿于怀。 狄小石病愈后入学参加乡试,许承欣喜不胜,憋足了劲想与之分个高下,但这时听得狄小石吟出这一首诗,自知远远不如难望项背,登时钦佩得五体投地,自愧不已。 众生员尽皆击节赞赏,都说道:“狄世兄惊才绝艳,实在令我等汗颜。” 狄小石洋洋得意,毫无文抄公的羞耻心,腆起一张老脸,团团拱手道:“嘿嘿,碰巧来了一点灵感而已,也算不得什么。大家过奖,过奖了。” 见众人犹在赞叹不已,郑缙咳嗽一声,道:“狄秀士果然才华出众,但是各位无须自馁,兴之所至,也未尝不可妙手偶得。” 他一心打压狄小石的风头,匆匆带过,又道:“这春、花已经作过,狄秀士何不以春、草二字再填诗一首,再让大家开开眼界?”暗想他才情再高,但这等佳句轻易难得,一时之间绝对是可一而不可二,再作一首必定不及此首,到时便可说他仅是瞎猫撞上死老鼠而已,并不足以为奇,更不足以为傲。 PS:说起更新的速度,俺确实难以跟其他作者相比,深感惭愧,让兄弟们因此失望,更感惶恐。但俺的存稿太少,又诸事缠身,如果强求速度的话,恐怕不久就会弹尽粮绝,汗……为了中间不断更,俺就只有来个细水长流求稳定了,还请兄弟们多多原谅则个,事了后俺一定力争bào发,老胡揖首! --未完待续,预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第三卷 中举 第一章 七步成诗(下) 狄小石确实是瞎猫碰着了死老鼠,听到春、草两个字,马上想到另一首幼稚园小朋友亦是随口可背的诗,登时精神抖擞,昂首挺胸大笑道:“哈哈,这有什么难的?这次我只要走上七步就能做出来。” 众生员轰然,均面带惊疑不信。那许承是少年心xìng,一旦敬服一个人便对之万分钦佩,忙道:“先前催促是小弟的错,狄世兄现在何必自行局限?我们尽可等得,狄世兄不妨慢慢斟酌,不急、不急。” 郑缙正愁无机可趁,当下沉脸道:“狄秀士,你也未免太过恃才傲物妄自尊大,难道就不知谦逊方为学士的美德吗?” 狄小石一拍脑袋,嘿嘿笑道:“对对对,郑学政说得对,做人是要谦虚,骄傲自满是不对的。郑学政,这诗我就不做了,还是请你来罢。” 郑缙一窒,他当然楚自己有几斤几两,嗓子道:“你既然这么有自信,大家又在洗耳恭听,我自然不能扫了大家的兴致,还是你来吧。”他断然不相信狄小石能够在七步之内做出一首好诗来,暗道非借此大肆羞辱这狂妄小子一番不可。 狄小石笑嘻嘻道:“郑学政确实谦虚得很,值得大家学习,我可就不客气了。” 他像在戏台上唱戏一般,慢条斯理地提起衣袖来抖了一抖,甩到身后,跨出一步,又跨出一步。 大家的眼神齐刷刷地跟着他的步子转动,跨出第六步后,狄小石突然停了下来。 众人立即屏气凝神竖起耳朵,生怕漏下一字半语,便有若恭聆长辈训导。 狄小石却慢腾腾地蹲下了身去,除下脚上的鞋子,皱着眉道:“鞋里有沙子,先倒出来。” 众生员愕然,郑缙心中大定,捋须笑道:“七步成诗本是强人所难,狄秀士,你坐下来休息片刻亦是无妨,大家都可以体谅。” 狄小石翻眼道:“你以为我想拖延时间么?岂有此理,最后一步我不走了,现在就念。” 郑缙给他抢白这一句,大是恼怒,正yù呵斥,又想此时不宜节外生枝,忍住气道:“那好,你就念吧。” 狄小石又一甩衣袖,负手昂起脸来,几乎把下巴抬到鼻梁上去了,倨傲之态十足,高声念道:“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这首诗其实后面还有一段,但远无前段那样人人耳熟能详,狄小石也只记住这些,充作一首全诗显摆出来。 不过,虽然只是半首,众生员亦是尽皆耸然动容,几个人当即忍不住大声喝采。许承两眼放光,连声叫道:“好、好、好,好一句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这是何等的气势,何等的意境?足可成为千古绝唱。” 他激动得不能自抑,又叫道:“这要何等的胸襟才能作出这等绝唱来?狄世兄,我决意尊你为师,请收下我这个弟子吧。” 狄小石一吓,快翘到额头上的下巴立时掉落下来,摇手不迭,嚷道:“不成,不成,我不收徒弟。” 许承失望至极,颓然若丧,喃喃道:“是,像我这种才疏学浅却又自命不凡之辈,原也不值一顾,哪有资格追随于狄世兄?” 人群中忽然传来呜呜咽咽的抽噎声,众人大奇,转头去瞧,却见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生员在流泪,哽咽道:“世上既有狄世兄这般奇才,又岂有我等庸人容身之地……我这功名之心早该死了,罢、罢、罢,秋试也不消去了,这就回家渡此余生罢。” 看他老泪纵横步履蹒跚地离去,众人面面相觑。狄小石愕然叫道:“喂,喂,老兄,你别灰心啊,我可不是要故意打击你……” “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灞水城,庞府,后花园。 庞慧珠握着抄录而来的两首诗,又低声吟咏了一遍,抬眼望向园中碧波微漾的荷池,神色奇异,心情仿似亦随着那水上青荷,在风中不住起伏。 七步成一诗,且意境如此超凡脱俗,即便放眼大楚,亦是无人可以比肩,却是出自那个粗鄙不堪的狄小石,实在让庞慧珠难以置信,但事实摆在眼前,却又叫她不得不信。 “小姐,徐公子来了。” 身后,一个丫环轻声提醒。 庞慧珠一惊,迅速将纸张塞入罗袖中,这才转过身来。 徐轩瑞脸色不是怎么好看,行到近前,勉强挤出笑道:“慧珠,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这就走吧。新就任的傅仙师今天第一次开坛讲道,迟到了可不好。” 庞慧珠摇头道:“今天我有些不舒服,不想去了,你一个人去好了。” 徐轩瑞登时紧张起来,忙道:“可是昨夜受了凉?我去找个郎中来给你看看。” 庞慧珠又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徐轩瑞恍然道:“我倒忘了你家时水城最大的yào材商号,这郎中还用得着我去找吗?” 庞慧珠瞧了他一眼,心里忽然泛起一个念头:“他虽是傲气十足的官宦子弟,但总算还有一些才学,此身托付于他也不算太辱没我庞慧珠。不过,若是将他跟那狄小石相比,却是、却是……没想到我负上了背信弃义之名,却反是拾砾弃玉,可谓是一个莫大的讽刺,上天为何这般捉弄于我庞慧珠?” 徐轩瑞心思并不算迟钝,见她神情有异,心里约摸猜到几分,面色yīn沉下来,道:“慧珠,那个姓狄的小子作了两首诗,这两天传到了灞水城来,你可曾见过?” 庞慧珠并不否认,点点头道:“七步成诗,这件事轰动了全城士林,我自然知道。” 徐轩瑞咬牙道:“哼,这小子哗众取宠,哪有什么真本事?便这等诗句,也绝非他这种鄙陋之辈所能为之,以我所想,定是他早叫人作好,适逢其会派上了用场。” 他说得倒也不错,就凭狄小石肚子里那点可怜的墨水,别说走七步作一首诗,就算让他走上七千、七万、七亿步,恐怕也憋不出一句诗来。 只不过,包括庞慧珠在内,其他任何人都绝不会作如此猜臆。不谈其它,有这般卓绝的风流文采之人,想必早已闻名于天下,又岂会屈尊替狄小石这样一个小人物cāo刀? 就连徐轩瑞自己也明白这一点,只是忍不住发泄一下妒意而已,又试探道:“慧珠,你可是觉得我比他不上,心中有什么想法?” 庞慧珠粉脸陡然变色,含怒道:“我能有什么想法?我已经当众表明了心志,今生此身自是非君莫属,若再有反复,还有何颜面苟活人间?你这样猜疑于我,又有什么意思?我还不如就此削发遁世的为好。” 徐轩瑞连忙赔罪道:“是我失言,你千万别放在心上。”极尽了小心赔不是,庞慧珠才释去怒气,面上浮现浓浓的忧色,蹙眉道:“那狄小石虽然粗鲁,却并非全无才能,依这样看来,只怕未尝不能进士及第,到那时,我又该如何自处?” 徐轩瑞宽慰道:“你放心,我自然有办法对付他,别说进士,就算举人,他也休想得逞。” 庞慧珠眸底异色一闪而过,她自负才气远胜一般须眉,心xìng之高傲自不必说。用见不得人的卑劣手段来算计狄小石,实在有违她的本意,但现在情势已然骑虎难下,却也是别无选择了。 徐轩瑞望一眼背对着这个方向的丫环,想凑过来稍加亲近。庞慧珠沉下脸道:“我这个身子迟早是你的,难道你连两三年的工夫也等不得?只想着轻薄于我。我们如今名分并未定下,若是有不当之举被他人知晓,你这岂不是逼着我去死?” 徐轩瑞登时讪讪止步,貌比花娇的佳人就在眼前,却只能看不能碰,更吃不进嘴,着实让他难煎难熬。望着庞慧珠娇媚的面庞,一阵香馥随风送入鼻中,他痒得便如百猫挠心,忍不住道:“慧珠,我们彼此既然情投意合,日后终归要结成夫妻,又何必管别人怎么看?不若,今晚我就来找你……我知道你面子薄,但是我们小心一点,不让别人知悉也就是了。” 庞慧珠又当即变色,愤然道:“徐轩瑞,你把我看作什么人了?”她气得粉面煞白,恨声道:“我把此生此身寄托在你身上,没想到,你竟然将我当成那种轻浮放dàng,可以任人作践的水xìng女子,我,我算是看错了你……”激动之下再说不出话来,泪水滚滚而下。 徐轩瑞慌了手脚,迭声道:“慧珠,你听我说,我绝对没有半分轻贱你的心思,只是我爱慕之意实难自控,才昏了头说出这样的话来。慧珠,请你原谅我的一片痴心,下次我决计不敢再有半句无状之言。” 庞慧珠拭去泪水,冷淡地道:“时辰已经不早,你先去崇玄馆吧。” 见她气色不对,徐轩瑞心想还是等她火气消了再来赔不是的为好,也不敢多说,匆匆离去。 荷池里,一尾红鲤跃出水面,溅起一朵小小的水花,凝视着那徐徐dàng开的涟漪,庞慧珠心中忽然涌上一股莫名的悔意。 悔?自己又能悔些什么?如今自己又有何路可退……庞慧珠呆呆地站立许久,从袖中拿出诗纸,慢慢地,撕得粉碎,洒入池中。 荷池另一面,一座精巧的琉璃亭中,悄立着一个身穿青色长百褶裙的女子,身材修长,脸上遮着一层薄薄的黑纱,一直垂到颈下,根本看不面目,只能隐约瞧见面纱后的眼瞳微芒。 庞府之主庞洪肃手站在亭外,竟是异常的恭谨,面带惶恐道:“庞洪无能,请仙姑宽恕。请念在我这些年尽心尽力的份上,还望仙姑扶助一把,能亲自出手解决。” 这女子微一颔首,道:“这非是你个人之过,亦非你个人之责,我出手原属应当。”停了一停,又道:“他叫狄小石,住在卧牛镇,是不是?” 庞洪恭敬道:“是,还请仙姑下手时谨慎一点,尽量造成是意外所致,别让人起疑……” 这女子冷冷地打断他:“你在教我怎么做事么?” 庞洪脸色一白,惊惶躬身道:“庞洪不敢,请仙姑恕罪。” 这女子又冷哼了一声,拂袖道:“你下去罢。” “是,是,庞洪告退。” 庞洪如逢大赦,偷偷伸手揩去额上的冷汗,也不敢就直起身来,弯着腰退出好几米,才转过身去走远。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这女子亦轻声念出了这首诗,低低自语:“七步之内,得成千古绝句,堪称旷世才,只可惜,可惜……” 其后语音更低,不复再闻,也不知她后面究竟可惜些什么。 再悄然伫立片刻,这女子轻掠而起,轻灵若风中一片飞叶,似缓实快,倏忽间,身形便隐入花木丛中。 --未完待续,预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第三卷 中举 第二章 驱狼来虎(上) 狄子仲坐在店铺里发呆,脸色yīn沉得似乎能拧出水来。 金字招牌摘下后,他店里的生意便一落千丈,这几日更是门可罗雀,原因却是源于狄小石的惊人一鸣。 狄小石七步和成绝句,风头之劲一时无二,狄家的家事纠纷不知怎地传了出去,被好事之徒大肆加以传播,弄得狄家兄弟决裂的消息满城皆知。对狄子仲无情无义的行为,人人鄙夷唾弃,自是没有谁再愿意上他店中,反而狄小石名下店铺的生意大好,兴隆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1 章 毫不逊于以往鼎盛时期。 眼见得这么下去,迟早要关门大吉,狄子仲心中悔恨jiāo迸,却又怎么也想不出个摆脱困境的法子。找何朝兰商量,她只全然不理不睬,把狄子仲愁急得食不知味夜不能眠,几天的工夫就仿佛老了好几岁,过得当真是度日如年。 夕阳西下,残光照入店内,耀进狄子仲眼中,将他惊醒。他心烦意乱地起身出门,往家走了一段路,眼前忽然浮现出何朝兰冷若冰霜的面孔,当下更觉烦燥,冷了回家的心思。恰好望见路旁一座勾栏院,心中蓦然一动,不自觉便走了过去。 见客人光顾,早有龟公满脸堆笑小跑上来,将他迎进门去。 正巧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汉子被一个老鸨热情送出来,错身而过时瞧见狄子仲,不由微是一愣。那老鸨将这汉子送出门,谀笑道:“苏大爷什么时候需要小桃红及奴家侍候,随时吩咐下来就是。” 这中年汉子却是乌方国的行商苏涯,他叮嘱老鸨道:“事成之前决不可向他人透露,否则休怪我来找你们的麻烦。” 老鸨迭声保证道:“苏大爷请放一万个心,要是漏了半句口风出去,也是奴家的过错,到时任凭苏大爷拆了这怡红院去都成。” 苏涯满意地点点头,额外打赏了老鸨一锭银子,离开怡红院,迳自来到狄家。 这段日子,苏涯与慕容氏族合作,已经押运了一批货物到乌方国顺利脱手,粗略一算,所获的利润便是苏涯一辈子也赚不到的巨资,着实令他咂舌。而且苏涯也非常楚,这还仅占慕容氏族这趟买卖总额当中极少的一部分而已,由此可见,号称大楚三大门阀之一的慕容氏族财力有如何的惊人,内心深自庆幸感激狄小石给了他这次千载难逢的机遇。 乌方国仁王起兵后,初始大军势如破竹,横扫了大半国境,其叔明德帝毫无还击之力,麾下军队几乎每战皆负,一败涂地,国内城池大半陷落,世人均以为乌方国大势已定,战局最多数月间便可结束。但其后异变陡起,明德帝不知从哪找来了三员猛将,封为左、右、中三路兵马大元帅率兵反攻,皆勇猛无敌锐不可当。仁王猝不及防之下,竟被这三路兵马数日间连下十余城,紧急调兵遣将集中兵力抵御,这才稳住阵脚。现下双方势均力敌彼此实力相当,战况陷入胶着状态,估计起码得僵持三五年才可逐渐分出胜负。 这种战火连年的状况于乌方国的普通百姓而言,无疑是身处最残酷的劫难炼狱,其苦其痛其惨其悲均不堪言。但对某些人说来,此时的乌方国就像一座巨大的熔宝炉,只要烽火一日不熄,那金汁银液便会一日不断地滚滚淌来,却也乐见其乱。 凭心而论,苏涯并不属于这类人之列。他身为乌方国的子民,虽然原也存着趁乱大捞一把的心思,但旷日持久的惨烈战祸过后,生灵涂炭枯焦遍野,家园故土势必会被摧残得面目全非,所承受的苦难与创伤之深重难以言述,实在不是他所愿意见到的。只不过,他区区一介人微言轻的庶民,能在乱世中安身立命已是万幸,对此等军国大事,自是无能为力,唯有听由天意。 苏涯此次返回大楚,原本是到灞水城去与慕容度商洽下趟买卖的各项具体事宜,途中经过卧牛镇,他自然要来看望狄小石,并汇报生意上的各种情况。 狄小石对生意上的事却是一句也懒得听,只让他捡一些战事讲,听到乌方国出了三个神勇盖世的兵马大元帅,大感兴趣,道以后有机会定要去见识见识。尔后狄小石说起官学里的学政太卑鄙可恶,时时刻刻都在背后陷害自己,让苏涯帮忙想个法子整治一下那个王八蛋。 狄小石愤愤道:“娘的,那个假正经十分yīn险狡猾,整天摆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恶心嘴脸,张口闭口都是大道理,让人找不到一点岔子,要不然老子早好好教训他一顿了。” 既是狄小石所请,苏涯当然义不容辞。他虽是不怎么擅长yīn谋诡计,不过毕竟经年走南闯北,阅历不知比狄小石丰富了多少倍,很快就想出一个极是yīn损的点子,让狄小石听后哈哈大笑连连称妙。 这桩差使并不难办,另找他人也能胜任,但为求稳妥,苏涯决定亲自出马,尽管当前时间便是金钱,耽搁一天就可能耽搁掉大笔真金白银,却也在所不惜了。 苏涯一进院门,狄小石便迫不及待地问:“搞定了没有?” 苏涯笑道:“大把大把的银子洒出去,那自然是无往而不利。我找了怡红院的头牌姑娘,叫小桃红,芳名虽然不怎么样,模样倒还是过得去,再用心妆扮下,这朦朦胧胧的夜间,任谁见了都会觉得她有沉鱼落雁之容,羞花闭月之貌,由不得那位‘假正经’学政大人不起爱慕之心。” 狄小石听得眉飞色舞,嘿嘿笑道:“不错,不错,还真有老苏你的……现在还早,来,咱们边喝酒边聊天,等天黑之后再出发。” 让狄安到厨房端了几碟佐酒菜来,两人就坐在院子里对饮。几盅下肚,苏涯说起适才在怡红院见到狄子仲之事,狄小石立马一摆手,嚷道:“别提他,提他我就倒胃口,随便他干什么,就算把家搬到妓院去也成,不关我屁事。” 苏涯还不知道狄家兄弟失和之事,闻言不禁一愕,见狄小石一副横眉怒目的神气,心知必有缘故,不便探询他的家事,便举杯劝酒揭过不提。 等到一轮弯月升上柳梢,两人起身出门,正巧在大门外又撞上了喝得酩酊大醉的狄子仲,狄小石只当没瞧见,擦身而过扬长自去。 卧牛镇官学中,郑缙皱着眉在庭园里踱步。徐轩瑞日间派人传话,对他的办事效率极为不满,责令他尽早设法,务必要将狄小石赶出官学,或使其无法参加今秋的科试。 郑缙为此大伤脑筋,在没有触犯大楚律法的情况下,就算徐轩瑞的刺史老爹,也没有权力剥夺一个秀才的功名,他一个小小的县学政,又有什么能力阻止狄小石参加科举?更何况以狄小石眼下的才气名气,卧牛镇众学子无人能出其右,他便稍加针对也必须再三小心,又如何敢明目张胆地将之逐出官学? 郑缙一筹莫展,正殚精竭虑思谋之际,边上一丛花枝突然“簌簌”摇晃。郑缙循声望去,只见有一道身影慌慌张张地掩藏到枝叶后,心中一惊,喝叫道:“什么人?” 半响无人应声,郑缙以为来了盗贼,正想大声唤人,忽又望见那丛花木前方掉有一束丝绢,依稀是女子所用的手巾之类,心中登时又一定,喝道:“是谁鬼鬼祟祟躲在那里,快些出来,否则我可要叫人了。” 花枝又“簌簌”一阵摆动,一个双鬟妙龄女郎慢慢走了出来,姿容姣美妩媚,秀雅娉婷,朦朦月色下,冉冉便如仙子临尘。 --未完待续,预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第三卷 中举 第二章 驱狼来虎(中) 啊呀呀呀……早上起来一瞧,新书榜上排第十一,差一位才能在首页露头,这位置,可真叫人嚎啕……各位兄弟们,不管推也好,拉也好,踹也好,就请奋力把老胡的位儿顶上那么一丁点儿罢,拜谢! 陡然间见到这么一位如花似玉的美貌女郎出现在自己院中,郑缙不禁错愕得呆住。 那女郎低头揉捏衣袂,也不说话,只不时抬眼偷瞥一眼郑缙,又迅速撇开视线,仿佛极是害羞。 郑缙回过神,咳嗽一声,板起脸道:“你是哪家府上的小姐,为何会孤身一人深夜在此出现?男女之防也就罢了,难道就不怕遇上危险吗?”他眼睛在女郎身上扫过,发觉她腰肢纤细酥胸高耸,身材十分之勾人,眼神立时如遇磁石,再无法移离少许。 这女郎不答他的话,轻移莲步上前,想拾起地上的丝巾,但行了两步,又退了回去,似乎离郑缙稍近都不好意思。 郑缙面上神色肃然,再问了一遍,这女郎才羞答答地道:“妾身偶见先生风采,不胜钦慕,以至于厚颜偷窥。这等行为本已无状,更不小心惊扰了先生赏月的雅兴,妾身实在无地自容,不敢奢望先生原谅,这就请罪离去。” 说罢连丝巾都不要了,匆匆转入花丛后。郑缙又呆了一呆,忙追过去一看,却是不见半个人影,这女郎竟在转眼间就消失了。登时惊惶不已,心想:“这女子是人还是鬼?抑或是妖?嗯,她月下有影,不带丝毫yīn气,风韵娇艳柔美,必定是妖无疑。” 郑缙回身捡起丝巾,只觉幽香沁人心脾,不自觉地凑到鼻端嗅吸了一口,忽然又想起那女郎的话,顿时大感懊悔,暗道:“这女子原来对我心存仰慕,却被我吓跑了,不管她是什么妖精,想来不会起意害我。妖族虽是邪魅,但世人得妖族垂青的传闻典故素有记载,并非尽然心存歹意dú念,莫非我郑缙今日也得此奇缘?”忙望空叫道:“小姐,小姐。” 叫了好几声,芳踪却是已然渺渺,怎么也不见回应。郑缙犹不死心,又四下里寻觅了好几遍,在园中徘徊良久,方才颓然回房就寝。 但躺在床上,郑缙闭眼是那盈盈一握的细腰,睁眼是那巍巍挺茁的丰rǔ,心里就像烧了一把火,却又哪能安心入睡?他来卧牛镇任职不久,家眷均未接来,此际有火亦是无处可泄,只想:“要是这妖精再出现,自己一定得和颜悦色相待,千万不能再将她惊走。” 月影西斜,郑缙还未成眠,房门忽然无声开启,他抬眼一看,竟是那女郎去而复返,蹑手蹑脚走过来,想从枕头边上拿走那条丝巾。 郑缙也不作声,等她走近了,才突然翻身伸手捉住她,道:“小姐,你让我等得好苦。” 这女郎吓了一跳,急忙缩手,惶急道:“妾身只是来取回手绢,别无它意,先生请恕罪。” 郑缙连忙道:“小姐请勿惊慌,我绝对没有怪责你的意思,只是怕小姐又一去不返而已。”只抓着她不肯放。 女郎娇羞道:“妾身原是害怕先生怪罪,才仓惶遁去,既然先生并无此意,妾身又怎会主动弃先生而去?先生但请放手无妨。” 郑缙仍是不松手,问道:“小姐是何方仙子?” 这女郎倒也明白他的意思,犹豫了片刻,方道:“妾身不敢相瞒先生。此去往西五里,有一片桃林,妾身的本体便在其间。” 郑缙欢喜道:“原来是桃花仙子光临敝斋。仙子如此多情,郑缙荣幸至极,实是难以为报。” 女郎偷偷看了他一眼,又含羞道:“妾身怎敢当得仙子一称?先生端方朴厚文雅风流,妾身前些日子来此游园,正巧得见先生尊颜,顿起敬仰之心。本想亲近先生,又怕先生厌憎,是以不敢相扰,这才在暗中赧颜流连,不想今日却惊动了先生。” 郑缙五官生得颇为端正,平时向来自诩属于相貌堂堂的风流人物,这时被这女郎夸赞得心花怒放,连连道:“惊动得好,惊动得好。” 窗外,狄小石亦听得心花怒放,心道这小桃红的演技绝对是一流水准,悄悄向苏涯翘了翘大拇指,赞他选人得当。 这女郎小桃红又羞羞答答地抽手,道:“夜色已深,妾身打扰了先生休息,实在于心有愧,这就告辞。” 先前小桃红倏忽间消失,使得郑缙对她编出来的桃妖身份丝毫不存疑心,情yù积蓄了半夜,着实难熬,也再无人前的半分庄重神态,急急道:“仙子既然来了,又何必要急着走?现在月暗风寒,此处别无他人,仙子不妨在此稍作歇息。说实话,我对仙子亦是一见钟情,适才追忆仙子姿容,彻夜难眠,还请仙子能够解我思慕之苦。” 他嘴里文绉绉地求欢,一双手却早就猴急地探了过去,要把小桃红搂过来。 小桃红用手抵住他的胸,蹙眉道:“非是妾身不愿侍奉先生,实是先生乃德才兼备的名士,妾身又是妖非人,若你我jiāo好之事不慎传扬了出去,恐怕会毁先生品行誉于一旦。再者,妾身若初次见面便委身于君,又恐怕被先生以为是不知自重自爱的浮浪之流,一夕之欢后,定会被先生鄙弃……” 美色在怀,郑缙已是yù火焚身,急不可耐道:“仙子何出此言?我得仙子垂青,是托天之幸,怎么敢稍有鄙薄仙子之心?我也决非负情忘义之辈,仙子若是不信,我愿意对天盟誓……” 小桃红yù拒还迎似推实就,早给郑缙抱入帐中,就此滚作一团。 狄小石可没兴趣蹲在外面看一晚上的活春宫,又向苏涯打了个手势,在郑缙的旦旦信誓声中,两人悄悄遁到远处,狄小石再忍不住,捧腹嘻嘻哈哈放声狂笑。 日上三竿,郑缙悠悠醒来,只觉浑身筋软骨酥极是乏力。昨夜一番云雨恩爱,那桃妖就像饥渴了百十年,如狼似虎,竟是一刻也不停止索取,更对床第之事异常熟稔精通,直折腾得郑缙实在疲不能兴,这才倦极而眠。 “大爷醒了?” 郑缙侧头望去,只见那桃妖*在枕边含笑相询,玉体横陈一丝不挂,峰峦起伏勾魂摄魄。也没注意到她称呼上的变化及笑容有些怪异,顿时色心又起,不顾疲倦刚要再行寻欢作乐,忽然听见外面有人叫道:“学政大人,学政大人起身了吗?” 郑缙一惊,看看天色,才发觉早已过了打卯的时辰,听声音是官学里的役差,忙高声应道:“我今天身体有些不舒服,有什么公务等明日再处理吧。” 外面那役差又叫道:“不是公务上的事,是有个老……”迟疑了一下,才续道:“是有个fù人说她的女儿在大人这里,要急着找回去。” 郑缙惊疑道:“什么?” 小桃红道:“定是我娘找来了。”不等郑缙反应过来,随随便便披上一件外衣,便下床去开门。 郑缙惶急地叫道:“仙子,你、你要干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2 章 话犹未毕,小桃红已然走出内室将外间的门打开,娇笑道:“娘真是体贴女儿,知道女儿侍奉客人一整晚辛苦了,还特地来接。” 郑缙住所就在官学的大庭园边上,这时除了一个打扮得极为妖艳夸张的fù人和一个役差候在门外,不远处更有好些官学里的先生及学子在散步,此际冷不防望见学政大人的房中走出一个光着大腿,几近赤身luǒ体的美貌女郎来,不禁个个目瞪口呆。 狄小石自然也在众人之中,心下大乐,憋住笑嘀咕:“这小桃红的大腿白白嫩嫩丰丰满满,养眼得很,可惜各位老兄大饱了眼福,却不知道是承了我狄小石的情。遗憾,大大的遗憾。” 那个艳俗fù人自然是怡红院中的老鸨,笑问道:“女儿啊,你昨晚将学政大人侍候得满意没有?” 小桃红笑道:“女儿是娘一手调教出来,还能坏了娘的名头不成?”她说话之际外衣不经意滑了下去,露出大半边丰满滑腻的rǔ房,雪白耀眼,那役差看得眼都直了,忍不住咽下一口唾沫。 小桃红见这役差年青壮健,向他抛去一记眼波,眉目含春道:“这位大哥,奴家就在东大街的怡红院挂牌,官爷几时有空,来给奴家捧捧场吧。” 役差被她挑逗得魂飞天外,不假思索道:“姑娘有约,我一定去,一定去。” 小桃红吃吃一笑,让老鸨稍等,回到内室。郑缙听到她在外间所说的话,早已惊得傻了,迭声急问:“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小桃红一边穿衣,一边媚笑道:“先生,你可要记着昨晚对奴家说过的话哟,别尽欢一夕之后,就狠心把奴家抛诸脑后,从此不再光顾奴家。” 郑缙像被重重敲了一记闷棍,登时只觉天旋地转,扯着她惊怒道:“你、你不是说你是……你究竟是什么人?” --未完待续,预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第三卷 中举 第二章 驱狼来虎(下) 小桃红笑道:“奴家就是怡红院的小桃红啊,城里有很多人认识的。先生舍不得让奴家走么?好啊,那奴家便留下来好了,只不过,这脂粉渡资先生可不要吝啬哟。” 又如被蝎子狠狠螫了一口,郑缙慌忙撒手。 小桃红娇笑着款款行出,到门口又给那役差飞了个媚眼,道:“大哥,奴家这就回去扫榻恭候,大哥可不要让奴家等得心焦哟。” 经过园中众人身旁时,老鸨亦不忘招揽生意,笑道:“各位官人,读书最伤身子,也得不时调剂一下精神才好,各位官人不妨向学政大人学习,闲暇的时候来怡红院听听曲,小酌几杯,奴家一定让女儿们尽心侍候。”让小桃红上来亮相给众人行礼,这才笑着去远。 评价过狄小石那篇策论的那两位先生正在这里,那个老夫子气得把稀稀疏疏的胡须吹得笔直,怒道:“岂有此理,官学是何等肃穆庄严之所,竟然如此肆无忌惮地狎妓嬉戏,廉耻何在?体统何在?纲纪又何在?” 另一位先生则痛心疾首,连连嗟叹:“有辱斯文,斯文扫地啊。” 其余人或惊或怒,均纷纷声讨斥责。 狄小石这时心中乐翻了天,很大度地说道:“大家也别太在意了,俗话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学政大人是个君子,这漫漫长夜难熬得紧,找位红袖佳人来添添香,解解寂寞,也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事嘛。” 这话犹如火上浇油,他旁边的许承年轻气盛,愤然道:“呸,他郑缙算什么君子?伪君子、假正经,让这种荒yín无耻的家伙担任学政,实在是读书人的耻辱。我是没有脸面跟这种人同处一檐之下,这便上书揭发抗议,如果不把他撤职查办,我宁可回家当个白丁,这功名不要也罢。” 他的话更激起众人的怒愤,均道由这种毫无廉耻的苟且之徒窃踞学政之位,我等非但无颜见人,更会被他人视为同流合污的一丘之貉,不若大家联名上书弹劾,定要将之驱逐出去,以正官学风纪,还我等白。 群情鼎沸之下,大家雷厉风行。在场的除了狄小石是个滥竽充数的货色外,余者不说肚子里全是经纶,墨水多少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当下你一言我一语踊跃揭露陈述其罪状,很快就拟好了检举文书,洋洋洒洒不下万言。 狄小石在旁边窃笑不已,听得他们给郑缙罗列出了十大罪名后仍是意犹未尽,大有十恶不赦罄竹难书之势。这些人满口之乎者也,他也没怎么听明白郑缙究竟都犯了哪些罪行,心下不由暗暗称奇,寻思:“都说小人不能得罪,我看文人更得罪不起,老子以后跟穷酸们打jiāo道,一定要加个心眼多防着点。” 执笔的是许承,他先呈给两位先生审阅,又让狄小石过目,看遣辞措意是否妥当,或其中有无遗漏之处,请他润色斧正。 狄小石老大不客气地拿过来,但见上面的辞句艰涩隐晦,十分拗口,多见呜呼、哀哉字样,他装模作样瞧了半天也没读懂几句,心道:“***,这是给假正经写祭文么?”老气横秋地点头道:“嗯,不错,许世兄写得很好,很贴切,就这样罢,用不着改了。” 许承得到他的赞可,极是高兴。大家各自落款签名后,当即一齐出了官学,将弹劾文书送到县衙。 全县学子联名上书请愿,这实是非同小可之事,县令吓了一大跳,赶紧一面安抚群情激愤的学士们,一面派人火速赶赴州府,请上级裁决。 卧牛镇距灞水城即便快马加鞭,也需要整整两天才能往返一趟,再加上官署机构办事效率向来有些拖沓,判决的公文直到第五天方才下达到卧牛镇来。不过,同时还来了一位新学政,对这件事倒也不算尽然的轻忽迟怠。 连新学政都来了,郑缙的下场自然可想而知。罪名也不必细表,总之连官带职被一撸到底,功名也被除去,此后永不为官府录用。 说实话,依大楚律令,召妓嫖宿虽是有伤风化,但严格说来并算不上什么罪行,最多免职调离也就罢了,这样的惩处未免太过苛严,大出众学士的意料。郑缙这数日来提心吊胆等待处分,早已是心力jiāo瘁,闻讯时如遭晴天霹雳,当场晕死了过去。 狄小石见状为他默哀了三秒钟:“假正经老兄,我好心好意免费送美女上门,是你自己艳福太浅,可怪不得我。不过你老兄好歹没有死在牡丹花下成为风流鬼,勉强还算有些运气,祝你老兄滚蛋大吉罢,嘿嘿,嘿嘿嘿嘿。” 新学政姓甄名胤,四十上下,面貌普通,神色和和气气。他先向众学子传达了灞水州最高长官徐刺史的指示,称刺史大人有感于近来各地官学中时有不良现象发生,其中大都因为主事者自身引起,决心整肃官学风纪,所以才严惩郑缙以儆效尤。又道自己定当引以为戒,请各位学子多加监督。 他话语和蔼谦逊,极是平易近人,与道貌俨然难以亲近的郑缙形成鲜明对比,立即博得了大家的好感,纷纷上前见礼。 狄小石心下又自嘀咕:“甄胤,真yīn,这名字听起来就不大对头,难道赶走了‘假正经’,又来了个‘真yīn险’?日哦,真yīn险可比假正经难对付得多,老子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大事不妙……” 他在这边腹诽中,甄胤已经与众生员见礼完毕,唯独不见狄小石上去,便主动过来,笑咪咪地道:“这位想必就是狄小石秀士了,你的两首诗我也拜读过,虽是短小,但惊世之才情却已足可令人叹绝。想不到今日我竟然能够成为你的学导,实在备感欣喜,也备感惭愧呀。” 官学里的学政和先生虽然不是生员们的授业导师,但终究也算得上半个师生,关系不同寻常。狄小石也明白这一点,寻思不管这家伙是不是真yīn险,眼前自己的礼貌可不能少。他在官学里呆了这么些天,学问没一丁点的长进,书生架势倒学得像模像样,当下拱手道:“学政大人过奖了,晚生愧不敢当。” 甄胤一团和气地跟他寒喧过几句,便跟众生员jiāo待一些官学里应该遵守的规矩纪律,大多是老生常谈了无新意的调调,此后大家便即散去。 甄胤是那位徐刺史派来的人自然无疑,但几天过去,他对狄小石却没有表现出任何针对xìng的言行举止,让狄小石大感奇怪。他向来不爱自寻烦恼,既然别人不寻衅生事,他也懒得去理,就这么相安无事地过了下来。 官学里是暂时风平浪静了,不过,狄家却又出了一些小小的乱子。不为别的,是因为狄子仲这一向终日醺醺然而归,何朝兰起初还不闻不问,但后来得知他是在勾栏院中买醉,登即河东狮怒。 狄子仲今非昔比,大有破罐子破摔的势头,全然不像以往那般怯惧何朝兰,被吵闹斥骂得心头火起,竟然发狠掴了她几巴掌,摔门而去,之后更是彻日彻夜不归。 何朝兰被这几巴掌打醒,情知自己已经无能奈何狄子仲,哭诉到狄母处。狄母斥责痛骂了狄子仲几次,却毫无效果,狄子仲只是当作耳边风我行我素。狄母也无法可施,只有好言劝慰何朝兰,道唯有替狄子仲早些娶房小妾回来,或许可以让他收心。 何朝兰虽是万般不情愿,但至此已别无它法,也只得委屈同意。 请兄弟们多多点击投票支持!!! 未完待续,预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第三卷 中举 第三章 十年之期(上) 同处一宅,狄小石自然也知道狄子仲与何朝兰之间的事,只当不闻,每日里除了去官学应个卯打打混,余下时间便自顾修炼。 他在大楚皇宫夺宝不成,要不是身上法宝多,恐怕连逃之夭夭都力有未逮,这才真正体会到天工老祖压到自己肩上的这付担子有如何之重。这还在世俗界当中,自己就已然步步维艰,若是真正踏入修行界,凭自己这点微末道行,更不知道是怎样一副步步惊心的光景。别说与人争斗抢宝,能不能保住这条小命,都得瞧贼老天是不是在打瞌睡。 狄小石有了这个认知与觉悟,终于定下心来,也不考虑再去皇宫寻那胭脂玉璃,只憋足劲努力练功。寻思在修为没有达到凝婴期之前,绝不能轻举妄动任着xìng子胡来,以免坏了解救素儿的大事。 狄小石将佛门密宝十三天相轮融炼在体内,修为进度之快实在令普通修行者无法想象。他晋入金丹后期还不足三个月,但日夜心无旁骛苦修不辍,这短短两月余的时间内,金丹便已浓密精纯到极致。 他的金丹在中期时体积原本约鸡蛋大小,进入后期后慢慢凝缩至鸽蛋大小,近日来内质与密度均已是无可再缩,坚固凝实得无以复加。 狄小石修炼时沉入心神内视,已可发觉金丹的颜色亦从原来的纯金色逐渐变为淡金色,周边的护丹元精隐隐泛出一丝丝五光十色的奇妙莹彩。精元缓缓运转时,各色莹芒盘旋游弋其间,飘翩然,犹如介于虚幻与真实之间的无垢的晶玉之光,灵幻而诡丽,美不可言。 这是丹核开始散液化的趋向,只要金丹完全化为液体,散入全身与本体精元完全融汇,便算度过了金丹后期。冲破壁垒进入化丹期后,所化的金液会再度凝结成丹。 金丹期、化丹期、凝婴期共属修行当中的一个大阶段,修炼方式差异不大,均是先凝后化。如此三凝三化反复淬炼,到凝婴期的最后阶段时,精醇至极的金液就不会再行结丹,而是凝聚为元神,修为从先天境界突进至小圆满境界,精元生生不息源源不断,本身自成为一个循环往复以至无穷的小天地。 至小圆满境界元神初成时,修行者有一次机会可以重筑本体形貌,自此亦永远不必再烦恼有衰老之虞,换句话说就是修得了长生不老的神通。 狄小石对自己的修为进程还是觉得比较满意。天工老祖曾估计狄小石两年后方能进入化丹期,而他从出山到现在才只过了半年,金丹便已有了液化迹象。虽然每个修行时期的后期所需时日精力较初期与中期高出不少,但以这样的进度,满打满算,一年后定然可以完成金丹的第一轮淬炼,比天工老祖所预计的时间起码要提前半年。 事实上,狄小石不知道,这种现象的出现,其实是天工老祖的推测有误。他更不知道,自己集相冲相克的道、佛功法及密宝十三天相轮于一身,练得越快,死神找上门的日子也就越早,修为每增长加深一分,便不啻是向永劫不复的炼狱深渊多迈出了一步。 这一夜,狄小石正在房中修炼,心神忽地一动,从入定中醒来,迅即撤去身边吸收天地灵气的简易聚灵阵与防御阵,闪到房外,喝道:“哪个小毛贼不开眼,竟敢偷到老子的头上来了?” 一道黑影幽灵般飘浮在院中,陡然见到狄小石飞身出房喝问,不禁一惊,低讶道:“噫,你竟然能够察觉我?” 这黑影身着一条百褶长裙,显然是一个女子。她用一块黑纱遮住了脸,瞧不相貌,但身形修长窈窕,声音亦相当脆,年纪应该不会很大。狄小石哈哈笑道:“你以为自己偷偷摸摸的本事很高明么?我看有限得很。” 修行者的感官虽然比普通人敏锐出不知多少倍,但想要感应到另一个着意隐匿形迹的修行者出来,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通常修为要高出对方一个境界方可办到。 这女子其实亦到了金丹中期,修为并不比狄小石弱多少,她不知道自己是触动了院中的禁制才惊动对方,心中大是震撼,身形一晃,望院外迅急掠去。 狄小石见她一声不响就跑,不由一奇,亦飞掠上空中,直追而去。 这女子的飞行速度倒不快,到卧牛镇野外不远便即将被狄小石赶上,她似是明白自己逃不掉,索xìng停下来,问道:“你追我干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3 章 ?” 她潜入狄小石的宅院,却先声夺人反问上这么一句,若是他人只怕要啼笑皆非或错愕不已。狄小石倒好,瞪眼嚷道:“我追你?我有追你么?我只追美女,你又没让我看你是不是美女,我为什么要追你?我只是看今天晚上的月色不错,出来赏赏月而已,你可别自作多情。” 这次轮到了这女子愕然,一时无语。 小样,跟老子玩这一套,这下被唬愣了罢?狄小石一乐,这才喝叫道:“喂,你到底是什么人?鬼鬼祟祟地想对我干什么?” 这女子却不再说话,蓦然降落,身影飘入下方的一片小树林里。 “还想溜?” 狄小石不假思索,锁定了她的方位,亦急掠进林中。 刚一入林,异变陡起。如同进入另一个天地,高空明月霎那不见,四周突地暗下,被浓浓的瞑色全然笼罩,昏黑如晦伸手难见五指。同时,一丝丝一缕缕的白色雾气从四面八方升腾而起,迅速弥漫开来。 “雾隐阵。” 狄小石微感惊奇。 雾隐阵是一种相当简单的阵法,只能用来隐藏景物的本貌,起掩盖形迹的作用,不能够攻击或抵御,一般都只辅助其它大型阵术使用。 日哦,被别人引进圈套了,狄小石嘀咕。他出山以来还是第一次见人布阵对敌,不敢大意,赶紧凝神定心,放出意识探察对方在雾隐阵后面布下了什么主阵。 但稍一观察,他就发现这处并无其它阵术的能量波动,仅是单纯的雾隐阵而已,不由又暗觉奇怪,心想这女子布个不顶屁用的辅阵干嘛?吓唬一下三岁娃娃还差不多,想用来对付修行者,再布一千个一万个都是瞎子点灯笼--白搭,即使丝毫不懂阵法,也大不了飞离就是。 片刻之间,四周的白雾已是越来越浓,四下迷迷茫茫,如同树起了一层层的蒙蒙雾墙,凭ròu眼已经无法望出身前米许。这片树林的面积约只数亩,狄小石很快便探测到阵法的中枢所在,正要御出飞剑破坏掉,心里忽地又兴起一个念头,偷笑一声,飞快在周边做了一些手脚。 浓雾微微涌动,似乎忽然起了一阵微风。狄小石目不能见,心头警兆突现,感应到一道yīn寒的气息从旁边悄然袭来,忙闪身避开。 这股寒气却能自动追寻敌踪,诡秘之极地一折,复又往狄小石shè来,速度奇快。狄小石连闪几次,仍然未能摆脱,便有若附骨之蛆。 “咄。”狄小石放出飞剑斩去,剑芒扫过,驱开浓雾将周边照亮,但见空dàngdàng地并无一物,只能感应到那股寒气依然未散,而是被飞剑一斩为二,便如两条看不见的dú蛇,yīn狞噬至。 娘的,有古怪。狄小石收起试探对方的念头,喝道:“斩。” “喀喇喇。” 一抹闪电般的炫目亮芒霎时迸起,伴随着一连串有若惊雷的剧烈轰鸣。 亮芒消失,那两道yīn寒气息亦消失,紧跟着,数丈方圆内的树木齐刷刷地倒仆,枝叶劲飘尘土飞扬。这一击之威,竟是如天雷轰顶。 “这是什么法宝?”远处雾中传来那女子的一声惊噫。 “它叫奔雷刀,再见识一下罢。” 天工老祖留下的所有飞剑原也均是威力不弱的法宝,狄小石却素来不喜欢用剑,在皇宫中大闹一场后,为免万一被人识破身份,那威力强横的七灭钺不能再轻易在人前使用,因此特地在如意戒中挑选了一把宝刀,用来平时对敌所用。再度喝道:“斩。” --未完待续,预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第三卷 中举 第三章 十年之期(中) “喀喇喇。”又一抹亮芒携着轰鸣声飞飚而起,当真便如一道狂野奔放的雷电,破开浓雾,摧枯拉朽般将沿途的树木劈得枝叶横飞。只不过,那女子已然不在那处,奔雷刀斩了一个空。 狄小石也不意外,收刀猖狂大笑道:“喂,那位大姑娘还是小媳fù,现在见识到我的厉害了吧?赶快出来投降,我就放你一马。” “大言不惭。” 那女子在暗处冷哂道:“仗着法宝之力有什么可嚣张的?若非本姑娘有怜才之心,早已将你化为一滩脓血了,还能容你这般得意?”话虽如此,但说这段话之际,她飘忽不定地换了好几次方位,显然很有些忌惮。 狄小石撇嘴道:“你的口气倒是挺大的,怜什么才?是看我可怜饶我不死么?狄大爷我不稀罕……来来来,有什么能耐就施出来瞧瞧,别光说不练。” “既然你要自己寻死,可怪不得本姑娘了。” 那女子冷哼,忽地叱道:“疾。” “嗤嗤嗤嗤……” 叱过后,林中异声大作,白雾像被一只巨手搅动,翻翻滚滚地激烈波涌起来,从中猝然窜起无数条深浅不一的粉红丝线,宛如又细又长的吸血虫,低低嘶啸着,蠕蠕jiāo错疾掠而来,看上去说不出的诡异。 “这点本事可不够瞧。” 狄小石又撇了撇嘴,奔雷刀一振,雷芒大盛,劈面迅猛轰去。 好些粉红游丝登即被轰散,却并未消失,而是也化为雾气,与白雾融在一起,在那女子的驱使下,凝聚成一条栩栩如生的狰狞巨蟒,张开血盆大口,吐狺恶狠狠地飞啮而来。 “幻形攻击?” 狄小石一讶,心道看不出这女子还有点儿鬼门道,御刀横空扫去。那条巨蟒又即被dàng散,化为成千条粉色长蛇,在四周诡谲地盘旋穿梭,伺机扑噬。 狄小石也不是很在意,驱刀轻松地封死身边的空隙,不耐烦道:“喂,小妞,你还有什么能耐没有?我可没兴致陪你……呃,你他娘的使yīn招?” 狄小石蓦地怪叫一声,只觉左脚掌微是刺痛,似乎突然有一根细针从足底刺进,钻入血管,迅速沿着腿往小腹游去。 转眼之间,狄小石的左足便微见肿胀,奇痒难当,似是中了dú。他这一惊非同小可,情知上了这女子的大当,那些粉红色的游丝只是用来引开他的注意力,暗地里的攻击才是致命的辣手。 dú,跟外力攻击一样,都能致修行者于死地,只不过后者是从外部损伤毁坏修行者本体,而前者是从内部侵蚀破坏罢了。 修行者结成金丹后,虽是号称百dú不侵,实际上只是相对而言,尘世间普通dú物的dúxìng并不剧烈,对修行者自无多大伤害。但宇宙之中,无论何物均有相生相克的对应产物,即便是功参天地造化的仙佛天魔,也不敢说自身能够无惧任何dú素的损害。 天工老祖就曾告诫狄小石,修行者受伤并不足畏,中dú才真正可怕。通常修行者所使之dú均是提炼百dú精心制成,其剧无比,一旦元精被dúxìng所污染,若不能及时化解,就必须当机立断舍弃掉,否则损及金丹或元神后,到时唯有兵解转世重修一途可走了。 但修行者的元精均是一点一滴辛辛苦苦修炼出来的,又有谁甘心有丝毫的损失?通常都会委决不下,而迟疑得越久,到后来dúxìng则蔓延扩散得越广,损失势必就更大,甚至不乏坐以待毙者。所以说,这中dú实在是修行者一等一的劫难。 狄小石又惊又怒,急运混元力,将腿上剧dú暂时压制住,怒吼道:“***,老子逗你玩玩,小娘皮倒歹dú得紧……奔雷刀,给老子劈。” 一道凝如实际的烈芒zhà现,便若从深渊中升腾而起的地狱之火,挟着炽烈而愤怒的滚滚雷鸣,在急速翻腾的雾浪中,狂暴无俦地斩劈而去。 奔雷刀锋芒过处,雷暴轰鸣,林中前路上的树木无论茎干枝叶,立时被强大的气芒绞得轰然zhà开。大蓬大蓬的树枝碎屑激溅,转眼又被卷进狂乱的气流漩涡中,随在刀芒后方,尖啸前飚,直直开出一条令人望而色变的死亡通道。 暗影疾闪,那女子似是想就此遁离,但奔雷刀当头劈下,巨大的刀芒将上空完全封锁,往上飞离等于自寻死路,只得迅疾避往一旁。 “怎么可能?” 身形刚自闪掠开去,那女子忽地骇然惊呼,声音中满是不可置信,急急叱道:“疾。”一道剑芒亦疾shè上天空。 奔雷刀迅又追踪劈落,两人的武器威力根本不在一个级别,烈火般的长芒扫过,那女子所发的飞剑光芒顿显黯淡,勉强与奔雷刀锵然jiāo击数下,便bào出一团灿烂火花,被轰得尽毁。 眼见就要重创于奔雷刀下,那女子却亦是十分的倔傲,跟着厉叱了一声,双手十指疾弹,掌心向上捧出,动作极是凝重,如竭力捧起了一座大山。 一抹灿灿金芒陡现,便若一颗小小的太阳跃升,连茫茫浓雾亦遮不住它的光辉,几乎耀亮了整片林子。 她竟然放出了自己的本命金丹来硬抗,显是要不惜形消神散拼个玉石俱焚。 毁去这女子的飞剑,狄小石怒火稍平,见到这一幕,不知怎么,素儿不屈的俏面忽地浮现在脑海中,心想这女子的xìng子竟如妖精老婆般刚烈,却也难得。意随心动,奔雷刀曳出一道烈芒,呼啸着回旋斩开,喝道:“小娘皮,老子不跟你一般见识,用不着拼命。” 那女子正当绝望之际,却见对手网开一条生路,不禁微是一呆。她心知狄小石的法宝太厉害,自己就算自bào金丹也不见得当真会给他造成多大损伤,当下收回金丹。也顾不上心疼自己的飞剑,惊疑地四下扫视,却似望不见距她并没多远的狄小石,连声喝问:“你在什么地方?你怎么识得我这大阵,又在我阵中做了什么手脚?” 原来她刚才躲避奔雷刀时,不知怎么,四周的景观突变,浓雾尽散,竟莫明其妙地发现自己身处一座巨大的石林中,身边奇石拔地而起,参差峻峨密密匝围,根本无路可行,陡然间陷入绝境,这才惊呼出声情急拼命。 眼前微花,狄小石出现在眼前,喝嚷道:“不识好歹的小娘皮,快点把dú解了,要不然我可不会再客气了。” 他腿上的dú已被压制住,原本也可自己逼出,但多多少少要浪费一些元精,起码得耗费月余的修行工夫才能补回,所以能免则免。 这女子却道:“为你解dú可以,但是你得先回答我,否则我宁死不屈。” 日哦,一点屁事就说什么宁死不屈,这小娘皮脑子有毛病,狄小石嘀咕,翻起眼道:“小妞倒挺倔强骄傲……哼,这种上不了台面的小小雾隐阵拿出来丢人现眼不说,还称什么大阵?我要不是肚量大,笑也让你笑死了。” 听他一口叫出了阵名,这女子面上的黑纱无风自动,极为震惊,又急切问道:“难道你也会布阵?刚才真的是你改过了我的阵法?你是怎么办到的?” 狄小石大剌剌地道:“废话,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不是我难道还是你……快解dú,别罗哩罗嗦了。” 这女子点了点头,也不见动作,右臂长袖稍稍拂起。狄小石还没瞧出什么名堂,就觉得左腿的刺痒感迅快消逝,些微肿胀亦随之消褪。他运起混元力检查了一遍,发现全身确实已经没有异样,大是惊奇,寻思这小娘皮下dú解dú的手法诡异得紧,令人防不胜防。哼道:“喂,小妞,我一没杀你兄弟,二没欺负你姐妹,三没偷看你洗澡,你为什么要使dú害我?” “流氓。” 这女子怒道:“狄小石,你也是一个修行高手了,更算是一个知书达礼的才子,说话却如市井之徒,岂不有失身份?” 狄小石嘿嘿笑道:“我可不是修行高手,更不是什么破才子,本来就是一个市井之徒,失个屁的身份?你倒说说看,我刚刚对你耍什么流氓了?” “你……” 这女子一窒,愤然道:“我本来是要取你xìng命不错,只是念你尚有几分才华,才改变心意先行略作警诫,让你知难而退,没想到你竟是这样一个无耻的无赖……哼,我若是使出‘空余恨’或‘梦萦魂牵’此类绝世剧dú,便元神有成也得望风走避,还能容你在我面前如此逞威风?” 狄小石一瞪眼,亦怒道:“我哪儿有无耻无赖?别废话了,老子一个大老爷们还怯了你一个臭娘们不成?你把那什么‘空余屁’、‘屎萦尿牵’通通施出来,看能不能奈何你狄大爷。” 这女子气得一跺足,厉声道:“狄小石,你这般侮辱我,未免欺人太甚了,当真以为我不敢动手么?” 她陡然扬起双臂,黑纱劲拂,煞气森然迫出,身上的百褶裙突然如波浪般急剧地翻滚起来,乍看上去,裙下仿佛藏着无数恐怖的dú虫恶盅,随时会如漫天飞蝗般扑将出来。 “等一下。” 狄小石将这女子激得七窍生烟,心头怒气已然出得差不多了,可不会真稀里糊涂跟她拼个你死我活,笑嘻嘻道:“喂,小妞,我到底跟你有什么过节?先说出来听听,免得我万一被你dú得一命呜呼,成了个糊涂鬼。” --未完待续,预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第三卷 中举 第三章 十年之期(下) 这女子动作一顿,冷哼道:“我跟你并无过节,只是出于某种原因要杀你而已,至于是什么原因,你不需要知道。”说罢便又要动手。 “再等一下。” 狄小石忙又摇手,挠头道:“小妞,再问你一件事,说完了再斗法也不为迟。” 这女子气势一泄再泄,怒道:“你还有完没完?戏弄我夏青颜么?” 狄小石一晃脑袋,嘻嘻笑道:“原来你叫夏青颜啊,我想问的就是这个。”拱了拱手,又嬉皮笑脸道:“夏青颜小妞,幸会幸会,我就不陪你玩了,再会再会。” 余音未断,他的身形一幌,从夏青颜眼前蓦然消失。 夏青颜一惊,疾忙转身环顾,但见四面仍然是峭拔突兀的参天石柱,举头望去,根本望不见顶空在哪。她对阵法其实知之甚少,仅会布几个遮人眼目,以便施展dú术的粗浅辅阵罢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4 章 情知雾隐阵被狄小石改为了另一种奇阵之后,必定凶险莫测,不敢乱闯,厉叱道:“狄小石,你这个死无赖,给我滚出来。” 狄小石的声音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轻飘飘地传了过来:“要我滚出来容易,不过,你得先告诉我,到底为了什么要杀我,要不然的话,免谈。” 夏青颜默不作声,侧耳细听,似是在分辨狄小石的方位。 狄小石嘿嘿道:“小妞,你就别白费工夫了,要是你能……”突地一声怪叫:“***,好厉害,这使dú的法门果然邪门得紧,攻击时竟能不引发阵势的反击。” 他的怪叫声中,夏青颜只见到身际左侧一面险峻的石柱峭壁猝然倾塌,一块块磨盘大的乱石如同覆沙般,轰轰烈烈地相互撞击着,劈头盖脸压将下来,声势之浩大堪称惊天动地风云变色。 “区区的月落霜而已,dúxìng还入不了我携带的诸dú前五,你若是识得厉害,就快些撤阵。” 夏青颜心知这是幻象,并不畏惧,一边应答,一边提聚真元力,扬臂拂袖,旋扫出一股劲风。满天的乱石顿时消散无影,左边现出一道大豁口,后面似乎另有出途。 夏青颜心中一喜,不敢稍有迟延,纵身急掠过去,但转瞬又大感失望,原来这处仍是被陡峭的石壁严严阻住,哪有出路? 虽是无从就此脱困,但夏青颜也定心了许多,暗忖狄小石所布下的阵是在雾隐阵的基础上仓促布就,纵使险恶也相当有限,所以自己才能够对之造成破坏,当下重施故伎,无声无息放出适才所用的月落霜。 dú虽放出,这次却是如泥牛入海毫无反应,夏青颜惊疑不定,过了片刻再使了一次,依然如故,不禁惊诧道:“你是如何察觉,又是怎样收了我的月落霜?” 狄小石仍然是那句老话:“你先告诉我为什么要杀我,要不然免谈。” 尽管两人一开始几乎斗得两败俱伤,但彼此都知道对方都曾手下留了情,此刻也没了杀机。夏青颜冷哼了一声,道:“如果你将这座阵的布阵之术传授给我,并赔偿我的飞剑,我就告诉你。” 赔一柄飞剑倒还罢了,布阵施法之术却是无比珍贵的秘技,拥有者岂会轻易外传?夏青颜这个条件原是强人所难,不想狄小石当即便应道:“好啊,但是还得你先说。” 夏青颜又惊又喜,失声道:“你说的可是当真?” 四面石柱峭壁忽然消失,狄小石身形现于树林中,距夏青颜仅十余米,笑嘻嘻地走过来道:“当然当真,我一般不骗人,特别是不骗美女,看你的身材挺正点的,相貌应该差不到哪去。喂,把面纱取下来让我瞧瞧嘛,要是真的漂亮的话,我保证百分之百不骗你。” “你……下流无耻。” 夏青颜气得差点又要发飚,怒道:“狄小石,你不要太过分了。” 狄小石一摊手,作无辜状道:“我又哪儿过分了?人的脸本来就是让别人看的,我瞧瞧又怎么了?难道你的脸还没给男人看见过,哪个男人第一次见到你就必须嫁给他不成?” 夏青颜肺都简直要被气zhà,心知这家伙脸皮极厚,斥责喝骂亦枉然,不yù将话题扯远,忍下怒气道:“你别想把话头岔开……哼,我告诉你,我要杀你是因为庞慧珠,如果你愿意与她解除婚约,我们之间的过节便就此一笔勾销,并且你这个人情我日后必报。” 狄小石闻言大怒,嚷道:“庞慧珠请你来杀我?娘的,那小娘皮比你还dú上几分,老子彻底跟她耗上了……你跟她又是什么关系?” 对他的比方夏青颜只能当作没听见,冷哼道:“凭她也请得动我?我跟庞家的渊源你不用知道,现在你该履行自己的承诺了罢?” 狄小石不屑地撇嘴道:“这么不尽不实地随便糊弄一句,就想让我赔你飞剑传你阵术,你当我是傻瓜么?” “你……” 夏青颜本yù发怒,但想起自己这般问答也的确近于搪塞之辞,未免有些说不过去,忿然道:“我可以对天立誓,所说之言绝无虚假,只是其中详细缘由不方便透露罢了。狄小石,你若还是一个男人,就当言而有信才是。” 狄小石翻起白眼道:“我是不是男人用不着别人评定,你不消拿这话来激我。”又不怀好意地瞅着她道:“嘿嘿,我狄小石说话向来算数,只不过既然你打了折扣,我自然也要打点折扣……这样吧,等我修出元神有能力自己炼器后,再炼制一把飞剑赔给你,这阵术么,我每天教你一点点,打算最少也要花上十年八年才教全,你就慢慢跟着我学罢。嘿嘿,嘿嘿嘿嘿。” 夏青颜气得几yù吐血,切齿恨声道:“狄小石你……yīn险狡诈、卑鄙无耻。” 狄小石不怒反喜,琢磨:“得到这么崇高的评价老子可是第一次,说明老子聪明成熟多了,也会用心计了,哈哈。”沾沾自喜道:“多谢夸奖。嘿嘿,学不学是你自己的事,我可没对你食言罢……姓夏的小妞,你自己慢慢考虑,狄大爷回家睡觉去,恕不奉陪了,哈哈哈哈。” 虽然瞧不见夏青颜的脸色此刻如何,但从轻微颤抖的身体上,可以想像得到她心中愤怒到了何种程度。狄小石眉飞色舞,神气活现地大笑着正要扬长而去,夏青颜忽然平静下来,冷冷道:“好,要学八年也好,十年也罢,我便跟着你又有何妨?” 狄小石的大笑戛然而止,怪叫道:“你说什么?”心下叫苦不迭:“糟糕,糟糕,老子又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要是让这个浑身是dú的婆娘吊在身边,这日子可还怎么过……***,老子脑袋里天生全是直筋,还时不时犯傻气,却想跟别人玩心眼,岂不是引火烧身么?娘的,晦气大了。” 望见狄小石脸苦得活像吞了只死老鼠,夏青颜顿觉刚才所受之气全去,大感畅快,又冷冷道:“我说了甚么你难道没听见么?你若想反悔大可直说,不必另找借口。” 狄小石懊丧无比,怒道:“呸,你狄大爷吐口唾沫也能砸出个坑来,什么时候说要反悔了?”使劲揉着鼻子寻思对付的法子,突然灵机一动,喜道:“姓夏的小妞,你别得意,我教你还有规矩的……以后每天夜里这个时候大家在这里见面,平时你不能来找我。嗯,还有,反正我保证十年内教会你就成,不一定每天都到,不过,如果你哪天自己没来,可就怪不得我不守信了。” 他满心得意,暗道这下这dú婆娘总该知难而退了,谁知夏青颜毫不以为意,淡淡地道:“可以,就这么说定了。” ***,这dú婆娘是铁心跟老子耗上了。狄小石傻了眼,好半响才有气无力地一摆手,悻悻道:“算你狠。从明天起,你就开始在这儿等罢,狄大爷我不信你真能等上十年。” “那你就看着好了。” 夏青颜语气仍无一丝波动,说毕长袖轻摆,飞身隐入黑暗之中。 --未完待续,预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第三卷 中举 第四章 易技 作茧自缚稀里糊涂地订了个十年之约,狄小石大觉吃瘪,满心不是滋味,此后过了好几天仍是闷闷不乐。 夏青颜倒也相当守信,这数日中并不主动来找他。有天晚上狄小石偷偷去那片小树林中瞧了瞧,见她便在林间席地而坐,毫无焦躁之态,等了约半个时辰方才离去。 狄小石嘀咕:“这dú婆娘倒还真有耐xìng,你爱等就等罢,反正主动权在老子手上,老子隔三岔五来突击检查一次,不信你真能坚持得下去。”又寻思只是一座阵而已,就算到最后教给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何必牵挂着自寻烦恼? 这么一想,他的心气登时平和下来,回去后就一如既往地刻苦修炼,只当这事没发生过。 如此再过数日,这一夜骤然下起倾盆大雨,直到约定的时分还不见停歇。狄小石又到林子里去瞧,发现夏青颜无视急风暴雨,仍旧安然静候,而且这一次比上次等得更久,近一个时辰后才悄然离开。 “***,这dú婆娘风雨无阻,倒像个花痴女会情郎一般,可惜遇上了老子这个负心汉,dú妞儿你就等着变望夫石罢。”狄小石在肚里大占便宜,心下却是暗自生出了些许佩服。 第二晚仍是风雨jiāo加,狄小石又跑去瞧,但见夏青颜还是等了近一个时辰。 第三天,雨过天晴,到晚间,天际更挂上了一轮下弦月,以夏青颜表现出来的执著,不用想都会在。狄小石本不yù再去,但到了时间,却不知怎么又跑了去看。 果不其然。夏青颜仍在等,不过这晚她只守候了半个时辰便拟离去。 狄小石大是奇怪,忍不住从暗处站出来叫住她,问道:“喂,夏小妞你脑袋有毛病么,怎么刮风下雨倒比天气好的时候等得更久?” 夏青颜对他的窥探并不感到惊讶,淡淡道:“我想天气状况不好的时候你可能会迟延,所以就多等一会。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狄小石瞪了她好一刻,挥挥手道:“没什么不对。嗯,今天已经晚了,改天再来吧。” 夏青颜丝毫不动气,略点点头,一言不发地转身行开。 日哦,这dú妞儿够酷。狄小石盯着夜色下颇显寂寥的窈窕背影,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很想上去揭开她的面纱,看看她脸上是不是冷得挂着一层冰霜。叫道:“等等。” 夏青颜回过身道:“怎么?” 狄小石摸着下巴道:“没怎么,只是忽然想跟你聊几句,有没有兴趣?” 夏青颜考虑了片刻,走回来道:“我不是很有空闲,不能逗留多久。你想谈些什么?” 狄小石奇道:“你天天在这里等,还说没有空,你要办什么事?” 夏青颜没好气地瞪他一眼,道:“练功。每天在这耽误了不少时间,自然要补回来。” 狄小石打了个哈哈,挠头问:“你平常除了修炼,还干些什么?” 夏青颜简洁道:“还是修炼。” 日哦,这dú妞儿难不成是个练功狂人?狄小石几乎无话可说,琢磨跟她聊天还不如对着一块石头一颗树自言自语。若遇见的是另一个人,狄小石早已掉头就走,但不知怎地,他却对这个夏青颜极感兴趣,仿佛她身上有着什么在强烈地吸引着自己,又问道:“既然这样,你何必又花上这么多时间来学一门阵术,即使学会了也不见得能派上多大用场,都用来练功不更好么?” 即便隔着一层黑纱,亦能楚看见夏青颜眸子里闪过一束冰冷的异芒,冷冷地说道:“我自然有用处。” 她愈是表现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狄小石愈是要死缠不放,嘻嘻笑道:“夏小妞,用不着这么不近人情嘛,咱们虽然还称不上朋友,不过终究算是熟人了。有什么说来听听,说不定我听了就会改变主意,早点把这座‘百转千回阵’传授给你,免得你白白浪费这么多的练功时间。” 这句话颇具效果,夏青颜意有所动,盯着他道:“你会有这么好心?我开始就想要你的命,以后说不定还会出手,难道你对我不存一点防备?” 狄小石漫不在乎道:“我自己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考虑考虑罢,我这个提议对你可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于夏青颜而言,实情确是如此。她又紧紧地盯了狄小石许久,始终无法猜测到他在打着什么主意,忍不住直接问了出来:“十年之期还是你提出来的,本意就是令我知难而退,现在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给我一个理由。” 狄小石行事向来凭个人喜恶与心情好坏,哪会去管合不合情理?耸耸肩道:“我高兴。你相不相信?” 夏青颜想了想,点头道:“我相信你。”又补充道:“因为你跟正常人不一样。” 跟正常人不一样,换言就是指他并非正常人士。夏青颜本以为狄小石会发怒翻脸,谁知他却哈哈大笑起来:“哈,难怪我瞧你挺顺眼,原来夏小妞你倒是我的……嗯,半个知己。” 夏青颜愕然,心想这家伙果然不大正常。哼道:“告诉你也无妨。我还在襁褓中时,我父母便死于非命,害死他们的是一个修行大派中擅长阵法的高手,我大仇若想得报,当然必须精通此道。别说十年,就是三十年五十年,只要能学到布阵施法之术,耗费再多的时间我也是在所不惜。” 原来如此,这dú妞儿的身世倒挺凄惨,而自己yù为素儿寻求公道,要向修为早已臻至元神期的天泽峰高手贺一承报仇,其中的困难决不比夏青颜来得少,两人也算是同病相怜了。狄小石寻思,摇头道:“你的阵术基础太差了,连一些浅显的转化手段都不会运用,就算再学会布七八座阵,也只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想凭这点微末能耐去跟人斗阵法,送死还差不多。” 对于这一点,夏青颜又何尝不知?垂首无语,即便瞧不见她的表情,亦可以想像她神色此刻是如何的黯然。过了半响,她略略仰首,望向天穹上那弯幽的下弦月,冷声道:“若不能报此血海深仇,我苟活世间又有什么意义?” 这dú妞儿比老子还偏激,狄小石又摇了摇头,心中忽地浮出一个念头,笑嘻嘻道:“这‘百转千回阵’我暂时是没打算教的,不过,万一哪一天心血来潮想教了,你一时三刻又学不会,到时真是头疼得紧。这样罢,我先教一点点皮毛东西给你,免得临时抱佛脚。但是我也有条件,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夏青颜何等冰雪聪明,闻言便知他是要从头开始系统地传授自己阵法诀要,不禁又是惊讶,又是错愕,凝定他道:“什么条件?” 狄小石摸着下巴道:“当然是你施dú的法门,我学了保证不再传给别人,怎么样?” 凭心而论,这样的要求并不苛刻。夏青颜沉默下来,双手不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5 章 觉地紧握成拳,显然内心在作着激烈的挣扎。许久,她才缓缓却坚决地说道:“dú功是我师门秘技,我绝不能为了一己之私外传他人。” 狄小石不以为然道:“我说夏妞儿你也太死心眼了,彼此jiāo流技艺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难道就没一点商量的余地?” 夏青颜又沉默了片刻,方道:“使dú的法门我可以教给你,但炼dú之秘无论如何也不行,这是我最大的限度了。” 狄小石搔头道:“唉,看你还有那么一点诚意,我就吃点亏算了,勉勉强强成jiāo吧。” 于修行者来说,dú功与阵法均是各有所长的秘术,但比较起来,后者比前者在各个方面的功用可就高出不知凡几,更何况,dú功最重要的就是其独特的炼制秘方,施放的技巧倒在其次。夏青颜原本不存奢望,见狄小石没说二话就爽快同意,不由惊喜jiāo集,怔了好一刻,才轻轻道:“谢谢你。” 两人意向达成,当下夏青颜就先为狄小石解说了一些dú功使用之技。 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在此之前,狄小石从没想到施dú的方式与手法竟然这般千奇百怪匪夷所思,大大地长了一番见识。 总的来说,施dú都需要媒介,技巧境界的高低可以分为三等。 最低级的,自然是在食物饮水中,或在兵器物体上预先下dú,使之与受体接触,方可将dúxìng于食道、血液中传入受害者体内。这个级别中,能够将dú物散布在空气里害人,就算了不起的本事了。 中级施dú术,便无须再预先布dú,需要的时候见机施放便可,可以通过金、木、水、火、土等各种物质和途径传送。狄小石上次中了夏青颜的暗算,差点儿吃上一个大亏,那传dú之媒便是土壤。 而施dú的顶级手法,当真可谓是杀人于无形,中dú者根本就无法察觉到自身是如何受害的。比如说,一阵微风,任何物体的yīn影,镜子所反shè的光芒,都可以加以利用传出剧dú,其中的可怕可怖之处,实在是令人难以想像。 狄小石听得咋舌难下,啧啧赞叹道:“***,玩dú玩到这份上,鬼见了都得发愁。” 夏青颜轻描淡写道:“其实这并不算是施dú术的最高境界。据我师门秘籍记载,能通过月色、日光、各种声音,甚至一个眼神,于千里之外,随时随地致人于死地,这才是施dú之术的终极神通。” 日哦,这未免也太夸张了,狄小石瞠目道:“真的假的?” 夏青颜幽幽道:“我师门的祖师爷天纵奇才,便曾练成了以月为媒的无上神通,所至之处人皆凛然慑服,可惜他修成大道之后,本门就再无人能够达到这个境界。而且,由于本门dú功过于厉害,修行界各派十分忌惮,祖师爷一飞升天界,他们便联合起来,采取种种卑鄙手段,无所不为其用地打压剿灭,导致本门从此……” 说到这里,她忽然警觉,岔开话题道:“施dú手法在于正确驱使真元力,我这就传你役气的心法口诀罢。” 所谓术有专精,各门技艺均有其独到之处。天工老祖尽管深谙阵法,更有一身制器奇术,但在真元力的运用方面却无特异诀窍,运转时精微处的灵活变化颇不及夏青颜所授的法诀。 狄小石依法试着运行一遍体内的混元力,立时发觉了出来,心下不由有些欣喜,寻思道:“谁说好人没好报,偶尔做上一两次,也还是大有好处的嘛。” 夏青颜的师门名为万dú宗,两千年前在太沌神洲上可谓是dú名远播,人人闻而色变。其门人因而恃技生骄,得罪了无数修行界中人,最终犯了众怒,各派联手上门寻仇,一场大战下来,万dú宗死伤惨重,几被灭门,自此一蹶不振日渐凋零。到如今,只能龟缩于人烟罕至的深山老林中苟延残喘,勉强维持一柱香火不断而已。 万dú宗炼制dú物的秘技天下无出其右者,这施dú的法门亦无比独特,足可称之为一门绝技。只是自祖师爷飞升后,门中弟子鲜有人能练至施dú术的高级阶段,久而久之,万dú宗对这门辅技心法便不是如何的着紧,守住安身保命的制dú秘方不失就可,是以狄小石才有机会修习到这门心法。 夏青颜道:“这役气诀可驱使真元力随心所yù,相传是天界中仙佛修炼身外化身大神通的前段心法,也不知是真是假。” 催动混元力运行两遍之后,狄小石摸索到其中窍门所在,越发觉得其妙用无穷。屈指弹了一道无形气劲出去,意念所至,这道指风在中途一分为二,只听得“嗤嗤”两声,十数米开外的一根小树枝应声断为三截。狄小石喜道:“哈,这下不怕跟楚大侠那家伙拼法宝了,过几天就再去找他比划比划,看他还在大爷面前怎么神气?” 他意气风发,举手投足间接连又踢弹出数道气劲,直击得林中枝叶横飞四shè,得意之际忽有所悟,琢磨:“其实dú和真元力都算是能量的一种,只是表现形式不同罢了,如果真能把这役气诀修炼到最高境界,的确可以杀人于千里之外……以后老子练成了,要是看谁不爽,岂不是一瞪眼就能戳他个大窟窿?哈,哈哈,哈哈哈。” 乐不可支地作了好一阵白日梦,狄小石这才对夏青颜道:“夏小妞,这个法子挺好使,我也算沾了你一点光,就额外教你个聚灵阵,好把平时耽搁的工夫补回来。” 聚灵阵,能使得修炼时事半功倍,对修行者的重要与宝贵自是不言而喻,非师徒或至亲绝不会有人平白传授给他人。夏青颜万万没有想到狄小石首先竟会将这门阵法教给自己,心中的惊喜与震撼难以言表,呆了一呆,才又低不可闻地吐出一声:“谢谢。” --未完待续,预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第三卷 中举 第五章 救难(上) 光yīn如水,飞快流逝,转眼便至初夏。 这一日晚间,狄小石修炼完毕,如往常一般来到野外的小树林里,继续传授夏青颜阵法。 事实上,因为时间关系,天工老祖当初也只是粗略指点了一下狄小石,在传授夏青颜的过程中,狄小石其实也等于在系统地学习修炼,自身获益更多。 阵术之道实在是太过广博深奥,内中宏旨理致浩如烟海,即便修行者修出元神后生命悠久漫长,穷极毕生之力,亦不可能将之全部融会贯通,最多只能谙熟某些方面的精义罢了。 阵术按照作用来划分,主要可分为隐藏、迷惑、隔绝、收取、吸聚、加强、散发等等单一的功用,在这些基础上加以组合,便可布出防御、攻击、禁锢、幻化等复合型阵法。 除了聚灵阵之外,狄小石并没再传夏青颜其它阵术,只把那些基础知识教给她,再将整个小树林布置成一个比较复杂的五行yīn阳阵。一来留给夏青颜自行学习体会,二来阻止外人进入,得以有一个静的修炼场所。 前段时日,也有些农夫樵子无意间闯入,都被困于阵内,通常一滞留便是一整日,直至狄小石撤去阵势禁制后方能脱困。如此三番五次下来,远近百姓心生畏惧,都说这是一片迷魂林,其间定有邪物作祟,从此无人再敢进林。 狄夏两人沉浸在博大精深的阵法天地中,各自潜心钻研修炼,不知不觉间,东边天际透出一抹淡淡的鱼肚白,已是黎明时分。 狄小石伸了一个懒腰,也不向夏青颜招呼,就待返家,林外忽然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杂乱声响。有一个男子极力压抑着嗓门道:“天就要亮了,大家进树林里歇息吧,等天黑后再继续赶路。” 狄小石侧耳听去,发觉外面共有十余人,个个脚步沉重拖滞,很可能是经过了一番长途跋涉,都默不作声地相继入林,行动很有些鬼鬼祟祟。 夏青颜亦被惊动,与狄小石对视一眼,均不由好奇心起,潜过去看是些什么人。 来的这群人男女老少兼而有之,彼此扶携,人人风尘仆仆,衣衫颇是褴褛,望去就跟叫花子差不多。而且气色极为疲倦,神情惶惶,却似是一群流离失所的逃荒者。 大楚这几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并没哪儿发生旱涝灾情,狄小石正奇怪这些人的来路,夏青颜在旁低声道:“他们应该是从乌方国逃过来的难民。” 狄小石这才恍然。乌方国内战已然打了好几个月,全境烽火连天血流成河,国民饱受战祸摧残,实在不堪忍受,只得纷纷逃离家园故土,去往周边国家避祸。不过为了避免国事纠纷,没有哪一个国家愿意接收这些逃难者,全都派兵封锁jiāo通要道,设立关卡进行拦阻。 大楚与乌方国接壤,且极为富裕强盛,自然是难民们的首选,潮水一般涌来。虽然绝大部分都被拦截在两国边界线上,但亦有少数成功越境,这些人显然就属于幸运者之列。 林中光线昏暗,地形难辩,这一行人小心翼翼行来,其中有一人忽地被一根藤蔓绊倒,不自禁地惊叫了一声,在静寂的林子里听来分外刺耳。众人闻声变色,连忙停下来,惊慌地四下张望,过得好一刻,见四周并无异样,才各各透出一口大气,神情仓惶便有如一群惊弓之鸟。 跌跤的是一个少年,这时战战兢兢爬起身,一名身材微胖的男子气怒地扬手,yù给他一巴掌,却又怕闹出更大动静,悻然垂臂呵斥道:“靖夫你太不经事,这儿离城镇不远,我们千辛万苦历尽艰险才逃到此处,万一让人发现,报知大楚官府,势必要全部遣返回去,大家岂非全给你这个小畜生连累了?”听他口音,却是先前那发话的男子。 那少年亦极是惶恐自责,小声应道:“是,孩儿知错,请爹爹责罚。” 这男子余怒未息,又沉声痛骂,少年也不敢抗辩,只是低头受责。 他们身后一位花信年华的fù人这时出声劝道:“陆先生,整日跋山涉水,大家都十分辛苦疲劳,令郎失足并非有意,陆先生就别太苛责了。” 这年青fù人容貌秀丽端庄,虽然一路昼伏夜行颠沛奔波,却仍保持着相当整洁的外表,仪态不失娴雅,陆先生对她似是相当的尊重,闻言便不再作声。众人前行到树林中央,也就是狄小石与夏青颜平时碰面的一小块空坪上,四处随地坐下,各自从包裹里取出干粮,就着水狼吞虎咽起来。 此际天色渐亮,东方天空上已是布满了粉红色的朝霞。狄小石瞧这些人的确是逃亡过来的乌方国平民百姓,心中暗忖这都是些可怜人,不妨让他们在这里停留一天恢复体力,晚上自己早点来解除阵法,放他们继续逃难就是了。 知会了夏青颜一声,狄小石刚要离去,众人当中,有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像吃得太急被食物呛到,突然狂咳起来。照料这小女孩的正是那秀丽fù人,赶紧去拍她的后背,帮她顺气。 这小女孩却咳得越来越厉害,怎么也止不住,陡然间呕出一口血痰,软软瘫倒在地上,剧烈的咳嗽声这才止下。 这fù人惊得面白如纸,再顾不得许多,抱起她叫道:“琴儿你怎么了?不要吓我啊。” 小女孩的脸色腊黄,颊上又隐泛青白之色,浑身软得就若一滩泥,连脖子也无法撑起,弱不可闻地说道:“芸姨,我觉得好累,好累,心口好像火烧一样难受,没有一点力气。” 这fù人芸姨探手在小女孩额上一摸,只觉热得烫手,登时一惊。小女孩又呻吟着道:“芸姨,我歇一歇就会好的,你别丢下我,带我去找爹爹和妈妈,好不好?” 芸姨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掉落在小女孩的脖中,她慌忙拭去,强笑着安慰道:“琴儿你别怕,姨娘不会抛下你不管,你先好好睡一觉吧。” 小女孩勉强露出一个笑脸,缓缓翕上眼帘,也不知究竟是熟睡了过去,还是陷入了昏迷。同行者中,那陆先生父子和另一名面目癯的老者见状,忙起身过来探望。 这老者在众人中年岁最大,已至六旬,但步履稳健红光满面,反倒比其他人更为精神。他似乎具有医术,掀起小女孩的眼皮看了一看,神色登时凝重起来,又伸出两指搭到她的腕上,闭目把脉。 夏青颜凝目望去,修行者目力之敏锐超出常人无数倍,纵然相距较远,亦可轻易瞧见那小女孩的情状,忽然说道:“这女孩子危险了,这些人也可能不妙。” 狄小石讶道:“怎么?” 夏青颜道:“这女孩子面色乍赤乍白,乍青乍黄,唇角生有焦疮,剧咳咯血又伴有高烧,症状分明就是急xìng血疠,不出三天必定夭折。而且这血疠属热dú之邪,其xìng疾速,病势险恶变化多端,传染xìng极强,与她近距离接触便会沾上疠气,染者就算身体非常强健,撑得数月也会发作身亡。” 狄小石听得一惊一乍,赞道:“你一眼就能看出小女孩得了怪病,还知道这么多名堂,倒比神医还厉害三分。” “凡尘中的庸俗大夫郎中也敢称神?” 夏青颜冷冷一晒,道:“天地间不论任何病菌与疠疫瘴气,原本就是dú素,我若是连这个也看不出,修行了这么多年的dú功岂不枉费?” 狄小石醒悟道:“原来是这样,那你能不能治好这女孩?” 夏青颜冷哼一声侧过头去,却不予搭理。狄小石脑筋转了一转才明白过来,擅使dú者自然亦擅解dú,这还用得着问么?挠头道:“夏小妞你也太小心眼了,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可不是有意小看你。” 夏青颜这才回眸道:“你是想让我去救那女孩子么?” 狄小石点点头道:“这小女孩挺惨的,既然碰上了,你就顺便救她一救罢。” 修行者在世俗中人面前,自然而然地有着高高在上的优越感,素来不屑折节下jiāo,这已经是一种根深蒂固的观念。夏青颜没想到狄小石会这么爱管闲事,热心救助一个非亲非故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6 章 普通小女孩,讶异地瞥他一眼,道:“如果只是救命,你也能办到,何须我出手?” 狄小石奇道:“我又不会治病疗伤,怎么救?” 夏青颜摇了摇头,解释道:“役气诀可以施dú,当然也可以拔dú。不过若想治理好那女孩子受损的心肺,却另需服用对症yào物。” 狄小石恍然大悟,嘿嘿自嘲道:“***,别人是不学无术,老子学了也无术。” --未完待续,预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第三卷 中举 第五章 救难(中) 说话间,林间那老者已替小女孩把完脉,神情越来越沉重,再捏开小女孩的牙关,眯眼仔细观察她的舌苔。良久,松手颓然道:“彭夫人,琴儿她恐怕、恐怕是得了痨疾。” 那芸姨如闻晴天霹雳,面色变得惨白,失声道:“痨疾?”痨疾在这个时代是极为恐怖的绝症,非但无yào可医,而且传染,一不小心便会bào发为大面积的瘟疫,世人莫不闻而胆寒,视为死神降临。 狄小石丝毫不懂医术,闻言惊奇道:“夏小妞,他说的怎么跟你说的不一样?” 夏青颜淡淡地道:“其实这老者也算颇通医理了,痨疾是急xìng血疠的前期症状,在世俗界虽然也属不治之症,但起病缓渐,患者只要注意保养元气,便能捱上较长的一段时间。” 听得那叫琴儿的小女孩患的是痨疾,众人骇然色变,纷纷往边上移去,生恐稍迟便会给病魔附上身来。探视琴儿的陆先生亦不由退后少许,惊道:“迟大夫,你确定是痨疾?” 那少年对琴儿甚是关切,却俯下了身,想去摸她的额头,被陆先生一把扯住,声色俱厉道:“你要干什么?这种恶疾岂能轻易沾染?” 少年xìng格相当的懦弱,嘴唇嚅动了几下,最终也没敢出声,无奈而歉疚地望了望芸姨,低头退开。 迟大夫微微皱起了眉,道:“陆先生也无须过度担心,这痨疾虽是险恶,但只要不与病者共食共饮,不沾其唾沫血液,就可保得自身无虞。”他站起身来,又叹道:“彭夫人,我们可能无恙,但你只怕……唉。”长长地叹息一声,摇头不说,言下之意已是再明显不过。 陆先生望向面容惨白的芸姨,心中惋惜不已。这彭芸本是琴儿父亲的小妾,逃亡途中为躲避追兵,琴儿父母不幸双双坠崖罹难,彭芸怕琴儿受不住这个打击,便骗她说大家只是走散了而已,以女流羸弱之躯,硬是将她从乌方国带到大楚。这迢迢千里所遇的艰难与苦楚自不必说了,眼见成功在即,偏偏又遭此灭顶之灾,际遇之悲惨实在令人扼腕。 琴儿并非彭芸所生,在大难中人人自顾不暇,她就算弃之而去也无可厚非,这样的高尚品格让同行者无不心生敬重,其中陆先生更多出了几分倾慕。他丧妻已久,而彭芸亦成孀fù,一路逃来时两人关系逐渐亲近,只等脱离险境找到安身之所后,两个残破家庭合而为一便属天经地义。但彭芸既然患上如此恶疾,这个美好愿望自是泡了汤。 天色大亮,一轮红日跃上东山,将无数条金黄光芒shè入林中。 一道初升朝阳透过树木枝叶,正打在彭芸的面上,她却是恍若不见,眼中看不出丝毫暖意生气,仿佛一具无知无觉的泥偶。许久,许久,她才缓缓抬起头来,道:“谢谢大家这一路上对琴儿和妾身的照顾,妾身命该如此,不祥之身不敢再牵累大家,大家都请自便吧,我们娘儿俩在此安候天命就是了。” 见她要在这里等死,陆先生迟疑不决地瞧向迟大夫,后者却只是摇头嘘唏。 边上的众人jiāo头接耳商议了一阵,纷纷收拾行装。有一人出来道:“彭夫人,实在是抱歉,我们,我们……唉,说再多也是枉然,希望彭夫人与琴儿小姐吉人天相,能够逢凶化吉得脱苦难。”说完就招呼陆家父子与迟大夫离开,生恐不慎染病,竟是不愿再跟她们在这片林子里多呆片刻时分。 迟大夫叹息着行了两步,突然又停了下来,慨然道:“我迟浩身为医师,救死扶伤乃是本分,若是见死不救,岂非玷污了悬壶济世这四个字……彭夫人,琴儿虽是病情严重极难救治,但你未必有多少病邪入体,只需对症下yào悉心疗养,不见得就当真只有束手待毙。我一介老朽,余日已是不多,还有什么好顾惜的?就留下来陪你母女走完这一程罢。” 这迟浩是乌方国一个颇有名气的草yào郎中,常年在野外采yào,熟知各地山川地势,这些人就是在他的带领下方能避开兵荒马乱的战场,越过封锁线及重重关卡逃入大楚境内。 彭芸呆滞的眼神略泛出些光彩,但转又黯淡下去,摇首凄然道:“迟大夫,您的大仁大义妾身铭刻在心,但人力又岂能回天?您还是请去吧,不要为我这个薄命女子费心了。” 迟浩却不再说,自顾将自己的行李拿了过来。彭芸抱紧怀中的琴儿,哽咽无语,眸里一串串晶莹的泪珠簌簌滚落在地。 陆先生望一眼慌慌张张启程的众人,又望一眼迟浩与彭芸琴儿,大感踌躇,拿不定主意是走还是留。他儿子陆靖夫鼓起勇气道:“爹,大家一路同甘共苦才能逃到这里,彭夫人不幸连遭厄难,我们如果弃之不顾,日后便不惹人耻笑,问心也是有愧。”他愈说愈是激动,朗朗道:“圣贤有云,危难之时见真情,男子汉大丈夫当有所为,有所不为……” 陆先生挂不住面子,一迭声喝斥道:“你一个黄毛小子,也妄称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别以为自己考中个秀才就有多了不起,在你老子面前讲什么大道理摆什么臭谱?要知道你老子我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还长,讲过的书比你念过的书还多,胸中才华足可治国安邦经天纬地,只是生不逢时才明珠蒙尘而已……哼,留下便留下好了,不要再废话。” 话一说出,他忍不住便感一阵懊悔,心道糟糕,自己怎地一时冲动自寻麻烦?但再想反口,却又无论如何也拉不下这张老脸,暗恼儿子不知凶险不晓厉害,狠狠在肚里将之骂了个狗血淋头。 陆靖夫见父亲应允,登时喜色满面,唯唯诺诺道:“是,爹爹的学问之渊博自是非孩儿可比,爹爹教训的是。” 陆先生哼了一声,悻悻然扭过头去,正巧碰上彭芸投来的感激与欣慰的眼神,其中颇含脉脉情意,似是在倾诉心意:“你很好,我没有看错人,你果然是一个侠肝义胆、有情有义能担当的好男人。”立时飘飘然地豪气顿生,哪还顾得上去计算什么凶险厉害?拍着胸脯冲口便道:“彭夫人你放宽心,只要我陆有德还有半口气在,就决计不会扔下你们母女,以后任何艰难困苦,都由我陆有德一肩力扛,大家从此同甘共苦生死不弃。” 这番掷地有声的铿锵话语说将出来,彭芸的恋慕、陆靖夫的仰崇、迟浩的敬重自不待言,旁边亦有人大声嚷道:“好,老兄有男人气魄,是个好汉子。” 陆有德胸膛挺得老高,颇为矜持地摆摆手道:“这算得了什么?吾辈男儿本色罢了……”忽地发觉只闻说话者人声,却不见人影,而且声音从未听过,不禁吓得当即缩口,骇然四顾道:“谁?” 狄小石与夏青颜闪现出身形,悄无声息有若鬼魅,陆有德出其不意,不由吓得大叫了一声,惊恐道:“你们、你们是鬼是妖?” 狄小石童心忽起,板着脸道:“非鬼非妖,半鬼半妖,你猜猜是什么?” 陆有德定睛瞧是一个年轻人和一名蒙着面的女子,惧意立去,抱怨道:“人吓人也会吓死人的,你们开玩笑也要分个场合好不好……”正要数落一顿,蓦然又想起自己等人眼下的处境,忙又道:“两位,我们是行路之人,因为错过了宿头,才不得已在这里歇息一晚,现在天亮了,我们还要赶路,少陪少陪。”赶紧叫大家起身,便待就此溜之乎也。 狄小石也不阻止,只嘻嘻笑道:“好汉子老兄,前面每条路都通往鬼门关,你就算一心想送死,也得走慢点才好啊。” 陆有德又吓了一跳,惊怒道:“你、你胡说什么?年青人说话真是不修口德……算了,我也不跟你计较。”瞪了狄小石两眼,帮彭芸背起琴儿匆忙就走。 他们进林只用了约一刻的工夫,但这时行出两三刻时间,却仍是在杂树乱草中打转,连林沿都没能望见在哪。迟浩行遍千山万水,野外经验丰富至极,大觉不妥,停下来沉声道:“大家且慢,这地方不对劲。” 陆有德东张西望道:“我看这儿也有点诡异。迟大夫,我们是不是迷了路?” 迟浩摇头不答,取出一把小刀,在身边的一棵树上刻了一道深痕,嘱咐道:“大家跟着我慢慢走。” 之后每走数米,迟浩就在沿途树杆留下标记,行得小半个时辰,他突然又停了下来,脸色难看,道:“我们出不去了,只有往回走看怎么样。” 他面前一株树上刻痕赫然,很显然,他们刚才兜了一个大圈子。陆有德惊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遇上了鬼打墙?哎哟,不妙,刚才那两个人莫非当真是妖……” --未完待续,预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第三卷 中举 第五章 救难(下) 看着陆有德等人狼狈不堪地折转回来,狄小石嘿嘿笑道:“好汉子老兄,你这可不就到鬼门关来了么?” 陆有德一见到他,就以与身材极不相称的敏捷,兔子般一个箭步纵上来,翻身便拜,哀求道:“大仙,一人做事一人当,小人冒犯了大仙,甘愿领罪受死,只求大仙放过我孩儿和这几位同伴。”见父亲跪下,陆靖夫也连忙跟着下跪。 狄小石撇了撇嘴,道:“嘿嘿,你还以为我想把你们怎么样么?那位迟大夫,你的医术好像挺不错,只是粗心了一点,再去瞧瞧那小女孩的舌根罢。” 迟浩心知事有蹊跷,虽不明白他的用意何在,但仍依言而行。一望之下,面色顿即大变,惨然道:“这位公子真是神人,原来我们已经踏入了鬼门关,迟某却是尚不自知。” 陆有德吓得面无血色,颤声道:“迟大夫,这、这话从何说起?” 迟浩沉痛地说道:“琴儿舌根生出数点血痕,并非痨疾,而是犹为厉害千百倍的血疠之症,这血疠触者立染,最多过上三五月,便是我们的大限之期,绝无幸免之理。” 大家均呆若木鸡。彭芸无比悲愤地泣道:“妾身死不足惜,却将各位大仁大义的好心人也牵累进来……苍天,你为何如此不公?” 陆有德突然间福至心灵,伏地叩头如捣蒜,叫道:“大仙,求求大仙搭救我们,小人日后必设长生堂,日夜敬奉香火贡品感谢大仙的恩德。” 倚∈迕嫉溃骸拔矣植皇茄灰豢谝桓龃笙傻亟谐刹怀桑俊 接械碌溃骸笆牵牵牵牍右蠓⒋缺染任颐恰! 就在这个时候,先前离开的那些难民也转回到这块空坪中,人人疑惧满面,再看见这副场面,都停在远处,不敢上前来探询。 狄小石对这些人临难抛弃同伴的行为很不感冒,喝道:“你们过来,要不然大爷我叫官兵来把你们通通捉回乌方国去。” 被他一口叫破行藏,那些人顿时惊慌失措,以为是陆有德几人泄露了口风,尽皆怨恨地瞪视着他们。又窃窃私语了一番,才万般无奈走过来,推举出一人,捧了一把金银细软可怜巴巴地讨饶道:“这位大爷,我等因兵灾逃亡到贵国来,实是苦命之人,这是我等所凑的一些薄酬,祈望大爷开恩高抬贵手放我等自行离去。” 狄小石啼笑皆非,一瞪眼,怒道:“***,大爷要你们的钱干鸟?把老子当成剪径的毛贼么?” 那人惶恐之极,忙道:“小的不敢,不敢。这只是我等心甘情愿奉上的一点小意思,请大爷赏脸收下,给小的们一条活路。”言辞悲切,若是狄小石不收,少不得就会放声大哭跪拜叩求。 日哦,有人哭着喊着给老子送钱,倒是大姑娘上桥--第一遭。狄小石嘀咕,心念一动,暗想把这些钱留给那小女孩也好,不要白不要。哼道:“放下好了。” 这人大喜,放下金银正待转身急急离去,忽闻狄小石又喝道:“你们都站成一排,让大爷检查一下。” 众人大惊失色,以为狄小石贪念难满,纷纷哀恳道:“大爷行行好,小的们一路逃难,身上已经没有多少余财……” 狄小石懒得再跟这些家伙罗嗦,上前在每人身上都拍了一巴掌,以役气诀吸出他们所中的疠气,这才道:“你们可以滚蛋了。” 众人虽然莫明其妙,但听说可以走了,均是喜出望外,一窝蜂向林外跑去,只是跑出不远就又停了下来。那讨饶的人大着胆子回身道:“大爷,这林子有古怪,小的们怎么也走不出去,大爷是本地人,还请大爷指点迷津。” 狄小石眼珠子转了一转,笑嘻嘻道:“嗯,这个嘛,没问题。这片林子是本地有名的迷魂林,其实你们只要闭上眼,就自然能走出去了,不过千万要记住,如果半路上睁开眼,那就一辈子也别想离开了。” 这些人深信不疑,千恩万谢地去了。众人中有一人心思谨慎,提议道:“林中杂草藤蔓甚多,我们闭着眼这么走,万一不小心跌倒,惊吓之下说不定就会张眼,岂不会被困死在这里?何不用布条将眼蒙上,那就万无一失了。” 众人深以为然,好生赞了这厮一番,当下各自扯下襟带,牢牢将双眼缚住,深一脚浅一脚摸索行出。尽管林木并不十分茂密,但这一路磕磕碰碰却也是在所难免,基本上每个人都摔了好几跤。好不容易出得林来,解下缚带一瞧,个个脑袋肿如猪头,不乏鼻血长流、门牙磕断者。 这边厢,狄小石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7 章 将陆有德几人的疠气化解掉,琴儿疠气热dú深入肺腑,受害非浅,身体功能的损伤他却没办法救治,只有请夏青颜解决。 夏青颜取出一粒香气扑鼻的金黄色yào丸,让彭芸给琴儿服下之后,不多时,一直昏睡的琴儿便悠悠醒转,呻吟道:“好渴,我口好渴。” 彭芸喜极而泣,陆靖夫连忙拿过水囊来,琴儿喝下几口,又自沉沉睡去,面色恢复正常,鼻息沉稳,显已全然无碍。 yào效如此神奇的丹丸迟浩见所未见,震讶道:“敢问姑娘,这是何种灵丹妙yào,竟然这般立竿见影?” 夏青颜淡然道:“算不得什么灵丹,只是能够解dú兼益气的金蟾丸罢了。” 迟浩陡地又是一震,失声道:“是传说中的百dú之王金线蟾蜍所炼制的金蟾丸?姑娘既有这等仙丹,定是神仙中人,怪不得,怪不得……公子与姑娘救命之恩,老朽永世难忘。”说着便躬身下拜。 对这位以身蹈险舍己为人的老者,狄小石心存几分敬意,忙扶住他道:“老爷子,你是想害我么?” 迟浩愕然道:“老朽岂有此意,公子此话怎讲?” 狄小石苦着脸道:“你老人家一把年纪了,要是向我这个后生小子行大礼,难道还不是想折我的寿吗?” 迟浩一怔,随即豁达地笑道:“不错,我这一把年纪了,还拘泥于一些俗礼,对世情反倒不如你这小伙子看得透彻。” 一旁的陆有德惊忧悲喜大起大落,心神这时才完全定下,“扑嗵”一声又跪倒在地,诚恳道:“大仙,不,公子爷,小人和犬子的xìng命是公子爷所救,此恩此德,小人难以为报,甘愿听任公子爷差遣,就算做牛做马也是无怨。” 骄阜蚋从炙娓腹蛳拢碥恳喔辖舴畔禄持械那俣屑み敌弧 闻叮献诱獠皇蔷认铝思钢贿低烦婷矗康倚∈槭忠惶В煸Ψ治溃直鸾瞧究胀衅稹B接械戮械溃骸肮右美骱Φ纳裢ǎ∪苏媸桥宸梦逄濉 狄小石的役气诀还不是十分得心应手,正感得意之际心神微分,一股力道没能控制好,陆有德当即跌了个嘴啃泥,痛叫道:“投地唉哟哟”当真扎扎实实地来了个五体投地,众人无不相顾愕然。 赐甏ぶ笫氯绾吻氲锹秸陆诟啵С肿髡撸С终 第三卷 中举 第六章 傻爷使计(上) “话说这天下大势,变化无常,分合无定,乌方国今日叔侄阋墙之乱,那是早有前因的。至于是什么原因,各位看官,且听我陆有德慢慢道来” 狄小石救下迟浩等人,见他们老的老幼的幼,在陌生的异国他乡,即便再侥幸逃过官兵的追堵拦截,得以深入大楚腹地,日后生活亦是极为困难。于是索xìng好人做到底,将他们收留下来,叫人带信给慕容度,请他帮忙造几个假身份,让这些人能够正大光明在大楚立足。 慕容氏族在灞水州地方上的人脉盘根错节,办这种小事自是不费吹灰之力。没用三天,就把各人的户籍落到卧牛镇边上一个小山村,所需的书证文牍一应俱全,连祖上三代都有据可考。 悸堑接肱蛹倚旒业拿埽吮苊獗蝗搜笆律牵庑┒际窃诎抵邪炖恚倚∈固匾飧那嘌沾蚬泻簦盟C堋 缘倚∈恼庵中形那嘌掌母胁焕斫狻>退阍谛扌薪纾绻舜酥洳淮嬖诿芮械慕磺榛蚶关系,修行者也决不会为他人平白劳心劳力,何况帮助的对象还只是普通的平民百姓,根本没有任何的利益可图。 源耍俸频热司驮谖耘U虬蚕律砝矗壹移疲谌艘捕狭嘶叵绲哪钔罚砸患胰说纳矸荩诰嗟壹也辉兜牡囟喂褐孟乱惶自郝渚幼 8魅舜游诜焦渎艏业碧油龀隼矗砩显径即胁簧偾疲倚∈嘟峭榱粝碌慕鹨牵淌奔淠谝率澄抻荨5陨娇眨谌俗匀徊荒苷瘴匏率拢谑浅俸泼刻烊セ慕忌揭安梢,准备重cāo旧业开业行医。 碥孔允窃诩抑胁俪旨椅瘢展饲俣B骄阜蛟蚯毙奈露凉课,拟以白丁之身,在大楚科考博取功名。而陆有德之前是一个说书人,便在一间茶楼里干上了老本行。大家抛却往事伤痛,全心全意维护经营这个来之不易的新家,开始崭新的生活。 倚∈杏啵怖刺接械陆擦艘欢问椋捶⑾终庳说目诓偶眩词构适卤旧淼那哦纹奈降咸祝嫔嫔厮道矗匆彩忠巳胧ぁ 倚∈有畔⒈ǖ氖贝┰蕉矗圆抛蛹讶舜死嗬系粞赖姆缌髟鲜履宸车媒簦聊フ饧一镎庋朔芽谒疵饪上В腿盟盐诜焦缃竦恼绞拢俳岷锨咨砭喑晒适陆彩龀隼础 接械虏赡闪苏飧鲆饧凰盗思柑焓椋呔兔咳沼觯杪サ纳獯蠛谩O驳美习逄焯煨Φ煤喜宦W欤鬃远瞬璧顾砬吧砗笮旰逝接械碌鼻椎谎藕蜃拧 馓煲辉纾倚∈蔚吹焦傺Ю铮急嘎陡鐾泛缶陀秩ゲ杪ダ锵ハ率奔洹2环勒缲钒阉猩毖ё佣季勐F鹄矗邓腿挝耘U蜓д蠖愿魅说难б底纯霾簧趿私夤匦模惺П局埃么蠹腋髯饕黄呗凵辖唬怨┫壬窃氖雍蠹右愿ǖ肌 缲返饺我恢泵挥腥魏握攵缘倚∈木俅耄倚∈膊皇呛茉谝猓凑娑ǖ氖奔溆腥欤愎坏藉彼侨フ仪故执汀 庸傺С隼矗倚∈锎锏讲杪プ拢萘撕炔枵葡械靥接械滤凳椋桓鋈豕谏倌晖蝗患背宄迮芾矗碌溃骸暗沂佬郑茨愎嬖诖耍行〉芪液谜摇! 倚∈а垡磺疲慈巳词嵌宰约骸安呕奔宸男沓泻病K橇饺四炅湎嘟绞痹诠傺е泄叵狄财奈捉倚∈ψ耪惺值溃骸靶砝系芴焯熳暝谑槔镒鍪槌妫裉煸趺瓷岬贸隼捶欧缌耍坷矗吕春燃缚诓杼适隆! 沓泻踩匆涣称撸薹奕坏溃骸暗沂佬帜慊褂邢行nǎi凳椋磕阒恢溃腥嗽诒澈笙胱潘慵颇悖挂闵砩掀梦鬯课彝蛲蛎挥邢氲剑歉鲋髂闭呔谷换崾撬! 惶接腥艘慵谱约海倚∈宰右蛔砩衔实溃骸笆窃勖堑恼绱笱д眨俊 沓泻泊磴挡灰眩傻溃骸暗沂佬忠丫ち舜耸拢故悄芪床废戎俊 倚∈辉诤醯睾叩溃骸罢庥惺裁春闷婀值模切┩醢说跋攵愿独献佑植皇且惶炝教斓氖铝恕@系鼙鸺保舛硕噜xìng樱勖浅鋈ヂ怠!背蹲潘硬杪コ隼椿氐降壹椅髟骸 蛹一诨椋艿遗市烨餮赘绞浦略绶鞘裁疵孛埽沓泻菜湟仓椋允遣荒苁突常怀莸溃骸芭蛹沂侵乩嵋宓那潮∮股蹋慌涠颍獾裙蚜食艿男芯段倚沓泻惨怖恋萌テ浪怠5旒抑魃砦恢荽淌罚蛎窳炻剩匆藏韫死褚呛廖蘖埽训谰筒慌氯翘煜氯顺苄β穑俊庇峙宄宓溃骸罢庑┒及樟耍庑旒乙庥缘沂佬植焕怪甘寡д凳贡氨杉苛,将堂堂学府当成了谋逞私yù的鬼域之所,当真令人忍无可忍。” 宸咛钼咂寐惩ê欤倚∈稻鹾眯Γ牡阑实鄄患碧嗉保饧一锏故歉龇咔啵ξ溃骸岸嘈焕系苷桃逯囱裕堑降滓跹愿段遥系芟人党隼刺隆! 许承翰得知这个消息却是偶然,他今天在学院庭园里一个静角落,考虑该如何着手策论,无意之中听见有两个人鬼鬼祟祟躲在一边jiāo谈,一人便是学政甄胤,至于另外一人却不知是谁。 甄胤与那人谈话的内容大概是说狄小石上次所jiāo的文章是假手他人所作,徐刺史之子徐轩瑞已经查实无疑,而且其中有一个代笔之人愿意出面指证。只是没有真凭实据在手,所以甄胤才会布置下策论作业,推测狄小石定会再去找人帮忙,到时那代笔之人先行誊抄出一份,如此一来证据确凿,即使舌灿莲花亦是无可抵赖,便可呈送公堂名正言顺地开革掉狄小石的功名。 许承翰愤愤不平道:“狄世兄才情盖世,岂会行此欺世盗名的勾当?这等无知小人之心,也当真令人可笑可恨。” 徐轩瑞那小子也算有点小能耐,竟能追查到这上面来,老子又该怎么应付?狄小石大感头疼,发狠寻思:“***,这些龟儿子玩yīn的防不胜防,老子躲得过初一避不开十五,干脆撕破了脸皮来硬的。” 回心又想:“现在还没到这个地步,还是先看看再说。”忽又闪过一个念头,道:“老弟,你这么相信我,我要是再瞒你就是对不住老弟你了。说实话,上次的那篇文章的确是我请人代写的。” 许承翰一双眼陡然瞪得老大,仿佛见到倾心苦恋的女神突然间摇身一变为人尽可夫的dàngfùyín娃,结结巴巴道:“狄世兄,你、你怎么能够这样做?岂不是有失读书之人的、的……”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嘿嘿,我狄小石生病之后就不是什么读书人了,而是货真价实的大草包一个。” 狄小石嘿嘿笑道:“老弟,咱们相处有好一段日子了,也楚你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好男儿,把你当自己人才告诉你这个。如果你觉得我不值得结jiāo,就请起身,去告我一状也没关系,一定有大大的好处。” 许承翰下意识愤然道:“狄世兄胸襟如此坦dàng,我许承翰又岂是卑鄙无耻的卖友求荣之辈?”又极是失望地道:“狄世兄,你所作的那两首诗,难道也是假手他人?” 狄小石老脸红也不红,捏着下巴道:“呃,这个诗嘛,那倒不是,而是我脑子里灵光一闪,也不知怎么就做了出来。” --未完待续,预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第三卷 中举 第六章 傻爷使计(下) 许承翰神色立即振奋了许多,道:“这般说来,狄世兄原来全是被病患所误,唉,奇才既属天纵,时运乖蹇却又何以至斯?当真是令人痛心。”扼腕长叹不已。 “是啊,是啊,我狄小石也不知道撞了哪路瘟神毛神,天妒英才,英才天妒啊。” 狄小石忍着笑,陪他长吁短叹了好几声,沉痛道:“老弟,过去的这些事就不消再提了。我跟庞家那小妞打了一个赌,想要讨回公道,扬眉吐气一雪前耻,那就非得考取进士不可。现在姓徐的王八蛋父子指使‘真yīn险’在背后揪老子小辫子,我是应付不过去了,老弟能不能帮我想个办法?” 他说的倒也是实话,上次赶跑假正经郑缙还是苏涯出的主意,如今苏涯远在乌方国打理买卖,没人指点迷津出谋划策,要他自己动脑筋想点子,就跟硬赶鸭子上架差不离。 许承翰皱眉道:“这尔虞我诈之事,小弟也并不擅长,又如何为狄世兄排忧解难?倘若只是,只是……”他稍稍犹豫,才下定了决心道:“堂堂一州父母官与为人师表的学政为一已私心都如此不择手段,我许承翰又何妨曲中求直?狄世兄,为你一举解决后顾之忧的本事我是没有,但也断不能眼见小人得逞,狄世兄这篇策论便jiāo由小弟代劳吧。” 狄小石喜道:“老弟愿意帮忙,那当然是再好不过了。” 许承翰却又皱眉道:“狄世兄先别高兴得太早,你上次所jiāo的那篇策论小弟也曾过目,堪称近年来难得一见的典范之文。小弟才学浅薄文笔疏漏,想要达到那等境界是难上加难,若是前后水准失之太差,恐怕也会惹人非议,为求稳妥,还需找人一同拟文才好。” “***,早知道还会出现这种破事,老子就jiāo待那帮子qiāng手少花点心思好了,‘真yīn险’一定把官学里的生员们盯得死死的,这下又到哪去找合适的人选?” 狄小石觉得很有道理,大是懊恼,一时犯了难,使劲挠着头在房里转圈子,忽然想起一个人,一拍巴掌道:“有了,老弟,跟我走。” 狄小石想起的人却是前段时间所救的陆靖夫,他年纪不大,就能在乌方国考上秀才,想必才华多少有那么一升半斗,正好救急。 恩公前来求救,正愁难以报答的陆靖夫自然是毫无二话,许承翰有些不放心,先旁敲侧击地探测对方虚实。两人之乎者也地掉了几轮书袋子,许承翰竟发现陆靖夫的学识绝不在自己之下,不禁大是惊诧,讶道:“陆兄博览群书学问过人,为何还是一介籍籍无名的布衣?而且卧牛镇属弹丸之地,以往我却连陆世兄的名字都未听闻过,岂非奇哉怪也?” 陆靖夫按与狄小石及迟浩等人统一好的口径回答:“小弟原本居于荒僻山村,因家中丧亲耽误了应试科考,前些日子才举家迁来卧牛镇,许兄没听过自当正常。” 许承翰也不起疑,点头道:“原来如此,是我唐突了,陆兄莫怪。陆兄之才如明珠掩尘,终会大放异彩,承翰今日与君得识,实是有幸至极。” 陆靖夫忙谦虚道:“许兄过奖了,能够认识许兄,才是靖夫三生之幸。” 两人年岁才学相差仿佛,一见如故颇为惺惺相惜,狄小石却大煞风景地嚷道:“两位老弟别酸来酸去了,快点干正经事儿罢。” 两人醒悟道:“对,对。”当下cāo笔动工。 过得两日工夫,一篇八股文就此新鲜出炉,文采之斐然虽然赶不上前篇,却也题旨贴切,辞句花团锦簇,架构更是四平八稳,休想能在里面找出什么岔子来。 甄胤看过策论,笑眯眯地夸赞勉励了狄小石一番,神色中瞧不出丝毫端倪。 狄小石琢磨:“娘的,这笑面虎城府深得很,这么弄下去,迟早会抓住老子的痛脚,还是得尽快撵走为妙。” 这个想法是没错,但具体如何实施,狄小石却毫无头绪。再找怡红院的小桃红重施美人计估计是没戏唱了,不到山穷水尽,狄小石也不愿用武力动粗,否则无形中就等于向庞慧珠那小娘皮认了输。 这日晚间,狄小石照常去小树林与夏青颜会面,忽地兴起一个念头,问夏青颜:“夏妞儿,你一身是dú,有没有泻yào之类的东西?” 夏青颜横他一眼道:“这种低劣之物我自然没有,你要来有什么用?” 狄小石笑嘻嘻道:“只是瞧一个王八蛋不顺眼,想整治他一下而已,你弄点给我罢,要方便好使一点。” 夏青颜颇感好笑地摇了摇头,道:“我虽然未传你本门炼dú秘方,但役气诀却包括了普通dú素的提炼手法,难道你就不会自己动手去制?” 狄小石仔细一想,确实如此,心道***,老子学不致用,又出了个糗。他兴之所至,也不顾是深夜,飞去迟浩宅院,问他要yào。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8 章 迟浩日日上山采yào,诸如巴豆、大黄或是潘泻叶此类润胃通肠的yào材自是不少。狄小石随便拿了几颗巴豆,以役气诀抽取出其中所需成分菁华,化为一小撮无色无味的粉末,又即飞去官学,寻到甄胤住所,将yào粉一丝不剩地让熟睡的甄胤吸了个精光。 这一夜,甄胤是如何度过的自不待言,第二日,先生学子们来到官学时,见到面色腊黄双颊深陷的甄胤,差点儿就认不出这位学政大人了。 从这天开始,甄胤便命犯太岁痼疾缠身,无缘无故地腹泻如注,吃yào好得半天一天又复现状,卧牛镇的郎中大夫让他瞧了个遍,也无从得悉症候所在。如此过得七八日,甄胤吃足苦头,已是形销骨立变成一副骷髅模样,最终再也坚持不住,唯有告病离职,雇了一辆大车回灞水城,期望能够另行延请到高明医师妙手回春。 轻轻松松赶跑真yīn险,狄小石得意至极,仰天大笑了三声:“***,老子聪明才智大有长进,这害人勾当也会使上那么一点了,可喜可贺啊,哈,哈哈,哈哈哈。” 又过得两三日,忽有不速之客找到狄小石。却是慕容度遣来的信使,告知他乌方国形势发生了不可预知的变化,苏涯被一股流寇所困。慕容氏族由于生意铺得太大,事出仓促一时自顾不暇,无法抽出人手前去搭救,所以只得来请狄小石出面,尽快前往乌方国解围。 日哦,天下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餐,更没有白拿钱不出力的好事,这不,麻烦就找上门来了。狄小石寻思这次免不了要当回苦力,也不多废话,匆匆收拾上路。 --未完待续,预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第三卷 中举 第七章 论势(上) 雁回关,是扼守大楚国东疆咽喉的军事要塞,背倚蜿蜒数百里的巍巍群山,万仞直耸云天,相传连大雁亦难以飞越而过得名。 耸立于险峻的莽崖峭壁下,虎视一马平川毫无遮屏的乌方国大平原,雁回关更显得无比的气势磅礴。再加上旁边遥相呼应的两座翼城,一大二小三座坚城中隘楼箭阁起伏蹲踞,便如三头威猛狰狞的暴烈雄狮,若有胆敢来犯之敌,必会被毫不留情地生吞活咽。 乌方国内战方兴未艾,狼烟四起,雁回关的防守比往常自是严密了许多,一列列盔甲整齐qiāng矢齐俱的骑兵小队不间断巡行在城中。而军营里,更有大队精锐枕戈待旦,随时听令集结。 狄小石并非一个人前来雁回关。夏青颜不知从哪得知了这个消息,找来说要跟他同去一趟乌方国,出于什么目的却不明言。狄小石琢磨这dú妞儿心思并不怎么坏,应该不会寻隙对自己不利,多半是想借这个机会还自己一点人情,多个帮手也好,也就同意了。 在城门外,两人被一队士卒拦下盘问,当听说他们是来找慕容度后,原本神情峻肃的士卒立即变得非常恭敬热情,不厌其烦地指点路径,只差没擅离岗职引路了,让狄小石又感慨了一番慕容氏族的权势煊赫得烫手。 慕容氏族在雁回关亦有一座大宅院,阔广恢弘较之灞水城的府邸亦是不遑多让,门子通报后,慕容度很快就亲自迎了出来。 早在乌方国内乱bào发时,慕容度便坐镇到雁回关,指挥调度人力物资。狄小石这次见到他,容貌虽与往昔无异,眼中却隐泛红丝,气色微显疲倦,显是心力cāo劳很有些过度。 见狄小石带了一位修行者来,慕容度面露喜色,将他们迎入宅中,略略寒喧,为他们介绍堂中另外两人。 这两人一人是个年约五旬的老者,长方脸形,黑发长髯,叫秋锋镝,另一名相貌奇,外形就像一个文弱书生的男子叫宋谦。两人神气内蕴,目中精芒偶露,慑人生寒,修为毫无疑问均已臻致金丹期,是慕容氏族重金礼聘的修行高手,于非常时期赶来救急。 狄小石见过便罢,心知夏青颜xìng格孤僻冷漠,不爱跟人多打jiāo道,就含糊其辞地带了过去,并不为她引见。修行者有怪癖的不在少数,夏青颜用黑纱遮住面庞,那秋锋镝与宋谦也不以为奇,各各点头示意便算见过礼。 慕容度进入正题,抱歉道:“狄公子,这次事出突然,无法及时将苏老板救离困境,还要劳驾狄公子亲赴险地,我实是深感有愧。” 狄小石摆摆手道:“咱们合伙做买卖,那就是一根绳上拴俩蚂蚱的关系,客气话也不用多说,到底出了什么大乱子,连你们慕容家族都摆不平?” 慕容度苦笑了一声,道:“狄公子太看得起我慕容家了,慕容家表面风光,也仅是在一隅之地而已,况且这军国兵戈巨变,又岂是人力可挽?” 原来,乌方国内战旷日持久,生灵涂炭如处水火,眼见兵祸愈演愈烈无有尽头,饱受摧残朝不保夕的民众终于忍无可忍,纷纷揭杆而起。不管仁王也好,明德帝也罢,流血流泪饿肚皮的百姓通通不再买账,啸聚山林据险而守自立为王。短短时间内,星星之火酿成燎原之势,大大小小竟兴起了数十路反兵,局势全面失控。 这种情况下,慕容氏族在乌方国的生意渠道关节自然尽皆瘫痪,前些天运入的货物全部被义军所劫。慕容氏族与合伙经营的乌方国商号虽安排有押运护卫,但螳臂当车无济于事,主动奉上货物钱财的还能保住一条xìng命,若负隅反抗,则立成乱刀之鬼。慕容氏族在大楚国的势力再大,也是鞭长莫及只能望而兴叹,损失的巨额赀财暂且不说,丧失的人手亦是难以统计,慕容度为此焦头烂额忧心如焚,已然三天三夜未能合眼。 慕容度叹道:“苏老板忠义之心实在难得,他是乌方国有名豪杰,人熟面广,原可安然无恙全身而退,但他感念狄公子的信任与情谊,却不愿弃货自去,言道誓死也要护货返回,才不负狄公子所托。他被乱兵困在一座寨子里已有数日之久,一个亲随拼死突围传信,昨晚才到得雁回关,我一得讯便紧急遣人报知狄公子。” 说话间,苏涯的那个长随被人搀扶到厅中,浑身是伤,样状甚惨,强撑着要下跪,恳求道:“狄公子,我家主人宁死不离,也只有你才能劝说动他了,请狄公子尽早拯救我家主人脱难。” 狄小石扶起他,摇头道:“这个老苏是犯傻了罢?他跟我讲义气,我当然高兴,不过为了一点小钱丢了命,这义气不也跟着丢了,又顶个屁用?” 这番高论听得大家啼笑皆非,狄小石又嚷道:“火烧眉毛,废话都别说了,大伙儿这就出发救人罢。” 慕容度忙道:“狄公子且慢,救人之事非比寻常,闪失不得。遇困人数不少,而且分散在各地,再加上兵荒马乱各处通道受阻,想把人救出来非常困难,具体如何着手还需要计议一番。” 狄小石不以为然道:“这有什么好计议的?过去找到人,然后一路打出来就是了。这位秋老兄和宋老兄都已金丹有成,难道那些乱兵还挡得住?” 秋锋镝与宋谦齐齐摇首,他们见狄小石言语随意极好相处,均有结纳jiāo好之心,不失客气道:“狄兄弟说得太轻松了,值此乱世,身怀奇技的草莽豪杰甚多,有能力声望起兵的领头人物若非修行中人,身边也必有奇人异士辅佐。乱军中,我们自保虽是不成问题,但要将众多普通人安全带回,这个任务却是困难重重艰巨异常,狄兄弟决不可掉以轻心。” 狄小石奇道:“怎么,修行者还有什么兴趣夺天下争皇帝当?” 对于这个白痴问题,众人都是无语。慕容度笑着解释道:“狄公子一心修不问俗务,可能有所不知。修行者有心问鼎九五之尊的虽然极少,不过都会支持匡扶某一方势力逐鹿天下,若能成事,便可安然坐拥一国资源。以我这等俗人的眼光看来,这可是一桩一本万利获益无穷的生意啊。” 狄小石一拍脑袋,恍然道:“可不是么?***,这么简单的事情我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众人相视莞尔。狄小石又皱眉问道:“大楚的幕后大老板我知道,是洞玄派和罗浮宫两大修行门派,乌方国也应该有大老板噻,是什么门派?他们又怎么会听任那明德帝和仁王两叔侄狗咬狗,把乌方国闹得乌烟瘴气,这不是鸡飞蛋打大家都只能咬一嘴毛么?” 秋锋镝道:“乌方国当年能够立国,全仗三yīn门之力。于三yīn门而言,只要不动摇乌方国根基,明德帝与仁王谁当皇帝都无所谓,兵戎之争也属于内政,是以起始不便强行加以干涉。到得后来,局势突然失控,一时之间,三yīn门想力挽狂澜亦是不可得,便形成了眼前的混乱局面。” 宋谦补充道:“滴水石穿非一日之功,以我之见,乌方国此次大乱绝非突然,而是有他方势力在暗中兴风作浪,yù推翻乌方国现有王权,取代三yīn门的超然地位。否则,断不可能一乱至斯,连仁王起兵也可能是早有预谋。” 两人言简意赅,将乌方国现今状况剖析出来,狄小石豁然开朗,道:“***,原来是有人想捞好处偷偷摸摸戳刀子,修行者干这些鸟事跟流氓争地盘又有什么区别?会是哪些不招人待见的家伙?” --未完待续,预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第三卷 中举 第七章 论势(中) 秋锋镝与宋谦对视一眼,都摇头道:“这些就不好妄加猜测了。” 狄小石嚷嚷道:“两位老兄这就不够意思了,这儿都是自己人,说一说又有什么打紧?” 宋谦略一沉吟,正yù启唇,一直静听不语的夏青颜忽然道:“我来告诉你,是千机殿的人。” 众人惊讶地望向她,狄小石疑道:“诶,你怎么会知道是那个劳什子千机殿?” “我自然知道。” 夏青颜淡淡地回了一句,便不复再言。狄小石楚她的脾气,也不勉强,转头问道:“两位老兄,她说得对不对?” 秋锋镝颔首道:“极有可能。乌方国与大楚、燕国、龙须国、黠国四国接壤,大楚地广物博远超乌方国,无需觊觎,龙须国与黠国疆域国力比乌方国尚弱上几分,无力侵吞。而燕国则不然,匡持它的千机殿以往在道教二十五个大流派中敬陪末座,近百年来实力日趋强盛,雄心渐生,不愿再屈居人下,图谋扩张也属常情。” 宋谦点头认同道:“传闻乌方国的圣国师,千机殿的掌门沧断云修为已至炼神期,在上次的问道大会上大展神通,成为夺取教宗之位的大热门。可惜的是,在与天泽峰掌门东皋老丈斗法时,以微弱劣势败北,最终饮恨而返。” 因为天泽峰门人贺一承加害的缘故,素儿才会香消玉殒,狄小石矢志复仇,以前向孟光衍和牟处机等人打听过天泽峰的情况,当然知道东皋老丈的名号,翻起眼哼道:“那个东皋老丈真本事不见得就强过了沧断云,说不定是暗里使了什么yīn谋诡计才得胜。” 夏青颜忽然也冷哼一声,道:“无稽之谈。这等高手比试斗法,全凭本身命xìng相连的真实修为,又能使出什么yīn谋诡计来?沧断云道行比不上东皋老丈,自当输得服气。” 狄夏两人相处日久,关系颇为微妙,别的事狄小石一般都不会再与夏青颜抬杠,但他对天泽峰心怀仇视,明知自己无理,却也是不肯相让。瞪眼道:“什么无稽之谈?我就是要说东皋老丈,不,是东皋老鬼使了卑鄙手段,沧断云输得冤枉。” 夏青颜剜了他一眼,冷冷道:“我说沧断云不如东皋老丈。” 狄小石梗起脖子,嚷道:“我说东皋老鬼不如沧断云。” 夏青颜怒道:“你……不可理喻。” 狄小石嗤鼻道:“我就是不可理喻,怎么着?夏妞儿你咬我啊?” 见两人为毫不相干的小事斗嘴斗气,众人不由面面相觑,丈二摸不着头脑。 夏青颜被狄小石激得大怒,便yù拂袖而去,突然又似想起什么,盯着他道:“天泽峰的人得罪过你,是不是?” 狄小石出其不意,跳起来怪叫道:“你……你怎么会知道?”他从来没有向任何人提过这件事,连丝毫口风都未透露过,心中惊疑非同小可。 “我自然知道。” 夏青颜一言中的,气也消了,淡淡道:“你并非天泽峰或千机殿的门下弟子,跟他们也无亲无故,为什么要贬低东皋老丈去捧沧断云?自是与天泽峰有隙无疑。” ***,这dú妞儿是个女诸葛亮,这样都给她猜了出来,有古怪。狄小石嘀咕,脑筋转了好几转,忽地记起一件事来,夏青颜曾说过她父母被一个修行大派的高手所害,仇家想必就是千机殿的门人了,要不然决不会联想到这方面来,看来这次跟自己去乌方国也是想借机打探千机殿的情况。 想到此处,狄小石这才完全释疑,哼哼着岔开道:“是又怎么了?天泽峰上上下下都不是东西,老子遇上一个就非踹他娘的屁股不可,哼……对了,不是还有个高高在上的道门总教么?这么多门派勾心斗角你打我杀未免有点儿不像话,总教怎么就不出面管教管教?” 他对太沌神洲上修行界常识的了解少得可怜,众人都有些讶异,宋谦疑惑道:“狄兄弟,难道你师门中就没有师长为你解说过这些吗?” 娘的,老子是孤魂野鬼一只,有个屁的师门?狄小石装模作样道:“没,没有。” 慕容度这时问道:“不知狄公子师从何方仙家,如能见告,也好让我长些见识。”他早就想探询狄小石的师承来历了,以便及时调整修正对之的态度及待遇。一脉传承独自苦修的修行者势单力薄,慕容氏族用不着太过奉迎巴结,维持现状便可,若出身实力雄厚的名门大派,则须加大jiāo结的力度尽早拉进彼此jiāo情。 眼见回避不了这个问题,大家现在也算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9 章 同坐一条船的人,再托词遇仙得丹未免缺乏诚意太不给人面子。狄小石眼珠子转了一转,嘿嘿道:“这个嘛,要是在别的地方,我是绝对不会回答的,不过这儿没外人,说说也没关系。” 见他说得实在,慕容度、秋锋镝与宋谦都大感欣然,暗忖这样的人物值得多加亲近。夏青颜则不然,她与狄小石每日相处,虽然仍未能知悉他的师承,对他的习xìng却是颇为了解,从细微表情中便可瞧出他怀有猫腻。也不出言,只冷眼旁听。 狄小石非常严肃地说道:“实不相瞒,教我修行的其实是一个地行仙,他老人家心气高傲,渡劫化厄时功亏一篑没能成功飞升,被迫修成地行仙,深以为耻,所以名讳我就不方便透露了。” 他的师父竟是修成了陆地神仙的地行仙,众人面色陡变,心中震撼无比。 扯大旗作虎皮的效果果然一鸣惊人不同凡响,狄小石觑了一眼大家的表情,窃笑不已,又嗓子道:“严格说起来,这位老人家也并没有正式收我当徒弟,只是替我筑基,引我跨进修行之门而已,不久后就飘然远去,因此我对修行界的很多事都不大楚,有什么还请大家多多点拨指教。”说完,煞有介事地抱了抱拳。 众人面上惊容未退,地行仙是个怎样的概念?太沌神洲数千年来已无天界真神莅临,毫无疑问,地行仙便是最强横的存在。就算对秋锋镝宋谦这些金丹期的修行者来说,亦是高不可攀遥不可及,更别提世俗界的凡人了。 狄小石与慕容氏族合作的股本是法宝舞月,倪姥姥感叹其强大威力时慕容度亦在场,闻言登时就深信不疑,马上将狄小石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又拔高了一大截。 --未完待续,预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第三卷 中举 第七章 论势(下) 修行者对师承看得极重,断不会胡乱杜撰,秋锋镝与宋谦也并不起疑,各各肃然起敬,拱手还礼道:“原来狄兄弟是得蒙仙人前辈真传,我等多有失敬。在仙人前辈看来,世间万般皆属过眼云烟,不为狄兄弟解说这些也是正常。” 狄小石一本正经道:“可不是么?他老人家眼界高,琐碎事物全没放在心上,可就苦了我,做什么都是两眼一抹黑。” 众人都附和称是。秋锋镝道:“狄兄弟,其实道门并无总教之说,教宗也只是一个尊称,并不能管束各门派。” 狄小石奇道:“那大家打破脑袋争这教宗做干嘛,当上了使唤不动人,就图个中看不中用的虚名么?” 宋谦笑道:“这教宗之位在修行界虽无多少实权,却有极大的实惠,非但在世俗间的号召力无与lún比,各国每年进献的珍稀贡品不计其数,而且还有一桩令普天下修行者趋之若鹜的莫大好处。上古时期,太沌神洲不乏仙佛莅临,后来不知怎么全部返回了天界,从此圣驾不再出现,但在离去时,有位大罗金仙留下了威力可开天辟地的神器四煌宝灯。” 说到此处,他眼中亦露出热切向往,续道:“问道大会中,只要能够夺取到教宗的尊号,便可获得上古神器四煌宝灯。