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武明龙传》 正文 第一节 平静的小山村 永乐二十一年某日深夜,远征途中的永乐帝朱棣正在他的行在内休息,忽然卫士前来通报,礼部左侍郎胡滢有要事求见。深夜被扰,朱棣不怒反喜,心中充满了兴奋期待和恐惧,他十分清楚,如果没有他的命令,胡滢是绝不可能私自回来的,而此刻胡滢不经请示深夜到访,必然只有一个原因:他找到了那个人! 随着卫士的引领,一个在朱棣印象中既熟悉又陌生的中年人来到了他的面前。朱棣挥了挥手,卫士便心领神会的退了出去。望着面前一副饱经风雨,憔悴模样的礼部左侍郎胡滢,朱棣的心中却是波翻浪涌的另一番景象:二十一年来,他励精图治,重修长城,再造运河;编撰《永乐大典》,三战交趾,四征漠北,桩桩件件,俱是青史留名,千古传诵的丰功伟业。然而,在这些功绩被世人传颂的同时,这二十年来,他暗中也一直没有放弃对建文帝朱允炆下落的寻找,而胡滢,就是这些年他所派遣出去天涯海角打探建文帝下落的人。 那个躲在暗处的人,只要一天不被找到,朱棣的心中就总是难以心安,生怕哪一天,那个人就会跳出来,像当初他夺走那个人的一切一样,将他所创造的辉煌再度夺去,每想到此,朱棣就如鲠在喉,寝食难安,好在,这一切,今晚都会有个水落石出的确切结果了。 “爱卿平身”,朱棣用平静的语调淡淡的说道,可是,他那浓眉之下深邃的眼眶中所流露出来的目光,却透露着炙热。“谢皇上”,胡滢站起身来,肃手而立,他的视线顺着足尖所指的方向向前方延伸,经过一张大而洁美的白sè hu皮之后,与那俯视着他的灼热目光交接相对:“我找到了他”胡滢的表情镇定而又自信。目光交汇,片刻之后,永乐帝端坐的身体如一座悬在半空中的山峰轰然落地,软而慵懒的靠在了龙椅的扶手上,长长的吁了一口浊气 浪涛声声,劲风烈烈,旌旗随风招展摆荡。放眼望去,大明舰队如一条长龙横距江岸。当先一艘巨舰之上,皇城禁军精锐铠甲鲜明,长矛的尖端凝成一点青光,在阳光的照射下,铺展成一片灿烂星海,肃杀之气扑面而来,令人胆寒。郑和身材高壮伟岸,傲立于帅旗之下,英姿勃勃。身旁并立一名身穿杏黄道袍的道士,长冉美须,仙风道骨。此时正一言不发的凝望前方,大军铺天盖地般的气势,竟似未能在他心中激起丝毫涟漪。 羌桹一声龙吟,宝剑清越之声激荡而出,郑和长剑前指,不怒自威的声音随风波荡开来:“出发”!!!恰在此时,一道晴空霹雷从天而降,远在天边,却又似近似眼前。咔嚓巨响,天空犹如一块华美的布匹被从中一破而开,巨大的威能震彻天地,海浪骤然剧烈翻涌,战舰动荡摇晃,三军气势戛然而止,人人神浮气短;盏茶之后,骚动才渐渐平息。 郑和作为一军主帅,巍而不动,眼望三军,口中却低语垂询道:“天师,大军未动,天降雷霆,此象是吉是凶”?那道士闻言抚须而笑道:“天降雷霆,壮我军威”。郑和闻讯,胸中豪迈之气喷薄而发,衣阙随风飘飞舞动,面对三军厉喝道:“天降雷霆,壮我军威”!大军雄阔之声随后以星火燎原之势弥漫开来,应和之声此起彼伏:“天降雷霆,壮我军威,天降雷霆,壮我军威”“嘟”巨大长号吹响,舰队浩浩荡荡开拔,在江流刷刷声中渐行渐远 大明疆域西南,蛮荒之地。深山之畔,丛林葱郁,秀竹参天。在青翠竹林的掩映之下,顺着一条石阶蜿蜒曲折,榭俪而上,尽头处,依山而建,三间青色石砖搭砌而成的草顶石屋便位于此处。廊下左手边,一位身穿土家族简朴服饰的三十岁许女子,正在灶前生火做饭,火光闪烁之间,将女子清丽素约的面容映照的愈发通透。 女子侧首凝望着灶中炉火,手臂时而拨动灶中柴枝,收回时顺便以衣袖擦拭额头细汗,神情中带着满足的笑意,似是遥想到午饭时一家三口享用食物的安乐画面。悉悉索索之声由远及近的逐渐接近女子,女子专心做饭,浑无所觉,待到近前,倏然之际,一条细长黝黑蛇形物体猛地撞入女子视线之中,女子猝不及防之下,一声惊呼,一跤跌倒在地。危机中手忙脚乱的一通挥舞,手中未燃尽的烧火棍溅起一片纷乱火花。 那滑溜溜的蛇形物体在女子手臂挥舞之下跌入灶前柴草之中,翻滚了几番,沾满了一身草灰,已是难辨形貌。女子慌乱呼喝着以手中烧火棍奋力击打那沾满草灰的蛇形物体,三番五次之后,发现那物已是一动不动,似是已经毙命。惊魂稍定之际,身后传来一串畅快爽朗的童稚笑声,女子转身怒目而视,戬指道:“死伢仔,给我站住”!!! 那皮肤黝黑的少年,正展开满脸胜利的笑容,一口瓷白的牙齿形如编贝,看到女子疾步追来,知道闯了祸,转身便跑,动作驯如脱兔,那女子却又哪里能够追的上。女子看看无奈,于是加大声调在少年身后呼喝,以午饭作为威胁。此招果然有效,那少年闻声止步,站定了身体一动也不动了。女子又气又笑,脚下加快了移动的步伐,迅速地接近着少年所在的位置,心中幻想着将少年的耳朵一把揪在手中的样子。 待到近前,才发现少年似有异样,迟疑着顺着少年低首凝视的方向瞧去,却发现少年的足趾已是绽开如红花怒放,女子心中柔软迅速蔓延开来,哪里还有一丝火气?“哎呀呀,你怎么搞的,这么不小心的”。女子此时已被满满的疼惜和慈爱所包围,嘴上却口不对心的埋怨着少年的不小心,一股酸涩之意直冲鼻端,眼泪不受控制的便要夺眶而出,此时此刻,女子早将之前的恶作剧忘记的一干二净。 少年一脸严肃的俯视着母亲,黑白分明的双眼灵动的观察着母亲的一举一动,片刻之后,胜利的笑容再次在脸上绽开,竟是对脚上的伤痛浑不在意。“疼不疼?”女子牙关紧咬嘴唇,伤势在少年身上,但是疼痛竟似在她心上。“不疼”,少年回答的干脆而爽快。“傻孩子,脚趾甲都翻过来了,怎么会不疼”?女子仰首嗔怒的看着少年。“嘿嘿嘿”少年开心地笑了。 女子小心翼翼的尝试着将少年的脚趾甲按压贴附在原处,期望着这样也许就会像以前一样完好再生。“嘶”少年伤处牵动神经,倒吸了一口凉气,脚趾不由自主的抖动了一下,女子玻璃般的心便立刻碎掉了,一颗大而圆的泪珠涌出眼眶,掉落在少年光光的的脚背上。“嘿嘿嘿,阿妈,你怎么哭了,这点小伤不碍事的”少年满不在乎的挠头笑道。 女子又气又怒的愤然站起身,伸开双臂将少年一把抄起揽入怀中,口中絮絮叨叨的沿着粗糙的石阶拾级而上,看似瘦弱的身体竟似拥有无穷的力量,疾步而行,三转两转的便消失在廊下不见了。 午饭的时候,少年的阿爸回来了,他惊诧的发现,今天的午饭菜肴竟然是平时难得吃到的鳝鱼段。鳝段散发着诱人的香味,令人馋涎欲滴,胃口大开。少年的阿爸眼望着这盘鲜美的鳝鱼段,皱着眉头叹了一口气,问道:“伢仔,你是不是又下河洗澡了”?伢仔偷眼瞧了一下阿爸,没敢做声,低头瞧着饭桌下自己那布条包裹起来的脚趾一言不发。 伢仔的母亲夹了一块鳝鱼段放在自己男人的饭碗里,打岔说道:“是啊,他的脚趾都受伤了呐,恐怕这几天都下不了河了”。这一说,伢仔阿爸的注意力果然转移到了他的脚趾上去了,认真而仔细的观察了一会,说道:“擦药了没有”?伢仔和阿妈异口同声的回答道:“擦了”,这一说,一家三相而视,片刻之后,笑声便在中屋里弥散开来,之前的些许压抑气氛荡然无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外乡的老乞丐 伢仔得意的向父母夸耀道:“我滴了鳝鱼血在伤口里面,现在一点都不疼啦”。伢仔阿爸斜了一眼,嘴巴一撇笑道:“长本事了,听谁说的这个法子?”伢仔开心的回应道:“是陈阿伯告诉我的,我前天经过他家田头的时候,他看到我脚上被草叶刮了一个伤口,就告诉我说鳝鱼血可以止痛止血,我很好奇这法子好不好用,所以今天就在河滩上的草丛里找了这条鳝鱼来,想要试一下到底他的办法好不好用,刚好脚趾受伤了呐,嘿嘿嘿”。伢仔的阿妈嗔怪的瞪了他一眼,说道:“难道你就是为了试验鳝鱼血才把脚趾头弄伤的啊”。 伢仔仰头撇嘴道:“哪有,我才没那么傻那,不过这鳝鱼血真的管用,我还留着好多,以后都用得着呐”。阿爸好奇道:“鳝鱼血你怎么留?放久了不是要凝在一起了?”伢仔愈发得意:“哈哈,这你就猜不到了吧,我有好办法呐,我把鳝鱼血涂抹在纸片上风干,以后想什么时候用都可以的了。” 阿爸恍然大悟的笑道:“这小子,真是个鬼灵精。”阿妈用筷子在伢仔的头上敲了一下,伢仔脑袋一缩,却也没能躲掉,一家三口再次开心的笑了起来。阿爸拿起筷子说道:“好了,都吃饭吧。”欲要夹菜的时候,想起了一件事来,问道:“阿云,今天的鳝鱼段有没有留一些?回头吃过饭,你给陈大哥那边送一些过去,他们家对咱们特别关照,咱们也要有来有往才对。”阿云用筷子末端理了一下额前发鬓,微微一笑说道:“锅里温着呐”,阿爸没说话,望着阿云的目光里满是温柔和爱意。 陈阿伯的住处距离伢仔的家并不远。出门下行左转,转过一个小山坡,在向阳的一面,进山的山口位置那里,有一个篱笆圈起来的小院,院子里种着一些时鲜应季的藤蔓瓜果,那里就是陈阿伯的家了。山里人家不像人口密集的城市集镇,各家各户的住处都比较分散,一般来说,每个山头也最多就住上个户人家,平时忙于自家农事,各家之间也没太多时间来往,这附近一带,要说日常能见个面,下地务农的时候能够路过田间地头,打个招呼说上三两句话的,也就是陈阿伯家了。 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陈阿伯家有两个年龄和伢仔差不多大的小孩,三个小孩常在一起上山下河,因此两家的关系也格外亲近。从陈阿伯家所住的山口出去,顺着那条小路一直走,在诸多山峦所包围的中心,有一个天然平顶的大山包,那里,就是山民们每个月集会的最佳地点。每个月的二十八号,山民们就会从各家所住的山头,担着自家准备chu sh一u或者交换的物品,在那个平顶大山包上面的集贸市场进行交易,而那一天,也是小孩子们最为高兴的日子。 伢仔受伤的脚趾,早在集会的前几天就已经恢复完全了。山里人家的孩子,别的不说,就是身体棒的很,只要不是伤筋动骨,像这些皮外伤根本不算什么。集会的这一天,伢仔跟随着父亲,经过山口的时候,喊了陈阿伯,还有他们家的两个孩子,伢仔的好朋友一起,朝着莲花山的中心走去。一路上,山民们各自挑着自家准备chu sh一u或者交换的物品,一路走一路汇集,还没到集贸市场,那种热火朝天的气象,已经让陪行的各家小孩们兴奋的忘乎所以,急不可耐了。 灰蒙蒙的早晨,带着晨露的野花,狗尾巴草,随便一点什么,都能让小孩们高兴半天,随手摘上一个小指甲般大的草瓜,身边都会围绕上一群小孩瞪着眼睛瞧稀奇,其实这些东西在平时来说也都是随处可见的,所不同的,大概也就是人多凑热闹,小孩们的热情被完全调动了起来而已。去集贸市场的路在于山民们来说,不算太远,也就一二十里的路程,天麻麻亮的时候,集贸市场的入口处已经是人声鼎沸,大人们挑着担子还没走进集贸市场的大门,小孩们早已是心痒的跟猫抓似的,一窝蜂的冲进了市场里面。 欢声笑语被集贸市场里面闹哄哄的声音所掩盖,但是这种嘈杂之声对于平时清静惯了的山民们来说,却是一种极好的享受,朴实的山民们真诚的交谈着,时而比划着手指,时而手中拿着自家的物品向有意交换的人们展示着,人缝中,一个个小脑袋无孔不入,无奈的货物主人们不得不时而善意的驱赶一下,不然的话,真正有意购买或交换的人都会被这些小孩挤出去。 伢仔和两个好伙伴在人群中东走西逛,一路兴致勃勃的看着说着,然而,看得多,见得多,口袋里却实在的没有买上什么东西装进去。原因很简单,一来是因为小孩子存钱比较难,二来,是觉得好东西太多了,根本拿不定主意决定要买什么。不买的话还好,看见什么好东西都有可以买的希望和小小的资本,买了的话,就怕在接下来的观望中会后悔莫迟了。 不知不觉的,太阳已经爬上老高了,三个人也将集贸市场最热闹的地方逛了个遍,期间经过自家摊位的时候,看到要chu sh一u的货品也差不多都要卖完了,三个人的心里升起焦灼的感觉,并且越来越强烈。“到底买什么啊”?“不知道啊”,“你俩看我做什么,我也不知道买什么”,“哈哈哈”小孩子的开心总是如此的莫名其妙。 经过一番紧急商议,三人决定不再走人多的地方,而是反其道而行之。角落里也许会有最好的东西呐。这是三个人小心眼中的共识。一番勘察摸排下来,三个人在集贸市场最里端的角落里发现了与众不同的奇怪现象。“这里怎么这么多人?”“他们在看什么?”“好东西”!!!“快进去看看”。“使劲啊,”“挤啊”,费了一番老大的力气,三个人终于在人群的最里端汇合了。“吔,这是怎么回事”?“啊,这个老头好奇怪哦”“恩,他穿的衣服跟咱们不一样”,“恩,这个老头的鞋子穿反了,吼吼吼”,三个人想要找到的稀罕物是找到了,然而这个却是不能买的。 在人群的围观之下,这个脏兮兮的邋遢老头只是眯着眼睛倚靠在夯土墙壁上打盹。老头的穿着在山民们看来是奇怪的,深山里难得有外人来,所以这个邋遢老头也只是凭借一件与当地人不同的长衫引起了好奇的围观。 也许这是一件青色的衣服,但是现在已经在泥垢的包裹下难辨原色了,不过,人们所好奇的也只是这个老头究竟从哪里来,因为语言的问题,让人们也只能无奈的猜测,并没有办法做更深一步的沟通和了解。 伢仔三人挤在人堆里并不显眼,不过他们纯真而专注的目光却似乎引起了老头的关注。老头儿好像感应到了什么,无力而下垂的眼皮掀开了一条缝隙,他绝望无神的目光在三个孩童的身上游曳着,那里面渐渐有一丝希望的光芒闪烁了出来,老头儿的嘴唇嚅嗫c试探着,极轻微的说道:“可怜可怜吧,我已经三天c没吃饭了” 他的态度极其小心谨慎,就像看着阳光下一颗逐渐升高的水泡,那希望在其中不断变幻着美丽的色彩,也许下一刻,这美好而又淡薄的愿望就会怦然而破。老头儿的专注和话语,将人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三个孩子的身上。 他们依然不明白老头儿在说什么,不过,他们希望这几个孩子能带给他们不一样的结果。伢仔的手心冒着汗,他犹豫再三,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将口袋里将近一个上午没舍得花的大铜板递给了老头。“谢谢你啊c好娃娃!”老头双手捂着伢仔递钱的手泣不成声。“哗”人群骚动了,伢仔成了人们眼中的英雄和偶像。 伢仔内心的痛苦在人们的关注之中荡然无存,兴奋地小脸通红,但是在古铜色的面色遮盖之下并不显眼。“我的也给你!”圆鼻头也毅然决然的将自己口袋里的大铜板递给了老头。“呜呜呜”老头感激非常,人群再次轰动起来。“给,这是我的”,第三个英雄迈步而出。 伢仔三人的举动所造成的轰动效应是非凡的,人还在此处未动,然而关于三人的义举已经传到了集贸市场的大门外。因此,他们三人的身影所到之处,人群纷纷闪开,在两旁人们的注目礼中挺胸阔步,大步前行。今天什么东西都没买到,但是此时三人的心情却比买任何东西都要高兴。 回去的路上,伢仔兴高采烈的向父亲讲述着自己的义举,当然,同样开心讲述着的,还有陈阿伯家的两个孩子。伢仔父亲对于儿子的义举并没有多说什么,他慈爱的摸了摸儿子的脑袋,表示支持。 集会后,家中的午饭自然是丰盛的。伢仔的阿爸今天卖了二十八个铜板,心情非常的好,他在集市上花了五个铜板买了一只剥了皮子,看起来呲牙咧嘴的狍子,炖了一大锅鲜美的狍子肉汤。而陈阿伯则带着自家酿的酒浆,两家人一起在伢仔的家里美美的吃了一顿,一番畅饮,日落西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树林中再次相遇 “伢仔”。“哎”。每天早上忙完了田里的农活,山口陈阿伯家的孩子就会来找伢仔上山去玩,只要不是大风大雨的天气,这种情况一般不会改变。 伢仔的阿妈在石屋前的空地上用柴刀劈削着成段的毛竹,沉重的柴刀和坚硬的毛竹筒,在她的手上变成丝条,再变成各种不同的竹编物件,像这样每天做上一些,等二十八号的时候,伢仔的阿爸就可以挑着这些物事去集贸市场chu sh一u了。 伢仔的阿妈一边做着活计,一边笑微微的看着自家的孩子和陈阿伯家的两个玩伴迈着俏皮的步子消失在竹林中,遥想自己小时候也曾经像他们一样的满山上蹦下跳,笑容就不知觉的在眼角堆成了几条细细的鱼尾纹。 从伢仔家门前的竹林出门右转上行,穿过那片葱郁的毛竹林,便是一望无际的深山。那种视野骤然开阔的景象,任谁都会忍不住的想要大声呼喝,山民们的山歌,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之下自然而然的应运而生。“哎”“大山,我们来找你玩了”“哈哈哈”“呜吼”山腰上,一人多高的蒿草丛中,三个矫健的身影时现时没,那长长的草杆在他们的手中,变成了一枝枝弓箭,在山风中忽然而去,直飞到很远的地方。 “伢仔,哥哥,快点,你们跟我来,我带你们去一个好玩的地方”,陈跃泉的身影在前方高低起伏,矫健灵活如一只山猫。“什么好玩的地方啊”“快点来吧,去了你们就知道了”“这么神神秘秘的,还有多远啊”“咦,人呐”“刚才还在前面哦,一眨眼就不见了” “哈哈,在这里呐”一簇草丛中,倏忽露出一颗圆圆的脑袋来。“吔,你怎么跑到草丛里面去了”话音没落,圆脑袋一缩又不见了。伢仔和陈源泉兴奋的跑到近前,拨开草丛一看,原来里面有一个土洞。 “哇,这里好隐蔽哦,洞口那里都不容易发现呐。”伢仔惊奇的四处打量着这个新奇的洞穴。“恩,可不是嘛,我好不容易才找到这里的”,陈跃泉脑袋一扬,骄傲的说道。“切,你是不小心掉进来的好吧”,陈源泉马上拆穿到。 “哦原来你们俩是故意的,”“哈哈哈”三人又是笑作一团,不过含义各有不同而已。陈跃泉揪了揪圆圆的鼻头,尴尬道:“那我掉进来发现的好吧,你们看这洞里面,有好多小兽的骨头。”陈跃泉不想这样尴尬继续,转移话题道。这样一说果然有用的,伢仔和他哥哥的注意力马上就被洞中地面上那些细小的各种形色的骨头所吸引了。 “这有好多漂亮的羽毛哦,哇,这一枝真好看c”“这个骨头形状很好啊,可以拿来玩c”“吔,这个骨头好长啊,是什么动物有这样的骨头”?三颗脑袋凑在一起一番观摩之后,陈跃泉的想象力爆发:“我看,这个不要是人的腿骨吧”?“哇”伢仔一个激灵,将那根像是人腿骨的骨头扔出老远。 “说不定,这里还是有猛兽在居住的哦,或许,会有一个野人住在这里也不一定哦,如果它现在回来的话,那到时候我们三个”陈源泉这话一出口,三个人的脑海中都浮现出以往大人们和他们讲过的,大山里的那些种种耸人听闻的见闻传说来,此时再看洞中的景象,和之前已经完全不同了,哪里还有心思在这里久留。 三个人着急忙慌的往外爬,在想象中,仿佛下一秒就会有个野人出现在洞口附近一样。在恐惧和想象力的压力之下,他们连滚带爬的从洞中逃了出来,不过短短片刻时间之后,便连个人影子也见不着了七转八绕,一片久远年代的松树林在视野中铺展开来 这里的松树粗壮但不高大,形状种类很是奇怪,棵棵不同,放眼望去,很是赏心悦目。劫后余生,又是一阵开心的笑声之后,三人心中的恐惧也全都消失了。安全感滋生,三人也便分头行动,各自在树林中去寻找新奇好玩的东西去了。 这片树林虽然幽深阔远,但是对于伢仔三人来说,地形却早已烂熟于心了。伢仔在树林中轻车熟路的绕来绕去,树根下,树丛中,用发现的眼睛到处寻找新鲜和刺激,倏然间,他在一棵轧枝松树底下看到了一团灰扑扑,毛发蓬乱的物体,伢仔愣了愣神,这个脏兮兮,乱蓬蓬的东西脑海中,集贸市场曾经见过的那个邋里邋遢的外乡人老头的形象,与这团毛发蓬乱的物体重合了。 “嗨,老头儿!”伢仔兴奋的大声招呼道。那个外乡人老头听到呼唤声,惊讶地转过身来,手中拿着一颗颜色鲜艳的红色蘑菇正塞进口中大口的咀嚼着,看样子应该是饿极了。看到老头正在吃的东西,伢仔的脸色顿时大变,急切的喊道:“哇,不能吃啊,赶快吐出来”“呜,什么?”那邋遢老头一边咀嚼一边唔哝着声音回道。“啊呀,那个不能吃啊,有毒,会吃死人的”。 那老头两眼直直的瞧着伢仔,在估摸着他话中的意思。伢仔一拍脑袋,才想起来这老头大概是没听懂他说的是什么,忙一边跑过去,一边用他能够听得懂的语言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 “啊”那老头终于明白了伢仔的意思,慌忙的将口中的蘑菇吐了出来,然后用手指放进口中连连抠挖,看样子应该还是吞咽下去了一些。不过,呕了半天却什么东西都没有呕出来。 “快快快,快坐下,千万不要动啊”伢仔不由分说的拽住老乞丐的胳膊就往下按,老乞丐也慌了神,看这个小孩着急忙慌的样子,他意识到了现在的自己应该是处于一种非常危急的情况之中了。“哦哦哦”老乞丐非常听话的坐在厚厚而又松软的枯叶上一动不动,只是拿眼睛瞧着伢仔,看他接下来还有什么指示。伢仔的脑筋急剧运转,眼睛四处巡梭,急切间,附近灌木丛边一种常见而又熟悉的草瓜落入了他的眼中。对,就是这个!伢仔想起了这种草瓜所拥有的功用,赶忙快手利脚的胡乱采集了起来。 没用多久的时间,伢仔的手中就堆满了草瓜,他动作迅速的扑到老乞丐面前,不由分说捏开他的嘴巴,然后呼的一下就使劲扣了下去。“呜呜呜”老乞丐在被强迫式的填塞吞咽中吃完了一把草瓜,整个人的脸色也因闷气而变得涨红。而伢仔则像是比老乞丐还要辛苦的模样,一屁股的坐在地上开始大口的喘起气来。 老乞丐好不容易才喘匀了一口气,看到伢仔的样子,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还需要做些什么,或者还是保持这样的动作一动不动?老乞丐迟疑着小心翼翼的问询道:“我这样就可以了么?” 伢仔瞥了一眼老乞丐,随口道:“别急,还要等一会。”再待得片刻,伢仔定睛仔细观察了一下老乞丐,用问询的语气说道:“有什么感觉么?”老乞丐不明就里的摇摇头,没敢多说什么。“肚子不疼么?”老乞丐又摇摇头。伢仔的眼睛望天想了一会,又转回到老乞丐身上用安慰的语气说道:“再等一会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舍已为人 伢仔的眼神定定的瞧着老乞丐,老乞丐也定定的瞧着他,两人都在这样的沉默中等待着接下来的事情。“咕噜噜”一阵肚腹翻腾的声音打破了僵局。伢仔的惊喜充塞面容,他所期待的事情终于出现了,而老乞丐则一跃而起,用平生最快的速度,刷刷飞奔至就近的一丛茂密的灌木丛后,一阵不堪入耳的嘈杂之声传来,伢仔提了许久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没多久,老乞丐一脸轻松的从灌木丛后面走了出来,看它的样子,应该是没什么大碍了倏料刚走了没几步,老乞丐的面部表情突然一滞,继而双手又不由自主的抓到了裤带上,眼一瞪,嘴一张:“啊,不行” 随即刷的一下转身,猴子一样的蹭蹭几步又返回了原地伢仔暗暗偷笑,老乞丐的情形,早在他预料之中了。伢仔想着以前自己因为贪吃草果的酸爽,所导致的严重后果就忍不住的乐,不过,这效果也正是他所期望的,老乞丐现在的情形,正要多跑几次灌木丛才好嘞。 三番五次之后,老乞丐再从灌木丛后面走出来,已经是有气无力,想必肚腹之中不多的毒蘑菇应该是清理的差不多了。看着老乞丐躺在松树下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伢仔再也忍不住幸灾乐祸的哈哈大笑起来。老乞丐哀怨的眼神瞧着伢仔,却也是无可奈何,这小子的治疗方法实在是太坑人了,不过效果——倒的确还是说得过去。 休息了一会,老乞丐好像想起了什么事情来,瞪大眼睛张着嘴巴,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你会讲我们汉人的话”?伢仔的表情顿时一僵,脸色也不觉得涨红了,不过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无奈的点了点头道:“恩”。“怪不得在市场的时候,你会给我钱呐”。伢仔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老乞丐看到他不想在这件事上多说,也就没有继续追问,于是转移话题道:“哎,几天没好好吃上一顿了,好不容易搞了一些吃的,还都被你的草果害的全都拉了出来,我怎么这么命苦哇”。 伢仔噗的一下笑了,乐着说道:““不吃我的果子,恐怕你现在都毒发身亡了,你应该感谢我的救命之恩才对。”。老乞丐悲叹道:“哎,我现在这个样子,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又是在这荒山野林的,左右还不是一个死啊,我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好好地吃上一顿,哪怕吃饱了再被野兽吃了,我也心甘情愿。”。” 伢仔不屑道:“不就是吃的么,这事太简单了”老乞丐听到说找吃的,萎靡的精神立即就振作起来了:“真的”?伢仔一拍胸脯道:“放心吧,包在我身上,你在这里等着我啊,我一会就回来”。 说到就做。伢仔利索的跳起身,摆了摆手,就钻进松树林深处不见了。望着伢仔消失的身影,奄奄一息的老乞丐,却莫名其妙的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密林中的地形虽然复杂难辨,但是对于伢仔这样轻车熟路的人来说,完全不是问题,这个山头更高更密更深的地方他都去过,没有相当的把握,他也不会在老乞丐面前拍胸脯了。 穿过这片密林,在上面的位置,有一条山涧,那里的水清澈见底,水深浅处,卷着裤管就下去了,溪水清清,蟹满鱼肥,伢仔和陈阿伯家的两个好伙伴经常去山涧里抓螃蟹,捉小鱼,找吃的对他来说,简直是两个手指头捏田螺,十拿九稳的事情。 前后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伢仔满载而归了。在他的衣服前襟处,满兜兜的一包小鱼虾蟹,伢仔美滋滋的在密林中穿行着,想着老乞丐看到他的时候,脸上流露出的那种惊讶的表情,他就不由得大感得意。 快要到松树林中老乞丐所在的位置了,伢仔兴奋的加快了脚步。就在这时,他的耳中远远地传来了一声惨叫。伢仔机警的站定了身体,简短的分析和判断之后,便毅然决然的疾速朝着喊声发出的位置跑去,没别的,在这里,他就是主人,他有责任和义务照顾好老乞丐的人身安全。 当他再次出现在老乞丐面前的时候,他的身上被荆棘藤蔓拉出了道道血痕,而他的膝盖处,裤子也已经破损,血渍由皮肉中渗出来,火辣辣的疼,但是伢仔顾不了这许多,相对于他自身的皮肉创痛之外,老乞丐所面临的局势更为严峻。哎,这个倒霉的老头儿,怎么这么倒霉呐! 看着老乞丐脸色刷白,牙关紧咬,浑身抽搐,皮肤里就像有无数条小蛇在攒动一样,伢仔的心里就一阵阵的发紧。老乞丐的腿又粗又肿,乌紫油亮,毒发的这么快,咬到它的毒物想必就是大人们谈之色变的七步倒了。这种毒蛇伢仔并不怕,相反他们几个小伙伴还常捉这种毒蛇,在夏季最炎热的时候,放进衣服里纳凉祛暑,但是对于不熟悉它的人来说,遇到这种毒蛇那真可说是倒霉透顶,命在顷刻了。 现在,老乞丐的命就掌握在他的手里,伢仔犹豫了片刻,以手嘬唇,望天打了一个响亮而又悠长的呼哨,那是他和伙伴之间互相联络的讯号,他相信,如果伙伴就在附近的话,只要听到了他的呼哨声,他们必定会在不久之后赶过来的。一切妥当,伢仔便当机立断的开始了救治。他从随身携带的小包囊里取出小片刀,动作麻利的割开了老乞丐的裤脚,刺啦一声,老乞丐遮体的长裤便成了一块布满坑洞的破布,继而这块破布又以另外一种形势,和老乞丐的大腿紧紧纠缠在一起。找到了毒蛇咬伤的位置之后,伢仔一刀便戳了下去,滋的一声,血箭喷射,一股腥臭的污血从伤处涓涓而出。 一盏茶的时间,伤处所流出的血液已经不再如之前般腥臭浓郁,可是,如果就这样为老乞丐吸毒治疗的话,其危险性依然不减,这可是鼎鼎大名的七步倒,其毒血不要说吞咽少许,就算是不小心侵染皮肤,那也同样会致人死命的。再过得片刻,老乞丐的伤处已经不再有毒血流出了,可是这种情况对于伢仔和老乞丐双方来说,却也同样是到了最为危险的时刻。 是时候了!伢仔黑白分明的的眼眸中所流露出来的,是勃发的英气,还有大义凛然的气魄!伢仔的双手吃力的捧起老乞丐的小腿,一口便咬了下去。“噗”红黑色的血液一喷而出,再来! 几次之后,伢仔的口中有麻酥酥的感觉在蔓延,并且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在这种酥麻的感觉控制之下,人的动作操控很有可能就会出现失误,伢仔更加小心和冷静,万一出了差错,他们两个人都会死在这里。 又一次喷了一口毒血之后,伢仔的头脑一阵晕眩,眼前一黑,差点一头栽倒下去。他努力的控制住喉中想要吞咽的冲动,相反的极力清理出口中的残液。 他张口喘息了一会,控了一会口唌,用力吐出了汁液,便又开始了吸毒疗伤的动作。殊不知,就在他为救治老乞丐而命悬一线的时候,老乞丐紧闭的双眸却悄悄睁开了一条缝隙,从一个绝不显眼的位置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瞳仁深处精光闪烁,似乎是在决断什么事情。 两百米外,两个人在密林中绕来绕去。“奇怪哦哥哥,这条路我记得明明是这样走的”,陈跃泉搔头抓耳的四处观察着周围的环境。“我记得也是,可总觉得方向好像偏了”,陈源泉也疑惑道。 “哥,咱们是不是碰到了山魈了”?陈源泉悚然一惊:“啊,弟弟你说的好像有道理啊”陈源泉一把拉住弟弟,郑重道:“说不定前面就是万丈悬岩嘞,先别走了”。陈跃泉按照哥哥的吩咐,兄弟俩一屁股坐在地上,默默地闭上了双眼。“一二三九十九,一百!哥,我数完一百个数了,可以睁眼了么”。“嗯应该可以了!”。兄弟俩同时睁开眼睛,周围的环境依然没有改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武林高手 “哥啊,好像不管用啊?”“不一定,我感觉好像回来了,就在刚才闭眼睛的时候,那方向好像掉了个个,来,再走走看”陈源泉一把拉起弟弟,兄弟俩按照印象中的路线又开始在密林中旋绕起来。不久之后——“啊哥你看!”陈跃泉突然惊喜的跳起来。“伢仔”陈源泉大喜过望的叫喊道。昏昏沉沉的伢仔猛然回头,两个他烙印在心底的形象出现在他面前,他的双眼骤然一亮,噗的喷出一口鲜红的血液,张了张口,以嘶哑而微弱的声音说道:“快,去喊我阿爸,阿妈,陈阿伯” 一片黑暗之中,倏地绽开一线天光,继而慢慢扩大。伢仔的五指指尖传来刺痛的感觉,而另一只手掌的指尖,则正有刺痛感顺着手掌一路传递到他的脑海,伢仔的心尖一阵抽搐,清醒的感觉愈加强烈了。摇曳的烛光下,几个人的身影在伢仔的眼中渐渐变得清晰:“阿爸,阿妈,陈阿伯”“好孩子,不要动!”一个骨线丰隆,体型清瘦的中年男子用关爱的眼神看着伢仔轻声说道。 陈阿伯刺完另一只手掌的最后一根手指,擦拭了一下额头的细汗,转回头对伢仔的阿妈说道:“孩子可以服药了,去把熬好的汤药端过来吧”伢仔的阿妈恋恋不舍的收回关切的目光,应了一声,忙转身急匆匆的走出去拿汤药了。 “那个外乡人老头呐?他怎么样了”?伢仔虚弱的问道。伢仔的阿爸慈爱的抚摸了一下伢仔的头发,叹息道:“傻孩子,自己都这样了,还在想着别人,你知道你今天这样做有多危险么放心吧,那个外乡人没事,他在你陈阿伯的家里,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脚步声传来,伢仔的阿妈取了汤药走了回来,陈阿伯接过汤药,小心而轻缓的给伢仔服食,一碗苦涩之中带着稍许奇怪甘甜味道的药水就这样慢慢的灌入了伢仔的腹中。喝完了药水,伢仔的表情也在呲牙咧嘴的变幻中渐渐恢复了平静。伢仔的阿妈探过身来轻柔的贴近额头,感受了一下伢仔额头的温度,轻轻吁了一口气说道:“傻孩子,药水是不是很难喝啊”?伢仔幸福的闭上了眼睛,呢喃道:“阿妈”。 山口陈阿伯家的小院里,兄弟俩隔着竹窗观察着侧屋里外乡人老头的动静。外乡人老头此时看起来很安详,肚腹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妥。瞧了一会,兄弟俩缩回脑袋,对望了一眼,缩回身体蹲坐在土墙根下,仰头望天齐齐叹了一口气。 “哥”,“嗯”,“”“弟弟”,“恩”,“你是不是想和我说什么啊”?“嗯”,“我知道你要和我说什么”。“哥,你怎么知道”?兄弟俩再对望了一眼,目光斜了斜,那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哥,你也那样觉得么”?“恩,今天的事情好奇怪”“嘘,哥啊,小点声”兄弟俩齐齐噤声。“哥啊,我晚上要去阿爸阿妈屋里睡”,“恩,我也去”。“哥啊,今天的事情要不要告诉阿爸阿妈啊”“恩,我也这么想的”。“恩,哥啊,咱们去阿妈屋里吧,先和阿妈说”。 油灯下,一个四十岁许的中年女子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将信将疑道:“你两个讲的是真的吗?”兄弟俩用力点头,表示千真万确。女子思量了一会说道:“等你阿爸回来,你们先不要和他讲,在外面更不要乱说哦,这样的事情没什么根据,让别人听到了以为咱们家嫌弃外乡人呐。”兄弟俩着急道:“阿妈”女子笑道:“好了,不要说了,阿妈相信你们,不过这事不一定就和外乡人老头有关系啊,再说他有伤在身,如果咱们因为这样就把他赶出去的话,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兄弟俩欲言又止,女子噗嗤展颜一笑制止道:“好了好了,小孩子脑筋里面稀奇古怪的想法就是多,害怕的话,晚上就睡阿妈屋里吧,我去给你兄弟俩再支一张床去。”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兄弟俩也齐齐松了一口气。只要能在父母的身边,就没什么事情能够值得好害怕的了 七八天的时间,外乡人老头和伢仔的伤势都好的差不多了相对于外乡人老头来说,伢仔恢复的要更快一些,好不容易安生了几天,膝盖处的疮痂刚一揭掉,就再也按耐不住的跑去陈阿伯家里去找两个好朋友玩去了。一段时间来相安无事,兄弟两个对于外乡人老头的疑心也早就丢掉了。 这几天来,外乡人老头所讲的大山外面的故事,让他们既羡慕又憧憬,原来这世界上还有这么多的新奇和好玩,兄弟俩心里期待着长大的那一天,一定要走出这大山,去到外面的世界好好地看一看。此时的外乡人老头,在兄弟俩的眼里,就像是一本写着很多精彩故事的厚厚书籍,让他们深深的迷恋。 而与此相反的,陈阿伯对于外乡人老头的态度却在这几天来发生了微妙的转变,一家人聚餐的时候,陈阿伯话里话外隐约的含义,是希望外乡人老头伤势好透了就可以离开他们家了,这里的生活平静而又祥和,他不希望因为外乡人的出现,而打乱他们的这种生活状态。 不过外乡人老头似乎对于陈阿伯话里话外的意思毫无所觉,每天吃饱喝足了就是和孩子们吹牛侃山,竟然很有一种乐不思蜀的感觉,这让陈阿伯也很是无奈,外乡人的伤势还没好透彻,此时就让他离开也显得不近人情,不过对于陈阿伯来说,孩子们的思想受到外乡人老头的影响,这才是他最为担心的事情,外面的世界是好,不过也充满了纷乱和繁杂,陈阿伯在潜意识中,是不希望孩子们将来介入那样的环境之中的。 前后不过半个月左右的时间,外乡人的腿伤也基本痊愈,这一段时间下来,他和三个小孩的关系已然打的火热,三个小孩无论去哪里,都要喊上外乡人老头儿一起,可谓是形影不离了。 葱翠参天的毛竹林中。“看,这里有一个竹鼠的洞穴,竹鼠就住在这里面呐,如果有竹鼠住在里面,只要捉到它,晚上就可以美美的吃上一顿了,它的肉很好吃呐”。陈跃泉舔了舔嘴唇道。“有希望啊,你们看,这洞口的土还是新鲜的”。伢仔仔细观察了一番之后下结论道。“啊,快看,这里有一些竹鼠的粪便,还是湿的呐”。陈源泉兴奋道。 一番分派之后,外乡人老头老老实实的做起了守护竹鼠h一u én洞口的卫兵。“这里真的是h一u én啊?距离那个洞口好远,总是在这里守着很无聊啊,一点都不好玩”。外乡人老头抱怨道。“别废话,就在那里呆着,你那任务很重要的,跑了的话就都怪你啊”。伢仔三人在附近竹鼠洞穴的前门处一边挖掘一边呵斥道。 “这个通道好长啊”“啊哈哈,看,这里就是竹鼠家的中屋了”。“呼呼呼,看,这里是卧室,这里是厕所,这里是粮仓”三个小伙伴一边深入挖掘一边开心的评论赞叹着,只可怜外乡人老头伸着脖子也看不到那边的情况进展,只能无聊的捂着h一u én出口叹气发呆。“哎,还要多久啊”?“别废话”“我想尿尿”“再等一会”“我年纪大,忍不了啦”“坚持住”。看着那边嘻嘻哈哈的三个小伙伴,外乡人老头心想着应该还没那么快,反正这里除了他们几个也没有别人了,于是空出一只手急匆匆的解裤带。 就在这时候,那因松懈而露出的衣服缝隙中刺溜一下钻出一只硕大的竹鼠来,一眨眼的功夫,那竹鼠就钻入远处另一只毛竹的根部下面不见了。“哎呀,臭老头”几个小伙伴齐齐的遗憾怒喝道。 山腰际一人多高的茅草丛中。“哎呀你好笨哦,难怪你以前都找不到吃的饿肚子,这里这么多u qi你都不知道用啊,对啦对啦,就这样,将这边的草叶撕下来一些从拇指间的空洞里放下来,哎,用另一只手拉着,好的,然后将草杆架在肩膀上,好的,就这样,然后瞄准目标用力一拉就可以了”伢仔耐心的讲解教导着,很有一副武林高手的风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人生无常 穿过茂密幽深的松树林,顺着曲折蜿蜒的山间羊肠道向上走,转过几个弯,山势由陡峭尖削一变而为平坦开阔,半山腰处,一条银丝悬挂山涧之中,如美人蜂腰玉带,美不胜收。“哇,这里真是别有洞天啊!”外乡人老头仰望着山涧高处一条轻柔垂下的挂瀑惊叹道。说话之际,丝丝点点水雾轻抚面颊,张口呼吸,一股清凉之意沁人心脾,霎时间身心舒爽,俗世烦忧尽皆抛开。 顺着山涧两旁的石壁往前走上百米,山涧的高度逐渐收缩,溯流而上,最终在一条清澈见底,潺潺流淌的小溪处铺展成一弯河床。洁美如玉,晶莹圆润的鹅卵石铺展在小溪底部,伴有游鱼上下穿梭,倏忽之间,一只青蟹在水底走过,隐入一块石头底下消失不见。 卷起裤脚,光着脚丫,老少四人嘻嘻哈哈先后步入溪流之中,圆润的鹅卵石伴着温柔的溪沙抚慰着足底,直让人感慨不已,快意人生,夫复何求?翻开石块,青蟹在水底惊慌失措的疾速奔走,可最终却难逃被捕获的命运。 陈源泉开心的笑着,将青蟹的脚爪一只只的揪下来,独留一只仍放入水底,看那青蟹艰难而行,心中自是欢悦无比。未毕,复又擒入掌中,将那独脚也掐掉,只留两只眼睛一上一下的无奈起伏。“这样的话,他不是死翘翘了啊,没有脚爪,以后怎么生存啊”?外乡人老头嗔目结舌道。陈源泉呵呵笑道:“大惊小怪的,这算什么啊,你要觉得它可怜,我这就结束它的痛苦吧”。 说着话,双手一分,那青蟹上下甲壳便应手而开,肚腹之中膏脂泛着微黄,新鲜无比。“快点快点,这蟹黄好吃的很”。陈源泉将盛有蟹黄的蟹壳递送到外乡人老头的唇下,连声催促道。“真的假的,都没这样试过?”“吃了你就知道啦,快点吧”,不由分说的将蟹黄倾覆到他的嘴唇上。“刺溜”一口,蟹黄进入腹中。“哇,真鲜啊,好好吃哦”“我没骗你吧哈哈” 另一处,陈跃泉手臂一提,一只晶莹剔透的河虾被他抓了出来,尾巴不甘的腾腾弹动,长须四处张扬,腹部无数细足如风吹草动一般连绵起伏。“老头儿,看我这里,这个也很好吃的哦,你尝尝”说着话,双手一分,那河虾也步入了青蟹的后尘。溪水中,缺少了尾足的河虾上半部,不甘的探着两只长脚兀自挣扎着,可是他的结局却已注定无法改变。“嗯鲜,嫩,咸咸的,有嚼劲” 外乡人老头美美的咀嚼品味道。“没骗你吧,想吃的话我再给你捉哈”“唔,好吃到是好吃,就是不知道这样吃多了会不会肚子疼啊”,“没关系的,你放心吧,最多就是拉肚子吼吼”“恩,这样的话,还是算了吧,”“哈哈哈” 涧水之中,两旁山壁复又不断增高,渐渐需要仰视才能看到顶端,凉爽更胜之前。一折一还,老少四人再次来到之前飞瀑流泉之处,美美的冲洗了一番。瀑水如发丝般轻柔,几人冲洗的很是畅快,不知不觉夕阳西下,头顶处一线天光火烧云霞,红光烂漫,美不胜收。 回去的路上,山间小道几人又有意外之喜。一只毛色深褐的老野兔撞入几人视线之中,山道倏然弯转,几人突兀的出现在不远处,令正在享受晚餐的老野兔倏然一惊,撒腿便跑。不想急切之中山草高茂,老野兔的行动踪迹完全暴露。“快,在那边,伢仔,堵住他”几人分头行动,分散开来,将老野兔所在的方位牢牢把控,无处得脱。 一人多高的繁茂茅草丛中,老野兔视线受阻,奔行之际时而跳跃而起,以便在那刹那之际望清前路方向,不想这样却给了围追堵截的几人更大方便。包围圈逐渐缩小,最终陈源泉飞身一扑,将老野兔按压在身下。“看你还往哪里跑”!“嗵”“哎呀”俗话说兔子急了还咬人。老野兔一个兔子蹬鹰贯在了陈源泉的胸口,这一下牟足了力气,令他登时闷气火起:“敢踢我”?说话之时咬牙瞪眼,双手用力一折,咔啪一声,老野兔的后脚顿时两折,惨白色的骨头暴露在空气之中,那老野兔五官扭曲,眼睛紧闭,已是浑身颤抖。 “我替你报仇”看到了这一幕的伢仔大喝一声,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木棒,瞧准了老野兔的头部,奋力一击,“当”的一声闷响,那老野兔双目骤然瞪圆,四肢抽搐,眼看是不活了。“哈哈哈,好啊伢仔,这一下算是替我出了气了,这只老兔子,真是气死我了”。陈源泉一手持着老野兔的后腿,一手亲密无间的搂着伢仔,勾肩搭背心中很是畅快。 “哇,这只兔子好肥啊,等会回去可以做一大锅美味了”。陈跃泉美滋滋的赶了过来,嬉笑着说道。老头儿气喘吁吁的也赶了过来,看着那只软绵绵的兔子,卷着舌头笑嘻嘻的说道:“真好真好,好极了”“好极了也不给你吃,最多给你喝口兔肉汤”“啊,为什么?”“你放跑了竹鼠啊”三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欢乐的日子又延续了几日,陈阿伯看到这样下去总也不是个办法,终于找了个时间和外乡人摊牌了。不过,外乡人的回答却让他无可奈何,在得知了老头儿因何到此的原因之后,陈阿伯在产生同情心的同时,又有了想要真心帮助他的想法。 原来,他竟然是个可怜的天涯沦落人——他不是无家可归,而是有家难回,并且也不想再回到那个让他伤心的地方去了以己度人,陈阿伯想到自己如果是外乡人的话,身患绝症,子女不孝,争夺家产,然后心灰意冷孤身一人漂泊天涯,却又遭受欺骗身无分文,最终沦落街头,沦为乞丐哎!