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音朗朗》 起始之歌 (一) 自无比低矮的地上 冬天的云,高远而沉重,天空似蔚蓝而又暗如晚潮。 沐朗今天被人从二楼踢了下来,像一颗布朗,滚在地上,起码是在其他人看来很带劲。 他疼,哪都疼,脸疼心也疼。他掉到了垃圾桶里,出来之后连他都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走【下水道包围城市】革命路线的忍者神龟。 忍者神龟他当不了,但他也不是个缩头乌龟。他就是因为了一句「有警察」,搞得他们虽然不爽但也毫无办法,把那棍子杆子拿在手里,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沐朗这才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头。他左边的头发有三指宽的地方被完全烧焦,摸上去像是结痂了一样。 这是最好的方法,谁都不会得罪。他很想打过去,他也一定能打过,但是他身后的人让自己明白了一件事 ——自己不是英雄,这里也不是游戏、漫画、电影。有些时候英雄是自私的,为了正义,他们会失去很多。而对自己来说,正义才是那个虚无缥缈的东西,不是自己能毕生追求的事物。与其这么做,倒不如趁机抓住些真正存在的东西比较好。 如果他还是和刚刚开始一样鲁莽,他现在坟头的草早就已经长第二波了。 他回过了头,看见了一脸慈祥的老管家。 「老人家,你没事吧?」 「你的头……」 「头发不值钱,也没一个馒头贵」 沐朗笑着说。 「刚刚谢谢你」 「不」 老管家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有一种人,真正做到了大道于心,虽然不完美,但却令人钦佩。我不认为我做了什么,那是小姐的意思,她也是做了力所能及的事情,这个你不用放在心上。」 「我……没这么完美的,也不算什么好人,就是江湖气重了点。」 沐朗挠了挠头,他也没想到老管家会在这么多人面前夸奖他。 「平原和丘陵也一样不朽孩子,就和英雄一样,一个英雄就算不可能成为世界的英雄,但他起码可以成为一个人的英雄。」 老人说完,朝着沐朗深深地鞠了一躬。 沐朗愣了,他觉得他不是个天真的人。天真是只有拯救世界的好人才会有的。而他认为自己只有幼稚,但幼稚的人,却大部分变成了顽固的坏人。 没有人替他回答这个问题。但很显然这些人行动了起来。 掌声。 无节奏,流水般杂乱无章的掌声,但确实带着钦敬,入了沐朗的耳中。 掌声如爆炸般扩散开来,经久不息。 人群中的掌声越来越大,但不是宣告什么光明而伟大的事业。 是尊敬。这足够了。 沐朗神情恍惚,他想要转身离开,但是人群把周围堵地水泄不通。他只好看向了不远处黑漆漆的洋馆。 说是洋馆,倒不如说那是一座复杂的建筑群系,包括各式各样沐朗见过和没见过的房子,还有那些他从来没听说过的小屋。 洋馆和这里就隔着一条街,沐朗甚至可以看见洋馆主楼里面的窗帘——几乎透明的乳白色,一小阵风都能让它翩翩起舞。 如果没有人,这更像是恐怖电影里的场景。 「孩子,」 老管家走到了沐朗身边 「你在看我们小姐住的地方吗?」 「啊,没有,」 他苦笑,缩着脖子,说出了实话。 「我只是不知道该看些什么了。而且……」 老管家看着沐朗,久了,他已经明白了什么,笑了一下。 「虽然我不太理解你的生活,但你既然在这里,是在找工作吗?」 「啊哈哈,那个,额……是的……」 本来他还觉得自己有那么一点厉害,不过说到这个,他可是真真正正的做到从头萎到脚了。 不过他觉得老管家不应该在这个场景来挖苦他吧,于是他要抬起来了自己本来低下的头,不知所措。 的确,老管家没有挖苦他,反而兴致勃勃。 「那既然这样,」 老管家把手搭在了沐朗的肩膀上。 「我觉得,我有一份工作应该很适合你。」 「哦……啊?!」 沐朗楞成了木棍,终于变得和那些不穿衣服的人一样梆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起始之歌 (二) 摸爬滚打的命运之子 一旁的窗户紧闭,但仍有一丝一缕的月光透过了玻璃,照在了女孩的身旁,照在了天花板上尚未打开的水晶灯上。水晶特有的结构让上方的一大片区域变得通透清亮,宛如池塘的倒影,飘飘渺渺。 女孩上半身躺在床上,两条腿在床下无规律地踢踏。 她的腿已经压得没了知觉,她艰难地用双手撑着床,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纤细的双腿移到了床上。 然后她便学着小鸟坐的样子,盘坐在了床上,整理着自己的发带,心里也嘀咕着什么。 (太阳消失了,又一次战胜了时间……) 就在她把发带戴回到头上的时候,她听见屋外的大铁门被人打开了。 也许是管家阿列克谢回来了,她不想动,但还是在不知名的情感下驱动着自己的双腿。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紧闭的房门。 明亮的走廊长的可怕,并且空无一人。长得看不到尽头的走廊,在此时此刻配合上暖人的光亮并不能让人感到一丝安然。那种像是被囚禁的恐惧感,仿佛有人在敲打铁质的响板。 女孩先花了一段时间让自己待在黑暗中的眼睛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光,随后,她便扶着墙,缓慢的朝前走去。 转角处是黑森森的楼道,尽管如此,但她还是可以听见楼下有人窸窸窣窣的声音,这才敢走过去。 …… 没错,她是怕黑的。 尽管她很清楚的知道,所谓黑暗,无非是没有光亮,或一种低照度的照明状态,但她每次待在黑暗中时,总会有一种恐惧感。 那种恐惧,源于内心深处对某种意识的逃避。 唯有自己的房间,才能让自己真正的不畏惧黑暗。房间似乎有同化作用,在那里,黑暗仿佛也变成了自己的朋友。它夹杂着若隐若现的月光,陪着自己度过了一天又一天。 —————— 沐朗惊呆了。 他从没想过自己能够真的跨过那条街口,来到这座洋馆前。 曾经菲茨杰拉德让盖茨比与住在东端的布坎农夫妇隔海湾相望,尼克看着盖茨比的豪华别墅浮想联翩。结果书中的他们都透过云雾见到了他们所追求的。 就好像是现在的沐朗。 起码在几个月之前,他还在想着自己什么时候也能弄这么一套房子。 只有沐朗他自己深知【沐朗不是什么好人】这个事实。他刚刚的确是没有想什么就冲过去护住了那个老管家,但却不是为了正义,而是面子。 他的确好好的思考了,权衡了,但直到他做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结果早就已经与初衷偏离了。 他只是想逞个强,在被告知自己要去洋馆的时候,他也想说 「其实我这么做,并没有正义感在里面。如果我因为做出这种事就得到工作的话,岂不是让每个人都以逞强为目的了么,这样的社会根本没有前途。」 但是他最后说出口的却是 「啊,谢谢您。」 就像是你在演讲前一天准备的很周到,结果一上台仍然是不知所措,尴尬的要死。 沐朗心里打鼓,却没想到自己的双腿比本人老实多了。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走到了洋馆的大铁门前。 现在已经快九点了,似乎是这里的门卫不存在换班这个东西。沐朗上午去饭店工作的时候好像就是这个人在值班,他被踢出来掉到垃圾桶里,出来之后离开饭店还是这个人,结果现在也一直都是这个人值班。 这么一想,这里看起来很缺警卫的样子,也就是说自己要来当警卫喽? 但沐朗很快发现自己想多了。 老管家带着沐朗走到了门口,沐朗看见这个人走到了铁门旁,熟练地打开了铁门。 不知是不是月光的作用,这个人显得十分的苍白,再加上他瘦高的个子,修长的手指…… 沐朗恍然大悟,原来这个人是血族吗? 他听说过,血族不但寿命长,而且无论是耐力还是精神强度都优于人类。 拿来看门,简直太完美了。 虽然现代的血族已经摆脱了阳光对他们的伤害,但是那种心理上极度的不适,还是让他们不得不在白天的时候用异能把自己裹在黑暗里。 至少常人看不出来就是了。 沐朗看了一眼这个血族,然后就被老管家拍了拍肩膀。 「啊,抱歉,怎么了吗?」 他回过头来。 「没什么大事,就是,因为要见小姐,所以我会带你去那边沐浴更衣,没问题吧?」 「洗澡么,没问题是没问题,不过我没钱……」 沐朗的声音越来越小。 「不用担心,从我说让你进来的那一刻起,你就是我们的一员了,这里可没有炒鱿鱼这一说,我们小姐人可是很好的。所以钱的问题就在之后慢慢还好了。」 沐朗苦笑,原来还是要自己还钱嘛,不过让人做个顺水人情这种事,他一想还是算了吧。 自己几斤几两他一清二楚,他除了干个苦力什么都做不了,要不然就当保镖,说不定还能沾点腥荤改善一下生活。 这座洋馆大的可怕,沐朗一直跟着老管家走,这里到了晚上一片漆黑,就像停电一样。早上青翠欲滴,在阳光下熠熠发光的鲜花绿草,到了晚上就变得张牙舞爪。特别是这种没有路灯的大别墅,分分钟可以上演恐怖电影里的任何一个情节。 沐朗也很是不解,省电费省成这样的话那还不如集体卖房子,然后搬出来和他住在一起算了。 老管家看见沐朗手忙脚乱,解释道 「这边的确很黑,那是因为我们这里的下人除了你我之外都是血族,小姐知道血族怕光,但不知道他们怕不怕灯光,她怕那些光亮让他们不舒服,所以干脆全都拆了。」 「这里的下人都是血族吗?」 沐朗吃了一惊,血族的价格可不便宜,有些时候甚至能比人类贵出十几倍。但全体下人都是血族,这个就有点厉害了啊。不是千万富翁都不敢随便这么玩。 或许是沐朗的认知概念不一样,一千万在他看来那简直就是一个大大的dream。每一次,这个dream都会直冲云霄,但每一次他都会被漏下。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小姐似乎是个心肠很好的人,说不定也会是那种对待下人像是对待自己亲生儿子一样的,只有在虚拟世界才存在的理想女主人。 啊,好想被中年大妈疼爱! 不过老管家叫她小姐,也就是说她应该不会太大。不过既然是女主人,怎么着也得有个三十几吧。 沐朗什么都不知道,他正是在这样一种状态下走到这里的。直到他洗完了澡,换了一身和那个老管家一样的衣服。 他这才明白,原来自己的身份也是管家。不过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能够得到这么多,一会见到那个小姐后,他打算好好的感谢一下对方。 在自己洗完澡出来后,他看见了一个身穿女仆装的小背影,听见的自己开门声,那个女仆转过了身。 沐朗首先注意到的,是对方那血红色的眼睛,活泼而灵动,在于她对视的时候,那双眼睛眨了眨,沐朗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收入到了她那双宝石般的双眼里。 这个女孩小小的,像一只小动物,看见沐朗出来了之后,赶忙走了过去。 「那,那个,我我我是小姐的专属女仆,小姐已经到大厅了,我领你去见她。」 她略带一丝羞涩的谈吐,让人看了不由得生出几分怜爱。 这个女孩整体看上去有点病恹恹的,沐朗知道那是血族少部分人的特性,因为得不到充足的血源而造成的病怏怏的外表。 沐朗就这么看着女孩,过了一会才点了点头,女孩如释重负般长出了一口气,解释了几句就领着沐朗走向了大厅。 「这里,没有灯么?」 他故意问起 「是的,因为…我们的缘故,小姐就把大部分的灯拆了。」 女孩快步走着,边走边说话。 「你们连灯光也怕吗?」 「唔,大概是,不过也差不多吧,其实在灯光下我们并不会忧郁的。」 「额,那你们就看着她把灯拆了然后一句话不说么?」 「我们也想说啦,不过小姐她还是执意要怎么做,她有些时候是个挺敏感的人呐。」 女孩慢慢放开了,和沐朗说话也不再那么拘谨。 话说这个人这么拘谨,是怎么可以成为女仆的……这里招人都不管工作经验的嘛? 沐朗感觉自己走到了一扇金红色的大门前,那女仆上前一步推开了门,然后就端正地站在门旁边当门挡,一动不动了。 与其说这里是大厅,到不如说是楼梯口。 打开了门走上前,沐朗发现自己进入了一个大的可怕的地方。宛如皇宫一样,高高的天花板上悬着异常华丽的水晶灯,两边是大理石的台阶,在向左右延伸到大厅两端时,又向里拐了个弯,通向二楼。 第二层则空无一物,仅仅只有几副巨大的画作映衬,两条黑漆漆的看不到的走廊把阳光拖得悠长,并向无穷处延伸。 沐朗看见了一直铺到二楼的红地毯,他先看了看自己的鞋底,然后才敢踩上去。 就在这时,他听见了一阵脚步声,轻轻的,从他看不见的二楼走廊传来。 越来越近了,沐朗抬起头,看见了一只脚从走廊口伸出,随后是一个娇小的女孩,似是如画中女神落地为人。 那是一个身穿一袭白色连衣长裙的小女生。沐朗最先看到的那只脚上,套着白色的蕾丝边袜子。 这个少女扎着沐朗没见过的的单马尾辫和白色领巾,像是电视上那些英伦贵族子弟的校服。 高挺的鼻梁,尖尖的下巴,精致的五官。但粉嫩的双唇宛如镀上了一层白霜一般。 未等沐朗开口,女孩的声音已经传来 「没必要太拘束自己,我已经听阿列克谢说过了,正好我们这里最近只有他一个管家,而且他马上就要退休了。如果不介意的话,这里有一份成为管家的工作,你意下如何?」 女孩看上去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但那无与伦比的高贵与气质,没错,沐朗坚信她就是这座洋馆的女主人。 这个少女就像一朵没有完全开放的玫瑰,即使花瓣闭合也能香飘万里。 「当然,」 少女见沐朗没有说话,于是补充道。 「强人所难是不对的,也非我所愿,如果你觉得自己不适合这个工作,我也不会强求。」 沐朗觉得今天的自己就是命运的遗腹子。似乎只要是周围的好事,就一定会多少让自己也沾沾光。 他现在只需要做出一个决定,其他的,交给命运就好了。 「如果你有什么疑问,也可以当场问我。」 少女自始至终表情如人偶,没有一丝真正意义上的感情波动。 「我有问题。」 沐朗举起了手,旁边的女仆看着他,满脸疑惑。 「你说。」 「这里,」 沐朗笑了。 「应该很好玩吧。」 那个女仆瞪大了眼睛,她怎么也想不到沐朗会说这种话。起码在她看来这样是相当的失礼。 但沐朗怎么想呢? 没错,这句话说的太对了,这样的他才是真正的他。 没有阿谀奉承,没有装模作样的乖巧,更没有低声下气的软弱。他终于有一次结果与想法符合的行动了。 他是这么想的,如果女主人觉得这样的自己很讨厌,那么自己也没必要留下,反正他做过了,珍惜了,问心无愧了。 他因真实的自己失去机会,换谁谁都无话可说。 他全身上下都有一种舒服的感觉,这样不压抑自己的感情的机会在平常生活里几乎没有。 他一直注视着少女的眼睛,她的眼睛象海水一样。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一个上了发条的人偶,淡淡的,淡静如海。 「这样么,这里并不怎么好玩,那么,你还愿意接受这个工作吗?」 少女甚至连观点都没有表达。说出来的话就像是棒读出来的一样。但仔细一听,沐朗总觉得那句话里带着少女小小的抱怨。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接受。」 沐朗没有低下头的打算,他直直地站着。 「如果小姐您觉得我可以的话,我随时随地都可以为小姐服务。」 沐朗说完了,按理说这个时候少女应该会说点什么了吧,可是他等了十几秒,也没见她做出哪怕一点点的反应。 会不会是因为刚刚没有人给她上发条呢? 不过他又隐约觉得少女好像在做着什么,做着他无法察觉的事。 因为他此时此刻浑身上下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少女慢慢地,从二楼走了下来,站在了沐朗眼前的主楼梯前,高高在上地打量着他。 「重新介绍一下,我是这栋洋馆的女主人,我叫安白,如果平时有什么事的话可以来二楼尽头的书房找我,记得先敲门就好……」 然后,少女走了下来,又一次看向了沐朗。不过这一次是仰起头来看。 沐朗就算没有一米八也得有个一米七八左右,而安白大小姐,却好像连一米五二都到不了。这样一个小巧的女孩,再加上白皙到吹弹可破的肌肤和无神的水蓝色大眼睛,也难怪给人的第一印象是人偶。 「就是这样,我会让娜塔莉安排你去你的房间。沐朗,之后的日子请多多指教。」 沐朗低头看着这个小巧的少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还太小没有防范意识,沐朗这个角度已经可以隐隐约约地看到她裙领下的白皙风光。 他只好微微抬了抬下巴,期盼着对方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异常。 「啊嗯,今后的日子里,请多多指教。」 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沐朗后退了一步,左手放在腰后,右手贴在左胸前,朝着安白微微一鞠躬。 ———— 沐朗被名为娜塔莉的女仆带了出去。从这里到他的房间还需要穿过一条很长的草坪。当然,这里也没有路灯。 不过好在娜塔莉是血族,沐朗只要老老实实的跟在她后面就好。 「那个,你叫沐朗是嘛?」 沐朗没想到,这一次竟然是她主动开口说话。 「啊,怎么了吗?」 「哇,没什么事啦,就是想说我们今后是同伴了,要好好加油哦。」 「有道理诶,那我们就共勉之吧。」 「啊啊……嗯。」 很显然,这个女仆并不是专业的,包括对话等一系列女仆需要掌握的事情,她一窍不通。 一说话就炸毛的可爱女仆,也许在东方的女仆咖啡厅里很受欢迎,但在这里,绝对不会是一个优秀的女仆。 娜塔莉看沐朗没有说话,有些困窘,她红着脸,双手摆弄着自己的裙角。 「沐朗先生……应该觉得我很没有安全感吧,毕竟是这样一个连话都说不好的人。」 「你想多了,安全感和说话流不流利没点关系,《x影忍者》了解一下。」 「那是……什么?」 「没什么,总之就是,我觉得语言表达和害羞腼腆内向这样的情况没什么,你不应该想太多,你应该作为娜塔莉而不是他们眼中的女仆而活。」 「唔……」 「我呢,没点文化,刚刚还被人从二楼踢进了垃圾桶。我能站在这里和你说话,就是想告诉你我没有因为这种外界是事悲伤,你就更没必要因为自己内在都不足犹豫。我们人类有一个特性叫做坚强,你们血族应该也有吧。」 「嗯……虽然不怎么明白,不过还是谢谢你啊……」 「啊哈哈,不用不用,姑娘你太客气了。」 沐朗心虚到假笑。 他怎么可能不悲伤,他那时候简直心疼到无法呼吸了。 但他没说,为了面子是其中一方面,最重要的就是,人们在教育他人的时候,不也总是刻意隐藏自己的缺点吗? 既能让别人觉得自己很厉害,又能在心理上对说服别人的自己有一个积极的暗示。 是的,人类有一个特性叫坚强,但是还有一个特性叫虚伪。也许这个特性,你们血族是没有的吧。也许只有我们人类有,毕竟,只要是拥有这一特性的人都会成为世界的统治者呢。 沐朗和娜塔莉交谈了一路,从个人到这个洋馆。他也从娜塔莉的话中重新认识了一个这个叫做安白的少女。 而且更可怕的是,这个少女竟然比自己大一岁!明明长着一副初中生的脸,但却是个上了年纪的人偶么。 「到了,就是这里了,因为我们血族都是白天休息,所以晚上这里可能会有点吵。小姐专门给你找了一个偏僻的屋子,这里基本上听不见我们喧哗的声音。而且那边就是人工湖,早上的时候也可以去逛一逛,不过要记得六点起床去照顾小姐哦」 对于一个天天被迫四点多起来的人,六点起床的工作岗位简直就是天堂。 沐朗再次谢过了娜塔莉,目送她离开后,他才打开了门。 这是一座独立的小木屋,虽然是木头做的,但里面却是实打实的水泥,有空调有热水,就是小了点,但住着绝对比沐朗在靠近贫民窟的出租屋好多了。 他脱掉了管家服,发现这里还有给他的换洗衣物,又一个惊喜。 他躺在床上,想着明天得抽空把出租屋的合同退掉了,省的他月底还得再交钱。 他的头陷进了柔软的枕头里,他没想到自己真的还有这么一天,不被所有人讨厌,以自己真实的一面做着自己得到的工作。 然而,就在沐朗准备就这么睡下的时候,他回忆了一下自己一天的经历。然后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是的,他发现了一个大bug,让他完全没有了困意。 他坐了起来,挠了挠头。 这次沐朗用了比以往更长的时间来平静自己的感情。 沐朗记得,自己刚刚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人偶小姐的,以前他也隔着一条街观望过洋馆,却也只是听说这里有个女主人而已。 【沐朗,之后的日子请多多指教。】 这句话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是啊,他只是听说过这个女主人啊!而自己这样的人更是没有什么逸闻啊! 所以啊,这个叫安白的少女…… 是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起始之歌 (三) 吠月之狼与人偶女孩 现在正是一天之中温度最好的时刻,屋外的花草曝光在初起的太阳下,叶上的露水瞬间就变得晶莹如珠。天空苍蓝一片。和煦的阳光直射进了屋内,照在了每一个阴暗的角落。 沐朗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的吊灯。 自己的衣服就乱糟糟的盖在自己的被子上,但是从坐起来到有意识的穿上衣服,沐朗足足花了二十分钟。一想到昨天自己还要起早贪黑给别人当沙包,他的心中就被名为【喜悦】的情感完全占据了。 穿上了外衣的他,踉踉跄跄的走出了自己的单间,准备去开始自己第一天的工作。 某种意义上说他也算是起了个大早。但沐朗打开门后,却发现已经有一个瘦高的身影挡住了一天之中照射他的第一缕阳光。 沐朗发现那个人也脸色苍白,瞳孔血红。 一个血族大白天站到他房间的门口干什么? 「那个……」 沐朗看见这个人看着他又迟迟不肯开口,只好自己开口。 「请问你是哪位?」 「你是人类吗?」 他不耐烦地说。 呵,这人可真有礼貌嘿。 「是,怎么了?」 沐朗有点莫名其妙。人类吃你家大米了? 「没什么,大小姐的房子在那边,一会你过去就行。」 说完这个人就头也不回地大踏步走了。 「那个,我不太认路。」 是的,要不然你还真的打算说两句话就脚底抹油走? 「我不太想和你们说话,自己去。」 那个人真的一直没有回头,包括说话的时候,而且走得很快,马上就变成了一个小点。 「……」 会吸血了不起啊!一滴精十滴血你要不要来试试?! 说归说,起码沐朗还是很感激这个女主人的,爱屋及乌,自然也对这些人讨厌不起来。 真的没讨厌,真没讨厌,真的。 跨过了草坪,沐朗径直走进了那座洋馆。现在还很早,但是里面的人已经开始忙碌起来了。 白瓷碗乒乒乓乓的声音在周围响起,沐朗才发现自己来的地方是厨房。还没晃过神来,那些人就把一个铁托盘放到了他的手里。 「小姐的早餐,提前问一下她的生活助理,如果她想在屋内用餐,就在六点半的时候放到她房间的桌子上,否则就在六点的时候放在一楼大厅里……」 一个厨娘看都没看他一眼,就把手里的东西给了他,还说了很多沐朗根本听不懂的话。 最后他只得出来一个结论——安白大小姐要吃早餐,趁热就行。 沐朗小心翼翼地端着盘子,上面有茶壶茶杯以及小糕点,他这个时候才发现原来干服务员的是真的辛苦。为什么在饭店没有这么想呢,也许那个时候就连他自己也没觉得自己是个服务生。 沐朗自动忽视了那什么生活助理,他记得安白的房间在二楼尽头。因为那里挨着书房,她很喜欢看书。 他这是听娜塔莉说的,似乎安白大小姐有时候会一整天都待在书房里看书。的确,沐朗从刚遇见她的时候,就觉得,这个人好高贵,这种高贵不但体现在身份和服装上,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文雅的气质。 沐朗从一侧的楼梯走上了二楼。他还端着这个盘子,却一点管家的优雅都没有,和猴子骑自行车并无二异。 刚刚一楼的喧嚣,在到了二楼后皆因一扇门消失殆尽。 这里很静,沐朗可以听见自己踩在并不安全的木地板上的声音。走廊悠长而黑暗,尽管是在早上,但这里无时无刻给人一种太平间的既视感。 说起来,小姐是个挺好的人吧,虽然嘴巴挺毒的…… 沐朗走到了走廊尽头,敲了敲那扇梨花木的厚实木门。 「谁?」 安白的声音传了过来,沐朗只觉得那声音像是蜂蜜融化在糖水中,有些腻但却永远不会让人觉得恶心,甜美而又天真。 「我……送餐的。」 沐朗刚一开口就彻底后悔了,果然自己还是得提前接受一下培训什么的。 不过话说回来,这里的下人好像都挺笨手笨脚的,感情没一个人是专业的么。不过说不定是因为这样的下人便宜一点。明明可以雇很多专业的人类却非要雇佣笨手笨脚的血族么,这个大小姐,有点爱慕虚荣? 沐朗应声开开门走了进去。 他屏住了呼吸。他看见了什么? 一个只穿着白色睡衣的少女,倚靠在床背上,面容安详,又带有几分睡意朦胧的美感。阳光直射进来,照在少女盖在下身的被子上。使她整个人充满了氤氲之息。 沐朗蹑手蹑脚地把那盘子放在了少女床前不远处的桌子上。打算就这么离开,免得一会儿再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等等,」 安白轻轻地说 「我不是说了在一楼吃早餐吗?」 沐朗愣了一下。 「啊,那个……抱歉。」 沐朗依稀记得,管家是不能直视主人的双眼的,于是从刚刚就一直低着头。 不过安白好像并没有大动肝火,相反,好像还挺对沐朗感兴趣的。 「那算了,那你就放在这里好了。」 然后她就眨了眨眼睛,一直盯着沐朗看。 「那个……」 「我的衣服,在那边的衣橱里。」 沐朗仔细分析了一下她说的话,他没听错吧,要自己给她找衣服? 她……不害羞也就算了,那自己呢? 沐朗明白和安白大小姐沟通过多会让她不满,于是便装着很正常的样子走到了衣橱。 「您要换什么衣服吗?」 「总之就……」 安白揉了揉小眼睛。 「先把内裤给我吧。」 瞧瞧什么是大小姐,真正的高贵不是冷艳,就应该是这种云淡风轻般交流,但说出的每一句话都那么劲爆…… 「不了不了,这伤身体。」 沐朗回过神来,赶忙捂上了自己的嘴。 「嗯?」 安白还处于一种迷迷糊糊的状态,所以刚刚沐朗的话他也没听清。 人本来就是高精密的机器,沐朗这一下就已经机体过热了,他就像一个暴沸的气缸一样。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安白大小姐想要内裤,也就是说……… 沐朗不敢想了,因为他马上还得装着不知道的样子和这个人说话。 「没什么,您要的内…内裤是哪一件?」 「黑色蕾丝。」 说完,安白又躺下了。 瞧见没,黑色蕾丝……不愧是真正的高贵的成年人。 然而沐朗翻来翻去,还是没找到一件安白大小姐描述的内裤,他开始迷茫了。 「还没好吗?」 过了一会,安白在床上有气无力地说。 「那个,没有您说的那件,换别的行吗?」 「没有……?」 安白重新靠在了床背,随后揉了揉眼睛,待恢复正常后,她一把就掀开了盖在自己下身的被子。 沐朗一惊,少女的胴体他自然是没有见过,就更不用说是这个娇嫩的大小姐的了。 他以生平最快的速度扭过了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感觉到了一股温暖的气息,从他身边穿过,带着一丝少女特有的迷人香气。 安白飒然略过沐朗,回过神来时,她已经站在了沐朗眼前。 沐朗赶忙捂住脸。 「啊,」 安白轻嗔一声 「我的内裤原来没有脱啊……」 沐朗过了好久才敢放下手来,他用尽平生最大的勇气,慢慢朝安白看去。 果然,这个小号的女孩虽然上半身穿着白色睡衣,但下半身却只套着一件黑色的蕾丝边内裤。 少女的双腿白皙如脂,穿着上下风格迥异的服装,露着一脸不明所以的表情。 是的,沐朗明白了,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没有一丝防范意识的天然系大小姐。这种人竟然还没有灭绝,是存在的! 但是,沐朗明明记得昨天第一次见安白的时候,她表现的如此睿智端庄,不太可能在第二天就转换人设的吧。 沐朗这个时候,突然在安白身上感受到了一阵狡黠,是的,尽管那表情波动如投沙入海般渺小,但他还是在第一时间捕捉到了安白大小姐脸上划过的这个信号。 于是沐朗想 (还是说,刚刚她这么做其实只是在逗我玩的?) 沐朗这么想着,但他确信自己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然而…… 「你想的很对哦,我就是想逗一下你哦,毕竟我今天可是说了在一楼用餐呐」 沐朗愣了一下。 「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是的,我是【异】。」 安白直接说出了沐朗下一句想提的问题。 「啊,失礼了。」 沐朗发现自己竟然在直视安白的眼睛,赶忙低下了头。 (还真是既可怕又可怜的能力……) 沐朗发现安白咬了咬下唇。 「那个,这个的确是我的不对,我下一次一定会改正的。如果有让您不适的地方,请允许我向您道歉。」 沐朗鞠了一躬,准备等安白说话,不管她态度如何,自己的下一个动作都应该只有打开门然后出去这一个选择。 「你和他们一样呢……」 安白不知为何,双眼黯淡无光。和得到不是自己喜欢玩具的小女孩一般。 话说回来,这个真的算是惩罚吗?让别人看自己赤裸的双腿,这种让人血脉偾张的事情真的算是惩罚? 「不,」 沐朗微微一抬头,整个人呈150° 「我觉得大小姐您应该更加珍爱您的身体,不要轻易把它展露给其他人。」 安白一歪头,似乎眼里重新燃起了什么。 她觉得这个叫沐朗的人,有点意思。 「哦?也就是说,只要是重要的人,就可以看我的身体了吗?」 「不是……这个意思……」 沐朗脸红成了桃子。 「那么你觉得,我的身体应该给什么样的人看呢?」 绝了,这个大小姐是不是开玩笑上头了?沐朗绝望到不行。 「我认为,这个问题是在您的,随意让一个侍者回答,岂不是太过于主观吗?」 「但是,回答主人的问题是侍者的责任。」 「为主人着想也是侍者的责任。」 沐朗只想让这种对话马上结束。 然而,安白并没有如他所预想的一样反驳他。其实他觉得安白大小姐从一开始就压根没打算认真和自己讨论这个问题。他们俩之间就像狗与主人,一个带着戏谑的姿态逗着自己玩,自己还开心的汪汪叫。 但是,沐朗还不能发作,他还有想要询问安白的问题。就是关于她为什么知道自己名字的这件事。 读心?有谁一直在心里念自己名字的? 沐朗的直觉告诉他,安白知道自己的名字这件事一定不是通过读心。 「那个,冒昧问一下,我能向您询问一个问题吗?」 「我现在有点冷,我觉得如果真的是什么重要的是,最好等到我有空的时候再和沐朗先生好好的谈一谈。答案会有的,但不是现在。」 沐朗一时间无话可说。怎么说呢,这种大小姐的确有点过分了啊,搞坏了神圣而又带有距离感的主仆关系不说,还一直在对自己做这么多过分的事。 沐朗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这里的血族都对她这样一个人忠心耿耿。 他现在完全可以把手套摔在她脸上然后去找别的工作。不过他可不是畜生,他还是对这个大小姐充满感激之情的。有不满,不过也只是指甲盖大小的程度。 安白突然露出了一个张角几毫米的微笑。 