这四煌宝灯所具的无上神通自不消说,最重要的是可以沟通天地之桥,引来天界的仙灵之气锻体。能荣获教宗的修行者本身无不功参化境,又得神器之助,便再无惧外魔心魔侵扰,修行进度一日千里,最多数十年,就会被天界直接接引,无需再经艰险重重的天劫洗炼飞升。” ***,不经天劫就能飞升,这不是天界的神仙大佬在开后门么?狄小石眨着眼道:“四煌宝灯这么厉害,那第一个得到它的门派在教宗升天后怎么不留着让自己人用?” “天界法则岂可违抗?违者必遭天罚。” 秋锋镝肃然道:“相传万余年前曾有一个门派这么做过,结果招致神灵震怒,降下九天玄雷,一刻之间全派上下形神俱灭。” 日哦,天界神仙霸道歹dú得紧,一个不爽就灭人满门,看来这鬼世界的神仙们也不见得都是什么好鸟。狄小石脑子里首先闪过了这样一个念头,又问道:“这问道大会多久举行一次?” 宋谦道:“时间上并无定数,通常都在一任教宗得证大道后便会通告道门各派,于第二年论法竞技选出新教宗。这届教宗是泫水派的掌门独孤惊沙,他得到四煌宝灯闭关苦修已有五十余年,飞升之期应该为时不远了。” 狄小石若有所悟道:“太沌神洲西方大陆佛门的情况呢?是不是跟道门差不多?” “不错。” 宋谦点头道:“西方佛门亦有相当于问道大会的功德盛典,以佛法高深定夺万家生佛尊号及佛宝的归属,万家生佛得印正果也要比其他修佛者方便许多。” 至此,狄小石对太沌神洲上世俗界与修行界的基本情况有了一些初步的了解,哦了一声,脑中又模模糊糊地掠过一个意念,但回心去想时却是无迹可觅。琢磨:“天界神佛留下的香饽饽大得很,要是被人抢走偷走,想必会热闹得翻天。”顺口道:“佛门的法宝叫什么?” 宋谦道:“佛门至宝名为七妙浮图,相传是法力通天彻地的大势至菩萨所留,据闻七妙佛光普降时,可使凡夫俗子立地成佛,也不知是否真有如此之大的神通?” 狄小石撇嘴道:“吹牛也得先打好草稿才行,那七妙浮图真有这么厉害,拿来到处照一照,猫啊狗啊的都可以上天去当佛当菩萨了,大家还修行个屁啊?两位老兄也别辛辛苦苦修道了,趁早剃光脑袋去赶这趟升天顺风车的为好。” 大家都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慕容度开怀一笑后,心情舒畅许多,振作道:“乌方国境内被困者正在苦待救援,大家这就群策群力商议一下,究竟是分头抑或是合力前去解救好呢?”招了招手,边上有管家将早已备好的地图送上来,在大桌上铺开。 慕容度指着图上七八处用红砂描出的标记道:“被困人员就分布在这些地方,相距最近的也有一日路程,一时之间实在难以兼顾。” 宋谦问道:“知不知道哪一处最危急?” 慕容度点住东南边远一处,道:“具体情形尚不得而知,但就我所知,这里是乌方国南湄河流域,反军势力最大,也最乱,共聚集有五路乱兵。宋zhēn rén的意见,想必是要先行援救这处。” 宋谦正是这个意思,秋锋镝亦附和道:“是极,救急如救火,理当如此。” 狄小石却皱眉道:“苏涯在什么地方?” 慕容度又指住西南方位一个标记道:“苏老板被困于天门岭,这处山势高峻,地形复杂,既有悬崖峭壁,又有深谷陡坡。据苏老板的亲随说,苏老板已经退入一座依山而建的山寨,他这一路护卫有两百来人,粮食物资不愁缺乏,再凭借天险,只要反军不倾力侵袭,至少应该能支撑十天半月。” 狄小石楚他的话中之意,是想让自己分出轻重缓急,又皱着眉瞧了瞧地图,伸手比划着道:“这样罢,天门岭这面还有人,我和夏妞儿一路,先去救他们,再去救苏涯。秋老兄和宋老兄一路,去南湄河流域救那些人,然后往这个方向突破,在这个什么地方……” 慕容度chā口道:“这是乌方国面积最大的雷公湖。” 狄小石点点头道:“雷公湖也有人被困,我们两路往雷公湖挺进,先到的先救人,之后会合再去救其他人。” 他这么简简单单地定下了营救方案,慕容度不禁有些迟疑。他的想法以稳妥为主,狄小石等四个修行者合力行动的实力之强大自不须言,虽然效率较缓,会有一些人得不到及时援救,但赶到一处就等于保住了那些人的xìng命。而若是两路奔赴,实力倍减,却很可能yù速则不达,最后导致损伤更重。 秋锋镝与宋谦并不坚持已见,也无所谓,反正一路好,两路好,都没有完全成功的把握,慕容度是东家,由得他去作决定。 慕容度迅速权衡了一番利弊,最终点头道:“就以狄公子所言为准。”他想通了,狄小石关心的其实只是苏涯的安危,慕容氏族手下的死活跟他并没有多大干系。先不说能不能强行要求狄小石按自己的心意行事,况且退一步讲,就算他勉强同意自己的请求,但若是苏涯到时万一有个什么闪失,他必定会因此与慕容氏族翻脸jiāo恶,自己岂非得不偿失反而结下强怨? 救命之急刻不容缓,既已定下,大家便即各作准备启程。 --未完待续,预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第三卷 中举 第八章 糊涂大圣(一) 狄小石完全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从雁回关出来,为了避免途中节外生枝尽快赶到目的地,狄小石与夏青颜按照地图上所标示的方位,选择人迹鲜见的崇山峻岭上空飞行。虽然这一路上,遥望四野里狼烟烽火处处,亦间或远远瞧见有大队兵马激烈混战,战鼓声、马嘶声、刀戈声、厮杀声、惨叫声隐约可闻,但毕竟没有亲临战场,对充斥其间的残酷无情,感受并不是怎么真切。 只是,当他抵达天门岭群峰,在一座大山旁一个小镇子里降落之后,近距离所见的一切,令他无法相信这还是人间。唯其身边的真实,才能够直击人心,在狄小石看来,真正的森罗地狱,也莫过于此。 这个小镇子不大,仅约百来户人家。此刻,全镇一片死寂,移目望去,眼中能够瞧见的活物大概只有蠕蠕而动的蛆虫,和萦萦飞舞的绿头苍蝇。 人,也有,不过,全部是冰冷的尸体,肢体残缺不全,僵硬地匍匐在街头巷尾,身下土地被鲜血浸染得色呈赤褐。现在已是初夏,天气微热,每一具尸体都已然程度不一地腐烂了,散发出浓烈的异臭,成为滋生蛆虫与苍蝇的温床。 久已不知寒暑的狄小石只觉有一股凛冽的寒气,从足底直冲上脑门,几yù将人冻僵。尽管他也曾杀过人,但毕竟是无意中失手所为,第一次直面如此悲惨血腥的一幕,如许之多的生命如此脆弱地消逝,带给他的震惊与冲击实在是难以言喻,几乎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来。 遍地尸首中,还有好几人是fù孺孩童,从姿势上看,死前必定经历了极为痛苦的挣扎。狄小石的目光停留在他们身上,神态一反往常的大大咧咧,久久默然无语。 伫立了良久,夏青颜打破难耐的沉闷,道:“走吧,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人问讯。” 狄小石收拾起心情,点点头当先举步。 镇子里半数房舍都已被毁坏,檐坍橼塌,到处一片断壁残垣,四下狼藉破败寥寥凄凄,连虫鸣鸟啾声都不闻,yīn森异常,俨然一片死域。 两人接连进了几户外表尚是完好的房屋,屋中却是尘土盈积蛛网密布,主人显然不是遭遇不测之灾,便是早已避难它去。 两人心知再找也是无用,出得镇来,但见一条大道已然杂草丛生,一头通向高峨险峻的天门岭群峰脚下,一头通往起伏不平的丘陵地带。 夏青颜道:“既是无法打听,就不知遇困者去了哪一方,搜寻起来要耽误不少时间,只能发信号寻人了。” 慕容氏族派出商队远行,均备有紧急联络用的烟火弹,寻人虽是较为方便,但必然会引来乱兵。狄小石不说话,仍旧只是点点头。 “咻。” 一束红黄相加的烟花冲天而起,曳着长长的焰尾,极是明亮艳丽,虽是傍晚时分,十数里方圆亦晰可见。升到最高点,“啪”地一声bàozhà开来,响彻四野。 接下来就是等待回应了。夏青颜凝视着狄小石,道:“兵连祸结,乱世中人命伤亡是常见之事,见得多了,以后自然就会习惯。何况,你已是修行中人,又何必为世间俗人的生死感怀?” 狄小石忽然问道:“夏妞儿你说,俗人、修行中人和仙人总的来说都是人,大家有什么区别,凭什么仙人就比修行者高贵,修行者又比俗人高贵?” 夏青颜一怔,想了想道:“世俗人等当然无法与修行者相提并论,而仙人参透天地造化,明得万物命xìng本源,修行者也无法望之项背值之万一。三者的高下之分属于天经地义,并没有谁特意定出尊卑高下的等级来。” 狄小石从鼻子里哼出一声,道:“不对,不是这个道理。” 夏青颜讶道:“那你是怎么认为的?” 狄小石大声道:“大家的本源还不都是一样?只不过俗人练成本事就成了修行者,修行者练成本事就成了仙人。以我说,什么功参造化天人合一都是屁话,简简单单一句话,谁拳头硬拳头大,谁就是大爷,没别的了。” 夏青颜大是震惊,下意识yù待反驳,但又觉无从辩起。狄小石的话说得极其浅白,却亦极其精辟,直接阐述出强权出真理的核质。不管道术仙术也好,法力神通也罢,究其根源,均是对宇宙天地间各种力量的掌握运用。 对一切超出自己理解的强大,这个时代的任何人都持着顶礼膜拜的敬畏,并盲目遵从,这种态度与思想已是无比的根深蒂固。夏青颜并非如狄小石般受过现代教育,看待事物的思想根源截然不同,从未以置疑的态度去思考探索这些问题,闻言有如暮鼓晨钟发人深省。 沉默了半响,夏青颜罕见地轻轻叹息一声,幽幽道:“你的行为很奇怪,想法更是很奇怪,不过,似乎也有一定的道理。” 说出了这番话,狄小石郁闷的心情有所舒缓,又恢复了常态,嘿嘿笑道:“只有一定的道理么?夏妞儿,告诉你,这是经过实践检验永远颠扑不破的真理……” “啪。” 正当此际,大山脚下有一道亮丽焰火升上天空zhà响,距这处约八九里。狄小石精神一振,叫道:“找到了,快走。” 没有想到,遇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0 章 者中带头迎接的人与狄小石还是旧识,是他第一次去灞水城慕容府邸时几乎打起来的那个二管家施全。不过,这时的施全又黑又瘦,脸上也挂了一道彩,狄小石差点儿就没认出来。 施全一行原有两百来人,遇上义军掳掠时,死伤不少,还有一些在逃亡时失散了,只剩下百余人,就躲藏在密林之中。押运的货物自然尽皆丢失,还好早知道路途不太平,大家随身都带着干粮,宿露虽免不了,但还不至于餐风,人人有惊容而无饥色。 见到前来的营救自己等人的是狄小石,施全惊喜之余颇感意外,行礼感激道:“狄公子竟然亲自以身犯险,如果稍有闪失,岂不折煞小人?” 狄小石还未说什么,夏青颜在旁道:“你是这些人的领队么?” 施全以为她是慕容氏族所请的修行者,恭敬道:“小人就是,敢问仙子有何指使?” 夏青颜冷冷道:“你这样不会办事的无能之辈,我指使你又有何用?” --未完待续,预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第三卷 中举 第八章 糊涂大圣(二) 施全大是惶恐,道:“小人没有保住货物,实是无能失职。” “我管这些干什么?” 夏青颜冷哼,道:“我问你,你们逃入荒僻之地的本意是为了躲避流寇,但这样一来,施救者也难以寻觅到你们,你为什么不派人在就近的村镇布桩守候?使得我们不得已发出信号弹暴露形迹,若周边有乱军,定会快速追来,岂非多生事端?慕容氏族也是没有人才了,才会用你这种废物。” 施全的确疏忽了这一点,被斥责得大气也不敢出,连连道:“是,是,小人多谢仙子训诫,回去后定当向家主告罪。” 狄小石摆手道:“事情已经这样了,多说也没用。施全,你把人都叫拢,大家这就动身去天门岭的另一面找老苏。” 百余人很快全部聚拢来,施全请示道:“狄公子,过天门岭有两个途径,一是翻越而过,二是直行大道,请狄公子定夺走哪条路。” 狄小石问道:“两条路有什么分别?” 施全道:“大道上的必经隘口被乱兵占据把守,我们这样的国外商人若想通过,必须jiāo纳巨额钱物,否则就会被强征入军。翻山较为安全,但山径陡峻不易攀爬,耗时要久上数倍。” 狄小石皱眉道:“老苏那条老命就悬在山那边,等不得,走大道,有人挡道就一路打过去。” 施全道:“是。”立即挑了几个人去前方领路,然后恭请狄夏二人先行。有神通广大的修行者保驾护行,诸如斥候探子一类的人手当然大可免了。 从密林中行至大道上,天色便即黑下。虽然不是yīn雨天气,但正值月初,天上月辉星光黯淡,路途难辩,一路行速缓慢。 狄小石问过施全,就算白天赶路也需要一天整才能翻过这座大山,心中大为不耐,吩咐道:“扎些火把来照路,大家赶快点。” 这不是明着通知乱兵有肥羊送上门来了吗?施全微是迟疑,但转念想原本就是要打过去,还用得着顾虑什么?马上应命,就地在道旁找了几棵油脂较丰富的大松树,扎了数十支火把。远行商队里的人手自然均是身强体壮,点起火把后,大家小跑前进,天门岭上便如腾起了一条通红的火龙,在崇山中盘旋而舞。 “得得得得……” 行出小半个时辰,急骤的马蹄声响起。前路转角处,两骑无惧山道险恶夜色昏暗,策马疾驰而出,飞速便至眼前。来势虽猛,但两名骑士在十数米外勒缰立马,说停便停,骑术极为精湛。 两名骑士手中各持着一柄长刀,齐齐虚空一劈,甚是利落凶悍。左首骑士厉声喝叫:“来者何人,速速报上名来,否则休怪本先锋刀下无情。” 日哦,这些造反的家伙挺嚣张,两个人就敢向百多号大汉叫板,套路还跟戏文里差不多。狄小石一乐,越众上前,亦像模像样地喝道:“大爷我是过路的,识相的就赶紧让开,否则惹火了你家大爷,叫你有命来,无命回。” 这骑士大怒,喝道:“贼子好胆,在本先锋面前也敢口出狂言,若不快些束手就缚,定当叫你刀落人亡。” 狄小石懒得再罗嗦,抬手虚握,奔雷刀立现掌中,随势拖刀下斩。 “轰隆隆。” 震耳的惊雷声中,一道浓如实质的刀芒疾如闪电,斜斜从两骑士身旁劈过,将*近陡崖路边的一株合抱大树拦腰斩断。上半截大树侧倾坠入深谷,轰然翻翻滚滚,好一刻才到一声闷响传上来。 “咴咴咴……” 两匹战马受惊,刨趵人立而起,右边一匹慌不择路地奔开,竟蹿向了危崖,连马带人直坠而下。马上那名骑士身手极之敏捷,临危不乱,于生死俄顷间大喝一声,踢镫纵身,在马鞍上点足跃起。 但他终究只是世间武功好手,跃上两米便已力尽,身子复又下堕。千钧一发之际,先前那发话的骑士已从马背上纵至崖边,抖手挥出马鞭。这名骑士眼疾手快,刻不容缓间抓住鞭梢,借力跃上崖面,将自己从鬼门关上生生拉了回来。 这遇险、自救、脱难发生的时间极短,这名骑士一系列的动作有如兔起鹘落,惊心动魄处叫人看得大气都喘不出,连狄小石都忍不住大声叫起好来,赞道:“功夫不赖,果然是没有三分三,不敢上梁山……呃,不对,是没有三分三,不敢来造反。” 这两名骑士是一对亲兄弟,一人遭险,另一人紧张揪心,死里逃生后,两人身上均是冷汗涔涔。 两兄弟心有余悸地对视一眼,见得奔雷刀的莫大威力,均知碰上了自己惹不起的厉害角色,若非对方手下留情,只怕刚才那一刀就会令自己兄弟伏尸当场。先前发话的骑士抱拳道:“在下宫北,这是舍弟宫南,适才不知是仙长光临,多有得罪。我兄弟二人忝为天门大将军麾下左右先锋,本不敢阻仙长大驾,但职责所在,亦不敢擅自就此放行,还请仙长赐下名讳尊号,好让我兄弟回去覆命。” 见他们服软,狄小石收起奔雷刀,嘿嘿笑道:“本大爷坐不改名,行不改姓,不过嘛,不告诉你们……这个尊号么?嗯,就是开天辟地震古烁今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妖魔鬼怪望风辟易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文武双全的万人迷--糊涂大圣是也。” 糊涂大圣?哪会有人取如此稀奇古怪的名号?宫氏兄弟相顾愕然,情知对方是在调侃自己,却也敢怒而不敢言。宫北忍气吞声,亦佯装糊涂,道:“原来是糊涂大圣当前,多谢大圣见告,我兄弟这就回禀我家大将军,在前路恭候大圣大驾。”说毕两兄弟齐齐拱手告退,矫健跃上马背,共乘一骑望来路而去。 狄小石哈哈一笑,寻思扮相就要扮到位,感觉良好地一挥手,大喝道:“继续赶路。” 众人虽然知道修行者神通难测,但亲眼目睹又是另一回事,见狄小石以雷霆之怒般的一刀慑服来敌,凛凛威风实是生平仅见,心下莫不敬畏,轰然应诺:“是,遵大圣令。” 狄小石一呆,***,这劳什子糊涂大圣只不过是自己信口乱掰,这些家伙怎么就见风是风见雨是雨当了真? 夏青颜在边上一声轻笑,道:“恭喜,糊涂大圣的尊号从此将威震乌方国,名扬太沌神洲了。”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登录,支持正版文学 第三卷 中举 第八章 糊涂大圣(三) 狄小石哑然,懊丧不已,这不是自己往自己脸上抹稀泥么?娘的,老子脑筋又烧坏了。忽然想起,与夏青颜认识了这么久,今天好像还是第一次听见她笑,自我解嘲地嘀咕:“有皇帝老儿为博得美人一笑,不惜烽火戏诸候,结果亡国又丧命。老子只用个外号就换来了小妞一笑,可以说划算得很……嗯,就是不知道,这dú妞儿长得到底美不美?” 天门岭是天门山脉的主峰,高度约近两千米,气势磅礴巍峨高绝,相传可通天界之门,故得此名。边际群峰耸立,海拔均在千米之上,岭峻谷幽景色壮美自不待言,地势更为险要,属于乌方国境内兵家必争之地。 天门岭有一处必经关隘,一段数百余米的峡道两边坚岩壁耸,最窄外仅可容一辆马车勉强通行,可谓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其时月隐星稀,山风劲急,于昏暗的夜色里远远望去,黑趑的山峡便如一头洪荒巨兽张开了血盆大嘴,恶狠狠地狞视着夜幕下的重重林木壑谷。 此际,隘口前高耸一面旌旗,上书一个斗大的“郭”字,被穿峡而过的烈风刮得猎猎作响。正有千余健儿肃立旗下,刀出鞘,箭上弦,逼发出汹涌肃杀之气。 大旗前,有两骑并肩而立。右边是个体格魁梧的青面大汉,面沉似水宛如铁铸,自然而然地透出一股悍烈浓郁的血腥杀意。鞍下挂着一杆丈八长矛,矛尖隐泛令人心悚的森森暗红,显是百战沙场饱饮鲜血所至。 另一名背负长剑男子的形像却与他截然不同,身材修长气色平和,唇角含着安详微笑,看上去似是人畜无害,但目光掠动之际,冷冽异芒一闪即逝。勿庸置疑,已是修为达到金丹期的修行者。 先前阻道叫阵的宫氏兄弟就候在这两人身后,与他们策骑而立的还有几名将领头目之类的人物。这一路反军原有五六千人,但得知是修行者领队闯关,为首者心知人马再多亦是无耐其何,便只率千余精锐结阵以待,再另行在崖顶布伏了数百名人手。 狄小石一行人来至隘口,在几百米开外停下。狄小石孤身大摇大摆地走到这队人马近前,全没将杀气腾腾的阵仗瞧在眼里,放声嚷道:“糊涂大圣来拜山了,山大王是哪一位老兄,出来亲近亲近。” 那青面大汉驱骑上前两步,扬声道:“在下郭崇云,为天门义军首领,大圣对本军左右二先锋留情之德,郭某先行谢过。” 狄小石笑嘻嘻道:“谢就不必了,废话也不用多说。郭将军,我后面这些兄弟都是辛辛苦苦跑买卖糊口的生意人,往日跟你无怨,近日跟你无仇,请郭将军叫你那些弟兄们都撤了,让我们过去,以后大家好留个jiāo情见面。” “大圣快人快语,郭某佩服。” 郭崇云浓眉一轩,道:“若大圣是孤身一人过峡,郭某定当奉为上宾,恭迎入营以礼相待,但大圣后面那些商人却是不能。” 狄小石皱着眉道:“为什么我可以过,他们不能过?” 郭崇云沉声道:“本国如今哀鸿遍野天怒人怨,这些满身铜臭的商人难脱其咎。如果不是他们从中推波助澜,供应昏君明德帝与仁王兵器铠甲马匹粮草等军用物资,战火又如何会经久不灭?最终逼得我等百姓无路可走,不得不弃锄犁取刀箭,抛头颅洒热血来保卫家园亲人。” 他目中shè出冷芒,厉声道:“此等唯利是图为虎作伥之徒,岂能轻易放过?纵使拼着得罪大圣,郭某亦要令这些jiān商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应有代价。” 听郭崇云言语凛然,狄小石摸了摸鼻子,心中大觉不是个滋味。他只是源于一时兴起,才搅和进慕容氏族的生意中来,原本对发国难财就不是怎么热衷,更没往深里想到这一层,不禁哑口无言。寻思:“***,老子一不小心就成了十恶不赦的jiān商,这个糊涂大圣可不是名符其实么?” 夏青颜并未与施全等人同行,此时不知从什么地方飞身飘至,道:“郭将军,这些人是大楚慕容氏族所属商号的下属,就我所知,慕容氏族并未与明德帝或仁王有jiāo,所贩运的物资亦均是销往民间,非但无过,反而极大地缓解了乌方国百姓的用度之缺。” 郭崇云不想这队商旅中还有一名修行者在,心下一凛,凝神道:“请问仙子尊姓大名,以免郭某失礼。” 夏青颜淡淡道:“我姓夏。” 此时,郭崇云后面那位身材修长的男子亦驱骑前进两步,面带微笑道:“我是佘自奇,在此与夏zhēn rén及大圣两位同道相逢,实是有幸。” 这佘自奇颇有心机,得到宫氏兄弟的信报后,他与郭崇云经过商议,决定拦下来人,这样一来双方必定jiāo恶动手,便无须虚与委蛇多费唇舌。只是对方竟有两个修行者,已方虽然起尽精兵,jiāo上手后却也不见得能够稳cāo胜券,只好亲自出面试探对方底细。 此中关节,名符其实的糊涂大圣狄小石一时没能想到,兰心慧质的夏青颜却是非常楚,冷冷道:“佘zhēn rén本意是要为难我们这一行,不知相见何幸之有?” 她这么一说,狄小石立即也回过味来,不由心生恼怒:“娘的,这些家伙早打定了主意要干一票,却还拿大帽子来扣老子,未免太不光棍地道,真把老子当作糊涂蛋来糊弄了。”当下皮笑ròu不笑道:“嘿嘿,夏妞儿,这你就说错了,大家碰面当然有幸,不但有幸,还有幸得很。咱们可是一群送上门挨宰的肥羊,这位姓佘的老兄自然觉得jiāo了大运,佘老兄你说对不对?” “大圣说话很是风趣,呵呵。” 佘自奇脸色微僵,转又笑意依旧,一语带过道:“大圣,夏zhēn rén,这些如蝇逐臭之徒虽未直接助纣为虐,但他们运进来的一米一黍,一布一帛,莫不是以本金十数倍甚或数十倍的高价售出,所获暴利不知凡几,岂非等同于趁火打劫,抢掠乌方国民众的血汗之财?这种雪上添霜伤天害理的行为,又岂可轻饶?” 他口齿伶俐侃侃而谈,逼视狄夏二人,激昂道:“两位皆是得窥天道,修xìng炼命小有所成的zhēn rén,不说以劝善惩恶扶危持颠为已任,也应该多修善德多积yīn果才是,为何反为蝇营狗苟的不义之辈驱使行无德之举,岂不为吾辈同道所耻笑?” 说到此处,佘自奇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1 章 情绪激扬,一腔浩然正气难以自抑。 夏青颜点醒了狄小石,不再答话,身形飘动,复又鬼魅般隐入暗处。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登录,支持正版文学 第三卷 中举 第八章 糊涂大圣(四) 狄小石心里已经有了定见,哪会再受人言语蛊惑?先慢腾腾地掏掏耳朵,再装模作样问:“你说完了?” 佘自奇一愕,气势顿挫,下意识应道:“说完了。” 狄小石用力鼓掌,笑嘻嘻道:“嗯,老兄的演说精彩绝lún,本大圣深受教育,也深受感动,深受感动啊。” “噼噼啪啪”的单调巴掌声在空洞的峡道里回dàng,显得分外的刺耳,每一掌都像重重掴在佘自奇的脸上,他的面庞刹时变得铁青,颜色比边上天生青面的郭崇云犹要深浓几分。 郭崇云勃然大怒,嗔目厉吼:“糊涂大圣,你也太过嚣张狂妄,莫以为仗着小有能耐便可只手遮天,郭某尽管不才,却也要不自量力来会会你,看你究竟有何通天奇能。”从鞍际摘下那杆丈八长矛,横臂一扫,怒喝道:“亮兵器罢。” 狄小石瞥他一眼,摇头道:“你虽然有点修行基础,不过还在炼气化虚的中期,差一截才能凝结金丹,就算拼命也不是我的对手,还是不用打了,叫这位佘老兄上罢。” 郭崇云凛然道:“郭某自揭竿而起替天行道,就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即便是必亡之战,又有何惧?”便yù打马冲上。 “等一等。” 却是狄小石与佘自奇异口同声喝止。狄小石瞟一眼佘自奇,对郭崇云道:“我最佩服的就是有骨气的硬汉子,你的本事是比这位佘老兄差,气魄却比他强得多。” 佘自奇面上微笑自是不复再有,冷哼道:“我以礼相待,阁下却再三讥讽,实是欺人太甚。阁下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何不敢直告,藏头露尾掩盖来历就不怕有辱自己身份?” 狄小石没理他,又自顾道:“郭将军,这一架先别急着打,我做什么事都讲究个理直气壮,现在来跟你讲讲道理,听完后,你如果还要打,我就奉陪到底,怎么样?” 郭崇云挽缰勒马,略一沉吟,道:“请讲。” 狄小石指指后方施全那百余人,难得正经地说道:“这些人一不偷二不抢,正大光明做生意赚银子有什么错?他们的奔波劳累也算了,这一路上还是提着脑袋在跑买卖,利润高一点难道就罪孽深重到不可饶恕的程度?” 郭崇云沉吟不语。 狄小石继续道:“这些商客都是平民,他们这次的货物不但全部被你们抢走,而且有好几十个人遇难,你们口口声声说是替天行道,屠杀平民算是行什么道?” 郭崇云轩眉道:“大圣休得胡乱栽赃罪名,我郭崇云以这颗头颅担保,天门义军绝未做过此等杀人掳货伤天害理之事。” 狄小石问:“这么多乱军,你保证自己没有,难道还能保证别人也没有?” 郭崇云眼神一凝,道:“各地义军不下数十起,鱼龙混杂良莠不齐,郭某不敢保证会无人犯此大伤天和的恶孽。” 狄小石大声道:“不管怎么说,这些人丢了财又丢了命,就再有过错也能抵销了,我只想把他们平平安安带回家去跟亲人团聚,郭将军,你放,还是不放?” 后方,施全等人原本安静等待狄小石的jiāo涉结果,此际闻言均心情激dàng,纷纷高声道:“大圣,你不用顾及我们,跟这些草莽贼子说好话,他们不肯放我们回去见爹娘见老婆孩子,大伙舍命拼了就是。” 望见众人群情鼎沸,郭崇云意有所动,犹疑不决。 佘自奇在旁冷笑道:“糊涂大圣,你尽说些不相干的话干什么?就算你能够舌灿莲花,郭将军乃是心志百炼成钢的英雄豪杰,又岂会被你的花言巧语所惑?” 日哦,老子从娘肚里出来长到现在,横穿两界,还从没有人表扬过口才好,这厮倒是第一个。狄小石斜眼睨着他,亦嘿嘿冷笑道:“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本大圣平生只信奉一个理字,要是占不到理,就算天王老子挡路,本大圣也要斗上一斗。” “嗵。” 众人眼前一花,只见狄小石手上不知何时出现一杆狼牙槊,精铁粗柄有若儿臂,锐刺寒光闪闪令人望而生畏。顺手一顿,山道上坚硬的青石碎屑应声飞溅,整条狼牙槊如陷泥淖,尾端直入坚石内尺余。狄小石喝道:“话已说尽,郭将军,是敌是友,全凭你一句话。我敬你是条汉子,也不依仗法宝欺你,咱们就凭手中真刀真qiāng分个高下。” 山风烈烈,狄小石孑身傲然而立,睥睨之际浑身迫发出无边霸气,便巍巍峻峰亦不能压其桀骜气势分毫,让人望而油然心折。 空气如凝固了一般,峡道之中一片静默。所有人的视线都集聚在狄小石与郭崇云身上,无一人发出半点声息,唯闻战马偶尔发出的响鼻,及火把燃至硬节时bào起的“哔哔啪啪”zhà裂声。 见狄小石无中生有招出狼牙槊,佘自奇眼神一亮,心知他身上必有乾坤袋或储物腰带,这种宝物元神期以下的修行者甚少拥有,贪念顿生,更增动手之意。 郭崇云马背上的伟岸身躯挺得笔直,峻肃的青面被火光映照得时明时暗,看不出丝毫的情绪流露,良久,缓缓举起手来,下令道:“撤关卡,放他们过岭。” 紧张得连大气也不敢喘出一口的施全等人登时欢声雷动。兵凶战危,尽管有修行者保护当先闯关,但敌方势众,血战一起,狄小石与夏青颜也无法全然护住他们,死伤在所难免,能不战而过才是最圆满的结果。就连天门义军千余健儿,也并非真的愿意与修行者轻启战端。 佘自奇变色,疾声道:“郭将军,你怎么能任由他们离开?至少,也应该让他们付出买路财资才是。” 郭崇云深深望了他一眼,眸底闪过一丝失望,道:“佘zhēn rén此言差矣,我等顺应民意而起,志在推翻暴政拯救百姓于水深火热,是为仁义之师。若是趁人之危行此剪径之事,又与盗匪贼寇何异?此等有违天道的卑劣行为,郭某是万万做不来的。” 佘自奇气急下大失常态,厉声道:“这如何可称之为卑劣?大丈夫行事原本不可拘泥于小节,如今时逢乱世,更不能抱残守缺食古不化。眼下你营中士卒缺衣少食,不以非常手段筹措粮草补给军需,又怎生维持壮大?”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登录,支持正版文学 第三卷 中举 第八章 糊涂大圣 (五) *祝大家端午节愉快* 郭崇云眼底失望之色更浓,蹙眉道:“佘zhēn rén说的原也不错,只是郭某天xìng古板,无论如何也不能昧心而行。至于粮草军需,天门岭群峰并非寒苦贫瘠之地,大家辛苦一些开荒耕种,也未尝不可自给自足。” “开荒耕种自给自足?” 佘自奇气极而笑,怒道:“郭崇云,我原当你是个干大事的人物,有望逐鹿天下成就不世霸业,这才屈尊相助于你,没想你竟是个心无大志不思进取的庸碌之辈,我佘自奇也当真是有眼无珠。” 郭崇云闻言亦是怒气暗生,面寒似霜,沉声道:“郭某本属百无一是的愚顽匹夫,佘zhēn rén若觉不堪造就,大可不必再无谓费力劳心,过往佐扶之情,郭某就此谢过。” 佘自奇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呆了一呆,才惊愕道:“你竟然让我走?” 郭崇云拱手道:“道不同不相为谋,郭某岂敢强留佘zhēn rén大驾于此?” 日哦,这两个家伙怎么顶上几句就闹起了窝里反,搞到要分道扬镳的地步?狄小石嘀咕。琢磨:“这姓郭的青脸膛人是不错,耿直硬气,不过也的确不是打江山做皇帝的料。要想当皇帝,首要条件就是得心狠手辣六亲不认,必要的时候连亲爹亲妈老婆孩子都能舍得,这才成得了大气候……***,老子想这些干鸟?这厮当皇帝不行,当朋友还是可以的,不妨jiāo上一jiāo。” 佘自奇又惊又怒,竖眉喝道:“郭崇云,你可要想楚,如果没有我坐镇天门岭,只怕不出数日,你这区区数千人的队伍便会给各路豪强吞并。” 郭崇云慨然扬眉,道:“再多虎狼之师,郭某又有何惧?不劳佘zhēn rén挂虑。” “好,好,好。” 佘自奇连声冷笑道:“好你个郭崇云,我看你究竟能捱到几时,究竟会落个怎样的下场。”情知若无郭崇云率兵助攻,自己绝无把握斗过两个结成金丹的修行者,暂时收起夺宝之心,又接连冷笑了几声,飘起身形,迳自飞空而去。 “咴……” 佘自奇所乘的那匹骏马蓦然仰颈凄厉长嘶,萎瘫于地,眼耳鼻嘴中大股涌出黏稠的泡沫状血糊,四蹄抖动抽搐得几下,便即毙命。却是佘自奇含恨而去时,伸足在马鞍上轻点了一记,将马腹中的内脏震得糜烂所致。 狄小石大怒,喝道:“好歹dú的王八蛋,好好的一匹马儿又惹他什么事了?” 郭崇云面上忧色闪过,心知佘自奇此举旨在威胁,自己非但失一强助,而且从此后患无穷。他胸怀坦dàng,向来拿得起放得下,驱散忧虑,策骑让出隘口通道,道:“关卡已经撤除,大圣这就请吧。” 此际夏青颜在暗处传念给狄小石:“崖上伏兵已去,只余岗哨,可以过峡。” 狄小石放下心,示意施全等人前行,对郭崇云道:“郭将军是个说一不二的好汉子,我狄小石今天领了你的情,不说日后必定回报,你这个朋友我是认下了。” 听他报出本名颇有诚意,显是被自己所打动,郭崇云大为欣慰,深感所作所为对或错自有人心公断,铁铸般的面庞上露出一丝笑容,道:“能与狄大圣jiāo朋论友,郭某不胜之喜。” 狄小石哈哈笑道:“郭将军爽快,可惜我急着赶去救人,要不然留下来跟你痛饮三百杯,也是一桩乐事。” 修行者喝上几百杯酒不足为奇,狄小石来到这个世界日久,也慢慢习惯了古代的对话口吻。郭崇云道:“狄大圣若是有兴,日后有暇但管前来,郭某虽不胜酒力,亦定当奉陪到底。” 他略略沉吟了一下,又道:“狄大圣此番前去,定是要去搭救被困在天门岭另一方柴门寨的商旅。围困他们的那路义军比郭某所率之众多出两倍有余,首领更是素有万人敌之称的郑潼,善使一对各重七十二斤的浑铁锏,悍勇绝lún,武艺远胜郭某。以大圣之能,虽是无惧于他,但其军中亦有两名颇具神通的修行者匡佐,大圣却须多加小心。” 狄小石谢过他的指点,其时施全一行百余人全数安全过峡,两人便也相互道别。 刃不染血轻松过了这一道险关,众人精神大振,对于能够平安返家跟亲人团聚的信心增强了许多,脚步也相应轻捷许多,行速比先前快上不少。 夏青颜的婀娜身影悄然在狄小石身边现出,道:“你跟那个郭崇云定的来日酒约,以我看,只怕没有机会实现了。” 狄小石深知她每句话都不会无的放矢,讶道:“什么意思?” 夏青颜淡然道:“那佘自奇心xìng狭隘yīndú,郭崇云此番忤逆了他,他岂会轻易善罢甘休?虽然郭崇云没有直接与之结仇,依修行界不成文的规矩,他不能直接诛杀还属于世俗中人的郭崇云,但害人的法子何止万千?郭崇云终究是劫数难逃。” 狄小石幡然醒觉,一拍额头道:“不错,不错,那王八蛋肯定不会放过郭崇云,***,老子差点就疏忽了,糊涂,当真糊涂……老郭那家伙脾气硬到臭,刚才也不向我吱一声,不成,我得去安排一下。”让夏青颜照应众人继续赶路,自己则飞返天门岭隘口。 郭崇云正率队回归驻扎营寨,忽见有人破空飞至,在半空里就远远地叫嚷道:“老郭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敢情就没真心拿我当朋友看。” 郭崇云凝目一瞧,却是狄小石去而复返,不由颇是惊讶,下马相迎道:“大圣何来此言?郭某对待朋友不敢自命肝胆相照,却也绝无半分虚情假意。” 狄小石嚷道:“朋友是什么?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才是真朋友,你明知姓佘的王八蛋以后会来找你麻烦,怎么就不告诉我?” 郭崇云心中感动,肃容道:“此乃郭某之事,大圣原本有紧急要务在身,郭某又岂能再令大圣分心增忧?” “死心眼。” 狄小石大摇其头,寻思自己不能在这里久留,不再废话,把郭崇云扯到一边,从如意戒里取出一套铠甲,一件防御xìng的法宝,还有两块复合型战符,道:“老郭,我没有时间留下来帮你,只有给你这点东西防身。盔甲和法宝合用,就算元神期修行者要你的命也得费一番劲,还有,这战符打出去连金丹都能灭掉,千万得小心点使。” 郭崇云耸然动容,急道:“这等奇宝,郭某如何承受得起?大圣快请收回。”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登录,支持正版文学 第三卷 中举 第八章 糊涂大圣(六) 这数样东西无一不是连普通修行者都难得拥有的密宝法器,郭崇云凭着它们足以纵横天下,世俗界无人能耐其何。两人一面之jiāo,狄小石便如此大手笔地相赠异宝,此等义气和慷慨举世未有,郭崇云的震惊与感激自是无以复加,亦是当真自觉不能就此厚颜收受。 狄小石不由分说,一股脑儿塞到他手里,说道:“老郭,叫你的兵通通回营呆着,一个人都不要留在外面,我过会再来。”说完嗖地掠上了夜空,转瞬不知去向。 他倏忽来去,又莫名其妙留下这么一句话,郭崇云不禁错愕不已,略一思忖,便回身依着狄小石的吩咐传下令去。 众将领并不知两人所谈内容,见郭崇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2 章 突然下达这样一个命令,均感突兀至极。一人劝道:“大将军,我军占据天堑倚险而守,暂且撤去关卡士卒也还罢了,怎么能自毁耳目连哨兵都不留?若是有敌来袭,岂非将基业拱手送掉?” 这人虽未明说,但话中之意显然是提防狄小石暗使什么yīn谋,余人皆有同感。郭崇云斩钉截铁道:“大圣待我厚意如山,我岂可有半点疑他之心?你们不用再说,各带下属回营吧,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营,违者以军法论处。” 众将领无奈,只得应令而行。片刻之后,天门岭关隘的义军潮水般撤得干干净净。 郭崇云一人在原地静候狄小石,谁知这一等,就是两三个时辰,眼见天际一弯淡月即将坠至西山上,仍不见狄小石出现。 郭崇云依然沉静似水,无丝毫焦虑流露,便如一尊铁像安然而立。再等得一刻,地上长长的影子忽然多出一道。 郭崇云抬眼一瞧,正是狄小石回来了。只见他衣服零乱,上面还沾着不少尘土,气色竟然略显疲乏,仿佛刚才与人大战了数百回合。郭崇云万分讶异,急问道:“大圣为何这般模样?难道遇上了劲敌?” 狄小石笑嘻嘻地摇头,道:“非也,非也,只不过是当了一回苦力罢了。老郭,我在天门岭布下了一座七星绝煞阵,以后你守在这里,要是没有阵法高手破阵,来再多兵马也是白搭。” 郭崇云心中震撼比先前更甚,不可置信道:“大圣,你适才将整座天门岭布成了一座大阵?” 狄小石耸耸肩道:“是啊,布个这么大的阵真不是人干的活,几乎把我累得半死,而且时间太仓促,也就是粗略布置了一下,大部分的阵法威力都发挥不出来。不过,完整的大阵你也没办法主持,就将就着用罢。” 郭崇云忽然霍地单膝跪地,沉声拜谢道:“大圣的大恩大德,郭崇云铭记于心,永不敢或忘。” 狄小石瞪眼怪叫道:“老郭,你这算什么意思?这不是扇我大嘴巴么?快起来。” 郭崇云起身,肃然道:“大圣不要见怪,这一拜并非是我个人拜你,而是我郭崇云代万千受苦受难的乌方国百姓拜你。有了大阵襄助之力,天门岭从今起便是真正的铜墙铁壁,不但天门义军再无后顾之忧,且能吸纳更多远近百姓来此地重建安康家园。这一拜,大圣尽可当得。” “晕哦,不过是顺手帮了一个忙,还能说出这么道道来,弄得我狄小石好像成了什么世人救星……”狄小石搔头哭笑不得。 传授过郭崇云如何cāo持转化七星绝煞阵阵势的方法要诀,东方已是晨曦微露,狄小石再次告别,飞身驾风而去。 不多时,便已赶上施全等人。夏青颜复从左近现身,打量了一下狄小石,道:“你与郭崇云无亲无故,为什么耗费如许精神气力帮他?” 狄小石眨了眨眼,道:“我跟你也无亲无故,说起来刚开始认识时还有那么一点小过节,我又为什么要帮你?你猜猜看是什么原因。” 夏青颜默然,半响才道:“我猜不到。我说过了,你的行为和想法都很奇怪,跟我所见过的任何人都不一样,给我的感觉似乎就象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狄小石心头大大地跳了一跳,骇然嘀咕:“乖乖不得了,这dú妞儿是个鬼精灵,跟她呆久了,只怕会把老子的老底儿都掀起。”转动眼珠子嘿嘿笑道:“夏妞儿,总的来说,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合不合适?” 夏青颜疑惑道:“什么合不合适?” 狄小石装模作样探头往前后左右瞧了瞧,涎着脸贼笑道:“当然是指合不合适当你的老公,还能有什么?” 夏青颜身子登即一顿,她颜容被黑纱所遮,此时也不知是怒是羞,好一刻才哼出一声:“无聊。”拂袖隐入暗处。 狄小石大乐,心道原来这dú妞儿脸皮薄得紧,连这点儿风言风语都经受不住,以后老子就用调戏这招来对付她。 一路行来,天色渐亮。拐过一个弯道,蓦然间,一轮红日跃出东山,将万丈光辉洒遍人间。 赶了一夜的急路,施全一众身体虽是壮健,精力却也渐渐不支,人人气喘吁吁大汗淋漓,但并没有谁率先开口提出来歇息一阵,均咬紧牙关勉力而行。 狄小石发觉不妥,刚要喝停众人,忽闻夏青颜在前方厉声叱道:“什么人?”跟着有人怪声怪气地笑道:“三师妹,你看这些人可笑不可笑?前面明明是yīn阳道鬼门关,他们偏偏还赶得这么急,是不是嫌命太长活得不耐烦了?” 一个女人吃吃一笑,接道:“大师兄,这都是些愚昧无知的凡夫俗子,目光短浅犹如蛙睛,只能瞧见身前方寸之地,又怎会知道前路大祸将至?”这女人说话时,便如含了满嘴的蜜,声音甜得使人发腻。 狄小石无名火起,纵上空中,喝道:“你娘的,哪来不开眼的混蛋,在你大圣爷爷面前装腔作势?给老子滚出来。” 得意的笑声戛然而止,两男一女从前面山道旁的林中飞出,其中一名男子便是先前狄小石见过的佘自奇。 佘自奇仿佛已然忘了前事,微笑道:“糊涂大圣,我们又见面了,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大圣这一路可好?” 狄小石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毫不假以辞色地哼道:“本大圣的心情本来好得很,不过嘛,碰到三只拦路狗,就什么兴致都给败了。” 另外一个男子身材高瘦,马脸长眉,满面yīn骛之色,闻言双眉一吊,连声冷笑:“果然好一个狂妄之徒,敢自称大圣的,你是我所见的第一人,不知天高地厚者,当以你为最。” 狄小石哈哈一笑:“本大圣生来就是这么猖狂,你想怎么着?不服气就来比划比划。” 他这般三番两次恶言挑衅,这男子面上青气一闪,显然恼怒之极,却未当场发难,只yīnyīn笑道:“你既一意自寻死路,我定当如你如愿,不过并非现在,便在前路恭候大驾光临。”说罢竟与佘自奇及另外一名女子就此飞离。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登录,支持正版文学 第三卷 中举 第九章 结盟(一) 崇山峻岭间一片金光,晨风送爽,众人吃点干粮歇息得一阵,恢复了精神气力,又即起身赶路。 “嗷呜……” 正午时分,狄小石一行人已接近天门岭山脚,约再一两个时辰便能赶到柴门寨,远远地忽闻一声雄浑低沉的虎啸。山麓一侧的密林上空,鸟儿纷纷惊飞。 老虎虽是令世人畏惧的凶恶猛兽,但对于修行者而言自是不足一晒,狄小石也不在意。 随在他身后的施全却面露惊异,抹了一把汗水,喘着气道:“这一路多有大队商旅经过,像虎豹这样的猛兽都被驱赶到深山野林里去了,又怎么会在附近出没?” 夏青颜突然在前方现出身形,叫道:“停下。” 狄小石心知她必然发现了什么状况,喝令众人止步,问道:“怎么了?” 夏青颜望向虎啸传来的地方,道:“那边似乎来了不少野兽,有点不对头。” 她话音刚落,那边密林的树木枝叶忽地激烈抖动起来,传出无数兽吼,声震四野。 “***,哪儿来了这么多的野兽?” 狄小石有些发愣。只见激烈翻滚的林木如有如海潮一般,飞快向这方卷涌过来,兽吼声直冲云天,脚下的地面亦微微颤动,声势之浩大当真堪称山摇地动。以此粗略判断,密林里奔走的野兽起码有好几百头。 施全等人面色发白,不待狄小石吩咐,早将刀剑弓矢之类的防身武器紧握到手中。 一阵腥风夹着飞沙走石冲出密林,百来头吊晴白额虎与山狮及金钱豹跟着蹿出,兽睛中凶光闪闪,喉中沉沉低吼,直望山道上扑至。紧接着,后面足足有数百只野猪恶狼呲着白森森的獠牙利齿疾奔而出。后方林内还有大量体型庞大的熊罴,虽然较为笨拙迟缓,亦全力跟随在后。 眼见得如许之多的凶兽成群结队狂奔而来,怕不是聚集了方圆几百里山林的猛兽,商队的百来号人恐怕填不满它们肚腹一角。众人惊得面如土色,有好些顿时腿肚子开始打颤,拿捏不住手中兵器,“铛啷”坠地。 狄小石大喝道:“大家待在原地别动,结队防备。”纵至夏青颜身旁,叫道:“夏妞儿,野兽太多了,我一个人顾不过来,你在边上帮我看着点。” “轰隆隆……” 奔雷刀独特的狂鸣bào起,狄小石昂然立于山道中间,手上犹如有一道巨大的霹雳伴随着闪电放出,怒啸而去,其势悍然无俦。沿途之上,坚硬的山道竟然被有若实质的刀气硬生生刮出一条尺许宽的浅痕,无数土石碎末向两旁流矢般激shè。 “呜……”两头凶悍扑前的吊晴白额虎首当其冲,凄嚎一声,如遭雷亟,当即血ròu横飞,被轰得倒撞回奔兽群中。 其它同类闻到血腥气息,立时更加凶xìng大发,尽皆疯狂地嗥叫起来,潮水般将这两头重伤的猛虎掩没,蹄爪践踏过后,地面便只见两团污暗的ròu酱。 见自己倾力一击效果并不怎么理想,狄小石怪叫道:“***,不对……呔,炎旋斩。” “咻……” 混元力摧动下,一道凌厉的劲气从奔雷刀刃体疾速飞起,蓬然纵横,瞬间暴涨至丈余长。刀气在阳光下闪出烈火一般的赤芒,尖啸疾舞,舞出一道耀眼的气漩,仿佛将周边的空气全数抽汲了过来,形成一轮炽烈的赤炎光轮,霸道至极地破空旋斩。 几头跃扑的吊晴白额虎连一声嚎叫都未能发出,登即被这轮炎轮斩为两截,体腔中的内脏和着鲜血急雨般漓漓倾洒。炎轮余势未尽,又将后方两头金钱豹的前肢斩落,方才芒消气逝。 狄小石毫不停顿,又迅速悍然挥劈出几道炎旋斩,疯狂奔来的兽群顿如洪流猛烈撞击在暗礁之上,一颗颗毛发狰狞的兽颅、一条条断肢及大蓬大蓬的腥臊血水纷乱飞起,便似残涛浊浪翻滚洒溅。 兽类亦有畏惧比已更为强大生物的灵知,对危险的感知比人类更为敏锐,众多同类须臾间惨亡横毙,令群兽大生怯意,凶焰齐敛,狂奔的势头顿时缓下。 见狄小石的攻击这般凶悍狂猛,功力比认识时有了明显的提升,夏青颜暗暗生佩,同时亦有些疑虑,修行者修为的增进绝非一朝一夕之功,向来极为缓慢,为何狄小石的进境会如此之快?大与常理不符。 狄小石连番出手,阻住群兽的狂奔之势,缓得一口气后,自感神威惊人,得意非凡,也不管畜生能不能听懂人话,哈哈大笑道:“几只小猫小狗也敢到本大圣跟前叫唤,这下知道厉害了罢?还不快快挟紧尾巴滚回老窝去。” 密林中忽地又怪啸传出,凄厉高亢,便若巨锯伐木之声,叫人听了心浮气躁说不出的难受,施全等人抵受不住,尽皆忙不迭地掩耳,但仍无法全部隔阻,被这异啸声刺激得个个气血翻腾。 兽群闻得异啸,皆凶态复萌,颈毛耸立目中噬血戾芒暴炽,齐齐仰天咆哮,又即发狂望前奔扑。 “乖乖不得了,这些孽畜发疯了。夏妞儿,快想个法子,我一个人可拦不下。” 狄小石口里大呼小叫,动作也不敢稍有迟误,急提混元力,连续斩出七八道炎旋斩,结果了十数头疯兽。无奈野兽实在太多,前仆后继杀不胜杀,且这处山道颇宽,众兽分散乱扑,也着实难以尽数封死,有好几头虎豹很快就逼近到了狄小石身前数十米。 娘的,难道老子要跟这些畜生ròu搏不成?连续不断的全力攻击最耗元气,狄小石只觉体内混元力运转微有凝滞,心知难以为继,肚里正大叫糟糕,突听夏青颜叱道:“有人在驱兽进攻,你去林中对付他,这儿jiāo给我。” 叱声未毕,那几头扑跃的虎豹突然无声无息栽倒,躯体古怪地蜷缩成一团,毛发纷落。狄小石凝神瞧去,却见前方不知什么时候弥漫了一片淡淡的浅蓝色雾霭,心下恍然:“dú妞儿出手了……***,生化武器果然比物理武器歹dú强悍,这dú妞儿早不出手,存心让老子耍一阵猴把戏给她看。”迅即抽身,往密林飞去。 飞至怪啸声发出的林子上空,狄小石不管三七二十一,从如意戒里摸出一块复合型战符,狠狠就砸了下去,嚷道:“你娘希匹的王八羔子,叫你在背后捣鬼暗算你大圣爷爷。”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登录,支持正版文学 第三卷 中举 第九章 结盟(二) “轰、轰、轰!” 就若有几发威力惊人的pào弹猛烈bàozhà开来,复合型战符砸落的一大片地段,枝繁叶茂的合抱大树若风干的芦柴棒般,轰然折断倾覆,狂风呼啸,泥土石弹一样“突突”向四面八方激溅,霍然轰出了一个数米方圆的大坑。 一条身影凄厉长叫,从满天劲飞疾卷的绿叶中急冲而起,狄小石一瞧,可不是先前与佘自奇一同出现的那个马脸男子么?只见他的衣裳破烂得一条条挂在身上,几不遮体,浑身上下更是鲜血淋淋,刚冲上半空,便又一头栽了下去,竟是被重创得元气大伤,连飞行也力有未逮,一条xìng命已自去了七八成。 “好狠dú的手段……糊涂大圣,你到底是何人,既然敢与我们作对,为何不敢报出来历?” 佘自奇和另一个女子携着已然昏迷不醒的马脸男子,满身尘土,狼狈不堪地从林中飞出,咬牙切齿诅咒。马脸男子施法役使群兽时,他们站在远处,很幸运地只受到一点波及。 佘自奇挑动马脸男子驱兽攻击,原是试探狄小石的能耐底细,没想到狄小石除了乾坤袋奔雷刀等法宝,还会有威力如此强横的战符,照面间已方就吃了个大亏。猜测他必是某个修行大派门下的得意子弟,否则岂会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3 章 众多奇宝在身?暂时打消了谋害夺宝之心,只想探听出他的师门,回去后再图对策。 狄小石出了一口恶气,胸头大畅,哈哈大笑道:“什么来历不来历?老子就是你家大圣爷爷。” 那女子尖叫道:“该死的,不管你是谁,敢伤我大师兄,白泽谷上下决报此仇雪此大辱,迟早要将你碎尸万段永世不得超生。”声音充满了刻骨的怨dú仇恨,再无半点甜媚。 狄小石不屑地撇了撇嘴:“娘的,还恶人先告状,是这厮先招惹老子,就算被老子活剐了也是活该自找。不服气只管拿刀拿剑拿斧头来砍你大圣爷爷,光打雷不下雨咋乎个屁?没卵种……呃,老子说错了,你们本来就是没卵蛋的种,哈哈。” 佘自奇与那女子牙齿几乎咬出血,恨不能飞出剑来将狄小石大卸八块,却又忌惮他的法宝厉害,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掉头飞走,远远扔下一句狠话:“好,你等着瞧,现在由得你嚣张,日后终要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跑龙套的反派怎么都是这些屁话,也不整点新鲜台词出来。”狄小石也懒得搭理,飞回山道上。 怪啸声消失后,兽群恢复了正常灵智,惊恐四散,奔逃入林中,只留下满地死状诡异恐怖的死兽,不下百余头。连狄小石见了都觉得有点儿心惊ròu跳,更别提施全那些人了,望向夏青颜的眼神全变了味,就如同望着追命索魂的罗刹一般。 夏青颜毫不理会众人的惊惧目光,长袖轻拂,一股白色烟雾笼罩住遍地兽尸,一会儿的工夫,便连毛带骨全数化为一摊腥臭冲鼻的粘液,顺带亦化去了施出的剧dú,以免余dú遗害成祸。 折腾了这一番,一行人继续上路。夏青颜对狄小石道:“这次你惹的麻烦不小。白泽谷虽然是只擅长御使各类飞禽走兽的旁门左道,在修行界名气不振,实力却也绝非散修所能抗御,你重创其门下弟子,与之的仇怨势必难以善了,此途将更为凶险重重。” 狄小石向来就是个闯祸不怕大的主,丝毫没放在心上,大大咧咧道:“怕他个鸟?那厮先跟老子过不去,老子没要他的命已经够客气了,还想找回场子,大家各凭拳头说话就是了。” 夏青颜摇摇头,不再说什么,飘身复隐于暗处。 下午,众人终于下得天门岭,来到柴门寨附近。夏青颜忽然又露面示警,道前方路上有好几百兵马巡守,显然是在等待着他们这行人。 两人略作商议,均感带着施全等人闯关不太方便,且会耽搁不少时间。于是狄小石吩咐下去,叫他们在附近隐匿起来,自与夏青颜飞去柴门寨。 天门岭山高林密地势险要,百姓素来尚武,民风剽悍。旧时是山贼响马啸聚之地,周边所有村庄无一不是依险而建,用块石垒筑坚实的高墙,设立烽火台箭垛等防御工事,用来抗击盗匪侵犯掳掠,无异于一座座略具规模的小型军事山寨。 柴门寨亦不例外,外围石墙足有好几公里,寨门为结实粗大的原木所制,厚达米许,高大坚固难以摧毁。内里亦多是石料房屋,还有一块能供数百人cāo练的演武场,只要防御人手足够,小股的流寇根本就只能望而兴叹。 此际,柴门寨外,正有数小队士兵逗留不去,石墙上的望台中,几个商队中的护卫和寨中乡丁丝毫不敢松懈地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及注意更远处的异常动静,随时准备身边大钟发出警讯。而寨墙下,有更多壮勇兵不离手,严阵以待。 苏涯此刻就在位于演武场边上的大武厅中。厅中,满满地堆放着粮食、茶盐、布匹和各种货品,自从逃进柴门寨后,他便将所有货物集中在这里,旁边再堆积着大量的干草柴禾等易燃物,中间再摆置一坛坛的桐油,派人日夜严密看守,一待敌军攻入寨子,便拟打破油坛,将货物引燃尽数焚毁。 他不得不这么做。包围在柴门寨外面的这支队伍将近两万兵马,是乌方国西南部地区最大的一支义军,实力远非不成气候的盗寇所能比拟。苏涯这路商队护卫加上柴门寨的民兵总共不过五六百人,寨墙寨门再坚固也无法抵御住对方的进攻,只有用这种方式来进行要挟阻遏。 对方要的是物资,如果货物全被烧毁,就算破寨杀光所有的人,也没有任何的意义。义军投鼠忌器,只得围而不攻,双方对峙已然有了好些天,义军的首领万人敌郑潼终于失去耐心,命人将一封箭书shè入寨中,限明晨之前献出货物,否则太阳一出,他便将下令血洗柴门寨,鸡犬不留。 苏涯陷入了两难的困境当中。 柴门寨的寨主关山重,早年曾与苏涯一同在乌方国军中任职,两人是情同手足的莫逆之jiāo。苏涯被排挤离职后不久,关山重亦再无意军中功名,自行解甲归田回到故乡柴门寨。 关山重本是勇武过人的军中将领,在族人中的辈分又高,回乡后广招徒弟传授武艺,弟子遍布周边的四乡八镇,威望德望日浓。没过得几年,老寨主年老体衰因病而逝,他便顺理成章被推举为柴门寨的新寨主。苏涯从大楚贩货进入乌方国,也就自然将柴门寨作为了一个重要的休整之所。 而柴门寨的民众因为得到苏涯的照顾救济,衣食不虞乏缺,所遭受的苦难远不及它处百业俱废饥寒jiāo迫的百姓深重,感念其恩惠,亦心甘情愿与商队同舟共济,在关山重的率领下同仇敌忾奋勇抵抗,这才得以跟义军僵持了这么些时日。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登录,支持正版文学 第三卷 中举 第九章 结盟(三) “老弟,那郑潼郑蛮子已经发下最后通牒,此人心狠手辣言出必行,依我之见,还是让我出去跟他再jiāo涉一番。如果真的谈不通,唯有破财消灾。” 面前虽然摆着酒菜,苏涯却是丝毫无心下箸,面色凝重地道:“再多财物,也抵不上寨中千余乡亲的xìng命宝贵,也只有如此才能保得平安了。” 关山重长眉细目相貌儒雅,眸中精光有如冷电,神情肃穆,端坐时身体挺得笔直,顾盼间犹不失军人威仪,缓缓道:“苏大哥,你我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过命jiāo情,虚伪的话我也不说,以我们现有人手实力,挡,我们是绝对挡不住郑蛮子。不过鱼死网破,柴门寨的乡勇大半是我关山重一手cāo练的子弟兵,人数虽少,却也自信勇猛不下任何一支精兵,决无贪生怕死之辈,再凭着地利,战起来至少也能拼掉对方三千人。” “事态并非全无转圜余地,苏大哥你不必轻言放弃。” 关山重分析道:“郑蛮子虽蛮,但绝非有勇无谋的莽夫,何况他的最终目的是得到这批物资补给军需。若真与我们jiāo战,他非但得不到货物,还会自损一臂,就算把柴门寨上上下下杀得寸草不留,也是有百害而无一利。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最后关头,郑蛮子绝不会作此愚蠢之举兵戎相见。” 苏涯沉吟道:“那老弟你是说,我们可以跟他讨价还价,尽量减少损失?” 关山重颌首道:“不错。我们给出一半的货物,换取双方和平,否则宁死不屈。屠杀平民的恶劣后果非同小可,郑蛮子心存大志,此中利弊自会权衡,必定愿意妥协。” 苏涯一心保全所有货物,却没想到这方面来,闻言豁然开朗,点头道:“是极,却是我钻了牛角尖,我这便去……” “当、当、当……” 忽闻外面急促的警钟响起,跟着有人放声呼叫:“有两个人飞来了,是修行者,大伙儿小心戒备。” 苏涯关山重变色起立,心中均想:“难道两名坐镇郑蛮子军中的修行者不顾约规,竟然直接chā手干预世俗界的战争?” 苏涯厉声喝令站立于演武厅四周的十余名护卫:“准备,得我号令,就立即引火。” 众护卫齐声应令,七八人取出火把点燃,还有几人则握紧长竿蓄势击破油坛。 苏涯稍稍放心,与关山重抢出厅外,但见外面大批寨中壮勇绰刀持弓呼喝奔跑,虽忙不乱秩序井然,飞快守住各自岗位。关山重大感欣慰,心道这些年的心血并未白费,寨中数百壮健儿郎足可抵得昔日帐下悍勇精兵。 两道人影疾速破风而来,已然飞至柴门寨上空,无视底下的剑拔弩张,其中一人高声嚷叫:“老苏,你死了没?没死就吱一声,死了我就只有替你烧香报仇了。” 苏涯愕然,转即听出来人声音,惊喜激动至极,快步奔上演武场,仰首叫道:“二公子,苏涯在此。” 狄小石落下地,也没句寒喧慰问,瞪起眼就兴师问罪道:“老苏,你犯了什么糊涂?是看我闲得慌,故意给我找乐子是吧?” 苏涯讶道:“二公子此言何意?” 狄小石哼道:“一点货有什么打紧?别人要你给他就是了,大不了以后叫我去找回这个场子,犯得着死心眼拿自己的脖子跟人家的刀qiāng硬顶么?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岂不是要逼得老子大开杀戒?” 苏涯又是感动又是惭愧,道:“二公子说的是,是苏涯虑事不周固执己见,才累得二公子亲蹈险地,若二公子有些微的闪失,苏涯纵然死上一万次,亦是难赎罪之万一。” 狄小石笑骂道:“***,我这副身子骨就有这么珍贵么?好些天不见,老苏你拍马屁的功夫倒是大见长进了。” 边上的关山重已知来者是何许人,心中亦是惊喜不胜,喝令四周围上来的壮勇退下:“这两位是专程前来柴门寨解围的仙长,儿郎们休得大惊小怪无礼冒犯。” 寨中的乡勇与商队护卫闻言登时欢呼雀跃,喜气洋洋地奔走相告,仿佛狄小石夏青颜两人一至,眼前的危难便已烟消云散。 众人来到演武厅坐下,苏涯为狄小石介绍过关山重,说了被困这些天的大致情形。 听得关山重两肋chā刀,不惜与友同生死共存亡,狄小石当即抱拳赞道:“老关,重情重义的好汉子,不输给郭崇云郭老哥,你这个朋友我也jiāo定了。” 关山重忙道过奖,讶然道:“二公子说的郭崇云,可是鄙国素有铁汉之称的前禁军总教头郭大将军?郭大将军起兵后据守天门岭隘口,二公子又从何与他结识?” 狄小石笑道:“老郭是不是禁军总教头我就不知道了,不过铁汉的称呼绝对当得起,他那一张脸膛可不就是跟铁打的一样么?”跟着说了前事经过。 关山重面露万般崇仰,叹道:“宁可与修行者jiāo恶,也要求一个问心无愧,郭大将军的胆识胸襟岂是我等所能相提并论?可惜我身系寨中父老乡亲安危,否则定当率众儿郎投奔旗下,竭尽绵薄之力,襄助郭大将军成就济世大业。” 苏涯道:“二公子,既然你已应慕容氏族之请救援各路商队,那就事不宜迟,先解决柴门寨之困,我们好尽早返回大楚。” 狄小石摩拳擦掌道:“对,我们这就找那个什么万人敌去,要是那厮不肯放行,老子说不得就要来个恃强凌弱了,看他万人敌厉害还是老子这个糊涂大圣厉害。” 将赫赫有名的猛将万人敌郑潼视若无物,且这般加以调侃的也只有修行者有这个实力了。苏涯奇道:“糊涂大圣?二公子什么时候有了这样一个奇怪的名号?” 狄小石也不怕自揭其丑,搔搔头说明其中缘由。苏涯和关山重不禁相视失笑,紧张了好些天的心情为之轻松不少。 “大开寨门。” 关山重一声令下,分列左右的八名壮汉卯足了劲,缓缓推动自战乱后便一直紧闭的高大寨门,人人头上大汗淋漓后,寨门方才完全开启。 三百名壮勇露出半边肌ròu虬结的赤膊,右手各持一柄寒光闪闪鬼头大刀,左手挽着坚韧且不失轻便的藤盾,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吼叫,并头齐步跑出山寨,在寨前的空埕上列出阵形。人数虽是不多,气势却极之凛盛,便如三百头下山猛虎,虎虎生威。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登录,支持正版文学 第三卷 中举 第九章 结盟(四) 关山重与苏涯高头大马披挂齐全,一人手提錾金豹头qiāng,一人手持精钢红缨qiāng,均是威风凛凛,率先策骑驰出。最后,狄小石才与夏青颜亦各自骑着一匹骏马踏出寨门,似模似样颇有那么一点儿领军作战的将帅风采。 狄小石洋洋得意地左顾右盼,又瞅了瞅头顶,心下寻思:“嗯,要是还让人举一面写着‘狄’字的大军旗,老子可不也是一名八面威风雄姿英发的大将军大元帅了么?” 早在狄夏二人飞入柴门寨之后,外面的的那队义军便知觉有异,火速遣人快骑报信。此时,正有一支两千人左右的军队快马加鞭赶来柴门寨,行军途中,旌旗迎风飘摇,飞尘漫天。 不多时,这支精兵便急行军来到寨外,一骑当先冲至,厉声喝叫:“郑潼来也,柴门寨尔等鼠辈所请高人在哪,敢与洒家公平一战否?”喝声极之洪亮,便如半空中蓦然间打下了一个霹雳。 狄小石凝眸瞧去,却见来人身型非但不怎么高大魁伟,还竟然有些过于瘦弱,但双目犀利如刀,额头窄小高突,眉毛极粗极黑,直chā入鬓,面貌剽悍异常,微泛淡金之色,煞气浓烈迫人。一双手臂奇长,一对粗大沉重的浑铁锏握在骨骼突起的大掌中,浑若无物。 关山重打马纵出,横qiāng喝道:“何劳大圣出手?我关山重会你便可。”话虽如此,对其挑战修行者的豪勇却亦颇感佩服。 郑潼喝道:“关山重,你昔日虽人称儒将,却绝非洒家敌手,不用自取其辱了。” 关山重怒哼道:“郑蛮子,你太也无礼,难道关某就没有资格当你的对手不成?少说废话,yù会大圣,须得先过关某这一关。” 郑潼眼皮撩起,目光利箭一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4 章 shè出,喝道:“好,洒家便先会一会你又何妨……驾。” 话音甫落,两人一磕靴上马刺,驱骑迎面急驰而去。 晕哦,出寨前不是说好是要跟对方谈判的么,怎么还没开讲就先开打了?狄小石直犯嘀咕。苏涯看出他的疑惑,解释道:“军人尚武,如果本事太过不济,自然没有颜面多提要求。” 哦,是骡子是马得拉出来遛一遛,展示各自实力以德服人……不,以武压人,说白了就是凭拳头说话,谁拳头硬谁就理粗嗓门儿大,狄小石明白了。 义军中有两人来到场边观阵,一人年过半百,吊着两撇稀稀疏疏的黄眉,蓄着一束山羊须,看似老态龙钟,但精华内蕴,修为至少达到了化丹后期。另一人是个又黑又瘦的汉子,背上负着一对金光灿灿的硕大金钹,气色森峻,想必就是扶佐郑潼的两名修行者。 两骑驶近约三米远时,关山重气沉丹田,抖出一个碗大的qiāng花,扬声吐气,qiāng头栩栩如生的豹口处突出的锋刃陡放寸长劲芒,“咻”地撕破空气,有若dú蛇出洞,诡异凶狠地刺向郑潼的咽喉,杀气强绝无lún。 郑潼暴喝一声,马背上略显瘦小的身躯霎时仿似高大了许多,一股强大的煞气应声破体汹涌冲出。右锏当胸横扫,虽是简简单单毫无花式,但磅礴劲气随锏涌生,却给人以千军万马般无可匹敌的感觉,有若雷霆万钧之威。 铿然金戈jiāo击声中,来势凌厉的錾金豹头qiāng蓦然急dàng开去,两骑迅疾擦过。 仅jiāo手一回合,关山重便觉虎口手腕被震得隐隐发麻,心下骇然,暗道万人敌名不虚传,果真天赋异禀,双膀神力绝不下千斤。忖念间动作并无迟缓,勒转马首,复回身冲刺,手中錾金豹头qiāng幻为千百条银蛇,激起一束束劲锐气芒,刃影漫天疾钻。 “好qiāng法,不愧有儒将之称。” 郑潼大喝,右手浑铁锏悍然扫出,卷起一波巨浪般的强大气流,将迅如电闪的满天qiāng影硬生生逼得一窒。左锏倏忽击出,势道直截刚猛,沛不可挡。 锏未临身,关山重就只觉一股有若实质的惊人压力当胸迫至,再不及伤敌,悚然变招,qiāng尾于刻不容缓之际强行压下,及时抵在恶龙般袭来的锏端上。 qiāng锏再次铿锵jiāo锋,关山重全身猛地一震,若不是及时冲前卸去力度,只怕就会当场倒撞坠马。 郑潼得势不饶人,回马舞锏,转瞬之间,连续勇猛无俦地击出三锏,气流滚涌,便若狂风卷沙势不可当。 关山重厉喝,奋勇崩qiāng点刺、攒扎、圈挑,霎那间刃芒尖啸,绽放出满天耀眼qiāng花,也不知击出了多少qiāng,堪堪挡下郑潼这三锏。 “精彩,精彩。”狄小石忍不住拍掌大声叫好。这些武将的功夫之高强着实出乎他的意料,就算对上金丹期的修行者,也未尝没有还手之力。尤其是这个郑潼,天生神力勇猛异常,普通修行者的气力还不一定能强过他,难怪被称为万人敌。 场中郑关二人激战得十来个回合,关山重渐觉不支,虚晃一qiāng,策骑驰向场边,似yù败退。郑潼拍马直追,大喝道:“哪里跑,再吃洒家一锏。” 关山重蓦然回首,錾金豹头qiāng突从腋下穿出,角度无比诡异刁钻,破风迸芒,厉啸尖锐刺耳,如一道猝然zhà现的闪电,其势快绝狠绝,眨眼间便至郑潼面目处。 “好一记回马qiāng。” 郑潼却是早有防备,将身一扭,迅捷避开锋芒,左手锏劈在錾金豹头qiāng力道最弱的中部,登即将之崩飞,顺势驱马欺进。 掠阵的苏涯见势不妙,厉声疾喝:“休得伤我关兄弟。”打马冲入场内,抖qiāng急刺,将郑潼缠住,掩护关山重退回已方阵营。 苏涯的武艺较关山重还差上一筹,与郑潼缠斗得数个回合,便自知不敌,主动败下阵来。 郑潼并不追赶,勒马挺锏高声叫阵:“柴门寨中可还有谁敢与洒家一战?” 关山重与苏涯面露愧色,对狄小石道:“二公子,我兄弟技不如人,只有烦劳二公子出马收拾这郑蛮子了。” 眼下的形势是,身为修行者的狄小石出手胜之不武,不打却又办不到,总之一句话,面子是已经丢了。狄小石摇头长叹:“这世道,非得收个李元霸式的小弟才威风啊。” 没奈何,狄小石正要出阵,寨外道上忽地尘土滚滚蹄声雷动,一队骑兵风驰电掣般奔来。遥遥有人放声厉喝:“郑潼休要猖狂,待我郭崇云来战你。” 却是天门岭上的义军首领郭崇云率两百轻骑赶来相助。狄小石大喜,叫道:“好老郭,够朋友,够义气。” 5 片刻之间,这两百轻骑已驰至战场。郭崇云手持丈八长矛一马当先,魁伟如山,神威凛凛,无视郑潼旗下十倍于已的精兵良将,泰然拱手道:“郭某愿与郑大将军一战,可否赐教?”各路义军起兵不久,势力并不如何强大,因此无人率先自立为王,首领皆称为大将军。 郭崇云在乌方国素有威名,郑潼十分惊讶,亦抱拳道:“郭大将军,你我都属义军,本应同枝连气,为何前来犯我?” 郭崇云道:“郑大将军有所不知,郭某原也冲撞冒犯过大圣,在大圣的金玉良言之下,方才幡然醒悟所作所为错莫大焉。”当下讲了与狄小石的jiāo往经过,又道:“郑大将军,我等义军亦是劳苦出身,不说对百姓秋毫无犯,但谁无妻儿老少,也应该将心比心,何苦赶尽杀绝?是以郭某恳请郑将军高抬贵手,放这路商旅回乡,此情郭某日后必报。” 郑潼瓮声瓮气道:“郭大将军所言极是,气魄胸怀令人由衷钦佩,但却误会了洒家。若这些人手中没有大批粮米货物,洒家又怎会相扰相逼?就算现在,只要他们愿意jiāo出物资,洒家非但保证不伤任何人一根寒毛,而且还愿派兵送他们至大楚边境。” 郭崇云微是一愕,这种情形大出了他的意料,不由颇感为难,望向狄小石,蹙眉道:“大圣,郭某来之前并未得悉其间还有这般情由,倒是不便chā手了,还请大圣见谅。” 狄小石笑道:“不要紧,老郭你有你的道义,来了就是给我长了面子,比什么都重要。今天的事也不用你chā手,我来跟这位郑大将军谈,你只要在边上当个见证就行。” 以郭崇云的处境,委实不方便硬行干预义军同道,告罪道:“多谢大圣体谅。”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登录一起看文学网,支持正版文学』 郑潼双眼精光闪闪地打量着狄小石,不失礼节地抱拳道:“洒家郑潼,请教zhēn rén怎么称呼。” 狄小石摸了摸鼻子,道:“嗯,我就叫糊涂大圣,做人做事都糊涂得很,一向得过且过混日子,郑将军也用不着跟我太客气。谈得来就多说两句,谈不来大家就拍屁股掉头,口水拳头刀qiāng该怎么着招呼就怎么着招呼。” 郑潼愕然,他还从未见过哪位修行者说话这般随便粗俗,近迹市井之流,道:“原来是糊涂大圣,洒家失敬。大圣言语爽快,洒家也就不拐弯抹角,不知大圣想怎么解决此事?” 狄小石笑嘻嘻道:“这个嘛,好说得很,你不就是想要寨子里的那些货么?没问题,我给你。” 见他一口答应送出物资,郑潼愈加愕然,很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暗想天下哪有如此便宜之事?惊疑不定道:“大圣此言当真?” 狄小石翻眼道:“你是不相信我呢,还是不相信老郭这个见证人?” 郑潼肃容道:“岂敢?请恕洒家出言无状。大圣若真有意成全,洒家承蒙大德,日后定当涂脑相报。” 狄小石摆了摆手,嘿嘿道:“我的话还没说完,你这些话别急着说。所有的货呢,我不可能全给你,只能给一半,就当作给你的买路钱。价,是绝对没得还了,你同意就同意,不同意就一拍两散,你自己掂量着办罢。” 这个解决方案是狄小石跟夏青颜等人商量好的,慕容氏族被困在乌方国的人手不少,时间拖得越久处境就越危险,实在不宜过多耽误,起兵戈之争更是不智之举,形势逼得他们不得不妥协。以狄小石的话来说,就是大丈夫能屈能伸,老子先吃了这个眼前亏,以后再连本带利讨回来。 郑潼还在沉吟之际,郭崇云在旁劝道:“郑大将军,大圣乃是一言九鼎重情重义之人,此举已然极有诚意,郑大将军切莫自误。” 狄小石不耐久等,指了指场边观战的那黄眉老者和黑瘦汉子道:“你是不是作不了主?要么就跟那边两位老兄商量一下好了。” 郑潼摇头道:“并非如此,我军中事务,顾zhēn rén和简zhēn rén向来不会多加干涉……大圣既已慷慨赠予,我郑潼也不是贪得无厌之辈,在此代表军中弟兄感谢大圣。” 若非万般无奈,谁也不会去真正得罪修行者,郑潼亦不愿节外生枝,又肃然道:“大圣今日所赠物资,无异于雪中送炭,洒家受之有愧,他日推翻暴政后若郑潼还有命得存,必定十倍相还,如违此言,天诛地灭。冒犯之处,郑潼愿给大圣赔罪,请大圣多多海涵则个。”说毕跳下马来恭敬施礼。 这厮倒也是个直xìng子,老子以大局为重,今儿个就勉强认了这一回栽,狄小石寻思。他迫不得已要破财消灾委屈求全,心中原本极为不爽,要是郑潼表现得趾高气扬盛气凌人,说不得就要不顾后果翻脸相向。这会儿得了面子心里慰贴了许多,也就顺着郑潼给的台阶往下迈,端着架子道:“赔罪就不用了,也更不用还钱还物,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就成。” 郑潼唯恐他提出什么难题,稍稍迟疑,道:“大圣请说,凡郑潼力所能及,断不会推脱。” 狄小石道:“就是柴门寨的事。今后你不得向柴门寨报复寻仇,如果有人来犯,你还必须帮助他们抗敌,这件事不算强人所难罢?” 郑潼正容道:“这是自然,大圣但管放心。”当即对天立誓。 事情这般定下,双方不说皆大欢喜,却均能够接受。当下苏涯与关山重便一面叫人去将施全等人寻来会合,一面传令寨中安排人手运载物资,并让郑潼派出士卒进寨查核数量,以表明已方绝无藏匿短缺的弄虚作假行为。 郑潼阵中那两个修行者此时行了过来,黄眉老者向狄小石和夏青颜道:“两位同道,散修黄苍嵋、厉岷有礼了。” 有了佘自奇先入为主的恶劣行径,狄小石对这些躲在背后扶植势力浑水摸鱼捞好处的修行者印象都不大佳,皮笑ròu不笑地道:“不敢,不敢,两位老兄慧眼识英才,找到一员勇猛无敌的虎将,以后打下大好江山,两位老兄就立马成了国师太上皇,这个礼嘛,我糊涂大圣实在有点儿不敢当。” 黄苍嵋城府颇深,闻言并不动声色,那厉岷却相当火暴,立即反唇相讥,哼道:“我厉岷道心不净难以脱俗是不错,阁下却听人指使行事,比我犹不如三分,有何资格自命高,又有何脸面出言讽刺?哼哼,自号大圣也还罢了,偏生还不lún不类称什么糊涂大圣,当真是贻笑大方。” 狄小石瞪眼嚷道:“你说什么?” 厉岷毫不示弱,亦瞪住他道:“我说你马不知脸长,听不懂吗?” 狄小石一撸袖子,怒道:“好家伙,本大圣不跟你磨牙,咱们就来比划比划。” “来就来,谁怕谁?” 厉岷反臂一探,已将背上双钹取下,喝道:“亮兵器亮法宝罢。” 狄小石哈哈笑道:“好,咱们就来干一架痛快的。”虚空一抓,将奔雷刀握在手中。 第三卷 中举 第九章 结盟(五) 众人见他们没说上两句就恶颜相向要大打出手,均不禁错愕不已。黄苍嵋赶紧拦到两人中间,打圆场道:“大家身为同道,已然化干戈为玉帛,何必再起纷争?千万别伤了彼此和气。” 郭崇云觉得狄小石太过鲁莽,亦出言相劝:“大圣何苦逞意气之争?” 狄小石这次却非烧坏了脑筋,而是见厉岷的金钹古怪,天工老祖留给他的武器法宝都没有这种类型,因此好奇其功用想见识一下,才特意激厉岷动手,反正双方又不是苦大仇深生死相搏,再怎么打也不会伤筋动骨。嚷道:“谁都别劝,打架归打架,与已经说好了的事两不相干,不管谁输谁赢,打完了就当没发生过都成。” 众人更加摸不着头脑,愕然想,即便再小的争斗,也得有个由头才是,这莫明其妙地打一场又算什么回事?黄苍犭地回过了味,捋须笑道:“大圣原来是要跟厉zhēn rén切磋一番,直言便是了,何须转弯抹角?” 这老山羊胡子精明得很,狄小石被瞧穿用意,索xìng大大方方承认道:“没错,就是想领教一下。” 厉岷一听狄小石打得是这个算盘,立时收起金钹,没好气地哼道:“差点上了你的大当,我向来不与人切磋,恕不奉陪。” 狄小石知道这一架十有八九是打不成器了,琢磨着这个厉岷心眼儿朴实,感观大改,笑嘻嘻道:“老兄不切磋也没关系,能不能借你的法宝瞧瞧新鲜?一会儿就行。” 见他前一刻恶形恶色,下一刻却马上大套近乎,飞快就浑若无事地变了一张脸,众人不禁又是为之愕然,均啼笑皆非,暗忖这等厚脸皮等闲难见。 修行者的护身法宝岂能轻易jiāo到他人手上?狄小石的要求未免有些过分,这厉岷却是个听不得软话的人,略一犹豫,不顾黄苍嵋在边上暗使眼色,竟真将金钹jiāo给了狄小石。 狄小石喜道:“够爽快,厉老兄……不,老厉,你够意思,刚才我讥笑你,是我的不是,我向你道歉。” 厉岷还是第一次见着xìng格如此大条,行事如此古怪的角色,怔了一怔,搓搓手道:“没什么,我也没放在心上。” 这边,夏青颜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5 章 问黄苍嵋:“黄zhēn rén,我是夏青颜,想向黄zhēn rén打听一个人,就是曾在郭崇云军中的那个佘自奇,不知道黄zhēn rén是否楚他的来历?” 黄苍嵋微是迟疑,才道:“夏zhēn rén见问,自当相告,听闻那佘zhēn rén艺出千机殿,至于是否属实,我也不敢断定。” 他虽说不敢断定,但既然提起了千机殿,却也是八九不离十了,夏青颜颌首道:“多谢黄zhēn rén见告。”复沉默不语。 “噫,奇怪。” 正在探察金钹的狄小石突地怪叫了一声,厉岷闻声忙道:“怎么?” 狄小石不说话,仔细探查着金钹,好半天才退出意念,皱着眉道:“老厉,你这法宝有点古怪,聚能和攻击阵似乎不大实用……不对,不对,呃,对了。” 厉岷被他弄得一惊一乍,赶紧将金钹拿回手中,紧张道:“有什么不对,又有什么对了?” 狄小石左右看看,神秘兮兮地把他扯到边上,小声道:“老厉,你这法宝不简单,攻击方式更加特别,主要是用音波来伤敌的,对不对?” 厉岷吃了一惊,失声道:“你,你怎么会知道?”法宝的特殊功用被人一眼识穿,实在是令他骇异莫明。 “我当然知道。”狄小石得意地一笑,又道:“而且,我还知道,你这件法宝曾经受损,威力最多只能发挥出两三成了,是不是?” 厉岷愈发大大地吃了一惊,骇然道:“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楚?”他这件裂山金钹是一脉传承的异宝,可以发出无形音劲攻敌,威力无穷变幻莫测,极难抵挡。但在数百年前,厉岷的祖师遇上一厉害对头,虽仗着裂山金钹重创对手,法宝对决时却也遭受损坏,威力只余十之一二,其祖师不精炼器之术,自此无法复原。 狄小石笑嘻嘻道:“楚这点有什么难的?你法宝里的攻击阵虽然还能运转,不过,大部分的阵都快散了,还有个辅助阵已经完全失效,不光极难聚集灵气能量,攻击的效果自然也会大打折扣。” 厉岷定定地盯着他,眼神陡地变得热切至极,就像突然间见到了阔别已久的心爱姑娘。狄小石被他瞧得心里发毛,生恐他冲上来一把搂住自己,侧着身戒备道:“呃,老厉,我又不是脸上长花的妞儿,你这样瞧着我干嘛?” 厉岷吃吃道:“大圣老弟,你、你会制器?”从厉岷的祖师起,就一直想方设法修复裂山金钹,只是精于炼制法宝秘器的修行者少之又少,就算碰上,也不会轻易相助他人,因此裂山金钹传到厉岷手上时,仍属残缺之宝。厉岷本已不抱修复的希望,冷不防撞见一个懂得制器的修行者,哪能不兴奋到失常? 狄小石点头道:“嗯,会一点点。” 厉岷激动道:“那,老弟你看我这件法宝能不能修复好?” 狄小石摇头道:“我还没有这个能力。” 厉岷以为他是推脱,急切道:“老弟,我当然不会让你白白帮忙,只要我能办到,你需要什么条件只管说。” 狄小石挠头道:“老厉,你想哪去了?不是我不帮忙,而是我的修为没到,有心无力啊。” 犹如一桶冰水当头浇了下来,厉岷顿时泄了气。的确,修行者要想自行炼制法宝,至少得先修炼出元神,厉岷激动之下一时倒忘了这一点。 狄小石又道:“要想完全修好等于重新炼制,现在是不可能,不过嘛,巩固一下法宝里面的阵法我还勉勉强强可以试一下,应该能稍稍提高一点威力。” 听到法宝功用多少能够恢复一些,厉岷希望复燃,惊喜不胜,试探着道:“不知烦劳老弟出手,我该怎样答谢……” “答谢就不用提了。” 狄小石摆手道:“法宝一时半会也修不好,起码得几天时间,这样罢,你帮我把商队的人送到大楚边境,在路上慢慢修,完事后咱们就算互相帮了忙,成不成?” 对于渴切修复法宝的厉岷而言,这种jiāo换代价可谓相当轻松,免得自己欠下一个人情,不由大喜过望,诚恳道:“大圣老弟,这可沾了你的大光,能jiāo上你这样豪爽仗义的朋友,是我厉岷的运气。” 狄小石豪气干云地挺起胸,哈哈笑道:“好说,好说,多个朋友多条路嘛,老厉你也不用太客气。”瞅一眼满脸感激的厉岷,心里嘿嘿偷笑:“还是跟老实人打jiāo道好啊,不但能偷学到独有的布阵炼器技法,还拉了一个免费的劳力,以后更要领我这个情……嘿嘿嘿嘿,值,值得很。” 两人说定,厉岷便去跟黄苍嵋招呼了一声。听说狄小石有能力修复裂山金钹,黄苍嵋惊异至极,深深地望这方投了好几眼,眼底闪过一丝异芒。 时近黄昏,百余车满满当当的货物被悉数运出柴门寨,郑潼又过来向狄小石和苏涯、关山重及郭崇云致谢后,正要命令士兵运货离开,远处忽有一骑疾驰而来,大声叫道:“报。” 郑潼部下将士认出来人是军中令兵,纷纷让出一条通道,任其长驱直入。快马奔至近前,骑士纵身跃下,单膝跪地抱拳过顶,急促地喘着气禀报道:“报大将军,仁王派出大军围剿西南各路义军,王烈大将军与尚明达大将军所率部属全军覆没,仁王大军已然距我军不足三百公里,正与罗守节大将军jiāo战。” 郑潼霍然变色,喝道:“可否属实?仁王派出了多少兵马?”他心中震惊难以言表,王烈和尚明达均是骁勇善战的猛将,两路义军加起来亦达到了万余人,却被仁王说灭了就灭了,委实令人无法置信。 令兵道:“黑铁甲重骑一万,轻骑兵两万,步军四万,共七万大军。罗大将军抵挡不住节节败退,遣人前来我军告急求援。” 郑潼耸起眉道:“一万黑铁甲重骑?仁王手下两万黑铁甲重骑,是他与明德帝争夺江山的凭仗,他更与明德帝jiāo兵正急,此际又怎会派出一半来对付义军?难道说……” 令兵的急报边上众人都听得分明,郭崇云快步上前,沉声道:“郑大将军,前几日我曾听闻明德帝与仁王有休战先剿各自境内义军的意向,我原以为是捕风捉影,况且心想就算他们双方罢战言和也需要一定时日,就未将这个消息告知各路友军,没想到他们竟然在短短几天中便真的达成了协议。” “喀喀……”密集的骨节脆响发出,却是郭崇云捏紧了一双铁拳,万分痛心道:“若我及时将消息送出,让王烈大将军与尚明达大将军能够早加防备,又岂会如此轻易不幸罹难?这全是郭某的过错。” 郑潼亦沉痛地摇头道:“郭大将军无须自责,事实上,洒家也曾探听到这个消息,而且洒家相信各路义军亦有所耳闻,只是全都掉以轻心认为是无稽之谈了……郭大将军,事已至此,它事多提无益,罗大将军独力抗拒仁王大军,眼下处境十分危急,我等须尽快前往解救才是。” 郭崇云正颜道:“是极,我等义军唇齿相依彼亡此寒,若不结为盟军相互声援救助,必会被仁王各个击破。” 两人均为眼光智略过人的当世豪杰,心意相通不谋而合,当即三言两语定下援救之策。郭崇云回首大喝:“左右先锋何在?” 宫北宫北两兄弟从天门义军两百轻骑中越众上前,朗声道:“末将在。” 郭崇云取出自己的虎符,喝令道:“你们速回大营,调遣两千精兵前来听令。” 宫氏兄弟齐声应诺,领符打马绝尘而去。 郑潼回去自己阵中,亦下令再行调集三千兵马,拟率五千精锐赶赴战场。 一旁的关山重与苏涯轻声低语一阵,又征询了狄小石几句,忽然上来,向郭崇云拜倒施礼,毅然道:“郭大将军,乌方国当今国运将终,明德帝昏慵无道,仁王专横残暴,若再给二者把持国政,祸害远甚虎狼蛇蝎,我关山重愿率柴门寨数百健儿追随郭大将军麾下,同进退共生死,誓要推翻暴政还百姓安平。” 郭崇云大喜,连忙双手将他扶起,道:“关将军深明大义不愿独善其身,实乃苍生之幸,只是郭某无德无能,岂敢高居关将军之上?军中事务当由你我执掌才是。” 关山重正色道:“大将军此言差矣,自古天无二日,民无二主,这兵权军令更无共掌之理,关山重诚心诚意归附效命,请大将军以大局为重,切勿推辞误事。” 郭崇云自然亦深知这个道理,当下也不再多作矫情,慨然道:“好,郭某便厚颜司号发令,任你为天门义军虎威将军,柴门寨中健儿仍归你帐中,另拨两千兵马由你统领。” 天门义军总数才只六千,郭崇云一下子调拨三分之一jiāo给关山重统率,可见对他的信任倚重。关山重心中感动,再次拜谢道:“关山重谨遵大将军令,自此当披肝沥胆相报大将军。” 郭崇云亦还有些疑惑,直言问道:“郑潼大将军麾下兵精将良,实力远胜西南其它各路义军,关将军怎会舍他而取郭某?” 狄小石忽地走了过来,嘻嘻笑道:“这是因为老关听了我的劝。” 郭崇云惊讶道:“大圣竟然如此看重郭某么?郭某尚有自知之明,不敢自不量力有那等非分之念,只求为受苦受难的百姓略尽一已之力而已。” 狄小石大摇其头,道:“老郭,你别想岔了,我跟你说,你也好,那郑潼也好,都不是当皇帝的料,最多只能当当大将军大元帅……呃,我的话直了点,你不会介意吧?” 郭崇云诚挚道:“大圣直抒肺腑之言,崇云感激还来不及,岂敢有丝毫介怀?” 狄小石笑道:“那就好。老郭,郑潼的人马虽然比你多,人不失为一条好汉,不过他的野心也比你大,不肯服人,老关上这条船只怕不大保险,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他皱眉努力思索,一拍大腿道:“对了,是飞鸟择良木而栖,贤臣择名主而事。所以呢,老关还不如跟着你在天门隘安安稳稳混一段时间,这个这个,韬光养晦不露锋芒,以后有机会找到一个能真正干出大事的人投奔,到时再大展拳脚,只要你们命够大,成功后就是开国元勋了。” “韬光养晦,伺机择名主而事。” 郭崇云和关山重闻言俱都动容,感觉茅塞顿开。郭崇云叹道:“大圣胸中丘壑实在令吾辈望尘莫及,此言极其精辟,且一针见血,为我等拨云见日指明前途,崇云将终生受益无穷。” 狄小石脸皮的厚度越发见长,大剌剌地道:“那是,虽然大道理我说不上几句,不过看事看人可是哑吧吃馄饨--心里有数得很。还有件事你们得记住,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们的力量现在太弱,千万得保存实力,先保住自身才能保护百姓,听我的,保准错不了。” 郭关二人更加钦佩,齐齐点头恭敬应道:“大圣金玉良言,我等定当谨记于心。” 狄小石得意非凡,负手仰头踱了几步,俨然一副人类导师精神领袖的派头,想再寻出几句“金玉良言”来指导一番,但挖空心思也没能搜出合适的话语,只得悻然作罢。看看天色已然黑下,道:“好了,你们要赶去救人,我也要赶去救人,咱哥几个就分道扬镳各奔前程,以后有缘再聚罢……啊,对了,寨子里余下的那些货物,就全部送给你们。日后要是缺吃缺穿支持不住了,就叫老苏这个二道贩子从大楚给你们运,费用我先垫着,你们成功臣当大官后再十倍百倍还。” 望着扬扬手潇洒走开的狄小石,郭崇云眼角微微湿润,久久才低不可闻地自语:“大圣,你对郭崇云之恩堪比天高海深,却叫郭崇云如何才能回报万一?”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登录.,支持正版文学 第三卷 中举 第十章 假威 午后,天色昏暗yīn霾,沉甸甸的乌云满布在苍穹上,仿佛铅块一样会随时坠落下来。 密林里,一条蜿蜒流淌的浅浅溪流旁,有一大队人涉水而行。从柴门寨出来,狄小石其后又寻到慕容氏族派来乌方国的一个商队,加起来已有四百来人,抄小道兼程赶往雷公湖,与秋锋镝与宋谦那一路人会合。 林中影像越来越yīn暗,队伍前方,苏涯抬眼从密密的树木枝桠空隙里望上去,只见黑云似乎已然压到了林梢上,回首叫道:“二公子,这雨马上就要下来了,让大伙儿先避一避吧。” 狄小石摆手道:“你安排好了,只要明天能赶到雷公湖就成。” 队尾的施全跑过来,笑道:“二公子放心,走出这片林子就是雷公湖了,如果赶夜路,今晚下半夜就能到。”协同苏涯指挥大家就近找地方歇息躲雨。 “哗啦啦啦” 刚刚安顿好,急骤的大雨便铺天盖地倾泻而下,直打得叶片急坠而落,犹如蝶蛾纷纷翻飞。没多久,漏下的雨水就在林间汇成了无数道晶亮的水帘,淡淡的白色水霭也随之腾起,雾气茫茫。 这么大的雨,再躲也是无济于事,一忽儿间,除了水火难浸的狄小石和夏青颜之外,所有人都给浇成了落汤鸡。还好已是暖和的夏季,众人又大都身强体壮,不怕被淋出病来。 夏日暴雨来得快也歇得快,半顿饭的工夫便停了。大家拧干身上衣裳,又即匆匆上路。 雨后的林子里显得岑寂许多,光线却并未亮堂,只听见四处“嘀嘀嗒嗒”的滴水声,林深处偶尔有短促的鸠鸣传出,更显得幽森晦暗,给人一种极为yīn郁压抑的感觉。 行到一处林木稍显空旷的地方,天空中忽地响起一声短促尖利的厉啸,众人纷纷抬头去望,却只见一只体型怪异的巨大飞禽从高空急速降落,不由尽皆惊叫:“那是什么怪物?” 狄小石凝目一瞧,已看来物,心中亦不禁一奇,他身侧的厉岷微带惊异道:“噫,此处怎么会有风神冀龙?” 风神冀龙,狄小石在来到这个世界的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6 章 一天晚上便遇见过,也见识过其它恐龙。后来了解到,恐龙这种大型动物全都生活在太沌神洲极其边远的蛮荒之地,各国有实力的才捕捉了少许温和的草食恐龙圈养,以供王公大臣观赏,平民百姓难得一见。 风神冀龙的飞行速度比一般的修行者更要快捷几分,相传一个扑翅便可翔出数百公里,虽有夸大其词之嫌,但与实际情况却也相差不远。而且它属于xìng情凶残攻击yù极强的食ròu恐龙,攫食人类便如老鹰抓小鸡般轻易,众人闻声色变,无不张皇失措。 “***,发瘟不长毛的畜生也敢来寻老子晦气,老子斩了你的头下酒。” 狄小石当初被那头风神冀龙唬得几乎屁滚尿流,耿耿于怀引以为奇耻大辱,一直想找回这个场子,当即擎出奔雷刀,yù待飞上天去一雪前耻。 夏青颜忽道:“不要鲁莽,这头风神冀龙是白泽谷高手的座驾。” 狄小石一怔:“娘的,是白泽谷的王八羔子找来了么?” 风神冀龙急降至百余米高处,阔大的双翼略一展开,坠势立缓,折转巨大的躯体盘旋于空中,一把生冷的声音倨傲传下:“我乃白泽谷青龙真君,自号糊涂大圣伤我弟子的鼠辈,速速给本真君滚出来。” 狄小石气往上撞,仰面喝道:“什么青龙真君?口气不小,你师祖都不见得有本大圣辈份高,还不快点滚下来拜见本大圣?” “小辈无状。” 满含怒意的一声冷哼之后,翔空的风神冀龙陡地又滑下数十米,张口吐出一道狭长风刃,呼啸着凌厉斩下。 诶,这头畜生还有这种能耐,狄小石微感惊奇,大喝道:“炎旋斩。” 一轮炽烈的赤色气芒应声飚起,疾速迎上那道风刃,轰然对撞,连声“噗噗”闷响中,风刃消散于无形,迸起的劲气将周遭树梢压得激烈地波伏起来。赤芒尖啸急旋,复shè向风神冀龙。 “好个小辈,难怪能伤我座下大弟子,倒是不能小觑了你。” 一只半透明的巨大手掌蓦现空中,轻轻一扫,有如春风化雪,无声无息地,便将来势悍然的赤色光轮尽数消弥。 狄小石大大地吃了一惊:“你是修出了元神的高手?” 他适才感应得非常楚,这一记炎旋斩对方并非是以本体真元力硬行挡架,而是通过法宝之力凝聚周边的自然能量将之顺势化去。若非元神有成,绝无cāo纵天地元气拟虚为实的本事。 “小辈还算有点眼力。既知本真君的神通,再不主动上来领罪,本真君定不轻饶。” 一道身影从风神冀龙脊背上缓缓升起,盘膝悬浮在半空里,面目矍古朴,长袍随风飘飘,颇有些翩然出尘的气派。 金丹期和元神期修行者的差距就好比幼童对上了壮汉,属于两个截然不同的级别,实力之隔不可以道里计,狄小石在肚里狠狠地骂起了娘,情知仗着满身法宝,逃跑虽然可能不是大问题,但打是绝对打不过人家。嘴上只是不肯服软,嚷道:“本大圣有什么罪?你那个不成器的徒弟惹我在先,本大圣教训他当然是天经地义,没要那家伙的命已经算客气了。你这个做师父不好好管教徒弟,还好意思蹦出来护短,这天底下到底还讲不讲规矩讲不讲理?” “我白泽谷又非邪门歪道,岂能不讲道理?” 青龙真君居高临下,眸中精光电一般shè下,冷哼道:“纵使本真君座下弟子有小小的不是,也自有本门长辈惩处,再怎么也轮不到你来教训。你行事如此狂妄,岂非是全然没将我白泽谷放在眼里。” 狄小石挑起下巴,嘿嘿冷笑道:“那你是说,你徒弟要打本大圣,本大圣就只有任他打个够,然后回去让你数落两句喷两口口水就算事了?” 青龙真君一窒,但转又厉声道:“此事姑且不论,天下修道者本为一脉,你不顾同脉之谊痛下辣手,几乎灭了本真君弟子的金丹,令他多年苦修毁于一旦,这等行径与魔道中人亦是无异,本真君定当先行严加惩戒,再向你师门讨个说法。” 向师门讨说法……狄小石眼珠转了一转,忽然明白到一点,自己非妖非魔,又没跟白泽谷结下解不开的血海深仇,不管怎样,青龙真君都无法明目张胆地置自己于死地,最多只能让自己吃点苦头罢了。当下心中大定,笑嘻嘻道:“青龙真君,你徒弟我打也打过了,你想把我怎么样就直说吧,至于找我师门长辈,那就免了。他老人家飞升功亏一篑,脾气变得非常古怪,瞧谁都不顺眼,我劝你就别去自讨没趣了。” 没法子,谁让自己拳头硬不过人家,只能再次扯起虎皮作大旗,看能不能唬住人了。 青龙真君一时还没听出名堂来,傲然道:“哼,便各宗各派德高望重的长老甚至掌教,亦对本真君客客气气地道友相称,你师长何许人也,难道还能强过……噫,你刚才说什么?你师长飞升功亏一篑?” 他的脸色陡地变了一大变,渡劫飞升失败后,不是魂消魄散便是转世重修,能留在这一界的唯有一个可能xìng,那就是修成地行仙。 地行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修的,需要的修为道行之高深强大非比等闲,艰难至极,飞升失败的修行者当中万中无一,否则天下的地行仙早就满天飞了。 作为太沌神洲上的顶级存在,地行仙可不是实力弱小,只能跟在各大门派屁股后面摇旗呐喊的小小白泽谷所能得罪的,青龙真君暗暗吸了一口凉气,满心的傲慢顿时全数收敛,失声道:“你师尊竟然是地行仙?” 狄小石察颜观色的一点点小狡猾还是有的,立时知道奏了效,得意不已,以退为进大大咧咧道:“不错,我师父就是地行仙。青龙真君,你硬要替弟子出头教训我,我斗你不过,现在也只有逆来顺受,以后再请我师父他老人家为我出头,来跟你理论理论。” 青龙真君面色瞬息万变,这话可说到了点子上,他帮徒儿撑腰,别人自然也可以帮徒儿撑腰,谁也没法挑出刺来。更何况,如今的的确确是自己的徒弟招惹狄小石在先,结果技不如人被打惨了,自己才急急忙忙跑来找场子。报复教训一下眼前这小子不成问题,但势必会引出他身后的地行仙,到时弄得不可收拾又该如何是好? 想到此处,青龙真君颇有些进退维谷的感觉,暗悔自己这次来得太过仓促,没有先行调查一下对方的来历,气势姿态不知不觉就矮了几分。他一边飞快地转着心念,一边缓缓降下高度道:“糊涂大圣,本真君以往结识过许多高人前辈,说不定便认识令师,不知令师是哪位仙人,可否见告?”语气客气了许多。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登录.,支持正版文学 见他一下子服了软,狄小石心下大乐,拽拽地道:“这个么,他老人家曾特意嘱咐过,严禁我向外人透露名讳,恕不奉告了。” 青龙真君心中一怒,暗忖:“本真君已经给出面子,只要你报出师长名号,本真君借机收篷,双方便可免动干戈和气解决,这厮却连来头也不肯吐露,莫不是在信口开河招摇撞骗?”又自忖念:“这厮神色有恃无恐,行事又这般张狂,背后真的大有来头也不一定,此事须得小心处置才好,以免捅出大篓子来。” 他心中惊疑不定,便道:“冤冤相报何时了?糊涂大圣,本真君一向宽大为怀,你伤我弟子之事我也不yù过多追究,只要你能接下本真君三招,此中恩怨就既往不咎。” 青龙真君老谋深算,把目前的形势分析得非常透彻,狄小石的身份来历未得到证实之前,他绝不能痛下杀手酿成不可知的祸患,但也不能就此任其离去,否则自己乃至白泽谷的颜面就没地方搁了。出手的分寸掌握在自己手上,先放这小子一马也没关系,日后再慢慢计较也不迟。 狄小石如何不明白他打着什么算盘,心中更是大定,招呼夏青颜和厉岷看护住苏涯等人,纵上空中,哈哈笑道:“好,本大圣就来领教领教。”估摸着反正对方不敢下死手,正好借这个机会见识下元神期高手的能耐。 青龙真君鼻子都差点气歪了,修行者之间的辈分虽然无从明明白白地划分出来,但再怎么说,自己已是元神有成,区区一个金丹期修行者,连句赐教都没有,实在是太过狂妄。他强行压下了火气,道:“很好,很好,糊涂大圣,令师已然是功参天地造化超脱物外,想必你在技艺道法方面亦得真传不同凡响,这就准备接招罢。” 远处这时有两人御剑飞至,正是佘自奇与白泽谷的那名女弟子。两人向青龙真君行过礼后,那女子眼中冒火,狠盯着狄小石愤恨地叫道:“师尊,这狂徒重伤了大师兄,师尊为何还要同他这般客气?便不废了他的修为,至少也得抓回谷中禁锢起来才是。” 青龙真君沉脸斥道:“放肆,此事为师自有主张,何须你来多言?给我退下。” 见师父声色俱厉,这女子不敢再作声,恨恨退开。 狄小石笑眯眯地瞧热闹,心里忽地蓦然一动,嘀咕:“***,老子和天工老祖那老鬼原来都想岔了……什么时时刻刻小心注意,尽量避免惹事生非?老子如今这半桶水不到的低微本事,要是碰上打定主意跟老子过不去的高手,再低三下四也是白搭。只有反其道而行,越嚣张越好,让别人摸不底细,以为老子身后真有一个劳什子的地行仙,多少有点忌惮,行事才会更加便利几分……当然了,老子也不能一味猖狂,免得撞上铁板,还必须看人装疯卖傻。嘿嘿嘿嘿,此计大妙,以后就这么着办。” 他在这边厢琢磨,青龙真君已在那边催促了:“糊涂大圣,你为何还不作准备?” 狄小石抬手虚空一招,大摇大摆地从如意戒里取出一套战甲,又即擎出奔雷刀,虚张声势地嚷道:“青龙真君,不怕老实跟你说,我的本领是不怎么上得了台面,不过我师父他老人家把他压箱底的宝贝统统都传给了我,要是你三招内能伤得了我,我也没脸去见他老人家,干脆一刀抹了自己的脖子得了。所以呢,你用不着放水,有多少力只管使多少力就是。” 果然,狄小石越是狂傲,青龙真君就越是心生顾忌,暗忖:“本真君所用还仅是储物腰带而已,这厮在金丹期就用上了储物戒,而且他的战甲兵器无一不是罕见的顶级法宝,看来这厮是当真幸运地拜了一位地行仙为师无疑……罢了,为了个不争气的弟子得罪地行仙,实为不智之举,更会影响本门振兴大计,今日之事便权且走个过场罢。” 主意既定,青龙真君的态度又自改变不少,颌首道:“同道之中,本真君鲜见大圣这般豪气的道友,名师调教出来的气度果然令人心折。我这便出招了,大圣自己多加小心。” 虎皮啊虎皮,老子爱死你了。狄小石肚里乐翻了天,一挥奔雷刀,神气十足地大喝道:“来罢。” 青龙真君弹指间,一抹青色冷光闪电击出,转瞬化为一匹体型巨大的恶狼,神态狰狞,须毛皆具栩栩如生,破风声有如望月狂嗥般凄厉惊心。森森寒气绕体,更隐隐地逼发出一股令人恐怖的凶残气息。 “轰隆隆隆……” 奔雷刀迸起刺目长虹,若一道能焚毁一切的烈焰,挟着狂暴的雷鸣,悍然斩前,去势猛急得仿佛将斩击途中的空气都抽取得干干净净。 滚滚雷声中,烈焰轰然劈至。然而青色巨狼似有着灵xìng,青光微一闪动,巨狼耸身闪扑,迅捷之极地避过,张牙舞爪狞然噬来。 这种攻击手段已经超出金丹期修行者所能施展出的范畴,狄小石见炎旋斩无法拦截抵御对方的攻击,非但不惊,反是一振,大喝道:“娘的,还真有点鬼名堂……风雷动九天,给老子破。” 他急提混元力,奔雷刀上耀起炽芒,连续劈出十数刀,霎那间风雷声大作,一道道长长的赤焰呼啸迸飚,掀起无比猛烈的气浪,狂潮汹涌,顷刻之间席卷了整个天空。 底下茂密粗壮的林木若劲风中的小草一般摆摇,那些商队中人惊得面色发白,厉岷亦是微微动容,不料狄小石一击之威竟是狂猛至斯。他却不知道,狄小石这一击连吃nǎi的力都快使了出来,只是肆无忌惮地攻击,要让青龙真君好好见识一下自己的狂态。 青狼张口吐出一道气劲,形成一片气幕挡在前方,巨爪凶悍扑击,如无形的锋利刀刃割裂空气,硬生生将漫天风雷撕开一个豁口,气势汹汹飞身急扑。 “好家伙。” 狄小石怪叫声中,满天风雷愈加猛烈,“喀喇喇喇……”,震耳yù聋的巨鸣轰响,一束接一束的雷电蓦然自虚空中迸现,狠狠劈向青狼,声势之浩大连天地都为之变色。 青龙真君亦为之色变,狄小石手中的法宝强横得出乎他的意料,若是由元神期、渡厄期的高手施展出来,威力岂非惊天动地? 修行者斗法,本身修为和法宝缺一不可,虽然金丹期和元神期的差距等同幼童与壮汉之比,但如果孩童手中持着先进的qiāng支,而壮汉仅握有一根木棒,两者之间的胜利天平就不一定倾向哪边了。 青龙真君虽不惧狄小石真能伤害到自己,不过这个道理他还是楚得很。这条青狼是他耗费心血以百条大漠苍狼的yīn魂炼就,与元神相通,炼制极为不易,既已打定主意暂时不yù跟狄小石结仇,万一伤在对方的法宝下可是心疼都来不及,赶紧取出一块样式奇特的圆盘,厉声道:“收。” 在雷电临身之前,青狼蓦又化为一抹冷光,飞速曳入圆盘中。青龙真君喝道:“糊涂大圣,你的实力本真君已然见识,既非xìng命相搏,点到为止便可,若真伤了你,倒显得本真君以大欺小心胸过于狭隘,今日之事就此罢休。” 狄小石收起奔雷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7 章 ,满天风雷散于无形。青龙真君变相服软揭过这个梁子,再说什么不招人待见的风凉话就未免太不光棍,狄小石也见好就收,哈哈笑道:“那本大圣就多谢真君了。” 那女子尖叫道:“师尊,你怎么能就这样……” “住嘴。”青龙真君厉声打断她,向狄小石强笑道:“小辈有失管教,见笑了,本真君这就告辞……还不走?”再斥责了那女子一声,也不招呼佘自奇,迳自御着风神冀龙飞远。 那女子万分委屈地跟着青龙真君飞离,佘自奇自感无趣,狠狠地盯了狄小石一眼,御剑驾风而去。但他却浑然不觉,夏青颜的目光一直紧紧地盯着他,在他离去后,眸中闪过一丝未明的异芒。 从乌方国返回大楚,后面的行程异常顺利,顺利得狄小石都感到非常意外。与青龙真君不痛不痒地比划了一下猴把戏之后,狄小石率人在雷公湖与秋锋镝与宋谦会合,其后旅程中,无论义军流寇,抑或仁王的大军,再没任何人加以阻截,一路畅通无阻,平安悠闲得有如游山玩水。 对此,夏青颜分析道:“一位地行仙的高徒亲自出马,目的只是带一批无足轻重的商旅回国,姑且不论这位高徒身份的真实xìng,又有哪一方的势力,会因此来自寻麻烦呢?”不管哪一个世界,很多事说穿了就是这么简单。 狄小石瞪起眼,反问她:“什么姑且不论真实xìng?难道你以为我说的是假话么?” 夏青颜没有回答,只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即便隔着黑纱,狄小石仍可依稀瞧出她流露的似笑非笑的神气,不禁发狠嘀咕:“这dú妞儿太精明了,老子回头非跟她划界限不可,否则牛皮迟早会被戳破。” 雁回关前,慕容度亲自迎出,将大功臣狄小石热情且不失恭敬地请入府中,大摆筵席为其接风洗尘,庆祝他胜利归来,席间的热闹欢腾自也不必细表。 第三卷 中举 第十一章 霸王硬上弓 乌方国救援这趟差使历时半月有余,狄小石刚一回到卧牛镇,就被狄母叫了去,告诉他一个消息,说狄子仲下月便要娶妾过门。 狄小石没好气地哼哼道:“家都已经分了,他娶小老婆关我什么事?” 狄母拉着他的手,哀切道:“儿啊,子仲终归也是娘身上掉下来的一块ròu,你瞧在你死去的爹和娘的面子上,办酒时去露个面,别让人家在后面指老狄家的脊梁骨。要不然,娘到时怎么有脸去九泉见你爹啊……”说着便是泪花涟涟。 狄小石当即头大,没奈何唯有应承下来。 口中虽说要跟显得非常神秘的dú妞儿夏青颜划界线,但到这日晚间,狄小石鬼迷心窍地又来到镇外的小树林里,如往常一般,仍旧传授了夏青颜一些阵术法诀。原因无它,只是两个人日日相处惯了,若有一天不见上一面,狄小石就觉得好象心里少了一点什么是的,浑身不得劲。 他离开之后,树林中忽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衣着式样与夏青颜相差仿佛,面上同样笼罩着一层黑纱,显然也是一名女子。 夏青颜恭敬地向这个蒙面女子拜了下去:“青颜拜见师父,这一向青颜没能在师父跟前服侍,师父可好?” “还好。”这女子略点了点头,示意她起身,两师徒的声音均一般无二的冷漠,若非极之熟悉的人,绝对察觉不出两人在细小动作,及微妙的眼神之中所表现出来的亲近。 “找你之前我先去过了庞家。” 这女子道:“庞家yào铺的拓展势在必行,但是如果没有世俗势力的扶持,计划必定受阻,因此,庞慧珠与徐轩瑞的联姻,必须尽快进行。这个狄小石,你有没有把握拉过来为本门效力?” 夏青颜道:“青颜并无十足把握。” 这女子道:“那你为何不解决他?一个金丹期的修行者,对你来说应该不难对付。” 夏青颜略略迟疑,道:“他精通阵法,青颜认为,他的价值比我本门所扶植的庞家更高。所以,青颜擅自决定,可以对他慢慢拉拢。” “这不是理由。” 这女子冷冷道:“本门的归冥露,能够使任何人吐露秘密,只要你制住他,要探悉他所有的道法秘诀又有何难?” 夏青颜沉默了片刻,方道:“师父说的是。只不过,青颜还没能查明他的来历,若他并非普通散修,而真是哪位地行仙的传人,本门岂非会因此惹上大麻烦?是以青颜才踌躇未决不敢付诸行动。” “你还敢推脱?” 这女子声色转厉,斥责道:“若是你宗主师伯来此,你仍然是这般搪塞之词,可知会有什么后果?”面上黑纱急剧波动,显是极为愠怒。 夏青颜垂首无语。 这女子怒气稍抑,静静瞧了她一会,忽然道:“青颜,你对他生出了情意,是与不是?” 夏青颜身子微微一颤,仍旧埋首默然。 这女子一语中的,心中又惊又怒,厉叱道:“你,你岂能如此自甘堕落,让大家多年耗费在你身上的心血付之东流?你这个欺师灭祖的小畜生,我现在就要灭了你。” 见夏青颜一动不动,没有半句解释,这女子心下更怒,眸shè冷芒,扬起手森森道:“好,好,你以为自己的修为已经强过我,本门除了宗主之外就无人能奈何于你,全不将我放在眼里了么?很好,你大可对我出手就是。” 夏青颜身子又是一颤,束手戚然道:“师父从小收留养育青颜,待青颜恩重如山,名为师徒,实为母女,青颜断不敢对师父有半分忤逆不敬之心。若师父觉得青颜罪该一死,青颜自行了断便是,绝无丝毫怨意。” 这女子恨恨地一顿足,厉声道:“我叫你了断什么?你若真心感恩,就当体会我的苦心,斩断孽缘,一心一意以本门复兴大业为重才是。” 夏青颜低声道:“师父教诲,青颜时刻谨记在心,并无稍许忘怀。” 这女子森然道:“既如此,那你便须尽快除去狄小石。” 夏青颜鼓足勇气道:“师父,青颜以为,如果狄小石愿意成全庞徐两家的婚事,那我们就不必冒险多结仇怨。” 这女子气道:“你怎么还是这等固执己见……唉,罢了,若你能说服他放手,便依你罢。万dú宗日后终须要由你来执掌,该如何行事,你自己看着办好了。” 夏青颜欣喜道:“多谢师父。” 这女子叹道:“青颜,你身负传宗重任,不可与人双修,便当坚固道xìng道心,情乃万般心魔之源,万万沾染不得……唉,这些道理你岂又不知?我说得再多亦是枉然。为了你自己,也为了他,你也须妥善处理好此事才对,否则宗主知悉后亲自过问,那便是误人误已了,你得好生想明白。” 夏青颜轻声道:“是,青颜谢过师父教诲。” “还有一件事。” 这女子道:“你这次去乌方国,想必也见到了千机殿的人,没有擅自采取什么行动罢?” 夏青颜道:“青颜不敢隐瞒师父,青颜在千机殿门下一个弟子身上植了‘万里一线牵’,只要不引发,绝对无人能够探察出来。” 这女子轻叹了一声:“青颜,为师明白你挂念父母血海深仇未报,只是事有轻重缓急,你当以师门大业为重才是,以后切切不可再有此举,以免小不忍则乱大谋。” 夏青颜道:“是,青颜亦有分寸,决不会因个人恩怨坏了师门大事。” 这女子点头道:“你楚就好,为师并不是阻止你报仇,但现今千机殿的实力绝非本门所能抗颉,一举一动你都须多加小心……狄小石的事,你尽快办好罢,为师去了。” 夏青颜欠身道:“青颜恭送师父。”这女子的身影消失后,夏青颜犹自寂立了许久,方才悄然没入黑暗之中。 养好了身体的学政大人甄胤又回到卧牛镇官学,这一次他的作风越发低调,每日里除应卯之外,便深居简出鲜在人前露面。对旷了半个月功课的狄小石,非但无一句责备之词,反而谆谆勉励他要抓紧学业迎接秋试,争取一举高中解元。 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么一来,狄小石虽然知道这家伙不怀好意,却也不好意思再行就此对他下黑手。心想这厮亦是听命行事身不由已,得饶人处且饶人,犯不着往死里整治一个小人物,于是也就放他一马,双方暂且相安无事。 这天陆有德送来喜柬,道他与彭芸将于下月成亲,并拜迟浩为义父,三家正式合为一家,恭请狄小石届时出席。 见他们在卧牛镇安居乐业,狄小石心里也挺高兴,自然一口应下,盘算着到时要送给他们一份大礼才好。 转眼十数日过去,这一天,突然有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找上门来,却是慕容氏族的供奉倪姥姥。 倪姥姥神色匆匆,一见到狄小石,劈面就道:“臭小子,快跟你家姥姥到灞水城走一趟。” 狄小石丈二摸不着头脑,道:“怎么,难道老苏遇上了什么大麻烦?”三五几年内,乌方国的战乱显然是无法平息,苏涯自知故土难归,索xìng定下心,在灞水城里购置了产业,准备长期定居于大楚。 倪姥姥哼道:“姓苏的那厮能有什么麻烦?就算他有了麻烦也劳动不了你家姥姥,是小姐的事……快走快走,路上再跟你详细说。”伸手便来扯他。 狄小石赶紧避开,搔头道:“姥姥你别这么风风火火成不成?叫我去打架好拼命好,有什么事先吱一声,也让我有点准备噻。” 倪姥姥呆了一呆,道:“不错,是得先准备一下……臭小子,你家有没有祖传文聘之类的东西,快些拿出来。” 狄小石愕然道:“什么祖传文聘?” 倪姥姥怒道:“你是榆木脑袋么?就是娶亲讨老婆的信物,手镯项链指环什么的都成。” 狄小石越发错愕,茫然道:“要这些玩意干嘛?” 倪姥姥瞪眼道:“还能干什么?当然是让你用来提亲的。” 提亲?狄小石脑筋有点短路,裂开嘴傻傻地道:“我提亲?跟谁提亲?” 倪姥姥噶噶一声怪笑:“当然是去慕容府向小姐提亲,臭小子你是不是乐傻了?” 狄小石的下巴“哐啷”掉了下来,脑子一时转不过弯。 倪姥姥又急急道:“没有祖传的也不打紧,臭小子你既然是地行仙的徒儿,身上一定还有其它法宝,随便拿一件充作聘礼就行,现在最要紧的是赶快,要不然就晚了。”拉起他便走。 迷迷糊糊地跟着倪姥姥出门,御剑飞了好一刻,狄小石忽然醒过来,怪叫道:“等等,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向慕容小妞儿提亲?” “你没有说过。” 倪姥姥蛮横道:“是你家姥姥说的,怎么?臭小子你还不乐意么?” 狄小石脱口道:“老子当然乐意,要是慕容荻这样的水灵妞儿送上门来都不要,迟早遭雷劈。” 倪姥姥噶噶怪笑道:“这不就结了。臭小子,荻丫头是你家姥姥看着长大的,相貌你见过,那是没话说,至于人品xìng情,你家姥姥以xìng命担保,比臭小子你要强上百倍,你能娶她做老婆,那是十辈子修来的福气。”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登录.,支持正版文学 狄小石猛点着脑袋瓜子,嘿嘿笑道:“不错不错,能娶到慕容小妞儿做老婆,的确是修了十辈子的福……呃,不对。” 他突地又怪叫了一声,瞠目道:“不对,大大的不对,那小妞儿再好上一百倍又关我什么事?我可从没说过要娶她。倪姥姥,你给我说楚,我为什么要去提亲?” 倪姥姥怒道:“你家姥姥让你去就去,哪有这么多罗嗦的?唧唧歪歪不像个男人,难道小姐还配不上你不成?” 狄小石停在空中,大摇其头,道:“不是配不配得上的问题,无缘无故我去提什么亲,总该给我个理由罢?再说讨不讨老婆是我的事,你在里面凑什么热闹?总之,你不说明白我就不走。” 倪姥姥大怒,厉声喝道:“你要是不去,就把狗头伸出来让你家姥姥斩个稀巴烂。” ***,这不是霸王硬上弓么?自己上别人还差不多,现在被硬上弓的对象却是自己,就算对方再美若天仙也不成。狄小石倔脾气也上来了,怒目嚷道:“不说明白,斩成ròu沫ròu酱我也不去。告诉你,别以为你跟我是熟人,又一把年纪了,我就下不了狠手啊。” 一老一少气势汹汹地瞪了好一会儿眼,最终还是倪姥姥先妥协,气急道:“臭小子你……好好好,我现在就告诉你。” 狄小石马上变了面孔,笑嘻嘻道:“这就对了嘛,老人家火气不要这么大,容易伤身体的。来,慢慢说,不用太急。” 灞水城慕容府,慕容度在厅中来回踱步,面带浓重忧色。慕容荻则安静地坐在旁边,俏面无波,神态似是相当安然,然而纤纤素手却紧捏绦巾一端,无意识地揉捻,透露出内心的紧张。 大楚国三大门阀,分别为慕容氏、项氏及龙氏,三家权势滔天等同世袭王侯,树大招风,时时刻刻均有人在侧觊觎yù取而代之,遭受的攻诘可想而之。因此表面虽是风光无限,其间的酸甜苦辣却也唯已自知,小小误失倒也罢了,但在大的立场风向上,必须谨慎再加谨慎,行走得堪称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原因无它,这三家豪门如今已是荣华富贵得无以复加,高居庙堂把持庶政,族中子弟遍布朝野,若再进一步,又置国君于何地? 一言以蔽之,如今这三大氏族是只能退,不能进。 慕容氏族当今家主慕容靖现任大楚吏部尚书,他对眼前的形势倒是看得非常楚,深知慕容氏族便如行驶在满布暗礁的激流之上的一艘大船,稍有不测就可能落得个粉身碎骨,日夜为之忧心忡忡,只是苦于寻不到良策解决。坐在掌管全国官吏任免考选的吏部尚书这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8 章 赫无比的jiāo椅上,感觉就跟坐在火山口上差不多,任何事务不论大小,皆不敢丝毫掉以轻心,唯恐给人抓住攻击的诟端把柄,几可谓是战战兢兢,个中苦忧实在是不足以对外人言。 其实早在大楚开国之初,三大氏族中便有远识之士预见到会有这种境况的出现,曾相互约定,彼此直系三代之内的后裔绝对不能通婚,以免帝家猜忌他们意图结成朋党生出诛除之心。 事实上,这个秘而不宣的约定亦经过大楚开国君主的首肯,同时为防范于未然,也下过一道秘诏,严禁皇子纳娶这三大氏族中的嫡系女子为妻妃,杜绝任何一家之女入主后宫的隐患。 此中端倪忌讳虽未在明面上摆出来,但大家均心知肚明,无人逾越,直至数十年前,这道禁令方被打破。 大楚当今主上宣威帝之叔,原本是最有希望继任大统的一位皇子,但因倾慕项氏一女,竟甘愿放弃皇子之位以平民身份将其迎娶为正室,宣威帝之父才得以即位登基。这位皇帝感念其弟情义,将之封为世袭罔替的逍遥王,并赐免死铁券及打皇鞭。 这只是一个特例,然而现在,却又有人yù打破这个禁忌。 太沌神洲之上,无论东西方各国,均无预先设立太子的惯例,而是由皇帝精心考察择优汰劣,在即将大行之前才定下皇位继承者,写好密诏,于死后宣告天下。 大楚国君宣威帝年事已高,身体日渐衰弱,全仗丹yào之功才得以勉强吊住精气,不时神智不,近年来基本不问朝政,政务大多jiāo由皇子们打理。众多皇子里,个人的学问能力当然有高有低,其中出类拔萃的分别为大皇子、二皇子及七皇子,朝中文武百官各拥一方,自然而然地就分成了三个派别。 要打破禁忌的是二皇子,当然,他不是学自己那位不爱江山爱美人的叔祖父,宁可舍弃皇位也要抱个美女回家,而是挖空心思在里面打出一个擦边球。 二皇子的王妃朱氏之父是一名户部大臣,朱氏之弟正值婚娶之龄,以其地位,与王公贵戚联姻也属门当户对,不愁找不到合适的老婆。偏偏地,二皇子提出了一个意见,要岳父向吏部尚书慕容靖提亲,而且指明对象就是慕容氏的嫡系长女慕容荻,侧室所出都不行,更别说傍枝了。 醉翁之意不在酒,二皇子的心思谁都能看出来。慕容氏、项氏、龙氏三大门阀在历代皇权争斗中均明哲保身,力持不偏不倚的中立态度,从不投*侧向哪一方。此际大楚皇位之争正如火如荼,二皇子指使其内弟向慕容氏提亲,目的自是不言而喻。 这样的行为不算破坏大楚祖制,法令也无那一款那一条禁止大臣间联姻,平时再怎么婚配都没关系,但值此非常时期,其间的利害关系可就非同小可了。以往大家心照不宣默守成规,从未发生过类似情况,何况如果以前有哪位皇子想出此策,也会被皇帝制止抹消候选人资格。只不过,现今宣威帝脑子常犯糊涂,管不了事,二皇子才大胆地跳出来钻这个空子。 大楚的大皇子与七皇子不是傻瓜,都眼睁睁地看慕容氏族的反应,只要此例一开,便待依葫芦画瓢,祖制从此将成为虚设,影响之深远势必会改变整个大楚的朝野格局。 慕容氏族不啻是被二皇子架到了火堆上烤。同意这门亲事,就等于宣布投向了二皇子这一派,再无法保持中立。硬行拒绝吧,若三五几年后二皇子坐上了那张龙椅,慕容氏族保准吃不了兜着走,下场实在堪虞。 当媒人上门前来说合时,吏部尚书慕容靖大人惊得当即失手打翻了一盏茶,半天才回过神来,要不是在自己家中走得脱道士跑不了观,几乎就想施展出尿遁大法逃之夭夭。还好多年老姜不辣亦有三分涩,慕容靖急中生智,这般对媒人言道:“承蒙朱大人看得起犬女,我也倍感荣幸,原本也应该如朱大人所愿才是。只不过,这中间尚有一个难处,犬女数年来一直在原籍灞水城侍奉家慈,这一向也不知家慈可曾为犬女许下婚约,所以无法就此贸然应承。待我先修书一封呈达家慈,请她老人家作主此事,你看可好?”如此才将媒人打发走。 这种说法已然表明婉拒的态度,让双方能够不失和气体面收场。然而二皇子却不肯罢休,当即亲自出马,带其内弟朱恒来到吏部尚书府,光着膀子上阵,赤luǒluǒ地提出让朱恒亲赴灞水城求亲,道慕容荻真许配给他人后才可作罢。 慕容靖推无可推,没可奈何下,只好让自己的大儿子陪同朱恒前往灞水城,背地里,则派人抢在前面紧急通知慕容度,要他务必以最快的速度为慕容荻定下一门婚事。 慕容度亦深知兹事体大,不敢有丝毫延误,立即找来母亲慕容太夫人与慕容荻共同商议,定夺慕容荻夫婿的对象人选。 这个人选可不是那么好定的。首先,家世地位必须要过得去,地方上的名流缙绅都嫌不够格,其家长起码得是朝廷上退下来的大员,才算与慕容氏族大小姐的身份般配。其次,其本人学识才华不能少,要有功名在身,年纪也不能相隔太多,得是大家公认的青年俊彦。否则马马虎虎地急就章,也等于明摆着抽二皇子阁下的尊面,还不如直接回绝来得硬气。 灞水城虽然不小,但急切间想找到这样一个合适的人选,却也颇有难度。