叹人间冷暖,此处对于外乡人来说,的确是一个世外桃源,人间天堂。 相对于外乡人来说,能够在此处终老,算起来也是一种莫大的福分了。陈阿伯想到以往自己的遭遇,不由得彻底打消了要赶走外乡人的想法。次日一早,陈阿伯夫妇两个还有伢仔的阿爸阿妈便带着竹刀进了毛竹林,就地取材,因地制宜的帮外乡人造起了竹楼。 竹楼的位置就在伢仔家上方不远处,以后,等外乡人安居下来了,他们两三家也算是真正意义上的邻居了。说起来,这几家人家还真的是有些同根相契的意思。因外乡人单身一人的缘故,竹楼的结构也是按照简易实用的目的去打造,两三天的时间,已经是初具模型了。望着崭新的简易竹楼,外乡人竟反常的露出了凝重的神情。一声长叹,心中似乎有无尽感慨。陈阿伯见状笑了笑,劝慰道:“老哥,从前的事情就都放下吧,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 伢仔的阿爸挥了一把额头的汗水,笑了笑,继续埋头做活。山里人勤劳而又手巧,一应日常用度器具更不在话下,又几日,新建的竹楼差不多就可以乔迁居住了。当晚,几家邻居坐在一起好好地吃了一顿,畅聊人生。陈阿伯粗通医术医术,此时他的手掌贴附在老头儿的腹部,仔细感受着其中的良恶,久久无语。满座无话,静静等待着陈阿伯的权威之言。 收回手掌,陈阿伯默默无言倾倒了一杯酒水,举杯道:“老哥,人生无常,福祸难测,人这一生成败进退,总是脱离不开命运的摆布,这一杯酒,我敬你,但愿吉人天相,陈屙自消”。陈阿伯这番话说的云遮雾罩,在座的女人小孩俱都不明了了,而伢仔的阿爸却眉头一皱,转而举杯面带微笑继续开解道:“只要能够看得开,什么事情也都不是那么重要了,放下心结,一切事自然会迎刃而解,来,老哥哥,让你我一起干了这一杯!”。 外乡人老头倒显得并不十分在意,轻拍肚腹哈哈笑道:“是啊,百邪辟易,终末胜之,老头儿我早就看开了,来来来,一起喝了吧”。三人久历人生风雨,自然各有感悟之道,同样的酒,竟然喝出不同的味道来。大人说话痛快,小孩子却着急的抓耳挠腮,总要追问个清楚明白的结果出来:“阿爸,陈阿伯,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张伯伯的病究竟是好还是不好啊”?一个人的疑问,却代表了孩子的共同心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隔壁山头的神婆 喝过了酒,陈阿伯笑着和伢仔的阿爸还有张姓老哥对视了一眼,索性抛开了禁忌直言道:“你们想知道,我就直说了吧,你们张伯伯腹中有个肿块,大小就像鸡蛋那样,好坏说不上,我之前替他把了脉,从脉象上来看倒是平稳有力,显然是不要紧的,不过,什么事情也都没有个绝对,我也不敢说是好还是不好,总之那,没有这个肿块,那就是最好的了”。 “哦”三个孩子恍然大悟。原来没有就最好了,不过,以现在的情况来看,那肿块对于张伯伯的身体也并没有什么影响,大概来说,只要它不再长大,那就什么关系都没有的了。小孩子明白的同时,女人们也一脸释疑的点了点头,男人们说话,总是这么有水平的,让人心生崇拜的同时,又不禁暗地里沾沾自喜,这就是自家的男人!两个女人默默对视了一眼,不由莞尔一笑,喜悦和傲娇之意跃然眉梢。 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张姓老头儿在这里生活的开心自在,心事抛开,欢乐常在,脸色也一天天的红润起来。邻居们又都和他一样,当初也是从内陆搬迁来此定居的汉人,语言沟通没有问题,人又热心善良,彼此也可以畅叙人生,自然是满意非常,日子过得那是有滋有味。 对于邻居要给他说媒寻伴的好意,张老头儿坚决谢绝了,不说别的,就说他现在这种身体状况,以后什么样谁也不敢说,他又怎么能在这样的情况下再做它想呐?不过,既然在这里定居下来了,有些事情则是必定要做的,也无法推辞,比如说开垦农田,自力更生。 在山上开垦农田,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连续几天下来,两家人全部上阵,加上张老头儿,老老少少的大石块小石块又刨又翻,费了很大的力气,也不过只开垦了三两分地。这种情况看在张老头儿的眼里倍感歉疚,不过,对于他自己如今的现实情况来说,却也只能是心存感激,而没有更好的办法可想。又一天过去,这天做活的时候,陈阿伯的咳嗽声引起了张老头儿的注意。问起原因来,陈阿伯一边做活一边轻描淡写的解释,年纪大了,身体不行,昨晚睡觉的时候受了一阵风,早上起来就这样了,没什么大碍。 张老头儿望着这些天来好不容易开垦出来的三两分田地,不由得暗叹了一声,如果能有一头耕牛,那就再好不过了。其实有这想法的,不只是张老头儿,作为一起动手开荒的几家人,也都有了这种想法。 产生这种想法的根本原因,不单单只是因为开垦农田辛苦劳累,而是张老头的加入,以后几家人的田地放在一起耕作的话,数量也不算少了,而张老头儿身无分文,孑然一身,有些事情他自己也是应付不来的,自然是需要邻居们替他打理。作为长远打算的话,有一只牛的确会在以后的日子里轻松许多,而效率也会大大提高。 有些事情就是这么奇怪,当每个人的心里都在想着同一件事的时候,这事情就会出乎意料的在生活当中体现出来。两天之后。“哞儿”,山脚下的转弯处,一只膘肥体壮的大青牛慢悠悠的踱着步子走了出来,悠闲地在小道旁寻觅肥美的青草和小花,美滋滋的享受起来,而山坡上,则是一群挥汗如雨的老老少少。 张老头儿手扶着酸疼的快直不起来的腰身,刮了一把脑门上的汗水,遥望了一眼那只悠闲的青牛,满眼中都是羡慕和憧憬的神色:“那是谁家的牛啊?昨天我就看到它在哪里转悠”。田地的边缘处,三个小孩各自放下手中的石块,眼睛直勾勾的望着那只青牛,很希望它能够出现在他们此时正在劳作的田里,而不是在那无所事事的悠闲吃草。 伢仔的阿爸用舌头润了一下干裂的嘴唇,吁了一口气道:“这附近只有神婆是住在隔壁山头的,难道是她老人家的牛?不过奇怪啊”?张老头儿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疑惑道:“不过什么?”陈阿伯手扶着农具咳嗽了两声,解释道:“张老哥你初来此地,不知道也不以为怪,他所说的神婆,是不用务农的”。“不做农务,那他们家靠什么生活”? “这个嘛,这样说吧,神婆,就是可以沟通鬼神的人”张老头儿闻言则恍然道:“哦,我明白了,那她做的活计不就是和尚道士差不多的啊?”“恩,大概就是那样吧,不过不完全一样的”。“恩,明白了,原来他们家是靠那个生活的啊”张老头儿释然了:“难怪不用做农活的,要不是听你说,我还真不知道还有这么样一个邻居那”。 伢仔的阿爸接话道:“神婆也不是你所理解的那样,在这座大山里,神婆是享受所有山民们供奉的,如果没有一些特别的事情,神婆是不会出来走动的。”。“什么特别的事情”?说到这个,陈阿伯和伢仔的阿爸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似乎有些敬畏。而正在劳作的两个女人不由自主的张望了一下隔壁山头,又赶快收回了目光继续劳作了起来。 张老头儿发挥了一下想象力,片刻之后两只眼睛也亮了起来:“超渡c做法?”“吭吭”伢仔的阿爸清了清干涩的嗓子,善意的提醒道:“嗯,情况大概也就是那个样子了,这件事情就说这么多吧,不讨论了”。一只粗糙的手掌拍了拍张老头儿的脊背,接着小声的话语在他耳边轻声道:“张老哥,咱们在这些事情上还是少说一些的好,咳咳”。 张老头儿无奈道:“好吧,那就不说了。不过我就是奇怪,如果不是他们家的牛,那又是谁家的呐,我觉得这事咱们最好打听一下,要不丢牛的人家该有多着急啊”。“嗯,那倒也是,张老哥这话说的有道理”。陈阿伯赞同道。“你们说这附近只有神婆是住在隔壁山头的,如果不是她们家的,那又该怎么打听呐”?张老头儿提出疑问道。 听到这,陈阿伯和伢仔的阿爸交换了一下眼神,都笑了起来。“你们有办法啊”?看到它们两个都自信满满的样子,张老头儿更为不解。闻言,两人又都笑着摇了摇头。“嗨,没办法你们笑什么啊”张老头儿佯装嗔怪道。这时候,女人们也笑了起来,并用手指了指隔壁山头。张老头儿的目光顺着手指的方向遥望着那个山头,神情中充满了疑惑,良久之后,才不可置信的转回目光说道:“真有那么神”? 这话说完,诸人齐齐点头。张老头儿无奈投降道:“好吧,我倒真的是孤陋寡闻了,那既然这样的话,待会咱们一起去拜访一下这位神婆吧,我现在真的挺期待的,这位神婆究竟是一位什么样神奇的人”。拿定了主意,张老头儿便伸手招呼田边休憩的孩子们道:“小家伙们都过来,等会咱们一起去隔壁山头了”。“不行”。耳边一阵惊呼制止声。张老头儿诧异道:“这个”。 “张老哥你有所不知,神婆住的地方,小孩子和女人们是不能去的”。“怎么回事”?“嗯,这个不好说啊,这其中的原因是多方面的,等你去了就知道了”。陈阿伯说道。“简单的说,神婆所生活的地方,生人是不可以随便靠近的。”伢仔的阿爸说完,对着隔壁山头遥拜告罪了一番。“哦”,张老头儿若有所思,好像明白了什么。 几个孩子兴冲冲的跑了过来,却被父母告知不可以同去,不过一个好消息就是,下午不用开垦田地了,可以开心的去玩,这让几个孩子又兴奋雀跃了起来,好几天没漫山遍野的溜达,真的想去山涧那里痛痛快快的冲个凉呐。 午饭过后,张老头儿在陈阿伯和伢仔阿爸的引领下,牵着那头膘肥体壮的大青牛,走在了通往神婆所在的那个山头的林间小路上。一路上松林c茅草依旧,可是这里的景色却总是给人一种沉闷压抑的感觉,就连斑驳的光线透过枝叶垂射在林间,也处处让人觉得光怪陆离,心神不宁。张老头儿自嘲的摇摇头,鬼力乱神的听多了,以至于看什么都疑神疑鬼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黯然离开 正行间,穿过一片密密匝匝的树丛之后,眼前豁然开朗。不过,展现在眼前的景象,却让张老头儿倒抽一口凉气。山林间,包藏了一大片平坦的空地,不过,平地间,却是数不清的坟墓和碑林。死寂和沉闷的气息无声的迎面压来,就像在人的心上骤然压上一块千斤巨石,沉重无比。“这里,就是山民们的祖坟场所在之地了,过了这片坟场,就是神婆居住的地方”。 张老头儿正自嗔目结舌之际,耳边陈阿伯悄声说道。顺着他手指所引导的方向,张老头儿极目眺望,看到在坟场中间小路的尽头处,有一点辉光在阳光的照射下闪耀着灼灼辉光,如黑暗中的一盏指路明灯,在那点亮光之后,隐约露出几间草屋的轮廓,平凡中却带有几许神秘之感。 正在观望,身旁二人虔诚而恭敬的俯身下拜,对着前方宽阔坟场中无尽的坟茔默默祝祷。看到二人的举动,虽然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张老头儿也能理会其中的意思,于是也恭敬的举手遥拜一番,以表示自身的敬意。 一阵山风起处,坟场中飞起无数黑色蝴蝶,万树点头,似是默许突然到此的来访之客由此处通行。祝祷完毕,张老头儿才小心翼翼的举步跟随着二人踏上了坟场小路,朝着道路尽头的那点辉光走去。一路无话,那点辉光在几人的眼中逐渐放大,等到近前的时候,张老头儿也终于看清了那个闪光的亮点到底是什么:一块莹白色的巨石平台。 这块巨石平台的材质近似于玉石,莹白光洁,在石台的横断面,其内隐约透出丝丝缕缕黑红黄相间的各色淡淡印痕,而这些不规则的印痕互相编织交错在一起,在阳光的照射下,在半透明的质感映衬下,竟如千百毒蜂花蟒在其内隐隐舞动一般,让人愈看愈是心惊。 这些绚烂交织的花纹,从石台的中心点开始,向四面八方呈放射状延展开来,又像是一朵妖冶的罂粟花在山谷中悠然绽放,吸引的空中时有鸟儿振翅起落,虽屡次落空却仍是乐此不疲。 没多久,张老头儿就明白了这块石头平台的真正作用,原来,这竟是一块用作祭祀的祭台。站在这块祭台前,目光审视着其内的斑斑印痕,内心中仿佛有根弦突然跳动:这石头之内的印痕,是天然形成的,还是天长日久浸润渲染而成的呐? 祭祀完毕,几人转过巨石,朝着坐落在祭台之后的那个小院走去。这是一个看似平常的小院。平整干净的土石地面,房门前东西种着两颗不很高大的植物,各各由根部开始,便争先恐后的涌出许多枝干来,似是生长之初,便谁也不愿意甘居其次。 不过很奇怪的是,这些枝干在生长到一定高度的时候,却又反折下弯,像是留恋土地的怀抱,不愿意继续投向宽广的天空。这种奇怪的生长形式,张老头儿还是第一次见到,不由得啧啧称奇。 茅草屋的外形并没什么特别,不过,一切却都因为神婆的存在而让人觉得不同。此时,日影斜斜的照在茅草屋的门窗之上,可是,却因为紧闭的门窗而被拒之在外。几人来到门前站定,却并没有依循常理通报姓名,只是默然肃立。张老头儿左右环顾了一下,虽心中疑惑,可是也没有贸然发问,今天的事情处处透着古怪,且等着看待会事情会怎么样进行吧。 就这样默然等待了盏茶时间,室内终于传出说话声,那声音如绷紧的琴弦被一次次拨动,高亢而又尖锐,但是却并不难听:“牛不是我的,你们尽可放心自用,外乡来客预兆不祥,会给这里带来灾难,你们可以离开了”。一声悠然的长叹之后,便再也没有任何声响。 三rén iàn面相觑,内心中各自震惊无比。神婆说话的分量自然是没有任何人怀疑的,不过,这样的结果确实太出乎所有人的预料简简单单的两句话,在他们心中所引起的波澜令人久久难以平复许久,三人悄悄的退出了神婆所居住的小院,默默无言的走在了回家的路上。 尽管各人心中的真实想法并非神婆所断言的那样,但是,张老头的离去似乎已经成了必然的结局。晚间的时候,张老头儿坐在竹楼里,凄蒙的四处打量着这个没来得及入住,曾以为他会在此终老的家里,心里五味杂陈。 光滑整洁的小方桌上,摆放着在山民们看来堪称丰盛的菜肴,山林野味,那是男人们为张老头践行而特意准备的;鱼蟹龟鳖,那是伢仔和小伙伴们在山涧溪水那里捉到的,小小的方桌,堆满了情意众人都在,尽管大家都不说话,气氛也如凝冰了一般,但是张老头儿可以感受得到,他们隐藏在心底里的情意,就像是密封酝酿着的酒。 “黄兄弟,陈老弟,这段时间来真的麻烦你们了”张老头儿想了想,不知道还要说些什么。是啊,的确麻烦人家了呐,而自己现在又能做些什么?就连临行的路费,不还是要依靠人家来援助吗?离开了这里,自己以后又能去哪里呐?晚景凄凉,走投无路,说的就是他如今这般情景了吧 伢仔的阿爸和陈阿伯面面相觑,最终两人也只能叹了口气,闷闷的举杯,三人一同喝了。三个小孩子虽然恋恋不舍,但是他们也知道,以后都不可能再见到张老头儿了,虽然他们不清楚张老头儿为何会突然间又要离去,但是大人们的事情,他们也知道小孩子是不可以多问的。 口中虽然吃着菜,但是一个个却都是愁眉苦脸的样子,眼神中满是哀怨和不舍,嘴角时不时的往下撇,鼻子一阵阵的发酸。在这样的氛围之下,女人们自然是识趣的没有多说什么。一餐饭,就这样默默的开始,再默默地结束。 张老头儿的到来和离去,就像是夏日午后的一场山雨,还没有足够的侵润这片土地,便又令人遗憾的消逝无踪,等到一切归于平寂之后,才发现他毕竟还是留下了一些东西可以让人品味。 新开垦的农田中,两家人仍在同心协力的劳作着。不过相对于前段时间来说,如今的劳作已经轻松太多了,有了那只大青牛,这片新田的进度与之前相比,快的不是一点半点。有了这片新田,预期今年的收成比起往年要丰厚许多。陈阿伯手扶着犁头,前面大青牛开道,农活做的优哉游哉,而在以前这种效率则难以想象。 大青牛的屁股一扭一扭,走的极富韵律,尾巴左右甩动,显示耕田这件事对它而言并不辛苦。而陈阿伯此时的注意力却并不在此。神婆的结论,大青牛的出现,这几件事情综合在一起,不能不让他有些想法,尽管他不想太过深入的去考虑。 “得儿得儿”陈阿伯借助呼喝青牛前进的声音,也暂时驱赶走了脑海中有些纷乱的思绪。他在想的事情,黄秋林此时也在想,并且他所想的还要更加深入一些。神婆所说的外乡人,难道仅仅只是针对张老头儿的么?亦或者,还是意有所指? 时至今日,他们还算是外乡人吗?在这里生活了将近二十个年头,他的身心,早就和这片大山融为一体了。他相信,其他人一定也是这样的想法,这里的生活与世无争,恬淡而又安静,如果可以选择人生的话,他情愿从出生开始,就是在这片大山里,以一个平民百姓的身份降临到这个世间 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按照大山里的规矩,他们娶了大山里的女子,也就等同于大山里的子民,会受到这片土地的庇护。而他们的子孙,打从出生开始,就已经是这片大山的儿女了,又何谈外乡人的说法呐? 他们的底细,可以说不会有外人知道,当然,神婆是不包含在内的。在这片大山里,没有任何事情能够瞒得住她。也因此,他们丝毫也没有担心过会因为神婆的关系而泄露他们隐藏多年的身份。 如果真的有什么厄运的话,那么也只能是来自于外在的因素,就比如外乡人,而丝毫不可能是因为神婆的关系——因为神婆既是这片土地的先知者,又是这片土地的守护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密地探幽 想通了,黄秋林也彻底的放松了下来。站在山坡上放眼四望,空谷幽幽,青山寂寂,陈年的往事早已随风而逝,假以时日,等到他们这一代人老去,那时候,他们的子孙就再也不会背负着他们内心中那样沉重的负担,将会世世代代c快快乐乐的在这里生活下去。 山涧溪水上游处。三个小伙伴坐在溪畔光洁的青石上,脚下是潺潺的流水,清澈见底的溪水中,草尖大的小鱼花成群的倏忽进退,渺小而又壮观。三人光着脚杆在溪水中无聊的撩拨着,小鱼群也不断地在追寻中寻求着新鲜和刺激。 “哎,你说张老头儿为什么突然就走了呐”?伢仔的眼神透过溪水中的小鱼望着底部形形色色的鹅卵石说道。“我觉着吧,这一定和他们一起去李阿婆那里有关系,他们从那里回来之后,张老头儿突然就做出了要走的决定,不过那天我看他根本就像是不舍得走的样子”。陈源泉说道。“恩,我们舍不得他走,他也舍不得我们,我看得出来”。陈跃泉说道。 “这件事一定和李阿婆有关系”。伢仔的结论,兄弟俩一致同意。“要不,咱们去李阿婆那里问问”?伢仔提议道。“辖,被大人们知道咱们就惨啦”。陈跃泉心有余悸。“去李阿婆那里你不怕经过坟场啊”?陈源泉侧首瞧着伢仔的反应。 “怎么都越来越胆小了,你俩忘了以前晚上去坟场那里的事了”?“你还敢去啊?那次差点把我吓死”。想起了那次的经历,陈源泉一脸的尴尬。“哈哈哈”久违好几天的笑容好不容易又挂在了几个人的脸上。 张老头走了以后,几个人的生活好像一下子就变得无聊了很多,想想以前就他们三个,不也是这样玩的啊?怎么中间就一小段时间加入了一个张老头,现在还是和从前一样,反倒觉得心里空落落的难受。 “那次的事,最后还不都弄清楚了啊,不就是一个石碑上扣了一顶草帽子啊,就把你吓成那样”“那谁知道啊,黑更半夜的,人一样站在那里,虽然是假的,也把人吓个半死好不”“你那是假的,真的咱们不也见过啊,也没怎么着哇”。“那一次是因为有我们家大灰在,要不是它啊,我估摸着那一次咱们几个就不一定回得来了”“嗨,不就是一团鬼火么,看把你们吓得” “你不怕,我们怕”“哎呀,怕什么嘛,到底要不要去?你俩要不想知道张老头儿为什么走,那就当我没说,要不,我一个人去了,这样憋在心里好难受”。伢仔做出一副鄙视的样子。 看到兄弟俩有些犹豫的样子,伢仔又抛出一个极富有吸引力的提议来:“你俩不想去李阿婆那里浇花了”?说道浇花,兄弟俩咬着嘴唇想了一会,哥哥决定道:“好,走就走”“天黑之前一定要回来啊”陈跃泉软软的续道。 下山的心情是欢快而刺激的。路过伢仔家门前的时候,伢仔的妈妈仍在继续着日复一日的手工编织,虽繁杂,但又因习惯而自然。远远地身后传来问询去向的呼唤声,但是几个小伙伴的身影已经在敷衍声中,迅快的消失在山脚转弯处。 山口处,陈阿伯家里的大灰狗仍然无精打采的趴在家门口的篱笆墙内,透过门板间的缝隙观察着外面,不知道在它的眼中,这个世界是不是也如平时人们所看到的那样?穿过茂密的植被,拨开繁密的枝丛,几经辗转,一大片空地出现在视野之内,前方,是数之不尽的坟茔,幽静而阴冷,令人不寒而栗。 紧张c刺激c兴奋的感觉充斥身心,三个小伙伴其实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不过每一次的心情,都因为违禁而窃喜不已,大人们越是不让做的事情,反而偷偷的做了之后,内心中便充满了lg lèi的成就感。 坟场中间的小路从几人的眼前一直延伸到视线的尽头,尽头处,一点光芒辉映,就如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出口。“伢仔,我有点怕”陈跃泉紧张的说道。“怕什么啊”,伢仔贼兮兮的笑道。“拉着我的手”陈源泉说道。平息了一下紊乱的心跳,三人相护簇拥着,如过河般亦步亦趋朝着尽头处的亮点走去。 “伢仔,说说话呗”“说什么呀”“随便说点什么都好,不要这样走啊,”“好吧,前段时间有件事不知道你听说没有”?“什么事啊”?“有个阿伯在做祭祀的时候,他小孩子爬到树上去玩,结果从树上掉了下来”“啊?那小孩不摔死了啊”“嗯,就是这里才奇怪那,听说那小孩爬的很高,都到树梢了,结果掉下来之后一点事都没有”。 “啊?怎么会这样”?“恩,大人们都在议论这件事呐”“我知道为什么了”“嘿嘿,为什么”“那还用说啊,一定是李阿婆的原因呗”“吼吼吼”“伢仔,换个话题吧,这个听了感觉有点冷”“哈哈”“你们说张老头儿现在在哪呐”?“你们说他会不会回家去了”?“应该不会吧”“哎”“我想张老头儿了”“”集体沉默。 “哎,你说你们家大灰怎么现在都不爱出来玩了,和以前都不一样了”“不知道啊,以前上山下河的欢快的很,现在我俩出来玩他都不跟着了”。“是不是老了,没精神了呐”?“不会啊,大灰才五六岁呐,按照狗的寿命来说,它这还算是年轻着的吧”。“那就奇怪了,怎么会突然就变成这样了”?“不知道,不过我想了想,会不会跟上次咱们来这里的时候,遇到的那个幽火有关系”。 “也许吧,难道说,你们家大灰是丢了魂才变成这样子的”?“狗也会丢魂吗”?“我想应该会吧,都是生命,应该都差不多的吧”“狗狗的魂是什么样子的,很好奇哦”“我知道”“吹吧你”“不信啊,我讲给你们听”。 三个小伙伴一路走一路聊,不知不觉,小路已经过了一半了。一阵山风吹过,坟茔间漫起无数黑色蝴蝶,一朵乌云飘来,遮蔽了阳光,坟场之内光线骤然转暗。一阵阴冷之意沁入骨髓,三人不由自主的各各打个冷战。 “那个人挺烦的,这一直跟着跟着的,老是在后脚跟晃荡,最后那个人终于忍不住了,脚跟往后一嗑”“呀,那个小狗那么小,这一下不踢坏了啊”“嘿嘿,坏的是那个大人啊”。“怎么会”?“要不说奇怪那,那个人脚跟这么一嗑,那只拳头大的小不点突然一下就变了” “哇”,在伢仔的描述中,圆鼻头兄弟俩仿佛亲眼目睹了小狗由小变大的瞬间过程,心中一紧,这时候伢仔突然惊呼一声,吓得陈跃泉慌忙回头张望,好像身后就有着这样一只怪物,张开门扇般大小的巨口,将三人一口吞下的样子!于是,脚下不由自主的就狂奔了起来。 跌跌撞撞中,那光点在视线中不断放大,最终完全的呈现在眼前。那平台之上此时正有花花绿绿,各种长短不一的山野毒虫穿梭往来,平台上还有着一些已经看不清是什么的食物残渣,上空有雅雀伴着暗哑难听的叫声盘旋着,如果不是此时突然闯入视野的孩童,估计已经从空飞坠,抓起美味寻地方大快朵熙去了。 气喘吁吁的调匀了气息之后,陈跃泉左右张望,却总是不见哥哥和伢仔的身影。空荡荡的坟场,毒虫穿梭的平台,冷清幽寂的小院,这一切都让他觉得毛骨悚然。“哥”“伢仔”“你们不要吓我啊”,喊了几声不见人回应,不由的脸色也变了,嘴角不由得往下撇。此时,再看看那间紧闭房门的茅草屋,竟觉得那里才是具有安全感的温暖港湾,尽管以往他自己是不敢进入的。 “李阿婆,李阿婆”陈跃泉轻而又急促的拍着门扇,声音中带着焦虑的颤抖。“嗡”一只黑色的飞虫在他的头顶盘旋了一圈,顺着门缝又钻了进去。“哼”如休克中悠然醒来的一声叹息在门内响起,破朽的门扇在陈跃泉紧张的依偎中吱吱呀呀的打开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打理花圃 云缝中一缕光线顺着门洞照进室内,一张老旧的竹制躺椅上,一个黑衣鹤发c面色苍白的老妇人怀抱着一只黑色的猫儿,面目阴兀的瞧着门外,似是不耐有人来打扰她的清静。 门扇顶端的缝隙中瑟瑟落下的尘灰,在光线中摇曳,一个黑红脸膛c圆圆鼻头的孩童在光线中紧张不安的瑟瑟缩缩,眼神惊惧的左顾右盼,像是在犹豫这样究竟是对还是错,是进还是退。 “吵吵闹闹的,打扰阿婆休息,不怕阿婆拿你喂虫子吃吗?”老妇人眼皮一翻,恶狠狠地说道。她的声音高亢而怪异,就像是寒冷季节中盘旋在空气中的风声。“哇”陈跃泉委屈的泪水一下奔涌而出:“我哥哥和伢仔都不见了”那妇人看着孩童委屈的哭泣着,却无动于衷,索性闭起了眼睛不再理会。 竹椅摇曳声中,李阿婆似乎再次进入了沉睡。陈跃泉抽抽噎噎中喃喃的自顾诉说着心中的委屈,一边拿眼去瞧的时候,不由得更加着急起来。“李阿婆,李阿婆”低声焦虑的呼唤声中,投进室内的那一缕光线在云团的移动中越来越暗,最终消失不见,室内一片昏暗阴沉,陈跃泉极尽目力偷眼瞧去,也瞧不清李阿婆究竟有没有在听自己说话,或者她真的已经睡着了。 正在彷徨无计之时,忽然觉得身后似有异样,心中刚刚升起危机之感,肩膀便从身后被突兀的一把扣住。脑海中那只瞬间由小变大的小狗仿佛已经张开了血盆大口,下一刻就会将他一口吞噬。“啊”陈跃泉惊恐的大喊一声,蹭的一下便朝着前方蹿了出去,毫不犹豫的投入了那个面目冰冷的老妇人的怀抱中,此时此刻,只有她才是最安全的保障。 “喵”一声怪叫,那只受到了惊吓的黑猫一个纵跃,身手矫健的三两下就跳出了房外,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哼”老妇人凶狠的声音近在迟尺的在耳边响起,似是因为她的猫儿受到了惊吓逃走而非常生气。 不过此时陈跃泉那里还管得许多,相对于身后未知的恐惧来说,这老妇人的怀抱是多么的温暖。“哈哈哈”身后未知的怪兽发出欢快的笑声,陈跃泉在老妇人的怀抱中回首望去,却原来是伢仔和他的哥哥因恶作剧得逞而得意忘形。“啊,你们俩”陈跃泉气的张口结舌,黑红色的脸膛也变得更加红亮。 “李阿婆”,伢仔开心的呼喊着第二个投入了老妇人的怀抱,丝毫也不顾及当事人的感受。三个小孩都涌了上来,这让老妇人十分的无奈,虽一脸恶状却不能发生有效的震慑作用,只好卸下阴兀冰冷的面色无奈妥协道:“好啦好啦,要压死阿婆是不是啊,胡闹,阿婆的猫儿都被你们吓跑了。”。 一阵欢闹声中,三个小孩终于脱离了李阿婆干瘪的身板,欢笑嬉闹着围绕在她的身旁,互相之间仍叽叽喳喳的讨论着是非对错,完全无视这个在山民们眼中能沟通鬼神,恐怖无比的老妇人的威严。 老妇人无奈的翻了翻眼皮,无奈中不得不故作深沉的咳嗽几声,以便提醒这几个不知高低深浅的孩童注意自己的存在。一双手臂从背后环绕住了老妇人的脖颈,滑腻的小脸儿贴上了老妇人干瘪而苍白的面颊,笑嘻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道:“李阿婆,我们几个想你了,今天特意来看你的”。老妇人唇角的笑意一现即收,却又冷笑着哼哼道:“真的是想我了吗”“嘿嘿嘿”。竹椅在后方小身板的作用力之下吱吱呀呀的摇荡起来。 “哼”老妇人做出恶狠狠的表情,闭目养神,丝毫不受孩童甜言蜜语的蛊惑。“李阿婆,你带我们几个去浇花吧”陈源泉抓抓脑袋讪讪的咧嘴笑道。 “就知道,你们几个那点小心眼还能瞒得住我啊”“我们也想浇花,但是也想你了。”陈跃泉羞涩的说道,黑红色的小脸洋溢着红光。“哼,想我一年到头也不见来几次”。李阿婆恶形恶状的说道,唇角的笑意又现,不过又很快消失无踪。 “那还不是因为,因为”陈跃泉的小脸更加涨红了。“因为什么”?李阿婆的嘴角牵动脸部的肌肉,看起来更加凶恶。“因为这个地方”陈源泉嚅嗫着说道。“这个地方怎么了”?李阿婆眼皮一翻,大不满意道。 “因为你在这里住啊,大人们平时轻易也不敢到这里来,我们都是小孩子,虽然想你,但是也不方便过来看望你嘛”。伢仔笑嘻嘻的抱着李阿婆的脖颈晃悠道。 “你是说我很可怕吗”?李阿婆面容骤变,目露凶光。“嘻嘻,我才不怕呐,李阿婆最好了”“哼,甜言蜜语的哄骗阿婆,不说实话,阿婆请你们几个吃鸡蛋”。一说到吃鸡蛋,三个小孩不由自主的都变了脸色,陈源泉兄弟俩的手不自觉的就放到了肚子上。 “呷呷呷”看到三个小孩子的反应,李阿婆高亢怪异的声音从草屋内骤然响起,空寂荒凉的坟场中回荡着令人心悸的笑声,平台之上数只正在觅食的乌鸦受惊之下振翅而起,转瞬之间便投入密林中不见踪影。 李阿婆的心情看来很不错,伢仔的回答令她相当满意:李阿婆是这片山林的守护者,人们尊重她,敬畏她,所以才不会也不敢轻易的到这里来。尽管李阿婆知道还有别的原因,但是这个回答却的的确确是发自内心的话,李阿婆挑不出毛病来。 孩童因为无知而无畏,他们的世界是纯真而质朴的,所以李阿婆并不会因为孩童的天真冒犯而计较什么。在这片山林里,她受人尊重,但是她也因此而没有朋友,神婆,注定是孤独的责任承担者。能有几个小孩儿敢跑来打扰她,冒犯她的威严,这对于她来说,其实也是她抒怀孤寂心灵的一种方式。 一张方桌,老少四人。三个孩童脑袋枕在手臂上,在李阿婆的循循诱导之下,此时已经渐渐进入梦乡。恍惚之中,如穿过一条幽暗狭窄的通道,不知道走了多久,眼前豁然开朗,一片宽广的平原呈现在眼前——阳光普照,清风拂面,碧草青青。 脚下,一条小路在视线中延伸开来,道路两旁,各种黄的c粉的c红的c紫的各种漂亮的小花迎风招展,右手边不远处,一条小溪欢快的流淌着奔向前方,视线尽头处,一片竹篱圈起来的庄园遥遥相望。 再次来到这里,三个小孩儿雀跃不已,迈着轻松而欢快的步伐朝着那片庄园奔去,因为他们知道,李阿婆就在那篱笆门旁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不过,等到他们满怀欣喜的来到庄园之内,看到花圃内的景象的时候,三个小孩儿却都傻眼了。和以往不同,庄园内的一块块整齐有致的花圃中,那些花儿不再是春光烂漫,朝气蓬勃,而是一片萧索的深秋气象,处处蔫头耷脑,枝枯叶黄,似乎完全失去了活力。 这种情形,和外面碧草青青,风吹浪摇的景色相比起来,简直是犹如天壤之别,令人沮丧之极。“李阿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三个小孩儿急切的问询道。而李阿婆的面容则是古井无波,淡淡的说道:“阿婆也不清楚,大概是这些花儿生病了吧”。“那怎么办啊”?李阿婆收回眼神,朝着三个小孩儿瞄了一眼:“阿婆一个人照料这些花儿很辛苦,你们几个往后勤来一些,帮阿婆照料一下这些花儿,给它们施肥浇水,兴许就会好了”。 听了李阿婆的话,三个小孩儿都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心里寻思道,李阿婆说的对呐,她一个人打理这一大片花圃,的确是挺辛苦呐,现在,该是他们用行动来证明自己的时候了。在李阿婆的安排之下,三人从篱笆旁的小屋内取了瓦罐c陶器c花铲等物,用木制的小推车载着到了小河边,开始了一趟趟拯救花儿的劳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花开花落又一朝 花圃旁,伢仔蹲下身仔细的观察了一下那些枯萎花儿下面的泥土,用手指挖了一些用力捏了一下,发现那些泥土并不缺乏水分。按照这种情况来看,这些花儿并不是因为缺水的原因而导致出现这种情形,那么如果不是缺水的话,难道说是因为这些花儿缺乏养料的关系吗?思来想去,感觉这种可能也不大,因为在花圃一角,有一个李阿婆用泥土混合草泥再加上蚯蚓做成的肥料堆。 以这些精心打理的花儿,再来对照一下花圃外面的那些野花小草,伢仔觉得缺乏养分的可能性也不大。思来想去的,按照他对于这些作物的理解来看,也就只剩下一种办法了。为了拯救花儿的生命,伢仔决心一定要试一下,就算是死马当作活马医,兴许也就发生了作用了呐。就算不成,那么对于他本人来说,也并不会损失什么。 想到就做!伢仔左右张望了一下,小心眼中暗暗窃喜,一种恶作剧的神圣使命感,促使着他朝着角落里走去,那里,有一簇近乎枯萎的huáng sè的花朵,两大一小,而伢仔的目标就是那里。 伢仔带着去拯救它的信念朝着角落里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暗暗念叨着,花儿啊,我来救你了!一边走,伢仔一边偷眼左右瞧去,李阿婆和那兄弟俩都没有注意自己,于是暗暗偷笑,他端了端手中的陶壶,想着等下用这个做掩饰倒也是很好的。 那角落里huáng sè的花儿距离伢仔并不太远,没一会,伢仔就到了这花儿的旁边站定了身体。决心行动前,还回头张望了一下身后,看看他们有没有注意到自己,还好。一切准备就绪,伢仔不再犹豫,快手利脚的解开了裤带,两股流水在下落的同时融汇成一股,淅淅沥沥的浇灌在huáng sè花儿的枝叶上,融入下方的土地中。 就在这时,伢仔的心中突然升起一股非常不妙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快便由迷糊转变为清晰,在那瞬间之后,那种想法便满满的占据了他的脑海——不好!伢仔激灵灵一个冷战,脑袋向后一昂,整个人一下便从方桌上弹了起来。低头望去,已是大河决堤,泛滥千里。 咣当一声,身下的条凳翻倒在地上,而这一声突如其来的响动,也将沉浸在梦境之中的其他人惊醒。陈源泉兄弟俩张口结舌的瞧着伢仔糗极了的样子,愣了一会神,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李阿婆也同样从梦境中惊醒了过来,苍白的面容上,难得一见的惊愕眼神定定的瞧着伢仔。这一切,都让伢仔无地自容,小脸涨红,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哈哈哈瞧你都做了些什么”“那还用说啊,他一定是在花园里浇花了吧”兄弟俩笑的前仰后合,乐不可支,陈源泉特意的将浇花两个字加重口音的说出,以明示他潜在的含义。“浇的好,浇的好”李阿婆满脸凝重的连声夸赞道。 伢仔从来没有觉得这么难堪过,窘极之下便夺门而出,头也不回的丢下一句话道:“我回家换衣服去了”,一眨眼的功夫,人就如一只受惊的兔子般消失不见了。“这倒真的是个好办法呐,你们也可以学他啊,说不定,那些快要枯萎的花儿真的可以这样救活呐”李阿婆若有所思的说道。“吼吼吼,我们才不要呐,”“尿裤子,呼呼”兄弟俩仍乐不可抑道。 良久,兄弟俩终于恢复了平静,时而想起来还会吃吃笑的颤抖。“李阿婆,那些花儿要是都死了怎么办呐”“没关系的,那些花儿都死了,还会有新的花儿长出来”“哦,这样的啊,那就没关系了哦,以后等到新的花儿长出来,我们再去给它们浇水施肥吧”“如果你们也学伢仔那样,说不定那些花儿还有希望可以活过来呐”。 “才不要,呼呼呼”想起来伢仔,兄弟俩又乐了起来。“恩,是啊,旧的花儿死了,新的种子会再发芽,过上一段时间,一切又都会变回原样了,我又有什么好担心的”李阿婆不置可否的淡淡道。 “嗯哪,李阿婆很会打理花圃,我们也都会时常过来帮忙的”“李阿婆老了,说不定哪一天阿婆不在了,那时候你们想要看阿婆也见不到了”“李阿婆这么好,一定会长命百岁的”“哎,命数轮回,谁又能阻止得了,该来的总会来的”“”“李阿婆,我们有一件事想要问你”“什么事啊”“嗯,前一段时间,山下来了一个外乡人老头,然后在这里呆了几天就又走了” “你们认识那个老头吧”?“嘿嘿,什么事都瞒不了李阿婆呐,是啊,那个老头儿在我们家住了一段时间,前些天我们和那个老头总在一起玩”。“哼,难怪你们都不来李阿婆这里了,原来是认识了新朋友” “不是那样的啊阿婆,我们喜欢和老头儿一起玩,也喜欢阿婆你啊,只是平时我们又不敢随便到你这里来,所以”“哼哼,不用解释了,阿婆心里明白着呐,那个老头儿一定比阿婆会哄小孩子吧” “阿婆”“好了,阿婆逗你们呐,你们想问什么阿婆也知道,那个老头儿并不属于咱们这里,他早晚都会走的”“可是,他才来咱们这里没多久那,怎么突然就走了呐,而且,那个老头儿他还有病在身上,他的家人还不要他好可怜”。“哎,是啊,很可怜你们是想知道阿婆和他说了什么是吗”?“”“傻孩子,有些事情,不知道要比知道的更好,外乡人,会给咱们这里带来灾难”。 “不是的啊阿婆,那个老头是个好人,我相信他不会做坏事的”陈跃泉涨红着脸争辩道。“弟弟,阿婆说的有道理”。陈源泉思索着说道。“哥啊,你怎么这么说那,那个老头儿”说着说着,陈跃泉一下愣住了,因为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弟弟,你想起来了吗?在松树林里那时候”。“嗯”。尽管非常不愿意相信,但是在事实的面前,陈跃泉终于还是选择了妥协。 在这片大山里,李阿婆说的话是没有人会质疑的,在山民的心中,李阿婆就是神,而且,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人不信。“阿婆累了,要休息,你们两个回去吧”李阿婆叹息了一声,闭上了眼睛。兄弟俩此时的心情非常沮丧,得到了李阿婆的准确答复,再对照前事,张老头儿和蔼可亲的印象在他们心中彻底颠覆了。 如果说以前还只是稍许怀疑,或者曾经忘却的话,那么在李阿婆这里得到dá àn之后,他们脑海中那已经渐渐淡忘了得事情又开始变得清晰起来,并且渐渐地取代了张老头儿后来在他们心中留下的印象,一张丑陋而怪异扭曲着的面容,在桀桀怪笑着,温和的眼神之中所流露出来的神情,也变成了阴险狡诈的目光,令人不寒而栗。 烟波浩渺,浪涛万里。乘风破浪而行的巨舰甲板之上,立着一位身材伟岸,相貌不凡的华服男子。腥咸的海风吹拂着他的发鬓衣阙,不但未令他显出半分狼狈,反而更加衬托出他的豪爽英姿。 此时他眺望着远海天水交接之处,眉宇之间却锁定了一缕难解的忧烦。他的思绪,从九岁那一年开始梳理。回想自己的身世,乱世之中,一个家破人亡的孤身少年,在战火硝烟中一路走来,而他的身份,也在征战杀伐c建功立业之中,从一个微不足道c命如草芥的奴隶,到如今的位极人臣,其中艰辛,自是令人感慨良多。 这些年来,他自身的艰忍和努力固然功不可没,但是如果不是得遇恩主,青睐有加破格提拔,那么也许早在过往的某一天,他便成了战争的炮灰,成了一堆被弃之荒野的路边枯骨,又何谈如今的荣华富贵,地位尊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眼睛发红的怪鱼 尽管他知道这样是不对的,但是作为一个附庸者,他也是别无选择。这么些年的时间过去了,他也一直在用行动和努力来抚平潜藏在内心深处的愧疚,就连他的恩主交代给他的绝密任务,他这些年来也一直都是抱着敷衍的态度在进行着,如果不是那样的话,以他所拥有的实力资源,他没有理由会找不到那个隐匿形迹的真龙天子,那个曾经的建文帝朱允炆。 到如今,命运的齿轮将他又一次推到了风口浪尖,而这一次,他无法躲避了。永乐帝已经确切掌握了朱允炆的行踪,而这次派他去,便是直击目的,永绝后患!这样的任务能够交给他去执行,可见当今天子对他的信任。 该怎么办?杀?那么他就是千古罪人,死了也无颜面对先皇。放?儿时的经历一幕幕的在脑海中闪现,如果不是恩主,哪里有他的今天?除此之外,他还能有第三种选择吗?想到这个,郑和只有无望的叹息,有大名鼎鼎的张天师在,他又能怎样?不知不觉,红日西坠,夕阳的余辉将波澜壮阔的海面渲染的一片金红,波光涌动中,郑和透过血色,看到了一幕幕凄惨人寰的景象。 海面上,时有鸥鸟疾速下坠,将徜徉在海水中自由自在的鱼儿擒捉而起,从离开水面的那一刻,鱼儿的命运便已然不可更改,纵然不甘的徒劳挣扎,也只是流于枉然。又一只鸥鸟如离玄之箭般疾速坠入海中,可以想见,在不久之后,它便会带着战利品一飞冲天,再次投入蓝天的怀抱乘风翱翔。鱼儿有海洋,鸟儿有天空,它们因为生存环境的不同,而属于不同的阵营。无情的捕杀,也只是因为生存的需要,这样的情形,又能说孰对孰错?一切,都只是弱肉强食的生存游戏而已。 郑和望着鸟儿入水的地方,不由得想的痴了。良久,他的心底升起一丝疑惑,多年的征战杀伐,造就了他异常敏锐的警觉性:那只鸟儿为何还不见从水中出来?波分浪涌之间,巨舰已驶过了刚才鸥鸟落水的地方,可是郑和仍在注视着哪一处水面,对于己身所观察到的异常,他总是极力的想要弄个清楚明白。 这是他多年来养成的习惯,这习惯,伴随他从一个普通的卫兵,到如今身居高位,早已在他的脑海根深蒂固,成了条件反射般自然而然的事情。渐渐地,郑和发现了异常——海水的颜色变得更加深谙了,周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涌起了黑色的雾气,而他们的庞大舰队,正处在雾气的包围之中。 那些黑色的雾气由远及近,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形成包围之势,估计不用太久的时间,就能将舰队完全笼罩在夜幕之中。那些目力所及之下的鸥鸟,正在越来越少的消失在视线之中,投入到黑雾之内,不觉间,周围竟然是死寂一片,天地之间,也只剩下耳鸣一般的嗡嗡之声。诡异!郑和的心弦骤然绷紧,多年来的海上生涯告诉他,任何一点反常的迹象背后,都有可能隐藏着令人意想不到的巨变。 “嘟”主战舰瞭望台上面的士兵吹起了号角。随后战舰各处便响起了急促的鸣金之声。声声号角声中,呈雁翅形排列的舰队很快的调整阵型,以主战舰为首,按照先后顺序收拢排列,各战舰首尾之间以环节粗大的铁索相连,以确保远海之上,暴风浓雾之中,不会迷失任何一艘舰船。 这只庞大的舰队,跟随郑和多次出海远洋,早已声名远播,军士们个个训练有素,指挥起来如臂使指,自然得心应手,无往而不利。郑和双目微微眯起,周遭的变化丝毫不落的瞧在他的眼中,他的人虽然仍是立在船头未动,然而这只庞大的舰队,此时却在他的举手投足之下,犹如一条怒海苍龙傲然前行,而他的人,就是这条苍龙的灵魂所在。 海水的颜色越来越深,几近沸腾。而郑和的脸色也越来越严峻。