其实对于这个大小姐,他也是知道的,像她这样的人,因为表情并不丰富,或者说叫做【扑克脸】,所以有很多话明明是带着关心和担忧的这类感情,却很难被听出来。 有了这种意识后,沐朗觉得之后无论她说什么话,自己都不会再生气了。 尽管这位安白小姐的确是没有说过几次带着关心和担忧的话就是了。 但至于为什么她总是一个表情,因为对自己并没有影响于是也就不去刻意破坏她人的隐私了。 沐朗鞠躬道了歉,然后离开了安白的房间。 当他带上房门的一瞬间,一种身心俱疲的感觉不由得让他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经常叹气的话,快乐会被吹走的哦。」 沐朗一扭头,看见了一个小巧的女仆,抱着一大堆换洗衣物,看样子是准备去洗衣服。 沐朗迅速把她的脸和自己脑袋里的名字库相核对,过了几秒他才想起了什么般,赶忙开口。 「娜塔莉,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我觉得这个大小姐,就是和一般意义上的大小姐不一样。」 「嗯」 娜塔莉抱紧了那堆衣物。 「沐朗其实也发现了吧……」 「发现什么?」 「就是,我们都笨手笨脚什么的,特别是我。」 娜塔莉自带悲观光环,瞬间又自卑起来。 沐朗也不知道怎么接。 「你……突然之间说这个干什么?」 「因为,我觉得大小姐是个很好的人,所以就想让沐朗了解一下。」 「接着说。」 「我们,其实本职工作根本就不是这个。我们之所以在干着这些,是因为我们是被大小姐买来的。」 「买?你们又不是爆款,怎么买?」 「不,准确的说是赎买。因为我们曾经是……」 娜塔莉说到这里,低下了头,口吻哀求般的可怜。 「…是杀手组织。」 沐朗不明觉厉,看来漫画里的战斗女仆真的存在。 「你刚刚说你们都是被赎买的,和你们这个杀手组织有关吗?」 「有关,」 她咬着嘴唇。 「因为我们……曾经和人类的一个组织发生了争斗,我们死了很多人……之后大小姐为了不让我们所有人白白死掉,就劝说人类组织放我们一条生路……」 「然后她就把你们所有人买下来了?」 「嗯……」 沐朗后悔了,他觉得安白的的确确的是个大好人,然而刚刚自己还在背后说她爱慕虚荣。这么一想,也许自己想的这句话她也通过读心听到了,只不过没有说而已。 人类组织么,也难怪早上本来是带自己去工作的那个血族,一听到自己是人类就撒手不管了。 可以理解,人类好可恶的。 但是沐朗不明白,安白是多大的身份,才能和人类的杀手组织面对面交流。 「娜塔莉,你说安…大小姐是把你们赎回来的,她真的有这么硬的后台?」 「不是啊,因为,」 娜塔莉眼神下移,长长睫毛盖住了双眼。 「这个杀手组织的领导人,就是我们大小姐的父亲,也就是我们老爷。」 沐朗真的不想数自己这一天到底吃了多少次惊了。他不明白大家族的情况,但是从娜塔莉的描述中,他大体可以感受到一丝不近人情的冰冷气息。 家族若是法制的,那不就是和社会一样了吗,那就没意思了。 「娜塔莉,你没有必要告诉他那么多。」 沐朗一扭头,看见了二楼楼梯口间倚靠在墙边的一个瘦高身影。 哟,这不是今天扔下我不管的那个人嘛,老朋友啊。 难怪,今天一大早看见他的时候觉得他身上血腥气那么重,合着人家本来就是杀人的。 都这个时候了,莫不是他还想打架不成? 沐朗上前一步护住了娜塔莉,他忍了一次,但这一次他也不甘示弱。 「朋友,我觉得我们之间不应该总是剑拔弩张。这个世界本就弱肉强食,如果你因为弱小就一直这么仇恨人类的话,岂不是太幼稚了吗?」 「你,没有杀过人,说话这么孩子气,我们到底是谁幼稚?」 「你总以为杀了人自己就很了不起,那么你刚刚的话,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因拿刀的手拿不动盘子而在羡慕我呢?」 「我来告诉你什么叫羡慕!」 说着,那血族就双手拉住了沐朗是衣领,把他甩到了自己身后的墙前。 沐朗倒是处变不惊。 「大小姐在用餐,我就这么跟你说了,孰轻孰重请你考虑一下。」 那血族简直气疯了,他本以为沐朗能够做出什么激烈的举动,而且情绪也应该急躁起来。 可事实并非如此,相反,他好像觉得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的一样,内心毫无波动不说,反而还在自己压制住对方的时候转而嘲讽起自己来。 自己就这么放他回去? 别开玩笑了! 「你,一会儿来后花园,别和个孙子一样畏畏缩缩的。」 「可能是我的理解有错误,原来血族里真的存在像你这样的个体诶,因为我对血族的评价一直蛮高的。我觉得我们人类一直挺厉害的,因为我们必要的时候可以做到不以偏概全,而你做不到呢。」 「杂种!」 他猛地一使劲,把沐朗哐当一声推在墙上,头也不回的走了。 「等等,克莱门庭,你最近真的是一点礼貌都没有了!」 「娜塔莉,我也只是想找一个撬点,如果他真的有不让我厌恶人类的方法的话,就让他来吧。」 当然,说这话时他依旧没有回头。 「那个,沐朗,他叫克莱门庭,是个偏执狂,这种事就不要在意了,呜……」 沐朗简直对这个人无语了。你是杀手,所以我们解决问题的方式就只有打架一条喽? 那我是乞丐我们怎么不去比一比谁要的钱多啊? 沐朗刚开始觉得那是自己的恩人,对于恩人,他怎么样都忍了。但是他错了,大错特错! 是的,这个叫克莱门庭的人对自己来说有很多身份——恩人之一、血族、杀手。 但是沐朗却觉得,他现在只是一个欠调教的小屁孩。 对付小屁孩的方法,沐朗认为每个人都有好的办法,不过他们绝对只会对一种方式拍手称快。 是的,就是那种会有人疼的方式。 「沐朗……?」 娜塔莉慌了,因为她看沐朗从刚刚开始就一句话不说。 「我没事娜塔莉,」 沐朗笑了。 「你平时会怎么对付很不听话的小孩子的,我说的是最终手段。」 「啊?我的话,就……打屁股吧。」 娜塔莉突然被问得不知所以然。 「是的,你和我想到一起去了。」 「等等,你真要去后花园和他打架吗?!」 「不是打架,打架是形容势均力敌的两个人的,」 沐朗苦笑不得。 「我,只不过是简简单单的打屁股而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开幕之时 (四) 火翼的隐者 沐朗出了那栋洋馆,大踏步地走着,一旁的娜塔莉带着担忧和抱歉的表情在他后面跟着。 「沐朗……你…没必要这样,世界这么大,总会有人是杠精的,这种时候无视就好了。」 「是,我也觉得打架一点问题都解决不了,我可以打赢他,但是别人会怎么看我?当然我也可以不去,这个时候别人又会怎么看我?无论我去不去,他都可以找到一个立于不败之地的理由,这才是问题所在。」 沐朗其实也纠结死了,过来第一天就这么备受打击,他本来还想黄雀衔环,奈何这个人对自己的感情不是帮助而是施舍。 施舍也没什么,他本可以不食这嗟来之食,但他这么做了,于情于理他都没有任何为自己做主的余地。 「娜塔莉,我承认刚刚我说的是气话,但是,让一个孩子不玩火,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他真真正正的被火烫一次。」 有句话说的好—没有经历自然也就不会有经验,没有经验又哪来的自我更正? 「可是,克莱门庭是我们这里比较厉害的人,已经是因为这个原因我们才对他的狂妄自大不予置评的。」 娜塔莉还抱着那堆衣服,紧紧的抱着,情绪也很激动。她就像真的觉得沐朗已经必死无疑了一样,说的每一句话在沐朗听来都像是告别语。 管他是不是真的是一个战天斗地的人,我想打你我就一定会打你。输赢无所谓,只要有一拳打在你身上我就很高兴了。 这是沐朗的流氓思想。 只有富家子弟才会对一丝一缕的利益不屑一顾,沐朗不是,绝对不是,他是个俗人,从头俗到脚脖子了。 沐朗就这么和娜塔莉齐肩而行,直到娜塔莉走到了洗衣房。 等沐朗回过神来就他一个人了,他也没听见刚刚娜塔莉是不是在和自己告别,他有点心累。 沐朗发现自己走到了一个小亭子旁。 他是真的累了,各种意义上的疲劳让他双腿莫名发软。 这是一座东方风格的小亭,就整体风格来说和这座欧式洋馆格格不入。倒也加大了沐朗的好奇心。 娜塔莉去洗衣服了,现在只有他一个人,要不是因为工作,他真的想在这里坐上一整天,什么都不想,把自己当成这里的主人。 生活上的精神疲劳,其治疗的最好方法就是让思想放空,在一个安静的地方平复自己这些日子的不快。 沐朗带着轻快的心情走了过去,却不由得放慢了脚步。 他看见一个白色长发的人,正坐在亭中,头微微倾斜,似是在小憩。 沐朗发现,这个人虽说是一头白发,但看背影却完全不像是个老人。沐朗打算走近一点,于是他掠过了这个人,进了小亭,坐到了她的对面。 这哪是老人啊,明明就是一个少女,只不过,似乎是因为什么原因,她的头发变成了银白色。 而且,这个少女根本就没有闭着眼睛,或者说她刚刚是在闭着眼睛,但是沐朗坐到她对面的时候她又睁开了双眼。 总之,她一直盯着沐朗不放,这让沐朗浑身不自在。 为什么看着自己?或许是这些血族真的没有见过几个人类,又或者是他们对人类的厌恶。 但这一切,沐朗都没有从少女的眼中看见,他只觉得少女睁着眼睛,但和睡觉别无二致。 「那个,我是刚刚来到这里工作的沐朗,请多多指教。」 沐朗双手扶膝,郑重其事。 「新人,」 她微微一起身。 「我明白了,要来玩游戏吗?」 「啊?姑且问一下,你刚刚在说游戏?」 「是的,游戏,占卜,玩吗?」 「那个,不太好吧,而且这里也没有……」 沐朗发现少女根本就没有听自己的这一句话,她在问完自己后,就不顾自己的想法,摊开了一只手,做了一个上托的动作。 紫光闪烁,少女的手掌心上赫然出现了一副精致美观的牌组。 玩什么?昆特牌? 「要来吗?塔罗牌。」 少女轻轻说。 沐朗只从收音机里听过这种东西,附近的摊子上虽然有,不过都是收费的,自己还真没试过。 现在还不到七点,沐朗想了想,最终打算对克莱门庭进行放置play。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嗯,时序类牌阵,状况类牌阵,选择类牌阵,混合类牌阵,以及运势类牌阵,你选哪一个?」 「那就…运势类。」 「好的。接下来照我说的做,首先依照自己的意志拿起一叠牌,把这一叠牌放在原先牌叠的下方,」 沐朗照做了。 「然后,从第二叠的上面再拿一叠牌,放到第一叠的上方。接下来,先把第一叠拿起来,放到第二叠的上方,再将叠好的牌放到原第三叠的上方,使之恢复为一叠牌。最后,将横向的牌转为直向。」 沐朗手忙脚乱地操作着,直到少女不再向她下达指令。 「好了,请集中精神,不要想任何事物,顺从自己的意志,从牌叠中间抽出一张。」 沐朗想了想,从中间抽出了一张牌,递给了少女。 少女接过了牌,然后再一次一抬手,除了这张牌,刚刚所有的牌都随着一道无声的紫光消失不见。 「这个,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沐朗记得,那张牌上画的是一个提灯柱杖的兜帽老者。 「这张牌代表独处,你试图放弃外在的诱惑,而达到内心的平静,进而在寂静的环境里通过冥想得到真理。寂静中只能听到自己内心发出的声音,所以才能够更好地理解自己的想法,寻找到一个真正属于自我的最终目标。」 沐朗一脸茫然,说的是很有道理,不过怎么感觉完全听不懂呢? 「啊……好吧,看来,我大概就是这样的人。」 沐朗挠了挠头,朝少女道谢。 然而少女却一个劲地摇头,就好像做错事的是她。 「我们都不应肯定命运,它本就不在你,正如构成世界的物质也有命运,无从下手,但它又的确在我们身边。」 少女笑了,她的笑容很神秘,却又给人一种不知为何的亲切感。 沐朗感觉自己得走了,他刚刚抽牌的时候,指尖感受到的却不仅仅是纸质的牌面,还有一种很抽象的温暖触感,像是在触摸人温润的皮肤,让他头皮发麻。 沐朗谢过了少女,之后就快步走进了一旁的小树林里。 他最终还是决定赴约,因为他发现自己从一见到那个白发的血族少女开始,自己的内心就很慌张,他记得明明吃过了早饭,却又开始有了低血糖般的头重脚轻感。 这让他有点恶心,他要发泄一下,就算是被打,那也是发泄的一种,不过自己的确不是m就是了。 接着他就消失在了少女的视线里。 沐朗走到时间很不讨巧,因为就在他后脚跨入小树林的一瞬间,娜塔莉就从小亭外不远处的洗衣房走了出来,走到了少女的身边。 「尼娅,你怎么可以又偷懒不干活啊!」 她掐着腰教训着这个少女,和刚才与沐朗交流的语气完全不同。 「我刚刚,完成了一件大事,所以累了。」 她把头仰到了椅子背上,闭着眼睛,光看样子好像是真的疲惫到不行。 「你……干了什么?」 「占卜哦,给那个小哥。」 「占卜?!给人类?」 「是哦。」 「你的能力不是只对血族有用么……」 「当然,所以我对他进行的只是普通的占卜而已。」 白发少女像一只小猫,伸了伸懒腰,拿出了那张她刚刚没收起的塔罗牌,把她交给了娜塔莉。 「这个是什么?」 「是【隐者】,」 少女轻轻说 「这是他自己抽出来的,不是我干预的。」 少女强调。 「隐者…怎么了吗?」 「你想听正位释义还是逆位释义?」 「这种事怎么样都好啦,你到底想说什么啊,真是的。」 「【隐者】的正位释义是:隐藏的事实,个别的行动,倾听他人的意见,享受孤独,自己的丢化,有益的警戒。原释义是【你在事业黄金时期引退,旁人都不了解,这不过是你在为下一次黄金时期的到来进行休息】。」 少女眨了眨眼,补充道 「而且,他的花色是【权杖】,代表元素是火,象征激情、能量和创造。我说了吧,这是他自己抽的,所以,命运的意味在这里就显得更为明显了。」 「可是,既然这不是尼娅你的能力,那这也并不能说明什么嘛。」 「我的能力是通过塔罗牌推算命运,本来就有未知的成分在里面,我只不过是放大了命运前景的事实,并没有增加命运朝某个方面前进的几率哦。」 「那,这些都是真的?」 娜塔莉迷茫不已。 「如果我可以告诉你答案的话,那大小姐的能力岂不是鸡肋了吗?」 「唔,其实我倒是觉得,他第一天说出【这里好不好玩】这种话的时候,就有一种感觉,觉得他挺厉害的。隐者么,他莫非就是那种小隐隐于市的隐者?」 「不好说,说不定刚刚到一切都是戏言呢~」 「都是未知呢,这个叫沐朗的人。」 娜塔莉说着叹了口气。 「世界可以拆分为一个又一个的命运,命运穿插在我们之间,将我们似是有机的结合在一起,生生不息。所以说,我们都曾是未知,但未知本身并没有什么力量,真正的力量,还是在于那被隐藏的火翼。」 「唔,尼娅你又在说我听不懂的话了。」 「谁知道呢,无法预知的前途,也是命运的魅力之一。」 少女说着,轻轻打了个响指,那张牌就顷刻之间化为了灰烬,只留下两个少女。 而且其中一个还似乎快要睡着了。 娜塔莉突然想起来了什么。 「哇!你刚刚和我说这么多其实就是想转换话题吗!不行不行,你快去给我扫地啦!」 「有道理诶,说不定我刚刚说的也只是我们的一厢情愿,真正的自己如何,还是得看这个小哥本身了。」 「啊啊啊啊,那你有本事别睡啊!每天都是这样,真是的!」 ———— 沐朗本以为这个人是在开玩笑或者不那么正式。结果他都错了。 后花园,沐朗如期而至,却发现克莱门庭早就在那里等着他了。 兄弟,还蛮守约的嘛。 「首先,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聊聊。」 「那是其次了,我的首先是让你对今天说的话跪下来道歉。」 他本倚靠在阴影处的一面墙边,看到了沐朗的身影,他便扭了扭脖子,从阴凉的地方走了出来。 克莱门庭说的很轻,好像看起来比刚刚冷静了不少。但沐朗可以清楚的看见他暴起的青筋。 看来果然是要由口角斗争变成拳拳到肉的战争了么。 沐朗觉得自己可以先站着不动,等克莱门庭先打过来。 这样,自己还有理由对安白大小姐诉一下苦。相信她这么一个知性的人,一定会明白自己的苦衷的。 没错,要不就这样吧,站着不动挨打诉苦,挺好的。 沐朗,linkout! 直到沐朗装了几分钟的电线杆,他才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是的,克莱门庭竟然也学着他一样,按兵不动。 哥们算我求你了,你打我吧,手上老是鼓起青筋可是会肿的。 「你干什么呢?!」 克莱门庭终于开口了。 「我……能干什么?」 「你难道不知道贵族兵刃相向的时候要先说出自己的能力吗?」 沐朗想了想发现自己果然还是想打他。 这个他还真不知道,他只知道如果正常战斗,要是先让别人知道你自己的能力,无论你是谁都会死的很惨。 就好像你告诉他们你口袋里别的不是手枪而是木棍,这样别人听了就会受益匪浅,然后马上换rpg轰爆你的头。谁傻谁这么干。 「是么,那么你先来吧,这是我一介人类对血族的尊敬。」 沐朗装模作样地说,乍一听还一本正经的。 「哼,我是克莱门庭,能力是【裁决之拳】,你就乖乖等着吧!」 这个世界那么大,果然是多中二的人都有。 沐朗觉得,他的能力其实就是强化身体的【怪力】,那样的话他还可以说自己是《x奇宝贝》里属性克制他的【超梦】,不过他应该听不懂吧。 「哦,那我是【裁决之布】,不用打了,我觉得我胜券在握诶。」 果然,这种找茬的话克莱门庭还是听得懂的,只见他头上也暴起了青筋,二话不说就朝着沐朗打了过去。 沐朗还手也不是,跑也不是,只好朝另一侧退了一步,任那撕裂空气的铁拳贴自己耳边划过。 克莱门庭赤手空拳,却爆发出了与他那瘦高身体毫不相符的力量,不但如此,与他那强劲爆发力相伴的还有那只余残影的出手速度。 沐朗见克莱门庭五指并拢戳过来,剑一样的手刀让他避之不及。 沐朗刚从倚靠的一面墙边躲过了克莱门庭的一击,等他回过神来时,发现那墙已经被穿了一个大洞。 洞穿坚硬物体的【怪力】,起码也是c级。 沐朗看克莱门庭手刀未至,就犹豫地一腿踢在了他的侧腹,然而沐朗却觉得自己像是踢到了一块铁。 克莱门庭手速极快,几乎是在瞬间就转手握住了的沐朗的脚腕,一把就把他拉到了自己这边。 沐朗自是不会让他得逞,在被拉到克莱门庭怀中的一刹那,他抬起了另一条腿,搭在了克莱门庭的另一侧腰间,腰腹用力,顺势把他甩到了一边。 然而克莱门庭仅仅只是后退了几步。反倒是沐朗,整个人都被弹了出去,要不是他脚先着地,自己很可能就会当场表演一个狗吃屎。 沐朗有点不开心了,这个人一定也知道人类的身体没这么坚固,刚刚那几下连大象都可以打死,更何况自己? 再加上克莱门庭毫不犹豫的动作以及行云流水般的步法。沐朗肯定了,这个人是真的想要自己死。 克莱门庭一下未得手,气急败坏,右手泛着金黄色的光芒,冲过来对着沐朗的脑袋就刺了下去。 沐朗轻轻嗯了一声,上半身努力后仰,做了一个体操运动员一样的动作,才勉强躲了过去。当利刃划过他头别的吗?!」 「人类的本质就是复读机,你不了解。」 「你逗我呢?」 「是……」 沐朗还未说完,克莱门庭就又攻了过来。 他的格斗技巧其实很丰富,奈何他根本无法靠近沐朗。想要施展招式,需要先破开对方的防守状态,而在这之前,唯一的破防手段就是重攻击。 这个毫无技巧可言,所以克莱门庭一直在无规律地乱砸乱戳,但其实这只是他无法近身沐朗的体现罢了。 他的能力宛如一座宝山,但是沐朗一直不让自己这个登山人爬上顶峰。 他无从施展别的能力,而现阶段的所有能力都对沐朗无效,然后他就只能一直重复这些无用功。这是一个死循环。 克莱门庭看似毫无波动,但其实早就已经慌了神,只是未表现在脸上。虽说很慌张,但自己应该还是有胜利的可能,于是他干脆孤注一掷,开启了【血崩】,重新摆出了攻击姿态。 血族的【血崩】就相当于金手指,可以一键恢复血族的体力。现在,克莱门庭没有了刚刚气喘吁吁的狼狈样子,他很清楚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了。 他刚刚用尽全力,是完全抱着杀死对方的念头去的。所以就算是沐朗杀了自己他也无话可说。 ———— 这一次,沐朗发现对方变聪明了。攻击方式由一开始的无脑狂砸换成了攻守兼备的换位式进攻。 但就算是这样,沐朗还是没有让克莱门庭碰到自己除了双臂以外的身体部分。 如沐朗所想,刚刚到淡定并不是克莱门庭真正的心理,他慌了,早就慌了,这是落败之际的强做镇定。 「吸血鬼,你累不累?」 沐朗似是嘲讽地说。 这些话,无疑极大地点燃了克莱门庭的怒火和爆发程度,现在他慢慢放弃了防御,转而把所有的精力放在了攻击上。 其实,沐朗从刚刚就一直在盯着地看。 步法,是人战斗中极为重要的因素,除了极少数能力极高的人外,很少有人能不在几分钟内暴露自己的步法。 而所谓步法,简单来说就是自己战斗时的走位,每个人可能会经常改变自己的攻击方式,但每一招出招的位置都是不变的。 所以当一个人暴露了自己的步法时,他接下了的攻击很可能也会被对方看穿,输,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沐朗凭本事站桩,怎么可能会先暴露自己的步法和身法,所以这些时间里,看似在单方面挨打的他,已经透彻地分析了对方的步法。尽管打在自己的身上的确很痛,不过这些还不足以让他痛的无法思考。 「你就是个猪猡!你防,防你**!」 对方看遥一直处于防守态,而且自己的攻击丝毫没有逼出对方哪怕一次攻击,不由得气急败坏,面目狰狞。 (很好。) 沐朗知道,对方已经失去了平静的心态,现在步法,身法,心法皆失,再加上快要耗尽的体力,这个人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了。 然后自己等救星也该来了。 「住手,你们两个在干什么呢!」 克莱门庭一惊,本来已经离手的动作顿时被他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他看见一个矮矮的血族女仆,气鼓鼓地从一旁的花园入口朝他们俩走来。 他顿时缩起了脖子,仿佛变成了孩子。 名为娜塔莉的女仆离他越来越近了,也不知他怎么想的,竟然做出了一个和刚刚的他一点也不搭配的动作 ——他想都没想,转身就朝着另一边的出口跑去,大概用尽力全身力气的那种。 沐朗简直无语了。 他本以为这个狂妄的克莱门庭会愤怒的教训娜塔莉打断了他们俩的决斗。 但结果却是这样的么,怎么说呢,他们俩角色属性反了吧,这转折倒也挺戏剧性的。 娜塔莉跑到了沐朗身边,也不顾自己气喘吁吁,冲过来就撸起沐朗的袖子帮他检查伤口。 「等等,沐朗你怎么身上一点伤也没有啊?!」 娜塔莉大吃一惊,她之所以这么做就是因为她看见沐朗的管家服破败不堪,还以为他应该浑身是伤。 「没,其实我们才刚刚开打,然后你就过来了。」 「怎么可能!这里乱成一锅粥,怎么可能是刚刚开打!」 「因为克莱门庭的速度快啊。」 「我又不是没见过他战斗,怎么可能啊!」 「你别急啊,说不定是因为刚刚他是站在太阳底下等我,所以力量变弱了。」 「可是啊……」 娜塔莉还想询问,这时沐朗突然换了一副悲伤的表情。 「娜塔莉,虽然我可能理解错了,但……你不会是想让我受伤吧…」 「啊啊,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啊,我只是……」 「那就好,那我们快点清理一下这里吧,我们得做好女仆和管家的本职工作才是。」 说着,沐朗走了,还真的低下头捡那些垃圾。 娜塔莉突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末了,她缓缓开口 「沐朗,你是【隐者】吗?」 「啥?」 沐朗这一次是真的没听到,他刚刚低下头的时候又低血压了。 他晕乎乎的抬起头。 「没什么,沐朗就是沐朗呢。」 「额……嗯。」 他叹了口气,似无奈又略带恍惚。 黑色眼眸闪过潋滟光泽,沐朗抬头看着天空,一抹鱼肚白划过了那幢涂抹着浓浓奶白色的哥特式建筑,尖利地突兀破云。 不远处的教堂响起钟声,古老的神乐虔诚端庄。 沐朗的头顶上,白鸽掠过,划破天空,洒脱,遨游。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开幕之时 (五) 他与她的契约 禁锢在鸟笼里的金丝雀,是喜于一生衣食无忧,还是悲于永远失去自由? 人类是在不断重复的矛盾上进步的,在禁锢自己形体的同时开放思想,看起来的确是在不断的进步。但这也这是一种那道德层面上的幼稚来填补知识层面上的无知而已。 人们喜欢保护弱小,却又为了一朵好看的花而不惜消灭附近所有的杂草。 是的,人类是这样的,这是我们的故事,理应由我们来说。 犯下大罪的人通常是最适合成为讲述者的,不是吗? 那么我们来到歌舞伎町的最深处,在哪里,坐着一个一言不发的小女孩。没有人可以轻易目睹她的面容,所以她也因此不用表达自己的感情。 这很好,她这么觉得。 她和世界被一面不透明的巨大屏风隔断,里面堆满了漫画和小说,还有最近刚刚出现的叫做随身听的稀奇玩意,她就每天靠这些东西度日了。 金丝雀一样的生活,反正连金丝雀本人都是这么觉得的…… 但是,她最近却有些不耐烦了。 因为负责给他送新漫画小说的大叔好像出了什么意外,似乎是去世了。而他的女儿,好像完全没有她父亲那样的耐心和爱心,不送东西了不说,唯一一次和自己见面就指着自己破口大骂。 她骂她是畜生,是没有良心的杀人怪物,是所有坏东西的母胎。 虽然隔着一道屏风,但她仍然可以清晰感受到她对自己的憎恨之情溢于言表。 所以她不敢说话了,就算是把漫画从头到尾看了几百遍遍,她也不敢再要求那个大叔的女儿给自己带东西了。 她觉得是因为自己经常指使那个大叔,所以她的女儿才会如此的生气。 最后,日子又重新走了起来,于是那本漫画被彻底的翻烂,小说的字迹模糊的看不清,随身听完全没了电……但,她却仍然有着呼吸。 她觉得,这些人是不是太过于害怕自己了呢?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于是她遍用破烂的小说纸,折了很多小人,她认为那个小人是谁,它就是谁。 小人被做的栩栩如生,她把它们排在自己身边。 没人会对替代品不满,因为在它真正被造出来的一瞬间,它以俨然成为了正品本身。 原来这就是精神层面的毒品。 她想。 小说书页做成的小人越来越多,很快就堆砌了一整间屋子。 这部小说她也已经看了好多遍了,所以她并不心疼。 她还记得她看的那本小说叫《简爱》,她更加印象深刻的,是上面的那句话。 没错,就是那句话,她已经看了太多遍以至于完全把小说背下来了。她把它念了出来。 「即使整个世界恨你,并且相信你很坏,只要你自己问心无愧,知道你是清白的,你就不会没有朋友。」 说出来后,她并没有感到应该有的舒服感,而是皱了皱眉头。 她总感觉怪怪的。是的,她感觉怪怪的,因为说出这句话的不应该是自己。 不是自己,因为现实提示给了她一个大大的no。 没错,她想说的不是这个,而应该是那本名漫画中,主人公的台词。 是这样的,她念了出来—— 「一如既往,孤独相伴,万千纷扰,与我何干…」 她露出了病态的微笑,转过身看着那些碎纸,她慢慢爬着过去,搂住了它们,然后开心的再一次退回到了阴影中。 「我喜欢夜的颜色。」 她躺在垫子上,看着灰蒙蒙的屏风。 「漆黑的世界,能隐藏我们彼此丑陋的真面目。」 —— 安白猛地睁开双眼。 自己的衣服被汗水浸湿,头发也乱成了一片,她坐了起来,揉了揉太阳穴。 她又开始头疼了,安白觉得自己呼吸急促,心跳加快,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然而她似乎是习惯了做这种身临其境的噩梦,很快,待她呼吸平复下来后,她又一次躺下。 这一次,她似是睡得安祥。 ———— 沐朗今天又遇到不速之客了,也不能说“又”,因为人还是那个人。 他绝望了,这个人简直不要太烦人。果然说这个人的目的就是气自己的话,那他简直做的太好了。 是的,现在是中午,沐朗却连饭都没有放进嘴里,因为就在这个大厅里,就在他对面,有一个人一直这么坐着。 你说你坐着就坐着吧,还一脸鄙视的盯着自己看,搞得好像自己在吃什么不可描述的东西一样。 特别是这幅厌恶的表情,朋友,饭钱真的是我自己付的,我就是真的当众要饭,你也不至于露出这么惨的表情吧。 哎朋友,吃饭呢! 沐朗本来就觉得他是一个隐藏傲娇了,没想到这一次倒是暴露的这么明显。 「哟,这不是战神克莱门庭大大吗,咋了?」 「我有话对你说。」 克莱门庭一本正经地说道,和沐朗阴阳怪气的态度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我也有话给你说,你不用吃饭我得吃饭,悄悄告诉你我还得午休,所以拒绝你的决斗申请。好了你还想说什么?」 「我一直不知道,你,原来是【异】?」 我现在才知道,你原来不想决斗了?沐朗想。 「是,我是【异】,这种人多了去了,你走出门就能看见几十个比我厉害的人,求求你放过我吧。」 沐朗企图把勺子塞进嘴里,然后克莱门庭自然没让他得逞。 他伸出手拉住了沐朗拿勺子那只手的衣袖。 「你这个人类,的确不简单。」 「生而为人,我还真是抱歉哈。」 沐朗白了他一眼。 「我是说真的,我还从来没有败得这么惨,虽然你没有杀了我,我想你是故意放我一条生路,让我陷入无限的自责吧。」 「我觉得,人类还没有残忍到这个地步,或者说,我还没有。」 「所以,」 克莱门庭握拳砸在了桌子上。 「你的能力到底是什么?」 「【裁决之剪】。」 「你在逗我?」 「我说,」 沐朗不耐烦了。 「你是觉得自己输了想找一个借口还是想故意烦死我啊朋友。如果你想找一个自己失败的借口那你可能要伤心了,因为我真的没什么实力,你就是输在暴躁的脾气上了。」 就像野马和吸血蝙蝠,野马是怎么死的,被吸死的?别想了,它是被自己的恐惧心理活活折腾死的。 沐朗想了想还是算了,自己既然知道了对方直愣愣的性格,这么做无异于对牛弹琴。 「沐朗,你是不是一直认为我们很愚蠢,自己很聪明?」 这话乍一听像是在褒贬自己,不过说话的这人此时此刻可是真的一脸茫然。 沐朗趁机扒了几口饭,经历了狼吞虎咽的十几秒后,他擦了擦嘴,反倒是淡然自若。 「克莱门庭,你们的事,我的确不知道,没有了解的擅自揣摩是错误的,这我懂。不过,如果你是真的想让我说些什么,我只能说无可奉告。」 「沐朗,你很强。」 「我一点也不强。不如说,如果我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强大,我大可在早上后花园里就让你难堪,因为实话实说,那时候我的确很烦躁。」 「你觉得我会承认呢你这样的回复吗?」 「你不会,但是你需要强迫自己接受。我很弱小,人类就是这样,我知道你一定活了相当长的时间,但如果你把那些时间拿来思考,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困于思想矛盾中不能自拔。」 「我……我不太清楚,因为我们本身就是杀人机器,平时我们都会接到命令,所以从来没有自己思考过什么。」 「额……」 沐朗不知道该怎么说,他觉得这个人就是所谓的战斗型巨婴。 沐朗还以为他会接着自己的话继续说下去,然而沐朗没想到,克莱门庭根本就没有再提这个事,而是话锋一转,警惕地问他。 「那,你听说过【圣】吗?」 「还真没有……」 「这样啊……」 沐朗反而在克莱门庭的脸上察觉到了一丝迷茫。 「总之沐朗,我今天的确是太鲁莽了,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沐朗惊讶地看着这个瘦高个站起身,朝着自己郑重地鞠了一躬。 沐朗满脸都是疑惑。 「你不是很讨厌人类吗?怎么和我打了一架反倒是礼貌起来了?」 「不是这个原因,因为你比我强,无论你是什么种族我都应该向你表示尊敬。」 「……」 沐朗看见克莱门庭这个样,他烦躁的感觉顿时烟消云散了,他现在的感情只剩下了好奇,越加对这些人的事感到好奇。 「你尊敬我可以,不过我想知道一件事。」 