其实除开其它因素,灞水州刺史大人的公子徐轩瑞各项条件倒是符合,只是被慕容荻一口否决了。 再勉强找出几个人选,均或多或少无法令人满意,被慕容荻统统否决掉。慕容度和太夫人都有些焦急,提亲的朱恒一行最多十来日后便至灞水城,自家甄选是单方面的,并且其中尚要做上多道手脚,能否心想事成还是个未知数,必须尽快定下以便另行挽补,时间非常紧迫,半天都浪费不得。 慕容荻却早有自己的想法,提醒道:“为什么一定要在官宦人家中挑选?” 慕容度脑子急速转了一个弯,恍然道:“你是说……狄小石?” 慕容荻面浮微晕垂首不语,显是默认了。 慕容度连连摇头,皱眉道:“这如何使得?狄小石虽然是个秀才,相貌文采俱佳,但他的家世也未免太……太不登对,而且他与庞家还有婚约未曾解除,使不得,使不得。” 慕容荻抬头道:“为何使不得?他与庞家的婚约已是名存实亡,解除只是迟早的事。要说身份地位,一个地行仙的弟子,放眼大楚,谁还能比得过他?就算二皇子也得罪不起。我慕容世家若真想超然中立,置身于皇权争斗之外,除了将他拉入,又还有谁能有这等分量?” 慕容度沉吟许久,才缓缓点头道:“不错,以这般看来,是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了。只是,他是修行者,又是否会愿意受俗世家室所累呢?” 慕容荻轻轻咬了咬唇,道:“修行者也是人,何况即便是仙人,又当真能够完全跳出三界五行么?三叔,你且让人去找他就是,若他不同意,那,那我也再无话说,一切听由三叔安排便了。” 慕容太夫人瞧出些名堂来,暗想这妮子莫不是对那个狄小石已生情意,才会这这般坚持?拍板道:“荻丫头既然有了主见,便依她好了。”似这等名阀世家,子弟的婚姻大事向来由不得自身作主,指鸡配鸡指狗配狗,眼下事急从权,慕容荻有机会说出自己的意见,却也算得上是一桩幸运的异数了。 当下事情就这么定下,慕容度当即请倪姥姥飞来卧牛镇。听完其中缘由,狄小石也不知是喜是愁,寻思:“老子这牛皮一吹,立马艳福齐天,就有一位千娇百媚的大美女赖着扑上来,姐姐的,这算什么鸟事儿?” 倪姥姥催促道:“臭小子你发什么呆,还不快些走?” ***,有美女送上门来还考虑什么?不要就是不折不扣的大呆瓜、大蠢蛋。想起慕容荻丽柔美的俏面及窈窕动人的身姿,狄小石胸口登时一热,又自寻思:“不就是被人当一回qiāng使么?能抱个俏妞儿回家也不算吃亏,以后救出狐狸精老婆,让她们不分大小平起平坐好了。呃,不知道dú妞儿会怎么想……日哦,老子娶老婆关她什么事?难道老子想一并把她也娶回来不成?真是昏了头,老子到现在连她的脸都没见过,要是个丑八怪老子到时上哪儿哭去?得,甭管她了,就这么着了。” 第三卷 中举 第十二章 耍横(上) 午后,日头正dú,火辣辣地曝晒着大地。 灞水河上,几艘大船缓缓停*在堤岸边,还没等肩扛手提着大包小包的人群涌上码头,立时便有大批赤膊脚夫拎着扁担围了上去,争先恐后,吵吵闹闹地招揽生意。 而那些身穿薄布衫的马车夫则矜持得多,只是站在远处,姿态优雅地轻掂着马鞭,吊眼睨着挤得满头大汗的脚夫们,撇撇嘴角,很有些优越感地从牙缝里吡出一句:“一群没见过世面的苦哈哈,乡下佬。” 有客人在扬手唤车,车夫们登即脚底生了风一般飞跑过去,堆起笑一迭声地叫:“来了,来了,东西有小的来拿,客官千万别累着了。” 高二牛弯腰负着两块沉甸甸的粗铁胚,小心翼翼地从跳板上挪上大堤,随即加快了脚步,向码头上的仓库行去。 高二牛到灞水城码头来做苦力的时间不是很长,加上嘴拙木讷,因此时常受人欺负,为客人提些行李包裹的轻松活计是绝对轮不到他份上,只能干最脏最累的装卸货物的活。 还好高二牛有一把子好气力,活儿再重他都能吃得消,也不以为苦。 “到明天才满两个月,除掉吃的用的,我现在已经攒了一两半银子,快抵得上爹在地里干半年的节余了,早知道州府的钱这么容易赚,早点来就好了……唉,可惜我吃得实在太多,要不然,恐怕已经满了二两银子,就可以去城里的大yào铺里捡几副好点的yào,托人带回去给娘吃了。” 高二牛脚步不停,摇头摔去额上流下的一串汗珠,又想:“上次爹托信来,说家里一切都好,娘的身体也有了好转,叫我别记挂担心,在外面要吃饱穿暖,千万别跟人家斗气逞强,好好干自己的活,攒够钱后就替我到隔壁村去说个媳fù儿回家,保准比村头大嘎子的新媳fù还水灵……嘿嘿,爹没到大地方来瞧过,大嘎子的媳fù儿算什么?这灞水河上画舫里的那些姑娘才真叫漂亮,个个长得跟仙女一样,香喷喷的离岸几竿子远都能闻到。要是我能搂一个睡上一晚,那就、那就……嘿嘿嘿嘿。” 外面的繁华世界,让原本纯朴得如一张白纸的乡村少年高二牛也时不时会产生那么一些似乎不该有的念头。 正想到美处,冷不防侧边有一个提着包袱的马车夫打横抢到了前面,高二牛一时没能收住脚,直接就撞了上去。 “唉哟哟……” 这马车夫当即被撞得成了滚地葫芦,骨碌碌滚出老远,包袱散开,里面的几件衣裳和几本账簿散落一地,立即沾满了尘土。高二牛本就壮实得像头牛犊子,再加背着两块铁锭,这一撞怕不有好几百斤力,身体单薄的马车夫如何承受得起?躺在地上“唉哟哟”地直叫唤,一时爬不起身。 高二牛登时唬得呆住,杵在当场回不过神。后面一个商贾模样,一张脸长得像根苦瓜的男子见状,上来就狠狠甩了他两记大嘴巴,厉声斥喝道:“不长眼睛的混帐东西,你要作死么?” 高二牛嗫嚅着申辩:“我,不是我的错,是他自己……” 这长脸男子不由分说,又赏了他两个耳光,横眉怒目道:“大爷不管是谁的错,你把大爷的衣服弄脏了,就得该你赔钱。” 一听要赔钱,高二牛就慌了神,鼓起勇气道:“大爷,你的衣服又没弄破,我帮你洗干净还不行吗?” 长脸男子冷笑道:“大爷是什么身份的人,这衣服弄成这样还能穿么?告诉你,大爷跟州府里的都头和刑名师爷的jiāo情不是一般的深,你要是不赔,大爷就拉你去衙门好生吃上一顿板子。” “***,说打人板子就打人板子,衙门是你家开的么?” 望见分开围观人群走过来的狄小石,高二牛大喜,背着铁锭蹬蹬蹬跑过去,叫道:“二少爷。” 狄小石一愣,仔细瞅了瞅他,奇道:“你认识我……啊,对了,你是狄安的表哥,叫高大牛还是高小牛来着?”他只是看不惯这长脸男子仗势欺人的嘴脸,兴之所致出来打抱个不平,没想到碰上的会是熟人。 见狄小石还能记住自己,高二牛很是惊喜,憨憨地笑道:“不是,二少爷,我叫高二牛。” 呃,狄小石摸了摸鼻子,道:“几个月没见,你快长成健美先生了……嗯,是说你长得结实,力气也挺大,背着两块铁跑得跟撒欢的马驹似的,这家伙你一指头就能戳倒,为什么不还手?” 高二牛讷讷道:“我不敢,他是城里的有钱人,打了他我怕吃官司。”民不与官斗,穷不与富斗,这是根深蒂固的古训,高二牛虽然憨厚,这一点倒是明白透彻。 那长脸男子在边上观察着狄小石,估摸不到他的来头,走上前试探xìng地拱拱手道:“这位小兄弟,请问你是?” 狄小石翻起眼道:“老子是谁关你鸟事。” 长脸男子一口气差点没能接上来,面皮胀得发紫,伸手哆哆嗦嗦地指着狄小石:“你,好你个小子,给你脸你不要,还敢在大爷面前撒野放狂,真是反了天了你,也不去打听打听大爷是什么人。” 狄小石笑嘻嘻道:“你是谁啊?说出来听听。” 长脸男子竖起大拇指朝自己胸口一顶,得意地道:“大爷的大号叫慕容吹雪,复姓慕容,小子,知道什么意思了吧?” 狄小石一撇嘴:“你娘的,要是西门吹雪来了老子还会给点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9 章 子,慕容吹雪算哪棵树上的鸟?二牛,去把你挨的巴掌打回来,再打到他吐血、吹血,不要怕,什么事都有我给你扛着。” “是,二少爷。” 高二牛一听这话,兴奋地大声答应,立马一直腰,背上两块铁锭砰砰砸在地上,一伸手,就将慕容吹雪小鸡般轻松揪了起来。 慕容吹雪拼命掰着高二牛快有自己大腿粗的胳膊,却哪能掰得动分毫?唬得眼珠子都凸了出来,直着嗓子大叫道:“大爷可是慕容世家的人,当今吏部尚书大人就是大爷堂伯的堂叔的堂哥,你们要是敢动大爷一根寒毛,大爷我叫你们全家男的通通蹲大牢,女的通通卖去……唉哟喂。” 高二牛蒲扇一样的大掌立时将慕容吹雪后面的话拍进肚里,噼噼啪啪连续甩了七八个正反大嘴巴,跟着把这厮摁倒在地,拳脚jiāo加,暴风骤雨般痛痛快快一顿好揍。 慕容吹雪呼天抢地嚎啕起来:“唉哟喂,我的娘诶……爷,小人狗眼不识zhēn rén,求爷饶过小人这一遭罢,再打小人就要断气了。” 狄小石听这厮的叫唤声中气十足,嘿嘿笑道:“二牛,只管给我打,我叫你停才停。” 直打到慕容吹雪口里真吹出了血沫,只是直挺挺躺在地下,有一声没一声含糊不地呻吟着,狄小石才叫了停,蹲下去审视这厮一番,嘻嘻笑道:“这家伙倒也经得起几下,娘的,还装死老子又要叫打了。” 慕容吹雪身子一抖,赶紧睁开眼,皱起苦瓜脸悲悲切切地求饶:“爷,小人愿意做牛做马给爷赔罪,再打下去小人可真会死了。” 作威作福横行霸道的感觉还真他娘的爽,难怪人人都削尖了脑袋争权夺势,狄小石脑子里突然闪过这么一个念头,摇摇头将之甩去,点着慕容吹雪的鼻子道:“你要是别的什么人,打还你几耳光也就够了,偏偏你是慕容世家的人,所以才额外赏你这顿揍。” 这横小子难不成跟慕容世家有仇?慕容吹雪骨碌碌地转动着眼珠子,等狄小石带着高二牛走远,一翻身利索爬起来,也不管散落一地的衣裳账簿,飞快跑到就近的一辆马车边,跳上去叫嚷:“快,去州府衙门。” 狄小石恰巧回头,望见慕容吹雪生龙活虎的“雄姿”,不由一奇,心道这厮莫不是属蟑螂的? 高二牛惴惴不安道:“二少爷,那家伙一定是报官去了,咱们躲一躲吧。” 狄小石嘿嘿笑道:“你怕了?要是真害怕就先走好了,我不怪你。” 高二牛不假思索地摇头道:“二少爷是我家的大恩人,你不走,我就不走,抓去坐大牢也不走。” 狄小石拍拍他肌ròu鼓鼓的膀子,笑道:“好,咱们就来个有难同当。” “什么家伙这么大胆,竟敢在灞水城打咱们姓慕容的人?真正是吃了霸王龙胆。”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登录.,支持正版文学 州府衙门里,都头慕容固一拳擂在桌子上,黑着脸大吼一声:“来人,备马,cāo家伙。” 皇帝也有叫花子亲戚,慕容世家自然更不例外。这个慕容吹雪虽然是慕容氏族中人,但属于旁支中的旁支了,家道早已破落,文不能文武不能武,又好恶劳不愿踏实务业,以往只能有一餐没一餐地混日子。直到最近,才死缠烂打攀上都头慕容固这棵树,捞上一份差使后立刻人五人六地抖擞了起来。 几十个捕快凶神恶煞般一路直冲到码头上,周围民众纷纷惊慌走避。跟在慕容度身边的慕容吹雪这辈子从没如此威风过,心中得意非凡,只觉这顿揍实在是捱得值,只要再拿住那个敢跟慕容世家作对的横小子,自己便算立下大功一件,说不定因此得到族中实权人士的赏识,从此之后一飞冲天风光无限。 “就在那。”四处张望了一会,慕容吹雪在堤上一处树荫下发现目标,犹如看见了大堆闪闪发光的金银财宝,神经登时亢奋到极点,丝毫不顾身上伤痛,一马当先冲了上去,大无畏的勇猛气概令一众捕快自愧不如。 狄小石正和高二牛拉呱着,问起他怎么会到灞水城来。高二牛抓着头皮憨憨道:“我饭量太大,一个人比五六个人吃得还多,家里没法子养活,就只好跟同乡出来了。” 狄小石哈哈笑道:“原来你是个饭桶。嗯,你这身好力气当脚夫也可惜了,有没有想过干点别的什么?” 高二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只会干卖力气的活,别的什么也不会。” 狄小石大包大揽道:“那没关系,你只管说想干什么,我来替你安排,不会先学着就是了。” 高二牛大喜,想了好一会儿,说:“二少爷,我想学铁匠的手艺,成不成?” 狄小石为之哑然,重重敲了敲这浑小子的脑袋瓜子:“你就没点远大的理想么?没出息,算了,就先依你自己的意思罢。” “大胆贼人,还不跪下伏法?”慕容吹雪威猛凛凛地冲至。 高二牛虎地跳起,嗡声嗡气怒喝:“敢动二少爷一下,我就一拳把你捶成ròu饼。” 望着怒目金刚般杵在眼前的高二牛,慕容吹雪的身子立即矮下一大截,嗖地退出老远,比来时的速度更快了好许,感觉安全后放声吆喝:“贼人竟然还敢拒捕,好,定叫你们罪加一等。” 慕容固率众捕快赶上,不耐烦地搡开这厮,喝道:“将他们拿下。” 四五个捕快应声出列,拨出钢刀挥舞铁链抢上前便要捉人。高二牛心中大急,伸出双臂搂住旁边一棵大柳树,厉喝一声,体表健肌霎那坟突,青筋更如一条条硕大的蚯蚓般暴涨,竟是生生将这棵杨柳连根带泥拔起,大叫道:“二少爷快跑,我来挡住他们。” 这浑小子竟能倒拔垂杨柳?狄小石一乐,这可不是个现成的李元霸式的小弟么? “呼”地一声,高二牛抱树全力劲扫,高达七八米的杨柳扫起来可真够瞧的,数丈方圆内登时风声呼呼尘土飞扬,那四五名捕快躲无可躲,被扫得横飞倒跌,锁链钢刀四下坠地。 “贼子厉害,大伙儿小心,先围住别让他们逃了。” 众捕快见高二牛神力惊人,均心生戒意,纷纷亮出兵械。高二牛又即焦急地大叫:“二少爷,快跑呀。” “跑?今日若是叫你们跑了,我慕容固枉称河东道第一捕。” 慕容固沉脸冷哼:“蛮力匹夫,也敢猖狂?尔等让开,待本都头来对付这贼子。” “锵啷啷。”慕容固从几名捕快腰间拽出几根锁链,绞成两丈余的长链,抖腕一挥,长链dú蛇般疾蹿而去,卷住杨柳树杆。 高二牛只觉一股大力涌来,杨柳便yù脱手而飞,狂吼一声,迸出全身气力往回夺,长链被绷得笔直,两方僵持不下。 “好个小贼,倒是小瞧了你,还不给我撒手?” 慕容固一击之下未能竞功,颇感惊异,跟着疾速翻腕将长链缠上手臂,提运内气全力回扯。 高二牛只是天生神力,未经训练不善运用,终归抵不过武术高手凝聚一点的巧劲,杨柳登时脱手远远飞出。 “糟了。” 慕容固斜眼一瞟,顿时暗叫不妙,那棵杨柳飞坠的下方正站满了看热闹的民众,这一砸下去,不死也得重伤几个。 人群大乱,yù逃不及,个个放声惊叫起来。危急时刻,急速砸落的粗大杨柳忽地停滞在半空中,又呼地倒飞回堤坝上。 狄小石随意接住杨柳,就若把一枝玫瑰顺手chā入花瓶中一般,又将之端端正正塞进原先的泥坑里,慢条斯理拍净手上泥土,笑嘻嘻道:“那位都头大人,我现在还要办点事,能不能通融一下,等会再来抓我?” 修行者?慕容固这一惊非同小可,忙悄悄指示身边一个属下赶紧去慕容府报信,拱手道:“不知zhēn rén大驾光临,慕容固冒犯了,敢问慕容世家何处得罪过zhēn rén,惹得zhēn rén出手惩治慕容氏族中人?” 强行逼着老子娶慕容大小姐算不算得罪?狄小石古怪地嘀咕,正要说话,忽然望见灞水河上远远驶来一艘大船,也不再跟他罗嗦,径直飞上空中迎上前去。 二少爷原来是会飞的仙人,高二牛一张嘴张得老大,半天合不拢来。 望得慕容固怒气冲冲、杀气腾腾的眼神大刀一般砍过来,慕容吹雪一屁股坐倒在地,一张苦瓜脸苦得不能再苦,yù哭无泪:“唉哟喂,我的娘诶,我怎么就撞上了这么一位太岁?” 顺流而至的是一艘相当华丽的官船,此际主舱舷窗大开,舱内有四人迎着习习河风,一边举杯小酌,一边欣赏边上的数名歌妓弹琴唱曲,十分之惬意。 外面突然有人高声喝叫:“这里有没有叫朱恒的兔崽子?给老子滚出来。” 第三卷 中举 第十二章 耍横(中) 舱中四人神色各自一变,齐齐往外探视,却未见有船*近。一个锦服青年将手中酒杯往桌上重重一顿,怒形于色道:“什么人如此大胆,竟然欺辱到我朱恒头上来了?”起身便要出舱去寻人。 一个年过四旬面容枯瘦的男子忽地一扬手,制止道:“朱少爷且慢。” 朱恒愕然道:“连总管,怎么?” 连总管眼底闪过一丝yīn冷的微芒,道:“外面来的人不简单,朱少爷不可冲动。”他身边的一个白袍人微微点了点头,亦道:“不错,来的是修行者。” 朱恒的怒气立即一抑,望向桌边另一个英武汉子,皱眉道:“慕容世兄,我们已经到了灞水城,你可否楚来者的身份?” 这英武汉子便是慕容世家的大少爷慕容阚,他摇摇头道:“我也不楚,大家出去看看就知道了。”心中惊疑不定,暗忖三叔慕容度到底为妹妹找了个什么样的夫家,派出这样一个粗鲁嚣张的人物来应付二皇子的人,倘若把事态闹得不可收拾,导致双方都下不了台阶可就不妙了。 外面那人又叫嚷了起来:“朱恒,你躲在里面做缩头乌龟,不敢出来见老子么?” 朱恒怒火复燃,愤然道:“这厮未免太也无礼欺人,把我朱恒当成何等人了?”大踏步气恨恨地冲出主舱。 余人紧跟着行出,抬头一眼便望见一人叉腰傲然屹立在桅杆上,便如临崖睥睨四方的雄狮,活脱脱摆出一副天王老子的威风神气。众人不由都是错愕不已,修行者个个都有些傲气是不错,不过傲成这样毫无品位风度的德xìng却也天下少见。 朱恒仰首怒喝道:“阁下是何人?来……” “你就是朱恒?他娘的倒是个小白脸,接着罢。” 狄小石喝嚷得更为大声,仿佛见了不共戴天的大仇人,不待分说,居高临下凌空满怀仇恨地劈出一掌。 那白袍人眼神闪动,身形倏地急闪上前,堪堪将朱恒带离原处,便听得一声闷响,朱恒原本站立处蓦然呈现出一个放大了十数倍的掌形大洞,结实的油漆柚木甲板纸糊般陷了下去。 朱恒吓出了一身冷汗,修行者他不是没见过,也不是不知道厉害,却从没碰到过这般蛮不讲理凶悍至极的家伙,二话不说就冲人下dú手。 白袍人飞上空中,他不知狄小石的来历,压住火气冷声道:“这位同道,这位朱公子只是世俗中人,你却见面便yù取他xìng命,且不说坏了修行界的规矩,难道就不怕有失身份?” “规矩?” 狄小石翻起眼,冷笑道:“跟我说规矩是吧?好,那现在就是你主动跟本大圣过不去了,成,想怎么着比划就来吧。” 白袍人寒声道:“休得强加不是,我海如天几时主动跟你过不去?” 狄小石伸手一指底下的朱恒,道:“这小子得罪了本大圣,本大圣要他的命当然天经地义,你强出头难不成还不算跟我过不去么?” 海如天面色一变,道:“之前大家彼此从未谋面,朱公子又何曾得罪过你?” 狄小石嘿嘿冷笑:“要是他知道有我这号人还来灞水城,老子早去上京城灭他满门了,态度还会像现在这般客气?” 众人闻言神色均又大变,朱恒惊怒jiāo集,厉声道:“我究竟在什么地方得罪了你,对我竟如此怨恨刻骨?须知我朱家也并非任人宰割之辈,你口出这等狂妄骄横话语,当真以为凭自己一点微末之技,便可予杀予夺天下众生xìng命不成?” 那连总管眼中yīn骛渐浓,不可掩饰地流露出一抹森冷的煞气。慕容阚心下则连连叫苦,暗想三叔这次太过失策,怎么就找了这样一个高傲自大不明世事时务的修行者出来,恐怕慕容世家逼不得已要与二皇子jiāo恶了。 狄小石满脸骄狂之色:“你以为本大圣没这个能耐么?”突地掠起,喝道:“断。” 海如天以为他要再行袭击朱恒,正自警惕,眼神闪动间脸色骤变,大喝道:“小心,停船。” 毫无征兆地,前方河面上涌起一波白花花的水浪,急剧卷涌着,翻滚着,转瞬之间,便以让人难以置信的速度飞快矗立成一堵峭壁般陡峻的水墙,足有二三十米高,将宽达里许有余的河面隔断,硬生生阻住整条灞水河的水流。 码头上远远观望的民众眼见得如此撼天动地的奇观,所有人都不禁骇得呆住。慕容固面色微是发白,拥有这种夺自然之威的实力的修行者他闻所未闻,暗道慕容世家何时结上了这样一个对头,实在是不妙之极。那慕容吹雪早已吓软了,瘫在地上两眼发直,形同白痴。 官船上,朱恒的反应自不必说,海如天与连总管的震骇亦难以言表,面面相觑相顾失色。这个半路杀出来的蛮横无理的家伙竟能令大川断流,这种超绝强横的手段就算身为修行者的他们也是生平仅见,其实力岂非达到了渡厄期已是宗师级人物?只怕举手投足间便可收拾掉自己。修行界奉行的亦是实力说话强者为尊,狄小石露了这一手,即便再猖狂十倍百倍,这两人此刻也只有俯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0 章 听唯唯诺诺的份。 慕容阚又惊又喜,满心的忧虑一扫而空,同时亦疑惑地想,自家几时招揽到了这样一位实力强得堪称恐怖的修行者,连自己都未听闻过? 官船桅帆高张,吃风顺水行速颇快,片刻间已是距前方巨大的水墙不远,激流倒溯而回,“哗啦啦”汹涌地拍打在船首上,溅起大片大片激烈的浪花。驾驶官船的水手们个个骇然惊呼,手忙脚乱地降帆转舵,却又哪里来得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官船向水墙直冲而去,水墙上方飞洒的浪花已然犹如从天而降的倾盆大雨般,劈头盖脸猛烈地打将下来,人人唬得面白如纸魂飞魄散。 连总管这时也飞上了天,与海如天束手无策地随船而飞。此际逆流湍急水势迅猛,河面上布满大大小小的漩涡,官船撞上水墙后势必倾覆沉没,以他们的能耐,救出船上几个重要点的人物自然不难,但余人却也泰半凶多吉少了,更何况边上那个家伙不见得就会任由他们出手而不加干涉。 “定。” 狄小石的喝声中,疾如奔马的官船陡地停了下来,船上的人立足不稳,纷纷跌倒滚作一地葫芦。慕容阚功底颇算扎实,身手也相当利落,踉跄两步便稳下身子,顺手还将旁边的朱恒扯住,使其得免摔个鼻青脸肿。只不过,暴雨般急骤的水花却是无能避开,霎时间被打得浑身透湿,浇成了落汤鸡。 这一手令海如天愈加心惊,态度较先前大有改变,前倨后恭行礼道:“海如天失礼了,请问zhēn rén名讳?” 狄小石大剌剌地一摆手,道:“我又不是你的长辈,这些礼节就免了罢。嗯,名讳么?人称糊涂大圣的,就是我了。” “糊涂大圣?!” 海如天动容道:“原来zhēn rén就是日前于乌方国力敌青龙真君的糊涂大圣?” 老子的名气这么快就打响了么?狄小石心中大乐,老气横秋道:“不错,正是本大圣。”他却是低估了一个地行仙弟子名头所带来的影响力,虽然从乌方国返回还未过一个月,但知晓糊涂大圣名号的人已经不在少数。 连总管这时chā话道:“我是连榘,有幸得识大圣。敢问大圣,朱家公子到底何事冒犯了尊驾?或许其中有什么误会也未尝可知。” 狄小石瞪眼嚷道:“***哪有这么多误会?你们两个是那个什么二皇子叫来替姓朱的小子提亲的对不对?娘的,你们来的时候就没去打听打听,慕容荻那小妞是本大圣看中的人么?要不然慕容家能请得动本大圣出山帮忙?你们说说,姓朱的小兔崽子敢跟本大圣抢女人,老子灭他满门不算过分罢?” 为了一个女人就要灭人满门,这事如果不算过分,天底下还有什么事算得上过分?众人闻言均是啼笑皆非。慕容阚更是神色古怪,他这一刻明白了,前些天秋锋镝与宋谦两位zhēn rén从乌方国回来后,所说的那位修行者,可不就是眼前这位粗鄙骄横的仁兄么?这糊涂大圣的身份配妹妹是足足有余了,不过,这副作派德xìng未免也有点儿……慕容阚突然感觉有点儿胸闷头痛。 被狄小石恶形恶状一顿数落,连海二人满心恼怒,却又心存忌惮不敢当即发作。连榘忍气吞声道:“原来如此,请大圣息怒勿怪,我们来前并未听闻过此事,朱公子绝非有意忤逆大圣,尚请大圣原谅。” 狄小石哼道:“本大圣做事向来光棍,看在你们也是修行同道的面子上,就暂且先留着那小兔崽一条小命,接下来该怎么着,你们就看着办罢。” 连榘与海如天得了面子,神色好看了一些,对视一眼暗询对方心意。慕容世家的大小姐许婚可不是小事情,不可能外界连一丝风声都不露,何况所配之人为地行仙的弟子,对慕容世家而言亦是无比荣耀之喜,怎么会隐而不宣?连海二人心知其中必有猫腻,但恪于形势,什么话都只能闷在肚里。 连榘是此番前来提亲的主事之人,当机立断道:“多谢大圣大度包容,大圣既然中意慕容大小姐,朱公子提亲之事自然是就此作罢,并向大圣赔罪道歉。” 狄小石老实不客气道:“赔罪就免了,本大圣因为这件事精神受到了创伤,就叫他赔点金子银子或者珠宝什么的来补偿补偿罢。” 修行者向普通人敲诈勒索钱财,这可是天下奇闻。慕容阚瞠目结舌,头痛立马加剧,几乎要捧着脑袋呻吟起来,三叔这是为自己找了个什么样的妹夫,传出去岂不要让人笑掉大牙?家门蒙羞啊。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登录.,支持正版文学 连榘一时还没能回过神来,迟疑道:“大圣的意思是,要朱公子赔钱?” 横锁河面的水墙高度这时慢慢下降,却是狄小石预先布置好的大阵中的晶石能量已然渐渐告磬,若想继续维持,便须及时补充能量进去。狄小石不想被人瞧出其中蹊跷,索xìng挥手撤去阵法,数百米余长的水墙立时轰然崩坍,激起小山一般的巨浪,冲击得官船枯叶般剧烈摇摆起来。 船上各色人等猝不及防,又即纷纷跌得七荤八素,惊恐万状地放声尖叫,海如天变色道:“大圣,你这是何意?” 狄小石摆明车马道:“本大圣的手段你们已经见识到了,还用得着浪费什么法力?放心吧,死不了人。嗯,这精神损失费,那小子赔还是不赔呢?痛快点给句话罢。” 哪位地行仙会收下这么一个毫无廉耻的家伙当弟子,当真是瞎了眼,白修炼了那身神通。连榘在肚里狠狠地诅咒着,勉强挤出笑容来,道:“大圣愿意如此解决,自是再好不过,只不知大圣需要朱公子赔付多少才合适?” 狄小石随意伸出一根手指头,笑嘻嘻道:“连zhēn rén爽快,我也就爽快一点,叫他马马虎虎地赔个一万两意思意思就行了,不算多罢?” 连榘松了一口气,面上笑容也自然了许多,笑道:“万两银子,的确不多……” “等等。” 狄小石打断他道:“我可不是说银子,是金子,还必须是十足的赤金。” 连榘的笑容仿佛被钉子钉在了脸上:“万两赤金?” 狄小石这个狮子口可就开得大了,别说世俗人家,就算对修行者而言,一万两赤金也绝对不是一笔能够等闲视之的钜资,如果没有特别需求,足可维持一个普通修行者二三十年的日常修炼所需。 修炼就等于烧银子,若有万两赤金之资,海如天也不会受聘入二皇子王府替人效命了,忍不住道:“大圣,这个数目会不会大了点?” 狄小石嘿嘿笑道:“朱家老子是大楚位高权重的堂堂大员,这点小钱怎么会放在心上?再说就算有点困难也可以找人帮忙嘛,嘿嘿嘿嘿……我说海zhēn rén,我又没让你出钱,成不成你就叫姓朱的小子表个态好了。” 海如天深觉有理,愿不愿意破财了结是朱家和二皇子的事,而且眼下还有连榘为首主事,自己何必在这时强出头架梁子?当下不再作声。 他可以不说话,连榘却不行。连榘名为总管,可不是管理什么王府鸡毛蒜皮之类事务的总管,而是担当着二皇子登基大业所有重要事宜的中坚人物,这件事他必须出面解决。 连榘很有些伤脑筋。此次的原定计划--提亲,已然是被打消了,事先谁也没能想到会有一个地行仙的弟子出来横生枝节,为了与慕容世家结亲而开罪这样一位人物,后患实是无穷,二皇子决不会行此愚举,连榘作主退让一步无伤大碍。但狄小石恃强硬行逼着朱家赔款了难,那便等同于强压二皇子,二皇子是否会甘受欺压就难以预料了,连榘虽是二皇子引为股肱尊为上师的修行者,却也无法就此擅作主张。 沉默了一刻,连榘缓缓道:“大圣,世间黄白俗物对我等修道之人并无太大意义,心存贪恋反会影响道心有碍修行,大圣何必执意?” 狄小石皮笑ròu不笑地道:“连zhēn rén,我其实呢,只是个粗人,所以光明磊落的大道理就不说了。修炼修炼,修的是精气神,炼的就是真金白银,那些修炼需要的辅材佐料哪一样不得用大笔大笔的钱财去买?不用钱买,就得去偷去抢,既然要*偷抢修炼,那我们也不消再修道,直接去杀人吸食精元修魔得了。连zhēn rén,你觉得我说错了没有?” 听他没遮没掩地说出这番话,连榘与海如天均无以反驳,半响,连榘才道:“大圣既是决意如此,我也不便多劝,我们就下去征询朱公子自己的意见罢。” 朱恒的胆子不大,灞水河上的水流虽已恢复平静,官船亦稳定下来,他吓得还有些发抖。不过,朱恒倒也不算太笨,得到连榘的一个眼神暗示后,立即就领会到其意图,向慕容阚求助道:“慕容世兄,小弟一片诚意向慕容小姐求婚,并无任何它意,也绝无冒犯大圣之心,这种要求实属荒唐无理,若传之出去,定会成为笑柄,到时你我两家皆有损声誉,更会令慕容小姐白之名蒙垢……” 狄小石砰地一巴掌,将面前的一张上好檀木几拍得粉碎,恶狠狠道:“朱大公子,别尽说些不相干的废话,慕容家的小姐现在是本大圣的未婚妻,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表示关心。万两赤金,你赔,还是不赔,利索点给本大圣一句话。” 朱恒又吓得一哆嗦。海如天和连榘面色同时一沉,愠怒道:“大圣,你……” 狄小石马上转过了一副面孔,嘻嘻笑道:“两位别见怪,我说了,我这个人的xìng子是粗了点,不过还是明事理讲道理的,再怎么样也不会不给两位面子对朱大公子动粗的,两位尽管放心。” 碰上这样一个比市井流氓更要惫赖三分的货色,海连二人为之气结,胸头一口恶气压了又压,总算才生生压了下去。谁让人家背后有位地行仙,与之翻脸成仇实在不上算,况且这厮多少也留几分颜面给自己,能含混过去也就罢了。海如天闷声道:“大圣,我等受人之请,便须尽责而为,也望大圣明了。” 狄小石打哈哈道:“当然,这是当然。” 看着朱恒战战兢兢yù言不敢的狼狈情状,慕容阚有点儿坐不住了,事情能够这么解决已经比较理想,不宜再引发新的矛盾。咳嗽一声,道:“这个,大圣……” 狄小石飞快截下话头:“大哥不要这么生分嘛,虽然咱们是第一次见面,不过以后终归是一家人,叫我小狄或者妹夫就可以了,这样才亲热嘛。” 慕容阚胡乱点点头,他很想露出点笑容来,但脸上肌ròu僵硬无比,最终也只能咧了咧嘴。 狄小石又非常爽朗地笑道:“大哥的意思我明白,就不用说出来了,这样吧,我就减一千两,只要他赔九千两。大哥,这总够意思了罢?一句话抵一千两赤金,天底下可没几个人有这么大的脸面人情。” 慕容阚又咧了咧嘴,满脑子羹糊,也不知道自己应了句什么话。 第三卷 中举 第十二章 耍横(下) 狄小石作最后的总结陈辞:“连zhēn rén,海zhēn rén,你们两位是证人,这事就这么定了,这一向我手头还不算紧,所以呢,那九千两赤金也不急着要,就随便朱大公子什么时候再送来罢。” 连榘和海如天均是一愣,迅即反应过来,敢情这家伙压根儿就没打算真要朱恒赔什么钱,只是摆出强硬姿态非要骑到后者脖子上扬武耀威一番不可,看来还是因为朱恒试图染指慕容世家大小姐的事惹怒了他。两人暗忖,这糊涂大圣分明是个暴躁粗鲁的狂妄之徒,此事计较亦是无益,大可不必与之一般见识,当下心气均平和了许多。 他们不知道,狄小石心里却是在想,狗逼急了都会跳墙,何况两个自命高的修行者?嚣张也得有个度,否则就适得其反了。 河面上空,忽地传来洪钟般响亮的厉喝:“何方匹夫敢来灞水城撒野?快些滚将出来,待俺楚大侠教训教训你这有眼无珠之辈。” 狄小石叫道:“老黑,这灞水城又不是你家开的,你姐姐的怎么什么屁事都要管上一管?” 楚大侠噫了一声,铁塔般的身子重重降落在官船上,差点将甲板砰地跺出两个大洞来,嚷道:“老弟,你在这里搞什么名堂?找人打架是吧?好,算上俺一份。” 穆长离跟着飞了下来,笑道:“狄老弟在这办事,你不分青红皂白乱起什么哄……唔,这两位不是连zhēn rén海zhēn rén么?许久不见,两位风采更胜往昔,真是可喜可贺啊。”却与连海二人是旧识。 连榘和海如天极是惊讶,以狄小石表现出来的骄横习气,旁人大多会敬而远之,却同xìng如烈火的楚大侠及穆长离言语十分随意,显然jiāo情非浅,倒也奇怪得紧。疑惑不已地上前相见问候,回心忽想,这岂不是个向二皇子jiāo差的好借口么? 朱家的一个管事小心翼翼前来报知船已泊岸,请示是否现在就将向慕容世家提亲所准备的聘礼搬运上岸,朱恒一听当即变色,上去狠狠抽了他两个大嘴巴,然后拖去了一边,也不知究竟怎么整治这个见事不明大触楣头的倒霉蛋。 此后,连榘与海如天直接打道回府,连灞水城都没进。而慕容阚直至回到慕容府里,还有些心神恍惚,拜见过太夫人与慕容度后,才总算醒了过来,忧心忡忡道:“这次,小狄是不是做得过火了一些?朱恒前来提亲本是二皇子的授意,受到这般欺辱,二皇子岂肯善罢甘休?” 狄小石毫不客气道:“我说大舅子哥,我瞧你仪表堂堂气宇轩昂,怎么胆子比老鼠还小?不就是一个二皇子么?我就算再横点,冲到他家去讨说法,量他也不敢对老子怎么着。”牛皮烘烘,很有些慕容世家大救星大*山的气派。 慕容阚苦笑无语,狄小石本身是能够超脱物外的修行者,所站的高度不同,自然可以不必理会这些俗事,而慕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1 章 世家却是世俗中人,又岂能超离凡尘? 狄小石瞧出他的心思,嘿嘿笑道:“大舅子哥,你认为我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么?你当真以为修行界就比世俗界高一等?实话跟你说,这是狗屁。天界的基础是修行界,修行界的基础是世俗界,没了世俗界,什么界都他娘的见鬼去。” 慕容世家老少几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震惊得一时无法消化狄小石话中的内容。 狄小石又道:“说白了,修行者也好,天界的仙佛也罢,都只不过是些拳头硬点的家伙罢了。我也不是自以为练了点鬼画符的玩意儿,就没把大楚的二皇子放在眼里,而是觉得用这个办法对付这种家伙最合适,只有强硬一点,快刀斩乱麻,才能彻底断了他在慕容家身上打算盘的念头。” 慕容度面上惊容未退,缓缓道:“贤侄此言虽是不错,只是身陷局中,各种关系错综复杂纠结jiāo缠,想干脆了断又哪有如此轻松?” 狄小石对即将成为自己长辈的慕容度照样不大客气,哼哼道:“说来说去,你们就是前怕狼后怕虎唯恐惹事上身。哼哼,不管做什么事,想要维护自身利益,当然就免不了要跟别人起冲突,这么简单的道理还用我来讲明白么?再说人也得罪了,你不是要我回头去跟姓朱的小兔崽子或者二皇子赔礼道歉罢?”心中很是不爽,寻思你慕容家用美人计叫老子来当冲锋陷阵的出头鸟,办了事又嫌三嫌四,这不是扯老子后腿么?他***,真把老子惹得发毛,老子索xìng撂挑子不干了。 没想到狄小石会这样顶撞自己,慕容度一怔,忙道:“贤侄误会了,愚叔岂有此意……” 见慕容度被狄小石说得尴尬不已,慕容阚赶紧岔开话题道:“事情既然已经如此,不必再多说了。小狄,你与小荻的名分已定,婚期该当何时举行?” 狄小石瞄一眼坐在一旁含羞不语的慕容荻,琢磨着能抱个千娇百媚的美妞儿回家,胸口热乎乎地,心情又好转一些,嘿嘿笑道:“这个婚期嘛,以我个人意见,当然是越快越好,今天都成。” 慕容荻俏靥上的红晕顿时蔓延到了雪白的颈中。 狄小石话风却又一转:“只不过,庞家的事还没完全解决,所以呢,我想还是定到明年,等我中了举人,到时来个双喜临门,大家觉得怎么样?” 慕容度皱眉道:“贤侄,你跟庞家之怨并非深仇大恨,闹大了受损的还是彼此颜面,何不……” 狄小石打断他道:“别的事好说,唯独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口气,我要是不争这口气,还做什么男人?如果慕容家怕丢脸面,好啊,我不扯上你们就成了。” 慕容荻粉面微微一白,紧紧抿住了红唇。狄小石的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不惜与慕容世家撇关系也不愿放过庞家,再劝显然就是逼他翻脸走人了。 慕容度见不对头,连忙摆手道:“贤侄说哪儿的话?你我已是一家,自然是荣辱与共,贤侄心意既决,我们定当大力支持,休得再提这些见外之言。” 一方既然委屈求全,事情便这么定下。随后狄小石将高二牛叫进来托给慕容度照顾,并宣布了一个令在场各人目瞪口呆的决定,他要在慕容世家传授自己修行心法的第一段口诀,家族中凡是具备资质条件的年青子弟统统可以修炼,练出成效的再继续跟他修行下一阶段。 大厅中安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也晰可闻,这种寂静持续了不知多久,慕容度才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激动惊喜之余更难以置信,颤声道:“贤侄,这岂不是等于公开你自己的修行心法?此事非同小可,你可要仔细考虑才是啊。”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登录.,支持正版文学 修行界中,修行者将独门心法功技视若xìng命,挑选传人时莫不慎之又慎,更有甚者,为免所传非人竟是宁可失传。比如倪姥姥,虽受慕容世家礼聘,而且相当喜爱慕容荻,也未曾教导其修行,秋锋镝与宋谦就更不用说了。而各地崇玄观的开课讲道,也仅是传授一些修身养xìng的最基础xìng的东西,如狄小石这般行为,堪称开天辟地从所未有。 狄小石满不在乎道:“有什么好考虑的?修行当真是什么了不得的美事么?我看不见得。你们也别高兴得太早,修行的第一大关,是引气筑基,如果有适合本身体质的天材地宝辅助,或者有人甘愿耗费宝贵的元气为你伐毛洗髓脱胎换骨,才能在短时间内进入引气炼精期,否则,可能有人炼一辈子气还筑不了基。慕容家虽然家大业大,有实力和机缘快速筑基的恐怕还找不出几个罢……不用看我,我没这种宝贝,元气是一点一滴辛辛苦苦修炼出来的,浪费丁点儿都心疼,最多帮小荻一个人筑基,其他人就别指望了。” 大家默然,没有人觉得他的话有哪儿不妥,修行者的精元何等珍贵?便舍弃丝毫亦是强人所难,自是无人有此非分之想。 狄小石又道:“就算你天分过人熬上几年入了门,后面的路也不是那么好走的。首先,必须苦修不懈,有些许的耽误,就得花十倍百倍的工夫来补回,你要是耐不住寂寞贪图安享受,练到死也是白搭。这之后呢,就得看你自己的根基和运气了,一个练不好,就可能走火入魔散功而亡。这种下场承受的痛苦就不用多说,最可怕的是死后连本源魂印都会彻底消散,再没有机会重新投胎做人。” 狄小石扫视了神色各异的众人一眼,挥挥手道:“修行路上要遇到的劫难还多得很,我懒得一一列举了,反正一旦开始修行,心魔就会附体,天劫和地煞也会随时随地找上门来,只要不怕到时死得惨的人,三天之后,就叫他们来这儿集合听讲罢。” 慕容阚却提出不同意见,道:“修行心法实属稀世之秘,知晓范围过大容易泄露,我看不如在族中精选出十来个人先行修习,同时命他们严守秘密不得外传,以免引来不可预知的后患,小狄你觉得怎么样?” 狄小石无所谓道:“随便,我只负责教,其余的事你们去处理。” “姑爷大人,小人罪该万死,请姑爷大人高抬贵手饶过小人这一遭吧。” 走出大厅,长廊中突然有人“扑嗵”跪倒,冲着狄小石一边磕头,一边抽抽咽咽地放声哀求,正是先前在码头上所见的那个慕容吹雪。 “鬼嚎什么?闭嘴。” 都头慕容固厉声呵斥,恭敬地拜见狄小石道:“姑爷,这厮不遵族规欺压弱小百姓,更冲撞冒犯了姑爷,慕容固特地将他带来,jiāo由姑爷惩戒发落。” 狄小石瞥了涕泪俱下如丧考妣的慕容吹雪一眼,不以为然道:“jiāo给我发落什么?他打了高二牛几耳光,高二牛也回揍了他一顿,两下就算扯平了,怎么处置你自己看着办,别拿这些屁事来烦我。” 看狄小石沉脸甩手走开,慕容固顿时愣住,以为狄小石是为此大为不满迁怒于已,心中不由惴惴。慕容世家族规极严,被正支嫡系的大姑爷记上一笔,自己的前途之黯淡可想而知,慕容固越想越是恼怒懊悔,低头望望一脸猥琐的慕容吹雪,恨不能将满腔怒火全数发泄在这厮身上,咬牙道:“这次被你这个混蛋害惨了……念在你也姓慕容的份上,今天且饶你一遭,以后要是让我在灞水城看见你,见一次就打一次,打死了正好免得再丢慕容氏的脸。” 慕容吹雪傻了眼,yù待辩说讨饶,慕容固抽出腰间佩刀便是一声怒喝:“还不快滚?”唬得这厮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抱头鼠窜转眼逃得不见人影。 狄小石为之耗损精元筑基的不仅是慕容荻一个人,还有天赋异禀的高二牛。他并非是吃饱了撑得慌要当个大善人,而是突然心血来潮,想看看拥有惊人神力的高二牛能修出什么名堂来。而且叫慕容度找了几个武技高手教高二牛修习十八般武艺,要将他先打造成一名世俗界中的盖世猛将,让乌方国那个万人敌郑潼亦要望而甘拜下风。 狄小石与慕容荻定婚,争风吃醋赶跑前来提亲的朱恒一事并非秘密,庞家徐家很快就得知了消息。 得悉后,徐轩瑞的第一反应就是跑去庞府找到庞氏父女,让庞洪马上去寻狄小石要个说法,解除狄庞两家的婚约并且追究狄小石的责任。 庞慧珠当即驳回了徐轩瑞的提议,蹙眉道:“大楚律例没有任何一条禁止民众纳妾,我们怎么追究狄小石?” 徐轩瑞不服气道:“他婚配的对象可是慕容荻,慕容世家岂会甘心将她嫁入狄家为妾?自然是元配正妻无疑。” 庞慧珠摇首道:“他们未成亲之前,慕容荻的名分就没有正式定下,我们无法找到明证,单凭臆断如何给狄小石定罪?” “要什么明证?” 徐轩瑞傲然道:“州政由我爹爹把持,随便叫一个经验丰富的讼师拟一份状纸,诉讼到公堂之上,还怕治不了那姓狄的小子的罪?” 庞洪闻言摇头不迭,忍不住道:“贤侄此言差矣,慕容家在本地人脉广博根深蒂固,既与狄家联姻,到时怎会袖手旁观?” 徐轩瑞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形同白痴,慕容世家权倾朝野,在祖籍地灞水州的能量更是世人皆知,若当真较起真来,便拉下他的刺史老爹亦非难事,可笑他还在这儿痴人说梦。不禁涨红了脸,狼狈道:“是小侄一时失言,叔父莫怪。” 庞慧珠眼神从他身上掠过,眸底闪过一丝苦涩悲哀,缓缓道:“不仅如此,你难道没有想过,狄小石据闻是地行仙的传人,连二皇子聘请的修行者都被他强行赶走,我们又拿什么去跟他斗?” 徐轩瑞哑然半响,又嫉又恨,咬牙切齿道:“那小子哪会真是地行仙之徒,依我看多半是招摇撞骗,二皇子派来的人不成器,忌让他三分,我徐轩瑞可不怵他……不瞒叔父贤妹,家父与大皇子jiāo好已久,关系非是等闲可比。大皇子王府中高人甚多,可非二皇子能及,若是家父开口,大皇子定会应请遣人前来相助,收拾区区的一个狄小石绝对不费吹灰之力。” 庞氏父女相视一眼,面色均是微变。大楚皇子私下勾结朝中大员历来属于大忌,便有jiāo结亦是极之隐蔽,往来常以公事为借口,唯恐走露半点风声,以免在竞争皇位时被对手揪住小辫子参上一本,导致就此淘汰出局,徐轩瑞却公然将之宣诸于口,已非大意所能概括。庞慧珠眸中悔意更深,冷声道:“些许私事,怎敢烦扰大皇子千岁?徐公子,请你慎言慎行。” 徐轩瑞亦即省悟,脸色大变,强笑道:“贤妹说的是,愚兄只是随口一说而已,千万别放在心上。”转又恨恨道:“那我们就只能忍气吞声,听任狄小石这般耀武扬威不成?” 庞慧珠沉吟了一会,分析道:“我想,狄小石闹出灞水阻流这么大的动静,说不定就是故意传出消息,想让我们采取针对他的行动,他好借机发难。所以,我们最好是以不变应万变,由得他去折腾。” 徐轩瑞虽心有不甘,却也无计可想,悻然道:“倒是便宜了那小子。”心中羡妒不已,他以前也曾追求过慕容荻,碰了钉子后才退而求其次,将目标定在庞慧珠身上。此时想到几乎所有男人都梦寐以求的那朵绝美花儿被狄小石摘去,只觉妒火烧得胸口发痛,只恨不能将狄小石碎尸万段挫骨扬灰再取而代之。 庞洪道:“贤侄,眼下要紧之事是阻止狄家小儿考取举人及进士,否则到时我和小女万一遭那小儿欺辱,我庞家无颜抬头事小,连累贤侄父子声名受损,我父女是罪难自赎啊。” 徐轩瑞拍着胸口保证道:“叔父但请放心,小侄已有万全之策,定叫那小子无法得逞。” 庞洪与徐轩瑞相处愈久,便愈来愈发觉他虚有其表,腹内其实并无多少处世处事的真材实料,又哪能放得下心?向庞慧珠望了一眼,更发现她眼神黯淡不复往昔光彩活力,不由无言掉头。 第三卷 中举 第十三章 恙(上) 慕容世家一共选出了十五名族中少壮俊彦修习狄小石所传的修行心法,这等机缘千载难逢,包括慕容阚在内,这些幸运儿人人皆是欣喜若狂,唯有一个人例外。 月朗星稀,慕容荻独自徜徉在后花园中,身际虽是风拂体暗香袭人,景致比日间更添几分朦胧幽雅,她却是黛眉微蹙面带轻愁,无心欣赏当前的良辰美景。 “何方鼠辈,竟敢在你家姥姥面前鬼鬼祟祟?” 不远处突然响起倪姥姥的喝叱,跟着有人嘻嘻哈哈道:“姥姥别误会,我只是因为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才起来随便溜达溜达而已。” 倪姥姥噶噶怪笑道:“原来是你这臭小子,什么随便溜达?贼头贼脑的以为姥姥不知道你打什么鬼主意么……臭小子来得正好,帮着照看下小姐,让姥姥偷个闲,噶噶噶。”怪笑声随即远去。 看着出现在眼前的狄小石,慕容荻凝脂般的俏面倏地飞红,虽然两人名分已定,更在引气筑基时有过肌肤之亲,但在这种暧昧氛围中单独相处,却多少令人有些不自在。 忍住羞涩,慕容荻盈盈敛衽道:“狄公子这么晚了还不歇息,有什么事吗?” 狄小石盯着她更比花娇的俏靥,心摇神dàng,不自觉地吞了口口水道:“嗯,来找你收点利息,嘿嘿。” 慕容荻愕然道:“收什么利息?” 老子为慕容家做了这么多事,还不是为了你这个美妞儿?自然是找你亲热亲热捞回点本钱。正yù顺口而出,狄小石忽然醒悟,暗骂自己色迷心窍猪哥一个,这种话怎么能堂而皇之说出口?连忙转口道:“呃,我明天就要回卧牛镇了,所以嘛,特地来找你谈谈天说说地,在花前月下聊聊人生啊理想啊什么的,好增进一下彼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2 章 间的感情。” 慕容荻大羞,顿足嗔道:“你,你怎么能如此轻薄……”羞不可抑下,转身便要离开。 狄小石张开双手拦住她,嬉皮笑脸道:“以后咱们就是老夫老妻了,有什么好害臊的?”猴急地抓住她的小手,色狼行径暴露无遗。 慕容荻轻声惊呼,急忙挣扎,却哪能挣动分毫?不禁大急,低叫道:“这样成什么体统?快放开我。” 狄小石撇撇嘴:“咱们光明正大谈情说爱,哪有这么多臭规矩讲?”话虽如此,也自觉无趣,松开手哼道:“算了,其实老子也是自作多情,像你这种名门望族,家族利益永远排在第一,这门亲事当然也带有目的,谈别的未免可笑。” 慕容荻俏脸倏地一白,眸中隐泛晶莹微芒,良久才道:“你认为我选你完全是出于功利xìng吗?”心中大是气苦,暗想难怪狄小石根本不理会慕容世家的反对,坚持要跟庞家斗到底,归根结蒂还是不在乎自己。 狄小石搔搔头,实话实说道:“我们总共才接触过几次,了解不多,拿不准你的想法,” 慕容荻咬了咬唇,涩声道:“那你为什么还同意我们的婚事?你是修行者,还是地行仙的弟子,没有人可以勉强你。” 狄小石耸耸肩道:“你人温柔,心肠又好,是做老婆的最佳对象,而且非常漂亮,带出去还能满足虚荣心,只要是男人就会喜欢,我当然也不例外了。” 他越说得露骨,慕容荻心头幽怨反而顿消,悄悄地泛上一丝甜意,低下头去久久不语。 狄小石大大地表示不满:“喂,你这算什么意思?我没有哄女孩子的经验,可是敞开心扉在向你开诚布公,我已经说了喜欢你,你还想怎么样?感情是*慢慢培养的,总不能现在就要求我对你爱得要死要活罢?” “不是。” 慕容荻声若蚊呐,幽幽道:“能够在你心里占有一定地位,我已经很满足了,你能把自己的想法毫不隐瞒地告诉我,我更加开心,这证明我没有看错你。” 她抬起头凝住狄小石,声音大了少许:“虽然我们的婚约是因为形势所迫,有些仓促,也有些草率,同时也如你所说,还有些别的因素,使得我们之间的感情不是那么纯净,但是请你相信,我已经将此生托付给你,不管怎么样,我都会以全部身心来尽自己的责任和义务。” 这番话,已然是这个时代的豆蔻少女感情所能表达的极致,慕容荻几乎用尽了勇气才将之倾诉出来,说完后就像一只被猎犬追撵的小兔子,慌慌张张跑得不见踪影。 “这小妞,说句话这么转弯抹角,就不嫌折腾得慌么?” 狄小石傻傻地站了好久,总算才弄明白慕容荻话里的意思,又一拍额头:“只摸了下小手就让她跑了,不说今天晚上就推倒,起码也得让老子亲亲小嘴儿才划算噻……姐姐的,这回亏大了。” 返回卧牛镇,再见到夏青颜,不知怎地,狄小石竟然有些心虚的感觉,打着毫无营养的哈哈道:“夏妞儿,好些天没见了,过得还好罢?” 夏青颜淡然道:“你的心情很不错啊,是因为当上了慕容世家乘龙快婿的缘故吧?” 狄小石意外道:“你怎么会这么快就知道了?” 夏青颜瞟了他一眼,道:“你为红颜冲冠一怒,不惜将灞水河断流,这等英勇威风的事迹,我就算想不知道都难。” 听她语气隐含讥诮,狄小石摸摸鼻子,明智地转移话题道:“呃,上次我教到了两仪微尘阵中的能量加强功能罢?今天继续。” 夏青颜却不放过他:“你在灞水河中布置了什么阵?我今天想学这个,行不行?” “行,怎么不行?” 狄小石发觉自己察颜观色的本事提高了不少,轻描淡写地嘿嘿笑道:“只不过是一个随波逐流阵而已,你想学,我教你就是了。这个阵呢,其实实质功用不是太大,运转时极为耗损晶石能量不说,还需要在特定的环境里布设,这个特定环境当然就是有水的地方……” 他的态度大出夏青颜的意料,忽道:“还是继续以前的两仪微尘阵吧。”顿顿又轻声道:“对不起,我并没有权力干涉你的任何事情。” 狄小石呆了一呆,挠头道:“没事,上次走之前其实我应该跟你打声招呼,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夏青颜讶道:“征求我的意见?为什么?” 狄小石摊手道:“不为什么,我只是觉得自己应该这么做。”他盯着夏青颜,小心翼翼问道:“这件事,你没有什么想法吧?” 夏青颜奇怪道:“我能有什么想法……”忽然明白到他的意思,飞快转过头去,沉默下来。 四周的空气中,仿佛到处漂浮着暧昧这两个字,狄小石忽地做了一个连他自己都大感惊讶的事。他上前一把拉住了夏青颜的手,以难得的正儿八经的态度道:“夏妞儿,我发现,嗯,我发现有点儿喜欢你,你不会是丑八怪吧?” 夏青颜的手非常纤长,每根手指都似是白玉精心雕琢出来一般,也非常柔软,仿若没有一丁点的骨骼,优美得毫无瑕疵,只是过于冰凉,感觉不到应有的热度。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登录.,支持正版文学 听过狄小石的“表白”,夏青颜的身躯有那么一瞬间的僵凝,但转眼间,莹玉般的手掌表面泛起一层ròu眼难见的青色微芒,狄小石觉得自己像握住了一块正在炽烈燃烧的火炭,灼热无比,骇然撒手,怪叫道:“喂,夏妞儿,我说的话是有那么一点不中听,可你也用不着恼羞成怒,下dú手谋害亲夫罢?” 夏青颜冷冰冰地道:“你再对我动手动脚,下次我就不会这么客气了。” 狄小石涎着脸道:“我不动手,也不动脚,动嘴没问题吧?”呼地吹出一口气。 夏青颜猝不及防,面上黑纱被劲风吹起,顿时显露出下半截面庞,虽然不是一览无余,但从精致无lún的下颔及如菱般的红唇中,已然可以想像出她容颜的丽秀美。 夏青颜飞速飘退,怒道:“狄小石,你、你无耻。” 未能一竞全功得睹佳人全貌,狄小石大呼可惜,贼笑兮兮道:“我哪儿无耻了?我可既没对你动一根手指头,也没对你动一根脚趾头啊。” 夏青颜胸膛快速起伏,恨恨地盯了他片刻,突然一跺足,飞身望树林外掠去。 狄小石出其不意,不由愣了一愣,回神后赶紧追上去,拦下她道:“喂,夏妞儿,跟你开个玩笑而已,不用这么认真罢?” 夏青颜凝立不动,罗袖无风轻摆,冷冷道:“你让开。” 狄小石见势不对,忙低声下气赔不是道:“夏妞儿,是我不好,我向你认错还不成么?来,我任你打骂,消消气。” 凝视着仰头挺胸,摆出一副舍得一身剐的大无畏状的狄小石,夏青颜侧过面去半响无语,忽然问道:“我对你并无多大帮助,你为什么要这样待我?” 狄小石很快答道:“我早说过了,讨美女欢心是我的天xìng。” 夏青颜再度无语,拂袖降下地来,狄小石一步一趋跟上,死皮赖脸地逗她说话。 沉寂了许久,夏青颜忽然轻叹一声,驻足道:“狄小石,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我也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 狄小石眨着眼道:“为什么?” 夏青颜缓缓摇了摇头,却不回答。 两人沉默了一刻,狄小石转到她面前,端正神色,深情款款地说道:“夏妞儿,我想告诉你,我对你好,并不是出于什么企图,而是因为,有一种感觉让我这么做。同时,我也不想在你身上得到些什么,我们的关系只要维持现状就行了。” 在狄小石火热目光的注视下,夏青颜如葱一般的手指紧紧扭结在一起,慢慢低下头,不敢正视他的眼神。 狄小石突然怪笑起来:“哈哈,夏妞儿,是不是被我感动得一塌糊涂,恨不得以身相许啊?” 夏青颜怔住,娇躯微微颤抖,猝然一扬右手,长袖疾舒,dú蟒出洞般狠狠击在狄小石胸前,将他击得倒飞开去,重重撞在一棵碗口粗的枞树上,树干当即齐中喀嚓折断,蓬然倾覆。 她一击得手,反而呆住,吃惊下大失往日镇定,疾速纵上察看。 狄小石哼哼哧哧爬起,揉着胸口嚷道:“夏妞儿,你还真下得了手谋杀亲夫?” 见他犹自有精神出言调笑,夏青颜放下了担心,亦楚自己出手力道并不如何迅猛,狄小石尽可抗下,缩回手冷声道:“你为什么不躲?” 狄小石大义凛然道:“我已经说过了任你打骂,男子汉大丈夫,当然不能言而无信……哎哟,***,好痛。”装模作样地呲牙咧嘴以博取同情。 夏青颜气为之夺,恨恨叱道:“无聊,无赖。” 狄小石嘻嘻笑道:“不错不错,我本来就是一个很无聊的无赖。” 夏青颜心中的怒气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轻轻叹气道:“我想跟你说一件事,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听她说得严肃,狄小石收起惫赖神气,道:“你说好了。” 夏青颜道:“你既然已经与慕容世家联姻,跟庞慧珠的那个赌约也就没有必要再继续,为什么不可以主动放下这段恩怨?” 狄小石凑到她跟前,怀疑地问道:“你又不是庞家的人,为什么这样向着庞慧珠那个小娘皮?” 夏青颜固执地反问:“你愿意吗?” 狄小石摸了摸下巴,慢条斯理地说道:“如果这是你的请求,我可以考虑答应你,不过,那你就欠下我一个人情了。” 夏青颜不假思索地点头道:“好,只要你同意立即与庞慧珠解除婚约。” 狄小石摇头,真正地郑重其事道:“我答应你到时可以不让庞慧珠践行赌约,但是现在婚约还不能解除,除非她真心实意向我和我娘赔罪……我也有我做人的原则,这就是我最大的底限。” 夏青颜不再劝说,只静静地瞧着他,许久,才又轻轻叹息了一声。她考虑自己是不是要到庞家去一趟,向庞氏父女施加压力,让庞慧珠来狄家登门道歉,不过转又放弃了这个想法。 或许庞慧珠会屈服在压力之下,但以她眼高于顶的秉xìng,断不会甘心情愿,如果被狄小石察觉出来,事情反而会弄得更糟,很可能到时连些许挽补的余地都欠奉,还不如听其自然为好。 狄子仲的纳妾礼如期举办,可巧正与陆有德彭芸的婚期撞了车,碍于狄母的恳求,狄小石勉强在家中酒宴上露了一下面,滴酒也未沾唇,更连那位新人的影子都没见着,就离席扬长而去。 他可以一走了之,旧人何朝兰却是躲无可躲,还得打起精神来招待宾客,面上强作欢颜,内心苦处有如杜鹃泣血,只恨不能一顿乱棍将所有人棒打出门。 狄家兄弟失和,狄子仲轻情重利的名声早已传得卧牛镇无人不知,所以尽管狄家薄有家财,卧牛镇上就算家境十分贫寒的人家亦不愿将女儿嫁入,还是狄母多番重酬托媒,许以几倍的礼金,才在乡下一户刘姓农夫家中为狄子仲娶得一房小妾。 狄家二少爷、庞家小姐及本州刺史大人公子之间的纠葛,卧牛镇消息灵通的头面人物均有所风闻,为免招惹是非,虽然接到狄子仲派出的请柬,尽皆托病无一人应邀,连亲朋好友都多有缺席,因此这场酒宴办得极为冷,与年节时车水马龙宾客盈门的热闹喜庆可谓是天壤之别。狄子仲又急又气又恨,却不反省自身亲情凉薄,只怨世态炎凉,含恨草草收场。 这些事狄小石概不理会,为免烦扰,连与慕容荻定婚的事也未透露给狄母知晓,只打算到时再说。否则,狄家此刻又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光景了。 那新fù刘家女儿虽无何朝兰的姿色,但年方二八,胜在青春可人,兼从小在田地间劳作,别有一番明丽健朗之美,狄母和狄子仲都对她颇感满意,喜爱有加。因而何朝兰越发生妒生恨,第二日,便借故回去娘家长住,只求个眼不见心为净。 过得数日,何朝兰忽又想起,自己若是久居娘家,狄家事务财权任由那刘氏把持,日后自己岂不是失宠又失财,老了身后无子更会孤苦伶仃无依无*?思及此处,忙又急急赶回狄家。 何朝兰是正妻,自然有权掌管家中财物,狄子仲在她往日积威之下,亦不敢明着偏帮刘氏争权夺利,也就由得她,自去寻那新婚燕尔的鱼水之乐。当下双方各得其所,彼此相安无事,至于大fù小妾之间的琐碎磕碰摩擦,那也不必赘言。 第三卷 中举 第十三章 恙(中) 乌方国的战火燃烧得愈来愈旺盛,明德帝虽与仁王达成协议暂停干戈,共同发兵围剿义军,但三尺之冰一时又岂能化净?分散在乌方国的数十股反兵起先各自为战,因势单力薄几乎每战俱败,被剿灭十来路后,纷纷合兵抵抗,形成四路割据一方的军事集团,实力大涨。攻城掠地之力虽不足,但防守之力尚有余,与明德帝和仁王的大军僵持不下,导致一个小小的乌方国隐隐出现六分天下的趋势。 天门岭因为有狄小石布下的七星绝煞阵,固若金汤无可撼动,来犯之敌莫不伤亡惨重铩羽而归,各路义军尽皆前来投奔附骥。天门岭周边区域成为西南地区义军集团的大本营,郭崇云被推举为大首领,旗下兵马达到十万之众,渐成气候。 由于内战旷日持久,乌方国无论王军义军均死伤无数,亟需补充大量兵员,童子老叟亦被强征入伍。几乎所有平民百姓皆卷入战事当中,便想耕种劳作亦是不得,境内十室九空,土地荒芜千里,日常所需物资愈加瘠缺,基本上已经只能从邻国高价求购。 这些消息均是苏涯告知狄小石。他如今仍与慕容世家合作,在大楚与乌方国之间贩运粮米布帛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3 章 物资,当然,绝大部分都是供应给了天门岭义军,已隐然成了保障天门岭义军后勤的军需官。 迟浩陆有德等人也间或能听闻此类消息,他们虽已入大楚籍贯,但无论如何,故土乡情终究无法磨灭,每次听到后都是郁郁眺望故国方向良久,暗自怅然嗟叹。 这些只是明面上的消息,在另一个层面,亦是风起云涌,暗流渐渐汹涌。 乌方国王权背后的cāo控者--三yīn门终于坐不住了,直接找上千机殿jiāo涉,要求千机殿及与之同盟的白泽谷等修行门派召回在乌方国境内匡扶各路义军的门人弟子。 千机殿掌门沧断云极之傲慢,对三yīn门的要求不置可否,不作任何答复。 三yīn门掌门应问远倒也干脆,当即再修书呈送道门现任教宗独孤惊沙,要求对千机殿等涉入乌方国内战的门派进行约束制裁,否则三yīn门将自行处理。 教宗只是道门名义上的领袖称号,在一般情况下无权干涉修行界各门派之间的矛盾纠纷,而且独孤惊沙正在上古神器四煌宝灯的佐助下闭关一心一意印证无上天道,又与应问远没有什么深厚jiāo情,自然不会耗力费神为三yīn门强出头,仅只派个无足轻重的门人前去调解,作作样子了事。 事实上应问远请独孤惊沙出面也只是走一走形式罢了,暗里,早已谋划好对策,只待过场走完,便拟大举出动,准备给欺上门来任意妄为的千机殿一个深刻难忘的教训。 这些信息,狄小石当然无从得悉,当然更不会知道,太沌神洲大乱的序幕已被悄悄拉开一角,而这块帷幕后面所藏的更深远的,牵涉到三界的隐情将一一展现,惊天巨变即将不可抗拒地来临……狄小石同学穿越到太沌神洲适逢这场盛会,运气实在可以说不是一般的差。 不知不觉进入盛夏,距秋试之期已是不远,官学里的气氛陡然紧张许多,众学子人人拿出头悬梁锥刺股的拼搏精神,只争朝夕,诵读声时时刻刻不绝于耳。学政甄胤甚感欣慰,勉励有加。 滥竽充数的狄小石自是不放在心上,每日里只是应卯打混依然故我,学识毫无半分长进,可喜的是修为进展顺利,稳稳当当进入化丹初期。狄小石为之欣然不已,却不知潜伏的心魔亦在悄然壮大,自己又向死亡深渊跨出了一大步。 这一日,狄小石来到官学,四处逛dàng了一圈,正准备打道回府,许承翰家中一个老苍头忽然急匆匆找来,满脸的惊慌失措,叫他赶紧回家。许承翰专心学业,原本不甚愿意,但经老苍头附耳低语数句后,面色亦复骤变,立即向先生告假请去。 狄小石耳尖,依稀听见那老苍头说什么老爷夫人都撞了邪,登时好奇心大起,跟随许承翰到官学外,拦下问他家中发生了什么事。 许承翰虽素来仰崇狄小石,这次却一反常态,吱吱唔唔不肯明说,最后被狄小石缠得无法脱身,不得已才告知家中有妖物作祟,须马上去崇玄观请仙师施法驱邪。 闻得有这等趣事,狄小石哪肯放过?当即自告奋勇要去一察究竟。许承翰不知他的底细,本不想让他掺合进来,但实在拗不过,也唯有忐忑不安地同意了。 狄小石对卧牛镇崇玄观相当熟悉,但自从牟处机走后,就从此绝足,间隔多时重来,又想起现任住持摘除狄记茶铺金字招牌的事,心中很是有些不爽。 入得观来,一名道人听他们说要见住持,立马摇头,肃容道住持正在修,无法见客,任许承翰多方恳请也不愿进去禀报。许家那老苍头通晓世故有备而来,连忙偷偷塞了些银钱过去,这道人立时改颜相向,入内不一会,就返回笑言住持有请。 狄小石可不知道里面还有这种歪腻,心道他娘的,这道观倒成官府衙门那种雁过拔毛的机构了,连端水扫地的都挖空心思讨要孝敬。 卧牛镇新住持也属洞玄派的处字辈,叫田处夷,年纪约近四旬,卖相可比平凡无奇的牟处机强得不只一丁半点,颌下青须修剪得一丝不苟,一袭点尘不染的道袍衬得身材笔挺,显得十分精神优雅,处处透出有道之人的气派。 听许承翰说明来意,田处夷不说去,也不说不去,只捻须沉吟不语。许承翰学了乖,恳切道:“家父家母中邪受苦,请仙师务必解寒舍之难,晚生克日定当竭诚拜谢敬奉香火。” 田处夷抬眼瞅了瞅许承翰颇算光鲜的衣束,这才矜持地微微点头,道:“也罢,虽然我并无多少闲暇,但降妖除魔本是我辈本分,念你又是至孝之子,就随你走这一遭吧。” 许承翰感激不已,连连称谢。田处夷只摆一摆手,径自带着一名道僮当先而出。 ***,这牛鼻子yīn阳怪气可恶得紧,狄小石对田处夷的行径大为不屑。他的观念是,替人消灾拿人钱财这是天经地义无可厚非,但是要了钱,还装腔作势摆出一副救苦救难的上帝嘴脸,就未免太不上道了,这不等于是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么? 许家在卧牛镇也算是一户殷实乡绅,在镇上开了一个绸缎铺子,家境财力稍稍胜过狄家,宅院高墙青瓦,颇有几分富贵气象。 一进许家大门,狄小石就感觉到有些异样,用牟处机以前所教的法子,分出些许元气进行感应,立刻发现这儿的妖气相当浓郁。 田处夷的修为亦达到化丹初期水准,经验比狄小石丰富许多,四下稍一张望,很快便判断出妖气散发的源头,笔直行向左侧锁着的院落。 随行的老苍头赶忙追上去,赔笑道:“仙师,老爷夫人不能亲来迎接,还望仙师多多宽恕,他们在正房恭候,仙师请走这边。” 田处夷皱起眉来,严厉道:“妖物明明藏匿在这边,你引我去正房又是何故?” 老苍头诚惶诚恐道:“老爷吩咐过,仙师圣体无比尊贵,请来后要先迎入侍奉茶水点心,万万不可怠慢了仙师大驾。” 田处夷怀疑地看了看他,问道:“这个院子是谁住在里面?为什么要锁上?” 老苍头似有难言之隐,犹豫了一下,方道:“这儿是二夫人的住所,因为患了病需要静养,所以才干脆锁了起来以免受到惊扰。仙师,你还是先去看看我们老爷夫人吧。” 见老苍头神情有异,田处夷心知其中必有蹊跷,也不与他多说,转身行往正房。 许承翰的父母早在客厅中等候已久,见田处夷进来,愁眉不展的许父顿时面露喜色,站起来深深作了一揖,执礼甚为恭敬,却不开口说话,反而是许母出言招呼道:“仙师快请上座,我夫fù多有失礼,请仙师恕罪。” 只瞧了他们一眼,田处夷神色就登时一变,目中shè出凌厉精芒,耸眉道:“你们是中了恙?” 恙?狄小石与夏青颜日日相处,后者曾讲解过天地间有关于dú物的各类知识,其中就包括了恙。恙是一些奇异虫豸的总称,种类繁多数不胜数,大多含有剧dú奇dú,有些还具有灵xìng,来无影去无踪,比那些需要cāo纵施放的dú素更要难防难缠得多,就算是修行者遇上也相当头疼。 许母被田处夷的警惕神态骇了一跳,惊吓道:“敢问仙师,这恙是什么厉害邪物?我夫fù会不会有xìng命之忧?” 田处夷不答,再细细审视了他们一番,才问道:“你们身上有何异常之处?” 许父许母对视了一眼,许母正待说话,忽然望见许承翰身边的狄小石,不由迟疑道:“翰儿,这位公子是?” 许承翰忙道:“这是孩儿亦师亦友的学长狄世兄。狄世兄亦是当世少有的奇人,听闻你二老有疾,所以特地前来探望,母亲不必顾虑。” 许母释然,感谢道:“狄公子有心,我夫fù多谢了。” 田处夷看一眼狄小石,面色微是一沉。跟来的那个道僮甚是机灵,极不高兴地指责许承翰道:“你这人好生无礼,既然叫了别人,又为何来请我家住持?真是岂有此理。”又轻蔑地瞥了瞥狄小石,哼道:“在我家住持面前,谁敢称什么当世少有的奇人?看样子就知道是个招摇撞骗的家伙。”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登录.,支持正版文学 狄小石也不着恼,嘻嘻笑道:“大人说话,小孩子别chā嘴,乖乖地到边上去玩,叔叔等下买糖给你吃。” 这道僮年纪亦有十四五,比狄小石少不了几岁,听他自称叔叔,不禁气得脸色发青,大怒道:“你这厮好大的狗胆,我今天非好好收拾你一顿不可。”刷地扬起手中拂尘,狠狠地朝狄小石肩上抽来。 这道僮其实可以算是田处夷的弟子,修行基础自然是有的,手上劲力颇大,拂尘抖开后便闻“嘶嘶”尖利风声,有如万千根钢丝袭至,若抽在寻常人身上,绝对经受不住,必负重创无疑。 狄小石心头火起,劈手夺过拂尘,啪地撅成两截掷在地上,恶狠狠地喝道:“你***小兔崽子下手不分轻重,老子要是你的长辈,早一拳打杀,免得丢人现眼还成祸害。” 道僮吓得脸色又由青变白,箭一般蹿到田处夷身后,这才定神叫道:“在我家住持面前你还这么嚣张,只要敢动我一根汗毛,我家住持定然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看狄小石露了一手,田处夷面色当即一变,正自惊疑,陡然间又记起许承翰称他为狄世兄,心中登时恍然,忙斥责道僮道:“混帐东西,还不给我住嘴?” 道僮不明所以,委屈道:“住持,他……” 田处夷怒道:“你还有什么好说?跪下,向狄公子磕头请罪。” 大家都吃惊得呆住,崇玄观住持身边的亲信道僮可不是普通道士所能比拟的,名义上虽然只是一个小厮随侍之流,但实质地位比观中管事道人还要高出那么一点点,就算县令见了亦是客气有加,现在却被仙师喝令向狄小石下跪赔罪,实在叫人震讶不解。 道僮心中更加震惊,但看见田处夷面色严峻眼神森厉,便有万般委屈也不敢再辩解半句,当即扑嗵跪倒,“咚咚咚”扎扎实实磕了三个响头,道:“小子冲撞冒犯了狄公子,请公子惩罚。” 狄小石老大不客气地受了,才大咧咧地摆摆手道:“算了,小孩子家顽皮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这次就算了,下次做事要记得有分寸,要不然闯下大祸可就没人救得了你。” 听他端着架子老气横秋地训斥,道僮非但敢怒而不敢言,还得恭恭敬敬拜谢道:“公子苦心训导,小子一定谨记在心。” 田处夷肃容向狄小石施了一礼,道:“狄公子,贫道来卧牛镇已有数月,本来早当前去府上拜望,但因初来乍到,诸多琐碎事务一直没能理出头绪,所以才耽搁了下来,失礼之处,还望狄公子多多谅解。”田处夷比与狄小石称兄道弟的孟光衍要矮上一辈,要是以修行界的规矩,须得叫狄小石一声师叔,但他年纪长对方一大截,大觉抹不下面子,便以世俗称呼含混了过去。 见田处夷对狄小石这般谦恭,大家吃惊更甚。道僮忽地想起了他是谁,满腔怨忿不由得化为乌有,暗想原来是遇着了一位得罪不起的主,自己冒犯他只叩上三个头赔罪倒算是捡了个大便宜。 孟光衍和牟处机在洞玄派内部的权利争斗中失势遭到排挤,田处夷接替了卧牛镇崇玄观住持一职,而灞水城崇玄馆住持之位则由他的师父祖光旰所接任。 祖光旰与孟光衍的关系自是不怎么和睦,不过,对于跟孟光衍jiāo好的狄小石,倒也没有什么成见,而且由于孟光衍和牟处机均在狄小石这儿得了好处,他也有些心动,想结识一番。如果叫田处夷直接行动倒也没什么,只是祖光旰出身修行大派,多少有点高自重,放不下身段,于是便琢磨出一个点子,让田处夷去摘狄记茶铺的金字招牌,心想狄小石必会上门jiāo涉,到时候田处夷姿态放低一些,表示是个误会送个顺水人情,双方的jiāo往就顺理成章了。 谁料这个如意算盘并没能打响,狄小石竟是不闻不问就当没发生过,因而弄巧成拙,使得田处夷失去主动结纳狄小石的机会。尔后传出狄小石是地行仙传人的消息,更成为慕容世家的乘龙快婿,为免被人视为见风使舵趋炎附势之流,田处夷愈加不便找去,导致今天双方的首次会面颇显尴尬。 狄小石岂不明白田处夷言不由衷口不对心?越发觉得这厮不堪jiāo结,打哈哈道:“好说好说,田住持太客气了,你来卧牛镇是客,当然是要我先去拜访你才对,只是我也一直忙得很,也就没顾上。咱们都失了礼,谁也别怪谁,就算扯直罢。” 田处夷不知狄小石脾xìng古怪,对人越随便就越把那人当朋友看,反过来则是将之剔出了朋友范围内,听他说得客气,大感高兴,忙道:“狄公子言重了,贫道岂敢见怪。” 狄小石不耐烦跟他多废话,扯入正题问道:“我这位许老弟的双亲中了什么恙?” 田处夷摇头道:“惭愧,贫道见识浅薄,单凭目视无法断定,还需知晓具体症状才能判别是何种恙虫入体作祟。” 狄小石对许父许母道:“你们自己说一说。” 许母还有些发愣,被许父推了一推才回过神来,慌忙道:“老爷他是不能开口说话,只要一出声,肚子里面就有怪物学舌,一句比一句大声,到后来响亮得就跟打雷一样……” 狄小石脱口道:“应声虫?”心下大奇,寻思在地球上看鬼怪志异类小说时见到过应声虫的记载,想不到还真存在着这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难怪一直不见许父开口。极yù见识一番,心痒痒地对许父道:“你说句话来听听。” 许父似被肚内的应声虫害得怕了,面有难色,张了好几次嘴,才道:“我……” 刚只吐出这一个字,他腹中便轰隆隆地发出极为洪亮的响声来,当真有如雷鸣,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4 章 偌大的客厅里回音不绝于耳。许父赶紧闭上嘴,苦着脸摇手不迭。 狄小石大呼邪门,亦大觉有趣,忙又问许母身上有什么异样症状。 许母的脸蓦然红了,羞答答地就像个豆蔻年华情窦初开的少女,半响方道:“唉,这等丑事叫我如何能够启齿……”又忸怩了许久,才下定决心道:“你们看吧。”向前迈出一步,身后就“咕”地响起异声,却是放出了一个大大的响屁,再退回一步后,跟着又放出一个响屁。 狄小石瞠目不已:“日哦,难道是传说中的跟屁虫不成?”只觉大千世界,当真的的确确是无奇不有,差点忍不住要捧腹狂笑起来。 许母脸红得直要渗出血来,羞惭yù绝。边上的许承翰见母亲出丑,亦感无比羞愧,急忙端张椅子过来扶她坐下。 狄小石嘀咕可不能让许承翰太难堪,问道:“田住持,他们身上的鬼玩意你有没有把握治?” 田处夷又道了一声惭愧,皱眉道:“此类恙虫贫道从未见过,不知其习xìng,以普通祛邪手段恐怕很难驱除。” 许父面色更苦,连连作揖恳请,许母急得垂泪,恳求道:“仙师若不肯相帮,我夫fù就只有坐在家中等死了。” 狄小石琢磨着这恙虫不比寻常dú物,自己用役气诀也不见得能奏效,胡乱出手把情况弄得更糟就麻烦了,又问田处夷道:“你不会说就没有法子了罢?” 田处夷道:“那也不是。这宅中有妖族中人潜居,恙虫必是那妖邪施放无疑,我们若是将之擒拿住,自然可以命其收回恙虫,从根源上断绝妖患之苦。” 听说要捉妖,许父面现异色,许母则满脸喜色道:“好,我早就想请仙师来家里斩除祸害了,偏生死老鬼贪恋那个女妖精的美色,还百般护着她,要不然哪会有今天的祸事?还请仙师大展法力将妖精全部诛灭,别留在世上害人。”说毕狠狠剜了许父一眼。 许父闻言顿现焦急之色,但苦于无法出声,唯有气恼地瞪视许母,又拼命向田处夷摇手,表示不同意许母的意见。 狄小石奇道:“还有很多妖精么?” 许父刚伸出一根手指头,许母已抢着道:“有两个,一大一小,都是妖孽。”许父回目怒视,忍不住冲口道:“你……” 响亮的腹音立即跟出,面对面的许母被震得耳朵嗡嗡作响,气急下大骂道:“你这老而不修的老色鬼,一心一意吃嫩草,连一家老少的命都不要了么?” 第三卷 中举 第十三章 恙(下) 狄小石隐约明白过来,不由啼笑皆非地劝解道:“好了,你们不用争,妖精能不能捉到还不一定,先去瞧瞧再说。” 老苍头引狄小石和田处夷刚一进入侧院,就不知从哪迎头砸来几块土石,田处夷袍袖一抖,尽数击飞开去。老苍头见状,慌忙告罪退出侧院。 两人向房舍行去,房前廊道中忽然冲出一个扎着冲天辫,约莫七八岁的小男孩,面白如玉,眸若点漆,容貌异常俊美可爱,却是满面怒色,指着他们脆声喝骂:“你们是不是那个恶dúfù人找来的人?快滚出去,否则我就对你们不客气了。” 这小男孩身上妖气浓厚,未加丝毫掩饰,叫人一眼就能轻易认出来。狄小石哈哈笑道:“原来是个娃娃妖怪,脾气还挺冲的。” 小男孩瞪起乌溜溜的大眼珠,气愤愤地道:“你才是娃娃,你跟那恶fù人是一伙的,一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小手一招,院子里登时刮起一阵急风,飞沙走石劈头盖脸打将过来。 “大胆妖孽,朗朗乾坤下还敢如此肆行作祸,咄。” 田处夷冷声厉喝,掐诀御出飞剑,剑芒过处,将漫空砂石扫dàng得一干二净,凌厉望小男孩斩去。 见飞剑风声呼啸来势迅猛,小男孩面露惊慌,不敢硬行挡格,身子微是一晃,整个人忽然钻入地下,消失无踪。 狄小石噫了一声,大呼奇怪。田处夷收剑,亦皱眉讶道:“这妖孽妖力虽是低微,不足为惧,但是竟会土遁之术,却不知是何种妖类。” 作为天生的修行体,有少数妖族生来就精通五行遁术,不比人类,必须元神有成后还得借助法宝之力才能潜踪遁形。 狄小石有所感应,回身一瞧,只见那小男孩无声无息在一株树下显出了身形,口唇快速开合,不知在诵念些什么。狄小石笑着招手道:“小鬼头,不要胡闹了,咱们坐下来好好谈一谈罢。” 田处夷耸眉道:“这妖孽既然祸害世人,又与我等敌对,狄公子何必跟他客气?尽可诛杀便是。”复御剑飞shè而去。 小男孩极是精灵乖觉,早已遁入地中,等飞剑斩空后,又从另一处钻出地面继续念念有词。 田处夷两番攻击无功,大感颜面无光,悻然哼道:“这妖孽好生狡猾,实在可恶。” 狄小石正在琢磨自己要不要出手,那小男孩忽地将手朝他们一指,狄小石心中顿时生出警兆,凝神待变。 毫无预兆地,狄田二人脚下地面猝然耸出数十根石刺,顶端利如尖矛,凶狠刺向两人。 “***,小鬼头想让老子断子绝孙么?” 狄小石怪叫,急掠上空中躲过穿裆破腹之灾。田处夷出其不意,没能及时避过,被一根石刺刺中左小腿,饶是修行者体质极之强横,亦免不了要皮开ròu绽负上轻伤。 “该死的妖孽。” 田处夷怒极,这点轻微伤势虽然无碍,但被一个小妖所创,实是生平奇耻大辱,传出去只怕难以见人。羞忿之下,全力御剑狂扫,剑芒大盛尖啸刺耳,疾掠如电,将院落完全罩住,所有石刺皆被劈得纷折寸断,尘土飞扬,碎石若劲矢般四下激飞迸溅。 小男孩只往地底一钻,田处夷的飞剑纵使再厉害十倍,亦是莫奈其何。等尘埃散尽,小男孩毫发无损地现身,叉起腰得意地喝道:“就凭这点能耐,也敢来这儿出丑?快点滚回去便罢,倘若真惹火了我,定叫你们没好果子吃。” “小鬼头好大的口气,也不怕被风闪了舌头。” 狄小石悄无声息地掩至,一把揪住小男孩的冲天辫,将他拎离地面,嘻嘻笑道:“小鬼头,这下看你还怎么遁?” 小男孩大惊,蓦地张口吐出一细小物体,打在狄小石身上,破体而入。狄小石但觉脑中一晕,一阵强烈至极的睡意潮水一样席卷而至,登时精神顿懈,全身酥软乏力,几乎要就此沉沉睡去。 小男孩趁机摇身变成一只形如穿山甲,身覆洁白坚鳞的异兽,股后短尾中弹出一根尖细的长针,有如蝎螫,狠狠扎在狄小石的手腕上。 狄小石当即怪叫一声,吃痛松手,异兽掉落后直接沉入地中不见。 转眼间的工夫,狄小石手腕被蛰处就飞快红肿起来,痒痛难当,急提混元力驱出dú素,痛痒方止。再将体内异物逼出,捉住定神细看,但见好像是一只跳蚤,偏又细软无骨,嚷道:“这是什么鬼东西?” 田处夷过来一瞧,道:“这种恙贫道认识,是瞌睡虫。” 狄小石恍然大悟:“瞌睡虫?难怪差点弄得老子当场躺下,厉害厉害。”又糗然道:“***,两个大老爷们还斗不过一个小鬼头,简直把脸丢到姥姥家去了。” 狄小石和田处夷的修为均已达到化丹期,而那个小妖精最多只在金丹初期,且狄小石还有着满身的法宝,却非但没能制住对手,反而都受了轻伤,这个脸委实是丢得太大了。 田处夷面沉似水,冷哼道:“房中还有一个妖邪,这次贫道决不留情,定要将之斩为剑下亡魂。” 还未举步,廊道中忽又行出一个二十来岁的年青fù人,姿容颇为秀美,粉面尽是忧色,含泪盈盈拜倒道:“贱妾赵贞,拜见二位仙长。贱妾那孩儿童玑虽然是妖,但从来未曾伤害过无辜世人,贱妾恳请二位仙长高抬贵手放过他吧。” 狄小石凝神察看,发现这fù人身上并无任何妖族气息,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柔弱女人。田处夷厉声道:“你这女子信口雌黄,那妖孽已然祸害了许氏夫fù,还说什么从未害人?你本为白人类,却认妖魔为子纵其为恶,实属罪孽深重,速速招出那妖孽的下落,或可免你一死。” 听他一副生杀予夺的口吻,狄小石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心中反感大增,寻思这厮跟天泽峰的那个王八蛋贺一承一个德xìng,不是什么好鸟。 那fù人赵贞长跪不起,悲泣道:“仙长若能放过矶儿,贱妾甘愿一死。” “贞姨,你快起来,跟这些家伙有什么好讲的?” 那小男孩童玑在赵贞身边现出身形,小脸因为气愤涨得通红,大声道:“这些家伙跟那个恶fù人都不是好人,我们走,离开这里。” 田处夷料想他会露面,早已有备,戟指喝道:“妖孽休想再逃,咄。”飞剑疾速劈落,森凛剑芒所指,竟是连赵贞都一并笼罩在内。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登录.,支持正版文学 童玑原本可以轻易遁形避开,但赵贞只怕会当场丧命,哪敢自行遁去?惊怒jiāo迸,尖声叫道:“无耻贼道,我跟你拼了。”张开双臂挡到赵贞面前,身体表面瞬间覆满一层莹白透明的角质鳞状物,张嘴吐出一团黑沉沉的物体,倏然散开四飞,只闻“嗡嗡”声大作,似是成千上万只蚊蚁在急速飞旋。倏又合成一条黑带,也不去抵御飞剑防护自身,直望田处夷疾冲而去。 “蓬。” “当。” 两声异响同时响起。 那条飞蚁组成的黑带如撞在一层无形的坚固屏障上,纷纷扬扬迸出,满天散飞。而田处夷的飞剑则被狄小石御出的奔雷刀挡下。 田处夷惊愕道:“狄公子,你这是何故?” 狄小石眨眨眼道:“当然是救人了,还能有什么?这女人不是妖精,又是我许兄弟他爹的小老婆,你要是就这么杀了她,我怎么跟许兄弟jiāo待?” 田处夷醒觉,忙收回飞剑道:“是贫道一时欠缺思量,狄公子勿怪。”心中震骇不已,暗忖狄小石修为虽与自己相差无几,却不费吹灰之力便将两方的攻击拦下,这份本事可比自己强出太多,无怪能以一已之力将二皇子府中的修行好手连榘和海如天惊走,当真不愧为地行仙的嫡传弟子。 童矶比田处夷更为惊骇,情知狄小石真要出手对付自己,自己恐怕更还手之力都欠奉,留下来也只是送死,叫道:“不用你们赶,我离开许家好了,要是你们敢伤害我贞姨,我绝对不会放过许家的人。”又匆匆对赵贞道:“贞姨你别怕,用不了多久我就会来接你走。”说完晃身遁离。 狄小石嚷道:“小鬼头你跑什么?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快回来。” 童矶却是早去得远了,不复再现身。 “这小鬼头不是兔子精,跑得倒比兔子还快。” 狄小石嘀咕一声,走到赵贞面前,挠头道:“这位大姐,你先起来罢,许承翰是我的老弟,我到这来并不是要把那小鬼头抓走,你放心好了。呃,你也是许家的人,到底为了什么闹意见,你说给我听,大家一起来想个办法解决就行了,何苦弄得家里鸡犬不宁呢。”又回头装模作样征询道:“田住持,这样处理你看行不行?” 田处夷的态度更恭谨了许多,很识时务地道:“狄公子可以说是贫道的长辈,既然出面,贫道自然唯狄公子马首是瞻。”开始放下身段着意攀起jiāo情来,只可惜这个时候狄小石对他的观感已是非常之恶劣,亡羊补牢未免太晚了一些。 赵贞见狄小石出手制止双方的争斗救下自己,心中先存下了几分感激和信任,又磕了一个头,才起身道:“贱妾谢过公子救命之恩,还请公子为贱妾主持公道,洗刷贱妾和矶儿的不白之冤。” 其后狄小石了解到,原来赵贞嫁入许家好些年没有生养,前段日子遇见一个流浪儿,见他可怜,便将他收在膝下抚育,也求老来有个依*。而许母原本就嫉妒许父偏爱小妾,于是借机生非,道赵贞是处心积虑谋夺许家家产,整日寻隙对赵贞非打即骂。赵贞只求能让自己容留义子,忍气吞声逆来顺受,不妨那流浪儿童矶是个妖族,见义母被折磨得太甚,一气之下便对许氏夫fù下了恙虫,导致发生这场事端。 回到客厅,许母一见到赵贞就双眼冒火,恨声唾骂道:“你这个骚狐媚,竟然丧尽天良把妖魔带回家中,意yù害我母子xìng命独占家产,这等狠dú心肠天理难容。翰儿,还不快请你学长灭了这个祸害。” 赵贞骇得又赶紧跪倒,磕首泣道:“神灵在上,贱妾若有半分不良之意,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许父虽受应声虫之苦,却还是舍不得自己的小老婆,见状大是心疼,忙上前扶起,轻抚肩背以示安慰。 许承翰左右为难,踌躇道:“娘,姨娘向来心地善良宽厚待人,以孩儿所见,断不会行此歹dú之事,一切都是那妖孩童矶引起,娘大可不必对姨娘如此偏激。” 许母气道:“我一心为你着想,你反倒偏帮起骚狐媚来了,真是岂有此理,我看你也中了邪,是被那妖怪下了糊涂虫在身上。” 许承翰大不以为然,但也不便顶撞母亲,只有唯唯诺诺称是。许母数落他几句,又自开始痛骂赵贞。 狄小石心下不耐,板起脸喝道:“行了,你们的家事回头自己解决,关起门怎么吵都成,再在这儿闹我可走人了。” 许母吓得连忙收声噤口。 楚了个中情由,狄小石寻思那妖孩童矶并没有下dú手要许氏夫fù的命,行为更形同恶作剧一般无伤大雅,用不着为此大动干戈,便道:“我来想办法解除你们中的恙,那个小鬼头就不追究他什么了,以后该怎么过日子还怎么过日子,成不成?” 许父自表赞同,许母尽管心有不甘,也不敢提出异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5 章 赵贞怯生生道:“贱妾之言矶儿向来听从,等他回来,贱妾叫他为老爷夫人化解可好?” 许父点头应允,许母却等不及,只道赵贞假惺惺示好,央求狄小石先替她驱恙。 狄小石试探着往许母体内输入一丝混元力后,发觉腹腔中有一细小异物。那异物极之敏感,觉察到有外力侵入载体接近,便即一边逃窜,一边分泌出未知dú素。许母只觉腹中有如千百把小刀子在用力攒戳,当即痛得惨叫起来,额上汗珠滚滚而下,狄小石急忙撤回混元力,许母所受的剧烈苦楚这才逐渐缓解,白白自讨了一番苦头吃。 狄小石抓耳挠腮束手无策,心道只有看dú妞儿有没有法子了,道:“你们先忍耐一天,等明天我再找人来。” 许父许母拜谢,让老苍头奉上金银酬谢狄田二人。狄小石自是拒绝,田处夷当然更无颜笑纳,坚决推拒。许父许母心中大是忐忑,暗想他人都道这位仙师极重身价,定是嫌酬金太少,赶紧惶恐致歉,又叫老苍头再多取一倍金银出来。 有狄小石在这里,就算再多上十倍,田处夷亦不便收取,坚辞而去,连茶水都未在许家喝上一口,让许父许母感激不尽,又暗想流言蜚语竟将仙师这位品德高尚的君子说成是贪利逐利之徒,实在误人非浅。 这日晚间,狄小石在镇外小树林中见到夏青颜,向她说了许家之事,夏青颜颇感惊异,道:“那妖孩会使恙又天生擅长土类术法,而且尾螫之dú如此厉害,连你也禁受不住,定是妖族中的金甲犴无疑。” 狄小石疑惑道:“金甲犴?不对罢,我明明见到他本体鳞甲是白色的,叫银甲犴还差不多。” 夏青颜解释道:“这个妖族尚是幼年期,要等他凝结出内丹后,身上鳞甲才会慢慢变为金色,妖力越高,颜色也就越浓。” 狄小石咂舌道:“那小鬼头还没结成内丹,竟然就这般难缠了,以后还了得,老子岂不是见了他就得跑路?” 夏青颜道:“金甲犴极为罕见,可以说是陆上妖族中天生的霸主,气候大成后,论综合实力,比水妖之王龙更要强上一筹。金甲犴的本体异常强横,只要结出了内丹,便是金刚之体,不畏寻常水火金刃,今天你可没这么轻松把他赶跑了。” 狄小石又长了一番见识,啧啧称奇不已。 夏青颜续道:“普通人体质太弱,中恙后用外力极难驱除不说,一不小心便会伤其身体,只有服yào才稳妥。” 恙也属于dú物,夏青颜是使dú下yào的大行家,而跟屁虫与应声虫并非厉害恙虫,虽然寻常修行者遇上了难以对付,于她而言却是不在话下。拿出一个小玉瓶倾了两颗丹丸出来,道:“其实用雷丸就能驱出那两只恙虫,不过雷丸这种低劣yào丸我身上没有,临时配制又比较麻烦,你就将这两颗百消丹拿去给他们服用吧,今后也可保百dú不侵。” 狄小石接过,又嘻嘻笑道:“百dú不侵么?听起来还不错,再给我一粒罢,我拿回家给老妈吃,有备无患也好。” 夏青颜依言多给了他一颗,想了想,又取出一个玉瓶道:“修行者等闲难以中dú,中dú后百消丹并无大用,这里面有一颗梵极丹,若非世上罕有的少数几种奇dú,服后通通可以化解,你也拿去放在身边有备无患罢。” “有这么厉害?你没吹牛吧?” 狄小石也不客气,收下后眨眨眼道:“我记得你说过你有什么‘空余恨’和‘梦萦魂牵’之类的绝世剧dú,我要是万一不小心中了,这梵极丹能不能解?” 夏青颜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要不要试试?” 狄小石马上打哈哈:“说说而已,何必当真呢?我们之间情比金坚,我还能不信你的话么?呃,君子和淑女都只动口,不动手,更不能放dú……” 第三卷 中举 第十四章 化妖为友 第二天,狄小石一早到许家,将百消丹分别给许父许母服下,不消片刻,两人便开始大吐特吐,将腹中食物呕得一干二净,几乎连胆汁苦水都吐了出来。折腾好一番之后,许父说话恢复了正常,许母亦能自如行动,再无异样,可见应声虫与跟屁虫均已被消灭排出。 许父许母得脱恙害,如释重负万分欣喜,没口子地连表谢意,又再次奉上金赀,恳请狄小石收下。 狄小石不胜其烦,索xìng道:“我看在许老弟的面子才管这档子事,这两粒丹yào能让人百病无忧百dú不侵,拿去随便能换个几千两金子,你用这点小钱来谢我有什么用?” 听说这两颗小小的丹丸竟然价值数千金,就算把全部家当卖了也抵不上,许父许母不禁惊得目瞪口呆,相觑无言,自觉自惭地不再提酬谢之事。 许承翰亦是吃惊非浅,心中感动不已,暗忖大恩不言谢,狄小石今后若有用得着自己的地方,定当万死不辞,以报学长待已的这番深情厚谊。 一旁的赵贞忽地又下跪泣道:“贱妾那孩儿任xìng妄为,害老爷夫人受苦不提,更累得公子浪费两粒仙丹,贱妾自知罪孽深重,请公子念在矶儿年幼无知,饶过他这一回,贱妾情愿以身代死。” 那小妖怪行事就跟顽童胡闹一样,无知倒是真的,年幼却大大的不见得,鬼才知道一个妖怪究竟已经在世上活了多久。狄小石嘀咕,虚手将赵贞托起,道:“小孩子嘛,我当然不会跟他一般见识,你放心好了。” 许府之外突然有人放声厉喝:“果然不出我所料,大胆妖孽还敢来此作伥,我今次定要决不轻饶。咄,看剑。”却是田处夷在厉叱。 童矶叫道:“臭道士,我来接我义母,不关你事,识时务的快滚蛋,要不然叫你好看。” 同时亦有人大声冷笑:“这道人好大的口气,我管中戈倒要看看这厮的本事是否也一张嘴般强硬。” 随即便听得外面响起密如骤雨的铿锵jiāo鸣声,稍顷即歇,田处夷复又惊怒地喝道:“好个妖孽,竟还找来了帮手,难怪如此有恃无恐……这小妖伤害普通人类,我自为民除害,你等chā手相帮,就不怕我人族修行者群起而攻之么?”恫吓之意一听便知,显然与对方jiāo手时没能占到便宜,可能还吃了点小亏。 那自称管中戈的又即冷哼道:“为民除害?说得倒是义正词严,我这位童矶小兄弟只因义母遭人迫害,这才略施薄惩,也并未伤人xìng命,这害名又从何而来?” 田处夷一时无言以对。 狄小石已飞身出房,一眼便看见田处夷站在许府大门前与三个妖族中人对峙。 那三个妖族其中之一自然是童矶,他身边立着一个面皮焦黄的瘦小汉子,唇上两撇胡须亦枯黄稀疏,双颊深深陷下,像是极度的营养不良。另一人则又高又瘦,面容及体表呈现出一种显得坚硬而冷酷的暗青色,气势凛冽迫人至极,就如一柄裂鞘而出锋芒毕露的利刃。 童矶又叫道:“别跟这牛鼻子罗嗦,先冲进去把我义母救出来再说,牛鼻子再敢阻拦就宰了他。” 那瘦小汉子闻言,身子倏然往前急掠,也不从空中飞入许府,直接便从一旁用穿墙术钻进了前院。田处夷yù待拦截,但身前高瘦男子眼神森芒大盛,盯得他有如芒刺在背,登时不敢稍有异动。 瘦小汉子入院后正要直奔房舍,眼前忽然降下一人,不禁心下一惊,迅即站定身形凝神迎敌。 狄小石笑嘻嘻地向他打招呼:“喂,伙计,不用弄得这么紧张嘛。” 瘦小汉子丝毫没有放松,审视他警惕道:“你是何人?” 狄小石很神气地挺起胸膛,翘起大拇指朝鼻梁一顶,道:“我么?就是人称万人迷,风流倜傥文武双全的糊涂大圣狄小石是也。” 这汉子的敌意竟是消除了些许,道:“你就是糊涂大圣狄小石?” “你认识我?” 狄小石chā科打浑只是想缓解紧张气氛,不想真的奏了效,登时一奇。 这汉子摇头道:“并不认识,不过你的名头倒是早就听闻过。”又道:“糊涂大圣,我们也间接打过一次jiāo道,据我所知,你为人处事颇为公允,对我妖族也似乎与世间那些无知和自大之辈不同,并无多少成见,为何今日却来与我们作对为敌?” 狄小石搔头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跟你们过不去么?” 说话间,田处夷与童矶及那高瘦男子亦进入院中,见到狄小石,童矶变色嚷道:“这家伙好生厉害,大家当心点。” 高瘦男子抢前一步,喝道:“我来对付他,耿菽缠住这道人,童矶去找你义母。”便待出手。 “且慢。” 却是那瘦小汉子耿菽喝阻道:“管兄,童贤弟,暂缓动手。这位是糊涂大圣狄小石,我当初与其兄有过一点小过节,他并未偏袒其兄寻我兴师问罪,而是公平处理并令其兄向我道歉,可见狄大圣并非不分青红皂白之人,也许我们可以免去无谓争执,心平气和磋商此事。” 狄小石忆起一事,恍然道:“你是以前施法霉变狄记茶铺茶叶的那个妖族?” 耿菽道:“正是。” 那高瘦男子管中戈收起势子,敌意稍去,扬眉道:“人类一贯虚伪狡诈,修行者更是不可加以轻信,不过耿兄既如此说,那也不妨先谈谈,且瞧他怎生处置。” 太沌神洲上丰腴富足之地人烟稠密,妖族向来不多见,此刻一下就出现三个,田处夷诧异之余也颇感心惊,听得管中戈之言,当即哼道:“妖族向来邪恶残暴,目无丝毫礼法纲纪,狄公子何必跟他们多说?我们合力一并驱逐便是。” 童矶怒道:“臭道士,你来试试看?” 那管中戈更不多说,双眉一挑,探手召出一柄非钩非镰的古怪兵器,横刃厉喝:“那便以武力见个高下真章罢。” 田处夷神情一紧,急忙御起飞剑,怒目道:“妖邪还敢偷袭不成?”当下便要各自出手攻敌。 “停。” 狄小石大喝一声,阻住蓄势待发的两人,伸手一指院外,喝道:“想解决问题,就在这里好好商量,想打架的,就去外面打,别在这碍事。” 管中戈斜眼睨过来,冷笑道:“你以为自己是谁?竟然对我管中戈指手划脚,真是可笑至极。” 狄小石瞪眼嚷道:“敢瞧不起老子……你***,给你三分颜色你就开起染房来了,当真以为老子是面团脾气么?告诉你,要不是瞧在素儿那小笨妖的情面上,老子不管你是什么妖怪,早就一顿拳脚扁成猪头怪了。” 管中戈面上青气大盛,浓烈的煞气透体冲出,怒极而笑道:“好,我就在此候着,你不妨上来……噫,你刚才是说瞧在谁的情面上?” 童矶也忽然叫了起来:“姓狄的家伙,你认识我素儿姐姐吗?” 耿菽亦惊讶地问道:“糊涂大圣,你莫非与苏素儿苏是旧识。” 狄小石无比愕然,急问道:“你们都认识素儿么?” 童矶抢着道:“当然了,要不是找素儿姐姐,我在山中修炼得好好的,怎么会来这么多人的臭地方?” 耿菽亦道:“不错,我上次来卧牛镇也是想找苏素儿,不料却与令兄发生小小的冲突。” 童矶又嚷道:“喂,我素儿姐姐哪去了,你快告诉我。”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登录.,支持正版文学 原来,繁华之地的妖族本就极少,彼此之间都互通往来引为援助,因为苏素儿与童矶等三妖许久未曾联系,三妖均颇为担心,曾先后来卧牛镇探查寻访,但始终没能找到端倪,竟是完全失去了苏素儿的音讯。 而童矶跟苏素儿以姐弟相称,特别jiāo好,寻觅未果后不愿就此离开,一直逗留在卧牛镇,想查出苏素儿失踪的原因。期间遇上赵贞,后者以为童矶是流落街头无依无*的孤儿,怜其孤苦带回家中抚养,却因此引发出了许家的事端。之后童矶见自己敌不过狄小石田处夷二人,便急急请来了管中戈与耿菽助力。 既然中间有苏素儿这一层关系在,双方剑拔弩张的局面自是缓解了下来。狄小石忽然间见到这么多狐狸精老婆的妖族故友,回想起伊人的音容笑颜,心中陡地一阵酸痛,无精打采道:“素儿的事还是呆会再说,先商量下眼前的事罢。” 童矶还是头幼小的金甲犴,幻化出来的外形是孩童模样,灵智心xìng亦相当幼稚急躁,上前不耐道:“我义母自然是要让我带走,有什么好商量的?你快说素儿姐姐的下落。” 狄小石心情正不爽,瞪眼喝道:“人是你想带走就可以带走的吗?先不说她愿不愿意离开许家,你又能带她去什么地方,难不成跟你去住山洞睡草窝生吃野兽?” 童矶不服气道:“亏你还是修行者,没有一点见识,谁说我们妖族只能住山洞睡草窝吃生ròu的?告诉你,人我非带走不可……” 狄小石霍地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个暴栗,喝道:“小鬼头你还罗嗦,我就揍得你满头开花,先进去,问问你义母自己的意见。” 童矶冷不防被敲了一记,当即蹦将起来,张牙舞爪暴跳如雷,怒吼道:“你这个该死的混蛋,我要活撕了你。”愤怒下面色迅即变白,飞快覆上一层银色坚鳞,原本极俊美可爱的面容立变狞然。 大家都吃了一惊,管中戈和耿菽均知童矶冲动易怒,惹翻了他免不了会有一场恶斗,当下各自提高警惕,凝势待变。 狄小石亦怒道:“***小鬼头,素儿是我老婆,你叫她姐姐,我就是你姐夫,你还敢以小犯上向我递爪子不成?” 童矶一呆,汹汹气焰突消,回复常态,嘟哝道:“你又不早说,我怎么知道你是我姐夫?”忽又怀疑道:“你不是骗我的吧?就凭你这个样子,我素儿姐姐怎么会看得上你?” 狄小石大怒,又重重在他头上敲了一暴栗:“我的样子怎么了?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6 章 英武威猛潇洒倜傥,小鬼头你连我的万分之一都赶不上,这样的堂堂伟男子,你姐姐看不上我还能看得上谁?” 童矶捧着头哇哇怪叫:“你干嘛又打我?我只是说实话而已。” 他头脑亦相当单纯天真,虽是满脸的委屈不忿,却没有发怒翻脸相向的迹象,显然并不是当真怀疑狄小石的话。管中戈与耿菽却是相视一眼,均想,人类jiān诈不可轻信,且瞧瞧他有什么企图,以后再质疑戳破不迟。 田处夷万分惊讶道:“狄公子,你怎可与妖族中人双修?” 狄小石翻眼道:“与妖精双修怎么了,难道天上的神仙下了禁令不允许么?还是要先打个报告向什么人申请批准?” 田处夷被抢白得一窒,忙赔笑道:“哪有此事?贫道一时失言,狄公子勿怪。”心中却想狄小石定是受了妖女蛊惑,自己在他眼中是位卑言轻的后辈,劝之枉然,日后须请门中长辈来加以劝导才是,免得其踏上邪途,身败名裂还罢了,说不定一身苦修之功亦会因此尽毁。 大家一同进入许宅,狄小石也无半句废话,直接问赵贞:“你是愿意跟小鬼头走还是愿意留在许家?” 许父吃惊道:“狄公子这是何意?赵贞是我许家之人,怎能……” 狄小石不客气地打断他道:“她嫁给了你是没错,不过你却任由她受你大老婆欺负打骂,没有尽丈夫的责任保护,她自然有权力选择留或走。” 众人对这番话都大大的不以为然,这个时代女xìng地位极其低下,出嫁之后便是夫家附庸,特别是侍妾,可以说是毫无地位,生杀均由丈夫主宰,命运哪由得自己作主?不过管中戈等妖族并无这般思想,而余人又不敢驳斥狄小石,唯有将异议埋在肚里。 赵贞比许父更为吃惊,惊吓道:“妾身本属许家,狄公子为何要让妾身离开,这、这岂不是要逼迫妾身去死吗?”语毕,泪珠已是滚滚而下,泣不成声道:“矶儿,我知道你的心意,可是我无论如何也不会离开许家。人妖有别,我们能有这一段母子情分已是有缘,现在缘分已尽,以后你不要再记挂我,回到你自己的同族当中去吧。” 哪有逼人去死这么严重?狄小石嘀咕,见赵贞吓得厉害,摊手道:“小鬼头,你看见了,这是你义母自己的选择,没有谁强迫她。” 童矶有些失落,还有些懊丧,总算明白到一个事实,赵贞不可能脱离人类的社会生活,而跟妖族终生为伍,听得赵贞话中之意分明是叫自己日后不要再来找她,不由又有些伤心难过,抽了抽鼻子道:“贞姨,我知道了,以后你自己多保重。” 他又鼓起眼对许父许母道:“要是你们还敢欺负贞姨,我一定……噫,你们的恙已经解了,是谁解的?” 狄小石大言不惭道:“当然是你姐夫我了,否则还有谁有这个能耐?” 修行者精于dú者极少,三妖心中惊疑,没想到他还有这般本事。管中戈眼神闪动,道:“童贤弟,你与令义母缘尽,我们这便走罢……糊涂大圣,此间事已了,就请移步说话。” 狄小石心知他是想私下询问素儿的消息,便从许家告辞出来,到了僻静地方,直言告知素儿的死讯。但他瞒去了大部分细节,未提及天工老祖,亦并没具体指出仇家是谁,只道害死素儿的人是某个修行大派修为已至元神期的高手。 童矶双眼陡然变得血一般红,俊脸扭曲,全身涌出与外表极不相符的浓浓杀气,厉声叫道:“是谁?你快说,我一定要将他打下九幽炼狱,永生永世不得翻身。” 管中戈与耿菽听后虽亦极其愤怒,但均拧眉默然。尽管妖族都有着自身的特异本领或本命法宝,不弱于人类修行者精心炼制出来的秘宝法器,但元神期与金丹期已然不在一个级别,绝难与之相抗衡,何况对方还有非常强大的后盾,要想为苏素儿复仇,可谓千难万难,决不是凭血气之勇便能达到目的。而且,这仅是狄小石的一面之词,很难保证他不是以此来利用自己这些妖族对付他人,须得多加小心谨慎,以免中了圈套。 狄小石哼道:“小鬼头,你现在连我也打不过,凭什么去报仇?那个王八蛋的身份我还不能告诉你,要不然你犯傻找上门去,白白丢命不说,还会坏事,必须等到条件时机成熟的时候。” 童矶怒道:“丢命怎么了?我可不怕,素儿姐姐怎么会看上你这个胆小的家伙?你快告诉我,我自己去,不用你这个懦夫。” 若别人这么说,狄小石早跟他翻了脸,但想起自己初闻噩耗时的悲愤冲动,却罕见地没有发脾气,皱眉道:“小鬼头,我问你,是报仇重要,还是把素儿的命救回来重要?” 童矶一呆,激动怒愤立去,满怀希望道:“素儿姐姐还有救?” 狄小石点头道:“素儿立下混沌魂咒,本命魂印跟我一灵相牵,就算在九幽冥界,也能寻回她的三魂七魄。只要有地行仙的神通,就可以将她复生,这才是眼下的头等大事,复仇的事慢慢来也不迟。” 混沌魂咒?管中戈和耿菽对视一眼,都看见对方脸上的震讶,对狄小石的猜忌登时消去大半。耿菽道:“大圣,苏素儿遇不测之祸,我等身为妖族,自当同仇敌忾为她寻求公道,大圣需要我们做些什么,直说便是。” 狄小石喜道:“正是要你们帮忙,只要先找到几样东西炼制出丹yào,就有把握救素儿了。”当下就将断情露、黑心草、离火冰萝、赤魂蛟珠、洞幽胭脂璃五种天材地宝的名称说了出来。 如果怀有不可告人的意图,断不会不加掩饰地直接提出要求,狄小石毫不拐弯抹角的坦率又打消了耿菽管中戈心中的不少顾虑,管中戈道:“这些珍奇我们虽是听过,但是也不知道何处才有,这就去多方留意探访,一有消息就立刻通知你。” 妖族的行事作风比人类要务实得多,说定后三妖便待离去,狄小石叫住他们,把聚灵阵传授给他们。妖族的修炼方式虽与修行者有异,但万源归一,不外是吸收天地灵气,然后转化为已所用,且妖族向来是凭本能修行,聚灵阵对他们的帮助比人类修行者更要强上许多。管中戈和耿菽又惊又喜,对狄小石的疑虑全数消除,再三诚挚拜谢。 童矶开心得欢天喜地,不愿回去自己的修炼之所,死皮赖脸要跟着他这个姐夫,纠缠了好久,最后考虑到寻觅炼丹材料是当前急务,这才怏怏不乐地离去。 许家的家事狄小石自是不会再去管,有感于世人对妖族视若恶魔避之不及的态度,狄小石大大的不爽。依照他的观念,妖族其实就是非常特殊的人种,跟人类虽有差异却无冲突,彼此之间完全可以和平共处,犯不着形同水火互不相容。 改变人妖互相仇视的误会如何着手呢?狄小石绞尽脑汁,终于想出一个主意,当即去茶楼找到陆有德,叫他回家听自己讲故事。 第三卷 中举 第十五章 天打雷劈(上) 八月,桂花开始飘香,秋试之期一天天临近。 根据惯例,开考之前都须请仙师开坛施法,祭祀神明祈福禳灾镇魔压邪,这日一早,卧牛镇的县令大人和官学的学政甄胤便来到崇玄观恭请田处夷。 这一套仪式排场虽然仅是讨个吉利,未必真有什么邪魔可供驱祛,但在卧牛镇这个小县城,终究也算是一场颇上档次的盛事。而且仙师到时会大洒消灾解难的符水,所以观者极众,几乎是举城出动参与。半夜时分,就有人拖家挈口守候在官学大门外,以求能占据到一个接近仙师的好位置。 当然,这只是指普通百姓,至于有点钱财权势的富贵人家,自然不会如此自贱身份,早早便暗地通过各种关系,再捐纳出一笔不菲的银钱,为自家谋得一席之位。 正因为有着这种因素的存在,顺理成章地,法事上的座次排名就等同了卧牛镇各大户人家在城中社会地位的排名,为了让自家的位次排前那么一些,背后也不知生出了多少是非,其中勾心斗角各施其能的种种勾当也就不用多提了。 xìng情一向温和的狄母在家中发起了脾气,将狄子仲骂得狗血淋头,往年官学举办的法事,狄母均每次不漏,而今年狄小石身为秋试的一员,狄子仲竟然忘记了预订狄家的座席,这才引得狄母大发雷霆。 事实上,狄子仲也并未是全然忘了这件事,很大一部分是出于心疼银子的缘故,反正狄家无论如何在卧牛镇也排不上有头有脸的大户,连个出风头的机会都没有,犯得着出这笔冤枉钱么?况且,如今的狄家并不招人待见,狄子仲更是臭名在外,实在不愿去大众广庭下给人戳脊梁骨。 狄母虽是骂得厉害,狄子仲却不再如往日那般敬畏,反倒yīn阳怪气地顶撞道:“母亲以前都是为小弟去祈福,什么时候又把我放在心上过?再说现在家产已经分了,即便母亲要去,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事,费用也该大家分摊才对,为什么硬要着落在我身上?小弟此时正在官学,你去找他替你安置就是了。” 狄母气怒jiāo迸,怒斥道:“你、你这个逆子,你小弟不跟你计较,把大半家业送与你,你竟有脸说出这种话,你还算是个人吗?” 狄子仲矢口否认道:“这话可就不对了,我跟小弟分家的财产账目可是明明白白的,所有产业大家一人一半,我何时争过他一枚铜钱的光?” 狄母怒极,端起桌上茶杯就待掷打这个不肖子,狄子仲见势不对,赶忙溜了出去。 独坐房中垂泪好一刻,狄母方才收拾起悲哀,出门吩咐下人套上马车,带上丫环准备前往官学。正待出发,闻知消息的何朝兰赶了来,道侍奉婆婆是自己的本分,主动陪她前去祈福,让狄母心中多少安慰舒畅了些许。 何朝兰其实却是在家中闲得慌,更兼狄子仲与新纳的小妾刘氏日日在她眼前卿卿我我,无可奈何之余心中气苦得紧,只愿避开图个眼不见心为净。亦隐隐想虔心祭拜神灵,让狄子仲能够回心转意,两人重续往昔恩爱。 一路上人群拥挤不堪,热闹得仿佛全城的人都在赶往官学,短短的路途耗去了大半个时辰,到达时法事仪式已然即将开始,县衙派出大批官差捕快在官学外维持秩序,陆续放行一些民众入内。至于那些花去大笔银子的头面人家,自是早已坐在院内搭好的凉棚下品尝茶水点心,悠闲地等待法事开场。 狄母并未预先订位,而允许免费进入的又只能是排在前面的少数人,按照规矩已经无法进去,被官差拦在了外面。好在狄母对于人情世故还是明白透彻,叫跟来的下人暗地底递了块银锭给领队的官差,也就带着何朝兰与随身丫环顺顺当当踏进了官学的大门。 祈福禳灾的高台祭坛便设立在官学大庭院的中心处,四周所搭的竹木棚子足有好几十个,放眼望去,凡是自认为在卧牛镇有点地位的人物,基本上都带着全家老少到齐了。 平时要聚集这么多头面人物自是难得至极,是以势不可免地,这种场合也就成了士族富豪炫耀身家实力争光夺彩的大好时机,老爷少爷均是锦服玉带,夫人小姐尽皆佩金挂银,似乎把压箱底的家当都穿戴到了身上,四下里光芒闪烁耀眼yù花。 作为盛事,自然得有盛事的样子体统,绝对不能马虎,所以,在仙师施法仪式的前后,均有戏班子演唱戏曲以供大家娱乐。 狄母入院时,前面应景的驱邪短戏正当开场,“铛铛”几声鸣锣后,几个扮成邪魔鬼怪的戏子翻着筋斗跃上高台,开始了表演。 毕竟上了点年纪,站在拥塞的人群中瞧了一会戏后,狄母觉得腿脚发酸身体有些不适,忖念别累着了,须得找个座儿歇歇才好,便四处张望那些凉棚,希望能寻个熟悉的人家去搭个座。 可巧,左近就是相熟的孙员外一家大小,年节时,孙员外不但让管家到狄家拜见过狄母,后来孙夫人还亲来问候,两人以老姐妹相称,彼此关系算得上相当亲近。 狄母正想吩咐身边的丫环先去知会一声,恰好孙夫人望向这方,看见狄母时神色微是一愕,马上就扭过了头去,眼里仿似根本没瞧见狄母这个大活人。 狄母脸上浮出的笑容登时凝固,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半响叹了一口气,转头望右边凉棚下找寻,又发现了与狄家同住一条街面,以往jiāo往也算颇为密切的一家李姓富户,便遣丫环过去问好。 丫环很快折身回来,道:“李老爷说,老夫人愿意屈尊相就,他是求之不得,只不过地方实在太少,家眷又过多,怕挤着了老夫人担待不起,所以不敢相请老夫人就座。” 狄母怔忡无言,来时的兴致和心思悉数冷了。见婆婆面色难看,何朝兰回想起曾经的风光和如今的凄凉,感同身受,亦满心不是滋味,放下过往芥蒂,开解道:“妈,世情原本就是避凉附炎,因为叔叔与庞家和刺史家的事,别人躲着咱们也属人之常情,不落井下石就算好的了,您用不着太往心里去。” 狄母点点头,又叹了一口气,不再言语。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登录.,支持正版文学 高台上,扮演魔怪和神仙的一众戏子激烈地打闹了一番后,前戏终于演完。一声脆的鼎鸣响起,七八名道士手捧各色祭祀用品,簇拥着峨冠博带神情庄重的田处夷从官学正厅中鱼贯而出,卧牛镇的县令大人与学政甄胤紧跟其后,再后面,则是卧牛镇参加今秋科考的全体生员。 狄母眯眼瞧去,突然一扫愁绪,眉开眼笑道:“朝兰你快看,小石走在所有秀才们的前面,这可是了不得的荣光啊,要是老爷能看见他这么风光,不知道会乐成什么样子。” 通常大家公认才学出类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7 章 萃的学子,才能作为应试士子的领行者,的确风光无限,何朝兰笑道:“是啊,叔叔的才华自然是没的说,七步成诗,名气只怕连京城的王公贵族都听说了……”心中却在忖度,狄家为庞家的婚约与刺史大人的公子结怨成仇,这个小叔子才学再好只怕也是枉然。正想间,忽觉身后有人贴近,摸到自己臀部上肆无忌惮地用力搓揉,不禁惊得粉脸变色,急忙尽力避让开去。 何朝兰转头一望,却见身后站着一个二十来岁身着锦衣,满脸色迷迷的麻脸男子,情知必是受其侮辱侵犯无疑,心中又羞又愤,偏偏又无法声张,强忍耻辱慌张*近狄母身旁。 狄母察觉有异,一望之下,只见那麻脸男子的一只手刚自何朝兰身后抽离,如何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气得浑身发抖,但亦跟何朝兰一般顾及到自身名誉,哪能诉诸于口?唯有忍气吞声,颤声含恨道:“我们走,走。”便待匆匆离去,只是人群太过拥挤,一时间yù行不能。 那麻脸男子竟是色胆包天,又凑了上来,低声调笑道:“想不到城中还有这等如花似玉的美貌佳人,不知是哪一家的小娘子?”一边出言调戏,一边再度将手摸上了何朝兰的腰肢。 何朝兰避无可避,八月天气尚热,衣衫轻薄,只觉一只手顺腰直上,眼见就要探到胸前,羞辱惊惶下忍不住尖叫了一声。麻脸男子没想到她竟会当众叫出声来,立时一吓缩手。 人群虽多,但此际均在观望仙师登坛,偌大的官学庭院非常安静,何朝兰突如其来的这一声惊叫,显得分外的刺耳,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这边。 众目睽睽下,发出这声惊叫之后,何朝兰面色陡然变得煞白。狄母眼前顿时一黑,心里连连叫苦,暗自怨恨何朝兰不迭。这个时代的女人饿死事小,失节事大,何朝兰遭受猥亵后不被他人知晓也还罢了,但当此情形,无论如何也无法加以掩饰,不光何朝兰今后难以抬头见人,连带着狄家恐怕也名誉扫地了。 那麻脸男子一惊后,迅速镇定下来,若无其事地行向祭台前方的一个凉棚,似是刚才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与已丝毫无干。 “yín贼,你给我站住。” 何朝兰凄声厉叫。 那麻脸男子神色一变,装腔作势怒道:“这位娘子,在下与你素不相识无怨无仇,为什么这样辱骂污蔑我?” 何朝兰脸色惨白,她刚才受辱之事绝对瞒不过在场民众眼目,这个麻脸男子认罪后她身为受害者,还可以勉强保住白名声,但麻脸男子却反咬一口,不啻是将她生生逼上绝路。冲出人群跑到田处夷跟前,“扑嗵”跪地拜倒,凄声哭诉道:“民fù今日前来瞻拜仙师施法禳灾,却不防受贼子欺侮,恳请仙师为民fù伸冤作主,严惩无耻yín徒。” 田处夷眉头皱起,不悦地回视后方的县令道:“林大人,庄严场所竟有这等鄙贱恶徒行此不法之举,使我道门名蒙尘,实是可恼可恨。只不过,这是林大人治内之事,贫道不便chā手过问,就由你来处理吧。” 那林县令神情颇是怪异,告罪道:“仙师,本县治下不严安置不周,导致出现这般有伤风化之事,本县不胜惶恐,请仙师恕罪。只是,过中实情究竟如何尚需调查取证,不能仅凭这民女一面之词便草率定人罪名,须待本县先行审询一番才为妥当,仙师以为如何?” 何朝兰被辱一事显而易见,否则怎么会冒着身败名裂的后果当众告状?田处夷眉头又是一皱,讶异地扫了这林县令一眼,微是沉吟道:“吉时将至,请林大人尽快处置,以免耽误法事。” 林县令虽与狄子仲有过jiāo往,但并不认识何朝兰,上前正容道:“你告他人对你行不轨之举可有凭证?”竟连她及那被告麻脸男子的姓氏也不问,大有速战速决之意。 何朝兰一呆,含泪道:“民fù并无证据,但民fù婆婆可以作证。” 林县令将脸一板,沉声道:“你既无真凭实据,叫本县又如何判决?速速退下,休得扰乱法事,若有异议,日后再去县衙诉讼便是。” 那麻脸男子似早就知道林县令的态度,眼底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何朝兰不料县令大人竟会如此处置,惊道:“大人,你不捉拿这yín徒,日后民fù又到何处去寻他?大人这般断案,岂不是草率糊涂?” 林县令当即借题发挥,沉脸斥道:“大胆,本县行事岂容你来指派?看你牙尖嘴利面带狐媚之相,多半并非良家白fù女,说不定是别有意图存心污蔑他人,故意在此寻衅喧闹,再不退下,休怪本县治你重罪。” 何朝兰如闻晴天霹雳,惊惧得全身止不住哆嗦起来,忽然心有所悟,凄厉叫道:“你、你这个狗官,你跟那yín贼是何关系,为何这般偏袒他,要置我一个弱女子于死地?” 林县令面色骤变,喝道:“放肆,放肆,刁fù竟敢如此放肆,咆哮诽谤本县。来人,将这不知羞耻的刁fù拖下去。” 一侧两个差役应声上来,就要强行架走何朝兰,边上的狄母早已惊得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那麻脸男子得意之色更浓,嘴角露出些微谑笑。 当此情形,在场民众均知事有蹊跷,虽有不少士绅人家认识何朝兰,但更多人知晓那麻脸男子的身份,竟无一人出声鸣不平。 第三卷 中举 第十五章 天打雷劈(中) “cāo你***王八蛋。” 狄小石气得简直肺都快要zhà开,怒喝一声跳将出来,指住林县令的鼻子嚷道:“岂有此理,你他娘的这个狗官是怎么当的?当王法是你家定的么?” 林县令色变,定神瞧狄小石,恼羞成怒,厉声叱道:“你一个小小的秀才,竟敢辱骂本县,实在猖狂谵妄,本县定要上折举奏,销去你的功名永不得入仕。” 狄小石恶从胆边生,抬手就狠狠扇了这家伙一记大耳光,当即打得他直挺挺栽倒在地,从嘴里飞出五六颗牙齿,血水急飚。 所有人登时呆若木鸡。 林县令趴在地上痛呼嗬嗬,含糊不地拼命狂叫:“反了,反了,快把这个胆敢袭击朝廷命官的反贼拿下。” 分散在四处维持秩序的差役们回过神来,“锵啷啷”抽刀挥链,纷纷奔上yù待捉拿狄小石,忽闻一声震耳yù聋的断喝:“住手。” 众差役一呆,定睛瞧去,却见是仙师在肃容喝止,不由得尽皆止步不前,心下惶惑不已。 田处夷心中亦是惊疑不已,上来小声道:“狄公子,这是为何?” 狄小石怒火万丈,煞气腾腾道:“竟欺负到我狄家头上来了,老子今天要剥了这些狗杂碎的皮。”纵身揪住那麻脸男子,又掠回来重重掼在地上,踏住他的胸口喝道:“说,你跟这狗官是什么关系?” 田处夷敏锐地感觉到狄小石身上透出明显的森森杀机,不禁悚然一惊。 此际,狄小石体内五光十色的护丹元精中,隐隐约约浮现出一丝丝极难觉察的异芒,色彩变幻不定,缓缓围着金丹旋游不息。狄小石在上京城错手杀人时,心魔初现从而心境失守,但那一次症状相当轻微,而这一次却不然。道佛同修所滋生的心魔在此时已然转为实质之患,凝为魔煞之气侵蚀转化本命金丹,否则纵使狄小石生xìng冲动莽撞,也至多只会惩治对方一番而已,断不会因为这件事而心生杀机。 心魔虽是无影无形,但其作用是致使修行者做出有违本xìng的行为,终究可以有所感应,修行者能够及时固守心境,借助精深修为将之镇压驱除。而这魔煞之气的危险和厉害处就在于无从察觉辨识,混在护丹元精中不为人知地逐渐壮大。魔煞气候强大到一定地步后,即便受者拥有媲美天界仙佛的实力,亦是再无力回天,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神智尽泯,不可逆转地堕入魔道,堪称修行者最为可怖的劫难。 狄小石自是不知魔煞已经入体,丝毫不觉自己行为过于失常,又即厉喝道:“快说,要不然老子一刀卸下你的狗头。”随手一招,近旁一个差役只觉手腕陡震,手上的钢刀已飞至狄小石掌中,直抵麻脸男子咽喉,刀尖入ròu,立时渗出一滴血珠。 麻脸男子吓得魂不附体,惊叫道:“别杀我,我说,我说,我姐姐是,是县令夫人。” 林县令忍痛强撑着爬起,急叫道:“仙师,这厮会妖术,定是妖人无疑,仙师可得保护我等安全,快些出手除妖。” 