饶是他身经百战,此刻却也不由得心底阵阵发凉,浩瀚无垠的深海,总有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会发生,对于未知,人总是恐惧的,只不过有的rén iàn对恐惧,只会被恐惧所吓倒,而有的人,则选择了将恐惧化为动力! 无数暗涌此起彼伏,千万朵浪花如昙花绽放节节攀高。此时的甲板之上,已经是脚步纷纭,人声鼎沸。甲板之上,到处都是耸动的人头,这些跟随郑和屡次出海,历经磨练的精锐军士,面对这种异象,也全然是无从准备,不知如何是好。 钢刀长枪,光寒流动,人人紧攥着u qi的手心,不由得冒出油津津的汗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此时此刻,人人心中都不约而同的冒出这种想法。巨大的恐惧笼罩身心,漆黑如墨的海面,视线所及之处,浓雾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包抄而来,腾腾滚滚,风云震动,如无数妖魔驾着黑云在其中嘶吼狂啸。 沸腾的海水节节攀高至极致,万朵浪花之中倏然喷涌出无数黑影,如离玄之箭般射向上方船楼不过,战舰太过高大,那无数黑影在接近战舰护壁的地方便后继乏力,划出道道抛物线之后,粘附在外侧船壁之上。“看,那是什么怪东西”?阵阵惊呼不绝于耳。船壁上,此时犹如迸溅了万点污泥,到处都贴附着一种众人从未见过的奇怪物种。 丑陋乌黑的身体上,遍布着深褐色的花纹,如蟾蜍一般高高鼓起的双睛之下,两只进化如婴儿手臂一般的前鳍牢牢吸附在船体上,口唇淇张开合,发出幼儿夜啼般的叫声。“看,那怪物的眼睛,滴溜溜的血红,太吓人了”“这是什么东西?”“这个会是鱼吗?这么难看,我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有可能吧,我以前曾经听说过,在海外异国,有些河流里会有一种吃人的鱼,长相丑陋无比,满口利齿,性情凶狠,难道这就是那种传说中的玩意”?“吃人的鱼?我看不太像吧,你说的那种是有牙齿的,这种没牙的应该不是吧”。 众军士议论纷纷之际,只见那些贴附在船铉之上的怪鱼纷纷以前鳍为足,一寸寸的向甲板上挪移而来。放眼望去,乌压压的一大片,那种密集攒动的景象,让人不由得头皮发麻,汗毛倒竖。在这些丑鱼向上挪移攒动的时候,后续仍有更多的怪鱼从翻涌沸腾的海水中不断跃起,吸附在船铉之上缓缓向上爬行“戒备”。郑和一声令下,众军士们纷纷噤声,各自严阵以待起来。 “沙沙沙”密集的攒动声中,那些丑陋的怪鱼已经到了军士们触手可及的位置,眼见得再有片刻时间,就会突破军士们的防线到达甲板之上。就是现在!又一声令下之后,众军士们纷纷奋起手中u qi相击,纷乱拖杂的击打声中,怪鱼如雨点般纷纷坠入海中 令人感到意外的是,这些怪鱼看似凶恶丑陋,但众军士与其交锋不久之后,却发现这些丑陋的玩意似乎并没有什么强大的杀伤力,最多也不过就是从口中吐出一股清亮的水箭,而这些如蛋清一般的粘液击打在人体上,也并不会给人造成多大的痛苦,充其量也就是像被小孩儿的拳头用力的敲打一下而已。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攻击的话,那么就算是数量再多,也从根本上失去了让人严阵以待,郑重其事对敌的意义了。 “哈哈哈我明白这些丑鱼的眼睛为什么是红色的了”。“为什么”?众军士一边敲打着船铉上的丑鱼,一边放松警惕的互相开心的调侃起来。“没有牙齿吃东西,着急的变红了啊”“那不就是和我们在海上一样啊,一年半载的也见不到一次女人,不也是着急的眼红啊”“哈哈哈”。 众军士们在摸清了这些丑鱼的老底之后,便再也没有了惧怕的感觉,这些丑鱼,如今在他们的眼中,也只不过等同于相同数量的癞蛤蟆而已,虽然丑陋,但是却实在是没有什么值得好害怕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一场惨烈的变故 嗡嗡声中,浓雾越来越近,如锐器锋刃交擦刮磨的声音也愈加强盛起来,不过这些军士都是屡经磨练的人,多年来的海上生涯,令他们见多识广,适应环境的能力更不是一般的强,只不过短短时间的慌乱之后,他们的心态已然完全调整了过来。 战舰船楼瞭望台之上,传令军士挥动令旗,下方战舰便轰然调转方向,纠正着航道,巨大的船帆根据风向也做出相应的调整,一切井然有序。此时郑和也暗暗奇怪。这些丑鱼来势汹汹,难道就只有这么点伎俩么?是不是自己小题大做了?正如有句话是这么说的:越是风浪经历的多了,人反而会越胆小谨慎起来?不过,阅历丰富的郑和,终究还是未敢于轻易放下警惕之心,在那些丑鱼喷吐清液的时候闪身避开。 而军士们此时已然完全没有了先前的戒惧心态,彼此之间以手相指,互相嘲讽狼狈之态。许多人身上都挂满了清亮的粘液,犹如甩破了千百个蛋壳。而有幸没有被喷射迸溅到的军士们,则更是捧腹不禁,一边畅笑着,一边脱离开船铉的位置,任由那些丑鱼跳跃到甲板之上,远远地避开,以免不小心被喷溅到粘液,而如那些人一般狼狈不堪,遭人嘲笑。 兴起之时,奋起一脚,那丑鱼就如蹴鞠一般,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远远地跌入海中。“啊,你干什么”。一个满腮札髯c威武雄壮的军士嗔怪的望着另一个军士,而那个满面红光,体形瘦小的军士则两手挂满粘液,嬉笑着闪入了他人之后隐藏了起来。“你小子,敢消遣我,看老子不好好收拾你”。络腮胡子军士愤愤的抹了一把脸,有心想要去追打,但是想想那个军士的脚下逃跑功夫,只得无奈作罢。 “大胡子,他在这里”。人群哄散,一个四方脸膛,形如马面的军士探臂抓住了那个到处抹人的害群之马。“好,王老四,抓住他,看老子不好好收拾他”。大胡子大喜过望,拔腿就朝着马脸汉子那里奔去。那个红脸的瘦小军士一看便急了,一边口中讨饶,一边急切的挣脱马面汉子的手爪束缚。那马脸军士哪里肯依,口中调侃着,手上越发抓得紧了。 “快放开我,王老四,王哥,王大爷,王爷爷你个龟儿子,你到底放不放?孙子,你要害老子被大胡子打啊”。瘦削军士一边使劲挣扎着,一边两手胡乱的向着马脸汉子的脸上涂抹。马脸汉子被逼无奈之下,只得将马脸尽量向后仰去,口中哈哈笑着道:“你小子,随便你骂,老子不消收拾你,等下看大胡子怎么揍你,哈哈哈,敢抹我,就你那小胳膊短腿的,要不是老子没注意,你能够得着我啊”。 马脸汉子的手脚甚长,在刻意防备之下,瘦小汉子纵然是双臂乱舞也莫可奈何。而周边众军士则全是看热闹的,嘻嘻哈哈的没有一个人上来帮瘦小军士解围。眼看着大胡子就到近前,瘦小军士情急之下灵光一闪,双手从马脸汉子的面部挪开,在他的腰眼上用力一捏,马脸汉子登时泄气,噗哈一声,双手回护腰部要害一下子便跳了起来:“哈哈,好痒”。 就这一眨眼的功夫,瘦小军士便远远地逃了开来,并回首挤眉弄眼的伸出舌头做出挑衅的动作来。马脸军士一手叉腰,一手相指,无奈的摇头笑道:“你小子,算你狠”。话音刚落,耳边大胡子的声音响起道:“啊,好痒啊”。马脸汉子不假思索道:“是啊,好痒,一不注意被这小子给阴了”。“啊,痒死了”。马脸军士愣了一下,诧异莫名的转头向大胡子望去。 此时只见大胡子面红耳赤,抓耳挠腮的,就像是长了浑身跳骚,一刻也不得消停。“你怎么了”?马脸军士歪着脑袋,摊着两手,一脸意犹未尽的调侃道。“不知道啊,啊痒痒,我好像是对这玩意过敏啊,啊不行了,快快快,快帮我抓抓脊背”。大胡子一边抓挠着,一边转过身体,将壮硕的后背朝着马脸军士挤了过来。马脸军士像是受了大胡子的感染,不由自主的探手在腰部也抓了几把。 这一抓不要紧,顿时像是起了连锁反应,大腿也痒了起来。于是忍不住在大腿上又抓了几把。刚抓完腿部,肩膀又痒了起来。马脸军士越抓越不解瘾,左右手上下开工,浑身上下的也开始不停的抓挠起来。“哎呦我去,我这是不是受了你的感染,怎么也痒的难受”。说话之际,马脸军士不经意的目光扫过周边,顿时便呆了。 眼中所见,甲板上横七竖八的,到处都是翻滚的身体,间或三三两两站着的,也都是一脸的惊诧莫名,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完全不清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情况。不过,马脸军士很快就再也无暇顾及他人了,一阵阵钻心的刺痒弥漫全身,就像是被千万只蚂蚁在皮肉上不停地叮咬,并且不断地向着皮肉深处渗入,令人忍无可忍,虽然手上不断的加大力度,但是却怎么都跟不上瘙痒和刺痛深入皮肉内部的速度。 “啊”大胡子发出一声愤怒兼且无奈的吼叫,半空中重重的将自己的身体摔到了甲板上,仿佛这样做便可以好过一些一样,然而不过片刻之后,瘙痒和刺痛便袭遍全身。一阵翻滚之后,大胡子再次从甲板上高高跃起,将自己的身体狠狠的摔在甲板上。 此时,甲板上乱作一团。到处都是翻滚跳跃的身体。这些人将自己的身体狠狠的撞在地板上,或者是撞在别人的身体上,或者是撞在能够撞击的任何物体上,哪怕头破血流,满身创伤也无所顾惜,就好像那根本不是自己的身体。 突然,有人从地上一跃而起,狂啸声中,奋力撕扯下一大块血淋淋的皮肉来,继而两眼血红的左顾右盼,喉咙中赫赫有声,如未开化的最原始野兽一般,一旦锁定了某一个移动中的目标,便奋不顾身的猛扑向前,死命的疯狂撕扯起来,似乎急不可耐的要将自己的痛苦转嫁到他人的身上,让他们也明白这种非人的痛痒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阵阵凄厉的狂啸声中,刀光剑影倏闪倏现,残肢断臂,血肉横飞一颗头颅高高的升上半空,而那失去了头颅的尸体仍然淇张着十指,在喷涌的血雾中大步向前,死死的抓住某物,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潜能奋力的撕扯。 “啊”凄惨至极的叫声越来越多的响起,船铉之上,越来越多的黑色丑鱼跃了上来,大睁着血红的双眼,冷冷的看着这一幕幕人间炼狱般的场景,继而喷射出一道道水箭,以加剧这场惨剧的进行。 “彭”!郑和的一只手掌从披风之后探了出来,一条身影如断线的风筝,直飞出很远的距离才颓然落地,浑身僵直颤抖,大睁着血红的双眼,仍抱着唯一的信念想要奋起身体,然而,凹陷的胸骨,却不足以ti g一ng足够的力量给他的双臂,撑了几撑之后,终于无奈的翻倒,张口呕出一坨坨的鲜血和内脏碎块,眼见是不活了。 郑和眼神清亮,神情却是痛苦非常。这个被他亲手击杀的人,乃是跟随他多年的亲卫,在以往的战场之上,他都只会拼死的守护他,然而,在这一次的事件发生之后,他成了他死命搏杀的对手!战友,亲信,在这场血肉炼狱的绞杀之中,人人自危,没有任何人可以相信。剑影乍闪而逝,又一个跟随他多年的亲卫被他亲手斩杀。 那人额间被劈出一条深深的血痕,几欲喷血的双目死命的瞧着郑和,嗜血而疯狂的怒火在眸中燃烧,忽然,他极度不甘的眼神中透出一丝清明之意,继而近乎压缩到极致的瞳仁骤然扩散,面腮犹如充气的皮袋迅速鼓起,眼耳口鼻尽皆溢出浓稠的血浆,片刻之后,头颅便如气球一般怦然爆掉。郑和的手掌紧攥,关节咯吱有声,内心中痛惜无比。 在这场近乎癫狂的搏杀中,郑和内心中的道义轰然坍塌了。各为其主,生死有命!那些丧命在他手下的亲卫,又何尝不是他自身的写照?他们为了郑和,郑和为了当今天子,而天子只有一个,那就是永乐皇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张天师的手段 一道水箭逼来,郑和身边的一个亲卫愤然抵挡,单刀反竖,刀面微斜,将喷射而来的水箭转泄开来,如此危急之际,仍能精确判断,可见此人的刀法的确高明,然而,仍有几滴水渍无情的溅射到了裸露的手背之上。 只见那亲卫大喝一声,刀光一闪之后,一只手掌落在甲板之上瑟瑟而抖。那亲卫面色苍白,一言不发,目光泠泠扫视周边,竟不再瞧一眼之前还是属于自己身体的哪只手掌。片刻之后,那亲卫的断腕才彷如惊觉一般,发出风吹细沙之声,喷出漫天血雾。 正自咬牙苦撑之时,脊背上被人连点数下,继而肩膀一拨,那侍卫脚下踉跄,不由自主的转过身来,眉心一凉之后,剧痛立减,那亲卫苍白无血的面容方才缓过一丝血色。“谢大人”那亲卫感激道。 郑和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神色狞厉。如此忠心的亲卫,危急之时,他却要亲手杀掉他们,他的愤怒可想而知。一阵清风吹过,空气中飘来阵阵花香,无数花粉弥漫长空,一旦沾染皮肤,顿觉遍体津凉,舒适之极。 与此相反,那些令人刻骨深恨c不可一世的丑鱼在沾染了花粉之后,则纷纷坠入海中。而甲板之上的那些丑鱼则大张着嘴巴,呈现出难以呼吸的状态,片刻之后,便僵直不动,竟是完全丧失了活力而一命呜呼。不过,一切还没结束,令人惊奇的事情仍在继续。 以目中可见的速度,那些丑鱼的肚腹迅速的膨胀,继而爆裂,无数颗粒饱满的种子向四面八方激射而去,无论落于何处,便立即生根发芽,数之不尽的幼苗如饥似渴的生长起来,场面动人心魄,壮观以极!不过,这种万象齐发的景象,和之前丑鱼从海水中喷涌而出的景象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后者令人目眩神迷,为之心醉;而前者则只会让人触目惊心,头皮发麻。 不过盏茶时分,众人视线所及之处,千朵万朵桃花怒放,放眼望去,无尽花海迎风招展,美不胜收,几疑身处仙境,令人难以置信。嗔目结舌之际,如四季轮转,春华秋实,桃树纷纷败落,无数繁华落尽,只剩一片萧索。 一阵风起,卷起漫天凄凉,风声螺声声声入耳,尘沙漫起迷人眼,众军士纷纷以手遮目。待得风声逝去,只见波涛阵阵,海浪声声,怪鱼c花海,之前的景象那里还有半分留存?“嘶”;“啊呀”惊魂稍定,阵阵呼痛之声脱口而出,此起彼伏。 身上的伤痕仍在,战友们的尸体仍在,满地的残肢断臂仍在,残酷的现实告诉这些军士们,这些并不是幻梦,而是血淋淋的现实,是梦,亦是真!天雷滚滚,遮天盖地的黑雾挟带着刺耳的轰鸣声碾压而至。刚从迷幻中清醒过来的众人们,在看清了黑雾的真实面目之后,便再次陷入了巨大的惊恐之中:“啊!那是那是” “咔嚓”!一道惊雷从浓郁有如实质的黑云之中轰然降下,狼烟升腾而起,巨大的战舰在雷霆之威一击之下,便如遭受重创的长蛇般剧烈的扭动挣扎了起来。空气中弥漫着焦灼难闻的皮肉气息,船首的甲板上,一个黑黝黝的坑洞直贯穿船底,海水从船底破裂的孔洞中蜂拥而入,如龙蛇一般的舰队,在海水的灌入之下,也不得不无奈的低下了高傲的头颅。 “既然道友如此相逼,那贫道也只好出手了”。语声中,一位杏黄道袍,长冉美须的道士手执拂尘,如闲庭信步般走来。甲板上如修罗战场,周遭飞虫漫天,头顶乌云遮蔽长空,雷声隆隆,但是这一切在他的眼中都彷如无物。道士的步伐看似轻缓,可是他的身形恍惚之间,便已到了众rén iàn前。 长和短,远和近,动和静,在他的身上竟似形成了完美的统一,此时他虽立在诸人的面前,可是任人竭尽心力,也莫想掌握他的行踪轨迹,那种感觉,就像是面对镜中的世界所观察到的景象一般,虽知那是真实景象的映射,但是心里却又清楚这并非可以触碰得到的现实。 道士的身上,蒙着一层清莹莹的豪光,这豪光内敛而不张扬,虚幻而又凝实,就像是夏日午后热气蒸腾的空气中所观察到的那种景象,又像是极寒的环境之下所取出的一件冰冻之物,不停氤氲散发着蒙蒙的寒气。“大人受惊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贫道吧”。道士微笑稽首,云淡风轻的语气,自负而又自信。郑和闻言骤然间血灌瞳仁:“天师刚才的意思是说” “大人所料不错,正是有人在幕后装神弄鬼”。郑和咬碎钢牙,恨恨的说道:“敢问天师,此人身在何处?”道士抬手指向前方:“正是此行目的所在之处”。“呼”郑和凶历的面容逐渐放松了下来,可是目中的煞气却更胜:“原来如此”。 头顶苍穹之内雷声隆隆,电闪雷鸣,眼看第二次霹雷就要从天而降。周遭无尽虫海已至眼前,獠牙淇张,凶睛闪寒,呼吸之间,就会迅速将这汪洋之上的庞大舰队吞没,三万禁军精锐,身经百炼的钢铁之师,面对这天地自然之威,竟只能是束手待毙,毫无还手之力! 死一般的沉寂。天地之间,只剩下无数翼翅刮擦空气发出的震耳欲聋的尖锐啸声,令人肝胆俱丧,心如死灰。绝境之中,大明护国天师脚踏天罡北斗,身随意行,拂尘前指,彷如那春日里,美丽的花海之上蝶行蜂舞,令人目眩神迷,洒脱以极。正所谓道法三千,化繁为简,由简生繁,有一即有二,有二即有三,倏忽之间,众军士目中所见,皆是天师身影,扑朔迷离,亦幻亦真。 那扑朔迷离的身影脚下踏着奇怪的步伐,似繁似简,令人一观之下,似有所悟,可是仔细思量,却又无甚所得,想得入神,顿觉脑如针刺,眼前发黑,肺腑之间,便如初次出海的时候般翻江倒海,难以忍受。渐渐地,那飞速移动,令人目光难以捕捉到的身影,速度渐渐慢了下来,最终在众人的眼中,凝实成七道身影,排列成北斗七星的阵型缓缓移动了起来。 这七道身影一般无二,分毫不差。所有看到这一幕场景的人,内心中此时都只有一个想法:朝闻道,夕死可矣!令人无比震惊的事情仍在继续。随着斗柄的运转,周围的空气竟然也在随着身影的缓慢移动,而发生着相应的变化,这种变化,所有的人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那是天地法则的力量。斗柄东指,天下皆春;斗柄南指,天下皆夏;斗柄西指,天下皆秋;斗柄北指,天下皆冬。斗转星移,天翻地覆!!! 短短片刻的时间,四季轮回!此时,在战舰长龙的周边,形成了一个奇异的领域,在这个领域之内,万物萧杀,雪霜冰凝。彷如置身极北极寒之地,气温此时已经下降到了一个令人几乎无法承受的地步。因海水灌入而几欲下沉的龙首战舰,在冰霜凝冻而成的巨大冰块的浮力作用之上,再无半分危险。铺天盖地的飞虫轰然而至,如雪山崩塌一般的巨大响声令人振聋发聩,声势震天动地,然而! 数之不尽的飞虫只要一进入这个冰雪领域之内,便尽皆化作黑色冰晶,纷纷坠落,绝无例外。在黑雾的包裹之内,舰船上的众人犹如置身冰冷幽深的黑夜,虽冰冻难忍,不过内心中却是雀跃非常,因为他们知道,他们得救了! 头顶天穹雷声隆隆,似乎在酝酿一道更加威猛的天雷,雷声一阵紧过一阵,声响也越来越大,这声响每一次酝酿之后,都比前一次更加震慑心魄。随着雷声的不断酝酿积蓄,众人稍觉安定的心,不由得又提到了嗓子眼里,那种巨大的压力,已经远远地超出了人的意志承受能力。在这样的压力之下,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就像是天地之间的一个小小蚂蚁一般,微不足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噩梦般的往事 “起”,一声轻喝引动天地之力,冰天雪地中骤然刮起大风,而处在战舰位置上的所有人却都安然无恙,就如在盛大节日之时,仰望夜空中的烟火绚烂,虽震撼连连,但却并无险噩之忧。与此同时,每个人的心底都逐渐升起一丝暖意,这暖意不温不火,丝丝融融的润泽着每个人的身心,外界虽冰天雪地,奇寒无比,但身体之内却是百骸通达,舒适无比。 众人正自沉浸,天海之间,一道飓风已然形成,这飓风下起沧海,上接雷云,旋动中发出山呼海啸之声,而天际雷云在这飓风的旋动抽吸之下,便如一个巨大的蚕茧一般,正在被一点点的剥取吞噬,虽极力压缩凝聚,蠕动挣扎,但却无法遏制那庞大的吸力,眼见得烟消云散已无可避免。 那雷云挣扎良久终不得脱,绝望之下,骤然之间压缩到极限,而后,其内部积蓄已久的能量骤然爆破,顺着那飓风风洞的庞大吸力倾泻而下,直达九幽 飓风之内骤然发出耀目的炫光,令人无法逼视。片刻之后,沧海摇撼,天宇震动,再过得片刻,雷云c飓风都不复存在,而沧海之上,一个巨大的无底漩涡出现在那里,令人一望之下,便觉魂飞天外。巨大的轰鸣声中,海水倒灌入那漩涡中的深渊之内,众人眼中的世界,也在不由自主的旋动起来,并且,速度正在越来越快。 面对如此景象,一直云淡风轻,波澜不惊的护国天师也不由得面色凝重,如临大敌。战舰长龙距离漩涡越来越近,天旋地动之间,船上的所有人都沸腾了起来。慌乱c惊恐c无助c痛悔,种种负面情绪作用在他们身上,就像一个怯弱的孩童,坐在一辆封闭的马车车厢内,而这辆马车,则正在悬崖峭壁之间的山道中疾驰,即将会发生什么,他们无从知晓,也完全没有能力掌控和逃离,只能被动地等待着命运的裁决。 其实不要说是这些普通人,就算是张天师自己,面对如今的这种情势,也是大为头痛。对方似乎已经下定决心,要与他一决高下,甚至说是性命相搏,不死不休,纵然是他有心退却,此时也已经是势同水火,骑虎难下,除了背水一战,似乎也别无它法了。“道友何故如此?以你的修为,足可称雄一方,为何不顾惜己身,定要如此相逼”? 轰鸣的海水响动愈甚,舰船旋动的速度愈加急切,所有人眼中所看到的景象,已开始倾斜,漩涡中心的巨大黑洞已近在眼前,无情的吞噬着一切进入其中的物体,绝望,笼罩了每一个人的身心。哀嚎四起,他们完全可以想象得到,一旦舰船进入那黑洞之内,他们将会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之下死去。相对而言,能够在战场上被人乱刀分尸,或者被铁骑踏为齑粉,那简直是一件太过幸福的事情。 黑暗,如此的可怖!此时,他们唯一生存的希望,全都只能寄托在一个人的身上,而那个人,却似乎也并没有太好的办法。冰冻c严寒c冰山c风暴,这一切都不能阻止漩涡的侵吞,那漩涡已近在眼前,他真的还能有更好的办法拯救众人脱离这无尽的黑暗和恐怖么?危难之际,他会抛弃我们么?崇拜c疑惧同时充斥内心,他们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锁定在天师的身上,看得到的,看不到的,每个人都在虔诚的祈祷着,怀疑着c恐惧着c哀嚎着c嘶吼着 “哎”一声叹息,穿越空间的阻碍,清清楚楚的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流光闪动之间,天师的七道身影从尾至首依次闪烁,叠加相合,天枢c天璇c天机c天权c玉衡c开阳c摇光,最终到达首位的时候,在天师的指端凝成一点耀目而不刺眼的光华,便如那北天之上一颗指引方向的明星一般莹莹闪烁。天师目光凝视着这一点光华,那其中似乎寄托凝聚着他全部的希望。 只见他手指轻轻一弹,那莹莹星光就像流星一般,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无比的弧线,落入那滂沱汹涌,不可一世的巨大漩涡之中。那荧光是如此的渺小,那漩涡是如此的巨大,无声的等待中,人的希望,人的神魂,也随着那一点荧光进入了那黑暗之中,不断地下沉c下沉 万众屏息。一切都似乎静止了下来。除了等待,一切都仿佛不存在了。仿佛历经了一个世纪,又仿佛只是一瞬之间,一记重锤在心坎内重重的敲响。竭尽心力的等待,终于换来了举世瞩目的光明。一道道血箭脱口而出,在那一刹之后,每个人都仿佛瞬间老了十几岁,就连天师也不例外,苍白的脸色,透着几许疲惫。 他迎着腥咸的海风负手而立,护体的荧光不复存在,宽松的杏黄道袍被海风吹拂的贴附着他的身体,额前一缕发丝随风舞动,瘦削的身体在夕阳余晖的照映下,透露出一股落寞和苍凉。 郑和恭敬的望着天师的背影,内心中的崇敬之意,已上升到一个无以复加的地步。他的体形比天师要高大,可是在他的眼中,天师的形象通天彻地,在他的面前,自己渺小的就像一粒微尘,不值一提。依稀中,有人在海风中远远地呼喊了一句什么,然后,山呼海啸一般的呼喊声便不绝响起:“大罗金仙,法力无边” 金碧辉煌的皇宫内。一个身穿龙袍的英俊年轻人满面急切的挥手催促道:“二弟c三弟,保护皇上快走,快走”。不远处,三个和尚打扮的年轻人则捶胸顿足,悲愤之情充塞胸臆。 “大哥”“快走啊”!身穿龙袍的年轻人呛啷一声抽出宝剑横放颈间,再次厉声喝道:“保护好皇上,快走啊”“大哥”“爱卿”皇城中的大火,映红了夜空 阴暗狭窄的河流巷道中,一只小小的木船,载着三个年轻人和一个孩童正行进在其间。悲愤压抑的哭泣声,在胸腔之内阵阵低吼,就像那即将喷发的火山,因阻碍而不得发作一般,只得将满腔的怒焰和着岩浆一次次的被迫吞下。颤抖一阵阵的袭来,愈加猛烈和狂野 夜幕下的城池中,到处都是火把,人声鼎沸中,高大的马背上,身穿铠甲的将军振臂呼喝道:“天子有令,捉住反贼,官升三级”夜风阵阵,密林瑟瑟,夜幕下的丛林,犹如大张着满口利齿的洪荒巨兽,仿佛随时都会吞没逃亡在其间的几个渺小的身影。剧烈的心跳声c沉重的呼吸声,急促的脚步声 豁然之间,远处的山道上,闪出火把的亮光,急促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兴奋地呼喝声顺着烈烈的夜风远远地传来:“在那里,不要让他们跑了”逃亡中的几个年轻人惊骇欲绝,面面相觑之下,其中一人忽然爆发,一脸决然的恨声说道:“二哥,保护皇上快走,我来断后”! “三弟”“爱卿”那年轻人剑眉倒竖,英俊的面庞之上,肌肉突突直跳,就像一只穷途末路的狼,拧紧了满面的凶狠:“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他的眼神闪射出极度的凶残之色,但是,在那凶残的更深处,是守卫王的决然奉献之心! 风声呼啸,丛林摇撼,漆黑的夜幕中,一声孤狼的嗥叫奏响了一曲慷慨悲壮的战歌:“兔崽子们,爷爷在这里,来吧,都来吧,哈哈哈” 密密匝匝的丛林中,深一脚浅一脚,跌跌撞撞的几个身影在密林黑夜的掩护下回首张望——火光闪耀中,一个满身鲜血的剑客在幢幢的人影中忽闪忽现,惨叫声c马嘶声c鲜血喷溅,灿如夏花 零乱的花瓣片片飘落,落至眼前的时候,却又忽然之间变为了残肢断臂,一颗头颅从天而降,那一刻的微笑成了永恒的画面“三弟”陈阿伯豁然惊醒,满身的冷汗津津而下。他颓然的低下头,神情中满是痛苦:“大哥c三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山高水长 “咔嚓”!夜空突然闪亮如白昼,那一刻之后,天际复归于黑暗。风起,窗外的树丛发出哗哗的响声,回旋的风声在夜空中呼啸而去。突然,一阵狂风撞开了木窗,数枚飘叶伴随着大颗的雨点斜进了室内。陈阿伯慌忙起身,疾步来到窗前,顶着呼啸的狂风努力的关上了窗户。“下雨了”?枕边之人被夜雨惊醒,惺忪着睡眼在黑暗中问道。没有听到回答,只听见噗通一声,便再也没有了下文 陈阿伯病了,病得很重。听完了发病的经过,黄秋林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他这是迎了风,受了风寒,想来没什么大碍的,只要细心调养,发发汗,七八天的时间就可以好转了。反正这几天地里也没有什么活计好忙的,明天我去山林里走一趟,给陈大哥打上一些野味,拿回来调养一下身体。” 听到要去打猎,几个小孩都高兴坏了,这是他们最喜欢的事情了,最近一直忙着开拓新田,好久都没有跟着长辈们上山下河的跑了,如果不是那只大青牛,像这样辛苦的日子应该还会持续相当一段时间。 想到大青牛,伢仔又想到了张老头儿,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伢仔兀自的说着关于张老头儿的有趣的事情,而圆鼻头兄弟俩的表情中却都透着几许怪异的神色。他们俩拉了拉伢仔,几个小孩儿心有默契的便退出了房间,到外面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长辈。床榻上,陈阿伯咳嗽的声音时时响起,喉咙中咕噜咕噜的随着呼吸声散发着一些杂音。空气中飘散着草药汤水的味道,女人们低声交谈着什么,黄秋林坐在床边有一句没一句的和陈阿伯说着一些体己的闲话,看到陈阿伯翻动身体的时候,顺便着帮忙掖一下被角。床边的炭炉里冒着腾腾的热气,人在这个地方坐着会感到有些闷热,不过,这样刻意营造的环境,对于陈阿伯此时的身体来说,却是再合适不过。 陈阿伯眉头蹙了蹙,眼神绕过黄秋林,看着一眼正在说着话的两个女人们,喉咙一痒,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女人们停止了说话,关切的向床上望过来。陈阿伯鼻翼煽动,呼吸顺畅了之后,虚弱的对女人们慢慢说道:“我想和黄兄弟说一些事情,你们先出去一会吧”。女人们互相张望了一眼,眼神在转回床榻上,识趣的微微一笑道:“好”。 炭炉里发出轻微的燃烧木炭的声,时而啪的一声轻响,一颗火星顺着蒸腾的热风轻轻的飘了上去,不过只是一闪之间,便化为了尘埃一般的灰烬。房间里只剩下两个家庭的顶梁柱,两个多年来患难与共的兄弟。“主公”。陈阿伯突兀的这样说道。黄秋林豁然间愣了一下,他不明白,陈大哥为何突然间冒出这样的话语来。“陈大哥,你这是”? 陈阿伯平定了一下呼吸,才又缓缓续道:“二十年了,我也很久没有这样称呼你了,咳咳”黄秋林眉头蹙起,满面的严肃之色:“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不提了。”陈阿伯叹息了一声,沉默了下来。 良久,陈阿伯才又开口说道:“我最近总是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压抑在心头”。黄秋林隔着被子轻轻地拍了拍,说道:“是不是上次去神婆那里之后,她老人家的话给你留下了阴霾?没关系的,这件事我也仔细的想过。都这么些年过去了,咱们在这里一直生活得都很好,不能因为来了一个外乡人,就担心以往的事情重新浮出水面。过去的事情,除了你我,没有外人知道的,你总该不会是担心神婆她老人家吧。”陈阿伯苦笑了一下说道:“那怎么敢,我连一丝那样的念头也不曾有。咳咳我所担心的,正是外乡人这件事啊。” 黄秋林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说道:“张老哥的事情已经都过去了,他只在这里呆了短短几天的时间,能知道什么?同是天涯沦落人啊,他也是个可怜的人,就不要在心存疑虑了。”“咳咳我本不愿胡乱指摘的,但是有些事情由不得人不多想啊,”“哦,是什么事情惹得你心神不定的?”“事情是这样的”于是陈阿伯一五一十的将孩子们告诉他的事情详细的向黄秋林转述了一遍。 听完了陈阿伯的表述之后,黄秋林的神色中透露出一丝玩味:“小孩子的想法,总是离奇古怪的,他们那样想不足为奇,可是你这样想,就实在是有点此地无银的意思了。这大山里,什么样稀奇古怪的事情没有听说过?纵然此事真的和张老哥有关系,那么你觉得他的所作所为能够瞒得过神婆么?在这座大山里,又有什么事情是神婆她老人家不能够一力承担的? 你不要忘了,咱们现在的身份是什么,自从在这里结婚生子c安家落户以后,咱们就已经是这座大山里的一份子了,纵然真的会发生什么事情,也再不会和从前一样独自面对了。” 神婆的能力,毋庸置疑!想到神婆,陈阿伯忐忑难安的心,也便重又安定了下来。是啊,就算真的会发生什么事情,又有什么是她老人家所不能够解决的那?大山的子民,自然会受到神婆的庇护,在山民们的眼中,她就是神一样的存在,她就是神! “有什么事情的话,我相信神婆她老人家会给出指示的。”“嗯,你说的是,我的确是多虑了。”“好好休息吧,明天我上山给你打一些野味,调养一下身体。”“嗯咳咳,如此就麻烦你了。”“咱们兄弟之间,还用说麻烦不麻烦么。”“呵呵咳咳另外有一件事情,我想和你商量一下。”“什么事情?”“迟几天,我想去看望一下皇上咳咳咳”“好!” 天高气爽。黄秋林带着三个小孩走在上山的路上,一边走,一边给他们讲解捕猎所需要的常识和注意事项。兴致勃勃的三个小孩,虽然手中都叮铃桄榔的携带着不算轻的捕猎器物,但兴致却十分高昂。 一路上,黄秋林现场教学,三个小孩也听得津津有味,不知不觉便到了松林所在位置。爬树这种活计,自然是小孩子最为擅长的。几人合抱围度的大树随处可见,三个小孩各占据一边,快手利脚的在林带空间中布置好了猎网,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只等着有穿林而过的飞鸟撞入网中了。 空中的物事准备好了之后,接下来,就是地面上的一些陷阱兽夹等物品。这里的环境三个小孩甚为熟悉,所以也没有留下什么特殊的记号以避免他们自己不小心踩到。至于外人么,那样意外的事情几乎不可能会出现。地面布置好了之后,在三个小孩子的带领之下,大人小孩一起又穿过松林上行,朝着山涧位置赶去。 山涧中的溪水清澈见底,游鱼白花花的身体在水中时而闪过,只是看一眼,心中就会升起清爽舒畅的感觉。不需要指导,几个小孩卷起裤脚在溪水中便忙活了起来,没用多久,一道丝网便在水中竖了起来,想来过一段时间之后,这道不起眼的丝网上,必定是收获满满的了。 一切都忙完之后,小孩们便自告奋勇的做起了导游。因为大人的存在,小孩子们今天的感觉也格外不同,一些平时异常熟悉的环境,在今日看来,也具有了不一样的新鲜感,似乎能够将自己所熟悉的环境或者什么分享给别人,自己的内心也便会更加的快乐。 顺着山涧上行,又到了孩子们平时经常来小坐休憩的溪水上游。洁净清爽的大石块c光滑圆润的河卵石,一条条一串串一簇簇的像是串灯笼一样排列的绿油油的水草,一切看起来都那么让人心旷神怡。仰望天空,蓝天白云是那么的高远,人的心情就像那高天上自由飞翔的鸟儿一样,虽然是坐在葱郁山林围绕着的溪畔,但闭上眼睛的时候,微风拂面而过,那种感觉就像是在高天之上俯览层峦的山景一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再探兽巢 不觉间,已在此处逗留将近一个时辰。阳光穿过树丛斜斜的投射在林地间c溪水中,闪烁出斑驳绚烂的好看。亮刷刷的阳光有些刺眼了,照得人眼神迷乱乱的昏花。算算时间,已是将近巳时,想来此时之前所布下的机关陷阱,应是有所收获的了。但是孩子们玩性仍然十分浓厚。在孩子们的央求之下,不得已,黄秋林也起了童心,领着孩子们追溯着溪水的源头一直向山林的上方走去。 到了一处乱石堆积的山崖边,道路已是尽头。前面是一处高达丈许的石壁,光滑平整犹如镜面,几缕长长的山滕垂下,其上的叶片在山风的吹拂中摇头晃脑;另一侧则是盘恒着山雾游云的悬崖,一眼望去,令人脊背发凉。孩子们的目光意犹未尽的仰望着断壁,遥想着在那断壁之上的未知y一u hu一,然而,再看看另一侧,股沟战战之下,又只得无奈放弃。 黄秋林也和孩子们一样,眼神望着断壁之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悠然的叹了一口气。“阿爸,那断壁上面是什么样的景色啊?”伢仔的眼神中,透露着天真无邪的憧憬之色。这正是陈跃泉兄弟俩也想知道的dá àn,在孩子们的心中,大人仿佛是无所不知的。 黄秋林转头一笑道:“那上面你们可不能去。且不说这悬崖断壁,就是上的去,那里也是深山老林的范围,那里面可是有着许多猛兽的,不定什么时候啊,这断崖上,就会探出一只脑袋来,红眼绿鼻子的,吓死你们。”这么一说,三个小孩目光齐齐的望向那断崖之上,仿佛那里真的就有一只红眼绿鼻子的不知名怪兽,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一样。 看到三个小孩子的样子,黄秋林哈哈一笑说道:“好了,已经出来这么久了,该回去了,回去的路上,顺便看一下咱们布下的猎网兽夹什么的,说不定运气好已经有所收获了哦,”黄秋林的话,勾起了三个小孩子的馋意。想着那有可能出现的种种山野美味,小孩子们的喉头忍不住的咕咚一声,狠狠地咽下了一大口馋涎。 下山的路上,小孩们兴致勃勃的走在前面,急不可耐的想要检索他们亲手布下的猎网等物,想着有可能出现的猎物,心情极是畅快。此时已将近午时,正午的太阳照耀在头顶,气温已经有点燥热的感觉了。溪水中丝网的收获,和他们想象中的要差上许多。只有条白花花巴掌大的瘦长扁鱼,看起来也没什么肉的样子,这让小孩子们相当失望。 这对于黄秋林来说,都还无所谓,捕猎的器具刚布置不久,本来也没打算今天就有什么收获,山里的野兽按照习性来说,基本都是晚上才出来hu一 d一ng,飞鸟的话,倒有可能会捉上三两只,至于捕鱼的丝网,那也都是孩子们自己的意思,有没有的,也算是聊胜于无吧,孩子们图个高兴就行。不过,这对于孩子们来说,意义则完全不同,一个个满心期待的头前带路,七转八转的,很快就回到了松林的位置。 可是,急不可耐的心情,却似乎注定了会令人失望的,一切,都和他们上山的时候没什么区别。孩子们真的是非常的不甘心,事实和想象中出入太大,就这样回去的话,那么今天的美食就算是彻底泡汤了。 看到孩子们一个个垂头丧气的样子,黄秋林不厌其烦的和他们细心地再次讲解关于动物的生活习性等相关问题,并告诉他们,做什么事情都要有耐心和准备才行。 听着听着,孩子们的眼睛又亮了起来。“黄伯伯,我知道一个地方,哪里有可能会有野兽在那里居住着的,如果咱们能够捉到它的话,那今天晚上不就可以有好吃的野味啦?”“哦,你们这么厉害啊,居然可以找到野兽的巢穴,要知道,野兽们的巢穴可都是很隐蔽的,那可是关乎它们生死存亡的头等大事,哪那么容易被你们找到啊。”黄秋林调侃的笑道。 “真的啊,不信你问伢仔啊,我们几个上次就去了那里呐,那洞穴挺隐蔽的,而且,里面还有很多骨头”。陈源泉兴奋的一边说一边比划着,完了在习惯成自然的抹了一下圆圆的鼻头。 黄秋林不以为意的笑道:“那么大的洞穴啊,要是真有野兽的话,你们几个都还不够它塞牙缝的。我相信你们说的是真的,不过嘛,依我看那应该是很久之前有野兽居住过的,不过现在应该是已经废弃了的。” “黄伯伯,那说不定这么久了那洞穴都空着,兴许就有别的野兽看到了就搬进去住了呐”“哈哈哈”“黄伯伯,咱们去看看吧,就离这里不远,说不定真就有了呐”“阿爸,咱们去看一下吧”“黄伯伯,去看看吧” 几个小孩子央求之下,黄秋林无奈道:“好吧好吧,去看看也好,刚好这一路上,把我之前告诉你们的那些分辨野兽形迹的知识,再好好的实际运用一下,山里人家的孩子,对这些都要做到精通熟知才行。” 得到了许可,三个小孩的兴致又高涨了起来,他们就像是请到了一位尊贵的客人去家中做客一般,心中窃喜,一个个轻车熟路的朝着那个他们理想中的地方去了。 其实无论那里有没有野兽,只要有大人们跟着,替他们分享快乐,小孩子的心里,就已经很满足了。其实他们也不好好的想一想,万一那里真的有野兽居住,按照黄秋林所说,那么大的洞穴,那野兽的个头也是可想而知的,真要动起手来,那可不是一般人就能够对付的了得了。不过,在黄秋林的想法里,是根本不存在万一的。就算是陪孩子们去玩一玩,消磨一下无聊的时间吧! 一人多高的茅草丛中,一行四人的身影时隐时现。“通过足迹的深浅,来判断野兽体形的大小,草丛倒伏的宽窄c方向等,这些蛛丝马迹,都可以分辨得出野兽的行踪,你们看前面。”黄秋林一面走,一面和孩子们强化着他们需要学到和掌握的捕猎常识。 “看到没有,那草丛中倒伏的方向,宽窄,还有那地上的足印,那是你们几个小家伙留下的吧。”许多天过去了,可是黄秋林依然一眼就从几已消失的微末细节里,分辨出了孩子们曾经过往的痕迹。 “嘿嘿嘿,黄伯伯你真厉害”孩子们抓脑袋笑道,不过,亲眼所见之下,通过印证,他们对于黄伯伯的崇拜之情更甚,这可比生硬的教条要更有趣,也更容易让人记在心上。 “看,那个足迹,不知道是你们几个谁留下的,不过再仔细看,看到没有,那足迹周边的痕迹,土壤的干燥程度,还有草丛中的蛛网,这就证明不是最近的了,如果是野兽的足迹,就基本已经失去了追踪的价值了。” 一个小小的足印,在黄秋林的解说之下,陡然之间焕发出无穷的生命力,拥有了莫大的吸引力,孩子们看着也许是他们任意一个留下的曾经的足印,小心眼中的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以后再出来不许这样赤足了啊,山野中许多荆棘,有的不光有刺,而且还有毒,一不小心的踩到了就麻烦了。”“嘿嘿,黄伯伯,我们知道的,那些东西我们都认识,有一种不但没刺,而且开出的花儿还很漂亮,但是不小心沾染到花汁的话,还会腐蚀皮肉,留下一个小坑呐。” “不错啊,这都知道,伯伯真小看你们了嘛。”“嘿嘿嘿,我们知道的,会注意的,不过普通的小伤口什么的,那都是小意思啦,前两天我们和伢仔还比过呐,看谁脚底板上的伤口多,结果我是第一,我脚底板上数了一下,有十三道伤口,伢仔才十一道那。” 说起足底伤口的多少,陈跃泉的哥哥不由得洋洋得意起来,仿佛谁脚底板上伤口最多,谁的能力就最大一样。“伢仔”黄秋林意味深长的拖着尾音说道。 “啊,阿爸,我今天有穿鞋子了,呵呵呵”伢仔抬起脚杆,脚趾头在草鞋里挖来挖去的,似乎很不舒服草鞋束缚了脚趾头hu一 d一ng的空间。“嗯,这还差不多,以后你们几个出去玩都要穿鞋子知道不,不许再赤脚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救人中的争执 三个小孩子诺诺连声,趁大人不注意的时候,互相挤眉弄眼吃吃偷笑。小孩们的小动作又怎么能逃过黄秋林的眼睛,不过对于这些,他都只是装作看不到而已,山里的娃儿,本来也就是那样,大自然环境中长大的孩子,其本身的活力和野性,自然也和繁华城镇长大的孩子不同,正如人的名字一般,山里人家给小孩儿取名字,也很少有象繁华城镇的孩子一般那样认真,随便取个名字,给一个人赋予一个能够方便称呼的代号也就行了。 “咦。”走着走着,黄秋林停下了脚步,指着前方一个不是很明显,但却散发着一丝清新气息的足印惊讶了一声。“你们几个,这两天谁又来过这里”。说话的时候,他的目光在三个小孩儿的脚底板上扫过了一遍,但是三个孩子今天都穿了鞋子,目测之下,很难分辨具体是哪一个所留下的足迹。三个小孩儿面面相觑,诧异的眼神互相张望,最终都莫名其妙的摇头否认了。 “这就奇怪了。”黄秋林暗暗寻思着,神情中不由得多了几许凝重。草丛中不起眼的微末细节映照在黄秋林的眼中,此时他的脑海里根据眼睛所接收到的信息,也在不停地完善着那足印的形象,再走几步,一个十一二岁,体形消瘦,身手敏捷的少年形象便在黄秋林的脑海中彻底完善了起来。