「什么事?」 「你们的事。」 「我们……?」 「我想知道,你们在成为下人之前,还是杀手组织的时候发生的事,以及你们被安……大小姐赎买的经过。」 「这个……」 克莱门庭目光黯淡了几分。 沐朗明知,这是拿着克莱门庭对自己的好感换故事听。他也觉得不太好,不过最终他还是输给了好奇心。 沐朗吃完了饭,耐心地等着克莱门庭开口。直到沐朗快要睡着的时候,克莱门庭才在心里打完了草稿。 他开口说话了。 「我们,在加入组织之前,一直在一个黑漆漆的教堂里。我们不被允许出去,只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会有饭按时送过来,那里的老奶奶也会允许我们偶尔在院子里玩,不过基本上我们还是会待在房子里。」 沐朗皱了皱眉头,虽然克莱门庭的描述乍一听像是监狱,但沐朗的直觉告诉自己,那个地方绝对不像是监狱那么简单。 把克莱门庭刚刚说过的话抽丝剥茧,沐朗得出来一个结论——这些血族以前待的地方是孤儿院。 如果是在教堂这样的教会管理的区域里,那他们的血族身份自然会让他们得到比其他人类孩子多得多的痛苦。 「再然后,我们就被带走了。」 「带走?带到什么地方?」 「那是一个专门训练我们的组织。很奇怪吧,明明是拥有天生能力的血族,却还要被人类训练什么的。但我们不能反抗,在他们看来我们就是那般的吃里扒外,我们就只配吃来不及倒掉的泔水。」 「你们在那里待了多久?」 「十几年……直到我们熬死了当时的统治者,才被给予了编号然后被放出来杀人。」 「也就是说,在大小姐赎买你们之前,你们都一直在为那个组织卖命杀人是么?」 「我们血族起码长得还像人,人有的私心我们都有。我们都是青铜之王的孩子,和那些巨人精灵是不一样的,我们都有个体意识,不是吗?」 「我听娜塔莉说了,其实你们刚开始的头儿是老爷对吧,大小姐还真是厉害。」 「是的,大小姐是我第一个真正意义上决定终身侍奉的人,她真的太善良了,既善良又让人心疼。」 沐朗想了一下那个几乎脱光光站在自己眼前调戏自己的安白,他完全无法把这些形容词和安白对上。 「所以,娜塔莉也是杀过人吗?」 克莱门庭摇了摇头。 「娜塔莉并没有杀过人,不过她的实力其实是很强的,只不过下不了手罢了。她在当时一直被教官打骂,强迫吃泔水也是这个原因。」 「……」 「现在,你还想知道什么?」 克莱门庭虽然这么说,但那会说话的眼睛已经暴露出了他深藏于心的悲伤与紧张。 「只有一个了,」 沐朗手指有节奏地叩击桌子。 「你现在很幸福吗?」 克莱门庭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一下。 「啊,当然,当然了啊沐朗,当然了……」 克莱门庭眼神恍惚,沐朗表示理解,向他投去了复杂的眼神。 强大,这个人太强大了,无论是精神还是能力。 沐朗想了想,决定自己现在就去见安白,她似乎在这之前就一直在观察自己。 他想,是不是自己和安白以及这些人之间会发生些什么。 如果,就算是虚数概念的彼端那样的几率——万一自己和这些事情有关系呢? ———— 安白在用过餐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现在是正午,但阳光却像冰霜之王的吐息一样的辐射着大地,大地这块冰冷的石板毫不吝啬的吸收着自上而下的冷气,寒光直射八方。 安白起身泡了一杯茶,转身拿了两只白瓷茶杯,另一只放在了她卧室桌子的一边,自己则端坐在另一边。 沐朗的敲门声就在这时响起了。 「请进。」 安白从沐朗敲门到他来到自己身边的时候都没有抬起头来,只是呆呆地看着自己这边的小茶杯。 但她一开口说出的就是沐朗的名字。 「大小姐,那个……午安,很抱歉在这个时候打扰你……」 「要约主人的话,正确的做法是提前三个工作日预约,而且预约的时候需要面对面商谈日期。」 说完,安白闭上了眼睛,端叠握杯,轻轻一抿。 「人生如茶,平淡其色,苦涩其心,馈赠其香,笙而为黎,你说是吧。」 安白睁开眼看着沐朗。 「嗯。」 「下一次记得预约哦,这一次我原谅你了。」 「啊,是我太粗鲁了,抱歉。」 「坐,我们在交流的时候就不要在谈身份地位了。深入人心的交流应是平等而视的。」 「嗯。」 沐朗拘谨地坐了下来。他看着安白,一如安白在注视着他。 「我想说的是……你们,之前是不是在关注我?」 沐朗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是。」 「果然么,那……」 「因为我的父亲不满于上一次的失败,正打算一雪前耻。我们需要强力的后援,是塔罗牌选择了你。」 「塔罗牌?」 沐朗一想到那个摸起来和人肉一样的牌面就浑身难受。 「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她,那是一个白头发的高个血族,她的能力是【占卜】,我们就是通过她的能力找到你的。」 「那……你们也猜到我会在老人家遇到困难的时候出手相救了?」 「不,我们原本定下的计划是绑架你。」 「是……开玩笑的吧?」 「嗯,只有八成是真的。」 安白转了转眼珠,那是表情稀少的她难得生动的动作。 「然后呢,您是看上我哪一点了呢?」 「在这里就不用说敬语了。」 「额,那,你们是觉得我哪一点强,才这么看好我?」 「以你的性格来看,也许瞒着你不说你会爆发出更强大的实力哦。」 沐朗觉得,也许是自己强大的地方就是运气了。是的,毕竟他每一次出场,身边肯定会多一裤衩的怪人。 「我的性格…其实,我的性格并不是之前那样的,那样挺累的,或许我应该表现的更加不正经一点,这是我的真实一面。」 沐朗也有样学样,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叶在热水中舒展开来,而这形成的茶水又让沐朗整个身体舒展开,甚是享受。 「嗯,我很喜欢这里,你知道为什么吗?」 安白话锋一转。 「啊……」 「因为在这里,没有人真正把我高高地捧在上面,那种感觉真的很好。也许有人会渴望权利,但是真正愿意忍受冰冷铁王座的人,寥寥无几。」 沐朗明白了什么,他觉得这似乎就是安白对刚刚自己言论的解答了。 我欣赏温馨,我欣赏诚实,所以我欣赏你。大概这就是她的意思。 「我觉得,不正经才是真正的我,不正经就对了,只有历史和废墟才活在正经中。人需要某些元素的加入来缓解自己的身心俱疲的虚脱感,我觉得这个时候皮一下就特别爽。」 平时话多而且幽默的人大多都是寂寞的,他们幽默是因为他们要先取乐自己然后才会去取乐别人。这样的人沐朗算一个,完完整整的算一个。 「嗯。所以我觉得你和他们不一样就在这里。」 安白说的“他们”自然指的不是那些家人般的血族,而是她以前的下人。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惊讶的发现,我能够擅自窥探别人的心声,那时候的人们,远不如现在思想先进,尽管我尽力掩盖自己的异常,活在两个世界里的痛苦表情还是很快出卖了我。我开始被当成异类受人唾弃,然而比这个更可怕的是,人们并没有做出任何的悔改——他们仿佛在剥了你的皮之后还会围着你跳舞。」 「你的能力是【读心】吧,无法控制吗?」 「不,我的读心是主动发动的,但是那时候我还无法控制我的能力。其实,这个能力没什么意思,首先,对同一个人我只能每隔十分钟读取一下,而且还只能读取表层意识,对潜意识我完全无从下手。」 怎么说呢,听上去的确很鸡肋。不过,沐朗知道人类的身体最多可以承受五个能力,基本上每个人都有复数的能力,安白大概也不例外。 「你的父亲,好像一点也不在乎你。」 「我想,他有这么多各个种族的老婆,自然不会去关心我这个非正常产物。」 「他做了什么?」 「我想想,抛弃亲生女儿,毁掉了无数孩子的家,对弱势种族施以暴力,以此盈利。」 沐朗听不懂,他觉得反而是安白在暗示着自己什么,不过这些话的具体含义,他一脸茫然。 「你打算对付他?」 「是的,因为我的确很讨厌安彦,他是我的一个心病。」 没错,他是安白的父亲,但安白已经不想用这个词来叫他了,于是就索性叫他的本名安彦。 沐朗仿佛明白了安白面无表情的原因。 也许他听的只是安白掺杂着感情的诉说,没有太大的真实性。 那又如何,他觉得这个父亲就是个禽兽,他觉得是,那就让他是好了。 沐朗有点不知所措,他怕这个少女真的变成人偶,从此冰冷无情。 安白看似冷静如水,没有一丝波澜。但沐朗知道这不是她真正的忘掉了过去,只不过是依旧麻木而已。 她依旧是一潭死水,只有让几次大波澜冲开冰封的泉眼,才能真正的让她变成会流动的清泉,而不是一潭看上去碧绿宁静但事实上恶臭糜烂的死水。 他希望借此让自己变得更强,强到能和眼前少女口中的父亲一决高下。这种看似热血漫画的套路也许已经过时了,不再会为他这样一个成年人网开一面。不过沐朗似乎在这时并不排斥把诸如【成为世界最强】这样漫画主角喊出来的话当成自己的目标。 在沐朗暗自下决心的时候,安白已经把沐朗心里的话听的一清二楚了。不过她却没有挑明了说。这并不妨碍她看一个年轻人重拾激情,以满腔热血投入到之后残酷的考验中去,虽然说她是这次故事的女主人公。 「沐朗,」 安白起身给沐朗倒茶。 「你今天有话对我说,其实我也是一样的,刚刚我告诉的话,并不是白说的。」 「你不是想让我一起和你们对抗你父…安彦吗?」 「是的,但准确的说,我想让你和我签订契约。」 说着,安白从桌子下面拿出了一封信。 那是一封看上去很有年代感的书信,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做成这样的,纸张厚实的像羊皮。4开的纸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小字,最下面有需要签名的地方,旁边有一个厚厚的红色泥印。 「精灵族的【主仆契约】?」 沐朗惊叹这个大小姐的财力,一张这玩意他估计卖身都换不来。 「嗯,这是附有羁绊效果的强制契约,据说可以很大程度的提升侍者各方面的能力。」 「你让我签字吗?」 「嗯,我想让你,」 安白顿了顿 「成为我的专属侍从。」 【成为我的】这几个字被由这样一个看似含苞待放的青涩少女说出口,任谁都会心痒难耐。 这并没什么不好,自己本来就是报恩的,对待这样一个即给了自己馒头又给了自己工作的这样一个人来说。他理应衔草结环,赴汤蹈火。 是的,该他报恩的时候了。 「对不起,请容我拒绝。」 沐朗的心里斗争已经结束了,他这么回复了安白。 「可以,不过我能听一下你的理由吗?」 沐朗也不慌,他在组织语言,顺势又喝了一口安白泡的好茶。 「我的拙见,人类之所以拥有目前为止这颗星球的第二大国土面积和第一大的人口,不是因为魔法,相反,人类恰恰是唯一不会魔法的种族。但是我们取得了近乎完胜的战绩,因为我们同时也是唯一一个不是由神创造,而是自行进化而来的种族。」 「但,那又怎么了吗?」 「我的看法,我们是和其他种族不一样的存在,今天克莱门庭也和我说过,我们都是有思想的个体,强制的感情于我而言就像是杀人,反正结果都是失去灵魂,别无二致。」 「的确,这个契约的确带有强制忠诚的效果。不过只是给你一个类似催眠的效果,除此之外是不会再对你有什么损害的。」 「你不是刚刚说过吗,你不喜欢汪汪叫的狗。」 「可是……」 安白的肩膀耸压了下来。 「签订契约的话,你就可以变得非常强,但因为只有人类才能签订这个契约,我只是怕你和大家受伤……」 「也就是说,你们需要帮手是吧。」 沐朗见安白轻轻点了点头,想起了什么般敲了敲脑袋。 「那就交给我吧,你别看我这样,不过我还真认识几个虽然二了吧唧但是实力强劲的朋友,我会让他们过来的,如果有人敢来这里砸场子的话。」 「那样的话,应该行得通。」 「嗯,到时候看我的就好,人际关系也是实力的一种嘛。」 沐朗发现安白垂下了头,刘海遮住了她的双眼。 「为了我们的事,你辛苦成这样,太感谢了。」 「不,」 沐朗准备飒爽退场了,他站起来。 「我本就是一介侍从,刚刚拒绝,只是不想做一蹴而就的事。但是对我来说,怎么样都好,我和你一样,也曾经认为这个世界美的不像话,但事实就是那个样。你想让我害怕你,我就去躲着你,你想让我关心你,我就会像今天一样对你细致入微。我是负责照顾你的人,你是我的大小姐,这是我们唯一的关系,也是我们未来任何时刻的关系……仅此而已。」 是的,其实就是沐朗懒得解释清楚。 安白到最后也没有说一句话,甚至连座位都没挪开。她一直像刚刚那样低着头。主动出去的还是沐朗。 然而当沐朗走出洋馆的时候,他下意识地一回头,却透过玻璃窗,发现了站在窗台上呆呆看着自己的安白。 沐朗现在才发现她是如此的消瘦。一阵风都可以把她折成两半。 「这朵花……漂亮是漂亮,但是希望她没有一点刺,还是不太可能吧……」 沐朗看见少女,她的眼里流着一条婉转的河,河水凝成了一曲悲伤的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开幕之时 (六) 黑白交互 还没到天明,虽然世界仍然在一息尚存的黑暗的支配当中,但带有暖意的春风已经无声地吹拂在了久寐的大地上。 沐朗来这里已经一个星期了,他前几天都是沾枕头就睡的,不过这一次,他失眠了。 沐朗想了想,觉得自己好像漏了一件事没干,不是今天想做的,而是一星期前自己想做的事。而且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但就是搞得沐朗睡不着觉。 他回顾了一下前几天自己干的大事。他除了正常的工作外,还抽空走出了洋馆,穿过了之前自己看洋馆的那条街,来到了以前自己待的地方。 不是偷懒,而是来这里拉人。 他还真的找了很多比较厉害的【异】,不过介于他们大都衣衫褴褛无比邋遢,所以沐朗想了想还是没带着他们去见安白,他这里不会受到干扰是真的,沐朗呆在这里还真有一种成为年轻乡绅的快感。 他走到了一处平坦的地方,发现这里有把扶手椅,于是也就自顾自地坐了下来。 他看着湖面发呆,湖中央是一坐突兀的石台,周围时而波动的水面在月光下静如明镜,动若银鳞。 沐朗本就没有多少的困意顿时烟消云散,他就这么靠在椅子上,看湖面,看瓦房,看洋馆…… 看……额……娜塔莉? 沐朗看见娜塔莉悄悄来到了自己的房前,不过此时的沐朗正坐在十几米外的近湖长椅上,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回去。 姑且就这么愉快的看冒失娘吧,沐朗想。 他偷偷从这边朝娜塔莉那边看,发现她此刻似乎正在纠结着什么,小脚啪叽啪叽地在地上跺着,手里还拿着一个小篮子。 上门推销的人吧,还这么吵,估计要是自己在屋里都话早就醒了。如果知道这样的话,自己今天失眠还真对了。 沐朗看娜塔莉一直不走,于是干脆直接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然而娜塔莉是各方面性能都优于人类的血族,在沐朗离她还有老远的时候娜塔莉就吓得回过了头。 「啊啊啊!」 「想让你小点声,不过一想这里都是血族,还是算了。」 沐朗走了过来,同时耸了耸肩。 「沐朗?你……你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啊。」 「在别人家门口说这个总感觉怪怪的。」 沐朗看见了娜塔莉手里的篮子。 「给我送早点的?」 沐朗的话就像一道电光,娜塔莉瞬间炸毛。心里的想法跃然脸上。 「你你你……」 「我猜对了?我看也是,毕竟这么香。」 「唔,主要是大小姐让我送过来的,因为沐朗最近表现得很好啊。」 自己表现得好吗?沐朗记得自己明明一直在被辞退的边缘疯狂试探来着。 沐朗看了看娜塔莉,她有些支支吾吾的,另一只手不住的攥着自己的裙角。 哦,明白了。 「嘿,那替我谢谢大小姐哦。」 沐朗说「大小姐」这几个字的时候故意加重了语气。 「嗯,那我就替大小姐先道谢了哦。」 尽管是夜晚,但娜塔莉仍然慷慨地馈赠给了沐朗一个阳光般和煦暖人的微笑。 啊嘞,不是你满怀爱意给我做的吗?沐朗很尴尬,刚刚娜塔莉的表现明明就是一个傲娇的少女。 「啊,现在快早上了,我先把东西放到这里了啊,沐朗要记得吃早饭哦,因为是甜点所以也不怕变凉,但吃的时候最好还是拿来热一热,对了,你这里有微波炉吧……」 沐朗一脸慈祥地听完了娜塔莉的唠叨,他现在才隐约感觉到,也许这个年龄未知的少女其实是一直把自己当成她的儿子看。 娜塔莉悄悄咪咪地来,最后又在沐朗的目送下大大方方地走了。送走了娜塔莉,沐朗才打开房门提着篮子进了屋。 他打算今天请假出去,无论如何也要出去走走。 ———— 沐朗只睡了两个小时就天亮了,他先去了阿列克谢老管家的宅邸,让他代自己向安白请了假并代替自己完成今天的事务。 这下沐朗开心了,他走出了门,直到他身后的洋馆小到彻底没了踪影,他才满足地停了下来。 他走路不是带有什么目的性,仅仅只是他在缓解压力。 他只工作了一个多星期,但在这一个多星期的时间里,他一直在纠结。 ——自己,真的要为了这么小的回报就冒这么大的险吗? 陈然,他那时听了安白的话之后的确非常地痛恨安彦,那时的他甚至下决心由自己除掉他。 沐朗的心态就如当今社会的万千众人,在欺凌与政治面前,每个人都有义愤填膺的那一瞬间,看着那些恶人咬牙切齿,恨不得让自己亲自将他们碎尸万段才能解恨。 但,还是那句话。 有用吗?没用。 人的情感的变化比人本身更有意思,因为它是人身上难得真实的存在,变化起来不受控制。 沐朗的满腔热血,在安白说出要他签订契约的要求时就顿时减去了大半。也许安白是在沐朗愤愤然的时候读取了他们想法,觉得自己很可靠。 但其实沐朗早就在与安白说的最后的话里流露出了自己的后悔。 他在努力证明,自己和这件事无关,但他没有成功。他也怕,自己这种人要是真的被安白重视,万一自己没有保护好这些人,怎么办? 有道是“做人要有担当”,沐朗现在纠结的不要不要的。 他因一份无差别的馈赠来到了这里,却没想到这里的水是真的深。 他原本的确想成为安白的狼的,但他们很明显只是想利用自己。如果是无脑的拯救世界的小说,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但自己是个活生生的现实中的人! 在现实面前,一切小说里的思想其实仔细一看都挺自私的。 沐朗走在路上,后面的洋馆消失了,所以现在他走得很慢,似乎自己已经走出了那的监控范围。 现在夜尽天明,沐朗想起了口袋里之前的25块钱,他拍了拍自己的口袋,确定它们还在。 他想喝点东西,这种感觉他很喜欢,只是以前没钱。不过这一次他无论如何也想喝了,就算是付出他该死的灵魂,能换一杯啤酒也好。 不过当沐朗从一个小胡同路过时,他往里面瞅了一眼,然后皱了皱眉头。 人类,看来真是个遭其他种族厌恶的存在呢。前面就是酒吧了,自己要不要进去? 他看了看周围,现在还是清晨,附近的人除了买蚊子饼的血族之外,整个宽敞的大街空荡到诡异。 沐朗想了想,回头看了看,然后苦笑了一阵。这一会,他的身后已经不像上一次那样有人需要保护了。 他走进了一个黑漆漆的小胡同。不过很快他就出来了。 沐朗哼着小曲,他的心情好了很多,起码那笼罩在头上的乌云已经散开了。不过他还是很纠结就是了。 纠结没用的,这是他迟早都会面对的。沐朗打算先去喝点东西,借着这大好的心情仔细考虑一下自己今后都抉择,这是一个可以上升至【道义or生命】的问题。 沐朗来到了酒馆,结果现在这个时候人家还没开门,他只好灰溜溜的走了出来。 多少英雄不得道,多少心愁借酒消。沐朗自嘲一笑,意兴阑珊地想。 英雄不是也就算了,结果连酒也没有,沐朗觉得自己做事情就是不经大脑,但他也无可奈何,只好像个混混一样东逛逛西看看。 沐朗并没有回去的打算,对他来说只要是在外面那感觉就都和放假一样。 沐朗走上护城河石桥的时候,看见一个矮小的孩童身影,只不过穿着带兜帽的黑色长袍,立于桥正中央一动不动。 沐朗的第一反应就是扭头回去,可是当他准备回头的时候,这个人回过头了。 沐朗瞪大了眼睛,这哪是什么小孩啊,他的双眼被什么黑色的东西盖住,皮肤像是一具风干的干尸那样充满酱色褶皱,牙几乎掉光了。他从斗篷下伸出了一只手,正好指着沐朗。 (这是侏儒还是矮人?) 沐朗其实觉得对方更像是丧尸。 沐朗警惕着周围,然而四周一片寂静,唯有这个矮小的干尸指着自己一动不动。 沐朗想了想,上前了一步,本来他这个角度是看不见这个人的脸的,但当沐朗靠近它时,它却仰起了头。 沐朗看见,突然之间头皮发麻。 他原本以为这个人的眼上是缠了黑布,但他错了。这个人的眼窝沉陷,覆盖在眼上的黑色物质闪着金属般的光泽。 只有一种情况与之相符,那就是这个人被挖去了双眼,然后眼窝处被浇入了滚烫的铁水。 沐朗这么想着,咽了口口水。 紧接着,那干尸一样的人又开口了 「遇到大火,不要停留。敌人恐吓,不要回首。」 「啊?」 沐朗不知所措,他还想再问一下这个人。 然而这个人却好像干枯的朽木一样,在说完那句话的瞬间,就整个人裂开成了两半,纸片一样质感的肢体自行地拆解开,最后成为了一抔黄土。 沐朗还没从刚刚的惊悚中回过神来,到这时只觉头上又是一棒。 不是对这个人诡异举动的害怕,而是一种说不上来的,对即将发生的事的恐惧。这种和天启一样的话,却是由一个看似来自地狱人告诉自己的,沐朗不得不听取。 这种感觉和沐朗纠结的心情一起,成为了今日他的第二个心病。 ———— 到了傍晚,沐朗才回来,当铁门打开的一瞬间,他看到了很多和他一起工作的血族凑了过来。 沐朗本来还以为自己闯祸了过了半天他才发现——原来只是这些人很担心自己。 想想也是,安白的下人里有28个血族,但是人类却只有两个。 不不不,不能这么说,因为这些人对任何一个成员都是抱有是真正的、浓浓的、无差别的爱。毕竟曾经失去过,就会珍惜现在拥有的他与她。 「沐朗,你们人类是不是经常生病啊,你今天生病了吗?」 「沐朗沐朗,你怎么一身酒味啊,不能去不干净的地方哦。」 「沐朗……」 沐朗今天难得腼腆了一会,他就这么杵在原地,听着那些他以前从来感受不到的暖意。 他那个纠结的问题此刻已经自行给出了答案。 等沐朗从那些人堆里挤出来的时候,他看见娜塔莉正在修剪花园的杂草。 看见沐朗,娜塔莉的反应和刚刚那些人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她询问沐朗的问题是刚刚那十几个血族的总和还要多。 「我们今天还在打赌呢,说沐朗你其实是跑掉了。」 「谁会离钱原来越远啊。」 「是叭,我就知道。」 「不过你们也太热情了吧,我都有那么一瞬间因为自己是这里的主人了。」 「噗,只是因为我们基本上都不会外出啊,而且就算是外出,我们也没有什么值得留念的地方了。」 沐朗尴尬地一笑。 「而且啊沐朗,你今天是不是去市中心东边的酒吧了啊?」 「是啊,该不会这里不让喝酒吧……」 「不是啦,很多人都是因为这个才担心你的,因为那座酒吧附近的一个小胡同里,今天清晨出现了一起持刀抢劫案,是一个持刀的劫匪,在杀了一个中学生后把她所有的值钱东西都拿走了。」 「是么。」 「你怎么一点也不惊讶啊。」 娜塔莉好奇地嘟着嘴。 「啊……因为我在酒馆里的时候听见别人说了。」 「这样么。」 「嗯,接着说啊,然后呢?」 听见沐朗催促的话,娜塔莉若有所思地皱了皱眉头。 「然后,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死了。而且就是在刚刚得手的时候死的,据说是被人掐断了喉咙。」 「那这个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人,毕竟他没有救下这个学生。」 沐朗笑了笑。 「你们人类就是这样,一个人就算是以前做了一百件好事,只要有一件坏事,那这个人就会被抨击一辈子。」 「人类的本质就是这样,现在的我们可厉害了,眼里一点沙子都容不下。自己在锅里找不干净的东西,结果到头来自己才是那颗老鼠屎。」 沐朗耸了耸肩。 「总之就是,我觉得……这个人应该是个好人,就是手段重了一点。」 娜塔莉轻轻叹了口气。 「嗯,不过别的人可不一定这么想,就算是他真的救了那个学生,他没有杀劫匪会被一些人看不起,他杀了劫匪就会被更多人鄙视。有些时候,那些躲在屏幕后面的人才是世界上最厉害的武器。」 「唔……沐朗你还挺积极的嘛。」 「我也是人类嘛,有舆论感很正常。」 「但是有些时候总觉得沐朗太神秘了,反而不觉得像是人类,很强。」 「并不是每个神秘的人都是强者,他们很有可能只是在拼命隐藏自己的弱小。」 正是如此,这也是这个时代的恐怖之处。因为你无法了解那明晃晃的屏幕外他们的表情,纵使他们的话再怎么好听再怎么切实,在他们眼里,你也只不过是他们养在屏幕里的小动物而已。 沐朗离开了熙熙攘攘的血族人群,走过了安白的洋馆。他随便一抬头,那窗口虽然还挂着那轻飘飘的窗帘,不过丝毫不见一丝人影。 沐朗觉得他某种意义上挺像狼的。但是比起一般的狼,他却理智,有感情的多,而这似乎又是他的另一个矛盾了。 狼,并不是只有残暴嗜血这种属性。 面对陌生人,就算你在它面前被碎尸万段,它还是会悠闲地趴在地上小憩。 但是如果你和它建立了哪怕只有一丝的关系,莫说是死亡,就算是你被恫吓,它也会为你把对方从世界上抹除……就算从此越往彼岸。这才是真正的狼。 而无论对方是什么人,只要看见就怒吼着冲上去咬的,固然冷血残忍,不过那不是狼,而是疯狗。 他觉得他们相遇相识,只是因为一张【契约】,沐朗想她应该也是知道的,他们就像绑在一起的狼和白鹭,一个渴望天空,一个向往森林,不用说绳子断开,就算仅仅是有了小小的裂缝,他们也会很快的消失在彼此的视野里吧。 沐朗在担心。 原来一直孤单的着狼,如果已经有了支撑着其活着寄托,那它,是否仍然是狼? 沐朗觉得有什么东西来的太快了,让自己猝不及防。 但是春天的确实实在在的到来了,这是大自然表现出的自私的一面。 不解离人怨,不等行者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隐者之策 (七) 白小姐和我不再迷茫 这是沐朗来到这里的第十天,他早早地完成了工作,要在平时,他早就不知道去哪里逛去了,反正阿列克谢退休了,他现在是这些侍者中唯一的人类,受到的关照比安白还好。 可以理解,毕竟人家安白大小姐生活挺自立的,甚至衣服都是自己洗,让娜塔莉负责其他人的衣服清洁。 大小姐这么自觉懂事,那这些血族仆人快要溢出的爱心要去哪里发泄呢? 所以沐朗现在胖了好几斤,只要是在这座洋馆里见到一个血族,沐朗一定会先收到一个拥抱,然后被强塞给一大堆吃的。 他也纳闷,这些血族理应是很厌恶人类的,结果到自己这里这些厌恶反倒变成了善意。大概是他们觉得只要是这座洋馆的里的人就都是小天使吧。 是的,他今天完成工作后还有很多时间,这个时候他通常都会出去走走,因为自己不是血族也不用怕自己被盯上。重要的是这里以前都是卡车装食材杂物进来的,因为这些血族不能出门。 可是他可以出门啊,自己一趟一趟地往外跑,倒也省去了多余的麻烦,毕竟让不知名的卡车开进来才是真的危险。 但沐朗此刻却坐在之前的那座小亭子里,而这一次他没有坐在对面,而是当时白发少女坐着的位置。当然,名为尼娅的白发少女也在他身边。 他毕竟昨天看见了这么惊悚的事,多少还是要和别人说一下吧。就算是不好的事,起码自己也有个压力被分担的轻松感。 安白就不用说了,她本就是这件事的女主角,沐朗怕他担心。而娜塔莉,沐朗不觉得这个呆萌的冒失娘能多让自己振作起来,除了埋胸。 所以他就来找尼娅了,起码在他看来尼娅的确挺睿智的,她的名字沐朗早就知道了,而且他还知道,尼娅唯一经常来的地方就是这座东方风格的小亭。 此刻,尼娅正摆着一副快要睡着了的表情扭头看着沐朗。 「是呢,你是说像侏儒一样的干尸吗?」 「嗯,而且在说完话之后就变成一抔黄土了。」 沐朗拘谨慎重地说。 「他长什么样?」 尼娅说着粉拳一握,一个淡紫色的水晶球出现在了她的膝盖中间。 「就是和辣条一样的质感,屎一样的颜色,倒是没有屎一样的气味就是了,而且眼睛还被灌了铁水,和铁锅蛋一样。」 「你要饼干吗?」 「为什么……」 「因为我现在听你描述完之后只感觉你很饿,还是说,你准备换一种修辞再重新给我说一遍?」 感觉我很饿?! 我刚刚可是说了屎啊我的朋友! 「那倒不至于,总之尼娅,你们在这里生活这么长时间了,有见过这个人吗?」 沐朗也不想这么说,不过当他坐到了尼娅身旁时,少女散发出的特殊芬芳总让他不由自主的想到这些形容词。毕竟他以前没遇到过,对【香】唯一的认知就是【食物】了。 当然,屎除外,屎除外啊!那个是口癖,真的是口癖! 沐朗本不想催促尼娅,不过介于她一副半睁着眼迷迷糊糊的样子,沐朗还是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胳膊。 「啊,我想起来了。」 沐朗一惊,原来这个人没睡着? 尼娅玩弄着自己膝盖上的水晶球,过了一会才慢悠悠地开口。 「虽然你可能不相信,不过根据你说的这些信息来看……我的确见过这个人。」 「那,他是……」 「沐朗,我先问你,你对大小姐了解多少?」 「啊,也就……主人与侍从…吧」 沐朗没想到尼娅会问自己这个,慌乱之中自己连思考一下的机会都没有。 「这样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不过这也是最正常的回复了。」 「你问我这个,是因为这两件事…或者说,这两个人之间有关系吗?」 「有啊,」 尼娅莞尔一笑。 「你,想听故事吗?」 「我…没有酒。」 「有结局的故事才需要酒,但有的故事,既然本就没有结局,把酒言欢也没有什么意义,不是吗?」 「那……你说。」 「嗯。」 尼娅闭上了眼睛,双手压在了那个紫色的水晶球上。 很快,本来紫色的水晶球就开始渐渐发出白光,那光越来越明亮,直至沐朗迫不得已闭上了眼睛。 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水晶球已经暗淡了几分,但已经褪去了紫色,变成了像是大屏幕上荧光剂一样的乳白。 尼娅小手一挥,那水晶球便开始出现了模糊的画面,到沐朗定睛细看时,那画面已然清晰可见。 那是什么? 那是一个小女孩,但是她周围却被屏风围了起来。其实那屏风比看似无力的小女孩更加脆弱,但那屏风对她而言好似通了电一样,她从来不敢靠近它们。 少女身边堆满了各种书,随着尼娅调快了时间,沐朗看见了加速后少女的生活。 每天,她都只能在这个一个屋子大的地方瞎转悠,偶尔,沐朗会发现她消失在了屏风里,尼娅告诉他,只是因为这个少女每个星期能有一天到外面的院子里活动。 不过更让沐朗在意的,就是小女孩身边那一堆一堆的书,它们随着时间的堆积越来越多,那是因为总有一个个子极矮的中年人在特定时间里来这里给她送书,有时候还会给小女孩带零食。 「这个人是这里家主身边的老管家,而这个被软禁的小女孩,就是家主的亲生女儿。」 「为什么软禁她?」 「因为那个时候,她还不能很好的适应她的能力,所以她无法控制它们,因而世人很害怕她。」 「那这个老管家呢?」 「他觉得女孩可怜,所以会偷偷过来给她送些消遣时间的东西。」 沐朗点了点头,其实小女孩和那个老管家是谁他已经心知肚明了。 然后尼娅又手指一挥,刚刚暂停的画面又一次动了起来。 刚刚似乎尼娅暂停的位置是故意的,因为从这之后,沐朗发现,小女孩待在屋内的时间越来越多,与其同时的,还有那逐渐减少的书。 仿佛预感到了沐朗要提问,尼娅解释道。 「这个老管家在来这里的路上出车祸死了,而他的女儿认为这都是因为来照顾这个小女孩的缘故,所以她亲自找到了这里,也不顾门卫的阻拦,进去了开口就骂,然后还拿走了几乎所有的书。」 「这……门卫怎么当的?」 