田处夷皱眉道:“林大人慎言,狄公子与贫道师门长辈jiāo好,乃是有道zhēn rén,林大人切切不可胡乱猜疑。” 狄小石竟会是修行者?林县令呆住,忽地记起他与前任崇玄观住持牟处机jiāo情甚密,而田处夷来后却与其从无往来,使得自己原以为是狄小石攀附牟处机,不想其中缘由却是如此。立即出了一身冷汗,心中又惊又惧,情知自己有眼无珠,那一记耳光多半算是白挨了。却只是不明白,自己为了妻弟对付一个寻常女子,又怎会招致狄小石怒发冲冠? 狄家二少爷竟会是同仙师一般神通广大的修行者?官学大庭院里如飞起了一大群马蜂,人人jiāo头结耳窃窃私语,望向狄小石的眼神充满了敬畏。先前拒绝狄母入座的孙员外和李姓富户面色如土,坐立难安悔恨不迭,只恨不能变出一台八抬大桥,将狄母恭恭敬敬请来上座。 学政甄胤比他们更要惊恐,只想,刺史大人父子吩咐自己与狄小石作对,怎么没jiāo待对方是修行者?自己一个不入品级的小小官吏,又怎生惹得起修行者,这不是让自己送死么?这,这可如何是好…… 狄小石适时为苦思不解的林县令释了疑:“***,老子就算不认狄子仲那个哥,可他也还是姓狄,他老婆也还是狄家的人,不是随便让人调戏欺辱的。” 自己妻弟所调戏的女子是狄家的大少夫人,这个狄小石的嫂子?林县令脑袋嗡地一响,幸好还有几分急智,惶然分辩道:“狄公子定然是误会了,我内弟知书达礼熟读圣贤之言,怎么会起意调戏令嫂?必是人多拥挤,不小心冲撞了令嫂所致。” 狄小石瞪眼怒道:“你这个狗官包庇yín贼迫害老子狄家的人,老子没找你算账也就罢了,你还敢狡辩?” 林县令身上大汗淋漓,只恐狄小石一刀下去结果了妻弟的xìng命,咬定道:“我身为一县父母官,岂会昧心狡言相辩,更不会徇情枉法迫害令嫂……狄公子,我内弟无心之过冒犯了令嫂,的确是误会一场,请狄公子宽恕,我愿叫我内弟向令嫂磕头赔罪。” 狄小石嗤之以鼻,只当他在放屁,正要顺手宰了脚下的麻脸男子,脑中突然转过一个念头,低头问道:“你这个姐夫说的是不是真的?” 麻脸男子倒不是蠢货,拼命点头道:“是,是,小人绝非故意……” 狄小石移开腿道:“好,你先去磕上十个头再说。” 麻脸男子翻身就趴跪在何朝兰身前,“咚咚咚”一连磕了十四五个响头,额头上磕得皮ròu绽开才停,惶惶讨饶道:“狄家大少nǎinǎi,小人不是有意冒犯,请大少nǎinǎi大人大量放过小人,小人任打任罚绝无怨言,还甘愿奉上千两白银为大少nǎinǎi压惊。” 急转直下的形势让何朝兰如置身梦中,痴痴愣愣像傻了一般,好半响才出声道:“不要问我,一切自有我家叔叔作主……”语未毕,面上两串泪珠已是簌簌滚落。 林县令赶紧道:“此事这般了结最为妥善。狄公子,法事吉时已到,不可耽搁,稍后我定当带内弟登门谢罪,如何?” 狄小石斜眼睨着他:“你说了结就了结了?”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登录.,支持正版文学 见他眼神不善,林县令不敢多说,转脸望向田处夷,哀求道:“仙师……” 田处夷自然明白他是在自己求助,虽然极其不愿多管闲事,以免处理不当招致狄小石迁怒见怪,但眼下也唯有自己才有分量发话打圆场,只得咳嗽一声,勉为其难道:“狄公子,以贫道之见……”忽然望见狄母,立刻转口道:“狄公子,那位应是令高堂大人吧?狄老夫人既在此处,今日之事当由她来决断才是。” 林县令心中暗恨,忙道:“是极,是极,应当由狄老夫人……” 狄小石突然冷笑着打断他:“你以为我妈她老人家耳根子软,你去说几句好话就可以求她让我放过你们么?不要打什么主意了,今天的事老子说了算……县令大人,你说你这个老弟不是故意调戏,你也没有徇私枉法,对不对?” 林县令迭声道:“对,对,我岂敢虚言?请狄公子明鉴。” 狄小石嘿嘿笑道:“这种空口白话我总是有点儿不大相信。这样罢,举头三尺有神灵,今天是祭祀神明的日子,祭坛也是现成的,你们要是敢上去指天发誓,我就听信你们的话,再不追究这件事,怎么样?” 日常赌咒发誓之言多了去,谁又曾见过真有神灵降罪?林县令偷偷松了一口气,满脸正气道:“好,自当如狄公子所愿。” 看林县令和麻脸男子搀扶着爬上祭台,狄小石脸上笑嘻嘻地,暗中早已从如意戒里取出一件法宝,悄然御上半空。 田处夷发觉到他的举动,微微变色道:“狄公子,你这是……” 狄小石瞧他一眼,嘻嘻笑道:“田住持,怎么了?” 田处夷脑中飞快转念,最终明智地摇头道:“没什么,神灵不可欺,只望林大人心口如一,无量天尊。”区区一个县令而已,是死是活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诸天神明在上,我等若有半句不实之言,甘受神明惩罚谴罪。” 祭台上两人举手过头,很快就发完了誓,正待下来,朗朗晴空中,“喀喇喇”地响起一声巨响,一道霹雷迅猛击下,正正轰在麻脸男子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8 章 上,电芒急闪,当即将之劈成一团人形焦炭。 林县令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绝望地大叫:“仙师救我……” 又一道霹雷从天而降,冷酷劈落,狂叫声在耀眼的电芒中戛然而止。 这一幕让所有人仿佛都挨了一记雷劈,呆成泥塑木雕。 田处夷肃容稽首,又念道:“无量天尊,神灵果然不可欺。” 许久,面色惨白的甄胤僵硬地稍稍移动了一下身子,突然发现,自己的裤裆中已是冰冰冷冷湿淋淋的一片…… 一县之令官职虽小,也是大楚一位堂堂的朝廷官员,却于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遭天打雷劈,实在过于骇人听闻,信禽加急传书,两天后,这个消息便上达天听呈至国君宣威帝的龙案上,在朝野上下掀起轩然大波。这件事比上次赶跑二皇子府中两名供奉的行为更具轰动效应,狄小石的大名,因而在上京城的王公大臣圈子中迅速传播开来。 日间禁卫并不显得如何森严的大楚皇宫,御书房外,大楚几名重臣正襟危坐,等候圣上召见。 御书房一角古朴厚重的三脚铜鼎中,一缕轻烟袅袅升起,涤神香独有的沁人心脾的幽香氤氲飘浮在整间房内。一年当中大部分时间卧榻不起,久未上朝的宣威帝今天气色颇佳,斜斜*在塞满软垫的宽椅里,眯着眼审阅几份奏折。 “左国师到、右国师到。” 太监又尖又细的唱名声中,两名高冠宽袍相貌奇的道士手持拂尘,一先一后缓步行入,均面带和煦微笑,气度雍容却隐透威仪,令人心折,各各稽首道:“贫道见过陛下。” “两位国师请看座。” 宣威帝坐起身虚手相让,道:“寡人身体不适,未能亲迎,还请二位国师见谅。” 两名道士又各道一声不敢当,自行安然就座。 宣威帝道:“寡人今日烦请两位国师前来,所商之事想必两位国师都已知晓,便是卧牛镇县令遭受天谴一事,寡人想听听两位国师对此有何看法。”视线停留在左首朱衣道士身上。 这朱衣道士正是大楚左国师,洞玄派外门弟子首座毕光尘。事情发生在洞玄派势力范围内的卧牛镇,这处崇玄观住持田处夷当时又身在现场,自会将经过详细禀报给毕光尘知悉,是以宣威帝首先征询的就是他的意见。 毕光尘略一欠身,从容道:“陛下,存心不可欺天地,举念还当畏鬼神,那县令其心不诚其行可恨,雷霆诛殄当属咎由自取,陛下龙体刚刚有所好转,无须为此等小事耗费精神。” 宣威帝哦了一声,又望向另一名道士道:“右国师以为呢?” 右国师韦回偃微笑道:“天地可鉴神鬼可视,自伤yīn德者遭谴原也是命数使然。只不过,若有人借昭昭天理之名,暗行赢赢一已之私,便断不可轻忽视之,否则此习一开,必群起效尤难以杜绝,绝非世人之福。” 他停了停,大有深意地望住毕光尘,道:“道兄以为然否?” 毕光尘神容丝毫不动,含笑道:“道兄所言极是,贫道受教了。只不知,道兄所指那行赢赢之私者,是否便是那狄小石zhēn rén?” 韦回偃眼神略略一闪,仍然微笑道:“道兄此言差矣,贫道与那狄zhēn rén素未蒙面,怎会妄断其意其行?仅是就事论事而已,实情究竟如何,当然尚需先行查明。” 毕光尘道:“日前,敝师侄于卧牛镇传书给贫道,对此事并未提及异样之处,道兄若愿遣人前去查核,贫道定当让敝师侄提供方便。” 韦回偃眼角又是微微一挑,笑道:“道兄言重了,卧牛镇崇玄观是贵派门人主持,贫道岂敢喧宾夺主?嗯,听闻那狄小石zhēn rén师承某位地行仙,又与朝中吏部尚书慕容靖大人的千金定了婚约,贵师侄可是觉得其中有些妨碍之处,因而大而化之呢?” 毕光尘眉角也跳了一跳,微笑道:“道兄果然心细,这些贫道倒是未曾考虑到。唔,道兄看这样可好,不如你我亲去卧牛镇一趟实地查据,倘若真有内情便绝不姑息,以免他人垢言。” 韦回偃笑意微僵,复回颜道:“兴师动众就不必了,贵派既是认定此事并无不妥之处,那贫道也自无异议,由陛下裁决就是。” 第三卷 中举 第十五章 天打雷劈(下) 二虎共容一山,洞玄派与罗浮宫同为大楚国教,相互之间的明争暗斗自是免不了。不过大家都是修行中人,自当要视功名如浮云,弃利禄如粪土,双方有些什么磕磕碰碰的小矛盾,断不能如凡夫俗子般,脸红脖子粗地吵吵闹闹甚或大打出手,要不然也太掉世外高人准神仙的价了。 所以,双方的争执通常都是在嘴皮子上论个长短,而且不失超凡脱俗的高人风范,每句话都要客客气气地绕着弯子表达出来,务必要叫人听了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才算到了火候。 宣威帝早已习惯他们的对话方式,今天的话也算是相当直白了,概括归纳其中意思就是:毕光尘说那个县令该死,皇帝老儿你顾好自己那把老骨头就行,不要自寻烦恼。韦回偃则唱反调说,这件事不是小事,可能是有人在装神弄鬼泄私愤,要是以后别的修行者看样学样,那麻烦就大了,毕老兄你得管一管。 这种掀风点火的不道德行为也太明显了,毕光尘心中恼火,就故意说,韦老兄的话很对,是不是说那个装神弄鬼的人就是狄小石呢?韦回偃自然不傻,指名道姓明打明得罪人的事可是干不得的,忙又说,毕老兄你别乱讲话,我又不认识狄小石,怎么会硬指他干了坏事?其中内情怎么样,得先派人查一查。 毕光尘于是再说,我师侄告诉过我屁事也没有,你要查就自己叫人去查,我让我师侄安排吃的喝的算事。韦回偃一听要自己独个唱黑脸,当然不乐意,心中不爽,语气就开始冲了点,讥讽说,毕老兄你这话就太不地道太不光棍了,卧牛镇是你的地盘,你让我叫人去还不是寒碜我么?哦,我明白了,那个狄小石是地行仙的徒弟,又是吏部尚书的女婿,有那么一点儿势力能量,你们不想得罪人,就打定主意撒手不管了对不对? 毕光尘当然不会承认,反唇相讥说,韦老兄你纯粹是个小人心眼儿,那就这样好了,要得罪人大家一起去,别躲在背后说风凉话不嫌牙疼。见毕光尘死活要拖上自己,韦回偃也没辙了,这时总算回心明白过来,洞玄派肯定跟那个狄小石勾搭上了,自己还在这一个劲地撺掇不是瞎子点灯白费蜡么?就转移火力说,算了算了,你洞玄派爱做缩头乌龟我也管不着,还是皇帝老儿你自己看着办罢。 宣威帝仿佛真老病得糊涂了,完全听不出韦回偃话中的含意,道:“既然两位国师都觉无碍,那寡人也就放心了,咳咳……”拿条锦帕捂嘴轻咳了几声,又道:“那狄小石已是有道的修行中人,为何要参加科举,难道还有心入仕么?呵呵,倒真是个异人。” 修行者潜心修炼时只恨不能将一天当作两天来使,充当供奉亦是出于不得已,谁会愿意把时间浪费在与已不相干的闲杂事务上?要说一个修行者想做官几同天方夜谭。 狄小石顶着个地行仙传人的名头,非比等闲之辈,某些资料自会搜集到大楚两位国师的案头上,毕光尘与韦回偃当然楚其中原委,却都不愿多说,闲谈几句,便即起身告退。 御书房外等候觐见皇上的几名大楚重臣见两位国师出来,连忙上前见礼问候。 毕光尘和韦回偃均毫无架子地含笑回礼,后者态度尤其显得热情,更特意趋近吏部尚书慕容靖,笑道:“慕容大人,不知令千金佳期定在何时,贫道厚颜,预先叨扰一杯喜酒可否?” 大楚毕韦两位国师平时下至贩夫走卒,上至公候王戚,在表面上均是一视同仁平和相待,彰显其超然物外的姿态,像这般特意亲近示好哪一位的行为可谓是绝无仅有之事。众重臣均极之惊讶,慕容靖更是受宠若惊,急忙道:“右国师有心了,小女虽已许婚,但婚期并未定下,日后若定,慕容靖必来延请右国师大驾。” 韦回偃颔首道:“那贫道就静候慕容大人的佳音了。”又向余人点点头,才举步离去。 好个笑里藏刀的家伙,看着面色各异的众重臣,毕光尘心中冷哼一声,轻甩拂尘而去。韦回偃的意图他楚得很,不外是想将慕容靖置于众矢之的的位置上,挑起众臣对其的忌惮之心,名为奉扬,实为捧杀。 不可否认,这一招虽然老套,却通常非常之有效,进入御书房后,慕容靖就感觉到宣威帝对自己跟其他大臣的态度有着相当明显的区别,显然,内侍已将刚才的一幕禀知了宣威帝。 这种态度自然亦非亲善,半闭着眼听一干重臣们恭请过圣安,正待一一启奏朝务时,宣威帝满是皱纹的面上露出一丝倦意,挥挥手道:“寡人老了,没有这么多精力事事亲躬了。从今天起,朝中政务都分别jiāo由皇子们佐理,有什么你们跟他们一起商量拿主意就是。” 圣上要将权力全部下放给各皇子?众重臣神色均是微变,均知这是宣威帝在对各皇位继承人的能力作最后考察,暗想,大楚的皇权之争只怕要就此进入白热化阶段了。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登录.,支持正版文学 宣威帝视线转向慕容靖,似是相当随意地道:“慕容卿家,听说你找了一个好女婿,在灞水城大展神威,把朱家公子和老二家的两个修行者惊得过城而不入,呵呵,威风得紧啊,实在不错,不错,寡人真想见识一下其风采啊。” 这番话的语气虽然平淡,但是褒是贬任谁也能明明白白听出来,慕容靖当场就冒出了一身冷汗,正要解释分说,宣威帝又打了一个呵欠,再挥挥手道:“寡人乏了,你们去吧。” 等慕容靖面带惶恐,众重臣各藏幸灾乐祸告退后,宣威帝看似浑浊昏花的老眼中闪过一丝锐光,瞬又隐没,嘴角露出玩味的笑意,喃喃低语:“右国师,你与左国师相斗,又何必把气撒到寡人臣子身上?有道zhēn rén,襟怀其实也不过如此啊……慕容靖,念你慕容世家历代忠心侍奉皇族,本人也兢兢业业事君务政的功劳上,这一次寡人就帮你挡一挡右国师的冷箭。不过君权角逐风波将起,后面的路就得*你自己去把握了,别一步行错,将慕容世家的基业统统断送掉才好。” 狄家又一次热闹起来,那些熟悉的,生疏的,远朋近邻,还有八杆子也打不着的亲戚,再一次纷纷赶来攀亲认故续情述旧。 狄小石本想一股脑儿打将出去,但被狄母阻住了,劝说道:“嫌贫爱富近贵远贱本是世之常情,又有几个人能免得了俗?再说人在世上活着,总是要jiāo际的,咱们狄家总不能不跟亲友往来了吧?” 这话说的极是,只要还没成仙成鬼,一个人无论如何亦免不了要跟他人打jiāo道。于是,狄子仲也再一次意气风发起来,一肩挑起狄家迎来送往的应酬重任,当然,是在狄小石的默许下。 狄小石亦是无可奈何,毕竟,他也总不能就此与狄家脱离关系罢? 有件事让狄小石觉得相当荒谬,狄子仲竟然想休掉何朝兰,理由是她不守fù道,而狄母大概觉得何朝兰当众受辱有损狄家白名声,竟也不表反对。 休妻是大事,自然必须经过狄家主心骨--狄小石的同意,当狄子仲通过狄母传出这个意思时,狄小石又是恼火又是鄙夷,嚷道:“自己老婆受人欺负,不安慰也就算了,还要休妻,这是什么狗屁道理,他自己怎么不滚出去?” 狄母颇感羞愧,狄子仲闻后更是噤若寒蝉,再不敢提半个字。 何朝兰得知此事,把自己关在房里大哭一场,尔后收拾了衣裳细软,独身一人回去娘家长住。 卧牛镇的那位林县令被天打雷劈,自需另一位县令大人前来cāo持政务,替换官员要一段程序时日,仓促间接任者无法抵达。平时也还罢了,但马上就是秋试之期,耽搁不得,于时水州的徐刺史大人只得临时指派一个。 县令官衔品级虽小,却是实打实的一把手,在某个阶层也算得上是一个僧多粥少的实缺肥缺,以往换任时跑要者甚众。不过,这次出了点小小的意外,卧牛镇的县令一职竟是没有一个人愿意接手。 究其原因,当然是拜狄小石之赐,没有哪位官吏敢说自己一二白点腥不沾,辖地上有这么一个招惹不起的灾星,谁都不愿意主动凑上去,免得哪天不小心说错话,被老天爷认为是发誓也使雷劈上这么一记就冤枉哀哉了。 因此,在无人敢赴任的情况下,徐刺史只得就地擢升卧牛镇原县丞为新任县令,以免延误今秋科举的正常举行。 秋试之期一天天临近,学政甄胤的心也一天比一天悬得更高,夜晚躺在床上,只要迷迷糊糊一闭眼,便有两具惨不忍睹的焦尸闯进脑中,将他吓得满身大汗淋漓惊醒过来……几天间的工夫,甄胤已是被噩梦折磨得形销骨立。 秋试顺利结束了。 卧牛镇考场号房中,一个个面白如纸的考生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数日数夜在一间狭小得连睡觉都无法伸直腿的号子里憋屈着,对这些惯于花前柳下吟风咏月的文弱书生们来说,可谓是经受了一场不堪回首的酷刑,个个如同僵尸一般,不chéng rén形,看上去似乎能被风一吹就倒。 也有例外的,这个人不消说,自然是狄小石了,他在号房里安安心心修炼了几天几夜,精气神比进去之前更要充沛几分,出来后便愉快地吹起了口哨。 官学里的几个先生,以及州府前来监考的官员们一齐守候在外面,见到他一露面,均赶忙围上来,堆着笑拱手问候道:“狄秀士心情甚好,想必是这科考得极好,早已成竹在胸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9 章 狄小石大大咧咧地抱了一个团团拳,以自认颇为谦虚的口气道:“托各位的福,还好,还好,不说弄个解元来当当,中个举人应该不成问题吧。” 若是他人这般狂傲,即便才华横溢世所公认,也只怕当场会被唾沫星子淹死,但狄小石就算再加倍狂妄,亦无人敢当面加以颜色。大家又即纷纷奉承:“那是,那是,狄秀士才情举世无双,又是得道zhēn rén,断无不中之理。” 面色苍白的许承亦一摇一晃行出号房,他毕竟年轻力壮,稍稍走动活动后,气色好了些许。狄小石走过去在他肩上拍了一掌,渡入一丝元气进去,笑道:“许老弟,考得怎么样?” 许承只觉一股温润暖流传遍全身,不适感顿时大减,感激道:“多谢大哥。今科的试题虽是生僻了点,偏偏小弟临考前正温习过此等内容,倒是误打误中地取了一个巧,想来也有几分希望吧。” 说毕,两人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早在主考官赶赴卧牛镇的途中时,狄小石就请夏青颜亲自出马,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考题从主考官的脑海里“掏”了出来,再让许承与陆靖夫两人合作cāo刀紧急赶出答卷,就此万事大吉。只可惜时间太紧,否则许承那一份也可连带着赶将出来,用不着再在考场号房里伤身劳神。不过话说回来,许承本就才学过人,在预先知悉题目有所准备的情况下,这次要是不能中举,那当真是贼老天不开眼了。 甄胤从一旁行过来,陪着笑道:“狄秀士春风满面,今科必定高中,我在此先恭喜了。” 狄小石瞥他一眼,不由大奇,神气古怪地笑道:“甄学政,几天的工夫,你怎么就成了这副样子?难不成拉肚子的怪病又发作了?” 原来甄胤此刻的模样比考完后的众学子更为不堪,面色枯黄,眼窝深陷颊骨高耸,直如个骷髅似的,狄小石差点儿就没认出来。 一听狄小石提起昔日那生不如死的腹泻恶疾,甄胤忍不住就打了一个哆嗦,再见到狄小石促狭的嬉笑,不禁恍然大悟,敢情前次让自己遭那番罪的罪魁祸首就在眼前。脸色大变下忽觉肚腹隐隐作痛,仿佛旧疾又开始发作,登时骇得魂不附体,掉头就往茅厕跑去。 蹲了半天,也没能拉出什么黄白之物来,甄胤方知是虚惊一场,心有余悸地吁了一口大气,暗叫一声神仙保佑。转又愁得一筹莫展,虽然手脚已然做下,但狄小石明显已经知晓自己受徐刺史所指使,若是到时放榜后榜上无名,不消说,第一个有麻烦的就是自己,除非真有神仙贴身保护,否则自己一条小命断断难保。 怎么办?甄胤左思右想,最终看了形势--徐刺史可以给自己钱财前程是没错,不过,要是变为了一具焦尸又怎么去享受?徐刺史想害自己有所顾忌而且还得费上一番工夫,可一个修行者要置普通人于死地就是不费吹灰之力鬼神难知。 这么一分析,该怎么办就变得非常容易了。夜幕低垂后,一道人影鬼鬼祟祟地溜进了狄家…… 放榜这天,一大早,狄家门外忽然响起“噼噼啪啪”的热闹鞭pào声,四处zhà飞的大红pào纸碎屑中,一大群人敲锣打鼓,一窝蜂般涌进狄家,兴高采烈地高声嚷叫:“恭喜狄二少爷高中头名解元,恭喜贺喜了……” 头名解元?狄母在房中听得真切,只觉头晕目眩胸间暖得滚烫,飘飘忽忽如置身于云端之中,好一阵才醒了些许,一迭声地叫唤:“子仲,子仲,快去招呼喜客,多多打赏……” 第四卷 京城风云 第一章 赴京 初秋季节的习习江风,已经稍微带上一丝凉,不再那么闷热难当。 灞水河码头旁,一艘大船正缓缓扬帆启航,狄小石便站在船头之上,意气风发志得意满地与岸上相送的慕容度等人挥手道别,衣袂袍带在风中飘飘拂拂,远远瞧去,倒有着那么一星半点儿读书人的雅姿。而慕容荻俏立于他身后,风华万千绰约动人,在他人眼中,确是相得益彰天生的一对才子佳人。 岸边一处偏僻的地方,看着大船离岸后逐渐加快速度顺流而下,徐轩瑞眼中充满嫉恨,英俊的面庞狰狞扭曲,咬牙切齿道:“姓狄的小杂碎,你得意不了多久的,等着瞧……” 直至大船远去,徐轩瑞才收回刻骨的仇视目光,回头恨声吩咐身边的随从:“现在就去查,看究竟是哪个狗胆包天的杂种,竟敢走露风声坏本公子的大事,查到后就把他剁碎了喂鱼虾。” 徐轩瑞这次对付狄小石的计策其实非常之简单,只是在卧牛镇呈报至州府的科考生员资料名册上,叫甄胤将狄小石的姓名涂改了一个字。这种手脚在平时本无挂碍,但值此大考之际,容不得半点马虎,这个小差池足以让一个考生本年的应试成绩就此作废。即使慕容世家有能力摆平,但庞慧珠亦可籍此寻岔挑刺,不承认狄小石的举人资格。 因此,在首先的糊名审卷结束,各阅卷官评出的第一名试卷揭晓为狄小石之后,尔后的公开评卷中,各主评审官的意向亦倾向于取狄小石为解元,身为评审之一的徐轩瑞之父徐刺史并未提出任何异议。毕竟许承与陆靖夫合作的文章水准超出他人不少,若是强行否决,不说于官声名声有损,而且就等同公开与慕容世家撕破脸面,后果堪虞。 灞水州今科考取的举人名次初步定下,再后便是办理具体手续以便上报朝廷,当徐刺史胸有成竹地审查存档的考生名册时,赫然发觉上面狄小石的名字籍贯等各项内容与试卷上所填写的并无任何差错,不由得当场愕住,稍后方才醒觉必定是被狄小石识破,又暗使手段改了过来。至此,弄巧成拙的徐刺史再难回天,唯有强作欢颜亲自为狄小石披红挂彩,颁以解元之名。 秋试尘埃落定,接下来新晋举人要做的便是收拾行装上路,赶赴上京城迎接来年的春闱了。 灞水城与上京城一南一北路途遥远,普通行旅在途中耗费的时日通常需要月余,而读书之人一路游山玩水是免不了的,所需时日更是加倍,便走上三四个月也不算稀奇。 以狄小石的能力,顶多飞上两天也就到了,原本不必太早入京,但同途的慕容荻和这科亦考取了举人的许承可没这份能耐,狄小石琢磨着飞来飞去的也没啥意思,于是便索xìng让慕容度安排一艘大船走水路,权当观光旅游一趟,欣赏下这古代异世界的风光散散心也好。 灞水河下游,一条客船逆流而上泊在码头边,一个年约三十许,气度颇为不凡的男子杂在旅客中上得岸来,长长吐出一口气,咒骂道:“妈的,总算回来了,这段日子可辛苦死本大爷了。” 若是狄小石在这里,必定可以认出,这男子就是他初至时,在卧牛镇见过的当街种桔充作瑞果卖的那个青袍道人。 那边徐轩瑞正要返城,突然望见这男子,心下一动,迎出来高声叫道:“彭兄,这一向去了何处,回来怎么也不知会小弟一声?未免太不够意思。” 这男子抬头见是徐轩瑞,忙迎上来笑道:“原来是徐公子,失礼失礼。我奉家叔之命出外办事,因走得匆忙,所以不及向徐公子告别,还望见谅。” 徐轩瑞笑道:“岂敢岂敢?原来彭兄是为令叔彭知奉外出,难怪一去就是大半年,不知是何紧要之事?” 这男子叫彭应春,时水城达人府知奉彭潞的侄子,虽然自小随叔修行,但因资质欠佳又沉溺酒色,修炼多年,境界一直停留在炼气初期,只仗着其叔的名头,终日在灞水城与一些公子哥儿花天酒地厮混玩乐。 彭潞精于符之术,年前修为突破至凝婴初期,已有能力炼制一些较具威力的中级符,却因囊中羞涩,无力购买制符所需的昂贵原材料,无奈之下,只得叫彭应春去一些小城镇四处“化募”筹集钱财。 这种行径等同骗取无知世人的血汗钱,自是无法明言,彭应春三言两语搪塞开去。徐轩瑞也不多问,热情道:“彭兄既然归来,今日便由小弟作东,叫上几个好朋友一起为彭兄洗尘……百花院里新来了几朵解语花,歌舞俱佳温柔可人,定能让彭兄不醉无归。” 彭应春闻声心动,搔痒难当,装模作样推辞了两句,也就顺势应邀与徐轩瑞把臂而去。 这一夜的风流勾当就不必多说,第二天,徐轩瑞到庞府找到庞慧珠,献宝一般道:“慧珠,我找到一个合适的人选来对付姓狄的小子了,就是知奉彭潞的那个侄子彭应春。” 庞慧珠亦听闻过彭应春的名字,眸中露出不屑之意,淡淡地道:“彭应春?以他那点绣花枕头的小能耐,糊弄一下无知之徒还罢了,凭什么对付狄小石?能请动他叔叔还差不多。” 徐轩瑞忙道:“我并不是让他对付狄小石本人,而是想叫他去卧牛镇寻狄家的不是,只要狄小石不在,彭应春要对几个普通人下手还不是易如反掌?” 庞慧珠眼神一凝,微惊道:“你想对狄小石的家人……” 徐轩瑞目shèyīn狠光芒,恨恨道:“不错,姓狄的小子那般羞辱贤妹与叔父,不如此怎能解去我们的心头之恨?而且要趁着明年即将春闱时下手,让他不得不回来奔丧无法参加科考,来个一石二鸟。” 庞慧珠沉默不语,眼神变幻不定,片刻后方道:“彭应春与狄家无怨无仇,你怎么说动他?” 徐轩瑞知庞慧珠同意了自己的提议,喜道:“你放心,彭应春向来视财如命,只要许以重金,何愁他不见钱眼开。” 庞慧珠又思忖了片刻,蹙眉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以后狄小石万一知晓了此事,他会怎么做?” 徐轩瑞心中一凛,迟疑道:“我们小心一点行事便是,谅他也无从知悉,就算他有所怀疑,但没证据,他又敢对我们怎样?” 庞慧珠摇摇头,道:“杀亲之仇不共戴天,以狄小石的xìng格,即使只是怀疑,也一定会不择手段报复,我们不能冒这个险。” 徐轩瑞不甘心道:“难道我们就什么也不做?” 有那么一瞬间,庞慧珠眼底闪过一抹冷到极点的寒光,淡淡道:“我们完全用不着出面,假手他人就可以了。” 徐轩瑞一听便明白她有了主意,迫不及待道:“慧珠,你聪明才智胜我百倍,有什么高明法子快说来听听。” “……要是天遂人愿,一切变化都随我们的计划,那就可以让他们两败俱伤,我们从此再无后患。” 听庞慧珠低声娓娓道来,徐轩瑞两眼放光,连连道:“这个借刀杀人的计策大妙,如能成功,任谁也怀疑不到我们头上来。” 看着眼前这张娇艳柔美的面庞,徐轩瑞脑子里忽然有一个念头转瞬即逝:这么美丽的人儿,却有这等缜密dú辣杀人不见血的心计,自己费尽心力的追求,也不知到底值不值得是福是祸。 庞慧珠似是瞧出徐轩瑞的心思,移步倚入他怀里,轻轻挽住他的手,幽怨道:“这么久以来,我一直不许你……你是不是有些怨怪我?”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登录.,支持正版文学 徐轩瑞还未与庞慧珠这般亲近过,立时色与魂授,适才的念头犹如春风拂水再无丝毫痕迹,连声道:“你洁身自爱,我敬你还来不及,怎敢有丝毫怨你怪你之心?” 庞慧珠嫣然一笑,又*紧了少许,柔声道:“这件事还需要仔细筹划一下,你先去物色一个合适的人选,千万小心别漏了口风。只等这些事情办妥后,我便可以安心把一切都给你,你,日后可别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要不然……” 她的语音忽然转低转沉,徐轩瑞只想到很快就可一亲芳泽得偿所愿,血液沸腾兴奋至极,根本就没把后面的话听入耳内,赌咒发誓道:“慧珠贤妹放心,我心可彰日月,以后若是有负于你,定叫我不得善终。” 庞府后花园,荷池旁的琉璃亭中,夏青颜仍是一袭青色长百褶裙,背向而立,静静地瞧着盛期已逝,略显衰态的秋荷。 庞洪肃手恭候在亭外,虽然久久不闻夏青颜发言,亦示表现出丝毫不耐。 又过了许久,夏青颜才仿佛记起庞洪的存在,回首道:“与狄家的婚约,至多在明年大楚春闱后就可以顺利解决,yào铺近年扩展的势头很好,你也辛苦了,就趁着这段时间放松休息一下吧。” 庞洪恭敬道:“是,谢仙姑关怀。” 夏青颜又道:“这期间我不会来这里了,有什么事需要你去办,或是你有什么难处,我师门中另外会有人来吩咐照应你。” 庞洪讶道:“仙姑要离开灞水城吗?”转又醒悟,慌忙告罪道:“庞洪并不是有意过问仙姑行踪,请仙姑恕罪。”心中很有些惶恐,庞家yào材铺这些年发展迅猛,成为灞水城有名的富户,全仗万dú宗在后cāo持携提,对其门中任何一人均奉若神明,绝对不敢有半分违逆不敬。 夏青颜摆袖道:“你去吧。” 见仙姑并未见怪,庞洪松了一口气,应了声是,却未就走,道:“仙姑相助之恩,庞洪无以为报,前些天收藏了几样玉石和字画,虽是俗物,闲暇时也可把玩一番,敬请仙姑赏面收下。” 夏青颜摇头道:“不必了,我对这些东西没兴趣,过些日子我师门便会派人来收取供奉,你留给我那些师姐妹罢。” 她的语气虽淡,态度却坚决,庞洪不敢多说,这才自行去了。 ****** 江风拂面遍体凉爽,两岸风光秀丽迷人,身边俏美佳人风姿更是醉人,这小日子过得,当真是给个神仙也不换啊,狄小石坐在船头有滋有味地饮酒赏景,心中大发感慨。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毕竟是在船上,地方不够宽敞,边上的灯泡就显得太多太密了点,连说几句悄悄话的机会都难得找到,更别说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0 章 个隐蔽的地方跟大美女慕容荻谈谈情说说爱,摸摸纤纤小手或更进一步地收点利息了。 同船的除了船上的水手,许承、高二牛和狄安之外,其他的都是慕容世家的人。除去慕容阚,得到狄小石传授修行心法的十五名慕容氏子弟中来了七人,还有十来个家人仆fù随行,最大最亮的灯泡自然要数慕容阚这个大舅子,一天到晚在狄小石身旁晃悠,不知情的还以为他要抢了书僮狄安的饭碗。 “我说小荻啊,灞水城到上京城的路你走得多,这一路的风景名胜也应该很熟悉罢?来来来,坐过来,为我介绍下。” 狄小石喝下几杯小酒,肚里又开始打起了小九九。 慕容荻岂不明白这家伙不怀好意?俏面登时泛起浅浅一层绯红,眼波流转,还未出声,慕容阚早已凑上前来,笑道:“小石,这条路我比小荻走得更多,更熟悉,没有什么名胜古迹我不知道的,我来讲解给你听。” 这大舅子哥敢情是铁了心在跟自己较劲,要你讲解什么风景?煞风景还差不多。狄小石一肚子气简直要冲上来zhà开胸腔,再瞧见边上秀脸晕红羞赧不胜的慕容荻,心痒难当,忍不住翻起白眼直接撵人:“我说大哥啊,你是世所瞩目的栋梁之材,人间正义和世界和平以后还要*你去主持维护的,我怎么能浪费你比金子更宝贵的时间呢?你还是抓紧时间去修炼吧,去吧去吧。” 慕容阚只道:“没关系,没关系,我一向都非常刻苦努力,稍许耽误点时间不要紧。” 狄小石当即板起脸道:“什么不要紧?这我就得批评你了。修行就跟逆水行舟一样,不进则退,怎么能有半点懈怠?尤其你还在非常重要的筑基阶段,这种想法是千千万万要不得的。” 论年纪,狄小石要比慕容阚少上七八岁,论身份,他还是人家的未来妹夫,却不但没有半分尊重,还反过来摆起架子训人,实在让慕容阚哭笑不得。不过,这个妹夫可不是普通货色,慕容阚没指望他会受世俗的尊卑礼法约束,再有满腹牢骚也不敢发,只有诺诺道:“小石你说的是,我今后一定牢记在心。” 狄小石仍旧没好脸色:“记住有个屁的用,行动才最重要,还不快去练功?” “哦,好,好。”见狄小石黑脸捏拳大有武力相加的趋向,慕容阚一吓,三步一回头无奈地去了。心里哀叹不已,别人有个国色天香的美女妹妹,那些追求者还不得千方百计地巴结讨好其兄弟姐妹,自家可好,妹夫骑到大舅子头上作威作福,整个儿倒了过来,世道何其不公啊。 赶走不识时务的大舅子,狄小石满心轻爽,嘻嘻笑道:“我又不是贼,盯这么紧干嘛……总算可以过静的二人世界了,来,咱们小两口来排排坐。” 听他叫得亲热,慕容荻俏面又是一红,大感甜蜜,轻移莲步行近,但仍隔着一人距离,轻声道:“你别怪大哥,我们毕竟尚未成礼,若单独相处,可能会招致他人闲话。” “咱们哪儿单独相处了?这船上可有好几十号人。” 狄小石知慕容荻是面皮薄,挨近她笑嘻嘻道:“何况咱们名正言顺,是事实未婚夫妻关系,谁敢笑话你?”一边自说自话,一边将慕容荻柔若无骨的小手握到了掌中。 慕容荻娇躯一颤,手臂下意识往回一抽,忽又忆起上一次两人闹出的小小不快,立刻停止了回缩,含羞低头,任由狄小石握住,晶莹小巧的耳垂在霎时间红得透了。 这美妞儿可比上次乖巧温驯多了,这样才有情趣嘛,狄小石大乐。 过了好一阵,胸口像有一头小兔子在蹦达的慕容荻才稍稍适应,忍住羞涩解说沿途风景。但狄小石只顾欣赏身边绝美佳人的风景,也不知听进了几句话入耳,更不知,自己两人相偕并立,也成为他人眼中的一道风景。 黄昏时分,大船泊岸过夜。 月上中天,狄小石正在舱中修炼,心神忽地一动,睁开眼来,又突然听见倪姥姥厉声叱道:“何方宵小在旁窥探?” 第四卷 京城风云 第二章 黑龙峡 难不成是有水寇见老子老婆漂亮,想来劫色不成?当真是寿星公上吊嫌活得不耐烦了,狄小石嘀咕,迅速收功飞出舱外。 倪姥姥早已纵身飞上空中,迅捷矫健便似觅食猛鸠,无有丝毫龙钟之态,眼中神光如电,紧盯着岸边一大丛长长的杂草滩,见到狄小石飞上来,又即喝道:“是修行者,你在这护着小姐,姥姥我去寻那个鼠辈。” “等等。” 狄小石心中忽又一动,叫住御起剑来的倪姥姥,道:“还是我去找吧。”不由她否决,驾风而去。 到得近前,一眼便望见一道窈窕身形俏立在半人高的长草丛上方,裙裾在月色下轻轻飘扬,气质幽脱俗,宛若误入凡尘的仙子。狄小石惊喜道:“果然是你。夏妞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话一落音,他便即明白过来:“你是从卧牛镇跟来的?” 夏青颜冷漠道:“我跟着你干什么,天底下的路人人可走,难道我就走不得?” 狄小石一愕,心想这dú妞儿的态度怎么又变得象从前一样了,也没多在意,嬉皮笑脸道:“夏妞儿你就别嘴硬了,想我了就大方点直说,我难不成还不让你跟着?” 夏青颜微微侧过了头去,轻啐道:“自作多情。” 狄小石得意地笑道:“还说不是?我打赌,你现在一定红了脸,不信把面巾取下来让我瞧瞧。” “只有你才这么无聊。” 夏青颜恢复了淡定,回首正视他道:“我只是有几个关于阵法方面的疑问来叫你解答,顺便也监督你实行约定的。” 狄小石笑嘻嘻道:“随便你怎么说都行……嗯,夜深露凉,咱们上船去说话罢,也顺便述一述这些天的别离相思。” 夏青颜眸光闪烁,微嗔道:“你这人,总是说不上几句正经话……”忽地一顿,转言道:“你让我上船,就不怕惹慕容大小姐不高兴么?” 狄小石眼珠子一转,道:“呃,这个么?倒是没考虑过。嘿嘿,正好,你跟我上去,看看她会是什么态度。” 夏青颜狠狠地白了他一眼:“她会有什么态度不管我的事,我也不会受你的利用。” 利用?狄小石摸摸鼻子道:“别说得这么难听嘛,大家朋友一场,帮帮忙不行么?” 夏青颜真有点恼了,薄怒道:“你把我当作什么人了?” 见她反应激烈,狄小石大是纳闷,奇道:“你不愿意就算了,用不着发火吧?哈,你不是在吃她的醋罢?” “你……” 夏青颜一跺足,似yù发怒,却又忽然平静下来,哼道:“疯言疯语,不跟你说了,明天再来找你。”转身御风而去,动作看似从容,速度却是奇快,便如落荒而逃一般,转眼不见了踪影。 狄小石搔头,喃喃道:“不是吧,难道被我说中了……dú妞儿吃醋,啧啧,这可是大事件,危险得紧呐。” 回到船上,大家都已被惊起,聚集在舱前甲板上询问发生了什么异常,弄得全船闹哄哄的。倪姥姥叫道:“臭小子,怎么没有听到动静,你没追上人?” 狄小石摆摆手道:“是我的一个朋友而已,没事没事,大家继续睡。” 倪姥姥怀疑道:“你的朋友?他怎么不来直接找你,鬼鬼祟祟想干什么?” 狄小石耸耸肩,道:“鬼鬼祟祟谈不上,大概是脸皮嫩不好意思罢。” 倪姥姥小眼中精光迸出,盯住他道:“你这个朋友是女的?她跟你是什么关系?” 狄小石大大咧咧地道:“嗯,算是红颜知己吧,嘿嘿。” 倪姥姥满头白发登时如给急风疾吹一般,根根劲扬,大怒道:“臭小子,你说什么?你已经与小姐定亲,竟然还跟别的女人勾搭,气煞我也。快把狗头伸出来,让你家姥姥一剑斩杀。”便待御出飞剑来。 “姥姥。”慕容荻赶紧扯住倪姥姥的衣袖,小声道:“今天很晚了,先叫大家都去休息吧,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看看满甲板好奇张望的人群,倪姥姥醒神,顿足厉声喝道:“还在看什么热闹?都滚远点,要不然你家姥姥把你们的狗眼通通剜出来。” 一叱之下,众人立时唬得作鸟兽散。慕容阚虽然不怕倪姥姥会剜了自己的眼珠子,但为避免尴尬,却也不便继续呆在这儿。进舱前瞅了狄小石好几眼,眼神不知是痛恨还是佩服,意思倒楚得很:你小子够猖狂够无良,竟敢当我老妹不存在似的,明目张胆去幽会。 等人散尽,倪姥姥才yīn沉沉地道:“臭小子,你想给小姐和你家姥姥一个什么样的解释?”每个字里都明白无误地充斥着腾腾杀气。 慕容荻又不安地拉了她一下:“姥姥,你别生气,狄公子在外jiāo友处事,我们怎么能加以干涉?” 好懂事明理的妞儿,还没过门就对老公这般体贴,老子捡到宝了。狄小石大赞,亦道:“是啊,姥姥你也未免管得太宽了点,又容易激动上火,修身养xìng的功夫不够啊,还得多多磨砺修炼一下。” 倪姥姥更怒,嗔目喝道:“臭小子,竟教训起你家姥姥来了。” 狄小石一摊手,很是无辜地说道:“忠言逆耳,姥姥你不爱听,就当我没说过罢。” 倪姥姥神色如yù噬人,凶狠地盯着他,过了好一刻才愤恨道:“荻丫头,这臭小子这般对你,你何必还要护着他?这种无情无义之辈,便不嫁也罢。” 慕容荻眼神微黯,低声道:“姥姥,我与狄公子已然定婚,姥姥这等话语要是传入他人耳中,日后叫我如何自处?请姥姥不要再说了。” “荻丫头,你呀……”倪姥姥也情知自己失言,沉沉叹了一口气,又瞪了狄小石一眼,恨恨地拂袖入舱。 余下两人相对而立,慕容荻低着头道:“狄公子,姥姥一向是这样的脾气,你别怪她。” 狄小石心道我跟个老婆子计较个什么劲,皱眉道:“小荻,这些日子我怎么感觉你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跟从前完全不一样了。” 慕容荻抬起头来,视线在他面上扫过,轻声道:“狄公子多心了,我只是不想引起别人的闲言而已……时辰不早,我回舱了,狄公子也早些歇息吧。”说毕便慌张而去,似是一刻也不愿与他单独呆在一起。 狄小石yù叫又止,挠挠头,寻思,这他娘的算什么鸟事,好端端的一个大方妞儿变成了这副羞答答的模样,无趣无味得紧,早知道还不如不定这门破亲。其实也怪不得,慕容荻再怎样知书达理智慧与美貌并重,也还是一个情怀初开不懂风情的少女,如果与未来夫婿相处时一如既往没有任何异样,那才是不正常了。 这一宿再无话。接下来的几天,狄小石自行修炼之余,便是死皮赖脸在慕容荻身前身后嘻嘻哈哈,两人感情慢慢增长的同时,慕容荻亦慢慢恢复了以往名门闺秀的落落大方,无人时,对狄小石摸摸小手的细微亲热举止不再如何抗拒。 晚间,狄小石则跑到岸上,与暗中一路随行的夏青颜“幽会”,日子过得相当惬意。同处一船,他的行踪自然瞒不过倪姥姥的耳目,理所当然,慕容荻对他的动向也一二楚,不过却一个字也没提起。狄小石琢磨三从四德的标准一定是以慕容荻为范本无疑,暗自赞美讴歌这该死的万恶封建礼教。 船行几日,早已出了灞水府进入另一府邯山,河面渐窄,水流湍急了许多,两岸山势陡峻,猿猴难攀的峭壁屡现眼前。 大楚各州府城名通常都是本州州名,邯山府也不例外。狄小石所乘船距邯山城预计还有一日水程时,江面越发狭窄难行,有些地方堪堪能容两艘大船擦身而过,两旁礁石嶙峋,犹如犬齿jiāo错,江水“哗哗”打在礁上,涌起一波波的白浪。正值秋讯期,水深流急,每逢这种危险地段,大船均降下桅帆缓航,所有水手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舵手和桨手小心翼翼cāo控船只慢慢通过。 下午时分,船又行至一险窄地带,慕容阚老马熟途,道已至灞水河出名的鬼门关--黑龙峡。黑龙峡过去不远后便有一个大集镇,大家在船上憋闷了好几天,打算今日便在那儿歇脚放松一下,顺便购置些船上所需的物资。 黑龙峡长有五六公里,滩多曲折暗礁林立,船行均极缓慢,为避免事故,一般都单向放行船只,此时有不少船停留在上游,排队等候过滩。狄小石站在船头打量地势,只见两岸悬岩陡直,直chā高天,岩上鸟语猿啼古木森森,河道上遍布着一块块形状奇特的巨大礁石,水声轰隆震耳,无数大大小小的漩涡翻滚不息,端的是险要异常。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登录.,支持正版文学 狄小石朝峡中望去,瞧见峡道旁的悬崖绝壁有些异样,有很多地方凹凸突兀,岩石断层处的痕迹不似自然风化脱落,倒像是人为破坏,不禁颇感奇怪。 慕容荻解说道:“传说古时有一条快修炼成龙的黑蛟在灞水河兴风作浪残害生灵,祸害了许多百姓,后来被一位修行者斩杀在这里,因此得名黑龙峡。” 慕容阚补充道:“也有一说,相传那位修行者并未斩除掉那条恶蛟,而是将它镇压了而已,时至今日,还有人偶尔能听见江底传出怪吼声,也不知是真是假。” 狄小石点点头,再仔细瞧了一会,对这儿的破损程度略略有了一些了解,不由啧啧赞叹道:“厉害,厉害,那条黑蛟和修行者能耐都不小,快赶上神仙打架了。” 等了约小半个时辰,前面一条货船入峡后,慕容世家的船隔着两百来米距离跟着驶入。转过几个湍急的险滩,黑龙峡另一端已然在望,再往前驶前一段,峡口突然窜出两艘船体漆成青色,头尖尾翘肚方的小艇,速度奇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1 章 便如两条从浪底狞然跃出的怪蟹,并排抢入峡内。 “是水军的青锋舸,要糟。” 正注视着前方的慕容阚叫声刚落,便见先行的那艘货船避让不及,登时被一艘青锋舸斜斜撞中船首,那青锋舸的尖头坚硬异常,似是钢铁所铸,一撞之下如斧破竹,陷进货船船头米许。 两艘青锋舸上各有四名驾者,出事的这艘有一人迅捷纵至艇前,一脚撑出,将青锋舸踹离,货船受损处立现一个大洞,江水汹涌灌入。这青锋舸脱离后根本不顾及货船,立刻又追着另一艘青锋舸快速驶进峡中。 货船上乘客和船夫的惊声尖叫中,船体迅速打横,数息间的工夫,整条船开始倾侧下沉,船上乘者吓得魂不附体,死死抱住身边的固定物体拼命呼救。 那两艘青锋舸上面的人均听而不闻,只顾往前疾驶,虽是逆流而上,行速仍是相当之快。而慕容世家的船是顺流直下,速度自然慢不到哪去,双方很快就接近到不足五十米的距离,驶前的一艘青锋舸正对着慕容世家的船而来。 “篙手准备拦截。” 慕容世家船上的水手均是久经训练的好手,临危而不乱,更兼水手们都在自己的岗位上,领头人大声喝叫之下,便有数名篙手各持一杆结实的长篙,奔到船头,探篙阻截驶来的青锋舸。 这青锋舸式样古怪,却也极为轻便灵活,迅即打舵稍稍侧转,与慕容世家的船相距两三米驳身擦过。若是这么过去也就罢了,偏偏那艇上有人探手抓住了一根长篙,喝骂道:“他妈的,还敢挡老子的青锋舸,找死么?”借势用力一撬,持篙的篙手猝不及防,登即被挑得跌出船舷,往江中掉落。 “cāo你***王八蛋。” 狄小石见状火冒三丈,飞身掠起,堪堪捞住即将落水的那名篙手,身形毫不停顿,又即急掠至那艘青锋舸旁,一脚将青锋舸后梢踢得碎片飞溅,打横飞出河面,唏哩哗啦倒栽入水。 艇上四人都身着水*,且身手过人水xìng相当娴熟,虽在仓促间溺水,但都未给漩涡卷入水下,皆奋力打水浮在江面,后面那艘青锋舸赶紧驶上来援救,无有xìng命之虞。 狄小石早已飞返大船,喝令前去搭救前面货船上的遇难者。其实不消他吩咐,众水手亦已作好施救措施,*近货船忙乱一阵后,将上面十来人顺利救了上来,但对已然倾覆的货船却无能为力,只能看着慢慢沉没下去。 “我的货……” 救上船的十来人中,一名商人模样的男子惊魂稍定后突然凄声大叫一声,攀住船沿就待往下跳,边上一位壮实汉子眼疾手快,急忙一把抱住他,斥道:“李老板,你不要命了?” 李老板发狂地大叫:“我全部身家都压在这趟生意上,一家老少的xìng命全指望着这船货,没有了货我还要什么命?快放开我,我要把货捞上来。” 他一边狂叫一边拼命挣扎,身体强壮他许多的壮实汉子竟是抱之不住,差点被挣脱开,还好旁边又有两人上来帮忙,才将如疯兽一般的李老板强行摁住。 闹腾间大船已驶出黑龙峡,挣得精疲力尽的李老板安静下来,身子如一滩稀泥,瘫软在甲板上,只嘶声叫道:“快报官,报官,把撞船的人抓住,赔我的货。” 壮实汉子是货船的船老大,这艘船被毁何尝不是断了他的生计?心中虽然无比悲愤,却只能沉重而苦涩地摇摇头。这两艘青锋舸原本就属于朝廷水军,如此肆无忌惮地强抢航道,丝毫不把人命放在心上,身后当然有强大的势力,报官又有什么用?恐怕到时被抓的人还会是自己。强忍怒愤,到狄小石和慕容荻等人跟前,跪下拜谢道:“多谢公子爷好心救了小的这些人。” 余人亦纷纷过来叩拜谢恩。 狄小石最见不得人磕头,扯起船老大道:“没事,你们也受了惊,先到边上去歇着罢。” 船老大也有点见识,瞧着慕容世家的大船颇为豪华,知道救了自己的人非富即贵,而狄小石刚刚展现出来的能耐绝非普通世人,心中忽地生出一丝希望,又恳求道:“公子爷,刚才的事您亲眼看见,请您为小的们作主,给小的们一条活路吧。” 狄小石亦是相当的气愤,以他的脾xìng,搁以往会毫不犹豫地把事揽到自己身上来,如今终究成熟了一些,没当场不管不顾地拍胸脯打包票,只道:“这事还没完,等等再说。” 见他没一口回绝,船老大心中希望又浓了几分,感激涕零地退了下去。 后方的青锋舸救起四名落水的同伴,飞快返转,与慕容世家的船错身而过时一人直起身来,戟指大喝:“兀那厮好胆,仗着有些道行就敢毁镇东王水卫的青锋舸,且等着,定叫你好看。” 狄小石微是一愕,在明知对方是修行者的情况下,气焰仍然这般嚣张猖狂,这样的家伙他还是第一次遇上。 青锋舸超越后,那人仍回首喝骂:“兀那厮若识时务,就赶紧跪下等候我家小候爷前来收拾发落,否则黑龙峡今日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骂毕,飞一般驰向峡外的一艘军舰。那军舰旗帜迎风招展,桅斗高高,显而易见是一艘高等级的指挥船,在灞水河这样的内陆河流甚是少见。 狄小石一股邪火冲上胸头,悄悄从如意戒里取了一件法宝御入灞水河里,扭过头问慕容荻:“镇东王是什么王爷?比皇帝还要威风么,杀人比杀鸡说起来还要随便轻松。” 慕容荻秀眉轻蹙,道:“大楚如今有两位实权王爷,其中之一为镇东王,与当今圣上一母同出,当年登基大统时曾立下汗马功劳,深受圣上宠信,掌管大楚水军大都督之职。镇东王膝下只有一位世子,花费重金让其拜入一个修行者门下修炼,从小用各种天材地宝伐毛洗髓,十余年时间就修出了金丹,现在已是金丹后期境界,前不久被册封为神勇候,有些骄狂之气自是在所难免。” “哦,难怪了。”狄小石摸摸下巴道:“这么说,要是这个什么小候爷来找茬的话,不会忌惮你们慕容世家了,是不是?” 慕容阚其实也算是一个xìng格相当开朗的人,在同一条船上相处了几日,与狄小石的关系熟络了许多,说话没有以往那般带点客气的生分,瞅着他笑道:“小石啊,好歹你也是我家的准姑爷了,还转着歪心思干嘛,想激我跟神勇候干一架不成?先不说我跟小候爷认识,再说他的修为已经到了金丹期,打起来我可只有挨揍的份,你就忍心看你大哥我受罪丢脸?” 狄小石当即否认道:“大哥说哪儿的话,我不是看那小子手下的几个狗腿子就这么嚣张,担心他不给你面子吗?怎么,你还真怯了这小子不成?” 慕容阚不上他的当,笑笑道:“几个小角色嚣张,那是他们不知道我们的身份而已,真要硬抗起来,我慕容氏可不是由得哪一位王爷可以轻视小觑的,更别说任意欺压了。”他的话实际上还有所保留,慕容世家作为大楚三大名阀之一,权势绝不输于任何一家王公贵族,就算在位数十年之久的宣威帝,想动摇慕容世家也要煞费一番苦心。当然,这只是假设,没有哪一位皇帝会愚蠢到断已手足自毁国家根基的地步。 慕容荻这时却摇了摇头,道:“大哥,你把事情想得简单了一点。如果今天我们遇上的是镇东王本人倒没什么,这位小候爷却是骄纵惯了,极好面子,而且仗着身怀术法,行事鲁莽毫不顾忌后果,我们毁了他的青锋舸,他绝对不会善罢干休,我担心……”她望了望狄小石,显然是担忧他会不甘示弱生出事端来。 这家伙的xìng格倒跟自己有点儿像嘛,狄小石嘀咕,很严肃地保证:“小荻你放心,别人不惹我,我就不惹他……哦,对了,这个神勇非凡的小候爷叫什么名字?” “神勇候叫沐天杰。” 慕容阚知道狄小石恐怕连大楚当今皇上的名讳都不楚,更别说什么大王爷小候爷了,随口说了,又道:“情面这个东西嘛,都是大家给的,怎么说我跟小候爷也是同殿为臣,要是他真为了这点小事不依不饶,小石你总不会眼看着大哥我被人骑在头上受欺负吧?” 狄小石一乐,敢情这位大舅哥也不是一位真怕惹事的主,嘻嘻笑道:“你是大哥,要是有什么事我不帮你,小荻能放过我吗?” 慕容荻娇嗔道:“你们的事,别扯到我身上来。” 说话时,那艘青锋舸已接近军舰,突然之间,水下像是有个巨人猛地轰出一拳,将青锋舸狠狠砸离水面,弹起五六米后四分五裂,一片惊叫声中,舸上八人手舞足蹈无比狼狈地跌入河里。这个高度毫无防备地摔入水中可也够呛,立时“咕噜咕噜”地往下沉,难有一两人能够自救。 狄小石心下大爽,又自悄然收回御出的法宝。 军舰上顿时响起一阵呼喝声,迅速放下小艇,将这些跌得七荤八素的家伙捞上。 一道人影从军舰上飞起,气势汹汹地朝慕容世家的大船电shè而来,未见其面,先闻其声:“何方狂徒,竟敢欺到我沐天杰的头上来了?” 狄小石精神一振,哈哈笑道:“好久没跟人过招,正好手痒。”亦飞身迎上。 慕容荻yù阻不及,蹙眉担心道:“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是这么冲动?” 慕容阚不以为意道:“放心吧,以我妹夫的能耐,你还怕他吃亏么?” “虽然这个沐天杰没什么大本事,多半斗不过臭小子,不过他身边有一个人可不是易与之辈。” 倪姥姥不知何时出现在船头,神色凝重道:“就是沐天杰的师父,镇东王府的供奉齐放鹤,他已有凝婴期的修为,十分护短,如果沐天杰在臭小子手底下吃了大亏,定会强行出头。” 倪姥姥平素亦非常难缠,轻易无人愿意加以招惹,却对那个齐放鹤颇为忌惮,其厉害由此可见一斑。慕容荻俏面浮上忧色,只有暗盼狄小石能够克制自己的冲动,别将事态闹得太大弄得难以收拾才好。 第四卷 京城风云 第三章 结怨 飞上空中,狄小石抬眼一瞧,只见来人约二十五六,身材雄壮,剑眉星目,倒也一表人才,只是面上那股浓浓的狂傲之态,委实是叫人看着不爽。 沐天杰停下身形,打量了狄小石一眼,先声夺人怒喝道:“你是何人,为何接连毁我青锋舸,伤我属下?” 狄小石亦叉起腰喝道:“你是何人,为何毁我船只,害我破财?” 见他学舌,沐天杰更怒,厉声道:“你这算什么意思?有胆就报出字号,与我沐天杰一决高下。”他倒没提起自己大楚神勇候的名头,而是依着修行界的规矩邀战。 “好,爽快。” 狄小石哈哈笑道:“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糊涂大圣狄小石就是我了。来来来,不管谁是谁非,咱们打上一架,输了的就低头认错赔罪。” “你就是糊涂大圣?” 沐天杰颇感惊异,又打量了他一番,点着头道:“果然跟传言中一般狂妄,就不知道道行是不是也这般硬气。” 狄小石撇嘴道:“手底下的功夫试试就楚了,用不着废话,想到时让我放你一码就直说,别绕弯子,我这个人别的优点没有,这点得饶人处且饶人的气量还是有的。” 没想到狄小石比自己更狂上几分,沐天杰怒气填膺,喝叫道:“你也未免嚣张太过,好,大家就来见个真章。疾。” 一道强光犹如惊芒,从沐天杰手中猝然绽开,虽是在光线明亮的白昼,这道光芒仍是强烈得刺眼yù盲,挟着怒龙出海般的凶暴气势,霎时袭至。 “噫。”狄小石大觉惊奇,沐天杰所使的绝非普通飞剑,亦达到了法宝级别,而且攻击的还并非是本体,而是外放的能量气劲。当下提高了警觉,收起游戏心态,御出奔雷刀,喝道:“斩。” 一连串霹雳zhà响伴随炫目强芒迸发而出,两道劲气狠狠撞上,潜劲四溢罡风大作,立即bào出剧烈的轰鸣。尽管在空中jiāo手,灞水河上各船观望者隔得相当之远,亦能感觉到两人这一击的声威。 两人首次过招均是试探xìng质,见对方法宝势均力敌,狄小石兴趣大起,又即喝道:“炎旋斩。”一连发出三道赤芒破空飚去。 沐天杰手上却是一柄异常阔长的大剑,耀出亮光御上天空,掐诀骈指大喝一声,剑体立时涌出一波有若实质的波纹,范围扩至数面席帛大小,将三道炎旋斩尽数挡下。同时,剑身泛起一层细微炽芒,迅速游走积聚,转即汇成一道作响的电芒,脱剑飞出,势如虹电,望狄小石迅猛击来。 “有点意思,咄。”狄小石哈哈大笑,急提混元力,奔雷刀亦光芒大盛,刃体如有雷鸣电闪,迸出一道烈火般的长芒,悍然迎上。 狂暴的轰然巨响中,两人均感体内真元陡然一震,相互攻出的气劲化为无数细小的晶芒bào开,迸散后消失无踪。 双方修为无疑相差无几,都不敢再托大,各自召出护身战甲准备再战。 慕容世家的大船上,仰头观望的高二牛嘴巴张得老大,心里激动无比,无限崇慕地自言自语:“什么时候我有二少爷一半的厉害就好了。” 边上的许承知道高二牛跟着狄小石在修行,却不知他到了什么境界,笑道:“二牛你急什么?大哥将来一定会得道成仙的,你只要安心好好修炼,到时候还怕没能耐?” 高二牛憨憨地抓着脑袋乐了,突然一指天上,愤怒地嚷叫:“那边的家伙不要脸,又来了一个,要两个打二少爷一个。” 飞上空中的是沐天杰的师父齐放鹤,长面微须,神情冷漠,给人一幅距人于千里之外难以接近的感觉,并没阻止或加入狄小石与沐天杰之间的争斗,只是在战圈外观战。 双方斗得正非常激烈,尽管齐放鹤没有参斗,但虎视一侧,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2 章 狄小石带来了相当之大的压力,必须分出部分心神防范。慕容荻虽是刚入修行之门,得狄小石耗费精元才有了目前炼气中期的浅薄修为,但她聪颖过人,这种对狄小石极之不利的形势一看便知,心中忧虑,示意倪姥姥上去牵制齐放鹤。 倪姥姥以保护慕容荻为重,摇摇头道:“他们并非生死相搏,不会出什么大意外,臭小子xìng格暴躁,就算不小心吃上一点小亏,对他来说也不是一件坏事。” 慕容荻听了颇觉有理,便不再继续坚持让倪姥姥前去解围。只是她们都没有想到一点,如果狄小石是个愿意吃亏的主,也就不会是狄小石了。 有齐放鹤在一旁盯着,跟沐天杰再过了几招,不得不留有几分余力的狄小石只感觉缚手缚脚,心里极为不爽。沐天杰手上的法宝与奔雷刀相较还是差了一个等次,若是公平一决,狄小石早占了上风。 发出两记炎旋斩稍稍逼退沐天杰的攻击,狄小石起意速战速决,从如意戒中摸出一块复合型战符来,不再留手,全力提聚混元力,喝道:“风雷斩。” 一道丈许长的气弧应声激shè而出,就象一轮赤焰赫赫的弯月,不是先前震耳的霹雳轰响,而是发出连串如针刺耳的尖锐噼啪厉响,仿佛将周边所有的空气都抽取殆尽,厉啸着飚向沐天杰。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登录.,支持正版文学 原本悠然立于一旁观阵的齐放鹤神情蓦地一紧,疾声示警:“退避。”他的修为境界比相斗的两人高出不少,眼光自然亦高出许多,早看出狄小石的法宝强过沐天杰的大昆剑,只是前者顾忌着自己,未全力以赴,这才斗了个旗鼓相当,眼下狄小石突施狠招,沐天杰要是稍有疏忽,定不会有好果子吃。 沐天杰却是年轻气盛,以往仗着大昆剑也曾斗败过好些修为高过自己的修行者,见狄小石的这一击声势虽是悍然,暗自心惊之余却也不甘退让,厉喝一声,奋勇提起真元力,逼出一层橙色水纹护幕,又竭力御出飞剑攻敌。 但狄小石这一次的攻击速度却快了许多,那层护幕刚自张开,便被这记风雷斩狂风扫落叶般轰散,跟着那轮赤月状气劲凶猛无比地击在刚刚御起的大昆剑上。 轰地一声巨响,沐天杰如给一柄千斤大锤直接轰中,登时倒飞出数十米,全身真元力一阵剧烈地震dàng,血气翻滚,本体金丹不由自主地抖动起来,似乎yù从口中飞出。 满天狂飚的气浪中,那轮赤月气劲缩小至米许,复望沐天杰追击而去,堪堪临近时,一道长长的剑芒疾卷而至,抵住赤月气劲,却是齐放鹤见势不妙,紧急出手解难。 这一记风雷斩已是强弩之末,自是抵敌不住齐放鹤的飞剑,立时便被劈散。飞剑击出后均是循着敌人气机自动追击,也不是有意抑或无意,齐放鹤挡下风雷斩后没有及时收回飞剑,而是任其击向狄小石。 “娘的,这个老王八果然没安好心。”狄小石在肚里大声咒骂起来。他刚刚全力攻敌,仓促间已经来不及回复混元力以奔雷刀迎战,好在他早有准备,狠狠地就将复合型战符砸了出去。 战符与飞剑剑芒一触,立即轰然bào开,汹涌澎湃的劲气像是巨浪一样向四周激dàng开去。 飞剑跟主人精神相连,齐放鹤陡然觉得心神一震,还未及惊讶对方这一击的威力,下意识提起真元力御剑相抗。 硬接之下,齐放鹤比沐天杰对上风雷斩的处境更糟上几分,只觉一股沛不可御的巨力狠狠撞至,金丹剧震,运行有序的护体真元就像平缓的水面落下巨石,波动散乱得无法自行运转。 滚涌的气浪中,首当其冲的飞剑“啪啪”碎裂成无数屑片,齐放鹤惊得骇然失色,再待闪避已是不及,战符bào出的强劲能量霎时重重击在身上。修行者修炼时注重的是炼意炼神,ròu体比世俗界的武功好手强悍不了多少,没有战甲护体的齐放鹤登觉眼前一黑,整个躯体像是被一座小山撞上,剧痛攻心,金丹亦又猛地一涨,直如要生生bào出体腔一般。 齐放鹤骇得魂飞魄散,还好神智极为醒,当机立断,咬破舌尖吐出一口毕生苦修的精纯元气,勉强将怒潮般滚滚而至的战符能量挡得一挡。口中狂喷出大口大口的殷红鲜血,身子翻滚着直跌飞出百余米,在半空里洒下一串淅淅沥沥的血雨。 这战符的bào裂之威非同小可,连化厄期的修行者亦不敢轻搠其锋,重创齐放鹤之后,能量余波又卷及身体失控的沐天杰。他身上战甲并非法宝级别,如何抵敌得住?与那股狂悍巨力稍一接触,战甲当即片片龟裂开来,也当场喷出一大口鲜血,再度抛飞数十米,幸而只是余威,没有造成更严重的内创。 早在齐放鹤出手后未曾收剑时,倪姥姥便微觉不妥,但她距离较远,即便援手也不见得能够及时帮狄小石挡下齐放鹤的飞剑,是以索xìng静观待变,只提高警惕御出飞剑,准备随时出手施援。谁知片刻之间,形势突变,齐放鹤师徒二人竟是让狄小石打得吐血,显然受伤非浅,心中震撼当真是难以形容。 狄小石出了一口气,胸头大爽,横刀得意地大笑道:“姓齐的老小子,偷袭是一门技术活,不是什么人都能干的,以后多学着点,要不然一条老命迟早难保。” 勉强将身形稳在半空中的齐放鹤面色灰败,所捱的这一击不仅飞剑被毁,亦起码令他丧失了好几年的苦修之功,闻言更是气得浑身发抖,差点又喷出血来。说实话,齐放鹤的那一剑仅是存心解围兼试探而已,算不上是趁危偷袭,狄小石出其不意击伤他后还耀武扬威扣下这么一顶帽子,摆明了是让他栽跟头后有苦也说不出。 “好,好,糊涂大圣,你果然够狂妄够狠dú。” 齐放鹤脸色愤激得涨成了猪肝色,厉声叫道:“你仗着自己是地行仙的传人,有几样法宝,就全不把天下的修行同道放在眼里了是吧?告诉你,今天有你没我,大家不死不休。” 修行者相斗,大多点到为止分出胜负便会罢手,极少生死相搏,齐放鹤现在却放出这番话来,由此可见这个仇怨确实是结得深了。 平素狂傲得天不怕地不怕的神勇候沐天杰惊道:“师父,你……” 倪姥姥飞上天来,扬声叫道:“齐zhēn rén息怒,大家同为修道一脉,刚才的事只是意外罢了,彼此并没有深仇大恨,何苦弄得生死相见?”她向来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角色,见势头不对,为免事态扩大得无法收拾,却也破天荒地打起了圆场。 齐放鹤遭此打击,已快接近疯狂状态,怒叫道:“什么意外?这小子分明就是蓄意袭击本zhēn rén。倪姥姥你与他也分明是一路货色,想假心假意糊弄本zhēn rén么?你现在退去也就罢了,若是硬要chā手,休怪本zhēn rén连同你一起收拾了。” 倪姥姥xìng如烈火,何曾会如此受气?眼中精光四shè,怒道:“齐放鹤,你家姥姥好心相劝,你倒当成了驴肝肺,有什么手段就尽管使出来,你家姥姥可不会怯你半分。”当即御起了飞剑。 这下可好,原本劝架的反倒要先动上手了。 齐放鹤更怒,再不打话,厉声大喝:“赤炼弓。”抬手召出一柄有臂无弦,式样极其古怪的长弓。 “齐放鹤你真敢向你家姥姥动手?咄。”倪姥姥白发倏地飞扬,迅疾捏诀,御剑抢先攻去。 “咄。”齐放鹤又厉喝一声,右手二指搭在无弦长弓中央,虚虚一拉,便见弓臂怪异地弯曲起来,凭空生出一点赤红火星。随着齐放鹤两指松开,那一点赤红火星便脱弓急shè而出,转瞬化为一道灿烂流火,带起尖锐刺耳的异啸,望倪姥姥激飞而去。 第四卷 京城风云 第四章 灭识 倪姥姥老而弥坚,所使飞剑虽然不是法宝级别,仍夷然不畏,御剑直迎而上,强行挡架住那道流火。纠缠jiāo斗片刻,终于化去流火,又即驱剑攻前。 齐放鹤亦早知无法轻松击退倪姥姥,再度屈指虚牵无形弦。 “嗖、嗖、嗖。” 法宝全仗御使者本身真元灌注展现威力,驱使赤炼弓连续不断shè出三道赤红的流火后,以齐放鹤凝婴期的修为原本就有些吃力,何况现在又已经受伤,只觉护丹精元运转微有迟滞,面上浮现一层青色,深吸一口气,急速提运真元力才压了下去。 倪姥姥化解先前一击已是颇为勉强,眼下三击同发,心知再行硬挡于已大大不利,说不定便会落个剑毁人伤,正yù避过其锋芒,召出自己的法宝拼斗,耳边突有人大喝道:“姥姥让开……看老子的法宝。” 天空中突然有宝蓝色的光芒激烈地闪烁起来,显现出一只形似圆肚矮花瓶的法宝,那种宝蓝色的强光就从瓶口中发出,形成一块有若实质的防御屏障,挡下赤炼弓的那三道流火。跟着瓶型法宝飞速旋转,一束束深蓝芒矢迅疾飞出,带起尖厉的破风声,密密麻麻shè向齐放鹤。 齐放鹤见势不妙,也顾不上再攻击,赶紧在身前布下一层防御罩,又飞快穿上战甲。 这些深蓝色芒矢的单个威力并不是很强,齐放鹤的防御罩尽能抵挡得住,可是架不住数量多啊。那个瓶状法宝就像一个无底洞,源源不断地释放出无数的芒矢,猛烈地倾泄飞shè。 片刻之间,防御罩的厚度眼见着便薄了下去,齐放鹤没想到狄小石的法宝这般厉害,情知支撑不了多久,狠心一咬牙,又自咬破舌尖,将一口带有精元的鲜血喷在赤炼弓上,然后飞快捏了一个法诀,狠狠扔了出去。 赤炼弓顿即光芒大盛,发出类似弓弦震动的沉闷的“嗡嗡”声,不过声音异常之大,就仿佛成千上万支大弓在同时剧烈震鸣一般,弓臂两端亦闪出两点耀眼的红芒,延伸出两条火红的弧线,飞速向弓臂中部会合。 就在这时,那层防御罩左面有一点被深蓝芒矢攻破,紧接着破坏处迅速扩大,眨眼间的工夫,整个防御罩便完全崩溃,化为虚无。 那些源源飚shè的深蓝色芒矢似乎也有着自己的意识,感觉到摆脱了前进的阻碍,兴奋地尖啸着,若沙场上大肆收割生命的箭矢,铺天盖地恶狠狠地扑向目标。 赤炼弓上的两条弧形火线此时合到了一处,“嗡嗡”异啸声登时更响,弓身上噼噼啪啪zhà出无数闪亮的火花,随即bào出一团巨大的星型火芒。光环扩展开处,急飚而至的深蓝芒矢便像是蜡条shè入了沸腾的铁水中一般,嗤嗤轻响着消失了。 赤炼弓随即迸出无数道烟花般的流火,嗤嗤尖啸,像是火山裂缝中冲起的一波波岩浆,完全压制住狄小石法宝的攻击,逆转了双方的形势。 底下慕容世家船上的众人望见如此激烈的场面,面容都禁不住有些变色,为狄小石紧张起来。慕容荻俏面虽无异样,但眸中却透露出担心,纤手不自觉地握紧。 其实,元神期以下的修行者拼斗法宝,攻防的形式相当单调,外在的呈现还局限于能量气劲化,只有突破这道修行的大关隘,能够以真元力拟形化物,相互争斗的场面才会显得五花八门精彩纷呈。 “*,这老小子还有几下子。” 狄小石早知道凝婴期的修行者没那么好对付,并不如何惊讶齐放鹤的手段,亦双手迅速掐出一个法诀--若是他的修为已经达到元神期,就不需要这些多余的动作来控制法宝,而是动动神念就足够了。 天工老祖炼制的法宝快可媲美仙器,无一不属修行界的顶级极品,齐放鹤的赤炼弓威力虽还过得去,与之的差距却也不只一分半点,两者真正拼斗起来高下立判。 只见那瓶型法宝复闪烁出更为耀目的宝蓝色异彩,就如一轮明月的光华放大了万千倍,色彩虽然极其美丽,其中却亦蕴含着极其恐怖的能量。所散发的光晕水波一样无声无息蔓延开去,与势道迅猛的流火稍一接触,后者便很快消融,化为无形。 法宝不如人,就需要真元力硬顶了,或者干脆主动认输败撤。但这个时候怒火攻心的齐放鹤已经快陷入暴走状态,狠不能拼了自己的老命,当然没有丝毫撤退的念头,只一鼓作气地提聚真元力催动赤炼弓。但见一道道能量劲气如同漫天火雨一般,疯狂地攻向狄小石,十分壮观,底下观战的众人手心都不由自主捏出了一把汗。 瓶型法宝此时缓缓旋转起来,宝蓝色的光彩霎时大放异芒,强烈得将日光都遮掩住了,就像是夏夜仰望时宇宙中美丽无匹的漩涡状星云。一点点一滴滴的深蓝水晶状物被抛洒出来,速度并不很快,也并不密集,但赤炼弓所放出的流火能量刚shè至这些水晶面前,便仿佛突然进入了一个个无形的黑洞里面,无比诡异地,就化作了虚无。 cāo控赤炼弓的真元力骤然大了许多,齐放鹤只觉真元决堤的洪水一样倾泻而去。赤炼弓是他自己的法宝,然而这时就像狄小石端出来的一台超大功率的强力水泵机,在不受控制地贪婪抽取着他的精血。以这种速度,已然受伤的齐放鹤只怕会在一时半刻之后,体内全部的真元就会被流失得一干二净。 法宝的差距太大了。 齐放鹤醒地意识到了这一点,这并不是你死我活的仇斗中,若他当机立断放弃攻击,尽可以收回赤炼弓全身而退,狄小石决不会赶尽杀绝置他于死地。只不过,齐放鹤一向是个骄傲惯了的人,否则也不会教出沐天杰那样狂傲的徒弟。一个骄傲惯了的人,通常对自身的实力都非常自信,也通常会把自身的实力高估出那么一些,更何况,齐放鹤楚对手的实际修为其实还处于金丹后期,比自己低出一筹有余。 凝婴期与金丹期中间还整整隔出了一个化丹期,就修行者而言,这个差距其实相当之大,依*法宝也难以弥补。所以,骄傲的齐放鹤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3 章 甘就此认输,而是生出了一个侥幸心理。 他非但没有控制自己真元的流失,反而竭力将真元灌入赤炼弓中,连精醇的护丹精元都输出了少许,真元的流转因此出现了断层,导致金丹的运转有那么一瞬间的停顿。金丹停止运转可是了不得的大事,齐放鹤眼前一黑,感觉浑身虚弱得几乎要萎顿。他知道,就这么一下,自己足足要耗费五年的光yīn才能补回来。 但是齐放鹤不后悔,他的身份在修行界--当然是指太沌神洲世俗人眼中的修行界当中,还颇有些名气,要是被一个年青小子打得落花流水,以后还有什么脸面见人?因此他就算拼掉一半的修为也是在所不惜。 大量真元灌入,赤炼弓蓦地闪出一道强光,飞shè的流火顿止,弓臂上涌出无数的火红光丝,飞速汇聚,形成一支chéng rén手臂粗细的巨型棱箭,通体耀着炽烈的火焰,令人望而惊心。 倪姥姥心中一凛,急忙叱声提醒:“臭小子当心,姓齐的要出绝招跟你拼老命了。”迅疾飞至慕容荻前方上空,以免发生意外来不及护卫。 出绝招拼老命?老子又没掘你家的祖坟,犯得着么?狄小石嘀咕,心里也上了真火。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登录.,支持正版文学 那支巨箭急遽闪亮,四周的空气似乎都随之颤抖起来,终于与赤炼弓融合为了一体,挟着惊心动魄的厉啸往狄小石shè去,速度快得破开的空气都来不及聚拢,在箭体尾椎后形成了一条扭曲的真空轨痕。 初生牛犊不怕虎,这是狄小石与修行者第一次实质意义上的拼斗,丝毫没有退让的意念,也铁了心要死磕,嚷道:“***,老子还怯你不成……给老子顶上去。” 火红巨箭划破天空,飚出一道长长的弧光,像在天空深深刻下一道血色伤痕,转眼便至近前。 两件法宝正面狠狠撞上。 狄小石只觉全身剧烈地一震,气血激烈翻腾,胸头如有大锤猛击,难受至极,急速提运混元力才恢复过来。 瓶型法宝的蓝色异彩稍稍往内一敛,随即无声无息地迸涨开来,猛烈喷涌出一波巨大的浪潮,一瞬间将整个天空都映照成了犹如幻境般美丽的莹蓝。 每个人的耳中都是死一般的寂静,听不到任何的声音,时间也仿佛缓慢了百数倍,只看见那片蓝色能量风暴安详地,从容不迫地在天地间滚涌着、席卷着、碾压着、摧毁着面前的一切。 法宝并非本身具备灵xìng的活物,需要人来cāo控,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以狄小石的浅薄修为,还不足以完全御使这件瓶型法宝。但眼下法宝在发动时本体遭受外来力量的打击,便自然引发了它所有的能量反击,效果就跟它原来的主人--天工老祖亲自cāo纵法宝进行攻击一般无二。 一个处于渡劫期宗师级别的修行者全力攻击一个凝婴期的修行者,而且所使用的法宝还不只高出一个等级,后果可想而知。 首先遭殃的是赤炼弓,在恐怖如飓风的能量冲击波前面,火红的光芒立时全数失色,瞬即zhà得粉碎,跟着,便是齐放鹤了。 若齐放鹤有元神期的修为,或许有一线生机逃脱,但很可惜他没有。如被万丈烈火卷入的一片枯叶,齐放鹤甚至没有来得及做出遁避的动作,霎那间ròu身就灰飞烟灭,苦修了数十年的金丹仅闪烁出一点黯淡得难以察觉的微光,亦就此化为乌有。 从ròu体到魂魄,齐放鹤彻彻底底地形神俱灭,再没能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一丁点的痕迹。 沐天杰非常幸运,他幸运地处在能量飓风的范围外,仅仅只受到了一点波及,但也像被一巴掌拍到的苍蝇般,当即从半空中栽了下去。 这个时候,众人才感觉到头顶上似乎刮过了一阵前所未见的巨大风暴,耳朵里灌满了一种异响,耳膜都仿佛要被冲撞开,尽皆骇然捂耳。 能量浪潮继续推进,速度当然不是众人的错觉那般慢,转眼之间,就撞上了黑龙峡左边一座耸立的险峻高峰。 “轰隆隆……” 那座山头下如有万吨火yào轰烈zhà开,尘土冲天腾起,整块整块的泥土、数人才能合抱的古树、磨盘大小的岩石,纷纷像没有重量般在半空里翻翻滚滚。 日哦,这是老子弄出来的么……如此壮观的景象让狄小石也有些傻了眼,用力甩甩脑袋,不敢相信自己所见是实。 泥石树木落下后,瓶型法宝的能量亦耗尽,光芒消散坠下。狄小石飞过去一检查,这件法宝内置阵法全部散乱,无一丝能量存留,已然是废了,起码要等到他修出元神能够自行炼器后,才有希望复原。 “臭小子。” 倪姥姥飞近来,手中还提着一个人,却是沐天杰受伤坠落时被她所救,沐天杰战甲已经稀烂,神智还处于昏迷之中,也不知伤势究竟有多严重。倪姥姥又是震讶,又是惊骇,面色极其难看,紧紧盯住狄小石,还有一丝敌意,道:“你出手怎么就不留丝毫余地,也未免太过狠dú了。” 的确,杀人不过头点地。修行者相斗,取对手xìng命自是正常之事,但就算血海深仇,也不过多是毁其金丹元神便会罢休。灭去敌手所有灵魂神识,令其连再入轮回也不可再得的行径实在有伤天和,等同魔道,是修行界大忌中的大忌,极易引起公愤。 狄小石可不楚这些禁忌,理直气壮道:“姥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别人先想要我的命,技不如人死在我的手下,难不成还是我的错么?” 倪姥姥沉声道:“我没说你杀他有错……噫,你做了什么自己还不明白吗?” 狄小石不明所以,摊摊手道:“我做什么了?” 见他似乎真的不懂,倪姥姥神色稍霁,略略讲解了一遍,狄小石这才恍然,但也并不是很以为然,撇撇嘴道:“人死如灯灭,他灵识全昧,就算重新投胎做人也跟今生再没了牵连,又有个屁的用,照旧是一了百了。”又道:“再说这也不能怪我,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会这样,刚才是法宝失去了控制,你看,现在它都废了。” 倪姥姥又盯了狄小石片刻,看出他并非说谎,神色更缓和了许多,摇头叹气道:“这虽然只是一个意外,但对你以后的影响可就大了……唉,我会为你证明解释的,不过有多大作用就不知道了。” 狄小石毫不在乎地笑道:“有什么好解释的?别人信不信都随便。” 倪姥姥又无奈地摇了摇头,正要将沐天杰送到那艘军舰上去,忽有异声传来,扭头看时,不由得为之一惊。 但见被能量浪潮击中的那座峻峰的临江面峭壁上,正缓缓裂开一条不规则的斜缝,缝隙晰可见地渐渐扩大,里面黑沉沉地,大块大块的岩石和着泥土剥离急坠,便如一头巨大无朋的怪兽狞然张大了血盆大口,贪婪的涎水在纷纷落下。 瓶型法宝所放出的能量其实并没有将整座山头击塌的威力,只是山体因为风化,峭壁中段本身又有一道缝隙,这才因此崩裂。 “不好,快护船。”倪姥姥急喝。慕容世家的大船尚距峡口不远,山体崩坍下来虽然不会直接砸在船上,但引发的汹涌巨浪必定会将之倾覆,船上的人泰半凶多吉少。 狄小石亦知情况紧急,喝道:“我来。”飞掠至船上,将慕容荻抱起再飞上空中,从如意戒中取出一件形如宝塔的法宝,抖手打在大船上空。 法宝底部shè出八角金光,将大船笼罩在内。对天工老祖留给自己的所有法宝,狄小石基本上都已摸索楚功能用途,这宝塔是一件侧重防御的法器,保护的面积越小,就越难攻破,一艘船只的体积并不是很大,法宝护住它应该不成问题。 倪姥姥还来不及惊讶狄小石为何会有如此之多层出不穷的法宝,峭壁上的裂缝已经愈来愈大,那座山头逐渐倾斜,泥石雨点一般落下,在河面上溅起无数大大小小的浪花。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骇得呆了,泥塑般张口结舌瞧向一寸寸倾斜的山体。 整个山头沿着裂痕沉重滑下,岩石断层的磨擦声响彻天地,就像是有巨锯在众人耳边剧烈戈割,难听至极。 “轰……” 山头终于完全倾塌在黑龙峡的江面上,山一般高的浪头蓦地冲天而起,陡直的波涛如同万马奔腾,呼啸着往峡谷两端滚滚奔涌。 慕容世家大船上,人人均只觉脚下剧烈地一震,跟着身不由己地弹了起来,跌作了满甲板的滚地葫芦,个个骇然狂叫。 第四卷 京城风云 第五章 斗蛟 这回的乐子算弄大了,看到满江的军舰残骸和随波沉沉浮浮的溺水者,狄小石拧紧了眉头,降到已经平稳的慕容世家大船上,撤去防护层将慕容荻放下,扔下一句:“自己小心。”又飞了出去。 贴着江面疾掠,见到还在挣扎呼救的,狄小石捞起两人,迅急回飞丢到岸边,又再飞去江上搜救。 “想不到这臭小子胸怀倒挺开阔,还真有点让人看不透。”倪姥姥摇了摇头。修行者虽非冷血之辈,但都讲究独善其身,对自身并无益处的事,一般不会去做。何况军舰的落水者均为神勇候沐天杰的人,狄小石无疑已经与他结下深仇,换上别的修行者只会袖手旁观,哪会去主动营救? 不管怎么说,对于狄小石的这种行为,倪姥姥还是颇为赞赏,亦将手中的沐天杰放到岸上,飞身前去施救。 大船上,人人仍然惊魂未定,慕容荻却是镇定自若,蹙眉叫道:“大哥,快救人。” 慕容阚也还在庆幸逃脱大难,根本未曾想到这方面来,闻声暗感惭愧,连忙喝叫指挥放下两只舢板,同时令大船驶去事故水域,用搭勾长篙打捞。 军舰上搭乘者不下两百,忙乱了好一阵,一共救上四五十人,余者不用说均已葬身水底。狄小石在江上搜索了许久,再不见人踪后正要飞返大船,忽然听得黑龙峡中,隐隐传出一声沉闷的异吼,吼声蕴藏着莫名的震撼力量,带着无穷的凶残与暴虐yù望,让人从内心深处生出一股不寒而栗的恐惧感。 已经飞回船上的倪姥姥双眉蓦地倒竖起来,冲上半空,如临大敌般望向黑龙峡的方向。 狄小石飞了过来,奇怪道:“是什么东西在叫?让我听起来都有点心惊ròu跳。”他的阅历虽浅,但感觉异样敏锐,立时就察觉出不对头。 “上古妖兽。”吼声经久不息,倪姥姥的神色更为凝重,竟抖出战甲穿上身,同时放出了飞剑。 见她全幅武装的凛然架势,狄小石搔了搔头,嘻嘻笑道:“倪姥姥,就算来了头了不起的怪兽,你老人家也用不着打扮得这么隆重去迎接罢?” 倪姥姥狠狠瞪了他一眼:“臭小子少贫嘴,上古妖兽在太沌神洲腹地绝迹很久了,我少时与师尊游历蛮荒时曾遇见过一头低级上古妖兽,我师尊当时已有凝婴期修为,再加上我两人合力,也没能奈何得了它。幸亏后来有两位元神期修行者经过,施加援手才得以诛灭那头古妖兽,我师尊还因此受了重伤。” 她眼中隐现异光,显然对当时的情景至今仍是记忆犹新,深感戒惧,又沉声道:“这头上古妖兽不知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实力要高出我曾遇见的那头绝对不只一分半点,臭小子,等一下你要小心了。” 看到倪姥姥表现出前所未有的慎重凛然,甚至是极难觉察的恐惧,狄小石直觉到强烈的不妙,完全收起轻浮之态,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倪姥姥疏疏的眉毛耸起:“立即让小姐她们离开,走远后就弃船躲避,我们留在这里阻拦上古妖兽,挡不住就尽一切力量引开它。” 娘的,这上古妖兽都是些什么见鬼的恐怖玩意儿,连倪姥姥都一心想着落荒而逃,看来老子今天要当pào灰了。黑龙峡中传出的异吼声越来越浑厚响亮,亦越来越暴烈霸道,狄小石亦知事态紧急,顾不上再抱怨,飞至船上,叫慕容阚马上指挥水手逃离这处。 慕容阚难得见到一贯嘻嘻哈哈没个正形的准妹夫神态严肃,心知有异,也不多问,当下就喝令下去,水手们立时应令,在甲板上忙而不乱地各行其职,大船很快张帆起航。 慕容世家那些随狄小石修行的子弟功力太浅,碰上上古魔兽还派不上用场,只有送命的份儿,间中倪姥姥也飞下来,嘱咐他们护送慕容氏兄妹尽快赶至邯山城,寻求官府和修行者的保护。 匆匆jiāo待了一遍,狄倪二人便待飞身而去,慕容荻对狄小石叫道:“你小心,我等你。” 狄小石心中一暖,突然上前,低头在她粉嫩的面颊上亲了一口,嘿嘿笑道:“放心好了,你还没有进门跟我拜天地圆洞房,我怎么舍得就这样丢下你上天去当神仙?” 轻抚霎那间变得滚烫似火的面庞,慕容荻心知自己的双颊必定已是红得透了,却也强忍羞赧没有进舱去避开众人的视线,只定定地仰面眺着半空中那道已然哈哈大笑着去远的身影,眼中漾满了一种别样的甜蜜。两人jiāo往至这一刻,她心中已不知不觉地滋生出名为牵挂的情愫。 刚刚飞至黑龙峡上方,沉闷的异吼骤变激昂亢奋,河水霎时犹如开了锅般剧烈地翻滚起来,波浪汹涌,随即一道道粗大的水流陡然冲天而起,差点儿就击中急急掠来的狄小石和倪姥姥。 “有点不对。” 狄小石紧急煞住身形,居高临下瞄了一眼下方的混乱景象,心中蓦地一动,叫道:“有人在这个地方布了一个禁锢阵,现在这个阵法已经被破坏了。” 倪姥姥耸眉道:“什么?这里布了阵?” “没错,这是寂灭地绝阵。”狄小石又仔细瞧了一遍四周,肯定道:“这条河道、峡谷和边上的几座山都是大阵的一部分,啧啧,手笔不小啊。嗯,这座寂灭地绝阵威力变幻无穷,如果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4 章 懂其中的变化,再厉害也别想从里面破阵脱困,除非有仙人的实力……***,这头被禁锢的鬼妖兽难道厉害到这种程度了么?呃,不对,阵是从外部破坏的,倒塌的山峰把禁制震毁了。” 倪姥姥也不及惊讶狄小石怎会如此精通了解阵法,若有所悟道:“这么说,难道这头上古妖兽就是那条传说中被镇压在此的黑蛟……臭小子,妖兽还未破阵冲出,你既然熟知阵术,有没有办法将它再禁锢住?” “不行。”狄小石观测下面的情形,搔头无奈道:“别说我还没这个能力修复这座寂灭地绝阵,即使有也来不及了……” 话犹未了,江底如有什么猛烈地bàozhà开来,周边的几座山峰都之微微震动,一股地底熔浆bào发般的激流和着无数的泥沙冲天而起。 “昂扬!”震耳yù聋的吼叫声中,一颗犹如巨大扁三角蛇首,光滑黝黑极是丑恶的头颅蓦然弹出江面。额上贲起一坟精钢般坚实的丑陋瘤角,泛shè凶光的火赤双睛足有西瓜大小,血盆大口中,吞吐着一条紫红色的分叉长舌,两根倒生的獠牙犹如利刃,发出森森的寒光,粘稠的涎汁混着江水在獠牙上淅淅沥沥洒落,无比狰狞骇人。 “娘的,这条黑蛟有多大?老子这百十来斤只怕不够给这家伙塞牙缝。”狄小石倒抽了一口凉气,两眼鼓得快滚落眼眶,差点儿便想掉头就此逃之大吉。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登录.,支持正版文学 “昂扬。”独角黑蛟又发出一声巨吼,稍稍一纵,遍体布满油亮坚鳞,三四人才能合抱的恐怖身躯就从水面拔起十数米,这还仅是它上身的前半截,粗一目测,整条躯体至少要长达七八十米。 “黑蛟还没有完全脱困,快攻击,让它出了河峡我们就控制不住了。”倪姥姥应变经验丰富,当机立断一边喝叫,一边放出了飞剑。 狄小石闻声赶紧出手,奔雷刀后发先至,带起一抹赤色长芒狠狠劈在蛟头上,正中那个突起坚钢的瘤角。但见激起一溜火花,黑蛟浑若无事,斩铁如泥的奔雷刀竟它连一片油皮都没能削下半分来。 倪姥姥那一剑却是直刺向黑蛟颈椎之下,那一道长约半米隐带浅紫色的条纹。黑蛟皮层坚韧无匹,更兼全身披覆鳞甲,坚逾钢石刀qiāng不入,这处正是它最为薄弱的所在,感觉到危险袭至,猛地往上窜起数米高,飞剑在腹皮上斩出一条浅浅的血痕。 狄小石再次抽了一口凉气,虽然由于他自身修为的缘故,不能发挥出奔雷刀的全部威力,但他刚才这一击,就算化厄期以上的修行强者被直接击中后亦会ròu体不保,却没能伤到黑蛟分毫,这家伙的抗打击能力委实恐怖。若是修行者的ròu身能够修炼到这般强悍,就用不着炼制战甲了,简直可以赤手空拳不凭借任何法宝的帮助去抵御小天劫,大大降低得道飞升的风险。 上古妖兽并不等同于高智慧的妖族,灵智相当之弱,很多时候都是凭自己的本能行事,尽管倪姥姥飞剑对黑蛟造成的伤害轻微得可以忽略,但尊严被冒犯的黑蛟亦愤怒地咆哮起来,张嘴吐出一股青蒙蒙的雾气,涎汁化作星星点点的晶莹冰丸,疾如劲矢,shè向狄倪二人。 上古妖兽均有天生的本命玄气,这股雾气就夹杂有黑蛟独有的溟冰玄气,yīn冷无比,寒xìng较之属于天材地宝冰晶所化的冰髓亦是不遑多让。狄小石不知凶险,提聚混元力随意布出一层防御罩挡在身前,打算硬顶。 倪姥姥却深知每头上古妖兽的本命玄气都不是普通修行者所能抵挡的,见机不对,早已闪避开去,眼角瞟见狄小石竟然还在原地,不由大惊,急喝道:“臭小子你找死吗?快躲开。” 防御罩像肥皂泡一般,被那些冰丸轻松突破,狄小石只感四周陡然变得极其森寒,自己犹如被脱光了衣服扔在冰天雪地里,禁不住打了一个寒蝉。心头大骇,要知道金丹有成后就不畏寒暑,现在竟有冰冷彻骨的感觉,由此可见黑蛟的冰丸有多厉害了。 狄小石大喝一声,将混元力运转速度提至巅峰,全力舞动奔雷刀,在身前划出一片炽烈如火的光幕,护身战甲的防护阵法亦同时启动。 堪堪来得及做完这一切,看上去毫无惊人之处的冰丸便即近身,与刀芒一触,立时轰然bào发,迸起无数有如午夜流星的晶亮碎芒,森冽暴虐的强大气息扑面而至。 狄小石怪叫,但觉全身的血液都似被冻得凝固,手足麻木不听使唤,高速运转的混元力也停滞下来,再无法保持飞行状态,从半空里直接栽落。 修行者说起来是半个神仙,但即使是神仙也不是什么不死之身,就这样从高空中跌落下地尽管死不了,负上重创却也免不了。倪姥姥因为躲闪黑蛟的攻击,已然来不及救援。正忧急时,下方忽然纵起一道人影,翩如飞花,轻盈掠至狄小石身旁,将他揽住复飞上空中。 其实狄小石甫一下跌,体内便有一股温热的精元暖流涌出,流遍全身将溟冰玄气尽数消除,并无丝毫危险。但只感幽幽香直沁肺腑,身体与来人相触处弹xìng十足温软无比,不禁脱口就是一句话:“嗯,好香,好软,好舒服。” 及时出手的自然是夏青颜,听得狄小石此言,又羞又恼,怒道:“你说什么?”展臂似要把这家伙扔下去。 狄小石装模作样一把抱紧她盈盈一握的细腰,哇哇叫道:“夏妞儿你想谋杀未来的亲夫么?” 两人几乎贴面紧紧相拥,姿势亲密无间,夏青颜呼吸陡然急促少许,惊羞叫道:“你干什么?快放开我。” 狄小石嚷道:“现在放手我不是找死么?万万放不得,夏妞儿你忍忍,等我顺过气再放。” 夏青颜自然不是难过得需要忍耐,而是实在受不了两人亲热到呼吸扑面的地步,那种微带酥麻,从未有过的感觉让她几乎无法调匀自己的真气,差点也要身形失控下坠。 倪姥姥飞近,神色不善地喝叫:“臭小子,你在搞什么鬼名堂?想卿卿我我也不是在这个时辰这种地方。”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底下的黑蛟暴吼连连,急yù冲上天空,但江底似乎有股莫大的吸力将之牵绊住,只是无法如愿,黑蛟巨大的身躯剧烈摆动,直搅得浪涛汹涌拍岸,在两边崖壁上激起无数水花。 “寂灭地绝阵还没有完全破坏。”狄小石瞧出端倪,也顾不上再趁机亲近夏青颜揩油,叫道:“拿法宝出来招呼。”飞离夏青颜,当先挥出一刀,一抹赤芒急shè黑蛟颈下浅紫条纹处。他前次攻而无功,这次却是学了个乖,明白黑蛟躯体其它地方坚不可摧,只有那处才是它的命门。 倪姥姥不用他吩咐,亦知自己的飞剑威力太弱,奈何不得黑蛟,早已取出一件形似飞梭的法宝放将出来,在半途分为三道蓝色劲芒,隐带霹雳之声破空shè去。 夏青颜却是微有些踌躇,她擅长的只是dú术,万dú宗衰落已久,自然没能力资本赐予门中弟子什么厉害法宝,以前的飞剑又被狄小石毁去,这时便想出手也是力有未逮。略一迟疑后,右手缩入长袖中,屈指凝势待变。 行动不得自由的黑蛟无法躲避攻击,身躯激烈一摆,掀起一波巨浪,张嘴又吐出一口溟冰玄气。这口溟冰玄气比先前的可要浓厚得多,出口后边上的水花便凝固结冰,化作成千上万道冰棱,强劲如满天利矢呼啸疾shè。 奔雷刀的攻击立即被挡下,莫可抵御的庞大yīn寒能量令狄小石心神为之巨震不已,差点失去cāo控奔雷刀的能力,急提混元力抗拒才稳住。 三道蓝芒袭近,光芒陡地大盛,合围急攻。黑蛟并非只会捱打的死物,竟未硬接,而是下滑避入江水中,蓝芒跟着追入,只听见水底响起沉闷的bào裂声,登时又掀起一波波巨大的浪花,上空水雾弥漫蒸腾狂风嘶号,完全遮住各人的视线,更看不见水下的激斗场面。 少顷,bào声骤烈,一道激流如巨型喷泉般冲天而起,控制法宝的倪姥姥面色大变,无比心疼地喝叫道:“不好,我的法宝毁了。”嘴角更泌出一丝殷血,她以精神持御法宝,与黑蛟强斗败落之下本体竟是受创非浅。 黑蛟咆哮着冲出江面,身上亦有几枚厚厚的鳞片被剥落,露出火炭般的肌ròu层,上面布着淋漓鲜血,却也是负上了轻伤。 这黑蛟属于等级相当高的上古妖兽,再修炼得百数年便可突破现有境界转化为龙,以倪姥姥的修为及法宝威力,原本伤不到它。但千余年前黑蛟遭受重伤后又被禁锢于寂灭地绝阵中,伤势一直未能全部愈合,而且在阵中无法吸取天地元气进行修炼,正处在最衰弱的状态,一身翻江倒海的强绝实力发挥不出十分之一,这才吃上了点亏。 竟被几个弱小得还未炼出元神的人类修行者趁危击伤,这是不可饶恕的耻辱。黑蛟愤怒地仰天厉啸,竭力疯狂挣扎,庞大的躯体左右急摆,登即纵出江面大半,只需片刻,就可以完全脱离寂灭地绝阵的压制束缚。 “风雷动九天。” 狄小石见势不妙,使出了吃nǎi的气力劈出奔雷刀,同时飞快甩出了那件形似宝塔的法宝。 一时间,奔雷刀下,雷鸣轰轰烈焰滚滚,搅得黑龙峡上空气流狂飚,宝塔法宝则无声无息洒出了一波淡淡的金色光晕,缓缓地随后飞去。这件法宝其实本名叫定风塔,作用偏重于防御护卫,从另一个方面来说也就等于是有着非常强大的禁制功能。 火赤色的凶睛微微收缩,黑蛟惊疑地望向定风塔,它被寂灭地绝阵困了千余年,对禁制型的能量极之敏感,不管狄小石有没有这个能力御使定风塔将它禁锢住,却是实实在在地触及了它的逆鳞。黑蛟顿时发出无比暴怒的吼叫,喷出体内几达三分之一数千年苦修,浓烈得有如实质的溟冰玄气。 霎时之间,强大至恐怖的妖兽气息似乎无穷无尽地向四面八方波散开来,如同提前进入了隆冬,空气变得冰冷彻骨、邪气森森,连天空的颜色都似冻得开始发白。 像撞上了一座无形的峻峰,一阵极度混乱的bào响过后,奔雷刀狂悍无匹的气劲刀芒烟消云散,狄小石身子猛然一震,喉咙里涌出一股液体,口腔中全是腥甜,硬碰下已然伤及内腑。 慕容世家的大船尚未去远,听得后方传来的山崩地裂般的剧烈动静,所有人都脸色发青,暗自祈祷狄小石等人能顺利消灭那头妖兽。 沐天杰正值此时醒转,很快就明白目前的状况。他倒也恩怨分明,并不去寻慕容氏兄妹的麻烦,只咬紧牙关忍住伤痛,摇摇晃晃飞回黑龙峡,见到狄小石受伤吐血形势岌岌可危,心中大是快慰,放声狂笑道:“好,好,天理昭昭公道自在,糊涂大圣,你丧心病狂灭我师尊神识,没想到会马上遭到报应吧?哈哈哈哈……” 第四卷 京城风云 第六章 魔煞入心 “去你妈的天理报应,不想送死就给老子滚一边去。” 咽下满口的血水深吸一口气,狄小石也不再去驱使奔雷刀,双手迅疾掐诀,全力提运混元力催动定风塔。在上古妖兽面前,以他的实力,逃跑才是明智的选择,但为了慕容荻等人的安全,他只有死抗了。 金光一闪,定风塔的体积扩至鼎炉大小,光晕亦渐渐浓郁,从原来的淡金色变成火金色,烈烈灼目,不疾不徐却无可抗拒地在溟冰玄气狂暴肆虐的范围内扩展空间,坚定地罩向下方。 黑蛟隐约地感到了恐惧,更为疯狂地咆哮翻滚起来,极力想冲出寂灭地绝阵的困缚,边上几座石礁在它剧烈的挣扎撞击下,轰然裂开激shè,两岸坚硬的岩壁被打得碎屑飞溅。 一缕鲜血从狄小石的唇角泌出,定风塔下降的速度开始减缓。他的修为终究还是太浅,无法全部运用发挥出定风塔的威力,已是渐觉力有不支,只感觉如有铁杵在一下一下重重地锤击着胸腔。 黑龙峡中翻腾的浪头越来越猛烈,就如烈火上沸腾的铁水,暴怒的吼叫声中,黑蛟露出水面的躯体越来越多,已经只余一小部分留在水底。震耳yù聋的吼叫声中亦带上了明显的兴奋,显然,它在为自己即将脱出牢笼而欢呼。 眼见狄小石逐渐支持不住,唇际血流不止,倪姥姥不顾自己的伤势,再度放出了飞剑攻向黑蛟,嗔目对未采取行动的夏青颜怒喝道:“你还在等什么,想让臭小子一个人送死吗?” 夏青颜袖中的手指关节扣得有点发白,蒙面黑纱微微颤动,却仍是没有动作。 黑龙峡上空的空气仿佛悉数冻结了,倪姥姥的飞剑虽是去势极快,但进入峡中便迟滞下来,剑身的璀璨耀眼的流光亦暗然失色,就算能够击中黑蛟,效果只怕连搔痒痒都不如。 狄小石三人心下凛然,上古妖兽的强横与恐怖实在出乎意料,他们的力量根本不够瞧,这么下去,大家唯有撤手逃离,任凭黑蛟脱困肆虐了。 定风塔降速更缓,狄小石胸腑气机翻腾,心中暗暗叫苦,早知道就用攻击型的法宝来对付黑蛟了,眼下却只有被迫以苦修的精元正面硬撑,连一只手都无力腾出来,哪有机会从如意戒里取出另外的法宝来施放? “昂扬。”黑蛟再次吼出一声长长的震天怒吼,硕大无朋的躯体又从江中腾起一部分,扭动卷摆的幅度更大更急,被扫到的礁石纷裂,pào弹一样shè开去,砸得两岸的山峰轰隆隆作响,仿佛在不堪忍受地痛苦呻吟。 “***,老子拼了。” 狄小石狂吼,混元力提到极致,更提取了小部分的护丹元精灌注其中,终于将定风塔小小地往下方推进了那么一小段距离,将给他带来巨大压力的溟冰玄气逼退少许。付出的代价,则是他的七窍均流出了一丝丝殷红的鲜血,淌在脸上显得极是狰狞,望去有若一尊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5 章 气腾腾的魔神。 沐天杰的眼神痛恨中带上了些许佩服,停止了幸灾乐祸的狂笑,神色复杂地在一旁静观。他知道,狄小石的确是想拿命来拼了,修行者向来独善其身,甘愿为他人做出牺牲的,绝对是异数。 没有丝毫的迟疑,也无视胸腔似乎要bàozhà开来的膨胀灼痛感,狄小石掏出两块复合型战符用力砸落,紧接着又擎出一件闪烁着红色焰火的法宝御上天空。 看着七孔流血的狄小石,夏青颜娇躯一颤,紧扣的纤指终于弹了出去,一抹淡得看不见的灰气飞速shè入黑龙峡中。 与此同时,黑蛟咆哮着腾空而起,几达百米的巨大躯体完全展开,即使是处于眼际下方,几yù令人窒息的可怖压力亦潮汐一般扑面而来。 “轰轰。” 两块复合型战符在黑蛟头顶轰然zhà响,剧烈的气流风暴瞬间席卷了整个峡谷,海啸般的音暴在峡谷里高速来回激dàng翻腾,从峡口狂飚而出,像刮起了一阵永远不会停息的飓风。 复合型战符的威力确实惊人,即便ròu体强横到极点的黑蛟亦痛苦地嚎叫起来,两块复合型战符给它造成了相当大的创伤,它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上已经zhà破了好几个大洞,血水像瀑布一样飞洒着。 那抹淡灰气体穿过怒潮般卷涌的气流,悄无声息地附在黑蛟体表,迅速从一处伤口没入了体内,这处伤口涌出的鲜血马上变成了黑褐色,散发出yīn沟里淤浆一样让人作呕的腥臭气味。 黑蛟的体积过于庞大,根本没有察觉身体的变化,在痛楚的干扰下,黑蛟更没有发现自己的动作迟缓了许多,只顾着疯狂地往上冲撞,它远远不算智慧发达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只要飞离这片河峡,要把这几只胆敢冒犯自己威严的小爬虫撕成比尘埃更为细小的碎片。 上古妖兽负伤后只会变得愈加疯狂,倪姥姥察觉出黑蛟的异常,她不认为这是狄小石的攻击所造成,警觉地望向夏青颜,眼里闪过一丝惊疑。 万dú宗鼎盛时得罪过的修行宗派实在太多,灭门大战时死伤者无数,遗害无穷,太沌神洲的修行者至今仍视万dú宗为苦大仇深,祸害仅亚于魔道的异类。不说人人与之誓不两立,但曾经深受其害的门派绝对是不会轻易放过万dú宗的传人,夏青颜不愿出手施放剧dú正是出于怕暴露自己出身的原因。 在黑蛟失去理智判断后,狄小石又扔下一块复合型战符,当头将它zhà得坠入江中,就这么阻得一阻,上空散发着红焰的法宝缓缓旋转起来,攻击阵法开始发动。 虽然法宝转动的速度相当之慢,却有着莫大的吸力,周边的空气ròu眼可见地飞转,很快形成一个气流漩涡,法宝的红焰迅速旺盛,转眼间就变成了一团熊熊燃烧的巨大火球。 已然帮不上忙的倪姥姥早将飞剑收起,眼神又不可置信地移向了狄小石,心中震撼难以形容,她想像不出,狄小石究竟还能够拿出多少强大的法宝来刺激自己。 无数细小的火苗从燃烧着的法宝火团中源源不断出,密密麻麻地飞降下来,将黑龙峡整个上空都遮蔽住了,尽管没有惊天动地的浩大声势,却也叫人无由地心生寒意,下意识只想远远离开这铺天盖地看似无害的火焰。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登录.,支持正版文学 沐天杰亦张大了嘴,震惊之色难以言表,心中更泛起了深深的无力与沮丧感,弑师仇人有一身层出不穷的强大法宝,自己将该怎样替师父报仇雪恨? 黑蛟又咆哮着冲出江面,迎头撞上这片火网,如雷的咆哮声立即变作痛苦到极点的嚎叫,一头栽进江底,如濒死般疯狂挣动扭摆起来,一块块大石被搅得弹丸般飞出江面。 沾在黑蛟身上的火苗仅有十数朵,入水后竟还顽强地燃烧了好一会方才熄灭,将黑蛟的躯体焚烤出十来个拳头大小的洞眼,深可见骨。即使当年被寂灭地绝阵的主人封印的时候,黑蛟也没吃过这么大的苦头,痛入骨髓的苦楚让它彻底陷入疯狂状态,冲出水面,将体内全部的溟冰玄气连同内丹一口喷吐出来,凛冽如刀的狂风顿时呼啸大作,硬生生将漫天飞降的火雨阻滞在半空之中。 像被无形的巨棒横空狠狠抽击在胸前,狄小石身子一震后猛地往上抛飞,又即狂喷出几口鲜血,原已耗得七七八八的混元力最终告磐,断了与法宝之间的神念联系。 在他摔落之前,夏青颜飞掠而至,再次将他救起。狄小石还咧嘴笑了一笑:“夏妞儿,这次是真不行了,你可得抱紧点。”这才头一歪,彻彻底底晕了过去。 不为人知地,狄小石体内色彩炫丽的护丹元精中,那一丝丝盘旋游弋不定的极细微的异芒,悄然分化出少许,且慢慢地加快了些许速度,随着因金丹保护本主,因而自行衍生出来的少量混元力,流入运转经脉与四肢百骸中。 因为狄小石混元力的枯竭,无影无形如蛆附骨的魔煞之气,终于得到了一次加快滋长壮大的良机,至此,狄小石再想摆脱驱除自己的心魔,已然是难于登天。 虽然失去了主人的神念cāo控,但法宝的阵法还在自动运行,更幸运的是黑蛟已经完全狂化,根本没有退让的意识,只疯狂地主动攻击法宝。这么一来,就等于黑蛟在逼迫法宝反击,能量没耗尽之前绝不会停止。 因此,尽管最下方的火苗被黑蛟的溟冰玄气消灭了不少,不过法宝火团中出的火苗更多。一朵朵、一片片、一层层填补下去,笼罩黑龙峡的火海更为密集壮观,蒸发出来的浓浓汽雾就如激烈翻滚的厚厚云絮,飞腾而起直冲天穹。 倪姥姥几人目瞪口呆地避到了远处,这种程度的争斗,元神未成的修行者,根本没有chā手的余地。 冰火之争进行的时间不是很长。黑蛟很快就支持不住了,以它数千年修炼出来的恐怖实力,原本可以轻松耗光法宝的能量。但可惜的是,经过千余的禁锢,现在正是它最为虚弱的时期,而且夏青颜施放出来的剧dú,在飞快地腐蚀着它的ròu体。 黑蛟庞大的躯体上,大块大块腐烂腥臭的ròu团伴着黑褐色的血汁触目惊心地掉落,坚硬的鳞甲在此刻起不到一丁点的防护作用,它的中部躯干上,已然慢慢露出了白森森的巨大骨架。 最终,剧烈的dú素完全破坏了黑蛟的内部结构,一声充满无穷愤怒残暴的咆哮后,黑蛟轰然堕入了江中,溅起山峰般的巨浪。 没有溟冰玄气的抵抗,铺天盖地的火苗立刻压了下去,覆盖住整个的黑龙峡,在水面上诡异而凶猛地继续燃烧着,仿佛一片真正的、能焚毁世上一切的地狱火海。 烈火在江面上焚烧了半个时辰方才熄灭,如果这儿是一个小湖泊,必定已经被煮干了。又过了许久,处于茫然状态的倪姥姥醒过来,突然御剑冲入江底,好一刻才飞出来,手中举着黑蛟的内丹及狄小石落入江中的那件法宝,道:“只有内丹,其它的都烧毁了,可惜了。” 黑蛟这种高等级的上古妖兽,几乎全身都有用处,特别是瘤角和鳞甲及筋皮,是炼制战甲飞剑和各种法宝的上佳材质,因其捕捉剿杀极其困难,因此非常难得。 口中虽然说着可惜,倪姥姥面上却无多少惋惜之色,将内丹与法宝递给夏青颜,盯着她道:“黑蛟是臭小子诛杀的,这内丹当然也该归他,现在由你保管,他醒后jiāo给他吧。” 倪姥姥绝对不算友善的眼神让夏青颜心中一凛,马上意识到自己的来历肯定已经被识破,漠然道:“你想怎么样?” 倪姥姥哼道:“你是臭小子的朋友,看在他的面子上,我不会向任何人提起你的事。不过,你也明白你的师门在修行界的情况,如果你真的为他着想,就应该离他远一点。” 夏青颜默然片刻,才冷冷道:“你是在威胁我吗?” 倪姥姥神色微有些怪异,瞧了她一会,摇头道:“这只是你家姥姥的建议,该怎么做,你自己好好考虑楚。” 说毕,倪姥姥便撇下她飞到沐天杰身边,道:“沐天杰,你师父齐zhēn rén虽然不幸丧生,但狄小石也并不是有心为之。”当下将狄小石与齐放鹤两人jiāo手的详细情形述说了一遍。 倪姥姥脾xìng虽是暴躁,不过大楚颇有名气,而且向来不会虚言欺瞒,沐天杰怒道:“我与狄小石此仇不共戴天,姥姥言下之意,莫非要让晚辈就此罢休不成?”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这种大仇并非轻易可以化解,倪姥姥也明白多说无益,只道:“替师复仇当然是你的本分,但这次纯属意气相争发生的意外,齐zhēn rén已经仙逝就不说了,其实这件事你也要负上一部分的责任,不能全推到狄小石头上去。” 其实这场意外中,最应该负责的是心胸太过狭窄的齐放鹤才对,可以说他完全是咎由自取,但他已然为此赔上了一条xìng命,倪姥姥自然不好再去数落一个死人的不是。沐天杰亦心知肚明,沉默了好半响,才咬牙道:“倪姥姥的心意,晚辈谢过,晚辈回去寻到师伯,自会向他老人家如实禀明,此事究竟如何处置,就请他老人家作主。” 开始倪姥姥忍让齐放鹤三分,却非忌惮他本人,顾忌的正是齐放鹤的师兄。其师兄叫叶六律,早已元神有成不问世事,若是他一意上门寻仇,以慕容世家与狄小石的关系,势必会牵扯进去。 听沐天杰如此说,倪姥姥稍感心安,叶六律修为精深不是不明是非之人,心怀比齐放鹤开阔许多,只要沐天杰没有被仇恨冲昏头脑,不在叶六律跟前颠倒黑白掀风鼓浪,这件事未尝不会没有转圜的余地。 狄小石此时还未醒转,仍然由夏青颜抱着,几人飞回慕容世家大船。尽管沐天杰有伤在身,军舰又被毁,极需运功修养,却也不愿跟杀师仇人同乘一船,聚拢被救起的手下,匆匆拜别倪姥姥与慕容兄妹,便即下船而去。 狄小石这一晕,竟是一直不见醒来,夏青颜多次细细检查,也未能发觉异样,不过好在也没有发现什么危险症状,只能推测他进入了深层次的入定当中。 大家放下担心,为免外界干扰发生难以预料的危险,慕容荻将自己的船舱腾出来辟为静室安置狄小石,一边继续行船入京,一边等待他自行醒。 第四卷 京城风云 第七章 鬼市 上京城,东胜门外菜市场。 贾力士穿行在满地污水垃圾的路上,各种难闻的腐烂气味直冲入鼻子,四周全是扯大了嗓门的叫买叫卖声,污秽而嘈杂,与处处雕梁画栋幽静雅致无lún的皇宫相较,可谓天上地下之别。但贾力士自小就在这种鲍鱼之肆长大,反而觉得说不出的亲切,摸摸怀里的一样物什,心情更好了几分。 “嘿,这不是贾二老弟么,好久没见,越发精神了,又回家来看老娘了?”一个卖酒糟的小贩大声招呼。 “是啊,是啊,张大哥红光满面,今儿个的生意一定不错吧。”贾力士也堆着笑招呼。 “哟,力士兄弟回来了,瞧这身光鲜行头,是不是在宫里升了品?以后当大总管出息了,可别忘了咱们这些穷街坊们。”又一个卖腌菜的婆娘冲贾力士嚷嚷,边上还有几个人嘻嘻哈哈跟着打趣。 “王嫂你这不是寒碜我么?我贾力士到时要真有点出息,也得多亏大家伙儿这些年的帮衬,更是沾了大家伙儿的福气,哪敢忘了本?”贾力士一一笑着回应那些人,又道:“王嫂,我娘她这一向身子骨还硬朗吧?我哥这几天有没有来看过?” 王嫂脸立刻就沉了下去:“贾大啊,前些日子当上了三掌柜的,快成贵人了,哪还有闲工夫到这种腌脏地方来?别说你那个白眼狼大哥了,力士兄弟,你在宫里当差,出来一趟不容易,赶紧回去瞅瞅你娘吧,这天气要冷了,你娘的老毛病可能又会发作了,有钱就多抓点yào放家里,别到时顾不着。” “诶,那我就先走了。” 贾力士来时的满心高兴劲儿立马淡了许多,连忙往家赶。 转到菜市场边上一条狭窄僻静的小巷子里,推开一扇破旧得看不本来颜色的木板门,贾力士踏进自家小院就高声叫道:“我回来了。” 刚叫了一声,左首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出来的却是一个高高大大的年轻人,外型非常俊朗,一双眼眸亮得出奇,唇角似乎时时似笑非笑地稍稍挑起,全身洋溢出一种懒散不羁的独特魅力。但眸底深处,却依稀地隐藏着难以描述的yīn沉及冷酷,就仿佛沉沉夜色里一把泛着森森幽光的利刃。 年轻人抱臂扫了贾力士一眼,慢吞吞地问:“你找谁?” 被他锐利的眼神一扫,贾力士顿觉矮了一大截,嗫嚅道:“我找……”突然醒转过来,警惕地喝道:“这是我家,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贾力士是阉人,声音相当尖细,年轻人又奇怪地扫视他一眼,但也不是很在意,道:“哦,你是贾大娘的儿子,那就请自便吧,我就不招待了。”说完转身自行进房。 贾力士呆了一呆,追过去叫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 右边的房里这时走出一个两鬓斑白的瘦弱老fù人,双目浑浊无神,视力似是难以及远,眯着眼望向贾力士,叫道:“是谁来了?” 贾力士忙跑上去,搀住老fù人道:“娘,是我回来了。” 贾大娘枯干的脸上顿时浮现出笑纹,惊喜地捉住他的手,凑近细细端详道:“力士啊,你今天怎么回来了?让娘看看,你这阵子瘦了没有。” 贾力士问道:“娘,家里怎么多了一个人,他是什么人?” 贾大娘叹了口气道:“那是前两天来咱们家租住的房客……唉,我现在眼睛看不东西,做不了活计,就只好租间房子出去补贴家用了。你回来得少,今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6 章 就在娘屋里将就一晚吧。你放心,客人是位军爷,不是什么来历不明的人。” 贾力士这才宽了心,皱眉说道:“娘,大哥呢,他没来看你?” 贾大娘忙道:“有,有,上个月他来过,还给我带了十来斤米,一斤素油。” 贾力士一听就发作了:“他不是当上了二掌柜吗?就给了你这点东西,当生他养他的亲娘作叫化子打发不成?我找他算账去,不给个说法就跟他没个完。”咬牙恨恨地就要往外走。 贾大娘赶忙拖住他:“力士,他是你哥,兄弟要闹出乱子来也是白叫别人看笑话,娘日子过得也挺好,你忍忍气啊。” 贾力士挣不脱,停下来喘了几口粗气,忽然放声大哭起来:“娘,我不值啊,我断了自己的根进宫挣点月例钱养家,只指望大哥能代我尽孝好好侍奉你老人家,不成想他娶了媳fù就不要娘,你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娘,我不值,不值啊!” 贾大娘也哽咽起来:“儿啊,是娘拖累了你,娘对不住你,当初我怎么就没早点死,你就不用作践自己了……” 两母子抱头痛哭了一阵,贾力士抹去泪水,掏了几小锭碎银子出来道:“娘,这钱你收着,明天我再去yào铺捡几剂yào,天气冷了,千万要坐家里别出去吹风。” 贾大娘早年日夜不歇气地替人缝补衣裳,才含辛茹苦拉扯大两个孩子,眼睛因此落下毛病,见风就会流泪,特别是吹不得冷风,遇寒气侵入眼中便会有失明之虞。一家人苦熬了那么些年,眼看贾氏两兄弟就要长大chéng rén了,谁知屋漏偏逢连夜雨,几年前,贾大娘生了一场重病,贾家登时陷入绝境。不得已,贾力士下狠心净身进宫,拿了卖身的银子救急,才又勉强熬了过来。 贾大娘也收了声,掂量下手中的碎银,疑惑道:“力士,你在宫里当差,要两三个月才能攒下这么点银子,你都给了我,还拿什么去抓yào?” 贾力士转了转眼珠子道:“我办事利索,宫里有位大太监喜欢我,这次出来的时候特意打赏了几两银子。”依大楚的规矩,贾力士这种最底层打杂的内侍还只能算一个阉人,在皇宫里要有点职权的才有资格称太监。 贾大娘哦了一声,也没再多问,只道:“力士,你进宫也有好几年了,那点例子钱全花在我身上,没余下一个铜子,这样下去不行,日后病了老了怎么办?那些你就自个儿收着吧,这钱够我抓yào过活了。” 贾力士明白这点散碎银子派不上多少用场,老娘只是在宽慰自己,就道:“娘,你别多cāo心,我的事自己心里有数,我得了大太监的赏识,往后的赏赐更多,说不准还有机会提拔上去,让别人叫我贾公公,嘿嘿……别尽说这个,娘,进屋去,我给你做饭。” 左首房子里,那个年轻人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难怪觉得这小子有点怪,原来是皇宫里的内侍,这可巧了,大哥的事这么久了还没找到眉目,看能不能从这个阉人身上着手……” 这年轻人,却是狄小石上次入京时所认下的兄弟归拾儿。 狄小石回乡后,归拾儿顺利加入大楚的禁军,他已有引气中期的修为,实力在世俗界也算得上一名高手了。入伍cāo练时归拾儿稍稍露了下身手展示自己过人的勇猛,便被任命为小队长,手底下管着几十号新兵蛋子,当上了大楚军中一位低级小军官。 归拾儿心xìng坚忍,适可而止也不太出风头,规规矩矩训练了几个月,只盼着能够早些被调出巡守皇宫,以便寻找机会打探消息甚或偷入宫中。但归拾儿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他们这批新兵虽是以禁军名义招募,却属于预备役,再怎么也轮不到他们去担当守护皇宫的重任。训练结束后被派到了上京城外的皇陵,终日在荒郊僻野守护皇家那些老鬼新鬼们。 归拾儿气得简直要吐血,几乎想就此当逃兵一走了之,但衡量了一下形势之后仍然留了下来。半途而废不是他的风格,最起码的,既使要走也得跟大哥见过面后再定夺去向。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登录.,支持正版文学 三更过后,万籁俱寂,稀疏的星辰挂在天幕上,散发着黯淡的光芒,有气无力地照耀着沉睡中的上京城。 “吱呀”。 一扇木门启开发出轻微的响声,贾力士从房中出来,朝归拾儿的住房望了望,见没有动静,这才放轻脚步走出自家院落。 “没了卵蛋的阉人,大半夜穿戴得整整齐齐地出门,总该不会是去会相好的罢?” 归拾儿早被贾力士下地穿衣弄出的动静惊醒,贴在窗上见到他略显鬼鬼祟祟地出了门,不由来了点兴趣,飞快着好衣跟了出去。 以归拾儿现在的身手,跟踪贾力士这样的家伙不被发现自是轻而易举之事,一路随着他转出好几条街,来到已经接近东城城墙的一条窄小巷子里。 虽是深夜,这条窄巷却是人来人往,大多独自一人,个个哑吧一般默不作声,影影绰绰形同鬼魅,极为诡异。还有不少人打着灯笼蹲在巷子两边,面前或多或少摆放着一些东西,不时有人上前察看翻捡,遇上中意的便与货主压低声音谈价,然后要不起身离去,要不掏腰包拿银子。 贾力士这阉人穷得连老娘都快养不活了,到鬼市来做什么?归拾儿寻思。 这鬼市,是上京城买卖来历不明的货物的最佳去处,jiāo易时间只限于下半夜,天亮之前就会结束。jiāo易的物品基本上是打家劫舍、杀人越货、偷扒拐骗等等见不得光的赃物,jiāo易的对象之复杂更是洋洋大观几乎什么人都有。来这儿的人大都不愿暴露自身的身份,行为极其的诡秘,加上只在夜间举行,便自然有了鬼市之称。 由于其特殊xìng,这鬼市绝对不欠缺稀奇古怪物美价廉的珍品古玩,运气好的甚至能遇上修行者使用的法器,的的确确是一个买东西的好地方。据说光顾者不乏达官贵人,更有传闻说,前几年龙须国的太子殿下来大楚朝贺宣威帝寿辰时,也曾乔装打扮偷偷摸摸来惠顾过。 作为上京城的本土资深混混,归拾儿对鬼市自然知之甚详,一边轻车熟路地缀住贾力士,一边琢磨:“这厮想必买不起什么玩物,定是来卖货的无疑。嗯,莫非他没钱替老娘治病,所以冒险在皇宫里偷了东西来这出手……” 忖度之下大觉有理,归拾儿登时精神一振,心道瞌睡就有人送上了枕头,自己正愁没法打探宫中的消息,抓住这厮的痛脚,可不就有了一个现成的耳目了么? 既然是市场,就必定有人经营维护,贾力士也似乎颇懂这儿的套路,在yīn暗处找到一名汉子,付出十枚铜钱拿了一个灯笼,到巷子尽端相对而言属于鬼市最偏僻的地段蹲了下来,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块石块般的扁平物体摆在面前。 归拾儿探头瞧去,只见是一块不方不圆的砚台,正要上前去来个人赃俱获,却有一人蹲到了贾力士跟前,拿起砚台掂量了两下,又对着灯笼瞅了瞅底部,道:“不错呀,是上品的眉纹砚,多少银子?” 贾力士不说话,伸出一根手指头。 “要十两?”那人看来是个识货的主,摇摇头道:“这上品眉纹砚外面虽然要卖三十来两,可是在这儿却不值这个价。五两,卖不卖?” 贾力士摇手示意他走人。 鬼市里的买卖一般都相当干脆,成就成,不成便罢,这人却是个经常在这里厮混的老油子,见贾力士神情颇为紧张,显然属于生嫩之列,想多沾点便宜,便又道:“小兄弟,看你这货下面的印记,是大楚宫里的专用品,这犯禁的东西可有点儿烫手啊。这样吧,我给你六两,大家痛痛快快成jiāo,你好我也好,还能jiāo个朋友,下次更好互相照顾,怎么样?” 见这人识得砚台的出处,贾力士脸色不由得一变,心中惊恐不已,正慌乱间,忽然听见有人搭腔:“喂,这位老兄,人家不卖了,你还缠着他干什么?走吧。” 这人转头看见归拾儿,以为他是想跟自己抢着占这个便宜,恼火道:“你懂不懂这儿的规矩?现在是我跟他在谈生意,你横chā一手算什么?” 归拾儿笑道:“我还以为老兄不懂规矩,原来是个明白人啊,那你说说,你点明这货的来历又算什么,要不要再找人来仔细说道说道?” 这人面色大变,再不吭声,立即起身溜开。鬼市里的所有jiāo易都是心照不宣自愿进行,最大的禁忌就是严禁打听卖家身份和jiāo易物品的来路。这人刚才的行为等于威胁贾力士强买货物,要是传到主持鬼市的人那儿,这家伙不死也得脱层皮。 见到是家中的住客归拾儿解围,贾力士恐慌更甚,只差没把脑袋勾进裤裆里了,只盼望昏暗的光线中归拾儿没能认出自己来。否则因为偷盗宫中用品捉去,多半会给乱棒活活打死。 归拾儿慢悠悠地蹲到他旁边,笑呵呵道:“贾老弟,昨儿咱们才见过面,你就忘了我了?” 贾力士希望破灭,整个人像掉进了冰水里,浑身冰凉,颤声求饶道:“军爷,大爷,小、小人实在是没法子,看在小人老娘有病又没人赡养的份上,求求大爷你饶过小人这一次,小人这就把东西还回去,下次再不敢了。” “你要还什么?”归拾儿拍拍他的肩膀:“不用怕,不就是卖个小玩意吗?你怕什么?赶紧把它卖了,咱们好搭个伴回家睡大觉。” 听归拾儿暂时没有为难自己的意思,贾力士稍微安定了些许,但又不知道他会怎么处置自己,心里七上八上魂不附舍,连有个买主来搭话也不知应对,还是归拾儿替他出的价,这回倒是以十两银子顺利成了jiāo。 贾力士浑浑噩噩接了银子正要走,边上一个大汉走上来吹灭了灯笼,又冲他伸出一只手,贾力士正茫然中,归拾儿提醒道:“拿一两银子给他。” 贾力士这才恍然,按照鬼市的规矩,每笔jiāo易卖主都得jiāo给主持者十分之一的抽头,慌忙数了银子出去。 走到家门外时,行尸走ròu般的贾力士三魂六魄总算差不多归了位,“扑嗵”朝归拾儿跪倒,抱住他的大腿涕泪俱下可怜巴巴地哀求:“大爷,你发发慈悲,留小人一条狗命吧,小人愿为大爷做牛做马。”他胆子虽小,脑瓜子却极伶俐,明白身为禁军的归拾儿不将自己抓到官府去领功,当然是有其目的。 归拾儿瞅着他,嘴角往上翘了翘,露出一个有如恶魔的微笑:“哦,如果我饶了你,你想怎么为我做牛做马?说来听听……喂,小心点,要是把大爷的新裤子弄脏了,大爷现在就把你送到上京府去。” 贾力士吓得忙不迭松手,捞起襟摆胡乱撸去满脸的鼻涕眼泪,然后像捧着祖宗灵牌一样,恭恭敬敬将余下的那九两银子双手奉上:“只要大爷饶过了小人,小人从此之后心甘情愿为奴为仆,任凭大爷吩咐一声,小人上刀山,下火海,滚钉板,绝无二话。这是小人的孝敬,请大爷别嫌微薄赏脸收下,今后有机会,小人必定献上更多孝敬你老人家。” “你以为大爷我会贪图你这点碎银子么?”归拾儿如今有了能耐,加上诛杀钟义后在义记典当行所获的不义之财不少,哪会像以前在街头厮混时一样,把一点小财看得甚为着紧。