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忘师·僵尸引》 第 1 章 ------------------------------------------------------- 本书由www.biqugedu.com【倾听花开雨落】整理上传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不慎该资源侵犯了您的权利,请麻烦通知我及时删除,谢谢!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iqugedu.com--【蝙蝠ING】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荼洲的历史】 荼洲大陆在远古时代是一片横跨东西两大洋的广袤世界,有着一个早已湮没在浩瀚历史中的未知名字。远古时代的人民因为过度膨胀的私yù而耗尽了天地的精华,天神降罪于这个世界,以洪水与地震洗刷人间的罪恶。一片苍茫中,不死鸟出于东海,以四根羽毛立于四方,平息了山崩海啸,其火羽自焚其身,化为灰烬,将世间罪孽,一身化之。世上只剩它的四根金羽传世,号为传世之金,又叫做四方升平。因为不死鸟的牺牲,大地没有毁灭,远古大陆进入了大蛮荒时代。 大蛮荒时代的荼洲大陆有过很多名字,不同的王朝和帝国对它有不同的封号。数千年来分崩离析的蛮荒世界无法建立起统一的秩序和文明,遗世妖孽、神秘宗教和复古帝国轮番扮演着涂炭生灵的角色,偶尔兴起的文明国度亦在风雨飘摇中飞快地走向沉寂。 五百年前,荼洲的江湖行者们终于悟通了自古以来仁人志士梦寐以求的玉关胎劫,将故老相传的武学升华为上通造化的神技,这样的本领被人们称为相忘诀。首先掌握相忘诀并著作相忘谱的人,被称为源天师,他们在人间建立起第一个救世军营地。 两百年前,十二天师崛起,教徒授业,救世军雄霸天下。天师门徒开启济世救亡之大业,愿与天下人分享相忘诀。与其相以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这些上通造化的江湖行者立誓dàng涤沧海,削平天下,除妖去孽,开辟人间乐土。人们陆续将这些志士仁人称为相忘师。 救世军一统荼洲二十四州府,建立了相忘师执政的统一国度,正式命名大陆为荼洲。取人间最后希望之意,希望后人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幸福果实。 荼洲西界为鬼族所占据。鬼族外貌看似与人族无异,但是他们却并不属于荼洲世界,而是在大蛮荒时代伊始,天地乾坤倒转时出现于荼洲以西的灵异种族。虽然拥有和人族一样的血脉,但是却有着超越自然的特殊能力。因为鬼族族群的天赋异秉,令他们能够发展出一套完整的战斗体系,和荼洲所有流行的武学迥然有别。领悟了这套战斗体系的鬼族魔人,被称为獠师。而正因为鬼族与生俱来的高贵血脉,令鬼族自以为是凌驾于荼洲之上的天生贵胄,因而视其他生命如草芥。曾有史书称鬼族的出现,是荼洲进入大蛮荒时代的罪魁祸首。这则传言里也许掺杂了史家对于鬼族的深切痛恨。 荼洲大陆中部则为荼洲国,分天下为二十四州府,其中东南西北各五州,而中部划成四州而治,执政者拥有相忘司的支持,立国府治政治边,分为四海局、靖边司、麒麟司、解烦厅等机构,维持荼洲的繁荣和安定,是人族赖以生存的根据地。 南部海疆、东海、东大洋、西大洋、北极海为环绕荼洲三界的海域,为第四界海界。东西两洋以及南部海疆被大蛮荒时代巨变产生的异兽所盘踞,令扬帆出海,成为当时第一险事,成功出洋者寥寥无几,但是各种神妙奇绝的传说却屡屡传入边疆。其中盛产美人和异士的碧海一族,在传说中尤为吸引人,闻者无不神思万里,难掩心中向往。北极海位于北部冰原尽头,终年被积雪和冰川覆盖,是生命的禁区,唯有相忘师能够到达。但是因为浮冰遍海,行船不利,所以始终无法与南部海疆、东西大洋的诱惑相提并论。 【相忘师的战斗体系和职业划分】 依据源天师所著相忘谱中的划分,谱系如图: 气师┬外炼气师─拳师 └内炼气师┬yīn阳师招魂、还魂、解秽、炼阳、延年益寿、未卜先知、招秽、修魔控鬼。 └五行师┬火祝融师,以火为攻击技艺;念火师,专门制造念火的福师。 ├水覆舟师,以水为攻击技艺相忘师,已沦入dú门;造化师,主职招云降雨制冰,并有一定攻击力的福师。 ├木yào师,专精针石yào草,解dú开刀;回春师,专精易筋洗髓、推宫活血、念功治疗。 ├土青霄师,专精扬飙飞驰,瞬息万里,多为探路斥候;地师,专精堪舆辨穴,风水龙脉,多为江湖风媒之选。 └金炼金师,提炼金属,判断适合相忘师的念兵念甲材质的福师;创师,以念兵甲材质为原料,善用人族工艺炼造兵甲、机关、傀儡以及各种工艺和日常用品,并能够在有意或者无意之间将自身念力附着于成品之中的福师,和念火师、炼金师并称为创造了荼洲工艺文明的三柱石。 兵师┬降师隶属相忘谱中最难以归类的职业。大体是从yīn阳师和控魂师的技艺中升华而出的一种混合技艺。功力到精深处,可达天降奇葩、无中生有的妙境。降师的名字是由第一代降师的从天而降得来。 ├近兵师十八兵师,主职构成为qiāng、棍、刀、剑、鞭五形,其他兵刃均统一称为兵师。其中又以剑为诸兵之首,甚至是相忘师技艺的源头。人们称剑师为天生的解烦师。 └远兵师┬飞器师cāo控江湖盛行的暗器,或者念术控制的短兵实施远程伤敌,以伏击、控场、shè速、力道、准头以及本身的隐形和遁身见长。 ├傀儡师以念力遥控附念机关伤敌制胜。 ├清音师以音律修身控敌,激励士气,为人祈福减灾。 └控师┬控蛊师以蛊为媒,攻击预警,埋虫控敌,制dú炼yào。 ├控魂师摄魂、控人、洗脑、埋祸、制幻、造魂。 └控灵师控灵兽为己用的相忘师,其天分极为罕见。 解烦师消灾渡劫,解忧涤烦,济世救人,为解烦师的准则。解烦师乃是相忘师中心灵纯净、智慧通彻者,多为终生用剑、深明剑理、并以剑为荣的剑师。但是别系的相忘师只要怀有一颗剑心者,亦可成为解烦师中的一员。 【荼洲大陆的组成】 此荼洲大陆分为四界,东界为遗世妖孽之地,占有东部沿海丘陵区域,由大小数个神秘国度构成,多为远古大灾难时期通过遗传血统变异,经过数千年严格的优胜劣汰而繁衍至今的强悍种族。无论外貌、内部器官和生活习xìng,都和人族迥然有别。荼洲百姓因为与其进行过长达数千年的斗争,彼此积恨日深,互为世仇,各不相让。荼洲百姓统称这些强悍种族为妖人。而妖人根据自己的身体特xìng,各自繁衍发展出了最具有攻击xìng的战斗技巧。精通此种战技的妖人,被称为妖师。 【相忘师的派别】 忘诀流传的五百年中,产生了无数分支。天师正宗门徒始终以相忘师为号。而相忘师中能消灾渡劫、解忧涤烦、济世救人者,人称解烦师,乃是相忘师六大学府引以为傲的门徒,在相忘谱独立而成一支,以为尊贵。天师正宗在荼洲建有六大学府,分别为南北天门、诸仙台、星辰海、解秽楼、排忧殿、莫愁宫,统一教授荼洲子弟相忘诀。而走火入魔沦为邪道的高手则自组师门,号为dú门,自号dú师。以相忘诀入道,而心生私念,改旗易帜者也不乏其人,自号霸师,或者yù师,各自创立失心堂和饕餮堂,与天师正宗相抗。 远古时代的人类因为耗尽天地精华以求满足私yù而毁灭,令荼洲三界遗族均引以为戒。荼洲、东界、西界的人、妖、鬼三族之间存在着一项统一的铁令,即为禁火令。人间火种均以三族的相忘师、妖师、獠师以念功制造,不得以实物焚烧而得,违令者三族并诛。 禁火令使相忘师的职业产生了划时代的变革。相忘师由传统的斗师一职分化出一族专门造福人类的智者,人们称之为福师。从此相忘师在原有的体系之上再细分为两大类,战斗系的斗师和应用系的福师,这在以上的相忘谱系中已有所体现。 失心堂、饕餮堂、相忘司既各司其职,又屡有jiāo集;既互相斗争,又并肩治世,人间善恶,终不能一目了然,济世治国,亦无法专精一艺。荼洲大地就在这三堂并立中度过了休养生息的两百年。 【故事的开端】 三十余年前,西界鬼族的獠师卓清绝率领八百獠师入西京州,愿意归附天门,习练相忘诀,缔结和约。发誓习练相忘诀的獠师一门改称为魔师,以此和鬼族獠师划清界限。但是天门之内暗流涌动,卓清绝的行踪和作为被蒙上了层层yīn影,而最终导致了震惊荼洲的魔师之乱。 本书故事,发生在魔师之乱三十年后的天门。遗世之妖孽,鬼獠之野望,人心之不足终将让大地再燃战火,相忘师们是否可以经受磨难,重振旗鼓,再战江湖? 前言 人本可以像鱼一样在水中自由来去,无忧无虑,却往往愚蠢地喝干了存身的泉水,只能互相依偎在困境中共度难关。太古之时的人做了这样的大错事,最后救世的,是十二位领悟了乾坤至秘的天师。 人们从他们身上学到了新的本领,也建立起了新的世界。天师来源于蛮荒时代之前就已经存在的江湖行者,他们悟通了自古以来志士仁人梦寐以求的玉关胎劫,任督二脉与天地合一,将故老相传的武学升华至上通造化的神技,这样的本领被人们称为相忘诀。而天师的门徒则正式被人们称为相忘师。 与其相啕以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悟通天地的至秘,挣脱凡尘的羁绊,行游于自在的王国,书写崭新的传说,永远不让自己的个xìng为世俗所限,永远不愿失去心中的自由,永远能够创造奇迹,永远不向命运低头,这就是相忘师。 第一章 史上手尾最长的拜师 “黄大少,又来给你师父打酒啊?”盆州燕雀楼小二的声音尖锐地刺入打酒少年的耳中,让他感到格外地心烦。 他叫黄金龙,燕雀楼的公子,年方十五,酒楼里的人叫他黄大少。他有一张温和可亲的圆脸,一双细小但明亮的眼睛,笑起来双颊拱起,眼睛眯成一条缝,嘴角上弯成一个完美的弧度,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仿佛天塌下来都有开心的理由。但是此刻的他显然没有说笑的心情。 “别废话,快给我打上一斤醉仙碧。”黄金龙闭上细小的眼睛,大大咧咧地说。 “小龙,你来了正好。你来给你娘评评理,你说你爹是不是犯贱?居然敢和对面街的豆腐西施魏阿娘眉来眼去。我还没死呢,他就张罗着去找二房啦。我要是死了,这燕雀楼不是要被那个狐狸精糟蹋了!黄财奴,我跟你说,你别以为老娘我没人要了,当初要不是你死乞白赖地围追堵截,我还不定嫁得多好呢。”一阵尖锐刺耳的声音从燕雀楼的二楼上传下来,震得黄金龙耳朵一阵生疼。 一个风韵犹存的中年fù人围着围裙,挽着袖子,气势汹汹地从楼上走下来,在她身后跟着的是一位气恼得满脸通红的灰发汉子,他跟在这fù人身后叫道:“你就吵吧,你就闹吧,让所有人都听到最好!我还就跟豆腐西施有一腿了,怎么着吧?你以前还不是和燕雀楼二掌柜眉来眼去过?有嘴说别人,没嘴说自己啊。儿子,你来了正好,你来评评理,你说凭你爹的手艺,娶谁不混得风生水起,我的手艺在燕雀楼是不是糟蹋了?” “我燕雀楼没你挺好,你要另谋高就,请便!” “我还就走了,离家出走,出家做和尚都好过在这儿听你唆!” “你做和尚也没人要,一天不吃ròu你受得了吗?” “我吃粪也好过在这儿吃红烧ròu。” “儿子,你就看你娘受欺负不说话啊?” “儿子,你说你爹我委屈不委屈?” “行了行了,都少说几句,哎哟!''黄金龙的耳朵都快被两个人的吵架声震出血了,只能捂着耳朵走到中年fù人身边小声说:“娘,豆腐西施魏阿娘可不是女人,哪儿能做我爹的二房啊?您在这儿瞎生什么气?” “咳咳……”黄母顿时消了气焰,只是瞪了黄父一眼,脚下紧蹈几步,飞一样地上楼躲了起来。 “喂,臭婆娘,有种你别走,今天咱们把话都说清楚了!”黄父占了胜面,顿时威风凛凛了起来。 “爹,你也是,二掌柜都死了快十年了,你怎么还念念不忘啊?人家儿子还在酒楼里做事呢,低头不见抬头见,你吵架可别再把人捎上了。”黄金龙凑到黄父身边,朝酒楼一处角落扬了扬下巴,低声道。 “呃,这个……”黄父愧疚地朝那个角落张望了一眼,“我只管厨房,哎呀,我先回厨房看看啊。”说到这里,他尴尬地低下头,灰溜溜地躲进了后院。 黄父黄母的离去顿时让燕雀楼重新安静了下来。黄金龙的耳朵里兀自回dàng着刚才的噪声,他从伙计王二手中取过那一斤醉仙碧,忽然有一种砸开酒封、一饮而尽的冲动。 “大哥,你可真行,三言两语就把爹娘给整老实了!”一个娇美可人的声音从黄金龙背后传来。 说话的是一个穿着淡粉色仕女装的少女,脸上涂抹着纯白似雪的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 章 粉,双眼之上的眉毛全部被剃掉,只留下两点淡淡的画眉。 “二弟,哥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老打扮成这个样子,将来你让爹娘怎么到外面给你说亲去啊?”黄金龙按住脑袋,头疼不已地说道。 “哥,你难道还不明白我吗?我是老天爷做的错事,生错了皮囊,给了我如水的肚肠,却让我披上了泥土的躯壳,这一身的仕女装是我找回自我的尝试,我别的不求,只希望你能理解我的苦衷。”黄二弟柔媚地用手指点了点自己脸上的酒窝,哀愁地说道。 “啪”的一声,黄金龙抬手打开酒封,端起酒瓶猛灌了几口,用力摇了摇头,长叹一声:“其实我和你一样啊。” “啊,哥,你也和我一样生错了皮囊?”黄二弟惊喜地问道。 “我是生错了人家……” 抱着半开的酒瓶,黄金龙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上盆州附近的六华山。六华山坐落在北地莲花山脉环抱之中,拥有着北国罕有的湿润气候,被称为塞上小江南,山上林木茂盛,树种繁多,四季繁花似锦,飞鸟走兽种类繁多,是一个极好的避世消闲之地。每逢夏秋两季,盆州的权贵常会组织规模盛大的游山活动,为盆州的生活平添情趣。 三年前,他认识了他的师父,一位避居于此的相忘师。他之所以认定其为相忘师,是因为这位师父看起来似乎有三十多岁,又似是有五十岁上下,但是她的谈吐却让她有二十岁少女的天真,这是相忘师才有的特征。相忘师在黄金龙心中代表的就是超脱尘世的逍遥自在,是可以令他摆脱现实羁绊的希望,多少年来他都梦想着寻找一位能带他入门领悟至道的师父,但是却一直没有机会,直到三年前那决定命运的一天。 于是他抓住了仅有的这个机会,冲到那个白衣女子面前,倒头下拜,希望她收自己为徒。 “我叫燕紫瑶,以后你叫我紫瑶师父。”那个白衣女子并没有拒绝,反而非常开心地接纳了他。 当时的黄金龙并不知道,这只是他三年苦役的开始。 “徒弟,酒打来了吗?”今日的燕紫瑶仍然是那副披头散发的模样,身上的衣服仍然是上个月黄金龙为她洗出来的那一件,现在已经成了灰色。她所住的平房之内,脏乱不堪,整个屋子里唯一干净的,大概就是燕紫瑶本人的皮肤。这一点黄金龙仍然感到奇怪,无论环境如何脏乱差,燕紫瑶身上的肌肤总是白如凝脂,也许这就是她对于周围环境不在意的原因。 “紫瑶师父,您的酒……”黄金龙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将酒捧到燕紫瑶的面前。 燕紫瑶一把拿过酒瓶,撕开酒封,咕咚咕咚地痛饮了起来。 片刻之间,一斤醉仙碧就被燕紫瑶喝了个精光,她一甩手将酒瓶摔在地上,舒服地长长吐了口气。 “徒弟,咱们做师徒多久了?十年有没有?”燕紫瑶打着酒嗝问道。 “呃,紫瑶师父,我们师徒三年了,不是十年。”黄金龙说道。 “噢,才三年……”燕紫瑶用力摆了摆手。顺手从地上抓起一只路过的老鼠,放到手心上把玩。 “来,跟师父说说,相忘师分几种啊?” “呃,相忘师分为炼师和兵师。炼师分为外炼师和内炼师。兵师分为远兵师和近兵师。外炼师有拳师,内炼师分为五行师、yīn阳师和御剑师。远兵师分为控师和飞器师,近兵师分为刀剑棍qiāng鞭五形。五行师分为……”黄金龙还要滔滔不绝地说下去,却被燕紫瑶抬手拦住。 “好,我再问你,炼师是否专练气,兵师是否专练兵?”燕紫瑶问道。 “师父说过,专练气者,成不了好炼师;专练兵者,成不了好兵师。学习相忘之技,必须触类旁通,以众家之长补自家之短。”黄金龙又说。 “练功埋头苦练最重要,对不对?”燕紫瑶厉声再问。 “错,您对我说过,练功最忌的是闷练。要先培养兴趣,再了解功法的来龙去脉,对于功夫的前景了然于心,然后潜心修炼,配以多方实践,才能最后练成完美技艺。”黄金龙说道。 “我连这都跟你说过?嗯,当时我肯定是认为你是可造之才……”燕紫瑶挠着下巴喃喃说道。 “师父,以前的事你又忘了?”黄金龙大吃一惊。 “人脑的容量有限,无关紧要的事情我记住做什么?”燕紫瑶说到这里忽然看到手里握着的小老鼠,吓了一跳,连忙把它丢到一边。 “师父,你应该还记得你说过今天会正式教我相忘师的技艺吧?”黄金龙心惊胆战地问道。 “我说过吗?”燕紫瑶摸着脑门思索着,“随便啦。你先跟我说说什么是相忘师。” “相忘师不就是会相忘诀的……”黄金龙抬起头来,支吾着说。 “嗯?”燕紫瑶的双眼忽然寒光一闪。 “呃……”黄金龙只感到浑身一激灵,脑后的汗毛忽然乍起来,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挺起胸膛,大声说,“永不屈服,永不绝望,永不低头,永不放弃,这就是相忘师。” “嗯……”燕紫瑶凛冽的眼神变得柔和了起来,微微点了点头,“再跟我说说,相忘师中最有前途的职业是什么?” “是……是……”黄金龙紧张地回想着燕紫瑶三年来曾经跟他说过的话,介绍过的相忘师职业:祝融师、造化师、匠师、yào师、地师、招魂师、炼阳师、控灵师、控魂师、剑师……到底是哪个最有前途,他无论如何想不起来了。 “唉,你果然慧根不够啊,做不了我的门徒。太遗憾了。”燕紫瑶如释重负,在躺椅上翻了个身,用旧衣裹住头,就要转头睡下。 “解烦师,最有前途的是解烦师。” “嗯?”听到这句话,燕紫瑶忽然从躺椅上坐起身,一把丢开盖在头上的旧衣服,“解烦师?你确定?” “是啊。我记得师父这么跟我说过。”黄金龙低下头,胆战心惊地说道。 “哼,老实跟你说吧,我从来没有跟你说过哪个职业最有前途。这是你自己的选择。”燕紫瑶冷然道。 “这,你,师父?”黄金龙不知所措地呆在当场。 “看在你能选中解烦师,对我胃口,我就好好教教你相忘师的本事。”燕紫瑶微微一笑,沉声道。 “师父,你肯教我啦。”黄金龙大喜过望,尖声叫道。 “在教你之前,师父我先向你赔个不是。”燕紫瑶说到这里嘻嘻笑了起来,“你一直以为相忘师是一脉相承的技艺,但这不过这只是市井之人想当然而已。其实这个世上有专门传授相忘之技的学府,并得到国府的资金支持。那里聚集着各行各业顶尖的相忘师作为讲师,为天下所有有潜力和志向的门徒传道授业。师父我一个人的力量再强大,也无法比得过这么多老师的经验和知识。成为相忘师最快的途径,自然是到这些学府中就学,闭门苦修,只会事倍功半。” “去相忘师学府上学?那就是说,我必须离开燕雀楼,必须离开生我养我的盆州?”黄金龙失声惊道。 “不错,这是最快捷的道路,我知道离开故土,远走天涯,对你这个年纪的富家子是一件很艰难的事。”燕紫瑶理解地看了他一眼。 “师父,求你告诉我这些学府的地址,我今晚就走,不,不,我现在就走!”黄金龙激动不已地大声叫道。 “呃,你这么急?”燕紫瑶吃了一惊。 “师父,你是没见过我爹,没见过我娘,也没见过我二弟,我要离开这里,远远离开这里。师父,求你带我走吧。”黄金龙趴到地上,连连磕头。 “行啊。有走万里路的勇气,有出息。嗯,我早就为你写好了一封荐书,在今年九月初九寅时三刻,你到盆州香炉山炉鼎峰顶,那里会有人来预选门徒。你如果能够入选,就有机会进入整个荼洲大陆最好的相忘师学府之一南北天门。注意,天门门徒的选拔一生只有一次机会,如果没有选上,一生无望。”燕紫瑶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jiāo到黄金龙手中,沉声说道。 “是,是。”黄金龙珍而重之地将书信收在怀中。 “嗯,在我教你之前,还有一件事。”燕紫瑶慢条斯理地说。 “哦……”黄金龙揉了揉酸麻的膝盖,仰着头,准备听师父接下来的话。 即使在几年之后,回忆起此时此刻的情景,黄金龙的心中仍然冒着丝丝寒意,那是他人生第一次看到真真正正的相忘神技。 “我这一生,最大的遗憾就是……”燕紫瑶的话仍在耳边回dàng,她的身影却仿佛清晨涌起的淡淡雾气,在黄金龙眼前突然化为乌有。 “噗……”一声轻微的脆响在他头顶响起,无数瓦石、泥土的碎屑犹如瀑布般从头顶贯下,浇了他一个灰头土脸。他感到自己的身子被一股柔和的大力推到了屋子的角落。在他的周围突然闪烁起天青色的荧光,五片薄薄的玄冰从屋子的各个角落冒出来,在他身侧合成一个透明的方形冰罩,将他的前后左右上五个方向牢牢罩住。 这个时候他才来得及抬起头来,朝房顶望去。平房的房顶此刻破出一个大洞,黄昏迷离的光线从破洞中照进来,将屋中yīn暗的一切涂上一层青金色的灵幻色彩,在黄金龙眼前形成了一副黄昏夕照的景象。 “轰……”巨大的轰鸣声传人他的耳际。他感到双耳一胀一热,两股鲜血从耳孔汩汩流出。他的心脏犹如被一只巨手用力捏了一下,双眼金星乱冒。平房的四壁犹如火柴盒一般被扯碎,房顶被一股强大的力道掀飞,打着盘旋蹿入了万里长空,刚才那一瞬间的宁静,被残酷地撕成了碎片。 听觉和触觉在这一刹那全部失灵,黄金龙只感到全身都被僵麻感所笼罩,难受yù死。 “燕紫瑶,明年今日就是……”在一片风卷云翻之中,一个yīn沉狞恶的声音刺破满空的噪音,传人黄金龙的耳膜。 “你的祭日!”燕紫瑶的声音劈开云雾,携一种奇异的金玉混音,强势盖过了这声yīn沉的雷吼。 “啊!”惨叫声从翻腾的尘烟中传来,狂飙的鲜血狠狠溅在天青色的玄冰壁上,留下了光怪陆离的轨迹。黄金龙隐约看到几片碎ròu,还有一只狰狞的眼球从云层中滚落。 “我的妈呀!”他吓得连忙闭上眼睛,连连祈祷,“运势高,什么都看不到,听不到。” “燕紫瑶,你这贱人,看我先杀了你的姘头。”另一个更加高亢凶狠的声音从远远的夜色中传来。 “太好了,太好了,找师父的姘头去了。”黄金龙松了一口气。 “铮!”一声zhà响在他的面前bào发了出来,仿佛一串三百发的钢鞭同时bào响,zhà得他本已经脆弱不堪的耳膜再次痛苦地震动了起来。他睁开眼睛,发现面前的玄冰壁上落下一只浑身黑青色的铁麻雀,它全身的羽毛乍起,根根铁羽犹如海葵的触须向外曲张,它的喙深深埋在玄冰之中,粗暴地击打着薄薄的玄冰壁,试图要在这坚固无比的玄冰中凿出一条道路。但是玄冰的力量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占到了上风,冰冷的寒气吞噬了铁麻雀全部的活力,渐渐地它化为了一只冰雀,消却一切生机。只剩下它那两只血红色的魔眼,死不瞑目地瞪视着黄金龙。 “怎么回事,难道他们是冲我来的?”黄金龙难以置信地看着这只死不瞑目的铁麻雀,“不可能吧。” “铮!”又是一声zhà响bào发在耳际,他胸腹一阵恶心,忍不住张口吐出一口苦水,颤抖地转过头去:在他的右侧玄冰壁上钉着一枚弯成新月形的青白色长钉。他凑过去仔细一看,发现这枚长钉其实是一只野兽的利爪被人为地切下,削制而成的暗器。 “飞器……难道是飞器师?”黄金龙喃喃地说。 就在他还在发愣的时候,“嗡”的一阵轰鸣声传来,远处闪出令他眼花缭乱的白虹光影,接二连三的zhà鸣在他面前响成一片,他被震得浑身发软,瘫倒在地,双手用力捂住耳朵,蜷成一团,抬头观望,发现这一面的玄冰壁上已经钉满了密密麻麻的青白色爪钉。 “真的是冲我来的,我可不是师父的姘头啊。”黄金龙委屈地想着。 一声脆响突然传来,黄金龙抬头一看不禁大惊失色,一直以来保护着他的玄冰壁此刻出现了蜘蛛网一般的裂纹。远方再次闪现出白虹般的光影,新一波的飞器之雨就要来临。 “下辈子做什么好呢……”黄金龙呆若木鸡地看着远处的电光。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影宛如灵鹤闪现在他的眼前。燕紫瑶身上的灰衣不知何时已经化为纯白色,上面积累了一个月的灰尘,全部消失不见。 “师父!”黄金龙死灰色的脸上重新燃起了希望。燕紫瑶的右手轻盈地探出,在玄冰壁前一拦,五根手指兰花般一旋一捻。从远处飞来的上千枚爪钉沿着旋转的螺线轨迹,犹如鱼群一般聚集在她的右手掌心,化为一个白灿灿的狰狞爪球。燕紫瑶的右掌掌心猛然一弹,这枚狰狞的爪球犹如一枚邪恶的花骨朵,突如其来地盛放,上千枚爪钉呼啸、碰撞、盘旋,沿着千百条奇异的轨迹电shè入远方的夜色之中。 “啊!”撕肝裂肺的惨叫声在夜色的迷雾中传出,沉重的尸体落地声响起。 “去!”一个低沉而鬼祟的声音在附近的废墟中传了出来。黄金龙猛然回过头来,赫然发现一条巨大的黑蛇突然从泥土中探出头来。它长着扁平的头颅,颈部充血而生两道飞翅,一双碧绿的邪恶眼睛死死盯着黄金龙的脖颈,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嘴中两排硕大的青色dú牙,风驰电掣地扑来。 “救命啊!”黄金龙失声惨叫道。这条诡异黑蛇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 章 然懂得钻入泥土,破除玄冰壁的防御而攻击到敌人,这样的灵xìng就算是人都不一定有。 燕紫瑶的身影一闪,再次倏然消失。就在这条黑蛇的dú牙即将咬到黄金龙的那一刹那,它的身子突然间由黑色变成了金桔红色,一股奇异的火焰从它的蛇嘴中探出来,一瞬间吞没了它的全身,焦糊的腥臭叉烧味布满了整个玄冰盒中,呛得黄金龙连连咳嗽,肚子里翻江倒海,想要呕吐,却又没有吐出来的力气。 “看剑!”黑蛇的攻击失败后的瞬间,另一个声音zhà雷般响起。四面八方突然涌来十二柄各式各样的长剑,这群长剑犹如附着渴望战斗的魂魄,争先恐后地朝着玄冰盒涌来,雪亮的剑光狠狠斩向玄冰壁,恨不能将玄冰盒和里面的黄金龙碎尸万段。 燕紫瑶的身影再次显现出来,她的手里攥着一条雪白的蛇尾骨,赫然是那条烧成灰烬的黑蛇的骨骼。她攥着蛇尾骨用力一抽,整条蛇骨被她从地底抽了出来,化为一条雪白的长鞭。她舞动骨鞭翻卷出层层云浪,在自己和玄冰盒周围布出一片苍白的帷幕。十二柄各式长剑的攻击纷纷被鞭影挡回,只在空中留下星星点点青红相间的火花。 “还是这么精神抖擞,燕紫瑶,和三十年前的你一模一样。”yīn沉的夜幕中,那个隔空控剑的男人发出感慨的叹息。 “想不到事情过去了三十年,你们还是不肯放过我!”燕紫瑶恼怒地尖啸着。 “不是我们不肯放过你,是你不肯闭嘴。你无法保持沉默,你非要去看到那个地方,你非要知道真相,你非要把真相公之于众,无论当年我们如何阻拦,如何劝告,甚至乞求,你还是要去寻找那个该死的地方。任何看到那个地方的人,不是加入我们,就是死。没有第三条路,这是上面的决定。”那个男人沉声道,“你从小就被惯坏了,以为这个世界是围着你转,以为所有人都必须服从你的决定,以为世间只有你这一种判断是非的法则,你的任xìng让所有你的朋友都离开了你,你还执著不肯屈服。” “要怎样你们才肯放过我,放过我的徒弟?”燕紫瑶高声问道。 “加入我们。”那男人声音说道。 “做梦,我燕紫瑶宁可去做乞丐,也不会和你们同流合污。”燕紫瑶厉声道。 “哼,很抱歉,除非你失去所有记忆,否则我们无法放心让你活在世上!”那男人说到这里,忽然打了一个呼哨。 “轰、轰、轰、轰”四声巨响,四道紫黑色的帷幕从天而降,切断了四面八方的黑夜,将整个世界化为一片闪烁荧光的舞台。在空中飞舞变幻的十二把各式长剑突然散开,打着盘旋落人帷幕之中。十二个人影从荧光中缓缓走出来,陆续抬起手来,一人接住了一把长剑,迈着凝重的步子,将燕紫瑶四面围住。 “你,你,你们……”燕紫瑶环顾着这十二个人的脸,细长而柔美的眼中忽然涌出了夺眶的泪水,“是你们。” 这十二个人衣着各异,有男有女,每个人身上都透露出特立独行的气质,每个人的脸上都沉浸着沧桑和从容,每个人身上似乎都埋藏着一个缠绵悱恻的故事,而每个人虽然近在眼前,但是他们的眼神却仿佛来自远方。 “好久不见了,紫瑶,还记得我们吗?” “紫瑶,三十年了,你都去了哪儿?” “紫瑶,你难道想要和我们作战吗?” “紫瑶,走吧,和我一起走。” “紫瑶,你伤透了我们的心,你知道吗?” “不,不!方鬼脑,你怎么敢这么对我!”燕紫瑶的脸色化为铁青色,嘶声吼道。 “嘿嘿,燕紫瑶,我们同事多年,你的过去是你唯一的弱点。可惜,我们谁也不知道你的心上人是谁,否则现在我已经杀了你。”被称为方鬼脑的男人冷冷一笑。 在他冷笑响起的时候,这十二名剑手同时呼啸而起,手中剑化为十二朵灿烂的剑花,在燕紫瑶的周身zhà开,一时之间剑花缤纷,杀气纵横,青影重重,寒气肆虐,方圆数十尺之内尽成焦土。 “方鬼脑,我本来还想放你一条生路,这是你自己找死!”燕紫瑶一边挥动骨鞭奋力抵抗着这十二个剑客的狂轰乱zhà,一边嘶声吼道。 “动手!”方鬼脑的声音也凄厉起来,显然也开始全力施为。 隆隆的雷声在天顶响起,一颗硕大璀璨的血红流星从空中降落下来,带着滚滚的烈火尾焰,瞄准了燕紫瑶所在的区域砸来。 “鬼脑,你为何要杀我,你看看我是谁?”燕紫瑶忽然凄声道。 她的面容在此刻扭曲变形,变成了一张老fù人的苍老面容。 “母亲,母亲!”方鬼脑的声音仓皇地响起。 “鬼脑,你已经杀了这么多人,难道你连你的母亲都不放过,我以为你至少是孝子。”燕紫瑶的声音也变成了沙哑迟缓的女声,仿佛成了另一个人。 “母亲,不,这不是真的。燕紫瑶,是你愚弄我!”方鬼脑的声音凄厉而疯狂。 “也许是我错了,我一直以为我有一个好儿子。”燕紫瑶低声道。 “啊!”方鬼脑狂吼一声从一直躲藏的地方冲天而起,朝着燕紫瑶俯冲而来。直到此刻,黄金龙才看见这个人的相貌,他戴着一个秀士方帽,披着松散rǔ白色的罩衣,穿着整洁的武士裤,浑身上下的装束简洁利落,脸庞看上去也算仪表堂堂,乍看上去委实想不到他是想要杀害师父的凶手。 “中!”方鬼脑刚一现身,燕紫瑶的骨鞭已经风驰电掣地疾刺出去,笔直的白色鞭影无情地刺穿了他的身体,从他的背后冒了出来,带出污浊的血浆。cāo纵那十二把各式长剑的幻影同时消失,但是在消失之前,他们同时一抖手,将长剑飞shè而出,攒刺向燕紫瑶的周身。 燕紫瑶一个旋身,浑身上下突然间布满了玄冰壳,长剑接二连三击打在冰壳上,在壳上留下丝丝裂痕,无奈地滑落在地。就在这时,天上的流星终于坠落在她的头顶,一片艳丽而恐怖的橘红色光芒吞没了一切,方鬼脑布下的紫色帷幕被烧成灰烬,夜色再次出现在眼前,而周围的景物却化为了一片扭曲的幻象,山石粉碎,古树倒飞,土屑飞溅,整个六华山的山头都陷入了雄雄烈火之中。 虽然在冰寒的玄冰盒之中,黄金龙仍然感到灼人的热浪四面涌来,似乎想要把他做成烤猪,这一瞬间,他甚至希望自己立刻死掉,不要再受这样活活被烧烤的折磨。 剧烈的燃烧持续了长达半个时辰才慢慢消逝。黄金龙半死不活地从地上爬起来,朝火流星bàozhà的核心望去。燕紫瑶的身形笔直地站在一个半径足有三丈的凹坑中心,浑身的玄冰壳碎成齑粉,散落一地,她的身上虽然没有受到丝毫灼伤,但是一股股鲜血却从她的双眼,口鼻和耳孔处滚汩汩下。 “师父,紫瑶师父,你怎么了?你没事儿吧?”黄金龙用力摇着玄冰壁大声吼道。 “原来你是她的徒弟。别叫啦,中了佛爷的九重星,没有不死的。”突如其来的粗豪声音出现在黄金龙的身后。他转过头去,声音却又出现在他的正前方,“既然你们师徒情深,就让你们一同上路,下至黄泉,也可以做个伴。” 黄金龙抬起头,发现说话的是一个身穿黄色僧衣的和尚,粗眉环眼,头上留着短发,脖子上挂着由玻璃珠子串成的念珠,每颗玻璃珠中都有一颗死人的眼睛。 “小娃子,看起来不到十六岁,现在死了,是有点可怜,佛爷我给你来个痛快,保准一点都不疼!”和尚看着他咧嘴一笑,猛地挺起胸,左拳突然胀大了数倍,化为一枚铁青色的巨锤,对准玄冰壁狠狠砸来,那股洪水暴发一般的气势似乎足以将玄冰壁和里面的黄金龙同时砸成齑粉。 “呜……”黄金龙嘴一扁,刚要哭出声,这个和尚的肌肤忽然变成了蓝白色,整个人冻结在空中。他的脖颈处发出一声脆响,露出一线裂痕,接着整个头颅“咕咚”一声落在地面上,碎成千万枚晶亮的碎片。 与此同时,围绕黄金龙的玄冰壁完成了使命,轰然碎裂。他连滚带爬地从玄冰盒中跑出来,凑到燕紫瑶僵直的身子面前。燕紫瑶的嘴中含着一条细细的冰丝,冰丝的另一头连在那个死鬼和尚脖颈背后的风池穴上,这一条细细的冰丝,已经取了这个和尚的xìng命。 “呸!”燕紫瑶吐出嘴中的冰丝,用微弱的声音说道,“徒弟,把我抱到玄冰井中去。” “玄冰井?”黄金龙微微一愣,随即想到,玄冰井可能就是刚才自己呆的玄冰盒子。他连忙将燕紫瑶僵直的身躯打横抱起,踉踉跄跄走到碎裂的玄冰盒中,将她放到中心。 碎裂在地的玄冰碎片纷纷飞了起来,仿佛被磁铁所吸引的铁屑,重新黏着在燕紫瑶身上,在她周身缓慢地形成了一个冰核,覆盖住她全身的皮肤,并缓缓生长成一个仿佛蚕茧一般的冰棺。 “之前我们说到哪儿了?”燕紫瑶用微弱的声音问道。 “呃,说到哪儿?”黄金龙的脑子一阵发木,虽然这场激斗和大火只持续了不到一个时辰,但是在他而言却似乎过了一个世纪一般长久,刚才他和师父的谈话仿佛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我们……我们谈到你一生中最遗憾的……”黄金龙艰难地回忆起了之前的片段,老老实实地说道。 “哦,对,最遗憾的事,就是让我的心上人离我而去,唉。”燕紫瑶感慨万千地叹息了一声。 “师父,你现在受了这么重的伤,不如我们找个地方给你治伤吧。”黄金龙忍不住焦急地问道。 “闭嘴,别浪费我的时间。魔师火佛陀的九重星加上控魂剑魔方鬼脑的十二剑劫不是普通医馆可以救治的。呼……”燕紫瑶喘了口气,“我只能用玄冰棺将我的伤势维持住,从今之后,我只能被封于冰中,不能动,也不能言。我的伤势太过复杂,必须有一个不需要语言就可以和我jiāo谈的人隔着冰核施救。一旦有任何错误,我必死无疑。” “师父,到哪儿去找这个人?”黄金龙急道。 “这个人……就是我的心上人,我……我……”此时覆盖她周身的冰棺已经蔓延到她的腰腹,将她的左手封住。她挣扎着抬起右手,从怀中取出一卷画像,jiāo给黄金龙的手上,“照着……照着画像去……找,我……我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但是我……我想……他很可能在天门,南北天门。” “哦,哦,我记住了。”黄金龙攥住画像急切地说。 “我的冰棺一旦启动完成,玄冰井会把我送入六华山中的秘密地井,你……必须清扫掉这里所有的痕迹。不要让我的敌人发现我在这里躲藏。”燕紫瑶艰难地说着。此时的冰棺已经蔓延到了她的脖颈,她的脸色变得愈发惨白。 “师父,还有什么话要嘱咐我吗?”黄金龙焦急地问道。 “我杀死了他们派来的六个杀人王,但,但是他们也知道了我的所在,这里不再安全,你要尽快离开,去……去天门,南北天门。跟人说,我和这些人同归于尽,千万别说我还活着。还有……我虽然没教给你什么功夫,但是教给了你学功夫的诀窍,也用了三年的时间,让你对学功夫有了足够的饥渴,总算不愧对你三年来的伺候。”燕紫瑶前言不搭后语地说着。 “师父,你对我的大恩大德……”黄金龙想要抒发一番感激,但是转念一想,实在想不出这个师父对自己有什么好关照,不禁为难起来,“呃,您还有什么嘱咐吗?” “嗯,我身上有一个秘密,如果有一天我伤重不治,这个秘密将由你继承,这个秘密会给你带来杀身之祸,还有一生的不幸,但是它是我们必须传承下去的真理,是荼洲能够生存下去的根本……”燕紫瑶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等等!师父,这秘密还是等你伤好之后亲自去办吧,你放心,我黄金龙一定会带来你的心上人,给你治好伤。”黄金龙一听到这个秘密的特xìng,顿时大打退堂鼓。显然必须传承的真理,荼洲生存下去的根本这点好处,抵消不了杀身之祸和一生的不幸这样的危害。他一边说一边下意识地打开燕紫瑶给他的画像,希望早点认清师父心上人的长相,把他给找到。 但是映入眼帘的图画却让他双眼一翻,差点昏了过去:画像中画着十三个各具姿态的少年男女,人人盛装华服,笑脸如花,一派欢天喜地的模样。其中一个他依稀认出是燕紫瑶,另外有三个女孩子也是各具风情,剩下的有九个少年,每个人都气宇轩昂,相貌清奇,每个人都有着作为燕紫瑶心上人的潜力,到底是哪个才是她真正的心上人呢? “师父,这里有九位师伯,哪个是您的……”黄金龙失声叫道。 但是这个时候,冰棺已经蔓延到了燕紫瑶的脸上,永远封住了她答话的机会。 第二章 青锦上的招新 “师父,哪个是您的心上人啊!”黄金龙扑到燕紫瑶的冰棺之上,将嘴贴到冰面上,试图克服玄冰的障碍,把自己的问题传达到她的耳中。但是这个徒劳的努力只是令他的嘴唇死死黏到了玄冰之上。 “啊,咳咳咳!”冰棺突然飞速坠落入与玄冰井相连的六华山密井之中。黄金龙的嘴唇突然间被撕离冰面,疼得他泪水横流。四周的泥土海水一般涌上来,将玄冰井结结实实地掩埋,消除了一切痕迹。 这一瞬间,黄金龙感到自己似乎做了一个漫长的迷梦,什么燕紫瑶,相忘师和南北天门,仿佛从来没有在自己的生命中出现过,而在自己心中触手可及的梦想和憧憬,也在一瞬间显得风雨飘摇。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 章 巨大的失落和反差令他忍不住想失声痛哭。 处理那些杀手的尸体花去了黄金龙整夜的时间。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躲在山顶处试图shè杀他和师父的飞器师。这个人浑身上下已经被青白爪钉钉满,连两只眼都各chā着两枚爪钉,死状凄厉万分。第一个出手的拳师被他费尽心力才拼凑完整,这家伙虽然出手惊人,只一拳就震飞了整间平房,把黄金龙和燕紫瑶暴露在开阔空间中。但是他也是所有人里死得最惨的,浑身都被燕紫瑶撞回的真气震碎,身体不少部位被大火烧毁,只剩下残骨。另外两具尸体也被他从草丛中拖了出来。这两个人一个是控制铁麻雀的傀儡师,一个是cāo纵卷土黑蛇的控灵师,他根本没看清这两个家伙是如何被杀的,只是在他们尸体的眉心处找到两个血孔。当时的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他只看到了隐隐约约的白影闪烁,也许就像杀死火佛陀一样,燕紫瑶以飞器手法打出了冰丝,穿透了这两个倒霉鬼的脑门。 方鬼脑和火佛陀的尸体被他丢到尸堆的最上层。看着这六位相忘师的尸体,黄金龙忽然有一种淡淡的幻灭感:一直以为相忘师多么自在,多么厉害,原来失手落败,会死得这么凄惨。人们花这么大的力气,做那么多的牺牲去当相忘师,又是为什么呢?难道世上真的没有人可以永远脱离尘世的纷争,真正地逍遥自在? 抬手将火把丢人堆放在尸堆旁的柴草中,他轻轻叹了口气,双手合十小声说道:“各位前辈,不管你们和我师父有什么过节,如今走进yīn曹地府,也算落个热闹。尘世间的这点事儿,各位就不用放在心上了,还是想想怎么打点小鬼判官,好好在yīn间过日子吧。” 从六华山上摇摇晃晃地走下来,远离了惨剧发生的地点,也渐渐从神秘杀手的奇袭中回过神来,黄金龙麻木的脑子恢复了活跃,开始总结起自己和燕紫瑶这段没头没脑的师徒关系。伺候了这位姑nǎinǎi三年的时间,半点东西没学到,反倒揽了一大堆烂活在身上,这投资同回报一比,自己实在太亏了。“还要在九个名额中找到师父的老相好,这些家伙谁值得信任,谁值得怀疑,我还一点都不知道。一不小心,我的一条小命就没了。”黄金龙没精打采地摸索自己怀中的画像,谁知道却摸到了一封他几乎忘记了的书信。 用手轻柔地摸索着怀中的荐书,黄金龙感到一股久违的暖意dàng漾在全身上下,那种熟悉的暖意让他心中忽然生出一股怀念。虽然为师父做牛做马整整三年,但是他的心底对于师父仍然有着深深的信任和尊敬,因为他深信师父她不会让自己失望。“师父……”他在山脚站住身形,缓缓转过身,朝山顶躬身跪下,连磕了三个头,“徒弟我保证,一定要找到您的心上人,带他回来救你出冰棺。” 时间在黄金龙焦灼的期盼中一点一滴地度过。他每天都躲在自己的房间里收拾东西,决定什么东西要带去南北天门,什么东西要忍痛留下。等到九月初八的夜晚,他终于把行囊收拾整齐,做好了最后的出发准备。 “大少,你想要离家出走对吗?”说话的是酒楼中的见习掌柜,已故二掌柜的儿子白算计自己最不想见到的人。 “谁跟你说的?”黄金龙吓了一跳。 “你每天都在悄悄收拾东西,以为我不知道?”白算计抱着胳膊,冷冷地说。 “不关你事儿,知道吗?”黄金龙不耐烦地说道。 “大少,你这样不明智吧?你一走,继承燕雀楼的,可就是我白算计了。”白算计得意地说。 “啊?”黄金龙跟不上他的思路。 “你还不知道?传说你母亲和我父亲当年曾经有过一段旧情,我是谁的儿子,谁也不知道,咱们哪个才是燕雀楼的主人可还不一定呢。”白算计冷笑着说道,“你走了,我唯一的竞争者消失,难道不归我继承燕雀楼吗?” “不归你啊。”黄金龙按住脑门叹了口气,“如果我妈和你爸有一腿,那么是我可能是你爸的儿子,但你不可能是我妈的儿子,明白吗?” “凭什么?”白算计理直气壮地问道。 “因为孩子是女人生的,不是男人生的,你个白痴!”黄金龙说完,无奈地摇了摇头,从他身边直冲了过去,不忍心去看他那张失望的马脸。 他刚刚回到自己房间,黄父已经敲门走了进来。 “爹,你找我?”黄金龙连忙把自己的包裹往旁一塞。 “刚才白算计跟我说你要离家出走?”黄父问道。 “什么?”黄金龙一愣,“他跟你说的?” “是啊。他说完还嘀嘀咕咕说着什么你让他倒霉他就让你难过。这个家伙真是古怪。”黄父说完似乎也摸不到头脑,偏头愣了一会儿,又道,“儿子,你要是离家出走,爹跟你一起走。” “啊?什么?”黄金龙张大了嘴巴。 “我越来越受不了你娘了,唉,不但吃干醋,还对我颐指气使……”黄父嘴一撇道。 “爹,对于你的牺牲我深表同情。但是你和我走,咱们爷俩儿得有饭吃才行啊。我是去求学,学府里管饭,你怎么办啊?”黄金龙苦口婆心地劝道。 “没事儿,孩子,我有的是手艺,特别是我做的驴打滚,你知道的,那是盆州一绝啊!到时候我到学府的厨房谋个职位,当他们的大厨,准行!”黄父兴奋地说。 “这样,这样,爹,我先去给你打听打听。如果真有这好事,我立刻第一时间通知你,到时候接你过去,你看怎么样?”黄金龙劝道。 “好啊,孩子,真有出息,我全靠你啦,等你的好消息!”黄父喜出望外地用力拍了拍黄金龙的脑袋,喜滋滋地走出了门。 他刚一出门,黄母已经走进门来。 “儿子,白算计跟我说你要离家出走?”黄母瞠目问道。 “我想把他宰了!”黄金龙破口骂了出来。 “你跟娘说,这是不是真的?”黄母叉着腰问道。 “娘,我怎么会离家出走呢?我是有机会出去读书,国府出资的太学,机会难得啊。”黄金龙连忙陪上笑脸说道。 “哦……国府出资的太学啊……”黄母的脸上顿时发出瓦亮瓦亮的光彩。 “不好,不好,不好,不好!”看到黄母的脸色,黄金龙顿时叫苦不迭。每当黄母出现这个脸色,就是她要有什么异想天开的主意。 “国府出资的太学,哈哈,太好了,儿子,你知道吗?燕雀楼如果能在太学里有一间免税分店,生意一定翻十倍。发达了!发达了!我立刻叫厨房准备小吃,你出发的时候都给我带上,知道不?” 说到这里,她也不管黄金龙的反对,欢天喜地跑出了门。 “哥,听说你要离家出走?”黄母刚出去,黄二弟就一头钻入黄金龙的房间。 “你也知道了?”黄金龙几乎瘫在了床上,双眼无神地问道。 “是啊,白算计说的。哥,我跟你一起走,我也不想在家里呆着了。这里的人都不理解我,我要去一个理解我、爱护我的世界。你带我走吧!”黄二弟激动地说道。 “呼……”黄金龙筋疲力尽地用力揉了揉脸,开口道,“这样,二弟,哥哥我是去留学,让我先到那边视察一下环境,如果的确有理解你的人群,我再回来接你,省得你白跑一趟,好吗?” “好啊,哥,你可要记住好好视察。我的未来就寄托在你身上了。”黄二弟用力拍了拍黄金龙的脸,兴奋得小鸡一般咯咯笑了几声,摇摇摆摆地走出了门。 “唉。”黄二弟走出门后,黄金龙长叹一声,全身无力地倒在床上,嘴里喃喃地念着他恨得牙痒痒的名字,“白算计!” 盆州西北的香炉山和六华山一样处于莲花山脉的盆形护卫之中,只是香炉山山势较高,超过了周围莲花群峰,傲然立于盆州西天,为人们提供了一个俯视整个盆州的立足点,被人们誉为盆州脊梁。 香炉山最高峰炉鼎峰高逾八百丈,山石陡峭,多生北地苍松翠柏,树韧石坚,山路崎岖,峰峦陡险,是一片人间禁地。但是这一天,在炉鼎峰艰险的山道上,却多了两个奋力攀爬的少年。更令人吃惊的,是这两个少年身上的负重。 “白……白算计,你……你知道什么叫做害人终害己吗?”走在前头,呼哧带喘的正是矢志求学成为相忘师的黄金龙。他身上背着一个半人高的包裹,身子弓成虾米形,汗珠从他的脸膛上滚滚滑落。 “我……我……”跟在黄金龙身后的白算计此刻只剩下喘气的劲头,根本没精力回话。他的身上背着一人多高两人多宽的包裹,整个人趴在山道上,手足并用地爬行。 为了实现黄母开免税小吃店的宏图伟业,黄金龙不得不奉命带上了整个燕雀楼一个晚上能做出来的所有小吃,试图在他未来的学府找到一个经营分店的机会。 为了这笔生意,她让黄金龙带上了上百斤重的货。到底她还是心疼儿子,于是把二掌柜的儿子白算计打发去做黄金龙的跑腿。这上百斤重的货,大半都落在了白算计的背上。 当他们千辛万苦终于到达炉鼎峰的山顶,两个人都累得仿佛是两只刚从水里捞出来的猴子,并肩躺在山顶的平石上,大口大口喘着气。幸好这两个少年都是从小在店里打杂,起早贪黑地打拼过,身体结实,所以才终于能够登上峰顶。 此时夜色愈发深沉起来,已经到了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寅时将至,距离燕紫瑶所说的时刻,还差三刻钟。 “黄金龙,你等着吧,你走了之后,总有一天,我会从黄家手里夺过燕雀楼。自己做大掌柜,而你就做我的二掌柜,每天任我差遣。”一直呼哧呼哧直喘气的白算计忽然满眼贪婪兴奋地开口道。 “我只能祝你好运。我将来会成为相忘师,纵横天下,逍遥自在,永远不会去做燕雀楼的二掌柜。你就算夺下燕雀楼,二掌柜恐怕也要请别人了。”黄金龙懒洋洋地说道。 听到黄金龙的话,白算计的脸上露出茫然若失的神色,似乎自己一直在心底憧憬的完美未来出现了致命的缺陷,这种幻灭感令他感到无法承受。 再次让白算计受到沉重打击让黄金龙恢复了几分活力。他从平石上支起身,来到炉鼎峰平顶之东,朝下俯视。盆州盆地渐渐开始点燃的晨灯宛如天上的繁星闪耀,给人一种如梦如幻的虚幻感。 “再见了,盆州,再见了,爹娘,二弟,我这一去,也许永远也不会回来了。”黄金龙看着这迷人的夜景,心中充满了甜美的忧伤。 “嗡”的一声响突然在他脚下的悬崖壁上响起,吓得他朝后退了一步。“砰”的一声巨响跟在震响之后在他耳边zhà开,仿佛什么人在山下放了一个二踢脚。一道黑影随着zhà响冲天而起,一直冉冉升到三丈之高,在空中忽悠悠地翻了十几个干净利落的空心跟头,宛如一个转动的风车一般飞旋落地,在地上打了一个徒手前翻,而后黑影弹身立起,大喝一声,双臂一展,身上穿的灰色长袍被他全身激起的气劲震得四分五裂,露出他浑身龙精虎猛的腱子ròu。他神完气足地一抱拳:“新北少林第十代外门弟子童百练有礼。”他的声音宛如zhà雷一般响亮,震得黄金龙双耳发麻,连不远处累得半死的白算计也被他吵得从地上爬了起来。 “有礼有礼。”黄金龙用一种看怪物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 “兄台也是来参加南北天门的选拔的吧?”童百练洪声问道。 “嗯……”黄金龙点点头。 “原来是江湖同道,不介意的话,趁着离选拔还有点时间,咱们先切磋一下。”童百练说道。 “我还没……”黄金龙刚想解释自己还没学会半点相忘诀,童百练的拳头已经仿佛出膛的pào弹,狠狠砸在他的左眼上。他感到自己仿佛被飞驰的马车迎头撞了一下,整个人朝后飞出三四米,犹如一块破碎的毛毯,“啪”的一声拍在地上。 “哎哟,兄台,我以为你全身都是破绽是已经修炼到技击的最高境界天人合一、无招胜有招,没想到你不会功夫啊?”童百练吓得连忙冲过去把半死不活的黄金龙从地上扶起来。 “哎哟,你怎么说打就打?我连个心理准备都没有。”黄金龙哼哼唧唧地说道。 “哎呀呀,”童百练用手用力搓着自己锃光瓦亮的光头,焦急地说道,“兄台,太不好意思了。要不你打还我,打我一百拳解恨。” 黄金龙看了看他身上的肌ròu咧了咧嘴:“算了,我嫌手疼。” 就在这时,天边忽然传来悠扬的风铃声,就仿佛是民间挂在房檐下的风铃所发出的声音。 “来了,来了!”童百练一把将黄金龙丢在地上,紧走两步来到悬崖边挺身站直,用力绷起全身的肌ròu,仿佛选美一样站好了台步。黄金龙、白算计也相继站直了身子,好奇地朝着天空中风铃响起的地方望去。 在远方天际的云端出现了四个隐隐约约的人影。他们身上裹着黎明升起的青岚,犹如四位御风的仙人,从云端破云而出,旋转飘舞,沿着一条精奥的弧线,朝着香炉山飞来。无论他们在空中如何转折变换,这四个人前后左右的距离都没有变化过分毫,四个人的姿势也始终如一:负手挺胸而立,衣襟飘舞,顾盼若神。等到这四个人来到靠近炉鼎峰的云端之时,黄金龙等人才看得分明:这四个人的脚下踩着一片青色的锦缎,锦缎的四周以金线火焰流苏装饰,在锦缎四角各自悬挂着一枚淡青色的风铃,风铃内的铃舌上系着五色的彩线。每当锦缎在四人cāo纵之下凌空飞动时,就会有阵阵悠扬的风铃声响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 章 “果然不愧是相忘师的最高学府,这里的人都有飞天遁地之能啊。”看到这四个人的模样,黄金龙兴奋得满脸通红,恨不得立刻扑上前去,求他们教他这腾云驾雾的本事。 “喂,那个光膀子的,你是北少林寺来的吗?”四人中一个看起来最年轻,也是最英俊的青年男子朗声问道。 “正是。”童百练大声答道。 “我来问你,你在寺里有没有受过功夫训练?”那位青年男子沉声问道。 “是,我在寺里谨遵师命,四年打柴拎水,四年洗衣做饭,四年打杂跑腿,四年练拳练气。”童百练洪声道。 “嗯,四年,这么说到现在你也练了十多年拳了?”那位青年男子淡淡问道。 “呃,没有,只有四年,前十二年按照计划我都在打柴拎水,洗衣做饭,打杂跑腿。”童白练沉声道。 “白痴,你不会四样一起干吗?”那位青年男子失声问道。 “呃……”听到那位青年男子的话,童白练的一张黄脸顿时变成了墙纸一般的白色。黄金龙,白算计都忍不住笑出声来,想不到世上还有这么笨的家伙。 锦缎上四个南北天门的相忘师凑在一起小声地谈论了起来。 “寒师弟,你认为如何?”四人之中最年长的黄发中年人沉声问道。 “不行啊,赵师兄,太笨,没救。”那个姓寒的师父摇头低声道。 “梅师妹,你有什么想法?”赵师兄转头问四人之中唯一的女xìng一位淡色衣装,蓝发黑唇的怪异女子。 “留待观察,我们先看看其他人。” 赵师兄点点头到这里,将目光转到黄金龙身上。 “孩子,你是哪里出身?师父是谁?”赵师兄和颜悦色地问道。 “各位老师,我是盆州燕雀楼的大少,名叫黄金龙。师父是……”黄金龙刚要报出姓名,但是一想到师父的敏感身份,连忙小声说,“各位老师,可否近一步说话?” “哼,故弄玄虚!”寒师父第一个表示出了不满。但是其他人都互相看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驾驶着脚下的青锦朝着黄金龙凑近了数丈,来到了他的面前。 黄金龙朝远处的童百练和白算计看了看,小心地从怀里取出紫瑶师父的荐书,双手呈给距离自己最近的梅师父。 梅师父拿过燕紫瑶的书信,拆开信封凝目一看,一张本来泛着青色的瓜子脸此刻忽然燃起一道明媚的亮光。她一把将信纸塞到赵师父的手里,声音嘶哑地喜道:“赵师兄,你看。” 赵师父接过信纸仔细地看了一看,失声叫了出来:“是她!” “谁?”寒师父和另外那个yīn沉脸色的相忘师一起凑了过来,急迫地看着信上的内容。 “你是她的徒弟?”yīn沉脸色的相忘师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转头面对黄金龙再次问道。 “千真万确。”黄金龙兴奋地低头道。 “冷师兄,的确是燕……,是她的笔迹。”寒师父说到这里,浑身已经激动得瑟瑟发抖。 “她现在在哪儿……”那被称为冷师兄的相忘师急切地问道。 “不是现在!”赵师父猛然喝了一声。 “是!”冷师父连忙一低头,拼命压抑住脸上急迫的神色。 “上来,你入选了!”赵师父朝黄金龙一招手,沉声道。 “太好啦!”黄金龙狂喜地举手朝天,兴奋地大叫了一声,一转头用力抱住在身边的白算计,连转了几圈,直到白算计一把将他推开,他才松手。他冲回刚才休息的平石,扛起自己的包裹,然后招呼白算计背上另一个装满小吃的大包袱,连滚带爬地登上了青锦。一旁的童百练满脸艳羡地打量着平步青云的黄金龙,长长叹息一声,小声说道:“兄台,恭喜了。” “谢谢,谢谢!”黄金龙朝他抱了抱拳,却看到他眼中可怜巴巴的艳羡神情,心中一阵不忍。 “各位师父,这位童兄弟其实也不错,拳法就像弹石器一样有力,打得我平飞出好几丈才摔在地上。”黄金龙转头替童百练求情道。 “他能打败你?”寒师父难以置信地问道,“你师父教你几年了?” “呃,三……年?”黄金龙迟疑着答道。 “师兄,叫他上来吧,既然能把她的徒弟打败,算他有些悟xìng,随便琢磨一下,多少能顶上用。”寒师父立刻转头对赵师父说道。 “嗯,你,上来。”赵讲师点了点头,指了指童百练,沉声道。 “我选上了?我,我选上了!万岁!”童百练狂喜地跪在地上疯狂地敲打了一番自己的胸膛,随即一个跟头翻上青锦,双手抓住黄金龙的双手,感激地说,“兄台,多谢你求情,今后我就算为你做牛做马,也决不推辞!” “好啊,我会安排的。”黄金龙大喜过望,眉开眼笑地说道。他转头对跟他上来的白算计说道:“小白,你回去继续做你的见习掌柜吧,燕雀楼的今后就靠你了。” “哼!”白算计狠狠瞪了他一眼,转头就要爬下青锦。 “等一下!”看到他的后脑勺,冷师父忽然开口喝道,“小子,让我好好看看。” “怎么了,冷师兄?”梅师父和寒师父同时问道。 “这小子脑后有反骨,眼中有贼光,如果让他走失人间,必有横祸。”冷师父沉声道。 “师弟,你想收下他?”赵师父吃了一惊,开口问道。 “哼,我们控魂堂已经好几年没进过像样的人才,这个家伙是天生的降师,决不能放过。”冷师父眯起眼睛说道。 “好。”寒讲师一把拉住想要跳下青锦的白算计,大声吆喝一声,“走!”赵、寒、梅、冷四位相忘师同时挺直身躯。他们脚下的青锦宛如波浪一般地滚动,风铃声响起,整条青锦呼啸着飞入万里长空。黄金龙、白算计和童百练曾经站立的炉鼎峰瞬间化为了云雾中一个淡淡的黑点,而香炉山乃至整个莲花山脉也渐渐化为一道墨痕。晨风扑面而来,为黄金龙等三人带来了一股新天地的气息。 青锦在凛凛的长风中风驰电掣地行驶,瞬间已经将盆州远远抛到了身后,北地的苍穹被宝石蓝的天空所取代,迎面的风中传来淡淡的菊香,地表的景物也从苍青化为翠绿。空中的云岚渐渐消失,地表出现了宛如玉带一般妩媚的河流。 黄金龙、白算计和童百练爬在青锦的边缘,贪婪地俯瞰着人间的景致,无不如醉如痴。黄、白、童三人自小生长于北国盆州,从来没见过南方的景致,如今看到深秋季节的绿水翠林,无不感到大开眼界。 “下一站去哪儿?”梅师父开口问道。 “东南乔州,华云港。”赵师父沉声道。 “哦,蓬莱剑派的发源地。听说那里的前辈都是资深的剑师,说不定会有很好的人选推荐。”梅师父满怀期待地说道。 “哼,剑师。二十年前的老黄历了,现在最热门职业的早就换成了控魂师,控师堂已经第二次扩编,反倒是剑师的名额,派下来的越来越少。副门主跟我jiāo代过,这一次选拔剑师要加倍严格。”冷师父yīn冷地低声道。 “那就劳烦冷师弟你多加留心挑选。我相信蓬莱剑派推荐来的人选,应该能够符合我们收生的条件。”赵师父点头道。 转瞬之间,青锦飘到一处与荼洲大地一水相隔的孤岛之上。这座孤岛呈半月形,月弯处正对华云港,陡峭如刀削的峭壁从海中笔直升起,犹如天神将一把断剑无情地chā在近海之中。峭壁之巅是一座向外突起的飞峰,峰上有一处平坦的石台,石台上孤零零地站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看起来不到十四岁的小女孩,穿着剪裁得体的蓝布罩衫,在袖口和左边的肘弯处打着淡蓝色的补丁。罩衫之下是淡白泛蓝的裙摆,裙摆之下是青白色的绑腿,脚上踩着泛着墨玉色的软鞋。在她的肩上背着一个紫竹打成的竹篓,竹篓里横七竖八chā着几十把各式长剑。她的脸色呈现极度诡异的白玉色,两只眼睛一睁一闭。睁开的右眼极大极亮,黑瞳犹如极地的夜色一般笼罩整个眼球,眼白只有些微的痕迹。覆盖在闭合左眼上的眼皮显得极为自然,没有一丝颤抖,似乎她的这只眼睛本来就在沉睡,不该睁开。她的头上梳着干净利落的马尾髻,所有的头发都顺着头皮梳到背后,光滑如镜,反shè着照在上面的晨光,犹如套上了一道美丽的光环。 “就你一个人?”cāo纵青锦落在飞峰之上后,寒师父和冷师父同时踏前一步,开口问道。 “嗯。”那个小女孩点了点头。 “呃,你是蓬莱派的?”寒师父感到匪夷所思,“蓬莱派一向很重视这次选拔,不应该只派来一个人啊。” “他们的确来了不少。”那个小女孩淡淡说道。 “他们?你不是蓬莱派的?你……”寒师父皱起了眉头,刚要开口质问,却被冷师父抬手拦住,朝他使了个眼色。他微微一怔,恍然环视了一下石台周围。在石台周围零零落落地躺着二十余把带着蓬莱祥云坠饰的三尺宽锋剑,正是蓬莱弟子的标准佩剑。 “你把他们……”寒师父看在眼里,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来多少都没有用,剑师在东南的名额只有一个。”