这到底是谁家的孩子?怎么无端的独自跑到这里来?黄秋林摆了摆手,示意身后的几个小孩儿加快脚步跟上。 鼻中嗅到淡淡的血腥味,黄秋林也渐渐紧张了起来。蒿草丛的草叶上残留着一丝血迹,根据血迹的位置高低,黄秋林判断着那个不知道谁家的孩子头脑上受伤的部位,心中的危机感越来越强烈。“快快快,”黄秋林口中催促着,脚下越发走得快了。 随着血迹越加明显,黄秋林知道,真相马上就要揭开了。陡然,一簇茂盛的草丛撞入他的视野之中,那草丛之上的血迹仿佛凌晨的朝露,新鲜的几欲从草叶之上流淌下来。“黄伯伯,就是这里。”圆鼻头兴奋的呼喊脱口而出。黄秋林回首赞许,表情严峻的向他们摆了摆手,然后拨开草叶朝着草丛之后黑黝黝的洞口之内呼喊道:“娃子,娃子,说句话,我是来救你的,别怕。” 黄秋林呼喊了几声之后,静默的洞窟之内才有个低低的声音回应道:“黄伯伯,”这声音含糊不清,但是黄秋林分明听清了的确是在叫自己。他的判断分毫不差,这孩子的回应有些含糊不清,显然是面腮受了伤,或者更严重一些,有可能是贯穿了。 但是令黄秋林非常意外的是,这孩子居然认识自己么?不过此时他无暇多想,得到了回应之后,便大喜的再次呼喊道:“娃子,别怕,我是黄伯伯,我来救你的。”洞窟之内这次立即便回应道:“黄伯伯,黄伯伯。”那声音中有着急切的惊喜之意,显然是得到了准确的回应之后大喜过望的表现。“好娃子,别怕啊别怕,黄伯伯在这里,你能出来么?受的伤重么?” 黄秋林的关切好像说到了重点,洞窟内那个回应的声音一下便委屈的呜呜呜的哭泣了起来,一边哭泣,一边含糊不清的口中喃喃道:“黄伯伯,受伤,黄伯伯,受伤。”黄秋林口中安慰着,左右等着那孩子不见动静,只是一味的哭泣呼喊,于是便不想在继续这样等待下去,不过等到他要进入的时候,才发现这个洞口甚小,成年人的身体并不足以进入其中。 黄秋林寻思了一下,回头招呼道:“伢仔,过来。”伢仔答应了一声,很快到了洞口这里。陈源泉兄弟俩不甘落后,也紧跟着靠了过来。洞窟中的呜呜哭泣声仍在继续。洞口位置,黄秋林在和伢仔交代着救人的注意事项,陈源泉兄弟俩好像是有些不太满意黄伯伯的安排,这样英勇救人的事迹,他们怎么肯落于人后呐,于是各自奋勇争先,纷纷陈述自己的理由。 “黄伯伯,这个洞口以前还是我第一个发现的呐,这里面我熟悉,让我下去救人吧。”“你个头小,让你救人你救得动么,当然还是我下去救人才合适啊。”圆鼻头哥哥争抢道。“你们没听到么,这个小孩儿认识我阿爸,说不定我还认识呐,当然是我下去才最合适啊。”伢仔振振有词道。仿佛伢仔才是最合适的人选,那洞窟之内的小孩儿又急切的呼唤道:“伢仔,伢仔,救救,救救。” 伢仔听到洞中那小孩呼喊自己的名字,顿时惊喜的朝里面呼喊道:“你真的认识我啊,你等着啊,我马上就下去救你。”说着话脑袋就要往里钻,可是随着他的挤入,另外两颗脑袋也挤了进去,三个小孩儿谁也不让谁,纷纷的争抢救人,可是却谁也进不去。“没理由啊,他既然认识你,就一定认识我俩,咱们三个天天在一起,谁进去救人都行啊”“你说他认识你,你让他喊一个看看啊” 黄秋林哭笑不得的看着三个小孩儿,有心制止,但是想想这也的确是好事,不能在这样的事情上打击小孩儿的积极性,就任由他们胡闹,反正也不会持续太久,听洞窟里面的那孩子说话中气十足的样子,想来只是皮外伤,应该没什么大碍了,等会接回去,好好护理一下就行了,不急在这一时半会的。“喂,你认不认识我啊?”陈跃泉高声呼唤道。 “认识,认识”那小孩回应道。“看吧,他认识,我下去一样的,”“你说认识就认识啊,你问他你叫什么名字啊。”“喂,你告诉他,我叫什么名字。”陈跃泉信心满满的呼喊道。三个小孩儿都不说话,等着洞中的回应。 可是,洞中这时候却不说话了。片刻沉默之后,那声音再次响起道:“认识,认识,救救,救救。”“喂,我问你我叫什么名字啊,你快告诉他啊。”陈跃泉大不满意道。“认识,认识,救救,救救”那声音依然这样说道。“不说我的名字,不救你了啊,快点告诉他啊。”那声音再次沉默了一会,似乎在努力想着他的名字,又过了片刻,才高声回应道:“名字,名字” 这回答让陈跃泉郁闷无比,伢仔嘲弄的说道:“看吧,他只说认识你,却根本想不起来你叫什么,还是跟我更熟悉吧,你俩快退出去吧,让我下去救他。” 陈跃泉不开心了,他的哥哥当然也不开心,于是有些生气的说道:“喂,那个小孩儿,你说你认识我们,却想不起来我们的名字,你说你叫什么名字吧,如果我也想不起来你的名字,我就愿意退出,让伢仔下去救你。” 洞窟中再次沉默,片刻之后又道:“想不起,想不起,伢仔,救救。”陈源泉兄弟俩此时觉得大没面子,而伢仔却非常开心,他耸动了一下身体,嘲讽道:“你俩啊,快点退出去啊,让我下去救人啊。”这一次,陈源泉兄弟俩出奇的没有争辩,似乎真的生气了,可是,却似乎并没有退出的意思。“喂,那个小孩儿,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这话,似乎是在赌气。 沉默。“喂,快点说啊。”“快点告诉我们你的名字啊。”这兄弟俩非要弄个明白。洞窟中的那个小孩似乎也生气了,有点愤怒的再次催促道:“伢仔,救救,伢仔,救救。”那小孩越是这样喊,兄弟俩越是生气,脸面涨红着,硬是不肯退出。 这时候,伢仔也觉出好朋友好像真的生气了,于是也不再嘲笑他俩了,黑乎乎的洞窟中,他呐呐的宽慰道:“好吧好吧,我退出,你们谁下去救人都行,那个小孩儿受伤了,咱们不能这样老是拖着,这样对他不好。” 伢仔吃力的渐渐退了出去。这时候,兄弟俩僵在洞口反而不知道怎么办了。“哥,你下去救他吧,我身体小,力气不够。”陈跃泉也退了出去。洞口只剩下陈源泉一个人,只要哧溜一下,就可以轻松地滑入洞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一只怪异的生物 不过,这时候他好像是在做思想斗争,鼓着气趴在那里不动。“怎么回事啊?你两个怎么不争了。”黄秋林诧异道。伢仔望了一眼陈跃泉,帮他辩解道:“洞里面那个小孩儿说也认识他们,可是却不知道他们的名字。” “哦,怎么回事啊?”黄秋林转向陈跃泉问道。他似乎满腹的委屈,大人稍加追问,便一五一十的将洞口时候发生的所有问答一字不漏的告诉了黄伯伯。 黄秋林和蔼的眼神望着陈跃泉,听他说完之后,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脑袋,以示安抚。这时候,洞口那里身影耸动,陈源泉似乎是自己劝服了自己,终于下定了决心不在和洞里面的小孩计较什么,还是以救人为第一要务。 就在这时候,他的束腰从身后被轻轻抓住,一股大力将他又轻松的拎了出去。洞口外阳光明媚,黄伯伯慈祥的笑脸在阳光的照映下,带着淡淡的光辉。 “好了,黄伯伯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这救人的事情,还是黄伯伯来吧。”陈源泉一下就不好意思了,呐呐道:“黄伯伯,是我的不对,我想通了,还是让我下去救人吧。” 黄秋林脸上挂着笑容,可是手上却没有分毫迟疑。他同样拍了拍陈源泉的脑袋,一边摆了摆手,转身凑向洞口之内尽量用和善的语气呼喊道:“娃子,不要着急啊,这洞口太高,怕摔着小孩儿,我又进不去,你再等一会,我去找个东西拉你上来,等会我会在外面接着你的,你看这样好不好?”洞窟内沉默了一会回应道:“好好好。” 黄秋林又低声安抚了几句,便从洞口那里退了出来,一边走着,一边摆手对几个孩子笑着说道:“好了好了,你们几个跟我去附近找个长一些的东西,等会咱们把他拉上来。”三个小孩儿眨巴眨巴眼睛,不明白何以如此。黄秋林走到近前却不由分说,大手一分,像是一只大鹰稳稳的护着三个孩子在蒿草丛中渐渐走得远了。 日头正午的时候,蒿草丛中一阵响动,远远地,黄秋林爽朗的声音便传了过来:“这下好了,有了这个东西,这救人的事情就稳妥的多了,等会你们几个在洞口可要准备好了,你们只要看到他出来了,在我后面接好就行,千万不要松手了哦。” 三个孩子兴奋地小脸颊通红,信心十足的纷纷回应道:“恩,放心吧,我们一定不会松手的。”“嗯,那样我就放心了。”几个人说着话,很快的便再次来到了洞口这里。黄秋林侧首倾听,朝着洞窟之内问询道:“娃子,娃子,我是黄伯伯。” 没多久,洞窟之内便兴奋地回应道:“黄伯伯,黄伯伯。”黄秋林赞许的回答道:“恩,好孩子,真听话,不急啊,黄伯伯这边准备一下就来救你啊。”洞窟之内开心道:“听话,听话,不急,不急。”黄秋林和洞窟之内的小孩儿一边说着话,一边高声的支应着外面的几个小孩儿做着救人的准备工作,盏茶功夫,就已经完全准备妥当了。 黄秋林高大的身体正当着洞口,正午的阳光从头顶上照射下来,身影在足下缩成小小的一片,不注意看的话,似乎那身影都好像不存在一样。一根略带弯曲的长长的树枝从洞口延伸了进去,那上面还散发着新鲜的草木汁液香气。没多久,那根树枝便只剩下粗壮结实的末端牢牢的把握在了黄秋林的手中。 他掂量了一下手中树枝的份量,心思细细的顺着枝干延伸到了幽暗的洞口之内,就像是钓鱼一样仔细的感应着枝干那头的细微变化。豁的,他的手心微微一震,树枝的份量比之前沉重了不少,他知道,那边已经做好了准备。黄秋林赞许的夸耀道:“好孩子,真聪明,抓好了啊,黄伯伯要拉你上来了,准备好了没有?”洞窟中的声音兴奋的回应道:“黄伯伯,好了,好了。” 里里外外都已经准备妥当。黄秋林回头再次确认了一下,确定没什么问题了之后,深吸了一口气,双膀使力,开始缓缓的回收,与此同时,肚腹之内的气息在缓缓地随着回收的动作慢慢的释放,双手交替抓握,眼看着,那根长长的树枝从幽暗的洞口之内一寸寸的退出。 树枝那端的重量一直未变。黄秋林极为耐心,动作稳健而具有节奏感。原来,无论是多么枯燥而简单的事情,只要用心去做,都会体现出一种独特的美感。三个小孩儿聚精会神的盯着黄秋林手中的树枝,紧张的心脏扑扑的跳,不敢有丝毫的分心。出来了,就快出来了! 豁的,黄秋林持续动作的手臂一顿,三个小孩儿的心脏也突的一下跳到了嗓子眼。黄秋林和悦的声音再次朝着洞内呼唤道:“抓好了哦,黄伯伯要用力拉了,放心,我会在外面接住你的。” 洞窟之内兴奋的声音也随之而回应道:“好了好了。”确认无误,黄秋林口中嗨的一声,整个人借助拉力向后仰去,而随着树枝的另一端从洞口猛地抽出,一道瘦长的身影也随之飞跃而出。 阳光下,那道身影在空中划出完美的轨迹,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身影下落的目标,则正是黄秋林之前所站立的位置。那瘦长身影双臂前伸,大张着嘴巴,却发现前方空无一人,而迎接他的,则是一张宽大的渔网。 情急之下,那身影在空中急速摆了几摆身体,但却因为无处着力,只能眼睁睁的朝着渔网中一头撞去。“落网了,”几个小孩儿兴奋地大喊道。“抓紧,不要让他跑了。”呼喝声中,黄秋林手持着那根结实的松枝三步并作两步的迈了过来,抡圆了小儿手臂粗细的松枝当头便是一棒子打了下来! 一声凄厉的哀嚎回响在山林中,那被困在网中的不知名生物,急切之间张开满口的尖牙利齿拼命地撕咬渔网,片刻之间,那渔网便被它撕扯开一个大洞。 “不要绷太紧,收网。”黄秋林再次大声的交代道,一边说话,手中不停地朝着那怪物猛力击打。几个小孩儿慌忙的从两边向中间靠了一靠,渔网松软了下来,然而这么一会的功夫,那怪物便已经从中探出头来,细而短的上肢奋力的抓挠着颈部的束缚,望着当头落下的松枝,一口便迎了上去。咔嚓咔嚓连响,黄秋林手中所持的松枝在顷刻之间便短缺了一截。 “嘶”倒抽冷气的声音响起,三个小孩儿顿时便被这看似瘦弱的怪物的撕咬力惊呆了,想象着之前他们还争抢着要进入洞窟之中去解救它的举动,不由得手足战战,浑身发冷。三小孩儿发呆后怕之间,渔网刺啦一声,裂口变得更大,眼看着那怪物的上半身已经探了出来,呼吸之间,便要脱网而出,情势刻不容缓。 急切之间,黄秋林呼喝连连,手中的松枝木棒如雨点般落下,那怪物在凄厉的哀号声中,挣扎的越发厉害。看着阿爸奋勇的身姿,伢仔再顾不得害怕,一条红线从眉间直冲发际,双目圆睁,当机立断的松开抓握渔网的双手,迅快之极的从腰部掏出随身带着的黑色小刀,觑准了怪物胸前的一绺白毛,大喝一声便扑了上去,“噗呲”一声,那小刀齐根而没,刺入那怪物的胸腹之内。 那怪物尖利刺耳的哀嚎之声戛然而止,形似人足的双腿登时变得僵硬,一下一下有力的弹动着,看样子已经是命在顷刻了。伢仔急促的喘息着,抓握刀柄的双手因紧张而不受控制的瑟瑟颤抖,指关节捏的发白,显然是用力过度的表现。 片刻之后,那半身困在网中的怪物便浑身僵直,不再动弹,想是已经毙命。“好样的,”黄秋林面色苍白,气喘吁吁的夸赞道,儿子的表现,让他极为满意。一切都结束了,伢仔浑身脱力般一下便瘫软在地上,脑门上那一条直冲发际的红线也渐渐消退,隐去不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小人物的真实身份 巨树的对面,那处弯月形的山峦屏风的山脚下,满是形形色色的山果苗木,想来应是各种猿鸟在此处汲水饮食的时候,所残剩的一些种子果核被山风吹至角落所导致的产物。那些缤纷繁茂的花草果木之上,点缀着红白紫赤的各种不知名瓜果。 山壁上,挂瀑一般落下十数条青藤,丈许高的地方,山岩缝隙之间,生长出一颗盘根错节怒意勃发的老树,其上倒挂一个硕大的蜂巢,其内隐约发出轰鸣之声,偶有三两只手指长短c黄黑相间的山野毒蜂出外游曳巡梭,偶有接近人体的时候,顿觉汗毛直竖。老树根系下方,山岩的裂隙逐渐延展而开,至山根时,形成一个只容许成年人侧身而入的洞口。 山风拂动青萝,绿叶刷刷声中,裂隙之内发出呜呜回音,不知深浅几何。二人肃立在山壁裂隙入口之前,不敢稍动,耳畔毒蜂轰鸣之声呼啸来去,仿佛随时都会猝不及防的豁然袭击。此刻二人虽心中叫苦不迭,但更多的则是交集感慨,心海之中涛声阵阵,往事蜂拥而来,令人情难自禁,唏嘘不已。 良久,蜂去。裂隙深处幽幽一声叹息,饱含无尽沧桑。黄陈二人神情顿时一肃,百语千言霎时拥堵喉间,两行清泪顺颊而下,陈阿伯翻身跪倒,以额触地,口中呼道:“老臣御前带刀侍卫谢瑞叩见皇上”身旁黄秋林整肃衣阙拜倒,以手齐额道:“不肖儿臣朱文奎参见父皇,愿父皇龙体安泰” 四周不觉之间鸦雀无声,高空中呼啸的风声也停息了下来,一双双纯澈无暇的眼睛盯着山壁前的这一幕,眸中虽流光闪动,却无法参透其中复杂情怀。静默片刻,山隙之内再度传出唏嘘感叹之声:“积年往事,趁早忘却了吧。” 陈阿伯颊上热泪滴落尘埃,叩首再拜道:“吾皇昔年平复谢家满门冤屈,还我一门忠义,谢瑞一日不敢或忘,愿以卑贱之躯恪尽职守,此生必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叹息再起,淳淳劝导:“舍得舍得c放下放下c忘记忘记。” 谢瑞伏地叩首,哽咽不语。“你二人因何到此?”山隙中悠悠传音垂询道。朱文奎肃然道:“父皇避世而居,向日难得一见尊颜,因思念之情难抑,冒昧前来相见,打扰父皇清修,还望父皇体谅。”许久之后,山隙中传音道:“你二人进来说话吧。” 山隙狭窄,蜿蜒蛇行十余米之后,渐行渐宽,再行的几步,眼前豁然开朗,一个方圆数丈的石窟展示在二人眼前。山窟内隐隐透出荧光,温润舒适,馨香之气满盈石室,不觉间令人身心安泰。 山窟中心顶端处,一颗钟乳石悬垂向下,尖端一点乳白凝似玉滴。正对着笋尖的下方,一蓬绿草中探出一枝小花,色泽金黄,形如酒盏,鲜艳欲滴,令人一观之下便不忍夺目旁视。 石室最里端,一个略高于凹面的平台之上,盘膝端坐着一个眉目清癯的老僧,身披袈裟,手持念珠,一派庄严法相。二人得见老僧,霎时间泪满盈眶,正欲上前叩拜,却不防豁然之间一阵金铁交擦之声刺入耳膜,循声望去,却是一只拳头般大小,颈项处一圈金针毫毛,形如雄狮般威武的怪虫正振翅跃跃欲试。 此怪虫通体漆黑光亮,宛如钢铁打造般流光灼灼,如枯井般的眼神冷冷的盯视着对面二人,目光但与之稍触,便顿觉如临深渊,手足冰凉。老僧见状探臂安抚了一下,那怪虫这才稍稍安定了下来。 二人惊魂未定,不敢或动,目光时而窥视那黑色怪虫,仍是心有余悸。僵持了片刻,耳中听的老僧侧首和那黑虫说了些什么,那黑虫冰冷透骨的眼瞳闪烁了两下,才振翅飞起,钻入了石壁某处的一个洞穴之内藏匿了起来。 望见怪虫消失,二人才长吁了一口气,放松了下来。危机一去,二人心中思念之情喷涌,泛滥难抑,一时间五味杂陈,酸甜苦辣充塞胸臆,腹中虽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皇上”“父亲”哽咽间情难自抑,身如筛糠。老僧但见的二人情绪如此失控,平静无波的心也如那一池平静潭水丢入石子,涟漪顿起,久久难以平复。 唏嘘半晌,方雨过天青。三人久未谋面相聚,虽万语千言,却难以道尽其中甘苦。繁华富贵,过眼云烟,寻常百姓,田园之乐,亲情相依,天伦之乐一番叙话,日已西斜。 二人衷情得以倾诉,老僧禅心也已复归无极。几番思量,临别之际,谢瑞还是向老僧道出了心中隐忧,昔日旧主语重千斤,金口玉言,单只有只言半语示下,便是金科玉律,谢瑞自然奉为珍宝,不敢稍有懈怠。 对此,朱文奎自然没有半点不快,谢瑞一片赤诚之心,所作所为并无半分是为己身着想。而父亲久历风雨,他的话,当然也更具有威权,所谓百密一疏,也许从自身的角度考虑的问题,在父亲看来另有玄机也说不定。 老僧沉吟片刻,袖中掐指一算,便已有计较。思虑已定,他从衣襟中取出一枚晶莹别致,玲珑剔透的玉印,交付于谢瑞道:“天道冥冥,一切自有定数,我心,既是你心,而所思,既是我所思,一切自行定夺便是。此印交付于你,非有特别,只因我意斩断红尘,潜心礼佛。留与你,权作后世依凭,以证你我昔年情缘。”谢瑞闻言涕泪横流,手中持印如负万钧,伏地扣首痛哭不已。 老僧微笑转睛,再与朱文奎说道:“想我朱氏一门,自太祖开疆立国,天下一统,至今已有半世之数,虽皇权易主,你我父子流落天涯,但世事无常,得之非福,失之也并非无幸,所谓舍得,无舍便无得,放下负担,方能得归本心,此中道理,你可明白?” 朱文奎心领神会,躬身肃然道:“儿臣明白,纵然手握天下,广拥四海,也不过身外之物,人生但求心安,处处皆可为家,世外桃源,田园之乐,亦非金殿帝王所能品味,往事种种,儿臣皆以抛开,如今只是逍遥山野自在之人而已。” 老僧欣慰的望着朱文奎,叹尽最后一口红尘浊世之气,缓缓的闭上了眼帘,掌中佛珠转动,口中喃喃自语道:“若能一切随他去,便是世间自在人” 夜半,天边忽起阵阵雷轰之声。细听,却又不似,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觉,从心海中某个不起眼的角落浮现而出。战场之上,千军万马从两个方向相对冲杀而去。无数铁蹄碾过大地战马嘶鸣c金铁交并 “什么声音?”“我去看看。”陈阿伯披衣而起。“还是我去看看吧,你身体刚好,别再给风吹着了。”枕边人一边起身一边小心翼翼的帮丈夫掖好被角。陈阿伯无奈的笑了笑,只好老实的躺着。 黑漆漆的房间里传来脚步的踢踏声,片刻之后,房门应手而开,一阵疾风豁然之间冲入室内,令人猝不及防。欲待关门闭户,那里还由的自己?一阵旋风带着枯叶在床前耀武扬威的旋转了许久,方才渐渐消散。 探头望去,空天之上星月依稀,流云似烟飘过,速度极快,盏茶时分便已消逝无踪。“好奇怪。”女人口中唔哝了两句,便缩回头来关闭房门原路返回。缩进被窝,丈夫的体温霎时间驱散了披在体表的几许寒意,心中一股暖流泛起,女人幸福的如少女般与丈夫紧紧依偎在一起。 “是下雨了吗?”“不是。”“是不是打雷了。”“好像把,也没看到闪光,只是很远的听到轰隆轰隆的,听了一会又没动静了。”“不会下雨吧?”“我看不会,天上还有星星的,”“哦,那就好,早上还要赶集的。”“嗯,幸好是赶集,东西早早都收起来了,不然的话,刚才那阵大风,还不掀的满院子都是啊。”陈阿伯笑了笑,关爱的抚了抚枕边人的发丝:“嗯,没事就好,睡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得罪小人的下场 一如既往地集会,因为一件不寻常的东西的出现造成了轰动。黄秋林的摊位前人头攒涌,声音鼎沸。“原来人足狼就是长这个样子的,活了半辈子了,听过无数次,见还真的是头一次。”“我也是啊,这东西看着就是稀奇啊。”“不怎么大嘛,看这个头,也就是一般大狗的个头。” “狗能和这玩意比啊,这玩意聪明得很,晚上行夜路,最怕的就是被这玩意盯上”“嗯嗯,小时候钻山洞爬地道的时候,只要一想起来这家伙”人们津津有味的对着人足狼的皮毛品头论足,说个没完,好奇的眼睛处处闪动。 人多,生意好。黄秋林交易的应接不暇,忙的满头大汗。很快,他所带来的货品就快要卖光了。各种小兽的皮毛c竹编一件件的飞快成交出手,反而是这件他寄予厚望的人足狼皮却是无人问津,虽然所有人全都是冲着它来的。 究其原因,只是因为在山民们的眼中,这件东西有着他们所不能理解和敬畏的一种神秘的力量渗透在其中,尽管它现在只是一张塞满了稻草的空壳。 “让开让开。”人群中传出呼喝之声,人们在驱赶之下被迫分离,在呼喝的人进来之后又很快汇合在一起,拥堵继续。黄秋林的面前站着两个人,一个头巾上插着两支绚烂的尾羽,抠着鼻孔;一个獐头鼠目,手中摇着羽扇。 看到这两个人标志身份的鸟羽,黄秋林正在忙着的生意也连忙停顿了下来。“巡守大人安好。”黄秋林以手抚胸恭敬的问礼道。“啊噗”,其中一个鼻孔朝天,眼窝深陷的巡守大人咔出一口痰液,用倨傲的眼神望了望黄秋林,开口便说道:“你这个玩意是从哪里搞到的?” 黄秋林扫视了一眼木杆上悬挂的人足狼皮,忙恭敬的回礼,向他讲述了得到这张人足狼皮的详细过程。那个倨傲的巡守一边听,一边目光闪烁着打量着黄秋林,似乎很难相信眼前这个谦卑的人,居然有能力做出这样令人惊讶的事情来。 而另一位巡守则撇嘴道:“就凭你?还有几个毛孩子,我看这其中夸张的成分居多吧,不晓得你用了什么阴谋诡计,才猎获了这样珍稀的异物。”黄秋林抬眼望了望,眼神交汇,忙低头稽首道:“句句属实,不敢欺瞒巡守大人。” 那獐头鼠目的巡守,见这个人望向他的目光澄澈正直,顿时心中没来由的升起一股厌恶的感觉,不由得哼了一声,泛黄的眼珠转了几转,寒光一闪而收之后,面色一变,顿时笑容满面的说道:“这么说来,你说的都是事实喽?”黄秋林郑重重申道:“千真万确,的确是在下和孩子们捕获的。”那巡守闻言,摇着羽扇连说了几声好,笑容愈发得意起来。 眼见得那两位巡守交头接耳的说了几句什么之后,二人在看黄秋林的眼光,就像是两只饿狗看到了食物一般,透出贪婪的。“你知道这东西的来历么?”那凹鼻深目的巡守开口问道。 黄秋林恭敬的回答道:“自小的时候,常听人说起,这人足狼乃是一种异变的物种,喜欢夜间出没,懂人言,善偷袭,凶残狡诈,孤身夜行的孩童或者大人不提防的话,极易丧生在它的爪牙之下”人群嗡嗡,这种说法尽皆赞同。 那獐头鼠目巡守听了黄秋林的话,一时间冷笑连连:“你说的不错,不过却不是问你这个,而是问你,它的来历。”闻听此言,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这人足狼的来历不就是这样么?难道说巡守大人还能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说法? “这个请恕在下孤陋寡闻,我所知道的,就只有这些了。”静静的等待中,那两个巡守得意的交换了一下眼神之后,獐头鼠目的巡守上前两步,手中羽扇勾住黄秋林的后颈,脑袋凑上前,一脸阴险的笑容低声说道:“这人足狼的来历极为神秘,知道了,你会后悔的。”在二人身体的遮蔽之下,他的手指来回搓动,目的已经不言自明。 一缕怒火从心底直冲而上,黄秋林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了下去。他如今虽然只是一介布衣平民,但是高贵的品格,还是让他对这种行径极为鄙视。有些事情,他虽然知道,却还不屑于去做,而对于某些人来说,纵然是屈膝下跪,也不过视为平常。 黄秋林皱了皱眉头,挺直了身体,避开那巡守身体上散发着的淡淡异味,正颜厉色的说道:“请大人有话直说,在下的确不知道这人足狼的来历究竟还有何神妙之处,难道说,它还能是大人豢养的不成?” 人群哄笑声中,那巡守面色变得极为难看。连番冷笑声中,一脸的阴狠和歹毒暴露无遗,他的眼神恶狠狠的盯视着黄秋林,加大声调说给周围说有人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明白的告诉你,这人足狼虽非人力可以豢养,但是,它却是上天赐予给我们这一方的神异物种,它的真正名字,我确信你们所有人都应该听说过,那就是” 关键时刻,他却就此打住,正在凝神聆听的群众,被他吊足了胃口,却得不到最终dá àn,不一会便此起彼伏的喧嚷了起来,人人急于知道,这人足狼的神秘出身究竟为何。他得意洋洋的扫视了一圈喧嚣的人群,最后,恶毒的眼神锁定在黄秋林的身上,郑重其事一字一句的说道:“天狗。” 此言一出,喧嚣的人群顿时再次安静了下来。片刻之后,惊慌失措的人群便如潮水般开始退却,仿佛多呆一刻,便会招惹灾祸上身一般,一时间鸡飞狗跳,哀嚎遍地。转眼之间,先前还是人头攒动的摊位前,已经只撇下一片零落。 偌大一片空地中,三人两方向对,神色却各有不同。那两名巡守得意洋洋,黄秋林却脸色煞白,面如凝霜。那獐头鼠目巡守手摇羽扇,嘿嘿冷笑道:“这都是你自找的,至今往后,但凡有个天灾,你都脱不了干系,不识时务的人,便是这种下场,好自为之吧。”语毕,两位巡守狞笑着扬长而去,独留下黄秋林一人气的如秋风中的树叶瑟瑟颤抖。 没过多久,远处一人挑着担子急急慌慌的跑来,到了近前不由分说,一把拉住黄秋林就走,口中连连道:“快走,快走,这会整个集贸市场都传遍了,说有人杀了天狗在chu sh一u皮毛,大祸将临了,” 黄秋林苦笑了一声,脚下却不愿动步,手指着木杆上的人足狼皮说道:“那不就是天狗皮啊。”陈阿伯看了看那张人足狼皮,再看看黄秋林,张口结舌的话都说不利索了:“这个这个究竟怎么回事啊?” 黄秋林不慌不忙的收拾着东西,一边将事情发生的经过原原本本的向陈瑞讲述了清楚。听完了事情的经过,陈瑞怒发冲冠,满面涨红的说道:“无耻小人,简直是欺人太甚,不行,我要去找他们说个清楚,”说完,就要去找人算账。 这时,反而是黄秋林一把拉住了他,摇头叹道:“哎,算了,不要把事情闹得太大,以后咱们毕竟还是要在这里讨生活。”“可是那谣言传播开来,咱们以后怎么在这里立足啊。” “不是还有神婆么,她老人家会主持公道的。”“但是你以后怎么出来集贸市场做生意啊。”黄秋林收拾完了东西站起身来,凄怆的笑了笑,拍了拍陈阿伯的臂膀说道:“不是还有你么。” 陈瑞胸中一口闷气郁不得出,僵立了许久,方才一跺脚,恨恨的叹道:“哎。”正午的阳光照射着大地,清白的山石映射着日光,一片惨淡。山石台阶上,二人挑着空荡荡的担子,在一片惨白中下山而去,那人足狼皮在木杆上一摇一荡,变得越来越小。 这一晚,伢仔睡得特别香甜,因为他的床上,就铺着那张人足狼皮。次日一早,黄秋林和陈阿伯一道,去了神婆居住的那座山头,将在集贸市场发生过的事情告诉了她,希望她老人家能够主持公道在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二人便放心的回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绝壁之上的风光 熊熊火光照亮了偌大的山窟。在山窟最里端的中心处,一张铺着兽皮的石椅上,坐着一个满面油光的胖大汉子。这汉子穿着绚丽的织锦衣甲,身上佩戴着许多骨头做的饰物,肥硕的头颅上,带着一顶羽毛编制而成的冠,独目中透着凶光,正在听取着属下禀报近日来的情况与见闻。石台下,一个獐头鼠目,手拿羽扇的人正满脸谄媚的笑容,绘声绘色的讲述着什么。 另一名凹鼻深目的人则垂首躬立,屏气敛神,眼神时不时的偷瞧一下台阶上方,然后赶忙收回目光,恭敬的望着地面。正在这时,不知从何处飞来两只黑色的甲虫,嗡嗡的绕着台阶下二人的面目旋转,惹得二人烦躁不安,却又不敢挥手去掸。 那台阶上的胖大汉子起初并不为意,不过盏茶时间之后,神色便变得奇怪起来。他凝视着那两只黑色的甲虫,在空中不断地变换着方向,似乎在传达一种常人难以理解的讯号。胖汉凝视了许久,脸色在火把的映照下逐渐变得阴晴不定起来。 台下仍在绘声绘色,手舞足蹈的讲述着,却不防豁然之间一声怒吼打断了他的讲述,炸雷般的声音直震得台下二人耳膜嗡嗡作响,惶惶间腿如筛糠,不知道哪里说错了什么。那台上胖汉鼻息如牛,满面怒容,独目中凶光闪烁,状如庙堂上的金刚:“你二人做的好事!” 这一声吼,直吓得台下二人屁滚尿流,双腿一软,齐齐跪了下去,口中连声说道:“洞主息怒,洞主息怒,属下不知犯了什么错误,还请洞主明示啊。”那洞主怒哼一声,有若闷雷:“还不老实交待,昨天在集会上究竟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如有半点不实,将你二人扒皮抽骨,将这一身肉剁了充饥。” 那二人闻言,身体剧震,磕头如捣蒜,哪里还敢再有半点隐瞒。“洞主饶命,洞主饶命啊,昨日小的一时糊涂,在集市上看到一人chu sh一u人足狼皮,心中一时起了贪念” 正说时,那獐头鼠目之人劈头盖脸的便是一顿巴掌,一边打一边说道:“都是你的错啊,要不是你说要拿人足狼皮孝敬洞主,我二人怎能有此贪念,这下好了,不但没有孝敬成功,反而惹得洞主震怒” 那洞主怒火喷发中乍听此言,顿时一怔,蒲扇般的巴掌一摆,不耐烦道:“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给我想清楚了好好的说。”那獐头鼠目之人闻言立即停手,扑的一下掉转头来,哭天抢地的说道:“洞主发问,实不敢有半点欺瞒啊,昨日我二人在市场巡守之时,看到一人在chu sh一u一张极为罕见的人足狼皮,我二人心想拿去送给洞主,便前去好言相问,谁知那人不识抬举,索要高价,我二人一向清廉,身上无有足够银钱购买,只好善意相劝,希望他能压低些价格,并抬出洞主名号,谁知那人竟说竟说” “说什么?”“他竟说,难道此物乃是您豢养的不成,小的实在气不过,方才吓唬他说那人足狼乃是天狗,如此说辞,实在是气愤不过那人竟然不把洞主放在眼里,我二人身份卑贱,死不足惜,只是洞主名号在我等心中实乃天神一般存在,又怎能容许他人污蔑,因此才做出这等错事,现如今惹得洞主大怒,小的实在是该死啊,”一边说,一边叩头不止,涕泪横流。 那洞主听完解释,心中已然明白事情来龙去脉,对照之前甲虫报讯时所传达的讯息,关键处都还对的上,不由得怒火升腾:“好了,念在你二人一片忠心,此事就不予追究了,不过,似那等外围山民竟然敢如此不把我放在眼里,而且还去神婆处告我的黑状,倒打一耙,如不施以惩处,叫我今后还怎么统领一方?这口气不出,我这洞主也不用做了。” 台下二人闻言松了一口大气心中窃喜,那獐头鼠目之人忙趁机进言道:“洞主但有吩咐,小的粉身碎骨亦在所不辞,”那洞主满眼凶光,腾腾闪烁,沉吟片刻之后吩咐道:“此事神婆已知晓,明着进行必定怪罪,你二人可私下打听,看看那人究竟住在哪里,但有什么把柄,只要落在我的手里,那时候方才名正言顺的惩戒与他,要他牢记轻视我的下场。”台下二人互望一眼,心有灵犀,欣欣然领命而去。 宽广无垠的海面上,巨大战舰所列成的舰队呈雁翅形排列,当先一艘最大的母舰甲板之上,郑和手持千里镜遥遥眺望。放下千里镜,遥望天海相接之处,面容闪过一丝戾气。经上次一役,他已然撇除了君臣善恶等不相干的纷繁心绪,心中已然有了决断,唯心体己,只需做好当下该做的事情便了。 一切,都只能归于立场不同,兵至之时唯有一点,格杀勿论!据舰队出发日期至今算起,已近月余时间,想来再过得十日八日,便可到达此行目的地了 绿树摇曳,溪水淙淙。一段时间的调养之后,伢仔和伙伴们欢乐的身影,又出现在了山涧上游之处。“哎,伢仔,你说那断崖上面究竟是什么样子的?”陈跃泉说道。“不知道啊,我都没上去看过。”伢仔回头张望了一下,眼神中也是满满的好奇。“要不,咱们上去看看好不好?”陈源泉提议道。“好危险的啊,没看见右面都是悬崖嘛。”“怕什么啊,平时咱们爬树不也爬的很高啊,再高些又有什么好怕的。”陈跃泉一副男子汉天不怕地不怕的表情。 伢仔低头沉思了一会,犹豫道:“上次我阿爸不是说了么,那上面有猛兽,很危险的。”陈跃泉挑衅道:“猛兽怕什么哦,咱们上去了注意着点,就算是遇到了老虎,它也不是不会爬树啊。” “其实啊,有些事情大人们说的不一定都是真的,那是怕咱们做太危险的事情,才那样吓唬着说的,从小到大不知道听了多少次了,但是真遇到危险的时候,也就只有前些天那一次吧。”陈源泉老成在在的说道。 看到伢仔有些犹豫了,陈跃泉再怂恿道:“我哥说的对啊,就算是遇到人足狼那一次,那不也是咱们在平时玩的地方遇到的啊,就算是咱们听话,该遇到危险,也是躲不掉的,而且,我现在想想,那人足狼其实也不怎么厉害嘛,反而是小时候听大人吓唬我们的时候,那时候才更怕呐。”对于手下败将,人足狼的传说从此以后对他们都再也不会构成威胁了。 是啊,再可怕又怎么样呐,难道说还有比人足狼更可怕的猛兽么?经过上次的事情之后,伢仔的勇气已经非同从前。既然他们两个都不怕,我又有什么好怕的! 再说,左右担心的,不还是为他们两个考虑着么,如果不答应的话,反而被他们笑话我了。伢仔左右张望了一下,看到兄弟俩眼神中那种鼓动c希冀c挑衅的神情,不由一狠心,当机立断道:“去就去。” 三人怀着探险猎奇的心情,兴奋c紧张c害怕c雀跃,一路惴惴的登山而上,转过曲折险峻的山道,翻过乱石堆,终于站在了断崖的下面。右侧是万丈深渊,云海翻腾;左侧坚石壁立,如利刃插天;三人站在此处,顿时觉得人是如此渺小而卑微,一股凉意顺着股沟直达发梢,双腿阵阵发软,还没触到断壁,心中已然胆怯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险境中的自我突破 一阵山风吹过,顿时便觉得身体如纸张一般轻盈软弱,好像稍一脱力就会随风荡入那飘渺云雾之中。三人手足僵硬,战战巍巍的挪移到了断崖之下,身体紧贴着冰凉的山壁,举手向上方摸去,起初那看似就垂在眼前的山滕,却总也摸不到,有心想要抬头张望一下,刚一转睛,便觉得脚下瞬间一片空虚,无尽的空茫一口便将人吞噬。 惊慌失措之下,眼神稍稍下移,又是一阵头晕目眩铺天盖地般袭来,此情此景,让三个孩童不约而同的便想起大人来。那时候,怎么便不觉得此处如此可怕呐? 想起阿爸,伢仔内心中那个无所不能c英勇无畏的身影浮现,深心中顿时泛起一股勇气,如果是阿爸,他一定不会怕,看到我现在这样,阿爸一定会笑话我的吧? 不甘心做弱者被人保护的伢仔,就在此情此景之下,对着无尽云海,对着阔大空茫,发出了宣战的呼号:“啊”良久,气尽声竭。大笑声中,伢仔转过头来,对着两个伙伴说道:“上啊。”陈源泉努力的吞咽了一下口水,心惊胆战的望了望脚下翻腾的云海,生硬的一点点收回目光,口中兀自逞强,但心虚之意已可见一斑:“有本事你先上啊。” 伢仔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抬头望了望这不过一丈来高的断崖,心中揣着阿爸的英武,勇敢而爽快的喊了一声道:“好。”说完,手脚并用,便开始了攀援。克服了恐惧的心理,登山爬树,对于大山里长大的孩子来说,其实并不算是一件太过困难的事情。转瞬之后,伢仔已经登攀了三分之一的高度。望着伢仔在崇山峻岭之间那孤立无依的身影,陈源泉兄弟俩的目光中也涌现出了崇拜而坚定的光芒。 脱离了实地的伢仔,此时感觉像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风声带着呜呜的声响,近在咫尺的震荡着耳膜,凉意一阵阵的侵袭着他的肌肤,渗入肌肉骨骼,他之前所迸发出的勇气,又在很快的被空虚和恐惧所蚕食 阿爸关切的眼神在伢仔内心中注视,恐惧和空虚到了此处再无法寸进。脑门正中不觉因兴奋而浮现出一条红线,蒸腾攀延着没入发际,就像是第三只眼睛,给他ti g一ng着前进的动力和方向。 他抓握山滕的手指,本来由实到虚,此刻又由内而外的激发出源源不断的勇气和力量,虽然从外在看去,起初和现在并没有什么区别,一样的手指泛白,一样的骨酸筋麻,但此时此刻,只有他自己的内心才最清楚,面对困难和恐惧,只要心中拥有信念,就一定可以战胜它! 带着坚定和执着的信念,断崖的高度在伢仔的眼中一点点的缩小,最终,他如铁钩一般的五指,终于扣住了断崖上面的实地。从一处,到达另一处,短短一丈来高的距离,伢仔完成了一次至关重要的人生体验和飞跃! 伢仔的成功,大大的激励了断崖下的兄弟二人。此时,兄弟二人的心中也有一种急切在不断地催促着他们。兄弟俩交换了一个眼神,哥哥刚欲带头登攀,然后顿了一顿说道:“你先上,我在下面保护你。” 陈跃泉看了看哥哥,又望了望断崖之上居高临下俯视的伢仔,咬着嘴唇用力的点头说了一声道:“好!”看着攀登而上的弟弟,哥哥身在下方外侧,小心的注视着弟弟,时刻准备着保护的动作。 脱离了地平面的陈跃泉,身在半空,心中虽然忐忑不安,但是想着伢仔和哥哥,倒也不至于产生太多空虚无助的负面情绪。到了接近两米高度距离的时候,他内心中一直努力抗拒着的空茫突然便吞噬了他,本来正常的动作在恐慌之下,一下便失去控制,脚下一滑,跐溜一下,整个人便险险的悬挂在了断崖之上。 “啊”一声惊慌失措的呼声响起,陈跃泉情不自禁的便向下方望去,白茫茫一片映入眼帘,他的脑袋顿时轰的一声,一片空白,紧握住山滕的手掌也把持不住的向下滑去。 “小心”“抓紧了”惊呼声一上一下同时响起,山崖上探下一只手臂,山崖下一手托举,两只手臂从两个方向将陈跃泉稳稳地卡在了中间。山滕左右荡了荡,又很快地稳定了下来。 比先前更加响亮的悲愤的哭泣声回荡在山谷间,这哭声中的委屈似山谷中的云海翻腾,似万丈悬崖不知深有几许。山脚下,正在田间劳作的陈阿伯的眼角突突的跳动了几下,他犹疑的抬头望了望空天,潜意识中似乎有些不安的感觉从心底泛起。“哞”的一声牛叫打破了平静,走在前方的黄秋林回头张望,很好奇为何陈阿伯会突然停下。 “怎么了?”黄秋林开口问道。陈阿伯的手在脑门上搓了搓,摇了摇头,闷闷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没什么,只是眼睛突然跳了几下,感觉有些气闷,许是年纪大了,做点活计就感到心慌气短的,” 黄秋林若有所思的想了想,关切的说道:“是不是张老哥的事情还放在心上啊?”陈阿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说道:“没有没有,那件事我已经放下了,要实在说担忧的话,我倒担心张老哥一个人在外,漂泊无依的,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呐。” 黄秋林闻言叹道:“你说的是啊,神婆她老人家说外乡人的到来会给这里带来灾难,在我看来,张老哥离开了这里才是多灾多难啊,哎,每想起他如今的遭遇,我也总是难以释怀,唯今你我所能做的,也只能是祈祷老天护佑他吧” 脚下有哥哥的手掌支撑,头上有伢仔扶持,陈跃泉哭泣了一会,很快的就又振作起来。再说,他此时卡在半空,茫茫云海映入眼帘欣赏,这里也的确不是个可以长久发泄哭泣的地方 一边抽噎着,一边奋起勇气继续登攀,在上下两端合力的撑持鼓励之下,陈跃泉终于还是触到了断崖之上的地面——这是一种极其美妙的享受,眼前的景色也许和崖下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不过在跨越了那道屏障之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陈跃泉的脸上挂着泪痕,红着眼圈,却笑逐颜开的正对着断崖下面喊着:“哥,快上来,这里的景色漂亮极了。”险峻的山道上,此时只剩下了陈源泉一个人。 在断崖上二人的支持下,他义无反顾的顺着峭壁缓缓攀登了上来。起初倒还没事,不过作为后来者,他很快便品尝到了那种身在半空,犹如置身太虚一般的空寂滋味。 每往上行进一寸,他的手脚就变得僵硬一分,在接j pg台上方位置的时候,整个人都像是锈住了一样,再难以寸进半分。望着头顶上距离并不太远的手臂,陈源泉几番狠心咬牙,奈何手足却总是不听使唤。 断崖上的二人不住的为他加油鼓气,神情急切,似乎比挂在峭壁上的自己还要吃力。“加油啊,就差一点了,再往上来点,抓住我的手。”伢仔喊道。 陈跃泉脑门青筋奋起,大声的说道:“哥,别害怕啊,上来了你就知道了,在这里看上去一点都不高。”面对弟弟的鼓励,陈源泉又气又无奈的想笑,弟弟说的没错,上去了也许看着就不高,但是身处半空的他,在他所在的位置看过去,不要说看了,就是想一想都紧张的要死。“咔”的一下,他的手臂再次生硬的向上挪移了一把,就是这一下,他仿佛就用掉了全身的力气一样。 “好样的,就是这样,再放松点,不要怕。”伢仔再三鼓励道。“哥啊,就差一点了,再上来点,我们俩拉住你,没事的。”陈跃泉的手臂探的长长的,很想哥哥快点抓住他的手。“咔”又是一下,陈源泉抬头看了看,从这里腾出一只手的话,应该差不多可以抓到了,只差一点点了。他有心想要回头张望一下,可是马上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硬着脖子咬牙切齿的奋起余力再次向上抓了一把。 山滕荡了荡,眼睛上方的余光窥到了两只手臂,像是风中的柳枝摆来摆去。“好的,可以了,抓住我的手”伢仔喊道。“哥,抓住我的手。”陈跃泉兴奋极了。 山壁上的人身体僵硬,脑筋似乎也僵硬了,一个想法不断地催促着他自己,然而内心中阵阵虚弱的感觉又一次次的否定了他的想法。他的手每一次想要松开的时候,脑海中都会想到自己从山崖上跌翻入那白茫茫空荡荡c深不见底的云海中的样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美好之后的危机 他对自己又气又恨,恨内心阵阵的软弱,恨肢体僵硬,恨山高,恨峭壁。一股不甘的强烈豁然冲出,他大喝一声,勇敢的松开了一只手向上迎去。 