嘿嘿一笑:“你这厮倒挺机灵上路,银子大爷不缺,收起来吧。要是你真心愿意为我办事,我不但不要你的银子,你老娘的病也由我来出钱治,以后别在宫里偷东西了。” 贾力士不喜反惊,归拾儿捏着自己的把柄,非但不勒索求财反而主动救济相帮,那么让自己做的事情绝对危险得紧,指不定就是砍头抄家的大罪,一时不由得yù哭无泪。 归拾儿瞧出他的心思,又笑道:“别担心,我让你办的只是一件小事,简单得很,你只管放宽心好了。” 贾力士如何能放宽心?寻思左右脑门上贴了个死字,唯有狠狠心伸出脖子让人砍,哭丧着脸道:“大爷,你要小人干什么,就痛快jiāo待一句吧。” 第四卷 京城风云 第八章 刁蛮郡主 归拾儿收服贾力士,要他在大楚皇宫里打探胭脂玉璃的讯息,也不食言,为贾母请来大夫治病,更拿出不少银子给贾力士,让他在宫中jiāo结讨好各等人士,以方便行事。 期间归拾儿抽空到飘香院看望凤姑等几个相熟的老鸨,又聚集以前那些经常厮混的狐朋狗友,招待他们吃喝了几顿酒ròu。虽然这些家伙对如今的归拾儿无甚大用,但毕竟是在上京城土生土长浸了多年的老油子,各种小道消息相当灵通,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派上用场,花点小钱笼络一下总归没有害处。 一切处理妥当后,归拾儿这才自回驻扎在城外皇陵的军营等待消息。 军营中自然没有什么消遣,每日里不外是点卯cāo练,围着一大堆修葺得富丽堂皇的坟堆转上几圈,无事时也只能弄些舞qiāng弄棒遛遛马shèshè箭之类的活动,乏味可陈。归拾儿尝尽沧桑吃尽苦头,深知等若改变命运的修行机会之难得可贵,得空便潜心苦修,倒也没有苦闷难耐的感觉。 说来归拾儿可算是修行界中罕见的奇才。当初狄小石为他伐毛洗髓至引气中期,他自行修炼只有短短的几个月时间,境界竟然就达到了引气后期,近些天还隐隐有突破至炼气初期的迹象了,进境之离谱足以令全天下的修行者为之抓狂。 其实,这种现象的出现极端反常,完全是因为狄小石替他筑基时注入了含有自身魔煞之气的精元的缘故。 本源不正,归拾儿等同就是一个隐xìng的修魔者,注定了会修入魔道。修魔的前期速度原本就远比修道和修佛要快得多,加上归拾儿的修行天赋远超常人,兼心xìng偏激冷酷,修起魔来天生的事半功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7 章 ,进境快得像坐火箭一样也就并不足为奇了。 同理,得到狄小石精元筑基的另外两人,慕容荻和高二牛,亦同样是隐xìng的修魔者,随着修为的进展,或迟或早,均会步入魔道之中。而这一切,根本还没有人意识到。 回营后转眼过了十余日,这一天归拾儿正当值巡视时,忽见有一彪怒马鲜衣的骑乘驰至皇陵,忙率队上前拦下。 来者中,打头的青年眼神精亮,双眉剑一般直chā鬓角,顾盼间虎视鹰扬,自然而然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自信风采。他勒缰止马,扫视了面前这一队禁军一遍,望住低级校官装束的归拾儿:“李修元将军可在驻处?我要见他。” 李修元是守陵五千禁卫军的将领,手下人数虽是不多,等级亦只是从四品武官,不过能够独立统领一支禁军的当然属于实权人士,这青年气派十足地直呼其名,不用说都来头极大。放在以前,归拾儿自是得小心应付,但步入修行大道之后,眼界境界不知高出了凡几,也不觉自身如何地低人一等。加之他幼时受人轻视欺凌太甚,骨子里对从小锦衣玉食一呼百诺的世家子弟有着天敌般的仇视,忍下心中的厌烦感,抱了抱拳不失礼貌地问道:“请问公子是何人,找李将军有什么紧急要务么?” 青年眉头一挑,还未发话,身边一个少年已然不耐地喝叱:“你这家伙好生可恶,照我大哥的吩咐回话就是了,罗嗦什么,要是碍了我们的事就将你拿下治罪。” 这少年的声音又尖又细,归拾儿不由一愕,心道莫不成又碰上了一个死阉人不成?抬头仔细瞧去,却发现这少年柳叶眉丹凤眼,樱桃小口,面如敷粉,胸部挺突曲线宛然,竟是一个穿着劲装的美丽少女。 再细细一看,这少女一张瓜子脸精致无lún,无有半分可供挑剔的瑕疵,点绛般的红唇更是诱人至极,美貌可以说是归拾儿生平罕见,只是眉宇间却充满了凶蛮刁横之气,很大一部分破坏了整体美感。 见归拾儿双目炯炯地打量自己,这少女怒意立生,厉叱道:“大胆放肆的奴才,再看就把你的狗眼剜出来。” 天子脚下,名阀权贵数不胜数,归拾儿原本只想问他们的身份就放行,不愿因为这点小事得罪人招来不便,但这少女把他不当人般呼喝斥骂,登时被激起了压抑在心底多年的不平怨气,当下淡淡地道:“这位小姐,在下并不曾卖身入贱籍,当不得奴才这个称呼。还有,先不说小姐以何种身份来治罪于在下,在下奉命上谕镇守皇陵,自问没有犯下任何罪行,只想知道小姐要将大楚哪一条罪状加到在下身上?” 他手下有好几十号新兵蛋子,亦尽皆属于社会底层贫苦出身,本与归拾儿jiāo好,平素对飞扬跋扈颐指气使的公子哥儿小姐名媛们更是欠奉好感,此刻见归拾儿与那刁蛮少女针锋相对,心下大感解气之余,又暗暗为他担心。 那少女气得面色发白,抬腕唰地抽出手中马鞭:“该死的狗奴才,竟敢这般顶撞本郡主。”马鞭击出时风声呼啸,势道十分凶狠,直朝归拾儿面目抽来,一旦击实,便眼球也会给抽将出来。 归拾儿大怒,桀骜憎恶之意更浓,心中霎时转过了无数念头,不过他心xìng极为深沉,神色中并未流露半分,也不躲避闪让,等蛇狺般的鞭梢抽到面前时,才蓦地一抬手,骈指牢牢挟住。 那青年见状不禁轻噫一声,眼中精光闪过,暗忖这新招募的禁军中竟有这等好手,倒是让人有些意外。略略摆手,身后一个正yù上前的随从便即退下。 少女也微是一呆,随即用力抖鞭回扯,但鞭梢有如生在了归拾儿指间,哪能绷得动分毫?少女又连扯数下,只是徒劳无功,少女更怒,一边回夺,一边厉声喝叫:“放手。” 归拾儿这次倒挺听话,闻声便即松指,正大力扯夺马鞭少女不防,力道使空,身体顿时望后倾跌,那青年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这才免去堕马之虞。 骇了一大跳的少女怒发yù狂,扔掉马鞭抽出腰间佩剑,跃下马来举剑就要直刺归拾儿。那青年急掠下马,夺下少女手中长剑,责备道:“灵纪,够了,不要再胡闹了。” 少女又惊又气,叫道:“大哥,你明明看见是这狗奴才欺负我,还帮着他骂我?” 那青年脸一沉,斥道:“给我住嘴,灵纪,这是保我大楚江山疆土的堂堂将士,你怎能如此不知好歹恶言相侮?还不快向这位将士赔礼道歉?” 少女一呆,怒道:“你还要我向区区一个小校赔礼道歉?我死也不干。”气冲冲地扭过头去。 那青年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转身向归拾儿拱手施礼,极是诚恳地道:“这位将士,舍妹年幼无知,我代她向将士赔罪了,还请你能够宽恕她的不是。” 见这青年对自已的态度大大改变,归拾儿哪会不知对方心存笼络之意,他展露身手也正是有意借这个机会来jiāo结这青年,回礼道:“不敢,在下也有得罪之处,也请公子原谅。” 青年见归拾儿相当合作,心中欢喜,又笑道:“一场小误会而已,大家都不用放在心上。我姓沐,单名昊,请教将士高姓大名?” 虽是早知这青年身份不凡,却没想到来头这般大,归拾儿啊了一声,再次施礼道:“卑职归拾儿,见过世子殿下。”原来,这青年竟是大楚当今大皇子缙王沐沅之子,那少女称其为大哥,当然便是缙王府中的灵纪郡主了。 巡卫的一队禁军闻言都吓得不轻,得罪郡主可不是闹着玩的事,更为归拾儿担上了心。 听归拾儿转变了语气,那少女灵纪郡主冷笑道:“前倨后恭见风使舵的无品小人,告诉你,这会儿求饶已经太迟了。” 归拾儿对她的态度却是大不一样,只略略拱拱手道:“在下也见过郡主殿下。”动作蜻蜓点水般瞧不出哪儿有半点恭谨,显是敷衍了事,马上又对沐昊恭敬道:“世子殿下请稍待,李将军正在驻处,卑职立即叫人去请来见殿下。” 他这种泾渭分明的作派分明就是把灵纪郡主当作了可有可无的摆设,金枝玉叶无比高贵的灵纪郡主何曾被人给过这样的脸色,气得几乎咬碎了贝齿,怒道:“姓归的家伙,你这算什么意思?不把本郡主放在眼里吗?”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登录.,支持正版文学 归拾儿淡然道:“在下对郡主殿下并无失礼之处,郡主殿下何来此言?” 灵纪郡主怒极,尖声叫道:“你还敢狡辩自己没有失礼?岂有此理,你对我大哥那般态度,对我却这般态度,这难道还不算不敬?” 归拾儿不卑不亢道:“郡主殿下的指责在下不敢当,在下对两位殿下的礼敬均是一视同仁,绝无怠慢之心。只不过,世子殿下有军职在身,是在下的上司,所以在下须以军中礼仪回话,如果郡主殿下因此觉得不愉快,在下对此也无能为力。” 他说来说去,话里的意思还是没把灵纪郡主放在眼里,这番说辞偏偏又滴水不漏,灵纪郡主也无从驳斥,只气得酥胸激烈起伏,一时说不出话来。 自家刁蛮妹妹雷霆大作,沐昊chā不进话也无计可施,这时忙趁机圆场:“归兄,我今天来此并无公务,无须论排军职,大家以朋友身份相处就行,用不着讲究这么多规矩。” 归拾儿大感意外,沐昊是何等的尊贵,即便再怎么随和礼贤下士,也用不着对他这个小小的队长如此客气,心中惊疑不定,道:“世子殿下这般称呼,卑职怎么敢当?万万不可。” 沐昊笑道:“无妨,无妨。归兄人中龙凤,将来绝非池中之物,我能与你jiāo友也是一桩幸事。”又叹口气道:“唉,我这个妹妹就是这个脾气,归兄多担待点,切勿放在心上。” 归拾儿忙道:“卑职岂敢?” 顺过气的灵纪郡主又冷笑道:“你不敢么?本郡主看你敢得很,现在你心里一定在大骂本郡主,是也不是?” 归拾儿默不作声,竟貌似默认了。 灵纪郡主怒极,正待再度发飚,沐昊见机不对,赶紧拖起她前行,走出好几步才匆忙回头道:“我去找李修元将军,有暇再来找归兄述话。” 等沐昊一行人去远,众禁军都激动地围上归拾儿,七嘴八舌表达各自的万分敬佩,亦有人劝他找个机会通过世子沐昊向灵纪郡主去认错道歉,以免影响今后的前程不说,更会留下后患。 归拾儿不置可否,挥手让大家继续巡行,眯眼眺望沐昊与灵纪郡主兄妹远去了的背影,眸底深处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奇异光芒,冰冷、邪气森森,带着嘲弄,仿佛黑暗深渊中升起的一对魔眸。 “别说我是堂堂的郡主,那家伙只是一个不值一提的贱民,我也是你的亲妹妹,你竟然向着他说话?回去我一定要告诉父王。”被强行拉走的灵纪郡主还在大发脾气。 “够了,灵纪,我这么做自有道理,你不要再跟那个归拾儿过不去了。”沐昊端正脸色严肃道:“我还有正事要办,你再这样胡闹,我就让人把你送回去。” 见兄长认起了真,灵纪郡主也不敢太放肆,气呼呼道:“要我不找那个家伙的麻烦?哼,那你告诉我,那家伙这样的小校军中多如牛毛,以前从没见过你对谁热情过,为什么单单对他这么客气?” 沐昊笑笑,回首道:“江峻,你来告诉她。” 先前那个yù出手相助灵纪郡主的随从应了声是,道:“这个叫归拾儿的小校身手相当厉害,恐怕我大楚军中的大部分将领都不会是他的对手,而且……” 灵纪郡主不屑地打断他道:“那家伙只不过碰巧抓住我的鞭子而已,哪有你说的这么厉害?” 江峻道:“郡主有所不知,以属下观察所得,这个归拾儿并没有系统地习过武技,抓住郡主马鞭时的动作属于本能反应,所以他不应该有着非常不错的修行基础,绝不是普通的世俗武功好手。” “就算他有修行基础,又有什么好稀奇的?我也有啊。”灵纪郡主不以为然道:“别说天底下修行不成的人多了去,即使是元神有成的修行者,我们身为天命所归的皇家血统,也用不着看他们的脸色,更别提一个连金丹都没修炼出来的家伙了。” “天命所归的皇家血统?” 沐昊又讥讽地笑了笑,挥挥手,示意江峻带着一众随从离远些,才压低少许声音道:“我们身具皇家血统是没错,不过,天命所归么,永远只有一个人才有这种幸运,就是坐在龙椅上的那个人,要是坐不上那把椅子,也不过比其他人多上几分中看不中用的富贵之气而已。所以,我们必须……” 他停了一停,再将声音压低了一些,道:“灵纪,你年纪不小了,有些事也应该让你知道了。前些天,皇上的病又犯了一次,此后一直未曾上朝,根据各种消息来看,恐怕皇上仙去的日子不会太久了。父王和二王叔七王叔之间的情况你也楚,皇上殡天后,就算留下遗诏让父王继承大统,只怕那几位王叔也会心有不甘……现在已经是非常紧急的关头了,因此,我们必须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来以防不测之需。灵纪,你明白了吗?” “你是说二王叔和七王叔会武力……”灵纪郡主神色大变,失声道:“这可是造反,他们应该不会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来吧?” 沐昊冷冷一笑,道:“皇上在位的时间太长了,父王跟王叔们明争暗斗了这么多年,矛盾早已经不可化解。灵纪你说,要是遗诏上指定的是二王叔或者七王叔,父王会听而任之吗?” 意识到皇位之争绝不可能和平解决,灵纪郡主神色又是一变,她身在帝王之家,平素虽然刁蛮任xìng,但终究尚算识大体,深知夺嫡的残酷无情。大楚历史上亦曾有过武力夺嫡的几次先例,皇子当中但凡兵变失败的派系,大多结局惨淡,胜利者对失败者的处置方式根本谈不上有什么亲情可言。 沐昊又道:“你没见到二王叔七王叔他们这段时日的动作么?尤其是二王叔,就差没把整个上京城搅得鸡犬不宁了,前段时间竟然公然做出那般令人侧目的事来。” 灵纪郡主想了想道:“大哥是说二王叔为他那个妻弟上慕容尚书家提亲的事吧?” 沐昊点点头,幸灾乐祸道:“二王叔也是昏了头,跟父王与七王叔相较,他的胜算并不大,所以才急功近利使出这么一着昏招,非但没能将慕容世家拉上船,反而让朝中不少观望的人对他生出戒心,可以说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了。” 综合大楚现今各方面情况来判断,宣威帝一旦驾崩,大皇子和七皇子获遗命继承大统的希望要比二皇子高出不少,二皇子自是不甘心自己多年心血化之流水,到头来只能为他人作嫁衣。是以,在他而言,武力夺嫡已是势在必行。 而对于大皇子和七皇子来说,尘埃落定之前,彼此都没有绝对的把握压过对方取得最终的胜利果实,因此皆容忍不发静观待变,只在暗地里聚朋党揽羽翼虑精蓄力。天命所归归在自己头上便罢,若是落于对方之手,说不得,便要趁二皇子起兵发难之际行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之事,不动则已,动则一击毕其全功,否则万事皆休。 因此,上京城此际的局势暗流激涌,极之复杂微妙,就有如一桶密封着的满满的火yào桶,只待引信捻燃的那一刻到来,便将轰然bào发。 沐昊叮嘱灵纪郡主道:“守陵的这支禁军虽然大部分是招募的新兵,战力未经检验,但距京城只有三个时辰的行程,关键时刻能够起到奇兵之用,绝对不能让二王叔和七王叔控制。李修元的脾气跟他老子兵部侍郎李浩一样古板,我已经找了他好几次,这家伙却总是油盐不进,所以我们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8 章 把宝押在他身上了,必须拉拢几个中层军官,就算到时只能掌握一小部分力量也是好的。” 灵纪郡主不解道:“那个归拾儿仅仅只是个小队长,手下不过五十个人,拉拢他能起到什么作用?” 沐昊胸有成竹地笑笑道:“现在他只是个小队长没错,不过你别忘了,不久后就是秋猎之期,不论士兵军官,凡在秋猎演武大会有突出表现的均可以得到奖赏,前三名的原地擢升三级。归拾儿身手原本十分高强,我们再在暗中cāo作一番,很有希望夺得前三,到那时,他的作用就不能小视了。而且这么一来,我们就等于对他有知遇提携之恩,更提供了一条金光闪闪的通天捷径,不愁他从此后不对我们感恩戴德死心塌地效忠。再说,他既有修行基础,身后就说不定有一位修行高手……” 灵纪郡主这才恍然大悟,但仍余气未消道:“这样的机遇倒是便宜了那家伙,哼,在本郡主面前也敢这般无礼放肆,就暂且让他得意一段时日,总有一天,本郡主要好好地一雪今日之恨。” 语毕,灵纪郡主翻身上马,狠狠地挥鞭打马驰前,仿似要将心中恨意一股脑儿发泄在马儿身上。但不知怎地,眼前忽然又浮现出归拾儿那张冷漠俊朗的面庞,及英武至极的昂藏修长身躯,心中不由想:“那个可恶到极点的家伙,其实外表倒是挺出色的,算有那么一点儿值得骄傲神气的本钱。上京城里王公大臣的子弟成百上千,还没几个人能及得上他……” 第四卷 京城风云 第九章 升迁 过了几天,这日上午,归拾儿巡行回来,刚至自己营中换下盔甲准备休息,营舍外忽然有人大声叫道:“老归,快出来。” 归拾儿出去一瞧,却是自己的领头上司校尉李冲。大楚军队的基本编制为伍、什、队。一伍五人,两伍为一什,五什为一队,五队为一校,校尉已经算是军中的下层将官了。 这个李冲出身官宦家庭,为人十分豪爽,在他直属领导下的五个队长当中,跟归拾儿的关系相当之好,言必称兄道弟。李冲也十分佩服归拾儿的武功及御下的能力,常常说自己不过是沾了家里的光,这个校尉其实应该由归拾儿来担任才对,曾好几次递jiāo报告上去,要求提升归拾儿为自己的副手,只是上面一直不曾回复。 “老归,喜事,喜事来了啊。”李冲满脸喜色地嚷嚷着,见到归拾儿出来,一把就扯起他的胳膊:“快走快走,军部来人叫你去,肯定是你的任命文书下来了。” 果不其然,军部正是下达了委任归拾儿为副校尉的任命书,表达着他有一只脚踏入了大楚的将官行列。接待他们的将官何远图是全营的三个副指挥使之一,属于文职武官,照例勉励了归拾儿一番之后,笑眯眯地道:“归校尉,军中将士升迁后,按惯例若无战事都有几天特别许可的假期,驻地甚是荒凉,也没什么可供庆贺的好去处。正好我今日要回京去兵部办差,归校尉可以顺便与我一道入京,好好地消遣放松一下。” 看见何远图眼中神色似乎别有他意,归拾儿心中一动,抱拳道:“多谢何将军好意,卑职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李冲高兴地嚷道:“何将军,老归的欢庆酒我是一定得去喝的,你可别扔下我不管。”他父亲亦是大楚的官员,单论品佚还高出何远图两三个等级,加之他脾xìng粗豪,说话就没几分上下级之间的顾忌。 何远图笑得更为亲切,道:“李校尉与归校尉jiāo情莫逆,此次又是归校尉的荐举人,自当要同去痛饮一番才对。要不是怕妨碍到你们的兴致,连我都想去叨扰几杯啊,哈哈。” 归拾儿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立即道:“卑职能今日得蒙上恩,也离不开何将军平时的教导提携,请允许卑职作东备下几杯薄酒,稍表卑职对何将军照顾的感谢之情。” 他以前仅是一个队长,何远图身为全军的副指挥使,对他这样的小士官那是难得去正眼瞧上一瞧的,何曾谈得上什么照顾提携?何远图却也笑呵呵地泰然受了,道:“好,好,既然归校尉有心,我也就却之不恭了。” 归拾儿和李冲回营稍作收拾,安排好一些事宜后,再叫上平素jiāo好的一个队长孙庆刚,这才与何远图会合启程前往上京城。 其实在李冲这一校禁军中,归拾儿与绝大多数的军官jiāo情都不错,闻说他升了副校尉,纷纷起哄叫他请客。只是碍于大家如果都擅离职守,这一校禁军无人带领,只怕万一发生什么状况就不妙了,所以只好留待以后分别宴请。 军营中自有脚力强健的战马代步,从皇陵一路奔驰至上京城,天色刚刚擦黑,恰是晚饭时分。 到了城中繁华地段,归拾儿正要引众人进去一间装修还过得去的酒店时,何远图却笑道:“归校尉,哦,错了错了,大家现在不在营中,又是出来玩乐,这样称呼就不太方便了,还是随意一点的好……归老弟,今天虽是由你作东,不过这个地点得由我来定,你看可好?” 归拾儿一愣,忙道:“听凭何大人作主。” 一行人再往前走得片刻,来到一座灯火灿烂辉煌的青楼前,归拾儿更是一呆,这岂不是自己熟得不能再熟的飘香院么?心中登时转起了无数个念头。 李冲也是一呆,皱起了眉头道:“何大人,这种地方恐怕有些不妥吧?” 大楚律法并无哪条规定禁止军中将领入勾栏狎妓,李冲却是在为归拾儿的荷包考虑。这飘香院在上京城不算顶级青楼,但也算得中等偏上了,里面的开销花费绝非归拾儿这样的小军官能负担得起。何远图还带了两名亲兵,一行共有六人,若是进去花天酒地销魂一夜,就算按最低规格,恐怕到时归拾儿当了裤子也付不起帐单。 同来的队长孙庆刚大感愤慨,暗道敲诈下属也不是这般敲诈法,这何远图笑里藏刀未免太过厚颜心黑。但他职位卑微,敢怒而不敢言,心想说不得,只好与李冲一起凑出银子,来帮归拾儿解这个难了。 何远图只笑道:“归老弟是主人,妥不妥得听他的。” 归拾儿心中迅速转念,不顾李冲在旁拼命地使眼色,微笑道:“何大人既然发了话,我怎能败了何大人的兴头?请。” 何远图哈哈笑道:“好,归老弟果然豪气,不过我何远图岂是这等不知进退之人?归老弟你进军营时日尚浅,能有几许积蓄?今天的东主就由我来做,大家不用客气,只管尽兴。” 众人闻言不禁极是惊异,归拾儿忙道:“这如何使得?” “使得,这又如何使不得?”何远图大气十足地拍拍归拾儿的肩膀,说道:“归老弟,你我现在已属同僚,今后打jiāo道的地方多得是,老弟你少年英雄,步步高升之期指日可待,还怕没有机会还我这个人情吗?哈哈,说句不中听的话,老弟日后必是我大楚的股肱栋梁,今天我跟老弟套jiāo情,心里就是盼着老弟你将来能拉我一把,哈哈哈哈,老弟就千万不要再推辞了。” 话说到这份上,推无可推,归拾儿道:“何大人盛情厚意,归拾儿日后不敢或忘。” “归老弟言重了,哈哈。”何远图愉快地笑起来:“走,咱们进去,定当不醉无归。” 一名体态丰满诱人的艳fù迎上来,恰巧便是那凤姑,正待殷情招呼,却见归拾儿赫然在这群客人中,面上媚意盈盈的笑容不禁就滞了一滞,正想着要不要装作不认识,归拾儿早已抢前一步,拉住她的手笑道:“凤姑,好些天没见,你怎地又年青漂亮了许多?从前看着是我姐姐,现在见着可只能做我的妹子了。” 凤姑不楚他与同伴之间的关系,公式化地媚笑道:“公子爷又来取笑奴家了。”暗捏了一把归拾儿的手臂,投去询问的眼色。 见归拾儿与老鸨显得十分熟络,李冲跳出来叫道:“好你个老归,原来是这儿的熟客,真是不够义道,这么好的去处,也不早叫大伙儿来逍遥逍遥。” 归拾儿笑笑道:“老李你别误会,这地方我虽然熟悉,不过,并不是所想的那样,几年之前,我还在这里打杂,后来被赶了出去。”亲热地抱紧凤姑的香肩,续道:“如果不是*着凤姐儿的救济,我当初说不定就会饿死在街头。” 凤姑心下感动,眼角微润,轻声埋怨道:“拾儿你也是,以前过去就过去了,你现在身份不同了,何必再提?平白地叫人看轻你。” 归拾儿洒脱地一笑,道:“我归拾儿青楼是小厮出身又怎样,难道就没脸出来见人了么?更何况,在好朋友好兄弟面前又有什么好隐瞒的?”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登录.,支持正版文学 他入禁军后,以往的经历还从未在人前提起过,李冲和孙庆刚面面相觑,好半响均道:“英雄不论出处,将相王候也不全部是天生的贵种,老归,你日后必定大有作为,不要把出身放在心上。” 归拾儿摇摇头,淡淡地笑道:“说实话,我以前的确有过自暴自弃的心思,原本这一生只打算就此苟活了,但我非常幸运地遇上了我的大哥。虽是偶然相逢,大哥却与我一见如故,对我这种小人物非但不存丝毫鄙夷轻贱,更发自内心将我当作兄弟。他说,一个人的出身地位可能比别人低下,但不代表他永远要卑贱地活着,首先是他自己轻鄙作践自己,别人才会跟着轻鄙作践他……” 其实狄小石前面还有一段话,说每个人生来就是平等的,不应该存在高低贵贱之分,即使是皇帝老儿也不例外。这番话太过惊世骇俗,归拾儿可不敢原话照搬,只能有选择地说出来。 “大哥,没有你,归拾儿怎会有今日将来?” 狄小石爽朗真诚的笑脸在眼前浮现,归拾儿胸中涌出无比的温暖,收拾起心情道:“从此,我不再自轻自贱浑浑噩噩地度日,决意奋发图强,开始崭新的生活。” 李冲听得大为激动,叫道:“老归,你这位大哥竟然让你这样的崇仰,到底是个什么样的高人?赶快带我去拜见,让我也耳提面命受教一番。” 何远图亦道:“归老弟,你大哥这般胸怀宽广见识高超,想必是位不世出的奇人异士,不知道我是否有幸得见?”暗自思忖果然不出所料,这归拾儿身后确有高人教导,否则短短时日内,一个不入流的街头小混混便会出现脱胎换骨的变化。 胸怀宽广见识高超的不世出的奇人异士?想起狄小石嘻嘻哈哈鲁莽冲动的德xìng,归拾儿神色古怪,心道他们若真见了大哥,只怕眼珠子会跌落一地。摇头道:“不是我不愿为大家引见,只是我大哥现今并不在京城,就算我也无法见到他,只能留待以后再说了。” 李冲十分懊丧,只不依不饶道:“说定了啊,老归你以后一定得带我去见你大哥,否则休怪我不讲兄弟情面给你穿小鞋。” 凤姑适时格格娇笑道:“各位贵客来了飘香院,怎么就干站在门外说闲话?别人不知道还以为是我凤姑冷落了各位爷。来来来,都请进来,让奴家为各位爷安排几位温柔体贴的姑娘陪着,再喝喝酒说说话岂不是更好?”将众人引入院内,路上问明了大家的姓名,闻听是为庆祝归拾儿升官而来,凤姑登即发自内心地喜得眉开眼花,言笑晏晏令众人如沐春风。 途中,正巧又撞上飘香院的管事于老大带着几个护院打手在巡视,见到归拾儿这般进来,都不禁愕然。一个不开眼的护院叫道:“嘿,这不是归拾儿那小子么?今天敢情吃了雄心豹子胆,竟敢这样大摇大摆到飘香院来。于老大,今天没什么乐子,正巧消遣消遣这小子……唉哟。” 于老大狠狠地一个bào栗将这厮的话打回肚里,上前就躬身作了一个大揖,几乎把脑袋顶到了地面上去,堆起满脸笑道:“归爷,你可好久没来光顾了,这一向不见,归爷的气色瞅着越来越旺健,一定是大发了。”以他的眼力,倘若还瞧不出归拾儿已是今非昔比,也着实在上京城混不下去了。 虽然归拾儿过去没少被于老大为难作梗,但也没真的吃上多少苦头,更何况归拾儿久混成精,明白各行有各行的规矩,于老大当初只是站在自身立场尽职责而已,彼此算不上有什么难以化解的过节仇怨。再说此一时彼一时,自己如果再翻旧帐寻于老大的不是,非但不怎么光棍,更会落下气量狭隘的名声,即使再发迹也会叫人暗中瞧不起,便热情地笑道:“也是托于老大你的福啊,咱们是jiāo往没十年也有八年的老朋友了,说话这么生分就见外了,呆会有空一定要过来喝杯酒,述述旧事。”谈笑几句,又自前行。 望着归拾儿的背影,于老大感慨万端地自语:“好气度啊,这小子运气好点的话,以后绝对能成大器……没想到,我于老大还是看走了眼,愣是没看出身边还有这样一位人物。”啪地又重重在多嘴的那个护院脑门上拍了一巴掌,怒道:“你他妈知不知道,刚才要是换个鸡肠小肚的货色,老子差点就会被你害死,以后招子再不放亮点,老子立马把你扫地出门。” 何远图进去就包下一个偏院,对凤姑笑道:“今天是归老弟晋升之喜,我这个请客的不能太寒酸,凤姑你可也不能把美女美酒藏着掖着,拿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来糊弄我们。” 凤姑佯啐道:“何大人这话岂非是想折杀掉奴家不成?来飘香院的贵客都是奴家的衣食父母,奴家怎敢有丝毫怠慢之心?更何况今天来的是何大人几位爷和奴家的自家兄弟,奴家更当尽心竭力服侍,要是等会何大人有半分不满,就尽管问奴家的不是。” 何远图笑道:“是我说错了话,来,上酒,我当自罚三杯向凤姑赔罪。” “这可不敢当。”凤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9 章 抛了一个勾魂dàng魄的媚眼,款摆丰臀自去招呼姑娘安排酒菜。 不多时,醇酒佳人齐至。自家兄弟上门,照顾的水准理所当然要比其他客人高出不只一两筹,凤姑叫来的都是在飘香院姿色上乘的红倌人,美貌动人更善解人意,气氛很快调动起来,一时间房内莺歌蝶舞暗香浮动,处处欢声笑语。 何远图虽是大家的上司,但李冲与孙庆刚皆不是客套虚伪之人,此时此地亦无有上下之分,均放开心怀,每人搂了一个娇娃尽情享乐,传杯换盏好不热闹欢腾。 何远图所带的那两名亲兵却未入席,不知去了何处,众人酒至半酣时,才有一人进入房中。何远图见了放开怀中美人起身,道要入厕,暗里却给归拾儿使了一个眼色。 归拾儿心中早明晓何远图今晚作东之举不会简单,一直在注意着他,这时会意,立即起来与他相偕而出。 到得外间灯光昏暗的通廊中,何远图开门见山便道:“归老弟,你可知你这次升任副校尉兵部原本未批,只是有位贵人在其中出了大力,方才准了。并且今晚的花销也并非是我所出,而是那位贵人对老弟的心意。” 归拾儿讶道:“敢问是哪位贵人对我这般关爱有加?还请何大人相告,好让我当面拜谢。” 何远图伸手向左一指,神秘地呵呵笑道:“这位贵人此刻便在邻院之中,归老弟去了一见便知,我就不陪同老弟前去了。”说毕自回房中。 见他故弄玄虚,归拾儿无声地冷笑一声,也未多作犹豫,抬腿望左侧院落行去。 两院相接的月洞处早站有一人,见归拾儿过来,只细细瞧了他一眼,也没出声,便侧身让他进去。修炼进境神速的归拾儿如今记忆力亦是大增,错身时稍稍一瞄,便认出这人却是前几日跟着缙王世子沐昊到皇陵的随从之一,只是不知道这人叫江峻而已。 院中,一处花木扶疏的石桌边,沐昊正在悠闲独酌,见得归拾儿入内,推杯长身而起,朗声笑道:“不轻出身,不忘旧情,不念旧怨,试问这三不天下有几人能做到?归兄确非俗子,xìng情胸襟之宽厚实在令沐昊由衷钦佩。” 归拾儿似是大吃了一惊,拱手拜道:“原来竟是世子殿下在照拂卑职,这份厚爱叫卑职如何敢当?” 沐昊上前搀起他,哈哈笑道:“我以归兄为友,归兄何必见外行礼?快请起,请起。” 他将归拾儿引到石桌旁,亲自斟了一盏酒,递过来道:“来,今日是归兄升迁之喜,且满饮此杯。” “想招揽小爷为你效力,只管直说就是,何必耗费心思弄出这么多花样?”归拾儿又在心中冷笑了一声,毫不推辞,杯到酒干,尔后静待意料之中的下文。 第四卷 京城风云 第十章 席九 归拾儿与沐昊jiāo谈的时间并不是很久,后者似乎有意隐藏行踪,不想让他人知悉这次晤面。夸赞过归拾儿一番,沐昊便直接进行招揽。 归拾儿作出犹疑姿态,道自己位卑职低,就算有心追随,只怕对縻下人才济济的世子殿下也无甚大用。 沐昊当即表态,说只要归拾儿在即将举行的秋猎全军演武大会上表现出色,就有办法让他名列前三甲,之后平步青云荣华富贵不在话下。 归拾儿说道若真如此,今后当任由世子殿下驱遣,强烈表示了感激涕零之情,却并非有实质xìng的誓死效忠言行,很有些敷衍应付的嫌疑。 他这种态度沐昊早有所料,以归拾儿的经历和心xìng,自是明哲保身一切为自身利益作打算,在如今朝政格局未明的混乱形势下,如果轻易不加保留地投*归附于某一方,反倒有些不正常了。 因此沐昊并未心生不悦,也未再硬行要求归拾儿进一步表明立场,展现出身为上位者海纳百川的泱泱气度,道此事待演武大会时再谈不迟。他深信,金钱权势的诱惑,对于从小在社会底层打熬求生的归拾儿来说,根本不可抗拒,只要给出足够的筹码,迟早会死心塌地为已所用。 归拾儿心中还有个疑惑,照理说,大楚几位皇子争夺君权的局势何等复杂激烈,他一个无名小卒即便再提上几级,能够发挥的作用亦是极其有限,沐昊为何耗费如许精力来拉拢他? 还是沐昊自己揭开了这个谜底,他嘱咐归拾儿道,他们之间这次的会面及以后的关系,都必须严格保密,他会在暗中为归拾儿铺路,要到某个关键时刻或者朝政局势明朗后,才可以公开。 归拾儿这才释疑,明白沐昊煞费苦心形同鬼祟地来这飘香院与自己见面,却是早准备将自己布为一着暗棋。这着暗棋的首要条件就是地位不能高,否则会引人注目难以保持行事的方便xìng,但也不能太低,要不然也是起不到任何作用。 以归拾儿现在在禁军中的职位,若是演武大会上能够夺得前三名,就可连升三级一跃为都尉了。大楚军中,都尉可率领一都,也就是五校共一千二百五十员的足额兵马,在某个紧急关头,这样一支装备精良的军队奇兵突起,足以改变颠覆某个局面。 当然了,即使归拾儿顺利升为都尉,因其资历浅薄,多半不见得能掌握自领一都禁军的实权,但在缙王一派的暗中支持cāo纵下,得到统领数百人马的机会却也并不会过于困难。 楚沐昊所打的算盘后,归拾儿豁然开朗,其实就他本身而言,加入缙王派系亦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两人各有所图一拍即合,归拾儿当下便同意了沐昊为他所作的安排。 事情至此算是初步谈妥,沐昊颇感满意,给了归拾儿一张银票,吩咐他不吝钱财尽力与军中同僚jiāo好,随后便即匆匆离去。 看看银票上的数额,竟有五千两之巨,归拾儿倒也有些佩服沐昊的谋断及手笔,对他这个见面仅仅只有两次的小军官,亦毫不犹豫便掷下偌大本钱,更给予了相当程度的信任,也算得上一个能够成就大事的厉害人物。士为知己者死,换上另外任何一个人,不论为了理想抱负,抑或为了权势前程,恐怕都会因此感恩戴德死心塌地为其效命了。 只可惜,从第一次的相逢中,归拾儿就敏锐地察觉出,沐昊的功利心太强,善待一个人的目的,只不过是看中其的利用价值罢了。这样的人,与之相jiāo自然也只能是利益利害之jiāo。 在幽暗夜色中悄立了一刻,归拾儿唇际浮上一抹玩味的笑纹,将银票慢慢叠好放入袋中,转身大步行向灯火辉煌的欢歌笑语处。 胡天胡地春色无边地渡过一夜,第二日近午,大家心身舒畅从飘香院出来,因为李冲与孙庆刚只告了一天假,不敢在外逾期不返,便自回驻地。 何远图闭口不提昨夜归拾儿去见沐昊之事,就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说道要去兵部办差,也自告辞。 大家尽皆散去,只余下归拾儿一人,热闹过后一时只觉没个去处,忽然想起了贾母。贾母生xìng慈祥可亲,没有亲人可以奉养的归拾儿无形中对她颇有亲近之感,这时想起,便在街上买了一些吃食和日常用品,拎了满满的几大包去探望贾母。 刚推开贾家小院的木门,归拾儿就感觉不对,院中仿佛笼罩着一层愁云惨雾,冷异常,寂静得让人极度不安。 归拾儿心生疑窦,瞧见贾母所住的房门虚虚掩着,快步上前推门进去,只见一人背对着这方一动不动地坐在贾母床前的地上,看背影绝非贾母,当即喝道:“什么人?” 那人身子一震,缓缓扭过头来,却竟然是贾力士。他脸色惨白双颊深陷,就如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归拾儿乍见之下差点没认出来,心中惊疑更甚,急忙问道:“你今天怎么会回来?大娘呢?” 见到是归拾儿,贾力士布满血丝黯淡无神的眼瞳才微微泛起了些许光芒,张张干枯的嘴唇,却没能发出声音来。直到归拾儿又问了一遍,贾力士才蓦地暴发出一声哭喊,嘶哑凄厉得有如冤魂悲嚎:“我娘死了,她死了……” 贾母虽然痼疾缠身,但并非无yào可医的致命绝症,而且自己前些日子离开时贾母的病情还好转了许多,怎会突然亡故?归拾儿神色登即也变了:“怎么回事?大娘怎么死的?你快告诉我。”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登录.,支持正版文学 贾力士的精神极度激动,一边放声嚎啕,一边断断续续地述说,折腾了许久,归拾儿才听明白贾母身亡的大致经过。 原来,归拾儿上次给了贾力士不少银子办事,贾力士是个至孝之人,走前偷偷留了一些钱给贾母收着。前几天,贾力士分家另过的哥哥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了此事,就打着看望的幌子过来,趁贾母不注意,把银子全偷了回去。贾母发觉后气怒攻心,当时便找去寻这个不肖子算账,她原本双目就几近失明,极度气愤下竟然不小心在半路跌进了一眼井中,等到被人发现时早已是回天乏术。 归拾儿听罢,眸中闪过令人不寒而栗的森森厉芒:“你大哥在哪?带我去找他。” 贾力士被他身上迫出的冷冽杀气激得浑身打了一个哆嗦,跳起来哭叫道:“归爷,你千万不能去杀我大哥,我求求你,千万别去,我给你磕头了。” 归拾儿冷冷地盯着他:“这样的畜生,你还叫他大哥?还求我别杀他?你是傻了还是疯了?” “我也想杀了他。”贾力士突然又尖厉地嚎了一嗓子:“可是我不能,不能啊。” 他的脸因为痛苦和绝望而剧烈地抽搐着,狰如戾鬼,厉声嚎叫:“我不能啊……我已经是个阉人了,贾家还要*他传宗接代,要是杀了他,我贾家的香火就断绝了……我苦命的娘啊,你叫孩儿怎么做啊?” 归拾儿沉默了,在贾力士撕肝裂肺的痛哭声中,身上浓烈的杀气逐渐消退,换上的是比冰更要冷上百倍的寒气,慢慢地道:“不知道怎么做么?我来教你。很简单,先让他生一个儿子,再杀了他。” 刺耳的嚎叫声戛然而止,贾力士捏拳“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散乱的视线慢慢聚焦,开始像地狱深渊浮出的鬼火一样幽幽闪烁。他突然大笑起来:“不,不,不够,一刀杀了他太便宜了,我要让他也尝尝当阉人的滋味,要他失去一切,要他受尽折磨才能死!还有我大嫂,不,那个贱人不是我大嫂,只是一个该死的臭婊子……臭婊子,你敢骂我娘,欺负我娘,我也要你受尽折磨才死,哈哈哈,哈哈哈哈……” 尖利高亢的笑声如一把把冰椎在yīn暗狭小的房间里飞舞,长久以来积蓄的所有痛苦、屈辱、不甘、仇恨,于这一刻终于暴发,仿似决堤的洪水在贾力士的心间疯狂地翻腾咆哮,将仅存的兄弟之情完全泯灭,让懦弱卑怯的他,于此刻变身为追魂索命的厉鬼。 归拾儿一直盯着濒临崩溃状态的贾力士,直至椎心滴血的狂笑渐渐低下,才漠然道:“这个想法很好,不过,你有这个能力办到吗?” 贾力士呆住,半响后突然扑前抱住归拾儿的脚,声嘶力竭地叫道:“归爷,求你帮我,帮帮我,只要你能帮我,我对天发誓,从此以后我永远心甘情愿当你的奴才。” 归拾儿却摇了摇头。 贾力士失望地狂叫:“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肯帮我?为什么?” “我不是帮你。”归拾儿轻轻抿了抿唇,道:“我在这里的时候,大娘对我还不错,我应该为她做一点事。” “砰砰砰……”贾力士重重地磕下了头。 从贾家出来,归拾儿径直来到西城,寻到一幢外表甚不起眼的宅子。 两个敞开衣襟着胸腹的壮汉手里拿着把大蒲扇,懒洋洋地坐在大门外扇风。见到归拾儿过来,一个面相狞恶的汉子掀起眼皮瞅了他两眼,忽然咧嘴一笑:“这不是归兄弟么?差点就没认出来。大半年没见,今儿个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嘿,瞧这装束和精神气,敢情打哪发了大财了。九爷看人的眼光可真没话说,早看出你小子有能耐有出息。” “也是*着从前有九爷的指点照顾,还有各位兄弟的帮衬。”归拾儿打了几声哈哈,拿出一锭银子塞到他手上:“来得匆忙忘了带礼物,这点银子就给两位兄弟喝酒了。” 这汉子嘴咧得更开了,乐道:“归兄弟够意思,发达也不忘咱们这些旧日弟兄,不枉以前咱们兄弟帮你出头打过几回架。” 另一名壮汉亦笑呵呵道:“归兄弟来是找九爷有事吧?咱兄弟就不耽搁你了。不过现在九爷正陪着几位好朋友打马吊,你进去看着点儿,别坏了九爷的兴头。” 归拾儿会意地点点头。这九爷可不是什么善茬,下九流的坑蒙拐骗无一不精,凶残冷酷心狠手辣,在上京城西城地区颇有些势力,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流氓泼皮之类,站到他跟前就像小鬼见了阎王,大气都不敢喘一口。而所谓的陪好朋友打马吊,自然是找了羊牯来宰杀。 宅中偏厅里,一桌牌局已经接近尾声,坐在东首的一个商人模样的男人此际输得面如土色,虽然桌边有两个小婢女举着硕大的羽扇在不停地扇动,满头大汗仍是止不住地往下滴落,一张牌在他手里捏得嘎吱作响,最终才犹豫不决地打了出去。 “胡了。”他下首的一个青年将骨牌推倒:“虽然是平胡,不过是门,还有一放并蒂莲,合起来算三番,共计十五两。” 那商人眼里都似快要滴出汗来,伸手在怀里左摸右摸,掏了好久才哭丧着脸道:“今天我带的四百五十两全输光了,请黄大少宽容一下,下次我再补上。” “输光了?”黄大少似乎相当惊讶,不满道:“张老板,赌桌上可没兴欠银子,没钱就早点自觉收场,这样不是存心玩我吗?” 张老板汗流更急,吃吃道:“我知道这不合规矩,可我身上确实连一枚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0 章 都没有了,黄大少,你就包容包容吧。” 黄大少皱眉不说话,这时他对面一个年近四旬的富态男子打圆场道:“黄大少,张老板是个守信的人,说的话向来一是一二是二,你还怕他会少了你这点钱不成?再说大家都是朋友,打点小牌怡情而已,何苦计较这种小事伤了感情?” 张老板忙附和道:“对,对,大家都是朋友,用不着伤感情。” 黄大少仍然紧皱着眉头,富态男子又道:“大家都是我请来的,闹出不愉快就是我席九的过错了。要不,这十五两就由我先垫上吧。” 黄大少这才道:“既然九爷这么说了,我要是再不给面子,未免太不够地道,就这么着吧。” “那就多谢黄大少了。”席九又笑道:“现在时辰还早,张老板,要不要我再借你两百两,大家再玩几把,也好让你扳点本。” 张老板两眼一亮,转又泄气道:“多谢九爷的好意,只不过我今天的手气实在太背,再打下去也是输,算了,不玩了。” 席九也不勉强劝说,散了牌局将张老板几人热情送出厅外。归拾儿这时才走上前去,微笑道:“九爷,好久不见了。” “小拾?”席九抬头见到他,白净面上挂着的看似人畜无害的笑容突地一敛,眼里bào起一丝精光,带着无法掩饰的惊异仔细盯了他好一刻,忽然又露出笑容来:“小拾,你该不会是忘了我这个老哥哥吧?这么久才记得回来看我。” 不等归拾儿回话,他又呵呵笑道:“看我这说的是什么话?你既然来了,自然就还没忘我这个老哥哥。小拾,来,陪老哥哥进去喝上几杯,好好说说话。” 第四卷 京城风云 第十一章 意外相逢 当初被飘香院扫地出门,归拾儿流落街头,因为年龄不大,又无一技之长谋生,十分潦倒,只能跟一群小流氓地痞混在一起,一餐饱一餐饥地勉强过活,便在那时候碰见了席九。 归拾儿虽然没上过学堂,但飘香院自有调教倌人之所,有专人教导琴棋书画诗词歌舞,归拾儿间或受到熏陶,也算粗通文墨,跟大部分大字不识得几个的普通人相较起来,可以称得上为一个知识分子了。再加上他面貌俊秀,在那群小混混里崭露头角颇显出众。 席九亦有识人之明,一眼便相中了归拾儿所表现出来的潜力,想将他带回去加以培养,以后为已所用。彼时归拾儿虽是年少,心思却也已然十分机敏,见事相当明白,情知依附席九固然可保一时衣食无虞,但从此后却也免不了要终生受人cāo控,于是便婉言谢绝了席九,宁可继续在街头打混。 席九倒也没有因此为难归拾儿,反而称赞他不甘居于人下,日后定非池中之物,叫归拾儿以后有什么困难都可以去找他。 后来归拾儿因事与一伙泼皮纠纷争执,被逼得无路可走,不得已找上席九帮忙出头,这才得以摆平,此后一来二往,关系便熟络起来。期间席九当然还曾试着拉拢归拾儿,只是归拾儿对他有一种直觉的戒备,怀疑他的身份并非寻常捞偏门的江湖人物,便一直设词推托,保持两人之间的距离。 入房就座,归拾儿开门见山道:“九爷,我想托你办一件事。” 席九哈哈笑道:“小拾,如今你已经是禁军中一名大有前途的校官,我可当不得一声九爷了,要是真瞧得起我这个老哥哥,就叫我一声九哥吧。” 对于席九楚自己的近况,归拾儿也不感到意外,毕竟他前一向与一些下九流的人物有过接洽,席九在上京城道上是出了名的消息灵通,知道这些丝毫不足为奇。 归拾儿笑了一笑,很自然地转口道:“哦,忘了告诉九哥,我现在不是小校而是副校尉了,昨天下达的升任文书。”他当然并非炫耀什么,而是通过这个信息来表明自身的态度。 “副校尉?”席九双眼微微眯了起来,流露出明显的惊讶。在大楚军中,副校尉的职衔实在是不值一提,相对于无权无势的平民而言,却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分水岭。在战争时期还可以拿刀拿qiāng拿命去搏军功,和平年代一个平民想要跻身于基层将官行列,如果没有在军中拥有实权的人物提携,那是想也休想。 虽然席九看好归拾儿的潜力,但也没想到他会表现出这么大的能量,在短短的一段时间内爬升得如此之快。很明显,应该重新估量他的能力,及时改变彼此的jiāo往方式了,席九思忖。 “看来小拾你这段时日大有际遇,老哥哥在这里恭喜了,祝你将来宏图大展一飞冲天。”席九敛去眼中异色,神态有了不易觉察的微妙变化,慨然道:“小拾,老哥哥以往待你如何及平时的为人你也知道,有事就说吧,只要老哥哥力所能及,决不推辞。” 归拾儿先行谢过,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请九哥对付一个人……” 听归拾儿讲完,席九讶道:“这样的一个小角色,杀了他不费吹灰之力,何必费心费力弄得这么麻烦?” 归拾儿淡淡地笑道:“如果仅仅是简单地要一个人的命,我又何必来找九哥帮忙?请九哥放心,所需的费用照规矩来,我一概不少分毫。” 席九沉吟了一会,道:“费用且不提,问题是如何样才能弄得那厮身败名裂,妻离家破在上京城再无立足之地,却须拟个妥当的法子才好。” 来之前,归拾儿便已成竹在胸,当下一五一十说将出来。 即便席九浸染各种害人的yīn险诡诈勾当多年,对归拾儿所提供的法子亦是颇为赞赏,大有深意地望了他一眼,道:“小拾好手段,若是有人与你作对,只怕到时怎么死的也不会知道,真是让老哥哥觉得后生可畏啊。” 归拾儿若无其事,亦别有所指道:“九哥过奖了,我这点小心计还不是当初跟九哥学的么?再怎么样,也是不敢在九哥面前卖弄的,以后有些什么事,小弟还会来请九哥指点,望九哥不吝多多指教。” 听明他言中之意,席九大感意外,但转又想明其中关节。以前归拾儿不愿依附他是因为出于忌惮,如今主动提出合作意向,自是认为他已然有了与自己相庭抗礼的实力,不怕再受其控制。 “小拾能有此意,这让老哥哥太高兴了。”席九确实相当之开心,暗忖我以前不强迫你为我做事,实是要出于你必须心甘情愿的缘故,如今自愿踏上这条船,不怕你学得了一身好本事,到时候在形势所迫下也势必不得不为我所用。欣然道:“既如此,那就这般说定,从此之后共通有无互利互惠。” 两人均是心计如狐之辈,昔日更有那么些jiāo情在,也不虚言该如何如何,当下便击掌为定,订下一个心照不宣的盟约。当然了,这种盟约的牢*度,通常就要视双方的利益和利害关系来确定维护了。 “这件事,适合出面的我看非黄立莫属了。”席九安排下执行的具体人手。 黄立,归拾儿也认识。其人便是先前牌局中的那位黄大少,有个舅舅在上京府衙门里当捕快班头,仗着这层官府方面的关系,一般由他出面找些小有钱财的生意人,拉上赌桌宰割。这笔进帐在席九的收入中占着不少份额,再加上能摆平一些小麻烦,所以,黄立算是席九圈子里地位颇高的角色。 “这些都由九哥你作主,到时候了通知我一声就成。” 办这种事比席九更专业的人士上京城恐怕没有几个,归拾儿绝对肯定这一点,自然不会chā手,说定后正扯些闲话,突然听得外面喧哗起来。 有人恼火地叫道:“胡道长,就算你是崇玄祠左别院的,也不能随便强闯民宅呀,告诉你九爷没空见客,再不出去,也就别怪咱们得罪了。”听声音正是守门的两个壮汉之一。 归拾儿惊讶地瞧了席九一眼。崇玄祠,可是道教设立在大楚的最高机构了,由两位国师亲自主持,地位崇高无比。因为大楚有洞玄派和罗浮宫两大教派,崇玄祠又分成了左右别院,不管是哪座别院出来的一个扫地打杂的火工道人,在世人眼里都是沾着些仙气的不得了的人物,怎会找上席九的门来寻晦气? 一把朗平和的声音响起:“贫道牟处机前来拜访,还望席九席施主不吝赐见。” 这牟处机的声音虽是徐缓,却如面对面发话,更有一股森严强大的威压出其不意地迎面迫至,气机牵引下血气翻腾,逼得归拾儿与席九不得不运功抵抗,骇然相视一眼,均能楚看见对方眼里的惊色。 外面来人必是已然修出金丹的修行者无疑,归拾儿心忖,更暗暗起疑,席九的实力可比自己已达引气后期的修为低不了多少,属于世俗界一流武功高手之列,以往却是刻意地隐讳不露,而且甘心混迹于市井中不思富贵荣华,究竟是为着什么缘故? 寻常修行者找上门来,席九亦非见不可,更别说是把持着大楚的崇玄祠里面的强势人物了,席九神色一息数变,迎将出去哈哈笑道:“仙师莅临寒舍,蓬筚生辉,席九有失远迎,请仙师多多恕罪。” 此刻守门的两个壮汉正跟两名道士在院中对峙,说是对峙其实并不恰当,无论如何,普通人还是不敢跟道教中人较劲,这还是民风开化的京都,若是在乡间,那些愚夫愚fù们面对这些身有品爵的官家道士时,连说话都极之惶恐,更别说口出不逊之言了。两壮汉口上虽硬,实则色厉内荏心头打鼓,要不然也不会光说不练放他们进院。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登录.,支持正版文学 这两名道士一个四十出头,席九认识他,叫胡遂,是崇玄祠左别院的一名膳房执事,平时负责别院中的膳食采买,换句话说就是厨房里一买菜的小角色。别看这厮的身份听着不怎么入流,也不是正儿八经的修行中人,但身上罩着那么一层光环,搞采办又相当地有油水,阿谀奉承者着实不少,所以平素走路时鼻孔几乎向着天。 不过此时胡大执事没了以往的盛气神气,就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样瑟缩在另一个相貌平凡无奇的年青道士身后,满脸的惊惶失措。 归拾儿亦跟出门来,打量那自称牟处机的年青道士,但见他神色平静,面上还挂着些让人心生好感的笑意,完全看不出有兴师问罪的迹象。 牟处机向席九稽了一首,客客气气道:“想必这位就是席施主了,贫道这次来得鲁莽,请席施主勿怪。” “不敢不敢,仙师这般客气,叫席某如何敢当?”席九赶忙还礼,试探着道:“敢问仙师找席某有何事,请进去看茶述话。” 那胡遂叫道:“上师,弟子便是受了这席九的欺诈,将所有钱财通通输给了他们一伙,这些家伙一贯花言巧语蒙蔽他人,上师无须与他多说,加以惩处便是了。” 牟处机没理会他,仍是和气道:“多谢席施主好意,看茶就不必了。实不相瞒,贫道此次前来,是因为敝院胡遂执事的缘故,他前一向亏空了敝院膳食的款项,听闻与席施主有关,其中琐碎贫道也不想多赘,只要席施主能够适当退还那些银钱,贫道亦不yù多加追究。” 这时归拾儿哪还不楚来龙去脉?心知那执事胡遂定是让席九当肥羊狠狠地宰了一刀,现在事情败露,给人家找上门来算账了。寻思席九并非不知分寸之人,怎么会到老虎嘴里去拔牙,却也奇了。 能在三教九流中混出头的人物,凶狠固不可少,狡诈更不可缺,席九是个非常识时务的人,充门面的话半句也不说,当即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恭敬道:“仙师大量,席某感激不尽,这一千两,便当席某向仙师和胡道长赔罪了。” “一千两?胡遂输给了你八千余两,席施主却只肯拿出一千两?”牟处机皱起了眉,心里很有些恼火。他亲自出马来跟这些设赌诈骗的无良之辈jiāo涉已经是存有息事宁人的心思了,不想这些家伙竟是无赖至斯,未免太过不识好歹。 饶是他脾气再好,也不禁生出些怒意,但要亲自出手对付几个下三滥又大掉面子,免不了会受罗浮宫门人的讥刺耻笑,便沉声道:“敝院对此事也应负上管理不严之过,所以贫道才不愿多生是非,席施主,你若还回银子便罢,否则说不得,贫道就要劳动上京府出面了。” 席九惊讶道:“胡道长前一向在这里输了五六百两银子是没错,但席某事先并不知胡道长身份,这才有此误会,席某知悉后已然全数奉还。而这一千两,却是席某看在仙师亲自上门而表示的歉意,实在不知仙师所言那八千余两从何说起?” 双方所说牛头不对马嘴,牟处机登时起疑,望向胡遂道:“胡遂,你不是说挪用亏空的款项全部输了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胡遂额上直冒冷汗,咬定道:“弟子并未虚言,请上师明察。这席九平时鱼ròu乡里横行霸道惯了,又怎会痛快jiāo待罪行?分明是推卸抵赖。” 席九驳道:“胡道长,席某虽是市井中讨生活的小人物,平素却也敢做敢当……” 胡遂打断他道:“上师,弟子一时失足,甘愿受罚,但归根结底全是这席九之祸,上师千万别听信他的狡辩之词,一定要从严惩治。” 席九变色道:“道门弟子不打诳语,胡道长你怎么能信口雌黄陷害于我?先不说你究竟输了多少银子,我又有没有退赔给你,就是当初也并非是我蒙骗你来参赌,而是你主动找来……” “你撒谎。”胡遂矢口否认,只叫道:“这席九一向为非作歹多行不义,上师休听他胡言乱语,只管捉去衙门问罪就是。” 这胡遂一再打断席九,却是一心想混淆视听。原来他虽是出家当了道士,但素有恶习,吃喝嫖赌五dú俱全,借着采买之机大肆中饱私囊,全数双手奉送去了烟花逍遥之所。被牟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1 章 机发现贪污款项之事后,胡遂不敢据实jiāo代去向,忽然想起席九,便起意将罪责推到席九身上以减轻惩处,反正他的确干的是骗赌敛财的勾当,只要自己一口咬死,谅他也解说不。 二人各执一词,牟处机一时也无从辨察真伪,听得胡遂这么说,心想有理,不管这席九到底骗去了胡遂多少银子,依其不法行径当算是一个歹徒恶棍,让上京府来问案治罪便了。 当下牟处机也不愿再多耽搁,展袖一拂,送出一道真元力,先将那两名壮汉定住,又拂袖yù制住席九与归拾儿两人。席九身子微动,似乎想避开,但眼底异芒微闪,却又忍了下来,任由牟处机的真元力锁住自己。 归拾儿自然不会束手就擒,身形一掠,迅疾闪了开去。牟处机噫了一声,又待追击,归拾儿已扬声道:“这位仙长,在下与此事无关,仙师可别将在下也扯了进去。”有无金丹的修行者实力差距太大,以归拾儿目前的实力,或许勉强能抵挡下牟处机几次攻击,但终究打不过也逃不掉,只有出言解释脱身。 牟处机见归拾儿显然身具修行基础,心中微讶,住手问道:“原来施主是修行同道,贫道失礼了,请教同道大名,跟这席九又有何关系?” 归拾儿含混道:“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但可以向仙师保证,此事的确与我无干。”眼下形势,席九免不了要到上京府走一趟,但他平时与各官吏多有jiāo结,此番也并非杀人放火的杀头重罪,泰半不会有什么大事,最多洒上大把的银子出气而已,归拾儿对此也无能为力,唯有自求置身事外。 牟处机自是不会听信一面之词就轻易放他离去,又问道:“同道不愿透露尊讳也罢,但还望同道能告知出自何门何派,或是哪位散修zhēn rén门下?” 情知无法随便捏造个姓名搪塞过去,归拾儿无奈,只得道:“在下归拾儿,其实还算不上修行中人……” 听得他自报姓名,牟处机登即又惊又喜,淡定平和仪态尽失,袍袖一挥,纵身上前叫道:“你是归拾儿?” 归拾儿出其不意,还以为对方骤下杀手,大吃一惊,下意识全力轰出一拳,重重击在牟处机胸前。引气后期的实力全力一击可不是能够小觑的,牟处机猝不及防,当即被打得倒飞出十数米才跌落在地。 “惨了……” 包括一击得手的归拾儿在内,院中人人均是目瞪口呆有若泥塑木雕。这下事情大条了,先不说牟处机是大楚崇玄祠的仙师身份,单单就金丹有成的修行者,意外受到这般攻击,便一气之下将他们全部杀光也是天经地义。 一不做二不休,左右祸已闯下,归拾儿一咬牙,暗中取出一块攻击型战符紧紧捏到手中。 连仙佛都并非不死身,金丹期修行者更是还远远算不上什么金刚不败体。灰头土脸爬起,牟处机只觉胸口针扎般疼痛,气机凝滞,竟已是受了不轻的内创,急提真元力才强行压下痛楚,心中不由苦笑,这算什么事啊? 胡遂总算回过了神,屁股眼像被疯牛狠狠顶了一犄角般,猛地弹起丈许高,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反了反了,上师,快出飞剑,把这干反了天的恶徒统统斩杀……” 第四卷 京城风云 第十二章 渐变 狄小石睁开了双眼。 醒过来的第一时间,他就察觉到,自己体内的状况有了很大的改变。如果说,以前的混元力自然运转时如一道缓缓流淌的水流,现在,则像是一条活泼的小溪,欢快地奔腾着,随时准备为自己身体的每一部分筋骨血ròu提供充沛的能量。 与齐放鹤及黑蛟的殊死争斗,当时几乎榨干了狄小石所有的混元力,极度衰竭下,失去本主意识指挥的金丹接管身体进入了自动入定。 破而后立。这种情况下的自行修炼最合乎天道自然,进境比平时快上数倍有余,再加上心魔所化的魔煞之气籍机疯狂滋长,扩张侵占地盘,硬生生在入定期将经脉扩大了不少,修为境界从化丹初期一跃臻至凝婴初期,进展速度之快堪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狄小石还蒙在鼓里,他并不是没有发现异样,却想当然地将魔煞之气当成了融合在体内的十三天相轮的能量,自作聪明地把绝不合常理的修为提升归功于佛门密宝的作用,并不知死活地为之沾沾自喜。 说什么走火入魔神智泯灭后就会成为纯粹的活死人法宝,天工老祖那老鬼纯粹在吓唬人,大爷我现在的脑筋不是楚得很么?狄小石嘀咕,寻思干上一场恶架的收获还真不少,以后多干上几架也不妨,再遇上齐放鹤那样的家伙,也不妨干净利落地灭掉。 这个想法就像呼吸般自然而然地在脑海里浮现,狄小石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开始有了显然的黑暗暴力倾向,这就是心魔带给他的恶果,将会变得越来越严重,最终堕入残忍冷血、视人命如草芥的魔道深渊。 晋入凝婴初期后,感官六识大大增强,周边万物的活动声息无一遗漏地映入耳中,直接在脑中虚拟出一副副晰的立体影像。风掠过水面dàng起的粼粼波,吹在树梢上拂起的籁籁婆娑,蟋蟀摩挲双翅的唧唧轻鸣,比亲眼所见更要来得直观,仿佛进入了一个崭新的奇妙世界。 身处的地方明显是一间船舱,且还在轻微地摇晃着,难道自己入定并没有多久,船还行驶在灞水河上?狄小石收功起身步出舱外,但见船只泊在岸边,堤上树木梢冠尽黄,碧空如洗云淡风高,竟已是到了秋色满目的季节。 不对,从灞水城出发时明明是刚入初秋,怎么一下子就到了仲秋,自己岂不是入定了起码一个月?狄小石吓了一跳。 甲板上,正有两道窈窕身影俏生生地迎风而立,听见声响,转过头来,望见是狄小石,齐齐惊喜地快步迎上来,转又惊觉地各各止步,凝视他低声道:“你,醒了?”虽只寥寥三字,万千担忧与关切却是流露无遗。 见夏青颜慕容荻二女均是一般的动作反应,狄小石这个时候还不明白夏青颜的心思,当真就是一个白痴了。张开双手,嘿嘿笑道:“我宽厚温暖的怀抱,容纳两位美女还是不要紧的,一起来吧。” 慕容荻当即面飞红霞,捏袂低下了头去。夏青颜轻啐一声,跺足掠身而起,望岸上迅速飞远。狄小石yù追不及,捏着下巴哼哼:“飞吧飞吧,看你能飞多远,到最后还得乖乖地飞进狄大爷的五指山。” 慕容大小姐xìng格虽温柔大方,简直可以作为淑女的楷模标准,却也忍不住狠狠剜了这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无良家伙一眼。 这一记白眼尽显小儿女娇嗔情态,百媚横生勾魂夺魄,狄小石心脏登即如电击般一阵狂跳,牙痒痒地只恨现在只能看不能吃,打定主意今晚定要厚着脸皮去多摸几下慕容荻白白嫩嫩的小手,要是能再抱抱盈盈一握的细腰,亲亲香喷喷的粉脸就更美不过了。 倪姥姥不知从哪儿露面,打断他春心dàng漾的臆梦,横眉怒气冲冲地喝道:“臭小子,你闭上眼万事不管,倒叫你家姥姥费心费神看护,要是再过十天八天不出关,姥姥非把你扔进灞水河喂鱼虾不可。” 稍后狄小石一了解,原来自己竟当真是入定了近一个月,泊船的地方已时水河的上游,前往上京城的路途坐船行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必须走陆路了。大家考虑到陆上车马颠簸,怕惊扰入定中的狄小石,就干脆停在这儿等狄小石功毕出关。 狄小石安然无恙地醒来,为之忧急不已的许承翰高二牛等人均放下担心,纷纷过来探望。慕容阚更为高兴,问明狄小石没有什么事后,当即就催着出发上路,说争取在二十天以内赶到上京城。 “急什么?”狄小石不解道:“会试得明年开春以后,这么长的时间就算爬也能爬到上京城去,一路上游山玩水看看风景不是挺好么?”他盘算着,这可是正宗的古代观光旅游,一路有美相伴逍遥又自在,正是增进感情的大好机会,怎么能像奔丧一样就这么浪费了?要比快,自己直接飞过去岂不是更快,当真是本末倒置。 慕容阚解释道:“再过不久就是大楚的秋猎期,并要举办演武大会,是大楚百官和各大世家没有功名在身,但又有意从军的子弟晋身的好机会,我们在路上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如果不加快行程,慕容子鉴他们恐怕赶不上报名,只能等到明年去了。” 他说的慕容子鉴便是随行的那七名跟着狄小石修行的慕容世家子弟其中一个佼佼者,慕容阚带他们入京,主要目的也是出于博取功名,以后好在大楚军中安排实职,为慕容世家这座大厦巩固基石。狄小石过几天要是再不醒,慕容阚说不得就只有先选出几个人先行一步了。 大舅哥既然有正事在身,狄小石也不好驳面子,挥挥手怏然道:“那就听你的安排,开路罢……呃,对了,参加那个演武大会有什么限制没,高二牛能不能去?”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登录.,支持正版文学 慕容阚道:“平民出身想要参加演武大会虽然不是不可以,但通常都要两名以上的三品官员保举,而且保荐名额有限,一般来说,这个时候都已经定下人选上报了,要临时再安排人进去,只怕会有些不方便。” 狄小石翻起眼道:“别管方不方便,你只管说行不行?” 慕容阚不由摇头苦笑:“行,你都发下话来了,我还能说不行么?”以慕容世家的能量,若是这点小事也办不到,简直没天理,就不劳慕容世家的人出面,也有人会抢着帮忙去办。只不过,大楚朝廷不是慕容家开的,办事也得找人打招呼,对现在只想低调行事的慕容世家而言,委实是没这个必要。 狄小石忽然又想起一事,问道:“当时在黑龙峡救上来的那些人呢?我可答应那个船老大要帮他的忙的。” 慕容阚又摇头苦笑了一声:“这会儿你才记起问这个……沐天杰连师父的命都送了,我可没法子再叫他赔钱给那条货船上的人,只好自己掏腰包打发了。” 倪姥姥瞪眼道:“臭小子,这次你威是威风了,不过也结下了大仇,那齐放鹤的师兄叶六律已经元神有成,可不是好惹的,臭小子你就自求多福吧。” 狄小石也觉头痛,皱眉道:“人已经死了,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反正不是我的错,那个叶六律要是讲道理,我愿意给他赔不是,要是不讲道理,我也只有随便他……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淹,这事只有到时再说,咱们这就走罢。”心下烦燥,忽地浮起一个念头,元神期的高手自己不是没斗过,正面较量虽是肯定只有吃瘪的份,但凭借一身法宝和阵术,下yīn手消灭一个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如果再从夏青颜那儿弄些剧dú的玩意儿来,更能多上几分把握。 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生平第一次生出了yīn谋害人的心思…… 泊船处不远有一个小县城,当下众人收拾行装上岸。除了带上几个使唤丫头和下人外,慕容阚吩咐其他人坐船自回灞水城,一行便只有十来人了,到城里雇了几辆马车,便即启程。 沿途无话,不一日赶至京畿地段,这一日下午时分,到得一座名为开阳的驿镇,距上京城尚有五六十公里,以马车的速度,眼见着当天无论如何是赶不进上京城了,大家便在驿馆投宿下来。 闻得慕容世家的大公子大小姐光临,驿丞连忙赶来招待,一迭声地吩咐驿卒先去烧水做饭,自己则亲自腾出一套偏院,安排众人下榻。 刚刚安顿下来,忽然听见院外有人恼怒地责问:“我明明已经在这院中入住,为什么平白无故地要让我去住另外的房子,还招呼也不打一声,就私自把我的行李搬走?真是岂有此理。” 跟着亦又有几人附和谴责道:“是啊,我们在这里住得好好的,凭什么要让给别人住,难道我们就付不起这点住宿银子不成?再者,你们乱动我们的物品,要是损坏丢失了什么贵重东西,你们能赔偿得起吗?” 这驿馆邻近京都,房舍规模原也不少,不过已经基本上住进了人,这套院落先前原本已经有客人住下,但恰巧均出外了。驿丞为了讨好巴结慕容兄妹,却是不经那些客人的同意,就直接来了个先斩后奏。 “你们在这吵什么?”驿丞拦在门外,嚷道:“里面住下的可是慕容世家的大公子和大小姐,我把房子腾出来又怎么了?你们要是还在这里吵,惊扰了大公子和大小姐休息,可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听得占了房间的人来头这般大,喧哗声顿时止歇,驿丞正得意间,边上却走来一个面貌俊秀,仪表十分风流倜傥的书生,质疑道:“住店当然得讲个先来后到的规矩,慕容世家向来奉公守法门风严谨,慕容公子和慕容小姐岂是这等仗势压人的衙内恶少之流?分明是你在借名欺人谋取私利。” 那些旅客听了这话,复又开始出言指责。驿丞大为恼怒,撸起袖子喝道:“你这厮又不是住在这院子里的人,跳出来闹腾什么?我看你分明就是在无事生非,再掺和我就把你赶出去。” 那书生朗声道:“路见不平之事,人皆可以踩之。我赵思德虽无官无职,但也是大楚举人之身,岂会惧你区区一介恶吏?” 见对方是举子身份,驿丞气焰登时一敛,不禁有些进退维谷。慕容阚适时走了出来,向那自称赵思德的书生拱手道:“不才慕容阚,见过赵兄。” 那赵思德似乎相当地意外,怔了一怔才回礼道:“不敢,小生赵思德见过慕容公子。”停停又道:“小生虽与慕容公子素昧平生,但也听闻慕容公子一向不同那等倚仗祖上荫庇行为荒唐的豪门子弟,今日却为何如此?”微微摇头,很有些惋惜之余,亦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2 章 露不屑之意。 慕容阚忙道:“这件事是驿丞所为,我也不知内情,不想竟惊动了这几位客人,实在有愧。原当要把房间还给各位才是,只不过随行的女眷不大方便搬来搬去,不若就依这样罢了,大家的房费由我来付,略表对各位的歉意。” 赵思德这才面露笑容,再施了一礼道:“原来如此,小生却是误会了慕容公子,得罪之处尚请见谅。” 慕容阚忙又道:“岂敢岂敢,要不是赵兄,我今日便要犯错了。” 既是慕容世家的大公子出面承揽过错,又主动给出补偿,众旅客均无异议,事情就此了结。返到院内,慕容阚与狄小石说了经过,道:“那赵思德不畏权贵仗义执言,可算是一位难得的正人君子,我想请他来共进晚餐,你看怎么样?” 原本读书人高习xìng十足的许承翰当即赞同道:“如此风骨之人,当是我辈典范,岂有相逢而不jiāo之理?” 如果放在从前,狄小石也会觉得许承翰说得有理,但这时却不知怎地,并不认为在这种小事上帮帮腔就可以看得出一个人有多么了不得,最多只能说明这人好管闲事而已,无所谓地道:“你看着办吧,我就不一起吃了。” 许承翰奇怪地瞧了他一眼,暗想,学长以往xìng格豪爽好jiāo友朋,这次闭关修炼后,怎么好像不大一样了? 第四卷 京城风云 第十三章 决斗 狄小石的心情的确非常之差,原因是夏青颜离开了。 昨晚夏青颜重提前事,说要回师门,狄小石一日没有解除与庞慧珠的婚约,她便一日不与他见面。狄小石不知她与自己呆得越久,情思就越难自拔,只有主动远离,挽留未果,狄小石也只好听由,赠了一柄飞剑给夏青颜,让她离去。 在狄小石心中,夏青颜的位置似乎比已经成为自己未婚妻的慕容荻更要来得高一些, 越神秘,越能产生美感,自己是不是真的爱上了这个连真面目也还没能见着的dú妞儿?狄小石郁闷地思考着这个问题。越想越觉烦燥,回头叫声先走了在前面等,径自上了一匹马扬鞭急驰而去。 慕容阚yù叫不及,也只得由他,吩咐大家启程。 一众行至响午时分,距上京城尚有十余公里,虽是秋高气爽的天气,但秋阳当头直晒,却也均有些难耐,恰见道旁有人树荫下搭了一个大凉棚卖茶水,慕容阚便传话停车歇息一阵再走。 这茶棚不算大,只摆着五六张粗木桌子,已有两张坐了客人。一个小童在棚外烧水,倒茶续水的则是一个满脸皱纹的老人。见慕容阚一行人前呼后拥地走进来,衣着都十分光鲜,知道来了贵客,连忙上前,将其余桌子的灰尘抹拭干净后,才惶恐不安地笑着招呼他们入座。 慕容子鉴等七人一路上都担当着日常的护卫职责,先不落座,吩咐卖茶的老人道:“不用倒茶水了,我们坐坐就行,茶钱照样给。”几个丫头和下人则从车上取下自备的水和食物,拿洁布铺在桌椅上,再摆好让大家食用。 老人心知这些贵客嫌弃茶水不干净,连声应是,自行下去不来打扰。 有两个行商打扮的男子坐在稍近的一张桌旁,见慕容阚这一行人大部分脚步稳健,精气内敛,尤其是满头白发的倪姥姥看去虽已至垂暮之年,却是神气完足毫无衰态,当下jiāo换了一个眼神,有意无意地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另一张桌上坐着三人,看装束都是儒生模样,见到他们这般做派,一青年儒生瞧不惯,冷哼了一声道:“出门在外还这等讲究排场,图舒适享受就呆在家里好了,何苦来这脏地方受罪?” 另外两名年纪稍长的儒生脸色都变了变,忙低声道:“明诚贤弟,慎言。”这处已近京城,有势力的王公大臣数也数不,这样口出讥言招惹了惹不起的人物,也未免太过无谓。 茶棚地方不大,那青年儒生的声音却不小,人人均听得一二楚。慕容世家对子弟的管束甚严,身为正嫡的慕容兄妹自不待言,都当作没听见,慕容子鉴等人也并不加以喝斥,只是面带愠色各各瞪了青年儒生一眼。 那青年儒生见他们不回应,又摇头晃脑道:“闻责而不生怨,孺子尚算可教也。” 听他一副长辈教训后辈的口吻,颇有傲气的许承翰正想开口理论,慕容子鉴已经忍不住先行横目喝道:“喂,你有完没完?” 那青年儒生当真狂得可以,犹自笑道:“有完你待怎样?没完你又待如何?” 慕容子鉴大怒,正要上去好生跟这狂生“jiāo流”一顿,另两位儒生见势不对,赶紧起身道:“请勿动气,我们这位同伴向来出口无心,我们代他向各位赔个不是,得罪之处尚请见谅。” 慕容子鉴自然不肯依,愤愤道:“岂有此理,我们好端端地坐在这儿又碍了他什么事?不行,今天他非……” “子鉴,算了。”慕容阚开口阻止,一件小事而已,用不着计较。 见慕容阚表现出忍让的态度,那青年儒生倒也不再口出讥言。 赵思德笑道:“久闻慕容尚书大人心胸开阔如海,可容舟而行,昨日今日所见大公子言行,思德始信此说非谬。”不落俗套地奉承了一记。 许承翰大有同感,点头道:“正是。” 慕容阚谦逊道:“两位过奖了。” 听到他们的谈话,青年儒生哪还不楚慕容阚的身份,颇有些意外。他的两个同伴面色登时又变了一变,眼露惶然,似是想 慕容荻与倪姥姥坐在另一张桌上,没有与慕容阚他们同席,赵思德从昨晚到现在,除了礼节xìng地引见过外,还没能找到机会跟慕容大小姐说上一句话。且慕容荻因为在外行路,脸上还特意挂着一面轻纱以免抛头露面,赵思德想一睹慕容大小姐真容都不可得,心里堵得慌,越发地憎怒于许承翰,不停转动着心思。 急骤的马蹄声忽然响起,转眼间,便有一骑风一样疾驰而过,卷起滚滚烟尘。凉棚本来距大道尚有一段距离,飞尘再大些也无妨,但恰时一阵大风吹起,弥漫的尘土顿时纷纷扬扬往凉棚飘来。 倪姥姥挥袖一拂,气劲涌出,护住慕容荻这一桌。其他人可就没有这么好运了,尘埃落定后,人人灰头土脸,掩住口鼻拍打不迭。 倪姥姥白眉勃然耸起,便待飞身去追,心细如发的慕容荻阻住她道:“我瞧那人身后负有官府专用的皮囊,想必是在赶路传送紧急消息的信差,并非故意,姥姥用不着动气。” 那青年儒生沾了一袍子的灰,亦是大怒:“官道之上,这般纵骑狂奔,丝毫不顾忌伤及无辜行人,真真是跋扈可恶。”但那一骑早去得远了,他再怒气冲天亦是徒自空呼。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登录.,支持正版文学 各人桌上自然免不了满是尘土,赵思德眼底闪过一丝yīndú异色,将大家杯中浮着灰尘的水端起泼掉,笑道:“这水是不能喝了。”又热情地拿起水袋为大家一一注满。 当他挽着袍袖为许承翰杯中斟水时,一直关注着他们的两个行商中,稍胖的一人瞳孔忽然微微一缩,神色微显错愕。 歇息得一阵,慕容阚一众复上路启程。 稍后,两名行商也随即出发,骑马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稍胖者向后张望了一眼,见无人跟来,低声说了刚才发现赵思德可能在许承翰水杯中下了某种yào物的事,道:“慕容世家权势显赫,对大楚的各方势力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力,这件事我们要不要进一步了解,说不定能有意外的收获。” 他的同伴考虑了好一刻,摇摇头道:“这次我们有任务在身,安全传送情报为第一要务,不适宜节外生枝,告知‘九鹰’一声,让他到时候关注一下就行了。” 稍胖者点点头,两人不再讨论此事,抖动缰绳略略催快马速,向上京城赶去。 巍峨高耸的大楚帝都城墙终于在望,再行前一程,便远远望见有一大群人在南城门外的一片空地上围了一个大圈子,不时bào出轰然的叫好助威声。圈中依稀可见有两人手握兵器激烈打斗,不远处虽有一队守城兵在,却也不阻止,反而还分出了两个兵丁挤在人群里笑呵呵地观战。 许承翰惊疑道:“莫不是学长跟人起了争执?我们快些去看个究竟。”高二牛一听这话,立刻火烧眉毛般嚷将起来:“二少爷跟人打架么?那还不快点去,谁敢动二少爷一根汗毛,我非把那家伙的脑袋锤扁不可。” 慕容阚不以为意地笑道:“要是小石跟人相争,我们着什么急?要说担心,也该为那个人担心才对。”话虽如此,却也让大家加快了前进的速度。 到得近前,已可看圈中拼斗的两人并无狄小石在内,话说回来,若当真是狄小石与什么人动上了手,无论如何也不是这般小小的动静。 打斗的是两个年纪相当的劲装年青人,一人持剑,一人持刀,功夫也是旗鼓相当,你一刀我一剑斗了个不相上下,胜负之分难以预料。 两个劲装年青人均是满脸苦大仇深,仿佛对方是自己不共戴天的杀父仇人,手底下绝不容情,刀光霍霍剑影烁烁甚是凶险。但观望者却是人人面带笑容,如同看猴戏一般毫无半分紧张之感,个个大声吆喝着为他们打气。 再拼得几招,两个年青人额上大汗淋漓招式渐缓,显然功力损耗过多难以为续。人群中一个身着锦袍相貌俊雅的青年踏入圈里,叫道:“罗公子,吕公子,你们两位棋逢对手不分高下,再斗下去也难有结果,何不就此罢手?难道还非得分出生死来不成?给我沐坚一个面子,今日决斗就算平手罢。” 瞧见这俊雅青年,慕容阚神色一动,喃喃道:“原来是长安候。” 赵思德讶道:“难道这位就市遥王的世子长安候?” 慕容阚点点头道:“正是。” 两个年青人原本都已渐以难支,听见那长安候沐坚叫停,正待各自收手撤后,忽有一人唯恐天下不乱地高声嚷嚷道:“这两小子没劲,既然是决斗,当然要个输赢出来,打到这时候萎了算什么男子汉?没胆就回家去抱小丫环玩玩好了,别出来丢人现眼。” 慕容阚循声望去,只见那掀风点火的家伙可不就是自己的妹夫狄小石么? 两个年青人均是大怒,齐声冲狄小石喝道:“你这厮说什么?” 第四卷 京城风云 第十四章 叶六律 “没听楚么?” 狄小石扒开身边几个人挤进圈内,嘻嘻笑道:“决斗不打趴下一个叫个屁的决斗?看两位精神气儿还挺足的,冲我发火不是白白地浪费了么?来来来,继续打,我帮你们鼓劲,免得半不半残不残的叫人看了笑话。” 周边的围观者有热闹可瞧自然不愿错过,都纷纷起哄叫道:“对,打得不上不下的算什么破事?打,打,快继续打。” 两个年青人对视一眼,犹疑不决地举起手中的兵器。 “等一等。” 长安候沐坚皱眉喝止,眼中shè出慑人的精芒,紧盯住狄小石道:“阁下是什么人,挑拨他们相斗有何意图?” 狄小石摊摊手笑道:“我能是什么人?不就是一个看热闹的么?我又不认识他们,能有什么意图?纯粹闲得慌,找个乐子打发打发,没别的。” 他说的虽然是大实话,但沐坚又如何能轻信?踏前一步,气势越发凛冽,仿若无形利剑shè向狄小石,森然道:“阁下这般托词,是将我沐坚当作三岁孩童么?阁下若是坚不吐露身份,就休怪我得罪了。” 狄小石随意摆了摆手,沐坚散发出来的凛盛气机就如薄雾被狂风吹过一般,登时驱散得干干净净,嘿嘿道:“你倒说说,想怎么得罪我?” 来人竟是个极为厉害的高手,为何自己在京中从未听闻过有这么一个人物,沐坚悚然一惊,厉喝道:“此人来历可疑,说不定是他国的细作探子,先将他拿下了,再jiāo由上京府去调查审讯。” 他身后有两人闻声矫健掠起,若两头猛禽迅疾扑上。 “来的好。”静了许多天的狄小石正感手痒,也不管向世俗武功好手动手算不算欺负人,身形一晃,亦疾快掠起迎了上去。 “且慢。” 又有人高声喝阻,却已是晚了。三人转眼于半空撞上,身影jiāo错间气劲四溢,响起一片混乱的噼噼啪啪拳脚jiāo击声,不片刻便听得两声闷哼,沐坚两名手下如断线风筝般狼狈跌坠在地,不过转又一个鲤鱼打挺跃了起来,显然并未负伤。 沐坚更加凛戒,这两名手下的拳脚功夫他当然知根知底,无论哪一人都不在自己之下,联手便算遇上顶级的高手也不见得没有一搏之力,现在却被人打得毫无还手的余地,实在令他骇然。 “太弱,没多大意思。”狄小石落下地,摇摇头道:“打得不过瘾啊,老兄,你能不能再找几个厉害点的出来?” 沐坚愕然无语,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那两名手下垂头丧气地相视一眼,对手明显留了情,亦不好意思再上去自取其辱。 “长安候,误会,误会了。”慕容阚总算也挤进了圈内,连连解释。 “原来是慕容兄。”沐坚瞧见是他,皱起眉道:“这是怎么回事?” 慕容阚拱手告罪道:“长安候,这位是我的兄弟狄小石,向来爱开玩笑,这只是一个小误会,长安候请勿见怪。” 沐坚原本并非没有容人肚量的人,此际却心生不悦。论总体权势慕容世家虽是绝不弱于大楚任何一位王爷,但不管怎样自己都是具有皇家血统的候爷,那个叫狄小石的家伙无缘无故冲撞自己,慕容阚代为赔礼道歉,竟轻描淡写地一句请勿见怪了事,至少,面子上请求恕罪总该要的罢?看来,大楚的王爷太多,自己这个富贵候爷根本入不了名阀子弟们的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3 章 当下沐坚淡淡地道:“不敢当,这位朋友既是慕容兄的兄弟,开个区区的小玩笑,本候又岂敢见怪?慕容世家一向jiāo游广阔,本候也是知之甚深,只不知,这位朋友姓狄,与慕容兄的兄弟之称又从何而来?” 听他语气暗指慕容世家有结群植党之意,慕容阚不由一惊,苦笑道:“长安候言重了,实不相瞒,这位狄兄弟是舍妹的未婚夫婿,只因订婚不久,才可能未入长安候法耳吧。”心道自己这个大舅哥当得窝囊,妹夫惹了事,自己非但不能加以斥责,反而要出头顶锅,而且陪小心还得顾着别损了他的面子,着实有些儿猪头怪照镜子--两头不是人的郁闷感。 “他就是你那位妹夫……”沐坚一惊比慕容阚更甚,暗道自己怎么就漏了这一茬,两眼倏地瞪得滚圆,大失优雅仪表。 “长安候也听说过我这位妹夫……”慕容阚面色有些微赧。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登录.,支持正版文学 沐坚连着咳嗽了几声:“咳,这个,令妹郎天纵奇才,不仅文采风流,更已金丹有成步入无上天道,可谓名满京都,咳,我虽然平素孤陋寡闻,却也是听闻过大名的,咳咳……”对慕容阚的不悦之意立时烟消云散,更生出些体谅同情来:任谁摊上这么个妹夫,不头痛才是咄咄怪事。 狄小石名满京都是没错,可绝对不是什么好名声。仗着有一个地行仙师父作后台,自号糊涂大圣,断流灞水,欺凌敲诈世俗中人,因稍有触犯便雷劈一县之令,论粗鄙、暴躁、无法无天,难有出其右者。吏部尚书慕容靖将女儿许配给这样一位人物,受其牵连被宣威帝严厉训诫不说,亦完全成了上京城的一个笑柄,导致慕容世家中人如今出门都自觉颜面无光。而齐放鹤丧命于狄小石一事却是尚未有几人知晓,否则沐坚有所顾虑,断不会因此小事暗讽慕容阚了。 慕容阚自是能听出沐坚话中含意,只当不知,为二人正式引见。 那边厢,倪姥姥连连摇头,恨铁不成钢地道:“这臭小子,这般任意胡闹,修行中人的脸面都给他丢光了,而且与你订了亲还跟别的女子勾三搭四……唉,荻丫头,日后你跟他成了亲,只怕要受上不少委屈。” 慕容荻嫣然一笑:“姥姥怎么会这么想?狄公子一片赤子之心,率xìng而为爱憎分明,我能够将今生托付于他,未尝不是我的幸运。” 倪姥姥也不得不承认:“臭小子心机单纯,有什么说什么,又敢爱敢恨,比起那些城府深沉虚伪作态的家伙来,不知要强出几许。” 慕容荻却又幽幽一叹,轻声道:“只是,我与他的婚约并非发乎自然,我总觉得,他跟我在一起,总是有些隔膜……” 倪姥姥哼道:“是不是因为姓夏的那个丫头?岂有此理,你还没过他狄家的门,那臭小子就竟然敢这样冷待你,我定要去找他问个明白,要是真如此,我决不轻饶他。” “不,不是,不关夏姐姐的事。”狄小石闭关期间,慕容荻与夏青颜渐渐熟悉,关系不说极为融洽,但对对方均有欣赏之意,彼此以姐妹相称,这时连忙否认,又轻轻叹息了一声,幽幽道:“其实他并没有瞒我,他认为我跟他的这门婚事,有很大程度上是出于我家利用他摆脱二皇子的算计,偏偏,又的确有着这种因素在,所以……” 倪姥姥也无法否认当时的确是因为形势所迫,否则慕容荻的终身大事岂会如此仓促轻率定下?暗为慕容荻面临的处境担忧,却又找不出话来安慰开解,唯有叹出一口气。 半空中,忽有一把声音传来:“糊涂大圣狄小石可在?” 这声音虽然并不显高昂,却有如春雷滚滚,直撼听者胸腑,即便是倪姥姥,心神亦不由为之一震,骇然抬头,只见有两人凝立在城墙上方虚空。倪姥姥功聚双目凝神瞧去,不禁变色道:“齐放鹤的师兄叶六律来了。” 那边,狄小石已飞上半空,但见这两人之一便是在黑龙峡所遇的神勇候沐天杰,当即明白了另一人的身份,马上提高了警惕道:“我就是狄小石,想来你就是叶六律叶zhēn rén了?” 叶六律外貌毫无出奇之处,一身葛布长衫,看去就像个私塾里的教书先生,很难叫人相信这是一位已然修出元神的修行者。 沐天杰死死盯住狄小石,恨声道:“师伯,就是他。” “正是。”叶六律点了点头,便不再说什么,静静地审视着狄小石,眼神平淡如古井,丝毫看不出情绪的起伏。 狄小石jiāo叉双臂泰然回视对方,也不再发话,反正人家已经找上了门,说理也好,寻仇也罢,该来的总免不了,见招拆招便是。 倪姥姥疾忙飞近他们,叫道:“叶zhēn rén,有关齐zhēn rén不幸仙去之事,请听我一言。” 叶六律颔首道:“倪zhēn rén好,敝师侄虽已与我说过此事始末,但也不妨再听倪zhēn rén说说。” “如此甚好。”见他没有便即发难的迹象,倪姥姥心下稍安。 听毕,叶六律表情亦无些许变化,道:“倪zhēn rén之言与我师侄所说大致不差,敝师弟道行低微,却好争强斗狠,有此劫数原属咎由自取,我若硬行寻仇,也于道义有亏。” 狄小石心中大奇,这叶六律竟然这样豁达大度,难道就准备任由师弟白死了不成? 第四卷 京城风云 第十五章 说劫 叶六律的话风却又自一转:“然放鹤终究为我师弟,不仅丧身,且连神识都不可存,我若不与之报仇,又怎生对得起同门之情,又有何颜面面对本门列祖列宗之灵?” 他略略一顿,眼皮上撩,眸中霎时bào出凛冽到极点的灿灿神光:“情义公道难两全,狄zhēn rén,你待叫本zhēn rén如何是好?” 这一刻,元神期高手的威风才展现出来,强大无匹的气机雷霆万钧般卷至,迫得一旁的倪姥姥气息运转都为之一滞,暗自惊心,急提真元力抗御。 正面直冲的狄小石衣发陡地劲飘,身形却如怒海狂涛中的一座峻礁,纹丝不动,扬眉笑道:“叶zhēn rén说得好,事情已经发生过了,谁对谁错都无所谓,你要替师弟报仇更是天经地义,我也不想废话,要动手的话,这就来罢。” “我们之间的一战势不可免,不过不是此时。” 叶六律忽然又敛去了外放的气机,淡淡地道:“狄zhēn rén,你元神未成,此刻我逼你动手,与一壮汉杀戮幼童一般无二,你心存不服尚在其次,我也不屑为之。不若我们来作一个约定,你修出元神之后,便是我们了结仇怨之时,一决后无论谁生谁死,双方亲友皆不许再行寻仇,你同意否?” 倪姥姥和沐天杰闻言均是为之错愕不已。 狄小石亦颇感意外,哈哈一笑,慨然道:“这个法子倒不失公平,好,我答应。” 双方立誓约定,叶六律向倪姥姥点头示意告辞,再不发一言,迳自带着沐天杰飘然而去。 “浑小子,你怎么就这样同意了?” 倪姥姥对狄小石的决定极为不满,道:“齐放鹤丧命本来是意外,你即使有过也用不着偿命。叶六律的这个提议看似公平,其实是因为顾忌你的师尊出面,才故作大方给你这个机会,以去后顾之忧。叶六律早些年就已经进入了分神期,等你修出元神,他的修为更加精深,你以元神初期的能耐与之斗法,又哪有胜算,岂不作茧自缚正遂了他的心愿?” 我要是真有个地行仙师父,早就请出来撑腰了,还用混得这么窝囊么?狄小石嘀咕,漫不在乎道:“反正已经是这么回事了,管他娘的。” 随着叶六律飞出一程,沐天杰终于按捺不住,失望地道:“师伯,我知道您的用意,可是,我师尊被他所害,这次怎么能就这样轻易放过他?” “我明白你的心情。”叶六律凝住身形,面上表情仍无丝毫波动,负手仰首望天,道:“你是不是认为我顾虑太多,因此对我很失望。” 沐天杰垂下眼道:“弟子不敢。”虽说不敢,但话中不甘之意却是一听便知。 叶六律回首,瞧了他一刻,忽然道:“天杰,你知不知道,你师父名为我师弟,实则乃是师徒之谊,放鹤的不幸,其实我比你更心痛。” “师伯……”沐天杰讶然抬头望去。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登录.,支持正版文学 叶六律眼中闪过难以觉察的悲伤,又缓缓道:“当年你师父入门未久,你师祖便故去,我代师指导放鹤修行,对他的管束不免有几许松懈放纵,导致他滋生骄狂之心,争强好胜目无余子,因之得罪了不少修行同道,我劝戒多次亦是积习难改,此番遇此大难实是我之罪……” “师伯……”沐天杰哽咽叫了一声。 叶六律自顾道:“修行大道漫漫,途中劫难无数,若心存半分畏葸,只怕就永无印证无上天道之日。我若要取那狄小石xìng命,莫说他师父只是地行仙,便是大罗金仙,我又岂会有丝毫恫惧?只是,他罪本不至死,强行取他xìng命,必会招来无穷后患。而且,这还不是我最主要的顾虑……” 他突然沉默了下来,沐天杰不敢出言相询,垂首恭候下文。 叶六律默然了好一刻,才续道:“这些年我周游四海,发现各国各地频生变乱,且屡有魔物现踪。大楚属有数强国之一,亦看似安平,实则隐含内忧外患,如我所料不差,恐怕,这天下大乱将起。” 沐天杰一惊,迟疑着道:“师伯,天下再乱,也只是世俗界的草莽之徒争权夺利而已,又与修行界何干?” “草莽之徒争权夺利而已?”叶六律面上似乎有一丝讥色一闪而逝,淡淡道:“天杰,你还没有弄楚一个事实么?这天下,可并非只是世俗界的天下,所有的修行者,又何尝不是与世俗中人共存在同一个天空之下?” 不待沐天杰说什么,叶六律平淡无波的面上浮现一抹难得的沉重,又道:“据我多次演算推测,大乱起后,道、佛、魔皆会卷入,太沌神洲面临的浩劫之惨重将无从想像。可笑诸如三yīn门和千机殿那样的名门大派,见识强于我者不知凡几,却不思合力筹划应对大劫之策,尚自为着一门一派之利争夺乌方国那弹丸之地。” 沐天杰耸然动容道:“原来三yīn门与千机殿之争还有这样的背景,为何弟子从未听闻过些许大劫将至的风声?” 叶六律晒然道:“别说是你,就算那些大门派之中,地位稍低者也未曾得闻此事。” 他停停又道:“详细的东西你还不适宜知晓太多,或早或迟,这场大劫来临之期已不会太远了,如我们这些人单势孤的散修,能做的不过是保身立命罢了。天杰,你师父已去,我又无传人,只能替他负上教导你的责任了,所以才未急着与狄小石一决,以免变生不测,使我门从此后继无人。” 沐天杰又是感动又是惭愧:“师伯,弟子妄加臆测师伯心思,实是罪该万死,请师伯责罚。” 叶六律摇头道:“这些就不必再提了。天杰,我准备带你避世苦修,你父母年事已高,这一去只怕此生就再无相见之时,尘世的王候尊荣及富贵亦从此再与你无份,你可否下定这个决心?” 沐天杰稍稍迟疑,毅然道:“弟子明白,弟子愿斩断尘缘,一心一意追随师伯膝下。” 叶六律颇感欣慰,道:“好,你这就回家一趟,禀明父母,安排好身后之事罢。” 今日更新较少,见谅…… 第四卷 京城风云 第十六章 魔识开 上京城修行者虽不鲜见,但同时出现四位聚集在一起,尤其是其中一个从自己身边飞起,却也颇为吸引眼球,围观者们均面带敬畏,jiāo头结耳议论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沐坚眼力颇佳,依稀认出了半空里有一人是与自己同为皇家血统的沐天杰,不由惊异地问慕容阚:“神勇侯有何事找狄zhēn rén?” 慕容阚有些吱唔:“呃,这个,我们此次入京,途经黑龙峡时与神勇候发生了一点小冲突,大概是为着这件事吧。”显然沐天杰并没有将此事传出,他总不可能主动透露:“嗯,沐天杰那小子不开眼,让我妹夫教训了一顿,结果闹出了乱子,我妹夫又把他师父齐放鹤给灭了。”这么一说,定会给人以为他慕容阚存心炫耀不说,更会火上浇油引发沐天杰的仇恨。 见他遮遮掩掩,沐坚也不便再细问。 忐忑不安地等了一刻,狄小石刚落下地来,慕容阚就迫不及待地把他拉到一边,悄声问道:“怎么样?” 狄小石耸耸肩道:“没怎么样,以后再说吧。”转头去问沐坚:“长安侯,那两位朋友的架还打不打?” 沐坚不明白他的用意,讶道:“罗公子和吕公子是立据画押定下的决斗,继续与否当然全凭他们自己的意愿,狄zhēn rén何来此问?” 狄小石嘻嘻笑道:“也没什么,只是觉得就这么打打杀杀未免有点儿单调,所以想来开个盘口让大家赌上几把提提兴致。” 慕容阚和沐坚均是愕然至极,后者瞠目道:“狄zhēn rén想当庄家设赌局?” 狄小石眨着眼道:“怎么?不行么?是哪个衙门下令禁止的,花点钱去疏通下好了,我还想把这赌庄在上京城做大做强呐。” 沐坚只觉啼笑皆非。大楚原本并无私下决斗的惯例,只是近年来从他国传来的新兴习俗,官府一向听而任之,既不提倡也不打击,还从未有人动过利用此举谋利的心思。沐坚先觉错愕,但转又心下一动,暗忖这的确不失为一个揽财的大好途径,不过狄小石身为修行者也如此挖空心思惟利是逐,却也太叫人想不通。斟酌着道:“不是不行,只是这般行为,恐怕会招致非议。” 狄小石不以为然道:“非议就是放屁,只要有钱搂,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4 章 别人放什么屁?你要是有兴趣,咱们就一起来干。” 沐坚在大楚只是个没有实权的富贵侯爷,平时来钱的门路不多,日子过得不免有点儿紧巴,闻言早已意动,但还有所顾忌,沉吟道:“只不知慕容兄意下如何?”却是想将慕容世家一同拉下这趟混水中来,以免到时候被人揪小辫子。 既是狄小石的主意,慕容阚能发表什么反对xìng的意见?虽觉大为不妥,也无法当场驳回,只能苦笑着拖延道:“这事不是不可行,但是也不宜cāo之过急,起码作些准备拟个章程出来。所以依我说,今天的赌庄就暂且别开,回去后咱们再仔细商议一下,如何?”心道自己是拿这个妹夫没法子了,还是赶紧回家,jiāo给父亲大人去伤脑筋为妙。 沐坚颇觉有理,赞成道:“正是,有备才能无患,慕容兄谋而后定,沐坚佩服。” 狄小石想了想,也觉得不能说干就干,搔搔头道:“那好吧,先回去琢磨下。长安侯,今天我得见老丈人,明天再碰头好了,你说是你来找我,还是我去找你?”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登录.,支持正版文学 沐坚心想自己家和慕容府现在都是父一辈在当家作主,不大方便,便道:“我们明天还是去醉仙居会面吧,狄zhēn rén初来京都,我自当要先尽一尽地主之谊才是,与慕容兄许久未见,也正好借此机会述述旧事旧情,不亦快哉。” 狄小石哈哈笑道:“长安侯这样热情,我就不客气了。” 慕容阚寻思,这沐坚跟自己一向只有点头之jiāo,平素何曾有过几分旧情,这般热情还不是瞧在银子的面子上?不过这样也好,双方合作能赚多少银子不重要,重要的是慕容世家与逍遥王府的关系会因此亲近许多。看来这位妹夫得罪人的本事不少,但jiāo朋处友的能耐也不算低。 当下双方约定时间就此别过,狄小石一行进城自入慕容府,忙乱了好一阵,总算得以安顿下来。 大楚开国时,慕容世家便在上京城另行建府,邸宅原本就相当之大,再经历代修缮扩建,宅第总面积更是惊人地阔广,几乎占据了小半条街。单单划给狄小石暂时居住的一座别院,便有卧牛镇整个狄家的两倍之大,房舍装饰之华美精致就更不消提了。 眼见慕容府庭院深深,处处雕梁画栋长廊飞阁,狄小石啧啧赞道:“侯门深如海,当真不错半分。” “侯门深如海,这般贴切的形容不知出自何方典故?”慕容荻的二哥慕容逊眼前一亮,忙问道。 慕容逊年纪二十出头,与乃兄慕容阚的面貌差异很大,秀气有余英气不足,一派文弱书生形像。事实上他亦极具文才,现已是大楚翰林院的一名学士,今日特意请假在家代父迎接狄小石。狄小石以前所作的两首诗他也见过,抛开其它种种因素不谈,对这位准妹夫的才情还是颇为欣赏,但也存有一较优劣之心,此时便借机察考。 自从受伤闭关,魔煞之气与精元深度融合之后,狄小石的xìng情不知不觉地从鲁莽渐转yīn沉,遇事警觉了许多,不再是以前毛糙冲动的马大哈,闻言便知慕容逊是想考较自己。刚想随口说是从他人处听来,但突然间脑中灵光一闪,不知怎地就浮现出穿越前读过的一首诗及出处来。而且不仅如此,脑海里一片明,许许多多已然淡忘的记忆碎片也一一晰地呈现出来,仿似醍醐灌顶一般灵智全开,一下子变得聪明了无数倍。 狄小石又惊又喜,想不通自己为何陡然间发生了翻天覆地般的变化,按下惊奇,笑了一笑道:“典故算不上,只是出自我以前做过的一首诗罢了。” 他却是根本没想到,这种极度诡异的变化,在修魔的术语中,叫作魔识开。至此,无论身心灵智,狄小石已然完完全全地迈进了魔道之中。 第四卷 京城风云 第十七章 老丈人服了(上) 许承翰双眼亦是一亮,喜道:“学长有何新作,快快吟出,承翰洗耳恭听。” 进京路上,慕容阚可从来没听到狄小石念过什么诗,亦道:“正是,小石快念吧。” “公子王孙逐后尘,绿珠垂泪滴罗巾。侯门一入深如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狄小石随口念出,煞有介事地编造解说背景:“从前有一个叫绿珠的美貌少女,与一位姓萧的秀才偶遇,一见钟情相互爱恋,但绿珠因为家遭不幸不得不卖身入一大户豪门当婢女,两人从此分离。后来绿珠服侍主人出外踏青,又与萧秀才邂逅,尽管他们彼此之间仍然念念不忘对方,只是因为主人xìng情凶暴,绿珠连与萧秀才说上一句话也不敢,只当他是陌路之人。萧秀才一片痴心无从倾诉,万念俱灰,之后不久便染病亡故。我听说了这个故事,一时心有所感,便写下了这首诗。” 各人听后均是默然,各自回味诗中意境。良久,慕容逊叹息道:“这一对恋人际遇的确可怜,连我也yù掬一把同情之泪。” 许承翰感慨道:“此等悲剧在我大楚也并不少见,学长此诗哀感极之动人,希望能够对一些看见美貌女子便想方设法据为已有,而破坏了无数女子幸福的王孙公子有所感触。”又道:“可惜赵兄不在此处,否则他听得这等佳句,必会愤然拍案而起,慷慨激昂批判那些自私无良的王孙公子们一番。” 他说的赵兄自然就是在途中遇见的那个赵思德。在城外知道身为修行者的狄小石是慕容大小姐的未婚夫之后,暗下dúyàoyù害许承翰的赵思德几乎骇得魂飞魄散,哪敢再与他们一道同行,当时便找借口惶惶然溜之大吉。 狄小石对赵思德根本没有留下什么印象,随意道:“哦,这么说那个赵举人也是xìng情中人了,以后有机会再认识认识。” 狄小石的这首诗很快在慕容府流传开来,由于其中深刻表露出对弱者的爱怜同情,下人们尽皆感怀,都觉得自家这位未来大姑爷心地善良,将来一定会怜悯体恤下人,还未见面,就对狄小石充满了好感。特别是那些被调来别院的仆人婢子个个欢欣不胜,打定主意要尽心竭力热情周到地服侍好大姑爷,文抄公狄小石同学对此倒是始料不及。 曾与狄小石一同赴往乌方国解难的修行者秋锋镝与宋谦亦在慕容府,就住在相邻的一座偏院内,受慕容府供奉的还有一名修行者,叫闻乐山,貌不惊人,但修为比化丹后期的秋宋二人尚要高出一筹,约在凝婴初期,与狄小石如今境界相当。知道狄小石到来,三人均移驾来相见,秋宋二人与狄小石也算上有些jiāo情了,现在见他成了东家姑爷,双方关系又更要近上少许,热情恭喜寒暄好一番之后才自回院中修炼。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登录.,支持正版文学 大楚的吏部尚书实在是太忙,直至傍晚时分,日理万机的慕容靖才带着一脸的疲色返回府中,这还是因为要回来见毛脚女婿而有所提前,否则日落之前慕容府中可见不着尚书大人的身影。 翁婿的第一次会面显得有些平淡,询问了狄小石的一些基本情况,例行公事般的几句对答后,慕容靖觉得有些无话可谈了。纵横宦海数十年,阅人历事无数,慕容靖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姿态来面对这位女婿才合适,踌躇了一番才提及正事:“贤侄,神勇侯之师齐放鹤不幸丧命,不知其师伯叶六律该怎生处置此事?” 狄小石如实告知。慕容靖暗自忧心,皱眉道:“贤侄,这等冤孽只宜化解,不宜纠结,而且起因罪责皆不在你,你为何不请出尊师来了解此事?” 狄小石一本正经道:“我师父早就跟我说过,天道漫漫,我辈修道之人,不知要历经多少劫数才能得证大道,要是任何事都寻求外力的帮助,那就终生休想修成大道,所以这次我并不想请师父他老人家出面。” 慕容靖心下焦虑,委婉劝说道:“劫数无定,那叶六律潜心修行多年,而贤侄修炼时日未久,神通较之尚有逊色,只怕独力难以应付,还望贤侄不要太过囿于成见,以免到时稍有不慎损及道基,那便是悔之莫及了。” 狄小石老神在在道:“伯父但请放心,我的修为是比叶六律差出不少,不过,他要战胜我不难,想要我的命却是不可能。”他这话并非托大自满,叶六律虽是元神有成,修为高出狄小石一大截,但狄小石仗着满身的法宝及精通阵法护身,除非碰上境界更高出一个层次的化厄期高手,否则与元神期修行者斗起法来固然赢不了,自保逃跑却是足足有余。 见狄小石固执己见,慕容靖更感焦心,但这个女婿非比常人,而且xìng情出了名的古怪桀骜,却又无法摆出老丈人的架子加以训斥,要不然顶撞起来让自己下不来台事小,彼此闹僵了关系可就不知所谓了。心中烦躁不快,绷紧一张老脸一时不说话。 见气氛不对,慕容阚忙出来救场,将与长安侯沐坚合作开设赌庄的初步协定说了出来。闻听此事,慕容靖哪还按捺得住?一拍几案,指着慕容阚的鼻子怒斥道:“混帐东西,胡闹,你们简直是胡闹。”不禁后悔不迭,暗道这狄小石根本就是个惹事生非的祖宗,慕容世家招了他做姑爷,恐怕从今后永不宁日,早知如此,便将慕容荻随便许配给哪位穷小子也强过百倍。 见老头子雷霆大发,慕容阚立时唬得不敢再吱声,暗暗叫苦,寻思可别激得脾气暴躁的狄小石跟老头子当面犟起来才好。 谁知狄小石这次却一反常态,丝毫没有瞪眼相向的迹象,只笑道:“这是一门赚钱的好行当啊,伯父怎么会认为是胡闹?” 慕容靖气得胡子都快吹起来了:“我慕容氏族世世代代白白,若是要做这等蝇营狗苟的下九流营生,岂还有颜面见人?” 第四卷 京城风云 第十七章 老丈人服了(中) 这老丈人有点迂腐,嗯,不对,狄小石转念一想,能当上大官的人都是八面玲珑老jiān巨滑之辈,如果老丈人真的迂腐,还能四平八稳地坐在大楚吏部尚书的位置上这么久么?嘿然笑道:“我虽然不怎么懂经商做生意,但是赚钱的行当嘛,只要不坑蒙拐骗强买强卖,只有利润厚薄之别,又分什么上流下流?伯父这么说,就让我奇怪了,难道慕容氏族经营各行各业赚来的银子都比别人的银子来得更高洁么?” 慕容阚极度错愕地张开了嘴,万万没有想到准妹夫能说出这样一番条理分明的讽语来。 慕容靖也是一愕,回神后下意识反驳道:“君子爱财,有所取,有所不取,怎能一概而论?” “好吧。”狄小石没有跟有点儿假高的老丈人就这个话题辩驳,摆摆手道:“伯父,我们也可以算是一家人了,别的东西就不用再多说,这并不是一件如何大不了的事,为什么伯父如此反对呢?” 慕容靖微是犹豫,拂了拂垂至胸前的乌黑长须,这才皱起眉来:“贤侄说的也是,原本你年轻人的事,老夫不便多加过问才对。只是,贤侄初来京都,不知道如今这京城里形势复杂,我慕容氏族世世代代富贵荣华,人皆瞩目,友朋虽多,但心怀叵测者亦不在少数,所以在这种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呀。” 狄小石道:“伯父能不能再说透彻一些?” 话已说到这份上,慕容靖索xìng和盘托出。原来,大楚开国时,慕容氏、项氏、龙氏三大名阀的先祖原本jiāo好,但后代渐渐疏远,后来三家更因利害关系多有摩擦。项氏倒还罢了,百余年前,龙氏与慕容氏的两位家主曾因一事结怨颇深,甚至在朝殿上不顾身份大打出手,导致两家关系急遽恶化,到近年来形同世仇几至水火不能相融之势。 慕容靖叹道:“两家纠争由来已久,老夫倒不惧龙家能将我慕容氏族怎样如何,但慕容一族荣华已至极致,天恩纵是浩dàng,亦是无可再加。”又稍稍犹豫,才续道:“贤侄所言极是,你我已可算是荣辱与共的一家一体,有些话纵使有对皇家有不恭不敬之嫌,老夫也不得不说了。” 在场的除了他们之外,便是慕容夫人、慕容荻、慕容阚及慕容逊了,再无外人,大家闻言均是一惊。慕容夫人失色道:“老爷,这大逆不道之言,岂可……” 慕容靖摆手打断她,慨然道:“夫人不必如此惊慌,帝皇亦属天下苍生,不外天命恩泽方为人王,又有何不能评说?” 狄小石颇感意外,心道自己可看走了眼,这老丈人敢说出这种话来,实在不简单。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登录.,支持正版文学 慕容靖接着道:“自古功高震主,我大楚三大氏族虽然均未到这一步,但各族族人子弟遍布朝野,权势太过显赫,由不得皇家不生忌讳之心。当今宣威帝xìng情尚算宽厚,只可惜君临之日已是不多,而有望继承大统的大皇子、二皇子和七皇子治政才略有余,容人之量却稍嫌不足。老夫日夜殚精竭虑尽心职务,却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而已,为的就是避免将来被皇家猜忌发生不测。是以值此非常时期,老夫才不愿贤侄多生事端授人以柄。” 慕容阚慕容逊兄弟深以为然,他们日日受慕容靖耳提面命,对自家所面临的形势看得相当楚,因此做任何事均是中规中矩,生恐越雷池一步,以免予人以诘难攻击之机。 魔识开后,狄小石思维异常敏捷,马上发觉到其中的不妥,当即笑道:“伯父,你这么做只是空自劳心伤神,对慕容世家并没有任何帮助。” 慕容靖讶道:“老夫何处错了?贤侄但说无妨。” 狄小石道:“慕容世家的权势地位现在已经达到了这样一个高度,伯父一心维持现状非但辛苦,而且是非常不明智的,长期处在众矢之的的位置上,如果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5 章 种不利因素汇集起来在某一天bào发,恐怕到时慕容世家的处境就极其危险了。” 慕容靖一呆,立即想到这个可能xìng的确极大,心下骇然,捻须的手指不觉一紧,揪下几根胡子来,也顾不上痛惜平时极为爱惜的美髯,急道:“那便如何是好?贤侄有何良策,速速道来,老夫愿闻其详。” 狄小石摊手道:“依我的意见,退一步海阔天空,伯父要想明哲保身,最好的办法就是先从吏部尚书的位置上退下来。” “退一步海阔天空?”慕容靖眼前先是一亮,转又摇头道:“此言固是不错,然而我慕容氏族此时又如何退得?慕容氏族之富足已然可使十代无忧,老夫并非留恋这尚书之位的便利,但觊觎慕容氏族yù取而代之的大有人在,且龙氏眈眈而视,老夫若是一旦失势,众起发难,又怎生应付?” 狄小石还未答话,一直安静坐在母亲身边的慕容荻此时道:“父亲大人多虑了,我慕容氏族数十代根基,若无谋逆之罪,谁可轻易撼动?唯一堪忧的便是狄……狄公子所言之事。所以女儿也认为退让一步最好,这样父亲大人反而有充裕的时间和精力,将各方面的敌对因素一一削弱化解了。”她心中实在是惊讶不胜,狄小石今天的表现迥异以往,仿佛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不喜反惊,隐隐泛起一丝说不道不明的忧虑。 慕容靖何尝不知爱女所言是实,但他生xìng谨慎持重,凡事均先考虑最坏的一面,沉吟道:“此举不是不可为,但牵一发动全身,具体该怎样着手,却是需要仔细商榷,老夫总不能无缘无故提出辞呈罢?贤侄,有何良策可以解此困境?” 大家都满怀期望地望住狄小石,这番谈话下来,不知不觉地,他竟然成了出谋划策的智囊人物。 纵然魔识心智已开,根深蒂固本xìng及某些动作却是难以改变,狄小石习惯xìng地搔了搔头,才开口道:“我听说过一个故事。” 大家愕然,今日狄小石刚入慕容府便说了一个故事作了一首诗,难道他雅兴大发又要作诗不成? 第四卷 京城风云 第十七章 老丈人服了(下) 狄小石道:“从前有一个大国西汉,一个叫萧何的人是开国第一功臣,封侯拜相食邑八千户,连带着父母兄弟十来个人都封赏食邑,位极人臣圣眷无以复加。为报皇恩,萧何一心勤政爱民廉自守,深得百姓爱戴。一次某地叛乱,皇帝亲自率领大军前去平叛,萧何在后方尽心尽力供应军需稳定政局。皇帝多番派人查探萧何在朝中做什么,调查的人都回答说萧相国爱民如子,除了cāo办军需以外,无非是做些安抚、体恤百姓的事。皇帝听了之后,总是沉默着不作任何评价,倒是加封了萧何五千户食邑的赏赐,还给他的卫士增派了五百人,百官纷纷上门恭贺。” 听至此处,慕容逊忍不住道:“糟了,有什么好恭贺的?这分明是大祸将至的征兆,皇帝开始猜忌萧何,以为他起了收买民心图谋不轨之心,所以才派兵监视以防不测,这么下去君臣绝对无法善终。” 慕容阚亦道:“是啊,这萧何该怎么办才好?难道他因此被逼起兵造反?” 狄小石笑了笑,续道:“萧何开始还非常感激,后来被一个门客提醒才如梦初醒,意识到情况不妙,于是听从门客的计策,叫自己的家人到处低价搜购百姓的田地和房舍,有不从的就用权势强夺。萧何正廉明的名声因此很快就臭了,百姓尽皆心怀怨恨,暗地唾弃痛骂,当皇帝班师回朝时,百姓纷纷拦路上书告状,请求严惩萧何巧取豪夺剥削民众的恶行。” 慕容靖听得入神,不自觉间又捻下几根黑须,浑若不觉,只喃喃道:“对于这样位高权重深得民心的大臣,皇帝主要是防止他生出野心,贪赃枉法侵夺民间财物这种罪责,反而不值一提了。这萧何自污名节cāo守,必定能够释去主上的疑忌,这一着确实是高明到了极致啊。只不过,这萧何一生名因之尽毁,却也太令人惋惜。” 狄小石笑道:“伯父说的不错,萧何把自己的名声搞臭后,皇帝因此不再起疑,也并没有责罚萧何,只是让他向百姓认错补偿田价了事,萧何从此得以安享富贵。” 慕容靖皱眉道:“贤侄是否想让老夫效仿那萧何,以使得皇上责罚罢免老夫官职?这,恐怕不大妥当吧?我慕容氏族世代为官者不说人人廉洁奉公,却也殊少盘剥百姓的贪官污吏,老夫若是行这等不法之举,受人唾骂事小,慕容氏族的声名从此毁于一旦,老夫又有何颜面面对列祖列宗?不可,不可,此举万万不可。” 虽与慕容靖是初次见面,但观其言察其行,狄小石也知道这个老丈人把名声看得相当重要,不到一定时候绝对不会行此无奈之举。又笑笑道:“伯父误会了,我说的这个故事只是起借鉴作用,要真是弄得天怒人怨使皇帝主动罢免伯父,慕容世家的好日子恐怕也就不远了……我只是想说,伯父不妨稍稍放纵一下族中子弟,诸如一些横行霸道仗势欺人谋利的行为,只要不是太出格,伯父就用不着加以管束。这样一来,就肯定有人跳出来以此检举弹劾,反正这些小事影响不了慕容世家的根基,伯父尽管任他们去闹,之后这类事情出得多了,伯父再以管教不严的名义请罪,相信也没有谁能当真凭此奈何伯父,反而可以转移视线和转化矛盾。” 慕容靖豁然开朗,这样一来不但可以化解当前危机,亦无损自身名,极是高兴,不自禁地连连点头:“不错,不错,这以进为退之策甚妙。”先前心中悔意早飞去了九霄云外,暗道慕容荻慧眼识人,为慕容世家挑来了一个难得的佳婿。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登录.,支持正版文学 此时慕容荻却道:“这只是保一时平安的权宜之计,我慕容一族若是长久不在庙堂之上握执权柄,必会逐渐被人蚕食鲸吞因而败落,那又该当如何是好?” 慕容阚一拍手道:“对啊,无权就会受欺,龙家有机会打压我们绝不会轻易放过,这又该当如何是好?小石可有既不受忌又不失势,能够保得我慕容氏族长久安乐的万全之策?” 狄小石翻了翻白眼,寻思还没把你家大妹子娶进门,就拼命把我当免费劳力使了,摊摊手道:“世事变化无常,什么事会有什么万全之策?”想了想,又道:“看来你们很忌惮那个龙家,既然如此,那就干脆把龙家捧得再高一些,让龙家的地位凌驾于慕容氏和项氏之上。” 慕容阚错愕道:“龙氏原本就与我慕容氏不和,若是再让他家得势独大,岂非更要受其欺辱?” 狄小石摇头道:“你们不是说宣威帝没多少时间好活了么?现在任龙家去争权夺势,权势越大越好,将来只要宣威帝一死,不论是三位皇子中的哪一位登基,首先要做的,必定就是打压旧势力扶持自己的新势力,龙家爬得越高,到时就不免跌得就越惨。”又嘿嘿笑道:“要说受其欺辱,慕容世家的子弟不是要一改低调作风飞扬跋扈么?为什么要受龙家的欺辱?有什么事要主动地明着跟他们硬斗,面子上绝对不能吃亏,私下里伯父则容忍让权,右手打人一耳光,左手偷偷塞给他俩枣仁,让龙家以为占了实际xìng的便宜,早就偷着乐去了,还会想着跟慕容世家计较颜面上的得失么?” 大家都听得发呆,狄小石这计谋可以说是极其yīn损。现今大楚皇位之争正烈,局势异常复杂凶险,慕容世家非但可以借机减轻如烫手山芋般的权势带来的巨大压力,还能顺水推舟将这道绞索套到龙家的脖子上去,当真是杀人不见血。 过了许久,慕容靖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老夫得此有勇有谋的佳婿,何其幸也。”他确实是无比的庆幸,狄小石表现出来的见地心计及权谋之术,便浸泡宦海数十年的自己也闻而心惊,要是这样一个人物落在龙家,只怕慕容氏族到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来,摆上酒席,老夫今日要与贤侄尽兴一饮。” 看着父亲兴致高昂地大声吩咐,慕容荻俏面上又浮现出一丝难以言明的忧虑,转眸凝视狄小石,心底幽幽发出一声轻叹。 第四卷 京城风云 第十八章 争风吃醋(上) “来,我再敬狄兄一杯。” 入夜时分,上京城首屈一指的酒楼醉仙居内,长安侯沐坚满面春风,殷勤举杯相劝。 沐坚的确非常之开心,与狄小石合作开设赌庄的事宜相当顺利,而且不用自己出头,慕容阚承诺由他出面打通各处关节,取得名正言顺的合法经营权。到时的利润分出两成上缴税务司及作为打理费用,其余的八成由狄小石和沐坚均分。 丝毫不用劳心费力,便平白捞取一份不菲的收入,由不得不使沐坚对狄小石大生亲近之意,两人关系迅速拉近,几杯酒下来,更有如多年知jiāo好友。 人逢喜事精神爽,天色全黑后,沐坚酒已至半酣,只觉仍未尽兴,兴冲冲提议:“今日与狄兄把酒言欢,兴致等闲难得,不若去弄影湖上尽欢一宵。” 此言一出,慕容阚和慕容逊兄弟面上不禁微露出些古怪的神色来。但凡居于上京城的人,无人不知那弄影湖便是京都最负盛名的勾栏之所--弄影楼的所在。沐坚所说的尽欢一宵,其意自然不言而喻。 跟准妹夫一道去逛窑子嫖姑娘,这可未免有点儿不太像话,慕容兄弟大眼瞪小眼哭笑不得,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均吱吱唔唔道:“这个,只怕有些不妥吧?” 沐坚酒意上头,也未察觉到慕容兄弟的尴尬,半真半假道:“我知道,我这个长安侯是空架子侯爷,京城里没几个人真正瞧得上眼,怎么着,连贤昆仲也不愿待见么?” 慕容兄弟头大无比,只能苦笑着道:“岂敢,岂敢,我兄弟怎有此意?长安侯醉了,还是早些回去歇息的为好。” 正要招呼候在外间的随从进来,沐坚却一甩手,大着舌头嚷道:“你们要是真瞧得起我,今天这弄影湖就非去不可,要是不去,就是瞧不起我……本侯虽然是空架子,一点点骨气还是有的,不愿意受人施舍,得,咱们合作的事就一笔勾销算了。” 世袭罔替的逍遥王,家里还供着免死铁券和打皇鞭,这些听起来尊荣无比很是唬人,然而除了第一代的逍遥王因为其皇兄的感激而过得相当舒心之外,往后顶着这个没有实权的王爷帽子的是一代不如一代。如果不是还有个王爷的称号名分,办起事来恐怕连个芝麻大的官儿也不如。种种不如意郁积在心,却又无处可泄,这次借着酒意,沐坚总算是稍许痛快了一把。 狄小石见着大家都有些不对头,略略了解了一下情况后,哈哈笑道:“不就是去青楼喝喝花酒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走,大伙儿一起去。” 慕容兄弟不由得暗暗叫苦,正发愁回去后该怎么向老头子和妹子jiāo待,狄小石毫不在意地道:“伯父不是说过,在外面的事我都可以作主,你们担什么心?有事我扛着就是了,保管不让你们受罚。” 对啊,老头子的确这么吩咐过,慕容兄弟想通此节,不再犹豫,事实上,狄小石作了决定,他们也无法加以反对。 许承翰和高二牛也跟着来了醉仙居,听见要去妓院,高二牛立即就想起灞水河上画舫里那些漂亮姑娘,只觉浑身一阵无由地燥热,寻思跟着二少爷就是好,不但能吃香的喝辣的,还有机会搂一搂从前做梦也不敢想的水灵妞儿……想到刺激美妙处,不自禁地张开大嘴流下了口水,乐呵呵地傻笑起来。 许承翰却从未涉足过这种风月场所,心下惴惴,小声道:“学长,我看,我就不去了吧?” 狄小石不由分说,一把抓起他,喝道:“风流才子听说过没?不风流,怎么能称为才子?别罗嗦,跟我走。” 弄影湖不算太大,虽是大楚的第一青楼所在地,湖畔却相当之幽雅静,甚少喧嚣媚俗之气。