小女孩用一种虽显稚嫩、却清冷彻骨的声音说道。 “你打败了蓬莱剑派的所有候选人?”冷师父终于开口问道。 小女孩点了点头。 “你的师承,出身!”寒师父剑眉倒竖,厉声道。 “我姓蓝,蓝彩儿,蓝家人。”小女孩抬起头用她那美得诡异的大眼睛呆板地看着寒师父。 “荐书,出示给我们看。”一振衣袖,肃然道。 “我的剑就是我的荐书。”小女孩沉声道。 “小小年纪,如此无礼!”寒师父洪声喝道。 “寒师弟,此女不凡,小心。”与寒师父不同的是,冷师父的脸上如罩严霜,凝重无比,似乎对于这个小女孩极为忌惮。 “冷师兄,她不过……”寒师父不禁抱怨道。 “蓝姑娘,你让我看看你的左眼。”冷师父缓缓开口道。 “……”蓝彩儿迟疑了一下,咬了咬嘴唇,开口道,“你要看我左眼,就必须接下我一招。” “好大的胆子!”寒师父勃然大怒,厉声喝道。喝声宛如雷霆击海,嗡然作响,zhà得黄金龙、白算计、童百练一阵眼花心跳,头昏脑胀。此时一直没有说话的赵师父和梅师父同时走到他身边,用手按住他的肩膀,止住了他的怒气。 “很有意思,来吧,全力出手。”首当其冲的冷师父却没有一点怒色,反而露出见猎心喜的表情,和他一贯的yīn沉脸色极不相称,显见他心中的欣喜。 “锵”的一声脆响,蓝彩儿已经从背上的竹篓中取出一把长四尺,宽两寸的软剑,迎风一抖,抖得笔直,化为一道凝练的冷虹,对准冷师父的胸膛风驰电掣地刺来。冷师父左手抱到胸前,右手摸着下巴,微微一点头。石台地上的一把蓬莱佩剑突然地飞到空中,甩出一个华丽的剑花,“当”的一声撞开了蓝彩儿的迎头一剑。 蓝彩儿身子迂回盘旋,猛然一振剑,忽然化成三道真假难辨的身影,软剑狂飙,舞出满天剑影,犹如千条银蛇,呼啸着扑向冷师父的全身要害。冷师父yīn冷地一笑,忽然一弹手指,平摊在飞峰上的二十余把蓬莱佩剑同时立了起来,翻转滚动,呼啸回舞,青刃横空,四面八方裹向蓝彩儿的身影,不但撞开了她所有的攻击,而且璀璨瑰丽的剑虹织成了一片冲不破的光网,将她囚禁在无法施展的窄小空间之中苦苦支撑。 “咄!”蓝彩儿突然长喝一声,身子如箭一般蹿入半空,闭合的左眼皮突然张开,露出她一直全力掩饰的眼球。同样美丽的眼睛,只是有着魔鬼一般的色彩。那是一种鲜血开始变质前那一刹那显现出来的绛红色,美如昙花,却带着即将凋亡的苦涩。当她张开眼睛的时候,一股凌厉的杀气突然弥漫在整个天地,她手上的剑也变成了血红色。她的身子落在地上,旋风般一转身,犹如舞者凌空抖出彩带,血红色的剑气如一条赤龙横卷苍穹,一瞬间打碎了所有朝她刺来的蓬莱佩剑。接着她优雅地一扭身,抖手一甩软剑剑锋,剑尖沿着一个诡异的弧度,刺向冷师父的咽喉。 “哎哟!”黄金龙,白算计和童百练同时惊呼了出来,以为冷师父必死无疑。谁知道蓝彩儿的软剑才递到他眼前,就仿佛受惊的小鹿一般高高跳起,蹿出蓝彩儿的手,倒打了一个盘旋,“铮”的一声chā入了她背后的竹篓之中。 蓝彩儿圆睁着血红色的眼睛,目瞪口呆地空手站在冷师父面前,半晌说不出话来。 “嗯,看来蓬莱派就是这么被你收拾的。”冷师父出神地看着蓝彩儿的血红色左眼,喃喃地说道。 “冷师弟!”“冷师兄!”寒师父、梅师父、赵师父同时凑到他的身边。 “冷师兄果然有先见之明,真的是血凝瞳,杀星的眼!” “真是可怜,小小年纪居然背上这么沉重的负担。” “血凝瞳,这是具备了鬼咒的天赋,十万人中也没有一个。上一次荼洲出现血凝瞳……” “上一次如何我不管,血凝瞳是得天独厚的无上天资,南北天门不要,莫愁宫、排忧殿、星辰海、诸仙台,解秽楼可都会抢着要。”冷师父毅然开口道。 “好,既然冷师弟开口保荐,我们无话可说。”赵师父点了点头,对蓝彩儿招了招,“上来吧,你入选了。” 青锦再次飘起,陆续在西南乔州、北怀州、南怀州、沧吴州、绛州飞过,覆盖了荼洲东部三分之一的地区。在各个州府,四位控锦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 章 相忘师陆续面试了数百名握有荐书的各地子弟,又挑选了三四个有潜质的少年,其中入选者欢天喜地,落选者哭天抢地,几家欢喜几家愁,世间百态,一览无余。但是,黄金龙等三人的注意力却无法集中在惊心动魄的选拔上,他们的视线若有意若无意,都落在蓝彩儿身上。 蓝彩儿盘膝坐在青锦的正中间,双眼紧闭,入神坐照,仿佛老僧入定,安详宁静。但是见过她身上煞气的黄金龙等人却对她又是害怕又是好奇。一个年纪这么小的女孩子,居然被人说成是杀星,天生的刽子手,这传奇般的yīn暗气息令他们心痒难耐,兴奋不已,恨不得立刻出声议论,但是又忌惮蓝彩儿的存在,生怕把她惹火了大杀四方。 “我们订下的计划是至少录取三十个,这一趟下来,才只有八个,恐怕副门主又要有很多话说。”在cāo纵青锦转向往西的时候,梅师父忍不住说道。 “宁缺毋滥,各位不用担心,副门主那边有我担着。”赵师父淡淡说道。 “哼,依我看,这一次就算我们只带这两个学生回去,已经超额完成了任务。其他的家伙,都是附带的赠品。”冷师父不屑地说道。 “嘘……”赵师父和梅师父同时向他做了一个小声的示意。 但是冷师父的这句话已经起到了可怕的效果。所有后来被选拔上来的天门新弟子都将满是敌意戒备的目光投向蓝彩儿和黄金龙身上。 “大少,我感觉你在南北天门的日子不会好过,哈哈哈。”白算计得意地yīn笑道。 “我不好过你高兴什么?我是我师父的徒弟,借他们个胆儿也不敢动我。他们想要整我需要动谁呢?”黄金龙斜眼看了白算计一眼。 “动谁?”白算计一愣。 “当然是动你啦。我们都是盆州人,又是从一个酒楼出来的,你还在做我的跑腿。他们想要整我,当然先搞定你啦,哈哈哈。”黄金龙小声嘻笑道。 “黄……金……龙。你果然是我白算计命定的克星。”看到周围新弟子不怀好意的目光,白算计浑身一阵发冷,忍不住恶狠狠地骂道。 这个时候蓝彩儿的右眼忽然睁开,朝黄金龙和白算计所在的方向偷偷瞟了一眼。黄金龙抬起头朝她一抬手,张嘴一笑,露出自己整洁白亮的牙齿。蓝彩儿倏然闭上眼,将头扭到一边不去看他。 第三章 天门之主 荼洲东南的青翠,渐渐被起伏的淡青色丘陵和棕黄色戈壁取代。淡青色丘陵地带在青锦西进的途中一点点消逝,渐渐的整个世界被赤红色的戈壁荒滩所覆盖,光怪陆离的石丘和空悬于地的戈壁布满了大地。戈壁的尽头是金黄色的海洋,那是无边无际的大漠,整个荼洲之西的荒芜之地。在盆州的时候,学堂的先生曾经讲授过荼洲的地理。黄金龙知道,荼洲之西的沙漠淹没了荼洲三分之一的大陆,在沙漠之西是禁忌之地,有着鬼界的魔人存留。而这些鬼界魔人正是上古乾坤逆转时突入人界,杀死了一半荼洲原住民,令荼洲进入大蛮荒时代的祸首。这片吞噬一切的沙漠是阻止魔人再次入侵的屏障。 当到达沙漠边缘的绿洲之后,青锦高高扬起,转头向北飞速驶去,犹如一只疾飞的青鸟一头钻入北方滚滚的云岚之中,那突如其来的急速,让青锦上所有的新弟子都惊叫了起来。听着弟子们的叫声,四个相忘师中年纪较轻的梅师父和寒师父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似乎回忆起了自己第一次进入南北天门空域的时光。看着他们的微笑,黄金龙心里对他们的戒心一点点消解而去,这才敢偷偷去仔细观看他们的样貌,暗暗和他记忆的十三英图卷上的人物比较:“可惜,他们不是师父要找的人……” 一片掩藏在云层中的山峦突如其来地出现在青锦之下。这是一片林深草密的美丽山川,山腰处悬着天河倒泻般的水帘,山顶处犹如被天剑横削,平坦如辽阔平原。平原之上赫然横卧着一片波光粼粼、碧如翡翠的百里长湖。长湖之南,掩映在黄叶秋花之中,一片广阔建筑群犹如一卷浓墨淡彩的古画在众人的眼前摊开。在建筑群最南方伫立着一座高高牌楼,上面写着北天门。 “北天门?”看着牌楼上的字,黄金龙微微一愣,“不是南北天门吗?”他一开口,顿时招来周围新弟子们的鄙视目光。 “黄老大,南北天门本来统称天门,分为南院、北院。后来南院北院因为学术上的分歧引发矛盾,分成了南北两门,各自建立了独立的学府机构。但是因为三十年前的魔师之乱,南北天门不得不合兵一处,同心协力,共度难关。于是再次合并,以图壮大实力,并请回了天门的老门主坐镇。最后,魔师之乱被平息,两院也通过合作消除了旧怨。但是现在的南北天门仍然按照旧制分为两院教学,互相竞争,谁也不服谁。”童白练详细地解释道,“所以学府南北两面各有一座牌楼,南北院各占一个。设一个门主,总管天门,两个副门主,分管两院。” “哦,这么说,我们是北院生喽?”黄金龙连连点头,“行啊,童百练,你简直是南北天门的百事通啊。” “嘿嘿,那当然。我们北少林在南北天门里有人,什么消息收不到?”童白练得意地挠着自己的光头。 青锦呼啸着朝长湖以南飞降,在北天门牌楼之后的空旷广场上倏然落下。四个相忘师同时跳下青锦。赵师父一掸右手衣袖,整条青锦宛如百流归川,呼啸着钻入他的袖口,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到广场上列队,你们八个是我们领来的,列在坎位旗下,快去吧。”寒师父朗声道。 “是。”包括黄金龙在内的七位学生同时开口道,只有蓝彩儿只是略略点了点头。寒师父瞥了她一眼,脸上露出戒备之色,沉吟了片刻,没有再说话,只是转身跟在其他相忘师身后,朝着广场正中的高台上走去。 “哈哈,坎位旗,黄老大,我们是坎位旗下的学生,那可是后天八卦第一旗位,前途远大啊。”童白练兴奋地说。 “坎位?哼!”听到童白练的话,一个不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众人回头一看,发现说话的是一个一身锦绣的英伟少年。他双眼乍看极为有神,配合他手持折扇的公子形象,本该有玉树临风之意,但是他那大大的眼袋和双眼自然上翻的败家相,却让这一形象多少打了折扣。黄金龙记得他似乎来自吴山派,有个很响亮的名字英传杰。 “后天八卦坎为第一,那是没错。如果是先天八卦,坎位是倒数第三。”这位高大英武的吴山派弟子得意地笑道,“看来北少林对八卦的研究,也就如此而已。” “南北天门两年招生一次,每次从荼洲要招收两千弟子,按照各位师父所说,他们的名额是三十人,如果只分站八旗,那就只有两百多人,太少了。”跟在他身后的一个矮个子新生闷声道。他叫做李南星,南怀州神机堂弟子,小小年纪,眼睛已经近视,头发也有些泛白,似乎为成为相忘师吃了不少苦头,“如果是按照伏羲六十四卦分旗位才算合理。这么算,我们……我们是第二十九位,唉,今后在天门的日子不好过啊……”说到这里,他没精打采地叹了口气,垂头丧气地朝着坎旗位走去。 “是我太敏感,还是这家伙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霉气?”黄金龙看着李南星的背影喃喃地说道。 “走吧,走吧!”童百练推着他,兴冲冲地朝着坎位旗走去。 脚步声络绎不绝地传来,在坎位旗周围的旗标之下陆续走来了各地招来的新弟子。有的旗下人满为患,熙熙攘攘,好不热闹,有的旗下人丁比坎位旗还要单薄。令人注目的是排名第一的乾位旗下,密密麻麻聚集着数百人,其中大部分少年白衣如雪,峨冠博带,袍袖飘飞,看起来好不潇洒,里面的女孩子淡金裙摆,淡绿披风,雪白罩衫,但是乍看上去仿佛百花争艳,令人目不暇接。 “哇,乾位旗下怎么这么多人,好多女孩子,哈哈,好多!”黄金龙看到这么多漂亮的女孩子,顿时呼吸急促,血脉贲张,好不兴奋。 “真是没见过女人,你到沧吴州走一圈才知道什么是美人。”看着他的兴奋样子,英传杰得意万分地摇着头,“这些女孩子在我眼中,不过是普通货色。” 这话对充满幻想的黄金龙是一个打击,他茫然若失地清醒了过来,不解地问道:“刚才我听师父们说,他们只有三十个名额,怎么乾字旗里有那么多人?” “嘿嘿,”英传杰冷笑道,“那是西京州的天山派和昆仑派的人。传说天门原来就建立在星宿海王母池上。主要的人员都来自天山和昆仑,再加上西京州已经成了荼洲国府首都,天门饮水思源,自然要分外照顾。人们都说天山和昆仑就是荼洲的小天门。进了天山昆仑,就有直入天门的机会,权贵汇聚之地,自然机会多多。” “哼,不公平。”白算计愤愤说道。 “你急什么,就昨天你还不知道有南北天门这回事儿呢。”黄金龙嗤笑道。 “你们看坤旗,快看坤旗。”童百练忽然急切而兴奋地叫唤了起来,仿佛看到了百年不遇的好东西。 众人顺着他的手指往坤旗之下看去。坤旗之下站着一个身穿亮红色衣衫的小姑娘。一头笔直修长的秀发随着广场上的长风肆意飘扬,宛如旗帜招展。她的双眼藏在额前发髻的刘海儿之中,只能看到发丝中闪烁出淡淡的明媚光华。她有一张秀美但是冷峻的瓜子脸,表情木讷,嘴唇僵直,但是那天生的红唇却仿佛一道艳丽的火光烧灼着少年们的心。在她的身上盘着一条通体绛红色的灵蛇,华美如锦缎一般的蛇身在她纤腰上连绕几圈,一直延伸到她的右臂上,在她雪白的手腕上缠了两圈,将蛇头附在她的手掌上。 她是坤旗之下唯一的新弟子。宛如一团燃烧的火焰,鹤立鸡群一般站立在一众弟子之中。 就在这时,一阵排山倒海的掌声响遍全场,一位浑身灰白色长衫的老者,带领着一群各具姿态的相忘师大步走上了广场的高台之上。他的样子虽然因为隔着很远而看不清,但是他那充满xìng格的高髻宽袍,满脸随风乱舞的银须却留给人强烈的印象。“欢迎……各位弟子来到天门!''这位老者站在高台上,扶住面前的桌案,朗声道。他的声音沉韵内敛,文雅亲切,却清清楚楚传入所有人的耳朵,令人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清爽感觉。 “呜!”广场上两千多位新弟子疯狂地欢呼了起来,很多多愁善感的女弟子居然激动得哭了出来。 黄金龙看着扯着嗓子狂叫的童百练、英传杰和李南星,仿佛在看一群疯子。 “至于吗?不就一老头?”黄金龙纳闷地问。 “哈!”所有听到他这句话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甚至包括一直不露声色的蓝彩儿。 “你知道他老人家是谁吗?”英传杰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谁啊?”黄金龙问道。 “两百年前救万民于水火,凭孤勇建立荼洲二十四府的十二天师你知道吧?”英传杰问道。 “这我知道……”黄金龙说到这里突然瞪圆了眼睛,“难道……” “这老人家就是当年十二天师中最年轻的一个,百变天师殷承侠殷老前辈。天门的始创者之一,大蛮荒时代硕果仅存的奇士,荼洲活着的传奇。我之所以选择到南北天门,就是为了向他求学。”英传杰不屑地低声说道,“你怎么连这都不知道?” “唉,耳目闭塞啊,我来自盆州。”黄金龙惭愧地挠了挠头,随即激动万分地仰起头来朝着高台上望去,希望看清这个传奇人物的长相。 “看到新鲜的脸孔,总让我心怀喜悦。我知道你们有人来是为了学习相忘之技的奥妙,有人来是为了拓展自己人生的领域,有人来是为了攫取天门的头衔为未来积累实力,有人来是为了广jiāo朋友、谋夺权力。有人来是为名,有人来是为利,有人来是为权势,有人来是为知识,有人来是他爹娘逼得他不得不来,有人根本就不知道他为什么来,大概是因为他们没别的地方好去。”殷承侠的话引起了整个广场新弟子的哄堂大笑。他不得不停顿了好久,直到所有人都停止了大笑,他才继续开口。 “在这里我可以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在天门的第一年,你们可以尽情享受天门的生活。你们会分为四十阵,一阵四十到五十人不等,每阵会分配一个阵师带领。你们会被发给新弟子令牌,可以随意参加整个天门两院所有堂口的课程。一年之后,你们会有一个江湖行走的机会,到时候根据你们表现和意愿,师父们会把你们分配进特定的堂口进修。”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看了看鸦雀无声的广场,呵呵一笑:“没有早课、没有晚课、没有自习,大家有充裕的时间拉帮结派、结jiāo朋友、享受人生。我可以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很多相忘师就是在这一年里找到了一生奋斗的目标,一生的梦想,一生的朋友,甚至是一生的伴侣。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们,天门的第一年,是你们最幸福的一年,之后嘛……”说到这里,他深深看了一眼台下无数双焦灼的目光,粲然一笑,“之后就让一年以后的你们去承当吧。” “万岁!万岁!”听到他的话,所有新弟子都举起手发出毫无保留的热烈欢呼。殷承侠在人们心中的形象在此刻愈发光辉,愈发高大,宛如九天神祗,光芒四shè。 “想当相忘师,就要吃得苦中苦!哼,门主大人不过想让你们放松心情,因为你们今后有的是苦头吃。我保证,不到一年,你们就会后悔被选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 章 天门弟子,哭着喊着要回家!”分配给黄金龙他们的阵师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让这四十多个正为门主的话激动不已的弟子顿时脸色煞白。 这位阵师身高八尺,膀阔腰圆,浑身筋骨jiāo结,健壮如熊。他的大半张脸都被横长的须发凌乱地覆盖,让人几乎看不到他的面容。只是依稀看出他有一张岩石一般的国字脸、硕大的嘴唇和满嘴白花花的牙齿。他的名字特别符合他的形象熊震岳,资深拳师,天门第九代正式讲师。看着他那醋钵大的拳头,黄金龙甚至怀疑他一拳下去能够打秃一座丘陵。 他单手端起四十多本厚达三寸的硬皮书籍,左掌宛如来回飞舞的蜻蜓横斩在书本的最上层,四十多本书仿佛长了眼睛一般对准每一个新弟子飞去。 “一千五百页!”周围的弟子们龇牙咧嘴地低声叫唤着。 “我不知道你们信什么神佛。不过从今天开始,这本《相忘谱》就是你们唯一的佛典,给我从头到尾背得滚瓜烂熟。想要成功通过一年之后的考核,找到自己终身的事业,这是最基本的要求。”熊震岳抱臂在胸,洪声说道,“我知道你们都是各地各州的尖子。但别以为在这里你们也能吃得开,天门就是尖子的坟场,冠军的殓房,每年因为受不住压力而自杀的,至少十个以上。在你们手里的《相忘谱》是你们渡劫的宝典,全部的未来,好好珍惜。” “是。”新弟子们面如土色地纷纷说道。 “天不早了,到静园自在厅领令牌和房间钥匙,用过晚饭,回寝室休息,好好想想我跟你们说的话。”熊震岳说完这句话,用力以拳击掌,不怀好意地看了一眼面前这群噤若寒蝉的新天门弟子,咧嘴一笑,昂首离去。望着他的背影,黄金龙感到这投奔南北天门的一天忽然变得很长。 玉兔东升的时分,黄金龙孤身一人从天门食府走出来,一边用手抠牙,一边吐着饭里嚼出的沙子,带着满腹对伙食的不满走向静园里的自在厅。就在此时,一黑一白两个人影从夜色中倏然而至,一左一右按住他的肩膀,轻轻一提。黄金龙感到周围的景物忽然同时化成一片纷繁芜杂的漫长锦缎朝下方飞逝,连他的心脏都似乎随着这些景物的消逝而下沉,令他一阵胸闷难受,忍不住张嘴发出一声漫长而痛苦的呻吟。 凛冽的夜风如刀刮面,旋转的景致扑面而来,犹如飞旋的万花筒一般变幻万千,黄金龙的双眼一时之间浸满了混浊的泪水。这样的疾驰不知过了多久,突然间他感到两股柔和的大力从双肩涌来,他的人犹如坐着浮云,从一扇气窗飞入一间布置典雅宁谧的书房之内。 “你的名字叫黄金龙,对吗?”熟悉的清朗声音在他的对面响起,他抬头一看,顿时双腿一软,差点坐到地上:“门,门,门主!”坐在书房正中间的,正是南北天门总门主,十二救世天师中的一员,百变天师殷承侠。 “我,我……我,对,我就叫那名!”面对着这个荼洲亿万黎民衷心崇拜的偶像和传奇,黄金龙脑子一片混乱,语无lún次地说,“黄金的金,黄金的黄,金龙的龙,不是,黄金的黄,黄金的金,黄龙,不,金龙的龙。” “别紧张,孩子,让我来介绍一下。”殷承侠微笑着示意黄金龙在自己对面坐下,抬手一指站在他身子左边的一个黑衣华服独眼老者。 “这位就是北院副门主压鬼铃何不寿。何不寿和你师父曾经在一个阵里同窗多年,jiāo情不浅。”殷承侠微笑着说。 “原,原来是何师伯。”黄金龙忙不迭地套近乎。 “谁是你的师伯,我没有燕紫瑶这个师妹!”何不寿冷哼了一声,厉声道。 对于何不寿的冷厉,殷承侠并不在意,只是和蔼的一笑,转头又指了指身边白衣白发的秀美fù人:“这位是南院副门主龙姬花月容。月容和你师父燕紫瑶三十年前并列天门十三英,共过患难,同过生死,情同姐妹。” “天门十三英!得来全不费功夫,居然立刻让我找到一个!”一听到门主的介绍,黄金龙的心里顿时突地一跳,差一点蹦起来,但是他随即又纠结起来,“只可惜是个女的,唉。” “师……”黄金龙踌躇不决地望着这个白发美fù。她的头发已经全部花白,但是样貌却精致典雅,宛如雪筑冰雕,十分耐看,如果把头发全部染成黑色,她和一位双十年华的少女并无二致 “叫我容姑就好了,咱们是自家人,无须见外。”花月容微微一笑。 “是,是,容姑。”黄金龙大喜过望,这下可抱住一棵大树,在天门之中算是找到一个立足的依靠。 “天门现在我最信任的两个人就是他们,你如果有任何紫瑶的消息,你大可全部告诉我们。”殷承侠朝黄金龙鼓励地点点头。 “是这样,师父她……”黄金龙老老实实地将自己如何遇到燕紫瑶,如何在她麾下做牛做马伺候了整三年,如何在终于要学到功夫的时候被神秘的六大杀人王突袭的事情说了出来。在他叙述的过程中,何不寿听得相当入神,双眼从来没有离开过黄金龙的嘴唇。殷承侠更是聚精会神,一边听一边会开口询问其中的细节,乃至于当时六大杀人王出手的位置、时机和效果。但是花月容却在殷承侠几次询问期间,双眼有意无意地望向窗外,似乎刻意在躲开黄金龙扫视的目光。 “如果师父和容姑是姐妹的话,至少应该比何不寿更关心师父的安危才对,为什么她对于激战的过程毫无兴趣,还不敢和我的目光对视,这太怪了吧?”黄金龙有些惊讶地想着。 “……后来师父力战不屈,最终死在方鬼脑和火佛陀的联手合击之下。”说到这里,他用左手捂住脸,右手在左掌掩护下偷偷伸到鼻子里,拔下一根鼻毛,顿时疼得涕泪jiāo流。 “紫瑶她死了?”何不寿、花月容和殷承侠同时惊道。 “是……她受到九重星的重创,神魂俱灭,死得不能再死了。不过她临死前,用一个像冰丝的东西把火佛陀zhà成了冰碴子。”黄金龙哼哼唧唧地哭道。 “冰蚕引……”何不寿看了一眼殷承侠,低声道。 “这是造化师的禁招啊,看来紫瑶是豁出xìng命来杀敌。火佛陀当年在天门深造的时候,还是一个只会烤红薯的小娃子,现在也练成了火魔师的终极绝技九重星。六大杀人王,按照你的描述,是控魂剑魔方鬼脑,魔雷子火佛陀,雀王道杰,虬圣房三喜,千爪屠春,洪峰拳张摧,都是一代的奇才啊。很多人都是我亲自指点过的相忘师。每一个人本来都有辉煌的未来。但是一到江湖之中,品尝到名利的滋味,终于还是迷失在权力和利益的角逐中。”殷承侠将手按在自己的眉心,轻轻地揉搓着,眼中满是感伤,“唉,问世间,谁能够真正的逍遥自在?” 听到他的话,黄金龙浑身一震,猛然抬起头来,这句话正是他一直在问自己的问题。他万万没有想到,有着两百年生活阅历的殷承侠居然也有同样的困惑。 “老师,何必为紫瑶这样的逆徒伤神。她和这些人比起来又好得了多少。三十年前魔师之乱,她一意孤行救出魔师之首鬼侯卓清绝,让他逃入鬼族西界,留下了万年的祸根,令我们浴血奋战的战果化为乌有,导致十三英分裂,同伴成为仇敌,血亲成为祸首。到现在十三英中的几位兄弟还对她怀恨在心,不肯回归天门。”何不寿愤恨不平地沉声道。 “不寿,当年的分裂,所有人都有错。”花月容厉声道。 “月容……”殷承侠抬起手来朝黄金龙做了个手势,花月容顿时闭上了嘴。 “那个地方,又回到那个地方。魔师、yù师、相忘师、霸师、dú师都想要去的地方。为什么紫瑶非要和这个地方较劲。为什么她不能把这个秘密永远保存下去。”何不寿愤懑地说。 “她认为,所有人都应该有同样的机会,无论是相忘师还是老百姓,都应该有权利做出选择,有权利取得同样的生存权利。这不是我们成为相忘师的本意吗?”花月容柔声道。 “她把这个世界想得太简单了,荼洲还没有为这个地方做好准备。荼洲的百姓大多数人过于善良和懦弱,很多时候这样xìng格的人群会做出令人无法想象的暴行。当人们知道了这个地方,我们也就永远失去了它。”殷承侠苦涩地低声道。 听着三个人旁若无人地议论着,黄金龙心底的寒意越来越盛,他发现自己正在接收些平常人决不该知道的秘密,这样的秘密带来的将会是滔天大祸。看看师父燕紫瑶吧,那么厉害的功夫,结果也要东躲西藏,被人打个半死。再看那六个杀人王,个个都是高手,一旦和这些秘密沾上关系,也死得不能再死。他可不想死得这么凄凉。 “三位师父,用不用我下去?”黄金龙举起手来,胆战心惊地问道。 “哦,不用。”殷承侠微微一笑,“既然紫瑶看中了你做徒弟,我们也会对你完全信任。” “其实,你们不必这么看重我,师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嘿嘿。”黄金龙脸色苍白地陪笑道。 殷承侠默默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开口道:“不寿,月容,让我和他单独呆一会儿。” “是,老师。”何不寿和花月容点头道,同时一振衣襟,化为一黑一白两团雾气,淡出了房间。 等到他们走后,殷承侠站起身,背着手,信步踱到黄金龙的背后:“你很聪明,很懂得自保。也许这是紫瑶看重你的原因。但是你要知道,你现在在哪里都不会安全。所以我们必须为你提供保护。你已经挑选了寝室了?” “是!”黄金龙连忙把钥匙拿给殷承侠。 “静园水舍十三号……真是命运的安排。紫瑶做新弟子的时候,也是在那里住宿的。”殷承侠笑道。 “啊?”黄金龙大吃一惊,“那里不是男生楼吗?” “你是盆州来的吧?荼洲中原已经没有这么守旧了,静园水舍是男女混住的,只是禁止男女合住一室。嗯,你给我写一个名单,你认为值得信任的男弟子都写下来。我会安排他们和你合住,这样至少防止了失心堂的人渗透到你的身边。”殷承侠沉声道。 “哦。”黄金龙从殷承侠手中接过毛笔,把自己能够记起来的几个人名写在纸上。 看着黄金龙笔下的名单,殷承侠摸了摸自己的白胡子,微微点了点头。 第四章 宿命的相遇 将从家里带来几十斤燕雀楼小吃堆放到静园水舍十三号里,黄金龙一头倒在自己的寝床上,沉重地喘着气。 “漫长的一天啊。”他默默对自己说。 “我的使命……”黄金龙的脑子渐渐开始列出一张长长的清单,一张圆脸也顿时变成苦瓜模样,“师父的心上人,老娘的免税店,老爹的大厨职位,二弟的新世界,我的相忘师职业选择,还要提防失心堂的暗算。唉,人家来都是一身轻松,我一来就带上一家子,这算什么事儿!” 脚步声陆续从走廊中传来,寝室的门轰地一声打开,童百练、英传杰、李南星相继走进房间。 “你到底是谁的徒弟?”英传杰进屋之后一把将行李丢到了黄金龙头顶的床上,愤然道,“我好不容易找到距离三个女生寝室都非常近的极品寝位,结果被我的阵师一把拎出来,让我和你住一间。真是倒霉!” 黄金龙看了看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也是只想得出这个人的名字才不得不填上他。 “黄老大,你果然够意思,到了这儿立刻罩住了我。幸好你及时把我调出来,我和几个武当派的住一屋,你也知道武当少林多不对付,差点被他们的太极拳打成猪头。你真是救了我一命啊。”童百练笑嘻嘻地走到他对面的寝位。 “这是不对的,你们不该逼迫我住到这里。这间寝室南北倾斜超过十五度,坐落在鬼门线上,以前听说还死过人,我不要住在这里。”李南星的声音在走廊里传来。“轰”的一声巨响,李南星矮小的身形被人粗暴地推了进来,接着寝室的大门轰然关上。 李南星从地上爬起来,愁眉苦脸地看了一眼周围的英传杰、童百练和黄金龙,叹了口气:“你们谁阳气比较盛?我想住你们下铺躲煞。” “滚出去,脑后有反骨的家伙,这里不欢迎你!”走廊里的喧嚣声再次升起。黄金龙听到这句话,连忙推门冒出头,朝走廊里望去。只见白算计整个人被人用力丢出了寝室,滚落在地。 “喂!干什么,谁跟盆州人过不去!”黄金龙见状勃然大怒,大声吼道。 “怎么样?”从那个寝室里猛然走出五个彪形大汉,人人身高九尺,全身腱子ròu一直长到脖颈子上令人见之胆寒肝颤。 “哈哈,几位太过英明神武,简直让人神共愤,我也是忍不住心头的妒火,嘿嘿嘿。”黄金龙连忙眉花眼笑地说。 “小子有点眼力,我就喜欢你这种老实人。以后多跟大爷我混,包你吃香喝辣。”五人领头的汉子仰天得意地一笑,一招手,和另外四个人回房而去。 “赶紧的,白算计,到我这儿住吧。”黄金龙一把拉起仍然在地上挣扎的白算计,回了自己的寝室。 关上寝室的房门,白算计反复检查了门锁之后,才破口骂道:“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太行的吗?总有一天,老子要当上天门门主,让你们这群杂碎都吃我拉的屎。” “小声点!”黄金龙嘱咐道。 “还有你啊,总有一天你会做我的二掌柜,对我毕恭毕敬!”白算计狠狠地说。 “喂,你这同乡脑子没毛病吧?脑后有反骨,还到处显摆?”高高坐在上铺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 章 英传杰怒道。 “这是老毛病了。”黄金龙一把拉过白算计,将他丢到寝室中最后一张空床上。 夜风渐起,时值秋高叶落,静园宁谧的林中开始发出轻柔的沙沙声,黄蝴蝶一般的落叶飘满了林间的天空,带来晚秋的深邃韵味。 成为室友的五人同时望向窗外,一时之间被窗外的美景迷住了心神。就在他们心醉神迷的时候,一阵悠扬的鹤鸣声此起彼伏地响起。一群月白衣衫的天山女弟子展动着轻盈敏捷的身形在林间高低跳跃,穿梭如燕,白鹤一般的影像覆盖了整个静园所有林地和寝舍。 “好美啊!”黄金龙赞叹道。 就在这时,凄厉的警哨声四面响起,天山派安置在寝舍四面的暗桩同时示警,十数个天山弟子在静园东南临湖的林中布成一片剑阵,互打着呼哨,紧张地朝着有敌情的区域一点点接近。 黄金龙等人同时趴到窗口朝外望去,对于外面的情形既紧张又好奇。黄金龙更是紧张万分,心里暗暗念叨:“莫非失心堂的人马已经到了!” “看看天山派的阵法,真是没说的,还没进天门,这只有相忘师才会的七星邀月阵已经演练得这么纯熟了。这些家伙,直接跳升到二年堂作我们的师姐师兄都没有问题。”童百练摇头赞叹道。 “这不公平,天山派的师父一定提前就把天门二年堂的相忘诀教给了他们,这不符合天门的门规吧?”李南星皱眉问道。 “天山派是天门的嫡系,门主才不会跟他们较真儿呢。你们看中间那个女弟子,对,就是穿墨绿衣衫的那个,简直是天仙,看那个小蛮腰,真是只堪一握,兄弟们,我决定了,她就是未来的英夫人。”英传杰双眼突然光芒大盛,激动地尖声叫道。 “嗯?”黄金龙记得英传杰这家伙来自沧吴州,阅尽天下美女,连他都感到美丽的女孩子,一定不同凡响。一时之间对美色的好奇淹没了心中涌起的恐惧,他振作精神,眯起眼睛朝天山派剑阵的核心望去。 天山剑阵之中翩然站立着一位浑身墨绿色衣衫的高挑少女,云鬓斜坠,身材婀娜,虽然只能看到一个侧面,但是她那天鹅一般优雅的颈项,嘴角精致的弧度,明亮而妩媚的眼波,娇俏的鼻头,还有脸上那一颗处于右眼之下的美人痣,都透露着异样的风情,仿佛可以将人们心底最深沉的爱慕诱发出来。这是一名足以让人为之发狂的美人。 “果然是大美女啊!”黄金龙连连点头,“不过,老英,这位美女是不是有点太妖了,不像是天山派的风格啊。” “这不是妖,是销魂,是女人味,是男人恩物,是女神!”英传杰痴痴地说道。 “你上辈子没见过女人啊?”黄金龙笑道,“你不是从沧吴州来的吗?” 就在他们因为眼前的美女而激动得议论不休之际,林中的天山派弟子已经找到敌情的源头,将来人团团围住。 那个来敌居然就是在天门广场坤位旗下孤零零站立的亮红衣衫少女。她仍然是那一副紧绷绷的僵硬表情,似乎对于周围的事物作不出合适的反应。 “哎哟,我当是什么人敢闯静园,原来是我们的苏浣虹,苏大小姐。小天才,乘风会的小当家,散花坞的继承人,连我们天山派的师父都说你是冠绝一代的奇才。怎么了,跑到静园里来做什么?”那个墨绿衣衫的少女冷笑一声,独自走出剑阵的阵形,挑衅地走到苏浣虹的身边,用手轻轻一拨她的笔直秀发,“是不是觉得天门已经装不下你这头潜龙,想要到西北天池来翻江倒海啊?” 苏浣虹用手按住被绿衣少女拨乱的头发,朝后退了一步,低声道:“对不起,我走错了路,我是想去澜园。” “走错了路?走错了路!”绿衣少女朝身后一看,咯咯笑个不停,“你是风媒世家出身吧?居然是个路痴?” “我不是路痴!我只是不小心走错了路!”苏浣虹皱眉厉声道。 绿衣少女敛住笑容,柳眉倒竖地踏前一步:“我听说在绛州、南州、西川州、海州招生的相忘师见到你的到来,欣喜之极,居然顾不得面试其他弟子,迫不及待把你带回天门。你可知道我有多少世族兄妹在绛州翘首等待相忘师的选拔。你放着自己家族所在的星辰海不去投奔,偏偏来挤天门的名额,让多少江湖子弟yù投无门?我早就知道你来这里不怀好意,果然没有猜错,走,跟我去见副门主!”说到这里,她伸手上前,去拉苏浣虹的手。 “我想投奔哪里是我的自由。其他人进不了天门,是因为他们学艺不精,怪不得我。”苏浣虹一振衣袖,“啪”的一声用袖角拍开了绿衣少女的手掌。 “还敢动手,今日让你知道知道我天山墨凝眉的厉害!”绿衣少女厉啸一声,手中长剑一振,宛如寻穴dú蛇,点向苏浣虹的咽喉。苏浣虹没想到她出手如此狠dú,微微一皱眉,身子朝后一仰,让开迎头一剑,手掌一翻,一直缠在她右臂之上的绛红蛇突然一昂头,张嘴闪电般一咬,咬住墨凝眉的长剑。苏浣虹的身子随即高高跳到半空,凌空一个漂亮的七百二十度横身旋转,绛红色的蛇身顿时在剑上捆了两圈。她抖手猛地一拉,墨凝眉的身子被她拉得猛地向前一冲。苏浣虹此时身子已经落下,左腿立刻弹弓一样横弹而起,点向墨凝眉的腋窝。 墨凝眉不得不松手朝后疾退,让苏浣虹一个照面就夺下了她的长剑。 “齐上!拿下她!”墨凝眉恼羞成怒,双袖一翻,手中顿时多了两把精光四shè的短剑,同时耍了一个靓丽的剑花,再次拧身而上,剑光如虹,罩向苏浣虹的全身上下。她身后的天山弟子们纷纷呼哨着出剑相随,十数把长剑汇成一片剑光海洋,将苏浣虹团团围住。 “我不想伤人,快快退下!”苏浣虹焦急地叫了一声,缩手急退,试图退出战团。但是天山派弟子的七星邀月阵何等迅猛犀利,一旦天山弟子配合整齐,同时发招,剑剑掩映,剑式的威力有如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强大,决不是天山弟子自己可以控制的,除非引阵之人下令收剑,否则这个剑阵不杀死敌人绝不会停止,就算其他弟子想要留手也绝无可能。 “你们疯了!”苏浣虹感受到剑阵恐怖的威力,失声叫道。 “师姐!”几个天山男女弟子惊恐地叫道,他们都意识到在这样下去,剑阵迟早会把苏浣虹撕成碎片。 但是墨凝眉却一心只想着抢回自己的长剑,对师兄妹们的呼唤充耳不闻,兀自不断催动着剑阵。剑光如雪,乱华横舞,苏浣虹终于退到无路可退,“哧哧”数声,身上的红衣被几把长剑划出长长的破痕。 “杀!”苏浣虹终于被打出了真火,她一抖手臂上的绛红蛇,红蛇发出耸人的厉啸,在空中划了一个巨大红圈,dàng开了面前七八把剑的攒刺。她的左手一探,从蛇嘴中取下墨凝眉的长剑,随手一抖,抖出七八朵剑花,将另外七八把剑的封锁击碎,整个人有如穿林飞鸟,从剑阵最锋芒毕露的核心冲杀进来,飞起一脚,狠狠踢向墨凝眉的腰腹。这一脚如果踢实,这一年她都要躺着上课了。 “啊!”墨凝眉的双短剑都被挡到了外门,身子来不及躲闪,不禁惊恐地叫了出来。 “铮!”一声怪异而yīn森的铃声在林深处响起。斗得如火如荼的天山弟子和苏浣虹身子一顿,同时喷出一口鲜血,犹如被人一拳打在了胸膛上,凌空栽倒在地,横七竖八倒成一堆。即使是在半里之外看热闹的静园弟子们都感到一阵心慌眼花,胸口郁闷得恨不得也吐出一口鲜血才过瘾。 一片狼藉之中,黑衣黑袍的何不寿背着手从林中走了出来,带着淹没整个静林的冷煞气势厉声道:“才来天门不到一天,居然就敢同门相残,你们太不把天门门规放在眼里了!” “副门主!”天山弟子和苏浣虹都被他那压鬼铃声所慑,无不五体投地地俯身跪下。连远处看热闹的黄金龙等人看到何不寿的威势都忍不住双腿发软,想要下跪。 “苏浣虹!”何不寿转头对距离自己最近的苏浣虹说道,“你本在澜园,跑到静园做什么?” “对不起,副门主,我,我走错了路。”苏浣虹俯首道。 “走错了路,哼。我看你是居心叵测,意图不轨!”何不寿冷冷地说。 “副门主,我真的是走错了。”苏浣虹焦急地解释道。 “还敢狡辩。看来不让控魂堂堂主来摆弄一下,你是不肯说实话了。”何不寿yīn冷地说道。 “且慢,何师兄,何必如此动气?”就在人人都知道苏浣虹要倒霉的关键时刻,另一个令人如沐春风的声音在林中响起。龙姬花月容巧笑嫣然地迤逦而来。 “月容,这是北天门的家务事,你这南天门的副门主就不要来管了。”何不寿头也不回地说道。 “何师兄,虽然我不该越俎代庖,但实在是因为和浣虹同是控龙一脉,让我忍不住生出爱才之意。我控龙师一脉传承稀少,我想浣虹有星辰海不去,偏要来天门,就是冲着控龙师的修炼而来。你就看在控龙师整个荼洲都数不出十个的份上,饶了我们这仅有的火种吧。”花月容柔声道。 “哼,既然月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就网开一面。”何不寿说到这里,冷冷看了一眼苏浣虹,“记住,这一次你走运,但是人不可能一世走运。以后行事,需老实本分,不要再越界犯错。再犯到我手上,哼……”他朝苏浣虹投来一个yīn冷彻骨的眼神,转身缓缓离开静林。 直到何不寿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林海之中,苏浣虹和一众天山弟子才从何不寿压鬼铃铃音的震慑中恢复过来,手脚并用,狼狈不堪地从地上爬起来。很多年纪小一些的弟子刚站起来,就头一昏再次躺倒在地,不得不由师兄师姐们俯身搀扶起来。 “多谢花副门主的相救之恩。”苏浣虹低头朝花月容深深鞠了一个躬。 “浣虹对吧?你这条小龙跟了你多少年了?”花月容颇感兴趣地歪头看着苏浣虹的绛红蛇。 “我五岁遇到它,到现在有十年了。”苏浣虹沉声说道。 “十年了,难得。绛红色的灵蛇我从未见过,这不是蛇,根本就是潜龙。好好珍惜它吧,这样的锦鳞灵兽是你一辈子命定的战友,懂得了cāo纵它的手段,你就有了纵横天下的资本。现在你的控龙手法还很质朴简单,等到你学会了精深的控灵术,你的成就将会不可限量。”花月容微笑着说。 苏浣虹沉默了很久,忽然开口道,“我,我想学习解灵的手法,让它恢复自由。” “什么?”花月容失声问道。 “我想做的不是控灵师,不想耽误它一辈子,我想让它找到自己的未来。”苏浣虹说道。 “你想要放弃你已经拥有的大好前程,不做控灵师?”花月容难以置信地说道,“你可知道你的才华十万人里也不会有一个。老天成就一个这样的天才,需要牺牲多少平凡人的天分?你有没有想过你的父母和家族的厚望,有没有想过录取你的四位相忘师对你的期待?” “我投奔天门,就是希望能够在这里找到自己的未来。小红跟了我这么久,每一次战斗都冲锋在前,我怕有一天它在战斗中死去,那我永远无法原谅自己。这样的自己让我感到厌烦。我希望成为另外一种人。”苏浣虹沉声道。 “呼。”花月容长长吐了一口气,感慨万千,“好吧。这毕竟是你的人生。你自己选择吧,我只能祝你好运。” “谢谢花副门主。”苏浣虹对花月容对自己的宽容感到极为意外,不禁感激地开口道。 “不过你不要去澜园了,就在静园住吧。澜园是控师弟子们聚集的地方,你这样一个离经叛道的弟子,恐怕不会受到欢迎。我会托人为你清理出一个铺位。”花月容和蔼地一笑,意存激励,“对于你的未来,我很期待。” “是……”苏浣虹低下头来,双眼微微一红。 送走了苏浣虹,花月容挥手让天山派众弟子散去,转头朝着黄金龙所在的水舍十三号看了一眼,颇有深意一笑,转身离去。 在黄金龙来到天门的第二天,天门各堂口的课程已经正式开始。 天刚蒙蒙亮,静园水舍的走廊里已经响起了飞奔的脚步声。无数新弟子早早起床穿衣,飞奔出门,争相去抢最热门堂口的席位。寝室的窗外衣襟带风声络绎不绝,一波一波的弟子宛如争食的鸦群跑过,把一股紧张刺激的竞争气氛灌入黄金龙的世界。 “快走,黄老大,抢堂口啊!”早就披挂整齐的童百练一把将他从床上拉起来,兴奋地大声吼道。 “啊?”黄金龙拼命睁开惺忪的睡眼。 “去晚了好席位就没了!”童百练叫道。 黄金龙转头一看,英传杰和李南星的铺位上早就没了人,连白算计都已经穿好衣服,抱着《相忘谱》拼命翻着,寻找自己想听的堂口课程。 “白算计,你也这么积极?”黄金龙大吃一惊。 “谁都要抢的东西,我也要!”白算计抬起头来,yīn狠地说。 “可是我还不知道上什么堂口好呢!”黄金龙双手一摊,耸肩说道。 “没关系,黄老大,跟着我,咱们去拳师堂!”童百练把黄金龙床边的衣服往他头上一丢,把他拉起来转身就朝着房门冲去。 “喂喂!”黄金龙一边套衣服穿裤子一边叫唤,但是童百练充耳不闻,拉着他大步流星就朝着北天门南方狂奔而去。 拳师堂此刻已经被南北少林,各地拳馆的弟子挤得满腾腾的,再加上本来就在这里上课的二三年堂弟子,整个堂口挤了三百多人。黄金龙和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 章 练只能从距离讲台最近的一个窗口勉强伸头进来。黄金龙刚一探头进来,就被堂内几十个光头闪得眼睛一阵发花,心中不由得暗想:“我的天,这是和尚庙啊。” 这一堂拳课的讲师终于在千呼万唤中推门走进堂中。这是一个黄衣年轻僧人,黝黑的皮肤,精壮的身形,精光四shè的倒三角眼,高鼻梁,大嘴唇,一脸的粗豪气息。 “阿弥陀佛……”他站到讲台上,下意识地宣了个佛号。 “我佛慈悲!”堂中数十个少林弟子同时暴喝一声,震得所有听课的弟子一阵耳鸣心跳。猝不及防的黄金龙感到自己差点被吓出心绞痛来。 “有很多人问我,相忘师这么多修炼的方法,远兵师、近兵师、控灵师、控魂师,为什么偏偏想要当拳师?”这位僧人开口道,“我告诉他们,就是因为慈悲为怀。拳法可刚可柔,可进可退,可生可死,得饶人处且饶人,得放过时且放过。你做远兵师做不到这一点,做近兵师更做不到。出手就要决生死、断yīn阳,拔刀就想杀人,这是禽兽的行径。人死不能复生,断臂不能再长,有些事情做错了,一辈子都回不了头。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成百年身。所以,做拳师,是成佛的法门,是至善之路,是人们超越自我的捷径。”黄衣僧人对着数百名弟子侃侃而谈,迎来人们一阵阵喝彩。黄金龙和童百练听得连连点头,津津有味。 “拳师中的宗匠级人物可以隔空百里,用指法控人生死成败,其间奥妙,比起刀剑之花巧,更为博大精深。人们总说少林长拳,武当太极是天下拳术的根本,其实想要学拳,最重要就是腰腿之力,要练拳,先练腿。如果要进拳师堂,最好先自学北派谭腿、达摩错步、南少林梅花桩;研读《周易》、《梅花易数》。我会在之后的课程中囊括虎爪、龙爪、鹰爪、猴拳、蛇拳、鹤拳、螳螂拳、蛇鹤双形、鹰蛇八击。在第二年课程中,我会教导咏春拳、迷踪拳、形意拳、八卦掌、太极拳。第三年学习八脉点穴术和十二正经截脉术,其间我会另开小会堂,教习念拳精奥。不过这个小会堂所学内容极易走火入魔,若非有独到天赋和后天苦练,我决不会教授。好,现在我们先学虎爪……” 一堂拳课下来,清晨早起赚来的时光立刻消逝了大半。 “哇,拳师要学的东西好多啊。光虎爪就有这么多招式,记都记不过来,谁能学得了这么多?”黄金龙感慨地说道。 “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学拳就得吃苦啊。”童百练用力甩了甩脑子,说道,“我去把今天学来的招式消化消化,下午见,黄老大!”说完朝着天门的练功场飞奔而去。 童百练一走,黄金龙一时不知到哪里去,于是茫目地跟着一群撒腿飞奔的新弟子朝一个自己不认识的堂口跑去。直到他挤到堂中之后,他才知道,这里是刀师堂,而且上面一位蓝衣独眼的精壮男子已经开始讲起了刀法的利害。 “拳师总说拳法是成佛之路。我呸!”这个刀法讲师显然是一个慷慨激昂的燕地汉子,对于拳师堂的一套不屑一顾,“所有相忘师都忙着成佛去了,谁顾老百姓死活?刀渡恶人魂,当年发明刀的先祖,就是为了征战求胜,做万人敌。百万军中,取上将人头,自然要用刀。你难道用拳头去敲脑袋吗?一刀斩,就是解决问题最干净利落的方法。不畏刀斩仇寇,勇于承担后果,选择了自己的道路,就坚定地走下去。瞻前顾后,首鼠两端,永远成不了真正的相忘师,我今天先教你们……” 一堂刀法课,顿时把黄金龙从拳师堂学的东西彻底颠覆了,令他大开眼界。这让他不禁想去别的堂口听听有什么别的高论。 “单打独斗,独来独往,想着百万军中,取上将头颅,那是孤勇的表现,那是独狼的作风。真正的勇者,登高一呼,应者云集,冲阵破敌,扬威天下,振奋军心,当然要靠qiāng!”qiāng师堂的讲师是个五短汉子,但是他的嗓音却比九尺大汉还要洪亮,富有穿透力,“qiāng是破阵英,劈波斩浪,进退自如,不但一往无前,而且能为同伴鼓舞斗志。qiāng师在各阵之中,是最受欢迎的阵牙之选,人只顾自己,永远成不了大业,只有能够激励同伴,引领整个队伍走向胜利,才是真正的相忘师,古往今来,多少著名的将领都是qiāng师,今天我教你们……” 一堂qiāng法课,顿时让黄金龙把拳师和刀师的东西抛到了九霄云外。 “qiāng挑一条线,棍扫一大片。棍既可以做刀,又可以做qiāng,真气所致,比qiāng更锋利,比刀更威武。qiāng比棍多一个qiāng头,就仿佛把棍套在了套子里,不但限制了兵器的攻击手法,也限制持qiāng人的灵活xìng。把思路装在一个固有套路里,不知变通,怎么做相忘师啊?”棍师堂的讲师是一个英俊的中年人,说话风趣幽默,“棍是菩提树,只有心有灵犀者,才能尽得其妙,刚健起来,横扫乾坤,yīn柔起来,弱柳扶风,运用之妙,存乎一心。大千世界烦恼众多,一棍在手,自在逍遥。相忘师中,最自在的,就是棍师啦……” “棍师也不错啊!”黄金龙越听越是上瘾,不禁转头朝着鞭师堂跑去。 “近兵百变,鞭为第一,鞭可袭远,又可欺近,来去如风,动静自如,能引鞭者,近兵称王。”鞭师堂的讲师是一位看起来容貌秀美年轻的贵fù,堂下不但聚集了众多女弟子,还挤着四五圈色迷迷的男弟子,“荼洲有民谚,鞭似海底针,就是指鞭法精妙处宛如女人心般难以捉摸,懂得了鞭法的巧妙,卷扫自如,伸展若电,杀敌困敌,欺敌辱敌,周旋于群敌环伺之地,如入无人之境。任他人间帝王,亦自甘奴役;任他百炼精钢,也成绕指柔。古往今来,世间多少绝代天师,都是上达至境的鞭师。你想要找到解决问题最巧妙的方法,就来学鞭。” “说得太好了,师父看来也练过鞭的。”黄金龙兴冲冲地打量着这个贵fù,忽然发现她的样子似乎在师父给的十三英图上见过,“难道她是十三英之一?” 与其他堂口讲师口若悬河相比,剑师堂的讲师就显得格外木讷低沉,堂口中的学生也最少,黄金龙是后来的,居然可以坐到最前排。 “很,很多人问我学剑有什么好……”这位头发有些花白,但是年纪看起来却还算年轻的怪客说完这句话,就陷入了很长的沉思之中,似乎在一时之间把上课的事情给忘了。 “师父……”坐在前排的黄金龙等了一会儿,忍不住开口提醒道。 “呃……”这位灰发怪客朝黄金龙点了点头,“……我可能是最没资格回答这个问题的。因为……我虽然做了剑师,但是这一生却过得一塌糊涂,很多人生的真谛都没有悟透,说起来实在惭愧……” 他的话说到这里,剑师堂本来就不多的几个人又走了大半。 “唉,难怪剑师今年的名额,每州府只剩下了一个。这位老师太不靠谱。”黄金龙暗自摇头。 “我只能告诉你们我当初决定做剑师的原因……希望对你们有些帮助。”这位讲师说完这句话之后,屋子里最后的几个人都要走光了,只剩下黄金龙和屋子后面左右yīn暗角落里坐着的两个弟子仍然在听。 “我当时想做剑师,是因为剑是人最早发明的近战兵器,代表人类征服造化,创立文明的决心。后来在正规的战场上它逐渐被刀qiāng斧钺所代替,但是它所代表的人类志向,仍然没有改变。所以人们把它当成百兵之祖,将它放到至高无上的圣坛之上。剑是一个符号,一个象征,它储藏着人类精神的精华,是人的脊梁。做一个剑师,你不一定会使剑,甚至不一定会武功,只要有一颗勇于解决困难,征服挫折,完善自我的决心,不负剑中蕴藏的精神,你就已经是一个合格的剑师了。” 说到这里,他默然良久,缓慢地抬起手,抚摸了一下自己腰上用草绳系着的佩剑:“剑暖志士心。无论你多么英明神武,在这个风波险恶的世界,还是会遇到意想不到的挫折和磨难,每当你沮丧和迷茫的时候,你只要想到至少还有剑陪伴在身边,心中就会温暖起来。心中有剑,这……这大概是剑师最大的福利了。” 说到这里,他略略有些胆怯地抬起头来,看了看堂口中零零落落坐着的三个弟子,脸上露出一丝令人倍感温暖的喜悦:“我……我很,很高兴,今天居然有三个弟子留下听我这个老剑客唠叨,比起两年前,多了两倍,很,很好。” 走出剑师堂,黄金龙感到胸口仍然被这位剑法讲师所说的话温暖着,似乎从中汲取到无限的能量和勇气。 “唉,这么好的师父,为什么没人来听他的课呢。”黄金龙忍不住叹息道。 “有什么好,说的都是废话。”一个呆滞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却是蓝彩儿扛着满篓的长剑,满脸yīn沉地在他面前走过。 “你年纪太小,还领会不了师父的意思。”黄金龙笑道,“等你长大一点,懂事了,你就明白他的教诲了。” “他追求的都是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这也许就是他现在这么落魄的原因。”蓝彩儿抬起头来,嘴角露出一丝讽刺,尖锐地说道。 “那他如果教得不好,你怎么办?”黄金龙故意挤对她。 “哼,我就一剑杀了他,让天门换个老师。”蓝彩儿yīn沉地说道。 “哎哟,别介,姑nǎinǎi,我服了你了,你还是找个地方消消煞气吧。”黄金龙吓得脸色苍白,连忙劝道。 蓝彩儿瞥了他一眼,脸上露出淡淡的得意之色,仿佛在说:“怕了吧。”随即转头昂首离去。 目送蓝彩儿离去,黄金龙沉重地喘了一口粗气。就在这时,另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你也觉得他讲得好?” “知音!”黄金龙兴奋地回头一看,说话的居然是昨天曾经在静园中闹出大事的苏浣虹。 “是啊,我觉得他讲的东西让我很受启发,你觉得呢?”黄金龙急切地问道。 “嗯。我读了一遍《相忘谱》,发现自己对解烦师很感兴趣,天门传言剑师是生就的解烦师,所以想尝试做一名剑师。今天听到这位师父的课,了解了剑的精神,更有了学剑的信心。”苏浣虹说到这里,双眼神光闪烁,目光直透过面前黄金龙,shè向远方,仿佛是在自言自语。 “你把一千多页的相忘谱读了一遍?”黄金龙大吃一惊。 “嗯,用了一上午加午饭时间,记下来了。”苏浣虹轻描淡写地说。 “你这什么记xìng啊,天门子弟都要像你这样,我这种人哪还混得下去?”黄金龙脸色惨白地说。 “哼。”苏浣虹僵硬的脸上露出一丝抑制不住的得意,抿嘴偷笑了一下,她身上盘绕的绛红蛇此时忽然抬起头来,朝着黄金龙发出一声怪异的嘶鸣。 看到这条蛇的模样,黄金龙好奇地问道。“你别见怪啊,不过我看你控龙的手法,和鞭法非常相似,你为什么不去学鞭呢?” “控龙术中的确杂合了鞭法,但是一旦学成鞭法,也许我就更加舍不得我的小红。我已经决定放它走,不想让自己的私情断绝了它的自由之路。”苏浣虹回过头来说道。 “哇,你真是……那个……挺伟大的,不过你有没有咨询过它的意见呢?”黄金龙指了指绛红蛇。 “它?它当然是向往自由了!”苏浣虹瞠目道。 “你这是想当然吧?至少你应该花点时间和它沟通一下,看看它是想走还是想留。别人家呆着挺舒服,你愣赶人走,自己难受,人家还不乐意,那就无谓了。”黄金龙一边笑嘻嘻地说着,一边探手想去摸苏浣虹手臂上那条绛红蛇。 那条绛红蛇突然长身而起,头往前一伸,张开大嘴,露出dú牙,在黄金龙的手掌上狠狠咬了一下,留下两个飚血的深坑。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黄金龙脑子一片空白,愣愣地看着滋血的手掌,过了半晌才恍然大悟地长声惨叫了起来。 “嘘嘘嘘!”苏浣虹一边笨拙地拍着他的头,试图让他停止惨叫,一边从怀中取出一筒yào粉,就要撒在他的伤口上,但是她突然目瞪口呆地停止了动作。 “你别愣着啊,我快被dú死啦,我感到我的心脏已经停……”黄金龙一边焦急地大叫着一边顺着她的目光往下看去。令他同样感到惊讶的是,他手掌上的伤痕飞快地愈合了起来,留下了一个淡青色的蛇牙印。 “小红,小红……它……它喜欢你!”苏浣虹吃惊地抬起头,仿佛在看怪物一样看着黄金龙。 “哇哦!”黄金龙难以置信地撇着嘴,看了看手上的伤口,用力点了点头,“它可够会表达感情的。” “不不,我没开玩笑。这是它为了保护你所设下的护印青花印,青花印会发出一股只有它才能察觉到的念场,一旦这个念场受到扰动,它就会赶来救你。除了我……它并没有为任何其他人设下过这样的念场。”苏浣虹抬起手掌,递到黄金龙的眼前。 黄金龙低头一看,发现她的手掌上果然有着同样形状的青花印。“这么说,它是一见面就被我无法抵挡的男色所诱惑?”黄金龙挠着头,自我感觉良好地问道。 “也许你刚才的话它听懂了,也许它……真的不想离开我……”苏浣虹怅然若失地开口道。 “哦……原来如此。那你应该高兴啊,主仆情深,真是羡煞旁人,这样你就更有理由去鞭师堂了。”黄金龙兴奋地说。 苏浣虹茫然望着他,一时之间没有开口说话。 “我明白了,你其实根本已经不想再做控龙师。想要放小红自由,不过是多给你自己一个理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 章 现在这个理由消失了,你忽然发现自己并不如想象中那么伟大。”黄金龙恍然大悟地说。 “嘶嘶……”盘在苏浣虹身上的小红发出一声哀怨的嘶鸣,似乎在同意黄金龙的话。 “别以为你一眼就能看穿我。”苏浣虹用力将小红盘绕的右手背到身后,脸上罩上了一层严霜,“我有选择的自由,这一点,我的家族,我的门派哪怕我的父母都无权干涉。我已经决定了去剑师堂,任何人,任何事都不会让我改变。” 说到这里,她骄傲地一甩头,在黄金龙身边昂首走过。走到一半,她猛然回过头来:“另外跟你说一声,小红是雄蛇,别自作多情了。”说完,她大步流星地走向远方。 “喂,那条路是去男澡堂的!”黄金龙叫道。 第五章 杀墨案 一天的课程走马观花地上下来,到了吃晚饭的时间,黄金龙只感到自己的眼界被天门这些各具特色的讲师们彻底拓宽了。讲师们千奇百怪的理念和论断在他的脑海中产生了一场风暴,令他混沌未开的思想突然bàozhà膨胀开来。 “我勒个去,这饭是人吃的吗?”坐在他旁边的英传杰用力吐出一口沙子,破口大骂,“这天门的厨子是想死啊。” 李南星用筷子飞快而灵巧地挑着饭里的沙子,很快在餐桌旁堆了小小的一堆,眼看他就要挑干净了,从旁边走过一个膀阔腰圆的黑衣少年,一把将他手中挑干净沙子的饭碗拿走。 “喂,你干什么?”英传杰和黄金龙同时喝骂道。那个弟子回过头来,忽然抬起手一掌拍在三人吃饭的桌子上,将一张厚木桌硬生生切下四分之一。三个人顿时噤若寒蝉,坐直了身子不敢说话。那黑衣弟子捧着饭走到远处的一处饭桌,大声说:“老大,干净饭来了。” 直到他走远了,黄金龙等三人才敢偷眼望过去,发现聚集在远处那桌人清一色的黑色锦绣武服,背后绣着一个龙飞凤舞的“彭”字。 “这都是哪家养出来的兔崽子啊,这么横!”英传杰不满地骂道。 “唉。”黄金龙完全不懂眼前这些人,眼看有这么多令人兴奋的新东西可以学习,他们却在这些小事上浪费精力。 “白算计和童百练呢?”黄金龙问道。 “哦,他们肯定是决定不吃晚饭,去听晚上那场控魂师的大堂口。”英传杰恍然道,“咱们也要快吃,吃完立刻抢座,听说控魂师这几年可热门了,国府各个部门都在要人。一旦学成,绝对可以成为荼洲新贵,最起码也能弄个腰缠万贯。你们知道吗?这一次北院副门主特意请来了荼洲最有名的控魂师开大堂口,控魂堂也要再次扩编了。” “那那那,那我们别等了,快去吧,去晚了就没位子。”李南星连忙说道。 控魂堂的大堂口并不是在普通的堂中宣讲,而是被设在了天门正中间的大型演武厅中。南院北院数千名弟子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连演武厅大门前的澜照草坪上都挤满了学生。黄金龙千辛万苦挤进演武厅的时候,发现英传杰已经被疯狂的人流不知道卷到什么地方去了,身前只剩下李南星,而他自己也只是将将挤进门,演武厅的大门就在他身后轰然关上,令他成为最后一个进场者。 满大厅都是弟子们热烈嘈杂的议论声,讨论的主题无一例外,就是这一次请来上堂课的控魂师。 “听说他真的会来,还是门主的面子才请来的。” “现在整个荼洲就数他最红,听人说北八州去年四分之一的收入都是靠他赚来的。” “他的控魂秘笈最近又脱销了,签名版的被炒到八十荼花银……” “八十荼花银?那就是八千铜子,我四年的生活费哦!” “绝对物超所值,上面还附有他的彩绘,精品中的精品。” “听人说这几年他都在收入室弟子,选拔上的都是美人。” “他来这里还真大胆,听人说国府和天门高层都曾经怀疑他用控魂术敛财。” “是啊,但是查了几年都没有证据,现在已经销案了。他也成了英雄。” “他自己还开办了个控魂学院,收徒的规格比天门还夸张,而且还是私立学府,学费之贵,羞煞王侯啊。” “听起来这家伙真是个人物。”