巨大的恐惧一闪而没,一股充实的感觉顺着掌心传遍了全身此时他的内心中幸福极了,这就是伙伴,是最值得相信和依靠的人。伢仔的手臂并没有山滕结实和有力,但是他所传达给朋友的,却是莫大的安定。“哥,抓住我的手。” 陈跃泉嘶声道。没有犹豫,没有迟疑,他松开抓握山滕的另一只手,轻松许多的握住了弟弟的手。两股力气合为一处,将他的身体很快的拉上了山崖之上。此时他躺在山崖上,仰望着蓝天白云,大口的喘着气,两只脚悬垂在断崖上悠闲的一荡一荡,感觉是如此的幸福和充实。这就是成功之后的真实感受么?真的好美妙啊。 三个人在断崖边大呼小叫了半晌,充分的发散了心中的兴奋和成功的喜悦。阵阵开心的大笑声中,三个人爬起身来朝着那山林之内上行而去 一路上,兴奋与开心充斥感官,处处都是发现与惊喜:“哇,这种花儿我都没见过啊,好漂亮。”陈跃泉指着一颗大树下的小花开心的说道。另外两个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如此,这花儿虽隐藏在众多的山花绿草之中,却拥有着不一般的独特存在感。 “看这边,这种小树很稀罕哦。”伢仔兴奋极了。再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又是一种新奇的植物撞入眼帘。“嗯,是啊,从来没见过这种植物啊。” “这树的叶脉好漂亮”在几颗参天巨树的绿荫掩映下,这颗一人多高,手指粗细的小树好似拥有极大的吸引力。“不知道这种稀奇的小树能长多高啊,”作为参照物,三个小伙伴的目光投向旁边巨大的树木顺延而上。 收回目光,三个人互相张望之后,都开心的大笑起来。算了,在这里,好像稀奇古怪的植物是足以让人目不暇接的,一边走一边看吧。 奇形怪状的瓜果c新奇的植物c甚至是长达千米的山滕c树根,在这里,很多不可思议的景象,都无处不在的体现出来。甚至是山下极为普通的植物,在这里,都有让人震撼非常的表现。如果说山下算是老林的话,那么这里就可以说是古林了! “呀,看这是什么?”陈跃泉兴奋的招呼道。一颗大树的根系缝隙中,两只水灵灵,鲜艳欲滴的灵芝探出了脑袋。三人的脑袋凑在了一处,细细的数着灵芝的年轮。 “一圈c两圈c三圈”“哇,这灵芝有几十个年轮啊,这要是拿回去在集市上chu sh一u的话,不知道可以卖多少钱哪。”陈源泉兴奋的大呼小叫道。伢仔仔细的看着这两只灵芝,在他的眼中,它们就像是两只温顺而又弱小的的小动物一样。 左右望了望,伢仔用祈求的语气说道:“我听阿爸说过,灵芝要生长上百年才算长成呐,这灵芝才几十年的年份,如果现在就摘回去的话,是不是很可惜了啊,你看它们长得多水灵啊。” 伢仔的手指尖细细的抚摸着灵芝鲜红欲滴的伞盖,那种温润如水的触感,似乎是小女孩温柔的话语在软软的哀求。“你们摸摸看。”伢仔的笑容中充满了善意与关爱。 三人的意见最终达成了一致,它们在灵芝滑嫩柔软的触感之下妥协了。抛下,继续进发,山路越高越陡峭,从下面望去,山巅并不太高,可是到达了之前极目所在之地,上面又是一个新的重复。 几次三番之后,三人不由都感叹道:“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但是越往上,风景就越是不同,每一处都有每一处的美,每一处都有每一处的惊喜,在层层y一u hu一之下,三人越攀越高,所见所闻也愈加丰厚。 又一次到达了一处山巅之后,三人抬头张望,极目远眺之处,一颗华盖遮天蔽日的巨树映入视线之中。三人的眼中全都闪着星光,不说别的,就只是为了这颗巨树,也一定要再往上爬了。 此时三人已经疲惫至极,但是巨大的动力推动着三人的双腿,一步步的接近着目标,那树在深蓝色天空的映衬之下,透出苍翠古拙的浓浓生机,就像是一个神圣的长者,在不停的召唤着他们,到达那里,就是他们唯一的使命。 越是接近,他们所看到的就越清晰,渐渐地,鹤唳c猿鸣c鸟叫,种种悦耳的声音传入耳中,三人疲惫的身躯也不断生发出前进的动力。近了c更近了,树荫华盖中,隐约的有矫健的身影上下跳跃,天空中,白色的身影也从深蓝色的颜色中显现而出。再近一些,各种绚丽的小点在天空中飞舞起落,好一副神奇的景象。一阵罡风吹过,鼻息中飘入阵阵异香,令人心旷神怡c陶醉不已。 三人的体内焕发出无穷的动力,在长途辛劳之后做出最后的冲刺,一百米c五十米c二十米c十米在触碰到巨树的那一刻,三人放纵的笑声便一阵阵的撞入宽广无垠的天空之内,一片苍茫之中,升腾起种种绚烂的颜色,形色各异的飞鸟就像是天上的仙女洒落在人间的绚烂花瓣,纷纷扬扬中,重又落入巨树庞大的华冠之内藏匿起来。 浓浓的树荫之内,处处投来纯澈无暇的眼神,那是受惊的飞禽走兽,在警惕的观察着这几个不速之客的来意。盏茶时间之后,巨大的树冠中重又响起阵阵此起彼伏的美妙音符,各种不同的音符结合在一起,奏响了一曲独属于大自然的华美乐章。 这种美妙的享受前所未有,此时此刻,三人不约而同的闭目聆听,在这大自然的天籁之音中荡涤着心灵,拂去所有的烦恼,脑海一片清明中,整个人的灵魂仿佛也得到了升华。 美妙c祥和“嗡”一缕不和谐的音符打乱了这天籁之音的美妙。 伢仔不耐的挥了挥手,但却不愿意睁开眼睛,他还想再次融入那美妙的体验中去。奈何那不和谐的音符总是在耳旁萦绕,让人烦不胜烦。当那种杂音再次侵袭而至的时候,伢仔终于愤怒的挥手拍去,与此同时,也睁开了依恋梦境的眼睛而回归到现实之中。 那种声音的背后,所呈现在人眼前的,是一种让人感觉到毛骨悚然的不和谐之美,黑黄交错的斑斓色彩,让人一看之下便唯恐避之不及,然而,一切都似乎晚了一些。 如粗大的钢针猛地刺下,剧烈的疼痛迅速蔓延,伢仔啊的一声惊呼,嘴唇在瞬间肿了起来,酥麻的感觉包围了半边脸,感觉一下肥厚了数倍有余。 酥麻的感觉还没有来得及细心品味,轰鸣之声又至,就在伢仔眨眼之际,眼眶上猛地一疼,一个鸡蛋大的包又在瞬间坟起。“啊”伢仔张开肥厚的口唇,吃力的发出一声凄惨的哀嚎,手舞足蹈中抱头鼠窜朝着来时的方向狂奔而去。 身后,那兄弟俩目瞪口呆的看着伢仔的身影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面面相觑之间,不知道在这么一会的时间之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就在二人疑惑不解的时候,他们的耳中蜂鸣之声骤起,并且正在越来越多的汇集起来,兄弟俩的目光顺着声音的来源搜寻而去,一片密密麻麻的斑斓色彩占据了他们的视野,也让他们明白了伢仔为何突然之间便狂奔而去的原因。 兄弟俩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后,虽一言不发,但却心有灵犀的同时没命飞奔起来,巨大的恐惧,是他们无穷的动力,所以,他们下山的速度自然是无与伦比,超越巅峰! 火把闪烁着熊熊的火光,山窟内,两个巡守正在向洞主回报近几日来所打探到的情况:“那一个山头两户人家,据打听到的消息来看,这两家应同属于外来定居者,在此生活大概有二十年左右的时间,根据两家人的关系情况来看,极有可能是同根同源,不知道在外面犯了什么事情之后因避祸才来到此处的。 这两家共有七口人,神婆就住在这两家居住地隔壁山头,因地利的关系,他们接触神婆的机会也要更多一些,这大概也就是他们敢于不把洞主放在眼里的原因了,也因此,他们在有所依仗之下,才敢于去神婆居住地做出告密的行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 祭天台 另外,这两家人前段时间还曾经收留过一个流落至此的外乡人,关于这个外乡人,集贸市场那里很多人都曾经见过,据说和这两家人也是同出一处,不过,这个外来人在这里居住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又突然离开了这里 “离开?为什么离开?”“回洞主,小的不敢有所隐瞒,这才正要说到关键处呐,这不是您老人家问话才”“别废话,快说。”“是是是——后来小的专程去了神婆那里一趟拜访祈问,神婆给出的指示,说是外乡人会给咱们这里带来灾难。”“什么?灾难?”“是啊洞主,据小的看来,神婆所给出的指示应该就是这个意思了。”“外乡人?灾难?”洞主的神情变幻不定,脸色时阴时晴。 “是啊是啊,就这因为这个,神婆才赶那个外乡人走的,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个外乡人铁定在这里定居了下来,而且那两家人连房子都帮忙造好了呐,这么大的事情,他们居然没有向洞主您回报,实在是没把您老人家放在眼里啊。”“外乡人,灾难?”洞主口中喃喃了几遍,突然若有所思道:“这么说来,神婆所说的外乡人,岂不是也包括那两家人在内么?” “洞主英明啊,不过,神婆没有赶那两家人走,在这件事上,小的倒也不敢胡乱说些什么,一切只等洞主定夺。”洞主嗜血的独目中凶光一闪,面腮横肉跳动,恶狠狠地说道:“既然是这样,那就好办的多了,就算神婆以后问起来,我也有话可以和她回复。哼,依仗着神婆,居然不把我放在眼里,这一次,我就要他们知道我的厉害!事不宜迟,你们两个现在就去,把那目中无人的家伙给我带回来!”那台下两个巡守闻言大喜,口中应了一声是,低头转身之时四目交投,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阿婆,阿婆,快救救伢仔啊”陈源泉兄弟两个搀扶着伢仔,跌跌撞撞的闯入神婆的住处。阴暗的房间内,神婆从躺椅上投来同样阴历的目光,定睛打量了一会之后,萎靡的神情骤然间变得凶悍起来:“你们几个去了哪里?怎么会惹上罡蜂的袭击?”兄弟两个被神婆的表情吓到,嚅嗫了半天,才小声地说道:“我们c我们去了很高的地方,那里有一颗很大的树” “好了,我已经明白了,能够活着回来,算是你们命大,你们知不知道,那罡蜂常年生活在高空险峰之上,其体内的du su是足以致人死命的,还好你们先到我这里来了,要不然的话,哼!” 听说那毒蜂足以致命,兄弟两个吓坏了,忙不迭的哀求道:“阿婆阿婆,你快想想办法吧,我们知道错了,伢仔现在这样,我们也不敢回去”李阿婆摆了摆手,兄弟两个顿时也不敢再说话了。 “伢仔,还能听得清阿婆说话吗?”昏昏沉沉中,伢仔点了点头。“阿婆只问你一句话,想不想要活命?”伢仔再次点了点头。“想要活命,就要听阿婆的话,待会阿婆会给你治伤,但是如果你坚持不住,那么阿婆也没办法救你,明白吗?”伢仔再次确认的点了点头。 李阿婆阴兀的面容之上目光闪了几闪,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道:“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自己了。”说完,李阿婆缓缓地从那张老旧的躺椅上支起身体,一老三少步履沉重的朝着房门外迈步而去。 室外不远处,那个乳白色的玉石平台,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银白色的光芒,其内有斑斓五彩的淡淡印痕纵横交错,形如蛛网般由中心点向四面八方延伸开去。 那张平台上散发着血腥和腐肉味,让靠近的人不由自主的便皱起了眉头。李阿婆伸手指了指那张平台,只是淡淡的说道:“放他上去。”兄弟两个讶然之极,疑惑不解的望着李阿婆,不明白放伢仔上去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等了片刻不见动作,李阿婆双目一瞪,凛然道:“还想要他活命吗?放他上去。”兄弟两个张口结舌的说不出话来,到底还是哥哥胆大些,硬着头皮问道:“阿婆,这张平台,你以前不是说过,这是放祭品的么?难道说让伢仔做祭品么?”李阿婆目中凶光一闪,冷冷的扫视了一眼兄弟两个,厉声说道:“不错,想要他活命,便只能如此。” 兄弟两个闻言,脑海中顿时便闪现出以往所观察到的祭台之上,那些五花斑斓的毒虫分享争抢食物的可怖场景,顿时间便着急的眼泪都出来了:“阿婆,这样放伢仔上去,那他不是死定了么?那些毒虫”“哼,难道你们在怀疑阿婆的话么?”“不是的啊阿婆,我们相信你,但是,那些毒虫”“毒虫又怎么了,既然可以吃祭品,当然也可以救人,”“可是,那些毒虫,它们” 李阿婆没有再理会他们,转过身缓缓的朝着小屋内走去,一边走一边头也不回的说道:“再耽误的一时半刻,那时候就谁也救不了他了。”李阿婆走了,只剩下兄弟俩呆呆的站在祭台旁不知所措。“哥,怎么办啊?”“我也不知道啊,那些毒虫,会吃了伢仔的”正没主意的时候,伢仔的身体突然一阵痉挛,紧接着脸色一白,张口便剧烈的呕吐起来。 兄弟俩急的满头大汗,忙抚慰着呼喊道:“伢仔,伢仔,你怎么样了?”可是此时伢仔的面色已经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隐隐的还透着一股紫黑的颜色,面对耳畔兄弟俩的呼喊,竟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看来再不想出办法,就真的和李阿婆说的那样,谁也救不了他了。 兄弟俩急切之下,顿时间泪流满面,陈跃泉更是鼻子一酸,嘤嘤哭泣起来。“哥,怎么办啊?”陈源泉紧咬嘴唇的犹豫了半天,脑海中纷乱异常。回想着以往和李阿婆相处的点点滴滴,再想想那些毒虫争抢分食的场景,左右之间无论如何都拿不定主意。“呕”伢仔又是一阵剧烈的呕吐,然后便软软的垂下了身体,整个人就像是抽去了骨头一样,任兄弟俩如何搀扶也无法立住身体了。 “哥。”陈跃泉大哭。陈源泉狠狠的一跺脚,用近乎嘶哑的哭声大喝道:“放他上去,”“哥”“放他上去,我陪着他一起躺!”陈跃泉闻言顿时止息了哭声,惊骇欲绝的睁大了眼睛定定的看着哥哥,片刻之后,更加凄厉的大哭道:“哥啊” 哥哥不再理会弟弟,咬牙切齿的奋力搀扶着伢仔,向着平台上拖拽而去。“哥啊”陈跃泉浑身战抖着拉着伢仔,心中天人交战,伢仔的手臂一点点的在手中滑脱,最终,当伢仔的肢体完全脱离他的手掌之时,一股强烈的空虚感瞬间吞噬了他的身心:与其这样孤孤单单的一个人活着,倒不如陪着兄弟一起经历生死的磨难,有苦一起吃,有难一起当,那样反而才更觉得有意义! 陈跃泉狠狠的抹了一把眼泪,停止了哭泣,也一言不发的爬上了平台,毅然决然的躺下了身体。虽然他的身体仍在不停地颤抖,他的内心恐惧无比,但是却有一种叫做执着的东西在他的脑海中生根发芽,在他的血脉中熊熊燃烧。 另一侧,哥哥侧首望着弟弟,神情坚毅的说道:“你为什么也爬上来?你不害怕吗?”弟弟鼓了鼓嘴巴,小脸涨红着说道:“怕啊,但是我不想你和伢仔在这里受苦,我却只能在李阿婆的屋子里哭,那样担惊受怕的,倒不如就这样陪着你们。”“可能会死的。”“我知道,但是如果你们都死了,我活着会更难受。”“” 李阿婆重又躺在躺椅上,房间里昏黑一片,她阴历的双目穿过黑幕凝望着房外,阴沉沉的脸上突然缓缓绽开一个奇怪的笑容,然后又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沉睡起来推开阴暗狭窄的小屋房门,一片风和日丽的光明世界展示在李阿婆的眼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 祸从天降 不过,和这天气格格不入的,却是一片萧索,宛如深秋的枯败景色。李阿婆漫步在花圃板块之间的小道上,入目尽是一片枯黄。小路尽头右侧的一处角落里,两大一小一束huáng sè的花儿迎着清风轻轻摇动,在满目枯败之色的花圃映衬下,竟显得如此的醒目,充满了无尽的盎然生机。李阿婆定定的站着,看着那huáng sè的小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整个人的神魂都似乎融入了其中,就连身后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只黑色的猫儿也不知道。一人一猫就这样静静的各自相处着,有若两座没有生命迹象的雕塑。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猫儿开口打破了这死一般的沉寂:“主人。”李阿婆没有回头,也不感到丝毫讶异,只是淡淡的说道:“你不觉得奇怪么?”“我想不通,与其那样,倒不如不想。”“是啊,你可以不用想,因为你有九条命,而我只有一条。”那猫儿叹了一口气说道:“命数的多与少,在本质上又有什么分别? “至少在遇到劫数的时候,你可以有更多的机会。”“如果能够拥有一个不会消亡的生命,那么就算只有一条也就足够了。””李阿婆苦笑道:“不会消亡的生命,那又谈何容易啊。”那猫儿叹道:“是啊,我缕经劫数,还是不能堪破玄机,到如今已九去七八,眼下天劫在即,我仍然还是不明白”“这一次,希望你能够如愿以偿。”“但愿吧,如果这一次我仍然不能够做到,那么下一次劫数到来的时候,我也没命再挺下去了。” “不管怎么说,你现在还是你,而我,早已经不是我了。”“虽然无法继续修炼,但是像主人这样,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李阿婆干涩苦笑道:“这又算是什么好办法,在寄体中既无法继续修炼,在冥界又只能慢慢消磨往日积蓄鬼道c鬼道,真的好难呐秽夜,你能答应我一件事情吗?”那猫儿瞳孔一缩:“不知主人需要我做什么?”“帮我看护那个孩子。”一人一猫复又回复了静寂,神情专注的看着那一大两小,迎风摇曳c充满了盎然生机的一簇小花 茂密的丛林中暗影浮动。依山而建的青石草屋,门前的空地上,一个衣着朴素,略显消瘦的清秀女子正在辛勤的劈砍着粗大的毛竹筒,笨重的柴刀每一次切下去,就有一条竹蔑从竹筒上剥离而开,数十根竹篾均匀的随着她手上的动作摇撼摆动,简单而粗苯的活计,在她的手上显示出一种简约而朴素的美感。 远远地传来依稀的脚步声,山径上走来一个四方脸膛,眉目中带着不凡气宇的中年汉子,伴随着脚步声,他肩膀上扛着的三两根农具相互轻触,发出错落有致的叮当之声。女子抬头擦了一把额头的细汗,展目相望,清丽的面容之上绽开了幸福而又满足的温馨笑意。 “伢仔回来了没有?”汉子一边走一边对着妇人招呼道。女子摇了摇头道:“没那,这孩子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疯玩了,到现在还没回来。”“这孩子,回来该打屁股了。”女子噗嗤一笑说道:“你舍得打,我可不依,这孩子这段时间新伤老伤不断的,补还补不过来呐。” 汉子走到近前笑道:“看你心疼的,我真舍得打啊?前几天他背上的伤势才刚见好呐,我不比你疼他啊,不过小孩子不能总惯着,时间久了,学的皮实了,说什么也都不带听的了。” 女子撇嘴笑道:“小孩子要经常敲打,子不教父之过,这些不都是你常说的啊,记得啦,我会和他讲的了。”汉子面泛笑意的和妇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脚步不停的走到了廊下,在尽头处放好了农具。 密林高处,一双双阴兀的眼神盯着下方的院子,其中一个獐头鼠目的家伙抬头看了看日头,估摸了一下时间,心中不耐的低低暗骂道:“这小崽子还不回来,再耽误一会,我自己回去都要小心洞主扒皮抽筋了。” 左右看了看,再等的盏茶时间便狠心咬牙道:“奶奶的,不等了,算这小子运气好。”说完,从怀中掏摸出一个火折,放在嘴巴前边吹了几下,对着另一件东西的引信戳了一戳,片刻之后,一道烟火带着尖利的哨声冲上了天空。 正在院子里闲话家常的夫妻二人惊讶地抬头向天空望去,不知道何以突然会出现这么个东西。不及细想,空地周边的丛林中悉悉索索的发出一阵杂乱的声响,随后便呈包围势态,冒出许多身穿黑色服饰的陌生人来。黄秋林惊讶的四处顾盼,不过当他的目光扫视到越众而出的其中一人时,心中便大致的明白了这些陌生人出现的来意。“是你?” 那个越众而出的人一边走着,一边得意的摇头晃脑,斜嘴冷笑道:“怎么,还认得我么?”黄秋林的双眉不由得竖了一竖,脸色一沉道:“不知道巡山大人如此阵仗光临寒舍,是何用意?”那獐头鼠目的巡山使者一步三摇的来到近前站定,下巴一扬,以蔑视的姿态居高临下的说道:“你的记性倒还不错啊,和明白人说话就是痛快,我这次来,是奉了我家洞主的令瑜,请你跟我走上一趟。” 望着四周蠢蠢欲动的人群,再想想这个獐头鼠目巡使的人品和今天的局势,黄秋林已然明白,他必定是遭了面前这个小人的算计,看样子今天这一趟是一定要去的了 有些事情,当面锣对面鼓的说清楚也好,俗话说邪不胜正,实在不行的时候,还有神婆主持公道,没什么好怕的。黄秋林没有再多说什么,他直视着那巡使的眼睛,淡然的说道:“好,我跟你走。” 一双惊恐的手挽住了黄秋林的臂膀,黄秋林转回身微笑抚慰道:“没什么要紧,只是有些误会,我去一趟说清楚了就可以了,很快就回来。”女子紧紧抿着嘴唇,眼神中满是惊恐和不安渐渐地,她眼中的恐慌逐渐淡去,丈夫镇定的神情给了她极大的安慰,在那种神情面前,好像什么事情都会迎刃而解。 未及转身,身后冷嘲热讽的声音又道:“好一个夫妻情深啊,用不着卿卿我我的,她也要一起去。”黄秋林闻言怒而回身道:“有事情我自会去说清楚,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那巡使猖狂笑道:“你犯下了事情,她是家属,自然也有连带责任,不只是她,就算是你家的小崽子,只要回来了,一样捉到洞中,我家洞主说了,无论男女老少,一律拿回去问罪。” 黄秋林怒塞胸臆,紧锉钢牙:“欺人太甚,难道你以为这里除了洞主之外,就真的没有地方去说公道了么?”“哈哈哈,就猜到你会这么说,你仗着有神婆撑腰,敢不把我们洞主放在眼里,我家洞主早有预料,你的事情,到时他自然会向神婆解释,至于你,就死了那条心吧,老实的跟我走就好,不然的话,敢有违抗,哼哼”那巡使胜券在握,小人之态尽显。 “若有违抗,那又怎么样。”在家人的安危面前,黄秋林不再忍让,他脚步一错,迈前一步,宽厚的身板如一座坚实的屏障,将妻子保护在身后。那巡使眼角跳动了两下,色厉内鉴的厉喝一声道:“怎么?难道你敢公然违抗洞主的命令?那后果你可要想清楚了!” “就算是洞主,也不能不问青红皂白的冤枉好人,我自问行得正坐得直,怕你作什么?你个无耻小人,冤枉我也就算了,居然连我的家人也不放过,当真以为依仗洞主就能颠倒黑白,胡作非为么?” 那巡使望着黄秋林的眼神中闪着恶毒的光芒,一边后退一边气急败坏的连声喝道:“都听见了吗,这个刁民居然敢公然违抗洞主的命令,并且还肆无忌惮的辱骂洞主颠倒黑白c胡作非为,这样的人你们还可以放过吗——都给我上,出了任何事情,自然有洞主一力承担,给我上啊,上!”那些本已蠢蠢欲动的军士,在巡使的唆使怂恿之下,顿时便如一群恶狼猛扑了上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 疯狂恶战 黄秋林怒塞胸臆,紧锉钢牙:“欺人太甚,难道你以为这里除了洞主之外,就真的没有地方去说公道了么?”“哈哈哈,就猜到你会这么说,你仗着有神婆撑腰,敢不把我们洞主放在眼里,我家洞主早有预料,你的事情,到时他自然会向神婆解释,至于你,就死了那条心吧,老实的跟我走就好,不然的话,敢有违抗,哼哼”那巡守胜券在握,狂放之态尽显。 “若有违抗,那又怎么样。”在家人的安危面前,黄秋林不再忍让,他脚步一错,将妻子保护在身后。那巡守眼角跳动了两下,色厉内鉴的虚声喝道:“怎么?难道你敢公然违抗洞主的令瑜?那后果你可要想清楚了。”“就算是洞主,也不能不问青红皂白的平白冤枉好人,我自问行得正坐得直,怕你作甚?你个无耻小人,冤枉我也就算了,居然连我的家人也不放过,当真以为依仗洞主就能颠倒黑白,一手遮天么?” 那巡守望着黄秋林的眼神中闪着恶毒的光芒,一边后退一边气急败坏的连声喝道:“都听见了吗,这个刁民居然敢公然违抗洞主的令瑜,并且还肆无忌惮的辱骂洞主颠倒黑白手遮天,这样的人你们还可以放过吗?都给我上,出了任何事情,自然有洞主一力承担,给我上啊,上!”那些本已蠢蠢欲动的军士,在巡守的嗾使之下,顿时便如一群恶狼般扑了上来。 小人得志!黄秋林那里还能忍受得住,为了保护家人的安全,再也不管什么后果不后果,一时间义愤填膺,大喝一声,面对当胸戳来的枪械,左手一拂一握,一拉一带,右手奋力一拳当胸捣去,只听得“嗵”的一声闷响,一名当先扑来的军士噔噔蹬连退几步之后,一跤便跌坐在地面之上,手足颤动之间,脸色涨的红紫,看样子一时三刻之间是无法再继续战斗了。人群之后,那巡使咦的一声,显然是没想到他居然是会武功的! 不过,在这么多军士面前,就算是他有些功夫那又怎么样?到最后还不是要束手就擒?眼前的事情,只不过是小小的意外而已。那巡使面色之上的惧意稍纵即逝,继而更加声嘶力竭在人后的呼喝起来:“这刁民有恃无恐,原来是有些功夫在身上,怪不得他敢公然违抗洞主的令瑜,并且还出手行凶,兄弟们,给我上啊,替受伤的兄弟报仇哇!” 在那巡守的蛊惑之下,十数名军士眼泛绿光,嗷嗷叫着加紧了攻势。刺上攥下,攻左袭右只不过短短片刻时间之后,黄秋林便独立难支,左支右拙的险象环生起来。那巡使看到这种情形,心安之际,不由在人后抱臂耸肩的得意大笑起来,口中兀自调侃喝喊道:“兄弟们,加把劲啊,先捉到他的,洞主那里重重有赏。”听到还有赏钱,那些围殴的军士们更加卖力了,一时间噼啪连声,伴随着布帛撕裂的清脆声音过后,黄秋林周身上下已有数处皮开肉绽,鲜血涓涓而出,举手投足之际骨酸筋痛,情势更加危急。 那巡使看到大局已定,心意动处缩头缩脑,带着满腹的坏水,以及满脑子的淫邪便冲着孤立在乱局之中失去了保护的那个清丽妇人惦足奔去。这妇人虽衣着简谱,不过却着实有着几分姿色,场中混乱一团,他男人正在被众人围殴,顾此失彼之下根本无暇兼顾她的安危,此时不正是沾取便宜的大好时机么? 黄秋林苦苦撑持之际,不防膝弯处轰然一震,木麻之意立刻覆盖了半边身体失去平衡萎顿翻倒在地,疾风暴雨立即便将他淹没,上下前后,无处不在遭受痛打击刺,辗转之际,越来越重的压力不断堆积在他的身上,如千百条毒蛇蚕食着他的精神和意志 垂危之际,忽然耳中听得一声尖叫,那是黄秋林十分熟悉的声音。这声音将黄秋林内心中的苦痛愤慨转化为无穷的力量,他大吼一声,如一道惊雷在人群中炸响,随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破了风暴的束缚,转瞬之后,他已脱离人群之外,纵目望去,那十分令人可憎的獐头鼠目的家伙,正与他的妻子相对而立,手中抓着一条布片,表情呆滞惊骇,胸襟之上一条长长的刀痕破开了他的衣服,干瘪枯瘦的胸腹暴露在空气中,皮肉之间沁出涓涓血珠 而他的妻子则兀立在空地之间,消瘦白皙线条优美的肩膀在斜阳的照映下瑟瑟颤抖,双手所持着的柴刀的刃口之上,有污秽的鲜血正沿着刀口缓缓下行。黄秋林的头面身体上满是狰狞绽裂的伤口,伴随着丝丝微风吹拂之音,血雾喷涌如夏花绽放。“无耻小人,我跟你拼了!”一声虎吼,黄秋林怒极之下,势若疯狂般高举长枪向着那巡守猛扑而去。那巡使正自痴呆迷顿,耳中忽闻怒吼,慌忙抬头望去,只见那人从远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跃而至,人尚在半空之时,一股呼啸的风声已经兜头而至! 那巡使惊骇欲绝,心胆俱裂,情急之下整个人一下便向后倒翻而去,如滚地葫芦般连翻了数十个跟头,等到惊魂稍定抬头观看之时,已是满身草屑尘土,狼狈至极。而对面不远处,那个人正如寺庙门前的怒目金刚般死死的盯视着他,在满头满身的鲜血映衬之下,状如恶魔凶煞,而他手中之前所握持的一杆油沁日晒的结实长枪,硬是破碎绽裂成了草秸竹篾。他满脸惊骇,鼠目圆睁,翦指嘶声道:“拦住他,快拦住他,杀杀杀啊!!!” 情势如此,那些之前还有所保留的军士们再不犹豫,战局只是稍稍缓的一缓,便又如汹涌大潮一般奔涌而至。人头攒动,光影闪烁,被包围在浪潮中心的黄秋林此时头脑一片空白,在他的观感中,此时只剩下了一个极为简单的意识:近我者杀!此时的战局比之前更为猛烈,但令人奇怪的是,黄秋林在这样的乱局中却反而更加勇猛和直白,除了被他围绕和保护的那个身影之外,一切的一切都只有一种类型:敌人! 无论是什么,黄秋林统统不管,只要在他触手可及的范围之内,能夺取的便一把夺取过来,能打杀的便通通打杀,非黑即白,疯狂而混乱的局势中,他已经进入了一种癫狂的执着状态,这种状态令他的分析判断和进攻更为直接有效,凡是遭受到他攻击的人,无不是应手而倒。 长枪c短刀c铁叉c木棒,黄秋林手中u qi的种类不住变幻,不知道什么时候拥有,不知道什么时候失去,也不管身体上已经遭受多少创伤,不知道痛苦c不知道善恶,黄秋林在一片空茫中沉浸入了自我的世界。一道黑影从天而降,黄秋林看也不看,只是挥手而击,除了他保护的那个人之外,全都是敌人。“是我。”这一击未能奏效,黄秋林毫不意外,也不犹豫,第二次击打再度衔接而至。“是我。”那黑影挡住了攻击之后,再度喝喊道。黄秋林的视线中模糊一片,那黑影在红光掩映的世界中显现出形迹来。 黄秋林的第三次攻击在奔袭到了那rén iàn门之旁的时候停顿了下来。一刹那间,纷乱的色彩搅乱了黄秋林眼中的黑白世界,狂乱的呼喝声中,情势再度变得繁乱纷杂,光影扑朔中,各种形色的u qi上下前后的招呼而至。叮当之声不绝于耳,黄秋林迷茫的站立在繁乱的人群中,脑海中轰轰作响,不知道先前都做了些什么,此时站在这里又该做些什么。 随着他的头脑逐渐清晰,周边的繁乱也在逐渐消褪,等到他理清了许多蜂拥入脑海的讯号之时,困扰他许久的混乱和疯狂也终于烟消瓦解,远处的山道上,一人疾奔而去,那落荒而逃的身影顿时勾起他无边的怒火,黄秋林脚下一跺,便欲起身去追,可是一只有力的手臂阻止了他将欲发起的动作:“快去找神婆。”望着满地的狼藉和横七竖八的身影,黄秋林恍然大悟的连连点头道:“好!” 这件事,除了神婆,再也没有别的人可以承担后果,也只有到了神婆那里,这惹下的天大篓子才可以完美的解决。望了望自己的妻子,黄秋林脑海中的念头急剧翻转,最终他咬了咬牙,一把握住自己妻子的手腕说道:“此地不宜久留,一起去吧,我想神婆是不会因此而怪罪你的。”妇rén iàn色煞白,身体因惊吓而不受控制的轻轻颤栗着,但是对于丈夫的提议,她却不会有丝毫反对。 正欲动身之时,山脚下急匆匆的走来几条身影,不一刻便到了近前。黄秋林扫目看去,不由得大吃一惊道:“你们c你们几个这是怎么回事?”面对父亲的责问,伢仔和伙伴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作答,只能张口结舌断断续续的说道:“我们,我们几个去了去了山顶,然后被毒蜂叮咬然后去了神婆那里”黄秋林大惊失色,一时间怒从心头起,劈头盖脸的就是一巴掌打了下去:“不是说不让你们去神婆那里吗?”这满含怒火的一巴掌并没有落到伢仔的头上。 陈阿伯架住了黄秋林的手臂说道:“算了,小孩子们不懂事,回头再说,眼下大事要紧,有些事情,等见了神婆再详细的解释清楚,只要态度诚恳,我想她老人家也不会在这件事情上难为小孩子的。”“阿爸,阿妈,这是怎么回事啊?”望着空地上横七竖八,痛苦哀嚎翻滚的身体,伢仔脑门正中一条红线直冲发际,愤慨的说道。黄秋林瞪着伢仔,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道:“回头再和你算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 洞主神威 这件事,除了神婆,再也没有别的人可以承担后果,也只有到了神婆那里,这惹下的天大篓子才可以完好的解决。望了望自己的妻子,黄秋林脑海中的念头急剧翻转,最终他咬了咬牙,一把握住自己妻子的手腕说道:“此地不宜久留,一起去吧,我想神婆是不会因此而怪罪你的。”妇rén iàn色煞白,身体因惊吓而不受控制的轻轻颤栗着,但是对于丈夫的提议,她却不会有丝毫反对。 正欲动身之时,山脚下急匆匆的走来几条身影,不一刻便到了近前。黄秋林扫目看去,不由得大吃一惊道:“你们c你们几个这是怎么回事?”面对父亲的责问,伢仔和伙伴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作答,只能张口结舌断断续续的说道:“我们,我们几个去了去了山顶,然后被毒蜂叮咬然后去了神婆那里”黄秋林大惊失色,一时间怒从心头起,劈头盖脸的就是一巴掌打了下去:“不是说不让你们去神婆那里吗?”这满含怒火的一巴掌并没有落到伢仔的头上。 陈阿伯架住了黄秋林的手臂说道:“算了,小孩子们不懂事,回头再说,眼下大事要紧,有些事情,等见了神婆再详细的解释清楚,只要态度诚恳,我想她老人家也不会在这件事情上难为小孩子的。”“阿爸,阿妈,这是怎么回事啊?”望着空地上横七竖八,痛苦哀嚎翻滚的身体,伢仔脑门正中一条红线直冲发际,愤慨的说道。黄秋林瞪着伢仔,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道:“回头再和你算账。” 傍晚的余晖,给山林间的景色镀上了一层血色,一行七人的身影匆匆的消失在了山间小道上。夜幕降临,山林间一片漆黑,静悄悄的夜色中,忽然从远处冒出点点闪烁的火光,火光在山林间蜿蜒而行,待得近时,各种纷乱拖杂的声音充斥了静默的夜空。火把的光芒照映中,一个身着绚丽织锦衣甲c满面油光形如铁塔般的胖大独目壮汉,乘坐在一只体型如牛般巨大的野猪背上。 这野猪獠牙如象,脊背之上的鬃毛如同尺余长的钢针般膨胀炸开,行走间喷气如洪,赫赫有声,声势甚是惊人。而那铁塔般的胖大汉子就这么坐在无鞍无锊的野猪背上,探出一只如蒲扇般巨大的手掌,牢牢抓握住野猪颈项间硬如钢针的长长鬃毛,满面尽是杀戮之气。 在胖汉身旁,一只通体洁白的马儿衔尾而行,目中满是惊恐之色,如不是马上的骑乘者勉力挽缰,恐怕随时都会惊惧而走。在那匹马儿身后,是长长一溜身穿藤甲,手持火把的军士,夜色,火把,u qi,一股带有人体汗液和冰凉的钢铁混合的腥臭之气扑面而来,令人气息为之滞扼。 那马上之人满身臭汗,却不敢稍有不恭,一边回头催促身后步行军士加快速度,一边满面悲愤的诉苦,形容着对手如何的强大,以及如何无法无天,丝毫不把洞主放在眼里。那洞主面容之上的煞气愈加强盛,耳中听着尾随者的挑衅之语,胸膛中的怒火更是一阵强盛一阵。他称雄一方多年,像这般敢于蔑视他无上权威的事情,在他的印象中似乎从未有过,不想在他治下的地方,居然凭空冒出这样两个跳梁小丑来,如果不杀一儆百,他今后又将如何号令属下?因此,在他的心中,那两个人此时已等同于死人,包括他们的家人! 山口处,一向平静的小院里一片狼藉。向日来井井有条,辛勤打理的瓜果藤蔓东倒西歪,藤条枝蔓纵横拖曳,破烂瓜果满地都是。无风无月的夜色下,数十根火把熊熊燃烧,照亮了破败的院景屋宇。吔斜了一眼门洞旁那条已经死透了的灰白色大狗的尸体,那洞主发出了一个奇怪的指令口号,闻讯之下,他胯下如牛般巨大的野猪小眼中骤然放射出两道精芒,阔口一张一衔,口齿搅动之间,那灰白大狗的尸体便成了野猪腹中宵夜之物。咯咯声中,那野猪风卷残云,发出香甜可口的美味咀嚼之声,不过,这声音落在旁人耳中,却不由得一阵阵凉意沿脊而行。 院子里横七竖八,shēn y之声不绝于耳,先前执行抓捕任务的许多兵丁,被那些洞主带来的精锐军士相继搀扶而起。其中一人悠悠醒转之后,迷离着双眼放眼四望,突然看到了那个如同天神一般的身影,顿时间悲声哭号,如同见到了亲生父母一样扑抢着地面,爬到了他的面前。那洞主高高在上,望着脚下那个哭号的人,恼怒之极的冷哼一声道:“他们废物也就罢了,怎么你也沦落到这般境地?” 那凹鼻深目之人悲声哭号道:“洞主啊,你要给小的报仇哇”那洞主独目中精光一闪道:“我教给你的功夫,都学到狗肚子里面去了吗?”听闻此言,那巡守涕泪交加,痛不欲生道:“是啊是啊,那人太过厉害,小的使出浑身解数,也还不是他的对手哇。” 那洞主哭笑不得,这小子虽然缺心眼,但一向勇猛有加,忠心耿耿,因此甚的洞主青睐,所以曾传授给他一些容易上手,又威力不凡的功夫招数,以便在外行走的时候,处理一些突发的情况,这样身为洞主的他,也可以避免因为一些琐事而劳身动驾,不想这一次只是执行抓捕平庸草民的行动却出了意外,看来之前逃回去的属下向他讲述的过程也并非耸人听闻,夸大事实。 这边满腹悲愤,哭号连连,另一边,那之前逃回去报讯的巡守却是小眼放光,他的话,从侧面帮他洗脱了办事无能c临阵脱逃的嫌疑,也更加加深了事实的可信度,如此一来,他就再也不用担心承受性格凶狠残暴的洞主,临行前所说的等回去之后再加以惩戒的结果了。 一声刺耳的嚎哭冲上夜空,这边这巡守也委屈滔天,添油加醋的夸大事实,进献谗言,并连声泣诉道:“洞主啊,小的对您忠心耿耿,一片赤诚之心,您可要为小的做主哇”声音哀婉动人,如同死了亲爹,让听者为之动容。 那洞主不耐的皱了皱眉头,突然如惊雷般一声喝吼:“哭什么哭,没得叫人心烦,一切自有本洞主出面解决便是。”那巡守眼珠一转,顿时止息了哭声,五官挤做一堆,探头伸脑,故作忧愁的说道:“是是是,洞主英雄盖世,自然无往而不利,不过以目下情况来看,这院子空无一人,以小的想来,那些人多半已经跑到神婆那里避祸去了,如果神婆出面干预,那洞主您” 那洞主一路上满腹怒火,到了此处,看到先前一班属下如此无用,此时已是怒发冲冠,更兼言语相激,一时间暴跳如雷:“无知小民,自以为有神婆撑腰,便可万事皆休,哼,此番如此无视与我,莫说是神婆,就算是蚩尤大神相阻,我也定要将尔等碎尸万段方解其恨。”那巡守闻言故作惊骇之态,顶礼膜拜高呼道:“洞主神威,号令所至,莫敢不从!” 口号响起,众军士附和之声随后群起而应:“洞主神威,莫敢不从!洞主神威,莫敢不从”嘹亮的口号声中,那洞主大为受用,良久瘾足,蒲扇般的大手一摆喝道:“烧!”熊熊大火燃起,火光中,那洞主调转坐骑,伸手一指那獐头鼠目巡守道:“你,头前带路,进山。”那巡守顿时面色苍白,双手捂住胸口,痛苦难当的说道:“洞主但有所令,小的粉身碎骨,肝脑涂地,在所不辞,但小的今日身受重伤,行动多有不便,这先锋的任务,小的只怕是有心无力,若有闪失,徒然让洞主面上无光。 依小的看来,这最合适的人选,莫过于候七兄了,他今日折辱于小人之手,此时定然义愤难当,满腔豪情凌云冲霄,一心想要洗雪前耻,正是先锋的最佳人选啊。不过虽如此说,小的也绝不甘做无用之人,坡上贼巢尚有许多负伤弟兄需要料理安慰,小的这就前去,一来整合力量报效相随,二来确认敌踪,清查线索,以便随后汇报洞主,知已知彼,方可有的放矢,一举功成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 遇强则强 那洞主闻言大为满意道:“你小子倒是有心,不错,那你快快前去吧,我带队先行,你料理完了善后之事从速赶来。”那巡守虚弱的干咳了两声,应了一声是,随后一溜烟的便转出门去朝着坡上疾奔而去。 那洞主收回目光,口中兀自赞许的夸赞道:“这小子忠心可嘉,为本洞主办事,连马都顾不得骑了,有伤在身还跑的风一样,不错不错。”那凹鼻深目巡守一听,哪甘示弱,当即一瘸一拐的上前自告奋勇道:“小的虽不才,愿戴罪立功,虽肝脑涂地,在所不辞!”那洞主甚为满意的点头道:“好,骑上他的马,头前带路。”那巡守感激涕零躬身领命道:“遵命。”随着那洞主一声令下,众军士鱼贯行出,在熊熊火光的照映下,火把重又形成一条长龙,沿着山道朝着隔壁山头行进而去。 蒿草繁茂,密林重重。在火光的映照下,林带间光影陆离,长长的树影摇晃着拖拽入丛林深处,在远处的角落里,缝隙间,高低上下处处烛光隐现,无风无月的夜晚,静怡的密林中,脚步踏落在落叶之上的沙沙声,沉闷的呼吸声,火把燃烧时而发出的毕剥之声,间或夜鹰嚎啕的奇怪叫声,组成了一曲令人心悸的妖邪之曲。 转过一片密匝丛生的林地,迎面卷来一阵阴风,火光闪烁中,一片布满了无数坟茔的空旷地带映入众人的瞳仁之中。这无数的坟茔在夜色的陪伴下,发出无声的抗议,一股浓郁的凉意由皮肤渗入骨骸心脉,令人倒吸一口凉气。 行进在队伍前列的候七,不由得重重的吞了一下喉结。手中火把剥的一声冒出一颗火星,使他的身体不由自主的一颤。望着前方一条悠长的通道,在两旁无数坟茔的陪衬下,彰显出一种未知而又神秘的死寂。候七回望了一眼身后,长长的队伍,熊熊的火把,威武雄壮的洞主,高坐在如牛般巨大的野猪之上,正威风凌凌的看着他,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表现。 候七内心中顿时一股豪气直冲眉梢,他掀眉张目,口中嗨的一声大喝,胆气一时间也壮了。有这么多的人在,怕什么?那丁巳不是也说了么,自己此刻应该是义愤难当,满腔豪情,正要挟着一腔怒火洗雪前耻的不是么?片刻犹豫,狠心咬牙,候七让自己愤怒了起来,双腿一夹,催动坐骑,硬着头皮踏上了这条长长的小路。 火把熊熊燃烧,照亮了夜空,但却无人发出多余的声音。光影闪烁之间,候七单人独骑距离队伍越来越远。神婆在众军士的心中是神一般的存在,她代表着神秘,代表着未知。如果不是洞主的凶威,他们是绝不敢这样贸然踏进神婆所在的山头,去触犯神婆的威严,所有人都在静悄悄的看着候七,心中想象着各种各样的可能发生的可怕事情,以及百种以上的凄惨的死法。 候七在众人心中默默的祈祷之下行进着,又走的片刻之后,阴风再起,周边树丛在阴风的摇撼下发出剧烈的响动,这似乎是一种冥冥中的警告。但候七告诉自己,此刻他应该是在愤怒当头的时候,他不会害怕,他就像是一只射出去的箭,无论如何都不会停下脚步。 风停,树止,前方小路旁的坟茔中突然冲出一只拳头大的白色小点。这小点摇头晃脑的可爱之极,但它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却代表着不寻常的事情即将要发生了。远远地,人群发出一阵惊呼,终于不出意外的出现了! 候七怒目圆睁,定睛望去,却原来只不过是一只拳头大的小小幼犬,俗称狗娃子,这个又有什么好怕的!这小小幼犬的外表如月色般洁白,在远处火光的映射下,散发出淡淡的莹莹辉光。一股电流漫过全身,候七告诉自己,应该是更加愤怒的时候了,他大喝一声,健马奋起,高举手中的u qi奋力的敲了下去。