波光粼粼的湖中央,一艘巨大的画舫随着波自在dàng漾,隐约可闻丝竹飘渺轻歌曼舞,这才是真正的弄影楼。 坐着小舟驶近,狄小石才发现这艘画舫其实并不能说是船,而是可称为一座水上楼阁了,高有四层,容纳上千人也不在话下。抬头望去,灯光花影耀眼yù迷,装饰更是美轮美奂精巧无比,每一细微处均可看出在力求尽善尽美。 许承翰由衷赞叹:“如此华美豪奢之所,不知花费多少心思耗费几何才能建成?” 沐坚笑道:“好些他国的王孙公子来到大楚,在弄影楼散尽万金后还恋恋不去,自然要有其引人之处。”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登录.,支持正版文学 沿着精雕细琢的精美舷梯上到最底层的甲板,早有几名妙龄美婢笑意晏晏地迎上来,将一行人引入厅堂中,言行谈吐均颇为优雅得体,可以见得均受过一定程度的礼仪教导。弄影楼里迎客奉茶的婢女已有如此素质,其红牌的风华当然可想而知了。 狄小石这一行人均气度不凡,负责接待的是一名巧笑嫣然的美fù人,看装束在弄影楼的地位不低,双目在众人身上打了一转,很快发现了一个认识的人,笑吟吟凑近揽住他的胳膊道:“唉呀,原来是慕容二公子来了,奴家有失远迎,还请二公子恕罪。” 慕容阚的目光刷地盯向慕容逊,在老头子的严厉管束下,慕容兄弟向来不敢明目张胆地踏足这等烟花之地,这美fù人却对慕容逊这样熟络,倒也奇了。 瞧见大哥的不善眼神,慕容逊脖子不由微微一缩,那美fù人却又自顾笑道:“二公子这些天没来,玉婵那小妮子可思念得紧,正想让奴家送封信儿给二公子呢。” 见大哥眼神益发锐利,慕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6 章 逊赶紧推开那美fù人,干笑道:“大哥且勿误会,玉婵姑娘乃是弄影楼有数的才女,我跟她之间并没有什么,只是偶尔有几次来听她弹弹琴、说说诗词、论论歌赋罢了,真的没什么。” 还没等慕容阚开口,狄小石已经先行发问:“你到这儿来,真的没干什么别的事?” 慕容逊几乎想赌咒发誓以示白:“绝对没干别的任何事了。” 狄小石上下盯着他看了几眼,忽然摇摇头,十分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唉,二哥啊,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就遭遇这种不幸,真是悲惨啊。” “我遭遇了什么不幸?又怎样悲惨了?”慕容逊莫明其妙。 狄小石反问道:“你现在就不能人道了,难道还不悲惨么?” 慕容逊两眼瞪得老大,突然蹭地跳了起来,大怒道:“谁说我不能人道了?小石,我好歹也是你二哥,你怎么能如此咒我?” 狄小石慢条斯理道:“你要是能人道,为什么到了这儿却不碰那位玉婵姑娘,想骗谁啊。” 慕容逊再顾不得大哥在一旁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怒道:“你连这个也不懂吗?玉婵还是倌人,我要梳拢她不仅要付出丰厚的礼金,还要设宴请些名流雅士出席才行,这样一来,势必会给父亲大人知晓,他岂能同意?” 狄小石忽有所觉,视线稍移,便见到一个身着藕色纱裙的纤纤丽人站在内堂的帐幔前,正目露哀怨地注视着慕容逊,心中一动,又嘿嘿笑道:“这么说,是你瞧不起那个玉婵姑娘,怕丢了家族和伯父的面子,这才不愿意收了她。” “我绝无此意。”慕容逊大声否认:“玉婵姑娘虽然存身在这风月之地,但兰心慧质貌比仙子,诗书琴画歌舞无一不精,我岂有半点小瞧之心。只不过……唉,若是不怕父亲大人责罚,我恨不能以八抬大桥将她迎入府中。” 那丽人眸中泛起无限感动,忽然跑上来,投身慕容逊怀中,深情哽咽道:“妾身不过区区蒲柳之姿,鄙陋之躯,怎当得二公子如此情意……今日得闻二公子心迹,妾身纵然便死亦是丝毫无憾。” 慕容逊赶忙捂住她的嘴:“玉婵,你为何出此不祥之言,若真有个三长两短,我岂非万死莫赎?” 见这两人执手相望悲切垂泪,狄小石只觉胃里直冒出一股子酸水,颇是哭笑不得。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敢情才子佳人们全都是这幅德xìng,遇上屁大的不如意就哭哭啼啼搞得像生离死别天人永隔似的。喝道:“好了,别在这里演狗血琼瑶剧了,我来替你们作主,今天晚上就把洞房给圆了。” 其他人熟知狄小石秉xìng的还好,沐坚却不禁愕然,论身份,狄小石是妹夫,却要强行作主逼着大舅哥慕容逊给青楼姑娘开苞,这算什么破事?简直是天方夜谭。 那美fù人此时陪着笑道:“这位爷,这可使不得,玉婵怎么着也是弄影楼头几位的倌人,梳拢一事怎可这般草率?依奴家说,还是另选个黄道吉日,再多请些嘉宾来贺喜,风风光光地热闹一番才好。” 外面忽有人高声道:“岂有此理,我早几日便说过要梳拢玉婵姑娘,你们推三阻四找借口不允,今日却又许给别人,这是何道理,难道不将我龙某人放在眼里不成?”说话间,一群人前呼后拥地走了进来。 第四卷 京城风云 第十八章 争风吃醋(中) 这群人中打头的年约二十六七,眉浓鼻高脚步矫健,颇带着些勃勃英气,锐利的眼神在厅中一扫,盛气凌人地哈哈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慕容兄弟在此,素闻贤昆仲洁身自好甚少走马于章台柳巷之间,今晚却齐至这弄影楼,莫不是为色艺双绝的玉婵姑娘而动心,特地来个一马双鞍?若真如此,倒是我打搅贤昆仲的雅兴了,唐突之处还请多多见谅,哈哈,哈哈哈。” 慕容逊面庞霎时涨得比血还要红,怒不可遏道:“龙庭翼,你简直无耻至极,闭上你的臭嘴。” 那龙庭翼很惊讶地说道:“怎么?贤昆仲能做的事,怎么我就说都说不得?” 沐坚适时沉声道:“龙兄,你这话未免太过伤人,也有损自己的身份。” 龙庭翼仿佛此时才瞧见沐坚,略抬起手抱了抱拳道:“啊,原来长安侯也在此,我眼神不大济事,一时没看见长安侯大驾,恕罪,恕罪啊,呵呵。” 他口中虽是请罪,但面上神气分明就是在说他没把沐坚瞧进眼里,几乎把沐坚噎得当场背过气去,却又无法就此加以指责,咬紧了牙恨恨道:“很好,很好。” 慕容兄弟与沐坚手下的亲随见主上受辱,皆感同身受,各各怒目而视。龙庭翼带来的人自然不甘示弱,均悍然回视,气氛陡然紧张,一时大有剑拔弩张挥拳相向的势头。接待的那美fù人见势不对,忙对一女婢使了一个眼色,那女婢会意,匆匆离去唤人来解围。 龙庭翼也真是没将沐坚这样一个在大楚没几分地位的闲散侯爷放在心上,不再理会他,又自挑衅慕容兄弟道:“若是贤昆仲真有这份一马双鞍的雅致,我也就不便掠人之美了,若不是嘛,本人对玉婵姑娘亦是倾慕已久,就请贤昆仲成全,改日定当登门拜谢,贤昆仲意下如何?” 玉婵又辱又气,俏面雪白,紧抓住慕容逊不放,慕容逊心中比她好受不了多少,低声抚慰佳人:“玉婵姑娘无须惊忧,我此番拼着受父亲大人痛责,也定要护得姑娘周全。” 由于慕容靖的严厉约束,慕容世家的族人与龙家纠纷争执时,向来容忍三分。慕容阚压下心中怒火,冷声道:“龙二少,你休得在此自说自话,别说玉婵姑娘与我二弟情投意合,就算没有这层关系在,她也有自主选择客人的权力,你岂能强迫于她?” “慕容大兄这话就不对了,我何时强迫过玉婵姑娘?”龙庭翼皮笑ròu不笑道:“玉婵姑娘现在在你们手上,要说强迫也是你们强迫才对。废话少说,既然慕容二兄与我一样钟情玉婵姑娘,口舌之争无甚益处,不若我们便来一场无伤大雅的决斗罢,赢者便可抱得美人归。慕容二兄,可否有胆应战?” 慕容逊不喜武力,只是个文弱书生,而龙庭翼显然是个武功好手,两人决斗自与猫鼠相斗无异。后者摆明吃定了前者,又嘲笑道:“看来慕容二兄是不愿应战了,唉,就不怕伤了玉婵姑娘的芳心吗?这样吧,慕容二兄不愿应战也行,只要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声服输,非但决斗之事就此作罢,而且我也不再与贤昆仲争美,如何?” 与慕容兄弟大打出手是不可能的,龙庭翼的目的也只是想羞辱对方一番,说毕得意地大笑不已,其手下亦放声哄笑起来。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登录.,支持正版文学 “如你妈的何。”一直没出声的狄小石突然一声大喝:“二牛,给老子狠狠揍这帮王八羔子。” 拳头早就快捏得出水的高二牛闻声就扑了出去,劈面一拳轰在一人的鼻梁上,立见这厮痛叫声中鼻血狂喷,高二牛又凶悍地一脚跺上另一人的小腹,将之踹得倒飞进人群,与一同伴滚跌成一堆。 龙庭翼那一众手下倒也不是吃素的,马上反应过来,纷纷怒叫:“他妈的敢偷袭,兄弟们,废了这狗娘养的。”纷涌而上,将高二牛围在中间。 高二牛得狄小石精元筑基,原本就有引气中期的修为,兼他资质极佳,有如一块未经雕琢的浑金璞玉,修炼进度亦相当之快,如今修为已至引气后期,一身天生的神力越发惊人,再加上日日修习十八般武艺,早就脱胎换骨,面对众多敌手毫无惧色,奋勇相搏下无人近得身前。 见自己人被围攻,而大姑爷又发了话,慕容兄弟的随从们也不待再吩咐,当即一拥而上,双方顿时混战起来,噼噼啪啪拳脚ròu搏声四起。那美fù人和几个女婢吓得尖声惊叫,赶紧跑出了厅外。 这座厅子并不太大,打起来的人数却着实不少,一时间,桌椅几案尽裂,杯盏瓶碟纷飞,混乱中沐坚的一名亲随也不知被何人一记拳头打在脸上。沐坚当即借题发挥,大怒道:“龙庭翼,你未免欺人太甚,连本侯的人也打,当真以为本侯好欺么?给我上。” 他一干随从早已按捺不住跃跃yù试,得令立马扑上加入战团,双方联手实力大增,立即将龙庭翼一众手下打得落花流水节节败退。好在大家都明白这场斗殴只属意气之争,不宜动刀动qiāng拼得你死我活,是以虽然喝嚷声震天打得激烈异常,却也不虞闹出人命官司来。 见手下境况不妙,龙庭翼亦大怒:“好你个沐坚,我不惹你便罢,你反来惹我,真是岂有此理?”捞起锦袍下摆系在腰带上纵身一跃,竟是不顾身份亲自出马动武。 他的功夫颇是高明,出手便击倒了两人,慕容世家和沐坚的人却不敢对其下重手,一时倒让他扳回了些许一边倒的形势。 事已至此,慕容阚和沐坚互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喝道:“龙庭翼休要嚣张,待我来与你见个高下。”喝毕亦飞身加入战圈,抵住龙庭翼。 主人亲身上阵,各人手下岂敢丝毫懈怠,各各奋尽勇力拼斗,战况登时愈加激烈。终究龙家实力不济,很快就有半数人手被打得倒地不起,越发抵御不住。 龙庭翼又气又急,怒叫连天:“慕容阚,沐坚,你们两人合斗我一人,还要不要脸……啊哟。”却是分神之下,被沐坚一拳重重击在眼角旁,面上立时乌青了一大片。 慕容逊看得眉飞色舞极是解恨,一手搂着花容失色的美女,一手握紧拳呐喊助威:“好,打得好,今日非好生教训龙老二这厮一顿不可。” “通通住手。” 正打得不可开jiāo时,忽然传来一声断喝,有如钟鼎巨鸣,震得厅中众人耳中嗡嗡作响。 第四卷 京城风云 第十八章 争风吃醋(下) 这声喝叫明显以真元力发出,直慑心魄,众人闻声均是心中一凛,手底下的攻击不禁慢了一拍,高二牛却是丝毫不受影响,砰砰两记重拳,将跟前一人轰得飞将出去。众人回过神,复又发一声喊,继续狠斗起来。 一名青袍人闪现在厅堂入口,见得眼前混乱不堪遍地狼藉,眉头皱了一皱,正yù再行喝止,狄小石已悄无声息站到了他面前,笑嘻嘻道:“这位老兄来得正好,赶上了一场好热闹。” 这青袍人一惊,下意识退出两步,急提真元力凝神戒备道:“本人毕兴驷有礼了,请教同道高姓大名。”心下暗奇,来逛青楼的修行者可谓少有,且从对方能够无声无息欺近的身手来看,虽是有些出其不意,但已然可瞧出其修为显然比自己只高不低,不知其有何来意。 狄小石拱了拱手道:“哦,毕zhēn rén好,我是狄小石。” 青袍人毕兴驷更是一惊,讶然道:“足下便是糊涂大圣?” “原来毕zhēn rén也听过这个名头啊,惭愧。”见毕兴驷神情怪异,狄小石摸摸鼻子,嘿嘿笑道:“想必毕zhēn rén是这弄影楼所请的供奉了。嗯,这些人只是手痒打打闹闹而已,出不了什么乱子,毕zhēn rén就由得他们玩玩罢,弄影楼有什么损失都由我来出。” 毕兴驷打量了一下场中局势,稍稍犹豫,点点头道:“既然狄大圣如此说,自无不可。”他身为供奉,平时都坐镇在它处,等闲小事并不会轻易出面,只是刚才恰巧在画舫上,又听得发生骚乱,兴之所至才赶将过来。原想以自己修行者的身份,制止调解一起纠纷不在话下,不想却撞上了狄小石这位近来赫赫有名的混世魔王,不禁暗道晦气。 片刻之后,高二牛再击倒一人,转头四顾,眼前却再无对手,龙庭翼的手下已然尽皆倒地呻吟痛呼,厅中只剩下慕容阚、沐坚及龙庭翼三人还在激斗。 龙庭翼的功夫与慕容阚和沐坚只在伯仲之间,自然不是二人合手之敌,游斗得一番下来,早已额上见汗左支右绌。偷眼见到众手下全部被打倒,心神不由微乱,立时被慕容阚觑见一个破绽,一记鞭腿狠狠扫在龙庭翼胯上。 龙庭翼倒也有几分硬气,踉踉跄跄跌出几步,忍痛回身又战,怒叫道:“两个好不要脸的混蛋,老子今天跟你们没完。” 慕容阚与沐坚对这家伙向来忍气已久,闻言正中下怀,心道今天不借机好好修理这厮一番,今后恐怕再难找到机会,均闷声不响,各以老拳相向。过不数招,龙庭翼脸上又吃了沐坚一拳,加上先前所伤,一双眼顿时黑了两只,疼痛下更加心浮气躁,旋即又连续中了好几下。若非慕容阚沐坚两人还心存顾忌没有尽全力,只怕龙庭翼早已负上重伤,饶是如此,他手底下亦章法全失再无几分战力可言,纯粹只有捱揍的份了。 “住手。”忽又有人大喝一声,一个短须中年人带着一队武士冲入厅中。 沐坚朝慕容阚飞快使了一个眼色,后者会意,虚幌一招攻向龙庭翼左侧,龙庭翼中计去挡,不防臀部中了沐坚大力一脚,立时和身飞出摔了个狗吃屎,已然停手观战的慕容府和逍遥王府的随从们bào出哄堂大笑。 龙庭翼几曾这般屈辱狼狈过?心中羞愤yù狂,怒叫着跳起来又待冲上,却被弄影楼赶来的那队武士将双方硬行拦开。 “滚开。”吃了大亏的龙庭翼如何肯罢休?挥拳击向阻在身前的武士。 “龙二公子请息怒。”那短须中年人来前显已得知发生了什么事,适时抓住龙庭翼的手腕,陪笑道:“敝人宁达,忝为弄影楼的管事,还请龙二公子看在敝东家的面子上,暂且息怒。” 狄小石瞧在眼里,心里忽地一动,这宁达的身手可高明得紧,动作如行云流水无一丝多余,绝对称得上一流的武功高手,且放出的内息相当yīn柔古怪,似乎修习过独特的修行心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7 章 这样一个人物甘愿委身在青楼中当侍候他人的管事,倒也是异数。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登录.,支持正版文学 宁达的话语中像掺杂着一股冷风,让龙庭翼发热的头脑立即醒了许多。这弄影楼的老板叫令狐轻烟,是一名极其神秘的女子,极少有人见过她的真面目,却与大楚当今皇后及多位公主郡主的关系非常密切,能量绝不在任何一位炙手可热的权贵人物之下。就算龙氏家主,龙庭翼的祖父--大楚现今三公之一的太保龙图远,亦曾数次告诫族中子弟轻易不要与弄影楼的人发生什么冲突。 龙庭翼定定神,抻了抻身上已是皱乱不堪还印着几个鲜明鞋印的锦袍,恨声道:“息怒?你让我怎么息怒……慕容阚,沐坚,你们今日这般辱我,我定要寻个公道。” 宁达陪着笑正要再说话,狄小石走出来笑嘻嘻道:“龙家二少爷这样委屈,不知道你受了什么辱啊?” 宁达转头望来,却见供奉毕兴驷亦在现场,不禁一愕,以眼神询问他适才为何不加以制止。毕兴驷微是苦笑,示意稍后再说。 瞧见狄小石,龙庭翼立时省起他就是挑起这场混战的罪魁祸首,两眼瞪得几乎要滴出血来,怒叫道:“该死的王八蛋,你还敢……” “啪。” 一声脆的巴掌声响起,将龙庭翼后面的话干脆利落地打回肚里。却是狄小石隔着数米远的距离虚空抽了他一记大嘴巴,浑若无事地收回手道:“龙二少爷,本来呢,我是不大好意思亲自动手教训你,不过,你现在主动找苦头吃,也就怨不得了。” 宁达这才恍然。龙庭翼抚脸呆若木鸡,傻了好一刻才发狂地叫起来:“你,你以为自己是修行者就能为所yù为么?有胆报上名来,我龙家决计要雪今日此耻。” “我是谁你到时自然就知道了,换上你那位在宫里当供奉的大哥龙庭羽还差不多,懒得告诉你。”狄小石慢吞吞道:“我们还是回到刚才的话题罢,龙二少爷,你刚才受了什么辱啊?” 龙庭翼咬牙切齿地叫道:“我已经被你们伤成这样,难道还不算受辱?” “哦,被拳头打伤就算受辱,被言语所伤就不算受辱了,对吧?”狄小石嘿嘿笑道:“那好呀,龙二少爷,你龙家大姑娘小媳fù想必很多,找两个色艺双绝的出来应该很容易,我也突然发了雅兴,想登门来个一鞍双马,还望龙二少爷成全,如何?哈哈,哈哈哈。” 所有人全都呆住,粗鄙到这等程度的修行者,只怕普天之下再寻不出第二个。 “龙二少爷,其实我本来是个很斯文的人。”狄小石止住笑,很严肃地说:“不过嘛,谁要是在老子面前耍无赖,比无耻,老子绝对是乐意奉陪的。” 纵使捱了慕容阚沐坚十余记重击,龙庭翼亦未见吐血,此际却终于忍不住喷将出一大口鲜血,逆息攻心一口气没能接上来,就此晕厥过去。 第四卷 京城风云 第十九章 意外收获 “嗯,成了。” 狄小石布置完最后一处,将覆盖整个秋锋镝等人所住别院的聚灵阵启动,笑着对跟在身后的秋锋镝三人道:“我在阵中还加了防御功能,从今天开始,你们可就不能随心所yù地飞进飞出了。” 闻乐山闭眼,全神感受周边空气中明显浓郁了许多的游离着的灵气,急切贪婪地将之吸收入体,许久才睁开双眼,嘴角微微颤抖,根本无法掩饰自己的兴奋与激动:“天可怜见,老朽终于有希望能够在有生之年修出元神了。” 闻乐山外貌并不显得如何老迈,然而他的真实年纪比倪姥姥更要大出好些。虽然修行者金丹有成后寿命远较普通人要长,但闻乐山距大限之期已不是很远了,他毕生苦修至今,才勉强达到凝婴初期的境界,且近年来修为的进展越来越慢。 闻乐山心中非常楚,自己时日无多,若是没有罕见奇遇,只怕永远无法炼出元神真正得窥无上天道门径了,早已有些心灰意冷,甚至于对日常的修炼功课都开始懈怠。而狄小石的出现,重新燃起了他的希望,有了聚灵阵的帮助,不啻是将他余下的寿命延长了好几倍,怎能不令他欣喜若狂? 秋锋镝与宋谦亦是欢欣异常,身为散修,修行之途的艰苦与辛酸实在是不足为外人道焉。灵脉充足的福地洞天,修炼所需必不可少的各种晶石、珍稀矿产和天材地宝,还有许许多多辅佐类的心法秘籍,基本上都被大门派所掌握垄断。跟那些人多势众实力雄厚的大门派门人子弟相较,散修完全就是没人疼的后娘养的孩子,有个小摩小擦的,还得低三下四装孙子受窝囊气,没办法,谁让你孤家寡人一个,人家师兄师弟徒子徒孙一大堆呢?斗起来只有吃瘪的份。 见他们激动得难以自抑的样子,狄小石又笑道:“话先说好啊,布阵的所有材料都是我老丈人出的,花了大本钱,以后起码在五年之内,你们都得为慕容世家无偿服务了。” 秋锋镝诚恳道:“狄兄弟,此番我们受你恩惠,无以为报,今后但有所请,绝无半句推辞。” 为了维持修炼所需,秋锋镝等人不得已才受聘充当了慕容世家的供奉,如今狄小石大方地布下聚灵阵相助他们修行,价值可不是慕容世家付出的那些酬劳所能衡量的,就算反过来付出代价在这座聚灵阵内取得居住权,他们亦是甘心情愿。 对于狄小石来说,布一座聚灵阵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为的就是让他们欠下自己这个人情。 “狄老弟。”闻乐山心情稍许平静后,匆匆奔入自己房中,拿了一块玉简出来,道:“狄老弟既精于阵法,想来对炼器之道也有所涉猎。老朽师祖曾救助过一位重伤垂危的修行前辈,那位前辈因无传人,在弥留之际将这块玉简赠与了老朽师祖,说是一生研究制器术的心血。只可惜老朽师祖与绝大多数的修行者一样,仅仅只懂一点粗浅的制器术,参详后亦是无有多少裨益。传至老朽手中,这玉简更成了无用之物,便赠给狄老弟吧。” 狄小石接过来一瞧,但见这玉简的材质仅在中等,跟天工老祖留给自己的那些记载功法的溟玉牒品质差得天远地远。也不是很在意,谢过闻乐山,将玉简收入如意戒内。 同时狄小石忽也想起,如意戒里不是也有几块记载不同修行心法的玉简么?能被天工老祖收藏起来的东西自然是好货色,尽管秋锋镝他们不可能废掉多年修为改修其他门派的功法,但是它山之玉可以攻石,借鉴一下必定对他们会有所补益。于是拿了一块出来jiāo给闻乐山,让他们共同参考,这般慷慨豪迈之举普天少有,令三人更为感动心折,皆将狄小石视为值得无限信赖的良朋益友。 回到隔院的自己住处,狄小石拿出玉简将意念沉入一观察,却发觉其中的内容并非是用来炼制常规意义上法宝的炼器心得,而是煅造世俗界那种神兵利器的方法。制器术和炼制法宝之间的差异可就有着天渊之别了,就像铁匠打刀剑和高科技造导弹一样,根本不可以道里计。 不过想来也是,这块玉简的原主人是个连元神都没能修炼出来的金丹期修行者,又如何有能力炼制法宝?狄小石粗粗浏览了一下,兴致乏乏,正想退出意念,忽然发觉其中一段内容有些儿古怪,顿时被吸引过去。尔后再仔细看下去时,越看越是惊奇。 这玉简的原主人竟是一个不世出的天才,虽然以他的制器术制造出来的兵械绝对无法与法宝相提并论,但跟普通级别的飞剑与修行者战甲来比,质量却是差不到很多。而且最为恐怖的是,这种制器术只要稍加改进,就可以大批量地制造出各种兵器,简直可以称得上是现代化的小型流水线生产作业了。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登录.,支持正版文学 这是个什么样的概念?狄小石有些发愣。 想一想吧,飞剑抵不住法宝是没错,普通兵器抵不住飞剑也没错,并且修行者能飞,一个普通人就算拿着一把能与飞剑品质媲美的神兵利器,无论如何也是打不过一个修行者。 但是一百个普通人使用既可防御又可进攻的武器,比如防御力超强的铠甲坚盾和可及远的弓弩箭矢,正面来抵抗一个手持飞剑的修行者呢?相信这个修行者绝对占不到多大便宜,拥有的优势不过只是能够掌握进攻或撤退的主动权而已。 再往更远处想一想,如果把这种兵械装配给一千人、一万人,乃至更多人呢?只怕法宝的攻击力度对这样庞大的武装力量也不能造成有效的打击。 要是这种兵械真的大规模地量产出来并普及装备到军队中,那么,世俗界的力量和修行界的力量势必会因此大大拉近,而彼此的地位关系亦会因此发生极大的改变。至少,凌驾众生之上的道教佛教对于太沌神洲各国政权的cāo控,绝对无法再如以往那般得心应手。 无论哪个世界,都不会缺乏天才啊,狄小石由衷地感慨,认真研究学习了玉简中几个突出的异想天开般的制器术,对这位修行前辈充满了无比的敬佩。 收起玉简,狄小石考虑了一番,决定还是不把这种堪称跨世代的制器术流传出去,理由无它,正如他将自己以前制造出来的可以改变这个时代的战争形势的对念机毁掉一样。 迈出房门,书僮狄安就迎了上来。狄安随在狄小石身边侍候,也开始跟着他修炼,虽然还是最初级的阶段,但现在的精气神已比原来充沛许多,更显伶俐,笑嘻嘻道:“二少爷,我照你的吩咐,已经找到北城门边上的那家客栈,给那里的老板留了口讯。” “嗯,知道了。”狄小石点了点头。这口讯,却是狄小石上次离开上京城时,与当时没个地址可寻的归拾儿约定好的,归拾儿隔一段时日便会去那家客栈查询,只要有了消息,就可以马上根据口讯找到狄小石了。 “还有。”狄安又道:“二少爷,刚才慕容大小姐亲自来找过你,看你在房里修炼就回去了,也没留下什么话。” 慕容荻找自己有什么事,难道不满自己昨天晚上去逛了青楼,想兴师问罪作河东狮吼不成?不过依她的xìng子,这种行为发生的可能xìng不会高于百分之一,想必另有他事,狄小石寻思。住进慕容府已有几天时间,他跟慕容荻还只是在第一天拜见未来岳父岳母时见过一面,心想也应该多些jiāo流才是,当下便自去找慕容荻的香闺。 半途却遇上了慕容靖,自从听了狄小石一席谈,慕容靖这两日不再像以往那般勤于公务,均早早归家。他笑眯眯地叫住狄小石道:“贤侄,昨晚的事,听说龙家那老头气得不轻,当场就把从不离手的宝贝鼻烟壶给砸了,还要拄着拐杖来跟老夫理论。那老头一贯依老卖老,老夫瞧他一把老骨头也不便计较,这回算是出了一口恶气了,呵呵呵。” 他捋着长须笑得极是开心:“先前龙明空找来吏部,非要老夫给他一个说法,并带上阚儿和逊儿去他家登门道歉。老夫岂会给他好脸色看?直接就把他晾到一边去了,呵呵,痛快,痛快。” 狄小石知道龙明空就是龙家现任大楚户部侍郎的嫡系长子,那龙庭翼的父亲,笑道:“他怎么就没让我也去上门道歉?” 慕容靖的面色立即变得微有些古怪,咳嗽了一声道:“贤侄啊,昨晚的事虽是大快人心,不过,毕竟贤侄身份不一般,有些话还是不适宜说得太过了。”言下之意自是说狄小石言语过于粗鄙,龙家怕他上门后说出更难听的话来下不了地,是以干脆不提他。 狄小石摸摸鼻子道:“嗯,我会记住伯父的提醒。” 慕容靖又道:“无论如何老夫也是不会向龙家道什么歉的,再晾龙明空两天,就依贤侄所言解决此事。龙明空的一个堂兄企图泸州织造的位置已久,因老夫一力反对压了下来,这次让他通过吏部考核,想必龙老头定会觉得孙子吃点皮ròu之苦倒也不亏,呵呵呵呵。” 翁婿两人会心一笑,慕容靖又道:“这边虽可如此解决,但龙老头的长孙龙庭羽却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他是右国师韦回偃的师侄,亦有一身神通,贤侄可得多加小心应付才好。” 狄小石笑笑道:“伯父放心,以那个龙庭羽的本事,我还对付得了。” 第四卷 京城风云 第二十章 慕容荻的请求 “狄公子请稍候,奴婢去请小姐过来。” 慕容荻的贴身丫环十分乖巧,为狄小石端上一杯香茗,叫来慕容荻后,便识趣地下堂听候召唤。 在家中,慕容荻的衣着极为朴素,一袭浅蓝裙装虽然样式极为简单,却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纤侬合度的美好身姿,流瀑般的乌黑秀发飘洒在肩头,更衬得肌肤胜雪,丽玉容散发出无比的灵秀之气,便若一株令人不敢丝毫亵渎的空谷幽兰。 狄小石不得不承认,修行之后,慕容荻的动人风姿越发胜出以往一筹,几近超脱凡俗,让人心中油然生出自惭之意。 不过,狄小石可没有半点这种感觉,随手在身边的锦凳上拍了拍:“找我什么事?坐这儿说吧。” 慕容荻依言温柔地伴他坐下,却没就启唇,静静凝视他一刻后,忽然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狄小石拉起她柔若无骨的纤手,笑道:“怎么了?这两天没见到我所以不开心?” 直到如今,每次遭受狄小石的调笑,慕容荻仍是有些羞赧,俏面泛起一丝红晕,轻啐道:“自作多情,才不是。”抬起另一只柔荑轻撩发丝掩饰羞意,方道:“我觉得,你现在好像改变了很多。” “哦,那你认为这种改变是好,还是坏呢?”狄小石牵住慕容荻的手,并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笑嘻嘻地瞧着她:“是不是让你觉得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8 章 惊奇?” 慕容荻秋水般澈的双眸中微露迷惘,轻声道:“我不知道。无论你有了什么改变,我始终……将来我始终会进狄家的门,你有没有改变,对我来说,又有什么区别呢?” 这是慕容荻第二次主动敞开自己的心扉,表明自己终归会是狄小石的人,从另一个角度来讲,亦可以说慕容荻是在委婉地表达自己的无奈。 狄小石感觉到她心中的彷徨与柔弱,胸口顿时涌出一股怜惜之情,手上微微加了些力握紧她的玉手。在此之前,慕容荻吸引狄小石的是她的美丽可人,但相处日久,她的温柔、善解人意慢慢占据了更大的比重。虽然狄小石从未真正恋爱过,却也明白,像慕容荻这样的女孩,是值得自己付出一切去爱护和珍惜的爱人。 但是,促成两人婚约的背景因素始终让狄小石有些耿耿于怀,像一层纱一样拦在两个人的中间,虽然薄且淡,却终究是无法忽略过去的隔阂。 慕容荻凝住他,眸中流露出令人疼惜的祈求:“我想求你一件事,请你答应我,好吗?” 狄小石将她曼妙的身子搂入怀中,笑道:“你是我的老婆,用得着这么客气么?有什么直接说就好了。” 尽管慕容荻一向极为矜持,但在脸皮厚如城墙的狄小石持续骚扰潜移默化下,独处时亦习惯了不是很过分的肢体接触,轻轻将俏面*在狄小石的肩上,低声道:“答应我,今后无论在什么时候,如果慕容世家没有做出对不住你的事情,你都不要去伤害慕容世家的人,好不好?” 狄小石疑惑道:“我们也算是一家人了,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登录.,支持正版文学 慕容荻忧虑地摇了摇头,缓缓道:“我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世事变化无常,谁能预知以后会发生什么变故,尽我一生,我只会对你提出这样一个要求,你,能不能答应我?你可以慢慢考虑,不用现在答复我。” 狄小石哈哈笑道:“这有什么好考虑的?我现在就可以答应你。” “谢谢。”慕容荻仰起俏脸,忽然飞快地在他面上轻吻了一下,转又羞涩不胜地yù起身而去。 两人相处时间已不算短,慕容荻主动亲热可还是破天荒的第一次,狄小石及时拉住她的手臂:“这就够了么?” 慕容荻轻呼一声,立足不稳,整个人跌坐到狄小石腿上。狄小石顺势搂紧她盈盈一握的腰肢,两人贴面相拥,几无半分空隙。慕容荻感觉到自己的酥胸抵紧了狄小石结实的胸膛,有力的心跳隔衣传来,当即连耳根儿都红得透了,全身发软,急急娇呼道:“快放开我。” 狄小石自然没这般听话,在她耳边低声笑道:“让我抱着你这样亲一口,要不然坚决不放。” 一股温热气息在耳颈际如鹅绒般轻拂,带来舒服至极的麻痒感,慕容荻越发地身软体酥,几乎没了一丝挣动的气力,又是羞窘又是慌张,生怕被丫环闯进来瞧见。情知狄小石是个无赖xìng子,若是不满足他这个要求,定然不会让自己脱身,强忍住无限羞怯,紧张地闭上星眸微仰起俏脸,自是默许了狄小石行动。 望着眼前这张丽绝lún宛如出水芙蓉般明媚醉人的俏面,幽香馥萦绕鼻端,狄小石心中一dàng,心脏立即漏跳了一拍,迅即加速跳动,就算修为再高一倍也是压之不住,望娇艳yù滴的红唇亲了下去。 许久未见登徒子有所动静,含羞侧面相迎的慕容荻正感奇怪,忽觉樱唇被吻住,娇躯不禁为之一颤。以往她只让狄小石亲亲脸颊而已,不由羞意更浓,轻声娇呼正待反对,狄小石早趁机而入,舌尖探入檀口中,得寸进尺地噙住了她的丁香软舌。 慕容荻脑中嗡地一响,意识顿时陷入迷乱之中,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回复少许明,死命按住狄小石在自己身上游走作怪的大手,美眸迷离娇喘吁吁地低吟:“不要,别……” 狄小石知她面皮太薄,这种程度的亲热已经到了眼下的防线极限,想更进一步必须慢慢地循序渐进才好,于是暂且适可而止,搂紧怀中轻盈曼妙的温软娇躯,得意洋洋道:“今天才知道,荻儿原来比蜜糖还要甘美香甜。” 见他满脸回味无穷的表情,慕容荻自然明白他指的是什么,心中大羞,狠狠白他一眼,正待嗔怪,忽听外面丫环叫道:“大少爷,二少爷。” 慕容荻此时衫裙微乱,俏面尽是迷人的酡红,如何好意思被兄长见到这羞煞人的模样,低低一声惊呼,也不知从哪生出的气力,从狄小石怀里一跃而起,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般,飞快躲入了里间去。 被打破好事的狄小石把牙咬得咯吱响:“我恨大舅子……” 第四卷 京城风云 第二十一章 魔yù起 慕容兄弟来找狄小石,却是为着今晚再去弄影楼,替慕容逊cāo办正式梳拢玉婵姑娘之事。 以慕容世家的地位,慕容靖原本是不怎么情愿,将慕容逊好生训斥了一番,说他走马章台迷恋风尘女子事小,不思进取有损慕容世家声誉事大。经狄小石讲情,方才勉强同意下来。 在欢场中举办这种花好月圆的风流之事,热闹喜庆是必不可少的,但不能过于隆重,讲究的是一个适宜的气氛。 慕容逊年纪轻轻便能跻身翰林院成为其中的学士,并非完全是依*家势,本身才华占了更多因素。因此,平素jiāo往的友朋多是文坛中人,其中不乏在上京城颇具才名声望的名流雅士,没费多大工夫便挑出几位关系较好身份亦比较合适的人选,写了请柬派人邀请他们至弄影楼赴会助兴。 天刚擦黑,大家便兴冲冲地出发,出了慕容府没多远,狄小石心中忽生异兆,叫停马车,让大家先行一步,自己则下车徒步望左侧一条巷道走去。 刚进入巷子里,一人就闪了出来,叫道:“大哥。” 狄小石瞧见这人竟然是归拾儿,不禁又是惊奇又是高兴,笑道:“怎么会是你?既然知道我来了,为什么不直接去慕容府找我?” 归拾儿微笑道:“我今日恰好轮假来城中办点事,大哥留下口讯后没多久我便知道了,但是有点不方便让人见到我去找你,所以才想暗地寻个机会跟你见面,但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大哥揪了出来。” 狄小石哈哈笑着大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要想不被我发现,你这点道行还浅了点,得多多苦练早些结成金丹才成。” 归拾儿又笑道:“大哥说得是,早知道我就不用偷偷摸摸,而是光明正大地跟踪你了。” 他们是一见如故的患难之jiāo,相处的时间虽不是很久,但有些朋友之间,即便只相处一天,情谊却比认识了一辈子的他人更要来得深厚。狄小石和归拾儿就是这种关系,彼此都将对方看成了足以托付生死的兄弟,这时再度相逢,心中均极是欢喜。 狄小石疑惑地问道:“你跟我见面又有什么不方便让人看见的?” 归拾儿道:“此事说来话长,我看大哥现在似乎还有事待办,稍后我再慢慢说给你听罢。”他与缙王世子沐昊已经达成了秘密协议,若是让人发觉他与慕容世家大小姐的未来夫婿jiāo情极好,绝对会被沐昊加以利用,到时慕容世家即便未加入大楚皇权之争,也只怕浑身是嘴都说不了, 狄小石摆摆手道:“我也没赶着去办什么急事,你现在就说说罢。” 见他坚持,归拾儿便尽量简略地将两人上次分别后自己的经历大致说了一遍。他知道狄小石xìng子粗率固执,接着想点明其中的利害关系时,狄小石却已点头道:“嗯,我明白了,目前我们的确是得注意点,免得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来。” 见以前天不管地不顾急躁冲动的狄小石能够有这番认识,归拾儿不由面露讶色。狄小石嘿嘿笑道:“你大哥我现在的脑瓜子比从前好使了一点,很惊讶是吧?” 归拾儿发自内心地为之感到相当高兴,诚挚道:“大哥遇事能多加考虑,这样我就放心多了。”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登录.,支持正版文学 狄小石忽然盯住归拾儿,讶道:“噫,你的修为快到炼气期了,怎么可能?难道你吃了什么可以快速增长修为的灵丹妙yào?” 归拾儿摇头道:“没有,大哥,有什么不妥吗?”他未与其他修行者有过接触,对于修炼进度缺乏应有的概念,亦无法知悉自己的修为增长速度之快实是无比凶险。 狄小石皱眉道:“进境太快了,不太正常。”心中隐隐觉得有些忧虑,不仅是对归拾儿,亦是对自己的修为进展颇感疑虑忧心。不足一月的深层入定时间内,他从化丹初期一跃臻至凝婴初期,尚可说是十三天相轮的功劳,但归拾儿可没融合什么佛门密宝或别的什么法宝,进境亦是如此奇速,这种极度不符常理的现象可就得引起重视了。 原因未查明之前,狄小石不想让归拾儿为此不安,道:“基础期间修为增长得太快的话,可能会对后面的境界有些影响,不过,你自己没感觉到异常就应该没有多大关系。”又岔开道:“你说遇上老牟的时候他被你打了一拳,没记你的仇罢?” 归拾儿笑道:“怎么会?牟道长是位难得一见的xìng情中人,怎么会记我的不是?反而诚恳向我道歉,说来上京城好几个月也没能找着我,实在有负大哥所托。” 狄小石哈哈笑道:“我以为禁军就是驻守皇宫的军队,所以叫老牟在京城里找人,谁知道你是在帮皇帝老儿守祖坟,可也怪不得老牟找不着人。” “对了。”狄小石道:“你不是参加了大楚秋猎期之后的的演武大会么?我也让人报了一个名额参加,他叫高二牛,现在跟着我修行,你要是在比赛中碰上了他,手下可得留点儿情。” 归拾儿笑道:“这么说他算是我的师弟了,我岂能伤他?” 两人相谈一阵,眼见天色渐晚,这才分头而去。 到得弄影楼的画舫,但见舫上各处张挂的彩灯比以往更要多出许多,管乐阵阵热闹非凡,许多人挤在通往四楼飞阁的平台上,不时发出欢笑声及喝彩声。 狄小石上去一瞧,却见飞阁的通道被七八个美貌的妙龄女子阻住,拦着慕容兄弟与许承翰等一行人不让通过。 这群佳丽的容颜姿色无一不是上乘之选,风情迥然各擅胜场,仪态万千活色生香,就像四季的鲜花同时盛开在一处争奇斗艳,几乎让人不知道将视线停留在其中哪一女身上才好。 狄小石心中忽然浮出一个念头:“这七八个女子大部分还是处子,而且生具媚骨元精相当浓郁,如果将她们的元yīn全部采来,对自己的修为一定有极大的帮助。” 这个念头一起,连狄小石自己都为之吓了一大跳。 他不知道,这是修魔途中,继魔识开之后的必然现象之一--魔yù起。 第四卷 京城风云 第二十二章 情挑众美(上) 那一群风情各异的佳人当中,一位身着黄衫身材娇小玲珑的俏美少女最为活泼,格格娇笑道:“现在我来出第一道对联,要快点回答哦,良辰苦短,慕容二公子能不能早一点见到玉婵姐姐,可就全看各位公子了。” 底下簇拥着慕容逊的一众人均是上京城中颇负才名的名士,自无无分示弱,迭声应了,催促她赶快出联。 原来这几个美女与玉婵一样均是弄影楼的名妓,按照民间婚事的闹喜惯例,在阻拦刁难慕容逊这位准新郎去见玉婵。这些名妓既负色艺双绝之名,个个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一不精,自是不会讨要个红包了事,而是精心出题考究,满意后方会允许大家上楼。当然,她们是众人合力,也不限于慕容逊一人答题,刚才已经通过诗赋方面的考核,现在进入了对对联的环节。 “听仔细了哦。” 那黄衫少女大声念道:“十字街,四隅头,东西南北。” 这闹喜之联是只求趣味的游戏之作,不能太难,否则若是万一没有人能应答出来,坏了一对新人花烛洞房云雨jiāo欢的好事可就罪莫大焉了。不过方才众才子吟诗作赋时过得轻松,众女不愿太丢了自家面子,于是这上联便出得较为刁钻,数字方位均各含有,众儒生一时倒也难以对上,皆低声沉吟推敲。 许承翰才思一向敏捷,不多时脑中灵光一闪,高声应道:“一年历,八个节,春夏秋冬。” 这下联对得极是工整巧妙,大家皆轰然叫好。慕容逊朝许承翰感激地翘翘大拇指,意思自然是说今晚自己的xìng福许老弟出力不少,表示衷心感谢。 那黄衫少女明眸转动,见许承翰年少英俊风采极之出众,眼神不由一亮,当下便存了考较之心,笑着又出了一联:“池中荷叶鱼儿伞。” 这个上联原也不易对上,但许承翰此刻福至心灵有如神助,脱口便应道:“梁上蛛丝燕子帘。” 他声音刚自一落,黄衫少女不禁一呆,飞阁上的一众美女亦都是一愕,突然又纷纷娇笑起来,个个都拿手指住那黄衫少女,直笑得花枝乱颤,道:“好啊,好你个精灵古怪的小妮子,你背着姐妹们在外面找如意郎君倒也罢了,今日还故意叫他来这儿大出风头,又是何道理?该当何罪?” 黄衫少女俏脸胀得通红,急忙分辩道:“各位姐妹误会了,我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公子,连认都不认识,又怎么会跟他……” 众美女如何肯信?只顾嘻嘻哈哈地取笑她,也忘了继续出题。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登录.,支持正版文学 许承翰见状不由愕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沐坚今晚也受慕容逊之请而来,在一旁笑道:“许世兄,没想到你甫至京都便得到了朱燕姑娘的青睐,真是羡煞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9 章 无数风流才子啊。” 慕容兄弟亦均啧啧称奇道:“许世兄不是整日在府中温读功课么?何时与朱燕姑娘暗通款曲,我兄弟竟是一无所知,倒也奇了。不过许世兄这样将我兄弟蒙在鼓里,却也未免不够义气。” 许承翰听得莫明其妙,赶紧一了解,才知道那黄衫少女在弄影楼的艺名便叫朱燕,自己适才应对的下联无巧不巧地竟将她的名字嵌入在内,不由愈发地愕然,心道这个误会可就大了。 那黄衫少女朱燕被众姐妹取笑得无地自容,yù辩无言,情急道:“看来我怎么说你们都不会相信了,好,那我再出一联,如果这位公子还能对上,我就承认你们所说是实。” 不待众美女提出异议,便道:“峰上枫,风吹枫动峰不动。” 这谐音联一出,大家立知其中难度,顿时有些冷场,过了许久,许承翰仍没能对上,他人亦无人出声。慕容逊不禁急得抓耳挠腮,才子风度尽失。沐坚小声对慕容阚道:“这下可糟了,大家今日都要出丑。” 众美女情知不妙,均悄声埋怨朱燕不知事,若因此误了好事,姐妹们又如何向玉婵jiāo待?朱燕也明白自己闯了祸,虽是颇感委屈,但也不敢再作声,只恨恨地拿眼去剜许承翰。许承翰更感冤枉,却也只能生生受了。 再过得一刻,一个面容丽明媚,肌肤欺霜赛雪,身姿曼妙动人,整体风情隐在众女之上的佳人站了出来,微笑道:“朱燕太过顽皮,这上联一时半会要对出来未免强人所难,耽搁时间太久就不妥了,不若这样好了,现在由各位公子向我们姐妹出一联,如果能难倒我们,我们姐妹便可放慕容二公子上楼去见玉婵姐姐。” 这个法子既可解决眼下困境,又给出机会让众儒生扳回面子,可谓两全其美,大家尽皆称许。有人趁机讨好道:“轻寒姑娘不愧为弄影楼群芳之首,天资聪颖让我等难及项背。” 这位佳人却是名满京都的弄影楼花魁舒轻寒,淡淡地笑道:“这位公子过奖了,轻寒愧不敢当。” 当下众才子便待商议出联,许承翰耳边忽然传来狄小石的声音:“河中荷,合摇荷绿河也绿。或者路边鹭,露打鹭飞路未飞。” 许承翰大喜,抬眼见到狄小石混在看热闹的人群里笑嘻嘻地看着自己,忙高声道:“朱燕姑娘要的下联有了。” 朱燕正自暗悔自责,闻声亦是大喜,忙道:“那你还不快说。” 许承翰将两个下联都说了,紧接着又申明道:“这两句下联其实并非在下所对,而是在下亦师亦友的学长所为。” 狄小石哭笑不得,他原本是想让许承翰借此机会俘获那朱燕的芳心,不想这小子心眼太实,立马就把自己供了出来。 这上联本是弄影楼群芳集思广益合力所得,此时见有人轻易就对出两道甚是工整贴切的下联,均大感敬佩。舒轻寒眼波流转,道:“这位公子才华过人,已让轻寒钦佩有加,不料还如此推崇令学长之才情,不知令学长是哪一位名士,可否让轻寒一瞻尊仪?” 第四卷 京城风云 第二十二章 情挑众美(中) 许承翰极为自豪地道:“我学长便时水州今秋科试的解元。” 舒轻寒呀了一声,惊喜道:“原来令学长便是曾七步成诗的狄解元,狄解元之名我等姐妹倾慕已久,昨夜已是缘吝一会,此刻想必狄解元便在舫上,为何不愿露面相见,难道是觉得我等姐妹庸脂俗粉不值得一顾么?”言毕轻垂眼帘,自怜自艾仿似芳心切切失望至极。 其余几位俏美佳人亦出言附和,道狄小石这位新晋解元未免太过恃才傲物目中无人。 似她们这些打出了极大名头的顶级名妓,素来卖艺不卖身,等同后世那些大红大紫的明星,裙下之臣多如过江之鲫,如果真让她们挑拨起来,只怕狄小石不免犯下众怒成为众矢之的。 慕容兄弟等人正暗叫不妙,狄小石已然排开众人走上前来,笑道:“抱歉抱歉,要是早知道各位姑娘对我狄小石这样青眼有加,我早就飞跑过来一亲芳泽了。” 众美女得见狄小石面目,眼眸均不由一亮。狄小石的容貌比许承翰更要俊三分倒还罢了,身材亦极为匀称结实,颀长而有力,比那些因为苦读而体质普遍显得羸弱的才子们不知健美几许。眼神明亮深邃若夏夜星辰,顾盼间更散发出一种随意懒散,视一切如浮云流水的强大自信,独特不羁的男xìng气概足可征服所有异xìng。 慕容阚与许承翰等人自然不知狄小石这是因为魔yù起的缘故,外貌虽是依旧,内在气质予人的感觉却有了极大的改变。心下均奇怪地嘀咕,才没多久不见,狄小石的形像魅力怎么就突然增强许多倍似的? 舒轻寒眼波微闪,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道:“向来传言狄解元是人中龙凤,今日亲睹,才知远胜闻名,此乃轻寒之幸。” 狄小石身在楼下,抬头望住舒轻寒吹弹可破的精致俏面,无丝毫居在低处的不自在感,洒然笑道:“虽然明知轻寒姑娘这是客套话,我也还是有些开心啊。” 舒轻寒似嗔似怨地瞟他一眼道:“狄解元何来此言?轻寒又岂会虚言相诳狄解元?” 狄小石耸耸肩道:“哦,既然如此,那我如果想成为轻寒姑娘的入幕之宾,轻寒姑娘应该不会拒绝了?” 没想到狄小石会单刀直入,这般公然言语相挑上京城青楼第一花魁,观者顿即嗡然,叫好的、羡慕的、佩服的、敌视的不免兼而有之。 舒轻寒虽然应付惯了狂蜂浪蝶一类的人物,但在这种大众广庭的场合下,亦是颇觉吃不消,忙转移矛头,浅笑道:“听说狄解元已与慕容大小姐订下婚盟,却还心存风流之念,就不怕慕容大小姐悱怨生恚么?若真如此,那就是轻寒之罪了。” “人不风流枉为丈夫,慕容大小姐会不会因为我风流而心生怨恚,还不劳轻寒姑娘为我担忧。”狄小石哈哈笑道:“再说了,要是大家因为怕老婆吃醋,从此都不来为轻寒及各位姑娘捧场的话,岂不会令各位姑娘断绝了衣食之路?所以,别人都可以为此替我担忧,而轻寒姑娘嘛,就大可不必了。” 出来寻花问柳者自然是青楼女子的衣食父母,在场的男人都会意地笑了起来。弄影楼一众佳丽却是大为忿然不满,均鼓圆了美眸,气愤愤地瞪住那个竟然这样不留情面讥刺她们的可恶家伙。 狄小石毫不在意众美女要吃人的目光,又笑道:“轻寒姑娘既然说自己并非客套,那么,轻寒姑娘也就不会介意今晚与我秉烛夜话把酒言欢了?” 舒轻寒不料狄小石词锋如此犀利,心知难以胜过,忙又改弦易辙,楚楚可怜地蹙起如月秀眉,万分幽怨道:“‘公子王孙逐后尘,绿珠垂泪滴罗巾。侯门一入深如海,从此萧郎是路人。’此乃狄解元新作,轻寒细细品读,此诗对我等弱女子的爱怜体恤可谓是跃然纸上,由此可知狄解元本是怜香惜玉的良善君子,为何偏对轻寒这般苦苦相逼呢?” 狄小石嘿然道:“君子我称不上,也不想做什么吃亏在前争光在后,死撑面子当冤大头的君子,只愿做个不受拘束的真小人而已。”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登录.,支持正版文学 舒轻寒眸中闪过涟涟异彩,惊异道:“狄解元独行特立心怀坦dàng,便算做真小人,也强过平常所谓的君子百倍有余,轻寒衷心拜服。” 狄小石摆摆手道:“这些话就不用说了。我说了自己是个真小人,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轻寒姑娘既然对我没有意思,我也不会勉强轻寒姑娘。嗯,时辰已经不早,想来玉婵姑娘也会等得心焦了,就请各位姑娘让我们上去罢,还要考较的话也请快些。”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听得这句将男女间情事描述得极为别致贴切的新颖比喻,舒轻寒美眸又是一亮,亦喜亦嗔风情万种地向狄小石投去一眼,道:“狄解元满腹文采,如此佳句信手便可拈来,我等姐妹还怎敢在狄解元面前献丑?这就请……” 眼见终于可以上得楼去揽美于怀得偿夙愿,慕容逊笑容满脸,赶紧正一正衣冠,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就待举步向前。 “且慢。” 一个眉目如画肌肤粉光致致,身段凹凸有致诱人至极的娇媚少女突然站了出来,大声说道:“虽然朱燕妹妹出的联你们已经对上了,我们也不再以此为难你们,但是轻寒姐姐刚才也说过了另行由你们出题,难倒我们姐妹后才能通过,这话却是不能收回。” “绿绮,你就别再胡闹了……” 舒轻寒正待阻止,众美女却已齐声道:“正是,你们若是能难倒我们姐妹,自可畅通无阻,倘若不然,就得从头来过。” 正自举步登梯的慕容逊脚下一个趄趔,差点一跤摔倒在梯上,气急攻心地叫道:“岂有这等道理?难道我们今晚就在这里对一晚上对子,让玉婵为我独守空房不成?” 那叫绿绮的娇媚少女格格一笑:“慕容二公子若是等不及,那也无妨,只要叫这位自诩风流的狄解元向我们姐妹赔个不是,我们姐妹立即放行。”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铁了心要跟狄小石过不去。 叫狄小石于众目睽睽之下跟一群美女赔不是?慕容逊自忖在准妹夫面前还没这么大的魄力,不由左右犯了难,寻思此路绝对不通,还是让大家齐心合力好好合计一下出个什么样的对子才是正途。 他正要发出号召,狄小石已然当仁不让地挺身而出,望住那娇媚少女绿绮道:“好,既然你们这么有信心,那我就来考考你们好了。” 绿绮被他似乎蕴含着奇异热力的眼神一瞥,心脏没来由地猛然一跳,不自觉地翕下眼睑避开了视线,转又觉得太过示弱,皱起可爱的琼鼻哼道:“考考我们?哼,大言不惭,要是我们姐妹对了上来,你就必须道歉,敢不敢?” 这绿绮言语无忌颇有个xìng,在这种社会时代中倒也算是一个异数,而且身材非常的火辣,如果换上一身现代装束,便是一个标准的xìng感辣妹。狄小石大感兴趣地在她凹凸起伏的娇躯上扫视了一遍,笑笑道:“好,那我就出题了,此乃绝对,绝对对不上。” “还在说大话。”绿绮不满道:“快些出题吧。” 狄小石摊开手道:“我已经出过题了呀。” 众人均为之一愕。舒轻寒秋波盈盈一转,轻笑道:“狄解元莫不是出了个哑谜联?” “原来如此。”绿绮亦极之机警聪颖,马上会过意来,不屑道:“你摇手,上联出的是不是‘只手摆摆,五指两短三长’?这有何难?我对‘独塔巍巍,七级四方八面’。” 说毕,便即兴奋地格格娇笑道:“我对出来了,还不快向我们姐妹赔礼道歉?” 狄小石哑然失笑,摇头道:“错了,我出的上联并不是你所说的什么只手摆摆。” 大家又为之愕然。绿绮气愤道:“你也是堂堂的一名解元,怎能如此赖皮?那你说,你到底出了什么上联?” “此乃绝对,绝对对不上。”狄小石慢条斯理道:“我不是明明白白地出了上联么?是你们自己没听出来,也能怪我么?” 大家差点石化,脑筋这才转过弯来,无不暗道惭愧,这上联未免也出得太过稀奇古怪,将所有人都绕了进去。 舒轻寒一张宜喜宜嗔的粉面上微生红霞,没好气地白了狄小石一眼,自是怪他让自己在众人面前出了丑,这一眼的娇羞风情几能颠倒众生,让大家都看呆了眼。 绿绮又羞又窘,光洁如玉的俏面比舒轻寒更红艳几分,叉着小蛮腰气鼓鼓地瞪住狄小石,似恨不能用目光在他身上戳出一个大洞来,气道:“你……yīn险,存心误导我们。” 第四卷 京城风云 第二十二章 情挑众美(下) 狄小石又摊了摊手,道:“yù加之罪,何患无辞?绿绮姑娘既然这么认为,我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了。” 舒轻寒责备道:“绿绮,你出言怎能如此无状?还不快向狄解元赔罪。” 绿绮亦心知自己说得太过分,嘟起唇道:“谁让他先讥讽我们姐妹?我可不会向他赔罪,最多,我不说他yīn险,只说他狡猾就是了。”终究是变相地低了头。 狄小石也不为已甚,洒然笑道:“随便绿绮姑娘怎么说好了,玉婵姑娘还在苦等良人,现在就请各位姑娘对下联罢。” “对就对,这个对子有什么难的?”绿绮借机下台。 谁知这上联看似简单,实则极之刁钻,前后两个绝对的语法形态截然不同,后面还要连字,众美女紧凝黛眉思索了许久,仍是毫无头绪。在场的才子们个个潜心推敲,亦觉非常棘手,相顾摇头皱眉。 “看来各位姑娘还需要一点时间考虑。”狄小石笑嘻嘻道:“我们就算等到天亮也是无妨,不过这位新郎官可就等不及了,不如这样吧,你们慢慢想,让新郎官先入洞房罢。” 早已心急难熬的慕容逊连连点头道:“极是,极是,慕容逊还请各位姑娘高抬贵手。” 舒轻寒朝众姐妹望去,但见人人轻摇螓首,知道无人能够对上,便道:“狄解元奇才,我等姐妹甘拜下风。”正要请众人上楼,绿绮却又节外生枝,狡黠地转动着一对乌溜溜的黑眸道:“这个对子出得太俗,我并不是对不上,而是懒得去想罢了,而且为了不耽误玉婵姐姐今日之喜,所以才放你们上来,可不是就此认输。” 狄小石笑道:“哦,那你要怎么样才会真正服气?” 绿绮道:“你再出一联,我若再对不上,便甘心情愿服输。” 狄小石不给她这个机会,不在意地说道:“没有好处的事我可不会干。你情不情愿服输,对我又有什么影响?无所谓。” 绿绮一心只想找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0 章 些颜面,情急道:“不若我们来打上一个采头,如果这次你还能赢,今晚我便为为你奉上一曲我最新编排的霓霞舞,这总该行了罢?” 沐坚一听,顿时满脸的惊喜与艳羡,忙迭声道:“狄兄快些答应,绿绮姑娘的舞曲可是京都一绝,便寻常贵族富豪也是等闲难得一观,绝对不可错过。” 狄小石无可无不可地笑笑,略略眯起眼盯住绿绮道:“要是绿绮姑娘献舞之后还能单独陪我小酌几杯,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见他笑得不怀好意,绿绮岂能不明白他的心思?暗忖就算输了陪他喝上几杯酒也没什么,在弄影楼里还怕他存心不良借机轻薄么?当下便道:“好,我同意,你只管出题,如果玉婵姐姐的喜仪结束后我还不能对上,便算我输。” 这妮子倒是自信满满,狄小石微微一笑,随口说道:“烟锁池塘柳。” 这上联一出,顿时鸦雀无声。此联可以说是绝对的千古绝对,以火、金、水、土、木五行为偏旁,且诗意盎然:幽幽池塘旁绿柳环绕,朦胧烟霭笼罩其间,简直就是一幅传神至极的淡墨山水画。虽有人绞尽脑汁地续了不少下联,比如“烽销极塞鸿”,“灯深村寺钟”及“pào镇海城楼”等,但要么字面上欠缺工整,要么意境上差得太远,并不算得完美。 “绿绮姑娘,反正还有一些时间,你就慢慢想罢。”狄小石也不去瞧绿绮此刻的脸色,将慕容逊推上楼阶,笑道:“还不快去见玉婵姑娘?”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登录.,支持正版文学 上得楼来,顿时管弦丝乐大起,此后慕容逊与玉婵终得相会的热闹喜庆花烛之乐也不必细表。 闹喜的短短时间里,绿绮自然对不出这个绝对,她倒也爽快,当场即兴表演了一段独舞,舞姿轻盈优美飘忽若仙,确实不负盛名,让大家如痴如醉赞叹不绝。 只不过,舒轻寒等女也各自表演了一番自己拿手的节目,或抚琴弹铮,或吹萧献歌,想来是此前特意为玉婵的喜事助兴而安排好的。 见绿绮眼露得意之色,狄小石哪还不楚自己是被这个俏妮子摆了一道?并不作声,待将慕容逊玉婵两人送入洞房之中,也不去寻绿绮践行余下的赌约,只泰然自若地与大家一同别出。 沐坚却替他惦记着这件事,提醒道:“狄兄弟,你怎么还不去找绿绮姑娘?” 狄小石漫不经心道:“她分明是心不甘情不愿,勉强也是自寻无趣,还不如另外去找个姑娘喝上几杯,起码地我付了银子,不会摆出一张冷脸给我看。” “背后说人坏话,难道一个解元就只有这样的气量?”绷紧俏脸的绿绮出现在狄小石身边,气呼呼道:“你别看不起人,我虽然只是一个小女子,但也向来言出必行,定然如你所愿。” “看,我没说错罢。”狄小石耸耸肩道:“绿绮姑娘,你若是真心相邀,我自然欣然前往,不过,你如果一直是这种面孔态度,我也就不想自找不痛快了。不如,我现在去拿一壶酒,你为我倒上几杯,就算了结了赌约,怎么样?” 这话明着是给了绿绮一个台阶下,实则相激,绿绮气呼呼地盯了他一会,冷若冰霜的俏面忽然解了冻,巧笑嫣然道:“小心眼儿……我保证不给你脸色,总该行了罢?” 狄小石踏近她一步,看着她的眼睛,微笑道:“当真?” 近距离被他灼热的眼神注视,绿绮的心脏突又加快了跳动,有些慌乱道:“当然是真的。”忽然飞快地扯了扯狄小石的衣袖,红着俏脸悄声怨怪道:“你这人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我下不来台也就算了,还要让我当着这么多人向你低声下气赔不是么?你还算不算个大男人?” 这妮子的xìng格确是这种时代的异类,敢爱敢恨十分的大胆,毫不掩饰自己对狄小石的好感,竟然就这样当面表露出了心迹。 狄小石摸了摸鼻子,向她睐睐眼道:“你要是早跟我私底沟通一下,怎么会弄成这样?我保证会给足你面子。” 绿绮受不住他挑逗意味十足的不良眼神,俏面更红,小声扔下一句:“还不快来?”便即匆忙转身而去。 弄影楼画舫的顶楼甚广,绿绮及其余红牌群美的香闺均在这一层,凭湖凌风视野开阔,环境极是幽雅。 红烛摇影,两人于房中席榻上对坐。让送上美酒及几碟佐菜的婢女退出房间,绿绮亲自执壶斟酒。 弄影楼一众名妓中,以绿绮的身材最佳,年纪却尚小,绝对不会超过十六岁。狄小石于灯下望去,只见她肌肤在灯下带有蜜汁般的光滑洁腻感,闪着诱人的光芒,让人只想细细地去抚摩爱怜。因为盘腿而坐,前凸后凹的身材更是惹火之极,分外坚挺饱满的酥胸随着斟酒的动作轻轻颤动,使得胸襟下那一抹晶莹似雪的肌肤更散发出惊心动魄的xìng感。 狄小石看得几乎直了眼,当鼻中萦满绿绮身上的如兰幽香时,小腹中更是慢慢地热了起来。 绿绮倒好酒,将其中一杯端起,正待递给狄小石,忽然望见他的眼神,心中不由吓了一跳,差点便把酒水洒了,掩住因俯身而稍稍敞开了些许的襟口,似羞似怒地嗔怪道:“你是怎么看人的?真是没有礼貌,想叫人家剜了你的眼珠子出来么?” 狄小石目不斜视,只紧紧地盯在原处,嘻嘻笑道:“你要是想剜,就剜去也没有关系。” 绿绮俏面一板,恼道:“还以为你真是君子,没想到马上就露出了真面目,你要是再这样,我可就叫你出去了。” “当真?”狄小石总算移开了目光,微笑着注视她的双眸,又这般问道。 “当然是真的。”绿绮亦又如此回答。 第四卷 京城风云 第二十三章 魔yù焚身 狄小石身体稍许俯前,盯着她似笑非笑道:“你真舍得?” “有什么舍不得的?你莫要以为我……”绿绮俏面生寒,似真有了些怒意,忽觉身子倏然腾空而起,不由惊呼一声,待回过神来时,整个娇躯已然被狄小石抱住打横按在膝上。 “你,大胆yín徒,快放开我。” 绿绮花容失色惊怒jiāo迸,yù待挣扎下地,手足却是麻软无力,哪得自由? “你叫吧,只管大声叫。”狄小石笑得十分邪恶,右手食指指尖轻轻挑起绿绮小巧晶莹的耳垂,轻捻了几下,又从她洁白嫩滑的颈项上慢慢游动,停在系住罗裳的丝绦活结上,微笑道:“要是你叫得不够大声,我还可以帮你。” 他的指尖仿佛带着奇异的魔力,游走处,绿绮滑若凝脂的肌肤微微泛红,浮起一层细密的绯红栗粒。绿绮的呼吸急促起来,长长的睫毛不断抖动,高高挺起的酥胸起伏的频率快了许多,在轻盈的绸纱衣裳下dàng漾出动人心魄的波弧。 绿绮深吸了一口气,娇媚俏面上的惊惶忽然褪去,平静地望住狄小石,道:“你要干什么?” 狄小石似是觉得这个问题很有趣,俯视她的双眸,邪邪地笑道:“一个千娇百媚的美女把我请进闺房,现在又玉体横陈躺在我的腿上,我要干什么还用问么?” “我不相信你会是这样的一个人。” 绿绮抵不住他意图强烈的眼神侵略,视线移开少许,轻抿如菱红唇,自言自语般幽凄道:“我还是第一次喜欢上一个男人,也是第一次让一个男人进入我的房间,只想跟他好好地谈谈自己的心曲,倾诉自己平时的快乐和不开心。没想到这个男人跟别的男人没什么两样,一心只垂涎我的身体,我真的很失望……难道我绿绮便始终只是风中柳絮水中浮萍,只有随风飘零逐波浮dàng的苦命吗?” 狄小石丝毫不为她满是哀怨的话语所动,食指轻挑,丝绦应指而落,罗裳前方的对襟失去束缚缓缓向两旁滑下,一抹水绿色的精致抹胸顿时呈现眼前,饱满诱人的深深rǔ沟下方,丰盈挺翘的优美双峰若隐若现。 “啊……”绿绮再次惊叫,但象是有着什么难言的顾忌,马上又自行噤声。 她努力提手去遮掩胸前春光,却只是劳而无功,惊慌急叫道:“你,快放开我,要不你会后悔的。”又带着哀恳道:“你现在放开我,我会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我们继续坐下来喝酒谈天,好不好?” “不好。”狄小石一口回绝,满意地轻嗅她胴体上散发的醉人幽香,手掌在她光滑嫩白的玉颈和纤巧锁骨上缓缓摩挲,微笑道:“你如果不想我后悔,就可以自己阻止我,只要你高声唤人进来就行了。” 绿绮但觉一股热力随着狄小石的手掌直透肌内,温热又酥麻,说不出的舒适,眸中惊慌更甚,但身体的感觉却又隐隐地盼望着他大掌抚摩的区域能更广一些。急速地喘了两口气,咬咬唇道:“你不用激我,我知道你不会对我怎么样的,只是故意想吓吓我而已。” “是吗?”狄小石笑着道:“你就这么肯定,难道我额头上贴着好人卡么?” “什么好人卡……呀。” 绿绮微感茫然,忽觉狄小石的手从抹胸下探入,毫无阻碍地握住了浑圆坚挺的椒rǔ,登时骇然娇呼。 细滑如瓷、紧致粉嫩的丰耸酥rǔ入掌,根本无法一手握持,绿绮不愧为擅舞之女,肌肤弹力极佳,又滑又腻的触感堪称美妙绝lún,狄小石只觉一把火腾地自小腹处燃起,烧得喉咙都开始发干。 以狄小石的内在本xìng,好色慕艾自然是有的,但眼下这种放浪形骸肆无忌惮的调戏行径,以往的狄小石是万万做不来的。 不过,心魔无影无形,只是将内心最深处的本能负面yù望勾起,加以放大了无数倍而已,根本无从察觉防范。狄小石此刻丝毫不曾意识到自己的反常不妥,双眸泛起邪恶的异芒,反而非常享受这种任意肆虐的快意,听由心内的魔yù之火熊熊燃烧。轻轻捻动手中饱满rǔ球上那一粒柔嫩的樱桃,让它在指尖竖立硬挺,微笑道:“为什么还没有人进来,看来是你叫得还不够大声吧?”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登录.,支持正版文学 绿绮死死咬住贝齿,眼露凄惶,娇躯紧绷得几乎成了一张弓。然而她的身体十分的敏感,狄小石的大手又是那么的灼热,那骄傲挺立的rǔ蒂完全不堪刺激,仿佛就要被烫化了一般,又热又痒又酥,难耐得令她差点呻吟起来。 这种感觉飞快地扩散,很快就蔓延至整个胴体,修长动人的娇躯不由自主地酥软下来。绿绮美眸中露出悲哀与绝望,却又氤氲起一片迷离的薄雾,不再发出呼叫,亦不出声恳求,只开始无助地轻泣,晶莹的泪珠从眶中盈出,在白玉无暇的面颊上一滴滴滑落。 一丝恻隐从狄小石心头掠过,但立即便被魔yù之火焚得无影无踪,手上稍许加大了一些力度,使得那团软嫩丰盈在抹胸下变幻出不同的美妙形态。另一只手则隔裳抚上了浑圆结实弹力十足的翘臀,大力握捏揉搓。 越来越强烈的快感像潮水一样四面八方一波波袭来,绿绮的呼吸也愈来愈急促,雪肤绯红,俏面宛若染上了一层鲜艳的胭脂,终于忍不住张开檀口,发出一声有如云萧轻鸣的腻人娇吟,转又惊觉,慌忙深觉羞耻地再度咬紧了红唇。 然而,狄小石精元内蕴涵浓厚的魔煞之气,此际随着魔yù之火的升腾而渗发,而绿绮又是天生的媚骨,情yù一旦被挑起,自是一发不可收拾,再难抑止。在强烈至极的快感侵袭下,绿绮檀口微张黛眉紧蹙,魅惑天然的艳媚之态被完全激发出来,急速喘出醉人的香息,原本澈如水的美眸已是水雾dàng漾,不自觉地反复用力盘绞一双笔直修长的玉腿。 狄小石停止手间的撩拨动作,强忍住亦是越来越强烈的肆虐冲动,俯下身去,伸出舌头在绿绮红润得似乎快要滴出蜜汁来的樱唇上轻舔了一记:“这是你的最后机会了,你还不呼救么?为什么呢?” 绿绮闭上迷蒙的星眸,极力偏开螓首躲避他火热的吐息,又有一串珠泪从面颊上滚滚而落。 “你既然不想回答,那就我来说好了。” 狄小石为她拭去泪水,手指在她面上轻抚,道:“你虽然对我有些好感,不过还没到将我请进香闺畅饮欢谈的程度,践行赌约完全可以另选一处,只是奉命而不得已为之罢了。告诉我,叫你这么做的是不是弄影楼的老板娘令狐轻烟?她想让你在我这儿得到些什么?” 绿绮娇躯猛然一颤,显已被狄小石说中,张开双眸,又是伤心,又是痛恨地盯住狄小石:“你既然都知道,为什么还要来问我?我打小就把身子卖给了弄影楼,这儿的主人要我做什么,我就得做什么,又怎么会楚她的用意?如果你想弄明白,为什么不直接去找她问,反而来欺负凌辱我这样一个孤苦的弱女子……都说世间男子皆是不可信的无情郎,我真的以为你会是一个例外,不想我绿绮终究只是个有眼无珠之人。” “这么说来,你对我还是有一定的好感了。现在还不见人露面,想必令狐轻烟已经打定主意把你jiāo给我处置了,对不对?” 狄小石微笑着,凝视绿绮的眼眸:“如果你所说是实,以后我会让你跟着我,不再让你受苦受委屈。如果你只是说谎,我用不着对你有什么愧疚,所以,你也用不着太过伤心痛苦。” 绿绮亦是兰心慧质,如何不明白狄小石言下之意?认命地闭紧美眸,再无言语,任由珠泪簌簌滑落。 一声丝帛轻响,绿绮蓦然感觉xià tǐ一凉,罗裙内的亵裤已被粗暴撕落,最隐秘的羞处直接暴露于冰凉的空气中,紧接着又感觉到有异常坚挺的灼烫巨物逼近,勃然直抵那不知何时已然变得濡湿滑润的柔软花蕊…… 一阵撕裂般的疼痛霎时传遍全身每一个细胞,绿绮从胸腔中迸出一声极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1 章 压抑的痛呼,不由自主地舒开藕臂,紧紧搂住了眼前这个见面仅一两个时辰,却以强迫手段夺去自己贞cāo的男人。 房中红烛“噼啪”剥裂,滴下一滴水红的烛泪。绿绮泪流如雨,也不知究竟是因为ròu体上的痛楚,抑或是心灵上的痛楚……虽是身处青楼,终日不得不强颜欢笑迎来送往,但哪个怀春少女的内心深处不存着美丽的梦想?绿绮亦不例外,她幻想着的第一次,是一个多情而温柔的英俊少年郎,微笑着揭开自己的红头盖。而这个幻想,终如不堪一击的肥皂泡般脆弱破灭。 窗外月色朦朦,一阵秋风乍起,穿过竹帘吹入房中,烛影摇红,断续的娇吟声渐渐凄迷宛转,已然分不,究竟是痛楚,还是欢愉…… 第四卷 京城风云 第二十四章 令狐轻烟(上) 红烛成灰,泪始干。 房内的狂风暴雨已然停歇,软席上落红点点。 绿绮像一条被抽去了骨头的蛇一般,慵懒无力地蜷伏在席上,粉光致致的肌肤布满了细密晶莹的汗珠,两瓣丰润饱满的玉臀间那道优美的弧沟里,更似积满了诱人的蜜汁,在淡淡月色下泛着幽幽的光,由此可见适才战况的激烈。 秋夜的风中带有几分凉意,狄小石从旁边拿了一块毛巾,一反先前的粗暴狂野,很仔细地为绿绮擦拭干净身上的香汗,然后用一条薄毡将她洁白曼妙的娇躯裹住。 不管怎么说,绿绮都是他生命中的第一个女人,无论在哪一个世界里。 当狄小石穿好衣服站起来的时候,一直安静地听任摆布的绿绮仰起还残留着潮红的俏脸,问道:“你要走了,是不是?”她虽然努力控制,声音却仍然带上了一丝颤抖。 狄小石自然明白她问的不是一句废话,反问道:“你是想跟我走,还是想留下来?” “我可以选择吗?” 绿绮眸中迅速积聚了一层水气,凄然道:“我曾经以为自己可以选择,直到今天,我才发现,其实我什么也选择不了。” 狄小石蹲下身,托起她精致的下巴,很慎重地凝视了她一会,才道:“我答应你,给你这个选择。” 绿绮的美眸亮了起来,但瞬又黯淡了下去,好半响才轻轻道:“你还是走吧,你这样糟贱我,我恨你,也不会相信你。” 听了她这句话,狄小石反倒坐了下来,和着薄毡将她柔若无骨的身子抱到膝上,笑道:“我也不相信你的话,你要是真的还在恨我,就不会这样说出来了。嗯,有人说过,有一种女人,要是失身给了一个男人,就算他们以前有着很深的仇恨,这种仇恨也会转化为对那个男人的依附与爱恋。看来,你可能就是这种女人了。” “天底下哪有这种事?你胡说,我就是恨你。”绿绮稍稍将头部向后移开,避过他的眼神,却未抗拒他的拥抱挣扎下地,眸中亦依稀dàng漾出一丝羞人的媚色。 狄小石没有再反驳她的话,将手伸进薄毡,握住一只滑不溜手的丰满rǔ丘,很温柔地轻捻细揉,邪邪笑道:“你口上可以否认,但是身体否认不了。” 绿绮过于敏感的胴体非常诚实,一会间的工夫,略有些凉意的玉肌便开始升温,平稳的呼吸变为细细的喘气,娇躯亦发出了一阵阵轻微的颤抖。绿绮香息吁吁,忽然闭上渐变迷离的美眸,大声道:“你已经得到了我的身子,为什么还不走?你到底想把我羞辱作践成什么样子才肯甘心?” “你怕我斗不过令狐轻烟,才故意赶我走,对不对?” 狄小石将她搂得更紧了些,微笑道:“你放心,虽然我还不知道令狐轻烟有着什么意图,也不知道她的实力势力有多高深雄厚,不过,我相信,为了给你这个选择而需要给她的代价我还是付得起的。” 绿绮仰面怔怔地瞧着他,眸中神采急速变幻,忽然又咬着唇摇了摇头,凄婉道:“不,你不明白的,你根本就想像不到她的……”她突然又惊惧地住了嘴,转头惶然张望四周,似是生恐有什么可怕的怪物躲在yīn影里偷听偷窥,定定神后,才将声音放至最低,近乎哀求道:“你是那么的有才华,又很快就会跟慕容世家的大小姐成亲,将来的前程是不可限量的,何必为了我这个青楼里的薄命女而毁……你,还是走吧。”说到后来,已是哽咽难语。 流氓扮斯文多情,就算圣女也招架不住啊,这么快就一心向着情郎了。狄小石油然感叹,大手在凸凹有致滑嫩无比的赤luǒ娇躯上肆意巡游,笑道:“她既然找上了我,我又这样得到了你,还能够轻易地离开么?别有太多顾虑,今朝有酒今朝醉,我们还是先享受眼前这一刻的快乐吧。” 绿绮重重喘息起来,忽地发出一声令人销魂的娇呼,一挺腰肢死命绞紧了修长结实的双腿,双眸迷媚得仿佛化为了一汪春水,似颦还怨,颤声呻吟道:“别,别,快拿出来……” 狄小石贴着她小巧的耳廓邪笑:“你夹得这么用力,又叫我怎么拿出来?” 绿绮羞得无地自容,如受到惊吓的鸵鸟般,将螓首深深埋进他的怀中。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登录.,支持正版文学 房门忽然被轻轻叩响,有人恭声道:“狄公子,小人宁达,惊扰了狄公子雅兴,尚请恕罪。” 狄小石态度不怎么客气:“你早就打定了主意要来打搅,还请我恕什么罪?有什么事就直说,别兜圈子。” 门外的宁达显然有些错愕,停了一停才道:“是,狄公子教训得是。敝东家有请,请狄公子移驾一晤。” “美女相邀,那是怎么也得给个面子的。” 狄小石漫不在乎地应了,把身子已然快酥软成一瘫泥的绿绮放下来,低声笑道:“今晚我可是要与你大被同眠的,等着我。” 绿绮几能蚀人心魄的娇喘稍定,满含担忧地瞧了他一眼,才不胜娇羞地颔了颔首。 来到画舫南面凭湖的空阔处,待见到一座倚栏而筑,凌于整个画舫之上的精致小竹亭时,宁达就远远停下了脚步,肃手道:“敝东家便在那边相候,狄公子请。” 狄小石瞧瞧他,笑道:“多谢宁管事。对了,宁管事若是潜心修行,只怕早已金丹有成,为何偏偏甘心混迹在这红尘烟花之地呢?难道你修炼的是一门非常独特的心法?” 宁达不防他有此一问,又是一愕,正不知该怎生回答,狄小石却又哈哈一笑,道:“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宁管事要是不方便,就不用说了,也不要见怪。”说毕便即举步迈前。 拾阶跨上四面通达的竹亭,便望见一个素衣胜雪的女子悄然而立,长发随意披洒,被夜风吹得逶迤飘拂,越发衬得身纤如月。眉如远山含雪,美眸如烟似雾,沐浴在朦胧月色中,宛如一朵不沾染任何尘世俗气的天山百合,高、幽洁而孤傲,全身上下皆散发出一种淡淡的落寞与难以捉摸的神秘。美丽得几乎令人窒息,使人仰慕油然而生,却又不敢存有任何猥亵之念。 这样一位气质超凡脱俗的绝美丽人会是上京城最大青楼的老板,狄小石倒是有点没想到。以他想像,令狐轻烟美貌自然是有的,但泰半应会是那种风情妖娆成熟至极的绝代尤物,绝非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丽,一时不由有些发愣。 “狄zhēn rén已然来了,为何不坐?” 令狐轻烟的声音亦极为悦耳动听,有若玉筝轻弹,微微拖着些尾音,使人不自禁地为之心魄摇dàng。称呼中大含深意,点出自己与狄小石会面所持的态度。 亭中设有式样简朴的一桌两椅,均为修竹所制,古色古香颇有韵味。桌上摆着一把银壶,两只玉杯,杯中已斟满琥珀色的醇酒。 狄小石大刀金马老实不客气地坐下,笑道:“令狐zhēn rén难道就站着不成,那岂不是让我唐突了仙子?”这令狐轻烟并未刻意掩饰气机,显而易见亦是修为有成的修行者,但境界的深浅,却如云遮雾掩,让狄小石丝毫看不出端倪,心里很有些吃惊。 令狐轻烟嫣然一笑,这霎那间的动人风姿连天上的皎月都为之相形失色,袅娜行上前来就座,道:“客人既然坐了,我这个主人岂有不坐之理?款待简慢,止有薄酒一杯,尚请勿怪。” 狄小石嘿然一笑:“要是有绿绮那样的绝色佳人侍寝还算简慢,我倒很想试试更高规格的待遇,不知道令狐zhēn rén能不能满足我这个要求?” 令狐轻烟微微一笑,道:“我要绿绮侍奉狄zhēn rén是另有缘故,并非特意以此待客。狄zhēn rén修为精深,难道还不知沉溺情yù乃是修行者的大忌么?长久以往,恐怕永无得证大道之时。” “如果当神仙必须心寡yù终日只闭门苦修,即便这样能与天地同寿,我也是没有半点兴趣去当的。”狄小石很是嗤之以鼻,问道:“令狐zhēn rén所说的不知是什么缘故?” 令狐轻烟不答反问:“绿绮不过一弱质红颜而已,狄zhēn rén为何要这般对待她?” 狄小石不动声色地说道:“我先问的,该你先回答。” 遇上这等不按牌理出牌的家伙,令狐轻烟颇觉有些啼笑皆非,轻轻颦眉,又即舒展开,浅笑道:“也罢,我们既已坐在此处,的确该当开诚布公谈一谈。”略顿了一顿,澈如秋水的双眸凝住狄小石道:“狄zhēn rén,你修行出了差池,已然踏上了魔道,是与不是?” 狄小石霍然抬头,心中的震撼与惊疑难以言表,死死地盯住了令狐轻烟的眸子,好一刻才冷冷道:“你为什么会这样认为?” 第四卷 京城风云 第二十四章 令狐轻烟(下) 令狐轻烟浅浅一笑:“你问得这么直白,不会是想借此刺探套取我的来历和独门修行心法罢?” 狄小石不屑地撇撇嘴道:“用得着刺探么?我就是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你的来历可疑得紧,修行心法更不会是什么好路子,送给我我都不要,别说套取了。” 令狐轻烟抬起欺霜赛雪的玉腕,轻轻撩开额前被风拂落的一绺秀发,掩饰美眸中闪过的一丝惊疑异色,亦问道:“你为什么会这样认为?” 狄小石摊摊手,避重就轻道:“你一个女xìng修行者,不好好地避世修炼,反而大张旗鼓地开设这家妓院,还调教出那么多天生媚骨的名妓,我就算不想疑心也困难。” 令狐轻烟眸光微烁,淡然道:“你的心机很重呢,根本不符合糊涂大圣的称谓,一直在人前装傻,你不觉得太辛苦吗?” 狄小石自是懒得解释糊涂大圣名号的来由及个中隐情,无所谓地道:“彼此,彼此,你戴着仙子的面具不嫌累,我顶着傻子的帽子当然更不会嫌累。” 令狐轻烟星眸中dàng漾出一抹笑意,不食人间烟火般的绝美俏靥终于流露出几分真实表情,轻嗔道:“还来?” 两人甫一见面,便即展开各藏机锋的一番对话,针锋相对下来都是滴水不漏,谁也没能占到上风,暗自更增戒心之余,却也又各自有些惺惺相惜,微妙地打破了这个僵局。 “我们再这样谈下去,只怕到天亮也不会有实质xìng的进展。” 最终令狐轻烟先作出了退让,道:“不管你相不相信,其实我对你都并没有任何的恶意。相反,我刚才还帮了你一次,绿绮的元yīn对你的助益应该不少,否则你就得另寻途径解决目前的状况了,你不会否认这一点吧?” 狄小石打了个哈哈,厚颜无耻道:“我当然不会否认绿绮给了我极大的快乐,不过你还没说到重点,继续继续。” 令狐轻烟为之气结,忍不住恨恨地白了他一眼,才续道:“要是我没看错,你如今已然道基失守心魔入侵,步入了魔道之中,适才魔yù焚身,若不以yīn寒属xìng的灵丹妙yào,或处女元yīn加以调剂舒缓魔煞之气,心智必会暂时失常,入魔更深不说,更会因此做出不可预知的行为来。因此,我才会让绿绮帮你渡过这次险关。” 说完她马上又申明道:“我是怎么看出来的确实涉及到本门修行心法的秘密和禁忌,绝对不能让外人知悉,你不用再问了。” 狄小石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你说得很对,对我的情况比我自己了解得更楚。” “你也该说点什么了。”令狐轻烟提醒他。 “你帮我,肯定有理由。”狄小石盯着她道:“如果你先告诉我,我会把我看出来的一些东西告诉你,如果你现在不直接说楚,我也就免谈了。不过,你这个人情我还是会记住,以后有机会一定还给你。” 令狐轻烟面上微露怫色,薄怒道:“你在戏弄我么?” 狄小石耸耸肩道:“我不是说过承你一个人情么,怎么能说是戏弄?而且也由你自行选择了,你总不会担心我赖账不还罢?” 令狐轻烟怒意平息,蹙眉想了想道:“好吧,我告诉你,我之所以帮你,是因为要在大楚宣威帝归天后扶持一位皇子上位,想让你到时助我一臂之力。” “就因为这个?”狄小石明显地表示出疑问。 令狐轻烟神色不露丝毫痕迹,淡淡地道:“如若不是,日后你大可不必理会我的要求。” 狄小石嘿然道:“这个算盘打得倒是不错,轻轻松松就可以把慕容世家也拉进这趟浑水中来。” “我只是请你出手,并没有打算让慕容世家出力。”令狐轻烟浅浅笑道:“你看,我从来就没有通过玉婵向慕容二公子表达过什么意图。” 鬼扯,狄小石嗤之以鼻,自是不会听信她这一套,断然拒绝道:“以我与慕容世家的关系,明着出面帮你是不可能的,不如换一种方式好了。” 令狐轻烟没有当即表示异议,沉吟道:“如果价值相若,我可以考虑下。” 狄小石翻起白眼道:“令狐老板娘,你仅是送了一个美女给我,就要我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未免也有点儿狮子大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2 章 罢?”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登录.,支持正版文学 令狐轻烟盈盈笑道:“你若是不与绿绮……”她虽是经营着这座偌大的青楼,但说至男女间风流之事时,却也有些不好意思直言,含混了过去,道:“我又岂能强迫于你?” 狄小石哼道:“不错,若是我能自我克制,也就不会中这个美人计了,怎么说也不能怪怨到令狐老板娘身上来。” 令狐轻烟只作听不出他话中的嘲弄,嫣然笑道:“多谢你的体谅。” 狄小石又哼了一声,不再跟这个容颜丽绝lún,心机手段却亦厉害至极的令狐轻烟兜来兜去,迳直道:“你不是很想弄明白我为什么会觉得弄影楼可疑么?好,我告诉你,问题就出在设于弄影楼中的无极归元阵上。” 一直从容自若的令狐轻烟终于动容,骇然拂袖而起,疾声道:“不可能,即使精通阵法,修为达到了化厄期的修行者,也绝不可能察觉弄影楼中布下了无极归元阵,你怎么可能发现得了?” 狄小石高深莫测地笑笑:“我可以告诉你我是怎么发觉的,不过,你的这个人情可也会就此抵销了,你听不听?” 令狐轻烟当即毫不迟疑地颔首道:“我听。” 无极归元阵,乃是一种相当yīn损邪恶的阵法,专用来吸取生物的元气精血,近乎魔道行径,倘若被人知悉,势必会成为群起而攻之的对象。是以这个秘密被狄小石突然指出来后,令狐轻烟才会这般失态,急yù弄楚其中缘由及时堵住漏洞,不过狄小石已堕魔道,各有把柄在手,令狐轻烟也不惧他会泄漏出去。 狄小石也不卖关子,慢条斯理道:“无极归元阵布设手法极其隐蔽,这弄影楼原本又是供人寻欢作乐之所,来的人即便本身精元有所流失,也会以为是另有它故,轻易不会去加以怀疑。你说得很对,以我的修为境界,就算再高十倍也难以察觉,但是你别忘了,我现在已经是入魔之体……” “原来如此。”令狐轻烟登时恍然大悟。 说穿了其实很简单,修行正道的修炼方式是吸收天地灵气来增强自身修为,而魔道修炼却是侧重吸纳其他生命体的精元。狄小石已属步入魔道之人,对于体内并非自然的精元流失,当然是非常的敏感,能够觉察出来丝毫不足为奇。 令狐轻烟一时没能想明此节,被狄小石钻了个空子,心内很有些忿然,但同时也放下了担忧。恢复了仙子般的高孤傲,伸出如葱玉指,优雅地轻轻拈起桌上的酒杯,平平淡淡地道:“佩服,狄大圣若是自认这番话足可抵得我相帮之情,我也无话可说,自此更不敢妄想攀jiāo。狄大圣饮过此杯,这便请吧。” 狄小石斜睨住她,似笑非笑道:“令狐老板娘恼羞成怒下逐客令了么?” “不敢。”令狐轻烟神情丝毫未变,举杯的姿势却略略有了些改变,怎么看都像是想连杯带酒狠狠朝狄小石脸上砸过来。 见她俏面上寒霜愈浓,显然气得不轻,狄小石赶紧见好就收,端起杯笑嘻嘻道:“我并不是什么不知好歹之人,不管怎么说,令狐老板娘这份心意我还是要领的,以后但凡有事相请,只要我力所能及,定不推辞,这总该行了罢?来来来,喝杯酒消消气,我先干为敬。” 令狐轻烟俏面寒霜稍融,但也未就此将酒饮下,冷冷道:“你的意思是,如果是无关紧要的举手之劳,你帮帮我无所谓,稍有难度的就敬谢不敏了?” 狄小石嬉笑依旧:“话也不能这么说嘛,成仙不是一天就能修炼成功的,jiāo情也不是一杯酒就能喝出来的,以后咱们多打些jiāo道,关系自然就亲近了,你说对不对?” “不错,是我过于急进了。” 令狐轻烟举杯浅浅抿了一口,认同了狄小石的意见,又转回先前的谈话轨道上:“你入魔已深,若不尽早散功重修,恐怕用不了多久便会神智泯灭永堕魔道深渊。但就目前的状况来看,你应该还没作好完全散功重修的准备,我虽然修为不深,本门却正好有一个法子能够抑制减缓你体内魔煞之气的扩张速度,你若是愿意接受我此前的那个提议,我现在便可传授给你,如何?” 如果是普通修行者遭遇入魔之劫,自会毫不犹豫地同意,但狄小石此际已然心知自身入魔并非修炼出岔,而是出于本体融炼了十三天相轮的缘故,能否脱难全仗自身控制精神心境,令狐轻烟的独门心法并不见得会有多大效果,当下笑笑道:“这个不用了,不如我们更进一步地开诚布公来谈些事罢。” 第四卷 京城风云 第二十五章 中dú(上) 刚推开房门,一具柔软火热的娇躯便扑进怀中,死死地抱住了狄小石的虎腰,紧得仿佛再也不肯放手,哽咽道:“你去了这么久,我好害怕,还以为你从此以后都不会再回到这里来了。” 狄小石托起绿绮梨花带雨的姣美面庞,为她抹去泪珠,微笑道:“傻丫头,我不是回来了么?那就不用再害怕了。” 绿绮轻轻嗯了一声,仍是抱紧他不放。似她们这等艳名在外的青楼红妓,尽管衣食无虞生活较普通人要富贵不知多少,但命运却全然无法由自己掌握。如玉婵那般,能遇上少年英俊温柔多情的慕容逊,两情相悦又有雄厚财势为其赎身的幸运儿可谓是极少数。 狄小石岂能不明白佳人的心思,探手入衫抚上她滑如凝脂的玉背,安慰道:“放心好了,我已经跟令狐轻烟谈妥,明天她就会让人把你的卖身文契jiāo给你,也就是说,从明天开始,你就是自由之身了。” “什么?”绿绮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疑道:“难道不是你把我的文契买下来了吗?为什么要jiāo给我?” “我要你的文契干什么?”狄小石笑道:“事情就是这样,明天你把文契烧了,想想以后该怎么重新开始生活吧。” 绿绮闻言俏面猝然一白,惊慌失措道:“你,你不要我?” 狄小石不由一讶,奇道:“难道你不想得到自由么……哦,如果你是担忧生活无着,那我可以给你一些钱,虽然不会太多,但也可足保你一世衣食无缺了。” “不是,不是。”绿绮连连摇头,惶然道:“我有很多积蓄,还有很多珠宝首饰,我不缺钱,只是,只是……” 她忽然将狄小石搂得更紧,劲力大得就像溺水者抓住了一根浮木一般,泪雨滂沱,语无lún次地哀求道:“不要抛下我,我的钱都给你,什么都可以给你,你让我做任何事都行,只要你别抛下我。” 她自幼在青楼中被调教养大,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有人严格管理要求,此身不属已有的思想已然是根深蒂固,具有极强的依附他人才能生存的观念。换句话说,亦是有着不可磨灭的奴xìng烙印,陡然间让她远离熟悉的环境去独自面对一切,内心恐惧不啻与天塌下来了一般无异。 对于绿绮这种从小就被强行灌输出来的畸形心态,狄小石当然不会了解,不解地皱起了眉。心道在外面喝了一口nǎi,就必须把nǎi牛牵回家,这可未免有点儿不*谱了。 见他不作答,绿绮恐慌愈甚。她身上仍旧裹着那块薄毡,忽然将之褪下,玲珑美妙的躯体完全呈现,伸出双手解开狄小石的袍衫,含羞将俏面贴近他结实的胸膛,吐出丁香软舌轻轻吮舔,一路缓缓向下。 狄小石一时愕然:“你干什么?” 绿绮已蹲下了身子,纤纤玉手捉住他的雄势,俯首将之含进檀口,生涩却努力地吮吸了好一刻,才仰起已然变得火红滚烫的俏面,美眸中媚意无限,低低恳求道:“刚才是绿绮不好,没能服侍好主人,绿绮知罪了……这房中之事,以前嬷嬷传教时绿绮未用心去学,绿绮也知道错了,以后定会全心全意服侍好主人,无论主人叫绿绮怎么做,绿绮都甘心情愿,一定会让主人满意快乐。” 敢情她是觉得自己认为她床上功夫太差,所以才不想要她,狄小石颇感啼笑皆非。低头望去,但见略显零乱的乌黑秀发衬着一张媚眼如丝的娇艳俏面,再往下是窄窄的香肩和细细的蜂腰,更下是两瓣曲线完美的挺翘玉臀,雪bái fěn嫩诱人至极。 这种极尽讨好任君摧残的姿势说不出的媚dàng撩人,狄小石小腹当即一热,雄势愈加勃然昂扬,俯身握住绿绮饱满滑腻的一对美臀将她抄了起来,哈哈笑道:“傻丫头,如果想让我满意,还是我来罢。” 再次风停雨歇,绿绮只觉浑身每一丝都酥软得再无法动弹少许,难以言喻的绝妙欢悦更胜前次,只恨不能永远停驻在这种如羽化登仙般的销魂妙境中。同时心中又浮上浓浓的忧虑,显然,她竭尽全力的取悦仍未能令得狄小石尽兴。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登录.,支持正版文学 “主人,绿绮无能……” “这不是你的错。”魔yù可不是轻易就能化解的,只能通过男女合欢yīn阳jiāo汇暂时抑制而已,狄小石止住绿绮强撑起精神的惶恐自责,温柔地在她光滑曼妙的腰臀上轻抚,安慰道:“你对我的好,就让我感觉非常快乐了。” “真的?”绿绮万分开心,自己的奉献终于打动了狄小石,激动欢喜难以自抑:“你肯要我了?” 狄小石皱眉道:“只不过,我现在不大方便安置你。”这的确是实情,他自己尚且寄居在慕容府中,若是将绿绮这位名妓带去还没成亲的未婚妻家,就算慕容世家上上下下不说什么,自己也多少会有些儿不大好意思。 绿绮乖巧地说道:“主人不需挂虑,绿绮可以在外面购置一间小院,决不会妨碍主人,生活也无需主人牵挂过问,主人什么时候有空过来看一看,绿绮就心满意足了。” 这般死心塌地甘愿倒贴当二nǎi的女人,简直比怒沉百宝箱的杜十娘还要来得珍稀,狄小石感慨,沉吟了一会,摇摇头道:“不妥,你最好还是在弄影楼中住一段时日,不光比外面安全,平时还能找你那些姐妹们作个伴,免得孤单无聊,以后我再接你出去。” 绿绮很是欣喜,这样的安排对她是再好不过了,但也有些犹疑,yù言又止。 狄小石明白她的顾虑,笑道:“放心罢,你已经是我的人了,令狐轻烟绝对不会勉强你做任何不情愿的事。” 绿绮双眸发亮,无限崇慕地望着他。 狄小石瞧出她的心思,摸着她的秀发道:“绿绮,你不是我的奴仆,要是想讨我喜爱,并不需要拿我当主人看,只要把我当作你真心喜欢的情人对待就行了,不要怕我,明白了吗?” 尊卑观念深植于心的绿绮不太理解他话里的含意,情意脉脉中带着一丝羞怯道:“绿绮知道,你是我的主人,也是我的情郎。” 狄小石不由微是苦笑,也不知再说些什么来纠正她甘愿将身为奴的思想。 房门忽又被叩响,仍是宁达在外面恭敬道:“狄公子,小人有急事相告。”声音带有几分惶急,看来确是有事发生。 狄小石皱皱眉道:“说。” “是。”宁达简略道:“狄公子的同伴许承翰许公子,晚间喝完酒歇息后,突然发了急病,慕容大公子叫小人来请狄公子赶快过去看一看。” 狄小石微觉疑惑,即便许承翰突发急病,慕容阚也应该先请郎中救治才对,怎么会火烧火燎地让宁达来叫自己赶过去?而且宁达事不关已,怎么也会表现得如此紧张? 门外宁达又道:“小人略通一点医道,当时便去瞧过许公子了,却发觉许公子似乎并非得病,而像是中了dú。” 狄小石这才恍然,许承翰既是中dú,弄影楼自是脱不了干系,难怪宁达这般着紧。心中又是惊讶又是疑惑,许承翰初来上京城,与人无怨无仇,怎会平白无故中dú? 匆匆赶至许承翰落宿的房间,但见慕容阚和沐坚焦急地来回踱步,而高二牛则盘腿坐于榻上,双手搭在昏迷不醒的许承翰身上,显然是在运功替他驱dú。边上角落里还有一名婢女模样的少女,被两个弄影楼的武士看守着,正惊惧不已地嘤嘤低泣。 狄小石也顾不得许多,上前察看了一下许承翰的状况,只见他双眼紧闭,脸色灰败印堂发黑,便似濒死之人,床前有一摊黄胆汁似的呕吐物,散发出微腥。 不用再多看,至此狄小石已经可以断定许承翰的确是中了剧dú,当下让高二牛撤手,探查了一下许承翰体内的气机,发现dúxìng已然融入血液之中,不由得一皱眉,先以夏青颜所授的役气诀将一部分dú素吸了出来,然后打入一道真元,保护好许承翰的心脏和脑部。dú素入血,以役气诀便很难将之拨除,狄小石目前只能暂时减缓dúxìng继续扩散的速度,必须查明究竟是何种dú物之后,对症下yào,才可以完全根除干净许承翰所中之dú。 大家都紧张地看着狄小石,其中尤以宁达为甚。许承翰无事还好,若真出了意外,以狄小石平素传闻中暴躁脾xìng,只怕会将弄影楼闹得天翻地覆。令狐轻烟虽是不惧他真会怎样,但为之头痛一阵却是免不了。 未几,许承翰面上气色有所好转,不再那么骇人,悠悠醒来,睁眼便见到狄小石站在面前,感动地叫了一声:“学长……” 没等他再说什么,狄小石手一摆,又让他沉沉睡去,免得损耗已是极为虚弱的精神。回头望向那两名武士和婢女,沉声喝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婢女被他这么一喝,登时骇得面如死灰,“扑嗵”跪倒在地,哭叫道:“公子爷,不关小婢的事,小婢什么也不知道,求求公子爷饶过小婢。” 第四卷 京城风云 第二十五章 中dú(中) 这婢女年纪尚小,不过十三四岁,见她吓得魂飞魄散面如白纸,狄小石缓和了语气道:“你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3 章 不要怕,我只是叫你把刚刚发生的事情说一遍,不会对你怎么样。” 那婢女惊魂稍定,战战兢兢道:“回公子爷,奴婢是朱燕姑娘房中的丫环,今晚朱燕姑娘与许公子相约在此谈诗论赋,奴婢在边上侍候。先前回去,奴婢发现掉了一只耳环,于是等朱燕姑娘睡下后,就返回这儿找寻。不料奴婢刚到房外,就听见许公子突然大叫起来,声音非常吓人,奴婢吓得正要跑,长安侯和慕容大公子听到响动从旁边房里开门出来,就抓住了奴婢。” 她虽是怕得厉害,口齿倒还楚,没被吓得糊涂。慕容阚和沐坚都点点头,道当时情形正是如此,他们拦下这婢女,进房看见许承翰在床上痛苦地呻吟,便又赶紧叫来高二牛及唤叫弄影楼的人。开始大家还以为许承翰是心绞病突发,准备送往医馆,宁达赶至时发现有异,紧急为许承翰驱dú后又让高二牛为之护住心脉。 那婢女说完,又哭泣哀求道:“奴婢真的什么也不知道,请公子爷明鉴。” 狄小石不置可否,问她丢失的耳环式样,让大家在房内搜寻,很快果真找了这样一只耳环出来。狄小石对这婢女的态度更缓和了一些,把耳环给了她,叫武士将她带去外间,又让宁达去请朱燕过来。 宁达微有迟疑,但耳边忽地传来令狐轻烟的传音指示,心中如释重负,当即应声去了。 不多时,朱燕便匆忙赶至,黛粉不施发衫略乱,俏面上尽是迷惑,显然宁达并未对她言明发生了什么事。 待望见许承翰昏迷在床的情状,朱燕啊了一声,急步上前道:“许公子他,他怎么了?”担忧之色溢于言表。 狄小石在旁观察查探,发现朱燕的表情自然,体内心跳气息也无异常波动,对许承翰的担心和紧张亦发乎自然,并无过分之处,正符合两人互有好感处于初步jiāo往阶段的正常表现。当下也释去了对朱燕的怀疑,随便问了问两人先前相处时的情况,便即让她回去休息。 朱燕却要自愿留下来照料许承翰,狄小石略作考虑,同意了她的请求。 沐坚和慕容阚均颇觉意外,暗地对狄小石道:“许世兄在这里中dú,还没弄楚下手的人究竟是谁,让朱燕姑娘照顾只怕不大妥当。不若,我们这便将许世兄带回慕容府去,再找郎中来祛dú疗伤。” 狄小石心中已有定夺,摇头道:“不要紧,我相信承翰所中的dú并非弄影楼的人所为。你们也回去休息吧,承翰体内的dúxìng已经被我控制住,不会有什么危险了。” 见他态度坚决,两人也不好多说什么,留下来亦帮不上忙,均各自回去自己房间,只留高二牛守在这里。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登录.,支持正版文学 “你对我这么信任,真是出乎意料呢。” 等宁达也带着武士离开后,令狐轻烟突然现身于房中,轻笑道:“你就真的一点都不怀疑我在你朋友身上做了什么手脚吗?” 朱燕见到她,俏面立即一变,急忙起身问安,显然对自己的这位老板深怀敬畏。令狐轻烟挥挥手,让她退下。 “我向来是jiāo人不疑,疑人不jiāo。”狄小石颇有气概地道:“你在他身上做手脚能达到什么目的?再说我们已经达成了初步合作的意向,你无缘无故动我的朋友,岂不是吃饱了撑得慌?” “jiāo人不疑,疑人不jiāo,说得很堂皇啊。” 令狐轻烟颇有微辞地瞟了他一眼,道:“我怎么觉得,我们之间的jiāo往你并没有体现出这一点?至于这位许举人的事,一定是另有缘故,你才会如此肯定与我无关罢?” “一个女人,太聪明了可不是一件好事。” 狄小石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摊开手掌,展示出一滴用真元包裹住的dú液,承认道:“这种dú素叫寸肠断,从多种dú蛇的涎汁中提炼而成,无色无味,混和在茶水或食物中根本无法察觉。而且潜伏数日后才会发作,发作后,受害者在半个时辰内便会身亡,外表症状看上去就跟心绞病猝死无异,通常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而几天前我们根本就还不认识,你更不会与许承翰有什么jiāo集,自然没有任何下手害他的理由。” 令狐轻烟讶道:“没想到你对dú还这般了解。” 狄小石颇含深意地道:“略知一二罢了,你手下那位宁达大管事,不也精于dú道么?说起来还真得好好感谢宁管事一番才对,若非他及时察觉并出手驱dú,恐怕我这位同窗好友的xìng命就凶多吉少了。” 令狐轻烟淡淡一笑,岔开道:“客人有难,宁达出手相助原是他的本分,你若有心感谢,那不妨多多打赏便是。” 狄小石却是不放:“一客不烦二主,令狐老板娘,我学友余dú未尽元气大伤,我虽然认得这寸肠断,如何解dú却不怎么楚,还得烦劳宁管事,或者你亲自帮忙才好。”忽然强烈地怀念地夏青颜来,如果有她在这儿,解决这样的小事根本不在话下。同时心中又腾起无边怒火,无论是谁,也无论是出于何种理由,敢下手谋害自己身边的人,他绝不会轻易将之放过。 “难不成是我欠了你的?” 令狐轻烟白了狄小石一记:“算你运气,我正巧收藏了几种能够根治寸肠断的yào材,就送给你好了。不过,你这算不算又欠下我一个人情?” 狄小石眨眨眼,笑道:“我们已经这么熟了,就用不着在这种小事上计较了罢?”心中却又想到一个问题,寸肠断已属世俗界极为厉害的dú物了,疗治的yào物配制还罢了,想采集品种却相当不易,令狐轻烟怎么就恰巧都齐全? 第四卷 京城风云 第二十五章 中dú(下) 令狐轻烟啐道:“自说自话,脸皮厚如城墙,我什么时候跟你很熟了?” 见平素冷若冰山,孤傲凛然不可亲近的令狐轻烟此刻与狄小石谈笑晏晏,不经意间更流露出些许轻嗔薄恚的女儿情态,朱燕不禁万分惊诧,低下头不敢多瞧。 令狐轻烟秋波盈盈扫了她一眼,又略带不满地对狄小石道:“弄影楼共有八名红牌,之前其中止有一人被骆国舅重金赎身,这还是我瞧在皇后娘娘多番说情的的面子上方才应允。现在我将玉婵许与了你舅子慕容逊,又将绿绮送给了你,你却尚不知足,还叫你的朋友拐带朱燕,难道把这弄影楼当你家开的不成?” 朱燕俏面登即一白,显是极为畏惧令狐轻烟,嗫嚅道:“仙娘,我、我只是见许公子身体虚弱,这才留下来照看,并无他意。若仙娘认为不可,我这便回房。”惶然起身yù去。 令狐轻烟哼道:“不用了,反正事已至此,留下便留下罢,免得有人又有话说。” 狄小石笑道:“令狐老板娘通情达理,我替我学友多谢了。”又笑道:“我可没将弄影楼当作自家开的,除非你还送一个人给我,那就差不多了。” 见狄小石眼神灼灼在自己丰盈挺茁的酥胸上停驻了片刻,大是不怀好意,令狐轻烟娇躯通了电般微是一颤,顿时泛起从未有过的奇异感觉,但转即回神,玉容登时一冷,怒道:“狄小石,枉我对你好颜好色,你未免太无礼放肆了,我可不是你能任意轻薄的凡俗女子。” 狄小石奇道:“你想到哪去了?我只是想说,如果你还能把弄影楼的花魁舒轻寒送给我,那就算有点名符其实了。” 明知他睁着眼睛说瞎话,令狐轻烟却也无法,更羞于反驳,同时心中亦浮上一丝极不舒服的微酸感,绷紧丽绝美的俏脸道:“刚得到绿绮,又想向舒轻寒下手,脸皮厚到这种程度的家伙也当真是天下少有,告诉你,休想。” 狄小石耸耸肩道:“你迟早是要将舒轻寒送出去的,她对我又很有作用,你何必作梗?难道我付不起价钱么?” 他越是说得轻描淡写,令狐轻烟心中酸意就越甚,拂袖怒道:“我说不行就不行,狄小石,真没想到你会是这样一个人,你把天下女人当作什么了?全当作你予取予求的货物么?” 狄小石表情无比惊奇:“令狐老板娘,你费尽心思训练了这么多颠倒众生的绝色美女出来开设的这弄影楼,难道不是待价而沽的风月之地,而是培养才女的公益学堂不成?” 令狐轻烟一窒,心下更觉愤懑委屈,她好胜心与自尊感极强,只想不被狄小石瞧不起,脱口道:“你把我看作什么人了?若非为了救治师尊脱难,我身为修行者,更是一个白白的女子,又岂会自贱身份来厚颜经营这等下流行当?” 话一出口,她才惊觉失言,愤怒地瞪了狄小石一眼,恨恨一跺脚,甩袖而去。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登录.,支持正版文学 狄小石也未追出,心道这便是了,弄影楼中布下的无极归元阵,显然是用来聚集吸取元阳之气,令狐轻烟本人并不需要,自是为其他人所设。而这个人定是她适才无意间说漏的那个师尊无疑,且她师尊必定中了极其yīn寒剧烈的奇dú,凭本身修为无力驱除,需要大量的元阳之气和丹yào来治疗,这才解释得通她为何设立这座弄影楼,及身边为什么有着品种如许齐全的珍稀yào材了。 再回忆了一下无极归元阵的布局结构,狄小石已可断定,令狐轻烟的师尊便藏身于弄影楼内秘密疗伤,也或许,藏身地点是在画舫下方的弄影湖中。令狐轻烟无心chā柳偏成荫,将弄影楼经营得红红火火,名满上京日进斗金,眼热者自不在少数,为保弄影楼不失,令狐轻烟才多方结jiāo笼络大楚皇后等权要。如今大楚局势不明,一旦宣威帝殡天新皇登基,以前的关系网不见得能再确保弄影楼无恙,因此令狐轻烟又不得不涉入皇权之争,选择支持某一皇子争夺皇位。而令狐轻烟亦又因此自感势单力孤,便想将狄小石这个地行仙的弟子拉进阵营,引为援助增强自己的实力。 狄小石的这番推测已然极为接近事实,不明的地方是令狐轻烟师父的身份,及她支持的皇子究竟是哪一位。后一个问题倒还罢了,令狐轻烟纵使想瞒也瞒不了多久,日后总会自行浮出水面,唯一可虑的还是前者。 但凡在俗世活动的修行者,彼此多少总有些往来jiāo结,每人的师承来历均有据可考,不过就狄小石目前所知,这令狐轻烟的来历之神秘却绝不下于自己。日间他曾询问过倪姥姥和秋锋镝等人,都对其过往经历知之甚少,只知令狐轻烟数年前才突然出现在上京城,作风十分诡秘,一方面非常低调极少与修行同道jiāo往,但另一方面又大张旗鼓地开办起弄影楼,实在叫人不明白她的用意何在。 令狐轻烟的修为境界也是一个谜,初至上京城时,曾有一个化丹后期的散修想试探她的深浅,结果还未真正jiāo手就被令狐轻烟祭出的法宝逼得望风而走,从此便无人再轻易招惹,得以在上京城立下足来。 现在狄小石已旁敲侧击地弄楚了令狐轻烟开设弄影楼的用意,对她身后那个隐于暗处的师父大起戒意。从其指使令狐轻烟开办青楼、布下yīndú的无极归元阵吸取世人元阳之气、参与大楚皇子内斗等等不择手段的行事风格来看,绝非什么良善之辈,定得小心加以防范。 这些事尚可押后,当务之急是找出dú害许承翰的凶手,以免他日后再遭dú手。狄小石让高二牛留在房中,自去找到慕容阚,问他前几日许承翰有没有跟人起过争执或口角。凡事总有起因,决不可能无缘无故就会有人对许承翰下dú。 慕容阚满脸茫然,他实是想不起,也并没有见过许承翰得罪过什么人。 狄小石忽想起一事,道:“入京前不是遇见过一个叫赵思德的人么?他跟你和许承翰看起来颇为投缘,一路同行相谈甚欢,为什么进京后反而不见来找过你们?” “你怎么会怀疑是他?”慕容阚大是不以为然,连连摇头道:“赵兄气宇轩昂颇具风骨,绝非歹人,而且进城后他说要寻个静之所潜心温习学业,早已申明轻易不会出来jiāo朋会友,不来找我们自是不足为异,小石你也太多心了。” “是么?”狄小石淡淡地一笑:“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见见这个赵思德,跟他好好聊一聊了,你明天就叫人把他找过来罢。” 第四卷 京城风云 第二十六章 七夕丹 大楚是太沌神洲东方各国联盟的三大强国之一,都城上京亦是大陆上有数的超级大城邑,常住人口逾百万之众,要从中找出一个人来,虽然不比大海捞针,但也绝非易事。 慕容世家派出大批人手,在城中的客栈旅店查访了两三天,却是一无所获,眼见大楚秋猎之期已至,慕容世家众多子弟都须参加,再无法分出心思精力顾它,只得将搜寻赵思德的事暂且缓下。 这一日晨,碧空如洗,万里无云,秋风送爽,端地是一个出游踏郊的大好天气。 午门外,由一块块巨大青石铺就平整宽阔的广场上,大楚禁卫军中的精锐龙骧军列成四个方队肃然而立,盔甲鲜明,戈矛成林,刀剑如海,数千人马鸦雀无声,只闻旗幡于劲风中招展的猎猎声。 金鼓齐鸣声中,大楚皇宫雄伟厚重的正门缓缓开启,庄严华丽的仪仗队过后,一驾镶金嵌玉华盖如亭,由十六匹鬓毛洁白无一丝杂质的高大骏马拉着的銮舆辗着红毯昂扬驰出。 “万岁、万岁、万万岁……” 龙骧军蓦然高举qiāng戈,山呼万岁,震耳的音浪直冲云天,海潮一般滚滚dàng开,经久不息,令人血脉翻腾。 车辇上全部由大小相当的明珠缀成的帘子被卷起,露出宣威帝并不怎么高大健壮的身躯。 分列广场两侧,峨冠博带怀金垂紫的王公大臣们纷纷跪拜下来,亦齐声高呼吾皇万岁。 宣威帝今天的气色极佳,皱纹遍布的面上还隐透出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4 章 层红光,气度威严而不失庄重。他扫视着恭敬匍匐在眼前的臣民们,心底沸腾起许久未曾有过的波澜,仿佛回到了数十年前初登大宝君临天下,接受百官朝贺三跪九叩高呼万岁的那激动人心的一刻。那个时候,自己是那么的英气勃发踌躇满怀,整日宵衣旰食孜孜不倦地治理政务,誓言要做一位励精图治万民称颂的明君,一转眼间,自己却已是垂垂老矣一如风中残烛…… 依稀地,宣威帝感觉到人群中有几道炙热的视线shè来,他微微眯起眼望去,见到了几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孔,那是他的几个儿子。 在那几张眼眉轮廓不尽相似的脸孔上,宣威帝发现了一种一模一样的渴望,那是对无上权力强烈的、狂热的渴望。这种渴望,宣威帝同样是那么的熟悉,在身为皇子的岁月里,这种渴望无时无刻不在焚烧着他的躯体与灵魂,一直持续到他戴上龙冠踏上宝座的那一天才停歇。 当好一名君王,光有勃勃的野心还远远不够,还需要强大的力量、铁一般的手腕、坚忍果敢的意志,乃至更多更多,在不远的将来,大楚尤其需要这样一位强有力的皇帝。 朕的儿子们,朕给你们一个公平的决斗场,想获得胜利最终登上权力的巍巍顶峰,就挥出你们蓄势已久的拳头,拔出你们早已磨得锋亮的刀剑,全力一搏击倒你们的兄弟吧。不要怪朕的冷酷无情,只怪你们出生在皇家,朕是你们的父亲,但更是大楚无数子民的君主,为了大楚的未来,大楚帝位的继承者必须是你们兄弟当中最强悍最有谋略的一个。或者,也可以说是最为冷血狡诈残忍的一个…… 回想起前不久与左右国师的一席密谈,宣威帝目光陡然变得锐利起来,终于下定了决心,缓缓举起手来。 龙辇停在广场中央,车下随行的侍令太监扯起了又尖又长的腔调:“皇上有旨……”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登录.,支持正版文学 “什么,皇上要亲临今年的秋猎大典?原本不是说好由三位皇子共同主持吗?且皇上年事已高龙体欠安,这秋猎之会要举行好几日,皇上还能经受得住这番车马劳顿么?” 旨意下达后,广场上登时如飞起了一群马蜂,文武百官王公贵族们大是惊疑,纷纷jiāo头接耳议论起来。宣威帝沉疴已久是明摆着的事实,今日他能以如此精神的状态出现,已经让大家感觉十分惊讶,眼下突然颁旨要亲自参加秋猎,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暗自揣测其背后用意。 大皇子、二皇子和七皇子站在人群的最前方,他们心中的惊疑更甚,不约而同地向身旁望去,但从兄弟的脸上,他们看到的同样是迷惑,还有深深掩藏在眼底的冷冰冰的敌对仇视,唯独没有一丝一毫的亲情存在。 三位皇子的目光略一jiāo错,便各即分开,隐蔽地向各自的得力心腹发出某个信号。 圣谕既已当众宣布,自是不会再有更改反复的余地,更已有所准备,安排好京中朝政等事宜后,原本只是送行的圣驾便即启程。 秋猎的围场距上京城并不太远,止有三四个时辰的马程,大楚的皇陵便在围场边上。通常每次秋猎,亦是大楚皇族每年拜祭供奉祖先的典祀期。 皇帝出巡,大队仪仗及后宫妃娥随行,排场浩浩dàngdàng,速度自然相当之慢,走了一天,方在日落前赶到了皇陵。宣威帝住入了行宫中,包括皇子们在内的其余的人等则依惯例,于行宫周边划出大小不一的地盘扎营住宿。 营帐刚自扎好,便有一个同样的消息几乎不分先后,分别传入了三位皇子的耳中。 这个消息堪称平地惊雷,震撼得三位皇子半天没有回过神来。消息的大意便是,据可*人士透露,前几日,大楚两位国师诊断出宣威帝的病情已然彻底恶化,余下寿命仅有月余,这还是在必须卧床静养以yào吊命的情况下。自命为一代明君的宣威帝不愿病逝卧榻之上,已于昨晚服下七夕丹。这七夕丹奇妙无比,一经服用,无论身患何种恶疾,或负上再严重的伤,甚或断气未久之人亦可救回,能够再活蹦乱跳地活上七天。不过,若是一个身体极为健康的人吃下了七夕丹,他的xìng命也只能存活世上区区七天。 很显然,宣威帝自折所剩不多的阳寿服下七夕丹,目的便是在天下众生面前展示他一生最后的风采。以七夕丹的效期推算,宣威帝将在六天后,也就是秋猎加上演武大会结束的那一天晚上殡天。 这代表着,大楚皇位的归属也将于那一刻之前揭晓,不管怎么样,宣威帝都必须在死之前宣布皇权继承人,否则,帝位名分未定的大楚便绝对会陷入皇子夺位的内乱之中。 情况发生得太过突然,大楚下一位皇帝的冕冠究竟会落在谁的头上? 对于这个答案,三个继位呼声最高的皇子心中谁也没有底。自己该怎么办,是静待那一刻的来临,还是采取一些必要的行动?这个问题,像逐渐灰暗的天幕一样,沉沉地、无可阻挡地压了下来,压得三位皇子手足冰冷,胸腔中却又一片滚烫,血气沸腾几乎无法呼吸。 天际,最后一丝暗红似血的晚霞隐去,夜幕,终于完全降临,一轮弯月如刀,将寒辉从苍穹上冷冷地洒落。 第四卷 京城风云 第二十七章 强采金枝(上) 戌末时分,苍穹上浮云渐密,将那轮如刀弯月遮得时隐时现,地面景物亦是时而明朗,时而朦胧。 归拾儿领着一队禁军在皇陵边上例行巡卫,他如今已是副校尉,原本不必亲自带队巡夜,不过今晚情况特殊,却是懈怠不得。 夜风掠过,将一阵爽的凉意送入厚重的皮甲内,令人精神为之一畅,实在是一个极为舒适惬意的秋夜。 归拾儿的心情却极不轻松,像此刻的夜空一样,心头布满了疑云。 现下皇陵的军队布防状况相当之古怪,皇陵及行宫的守卫职责本由守陵禁军担任,护驾秋猎的龙骧军一至,便接管了行宫的守卫工作。这种调度原属应有之宜,龙骧军护卫皇帝安全的战斗力自然要比守陵禁军高得多,但奇怪的是,上面却未下达命令让守陵禁军撤走,而是任由他们驻扎在原地,且也未指派将领统一指挥。这么一来,两支隶属不同的军队等于混合驻守在一处,防线看似严密了许多,实则弊端远远大过便利,万一发生什么突发xìng事件,两军正常整合都会颇为困难,更别说能够及时应变了。 即便负责此次秋猎军队部署的统领再白痴无能,也不可能犯下如此低级的军事常识错误才是,归拾儿实在有些想不明白此中缘由。 还有,这秋猎之期,向来是大楚的一个盛会,参与的达官亲贵名门豪族的子弟无数,不光是为了通过秋猎和演武在皇上面前出彩,博取一条便捷的晋升之道。且与会者不乏各家族的名媛淑女,这盛会期间的夜晚,更是聚会游乐纵情狂欢的大好时机,历年来驻营地周边的山林草野间,也不知成全了多少姻缘,抑或是露水姻缘。总而言之,此处夜间秋风撩人醉人之处犹胜春风几分。 因此,往年秋猎驻营地的热闹欢腾可想而知,篝火处处有如天上繁星,四处可闻欢歌笑语,直至天亮方休。但今晚,篝火却是寥寥可数,偶有半大的少男少女在外面追逐嬉闹,很快就被大人喝斥回各自营帐,偌大的营地中冷得简直不成样子。 种种大异常情之处,让归拾儿大为疑惑不解,预感到必定会有大变故发生,至于究竟会发生什么样的变故,他毕竟只是个职位卑微的副校尉,很多信息还根本轮不到他来接触,无从忖度,只有闷在肚里暗自猜测。 见归拾儿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与他jiāo好的孙庆刚正是这队禁军的小校,他们是一起扛qiāng一起宿窑子的jiāo情,彼此不需顾忌许多,凑近了低声笑道:“校尉大人情绪不佳,莫非是前番在京中与哪一家的小姐好上了,现在患相思病了啊?” “去你的校尉大人,老孙你怎么越来越跟李冲那家伙一个德xìng了,没事就来寒碜我?”归拾儿瞪了他一眼,抬起下巴朝秋猎营地方向点了点,道:“老孙,我是在想,那边的情况是不是有些不正常?” 孙庆刚收起笑脸,朝后面的兵士挥挥手,让他们稍稍离远点,才小声道:“我也正在琢磨这事儿,想回去后再跟你说说。这种情况不是不正常,而是他妈的太蹊跷了,去年可不是这光景,每天晚上,那些公子少爷小姐们吃饱喝足了,那劲头儿大的,不把这块地儿闹翻过来绝不罢休,整晚哪一刻有今天这么安静过?”他是守陵禁军中的老兵,去年也在此镇守,对前后的差异感受更深。 谨慎地瞅了瞅四周,孙庆刚又小声道:“老归,咱们虽然还不是出生入死的过命jiāo情,但也差不了多少了,所以有些话我不得不说。瞧眼下这迹象,指不定就会出大事,咱们不过是指望拿点饷银糊口的小喽罗罢了,不该问的就别去过问,不该管的也千万别去管,万一真有了事,上面的命令也不能尽听,不管怎么样,先保住自己一条命最为紧要。” 他这番话大出归拾儿的意料,摇摇头道:“老孙,话也不能全然这么说。” 孙庆刚面色微变,暗悔自己出言太直,强笑了笑道:“也是,咱们当小卒子的还能违令自己作主不成?老归,你就当我这话从没说过。” 归拾儿拍拍他的胳膊,笑道:“老孙,你这算什么话?以为我在跟你假撇么……你说的没错,我的意思是,除此而外,我们也不能就光等着什么也不做,起码的,也得打探下消息,免得事到临头还两眼一抹黑,那又跟等死有什么区别?我们的命虽然不值钱,可终归是自己的,绝不能听由别人摆布,即使是皇帝老儿也不成。” 听他公然说出这等杀头抄斩的话来,孙庆刚吓了一大跳,仿佛不认识般愣愣地盯着他,好一刻才激动道:“老归,不,归老大,我孙庆刚自认胆子不小了,不成想跟你一比,根本就什么也不是……归老大,我孙庆刚打娘肚里出来还没真正服过别人,从此以后就铁了心跟着你干。” 归拾儿点点头,正待开口,心中忽有所觉,霍地抬头,眸光利箭一般shè向左前方一座遍长蒿草的小丘陵,沉声喝道:“什么人?” 后方众士兵闻声,均警惕地举起手中长qiāng与藤盾,散开巡逻队形结成战阵奔上前来。对他们的反应归拾儿颇为满意,这些兵丁是他平时一手带出来的,完全是根据狄小石所授的阵法来练兵,平时cāo练极为刻苦,虽是从未经战的新兵,但也有些像模像样了。当然,战斗力到底如何,还需实战检验,毕竟,连归拾儿自己也还一次都未上过战场。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登录.,支持正版文学 朦胧月色下,一道身影分开长长的蒿草行了出来。归拾儿凝目瞧去,却见来人身着夜间行动的黑色劲装,身材窈窕,竟是那个xìng情十分刁蛮的灵纪郡主,不由得一愕,心中迅速转念,挥手喝退众士兵。 正待拱手施礼,灵纪郡主却冲他摇了摇手,又飞快隐入了长草丛中,显是不yù声张暴露。归拾儿会意,吩咐孙庆刚带队继续巡行,自己则行向丘陵。 两人在丘陵后碰上头,近观之下,见灵纪郡主俏面上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仓惶焦虑,归拾儿隐隐地猜到一些端倪,低声道:“在下见过郡主殿下,不知郡主殿下这么晚找在下有何要事?” 灵纪郡主看来是真有点急了,一句废话也没有,便迫不及待道:“归拾儿,现在情况紧急,我父王需要你的帮助。” 大楚皇权之争到了最后关头?难怪灵纪郡主会在夜间孤身惶然找来,归拾儿闻言一震,心中登时雪亮,面上却不动丝毫声色,讶道:“郡主殿下何出此言?缙王千岁身份何等尊贵,怎会需要在下的帮助,此言岂不折煞在下?” 灵纪郡主柳眉一竖,怒道:“姓归的,你少跟我打马虎眼,你向大哥效了忠,五千两银子也收了,现在想翻脸不认帐么?你信不信,本郡主抖落出去,便能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归拾儿淡然道:“郡主殿下,你这话就不对了,在下何时向世子殿下效忠过?至于那五千两银子,乃是世子殿下盛情馈赠,在下却之不恭,这才收了,郡主殿下若是有异议,大可收回便是。大楚并没有哪一条法典规定私人之间不准接受赠礼,郡主殿下想以此治在下的罪,可就让在下觉得莫明其妙了。” 灵纪郡主大怒,一时却又反驳不得,酥胸剧烈起伏,好半响才顺过气来,咬牙恨声道:“好,本郡主也不与你多说,你究竟要怎样才肯助我父王?” “在下说过了,不敢当此言。”归拾儿依然淡淡地道:“别说缙王千岁,便是郡主殿下吩咐下来的事情,只要不违逆国法且在下力所能及,在下即使肝脑涂地也得去办,决不敢当帮助二字。” 