黄金龙凑到李南星身边说。 “是个人物?这就是你对他的评价?”李南星瞠目道,“他就是相忘师中的神。连门主都没他风头盛。能让他为你讲解控魂术,那是百世难得的机缘。” “这么说是不是有点过分?”黄金龙难以置信地说。 就在这时,满厅热火朝天的议论声忽然间全部寂静下来。所有人都焦急地昂起头,朝着讲台上望去。 “来了?”黄金龙失声问道。 “这是他出场的招牌手法,还没到场已经压住全场的气氛。”李南星小声说。 一片寂静的大厅中忽然响起一个妖异纤细的声音:“你们想要吸引所有人的视线吗?” “想!”厅中的弟子们纷纷疯狂地叫了起来。 “你们想要得到暗恋的美人的青睐吗?” “想!”人们纷纷大笑着叫道。 “你们想要青云直上,权倾天下吗?” “想!” “你们想要腰缠万贯,富甲一方吗?” “想!”这一次连黄金龙都兴奋了起来,大声叫唤着。 “那就来做控魂师吧。”一道璀璨至极的闪光在大厅的正前方bào开,一个浑身华衣锦服,身披裘袄,脖围丝巾的青年男子无中生有地出现在讲台前。 “二弟?”看到这个人的样子,黄金龙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二弟。这个人精致怪异的五官和不属于男子的yīn柔,都和二弟十分相像。但是他随即认出了二者间的不同,二弟的身材比这个人要高出一头。很难想象如此威震天下的相忘师居然是这么一个矮个子。 “啊!”看到他的出场,厅中的女弟子们疯狂地尖叫了起来,那高分贝的声音让黄金龙双耳一涨,耳膜几乎要被震破。 黄金龙下意识地用手捂住耳朵。 “之前也许大家都从邸报上看到了关于我的报道。很多人说我的控魂术违背了民众的自由意愿,是对相忘师守则的粗暴侵犯。直到现在还有人污蔑我是相忘师中的败类。但是,荼洲已经承认了我的存在,也承认了控魂师的意义,证明我从来都没有做错,我如今仍在,不是吗?”这位程大师得意地举起双手,做了一个优雅的鞠躬礼。 “程大师,我们都支持你!”尖锐的嘶吼声再次响彻整个大厅。 “想到那些对我yīn险而无礼的谴责,总是让我极为伤感。在这个错综复杂的世界里,我还只是一个清纯无瑕的孩子,那么多条清规戒律,我又如何应付得了这许多?我只知道,我的控魂术是最有效的,至于那些曾经受过我控制的人,他们都没抱怨,别的人何必多管闲事……”程大师柔声笑道,“我不指责别人,当然也希望别人不要管我。我今天到这里,到相忘师的最高学府,就是要让世人知道,我已经被这个世界正式承认!” “好!”厅中弟子们纷纷鼓掌叫好。 “控魂术最玄妙的地方就是摄魂、控人、洗脑和埋祸。今天我就和大家讲讲最基本的摄魂,这一点如果学精了,今后你将会心想事成,一帆风顺……”程大师咳嗽了一声,终于讲到了正题。 “摄魂,洗脑?简直莫名其妙,谁会学这些狗屁东西!”对于他的话,黄金龙越来越厌恶,转头推开身后的大门,偷偷钻了出去。 整个天门的弟子似乎都聚集到了天门演武厅,静园水舍里寂静无声,只能听到隐约的秋虫哀鸣。黄金龙用力吐了一口长气,心中感到一阵又一阵的烦躁。他本来以为相忘师是一种令人尊敬的职业,是人们到达自由之境的捷径。相忘师的学府是人间的天堂,人文精神的圣地。没想到居然有程大师这样欺世盗名的相忘师公然在演武厅中自吹自擂摄魂洗脑的技巧。他颇为确信程大师利用摄魂术敛财的指控是确有其事。对于天门门主亲自请这样的人来开堂课,他理解不了。对于人们对这样一个邪师的崇拜,他也无法认同。 “唉,天门也非净土啊。”黄金龙回到静园,走进水舍的大门,扶住走廊的墙壁,仰起头闭起眼,脑中不禁想起殷承侠的话:“问世间,谁能够真正逍遥自在?”随即一个念头突然从他心底冒出来,令他不寒而栗。 “如果天门不是净土,那么这里的相忘师也不能全部相信,甚至……门主也无法轻易相信。”黄金龙想到这里,背上已经冷汗如雨,“这可能吗?身为救世十二天师之一,他怎么可能是那种人?但是,像程大师这样的邪师不也是他请到天门中来的吗?”想到这里他脚下的步伐不禁加快了起来,只想尽快走到寝室中,回到自己的床上。 这个时候,一声轻微的声从背后传来,令他感到脊背一阵彻骨的冰凉。他拼命闭紧嘴唇,不让自己惊呼出来,猛然转回身,朝后望去。映入眼帘的只有黑漆漆的走廊。“回寝舍躲起来!”他脑子里只剩下这个念头,转回身朝水舍十三号快步走去。没走几步,他忽然又感到眼前闪过一个漆黑的影像。“谁!”他内心的紧张终于bào发了出来,失声喊道。空空dàngdàng的走廊里回dàng着他的呼喊,yīn森而恐怖,令他浑身汗毛倒立。 “我跑……”黄金龙难以忍受这种恐惧感,撒开腿朝自己的房间一路狂奔,跑到中途,他忽然闻到走廊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兰花香味,紧接着他的脚突然撞到地上的一个东西,整个人一个踉跄,“啪”地摔倒在地。 “什么东西?”他狼狈地支起身子,借着走廊里昏暗的灯光朝身畔一看,赫然看见一个满脸铁青的女弟子,双目圆睁地仰卧在地。 “啊”他吓得失声叫了起来。躺在地上的,赫然是曾经率领天山弟子和苏浣虹比过剑的天山大师姐墨凝眉。她的身体僵硬如石,皮肤化为青色,双眼直视天花板,充满了恐惧和诧异。刚才的兰花香味就是从她身上发出来的。 “死了?墨师姐!”黄金龙失声惨叫道。 就在这一刹那,一道诡异莫测的红影突然从走廊的yīn影中飞shè出来,狠狠在他的腰上连卷三匝,猛地一抽,将他的整个人拖倒在地,朝后飞速拖行而去,只一刹那就出了水舍走廊,进入到静园东南的静林之中。灌木杂草和乱石此起彼伏,重重击打在他的身上,令他周身酸痛难当。 “是谁?干什么,把我放下来,要拖死我了!”他的脑袋撞在一块岩石上,顿时鲜血横流,血水溅进他的眼睛,模糊了他的视线。模模糊糊中他发现自己刚刚路过的一棵老榆树突然从中折断,两人合抱粗的树身断裂开来,木屑飞溅,黄蝴蝶一般铺满天空。随即面前的地面突然土卷石飞,无中生有地露出一个纵向的深坑,沿着他行进的轨迹伸展而来。沿途的树木一棵接一棵地被连根掀起,打着触目惊心的盘旋,飞入半空。 “怎么回事?”他的神智渐渐模糊,彻骨的疼痛和淹没一切的恐惧让周围的一切开始变得不真实起来。他隐隐约约看到刚才断裂的老榆树上半截树身高高飞起,对准自己的脑袋狠狠砸来。也就在这一刹那,他终于承受不住,昏了过去。 曾有那么一刹那,黄金龙百分之百的确定,自己已经死了,也就是这个时候,他看到了殷承侠的那张沧桑的脸。 “我升天了吗?”黄金龙虚弱地问道。 “还得再过个三五十年。”殷承侠和蔼地一笑,柔声说道。 黄金龙呻吟了一声,试图动一下自己的身子,却发现浑身酸痛难当,似乎所有的骨骼都已经断裂。这个恐怖的想法令他心脏一阵紧缩,差一点再次昏迷过去。 “不要紧不要紧,只是轻微的骨裂,胡yào师已经为你上了黑玉断续膏,你静养几日就可以完好如初。年轻人,断几根骨头是好事,将来的骨骼更硬更结实。”殷承侠微笑着说道。 “哦……”黄金龙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忍不住开口问道,“出了什么事?” “这正是我想要查清楚的。你是被何门主发现的,当时他看到一条灵蛇卷着你在林中狂奔,立刻用压鬼铃震飞灵蛇,将你从它的禁锢中救了下来。灵蛇的主人现在已经收押。水舍中那一具天山派弟子的尸体我也派人收殓了起来。我通知了国府巡捕房的捕师来天门彻查此事。但是,我希望在捕师到来之前,由天门自己解决这件事。”殷承侠沉声道。 “这么说,墨师姐她……”黄金龙一阵惋惜难过。 “不错,穿心而死,所用的武器,我们现在无法确定。”殷承侠叹息一声,“不过,何门主认为天山女弟子是被灵蛇的蛇信所杀。灵蛇的蛇信突袭锋锐无比,确有这样的可能。” “难道这条灵蛇想要杀我?”黄金龙大吃一惊。 “不,无论凶手是谁,他并不想杀你,只是想将你不声不响擒走。显然你身上有很多消息是某些人不惜杀人也要得到的。”殷承侠沉声道。 听到殷承侠的话,黄金龙感到连屁股沟里都冒出了一丝凉气:“做紫瑶师父的徒弟真是一点福利都没有!”他的脑子飞快地转动起来,拼命地回想着水舍中发生的所有事情,一道红光忽然在他眼前闪过。 “门主,那条蛇是不是红色的?”黄金龙失声问道。 “确实如此。它是越女宫弟子苏浣虹的潜龙灵兽。现在苏浣虹是主要的杀人疑凶。她和死去的天山弟子曾经有过节。而且她的来历也十分可疑。显然何门主认定了她是凶手。现在天门各堂的相忘师已经组织起来彻查她的背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 章 ,希望赶在巡捕房来之前定案,给天山派一个jiāo代。你暂时就住在这间静息病室里,这里距离我的书房很近,便于提供对你的保护。”殷承侠说到这里站起身,掸了掸衣袖,准备离去。 “门主,苏浣虹不可能是凶手,她的灵蛇喜欢我,还给我下了青花印,您看!”黄金龙连忙抬起手来,将手掌上的青花印摆到殷承侠的面前。 “青花印……嗯,潜龙灵兽对于心仪者提供的念场保护。你是说当时那条灵蛇其实是在救你,而不是在擒拿你?”殷承侠问道。 “我觉得是。”黄金龙点头道。 “虽然青花印的确是一个证据。但是灵兽择主的条件异常苛刻,为什么它会突然对你心仪,要知道,青花印不但可以为你提供念场,也会为灵兽提供追踪你的手段。苏浣虹真正的用心是什么,现在不敢断言,我只能考虑到所有可能xìng。”殷承侠抚摸着自己的胡子,深思着说。 听他这么一说,黄金龙自己也开始怀疑起苏浣虹来。一时之间,他脑子想不出谁还值得信任。 就在这时,北院副门主何不寿和南院副门主花月容走进门来。何不寿一进门就说道:“门主,我查过墨凝眉的尸体情形,以她的僵硬程度,我认为她死亡了至少一个时辰。显然苏浣虹这个贼丫头早在一个时辰之前就在水舍埋伏,杀死了在水舍巡逻的墨凝眉,只等黄金龙回来。” “我不认为是这样,苏浣虹乃是越女宫弟子,乘风会的小当家,家教极好,背景尊贵,不可能成为这样冷血的杀手。”花月容争辩道。 “哼,我看你是护短。看她是控龙子弟就网开一面。她和墨凝眉早有过节,若说杀人动机,她已经具备。”何不寿厉声道。 “等,等一下,三位门主,我……”听着他们三人的谈话,黄金龙忽然想起一个重要的细节,忍不住举起手说道。 “大人说话小孩别chā嘴。”何不寿不耐烦地说。 “还是听听少年人的意见,说不定有些我们没想到的东西。”殷承侠笑着朝黄金龙点点头。 “为什么这个人要擒拿我呢?难道是因为我是紫瑶师父的弟子?如果是这样,我的身份只有收了我荐书的四位师父和三位门主知道,苏浣虹并不知道。杀死墨凝眉,只是这个杀手为了减少麻烦,并不是特意去找墨师姐晦气。”黄金龙兴奋地说,“只要找到案发一个时辰之前,所有人的去向,大概就能查明白谁是凶手了。” “荒谬,难道我们身为门主,还有嫌疑?”何不寿不屑地一掸衣袖,冷冷地说。 “我认为还是查清楚的好。”花月容严肃地点了点头。 “嗯,其实……”殷承侠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身边的何不寿和花月容,随即不露痕迹地抿嘴苦笑了一下,“只好这么办了。我们先出去,让他好好休息休息。” “是!”何不寿和花月容同时拱手道。 三天之后,黄金龙的身体完全康复,终于从几乎与世隔绝的静息病室中解放了出来。 回到静园水舍,他发现水舍周围已经设了几个岗哨,岗哨中守卫的都是天门远兵堂的相忘师,人人目光如电,静园静林一草一木,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寝室中的室友们对他的归来表示了恰如其分的欢迎白算计幸灾乐祸地询问他身上断了几块骨头;英传杰则不断打听是谁杀死了墨凝眉,并为之义愤填膺;李南星则胆战心惊地询问杀手下一个目标是谁,是不是和神机堂弟子有关;只有童百练为他的完好归来衷心喜悦,并把最新消息统统告诉了他。 原来虽然因为他的启发,苏浣虹的嫌疑已经洗清,但是她却拒绝从禁室中出来,宁可人被关在里面。谁也不知道为什么。 黄金龙决定先去看一眼苏浣虹,毕竟,她的灵蛇小红可以说从杀手手中救下了自己,救命之恩,不得不报。 关押苏浣虹的禁室处于天门天池中心的孤岛之上。黄金龙坐着渡口的轻舟,在一位天门相忘师的监督下,来到了岛上,穿过一片石岩,终于看到了孤岛小丘之中黑铁铸造的禁室。透过铁门上的窗口,他依稀看到一身红衣的苏浣虹缩在禁室的角落里,将头埋在膝盖和臂弯之间,似乎在轻轻啜泣。 “苏浣虹,是我,黄金龙。”黄金龙探头叫道。 苏浣虹抬起头来,用手飞快地抹了一把脸,哑声道:“你身子大好了?” “是啊。我来感谢小红的救命之恩。”黄金龙说道。 “小红被何门主关在兽房里,我也被怀疑成凶手,现在所有人看我,都用一种怀疑和害怕的目光。乘风会、越女宫和散花坞的名声也被我丢尽了。”苏浣虹说到这里,掩藏在刘海儿中的双眼泛出点点泪光。 “喂,这不是你的错,你别都揽到自己头上,你也是被我牵连的。”黄金龙急道。 “不管我怎么解释,人们相信的只有现有的证据。事实上,在天门之中,我的身份最受怀疑,我是唯一有杀人动机的人。连我自己,都禁不住怀疑自己。所以,我只能呆在这里,只有这里,对我来说是最清静最安全的。”苏浣虹喃喃说道,“如果抓不到凶手,我想,我可能一辈子都不能出去。” “你别这么悲观啊!”黄金龙连忙劝慰道,“我们已经找出能证明你清白的证据了。” “什么证据?”苏浣虹的眼中终于闪烁出一点希望的影子。 “这个我暂时还不能说。我只能说,我掌握一些比较重要的消息。而知道这个情报的只有七位天门的相忘师。你不在其中,所以根本没有擒拿我的理由。” “哼。”苏浣虹苦笑了一声,“你难道没有想过,这七个相忘师可能把消息告诉了同党。也许这个同党就是我。或者,这里根本就没有想要擒拿你的凶手,我只是让小红做出营救你的姿态,然后我趁机杀死墨凝眉,做出她是被杀手灭口的样子。” “喔,你想得可真周全。”黄金龙被苏浣虹缜密的思维吓住了,随即他又说道,“对了,何门主说我被擒拿的时候,墨凝眉已经死了一个时辰了。你在她死之前有不在场证据的话,不就彻底洗脱嫌疑了?” “我为了去听程大师的课,提前一个时辰出门,谁知道迷了路,一直在天门各院打转,根本没有人看到过我。”苏浣虹沮丧地说。 “你……找路似乎真的很成问题。”黄金龙无奈地说道。 “现在我唯一的希望就是杀手会再次出手擒拿你,只有这样,我才能够洗脱嫌疑。”苏浣虹似乎很不愿意黄金龙提到自己的伤疤,于是口不择言道。 “这么说,咱们两个不是你倒霉,就是我受罪了?”黄金龙问道。 “除非有位英雄人物能够仗义出手,将真凶缉拿归案。”苏浣虹叹息一声,淡淡地说。 “你放心,我黄金龙保证,一定要抓住凶手,为你,还有小红,洗清嫌疑!”黄金龙听到这里,心头热血顿时沸腾了起来,一股庄严的使命感油然而生,不禁用力拍着胸膛,大声说道。 苏浣虹苦笑着摇了摇头:“你是过江的泥菩萨,顾好自己吧。有工夫帮我去看看小红。” “你别小看我黄金龙。”黄金龙热切地说道,“虽然我没有学相忘之技,但是只要我肯用心,一定会成功办到!” 从禁室出来,黄金龙迫不及待地想要有所作为。 “想要找出凶手,应该先去了解一下凶手杀人的手法。还是去把墨凝眉的尸体找出来看看。”黄金龙想到这里,顿时朝着天门殓房飞奔而去。 天门殓房建在天门专有医馆青木堂中,五行师中的yào师一脉弟子都会在堂中挂单习艺。当黄金龙赶到青木堂前的时候,整个堂口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看热闹的弟子围住,其中赫然有一直想要和他作对的白算计。 “白算计,看什么呢?”黄金龙挤到他身边问道。 “自己没长眼睛,不会自己看?”白算计转头道,“墨凝眉的妹妹来了,大家都来看热闹。” “墨凝眉有妹妹?”黄金龙又惊又喜,墨凝眉是人间罕见的美人,她的妹妹绝对差不到哪儿去。他连忙踮起脚尖,拼命伸长脖子,仰头观看,但是眼前的事物让他的大脑出现了暂时xìng的空白。 在青木堂堂口趴着一只身长足足十丈,宽六七丈,高有两丈的巨龟,青色的龟壳仿佛一座爬满绿yīn的小丘,四只龟掌宛如江南大榕树的老根向四外伸展,龟首上长着碧绿色的角状硬壳,一双龟眼老气横秋,透露着看破世情的沧桑和淡淡的疲惫。 “这是只海龟,还是只老乌龟,你不是开玩笑吧?这是墨凝眉她妹?”黄金龙失声道。 “你想哪儿去了,看上面!”白算计一指巨龟的甲壳。黄金龙仰头一看,发现龟壳之上居然搭造着一间灵巧精致的木屋,不但分成了上下两层,下面一层居然还有一厅两室,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看到这个诡异绝lún的木屋,黄金龙的心中不禁一动。这间屋子的样子让他想起了小时候曾经自己动手搭造的小树屋。刹那间童年清纯如水的记忆潮水一般涌上心头,令他一阵痴迷。 “墨凝眉的妹妹就住在那间木屋里。”白算计说道。 “她连自己房子一块带过来了?”黄金龙大吃一惊。 “你们都不知道?”李南星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根据传闻,墨凝眉的妹妹叫作墨凝香,是天山派绝代的内炼天才。她的天资让荼洲dú师闻讯而至,试图从天山派手中将她抢走,强迫她成为一名dú门的弟子,将dú门一脉发扬光大。她还不到七岁就目睹了整个家族和dú门高手在家门口的厮杀,亲眼看见母亲战败身亡,家园被大火焚毁。从此之后,她患上了出行恐怖症,便自己搭建了一个小木屋,躲在里面,再也不敢出门。她父亲将这间木屋搬到自己的灵兽浮波龟之上,带她投奔天门。天门门主怜惜她的身世,让她在天门之南的灵台和瑶池之间安住。所以她虽然是墨凝眉的妹妹,却已经在天门呆了两年了。” “这么说,她才只有九岁?”黄金龙问道。 “不是,她今年十五岁。”李南星摇头道。 “不对啊,她不是七岁就家破人亡,被天门收入门中吗?加上天门的两年时间,应该是九岁啊。”黄金龙质疑道。 “你算漏了从天山到天门的路程。”李南星道。 “她走了六年?”黄金龙和白算计齐声惊呼道。 “在乌龟里面,这已经算快的了。”李南星叹息了一声,“换作淡水龟,现在也许才走到一半。” 就在这时,青木堂门前传出一片惊呼声。yào师胡神农在万众瞩目中满脸惊慌地来到浮波龟前大声说道:“墨姑娘,万分抱歉,令姐的尸体失踪了!” “先是墨凝眉被杀,我被人擒拿,然后墨凝眉的尸体忽然不见了。如果凶手是冲我来的,为什么要偷走墨师姐的尸体?难道尸体上有什么线索可能会揭穿凶手身份?”从青木堂回到静园水舍,黄金龙一直在苦苦思索着,“为什么偏偏要等到墨师姐妹妹来的时候偷走尸体,难道这个线索和墨师姐妹妹有关?” 就在他想得头疼yù裂的时候,白算计忽然在他身边开口道:“黄大少,你是不是忘了件事儿?” “什么事儿?”黄金龙不耐烦地问道。 “老板娘让你在天门开小吃店的事儿,你张罗得怎么样了?”白算计目光闪烁地问道。 “想也别想。我决不会促成此事,我可不想我老娘跑到天门里来搞事。你也不想吧?”黄金龙浑身一激灵,连忙说道。 “那就要实行后备计划了,把带来的小吃都卖了。”白算计说道,“别的不说,糖耳朵和驴打滚可都有点陈了,得尽快出手才行。” “哎,你不说我还真就忘了。”黄金龙急得一拍脑子。 “我看你整天一脑门子官司,这事儿不如jiāo给我吧,我来把小吃卖了。”白算计低头敛目,小声说道。 “好啊。你这可真帮了大忙了,这样,卖出去多少,我给你算三成的分红。”黄金龙现在的确没有心思去顾及家族生意,他的脑子都被这奇异的谋杀事件占得满满的。 “你放心吧。”白算计咧嘴一笑,眼中闪烁着得意的光芒。 黄金龙虽然看出来他没安什么好心思,但是他已经没有担心白算计的心思,只是一心想着墨凝眉谋杀案的各种细节,迫切地希望找到突破的线索。在经过一阵激烈的思考之后,他感到双眼一阵阵酸痛,耳朵也开始鸣响起来。 “不行,再这么想下去我脑子非bàozhà不可,不如按照之前想到的可能xìng,去追查一下墨凝眉的妹妹。”想到这里,黄金龙猛地站了起来。 一旁正在窃笑的白算计看到他的样子,一阵惊慌:“怎么,你改变主意了?” “白算计,我现在很忙。拜托你这一次本分一点,别再为自己惹出祸来。”黄金龙这一次几乎可以确定白算计肚子又在酝酿着什么yīn谋大计,但是他已经没兴趣去探究,只是空言警告道。“是,是,大少。”白算计空前客气地赔笑道。 第六章 墨凝香&白教主 墨凝眉之妹墨凝香的踪迹非常好找,只要在天门之内寻找高两三丈并正在缓慢前行的影像即可。驮着墨凝香和她的小木屋的浮波龟此刻仍然在距离青木堂大门百余步的地方沉稳地摇晃前行。围观的天门弟子们似乎已经看腻了这只海龟的缓慢爬行,纷纷散去。 “还在这儿,这都半个时辰了吧?”黄金龙迟疑着来到这只浮波龟面前,对着上面的小木屋拱手施礼,刚要开口说话,却听到小木屋里发出一声尖锐的惊叫。 “出事儿了?”他吓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 章 连忙手脚并用地爬上龟背,一步一滑地冲到小木屋的窗前:“墨小姐不要担心,天门弟子黄金龙在此。” “嘘……请小声一点!”小木屋里传来一个女孩子清脆的语音,“别打扰老波!小心,小心,左边有棵树,左边有棵树!” “嗯?”黄金龙转头一看,发现脚下的浮波龟此刻正在缓慢扭动着庞大的身躯,绕开路旁一棵枝丫横长的槐树,从它旁边爬行而去。 “喔!”小木屋里传来女孩子兴奋的尖叫,“差一点就撞到了,看到了没有?老波今天真是巅峰状态,从没见它动作这么灵巧,跑得这么快,简直让我喘不过气来!” 看着路旁的树木缓慢而平稳地一点点挪动到后方,黄金龙感到口舌干涩,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开口。 “什么也比不上午夜时分的急速飞奔,不是吗?”小木屋里的女孩子兴奋地喘着气,柔声道。她的声音似乎有一种奇特的魔力,让黄金龙因为杀人事件而变得紧张焦躁的心情,奇迹般地恢复了平静。 “就这样看着永恒不变的星空和月影,就这样听着耳边猎猎的风声,知道自己在向未知的远方奔跑,这样的感受是不是让人着迷?”女孩子的声音再次在黄金龙耳边响起。 “是啊!那迎面而来的狂风,道路两旁飞驰而过的树木,迎头撞在脸上的飞花乱叶,仿佛可以一直钻到肺里的花香,化为道道长虹的漫天星光,哦,我的泪水流个不停,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转,不知道哪一刻就会粉身碎骨。”小木屋里飘出熟悉的淡淡兰花香味,令黄金龙精神一振,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配合着女孩子的口气,略带滑稽地说道,“我简直要昏过去了!” “哈哈。如果老波能够听得懂你的话,它一定很高兴。很久没有人这么夸奖过它的速度。自从……”女孩子说到这里,语气中露出一丝淡淡的哀伤。 “自从什么?”黄金龙好奇地问道。 女孩子似乎不想再接着谈这个话题,她忽然问道:“你说你叫黄金龙?就是杀死我姐姐的凶手追杀的目标?” “是啊,对于墨家的不幸,我深感遗憾。”黄金龙心中一沉,诚恳地说道。 “这件事我不敢让人告诉在西界前线的父亲。父亲已经失去了母亲,如果再失去姐姐,他一定会疯掉。姐姐一直是家里的希望,是家族钟爱的掌上明珠,我想这一次姐姐的去世,对他们是致命的打击。”女孩子叹息一声,幽幽地说道。 “但是我记得听人说过,你才是墨家的内炼天才,难道令姐的造诣比你还值得重视?”黄金龙有些惊奇地问道。 “自从母亲为保护我而战死,我已经成了人们心中的灾星。父亲为了保护我,让我远离了忌恨我的家族。我的姐姐成为了家族中重点培养的继承人。姐姐痛恨我克死了母亲,而我也无法原谅自己带来的灾祸。自从启程来天门的那段旅途之后,我和姐姐已经好几年没有说过话了。就连一直和我相依为命的老波,也受到了牵连,不得不驮我离开墨家,从那以后伤心yù绝的老波也失去了浮空渡云的本领。”女孩子说到这里,忽然沉默了下来。 黄金龙不知道该如何接口,只能看着小木屋的房门发愣。周围是死一样的寂静,只有风穿夜林时沙沙的声音。他猜屋子里的女孩子一定在默默地擦着眼泪,他想要劝慰几句,但是想到墨凝眉已死,凶手仍然逍遥法外,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让她开心。 “我……我一直等待我们姐妹复合那一天的到来,我们可以一起坐着老波在空中飞翔,回到我们最快乐的童年时光,但是……”女孩子的声音忽然微弱地响起,却又渐渐低沉了下来,“我想老波一定感到了我的伤心,所以才要在午夜奔跑,让我可以散散心。” “真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才让你们姐妹yīn阳永隔。”黄金龙感到心中一阵沉重,“我发誓一定要帮令姐复仇!” “复仇?即使那样,我的姐姐也永远回不来了。这是命运对我的诅咒,就算我们能够击败那个神秘的凶手,我们也无法和命运抗衡,这一生我都会活在无法挽回的遗感中,这就是我的人生。”女孩子清脆甜美的语音中显出了和年龄不符的淡淡沧桑,这种刻骨的剥离感让黄金龙感到不堪承受的心痛。 “别说这样的话,你的人生还不能到此为止,即使令姐已经过世,你还有未来。抓住害死令姐的凶手只是第一步,以后你还要抓住害死你母亲的凶手,这样一步步的努力,创造自己的未来。这难道不是你来天门的目的吗?”黄金龙用力挥了一下手,试图将弥漫在空气中的yīn郁一扫而空。 女孩子沉默了半晌,终于开口道,“也许……我会听你的话来尝试一下。” “真的!”黄金龙没想到她这么容易就听从了自己的建议,有些意外地失声道。 “不知道为什么,你的话里有一种亲切的味道,就好像晒了一天的棉被里散出来的太阳味,让我感到温暖。很久很久没人对我这么说话了。”女孩子轻柔地说。 激动和欣喜犹如温泉涌进黄金龙的心田,让他全身都有一种膨胀的幸福感,在这一瞬间他几乎以为自己可以横扫世间的一切。他只希望现在就冲出去,一把抓住那个作恶的凶徒,将他扭送到墨凝香的面前。 “你这一次来找我是有什么事要问我吗?”女孩子问道。 “是的,墨小姐,我想请问……”黄金龙连忙开口道。 “别叫我墨小姐,叫我凝香吧,这样亲切一点。”女孩子飞快打断了他的话,轻声道。 “哦,凝香……”黄金龙的嘴角不可遏制地露出一丝傻笑,随即他连忙绷住嘴唇,做出一副严肃的神色,“我想请问令姐的身上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吗?”黄金龙紧张地问道。 “你先告诉我,姐姐身上有什么伤?”墨凝香这一次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敏锐地反问道。 “哦,是这样,令姐的左胸上有一道伤口,不知道是什么兵刃造成的,何门主认为是一条蛇信。而就是这一道伤口让令姐香销玉殒。”黄金龙沉声道。 “不对,姐姐的体质异于常人,她的心脏在右胸,左胸的肺叶所长的部位也与常人不同。不知道姐姐体质的人很难刺中她的要害。你说的那道伤口,根本不会致死。姐姐身上一定还中了另外一招,这一招才是致死的关键。”墨凝香思索了片刻,立刻开口道。 “另外一招?当时尸检的何门主并没有发现什么别的伤痕啊。哦!”黄金龙顿时感觉脑子里挤成一团的思路豁然开朗,“也就是说这一招虽然打在人身上,却全无痕迹,就算是资深的相忘师也验不出来?这世界上有这种招式吗?” “这样的招式凤毛麟角,但是我恰好知道有这么一招手法。”墨凝香微微一顿,开口道。 “什么手法?”黄金龙急切地问道。 “dú门的绝技僵尸引。”墨凝香沉声道。 “僵尸引,听名字都让人毛骨悚然。”黄金龙舔了舔嘴唇,咧嘴道。 “当年dú门的高手来袭击我墨家,就有一位dú门高手使出僵尸引,并且杀死了我的母亲。僵尸引是一种奇异的内炼拳法,不需施劲,只需让体内真气和敌人接触,就会凝固一切生机,形成尸锁,让人身化僵尸。死者身上全无伤痕,如果不知如何寻找尸锁所在,就算是资深的yào师也无法找出死因。”墨凝香说到这里,轻轻叹息一声,“这种拳法虽然yīn损,但是却可以让死人的尸体永存不腐,宛如僵尸,所以叫做僵尸引。dú门之人经常以这种手法保存尸体。” “喔,世上居然有这么神奇的拳法。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黄金龙惊叹道,随即忽然感到一阵奇怪,“等一下,你不感到奇怪吗?凶手如果用僵尸引杀死了令姐,为什么还要多余在她左胸补上一下?” “首先假设,凶手真的会僵尸引,那么补上这一下就是为了掩饰僵尸引的手法。”墨凝香思索着说,“又或者,根本没有人用过什么僵尸引,只不过验尸之人掩饰了真正的伤口。” “啊,这么说,你怀疑验尸人有嫌疑?就是北院何门主!”黄金龙脱口而出。 “这都是假设,一点证据都没有。”墨凝香叹了口气。 “不,既然凶手在你来之前就盗走了尸体,说明他知道你会看出令姐身上的尸锁。我们现在必须找出天门之中谁会僵尸引。”黄金龙兴奋地说,“这件事就jiāo给我,我恰好知道有人能够挖出天门里面隐藏的消息。” 听到他的话,墨凝香微微顿了顿话语,似乎在思索着什么,接着她突兀地开口道,“你自己也要小心,如果凶手会僵尸引的话,他不是你我这样的天门弟子可以抗衡的。” “放心吧,凝香,我一定会把这个该死的家伙揪出来。”黄金龙用力拍着胸膛,大声说道。 “如果你……如果你能找到杀死姐姐的凶手,我就……”墨凝香说到这里,迟疑了一下。 “以身相许吗?”黄金龙听到这里,心里一阵无法控制的激动,心脏跳个不停,惊喜jiāo集,浮想联翩。 “我就让你看一看我的庐山真面目。”墨凝香凑到木屋紧闭的窗户旁小声说。 “哦……”黄金龙大失所望地叹息一声。 “怎么,难道你想我以身相许吗?”墨凝香突如其来地发出一声甜美的娇笑,几乎将黄金龙的心融化掉。 黄金龙挠着头傻呵呵地一笑,手脚并用地从浮波龟上爬下来。他站在地上深深吸了一口气,忽然抬起头来,叫道:“凝香,你身上的香味和你姐姐一样,都是好闻的兰花香味。”说完这句话,他脸一红,撒开腿,兴冲冲地朝着囚禁苏浣虹的天池禁室飞奔而去。 “你想查何不寿、花月容、殷承侠、冷秋魂(冷师父)、赵建德(赵师父)、梅梦华(梅师父)、寒川(寒师父)。”听到黄金龙的请求,苏浣虹从禁室的地上爬起来,吃惊地叫道。 “是啊。你不是乘风会的小当家吗?用你风媒的手段帮我搞一份消息过来,查查他们谁和dú门的高手有联系。”黄金龙兴奋地问道。 “你可知道你要查的人三位是天门门主,四位是三年堂的授业师父,得罪了他们,我们都要吃不了兜着走。”苏浣虹失声道。 “现在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你身背嫌疑,墨凝眉死于非命,我也有随时被擒拿的危险,如果我们不做点什么,只有坐以待毙。现在我知道,杀死墨凝眉的不是她左胸的伤口,而是令受害者全无伤痕的僵尸引。只要查出天门谁会僵尸引,就知道谁是凶手了。”黄金龙急切地说,“走,浣虹,跟我出去,咱们一起去查明白凶手是谁。” “但是我……”苏浣虹迟疑了一下,低下了头,“我,我不想……” “浣虹,现在不是自怜自伤的时候,墨凝眉大好一条xìng命就死在我眼前,杀人者至今逍遥法外,难道你不想和我一起擒拿凶手吗?你不是想做解烦师吗?什么是解烦师,你知道吗?”黄金龙急道。 “消灾渡劫,解忧涤烦,济世救人,是为解烦师。”苏浣虹星眸中明光一闪,柔声吟道。 “是啊。来吧,和我一起做一次见习解烦师。”黄金龙挣扎着从铁窗中伸出手去,热切地说。 “我……”苏浣虹深深吸了一口气,紧紧抿住嘴。 “另外,受嫌疑的除了你,还有小红,我刚才去看过小红了,它看不到你,已经瘦了一圈。”黄金龙为了劝服苏浣虹不得不打出王牌。 “骗人,小红是蛇耶!”苏浣虹瞪眼道。 “呃,我是说……是说它已经短了一截……”黄金龙的确没去看过小红,想到小红的体形,顿时一窘,连忙圆谎道。 “咯咯,你可真能编。”苏浣虹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一伸手拉住黄金龙的手,矫健地站起身。 经过数天的紧张打探查询,黄金龙和苏浣虹查出在七位知道黄金龙身世的嫌疑人中,何不寿和殷承侠与dú门的关系最为明显。殷承侠的一位弟子就是dú门的创始人之一,虽然恶贯满盈,可是已经死去,但是dú门绝技半数来源于他的创造,乃是一位宗师级的人物。殷承侠从一方面说,可以说是dú门绝技的源头,虽然他会僵尸引这件事,在黄苏二人心中无法想象,但是按照逻辑来说,他如果想使这一招,是绝对使得出来的。何不寿的父亲,本来就是有降头王之称的南疆蛊师,曾经在三十年前的魔师之乱中和魔门携手打击相忘师势力。后来身在天门的何不寿和家族决裂,彻底倒向了相忘师的阵营。但是作为何家人,又是资深dú师的儿子,如果他会僵尸引,毫不出奇。其他人的资料颇为隐秘,被天门档案厅列为机密,利用普通检索方法无法查询。 “其他人的档案,只有通过乘风会风媒的势力在天门之外查起。”苏浣虹从堆积如山的档案厅卷宗中冒出头来,双眼通红地说。 黄金龙此刻已经开始在档案堆里打起了盹,听到她的话,才猛然抬起头:“嗯,但是你怎么通知乘风会风媒呢?” “用念鹤传信。”苏浣虹斩钉截铁地说,“你跟我来。” 二人一路快步行走,从档案厅出来,绕过天门的食府,出北天门,朝着天池西北的静园走去。当他们路过天门食府的时候,黄金龙敏锐地发现去食府用餐的人流大大减少了。 “最近怎么都没人去食府吃饭?”黄金龙奇怪地问道。 “谁知道呢。大概女弟子们开始练习辟谷了,又可以减肥,又省下了饭钱。”苏浣虹不假思索地说道。 进入到静园水舍七号,苏浣虹的寝室,屋子里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 章 着的四个女弟子同时惊慌地抬起头,胆战心惊地望着苏浣虹。 看到她们的表情,苏浣虹的脸上微微一阵抽搐,缓缓低下头。黄金龙从她身后走进来,看到这四位女弟子的神情,立刻不满地说:“喂,总门主已经说了,苏浣虹不是凶手,而且我黄金龙为她担保,你们再做出这样的表情,到时候小心我告诉门主,让你们都去天池禁室面壁思过。” 听到他的话,四个女弟子柳眉倒竖,同时又起手来,似乎立刻就要给黄金龙一个教训。但就在这个时候,走廊里传来一阵尖叫:“快啊,白教主回来了,快去迎接啊!” “快快快!”听到这声呼唤,几个女弟子也来不及拿黄金龙开涮,蜂拥出门,挤入走廊的人流,大呼小叫地跑走了。 “白教主?”听到这个称呼,黄金龙顿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苏浣虹似乎很高兴寝室里清静了不少,她来到自己的床头柜前,取出一个红色雕凤木盒,以一种奇异的指法连续敲击木盒七八下,木盒的盒盖如莲花瓣一般张开,露出里面一叠光滑如镜的瓷青色花笺,每一张花笺的边角都有着几支轻灵的兰草,兰花蕊鹅黄吐绿,秀逸绝lún。 “好漂亮的信纸。”黄金龙虽然不懂文人雅笺的情趣,但也被眼前的纸张之美所震慑。 “这些兰花笺是用花信子所制,乃是乘风会大当家亲自施过功的极品,轻易我不敢动用。”苏浣虹低声道。 “施过功?花信子?这不是普通的花笺吗?”黄金龙看不出这叠花笺的特别,忍不住问道。 “你完全不知道相忘诀?”苏浣虹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撇了撇嘴,“你的背景一定很特别,天门才会收你做弟子。”她也不回答黄金龙的问题,只是拿出一张兰花笺,提笔在上面写上:“速查花月容、梅梦华、冷秋魂、寒川、赵建德与dú门的背景,生死攸关。”写完这几个字,她将纸叠成一只纸鹤的形状,将它放到窗口。 纸鹤在窗口平躺了一会儿,忽然精神抖擞地站起身,张开瓷青色的翅膀,伸出窗外试了试风向,仰头发出一声欢快的鸣叫,振翅冲入天空,随风翻了个身,朝天边飞去。 “啊!”直到纸鹤飞得无影无踪,黄金龙才恍然大悟地惊叫了起来,“它、它、它、它、它飞走了!” “别激动,这是念鹤传书,乘风会风媒的传信手法。施功者将念力传入兰花笺之中,令功法沉淀,形成花信子,供风媒随身携带,一旦有事,便把消息写在兰花笺上,折成纸鹤传回总会。这是相忘诀练到凝功固形的高阶时才能施展的福师技艺。”苏浣虹解释道。 “原来相忘诀练到高深处,居然如此神奇!那么说,精通此艺之后,人不就是可以化腐朽为神奇,化不可能为可能吗?”黄金龙欣喜地问道。 “是啊。否则十二天师怎么会靠十二人之力反转乾坤,在大蛮荒时代的逆境中开创出荼洲的文明呢?”苏浣虹微笑道,“荼洲的文明,其实就是相忘师的文明。” “喔,我觉得你知道得可真多,都可以给我上课了。”黄金龙佩服地说。 “哼。”苏浣虹朝他皱了皱鼻子,不由自主地莞尔一笑,“你说吧,接下来我们干什么。” “接下来……”黄金龙微微一愣,现在他们除了等待乘风会关于这几个嫌疑人的资料,其实什么都做不了。他挠了挠头,忽然笑道:“不如,先去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水舍走廊里此刻正排着长长的人龙。天门一年堂各地各派招来的门徒在这里汇聚一堂,队伍一直排出了水舍走廊,围绕水舍里三圈,外三圈,整个静园都塞满了人。 “出什么事儿了?”黄金龙凑到一个弟子身边问道。 “嘘,别吵,白教主在发教点。”一个年纪看上去只有十二三岁的峨眉派小道姑严肃地说。 “什么教点?”黄金龙好奇地问道。 正在黄金龙和小道姑对话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不,童百练,你不能再犯贪戒了,你不能再让教点控制你,你要和它抗争,和它搏斗,你不能屈服!” “童百练?”黄金龙拉着苏浣虹朝走廊深处走去,赫然发现童百练浑身赤luǒ,只剩下一条底裤,哆哆嗦嗦地缩在一处角落中,两只手捧着一只金黄色的驴打滚,颤巍巍地一点点将它从嘴边移开,仿佛这只驴打滚有着自己的意识,一心想要钻进他的嘴巴。 显然驴打滚的魅力占据了上风,童百练涕泪jiāo流地张嘴一口将整只驴打滚吞下,津津有味地咀嚼着:“哦……杀了我吧,你这要命的妖精。这丝滑的口感,这百转回肠的黏稠滋味,哦,这转瞬即逝的天堂,如果有一天我死了,就是这天杀的驴打滚要了我的命。” “百练,你的衣服呢?”黄金龙在他面前蹲下身子,关切地问道。 这时候,童百练已经吃完了仅有的驴打滚,他睁眼看到衣衫整齐的黄金龙,忽然发了疯一般挺身而起,一把抓住黄金龙的外套,嘶声道:“你有钱吗?没钱这身衣服给我,我要去再买一个教点!” “百练,你疯了?为了个驴打滚你不要命了!”黄金龙大惊失色。 “没有教点,人生再也没有乐趣,对不起,兄弟,你就救救我吧!”童百练抡起老拳,对准黄金龙的面门就砸了下来。 “嗷……”黄金龙闭目惨叫一声,等待着童百练的铁拳将自己的鼻子打瘪。“啪”的一声,童百练的身子受了一记重击,躺倒在墙角,昏厥了过去。原来是一直跟在黄金龙身后的苏浣虹及时出手,一掌打在他的玉枕穴上。 “怎么回事,我才在档案厅查了几天的资料,怎么一个个都跟疯了一样。”黄金龙站起身,失声道。在他一旁的苏浣虹用袖子捂着眼睛,偏着头不去看光膀子的童百练:“我怎么知道?你住这儿还不知道呢,我好几天都关在禁室。” 突然几个粗豪的声音大声吼道:“现在是颂教的时间!” 走廊中的弟子都齐刷刷地举起手掌,齐声道:“白圣教主仙福永享,寿与天齐,文承武德,泽被苍生。白圣教主英明神武,风华绝代,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什么情况?”黄金龙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好像是邪教啊。”苏浣虹乍舌道。 黄金龙心中一紧,多少猜到了一些端倪,他带着苏浣虹在走廊里快速穿行,希望快一点到达水舍十三号。走廊上排队的弟子们朝他们发出阵阵的嘘声,仿佛是在抗议他们chā队。 正在他走得焦急的时候,路旁寝室里发出的声音让他下意识停住了脚步,侧耳倾听。 “我知道你是血凝瞳,天生的杀星。只要办了白教主,我们就可以分他的货,这都是兄弟们这些日子敲骨挖髓才攒下来的,只要你肯出手,都是你的。”说话的是个声音清越的天门弟子。 “免谈!”接话的赫然是和黄金龙一同入门的蓝彩儿。 “再加三块栗子糕,五个麻团,一整块老婆饼,你看如何?”另一个粗声粗气的弟子说道。 “寒酸!” “明白了,再加一块绿豆糕,三枚螺丝卷,两勺豌豆黄,五个,不,六个栗子面小窝头。” “驴打滚呢!” “好,今日我就把血本都拿出来,半块驴打滚,再加一粒糖耳朵。” “明天等我消息!” “为什么人人都想跟驴打滚有一腿?”黄金龙郁闷地想着,随即他浑身一激灵:事件的发展已经急转直下了,他必须赶快回寝室。 千辛万苦,黄金龙和苏浣虹终于成功挤回了他的老巢水舍十三号。这里已经布置一新,在临门的地方,横着一张将军台,台后是一张花梨木的太师椅,白算计大马金刀地横坐在台前。在他身后,英传杰打着折扇,站在桌子的左侧。在他右边,李南星脸上夹着一枚镜片,正埋首在一堆厚厚的账本中,紧张地书写着。在将军台的对面,站着一个浑身道服的峨眉派秀美女弟子。 “静……仪是吧,你已经有两天没有付钱拿教点了。我虽然仁厚,却也得对教众有个jiāo代吧?”白算计yīn恻恻地说道。 “教主,请再宽限一天时间,我一定……”静仪颤巍巍地说道。 “她欠我多少啊?”白算计转头问李南星。 “利滚利,算到现在要还四两三钱另八个铜子。”李南星闷声道。 “静仪,想开点,你这辈子都还不起这笔钱了,还是想想怎么用别的法子偿还吧。”白算计yín笑道。 静仪哭哭啼啼地说道:“我真没钱了,求教主开恩啊。” “哼!”英传杰yīn森森地一笑,凑到白算计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白算计yīn笑着点点头:“静仪,听说你还有一个妹妹,叫静湘,是吧?” “啊,啊,不,不,教主,不要啊,不要啊!”静仪哭喊着。 “嘿嘿嘿!”白算计朝英传杰摆了摆手,做了一个带来的手势,接着朝静仪俯身道,“你不还钱,那就只有拿你妹妹顶了。” “教主,我妹妹只有十二岁,她还太小啊……”静仪哭喊道。 这个时候,英传杰已经把刚才和黄金龙在走廊里聊过天的小道姑带了上来,让她站在姐姐旁边。 “静湘,教主宝训给我说一说。”白算计微笑着问道。 “教主的话一定要听,教主的吩咐一定要照做,教主的道理一定是对的,反对教主的人统统是魔鬼!姐姐是魔鬼!”小道姑静湘尖声道。 “妹妹!”静仪五内俱焚地看着自己的妹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么,你来替姐姐还债,愿意吗?”白算计yín笑着问道。 “愿意!”静湘用力点点头。 “来,过来吧。”白算计yín笑着把魔爪朝静湘招了招。 “不要啊!”静仪发出一声惨叫,双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静湘仿佛没有看到姐姐的惨状,大大方方来到白算计身边,将他脚边的一盆脏衣端起来:“教主,我洗完衣服给你再打一盆洗脚水?” “嗯,乖了。”白算计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快去快回。 白算计打发了静湘,这才看见门口目瞪口呆的黄金龙,顿时摆出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黄大少,没想到吧,我白算计也有今天,哈哈哈哈。我早就知道我会出人头地,只是没想到时来运转的这么快。” “白算计,你从小到大总是缺根弦,现在搞出这么大的麻烦,我可帮不了你了。”黄金龙摇头叹息道。 “你帮我?你……帮我?”白算计哈哈大笑起来,在他身后的英传杰和李南星也陪着他有一搭没一搭地笑了起来。 “白算计,你被炒鱿鱼了。”黄金龙双手抱臂,严肃地说。 “啊?”白算计一时之间没听明白他的意思,愣在当场。 “听明白没?你再也不是燕雀楼见习掌柜,也不是我黄金龙的跑腿,你被扫地出门了,知道吗?”黄金龙解释道。 “什……什么?你不能这么干!我是白教主,我有教众一千多人呢!你敢炒我!”白算计怒道。 “顺便说一句,剩下的小吃由我卖,不归你管了,你被解职了。”黄金龙继续解释道。 “啊?小吃……小吃没了?你不能这样做,没有了小吃,我的权势,我的地位……”白算计大惊失色,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大家听着,白算计不卖小吃啦,换成黄金龙卖啦!”刚才还在地上昏厥的静仪噌地一个鲤鱼打挺蹿了起来,冲出寝室大门,大声叫道。 “白算计!”无数个愤怒的声音顿时雷霆霹雳一般bào发了出来,一群天门弟子洪水一般涌进门来,七手八脚从地上拎起白算计,将他拖出了门去。 “大少,大少!你不能这么做,救命,救命啊!”走廊里传来白算计凄惨的吼声。 “我很好奇,白算计成立的这个教,叫什么名?”黄金龙看着自己的三个室友,忍不住问道。 童百练、英传杰和李南星互望一眼,同时脸上一红。 “别告诉我叫做白吃教!”看着三人的脸色,黄金龙瞪圆了眼睛。 “其实这名字当时听上去没什么奇怪。教主姓白,卖的是盆州小吃……”李南星低着头喃喃说道。 “哈哈哈哈……”一旁的苏浣虹此刻终于忍不住,无可奈何地bào发出一阵笑声,抬起衣袖,轻轻抹着眼睛,似乎眼泪都已经笑了出来。 “我们搞这个白吃教也是被逼的。天门食府的饭菜实在是不能吃啊,黄大少。”英传杰苦着脸坐到他对面,“饭里掺的都是沙子,菜里爬的都是虫子,实在是受不了了。” “黄大少!”白算计满脸青肿的脑袋忽然在窗口冒出来,“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人们尝过盆州小吃,再也吃不进食府的菜,这盘生意我不做,自然会有别人做,你阻止不了命运的车轮……”他的话还没说完,几个太行壮汉已经从后面把他拎起来,绑到一根扁担上抬走了。 “天门食府是国府资助开办的,经营者怕是拿了国府的钱,却没有花在天门弟子身上。”苏浣虹摸着下巴思索着说。 “这么说,这是腐化的相忘师干的好事?”黄金龙皱眉道。 “嗯。”苏浣虹点点头。 “先是dú门内鬼,现在又是食府的腐化,我还以为天门是相忘师的圣地,是荼洲的支柱,没想到藏污纳垢,什么人都能有,殷门主也太让人……”黄金龙说到这里,忽然打了个冷战。他一直笃定地以为天门门主殷承侠是正义的化身,是师父最应该信任的人,但是现在,他忽然感到有点不确定了。 “浣虹,不如我们先查查食府腐化的背后势力。敢贪污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 章 门弟子粮饷的人,绝对是天门的高层,我们正在查的dú门内鬼嫌疑人中也是天门高层,万一两者有了jiāo集,说不定可以省去我们很多时间。”黄金龙灵机一动,忽然一拍手道。 “好主意,反正现在我们暂时什么都干不了,就拿食府开刀。就算这个主事不会僵尸引,也要为天门除去一个败类!调查的事就jiāo给我吧。”苏浣虹兴奋地轻轻一拍将军台。 “要调查这个该死的食府主事,算上我们一份!”英传杰和童百练兴冲冲地开口道。就是一直yīn郁消极的李南星也用力点了点头,示意自己也会参与。 就在这时,寝室的大门忽然间被一把推开,峨眉小道姑静湘端着一盆洗脚水走进来,诧异地问道:“白教主呢?” 第七章 剑指金玉堂 对于天门食府主事人的调查在一天之后有了结果。苏浣虹从三年堂的师兄师姐口中探知主事人乃是天门历史上的一个传奇人物。他姓彭,名当,传说乃是上古寿星和荼洲远古第一代名厨彭铿的后人,今年已经有两百五十七岁,乃是天门之内唯一一个年长于殷承侠的人。自从十二天师救世军成立以来,他就是救世军著名的火头兵,曾经历过十二天师参与的所有著名战役,乃是功勋卓著的开国元勋,相忘师中的资深老兵。连殷承侠见到他都要尊称他一声彭公。荼洲国府每年拨给天门食府的资助金全部都是由他一手支配。 “这样的老前辈,难道会克扣国府拨下来的资助金?”苏浣虹为了核对她得到的资料,特意去档案室调来彭当的资料,摊到静园水舍十三号的将军台上,给众人观看,并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也许,是他的手下暗自贪污的也说不定。”童百练思索着说道。 “嗯,两百五十七岁,老天,我要是活到这么老还没死,真恨不得一头撞死算了。这老家伙一定已经老糊涂了,下面人想怎么糊弄他就怎么糊弄,强仆弱主,准会出事。”英传杰连连摇头。 “我觉得咱们不能因为他的身份和年纪就轻易下结论,还是调查一下天门食府到底是怎么运作的,谁管进货,谁掌厨房,货源在哪儿,价格谁定,搞清楚这些,基本就能看出谁是幕后黑手。”黄金龙毕竟是燕雀楼的公子爷,对于食府的运作一清二楚,说得头头是道。 “这些我都会去查,但是这需要时间。”苏浣虹沉声道。 “这不是急事,你慢慢查。”黄金龙笑着道。 “别慢慢查啊!”听到他的话,童百练、英传杰和李南星都焦急地大声叫了起来,“实在忍受不了食府的伙食了,我们一起来帮你查!” 天门食府的伙食的确犯了众怒,在黄金龙的小吃供应日削月减的严峻形势下,静园水舍十三号的室友们殷勤奔走,四处打听,发动同道,纠集了上百号义愤填膺的弟子动用了几乎所有的关系和门路,全力彻查天门食府的运作详情。 而与此同时,天门南北两院的堂口继续开课,新弟子之间的结党和竞争渐趋白热化,紧迫的竞争氛围让黄金龙等人不得不将精神分出一大部分来专注于选课和修习功法之上。相忘师的相忘诀修行始于拳法的修炼。对于那些没有修行过技击的弟子们,拳法的修炼是重中之重。拳师堂的堂口一旦开课,往往人满为患,大部分都是新弟子。黄金龙受到童百练的影响,对于拳法的修行极为重视。同时,剑师堂的堂口也是他的最爱,于是在修习拳法的同时,他抽出宝贵的时间,去剑师堂旁听那个寡言少语的剑法讲师讲述剑道。 “荼洲上古剑法的招式是以劈、砍、崩、撩、格、洗、截、刺、搅、压、挂、云等为主。它的特点是刚柔相济、吞吐自如、轻灵飘逸、典雅雄健、气沛神足。拳谚有云:剑如飞凤,一言道尽其妙。练剑之入门要诀乃是以身领剑,身剑合一,形神不散,轻如猿鸟。荼洲最初的剑法并无招式,仅有形意之法,这些剑法在荼洲流传最广,影响最大,在古籍上有详细的记载,诸如卞庄子之纷绞法,王聚之起落法,刘先生之愿应法,马明王之闪电法,马起之出手法,都为剑法技击的发展留下丰厚的遗产。古荼洲曾有九剑十八门留有详尽的剑法原谱,其中以天山、越女宫、少林、武当典藏最丰。只论剑法,天山的剑术史称第一。天山倾城剑法以临敌机变为剑招变化之源,首创无固定形意,无固定招式,因敌而变的剑法。这种剑法需要剑师拥有丰富的作战经验,灵活机变的头脑,浩瀚如海的剑招储备,机敏如电的洞察力和反应力,可以说是只有天才才能使用的剑法。”剑师堂讲师平板僵硬的声音在学堂上空稳定地回dàng着,间或透出一丝沧桑的颤音,显示出他心中起伏的心绪。似乎一旦谈起剑法的发展史和古来著名的剑法,一向木讷寡言,经常走神的他就会激动起来,忽然变得异常健谈,神采飞扬,说话利落了很多,长篇大论,随口道来,仿佛换了一个人,听得黄金龙如醉如痴,大呼过瘾,暗自庆幸自己选对了师父。 “顾师父,你是说倾城剑法是天下第一吗?”一直仿佛木头一般不爱出声的蓝彩儿此刻染上了和这位顾姓讲师一样的开口症,突如其来地举手道,“是否练成了倾城剑法,就是天下第一剑师?” “不,不不,”顾师父因为急迫而犯了结巴,嘴唇哆嗦着连说了三个不字,“这个世上没有天下第一的剑法,只有天下第一的剑客。倾城剑法就是最好的证明。这种天才的剑法要求使剑者必须具有一流剑客的素质和才华,才能够将它的最大威力发挥出来。凡人想要通过修习这路剑法成为天下第一的剑客,往往会碰得头破血流。” “顾师父!”苏浣虹将手高高举起,“既然你谈到了天山派的倾城剑法,为什么没有提到越女宫的超海剑法?故老传言,超海剑法是古荼洲第一代相忘师习得的入门剑法,其威力之强大远超倾城剑法,我们是否应该先修习这路剑法?” “挟,挟泰山而超北海,是,是为超海剑法。”提到超海剑法顾师父似乎有一种莫名的激动,“承袭古剑法的奥义,只有剑意而无剑招,以催动漩涡状剑罡形成海潮一般的冲击而闻名于世,剑招如海啸一般变化万千,在上古时代是足以和倾城剑法抗衡的绝代剑法。越女宫的高手也因为领悟了超海剑法,由先天剑罡的催动领悟到相忘师的念术,成为了荼洲第一批相忘师。可以说,超海剑法是相忘师出生的摇篮。” “所以嘛……”苏浣虹得意地看了一眼听得目瞪口呆的黄金龙和蓝彩儿,不禁有了一分越女宫弟子特有的自豪。 “但是……”顾师父慢条斯理地接着说道,“超海剑法秉承了越女宫滥用先天真气催动剑罡的缺点,极大浪费了使剑者的念力,惊人的损耗和不成比例的杀伤效果使这套剑法成为资深剑师们第一个抛弃的剑法,可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之所以在我的讲义中仍然包含了这部剑法,是因为这路剑法有助于帮助还未领悟念术精奥的弟子突破玉关胎劫,早日领悟先天至境,通晓念力之法,成为相忘师。” “这……”苏浣虹万万没想到越女宫师父们推崇备至的神奇剑法在天门讲师的嘴中居然如此不堪,不甘心地撅起嘴来。 “超海剑法既然已成鸡肋,倾城剑法又是为一流高手所备,难道要我们去练那些各门各派的启蒙剑法?”蓝彩儿不耐烦地问道。 “我,我不知道别的师父会怎么教你们。但是剑法最初创立的原因是作为拳法的延伸,弥补拳术的不足。所以,作为剑法的入门,我建议你们先练拳,再练剑。”顾师父低声道。 “什么?”蓝彩儿和苏浣虹同时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叫出声。 “啊哈!”整个堂口只有黄金龙暗自欣喜,庆幸自己拳剑双修的修炼计划和顾师父的提议不谋而合。 “任何人都知道剑是拳法的延伸,浪费时间练拳来体验这个早就知道的道理是否太蠢?”苏浣虹毫不客气地问道。 “哼!”蓝彩儿的脸上更是罩上了一层寒霜,令人不寒而栗。 “了解到剑法对于拳法的增益,也就理解了剑法创立的初衷,领悟了剑法的前生今世,也有了对于学习剑法的饥渴,这种饥渴是练剑最初的动力。”顾师父说到这里,目光一散,头不由自主地望向窗外,似乎再次陷入了遥远的回忆之中。 “师父?”黄金龙知道他又走神了,连忙好心地提醒了一句。此刻的他心里可是替这位顾师父捏了一把冷汗。剑师堂本来只有三个学生,现在苏浣虹因为超海剑法的点评已经被他得罪了,蓝彩儿更是刻薄,若是稍有不如意之处,她很可能拔剑上前将他给捅了。而这位顾师父似乎对于这一切一点都没感觉,仍然沉浸在自己恍惚的世界中不能自拔,这让他很是焦急。 “饥渴?我们对于练剑已经有了足够的饥渴!”苏浣虹皱眉道。 这一回,蓝彩儿连哼都懒得哼,右手直接摸到了背后剑篓中的软钢长剑剑柄上。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看着她们的样子,堂口里最弱势的黄金龙只能双手合十,闭着嘴默念经文,祈求菩萨保佑。 顾师父似乎终于从走神中被唤醒,恍然想起自己还在上课,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苦涩地一笑,继续讲道:“当你有了这最初的饥渴,不要急着去寻找最容易上手的剑谱加以修炼。去一趟金玉阁。” “金玉阁?”黄金龙失声问道。金玉阁是整个天门各堂各院所有相忘诀图谱的存放地,里面收藏着浩如烟海的典籍和文献,不但有自大蛮荒时代以来相忘师们流传下来的古谱,还有千百年间荼洲文士对于相忘师传奇故事的记载,古往今来所有相忘师的传记和历史,荼洲国府建立两百年来出版过的相忘诀教材和资料。人们把天门收藏这些珍贵书籍的地方称为金玉阁。燕紫瑶曾对黄金龙谈起过,称其为梦想起飞之地,对它极为依恋和怀念。那个时候,黄金龙甚至连南北天门都不知道,但是却对金玉阁了如指掌,经常梦想去那里大饱眼福。现在顾师父突然提出这个奇妙的地方,令他大为惊喜。 “金玉阁?”苏浣虹本身是风媒出身,查资料的习惯已经深入骨髓,所以听到这句话也还罢了,但是蓝彩儿却对这个地方极为敏感,不由得大声说道:“听说那里是书呆子才去的地方。” 顾师父似乎根本没有听到他们在说什么,只是自顾自地说道:“看一看这些剑法的创制者的传记和传说:七星剑、九宫剑、青萍剑、三才剑、达摩剑、太极剑、八卦剑、昆仑剑、八仙剑、醉剑、对锋剑、分花拂柳剑、回风摘絮剑、燕师涅磐剑、海南偏锋剑、乱披风剑、三清九霄剑、月华弧光剑、夸父追日剑、笑醉瑶池剑、舍身飞崖剑、西瀑飞虹剑、彩翼剑法、飞仙剑、七十二劫剑、疾风八阵图、十分不舍剑、夜落星河剑。我在这里着重提醒一句,不急着看剑谱,去看看剑法创立的经历和过程……” “太荒谬了!”苏浣虹忍无可忍地开口道,“不去看临敌决斗的剑招,而去看这些剑招创立者的故事?这些毫无用处的信息到底能给我们带来什么好处。要知道我们在天门只有五年时间,而要学的技艺却像山一样多,海一样深,难道要我们浪费宝贵的时间去看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呃,你说的……我只是想说……这,这是我……我个人的经历,我就是在金玉阁阅览群书的过程中,渐渐开始爱上了练剑……”顾师父笨拙地解释道。 “砰”的一声,苏浣虹和蓝彩儿同时站起身,推开桌子,头也不回地先后冲出了堂口。 堂口里陷入了异常的安静之中,顾师父望着蓝彩儿和苏浣虹远去的背影,眼中露出一丝怅然若失的彷徨。黄金龙拼命低下头,如坐针毡地扭动着屁股,对于此时此刻的情景感到无比尴尬,也替顾师父感到十分地难堪。 “呼……”顾师父轻轻呼了一口气,一页页地翻动着摆在桌面上的教案,低着头久久不说话,似乎沉浸在突然失去两个学生的打击中无法恢复元气。 “师父……”黄金龙沉默了良久,终于鼓足勇气抬起头来,“我,我的授业师父跟我说过,金玉阁是梦想起飞的地方,那里有人们未来能拥有的一切。” “哦?”听到他的话,顾师父浑身一振,猛然抬起头来,“你师父说过这句话?你确定?” “呃,嗯!”黄金龙用力点点头。 “我认识一个同窗,她曾经说过同样的话,她说这句话的时候那笃定而欣然的样子,我至今记得……”顾师父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微笑,“没想到你的师父也有这样的想法,吾道不孤矣。” “同窗?难道顾师父说的就是紫瑶师父?”黄金龙看着顾师父的脸,心里扑通直跳,“十三英图卷上的确有一个人长得和顾师父很像,难道说他就是我要找的人?” “我刚才讲到哪儿了?”此时顾师父重新将翻得凌乱不堪的教案一点点翻回原先的地方,开口问道。 “您讲到您就是在金玉阁阅览群书的过程中,渐渐爱上了练剑。”黄金龙立刻开口道。 “嗯。千百年来,多少仁人志士希望在剑法中寻找到人生的真谛,很多剑法已经不仅是杀敌攫命的手段,更是超越自我,攀爬极致的顿悟。这些剑法的创始人不甘于现有剑法的局限,不断挑战着人生的极限,渴望着突破迷雾,达到下一站的巅峰。那种从无到有的挣扎和拼搏,从过去到未来的探索,从失败到成功的历程,从迷惘到顿悟的狂喜,从困境到解脱的觉醒,都是人生难得一见的瑰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 章 。最重要的不是学会这些剑法,而是理解这些剑法存在的意义,理解剑法本身蕴含的真理。如果你真的能够做到,那么你会全心全意地爱上关于剑的一切。”说到这里,顾师父的眼中神光灿然,面容焕然一新,仿佛突然间年轻了几十岁,成为了仍然怀抱梦想振翅高飞的少年,“你会第一次发现,世间有这么一样东西可以让你如此的热爱,几近痴狂。那种感觉本身已经足以令你感到此生无憾。” “此生无憾……”这四个字犹如铜锣大鼓,狠狠敲在黄金龙的耳边,zhà得他浑身毛孔张开,一阵阵麻酥酥的兴奋和激动宛如电流一般席卷全身,他忍不住开口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 “那种痴狂,那种热爱,那种……”顾师父颤抖地抬起双手,摊掌在胸前用力摇了摇,用他独特的沧桑颤音深情地说道,“饥渴,是天地间最好的师父,不会让枯燥的剑谱涣散你的精神,不会让艰辛深奥的奇招消磨你的耐心,不会让急功近利的险招轻浮了你的xìng情,更不会让接二连三的挫败沮丧你的斗志。因为在你穿越时空的视野之中,你已经依稀看到了最完美的剑师曾经走过的道路。你的未来就像一桌近在咫尺的酒席,你所要做的,不过是大步走到它的面前。” “呼……”黄金龙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被顾师父所描述出来的未来远景所深深吸引,一时之间意醉神迷,恨不得一头扎进金玉阁,赶快开始这一段激动人心的学剑之旅。 “师父,能不能现在就告诉我,最完美的剑师是怎样一种人?最完美的剑法是一种什么样的剑法?”黄金龙不禁再次开口问道。 “最完美的剑师其实就是顿悟之后的自己。最完美的剑法,其实只有一种,就是你自己的剑法。”顾师父笃定地沉声道。 “师父!”听到这里,黄金龙已经无法按捺心头的狂喜,大声道,“你是说我可以创造出自己的剑法?” “每一个剑师都是独一无二的,他们的剑法也将是独一无二的。这就是剑师最大的魅力。这一点,我永远深信不疑。”顾师父说到这里,门外响起了震天的风铃鸣响,预示着堂课的终结。 “今天讲到这里吧。”顾师父缓缓低下头,眼中谈到剑法时那种绝美的神采,一点点暗淡下来,灰白的头发从他额头滑落,遮住了他的眼帘,“记住去一趟金玉阁,看一看……” “七星剑、九宫剑、青萍剑、三才剑、达摩剑、太极剑、八卦剑、昆仑剑、八仙剑、醉剑、对锋剑、分花拂柳剑、回风摘絮剑、燕师涅磐剑、海南偏锋剑、乱披风剑、三清九霄剑、月华弧光剑、夸父追日剑、笑醉瑶池剑、舍身飞崖剑、西瀑飞虹剑、彩翼剑、飞仙剑、七十二劫剑、疾风八阵图、十分不舍剑,夜落星河剑创立者的传说和传记。”黄金龙飞快地应道。 “你都记住了,很好。”顾师父淡淡一笑,从讲台上拿起教案,夹在腋下,朝黄金龙鼓励地点点头,迈着沉重而蹒跚的步伐,朝着门口走去。 “师父,我来给你开门!”此刻的黄金龙对他已经有了一种无法言喻的崇敬,他忙不迭地抢到顾师父的面前,一把推开堂口的大门,以亲传弟子的礼仪恭送他出门。 “哦?嗯。”顾师父似乎从来没有见过有弟子对他如此尊敬,微微愣了一下,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反应。而就在此时,推开堂口大门的黄金龙霍然看见了守在门口的蓝彩儿。她的右手中握着一把剑身刻有层层鱼鳞花纹的短剑,左手拿着一枚绣着红梅花的白色手帕缓缓擦拭着剑刃,清澈如泉水的剑身在正午的日光下闪烁着光华,照得蓝彩儿冷峻的俏脸半青半白,一如地狱的复仇女神。 “那不是鱼肠剑吗?”黄金龙一眼认出了这把曾经引得苍鹰击殿,活剖过诸侯帝王的神剑,一时之间脑子轰的一声zhà开,全身冰冷,不知该如何是好。顾师父此刻已经从他身边蹒跚走过,思虑重重地与蓝彩儿擦身而过,神思不属地朝着天门北院听雨轩的方向走去。 冰冷的杀气仿佛一枚寒冰zhà弹在空中横飚,蓝彩儿玉腕一抖,蓝光闪闪的鱼肠剑已经敛入她的肘腋,她那紧闭的左眼眼皮一阵轻微的颤动,就要悄无声息地张开,露出她杀机最重的血凝瞳。血凝瞳一旦见光,非死即伤,后果不堪设想。 “不要啊!”黄金龙的脑子里闪过蓝彩儿曾经说的狠话:我就一剑杀了他,让天门换个老师。一时之间,他再也想不到别的事情,脑子一阵空白,整个人下意识地猛扑到蓝彩儿的背后,抬起双臂一把抱住她的上半身,试图将她的双臂全部锁住。 “蓝彩儿,相信我一次,他是个好老师,我会证明给你看!” 顾师傅仿佛没有察觉到身后发生的事情,消失在了转角,蓝彩儿收起杀气,只冷冷对黄金龙吐出两个字:“放手”。转身离开。 上完拳师堂的大堂课,黄金龙抱着拳师堂讲师发下来的拳法精要兴冲冲地朝着金玉阁跑去,迫不及待地想要开始顾师父推崇备至的学剑之旅。金玉阁坐落在天门依靠北院天池畔的林中,从天池中引出的五色溪犹如一条华丽的彩带从金玉阁庭院之前流过。蜿蜒曲折的林yīn道沿着河溪延展一段距离之后猛然一转,仿佛一条摆尾的苍龙一头钻入金玉阁前浓密的树yīn之中。此时正值秋末时节,道旁各色林木凋落的树叶铺满了道路,也洒满了溪水。红色的枫叶,亮黄色的银杏叶,黄绿的松针,白绿的柳叶,深棕的桦树叶将溪水染成五颜六色。这也是五色溪名字的由来。 在道路转弯之后,路两旁是清一色的银杏树,亮黄色的银杏叶铺满了整条林yīn道。在秋末夕阳的照shè下,这条铺满黄叶的道路闪烁着淡金琥珀般的色彩,仿佛由黄金铺成,充满了梦幻般的美感,一直延伸向曲径通幽的树林深处。这令黄金龙对于隐藏在树林深处的金玉阁充满了脱离现实的美好憧憬。 金玉阁中的藏经室里坐满了高年级的天门弟子,他们正在紧张地翻看着历代相忘诀的古谱,似乎在准备着什么大型的考试。他来到谱架前简单地搜索了片刻,发现所有的剑谱都已经被人拿走了。 “咳咳!”一个清脆的咳嗽声从他背后响起,他一下子认出了这个声音,心中一暖,连忙回过头去,只见苏浣虹抱着一叠剑谱从远处的一个房间探出头来,朝他招了招手。黄金龙连忙转身朝她所在的方向飞快地走去。 苏浣虹所在的房间的横匾上写着“古今堂”三个遒劲的大字,屋子里的谱架上密密麻麻摆着古往今来所有相忘师的传记和自传。 “所有的剑谱都被借光了,我只能拿到剑谱招式的目录,就这目录还是我几经抢夺才拿到的。进屋说话,只有这间屋子有座位。”苏浣虹一把拉住黄金龙,将他拉进房门,小声说道。 “奇怪啊,怎么剑谱这么紧俏。剑师堂的弟子不多啊?”黄金龙奇怪地问道。 “是控师和降师的大考核。很多想要成为控剑师的师兄师姐需要这些剑谱来丰富他们进攻的招式,赢得讲师的肯定,成为入室弟子。”苏浣虹小声道。 “原来如此……”黄金龙恍然大悟。他低下头看了看苏浣虹手中的那叠剑谱目录,惊讶地发现这些剑谱正是顾师父特意提出来要他留意的。 “咦,我以为你对于顾师父的讲座没什么好感,你不是中途退堂了吗?怎么又跑到这里来查这些剑谱?”黄金龙惊讶地问道。 “唉,我也是走投无路,没有人教我剑法,我只能按照他的介绍先去看这些剑谱的招式,从头学起,把这些剑谱学全再说。”苏浣虹无奈地说道。 “你听我说,我觉得顾师父的话绝对是金玉良言,咱们应该先练拳法,了解剑法的起源,然后从这些剑谱创立者的传记读起。”黄金龙诚恳地说道。 “你别开玩笑了,我还有这时间,你一点功夫都没学,一年堂的日子可转眼就过,到时候你没有半点功夫上身,随时会被刷出天门,你还花时间去读这些没用的东西,难道不想当相忘师了?”苏浣虹一把关上古今堂的房门,拉着黄金龙坐到桌前,苦口婆心地说道,“我建议你从入门的剑谱看起。先看七星剑谱吧,把招式的名字记住,我会让乘风会将相关招式的图谱给我送来。你再不抓紧学习,就要完蛋了。” “不,我相信顾师父的话,我准备先攻拳谱,然后从传记学起,读这些剑师们的传奇故事。”黄金龙对于苏浣虹的话完全听不进去,转身从古今堂的谱架上搜罗来一大堆传记文本,堆在身边,再将随身带来的拳谱精义放在眼前,贪婪地阅读起来。 “你是不是也想做解烦师?”苏浣虹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开口问道。 “这个,看看吧。”黄金龙不想把自己的想法轻易说出来。 “谁稀罕知道似的。”看到黄金龙模棱两可的态度,苏浣虹不满地撅了撅嘴,也低下头开始仔细阅读手中的剑谱目录。 今天拳师堂讲师留下来的修炼精要是八卦掌经和太极拳谱。正好黄金龙手边有八卦剑和太极剑的传记,于是他将掌经拳谱混着剑史阅览,并兴奋地在手卷上做着笔记,一时之间沉浸于拳剑妙义之间,浑然忘记了时间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轻轻的呼唤在他耳边响起,他满心不愿从书堆中抬起头来,发现叫他的是精赤上身,浑身大汗的童百练。 “百练,什么事儿啊,没看我忙着吗?”黄金龙不满地问道。 “黄老大,有热闹看,英传杰和李南星被人挑战了。”童百练一边用搭在脖颈上的大毛巾擦着汗,一边兴奋地说道。 “挑战?”黄金龙好奇地问道。 “是啊。就是同门弟子之间的斗赛,因为我们是一年堂的,不能进行高级的斗赛,所以这一次是斗拳,我的强项啊,可惜没人搭理我。”童百练说到这里满脸遗憾,甚以无人挑战为耻。 “斗拳好啊,过瘾,我去看我去看!”黄金龙也是个好热闹的主,一听到有斗拳可看,顿时坐不住了。 “走走走!”童百练推着他的脊背,就要把他推出古今堂。一旁的苏浣虹顿时不满起来:“喂,百练,你知不知道黄金龙已经落下太多的堂课,再不加紧努力,就要被淘汰了,你还来逗他?还有你,你的资质平庸,脑子比别人慢,如果还不刻苦修炼,迟早也是要被大家甩到后面去的,亏你还有闲心看人斗拳。” “苏当家,你放心吧,今天我花了足足四个时辰修炼龙爪、虎爪和鹰爪,四百多招功法已经被我背得滚瓜烂熟,你不用为我担心。”童百练咧嘴一笑,得意地说。 “等等,”听到他的话,黄金龙大吃一惊,“你花了多长时间修炼拟形拳?” “今天是四个时辰,自入门以来,我已经花了两百多个时辰练拟形拳,自问已经是拟形拳的资深拳手了,哈哈。”童百练对于自己的努力极为自豪,不禁吹嘘道。 “你个白痴。拟形拳根本不用单练。你应该去控灵堂旁听控灵奥义,学习和灵兽之间的灵犀之术,学会了灵犀术,你不须多练就可以完全领悟拟形拳的精要。灵犀术只是控灵师的入门技艺,我两天就上手了。”黄金龙摇着头说道。 “有这事儿吗?”童百练第一次听说还有这样的练拳之法,不禁大感惊奇。不止是他,连旁边的苏浣虹也感到一种醍醐灌顶的新鲜感,不禁兴奋地站起身,侧耳倾听。 “当然啦。还有啊,你怎么把时间全浪费在练习纯拟形拳上了。仔细看拳经介绍啊,八卦掌、迷踪拳、咏春拳、形意拳、太极拳,所有第二代的拳法上早就活用了龙、虎、鹰、蛇、猴、熊、鹤、雀、螳螂的拟形招式。那些拟形拳的教义只不过是让你对拟形拳的历史有个大致了解就行了。你既然是少林派的,应该把工夫花在改进过的咏春和迷踪拳上啊。别告诉我你看都没看过这些拳经。”黄金龙叹息着用力一拍童百练的肩膀。 “我……我……师父还没教到迷踪和咏春呢。” “但是教案已经发下来了,而且我们不是还有一千五百多页的相忘谱吗?”黄金龙争辩道。 “这……这么说,你只靠这些材料就想出了练拳的捷径?”苏浣虹惊讶地问道。 “当然啦。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世上这么多拳经我不可能都看,当然要选最精华的来学。你也知道我被落下的太远了,必须奋起直追嘛。”黄金龙得意地说,“告诉你们一个秘密,明天本大少就要去旁听内炼堂的先天气功讲座,准备将先天小无相功作为主修的内功。” “黄老大,先天小无相功是野路子,创立者至今不明,可要慎用啊。少林拳要用少林易筋经,武当拳要用武当太极功,天山拳要用三清六阳功,越女拳要用明玉功,昆仑拳要用明玉劫,千万不能用错,否则走火入魔,分分钟都会出事儿!”童百练胆战心惊地劝道。 “放心吧。你查查荼洲古传奇就知道先天小无相功虽然是野路子,但是极其温和,兼收并蓄,各种拳法以小无相功催动都无伤大雅,而且事半功倍。创立小无相功的高手因此犯了众怒,所以被排除在各路武功图谱之外,名不见于后世。上古时代的高手自视极高,能让他们发怒的人,自然是高手中的高手。这种事情,想想就该明白了,哈哈。”黄金龙得意洋洋地说。 “你真是个怪人,怎么会有这么离经叛道的想法。要知道万一学错了内功,别说成为相忘师了,你以后想要生活自理都困难。”苏浣虹失笑道。 “放心,我相信我师父。”黄金龙没头没脑地开口道。 “你师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 章 ?”童白练和苏浣虹齐声问道。 “呃,嗯,哎呀,废话说得太多了,咱们还是赶快去看斗拳。”这些极为机密的江湖掌故的确是黄金龙的师父燕紫瑶在酒酣耳热之际跟他说的,但是燕紫瑶的身份太过敏感,黄金龙不敢透露出来,只好飞快地转移话题。 “对啊,走走,快,呆会儿就打完了!”童百练恍然想起这件大事,连忙叫道。 苏浣虹不甘心地看了黄金龙一眼,终于合上手中的剑谱目录,跟在二人身后,朝着金玉阁外跑去。 天门学府因为三十年前成为魔师之乱的中流砥柱,武风之胜,在荼洲诸学府中一向名列第一。天门毕业的相忘师是国府军方首选的入伍人选。三十年来,多少位荼洲大将军都出白天门。门内的斗赛之风代代相传,愈演愈烈,到了黄金龙来天门之日,已经盛极一时。在天门正中的大型演武厅就是为学府内精英弟子之间进行斗赛而准备的。但是以英传杰、李南星这样的一年堂弟子,想要钻到大型演武厅中进行斗赛是不用想了,他们只能在南院和北院之间的cāo场中选了一块练武场作为斗赛的地点。 童百练拉着黄金龙撒腿飞奔到这块指定的斗赛场,一路上已经极尽快捷,但是当他们来到场边,却发现围在场边的天门弟子们正说说笑笑地散去。斗赛似乎已经结束了。 第八章 黄金龙的怒吼 “怎么这么快?”童百练吃惊地说。 “谁赢了?”黄金龙大感失望,只好寄希望于斗赛结果,他推开散去的人群,冲到练武场边,却看到英传杰、李南星仿佛两块木桩一样,面朝下直挺挺地趴在地上,背上和臀部上印满了黑黑的鞋印子。 “看来不像是赢了!”童百练喃喃说了一句。 黄金龙挠了挠头,抬眼一看,却惊讶地发现在不远处白算计也仿佛一根木桩子一般被拍在地上。他连忙快步走到这个前伙计的身边,双手将他从地上扶起来,吃惊地问道:“白算计,你才练了几天拳啊?居然也学人家去斗赛?” “我才没那么傻……”白算计翻了个身,将脸转向黄金龙。他的脸上凸着四个肿块,左上的肿块将他的左眼睛挤成一条细缝,右上的肿块仿佛一只被拦腰砸断了的魔鬼犄角,令他的脸型整个变了个形状。左脸稍微靠上的肌ròu高高鼓起将他半张脸完全遮住,右脸的肿块犹如一只巨大的瘤子挂在斜下方。他整张脸的颜色呈现出青紫相间的色彩,没有一丝正常的体色。 “哇!”黄金龙看得心头一颤,手一松将白算计丢到了地上。 “哎哟,”白算计呻吟了一声,“我是人家顺手稍上的,谁叫我和你们一个寝舍呢?他们的主要目标就是你们这几个不要命的家伙。” “我们?”黄金龙莫名其妙地转过身,望向英传杰和李南星。 此刻这两个人的身子已经被童百练翻了过来,平放在地上。跟在他们身后而来的苏浣虹此刻正守在二人身边,从怀中掏出两方丝帕,分别盖在他们的脸上。 “什么!死了?”看到她的这个动作,黄金龙吓得差点肝裂。 “不是。”苏浣虹摇了摇头,“只是被打得太难看了,看着恶心。” “不是吧!”黄金龙冲到英传杰和李南星的身边仔细观看。 “黄老大,这太不可能了,英传杰可是大吴山剑派的天才,一手吴山剑拳从小就使得烂熟,听说能打败同门的师叔,要不也不会被赵师父和冷师父选上啊。李南星虽然xìng格别扭了点,但是他可是神机堂的,祖传的通臂机关拳比英传杰还精纯一点。两个都是尖子,一年堂的人要想收拾他们可不容易。”童百练吃惊地说。 “尖子又怎样?难道没听说过天门就是尖子的坟场,冠军的殓房?”一个粗硬yīn冷的声音忽然在对面响起。 黄金龙、童百练和苏浣虹同时抬头看去,只见说话的人一身灰衣,锃亮的脑门映shè着天门夜晚所点的灯火,熠熠生辉。 “你是谁?听你话中的真气,你已经练通了玉关胎劫,你不是一年堂的人!”苏浣虹猛然站起身,厉声道。 “嘿,不愧是乘风会的小当家,耳朵真尖。”那个人狞笑一声,“不错,老子是三年堂的。不过今天我可是一对二,不算是占便宜。” “放屁!相忘师对凡人,一个对一百个都是占便宜。你他nǎinǎi的是诚心来找茬儿是不是?”黄金龙勃然大怒,站起身来吼道。 那个人冷冷一笑,yīn冷地说:“你说我来找茬儿,就算是吧。你们几个小鬼听着,别再查天门食府的底,老老实实该干啥干啥去,如果再看到你们查食府的底细,就算我不打你们,你们也别想逃过我同门兄弟的杀手。” “你算哪根葱啊,知道这是哪儿吗?南北天门,你他妈的想要在这里横着走,先问问天门门主,再问问我和他老人家的关系!”黄金龙一听这个人的口气就知道惹上了硬茬,忙不迭地搬出了自己和门主的关系。 “我知道你,黄金龙嘛,天天就知道跟在门主屁股后面拍马屁。知道我们彭家和门主的关系吗?我玄爷爷在天门当了两百年的食府主事,从来没人敢动过他,就算门主也不能。我们彭家在国府,在天门什么势力,你好好去打听打听。今天我给门主面子,才跟你们约个斗赛,堂堂正正揍你们一顿。若是把我们彭家惹急了,你们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那个人嚣张地冷笑道。 “你们彭家有权有势怎么着,也得要脸吧?”黄金龙撇嘴道,“一个三年堂的打一年堂的弟子,传出去丢脸的不是我们,是你们彭家!你叫什么?” “小子,挺横的,我叫彭少雄,南少林俗家弟子,你能拿我怎么样?”那人冷笑道。 “好,彭少雄,我就跟你打个赌,三个月之后,我们静园水舍十三号的跟你们这群彭家狗党斗一次大的,看看到底谁是英雄,谁是狗熊。”黄金龙傲然昂起头,大声道。 “哟嗬,你小子真是胆边生毛,这话也敢说?好,咱们就斗一次大的,敢不敢?”彭少雄厉声道。 “好,斗就斗,地主阵,一局定输赢!”黄金龙声色俱厉。 “好,好,好,好!”彭少雄连说了四个好字,咬牙切齿地瞪视着黄金龙,似乎恨不得现在就把他给吞了,“三个月后,我要是让你们活着出阵就算我没种。”说完这句话,他用力朝地上吐了口唾沫,转身大步离去。 彭少雄刚一离去,黄金龙、童百练就仿佛面条一样软了下来,没精打采地瘫倒在地,就算是本身功力精绝的苏浣虹也长长出了一口气,浑身冒着冷汗。相忘师给予凡人的压力确实令人难以置信。 “黄老大,你也太强悍了,这彭少雄既然已经突破了玉关胎劫,那就是初级相忘师,会的是念拳。你看到他们的伤没有,这是通臂子午小飞拳,他的手臂可以以常人无法达到的速度伸缩颤动,激dàng出纯由念力形成的排拳。看这梅花桩一般的拳印,六拳一个套路,一息之间就打了出来,这有个名堂,叫做梅花照雪。他还是手下收了一点力,要是拍实在了,脑浆就从耳朵里出来啦。和他斗阵跟找死没区别。”童百练又惊又怕地说道。 “他nǎinǎi的,你当我不知道吗?用脑子想一想啊。”黄金龙用力一拍他的脑门,“明qiāng易躲暗箭难防,我是故意给他一个光明正大全歼我们的机会,省得我们暗地里中了他的dú手。” “哦……”童百练完全没明白,但是却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生怕再被黄金龙拍一下。 “你还挺有急智的,一下子就拖了他三个月,接下来你有什么计划?”苏浣虹顿时明白了黄金龙的用意,立刻问道。 “哼,敢打我的兄弟,看我把他彭家一窝端了。浣虹,咱们可耽误不起时间了,得加大力度把彭家运作天门食府的手段全挖出来,整理好资料给我,我亲自给殷门主送去,这事儿必须在三个月之内办成,否则静园水舍十三号可就没了。”黄金龙擦了擦额边的冷汗,咧嘴道。 “原来你的计划就是让我忙活啊,我管你们呢。”苏浣虹嗤道。 白算计、英传杰和李南星在青木堂中躺了快十天才终于好利索爬了出来,这还是黄金龙哀求胡yào师下了灵yào来救治的结果。这些日子,虽然苏浣虹嘴上说不帮忙,但是自斗拳那一天之后,她日日十二时辰连轴转,到处明察暗访,更三番五次动用了乘风会念鹤传书的威力,终于将彭当家族运营天门食府的手段和彭家在天门和国府的势力全部挖了出来。 这一日静园水舍十三号的五个室友同时造访了苏浣虹的寝室,打听她手头获得的消息。 “这个彭当不但是著名的老兵,更是一个背后势力盘根错节的大人物。”苏浣虹头一句话就让众人精神一震。 “仔细说说。”黄金龙连忙说道。 “他活了两百五十七岁,有过五任妻子,二十多个儿女,百余个孙子孙女,数百重孙,玄孙更是数不胜数。因为他本人在军部的人脉,他的后代一代代在军部中巩固着霸权,很多国府的军部高官都是姓彭的,更有数任西边军元帅由彭家人担任。在国府政界,彭家更是盘根错节,内阁成员中彭姓人多如恒河沙数。天门中的高层和讲师也满是彭家人。彭当在这些人心中就是他们共同的精神领袖,是族中的守护神。他表面上做着天门食府的主事,摆出一副不问政事的清高模样,实际上,他做的是太上皇。”苏浣虹低声将自己的消息娓娓道来。 “我勒个去,这老家伙简直是个妖怪,比猪还能生。”英传杰恨恨地说道,“他会黄帝内经吗?” “我们逃命吧,现在收拾东西,有多远跑多远。我就知道我在天门呆不长。”李南星愁眉苦脸地说。 “哼哼,大少,你和彭少雄的斗阵怕是跑不了了。也是时候让你自己尝尝通臂子午小飞拳的滋味了。”白算计幸灾乐祸地说。 “……斗阵和斗拳不一样,我们静园水舍十三号全都要上场,你以为你跑得了吗?”黄金龙瞥了他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 “什么!”白算计如闻晴天霹雳,顿时蔫了。 “是啊,咱们斗的是地主阵。三个阵甲、一个阵眼、三个阵牙,一共要上七个人。我们不但要全部上场,还要找两个外援呢。”童百练没精打采地说道。 天门地主阵是天门用来训练弟子协同作战能力的战阵之戏。小型的地主阵分为三阵甲,三阵牙,一阵眼。三个阵甲负责守阵,并保护阵眼,三个阵牙负责攻击敌方阵眼和压阵。斗阵的输赢取决于阵眼的存活,所以核心人物是阵眼,又叫做地主。地主不但要监管整个地主阵的变阵,指挥阵甲和阵牙的攻守变换,而且要有极强的生存能力,能够在敌人多人多重攻势下存活并坚持到己方胜利。大型地主阵可以有四五十人乃至上百人,攻防变换更加精彩多变。天门弟子刚一入门就被分到四五十人不等的阵中,其实就是为了方便他们练习大型地主阵。 斗地主阵因为其极强的对抗xìng和上佳的观赏xìng和娱乐xìng,已经普及到其他相忘师学府,在整个荼洲都大受欢迎,并已经发展出相关的赛事,成为荼洲相忘师社区的主要娱乐。这几个一年堂的天门弟子虽然入门不久,但是已经对斗地主阵十分熟悉。 “你们还想不想听下去?”看到几个人满脸惊恐的样子,苏浣虹抱臂在胸,冷冷地问道。 “听!听!天门食府到底是怎么运作的,你查清楚了吗?”黄金龙连忙问道。 “哼,这是彭当敛财的肮脏方式。彭家在内阁的成员每年都鼓吹要提高天门弟子的伙食待遇,从国府要来大笔资助。彭当将这笔钱全数吞下,然后以次充好,将食府菜色全换成烂菜沙饭青虫包。两百年来不是没有人想要揭发彭家的yīn谋,但是最后都不了了之。还听说有弟子因为揭露食府的恶行惨遭退学。无数迹象表明……”苏浣虹说到这里,小心地看了黄金龙一眼。 “怎么了,说啊?”黄金龙急道。 “无数迹象表明,彭当之所以横行无忌,是因为天门主事对其的纵容。”苏浣虹小心地说道。 “你是说……你是说,殷门主包庇彭当?”黄金龙难以置信地问道。 “再也没有别的解释了。”苏浣虹小声道。 “不可能!殷门主是十二天师之一,天门的创始人,怎么可能去包庇荼dú自己弟子的人!”黄金龙连连摇头。 “人活过两百岁,变成什么样的都有。荼洲市井有句土话,叫做人老成妖,说的就是这个意思。”苏浣虹冷酷地说。 “等等,我有个问题。”一旁听得入神的英传杰忽然问道,“这么多消息,你只用十天就打探出来了?” “是啊!”黄金龙恍然道,“这么多消息比起相忘师的身份可要难查多了,我要你查的dú门和天门七讲师的关系还没有到,这些消息却先到了,这太怪了吧?” “你以为我骗你啊!”苏浣虹不满地说道,“告诉你们吧,乘风会早在几十年前就开始调查天门食府的黑幕,资料已经积累了一大叠,但是无人出头说话,只能放在档案室里吃尘。这一次我用念鹤查探,立刻就得来了这批消息。” “有证据吗?”黄金龙问道。 “有天门食府采办的证词,也有内阁要员的内幕消息,怎么?你想要……”苏浣虹吃惊地问道。 “都给我,我亲自jiāo给殷门主。”黄金龙断然道。 “你确定吗?这些证物很珍贵,如果他真的包庇彭当的话,这些证物有丢失的危险。”苏浣虹担心地说。 “值得的,如果他包庇彭当,那他就是天门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7 章 化的根源。再加上他是dú门内鬼的嫌疑人。又是腐化的相忘师,又是dú门嫌疑人,什么都让他占全了,这样的概率有多低,你知道吗?除非这一切不是巧合,那么他很可能是我们一直在找的凶手。别忘了,他的徒弟是dú门的创始人……”黄金龙说到这里,脸色惨白地望向苏浣虹。 “你是说他可能是dú门的内应,也是杀死墨凝眉的人?”苏浣虹深深吸了一口气。 “嗯,这也是我想要查探一下他底细的原因。”黄金龙斩钉截铁地说。 “好,这些消息都可以给你,但是你千万要小心,如果他包庇彭当,万万不要和他当面对质,赶紧走,如果他是真凶,那么你就是他要擒拿的人,会有xìng命危险。”苏浣虹脸色也因为突然到来的紧张而惨白起来。 “呼……”黄金龙用力点点头,探身从她手中把所有资料划拉到怀中,抱得紧紧的,心里暗暗说道,“这都是为了墨凝香的庐山真面目啊,值得吗?”这个问题在他脑子里盘旋了片刻,立刻被记忆中忽然飘来的兰花香味所遮蔽,他咬了咬牙,大步走出门。 “呼……”看着黄金龙摊在书案上的乘风会资料,殷承侠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放下了手中的毛笔,将身子靠在太师椅背上,用修长的手指轻轻按摩着太阳穴,半晌没有说话。 “门主,彭当这个老匹夫已经荼dú食府两百年了,您去看看一年堂的子弟,一个个面黄肌瘦,比逃荒的还惨。每天弟子们要为了一个青虫包大打出手,蟑螂都成了能下酒的菜,肥一点的苍蝇都不敢飞来,老鼠都只剩下骨头。”黄金龙声情并茂,满脸苦大仇深地说道。 “嗯……天门弟子修炼相忘诀贵在练气练身,口腹之yù往往会阻碍功法的精进,食府伙食的粗糙,也许对弟子们来说,是……”殷承侠说到这里,睿智而深邃的眼神中露出一丝罕见的彷徨,竟然抬起头来,朝一旁的何不寿和花月容投去求助的目光。黄金龙从来没想到自己会在他的脸上看到这种神情。 “咳咳,”看到门主的表情,何不寿尴尬地别过头去,不敢说话。花月容则微微一笑,说道:“我倒是听说你们静园水舍十三号曾经成立过一个白吃教,靠贩卖盆州小吃拉拢人心,收了一千多个教众,搞得很是红火,连国府的巡捕房里都为你们建立了一个专门的档案,白算计是你的老伙计吧?” “啊,这你都知道了!”黄金龙大吃一惊,万万没想到白算计的白吃教已经引起了国府的重视。 “当然,任何教团组织都会受到我们的严重关注,如果是邪教,自然会在第一时间消灭。我建议你们还是先管好自己,不要去打扰天门食府的运作。”花月容柔声道。 “白吃教能够成立,也是因为天门食府伙食太差的关系。要不然,一点点盆州小吃怎么可能让人天天高呼白教主万岁啊?门主……”黄金龙从档案中翻出几张泛黄的纸张,“这是三十年前天门采办的证词,这是已经退休的内阁要员的回忆资料,还有单据,您看看资助金和实际花费的差距。彭当简直把天门食府当成自己的金库了!” “乘风会和彭家的关系一向很紧张,这些资料的取得不见得光明正大,无足取信。彭当是建立天门的功臣之一,也是荼洲救世军的元勋,我相信他不会做出贪污舞弊的恶行。”殷承侠用双手扶住额头,挡住了自己的双眼,低声道。 “门主……”直到此刻,黄金龙终于明白了过来,“你是摆明车马要袒护这个老匹夫了?” “混账,怎么和门主说话呢?”何不寿怒斥道。 “孩子,有些事情你还太小无法领会,又何必深究,你拿着资料快点走吧。”花月容看了殷承侠一眼,低声道。 黄金龙瞪大了眼睛,直挺挺地望向殷承侠,却得不到半点回应。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拼命抑制住内心奔涌沸腾的愤怒和失望,双手发颤地抱起桌面上的资料,咬紧牙关,浑身哆嗦地转身朝着书房的门口走去。当他走到门口的时候,一股狂野的怒火突然从心底直蹿了上来,将他的脑子烧得一蒙,他猛然转回身,用力将手中的资料对准殷承侠狠狠地丢了出去,破口骂道:“他妈的,你个老混蛋!” 这句话一出口,屋子里的何不寿和花月容同时张大了嘴,仿佛一起被人在嘴里塞了一枚鹅蛋,噎得他们话也说不出,气都出不来,傻在那里。也许他们一万年也不会想到世上居然有人敢对殷承侠说出这句话,这种强烈的和现实剥离的感觉让他们感到自己似乎在做梦。 望着满空乱飞的纸张,殷承侠的眼中露出复杂的神色,缓缓从座位上站起身。 “我以为你是救世的天师,荼洲的救星,是相忘师的楷模,你太他妈的让我失望了。难怪师父要从天门逃走,她是不屑和你为伍!”黄金龙气得浑身上下痉挛一般地颤抖,用手戟指着殷承侠,狂吼道。 “你小子疯了!”何不寿失声道。花月容用手捂住嘴,几乎说不出话。 “我没疯,疯的是他!”黄金龙用手指着殷承侠,大吼道,“他不但是食府腐败的罪魁祸首,而且杀死墨凝眉的就是他。” “什么!”何不寿和花月容大吃一惊。 “我都知道了!墨凝眉的心脏长在右边,左胸中招根本死不了,她之所以死亡是因为中了僵尸引,尸锁封了生机,绝了xìng命。僵尸引是dú门的绝技,天门之内和dú门有联系的人除了何副门主,就是门主了!他的传人创立了dú门,他会僵尸引一点都不稀奇。又是腐化的相忘师,又有施展僵尸引的实力,这实在太巧合了,我才不信世上有这么巧的事,我猜你就是天门之中dú门的内鬼,施展僵尸引的杀人凶手!”黄金龙激动地大声吼道。 看着他声嘶力竭大吼大叫的模样,何不寿和花月容的脸上露出一种和他们往日的威严完全不符的模样,那种古怪样子有点像是黄金龙小时候第一次听到父母吵架时的样子。他们的身子在无声无息中已经退到书房离门最近的后墙,似乎恨不得马上从这个房间消失。 “不寿、月容,你们先出去吧,我想和他单独谈谈,出去的时候帮我关上门。”殷承侠苦涩地一笑,用低沉温和的语音说道。 “是,门主!”何不寿和花月容同声道。 “等等,别走,你们别走,他不是你们的门主,是内鬼,大家一起上不用怕他……”黄金龙听到他们的谈话吓得魂飞天外,“别……别把我和他单独留下……喂!”他的话没说完,何不寿和花月容已经化为淡雾一般的影像消失不见,书房的房门也在他的面前无情地轰然关上。房间里重新恢复了死一样的寂静。黄金龙双手扒着房门,冷汗呼呼从太阳穴上冒出来。他感到自己已经沦落为一只困在虎栏中的羔羊。 殷承侠轻轻叹了口气,似乎在一瞬间有了万千感触。他将手放到书案上,轻轻敲了敲,柔声道:“假如我是凶手,我的目的也不是杀你,而是擒你,你一时之间不会有xìng命之忧,过来说话吧。” “呼……”黄金龙吐出一口长气,鼓起心中所剩无几的勇气,颤巍巍地来到书案之前,屁股蹭着椅面,小心翼翼地坐下,身子倾斜向门口,做好了随时逃亡的准备。 “首先我想我欠你一个解释,不,我欠天门所有弟子一个解释。”说到这里,殷承侠轻轻叹了一口气,抚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为什么我要让彭当在我眼皮之下舞弊贪污这么多年?” 听到他的话,黄金龙虽然感到恐惧,但是好奇心也随之高涨起来,不禁支棱起耳朵仔细倾听。 “两百年前,十二天师救世之时,我只是一个青葱稚嫩的毛头小伙子。一个虽然天赋较高但是毫无战斗经验的新丁。但是,我们的将军都已经在战斗中牺牲,没人敢担当这个重任,于是我作为军阶最高的士兵,成为了救世军第十二师的将军,荼洲历史上最年轻的将军。在我的军队中,军阶仅次于我的,就是彭当,经验丰富的火头营士官。他自告奋勇,做了我的副官……”殷承侠说到这里,抬头看了黄金龙一眼。 “你们……你们两百年前是同袍?”黄金龙失声道。 “事情不仅仅是这样。当时的我太年轻气盛,作战之时,永远冲锋在前,根本不知道为将之道。相忘师之间的战争,以斩首为第一要务,对于将军的暗杀和伏击主导着整个战局的走向。将军的要务首先是保存自己。但是,当时的我不知道这一点,于是我受到荼洲战史上最频繁的伏击和刺杀。是彭当屡次救下我的xìng命,没有他,就没有我殷承侠的现在,也没有救世第十二师的存活。”殷承侠说到这里,苍老的语音中透出一丝沙哑。 “他是您的救命恩人?”黄金龙恍然大悟,用力一拍膝盖。 “彭当从来都是一个投机者,这一点我深知。但是在战场上,他是一个值得托付xìng命的伙伴,一个称职的副官,一个令人铭记在心的同袍。这一点,我永远也忘不了。为了报答他当年的恩情,我甘心情愿地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希望他能够停止对于天门食府资助金的盘剥。一年又一年,过了两百年,他还是依然如此……”说到这里,殷承侠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疲惫之色。 “彭当贪污的证据,其实三十年前已经被人收集齐全,我压在手上这么多年,一直下不了决心和他对质,是因为割舍不下以往的情谊。现在你既然以此为依据来判断我是dú门的内鬼,说明我的姑息已经令我没有了作为天门门主所应有的信任和尊重。是时候为我的自私付出代价了……”说到这里,他感慨地轻叹了一声,抿了抿嘴,抬起头来,“你的证据,就留在我这儿,放心,我会给你们,给所有天门弟子一个jiāo代。” “真的,你会惩治彭当?”黄金龙兴奋地问道。 “不错,现在你还认为我是dú门的内鬼吗?”殷承侠微笑着问道。 “不不,其实我根本就没想过您是内鬼,我刚才是故意激你……”黄金龙心头一块巨石终于落了地,不禁信口开河起来。 “你能够查出墨凝眉的心脏其实在右边,还有僵尸引的使用,让我很是惊讶。僵尸引是一种非常独特的念功心法,尸锁的形成机制至今是一个谜团。它是我一个得意门生偶然之间的创造,它天生的邪恶倾向是如此强烈,甚至引诱他滑向罪恶的阵营,创立了充满邪恶气息的dú门,他则因为作恶过甚,最后发疯自杀。这也是我一生中最大的憾事,令我难以相信的是,这位得意门生竟然能从我教授的技艺中发展出如此恶dú的武功,这就好像在高梁秆里种出罂粟一样奇特。在天门之中的确还有另外两个人和dú门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是在没有查清真相之前,你不能公布僵尸引这个线索。”殷承侠沉声道。 “为什么?”黄金龙奇怪地问道。 “因为他们好不容易才切断了和dú门的联系,在人们心中重建了属于他们自己的形象,如果你公布这个线索,他们将会重新成为人们怀疑的目标。多少年来建立的信誉,将会毁于一旦。”殷承侠沉声道。 “我们还有一个假设,就是问题出在验尸人的身上,也就是何不寿,他掩饰了一些我们应该知道的线索。”黄金龙开口道。 “决不可能。”殷承侠简单地摇了摇头,“我们现在不能把首要的怀疑目标定在他身上,更不能公开重新验尸,露出怀疑他的苗头。” “但是他本身的身份……”黄金龙争辩道。 “何不寿是不是凶手现在尚是未知数,但是一旦你们把怀疑他的风声放出去,所有人都会想起他值得怀疑的身份,把他当成杀人凶手看待。那么几十年来他为了摆脱这个身份所做的努力,都会付诸流水。为了祖辈的罪孽他付出了一生的心血。这个时候,如果你把这样的疑点和线索公诸于众,他将会再次面临这无妄之灾。怀疑的dú箭,足以让他窒息。”殷承侠柔声道。 “我明白了,只有抓住真正的凶手,这些线索和疑点才有存在的价值,否则它们只是让人蒙受冤屈的媒介。”黄金龙恍然大悟地说。 “正是,所以调查必须秘密进行,所有线索你都要单独跟我汇报,告诉你的同伴,一定要守口如瓶。”殷承侠语重心长地说道。 “是。”黄金龙用力点了点头。 第九章 顾师父的剑 清晨天门的宁静被尖锐的哨音打破。一群身着青紫两色官服的相忘师手持令牌和环柄长刀,将天门食府上下团团围住。 听到这奇特的哨音,静园水舍十三号的五个室友纷纷跳下床,披上衣物,撒开双腿,兴奋不已地推开门就跑。刚一从天门门主书房回来,黄金龙已经迫不及待地把彭当就要倒台的好消息告诉了他们。这群少年一晚上都辗转难眠,为即将到来的大搜捕兴奋不已。如今终于听到了巡捕房特有的逮人哨,他们屁股上就像涂了火硝,pào仗一样冲向天门食府。 和他们一样冲出来看热闹的天门子弟源源不断地赶来。他们从各自的寝室飞奔而出,怀着兴奋忐忑的心情聚集在天门食府的周围,激动地议论纷纷,询问着各种小道消息。不一会儿工夫,食府周围已经聚集了浩浩dàngdàng的人群。 “彭当听着,你的事发了,跟我们走一趟吧!”这群身穿青金两色官服的相忘师中走出一位孔武有力的首领。 “说话的是巡捕厅中哪一位?”在天门食府之中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一直躲藏在重重帷幕后的彭当终于开了金口。 “在下西京州巡捕厅捕师长公孙律。”那雄武有力的首领沉声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8 章 “哼,公孙家的子孙,你们公孙家是不是早就等着我彭家倒霉的这一天?”彭当用那苍老yīn冷的声音问道。 “彭当,你也作威作福太久了,今天厅里下来批文,要您老人家挪一挪位子。”公孙律岩石一般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冷冷地说。 “哎呀,西京州的捕师好威风啊!”围观的人群中忽然响起一个嘹亮清越的声音,语音中夹杂着一丝年少还未变声时特有的尖锐,还有一种显而易见的嘲讽。 “谁敢阻碍西京州捕师办事?”听到这尖锐的声音,公孙律眼中一阵野兽般的愤怒,转过头厉声问道。 “哼哼!”围观的天门子弟纷纷朝两旁让开,一个浑身穿着黑绸金线刺花武服的少年大踏步走到圈内,朝公孙律一拱手,朗声道,“弟子天门一年堂彭独绝,师承昆仑,有礼了。” “一个一年堂的弟子,就想阻差办公吗?”公孙律冷笑一声,不屑地说。 “公孙先生说笑了,刚才我只是发了一句无伤大雅的感叹而已,何谈阻差办公。我玄爷爷年纪大了,身子不好,走不动路,你要逮捕我玄爷爷,总要走进食府去拿他出来才好,他自己是出不来的。”彭独绝冷笑着说道。 “原来你也是彭家一脉,怎么?亲眼来看你的玄爷爷去坐牢吗?”公孙律恍然一笑,“好,我今天就走进去把那个老怪物拉出来,谁敢阻拦就是拒捕,我倒很有兴趣看看你们彭家是不是有这个胆子。” “哼哼,好好好!”彭独绝yīn沉地冷笑着举起手,懒洋洋地连续拍了三次掌,看起来仿佛在为公孙律鼓掌助兴,但是随着掌响三声,在他身后默默无声地聚集起了一群同样身穿黑绸金花线武服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的是天门弟子,有的是天门高层,有的是天门讲师。他们的武服上无一例外地绣着一个狂风疾草一样的“彭”字。 看到这群人出现在食府周围,看热闹的天门弟子怎么能不知道厉害,纷纷胆战心惊地朝后退去,人群潮水一般散开,只剩下黄金龙五个室友和苏浣虹、蓝彩儿几个人还站在原地。 “黄老大,咱们也退吧,看见没,全是彭家人,惹不起啊!”童百练小声说。 “是啊,我可是够义气才陪着你杵在这儿,你别犯傻了,一起后退吧。”英传杰用扇子遮着脸,生怕被彭家人看见自己庐山真面目。 “我要回家,天门呆不下去了。”李南星喃喃地说,“我们都会死在这儿。” 白算计早就想往后撤,却被黄金龙一把攥住衣袖:“都给我留下,我就不信彭家够胆子拒捕,今天彭家不倒,三个月后你以为我们跑得了?说什么也要给西京州的捕师壮一壮声势。” “没看出来你胆子挺大的。”一旁的苏浣虹笑着看了他一眼。 “你别在这儿陪我受罪,快退下吧。”黄金龙好心说道。 “没事儿,彭家难道还敢动我吗?一下子惹翻乘风会、越女宫、散花坞可不是闹着玩的。”苏浣虹得意地说。 “哎呀,名门之后真让人羡慕啊。”黄金龙酸溜溜地叹息一声,转头看了一眼远处的蓝彩儿,“喂,蓝彩儿,你快退下吧,不用和我们在这儿杵着。” “嗯?为什么?”蓝彩儿呆板地转过头来,木讷地问道。 “呃?”黄金龙顿时明白过来这个剑痴女仍然没有搞清楚状况,他看了一眼她背上背的剑篓,咽了一口口水,没有再多话。 天门食府在一瞬间变得无比寒冷,压抑的杀气在空气中肆虐着,残酷地摧残着人们的意志和精神,黄金龙等人顿时感到双肩仿佛压上了千斤重的石碾子,双腿一阵阵地痉挛,身子犹如风中的蒿草一般打晃,双耳之中隐隐约约滚动着千万记雷霆。 “好胆!”同样感受到这股酷烈杀气的公孙律用力一踏地,雄壮的身躯忽然间拔高了三寸,满头钢针般的黑发犹如火焰一般高高扬起,手中环柄青刀无风自动,出鞘五寸,刀光炙烈,晃得人双眼发花,“彭家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今日一旦jiāo锋,我保证他日国府把你彭家斩尽杀绝。” “哎,公孙捕师长,你千万不要误会,我们彭家绝对没有拒捕的意思,只是想要围观西京州巡捕厅锁拿人犯的风采而已。”那个彭独绝秀逸的脸上露出一丝妖冶的狞笑,冷冷地说。 “你们最好这样!”公孙律嘿嘿一声冷笑,一扬手,带上七名捕师,大步朝着天门食府的正门走去。 就在他接近大门十丈处的时候,突然间在他面前bào出一片冲天而起的烟尘,被寒冷晨风冻结的大地破开一百多个口子,每个口子里都冒出了一个浑身披挂金属甲胄的怪物。这些怪物有着仿佛陀螺一样上宽下窄的身躯,底部宛如锥子一样立在地上,上身是紫铜制成的金属臂膀,臂膀上安装着熠熠生辉的紫铜狼牙拳套。它们的头由一块雕成球形的木头组装而成,球木的顶端戴着一顶两百年前救世军特有的宽檐红缨毡帽。它们的躯体由坚硬似铁的南方铁蚬木与珍贵的紫铜混合制造而成,体态轻盈,但是杀气十足。乍看上去,这群怪物就仿佛一群打开的雨伞在地上摇晃个不停,又好像一群喝醉了酒的老救世军战士。 “彭当!你果然要造反,这些鬼魅傀儡是你早就准备好来对付我的吗?”公孙律大惊失色,连退三步,厉声吼道。 “公孙捕师长,这话说的就不对了!”一直站在彭家人最前方的彭独绝冷冷地大声说,“就算是我这样一年堂的弟子也看得出来,这些傀儡凭空出现,谁cāo纵的根本不得而知。你是捕师长,说话要讲证据,你凭什么说这些傀儡是我玄爷爷cāo纵的?傀儡师的极限大家都知道,仅凭一个人的念力,你能cāo纵这么多傀儡吗?” “轰”挡在天门食府面前的百余只傀儡齐刷刷地踏前一步,身子开始飞速旋转,双臂的狼牙拳套拳光如虹,宛若凭空泛出一片紫色的光潮。 “不好,不好,不好,不好!”看到这个情况,李南星忽然紧张地低声叫道。 “什么情况?”黄金龙连忙问道。 “这些鬼魅傀儡不可能是一个人cāo纵的。”李南星小声说。 “你知道些什么?”英传杰也问道。 “在神机堂的时候,我老爹曾跟我说过,即使是最强大的傀儡师,依靠念功cāo纵一人多重的傀儡也相当艰难。一个资深傀儡师最多可以cāo纵十五个这样的重型傀儡。这里有百余个超重型的傀儡,说明这里至少有七八个资深傀儡师在暗中施功。”李南星说到这里,抬手指了指这些鬼魅傀儡身上的光华,“看到没有,紫铜!再加上铁蚬木,都是最适合附念的材质,这些材料之昂贵,堪比等重的白银。制造这些傀儡需要大量的资金。彭家早就有所准备,我怕这些西京州来的捕师一个都回不去了!” “我勒个去,彭家真有胆子造反!?”黄金龙失声道。 “嘿嘿嘿,果然有想法,出动傀儡师遥控傀儡帮彭当拒捕,不但无迹可寻,不授人口实,而且可以让不同地点的七八个人同时出手,形成瞬间的合围之势。这真是天才的想法。”白算计似乎对于这种yīn暗的诡计有着天生的兴趣,不禁摇头晃脑地赞叹道。 “黄老大,不如咱们退吧?”童百练问道。 “都给我站稳了,门主说过,他会解决一切,他一定会有所安排……这个时候我们只能相信他了。”黄金龙此刻已经无路可退,只能强撑道。 “哼,那些傀儡师一定隐藏在那群彭家人当中,想不到彭家的实力强大如斯!”苏浣虹下意识地侧移几步,挡在黄金龙面前,小声说道。 “哼,看起来彭当似乎值得一杀……”蓝彩儿yīn沉着脸喃喃说道。 “姑nǎinǎi,你可千万别出手,在相忘师对决里一个凡人冲进去就像蟑螂一般会被人踩死。”黄金龙连忙小声劝道。 西京州捕师们被这群整齐划一的鬼魅傀儡逼迫得步步后退,似乎做不出是攻击还是放弃的决定,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望向公孙律。公孙律的眼珠飞快地旋转着,仔细预估着敌我双方的差距,还有一走了之所带来的名誉损失。 就在这时,整个场面上最出风头的彭独绝缓缓转过头来,看了场边的黄金龙一眼,忽然一笑:“公孙捕师长,这批傀儡实在可怕,我看他们不但要把你们杀得片甲不留,似乎还会伤害到围观的群众,特别是站得最近的那几个。” “你他妈的别在这儿吓唬人,有种你就让这批烂木头人冲着小爷来!”黄金龙特别吃不下别人的威胁,更何况这样的威胁来自和自己同样是一年堂的彭独绝,“小爷但凡往后退一步,都不是英雄好汉。” “哼,黄金龙,你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你以为今天你能逃过一劫吗?”彭独绝冷笑一声,慢条斯理地说道。 “嘿,我今天还就不信我过不去了。没错,是我向门主告发的彭当,是我要让天门食府换主人,怎么样?我黄金龙就是要搞垮你们彭家,彭当,你个老匹夫,躲在天门食府做缩头乌龟,让自己的儿孙辈替你出头,你还救世军元勋?我呸!”黄金龙今天是豁出去了,眼看着彭家人已经盯上自己,索xìng破口大骂起来。 “你……”彭独绝眼角一挑,脸上露出异样的嫣红色,他身后所有彭家人无不露出腾腾的怒意。 在西京州捕师们面前飞旋不已的鬼魅傀儡们突然同时呼啸着朝前疾飞,紫红色的狼牙拳套旋风般朝前狂扫而来,也不知是要打这些捕师还是要去教训黄金龙。 “拼了,大家上啊!”公孙律被逼到这份儿上,已经不得不打,他无奈之下大声号令道。他率领的捕师顿时暴喝一声,纷纷拔出环柄长刀,和这群气势汹汹的鬼魅傀儡厮打起来。 双方战团刚一接触,七八名捕师就因为承受不了紫铜拳套上仿佛山洪bào发一般的野蛮巨力,身子高高飞起,仿佛一堆被踢飞的土豆,七零八落地落到地上,或是口吐鲜血委顿于地,或是干脆昏迷了过去。其他的捕师连忙结成刀阵,三四人挡住一个鬼魅傀儡,才勉强压住了阵线。这些傀儡摇摇晃晃地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保持着东摇西晃的奇异姿态,在晃动之间铁拳四起,轮番进击,有进无退,有功无守,攻击方式繁复多变,犹如一群精擅醉八仙的拳师连续出招,不但招式难以招架,而且因为铜筋铁骨,根本不用防守,打得这群西京州的捕师叫苦连天,损伤惨重。jiāo战数十息之后,又有三五十个捕师因为长刀折断,或进攻失误而被拍倒在地,摔成了滚地葫芦。 西京州的捕师大多并非真正的相忘师,只是从平民中选拔精锐加以cāo练而成的士兵。公孙律和几个副官虽然是资深的刀师,但是凭借几名刀师的技艺,想要和荼洲名门彭家出来的傀儡师一争长短,实在捉襟见肘。一炷香之后,那些非相忘师的捕师已经被这残酷的战场全部淘汰,只剩下公孙律和几个副官狂舞环柄青刀与上百个鬼魅傀儡竭力厮杀。 “当!”的一声巨响,一只鬼魅傀儡双手拳套一合,一招妙到巅毫的“钟离拜师”严丝合缝地夹住了公孙律的环柄青刀。公孙律目眦尽裂,浑身一zhà,寒毛都立了起来。相忘师的功力超越了凡人的极限,一旦一招失手,就会遭到无法想象的沉重打击,如落入无间地狱。他已经使出了自己以念驱刀的最强招数,本以为自保绰绰有余,没想到彭家的傀儡阵精锐至斯,一个无声无息的傀儡居然能够使出双拳擒刀这种空手入白刃的妙招,显然那个远远躲在暗处的傀儡师不但远程控物的念功炉火纯青,而且对于拳法、刀法也了解入微,甚至他本身就很可能身兼傀儡师和刀拳师数职。这样的高手已经不是普通的相忘师可以与之抗衡。 “嗬!”公孙律浑身的肌ròu仿佛波涛一般抖动了十数次,在一息之内连发十五道真气试图夺回爱刀,但是他的青刀似乎被铸入了那双拳套之中,再也拿不出来。眼看着两旁的鬼魅傀儡已经合围而上,十数枚紫拳雨点一般罩向自己全身要害,公孙律果断撤刀,一个就地滚翻,闪开狂风暴雨一般的攻势,双拳一展,摆了一个形意qiāng拳姿态,浑身一抖,腾步进身,双拳如pào,狠狠砸在夺刀的鬼魅傀儡身上。他虽然是刀师,拳脚上的基本功仍在,这一记破阵拳神完气足,两只拳头上冒出的青罡,犹如两枚zhà弹狠狠砸在这傀儡的下半身,硬生生将它坚硬如铁的铁蚬木身躯打成了两截。他的人则借着这破釜沉舟的一拳,就势贴地一滚,冲出了围困他的傀儡阵。这也是jiāo战以来,西京州捕师营打坏的唯一一只鬼魅傀儡。 但是就在公孙律奋勇冲出傀儡阵的瞬间,那个夺去他佩刀并被他打坏的傀儡突然一个旋身,长刀一闪,竟然以一招凤凰亮翅的刀招将青刀刀锋挑入了公孙律毫无防备的脊背。 “啊!”公孙律仰天惨叫一声,背后鲜血狂飙,喉头一甜,扑倒在地,昏死了过去。与此同时,与他合力抗敌的另外几个副官因为防线被破,腹背受敌,也纷纷倒在傀儡阵的乱拳之下。 “危险,跑啊!”看到西京州的捕师营全军覆没,黄金龙等人再胆大也不敢杵在这里挨打,吓得转头就跑。蓝彩儿、苏浣虹、英传杰、李南星和童百练会功夫,动作快捷,一瞬间就跳出去老远。白算计早就想跑,黄金龙一松手他就pào仗一般蹿了出去。黄金龙自己则因为逃得太慌,左脚踢在右脚跟上,一个跟头摔在地上,被落在了原地。 “哈哈哈哈……”看到本家的傀儡阵旗开得胜,彭独绝耀武扬威地仰天大笑,“好笑,太好笑了,西京州的捕师连正主都没看到就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9 章 被放倒,我玄爷爷可还等着你们押解到巡捕厅受审呢。” “怎么,还没有人来拿我吗?”一直没再说话的彭当此刻忽然开口问道。 “玄爷爷,西京州的捕师们累了,想要在门前歇歇,您年老多病,就在门内歇歇,祖爷爷和叔伯父们已经在京中活动,相信过不了多久,特赦令就会下来,您今天恐怕是见不到公堂的衙门口了。”彭独绝冷笑着看着趴在地上的黄金龙,满脸堆笑地说道。 听到这对爷儿俩旁若无人的对话,黄金龙脑子一哆嗦,又气得不顾一切起来,从地上爬起来大声吼道:“他妈的还有国法吗?傀儡师了不起啊?我们天门这么多讲师哪个是省油的灯?各位师父,你们就看着彭当在天门的地头上拉屎撒尿?我说大家一起上,把这傀儡阵废了!” 说完这句话,他浑身热血沸腾,兴冲冲地转头一看,却发现围观的人群仍然站在原地,不愿意往前多走几步。 就在这时,他的耳边忽然听到一声清越的鸟鸣,仿佛有一只从云霄中飞下来的青鸟欢叫着在他身前飞翔。却看到一片清亮照人的光芒在他的眼前一闪而过,那光芒的影像宛如一只银色的天鹅在碧湖之上舒展着翅膀,又好似一只从晌午太阳中飞下来的火凤凰,正在抖动浑身金碧辉煌的羽毛。朝他扑面而来的鬼魅傀儡在空中突然双臂分离,头脑开裂,身躯四散,化为十几块零件在他身子周围疾驰而过,轰然落地,没有伤到他半根头发。他只感到天门食府前肆意的冰冷杀气宛如冰雪一般渐渐消融无痕,只剩下一种温暖而振奋的气息在他的身侧奔腾流动。 他激动地转过头去,赫然发现剑师堂的讲师顾师父此刻正从他身后大踏步走来。今天的顾师父仍然穿着往日的灰色长袍,袖子犹如下地干活的庄稼汉一般高高挽起,踏着已经残破的青灰色武靴,腰上系着三色草绳,裤子上还是挂着那几块浅蓝色的补丁。今天的他梳了头发,每根头发都梳过了鬓角,一丝不乱。他还剃了胡子,满嘴的青皮消失无形。他在衣服上系了几根白带,将宽大的衣襟固定得干净利落。 黄金龙感到眼睛一阵发热,他发现今天的顾师父格外地英武,有一种自内而外散发出来的魔力,仿佛是从太阳中走出来的神祗,浑身上下冒着白金色的光华,让人有一种顶礼膜拜的冲动。 “顾,顾师父!”黄金龙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支吾着说不出话。 顾师父走到他身边,将一把空空如也的青蓝色剑鞘递到他的眼前。在他的耳边响起了那熟悉的沧桑颤音:“帮,帮我拿着好吗?” “是,师父!”黄金龙用尽力气大声叫道,一把抓住这枚剑鞘,紧紧抱在怀里。 看到顾师父第一个站出来反抗彭家,周围远远围观的天门弟子们终于找到了主心骨,他们犹如潮水一般缓缓站在了顾云帆和黄金龙的身后,将期待的目光凝注在他们的背影之上。很多天门的讲师也挺身站到了弟子们的前列,将凛凛的目光注视向彭门家族的阵营之中。那些不可一世的彭门子弟终于露出惴惴的神色,目光闪烁地看着眼前越来越近的天门弟子,脸色渐渐变得苍白。 顾师父缓缓走过黄金龙身边,朝着面前上百个鬼魅傀儡大步走去,一道清澈如水的剑光在他右手末端舒展着银芒。那团剑光是如此耀眼生辉,黄金龙几次凝聚眼神都无法看清那剑的形状。事后回想起来,他忽然悟到,也许当时他根本不想去看清那剑的样子,因为在他的心中,世间任何名剑的模样都无法配得上顾师父手中的那团剑光。 “顾云帆,你终于从剑师堂的洞里钻出来了。”看到顾师父的出场,一直在天门食府内堂高踞钓鱼台的彭当似乎也有些沉不住气,“以前有天门十三英为你撑腰,在我眼里,也许你还是个人物,现在你孤身一人,还敢和我彭家作对吗?” “彭,彭当,你荼dú天门这么多年,还不自悟?真要门主大人亲自动手吗?”顾师父轻声道。 “还是老样子,永远要做殷承侠的马前卒,对不对?”彭当yīn冷地问道。 “是天门的马前卒……”顾师父抿了抿嘴,纠正道。 “上啊!”看到顾师父距离天门食府只差七丈之遥,彭独绝迫不及待地大声号令道。 “轰”的一声巨响,周围散布的一百余只鬼魅傀儡同时一顿地,高高跃起,飞旋舞动,紫华滚滚,朝着顾师父狂涌而来。 “师父!”看到傀儡兵团的威势,黄金龙抱着剑鞘担忧地踏前一步,跟到他的身后。顾师父手腕一翻,右臂以一种极轻柔极写意的姿势抬向空中,臂肘之间微微一颤,手中的长剑“嗡”的一声在空中平铺开一片轻盈曼妙的剑花,犹如朝天空撒出一把天鹅的羽毛。这和黄金龙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他以为顾师父会以横扫千军的重招剑罡将拦路的一切扫成碎片,用开天辟地的剑芒把天门食府的房顶子给掀了。但是顾师父此刻的剑法却充满了轻灵巧思,犹如绣花女手中飞腾的银针。 第一个和剑光相遇的傀儡轰然四碎,化为十几枚零件铺在地上。第二个傀儡也和第一个傀儡一样碎成一地零件,连碎块的形状大小都一模一样。黄金龙看着地上傀儡的残渣忽然顿悟了过来,顾师父并没有用蛮力剑罡撕碎这些坚比铁石的傀儡,而是用剑尖打飞了固定傀儡的螺栓,用巧劲将所有傀儡给生生拆卸了。想清楚了这一节,他的心头涌起一阵狂野如沸的兴奋。以巧击拙,四两拨千斤这些师父们常常提起的武学之道此刻在他脑海中连贯了起来,很多平时一知半解的知识此刻都豁然了悟。 “紫瑶师父曾经说过,只想练兵的不是好兵师,只想练气的不是好炼师,只有触类旁通才能修成正果。顾师父不但精通剑理,而且对于傀儡师才懂的机关消息之术也知之甚详,所以才能在一照面间卸光傀儡身上的零件。这就是紫瑶师父推崇的典范啊!”黄金龙激动不已地想着。 随着周围的傀儡越围越多,顾师父的剑法也越来越快,时东时西,忽左忽右,忽而如白鹤亮翅,忽而如鱼鹰入水,忽而如白云出岫,忽而如苍龙摆尾。剑光在他周围犹如天使翅膀一般闪烁轮转,他眯着眼睛仿佛一位沉迷在狂热创作中的画师,对着满空飞来的敌拳倾情疾舞长剑,在空中画出一道道光怪陆离的绝美光弧。他的剑法有时是黄金龙熟悉的三才剑、七星剑、青萍剑、太极剑,有时是他只看过图谱的舍身飞崖剑、分花拂柳剑、西瀑飞虹剑、笑醉瑶池剑,有时他忽然凭空抖出几剑,毫无章法可寻,毫无踪迹可追,却隐隐间勾勒出一片犹如凤凰展翅一般美丽的图像,仿佛那长剑已经成了他的画笔,他要在血ròu横飞的画布上勾画出一道可以永生不死的痕迹。那种和残酷战场完全剥离的奇异感,有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美丽,让人生出几乎可以为这空灵妙绝的剑法慷慨赴死的冲动。 