一声闷响,如击败絮,那小小的狗娃子像一只漏气的皮球般远远地弹了开去。 一击之后,候七定立在原地,不敢置信自己竟然如此神威。远处的火把将他的身影无限拉长,在他身影的尽头处,那拳头大的白色小狗一动不动,似乎已经毙命。再观望片刻之后,候七兴奋难抑的调转马头,像打了胜仗的将军一般向众人举手示意。突然,人群整齐划一的惊呼声再次响起,候七兜转马头回望,只见那只白色的狗娃儿,正从阴影的尽头处,再次摇头晃脑的向他跑来。 候七兴奋之情仍未消褪,有了之前的经历做底,哪里会怕?他奋起余威,催动健马朝着小狗儿疾速奔去,三两下跨到近前,候七再次高举双臂奋力砸下,噗的一声,那小狗娃又一次远远地弹了出去。鸦雀无声的众人目瞪口呆的观望着,不敢相信他们想象中的可怕竟然只有如此程度。如果只是这么不堪一击的话,那么他们任何一个人也都可以做到啊,谁又会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大发神威嘞? 那洞主看着候七的表现甚为有趣,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受到鼓励,候七越加卖力,跨着高壮的健马,迎着小狗跑来的方向疾奔而去。在众军士嗔目结舌的观望中,候七大发神威,一次次的打击着毫无还手之力的狗娃儿。 砰噗之声逐渐远去,山道边,那洞主大手一挥,胆气逐渐升腾的众军士们也变得不再那么害怕,壮着胆子亦步亦趋的跟随着洞主的身影继续行进而入。正行间,远处传来嘚嘚蹄声,众人凝目遥望处,只见那英勇杀敌的候七,从黑暗中又急急慌慌的跑了回来,速度与去时自不可同日而语。健马嘶鸣中,候七一副丢盔卸甲的狼狈之态,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一样嘶声大喊道:“救命啊” 愣神之际,候七骑着白马 已经如一阵风般从队伍旁边刮了过去,远处的阴影中,一只硕大的白犬,张着血盆大口从黑暗中冲了出来,眨眼之间,已经到了众rén iàn前了。这白犬形如毛吼,面目紧绷,可怖之极,已经松懈了心理防备的军士们顿时一阵sā一 àn。哭爹喊娘之际,那洞主如霹雷般一声大吼,催动胯下野猪,带动一阵狂风顶了上去。 只听得呜的一声巨响过后,轰然雷震,那来势汹汹的硕大白犬以比来时更加迅猛的速度倒飞而去,转眼之际便又消失在黑暗之中。那洞主此刻威风凛凛,状若天神,又怎能是之前候七的风范可以比拟?不过,众人尚未来得及庆幸欢呼,黑暗之中,那硕大白犬又冲了出来,并且,比起之前似乎又更加壮硕,此刻看起来,已然形如雄狮般威猛骇人。 不过那洞主全然不惧,抡起沉重巨大的狼牙棒再次轰击而去,如先前一般,又是一声轰然闷响,那壮硕狮犬再度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之中。转瞬之后,那狮犬又一次现身,而此番看来,已然形如公牛般巨大。平地一声惊雷,耳膜轰鸣,那洞主被勾动真火,爆如雷啸,沉重的u qi在他手中宛如棉棒,夹带着风雷之声对着那巨犬轰击而去,无论它如何凶猛,则全然不惧。 几次三番之后,黑暗中冲出来的巨犬已然形如房屋般大小,而此种形态再称之为巨犬或者雄狮已经不足以形容其恐怖,到了此时,那些呆若木鸡c身着藤甲的军士们才真正明白神婆的可怕,这已经超出了人力可以应对的范围之外,按照这种情况打下去,莫说是一个洞主,就算是一群洞主也绝对不是对手。 当那巨型怪物又一次从黑暗中冲出的时候,那洞主爆喝一声,调转猪头冲开人群,眨眼间就跑了个没影。就像是在油锅中浇入了一瓢冷水,人群瞬间便炸了起来,一片哭爹喊娘的悲号声中,人人争先恐后,个个奋勇争先,你推我搡,踩踏挤压,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直欲插翅飞下山去。不过盏茶时间,只见满地狼藉,不闻半点人声。一阵阴风过处,处处凌乱火光悄然熄灭,空旷的坟场重又恢复了静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 天狗食日 神婆的茅屋中,男女老少肃手而立,大气也不敢喘一口。神婆躺在摇椅上,怀抱着一只无精打采的黑猫,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她阴兀的眼神冷冷的扫视了一下眼前站立着的人们,用铿锵刺耳的声音淡淡说道:“事情已经解决了,你们都回去吧,以后不许再到我这里来了。”众人虽肃手而立,神情却各有不同。闻言之后,身为家主的两位长男俯身而拜,其中更为年长的陈阿伯垂首恭敬道:“多谢神婆救命之恩” 说话之际,几个小孩子在大人身后悄然侧首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吐了吐舌头,又都垂首俯身,做出一副乖巧的模样。对面处,神婆冰冷的眼神打量着面前恭敬叩拜的男女老少,其中有些许复杂的光芒跳动,最终还是鼻息悠长的哼了一声,闭目再不理会众人了。 白灼灼的日头照得处处都白茫茫的刺目。山窟内却和外面截然相反,山壁两旁每相隔不远的地方就有一对火烛熊熊跳动。山窟最里端的中心位置,那个位于高处的台子中央,一座宽大的石椅之上,那洞主满面愤怒而又郁闷的坐着。台下,候七一如既往地站着,而丁巳则满面献媚的笑容,口中不停地说着什么。那洞主看了看手中握着的那张毛发滑爽的皮子,神色不由得轻松了几分。 他不耐的挥手打断了丁巳的滔滔不绝,没好气的翻了翻眼皮说道:“那老巫婆深不可测,非人力所能应对。她护着的人,我纵然身为一方土地的掌控者,也是无可奈何,似这般情况,只能作罢。”那丁巳眼珠滴溜溜的转了几圈,不甘心的又献言挑拨道:“那这么说来,洞主的一世威名,岂不就这么白白的葬送在贱民手中?” 那洞主闻言不由得又是一阵肝火升腾,面色红紫几欲发作,但是左思右想之下,又只能咬碎钢牙,忍气吞声的将有力的大手重重的拍击在石椅坚硬的扶手之上,一击之下,石粉涩涩而落,威力十分惊人,但是想起昨晚的事情,又只能大吼一声:“气煞我也!” 那丁巳忙劝慰道:“洞主息怒,气坏了身体,让小人得志,徒然伤神劳身,却于事无补。”“那你又有什么办法?打又打不过,杀又杀不得,每想及此,我便愤怒难抑,实在不能忍受。”丁巳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堆笑再道:“此事要说嘛,其实也不难”“哦,快说。”洞主双目圆睁,急切的道。“既然来硬的不行,那么就只能换一种方式了。洞主你想啊,昨日里,咱们不是伤了许多兵士么?这些兵士乃是他们所伤,却不能让洞主你掏钱来帮他们医治吧”“咣”的一声,候七和丁巳差点吓得翻了一个跟头。 只见那洞主愤然起身,满面红光,兴奋难捺的夸赞道:“还是你小子有办法,很好,非常好,就这么办。我伤了这许多属下,这医治的费用,可不是一笔小数想那山外贱民,又能有几个银钱,似这般处理,就算是那老巫婆”说到此处,那洞主神色又一变:“万一那老巫婆再将此事兜揽了去,那这个计策岂不又是落了空?哎”左右观望之下,不由得心中火气又撞了出来。 那丁巳想到此处,眼珠又如风车般转动不停起来。正想时,从洞外匆匆跑进一人来,一边跑一边大呼道:“洞主,洞主,大事不好啦”那洞主正在气头上,闻言不由得火起,大喝道:“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作死么?”那军士满身大汗,面色煞白的跑到近前,脚下一个踉跄,扑的一下趴在坚硬的山石地面之上,只摔得七荤八素,但却完全顾不得伤痛,扬起头来连声大呼道:“天狗c天狗” 那洞主望了望手中捏着的人足狼皮,在看向那报讯的军士怒喝道:“什么天狗,这只不过是人足狼皮而已。”“不是人足狼,我是说天狗”“塔玛的,你是真的活腻了么?”“洞主息怒啊,我不是说人足狼,我是说天狗外面天狗天没啦!”一声杀猪一样的惨叫之后,那军士终于把话说完了。那洞主目瞪口呆的望着那军士,像是望着一个傻子一样:“你是不是真的疯了?” 那军士得不到应有的理解,悲愤的捶地大哭:“洞主,你快去外面看一看啊。”那洞主扫视了一圈左右,大手一挥道:“走。”不一刻时间转出洞外,那洞主奇怪的道:“咦?现在是什么时辰,怎么今天这么早就黑了?”茫然四顾,漆黑一团,哪里看得到什么。就在这时,身边一声惊呼,一双鸡爪似得手掌紧紧的扣住洞主的臂膀,惶恐至极的说道:“洞主,洞主,你快看天上” 那洞主循声望去,只见天穹之上,黑茫茫一片,在那漆黑苍茫的天穹当顶之处,一圈金环散发着暗淡的辉光,如不是有人提醒,不刻意观望之下还真的是不容易发现。那洞主瞧着瞧着,双眼逐渐变大,豁然之间,他猛的想起一件事来,一声怪吼之后,他彭的一把揪住了身边瘦小枯干的丁巳大吼道:“说,你都知道些什么?”面对洞主穷凶极恶的质问,那丁巳惊骇欲绝的回道:“小的,小的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 那洞主双臂奋力一推,丁巳瘦小的躯干顿时横飞了出去,黑暗中远远地传来撞击地面的响动以及鬼哭狼嚎的惨叫声,继而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吼在黑暗中波荡开来:“鸣钟,召集所有山民,驱赶天狗。莲花山的中心处,巨大的铜钟在苍茫的黑暗之中撞响,继而,嘹亮雄浑的号角声一阵又一阵的传遍四面八方。 阴风四起,暗夜深深,天穹之上的那一轮金色愈加黯淡,继而散发出一种血色的恐怖来。黑暗之中,人们奔走哀号的声音从遥远处依稀传来,锣声c鼓声,以及各种各样不同的声音,伴随着人们惊恐的呼号从各处响起,一霎时,平日里宛若世外桃源一般的安详静怡被彻底打破,便如处身无底黑暗深渊之中,巨大的惊恐笼罩了每一个人的身心,在不断地沉沦和下坠之中,人们就像溺水之人,拼命地抓住那希望的稻草,不甘的振作,起伏 遥远的天际,传来阵阵轰隆雷声,这雷声就像是雪山顶上滚下的石球,伴随着它的响动,整个大地都在随着它的滚动而震撼。雷声一阵响过一阵,一阵近似一阵,到得后来,它就像是一颗巨大的星球从天穹之外降临,使得在它威力覆盖之下的所有生灵都感到了末日降临的恐惧与悲哀。当这雷声已经近乎到达头顶之时,一道惊天动地的霹雷,终于撕开了不堪重负的黑暗天幕降临了下来“咔嚓!!!” 天地之威,众生绝望!一切的挣扎都是徒劳,人们只能在渺小和卑微中可怜的祈求上天。黄秋林一手挽着妻子的手,一手慈爱的环抱着儿子,静静的站在废墟中的竹林空地上仰望苍穹,心如死灰,他知道,这一次他无法躲过命运的审判了。 天狗噬日的发生,让他在绝境之中更加雪上加霜,而之前的传闻,也将会在有心人的促使下,变成无可辩驳的事实铁证。在淳朴的山民们的思想中,这一切的发生,都是因他而起,他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罪魁祸首!更为严重的是,只要他不死,从今以后,在这片安静祥和的大山里,所发生的一切不利的事情,都会使得人们对他产生更加深刻的仇恨,他是不详的人,是没有权利和资格生存的人! 他无法躲避,只能被动承受,否则的话,和他相关的所有人都将无一幸免的沉沦在命运的裁决之中,而他所隐藏的所有秘密也将毫无保留的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尽管作为一个开明的人,他知道这种现象只不过是一种叫做日蚀的自然现象。 他不怕死,但是,他有妻子和儿子,有朋友和家人。他不想因为自己的死牵累任何人,所以,在死之前,他只能再次去求神婆,哪怕之前神婆已经说过,不许再去打扰她,哪怕,这希望其实很渺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 金色雷云 “儿子,这个玉印交给你们了,记得我的话,就算是失去一切,失去生命,都不要丢下它,记得了吗?”陈阿伯用诀别的语气,郑重非常的对儿子们说道。兄弟两个虽然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态度对他们说这样的话,但是终究还是懂事的默默点了点头,在这一刻,他们都长大了!陈阿伯点了点头,说了一声好,然后他依依不舍的在黑暗中,环视了一圈这个他曾经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废墟在他的脑海中重现,往事历历在目。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他在内心中暗道一声:别了! 探手拭去眼角的泪滴,陈阿伯的腰身陡然拔高了不少,仿佛卸下所有的负担,他的眼中绽放出灼灼的神采,一家人的手互相的握在一起,只听得淡淡一声清喝在震动天地的隆隆雷声中响起:“走吧。”霹雷撕破了天幕,也照亮了那几个在黑暗中艰难前行的渺小身影。 如玉石般莹白的祭台之上,一只黑猫稳稳地盘踞在中心的位置,在它的足下,那平日里看似潜隐的向四面八方延伸,形如蛛网结构的血痕,此时清晰无比的从内部透散了出来,散发着暗红色的辉光,勾勒出一幅惊心动魄的繁奥和神秘的美感。黑暗的天幕中,一道惊雷从更加浓郁和黑暗的雷云之中倾泻而下,尽数的落在祭台之上那只黑猫的头顶之上。 惊雷的直径覆盖了祭台所在的范围,周围已是一片焦土。然而雷电过后,那祭台仍安然无恙的存在着,红光再次渐渐淡去,就像心脏的跳动,收缩是为了下一次的喷薄,它虽然没有天幕之上雷电的震撼和威势,但却有绵延不绝的生命之张力。雷云再次酝酿和浓缩,其内部闪烁的电光流动之时,爆出更加震慑心魄的巨大而沉闷的响声。 神婆所在的山峦之下,山道上,老少男女七个身影,彼此携手,在阴风呼啸的夜幕中再一次踏上了通往坟场的路径。天幕在一刹那之间亮如白昼,剧烈的震动之中,山石纷纷滚落,七人狼狈不堪的东倒西歪,然而无论如何都没有松开任何一个人的手。爬起身来,黄秋林的目光更加坚毅决绝,他知道,他没有时间了,每耽搁一刻,命运的恶魔就会距离他们更近一分,生存的希望也更加渺茫。 空阔高远的天幕之上白光倏闪而逝,无数的飞禽小兽惊慌失措的从黑幕下的松柏林中逃了出来,它们曾经赖以生存的家园,此刻就像是数不清的张牙舞爪的恶魔,张开了巨口发出狰狞的笑声,想要吞噬存在其中的一切生灵。与此同时,暗夜中,无数的星光在闪烁中朝着同一个中心点在汇集,而那个方向,正是神婆所在的山峦的位置。 罡风凛冽。山巅之上,一颗树冠遮天盖地的巨大松树,在暗流涌动的高天之上巍然耸立。它浓郁苍茫的巨大树冠,是那些惊慌失措,仓皇奔走的生灵们安全的港湾,一如既往的为它们ti g一ng着坚强而有力的保护。一个身穿金纹大红袈裟的老僧安静的矗立在高山之巅,他的眉宇和衣阙在随风摇摆,然而他的目光却只定定的望着一个方向。 良久,老僧的手指在袖中捏了几捏,皱眉闭目,片刻之后睁开眼睛,口中喃喃自语道:“苦啊,逆天而为,杀生害命,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罪过罪过。”六字真言念动,随着最后一字脱口而出,一颗白光皎皎的丹丸如明月般冉冉升起,清辉播撒,照亮了这一方天地。 夜幕中的喧嚣在这一刻停止了下来。人们目不转睛的从各个方向,凝视着那一颗如星如月的明珠从东方升起,那沉沦深渊的心,也在无边的黑暗之中看到了希望。尚未回过神来,令人们更加惊奇的事情发生了。空天之上,山野之中,无数奔走哀号的飞禽走兽都开始朝着那皎洁明珠所在的方向追逐而去,那种铺天盖地的浩瀚情形,让所有看到此次异象的人们终生难忘。 像是感受到了光明的力量,那被黑暗完全遮蔽,只在边缘处透射出暗红色余辉的黑日,在那明珠行空之时,将它所剩不多的余晖全部投入其上,以明珠做为媒介,将它的光芒和热力凝聚集中,再次绽放出希望的华光。 那天宇之上酝酿许久的雷云在咆哮中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其内部庞大无比的能量如一条怒龙从雷云中一冲而下,火红的光芒在这一刻照亮了大地,黑暗,终于在恐惧中暂时退却了。 雷电过后,撕裂天幕的巨大雷声就像是一杆通天彻地的鞭子猛然抽响,滚滚雷声带着席卷天地的威力从辽阔的大地上奔腾而过。祭台周边,一片焦土。黑猫的皮毛散发着焦灼的味道,它金色的眼睛仰望着空天之上那火红色的云霞,还有那灿烂火红缓缓西去的明珠,发出了一声不甘的怒吼。深沉而厚重的吼声,就像是一座沉寂已久的火山骤然喷发,这声音,猛虎闻之也肝胆俱丧。 祭台之上,那散发着红光的繁奥符文正在丝丝缕缕的逸散,而它保护黑猫的力量也渐趋减弱,在收缩中不住的闪烁,越加急促。空天之上火红色的雷云,再一次开始凝聚,收缩,伴随着明珠西去,那雷云的颜色也在红到极致之时,转而变得橙黄明亮起来山巅之上,老僧凝望着远山之外的某个方向,面色一片灰败,形同金纸。七窍中有鲜红色的血液正在缓缓渗出c流淌 金色的雷云再度凝聚完毕。祭台之上,那闪烁的红光就像是急速收缩的心脏,已经到了不堪重负的时候,不过仍在最为紧要的关头,竭尽全力的奉献着生命的精华。金乌西坠。金色的余晖将山川大地映照的一片金黄。黑猫金色的眼睛凝视着空天之上金色的雷云,神情凝重之极。如果不是明珠的出现,它完全有把握安然的渡过这一次的雷劫。然而,命运的齿轮转动,将它又一次逼上了生命的终点。 这一次,我又要重蹈覆辙了么?天时c地利,一切都无可挑剔。然而,终究还是功亏一篑了么?还有谁能够帮我?黑猫的口中暗暗的咒骂了一句,却不得不在金色雷云的逼迫下,忘掉了整个世界。 金色明珠缓缓坠向了夕阳下的远山,夜幕伴随着金辉的淡去,无所不用其极的又涌了上来。金色的雷云凝聚到了极点,终于无可遏制的倾泻而下。人们无法看到,在那夕阳下远山的另一面,金色明珠正映照出漫天星斗,冰冷和杀戮的寒光,布满了整座山峦。 苍天之上,闪过巨大的锋锐,命运的裁决之剑挥动,谁又能在它的纵横交错之下逃出生天?金辉播散,伴随着它的逐渐暗淡,无边黑暗中涌现出的不只是黑暗,还有那无穷无尽的痛苦。“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老僧的口中涌出一口浓稠的心头之血。金珠燃烧着他的修为,也透支着他的生命。 山峦之上,一人抬头望空,虽然他不知道这金珠代表着什么,但是这种异乎寻常的气象之后所隐藏着的,绝不是什么好事。他的心弦连连悸动,耳中千里传音浑厚的余音依然萦绕耳畔,不祥的预感笼罩了他的身心,巨大的恐惧也正如那无边的黑暗包围着他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噌”他拔出随身利剑,高举向天。 这利剑的清光在无数的寒光掩映下,并不突出,然而,所有人的注意力却全都向他一人集中而来:“加速前进”。并不嘹亮的口号,却引起了漫山遍野的回应:“加速前进”“加速前进”此起彼伏的号声中,无数的寒光如浩瀚的星河在空天上缓缓旋动,璀璨的背后所隐藏着的,却是无尽的冰冷和孤寂。 山巅之上,老僧已近乎油尽灯枯。不知道什么时候,一阵清风拂过山崖,一个杏黄道袍,长冉美须,仙风道骨的道士出现在那里。道士的面容之上一片平和,眼中满布祥和之气。他望着老僧如苍松般矗立的背影,平静无波的说道:“道友这又是何苦呐,为了一些不相干的人,却要耗尽毕生心力,这样真的值得吗?”老僧凝望着远山之外,满目尽是痛惜:“你我皆是众生,又怎说相关不相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 迫在眉睫 道士脸上绽开一个微笑道:“虽同为众生,但却有高下之分,依道友今时今日的修为来说,已然超卓人上,为了那些蝼蚁一般的人物,却要使得自身再堕沉沦,多年苦修,毁于一旦,实在可惜之至。”老僧身体一颤,再度呕出一口心血,一口气息调息良久,方的回缓:“佛祖尚且割肉饲鹰,其中真意,道友可能体悟?”道士笑言:“既知割肉饲鹰,又安能不知拈花一笑,道友心悟已偏于执着了。” “生是苦,死是苦,人生是苦,不执著,安能悟道?”“既知苦海无边,为何又言回头是岸?”“苦到深处,方能涅槃。无生无灭,无人无我,无内无外,无善无恶,善哉善哉。”道士淡然一笑又道:“道法三千,各执一果,道友所言亦非错,然在贫道看来,道友终为今日之劫难所累,一切将成空亦。” “既如此说,敢问道友修的又是何道?”“镜花水月,虚幻一场,生而为真,成仙,天上地下,唯我独尊。”老僧闻言凄然一笑道:“诸法空相,五蕴皆空,道友言老僧执着,我观道友才是偏执一域不可回还呐。”道士抚须长笑道:“老僧喋喋空言道,不识真人在眼前。道不同,不相为谋,贫道告辞了。”语毕,道士倏然一扑,从老僧身体上透体而过,转瞬无踪。 一道金雷划过天际,老僧的脑海中一片空白,霎时间心灰意冷,百念俱消,一声长叹,颓然座倒,已是再无余力催动明珠。天际云霞隐没,黑暗笼罩中,已然只余少许淡淡粉红余霞,就像是风中烛火,转瞬间便欲寂灭。祭台已成满地苍粟。焦土泛着琉璃之光,巨大的深坑中,黑猫皮焦肉裂,仰望苍穹的金色双目中已然不再有任何神采,只余下一点微弱的生命之火,那是它对于生命最后的留恋。 天宇之上,一团粉红色的云霞又开始了集结,不过失去了丹珠的照耀之力,这云霞集结的非常缓慢,并且在风动云涌之际,已经不可遏制的四处逸散,那淡淡的色彩,泛着轻柔和怜爱,哪里还有之前撕裂天地的不可一世? 云霞下方的那只黑猫,绝望无助的金色眼眸之中,奇迹般的迸射出一丝对于生命的渴求,如果雷云可以就这样结束,那么它虽然命如悬丝c元气大伤,但只要逃过了这一次劫数,它就又可以拥有几百年宝贵的时间,以它绵延不绝的顽强生命力和强大的悟性,他所得到的,并不仅仅只是一条命而已。很有可能,在下一次天劫到来的时候,它或许就有了傲视苍穹的资本。 然而,命运就像是在捉弄和戏繆它一般,它那绝境之中一丝微弱的希望刚刚泛起,黑暗的天穹之上便绽放出了一线曙光。山呼海啸一般的欢呼声漫山遍野的响起,大地不再是一片黑暗。 那粉红色,泛着温柔与怜悯的雷云,在重新得到了光芒的照耀之后,很快便终止了逸散的势态,并且以眼中可见的速度又开始了加速集结,轰隆隆的雷声在其中震动,虽然威力不再如之前般强大,但是,要终结黑猫那奄奄一息的生命,却是足够了。 坟场小路的尽头处,转过男女老少七条身影。几经波折坎坷,他们终于又一次来到了这里。眺目望去,尽头处那座闪着银光的祭台已经不见踪影,不过,此时此刻,那并不是他们所关注的重点。 神婆所居住的茅屋遥遥在望,老少七人相互携手,脚步踉跄一刻不停的朝着那个终极目标迈进,他们知道,除了他们之外,这里很快就会变得热闹起来,因为那触目之下漫山遍野的星火长龙,也和他们有着同样的目标。 然而,当有着同样目标的所有人汇集在一起的时候,命运却会将他们分成截然相反的两个对立面:正义和邪恶,生存和死亡。而唯一有能力对这种结局做出改变的人,就在那座简易的茅屋内,到了那里,一切就会有所不同,虽然结果不会尽如人意,但是只要能有少许微弱的希望和改变,对于黄秋林和陈阿伯来说,就已经心满意足。 粉红色的淡淡云霞像是一团温暖柔润的棉花,它淡淡的粉光照耀着神婆所居住的茅屋前的空地上,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美好。但是在那绵延起伏,长久以来为人们ti g一ng着休养生息,安居乐业环境的山脉背后,却正在变成一所绞杀生命的修罗战场。 惨绝人寰的事情正在漫山遍野的发生着。凄厉的惨叫声不绝响起,此起彼伏,然而,却无人有余暇去悲悯别人,因为每个人自己,都正在为使命和生存在拼尽全力的挣扎着c搏杀着。 不断地有人在前进中倒下,从一个鲜活的生命,变成一具千疮百孔的死尸,然后变成血淋淋面目全非的一堆烂肉,再变成一具牵挂着斑驳血肉的白骨,最后没有人去关注那些倒下的人,活着的人,还在为使命感挣扎着的人,他们仿佛已经在极度残酷的环境中适应了下来,而所付出的代价,就是变成了一个活着的恶魔,一个丧失了人性的,叫做人的战争机器。 仇恨渗入到了每一个人的内心深处,他们所承受的痛苦,将会在看到目标之时,加倍奉还!漫天的飞虫c禽鸟之后,是走兽。品性温顺的小兽疯狂的撕咬着变成了战争机器的恶魔,善良的天性完全泯灭,这是邪恶对邪恶的较量,没有正义,只有成功和失败。仇恨和怒火的星光在前进中不断的殉落,剩下的正在变得更加疯狂。 “小黑!!!”神婆的茅屋就在前面不远处,然而不久前祭台上的经历却让伢仔三人刻骨铭心。巨大的,泛着琉璃光彩的深坑中,一只绝望c无助c孤独的猫儿抬头望天,它的眼中充满了深深的绝望。这只猫儿此刻已然惨不忍睹,放在往日里,人们看到它想必也只会产生莫名的憎恨感,产生一脚将它远远踢开的冲动。但是,这只猫儿完美无瑕的形象,却是三个孩童往日里美好的回忆。 那一定是雷电肆虐的结果。它摧毁了这只猫儿美好的外表,让它此刻看起来是多么的让人痛心。不过幸好,它还没死,假以时日,它一定会再回复矫健的身姿和活力,哪怕不再拥有往日的美丽。但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定要把它救出来,因为它不但是李阿婆最忠诚的宠物,也是伢仔三人最心爱的伙伴。 “伢仔!”目标就在眼前,猝不及防之下,黄秋林万万没想到,伢仔竟然在这个时候跳到了雷电轰击之后所留下的深坑里,去救助那只已经不堪驯养c奄奄一息的血淋淋的猫儿。 时间一分一秒的逝去,漫山遍野的火光正在越来越近的到达他们此时所在的位置,但是伢仔却在这最紧要的时候,跑到深坑里去救助那只垂死的猫儿,天知道,这时候,又有谁能够去帮助他们,不会被随后即到的山民们愤怒的撕成碎片。 他们已经失去了为人的身份,在山民们的眼中,邪恶的恶魔,无论是老c是少c是男还是女,通通都不配拥有让人怜悯的资格,因为他们是邪恶的衍生物,是不详的事物,但却不能称之为人!对付这样的‘人’,无论使用何种方法,都不会有人反对和同情。“快上来,快啊”黄秋林急切的呼喊声中,圆鼻头兄弟两个也让人意外的跳入了深坑,顺着光滑的琉璃斜坡溜入了坑底。 陈阿伯急切的呼喊声也响起,然而无济于事,这个琉璃一样的深坑,下去很容易,要上来的话,却是极其困难的。但是三个孩子在坑底,却是满脸的喜悦和兴奋。祭台之上的经历,生与死的挣扎,恐惧与希望并存,一切的一切,早已将三个孩子的心绑在了一起,此生都不会分离了。“小黑。”伢仔亲密之极的拥抱着那只血淋淋的猫儿,温柔的喊着它的名字,丝毫都没有因为它外表的改变而产生厌弃的心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 铁掌称雄 三只同样伤痕累累的小手温柔的抚慰着猫儿受伤的心灵,让它在绝望之中感受到了一丝安慰。真是没想到猫儿心中苦叹一声。和李阿婆的约定之言萦绕耳畔,却不想这个需要它保护的孩子,竟然反而在它最需要帮助的时候跑来安慰它,但是猫儿虚弱而乖巧的低叫了一声,迷离的眼瞳打量着三个孩子,它虽然需要安慰,但是却不想拉着三个孩子陪葬。 头顶天宇之上,粉红色的雷云已经凝聚完毕,它的光彩温润而暗淡,或许再次降下一记雷击之后它就会消弭于无形,但是它那已经不是十分强大的威力,却也绝对不是那频临垂死的猫儿和三个弱小的孩童所能够承受的。 也许冥冥之中的上天也和人一样拥有着自己的意识,粉红色的雷云发出了一阵低低的吼声,来提示苍穹之下那些弱小的生灵注意自己的存在,从而做出它所希望的规避的决定。滚滚雷声成功的吸引了三个孩子的注意力,他们仰头望天,然后在强烈的危机感之下,开始惊慌失措的逃避奔走。这正是雷云所希望看到的,但是——为什么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仍不肯放弃那只已经惨不忍睹,频临垂死的该死的猫儿呐? 伢仔抱着小黑从坑底往上爬,但是,没爬上几步,他就顺着琉璃一样的斜坡滑了下来。头顶的雷云吼叫的越发急切,仿佛随时都会从天穹之上倾泻而下,死亡的危机感已经触到了他的发丝,那种惊人的声势让伢仔又惊又怕,但是面对死亡的威胁,他却无计可施。 其实,只要放下那只黑猫就好,你们都会安然无恙。雷云急切与孩子们不知道它的真实想法,再次压低了一些,郑重的怒吼起来:放下它,放下它!伢仔的眼神也和黑猫一样,透出了绝望的神色。 身后有手臂推住了伢仔的背部,熟悉的声音急切无比的响起:“伢仔,快啊,往上爬,我们在后面推着你。”伢仔回头望了望,他看到了一双,两双,那是危机时刻伙伴们最为坚定支持的目光,这目光,不因为急切而有所改变。“不,你们先上。”伢仔说道。“快啊,没时间了,再拖下去,咱们都会死。”伢仔望了望头顶上的雷云,爆发已迫在眉睫。他用力的咬着嘴唇,紧皱着眉头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 坑壁上,大人们急切的呼喊着,俯下身子探出了手臂。坑洞下,三个孩子叠罗汉一样的在坚定不移的信念支持下,一点一点的向上,就像是春雨之后,竹林中的竹笋,快速的生长着粉红色雷云的光芒即将完全消逝,它再也没有耐心等下去了。一条鞭子在空中挥响,雷云化作一团白光从天空坠下,空气发出嗡嗡之声,强大的气流中蕴含着莫名的引力,接近它的一切都在以它为中心朝拜。 伢仔的发丝根根竖起,强悍无匹的磁力渗透入他的肌肤,细如发丝的电流劈啪作响,轻触着他的汗毛,颤栗的感觉从心灵深处泛起,很快便延伸至他的全身。呼吸令鼻翼轻轻地煽动,然而好像就是这么一点距离,都会导致皮肤接触到光团,而导致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后果。无论是大人,还是孩子,在这一刻,全都保持了绝对的安静,没有谁敢于发出丝毫的响动,。 就在这种近乎死寂的沉默中,伢仔和阿爸即将接拢的手掌也再没有了相握的可能。光球发出愤怒的咆哮,沉闷的声响令人完全感觉得到其内部所蕴含着的威力。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随着孩童体力不支所导致的退却,坟场小路尽头处,开始有人影瞳瞳晃动,火把闪耀着跳动的光芒,映照着一张张扭曲的面孔。三个孩子瑟缩在深坑之中,光球紧紧的压着他们生存的空间,迫使着他们做出它所希望的举动。 黑猫无力的挣扎了一下,然而孩童抱着它的手臂却更加紧密的将它拥护在怀中,不离不弃。黄秋林的眼中透射出痛惜和决绝,然后他毫不犹豫的跳起身来,以他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朝着那简易的茅屋门扇处撞去。尘屑飞溅,黄秋林平生第一次以大不敬的姿态冲进了茅屋,扑倒在地失声痛哭。紧随其后,几条身影先后扑进房中,齐刷刷的匍匐在地,悲愤c无助c祈求c怜悯,哀声一片。 神婆一如既往的镇定,外界的纷乱仿佛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她缓缓睁开眼脸,平静的望着他(她)们,只是轻声的说了一句话,就终止了这人世间最为悲痛的心声:“孩子们会安然无恙,你们可以出去了。” 走出那所茅屋,黄秋林如释重负的放下了人生最为难舍的负担,他平静的望了望前方密密麻麻的人群,和陈阿伯相视一笑,朝着家所在的山巅郑重的拜倒,恭敬的叩首,再叩首然后他们站起身来,相携着家人,在无尽的扭曲面容中,走出了一身昂扬正气。 三朵充满蓬勃朝气的huáng sè小花儿,在花圃中随清风轻轻招展。李阿婆专注着这一束小花,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在这样恶劣的情形之下,它们仍能够不为外界环境所左右。情形的发展已经超出了她的能力所能够预料的范围之外,这一团貌似无解的迷局究竟该怎么破解?还真的是很令人期待。 白色的光球,将深坑映射成一片琉璃的世界,五色绚烂,就像这红尘世界一样充满了变幻。斑斓的光华映照着人们形形色色的面容,一个深坑,将本来并无区别的人们分成了两边,一边是扭曲和愤怒,一边是坦然hé pg静。 人群中,走出一个獐头鼠目的人,手摇着羽扇,面露狰狞的笑容:“你们还能往哪里逃?”对面处,一人迈步而出,面对难以计数的人群,发出了平淡而又执着的回应:“先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望着陈阿伯的背影,黄秋林绽开一个平和的微笑:“谢大哥,黄泉路上等着我,咱们一起走。”人群如潮水般涌动,不久之后的结局显而易见。陈阿伯挺了挺胸膛,掷地有声的抛出了一个承诺:“好。” 一双惊愕的眼神望向那个她曾经以为熟悉无比的背影,那个风雨同舟,相濡以沫共度半生的身影,愤怒之火升腾,很快达到顶点,她咬牙切齿的纷纷道:“死老头子,竟然瞒了我这么多年,等会下去了再要你好看,不说清楚,跟你没完。”陈阿伯的身影开始震颤,很快,响亮畅快的笑声便迎着人群愤怒的呼啸声波荡开来:“老婆子,我说清楚了你就和我算完了吗?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呐,哈哈哈” 一双手臂温柔的挽住了黄秋林的臂膀,黄秋林侧过头来,轻轻地与她的发鬓贴合在一起:“你怪不怪我?”她温柔的笑着摇了摇头。黄秋林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满含歉意的说道:“我叫朱文奎,具体的事情,待会我会慢慢告诉你的。” 愤怒的人群带着扭曲的面容,以山呼海啸之势扑到了面前。谢瑞大吼一声,双掌前推,人群中首当其冲的两三人便应手而飞,鲜血狂喷中,浪潮顿时便阻了一阻,不过很快便又不可遏制的推进了上来。面对疯狂的人群,谢瑞毫无惧色,吼啸连声中,不断有人飞起落下,彷如那秋风中的落叶,在岁月的风雨变幻之中,泯然于记忆的角落,逐渐被人遗忘。 渐渐地,谢瑞身上穿着的破旧而又褪了颜色的衣袍,泛起了朵朵暗红色的花朵。花儿不停的蔓延,最终侵占了他身体的各个角落。浓郁的血腥气息弥漫开来,就像那数九寒冬c大雪纷飞的天气里,一株腊梅树迎风傲雪c瑰然绽放。那双世界上最为关切他的眼睛,此刻已是激动的热泪满眶:“死老头子,你瞒的我好苦。” 谢瑞的双掌变得沉重,双腿像是灌了铅,他的神智已经频临崩溃,但是意识深处总有一个声音在不停的告诉他,不能倒下。不能倒下!一旦他倒下了,他身后拼命维护的恩情和爱恋,就会瞬间被风暴吞噬。尽管他知道那最终的结果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是只要他还活着,它就会尽其所能的延缓那种悲剧的到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五章 邪不胜正 他已经隐忍了太多年,而今天,就是他畅快淋漓爆发的时候,他将毫无保留,让生命之火尽情的绽放,绽放c绽放龙战于野,其血玄黄!!!一声长啸冲入云霄,他的意识无比敏锐的感应到了人海中的那个最强者,这一声长啸,是他以一个强者的姿态向另一个强者所发出的邀约,强者,只佩死在强者的手中,纵然失败,那也会让他感到荣耀与尊崇!!! 人海中那个最强者关注的眼神,从起初的漠然,到呲之以鼻,再到惊讶,最终,他终于开始正视对手,从一个平等的角度,去认真地审视着,揣摩着c衡量着,直到他确信无疑,如果他不出手的话,那不单只是代表着在侮辱对方,也代表着他的怯懦。而强者,是绝对不会容许别人对他产生那样的想法的。 平地一声惊雷,炸醒了癫狂的人们,面对统治者的号令,他们不得不收敛疯狂的行为,空出了一片战场,让强者们去为那看不见也摸不到的无谓的尊严和荣耀而战斗。丁巳一脸惊讶的看着洞主,他不明白在这样必胜的情况之下,洞主为何要做出这样不明智的举动,这在他的思想世界里,是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是愚蠢之极的行为。 “洞主,以你尊贵的身份,为什么要与那个贱民交手,让那些山民们杀死他不就行了啊,万一有个闪失的话”丁巳堆出了一脸倩媚的笑容,不无关心的说道。“滚开,”“洞主,那个贱民”洞主停住了前行的脚步,丁巳大喜,这和以往的情形貌似并没有什么不同,洞主总是会在他进言献策之后改变初衷。洞主转过头来望着他,没有往日里的那种恍然大悟,有的只是无尽的杀机:“再听到你说贱民,我就撕了你,”丁巳张口结舌的说不出话来。然后他听到了让他冰凉透心的话:“和他比起来,你只是一条狗,而他是一个顶天立地的人。” 丁巳狠狠的吞了一口唾液,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他挤了挤眼睛,十分努力的挤出干涩的笑容,点头哈腰的连声说道:“是是是我是狗”洞主重重的哼了一声,再不瞧他一眼,然后迈开大步,在万众瞩目中走向了为荣耀而战的战场。 喧嚣不再,万众哑然。坑底那白色的光球发出沉重的嗡嗡之声,仿佛随时都会爆出惊天动地的震撼。厚重的压力侵袭着每一个人的身心,琉璃反射出五光十色,像是人们脑海中莫可名尽的纷乱与不解。洞主沉稳而有力的脚步像是踩在人们心跳的节奏之上,雄壮的身躯每一步踏下去,都会让人的心脏不由自主的坠上一坠,进而就连平稳地呼吸也被打乱了节奏,像是被掐住了脖子一般难以为继。 然而,对面那个朴拙而又平凡的人却始终不为所动,仿佛外界的一切都被他摒弃在外,他的眼眸之中,除了那个既定的目标之外,一切都已经不存在。呼吸c心跳,内敛潜隐,就像是婴儿安眠在母亲的肚腹之中,在温柔的包容之中,忘却一切烦恼和忧愁,只剩下生命最初的需要和求索。“咚咚咚咚咚c咚c咚咚咚咚咚咚。”洞主的脚步越来越快,终于毫无机巧的踏到了谢瑞的面前。 他似乎完全不管对面的人会有什么反应和表现,镇定也罢,心浮气躁也好,那一切都不会导致结果有什么不同。所有的震慑,都只是为了同一个目的。嗨的一声大喝,洞主如碗钵大的拳头毫不犹豫的朝着目标击出,这一拳带着金铁划破空气的尖锐啸声轰然而至。在所有人的想象中,面对这石破天惊的一拳,那个身躯朴拙而又平凡的人必定会眼疾手快的闪避开来,然而,结果却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包括洞主自己。 ‘咚’的一声闷响,洞主的拳头结结实实的与对方的手掌撞击在一起。在这一击之威之下,这个平凡的老者身躯后仰,脚步踉跄的连番向后退去,每一步踩下去,地面就会发出沉重的闷响,一如洞主奔袭而至之时的威猛。 人们还在感同身受牙龈发酸的时候,那个普通之极的老者已经停止了退却,站定了身体。他脸上的神情未变,脸色却以变得如金纸般蜡黄。他长吁了一口气之后,平淡的眼神瞧着对手,又一步步的走回了原地,脚下不丁不八的站定了位置,面上毫无惧色。“好”洞主雷霆般一声大喝,第二次势若雷霆般的重击再次轰击而至,惊人的声势中,包含了对对手足够的尊重。 “咚”双掌相叠,老者第二次迈着沉重的脚步向后退却,很快又坚定的走了回来。不过这次,他的口角沁出了一缕血迹。勇若金刚的洞主这次也不由得由衷佩服,他大喝一声,第三次出手了。老者虽然坚强,但是他不相信单凭意志就可以抵御他重若千斤的绝对力量,一定有什么潜在的东西在支撑着老者,或者说,那就是老者貌似简单的武功背后的技巧。 老者退却之时,洞主圆睁的怒目不放过丝毫细微之处,终于,当老者再次站定身体的时候,他瞧出了其中的机窍。这一次,洞主没有再出手,而是尊敬的抱拳拱了拱手:“好样的,你的武功的确令人敬佩,不过,作为对你的尊敬,我将会全力以赴的出手了。” 没有多言,生死之战,谢瑞仅仅报以淡淡一笑。白色的光球发出啪的一声脆响,人的神经猛地一蹦之时,那洞主势如雷霆般的重击再度在老者身上绽放。老者应手而退,脚下发出沉闷的重响。不过这一次,洞主却并没有一击而收手,就在老者身体刚刚退却之时,他脚下一跨,另一只手臂衔接而上,第一只拳头还在与对手双掌相接的时候,第二只拳头已经到了耳门。 ‘彭’的一声闷响,如击朽木,老者的身体在这猝不及防的一击之下,不由自主的旋了半圈,然而,身体还未来得及回转,第三拳又至。渐渐地,所有人都已经被深深的震撼了,如果不是恶魔附体,又怎么可以做到在这样程度的击打之下而屹立不倒?人们在震撼之后,纷纷回过神来,声嘶力竭的愤怒呼声响彻云霄:“杀了它,杀了它,杀了它” 山呼海啸一般的呼声中,铁拳呼啸,双掌翻飞,老者在重若千钧的巨力击打之下,如惊涛骇浪之中的一叶小舟,虽惊险万分,但却始终顽强的抗争c拼搏,没有退路,不能沉没!他迈着踉跄的脚步,随着千钧之力的击打,身体不停的左旋右转。越是这样,人群越是愤怒,这是恶魔在占用他的身体向人们进行裸的挑衅,这样的人越是坚强,人们的怒火就越加旺盛,进而愤怒的失去理智。 满地的尸体,那是为守护正义而做出牺牲的先行者,他们是令人尊重的,人们不会因为这些尸体的存在而畏惧和退缩,只会在他们的激励下产生同仇敌忾c誓死捍卫正义的决心!因为,正义终将战胜邪恶! 洞主飒爽的英姿在他们眼中成了天神的化身,而那个屹立不倒的身影则代表了邪恶的顽固,人们坚信,天狗噬日的始作俑者,毫无疑问就是他,还有他身后神态镇定,毫无畏惧之感的那些人,只有恶魔,才会这样冷血,才会在这样的情形下仍然无动于衷,不知道害怕。此时此刻,人们虽然震撼于恶魔的强悍,但却毫不担心,洞主是正义的代言人,而神婆,则是邪恶的终结者!!! 他们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那当然是所有山民们心中敬若天神一般的神婆,在运筹帷幄的结果。之所以到目前为止神婆都没有出手,那自然是因为这其中有着如他们这般平凡而又普通的人,所不能理解的深义蕴含在其中,而这些事情他们虽然不知道,也并不明白,但是他们坚信,这一定有着必然的道理,而这些道理,是不足以为他们这些普通人所道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六章 正义审判 再多的牺牲都是值得的!而这些恶魔,也必将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更为惨重的代价!不是不报,时候不到!“噗”漫天的血雾脱口而出,群情振奋,万众欢腾。然而,当洞主大跨步踉跄后退的时候,所有欢呼着的人们便又齐齐噤声,难以置信他们所看到的不可思议的事情。