「因为对方是刚刚没了父亲,他们也不知道该不该劝,更何况那里的主人只是想把他的女儿当成杀人用的秘密武器,只要活着就好,其他的他一概不管。」 沐朗不说话了。尼娅默视着沐朗,眼里带着复杂的情感。 最后,他看见小女孩撕坏了那幸存下来的唯一一本小说,折成了无数小纸人,然后便搂住了它们。 从此以后,沐朗再也没发现这个小女孩脸上的笑容。 是的,这个叫安白的少女,从此再也没了天真。她终于也和那些大人一样,戴上了永远微笑着的面具——纵使她还是个小女孩。 她什么也不懂,她只知道一个定理,那就是 ——真实的笑容会影响恶心到他人,虚伪的假面能敷衍安定她自己。 看见沐朗沉默到现在,尼娅开口道。 「大小姐现在还会在有些时候做噩梦惊醒,因为她一直觉得是自己害死了童年时期唯一的亲人。刚刚听你说的应该就是他没错了。」 沐朗觉得,身高其实真的没什么,有些人是这样的,就算长得再伟岸挺拔,也掩盖不了灵魂的低矮。这个侏儒般的人,才是真正高大的人,他的高,天般伟岸! 「对了,你们之前就在这个地方吗?」 「不是,这里是大小姐之后买下的地方,以前我们在最西边的边境线上,因为那里管得不怎么严,对老爷的生意来说是个好地方。」 「那,这个人怎么会过来这里的?而且你不是说他已经死了吗?」 「嗯,」 尼娅眼神流露出了一丝担忧。 「我觉得这很有可能是鬼族的【御尸】,因为他们能让死人作为信使或者炮灰暂时拥有行动机能,不过要先毁掉尸体的双眼,这是一种他们那里的宗教,防止死者通过双眼向他们的神诉说他们的罪恶。」 「那个……割舌头不就完了吗?」 「好像是因为他们认为灵魂沟通是用最为清澈的东西进行的,而那个东西就是双眼。」 「好吧……看来这种东西我果然不太懂。」 沐朗想了想发现不对啊,自己想说的明明不是这个。 「等等,这个人出现在这里,难到是鬼族人派来的吗?」 「是。」 「你这么肯定?」 「因为我预知到了,只不过没想到来的这么快,而且还是发生在你的身上。」 「这很正常吧,毕竟出门的就我一个。」 尼娅和沐朗挨在了一起,轻声细语道。 「他,有没有和你说什么?」 「有,有啊……额……【遇到大火,不要停留。敌人恐吓,不要回首。】,大概是这样。」 尼娅听闻,陷入了沉思,她收起了水晶球,抿着嘴一言不发。沐朗还是第一次看见她这么有精神。 久了,尼娅终于又恢复到了起初的慵懒。 「这件事,很可能是老爷发过来的什么讯息,他可能要来到这里了。」 「他……那我们报警行吗?」 废话,谁会傻到自己拯救世界? 不过尼娅看自己的确像是在看傻子,她叹了口气。 「沐朗,你知道人类国度的四大核心组织吗?」 「啊?知道啊,不就是【机关】、【军团】、【学院】和【教会】么……莫非安彦和这里面的人有关系?」 「不是有关系,是关系很好。」 「弱弱问一句,是和谁?」 「是安奇罗.威廉姆斯,也就是【学院】即【柏特莱姆学院】的校长。他们似乎是朋友,而且相互照顾,这也就是为什么老爷他涉及违法行为却无人敢管的原因。」 「这个人……不是很厉害吗?」 「是的,因为他是【圣】,是拥有神赐能力的现人神。强是肯定的。」 沐朗之前好像听说过【圣】,现在他大概明白了。 由神授予的能力,这不就是开了挂的人生赢家吗?这种人通常都和沐朗一点边都沾不上。 真的是,安彦还真是找了一个好后盾,这让自己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强大简直比万能胶还万能。 「那他们要是真的打算大老远跑过来,我们能还手吗?」 「这个校长也是个疯子,不过好在他三观还是挺正的,对老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只是因为童年时期的交情,更何况我们离【学院】足足有半个人类国,他这么一个公众人物,怎么可能会在乎我们这些蝼蚁?」 「虽然句句都是实话,但是好扎心啊。」 沐朗苦笑。 「话说,」 尼娅用小肩膀轻轻碰了碰沐朗。 「你问了这么多,是真的确定要加入我们这一边了吗?」 「你什么都不知道还敢告诉我这么多,要是我一个转手卖给敌人的话你们岂不是血亏了。」 「你要是知道了敌人是谁在什么地方,怎么还会一直呆在这里不跑呢?」 沐朗出了一身冷汗,自己刚开始的确是这么想的,想离开,不过他害怕自己引火烧身,如果自己真的离开了的话,那出了问题势必要自己一个人孤身奋战。 有些时候,你以为自己是孤身奋战,但其实你一回头就会发现,其实自己一直在人山人海之中。 就像现在的沐朗。 如果说之前发生的事开始让沐朗的决定渐渐清晰,那么方才尼娅说的话已经可以让沐朗勉强做出最终决定了。 他明白了,其实有些时候,并不是别人为你做了什么,你就要为他去做些什么。而是你先要为她做些什么,让你成为她的什么。 「有预感,我可能是你们这边的吧。」 尼娅听闻,赠与了沐朗一个慵懒但又充满魅力的笑容。 「小哥你的回答还真是模棱两可呢,该说你是机智好呢,还是说你迷茫好呢?」 「额,机智和迷茫都是人超脱正常机理的体现,这个怎么都好。」 沐朗无奈地笑了笑,紧接着说。 「不过我姑且打算站在你们这边,大不了遇到危险就跑啊。」 沐朗侧着身子看着尼娅,一字一句地说。 「噗,你其实是这样的人吗,我还以为你挺严肃的呢。」 「皮也是放松身心的重要方式嘛。」 沐朗盘着一只腿坐着,那样子的确自在逍遥极了。 「你刚刚的确说了,我们一遇到危险你就溜之大吉对吧。」 尼娅似是要笑,不过憋着没有发作。 「啊,当然,谁身上最重要的不是这条命啊。」 「那也就是说……」 尼娅托着下巴。 「嗯,也就是说,我一定不会让你们受伤。」 沐朗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挺尴尬,于是说完之后他就把脖子缩进了衣服里。 「结果,你原来是个傲娇吗?」 「是。」 「承认了就不是傲娇了哦。」 「我的确是傲娇,刚刚我是在说反话。」 尼娅笑了。 沐朗也笑了。 一个人笑另一个人单纯善良。 另一个人却笑着他自己为何做那炳烛之明,扬扬其香。 沐朗做出了个勉强像样的打算,不是和安白签订什么契约,只是打算拼一下,尽自己力所能及保护这个少女。 不是因为一个馒头,不是因为一个工作,更不是因为儿女情长。 是因为他,他只是随了一次心中所想而已。 他想保护安白,成不成狼其实无所谓,沐朗只知道,如果自己在事后才后悔没怎么样,那么他一定永远只是一条狗。 无论春夏秋冬,只要你所想的事物还未湮灭,那么,真正想着你的人就一定不会让你孤单。 沐朗抬起头,他这几天第一次这么舒服,浑身上下充满了一种刚刚做完spa的快感。 不知何时,世界已然金黄一片。 夕阳下,童话般赤染的世界。 沐朗发现尼娅从刚刚开始就靠在了自己身上,之前还没什么,不过现在自己的事情忙完了,回过神来发现一个美少女对自己这样,还挺尴尬的。 于是他似是为自己开脱找一个机会。 「好久没看见太阳落山了,话说你果然还是晚上精神吧。」 「娜塔莉说,我一直都是这样。」 「那她看来说的没错……」 的确,自己唯一能找到尼娅的地方就是这座小亭了,她既然整天都呆在这里,又怎么可能有【精神的时候】一说? 沐朗到最后也没有让尼娅从自己身上挪开,他们俩就这么紧挨着,看着太阳染红一片天。 要是情侣的话,的确挺浪漫的,不过那边的女方倒是不会像现在的尼娅一样睡着就是了。 沐朗也很无奈,因为她不偏不倚地枕在了自己的肩上。 正好此时有一片花瓣落在了她的脸上,尼娅醒了,她轻轻抬了抬手,把那花瓣取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捧着送到眼前,盯着手心里的粉色的花瓣发呆。 然后她也发现自己竟然靠在沐朗身上睡着了这件事。 「现在还有花瓣么,明明才是早春。」 沐朗见她醒了,打趣般说。 「这是精灵族的外来物种,叫【冬百红】,如果是冬天的话它会更漂亮的。」 似乎是发现自己刚刚的举动很失礼,尼娅主动挪动身子和沐朗拉开了一小段距离。 她看了这花瓣好久,这才把花瓣重新送还给了吹来的清风。 二人自始至终都没有正常男女会有的那种羞涩,反倒像两个无视了性别讨论原理的学者。 天际的金黄淡了,黑夜将至。 然,夜尽时,必见晨光。 ———— 阿列克谢熄灭了火炉里的火,只留了一丝火苗供明天起火。 他今天已经正式宣告退休了,但他就像是《肖申克的救赎》里的布鲁克斯·海特伦。在自己真正自由的时候迷茫无措。 他现在还有事可以做,那就是为沐朗加油。沐朗是一个好人,起码他这么觉得。 老实说,他不太想让沐朗被卷入家族内的斗争,但他又能决定什么? 他无法反驳尼娅的【占卜】,更无法应对安白的【读心】,三年来,他其实一直都是提心吊胆的,因为他什么也没有,除了忠心。 现在,他大可高枕无忧了,因为自己带薪退休了,他按着那个血族少女尼娅的话,把自己的职位交给了沐朗。 他和沐朗一样,都是人类,所以推荐沐朗,看似善意地拉他过来也是有一部分私心在里面的。 所以他安排了自己被人打劫,用以测试一下这个其实早就被选中的沐朗,是否真的是一个能够担当起责任的人。 但无论如何,还是那句话,他已经可以高枕无忧了。他的那三年,安彦并没有什么动静,所以说不定沐朗这几年也是这样的。 他战战兢兢地来,最后大大方方地走,无论如何也是一个好的结果。 他带着满意而轻松的感觉,睡去了。 阿列克谢不知道, 他不知道,沐朗原来在管家方面有着非凡的驾驭能力。 他不知道,这个人是否能够有背负世界的担当。 他不知道,这个人对安白来说是怎样的一种存在。 …… 他也不知道,在他躺下后,有一个黑影无视了房子的防盗门,穿门如穿过一层水面,带着尖刀来到了他的身边。 黑影静谧似夜,没有发出一点动静。 黑影步疾如风,瞬时就来到了老人的床前。 黑影挥刀无情,他走时,带着那把染血的尖刀,流星陨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隐者之策 (八) 煽动 离上次沐朗找尼娅又过去了好几天,他现在已经彻底和尼娅和娜塔莉等人混熟了,时不时的就往她们那边跑,到也不是什么忽如其来的桃花运,沐朗觉得自己对她们来说更像是一个襁褓中的婴儿。 血族,年龄都不会很小,沐朗觉得这些人说不定比自己老祖宗还大,虽然仅仅从娜塔莉和克莱门庭他们身上看不出岁月积累起来的经验就是了。 这么一想,年龄好像还真没什么用。 沐朗来过,见过,曾经只把他自己当成一个观众。但最终,这些事情终将围绕着自己徘徊、纠结,这是这些事情,也是沐朗此刻的心境。 然而,什么都没有,没有宣战,没有阴谋,没有消息。 沐朗和这里的所有人一样,认为日子又走了起来,正常的走了起来。 这一天,沐朗照常工作,照常离开洋馆去市中心买东西,他紧绷的神经让着平凡的日子削减了不少,但总归他还是聪明人,什么都不想就撒丫子满地乱跑他是不可能做的。 其实,安白的这栋洋馆是位于并不发达的西区,这里除了穷人就是躲债的商人,满大街真正白白净净的人很难找到一个。 而在这里,卖的东西自然就不会太好,大家都是穷人,过的不是生活,仅仅只是死不了而已,连物质上的需求都无法满足,更何况精神呢? 所以沐朗如果要采购一些稍微高级一点的食物和生活用品,动辄就要走上半个小时的路。 走路倒没什么,反正自己生来就是跑腿的料,只不过沐朗要去酒吧的话就只能去顺路的高级酒吧了,而那边的一杯啤酒价格是普通店的好几倍。 酒是消愁良药,吃药花钱没毛病,不过这药坐地抬价,怕不是要熬死那些患了【愁病】的人。 现在沐朗已经来到了中央区,身边的房子也从低矮破旧的平方变成了新颖高大的摩天大楼,好一个钢铁森林。 沐朗发现自己离阿列克谢的家很近,他想了想,最终用自己的钱买了水果,打算去看望一下他老人家。 虽然吧,沐朗对他是又爱又恨,他给了自己工作,没让他横尸接头,但是却把自己拉进了这么复杂的家族纠纷中。 为了得到什么就要那某些东西付出,沐朗却觉得他更像是把他自己献祭给了恶魔。 当沐朗走到阿列克谢所在的小区时,他发现什么不对劲了。 这里聚集了比以往多好几倍的人,大多都是看热闹的人,把这小小的住宅区围地水泄不通。 沐朗本以为这里只是在搞什么活动,直到他看见了救护车和大批的警察。 「打扰了,请问发生了什么事吗?」 沐朗拍了拍外围的一个男人。 「你在这里住?」 男人拼命抬着脖子往里面看,末了,他问了沐朗一句。 「啊……是。」 沐朗随口应付道。 「那你昨天晚上没听见什么声音吗?」 「屁,我昨天就在出事人的楼上,不也是什么声音都没听见?」 看见男人说这话,另一个男人回过头来打断到。 「等等,出事?里面死人了?」 沐朗一惊。 「啊,好像死了一个老的,听说喉咙被割断了。」 「昨天晚上出的事,但是我们一直不知道,直到今天早上他老婆从西区回来才发现。」 另一个人补充。 沐朗越听越感到不对劲,阿列克谢的老婆也是住在西区的,而且他最近听阿列克谢说过他老婆要来看他。 「那个,你们知道那个老人是干什么的吗?」 「他,我记得他以前一直都是几个月才回来一次,反正我是见过他好几次从这里往西区的贫民区跑。」 西区,贫民区,好几个月回来一次。 沐朗的脑袋嗡嗡响,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过了好久才呼出来。他有点不舒服。他刚刚说了,自己对阿列克谢喜忧参半,然而这种纠结的感觉终于随着他的离去而全部转化为了悲伤。 不一会儿,沐朗看见两个白衣服的医生抬着一个担架出来了,担架里面的人被盖上了一层白布,不过沐朗看见了他从白布里露出来的手臂。 ——他把那些水果扔了。 ———— 沐朗没有心情继续往前走了,但是他还有使命在身,只好带着复杂的感情继续上路。 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把这件事给洋馆里面的人说,特别是安白大小姐。不过他们很可能在自己回来之前就知道了,悲伤终会在所有人之间流淌,其名为最强大的传染病。 沐朗走在路上,心不在焉,这个世界的确不怎么安稳,人类被其他或低等或高等的国家层层包围,再加上当局的无能,目前社会可以说是针尖上的木板,摇摇欲坠不说,起码每个人活都活得不安实。 沐朗没去跟着那辆救护车,说句不好听的话,其实这种事在这里并不少见,那些人也大多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这种时候每个人都是世界上最优秀的默剧演员。 沐朗远离了那里,来到了离市中心更近的商业街。这里被高耸入云的钢铁森林覆盖。 太阳这种贴近大自然的东西,在高耸的钢铁森林之间似乎有些违和,大概是人们渴望光,仅仅是这样,才允许它照常升起落下。 繁华,霓虹灯装点着万紫千红的假天堂。 这里,酒屋遍地,商场林立,金融公司的辐射力方圆千里,现在霓虹灯也变成了金黄色,整个商业街无时无刻不给人一种浓浓的金钱贸易的刺激感。 不管别人怎么想,反正沐朗很不喜欢这种地方,憋都能把他憋死。 你说他可以和以前一样装老实人,不好意思,在这种地方他连装的欲望都没有,最多咸鱼样进来死鱼样出去。 然而沐朗还在想着老管家,压根就没心情闲逛。 他今天就被嘱托买几样东西,很简单的工作,沐朗无奈地一撇嘴。 但突然间,沐朗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样,警戒地回过了头,但是这里人实在是太多了,沐朗看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人在看自己。说不定是他一回头的一瞬间那人就挪开了目光。 沐朗只在回头的一刹那注意到了一个眼神。 但那种感觉,绝对不是普通的人,是的,那目光强烈但却无比阴冷,无声无息却又带着毒辣。 那是鬼族的眼睛。 沐朗加快了脚步,故意往人堆里挤,穿插在各式各样的人群里,时不时还拐几个弯。 然而这些一点用都没有,似乎是对方的能力,沐朗只觉得自己这样非但没有甩开那个人,反倒因为自己浪费的时间而使他离自己越来越近。 沐朗大口喘气,他的头皮有点发麻,不过也仅仅是几秒钟左右就又回复了正常。 沐朗走进了一个昏暗的小胡同,在这个灯红酒绿的地方,这种黑漆漆的狭隘胡同很不显眼。 沐朗走了进去,当后面繁华的街景彻底被昏暗的环境掩盖时,沐朗不走了,他停下来躲到了墙角后面。 但是,沐朗等了好久也没有等到他认为的脚步声,反而是商业街汽车的鸣笛声一直在他周围响起。 奇了怪了…… 沐朗似乎感到了身后的阴冷,赶忙朝一边侧过脸。 果然,在沐朗偏过头的一刹那,一道银光直射在了他原本位置的墙上。 沐朗发现那是一把银光闪闪的小刀。 「我脸皮厚,不推荐你打我脸。」 沐朗眯着眼睛,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的人。 那个人全身裹在了亚麻色的兜帽斗篷里,就连兜帽里面也被口罩防风镜遮地严严实实的,但无法掩盖的是他左肩的一块拳头大的凸起,看上去像是肿瘤。 「光看长相就知道,喂,你是鬼吧……」 「沐朗,」 那人用一种喉咙漏风的声音沙哑地说,而且在第一次就直接说出来了沐朗的名字。 「不怕么,真没想到……」 「抱歉,我不是血族,你那种削成十字架的短刀对我来说就是稍微好看了一点的危险品。」 「你不是血族……吗?」 「你管我,我问你,你是鬼族吗?」 鬼族,不就是那个随意把对安白如此重要的管家挖去双眼制成尸偶的鬼族嘛,还真是巧,你说是吧。 「你是不是血族没关系,不过,我知道你昨天在西区的酒吧旁边杀了一个抢劫犯,对吧。」 「谁说的,我没有。」 沐朗话未说完,却见那个人从斗篷里拿出来了一个录像机,然后开口解释道。 「这里面是……」 沐朗还没等他说完就冲上前,一把夺过了那个录像机,当场把他砸得粉碎。 但奇怪的是那鬼族的人竟任凭沐朗抢走,一动不动。 等沐朗施暴结束,他才缓缓开口,幽幽地说。 「这个我们有备份,别的不说,只凭这个我们就有充足的理由让你下不了台了。」 「可能是你不懂我们人类国,在这里我们杀人的惩罚并不是很重,很无奈吧,不过这就是所谓文明国度的法律法规。」 沐朗笑着耸了耸肩。 「但是,这对我们的雇主来说却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呐。」 「哦?那你的雇主到底是谁才能这么了不起?」 「呵呵」 沐朗想套这个人的话,却没想到对方似乎早有防备,只拿一个阴冷的笑声给了他。 「这里不是鬼族的【尤萨莫拉】,没有法律来限制你的发言」 「可是也没有法律限制我的缄默不是吗?」 鬼族的人似笑非笑地说。 「人和老鼠一样,都是有组织的生物,你不是你,而是你们,这个你考虑了没有?」 他用调戏般的语气告诫沐朗。 沐朗的笑容消失了,这个人大概,不,一定就是安彦派来的。 而如果自己的这件事真的被公开,自己受罚只是最小的损失,最重要的是安彦就达到了控制舆论走向的目的。自己的无情最终会变成洋馆所有人的无情——在围观者看来是这样的。 法律加上舆论的武器,所向披靡。 他可以通过网络向整个人类国散布各式各样的消息,不过无论怎样,他都可以达成自己的目标。就是他那个狭隘的私人恩怨。 仅仅是为了除掉一个背叛自己的组织,就要调动整个社会舆论,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女儿,这样的一个父亲—— 「我考虑了,那他还是去死吧。」 沐朗板着脸。 「你们打算让我干什么?」 「很简单,让你掉过头,杀了所有人,不过雇主只要求我们杀了那些血族,至于那个人类你看着办就……」 「好,我答应你。」 沐朗面无表情。 那鬼族显然被吓到了,他有点慌,毕竟,他本以为接下来自己还要再动用自己优秀的口才劝说沐朗,对方才会妥协。 结果自己甚至都没有把话说完就听到了对面肯定的答复。 「你……」 「我同意,不过我有一个要求,我不会杀了那个人类,可以吧。」 沐朗讥笑。 「啊……可以,当然可以!」 那鬼族喜出望外,笑声如一盆沙导入塑料管道一样令人头皮发麻。 「不过,我怎么知道我为你们干完了事我还活着呢?」 「这个你自然不用担心,因为我们雇主的目的并不是你。」 「我觉得,人类会更相信自己而不是其他人。」 「那么你想表达什么?」 「给我一个能活着的理由。」 「理由我没有,但我知道,如果你不这么做你一定活不了。」 沐朗听闻,叹了口气。 「事我一定会做,毕竟我们人类都是自认高贵的,不会看得起其他任何一个种族。」 沐朗这句话就是说给这个鬼族的听的。想拿来嘲讽他。 结果对方非但没发觉,甚至还觉得很有道理地点了点头。 见此,沐朗心中有底了,他继续说。 「同时,你也得知道,我们人类还是自私的种族,刚刚如果我没听错的话,你应该是和他属于雇佣关系吧,那如果我活不了的话,你觉得你呢?」 沐朗挑了挑眉毛。 「你!不准说这些话,我和你可是不一样的,我和他可是有正经契约关系的,和你可不一样。」 那鬼族有些乱了阵脚。 「可以,你可以这么说,毕竟我也不清楚你们之间的关系。不过我只说一句,你是觉得那个靠着虚无缥缈的雇佣契约的他靠谱,还是这个和你一样被要求完成他的任务的我靠谱,而且顺便一提,我和你也有区别,毕竟,我可没收那家伙的钱呐。」 沐朗邪恶地一笑,到这时,主动权已然悄无声息的易主了。 「你想干什么?反叛吗?」 沐朗听到【反叛】,心里那叫一个好。证明他之前下的暗示成功了。 是的,刚刚沐朗答应的时候说的是【我同意,不过……】,这句话,重就重在这个【不过】上。 这是沐朗反向给鬼族敌人下的【套】,因为鬼族对句子的理解和人类一样,都是重在【但是】之后 沐朗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留意到了对方的动作,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他已经可以感受到了对方对自己戒心的减弱。 因为沐朗直接同意,对方很有可能并不会相信,就算是沐朗深思熟虑,鬼族的人应该也不会完全对自己放下戒心。 但沐朗在说出同意后还向敌人提出了要求,不仅仅是在义理上,还会在敌人脑中预设一个虚拟的条件,即【沐朗是自己人】 当沐朗又一次提出【要我活命】要求时,这句话就会在敌人脑中进行分解假设,最后那个鬼族的得出的结论就是沐朗预设的条件——【沐朗是自己人】 「你找我就是想让我当你的知心哥哥?」 沐朗嗤笑。 「哼,就算我活不了,你也一定如此,用你的话来说,我的下场一定比你好,毕竟,我可不在抹除名单上啊。」 「可是你刚刚和我说的是【你不在清除对象】上啊,这是你骗我的对吧。」 「我……」 「那你怎么知道,」 沐朗舔了舔嘴唇。 「他没有骗你,嗯?」 「我……还是会相信我的雇主。」 「不,你相信的这是金钱交易带给你的虚假安全感。」 「……」 「我现在有一个方法,不知道你怎么想。」 「什么……」 「造反啊朋友,造反。」 「你……怎么会这么想?」 「很简单的思维方式,freeordie,让你选你选哪一个?」 「我,不相信他会杀了我……」 「但是我和你一样,相信你,不相信他。」 沐朗笑着说。 「你的意思是……我们联手?」 「这可是你说的,我刚刚明明没有提到哦。你看,这算是你的潜意识流露出来的意愿吧。」 沐朗邪恶的微笑更强烈了。 「沐朗,你笑什么?」 「笑什么,为即将到来的自由而喜悦不行吗?」 「你……就这么肯定我会得手?」 「不是这样的,」 沐朗靠近了那个人,那个人想后退,不过最后还是任凭沐朗走到了他身边。 「你既然知道刚刚那个文件有备份了,那就意味着你触碰到了高层机密,朋友。如果你不说这句话,我可能还会为你的存活而欣喜,但是啊朋友,你知道了,毫不含糊,你还以为自己能活下来吗?」 「我……」 「如果我没猜错,抛开那个什么契约,你觉得你能活下来其实并没有什么依据对吧,那仅仅只是一个希望。而希望……」 沐朗拍了拍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渐渐握成了拳。 「不靠自己的努力,最后只会变成绝望,不是吗?」 沐朗从他身边走过,顺势拍了拍他身上的土,站在了他背后,一言不发。 过了许久,那鬼族才缓缓开口。 「你,想让我偷那些备份文件对吧。」 沐朗依旧沉默。 「先说好,我这么做可是很危险的,你怎么保证我安然无恙?」 「老实说,我不能,谁也不能,但是我觉得,我的否认比他的肯定更能打动你,不是吗?」 「那就……」 看那鬼族还在犹豫,沐朗上前一步。 「你有能力我的朋友,你很强,你也有心机,那既然这样,谁敢保证他的电脑里只有我的秘密?」 鬼族听到这里,缓缓回头,他用沐朗看不清楚的表情,坚定地回应。 「我明白了,但,你要保证,我们的关系绝对保密。」 「他让你来不就是为了这个问题吗?」 「那,」 他愣了一下。 「我知道了,我会去做的。」 然而,沐朗却好像没听见他说的话一样,径直伸出了胳膊,手掌摊开朝着那个鬼族。 「建立同盟的第一步,坦诚相见。」 那鬼族明白了什么,犹豫了几秒,伸手掏兜,把一支笔一样的东西放在了沐朗手上。 沐朗看后,满意地把手放回了裤兜。 「未经对方当事人同意私自录音取得的资料不能作为证据使用,人类的法律,是会无视你鬼族的小聪明的。」 他看那鬼族一言不发,开口笑着说。 「我只是为了防止你因为这种小事而暴露,我是很信得过你的,如果我真的不相信你,我宁愿你杀了我,嗯?」 「不是这个,你是……怎么知道我拿着录音笔的?」 「你确定要我回答吗?除非你拿一个情报给换。」 鬼族又沉默了几秒,最终他轻轻点了点头。 「好吧,那我先说吧……其实,雇佣我的那个人,还派了别的阴谋小队,据说要用一种不见血的方法毁掉你们。」 沐朗陷入了沉思。 「好了,我说完了,接下来是你了,告诉我你的能力。」 「我的能力……这不是明摆着么……【读心】啊。」 「真的只是【读心】?」 「当然,要不然我刚刚为什么不还手?」 沐朗瘪了瘪嘴,耸了耸肩,一副【我就是这样,我也很绝望】的样子。 终于,沐朗和那个鬼族达成了协议,那个鬼族在沐朗说完再见后,直接化为了一道水雾,消失的无影无踪。 怪不得刚刚他等了这么长时间没发现他,原来他就是用这种能力出现在他身后袭击他的…… 不过沐朗已经把该了解的都了解完了,自己毫发无损地从小胡同走了出来,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沐朗淡定地走了出去,嘴里喃喃自语。 「鬼族杀手,能力,【析木】,真讨厌。」 杀娜塔莉和尼娅她们?想得美! 我不但不会杀了他们,我还要杀了你们,杀了安彦! 沐朗气笑了,暗地里攥紧了拳头。 然而,他因为耽误了时间买东西而晚回了一个小时的时候,正当沐朗走到洋馆旁边时,他看见了十几辆警车,把洋馆里里外外围了好几圈。 通常,抓捕一般人类甚至异都不会一次性出动这么多警车,沐朗感觉到了不对劲。 绝对是洋馆里发生了什么。 他朝其中一辆警察走去,趁一个警察下车的时候拦住了他。 「那个,不好意思,请问这里面发生了什么?」 那警察挥了挥手,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杀人案,不然我们刑警还能有什么出来的理由?」 「杀人案,你们接到的凶手叫什么?」 「唔,这个案件不方便向你们这些群众透露,总之就是,我们接到了报案,」 警察不紧不慢地说。 「被害人是在东区的一个老管家,而凶手就是这里的一个叫娜塔莉的女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隐者之策 (九) 推进 【被害人是在东区的一个老管家,而凶手就是这里的一个叫娜塔莉的女仆。】 【雇佣我的那个人,还派了别的阴谋小队,据说要用一种不见血的方法毁掉你们。】 沐朗边想边走,趁几个警察换班的空子溜了进去,与前来换班的警察之隔了几秒 他躲到了花盆后面,见到了被警察用枪压制住的其他血族。 然后,没有娜塔莉。 沐朗眉头一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把那个鬼族说的话和现在发生的事情结合来看,这大概就是那些阴谋小队搞出来的事了。 明明是一个非法组织,到最后却要依托法律来当做自己的武器么,恶心,恶心透就是个很大的障碍。 「沐朗,你……打算干什么?」 安白也内疚极了,她倒是很希望沐朗什么都不说就退出去,不过她知道,既然沐朗已经被卷了进来,想逃脱就难了。 「我倒是很想把那个人抓出来让他指认安彦,不过他不是有那个什么校长撑腰嘛,所以到最后果然还是要用人类最原始最野蛮的方法来解决问题了。」 沐朗从前一直在安白面前老老实实的,所以今天他的一举一动着实吓了安白一跳。 「等等,你是打算和他们硬碰硬?不行啊,你一现身就会被他们抓住的。」 「不,一点也不会。」 沐朗耸了耸肩。 「可是我们现在已经都被通缉了啊,如果任何一个个体做出了跨越道德底线的事,我们就全军覆没了。」 「不,不是【我们】,是【你们】。」 见安白一脸茫然,沐朗解释道。 「别想多了,我不是打算临阵脱逃,我想说的是,这些警察并不知道我的存在,因为从我进来之前到现在,没有一个警察对我表示怀疑,为什么?」 「因为……你不在他们的通缉名单上?」 「就是这样,我在洋馆外围甚至能直接和警察聊天,但没有人抓捕我。我想,是因为谋划者行动前并不知道我的存在,所以只陷害了你们,而我仍然是无关人士。」 「他们一个人也没有找过你吗?」 「有,当然有,不过只是昨天的事,那时候他们给我录了像,结果今天就有人拿着录像来要挟我了。」 「你不要紧吗?」 「我还好,因为几乎就是敌人无脑送,甚至让我怀疑昨天那个事和今天的是两个人计划的。」 沐朗笑了,不过安白可是真的一点也笑不出来。 看见安白紧张的神情,沐朗无奈地一摇头。 「综合来看,他能够调动警察和安排陷害娜塔莉,所以他一定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结果却在我的事上如此马虎,这么看来,可能对方只是在昨天的时候才发现我的存在,临时决定的关于我的处理方案,但是他太急了,急到甚至无法通知东区的警察告知我的存在。」 「那,就算知道了这些,你也完全找不到他啊不是吗?」 「不,我刚刚说了吧,他应该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可处理起我来却非常的马虎。但是,从开始针对我到现在足足有48个小时多,他本可以有足够的时间把这件事解决的漂漂亮亮的,但他却没有。」 沐朗伸出了两根手指头。 「要么,是因为他下达一个命令需要通过层层审核,这个最有可能,也最真实;要么,就是……」 沐朗抿着嘴。 「……他认为我的实力很强,想在尽量不招惹我的情况下完成他的计划,如此一看,其实他那种看似愚蠢的方法反而是最好的。毕竟我加入的这么突然,他们也不知道占卜什么的,一定会对我的实力相当的怀疑。」 「可是,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他们应该之前就会做好应对措施的,所以你这样硬碰硬不是更危险了么。」 「这是你们说的硬碰硬。」 沐朗冷笑。 「不是我的,我的硬碰硬,比这个刺激多了。」 沐朗随手扔了那张警员证,看着安白。 「我想我们要分开一段时间了,是为了保护你。这几天,如果这些警察要你干什么你们就照做,相信我,某种意义上说,这是考验我们主仆关系的最好的挑战,比那什么主仆契约好得多了。」 沐朗俯下身来,亲吻了安白的手背。 「沐朗……」 安白人偶般呆滞的脸上此刻竟显出了一丝丝悲伤与担忧。 「我很抱歉,不过今天晚上,我不是沐朗,是狼。」 沐朗笑的很温柔,但眼中似乎藏着两把长剑。 死死的插在安彦的身上。 没错,是狼,以死为尊。 如果是【娘】是优良的【女人】,那么【狼】就是优良的【猎犬】。 