渐渐的,残存在黄金龙心中的最后一丝恐怖也渐渐淡去。他感到浑身浸透了暖洋洋的温热,仿佛沐浴在无上的圣光之中。顾师父的剑法已经超脱了这场激斗本身,他并没有在杀敌,而是沉浸在剑法的世界中尽情享受。他的剑法就仿佛太阳的光芒,势不可挡地吞噬着一切黑暗和杀机,让所有的战友都能感到一种如沐春风的暖意。 这场站争还没结束,黄金龙已经知道,顾师父必胜! “轰”的一声巨响,最后一具傀儡在顾师父的面前崩裂四散,瘫落在他脚前。直到此时,天门食府的门口铺满了鬼魅傀儡的残骸,犹如一片废料处理场。 顾师父踢开这最后的阻碍,缓步来到天门食府的门前,转头朝着远处目瞪口呆的彭家人望去。那些刚才还趾高气扬的名门之后,此刻犹如霜打的茄子,完全失去了神气。顾师父静静等了片刻,见到他们没有任何进一步的举动,于是转过头来,轻轻举起长剑。黄金龙连忙紧走几步,来到他身边,用剑鞘小心地套住长剑,连剑带鞘,抱入怀中。 长剑入鞘之后,包围着顾师父的光华一点点褪去,他又恢复了平日木讷寡言,经常不知所措的老样子。他默然在食府紧闭的大门前站立了片刻,皱了皱眉头,似乎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于是他转头求助地看了黄金龙一眼。黄金龙点点头,大踏步走上前,抬手用力敲了敲天门食府的大门,吆喝道:“彭当,出来吧,别窝着了。” 一阵悠长而令人神经紧张的寂静之后,天门食府的大门终于缓缓打开,一位满头黄白色长发的老人颤巍巍地走出门来。 “万岁!”四周突如其来地响起了一片声嘶力竭的欢呼声,成千上万围观的天门弟子潮水一般跑到顾师父和黄金龙的身边,用力挥舞着臂膀,兴奋得又叫又跳。清晨的天门瞬间淹没在这仿佛惊涛骇浪一般的掌声和叫好声中,化为一片欢乐的海洋。 黄昏时分,彭当在西京州增援而来的捕师押解下,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出了北天门。天门上下上万弟子和讲师密密麻麻地围在道路两侧,争先恐后地围观了这具有历史意义的一幕。殷承侠默然伫立于天门弹指堂上层的门主书房凭栏轩中,居高临下看着彭当离开的全过程。黄金龙站在他的身后,满脸都是激动的红光,浑身哆嗦着,仍然没有从上午天门弟子惊天动地的欢呼声中缓过气来。那是他一生中从未有过的光荣时刻,站在顾师父的身边,承受着人们毫无保留的赞美和叫好,仿佛自己也成了力挽狂澜的英雄。那种甘甜快美的滋味,就好象令人上瘾的琼浆玉液让他流连忘返。 “也许那是我一生中最巅峰的时刻,再也不会有比这更加美好难忘的瞬间了!”在自豪得意之余,黄金龙不无惆怅地想道。 “是云帆出的手?”殷承侠低声问道。 “云帆?”黄金龙听到这个问题微微一怔,随即他恍然想起彭当对顾师父的称呼,原来顾师父是叫顾云帆的,这是他第一次听到顾师父的全名,“对,是顾师父出的手。您要是亲自去天门食府就好了,能亲眼看到顾师父的剑,那真是太美了!”黄金龙无限惋惜地说。 “唉……”殷承侠感怀地轻轻叹息一声,望着彭当远去的背影,默然半晌,忽然开口道,“可我不敢去。” “啊?”黄金龙微微一愣。他完全想不到身为救世十二天师之一,南北天门总门主的殷承侠会说这样的话。 “你还太小,没有像我这样的感触。等你活到像我这样的年纪,你的人生只剩下回忆的时候,也许你能理解我心中的恐惧。我年轻时候的样子,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彭当还记得。他是我与过去惟一的联系,我逝去的青春,很多我自己都已经不记得的细节,都完整地保存在他的脑海中。这个世界也只有他在找我喝酒的时候,敢称我做小伙子,有他在身边,我还能够重新找回年轻的记忆。现在他离开了天门,这也意味着最后一个故人即将消失。我将要和自己的过去一刀两断。在对于年轻时代的回忆中,所有人都已离去,我只剩下孤身一人而已。”说到这里,殷承侠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微笑,转头看了黄金龙一眼,“这就是活了两百年的人所拥有的悲哀。” “门,门主……”黄金龙不可遏制地感到一股与自己此刻心情极为不符的悲凉,这让他浑身针扎一样发麻,难受得想要流眼泪。 “所以,人哪怕早死于朋友的怀抱之中,也强过一个人活到朋友死绝。”说到这里,殷承侠双手扶栏,轻轻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双手同时轻拍身前的栏杆,振奋了一下精神,勉强笑道,“抱歉让你听到一个糟老头子的唠叨,你今天的表现很好,记住,扳倒彭当的功劳有你一份,带着这份自豪回去好好睡一觉吧。” “是,是……弟子告退。”黄金龙怔怔地看着他孤单的身影,心中一阵酸涩难明的苦楚。 走出弹指堂的大门,夜晚冰冷的寒风仿佛飞针一般刺在黄金龙的脸上,令他感到一阵难言的颤抖。他的脑海中忽然重新显现出殷承侠凭栏而立的孤影,那种寂寞悲凉的样子,在他心底卷起了一层更深的寒意。没有朋友的日子,原来这么可怕!他默默地想着。 “黄金龙!”看到他走出天门弹指堂的大门,一红一蓝两道身影就突如其来地出现在他身边。黄金龙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发现是苏浣虹和蓝彩儿。 “吓死我了,原来是你们……”黄金龙长长舒了一口气。 “出了什么事?你的脸色差得可怕。”苏浣虹关心地问道。 “不……我只是有些感慨门主的遭遇。”黄金龙叹息道。 “他老人家怎么了?” “彭当走了,他失去了最后一个朋友,现在他只剩下孤零零一个人。”黄金龙长长吐了一口气,“他那形单影只的样子……让我心寒得很。” “彭当?他算什么朋友?这有什么值得感伤的?”蓝彩儿冷冷问道。 “正因为他根本不算朋友,所以才更值得感伤……这,这是一种很复杂的情感……算了,你们是不会懂的。”黄金龙无奈地用力摇摇手,叹息道。 “很好,”看到他不再长吁短叹,蓝彩儿满意地点点头,扭头对苏浣虹说道,“跟他说吧。” “什么事儿?”黄金龙望向苏浣虹。 “顾,顾,顾师父……”苏浣虹紧张地问道,“顾师父他还生我们的气吗?” “他生你们的气干什么?”黄金龙失笑道。 “我是说我们以前……”苏浣虹的脸微微一红,支吾着说道。 看到她的样子蓝彩儿似乎失去了耐心,挤开她凑到黄金龙面前:“直说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0 章 们想你帮我们重回剑师堂,什么条件尽管开出来。” “你们总算明白顾师父是明师了吧!”黄金龙长长舒一口气,欣慰至极地笑道。 “是啊,他的剑法实在太美……”苏浣虹一提到顾师父就兴奋得双眼发光。 “别废话了,我要回剑师堂,你一定要帮我们,什么我都答应。”蓝彩儿一反往日的木讷冷漠,满脸热切地厉声道。 就在这时,白算计突然从一旁的林yīn道跑了出来,用力挥着手大声叫道:“快,出大事了!杀人事件又发生了!” 第十章 横江一蟹朴中镖 “什么!这次又是谁?”黄金龙惊讶不已。 “墨凝香。”白算计大声说道。 林yīn道里一阵寂静,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黄金龙感到双耳一阵嗡嗡的轰鸣,仿佛这个消息在一瞬间将他的脑子zhà成了碎片。他感到胸闷憋气,满嘴都是苦涩的血腥味,晕晕乎乎地不知该想些什么。“我cāo他祖宗!”他下意识地脱口骂了一句脏话,转身推开白算计,撒开腿朝着墨凝眉所在的天门之南飞奔而去。 “黄金龙,等等!”苏浣红等人大叫着跟在他的身后。 背负墨凝香小屋的浮波龟此刻只剩下一个巨大的龟壳。因为强烈的恐惧,它放弃了一切抵抗,将头和四肢蜷缩进壳内,躲避凶手的杀害。这只千年灵兽作为控灵师的宠物,天生就有着能和相忘师高手分庭抗礼的本领,能让它感到如此恐惧的敌手,已经近似魔鬼,令人不禁对凶手的实力感到胆寒。它背上的小屋看起来仍然完好无损,只是开在左侧的窗户破了一个洞。 保护现场的近兵堂相忘师们围站在小屋的四周,并在浮波龟周围划出了警戒圈,阻止围观的天门弟子靠近现场。黄金龙想要冲进去,却被两名近兵堂相忘师用力拦住。他满眼含泪地抬头望去,只见两个女相忘师默然抬着一个担架从墨凝香的小屋中走出来。担架上的人被盖上了一块雪白的布单,严丝合缝地遮挡住了她的面容和身躯。 在这两个相忘师身边是脸色沉重的花月容。来到警戒圈边缘,她朝这两名抬担架的相忘师挥了挥手,让她们尽快把担架抬走。 “容姑!”看到她,黄金龙心头一暖,失声道。 花月容看了看他,遗憾地微微摇了摇头,暗示了墨凝香香销玉殒的消息是真的。 “凝香……呜……”黄金龙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孩子,我们到得太晚了,她去得很安详。”看到他痛哭流涕的样子,花月容叹息一声走到他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消息是,我们找到疑凶了。”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黄金龙飞快地仰起头问道。 “嗯。”花月容转身做了一个手势,四个近兵堂高手立刻押解着一个人犯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那是天门北院副门主何不寿。他的身上绳索一般地缠着一条雪白底色泛着桃花斑的巨型蟒蛇。那是控龙师花月容特有的潜龙月下桃花溪。何不寿显然是在和花月容的jiāo手之中,不敌控龙师的威力而失手遭擒。 “放开我,我是无辜的,我来到浮波龟上的时候,她已经死了!”何不寿在四名相忘师的推搡下挣扎着吼道。 “带走,jiāo给门主定夺。”花月容似乎心情很低落,只是无力地摆了摆手,叫人把他带走。 “容姑,何门主真的会是凶手?”黄金龙惊疑地问道。 “他有相关背景,又在凶案现场,是最大的嫌疑人。”花月容无奈地点了点头,“不过,一切还要靠门主的裁决。这真是天门的不幸。”她说到这里,轻轻叹息一声,疲惫不堪地朝黄金龙摆摆手,自顾自地离去。 “相关背景指的是何门主的父亲是dú门蛊师吗?难道何门主真的本xìng难改,又走回了他父亲的老路?”苏浣虹看着何不寿被人强行带走,不禁满心惋惜地低声问道。 “难以置信,墨凝眉的妹妹也死了,唉,墨氏双花就这么没了?”英传杰用扇子柄狠狠敲击着掌心,心痛不已。 “还是天门十三英厉害,何门主那么恐怖的压鬼铃居然被一条潜龙轻易地压制住了,难道说控魂师始终不如控灵师?”童百练看着那条月下桃花溪出神,似乎在想象着何不寿与花月容激战的景象。 “完蛋了,我们荼洲完蛋了。墨家一门只剩墨将军了,在西界前线的墨将军一定会悲恸yù绝,无力作战。他一旦垮下来,西界前线就要被鬼军突破,我们天门首当其冲,我看我还是回家的好。”李南星没精打采地嘀咕着。 “喂,大少,墨凝香是你什么人?”白算计幸灾乐祸地问道,“怎么你为她哭得这么伤心?” “你少管!”黄金龙不耐烦地将他一把推开。 “你要何不寿偿命吗?我可以去杀了他。”蓝彩儿趁机小声说。 “都不要再说话了,我心里很乱,让我一个人静一静。”说到这里,黄金龙分开众人,飞一样地沿着林yīn道朝着远方跑去,远远逃开了这悲伤而混乱的一切。 何不寿的公审定在了年末,殷承侠亲自加入案件的审理。彭当被捕,杀墨案凶手落网,荼dú天门两百年的贪官消失,震dàng校园的连环凶案落下帷幕,天门似乎已经恢复了正常。但是对于黄金龙来说,一切都已经彻底地改变了。 墨凝香死了,虽然他和她只是隔着窗子说了一会儿话,他甚至没有见过她的模样,但是她那天真无邪的声音,还有她身上兰花的幽香都深深印在黄金龙的心中,令他难以忘怀。 他记得自己还曾经憧憬过潇洒地破获这件杀人案,为她的姐姐报仇雪恨,然后骄傲地和她真正见面。 现在墨凝香的尸体就停在青木堂中,她也中了僵尸引,浑身生机断绝,就像她姐姐一样。黄金龙提不起勇气去看她的遗体,他仍然记得自己的誓言,只有亲手破获了杀墨案,才有资格去看她的庐山真面目。 这些日子,他拼命地练习拳经、阅读剑史、修习先天小无相功,连去食府用餐也一路踢蹬腿脚,苦练下盘的功夫,每天不到筋疲力尽不敢入睡,生怕一旦闲下来,和墨凝香的约定就会突如其来地侵入他的脑海。 这一日他在金玉阁苦读拳经剑史的时候,童百练找到他,小声说道:“黄老大,不幸的消息。” “还会有什么更不幸的消息吗?”黄金龙没精打采地抬起头来,无所谓地问道。 “唉,你还记得和彭少雄的约定吗?”童百练脸色惨白地问道。 “记得,三个月后斗阵……哎哟!”黄金龙这才恍然大悟,猛地坐直了身子,“彭家没有被连窝端吗?” “你可真够恍惚的,这些日子没听说吗?”从童百练身后走出来英传杰、李南星等人,围着他团团坐下,英传杰“啪”地打开扇子,用力扇了扇,“彭当和几个彭家高祖辈担下了天门食府贪污案的罪责,彭家的实力虽然缩水了一半,但是小一辈的势力分毫未动。彭少雄、彭独绝这些刺头还在天门里横着走呢。他们已经纠集了与彭家盘根错节的一大堆世家子弟,准备痛扁我们。” “而且没三个月了,再过两个月就是斗阵的大日子,彭独绝这家伙亲自去订了场地,还到处发了传单,到时候整个天门的人都会来观战。”苏浣虹的声音也在他背后响起,同时一阵熟悉亲切的嘶嘶声传入黄金龙的耳际。黄金龙回头一看,发现苏浣虹的潜龙小红正亲热地朝他吐舌头。 “咦,小红?它回来啦!”黄金龙欣喜地问道。 “你这些日子都干什么去了,小红回来一个多月了。”苏浣虹摇头叹息道,“墨凝香的去世对你打击真够大的。” “我包袱都已经收拾好了,咱们是不是现在就逃?转眼就是年末,我们趁着除夕夜逃回家吧。”李南星脸色苍白地建议道。 “和你们约战的是彭少雄吧,去把他宰了不就行了?”一个呆板冰冷的声音在众人身后响起。黄金龙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蓝彩儿来了。黄金龙花了三息的时间仔细地思考了一下杀死彭少雄的可能xìng,浑身一激灵,瞬间打消了这个荒谬的念头。 “各位,何必紧张,斗阵的胜负在于阵眼的存亡,只要阵眼一倒,斗阵就自动结束,对不对?我有一法,可以保证我们不挨打。”一直沉默不言的白算计忽然开口道。 “你有什么想法?”英传杰问道。 “各位手足,其实这次斗阵都怪黄大少嘴欠,冒冒失失地把我们所有人拉上他的战车,这阵眼之责自然要让他来担。等到斗阵之时,我们只要撒手不理,任凭他被击倒在地,然后自认落败就行了。这样唯一被揍的只有黄大少而已。”白算计得意洋洋地说道。他这个别出心裁的主意顿时让众人刮目相看。 “其实阵眼谁来当都行,同意白算计做阵眼的举手。”黄金龙冷冷看了白算计一眼,沉声说道。 英传杰、李南星和童百练顿时把手举了起来,一旁的苏浣虹和蓝彩儿都忍不住笑了。 “等等,这一次既然事关静园水舍十三号的荣辱,我们当然要全力以赴,是男人就要挺住,怎么能轻言失败,我刚才只是开个玩笑。”白算计顿时换了一副嘴脸,搓着手赔笑道。 “总算你说了一句人话。”黄金龙用力一拍桌子,奋然站起身,“彭少雄痛打过咱们三个兄弟,彭独绝当初纠集傀儡师在天门食府和我作对,都是欠揍的货。这一次斗阵是我们几兄弟讨回欠账的好机会,怎能轻易放过?咱们应该同心协力、发奋图强,全力赢下这场斗阵,让彭家在天门彻底失去威信。” “黄老大,彭少雄是三年堂的,已经突破了相忘师的玉关胎劫,不好对付……”童百练提醒道。 “大家都是天门弟子,辛辛苦苦选入天门,难道还要白白被人欺负?大家先不要长了别人的志气,斗阵先比的是阵法,后比的是功夫,看的是阵眼对阵法的运用和阵牙、阵甲的调配。我偷看过彭少雄使通臂子午小飞拳,六拳一个套路,出拳冲动暴躁,独得厉害。这样的家伙不服管、不听教,没有阵眼使唤得动他,他要是不上场就罢了,一上场准坏事,肯定成我们的突破口。这一次斗阵,我做阵眼,咱们专逗着他打,我就不信他不出错。”黄金龙摩拳擦掌,双眼发光地说道。 “行啊,龙少,这俩儿月你本事见长,底气好足,这一次我们就听你的。他nǎinǎi的,彭少雄打我的一顿老拳,我如果不连本带利还回去我就不姓英!”英传杰用力一拍桌子,厉声道。 “嗯嗯,我们跟他死磕,就算被打死在台上,我也要拉彭少雄一起死!”李南星难得振奋一次,但是嘴里仍然离不开死字。 “好,我做阵甲,一定保住老大毫发无伤。”童百练点点头,兴奋地说。 “喂,你们好像只有五个人,少两个吧?”苏浣虹笑着问道。 “不是还有你和彩儿吗?”黄金龙眉梢一挑,问道。 “什么啊,我们可不是静园水舍十三号的。”苏浣虹吓了一跳,连忙说道。 “我也帮你们重回了剑师堂,你不是说要报答一下?”黄金龙头一偏,咧嘴笑道。 苏浣虹看了一眼蓝彩儿,见蓝彩儿无所谓地一耸肩膀,只好也点了点头:“那我说好,我只做阵甲,小红防守很强,但是进攻偏弱。” “我做阵牙,哼哼哼。”蓝彩儿斩钉截铁地选择了自己的角色,随即发出一阵yīn沉的笑声,似乎在憧憬着拔剑狂杀的快乐。 看着她的模样,黄金龙的牙根一阵发酸,浑身激灵灵打了个冷战。他拼命压抑住身上的寒意,振作了一下精神,接着说道:“李南星,你是神机堂出身,傀儡术修炼得如何?” “我……我现在还无法用念功控制傀儡,只能用天蚕丝控制走线傀儡,最多两个。”李南星惭愧地说道。 “已经很好了,你就做阵甲。这样我们阵甲人选就齐了,分别是苏浣虹、童百练和你。”黄金龙展开一张宣纸,用毛笔在上面写下三人的名字。 “剩下英传杰、蓝彩儿和白算计……白算计,你这些日子学了什么?”黄金龙问道。 “我去了降灵堂和控魂堂,学了降头术和摄魂大法……”白算计不太情愿地坦白道。 “你就不学好吧。”黄金龙骂了一句,随即咳嗽了一声,“不过这样我们攻击手段就繁复多了,彭家不一定防得住,你做阵牙吧。” “就是,现在想到我的好了吧?”白算计立刻得意了起来。 “蓝彩儿的剑法天生就是用来做阵牙的,我不担心,嗯……英传杰,你是吴山派出身,是放飞剑的吧?”黄金龙问道。 “七星短飞剑,回旋往复,伤敌于七丈之外,是御剑飞仙之术。”英传杰得意地吹嘘道。 “这是飞器啊,我看你这些日子净跑去鞭师堂干什么?”苏浣虹奇怪地问道。 “呃,嘿嘿,这个……”英传杰不好意思用扇子挠了挠头。 “你把色心收收,别去鞭师堂看美女了,该干什么干什么。飞器到哪儿学呢?”黄金龙转头问童百练。 “当然是去飞器堂凌晨开始的大堂课旁听。我听说那里的讲师是天门第一飞器师,人们都说他的飞镖出神入化到了极点,只要提到他的名字就会中镖。”童百练瞪大眼睛,神秘兮兮地说。 “他叫什么?”黄金龙和英传杰好奇地问。 “朴中镖。” “哎哟哟!”“哎哟!”“哎哟!” 朴中镖是一个长相介于英俊和猥琐之间的人。天晴的时候,他的脸看上去有些帅气;天yīn的时候,他的脸看上去就有些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1 章 人不放心了。他是横着走进飞器堂,或者说他是面对着满堂的弟子侧移进房间的,这似乎很符合他昔日在江湖上的绰号“横江一蟹”朴中镖。对于他这个招牌动作,显然弟子们都已经相当熟悉,但是仍然有一群女弟子小母鸡一般咯咯咯地偷笑了起来。 第一次来听课的黄金龙和英传杰甚至无心看他的长相,四只眼睛胆战心惊地注视着他藏在袖子里的手。昨天他们只是听着童百练说了一句他的名字,屁股上就莫名其妙地中了一记金钱镖,谁也没看见这该死的飞器是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的。这让他们对于这个神秘的飞器讲师又敬又怕。 “自从江湖行者突破极限,发展出相忘之技,飞器的要诀已经不再是昔日练准、斗快、涂dú、满天花雨这些传统思路。作为从飞器鼻祖唐门发展出来的旧飞器套路,已经不是唯一的制胜方式。换句话说,一出手就是数百枚飞器,盼望有一枚打中目标的时代已经过去。” 因为不是开堂首课,朴中镖没有进行任何自我介绍,而是开门见山地阐述起飞器的奥妙。 听着他的话,黄金龙感到有些疑惑,他虽然不懂太多飞器的知识,但是从燕紫瑶和六大杀人王之一的飞器名家千爪屠春jiāo手的经历来看,他发现飞器师仍然是依靠数不胜数的暗器来争得战场上的主动,于是他举起手来,大声问道:“朴师父,我听说有一个飞器名家用上千枚兽爪为飞器,以多为胜,似乎和你讲的不太一样。” “你看过他出手吗?”朴中镖问道。 “呃,看过……”黄金龙支吾着说。 “他的飞器出手打的是敌人,还是别的东西?”朴中镖又问。 “是别的东西……”黄金龙低下头在心里补了一句,“其实打的是我……” “这就是了,满天花雨赚空门的经典手段,靠成千的飞器袭击敌人不得不保护的亲属或物品,诱使敌手露出防卫的空当。但是万变不离其宗,我现在介绍的这三个要诀就是‘其宗’。”朴中镖说到这里,手一抬,手指间变戏法一般多出三枚金钱镖。 “飞器师首先要记住的要诀就是无迹可寻。”说到这里,他用手里的金钱镖用力敲了敲讲台,“愣着干什么,给我记下来!” 教室里顿时响起了一片纸张和毛笔摩擦的沙沙声。 “飞器师攻击的时候,必须保证敌人绝对不能看到你出手,甚至不能想到你会出手。如果你在忍堂学过忍术,能够依靠烟雾、保护色、yīn影和死角隐藏形迹,这最为理想。如果你在控魂堂学习过埋设盲点的魂术,能够让敌人忽视你的存在,这也行。如果你什么都没学过,就要靠衣袖的掩盖和压腕的手法来令敌人错估你的出手。如果你只能像一个二百五一样抬手就打飞镖,拜托你赶紧买具棺材躺进去吧,在相忘师之间的死战中你是一点活路都没有。”朴中镖唾沫翻飞道。 “师父,这么说要做一个称职的飞器师,我们还要学习忍师和控魂师的技艺?”黄金龙开口问道。 “哦,光去忍堂和控魂堂听课你就以为够了?”朴中镖双手扶着讲台,身子前倾,瞪大了他两只绿豆一般的小眼睛,“飞器不只是一种技艺,更是一门艺术,里面包罗万象。想要成为一名称职的飞器师,你要学的东西多了去了,小小年纪别跟我谈什么是称职。” 黄金龙看着他手中亮闪闪的金钱镖吓得不敢再多嘴,生怕他一激动一镖打在自己身上。 “飞器师第二个要诀是寻龙点穴。”朴中镖慢条斯理地接着说道。 “啊?师父,你要盗墓?”英传杰失声道。他的话音刚落,“啪啪”额头上已经中了两镖,惨叫着仰天一倒。 “寻龙说的是寻找人身上最强和最弱点,点穴就是要出手制胜。飞器师出手,从来都是三镖。第一镖慑敌立威,第二镖迫敌入死角,第三镖制敌求胜,这三镖点的就是敌人的死穴。敌人有死穴,我们就把他点死;敌人没死穴,就制造一个死穴逼他去死。飞器师最精深的功夫就在这三镖里。多少飞器师苦练了几十年的飞器,这三镖点穴就是点不好,可见其艰难。我当然希望今天所有的弟子能够学会这门手艺,嘿嘿。”说到这里,他手腕一转,手中又扣了三枚金钱镖,不怀好意地扫视了堂内一眼。堂内的弟子们纷纷紧张地绷直了身子,随时准备躲避他的出手。 “接下来就是第三个要诀移形换影。就算是资深的飞器师也不能保证次次点穴成功。三镖失手决不能恋战,这个时候敌人已经知道了你的方位,你的出手,你对敌的策略,只要是称职的相忘师,三镖之内就能想好反击的手段,所以你必须及时撤退,转移战场,迂回躲闪,伺机再动。这要求你拳经中的腿法、轻身术、遁术、内功无一不精,倏然来去,飘忽不定,一瞬间就能脱离敌人的攻击视野,保证自己的安全同时为自己伺机再次出手争取时间和空间。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这就是飞器师最后也是最关键的要诀。”朴中镖说到这里手一抖,手里三枚金钱镖连珠pào一般朝着黄金龙打去。 “嗬!”黄金龙早就在等着他出手,大吼一声,身子一个前空翻,跃上了课桌。第一枚金钱镖擦着他身子打空。第二枚金钱镖没有去找他的要害,却狠狠打在课桌的一条桌腿上。黄金龙在课桌上还没来得及站稳,就身子一倾,沿着倾倒的桌面滑落在地,屁股正好撞在第三枚金钱镖上,顿时鲜血四溅。 “啊!”黄金龙摸着屁股站起身,疼得龇牙咧嘴。这个时候,课堂中突然bào发出一阵热烈响亮的掌声。他茫然地抬头一看,却惊讶地发现原来站在他面前的朴中镖忽然消失。接着他背后连疼了三下,转过身去,却发现朴中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移动到了他的背后,而且在他背上又钉了三镖。这转瞬之间的攻守变换和移形换影端的是出神入化,难怪弟子们忍不住鼓掌喝彩。 “一个优秀的飞器师就像一个魔术师一样,总能够变出现实中不可能出现的奇迹。在我眼里,最强的相忘师中,飞器师永远是首选。希望大家尽早熟悉飞器三诀,踏入飞器师的行列。”朴中镖说到这里,仿佛一位刚刚表演完毕的大魔术师一般优雅地朝众人鞠了一躬,一掸披风,从堂中消失无踪。 从飞器堂一瘸一拐地走出来,黄金龙捂着屁股上的伤口开口道:“这朴……” “别说他的名字!”看到他的嘴型,一旁的英传杰吓得连忙说道。 黄金龙一伸脖子硬生生把朴中镖的名字吞了回了肚子:“这家伙讲课就讲课吧,净拿飞镖打我,太不把徒弟当人看了。” “你算不错啦,我的脸都被打了。”英传杰用扇子敲着自己额头上那两块被狗皮膏yào贴住的伤口,“不过这家伙说的寻龙点穴真是振聋发聩啊。三镖点穴道尽了飞器运用之妙。” “一个成功的飞器师不但要精擅轻功、忍术、遁术、控魂术,还要对几乎所有相忘师的技艺都有涉猎,才能清清楚楚找到对手的弱点,一击成功。面对世上那些顶尖的相忘师,哪个飞器师敢说例不虚发?三镖点穴,的确是飞器师的极致。”黄金龙连连点头。 就在他们对于朴中镖的飞器之道推崇备至之时,一道红影仿佛天边的火烧云,突如其来降到他们面前。 “浣虹!”黄金龙抬起头来,皱起眉头叹息道,“你就没别的衣裳穿了,怎么天天都是红衣?” “这是不同的款式……”苏浣虹说到这里不禁“呸”了一声,“和你谈这个干吗,有重要情报!” “什么消息?”黄金龙和英传杰同时问道。 “彭家请来了和他们世代姻亲的相忘师豪门南宫家和慕容家的公子做阵牙。两个人都是五年堂的飞器高手,一个名叫南宫孚,一个名叫慕容萃。”苏浣虹急切地说道。 “‘五鬼连拍’南宫孚!‘抢珠太岁’慕容萃!”听到苏浣虹的消息,英传杰嗓音发颤地呻吟了一句。 “传杰,你难道有他们更加详尽的资料?”看到他的神情,苏浣虹连忙问道。 “我们飞剑门派当然要注意飞器师的资料。‘五鬼连拍’南宫孚在二年堂的时候就已经领悟了玉关胎劫,进了飞器堂的小会堂修炼,他斗阵斗镖共一百六十三次,只输过十五场,胜率达到九成以上。他是天生的阵牙,一共有八十六次斗阵都是靠他的铁蚊锥打翻了对方的阵眼获得的胜利。此人xìng情乖戾,最喜欢玩猫捉耗子的游戏,如果实力悬殊,他往往喜欢打翻对方所有阵牙阵甲之后,再击倒阵眼。”英传杰脸色惨白地说,“传说他的飞器出手好像雷霆闪电,全力施展时,双臂会扭曲变形,幻化成五条,形如恶鬼,人称‘五鬼连拍’。” “那慕容萃又有何本领?”苏浣虹急忙问道。 “绝技不详、xìng情不详、战绩不详,我只知道,南宫孚十五次败绩全部和慕容萃有关。人们甚至根据他击败南宫孚的表现给了他一个‘抢珠太岁’的头衔。传说他每一次斗镖都靠徒手接下南宫孚的铁蚊锥,再反击而获胜的,他真正的飞器,谁也不知道是什么。”英传杰说到这里,已经把自己吓得脸色铁青。 “我勒个去,两个极品阵牙啊!”黄金龙感到浑身发冷,连屁股沟里都是寒气,“朴……那家伙说过,飞器师就像魔术师一样能够创造奇迹。身为魔术师当然不可能轻易将自己的绝活示人。这慕容萃深得飞器师的精粹,难怪叫做慕容萃。”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别在这里自己把自己吓得半死。我告诉你们这个消息的目的就是,黄金龙,你可是我们的阵眼,到时候两个飞器师同时打你,你怎么办?”看到二人的苍白脸色,苏浣虹连连摇头,开口提醒道。 “大少,现在去学忍术和遁术已经来不及了,好在你学了先天小无相功,赶快去青霄堂学轻功,打不过也要逃得了才行。”英传杰连忙说道。 “有了这两个飞器师,我们所有人都有危险,白算计也没有学过轻功,你快叫他一起去吧。”苏浣虹用力推了黄金龙一把,急道。 “我这就去!”黄金龙转头朝着控魂堂的方向飞奔而去。 从控魂堂出来的白算计显得神采飞扬,精神抖擞,连相貌都透出了几分俊俏。 “白算计!”黄金龙举起手来,朝他摆了摆,快步来到他的身边。 “黄大少,哼哼。”白算计yīn笑着看着黄金龙,眼珠子不停地打转,似乎有什么特别开心的事情在他脑子里晃悠。 “你又想把控魂堂学到的东西用在我身上?”黄金龙失笑着问道。 “嗯?你又看出来了!”白算计脸色一白,失声道。 “白算计,咱们从小一起长大,你抬抬屁股我就知道你肚子是什么玩意儿,你就省省力气吧。”黄金龙一把揽住他的肩膀,“我找你有急事儿。” “……”白算计想了很久,嘴唇一颤没有回话。 “怎么,想不出我要怎么算计你吧?”看着他脑门上的冷汗,黄金龙笑嘻嘻地说道。 白算计瞥了他一眼,身子绷得紧紧的。 “你算不出来是因为我根本不想算计你。”黄金龙用力摇了摇他的身子,“快跟我走,咱们去赶青霄堂的堂课。彭独绝找来两个极厉害的飞器高手来对付咱们,不快点学轻功,我们就死定了!” “飞器高手应该只打阵眼吧?”白算计戒备森严地问道。 “这一次他们的目标是我们所有人,肯定要先碎阵甲,再拔阵牙,最后痛扁阵眼,你躲不过这一劫的。”黄金龙说道。 “哼!如果青霄术能让我比你撑久一点,我倒不在乎学一下。”白算计思索片刻,点了点头。 虽然黄金龙和白算计已经尽快赶到青霄堂,但是轻功堂课已经结束了,堂中的弟子们正说说笑笑地从门中走出。没有赶上今日的堂课令黄金龙感到格外沮丧。现在正是争分夺秒的时刻,少一天学轻功,他很可能无法赶在两个月内领悟轻功诀窍,斗阵不输的希望更是渺茫。他拉着白算计逆着人流走进堂中,希望至少从轻功师父的手中拿到一点教义,好用今晚时间做一些预习。 此刻的青霄堂中只剩下轻功讲师在整理手中的文稿,听到有人进来,他飞快地抬起头来。看到他的模样,黄金龙顿时睁大了眼睛:“朴中镖!哎哟!”“哎哟!” 替黄金龙和白算计拔出金钱镖,上好金创yào之后,朴中镖关上青霄堂的大门,挂着一脸欠揍的微笑,潇洒地坐到他们对面:“青霄堂的风师父最近正在做一项非同凡响的大事,研究当青霄术运用到极致的时候,是否可以破碎虚空,到达传说中的仙界幻境。所以我暂时来代授轻功。你们来晚了,我的堂课已经结束。” “哦,朴师父,我们只是来要一篇教义,回去好先学一下。”黄金龙连忙说道。 “我记得你,你在飞器堂听过课,现在又来青霄堂,是不是和你最近的斗阵有关?”朴中镖神秘地一笑,小声说道。 “呃,您知道我们的斗阵?”黄金龙惊讶地问。 “当然。你和老顾与紫铜傀儡阵的那一场大战,真叫过瘾,天门好多年没这么痛快的大战了。现在彭家不敢去找老顾,却找上你出气,我朴……我第一个看不过眼。”朴中镖用力一拍桌子,豪气干云地说道。 黄金龙没想到朴中镖这么够意思,连忙说道:“您认识顾师父?” “当然,当年我们天门聚义的时候,本来想算上老顾,但是因为老顾的弟弟顾沧海和他不和,我们才没有把他加进来,所以天门只有十三英,而没有十四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2 章 十三英中只有顾沧海,却没有顾云帆。”朴中镖得意地说。 “啊?你是天门十三英之一,顾师父却不是?”黄金龙震惊不已地问道。 “你什么意思?难道我比老顾差吗?顾云帆他当年是我们的师兄,五年堂的尖子,差着我们好几岁,比我厉害一点点是自然的。不过现在,我和他比,谁更厉害就难说了。”朴中镖得意地一抹头发,笑嘻嘻地说道。 黄金龙的脑海此刻渐渐浮现出紫瑶师父给自己的天门十三英画像,其中有一个像螃蟹一样盘腿横在前排的人的确像极了朴中镖。他之所以没想起来是因为画像中的朴中镖英伟逼人,而此时的朴中镖则显得老练狡猾了很多。而其中那个很像顾师父的人原来是顾师父的弟弟顾沧海。 “那么……我本以为顾师父和紫瑶师父是一对的想法是错误的。”想到这里,黄金龙心中一阵惆怅,自己衷心喜欢的两位师父不是一对,这让他感到极为失落。 “朴师父,你们天门十三英中是不是有一个师父叫做燕紫瑶?”黄金龙小心地问道。 “嗯?”听到燕紫瑶这个名字,朴中镖双眼电光一闪,“你提这个名字干什么?你是她什么人?” “我不是她什么人,只是好奇……”黄金龙连忙掩饰道,“我听说当年燕紫瑶师父是个出名的美人……我只是想知道她是否有……什么心上人。” “嘿嘿,小伙子,还挺喜欢嚼舌根的。”朴中镖的脸色顿时缓和了下来,“紫瑶的确是天门的公主,喜欢她的人多如过江之鲫。许多豪门贵族的世家子对她展开追求,更有国府政军两界元老的公子对她死追不放。” “哦,哦!”黄金龙浑身热血一下子涌到了脸上,只感到两颊一阵阵发烫,双耳发涨,心脏疯狂地撞击着胸膛,他拼命压抑了一下令人疯狂的兴奋感,胆战心惊地问道,“那谁是燕紫瑶师父的心……” “就是我。”朴中镖用力一掸衣襟,怡然自得地说道。 “啊?”黄金龙身子一偏,差点昏死过去。 “从刚入门开始,她对我就和旁人不同,时常对我破口大骂,又经常在公众场合对我横加羞辱。我一旦有任何行差踏错,都会遭到她的痛斥。你也知道,打是亲骂是爱,她xìng情温和,从来没有对别人如此刻薄,唯有对我粗暴不堪,可想而知我在她心中特殊的地位。”朴中镖说到这里,闭上眼睛,一脸的乐在其中。 “呃……”黄金龙低下头,不敢让朴中镖看到自己的脸色,“紫瑶师父对你的确不一般。” “唉,可惜因为各方面的阻力,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对我表述衷肠,我们二人的红线就因为岁月的蹉跎而戛然断裂,只剩下美好的回忆留存心间。”朴中镖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一丝甜蜜的忧伤。 黄金龙思忖良久,决定还是让他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为好,于是毅然岔开话题:“朴师父,我们来青霄堂,是为了在最短的时间内学会最好的轻功,你有什么好方法吗?” “哼哼,”朴中镖得意地一笑,“如果你问别人,自然是不可能有这种好事。可是在我朴……在我朴某人的字典里,没有“不可能”这三个字。让我先来问问你们,你们学的是什么内功?” “我学的是先天小无相功。”黄金龙连忙说。 “我学的也是……”白算计开口道。 “好,很好。先天小无相功的确是练成青霄之术的捷径,有了这门内功打底,这个法子就又有了几分成功的把握。”朴中镖用力一拍手,似乎比黄金龙和白算计还兴奋。 “朴师父你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吧。”黄金龙激动地问道。 “你们听好。青霄之术虽然需要积年累月的苦练,但是最后要靠的仍然是一种顿悟。就像围棋高手的长棋,十年不长棋,一长顶十年。我先将青霄之术的要诀和配合小无相功的修炼方法告诉你们,你们苦练七天。七天之后,你们到天街来找我,我把这个法子告诉你们。”朴中镖眯起眼睛,yīn笑着说。 看着他猥琐的表情,白算计忍不住问:“朴师父,这个法子,不会有xìng命危险吧?” “放心,出事儿的几率不到千分之一。你们只管专心修炼,七天之后自见分晓。”朴中镖道。 第十一章 青霄与诈拳 七日之后,日夜苦练青霄要诀几乎连觉都没睡的黄金龙和白算计,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来到了天门南院最南端的天街。天街是一座造型奇特的山崖,北坡蜿蜒曲折、怪石嶙峋,偶尔有云杉苍柏于岩石间的土壤中拔地而起,在一片苍黄中点缀出点点青碧。沿着崎岖不平的小道,天门弟子可以攀登到天街气势雄浑的顶峰。天街的顶峰是整个天门海拔最高的地方,向南可以俯瞰天门之下浩瀚无垠的滚滚云海。山崖南坡是天街最奇之处。整个南坡东西两侧是高高的悬崖,只有中间宽达百丈。山下已近深秋,草木枯黄,这山顶却是一片沁绿吐碧的绝美草地。整片草地犹如一条斜垂着通往远方云海的天街,这也是这处山崖得名天街的原因。草地中生长的是油绿鲜嫩的油酥草,嫩绿的草浸满了清晨的露水,肥美修长,鲜艳芬芳。 站在迎面吹来的晨风之中,黄金龙能清晰地闻到油酥草和泥土的清香,这令他疲惫的大脑一阵清爽。 “早安,徒弟们,准备好了吗?这将是你们一生中最激动人心的时刻。”朴中镖的声音在他们背后响起,语音中充满了魔术师一般故作神秘的颤音。 “准备好了,朴师父,快告诉我们速成青霄之术的法子吧。”黄金龙转过头来兴奋地央求道。一旁的白算计眼中也露出了热切的光芒。 “来,来,跟我来。”朴中镖悠哉悠哉地走过他们身侧,朝他们招了招手,将他们带到了天街靠近草地的顶峰处,并让他们面向草地并排站好。 就在这时,黄金龙和白算计同时看到了顶峰上的警告牌:草滑危险,闲人止步。 “朴师父,你确定你的这个法子万无一失吗?”黄金龙和白算计吓得同声问道。 “唉。”朴中镖依靠在他们身侧的一块巨石上,双手抱臂,叹息一声,“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万无一失的法子?你们想要短时间内学会青霄之术,就要抱有杀身成仁的决心。” “朴师父,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白算计吓得大声叫道。 “放心放心,凡是天门弟子,哪个不是天门讲师千挑万选的人尖子,你们能到天门,就说明你们有潜质,我这个法子已经有很多弟子亲身实践过,成功率总有七成以上。”朴中镖无所谓地说道。 “七成?你以前说的可是千分之一的失败率。”黄金龙失声道。 “别怕,死不了,最多就是残疾。但是你想,你们若是练成了,那可就是立刻拉近了和五年堂诸弟子的差距,斗阵上占了多少便宜?而且成功失败五五开,这么大的盘面,搏得过!”朴中镖言之凿凿地说道。 “等等,你刚才不是说七成吗?”白算计颤声问道。 “做事不要瞻前顾后,这可不是做大事的人。八十一难都过了,还怕这最后一哆嗦吗?我教给你们的青霄要诀都记住了吗?”朴中镖问道。 “记住了,也练熟了。”黄金龙和白算计哆哆嗦嗦地点头道。 “这就好,现在默运青霄要诀,让体内的气流顺奇经八脉运至丹田,吐真气出紫宫,走玉堂,闯膻中,下中庭,过神阙,沉气海,以青霄诀调气入足三阳经和足三yīn经,保持运转,走满百骸,感觉到脚下发热了没有?”朴中镖问道。 黄金龙和白算计依法运转真气,果然感到脚下一阵温热,下意识地同时点头。 “好,现在就要进行我们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步……”朴中镖说到这里,忽然岔开话题,“对了,你们身上都带着钱吧?” “啊?”黄金龙和白算计同时一愣。 “来来,都给我,我帮你们押到盘口上,现在赌你们赢的赔率高得吓人,我所有钱都押在你们身上。”朴中镖笑嘻嘻地说。 “天门还让赌博吗?”黄金龙失声道。 “当然,小赌怡情嘛,来来,身外物都给我。”朴中镖说到这里不由分说地来二人面前,把他们兜里的零钱都搜刮了过来。 “朴师父,原来你帮我们是为了赢钱啊?”黄金龙失望地问道。 “嘿嘿,我也不能白为了你们和彭家作对吧?”朴中镖笑嘻嘻地说,“你知道彭家势力有多大?让他们知道我帮了你们,我这讲师还能不能继续做都在两说,要是能赢大钱,我也能早日财务自由,做自己的主人,你说对不对?” “朴师父,你这法子真的管用吗?”白算计几乎绝望了。 “如今你们的赔率是一赔四十,但是你们这一回的成功率却至少有两成以上,一旦成功,那就是四十倍的回报,这绝对搏得过。”朴中镖用力拍着他们的肩膀,充满诱惑地说道。 “你刚才不是说五五开吗?”白算计呻吟道。 “朴师父,你的法子不会是让我们自己跳下这片草地去顿悟青霄术吧?”黄金龙看着面前一直向下延伸在清晨水雾之中的天街草地,担心地问道。 “当然不是。”朴中镖摇头笑道,“这太荒谬了。” “呼!”黄金龙和白算计同时松了一口气。就在这时,他们同时感到背后涌出一股力量,推着他们的身子如火箭一般顺着溜滑的草地朝着云雾深处飞驰而去。在他们的耳边响起朴中镖的声音:“是我推你们下去,哈!” 清凉沁人的晨风化为冰冷刺骨的寒风狠狠刺入黄金龙的面颊,仿佛在切割着他脸上肌ròu,令他疼痛难当,呜呜的风声在耳边回dàng,淹没了整个世界所有声音。他看到天街草地前方温柔流动的水雾犹如疯狂的潮水扑面而来,一下子浑浊了他的视线。烂泥和油酥草的味道扑鼻而来,刺激得他涕泪jiāo流。他的双脚拼命地在草地上调整着方向,竭力平衡着身体,不让自己的身子翻滚倒地。渐渐的,他从这翻腾变换的一切中摸到了规律,体内真气和周围的气流同步运转,四肢百骸充满了平和稳固的力道,身体在滑行中寻到了一丝自在。黄金龙在这片浸满露水的酥油草地上风驰电掣般地飞驰着,宛如踩着滑板滑翔于大海的波涛之中,清晨的飞鸟被他从背后迎头赶上,脆鸣着扇动翅膀仓皇逃开。最初的恐惧一点点从心中退去,他甚至感到了一种充满激情和危机的快感。 “哈哈哈!”黄金龙叉开双腿,倾斜身子,仰天尽情地大笑了起来,感觉自己好像是第一次坐滑梯的小孩子。在他的身边,白算计的笑声从猎猎的风声中传来,原来他也渐渐开始掌握了草上飞行的窍门。 “这就是青霄吗?”黄金龙扯开嗓子大声吼道。 “我们会青霄啦!”白算计激动地狂嚎道。 “朴中镖,我cāo你祖宗!”与此同时,白算计突然声嘶力竭地咒骂了起来。 黄金龙压回脑袋朝前方一看,顿时也破口大骂起来:“朴……” 只见前方的云雾在疾风中飘散,晶莹碧绿的草地也到了尽头。草地的尽头赫然是一片绝地悬崖,悬崖之外则是滚滚如潮的淡青色云海,云海之下不用想也知道是万丈深渊。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白算计嘶声嚎道。 “跳起来啊!”黄金龙不顾一切地用力一挺身子,双腿一蹬,整个人高高蹿入广袤无垠的青天之上。天街草地尽头的悬崖在他身下一闪而过,在他的视野中留下青黛色的残像。他发现自己冲入了一片淡天青色混合rǔ白色的云海之中,浓重的水汽封住了他的呼吸,给了他一种近似溺水一般的窒息感。他屏住呼吸,双手护住头部,身子沿着逆时针方向连续打了七百二十度的旋转,由前冲化为头上脚下的飘落,宛如一只飞速降落的鹰隼,轻灵地钻出了云海。 云海之下,果然是万丈深渊,一直通向天门之下的戈壁和群山,整个天空中更无一块踏脚的岩石供他避难。 “朴中镖,你害死我啦!”黄金龙吓得失声吼了一声。这声怒吼引起了悬崖中一连串隆隆的回音。回音响处,一阵阵尖锐而刺耳的鸟鸣声如海潮拍案,在他的四面八方震dàng。他放眼看去,只见天街悬崖上的上千个洞穴中,铺天盖地飞出数以万计的长翼崖燕。这些长翼崖燕振动着它们黑白相间的翅膀,成群结队地朝着天街方向飞去。 黄金龙脑子一蒙,心头一热,仰天亢鸣,全身巨震,只感到一股温热而舒爽的真气在一瞬间通达到四肢百骸,竟有说不出的畅快。已经到了生死关头,眼看就要粉身碎骨,此时的他恨不能将下辈子的潜力都提聚上来。他的双腿同时一热,不由自主地抬脚点中了飞得最近的一只崖燕的脊背之上。令他惊讶的是,他的身子居然借力轻飘飘地上升了数尺。他连忙双脚一蹬,同时点在另一只崖燕的背上。这下子他的身子竟然升起了一丈开外,还能够轻灵地在风中翻一个跟头。他的脑子顿时闪过一个疯狂到极点的念头。他的双脚宛若踩空车一般依次点在两只横空而过的崖燕头顶,身子犹如长了翅膀,在空中轻盈地打了一个转折,掉头朝着天街尽头飘去。 “黄金龙,下辈子我一定……”白算计凄厉的叫声在不远处响起。他抬头一看,白算计张牙舞爪地破开云海,落了下来,显然已经吓得六神无主。 黄金龙连忙抬脚同时踏住两只飞燕,身子腾云驾雾似的冲到白算计身边,一把将他托住,对准燕群用力丢去,大吼道:“踩着燕子飞回去!”白算计的身子飘出三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3 章 丈远,倒翻了一个跟头,双腿齐出,狠狠蹬在一只崖燕的背上,直将它踹得直线坠落了下去,才勉强平飞而起。 黄金龙双腿一展,踩着一溜崖燕飞到白算计身边,一把揽住他的手臂,吐气开声,清啸着同他一起从一只只崖燕身上踏过,越走越快,越跳越远,渐如飞燕翩鸿一般飘逸绝lún。 “哈哈哈!我悟到了,我悟到了!”白算计一把推开黄金龙,身子一个空翻,赶到了他的前面,两腿宛如地老鼠一般拼命摆动,连续踏过几十只崖燕,朝着天街之顶pào仗一般shè去。 黄金龙摇头一笑,双臂一振,身子在空中缩成一团,接着急速一展,单腿点在一只崖燕的背上,宛若一道飞逝的流星,瞬间蹿过白算计的头顶,紧跟着一个空翻,双腿一弹,再踏在两只崖燕身上,转眼已经将白算计落下了数丈之遥。 这群崖燕成群结队地飞到了天街顶峰的山崖上,纷纷落在草地之中,啾啾鸣叫。绵延不绝的鸟群在空中结成一条连接悬崖和天街之顶的纽带,引领着黄金龙一路飞腾而回。他在一个干净利落的空翻飞跃之后,稳稳落回了朴中镖的身边。 此时的朴中镖正从怀中摸出一枚大馒头,掰下馒头渣喂着周围的崖燕,看到黄金龙安然返回,遂粲然一笑:“怎么样,青霄的感觉如何?” “我,我,我我……”黄金龙弯下腰剧烈地喘息着,“我的天,太爽了,我,我简直成了天上的鸟,那种感觉我形容不出,就好像我在空中破茧重生,重新拥有了新的生命。” “没错,就是这种感觉。”朴中镖微微一笑,淡淡地说。 “是。”在这一刻,黄金龙感到朴中镖的样子英伟迫人,似乎重新回到了三十年前的年轻时代。 “啊”白算计的身子忽然从空中沉重地落下,屁股着地坐在草地上,连续打了好几个滚。 “朴师父,我领悟青霄啦,我悟到啦!”白算计连滚带爬地从地上起来,兴奋之极地嘶吼道。而此时的朴中镖早已转身走远。 英传杰自从上过朴中镖的飞器堂课,连自己苦练了十年的大吴山七星御剑飞仙术都抛弃不练了,全心全意练起了金钱镖。在黄金龙和白算计苦练青霄术的时候,他也日夜不眠地苦练着三镖点穴,进步已经明显到很多三年堂的师兄都听说过他的地步。 苏浣虹和蓝彩儿自从静下心来认真听剑师堂顾云帆讲习剑法,剑法的造诣也突飞猛进。她们本来就是武学的天才,有着极高的天赋,再加上名师的指点,剑法上的实力积累已经震惊剑师堂。 童百练虽然练拳一直不得其法,但是自从听从黄金龙的建议,先到控灵堂学习灵犀术,然后放弃拟形拳的修炼,就着少林新拳的路子去学改进的咏春和迷踪拳,拳术上的造诣也开始突飞猛进,开始在拳师堂的演练中崭露头角。 黄金龙突破极限学会青霄术之后,无论拳术和剑法都上了一个台阶,但是他仍然感到不够,争分夺秒地在金玉阁中苦读剑史,期望突破。 白算计虽然武功不高,但是他在降灵堂和控魂堂的成绩实在惊人,似乎天生就是yīn谋诡计的专家。降灵堂的冷秋魂和控魂堂的讲师已经提前给了他进入小会堂的行书,令他成为降师和控魂师中的新星。 所有人中只有李南星仍然在控师堂中苦练傀儡术,并无多少长进。 眼看着斗阵一天天临近,黄金龙的这些阵友们每天都如海绵一般疯狂吸收着相忘师的知识,争取变得更加强大,希望在斗阵中大获全胜。 因为太过专注于苦练技艺,他们都不由自主地忽视了天门之中涌动的暗流。 这一日,黄金龙从天门食府出来,一边一路踢蹬双腿,苦练腿法,一边拿着唐手图谱,苦学唐手精奥。突然间,他的前路被一群人影挡住。他抬头一看,发现挡路的是以彭独绝为首的一群华衣少年。 “黄金龙,想不到这几天你还挺逍遥自在的,一点也不知道自己就要大祸临头了吧?”彭独绝那俊俏得有些近妖的脸上露出令人牙冷的森寒笑意。 “我大祸临头?你是说斗阵吗?放心,我好得很,只等着到时候把你打成猪头。”黄金龙将手中的拳谱揣进怀里,抱臂挺胸,偏着头说道。 “白日梦倒是做得挺欢畅,刚有一点点进步就得意忘形,真是天真烂漫。还是让我来告诉你一个冷酷的事实:一年堂和三年堂的差距,就像一个婴儿与一个chéng rén的差距一样,不是一天之内就可以逾越的。”彭独绝冷冷一笑,“让我来介绍一下我的阵友给你认识认识。” 说到这里,他用手一指身边的一位瘦高个子,浑身紧身黑绸长衫的苍白少年,“这位是三年堂的‘捉影剑’紫夜枭,他会做我的第一阵牙。” 黄金龙一听到这个名字就暗叫一声不好。紫夜枭是顾云帆前年曾经教过的一个弟子,剑师堂唯一的弟子。后来他脱出剑师堂,去了控师堂学习控剑术,在两堂中都有着卓越的成绩。听顾云帆说,他的剑法最大的特点就是出剑极快,无迹可寻,所以人送外号“捉影剑”。他的战绩之辉煌已经超过了五年堂的南宫孚,甚至连慕容萃似乎都要靠边站。要不然,彭独绝也不会把他当成第一阵牙。 “唉,天门真是尖子窝,这都什么人啊?”黄金龙心底一阵哀叹,但是嘴上却不动声色,“紫夜枭,哪个夜,哪个枭啊?” “哼!”听到黄金龙的问话,紫夜枭的眼中杀机一闪,嘴唇拧在一起,似乎恨不得现在就把他一剑洞穿了。 “哼。”彭独绝不屑地一笑,朝着身后的另一个矮小而文静的少年一摆手,“这位是三年堂的‘火鹞子’边红线,他会做我的第一阵甲。” “你好。”那少年客气地朝黄金龙一点头,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 但是此刻黄金龙的心中很难受,恨不得立刻拔腿就走。这个边红线明面上的外号是“火鹞子”,私底下弟子们都称他为“火葬场”。别看他表面上温和有礼,实际上睚眦必报,yīn狠dú辣。他是内炼堂首屈一指的尖子,二年堂刚开始的时候,就领悟了相忘之术,成了最年轻的祝融师,而且属于极为罕见的斗师,念火术出类拔萃。 看着黄金龙惨白的脸色,彭独绝得意地笑了起来:“怎么这回不问他的名字怎么写了?” “边是靠边站的边,红是朱红血的红,线是生死一线的线。”边红线柔和地一笑,文静地说,“记住了吗?”这个人说话极为厉害,名为自我介绍,实为威胁凌迫,还做得滴水不漏,让黄金龙连脚心都渗出了冷汗。 “还有最后一位,但决不是最弱的一位,我的同胞兄弟,五年堂,过不去的彭独鼎。”彭独绝指着身后最高大最强壮的一个少年,冷然黄金龙艰难地抬起头来,看了看那少年岩石一般的身躯,心里不禁一颤。过不去的彭独鼎,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个家伙?听说他七岁就练成了横练罡,十岁练成金钟罩铁布衫,十三岁练成了外家拳的巅峰金刚不坏体,十四岁练成内家拳中的沾衣十八跌。是彭家从小训练出来保卫关键人物的镖师。听童百练说现在他正在修炼相忘师中最强的护体术枯木锁。斗阵之时只要这家伙往彭独绝身上一趴,那就是老虎咬王八,没有下嘴的地方。人送外号“过不去的彭独鼎”,天生的极品阵甲。 “本来对付你们这几个一年堂的杂碎,不用出动这么强大的阵容,但我有一个毛病,就是对付一只老鼠也要倾尽全力。你在天门食府对我玄爷爷所做的一切,我要你百倍千倍地偿还,我不但要对付你,还要对付你所有的阵友。我要让你好好尝一尝我玄爷爷受到的苦楚。”彭独绝说到这里,一张俊脸已经被仇恨烧得变了形状。 “不要以为我们不敢动你?”彭独绝笑了起来,“别以为殷承侠还能护着你!” “好大的胆子,门主的名字也是你叫的?”听到彭独绝直呼殷承侠名号,黄金龙不禁大怒。 “你还以为他会继续做天门的门主吗?最近你是不是耳朵聋了,眼睛瞎了?难道你听不到看不到吗?天门食府是有贪污,但是没有殷承侠的包庇,贪污能持续这么多年?为了天门的秩序,我们彭家已经找了讼师把状子递入国府理事厅,殷承侠眼看就要事发坐穿牢底了,还有什么面目来主持天门?他不过是一个贪赃枉法、老朽昏庸的废物点心。”彭独绝yīn冷地说道。 “混蛋!”黄金龙怒不可遏地狂吼一声,双拳一振,一上一下朝着彭独绝的眉心和胸口打去。 “来得好!”彭独绝兴奋之极地吆喝一声,臂肘一圈,将黄金龙的双拳别到外门,进步抢身,将身子贴近黄金龙,双拳一声脆响,连bào拳花,连环数拳,沿着身体中面线,雨点一般对准他的胸口、小腹、面门诸多要害打来,正是咏春拳小念头中的伏虎手。二人的距离已经近到不足两尺,臂膀一展已经可以击中敌方心口,乃是咏春的黄金攻击距离。黄金龙的咏春拳早已精通,此刻顿时也振奋精神,以寸劲振臂,捏好左右日字拳,谨遵朝面追形的拳诀,和彭独绝拆起桥手。 咏春拳一向有“有手无脚”的称号,比拼的是拳法和马步起落。黄金龙和彭独绝对于这一路拳法的要诀都烂熟于心,进马上步极有章法,下盘就像铜浇铁铸,扎在地上坚如磐石,只靠上身近打,四只拳头如化云雨,摊、摄、闸、拖、勾、擒,攻守变换快如闪电,拳势穿梭宛如穿花蝴蝶,只等对方失重的瞬间勇猛进击,一时之间斗得难分难解,看得人眼花缭乱。 斗到酣时,黄金龙的身子突然一闪,全无征兆地移到了彭独绝的侧面,将自己的正面对准彭独绝的肩膀。 “不好!”一旁观战的彭独鼎失声叫道。 “哼……青霄术!”边红线、紫夜枭同时眯起了眼睛。 黄金龙让到彭独绝的侧面,双拳一贯,追着彭独绝身体中线打出,同时右腿一弹,踹向他的左腿。这一招虽然仍然按照咏春的拳路出手,但是拳腿齐出,明拳暗腿又是八卦掌的功夫,而且这yīn损狠辣的踢腿更是八卦掌史上的奇才“贼腿史六”的招牌招式。 面对如此多层次多套路的打击,彭独绝的下盘已经受不住冲击,他连忙吐气开声,发出一声长鸣,一招猴拳中“猿猴出洞”,身子腾空而起,双腿提缩,双手一圈,护住全身,让开了黄金龙的贼腿突袭。接着一个千斤坠落地,他暴喝一声,身子一挺,单臂一甩,晃出六道拳影,以彭家祖传通臂子午小飞拳的拳势打出了一击愤怒的虎爪。这也是他在拳路被制之后愤懑之极的出手,无意中已经用了象形拳的虎意拳,大有气吞霄汉之势。 “哟!”眼看六只虎爪不分先后砸到面门前,黄金龙惊呼一声,一脚没有踩稳,左脚一滑,身子一倾,狼狈地滑倒在地。虽然勉强让开了这一记虎拳,却把自己逼到了死角。 “好!”彭独绝大喝一声,一振臂膀,虎爪化龙爪,一式少林龙爪手追着黄金龙摔倒的身躯抓取去,恨不得将他的身子抓出五个血洞。 “小心了,是醉拳!”旁观的彭独鼎和紫夜枭同时惊呼了出来,而默不作声的边红线眼中也精光暴闪。 但是这声提醒已经晚了半步,彭独绝的招式已经用老。身子倾斜倒地的黄金龙已经借着醉拳的“怪鸟搜林醉卧巧云式”弹起身,右手成鹤嘴,轻灵飘逸地点向彭独绝的左面颊。 “啪”的一声轻响,黄金龙的鹤嘴赶在彭独绝的龙爪之前啄在他的脸颊上,直将他打得身子一旋,横翻了出去,他自己也借势一挺身,身子摇摇晃晃直了起来。 “轰”的一声彭独绝的身子狠狠栽在地上,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愤怒地嘶吼一声,双臂一撑,想要挺身而起。但是黄金龙此刻已经手成杯形,身子一晃,狠狠砸了下来,右臂肘将全身的重量砸在彭独绝的腰上,化成“吕洞宾醉酒提壶重千斤”的姿势。 “呃……”彭独绝痛苦地呻吟一声,头一偏,再也站不起来。 “好!呃……”周围看热闹的一年堂弟子刚要喊一声好,但是看到边红线、紫夜枭和彭独鼎足以杀人的目光,顿时灰溜溜地散去。 黄金龙腾身而起,扬扬自得地抱臂在胸,用力一踢彭独绝腰眼:“今天给你一个教训,好啦,起来吧,我放过你了。” 但是彭独绝似乎昏死了过去,对于他的嘲弄一点反应都没有。 “二弟,二弟!”彭独鼎扑到彭独绝身边似模似样地叫唤了两声,随即抬起头来,岩石般的脸上露出一丝yīn冷的笑意,斜眼看着黄金龙,“黄金龙,你把我二弟打成了重伤,肺腑已裂,生命垂危。” “放屁,我那两下子哪有这么厉害?”黄金龙心中一寒,知道有什么地方不对了,不禁冷汗直冒。 边红线和紫夜枭的脸上露出猫捉耗子一般的笑意,凑到彭独绝身边,翻了翻他的身子,都摇了摇头:“黄金龙打伤了彭独绝,这事儿恐怕无法善了。” “胡、胡说,这家伙根本没有重伤!”黄金龙感到自己落入了圈套之中,顿时六神无主。 “出什么事了?”就在这时,一个yīn沉的声音从众人背后传来。黄金龙抬头一看,发现来的人正是控师堂的控魂讲师方鬼杰。和他在一起的还有曾经录取过黄金龙的降灵堂讲师梅梦华。 “方师父,黄金龙打伤了我弟弟!”彭独鼎洪声道。 “什么?”方鬼杰冷冷地看了一眼黄金龙,快步走到趴在地上的彭独绝身边,用手摸了摸他的身子,随即说道,“肺腑已裂,赶快送去青木堂!” “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4 章 是,我的拳法根本不可能打碎他的肺腑!”黄金龙焦急地争辩道。 “你来看看。”方鬼杰一拍梅梦华的肩膀,沉声道。 “嗯。”梅梦华点点头,弯下腰检查了一下彭独绝的伤势,直起身,快步走到黄金龙的身边,厉声道:“你怎么搞的,下手这么重,这回就算门主也保不住你了。跟我走!”说到这里,她一把揪住黄金龙的耳朵,将他朝着天门弹指堂方向拎去。 “梅师父,我冤枉啊!”黄金龙捂着耳朵哭叫道。但是他的哭声除了冷笑连连的彭独鼎、紫夜枭和边红线,再也无人听见。 “轰”的一声巨响,天池湖中禁室的铁门在黄金龙背后狠狠地关上,将一屋子的漆黑yīn冷丢给他。 “我是冤枉的,我要见门主,我的醉拳怎么可能打伤彭独绝?这是误会!”黄金龙扑到铁门上,嘶声惨叫道。但是守卫禁室的相忘师已经将外面走廊的石门合上,整个禁牢中鸦雀无声,人影全无,只有黄金龙自己的声音久久回dàng。 “他nǎinǎi的,我要是真想重伤彭独绝,那一招鹤嘴啄我就照着他太阳穴点下去,还不把他脑浆子点出来,何必打他肺腑这么麻烦!你们有没有脑子,放我出去!”黄金龙仍然不肯放弃,用拳头砸着铁门,大声嘶吼道。 “安静点儿……一入禁室再没人会理你,老老实实等着公审吧。”隔壁的禁室中传出一个嗡嗡作响的声音。 虽然他的声音隔着墙壁传来,失真了很多,但是黄金龙仍然一下子听了出来:“何,何不寿?你怎么也在这儿?” “我不在这儿又能在哪儿?我只是没想到你这么快也跟着进了禁室。”何不寿的声音充满了颓废和恶意的嘲讽,令黄金龙不寒而栗,“怎么样,黄金龙,被人冤枉的滋味不好受吧?” “你也被人冤枉……”黄金龙这才想起当初何不寿被捕的时候,曾经大声喊:“放开我,我是无辜的,我来到浮波龟上的时候,她已经死了……”当时没有人相信他的话。