听他把话堵得死死地只不松口,灵纪郡主又是焦躁又是忧急,不得已放低姿态道:“归校尉,我知道,我大哥曾经答应过你的事还没能办到,但这也是因为时机未到的缘故,非是我大哥之过。眼下情况真的万分紧急,你若愿意出手相助,事成后你便是居功至伟的大功臣,休说连升三级,便做个大将军也不在话下,此后升为都督元帅封妻荫子世代永享富贵也是指日可待。这一切机遇,就全看你自己把握了。” 这刁蛮郡主倒也有几分心计急智,并未慌不择口地许诺得太过离谱,而是先抛出个确有可能得到的ròu馅,再描述美好前景,令人相信其诚意确然,从而定心投效。归拾儿心下思忖,口中道:“恕在下愚昧,不知郡主殿下究竟有何事要在下效劳?” 见他还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5 章 装痴扮呆不为所动,灵纪郡主无计可施,突然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归校尉,我明白了,你是不是觉得我在骗你?只是先想利用你而已,等大局定后,就会想方设法加罪于你?” 归拾儿一声不响,似是默认不讳。 灵纪郡主向他行近了一步,带着委屈道:“我承认,我对你的态度是很恶劣。可是,你也不想一想,首先是你那般对我,让我当着许多人的面下不了台,抛开我的郡主身份不提,我也是一个女孩子啊,当然受不了。” “唉。”灵纪郡主又叹息了一声,再向归拾儿身边*近了些许,抬头瞧着他道:“看来你对我的误会已经很深了,如今我解释再多也没用,不若这样吧,我现在对天立誓,一定不会追究以前的事,你总该放心了吧?” “在下岂敢让郡主殿下立誓。”归拾儿的语气听起来有所松动,心中却对灵纪郡主多出了几分认识,能够见机行事放下身段顾全大局,皇室中人果然不乏御人的权谋手腕。 灵纪郡主心中一喜,声音更转柔和:“其实,你知不知道,当时我虽然非常气愤,但是过后回想起来,却又觉得你也不是那么的可恶,起因还是因为我太任xìng了。后来我很想找个机会跟你说楚,只是,我身为一个女孩子家,又如何抹得下这个脸面……” 她愈说到后面,声音愈是温柔,便仿佛情人间婉转动人犹带轻怨的私语,且两人身体此时*得极近,若有不知情的人撞来,定会以为他们是一对亲密无间的爱侣。 归拾儿眸中有异芒泛起,低沉道:“郡主殿下,你说的可是当真?你,你真的想过要来找我?” 对上他的眸光,灵纪郡主忽地感到一阵慌张,略略低下头道:“这是自然,我又何必在这种事上对你撒谎?” 归拾儿眸中奇异光芒一闪,突然伸手抱住了她的腰肢。 灵纪郡主大惊失色,骇然yù呼,但马上又惊觉过来,低声喝斥道:“你不要命了,快放开我。” 归拾儿却把她抱得更紧,道:“郡主殿下,我不稀罕当什么都督元帅,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听你的命令。” 如给一道铁臂箍住,灵纪郡主用尽全身气力也无法挣脱半分,隐知不妙,又惊又怒又惧,方寸大乱,颤声道:“你、你想干什么?你知不知道,非礼郡主是满门抄斩的大罪?”不敢相信归拾儿的胆子竟是大到了如此地步。 “郡主殿下,你难道没看过我的资料么,想要怎么样将我满门抄斩?”归拾儿低沉地笑了起来:“郡主殿下,我的要求很简单,只要你答应了,就有机会将郡主的封号升为公主,对你来说,岂不是一笔极为划算的买卖?” 灵纪郡主恐惧得全身发抖,却又不敢出声呼救,惊骇yù绝下张口往归拾儿肩上狠狠咬去,旋又惊觉他身着铠甲,岂可咬得?急忙缩口。转瞬间感觉xià tǐ一凉,劲装长裤已是被扯落下去,跟着一只大手隔着薄薄的亵裤摸上了柔软丰满的臀部,用力揉捏起来。 “啊……”灵纪郡主终于屈辱地叫了起来,但叫声却是极之微弱,微弱到一出口便被夜风吹得无影无踪。 不管怎么样,她绝对不能将他人引来,唯一能做的,就是无声地极力挣扎反抗。 第四卷 京城风云 第二十七章 强采金枝(下) 不过,一只已然落入狼爪的兔子,再如何反抗,也只是徒劳无益而已。灵纪郡主虽然也有些武功在身,但与引气后期的归拾儿比起来相差太远,根本不够看。 很快地,那层薄得几可无视的亵裤亦被剥离,感觉到充满占有与征服yù望的灼热坚挺一分分地逼近紧绷的双腿与雪股,灵纪郡主闭上眼,停止了丝毫没有用处的反抗,以免衣衫在剧烈挣扎时被撕破。 这种情形下,她等于被归拾儿捏住了命门死穴,为了父王的江山大业,她必须作出牺牲,默默承受即将到来的凌辱。 一朵浮云遮住了弯月,在痛苦袭来时,灵纪郡主咬紧牙关,流下了无比屈辱的泪水…… 起初,灵纪郡主的身心充满了巨大的耻辱和愤怒,暗暗发誓要将这个胆敢趁危玷污自己高贵纯洁的贱种碎尸万段。但慢慢地,一种从未有过的畅美感觉却逐渐占据了ròu体,像一把火一样,将她潜藏在内心深处的yù望蓬勃点燃,驱散了强烈的痛恨。 由于特殊境况带来的强烈刺激,yù火很快就完全压下了怒火,到得后来,灵纪郡主已全然被拖入情yù快感的漩涡,竟然变被动为主动,忘乎所有地迎合起来,并且越来越兴奋,越来越迫切,渴望着来自归拾儿的侵犯蹂躏能够更加地激烈。到最后,连她自己也不相信,那个忘形放浪贪婪地追逐ròuyù之欢,从喉咙深处发出勾魂呻吟的dàng女会是自己…… “你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现在可以跟我好好谈一谈了吗?”从狂乱的yù潮中醒过来,灵纪郡主强作平静地问,借整理衣服的动作来遮掩自己的羞愧,她平素高傲尊贵的外壳已随着归拾儿的暴力摧残而被摧毁得所剩无几。 在灵纪郡主的眼里,归拾儿没有再发现以往浓浓的轻蔑和仇恨,知道自己的手段已经奏效,伸手隔衣握住她丰挺的rǔ峰上重重捏了一把,微笑道:“郡主殿下有事请吩咐,在下定当竭诚效劳。”从刚才的jiāo欢中他发现,灵纪郡主似乎在骨子里有着受虐的倾向,他的动作愈是粗鲁暴虐,她胴体的反应愈是激烈亢奋。 剥下那层华丽耀眼的皇家外衣,一个所谓天之骄女的躯体,本质上其实并不比一个窑姐儿来得更高贵圣洁,归拾儿如是想。他必须这么做,他已经得罪了这个刁蛮郡主,如果不利用这个难逢难遇的机会,采取特别的手段来征服她,否则即使在缙王夺嫡的争斗中立下汗马功劳,日后亦会被灵纪郡主记仇,绝对吃不到好果子。当然了,归拾儿这么做也可能会将灵纪郡主推向仇恨的极致,如果现在出现的是这种情形,他就只有让她在人间蒸发了。至于其中的后果并不足以令归拾儿畏惧,缙王要想追查爱女的下落,还得看他能不能在皇权之争中胜出,大不了于缙王坐上宝座诸事未定时逃亡便是。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登录.,支持正版文学 灵纪郡主吃痛,微是后缩,厉声低斥道:“该死的混蛋,你还要干什么?”语气却无多少真正的愤恨,眸中复漾起媚意十足的水雾,俏面上残留的潮红亦又加深了几分。 归拾儿微笑得更为得意,加力不住地揉捏手中弹xìng极佳的玉rǔ,灵纪郡主红艳艳的小嘴被刺激得蓦然张大,粗浊地喘息起来,颤声阻止道:“不要,不要把我的衣服弄乱了,我回去后会被发现的。” “别担心,我会小心的。”归拾儿把手伸进了她的衣下,放肆地揉搓滑如玉脂的双rǔ,逼视她道:“如今我也该算是你的男人了,在自己的男人面前,你还不知道怎样端正态度么?” 灵纪郡主椒rǔ上的两粒樱桃迅速变硬挺立,喘息越发急促粗重,心中的傲气又被归拾儿的讥辱激发,咬牙冷笑道:“你做梦,你以为用这样卑鄙无耻的手段占有了我的身子,就能够逼我嫁给你从此一步登天吗?哼,告诉你,我已经被父王许给了太尉林琮的孙子林云纵,你永远也别痴心妄想能娶得到我,像你这种出身低贱的下流胚子,也只配娶那些出身低劣的鄙贱女子。” 归拾儿眼中shè出野兽般让人不寒而栗的厉芒,用力挟紧指间的rǔ头扯起扭动,亦愤怒地低声冷笑道:“不错,我是出身低贱的下流胚子,你是高高在上的天潢贵胄,所以只把我当可以任意驱使的一条狗一样看待是不是?只不过,刚才被我这个低贱的下流胚子干的时候,你这个高贵的郡主娘娘为什么比窑子里的娼妓还要兴奋yíndàng,更像一条欠cāo的母狗?” 灵纪郡主羞愤得无地自容,强烈的痛感和快感如电流一般传遍胴体,身躯立时软倒在地,挟紧修长的双腿剧烈地喘息,极力压低口中发出的呻吟。 归拾儿脸上浮现出快意的恶dú笑容,分出一只手伸入灵纪郡主的长裤内,直抵早已濡滑湿泞的最柔嫩处,肆意地粗暴撩弄,毫不留情地嘲笑打击道:“郡主殿下,你瞧,你又开始兴奋了,那个林云纵将来跟你成亲的时候,如果发现你比一个婊子还要骚浪,一定会非常惊喜开心吧?” “够了……啊。”灵纪郡主胴体陡然急颤起来,她羞愧yù绝地发现,这短短一刻间的强烈刺激,竟然让自己全然无法抑止地又泄了身,最后想要保持的一丝高傲于此刻终于dàng然无存。 彻底摧毁了灵纪郡主的高贵面具,归拾儿抽回了手,待她稍稍平息后,忽然道:“世子怎么没来,而是让你来找我?” 灵纪郡主的呼吸还有些喘急,低声道:“我大哥去了龙骧军营中,派其他人来又怕你不相信,所以才让我来找你。”声音极为低柔,显已是真的屈服,不敢再激起归拾儿的怒火,徒让自己难堪受辱。 归拾儿眉头一皱,沉声道:“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你跟我一五一十说楚,绝对不能有半点隐瞒,否则我立即撒手就走,听见了没有?” “是。”灵纪郡主低眉顺眼地应了,模样倒像是一个刚刚被凶暴丈夫狠狠教训了一顿的荏弱卑怯的小fù人。 第四卷 京城风云 第二十八章 决断(上) 眼瞅着天上那轮明月已然快升上中空,还未见归拾儿赶上来,孙庆刚心中不由有些焦急。下半夜并非他们所属这一校巡逻,时辰一到,必须按时归营jiāo班倒还罢了,若给其他禁军撞上归拾儿与女子在外幽会,只怕吃罪不轻。 再巡得一段路,孙庆刚更感心焦,频频向后张望,忽然听见身旁长草簌簌轻响,转脸一瞧,大喜道:“老大,你可算回来了。” 心情松懈下来,孙庆刚又开起了玩笑:“老大,我知道你武艺高强,可就算再神勇盖世,这种事儿也得悠着点儿来呀。” 归拾儿笑笑,并没接上他的话头,而是将他拉到众军士后边,才道:“你想不想知道刚才那女子是谁?” 孙庆刚咧嘴一乐,冲秋猎营地方向呶呶嘴道:“你要是不说,我怎么好方便问?啧啧,大嫂可是美貌得紧,又有气质,一看就知道是大家闺秀,一定是从那边来的吧?” 归拾儿盯着他,肃容道:“老孙,你如果真想知道,我可以如实告诉你。但是我先得提醒你,你要是真知道了她的身份,你就等于把xìng命跟我绑到一块了,你考虑楚,还要不要听?” 听他说得如此郑重,孙庆刚立刻明白过来,心脏登时砰砰急跳,又是紧张又是兴奋,只觉手心汗浸浸地。好一刻才稍许平息下来,亦整容严肃道:“老大,我说过了铁心跟你,就是打算把这条命jiāo给你,别的话那也不用再多说了。” “好。”归拾儿欣然点头,诚挚道:“有你这句话就行,今后咱们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定不负今日jiāo心之情。” 言毕,两人会意地相视一笑。 孙庆刚这个人文武皆通,其实是一个颇有真才实料的人才,只因出身寒微,又时运不济,不得已才投身军中。但入伍后亦无建树,至今仍是一名小小的队长,虽不甘平庸也只能徒叹奈何。自从结识了归拾儿,从各方面观察,孙庆刚都断定他日后必非池中之物,于是早生祸福与共的依附之心。 孙庆刚既已表明心迹,归拾儿又肃然道:“老孙,先前那女子便是缙王府的灵纪郡主,以后不光那大嫂之类的话语千万不能再提,看见了也得装作不认识,切记切记。” 听见那女子竟是灵纪郡主,孙庆刚虽是早有明悟,却也万万没能想到皇权之争中的三大派系之一会遣来如此重要的人物与归拾儿联络,而且两人之间显然存在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关系,惊愕之余更增投效之心,凛然道:“是,我理会得。”马上又想到一事,讶道:“这么说来,咱们军中的副指挥使何远图原来是大皇子的人,嘿,他那条狐狸尾巴倒是藏得挺深。” 对孙庆刚能够举一反三,这么快就推断出前一向热心笼络他们的何远图的阵营,归拾儿颇感赞赏,笑道:“藏得再深,到了时候也总得主动露出来,现在,就是这个时候了。”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登录.,支持正版文学 回到营地jiāo班时,远远地望见指挥使李修元的住处灯火明亮,孙庆刚疑惑道:“这大半夜的,李将军怎么还没安歇?即使他想有所行动,也得瞒过别人的眼目才对啊。” “这次你可推算不到了。”归拾儿笑道:“李将军只效忠名正言顺的皇上,不管哪位皇子,只要在没登基之前,就休想指使动他。这会儿么,是因为大家都没能把他拉拢过去,但还是不放心,万一他做出的只是假象,暗地里却已经投向了哪一方,以此麻痹大家后突起奇兵发难,那岂不是一失足成千古恨?所以呢,大家不得不专程派人夤夜来‘看望’李将军,一方面是防住对手异动,另一方面是不死心,想在这最后关头劝说他投进自已那一方去。” 停停又哂然道:“不光是我们这边,龙骧军驻地亦是如此,今天晚上,可没有几个人能睡上一个安稳觉。” 这些信息归拾儿却是从灵纪郡主口中得知。缙王此刻极需归拾儿这支不起眼的力量,世子沐昊原想亲自来找他,但实在是苦于分身无术,必须与缙王一同坐镇宿营地指挥大局,否则,归拾儿也抓不到这个机会降服灵纪郡主了。 孙庆刚压下激动的心情,嘿嘿笑道:“也不一定,以李将军的xìng子,想必现在多半是在房中呼呼大睡,而将客人们都晾在外面喝茶。” 他们这五千守陵禁军的指挥使李修元不买皇子们的账,也并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6 章 是完全因为xìng情刚直,更多的是出于为臣之道。眼下他不支持任何一方,看似将皇子们都得罪光了,但将来无论哪位皇子上位,都通常不会降罪于他,反而会加以褒奖。毕竟这种行为是忠君的典范,当皇帝的需要这种臣子来支撑国家政权。不过话说回来,若是上位的那位皇子心胸比较狭窄,对之当初的触逆颇有恶感,那末,即便不秋后算账,其前程也未免有点儿黯淡无光。 归拾儿若有所思道:“的确有这个可能。”深切感受到实力的重要。李修元可以大方地对沐昊说不,他却不能,这是因为他还没有这个实力为自己创造出这个条件,还轮不到他摆“忠君”的资格。 jiāo班完毕,回到营舍,孙庆刚道:“老大,你的行动计划是什么?咱们是不是要去找李冲校尉?”他手下只有一队禁军,力量实在太薄弱,只怕连水都搅不浑,至少也得将一校的人马拉下水,才有可能掀起够瞧的风浪来。 归拾儿却摇头道:“老李还不必要去找,是不是要真的掺和进这滩浑水中来,说实话,我还必须先见过一个人才能作最后的决定。” 孙庆刚无比惊讶地问道:“老大你还要去问谁的意见?” 归拾儿唇角浮现出一抹笑意,道:“这个人,我曾经跟你说起过,你还记不记得?” 归拾儿发自内心的温暖笑容平时极难一见,孙庆刚顿时恍然,惊喜失态道:“是老大你的那位大哥,他也在这里么?”信心亦顿即大增。 他虽是打定了主意拿命跟归拾儿搏前程富贵,但成败尚是未知之数,心中紧张恐惧在所难免。此时听得那位让归拾儿平素万般敬佩崇慕,不消说都极其了不得的人物在此,成事的把握自是大大增加,心中之喜当真是难以言喻。 第四卷 京城风云 决断(中) 回营舍换过一身便于夜间行动的装束,趁着夜色的掩护,归拾儿悄悄踅到秋猎营地。 虽然外围有军队巡守,但在此地扎营的莫不是大楚权势赫赫的王公亲贵,且正逢多事之秋,各自的营地旁均派出了好些担任警戒工作的护卫,防护甚为严密。归拾儿费了颇大一番工夫,才避开这些岗哨的眼目寻至慕容世家的宿营处。 慕容世家的营地上扎了好几个帐蓬,外面却是无人守卫,让归拾儿轻松潜了近去。正自疑惑慕容世家怎么会这般疏忽警卫,忽然心生警兆,刚扭过头去,便见一个英姿勃发的少年悄无声息地站在了自己身后,归拾儿不由骇然一惊。以他此刻的修为,任世俗界如何的顶尖高手,亦不可能令他毫无所觉地欺近身旁,难道这少年已是修出了金丹的修行者不成?他却不知道,这是狄小石在帐蓬外布了一个小型的隐形阵,别说以归拾儿此时的功力,就算金丹有成,也不一定能察觉得到这个暗桩。 正思忖间,那少年已然含笑道:“这位大哥可是姓归?” 归拾儿愕然,稍稍迟疑,才道:“不错,我便是归拾儿,不知这位兄弟怎么会认识我?” “果然是归老大来了,大姑爷可算得比神仙还准。”那少年很是高兴地说道:“归老大,小弟慕容子鉴,奉大姑爷之命等候已久了。” 归拾儿心下愈加愕然,暗想大哥发觉自己的到来虽然并不足为奇,但怎会提前知道自己要来,还特意吩咐慕容世家的子弟在外等候?见这少年慕容子鉴虽与自己第一次见面,语气神情却颇显亲近,不禁又相当之讶异,暗道这自己老大的称呼又从何而来? 慕容子鉴瞧出他的心思,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我族中有很多兄弟跟着大姑爷修行,人人抢着做大师兄,谁也不服气谁,有一次差点就要打起来了,大姑爷知道后把我们臭骂了一顿,说他又不是收徒弟,我们要分什么师兄弟出来?还说就算要分大小,也轮不上我们做老大,首先跟他修行的就是归老大你,在你面前,我们都是小弟,以后如果有机会见到你,都得叫老大。” 为自己找一票从没见过面的小弟,这可不正是大哥的行事风格么?归拾儿微是哭笑不得,心中又十分感动。 “在外面罗嗦什么,嫌杵着不打眼么?要不要给你们点个火把?”两人耳边突然传来狄小石的传音,喝道:“还不快些滚过来?” 慕容子鉴少年心xìng未脱,闻言吐了吐舌头,赶紧引着归拾儿行到其中一座大蓬帐外,让他进去后又自行回去隐形阵中警卫。 虽是临时搭建的营帐,里面的居住用品仍是一应俱全相当精美,甚至还铺着相当豪华的厚茸地毯,用落地锦缦隔为前后两进,狄小石正盘腿坐在前室的案几前,一个人慢条斯理地品着酒。 “大哥。”上次在慕容府外见的那一面,狄小石xìng子的转变只让归拾儿略感惊奇而已,今天的意外可就不是惊奇所能形容了,一时竟是有些陌生感,叫了一声大哥后,满腹的疑问不知该如何说起。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登录.,支持正版文学 “傻站着干嘛?过来坐吧。”狄小石瞅瞅神色怔忡的归拾儿,笑嘻嘻道:“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别在我面前藏着掖着的打马虎眼。” 不管大哥怎么变,也是自己愿意付出一切终生追随的大哥,何必费心去想别的什么呢?熟悉的笑容让归拾儿的心情骤然明朗起来,坐下来笑道:“大哥可吓了我一大跳,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狄小石为他倒了一杯酒,笑道:“这么简单的问题还用问么?要出大事了,你要是不来征询一下我这个做大哥的意见和立场,那也不是我兄弟了。” 原来大哥竟是如此的信任肯定自己,归拾儿心中又泛起一股暖流,微笑道:“看来大哥早就了解情况了,那就正好免得我再浪费口水介绍了……缙王的世子沐昊要我明天拉出一批人马,配合他刺杀二皇子和七皇子,大哥,你说我到底干还是不干?” 狄小石又瞅了瞅他,笑容古怪:“你把人家的闺女都拿下了,还没正式下决心帮人拼命么?这可有点儿不地道。” 归拾儿老脸登时一红,瞠目道:“大哥,这你怎么会知道,难道……” “放心放心。”狄小石哈哈一笑,摆手道:“我虽然碰上了,不过你放心,我也就是知道了应该知道的事而已,不该看见的都没看见,你别担心自己吃了亏。” 归拾儿嘴硬道:“灵纪郡主算不上是我的女人,我能吃什么亏?”又担忧道:“大哥既然能够发觉,那会不会也有其他人发现?”身家达到一定程度的豪权家中都聘请了供奉,今日皇陵周边的金丹期修行者绝对不在少数,他们的窥探归拾儿可察觉不到,这件事指不定会落入他人眼中。 狄小石宽慰道:“没事,我是闲得慌才四处逛逛,别人可没工夫乱溜达。” 归拾儿心下了然,狄小石闲得慌四处逛逛云云,必定是担心自己才特意前去察看,至于别的修行者,今晚各自为东家排忧解难还来不及?哪会有空来关注守陵禁军中一个小小副校尉的行踪?心中感动,亦不多说,只道:“以大哥的意思,那就是赞成我明天行动了?” 狄小石敛起笑容,正色道:“先别急,你跟我说说,你能拉出来多少人?实力怎么样?” 归拾儿不假思索,极具自信道:“我这一校共二百五十人,从上至下绝对会听从于我,至于实力,我都是以大哥传授的法子严格cāo练他们的对战阵术,就算对上数量五倍于已的敌人,我也相信绝对可以抵敌。” 狄小石赞道:“当初我果然没说错,老弟你的确是当将军的料,哈哈。” 想了想,归拾儿又道:“若是需要,我还可以拉出两队人马来,不过,这一百士兵的战力就不敢保证了。” 狄小石摇头道:“行伍之道兵贵精不在多,何况你这次是突袭,更要注重隐蔽xìng,才能收到出其不意的奇兵之效,万一行动泄漏,你这支人马就作用不大了。” 归拾儿暗奇大哥竟也深谙行军战仗之事,心悦诚服道:“大哥说的是。” “宣威帝注定没几天好活了,却不直接立出继承人,还明打明地设一个局让皇子们拼命自相残杀,也不怕造成大楚朝政混乱,到底是出于什么心态?”皱眉思忖了一会不得要领,狄小石暂时将之抛开,向归拾儿问道:“你再说说,你的具体行动方案那个缙王世子是怎样安排的?” 第四卷 京城风云 第二十八章 决断(下) 在他面前,归拾儿自是不会有丝毫隐瞒,简洁道:“灵纪郡主说,事发突然,缙王之前精心准备的所有计划都已派不上用场,只能从京中紧急调派人手来增援,预计明晨才能全部到位部署好。我在驻地集结自己的人马待命,缙王此前会派出几个好手与我会合,时辰到后,缙王的人会率先攻击另两位皇子,在秋猎营地制造骚乱,到时我便打着平乱的旗号冲出混淆视听,趁乱出其不意刺杀那两位皇子。” 狄小石皱起眉来,道:“这样仓促的行动,成功的把握xìng未免太低,先不说等缙王安排好了,另两位皇子的人手必定也已经到位,你们占据不了绝对的主导权,混战起来鹿死谁手尚未可知。而且,既然缙王能够在守陵禁军中chā下你这颗钉子,别人自然也有可能这么做,不可不防。还有一件更要紧的事,相助二皇子七皇子的修行者当真会迫于压力全部袖手旁观么?” 他们对话的基础之上,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前提,那就是并没有把各方势力阵营中修行者的武力值计算在内。这是因为,大楚国教的两大砥柱洞玄派与罗浮宫,日间突然颁布了一项紧急联合告示书,严禁已有金丹期修为的修行者直接介入大楚皇权之争。换而言之,就是说各皇子所请的供奉们不准亲自cāo刀赤膊上阵,否则,就将成为洞玄派和罗浮宫的共同敌人。 这项声明相当的霸道。诚然,根据远古相传的天界法则,修行者不能直接参与世俗界的兵戈之争,但天界已然有万余年未见仙佛莅临人界,这条戒律早已名存实亡,如今太沌神洲上的国域疆土的界定,莫不是修行界各方势力博弈下的结果。这其间,若说修行界中人坚守法则从无逾越之处,任哪一位修行者也没能将脸皮修炼至这等厚度,敢于理直气壮地发出此等“豪言壮语”。所以,罗浮宫与洞玄派的声明未免有些儿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意思,实在叫人心不服气不顺。 只不过,各皇子阵营中的修行者就算再有意见,也只能忍气吞声,谁让自己势不如人呢。就在声明发布之后不久,洞玄派和罗浮宫两大门派的大批弟子就出现在上京城中,且分由两名元神期高手带队,其用意自是昭然若揭--咱家狠话已经发下了,要是有谁不开眼硬要对着干,那就别怪咱家动真格的下辣手了。 各皇子所请的供奉均是独门独户势单力孤的散修,数量亦不多,就算拧成一股绳也只有任这两大门派宰割的份儿,迫于yín威敢怒而不敢言。但谁也不敢肯定,这些散修全部都会甘心屈服,关键时刻,若有哪一位心怀忿恨,不甘当缩头乌龟的主儿跳出来抽冷子来一记yīn招,只怕形势会因之全部改变,所以也必须将这个因素考虑进去。 归拾儿也皱起了眉,狄小石所说的这两种情况都不得不防,但又无从防起,道:“大哥,那你说我究竟该怎么办?” 狄小石沉吟道:“缙王世子沐昊拉拢你颇有诚意,你又将他的妹子那个了,如果我让你临阵倒戈帮助另一派,你会不会因此负疚?”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登录.,支持正版文学 归拾儿毫不犹豫道:“大哥这话可就说差了,你难道忘了我加入大楚军中的目的了么?一切自是要以大哥所需为重,其它万事我都不会放在心上半分。” 狄小石点头道:“好,那我们就在这里等,等一个人来。” “等一个人来?”归拾儿大是错愕,不由得担心狄小石会犯以前粗率轻信他人的老毛病,委婉提醒道:“我们还要等谁来再作决定?时间已是不多,若是有些许迟误,恐怕就会殆误了大事。” 狄小石笑道:“你放心,正因为时间不多,那个人会比我们更着急,估计不出半个时辰就会找来,我们兄弟难得在一起,趁着这个机会喝上几杯酒也不碍事。” 见他胸有成竹,归拾儿也自放开心怀,也笑道:“大哥有这个兴致,我当然要奉陪到底。” 才只喝得两杯下肚,便听得帐蓬外慕容子鉴道:“这位仙子可是复姓令狐?小子奉大姑爷之命等候已久了……大姑爷在这边,请令狐仙子入内相见。” 稍顷,令狐轻烟曼妙丽的优美身姿显现于帐内,眸中犹有一丝讶色未褪,劈面就问道:“外面那个护卫连我的耳目也能瞒过,你是怎生做到的?” 狄小石微微一笑:“这个就是我的秘密了,令狐老板娘要是感兴趣,不妨也用个小秘密来jiāo换,怎么样?”他在外布设的阵法并非只能隐形,其中还加入了隔绝功能,合起来便不再只是功用单一的辅阵,而是复合阵术了。令狐轻烟不是精通阵法的高手,她的灵觉探察不到慕容子鉴的存在也不足为异。 “早知你会这般小气。”令狐轻烟扫了归拾儿一眼,心知狄小石让他在此必有缘故,也不避讳,开门见山道:“你既然知道我要来,还在这里等候,也自然楚我来的用意,并且有可能答应帮助我了?” 狄小石耸耸肩道:“不错,是有这个可能,但还是要看你怎么打动我。” 令狐轻烟蹙眉默然,她手上的最大筹码便是可以帮助狄小石延缓入魔劫难的心法,换上别的修行者只怕愿意一切代价来获取,然而狄小石并不在乎这一点,那么别的手段和方法就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7 章 法奏效了,她还能拿出什么来打动狄小石? 时间紧迫,多思无益,令狐轻烟轻叹道:“你何不直接开出你的条件?” “你早就该爽快一些了。”狄小石哈哈一笑,跟着面容一整,道:“我说出条件之前,你必须向自己的心魔立誓,不能再对此间之外的任何一人透露我的条件,包括你的师父在内,你同不同意?” 令狐轻烟稍一沉吟,虽有些奇怪狄小石的慎重,却亦觉得于自身并无大碍,应诺道:“可以。”当即起了誓。 “断情露、黑心草、离火冰萝、赤魂蛟珠、洞幽胭脂璃。” 狄小石数完,道:“你不是也在到处搜罗奇珍么?只要你尽已之能为我找齐这五样,我不光答应这一次助你,而且今后也会尽心尽力与你合作,成不成就在你一句话了。” “这些奇珍是修地行仙的必需品,难道说,你的师父还不是地行仙?”令狐轻烟十分震讶,这才明白狄小石为什么会如此慎重其事地让自己对心魔立誓,唯恐秘密泄漏。 不过,离火冰萝是分离凝炼三魂六魄所用,能修成地行仙的修行者修为之精深自不待言,似乎并不怎么需要。令狐轻烟对于这方面的知识比狄小石不知丰富许多,心中微觉疑惑,但转又思忖,或许另有功效或用途不为自己知悉也不一定,当下也没再多想。迅速权衡了一番利弊,认为这个合作协议对双方都有利,自己绝对不会吃亏,看来狄小石拿出了相当的诚意,便即颔首道:“成jiāo。” “很好。”狄小石笑道:“那么,令狐老板娘可以说出你支持的究竟是哪位皇子了。” 第四卷 京城风云 第二十九章 夜袭(上) 如钩弯月略略西斜,整个秋猎营地笼罩在一层幽冷的辉下,万物似已俱寂,唯有秋夜劲风乍起时,矗立于各个营盘中的旗幡被吹得急劲飘扬,发出猎猎声响。 缙王营帐内,灯火通明,有十余人或坐或立或行,个个一言不发神情峻肃,气氛极是沉重压抑,好在蓬帐空间阔大宽敞,不至于太过气闷。 “父王,眼下固守待援,天明之后再图奇袭恐怕并非上上之策。” 对于大家先前议定的计划,沐昊一直颇觉不妥,深思良久,打破难耐的沉寂道:“二王叔和七王叔此刻想必也是如我们这般在守望援助,若是等至天明,他们的援兵人手亦定当齐至,到时各自发难,我们并无多大胜算。” 缙王一张国字脸,身材魁梧仪表堂堂,更兼身为生来便居尘世顶端的大皇子,顾盼之际,自有一股上位者不怒自威的气度,令人望而心生敬畏。来回踱步浓眉紧锁道:“我何尝不知此乃无奈之举,但现在情势不由人,不求有得,先求无失,这已是最为稳妥的措施了。” 缙王的首席谋士,幕僚莫一嵩知沐昊此言绝非无的放矢,道:“世子才智素来过人,可是已有良策在胸?” 沐昊其实对父亲这位头号智囊并不怎么感冒,认为莫一嵩虽然谋略出众,但行事太过谨慎,凡事都瞻前顾后务求滴水不漏,导致缙王丧失了多次壮大扩张实力的大好机会,否则早将二皇子和七皇子的派系打压了下去,哪会出现今天这等进退维谷的凶险局面?不过,表面上他还是对其表现出相当的尊重,道:“莫先生过奖了,我其实并无良策,只是觉得,眼下各方都不占据任何优势,再这般等下去也只是僵持之势,最后胜负无疑是听天由命,绝非智者勇者所为。” 莫一嵩眯起眼道:“那以世子之言,又该当如何?” 沐昊扫视了帐内所有人一眼,斩钉截铁道:“当断不断反受其害,我们不能再坐等援兵,应该聚集现有人手,兵行险着先毙一敌,尔后再图另一敌。” 这个提议等于完全推翻了众人之前的决议,若是他人提出,免不了会遭受质疑责难,但出自世子之口,则又另当别论了,一时无人接声。 缙王耸眉道:“昊儿此言欠妥,此次随行而来的武士不足五百之数,与老二老七他们的力量各自相当,即便能除去其中之一,也势必损兵折将,到时岂非白白便宜了另一人?实是有百弊而无一利,不可,不可。”现下三方敌对,局势十分微妙,牵一发而动全身,无论哪两方先动手,皆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为他人作嫁衣裳的事是万万干不得的。 沐昊沉声道:“父王且听孩儿说完。此事并非不可为,只要我们能够速战速决,一举击毙任一敌魁,便可马上收编其下属,宣布凡是愿意投效我方的,过去种种既往不咎,并可享受我方原来下属一切待遇,大局定后一视同仁论功行赏,不愁他们不为所动。如此一来,我们的总体实力必定大大增加,之后便能一鼓作气将另一敌方轻松消灭。” 众人耸然动容。置之于死地而后生,此计虽是极险,但可行xìng亦极高,只要第一步行动顺利,成功便唾手而得。 缙王目泛炽热异光,显已心动,但他素来亲信莫一嵩,遇事亦是力求稳妥无失,行事风格未免有些优柔寡断,征询道:“莫先生,你意下如何?” 沐昊暗自叫糟。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登录.,支持正版文学 果然,莫一嵩沉吟道:“世子殿下此计绝佳,只不过,若万一一击未能功成,苦战一番后,纵使最终得手亦是丝毫于事无补,徒将自己陷入绝境之中。所以,关键还是在于,卢将军可否有在行动前期就将敌魁击毙的把握。” 众人的目光霎时投到一名粗壮威武的大汉身上,他便是缙王府中的亲卫统领卢彬。沐昊心中怒极,寻思这等危急关头,成败与否非生即死,决断丝毫容不得犹豫迟缓,这莫一嵩却尚自苛求什么狗屁把握,当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日后若自己得以掌权,定当将这厮千刀万剐方解今日心头之恨。 看了看缙王,卢彬稍稍迟疑,才道:“王爷,在敌我双方实力相当的情况下,虽占奇袭之利,但兵戈争锋瞬息万变,属下亦不敢妄言有十足把握,只敢说忘生舍死尽已之力而已。” 缙王眼中炽热光芒顿时消敛了许多。 再看了看脸色变得铁青的沐昊,卢彬又补充道:“以属下估算,若多出一百武士的力量,又或多出二三名顶尖好手,增加两成实力,属下倒认为世子殿下此计可行。” 卢彬平素极为稳重,他既说可行,那就代表着已至少会有七八分把握。缙王眼神又是一亮,但转又叹息道:“京中人手最快也需两个时辰方能抵达,又叫孤王如何无中生有?” 缙王重重地一击掌,又恨恨道:“枉孤王平时重金礼聘那些修行者,将他们待为上宾,关键时刻却无一人能挺身而出为孤王分忧解难,实在可恼。只要一人而已,眼前困境便可迎刃而解。” 他这话却是一厢情愿,修行者辛辛苦苦修炼,为的就是得道飞升长生不老,把命看得比普通人重要不知多少。何况他们只是受聘为供奉,又不是什么死士,若非与雇主有血脉亲情,又或结下生死相托的的深厚情谊,遇到这种情况自是选择独善其身,谁会傻得平白无故地牺牲自己? 见卢彬如此说,沐昊心中一喜,当即道:“父王,顶尖高手眼下不可得,但寻常人手却有,便是我在守陵禁军中所发展的一个副校尉归拾儿。早前我让灵纪去接洽过他,他说可以拉出一队禁军来,答应明天发兵接应。”转头问道:“灵纪,是与不是?” 灵纪郡主坐在帐角一个锦椅中,仿似事不关已般一直低着头默不作声,此际见沐昊问起,才抬头轻声道:“他的确是这样答复的。”说毕又飞快低下了头去。 “大事岂非成矣?” 沐昊迫不及待道:“这守陵禁军虽是新兵,战力可能不强,但那归拾儿却是一名高手,有他带领,一队禁军应该可以抵得我们一百武士。我立即便去寻他,父王在这边速作安排,待我引人前来会合后,便可即时行动。” 缙王亦是大喜,不再征求莫一嵩的意见,下定决心道:“我儿真有先见之明,更是上苍福泽助孤王成事。好,便这么办,昊儿你快快去吧。” “世子殿下不必动步了。” 一声轻笑过后,忽有一道身影鬼魅般闪现帐中,立于缙王身侧。 众人大惊失色,卢彬狂喝道:“保护王爷。”奋不顾身扑上。 第四卷 京城风云 第二十九章 夜袭(中) 来人伸手随意一格一拨,和身狂扑而上的卢彬身形登时为之一滞,全力轰出的一拳似击在了一团急速旋转的厚实棉絮团中,力量迅速被化解,丝毫未能击到实处。跟着脚下失去重心,像喝醉了酒般身不由己地踉跄侧跌。 卢彬大骇,他这近身一拳倾尽了平生修为,刚猛无俦,原拟就算金丹期修行者在未使出法宝抵御的情况下,亦要暂避锋芒,不想竟是毫无效果。若来者怀有恶意,恐怕缙王命已危在瞬息。 来人挡下卢彬这一击,身形却又倏然飘退数步,嘿嘿冷笑道:“堂堂一位王爷,护卫却这般疏松,倒也真叫人想不到。”声音虽是不大,却如金铁jiāo鸣般铿锵有力,烈烈震耳。 帐中众人又是惊骇又是羞惭,以在场者的身手,在这样的环境下,即便对方是金丹有成飞行自如的修行者,只要没有使出威力强大的法宝攻击,一段时限内保护缙王不受伤害还是办得到的。只是因为帐外无人示警,事发太过猝然,这才乱了阵脚。 惊魂稍定,卢彬与王府中另一名高手抢上,将缙王护住退后。众人这才看,来人身形挺拔俊伟,全身上下都覆盖在一层黑漆漆的龙鳞铠甲下,只露出一双犀利冰冷的眼睛。来人身上的铠甲极是怪异,仿似黑洞般吞噬了所有的光线,连一丝一毫都休想逃折shè出去,若是众人稍稍移开视线,绝对察觉不到他的存在。 帐外守护的武士听见响动,纷纷抢入帐中。沐昊最先恢复镇定,喝令众武士退下,朗声道:“敢问何方高人大驾光临,来此有何见教?”来人若是刺客,此刻缙王便有九条命也报销了。 “还是由我来告诉世子殿下罢。” 忽又有一人飘然闪现帐中,身姿曼妙缥缈,容颜丽无双,宛若出尘仙子。 沐昊先是一呆,旋即不可置信地颤声道:“令狐仙子?”在洞玄派和罗浮宫的威逼之下,缙王府重金所聘的修行者无能抗拒,均已愧然而去。而令狐轻烟并非缙王府供奉,只是与缙王有过隐晦的互助协议而已,却能于此危急时刻雪中送炭不期而至,沐昊心中狂喜实在是难以描述。 “令狐仙子……”缙王心中惊喜犹胜沐昊几分,失态地抢前几步,呼出一声后激动得再难出声,只恐令狐轻烟来此是另有缘故,从而空欢喜一场。 令狐轻烟微微一笑,道:“王爷,我遵守前议而来,不会到得太晚,耽误了王爷的大事吧?” “不晚不晚。”缙王心头万钧大石顿时落下,感动无限之下,脱口道:“仙子此时能来,孤王实是感激不尽,此次仙子若能匡扶孤王成就大业,孤王定当尊仙子为大楚圣母,如违此誓,叫孤王天诛地灭万箭穿心而亡。” 众人均大惊。大楚圣母,这是何等尊崇的称号名位,日后必会导致大楚左右两位国师的强烈不满,但缙王话已出口,却是无论如何也收不回了。 令狐轻烟仍是微微一笑,向旁边的黑铠人肃手道:“这些且不忙说。我先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无名zhēn rén。” 众人不由愕然。无名zhēn rén,如此摆明不愿透露身份姓名,倒也少见。 令狐轻烟又道:“其实若是早知无名zhēn rén愿意出手相助王爷,我也就不必来这一趟了。” 众人又均是惊愕至极。令狐轻烟话中表露了两层意思,一是说她与这无名zhēn rén并非一路,二是对之极为推崇,有了他,就用不上自己了。 缙王一惊,急切道:“仙子何出此言?请仙子千万不要弃孤王不顾。” 令狐轻烟正待再言,那无名zhēn rén金属般铿锵有力的声音先行响起:“令狐仙子别误会了,本zhēn rén此番其实并非是来助缙王爷,而是不愿敝师弟身陷大楚皇权之争,特地赶来将他带走。”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登录.,支持正版文学 令狐轻烟似是微怔,转又盈盈笑道:“既是如此,你要带令师弟走无人可以阻拦,为何又要现身王爷帐中,倒叫轻烟猜不透了。” 无名zhēn rén道:“仙子见问,自不相瞒。我原本是认为缙王爷胜算不大,恐怕师弟有什么闪失,因此才想带走师弟。但敝师弟道世子对他有知遇之情,即便要走也须向世子辞别,我拗他不过,只好前来一探,恰巧听见世子刚才一席话,深感佩服。世子智计过人勇谋兼备,前程贵不可言,我师弟在尘世中炼心历劫,能够辅佐这样一位明主,也是适得其所,所以我才改变了主意。” 沐昊不想其中有这样的曲折,又惊又喜,不及细想这无名zhēn rén师弟到底是谁,趋前施礼道:“zhēn rén谬赞了,沐昊愧不敢当。”他是缙王世子,侯爷身份,尊贵少有人及,这无名zhēn rén却尚道他前程贵不可言,其中深意自不必待言。 帐中余人对无名zhēn rén所说皆不存异议,沐昊虽非缙王独子,但几个弟弟尚幼,最大也不过十二三岁,沐昊身为长子,缙王今次若能顺利登基他可谓居功至伟,日后又有何人能够撼动他的继位权? 缙王亦喜不自胜道:“zhēn rén此言,必是愿意助孤王一臂之力了,zhēn rén厚爱,孤王定当铭记于心,此生不敢或忘。” 无名zhēn rén点点头道:“我早已不问世事,王爷好意心领了,只望王爷日后能提供敝师弟些许便利就足矣。” “这是孤王本分,何须zhēn rén挂念?”缙王心怀大畅,笑道:“孤王惭愧,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8 章 人说了这许多,孤王却还不知zhēn rén师弟究竟是何许人也。” 不光是他,众人都觉奇怪,这无名zhēn rén的师弟投身在缙王阵营中,师兄如许高人,师弟自然必非无名之辈,为何却从未听闻过缙王下属当中还有这样一号人物在。 无名zhēn rén道:“敝师弟便是世子适才所言的那归拾儿。”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沐昊心下更喜,归拾儿是自己一手发掘的,当初猜测其身后会有一位修行高手,才颇费了一番心思及本钱加以笼络,今日想不到会有如此之大的收获,当真是皇天不负苦心人。同时心中暗自凛然后怕,若非自己坚持兵行险着夤夜奇袭的计划,又恰好入得这个无名zhēn rén耳中令其动念,只怕父王多年苦心经营就此前功尽弃付诸流水。 令狐轻烟适时道:“各位,眼下时不待我,还是正事要紧,它事尽可日后再述。” 大家深以为然。缙王迭声道:“对对对,它事日后再述也不为迟。仙子,zhēn rén,不知两位还有何良策?” 令狐轻烟道:“世子之计大妙,无须变动,我与zhēn rén不方便出面,各遣两人听候调遣便是。” 缙王失望道:“难道仙子与zhēn rén不愿亲自出手?这……” 众人心中亦大感失望,但俱都不敢表露出来。毕竟洞玄派和罗浮宫有声明在前,这无名zhēn rén与令狐轻烟均已修行有成,亲自上阵必会招致两大修行门派联手兴师问罪,若强求他们出手,惹得两人翻脸相向就殊为不智了。 这无名zhēn rén自是狄小石无疑,他将众人神色瞧在眼里,哼了一声,傲然道:“王爷心有顾虑,想必是不知本zhēn rén能耐。实不相瞒,我那师弟归拾儿虽是修为尚浅,但我已予他仙甲神兵护身,寻常金丹期修行者若无厉害法宝,就算手段使尽也休想伤他一根寒毛。另一人乃我座下护法,神力天生,亦可抵得一个普通修行者。有他二人冲锋陷阵,足可当得千军万马。” 听他这般说来,众人都将信将疑。灵纪郡主眸中神色更是瞬息数变,不知在想些什么。 顿了一顿,狄小石又道:“若王爷还有顾虑,本zhēn rén答应你,此次行动如有差池,本zhēn rén就算拼着与洞玄派罗浮宫jiāo恶血战,也定当亲取王爷对手首级来呈,如何?” 令狐轻烟亦道:“无名zhēn rén的神通我望尘莫及,王爷实是无须多虑,我也答应王爷,愿与zhēn rén共进退。” 见两人如此说,缙王疑虑尽去,唯恐两人因此心生不豫,忙道:“仙子,zhēn rén,两位请勿见怪,便依两位所言行事便是。” 寅初时分,月色冷,寒露渐起。 一座小山坡下的营地中,一杆大旗迎风招展,朦胧月光下,隐约可见旗帛上书有鲁王两个大字,正是大楚七皇子的封号。七皇子的驻营地盘可比慕容府大上了许多,一座大营帐扎在中央,是为中军帐,周边是亲兵所居的小型帐蓬,围成一个形似梅花的大圈子将之严密护卫在内,倒还颇有些行军布阵的章法。 一道全身披覆漆黑铠甲的身影如从地下钻出的幽灵般,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最外围的两名岗哨身后,手臂探处,闪现一抹冷冽如月光的寒芒,瞬间掠过两名岗哨的咽喉。 天工老祖留给狄小石的战甲全部是宝器级别,这种程度的隐形只是基本功能,也只能算鸡肋功能,在感观极强的修行者神识探索下用途不大,但放在此刻,效果却是再好不过。 将两具尸身轻轻放下,归拾儿锐利冷酷的眼眸毫无情绪波动,反手挽刀,身形微伏,悄无声息潜向下一处哨岗。 第四卷 京城风云 第二十九章 夜袭(下) “呜……” 尖厉的哨声猝然撕破看似寂静的夜幕。 解决掉同一个方位最外围的四处岗哨后,一名暗哨瞥见不远处同伴的身体像过水面条一样萎倒,登时浑身打了一个激灵,几乎是下意识地吹响了含在口中的竹哨。 如同虚空幻出的魔影,归拾儿刹那间闪现在这名暗哨身前,寒芒掠过处,一颗面容犹带惊悸的头颅高高飞起。 行迹既已暴露,不需喝令,后方数十米外,七八道跟着潜行的身影纵起,有若脱弦之箭,迅疾掠上前来。再稍远处,几百名劲装武士亦如从地底冒出来般,闷不作声地埋头杀气腾腾扑上。 “呜……” 更多的凄厉哨音被吹响,像只在酣睡时被鞭子凶狠抽醒的刺猬,鲁王所驻扎的整个营地猛地惊起,一队队亲兵从帐蓬中涌出,个个衣着整齐手持兵刃,显然也是早有防备在枕戈待旦。 “咻、咻、咻……” 撕裂耳膜的厉啸骤然响起,一阵密集的箭矢破空而起,在月辉的映照下,锋利的矢芒上犹如燃烧着幽幽的鬼火,划破夜空,霎时覆盖了突进路线前方的两座营帐。 这种箭矢是军队冲锋突击时的破甲矢,较寻常箭矢要短得多,但箭身亦要粗得多,不重shè程,只重杀伤力,威力十分霸道强横。鲁王营中的亲兵刚刚冲出帐蓬,ròu体便被倾泄而至的破甲矢凶悍地贯穿,一蓬蓬血ròu被无情带走的同时,生命亦被无情地带走。还有更多的亲兵没来得及冲出,就丧生于穿帐而入的利矢下,只留下了痛苦凄厉的短促惨叫声。 激烈的一轮箭雨甫落,归拾儿便已掠至外围营帐处,手中利刃已不知何时换上一柄精亮的方天画戟,手腕微抖,长戟出洞dú蛇般诡异凶猛地搠穿了敌方一名幸存者的胸腔,身形如风,迳直飞掠而前。 那七八道跟行的身影亦全速跟进,将前路上所剩无几的敌方亲兵扫dàng殆净,后方数百武士蜂拥而上,也不主动去迎击从两旁吼叫着疯狂扑上来的敌人,只握紧手中武器,不要命地沿着攻破的防线豁口望前狂奔。所有人均只有一个心思,就是全力突破到中军帐击杀鲁王,否则若缠战起来,即便尽歼敌方有生力量亦是枉然。 “嗖嗖嗖嗖……” 黑暗中,无数箭矢突然尖啸飚出,望已然飞速掠入防线内的归拾儿迅猛shè来。 归拾儿厉喝一声,手中方天画戟猝地抖起,划出一个米许方圆的弧圈,劲气激dàng,将来箭悉数挡开,但飞掠向前的速度也为之一滞。后方那七八个缙王府中的高手赶将上来,合作一处,复望前扑。 鲁王中军帐前约百余米处,一个手持丈二长qiāng的魁梧汉子率百数人现出身形,qiāng尖指天,厉声大喝:“再放。” 又一波飞矢呼啸着齐shè而至。 缙王府众高手正待挥舞兵器磕打,归拾儿身后一人突然叫道:“我来。” 这人身材魁伟昂藏,手提两柄寒光闪闪的古朴巨斧,身上铠甲式样颜色与归拾儿所着相差仿佛,听声音,可不就是高二牛么?自从跟随狄小石修行之后,他的体型高大粗壮了许多,已比原来的身体足足高出一个头,而且还在继续增长,似要成长出一个巨人出来才会罢休。 高二牛挺身而出,也不格挡飞箭,双臂展开,抡起两面几如门板的巨斧,一边放声狂喝,一边发足前奔。只听得丁丁当当一阵骤响,大部分利箭均直直shè在巨斧及高二牛的躯体上,却连火花都未能迸起一丝来,纷纷折坠。 有宝器级别的战甲护体,若是给寻常武士所shè的普通箭矢击伤,也实在不消称为宝物了。 归拾儿恍然,心中暗惭。飞箭袭来,他第一反应便是挡开消灭危险,而高二牛却牢记着狄小石的吩咐,深信战甲可护住自己,根本就没想过要去挡。 明了这一层后,归拾儿哪会再迟疑?疾掠而起,与高二牛冒着劲急的矢雨并排突进,拦下绝大部分的箭矢,些许漏网之鱼再无威胁力度。余下众人趁机紧缀而上,转眼便冲至敌方阵前。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登录.,支持正版文学 鲁王的那百余亲兵亦是训练有素的精锐,并不为对方如此迅捷轻松冲至而惊慌失措,当即弃去手中弩弓,拔出近战兵器悍然迎击来敌。 “鼠辈敢尔。” 归拾儿仍是冲在最前,蓦闻一声怒吼,一杆棱刺寒芒四shè的长qiāng携着刺骨的杀气突现视野之中,飞快在眼前变大。却是敌方那领头的魁梧大汉率先出击,望归拾儿刺来一qiāng。 这一qiāng来势极快极猛,归拾儿身子虽尚在半空,避无可避,但早有准备,举戟一格,间不容缓地将已至面门的长qiāngdàng开。跟着方天画戟侧旋出一条玄妙的弧光,有如闪电,疾袭中门洞开的魁梧大汉前胸。 狭路相逢勇者胜。魁梧大汉丝毫不惧,长qiāng回抽,后半截qiāng杆迎前横扫,堪堪抵在方天画戟戟首与侧面月牙形锋刃的中间,反应之快与眼力之敏捷无可挑剔,足以见得必是世俗一流高手无疑。 魁梧大汉横qiāng锁住方天画戟,随即猛地发力一绞qiāng杆,意yù将对手兵器崩飞。 归拾儿眸中闪过一抹冷酷,急提真气灌注双臂,全力刺落。一声嗤响,通体精钢打制的长qiāng竟是应声断为两截,在魁梧大汉不可置信的目光中,锋利无匹的戟首如戳破一层薄纸一般,毫无阻碍地洞穿看似坚硬无比的坚铠,深深没入魁梧大汉的胸膛,bào出一朵鲜艳的血花。 将魁梧大汉的尸身挑飞,方天画戟若根本无法抵御的追魂魔刃,曳出一道冷厉电芒,又将侧旁一名鲁王亲兵的头颅生生削下半边,血水脑浆高高迸起。而戟端刃面仍是光洁滑亮,不沾一丝鲜血,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幽幽寒光,又如死神之刃般,开始收割下一条生命。 “呼……” 高二牛和身扑入了敌阵,两柄巨斧急剧破开空气,狂猛气势犹如开天劈地,卷起两道杀气凛冽无俦的旋风,直劈而下,将两名鲁王亲兵连着武器砍为两段,混合着血水的内脏流泄满地,浓浓的血腥气息迅速在空气中弥漫dàng漾。 由于筑基是狄小石含有魔煞之气的精元,初次杀人的高二牛竟无半分紧张恐惧的负面情绪,这般残暴的杀戮方式反而刺激得他体内的血液飞快地沸腾起来。亢奋地哈哈狂笑一声,又凶神恶煞般扑向另一名敌人,不避不闪,任由敌人迅猛劈来的兵刃斫在身上,抡斧将之从头到脚砍为两半。 敌我双方完全短兵相接,金铁jiāo击声、愤怒的呼喝声、凄厉的痛叫声、绝望的悲鸣声,似一曲杂乱无章激烈残酷的多重奏,在鲁王营地上空飘dàng开来。 头领被敌人一招击毙,纵使这些鲁王亲兵皆是百里挑一坚忍勇悍的精锐,亦不由心神顿乱锐气大失,再加上失去了指挥,一时之间唯有仓促地各自为战,几乎成了一群乌合之众。而缙王府打头突袭的均为身经百战身手卓绝的高手,更有归拾儿与高二牛这两位只攻不守的杀神在,便有如虎入羊群,转眼间就击杀了二三十名鲁王亲兵,自身仅有一二人负上轻伤。 此际缙王府数百武士亦赶了上来,亲卫统领卢彬手持长刀一马当先,人人奋不顾身地扑入敌群觅敌厮杀。这种小规模的偷袭战,不比沙场大军对阵,也不必讲究什么排兵布阵和多余的战术,只一个悍字当头,锐气已失的鲁王亲兵开始慌乱起来,战力更为衰减,节节败退,片刻之间,就被缙王府武士切菜砍瓜般消灭了大半。 一戟斩杀一个鲁王亲兵,归拾儿身边已再无一个敌人,已是完全突破了防守内线。掉头回顾,但闻四周喊杀声震天,有鲁王亲兵陆续从黑暗中发狂地奔将出来,同时亦有稀疏箭矢shè来,却是外围防线的鲁王亲兵终于赶至。 归拾儿也不作理会,长啸一声,迳望鲁王中军帐掠去,高二牛与缙王府众高手闻啸复即追去。 百余米距离转瞬即至,但需一个纵身便能跃至中军帐之前时,忽有异啸响起,归拾儿闻声知警,急提方天画戟侧斩。 “当。” 一声铿锵暴响后,归拾儿这一戟竟是没能将这猝然袭至的一击挡下。一节异物如地底钻出的夺命dú蟒般,无比凶狠诡奇地抽打在归拾儿肩上。 虽有战甲防护阵法自行启动卸去大部分的力量,归拾儿的躯体仍是不免震了一震,由此可知这一击的力度是如何迅猛沛然。不禁为之一惊,横戟急停,抬眼瞥去,却见对方乃是一个相当矮小的汉子,手持一条色泽乌青的十三节鞭,比其身高长出几乎两倍有余。 瞧见这兵器与体型极不对称,甚是怪异的矮小汉子,归拾儿心下恍然,这汉子定是鲁王的亲卫统领费炻,当即提高了警惕。 第四卷 京城风云 第三十章 尘埃落定(上) 第四卷京城风云第三十章尘埃落定(上) 搜这本小说最快的更新 奇袭行动开始前,缙王这一方均认定,快速成功击杀鲁王的最大阻碍便是这个费炻。费炻是鲁王府中一名供奉的弟子,修为已至炼气后期,只差一步便可结成金丹,相助鲁王夺嫡并不算违反了洞玄派与罗浮宫的禁令。 费炻手中的十三节鞭亦是一件法宝,名为虬龙鞭,原本是其师之物,其师虽不忿洞玄派和罗浮宫的威压,但也不敢公然逆触,于是便将虬龙鞭jiāo与费炻对敌,算是曲线抗议。 “阁下想必是哪位zhēn rén的弟子,不知受聘于哪位王爷,可否报上名来,以免我费炻误伤师尊友人门下。” 见归拾儿捱了自己一鞭,竟然若无其事毫发不伤,费炻心中惊骇较归拾儿不知多出几分,心生顾忌,暂停攻势凝神发问。 此时有十余人出现在中军帐外,个个神情冷峻沉凝,全身散发出一股森冽逼人的浓浓气势,这是一种独有的千锤百炼的杀伐之气。显而易见,他们均是世俗的顶尖武功高手,也是护卫鲁王的最后一道安全屏障了。 世人普遍都以为,但凡修行人士的身手必定要比世俗界的武功好手来得高明,其实大谬不然。修行者求得是长生之术,一心一意炼气证道,而武道高手注重的是打熬筋骨,在未结金丹之前,修行者的ròu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9 章 体强横程度还比不上武功好手,尤其是后者精研杀戮之术,前者若是没有法术法宝护身,与之斗起来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 问话间,高二牛和缙王府众高手亦赶至,双方形成对峙之势。 “我的名号就不用报了。”归拾儿哈哈笑道:“这位费兄,你我各为其主,我为杀鲁王而来,你要让道,咱们日后自有把酒言欢之时,你若硬行阻我,那咱们今日便是仇敌,别的话也不消多说,手底下见个真章就是。看戟。” 他心知费炻是在借问话之机拖延时间,怎会让对方称心如意?看戟这两字说毕,方天画戟已然划出一抹玄妙无比的弧线。 如水月光洒在戟端光滑锐利的月牙形锋刃上,陡然反shè出九九八十一道有若实质凛冽森冷的月牙光刃,森森犹如恶魔獠牙,挟着刮面生寒的劲风,jiāo叉呼啸,迳望费炻疾斩而去。 费炻又是骇然一惊,不敢稍有怠慢,展臂疾抖,虬龙鞭仿佛活转了一般,倏地疾弹而起,极之迅捷灵活,当真宛若一条暴起的虬龙,在身前高蹿低伏迅速游走,布下一层厚密的防御圈,将漫天有如恶魔戾啸的月牙光刃悉数挡在圈外。 同时,鞭首从圈中猝然shè出,凶狠快捷无lún,空气竟然迸出“哔哔”轻响,直袭归拾儿小腹。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登录.,支持正版文学 一声铿然烈响,归拾儿堪堪横戟格住这一鞭,但觉一股沛然莫御的潜劲从戟上涌来,登时手臂巨震,胸中气血微微翻腾,顺势后跃才将这股大力消去。 虬龙鞭鞭首微顿之后,诡异地往上一旋,比活蟒犹要灵便几分,复又迅猛凶悍前噬,快得令归拾儿来不及提戟格挡,索xìng不顾,挺戟悍然直刺,yù硬捱这一记,跟费炻拼个两败俱伤。反正仗着宝器级别的战甲护体,若双方均击实,身上仅着普通战甲的费炻铁定吃亏更大。 费炻实力高出归拾儿,自是不愿与之蛮斗,脚下微动,身形已闪至归拾儿身侧,虬龙鞭略略下旋变了一个角度,卷起刺耳的空气撕裂声,狠狠抽向归拾儿腰间。 “当。”一声暴响,却是高二牛大吼着挡在了归拾儿前方,右手巨斧狂斩而下,正正劈在鞭节处。十三节鞭急dàng开去,高二牛浑身一震,怪叫道:“这家伙厉害……再吃我一斧。”左手巨斧又即狂猛无俦地斩下。 费炻接了天生神力的高二牛一斧,更是全身剧震,虬龙鞭虽有十三节之长,卸去了大部分力量,手腕亦感一阵麻木,大是骇然,不敢再硬搠其勇,身形疾闪,从侧面攻击逼高二牛回斧自救。 “咻。”空中蓦然迸现一轮灿烂明月,转即化为车轮大小,携着森冽得似能凝水成冰的yīn冷煞气和尖利无匹的劲啸,疾斩费炻头颈。 这柄方天画戟是一代凶人天工老祖收藏的法宝,威力比虬龙鞭强横不知许多,尽管归拾儿仅能发挥出极少,却也令得费炻心惊胆寒,无暇再攻敌,身形再度疾闪,抖出漫天鞭影与归高二人游斗。 归拾儿与高二牛的装备虽然强过费炻,但修为毕竟各差了一筹,急切间也奈何不了后者,一时无法逼进。 缙王府与鲁王府的众高手此时早已对上,众人均是世俗一等一的武功高手,身手自不待言,刀光剑影纵横飞shè,但闻兵器jiāo击声与怒喝声响成一片。人人都明白这已是最紧要的时刻,一方舍命强攻,一方则拼尽全力阻拦,每招每式都极尽dú辣凶残之能,浓烈的杀气如一波波惊涛骇浪汹涌地呼啸激dàng,战况激烈凶险无比,转眼间的工夫,战圈中便飞溅出点点朵朵的鲜红血花,厉叫惨呼迭起,也不知究竟是哪些人负了伤。 卢彬率数百武士赶近,迅速包围了鲁王中军帐,一声令下,外围的武士回首结阵,准备迎战发狂追至的鲁王府亲兵,内线的百余武士则取出弩弓,飞快点燃备好的裹着油棉的长箭,待卢彬又一声喝令后,火箭齐shè,刹那便将中军帐引燃。 费炻不防对方狠dú至斯,根本未曾存过活擒鲁王的念头,心中又惊又怒,厉喝拼力挥鞭,yù逼退对手回身救援。但归拾儿与高二牛悍然不顾地抢攻,一戟双斧喷薄出刺耳惊心的气劲厉啸,宛若电闪雷劈,反而将费炻逼得差点连气都喘不过,又哪有半点机会撤身? 此际夜风正急,火借风势,片刻之间,中军帐便熊熊燃烧成一个巨大的火团,几乎映亮了半边天空。狂奔而来的鲁王亲兵远远望见,惊骇yù绝心胆俱裂,齐齐发出了无比绝望的狂叫。 第四卷 京城风云 第三十章 尘埃落定(中) 第四卷京城风云第三十章尘埃落定(中) 搜这本小说最快的更新 熊熊烈火如同在费炻心上猛烈焚烧,正待不顾一切地回身去救,中军帐中突然大鸟般跃出两人,身上烟火直冒,急急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手脚并用,才扑熄身上火焰。情状虽极是狼狈,但好在并无xìng命之忧。 费炻瞧得真切,正是鲁王的贴身侍卫将其救出,心下稍定,厉声喝道:“快带王爷离开。”只要鲁王能活着逃离危境,便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否则一切都是枉费。 帐中随即又奔出好几人,身上衣衫尽燃,惊恐万状地呼叫扑打。 归拾儿手中攻势未停,眸中闪过一抹冷酷的讥诮,忽一发力,方天画戟首端迸出尺许长的耀眼寒芒,闪烁吞吐脱刃急飞,如逆流而上的一尾银蛟,循着一条诡异绝lún的轨迹,望费炻袭去。 这一击的声势并不显得特别凌厉凶悍,但费炻却是面容一凛,目中bào起精光,骇然疾退两步,虬龙鞭迅捷无lún地扭曲跳弹,幻出两条须发俨然栩栩如生的墨龙,卷起两道高速旋转的小龙卷风,飞快迎向方天画戟。 三道兵器所化的幻像转眼狠狠撞上,登时气流狂迸尘土飞扬,连地面的劲草都给连根卷起,击人生疼,威势煞是惊人。 高二牛狂吼一声,奋不顾身地抢进二人之中,身上肌ròu高高凸起,怒眼圆睁抡斧悍劈。这两柄巨斧亦是宝器级别的神兵,他的修为尚浅,未能发挥出其中功用,但竭尽天生神力轰击之下,气势之狂猛无俦实在让人心悸,兼费炻全力与归拾儿一拼,真气骤然间难以回复,不得不再后退了两步,与鲁王府其他高手联成的防御线因而出现一个短暂的断层。 觑住这个空档,归拾儿抖手甩出了一枚复合型战符。 “轰隆隆。”一声石破天惊的剧响,营地中bào起一团丈许方圆的雷火,便仿佛有一枚pào弹直直轰zhà了下来,地面一阵震动,呼啸卷涌的气浪中,泥土碎石纷飞激迸。 从帐中逃出的几人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便被zhà得高高飞起,肢体皆断,至于bàozhà的中心点,鲁王与那名贴身侍卫已是踪影全无。 气喘吁吁狂奔而来的鲁王亲兵像中了定身法一般,步伐戛然而止,目瞪口呆地望见,一大蓬根本分不出本来形状,似是血ròu碎片的零散物在一片腥红的雨雾和火焰中纷纷扬扬地从天洒落…… 殊死拼斗的众高手也自行住了手,鲁王府中的高手们浑忘了伤痛,个个呆若木鸡仰面呆视。 杀声震天的营地空气突然凝固,变为几能令人窒息的死寂,归拾儿气沉丹田,扬声大喝:“鲁王已死,放下兵械投降者,既往不咎,否则格杀勿论。”声音如雷霆滚滚,回dàng在营地上空,晰传入每一人耳中。 卢彬率数百武士跟着齐声呐喊起来:“鲁王已死,缴械不杀。鲁王已死,缴械不杀……” 主子既亡,鲁王的亲兵已无斗志,更失去了拼杀的意义,听得喊声,均无比茫然地握着手中兵器,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不知所措。 猛烈燃烧着的中军帐旁,忽有一个满面黑尘看不相貌,身上仍是余烟袅袅的人艰难撑起身来,声嘶力竭地狂叫:“缙王,你丧心病狂手足相残杀我父王,必为天下人不齿,日后必定不得好死……” “咻咻咻。”一串铁翎羽箭将他如刺猬般钉在地上。 “费兄。” 归拾儿向亦已停手的费炻笑道:“鲁王既然身死,识时务者为俊杰,费兄不若就此投效缙王,我保证费兄定可受到重用。” 费炻心死如灰,惨笑一声:“阁下好意,费某心领。费某虽是不才,却也没厚颜到一身侍二主的地步,阁下就请动手吧。”抖起虬龙鞭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剿杀,眼下大势尽去,只有拼力杀出重围了。 归拾儿却摇头笑道:“费兄以为我会斩尽杀绝么?我早说过了,你我是各为其主,并无私仇,也就没有再斗个你死我活的必要了,费兄不愿投效,自行离去就是,我绝不加以阻拦。” 费炻大出意外,怔了怔才道:“那他们呢?”他指的是那些鲁王府聘请的护卫高手。 中军帐里后来逃出被zhà死的,才是与鲁王休戚与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中坚人物,这些高手只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而已,这时听问,都紧张地注视住归拾儿。 归拾儿又笑道:“他们自然与费兄一样,都可自由离去,若是愿意投效,缙王可以给予他们在鲁王处享受的一切待遇。” 费炻又长叹了一声,回首环视众高手,颓然道:“费某这便离开,各位意下如何?” 众高手犹豫不决,都在心中忖度归拾儿之言究竟是真是假,一时无人出声。 归拾儿催促道:“现下时间急迫,还需尽快稳定局势,各位请速作决断,以免出现意外。” 众高手这才各自下了决心,大部分人站近费炻身旁,显是要随其而去,有三人则停在原地,扔下兵刃道:“我等愿投效缙王。”文成武就,均需卖与帝王家才得飞黄腾达,他们出身草莽,投身在鲁王府中享受惯了富足的生活,如何还耐得住贫?不如搏上一搏。 归拾儿很感满意,笑道:“几位适时应务当机立断,不愧为英雄豪杰,将来前程定然不可限量。此刻我们便算同僚了,废话少说,请几位出面招抚那些鲁王旧部,先立一功,缙王必会重赏。” 那三人既已决定投诚,倒也干脆,抱拳应声是,领令而去。 归拾儿向费炻拱拱手:“费兄这便请去罢,日后有暇,我当登门向费兄告罪。” “不敢。” 费炻亦拱了拱手,强打精神道:“阁下留手之德,该当费某感谢才是,日后有缘再会,费某再行谢过。” 他心下却也有些佩服。他们双方的确本无私怨,归拾儿手段虽狠dú,但为人十分光棍,面子给足,就算想恨也难以恨起。待得费炻领着众高手安然无恙地从缙王武士的包围圈中撤出之后,连心中忿然敌对之意也减轻了许多。 有了那三名高手招降纳叛,鲁王亲兵再无丝毫抵抗意志,当第一名士兵扔下兵器之后,就像瘟疫传播一般,“呛啷啷”弃械的声音迅速传遍营地。 第四卷 京城风云 第三十章 尘埃落定(下) 第四卷京城风云第三十章尘埃落定(下) 搜这本小说最快的更新 一朵浮云飘来,遮住苍穹上空那轮如刀弯月,在地面投下巨大的yīn影,犹如一头硕大无朋的洪荒怪兽无声地狞笑着降临人世间。 李冲匍匐在一簇茂密的蒲草中,秋夜虽然已经颇凉,他握在刀柄上的手掌心却是汗涔涔的,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动得像擂鼓一般,声音大得能让全天下的人都听得见。 “头,不碍事的。” 伏在他身旁的孙庆刚神情轻松得多,小声道:“老大说了,我们这次行动其实就跟扫战场差不多,纯粹是拉着大伙儿来分功劳的,绝对没有什么危险。你还信不过老大不成?安心吧。” 用力在草地上擦了擦手心,李冲倒也不怕自揭其短,轻嘿道:“谁说我信不过老归了?只不过,什么事第一次都难免有点儿紧张,何况是真刀真qiāng跟人拼老命?” 连领头的都是如此,更别说其他人了,孙庆刚也不消转头去望,只听四周隐约传来的粗重呼吸声,也楚埋伏在这里的一校禁军的心情有多么紧张了。眼中浮过一丝担忧,又小声道:“头,等会还是让我带我的人负责打头阵罢。” “屁。”李冲瞪了他一眼:“想抢我的功劳,还是认为我的拳头没你硬刀子没你快?这儿我是最高长官,谁当先锋我说了算,你小子*边凉快去。” 说了几句,绷得紧紧的神经放松了许多,李冲探头张望,只见四野里一片黑魃魃地,寂静冷一如以往的无数个夜晚,无有丝毫异常。心下不由暗自嘀咕:“时辰差不多了,怎么没听见一点儿动静,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导致突袭延迟了?” 李冲出身官宦家庭,而且他的父亲官职不算低,原本用不着以身犯险,采取如此极端的手段来拼前程富贵。但全校人马都被归拾儿拉了出来,他身为校尉,事败后无论如何也脱不了干系,加上深信归拾儿不会害兄弟们,索xìng破釜沉舟地搏上一搏了。 正微感心焦时,远远地,一声尖厉的哨音划破了幽暗夜空,跟着哨声响成一片,彻底惊醒这个夜晚,整个秋猎营地都微微骚动起来,但旋即,少数原先点有灯火的帐蓬光亮纷纷熄灭,秋夜越发显得寂冷,瑟缩在危险的无边yīn影中。 而山坡下数百米开外,二皇子庆王的营地中,则有大批的亲卫从营帐中和暗处钻出来,匆忙列队组织防御阵线。 终于开始了,李冲的神经又紧紧绷了起来,一边死盯住庆王营地的动静,一边屏气凝神侧耳细听。 呼喝惨叫与兵戈jiāo击声隐约传来,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但在李冲听来,却如过了好几个时辰一般。忽然间,鲁王营地方向火箭飞shè,便像放起了美丽而致命的焰火,烈火熊熊燃起,不一会,突又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bàozhà。 剧响过后,是片刻的死寂。 那边发生了什么情况?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0 章 功了,还是失败了?李冲与孙庆刚惊愕且迷茫地望向对方,一颗心都吊到了嗓子眼上。 骤然间,有如雷欢呼冲天而起:“鲁王已死,缴械不杀。鲁王已死……” 成了,李冲和孙庆刚呼出一口粗气,兴奋地捏紧拳对击了一下,前者传下令去:“马上准备出击。” 两百五十名守陵禁军紧张而有条不紊地最后检查自身的弓矢刀qiāng等作战装备,虽是第一次正式上战场,却并没有发出多大声响,在归拾儿的亲自cāo练和严格要求下,他们这一校禁军的各项素质,要比同一批入伍的新丁高出不少。再过一刻,就是他们实际检验训练成果的时候了。 “那边好象有状况。”孙庆刚突然低声示警。 不包括随行护卫的大楚正规军,参加秋猎的有近万人,再加上多出数倍的随侍人员,需要驻扎的面积之大就可想而知了,再加上各个驻扎营地比较分散,整个营地范围绝对比十万大军出征的规模更要广阔出几倍有余。 长年驻守巡行皇陵,守陵禁军对于周边地形不知比他人熟悉多少,李冲他们埋伏的地点是在一座坡度虽缓,但灌木蒿草深密便隐匿数千人也不在话下的山丘上,视野亦十分开阔,前方营地的情况足可一览无余。 这时天上那片浮云飘开,重又露出一弯皎月,夜色不再如先前般昏暗模糊。李冲凝目瞧去,但见二皇子庆王的营地中,依稀有几道身影从中军帐中出来,护着一人在中间,直往营地外快步奔去,形迹甚是仓促急迫,通过防御线时亦无任何人加以盘问拦阻。 鲁王营地方向,此时燃起了百数道火把,迅速而有序地望庆王营地这方移来,吼杀声震天。显然,因为无法再隐瞒行动收奇兵之效,缙王手下索xìng大张旗鼓来强攻庆王。 此时从庆王营中离开的会是什么人?李冲与孙庆刚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出一个疑问:“莫不是庆王要逃?” 那几人身形虽是仓惶,且带着一人,行速却颇快,纵跃如飞,不一会的工夫便越过了营地后面的一条小溪,观察前进路线,正往守陵禁军这一路而来,似要从他们左侧通过,逃入后方连绵起伏地形较为复杂的丘陵地带中去。 “准备截击。”李冲当机立断发出命令。无论逃离的人有没有庆王在内,也必定是庆王营中的极为重要的人物,若等缙王的人杀来,这几人早已逃得无影无踪了,容不得他再多作犹豫考虑。 那数人行至山坡下,略停了停,借助月色观察一一番前方路径,刚待再行,打头的一人忽有所觉,抬眼一扫,沉声厉喝道:“有埋伏,快走。” 正yù加快速度夺路而遁,但闻弓弦急骤连响,一大蓬箭雨迅疾破风shè至。 那几人的身手甚是高明矫健,马上拨出随身兵器,在身前舞动得密不透风,只听得“丁丁当当”一阵急密乱响,激shè而来的劲矢尽皆被挡下。但这些人被箭矢所阻,一时却亦是难以突进。 “列阵。”箭雨稍歇,前方忽又一声大喝,孙庆刚率一队禁军现出身形,各持刀盾qiāng棒,列成一个个小方阵,将这些人的去路堵得严严实实。 “兄弟们跟老子冲啊,不降者杀无赦。”李冲威风凛凛地挥刀大叫,倒也有那么几分腾腾煞气,身先士卒率领其余禁军从两侧坡上高呼冲下。 第四卷 京城风云 第三十一章 易位(上) 第四卷京城风云第三十一章易位(上) 东方的天际,出现一抹浅浅的鱼肚白,淡淡的雾霭在轻风的吹拂下,连同夜色,慢慢消融在渐渐明亮起来的曙光中。 一个新的黎明,来临了。 行宫外,虽然一夜没曾合过眼,精神却极是焕发的缙王阔步行来,他的面色,便仿佛此际东边天空上的那片朝霞,无比红润灿烂。 “儿臣叩见父皇。” 缙王正正衣冠,毕恭毕敬跪拜在地,神色庄重,动作一丝不苟,面上流露出来的敬慕一如往昔。但这一刻的真实心理,是否真如外在一样,却是只有他自己知晓了。 “平身吧。” *在软榻上的宣威帝摆了摆手,表情淡漠,眼神中瞧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 “谢父皇。” 缙王起身,垂首恭敬道:“儿臣求见父皇,乃有急事启奏。昨晚,鲁王与庆王突然袭击,意yù加害儿臣,儿臣不得已,唯有奋起反抗自保……” “免了吧。”宣威帝又意兴阑珊地摆了摆手,哂道:“朕时日无多,精力也不济了,有些话就不用再多说了。你是想告诉朕,老二和老七都死了,是不是?” “是。”缙王惶恐道:“儿臣实是不得已而为之,请父皇明鉴,宽恕儿臣……” 宣威帝再次打断了他,又冷冷地质问道:“你来,是想对朕说,大楚,只有让你来继承大统了,对不对?” 宣威帝虽是老衰不堪,更已是必死之人,但往日积威仍不逊丝毫,字字如锥,戳在缙王心口,豆大的汗珠从额上滚滚而下,半响不敢回话。 “你敢杀你两个兄弟,也敢前来逼宫,为何到了这一刻,却畏畏缩缩不敢坦承?” 宣威帝忽地拍案而起,声色俱厉,怒斥道:“你既然敢做,为什么没胆说出来?” 缙王身子猛地一抖,郁积多年的怨怼忿恨突然涌上胸头,不可抑止地喷薄而出,抬起涨得血红的面孔,咬牙大声道:“不错,我来就是想告诉你,我要坐上那张龙椅。老二和老七都是我让人杀的,那又怎么样?我们兄弟为什么会骨ròu相残,还不是让你逼出来的?你如果早一点立下名正言顺的太子,又有谁敢争这个皇位?如今我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我,这一切,全是你一手造成的。” “他们不是我杀的,而是你害死的,你特意布成这样的局势,难道不就是想让我们自相残杀吗?” 缙王面容扭曲浑身颤抖,剧烈地喘着粗气,将所有的怨恨与怒火通通在这一刻发泄了出来,愤怒地叫道:“宣威,你这个老不死的家伙,其实大家早就盼着你死了,只要你死了,不管谁当皇帝,大家都会过得很开心,不用再日日夜夜,绞尽脑汁想着怎么讨你的欢心,不用再彼此勾心斗角,想着怎么踩下其他的兄弟,想着怎么才不会被刺杀dú害……宣威,你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你怎么还不去死?你早就该死了,去死,去死啊!” 充满怨dú憎恨,迹近疯狂的吼叫在行宫的偏殿中回dàng,经久不息,两个服侍宣威帝的小太监吓得面无人色,身体筛糠般抖个不停。 “好,很好。” 宣威帝yīn沉沉道:“你是认为朕已经治不了你,还是觉得再没有人可以与你相争皇位,这才在朕面前这般放肆?你要知道,朕可不止三个儿子,没了老二和老七,朕还照样可以指定一个坐到那张龙椅上去。” “你会这么做么?”已然放开负担的缙王不吐不快,大声道:“在你的心中,第一重要的是高高在上的皇位,第二重要的是大楚的江山社稷,什么时候有过自己的儿女?只要你还没死,文武百官还听你的是没错,军队也仍然掌握在你手中是没错,不过……” 他握拳走上两步,冷笑着道:“不过,你还能活上几天?除了老二和老七,又有谁有能力跟我争皇位?你大可以现在处死我,在余下的那些窝囊废中随便捧上一个当皇帝,但只要你一咽下那口气,大楚就会马上乱起来,即使最终不会四分五裂,国力也会因之大幅衰弱,你愿意让大楚走上那一步吗?” 宣威帝浑浊的老眼中倏地bào起湛湛光芒,死死地盯住缙王,厉声喝道:“看来你是有备而来,早已认定朕已经奈何不了你了,是吗?”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况你为父皇,我为儿臣。” 缙王毫不退让地回视宣威帝,更为大声地冷笑道:“这么多年来,我已经受够了,忍够了,你想让我死,只管命人下手就是了。” 宣威帝厉喝:“来人。” 偏殿中倏然现出一人,衣衫赤红如火,周身似隐有热浪蒸腾缭绕,看不面目,却是曾与狄小石在大楚皇宫中恶斗过一场的供奉百丈焱。 宣威帝甩袖喝道:“杀了。” 缙王心中一凛,但转又泰然昂首冷笑。 果然,百丈焱微一颔首,笼在袖中的左手倏然探出,向那两名吓得颤抖不已的小太监轻弹食指,又即回缩入袖径自隐去身形。 那两名小太监连求饶都来不及,全身便即冒起一蓬旺盛的蓝色火焰,直窜起丈许高,犹如两个浇满了火油的稻草人,剧烈地燃烧起来,转眼间便烧得只余两小堆灰烬。他们身边的纱帐与铺着易燃丝织物的器物却无损丝毫,煞是诡异莫名。 两父子默然对立了片刻,宣威帝才缓缓道:“好,你已经向朕表明了你的胆魄,做皇帝的,就必须有这份胆魄。” 缙王胸膛挺得愈直,平平望过去,忽然发觉宣威帝似乎要比自己矮上小半个头,再无记忆中那般庄严高大不可仰望的形像。只是这一点,若不处在现在的这个位置上,他又怎有机会发现? 停了一停,宣威帝又落寞道:“有件事你说错了,在朕心中,最重要的永远是大楚的社稷江山……你们都恨朕,朕心里也楚得很,虎dú尚且不食子,你们真以为我这个做父亲的,心肠就是天生的狠dú残忍,硬逼着你们手足相残而无动于衷么?”他突地挥手狠狠地咆哮起来:“不,不是,我也是被逼的,被那该死的老天逼的。” 看着突然变得歇斯底里有些语无lún次的宣威帝,缙王惊愕至极,不明所以。 第四卷 京城风云 第三十一章 易位(下) 第四卷京城风云第三十一章易位(下) 过得好一刻,宣威帝才控制住情绪,但仍有些喘气未定,嘘唏地道:“你的胆魄已经有了,能狠下心杀你两个兄弟,必需的dú辣手段也有了,虽然还看不出有什么经天纬地的雄才大略,不过在朕的所有儿子当中,却是再没有人能及得上你,朕也只能选你了。”似是微有失望之意,对缙王并不是太满意。 对他的评价,缙王颇是不以为然,但忖及大局已定,何必再跟这个将要进棺材的老家伙口舌辩驳,当下沉默以对。 “你不服气对吧,当你坐上这个位置,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发现,自己还需要更狠、更dú、更坚强、更残酷无情。朕没有精力教你更多东西了,一切,就留待你自己日后去体会吧。” 宣威帝慢慢坐回椅中,疲惫地道:“过几天你就该登基了,有些事,朕现在也可以告诉你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听毕,缙王掩饰不住满面的震骇,喃喃道:“如此说来,我的儿子们,日后岂不是也注定要走上这条路?” 两父子相对无言,表情各异。良久,这一刻间仿佛又衰老了十余岁的宣威帝心力jiāo瘁地挥挥手道:“朕已经下旨宣召各文武大臣来皇陵,拟诏传位于你,你放心下去吧……这些年来,朕太累了,反正也只有几日的寿命了,终归要到皇陵来陪伴列位先祖,就不打算回京城了,免得死后再走一趟。” “儿臣告退。”缙王回过神来,即将君临天下的喜悦兴奋很快冲淡了心中的震惊,也不再向宣威帝下跪叩首,随意拜了一拜,便yù转身退下。 “对了。” 宣威帝突然又唤住他,问道:“你的年号,打算叫什么?” 缙王略一思忖,道:“父皇在位时励精图治日理万机,儿臣少有机会奉侍膝下,为补遗憾,儿臣拟将年号取为孝成,以表儿臣不忘父皇深恩,以忠孝为治国之本。” “孝成帝,孝成帝,嘿嘿,嘿嘿,好一个孝成帝。”宣威帝念了两遍,又冷笑了两声,目中隐约露出一丝酸涩悔疚之意,尔后再摇头苦涩一笑,缓缓地合上了双眼。 偏殿后进的一个隐蔽角落里,百丈焱与其师弟千尺淼正闭目静坐,边上侍立着一个面目秀的小太监,赫然便是那贾力士,此刻面上惊讶骇异未去,眼神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千尺淼忽然睁开了眼睛,盯住贾力士,yīn森森道:“你刚才听到了什么没有?” 贾力士眼珠子骨碌碌一转,低声道:“弟子什么也没听见,二师父刚刚说了什么吗?有什么吩咐,弟子马上去办。” “还不错,小家伙倒是挺乖巧。” 千尺淼欣赏地点点头,道:“不管听没听见什么,今天的事都不要出去乱讲,否则惹出了麻烦,两位师父都不好出面保你,明白了吗?” “是。”贾力士低眉顺眼地应了。 “很好。”千尺淼又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心想自己师兄弟还算幸运,竟然能在大楚皇宫之中碰上一个体质极为适宜修行五行门功法的传人,虽然是个小太监,不过修行中人没有那玩意儿也不怎么打紧,五行真言总算后继有人,否则自己师兄弟只怕会成为师门的罪人了。 远处,一座山头上,狄小石与令狐轻烟相偕而立,遥遥望见缙王踌躇满志步出行宫,狄小石微笑道:“恭喜令狐老板娘,嗯,不对,是恭喜圣母娘娘了。” 令狐轻烟剜他一眼,轻嗔道:“你想挖苦我就直接说,用不着拐弯抹角。”停停又道:“有什么好值得恭喜的?这个圣母的称号,只是缙王在不得已的情况下的许诺,等到他当上了皇帝,时过境迁,即便不食言,我这个圣母也不会有多少实质xìng的好处。” 狄小石道:“那倒不见得,大楚开国以来,宗教事务权就全部被洞玄派与罗浮宫所把持,在民间百姓心目中而言,影响力甚至强过皇室,对于这种恐怖的力量,有哪一个皇帝能不深深忌惮?” 他抬眼望向远方,问道:“太沌神洲东方几十个国家当中,大楚、北汉、秦国这三个国家要远比其它国家繁荣强盛,强国之位从未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1 章 代过,你发现到其中一个非常明显的因素没有?” 令狐轻烟蹙眉想了一想,摇头道:“我很少注意注意这方面的事务,是出于什么原因?” 狄小石淡淡地道:“教派。宗教的力量,要为政权所用,用来控制民众才是正确的。但是,东方各国除了三大强国立了两个或两个以上的国教之外,其余的国家都只有一个国教,那些国教的能量太大了,作为中央集权制国家,国君的权力和权威都受到极大的钳制,甚至还受其cāo控,根本无法集权施政,国力不昌自是不足为怪。” 这个道理其实很简单,令狐轻烟眼前如拨开了一层迷雾,登即恍然道:“不错。” 狄小石又道:“而三大强国在这方面就做得很好,比如说大楚,让洞玄派和罗浮宫互相掣肘争斗,就无法腾出更多精力顾它,在两派能量平衡的情况下,皇帝的地位权力不受太大影响,政令得以畅通,胜出它国理所当然。” “对于这一点,缙王想必早已心中有数,当他登基之后,感受会更强烈。卧榻之旁岂容他人安睡?任何一个掌权者都无法容忍有什么能威胁到自身的地位和利益,但铲除这两派是不可能的事,所以,他会寻求另外的势力来帮助自己,更多地分散洞玄派和罗浮宫在世俗民众心目中的影响力。而这股势力的代言人,毫无疑问就会是你这位圣母娘娘了,好处,到时自然会滚滚而来。” 令狐轻烟大是佩服,浅浅笑道:“没想到你还这么擅长权谋之术,不当个皇帝,也真是可惜了……这次缙王上位,你出力不少,却又并没拿到多少好处,还甘心隐于幕后,把光全让我占了,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呀。” “谁说我拿不到多少好处?”狄小石睃巡着她,似笑非笑道:“我有个非常强烈的预感,你得到的好处,到最后一定全会便宜我,你信不信?” 他灼热暧昧的眼神,让令狐轻烟很有些吃不消,言下之意更令她心生恼意,沉下俏脸道:“你已修为有成,且正历劫难,却不思摒弃世俗之yù,勤修苦练早日化解魔煞步入无上天道,反寻我来说这等风言风语,算得上什么修行中人?” 狄小石瞧了她好半响,突然摇了摇头,叹息道:“你是修行修傻了吧?” 令狐轻烟一呆,旋即怒道:“你说什么?” 狄小石道:“我来问你,你心寡yù辛苦修行是为了什么?” 令狐轻烟不假思索回答道:“自然是为了飞升得道。” 狄小石点点头,又问道:“嗯,飞升得道后就是成神仙了,成了神仙之后呢?你千辛万苦修成神仙又是为了什么?” 令狐轻烟又是一呆,思索了片刻才迟疑道:“成了神仙就能够超脱五行轮回,长生不老与天地同寿,还能为了什么?” “哦,我明白了。”狄小石从地上拾起一块石头,淡然道:“原来你抛开七情六yù苦苦修行的目的就是为了成为一块石头这样的存在。” 令狐轻烟错愕道:“什么意思?” 狄小石微笑道:“你看,这块石头完全达到了你追求的境界,无yù无求不入轮回长生不老,可不正是一位神仙么?” “怎么能这样比较?”令狐轻烟只觉脑中一片混乱,一时却又是无从反驳。 狄小石摊开手道:“那你说,为什么不能这样比较?” 令狐轻烟理思路,驳斥道:“石头本身就是没有生命,没有喜怒哀乐的死物,怎能与神仙相提并论?” “好吧,你说得很对。”狄小石承认,笑吟吟道:“既然你自己也楚,石头不会走不会跳,没有生命,更重要的是没有喜怒哀乐,也就是说没有感情没有yù望,不能跟神仙相比。那为什么,你还非要摒弃感情和yù望来修行?即便让你这样修成了神仙,你跟一块石头又有什么区别?只不过是多了一口气,是块能走能跳的石头而已,这种神仙,你觉得当着有什么意思,有什么意义吗?” 被他接连问了这么几声,令狐轻烟思绪越发混乱,美眸中dàng漾出一片迷惘,喃喃道:“我这样修行难道错了吗?不对,不对,师父是这样教我的,不可能是错的。” 见她钻了牛角尖,狄小石心中暗笑,耸耸肩道:“你慢慢想罢,我就不陪了……对了,你自己也说了我这次出力不少,应该表示下感谢吧?不若这样,就把舒轻寒姑娘送给我罢。” “好。”令狐轻烟尚在苦苦思索之中,随口应了,旋又反应过来,只觉这个家伙实在狡猾,又是好笑又是恼火,板脸道:“不成,你休想得逞。” “答应了还想反悔么?这可由不得你了。”狄小石大笑着飞身而去,远远扔下一句话:“让她跟绿绮住到一块儿去,有空我就会上你那儿收谢礼。” 第四卷 京城风云 第三十二章 受梗 第四卷京城风云第三十二章受梗 宣威帝的晏驾大丧和缙王的登极大典之庄严隆重就不必多说了,照例诏告各国大赦天下之后,已晋为孝成帝的缙王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授官赐爵,手下功臣俱得重赏皆大欢喜。 这些属于理所当然之事,大楚的左国师毕光尘和右国师韦回偃并不过问。但当孝成帝要封令狐轻烟为圣母时,两位大国师可就坐不住了,联袂而至,要求孝成帝收回成命,否则他们将拒绝延请道教教宗的圣使前来大楚为孝成帝举行加冕典礼。 不经教宗加冕赐福,大楚历代政权jiāo替还从未出现过这种意外情况,这龙椅可坐得有点儿不大稳妥,皇室中有权继承大统的大有人在,若被人利用这个借口发动宗室集合攻击,新上位的皇帝就算不被拉下马,局势也会因此而动dàng。孝成帝不由得方寸大乱,心萌悔意。 只不过,尊令狐轻烟为大楚圣母是他当日当众立下的dú誓,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亲口反悔,无可奈何之下只得行缓兵之计,暂不封,暗里叫人去与令狐轻烟商量,许诺在其他方面多加补偿,希望她能加以体谅,主动上书请免,让自己有台阶可下。 令狐轻烟相当地不快,她倒不是非要贪图这个圣母尊号,实在是对孝成帝出尔反尔的行径深感不满,当下也不表态,只道请孝成帝自行斟酌处理便是。 孝成帝自知理屈,也不好意思催促令狐轻烟就作答复,只好将之暂且搁置下来,准备拖上几日等令狐轻烟气消后再行协商。 一早,大楚崇玄祠左别院,牟处机监督几辆满载着油米果蔬的大车驶入后院伙房,等打杂的火工道人将所有东西一一点搬入房中之后,这才深觉无奈地摇了摇头,叹着气返回前庭。 以他的身份,本来是没有必要亲自过问这些琐碎之事,但前一向负责膳房的那个执事胡遂借采买之机大肆贪污挪用膳食款项,以致院中伙食质量大幅度下降,人人怨声不断,连毕光尘都被惊动了。院中这些杂务名义上都属孟光衍管理,毕光尘虽然不会因为这等小事追责孟光衍,却也表示了不满不悦之意,孟光衍倒是不以为意,但牟处机却无法泰然处之,自认没能为师叔分忧,深感自责。于是惩处逐走那胡遂后,便从此亲力亲为采办,虽是因此耽误了修炼和平时的道课,却也顾不得了。 忙完回到居住的别院,孟光衍也恰在每天的此时做完早课,牟处机泡了一盏茶送去,接下来再服侍孟光衍用早点。这些事,原本随便jiāo由哪位小道僮便可,只是牟处机感念师叔恩情,不顾孟光衍劝阻坚持自己动手,久而久之也就成了习惯。 “处机,这段时间以来,你的修为境界非但没有进展,反而还退步了,过些日子,你就跟两位师叔祖回山去吧。” 孟光衍没有收徒弟,牟处机在其心中其实与亲传徒儿一般无异,委实不愿牟处机为自己误了修行,借着这次洞玄派两个元神期高手带队出山威胁各皇子聘请的散修供奉之机,劝说他返回师门。 牟处机面露愧色,道:“弟子自知资质弩钝,又疏于修炼,让师叔失望了。只是若弟子就此返山,且不说无法再随时聆听师叔教诲,又叫弟子有何颜面去面对同门?所以,请师叔不要再赶弟子走了。” 孟光衍深知牟处机xìng格虽随和,却极有定见,一旦拿定了主意,万难让他改变,当下摇首叹息了一声,也不再强劝。 这时外面忽然传报有访客求见,却是久未见面的狄小石,孟光衍与牟处机两人大喜,急忙出门将狄小石迎了进来。 到房中坐定,孟光衍先自告罪:“狄老弟,我知你前些日子便来了上京城,本当马上去拜访,但又怕你不太方便,加上这一向是多事之秋,是以拖了下来,不想老弟倒寻上了门来,实在失礼,还望老弟不要见怪。” 牟处机亦惭然道:“狄少,我来上京城后,非但没能早些找到归拾儿兄弟,还差点误会生出是非,有负狄少所托。” 这俩师叔侄还是那般实心眼儿,狄小石笑道:“老孟,老牟,你们这么说可就见外了,朋友贵在jiāo心,顾虑那么多俗套就不是真朋友了。说实话,其实我本来还要过几天再来找你们的,只是有点事要找左国师,所以才提前来了,想让你们引见一下。” 孟光衍稍稍迟疑,才带着歉意道:“引见倒无妨,但我与毕师兄一向jiāo流甚少,有些什么事,只怕无法为老弟说项。” 狄小石一听马上就明白了,那个左国师毕光尘跟孟光衍必定不大对路,指不定孟光衍当初明升暗降被免去灞水府崇玄馆住持调来京城,就是前者弄的手脚。笑道:“没关系,我找他是谈公事,不用拉私人jiāo情。” 狄小石找毕光尘能谈什么公事?孟光衍颇感奇怪,但也没有追问,点头道:“既如此,那老弟就随我来好了。” 待得与毕光尘会面,见狄小石是孟光衍领来的人,毕光尘的态度相当冷淡。不咸不淡地扯了几句,狄小石转入正题道:“我这次来,是想请毕zhēn rén支持孝成帝册封令狐轻烟zhēn rén为大楚圣母。” 毕光尘先是一讶,转又不置可否道:“哦,想必狄zhēn rén是奉令师之命而来吧?为何令师不亲至一晤?”言下之意就是,叫你那个地行仙师父来吧,你没有资格跟我谈这件事。 不等狄小石说什么,他又讥诮道:“其实就算令师亲自出面,恐怕也是于事无补。圣母名号何等尊崇,那令狐轻烟有何德何能,竟敢作此痴心妄想?她身为修行中人,却为求蝇头小利开设青楼,这等行径实令同道亦为之蒙羞,我等平素不与她计较也就罢了,不想她还生出这种妄念,当真叫人可笑可气。狄zhēn rén,请你转告令狐zhēn rén,只要我还是大楚的国师,就绝不同意此事。狄zhēn rén请回吧,恕贫道不送。” 直接下过逐客令,毕光尘竟是起身自去。 两人出来,孟光衍惭愧道:“狄老弟,抱歉了,唉……” “只要他还是大楚国师就绝不同意,嘿嘿。”狄小石唇角浮出一抹冷笑,忽然道:“老孟,这个国师,你也应该有资格当罢?” 第四卷 京城风云 第三十三章 令狐轻烟的春天 第四卷京城风云第三十三章令狐轻烟的春天 孟光衍惊讶狄小石为何会有此一问,摇头道:“论资格,我倒是有,不过我修为浅薄望不服众,如何当得国师重任?这种念头,我是从未有过的。” “别把话说满了。”狄小石笑道:“我只问你,如果有机会,这个国师难道你就真不想当?” 孟光衍认真地想了一会,面露羞惭,合什连连道:“惭愧,惭愧,原来我心中的确有此虚荣之念……无量天尊在上,弟子三尸不净,难以达到无知无yù神静xìng明的境界,心存浮华贪嗔,实是向道之心不虔之过,请天尊宽恕弟子罪愆。” 这算什么罪愆?狄小石大大地不以为然,道:“老孟,我想让令狐轻烟成为大楚的圣母,你愿不愿意帮我这个忙?” 孟光衍微是苦笑:“说实话,阻止此事的是敝派掌门的决定,毕师兄也不过是奉命行事而已,我就算想帮,亦是有心无力啊。” 狄小石胸有成竹地笑笑道:“这些你就别管了,只要你能让我见到贵派掌门,我自有办法让他改变心意。” 孟光衍道:“这倒不妨,我师门两位长辈目前就在京中,我请他们代为引介,过几日返山时,老弟随去就是了。” 狄小石摇头道:“孝成帝急着举行加冕礼,只怕等不及,我想让你今天就亲自带我走一趟。” 孟光衍皱起了眉,显是颇有些为难,但旋又决然点了点头,道:“好,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三天后,洞玄派地位仅在掌门之下的大长老亲自出山,找到令狐轻烟密谈了一番,尔后来到崇玄祠左别院,宣布掌门谕令,命毕光尘辞去大楚左国师名衔回山专心修行。另一方面,则向孝成帝递jiāo了由孟光衍继任左国师的呈文。 这是洞玄派的内部决定,孝成帝原本对要挟自己的毕光尘有几分不喜,当即就爽爽快快地同意了。 毕光尘又是惊讶又是愤懑,更感委屈莫名,向大长老申诉道自己多年来兢兢业业尽心尽力,从未犯下过错或有什么逾越之处,为何会受如此不公待遇? 大长老也不瞒他,和盘托出其中原委。原来,狄小石代表令狐轻烟向洞玄派掌门承诺,只要洞玄派能够支持令狐轻烟成为大楚的圣母,日后但凡洞玄派与罗浮宫有任何分歧,她都将站在前者这一方,不遗余力给予支持,前提就是须得由孟光衍取代毕光尘担任大楚左国师。 自匡扶大楚皇室沐氏以来,为牟取更大利益,洞玄派和罗浮宫之间的明争暗斗就从来没有停歇过,但因两大门派实力相当,斗来斗去此消彼长谁也占不到上风,势力一直维持在均衡范围内。如今突然有外来力量自愿相助,得到这个打压罗浮宫的大好机会,洞玄派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2 章 是不能放过,于是,毕光尘就成了牺牲品。 大长老与毕光尘关系颇算亲近,因此洞玄派掌门才特地派他来安抚毕光尘。大长老道,师门绝不会无缘无故让门下弟子受屈,回山后也会加以补偿,以后只消成功打压下罗浮宫,便会再度提携重用毕光尘,让他不要心存怨念,好好修行增强实力,日后才好接受更为重大的担子,别辜负了掌门的一片苦心。 毕光尘被大帽子压得有口难言,有冤难诉,郁闷至极将事务jiāo割给孟光衍,气怒难平地打包袱回山jiāo差。 孟光衍上任第一件事,便是找右国师韦回偃商量敦请教宗圣使来大楚为孝成帝加冕之事。韦回偃亦是相当的郁闷恼怒,他与老对头毕光尘斗了好几十年,这次因为利益一致而站在同一立场上,不想却被洞玄派釜底抽薪很是yīn险地摆了一道,免不了要因此大受罗浮宫掌门一番斥责,实在令他气恨不已。 气恨归气恨,事态已然无法再挽回,韦回偃也只能生生忍下,向孟光衍道贺恭喜,并答应与之一同去请教宗圣使--已经由不得他不答应,有了洞玄派的认同,孝成帝的帝位就算名正言顺了,罗浮宫再作梗,于是无补不说,还会惹得孝成帝更生恶感,是殊为不智之举。 事情就这么圆满解决,孝成帝极是高兴,在加冕礼结束后当即亲自宣诏,尊令狐轻烟为大楚圣母,拨银百万修建圣母宫,赐绫罗绸缎珠玉珍宝无数。甚至从宫中遣出两百名女官宫娥充入圣母宫侍奉,以此表示对她的歉意。 这些都不值一提,令狐轻烟最大的收获是,从此能够以圣母名义立下圣母教,在大楚全国各地广开圣坛招收善男信女,还能够聘请散修入教充任客卿长老和护法,只要有充裕的财力维持发展,势力很快就可以壮大起来。 大楚这次的皇权更替,最大的利益既得者可算就属令狐轻烟了,所有人都明白这一点,本来是不可能这么顺利让令狐轻烟轻松攫取到如此之大的胜利果实,反对者颇众。但大楚三大巨头中,孝成帝作为始作俑者,其本身就是有意捧出令狐轻烟这个圣母来牵制罗浮宫和洞玄派,而洞玄派得到令狐轻烟的承诺,给予了强力支持,剩下的罗浮宫无力只手回天,唯有默认木已成舟的结果。 虽然冬季已快临近,但对于令狐轻烟来说,这却是一个春天的到来。开宗立派,是每个修行者除飞升之外的最大梦想,需要的绝不仅仅是本身的实力,即便个人修为达到宗师级别,也不见得有能力达成这个梦想,连元神都没修出来的令狐轻烟却能轻轻松松地办到,这样唾手而得的幸运足以令无数修行者羡慕到喷血。 说起来,狄小石是孝成帝的最大功臣,亦是令狐轻烟的最大功臣,不过明面上,他根本没捞上什么好处。且表现出十足的出世高人风范,连孝成帝的庆功宴都未参加。孝成帝对此甚觉过意不去,为报答这位功成便即身退的“无名zhēn rén”之情,竟然任命归拾儿为卫国大将军。从一个副校尉到大将军,其中擢升的级别不知有多少倒还罢了,能封妻荫子福泽后世也暂且不说,关键是他的祖宗三代都可以追加谥号,这个“卫国”称号可谓是殊荣备极,让孝成帝原先的追随者眼红得几乎要跳楼,恨不能杀而夺之。 归拾儿却是相当地无所谓,还有点儿头痛,他连爹妈是谁都不知道,难道要从哪个荒山野坟中挖出几架白骨来拜为祖宗受封不成? 第五卷 鱼龙变 第一章 冤家(上) 第五卷鱼龙变第一章冤家(上) 尽管当上了卫国大将军,但对于孝成帝来说,归拾儿毕竟不是他知根知底的嫡系班底,在忠诚度未得到进一步的考察之前,暂时不宜委以重任让其掌握重兵,只让归拾儿在兵部担任了一个闲职。不过其它方面倒没亏待,慷慨地赏赐了一座位于上京城繁华地段的大宅邸,白银十万两,珍宝珠玉绫罗绸缎若干,以及奴仆数十名,并且允其自行组建护府亲卫队。 归大将军在亲手训练的那一校守陵禁军中,挑选出一百名士兵充作自己的亲卫队,任命孙庆刚为亲兵队长。至于李冲,那晚当机立断截获逃跑的庆王,立下大功,孝成帝龙颜大悦,不光将他擢拨为扬威将军重重嘉奖,而且升了他老子的官,给了一个油水十分丰厚的肥缺,发财指日可待。乐得李冲这厮在家整日耀武扬威,差点忘了他老子姓甚名谁。 孙庆刚这次的功劳也不少,走走门路的话足可升至将军这一级来,事实上,论功行赏时,归拾儿找沐昊疏通关系,给孙庆刚弄来了一纸偏将任命书,可以放到地方军队去自率一军。但孙庆刚不干,宁愿跟着归拾儿当个小亲兵队长。他心中自有定夺,早就打好了算盘,到了地方当个几千人的指挥使表面上威风,其实他本身没有什么根基,此番走了狗屎运一步飞上云霄,免不了有人会红着眼狠命排挤打压,即便自己再加小心地装孙子,也不见得能捱出头,远远不如呆在归老大身边做头号心腹,归老大终有大权在握的那一天,自己到时就是铁定了的副手,谁也别想抢走。 虽然是闲职,不过,归大将军整日可没个安闲的时候,大楚满朝上下官员,谁不明白眼下大楚最红的新贵便是这位归大将军?深得孝成帝与大皇子沐昊的赏识,闲置只是一时而已,迟早会手握重柄成为大楚皇朝的肱股栋梁。因此,拜会者一天到晚络绎不绝门庭若市,若是每个宴请归拾儿都去参加,只怕得吃到明年这个时候去,这还是在有很多人自知分量不够,登门时干脆只递礼单不递请柬的情况下。 一连不歇气地应酬了好些日子,这一日总算有了点空隙时间,归拾儿轻车简从带了两名亲兵出府,迳自来到西城席九的住所。 得讯的席九三步并作两步抢出门来迎接,恭敬而热切地请入。他也曾上门献礼祝贺归拾儿受封卫国大将军,归拾儿丝毫不忘本,抛开一位朝中大臣亲自热情款待,仍是一口一个九哥称呼席九,回仪更是席九礼金的数倍有余,殷殷送别时道昔日之恩决不敢稍忘,今后但凡席九发话,他必定全力相报。使得席九在手下面前长足了面子,感动不已。 两人把臂入房,归拾儿开门见山道:“九哥,上次麻烦你的事办得怎么样了?”他答应帮助贾力士完成心愿,拜托席九在办理,也不知情况究竟如何了,今天得空特意来问问。 席九责怪道:“小拾你要办什么事,我就算豁出这条老命来也得替你去办,说什么麻烦不麻烦,这不是要折杀老哥哥么?”似他这等人物,平素虽是jiān诈狡猾,但心中自有处世理念,归拾儿这般重情重义,席九早已摒弃原先的功利意图重新定位两人之间的关系,自忖当真舍命报答也不为过。 归拾儿忙告了罪。席九这才笑道:“黄立那小子的利索你还不楚么?事情办得差不多了。那个叫贾世充的家伙已经拨不出脚了,挪用他东家三百两银子,还欠黄立近千两银子,就算卖身他也还不起,只要一追债,非逼得那厮抹脖子不可。” 归拾儿笑道:“这可不成,他要是死了,后面的戏还怎么唱下去?不能这么便宜了他。” 席九哈哈笑道:“说说而已,真要让那厮抹了脖子,老哥哥这张脸往哪儿搁去?” 归拾儿又道:“那贾世充的老婆呢?” 席九眯起眼道:“嘿嘿,那个贾氏么?黄立找了个俊俏的兔相公扮作上京赶考的风流举子,租住在贾家隔壁,把贾氏迷得神魂颠倒,贾世充一出前门,她就从后门把兔相公叫进去鬼混,也不知道贾世充那厮头上那顶帽子绿成什么样子了。” 两人相视大笑。席九又道:“你要的粉头也找好了,我亲自验过货色,大屁股大nǎi子,绝对是个生儿子的好胚子。现在万事俱备,随时可以开始。” 归拾儿沉吟道:“不忙,还得稳妥点才好……九哥,你再找两个粉头准备给贾世充,到时三个人有了身孕,生儿子的把握xìng就大多了,免得万一那粉头生的是个女儿,岂不是又得多等一年才能对贾世充下手?” 席九点头道:“不错不错,还是小拾你考虑得周到,可不能白白地叫那厮多享一年福。” 两人计议停当,再述了一会话,归拾儿方才告辞出门。回到卫国大将军府,孙庆刚便即禀报道:“老大,有个人来找你,不愿通报身份又不肯走,我只好安排在偏厅等。”他与归拾儿不比寻常上下属关系,没有外人在的场合称呼依然如故。 归拾儿有些奇怪,孙庆刚怎么会随便将不知身份的人放进来?心知必有缘故,皱眉问道:“是个什么样的人?” 孙庆刚嘿嘿笑道:“是个丫头片子,穿着男装还以为别人瞧不出来,长得挺标致,我怕是老大在外面的……嘿嘿,所以就让她进来了。” 归拾儿虽非洁身自好,却也没有在外面惹下什么风流债,闻言心下已然明白到七八分。到得偏厅,但见一个易钗而弁的娇俏少女正等得坐立不安,满脸焦色,待看见归拾儿进来,万分惊喜迎上道:“归将军,奴婢可算等到你了,我家主子明日到开元观进香,请归将军务必前去相会。” 第五卷 鱼龙变 第一章 冤家路窄(中) 第五卷鱼龙变第一章冤家路窄(中) 开元观,在上京城颇有些名气,香火兴隆。观中有好几株上千年的合欢古树,求子问姻缘甚是灵验,平素来进香祈福的以女xìng居多,不乏大户人家的名媛贵fù。 次日一早,归拾儿孤身一人来到开元观,在主殿找了个隐蔽角落藏身。 没过多久,大批侍卫在观中执事的带领下进入大殿,将上香祷告的善男信女全部驱了出去,然后退出在外分散警戒。 再过得小半个时辰,灵纪郡主,这时应该称其为灵纪公主了,带着一群宫娥到来。待众宫娥忙碌一番布置好祭祀物品后,灵纪公主将宫娥全数遣出大殿,独自在天尊神像前跪下默祷。 归拾儿悄无声息走出暗处,行到灵纪公主身后,冷冷地说道:“你如今已经是公主殿下了,想要我的脑袋并不是很难,用不着煞费苦心把我引来,好给我安上一条意图强暴公主的罪名。” 灵纪公主身子一颤,也未回头,只低声道:“你怎么会这样说,难道你只认为我一心想着害你不成?” 归拾儿哼了一声,道:“你若不是想害我,为什么非要在这种时候让我来见你?你又不是不楚,我拼了一条命出生入死,才当上了这个有名无实的狗屁卫国大将军,但是你父皇以前的那些嫡系却还因此怨怼忌恨,要是让他们知道我与你违禁私下会面,还不趁机对我发难么?” 灵纪公主站起身来,惶然道:“对不起,我一时没想到这一点。不过,你也不用太过顾虑,有我和我大哥保你,那些人决计不能拿你怎么样。” “你保我?” 归拾儿冷笑不已,讥诮道:“先不提我还用不着你来保,再说了,你无缘无故地为我出面说话,谁都明白其中必有蹊跷,你那位出身高贵的未婚夫婿,太尉府上的孙少爷会怎么想?到时只怕他第一个就会拿刀来砍我这个jiān夫。” “他敢?本公主先剁了他的狗头。” 灵纪公主柳眉倒竖,复露往昔几分刁蛮,但转又意识到不妥,忙又低眉顺眼作淑女状,小声道:“我就是为他的事急着来找你的……过些天,是我父皇的诞辰,他会在大宴百官的时候正式把我许给那个林云纵,并尽快定下婚期。” 归拾儿眼角微微一抽,淡淡地道:“哦,你来,就是想让我恭喜你,然后闭紧自己的嘴,对吧?” 灵纪公主瞧见他的眼神,心里忽然无由地一寒,慌张道:“不是,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怕你不高兴,所以来跟你说一说,我其实并不想嫁给他的……”吞吞吐吐地yù言又止。 归拾儿又嘲弄道:“那你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来表白心迹倾诉衷肠,想抛开林大少爷嫁给我么?” 灵纪公主面上浮现一层红晕,竟是脉脉含情地点了点头。 “嘿嘿,嘿嘿嘿,没想到我归拾儿竟然这么幸运,让一位尊贵的公主心甘情愿下嫁。” 归拾儿极为意外,yīn沉沉地笑了起来:“我不是听错了罢?你不是说过,我这样的下流胚子只配娶那些出身低劣的鄙贱女子,永远也别痴心妄想能娶得到你么?公主殿下,你想戏弄我,应该换种方式。” 灵纪公主大急,忙道:“不是的,不是的,我说的是真的,你一定要相信我。”她生怕归拾儿不信,又急切道:“自从那天……那样之后,我本来很恨你,恨不得能立刻杀了你,可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想着你……从来没有人敢那样对我,瞧不起我。” 她偎到归拾儿身旁,仰面痴迷地瞧着他,喃喃道:“那些王公大臣的子弟,个个都贪恋我的地位我的美貌,可是谁也不敢大胆表露出来,都像狗一样围在我身边献殷勤,只盼着我扔骨头,哼,我见着就腻味……只有你,你跟他们都不一样,你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骂我,打我,欺负我,侮辱我,一点都不害怕。”忽地吃吃一笑,眸里尽是媚意,腻声道:“嘻嘻,我就喜欢你对我凶,你才是真正的男人。” 这位公主殿下的确有点心理变态,喜欢被人虐待,就像以前在飘香院里见到的一些客人,总是央求jì nǚ翻着花样折磨他,受苦受痛甘之如饴,灵纪公主就是有这种倾向的人,归拾儿彻底明白了。当下哪还有半分客气?伸手撩起灵纪公主的宫装长裙,重重在她大腿上捏了一把,冷笑道:“原来你真是条不要脸的母狗,觉得上次还不够,所以以后天天想被我cāo,对不对?” 灵纪公主吃痛,倒吸了一口冷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3 章 ,娇美面容微露痛苦之色,眼中却水汪汪地全是快乐欢悦,再听得归拾儿言语这般鄙贱地羞辱自己,眸里媚态dàng意更浓,搂紧了归拾儿低声道:“好人,求求你轻些儿,万一我忍不住疼,让外面的人听见就糟了。” 归拾儿手探得更上,直抵灵纪公主修长大腿的根部,手指在那柔嫩温润的方寸之地揉捏不停,道:“你想嫁给我,你父皇可不会同意,他刚刚登基,需要太尉林琮的帮助稳定朝政,所以才急着把你嫁给他的孙子林云纵,再怎么也轮不到我头上来。” 在庄严肃穆的神殿中被侵袭,外面还可能会有人突然闯入,灵纪公主感到极度的紧张与刺激,面上很快就浮现出浓浓的情yù潮红,急促喘息着,断断续续地呻吟道:“我不管,我就是要你……啊,别放进去,我受不了……我死也不嫁那个姓林的,你一定得想个办法……啊,我真的快受不了了,求你停下来。” 归拾儿微笑道:“受不了很好办,我马上就可以满足你。”将已然全身都瘫软在他怀里的灵纪公主抱起,行向神龛后方,那儿有帷幕遮拦,即使有人走进殿内也看不见他们。 灵纪公主吃了一惊,挣扎道:“不行,这是天尊殿,我们这样已经亵渎了神灵,如果再过分,会遭天谴的。” 归拾儿受狄小石的思想观念潜移默化,对神明的敬畏之心早已极淡,毫不在意地冷笑了一声道:“你不是来求姻缘的么?天尊一定非常乐意成全,又怎么会怪罪?” 殿外,侍卫与宫女等候了很久,还未见公主殿下出来,心中虽觉奇怪,但均无人敢进去或出声催上一催。再守候了很久,才见公主殿下潮红满脸地行步履绵软地行出,犹如喝醉了酒一般,心下更为惊奇疑惑,却也无人敢大着胆子去问上一问,只规规矩矩地服侍行为古怪的公主殿下起驾回宫。 等灵纪公主车辇离去一刻,归拾儿方才溜出大殿,也不走正门,望开元观后院奔去。 开元观后院有一个景色颇为优美幽雅的园子,通常那些进香的夫人小姐祭拜完毕后,都会来园子里散散心欣赏一下风景。这时因为灵纪公主上香将主殿封禁了好一段时间,园子里因而有不少盛装打扮的女子在流连漫步。 归拾儿究竟还是有些心虚,唯恐被有心人盯上自己,从而发现与灵纪公主之间的私情,只埋头匆匆面行。将近后门时,忽然发现一个书生一本正经地捧着一本书在吟哦,但眼角余光却偷偷地窥视着周边的女子,脚步不由为之一顿,眸中霎时shè出一股冰冷的寒光,走上前去,冷冷笑道:“赵公子别来无恙,风采更胜往昔啊。” 第五卷 鱼龙变 第一章 冤家路窄(下) 这书生可不正是那个下dú暗害许承翰的赵思德?他抬头看见归拾儿,脸色陡然大变,但转又镇定下来,似是非常惊喜,满脸笑容道:“你是小拾,太好了,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你,几年不见,你相貌可大变了,我差点就没认出你来。请牢记” 归拾儿不为他的热情所动,只漠然道:“赵公子一边读书一边赏美,真是好闲情逸致,不失风流本色,只不知水仙姑娘现在在哪里?”若是极为亲近之人,定能瞧出他此刻的恨意实是到了极处。 赵思德听问,面色又是一变,眼神忧郁仿佛极为悲伤,戚声道:“小拾,我、我对不起水仙,也对不起你,水仙她,她已经不幸亡故了。” “什么?水仙姑娘死了?” 归拾儿大感意外惊骇,目shè冷酷杀气,当胸一把揪起赵思德,厉声道:“你快告诉我,她是怎么死的,是不是你害死的?” 赵思德被他抓住,全身丝毫动弹不得,不禁惊得面色煞白,赶紧道:“不是,我怎么会害水仙?小拾你不要冲动,听我慢慢说。” 园中不远处的进香者听到动静,均惊异地望过来。归拾儿稍稍平息胸中怒火,将赵思德放下地,从牙缝中yīn森森地迸出一个字来:“说。” 赵思德长叹一声,yù言又止,双目渐渐红了,举袖拭去眼角的泪花,才悲痛yù绝地道:“小拾,当初我带水仙离开飘香院住进一家客栈,本来是跟你约好了第二天在南城门外等你一起走,但是当天半夜,水仙突然间发了急病,我一连请了好几位郎中也没治好,没到天亮,水仙她就去了……” 他愈说愈是痛苦,又抬手拭去一串眼中流下的泪水,哽咽着续道:“水仙这一去,我万念俱灰,把什么都不再放在心上,也忘了去与你赴约,自己也病了,过得好几天才记起这件事。只是,我实在是提不起勇气去告诉你,思前想后,终于还是一个人返回家乡,懈惰学业整日饮酒思念水仙,一直颓废了几年。到了今年,我总算恢复了一些,心想水仙的在天之灵必定不愿意看到我如今这般模样,为了她,我应该振作起来,于是就再次赴京赶考。到了京城,我原本是要去瞧你和水仙昔日的那些姐妹的,只不过,我又想你们一定都以为水仙现在生活得很好,绝不会想听到她的噩耗,于是终究还是没去,不想在这里却遇上了你……小拾,我知道我没照顾好水仙,对不住她,也对不住你,你应该恨我,你要骂我打我都随便你,我绝无怨言。请牢记” 听着赵思德喋喋不休地追悔悲诉,归拾儿心乱如麻,思绪难定。 水仙,原是飘香院的一名红牌姑娘,数年前,与进京赶考落第的赵思德一见钟情,意yù从良,私下拿出多年积蓄给赵思德替其赎身,却因飘香院老板不愿放人而受阻。两人不得已,便商议偷偷私奔,找归拾儿相助。 归拾儿本来不肯,但水仙平时对他还算颇为照顾,顾念她的情义,又因为赵思德信誓旦旦地许诺说会带他一同走,日后更会资助钱财帮他安家立业。归拾儿那时年纪尚小,经不起两人的劝说,最终答应下来,帮助水仙偷逃出飘香院。但第二日归拾儿去与他们会合时,却始不见两人踪影,倒是等来了飘香院来抓他的人。 之后归拾儿的下场也就可想而知,若非凤姑等人求情,一条小命铁定就此呜呼哀哉,之后被赶出飘香院自此流落街头。 赵思德一边说,一边打量归拾儿的衣着形貌,见他袍裳精致气色极佳,显然早已发达不再是昔日任人驱使的小厮,不由得又是羡慕又是妒嫉。心念飞转,已经有了计较,拉住归拾儿的手,情真意切道:“小拾,那件事一定连累你不轻,这么些年可苦了你了,唉,我真是罪该万死……小拾,此番遇见你可说是天意使然,当初我对不起你,这次不能再逃避自己的罪责。小拾,我决定与你结为异姓兄弟,把一半家产立据分给你,希望能够稍稍弥补我犯下的过错。” 归拾儿甩开赵思德的手,心神不定,一时难以分辨他话中真伪,也不知该如何处置他才好,沉吟半响方道:“水仙姑娘葬在何处?” 赵思德眼珠转了转,扮出一幅情伤至深模样,沉痛道:“水仙与我是夫妻,我自然将她灵柩扶送到我家乡落葬,以求能够朝夕相伴。只是我们并未正式拜堂,灵牌无法列位于我家祖祠,唉,实是我心中之憾。” 这赵思德空读圣贤之书,其实是一个极为yīn险残忍的卑劣恶棍,当初与水仙相好存心骗取钱财,得手后就迫不及待地下手谋害了水仙,这时将谎言编得煞有介事滴水不漏,暗想就算归拾儿大费周折去自己家乡调查也无碍。 归拾儿盯了赵思德许久,未能发觉出什么破绽,沉声道:“你跟我来。” 赵思德早打好了算盘,闻言也不问去哪,竟是坦然跟随。 到得卫国大将军府,见到府中之人均恭敬行礼称呼归拾儿为主子,赵思德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他dú害许承翰之后,深恐被狄小石和慕容世家的人察觉蛛丝马迹追查到身上来,为防万一,连客栈也不敢入住,在开元观附近的偏僻地段租下民房掩匿形迹,整日假作温习功课掩门不出。过得一段时间没有听到什么风声,赵思德认为自己所行之事无人怀疑,便放下了这桩心事,每日到开元观找寻目标,盼望能钓上一位名门闺秀就此飞黄腾达,至不济再碰上一个如水仙那般身家颇丰的青楼女子也是好的,谁知运气不佳,无巧不巧地倒被归拾儿撞上了。 赵思德作梦也想不到,昔日的妓院小厮如今竟摇身变成了大楚的卫国大将军,心中更为羡妒之余,打定了主意,非要使出浑身解数骗得归拾儿的信任不可。 这件往事对于归拾儿来说,是一个不能不解的心结,不查个明白无论如何都难以心安,把赵思德安置在客房中吩咐孙庆刚看管,问明赵思德与水仙当初私奔那晚落脚的客栈,亲自前去查证。 虽然事过数年,那家客栈倒还在,而客栈老板和一个老伙计亦记得此事,证实了赵思德所言非虚,道水仙的确是犯急疾不治而亡,且赵思德也雇了大车扶柩离开上京城,只是去了何处就不清楚了。 回到府中,归拾儿心下烦闷,要想查明此事真相,必须得赶去赵思德家乡,挖出水仙的尸骨加以勘验。查实了赵思德有罪还好,但若是如其所说,惊扰了水仙yīn灵清静未免于心不安,更难以自恕,当真有些棘手。 直至晚间,归拾儿仍未能作出决断,连修炼时也心浮气躁,许久也难以入定,只得索xìng收功,起身到院中散步,驱除心中烦劳。 转了两个圈子,心气稍觉平静,正要回房继续练功,忽有一人悄然出现在身旁,归拾儿一惊,凝神望去,却是多日不见的狄小石,登时惊喜道:“大哥怎么会来,可是有什么紧急之事?” 狄小石笑道:“也没什么要紧事,只是来瞧瞧你的修行进度。今晚你怎么没练功,在这瞎转悠什么?” 既是狄小石见问,归拾儿自无丝毫隐瞒,将与赵思德的过往种种说了一遍。 为赵思德可不就是自己让慕容世家子弟遍寻不获,下dú暗害许承翰的嫌疑人么?狄小石听过来龙去脉,几已肯定他就是凶手,也说了这件事,道:“如果他不是心虚,何必费心隐形匿迹?定然是他无疑了……嗯,要找证据也不难,搜一搜这家伙的身和住处就是了,不过先别惊动他。” 果不其然,在赵思德身上一搜,便从贴身处搜出了几小包剧dúyào物,其中赫然就有寸肠断。归拾儿怒不可遏,当即便要将赵思德拎出去千刀万剐。 狄小石拦下他道:“别急,这样倒是便宜了他。” 归拾儿恨恨道:“大哥说的是,不叫这个狗杂碎受尽万般痛苦才死,倒真是便宜了他。” 狄小石摇头道:“也先别急着折磨他,留着他这条命以后说不定会有点用处,你不妨暂且装作听信他。” 归拾儿微觉疑惑,不明白狄小石用意何在,但既然大哥发了话,自己自然不能为泄一时之愤去违逆大哥的决定,当下点头道:“听凭大哥安排。” 回到归拾儿房中,狄小石传授他一篇修行口诀,嘱咐他暂停以前的修行功法照此修炼。这却是狄小石考虑了很久,终究还是从令狐轻烟处拿来了能够抑制魔煞之气扩张的修行心法。他为救狐狸精老婆苏素儿而自愿与天工老祖订下协议,早有心理准备,可以无惧永堕魔道,但慕容荻、归拾儿和高二牛三人得他真元筑基也将遭受入魔之厄,却属无妄之灾,定要尽一切办法化解才行。 当然,他也并未对慕容荻三人隐瞒,而是照直而言。三人听后反应惊人的一致,那就是根本没有将之放在心上,均表示了一个意思,道他们的xìng命原本最多不过区区百年,到时大不了兵解便是,再怎么说都是赚了,心境之豁达令狄小石颇是无语。 第五卷 鱼龙变 第二章 阉兄 上京城今年的冬天,来得特别早,也比往年更要来得寒冷。 朔风,挟着细细的雪粒,紧一阵缓一阵地从大街小巷中呼啸而过,路人均裹紧了衣衫,诅咒着这鬼天气,埋头掩面匆匆奔行。 一条偏僻小巷,一座独门独户的小宅子里,贾世充双目深陷,痴呆无神地瞧着屋顶发愣。过去这些天的经历,就像是在做一场荒诞不经的噩梦一般,让他现在还无法醒过神来。 他本来在一家商号做三掌柜,老婆是大老板的远房侄女,长得也有些姿色,衣食无忧小日子过得挺舒心。只要他循规蹈矩勤勤勉勉干下去,以后大富大贵虽然指望不上,熬成个小康人家却不成问题。 但后来偶然的一次玩牌,贾世充赢了十两银子,他的生活就开始发生了变化。一个月做牛做马拼命干活还赚不到五两银子,在桌子旁轻轻松松坐上那么一会,就能拿到平时两个多月的收入,贾世充发现了一条发家致富的大好捷径。 输输赢赢,赢赢输输,不知不觉地,沉溺在赌桌上的贾世充突然发觉,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竟把多年的积蓄统统扔上了牌桌。他又惊又悔,想就此悬崖勒马,却又割舍不下想着翻本,只是苦于没有本钱。 没了钱,那些原本哥哥弟弟叫得无比亲热的赌友全都换了面孔,只有黄立黄大少够朋友够义气,有求必应,还安慰他说运气有时好有时坏,要想在牌桌上赚到钱,就必须在手气好的时候大捞一把,十分慷慨地解囊相助。 接下来……贾世充再次骇然发觉,自己竟然欠下黄立千来两银子,还挪用了商号的五六百两银子,所有债务加起来将近两千两。他吓傻了,两千两白银,就算他不吃不喝,也得干上一辈子才还得起。他明白自己掉进了一个无底深渊,可是能怪谁?没人逼着他上赌桌。 他惶惶不可终日,终于有一天,事发了。