是狼,不是狗。 沐朗随意的挥了挥手就出去了,说来也怪,安白明明看见外面这么多警察,不过似乎并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然后他看向了天。 突然有什么东西,把整个灰蒙蒙的天空撑开了。就像一滴油滴在颜料盒里,阴暗的天空一瞬间变得透亮,阳光再一次照到了屋内。密密麻麻的乌云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心圆,把乌云击得溃散。圆的中间则蔚蓝晴朗,一丝云彩都没有。 阳光泼洒在洋馆上,把安白的脸照得惨白。 「我要让他们的鲜血,祭洒残破的狼旗之上,装点染血的铁王冠!」 虽然这句话有中二又幼稚,不过安白听出来了,这个声音她绝对认识。 那分明就沐朗的声音,然而却在天空中回荡,久久不消散。 天空中的云静止了,古老的森林正在准备迎接它们的王来临。 包围洋馆后面的整个森林都在颤抖,森林似乎是被逼着把什么东西从身体里掏出来呈递给沐朗,以响应沐朗的号召。 一声应,百声答,很快,洋馆的四周就笼罩在了这种低沉可怕的声音之中。 它们是夜的奴仆,是破晓的刽子手。 它们残忍,高傲地宣告死亡。 它们高贵,身体里流着最为纯粹的杀戮之血。 它们忠诚,对王俯首称臣。 它们强大,崇拜绝对的力量。 它们,在临界点上藐视危险,在地狱的边缘拥抱天堂。 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隐者之策 (十) 发生 之前沐朗想不起来一直没有完成的事,在上次失眠的时候还多少遥一点点印象的那件事。沐朗终于有了印象。 没错,其实就是一件很小的事——自己忘了退出租屋的租金。 结果当沐朗走投无路时,这里反倒又成了他最后的避难所。 沐朗像往常一样回来,除了受到了房东催租的抱怨外,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没有通缉,没有抓捕,什么都没有。 看来对方的确不想招惹沐朗,不过沐朗自己呢?他可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能力,除了超厚的脸皮和超烦人的性格,他一无所有。 哦,还有安白给他的钱,就这样,没了,谁看谁怜悯。 沐朗觉得这一天发生了太多事,先是阿列克谢老爷子被谋杀,紧接着又是找上门来的鬼族杀手,最后还有安白等人被陷害,这种26集电视连续剧一样的设定发生在一上午,如果真的是电视剧那简直可以说是非常浓缩了。 不过电视剧可不会像现在这样搞得沐朗如此头疼。 他躺在没有绒的硬邦邦的沙发上,低头研究着什么。他可是答应了安白要解决这件事的,许下的承诺完成就是英雄,完不成就是狗熊。 不过,那个被用御尸术复活的尸体,的确和自己说了什么。 【遇到大火,不要停留。敌人恐吓,不要回首。】 这与其说是威胁,倒更像是一种警示。不过,敌人警示自己,他为了什么?莫不是真的害怕自己,想要让自己远离这里? 可沐朗觉得自己真的什么都不会啊,而且这些话,似乎带有一丝未来预言的意味。 于是沐朗推断,幕后黑手一定是一个和尼娅一样会【预言占卜】之类能力的人。 沐朗想了想决定还是用最方便的方法来解决这件事,刀他都磨好了,就等着敌人上钩了。 然后沐朗看到了电视里面的新闻,看到了被拷上手铐的娜塔莉,看到了娜塔莉无辜而又不知所措的表情。 他生气了,真的生气了,就是那种想要拼个鱼死网破的愤怒。可是他一直在找人,但是谋划者一直在阴影中戴着假面。是的,舞会开始了,,不过自己甚至都不是其中一员,仅仅只是餐桌上的一块肉。 不过,他刚刚已经成功让那个刺杀自己的鬼族杀手倒戈了,在幕后谋划者尚未知情的情况下,自己还可以像这样过一段日子,但是安白呢?她现在怎么样了? 似乎是为了回应沐朗的疑问,此刻,基本上从来不会有人敲的门却突然之间响了起来。 沐朗的房门没有门铃,所以对方就直接敲门了,而且声音很轻很慢。 沐朗愣了一下,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带着怀疑慢慢走到了门口。 「谁啊?」 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镇定。 「我……」 隔着门,一个轻柔带着几丝倦意的女声穿了过来。 「玛丽,你是玛丽吗?」 「别想套我的话哦,你以为我还会说什么呢?」 「我觉得你可能会说自己是玛丽,难道你不是吗?」 「你这个人是真的对所有人都这么防备诶,好吧好吧,听着,我是尼娅,你刚刚说的玛丽其实只是想看我怎么回答然后判断我是不是你的熟人,对吧?」 沐朗无奈地一笑,先通过猫眼看了看,然后给尼娅开了门。 尼娅在沐朗打开门的第一时间就狠狠地叹了口气。 「真是不知道你到底生活在什么样的环境里,你总是有各种各样的套路和反侦查方式呢。」 「额,见谅,毕竟刚刚发生了这样的事。」 沐朗挠了挠头。 「对了,你怎么出来了?安白大小姐呢?」 「我不知道,不过他们似乎只抓走了娜塔莉,最后好像是大小姐拿自己的身份做担保才让我们回来的,不过警察还是把我们看得死死的。」 「让我猜猜,你肯定是因为没去工作在亭子里睡觉然后逃过了一劫?」 「没想到你会这么了解一个人诶。」 尼娅向沐朗投去了钦佩的目光。当然,那在沐朗看来就是尼娅在变着法说自己人缘极差。 「不不不,某种意义上说我们俩一样呢,家里蹲万岁。」 沐朗朝尼娅伸出了拳头,尼娅哭笑不得,不过最终还是拿粉拳碰了碰沐朗的大手。 「以前我还觉得你过分幽默是因为乐观,现在才发现你的心理素质这么高。」 「你的下一句话是什么?」 「嗯,我觉得你这样是因为你根本就没有关心大小姐。」 「有这么明显吗?」 「有哦。」 「可是我已经发下毒誓了,这个时候你不会是来劝我放弃让我跑路的吧。」 「你这个人我太明白了,我就算抱你大腿求你跑你都不会跑吧。」 「额……美少女抱大腿也许我会考虑一下。」 尼娅无奈地扶额叹息。 「好了,我可不是来这里和你扯淡的,我们还有正事吧。」 「是的,不过让我想想,你是怎么知道我住这里的?」 「占卜。」 「这样啊,那你帮帮我找一下幕后黑手呗。」 「因为之前你的身上一直有一种百香果的味道,而那种百香果只有西区的最南边才会有,再加上你第一天的衣服上有染料,所以你一定离某个画房很近。」 「我想听实话……」 「其实我是调查了一下你的身份。」 「……」 沐朗沉默了,绝不是因为对尼娅的举动无语,仅仅只是那种以严肃而又无奈神情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你怎么查的?」 「电脑。」 「没想到你这个小巫女除了占卜还会电脑么。」 「家里蹲都会,你说我是家里蹲的。」 「所以,我的个人信息就这么没了?」 「没,因为我的权限不够,我也只能查到你的消费记录而已。」 「这样么,怎么说,感觉比起那堆人,还是你比较厉害。」 沐朗想伸手抓尼娅的头,结果却被她熟练地躲开了。 沐朗有点尴尬,收回了手,咳嗽了两下接着说。 「所以,为什么你会来找我啊,难道你觉得身为男性的我很有安全感吗?」 「不是,老实说我们那里的男性无论是实力还是胆识还是人品都在你之上,不过他们都被软禁了,而且你刚刚不是说了吗,我们都一样,既然你没什么朋友,你说我呢?」 「额,那我们说正事吧……」 沐朗终于终止了这没完没了而且让他心灵很受伤的话题。 「嗯,」 尼娅轻轻一点头。 「那我们先来交流情报怎么样?」 「女士优先。」 沐朗一瘪嘴。 「嘛,我觉得你也会这么说。其实总的来说,我们对对方的了解就只局限于老爷这个范围内,不过之前你跟我说的那个鬼族杀手组织我的确没听说过,我们没有遇见他们,但是你来的时候应该听说了阿列克谢被杀了吧。」 「是。」 「那个杀手的身份,很可能就是鬼族。」 「你知道他们一共有多少人吗?」 沐朗问。 「不清楚,不过目前来说,一定会有两个负责人,一个调动警察一个控制舆论,而且还要有一个负责暗杀的杀手。」 尼娅摩挲着自己的小下巴。 「还要有一个妈的智障一样的的好像已经赢了一样。」 「赢分很多种,赢的手段更是千变万化,我们和他们都在追逐胜利,他们比我们快几步,仅此而已。」 沐朗起身,从衣柜里拿了一套洋馆里送的休闲装。 「沐朗,你要出门?」 「啊,因为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精神的样子,我被吓到了,要出去缓缓。」 沐朗说着扣上了扣子。 尼娅也没有说什么,只不过朝沐朗投去了一个无奈的目光。 「而且,」 沐朗出门前又拐了回来。 「你去把我床上的衣服收拾一下,然后这床你睡就好,我今天睡沙发就行。」 「头一次见你这么会招待人。」 「因为我也没什么东西可以拿来招待啊,出门了。」 「再见哦,隐者小哥。」 「那是什么……」 「是你,然后,开门不关,屋子里面会很冷的哦。」 沐朗真的一点也猜不透这个白发魔女,是的,她就是个魔女,甚至连性格都是小恶魔的那种。 沐朗走出了公寓,正如尼娅说的一样,现在是晚上七点,天已经黑了,而且格外的冷。 冷又怎么样?现在已经入春了,之后就会迎来暖日,该来的总会来,命运是铁轨而不是道路,没有回头的选项,一切都不会停下。 各种意义上。 沐朗打算去一趟阿列克谢的小区。因为现在离事发当天正好过了一天。 从入室和杀人过程和干净利落的手法来看,这个杀手一定是个惯犯。 一般情况罪犯在犯罪后不会主动的回到犯罪现场,因为这样会引起他对犯罪行为的回忆以及心里的恐惧,除非他是惯犯,沉着冷静的会现场进行检查或者消灭证据。 作案的时候不管是不是事先准备好,其实犯人都处在神经高度紧张中,事后心情平稳了就担心那个时候有没有疏漏,直到被发现都处在疑虑中。 他们会想要求证自己是不是暴露了,而最有证明力的就是犯罪现场。 再加上现在是晚上,沐朗觉得对方很有可能会出现。 不过沐朗走到东区的时候,路上还是那般的熙熙攘攘,丝毫没有人忌讳在附近有人被杀了。 沐朗走过了灯红酒绿的闹市,周围的灯火越来越少,人也渐渐变少了,刚刚大街上吵闹的汽车已经变成了自行车和电动车。 到了,沐朗一抬头,看到了阿列克谢老爷子住的小区门牌。 这里灯光的确很少,只在小区铁门旁立着一个路灯杆,其他的地方虽有住户屋内的光亮,但基本上也没怎么改变这里黑漆漆的事实。 沐朗从附近搬来了一块石头,拿着他刚刚从路边捡的几个酒瓶。 他把石头放到了阿列克谢住的楼道口旁,把酒瓶乒乒乓乓地放了一地,接着他就把一完,他又恨得咬了咬牙。 「那个混蛋,我就知道他没安好心,正常人怎么可能会对自己亲女儿下手。果然他就是想害死我们这些人然后巩固他的地位嘛,我去他妈的!」 沐朗听见他把所有的话都直接说了出来,或许是因为他不觉得一个醉汉能知道什么,又或许是因为他真的非常生气,气到忍无可忍。 沐朗也老实的装睡,没有打断他继续透露秘密。 「日,那个混蛋,我们五个人辛辛苦苦为他干这么多,他就想着怎么搞死我们?怪不得老三今天中午说要让我偷什么录像,我看也是,安彦那个王八蛋,要是没他点小辫子还真能被他玩死!」 那个人似是发泄,说了好多话,其中有很多都是沐朗听不懂的鬼族语言,不过他也得到了很多重要的消息,起码今天没有白白的冻屁股。 「那个,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 「哼,你这种人怎么可能会听懂,滚回家喝你的酒去吧!」 「你怎么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屁,你这种人能知道什么大道理?」 「人们在不同原因的导向下会采取同样的行为……但正如每片雪花有着不同的形状,每个普普通通的市井小民头脑中也可能有着迥乎不同的哲学观点。」 沐朗突然之间的话着实吓了这个人一大跳。 「你……」 「兄弟,你知道我为什么这惨吗?」 「滚,我不关心。」 「因为我以前是一个老师,直到亚人抢走了我的工作。」 沐朗叹了口气。 「你们这样的人,还能给高层工作,不过我就惨喽,你肯定不懂我这种什么东西都被人抢走的感觉。」 沐朗说到这里,发现那人的嘴角抽动了一下。 果然,他也是【鬼族大兼并事件】里失去了本职工作的人,走投无路才去当杀手的。 这个倒很好猜,毕竟自从人类国兼并了鬼族和魔族的共和国之后,这些人就被迫迁入了人类的城市,而他们的地都被推平建起了人类的高楼大厦。 鬼族和魔族的国家并没有什么高楼大厦,他们的科技水平才发展到隧发枪时代,所以很多人失去了家园而又不能适应社会环境。就像这个人一样。 「我,可以理解……」 「可是你有工作啊,我们还是不一样的。」 「不,」 那人似是在看着沐朗。 「这个混蛋工作,我不想继续做下去了!」 「别啊,现在啊,都是为了混口饭吃,你要是真的这样,你刚刚是的那另外的鬼族朋友可是会伤心的啊。」 沐朗似乎说的动了情,呜咽着。 「切,你这个王八蛋不会认为我打算一个人跑吧,我告诉你,我不做这个活,我也不会让其他人碰这个活。」 「那……你们岂不是没工作了。」 「你就是因为没气节,才会沦落到现在这样的!我告诉你,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比活着更重要,你们人类怎么可能理解我们鬼族高洁的思想!」 那人说得很激动,手舞足蹈,看起来的确很生气。 「那个,兄弟,我看你也是个性情中人,我其实有一个朋友认识那个洋馆的女主人,我可以联系一下他们,他们正好缺几个保安呢。」 「洋馆?不行不行,你什么都不知道,这种事你就别管太多了。」 「好吧……不过,我听说现在洋馆那边一直在招人,要是你们实在不行的话就去那边吧。」 「哼,喝你的酒吧,有些事你没必要管我,我也不会管你,大家就这样吧。」 但是,说归说,那个人却做了一个沐朗意料之外的举动。 是的,他蹲下身来,从口袋里拿出了几张皱巴巴的纸票,塞到了其中一个啤酒瓶的瓶口。 「别想太多,这是我给你的你的咨询费,然后……」 这一次,他直接把钱包扔给了沐朗。 「这是给那个老爷子的钱,你看看他还有没有儿子孙子,有就给他吧。」 「为什么给他?你也认识他?」 「是,我认识他,」 那人摘掉了那副愚蠢的墨镜,露出了侧部带有鳞片的脸。 「我欠了这个人的债,我得还一辈子。」 「大家都是可怜人,我的钱不要了,你拿走吧。」 「不,你才是可怜的人,我是可恨的人……」 那人走远了,沐朗听见了他在铁门口说的这句话,说话时他还背对着沐朗挥了挥手。 那个动作是招手,却又像是招魂一样带着绝望与凄凉。 沐朗本来是想怂恿他去和安彦拼个你死我活的,结果这一次他就根除了整个杀手组织。 他控制了整个执行机构,现在他们只差一个命令了,煽动的命令。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沐朗,突然对这些鬼族有了兴趣。 沐朗不知道这个人是不是真的后悔了。但事实上,人生没有后悔,只有遗憾。如果他遗憾了什么,那就是他在否定自己人生轨迹的开始。 后悔?既然你在下手的那一瞬间没有后悔,那我也不会在杀你的那一瞬间后悔的。 还是那句话,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真实! 沐朗笑出了声。 他知道这个人开始迷惑了,而迷惑的人往往最容易掌握,仅仅需要一个为其指引道理的启示。有些人明白这些,于是那些人就成为了许多人心中信仰的神明。 但是,沐朗从这个人说的话中发现了一个问题 ——这些鬼族仅仅只是执行者,但是真正设立计划的人,仍然身处阴影中。 但是,正如他白天对安白说的,他今天不是沐朗,是狼。或者说,他在一切结束之前,都会是狼。 这些人最喜欢躲在阴影中,殊不知,真正的魑魅魍魉,只有在阴影中才能杀人,才能让他们绝望。而绝望的力量,远不止这阴影般黑暗。 沐朗没有拿钱,只拿了那个钱包。随后直接就站了起来,朝那扇铁门走去。 夜深了,但是东区闹市还是那般人山人海沸沸扬扬,沐朗不喜。他赶忙加快了速度往自己的出租屋跑。 是的,他不喜欢吵闹,相信那些阴影里的人也是如此。 东区的商业街不似西区的贫民窟。那里永远欢乐,那里一生无忧。 没有西区那般暗无天日,一潭死水般的宁静,也没有西区那般臭气熏天,穷苦人摸爬滚打的无助。 但,夜却毫不吝啬的覆盖在了任何一个地方,任何一个角落。 在这个黑色的世界,唯有真正的黑,才是公正的白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隐者之策 (十一) 无貌的欺诈师 沐朗回到家的时候,街边已经空无一人了,或许是因为这里是西区才会这样。 路上除了忽明忽暗的街灯外,也就只有那几个沐朗认识的流浪汉了。现在他也在这里,所以他也算一个。 沐朗趁房东睡觉的时候溜进了楼上他的出租屋,一打开门,沐朗就被突然出现的倦意包围了。 他晃晃悠悠地脱了鞋挂上衣服,也顾不得其他的,回到自己的卧室就头一仰枕在了枕头上。 不过这一次,沐朗似乎隐隐约约感到了什么不同,周围和以前不一样,这一次,他的周围充满了芬芳的冬百红的花香。 然后是一个轻柔的女声,带着毫不掩饰的倦意乘着这花香飞入了沐朗的耳中。 「也许是我以前对你太信任了,额,那我就走程序说一句吧……你是变态吗?」 沐朗一个鲤鱼打挺,困意瞬间就上西天了。 这个时候,他才隐约记起他今天说的话。 是的,沐朗今天明明和尼娅说让她睡自己的床,结果自己一心全是洋馆的事情,把这些话全忘了。 「啊,我现在道歉还来得及吗?」 沐朗红着脸,双手抓着自己的腰带,庆幸自己刚刚没有完全拉开它。 「我想想,也许可以吧,特别是你保证自己不会做出什么奇怪的事的话。」 「啊……」 沐朗很想钻到一个洞里。 看见沐朗的窘态,尼娅笑了。 「你啊,也只有在晚上才会表现的像个小孩子。」 「我才22啊……也不知道有没有你年龄的十分之一。」 「你是对我的年龄感兴趣吗?」 「不,不完全是……」 说到这里时,沐朗已经躺到了先前那个抽走绒的沙发上。因为房子很小,再加上现在是夜晚,所以对方说的话他们还是能听清。 「你刚刚干什么去了?」 「散步啊。」 「散步的话,这么长时间,你是跑到隔壁的【基里迪先】特区吗?」 「差不多吧……」 沐朗随口一说。 「唉。」 沐朗似乎听见了尼娅的叹息声。 「唉。」 沐朗也叹了口气。 「沐朗,」 尼娅突然叫到了他的名字。 「你有打算放弃过吗?」 「没有。」 「就算是死?」 「就算是死。」 「你真特别,我感觉你有两个人格,一个是胆小怕事的人,而另一个又不像是人。」 「你这是,占卜?」 「噗,占卜可不会空口说出来这些。」 沐朗刚才就一直纳闷为什么这家伙不困,直到想了想洋馆,才想起来尼娅是血族,晚上不困这茬。 「说到这里,我倒是很想知道,你是怎么发现我还有【共鸣】这个能力的,毕竟就算是其他血族我也很少透露。」 「额,你不是承认你是因为偷懒没去前面才躲过一劫的吗?」 「是啊。」 「所以我就想,你说不定是有什么可以远距离通信的能力。而且因为这种能力是保命能力,通常只需要建立几个通信网就可以了,所以我猜你没有告诉其他人。」 「可是,你明明把我的能力名字的说出来了啊……」 「额……有……有吗?错觉吧哈哈哈。」 「你刚刚不是散步吧,干了什么你?」 尼娅觉得沐朗大概已经不会告诉她真相了,于是只好转移话题。 「这么说吧,我说刚刚摆平了所有的鬼族杀手,你信吗?」 沐朗说地很淡定,好像这句话里的主人公不是自己。 尼娅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沐朗说的是什么意思。 「等……你杀人了?我猜你不是这么解决的吧。」 「嗯。」 「那你是怎么做到的。」 尼娅的声音大了几分,她甚至用一只手撑着床往沐朗的沙发看了过去。 「其实,这些人都是【鬼族大兼并】的受害者,加入安彦那边也完全是为了钱。所以我当时一听说他们是鬼族的时候,我就在想,也许他们不是心甘情愿的,他们应该是只凭一张契约书才肯为安彦效力的吧。」 「结果你算对了?」 「不是,是我赌对了。」 尼娅愣了,带着不可思议的口气感叹。 「你难道什么的不敢保证,就从一开始把所有的东西作为抵押赌了一把吗?」 「是,不过,和你们无关,我从一开始的赌资就只有我一个人而已。影响你们的只是最终结果,但你们并没有参与这整个赌局。」 「把自己押上什么的,只有疯子才干得出来吧。」 「尼娅。」 「嗯?」 「你比我大,这我知道,不过我只问一个问题,你,有没有真正去过赌场。」 尼娅蒙了,竟然傻到摇了摇头,最后她意识到沐朗看不见,才开口说话。 「我……没有去过啊,这个和你刚才说的有什么关系吗?」 「额,其实我觉得你也不知道。赌场上,真正敢押上所有的的,其实只有两类人。第一类是那些很有钱的人,因为那些所谓最大的筹码其实对他来说只是小小的一部分。另一类就是一无所有的人,因为他们本就什么都没有,这些看似小小的一部分,对他来说就是所有。」 「……」 「进入赌场的人,大都有过蠃钱的经历,之所以多数人赔钱,皆因不懂得何时收手。离开牌桌一段时间,没人欠你一局牌,你也没有义务局局上桌,风险越小越好,只有时机到来,才有必要承担风险。我赌上了我的一切,但我并没有说我什么都不懂啊。」 「所以,接下来你要干什么?」 尼娅已经不知道今天说了几次这句话了。的确,从洋馆到了沐朗的出租屋后,她就觉得沐朗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更加有性情,更加机智,更加可怕…… 沐朗一直觉得尼娅是猜不透的小女巫,但事实上,尼娅也觉得沐朗是自己完全搞不懂的那一类。 的确,安白能读心,不过也只能窥探沐朗浅层意识的其中一个想法,这并没有什么用,还是没有人对他多哪怕一点点了解。 他就像是个从天而降的救星,毕竟没有人会去问救星的信息,他们只注重结果。 她觉得沐朗一直戴着面具,真正的沐朗无人知晓,某种意义上说,他是一个欺诈师,一个谁都见过但是却是无貌的欺诈师。 「接下来?」 沐朗愣了一下,随即又换了一个慵懒的口气。 「接下来睡觉啊,刚刚我就一直是省电模式了,再聊我就真的没电了。」 尼娅突然之间头晕脑胀。 「好吧…」 「你遗憾什么?」 「没有,晚安哦。」 「晚安,额……你可不准在我睡觉的时候对我做什么奇怪的事哦。」 「不如说你不这样对我就万事大吉了。」 尼娅苦笑。 沐朗没有回应,似乎是睡着了。 然而正当尼娅打算打发一下漫漫长夜的寂寞时,沐朗的声音带着快要没电的语气,再一次传了过来。 「对于那些鬼族,的确,我会让他们成为输家。不过,输家得到的同情其实对他们来说是无价之宝,因为他们的确真正愚弄了一下。」 「那些鬼族么……」 「还有,」 沐朗打断了尼娅的话。 「明天早上帮我买早点哦,就酱,晚安。」 尼娅欲言又止,因为沐朗那边此刻已经有鼾声传过来了。 她果然还是没有搞清楚沐朗,没有搞清楚为什么他知道自己的另一个能力;没有搞清楚他是怎么解决那么多鬼族杀手;没有搞清楚他的计划。 当然,也没有搞清楚这家伙明天早上到底想吃什么。 —— —— 安白早上醒的很早,平时都是六七点起床,如果有做噩梦的话可能会再晚一点,但是这一次她五点整就睁开了眼睛。 她依稀记得昨天沐朗对她说的话,记得那些宛如神迹的奇观,还有围绕洋馆为她们驱散警察的狼群。 她并没有用什么能力赶走那些警察,赶走警察的是那些狼。他们低吟着从洋馆后面的森林里走来,因为森林很大,也没有人会怀疑这些狼是安白故意放出来的。 一切都很顺利,警察没有任何抵抗就撤走了。这也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些警察来这里其实并没有接到上级的命令,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他们不可能来地如此随便。 安白肯定了,对,一定是他,自己的父亲,安白只管他叫安彦的那个人。 自己和血族的其他人平安无事了,可是沐朗呢,娜塔莉呢? 明天就是娜塔莉初审了,安白很担心,既然这些人能以莫须有的罪名把娜塔莉抓走,那么也一定以莫须有的罪名让娜塔莉判刑。 安白很想去一趟法院,但是那里的安保人员全是超a级别的异,自己这么做只能算是自投罗网。 安白走下了楼,和以往忙碌的时候不同,这一次,所有的人都一字排开整齐地迎接安白下楼,现在是非常时刻,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充满焦虑和悲伤的表情。 而此刻,安白突然发现尼娅也不见了踪影,她本以为是尼娅还在偷懒,不过直到她问了一下尼娅的好朋友才发现了什么不对劲。 她的朋友说尼娅已经出去了,趁昨天警方在前面的时候从后门溜走了。不过当安白询问她是怎么知道的时候,她却不说了。 因为尼娅的告诉过她,她的这个年龄不希望任何人知道,哪怕是他们的主人。 安白不知道为什么,但出于尊重她也没有再去读心。 现在安白明白,他们所有人都要最好最坏的打算,明天对他们来说就是决战了,如果可以打赢,那么也就相当于赢了这场长达十几年的父女战争。 安白和血族的其他人虽面露哀色,但他们明白,现在靠的不仅仅是他们自己了,还有一个名为沐朗的男人。 很多人对他的印象只是乖巧懂事,老实巴交,但安白很了解沐朗,他太擅长伪装了。而尼娅的占卜是不会骗人的,这个沐朗就是那个被派来拯救她的人。 安白觉得自己不由分说就把沐朗带到了这么多麻烦事里是自己的错,她打算待事情解决后好好的补偿沐朗,无论输赢。 沐朗已凭借着他的个人能力和性格,给安白留下了很好的印象,沐朗已衔环结草,她必桃李以报。 ———— 然而,现在的沐朗却已经来到了西区法院的门口。没错,就是现在,五点半,在吃完尼娅买的早点之后。 沐朗站在法院门前。 这座乳白色的宛如教堂般的建筑,庄重而典雅,然而明天,这里却要变成一场战争的战场,毫无硝烟的无情战场。 「额,这么早来这里果然会被怀疑么,那就转换一下思路好了。」 沐朗现在身穿白色的休闲装,头戴淡黄色的鸭舌帽,当然,还有他伪造的记者证,另外,还有一张沐朗自己的小照片。 沐朗走了进去,一边的保安见状连忙上前。 「先生,请问您是要申诉吗,这里只是执行机构,办理文件需要到市政府。」 「啊,不是,我是校报的记者,今天我们班要来采访佩德罗法官。」 说着,沐朗和善地一笑,递给了那个保安自己的记者证。 就在保安伸手拿的一瞬间,沐朗的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保安抬起头,看向了沐朗,就这么一瞬间,他们的目光相交了,随后,那个保安的眼神就变得黯淡无光,本来伸出来的手也垂了下来。 「进去吧,佩德罗法官在拐角处的休息室里。」 保安像是变了一个人,说话也毫无感情。 「谢了兄弟。」 沐朗整了整保安的帽子,然后就大摇大摆地进去了。走得时候,他顺手拿走了那个警察的警员证,一抬手把那记者证挂在了他的脖子上。 进去之后,沐朗发现这里的人不是一般的多,可能是因为明天要一审,所以一切与之有关的人都早早地赶来了。 那也挺好,倒也省的沐朗东奔西跑了。 沐朗见到了另一个巡逻的保安,他用提前准备好的自己的小照片,替代了先前警员证上的照片,把它交给了检查文件的保安,并谎称自己也是保安。 那个保安虽满脸诱惑,但毕竟警员证就在这里,他也没办法阻拦。 沐朗按那个保安说的上了主楼,果然看见了一个装潢华丽的屋子。他等旁边的人走开后,轻轻地敲了敲。 「进来。」 那是一个浑厚的男声。 沐朗乖巧地打开门,待自己进来后转头关上了门。 「那个,您好。」 沐朗说。 「先生,请问您是谁?」 佩德罗法官和蔼地笑着说。 「我是帝立医学院的实习记者,我被派来采访您明天的事宜。」 「哦?那么,你已经走完程序了?」 「是的,刚刚我已经把记者证给门口的保安还有审核官看了。」 「好,我说这几天怎么没有记者过来找我,现在终于有了,不是吗?哈哈哈。」 沐朗从佩德罗抽动的嘴角,看出了他心中刚刚的紧张。 紧张还能笑出来,这个人果然不好对付。 沐朗陪笑,从口袋里拿出来一个小本,又掏出了一支笔,做出了采访的样子。 「我们是要在您的办公室开始吗?」 「不可以吗?」 「啊,可以啊,当然可以。」 沐朗心一沉。这里附近全是人,虽说在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不过因为明天就要开审,所以外面对这里的保护肯定不是一般的严格。最重要的是,沐朗还不能确定这里是不是有什么窃听器和摄像头。 要是被发现了,明天就可以直接以威胁罪让这场游戏彻底结束了。 佩德罗邀沐朗走到了办公桌一旁的大沙发上,他也坐到了对面的另一个沙发上,二人对视。 「那么,请问您的名字是什么呢?」 「良月,先生。」 「好吧,那么良先生,你可以开始了。」 「好的,谢谢您。首先,我想问一下,关于明天开审时的具体流程是什么呢?」 「这个啊,首先是我的工作,我会先看双方当事人的身份证件,然后宣读一系列法庭审理规则,询问双方是否要求法庭方面的人员需要回避等等。接着就是领上被告和原告了,这也算是开始了。」 「这样么,那么,对于这一次的案件,您是怎么想的呢?」 「这一次么,血族伤害人类也算是很正常的事情了,基本上我接到的血族与人类的纠纷都是血族伤害人类这种。」 「那,是不是因为身为最弱的人类突然崛起并且兼并了血族的伯爵领,让他们感到耻辱,所以他们才会对人类怀恨在心呢?」 「这只是你得出来的结论,我对此只持观望态度。」 佩德罗似乎很有防备,不过他还是看见沐朗在本子上写了什么东西,这让他很不舒服。 「那么,佩德罗先生,听说您是西区最有声望的法官,那么您对于这件事也是持观望态度吗?」 「当然,我是仲裁人,这是我的职责。」 「好的,我们换一个话题,请问您怎么看待法官这个职业呢?」 「我么,那当然是要严以律己同时也要严以待人,对任何事情都不能想当然,一切都要以证据和辩词判定。」 「是么,其实是这样的,我们学校最近有很多人为这个血族女仆打抱不平,因为有人在现场录像,不过从录像来看,这些警察并没有按照一般的程序进行逮捕,而更像是强行突入,您是怎么认为的呢?」 「那份录像,我可以看一下吗?」 「可以,但是我今天没有带过来,如果您对此感兴趣,我可以在采访之后留下我的学生证,您可以来找我们新闻部要。」 沐朗的话,让佩德罗的疑心下降了很多,但是沐朗却一直在记着什么东西,他咳嗽了两下。 「其实,我也觉得那个女仆有些冤枉,但既然警察带走了她,那么她的身上就一定会有可疑的地方,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可是,您刚刚不是说你只相信证据吗?」 「证据也有很多可能,我相信证据同时我也相信警察,他们就是证据。」 「这样啊,有道理。」 「嗯。」 沐朗已经看出了佩德罗的疲态,他决定来最后一次进攻。 「最后,您对最近出现的贿赂罪怎么看呢?」 「我觉得那些人都是不懂法律的失败者,他们理应被绳之以法。」 「哦,其实您别在意,因为我们学校请来了瓦里安东区的最高裁决官来二审,所以这个案子应该会是公正的,问您也只是处于对当下事态的看法,请见谅。」 「等等,你们还请了东区的法官吗?」 「是我们学校请来的,毕竟学生对此的呼声很高,而且如果不开二审的话,说不定反对声就会传播至社会了,这对您也会造成不好的影响,不是吗?」 「……」 「我们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因为您在我们心中的地位很重,我们也不希望您因为失误而收到社会舆论的波及。」 佩德罗一言不发,抿着嘴唇。 「您怎么了吗?」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这种事是你们对我的不信任。」 