而在此时此刻,他身入禁室,听到何不寿的话,心中不禁升起一丝同病相怜之情,脑子一静下来,很多平时没有重视的疑点纷纷冒了出来:如果何不寿是杀墨案的凶手,他去杀墨凝香就是为了灭口。显然,因为墨凝香的出现,僵尸引的使用和墨凝眉死亡的真相相继浮出水面,令凶手的真面目越来越易暴露。但是墨凝香已经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我,杀她除了泄愤,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何不寿为了泄愤而自曝身份,还失手被擒,实在太过于儿戏,就算是白算计也做不出这么没谱的事,除非凶手杀墨凝香还有别的目的。 “是栽赃?还是为了掐断其他线索?”一旦分析起案情,黄金龙火烧火燎的心情忽然奇迹般平静了下来,脑子变得格外清楚,渐渐回忆了很多往事。 “何门主,那一天门主跟我说天门还有另外两个人与dú门有关系,其中一个是你,还有一个是谁?”黄金龙忽然一拍膝盖,兴奋地问道。 “嗯?你问这个干什么?”何不寿的声音从墙那头传来。 “如果你不是凶手的话,那么另外一个应该是吧?”黄金龙大声问道。 “哼,那个家伙和我一样用尽一生时间才和dú门划清了界限,我敢用脑袋担保,此人决不会背叛天门,知道此人身份只会让你浪费更多时间,还是想别的吧。”何不寿冷然道。 “何门主,你现在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想罩住别人啊?”黄金龙失声道。 “哼,臭小子,君子一诺,重逾千钧,你懂什么?门主也让你不要查我们不是吗?”何不寿的话中透着冰冷和不屑,但是黄金龙却不禁心头一阵温热,原来他竟是同道中人。 “何门主,如果凶手不是你,那么他还潜藏在天门内,你认为他还会出手吗?”黄金龙担心地问道。 “此人的目标既然是你,当然会再出手。不过现在你在禁室之中,反而十分安全,他就算三头六臂也不敢到这里来动你。我只是感到十分震惊,dú门和失心堂……”何不寿说到这里,忽然沉默了下来,似乎陷入了沉思。 “何门主,失心堂是坏人,dú门也是坏人,合作也是正常啊。”黄金龙说道。 “失心堂在我们看来自然不是好东西。但是他们自己却自视甚高,自认为是荼洲现在的救世主,是新一代守卫世界的精英。这中间的种种是非,一时之间很难说清,不过和dú门这种邪恶的组织合作,等于自降身份,自甘堕落,这实在不符合失心堂的宗旨。”何不寿沉声说道。 “他们不是叫失心堂吗?这还不自甘堕落啊?”黄金龙失声问道。 “哼,他们崇尚功利,而鄙视道德,认为仁义道德很多时候害人更甚,治世应多用脑,少用心,所以他们自号失心,纯粹从功利出发整顿天地秩序,不以道德自律。有些时候,他们解决问题的方法的确更加简洁有效,而且功效深远,但是更多时候他们行事却过于偏颇,近于偏执,绝非天下之福。所以天门和失心堂永远是唱对台戏的,甚至到了刀兵相见的地步。失心堂是会不惜一切代价搞垮门主和天门的,如果他们知道你的身份,嘿嘿,你也别想好过。”何不寿冷笑道。 “原来如此……”黄金龙似懂非懂,却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转口问道,“何门主,你那天去墨凝香的小屋做什么?” “墨家对于僵尸引的研究极精,我去找她只是想进一步确定墨凝眉中的真是僵尸引。而且,当初dú门攻击墨家,她深受其害,对于dú门高手的记忆十分深刻,我想去打探一下这条线索,看看是否能够找到疑凶。”何不寿沉声答道。 “这么说,凶手杀她就是为了断了这条线索!也就是说在当初dú门进攻墨家的人里,现在还有人在天门之中?”黄金龙兴奋地问道。 “嗯,这么想也可以,但是我也不能确定。”何不寿模棱两可地说。 “我还是觉得另一个人的嫌疑最大,他如果和dú门有联系,那么也许他的亲属或者朋友是凶手也说不定。”黄金龙连忙启发道。 “亲属?”何不寿似乎被他的话点醒,仔细想了想,说道,“我曾发誓对此人身世决不透露半句,你如果能出去,立刻找门主,他老人家应该知道一切。” “出去……”黄金龙顿时想到自己的现状,不禁一阵沮丧。 就在这时,禁牢的石门轰然打开,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守门的相忘师来到黄金龙的禁室前,打开铁门,大声道:“黄金龙,出来吧。” “这么快?”黄金龙大喜过望,连忙转头对何不寿道,“何门主,你等着,我出去马上问门主,想办法找到真凶,洗清你的冤屈。” “快滚吧。”何不寿不耐烦地说道。 第十二章 离别 天池湖中停着两艘小船,黄金龙惊喜地发现,静园水舍十三号的室友包括白算计全都来了,苏浣虹和蓝彩儿也在船上。一看到他出来,他们都挥舞着手臂,纷纷跳下船,朝他跑来。 “你们怎么都来了?”黄金龙兴奋地问道。 “出大事了!”童百练赶到他面前,脸色惨白地说道。 “怎么?”黄金龙心头一沉,失声问道。 “门主要被迫离职了!”苏浣虹走到他身边小声说道。 “什么!彭家的讼师真能这么快告倒门主大人?”黄金龙急道。 “本来以彭家的势力,想要告倒门主还差些火候,但是……”苏浣虹说到这里,偷偷看了黄金龙一眼,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黄大少,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被彭家兄弟算计了。”白算计见苏浣虹不说话,于是抢着开了口。 “此话怎讲?”黄金龙吓了一跳,连忙问道。 “你真以为彭独绝肺腑已裂、xìng命堪虞那你就是傻子。这小子才躺了一天就活蹦乱跳了,我刚才还见到他在天门里横着走呢。”白算计洋洋得意地说,“彭独绝找你根本就是去找打。你还真不客气,上去就是一顿暴捶。他肯定是吞了吐血丹,再加上方鬼杰的诊断,嘿嘿,一下子就坐实了你的故意伤人罪。” “方鬼杰这家伙居然故意误诊!我当时打完彭独绝,就觉得这其中有些蹊跷,他们两个果然蛇鼠一窝!”黄金龙顿时明白了过来,心里暗想,“方鬼杰,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啊……” “但是不对啊,梅师父也会诬陷我?她可是带我入天门的讲师之一,门主都对她很信任,不应该和方鬼杰连成一气陷害我吧?”黄金龙失声道。 “他们谁先诊断出彭独绝肺腑已裂的?”白算计问道。 “是方鬼杰。他诊断之后才让梅师父来看的。”黄金龙道。 “他当时有什么动作,有没有这样……”白算计得意地一笑,凑到黄金龙身边,轻轻一拍他的肩膀。 “没错,你怎么知道?” “哈,这叫做接触催眠暗示,控魂师的yīn招。这个功法必须先由控魂师制造一个虚有的事实,让他人有一个印象,再控制他人加以认同,令事实在他人的脑海里成立。既然是方鬼杰先做的诊断,那么可以肯定,设立这个虚有事实的控魂师就是他。而他则利用接触催眠暗示让梅师父下意识地认同了他的诊断。方鬼杰在控魂堂是一等一的控魂大师,这是他的拿手绝活。”白算计满怀崇拜地说道。 “方鬼杰!他敢对同门讲师用这么yīn损的招式?他好大的胆子!”黄金龙厉声道。 “方鬼杰和失心堂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传说他的哥哥就是失心堂控制的杀人王。这一回,他出手相助彭家,说不定失心堂早已经和彭家形成了联盟。”苏浣虹忧心忡忡地说。 “噢……”黄金龙顿时想起了当初袭击紫瑶师父的方鬼脑,“原来他们是一家子,难怪我会觉得名字耳熟……” “但是这和门主被迫离职有什么关系?”黄金龙又问道。 “黄大少,你不想想你怎么出来的。要不是门主保你,你出得来吗?门主为了保你,宁愿以门主之位相让,彭家才撤了对你的诉讼。老大,你这两记醉拳,让天门没了门主啊。”白算计幸灾乐祸地说。 “什么!”黄金龙只感到五雷轰顶,双耳一阵嗡嗡直响,心脏似乎都要zhà裂开来,胸口气闷难受之极,恨不得喷出一腔鲜血,“殷门主身为救世十二天师,亲手创办天门,除了他还有谁配做天门门主?” “咳,天师救世已经过去了两百年,人们对于他们早就淡忘了,现在是失心堂的天下了。”英传杰没精打采地说道。 “唉……失心堂的实力那么强大,天门本来就势单力孤,现在一铺全赔进去了,倒是落了个干净。”李南星听天由命地叹息道。 “这……这全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呜……我真是该死,他妈的,彭独绝来骂我打我,我就忍了算了,为什么要去打他,为什么要给他这个机会!”黄金龙无力地跪倒在地,抡拳用力地砸着地面,痛哭失声。 “老大,别自责,他们是冲着你来的,总会把你的火拱出来。而且我们都已经知道了,你是为了门主才出手的,打得漂亮,没有给咱们静园水舍十三号丢脸。”童百练蹲下身扶住他的肩膀柔声道。 “是啊,醉拳破掉子午小飞拳,干净利落,彭独绝自己怕是也没想到会输得这么狼狈。哼,要是我,就直接chā了他的太阳穴,看到那张酸菜脸我就想吐。”蓝彩儿冷冷地说。 “黄金龙,我们是门主叫来找你的,他有东西给你。”苏浣虹弯下腰小声道。 一批批穿着黑色制服的国府行吏从天门弹指堂的大门鱼贯而出,手上抬着凭栏轩内大大小小的物品,黄金龙看到殷承侠的书案和书架,还有案台上的笔墨砚台都被人装入箱子,抬了出来。 “喂,你们干什么,门主还没有离开呢!”黄金龙看到这个场景,脑子里一阵发蒙,猛地横身拦在路中间,狂怒地吼道。 “喂,干什么的?别在这里阻碍国府理事厅办公!”行吏中领头的官员厉声喝道。 “你们凭什么拿走门主的东西?”黄金龙怒道。 “哼,殷承侠即将离职,这里将会是天门新门主的书房,他的东西自然不能再留,你快快让开,阻差办公,大小是个处分,你想去禁室吗?”那官员冷冷地问道。 “我就是从禁室出……”黄金龙还要犟嘴,却被苏浣虹一把拉到一边。 “黄金龙,门主找你有要事,你别在这里发疯了。”苏浣虹不耐烦地说道。 “呼,呼,呼……”黄金龙感到自己气得浑身都在发抖,两只手直哆嗦,指尖痒得难受,恨不得找一个人痛扁一顿才舒服。他用力吸了一口气,好不容易将满肚子邪火压了下来,艰难地扭过头去,不去看那些国府行吏抬着殷承侠的东西扬长而去。 “老大,我们知道你难受,但是小不忍则乱大谋,还是先听听门主有什么话对你说吧。”童百练一边用力揉着他的肩膀,帮他顺气,一边小声说。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灰白色影像突然出现在黄金龙的面前,周围冰寒的空气中忽然洋溢起温暖而丰沛的气息。黄金龙乱成一团的心绪顿时平静了下来,他欣喜地抬起头:“顾师父,怎么是你?” “小龙,是门主让我来的,你,呃……”顾云帆看着黄金龙满脸通红的愤懑模样,似乎有些不知所措。他僵硬地伸出手臂,在他肩膀上干巴巴地拍了拍,张了张嘴,想说些安慰的话,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门主他人呢?”黄金龙急切地问道。 “他,他老人家等了你很久,但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5 章 行吏不让他继续等下去,因为新门主已经来到天门,临时会有一个就职礼。新门主和已经离职的门主都要发表演说,所以门主只能先行离去做准备。”顾云帆木讷地说道,“后来,他就把东西给了我,让我jiāo给你。” 说到这里,他从身后拿过一个用蓝布包裹,递给黄金龙。 黄金龙迫不及待地打开包裹,发现里面是一叠厚厚的宣纸,上面用蝇头小楷写着密密麻麻的笔记。他凝目细看,赫然发现这些笔记记载着很多对于僵尸引的施功方法和尸锁形成机制的猜测。他一页页翻下去,发现这笔记足足有十几万字,而且被红笔划了又划,改了又改。 “门主给我这些东西干什么?”黄金龙完全摸不着头脑,莫名其妙地说。 “呃,我想重要的东西应该在最底下。”顾云帆提醒道。 “哦。”黄金龙连忙翻开僵尸引的笔记,往下看去,只见下面是一卷卷宗,卷宗的封面上写着绝密二字。 “呃,这是……”黄金龙瞪大了眼睛,震惊地说。 “回去看,不要让任何人知道。”顾云帆连忙一展袍袖遮住了卷宗,“门主给你这卷卷宗,必有深意。” “是。”黄金龙连忙点头,心中升起了一丝隐隐约约的希望。就在这时,恢宏嘹亮的钟声在天门的钟阁中响起,这是召集全门弟子的号令。 “走吧,新门主的就职礼就要举行了,身为天门弟子,我们必须参加。”苏浣虹无奈地说。 “我勒个去,这新门主也太急不可耐了吧,跑肚也不带这么抢茅坑的。门主昨天刚宣布离职,今天就要开就职礼,一点矜持都没有。”英传杰愤然道。 “唉,没有门主,天门也算完蛋了。我早就知道当初我被选为天门弟子的事太过美好,不像是真的,如今看来果然不是真的,我怎么会有那么好的运气……”李南星垂头丧气地说道。 “我可以试着暗杀新门主。”蓝彩儿冷冷地问道。“这不好吧,别连累到我……们……”白算计连忙劝阻道。 “各位……”黄金龙小心翼翼地系起殷承侠给他的包裹,背到自己的肩上,沉声道,“门主也要出席就职礼,咱们就当是去给他老人家送行吧。” 今天的天气异常yīn沉,淡青灰色的乌云死死地压在南北天门的上空,却不愿意飘下半滴雨,只是随着秋季季风缓慢而呆滞地在天穹上滚动着,把一股抑郁低沉的死气倾泻在学院之中。 走过天门南北院的牌楼处,黄金龙等人吃惊地发现,牌楼处竖立的天门训“侠胆剑心,荼尤未尽”已经被人取了下来,换成了“勇毅通达,自强不息”八字。 “门主留给天门的最后一点东西也被失心堂的人摘下来了。”苏浣虹抬手指了指天门训的牌坊,小声说道。 “失心堂……”黄金龙双手紧紧攥在一起,拼命咬紧牙齿,克制住想要冲上去揍人的冲动。 “老大,别激动,闭上眼睛紧走几步就过去了,别再去看了。”看到黄金龙脑子上青筋乱蹦,童百练连忙劝道。 好不容易到了天门广场,众阵友不得不按照各自的旗位分开站好,黄金龙和几个室友重新归入坎字旗,按照伏羲方位列阵而立,面向广场中心的讲台。讲台上,在天门各堂讲师和国府行吏官员的簇拥下,一位身着金灰两色长袍的中年人迈着沉稳的步子,庄重严肃地走上了讲台。他看起来不到五十岁,满头虬发如旗幡般在风中狂舞,双眼虽然纤细,却如鹰隼般犀利,面颊上岩石般的肌ròu几乎将五官挤散,嘴角下沉而钩起,显示出他坚强而冷酷的xìng格。 “他是谁?”黄金龙转头问童百练。 “我好象见过他的画像,他是霹雳堂出身的。后来做了五行师中的祝融师,哦,他是一个极强大的斗师,姓边。”童百练小声道。 “边?边红线的边?”黄金龙问道。 “是啊,就是经常和彭独绝走在一起的那个家伙。”英传杰也凑了过来。 “哼,果然不是好人。”黄金龙愤然道。 讲台上传来南天门副门主花月容的声音,她在仔细地讲述这位边姓门主来天门之前的履历,并代表天门讲师欢迎新门主的到来。黄金龙听着花月容空洞而苍白的声音,心中感到一阵阵难以言传的悲哀:显赫如天门十三英也要在强权面前委曲求全,虚与委蛇,问世间谁还能真正逍遥自在?但是,在他身边的阵友们却被花月容的介绍惊住了。 “原来是他啊,他就是边北穹!当初魔师之乱他异军突起,靠孤军三入西界屠杀百万魔族积累了赫赫战功,成了军部的将星。后来弃军从政,得到大门阀的支持,在统管荼洲相忘师的总衙相忘司做司马,威风一时无两。没想到国府居然把这么大的一个官安chā到了天门。”众人顿时议论纷纷。 “他和失心堂的关系如何?”黄金龙连忙关切地问道。 “很多人怀疑他就是失心堂的十二执事之一,而且地位很高。”英传杰说道,“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不过还没有任何实质的证据。” 就在这时,边北穹阔步走到花月容让出的讲台前,双手扶住案台,昂首洪声道:“你们听说的没错,从今日起,我就是天门的门主,殷门主将会离任。今天你们不得不去面对一个残酷的现实,那就是天师的思想已跟不上时代的潮流,“侠胆剑心”的校训已成陈词滥调。妄言仁义从来都是削弱心智的罪魁祸首,它们在历史上犯下的罪过,往往百倍于单纯的邪恶。宣讲仁义道德的讲堂,往往是藏污纳垢的温床。” 他的话刚一说完,立刻引起了台下数万师生哗然一片,很多气愤的学生开始毫不留情地发出了嘘声。 边北穹似乎早就意料到台下的反应,冷冷一笑,双臂一振,示意所有人安静,随即洪声道:“我来给你们讲一个真实的故事,让你们知道知道空谈仁义者在历史上都扮演过什么角色。大蛮荒时代之前,天下有一个第一强国,这个国家本来通过了一个法案,允许国人堕胎。但是,这个法案一直以来都受到该国教会和信教者的强烈反对。应该给未出生的胎儿生存的权利。他们相信本国强大的实力足以照顾即将被打掉的胎儿。他们认为自己是在拯救未来的希望,认为在拯救了这些胎儿之后,所有人都会进入永生的乐土。于是,法案改变了,人们严禁堕胎。所有人都忽略了一件事,父母选择打掉胎儿,是因为根本无力抚养。于是在接下来的二十年里,这个国家多了六百万童年不幸的子民,这些子民成为了最好的犯罪候选人。该国的犯罪率上升了十倍,道德沦丧,社会动乱,在大蛮荒时代到来的时候,这个国家成为第一个被踏平的国家,子民没有一个能够幸存……” 他说到这里,看了看台下的弟子们,微微顿了顿话语。天门广场一片安静,所有弟子都被这个故事震慑住了,无不竖起耳朵,急切地等待着边北穹的下文。 “我想所谓的教会和教民们应该都已经下了地狱,而且他们心里可能还委屈得很。但是历史证明,他们所讲的道德是彻头彻尾的伪善,而这个强国的遭遇就是妄言仁义的危害。古圣人曾说过: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斥骂的就是这些伪善者。救世者,先用心、后用脑,治世者,先用脑、后用心。相信我,天门仍会是荼洲的脊梁,我们要的是自信强大、精明干练的天门弟子,而不是愤世嫉俗、空谈仁义的废物,新的天门,新的荼洲,从今日始!”边北穹慨然大声道。 “好,说得好!”一群少年的喝彩声从人群之中传来,随即一片热烈的掌声从四面八方响起。黄金龙扭过头去,发现带头喝彩叫好的正是彭家散布在六十四卦阵中的族员,还有无数和彭家盘根错节的世家子。彭独绝、彭少雄、彭独鼎、边红线等人赫然就在其中。“呸!”他愤恨不平地低头吐了一口唾沫。 在天门弟子热烈的掌声中,边北穹僵硬的脸上微微一阵抽搐,眼中闪出一点炙热之光,但是随即飞快地掩饰了起来。他优雅地转过身来,朝旁边一让,咳嗽一声,朗声道:“现在由天门前门主发表离职演说。” “门主……”黄金龙激动地垫起脚尖,拼命仰起头来朝着讲台上望去。殷承侠仍然是他旧日的装束,穿着那身灰白色的飘逸长袍,满头的银发随风乱舞。但是黄金龙仍然敏感地感到他身上那种隐隐约约的疲惫。他无法想象此刻殷承侠的心情。被失心堂小自己一百多岁的后辈玩弄于股掌之间,毫无还手之力,这样的愤懑,到底有多么折磨人,也许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 殷承侠的脸上仍然带着淡淡的微笑,走上讲台的样子也洒脱而自然,仿佛他并不是在向自己百余年间建立的基业挥手永别,而是在做迎接新一代天门弟子的惯例演讲。他轻轻咳嗽了一声,双手释然地摆放在讲台的台面上,他那沉韵有致的声音瞬时响遍了全场。 “我想大家应该都知道荼洲的荼字是什么意义。荼是世上最后一朵花,它凋零之后,那便是天下无花的终结。荼洲的意义就是世人最后的乐园,是上天给我们的最后一个机会。两百年前,这样的话每天每户人家都会由一家之主向全家人宣讲。但是两百年后的今天,再没有人愿意这样说话,人们淡忘了救世之初亡故的英雄们所做过的事,所说过的话。因为这些在今天看来,已经不合时宜……”说到这里,他清朗柔和的嗓音中忽然有了一丝隐隐约约的沙哑,他不得不停止了话语,微微低下头。 黄金龙知道,门主是在掩饰眼中感慨和悲伤,这让他心中仿佛被烙铁烙过一般疼痛难当。 “边门主讲了一个很有意思的故事。那么我也给大家讲几个故事。”殷承侠仅用了片刻时间就恢复了昔日的平静,微笑着继续开口道,“南方的森林发生大火,林中的蚂蚁结队逃生,谁知却有宽阔的河水拦路。于是蚁群抱成紧密的一团,工蚁在外,雄蚁和蚁后在内。这个蚁之球翻滚着漂过河水,外层的蚂蚁被水冲走了,但是内层的雄蚁和蚁后安然无恙,于是这个蚂蚁部落得以繁衍生长。北方的大漠发生了沙尘暴,沙漠中的沙鼠正迎其锋。于是沙鼠们抱成一团,成年沙鼠在外,幼年沙鼠在内。狂风吹过,鼠团外层的老鼠被吹走了。但是鼠群保住了年轻的后代,再次繁衍发展起来。于是在我们荼洲,总是有蚂蚁,总是有老鼠,也总是有人。” “哈哈哈……”他的话引起了天门弟子们的大笑,就仿佛他每一次做的演说一样。这一瞬间,黄金龙回忆起自己第一次看到殷承侠讲话的情景,心中不禁涌起深深的感动。 殷承侠顿住话语,满是慈爱地向满场天门弟子望去,沉默了一会儿,随即语重心长地开口道:“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如何才能永存世间?不在于这个国家的执政者如何强大,不在于这个国家的国府机构如何先进。而在于这个国家的文化是否能够兼容并蓄,吐故纳新;在于这个民族的精神是否挚诚热忱、宽广无私,在于危亡之际,是否有足够的英雄站出来力挽狂澜;在于国破家亡之时,有多少子民愿意为天下兴亡慷慨赴死。” “门主说得好!”殷承侠铿锵有力的话语迎来了广场上天门弟子们雷霆一般响亮的狂热掌声。 “去嘲笑讽刺否定一件事谁都会做。困难的是永远不离不弃,永远挚诚求索,永远守护世间的真理,永远追求埋藏着的真相,这可能会让你们付出一生,付出一切,付出所有的幸福……”说到这里,殷承侠忽然转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黄金龙所在的方向。看到他殷切的目光,黄金龙的心中一阵热辣辣地激动,只感到双耳又涨又热,浑身的血液都翻腾了起来。 “我跟你们说句老实话。我教出来的得意弟子,没几个混得像样的,能够有间房子遮风挡雨就偷笑了。像他……”殷承侠指了指身旁的顾云帆,“几十岁的人了,还没有老婆、没儿女,租房子住,而且还经常不给房租。” “师父……”顾云帆尴尬地挠起了头。台下的天门弟子再次哄堂大笑起来。 “在太平盛世,他们混于人群中,无声无息。但是当荼洲危难之时,我毫不怀疑,第一批站出来救世的人中,一定有他们。天门的建立,就是要为了荼洲培养哺育这样的人才,就是要为荼洲储备危亡时的英雄。我们天门的仁义,从来不是伪善,更不是愚善,而是我们民族世世代代繁衍至今的根本,是融入我们血脉之中的天xìng。而那些愤世嫉俗,否定一切,鼓吹失心便可成功,失心便可强大的人,自以为是天下楷模,然而危亡之际,他们恐怕早就卷上铺盖跑了。这何尝不是一种新的伪善?” “说得太好了,失心才是真正的伪善!”台下的弟子们纷纷激动地大声应和着殷承侠的话,群情激愤,气氛热烈。 “那个说‘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的前辈,也许一辈子都没有听说过‘疾恶如仇’这四个字。人作为自己种群的一员,有着维护秩序和保护弱者的天xìng,这决不是空谈,而是人们在物yù横流中渐渐失却的本xìng。天门的职责就是要唤醒它、激励它、爱护它、储备它、使用它,让它成为支撑荼洲存在的脊梁。荼洲在,因为天门在;天门在,因为天门弟子在。今天我离开这里,并不代表天门的精神将会失去,相反,我今天的离开将会证明天门永在。还记得我常和你们说过的话吗?手中无剑何足道,只要心中有剑,我们就永不会沉沦。” 说到这里,殷承侠忽然孩子气地探出右手摸到空空如也的腰间,手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6 章 成环紧握,如握长剑,接着振臂高举在身前,宛如横剑当空。 “门主!”“门主!”“门主!”黄金龙、苏浣虹、英传杰、童百练等人个个热泪盈眶,他们激动地冲出自己所在的行列,探手摸到腰间,同时做出拔剑的姿势,将空空如也的握剑手臂高高举到空中。在他们身后,无数天门弟子和他们做出了相同的动作,数万空握虚剑的手掌密密麻麻地塞满了天门的天空,犹如一片手臂形成的丛林。 “侠胆剑心,荼尤未尽!”数万个真挚而热烈的童音响彻了天空。 看到台下天门弟子们成千上万高举的臂膀,殷承侠欣慰地用力点点头,眼中终于闪现出了晶莹的泪光,他松开手掌,朝着满场弟子轻轻挥了挥,柔声道:“再见了,弟子们。再见了,天门!” “再见……门主!”“再见门主!”“再见门主!”“门主呜呜!”看到殷承侠的身影在讲台之上渐渐变得轻淡如雾,黄金龙等人忍不住排开人群,冲到广场中心的讲台前,嘶声呼喊着,渴望再看殷承侠一眼。但是此时的殷承侠已经施展青霄术,消失在空气之中。 “门主!”黄金龙跪倒在地,放声大哭。在他的身后,哭声大作,一时之间,天门广场,顿成泪海。 第十三章 发现疑点 深夜的静园水舍十三号中燃着一点孤灯,黄金龙趴在将军案前仔细地阅读着殷承侠猜测和整理的僵尸引用功法门以及尸锁的形成机制,直看得两眼发花,头昏脑胀。但是他咬紧牙关,用力揉着眼睛,坚持一页页看下去。渐渐的,他对于dú门这套开宗立派的招牌武功有了一种全新的认识。 这是一路以yīn阳两仪念术为根基的神奇念功。施功者“很可能”在运功时在体内形成了一股按照yīn阳鱼的走向奇特螺旋转动的内功念流,这股念流有着仿佛瘟疫一般的传染xìng,一旦和施功者的攻击目标接触,就会强行让受害者的体内形成同样yīn阳鱼形的螺旋念流。但是受害者不懂得僵尸引的施功诀窍,这股被强迫形成的螺旋念流在体内运行到一半的时候会产生逆旋,将人体内生物循环改向、锁死,形成无法新陈代谢的死循环,同时将受害者体内的内功全部化为僵死念力,充斥全身,断绝一切生机,形成牢固不破的尸锁,造成受害人的死亡。 殷承侠在自己的笔记中对于僵尸引yīn阳鱼旋的传染xìng和杀伤xìng极为困惑,因为yīn阳两仪念术是他自身发展出来的念功,蕴涵着太极功和明玉功以柔克刚、海纳百川的理念,是一种克敌而不伤敌的最高心法。同时对于练功者也有着养生延年的奇效,这也是他活到两百多岁的原因。但是他的这位得意弟子居然从这种功法中创造出yīn阳鱼旋的邪术,这的确像他所说的“高粱秆中长出了罂粟花”。他在笔记中反复强调,僵尸引yīn阳鱼旋虽然根基是在yīn阳两仪术,但是一定从别的攻击念功中提取了杀敌的精华功法,混合在了两仪念术之中,才形成了能够依靠接触传染的yīn阳鱼旋。 但是殷承侠遍查百书,仍然无法找到任何攻击念功的精华功法符合yīn阳鱼旋的特xìng。于是他几十年来,自始至终都没有找到克制僵尸引的方法。其实仔细想想,这也符合僵尸引dú门基本功的特xìng。如果这么容易就被殷承侠想出破解的方法,那么dú门也不会蓬勃发展到今日。 黄金龙把笔记上提到那神秘攻击念功的地方都划上了新的红线,一点点将这些疑点都整理到另一本笔记之中,然后将这本笔记小心地揣入内襟之中,准备明日到金玉阁继续查文献。 将殷承侠笔记放到一边,黄金龙深深吸了一口气,从最底层拿出那本神秘的绝密卷宗,小心翼翼地翻开。卷宗的第一页上覆盖着一张纸条,纸条上的字是殷承侠的笔迹。黄金龙连忙低头观看,只见上面写着:小龙,把这卷卷宗jiāo给你情非得已。我心中怀疑的对象不但是我平时最信任的弟子和朋友,而且在天门中拥有崇高的声誉,与可堪重任的讲师们有着深厚的jiāo情。而且连我自己也无论如何都不相信她会是凶手。但是,僵尸引的真相浮出水面之时,墨凝香立刻遇害,这让我不得不怀疑到她。想到她一生中在天门建立起来的信誉和她摆脱家族羁绊所做出的努力,我心中极度困惑,我希望真凶不是她。但是何不寿蒙受奇冤身陷囹圄,必须展开调查了。你看过卷宗后,希望你接替我继续秘密调查神秘凶手的真相,为天门除去一害。 看到这个纸条,黄金龙浑身的疲惫和倦怠顿时化为乌有,只剩下热腾腾的兴奋和激动。他折起纸条,小心收好,翻开卷宗首页,贪婪地浏览起来。 令他大吃一惊的是,卷宗记录的居然是天门十三英之一,天门南院副门主花月容的资料。花门主是门主怀疑的对象?黄金龙感到自己在天门短短时间中建立起来的世界观完全被颠覆了。他强忍着惊愕的情绪,继续看了下去。 花月容是南州花家的传人。她和她孪生姐姐花想容拥有着几乎和墨氏双花同样的命运。从小有着享誉荼洲的天才美名,但是却被dú门看中,高手尽出,希望抢夺这对姐妹花入门。在危急时刻,花想容作为姐姐做出了伟大的牺牲,她将妹妹推到了床下,躲开了dú门抓捕,但是自己却被dú门高手劫持,从此失去了踪迹。花月容的一生,她都在寻找姐姐的下落,但是dú门行踪诡秘,她虽然查遍所有线索,但是却始终与姐姐失之jiāo臂。 七年前的墨家再次出现了dú门高手,高手之中赫然有一位和花月容相貌相同的dú门高手出现,并以yīndú的僵尸引击毙了墨门之主墨毅之妻“剪水虹”柳如昔。虽然最后dú门高手被悲愤至极的“解魂刀”墨毅独立击退,但是此人能够越过墨毅的防守杀死柳如昔的神功,仍然引起了荼洲乘风会的关注。消息陆续在江湖上传播,谜底渐渐揭开。此人正是花月容的姐姐花想容。她被dú门训练成了伏击、暗杀、施dú、控魂的天才。她最可怕的武功反而不是dú门僵尸引,而是cāo纵尸体攻击敌人的控尸术。江湖上送给她一个可怕的绰号:尸后。 在乘风会帮助下,花月容终于找到了花想容,姐妹相隔数十年终于见面,不能相诉离肠只能大杀一场,这实在是人间至惨之事。花想容对于花月容有着绵延几十年的憎恨,恨她置自己于不顾,让她在dú门生受了几十年的洗脑和折磨。花月容痛心于姐姐的失德,发誓一定要将她引入正道。二人的决战进行了三天三夜…… 花想容最后终于不敌天门出身的花月容,被她的月下桃花溪制服,押回了天门。花想容作为极度重犯被关押在天门之下的瑶池天牢中。自此花月容每月都会花一天时间去瑶池看望姐姐。这个习惯,七年来从未改变。 看到这里,黄金龙猛地用力一拍桌子,兴奋地大吼一声:“我可能弄明白了!”这一声吼,把周围呼呼大睡的白算计、童百练、英传杰和李南星全给吵醒了,但是他却一点都不在乎,只是激动地想着:没错没错,一定是这样,花月容在看姐姐的时候,被花想容给偷换了过来,实际上现在的花月容是花想容,而牢里的才是花月容。那么一切都可以解释了,施展僵尸引的就是冒名假扮的花想容。 想到这里,他兴冲冲地翻过卷宗的下页,焦急地看着殷承侠的调查笔记。 显然殷承侠有着和他一样的结论。他彻查了花月容所有的探查记录,发现瑶池天牢有一则记录记载着花想容四年前的一次急病,花月容曾经三日三夜不眠不休在牢内照顾姐姐。如果要掉包的话,那段时间就是最好的机会。殷承侠亲自下到瑶池天牢,仔细鉴别牢中的花想容,但是令他失望的是,困在牢中的是如假包换的花想容。而花月容不会僵尸引,更不可能是凶手。调查再次回到了绝望的原点。 到此为止,殷承侠虽然还想调查下去,但是彭家已经不再给他时间,他在天门的日子走到了尽头。虽然他还有着一丝疑点,但是也没有机会再继续查,只能将自己整理的资料全部jiāo给了黄金龙,让他接着挖掘下去。 “呼……”黄金龙揉了揉疲惫的眼睛,吐出一口长气,“唉,说不得,只好找人帮忙了。” 第二天一清早,黄金龙就堵在静园水舍七号,把苏浣虹找了出来,将案件的前因后果仔细叙述了一遍,问她有什么想法。 “先去查墨凝香出事的时候,花月容有没有不在场的证据啊。”苏浣虹想也不想,开口就说。 “对呀!”黄金龙用力一拍脑袋,连忙转身朝天门南院就跑,被苏浣虹一把拉住:“你干什么?” “我去问花门主事发那天她在哪儿啊!”黄金龙连忙说道。 “你真是个呆子,你问嫌犯不在场证明谁跟你说真话啊。自己去查吧,和花月容最熟络的应该是何不寿吧?他可是北院副门主。”苏浣虹失笑道。 “对对,我真糊涂了,我这就去找何不寿!”黄金龙撒开腿朝着天池中心飞奔而去。 “月容吗?那天正是她去瑶池探望她姐姐的日子,她不可能在杀害墨凝香的现场。她是在我到之后很久才赶来的,那时候我已经被守夜的近兵师围住。你们去查查瑶池守卫的记录吧,那里应该写得很清楚。”何不寿听到黄金龙的问题,立刻答道。 翻查守卫记录这种苦差事黄金龙可真没有兴致,于是顺手jiāo给了兴致同样高昂的苏浣虹,自己则在天门学府道旁的林yīn处找了一个石椅子坐下,准备补一补昨天缺失的睡眠。就在这时,一阵嬉笑、呼喝和怒骂声从道中传来,令他睡觉的兴致顿时没了。 他抬头一看,却发现彭独绝正在一群世家子的簇拥下,将峨眉派那对秀美的姐妹花静仪和静湘围在中间。 “静仪,彭公子看上你是你上辈子的造化,彭家的势力你不是不知道,现在的天门门主都是彭家扶上去的。不过是陪他上船游一游天池,又不是让你嫁到彭家,你别这么别扭好不好?”彭独绝身边的一个吊儿郎当的世家子扇着扇子,yín笑着说道。 “彭公子,静仪心在道门,身不由己,还请你高抬贵手,放过小女子。”静仪哭丧着脸,苦苦哀求道。 “喂,你要是不想陪彭公子,那就让你妹妹来陪吧。”那个世家子顿时声色俱厉地吼道。 看到这里,黄金龙不禁在心底叹了一口长气:这峨眉派的姐妹花不知道是不是命中犯煞,白算计风光的时候她们被白算计欺负,这会儿又被彭独绝围堵。难道道姑天生就有吸引黑暗势力的因子吗? “喂!”黄金龙跷起二郎腿,双手一横搭在石椅椅背上,换了一个更加舒服的姿势坐好,顿时引起了静仪姐妹和彭独绝等人的注意。 “彭独绝,你不是肺腑已裂吗?怎么还这么龙精虎猛地想要祸害道姑,不怕伤身啊?回家接着躺着去吧。”黄金龙大声说道。 听到他的话,彭独绝顿时笑了起来:“黄金龙,吃了一次亏还不学乖一点,还敢跟我作对。给你撑腰的殷承侠都不在了,你这副样子是做给谁看啊。想要和我接着斗一次拳?如果这次你再把我打伤,天门你就别想再呆下去了。” “我怎么再把你打伤啊?你不是已经肺腑俱裂了吗?这可是已经记录在案的。我再怎么打你,你不还是肺腑俱裂?难道我还能打死你吗?”黄金龙说到这里,狞笑了一声,双拳合在一起,用力顶了顶,发出一阵骨节乱撞的脆响。 “你好大的胆子!”听到他的话,彭独绝猛然发现了自己尴尬的处境,额头上顿时冷汗直冒。 彭独绝一惊,猛然发现黄金龙的身后渐渐围过来一群对他怒目而视的天门弟子,足有上百人。看到这个情景,他连忙一低头,任由那帮世家子将他飞快地拖向远方。 看到彭独绝等人远走,站在黄金龙身后的天门弟子们发出一阵哄笑,嘻嘻哈哈地散去。静仪和静湘满脸崇拜和敬慕地来到黄金龙面前,扭扭捏捏地向他施礼称谢。 “行了行了,以后好好学技艺,练好武功,别再给人欺负,哈!去吧去吧。”黄金龙用力挥挥手,示意她们离开。 “黄大哥,我们其实一直在苦练控魂术,有程大师做我们的指路明灯,我们很快就能不怕别人的欺负了!”妹妹静湘娇声说道。 “程大师?”黄金龙失声道。 “是啊。自从程大师来到天门的那一天,我们整个宿舍的姐妹就决定了,这辈子就跟着程大师练习控魂术。”静湘说道。 “谁跟你们说程大师的控魂术管用的,这不是害人吗?”黄金龙怒道。 “黄大哥,你可不能侮辱程大师。连墨姐姐生前都说学会了控魂术一劳永逸,再也不用受穷。”静湘急切地说道。 “哪个墨姐姐,墨凝眉?”黄金龙听到这个墨字,顿时来了精神。 “是啊。凝眉对于程大师推崇备至,在死前她还要和我们一起去演武厅听大堂课,可惜我们那一天都去晚了,只好在外面等大师出来。凝眉想要回静园水舍拿程大师的书让他签名,结果……”说到这里,静仪脸上一阵悲伤。 “等等,”黄金龙忽然感到极度的不妥,“她回去是什么时候?” “凝眉吗?大概是戌时正回去的,我记得很清楚,因为那一天的大堂课是戌时开始的。”静仪说道。 “啊?”黄金龙大吃一惊。当初他之所以调查知道自己身份的七位讲师在自己遭袭(戌时一刻)前一个时辰,也就是酉时一刻的不在场证明,是因为根据何不寿的尸检,墨凝眉在自己遭袭时已经死亡了一个时辰。但是现在根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7 章 静仪所说,墨凝眉在戌时可还是活着的,而且她回静园取书和黄金龙遭袭几乎是前后脚的事情。那么之前所有的不在场调查都作废了,真正的凶犯肯定是在戌时一刻左右下的手。 “怎么了,黄大哥?”静仪和静湘同时问道。 “不,不,不,没什么,你们帮了我一个大忙,回头我请你们吃盆州小吃!”黄金龙兴奋之极地站起身,来回地走动着。 “太好了!”静仪和静湘高兴得同时雀跃起来。 就在这时,苏浣虹已经展动身形飘飞到他的身边:“有消息了。” 看到她过来,黄金龙连忙朝静仪姐妹挥了挥手,让她们散去,接着凑到苏浣虹近前,低声问道:“记录上怎么说?” “花门主的确在墨凝香遇害之时正在瑶池天牢。就算用最绝顶的青霄术也无法分身两地。墨凝香不可能是她杀的。”苏浣虹低声道。 “什么?”黄金龙的脑子顿时又糊涂起来,如果凶手不是花月容,他实在找不出别人了,难道是冷秋魂、梅梦华、赵建德、寒川这四个人中的一个动的手?他们并没有任何与dú门方面的联系,怎么可能会僵尸引?黄金龙用力地挠着头,忽然脑子一亮,想起一件事,“对了,浣虹,我让你从乘风会调来天门七位讲师的资料,你怎么还没有消息?” “呃,我也觉得奇怪,按理说这种身世隐秘虽然难查,但是几个月了,应该多少有些结果,莫非乘风会出了事情?”苏浣虹也恍然拍了一下手掌,“我再派一只念鹤去问问。” “嗯……”黄金龙终于出了一口长气,如果不是花月容的话,那么凶手就应该在冷梅赵寒这四个人当中。无论如何,花月容的嫌疑解除,这让他心头的压力顿时减轻不少。毕竟,和师父当年的挚友天门十三英中人作对,这让他感到极为别扭。当他的心中石头落地,他的思路顿时清晰了不少,一连串的想法顿时冒了出来:“对了,浣虹,我刚才听静仪和静湘两姐妹说过,墨凝眉在案发当日戌时正的时候还活着,她的遇害和我的遇袭几乎发生在同一个时间。你有什么想法?” “这不可能吧。你曾经跟我说过,何不寿的尸检确认她已经死了一个时辰……”苏浣虹失声道。 “对,但是别忘了凶手打了她一记僵尸引,中了僵尸引的尸体顷刻间就会僵硬,也许何不寿的尸检被僵尸引的症状误导了。”黄金龙沉声说。 “也就是说,僵尸引可以严重混淆尸体死亡时间,那么之前建立起来的不在场证据就全部作废了。我们必须重新寻找所有人的不在场证据!”苏浣虹惊道。 “我们是否可以这么想,凶手用僵尸引杀死墨凝眉的目的,其实就是为了混淆死亡时间,为自己制造不在场证据,那么在那个时间没有不在场证明的人很可能就是真正的凶手!”黄金龙兴奋地问道。 “正是如此。但是,我有一个疑问。”苏浣虹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道。 “什么疑问?”黄金龙问道。 “你当初让我查天门七讲师的底细是因为他们知道你掌握了一些重要消息。你跟我说因为你知道的消息很重要,所以引起了凶手的抢夺,对不对?”苏浣虹问道。 “是啊。我的确这么说过。”黄金龙点点头。 “但是,凶手既然主要的目标是要出手擒拿你,那么他应该就不在乎形迹败露,因为他在出手的时候形迹早就败露,谁都会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失踪的。”苏浣虹沉声道。 “是啊,怎么了?”黄金龙莫名其妙地问道。 “那么,他用僵尸引杀死墨凝眉就没有必要了。因为在他出手的时候,根本没有必要隐藏形迹。他使出僵尸引,只会泄露他和dú门的关系,对他有百害无一利,除非……”苏浣虹说道。 “除非……除非,难道说……凶手的主要目标不是我,而正是墨凝眉!他就是要杀墨凝眉,这样他才有施展僵尸引的理由,他需要混淆死亡时间,制造不在场证明。”黄金龙恍然大悟,只感到醍醐灌顶,以前一直想不清楚的东西全都贯通了起来。一直以来他都因为自己身为燕紫瑶秘密徒弟的身份而担惊受怕,把所有的怪事都算到了自己身上,同样的,殷承侠、何不寿和花月容也因为在意他的身份而轻易地把凶手的目的总结成对于黄金龙的捕杀。没有人想到凶手杀墨凝眉的目的,也许本身就是墨凝眉。 “但是他没有想到你会因为厌倦程大师的大堂课提前回来,而小红察觉到了静园的危险,尾随你而来。于是他想到了在墨凝眉胸口用蛇信补上一下,第一用来掩饰僵尸引,第二用来诬陷我和小红。”苏浣虹兴奋地补充道。 “可惜他万万没有想到,墨凝眉的心脏长在右胸,白白暴露了他dú门的底细。于是他再次出手,用僵尸引杀死了墨凝香,嫁祸同样有dú门背景的何不寿。这样一切都连起来了!”黄金龙激动地用力一挥拳头。 “但是这样的话,我们似乎又回到了原来的起点……”苏浣虹渐渐冷静下来,仔细思索之后,脱口道。 “凶手为什么要杀墨凝眉,你可曾想过?”苏浣虹问道。 “呃,嗯……”黄金龙费尽心机才把自己的思路从凶手想要擒杀自己的歪路上纠正过来,认真地思索了片刻,说道,“也许是因为墨凝眉的身份,她是墨家人,是和dú门仇恨最深的家族族员;也许她知道一些dú门人比较细微的特征;也许她无意中发现了dú门内鬼的蛛丝马迹。那么……”说到这里他恍然用力拍了一下大腿,“那么凶手就应该是和dú门有关的人,我勒个去,又回到这条线上来了!” “没错,你仔细想想,整个天门能够造成像蛇信一样伤口的控灵师数不出几个,其中就有花门主的月下桃花溪!”苏浣虹沉声道。 “而且……”黄金龙忽然感到浑身发冷,“我记得程大师的大堂课上,天门的讲师几乎都在场旁听,唯独没有看到花门主。” “和dú门有关系的人中除了殷门主、何门主,就只有花门主。”苏浣虹又补充道。 “而且,我两个月前说出僵尸引真相的时候,只有三个人在场,门主、何门主还有花门主!”黄金龙越想越是心惊胆战,“如果凶手是花门主,那么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唯一令人疑惑的,就是花门主在墨凝香遇袭的时候,有着铁一般的不在场证明。而且,花门主本身不可能会僵尸引,会僵尸引的是她的孪生姐姐花想容。她仍然被囚禁在瑶池天牢。”苏浣虹叹息着道。 说到这里,苏浣虹和黄金龙默然对望,只感到案情的真相已经近在咫尺,但是横亘在前的迷雾是如此厚重,几乎让他们没有穿越而过的信心。 “我们该怎么办?”苏浣虹失声问道。 黄金龙深深吸了一口气:“看来,我们有必要去一趟瑶池天牢,亲自去调查一下天牢中的一切!” “一起去瑶池?”静园水舍十三号里回dàng着白算计、蓝彩儿、英传杰、李南星、童百练吃惊的声音。 “没错。”发出这个提议的黄金龙严肃地点了点头。 “黄老大,不是我说丧气的话,现在距离斗阵可就剩十余天了。我们虽然都有长足的进步,但是对手可都是三年堂和五年堂的高手,除了彭独绝,都已经是入门的相忘师。我们如果还要花时间去瑶池,那还有什么时间进行修炼?到时候肯定会被痛扁的。不如等到斗阵之后再去吧。”童百练苦口婆心地劝道。 “对啊,这一次斗阵打的可是彭家的那群王八蛋,所有人都希望我们能够打垮他们为门主出气。我们可不能让天门弟子失望啊。而且,嘿嘿,我英传杰就靠这次机会在天门扬名立万,赢得天门女弟子的青睐了!”英传杰青着脸威胁道。 “耽误我练剑,一百斤驴打滚也换不回你的命。”蓝彩儿一边擦着手中的青霜剑一边冷冷地说。 “瑶池路上特别危险,还是天门之内安全。”李南星哆哆嗦嗦地劝道。 “大少,斗阵的盘口已经开出来了,一赔四十,我们不能输啊!”白算计失声道。 “你不会是把零花钱全都押上了吧?”黄金龙看了白算计一眼。 “我把柜上卖盆州小吃赚的钱全押上了,赌咱们赢……”“你就不怕我老娘把你拉出去点天灯啊?”黄金龙大吃一惊,身子差点从床上摔到地上。 白算计打了一个寒战,可怜巴巴地说:“我也是练成青霄之后脑子一蒙,就把钱都给朴师父了。所以,大少,别去瑶池了,咱们还是好好修炼,准备斗阵吧。” “各位,个人荣辱何足道哉!”一旁的苏浣虹听到众人的言论,顿时不满了起来,“这一次去瑶池天牢,我们是去查杀墨案的凶手,为冤死的墨氏姐妹讨回公道,为天门清除一个dú瘤,完成门主最后的嘱托,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吗?” 众人将目光停驻在她脸上片刻,随即又转移到黄金龙身上,异口同声地说:“别去瑶池啦,还是好好修炼斗阵,赢下彩头再说。” 苏浣虹气鼓鼓地撅起嘴,双手抱臂在胸,赌气不再说话。 “各位……”黄金龙从床上跳下来,来到将军案前,双手支住台面。“各位,看过夜落星河剑的剑史吗?”黄金龙满脸神秘地问道。 “没有……”众人纷纷摇头。 “这套剑法初创于南北朝之间。创立者乃是当时的天山弟子孙太湖。孙太湖本为丹青名家,擅画山水花卉。他初投天山派时,夜练剑法,观天星穿云,心有所动,yù绘诸笔端,几经曲折,终不如意。后来他终于悟到天星夜雨,云月jiāo辉之境,虽世间妙手亦难以画笔所绘。孙太湖了悟此理,豁然开朗,顿悟剑道,将毕生难绘之景,以剑绘之,遂成夜落星河剑七十二式。后世天山弟子以夜落星河剑名扬天下。这路剑法发展到今天,已经不是最犀利、最有效的剑法,但是世上最强的剑师练剑之时,都会用这路剑法起兴。从古至今,从这套剑法发展出来的剑法多达三千五百余套。顾天涯的倾城剑法,便是因为这套剑法的灵感所激发而出。天山剑法史称第一,更是由此而来。”黄金龙口若悬河地娓娓道出夜落星河剑的来历,只听得宿舍中的众人无不心驰神往,感慨良多。 “长夜云起落星河……以剑绘天地至景,需要怎样的豪情壮志,文采风流才能说出这通神的话。孙太湖,好一个孙太湖!”苏浣虹心醉神迷地柔声道。 “横空一路无飞雁,我喜欢。”蓝彩儿yīn沉沉地一笑,动情地说。 看着苏浣虹、蓝彩儿痴痴迷迷的表情,英传杰“啪”地打开折扇,感慨地长叹一声:“活着风流并不难,死后风流才是最难最难的啊。孙太湖,真爷们。” 看到所有人的兴致都被调动了起来,黄金龙得意地一笑:“不如大家猜一猜,孙太湖是在哪里悟到夜落星河剑的?” 第十四章 瑶池星雨 时近隆冬,西京州的天山山脉正值大风雪天。天如穹庐,峰似白骨,松涛如怒,雪压草甸,风凌松柏,除了滚滚风声,万物都陷入了死寂,仿佛整个天地化为了霜雪地狱。 从天门上施展轻功千辛万苦来到天山圣灵峰附近的黄金龙一行人,被滚滚卷来的雪浪吹打得东摇西晃,苦不堪言。英传杰、白算计、蓝彩儿一路不停抱怨,毫不掩饰地对黄金龙大声咒骂,以泄心头不平之气。 “姓黄的,你有种,把瑶池说的天上少有地上无双,却把本少爷骗到这个冰窟窿里喝风,下次我再听你胡扯,我英字倒着写。”英传杰用手中的扇子遮着面颊,躲避着兜头罩脸飞来的雪团,开口骂道。 “黄大少,每次你一张嘴,肯定是我倒霉,我怎么就不长记xìng,猪油蒙了心跟你到这来!这一次斗阵要是败了,我攒下来的老婆本就都没了。”白算计苦着脸抱怨道。 黄金龙连忙开口道,“谁知道瑶池是这个鬼天气。这是上天对咱们的考验,啊,‘这个不经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 “梅花香不香我不知道,呆会儿谁会发臭我倒知道。”蓝彩儿yīn沉沉地说道。 顶着同伴一路的抱怨,冒着鹅毛般的大雪,经过一昼夜的跋涉,黄金龙终于带着所有的阵友登上了圣灵峰的山腰。他朝着前方一指,激动地大声道:“到了,大家看,那里就是瑶池!” 眼前是一片群山环绕中的平湖,水波dàng漾,碧浪回旋,被深灰色的天幕笼罩,犹如一摊从地狱中涌出的黑水。湖畔群山白头,云杉挂雪,广阔无垠的草场覆盖着银灰色的厚厚积雪,一派凋敝凄惶的景象,和众人心目中神圣的瑶池相去甚远。 “黄老大,这瑶池也不怎么样啊。”童百练不禁开口抱怨道。 “就是!”众人纷纷称是,大有怨言。 黄金龙一把按住蓝彩儿抵在他腰上的剑,赔笑道:“各位,不来也来了,杀了我也挽回不了失去的时间。不如咱们一鼓作气找到瑶池天牢,做完咱们该做的事,善始善终,回去大家把我怎么样都行。” “这可是你说的!”蓝彩儿冷冷地说道。 瑶池天牢建立在瑶池西面的小天池瀑布之上。在高悬空中的山壁之上,人工打造出一条直通山体之内的幽长隧道,洞口以瀑布为帘,颇似花果山水帘洞的布局。众人鱼贯穿过瀑布,走入洞中向下的石阶,朝着深藏在坚固山体之内的天牢走去。 瑶池天牢是荼洲国府关押相忘师重犯的铁牢之一,有着整个荼洲大陆装备最好、训练最精良的狱军把守,而且诸仙台、星辰海、解秽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8 章 排忧殿、莫愁宫和天门的骨干也会每年轮班在这里驻防,辅助狱军把守牢房。很多荼洲赫赫有名的巨盗首恶都被囚禁在这里,从未听说过有任何人能够越狱而出。犯人们哀叹想要突破这样的牢房难如上青天,于是人们称这里是天牢。 进入天牢的第一层,众人看到的是全身披挂奇特甲胄的精壮狱丁在各个关口把守。一队队巡逻的带甲相忘师提刀扛qiāng,在众人眼前昂首阔步而过,说不出的威严肃杀。 “这些相忘师身上穿的都是特制的金丝软钢甲,可以抵消近兵师和远兵师施加在兵刃和拳脚上的大半念功。傀儡师看到他们更是头疼,没有念功附着的兵刃打在甲上一点事儿都没有,所以傀儡术基本无法使用。”李南星看到这些士兵身上的盔甲,顿时兴奋了起来,小声介绍道。 “喔,这金丝软钢甲肯定花老钱了吧?”黄金龙好奇地问道。 “料上的钱已经不少,不过最贵的是人工。造甲的师傅都是五行师中资深的炼金师,在甲上附有他们施加的念能,所以功效如神,也价格高昂。每套甲的价值都是等体积的黄金。”李南星小声说。 “哇哦!”听到他的介绍,众人纷纷惊呼起来,啧啧称奇。 “哎呀,我要是花想容,这第一关我就过不去啊。”童百练不禁叹息道。 “白痴,这是最后一关,你如果是囚犯得从里往外出不是?”黄金龙纠正道。 众人感叹着来到瑶池天牢第一层关卡面前。关卡前的守卫首领抬手让他们站住,喝道:“你们是哪儿来的小娃子,怎么随便来天牢重地?” “长官,我们是天门的弟子。我叫黄金龙,他们是……”黄金龙连忙走上前开口道。 “等等,你叫黄金龙?”守卫首领惊道。 “呃,是啊,您不会听说过我吧?”黄金龙难以置信地问道。 “我正是听说过你。”守卫首领冷峻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天门殷门主曾经跟我说过,会有一个叫做黄金龙的少年尾随他的足迹来天牢做客,要我尽其所能协助于你。” “真的?”黄金龙等人都感到意外之极,无不惊得张口结舌。 “是啊。”守卫首领微微一笑,沉声道,“他老人家来的时候,还希望能够见一见当时放花副门主进天牢的守卫。当时这个守卫请了事假回去陪将要分娩的老婆,今天他已经回来了,你们要见他吗?” “要,要,多谢你了!”黄金龙兴奋得连连点头。 守卫首领转头用力一招手,大喝一声:“杜泉,过来!” “是!”洪亮的声音从远方传来,一个浑身披挂青色金丝甲的魁梧青年扛着铁盘qiāng快步来到首领面前,向他行了一个笔直的军礼,转头看了看黄金龙等人。 “杜泉,七十五天之前,是你放花副门主进去看望花想容的吗?”首领问道。 “报告长官,正是。”杜泉洪声道。 “花门主是否呆到了酉时三刻之后?”黄金龙连忙追问道。 杜泉看了一眼首领,看到首领点头示意之后,肯定地说道:“是的。她和往常一样,酉时正来,呆到戌时一刻才走。一切都很正常。” 听到他的话,黄金龙怅然若失,只感到所有的线索再次乱作了一团。不是花月容杀的墨凝香,难道凶手另有其人?难道花月容是无辜的?或者……有两个凶手?他感到眼前金星四shè,脑子糊涂了起来。 “请问那一天的花门主和往日有什么不同吗?”苏浣虹不甘心地追问了一句。 “不同?她没有任何不同。仍然穿着她经常穿着的行头来看姐姐,斗笠、黑纱、灰衣、青靴,一切如旧。”杜泉仔细地汇报道。 “等等!”黄金龙猛然瞪大了眼睛,“她戴着斗笠黑纱?” “是啊,她一向如此的。”杜泉说道。 “这么说,你并没有看到她的脸?”黄金龙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紧张地问道。 “不用看脸,一看这身打扮就知道是她老人家。”杜泉笑道。 黄金龙紧张地用手糊了糊脸,绷紧了嘴,思索了片刻,终于开口道:“杜大哥,麻烦你再想想,那一天花门主身上有什么不同,比如脚步有没有变重,行动有没有古怪之处?” 听到他的问题,杜泉笑了:“花门主人品高洁,位高权重,我们这些守卫见到她只能低头行礼,不敢多看,这些东西我都没有注意……”说到这里,他忽然用力一挥拳,“哎,别说我还真想起来了她一点和往日的不同。” “快说,什么不同!”黄金龙和苏浣虹都感到紧张到了极点,不约而同地齐声问道。 “那天她身上有一股很好闻的兰花香味,给我的印象很深。也许是她老人家刚刚在园子里采过兰花的关系。”杜泉说道。 “两个半月前也不是兰花开放的季节啊。”苏浣虹失声道。黄金龙的脑子里轰地一声zhà响,所有的事情一瞬间清晰地连成一线,他用力一拍手大声吼道:“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到底怎么回事儿?我们可都是一头雾水。”英传杰郁闷地问道。 “我明白那一天来看望花想容的人是谁了!”黄金龙眯起眼睛,神秘兮兮地说道。 “谁?别逗闷子,快说!”蓝彩儿急切地催促道。 “是墨凝眉。”黄金龙开口道。 他的话把一股冷森森的寒气注入到众人的心中,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哆嗦。 “你,你,你是说鬼……鬼?”李南星胆战心惊地问道。 “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墨凝眉的尸体。”黄金龙沉声说道。 “黄老大,不带这么吓人的,你可要解释清楚,墨凝眉的尸体怎么可能自己走……”童百练说到这里,已经连打寒战,再也说不下去了。 “因为控尸术!花想容是dú门里能够控制尸体为祸的死灵师,她能够控制尸体做她想做的任何事。大家想一想,自从墨凝眉的尸体被盗,天门的相忘师从来就没有停止过寻找她的下落,至今都没有找到,为什么?因为她被控尸术控制,可以伪装成活人在天门之中行走,所以根本不可能被找到。”黄金龙说道。 “但是你怎么能确定,那一天来探监的不是花门主,而是墨凝眉呢?”苏浣虹问道。 “是因为兰花香味。墨凝眉和墨凝香本身具有的特殊体香,是一种近似于兰花的香味,非常易于辨认。”黄金龙沉声道。 “所以,你认为花月容以控尸术cāo纵墨凝眉伪装成自己去探监,为自己制造不在场证明,而自己则趁机以僵尸引杀死墨凝香,嫁祸何门主?”苏浣虹总结道。 “不,她不是花月容,她就是花想容!”黄金龙斩钉截铁地说。 “但是,门主已经再三做过确认,她的确是花月容……”苏浣虹说道。 “也许,这次门主错了。”黄金龙沉声道,“我们必须再次确认。” 黄金龙急切地转头对守卫首领道:“长官,现在大牢里关的花想容呢?我们快去看看,花想容可能是趁着四年前装病的机会和花门主偷换了身份,现在在牢里的是花门主自己!” “什么,不可能吧?”守卫首领和杜泉都被惊呆了。 “快带我们去看看吧,如果花门主被其姐所制,那就已经过去了四年了。”黄金龙说道。 “小伙子,你冷静冷静,天牢的防御固若金汤,核心守卫都是火眼金睛的高手,不可能让花想容蒙混过关的。”守卫首领沉声道,“让我来带你们走一趟天牢深层,你们就知道想要逃出这里根本不可能。”守卫首领斩钉截铁地说道。 跟着这位守卫首领,黄金龙等人快步朝着天牢深层走去,很快就穿过了第一重警戒线,来到第二重防卫。和第一重的防守不同,天牢第二重是上千个浇铁铸的重甲傀儡,这些重甲傀儡被数十个傀儡师施展了强力念术,可以自行在第二重防线上巡逻预警,昼夜不停,直把这层天牢守得宛如铜墙铁壁。 “这里的一千零四十九个重甲傀儡没有人类的感情,也不会受到障眼法的欺骗,花想容冒充花月容,首先就走不过这一重防线,她的身上已经被施加了追踪念锁,被些傀儡锁定,一旦她出现在它们面前,上千个傀儡蜂拥而上,会把她打成烂泥。”守卫首领沉声介绍道。 “花想容一定有办法解锁破功,要知道她是能cāo纵死尸的高手。”黄金龙不为所动,坚持说道。 “好吧,如果你坚持这么说,到了第三重防线,也是天牢的核心看守所,你就会知道自己错得多离谱。”守卫首领摇头说道。 众人随他进入了天牢第三重防线。这里空空如也,没有任何站岗的守卫。场中间高高的刁斗之上,设立了一个望台。这个望台修建得极为舒适别致,不但设立了座椅和茶桌,还有一个宽大的书架。此刻座椅上正坐着两个人,一人在看书,一人在品茶。 “哇,你们这内层的防御可是漏洞百出。”黄金龙看了一眼这周围的环境,顿时连连摇头。 守卫首领也不在意,微微一笑,抬头朝着望台高声道:“两位师父,有几个天门的弟子来找花想容,不如jiāo给你们接待吧!”说罢,他回头拍了拍黄金龙的肩膀,竟然转身走了。 “喂,别走啊,不是我说你们,这内层防御也太……”黄金龙看他走了,顿失主心骨,开口想要叫住他,但是这位首领已经走出走廊,随手将门关上。 就在这时,头顶风声微响,两条人影飘扬而下,来到他的面前。 “小龙,你怎么来了?”熟悉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回响,令他吃惊得长大了嘴巴。 他眼前站着的两个一个是顾云帆,一个是朴中镖。这两人一个人拿着一本剑谱,一个人拎着一杯清茶,看起来好不惬意。 “顾师父,朴师父,你们怎么会在这儿?”黄金龙迫不及待地问道。 “怎么你们都不知道吗?”朴中镖笑嘻嘻地说道,“咱们天门和国府有约定,每年两个月里要派两个讲师来天牢核心看守所值班。实际上相忘师六大学府和国府都有这个约定。这两个月我和老顾都课少,所以来这里当值,顺便也赚点外快。嘿嘿,两个月六十两荼花银,我还好,老顾的课不多,赚得少,这两个月的薪水够他花半年的。” “中镖,咳咳……”顾云帆不满地咳嗽了一声,“怎么把我老底都说出来了。” “原来如此……”黄金龙等人恍然点头。难怪守卫首领说核心看守所的人是火眼金睛的高手,决不可能有犯人能逃出天牢。原来核心的看守都是顾云帆和朴中镖这样的相忘师精锐。 “你们来这儿不会是来给我们请安吧?”