大老板不知从哪儿听到风声,来清查他经手的帐款,理所当然地查出了短缺的数额,大发雷霆,狠狠掌了他几十个嘴巴,勒令他三天之内补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4 章 否则就绑去坐监。 他去找够朋友够义气的黄大少,请他借钱渡过这个难关。黄大少没让他失望,但是一时之间凑不出这笔银子,叫他回家让老婆找大老板求求情宽限几天。 贾世充回了家,却竟然看见,老婆一丝不挂地躺在别的男人身下,以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浪态,yíndàng地叫唤呻吟。被撞破jiān情的老婆并不害怕惊慌,她说,她其实早就不想跟他这个没出息的窝囊废过了,她新找的男人是个有本事有能耐的举人,将来还会有更远大的前程,最重要的是对她一往情深,温柔又体贴,以后她就算当偏房,也强过当他的正室一千倍一万倍。 那个jiān夫更为嚣张,竟还一边继续摸贾氏白花花的nǎi子和大腿,一边叫他滚蛋。 即使是一个泥人也受不了这样的污辱,何况贾世充还不是泥捏的,他发了狂,cāo起一把菜刀要把这对jiān夫yínfù砍死,然后自己再自杀。 要是真这样结束也就一了百了,可是正巧有几名捕快从贾家外面路过,听见响动,冲进来制服了贾世充,将他们带去衙门审讯盘问。 后面的事大出贾世充的意料,也让他十分痛快解气。那个jiān夫,根本就不是什么举人,而是一个卖屁眼的兔相公,承认自己是想从贾氏这儿骗色骗钱。贾氏听后,当场就疯了。 从衙门出来,贾世充也没有脸再回家,更怕被大老板送进大牢,又再去找到有门路的黄大少,央求他帮助自己,日后定当肝脑涂地誓死报答。 黄大少确实够朋友够义气,不仅收留了贾世充,特地寻了处隐蔽居所给他藏身,还为他找来三个女人解闷,整日好酒好ròu招待。 贾世充不是傻子,他明白,黄大少待他这般好,一定是有什么企图,不过他不在乎。家破了,生活也毁了,除了一条烂命,他还能再失去什么?只要今后的日子能过得这么舒心痛快,即便黄大少让他去杀人放火干什么都成。 “贾兄弟,今天气色不错啊。” 够朋友够义气的黄大少走进房来,笑眯眯地招呼。 贾世充赶紧起身迎上去,道:“大少可是有什么吩咐?只要说一声,小弟拼命也当为大少去办。”昨天,黄大少把那三个女人都叫了走,让贾世充好好休息,他就知道,该是自己卖命的时候到了。 “不急,不急,你先见过一个人再说。” 黄大少掀开棉帘恭敬地说道:“归爷,您请进。” 一个高大的身影迈了进来,带入一股刺骨的寒风,使得贾世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噤,也没顾得上细瞧来人的面目,忙讨好地叫道:“归爷好,小人给您请安了。”让黄大少都如此毕恭毕敬的人物,可来不得半分怠慢。 归拾儿漠然扫了这厮一眼,回头道:“力士,你进来吧。” 看到贾力士一步一步缓缓跨入房内,贾世充错愕到了极点,半响才叫道:“小弟,你怎么会来这里?” 贾力士面无丝毫表情,只慢慢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裹,又慢慢打开,里面赫然是一柄锋利雪亮的小刀。 贾世充又不自禁激灵灵地打了一个寒碜,隐约感到强烈的不妙,惊恐地道:“小弟,你,你这是要干什么?” 贾力士忽然笑了一笑,牙齿上泛起的光芒如同手中的刀光一般,令人不寒而栗,用尖细的嗓子慢吞吞道:“大哥,我想干什么你还不清楚吗?当年我为你付出的东西,我想请你还给我。” “你要我还你什么?” 贾世充愈加恐慌,瞧见贾力士逐渐下移的视线,陡然间惊觉过来:“你,你想阉、阉割我?” 贾力士不再作声,只举起小刀行过来。贾世充吓得心胆yù裂,狂叫一声,就待夺门而逃。贾力士随手一捉,就如拎小鸡般将他抓到身前,浑身丝毫动弹不得。 归拾儿眸中闪过一丝讶异,贾力士什么时候也入了修行之门? 贾世充颤抖不已,拼命哀求道:“小弟,小弟,我可是你亲大哥啊,你怎么能这样害我?” 贾力士眼里闪烁着鬼火一般的仇恨,一个字一个字地从牙缝里迸出来:“娘被你害死了,你就不再是我大哥,只是个与我不相干的畜生。” 感觉到冰冷的寒气一分分逼近下身,贾世充惊恐万状,情急中突然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疯狂叫道:“小弟,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娘,但是你千万不能这么做,你要是阉了我,贾家就会绝后,你怎么对得起我们贾家的祖宗?” 黄大少在旁边咧嘴乐了:“你放心吧,我保证你老贾家有人传宗接代,秋香她们全有了身孕,三个人再怎么着难道还生不出一个带棍儿的出来?” 看着够朋友够义气的黄大少的笑脸,贾世充霎那间什么都明白了。只是有一点想不通,自家这个原本懦弱卑怯的兄弟怎会变得如此yīn险狠dú,而且还能驱使动这样一帮人来算谋自己? “啊……”心神恍惚间,一阵彻骨的巨痛猝然从下身传来,贾世充发出一声绝望的惨嚎,凄厉的惨叫传到门外,转眼就被呼啸的寒风卷得无影无踪。 归拾儿吩咐黄立道:“等他伤好点之后,就扔到贾氏娘家大门口,贾氏已经疯疯癫癫没法再嫁出去,说不定她娘家人还会发发善心,留下他这条狗命来照料她。” 黄大少咂了咂舌,成了阉人,这辈子还要逼着跟个疯fù人朝夕相处,贾世充的下辈子可算没个指望了,要想摆脱这般生不如死的境地,只能瞧这厮有没有勇气自个儿抹脖子了。 心愿得偿,贾力士却殊无欢愉之意。出得院来,他忽地跪在满是泥水的地上,沉声道:“多谢归爷,今后归爷但有吩咐,贾力士必竭力相报。” 归拾儿将他拉起,道:“一事归一事,日后我可能需要你相助,但决计与此事无关,这是我自愿为大娘尽的一点心意而已。” 贾力士低头默然。 归拾儿又道:“我还另有事情待办,你这便回宫去罢。” 贾力士忽然道:“归爷心中有疑惑,为什么不直接问我?” 归拾儿哈哈笑道:“我虽然有利用你的意思,但我待你如何,你心里也十分清楚,你若是愿意真心帮我,我问与不问,又有什么关系?” 贾力士大为意外,瞧了他半响,忽然又笑了一笑,道:“小人在宫里很孤单,没有什么人可以说话,也不用急着回去,要是归爷不嫌小人罗嗦,小人倒是想说说一些事。” 第五卷 鱼龙变 第三章 生隙(上) 年关又近,一连下了三天大雪,染得天地犹如粉雕玉砌,一片洁白无瑕。请牢记 沐昊一脸yīn沉地大步迈出皇宫,将脚下厚厚的积雪踩得“咯吱咯吱”响。 候在马车旁的侍卫迎上来,觑视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请示:“王爷可是要回府?” 沐昊踏上马车,烦躁地一甩锦帘,喝道:“回什么府?去卫国大将军府。” “是。”沐昊这些日子的脾气格外暴躁易怒,侍卫不敢再多应半句,赶紧吩咐马夫驱车启行。 夺嫡之战中,功劳最大的当非沐昊莫属,若不是他一力坚持置之死地而后生兵行险着,又笼络到归拾儿等人担当奇袭的重任,鹿死谁手绝对尚未可知。因此,孝成帝将他封为了楚王,赐国名为封号,以示殊恩。 不过,沐昊却并不满足。虽然大楚从未有过皇帝在位时就向天下宣告皇位继承人的先例,沐昊仍自恃功高盖世,意yù打破这个惯例,多次请求孝成帝预立他为太子,然而始终遭孝成帝严词拒绝。 今日沐昊入宫,见孝成帝心情甚好,又再次提起了此事,惹得孝成帝大发雷霆,狠狠训斥一番后将之驱逐出来。沐昊心中又是怨恨又是愤懑,出得宫来,只想找个地方借酒消愁大醉一番,自然而然便想到了归拾儿。 到得卫国大将军府,归拾儿得讯忙迎出门,将沐昊请入,命人准备款待酒菜,到外面去叫了几个歌妓来助兴。 酒不过数巡,沐昊便有些不胜,重重一顿酒杯,恨恨道:“父皇这般薄情寡恩,也未免太叫人寒心。” 陡然听得此言,归拾儿不由一惊,道:“王爷醉了。”忙令众歌妓退下。这种大逆不道的诽君怨言要是传了出去,沐昊或许无碍,于他却是大大的不妙。 沐昊哼道:“本王没醉,本王心里清楚得很。父皇对你我看似恩宠有加,其实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本王自己就不说了,你被封为卫国大将军,表面上是风光无限,实质如何大家都明白,有名无实的空头架子,又有几人当真放在心上?本王实是替你不值啊。” 归拾儿道:“王爷言重了,皇上予我如此殊荣,我已是愧不敢当,何来不值之说?” 沐昊仿佛真醉了,借着酒劲冷笑道:“这儿又没外人,你用不着跟我装傻,难道你就真看不出皇上是在防着我们?他为什么防着我们,你知不知道?” 大楚历史上,并不是没有出现过子夺父权的逼宫之事,孝成帝不让归拾儿领兵,就是顾忌归拾儿是沐昊的心腹死党,使得沐昊有纂权之机,所以宁可封归拾儿为卫国大将军而不给他实权。 归拾儿不动声色地道:“下官不敢妄揣皇上心意。”心下却亦冷笑,暗道此中缘由我只怕比你更要清楚几分。 贾力士曾在皇陵行宫中听到宣威帝与当时尚是缙王的孝成帝的对话,知悉了一件有关大楚皇室的秘密,后来又告知了归拾儿。这个秘密其实亦是太沌神洲所有皇室的秘密,太沌神洲如今的国土疆域划分完全是修行界各大门派的协商结果。因为君主集权制国家繁荣昌盛的首要条件就是要有一个雄才大略的君王,为了保持国力不衰,当初得到各修行门派匡扶的第一代皇帝皆立下誓言,每个继承帝位的人必须在所有继承者当中优胜劣汰,剔选出其中最为强有力的一个。 换句话来归纳,这些皇帝就是修行门派为攫取资源所豢养的看家狗,为最大力度地保障各修行门派的利益,这些看家狗的后代们得互相拼斗厮杀,最强壮凶悍的一头,才可以成为领头犬……所以,乌方国明德帝与仁王叔侄之间的血拼,乌方国的国教三yīn门听之任之并不过问,后来才导致弄得乱得不可开jiāo。 孝成帝的心意,归拾儿明白得紧,前者这般钳制沐昊,自然是谨尊祖宗遗训,想等自己的其余几个儿子羽翼丰满,日后好有能力与沐昊站在同一起跑线上竞争。这狗咬狗的真相,归拾儿却是不便明着告诉沐昊,否则就得牵扯出贾力士生出不必要的事端来了,亦不愿介入孝成帝与沐昊父子之间的矛盾中去。 见归拾儿仍自扮聋作哑,沐昊又怎会不知他的心思?盯着他沉声道:“你我jiāo情不比寻常,有些话不妨说得直白些。无论怎样,在我父皇或他人眼中,你我乃是荣辱相依,你又何必忌讳于本王?” 他所言确属实情,归拾儿沉默片刻,才道:“下官能有今日,全仗王爷恩惠,请王爷放心,下官绝不会忘记王爷提携之情。” 这话已然表明态度,沐昊却还不满意,沉脸作色道:“本王坦诚相见,为何归将军依然这般搪塞?是嫌本王诚意不够,还是归将军现在已是今非昔比,认为本王不堪托付?”竟是硬逼着归拾儿明言归顺效忠自己。 归拾儿心下暗生怒意,他xìng子yīn沉,面上丝毫不露异色,只道:“王爷且听下官一言。王爷功德威望世人尽知,皇上膝下虽是还有几位皇子,但年幼无知各方面皆不及王爷之万一,是以当今大楚,王爷是继承大统的不二之人。也正因为如此,王爷不知不觉就给皇上造成了威胁,皇上才会心生忌惮,王爷若还这般强求,恐怕皇上更会……” 沐昊悚然一震,眼中精光bàoshè,面上再无半分酒意。 归拾儿略过了后面的话,停停又道:“臣子妄论圣上之事本是死罪,下官今天的话,也是怕王爷对我生出什么误会,才不得已而为之,请王爷听过便罢,以免陷下官于不忠。” 沐昊面沉似水,自己倒了一杯酒,慢慢喝下,才缓缓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归将军,是本王愚钝,差点误了你,也误了本王自己,本王向你道歉,还请归将军莫怪。”又问道:“本王如今境地,不知归将军何以教我?” 第五卷 鱼龙变 第三章 生隙(下) 归拾儿淡然道:“依下官之见,王爷不若顺其自然,什么也不要做,比做什么都好……王爷德望明摆着在这儿,日后不管怎么说,那几位小皇子还能盖过王爷不成?” 沐昊有些失望,又问道:“除此而外,归将军还有何良策?如此听而任之,总归不是上策。请牢记” 还有什么别的法子?归拾儿暗忖,除非你杀了你的皇帝老子,自己来当皇帝。但这话无论如何也是说不得的,摇摇头道:“下官愚鲁无能,无法替王爷分忧,还请王爷见谅。” 沐昊情知从归拾儿这里也再寻不出什么良方,喝了几杯闷酒,这才郁郁满怀地起身离去。 出得卫国大将军府,沐昊正待上车,忽有一个身材瘦弱纤细的青衣小厮匆匆行来。那小厮抬头望见沐昊,神色陡然变得甚是慌张,惶惶然低下头奔进卫国大将军府。 沐昊心感疑惑,盯了这小厮一眼,依稀觉得有些面熟,只是不记得在哪见过了。他当时也未多想,上车行出两条街道,忽地记了起来,面色不由一变,掀起车帘怒喝道:“停车。” 随行的侍卫皆吓了一跳,齐声应了,道:“王爷有何吩咐?” 沐昊怒形于色,喝道:“给我去把那个刚才进了卫国大将军府的贱婢……” 他忽然又住了口,脸色yīn晴不定,思忖了好一会儿,才将心腹侍卫江峻唤到近前,沉声道:“你给我选几个得力的人在卫国大将军府外面盯着,不管归拾儿去哪,你都给我盯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5 章 随时向我报告他的动向。注意小心点,绝对不能被他发现了。还有,不管看见了什么,都不许往外吐露一个字,否则就自己拎着脑袋来见我罢。” 江峻凛然应道:“是。” 沐昊却是忆起,那个青衣小厮竟然是灵纪公主的贴身宫女,她易钗而弁来到卫国大将军府,见了自己又如此惊慌躲闪,不问可知必有不可告人之处。想来很可能是灵纪公主与归拾儿不知什么时候发生了私情,这件丑闻若是走漏了风声出去,不光皇室颜面无光,更会引起轩然大波,须得再加谨慎处理才是。 第二日一早,沐昊就入宫向皇后请安,不经意地问起灵纪公主的近况和生活起居。请牢记皇后道灵纪公主近来甚好,只是经常出宫去各处道观进香,今日亦打算到开元观上香。 沐昊回到自己府中,没过多久,江峻就遣人来报,道归拾儿不带从人独身去了开元观。 至此沐昊已可完全断定灵纪公主与归拾儿两人之间的关系,心中怒火万丈,狠狠摔碎了一只花瓶,甩门而出。在旁人眼中,归拾儿不啻就是他沐昊的臂膀,灵纪公主已许配给太尉林琮的孙子林云纵,年后就将完婚,若是林家知悉此事,绝对不会善罢干休与归拾儿势不两立,也势必会迁怒于他沐昊。而林家在军中根基极深,反目成仇后转去支持其他皇子,日后沐昊的皇位堪虞。 怒气冲冲到得开元观,远远望见有几个宫中侍卫和宫女守在大殿前,沐昊心念急转,抑下怒火平缓面色,不声不响地行近。 昨日所见那青衣小厮已然换成宫女装束,站在大殿的大门之外四下张望,突然间瞧见了沐昊,不由惊得面上血色全失。刚要装作拜见大声请安示警,沐昊早已瞧破她心思,迅疾飞身上前将之制住,笑道:“本王与公主自幼感情深笃,不用见礼通报,带本王去见她就是。” 众侍卫宫女虽然觉得沐昊的行为有些怪异,但谁也不敢说什么,任他挟着那名宫女进入殿中。 神龛后方,灵纪公主被按在一根圆柱上,宫裙撩在腰间,露着雪白的丰臀与修长的美腿,归拾儿伏在她身后,探手在前面大力揉捏那对日益丰满滑腻的玉rǔ,一边快速挺动,一边呵斥道:“上次我已经跟你说过,没事尽量不要见面,你再这样任xìng胡来,迟早非出事不可。” 灵纪公主脸似火烧,眸中漾满了浓浓yù意,一只手紧紧捂住嘴唇,以免忍不住快感的侵袭发出叫喊惊动了外面的人。等到归拾儿的动作稍缓,才移开手细细呻吟道:“我没办法控制自己,我每天都在想着你,哦……如果太久看不到你,我、哦,我怕自己忍不住会发疯,哦……求求你慢一点,哦,让我先说完好不好……还有,父皇要我尽快与林云纵成亲,我说舍不得离开父皇母后,才把婚期推到年后,你要是还想不出解决的法子,到时我就只有死到你府里去了。” 归拾儿的呼吸也有些粗浊:“你逼我有什么用?这是你父皇的旨意,难道我还能改变……要想摆脱这种局面,就只有一个办法。” 灵纪公主努力支撑已经快瘫软的身子,摇摆雪臀迎合,重重地喘息着问道:“什么办法?” 归拾儿道:“杀了他。” 灵纪公主恋jiān情热,只求能跟归拾儿长相厮守,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毫不犹豫便道:“那你就杀了他好了。” “好一对狗男女。”沐昊掀开帷幕,脸色铁青,怒极而笑:“我要先杀了你们。” “大哥?”灵纪公主惊得俏面霎时煞白,浑忘了眼前羞人境地。 归拾儿亦是一惊,暗责自己沉溺情yù大意失警,飞快弹身而起,快速整好衣裳,挡在灵纪公主身前拉下宫裙为她遮好羞处。 沐昊的眼神似恨不能将归拾儿戳出个大窟窿,咬牙切齿道:“狗奴才,本王倒是没看出来,你竟然是这般的狗胆包天。” 灵纪公主急切护住归拾儿,哀求道:“大哥,这全是我的不是,你千万别怪他。” 沐昊怒斥道:“不知羞耻的东西,你还有脸替他求情?给我滚开。” 事到临头,归拾儿倒发觉自己也并不是如何的惊惧,将灵纪公主拉开,缓缓道:“王爷,你待怎样处置我?” 见他似是有恃无恐,沐昊愈发大怒,冷笑道:“狗奴才,本王便将你碎尸万段也是便宜了你,你倒来问本王怎生处置?你若是尚有几分廉耻,就该自行了断,以全灵纪颜面清誉。” 归拾儿低下头去,道:“王爷说的是,我明白该怎么做了。” 灵纪公主公主大惊失色:“不,你不能自尽。大哥……” 她正待再向沐昊恳求,归拾儿却突地掠前,一掌斫在沐昊颈侧。沐昊身手本也不俗,但不想归拾儿竟敢向自己出手,猝不及防之下,登时被击晕过去。 灵纪公主惊道:“你,你想干什么?难道你想……不,不成,他可是我亲大哥,你绝不能杀他。” 归拾儿不动声色道:“你放心,我怎么可能杀他?王爷正在气头上,我们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所以我才不得已打晕他,等他醒后,火气可能会消点,我再向他慢慢陪不是。” 灵纪公主半信半疑道:“当真?你不会骗我吧?”对于归拾儿的冷酷和不择手段,她可是知之甚深,也因之身不由已地迷恋上他。 归拾儿安抚她道:“当然,杀了你大哥又能怎样?我也难逃一死,何苦做这种蠢事?” 灵纪公主颇觉有理,这才放下心来。归拾儿又道:“你先回宫去,我在这儿守着王爷。” 灵纪公主亦知自己不宜久留,请求归拾儿千万要按捺住xìng子,别惹沐昊再雷霆大发,这才到外间救醒被沐昊扔在大殿地上的贴身宫女,忐忑不安地去了。 打发走灵纪公主,归拾儿皱眉思忖了良久,也没想出眉目怎么应付眼前的局面。以沐昊的xìng情,归拾儿可以肯定,自己如果不自杀,沐昊为了维护皇家尊严可能会暂时掩盖此事,以后再另行设法暗中除去自己,即便自己甘愿弃官而去隐姓埋名,沐昊亦会加以追杀。 思来想去,归拾儿决意先下手为强,干脆先杀了沐昊,只要将沐昊的死讯瞒得几天,自己便可趁着这段时间潜踪隐迹逃出大楚,到时谁也别想再找着他。 打定主意,归拾儿正yù下手,忽又想起应该将此事先告知狄小石。从怀里掏出一块晶石,沉入意念。 这晶石却是狄小石为防归拾儿碰上意外危险,特地制了一对对念机,让归拾儿在危急时刻能够找到自己以便及时救援。 了解到这边的状况,狄小石大感意外,不多时便赶至开元观,详细问了情况,亦是皱眉不语。沐昊身为大楚王爷,可不是这么好杀的,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若孝成帝到时遣出大批供奉追杀,归拾儿万一为之丢了xìng命,却也未免不值。 转了几个圈子,狄小石目光停留在沐昊身上,发觉他与归拾儿身材仿佛,心中不由一动,蓦地浮上一个念头。 第五卷 鱼龙变 第四章 箜心神尼(上) 弄影湖上,虽然寒风料峭,仍是丝竹管弦欢歌笑语不绝于耳,灯红酒绿更胜往日。请牢记大楚圣母所开设的青楼,自是生意兴隆顾客盈门。 弄影楼画舫顶楼的一间香闺之中,炉火生温暖意融融,两名眉目如画的绝色佳人坐在锦榻上执子对弈,虽有弦乐欢笑声依稀传入房中,两女却俱听而不闻,只安静地拈子而行。 这二女正是绿绮与舒轻寒。棋至中局,两条大龙纠错盘缠,胜负之势难明,舒轻寒微微蹙眉凝思片刻,在边角投下一枚黑子。绿绮想也不想,执起一颗白子就放在黑子旁边,忽觉不妥,赶紧又yù捡起。 舒轻寒不依,嗔道:“这局棋你已经悔了三着,可不许再赖皮了。” 绿绮美眸一转,狡黠地笑道:“哪有三次?明明还只有两次,是你记错了。” 舒轻寒哪会记错?情知她又在耍赖,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道:“你棋力并不比我差,偏偏总是心不在焉,要是你还不把心从别的地方收回来,我可不跟你下了。” 绿绮俏面一红,嘴硬道:“我的心哪有在别的地方,乱说。” 锦帘微动,透入一股冷风,一人跨了进来,笑道:“绿绮的心到哪去了?” 绿绮闻声惊喜地回头,急切起身时将棋盘撞翻,也不顾棋子洒得遍地,纵身投入狄小石怀中,泫然yù滴道:“爷这么久也不来看人家,难道还是嫌弃妾身没能服侍好爷吗?” 狄小石抱住怀中温软曼妙的娇躯,心中也微感歉意,自己虽然将绿绮收为了禁脔,却仍将她留在这烟花之所,数月中也仅来过寥寥几次而已,实在有些冷落了佳人。探手轻抚绿绮玉背,和声道:“对不起,是我对你的关心不够。” 见狄小石向自己温言赔罪,绿绮些许哀怨顿时不翼而飞,笑靥如花绽放,搂紧他道:“妾身可当不得爷陪礼,爷事务繁忙,能偶尔来看看妾身,妾身也就心满意足了。” 舒轻寒亦起身上前,美眸隐含幽怨地瞟了狄小石一眼,裣衽道:“妾身见过爷。”她虽然被狄小石从令狐轻烟手中讨要了过来,然而狄小石还并未将她真正收入房中,有名而无实,颇为自怜自艾。 狄小石瞧出她心思,伸手将她揽到胸前,微笑道:“小妮子是不是春心动了?不要急,过一向我就让你向绿绮看齐。” 他暂时不动舒轻寒有着自己的原因。自从魔yù起后,他的修为增长速度更快,短短几个月时间就从凝婴初期飚升至凝婴后期,快得骇人,照此下去,只怕过不了多久便会冲破大关隘凝结出元神来。 虽然修为增进得越快,体内魔煞之气随之疯狂增长,自己就可能死得越快,须得尽量抑制速度才是。狄小石却是丝毫不放在心上,自己终究有一天会完全走火入魔,迟些日子早些日子又有多大区别?所以索xìng听其自然。但其中凶险毕竟非同小可,修炼时稍有疏忽便会招致不测,因此狄小石才要来了媚骨天生的舒轻寒,以便在必要的时候,借助她的元yīn疏导魔煞之气渡过险关。 舒轻寒听得狄小石的调笑,不禁羞不可抑,又是喜悦又是期盼,红着俏脸弱不可闻地道:“妾身是爷的人,一切任凭爷作主。” 舒轻寒容颜清丽脱俗,与绿绮的娇艳明媚迥然不同,此时含羞带怯风情极是诱人,狄小石只觉体内的魔煞之气与yù念同时涌动,几乎就此失控想将她就地正法,心下不由一惊。思忖近日来魔煞之气的活动越来越频繁,难以控制,莫不是元神即将凝成?若是修炼出现异状时,万一赶不及来找舒轻寒就不妙了。他皱眉想了想,暗道也顾不得慕容府各位大老爷们的想法了,道:“你们今天就搬到慕容府去与我同住。” 二女又惊又喜,绿绮登时欢呼道:“真的?爷,你不是逗我们开心吧?” 狄小石拍了拍她的翘臀,笑道:“傻丫头,说我是骗子么?小心家法侍候你。” 绿绮装作怕怕道:“爷,妾身知错了,请爷饶了妾身吧。”美眸中却是漾出了一片媚意。狄小石的所谓家法就是脱下裤子打屁股,绿绮盼望还来不及,怎会有丝毫惧意? 舒轻寒心思较绿绮细腻许多,惊喜过后,又略带担忧道:“我们去慕容府,会不会给爷造成不便?” 狄小石知道她忧虑什么,哈哈笑道:“我说了就算,别的你们都不用cāo心……嗯,令狐老板娘来了,我要跟她说点事,你们有什么需要带走的去收拾一下。” 话音刚落,令狐轻烟便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房中。二女心知有些东西自己不适宜知晓,忙各唤了一声圣母娘娘,然后乖巧地去了。 圣母宫虽已建成,主人令狐轻烟却是很少住在里面,大部分时间仍然呆在弄影湖畔以前所住的一座园子里。狄小石一到弄影楼,她便得到宁达的禀报,清楚狄小石平素无事不登三宝殿,来找自己必是有什么紧要之事,当即赶了过来。 狄小石随手在房中布下隔音阵,也不废话,直接道:“你有没有办法把一个人变成另外一个人?” 听他没头没脑说了这么一句,令狐轻烟先是一愕,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蹙眉道:“把一个人凭空变成另一个人办不到,不过,要是将两个人互换一副身体倒还可以。” 狄小石欣然道:“很好,这样就足够了,你把这个法子教给我。”他们之间的关系颇是微妙,客套话皆可一概免除。 令狐轻烟却歉然摇首道:“不是我不教你,而是连我自己也不会,我师尊才有这个能力。” 狄小石皱眉道:“那能不能请你师父帮忙?这件事对我很重要。” 令狐轻烟纤眉紧蹙,显是相当地为难,半响才道:“自我拜入师门以来,从未见过我师尊与外人见面,我不知道她会不会愿意出手,只能先去问问。” 第五卷 鱼龙变 第四章 箜心神尼(下) “晚辈拜见前辈。请牢记” 狄小石终于在弄影湖湖底见到了令狐轻烟那位神秘的师父。 “你就是狄小石?你的面子可不小啊。” 令狐轻烟的师父盘膝悬浮在空中,身际笼罩着一层不停扭曲的朦胧青光,无论如何也瞧不清真面目,只从话音中可以分辨出是一个女人。 狄小石讶道:“前辈此话何意?” 那女子哼道:“轻烟这丫头xìng子一向倔强,从没向我提出过任何请求,不想为了你,她竟然违反我的禁令一再苦苦为你求情,若非如此,我断然不会破例见你。” 狄小石没想到其中还有这番曲折,向令狐轻烟望去,但见她无瑕玉面上泛起了一丝红晕,垂下眼帘避开自己的视线,神色中竟是微含羞意。 那女子细细瞧了狄小石一番,又哼道:“你的资质倒是难得一见,颇具道xìng慧根,不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6 章 却是可惜了……若我眼法无差,你如今等同道魔双修,过得不久你便可修出元神,但元神有成之时,却也是你万劫不复之时,天下无人无物再可救你。” 狄小石心中暗凛,这女子仅打量了他几眼,就对他现在的状况说得丝毫不差,有如亲见,修为境界当真深不可测。 令狐轻烟虽知狄小石修入了魔道,却不知情况有如此之危殆,俏脸不由变色,疾声道:“难道连师父也救不得?” 那女子漠然道:“莫说是我,就算仙佛亦是无力回天。他元神成后,隔一段时间便会迷失神智本xìng,其后发作的时段越来越密,最终永堕魔道深渊。要想得脱劫厄,唯有一途可行,便是我传你一个兵解密法,能够使你的魂魄在轮回之海里洗炼去心魔,可保得日后转世重修时无碍无挂。” 她瞧向令狐轻烟,道:“你也不用担忧,他转世之后,我自有法子可以找到他的来世之身,到时最多等得十余年,你们便可在一起合籍双修。” 令狐轻烟大羞,yù待否认自己没有此意,但向来敬畏师父,却又无从辩起。 那女子再对狄小石道:“你的时日已经不多,身外之事就不必再管,从今日起,便留在这里随我修行罢。我也不用你感恩图报,只要你来生牢记轻烟这丫头对你的一番情意就够了。” 自己还有机会化解劫难么?狄小石心念急转,问道:“前辈,不知我转世重修之后,是否还会保留今生的记忆?” 那女子摇首道:“为去心魔,你必须在轮回之海洗炼魂魄,今生灵智自然会一并洗去……不过这也无妨,轻烟到时自会告诉你今生一切过往。” 狄小石大是泄气,苦笑道:“没了记忆,那转世又有什么用?那活的根本不是我自己,不过是另外一个人而已。” 那女子讶道:“你不愿意?这可是免你魂飞魄散永堕魔劫的唯一机会。” “前辈的好意我心领了。”狄小石微微一笑,慷然道:“对我来说,人生只是一个过程,我其实并不追求长生不老,成仙亦无所喜,成魔亦无所惧。何况即便是魂魄消逝于空虚,又未尝可知那不是另外的一种永生?” 令狐轻烟师徒从未听过这种见论,俱耸然动容,惊诧之余皆陷入深思。 良久,那女子才油然叹道:“这般卓越独特的见解,令人如闻暮鼓晨钟。论修为境界,你远远不如我,但若论对天道至理的领悟,我却是远远不如你了。唉,今天我才相信,这世上原来真有天生就能悟道之人。” 令狐轻烟极为崇慕地看着狄小石,眼神闪闪发亮。 在另外一个信息bàozhà的世界里,有这种见识的人只怕满大街上都能随便拎出几个来,根本算不得什么。扮酷的狄小石虽是脸皮厚到了极处,但面对如此赞叹钦慕,却也不禁老脸微红,忙打了个哈哈道:“前辈谬赞了,这只不过是我的胡言乱语而已,当不得真。对了,还不知前辈道号,可否赐告?” “我的名号?” 那女子似微是一怔,突然沉默了下来,过了许久,才又幽幽叹息一声,意兴索然道:“我因为受伤,不得已在这湖底闭关修炼千年有余,直至十来年前才出去收了轻烟为徒,名号只怕早已被人淡忘了。” 她在弄影湖湖底呆了千年?狄小石不由吃了一惊,暗道她难道跟天工老祖是同时代的修行者,这样说来,修为岂非高得不可想像? 那女子又道:“其实我并非修道者,而是修佛者,佛道互有悖牾,我身处道教属国之中,本来不宜给外人知晓,但你既与轻烟情投意合,当属我后辈,便告知你也无妨,我的法号上箜下心。” 狄小石这一惊更甚,脱口叫道:“你就是箜心神尼,佛宗的七妙尊者之一?” 那女子浑身陡然一震,两道有若实质的凛冽目光从扭曲着的青光波纹中直shè而出,霎时涌出一股海潮般浩不可挡的强大真元力,厉声喝道:“你怎么会知道我是佛宗的七妙尊者?是谁告诉你的?” 话一出口,狄小石就暗叫糟糕,却是悔之晚矣,只觉箜心神尼所迫发出的浩然威压几乎要将自己挤为齑粉,混元力登时不受控制,疯狂地喷薄而出,才生生顶住箜心神尼磅礴无俦的真元气机,得以缓过一口气来。 箜心神尼其实倒也并非真正出手攻击,但感应接触到狄小石的混元力,立时察出其中异样之处,不由惊噫一声,伸出右臂一划,手中弹出一束耀眼的青色光索,迅疾无lúnshè至狄小石面前,飞速绕行,将他整个身子密密麻麻地圈了起来,犹如裹成了一个闪闪发光的大粽子。 见箜心神尼使出了厉害至极的法宝捆仙索来对付狄小石,令狐轻烟惊叫道:“师父,手下留情。” 箜心神尼道:“你放心,我没想要他的命,只是想让他好好回答我几个问题罢了。” 令狐轻烟心中稍安,又恳求道:“师父,有话你问就是了,何必制住他?他可抵不住捆仙索的威力,恐怕会受伤。” 箜心神尼冷哼道:“你这丫头,倒一心向着外人了。捆仙索自有灵xìng,他不强行抵抗便无碍……” 话犹未了,紧紧缠绕住狄小石的捆仙索突然慢慢鼓涨起来,箜心神尼奇道:“噫,他身上有着什么法宝,竟能与捆仙索对抗?” 正待加强捆仙索的禁制力度,一道刺眼yù盲的金黄光芒猝然冲天而起,硬生生破去了捆仙索的禁锢。 箜心神尼身形狂震,不可置信地厉叫道:“十三天相轮……” 第五卷 鱼龙变 第五章 七妙浮 脱出捆仙索禁制的狄小石飘浮在空中,衣发劲拂,身际的庞然能量怒海狂潮般汹涌澎湃,其中更夹杂着铺天盖地的凶戾之气,双目shè出两道炽烈如火的异芒,浑身上下都充斥着无边无际,令人不寒而栗的暴烈煞气,犹如魔神临世。 令狐轻烟骇然叫道:“师父,他已经魔化了,怎么办?师父,你快救救他。” 箜心神尼却是充耳不闻,只难以置信地盯住了狄小石,喃喃道:“十三天相轮怎么可能在他身上?还与他融合了,这怎么可能……” 狄小石缓缓转动着头部,动作僵硬,面上无一丝表情,明显已然神智全失。待看见令狐轻烟与箜心神尼二人,狄小石眸中异芒更盛,突然邪气十足地怪笑了一声,身形鬼魅般闪掠过来,探出双手便望她们抓来。 “师父……”令狐轻烟急叫,抬手送出一股真元力将狄小石挡下。 “咄。”箜心神尼警觉回神,戟指一骈,捆仙索如灵蛇疾游,复将狄小石紧紧绕住。 “阿弥陀佛。”箜心神尼口诵佛号,双手不急不徐结出繁密无比让人眼花缭乱的大手印,十指不住疾弹,一个个形状古拙的金黄字符应指弹出,迅速加持在捆仙索之上。 狄小石神智虽失,本能却在,感觉到危险,仰天厉声怒啸,暴戾之气骤炽,双臂外撑,捆仙索又即缓缓向外鼓涨。 “般若波罗蜜。”箜心神尼叱咤一声,结印的动作稍许慢下,但更为繁复,后面弹出的金黄字符边际bào出细微的闪电,飞舞盘旋,一个接一个shè在狄小石身上。 狄小石愤怒地咆哮起来,拼命挣动,然而却是徒劳无功,身体在捆仙索的强大禁制下动弹不得,因为挣扎得太过剧烈,全身肌肤逐渐变得血红,肌ròu不住鼓动,亦能依稀听得见密集轻脆的骨骼微响,仿似整个人随时会像一枚zhà弹般bào裂开来。 令狐轻烟惊惶叫道:“师父,他快支撑不住了,你快住手啊。” 箜心神尼喝道:“这个时候怎能住手,你还不用我传你的定魂针制住他?” 令狐轻烟关心则乱,闻言才醒悟过来,赶紧扬手驭出定魂针。定魂针悬在狄小石头顶,一化十,十化百,百化千,眨眼间幻出无数根细密如丝的光束,密密麻麻飞shè入狄小石体内。 狄小石暴怒的厉哮顿止,凶残气焰渐消,不多时便停止了挣扎,安静浮在半空之中。 箜心神尼收回捆仙索,叹息道:“他是初次魔化,还不懂驭使法宝,又恰巧遇上我,才能这么轻易被制服。但他以后的发作会一次比一次厉害,我如今的修为不及全盛时三分之一,到时再想降服他而不伤及他的身体,可就非常困难了。” 令狐轻烟忧心忡忡道:“难道师父真的没法子化解他的魔劫?” 箜心神尼摇头不语,输出精元探察狄小石身体具体情况,半响方道:“原来他是因为融炼了十三天相轮才会入魔,倒也不是没有办法化解,不过……还是等下再说罢。”屈指打出一个清明咒击在狄小石头部。 狄小石睁开双眸,眼中已无凶戾之气,只是还有些茫然,过了片刻才完全清醒过来,明白到刚才自己发生了什么状况,微微苦笑道:“多谢前辈了。” 令狐轻烟亦收回定魂针,关心地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狄小石运行了一下混元力,又苦笑了一声,皱眉道:“精元又壮大了不少,魔煞之气也相应更难控制,只怕过不了多久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令狐轻烟恳求箜心神尼道:“师父,你刚刚不是说过有法子化解么?请你老人家教教他罢。” 箜心神尼摆摆手,淡然道:“先不忙说这个……狄小石,我且问你,这十三天相轮是谁将之与你ròu体融炼的?” 适才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狄小石并无印象,陡然听得箜心神尼说出十三天相轮之名,不禁变色,迟疑不答。 见此情状,箜心神尼哪还能不明白?轻叹道:“难怪你知我名号,想必你就是天工老祖的弟子了。” 狄小石定定神,心知箜心神尼既已瞧出十三天相轮,再瞒也是徒劳,又见她并无多少敌意,便道:“我虽蒙天工老祖筑基,但并非他的传人。” “原来你并非他弟子,难怪他会将十三天相轮融入你体内。”箜心神尼点点头,又摇摇头,道:“你怎会同意融合?难道你就不知其中凶险么?” “此乃晚辈自愿。”狄小石道:“晚辈事先已经知悉害处,不过其中细节事关晚辈个人隐私,请恕晚辈不能详细告知前辈了。” 箜心神尼也不勉强,只问道:“天工老祖如今在何处?” 狄小石道:“晚辈虽是知晓,但恐怕他不愿与前辈相见,是以恕晚辈无法相告。”天工老祖曾对他提起过几位强仇的名字,箜心神尼就是其中之一,若找上门去寻仇,天工老祖已属元神体,斗起来自是凶多吉少绝无幸理。 箜心神尼瞧破他心思,喟然长叹道:“想来他已与你说过昔日之事,视我为不共戴天之仇……唉,这件事我问心有愧,原也怪不得他,你既不愿说,也就罢了。” 见她如此大度,并无怨恨怒忿之色流溢,与天工老祖提及她时怒气冲天的模样大不相同,狄小石暗觉疑惑,心想他们之间定然有着不为人知的隐情。 箜心神尼转过话题,道:“这魔化发作时毫无理智人xìng俱灭,只知毁灭杀戮,你也应当明晓当中的厉害之处了,难道就真不想化解掉?” 狄小石苦笑道:“晚辈如何不想化解?但是若只有前辈所说的那种方法,晚辈却也不愿为之。” 箜心神尼道:“我原本不知你的入魔原因,才有此论断,现在既已知是融炼十三天相轮所引起,那又另当别论了。” 狄小石惊喜道:“前辈真有它法化解?” 箜心神尼颔首道:“不错。你可知这十三天相轮的来历?” 狄小石摇头道:“晚辈只知它是佛门密宝,具体来历却是未曾听闻。” 箜心神尼道:“七妙浮图你可曾听说过?” 狄小石惊道:“七妙浮图?那不是天界大势至菩萨留下来的法宝么?” 箜心神尼道:“正是,十三天相轮,却是七妙浮图的一部分,我身为佛宗七妙尊者之一,当初担任着守护七妙浮图的重责。” “前辈是七妙浮图的守护者?”狄小石意外之极,惊疑道:“这怎么可能?” 网友上传 第五卷 鱼龙变 第六章 惊天之秘 箜心神尼不语,身际的青光如水波般微微颤动,似陷入了千年前的往事当中,许久才喟然道:“是啊,我身为七妙浮图的守护者,别人怎么也想不到我会监守自盗,否则,天工老祖又怎有机会将十三天相轮盗了去?” 她停停又道:“我原以为,当年的当事人已经全部亡故,只想将之埋在心中湮灭算了,但天工老祖既然尚在,我便说与你听罢,希望你有机会能转告他,以免他始终耿耿于怀……不过,这件事关系太过重大,你听过之后,只能说与天工老祖知晓,决不可再传入他人耳中,否则修行界必将掀起轩然大波……轻烟,你也须切记,不可将此事泄漏出去。 ” 箜心神尼后面一段话说得无比郑重,显然极之紧要,狄小石凛然应道:“是,晚辈省得。” 令狐轻烟亦道:“是,徒儿谨记。” 当听箜心神尼述说完毕,狄小石与令狐轻烟不禁震撼莫名,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一时难以消化。 箜心神尼说得却是,这个宇宙初始形成之际,混沌能量凝结出一件奇宝元钥,掌握它便有机会拥有超越这个宇宙位面的能力。数千年前,元钥被探明在天界的某一处,于是乎,天界的仙、佛、魔为抢夺这件奇宝,纷纷大打出手。 三方昏天黑地混战了数百年,谁也没能占到上风得到元钥,天界架构反而遭到了严重破坏,逐渐崩坏。当众神发觉到这一点时,已经太晚,别说稳定修复天界原有架构,就算退到人界与地界去都不可能了,想逃过这场前所未有的大劫难,唯一的机会就只有夺到元钥,参悟出其中奥秘再次飞升。 于是众神之间的大战演变得愈加惨烈,伤亡不计其数,很快地,整个天界完全崩溃,到最后仅剩下一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7 章 小小的地域能够勉强生存,活下来的众神寥寥可数且俱元气大伤。 这个时候,胜负的关键就在于各方所能补充的生力军了,但由于人界与天界间的通道被损毁,人界的修行者无法再如以往那般正常飞升,只能通过特殊的方式去到天界,比如佛宗七妙浮图或道宗四煌宝灯此类上古神器的帮助。 听到这儿,狄小石才明白仙佛为什么会突然全部从太沌神洲消失,且数千年来极少有修行者成功飞升,敢情天界已经让那帮修行大佬们玩残了。忍不住问道:“人界天界既已断绝联系,那前辈又怎么会得知详情?” 箜心神尼嘘唏道:“我佛宗中,上一位万家生佛素来悲天悯人仁慈为怀,他飞升至天界后发现了这种情况,趁着飞升通道尚未完全关闭时,甘愿舍去毕生苦修的的法力功德,以无上神通将信息逆传回下界,以免有后来者重蹈覆辙,沦为天界争斗的牺牲品。” 狄小石摇头道:“天界众神果然不是什么好鸟,为了一已私yù,不惜将大家通通拉去垫背陪葬。” 箜心神尼长叹了一声,续道:“当时正值我与另一位尊者六戒上人在守护七妙浮图,收到这个消息时,当真是如闻晴天霹雳,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但后来通过分析印证,始信非假。我与六戒上人相议,觉得此事若是披露出去,只怕修行界就从此永无宁日,所以决定将之隐瞒起来。” 狄小石心道不错,修行者摒弃尘世荣华富贵亲情天lún,一心一意就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成功飞升,如果得知了这个惊天之秘,信念崩溃之下绝对无法承受这个打击,天下立即就会大乱。 箜心神尼又道:“我与六戒上人掩盖了这个消息,却找不到理由来阻止下一位万家生佛使用七妙浮图,免不了会重蹈覆辙,因此,我们只好想了个釜底抽薪的法子。” 狄小石登时恍然,道:“把七妙浮图藏起来或者找人将它偷走?” 箜心神尼点点头道:“正是。我与六戒上人不方便亲自出手,七妙浮图是佛宗传宗之宝,找佛宗中人也不大稳妥。想来想去,我们便找上了修道的天工老祖和问居子两位道友,并且将七妙浮图分为两部分,只教他们盗走其中的十三天相轮。这样一来,他们并不知道偷去的便是七妙浮图的一部分,而且对修道者也并无多大功用,就能将影响减至最低。” 狄小石暗想此计果然大妙,直至如今,十三天相轮已被自己融合,却还丝毫听不到七妙浮图失窃的消息传出。问道:“既然天工老祖和那位问居子是应你们所请去盗十三天相轮,为什么后来会发生意外致使你们反目成仇?” 箜心神尼叹息道:“人算不如天算,天工老祖与问居子道友盗去十三天相轮后,六戒上人忽生贪念,又来与我计议,道既然成佛已经无望,我们辛苦修炼又有何意义?不如夺回十三天相轮,再盗来七妙浮图的另一部分,一人一半凭此炼出金刚不败之体,便可借此纵横称霸修行界。” 狄小石笑道:“这个想法不错啊,要是我遇上这种好事,立马就会同意,可惜这位六戒上人碰上的是大慈大悲的前辈,想必碰了一鼻子的灰。” 令狐轻烟横了他一眼,嗔怪道:“在我师父面前,你少油嘴滑舌。” 狄小石耸了耸肩,又笑道:“是,谨遵圣母娘娘谥命。” 令狐轻烟又好气又好笑,心知拿这家伙没有办法,干脆不再理他。 箜心神尼并不以为忤,只道:“不错,我当时便回绝了六戒上人,加以劝诫。他表面上倒是听了劝,谁知过后便去追天工老祖和问居子两位道友,也不知他怎么说动了问居子道友,两人联手合谋对付天工老祖抢夺十三天相轮,一番恶战下天工老祖身负重伤。我其后觉得不妥,恰时赶至,六戒上人以为我想趁机消灭他们三人独占十三天相轮,分神防范下天工老祖借机遁走。之后,六戒上人与问居子道友不容我分说,合手攻击,我逼不得已唯有反击,最终两败俱伤。他们两人因为与天工老祖恶斗时就先受了伤,最后因伤势过重功消人亡,我不愿也无颜再回佛宗,则藏身于这弄影湖湖底休养至今。” 听完这段往事,狄小石颇是感慨,道:“原来此中竟有如此曲折,我日后定当将隐情告知天工老祖,以免他对前辈再存误会怨恨。” 箜心神尼却摇了摇头,道:“你最好还是别去见天工老祖了,依我臆测,他将十三天相轮与你融炼为一体,只怕并非出于好意。” 狄小石惊讶道:“前辈何来此言?” 箜心神尼道:“我对天工老祖知之颇深,若无好处,他绝对不会平白无故施加恩惠于人,何况他为十三天相轮付出了莫大代价,又岂会甘心便宜他人?这当中定有重大图谋。至于个中原委,我一时却是猜之不透。” 第五卷 鱼龙变 第七章 欢喜大法 箜心神尼身际青光闪动,显然正在竭神思索。狄小石也皱起了眉思忖,他融炼十三天相轮之前天工老祖阐明了其中利害,又能包涵什么祸心?yù待不信,但心中又隐隐地觉得箜心神尼所说确实有其道理,自己与天工老祖相处时,可以看出他绝非施恩不图报的良善之辈,却花费了偌大血本在自己身上,用意决不能等闲视之,暗想一定要查出其中真相才好。 箜心神尼苦苦思索:“天工老祖明知道佛同修凶险无比,免不了会落个走火入魔魂飞魄散的下场,为什么还要将十三天相轮与狄小石融合?难道狄小石入魔后他另有秘法控制其行动心神,所以特意将狄小石炼制成不死天魔体为之所用……不对,不对,即便将狄小石成功炼制成不死天魔体,于他也并无多大便利,作用也强不过直接使用十三天相轮多少,不值得如此煞费苦心。除非……” 她忽然想起一事,问狄小石道:“我曾听轻烟说过,你要她帮你寻找断情露、黑心草、离火冰萝、赤魂蛟珠、洞幽胭脂璃,想来就是天工老祖修地行仙所用了?” 狄小石暗忖这点无须隐瞒,点头道:“不错。” 箜心神尼疑惑道:“天工老祖并不知天界崩溃之事,他为何不思飞升,反而想着去修地行仙,这可大不符常理。莫非、莫非……” 狄小石心头一紧,暗叫糟糕。果然,箜心神尼双目陡shè神光,大声道:“莫非他ròu身已然损毁,如今是元神体?” 狄小石心知瞒她不过,好在箜心神尼话中对天工老祖并无几分恶意,想必不会为难自己逼问天工老祖的匿身所在,苦笑一声道:“前辈灵心慧xìng,所料无差。” 箜心神尼微是点头,道:“若我真的所料无差,你的处境便极其危险了。” 狄小石大吃一惊,还未来得及问为什么,令狐轻烟已抢在前面问道:“师父,他怎地危险了?” 箜心神尼不答,放出一道青光罩住狄小石,道:“你不要运功抵抗,也不用害怕,只管放开神念,我想探查一下求证一件事。 ” 箜心神尼修为不知高出狄小石几许,若她心存叵测之念,抗亦无力怕亦无益。当下狄小石任由箜心神尼施为,但觉她的念力在自己身体内探测了许久,十分细致,无有遗漏之处。 “果不其然,你是天生的混元体。” 箜心神尼收回念力,略略解释天生混元体对失去ròu体的修行者的重要xìng,道:“天工老祖将你与十三天相轮融炼为一体,便是想以你的身体为炉鼎,重铸元神再登无上天道。” 狄小石半响默然,以往的许多疑点终于得到解答,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换作是他自己,恐怕也会这般行事,何况终究还是天工老祖为他筑其引气,将他带入修行之门,总的说来,狄小石内心中对天工老祖倒并无多少憎恶怨恨。 令狐轻烟怒道:“这天工老祖好生歹dúyīn险,他既这般处心积虑来谋害你,你何不索xìng收了他的元神炼化?” 狄小石摇了摇头,也再无顾忌,将自己跟苏素儿的过往,及与天工老祖的协定说了一遍,向箜心神尼问道:“前辈,你能否相助晚辈救活素儿?”眼下消灭天工老祖不难,重点是能不能将素儿救回来。 令狐轻烟与箜心神尼听后各有所感,后者叹道:“那小狐妖甘愿立下千生成世生死相随的混沌魂咒,对你情意之深重世所罕见,可惜我并无这个能力将她从九幽冥界救出来,看来还得着落在天工老祖身上了。” 令狐轻烟又横了狄小石一眼,微带酸意道:“自己一条小命还不知保不保得住,就只记挂着那小狐狸精。” 只要是女人,无论如何也改不了吃醋的天xìng,即使当上了圣母娘娘也不例外,狄小石只有装聋作哑当没听见。 箜心神尼道:“不管怎样,你都须化解掉魔煞之气,否则即便到时救回了那小狐妖,你们非但无法相聚,而且你成为了不死的天魔体,小狐妖却仍会每一生都应誓到你身边,从而被你亲手所害,这悲剧从此反复轮回,不知要几生几世方休。” 狄小石悚然生凛,不由浸出了一身冷汗。他虽不惧身死,也不畏成魔,但若到时真如箜心神尼所言,素儿的际遇岂非更惨过永远沉沦炼狱苦海之中?当下诚恳道:“请前辈指点迷津,晚辈日后定当结草相报。” 箜心神尼微笑道:“我也不用你来报答我什么,只要你能记住轻烟这丫头对你的一番心意就是了。”修行者合籍双修并不少见,伴侣多少也未有定规,是以箜心神尼对素儿的存在并无任何成见。 这位前辈虽是尼姑,倒也开通得紧,狄小石瞧瞧令狐轻烟,摸摸鼻子道:“这个不须前辈叮嘱,晚辈亦会铭记于心。” 令狐轻烟羞红了脸,辩解道:“师父,你老人家别乱说,我只不过是念在他帮了我不少忙,这才向你老人家求情罢了,可没对他有什么心意。” 箜心神尼熟知弟子秉xìng,明白令狐轻烟在自己面前放不开,也不多说,对狄小石道:“魔煞之气等闲极难化解,是为修行者第一等的大劫。好在你的魔劫是因为融炼了十三天相轮所引起,我当年守护七妙浮图,对它的功用有所了解,因此倒也勉强能够找出两个法子来加以化解。” 令狐轻烟想开口追问有哪两种方法,但眼角瞟见狄小石正似笑非笑地瞧着自己,俏面不禁又是一红,当即狠狠回瞪了他一眼,闭口不言。 箜心神尼微微一笑,续道:“第一个法子,便是寻来七妙浮图的另一部分,与十三天相轮合成一件完整的神器,入魔再深亦可迎刃而解。不过,十三天相轮已然被盗,佛宗必定对另一部分神器看护得非常严密,就算大罗金仙出手,也只怕会铩羽而归。” 令狐轻烟再忍不住,急切道:“这个办法太难,肯定行不通,另一个法子呢?” 箜心神尼道:“另一个法子倒是容易些,但是不能一次尽数驱除魔煞之气,若想以后不堕魔道,还得修习一门密术勤修苦练。而且……”她瞧向令狐轻烟,顿了一顿,才又道:“而且还须人配合方可。” 令狐轻烟yù待再问,忽地意识到什么,疾忙缩口,面上红晕霎时间蔓延到了莹白细腻的耳根上。 见她神色有异,狄小石微感奇怪,只听箜心神尼道:“我佛宗分为两支,一为显宗,一为密宗。这密术便是密宗的秘传,名曰欢喜大法,通过yīn阳jiāo合来祛除魔煞之气。” 狄小石登时恍然大悟,这可不是参欢喜禅么?难怪令狐轻烟这般害羞,心想这可是个男人梦寐以求的大大美差。 箜心神尼又道:“这个法子实施起来也不难,只需把握好你在元神即将结成的时机,吸收与你同修欢喜大法的伴侣元yīn就是了。但有一点得注意,那就是你的伴侣必须是已经金丹有成的处子女修,还必须要有两名才行。” 狄小石再瞧向令狐轻烟,但见她已然羞得勾下头去,连雪白的颈子都红透了,眼神再不敢望向自己这边。琢磨着令狐轻烟肯定愿意奉献,另一个可就不好办了,慕容荻的修为太浅,等她结出金丹只怕黄花菜都凉了,唯一合适的对象只有夏青颜,以两人的情意,想必那dú妞儿再怎么都会舍身相救,只是她已经返回不知在什么鬼地方的师门,得费一番周折才能找到。 箜心神尼问道:“你可有适合的人选?若是有,就让轻烟一并将欢喜大法传与你们,再一起研习。”言下之意已将令狐轻烟归在那两名双修伴侣之中。 令狐轻烟闻言更加羞不可抑,螓首已勾至胸前,想来此刻那一抹白玉酥胸也已红得透了。 事关重大,狄小石老老实实说了与夏青颜的关系及难处。 箜心神尼委婉劝诫道:“既有了人选,那么当务之急便得将她尽快找来,否则以你的现状,须尽量抑制修为的增长,及不断吸入处子元yīn来缓解魔煞之气,情孽造得太多,于修行终归无甚益处。” 狄小石纵然脸皮极厚,亦不由微感汗颜,唯唯诺诺应了。心想自己在弄影湖湖底呆的时间已然不短,归拾儿尚在外面等候,若沐昊受制之事被人发觉就不妙了,再多呆一刻就多一分危险,道:“晚辈先前所请十分紧急,还望前辈能够便即出手施为,以解晚辈之难。” 箜心神尼点点头,道:“既如此,你便将人带来罢,我如今修为还未完全恢复,此处有无极归元阵,施法来得方便些。” 第五卷 鱼龙变 第八章 鱼龙变 令狐轻烟与狄小石一同出去带人,待见到要互换身体的两人竟是归拾儿与沐昊,令狐轻烟不由很是吃了一惊,震撼地问道:“你想干什么?” 狄小石将个中情由说了一遍,泰然道:“归拾儿是我的兄弟,不管怎样,我都不会弃他不顾,即便败露后与整个大楚为敌也无所谓。 ”他瞧着令狐轻烟,笑吟吟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8 章 “圣母娘娘,你不会在这种时候落井下石抛弃我罢?那用不着等到入魔,我就会心碎至死了。” 箜心神尼不在跟前,令狐轻烟神态自然得多,狠剜他一眼,俏脸微红尽显小儿女风情,嗔道:“你总是没个正经,早知道你是这样的无赖家伙,我才不会为你去跟师父求情。” 狄小石暗笑,初一见面,令狐轻烟就深刻领教过自己的无赖品xìng,适才双方关系已经挑明了,这当儿却仍自掩耳盗铃自欺欺人。心知女孩儿终是皮嫩面薄,若是戳穿,势必更要惹得她大发娇嗔,当下一笑转过话题,道:“这也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如果事情顺利,过不多久,整个大楚便可成为我们的资源和后盾,你这位圣母娘娘也算是货真价实了。” 令狐轻烟又吃了一惊:“你难道还要……” 狄小石耸耸肩道:“当然了,不更进一步稳固下来,就会有翻船的风险,当然要一不做二不休。”孝成帝在位一天,冒充沐昊的归拾儿就多一天危险,要想安全起见,就只有釜底抽薪,尽快除去孝成帝,让归拾儿这个西贝货早日登上皇位,从此一劳永逸。 令狐轻烟这次当真是佩服这家伙的胆大妄为了,蹙眉道:“你可得当心点,大楚皇室供奉的散修众多,实力皆不可轻侮,若一个不小心,恐怕就难以收拾了。 狄小石微笑道:“我理会得,不到圣母宫去当上一天男主人,我可舍不得就去见神仙佛祖。” “又来了。”令狐轻烟轻啐,眼波流转娇羞不胜,仙子般的俏面明艳不可方物。 大楚皇宫中,灵纪公主坐在自己的寝宫里,心神不宁忧色满面。她自昨日回宫后,一直不知外面消息,一夜忧虑无眠,玉容竟是略见憔悴。 “公主殿下。” 一个小太监无声无息走了进来,道:“小人有事禀知公主殿下。” “有什么事快说。”灵纪公主烦燥地喝斥,抬眼瞧去,却见这小太监甚是面生,决计不是自己寝宫中的人,不由一愣,不知外面的侍卫宫娥怎生放了他进来,喝道:“你是什么人?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 贾力士笑道:“小人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小人有公主殿下想知道的消息。” 灵纪公主又是一愕,见这小太监极是无礼,怒道:“你这奴才好大的狗胆。”正yù唤人将他拖出去斩了,忽听得对方道:“公主殿下难道就真不想听听归将军的消息?他现在可是命悬一线啊。” 灵纪公主更是一惊,疾声问道:“你怎么会认识归……”转念忽想这已经不是重点,又忙转口问道:“他怎么了?有什么危险?是不是我大哥他要……” 贾力士不慌不忙道:“小人只是奉命传话而已,很多事都不知情,只知道,公主殿下如果要救归将军的话,就请赶紧到楚王府走一趟,若是去得晚了,小人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灵纪公主大惊失色,哪还顾得了许多,匆忙奔了出去。 贾力士yīn沉沉地一笑,身形展动,鬼魅般闪没。刚至自己房外,迎面忽有一人挡住去路,却是浑身火红的百丈焱。他盯住贾力士,沉脸道:“你刚才鬼鬼祟祟地干了什么?” 贾力士眼珠子一转,恭敬道:“大师父,弟子刚才奉了楚王之命,去请灵纪公主到楚王府去。” 百丈焱冷哼道:“小子还跟我打马虎眼?楚王要见灵纪公主,随便找个人传话就是了,还用得着特地找上你?说,你到底在干些什么勾当?” 贾力士笑嘻嘻道:“大师父慧眼如炬,弟子不敢相瞒。楚王不知怎么知道了两位师父收了我做徒弟,于是前些天刻意让人接近招揽弟子,想通过弟子与两位师父拉好关系,日后好……嘿嘿,大师父想必明白了?” 百丈焱盯了他片刻,没瞧出什么破绽,也不再疑有它,面色缓下,道:“原来如此。皇家中人天xìng凉薄,他们算计他们的,我们只须遵循皇帝旨意,尽好守卫皇宫的本分就行了,以后你安心修炼,不要掺合进这些事情里面去,否则一不小心就只怕会把自己搭进去,听清楚了吗?” 贾力士嘻笑道:“大师父,请恕弟子放肆,大师父的话也不全对。我们尽职尽责是没错,不过有些时候,还得变通一下才好,要不然白白浪费了许多机会。比如说,既然是楚王主动来与我们jiāo好,我们也不妨应应景,有时为他提供一些便利,日后他要是当上了皇帝,有了这份jiāo情在,与别的供奉比起来,他终归要优待一点罢。就算到时他当不上皇帝,我们再怎么也不没有损失啊。” 百丈焱颇觉有理,点点头道:“此话倒也在理,不过宫廷之事不比寻常,你还是得自己担心点,别犯下了什么不可挽回的大忌,我与你二师父好不容易才找到你这么一个合适的传人,可不想你出什么意外。” 贾力士笑道:“弟子省得,多谢大师父关心。”心下暗自得意,百丈焱与千尺淼显是相当着紧他这名弟子,有个什么差池定不会撒手不管,到时有他们帮衬扶持,成事的把握必定又大上几分。 灵纪公主赶到楚王府,气冲冲便去找沐昊问个明白,王府中的下人见她柳眉倒竖,满脸都写着兴师问罪四个大字,哪敢上前阻拦?只跟在后面叫道:“公主殿下,王爷卧病在床,请公主殿下别去惊扰了王爷。” 灵纪公主充耳不闻,直奔入沐昊卧房之中,但见沐昊卧在床上,冲上去便道:“你将他怎么样了?快把人jiāo给我,要是他伤了一根寒毛,我就再不认你这个大哥。” 她知沐昊一心一意只想登上皇帝宝座,到时多少要仰仗自己在宫中出力相助,情急之下,便以此威胁。 沐昊坐起身,朝慌慌张张跟进来的几个侍女摆摆手,沉声道:“都给我离远点,谁要是敢*近五十步,立刻杖毙。” 几个侍女吓得脸色发白,连忙应是,惊恐退了出去。 灵纪公主怒道:“你搞什么鬼?我在问你,他究竟在哪,现在怎么样了?” 沐昊瞧着她,忽地露出一抹邪气十足的笑容。灵纪公主呆了一呆,心中忽然泛起一种奇怪的感觉:“这笑容怎么如此熟悉,就好像是他……” 正惊疑间,沐昊又突地伸手一拉,将她扯到了大床上,搂住她的纤腰将她压在身下。 灵纪公主不防他竟有此举,骇然惊呼:“你疯了不成?” 沐昊又邪恶地一笑,伸手揉捏她浑圆的玉rǔ,道:“你以为我是谁?欠cāo的小母狗。” 这种肆无忌惮的凌辱口吻和举动,灵纪公主再熟悉不过了,惊呼声戛然而止,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你、你是谁?” 第五卷 鱼龙变 第九章 诱 归拾儿冷笑道:“你倒是猜上一猜,看我到底是谁。” 灵纪公主脑中一片混乱,语无lún次道:“你不是我大哥,你是你……你怎么会变成我大哥的模样?” 归拾儿恨恨地道:“难道是我自己愿意变成这个样子么?还不是拜你大哥所赐。” 灵纪公主怔怔道:“为什么会弄成这样?” 归拾儿咬牙切齿道:“昨日你走之后,我等你大哥醒来,就低声下气向他赔不是,谁知他根本不听我分说,只拨出剑来砍我。哼,你也知道我脾气,真惹火了我,就算天王老子也不会放在心上,于是一怒之下便跟他斗了起来。论打斗的本事,他自然是远远地不及我,看在你的情面上,我也不yù伤了他,只想制服他之后再作计较。不承想,他不知从哪得了一件法宝,使出来要取我xìng命,我逼不得已,也只有跟他拼命了。” 灵纪公主颤声道:“那后来怎么样?” 归拾儿冷哼道:“后来还能怎样?我跟他拼了一招,抵不住那法宝,当时就晕死了过去,醒来后,发现不知怎地,我们两个人竟然换了一副身体。我想破了头皮,才想到应该是你大哥不懂怎么使用那件法宝,结果出了岔子,才弄成这样。” 灵纪公主如听天书,将信将疑,但事实又由不得她不信,慢慢地回过了神来,问道:“我大哥呢,他岂不是变成了你的样子,他现在怎么样了?” 归拾儿冷笑道:“他倒是还没死,不过嘛,也跟死差不多了。他的魂魄被法宝的能量反噬,虽然清醒了过来,但是成了一个白痴,连话也不知道怎么说了。” 灵纪公主花容失色,惊道:“我大哥成了白痴?” 归拾儿幸灾乐祸道:“不错,我趁夜把他扔到卫国大将军府外,然后自己就回了楚王府。” 灵纪公主一时没反应过来,讶道:“你怎么把他扔到你家,你却来了他家?” 归拾儿哼道:“我不这么做还能怎样?我如今这个样子,自然只能到楚王府来,否则我说自己是卫国大将军,别人还不当我疯了?” 灵纪公主这时确信归拾儿与沐昊当真是互换了身体,又是茫然又是惶惑,六神无主道:“那该怎么办?对了,赶紧得想个法子再换过来。” 归拾儿大怒,反手一巴掌重重打在灵纪公主的臀上,恶狠狠道:“臭婊子,你是不是跟我玩腻了,所以想法子来害死老子?” 见他突然大发脾气,灵纪公主十分委屈,申辩道:“我哪有这个意思?你为什么这样说?” 归拾儿怒道:“你明知你大哥已经成了个傻子,若是再换过来,你父皇势必会严加追究,到时查出是我所为,岂不是要砍我的脑袋?” 灵纪公主急道:“要是不换过来,你这个样子,那我们、我们又怎生能够在一起?” “我只是换了外表而已,内里可还是我归拾儿,为什么不能在一起?要不我试试给你看。” 归拾儿邪笑一声,忽地扯开灵纪公主的衣襟,一对洁白滑腻的玉rǔ立时跳弹而出。 “不,不行。”灵纪公主惊叫,挣扎抗拒道:“你这个样子,我不能跟你……” “不能?哼。”归拾儿不由分说,探入裙内扯下她薄薄的亵裤,压到她丰满的胴体上,冷笑道:“反正我这辈子是必须套着你大哥的躯壳做人了,你愿意跟着我就罢了,若是不愿意跟着我,我也不勉强你,咱们再做过这一次露水野鸳鸯,你就去叫你父皇派人来取我的人头罢。” 感觉到身体被狠狠侵入,强烈的羞耻及不lún感令得灵纪公主几乎失声狂叫起来,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禁忌刺激,不自禁地搂紧了归拾儿,发出剧烈的喘息呻吟。 风停雨歇,归拾儿对瘫软在床上的灵纪公主道:“你想好了没有?” 灵纪公主喘息未定,眼神茫然而迷离,喃喃道:“我不知道。” “好,那我就替你做决定罢。”归拾儿抽身而起,冷冷地道:“我这便去主动投案,你以后就风风光光安安心心嫁到林府去好了,祝你两夫妻恩恩爱爱白头偕老,记得有空来探望一下你的白痴大哥。” “不,不,你别走。”灵纪公主抱住归拾儿,悲声道:“我不能没有你,可是,我也真的不知道该怎样才好。” 见火候到了,归拾儿放软声气,轻抚灵纪公主凹凸有致的玉体,道:“事已至此,唯有一个办法可行,那就是让我从此顶替你大哥的身份,这段时间你得在我身边不时提点我,以免让别人瞧出破绽。” 在他的抚爱下,灵纪公主的胴体很快升温,吐出诱人的呻吟,迷迷糊糊道:“那以后呢?我们该怎么在一起?” 归拾儿和声道:“这很好办,我想个办法除掉林家少爷,你就可以籍此说自己是不祥之身,终身不再出嫁,只愿留在宫里陪伴父皇母后,这样我就有借口探望安慰你,能够经常往来。再等到你父皇殡天,你助我登上皇位,从此我们不就永远在一起了么?再也无须顾忌什么。” 灵纪公主猝然警醒,变色道:“你这是,你这是要夺大楚的江山?你、你休想……啊。” 归拾儿面色亦是一寒,怒道:“你以为我真贪图你沐家的江山么?如果不这样,你又如何能永远跟在我身边?你若不想跟我就直说好了,用不着拐弯抹角地推三阻四。” 见他发怒,灵纪公主立时大急,忙道:“不,不是,我决计没有不愿跟你的意思,只不过,不过……”这么做无疑是将大楚基业拱手送与归拾儿,灵纪公主自是难以接受。 “不是就好。”归拾儿又缓和了神色,道:“我知道你为难,不过我们也可以想办法解决……嗯,不如这样,到时我登上皇位后,让你诈病身亡,然后取代一名嫔妃,我们可以光明正大地生下孩子,等他一成年,我就让位给他,这样岂不是又将大楚还给了你沐家?” 这的确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灵纪公主微有意动,犹豫不决。 归拾儿将她搂到怀里,进入她体内,温柔道:“你若是觉得不妥,我可以对天立下dú誓,你总该放心了罢?” 在快感的侵袭下,灵纪公主意识又渐变迷糊,终于点了点头,呻吟道:“我为了你,什么都不顾了,你可千万不能骗我负我……” 第五卷 鱼龙变 第十章 走马换帝 转眼间,便到了腊月,年关将近。首发 自从登基以来,国泰民安万事俱顺,皇威更是日浓,孝成帝心情一向颇为舒畅愉悦,这几天却很有些烦劳。 起因是两件事。一是卫国大将军归拾儿忽患怪疾,整日形同痴傻。孝成帝对此甚感惋惜,归拾儿是一员不可多得的虎将,孝成帝原拟考察磨砺一番后予以重任,现在不得不打消这个念头了。 第二件事是太尉林琮死了一个孙子,是被人下dú害死的。林琮的孙子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他虽然对孝成帝稳定朝政出力不少,一个孙子被害原本也算不上什么紧要之事,但偏偏地,这个孙子却是与灵纪公主定了婚约的那个林云纵,未来的驸马爷,这下事情就变得让人头痛了。 dú害林云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9 章 的凶手叫赵思德,是一个上京赶考的举子,两人为何成仇投dú的原因已经无法查明,因为抓获到赵思德后,楚王沐昊一怒之下,当场就把那个家伙的脑袋砍了下来。 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灵纪公主听闻到林云纵的死讯,没能经受住这个打击,顿时痛不yù生昏厥了过去,之后将自己关在寝宫里数日,经人万般规劝才愿意出来见人。但亦从此郁郁寡欢心灰意冷,道自已定是不祥之身,所以才会在大喜将至时克死了未婚夫婿,此生不愿再提婚嫁之事,要留在宫里永承父皇母后膝下,也算是为林云纵守节。 消息传出,满朝上下无不赞叹灵纪公主贞烈世所罕见,当为天下女子楷模。太尉林琮为此感动得无以复加,老脸光彩无比,大大冲淡了丧孙之痛。不过感动归感动,光彩也归光彩,不管怎么说,堂堂的一位公主可不能因此孤身终老,何况灵纪公主原本就未曾跨进林府的大门与林云纵洞房花烛,普天之下决计没有女子为死去的未婚夫守活寡的道理,灵纪公主真要是这么下去,林家还不得被心疼女儿的皇后娘娘怨死?孝成帝明面上虽不会说什么,但背地肯定对林家产生不满。 所以,灵纪公主这个活寡是千万守不得的,林琮接连上书,并让自家的老妻晋见,恳请灵纪公主改变主意。灵纪公主却是心意已决,毫不理会,到后来不胜烦扰,凡是劝导者一概不见,连皇后的面子也不给。孝成帝训斥得稍加严厉,她便索xìng跑去楚王府不回皇宫来表示抗议,后经沐昊多番劝解方才回宫。 想起这件事,孝成帝就甚觉头疼,这日下了朝,心想得与灵纪公主好生谈一谈劝其回心转意才好,于是直往灵纪公主的华清宫而来。 到得华清宫,但见宫中甚是冷清,仅见几个做粗役的小宫女,孝成帝也不以为异,出了那桩事后,灵纪公主忽然变得极爱清静,将华清宫中原先的宫女太监纷纷赶了出去,只留下一个小宫娥和小太监贴身服侍日常起居。 皇宫警备森严,更有供奉隐在暗中护卫,不虞安全,是以孝成帝平素身边的侍卫不多,这时是来女儿寝宫述话,为求方便,孝成帝将侍卫全都留在宫外,一人入内。首发 灵纪公主闺房之外,正有一个小太监守着,见到皇上驾到,神色突然大变,也不磕头拜见,反倒慌慌张张地想跑进房里去。 孝成帝心头起疑,快步上前,喝道:“给我站住。” 那小太监唬得脸色煞白,扑嗵一声跪倒在地,颤声道:“奴才叩见万岁爷。” 孝成帝沉声道:“你跑什么?” 小太jiān tīng问,全身顿时止不住地发起抖来,道:“奴才、奴才没跑,奴才只是见万岁爷来了,所以想进去禀报公主来接驾。” 见这小太监吓成这个样子,孝成帝愈发起疑,斥道:“朕见公主要你去禀报什么?说,公主在房里干什么?” 小太监牙齿上下打战,哆嗦得不成音调:“奴、奴、奴才不敢、不敢说。” “滚开。”孝成帝哪还不知有异?也顾不及再细问,一脚踹开这小太监,甩袖入内。 瞅着孝成帝的背影,小太监惊恐万状的情状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面上浮现出极其诡异的笑容。 一道火红身影与一道近乎透明的淡淡影子显现在他面前,正是百丈焱和千尺淼两人。百丈焱问道:“不会出现什么疏漏吧?” 贾力士笑道:“大师父放心,楚王已经打点好了一切,绝对没有任何问题……对了,过几天弟子就要去卫国大将军府当主人了,到时两位师父就随弟子一起去吧,让弟子能够随时侍奉身边。” 百丈焱与千尺淼都露出了笑容,千尺淼点头道:“难得徒儿有这片心意,我们也在宫里呆腻了,自然要跟你走。” 千尺淼又叹道:“不知是哪位高人,竟有移魂换体的神通,修为当真深不可测,令我等望尘莫及,有机会定当要前去拜见……” 此际灵纪公主闺房之内忽地传来一声怒喝:“来人,给朕把这两个畜生杀了……”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登录yy.,支持正版文学 千尺淼住口,与百丈焱相视一笑,各自飘身闪入房里。 孝成帝进房后,行过外间,到得内室前,就隐隐听见里面传出粗重的喘息与时高时低的婉转呻吟,孝成帝阅女无数,如何不知这是什么声息?立时惊怒并迸,狠狠顿足抢了进去,抬眼瞧去,便见锦榻上正有一个男人压在不着寸缕的灵纪公主身上激烈起伏。灵纪公主媚眼如丝半闭半合,檀口微张发出勾魂dàng魄的吟哦,玉臂粉腿紧紧缠绕身上男子,曲意迎合dàng态十足。 孝成帝只气得浑身发抖,怒不可遏地冲前厉喝:“灵纪,你,你好大胆……”他确实气得不轻,灵纪公主在外面已是人人jiāo口称赞的贞节烈女,不想背地竟然做出无耻荒yín勾当,若传将出去,皇室颜面势必扫地贻笑天下。 灵纪公主正沉醉于yù仙yù死的境地当中,陡闻喝叫,不禁吓得打了一个激灵,待睁眼望见是孝成帝站在榻前,更是骇得面无人色。 那男子适时转过头来,孝成帝与他打了一个照面,顿即错愕得目瞪口呆,只觉毛发俱耸,戟指哆哆嗦嗦道:“你、你、你……”眼前之人并非是他所想的宫中侍卫,而是他的亲儿子,灵纪公主的亲大哥,楚王沐昊,竟是自己的一对儿女在yín乱。 孝成帝眼前一阵阵发黑,半响才透过一口气来,蓦然怒喝一声:“来人,给朕把这两个畜生杀了。” 归拾儿赤滚落下地,一把抱住孝成帝的双腿,惊慌求饶道:“父皇息怒,请饶恕孩儿。” 百丈焱与千尺淼应声飘入,见得眼前情景,似乎亦惊愕得呆住,相望一眼,迟疑不动。 孝成帝迭声厉喝:“杀了他,杀了他,杀了这个畜生……”忽觉一股冰冷的寒气从双足升起,飞速侵至胸前,心脏都给冻得僵硬,他骇极抚胸,yù待再呼,却无论如何也再叫不出一个字来,缓缓软倒。 归拾儿装作大惊失色,急叫道:“父皇,你怎么了?快快救驾。” 千尺淼迅疾上前,输出真元探察了一番,面色凝重道:“皇上气怒攻心,已然归天了。” 灵纪公主骇然yù绝,也顾不得尚是赤身体,从榻上扑下来,拼命叫道:“救我父皇,快救我父皇……” 千尺淼爱莫能助地摇摇头,叹气道:“皇上心脉已经寸断,就算大罗真仙亲临,也是无可救治了。” 灵纪公主承受不住这个打击,惨叫一声,亦就此晕厥过去。 一国之君突然暴毙,无论如何也是遮掩不住的,百丈焱火速赶出宫外,请左右国师紧急前来处置此事。 闻此意外,两位国师均极为震撼,当即飞身入宫赶至现场。归拾儿与灵纪公主已然着好衣裳,后者伏在孝成帝身上嘤嘤悲泣,对归拾儿的劝慰只是置之不理。 千尺淼迅速将事情经过低声讲述了一遍,虽不详尽,却亦足够使两位国师明白其中隐情,均又无比惊愕,面面相觑好一刻作声不得。 千尺淼提醒道:“兹事体大,请二位国师速作决断,以免变生不测。” 右国师韦回偃回神,正待上前检查孝成帝的尸身,左国师孟光衍却已先行一步,细细探查了一遍,叹息道:“无量天尊,皇上并没有遭受外力伤害,死因乃心脉郁气堵塞导致bào裂,确已回天乏术了。” 他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惊疑不定,孝成帝外表看似气极而毙,实则是一丝极难觉察的yīn寒真元截断了心脉所至。暗想狄小石为何早些时候便知晓孝成帝会猝死,还让自己设法掩盖真正死因?看来这件事与他有着莫大干系。换作他人,孟光衍定会拆穿追究,但一来狄小石与他jiāo情非浅,二来下手暗害孝成帝的又是自己的亲子楚王,算起来也属皇家内部之间的斗争,依照大楚开国皇帝与洞玄派及罗浮宫的约定,两派俱无理由chā手干预,是以孟光衍也就做了这个顺手人情。 百丈焱和千尺淼师兄弟原还有些紧张忐忑,见孟光衍验尸后并无任何异言,心头一块大石顿时落下,暗想,原来沐昊身后还有左国师在暗中扶持,难怪胆敢行此弑父篡位之举。同时,两人心头均又泛起一片疑云,思忖以往沐昊与灵纪公主从无异样之处,为何近段时日竟冒着身败名裂的危险乱lún苟合,再怎么说沐昊也不会如此荒yín愚蠢,难道此楚王也已并非彼楚王,而是有人移魂换体后故意设下此局,瞒天过海谋取大楚江山不成? 这种怀疑两人也只是在脑中揣测而已,绝对不敢走漏出半点风声,毕竟他们与贾力士三师徒亦是参与者,揭发后若真是事实,洞玄派与罗浮宫势必不会放过他们,还是闷在肚里为妙。 孟光衍征询韦回偃的意见道:“道兄,事已至此,你看怎生处置才为妥当?” 韦回偃心道还能怎样?孝成帝已经被儿女活活气死,救也救不转了,自然只有遮丑善后了。也长长叹息了一声,对归拾儿道:“皇上突发心疾而亡,当务之急是要诏告天下,为皇上举行大殓及推举新皇登基主政,其它些许小事皆无关紧要……楚王你身为皇长子,不可太过悲伤,否则伤坏了身子,这些事宜又叫何人来主持cāo办?” 他见机倒是极快,孝成帝死了,眼下几个皇子当中唯有楚王有能力即位,即便有与亲妹子通jiān这个大大的污点,别的皇子也无论如何都争他不过。所以韦回偃干脆抢在孟光衍前面示好,这当儿就开始表明支持态度。 孟光衍当然瞧得出韦回偃心里的小九九,微是晒笑,并不与他去争,只对灵纪公主道:“皇上已去,公主也请节哀顺变吧。” 灵纪公主闻劝却是哭得更为大声,伤哀yù绝,几令闻者心酸泪下。 孟光衍摇头叹了口气,他对这对乱lún兄妹心存鄙夷,也不再相劝,回首道:“道兄,百丈道友,千尺道友,我们这便去通知皇后及各位大臣罢。” 待众人一出门,灵纪公主便即扑入归拾儿怀中,哽咽道:“对不起,刚才我还怀疑你对我父皇做了什么,差点就想把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还好左国师替你澄清了清白。你,你不会怪我刚才不理你吧?” 归拾儿轻抚她的香肩,柔声道:“我怎会怪你?你父皇的死,终究还是我的过错,应该是你来责怪我才对。” 灵纪公主从未听过归拾儿如此的温言软语,大是感动,转又对父皇之死深感伤心惭愧,伏在他胸前嚎啕大哭起来。 接下来,便是孝成帝的浩大丧奠,出殡后的第二日,楚王正式登基,改年号为天承,乃为天承帝。 是日又恰逢一场大雪,铺天盖地,不半日工夫,便将苍茫大地染得一片洁白无垠。 第五卷 鱼龙变 第十一章 噩耗 热热闹闹的正月过后,孝成帝的死被喜庆冲淡,逐渐被人遗忘,但就在这时发生了一件事,让上京城的百姓们为之感叹不已。 因为未婚夫与父皇接连不幸亡故,灵纪公主积郁成疾,yào石无效,竟然香消玉殒了。世人无不深感惋惜,引以为佳话,均道如此玉洁冰清的一位公主,情义淑孝可谓天下少有,只奈何红颜偏生薄命。 孟光衍与狄小石闲谈时聊起此事,亦感慨道:“灵纪公主虽品行有污,但尚有知耻之心,能自绝人世赎其罪孽,倒也算是难得。” 狄小石心下暗笑,归拾儿原拟等上一段时日,事态基本上平息后才让灵纪公主假死,不想灵纪公主有了身孕,再拖下去定会闹出大丑闻,不得已只有匆匆忙忙“自杀”了,这内情可决计不能让孟光衍知悉。 孟光衍又道:“天承帝才干尚可,只是行事风格与脾xìng似乎与往日颇有差异,狄老弟可否知道是什么缘故?” 狄小石知道他还是多少起了疑心,忙敷衍两句扯开话题,孟光衍也不便强行追问,只得作罢。 时间如流水,转眼又到了春暖花开的时节,眼看着春闱将至。这一日,从卧牛镇飞至京城的一只信鸽带来了一个噩耗,狄家满门上下死于非命,狄小石目眦yù裂几乎当场暴走,当即杀气腾腾地直接冲破房顶飞上天空。与孟光衍同来报知噩耗的牟处机见势不对,赶紧追上。 刚出得城外,令狐轻烟不知从哪儿得到了讯息,赶来与狄小石会合,一同赶赴卧牛镇。 急飞了几个时辰,三人于天黑之前赶到了卧牛镇。传信的崇玄观住持田处夷早在狄家守候,等狄小石一至,便即告知详情说,昨日一早,有人发现狄母与狄子仲及十来个狄家下人均遭横死,何朝兰不明下落,凶手不知是谁,也不知与狄家究竟有何深仇大恨,下手竟然残忍狠dú至斯。 狄小石一言不发迈入家中,但见院中已搭建好一个大灵堂,狄母等人的尸身已被收殓安放在棺内。 在狄母灵前重重磕了三个响头,狄小石起身谢过田处夷,转头对令狐轻烟和牟处机道:“我脑子有点乱,你们帮我看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异常找出线索。” 狄母为人和善可亲,生前待牟处机有如子侄,他亦是悲愤填膺,径去各处查勘。令狐轻烟则默然点头,上前仔细观察尸体,发觉狄母等人要害处均有狭窄深长的伤痕,显是被利刃一击毙命,然而面容却都十分平静,似是死时并没遭受多大痛苦。她沉吟了一会,道:“以我看来,他们死前应该中了某种法术,导致晕迷或是神智不清,然后被人用剑刺杀而死。” 狄小石牙关紧咬,冷冷道:“这么说,那应该跟修行者有关了,会不会是哪位修行者的门人子弟下的手?” 令狐轻烟颔首道:“有可能,虽然结成金丹的修行者完全用不着使用凶器杀人,但也不排除是故布疑阵。” 狄小石心想不错,低头默忖与自己结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0 章 或有隙的修行者。大楚的有沐天坚,不过他为人颇为豪迈,其师伯叶六律光明磊落更修出元神,完全有能力当面寻仇,用不着在背后暗害自己家人出气。乌方国有千机殿门人佘自奇及白泽谷的青龙真君等人,但彼此亦并无结下深仇大恨,犯不着行此使得双方不共戴天的灭门罪孽。 想了好一刻,丝毫不得要领,狄小石心情不由越发烦躁悲痛,只觉体内混元力急速涌动,魔煞之气登时压制不住,暴虐杀气透体而出,双眸变得血也似的红。 察觉到狄小石强烈的气机波动,令狐轻烟一惊,忙握住他的手,将自己蕴含精纯处子元yīn的真元渡了过去,轻声道:“你的修为即将突破金丹期,千万不能太过激动,若是控制不住开始凝结元神……”她顿了一顿,俏面浮现一丝红晕,羞赧道:“我们现在还没有准备好,要不然就危险了。” 狄小石得她元精相助,心头顿感一阵清凉,很快将激dàng的魔煞之气压下,知道令狐轻烟跟来就是担心自己发生这种状况,反手握紧佳人的柔荑,微笑道:“我明白,谢谢你。” 牟处机四处寻查了一番,毫无所获,回转失望地摇头道:“下手很干净,什么也找不到。” 狄小石心情从最初的愤怒中平静下来,思路开阔灵敏了许多,道:“看来我们只有从失踪的何朝兰身上着手了,有什么法子能追查到她的下落?” 众人均摇了摇头。令狐轻烟蹙眉道:“我倒是会一个寻人的方法,但是必须事先在要找的人身上施法,并无用处。有一些妖族倒是天生就会追踪之术,若能找来一位帮忙就好了。” 她话刚落音,外面忽有人高声叫嚷:“姐夫,姐夫,我来了。”跟着便有三个人飞身进来。 狄小石抬眼瞧去,却见竟然是童矶、管中戈与耿菽三妖,不由喜道:“你们来得正好。” 看见院中摆满了棺材,童矶顿时煞气大冒,怒喝道:“原来耿菽说得是真的,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竟敢犯下如此伤天害理的恶行,小爷也非灭他满门不可。” “童贤弟稍安勿躁。”管中戈忙止住童矶,与耿菽一同上来见礼,叹道:“大圣,我们听闻贵府遭遇不测之祸,特地前来一探,不想果真如此,实是令人不胜惋惜。不幸已经发生,大圣务须节哀才是。” 狄小石回礼,道:“多谢三位。三位来得正是时候,请你们帮我一个忙。”当下说了追寻何朝兰以便顺藤摸瓜找到凶手之事。 耿菽闻言即道:“大圣勿忧,这事包在我身上。”原来这耿菽的真身是一头黄鼠精,天生对气味极其敏感,即便一个人已经消失十天半月之久,只要辨出那人的身体气味,耿菽亦可轻而易举地追搜到其所在。 此时天色虽已全黑,众人亦无半分耽搁,待耿菽从狄家翻出何朝兰的旧衣裳嗅闻一番,熟悉气味之后,当即开始追踪。 第五卷 鱼龙变 第十二章 追凶 何朝兰遗留的气味比较杂乱,耿菽循息逐迹,在卧牛镇兜了几个大圈子,前两次均绕回了狄家,直至第三次,方发现何朝兰在城中一幢小院落里留下了相当浓郁的气息,显然在出事前不久曾频繁来过此处。 此际这个院落中黑灯瞎火,冷清寂静,众人耳目何等聪敏?早发觉其间空无一人,各各飞身而入。 耿菽入房在各处嗅闻了一遍,道:“有个男人的气息,还有……”他瞧了令狐轻烟一眼,微是迟疑,才续道:“嗯,还有十分浓烈的欢好气味,而且应该有过很多次。” 大家望向狄小石,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安静,种种迹象表明,狄家遭受灭门惨祸,极有可能是他嫂子何朝兰红杏出墙勾结jiān夫所为。这种事无论发生在谁家,令人极度气愤不说,亦是非常的尴尬难堪,还是装聋作哑只当是风吹过耳边一样的为好。 狄小石却相当平静,淡淡地道:“既然还有个男人的气息,那就好办了,找寻两个目标总比一个目标来得容易方便。” 的确,这次耿菽循着两个人的气味,很快就找准了正确途径,一路径直来到城外,再行了一程,发现方向显是通往灞水城,大家再无迟疑,马上加快了速度。 飞出一个时辰有余,大家赶至灞水城,在耿菽的带领下,直接来到一座富丽堂皇甚是阔绰的豪宅,大门上方书着一个金光闪闪的候字。 耿菽围着这候宅转了一圈,在后门外嗅了几嗅,道:“两人在这里分开了,那男人似乎去了它处。首发”狄小石道:“先不管那男人,姓何的女人是不是进了这里?” 耿菽肯定地道:“不错,而且抵达时间不会太久,现在绝对没有离开,必定在里面。” 狄小石点了点头,道:“那就再有劳耿兄把她找出来。” 虽已夜深,候宅后院的一进小院却仍有灯火映出,小院的一间地室之中,何朝兰手足被缚,呈大字形绑在一张特制的躺椅上,姿势极度屈辱。 瘦得像只猴子的候公子一边眯眼睃视何朝兰曲线诱人的丰满身躯,一边慢慢喝下一碗鹿茸熬成的浓汤,感觉到身体逐渐热了起来,小腹下腾起一股热流,方才站起身,走到何朝兰跟前,猥亵地笑道:“啧啧,没想到卧牛镇那等小地方还有这么一个美人儿,就在灞水城里,也算得上是上乘货色了。这桩差使倒是大大地便宜了彭应春那厮,既得了大把银子,又玩了漂亮女人。” 何朝兰只觉得自己像做了一场恶梦。年前,她不愿看见狄子仲与小妾整日在面前恩爱而受刺激,从而搬去了娘家长住。某一日,在外散心时偶然遇上了一个叫彭应春的男子,向她大献殷勤,不知怎地,糊里糊涂就失身给了彭应春。 事后,何朝兰醒悟到定是这彭应春用了什么手段将自己玷污,本想报官,但彭应春使尽浑身解数来讨好于她。原本何朝兰心中对狄子仲的喜新厌旧感到愤愤不平,更兼此事若是传了出去,自己也必定身败名裂,再加上彭应春相貌英俊不凡颇为风流倜傥,何朝兰思前想后权衡取舍,索xìng破罐子破摔与彭应春勾搭成jiān。 之后,在彭应春的刻意取悦下两人jiān情渐浓,再过得不久,彭应春向她提出私奔长相厮守,何朝兰亦为之意动,但顾虑到两人钱财不丰,日后恐怕难以生计,因而犹疑不定。这时彭应春却道狄家有一件价值连城的火眼貂皮袍,撺掇她盗出来,日后两人凭这件宝物足可终生富庶无忧。 何朝兰将信将疑,借着过年之名回到狄家,暗中打探后果真如此,不由得对瞒着她的狄母也心生愤恨,终于下定了决心,在前几日将彭应春引入狄家把所有人迷晕,偷出火眼貂皮袍连夜远走高飞。岂知一到灞水城,彭应春就撕下了面具…… 看着yín笑着走近来的候公子,何朝兰又是悔恨又是恐惧,拼命挣扎着呼救,只是叫得声嘶力竭,亦不见有一个人来救。 候公子一脸的贱笑:“美人儿,你叫吧,你叫得越大声,挣扎得越激烈,本公子就会越兴奋。嘿嘿嘿嘿,本公子最喜欢骑得就是烈马了。”伸手刷地撕破何朝兰的外裳,露出胸前一大片雪白的肌肤,又啧啧赞道:“不赖不赖,好一身细皮嫩ròu,本公子今日艳福不浅。” 何朝兰绝望地悲叫:“彭应春,你这个畜生不如的东西,你一定不得好死。还有你,你也是个畜生,我日后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候公子在这间特意修建的密室里也不知糟蹋了多少良家fù女,自不会将何朝兰的诅咒放在心上,yíndàng地笑道:“你做鬼又怎样?本公子早就是一个色鬼了,到时看你这只鬼能不能奈何我这只鬼。”哈哈大笑着就待扑上。 突然间一阵冷风吹过,候公子被人捉住后颈一把拎了起来,转又听见寒如地狱yīn风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很想做鬼是吧?好,你现在就可以得偿所愿了。” 候公子虽瘦,但曾听过孟光衍的修行讲座,身上也有点儿浅薄功夫,对付两三个壮汉不在话下,但此刻被人拎在手上,连挣动的能力也欠奉,不禁骇然惊叫:“你、你是谁?” “索命的人。”狄小石重重将之掷在地上,候公子一条腿登时被折断,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待看见是狄小石,登时唬得亡魂大冒,想不明白怎么宝衣和美人一进自家门,狄小石便能追了上来。强忍断腿剧痛,求饶道:“狄少爷,不,不,狄大爷,我……不,小人是一时鬼迷心窍,才起意偷盗宝物,请狄大爷饶过小人吧,小人马上就把宝物还给狄大爷,还愿意赔偿两千两,不,五千两银子给狄大爷,以后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狄小石一脚踏断了他的另一条腿:“狄家上下十来条xìng命,你用五千两银子来打发,出手倒是很大方。” “什么十来条人命?”候公子一惊,吓得连疼痛都忘了,又觉震骇,又觉莫明其妙。他与彭应春所谋的只是狄家的火眼貂皮袍,原想勾引何朝兰将之盗走后,狄小石即便知道了,可能也会为免家丑外扬而不大张旗鼓加以追究,可从没想过要狄家人的命将事态闹到这步田地。 第五卷 鱼龙变 第十三章 真相 见狄小石突然出现将自己救离险境,何朝兰先是无比惊喜,但转又无比的羞愧,一直无地自容地紧闭双目,此时听得噩耗,如闻晴天霹雳,亦不可置信地惊叫道:“什么?婆婆和子仲,还有家里的人都死了?” 此际狄小石才向她投去了冰冰冷冷的一眼,面无表情道:“你已经不是狄家的人了,我娘更没福气当你这种女人的婆婆。首发” 被他似yù将人冻僵的眼神一扫,何朝兰一窒,再无法说出一个字来。 候公子情知大事不妙,趴在地上拼命仰头狂叫:“狄大爷,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发誓,我只是出钱让彭应春去偷宝衣,杀人的事我根本不知情,请狄大爷饶了小人吧。” 狄小石漠然道:“那个彭应春在什么地方?” 候公子急忙道:“彭应春的叔叔是达人府的知奉彭潞,他也跟着住在达人府,小人愿意带狄大爷去找他,洗刷小人的清白。” 狄小石弹出一缕指风将他击晕,又骈指斩断缚住何朝兰的绳索,将两人一并提出密室。 外面横七竖八躺着好几名候府的武士与家丁,众人均在静候,见狄小石拎了两人出来,令狐轻烟迎上来问道:“怎么?” 童矶也疑惑地问:“姐夫,你怎么不把他们杀了,还留着这两条狗命干什么?” 狄小石简洁道:“事情有点蹊跷,先去达人府找到那个jiān夫再说。” 大家旋即飞往达人府,他们这次并未隐瞒行迹,这么多人御剑急飞,声势自是非同小可,还未抵达,达人府中的知奉就被惊动,飞出五六名修行者来,飞在最前面的可不正是如樽铁塔般的楚大侠? 眼见众人御剑汹汹而来,达人府众知奉均是为之一呆,一时搞不清状况,楚大侠掣出看家法宝八角鎏金锤,嗔目大喝道:“何方同道来此?” 狄小石越前,笑道:“老黑,你莫不是想跟我干一架不成?” 见得是狄小石,楚大侠怒目金刚的架势顿时消去,开心地大笑道:“原来是老弟你啊,这么久也不来看看俺,跟俺切磋切磋,未免太不够意思了。来来来,择日不如撞巧,咱哥俩来玩上几手。首发”他是个鲁莽货色,也不管现在是什么情况,说毕便御起一柄八角鎏金锤就猛轰过来。 这一下大出双方意料,狄小石一手提着一人,不便出手招架,不由得苦笑一声yù待避让开去,令狐轻烟从他身际闪出,扬手洒出一片银光闪闪的绫网,将八角鎏金锤接了下来。跟着令狐轻烟十指疾捏法诀,银绫网带着八角鎏金锤呜呜飞转起来,转又反望楚大侠急轰而去。 “嘿,女娃儿有点门道。”楚大侠掐诀yù控制住八角鎏金锤,但旋即发现竟不受使唤,不禁唬了一大跳,眼看着自家的兵器朝自个的脑门砸将过来,赶紧飞掠避开,哇哇叫道:“不得了,这女娃儿邪门得紧。”再急提真元掐诀,方才能够重新御使八角鎏金锤。 这下jiāo手大家看得非常清楚,心中都是一惊,令狐轻烟御出的法宝十分古怪,能暂时切断对手与法宝之间的联系,虽然时间极短,但在一息瞬变的激烈决战时可就能够左右输赢生死的局面了。 楚大侠收回八角鎏金锤,嚷道:“好小子,你从哪找来了一个厉害的女娃儿帮手?” 狄小石笑道:“老黑你客气点,别一口一个女娃儿,她可是大楚的圣母。” 众知奉又为之一惊,虽然大家都本质上都是散修,不过令狐轻烟这位圣母可就比他们混得不止强出一两筹了。楚大侠瞪起眼道:“怪不得,怪不得。令狐zhēn rén,俺楚大侠是个粗人,你别往心里去。” 令狐轻烟看得出他与狄小石的关系甚好,含笑道:“没关系,我贸然出手,也请楚知奉勿怪。” 双方落到达人府中,略略通名见礼之后,狄小石便找上曾有过一面之缘的彭潞,开门见山道:“彭知奉,令侄可在?” 不成想狄小石是为自己的侄子而来,彭潞一讶,忙道:“狄zhēn rén说的可是舍侄应春?舍侄前番外出,今日刚回,不知狄zhēn rén有何事相询?”心中忐忑,暗想难道彭应春在外招摇撞骗被狄小石逮住了痛脚?这种事虽无大碍,但毕竟有损声誉,若被抖落出是自己暗中示意唆使侄子所为,不免颜面扫地。 何朝兰与候公子已被放到一旁,狄小石这时将后者拎出来道:“彭zhēn rén,我狄家满门被害,跟这个姓候的及令侄有莫大干系,此番我是来寻求一个明白的。”又简略说了一遍狄家惨剧及追踪过程。 彭潞惊得面色立时发白,骇然道:“狄zhēn rén,舍侄生xìng有些顽劣是不错,但决计做不出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1 章 等谋财害命伤天害理之事,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还请狄zhēn rén多加明辨。” 狄小石还未答话,童矶便跳将出来,厉声道:“能有什么误会?我姐夫家十来条xìng命可就摆在那儿,难道还会冤枉你那个混账侄儿不成?赶快把那个畜生jiāo出来让小爷活劈了,你若是敢包庇护短,休怪小爷连你一块收拾。” 彭潞又窘又急,更是气怒,却又不敢发作,老脸阵红阵白一时出不得声。 众知奉亦都惊诧莫名,隐为众人之首的穆长离道:“彭老弟,其中是否误会,将令侄叫来一问便可知晓。” 彭潞醒悟,迭声道:“是,是,是。” 不片刻,彭应春就被带来,一直不声不响的何朝兰甫望见他,就像头疯猫般扑了上去,又抓又挠,凄声厉叫:“你这头畜生,你骗我害我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将我婆婆一家全害死?为什么?” 彭应春见到何朝兰便知事发,登时面如土色,一句话也不敢辩说,任她将自己抓得满脸是血,稍后听得狄家上下横死之事,更是魂飞魄散骇得一跤跌倒,撞天价叫屈道:“这是天大的冤枉啊,当时我只是下了一道迷魂符,将狄家人迷晕后,找到宝衣就连夜跟你离开卧牛镇,后来回灞水城的路上也从没与你分开过,又怎有机会去杀人?” 狄小石问何朝兰道:“他说得是否属实?” 何朝兰点点头,她一向自恃姿色,满心的不甘怨恨,又悲愤地去抠彭应春:“你甜言蜜语口口声声说要与我长相厮守,为什么又如此绝情抛弃我?” 彭应春为求活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我图得只是银子,有了银子,哪里都能找到女人,你又不是什么天姿国色,何必留在身边?” 犹如一盆冰水当头泼下,何朝兰当即面转死灰,眼神散漫,便似一刹那老了十年,再无气力撒泼,踉跄坐倒在地。 狄小石也不去管她,弄醒候公子,问他与彭应春:“知道们们合谋引诱何朝兰偷盗火眼貂皮袍还有谁?”通过观颜辨色,这两人委实不像是凶手,也没有置狄家上下于死地的动机及必要。 两人一齐摇头,异口同声道:“没有人了。”又均痛哭流涕哀求道:“我们只是一时鬼迷心窍,绝无害人xìng命之意,请狄大爷饶过我们一条小命,我们日后必定做牛做马为奴为婢感谢狄大爷的恩典。” “闭嘴。” 狄小石皱眉略微思忖,又问候公子:“你早知我有火眼貂皮袍,为何等了这么久才起意下手?” 候公子想了一想,道:“小人虽然早知道狄大爷有宝物,但更知道狄大爷的厉害,所以一直只敢在心里想想而已。但是去年年前,有一天徐轩瑞徐公子请小人和彭应春喝酒,无意中听他说起狄大爷上京赶考之前把这件宝衣留在了家里,所以小人又动了心思,这才与彭应春一起商议图谋,说定由他出面,事成后我给他千两黄金作为酬劳。” 彭应春鸡啄米一样点头附和。 “徐轩瑞?” 狄小石眼前如拨开一层迷雾,豁然开朗,心中疑问顿时有了答案。徐轩瑞完全有理由这么做,缘由就出在自己与庞慧珠所立的三年赌约上,为了让自己无法参加今年的春闱,徐轩瑞暗地挑动候彭两人的贪念,在他们谋财之后派人下手害命,如此一来,便可以让候彭二人当替死鬼,谁也抓不住他的把柄。 尽管这只是自己的推断,徐轩瑞既然如此处心积虑谋划此事,想必亦会将凶手灭口,叫人找不到任何证据。不过,自己需要证据去定徐轩瑞的罪么?狄小石冷冷一笑,对候公子道:“不错,现在我知道了你不会是凶手,所以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 候公子情知不妙,疯狂大叫道:“我爹是灞水城的通判,我也有功名,就算你是修行者,也不能随便杀我。”又拼命向达人府的众知奉求救:“穆知奉,楚知奉,你们拿官府的银子,可不能见死不救……” 第五卷 鱼龙变 第十三章 真相 第十四章 围府 “就算你老子是玉皇大帝,今天你也得死。” 狄小石屈指一弹,一股真气破风激shè,劲矢般将候公子的头颅贯了个对穿,又对彭潞道:“彭zhēn rén,你认为令侄该怎么处置?” 望着狄小石煞气森然的双目,彭潞只觉口中有些发苦。他与灞水城达人府的知奉们关系并不如何融洽,适才众人没有阻拦狄小石击杀候公子,现在自然也不会强行出头。对于狄小石的脾xìng,彭潞颇有所闻,深知自己就算破脸成仇,也不见得能保下彭应春。但毕竟是自家亲侄子,不保却又不行,脑子转得有如风车,仍未能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出来。 见彭潞久久不出声,彭应春不禁大为恐慌,爬前抱紧他的腿,涕泪俱下地叫道:“叔父,你千万别不管我啊,就算我不是你亲侄儿,念在我曾帮你做了那么多事的份上,你也得救我啊……” “孽畜住嘴,枉我平时多番教导,你仍犯下这等伤天害理之罪,如今还有脸求饶?”彭潞唯恐彭应春说漏那些不光彩的事来,黑脸厉叱,拂袖将之击晕过去。急中生智,忽然间想出一个办法来,陪笑道:“狄zhēn rén,这小畜生罪无可逭,我原本也是无脸为他求情,但他并非修行中人,依照俗世律法,却还是罪不致死。不若这样,我灭了这小畜生的灵识给狄zhēn rén一个jiāo待,好歹留这小畜生一条狗命为我彭家传下香火,狄zhēn rén意下如何?” 大家闻言均极之惊诧,一个正常人灵识被灭,就等同成了一个白痴,彭应春落得这般下场,还不如一死了之,彭潞这个做叔父的也未免太过心狠,瞧向他的目光中不由多出几分鄙夷。首发 彭潞心中却是自有算盘,他曾修习得一门秘法,即便侄子灵识被灭,他亦有能力重新恢复其神智,到时将之送得远远地隐姓埋名,从此便可保得平安。否则护得一时护不得一世,以狄小石的作派,彭应春必死无疑。 狄小石虽然不知彭潞有这门秘法,但心知其中必定有鬼,微微冷笑,道:“既然彭zhēn rén愿意这般惩处令侄,我自无话说。” 见他同意,彭潞大喜,深怕他反悔,当即出手施法,让大家明明白白地看见自己的确抹去了彭应春的灵识,再让狄小石亲自检查。 狄小石也不客气,借检查之机,以役气诀将从赵思德处得到的寸肠断打入彭应春脑内,分量加得十足,日后若彭潞yù弄手脚,一旦输进真元或其它任何外力能量,彭应春立时便会dú发,七窍流血而毙,等同彭潞亲手将侄儿杀死。 手!打!小·说¥网~网友收录 候公子和彭应春处理完毕,狄小石目光投向萎顿在地的何朝兰,心下微是犯难。依他本xìng,以何朝兰的所作所为,只yù一掌拍死便了,然而不管怎么说,何朝兰终究仍是他名义上的大嫂,而且亦算是受骗受害者,于情于理,他也不能亲自动手将她除去。 正自犹疑间,令狐轻烟在旁轻声道:“你看她,似乎有些不对。” 狄小石仔细瞧去,却见何朝兰两眼失焦,没有丝毫神采,嘴里不住地念念有词,再凝神一听,何朝兰却是在不停地念着:“本姑娘天生丽质倾国倾城,就算不当皇后贵妃,也是当王妃的命,天底下的臭男人,可没几个配得上我……” 她抬起头,斜眼一个个地扫视着众人,忽然又发出了一声怪笑,原本姣美的面庞显得说不出的丑陋诡异,不屑地大声冷笑:“你们全都是臭男人,无情无义龌龊肮脏的穷光蛋,王八蛋,没一个能配得上本姑娘,连替本姑娘提鞋都不配,快滚,都给本姑娘滚……” 何朝兰疯了。 狄小石看了她一刻,转身离去。对何朝兰这种女人来说,这样的惩罚虽然有些残酷,却也是她自作自受,怨不得任何人。 见狄小石等人走的方向,显然是直奔灞水州刺史府而去,穆长离大感头痛,匆匆与众知奉商议了一下,赶紧追上。以狄小石的架势,自是非将幕后元凶徐轩瑞置于死地不可,徐刺史若是能审时度势jiāo出儿子还好,反之,要是他护子心切一意强抗,指不定狄小石便会大开杀戒,彼时他们职责所在便逼不得已要出手阻止,从而与狄小石jiāo恶。抛开过去的jiāo情不说,与狄小石一同前来的可是大楚的圣母与洞玄派的人,明摆着属于同一阵营,双方闹得生分了殊为不智。 在刺史府外追上狄小石等人,楚大侠跟狄小石关系最好,当下由他出面jiāo涉,道:“老弟,你找那姓徐的小兔崽子没关系,不过他老子终归是大楚的朝廷命官,我们也拿大楚的银子,不能什么也不做,你多少别把我们的面子落光了。” 狄小石明白他的意思,微微皱起了眉头。他这次一怒出京太过匆忙,没考虑到其它因素,洞玄派地位虽然尊崇,却不能逾越过问朝政,所以牟处机此时起不到什么作用,负着圣母之名的令狐轻烟亦是如此。若是离京之前让归拾儿下一道圣旨,委托令狐轻烟便宜行事,就大可先行免了徐轩瑞之父的刺史职位再动手,免得楚大侠穆长离他们为难。 稍加思忖,狄小石道:“你们放心,这事我会有分寸,决计不让你们难做就是。”无论怎样,徐轩瑞都是跑不掉的,让他多活几天时间也没什么大不了。 穆长离等知奉顿时松了一口气,楚大侠咧开嘴笑道:“老弟,俺就知道你够朋友,以后有什么事只管招呼一声,俺随叫随到站在你这一边。” 这边说定,狄小石飞身立于刺史府大门之上,冷冷喝道:“徐轩瑞,你给我滚出来。” 他的声音并不太大,但出口之后,便似暗夜中的一道迅猛惊雷,轰隆隆地在刺史府上空zhà响,激dàng澎湃,久久不息,将整个灞水城都从这个寂冷的黑夜中惊醒。 令狐轻烟等人随即飞上刺史府的上空,各各守住一方。穆长离没想到狄小石仍会闹出如此之大的声势,与众知奉相视苦笑一声,也无奈地飞上半空,倒像是配合着他们将刺史府合围了起来。 第五卷 鱼龙变 第十五章 反咬 刺史府如同一锅烧开的水般沸腾起来,巡夜的守卫拼命吹着响哨,很快就有大批睡眼惺忪衣冠不整的武士家丁冲出房间外,拎着刀qiāng棍棒满腹怨气地嚷嚷喝叫:“你娘的,哪儿的混帐东西,连刺史府都敢来生事,老子非扒了这干不开眼的混蛋的皮不可……” “叫徐轩瑞滚出来见我。” 又一声惊雷在刺史府上空zhà响。 众武士家丁均被震得浑身一抖,纷纷抬头四处张望,这才搞清了状况,有人立即惊叫出声:“我的妈呀,这么多修行者……” 十来位修行者围攻世俗界的一座刺史府,太沌神洲上可还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底下的武士家丁们只吓得直打哆嗦,六神无主不知如何是好。 护院首领倒尚算镇定,见势不对,赶紧跑进内宅。徐刺史大人也听见了外院的响动,正由小姨太侍候着起身,一边穿衣,一边皱着眉道:“轩瑞这小子又在外面惹了什么是非,叫人找上门来?真是越来越不成话了,看来得早日让他与庞家小姐成亲收收心才好。”又气恼道:“这三更半夜的来生事,也真没个名堂,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刺史?待事情一了,非得给这没规矩的生事泼皮点颜色瞧瞧不可。” 话犹未了,护院首领已在外边气急败坏地叫嚷:“老爷,大事不好,公子不知道惹了什么祸,现在来了十多个修行者找麻烦。” “什么?来了这么多修行者?” 徐刺史登时打了个激灵,急叫道:“快快快,快放救急箭。” “咻……” 一支火箭冲上天空,bào出一朵五彩缤纷的焰火,表示出现紧急事故,通知达人府的知奉们赶紧前来援助。 徐刺史急匆匆奔到外面,徐轩瑞也早被惊醒,惶然迷惑地跑来问道:“爹,出了什么事?” 徐刺史听问,顿时又气不打一处来,劈面抽了儿子一嘴巴,怒道:“小畜生你还有脸来问我?你说,你到底闯下了什么大祸,让十来个修行者来找你的麻烦?” 徐轩瑞脸色当即就白了,暗想自己做的事难道这么快就被狄小石发现并找上门来了?他猜得倒也不错,但自忖这事做得人不知鬼不觉,应该没留下什么破绽,叫屈道:“孩儿不知爹爹在说什么,孩儿一向循规蹈矩,又会犯下什么了不得的罪过?” 徐刺史闻言更怒,又狠狠抽了他一耳光,不择言地斥道:“少跟你老子来这套,你在人前倒是一派人模狗样,不过也只哄哄别人罢了,你老子我还不清楚你骨子里是副什么德行?说,究竟捅出了什么娄子?” 自己犯下的事后果有多严重徐轩瑞明白得紧,自是要连自家老子都须瞒过才行,矢口否认道:“爹,孩儿这一向规规矩矩,真没做过什么。首发于” 徐刺史又气又怒又急,这当儿这小畜生嘴还把得这么紧,分明就是说明了事情大得自己无论如何也保不住,正待陈说其中厉害,让徐瑞轩照实透露后好生思谋法子,几人忽从天而降落在面前。徐刺史吓得差点仰面跌倒,定晴一瞧,立又化惊为喜,急忙上前拽住前面一人衣袖,道:“穆知奉,外面不知是哪些修行者yù对刺史府不利,这冲击官府之事非同小可,快请各位解难。”心中微觉疑惑,这救急箭刚放,达人府的知奉就赶到了,速度倒比往常快上了许多。 手!打!小·说¥网~网友收录 穆长离皱了皱眉,拂开他的手道:“徐刺史勿要惊慌,外面那些同道并非针对官府,而是为令公子而来。”当下更不废话,将来龙去脉讲了一遍,又道:“徐刺史,狄zhēn rén看在我等的情面上,眼下在外等候,托我传话道冤有头债有主,若徐刺史愿意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2 章 令公子jiāo出,他便不会为难徐家其他人,如若不然,那也不用我多说了。” 听得这般赤luǒluǒ的恐吓,徐刺史惊怒jiāo迸,但更担心的是穆长离所说是否属实,回头望向徐轩瑞,只见他一张脸比纸更要白上几分,不禁心里一凉,明白徐轩瑞下手谋害狄家十来条人命之事多半是八九不离十了,不过尚存着一丝侥幸,急问道:“小畜生,你可曾犯下这等滔天大罪?” 徐轩瑞强自支撑着发软的双腿,咬定道:“爹爹明鉴,孩儿自小连一只鸡也未曾杀过,又怎会有胆量去杀人?这分明是那狄小石因庞家婚约之事对孩儿心存怨恨,故意借此嫁祸于孩儿。” 这种话尽管连自己听了都不信,徐刺史仍转头对穆长离陪笑道:“穆知奉,犬子虽是不成器,但大是大非还是识得的,无论如何也干不出如此……” 穆长离不耐听这对父子装模作样你唱我和,打断他道:“徐刺史,我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狄zhēn rén找上令公子,可不管有没有证据定他的罪,令公子是否有罪我也不过问,我只尽责护你这刺史府几日平安……怨也好,仇也罢,令公子终归得与狄zhēn rén去做个了断,你父子情深硬要护犊,那也是你自己的事。” 说毕,穆长离等人飞身自去。 这些知奉到底是来保护自己还是帮对方进行威吓?徐刺史只气得直打哆嗦,绝望地看向徐轩瑞:“儿啊,你这番只怕是凶多吉少了,你怎地就糊涂到这种地步,犯下这等死罪?” 徐瑞轩兀自嘴硬:“爹,孩儿真的什么也没做过,他们是冤枉孩儿啊。”忽然灵机一动,急忙道:“爹,就算孩儿犯了死罪,也该由大楚刑法来判罚惩治,可不是他狄小石说了算。修行者也得讲规矩,穆长离那些人虽然偏帮着姓狄的小子,可是碍于规矩,不也得在这里护住咱们家么?” 徐刺史眼前一亮,喜道:“对,只要我还是大楚刺史,穆长离他们就还得护着我,那狄小石要是硬来,就等于破坏规矩触犯大楚朝廷,跟整个大楚作对。嗯,不若这样,我立刻让衙门立案,便将你作为疑凶审讯也无妨,只须拖上一段时间,我们就可以慢慢想办法……” “这个主意打得倒不错。” 一声冷得碜骨的讥笑声突地传出,狄小石无声无息闪现在这两父子面前,淡淡地道:“你们以为我是怕破坏规矩才不马上动你们?错,要不是照顾达人府那些同道的面子,你们父子现在已经被我点了天灯。” 徐家父子惊惧得魂飞天外,放声呼救:“穆知奉,穆知奉……” 穆长离倒是一叫就到,漠然道:“徐刺史,你大可以放宽心,你们暂时并没有xìng命之忧。狄zhēn rén要与你们述述话,我也不好强加干涉。” 徐家父子均是又气又骇,几yù晕厥。 “圣旨到。” 一团熊熊燃烧的大火球突然飞至刺史府上空,将大半边天空照得通亮,现出一个烈焰闪闪的火人,高声道:“大楚天承帝有旨:朕闻灞水州近来民治不靖官治不清,特恭请圣母代朕巡视,一切事务皆由圣母酌情全权处置。” 这算什么圣旨?连狄小石都觉得有些哭笑不得,心知定是归拾儿心思精细,知悉狄家发生惨祸后,立即就颁旨请百丈焱火速赶来为自己提供方便,恰好于此时到达。 “尊天承帝旨意。” 令狐轻烟飞出来,言简意赅道:“免去灞水州现任刺史之职。”反正转这个圈子的目的只是让穆长离和楚大侠等人有台阶可下而已,其余的竟是不作任何jiāo待。 穆长离等知奉虽知狄小石自有手段对付徐家父子,但对如此戏剧xìng的场面仍是颇感讶异,不过此时也不是询疑的时候,各各飞退些许,表示已不承揽护卫刺史府之责。 徐家父子目瞪口呆,再支撑不住身体,齐齐一跤跌坐在地。 狄小石踱近他们,对徐轩瑞露出一抹冰冷的微笑:“徐公子,你刚才很想坐监接受大楚刑法惩处是么?我可以满足你的要求,包括你们两父子都可以。嗯,前刺史大人犯了什么罪我也懒得去查了,就马马虎虎判个斩立决罢,至于徐公子你么,就判个凌迟好了。你放心,我会让你活得很健康,保证能撑过千刀万剐。” “姓狄的小子,算你狠,你厉害,我承认斗不过你。”徐轩瑞面如死灰,无比怨dú地盯着狄小石,突然张口,yù咬舌自尽,但刚咬破一点舌苔,全身陡然气力全失。尽管仅只舌面破损了少许,却是疼痛攻心,忍不住长声惨叫起来。 “徐公子,我刚刚才向你作过保证,你就忘了么?”狄小石唇角的笑容温和得宛如与好友促膝谈心,缓缓道:“我在你身上下了一种yào物,放心吧,不是dúyào,只是一种能够使你感官加强的yào罢了。它可以让你更清楚地感受到凌迟时那一刀一刀是怎么划破你的皮,切入你的ròu,感受到点天灯时,那只火烛是怎样一点一滴地汲取你的油膏,你的骨髓,然后慢慢燃烧……” 天寒地冻,徐轩瑞额上的汗水却止不住地往下流,听得心胆俱裂,最后终于崩溃,趴在地上痛哭哀求:“我求求你给我一个痛快,我其实本来不愿意害你娘和你大哥,这些完全是庞慧珠的主意,连我派出的杀手被灭口的dúyào也是她给我的,你行行好,给我个痛快吧。” 还有庞慧珠?狄小石面上的微笑消失,眸中shè出冷到极点的寒芒,心中万分悔疚,若不是自己当初还有意成全她与徐轩瑞这对蛇蝎心肠的狗男女,狄家上下又怎会遭此不幸?点头一字一顿道:“很好,很好,我会让你们很痛快地一起踏上黄泉路……” 第五卷 鱼龙变 第十六章 大结局 灞水城今夜的动静闹得着实不小,很多人家都被惊起,还有一些胆大的人扒在门口偷偷打望,然而庞府却是安静得异常,仿佛空无一人。首发 狄小石拒绝了众人的陪同,一人提着徐轩瑞来到庞府,正yù径直破门而入与庞家作个彻底的了断,忽然又停住了动作。 庞府大门上空,一道窈窕身影迎着寒风翩跹降下,一袭青色长裙被风吹得飘飘拂拂,风姿绝美,犹如幽然出尘的夜之精灵。 “dú妞儿?”狄小石大觉意外,喜悦过后,皱眉道:“你还要护着庞家的人?” 夏青颜抬腕,缓缓取下面上黑纱,露出一张精致绝美不输于令狐轻烟的俏面,冷漠似乎仍如往昔,眸中隐隐漾着一层朦胧雾气,凝视着狄小石道:“我知道你来的目的,虽然我没有任何阻拦你为亲人报仇的理由,但是我还是必须阻止你进去。” 狄小石心念电转,讶道:“这是你师门的命令?为什么?” 夏青颜眸光凄婉,只道:“你不要问这么多了,动手罢。”已自御出飞剑。 狄小石眉头皱得更紧,淡淡地道:“这柄剑还是我送给你的,你当真要用它跟我来拼个生死?” 夏青颜眸中隐现泫然泪光,顿足道:“你与我说这些又有何益……看剑。”曳出一道剑芒劲疾shè来。 狄小石却是不挡不闪,夏青颜急停剑势,叱道:“你为何不出手?” 狄小石泰然道:“我若出手岂不正如了某些人的意?我这便进去了,你要怎样随便你了。”说毕大踏步望前迈去。 夏青颜紧捏剑诀的纤指微微发白,娇躯不停轻颤,最终颓然垂下了柔荑,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忍不住夺眶而出。 “逆徒,你难道真要违抗师令背叛师门不成?” 两名蒙面女子突然现出身形,一个身着黄衫,另一个身着黑衫,黄衫女子厉声喝道:“还不动手?” “掌门师伯,师父,弟子……” 狄小石拦下夏青颜的话头,道:“两位就是夏青颜的师门长辈?我想请教一下,两位为什么非要我与她相残?” 黄衫女子声音中满含戾气:“你破坏本门中兴大业,本座下令将你除去,她却屡屡抗命不遵,既然你们如此情深意笃,本座倒要看看,你们谁会愿意牺牲自己来成全对方?” 这婆娘纯粹是个变态,狄小石心中暗骂,道:“你们扶持庞家的初衷是谋求师门复兴,若我能助你们达到这个目的,你们能否答应我不再管庞家的事?” “你想劝说本座改变心意么?”黄衫女子冷笑道:“复兴之事谈何容易?两千余年来,本门中不知有多少人为之沤心沥血,却仍是每况愈下,到如今更已只能苟且偷生,本座这才明白,区区人力又岂能逆天而行?嘿嘿,有你相助本门,自是强过与不成器的庞家无数倍,只不过,本座对于复兴之事已是心灰意冷,任你说得莲花乱坠,也休想说得动本座。” 狄小石笑笑道:“是么?说不动你,那只是因为不能满足你的要求而已,如果我说在我的帮助下,贵门有机会成为一国的国教,不知道你还会不会固执己见?” 黄衫女子一震,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你有这个能力?”转又厉声道:“你胆敢戏弄本座,可知会有什么下场?” 狄小石冷笑道:“戏弄你?若不是念在夏妞儿的情份上,我还懒得跟你多说……乌方国现今的状况你应当很清楚,眼下义军当中势力最雄厚的一方当属天门岭义军,大首领郭崇云与我jiāo情莫逆,只需我一句话,他便会将你尊为上宾,你若能与门人助他成就大业,开国之后,你万dú宗自然便是一国国教。” 确如狄小石所言,这个机会的诱惑力实在太大,由不得黄衫女子不动心,她默然片刻,最终复兴万dú宗的意念强烈占据了上风,道:“说出你的条件。” 手!打!小·说¥网~网友收录 狄小石十分干脆地道:“我只有一个条件,就是你必须把夏青颜逐出门墙,从此之后,她一切都与你万dú宗没有任何关系。” “好,成jiāo。”黄衫女子当即作出决断,与狄小石各自向心魔立下dú誓,对夏青颜道:“你从此便不再是本门弟子,任何事亦与本门无干。” “青颜,此后你好自为之吧。”夏青颜的师父黑衫女子轻叹一声,jiāo待了一句,就此与黄衫女子飘然而去,庞家的事,她们自然也是撒手不管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夏青颜一时呆得不知所措,好一刻才清醒过来,急怒道:“狄小石,你在做什么?” 狄小石亦怒其不争道:“dú妞儿你怎么还是这么冥顽不灵?你这些师门长辈什么时候真正把你当作亲人了,只不过是把你当作一件工具罢了,你是不是真想拿我的命去讨好她们,再回去做一条只知听命行事的狗?” 夏青颜僵住,这一刻她所有的坚强外壳都被敲得粉碎,俏面上泪水簌簌滑落,止不住哽咽道:“我知道,可是万dú宗从小就是我的家,现在家没了,你让我去什么地方?” 狄小石向她伸出手:“我在什么地方,你当然就跟着我在什么地方。” 夏青颜俏面上浮现一丝醉人的红晕,没有去握他的手,却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轰。” 庞府大门被狄小石一脚踢得全数散成木屑bào飞,昂然跨入,一路直至大厅。 庞家父女此际便在大厅之中,他们已是无路可走。 狄小石将徐轩瑞扔到庞慧珠面前,淡然道:“庞小姐,这就是你选的好夫婿,他怕黄泉路上太寂寞,所以找你去作个伴。” 庞慧珠娇艳的面庞上看不到一丝血色,惨然一笑:“我是瞎了眼,不过,狄小石,你也休要得意,我的命是我自己的,别人休想夺走,只有我自己能拿走。”她嘴角流下一线猩红得发黑的污血,憎恨而狞dú地瞪着狄小石,一张美丽的脸庞已是变得魔鬼般狰狞恐怖,厉叫道:“狄小石,我只想争取自己的幸福而已,你凭什么破坏?你要毁我终生,我就要杀你全家,这是你自作自受……”说到这里,用力将暗藏的短刀刺入自己心窝,与边上dú发攻心的庞洪双双栽倒。 “你可以拿走自己的命,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想借用几天。”狄小石冷冷地一笑,取出一颗红色丹丸塞入庞慧珠口中。 不片刻,庞慧珠悠悠醒转,睁眼瞧见狄小石,登时无比惊恐地尖叫:“我怎么还没死?你对我做了什么?” 狄小石笑得很残忍,很冷酷,也很平和:“庞小姐,我还没对你做什么,只是喂了一粒七夕丹给你罢了。所以,你还有七天的时间,陪你的好夫婿徐轩瑞走完这一程。” “不,不,你快杀了我……”庞慧珠恐惧地狂叫起来。 庞府里传出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持续了七天七夜,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还有人经常在半夜听到一男一女的悲惨嘶嚎,一直到整座庞府倒塌腐朽后也未消失,就似一对怨魂戾鬼在极尽恶dú地相互诅咒…… 得令狐轻烟和夏青颜的处子元yīn相助,狄小石顺利修出了元神,此后为免再堕魔道,日日不懈修习密宗秘术欢喜大法,而慕容荻与绿绮及舒轻寒等女也免不了要陪同一起修炼,修为各有长进。 守孝期过去,狄小石与慕容荻举办婚事,非但左国师孟光衍亲自前来主持,连天承帝亦圣驾亲至贺喜,令慕容府上下欣喜不胜荣耀备至。宴席中更发生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天承帝与狄小石促膝倾谈之后,对后者深表仰慕,竟道要随狄小石修行,将之尊为圣王。 转眼数年过去,在归拾儿倾尽大楚国力及各方修行者好友,还有童矶等妖族的帮助下,狄小石终于找齐了修地行仙所需的天材地宝,炼成灵丹重返天工老祖的藏身处。 顾念天工老祖将自己带入修行之门的恩情,狄小石揭破他的险恶用心之后,未提任何条件就将灵丹赠与了他。 因为天材地宝已被先行炼制,天工老祖无法再借机做手脚,再听得狄小石转述箜心神尼所说的三界秘情,得知昔日仇人已亡,而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3 章 界亦无法飞升,最终断绝升天之念,也放弃了对狄小石的图谋修成地行仙。之后主动相助狄小石,耗费莫大神通,成功将狐狸精苏素儿的生魂救出轮回之海重组形体。 从此,与狄小石共修欢喜大法的娘子军中,又多出了一个美丽绝lún的小狐妖,修行期间的苦与乐自是不足与外人道也…… 全书完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iqugedu.com--【战斗蝙蝠】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访问小说分享者(午夜魔兰)的书库,阅读更多TA分享的书籍! 地址:http://www.biqugedu.com/u?id=20694 也可以百度搜索或者访问www.biqugedu.com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