「这样么,那我要不还是给校方说一声吧,就说您不想请东区法官。」 「年轻人,你觉得你要是真的这么说了,他们会怎么看我?」 「那……」 「算了,你刚刚说了你是来实习的吧。」 「是啊。」 「那你记得笔记让我给你看看吧,我可以给你讲一下记者记笔记的方法。」 「啊,好啊。」 沐朗一脸无辜地递过去了自己的笔记本。 佩德罗从一开始见到这个叫良月的年轻人时,就觉得他太无知了,无知而且无礼,他现在打算好好的戏弄一下这个校报见习记者来发泄一下自己心中都压力。 他接过了沐朗递过来的笔记本,心里想着怎么让沐朗难堪。 结果,他看见了沐朗笔记本上记得东西 ——对血族与人类的观念模糊+1 ——对录像带极其在意+1 ——不允许二审+2 ——为人正直-1 ——过分相信警察+1 总结:+4,疑似偏袒,受贿法官。 沐朗在佩德罗看这些东西的时候,又冷冷地补充了一句。 「你撕了没用,叫人赶我出去也没用,我录音了,相信你也是,对吧。」 沐朗双手搭在沙发背上,翘起了二郎腿。 「我没有录音……」 佩德罗看完了这些,顿时整个人变得颓废。 他呆呆地抬起头。 「你是谁?」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你只要知道,我是安彦派来的就好。」 「安彦不是想让我……」 「是的,但是他现在改变主意了,因为他雇来的杀手全部倒戈了,」 沐朗从口袋里拿出来了那个鬼族交给他的录音笔。 「所以安彦现在想让你逮捕这些人。」 「我一个法官你让我怎么做?!」 佩德罗一拍桌子。 「是,可是也只有你这种混蛋才会和个乞丐一样收钱办事,不是吗?」 沐朗平静的话语,顿时让佩德罗无话可说,他就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又一次蔫了下来。 「我,做不到。」 「但是你可以做到啊。」 沐朗微微一笑。 「我,怎么做到?」 「你仅需敲一下锤子,在明天的一审上,让这个女仆平安无事,然后把罪责全部推给那些鬼族就好了啊。」 「可是,我要是真的这么说了,他们不会找我的事吗?」 「你想想,为什么那些鬼族只是拜托你们来办事而不是亲自上呢?因为他们打不过血族啊,特别是他们都是【鬼族大兼并】的受害者,连职业杀手都不是。对上血族,他们必死无疑。」 「那些血族会帮我?」 「当然,毕竟你将来可是会让他们无罪自由的人,就算你这么做是因为法律,但毕竟他们的队友平安无事是拜你所赐的,所以这些血族多少还是会偏袒你吧。」 「那,我怎么知道你一定是安彦派来的?」 「很简单,」 沐朗把那支录音笔立在了桌子上。 「如果我真的是敌对势力,我大可把这个东西上传到网络上,届时,不但那个女仆平安无事,还能顺便搞死你。可是我没做啊,因为我们都收了安彦的钱啊,抛去我刚刚威胁的话,其实我们都是同一阵营的,你说是吧。」 沐朗当然不会做,一个小法官一点用也没有,他要搞死的是那个躲在幕后的人。 「我没有别的选择了吗?」 「不不不,」 沐朗站了起来,双手插袋慢悠悠的绕着佩德罗转圈。 「你还有很多选择,你甚至可以让门卫把我丢出去,然后继续你的计划。不过啊,正如牌桌上的赌局,有些事一旦开始了就只有分出胜负才会结束。而现在,你有一个结束的机会,你会选择继续玩那有可能输的游戏,还是见好就收早点结束这桩烂事?」 「……」 沐朗走到了佩德罗的身后,转身竟直接坐到了佩德罗的办公椅上。 「你不会觉得,你们之间的交易是身份平等的吧。佩德罗,你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小小的法官,他身后是谁你知道吗?」 「是……谁啊?」 「是安奇罗.威廉姆斯,也就是【学院】即【柏特莱姆学院】的校长。」 沐朗在办公椅上转着圈玩,丝毫没有管佩德罗惊讶成“o”的双眼和嘴巴。 「现在,你还觉得就算是安彦想要你死你也能和他拼个你死我活吗?你们之间的实力差距太悬殊了。」 「那,我……按你说的做,事成之后我还能继续保持现状吗?」 「我不清楚,毕竟我们都不了解安彦的为人,不过他既然想让你解决那些鬼族,那么你就老老实实的干就好了,他虽然无情,但他还算有义,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我……知道了……」 佩德罗深深地叹了口气。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 「什么……?」 「你应该知道那些鬼族杀手倒戈了吧,所以这些事你可千万不要让他们发现。」 「你放心,我…不会的。」 「很好。」 沐朗压了压自己的帽子,满意地一笑。 「那么再会吧,佩德罗先生,您会是一个好法官的,将来会是。」 沐朗收起了录音笔,几步就走到了门口,他开开门,朝佩德罗礼貌地一笑,随后马上开门离开了。 现在这里只留下佩德罗一个人,这个人像是融化了一样瘫在了沙发上。 他没有叫人去拦沐朗,只是嘴里小声地嘀咕。 「好法官……如果我不贪图便宜管这个事,我本可以是一个更好的法官……」 沐朗一脸平静地走出了门,没有一个人上前拦他,因为他刚刚是从他们审判长的办公室走出来的。 沐朗走到门口时,顺手从那个门卫的脖子上拿走了自己的记者证,说来也怪,那个门卫好像没看见沐朗一样,就算是被沐朗从脖子上暴力扯下来记者证,他也一动不动,甚至连眼皮也没眨一下。 沐朗很快便混入了人群,他轻松地吹着口哨,满脸得意。 现在,最后的目标已经完成了,沐朗觉得这下这个幕后黑手终于要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了。 他对之前的工作一点也不自豪,他一心只想着怎么搞死这个幕后黑手。他之前就说过了,他的硬碰硬,从来都不是见血的那种。 然而就在这时,沐朗的口袋里突然震动了起来。 这是他的手机,但是平时它绝对会老老实实的待在主人的口袋里,而沐朗也没有告诉别的人自己的电话号码。 但是沐朗还是拿出了手机,他只看见一个来电号码,是自己的出租屋,因为自己之前怕手机丢,绑定了出租屋里的座机。 沐朗接通了电话,一个惊慌失措地沙哑女声先自己一步传来。 「沐朗,你在哪里?!快点回来,家里着火了!」 说话的人正是待在家里的尼娅。 不过这句话已经没什么用了,因为沐朗已经在接听电话的第一时间就呆住了。 是的,沐朗一直没有回复尼娅,也无暇去听尼娅带着哭腔的声音。 因为在他的眼前,正是自己那火光冲天的漆黑瓦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隐者之策 (十二) 迟暮的冬花【第一节完】 沐朗在很远的地方就看见自己冒烟的出租屋了,从看见到走近,沐朗跑地飞快,五分钟多就赶到了火灾现场。 好在尼娅已经撤了出来,她坐在好心人给的小板凳上,和其他受到火灾波及的住户一起坐在房屋外面十几米处。8 尼娅左顾右盼,看到沐朗的身影时,她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沐朗。」 她想站起来,却被沐朗制止了。 「这火,应该不是意外事故吧。」 「嗯,」 她咬了一下嘴唇。 「我今天在你走之后就睡着了,结果起来的时候就发现身边都是火。」 「现在里面怎么样?」 「就在你来的时候,消防队刚刚离开,他们说一会警察就会来了,让我们有事对警察说。」 沐朗想了想,随即说道。 「那你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去现场看看。」 「可是,那里说不定很危险,现在火也只是刚刚扑灭,还有很多尘埃,说不定会让你窒息……」 「没事,我不进去,就在旁边看一下。」 说着,沐朗抓了一把尼娅的头,然后就挤开围观群众,朝着焦黑的屋内走去。 沐朗走上楼梯,他的出租屋在二楼,但是,他在一楼就已经看到了门上很明显的熏烤痕迹。 当沐朗来到自己门前时,他惊呆了。 自己的整个木门都变成了焦软的碳质成分,他推了一下发现推不开,因为他从残破的门后看见了有一块大梁木挡在了门后。 沐朗只得一脚踢开,反正现在已经这样了,他也不指望能配得起这件屋。 踹开门的一瞬间,沐朗就躲在了一边,马上就有很多黑漆漆的浓烟冲了出来。待这些浓烟散尽后,沐朗才捂着嘴探了探脑袋。 果不其然,里面也是漆黑一片,几乎所有能烧的东西都变成了组成它们的最基本物质,黑炭一般,还带着火星,沐朗不知道该怎么说。 不过,沐朗想了想,发现这些东西都受到了极其强大的热,不是家用电器着火的那种,而是人为的,或者说是非人类的其他种族用火焰魔法造成的。因为人类不会魔法,这么一想,果然还是安彦的手下找上门来了吗? 难道说安彦还有后备力量吗?不然怎么可能在自己策反鬼族之后还有能力再一次操纵杀手找上自己。 但是,这不就和他不想招惹自己的意愿相悖了吗? 可是,这真的不是一般的火灾,正常人一看就能看出来,对静态物体施以强热,这很显然是超自然的能力。而这种力量,除了人类的其他种族都能做到。 然而,就在沐朗四处张望的时候,他的目光落到了烧焦的写作台上。 因为在写作台上,他看到了自己的座机。不过很奇怪,它似乎没有被烧焦,或者说,被烧焦的不是很明显。 沐朗拿起了听筒,果然里面还是坏了。他顺着电线看去,看到了烧焦的插座。 沐朗拔下了电话的插座,然后他皱起了眉头。 他看见,插座与插头连接的地方,因为有插头的遮挡,本该没有被烧得这么严重,但此刻那些地方也被烧成了焦黑,和附近没有被挡住的部分一样。 「……」 沐朗眯着眼睛。 一般来说的话,发生火灾后,留给别人的时间不会超过5分钟。家中起火,如果是明火引起,3分钟时室内就可能达到400度高温,逃生已经很难了。 然而自己赶来已经花了五分多钟。 是的,呵。 沐朗走了出来,看见尼娅正在看自己这边。 「你总算出来了,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呢。」 「没有,家都没了,对我来说也没什么更大的事情了。」 沐朗耸了耸肩。 「尼娅,你知道是谁放的火吗?」 「不知道,不过现场留下了一个法阵,似乎是在门外发动的,不过好在没有一个人受伤。」 「那是当然,因为只有我们的房子烧焦了。」 沐朗苦笑。 「那是当然的,因为施法者只在你家发动了法阵,而且还好心在其他人房子外步了防护罩。」 「也就是说,他的目的就是我喽?」 「可是你出门了啊,不是吗,我想,这些人还没有傻到在你不在家的时候搞出这么大的事来。」 「到头来还是那个目的——想让我远离这件事,这些人的行为真的是矛盾,既想通过法院让我判刑,又想让我远离纠纷,简直就像是精神分裂一样。」 沐朗叹了口气。 「我们要回洋馆吗?」 尼娅提议。 「额,还是算了吧,总之我们先想个办法待一天,明天就是娜塔莉的一审了,过了明天大概就一切都好了。」 「你刚刚去法院了?」 「没有,我就出门溜了一圈。」 「那你怎么这么肯定。」 沐朗没回答,只是看着远处闪着警灯的警车。 「赌博,」 沐朗看向了尼娅。 「从来就没有肯定,一个赌徒用肯定的语气说出来的话,都是试探敌人的。」 「你,还是打算赌一把吗?」 「是,不过这一次我有很大的把握。」 「几成?」 「三成。」 沐朗比了个【ok】的手势,表示3。 「……」 尼娅无语了。 「你觉得如果胜利了,之后的预期结果会是什么样呢?」 「总之就是,你们想象中的最美好的童话结局。只不过,并没有王子和公主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但起码没有人会受伤,在这样一个世界,这已经可以算得上是童话了。」 「没有人受伤……」 「不会了,起码在现在,now,这一秒以及以后,我不会再让你们受伤了。」 尼娅没有说话,她坐在凳子上,但是双腿踩了上来。她双手抱膝,脸贴着膝盖,同时侧着头看着沐朗。 「你不跑呢。」 「毕竟没有人吃我,不跑哦。」 沐朗抬头望天,想着到底自己要不要真的睡大街。虽然这种情况他以前很穷的时候的确想过。 不过他旁边可是有个有钱人,起码比他有钱。 所以最后,沐朗只得让尼娅在附近的酒店里订了一间双人间。住一起没有别的意思,毕竟他们俩睡觉的时间点不一样,这样友军抱团还可以避免不必要的危险。 当然,付钱的不会是沐朗。 和沐朗想的一样,这次火灾真的只是敌人对自己的警告,因为从早到晚,沐朗再也没有受到别的威胁。 到了晚上,沐朗一个人躺在双人床了,尼娅则在沙发上看着手机,来打发漫漫长夜。 「沐朗,」 尼娅盯着手机屏幕,冷不丁地冒出来一句话。 「你明天还打算去听证吗?」 「不去了。」 沐朗躺在床上背对着尼娅。 「你这么快就开始颓废了?」 「不是,因为我在想一些事。」 「比方说?」 尼娅扭过头来看着沐朗。 此刻,尼娅刚刚洗完澡,所以只穿了一件白色的浴袍,因为浴袍只有一条粗大的腰间系带,所以尼娅的两条腿都暴露在了外面。特别是此刻尼娅胸前若隐若现的光景,这也是沐朗背对着她的原因。 「尼娅,你还记得那句话么,【遇到大火,不要停留,敌人恐吓,不要回首。我觉得他果然是在警告我吧。虽然停留倒是不关我事,不过大火的的确确的发生了,所以我觉得,对方的能力其实和你的一样,都有【占卜】。」 「是这样,那么接下来就是……敌人恐吓?」 「不知道,但是我不是这么想的。」 「你说说你的想法。」 「嗯,其实吧,我自己倒是不怎么相信占卜的,包括第一天你给我测的那些。但是占卜的确带有一丝预言的意味。我是这么想的——幕后黑手很可能真的想让我远离安白,所以如果真的按预言发生的话,应该是我和你在房子里的时候起火了,然后我们就逃出去,这时候正好碰上赶来追杀我们的鬼族杀手。如果按预言来看,我们很可能躲开了这些杀手的第一波进攻,可是他们一直紧随其后,这个时候你觉得我们会怎么做?」 「嗯,我想沐朗你并不是喜好战斗的人,所以也许我们会藏起来吧。」 「是的,就是这样,可是敌人肯定不会就这么罢休,于是他们就开始一个一个的排查。他们会拿语言威胁我们,这就是恐吓。所以根据预言,我们只要不回头的话就可以脱险了。」 「这么看来,那些话的确很有用。」 「可是你知道为什么这些话都没说对吗?」 「为什么?」 「因为那预言是在几天前,可随着我的介入,有些设定已经开始变化了。我早就在预定的火灾发生之前,就搞定了那些在火灾后追杀我们的鬼族,所以这个时间线就和预言的世界发生变化了。既然我已经搞定了鬼族杀手,他们自然就不会来追杀我,当然也就不用管什么回不回头的事情了。」 沐朗没有听见尼娅说话,只听见了布料摩挲的声音。 「那么,你成功让这个预言无效了?」 「我可没这个能力,不然我早就不会让这场大火发生了。」 「也就是说,你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 「算不上,我觉得幕后黑手吧,说不定会有什么更加可爱的手段。」 「比方说?」 「额,我能说不知道么……毕竟他那让我不受伤害的做法本来就很让人无解了,一边是安彦加害于我的阴谋,另一方面又是那个幕后黑手让我离开的警告……」 「哈……」 尼娅深深地叹了口气。 「嘛,无所谓啦,你也不用担心我,总之我们就在这里睡觉好了,起码这样我也算是远离纷争了。」 「你对我说这些话干什么?」 沐朗没有说话,而这一回尼娅甚至连他那快要没电的声音也没听见,沐朗似乎真的打算睡觉了。 —— —— 第二天沐朗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他一起床才发现,现在已经是中午了。 沐朗打开了宾馆的电视,并没有关于娜塔莉的新闻。他挠了挠油头,先洗了个澡,叫了份早饭,然后才给洋馆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的一瞬间,沐朗就听见了一个带着感激和兴奋的泣声,虽然那个人话不成句,但他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那是谁。 「哟,咱们的小女仆回来了?」 沐朗笑着说。 「啊啊啊啊啊啊,沐朗,谢谢你,大小姐也是,我也是,大家也是!」 「说什么呢你……你要不先缓缓?」 「不不不,你听我说,就在刚刚,法院不但宣判我无罪,还把那些罪名推到一群鬼族的人身上了!」 「哦,没事,因为本来他们就是杀了阿列克谢老爷子的人。」 「可是可是,沐朗你没有被他们找麻烦吗?!」 「冷静,额,我当然没有给他们留下空子,倒不如说是反过来额。」 「啊,什么?」 「没什么,总之,你没事就万事大吉了,接下来,警方会去抓捕那些杀手,安彦那边沦陷也是时间问题了。」 「诶,可是大小姐不是说过,老爷那边有学院的校长安奇罗吗?」 「不会的,我保证。」 「唔,为什么啊?」 「因为我已经用和平的方式解决了那三个部分了,一个是鬼族杀手,一个是法官,还有一个就是处理我的事情的幕后黑手。」 是的,解决了,早就解决了,但是沐朗才刚刚发现。 「唔,我听不懂诶,不过还是要谢谢你,也感谢尼娅的能力,才能找到沐朗你这么厉害的人。」 「你太看得起我了,还是那句话,你没事,安白没事就都万事大吉了。」 「诶,沐朗你直接叫大小姐的名字了诶,你们的关系是不是……」 「没啊,只不过,我不是英雄嘛,英雄就要显得霸气一点。」 「噗,啊说到这个,大小姐说晚上要开一个庆功会,指名道姓要你来哦。」 「当然来,肯定来啊,能不花钱吃饭我怎么可能拒绝。」 「你刚刚不是还说自己是霸气的英雄嘛哈哈哈。」 「额……」 沐朗又和娜塔莉聊了几句,然后在得到了邀请后,满意地合上了手机。 他在想,这几天拼命值得吗? 废话,就算是只得了一顿饭,那对他沐朗来说也是血赚,更不用说现在了。 要不然自己拼命是为了什么? 钱财?权利?爱情? 还是那句话。 有用吗? 没用。 沐朗换上自己的衣服,走到了楼下,他打算飒爽退场,却被柜台的服务员拦了下来。 「不好意思,您还没有付钱,请来这边。」 服务员说着操纵着电脑点开了账单。 「一共750元,先生。」 沐朗简直呆了,他明明记得昨天是尼娅告诉他,说是她付钱的。可结果今天沐朗一起床就没有看见尼娅,或者说,他已经猜到了尼娅会走。 但起码要先付钱啊朋友! 沐朗一掏兜,里面是自己这些天的工钱和政府补偿的房屋损失费——因为沐朗偷偷把出租屋报成自己的房子了。 —— —— 沐朗出了门之后,心里极其的崩溃,和一个妹子开房让他付钱也就算了。 不过他又不是拉皮条的,至于这么diss自己么…… 然后沐朗就带着失败者的心情去参加胜利者的宴席了。 就如刚刚说的,现在是中午,但宴会在晚上才举办,不过沐朗已经不想再待在那个吃钱的宾馆了。 进了门,沐朗像是打了胜仗一样,被一群上了年纪的血族正太萝莉夹道欢迎。 他是真的不喜欢这么多人看他,结果那些人还以为沐朗害羞了,反而更加兴致勃勃地糟蹋沐朗。 沐朗像之前一样,挤开了那些热心肠的血族仆人,朝着安白的楼走去。 沐朗,你可是突然之间被拿到众目睽睽下变成英雄了。 他有些模糊不清的想法,对着不远处高高的教学楼捏了捏自己的脸。 能让自己进来的一瞬间就受到这么多血族的包围,估计也不会是克莱门庭和娜塔莉他们。没错,一定是这样,那个倒霉萝莉肯定事先和这些人说好了的。 沐朗抬手挠挠眉梢,问题又绕回来了。 「说谁倒霉呢?」 一个不冷不热的声音就这么从自己的耳边滑过,沐朗触了电似的回过了头。 他刚刚竟只顾着想事情了,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和安白就这么擦肩而过了。 他看到这个少女站在路边的绿化区的石台上,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正眯着眼睛看着自己,明明自己是大英雄,但她却像是在看表演失败的小丑。 每次安白都是在自己最忧郁的时候站在自己身后,该说是感动好呢,还是说诡异好呢。 「大小姐中午好。」 沐朗挤了一个鬼脸。 「什么时候了还给我来这套哦。」 安白走过来戳了戳他的腰。 「沐朗,你的烦恼都写在脸上了,倒也省的我再去读心了。」 「怎么可能是烦恼,如果能表达出来,那就不是烦恼了。」 沐朗一抬眉毛。 「那你怎么了?」 「我想问一下,关于尼娅的事。」 「怎么这么突然?」 「毕竟是尼娅找到我的,而且这几天还一直在我身边帮助我。」 而且还没付钱。 「尼娅么……她似乎挺神秘的,也不怎么积极工作,不过因为这里人手多所以我也就没再去管她,但是,」 安白想了想。 「我读不了她的心。」 「读心?」 沐朗记得安白和他说过有关自己能力的问题,他记得她说的是【无法读b级以上的人心】,而众所周知,这里的下人都是血族,是远比一般的异厉害的多的角色。 安白好像听到了沐朗心里想的什么东西,叹了口气。 「这不一样,我说的不是能力等级是a,而是精神强度概念上的a,要不然我怎么会读到你的想法?」 「我又不是a级。」 沐朗耸了耸肩。 「此a非彼a,后者是和能力无关的存在,如果是一般的血族,无论你打架斗殴多厉害,精神强度都不会超过b级。」 「这区别感觉不怎么大啊。」 「的确,简单看a就是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字母,重要的是前面的定语。就好比你有一张人类歌手逊的演唱会门票,结果你却拿着它去参加亚人歌手的演唱会。前缀不一样所以效果也不一样。」 说的也是,大小姐你也有a,如果搁扑克里那简直无敌了,但这可惜它长在你的胸前,对a。这句屁话沐朗憋着没放,安白刚刚读完心,也监听不了沐朗的想法。 「这么说来,尼娅的确是个特例呢。」 沐朗双手背在脖子后面。 「是啊,不过她的确是个心肠很好的人。」 安白虽表情冰冷,但是说出来的话一直都是这么暖。 ———— 终于挨到了晚上,沐朗的确如他说的一样,被作为大英雄受到了全洋馆血族和安白的热烈祝贺。 沐朗看着大厅中的餐品桌和搭成金字塔的香槟酒杯,与其说是宴会,到不如说是舞会要来的确切。 不过这一次,沐朗一反常态,他没有在这样的场合上抓住机会大吃特吃,而是拿了一杯香槟,离开了热闹的聚会,只身一人来到了二楼黑漆漆的露天阳台。 与沐朗一个人来这里相反,二楼本该冷冷清清的露天阳台上,反而有一个苍白优雅的背影,她双臂环抱搭在阳台的大理石护台上,旁边也放着一杯同样的香槟。 这是一个头发银白的少女,身上散发着冬百红的芬芳气息。 「呦,这么好的时候不去人多的地方?等我呢?」 沐朗打趣道。 「你不是一直都知道我喜欢一个人待着么,你不也是吗?」 「哈哈,其实,我并不是很了解你,特别是你干出来的这些事。」 「要不你说说,我到底干了什么?」 尼娅转过身来,脸上带着神秘而又勾人的微笑。 「让我猜猜,其实你只干了一件事,就是我一直搞不懂的那件事——让我远离战场。」 「是哦。」 尼娅抬头看着星空,双手揽着护台。 「本来,我就觉得,如果你真的是安彦派来的,应该更会对这么搞死我比较感兴趣,但是你却没有。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用【御尸】的人也是你吧。」 「嗯,你说的都对,我的目的就是只有一个,那就是保证你的安全。」 「……」 沐朗似笑非笑,叹了口气。 「沐朗,」 尼娅又看向了沐朗。 「我能问问你是怎么猜到的吗?」 「刚开始哦……嘛,虽然想这么帅气的话,但其实我开始怀疑你的时候是在你找到我的出租屋的那时。」 「我说你那时候对我这么防备。」 「这个真没有,我对谁都是这样,不信你可以问问……额,算了,突然想起来我没有朋友。」 沐朗揉了揉鼻子。 「那,你是怎么发现的?」 「唔,因为我之前并没有说过我的住址,而且,瓦里安的出租屋都是用的公用线路,无论是电话还是电视,你是查不到我的具体位置的。」 「就这样么,我失算了啊。」 「不不不,其实你还有另外两个疑点。」 沐朗伸出了两个手指头。 「首先就是,刚刚的火灾,应该是你弄得吧。因为我从看到到赶来足足花了五分钟还要多,而正常的火灾只有90秒的逃生时间,在三分钟就基本上充满窒息物质了,更不用说是魔法造成的了。这本没什么,但你是用的家用座机打的电话。如果我不在现场,我可能就真的认为火灾是在你打完电话后蔓延开的,但是你在打电话的时候,我已经看见那边冲天的火光了。之后我还特意看了一下座机,发现插座是整个被烧成焦黑的。」 「所以呢?」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在火灾发生前,这部电话并没有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而是在火灾发生后才被插回了原处。」 「唔,是诶,这的确是我的错。」 尼娅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后悔地摇了摇头。 「然后,第二个呢?」 「就是你的日常交流了。」 「我记得我没有说什么暴露身份的话啊。」 「你啊,还没有发现其实你在和我说话的时候一直在鼓励我远离是非一走了之吗?」 「我……有吗?」 「有啊,你无时无刻都在向我表露出一种想要让我远离纷争的态度,想让人不怀疑你都难。」 沐朗喝了口酒。 「其实我之前一直搞不懂为什么安彦要一边搞死我一边保护我。但其实这个问题反而是这里面最简单的,那就是这个保护我的幕后黑手,根本就不是和安彦一伙的,而是一个比安彦更有实力的人请来保护我的,对吧。」 「你啊,真的是很厉害。」 「额,那倒没有。不过我是这么想的——你一如既往地按照安白的要求寻找一个得力的助手,然后你找到了我,之前你的行为很正常,这说明本来你并没有在意。可是两天之后,你突然接到了你们boss的通知,说这个叫沐朗的人不能出事,所以你只好又制订了新的计划来保护我。结果,叫我来的是你,保护我的也是你。你啊,真的是比安彦还让人纠结。」 沐朗笑了笑,靠到了尼娅手边。 尼娅也很乖,挪了挪身子,让沐朗靠在了她手旁的栏杆上。 「你知道大小姐的过去吗?」 「她不说,所以我也不想去问,给人一点空间嘛,挺好的。」 「那你要听吗?」 「看来你不打算继续留在这里了?」 「嗯,我还有别的任务。」 「那你说。」 「嗯,沐朗,你了解圣吗?」 「圣?我记得,是那些获得了超自然能力的人类吧。」 「是,但准确的说,是在他们身上,流着神血。」 「这样啊,那怪不得本来只能掌握自然能力的人类可以用超自然能力。」 「嗯,准确的说,他们使用的是神力,所以他们比起一般用魔法的其他种族来说,要更强。」 「你保护我,就是因为你们boss怀疑我是圣?」 「不是怀疑,你就……」 「可是啊,这些和安白的过去又有什么关系呢?」 沐朗打断了尼娅的话。 「圣,的确很强,而且很不公平,因为他们靠的是血统,一般人再怎么努力都无法触及,可是异不一样,这种在自然法则之内的东西,其实是可以后天获得的。」 「你是说,把能力从一个异的身上取出来装到另一个人身上?」 沐朗惊呆了。 「是的,但是严格来说,取出来不妥当,应该是转移到一个容器里,然后再通过高科技制成针剂。」 「这个容器……是指什么?」 「这个容器,其实就是安白。」 砰—— 沐朗感觉自己整个人裂开了。他无法想象。 「是谁对她这么做的?别告诉我就是安彦。」 「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就是安彦。而且,大小姐有一种特殊的能力,介于异和圣之间,也就是转移能力的能力。因为这个,她的身体受到了伤害。因为她并不是圣,所以她的身体机能要分担一部分来压制住这种能力,这也就是她面无表情并且身体一直没有成长的原因。因为她本就已经失去了表情。」 然后贴上了人偶的标签,上上了发条,呵。 沐朗在心里想着。 安彦,我要你死! 沐朗在心中想着,但是开口却是—— 「尼娅,你既然没有人其他人知道你这个远距离沟通的能力,也就是说,你的其中一个建立链接的对象就是你的boss吧。」 「这你也知道啊。」 「是谁?」 「你就怎么想知道?明明不知道可以避免很多事的。」 「你要明白,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主角,所以不可能是我找事,只有可能是事来找我,这很真实,也很绝望。」 沐朗抱怨着。 「是安奇罗……」 「这样啊……噗……你等等,你说什么?!」 「我说,是安奇罗.威廉姆斯,就是【柏特莱姆学院】的校长。」 「你……怎么和他认识的?」 「很简单,因为我是那边的工作人员。」 「那你是怎么和安白勾搭上的?」 「我很早之前就被派来监视安彦的一举一动了,可惜的是,四年前另外的血族背叛了安彦,而我为了身份不泄露也正好随着大小姐来到这里了,和安彦之间的联系也没有了。保护你的任务,也是我重回格罗姆学院的一个机会。」 「我什么时候变成抢手货了?」 「我也不知道,不过是校长亲自给我下的命令。虽然我一开始也有怀疑,不过他已经向我证明了事情的真实性。」 「校长?他怎么会在意我,是因为你吗?」 「这次你可以自信一点了,因为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会对外人流露出感情的人。他连在这里任教十年的教师的名字都不想去记,更不用说是我了,但他却在第一次谈及你的时候一下子就叫出了你的名字。连我都吓了一大跳。」 对于这种皇帝突然间临幸的感觉,沐朗一时间无话可说。真的是既激动又害怕。 「我感觉,你简直就是他的儿子。因为这两天但凡他和我说话就一定是你的事情。」 尼娅补充到。 沐朗简直觉得自己变成了什么拯救世界小说的主人公,莫非接下来就是打倒恶龙拯救世界吗? 不,沐朗不信,他只觉得自己打开了一个潘多拉魔盒。 「这样啊。」 沐朗叹了口气。 「对了尼娅,」 他突然问道。 「今天的房钱可是我一个人付的哦。」 「你啊,在意的地方还真是奇特,好啦,我会还给你啦。」 「可是你之后就要离开了啊,说不定我再也看不见你了。」 「那,我现在给你?」 「不,」 沐朗伸出手按在了尼娅的头顶,这一次,尼娅没有躲闪。 「这个还钱的日期,由我来决定,所以,在我没决定之前,你要保证自己在一个我能看见的地方。」 「你这是……告白?」 「哪啊,你看我像是会说出这么浪漫话的人吗?你理解字面意思就好了。」 沐朗苦笑。 「你,不想让我走吗?」 「嘛,我觉得这也只是我孩子气的一意孤行罢了,毕竟有些事,契约也办不到。」 是的,契约,从来都不是控制两个人的最佳方式。真正的羁绊,不会像一纸契约书那样一钱不值。 「那么,你为什么不来找我呢?」 「哈哈,也是,毕竟,如果我想知道更多,是不是要亲自去一趟那里?」 「我觉得,他既然对你这么看重,就算是你不打算过去他也应该会主动来找你吧。」 「哈……」 沐朗尴尬地一笑,随后便任凭沉默在二人之间流淌。 「冬百红很美。」 过了很久,沐朗才又一次开口。 「是很美,」 尼娅眼神恍惚。 「但,你知道吗,冬百红是精灵国的花,可是在那里却是白色的,只有在人类的土地上,它才能开出绚丽的红。」 「……」 「有人说,是因为人类国的土地里,渗满了鲜血。可是啊,有些美,真的只能在这里看到。我觉得冬百红也是这么想的,它立于美丽的土地上,这里有太多无情的精灵不理解的事,这些精灵不懂,冬百红也不懂,但只有它让自己扎根人间,而非那些看似高贵的精灵。这是一种别样的美,这种美名为【人性】。」 尼娅呼出了一口白气,淡淡地说。 「尼娅,」 沐朗用肩膀碰了碰尼娅,就和那次在亭子里一样。 「其实,冬百红很美,一直都很美,这和她的身份无关。现在,已经是春天了,不还是有一朵冬百红,正迎着暖风,开得优雅吗?」 沐朗说完后,发现尼娅又一次抬头望向了天,他看不清她的表情 「这是迟暮的冬百红,唯她一朵,是孤独的美。」 