朴中镖好奇地问道。 “不是,我们来是要救出花门主!”黄金龙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 “啊?”朴中镖和顾云帆互望一眼,同时愣住了。 有了朴中镖和顾云帆的作保,一行人风驰电掣地朝着关押花想容的重犯地牢冲去。朴中镖一边走一边说:“不可能啊,虽然说四年前花想容生病那会儿不是我和老顾看着,但是莫愁宫派来的相忘师也不是吃干饭。而且自从她病后,身体一直没好起来,半死不活都四年多了。” “就是因为她在装病,所以你们才没发现她其实就是花门主。”黄金龙说道。 “阿龙,你是否百分之一百确定里面的真是花门主?”顾云帆迟疑着问道。 “我……我觉得九成是。”黄金龙支吾着说。 “别怕别怕,有我和老顾在,谁在这儿也翻不出天去。”朴中镖摆摆手,“验证一次,真假自有分晓。” 众人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来到了地牢尽头的独立牢房。顾云帆和朴中镖各掏出一把钥匙同时打开了独立牢房外的三重重甲加固的铁门,轻轻推开门,走进了牢房之内。这间独立牢房内的空间极大,里面有着简单的陈设,一张还算舒适的木床,一张藤椅,一个小床头柜,还有一墩断木刨平而成的小茶桌。茶桌上摆设着两个茶杯,一个茶壶,还有一罐茶叶。在木床之上,静静躺着一位中等身材的fù人。她的头发呈现奇异的蓝灰色,面色有着病态的水晶白。她的嘴唇是绛紫色的,唇形纤细,曲线玲珑。她双眼的眼白透着淡淡的金色,眼瞳是青黑色,看起来犹如dú蛇的双眸。她的脸型轮廓都和花月容极为相似,但是气质上却天差地别。 “花想容,花想容?”朴中镖高声吆喝道。 床上的花想容虽然睁着眼睛,却没有回答朴中镖的话。 “老顾,你看看她身上的念锁还在不在?”朴中镖回头道。 顾云帆一弹衣袖,从指尖打出一道灰白色的闪光,撞击在花想容的身上,这道闪光顿时在空中bào开,幻化成一副太极八卦图的形状。“太极念锁完好无损。”顾云帆沉声道。 “不对头,她平常不这样啊。看起来她似乎又回到了四年前走火入魔的状态。”朴中镖皱紧了眉头。 “奇怪,我去看看。”顾云帆沉声道。 “顾师父小心啊。”看到他要以身犯险,黄金龙等人都担心地叫道。 顾云帆小心翼翼地抽出腰畔的佩剑,一步一顿地缓缓走到花想容的身边,探出左手按了按花想容的脉门:“脉息极弱,她的身体虚弱到极点,这很奇怪,这四年来月容一直极为注重她的健康,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难道她真被掉包了?这个是月容?”朴中镖难以置信地问道。 “不会吧。”顾云帆探手仔细摸了摸床上花想容的脸、脖颈、手掌,闭目提气探查了一下她体内的真气,最后还掰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9 章 她的嘴唇,查看了一下牙齿结构,最后抬头道,“她的确是……” 就在这时,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花想容忽然闪电般坐直了身子,发出一声尖锐到了极点的咆哮。黄金龙等人隔了几层牢墙也感到头昏脑胀,眼冒金星,口鼻一阵发热,就要七窍流血。 直起身子的花想容犹如僵尸一般伸出双手,朝着身旁的顾云帆闪电般抓去,雪白的手掌瞬间化为青金两色。 “小心,僵尸引!”黄金龙失声吼道。 苏浣虹和蓝彩儿已经尖声惊叫了起来。但是在这一刹那间,一道犹如北极星一般明亮的璀璨剑光在空中流光幻火般一闪,顾云帆的长剑已经从一个奇异的角度将花想容的两只手掌钉在了床沿的木梁上。 众人同时舒了一口长气,顿时从大悲化为大喜。因为情绪激烈的震dàng,黄金龙等人同时瘫倒在地,半晌没有力气站起身。 “哎呀,我说老顾,你就不能下手轻点儿,怜香惜玉这四个字你知道怎么写吗?”朴中镖连连摇头,叹息着说。 “呃,不好意思……”顾云帆看着花想容狰狞而扭曲的面容,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我想我们现在已经可以确定,她是花想容。” “呼……”一阵极度的失望涌上黄金龙的心头。 带着极度的困惑和失望,黄金龙等人离开了瑶池天牢。顾云帆和朴中镖把他们安置在靠近天池的狱军营寨客房之中,令他们休息一晚,明日一早便回天门。言下之意是对黄金龙等人关于花月容是凶手的推论并不认同。黄金龙现在也开始质疑自己的推论,他毫无切实的证据证明花月容就是杀人凶手,而且花月容既然是本尊,又怎么会失心疯了去杀害自己的学生,用的还是她曾经深恶痛绝的武功? 两天一夜的奔波让众人疲惫不堪,不一会儿工夫,客房之内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鼾声。黄金龙因为极度的挫败感而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他偷偷爬起身,披上衣服,走出了客房的大门。肆虐了一天一夜的大风雪已经停息。满空的乌云被无尽的长风吹散,露出了湛蓝色的天空。 “风停了,那么瑶池现在……”黄金龙心中一动,顿时兴奋了起来。他系紧衣衫,从客房门外的兵器架上拿起一把狱卒们练习用的长剑,朝着瑶池边跑去。 风停雪歇的瑶池犹如一面琉璃所做的镜子,倒映着纤尘不染的夜空,还有天上宛若银沙一般美丽的群星。洁净的湖面与闪烁的繁星jiāo汇于一体,令整个天地化为一块熠熠生辉的黑玉水晶,流光溢彩,晶莹剔透,美不胜收。黄金龙拖着长剑宛如梦游一般来到瑶池湖畔,被此时此刻瑶池的绝美风姿深深打动,以至于不敢大口地呼吸。 夜风轻轻地拂过黄金龙的脸际,发出温柔的呜咽之音,犹如塞上的胡琴在优雅地鸣奏。冰冷而清澈的空气如清泉一般甜美,令他感到无比地宁静和舒畅,似乎胸中所有的积郁和烦恼都已经被眼前洁净而纤细的景致一点点抹去。他感到全身一阵轻盈自在,犹如在背上张开了一双无形的翅膀,可以让自己随时飞到青天之上,这种摆脱了一切尘世桎梏的自由感让他激动得想要失声痛哭。 “这就是曾经倒映在孙太湖眼中的瑶池吗?”黄金龙默默站在夜色中,无限深情地注视着这一片洁净如洗的湖水和夜空,心中盈满了感动,“这就是夜落星河剑的出生地,天山三十六剑诀的摇篮,天下三分之二剑法的源头。这个世上还有比这里更美的地方,比现在更美的景致吗?” 忽然间,一道流星犹如一只翩然振翅的白鸟,迅速而优雅地斜斜划过天际,在黄金龙的眼中留下一道亦真亦幻的白影。他感到喉头一阵温柔的甜蜜,情不自禁地向前几步,朝着飞星飘逝的地方走去。 三道同样宝石白色的流星出现在天际,追随着第一颗流星的轨迹翩然而逝,在黄金龙的眼中留下绝美的三道痕迹。他感到心脏激动地怦怦跳动,浑身的热血为之激dàng不已。 宁静的夜空此刻似乎化为了沸腾的海洋,成千上万道流星在黑宝石般的空中形成一片星光的瀑布,在黄金龙的眼前流逝不停,晶莹剔透的光华汇聚成一幅金碧辉煌的天地圣图。那涌动的星群,横空的光轨,熠熠生辉的流痕不停地jiāo汇,不停地变幻,不停地流逝,在瑶池湖面上凝聚成一副滚动不停的神秘图画。 黄金龙感到浑身十万八千个毛孔都在一瞬间zhà开,整个灵魂都要脱离身躯飞扬而去,惆怅和狂喜同时涌上他的心头。他从来没有过这样强烈到几乎窒息的感觉,仿佛眼前的美景已经超出了他可以理解和承受的范围。他不知道世上居然有这种事:美到令人无法承受的景色。 他狂喜于眼前今生难再见的美景,惆怅于眼前美景今生难再见。一种迫切的渴望突然在他心底升起,他想要记录下眼前的景致,他想要将这转瞬即逝的美丽深深刻入他的灵魂深处。他胸中涌动的激情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渴望而彻底地bào发了出来,令他浑身火热如沸,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双手。他感到自己宛如被鬼神附身一般舞动起了手中的长剑,一时之间剑光如雪,耀眼生花,和天上的星瀑遥相呼应。 “一线星破楚天界,星芒凋尽西窗树,一天星雨洗秋池,青刃横空落七星,星耀前尘路三千,飞星情挑西王母,一夜星河堕西天,万点飞星惹尘埃,二十四宿凌东君,孤星穿尽千层云,天罡北斗破八阵,星光烂漫袖生尘……” 夜落星河剑的剑招,那些他烂熟于心却从未演练过的繁复剑招式犹如泉水一般流入他的脑海之中,他感到冥冥之中似乎有一只手在牵引自己的身躯,迫使他将这些招式一路路使将出来。 “目送归鸿星染翼,金樽斗酒醉西星,鲤鱼搅尾碎天河,一盏星辉凭君饮,星落云碎折鹏翼,飞星笑赏洞庭秋,星潮击岸天yù坠,漫空彩云遮没星,冰封西岭星尘绝,穿云破雾冲碧霄,诸星共舞广寒宫,天星海雨兑酒饮,洗却牵牛织女劫……” 所有的剑路在这一刻都变得无比清晰无比生动,在这一瞬间黄金龙似乎可以呼吸到前朝孙太湖所呼吸到的空气,感受到孙太湖曾经感受到的心跳,拥有过孙太湖曾经拥有过的回忆,他彻彻底底领悟到孙太湖在创造这一路夜落星河剑时的心情,那种对于眼前美景绝望而执著的挽留,那种想要在绝世美景之下留住一点回忆的渴望,那种对于天地自然无限的热爱和崇拜,那种对于渺小自身的拒绝和超越。 “这就是夜落星河剑吗?这就是孙太湖的世界?”黄金龙仰天长啸,壮怀激烈,兴奋如狂。 就在这时,瑶池湖水突然卷起一片滔天的波影,一条丈许长的巨型青鱼从湖中高高蹿起,在空中一仰青尾,形成一段极短却极美的滞空,将自己魁伟而矫健的鱼身印在满空星影之上,接着一个腾身,再次落入瑶池之内,溅起了满天晶莹的浪花,瑶池之水疯狂摇动,仿佛整个天空的星河都在此时云卷风翻。 “啊!”黄金龙感到自己的身躯犹如龙腾虎跃一般冲入瑶池,腾云驾雾地踩着水波冲到青鱼隐没处,旋身一剑挑入水中,手腕翻动,卷起一天水花,甩手横抛剑面,将一道干净明澈的剑波和着水波直挺挺送入星河闪烁的天空。在他耳中响起一声轻柔如竹哨一般的剑啸声,他看到自己发出的那道剑光呼啸着shè入天空,划出一条亮银色的光轨,一直延伸到天际的尽头。 “一竿钓起满天星!”黄金龙跪倒双膝,仰身望天,放声大叫,只感到自己的灵魂已经混在那一道剑光shè入了天堂。 “到这里已经结束了吧!到这里应该终结了吧,一切的一切!”黄金龙仰倒在水波中,气喘吁吁地想着。 但是,横挂天空的星瀑却在此时达到了最高潮,大片大片的星云在空中轻盈地滑落,流转飘逝的星影倒映在瑶池之上,汇聚成一种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景象,就仿佛整个天空都化为了瑶池,而瑶池化为了夜空,在天湖相jiāo处,有一只隐形的凤凰在振翅翱翔,将瑶池闪烁星光的湖水泼向夜空,又将满空涌动的星河泼向瑶池。无论是夜空还是瑶池,在这片星瀑的洗刷中都显得愈发洁净空灵愈发纤尘不染。 黄金龙精疲力尽地站起身,绝望地看着眼前无法挽留的美景,痛苦地忍受着自己身心所达到的极限,心中充满了对大自然鬼斧神工的敬畏和崇拜。惆怅、绝望、痛苦和他心底无法满足的饥渴融为一体,令他的脑海猛然闪烁出一片光芒。他感到自己握剑的手臂鬼使神差地抬了起来,手肘一阵优雅而富有韵律地振动,长剑的剑锋连续在夜空中闪烁数十次,仿佛受惊的青鸟突然展开翅膀,振动着满天星河,划出朵朵星光的涟漪。 他猛然收回长剑,激动地喘息了几声,咬紧牙关,振臂而起,身子高高腾入空中,长剑一闪,剑刃倒映满天星河,突然化成一双缀满星华,振翅高飞的星光之翼,剑气之威覆盖了面前方圆数十丈的空间,周围的水面犹如被zhà雷席卷,纷纷掀起数丈高的浪头,平添出他这一剑的气势。 这一瞬间,他感到风府、强间、百会、神庭诸穴炙热如火,一股气流冲破重重阻碍突破督脉朝下行来,穿过承浆、廉泉、天突、华盖诸穴化为清凉yīn气,归元入海。一时之间,他感到浑身上下一阵难以磨灭的欢畅,仿佛一只蛹终于挣脱了桎梏自己经年的茧,化为了振翅而飞的蝴蝶,悠然进入天地自然的至境。 第十五章 真凶竟是你 “阿龙”一阵高亢的呼唤从瑶池岸边传来。黄金龙如梦初醒,转头一看,发现苏浣虹、童百练、英传杰、蓝彩儿、李南星、白算计等所有阵友都聚集在瑶池岸边,朝他用力挥手。他低头看了看脚下,才霍然发现自己居然站在瑶池的水面之上。 “哎哟……”他失声惊呼,内息一泄,“咚”的一声,落入湖中。他连忙提气一跃,从水中跳起来,踩着水波,连续三个蜻蜓点水,跳回了岸边。 “喂,你们都看见了吗?”黄金龙用手指向西方的天空,兴奋地问道。 “看到什么?”苏浣虹莫名其妙地问道。 “嗯?”黄金龙转头一看,发现刚才光瀑流转,星雨激dàng的天空,此刻已经雨过天晴,化为一片沉寂,只剩下空空如洗的天空和水波不兴的瑶池,仿佛方才他目睹的一切,根本从来没有发生过。 “阿龙,刚才你那一剑……”苏浣虹偏着头瞪大眼睛看着他,目光中又是嫉妒又是羡慕,“你是不是已经悟通了玉关胎劫?” “玉关胎劫,我不知道啊!”黄金龙无辜地一摊手。 “你有没有感到督脉有热流贯通,任脉有yīn华凝聚,先热后冷,全身通畅,有一种飘飘yù仙的解脱感觉?”苏浣虹解释道。 “有啊,有这种感觉,非常舒服。”黄金龙连忙点头。 “你刚才剑法上的忘我境界是你在任督二脉通彻之后突然悟到的?”苏浣虹接着问道。 “的确是刚刚领悟的。”黄金龙再次点头承认。 “哇哦……”听到他的话,所有阵友都发出了又羡又妒的感叹。“你果然已经突破……”苏浣虹难掩自己的失落和嫉妒,无限惆怅地感叹道。 “黄老大,刚才你那一剑太漂亮了,就好像……我说不出,反正我从没见过剑法可以这么漂亮的,这是什么剑法?”童百练兴奋地问道。 “呃,这个好像……我刚想出来的。还没名字。”黄金龙挠着头说。 “你悟出了自己的剑法?”苏浣虹、蓝彩儿同时尖声叫道。 “呃,还没有招式,就是大概的思路。”黄金龙被这声尖叫吓得不轻,连忙微微一侧身。 “你是走路踩到狗屎了吗?又突破了玉关胎劫,又创制了自己的剑法,真是狗屎运!”苏浣虹已经掩饰不住自己的嫉妒,用力一跺脚,失声道。 “没想到居然是你这菜鸟先成了相忘师!”英传杰也不甘心地叫道。 “什么?”听到英传杰的话,黄金龙这才终于明白了在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失声道,“我,我,我成了相忘师?” “是啊!”众人同时点点头。 “黄老大,你不愧是我认的老大,太长脸了!我敢说,你是整个一年堂第一个突破玉关胎劫,成为相忘师的弟子。”童百练用力一拍他的肩膀,兴奋地说。 “哈哈哈!”黄金龙兴奋之极地仰天大笑,“各位,今后有我罩着你们,从此人挡杀人,佛挡……” 他的话音未落,在附近云杉林的yīn影中突然响起了一个yīn冷的声音:“真是可惜,刚刚成为相忘师,就要命丧黄泉。” “什么人?”听到这令人浑身发冷的声音,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纷纷转过身来,朝云杉林深处望去。 在树林深处,一个瘦削高耸的身影穿过忽明忽暗的林影,缓缓朝着众人飘来。这个影子远远看去无手无脚,脑子比身子还宽,身子上下尺寸如一,无肩无腰,蜿蜒而动,形同魔怪,令人不寒而栗。 “何,何方妖孽,举起手来……不是,报上名来!”黄金龙颤巍巍地横剑挡在众人面前,提起勇气问道,但是他的注意力都放在怪人没手这个细节上,连话都说不利落。那个怪人似乎已经失去了说话的兴致,只是以一种稳定而yīn森的节奏从云杉林的yīn影中破影而出。 “能打得过吗?”白算计看到这怪人恐怖的影像,不禁颤声问道。 “怕什么,我是相忘师了我怕谁?……摆阵!”黄金龙刚吹一句牛,下一句话顿时现了原形,打起了倚多为胜的主意。 “摆什么阵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0 章 ?我、我、我的傀儡都在天门里呢!”李南星吓得满头冷汗,失声道。 “你个废物点心,给我做阵眼去,到阵心窝着!”黄金龙一脚踢在他腰上,把他踹进了阵心。苏浣虹、童百练一左一右站到身边,成品字形埋身设阵,形成阵甲防御。英传杰、蓝彩儿和白算计成倒品字型站稳了阵牙的压阵点,而李南星则颤巍巍地躲到了中心。 “蓝彩儿,你分几把剑出来给人!”黄金龙转过头来望向蓝彩儿,却发现蓝彩儿背上从不离身的剑篓不见了,不禁大急,“祖宗哦……你的剑篓呢?” “我睡觉也不用剑篓啊。大家都说你不见了,我就直接出来找你,以为找到之后还要接着睡觉,所以没带出来。”蓝彩儿不耐烦地说道,“你要我剑篓干嘛?” “分剑啊,没见大家手里都空着吗?”黄金龙急道。 “哧……”蓝彩儿从腰间刷刷摸出两把软钢长剑,一把递给苏浣虹,一把丢给了英传杰;接着她又从怀里摸出两把拳剑,丢给了童百练;最后她从靴袜里分别抽出两把短剑扔给了李南星和白算计。 “你自己有没有?”黄金龙话还没有问完,蓝彩儿抬起双手,一抖衣袖,两团璀璨如烟花般的剑华打着滚从袖口蹿出来,冒到她的手上。她双手一紧,灿烂的光华瞬间凝聚,化为一长一短,一紫一青两把神剑,赫然是江湖中名声甚响的紫青长短剑。 “你睡觉不嫌硌得慌?”黄金龙看得目瞪口呆。 “那么多废话,人到眼前了!”蓝彩儿喝道。 黄金龙忙转过头去,只见那个怪人已经行进到离众人不足五丈的一棵云杉树下,他那如幻如真的黑色影像仿佛融化进了云杉的yīn影之中,完全无迹可寻,只有他怪异而恐怖的黄绿色眼睛在黑暗中熠熠闪光。 “准备好了吗?”怪人悠闲而冷漠的声音再次传来。 “阁下何方神圣,与我们有何过节?”黄金龙扬声问道。 “因为你们知道得太多了!”怪人冷冷地说。 “我们知道什么?”黄金龙皱眉还想问,那怪人的奇异头颅突然向前一伸。黄金龙只看到一道黑电宛如恶魔手中的鬼鞭,激shè向自己的面门。 “三才阵!”黄金龙嘶声大吼,手中长剑横卷而起,想要横空挡住这一记重击,但是他的长剑刚刚和黑影接触,就感到一股无法阻挡的巨力从剑梢上涌来,全身的奇经八脉同时感到刚劲的入侵,犹如被一座横飞的山峰从头碾到脚,痛得他惨嚎一声,身子一缩,直摔了出去,横飞一丈多远,重重撞在身后的李南星身上。李南星惨叫一声,胸前“嘎巴”一声,似乎被他撞断了一根肋骨。 那条黑影击飞了黄金龙身子后,一卷一扬,宛如一枚流星巨锤,对准滚成一团的黄金龙和李南星狠狠砸去。 “挡!”童百练和苏浣虹拳剑齐出,依照黄金龙三才阵的号令,左右如雁翅jiāo汇而来,两枚拳剑,一把长剑在空中形成三叉戟形,当头挡住了那黑影的迎头狠砸。 “噗噗”两声,虽然是两人合力,而且童百练和苏浣虹的少林越女宫内功远比黄金龙深厚,但是在这黑影怪人的洪荒巨力面前仍如婴儿一般无力,二人同时喷出满天鲜血,朝后便倒。那黑影呼啸着卷土重来,对准黄金龙shè来。“啊”黄金龙强忍全身疼痛,从地上直蹿起来,手中长剑嗡地一声巨响,瞬间抖出两朵雪白的剑花,犹如一双白天鹅的翅膀,对准黑影唯一明显的要害眼睛,点shè而来,拼着同归于尽,也要废了他一对招子。 “阿龙”“老大!”看到黄金龙拼命,苏浣虹和童百练也被激出了血气,他们拳剑再次狂涌而出,化为一片钢铁墙壁,死死抵住了黑影进攻的路线。这怪人黑影似乎终于对黄金龙的剑法显出了一丝重视,他一侧头,霍然张开大嘴,分毫不差地咬住了黄金龙的长剑,就在这一顿之间,童百练的拳剑成十字形抵在了他的脖颈处,苏浣虹的软剑狠狠刺在他的胸前,却一个打滑,丝毫刺不进去,她一扭腕,长剑由刺转架,横刃挡住了黑影前进的身形。饶是如此,黑影巨大的冲力仍然带着三个人风驰电掣地朝着阵心推进,对准后排的李南星等人碾来。 就在这时,一直盘在苏浣虹右臂的绛红蛇小红猛然腾空而起,尾巴一卷缠住路旁一棵塔松,蛇头一扬一卷,犹如一条红色的长鞭,闪电般缠住黑影的腰腹,用力朝后一拉。小红身为潜龙灵兽,自身的灵能和力量都远超众人,它的发力加上黄金龙等三人的合力,终于勉强抵住了这怪人的巨力,将他的身影固定在了星光照耀之下。 黄金龙终于看清了这个怪物的长相,入眼的景象只吓得他失声尖叫了起来。原来,一直在攻击他们的根本不是人,而是一条竖起身子一人多高的巨型蟒蛇,浑身月白色的光滑鳞片,间中点缀着桃花瓣一般的妩媚斑点,在星光下看起来充满了邪恶而妖冶的恐怖魅力。这正是花月容的潜龙,荼洲大陆数一数二的灵兽月下桃花溪。 “怎么办?”几乎所有人都意识到大事不好,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到了黄金龙身上。 “打也打不过,跑更跑不了!”这进退维谷的永恒难题顿时横亘在黄金龙心头,令他头大如斗。 “整个天门就只有我们怀疑她是凶手,我们决不能全灭在这儿!”这个念头电光石火之间在他心头闪过,令他瞬间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李南星,跑!去天牢报信,告诉他们花月容的真面目!其他人留下来和它拼了!” “什么!我也留下?”白算计失声吼道。 “不,不,我,我,我……”李南星极度想跑,但是心中存在的朋友义气却又在阻止他把这个想法付诸行动。 “走啊!”黄金龙回身一脚踹在李南星身上,将他直送出两三丈以外,“全靠你报信啦,快跑!” “我会回来救你们的!”李南星大声嘶吼着,从地上一跃而起,拔腿飞奔。 “我也来帮你送信”白算计一转头,也要拔腿就跑。 与此同时,一直和月下桃花溪纠缠的小红忽然发出恐惧的惊啸,扭身一旋,脱开了和它的纠缠,转身哀鸣一声,缩回到了苏浣虹的右臂上,浑身瑟瑟发抖,似乎对这条神奇的巨蟒产生了本能的恐惧。 失去了小红的拉扯,月下桃花溪的威势暴涨,它猛地一甩头,身子犹如旋转的白练倒卷而来,对准黄金龙的脚下卷来。黄金龙头皮一zhà,知道自己只要被这白蟒粘上一点,就会被绑个结实,到时候它身子一缩一缠,自己的五脏六腑就要从嘴里冒出来。他失声狂吼了一声,抬脚一腾身,身子如二踢脚一般蹿入高空,连续翻了好几个不同朝向的跟头,极尽腾挪之术。在他的身侧月下桃花溪粉白相间的蟒躯随着他的身躯腾挪扭转变换,左右旋绕,捕捉着他的身影腾空而起。黄金龙感到它身躯上腥臭的味道好几次都近在咫尺,但是他的青霄术混合刚练成的先天真气令他每每抢在蟒躯缠身的瞬间变换位置。 终于,月下桃花溪因为惊人的体重比黄金龙更早一步到了势穷之地,身子朝下坠去。黄金龙大喜过望,身子一扭,竭尽全力,在空中做出最后一个变换,头下脚上旋转空翻到月下桃花溪的头颈处,一把攥住兀自衔在它口中的长剑,用力一抽,硬生生将剑抽了出来,对准月下桃花溪的顶门狠狠一剑刺去。 大出意料之外的是,这当头一剑居然笔直刺入月下桃花溪的头皮,划下了浅浅一道伤痕。整个荼洲独一无二的潜龙居然被自己一剑刺伤,这让他感到难以置信。 “轰”的一声,月下桃花溪落到地上,愤怒地身子一腾,再次高高蹿起,大嘴一张,朝着黄金龙扑去,就要把他一口吞掉。 千钧一发之际,苏浣虹的小红突然横空而来,一头缠住黄金龙的双脚,将他往后一拉。黄金龙直感到身子如风筝一样横飞出数丈,一下子落到苏浣虹的身边,和月下桃花溪拉开了数丈距离。这简直让他感到再世为人,不禁喜极而呼。 “跑啊!”远处的白算计转过头来,大声招呼道。黄金龙扭头一看,只见还在阵中的阵友眼中都是惊慌之色,显然是也想跑。 “他nǎinǎi的都给我钉这儿,现在跑谁都活不了,浣虹把这小子给拉回来,今天就让他打头阵。”黄金龙愤怒地吼道。 “好!”苏浣虹的小红不知为何再也不敢和月下桃花溪接触,但是对于白算计却一点心理yīn影都没有,它欢快地嘶鸣一声长身一旋,瞬间飞出数丈之外,一卷白算计的双腿,用力一甩,将他倒甩出数丈,当成一样飞器,对准月下桃花溪丢去。 “黄金龙我和你这辈子没完!”白算计在空中凄声吼道。 “集中精神,给我用控魂术狠狠搞它!”黄金龙一点也不在乎白算计的恨意,只是大声嘱咐道。 白算计眼看着恐怖之极的月下桃花溪离自己越来越近,不禁大急,连忙双手一点太阳穴,瞪圆眼睛,望向月下桃花溪的蛇眼,运起控魂功,嘶声吼道:“我是臭狗屎,我是臭狗屎……”月下桃花溪对于他的控术一点反应都没有,呼啸一声,身子一卷,将白算计围在了中间,肌ròu一紧,就要把他拧成麻花。 “黄金龙……”白算计眼见必死,顿时失声惨叫。 “阵甲上,阵牙走蟹形阵位,准备进攻!”黄金龙大吼一声,身子一个前滚翻,闪电般冲到白算计身下,抬腿一个冲脚,由下而上,狠狠揣在白算计的胯下。 “嗷”白算计气运裆下,硬受了这一脚,身子如火箭一般穿过重重蛇躯,一飞冲天。月下桃花溪身子拧空,在空中一甩,犹如一条长鞭,顺势横扫而下。苏浣虹、童百练和黄金龙拳剑齐出,合力dàng开蟒躯的扫dàng。巨大的力道从剑上滚滚涌来,将他们三人甩出两三丈远,东倒西歪地趴在了地上。 “杀”蓝彩儿双眼圆睁,血凝瞳绛虹闪烁,紫青双剑划出一片紫光青电,趁着月下桃花溪一招落空,从斜刺里扑杀上来,对准蟒躯狠狠连刺数十剑。这数十剑杀气横溢,锋寒若雪,星流激电,云卷风翻,尽显天生杀星无与lún比的威煞之气,可称今夜最亮眼的杀招。月下桃花溪的身子虽然腾舞如龙,连闪开蓝彩儿八成进攻,但是她最后的疾风十三刺却剑剑入ròu,招招打实,不负她杀星之名。 “打得好……”看到蓝彩儿终于发威,黄金龙等人不禁兴奋得叫好,但是他们的喝彩还没叫完,眼前的情形却让他们心胆俱裂。挨了十三剑的月下桃花溪虽然皮肤上多了十三道口子,却一滴鲜血都没有溅出来,反而龙精虎猛地一盘身,闪电般将招式用老的蓝彩儿卷起来,大嘴一张,对准她的脑袋咬去。 “我打”沉寂多时的英传杰看到蓝彩儿危险,顿时bào发了出来,双手嗡嗡乱响,化为一片有质无形的影像,一连串的金钱镖犹如走线金蛇呼啸着shè向月下桃花溪的头颈处。强劲有力的金钱镖机关pào一般连续打在它的头上,有的镖瞬间粉碎,有的镖被肌ròu弹开,但是有的镖却深深没入了肌ròu之中,打得月下桃花溪头一歪,和蓝彩儿的身躯擦身而过。 蓝彩儿抓紧了这一瞬间,左手抖手一剑shè向它的左边蛇眼。月下桃花溪怒吼着一偏头咬住她的左手紫长剑,用力一拔,硬生生将她的剑拽离她的手掌。蓝彩儿攥剑极紧,这一下长剑被夺,连带她左边的肩胛骨都被拽得脱了臼,疼得她失声惨叫。但是月下桃花溪夺剑之时浑身劲力都集中在了头颈处,腰身一松,蓝彩儿的身躯就此解困。她愤怒地厉啸一声,沉臂挺腕,右手青短剑化为一道精虹,闪电般shè向月下桃花溪的左眼,竟是发誓要夺它的一眼。 电光石火之间,青短剑已经深深没入月下桃花溪的左眼之中,疼得它浑身一阵狂颤。它狂啸一声,用力一甩头,硬生生将蓝彩儿甩出七八丈,远远落入一棵老云杉的树丫之上,“轰”地撞断了两根粗树枝,顺着树干软绵绵地滑落在地。 “啪啪啪啪!”英传杰的金钱镖还在锲而不舍地连续打来,月下桃花溪身上已经钉满了他的暗器。它狂怒之极地嘶吼一声,身躯一展对准英传杰所站的方向扑来。就在这时,白算计终于从天空中落下,一下子骑在了月下桃花溪的背上,他吓得浑身发抖,双手点住太阳穴,对着蟒头喃喃不绝地说道:“吃自己,吃自己,吃自己!”月下桃花溪身子一弹,顿时将他震得无影无踪。 眼见月下桃花溪恐怖而狰狞的巨头离自己越来越近,英传杰吓得宛如木雕泥塑一般,全身只剩下双手能活动,下意识地把身上能找到的飞镖全都胡乱打了出去,但是却一点也无法阻止蟒头的突袭。“啊”他睁大了眼睛,疯狂地惨叫了起来。就在这时,在他身子侧面突然亮起了一道璀璨如星河般的剑光。 “嘶”月下桃花溪闪电般一甩头,想要dàng开这记剑刺。但是这道孤注一掷的剑华却在最后关头发生了变化,星瀑一般的剑光一瞬间从剑影中生长蔓延出来,在空中jiāo汇流转,幻化为一对晶莹剔透,耀眼生辉的星光之翼,将一片排山倒海的剑潮狠狠抛向它的脖颈。虚招实招合二为一,剑招剑气融为一体,人与剑水rǔjiāo融,月下桃花溪仅存的蛇眼已经看不到施剑的人,只看到横空而来的剑芒,仿佛这一剑不是凡人所发,而是天神的杰作。 “嘶”月下桃花溪的怒吼变成了恐怖的号叫,它的脖颈处一阵连续地凹陷,无数剑光jiāo叉而下,从各个不同方位,不同角度狠狠击打在一点之上。 出手的人正是刚刚悟到自己独有剑法的黄金龙,他此刻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1 章 在瑶池中领悟的神剑全部潜能都激发了出来,他感到自己的每一分精神,每一点意志都凝聚到了这全力一剑之中,他手肘上的肌ròu疯狂地震动,将体内的真气一重重激发出来,他的手腕发了疯一般扭动颤抖,腾发出层层剑影,对准月下桃花溪那一点破绽勇猛进袭,一剑、两剑、三剑、十剑、二十剑…… 终于他感到手腕一轻,长剑长驱直入,分开散碎的蟒皮刺入了月下桃花溪的体内,他剑上凝聚的上百道内力同时bào发,犹如火山岩浆一般充溢天地,他感到自己双手攥紧长剑,身子风驰电掣地朝着一棵老云杉树狂冲而去。在他的剑刃上,赫然挂着月下桃花溪苍白而僵硬的身躯。 “轰”的一声巨响,黄金龙的剑chā入了云杉树坚固的树干之中,将月下桃花溪的身躯死死钉在了树上。他的人狠狠撞在月下桃花溪的蟒躯之上,直飞了出去,仰面朝天,平躺在地。 “结……结束了,我赢了……”黄金龙仰天看着满空星斗,心头充满了感恩之情,“谢谢你,孙太湖,谢谢你,瑶池,谢谢你,天门……”他的感慨还没进行到一半,就看到月下桃花溪的蟒头出现在自己的视野之内,正在张开大嘴,想要咬他。 “我的妈啊,还没死!”黄金龙失声惨呼。接着他感到有人抓住自己的双手,将他拖出了月下桃花溪的攻击范围。他仰起头一看,却发现是糊了一脸雪花的童百练救了他一命。这时,英传杰哆哆嗦嗦地来到他的身边,一屁股坐倒在地,激烈地喘息着,张口想要说话,却说不出来。他扶着童百练和英传杰的肩膀爬起身,抬头看了看远处的月下桃花溪。这条神蛇虽然被他钉在了树上,蟒身仍然在疯狂地扭动,试图要脱开桎梏,它的蛇头用力地向前探着,丝毫不放弃想要咬他的企图。 “幸好……有,有我的飞镖……”英传杰结结巴巴地说道。 “去你的。就你那两下子,不是说三镖点穴吗?你打了多少镖了?”黄金龙抱怨道。 “第一次打大仗,我手不发抖把所有飞镖都打出去就算不错了。”英传杰颤声道。这个时候,苏浣虹扶着蓝彩儿从远处蹒跚而来,白算计也从雪堆里冒出头来,一步一滑地走来,聚集在黄金龙的身边。此起彼伏的喘息声在黄金龙的耳边响起,所有人的神经都在这一瞬间放松了下来,大家拼命地吸着雪地里清凉彻骨的空气,仿佛这辈子都没有呼吸过如此美妙的气息。劫后余生的喜悦令每个人脸上都涌动着兴奋的嫣红色。 “哈哈哈哈哈……”童百练第一个傻笑了出来。黄金龙和英传杰被他感染,同时笑出了声。这笑声仿佛有着强烈的传染xìng,白算计和苏浣虹也不由自主地咧开嘴。最后连一直都yīn沉着脸的蓝彩儿也露出一丝罕有的灿烂笑容。 就在这时,一声yīn沉的冷笑突然从林子中传出来,片刻之前月下桃花溪曾经发出的奇异语音再次响起:“想不到一年堂的小鬼居然悟到这么厉害的剑法,居然让我着了道。” 听到这声音,黄金龙心头一凉,刚刚升起来的庆幸之心顿时湮灭。他现在才想起真正的恶魔还没有登场呢,那就是月下桃花溪的主人花月容。 花月容的一身月白衣衫渐渐在幽深的林中显现了出来。不知是因为星光太暗,还是因为本xìng流露,她的脸色显得青白异常,仿佛一只从洞穴中爬出来的吸血僵尸。她脸上的肌ròu扭曲着,嘴唇拧成了奇特的角度,双手宛如木桩一般垂在身子两旁,手掌上赫然滚动着青金两色的罡气。 “僵尸引!果然是你杀死了墨氏姐妹!”苏浣虹一眼认了出来,不由得嘶声道。 “我只想要在天门安安静静地做我的花门主,为什么你们不肯让我安生。”花月容咧开嘴,满是怨念地森然道。 “没不让你做啊!”黄金龙失声道。 “那一天,我本来可以顺顺利利杀死墨凝眉,制造她失足坠死的假象,你这个小鬼,偏偏挑这个时候回静园,打乱我的精心布置,我不得不另造伤口,嫁祸于人,终于还是露出了破绽。”花月容恨然道。 “你……你果然是要杀墨凝眉,为什么?”黄金龙厉声问道。 “哼……”花月容冷哼一声,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自顾自地说,“你对于墨凝眉尸体的描述,还有墨凝香关于僵尸引的推论,迫使我不得不出手杀死她来消弭线索,嫁祸何不寿。没想到,你一直寻找僵尸引的真相,今日这里所有人的死,都是你一个人造成的。” “你这个魔鬼,难道你一直以来做出的都是假象,其实你和你姐姐一样,都是dú门的dú师?”苏浣虹失声问道。 “哈哈哈!”花月容仰起头来,发出一连串充满恶意和嫉恨的狂笑,犹如怨鬼夜哭,令人不寒而栗。 看着她仰天大笑的表情,黄金龙忽然感到一阵熟悉的不妥感。似乎很久以前他也感到过同样的东西。如今这种感觉更加强烈起来,简直令他奇怪得发疯。他眯起眼睛,聚精会神地观察着花月容的脸,突然间,他明白了过来花月容的眼睛不妥!无论她的脸部做出什么表情,她的眼睛永远是一种游离的状态,仿佛在看眼前,又仿佛是在透过眼前的一切看着远方。她在听黄金龙讲述燕紫瑶的经历时就是这个样子,如今她仰天狂笑,她的眼睛仍然是这种充满剥离感的古怪神情,似乎她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眼珠。 想通了这一点的古怪,他猛然想起了和月下桃花溪的血战。无论是自己,还是蓝彩儿如何刺伤月下桃花溪,它身上都没有血渗出。为什么?想到这里他只感到浑身上下一阵彻骨的冰寒。 第十六章 相忘师的荣耀 “花想容,你是花想容!”黄金龙失声道。 “黄老大!”“阿龙!”“大少!”众人听到他的话,纷纷扭过头去,露出不解的神色。 “月下桃花溪已经死了,它早在四年前就死了,是你一直cāo纵它的尸体,把它乔装改扮成自己的潜龙!”黄金龙哆哆嗦嗦地开口道。 花月容yīn沉地看着他,低声道,“说下去。” “你趁着四年前装病的机会,也杀死了花门主。无论是月下桃花溪还是花门主,都中了你的僵尸引,所以他们的尸体经年……经年不坏,全部都由你cāo纵,你……你……你……”说到这里,他已经被自己说出的事实吓得唇齿打架,几乎说不出话来。 “没想到啊没想到,居然连这都被你看了出来。我的破绽在哪儿?”花月容嘴唇一颤,yīn声问道。 “眼睛,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没有灵魂的人根本没有眼神,所以你控制不了花门主的眼睛!”黄金龙冲口而出。 “小鬼,不愧是那个人的徒弟,真是个人精。”花月容双手攥紧,恨恨地说。 “你附念在花门主的尸体上,用dú门的控尸术伪装成了她本人!你……你简直是魔鬼!连自己的亲妹妹,你都……”所有人之中苏浣虹第一个明白了过来,接过黄金龙的话头嘶声道。 “在我七岁那年,我把她推到床下,自己被dú门高手掳走,换得了她今日的风光地位。但是几十年来,我在dú门中受尽折磨,吃尽苦头,却没有看到她的一片衣角。她只顾着在天门里逍遥快活,从来不理她亲姐姐的生死。我在dú门活下去的目的就是有朝一日生出此门,要找到她清偿她欠我的债。”花月容森然道。如今所有人都明白了过来,这不过是一具已经了无生机的尸体。 “花门主花了一生时间寻找你,但是你却已经成为了dú门的死灵师!”黄金龙失声道。 “她显然找得不够努力,不是吗?否则她早就应该找到我!”花想容的声音愈发愤怒。 “于是你想要杀死她,然后伪装她的模样在天门享受她辛苦一生得来的一切!”苏浣虹质问道。 “没错,这些都是我应得的,如果不是我,就没有她的一切,我这样做,有谁敢说我有错!”花想容的声音高亢入云。 “你已经yīndú入骨,没救了!”黄金龙叹息道。 “墨凝眉能看出我的蛛丝马迹,因为她深知僵尸引的症状;墨凝香也能猜出来,因为她实在太聪明。所以她们都死在了我的手里。现在只要杀了你们,我的秘密将会再次被埋葬,谁也不知道这件事的真相。”花想容的声音此时显得异常yīn冷,预示着她即将出手。 “你们都快跑!我来挡住她!”黄金龙从苏浣虹手里抢过她的软钢剑厉声道。 “阿龙,你疯了,你一个人打不过她!”苏浣虹急道。 “这里只有我是相忘师,也只有我有一拼之力,你们都走,这已经是相忘师的对决,无关人等给我退避!”黄金龙狠心用力一推她的肩膀,瞪圆了布满红丝的眼睛嘶声道。 “我不走!”苏浣虹同样疯狂地大声吼道。 “听话,我们只要跑出去一个,就是胜利!”黄金龙用力一推童百练和英传杰,狠狠使了个眼色。 “大少,jiāo给我吧!我一定把消息带到!”白算计第一个掉头就跑。蓝彩儿跟在他后面也飞一样跑向远方。童百练和英传杰犹豫了一下,同时拽住苏浣虹的胳膊,硬生生将她架走,转瞬之间,林中只剩下黄金龙和花月容的尸体。 “毛没长齐就想逞英雄,小鬼,你知道荼洲为什么没有十五岁的英雄吗?”花想容的声音懒洋洋地响起。 黄金龙咬紧牙关,将软钢剑横在胸前。 “因为十五岁就想逞能的小鬼都已经死光了。”花想容冷冷地继续说道。 “我不能和僵尸引接触,但是任何刺到花月容尸体上的剑招都不会伤到远程cāo纵的花想容。我该如何防御,如何进攻,如何变化?”千钧一发之际,黄金龙的脑子紧张地思考着。 似乎已经看出他的想法,花想容冷冷笑了一声:“一旦和我的僵尸掌接触,你就是一具僵尸,而你的任何剑招递到我身上,都不过是伤害了你敬爱的花门主的尸体。只要杀了你,我就会一个个将你的同伴杀死。你是他们最后一道防线,你该怎么做呢?我很想知道……” “唯一的解决方法,就是像顾师父一样,一剑连穿她的两只手掌,将它们一起钉在树干上!”黄金龙脑子电转,已经想到了唯一的解决方法,他飞快地连退数步,来到一棵老云杉树的侧面,持剑站好。 “喔……计划很好!”花想容的声音露出一丝赞叹,“但你觉得你有顾云帆的本事?” 黄金龙只感到头皮一阵发麻,冷汗顺着发梢从两鬓滚滚流下。他的太阳穴仿佛趴着一条条冰凉的蚯蚓。 相忘师对决有两个很关键的阶段。第一个阶段就是接触战,如果对战者实力有别,一招之间,便可分出高下。第二个阶段就是拉锯战,如果对战者实力相当,难分高下,战斗就进入了旷日持久的拉锯战,不但要比试招式,念力、经验、策略,还要比拼耐力和意志。力弱者死,魂弱者亡。花想容和花月容之间的较量就是典型的拉锯战,三天三夜,一直杀到二人筋疲力尽,花月容才占得了上风。黄金龙不敢想自己有本事和花想容展开如此惊天动地的大厮杀,摆在他眼前的难关是:他是否能够挡住花想容的当头第一击。他是否有顾云帆那惊鸿一剑的本领。 黄金龙知道答案:他根本没有那种惊艳绝lún的本领。他的下场是绝无例外的死亡,他黄金龙今夜将会死在瑶池湖畔,长眠于这一片林莽雪原。这就是盆州燕雀楼大少黄金龙的归宿。 黄金龙一生的回忆闪电般掠过脑海,盆州……天门……阵友……瑶池……然后是一片混沌而遥不可及的未来。然后就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这样的人生足够了吗?黄金龙忍不住自问。 “……困难的是永远不离不弃,永远挚诚求索,永远守护世间的真理,永远追求埋藏着的真相,这可能会让你们付出一生,付出一切,付出所有的幸福……”殷承侠的声音忽然在他的灵魂深处响起,宛如春雷隆隆鸣响,将一股勇气奇迹般地注入了他的心田。 “也许这就是我付出一切的时刻了,既然过不去这一关,就像一个真正的天门弟子一样慷慨赴死吧。门主,我黄金龙没有辜负您老人家的嘱托!” 在这一瞬间,恐惧和惶惑在黄金龙心中如冰雪般消融,他感到精神达到了一个奇异的平衡,热切而旺盛的如火斗志与洁净清澈如玄冰般的冷静共存体内,令他周身一阵从未有过的舒适。 他抬起手中的软钢剑,行了一个剑礼,沉声道:“花前辈,天门弟子黄金龙领教高明。” “好小子!”恶dú如花想容也忍不住为黄金龙叫了声好,能够在一瞬间悟通生死,坦然面对残酷命运,并昂首而立,即使一个造诣精深的相忘师也难以做到。她知道,此时的黄金龙准备在生命的最后瞬间展开自己骄傲的羽翼,昂首走向死亡。这样的生命之花,就要在她指尖被扼杀。想到这里,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兴奋。 “不如让我们的决斗更加有趣一些,你如果能挡下我的第一招,我就让你活着离开。”花想容yīn笑道。 “废话少说,来吧!”黄金龙不为所动,沉声道。 “很好,看招!”花想容意识到自己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杀心顿起,她踏前一步,左右双手同时冒出滔天的罡气,yīn阳鱼旋被激发到了极点,一阵奇异的颤动从她的肩头开始,一瞬间席卷整个臂弯。接着黄金龙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上千枚亦幻亦真的掌影,每只手掌上都闪烁着青金两色的罡气转盘,那是僵尸引被催发到极点的特征。而这上千的掌影则是拳经中已经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2 章 了念拳之境的神奇掌法千手观音掌。这法依靠的是念功振动臂膀,让手掌依照一定的频率幻化出多重掌影,与此同时手掌上的念功被这种奇异的震动激发,散发出一种迷惑敌手神志的念波,令敌手的大脑产生幻像,视野中的掌影成百倍地增加。 黄金龙委实想不到花想容不过是远程cāo控一具无声无息的尸体,居然能够使出如此精奥神妙的掌法,这种技艺已经可通鬼神,凡人如何能够抵挡?dú门的本领实在太可怕了。 眼看着面前成千上万的掌影,他的脑子风驰电掣地运转了起来。破解千手观音掌有两个关键:第一是破念,消除所有念波幻化的假掌影;第二是破招,拆解她手臂颤动幻化出的虚招;最后才能闪开她真正的掌击。最难的一关破念他就根本不会啊。 他下意识地飞快退了一步,一脚踩在了白算计丢在雪地里的短剑上。在这电光石火的一瞬间,他灵光一闪,身子一缩一旋,全力移开腾挪的距离,面朝后不去看满天掌影,脚尖一挑白算计的短剑,将这把剑从地上踢到空中,打起了极速的盘旋。在短剑光滑如镜的剑面上倒映着背后袭来的掌影,那些黄金龙脑子里幻化出来的掌影在剑面的倒影中统统消失了踪迹,只剩下花想容的虚实招式。 黄金龙一瞥之下,手中长剑“嗡”地一震,以倒卷云龙的甩手剑式,将自己新悟出的星翼剑法反手使将出来,一瞬间灿烂生辉的星光双翼宛如鲜花一般在他背后盛开,上百道剑光朝着满天掌影呼啸而来。在这一刹那,花想容发现自己振动发出的掌式居然无法比黄金龙的剑法更快。那满天幻化的掌影被层出不穷的剑影围追堵截,竟然进退无门,势穷力窘。 “中”黄金龙兴奋之极的吼声如春雷乍响,一道明丽的剑光如天外流星的星华无情地刺入了花月容的右掌。 “中”花想容的声音同时响起。她的左掌犹如一枚沉重的破甲锥追着黄金龙腰腹打来。黄金龙用眼角的余光一看,心头一阵冰凉。花想容的右掌的确是如假包换的千手观音掌,但是她的左掌却是昆仑念拳之密七绝掌,这路掌法重在念劲的激发,一劲七发,掌罡中蕴含七重变化,可以绕开几乎所有的近战器械直接攻击敌人。花想容把左掌明做成观音掌的姿态,招到中途化为七绝掌,以无形罡劲撞开剑刺,直捣黄金龙要害。 “最后还是打不过真正的相忘师高手……”黄金龙脑子一片空白,睁圆了眼睛,呆呆看着这枚左掌穿过剑网,刺向他的腰腹。 就在这时,一个奇异的变化突如其来的发生。一直死气沉沉的花月容的双眼忽然闪烁出一股无法名状的光芒。花想容拍向他腰腹的七绝掌式发生了不应该有的迟滞。 “飒!”黄金龙的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处于巅峰状态的身体已经做出下意识的反应,他吐气开声,双腿一纵,身子由站立转为横抛于空,左腿一点身子左侧老云杉树树干,头下脚上在空中画了一个大圆弧,因为动作做得太快太急,他的一双武靴在离心力作用下“嗖嗖”两声从脚上脱出,飞入了远方的空中。因为这闪电般的反应,他奇迹般绕开了花想容左掌的进攻,已经穿透她右手的长剑吐出一股明媚的剑华,化为一片宝石白色的绝美剑弧。 “一竿钓起满天星!”黄金龙此时才意识到自己使出了什么招数,他看到自己长剑的剑刃在空中扭曲成一个精微的弧度,犹如一根钓竿,呈倒月弯形自上而下破入花月容另一只手掌的掌心,透掌而入。 “呀!”他狂吼一声,身子一个千斤坠落回地上,两手合握长剑,双腕一卷,双腿一蹬,身子前冲,将串在剑刃上的两只花月容的手掌同时钉入了身畔的老云杉树树干上,剑刃直末进去,直到剑柄卡在了花月容的掌心上才停止。 “该死……为什么会这样!”花想容的声音充满了惊恐和愤怒。黄金龙看到花月容的尸体一阵疯狂的摇动和挣扎,接着整个人仿佛脱力了一般软倒在地,头一偏,失去了所有气息。 “呃……嗯?”黄金龙想开口叫花想容,但是却又无缘无故地担心起花月容来,脑子一乱,口中什么都没叫出来,只得闭上嘴,上前去检查花月容的尸体。 尸体中再也没有一丝花想容存在的气息,似乎她附着在尸体上的念功都已经烟消云散。他蹲下身看了一眼花月容的面容,吃惊地发现花月容张开的双眼居然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我的妈……”黄金龙膀胱一热,差一点被吓得尿了裤子,他一屁股坐倒在地,几乎以为花月容活了过来。过了很久,他才爬起身,小心翼翼地来到花月容尸体身边,推了推尸身的肩膀,见不到任何动静,才长出了一口气。现在的他已经被花想容惊得三魂七魄散去大半,再有一个诈尸出现,估计他当场会被吓死。 当他渐渐从危险的恐惧中恢复过来,他终于意识到:他得救了,他存活了下来,他从一位资深dú师的攻击中保全了xìng命。 这一瞬间,他真切地感受到一种重生的喜悦。他兴奋地滚倒在地上,在柔软的雪堆中用力打着滚,尽情地享受着这一刻的生机和活力。不知道打了多久的滚,他终于感到彻头彻尾的疲乏,不禁四仰八叉地瘫在雪地里,闭上眼睛,静静地品味着生还的快乐。 就在这时,一阵凄惶的呼唤声在远处响起。 “阿龙你存哪儿”“大少,你死了没有”“花想容你个臭婆娘,你有种就过来!”“黄老大你要坚持啊,我们来了!” “阿”苏浣虹的声音突然在远方响起,“这是他的靴子……” “他、他、他、他……”英传杰的颤抖声遥遥传来,“他难道被打成了粉?” “黄老大……很可能,念拳威力全发的时候,石头都成了粉,何况血ròu之躯……”童百练悲怆的声音传来。 “喂,既然人死了,我们回来有什么意义?赶快跑吧,呆会儿花想容追上来,谁也活不了。”蓝彩儿冷冰冰地声音在远方响起。 “真是无情的杀星。”黄金龙暗自叹息着想道。 “喂,我算是燕雀楼的老伙计,大少的小吃钱就由我继承,他的铺位也归我,我一直想睡下铺。”白算计的声音忽然响起。 “没我你赢得了斗阵吗?还想着小吃钱!”听到白算计的话,黄金龙勃然大怒,从雪堆中一跃而起,大声吼道。 “阿龙!”“老大!”“大少!”众人看到他居然还活着,无不兴奋地失声狂呼,发了疯一般朝他飞奔而来,一见面童百练和英传杰就一头撞上来,将他撞倒在地,兴奋地滚做一圈。 “你们怎么回来了?叫人来了没有?”黄金龙一边和童百练、英传杰兴奋地扭打,一边问道。 “没有!浣虹逼着我们回来和你一起拼命,真是的,我也拗不过她!”蓝彩儿抱臂在胸,不满地说。 “阿龙,你还活着,这么说你……你……”苏浣虹兴奋地说到这里,脸上渐渐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你打败了花想容?” “自己看!”黄金龙朝着钉着花月容尸体的老云杉一指。 “不可能!”白算计、蓝彩儿和苏浣虹齐声惊叫。英传杰和童百练从地上蹦起来,屁颠屁颠地跑过去,围着花月容的尸体仔细检查。 “各位手足,花月容的手被黄老大的剑穿了,他真的打败了花想容的控尸术,这,这,这简直像做梦一样……”童百练扯开嗓子喊道。 “我的天啊,阿龙,从今天起我也要叫你老大了,你简直是神人!”英传杰抚摸着穿透花月容双掌的软钢剑,失声道。 “哈哈哈……”黄龙大摇大摆地来到花月容尸体边叉腰一站,“各位,请尽情崇拜我吧。” “德xìng!”苏浣虹和蓝彩儿同时骂了一声。 正在众人围在花月容尸体边议论纷纷的时候,远处突然响起杀猪一般的痛哭声。众人侧耳一听,惊讶地发现这是李南星的声音。 “阿龙,你死得好惨啊什么都没留下,只剩下一条靴子啊”李南星似乎受过哭丧的训练,一上来就哭得毫无保留,扯地连天,声嘶力竭,颇有唱秦腔的潜质,“传杰、算计、百练、浣虹、彩儿你们死得更惨,连渣都不剩啊,连个念想你们都不给我留下啊呜呜呜呜……” “大少……”白算计低头看了看黄金龙只剩下袜子的双脚,“你另一只靴子也找到了。” “唉!”黄金龙从苏浣虹手里抢过自己的靴子穿上,一瘸一拐地朝着李南星哭声响起的地方跑去。 “李南星我们在这儿哪!”黄金龙扯开嗓子吼道。 “呜呜,呃,啊?”李南星此刻正跪在地上,用黄金龙的靴子擦眼泪,看到他们一个有一个从雪堆后面冒出来,不禁目瞪口呆。 “你们……你们都活着?”李南星难以置信地叫道。 “是啊,你这么快就找人来了?”黄金龙一马当先从雪坡上滑下来,跑到他面前,一把抢过自己的靴子穿上。 “你们……你们刚才听见什么没有?”李南星胆战心惊地问道。 “你是说杀猪一样的哭声吗?”黄金龙问道。 “呃,是啊。”李南星点头道。 “完全没听见。”黄金龙斩钉截铁地摇头道。 “呃,太好了……我是说,我也没听见……”李南星红着脸擦了擦鼻涕,从地上爬起来,“我见到顾师父和朴师父了,他们去制服花想容之后就会过来,我想咱们应该没危险了。” “太好了,多亏了你啊。”苏浣虹等人缩着头不敢看他的脸,拼命忍着笑说道。 “别这么说,是大家齐心合力的功劳。”李南星摸了摸头发,永远愁眉紧锁的脸上破天荒露出一丝傻呵呵的开朗笑容。 花月容和月下桃花溪的尸体平放在瑶池天牢第三重看守所内地板上。顾云帆和朴中镖单膝跪在尸体的身边,紧闭双眼,静静地凭吊着他们相识了三十的年好友的惨亡。黄金龙等人站在他们身后,也纷纷低下头,向这位其实素未谋面的天门南院副门主致以最后的敬意。 “月容的一生几乎都是为了寻找她的姐姐而活,没想到最后却死在了亲姐姐手里,再也没有比这更讽刺的事了。”朴中镖行完相忘师的哀礼,艰难地站起身,感慨万千地叹息一声,这一刻他那仿佛永远年轻的面貌透出了一丝无法掩饰的苍老。 “我必须通知散布荼洲各地的天门十三英,所有人必须聚在一起,送月容最后一程。”朴中镖沉声道。 “嗯,花想容该如何处置,现在只能由新门主边北穹来决定。”顾云帆小声道。 “哧,这样的家伙一镖宰了就好,偏偏你有这许多顾忌。唉,我要不是不屑于杀女人,这人渣已经死了俩来回了。”朴中镖连连摇头。 顾云帆转过头来,深深看了黄金龙一眼:“小龙,是你打败花想容的控尸术,也是你钉死的月下桃花溪,更是你揭开的杀墨案谜团,这一次你做得非常好。”说到这里,他僵硬地抬起手,拍了拍黄金龙的肩膀。 “嘿嘿,”得到顾云帆的夸奖让黄金龙极为高兴,他挠着脑袋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所有的阵友都有出力,这是所有人一起的功劳。” “哼哼,你挺自豪是吧?别高兴太早了,这件事如果让边北穹知道了,你就等着吧,他肯定会想办法把你的功劳揽在自己身上,趁机在天门安chā进来更多失心堂的手下。”朴中镖苦笑着说。 “我勒个去,不带这样的。黄老大的功劳那可是实打实的,这也能抢?”英传杰吃惊地说。 “失心堂的话,应该什么都干得出来。这件事先不能通知边北穹,不如通知公孙律吧。他毕竟是西京州巡捕厅的,也正在彻查此事。”顾云帆沉声道。 “唉,老顾,你宅在天门太久了,难道不知道天下大事。公孙律是公孙家的人。公孙家是饕餮堂的骨干啊。”朴中镖郁闷地说道。 “饕餮堂?”黄金龙莫名其妙地问道。 “饕餮堂是yù师的组织,饕餮是贪婪的象征,yù师大部分是由有钱有势,权力滔天的贵族组成,渴望向世界攫取更多的金钱和权力,yù望滔天的相忘师,就象饕餮一样想要吞食天地。这也是饕餮堂的由来。如果说失心堂的罪恶是偏执和傲慢,饕餮堂的罪恶就是贪婪。失心堂贪的是名,饕餮堂贪的是利。这两个组织谁更令人头疼,人们谁也说不清。”苏浣虹在他身边解释道。 黄金龙的头顿时疼了起来,他没想到荼洲看起来太平无事,暗中却有这么多不让人好受的组织。 “不如我们同时通知公孙律和边北穹,这样饕餮堂和失心堂一定会哄抢破获杀墨案的功劳,谁也不肯让步。这样的话,也许最后反而能够秉公处理这件事。”朴中镖用力一拍手,兴奋地说。 “事不宜迟,我们分头行动,我去通知边门主,你去找公孙律。”顾云帆点头道。 “好!”朴中镖点了点头,转头对黄金龙说道,“小龙,你们几个哪儿也别去,就在天牢呆着,这里最安全。否则我怕两个组织为了抢功,会对你们不利。” “是……”黄金龙等人没精打采地答应道。chéng rén世界里的尔虞我诈在这一刻抽走了这些少年们所有的精神气力,他们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忘掉今天发生的一切。 第十七章 僵尸引的真相 黄金龙等人被安排在了天牢第三重看守所的临时宿舍之中。这里被天牢风雨不透的防卫所包围,可以说是整个荼洲最安全的地方。黄金龙脑袋一沾枕头就沉入了黑甜的梦乡。在恍恍惚惚的梦境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3 章 中,他隐约看到一个月白衣衫的人影子在他眼前飘转。那头花白的头发和那似笑非笑的双眼似乎在哪里见过,黄金龙感到自己非常的着急,恨不得立刻冲过去拉住她。但是这个影子突然一闪,换成了墨凝眉的样子。黄金龙听不到半点声音,只能看到她的口型:救命!黄金龙咬紧牙关,拼命朝她跑去,但是和她之间的距离却越来越远。“墨师姐”他用力地呼唤着,墨凝眉的样子一闪换成了一个娇小的身影。“凝香?你是凝香!”黄金龙感到双眼酸痛温热,两行泪水从脸颊上滚滚而下。 就在这时,一道青金两色yīn阳鱼图案的印章从天而降,用力印在墨凝香身上,她的身子瞬间坠落进了万丈深渊之中。“凝香”黄金龙嘶声凄吼,从梦中幡然醒转,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满脸泪痕。 黄金龙用力抹干自己的眼泪,对于这个梦境无法理解,“我只见过她一面而已,为什么我忘不了她?她已经死了,忘了她吧……”他浑身无力地重新躺倒在床上,重新回忆着自己的梦境。 “青金两色的印章,那是僵尸引,现在花想容已经事败,一切应该已经结束了,为什么我还要不停梦到这个邪门的武功,还有她们……为什么?”黄金龙想到这里感到脑子一阵疼痛,转头朝屋子里其他床铺望去,却发现和他同睡一屋的英传杰、童百练、李南星和白算计都不见了。 “大家都起了,我睡了很久吗?”黄金龙用力伸了一个懒腰,从床上蹦下地,朝门外的天牢第三重守卫广场走去。 他刚一推开门,就发现白算计、童百练、英传杰和李南星东倒西歪地仰天倒在地上,面色铁青,双眼圆睁,竟然都已经没了气。他用力捏了捏自己的脸,发现的确是醒着,脑子里顿时想起朴中镖的话:“我怕两个组织为了抢功,会对你们不利。” “难道失心堂和饕餮堂的人已经动手了,他们……他们都被灭口了?”黄金龙想到这里,顿时感到心胆俱裂,连忙冲到众人身边,一个一个地用力摇着,边摇边喊:“喂,你们都怎么了,你们……你们起来啊,你们不能就这么抛下我,好不容易活下来,为什么啊?”喊到这里,他只感到天愁地惨,不禁一瘪嘴就要失声痛哭。 “黄老大!”躺在地上童百练突然张开眼睛,咧嘴笑道,“怎么样,像不像真的死尸?” “哈哈哈哈!”躺在地上的白算计、英传杰、李南星都坐了起来,一旁的房门也被打开,躲在旁边看热闹的苏浣虹和蓝彩儿也不怀好意地笑着走了出来。 “你、你们干什么?这么吓我,把我吓出心绞痛!”黄金龙飞快地抹了一把眼睛,失声道。 “黄老大,别生气,这个主意是白算计想出来的,还是让他来给你解释。”英传杰连忙说道。 “好小子,我就知道你yīn我!”黄金龙可算找到始作俑者,立刻转头一把攥住白算计的衣领。 “大少,你想不想赢斗阵?”白算计不慌不忙地问道。 听到这句话,黄金龙一怔,顿时绷住了身子:“你有办法?” “当然,刚才我们就在演练我想出的法子。”白算计慢条斯理地说。 “别卖关子,快告诉我。”黄金龙连忙催道。 “经过这一场面对相忘师的对决,我深切地感到,凡人实在打不过相忘师啊……”白算计感慨万千地说道。 “废话!”黄金龙瞪圆了眼睛。 “于是我想到了一个计划,一个完美无双的计划,哼哼。”白算计意得志满地哼笑了起来。 “快说快说!”黄金龙急道。 “大少,我们的对头中只有一个不是相忘师,那就是彭独绝。我的计划就针对这唯一的弱点来进行。在他们的阵牙中有两个绝对的高手,‘抢珠太岁’慕容萃和‘捉影剑’紫夜枭。这两个人的攻击手法隐蔽无比,至今无人知道他们的出手,对不对?”白算计问道。 “没错,说下去!”黄金龙兴奋地点头道。 “你说,如果他们同时出手,他们互相之间能不能看到对方的出手?”白算计问道。 “这我想他们自己也不知道。”黄金龙脑子里一亮,连连点头。 “所以,我的计划就是……”白算计凑到黄金龙的耳边,原原本本地将自己的黑暗计划宛如竹筒倒豆子,全都告诉了黄金龙。 “天才,天才!”黄金龙听完之后,用力一拍白算计的肩膀,激动得双眼贼光乱闪,“这简直是只有鬼才能想到的计划。你不愧是天生反骨长就的降师啊!” “哼哼,那你看看。”白算机得意之极,“所以这项计划不能缺的就是这一招,龟息术。” “原来如此,你们现在就在练习龟息术?”黄金龙恍然大悟。 “没错,一运起龟息术,顿时气息全无,全身僵硬,内息转为内循环,呼吸断绝,体内的内劲横撑,伪装成僵直肌ròu,仿佛死了一个时辰的尸体,绝对可以蒙混过关。”白算计仔细地介绍道,似乎对于龟息术研究颇深。 “等等,你,你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黄金龙失声叫道。 “呃,嗯,一运起龟息术,顿时气息全无,全身僵硬,内息转为内循环,呼吸断绝,体内的内劲横撑,伪装成僵直肌ròu,仿佛死了一个时辰的尸体……”白算计说道。 “白算计,你是天门第一天才!”黄金龙的脑子一阵灵光乱闪,不禁大吼一声转头朝屋子内跑去。 殷承侠的笔记被黄金龙从怀中暗藏的内兜中抓出来,他双手颤抖地一页页翻动着纸张,寻找着殷承侠用朱笔打下的批注。 “……僵尸引yīn阳鱼旋虽然根基是在yīn阳两仪术,但是一定从别的攻击念功中提取了杀敌的精华功法,混合在了两仪念术之中,才形成了能够依靠接触传染的yīn阳鱼旋……”黄金龙神经质地不断重复着这句话,发了疯一样翻动着笔记,并将找到批注的纸页并排放到近前。 “昨夜我眼看就要被花想容的七绝掌式击中,但是她却忽然产生了不应有的迟滞……” “……花月容本已经死亡,所以她的眼神才会永远凝结在死前那一瞬间,但是我却两次看到她的眼神发生了轻微的变化……为什么?” “……从别的攻击念功中提取了杀敌的精华功法?”黄金龙抓起殷承侠笔记做出关键批注的纸张,哆哆嗦嗦地放在眼前,反复地阅读着,“僵尸引以yīn阳两仪念术为根基,施功者运功时在体内形成了一股按照yīn阳鱼的走向螺旋转动的内功念流,这股念流有着仿佛瘟疫一般的传染xìng,一旦和施功者的攻击目标接触,就会强行让受害者的体内形成同样yīn阳鱼形的螺旋念流。受害者不懂得僵尸引的施功诀窍,这股被强迫形成的螺旋念流在体内运行到一半的时候会产生逆旋,将人体内生物循环改向、锁死,形成无法新陈代谢的死循环,同时将受害者体内的内功全部化为僵死念力,充斥全身,断绝一切生机,形成牢固不破的尸锁,造成受害人的死亡。” 读完笔记,黄金龙因为积累了太多信息而混乱不堪的大脑“轰”地zhà开,一道璀灿的灵光穿透重重迷雾照进了他的心田。 “从来就没有攻击念功,创立僵尸引的先人根本没有提取任何攻击念功的精华功法。他的心法中带的其实是龟息术的精华功法。龟息术不是攻击念功,这也是为什么门主苦苦寻找了这么多年也没有找到正确念功的原因!他从一开始就选择了错误的分类!龟息术是对自身施展的救命功法。是相忘师门徒们希望从强敌环伺之中逃出升天的最后一招,是人们救命的稻草。” 想到这里黄金龙浑身的血液都因为极强烈的激动和震撼而滚滚沸腾起来,心脏怦怦乱跳,疯狂撞击着胸口。 “僵尸引的诞生并不是以一种恐怖的dú功形象而诞生的。它那宛如水到渠成的创立其实继承于殷承侠一脉两仪念术天生的善xìng,这是一招帮助同门逃生的龟息术变异。僵尸引的两仪yīn阳鱼旋一旦和受术者接触,因为yīn阳鱼旋天人合一的自然天xìng,会受到受术者身上气机的正面感应。因为在作战之中,受术者暴露在极大的压力之下,他的身体渴望得到一切能够得到的协助,所以当接触到让人心情平静安详的yīn阳鱼旋,他身上的真气会不由自主,积极热切地与僵尸引念流融合,形成不受受术者控制的螺旋念流,将人体内生物循环改向,封锁如死。所谓的尸锁,就是龟息术的气锁,是封住受术者全部生命气息的命门。这就仿佛是在强迫受术者自运龟息气功,伪装自己的死亡。”黄金龙恍然大悟地思索着,“所以……这也是为什么花想容在杀我时最后却忽然留手的原因,这也是为什么花门主眼中有着似有似无的笑意,她们,所有被僵尸引击中的人,她们都没有死,她们的灵魂还在躯壳之内,她们只是假死!” 他想到这里只感到两眼一黑,几乎被从胸中突然涌出的狂喜zhà晕了过去。他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双眼一热,将头埋在膝盖上,闷声哭了出来:“门主……僵尸引从来不是‘高粱秆上长出的罂粟花’,它仍然继承着两仪yīn阳念术的善良,它不是dú门的功夫,它是天门的武功!它不是您的耻辱,而是您的骄傲啊……” “黄老大……”“阿龙……”“大少!”不知哭了多久,一阵呼唤声传入他的耳际,黄金龙泪眼迷离地抬起头来,却发现所有阵友都从门口探进头来,愣愣地看着他。 “无缘无故,你哭什么?”英传杰问道。 “哇哦,难道刚才被我们装死吓坏了,躲到这儿来发泄了?”白算计坏笑着问。 “我跟你们说不要吓他,你们偏不听。”苏浣虹顿时义正词严地说道。 “浣虹,你虚伪,刚才说要用龟息术吓他,你可没少叫好。”蓝彩儿沉着脸说道。 “呃,我也是少数服从多数嘛……”苏浣虹的脸顿时红了起来。 黄金龙腾地从地上站起身,用力抹了抹脸,毫不脸红地说:“我哭我的,与你们无关,找我什么事儿?” “顾师父和朴师父回来了,带来了新的消息,一起去听听吧。”童百练忙说。 “太好了,我正要去找他们。”黄金龙兴奋地说道。 从天门回来的顾云帆和朴中镖一脸风尘仆仆的模样,围坐在望台茶座左右大口喝茶解渴。在他们周围,黄金龙等人围了一圈,焦急地等着他们宣布带来的消息。 “边北穹果然迫不及待就要把花想容调入天门受审,计划在巡捕厅介入之前录下她所有罪状,一举拿下破案的功劳。”顾云帆咽下最后一口茶水,沉声道。 “公孙律虽然本事不高,心计可不小,他已经把这件事用念鹤通报了总巡捕局,荼洲专管全国重案的麒麟司司长发出急令,特派西界专员协同西边军总帅墨将军亲到天门接手案件的审理。天门门主虽然权力滔天,却也拗不过苦主的直系家属加上麒麟司,西边军两大巨头联合打压。嘿嘿,这一次三堂会审,可有热闹瞧了。”朴中镖兴致勃勃地说道。 “两位师父,其实我……”黄金龙连忙开口道。 “小龙,你别担心,我已经反复强调了你的功劳,如果这一次他们想要抢功,我顾云帆决定辞去天门讲师的职位作为抗争。而且中镖也会有所表示。”顾云帆说到这里,小心翼翼地看了朴中镖一眼。 “唉,算啦,我也辞职,反正门主一走我也不想干了。小龙,那你们这一次斗阵可一定要赢啊,我所有老婆本都押在你们身上了。”朴中镖瞪了黄金龙一眼。 “我压力很大……”黄金龙肚子里抱怨了一句,但对于这两位师父的关爱还是十分感动。他连忙开口道:“两位师父,我有了一个重大发现,十万火急,你们必须帮我!” “你说。”顾云帆点头道。 “她们所有人都没死!”黄金龙语不惊人死不休地冲口而出。 “啊?”在场所有人都好奇地睁大了眼睛。 寂静的走廊里响起人们急促的脚步声。顾云帆、朴中镖、黄金龙、苏浣虹、白算计、童百练、英传杰、李南星一路小跑着朝关押花想容的牢房冲去。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兴奋的光华。 “僵尸引居然是龟息术的变异,这种事情说出去谁也无法置信,他nǎinǎi的,他nǎinǎi的。”朴中镖一边走一边念叨,到最后开始放声骂脏话,不知是高兴还是感慨。 “如果是这样,只要解开尸锁,不,解开气锁,就可以将她们救醒,这简直是……”顾云帆感慨地连连摇头,一时之间根本找不到形容词来形容此时自己的心情。 “你怎么可能想到这种关键?”苏浣虹一肚子疑惑和嫉妒地转头问黄金龙。 “我看了门主十几万字的笔记,再加上你们练习的龟息术,而且当初花门主用她仅存的一点精神力救下我的xìng命,一切都连贯到一起,我很自然就想明白了。”黄金龙仔细解释道。 “你真是每脚都踩到了狗屎才能这么有狗屎运。”苏浣虹已经无法掩饰心中的嫉妒,喃喃叹道,“你不该叫黄金龙,你应该叫狗屎龙。” “管他什么龙,能够救出她们,你想叫我什么都行!”黄金龙心急火燎地说道。 “这功劳有我一份啊,大少,你别忘了!”白算计追在他的身后提醒道。 “都归你,行了吧?”黄金龙几乎想要飞到花想容牢房去,没好气地回头道。 “想容,你想不想救回月容的xìng命?”顾云帆探头到牢门的小窗上,急切地问道。 “你在发什么神经?我已经杀了她,连同她那条潜龙一起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4 章 了,整整四年了,尸体都已经凉透了,大罗金仙也救不回来。”花想容沙哑yīn沉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难道你从来没有后悔杀死过亲生妹妹?如果你有一个机会救她,你会不会出手?”顾云帆耐心地问道。 “哼,我是dú门的尸后花想容,杀人我从来不会后悔,即使是杀死我的亲生妹妹。我只是从她身上拿回我应得的东西,我心中没有悔恨。”花想容冷冷地说。 “两位师父,让我来劝劝她。”黄金龙连忙开口道。 顾云帆和朴中镖点点头,退到一边。 “花前辈,还记得我吗?”黄金龙小心翼翼探出头。 “走运的小鬼,我自然记得你。”花想容冷冷地说道。 “花前辈,我理解你痛恨花门主的心情。我也常常有生错家门的遗憾,嘿嘿……”黄金龙赔笑道。 “少跟我套近乎!”花想容完全不吃他那一套,冷然道。 “花前辈,我总觉得相比于花门主,dú门对你的迫害更大,不是吗?生生折磨了你三十年,让你血亲不能相见,天门之梦成为虚空,作为有仇必报的死灵师,dú门对你犯下的罪孽,难道你就忍了?”黄金龙道。 “你以为我不想吗?当年掳劫我的dú师都已经被我用最恶dú的方法杀死。现在我已经无仇可报,除非我能一口气灭掉整个dú门,我花想容哪里有这么大的本事?”花想容说到这里恨恨不已,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愤恨之情。 “花前辈,现在晚辈正好有一个机会可以动摇dú门的根基,将它赖以建宗立派的根本彻底毁掉,你看你有没有兴趣助我一臂之力?”黄金龙问道。 “说下去……”花想容的声音顿时显出了一丝奇异的生气,尖声道。 “dú门创派的根本就是僵尸引的发明。但是晚辈研究之后发现,正是这个功法会动摇dú门立派的所有宗旨,它根本不是一门恶魔的功法,反而是一门至善之道,运用之妙,存乎一心,恐怕当初创派的宗师都没想到自己的功法居然有如此奇特的隐藏特xìng。如果把这个特xìng揭发出来,恐怕dú门的整个基业会回轰然倒下。”黄金龙充满诱惑地说道。 “小鬼,你不去做生意可惜了。生生把我的兴趣给调了起来,继续说下去,我在听着。”花想容冷笑一声,开口道。 黄金龙咳嗽一声,把自己发现的僵尸引真实属xìng仔仔细细阐述了一遍,然后说道:“花前辈,现在我们只需要你把僵尸引的运功法门和尸锁形成机制告诉我们,我们逆运功法,就可以解开气锁,这样就能证明我的推想是不是正确。” 花想容被黄金龙阐述震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良久之后,她终于开口道:“按照你这么说,我以前用僵尸引杀过的人,全部可以救活?” “理论上是这样,但是气锁形成了这么久,人体是否能够承受,这仍然有待进一步查证,但是按照龟息术的原理,人是可以存活超过五十年的。”黄金龙说道。 “这么说,dú门,哈哈哈!”花想容说到这里突然仰天大笑了起来,“dú门根本不能称之为dú门,反而应该叫做滑稽门。辛辛苦苦地杀人立威,抹去人xìng自称dú师,误以为自己是人间的dú瘤,享受着人们的恐惧和顺从,谁知到头却是一场空!人们说想做善人难,谁知道想做一个恶人却更难,dú门,到头却是笑话,哈哈哈!”花想容笑得气喘吁吁,终于非常干脆地答应。 所有人中最有潜质和悟xìng的就算是顾云帆,经过黄金龙转述之后,他只用了几个时辰时间就悟通了逆转yīn阳鱼旋,化解气锁的关键。他立刻将领悟的开锁诀窍使用在了花月容的身上。一切都和黄金龙想的一样,花月容经过施功开锁,不过半个时辰就有了若有若无的呼吸。顾云帆的内力精纯无比,解开花月容的气锁后不需休息,就直接发功救治月下桃花溪。月下桃花溪被伤得不轻,醒转之后开始大面积出血,立刻被顾云帆和朴中镖抱到青木堂急救。到了青木堂的时候,他们又开始为仍然停放在堂中的墨凝香施功解锁。墨凝香受功时间最短,在开锁之后不过两刻钟内就恢复生机。 黄金龙把这个消息转告给花想容之后,她沉默了半晌,终于若有似无地吐出一句:“妹妹活了过来……”接下来她将墨凝眉尸体存放的地方告诉了黄金龙。 墨凝眉的尸体被顾云帆起出之后,他立刻运功救治。她在三刻钟之后成功复活了过来,被立刻送到青木堂进行后续治疗。 等到西边军总帅墨将军、麒麟司专员罗长生和天门门主边北穹终于在弹指堂见面的时候,杀墨案不但凶手已经落网,而且所有的受害人都已经被救活。这让麒麟司专员和天门门主面面相觑,同时傻了眼。 顾云帆找到机会私下里见到了著名的西边军总帅墨家门主墨毅。在jiāo谈之中,他欣喜地发现在这几十年中,墨毅都不忍心掩埋自己心爱的妻子柳如昔,她的躯体被停放在墨家西苑独立的灵堂水晶棺中。顾云帆当即展开青霄术与墨将军一同返回墨家西苑。令人惊奇的是,在经过漫长的几十年时间中,墨夫人柳如昔身上的气锁竟没有丝毫损坏,一经解开,半个时辰之内,她也恢复了生命的迹象。 经过这神奇的四场起死回生,僵尸引从天下dú榜中一落千丈,坠出榜外,成为了龟息术的变异功法,顾云帆甚至向念法司为这个功法申请了新的名字金龙借死功。于是黄金龙等人终于不必担心失心堂和饕餮堂为了抢功对他们不利,坐上了专门来迎接他们的青锦兴高采烈地回到了数天未归的天门。 第十八章 少年打鬼团成立 “天门,我们终于回来啦,哈哈哈哈!”黄金龙刚一跃下青锦,就张开手臂,用力伸了一个懒腰,尽情呼吸了一下天门特有的温暖气息。 “先别那么得意,阿龙,你这一次风头出这么大,失心堂和饕餮堂的人肯定不会放过你……”李南星满脸愁云地劝告道。 “哎哟,你就不能想点好的。”听到他的话,黄金龙的好心情一下子全没了。 就在这时,一群天门一年堂的新生激动地欢呼着朝着黄金龙等人站立的方向蜂拥而来。 “大少,可能是朝你来的,别忘了,你破解出僵尸引可有我一份功劳,里面漂亮点的女弟子,分我一半!”白算计细声说道。 “行,行,都给你,多大了就想着抢钱抢女人,谁把你教出来的这是。”黄金龙嘴里说得大义凛然,人却已经双手叉腰,挺胸站好,念念有词地嘀咕道,“来吧,请尽情的崇拜……”他的呓语还没有唱完,人流已经径直从他们身边涌过。 “呵呵,哈哈……”苏浣虹等人看着黄金龙尴尬的样子,顿时笑了起来。 蓝彩儿一把拉住一个一年堂弟子,厉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那个一年堂弟子被蓝彩儿厉芒横生的右眼一瞪,吓得赶紧说道:“我们是去看天门英雄少年榜的发榜,看热闹……” 蓝彩儿才一松手,那个弟子嗖地一声就没了影子。 “英雄少年榜?哈,黄老大,这一次你露这么大脸,肯定榜上有名,咱们去看看吧。”童百练兴致勃勃地说道。 “看看去!”黄金龙大手一挥,一众阵友顿时尾随在滚滚人流之后,朝着英雄少年榜的方向奔去。 天门的英雄少年榜是两百年前殷承侠为了鼓舞天门新弟子的士气和信心而创立的榜单。上榜者往往是天门之内才华横溢、勤勉热忱、功绩彪炳的优秀弟子。久而久之,随着天门在荼洲的影响逐渐扩大,荼洲国府也形成了从英雄少年榜上挑选英杰成为国府各部各司精英的惯例。从此上英雄少年榜成为了天门弟子平步青云的梯子,竞争也从单纯的荣誉之争,变成了复杂的名利之争,到最后发展成了各方势力角逐的赛场。 这一次虽然门主换任,但是并没有影响弟子们观看榜单的热情,开榜的澜照草坪上瞬间聚集了近万的天门弟子,人声鼎沸,尖锐的口哨声和呼喝声此起彼伏,连番不断的鼓掌声不段从四面八方响起,将气氛一次次带入新的高潮。 在广阔的澜照草坪上,搭起一座高达四丈,宽足有两丈的竹架。高高的竹架上卷着一块宽达一丈的红绸,红绸卷成一卷,犹如高悬的红色断木,用金色流苏悬在竹架横梁之上,随风微微摆动。黄金龙在人群中用力踮起脚尖朝放榜架的方向张望,只能看到这块没打开的红绸,不禁心痒难耐。就在这时,又是一阵滔天的掌声从左前方传来,更让他烦躁不安。 “到底什么时候发榜?这帮家伙没事儿老鼓什么掌?”黄金龙忍不住开口抱怨道。 “啊,是黄大哥,你也来啦?”一个细小的声音从旁边传来。黄金龙转头一看,却是峨眉的道姑静仪。 “是啊,静仪,你也来看热闹?”黄金龙问道。 “嗯,那些鼓掌的弟子是某些有望上榜弟子的拥护者。黄大哥,这些日子天门里到处都是各种英雄少年榜的传说故事和相关集会,怎么你好象今天才知道似的?” “嘿嘿,这几天我光顾着做大事,没去理会这些闲事。”黄金龙挺起胸膛自豪地说。 “黄大哥真会说笑,除了这些,天门现在还有什么大事。”静仪身边的小妹静湘笑嘻嘻地说道。 看她们的神情,黄金龙惊讶地发现她们似乎还不知道自己智破僵尸引、一案救四命的英雄事迹,这让他感到极为不妥。他转头看了周围阵友一眼,只见他们仍然在好奇地左顾右盼,神采飞扬,完全没有觉察到天门内形势的古怪。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自压下心头的担忧,不想阻了周围朋友的兴头。 就在这时,一阵疯狂的欢呼声从澜照草坪前排的弟子中响起,转瞬之间所有人都开始大声叫好。黄金龙茫然抬头一看,只见一个浑身赭红色武装打扮的相忘师一个优美的纵跃跳上了高高的竹架横梁,脚尖轻点梁身,身子一个倒翻跟头,手一拍金色流苏,高卷的红绸顿时飞泻而下,化为一片飘dàng的红云。这位红衣相忘师一把抓住红绸的下摆,身子飞扬落地,手一压,将这红绸拉得笔直。 与此同时,一位青衣蓝袍,高髻博带的相忘师仿佛一片青云横空而来,从这镇榜的红衣相忘师头顶飞过,手提金笔,一溜流光溢彩的幻光划过红绸的顶端。当这位青衣相忘师落到地上,澜照草坪顿时被欢呼的海洋所淹没:“叶笑沙” 黄金龙凝目一看,只见红绸之上在这一瞬间已经出现了三个金色墨料写成的大字:叶笑沙。 “什么啊!黄老大,居然不是你!”英传杰大失所望地失声吼道。 “就是!这叶笑沙是哪里冒出来的?”童百练更是愤然怒吼道。 “我说你们小声点!”黄金龙吓得连忙说道,但是已经太晚了。英传杰和童百练的叫唤已经被周围几个叶笑沙的支持者听见,足以杀人的光线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这个时候,黄金龙就算不知道叶笑沙是谁也明白过来,这人惹不起。 澜照草坪前方的青衣相忘师再次如青鹤般纵起,身子宛如螺旋一般疯狂旋转,闪电般飞过红绸,这一次他一下子写下了两个名字:“杜平江、杜横舟”。 “杜家兄弟万岁!”看到这两个名字榜上有名,一阵兴奋的喝彩声顿时如春雷般响遍全场,一批足有上千人的天门高年堂弟子欢呼雀跃起来。 “这说不是黑幕都没人信,一家人上两个,征兵都不带兄弟俩啊。”英传杰完全没看见周围对自己敌视的目光,仍然旁若无人地高谈阔论。 “你这话实在,怎么还不是咱家黄老大,这天门高层都被银子喂傻了吧?”童百练和他一唱一和,用生怕别人不知道黄金龙在此的大嗓门吼道。 “你们少说几句,没人把你们当哑巴!”黄金龙脑子上已经冷汗直冒。他发现站在周围的天门弟子已经悄无声息地朝两边移开,仿佛自己这群人身上有着置人死地的瘴气。而对自己怒目而视的人陡然增加了一倍。 青衣相忘师的身影再次跃起的时候,黄金龙已经没有看榜的兴致,只希望这一切尽快结束,自己赶快逃离这块是非之地。金字再次出现,又一个从未听说过的名字:孟碧萝。 “都没听说过,这都什么人啊?随随便便就给放榜上,真正该上榜的人都没地方了。”英传杰顿时又是一阵大声抱怨。这一次童百练总算聪明了一点,发现了周围的异象,连忙闭上嘴,但是已经太晚了。英传杰的话又把所有支持孟碧萝的弟子都得罪了一个遍。 接下来的榜单发布黄金龙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只是依稀记得在十五个上榜的名单中赫然有“捉影剑”紫夜枭和“抢珠太岁”慕容萃的大名。英传杰的声音也渐渐小了很多,最后逐渐毫无声息,显然也是发现自己犯了众怒。但是灾难已经造成,朝黄金龙一行人投来的敌意目光越来越多,到最后黄金龙发现连白算计都不知道什么时候钻入了敌对弟子的阵营,对自己指手画脚,装作和他完全不认识。 “边红线”青衣相忘师在红绸上写下最后一个名字,澜照草坪上响起一阵稀稀落落的掌声。本来已经心神不属的黄金龙听到这个名字却忽然忍不住自己的怒火,破口骂道:“火葬场也能上榜,还有天理吗?” “老大!”“狗屎龙!”“大少!”“阿龙!”站在他周围的阵友同时吓得失声惊呼。其他的弟子也许因为入门时间太短并不知道,但是火葬场边红线的煞名却是人人知晓。黄金龙破口骂出他的恶号,却是结结实实把这个煞星得罪了。谁都知道,边红线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5 章 天门门主边北穹的宝贝儿子,得罪他就是得罪门主,这还了得? “啪,啪,啪,啪。”抑扬顿挫的掌声突然从人群中传来。黄金龙等人抬头一看,只见彭独绝、彭独鼎、彭少雄、紫夜枭、慕容萃、边红线、南宫孚一行七人鱼贯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掌声就是从排头的彭独绝手中传来的。 黄金龙想回头狠狠瞪一眼英传杰和童百练,却发现这二人早就不知道哪去了。 “能上英雄少年榜的,不是天才就是权贵,你一没才二没势,你凭什么在这里大言不惭?今天没人教训你一顿,你恐怕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吧?”彭独绝冷笑道。 “让一下……”站在他身后的边红线似乎已经等不及彭独绝把话说完,用力一把将他推开,自己两步走来到黄金龙面前。 “姓黄的,这个火葬场的外号是你给我起的?”一向yīn冷的边红线此刻脸上满是奇异的红晕,似乎对于黄金龙脱口而出的外号很是在意,已经怒不可遏。 黄金龙心底一寒差点想要拔腿就跑,他知道身为斗师的祝融师决不是普通相忘师可以抗衡的,火头一旦起来,他还来不及动手就会中招。但是此时此刻众目睽睽之下,他黄金龙若是后退一步,以后在天门也别想混下去了。 “没错,这外号就是我起的。怎么样,贴切吧?”黄金龙挺胸傲然道。 “知道犯在我手上的人会有什么下场吗?”边红线一双细眼眯成一条缝,厉声问道。 “你耳朵聋了?没听见我叫你火葬场吗?”黄金龙以丝毫不逊的气势,厉声道。 “扑哧……”围观的人群中发出一阵忍耐不住的低笑,但是失笑的弟子们刚一出声就吓得忙不迭捂嘴巴,无数双眼睛都聚集到了边红线的手上,看他是否准备出手。 “黄金龙,你才没我高,势没我大,敢惹我真是自寻死路,我就算把你烧成渣,天门没一个人敢说我做的不对!”边红线猛地一抬手,一团紫红色的yīn火突然出现在他的掌心。 “有本事你就点了我,烧不死我你就别跟这儿说大话!”黄金龙飞快踏前三步,和身后的阵友拉开距离。 边红线眼中红芒一闪,手掌一拍,一道橘红色的火线顿时从他的掌心喷吐而出,化为一条亮丽的火焰飞蛇,围绕着黄金龙站立处飞快地绕着圈子,瞬间澜照草坪方圆十尺之地顿时沦为火场。一道道火圈随着火蛇的环舞层层蔓延,将黄金龙围在中间。哧哧声在火焰中连绵响起,一只火焰形成的鹞子在火海中时隐时现,围绕黄金龙前后左右乱转,随时准备抓住时机飞击而出,将他烧成粉末。 黄金龙顿时觉得眼睛不够用了,目光所及到处都是火影,到处都是鸟头,到处都是蛇身,一时之间不知该防守蓄势待发的火鹞,还是防守旋转变幻的火蛇。 “好厉害,这三年堂的祝融师真不是人能挡住的!”黄金龙汗流如雨,后悔自己为什么好事要来看什么英雄少年榜。这哪是英雄少年榜,根本是妖魔鬼怪榜嘛! 就在这时,一声肃杀刺耳的铃声突然在黄金龙耳边zhà雷般响起。他顿时感到一股兜头到脚的清澈凉意涌遍全身血脉。围绕在他周围的火蛇火鹞全部被铃声zhà成血红色的火粉,在空中留下一片烟花般的残光,消失了影像。对面的边红线身子直蹿起七尺之高,越过身后彭独绝等人的头顶,远远栽下来,头朝下狠狠凿在草地之上,直摔得土头泥面,浑身是草。 “压鬼铃”彭独绝失声叫道。 他的话音未落,地上的草地突然破出一个硕大的泥洞,一道雪白色的蛇影破土而出,龙卷虬翻一般在空中一个优雅的扭旋,一张血红色的蛇口宛如一条麻袋一般裹住了躺在地上的边红线,接着白影一扬,凝滞在空气中,众人顿时看清,这是一条浑身桃花斑纹的雪白大蛇,而且这条蛇一个照面之间,已经将边红线吞入了肚中。 “啊”众人中彭少雄距离这条大蛇最近,不禁吓得魂不附体:“月下桃花溪”在他身边的彭独鼎替他说完了整句话:“……吃了边红线” “救命……呜呜……”月下桃花溪的肚子中响起了边红线的哀鸣,听起来令人毛骨悚然。 “红线!”人群中传出一声仓皇的惊叫,一条灰影飞一样蹿到月下桃花溪的面前,扬起手掌就要朝它狠狠拍去。 “边门主,我要是你就不会这么做。”就在这只手掌即将拍下去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女声温和地响起。 “花副门主!”站在月下桃花溪面前的,正是天门门主边北穹,看到自己的亲生儿子落入蛇腹,他已经失去了仅有的冷静,双目都充满了搏动的怒火,“你居然敢纵蛇行凶,吞了我的儿子!” “边门主,别人也许不知道,但是你应该知道得很清楚,黄金龙这孩子是小桃的救命恩人,如果有人想要杀他,它第一个不会放过。刚才令公子用蛇鹞双杀攻击黄金龙,你也是亲眼看到的,我即使想要阻止小桃也阻止不了。”花月容淡淡一笑,躬身施礼道。 “你阻止不了,就让我来!”边北穹厉声道。 “门主神功无敌,月容自然知道,但是小桃入腹之物,除非自愿吐出,如遇外力强迫,它用内劲一拧,顿时玉石俱焚,你就算杀了小桃,也只是得回令公子的尸体。”花月容温和地说。 “什么!”边北穹爱子心切,一听到玉石俱焚这四个字,顿时不敢再有半分乱动,“你赶快劝它吐出红线,如果他有三长两短,哼!” “是,门主!”花月容躬身应了一声,来到月下桃花溪身边,抚摸它的蛇躯,小声说道:“小桃,听话,把人吐出来。” 月下桃花溪的蛇头一扭,对于花月容的话作出爱理不理的可气模样。 “哎呀,你长本事了,连我的话都不听?”花月容佯怒道。 “嘶嘶”月下桃花溪附到花月容的耳边,轻声嘶鸣着。 “嗯,嗯!”花月容作出侧耳倾听的样子,连连点头,接着叹息一声,转头对边北穹道,“门主,实在不好意思,小桃说除非黄金龙这小子来求它,它才放人,否则它就要找地方去消食了。” “你说什么,莫非还要我求他开口?”边北穹厉声道。 “门主,还是好言相求吧,救出孩子比什么都重要。”花月容一脸关切地说道。 “你,你们……”边北穹指花月容和黄金龙,气得浑身颤抖,双目瞪得宛如铜铃,似乎恨不得一口吞了他们两个。 “嘿嘿,门主,不用你开口相求,令公子和我投缘得很,他生命垂危,我黄金龙自然拔刀相助。只是我帮你这个忙,这个人情你可要记住哦。”黄金龙已经明了了花月容的意思,得意洋洋地走到月下桃花溪的身边,笑嘻嘻地说。 边北穹瞥了一眼满场燕雀无声,瞠目而视的一万天门弟子,不得不生受了黄金龙和花月容的一唱一和,浑身颤抖地哑声道:“我自然记得。” “哎……”黄金龙蹲下身子,拍了拍月下桃花溪的身躯,“小桃啊,吐出来吧,那东西不干净,吃了拉肚子,你若饿了,我去灵山给你打只野猪,那ròu多香啊,比他可强多了。”他的话音刚落,月下桃花溪立刻猛一甩头,边红线沾满黏液的身子顿时被它从嘴里甩了出来,“砰”的一声落在地上。 边北穹连忙抢到边红线的身边,仔细检查了一下他的脉搏,随即转头对彭独绝等人喝了一声:“还愣着干什么,带他去青木堂。”看着人抬走自己的儿子,他转过头怨恨地看了一眼黄金龙和花月容,用力一掸袍袖,抬头喝了一声:“还看什么,榜已发完,都给我散了!”这宛如黄钟大吕的声音顿时把整个草坪上的天门弟子喝得四散。 当众人散尽,黄金龙连忙转过身,对花月容躬身施礼:“弟子黄金龙,谢花门主出手相救。” “免了。”花月容一把攥住他的臂膀,将他扶起来,脸上露出一丝和蔼的笑容,“说起来,你是我和小桃的救命恩人,我怎么救你都是应份之事。但是我还是要责备你一句,万万不可一有成就就如此张扬跋扈。” “这……”黄金龙肚子里一阵委屈,这一回可不是他的错,全是英传杰和童百练为他惹来了是非。 “我知道,你智破僵尸引,一案救四命,少年得意。边门主却因为你是殷门主的旧人对你百般打压,闭绝了所有关于你破案的消息。但是,这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一种磨练?”花月容柔声道。 “是!”黄金龙心中感动,用力点头道。 “对了,不寿蒙你洗脱冤屈,刚才第一个出手救你的就是他,但他却不喜欢和你多见面,希望你明白。”花月容微笑着说。 “呃,明白,明白。”黄金龙挠了挠头,应道。 花月容感慨地笑了笑道:“恩情如债,债虽能还,恩义难尽。不寿欠了你的情,就是背上了一生的债。” “可他刚才出手救我,就算两清了。”黄金龙笑着说道。 “那他就不是何不寿了。”花月容说到这里,笑着微微摇了摇头,“很多相忘师的道义,以后你长大了,就会慢慢懂得。” “哦。”黄金龙茫然点头。 “你们刚回天门,还不知道天门食府的事情吧?”花月容话锋一转,又问道。 “天门食府又怎么了?”黄金龙吃惊地问道。 “失心堂为了招募新丁,把食府变成了他们的招丁站,每个进餐的弟子都要背诵失心堂的十诫。今天你到我的食竹轩吃些清汤小菜吧。可惜,我的供应也只能到月底为止,至于天门的未来会怎样,没人知道。”说到这里,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拍了拍黄金龙的肩膀,转身而去。 终于回到熟悉亲切的静园水舍十三号,黄金龙只感到浑身疲惫,仿佛散了架一样,一天情绪的大起大落将他折磨得一点心情都没有,只希望爬上自己久违的床铺,好好睡一个大觉。去食府进餐的英传杰、童百练、李南星和白算计跟在他身后鱼贯走进门,一个个脸青唇白,双眼无神。 “吃到饭没有?”黄金龙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问道。 “吃个屁,不会背失心十诫,连个葱花都别想吃到。”英传杰一个纵身蹿上上铺,“轰”地一声趴到床上,震得下铺的黄金龙身子平跳起了三寸。 “唉,早知道干脆不去管什么彭当了,彭当主事,好歹我们还有一顿加沙饭,现在真的要练辟谷了。”童百练双腿发软地坐到将军台前。 “我早就料到了。”李南星对于眼前的苦难习以为常,泰然说道,“我本以为他们会给我们下dú,现在只是想饿死我们,已经温和多了。” “我说你到底活在一个什么世界里啊?”听到李南星的话,黄金龙没好气地问道。 所有人中只有白算计低头坐在床上,一声不发。 “白算计,怎么不说话啊?”黄金龙坐起身,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又在琢磨什么yīn谋诡计,于是开口道,“不是又在打我小吃的主意吧?死心吧,小吃已经彻底卖完,这你不是不知道,钱不是都让你押注去了吗?” 白算计艰难地抬起头来,尴尬地看了他一眼,还来不及说话,先打了一个饱嗝。 “你他妈的吃的比填鸭都饱!”黄金龙“噌”地从床上蹿起来,叉腰大骂道。“揍他!”英传杰和童百练同时蹿上前,就要对他饱以老拳。白算计连忙举起双手,失声道:“大家且慢,我跟你们说,十诫不难背,不就那么多字吗?还有还有,食府人特少,根本不用排队!”他的话还没说完已经被踩到地上,几个人凑到上去,拳头如雨点飞落,将他一顿乱打。 “你个软骨头啊,以后出去别说自己是盆州来的。”黄金龙蹲到他脑袋前,用指头戳着他的额头骂道。 “大少,光饿着也不是事儿啊,哎哟哎哟!”白算计挨打已经是常态,早就淡定异常,一边挨打一边还能侃侃而谈,“你总不能让兄弟我一直饿着吧?哎哟哎哟!” 白算计的话让黄金龙心里一阵发酸。当初他跟着顾云帆将彭当一党彻底打垮,让天门食府改换了天地。他曾经以为这是一件功在百年的大好事。没想到好日子才不过一个月,天门弟子不是失节就是饿肚子。他又想到了澜照草坪上发布的英雄少年榜,别的人他不知道,但是边红线、紫夜枭、慕容萃这三个世家子,斗拳窝里横,欺负天门弟子,这也能上榜,被称为英雄少年,简直是黑白颠倒。他虽然破了僵尸引,但是天门的现状却无法改变。 “大少,我们的斗阵可就在眼前了,吃不饱饭可不行。彭独绝他们可是一个个吃得油光满面,我都看见了。咱们吃饱了都不一定打得过他们,别说饿肚子了,你的小吃钱……”白算计见到黄金龙犹豫顿时鼓舌如簧继续劝说道。 “别说了,我出去走走!”黄金龙用力一挥手,推开门出了静园水舍,朝着走廊尽头的水舍出口快步走去。 “请问是黄金龙黄公子吗?”他刚一走出水舍,就听到一个深沉有致的男声从侧面响起。虽然是男声,但是却极为悦耳动听,听得黄金龙下意识的就起了结jiāo之意,连忙兴冲冲回过头来。 入眼的景象令他浑身一震。他从未见过世间会有如此英俊的男子。他的身材瘦高而精壮,躯干的线条彪悍而悦目,有着虎豹一般的优雅和威严。他的面容棱角分明,犹如刀削斧琢,有着一种雕像一般的精致和大理石一般的沧桑感。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深黑色西边军将军制服,头发迎风如火焰般飘展,令他此刻的形象达到了一个男子所能达到的完美极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6 章 。 黄金龙双目发呆地看着这位将军,一时之间满脑子想的就是:如果我有这副长相该有多好! “在下墨毅,幸会。”男子朗声报出了自己的名字,拱手施礼道。 “墨元帅!我就是狗屎……不是,我是黄金龙。”看着墨毅英俊之极的面容,黄金龙舌头打突,几乎把苏浣虹给他起的外号脱口说出来。 墨毅失笑了一下,咳嗽了一声,说道,“我是凝眉、凝香的父亲。也是柳如昔的夫君。” 黄金龙连连点头,恍然大悟,“美貌真是遗传,这墨氏一门都是风华绝代之人哇,羡煞旁人。” “我们墨家欠你三条人命。我必须来见你一面。”墨毅温声道。 听着他抑扬顿挫的声音,黄金龙直感到一阵发自心底的舒畅。 “墨元帅,其实令千金和尊夫人都没有死,我最多也只是找到法子把她们唤醒而已,要谢应该谢殷门主传下来的两仪念术,两百年后还能泽被后人。还要谢顾师父一天之内奔波数地连番施功。我只是动动嘴皮子,不关我什么事。”黄金龙接过话头,谦逊地说道。 “你也许不知,我自军中归来,听说两个女儿接连遇害,如闻晴天霹雳,回到天门已经做好了和她们母女同去的准备。但是刚到天门,居然接到消息,说是两个女儿全部获救,连我逝世多年的爱妻,也有还魂之术。当时我心中的喜悦,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墨毅说到这里,感慨万千地仰天轻轻叹息一声。 “墨元帅言重了。”黄金龙连忙说道。 “今天我就要回到西界守边,我来这里,是要你知道一点。你有任何需要我做的事,就用这叠花信子送信于我。便是让我墨家满门赴汤蹈火,我墨家也决不会推辞。”墨毅说完,走上前将手中一叠花信子硬塞到黄金龙的手里,看着他手足无措的样子,他叹了一口气,又道,“我知道,这样的报恩方式太过笨拙。如果有任何怠慢之处,还请黄公子不要见怪。”黄金龙连忙咳嗽了一声,说道:“墨元帅,你别这样,我收下花信子。”说到这里,他心里一亮,突然兴奋地抬起头来:“墨元帅,你说你能答应我任何事?” “说吧,任何事!”墨毅坚定地说道。 “我想让殷门主回来主持天门,您看……”黄金龙支吾着问道。 “这个很难。殷门主也早有自己的安排,如果你还是想要他回来,我就一面安排他的复任,一面派人劝他回来,国府里面,墨某人好歹还有不少部下在任职,少则两年多则五年,必有结果。” “哦,如果他老人家已有安排,而且不想回来,就不要打扰他了。”黄金龙听到墨毅这么说,顿时心中一软。 “门主有你这样的弟子,确实是他晚年的福分。”墨毅微微一笑,“让我猜猜,你要门主回来,大概是遇到了解不开的难题。” “是啊,天门食府不让人活了!去就餐的如果不背十诫,就要吃空气。天门五堂弟子都快饿昏了。”黄金龙失声道。 “失心堂……”墨毅的眼中露出一丝怒色,“这一次是边北穹这匹夫亲自策划的食府改革,因为他的确改善了伙食,又把失心十诫写入教材,我一时也拿他无法。除非……我能提供他浪费食府资助金的证据。这需要你们坚持不去食府半年左右才能奏效。” “什么?我们可能挺不了这么久了……”黄金龙苦着脸说道。 “嗯……”墨毅闭目思索了片刻,忽然又道,“我可以为你们搞一张开业许可,在校内能够再开一个食肆。但是……关键就是有没有人敢和食府抢这个生意。” “有啊!”黄金龙脑子里灵光一闪,“我们黄家燕雀楼就敢做这盘生意,大厨和开业计划都有了,我爹娘……哎,还是不说了。”黄金龙想到之后的日子,又忍不住一阵头疼。 “开业许可我会尽快去搞,几天之后应该就会下来,你们再坚持几天。”墨毅又道。 “嗯。”黄金龙忽然想起什么,开口道,“墨元帅,不如晚几天走吧。我们不久之后有一个斗阵,特别轰动,你好不容易和女儿们团聚,就一起看完这个热闹再走。” “哈哈哈,好小子,真是有胆气。”听到他的话墨毅仰天一笑,“你们的这个斗阵我听说过,也看过斗阵名单。敌手中有六个经验丰富的相忘师,你们队里只有你一个,我认为你们必输无疑。没想到你居然还有胆量请我去看,是因为你们有信心获胜?” “墨元帅,世事无绝对,我们不一定会输。”黄金龙满脸自信地挺起胸膛。 “哦?”墨毅惊讶地双目一瞠,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忽然一笑,“你要使诈?” “啊?您一下就看出来了?”黄金龙吃惊之极。 “嗯。看来我的行程真的要改变一下,说不定你们会给我一个新的惊喜。”墨毅微微一笑。 “呃,您这么说倒把我说紧张了,”黄金龙用力搓着手,满脸笑,不好意思地问道,“那个……我想请问,如果……如果您去,那么令千金是不是也会……?” 看着他一脸偷腥猫的贼相,墨毅头一偏,笑着问道:“你是问哪一个?凝眉还是凝香?” “不不,呃,我是说,两个都该去吧?”黄金龙说到这里,兴奋得满脸通红。 墨毅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家的这两个丫头都不是省油的灯。一个骄横难治,一个孤僻难明。打动她们可不简单。尤其是我的二女儿,她从小惨遭磨难,心中固痂深结,思离神散,虽是绝顶天才,然情智断绝,生xìng怪癖,轻易无法改变。我忙于军务,疏于照料,她的xìng情也许是一辈子的事了。” “墨元帅……”听到他沉重的话语,黄金龙心中也不禁一阵忧虑。 “无论如何,我都会带着这两个宝贝女儿去看你的那场大戏,一定要赢啊,小子,墨家三口就等着你给我们长脸了。”说到这里,墨毅温和地一笑,用力一拍黄金龙的肩膀,朝他挥了挥手,转身走远。 墨毅走后,黄金龙因为食府断粮所带来的忧虑一扫而空,兴致勃勃地转身跑回水舍,一头钻回自己的十三号寝室,大声吼道:“兄弟们,知道我刚才看到谁了吗?” “管你看到谁!先来讨论正事!”室友们异口同声地叫道。 “又出什么事了?”黄金龙奇怪地问道。 “想团名啊!所有敢上去斗阵的地主团都有一个自己的团名,如果斗出了名,说不定能被选上参加学府之间的斗阵大赛,那可就是光宗耀祖的盛事了。”英传杰凑到他身边坐下,朗声说道。 “是应该有一个团名,好让人们知道,这是我们扬名立万的开始。”黄金龙用力点点头,沉声道。 就在这时,十三号的大门被再次推开,苏浣虹和蓝彩儿也来了。 “你们听说没?彭独绝那帮人起名叫做龙虎火舞团,还制作了一杆龙蟠虎踞、蛇跃火卷的阵旗,看样子是准备踩着我们打呢。彭独绝这帮人真是讨人厌,嚣张跋扈,比鬼还惹人憎,我们得起个盖得过他们的团名才行。”苏浣虹皱紧了眉头。她生xìng好强,事事争先,这一次又比不过人,简直让她气得发疯。 她的话让黄金龙脑子里灵光一闪。他用力一拍将军台,大声说道:“浣虹,你这名字好。” “我的名字?”苏浣虹微微一怔。 “是啊。你刚才都已经说了彭独绝这帮人比鬼更讨厌,我们就是要打败这帮鬼崽子,所以我们就叫打鬼团。”黄金龙兴奋地说。 “打鬼团?这个名字好,过瘾!”英传杰、童百练和李南星都欣喜地叫了起来。 “这名字……”白算计心里一颤,对这个名字有着天生的不安感。 “太短了,人家有五个字……”蓝彩儿连连摇头,显得很不满。 “不如这样,我们都是一年堂,都是少年人,这个团名就叫做少年打鬼团。打的就是边红线这种妖魔鬼怪!”黄金龙用力一拍将军台,斩钉截铁地喝道。 “好!少年打鬼团!打的就是你!”众人齐声喝彩,同时举起手掌,用力按在黄金龙手背上。 第十九章 斗阵与未来 虽然经过了食府倒台,门主换任,杀墨案破,英雄少年榜等一系列大事件的洗礼,天门之中对于少年打鬼团和龙虎火舞团的斗阵仍然显示了空前的热情。 等到正式斗阵的当天,整个天门学府都贴满了关于少年打鬼团和龙虎火舞团的宣传图样。学府所有参加了赌赛的讲师和弟子都攥着赌票涌入天门广场内。数千人的前排座位瞬间坐满,还想要来观战的人只能站在后面遥望斗阵台。龙虎火舞团的支持者举着阵旗在人群中用力摇晃,仿佛橙红的火海烧遍了天门广场,与天边的火烧云遥相呼应,远远望去,犹如整个天门都浸入了无边的火焰之中。 “龙虎团必胜!”“火舞扬威!”“边红线无敌天门!”“紫夜枭看你的了!”“慕容萃该出手时就出手啊!”无数赌龙虎火舞团胜利的弟子扯开嗓子喊着。 在斗阵开始前两刻钟,彭独绝等龙虎火舞团一行七人已经全副武装出现在人头攒动的天门广场南面。彭家三兄弟都是一身黑色武服;紫夜枭穿的是镶金紫衫,披着黑色大氅;边红线一身暗紫红色劲装;慕容萃披挂着一向的素白色长衫;南宫孚蓝褂蓝衫,围杏黄英雄巾。几个人穿着五颜六色,鲜艳抢眼,顿时迎来了一排排尖声的欢呼。他们得意地冷笑着朝周围观众招手致意,在万众瞩目下,昂首阔步走向面前的大型演武厅。 “我的天,怎么支持这些家伙的人这么多啊?”在天门广场对面校道的榆树林后,黄金龙等人悄无声息地探出头来朝草坪方向张望,入眼看到的都是一望无尽的龙虎旗,不禁纷纷惊叹。 “管他有没有人支持我们呢,只要按照计划,我们有七成的把握取胜,大家拿出干劲来。”黄金龙大声鼓劲道。 “大少,咱们的盘口又见新低,这都一赔四十五了。”白算计说到这里,涎着脸看着黄金龙。 “行了行了,你的主意,你得一半。”黄金龙不耐烦地说道。 “狗屎龙,你真确定这个法子行吗?万一被识破了,我们如何应变?”苏浣虹紧张地问道。 “这法子根本就是没办法中的办法,要是被识破了,大家只能认命,你不是现在才知道吧?”苏浣虹的问题把黄金龙最后的心理防线给彻底打破了。 “呼……”黄金龙颤巍巍地吸了一口长气,又把心底的烦躁拼命压抑了下去,“各位,按照白算计的计划来,他们早就已经大意轻敌,我们暴露的可能只有五成都不到。” “喂,狗屎龙,你刚才才说我们有七成胜算的。”蓝彩儿抱臂在胸,冷冷地说道。 “无所谓了!”黄金龙冲口而出,随即再次艰难地稳定住心绪,转头朝其他人道,“各位,成名在此一搏,失败了不要紧,我们还年轻,今后有的是机会,如果成功了,大家想想,我们就真的扬名了!” “再说,你们不相信我,总该相信白算计吧。他可是冷师父钦点的天门之星,天生的降师,长就的控魂师,他出的主意,还能有错?”黄金龙说着一指白算计。 就在这时,只听得“哇”的一声,白算计背靠在一棵老榆树上,低头拼命地呕吐着,将清晨在食竹轩吃的野菜粥一滴不剩全吐了出来。 “我靠,你不是吧?现在才掉链子!”黄金龙吓得连忙凑到白算计旁边,失声道。 “大少,我还真的没把握,忘了说了,这是我胡想出来的点子……”说到这里,他身子一软,跪倒地上,继续哇哇呕吐了起来。 “黄老大,怎么办,我们是不是完了?”李南星吓得全身发抖,扒住黄金龙的肩膀哭声道。其他人的脸色也在一瞬间变得白如墙纸。 黄金龙一掌拍在他的脑门上:“李南星,你就不能说点好的啊?” 这个时候,不远处忽然响起了一阵惊叫声和欢呼声。黄金龙探头出去一看,只见天地灵兽浮波龟出现在广场的东方。灵龟的头上稳稳坐着一男一女两个身影。一个是墨毅,一个是墨凝眉。在灵龟背上的小木屋靠西的窗户敞开着,黑暗之中一双明亮的眼睛透过窗口,朝着天门广场上看来。 看到浮波龟上的那间小木屋,黄金龙忽然感到心中洋溢起一阵奇异的宁静,连鼻子里呼吸到的空气都开始泛着一丝甜蜜。 “各位手足”黄金龙转回头来,双手一张,昂然道,“今日不只是我们少年打鬼团扬名立万的第一战,更是天门正宗和失心堂第一次正面较量,殷门主和边门主两方传人的大对决。我不管你们怎么想,我一定要打跨龙虎团,不为别的,就为咱们都是殷门主的弟子,是打败尸后花想容的英雄,是能力挽狂澜的好汉,是心中有剑的剑师。我们才是真正的英雄少年!” “说得好!”“嗯!”“太给力了,老大!”“跟他们拼了!”听到他的话,众人的心火顿时被他燃了起来,眼睛中都是熠熠的光彩,兴奋之情一起,脸色也纷纷红润了起来。 “大少,你刚才不是说我们机会是五五开吗?怎么现在只剩下一成了?”所有人中只有白算计和英传杰不理他的话,念念不忘问道。 “你们过来。”黄金龙朝他们招招手,将二人叫到身边,一把揽住他们的肩膀,小声道,“大美人墨凝眉来观战了啊……” “和龙虎团拼了!”白算计和英传杰同时怒吼道。 少年打鬼团的阵旗是一枚苍蝇拍压下七只人面苍蝇的古怪图画,这七只苍蝇是谁一时之间所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7 章 人都心知肚明。当黄金龙扛着阵旗领着阵友出现在广场之时,愤怒的口哨声和喝倒彩的声音顿时此起彼落地响起。 “打鬼团,不用叶公子出手,龙虎团就摆平了你们!” “先打过龙虎团再来和杜家兄弟叫板吧!” “喂,打鬼团的,被打死别怪孟姑娘不来搭救,谁让你们嘴欠!” “紫公子一把剑就把你们全都解决了!” “你们死前看得见慕容公子的飞器吗?” “小心别变成烤猪!” 一片唱衰声中,黄金龙等人昂首挺胸地大步向前,似乎根本听不见周围的倒彩和谩骂。 在斗阵台上,彭独绝等人早就已经站好了阵位。这一次他们摆的是鱼鳞阵,紫夜枭、彭少雄在左,慕容萃、南宫孚在右,边红线、彭独鼎在中间,彭独绝站在最后一排。这中央突破型的攻击阵势摆明了欺负少年打鬼团没有相忘师才拥有的念功奇能。在彭独绝前面只留下一道防线,就是彭独鼎。其他五人站好三排攻击方位,同时让两名阵甲彭少雄和边红线都加入攻势。这样的阵法一经发动,左中右同时bào发,三叉戟形的攻势会摧枯拉朽一般横扫一切。 少年打鬼团的阵员走上擂台后,按照擂台的宽窄特xìng,摆出了单纯防御的半月阵,苏浣虹、蓝彩儿在前,英传杰、童百练在左,李南星、白算计在右,黄金龙站在半月的中心靠后位置,被六人环绕,三名阵牙全部充当了阵甲角色,固守阵眼安全。 负责担任决胜判定的仲裁者是阵师熊震岳。他将斗地主阵的关键物品灵狐尾分别jiāo给黄金龙和彭独绝,让他们围到自己的脖子上。斗地主阵的规则就是谁抢得对方阵眼的灵狐尾,谁就获胜。 黄金龙缓缓将灵狐尾围在脖子上,从腰中拔出蓝彩儿借给他的青钢剑,捏了一个防守剑诀,向熊震岳做了一个准备好的动作。 “听好了,点到为止,明白吗?”熊震岳厉声道。 “是!”两阵十四人同时喝道。 “开阵!”熊震岳大吼一声,纵身跳下斗阵台。 “全力攻上去!他们是半月阵,想要拖延到下半场,别跟他们客气!”身为阵眼的彭独绝一眼就看穿了黄金龙的布阵,大声喝道。 “给我守住,这一次我们能挺到下半场就是胜利,各位手足,用热血换成功啊!”黄金龙大声叫唤道。 “做梦!”听到他的话,龙虎火舞团三名阵牙眼睛顿时被杀意染红。慕容萃、南宫孚和紫夜枭都是攻击破阵的绝顶天才。任何一个人出手都有可能全歼整个少年打鬼团。现在杀鸡用牛刀,已经让他们感到有些失面子,如果再让这帮乌合之众守到下半场,那他们也不用在天门混了。 南宫孚双手一翻,已经将成名暗器铁蚊锥抓了出来,刚要抬手发shè,却发现眼前已经被慕容萃和紫夜枭的身影挡住。这两人的出手之快,在天门都是出了名的,捉影剑和抢珠太岁的名号如雷贯耳。现在这两人同时出手,怎么还会给其他人机会?南宫孚虽然抢功心切,却也没胆子在这两个高手背后出手,只好忍住闷气,收功落地,准备找机会捡漏,逮住几个还没被放倒的少年打鬼团阵员练手。 一向以快打出名的南宫孚都找不到出手机会,边红线、彭少雄和彭独鼎这三个阵甲就更别提了。边红线虽说攻击犀利,但是运功时间较长,手里的火线才冒出来,紫夜枭和慕容萃的身影已经和敌阵混作一团,一个不小心就会烧到自己人。边红线虽狠,但是也不愿惹紫夜枭和慕容萃这两个强人,于是他也存了待机出手的念头。 就在这时,慕容萃和紫夜枭已经不分先后攻入了打鬼团的半月阵。众人只看到隐隐约约的寒光闪烁,站在阵前的苏浣虹和蓝彩儿已经惊呼着横飞而起,扑倒在地。缠在苏浣虹手臂上的绛红蛇嘶鸣一声,竟然脱离她的躯体,飞快地游走逃命去了。 “给我挡住他们!”站在半月阵阵后的黄金龙嘶声吼道。 “呀”童百练、英传杰、李南星和白算计同时怒吼着朝着二人扑来,还没冲到眼前就遇上了隐隐约约的寒光乱闪,四个人接二连三地冲天而起,七零八落地栽倒在擂台上,无论如何也爬不起来。 “好快!”龙虎火舞团的阵员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二人高大的背影,心底泛着阵阵寒气。自己就站在他们身后,居然都没有看清他们的出手,这样的家伙还是血ròu之躯吗?简直像被恶鬼附身一般可怕。 “浣虹!彩儿!”黄金龙扑倒苏浣虹和蓝彩儿身边,摇晃了她们一番,没有得到回应,就又爬到童百练和英传杰身边叫唤。等到他连白算计也抱起来摇了一遍之后,终于绝望站起身,一横青钢剑,怒道:“你们两个出手好狠,有本事,连我的命也一起拿走吧。” “哼!”紫夜枭和慕容萃充满戒备地互望一眼,同时踏前一步,一只眼睛看着黄金龙,另一只眼睛却在看着对方。 看到这二人神思不属地看着自己,黄金龙勃然大怒:“怎么?看不起我?我们打鬼团还没输呢,看我一个人去夺灵狐尾!”说完他大喝一声,振臂高飞而起,朝着彭独绝冲去。 “拦住他,哈哈哈哈!”彭独绝看到黄金龙的攻势几乎笑弯了腰,“就你一个还耍什么威风,大家一起把他围住,好好戏弄戏弄他!” “彭独绝你个王八蛋,看剑!”黄金龙暴喝一声,抖剑震出一溜清光,对准彭独绝的咽喉刺去。 “去吧!”一直守在彭独绝面前的彭独鼎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兴奋地抡圆了巨臂,一掌切在青钢剑面前,剑刃打在他岩石般的掌背上,顿时高高弹了回去。 “我来!”彭少雄振臂出拳,一轮拳影犹如铺天盖地的罗网扑面而来。 “去你的!”黄金龙曾经面对过花想容的千手观音掌,并以单剑破掌成功,对于彭少雄的子午小飞拳哪放在眼里。他断喝一声,手里的长剑“嗡”的一声猝响,剑刃一张,犹如鲜花一般凌空绽放,两枚气势如虹的星光之翼突然在空中横向展开,星瀑横流一般的剑光呼啸着卷向对他毫无戒心的彭少雄。 彭少雄吓得连忙回拳一圈,振奋念能,在胸前划出一片气罡,试图以封拳弹开这满天剑雨。但是黄金龙的快剑直如闪电穿云一般迅疾,雨点一般的剑影抢在气罡封门之前,穿越而出,密密麻麻打在彭少雄的前胸和面门,血花bào起,彭少雄被剑气打得满脸是血,满胸是洞,又惊又吓,又羞又怒,一口气没喘匀,头一仰竟然昏了过去。 “打!”一直等待出手机会的南宫孚此刻看准了机会,大吼一声,双手划为扭曲变形的数条怪异蛇影,铁蚊锥分为五个批次,一次三枚,疾风骤雨一般对准黄金龙的后背shè来。与此同时,边红线已经召唤出了火蛇焰鹞。他对于黄金龙恨极,恨不得他立刻就被烧成灰烬,此刻看到空当,立刻手一抖,将一条火蛇混合飞翔的火鹞子对准黄金龙打来。 黄金龙打昏了彭少雄,身子落在他的身边,抬脚一踢他的腰眼,将他高大的身躯从地上踢起来,自己矮身一缩,躲入彭少雄的背影之中。瞄准他打来的飞锥火线眼看就要打在了彭少雄身上。 “小心!”天生阵甲的彭独鼎看到彭少雄有难,焦急地大吼一声,双手一张,身子横移,瞬间挡到了彭少雄身前,五轮十五枚铁蚊锥,加上蛇鹞双杀狠狠凿在了他的胸前。饶是他护体神功深厚,被这繁复的双重攻击正面击中,也让他感到一阵头昏眼花,他呻吟了一声,仰天倒地,浑身阵阵抽搐。 “好样的!”看到彭独鼎倒地,黄金龙扯开嗓子吼道。 “杀了他!”与此同时,彭独绝也嘶声发出了攻击的指令。被黄金龙表现震惊的紫夜枭和慕容萃终于出手,二人同声长啸,身子犹如两道长虹,朝着黄金龙冲来,耀眼的精光突然在空中bào发,照得众人双目发黑,心胆俱丧。 眼看慕容萃和紫夜枭的恐怖打击就要降落在黄金龙头上,仲裁熊震岳猛地从侧面跃上斗阵台,仰天抖手劈出一拳。凛冽的拳风突然灌入众人耳中,宛如雷霆霹雳,震得人耳鼓剧痛。从天而降的慕容萃和紫夜枭被拳风卷入半空,远远飘到了斗阵台的另一端。 “喂!你干什么!”边红线和南宫孚同时怒喝了出来。 “胜负已分,无需再斗!”熊震岳洪声道。 “什么?”边红线和南宫孚纳闷之极,茫然转头朝彭独绝看去,只见彭独绝满脸青肿,被六只脚踩在地上,他脖子上围着的灵狐尾正被冷笑的苏浣虹拎在手上。除了黄金龙之外的所有少年打鬼团阵员都笑嘻嘻地围在她的身边。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边红线愤怒地失声尖叫道,“你们怎么活过来的?” “你们两个……”南宫孚看了一眼远处的慕容萃和紫夜枭,“竟然放水?” 慕容萃和紫夜枭的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同时懊恼地咬牙道:“中计了!” 看着他们的样子,黄金龙仰天大笑,得意地走到白算计的身边,将他拉出来,说道,“算计,跟他们讲讲。” “哈哈哈,”得意忘形的白算计满脸jiān笑,“慕容公子和紫公子都是有名的无影手,谁都没见过你们出剑出镖,就是你们两个彼此之间也没见过对方出手。我们预先演练了龟息术,一看到你们快要出手,立刻抓紧时间装死。你们刚要出手,就看到我们倒地,嘿嘿,一定以为是对方抢在自己前面出了手。二位都是心高气傲的人,如今以为对方在自己之上,顿时有了挫折感,可以说如闻晴空霹雳,哪里还有心思斗阵?而其他人也都会误以为自己没有看清你们的出手,认定我们已经被杀,对我们失于防范。黄大少再引开你们这一战的唯一阵甲彭独鼎,我们趁机出手制服彭独绝,当然易如反掌。” “你们这是耍诈,不是君子之为,这是作弊!”边红线愤然吼道。 “胜就是胜,败就是败,兵不厌诈,战阵之上诡谲莫测,没有度算之能,空有力气,又有何用!”一直在浮波龟上观战的墨毅忽然站起身,舌吐气锥,声传全场,朗声说道,“我说句公道话,黄公子这一次打得漂亮,一个人牵制了龙虎团三人的攻击,转折如意,进退自如,总领战局,更一招破二敌,打出这一次斗阵的高潮。这才是斗阵最精彩的地方,也是我们观战者最大的乐趣,大家说,对不对?” “打鬼团打得漂亮!”听到墨毅的话,台下的弟子们顿时纷纷鼓起掌来,大声叫好。 黄金龙披着满场掌声,来到斗阵台前,放声吼道:“这一次少年打鬼团所得的荣耀,全部属于殷老门主,侠胆剑心,荼尤未尽,天门”他做出拔剑之姿,将那虚空之剑,高高举到空中,宣布着天门正宗面对失心堂第一次较量的胜利。 “天门”台下天门弟子幡然醒悟这一次少年打鬼团胜利最大的意义,纷纷激动地将手臂高举空中,犹如一片茂盛的丛林,那热烈而动人的景象,一如昔日。一时之间,黄金龙忍不住泪落如雨。 紫红色的云影滚滚流过静林上方的天空,犹如天上潮汐。天边琥珀色的霞光萦绕在静园门前的云杉树上,将冬日最后一丝余光永久地镌刻在黄金龙的记忆之中。 “凝香托我带话,傍晚她会在静林见你。她说的见面,是真正的相见。小子,你准备好了吗?我希望你准备好了。”墨毅元帅的话至今仍然在他的耳边回响。 “我准备好了吗?”黄金龙心头反复回响着这句话,“我真的准备好了吗?”黄金龙望着站在静林之中的浮波龟,看着龟背上熟悉又陌生的小木屋,黄金龙竟然产生了一丝踌躇。 “怕什么,老大,怎么你都算救了她的命的英雄啊。”英传杰热切的声音在他的左耳响起。 “大少,好艳福啊,真是羡煞旁人。”白算计酸溜溜的声音在他右耳响起。 “老大,我们在背后支持你。”童百练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阿龙,就算是一个伤心的结局,也要勇敢去承担啊。”李南星颤巍巍的声音宛如从飘渺的夜色中飘来一般恍惚。 “走开走开!”苏浣虹仿佛赶苍蝇一般赶开众人,来到黄金龙面前,左右看了看他,抬起手为他理了理头发,整理了一下衣领,嫣然一笑,“狗屎龙,打扮一下你也不是忒难看,最重要是自己有信心!” “给!”蓝彩儿的声音忽然传来,黄金龙感到手里多了一把青鱼皮鞘的窄锋长剑,“带上这把七海飞鱼剑,她就算拒绝你,也要掂量清楚。” “谢谢!”拿着蓝彩儿的七海飞鱼剑,黄金龙感到心中一阵温暖。他用手紧紧握了握剑鞘,为自己鼓了鼓劲,抿了抿嘴唇朝着浮波龟大步走去。走了两步,一股突如其来的巨大恐惧感忽然撅住了他的心,他仓皇地转过头,朝离自己最近的苏浣虹看去。 “怎么了,狗屎龙?平常你都是最勇敢的,现在怎么变得胆小了?”苏浣虹笑着问道。 “不是。我只是忽然想到,来到天门,能遇到你们,能遇到那么多事情,好像一生的好运都被我用完了似的。也许老天爷在下一站为我准备了过不去的坎儿……”黄金龙怔怔地说。 “别去想未来会失去什么,想想自己已经得到了什么,这样会好过一点。”苏浣虹微微一笑,柔声道。 黄金龙转过头来,再次看了一眼身后的朋友们:苏浣虹、蓝彩儿、童百练、英传杰、李南星、白算计…… “我想我准备好了!”黄金龙的脸上露出明亮温暖的笑容,仿佛天塌下来都有开心的理由。他挺了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8 章 胸膛,深深吸了一口气,甩开大步,一身轻松地朝着默默伏卧的浮波龟走去,天边的晚霞凝在他的背影上,为他涂上了一层琥珀般的晕光,犹如为他穿上了一层天上的盔甲。他就这样朝着莫测的未来勇敢地走去,茫然不知浓雾弥漫的前途会有什么在幽然等待。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iqugedu.com--【蝙蝠ING】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访问小说分享者(倾听花开雨落)的书库,阅读更多TA分享的书籍! 地址:http://www.biqugedu.com/u?id=35740 也可以百度搜索或者访问www.biqugedu.com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