那个普通的老者面色青黑,已不是活人能够拥有的脸色。但是,他仍然一脸微笑,云淡风轻的带着一脸胜利的微笑。 毫无疑问,他已经死了,但是他之所以还保持着这种姿态,那必然是恶魔在其体内作祟的缘故。他的已经完全丧失了生机,但这丝毫也不会影响到他的动作和行为,因为他是恶魔。要消灭恶魔的话,单单在上打击它是远远不够的,那必须是从一个更高层面上彻底的摧毁它才可以,而能够做到这种程度的,只有神婆! 洞主雄壮的身躯软软的萎顿在地,口中呕出大口大口的鲜血。他不甘的眼神死死的盯着对手,难以置信他竟然在这场事关荣誉和尊严的决战中落败。究竟是什么样的信念在支撑着对方?他的脸色落入洞主的眼中,通过直观的判断,他可以确信,对手所受到的伤害绝对比他自身要更加严重得多,甚至说,只要是一个活着的人,就绝对不可能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坚持的住,并且表现的如此的轻描淡写。 那究竟是什么?究竟是什么?洞主望向对方的眼神中逐渐透射出恐惧的神色,他好像明白了什么。未知的力量紧紧篡住了他的胆魄,让他再也难以产生反抗之心。对方的眼神与他对视着,他的内心hu一 d一ng,他的情绪表达,他的灵魂在恐惧c在颤栗,一切的一切,都丝毫不落的进入对方眼中,渐渐地,对方读懂了他的一切,他的表现,在对手的面前,再也不值一提。 渐渐地,这个普通老者脸上的微笑开始洋溢,最终如阳春的日光融化了冰雪世界,他终于完成了他的使命,他尽到了他应尽的义务,他可以毫无遗憾的离开这个世界,然后在另一边微笑着等待他的家人和朋友们再次相聚,然后携手踏上另一段全新的旅程。 “哈哈哈噗”激扬的血雾尽情释放,就像是盛大节日里绚烂的烟火,在展示出生命最为精彩的华美之后,再悄无声息的落下帷幕,独留下一个难以忘怀的故事让人久久回味。“恶魔死了,洞主赢了。”丁巳振臂大呼道。静默的人海如梦方醒,山呼海啸般的愤怒浪潮随后席卷而来:“神婆抽走了它们的力量,大家伙上啊,打死这些恶魔” 人们的疯狂已不可遏制,没有了力量的恶魔很快就被汹涌的浪潮席卷c淹没c侵蚀,就像是沙滩上的几双浅浅的足印,在冲刷过后,不留下一点痕迹。洞主呆呆的坐在地面上,他的独目中凶光不在,只留下几许落寞和沧桑。 望着那个平凡而又普通的老者消失的地方,他的眼中奇迹般的流露出对于生命的尊重与思索。经此一役之后,他好像恍然间看破了蒙在脑海中多年的迷雾,知道了什么是真善美,哪些是假恶丑。一番思索,几经推敲,千回百转c刹那永恒,人间正道是沧桑!!!他的神情未变,但是他的眼神,却在不知不觉中又绽放出了光华,不怒自威,霸气凛然,一切似是而非,但却貌同实异。 洞主如释重负的收回了双腿,盘膝而坐,正了正身体闭目调息起来。他所做的一切没人注意,因为他已经不是人们关注的重点。神婆简易的茅屋前,跪满了密密麻麻的人群。人们称赞着神婆的伟大,颂扬着神婆的恩情,而神婆则无动于衷的坐在躺椅上闭目垂息,她什么都没做,但她在人们的眼中无所不能。良久,神婆似乎是厌倦了,她摆了摆手,指了指下山的路。 人们立即安静了下来。人头攒动中,人们相互揣摩着神婆指示的意图,极力想要从她简单的动作中,正确理解出神的旨意。神婆叹息了一声,闭目不语,不再给出更多的指示。这时,有人惊喜的高呼一声,像是悟透了神婆的指示。他的举动,在这万众俱寂的时候,成功的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快看,那坑底,那里,还有恶魔的余孽。” 神婆低垂的眼睑绽开一线光华,又轻轻合拢,就连她自己也很好奇,这几个孩子,究竟会如何在这样的绝境之下摆脱困境。花圃中,生命之花傲然绽放,神婆只是作为一个旁观者,静静的观看着,等待冥冥中的天意亲手一层层的揭开她所无法参透的迷局。 三个孩子瑟缩在坑底,他们的感知能力,被光球强大的磁力尽数隔绝,泛着琉璃光华的深坑之外所发生的一切,他们都无从得知,但是他们坚信,在神婆所辖的范围之内,他们必定会带着欢笑安然脱险。 尽管光球紧贴着他们的身体,仿佛随时都会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巨大威能,但是他们只是怀揣着最为童稚纯真的情谊,紧紧地抱拥着那只奄奄一息的血淋淋的猫儿,让它的鲜血和创伤,在伤痕累累的小手轻柔的抚慰下,再度回复平日里的慵懒和惬意。 丁巳威风凛凛的引领着人群站到了坑边,他望着瑟缩在坑底,被白色光球覆盖,几无hu一 d一ng余地的那几个孩子,眼神中透露出歹毒而又洋洋得意的目光。“看,那光球一定是神婆的力量在牵制着恶魔的余孽,只要杀掉那几个孩子,这头上的苍天就一定能够再次重见天日了。” 丁巳的话让人们恍然大悟,原来神婆并不是没有出手,她一直都在与邪恶的力量进行着较量,没看到那之前惊天动地的雷电之力么?那就是神婆强大的实力和象征!所有人都在赞同,的确,事情的发展,从始至终都在神婆的掌控之下,毫无纰漏,无论是多么混乱的情形,多么凶险的状况,她都是如此镇定,神婆无愧于大山的守护者之名,在山民们的心中,他是无所不能的。 那几个恶魔的残余力量,已经被正义之光镇压得毫无转圜余地,消灭它们,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不过眼下最大的疑问,就是究竟该如何进行下一步的动作。那光球散发着强大的波动,其内部雄浑无比的嗡嗡之声,代表着它拥有难以想象的威力。 那是神婆镇压恶魔的力量,不过,神婆既然没有将它收回,那就一定有着它必然存在的理由,山民们想不明白,不过却绝对不会怀疑它存在的必要性。如果就这样贸然的投掷东西下去,邪恶的力量必将终结,而他们也会在正义的光华万丈之中尸骨无存。 满怀正义感的人们扪心自问是不会怕为正义力量的宣释殉葬的,但这样,似乎并不是神婆的本意,而正义的力量,显然也不该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和邪恶同归于尽的。那么,究竟该怎么做那? 人们的思想,将他们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一个人的身上,那个人不就是理解了神的正确指示的人么?这个时候怎么能无视于他的存在,而贸然行事呐?仿佛一道光华从天而降,那个猥琐的身影蒙上了一层圣光。 万众瞩目,丁巳感受到了无上荣光。作为神的旨意的领悟者,他的一言一行,都被赋予了非凡的意义,从这一刻开始,他彻底摆脱了狗的身份,手握生杀大权,予取予夺,无不随心所欲。他将会充分的运用他的智慧,来完美的解决此事,从而巩固他在山民们心中光辉闪闪的形象与地位。 想象着从此以后再也无人对他发号施令,而他将前呼后拥呼百应的威风姿态,丁巳情不自禁的便得意非凡的哈哈大笑起来。他的笑声极具感染力,他的一举一动都牵扯着人们灼热而又敏感的内心,在所有人关注的目光中,丁巳那代表正义的金手指缓缓的指向了一个方向,一个人——那个被人们暂时忘却,但却作为神的代言人与恶魔勇猛搏杀的人。 虽然他在正义与邪恶的较量中身负重伤,但这丝毫也不影响他在这次战斗之中所表现出来的重要性。人们的思想再次回到了之前神婆手指所指的方向,那不就正是他所在的方位吗?显然,他仍将作为神的代言人,在接下来的事件进行中,产生至关重要的作用——牺牲c奉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七章 神圣使命 原来如此,人们的思想回到了过去,在以往的索求和祭拜中,凡有所求,必有奉献和牺牲!神婆在拥有强大实力的同时,她也要向上天有一个交待!而现在,就是他们其中某个人需要做出奉献的时候到了。 而这个人,除了洞主之外,还有更合适的人选吗?人们望向洞主的眼神再次变得灼热起来。在丁巳的带领下,所有人再次以他为中心进行朝拜。而被成功转移了注意力的丁巳,则一边歌功颂德的参拜,一边忘乎所以的陶醉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洞主缓缓的站起身来,他雄壮的身躯站成了一片众望所归的天和地,他俯视着虔诚参拜的人们,露出霸气凛然和舍我其谁的笑容。这正是丁巳想当然的那个洞主的做法,不过在得意和陶醉中,他没有注意到洞主扫视人群的目光在经过他的时候,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寒芒一闪而逝。 洞主抬手制止了人们的称颂和呼号,人群顷刻间便安静了下来。然后他转过身,迈着稳健而无畏的步子,走到了神婆所在的茅屋门前,更加虔诚而恭敬的双手合十,顶礼膜拜。 礼毕之后,洞主雄浑嘹亮的声音便在静默的空气中波荡开来:“苍天在上,神明可鉴,本洞主一片赤诚之心,在天降劫难之时,率领大山子民不畏艰险,前往神山朝拜,以寻求解劫之法。 不想凡心难解神人智机,霍乱苍生之恶魔已被神婆困索难脱,使我等凡愚得省诸多劳累奔波,将邪恶之力量一网打尽,虽因此而丧生许多有生之力,本洞主也身负重伤,但终将感谢神明护佑,正道之德昌盛弘扬。 然而剿除妖孽已近尾声之时,虽知此刻应不遗余力奠定胜局,怎奈身负重伤,虽有心却实无力,已不适合在此关键之时逞强争勇,导致功败垂成,贻误众多宝贵生命,因我一人不智之举而白白丧生。 鉴于情形如此,特向神婆禀明,请念我一片虔诚无私之心,另选合适人选临危受命,以拯救一方生灵为己任,以一人之力力挽狂澜,方显大善大勇,万民称颂。” 语毕,洞主又默默的俯身良久,方才起身回转,威凌四射的眼眸在人群中搜索,显然是在秉承天意,寻找那临危受命的最佳人选。此时此刻,跪在人前享受荣宠的丁巳,不由得汗流浃背,颤栗难安。 他万万没想到,一向粗枝大叶,有勇无谋的洞主,竟然会在这个最为关键的时刻脑洞大开,居然想出什么为天下苍生,诸多生灵的借口来,这真是塔玛的活见鬼了! 如此一来,不但他的精心计划全盘落空,最后弄得他自己都自身难保。此时的他在人前孤单单的跪着,可不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就是那个临危受命的最佳人选吗? 丁巳心中暗暗的将洞主的家人祖上全都问候了个遍,一边又战战兢兢的祷告苍天,希望这个杀千刀的洞主千万千万不要选中自己,不然的话,一旦点中他,那么就算他心计百出,在众目睽睽c众望所归之下,他必然也无法逃脱那神之代言人的身份,去执行惩罚之手,去到那坑中与那几个该死的孩子一起奔赴黄泉了。 丁巳的脸上不知不觉的涌出豆粒大的汗珠,在集结中汇聚,然后从他獐头鼠目的脑袋上滴落,在近乎停止的思维中缓缓坠落在地面上,一如他空中楼阁般的美好愿望摔得粉碎。丁巳的眼神越闪越快,而现场近乎凝桎的气氛对他好像也越来越不利。 每一次他的眼神在空间中全方位闪过的时候,他从各个方向都看到了人们那满怀期望的眼神在望着他,那其中有着无比崇高的敬意和信任,一切都只是因为,他是读懂了神的旨意的人,而这样的人,理所当然的就是那个魔鬼终结执行者的最佳人选了。 洞主的眼神威凛四射,他扫视人海,却独独没有看他。这让丁巳绝望无助的心灵始终都还抱有一丝侥幸。也许,就算是跪在他的面前,洞主都不一定会让他去做那个最终计划的执行者,因为那代表着一旦被选中,就绝无生还的可能,而一直依赖着他的智计的洞主,又怎么可能会让他去做这个注定牺牲的人呐?不会的,不会的丁巳无比虔诚的祈祷着,生平第一次感觉时间是如此的难熬。 “丁巳”洞主熟悉无比的声音响起,仿佛往日里交代给他某些无关紧要的任务让他去执行一般。“啊”丁巳腾的一下从地面上一跃而起,仿佛接到了指示之后迫不及待c欣喜非常一般。洞主的眼神转回到他的身上,那目光中有着非常满意的赞许:“好样的,我没有看错你,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丁巳的脸色在短短片刻的时间之内流转了许多种颜色。而周围乌压压漫山遍野的人群看着他的眼神也和洞主一样,充满了无限的信任和期许,众望所归,万众归心!“啊”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在远山中回荡开来,漫山遍野的人群呼啦啦的全都崇仰朝拜起来,不是神的力量,一个人怎么可以爆发出这样高亢的呼声? 像是回应丁巳的惊天呼唤,苍天之上那被暗黑遮蔽许久的黑日终于撩开了面纱,将那一线曙光扩展的越来越大,越来越强,最终万丈光芒重新普照大地,黑暗如潮水般退却不再。那深坑中平静许久的白色光球也啪的一声脆响,鸣响了结束黑暗的前奏。 神的力量已经成功转移,丁巳那瑟瑟发抖的身躯,代表着他正在接受正义和光明的力量。洞主郑重的走到了丁巳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面带着无比信任的笑容看着他掷地有声的说道:“雄鸡一唱天下白,这消灭邪恶的重任就交给你了,我相信,你是不会辜负天下苍生的期望的。”丁巳的机智荡然无存,此刻只剩下卑微而又强烈的求生:“洞c洞主,我,我,不行的” 洞主双手拍着他的肩膀,再次确信道:“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你看看这漫山遍野的大山子民,他们也都无比的信任你,没有人比你更合适了,”丁巳呆滞的双眼四周望去,果不其然,他以一人之身秉承着万众的期望,那是何等的荣光? 丁巳僵硬的转回头来,双眼中蕴含着满满的祈求和对人世间无比的眷恋,他双膝一软便欲跪倒在地,不过,洞主孔武有力的臂膀及时的架住了他:“不要害怕,所有的人都在支持着你,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你所做的一切,都具有非同一般的意义,你会永远活在他们的心中,被后人称颂。”丁巳张了张口,洞主再次及时的制止了他:“坚强些,所有人都在看着你呐,” 丁巳干涩的嗓子发出咯的一声鸣响,却已无法再说出什么来。洞主似乎恍然大悟道:“你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想要说?”丁巳忙不迭的点头。洞主笑道:“放心吧,只要说出来,我都会帮你去完成。” 丁巳涨成紫色的面孔拼命的努力了半天,才生硬之极的蹦出来几个字:“候七他合适”洞主瞧了瞧瞬间化为木雕呆立一旁的候七,认真的思索了一下,便断然否决道:“候七?他不行的,你的能力比他更强,你说是不是?” 丁巳望了望惊恐欲绝的候七,习惯成自然的点了点头,然后便又拼命的摇头。洞主深吸了一口气,脸色骤然间变得狞厉起来:“不要再说了,此事非你莫属,他人皆不能为,大任已经担在你的身上,如果你再想要推脱的话,我相信,这漫山遍野的山民们都是不会同意的,那后果,你自己可以好好的想想。” 丁巳彻底的绝望了。不过洞主随后的一句话,又让他在绝望中看到了一线曙光:“我们下山之后,这神山之上,除了你,还有神婆她老人家在的”如醍醐灌顶,丁巳本已失去了动力的大脑又再次运转了起来。 洞主带着漫山遍野的人群绝尘而去,神山之上,只剩下丁巳满载着大山子民们对于正义必胜的渴求和希望,面对着无尽的坟茔,孤零零的一个人在山风轻抚中瑟瑟战抖。灼灼的日光透射出金色的肃杀之气,投射在丁巳形单影只的身体上,给他镀上了一层金碧辉煌的光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八章 海市蜃楼 然而,丁巳丝毫也没有身负重要使命的觉悟,凄凉的内心揣着一线微弱的希望,一步一叩的朝着神婆所在的茅屋爬行而去。神婆躺在摇椅上,一成不变的面色绽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事情的发展,好像越来越有意思了。 丁巳跪伏在神婆茅屋门前,不停地磕头如捣蒜,而神婆却任凭那个人额头流血不止,始终无动于衷,不为所动。双方就这样相持着,而阳光则愈来愈炽烈。倏然间,丁巳停止了磕头的动作,趴伏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道是昏晕过去,还是因绝望而彻底放弃,不再抱有任何求生的。神婆的双眼绽开一线精光,冷冷的打量着这个可怜的人,静观其变的等待着接下来的发展。 良久,那个趴伏不动的身体像是得到解脱一样,释放出一口长长的叹息,悠悠然的爬起身来,像是抽去了骨头一样,一走一荡的朝着那个泛着琉璃光彩的深坑走去,去成为那个为后人传颂的传说中的人。 眼看着那人一步一步的逐渐接近深坑的边缘,神婆心中的疑惑也愈来愈浓烈起来:难道事情的结局就是这样的么?不过,这似乎并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如果按照这样发展的话,那么那几个孩子仍然是无一幸免的,为什么花圃中的生命之花仍然是生机勃勃呐? 那人的身影已经到了深坑边缘,再往前走上一两步,就再也没有什么玄机可言,此时,就连神婆那平静无波的心都再也难以保持绝对的平静,她搭扶在摇椅上的手掌情不自禁的扣住了扶手。 那个人已经迈出了最后一步,接下来,只需身体一倾斜,一切都将结束!而意外,就在这一刻发生了。满地的尸体中,突然伸出了一只手,抓住了濒临绝地的丁巳的足裸。丁巳愕然回首,望着那个阻止他成为传说的手的主人。刹那时间之后,丁巳的脸色由绝望变成惊喜,由惊喜而变为狂喜,人生中从来没有过这一刻,他是觉得如此的幸福。 丁巳热泪满眶,激动不已,蹲下身颤抖着双手,无比关怀的说道:“太好了,你还活着,你还活着呜呜呜”那人shēn y一声,如大梦方醒,他迷离着双眼定定的看着丁巳,瞳仁深处仇恨的火焰越来越高炽:“恶魔,我纵然化为厉鬼,也和你势不两立!” 丁巳的眼泪如长江大河般不可抑制的流下,他双手紧紧地握着那个人的手,用力的摇动:“对,就算是死,也一定要拉着恶魔同归于尽!”那人虚弱万分,但却拼尽全力的想要和丁巳拼命,不过丁巳不但没躲,反而紧紧地拥抱住了他:“正义必胜!” 丁巳下山的身影如星驰电射,而心情则雀跃万分。那个决心要和恶魔同归于尽的人,一寸寸的拖动着身体,朝着闪烁着琉璃光华的深坑内爬去。当丁巳的身影彻底消失之时,那个人也奇迹般的停止了前进的动作。他趴在深坑的边缘,望着坑底被光球紧紧压迫着的那几个可怜的孩子,面容渐渐变得祥和。“原来是你,老身倒真的看走眼了。”神婆尖利而高亢的怪异声音响起。 那人蓬头垢面,衣衫破烂,但此刻他双眸中的神采却皎洁如明月。他深吸了一口气,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爽朗地笑道:“道友别来无恙。”神婆桀桀笑道:“无恙?劫数面前,不但老身自身难保,就连这无数山民也尽数难逃,又怎会无恙。”那邋遢之人慵懒的仰望苍天,一笑叹道:“天意茫茫,既知是劫数,无法逃脱,倒不如坦然受之。” “难道道友就真的没有一丝怜悯之心么?”“逆天改命,不如顺势疏导,禹王治水的典故,道友难道没听说过么?篡改天意,只会导致更大的劫难,非此即彼,徒叹奈何。况且,就连苍天自己,也都有劫数,又何况人乎?劳力伤神,难怪道友的神通经年来毫无寸进,理当反思啊。”“哎,老身又何尝不知,不过一方水土守护之责难以推却,纵有心也无法,此劫过后,老身也将彻底放下心中羁绊,潜心悟道,不问世事亦。”“哈哈哈舍得舍得,没有舍哪有得?大劫之于道友而言,正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也,可喜可贺。” “道友此来所为何事?”“这三个孩子命不当绝,另有奇缘,我这次前来,正是要带他们走的,”“如此,老身也放心了,此次一别,不知何日有缘再得重逢。”“故地依旧,物是人非,七日之后,我会再回到此地,不过那时候,于道友已经是阴阳相隔,尘归尘土归土,道友既已放下,便不可再有执念。”“多谢道友指教,老身心受了。”“既如此,老道我就告辞了,哈哈哈” 琉璃深坑边一道身影一纵,光华大现,刺目的光芒中,周围景色皆被白芒覆盖,等到光芒消逝,景色依旧,而深坑中的光球和三个孩子已经渺无踪迹,不知去向。阳光普照,骸骨累累。漫山遍野的虫豺蛇兽已难觅踪迹。三万大军,只剩下数千残兵。高高的山岭之上,郑和长剑遥指前方,双目赤红,面如寒冰:“无论男女老幼,格杀勿论!” 赤日炎炎,黄沙万里,沙漠中蒸腾着火炉一样的热气。士兵们无精打采,或坐或靠的偎依在没有一丝水分的灼热的沙地上,焦渴和疲惫折磨着每一个人的身心。千里行军,历经数月,部队的给养早已断绝了后续的来源,而他们到如今却连敌人的影子也没看到。 大漠深处的环境异常严苛,日夜温差极大,平静的表象之下,处处掩藏着致命的危机。每日里都有许多人不明不白的死去,军士们衣衫褴褛,形同乞丐,意志和信念早已崩溃。一片无助而绝望的shēn y声中,突然迸发出一声惊呼:“快看,那边是什么?” 困乏饥渴的军士们无精打采的引颈望去,只见极目眺望处,一片绿水青山,耳中甚至能听到潺潺的流水之声。这一幕,让许多火焰炙烤咽喉的军士们像是饮了鸡血般一跃而起,丢下满地凌乱,纷纷拔足狂奔而去。一名老军背部倚靠着干燥滚烫的沙丘,虽垂垂若毙,却仍是摇头苦笑。旁边一名年轻的军士急切的拉着他的手臂喝道:“快啊快啊,快起来啊。” 老军无奈的叹道:“起来做什么?那边和这边有什么区别?”年轻军士双目瞪圆,难以置信的说道:“什么?你眼睛瞎了么,没看到那边有绿洲么。”老军shēn y一样的咳嗽两声:“不要抱有什么幻想了,就算是有绿洲,也不是现在看到的这个。”年轻军士望着老军,已是难以置信的说不出话来。老军索性将身体再瘫软进沙丘更深一些,好似已经绝望到想要埋葬在这里一般:“不要这样看着我,想死你就去,我不是第一次深入沙漠行军了,以前也曾经见到过这样的情况,这个叫做海市蜃楼,假的。” “什么楼?”“哎,不管什么楼,反正你只要知道,你看到的都是假的就行了。”年轻军士眺望远处绿洲,目光中闪烁着焦渴和犹疑,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这样逼真的场景,竟然会是假的。 但是老军的话,他又不能不信,以往的岁月里,和老军一起,他不止一次的捡回自己的命。“如果你看到有人回来了,就告诉我一声,这折shā rén的天气,可怜那些人,没了力气还要那样狂奔,绝望之后还能不能回来都难说得很” 年轻军士几番发狠,终于还是选择了相信老军。他强迫着告诉自己,一定要忍耐,再等等,再等等,只要有人回来,就可以从他们的口中得知事情的真伪,现在虽然饥渴难耐,但如果是真的话,那么晚上一些时候,也同样可以喝上甘凉的泉水。 年轻军士就这样,在不断的煎熬与挣扎中翘首企盼着,想象着有人欢呼着,神精气满的拿着水袋从尘沙掩映着的那个远处的绿洲跑回来。然而,仿佛是应验了老军的话,无论他如何期盼,那些在视线中消失了的战友却连一个都不见返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九章 魑魅魍魉 绿洲仍然遥遥在望,然而却总是一成不变,仿佛那就是投影在井水中的月亮一般,无论怎么搅拌,都不会改变它固有的形态。年轻军士的潜意识已经绝望,然而却不甘心就这样放弃希望,哪怕只要自己欺骗着自己的内心,也可以在绝望中不断寻找着慰藉。 此时的他已经不再抱有任何幻想,绿洲和泉水,也只不过成了无助之中的美好愿望,就算是有个虚幻的愿望也是好的吧,年轻军士内心哀叹,既叹自己的可怜,也叹那些消失了的战友。 老军的身体虽然萎靡之极,然而他的精神和意志力却十分顽强。就像那风中的烛火,虽然飘摇不定,摇摇欲坠,然而却始终有着一丝不灭的坚守。老军砸了砸干裂的嘴唇,眯着松塌的眼皮望了望年轻军士,便同情的闭上了灰黄的眼睛。 突然,年轻军士惊喜的大呼起来:“快看,有人回来了。”老军诧异之极的抬眼望去,只见远处的漫漫黄沙掩映中,正有几个人迈着坚定而从容的步伐一步步的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走来。老军萎靡的身体腾地一下便来了精神,难道说?他泛着沙尘一样颜色枯黄的眼珠一瞬不瞬的瞧着那几个人接近的身影,极力的想要从这些人走动的步伐中看出虚幻的蛛丝马迹来,其实他的内心是万分不愿承认自己的想法的。” 近了,近了,更近了。那几个人的身形,从轮廓,到穿着,再到衣阙的细节,无不体现着真实而又真实。不过,他们的穿着打扮,却不是如同他们一般的军服,这就证明,他们并不是先前朝着海市蜃楼奔去的那些人。 看他们的衣着,也不是如蒙人一般惯常的服饰穿戴,为什么会从哪个方向走来?为什么他们会出现在这大漠深处?再或者,大漠深处的哪个方向会出现这么几个人,这么淡定从容的走来,这又代表着什么潜在的意义?难道那虚幻的绿洲之后,真的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吗? 渐渐地,那几个人越来越接近老军所在的位置,五百米,两百米,一百米,五十米突然,老军的呼吸难以自控的急促起来。心跳加速的同时,一丝不妙的感觉在心中迅速的泛起,这种感觉是什么,他说不清,但是多年来战场杀伐所养成的对于危机敏锐的嗅觉,让他不由自主的对那几个老少不一的身影产生了强烈的戒备心理。 老军的想法,年轻军士无从得知,不过他却再也忍不住激动的心情,拔腿便欲朝着那从远处走来的几个人奔去。这时候,奄奄一息的老军动作竟然比他还要干净利落,他蹭的一下从沙地上跳起,一把就握住了年轻军士的手腕,强硬而有力的手掌,握的年轻军士皮肤生疼。 年轻军士满脸诧异的回头望着老军,想要从他异常的形容举止找到正确的dá àn。“再等等。”老军没有看他,瞳孔因莫名的恐惧感而紧缩,仿佛从那几个人畜无害的身影之后看到了洪荒猛兽一般。那一老三少四个人继续淡定而从容地走着,这炎热的天气,和走一步陷一步的松软沙地竟似丝毫不能影响到他们的动作,仿佛他们只是重叠于这个空间的另外一个世界的人。 “站住,什么人?”老军嘶哑着干裂的嗓音大喝一声。那几个人没有理会他,对于他的呼喝和警告式的询问充耳不闻,就像他根本不存在一样。真实和虚幻颠倒置换,老军在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的同时,那几个人在视线中开始模糊起来,身体渐渐淡化,并且随着距离的接近,这种淡化的趋势越加明显。 年轻军士也朝着哪个方向大喝了一声,这证明了老军的感觉和所看到的景象并不是虚幻。这时候,老军拉着他掉头便跑,年轻军士没有问,但他明白,老军是为他好,以往的经历,让他对老军有着绝对的信任。狂奔出了二三十米,老军停住了脚步,然后回头望去。 年轻军士随着老军的动作,又看到了那几个淡定从容的身影。他的眼眸也如老军一般缩起,震撼,已经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站住c站住!”年轻军士的声音很大,声嘶力竭的一再重申,之所以喊得那么大声,也只不过是因为十分的惊惧。然而,依然没有回应。 老军拉着年轻军士再跑,再回头,又出现了!“报讯,”老军毫不犹豫的大喝道。朱棣独坐在行军帐篷之内,脚下是一张硕大的白sè hu皮。鸭嘴壶中冒着缕缕轻烟,帐篷之内的气氛和谐而又静怡。然而,朱棣的神情却难掩疲惫和烦闷。 此次出征无功而返,回去之后肯定会引起内阁和百姓们的非议。郑和那边不知道怎么样了?一个多月来,他每天都在想着这件事,只要一天还没有结果,他的内心就不会彻底的平静下来。 想象着郑和每日的进程,事情到了此时大概的发展程度,朱棣不由得揉了揉眉头。此次行军固然重要,但是那件事只要落定了尘埃,这一次的无功而返,劳师动众又算得了什么?和他朱棣以及后人的千秋万代比起来,当真是不值一提。 正在入神,耳中忽然听到巡哨队军士奏响了警报。什么情况?难道是敌袭?朱棣不怒反喜,不怕你来,只怕找不到你!敌军今时今日的情形,早已对大明构不成任何威胁。想昔日成吉思汗征战天下,大元帝国称雄四海,黄金家族的声名是何等辉煌? 然而不过短短百余年时间,自太祖皇帝横空出世,以一介布衣之身征战杀伐,扫荡群雄,而后广拥辽阔之疆域,开创大明不世之基业,丰功伟绩,千古留名,万世称颂! 而他朱棣,与太祖相比也毫不逊色,以区区数万兵力对百万大军,战无不胜c攻无不克,不过短短五年时间,便平定了天下,将硕果篡于己手。二十年来,三战交趾,五征漠北,将黄金家族后裔驱赶于千里大漠不毛之地苟延残喘,如此功绩,足以傲蔚平生! 想象着那些如丧家之犬一般的残敌,居然还有胆量眼巴巴的赶来送死,朱棣不由得呵呵冷笑起来。刹那之后,烦忧不再,一个君临天下c霸道纵横,运筹帷幄的当世第一名将出现了。 奔走呼号的声音越来越近,拖沓纷乱的脚步声中,一名传令军士脚步匆匆的奔到了中军帐前,扑地拜倒:“报!”“进来。”朱棣的声音冷厉而沉稳,杀伐决断没有一丝慌张。大帐的帘幕被猛地掀开,传令军士像是一阵风刮进了帐中。 “皇上,大事不好了,有敌袭。”“敌军共有多少?”“一老三少,共有四人。”朱棣闻言之后毫不惊讶,双目威凛四射,他冷冷的打量了一眼传令兵士,唇角挑起,淡淡道:“你既如此惊慌,必然有着其中道理。给我一个满意的解释,否则的话,你知道后果。” 那传令兵闻言之后身躯战战,语气郑重已极,不敢有丝毫的不恭之意:“禀皇上,来者虽只四人,但绝非普通,入营之后,一路畅通无阻,我军千军万马皆不能相阻。”“哦,何解?”“小人不敢妄言,怕有辱圣听。”“恕你无罪,讲!”“依小的看来,那四人并非人类。”朱棣双眉一掀,恍然之间已然明白何以账外混乱如此。 白昼灼灼,晴明泫然,竟然会出现此等妖异之事,想来,纵然是那不干不净之物,也必然非同一般。朱棣开始冷笑,继而狂笑:“我乃人之帝皇,奉天承运,区区妖邪晦物,敢耐我何?传令下去,五军无需惊慌,各归其位,各安其职,朕便在此座而静候,我到要看看这究竟是那方屈死的冤魂荡鬼,竟然敢到我的面前撒野!” 那军士轰然一震,难以置信的抬起头来,双眼中满是痴痴的崇拜敬仰。人说永乐皇帝乃当代人杰,世之枭雄,果不其然!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能为此等主上抛头颅洒热血,蹈死赴生c甘心所愿!朱棣稳如山岳,朝着那个传令兵摆了摆手,那军士热血沸腾,昂首起身,正气凛然的响亮应了一声是,便雄赳赳的步出账外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章 建文后人 朱棣稳坐在中军大帐之内,耳听得外面的纷乱逐渐平息,心知军心以因他一人的感染力而稳定了下来,不由得也是豪气盈胸,自堪骄傲。战马的嘶鸣声时而传来,一缕血汗沧桑穿过帐幕导入朱棣的内心,此时此刻,他便有感而发的感念起生平许多事来。往事如风,令人回味无穷,朱棣正自沉浸,帐幕如水纹般波动,眼神一个恍惚,一老三少不觉间已经出现在大帐之内。 朱棣纹丝不动,静静的打量着四人,呼吸平稳,毫无怯意。只见老者蓬头垢面,满腮的胡须如同乱草轧生,但却目郎神清,而三个少年则形貌各有不同,瘦高的憨厚朴实,圆胖稍矮的憨态可掬,黑红的脸膛上一颗圆圆的鼻头,甚是有趣; 而最令人惊讶的,便是站在中间的那个古铜色肌肤,明眸酷齿的少年。少年不胖不瘦,不高不矮,骨骼清奇,一股自然清新的气息扑面而来,朱棣的霸气威仪竟似不能对他造成半分影响。望着这四个不惧皇威的不速之客,朱棣皱眉冷哼一声:“来者何人,见了朕为何不跪?” 那三个孩童怒目而视,而老者则无所谓的掏了掏耳朵,哈哈一笑道:“好大的架子,一国之君,九五之尊,很了不起吗?如非必要,我还真的懒得来见你。”朱棣眼神一飘,面颊肌肉不自禁的一跳,已是十分震怒:“你又是何人?竟敢对朕如此说话,当真以为尔等缥缈之魂,朕便对你们无可奈何吗?”那老者闻言哈哈笑道:“真是笑话,莫非你真以为我等乃冤魂不散,来寻你索命的孤魂野鬼么?” 朱棣双眉一掀,冷笑连连:“是与不是,朕自会分辨,如不是飘渺孤魂,你等又怎能站在此处与朕讲话?真当朕的五十万大军是摆设么?”老者惊讶的望着朱棣,片刻之后,已是不能自已的前仰后合:“可笑,可笑,井底之蛙,狂妄自大,不堪与言耳!”语毕,老者神色一正,伸手相指,对几个孩童说道:“这个,就是你们的仇人!” 三个孩童忍耐许久,此刻已是小脸涨红,怒塞胸臆,老者话刚落音,三人便齐齐的上前一步,恨不得立即便将仇人毙于当场。朱棣一声爆喝:“大胆!”探手一抹之后,手中豁然间便出现一杆巴掌大的黑色小旗,上绣繁奥纹饰,如云似雾,精美雅致。 三个孩童不知其中利害,仍欲上前,而老者一见此物则神色一变,身形一动之后,拦在了三人之前。朱棣神情大为得意,冷哼道:“尔等无名野鬼,怨念积聚,竟敢意欲害朕!如不是国师早有先见之明,恐今日真为尔等宵小所害。” 此时老者已无先前狂放之态,只是默然而立,神色郑重的打量着朱棣手中那杆黑色小旗,双目中电光灼灼,却不肯再向前一步。朱棣抚了抚手中的小旗,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朕问,你们便答,但有一字不实,这炼魂幡便是你们的归宿。” 老者似也松了一口气,凝重的面色转为和缓,淡淡的说了一声道:“好。”朱棣鄙睨而视,炼魂幡在手,面前这几‘人’对他来说,已经再无半点威胁,那种掌控局势的畅快感,让他大为满足:“尔等与我有何仇怨?”“家仇c国恨。”“有何家仇?”“满门尽丧于你手。”“哈哈哈,何谈国恨?”“谋逆篡位,罪不可赦!”朱棣大吃一惊,悚然而起:“尔等究竟何人?” 老者平静的看了他一眼,斜身让位,对身后的三个孩童说道:“你们自己告诉他吧。”朱棣惊怒非常的打量着那几个孩子,面色阴晴不定。个头最高的那个孩子胸膛剧烈起伏,闻言之后,愤然应道:“窃国贼,你听好了,我叫谢跃泉,家父乃建文帝御前带刀侍卫谢锐,我是他的长子。”朱棣眼眸中寒光凛冽,不屑的哼了一声,转而打量另外两个孩童。 圆鼻头,憨态可掬的那个孩子小手紧攥,黑色的小脸涨红,愤慨难平的也说道:“狗皇帝,我叫谢源泉。”朱棣再闪了一眼之后,便不再将他放在心上,此时,他的目光死死的锁定那个骨骼清奇,气息清新的孩子,内心中忐忑难安。 那孩子望着朱棣的眼眸中几欲喷出火来。这个人有多坏他不知道,谋逆篡位也好,窃国也罢,那些东西对于一个孩童来说,似乎并无关紧要。就算是大山里成百上千的人都因他死掉,这在他的心里面来说,好像也没什么。那些疯狂的人们,那些欲置他所爱的家人c亲人c朋友们于死地的人,生或者死,活着或者消亡,他都毫不关心。 但是,自从再见到张老头儿,从他的口中详细的了解了关于父亲c爷爷,以及他所爱着的所有亲人们的故事之后,他心中fu ch一u的火焰就熊熊的燃烧了起来,再也不可熄灭。而这个人,正是那所有不好的c坏透了的事情的始作俑者,因为他,他们以往的欢乐c安宁c幸福一切都已经再也不是从前的样子。 从此以后,他将再也见不到父母,见不到陈阿伯,陈阿婶,见不到李阿婆,那些存在于他美好记忆中的人,他自小生活着的那个充满了欢乐的地方,一切的一切,都再也不能回到从前了。“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对待我们?我们在大山里高高兴兴的生活,从来都没有和别人生过气,也没有和别人争抢过什么,而你在那么远的地方,你又拥有了那么多,为什么还要想着杀掉我们?” 朱棣望着他,面部肌肉不住的抽动。那个孩子的话,对他没有任何触动,他所想要知道的,只不过是这个孩子的身份而已。“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你父亲是谁?你爷爷是谁?”那个孩童紧咬着嘴唇,仇恨的眼神紧紧地盯着他,等到再开口的时候,泪痕和血迹顺着唇角流淌了下来:“从前,我的名字叫做黄新伢,我父亲叫黄秋林,而我的爷爷,我既没有见过,也不知道他的姓名。” 朱棣双眼眯起:“从前?”“是的,从前。”“那么现在呐?”“现在,我知道了我姓朱,我的父亲叫做朱文奎,而我的爷爷叫做朱允炆。”“啊哈哈哈”一阵狂放之极的笑声响起,这笑声穿透了中军大帐,直冲云霄。朱棣须发淇张,展臂兜揽四海:“郑和啊郑和,你果然不负我所望,竟然将建文余孽一网打尽,无一遗漏,朕耳听目视,真是无比的开心啊,自此以后,朕还有何忧?啊哈哈哈” 老者轻抚黄新伢的面颊,替他擦掉脸上的血泪,转回头来,轻蔑的淡淡一笑道:“你想要得到的,似乎都已经得到?”朱棣正自仰天狂笑,听得老者话语,倏然低下头来,以俾睨众生的姿态俯视道:“不错,朕想要得到的,都已得到,想要达成的,都已达成,自此之后,再无遗憾,人生如此,夫复何求?不仅如此,朕的后人,也将会因朕今日之举,而长享万代千秋基业,帝国霸业,亦必将昌盛永久,你说,朕是不是值得高兴,值得忘形?值得狂傲放纵?” 老者以戏繆的眼神望着他,等他说完之后,才不疾不徐的说道:“如此说来,这倒真的是值得高兴的事了,不过,你达成了愿望,对于老朽的姓名来历,就再也没有一点兴趣了么?” 朱棣狂放不羁的看了看老者,无可无不可的笑道:“大局已定,你的姓名来历又有什么打紧?不过,你如果有兴趣讲,朕倒也不妨听一听,盛宴之后,余韵未尽,锦上添花,寥慰心怀,朕也有些许好奇,你又究竟是哪路神仙?啊哈哈哈” 老者摸了摸鼻子,打了一个哈哈笑道:“神仙嘛,不敢当,老朽不过山野之间一个逍遥散人而已,”“逍遥?散人?哼哼,的确,在朕看来,你的确是足够逍遥闲散的,如果不是那样,你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说吧,姓甚名谁,和朕又有什么仇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一章 八面威风 老者笑道:“仇怨谈不上,渊源倒还是有一些,只不过你我之间素昧平生,无缘谋面罢了。”“哼,朕想来也是,如果你不是以此种灵异之态出现在朕的面前,朕又怎会纡尊降贵,见到你这样的小人物。”“正是正是,老朽不值一提,本无足轻重,得见尊颜,亦感三生有幸,”朱棣豁然大怒,他以天子之尊相询,老者却全无恭肃之态,言语之间调侃打诨,全无体统。 看样子不给点颜色看看,这糟老头儿是不知道他的厉害!朱棣手臂一挥,便欲刮去一阵噬骨阴风,却不想老者劈手一夺,而朱棣眼前一花,不知怎么的,隔着老远的距离,那小旗便轻轻松松的到了他的手中,并口中啧啧有声的赞道:“好旗好旗,风吹透骨寒,神魂颠倒颠,好旗啊。” 朱棣大骇之下,额头冷汗迸出:“你究竟是谁?”老者低头打量着小旗,观摩了半晌,才仿佛霍然惊觉,哈哈一笑打了一个歉意道:“对不住对不住,老朽睹物忘形,实在有失体统,还望皇帝陛下体谅啊。”朱棣近乎咆哮道:“你究竟是谁!”这次老者像是听清楚了,也认真了,只见他面色一肃,收起嬉笑之态,顿时间,一股如山的气势迎面压来,老者这才郑重的一字一句道:“张三丰。” 这个名字不羁于晴天霹雳,将朱棣震骇的魂不附体,此时他再望着这个衣着邋遢,蓬头垢面的老者的时候,就像是看到了一个形象通天彻地的神!这个名字的背后,有着诸多离奇的传说,关于他的任何事迹,都能引起人们去孜孜不倦的求知和探索。 他游迹江湖,行踪不定,任何人想要见上一面都难如登天,他道法通神,被奉为千年来不世出的奇人,他是公认的道门第一人!二十年来,朱棣苦心竭力的派遣心腹四处打探,去寻找他的踪迹,然而终是欲求一见而不得,竹篮打水,镜花水月一场空。 然而,当这位千古奇人站在他的面前的时候,竟被他以鄙睨之姿称之为小人物!朱棣汗如泉涌,不仅仅是因为自己无意间冒犯了一代宗师,更因为——他是和仇人的孩子一起来到了他的面前。想及此,所有的得意,所有的猖狂,所有的稳操胜算c大局已定,都在这个人报出姓名之后,不可阻止的一点点远离他而去难道说,他也会死吗?不可能,不可能,那绝对不可能! 朱棣彻底粉碎了自己不切实际的幻想,颓然坐倒。他已不再抱有任何侥幸的心理,心已死,欲已平,平静,死一般的平静,让他从所未有的放松了下来。张三丰此刻双目精光迸射,电闪光寒,气势滔天,在他的面前,朱棣就像是苍茫天地之间的一只小小蚂蚁,仿佛随时都会在风起云涌之时,瞬间泯灭的无影无形。 “我本不欲见你,也曾感念你一片诚心,派人传话与你,但思之再三,终于还是打消了此念,你可知为何?”朱棣茫然摇头。“你的心性勇猛过人,杀伐果决,机谋善断,为人君尚可,但天性偏狭阴毒,却非我道门所能容,因此,相见不如不见。” 朱棣一片颓然。“但我如此说,今日却又立于此处,你心中必然讶异。”朱棣木然相望,欲求多年,却是此时此地,此情此景方的所愿,但,却正是相见不如不见,命运弄人,徒叹奈何。“你残忍嗜杀,缕动刀兵,因你而死伤之人何止千万?但天意冥冥,自有公道,于公于私,为江山社稷c为黎民百姓,或迫于自保,虽伤生害命而不致遭受天谴。 但你妄动痴念,竞只为了你一门昌荣,而视人命如草芥,任意杀戮,无形中已令苍天震怒,寿元损折,命在顷刻而不自知。我今日前来,正是上应天命,来向你索取一样东西。”朱棣木然苦笑道:“仙师是要索取我的性命么?”张三丰不屑的一声冷哼,幽若天际闷雷:“你倒行逆施,触犯天威,无数性命被你任意践踏,你已一己之身,虽百死尤不能赎其罪。” “既如此,仙师所言又是何意?”“无它,我所欲取,乃是你的熊心狮胆,八面威风,气吞河岳之魂。”朱棣惊诧的无言以对。他绝望的神情,渐渐转变为深深的恐惧。这个人的可怕,实在是超出了他的想象之外。 他身为一国之君,杀伐由心,号令所至,莫敢不从。任何人的死对他来说,都无足轻重,他既不在乎,也从不担心。但今天,这个衣着邋遢的老头儿,只是简单的一两句话,就让他的神魂感到了深深的颤栗。 一个绝望的人可以不在乎生死,但是,如果说,就连死后的魂魄都无处逃避,为人予取予夺,任意蹂躏摧残,那样的事情,只是想一想就能让人如坠无底深渊。他望着这个衣着邋遢的老头儿,就像是望着无星无月的夜幕天穹,无边的黑暗令人窒息,从来没有一刻,他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无助,如此的弱小而又卑微。他身穿龙袍,他广拥国土,他手握百万雄兵,但归根结底,他只不过是一个可怜虫。人生百事纷至沓来,朱棣的心脏隐隐抽痛,虎目中不禁流下晶莹的眼泪来。 