「但初春伊始,想必她一定会接着开下去,挂着【唯一】的名号,带着【迟暮】的信念,绚烂到下一个冬天。」 沐朗笑了,把尼娅的头抓成了鸡窝。 正如这世上有名为【将离】的花,就一定会有唤作【当归】的草。 与这刺骨的严冬不同,这一次的初春,来得格外的早。 是的,它来的很早,早到那冬花尚未凋谢,暖风已然来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金蔷薇之瞳 (十三) 楔子 「说到我们人类国最繁华的城市,那一定就是柏特莱姆了吧。」 他坐在飞机上,朝着外面张望。但映入眼帘的却只有一块一块黑漆漆的云,但他还是聚精会神地看着,好像那云层里藏着另一个柏特莱姆。 「代表您真是很喜欢这里呢。」 他对面坐着的另一个年轻人笑着说。 「我有这么容易被看出来吗?」 「有啊。」 「诶?」 「嘛,每个人都会有喜欢的东西啦,代表对柏特莱姆的态度也是那样的对吧。」 「哦。」 他缩了缩脖子。 「差不多就是那样。」 「嗯,而且柏特莱姆的话,应该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吧。」 「嗯,大概。」 「您怎么了吗?是暖气不太好么,那要不要我们换一下位子?」 「啊不,不是这个。」 他挠了挠头,神情无奈极了 「你还记得…我们来柏特莱姆是干什么的吗?」 「代表您……忘了嘛。」 「啊,抱歉」 他缩着的脖子变得更矮了,年轻人也明白了,原来他刚刚这样真的不是因为冷。 然而年轻人似乎已经习惯了他吊儿郎当的态度,就算是抱怨也是软绵绵的。 「那您听好了,我们这次去柏特莱姆是代表组织去的…」 「啊,这个我知道。」 「然了个后,我们见面的对象是柏特莱姆的黑道势力…」 「这个我也知道。」 「您不是什么都知道吗?」 「接下来我就睡着了…」 「…」 年轻人一脸恨铁不成钢地表情看着他。 「接下来我们就要去和另一个敌对的黑道势力谈判哦,然后根据结果我们会选择要不要杀掉他们。」 「哦,原来是这样啊!」 「这不是在这之前就要知道的事么。」 年轻人扶额无力,看着他手里拿着的旅游指南和背着的旅行包。原来真正西装革履的人只有自己一个人么… 「我说小林你怎么打扮的这么漂亮,原来还有这种事啊!」 「那个,对男生就不要用漂亮形容了…」 「嗯?为什么?」 他轻轻的一笑。 「唔…因为…不太好…吧。」 「我可是按大众审美的角度说的哦。」 「大众审美也不能把男的审成女的啊…」 「穿着秘书装和黑丝的女装大佬一点反驳的理由都没有哦。」 「别把人说的和变态一样啊…我又不是想这么穿的。」 「我按你说的话接着说的,怪我咯?」 「可是任务就是这样规定的…」 小林鼓起了嘴。 他心想这丫头果然就没有表现出哪怕一点点的男子气息来。 「因为,完全是女孩子的声音啊。」 「嗯,就算是这么说也…」 然后又换了一副恶作剧的表情 「你不信的话…」 他抬起头,按下了上方呼叫乘务员的按钮。 不一会,一个打扮整洁的空姐就从后面走了过来。 「您好,请问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给我来一杯水,3q。」 「好的,请稍等。」 说完这句话的空姐很快就消失了,不过也很快又出现了,手里还多了一个小纸杯。 「您的水。」 「谢谢你。」 他接过了水杯。 年轻人就在对面看着,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似乎是要回应小林的疑惑,男人开腔了。 「啊对了。」 他突然叫住空姐。 「请问还有什么事吗先生?」 「也没什么大事。」 他挠了挠头。 「其实,我朋友一会儿会到日本开一个很重要的会议,但是他好像对自己的打扮不太自信,我觉得你们空姐的审美标准挺好的,所以就想让你帮忙看看。」 「这样么…我觉得这位小姐不但长得好看,服装搭配也很好哦,一眼看上去就有一种精英女白领的感觉呢。」 空姐注视着年轻人说道。 「哦,你也这么想吗!额…我是说,谢谢,不好意思耽误你了。」 他笑着赔了个礼。 「啊没事的。」 空姐微笑着说道。 「看来我们俩眼光差不多哦」 他笑了笑。 「是么。」 空姐也笑了。 「对了小姐。」 他开玩笑般的说。 「一会儿一起吃饭吗」 「啊…我……」 空姐顿时就乱了阵脚,什么精英级的特训,什么服务态度一时间都消失殆尽。有的只是一个站在男人面前支支吾吾的害羞女孩。 就在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乃至空气都为之凝固的时候,她腰上的呼叫器突然发出了声音。 这一声,让她回到了现实,并迅速用空姐的形象重新包装好了自己,又一次从女孩变成了端庄的空姐。 「啊,不好意思失陪了。」 就算是变回了空姐,她离开的动作看上去还是像逃跑,有些狼狈。 「代表…您就别在用这张脸调戏妹子了吧。」 「话虽如此,长得帅的人调戏女生不是天经地义的吗?要不然怎么给了电影里的主角英雄救美的机会呢?啊,我刚才说我自己长得帅是不是也是某种flag啊。」 「您不要把自己当成坏人啊。」 「而且,我只是在欺负你啊。」 代表话不接句。 「哈……」 「没有的事,我只是想说,我们要上战场了对吧。」 「突然之间说这个…」 「然而,你知道的吧…」 他双手交叉垫在下巴上,意味深长地注视着年轻人。 「战场上,没有好人和坏人,只有死人和活人。」 代表咽了一口唾沫。 「呐,小林,如果非要回答的话…」 他挑了挑眉毛 「那我还是当个坏人吧,好人没前途的,除了哭就是后悔这个后悔那个,好像没点事就没法努力了一样。」 「…」 「啊嘞,我说错什么了吗?怎么看你这么沮丧。」 「倒不是这个啦,只不过…」 「嗯?」 「我只是觉得,这种事,好人啦坏人啦,和我们这种家伙无关呢。」 「噗嗤。」 「真是的,别笑啊!」 小林羞极而叫。 「抱歉。」 他捂住了嘴。 「你的想法从来都是这么不切实际啊。」 「哪有不切实际!」 小林炸毛了,如果单纯看外貌的话,现在的他,可爱得很。 「噗哈哈,你不觉得,我们从一踏上这架去杀人的飞机的那一瞬间,就已经不可能成为好人了吗?」 「我们甚至也不是坏人,毕竟我们连选择权都没有啊。」 小林补充。 「呦,你开窍了?」 「哈,我说一句稍微正常的话在您看来反而这么奇怪嘛。」 「当然,因为小林可是小林啊。」 「小林都快变成贬义词了!」 小林本人哭笑不得。 「诶,对了,」 代表稍微严肃了一点。 「你说这个黑势力到底多厉害,敢在柏特莱姆学院所在的地方经营。」 「代表…」 小林握紧了衣角 「不说了,我困了」 说着,他还像模像样地打了个哈欠。 「我………诶?」 「唉什么,飞机还得五六分钟左右到吧,我打个盹喽。」 他拿过眼罩,带上后靠在了椅子背上。 「到了喊我哦。」 「啊?哦………」 然而他到底听没听见小林的答复已经没人知道了。因为这家伙似乎是沾枕头就睡的神级人物。 真的是想起什么干什么… 小林看着自己的前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也说不了什么,自己完全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面对这种情况,他连最简单都微笑都做不到。 「那看来,我们都是坏人,坏到骨子里了。」 这是小林得出的结论。 就如暖风依旧,只不过吹风的人,却换了一批又一批。 —— —— 下了飞机,小林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揉了揉酸痛的颈部。反倒是他的代表,精神到脸上都能发光了,真是的,仅仅只是打了个盹就能这么快进入状态么。 二人出了机场来到了外面,顿时夜晚冷风就让两个人精神无比。 「话说代表,您确定不换套正式的衣服吗?」 小林看着打扮的和跟团旅游的人一样的代表,沮丧极了。 「这么麻烦的事情就不要提醒我做了。」 「可是,对方是柏特莱姆的黑道哎,要是给他们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要是真的这样的话,他们敢给我有一点不爽我就灭了他们全部成员。」 然而说着这句话的人此刻却双手抱头大摇大摆的走着。 喂!你们到底谁是黑道啊我说! 累极了的小林只能以内心的想法代替言谈。 「对了,这一次行动只有我们两个么,虽说是有一个中间人平野先生,但对方可是黑道啊,会不会风险太大了。」 小林戳了戳代表。 「风险…你难道觉得我会出事吗?」 「不是啦,我是觉得要是我们被当地政府发现可就不好了。」 「别担心,你多虑了,这次行动的申令上有三个名额的。」 「欸,那为什么只有我们两个过来了。」 「嘛,谁知道呢。」 「哇,代表你的表情明明是在说【我知道】啊!」 「嘛呐,我在矮人国的比比安的时候认识了另一个干员,虽说是有一面之缘。但我们之间也只是陌生人一样的存在。这个人或许只是不喜欢一起行动吧。」 他看着小林陷入思考的样子,笑了笑。 「而且有她在,我们的戏也演不了了不是吗。」 「唔,有道理…」 「哦,找到了。」 「找到了什么?」 「接头的人啊,那边看过去。」 小林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果然看到了五六个穿着黑色西服的墨镜男守在一辆加长的豪车旁边 「哟,不愧是全柏特莱姆最有派头的黑势力,连接我们都车都这么好。」 是的,嚣张到就像是在告诉所有人自己是黑社会一样,果然,这里的管理层很微妙。小林想着。 「好啦,人家已经看见我们了,我们也赶快过去吧。」 小林叹了口气,正欲向前,忽然发现自己被一只大手拽住了。 「别急啊,你可不要忘了我们俩这一次扮演的身份啊。」 代表坏笑。 「啊,当然记得啊,不就是男…男女朋友么…对了,这个…应…应该是您更容易忘才对吧。」 「我才不会忘。」 说着他便一步跨到了小林前面 小林正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自己前辈都时候,却发现一只手放到了自己的头上。 「唉?」 没有看自己,这个男人的眼睛仍紧盯着不远处,手放在自己头上没几秒,他便和小林交换了身位,擦肩而过。 「忘了跟你说了,你刚刚脸红了哦。」 说完,他便大跨步地朝人群走了过去。 没有回头,没有说话,只留下小林一个人在心里嘀咕。 ……… 我去,代表您不会把我当成基佬了吧,我了个大草… 嘀咕完后他也加快了脚步,朝着那辆车走去。 「久闻本家大名,今日初见,方如雅闻所言,久仰久仰。」 啊嘞,怎么感觉代表好像是换了一个人… 小林慌得不行,赶忙也跟了上去。 「二位是平野先生委托来的吧,请您二位上车吧,接头人就在车里。」 二人没有说什么,只是笑着道了谢,然后准备坐上车。 车内的空间看起来很大,或许是因为外表是纯黑的,这么一对比里面其实很宽敞。 小林想要先进去,却发觉自己的手被一只大手包住了。 「小心点。」 代表面无表情的说。 「啊…嗯。」 喂,我怎么觉得刚刚那个不是演戏啊喂!太真实了,不愧是代表。 站在车旁的黑衣人看到这一幕,明白了什么一样,都会心一笑。 原来如此,是要用这种方法来让对方明白我们两个人的关系么,这样做既明示了关系,不会让其他女人靠近代表,也反面衬托出了代表温柔的一面么。原来如此,不愧是代表。 小林朝他投去了钦佩的目光,然而一旁的人似乎理解错了小林眼神的意思,又是善意的一笑。 「二位感情还真是好呢。」 汽车启动后,一个声音在副驾驶座上响起。 诶,那是…小女孩的声音么…看上去没有多大啊。但是…为什么会给人一种很成熟的感觉呢。 小林吓了一跳。 「是么,谢谢。」 代表很礼貌地朝副驾微微一笑。 「不好意思。」 副驾上的人转过了头,果然如小林所猜测的一样,是个比他们小的女孩子。 「我是负责带二位去见组长的人,叫我千子就好」 女孩没有笑,但是不知为何却给了二人一个很不错的印象。 原来如此,所谓的精神魅力么。 「啊,我是这一次见面代表的助手小林丽,这位是我们负责与那位先生交谈的代表,他叫……」 然而,小林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 「不好意思,接下来请不要出声。」 「欸?」 「没事的,只是旁边有敌对势力的人。」 千子淡淡地说 「本来我们的车就比较显眼,大声说话会被注意到的。」 「敌对势力…在这里也有么…」 代表随意问道。 「是的。」 这一次反而是司机先叹了口气。 「有些事,二位见了组长就会明白了。现在请允许我先保密好了。」 「敌对势力…」 代表撑着下巴,呆呆地透过车窗,看着不远处几个穿着白色衣服戴着圆吧。」 小林接过了文件,把其中一份递给了代表。 小林翻开了第一页,上面写的是黑道势力的历史和本家势力的简介。 「众所周知,柏特莱姆黑帮实际上脱胎于过去的【伪异者】,他们衣着怪异、举止怪诞,常常身配长刀,恐吓村民,甚至滥杀无辜。本来我们应该是有纹身的,不过现在为了隐藏身份,真正纹身的人已经寥寥无几了。而且你们要知道,我们的组织就是犯罪团伙,我们像所有犯罪团伙一样参与各种可以牟取暴利的活动。」 「…」 也就是说,警方也默认了这种情况的发生么。 小林只从书中了解到,柏特莱姆,这个位于人类国与翼人国边界发达城市,其实在几百年前是魔族的首都,也就是说,这些黑势力之所以强大,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们身上流着魔族强大而暴戾的血。 不过从前位于第三强大的魔族是怎灭亡的,没人知道。 之后,他们就被人类兼并了,开始沦为人类的奴隶,直到崭新法律的颁布才获得了平等的地位。但那时,真正的魔族已经基本上灭绝了。 但社会是这样,黑社会却不一样,他们并不会被人类的军队所吓到。事实上,他们本就是一群与法律法规背道而驰的人,于是与魔族没落相对应的,柏特莱姆的黑势力的劲头越发的强劲起来。 他们参与非法赌博和卖淫,走私毒品、军火和色情出版物等违禁商品。几乎渗透进了各种有利可图的产业。而征收保护费的做法更是柏特莱姆黑帮赚钱的常用招数。 千子看小林思考的样子,轻轻地点了点头。 「所以,我们曾经一度十分的繁荣。但分家的出现,破坏了我们正常的发展与势力范围。」 「刚才那些人就是分家?」 代表轻轻问道。 「嗯,那些戴着白帽子的白衣客,本来是我们势力的一部分,但随着先代大家长的意外身亡,本家的各位组长分成了两派。一派主张与矮人族黑手党合作,打算以国家机密来换取巨额的利益,以此不断壮大势力。而我们就是第二派,我们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要收回被分家夺走的地盘,守护好国家的机密。」 「不过,黑社会能窃取国家机密什么的也…」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其实我刚开始也感觉不可思议。但事实就是这样,我想,大概是分家那边笼络了人类国的高层,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情形就相当严峻了。」 千子说到这里,表情变得凝重。 「也就是说,战斗是必然的么?」 小林这才发现。 想也不用想就知道,分家怎么可能会白白答应把自己的所以权利归还给本家。他们肯定知道要是回到本家会被杀的命运了,和有保守选择的本家相比,这些走投无路的亡命之徒的危险等级绝对不是一般的高。 既然他们不服,那就只有把他们打到屈服了。 然而,小林二人肯定不会免费干着一票,他们也不是为了钱。只不过,他们为了不让本家发现自己的企图,找柏特莱姆最有名的线人【平野先生】把自己包装成了爱财如命的雇佣杀手。 换句话说,他们的身份,无论是本家还是分家都不知道。所以,面对这种情况,无论是本家还是分家其实都是一样的,都是可以随便牺牲的小白鼠。 小林觉得,以他代表的性格来看,事成之后,本家也好分家也罢,应该是一个也留不下来的。 这些可怜的柏特莱姆黑势力,大概死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找来了一个什么样的家伙… 「如果二位觉得有必要的话,战斗才是最好的解决问题的方式。」 「我明白了…」 「我有一个问题。」 代表从刚刚就一直低着头在看文件,直到现在才抬起头来说话。 「你刚刚说了先代大家长去世了对吧。」 「是的。」 「那么现在是谁在管理本家?」 「是大家长的小女儿。」 「呵,原来如此,怪不得本家动乱么…」 「嗯,因为本家从古至今从来没有女子成为大家长的情况,因为以前的大家长基本上都有很多子女,所以一直都是长子继承的。但这一次…的确是特殊情况。」 「或许应该换一种方式说——其实那些叛乱的人才不在乎他们的大家长是男是女,只不过既然这一次有了一个合理的动乱借口就干脆直接抓住了,对吧。」 「有这种可能性。或许,他们只是借这个机会发动了预谋已久的叛乱。」 「那也就是说。」 代表露出了一个商业化的招牌微笑 「分家的这些家伙,应该早在叛乱之前就已经和矮人的黑手党接头了吧。」 「…」 女孩没有说话 「那个代表,接头了…能说明什么吗?」 「那还用说么,当然就是——分家的那些人大概早就已经窃取到了人类国的某些机密文件,并且交给了矮人国黑手党,用来换取叛乱的援助吧。」 「那个,千子小姐,难道真的是这样?」 小林有些惊讶 「嗯…」 过了好久,千子才咬着牙说。 「我们第一次与他们交锋的时候,他们的确有好多进口的武器,队伍里也有很多没见过面的外国面孔…」 「那,机密是指什么?」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但我曾经听其他组长说过,好像是……瓦里安地区【异】和【圣】的个人信息。」 「矮人黑手党要这个干什么…」 「不知道,或许他们是有什么对瓦里安的打算也说不定。」 「建立第二市场吗?」 「也许吧,」 千子顿了顿,呆呆的看着二人。 「比起这个,我们马上就要到歌舞伎町了。」 「要到…这种地方交流吗?」 「实在是不好意思,因为在当地人眼中,歌舞伎町也是黑社会的代名词,町内黑帮事务所约上百家,活跃的黑帮成员有好几千人,所以在这里交谈的话会很安全。」 「唔。」 小林生来就对那种地方抱有恐惧感,一听到要进去的时候更是加紧了双腿。 「如果您觉得身为女性的自己到那里实在不行的话,也可以跟我一起到附近的酒吧里。」 「这个就…不用了吧。」 说完后的小林总感觉怪怪的,一扭头,果然发现代表在盯着自己看。 「实在不行,你就到酒吧等我吧,我们很快就会结束的。不过…」 代表看似温柔一笑。 「我可不敢保证我会做出什么事来哦。」 对啊,自己怎么忘了呢,身边有一个时时刻刻都在发情期的男人。位于柏特莱姆繁华大道的歌舞伎町可是人类国最大的红灯区啊,一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可是汇集了上万间酒吧! 那可是被称为“欲望之野”的地方啊,要是放任这个男人进去的话,估计人类国人口又要上升了。 「不不不,那我还是跟着您去吧!!」 小林慌张的不行,瞬间炸毛。 「也是呢,毕竟男朋友要到那种地方去。」 千子点了点头。 「额…哈哈,哪里哪里…」 有些事还是得让它在开始前就结束呢… —— —— 汽车在一显眼的高大建筑前停下了。停在了建筑前装饰的高大红色鸟居前。 附近的人基本上都是留着花花绿绿头发或者衣着暴露的人。当然同样花花绿绿的远不止人,这里的氛围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人觉得这里是办正事的地方。然而它还真的是。 千子似乎对这里很熟悉了,她熟练的摇下车窗,对着接客的小姐说了几句,然后就回过头来看着二人。 「我已经在接二位之前和家族的组长们说好了,接下了二位和本家人马会面的地方在三楼拐角处,跟着这位小姐走就好。」 看见二人答应后,千子回过了头,看样子是并不打算和他们一起出去。 「那我们走吧。」 代表说着打开了门,一步跨到了外面,让小林握着自己的手走下了车。 门外是各式各样的和服美人,白皙的面容个个都像是电影明星。 她们都是本家精挑细选的优秀店员,此刻,她们正优雅地朝二人,不,应该说是朝着代表走来。 「欢迎来到【红暹罗猫】,我是负责带二位去和本家会面的人。」 话是真的挑不出什么毛病,可是说这话的人却双手抱住了代表的胳膊,被束带裹住的酥胸软软的压在了他的胳膊上。 「对了,您…应该一会儿也有空吧。」 女人把头凑到了代表耳边,整个人周围都萦绕着香甜的气息。 就在代表在想接下来如何应对时… 「那个,我是他的女朋友,还请您稍微克制一下自己。」 小林咳嗽了两声 「啊…嗳?」 女人一听,触了电似的后退了几步,满脸窘相。 「啊…那个,不…不好意思。」 「嗯,请您带我们去三楼会议室吧。」 小林抿着嘴,其实一脸不情愿,不过对方似乎把他的心情理解错了。 「是是是…」 女人低着头在前面为二人带路,再也不敢说话了。 小林也在女人背后叹了一口气。 是的,这就是他的工作——不让女人接近他的代表。想想也知道,自己家的代表还需要别人帮忙吗?毕竟这个人可是一辆坦克车啊。 然而这辆坦克车就是容易被女人耍。该怎么说呢,绅士过头了啊这家伙。 几乎只要他任务失败,那十有八九是被骗的,而骗他的,十有八九是女人。 很奇怪吧,这种只有电影里存在的大绅士,结果在现实中也是有的,而且就杵在自己身边。 所以之所以自己也会跟着过来,原因也很简单,就是为了不让女人靠近他,同时还得监管他不让他靠近女人。 啊,这人的缺点也太奇怪了吧! 然而如果助手是真的女生…那后果还不如让他自己一个人去要来的好,所以推来推去,最后这个任务就落到他小林丽的头上了。 虽然现在女装的男人少之又少,但小林总觉得这种奇怪的女装人士在以后会越来越多… 二人走着走着,不知道怎么的,突然从侧面吹来了一阵风,正好吹在了代表手里拿的文件上。 「啊,代表,您的文件被风吹走了!」 「啊…哦。」 「别【啊】啦,不去捡来吗……」 说着,小林就准备跑过去捡。 「不用了,我来吧。」 他朝侍女礼貌的一笑。 「失陪了,不好意思。」 —— —— —— 他看见刚刚文件是被吹到一个歌舞伎町旁边的小巷子里的。于是便不紧不慢地走到了建筑的侧面。 小巷很暗,只有一面墙壁侧面的紧急出口上方有一盏昏昏暗暗的白炽灯,然而这扇门却被五六辆摩托车堵住了。 讲道理,这里是真的很黑,不过好在纸是白的,想要看见还是很容易的。 就在代表弯下腰去的时候,恍然间,他皱了皱眉头。 他看见这些摩托车上似乎都有一块很大的污斑,靠近一看,这些污斑竟然都很规则。 ——是整整齐齐成对称分布的小樱花。 「六瓣樱…」 他愣在原地思考着什么,直到小林的声音从巷子的出口传来。 「代表,发生什么事了吗?」 「啊……」 他回应着 「没有,就是有点暗,已经找到了!」 他说着从口袋里拿出来一个扁圆型的接收器,随手丢在了摩托车旁边的垃圾桶里。 他笑了笑,收起了那沓文件,快步朝出口走去。 「都说柏特莱姆之夜美如玫瑰,看来今天柏特莱姆的夜晚,就是那种血红色的美。」 似乎是故意的,黑漆漆的云笼罩在了整个歌舞伎町上方,似是帷幕一般,在等着它的戏中人——登台,表演,死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金蔷薇之瞳 (十四) 冰山一隅 如果春天也有双眼的话,她也会被此时婀娜多姿的自己所迷惑。空气中充满了浓浓的青草与花香,夹杂着温暖的气息,樱花的花瓣与往常一样飘洒到每一间房子的窗户上、烟囱上。 与安详的冬日不同,鸟儿已经叽叽喳喳的站满了每一根电线杆。感慨大城市忙碌的同时,这里的人们也会多一丝自豪——生活在远离喧嚣的地方是如此的美好! 这个小镇建了多久,即使是再年长的人也不清楚。但直到今天,小镇依旧保持着清晨即忙碌的传统。古老的小镇,看上去像是初生的婴儿一样,充满了对外面世界的好奇与朝气蓬勃的活力。 在这里,有些异者选择了隐于市井,你永远不会知道此刻和你一起喝茶的人是个能够毁天灭地的高手。而另一些则比较正常的选择了让别人接触自己,借此可以轻而易举的笼络一大批粉丝群,然后坐拥金钱权利。 的确,本来应该是这样。不过也有一些人没有融入社会,搞得又没钱又没权利,还得天天像个孙子一样低声下气的讨好政府。 现在就有一个这样的人,正慢悠悠地在湖边散着步,拼了命地把自己包装成成功人士。但他的黑眼圈和苍白无力的表情已经暴露了他社会不适应者的身份。 尼娅离开了,从那一次的晚会后沐朗就再也没有见过她。直到安白告诉自己尼娅回老家了。不过只有沐朗真的知道她去了哪里,他想追赶,却发现自己没有这个能力。 距离上也好,心灵上也罢,沐朗够不到,都够不到,一直够不到。 沐朗最后还是打算去一趟柏特莱姆,不为别的,就算是了解一下那个校长的动机也值了。 和以往不一样,沐朗这一次散完步并没有回屋穿上管家服去工作,严格来说,沐朗现在已经不是作为一个管家呆在这里了,他也很纠结,因为这种白吃白住的感觉真的让他很不舒服。 但他的房子拜尼娅所赐已经和自己说拜拜了,所以沐朗只能继续憋在洋馆里无所事事。 是的,他没有去工作,不过也没有干别的,因为,沐朗突然接到了安白的邀请。 如果是想对自己表示感谢,沐朗的确不会有什么别的想法。但沐朗进了门,却看见安白坐在沙发上,娜塔莉则站在她的一旁。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感谢的场面,倒不如说更像是宣布什么大事。 但是还能有什么大事,沐朗觉得自己已经完成的很好了。然而安白的第一句话就打消了沐朗的这种念头。 「沐朗,」 安白意味深长。 「你觉得这栋洋馆怎么样?」 「怎么样,要我说么……额……挺好的啊。」 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那么,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栋洋馆是你的,你会怎么办?」 「这种事我能怎么想……你不会指望一个穷人用这种方式遥望上层社会的生活吧。」 「不,我没有别的意思。不如说,这就是我的意思。」 沐朗看见安白雪白的脸上神情淡然,给人一种仿佛血族一般病态的苍白美。 沐朗听到这里,已经浑身起鸡皮疙瘩了,他已经猜到安白要说什么了,不过还是不敢想象对方会真的说出来。 然而…… 「沐朗,我想把这栋洋馆的主人,让给你。」 安白说得那么随便,沐朗又看了看娜塔莉一本正经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的。 「那个……」 「因为这栋洋馆本来就是为了保护这些血族而建立的,现在他们已经安全了,而我正好也要离开瓦里安了,就想顺便把这里改造成孤儿院这种福利机构,继续让娜塔莉他们为这里的孩子们服务。这也是他们这些从孤儿院里走出来的人的心愿。」 「所以,你是想让我当这个孤儿院院长喽?」 搞什么啊,沐朗还以为安白要成为自己的女仆了,还那么小小的激动了一下。当然这个也很有诱惑力就是了。 「嗯。」 「这个,其实……我也有事,要走了。」 安白好像已经知道了一样,依旧是那般淡定。 反而是娜塔莉,听到之后大吃一惊,但介于自己的身份,只得拼命隐藏自己炸毛的迹象。 「对了,」 沐朗赶忙转移话题。 「你要去哪里?」 「这个你不用在意,只是去处理一些朋友的问题。」 「对我也不能说?」 「嗯。」 「你不会只是不想让我再一次被卷进什么事情里吧。」 安白沉默了。 虽然是个三无,但她的心理也太好猜了。 「这种情况下,我说是和不是,其实对你的最终决定影响不大吧。」 「我……」 「你以为我不知道尼娅是谁派来的吗?」 安白喝了一口茶,然后便托着脑袋看着沐朗。 「也就是说,你的事也和这个有关?」 沐朗问。 「这个倒没有。」 「那就是和安彦有关喽?」 「有关,都是不是和本人有关系,而是他的……」 说到这里,安白突然闭上了嘴。 不行,这一次,就算只有一次也好,安白也不想再让沐朗这么拼命了。 沐朗报了恩,而她自己呢?那等待馈赠的桃树还只是个小苗。 她不是喜欢欠别人东西,特别是这种非物质的东西。 沐朗看不出安白的表情,不过他大概也明白了。 「对了安白,我呢,要去一趟柏特莱姆学院,因为校长似乎在观察我哦。」 「你是说……校长?」 「是,很奇怪吧,我也是这么觉得的,不过这可是几天前尼娅告诉我的,既然那些都属于她任务之中的一环,想必真实性也很大吧。」 沐朗嘟着嘴,颇有几分孩子王的气质。不过在他这个年龄,这种语气只是单纯的欠打。 听到柏特莱姆的时候,安白叹了口气,沐朗也心领神会。 果然,这个大小姐也是要去柏特莱姆,你说巧不巧? 像是证明沐朗心中所想的一样,安白开口了。 「嗯,我,其实就是要去柏特莱姆,去给家族的亲戚处理后方管理这种事。」 「后方,难不成前方是战场吗,要不然这些人怎么会大老远的来找你去帮忙?」 「大概是战场吧,当然,并不是因为国家问题,仅仅只是家族战争。」 「哦?」 沐朗想了想。 「那么你说的这个家族是指什么?」 「你啊……」 「反正我估计我们俩要一起去了,有什么事你不说我反而心里慌啊,我这人就这样。」 他耸了耸肩。 「呼,就算是知道了,但是这种事你也帮不了忙的。」 「哈哈,我也没说要帮忙啊,就当听故事了。」 安白知道,她这一次也逃不了了。尽管自己曾经是沐朗的主人,现在是和他平等身份的人。但其实早在沐朗被卷进她与安彦的事情之后,沐朗,反而把自己控制地死死的。 「沐朗,你对柏特莱姆有多了解?」 「唔,我记得听别人说过,柏特莱姆是人类国最大的商业化旅游城市,而且好像很发达的样子。」 「不是好像哦,他就是人类国极东地区最繁华的港口城市哦。」 这一次开口的反而是娜塔莉。 「这么说,你和安白已经去过了吗?」 沐朗看着娜塔莉问。 「没有没有,只有我们血族去过啦,是执行任务,大小姐还没有去过呢。」 「额,我对这个地方就了解这么多了。」 沐朗说,然后又看向了安白。 「其实,就像娜塔莉说的一样,我并没有去过,可是,我却知道,这里是黑手党的白金天堂。」 「黑手党?」 「嗯,就是那种通过暴力犯罪和走私物品发家致富的有组织有纪律的犯罪团伙。」 「那他们得多厉害啊,警察也管不了吗?」 「不,厉害的确厉害,不过柏特莱姆有规定的,黑手党在那里是合法的,只要上交税收就行了。」 「就可以杀人放火了?!」 「不,那是几百年前的黑手党了,现在的黑手党,把法律吃的死死的,他们一直在法律的边缘活动。像是酒吧和舞厅这种事才是他们当今的主要经营对象。」 「在法律边缘活动本身就很危险,他们应该也明白吧。怎么,莫非他们还真的打算搞什么大事吗?」 「这个先不说,你现在大概可以知道我要去帮谁了吧。」 「额……警察?」 「噗。」 安白差点把茶吐出来。 「是黑手党啊,新崛起的黑手党。」 「等等,真的假的?!」 「真的哦……」 「额,这个可不能怪我,毕竟……把你和黑手党放在一起,怎么看怎么不和谐。」 大小姐就算了,结果还是个黑手党家族的千金大小姐! 这简直比富婆还厉害! 「可是,咳,」 沐朗清了清嗓子。 「黑手党之间的内斗,怎么突然找上你了?他们应该还有很多家族成员吧。」 其实沐朗想说这些人为什么不直接找安彦呢?不过他想了想,这个时候提这个名字总有种很不礼貌的感觉。 「让我过去,同时也是向我寻求帮助的,是我的妹妹。其实,那些家族内斗,我一点也不在乎,只要她没事,对我来说一切就都好。」 「你滴,妹控的干活?」 「meikong……」 安白眨了眨眼睛。 「那是什么?」 「额……」 沐朗本以为这一次又是安白逗自己玩,但他似乎真的没有看出来这个大小姐有开玩笑的意思。 原来她是真的单纯吗?在某些特殊的领域上。沐朗想。 