张三丰望着他的可怜相,鼻中嗤然一笑道:“皇帝陛下,你知道害怕了么?你听到了那些屈死的冤魂,在地府中呼唤你的声音了么?”朱棣手足冰凉,勾股战战,他不能想象,也从未想过,那究竟是怎么样的一种场景。渐渐地,张三丰也如他之前那般,狂放不羁的仰天长笑起来。良久,他低下头来,闭目吐息,如山般的压力也消弭于无形。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一股祥和的气息,如春满大地弥漫开来。“老朽如果真的那么做了,那我和邪魔外道又有何区别?”朱棣颤抖着嘴唇,目中泪光闪动,不明所以的探询道:“那仙师方才所言”“我所取得,只不过是一块小小的魂骨而已。”“魂骨?”“正是。如不是你身拥此物,你又怎能走到今天这种地步?”朱棣茫然张望自身,不知这魂骨又究竟为何物。 不过,他很快就明白了,张三丰口中的魂骨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东西:“此魂骨名为威骨,非人中龙凤方能拥有。拥有此骨之人,身具龙虎之威,众皆朝拜,人皆倾仰,心之所向,披靡无当。”张三丰的话,使朱棣的人生瞬间浓缩至刹那,历历往复,感慨连连。回想当时,念及今朝,朱棣恍然而释。 成功c失败,辉煌c平凡,缘起c缘灭,不过如此!人生百年,一声长叹。朱棣垂首黯然道:“仙师既然青睐,要便取去吧。”“此魂骨与你息息相关,一经取去,你便只剩下数日之命,你可有不甘?” “仙师教诲,朱棣已然开悟,留有数日之命,已是天大的恩惠,又怎有不甘?”张三丰的神情转为和缓:“你既已醒悟,那老朽也不妨告诉于你,你所行之事虽有失天德,但未荫及后人,你朱氏一门,仍会帝运绵延数十代。但天意不可测,如果之后你的子孙仍肆意妄行,效法先祖,那么天降灾劫,山河倾覆,也只不过是弹指之间罢了。” 朱棣心如死灰,百念消弭,事到如今,才方知何谓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多谢仙师指点,朱棣铭记于心。”张三丰凝视着他点点头道:“如此甚好,不枉老朽与你攀谈一场。”语毕,手臂一探,竟然仿如无物的穿透朱棣的胸膛,在他体内一摘,朱棣只感觉骨骼‘咯’的一声轻响之后,一股强烈的失落感瞬间包围了他的身心。 不过片刻时间,朱棣整个人的形容神态,和之前已是大不相同。此时的他,就像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耄耋老者,在失去了自己最珍贵的东西之后,孤苦伶仃的沉醉在痛苦与心伤中难以自拔。良久,等他举目茫然相望之时,中军大帐里除他自己以外,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二章 一声叹息 朱棣意兴珊阑的叹了一口气,有气无力的对着大帐外呼道:“传令兵。”帘幕一掀,传令兵雄赳赳步入帐中,到得近前纳头而拜:“参见圣上。”朱棣摆了摆手,对传令兵吩咐道:“传我口谕,通报各营主副各将,来我大帐,我有要事吩咐。”传令兵声音洪亮的应了一声是,不过,却犹疑着偷眼瞧了一下高踞帅椅之上的永乐皇帝。不过盏茶时间,为什么皇上给人的感觉 号角声声,一望无垠的沙漠中,五十万大军浩浩荡荡的拔营折返,声势何等壮观。军士们一扫先前的疲态,个个眉宇飞扬,虽衣着褴褛,但内心却雀跃欢欣。各营主副将军跨坐在战马之上,皆面带犹疑不解之色。午时军营中出现灵异之事,许多人都有耳闻,但在各营的戒律规避之下,却无人敢于公然宣扬交谈此事。偶有兵士交头相谈,无论所说何事,皆被军官疾声喝止。 三日之后,大军行至一处叫清水源的地方,朱棣见路旁有一座石崖陡峭数十丈,便命大学士杨荣c金佑孜刻石纪功。刻石纪功后,朱棣观望碑文,怅然不已。突然,他一阵头晕目眩,众将慌忙围聚而侍。片刻歇息之后,朱棣神智转而清明。他望着石崖上的碑文,口中连番呢喃道:“吾一生戎马,历经风波,生于战火,噩于征途,这是我的宿命啊!”众将闻声,愕然相望,转瞬之后,乌压压跪倒一片。 永乐二十二年,七月下旬,大军回师到达榆木川时,永乐皇帝朱棣已经奄奄一息,不可救药。临终之时,他嘱托英国公张辅道:“传位皇太子朱高炽,丧礼一律按照父皇朱元璋的遗制bàn li”言毕,与世长辞,卒年六十五岁。 噩耗降临,张辅c杨荣c金幼孜含泪议定,六师在外,不便发丧,严封消息,载着朱棣的遗体,仍然是翠华宝盖,亲兵侍臣拥护前行。暗中派人驰赴京师急报太子。太子朱高炽闻报,含恸迎入仁智殿,加殓纳棺,举丧如仪,葬于长陵。尊谥“文皇帝”,初始庙号“太宗”,至嘉靖十七年(1539)改庙号为“成祖”。 京城,西郊,延寿寺。一间深处地底的密室中。室内氤氲着熏人欲窒的浓郁香气。形如墓穴的圆顶石室中间,一口长满青苔的深井凹现,一根长长的铁链垂入井中,不知是何作用。石室的里端,一张简朴质古的石床上,一个形容枯蒿的黑袍老僧盘膝而坐。 在他的面前不远处,有三人肃立。一个身穿蟒袍官服,腰挎宝剑,老态龙钟的老者,一个面色苍白,身穿杏黄道袍,手执拂尘的道士,一个织金袈裟,眉目清癯,但却面色灰败的老僧。黑袍老僧双目凝视着锦袍老僧,久久之后,枯槁的面容之上绽开一个干巴巴的笑容,说道:“建文帝,别来无恙。”锦袍老僧灰败的面容之上透出一线萧索的意味,回道:“和尚,你错了。” 黑袍老僧双目如同深井般幽深:“哦,?”锦袍老僧叹息了一声,闭目不语。黑袍老僧见锦袍老僧再无意交谈,便袍袖一卷,一阵阴风拂过之后,锦袍老僧已不见踪影。盏茶时间之后,深井中传来阵阵风雷赫赫之声,似乎在那九幽之底有着极为恐怖的东西在翻滚卷动。剧烈的震感直持续了很久才又渐渐平息了下来。 道士似乎未为所动,而莽服老者已是瑟瑟难安。黑袍老僧的双目直视着道士,而道士则满面祥和的微笑而对。相持了一段时间之后,道士苍白的面容之上豁然浮现一抹血色,深吸了一口气之后跳开了视线。黑袍老僧哑哑干笑道:“一段时间不见,天师的道法又有所精进了。” 道士形容之间掠过一丝惨然,微笑回道:“国师法力深不可测,贫道纵然不服,也是莫可奈何。”老僧玩味而道:“正因如此,我才好奇,何以天师道法如此精湛,却仍会身负重伤。”天师无奈苦笑:“天下之大,能人异世无所不有,就连贫道先前也不曾料想,此行会如此艰难,不过幸好不辱使命,侥幸而回。” “穷乡僻壤,竟有此等人物?”“正是,此人法术境界与我不相伯仲,只是法力稍有欠缺,否则的话,胜负实所难料。”“天师既如此说,此前必是一番恶战啊,令老僧神往不已。”“贫道出手,自是一番恶战,而国师亲至,则自然另当别论。”老僧哑哑而笑,却并未反驳,显是自负认可了天师的话。天师对于老僧无言的骄狂不以为意,在他看来,国师的确有俯视的资本。 他淡然一笑,翻手一引,一只拳头大,颈项处一圈金针毫毛,形如雄狮般威武,通体黝黑光亮,如钢似铁的怪虫出现在密室中。怪虫乍一出现,似乎愣了一愣,不过转瞬之后便愤而振翅,发出令人心悸的嗡嗡之声,朝着石床上盘腿端坐的老僧疾冲而去。只见虚空中黑影一闪,那怪虫已在间不容发之际飞到了老僧面前。如此短的时间,老僧似乎未及反应,眼见得下一刻就会遭受到怪虫致命的攻击。 这时候,一声惊骇以极的呼声响起,然而,一切都来不及了。只听得利刃刺入朽木的一声撞击之后,那黑色怪虫已经死死的钉在了老僧的面门之上。那怪虫趴在老僧枯槁的面部,几乎占去了他大半面颊,情形看去极为恐怖。 不过,更为诡异的是,在这样猛烈的撞击穿刺之下,老僧竟然不为所动,甚至连颤动一下面颊都不曾有,只是睁着如同深井般幽深的眼眸木然的看着近在眼前拼命挣扎的怪虫。那怪虫的翅膀剧烈的震动,如同锋锐的刀片在老僧的面部不停的刮割,发出刀片磨石一般令人不忍耳闻的沙沙之声。那个身穿蟒袍老态龙钟的老者,大张着嘴巴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已然震惊的不知如何是好。 老僧的眼神透过拼命挣扎的怪虫瞟了他一眼,形容诡异的咧嘴干笑道:“郑大人想必就是拜此虫所赐,才会这般衰老吧,想你临行之时,是何等的意气风发?”那个被称作郑和的老者目呲欲裂,额头冷汗娟娟而下,再望的片刻,终究支撑不下去,双膝一软跪伏在地,双臂支撑地面垂首道:“国师法力无边,令郑和令郑和”然搜尽脑汁,却总无法找出一个合适的词汇形容此时的心情。 当日横扫千军,威风不可一世的怪虫,在国师的面颊上,犹如一个微不足道的米粒飞虫,这种感同身受的强烈反差,让郑和无言以答。两相比较,张天师救助他的时候,和国师今日表现出的毫不为意,也让他对于两人的实力有了一个更为清晰的认识,虽然国师形容枯槁,虽然他并没有施展什么惊天动地的法术,但是只是通过他应对怪虫的轻松写意,便可以看出,国师的实力是多么的深不可测。 刺耳的轰鸣声中,国师的声音不疾不徐的送入了郑和的耳中:“你起来吧。”郑和汗透浃背的站起身来,却终究不敢抬眼望一下国师。突然,嗖的一声轻响从耳畔闪过,郑和倏然一惊,未及反应,已听得密室墙壁之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巨响。忙回头望去之时,只见墙根下,那只不可一世的怪虫缩首翘尾,正在做垂死挣扎,不甘的心念使得它的身体阵阵痉挛,然而终究无力再振作而起了,而墙壁上,则留下了一个铁锅般大小的深坑。 望着这小小生物所表现出来的无声的悲壮,天师连连摇头叹道:“可惜可惜,这只虫儿天赋异禀,我本来打算送给国师的,不过此刻看来,已是生存无望了。”话音刚落,那虫儿身躯一挺,登时毙命。石床上,国师哑然而笑:“玩物丧志,徒然惑乱心境,留它无用;况且,它心有所属,已非与我心同,更是留它不得,唯一死而已。” 郑和闻言纳头再拜:“誓死效忠国师,不敢稍有二心。”国师手臂轻抬,一股阴柔之力将他托举而起,口中轻道:“郑大人心意,老僧自然明了,你之伤势无甚大碍,无需挂怀。”郑和老迈的面容之上登时一阵律动,拱手低头感激不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三章 守护者 而天师闻言则道:“本来我还有一物要敬献国师,此物厉害之处不亚于那只虫儿,不过听国师一言心有惊觉,贫道实在是多此一举了。”国师笑而回望道:“即是外物,你自留之,老僧唯一修心,并无他求。”天师微笑回礼,不再多言。 静默片刻,老僧方又开口缓缓道:“天师此行擒的魁首而回,居功至伟,想必也是不曾有何纰漏之处了。”天师微笑回道:“郑大人劳苦功高,运筹帷幄,在贫道看来,当不致有何遗漏。”郑和忙收敛心情拱手恭敬回道:“此去虽波折坎坷甚多,但有天师鼎力相助,贼巢的确清缴怡尽,不曾有一漏网。” 老僧哑哑笑道:“如此甚好,我答应朱棣之事已然做到,一来他之后人可以安享江山富贵,二来后患也已然清除,老僧我从今往后也可以安心闭关,不再为琐事烦心了。” 稍倾,老僧转目对郑和吩咐道:“你回去之后禀报新主,就说我要闭关潜修,之前所余琨香已经不多,此次仍需再下西洋,望不遗昔日邀约,从速bàn li。”郑和恭然回道:“国师亲自看护龙脉,一肩挑起大明国运,想新主必然知晓个中奥妙,当不敢相轻也。” 老僧再与张天师言道:“天师功高盖世,新主自幼又承听伶训,崇奉岐黄之术,可想而知,日后道门必定飞腾显达,不可估量啊。”不想天师闻言则苦笑而叹道:“国师戏言,贫道何其惶恐?修炼之人,本应清心寡欲,避世索居,方能荡涤身心;而今国师清净无为,证悟无上法门,而贫道却只能为琐事拖累,实在是苦也。”老僧哑哑而笑,垂下了眼睑。 天师打了一个稽首,以示告别,然后向郑和使了一个眼色,二人转身朝着石室出口处行去。就在二人脚步踏出石室门洞之时,身后老僧干哑滞涩的声音又悠悠传来:“天师可知张三丰此人如何?”天师不由一怔,静思片刻,肃然回道:“昔日曾有一面之缘,谈经论道,自愧不如。”老僧不以为然:“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啊。”天师眉梢一跳,回道:“天下第一众所推崇,贫道不敢轻言诋毁。” 老僧幽幽言道:“依天师看来,老衲我与之相比又如何?”天师长出一口气道:“国师纵有不如,恐也相差无几,当在伯仲之间。”老僧涩涩笑道:“未能一见,引为生平憾事,日后有缘,必见分晓。”天师与郑和二人肃立片刻,不见回音,方举步而出,只听得身后轧轧声响,待得脚下轰然一震,那密室已是与世隔绝。 秋风萧瑟,腥气弥漫,漫山遍野,处处不忍目睹。一老三少七日之后重归故地,已是物是人非。神婆所居之地已是一片深泽,不知曾经发生过何等惊天动地之事,环境竟然会如此迥异。张老头儿在深泽边缘的高亢之处,立了一块由长条巨石形成的石碑,上刻陷空湖三字。 三个孩子不解的看着张老头儿,不知为何要为此处命名为湖?张老头儿临渊俯视道:“这里以后不但是湖,而且还是生人勿近,这一点,你们一定要牢记。”张老头儿异常严肃,三个孩子虽不太明白他话语中的含义,但也只能不解的点头默认,表示自己记住了。 深泽的底部中心,一个突兀的深坑,冒着幽幽的寒气,令人一望之下,便不由自主的身心战栗。张老头儿无奈的摇了摇头,举手围绕着坑洞的边缘开始写写画画起来。孩子们望着张老头儿严肃的神情,也是出奇的安静,没有谁多说什么。故地已非,从此以后,这片大山里,便只有他们几个人在了,触景伤情,过往的回忆在脑海中翻腾,他们的心情可想而知。 日子一复一日的过去,张老头儿带着三个孩子,在大山里跋山涉水,处处都留下了他们辛劳的印迹。孩子们每日里看着张老头儿做些奇怪的事情,在各处山头隐地埋下一些奇怪的东西,皆是不明就里。但他们都知道,张老头儿绝不是一个一般的人,因为从前在他们随同张老头儿一起,参与了荒漠中的那件事情之后,他们就已经明了,这一点毫无疑问。 渐渐地,孩子们发现了不同寻常之处。从前所熟悉的大山,在张老头儿日复一日的打理之下,竟然焕发出了勃勃的生机,而他们所熟悉的环境,也变得似是而非。如不是熟悉各处机窍要点,就连他们自己也都很难相信,那在眼前看来明明是绝境的地方,只要按照张老头儿教导的方法去走,转瞬之间就会豁然贯通,呈现出一片全新的天和地。 冬去春来,历经数月,张老头儿终于结束了跋山涉水的忙碌,带着三个孩子,在那个长着一颗参天大树的地方定居了下来。这里,有花有果又有水,而且据张老头儿所说,这里的花果和水都不同于他们从前所见过的那些普通的品种,这里生长着的东西,都是有灵气的物品,什么是灵气,他们不知道,但是他们都知道,这里的浆果特别好吃,这里的水——那个参天大树的枝杈里,由各种水果和天上的雨水侵泡所形成的散发着凛冽香味的水,也真的是特别好喝。 而且,那个山洞门前上方的巨大蜂巢,也成了他们所居住之地的最为安全的屏障,尽管这里是不会有人来的,但是每天进进出出的时候,看到那个巨大的蜂巢,还有那些总是辛勤忙碌着的山野毒蜂,他们的心中就会升起一股温暖的家的感觉。 一转眼,十余年的时间过去了,当他们三个懵懂的孩童都已经长大chéng rén的时候,在他们所居住的这片山头,在这片大山里,又陆陆续续的有了人家在此处繁衍生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着平静快乐而又与世无争的生活。 而他们所居住的那座大山,由当初他们艰难攀缘而上的断崖那里开始,已经不觉间便成为了山民们眼中的禁地。山民们都知道,在那座断崖之上,住着这座大山的守护者,他们穿山越涧如履平地,他们举手投足石破天惊,他们可以在山民们需要雨水的时候布雾兴云,他们是拥有神的力量的一些不同于寻常的人,但是,山民们除了敬畏他们之外,却并不会害怕他们。 因为,要见到他们其实很容易。在那个叫做陷空湖的地方,那个刻有字迹的巨大长条石那里,每天都会有守护者在哪里值守,每当有山民们经不住好奇心作祟而来到这里的时候,都会遭受到善意但却不容拒绝的警告,久而久之,这里也同样成了一处生人勿近的禁地,但是,不同于守护者所居住的那座圣山,这里越是禁绝,反而来的人越多起来。 山民们在时光的流逝中,渐渐形成了一个自然而然c约定俗成的规定。每一天,都会有一家山民带着自家的饭菜,带着热腾腾的敬意来到这里。而通过不断的交往,山民们也发现,这些人除了拥有特殊的能力之外,其实他们和普通人并没有不同。 因此,他们的存在,只会使得在这里生活的人们感到更加的安心,人们喜闻乐见的想要去亲近他们,去融入他们,平凡的人们也期许着自家的孩子能够得到他们的青睐,也能够拥有一星半点他们所拥有的那样的力量。因为他们通过和那些和蔼的守护者们沟通之后了解到,原来那种力量并不是与生俱来的,哪怕最普通的人,只要通过一种叫做修炼的方式,也是可以脱胎换骨,也是可以成为大山守护者的一员的。 再然后,陷空湖这里的守护者也不再是那些拥有特殊能力人的事情了。在这里生活着的人们已经达成了一识,那共识已经成了一个人们自觉遵守的禁条,人们绝不会去有意的触犯它。而随着越来越多普通人家孩子加入守护者的行列,最早时候的那些守护者,人们已不会直接那样去称呼他们,而是怀着景仰和敬意的称之为——洞主。 陷空湖名副其实的成了一个湖。传闻中的陷空湖无比恐怖。但十余年来,这里却从没有任何一个人在这里出过事情。关于陷空湖的过往,人们无从得知,但人们知道,这里是凶险之极的地方,是一点都做不得假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四章 湖底激战 那些负责把守此处的人们,或者也可以称之为守护者的人,偶尔会看到一些令人心悸的莫可名状的东西在湖中浮现而出,而每次洞主们在得到了守护者们的汇报之后,就会第一时间赶到这里,然后在守护者们崇仰的目光中消失在湖面上,直过了很久才会满身疲惫的出来。这其中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情他们不知道,而洞主们也是讳莫如深,人们只能在猜测之中,偶尔听到某月某日洞主们又去了陷空湖的传闻 潺潺水响,幽暗深邃的湖水中,两个年轻人的身影正在快速的下潜。虽然湖水阴寒刺骨,但是在他们体表一层淡淡的清光阻隔之下,却连衣角也不曾湿的一点。两人目光中透射出隐隐的毫光,互望了一眼,都自信的绽开了一个微笑。十几年的时间过去了,如今被山民们尊为洞主的他们,俨然已经成了这片土地的守护神。 陷空湖的环境对于山民们来说异常神秘,而对于他们来说,则是熟知于心。盏茶时间,兄弟二人身体轻轻一顿,已然到达湖底。幽深静寂的环境下,他们轻车熟路的朝着那个存在于湖底的神秘洞穴走去。湖底水草丛生,一团团的游鱼闪着银光倏忽来去,自由穿梭。光洁平滑的湖底时而有背着螺壳的小蟹匆匆忙忙的经过。一种莫名而又柔软的生物随着水流在轻轻摇曳,五色斑斓,如千丝万缕般的绚丽飘带令人赏心悦目。 借助着微弱的绚光,兄弟二人在湖底漫步,没用多久就已经接近了那个洞穴的所在。到了此处,两人调息了一下体内运转不息的真气,手掌一翻,昏暗的湖底顿时间光芒大放,就像是一轮皎洁的明月骤然升起。兄弟二人再次对望了一眼,哥哥的口唇轻轻开合蠕动,而弟弟的耳中已经传入了清晰无误的蚊纳之音:“这一次,谁先来?” 弟弟手中门扇般闪耀着亮光的精铁剑一提一震,平稳的水流顿时以他为中心向四周轰然波荡开来四周的游鱼受到惊吓,眨眼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弟弟壮硕宽阔的胸膛一挺,挑衅式的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拇指在圆圆的鼻头上一抹,二话不说,仰首举步向前走去。 哥哥笑着摇了摇头,抱着双膀站在原地静观其变。不出所料,弟弟还没走上几步,只见洞穴中水波翻涌,一只一米有余的红色大鱼已经摇头晃脑的游了出来。这大鱼双睛赤红,鳞甲片片犹如小儿巴掌般大小,口唇开合之际,满口尖利的牙齿令人望而生畏。 那怪鱼受到了惊扰,乍一出洞,望见生人,立即凶性发作,孔武有力的鱼尾猛然一荡,硕大的身躯在后力的催动之下,便如一颗炮弹般破开水流呼啸而至。不过,面对如此凶悍的攻击,站在后方观战的哥哥却似乎毫不担心。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弟弟手中仿若千钧般沉重的巨剑只是一提一转,宽大的剑脊就像是一扇门板,将他严密的保护了起来。“轰”一声沉闷的巨响,弟弟脚下纹丝未动,而怪鱼则在千万朵乍现的水泡之中,晕头转向的摇晃着飘荡了开来。 趁你病,要你命!弟弟丹田内蓄积的真气轰然爆发,双腿稍措,后足一顿,轰然之际整个人便如飞般弹射而出,重若千钧的巨剑在手腕的翻转带动之下,借助水流的浮力为已用,随着人的去势,在水流中如一只灵动的游鱼般波荡摆动——举重若轻的要义,已然被今时今日的他运用的炉火纯青! 那怪鱼正自晕头转向,稍稍清醒之际,那个闯入领地的不速之客已然到了眼前。怪鱼猝不及防之下,只得张开满布尖牙利齿的大口,想要就势将疾冲而来的对手一口吞噬。不料,到口的‘美食’轻巧的一个翻转,将水流强大的阻力圆满的化解,然后,巨剑在如山般汹涌而至的后力催动之下,毫不费力的划了一个圈,顺势当头切入下来。“噗”血花在水波中四散而溢 怪鱼的身体,在这势若万钧的一剑劈斩之下几乎分作两半,两片艳红的花瓣,在水波的摇荡中如一枚落叶凄美的飘摇凋落巨剑的尖端嵌入了水底的石头之内,弟弟摆出了一个酷酷的姿势,回头朝哥哥抹了抹圆圆的鼻头。哥哥粲然一笑,比了比大拇指。 洞窟内暗波翻涌,一只黑黝黝清漆漆的硕大圆盘从中张牙舞爪的横行而出。无需提醒,弟弟身体一个转圜,巨剑顺势一带,已经做好了再次战斗的准备。看到这只圆桌般大小的玄青色巨蟹,哥哥淡定的面容也不由得凝重起来。 这洞窟之内的阴气无比凝厚,虽然师傅在洞口周边做了阵法予以防护隔绝,但寻常所见的水中生物,一旦觅得此处穴居,不需三年两载,就会蜕变的恐怖无比。这青蟹和红鱼相比起来,更是喜好寒凉,而今既然能在红鱼之后出现,就说明它在洞中的位置,要比红鱼更加深入,而它的实力,也要更为强横 哥哥口唇蠕动,运用千里传音的功法再次郑重的提醒兄弟,不可轻敌!弟弟没有回头,显然是对这只巨蟹有了足够的重视。哥哥提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不过仍旧不敢大意,他捏了捏手中两把细剑,准备着随时接应弟弟。 那巨蟹爬出洞口之后,并没有急着进攻,而是稳若磐石的趴伏在哪里,两只眼睛活灵活现的起伏,冷静的观察着对手的举动。巨蟹没有轻动,作为弟弟的谢源泉也没有贸然的进攻。他所修习的功夫,乃是待时而发,迎敌之际,讲究的就是一个稳字,敌不动便没有l一u d一ng,只有对手发动之后,才可窥觊而动,以后发而掌握先机,有的放矢,方能一举功成。 双方就这样僵持着,渐渐地,那巨蟹横阻口齿之前的两只巨钳开始缓缓舞动起来,显然是不耐在这样相持下去。谢跃泉心中暗喜,等的就是你耐不住的时候。突然,那巨蟹的身体快速的横移了两步,而谢跃泉身体只是稍稍一侧,便又形成了正面对敌的态势。 他的手腕反转,倒提巨剑,临敌之际,只需轻轻一带,那沉重的巨剑就会变成最完满的盾铠,守则稳固,攻则犀利,多年来的训练,让他早已对运用重剑的要诀熟捻于心了。那巨蟹身体横移了两步,见对手没有出现l一u d一ng,便又朝着相反的方向快速的移动起来。 双方就这样一动一静的绕着圆圈打转,不过却谁都没有首先发动进攻,显然,巨蟹也并不缺乏耐心。沉闷的相持中,气氛却变得越来越凝重。就在不断的调整迎敌位置的时候,谢跃泉丹田内运转不息的真气突然一滞,而等待许久的巨蟹终于窥到了这绝佳的战机,于间不容发之际发动了攻击。只见它双钳朝天一举,谢跃泉心中一紧,双眼也随着巨蟹双钳的指向朝天望去。 然而,攻击却并没有如他所料想的那般,从那沉重犀利的双钳中发出,反而是出乎意料的,从巨蟹的口中发出‘彭’的一声爆响,一条水箭挟带着风雷之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撕破水幕,眨眼之间便到了谢跃泉的面前。 谢跃泉面色一紧,口中一声爆喝,丹田内的气息猛然催动,在这间不容发之际身体一旋一兜,巨剑与人的位置瞬间掉换,只听‘噹’的一声脆响,谢跃泉在犀利无比的压强之下,整个人在水中漂退了一段距离才止住了颓势。 然而,他的双足尚未落于实地,对面的巨蟹双睛一掀,高举向天的双钳又紧随而至的锤击向了地面。不好!蓄势已久的谢源泉见机不利,毫不犹豫的向兄弟伸出了援助之手。水底的石隙中骤然喷发出一条激流,轰然刺耳的破水声中,水浪直冲向天,景象壮观以极。 不过,狼狈不堪的兄弟俩根本无暇观赏这一现即逝的美景,心有余悸的谢源泉拍了拍惊魂未定的谢跃泉,兄弟俩互望了望点了点头,再转向巨蟹的时候,眼神中的豪光便一如剑锋般犀利起来。那巨蟹见精心筹划的战局竟然被旁观者从中搅乱,不由得勃然大怒,口中‘嘣’的一声巨响,一条水箭带着尖锐的呼啸声便照着谢源泉奔袭而来。 水箭来势凶猛,速度极快,而谢源泉的动作则更快。只见他身体轻巧的一旋,便轻松的避过了威力迅猛犀利的水箭,后足一点,整个人便如一条梭鱼般破开水流的阻力,朝着巨蟹所在的方向疾冲而上。那巨蟹一击不中,口中嘣嘣连响,一道道水箭在水中发出啾啾的刺耳响声,而谢源泉则在水中左冲右突,身手灵活之极。 一转眼的功夫,他与巨蟹的距离已经十分接近,谢源泉双眉一扬,便欲发动出其不意的攻击。然而就在此时,只见那巨蟹双钳合拢,在口唇中连番拨动,就像是从口中向外扯什么东西一样,不待他想得明白,一串串的水泡已然喷薄而出,将巨蟹的身影遮蔽了起来。 纷纷扬扬的水泡令人眼花缭乱,谢源泉快速向前的身体到了水泡之前的时候,却并没有如先前般躲避开来,反而出乎意料的加快了前冲的速度,手中两把细剑随着身体快速旋转的动作,就像是蕴含利刃的旋风一般,凡是被牵扯入其中的物体,都被毫不留情的切割分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五章 美味的鱼卵 ‘砰砰砰砰砰’水泡连番爆破,谢源泉如一阵旋风般从水泡迷阵中刮了过去,而这时巨蟹快速横移的身体才刚刚没有逃出多远,显然,谢源泉的举动也是大大出乎了它的意料,它这印象中屡试不爽的保命绝技,并没有给他争取到太多逃走的时间。 眼前黑影一闪,巨蟹惊慌失措之下,竖立的双目迅速的倒伏进眼窝之内,粗大壮硕的双钳在头前交叉防护,将要害牢牢保护了起来。依照巨蟹的习性和形体特征,它这个防护动作几乎毫无破绽,然而,这一次,巨蟹却终究为它的习性和固有的防护特点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兹’的一声轻响之后,巨蟹有着厚厚护甲的前螯从关节的薄弱处被一分为二。 这种阴冷的感觉,是它一向所喜欢的,但是,这一次的感受却异常的令它不爽。失去了一只螯钳的巨蟹身体一侧,险些失去平衡,不过只是滞了一滞,便又很快的恢复了过来。然而,就是这么短短的一瞬间,谢源泉的细剑便又无孔不入的探了过来。他的细剑边缘如水纹般波荡起伏,黑色的剑身透出冰冷的乌光,挥动之际,水幕中闪过一条细如丝线的寒芒,一纵即逝,防不胜防。 巨蟹体侧的甲壳缝隙中一凉,一股清液已经透体而出。又惊又怒的巨蟹不知是害怕还是因为愤怒,突然间便完全放弃了防守,疯狂的进攻起来。巨大的螯钳大开大合,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之声,完全是一副拼命的架势。在这样疯狂的反攻之下,饶是谢源泉身手灵活,也不得不放弃了粘连而又连绵不绝的剑势,在巨蟹疯狂剪切的螯钳之下险之又险的不住躲避。 巨蟹双目高举,硕大的蟹钳几乎与谢源泉的身体等同,疯狂开合之际寒芒流动,只要被剪上一下,那后果便可想而知。谢源泉的身手灵活,而巨蟹的动作却也丝毫不逊。八只螯足快速移动,逼迫的他不得不与之紧紧的胶着在一起,螯钳不住的刺击剪切,他虽心中叫苦,却无力扭转这凶险之极的战局。 就在这时,水幕轰然一震,一股声浪穿过水幕波荡开来,一旁待机而战的谢跃泉窥准了战机发动了悍然一击。声波透体而过,巨蟹怔了一怔,疯狂的攻击也在这时候稍微停顿了一下。疲于奔命不停游走的谢源泉终于觅得一个喘息的机会,身体一个倒纵拔地而起,在水幕中漂亮的连连翻转,细剑划出丝丝寒芒,就像是夜幕中的炫光流火般唯美。 一上一下,一进一退,巨蟹的注意力完全被从空而降的谢跃泉所吸引。它高举的双目一瞬不瞬的死死盯着蓄势而来的谢跃泉,却忽视了退走的谢源泉。纵横交接之际,水幕中骤然闪过一道刺目的光线,这道光线无巧不巧的从巨蟹高举的双目之间一扫而过,绚丽过后,一片黑暗。而这时候,谢跃泉宽如门扇般的光剑已经当头切入——蓄势已久,威力岂容小觑? 巨剑深深的嵌入巨蟹头部甲壳之内,高举的蟹钳生硬的定在半空,虽竭力的晃了几晃,却终究还是软软的垂了下来。谢跃泉怒目圆睁,胸膛剧烈起伏,这一击显然凝聚了他全部的实力,透支了他的真气,令他体内完美运转的真气出现了紊乱。 水波清荡,一只手掌贴在了他的背部。片刻之后,谢跃泉的呼吸渐趋平稳,真气又有条不紊的在体内循环起来。他手臂一震,想要从巨蟹的甲壳之内拔出巨剑,然而却并未如意。他圆圆的鼻子一皱,咬牙切齿的咕哝了一句,脚下奋力一踢,巨蟹的尸体在水中飘荡着翻了个身,他的巨剑方又重回掌握之中。 兄弟俩乍到此地便连番恶战,此时已是精力匮乏,不过,他二人站在那黑漆漆冰冷阴寒的洞口边缘,却终究未敢彻底放松下来。这个该死的洞口,天知道还会有什么东西从里面爬出来?十余年的时间,他二人不知道多少次来到此处,然而每一次的清缴之后,只需过上一段时间,这里又会有新的怪物产生出来,无穷无尽,没有止息。 又等了一段时间,那洞中再无动静。兄弟俩互望了望,寻思着要不要下去看看,不过心有默契之下,还是选择了暂离洞口,在附近处盘腿安歇起来。水中消失已久的游鱼不知道从哪里又成群结队的冒了出来,在就近处盘旋穿梭,时而有小蟹在石隙掩映中探头探脑的张望。望着这些无害的小生物,兄弟俩只有无奈的苦笑。 只要有那个洞口在,这些今日无害的可爱的小生物,假以时日便会蜕变成那些令人望而生畏的怪物。虽然强弱各有不同,但是除了他们这样的人,那些蜕变后的怪物,对于普通人来说,那绝对是一场无力应对的灾难。可不要小看这些水生物种,如果放任不理的话,它们的潜力就会被无限挖掘放大,到时候,就不只是在水中产生威胁了。 兄弟俩调息良久,终于恢复如初。过去了这么久的时间,到目前为止,那洞中依然没有什么动静。不过,就算是例行公事,也是一定要进入其内看上一看,这是师傅吩咐下来的命令,他们纵然有心偷懒,也是绝对不敢违背的。 按照师傅的话说,这洞中阴气充足,有些生物在里面呆的久了,一是不愿意出来,就算是普通的水生物也一样,喜欢霸占着某个深水中的巢穴;二来会产生灵觉,就像是人类一样的聪明,会懂得耍心眼,玩猫腻。 假如被它们骗过了的话,那么时日一久,等到它们出来的时候,那就是通常人们口中所说的——成精了。兄弟二人身为洞主,却只能事事亲力亲为,着实的苦差事啊!看来要想安心的偷懒,最少也还要等上二三十年,没办法,那些山民们家的孩童,那些新晋的守护者,他们可没有那样本领高绝的师傅。 齐齐叹息一声之后,二人又只能朝着洞穴所在行进而去。步入洞口,一股熟悉无比的阴寒之气瞬间沁透了身心。纵然有真气护体,二人也不由得浑身一颤。放眼望去,洞窟之内处处寒冰,层层叠叠,嶙峋起伏,而且越向内越是宽大。顺水流下潜十余丈之后,便到了洞窟的底部。再顺着平滑的坚冰地面向前行进盏茶时间之后,借助巨剑的光芒,洞中的景象已可一览无遗。一片瑰丽的冰封世界,尽头处,一颗近十米高的巨大石块巍然耸立,将洞窟内呈收缩状态的继续深入的通道完全封堵,他们知道,在那石块的后面,便是师傅所说的另一个世界。 那个世界是什么样子,他们无从得知,但是他们知道,那个地方对于生人来说,是极其危险的。除非他们能够修炼到丹田水满,再凝而成丹的地步,方可穿过石壁到达那另一个未知的世界。否则,在此之前,最好老老实实的修炼,不做他想。 石块的下方,一颗乳白色的卵正泛着淡淡的豪光。玄青色的阴气从石块之后丝丝渗出,那个地方,是整个洞窟中阴气最为浓郁的地带。兄弟俩面面相觑,皆露出不解之色。“哥,你说这卵是那个红鱼的,还是那青蟹的?”“依我看,都有可能,亦或者,也许是它们俩共同的结晶”谢跃泉忍不住冰冷的侵袭,打了一个寒颤。 兄弟俩抵御着越来越冰冷的寒气,走到了那颗鱼卵,或者是蟹卵,亦或者是蟹鱼卵的近前。这颗卵拳头般大小,晶莹剔透。仔细的观察,会发现这颗卵并不是单纯的白色,而是隐隐透出红青黑三种颜色。“这卵受阴寒之气的侵袭,里面也必然不会是什么好东西,让我毁了它吧。”谢跃泉肩膀一抖,便欲像拍蒜瓣一样的拍扁它。谢源泉则伸手一拦,传音给他道:“不要冲动啊。” 谢跃泉眼睛一瞪也传音回道:“留着它做什么,以后祸害人么。”谢源泉摇头,啧啧乍舌道:“动点脑子好不好,这么大颗卵,你不觉得它也许会很好吃么?”谢跃泉大张着嘴巴,惊讶地望着哥哥,目光中透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哥,你真是太聪明了,我怎么就没想到呐。” “哈哈哈,遇事要三思而后行啊。”“呕师傅告诫不要轻易杀生,你这种想法,兄弟我实在实在嗯,我觉得应该也会很好吃的样子”“这个还不简单,咱们不是有宝贝么?既然是邪恶的东西,那么收了它的魂魄,想来就算是师傅知道了,也不会反对的。” 谢跃泉一拍脑袋道:“这个办法不错,我看行。”谢源泉手掌一翻,一只巴掌大小的黑色旗帜出现在手中。这旗帜虽小,却精美别致,上绣繁奥纹饰,令人一观之下便爱不释手。谢源泉捋了捋旗面,眼望着那颗卵暗道:“妖怪,只能怨你自己命不好了,下辈子投胎找个良善的人家吧。” 说完,手中旗帜轻轻一挥,一股阴风兜旋而出。阴风过后,那卵的豪光并未消褪,而兄弟俩目光灼灼的盯着那卵,也没有看到有什么东西从中剥离而出。“咦!”谢跃泉抓了抓脑袋,望了望哥哥。谢源泉瞥了他一眼,再次将目光投向那卵。“难道说,这卵还没有产生魂魄么?要是这样的话”谢源泉仿佛自言自语道。“没有元神,不就可以直接拿回去做了吃了么。”谢跃泉舔了舔嘴唇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六章 下山 谢源泉没好气的撇了他一眼道:“我说吃,你就想着吃了,能不能还想点别的。”谢跃泉讶然道:“不吃还留着做什么?”谢源泉没有说话,只是拿眼瞅着他。谢跃泉呆愣了半天,方才恍然大悟道:“哦我明白了,哥,这回我是真的佩服你了。” “佩服我什么?”“嗨,你就别在逗我了。你的想法我已经猜到了,这卵既然还没有产生魂魄,那么就说不上什么邪恶不邪恶的,既然是这样,那么咱们把它取回去,在用心的培养一段时间,等到以后这里面的怪东西出来了,咱们再用摄魂旗里面的恶灵去投喂给它,那么这个东西岂不是会变得很厉害么?” 谢源泉赞许的点头道:“聪明,这颗卵简直就是上天赐给咱们的最好的礼物啊,有了它,以后咱们再到这里来降妖捉怪,那岂不是事半功倍么?记得以前师父说过,豢养灵宠的话,最好就是这种初始状态的胎卵了,不过,像这种只有本源,而没有产生魂魄的胎卵实在是太难得了,这一次,咱们真是赚大了。”“嗯嗯,是啊,不过,现在有一个问题啊哥。”“什么问题。”谢跃泉嘿嘿笑道:“这卵只有一颗,咱们俩兄弟,究竟是谁要给它滴血认主呐?”“额,这个”想到这个问题,谢源泉也不由得头疼起来。 两兄弟此时望着这卵的眼神都变得灼热起来,这卵如此的难得,任谁也都无法轻易的主动提出放弃。兄弟俩再亲,但是卵中的生物以后却只能认一个人为主,不可能同时听命于两个人的。凡是有灵性的物种,其本性总是执着无二的,不要说是这样难得的品种,就算是凡品中的獒犬,除了主人之外,任何人也是不可轻易触碰招惹的。 “哥,我想到一个好办法。”“什么办法。”“咱们俩都让它滴血认主。”“那不可能的。”“为什么?”“你要让它觉得咱们俩是夫妻么?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倒不介意,不过以后你只能做它的妈妈了。”“好吧,我放弃。”沉默半晌,谢跃泉又说道:“哥,我又有一个好办法。”“什么?”“咱俩猜拳吧。”“不了,”“为什么?”“我想到了一个更好的办法。”“哥,你不是要耍赖吧。”谢跃泉哭丧着脸说道。 “你想哪里去了,这种重要的事情,我怎么会跟你耍赖。”“哥,这话,我好像听你说过很多次了。”“额这一次真的不骗你。”“真的?”“嗯。”谢跃泉大喜道:“哥,什么好办法你说。”“嗯,你去滴血认主吧。”“哥,你为什么放弃了?”“没什么,因为你是我兄弟。”“哥,你真是对我太好了。”谢源泉拍了拍他的肩膀,下巴扬了扬说道:“去吧,他是你的了。”谢跃泉满脸的激动与兴奋,他绷着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去吧,别再磨蹭了,不然我要后悔了。”谢源泉满目都是鼓励和关爱。 谢跃泉点了点头,满眼激动的泪花走到了那颗卵的跟前。他粗糙的大手握住那颗卵,真气运转,不过片刻时间之后,掌心渗溢出来的鲜血便缓缓渗透入那颗卵的内部仿佛一种奇妙的感应冥冥中通达神魂——他的血脉,不觉中已经和这颗卵紧密的连接在一起,再也无法分割。 谢跃泉转回头望着哥哥,黑脸涨红,激动无比的点了点头。谢源泉一副轻松的姿态,抱着双膀,同样替兄弟高兴,并且,他自己脑海中一个大胆的想法也正在越来越清晰的浮现出来——这办法一旦实施,不只是他,包括这大山里所有的守护者们,都能在极短的时间之内成长壮大起来,进而成为一股雄霸一方的强大力量!谢源泉探手从怀中取出从前父亲留给他们兄弟俩的那颗玉印——那玉印的底部刻着这样的字迹:大仃国国王印。 罡天之上,群山之巅。师徒几人所居住的山窟,历经十余年来,在原来的基础上,已经被朱新宇又开辟出了十数间宽敞舒适的石室出来铁剑挥动,石块如豆腐般一块块的从山壁上剥离下来,断面处的痕迹犹如自然剥落,没有丝毫人工凿刻的痕迹破木c破土c破金c破水c破火,五行剑诀第二重,破土! 经年累月之下,朱新宇早已养成了习惯,他的生活,似乎除了时而跟随师父出外游历斩妖除魔之外,便就是这枯燥而乏味的开凿——仇人实力高绝,由不得他不日复一日的努力,否则的话,终此一生,也许都没有报仇的实力和时机!正自铁剑挥舞,在忘我之境陶醉之时,悠悠一声长叹,耳畔传来缥缈之音:“新宇,你过来” 来到师傅所在的那间石室之中,这个在山民们传说之中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世外高人,对于他来说却是如此的熟悉和亲切——从小到大c从早至晚c睁眼闭眼,他总是充斥在他们生活中的每时每刻,情同父子,恩泽绵延“师傅!”朱新宇的语气亲切而又恭敬。张三丰眼睑微张,神光内蕴:“许多年了,你心中的仇恨一日未见消减。”“血海深仇,徒儿一日不敢或忘。” 张三丰轻叹:“命数使然,可见亦非全是儿时天狗催心余毒所致为师近日心中有感,你也是时候下山了。”“师傅又要带徒儿出去游历了么?”“不是!”“那不知师傅你让徒儿下山去做什么?”“你不是一直都想报仇的么?”“可是,徒儿的五行剑诀才只练到第二重啊” “张天师的法力与为师相比亦是不遑多让,纵然有朝一日你练成了五行剑诀,想要报仇,那也是痴人说梦,况且正一道现今运势昌隆,门派势力如日中天,门中高手如云,五指峰五大长老个个皆具张天师之才,门下八十一峰高手人人身具开宗立派之能,再加上数百精英弟子,无数虔诚信徒纵然是为师亲自出手,恐也胜算无多” 朱新宇闻声决然道:“徒儿坚信,水滴石穿c金石为开,只要心智坚毅,总有一天会得逞所愿!”“哎你在成长,敌人也在进步,似此你追我赶,何日方是尽头?道门南北二宗各有所长,如不能将两派之精髓集于一身,以为师看来,你今生都无望报仇了。”“师傅的意思,竟是要徒儿拜入仇人门下?”“忍他人不能忍,成他人不能成。”朱新宇静默良久,细细品味之后,深吸一口气恭然回道:“师傅说的是,徒儿心受了。”张三丰欣然而笑:“既如此,便去吧。” 闾山派悄然崛起于神州东南闽越故地,门下弟子十余年来也日见兴旺繁荣,但朱新宇下山之时,毕竟也只有恩师和谢氏兄弟相送。临别依依,谢氏兄弟终是放心不下:“师傅,新宇他一个人独入险地,万一有个差池”张三丰淡然而笑:“天降大任,新宇他独闯龙潭虎穴,你二人肩上又何尝轻松?我有心要你去陪伴新宇,但此间门派中须有人主事,若要跃泉跟随,他秉性忠厚,恐又徒增意外变数,是以,不如还是让他自己去了的为好。” 恩师如此吩咐,谢氏兄弟心中纵然放心不下,也只能作罢垂泪叩首拜别之际,“喵”的一声,那皮毛斑驳的黑猫陡然跃上朱新宇肩头,唇舌舔抵亲热无比饶是朱新宇好言抚慰,装腔作势,竟是再也不肯下来张三丰抚须笑道:“好猫儿,全然不凭良心,我老头儿豢养了你十余年,好吃好喝,同吃同睡,临到今日,竟然毫不顾念旧日深情厚谊,想来实在令人心伤啊。”闻言,朱新宇c谢氏兄弟均破涕为笑:“师傅,它可不正是念旧才会如此啊?”“哈哈哈”一翻开怀,冲淡了临别感伤,朱新宇肩上蹲伏着一只黑猫,在山路上渐渐走得远了 天高云淡c山高水长,雏鹰展翅,志在远方此去京城的路途虽然漫长而又遥远,但朱新宇丝毫也不觉得疲累,无人处脚下腾风,踏草纵叶,纵声长啸,实在是畅快无比,而那只黑猫要跟上他,竟然也显得并不费力一路上翻山跨岭,越河过镇,不觉中回头望时,那片生他养他的深山大川,已然隐遁入空天云雾之中再不可见 苍茫渐远c繁华渐盛,一路上耳濡目染,所见所闻,让从小便生活在深山大川之中的朱新宇倍感新奇,人生仿似就此揭开了全新的篇章乡村c集市c小镇c都城,随着路途的不住前行,朱新宇也发现了一件在他看来大为迥异,但之于繁华区域生活着的人们却习以为常的事情——纵然是大山里寻常的山民,他们的精神体魄,也要比生活在都市城镇中的人们好得多 市侩c浮躁,辛苦操劳,亏蚀命元,却也只是为了一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对于有关怪力乱神的事情,人们不求甚解,却又大肆宣扬,唇舌舞动,口水喷溅之际,也将胎元本带的先天之气宣泄的日渐枯竭而不自知油坊庄东头李家院子里一颗大树上,平白无故的长出了许多人脸——人们蜂拥而至,而李家却在门前摆了张台面收取观赏费用,每日里喜不自禁的清点着铜臭之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