安白没说话,只是露出了一个冰一样的笑,然后递给了沐朗一封信。 那是一封看上去很有年代感的书信,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做成这样的,纸张厚实的像羊皮。4开的纸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小字,最下面有需要签名的地方,旁边有一个厚厚的红色泥印。 「这就是你老妹寄给你的信?」 「嗯,上面我已经签了名,就算告诉她我答应她了。」 「你们的关系看起来真的很好啊,明明是远亲,你真的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妹控呢。」 「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不过她是我唯一在乎的亲人,所以我这一次去柏特莱姆的目的,帮忙只是随口说的,最重要的是要把我妹妹接到相对安全的瓦里安来。世界什么的无所谓,只要她没事就好。」 原来如此,看来妹控板上钉钉了。 「不过,你帮的那些人是谁啊,新崛起的黑手党?」 「嗯,你可能不太了解,现在柏特莱姆的黑手党本家已经腐坏到了一碰即烂的地步。然而这正是柏特莱姆政府希望的,因为他们之所以容纳黑手党就是因为斗不过它们,现在就不一样了,形势大逆转,黑手党已经一年不如一年了,这都是因为本家的无能。」 「我怎么感觉你说的好像上头了一样……」 沐朗尴尬一笑。 「哈,并不是这个原因……只是,既然我的亲人站在分家,我就要以分家的态度去看待这件事。」 「分家就是那个新崛起的黑手党吧,老实说我自己倒是一个都不想让它们留下来,相信你这么做也只是为了你妹妹而已吧。」 「嗯,我个人还是很不喜欢这种干非凡事业的组织的。不过在见到我妹妹之前,我必须要保证自己的工作正常运转。」 「那会不会,」 沐朗想了想。 「他们把你的妹妹软禁起来,直到你完成任务才让你们见面,这种剧情?」 「这个不太可能。」 「你这么确定?」 「嗯,因为我妹妹比我厉害很多,她是圣,也就是【圣徒】,所以我觉得她在整个黑手党家族中的地位应该也是排在中上的吧。」 「现在的圣徒一抓一大把么……」 沐朗无语。自己就好像主人公一样,什么厉害的人啦,难搞的事啦,通通都让自己撞上了。 「我有一个问题,他们很明显是让你作为参战人员加入这场家族内斗的,可是,如果分家真的输了的话,你岂不是连自己也搭进去了?」 「当然了,毕竟只要是加入了战争,那就没有中间这个选项,既然没有中间这个选项,那么拿来回复你的话,就只有生和死这两个了。」 为了妹妹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简直就是妹控的模范带头人物! 不过说归说,沐朗很理解安白的这种想法。毕竟那可是唯一在乎你的亲人,【唯一】再加上【亲人】,确实值得让一个人为之赴汤蹈火。 安白有爱她的人,也有她爱的人,如此一看,沐朗就和她们不一样了。 他是什么时候感受到孤独的呢? 大概是从来没有过吧。就像永远看不见第二天太阳的蜉蝣,他这么一孤独,就是一辈子。既然得不到,何来悲伤之感? 「安白。」 「嗯?」 「你说,这两个黑手党组织要是在你去之前就死翘翘了该多好,当然,你的妹妹不会有事的话。」 「你怎么这种时候说这么幼稚的话。」 「我觉得,他们既然和你有关,也就是说,他们也在安奇罗的保护之下?」 「这个,我不知道,不过本家和分家都控制着柏特莱姆几乎所有的的渔场,也就是垄断了渔业,所以就算没有安奇罗,别的势力也不敢惹它们。」 垄断发达港口城市的渔业,这简直就是站在金矿上不让别人碰,还真是黑手党的做法。 这个时候也许尼娅已经回到柏特莱姆学院了,沐朗就算是急,反正对方也没别的地方去。他还可以分心干点别的事。 无非就是 ——喝点小酒啦巴拉巴拉巴拉。 ——吃点当地美食啦巴拉巴拉巴拉。 ——做一次大保健啦巴拉巴拉巴拉。 ——毁掉两个黑手党组织啦巴拉巴拉吧拉。 不过沐朗还是知道的,自己没什么能力,而且现在还得说服安白和自己一路走。他犯难了。 「安白,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看你喽。」 「蛤?」 「你不是想和我一起去吗?」 「你怎么……额我知道了。」 真是可怕的能力。读心、三无、萝莉,这三种设定上都是弱小人的属性,一旦结合起来,那还真是可怕。 「总之,我这一次还是会帮忙的,不过我不会免费帮你忙,事成之后,你要陪我一起去柏特莱姆学院见安奇罗,怎么样?」 沐朗说。 「诶?」 「怎……怎么了。」 沐朗突然底气不足了。 他还在想是不是刚刚说的话疑点太多了。 「没有,我只是在想,我去了那里能起到什么作用吗?」 「额,我们换个思路,说不定我去你那里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但是多一个人总是好的,你说是吧。」 他挠了挠头。 「知道了哦,沐朗怕孤独呢~」 安白闭上了眼睛,似乎并不是说给他听。 「彼此彼此,谢谢哦。」 沐朗装起了三岁小孩。 「好了哦,我会去的,就算是你不去帮我我也会去找你哦。」 「好啊,要不我就不去帮你了,咱们柏特莱姆学院见。」 虽然这么说,不过沐朗却一边说,一边拿起了安白手旁的信。然后想都没想就在安白名字的下面用工整的字体写了两个字——沐朗。 「你的字,很像女生诶。」 「我说,你难道就不对我突然之间答应这件事而感到惊讶吗?」 沐朗苦笑。 「我想想,大概不会吧。」 「为什么啊。」 沐朗哭笑不得。 「是啊,」 安白盯着沐朗的脸看。 「为什么呢?」 一旁的娜塔莉从刚刚开始就已经跟不上他们俩的节奏了,只能满头大汗地保持住微笑。 完美诠释了何为敬业。 「总之,我只要保证你们俩的安全就行了对吧。」 硬碰硬沐朗是连硬的机会都没有更别提打了。 「不,是三个人,我、我妹妹、还有你哦。」 「我当然会保护好我自己,我苟命的技巧可是天下第一啊。」 「嗯。」 「你好像不太信任我啊……」 「不,我只是在担心……担心她……」 安白看着太阳,发呆了。 「本家,虽然听名字好像很厉害,不过也就那样吧。既然分家的人能成功崛起,那么也就说明了本家本身制度的腐朽和执行效率的低下,这个我还是很放心的。」 「嗯,希望是这样……」 沐朗好像想起来什么一样,他看向了一旁强行镇定的娜塔莉。 「哦,差点忘了,娜塔莉可是去过柏特莱姆的人。不如你说吧,我倒是要了解一下这个所谓的黑手党有多黑。」 沐朗满怀期待的看着娜塔莉。 安白也被吸引了过去。 「那个……」 就在两人看着她的时候,娜塔莉实在忍不住了,于是便开口。 「额,本家……是什么?」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金蔷薇之瞳 (十五) 永夜的天堂城(上) 依旧是夜,男人已经从那黑漆漆的巷子里走了出来,除了一个留在原地等他的侍女之外,刚刚名为千子的少女和其他人已经没了踪影。 见他出来,侍女迎了上去,他随意回了那侍女几句,就让她带着自己上楼去找小林了。 「今天晚上没月亮诶。」 他走上楼梯,随口说道。 「是啊,今天似乎天气并不怎么好,委屈您了。」 「不会不会,毕竟,有些时候,环境还是会很贴近现实的。」 他笑了笑。 侍女不懂他的意思,也陪笑着。 「前面就是了,我没法过去,您直走到尽头然后那扇最大的门后面就是会议室了。」 歌舞伎町里的会议室,听起来好像没什么不对。就像青楼里的书院一样,很符合常识,对吧。 「打扰了。」 代表推开门,探了探脑袋。 正如外面金碧辉煌的闹市,这所谓的会议室也是如此的奢华闪亮,水晶灯和大理石纹的装饰先不说,仅仅只是墙上的画都会给人一种强烈的贵族奢华感。 这种地方,真的是歌舞伎町?说是宫殿都不为过。 就在他疑惑的时候,一个中性的声音传了过来。 「代表,您的位置在这里。」 看见了小林端坐在水晶圆桌的一侧,他这才走上前去。待做完自我介绍和简单的说明后,刚刚还热闹的人群突然就静了下来,静的诡异。 「您就是代表佣兵团来的人吧。」 「是的,我们团长有些事情,所以没法亲自出面,这个请您见谅。」 「哈,没有的事,不如说要是你们团长真的这么闲我们都不敢找你们了。」 这个独眼的光头中年人大大咧咧道。 「总之,你们的确挺厉害的,对吧。」 另一个蓝色头发的男人特意说道。 「厉害与否,不在于宣传,宣传力度,包装也许的确适合现在的世界,但不如实际来的舒服,您说对吧。」 小林看见他的代表丝毫不退让,虽然还是微笑着,但那语气的确咄咄逼人。 「哈哈哈,好,您如果生在柏特莱姆,应该早就可以混到我们这样的地位了吧。」 小林无语了,看来对付所谓的黑手党,还是得学着这些人的语气来。 「那么,我有一个问题。」 坐在代表对面的矮小男人举起了手。 「你们是收钱办事的,对吧。」 「您是想问,我们是不是也被另一边收买了,嗯?」 「这是你说的,不过这个问题的确有待商榷。」 「这个问题问得好。」 代表微微一笑。 「首先,我需要说明一下我们的业务范围,这个很简单,就是作为保镖保护目标或者作为士兵加入战场。如果我们真的和本家也达成协议了,那么我们的任务就相冲了,到头来一个也完成不了,这是根据实际情况来考虑的。而且,这一次总部只派我们两个先到这里,就是为了防止因为人多而造成敌方的人员混入。我这么说,您应该可以理解了吧。」 代表说完,就拿起了自己身边都一个玻璃杯,也不管是不是自己的,上来就喝了一大口。 「啊……」 小林轻嗔了一下。 「意思是说,我们需要与您达成协议,然后佣兵总部才会派人来支援我们吗?」 另一个小胡子问。 「就是这样。」 代表从容不迫地放下了水杯。一旁的小林却一脸少女的娇羞。 「那么,你们是要钱的对吧。」 「啊,这个啊,」 代表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 「因为,我们是国际组织,而有的国家并不允许使用人类的货币交易,再加上人类迟迟没有确立金本位制度,所以我们现在收取的费用,也不再是钱了。」 「那,你想要什么。」 在场除了小林和代表外,所有人都出了一身汗。毕竟这可是分家日后的最强大的有生力量,只有不是太过分的要求,他们就必须要同意。 「不,不是我,是我们想要什么,这个问题很简单。因为没有金本位和银本位,人类的货币流通途径又太少,所以,现在最安稳的东西就是土地。」 说到这里,代表露出了一副奸诈商人的表情。 「你想让我们……给你们土地?」 「其实,这些东西本来就是国家的吧,您们都能借用,我们为什么就不能呢?而且这对您们来说又没有什么太大的损失。」 「怎么可能!你知道势力范围对我们来说有多重要吗?!」 「那是奶牛,对吧。」 「总之,我觉得我们还可以用别的进行交易。」 「有道理,那么我们换一个好了,」 代表目光犀利了起来。 「我想想,那要不,把你们近海的那块渔场租借给我们吧。」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 似乎在进行什么激烈的心理斗争,过了很久才有人缓缓开口。 「如…如果只是这样,我们的确可以同意,但是,你们佣兵要渔场做什么?」 「那当然是因为,渔场是柏特莱姆最盈利的项目啊。」 代表礼貌一笑。 「连这个你也知道了么。」 「是的,而且现在这也只是我们的初步方案,我希望,在会议结束后,您能带我们去实地考察一下,然后我们再商榷一下,如果实在不行的话,金钱交易也是可以的。我们已经很让步了,就看您们的想法了。」 小林从刚刚就注意到,这里的各组织的组长,都是各说各的,很显然他们并没有一个领导人,所以,小林觉得代表很可能在一一试探他们的底牌。 「我赞成。」 在代表说完没多久,那个蓝发就举起了手。 「我觉得你们佣兵团的态度还是很好的,而且,既然你们给我们提供了武力援助,我们当然会给予你们相应的酬劳。」 「不过这个报酬,并不是你们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的,做出什么事的时候都得考虑一下后果,不是吗?」 矮个子冷冷的说。 他说完后,那个小胡子也咳嗽了两下。 「话虽如此,不过,真正交易的时间,起码也要在你们派出士兵之后吧。」 「这个是当然的了,请您放心。」 「嗯。」 小胡子也满意地点了点头。 在这之后,代表又回答了这些人提出的诸如【帮派合并】这样的问题,而且还反向朝这些黑手党提问。 一段时间后,小林发现代表已经完全主导了整个会谈的方向,而且是在不知不觉中。他让那些敏感的话题无法从这些人的口中说出,同时,这些人还得回答代表本人提出的问题。 大概又过了一个多小时,代表的脸上依旧挂着他刚来时的微笑,与刚进来不一样,这一次,每个人脸上都挂着这样的微笑。仿佛催眠一样,但其实,那是一种语言的强大力量。 小林在一旁看呆了,听代表说完之后连他都快相信代表是佣兵团的一员了。 「那么,我会在今天回去之后就拟定好契约文件的,我们如是,希望你们也如实。」 独眼光头站了起来。 「那是自然的。」 代表说着站了起来,但,没有人发现他此时表情的变化。 「小林,用你的能力。」 他淡淡地说。 「啊,您在说什么啊?」 「顺便一提,你还有五秒钟的时间哦。」 小林顿时手足无措,现在在这种场合下使用能力,不是会被人误会的么。但他还是选择了相信自己的代表。 小林伸出一只手贴紧了墙壁,几乎在他的手放在墙上的一瞬间,高爆弹掀起的火光吞噬了整个会议室,加厚加强的钢化玻璃如纸一样被撕裂,夹杂着会议室内各组长们惊慌失措的叫声和远处妇女儿童的哀嚎。 天堂,瞬间变成了地狱。 小林因为在最外面,所以刚刚那一下已经震得他双耳出血,他放下了紧贴墙壁的那只手。因为高温,他手上大量的皮肤都粘在了墙上。 「喂,发生了什么?!」 小胡子躲在破碎的水晶桌下,歇斯底里地大喊。 「是分家……」 这些人里,唯有代表浑身上下没有一点伤口,不过他那旅行休闲装就比较可怜了,整个被高温撕扯开,只留了一件白色的背心。 「刚刚没有小林的能力,这里的人,一个也活不了。」 代表一字一句地说,生怕这些大佬不知道现在的危机。 「分家……怎么会知道我们在这里?」 「谁知道,你们照顾好自己。」 代表冷冷地丢下一句话,随后就纵身从三楼跳了下去。 那小胡子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做,直到他看见了只剩下半个脑袋的独眼光头。 「喂,你不是他的女朋友吗,你快点带我们离开啊!」 他扯着嗓子朝小林喊,但小林却好像什么的没听见一样。 不是好像,因为他此刻真的什么都听不见了,刚刚那一下,因为是在密闭空间里,爆炸产生的强大冲击力虽然大部分被小林的【困瓶】吸收,但作为离【困瓶】最近的自己来说,那冲击力也仅仅只是减弱了一多半而已。 小林的耳边嗡嗡作响,直到他被那个小胡子牵着手拉到了大门外,他的脑袋才勉强恢复了些运转。 小胡子看见,小林本来已经露出血管的手,此时已经完全恢复了,包括刚刚流血的双耳,在小胡子的又一次求救时,小林也做出了反应。 他明白了,小林是圣徒,也是流着神血的人。 「你们……别朝外面跑,外面全是,全是分家的车,散开,带着你们的人,守在这里,直到我们处理完这些杂鱼。」 小林就像是刚刚从水里出来的人一样,神血在他体内快速的流动循环,造成他的新陈代谢在一瞬间比以往快了几十倍。 「那好,我们往后撤……诶诶等等,你干什么去啊!」 「去帮忙。」 小林深吸了一口气。 就在刚刚,分家的人开始往歌舞伎町里投掷汽油弹,造成了整个前楼变成了一片火海。而且,他们似乎已经疏散了民众,刚刚那几发火箭弹也是精准地朝着会议室发射的。 不可能,这一定不是随随便便的进攻,分家的人,一定已经提前知道了本家核心人物的行程。 小林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把二连发的间谍手枪,如果是一般的大号手枪,说不定早在刚刚的爆炸里走火弯曲了,不过这种手枪就是为了防止意外而设计出来的。 小林谨慎地避开了燃烧的楼房,所有人都在后撤只有他一个人往交战中心跑。 因为他的代表还在那里。 —— —— 至于代表本人。 当他从三楼跳下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了楼底下密密麻麻的摩托车,而且大部分的人都已经那种手枪和砍刀往正面那边跑了。 他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了一个人身上,那人的脑袋接受了三楼高度的冲击力,再加上与大地亲密接触,瞬间就像西瓜一样【夸】的一声碎了。 代表在落地的一瞬间,双手抓住了刚刚那个倒霉蛋的两条腿,在踩爆了他的脑袋后,又把他倒过来当做盾牌,挡住了这些暴徒灼热的弹头。 分家的人似乎没有意识到他的身份,继续朝着正门前进,只留了六七个人解决他。 「这么多人……果然是有计划的。」 他丢掉了那不成型的尸体,用毫无温度的眼神凝视着那几个人。 不知怎么的,他们明明人多势众,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阻拦,甚至连扣动扳机的力量也没有了。 「侍女小姐说的对,柏特莱姆今天的天气的确不怎么好,」 他眯着眼。 「因为苍蝇太多挡住天了。」 没有预兆,没有对话。那几个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扣动了扳机。 灼热的火蛇喷出铅弹与合金弹头,硝烟四起,遮住了这些人的双眼,不过他们却越发的张狂了。射出子弹的白衣客就像是吸了毒的瘾君子,随着弹匣中的子弹越来越少,他们心中也越来越燥热。 不到十米,五把枪,一秒钟二十发子弹。他们甚至为刚才的犹豫而感到愚蠢。 没有人,是的,没有人类,能够不被持枪的人所支配。 枪,满足了这些没有能力的凡人成神的梦想。 硝烟散尽,他们已经等不及要看这个耍帅的小白脸变成蜂窝煤了,于是便直接用手驱散着旁边的烟雾。 看清楚了,他们看见了! 那是一个人影,一动不动地站着,而且 ——毫发无伤。 如果真的遇到这种情况,他们的下一步动作可能就是开跑了,可是没有人这么做。他们开枪就如吸毒,现在他们已经开完了枪,而对方却在说完如此可恨的话后毫发无伤! 他们不清楚为什么,本该是害怕的心情,逐渐被不可思议所取代,都最后所剩下的,只有无名的愤怒。 他们无一例外,皆拔出长刀匕首,红着眼睛冲上前来。 代表没说什么,他甚至在敌人迷茫的时候也没有动手,而是等到这些人冲到了他跟前…… 然后,他那垂在裤子口袋位置的一只手,稍微抬了几厘米。 但,就是这几厘米,他的背后出现了一把蔚蓝色的刀刃,紧接着又是一把。 蓝剑从出现到挥动似乎只是一瞬间的事,那些人一秒钟前还红着眼想要杀了这个只穿着一件白背心的男人,但下一秒他们却全部沉默了。 他们看见自己飞了起来,随后便看到了队友失去头的身子,然后是自己的。 最后,这种刚刚萌芽的惊恐,包裹着刚刚散去的愤怒,永远的刻在了他们的瞳孔里。 「……」 代表看着一地的无头人,似乎并不满足,但还是露出了一丝皎洁的微笑。 —— —— 千子悄悄从后方跑了出来,她还有一部车,就停在附近的公园里,只要她成功到了那里,她就得救了。 千子踉踉跄跄地跑着,到脚腕的和服和木屐让此时的她行动如此缓慢。 她很不爽,特别是对以前来去如风的她来说。自己一介刺客,却要用这种最光明正大的方式完成任务,还差一点连自己也赔上了,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咬紧了牙。 她走着走着就听到了后方冲天的爆破声,她知道,这是分家的人攻进正面的标志。本家的高层领导人大概一个都逃不了了,她笑了。 她的前方,是领着她逃出来的本家亲卫——也就是之前开车的司机,现在他们已经安全了,自己的任务也完成了。 司机看了看后面的熊熊大火,枪声还在时不时的响几下,抵抗还在继续。 然而就在她一心观望不远处的战斗时,司机的声音响了起来。 「大小姐,我们的车坏了!」 「啊,你是干什么用的,我刚刚买的新车怎么可能会坏!」 「可是,完全启动不了啊!」 「你笨死了,让我来!」 她说着挤到了主驾驶座。 然而,就如刚刚司机所说的,车钥匙插进车里之后,就算是再怎么扭转,那车也没有一点点响应。 「大小姐,要不你用自己的能力吧。」 「我的能力……可是我根本就不了解这辆车啊,这和摩托车不一样,我看不透!」 她紧张地双手抱头,大口喘气。 「那我去前面看看引擎吧。」 说着,司机下了车,千子低着头,只听见了前面传来的沉闷的开盖音。 但是,司机的声音包括接下来本该出现的声音都消失了,留下的只有寂静。 「喂,怎么回事?!」 她慌了抬起了头。 「车坏了吧。」 然而,说这句话的人并不是司机,而是一个站在树上的男人。 此刻,尽管他说话是用的玩笑语气,但那眼神的确是不由分说的阴冷。 「千子小姐,看起来对车并不怎么了解啊。」 千子瞪大了眼睛,赶忙从车内跑了出来,一把从司机的腰间拔出来左轮手枪,朝着那棵树就是一阵乱打。 然而下一秒,甚至连硝烟都没有散去,她就感觉有什么冰冷的东西,沿着自己的胸,慢慢摸索到了自己的颈部,然后狠狠地掐住了它。 「呃……咳……」 「也是呢,毕竟您对车都不怎么了解,又怎么可能了解我呢,呐。」 说着,代表又一次加大了手掌的力度,一只手就把个子不算高的千子整个人双脚悬空抓了起来。 千子感觉自己的喉咙里充满了甜腥的气息,有那么一瞬间,她已经可以感受到死亡了。 不过,就在跨往彼岸的那一刹那,代表却突然松开手了。 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有人紧紧的抱住了想杀掉她的人。 「大小姐,快走啊啊啊啊!」 司机说到这里的时候其实已经是惨叫了,因为就在他前一句话刚说完,就感到一股强进的力量刺破了自己的皮肤,直达心脏。 千子是想都没想就跑了,她太清楚了,自己完全不是这个人的对手。而且她还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这个人和他的女朋友,一定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千子甩掉了木屐,也顾不得大小姐形象了,一边跑一边撕开自己的和服,直到把和服撕到大腿根部,她才觉得自己可以跑到更快了一点。 当然,这个时候她下半身什么也没穿,不过她顾不得这些了,就像她现在把一双白袜子跑成了黑袜子一样。 她跑了多久,没人知道,她自己也不知道,反正她似乎没有再听见那人追赶的动静。 终于,她停了下来,躲到了两个垃圾桶的后面,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何去何从。 直到她看到了停在她旁边的几辆摩托车,印着分家六瓣樱的矮人xd500。 她犹豫了,现在想突围,这似乎是唯一的办法了,可她又完全不会骑摩托车! 她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枪声就在她的隔壁,她生怕这扇逃生门会打开,然后会有人发现她。 是的,现在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既然这样了,那也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她双手发抖,笨手笨脚地撬开了摩托车的控制台,然后深吸了一口气。 她的眼睛从蔚蓝变成了血红,然后就在那一瞬间,摩托车发出了嗡嗡的声音。 她喜极而泣,赶忙以最快的速度坐到了上面,然后像骑电动车一样转动了右手边的调速握把。 —— —— 代表仍然在死去的司机旁边,但他似乎已经看见了刚刚发生的事一样,不过他没有插手。 这时候,他的手机震了几下。 他把他那已经完全裂屏了的手机拿了出来,费了好大的劲才接通了电话。 「喂?」 「这种时候就别客套了啊!代表您现在在哪里?!」 「后山吧大概。」 「诶,那您那边没问题了吗?」 「你说呢。」 「好吧,不过我刚刚查了一下,因为我感觉这一次的突袭似乎是提前预定好的一样,太可疑了!」 「所以你查到了什么?」 「是那个叫千子的人,我问了问这个小胡子,他说本家并没有派人专程去机场接我们,来接我们的人和本家没有关系。」 「哦?」 「是的,说不定那个司机也是敌方的人。」 小林说到这里的时候,代表低头看了一眼变成两半的司机。 「接着说。」 「所以我觉得,来机场接我们的那些人,很可能就是分家的杀手。」 「这样啊,那可就太好了。」 「这什么跟什么啊!这种事怎么可能是好事啊!」 「不,这样我们不就可以提前找到他们的总部,把分家一网打尽了吗?」 「这种事,您也没法做到吧……」 「嘛,」 代表又拿出了另一个装置,和他那个放在摩托车上圆盘接收器有着一样的配色。 这个装置只有一个屏幕,然后在那上面的,是一个位置时时刻刻都在变的小红点。 「做不做得到,还得看我们找不找得到了。」 他微微一笑。 —— —— 千子已经完全摆脱了想要杀掉自己的人。 她只觉得自己像一支离弦的箭,周围的景象飞快地发生变化,很快,眼前的惨叫和火光就消失殆尽了。 她长出了一口气,想要下来,却发现,自己并不会刹车,这上面并没有电动车的制动刹车器,也不会像电车一样松开握把就会减速。 她的速度越来越快,很快她就又一次陷入了恐慌。 她的车冲过了围栏,直直地坠入了护城河里,她拼了命才从河中央游了上来,但此刻,她却感觉眼皮沉沉的,不知怎么的,她在爬上岸的一瞬间就失去了知觉。 等她再一次恢复意识的时候,还是在岸边,只不过此时她的身边还坐了一个人。 「我说,你怎么和我们家大小姐长得一模一样啊,不过气质上比不过她就是了。」 这个留着小辫子的男人,坐在一旁的石凳上打趣道。 「你不会是那个吧,就是失恋了然后跳河什么的。」 「你给老娘闭嘴……」 虽说如此,她此刻依然很虚弱。 「哈,所以说你们这些人啊……」 男人继续蹲坑似的蹲在石台上,石狮子一样。 (这个人有病吧,见到我这样竟然也不担心一下?) 她虽然嘴上骂不出来,不过心里忍不住一直在骂。 「你是谁,你在这里干什么?」 此刻的千子已经能勉强撑着地坐起来了。就是身上的衣服寒掺了点,说得好听就是杂乱美,是的不好听,就像是刚刚被强x完一样。 「额……其实,我一直在等你醒,大概等了十分钟左右吧。」 「你想……干什么?」 她双手护胸,后退一步。 「我……」 男人挠了挠脸颊。 「我迷路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金蔷薇之瞳 (十六) 永夜的天堂城(下) 这是沐朗第一次坐飞机,也是第一次晕机,但或许也是最后一次晕机了。 要问他什么感觉——过山车?不不不,他可没坐过,简单来说就是把脑子拿出来放到滚筒洗衣机里,然后看着它们转的这种感觉。 看,很简单吧。 刺激吗?刺激! 好玩吗?拉倒吧! 出来机场,外面是绿色的草坪、绯红色的鹅卵石路和古典建筑群,远处教堂的建筑沐朗还算幸运,既没有遇到骗子有没有遇见小偷。东西都还在,就是身上没什么钱。 他想打电话,可是他直到这个时候才发现,他似乎并没有安白的手机。 说的也是,为什么要有安白的手机号码呢,反正人家给自己联系都是用的座机。 这些事,在沐朗下了飞机之后一个接一个地打击着他。 沐朗停下来四处看了看,这里是一个大一点的体育场,按理说这个地方此时有很多人,他也正好需要找一个人多的地方。 因为其实他还有一个计划,那就是问路。然而,自己肯定不会随便逮着一个人上来就问「朋友,你知道黑手党老巢在哪里吗?」,但,这个地方,又是沐朗唯一知道的安白的去所。 他又纠结了,出于无奈自己只能闷头瞎转悠,反正他也不指望安白能找到自己了。 沐朗来到桥头下的自动贩卖机前,把那5块钱的硬币塞了进去,同时心里泛起一阵苦涩。 「到了黑手党满街跑的地方,结果连一个黑社会也没遇见,起码给我指个路啊。」 虽然很纠结,不过目前沐朗只能找一个分家的黑手党给自己指路了。 的确听起来很智障,不过这里可是黑手党合法的城市,他们怎么说也不会藏的这么隐蔽吧。 过了一会,沐朗发现,还真是,纵使这些家伙控制着整个柏特莱姆的大半经济,但还真的没有一个人在街上走。 莫不是一聊到经济,这些人就全回到家里去盯着电脑看了吗? 他记得安白说那些人是穿白衣服的,但除了几个小学生之外,没有几个人穿这种衣服了。穿白衣戴白帽似乎是成为了忌讳一样。 这时候沐朗从回过神来——这里,莫非不是分家控制的区域? 也就是说自己离见到安白又远了一大步么,他有点不高兴了。 然而,让沐朗不高兴的还在后面。 当他成功从自动贩卖机里拿出饮料时,不偏不倚,正好有一个从旁边体育场飞过来的棒球砸到了他的胳膊上。 沐朗吓了一跳,一松手,那罐装的饮料就像轮子一样,沿着砂石的斜坡就滚了下来,一直滚到河边,沐朗才听到石头与金属撞击的沉闷声。 「绝了。」 他叹了口气,看着这陡峭的砂石坡,犹豫要不要去捡。 「不行沐朗,你以前可是连垃圾桶都翻过的,这可是五块钱,你的一条命也就值五块钱了……」 他这么想着,小心翼翼的沿着斜坡往下走,生怕和那饮料一样撞在什么石头上。 沐朗的确蹑手蹑脚的,直到他看见岸边若隐若现的绯红色衣服。 他眯着眼睛,然后就一个不留神滚了下去。 待沐朗爬起来的时候,他才发现,刚刚看到的衣服,原来是一个穿着华丽和服的少女。只不过她现在昏迷不醒,上半身趴在地上,但下半身还泡在浅水里。 沐朗想了想,悄悄伸出了手放在了她的鼻前,在听到了少女均匀而平缓的呼吸后,他松了口气。 虽然他不知道这个少女怎么了,不过他从她被撕开的和服以及嘴边渗出的黑血可以断定,她一定是从什么地方逃出来的。 沐朗看着这个少女,她似乎并没有多大年龄,可身上却有一种混合着香水和香烟的复杂气味。就算是泡在水里,这种味道依然难以消散。 沐朗想要把她拖到岸上来,因为此刻少女还有一半以上的身体浸在冰冷的水里。就算是早春,这种温度下如果不把她拖出来说不定会出什么危险。 不过,沐朗现在看自己完全就是一个杀人抛尸的杀人犯。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沐朗看错了,这个少女似乎只穿了一件和服,包括上面下面在内那些女生标配的装备她似乎都没有穿。 好在沐朗现在是从她肩部拖着她走,那被撕到大腿根部的和服下面究竟是什么,他也看不见。 把她拖到相对干燥的砂石路上之后,沐朗停手了。不止是因为他没法拖着一个人从陡坡上去,更重要的是,上面还有很多人,他这么一做说不定安白就可以在明天的头条上看到自己了。 于是沐朗想了想,最终还是把少女拖到了桥下。起码看见的人少——虽然真的被看到了反而更让人怀疑就是了。 理论上说,这也算是岸边,所以沐朗刚刚只是平移了几米,他还尽量轻轻地来,就怕这个不明真相的少女醒过来之后发现他。 沐朗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其实,他有自己的想法。首先,这里既然是本家控制的区域,理论上说应该很少发生其他组织的大规模械斗。 然后,这个少女穿的衣服和这里很不搭边,这说明她跑了很远的路。也就是说,她逃离的那场战斗是大规模的。 而在本家控制的领地上,引导并且组织大规模械斗的,那自然只有本家了。 所以说,这个少女是从本家手里逃出来的。但是对方似乎对她很在意,不然她也不会逃得这么狼狈。 一般来说,能引起本家注意的只有分家。 沐朗眼睛一亮,都说河边捡垃圾能生财,看来他这一次的确捡到宝了! 这个少女,很可能就是从本家手里逃出来的分家的成员! 找了半天,原来组织一直就待在河边么。沐朗哭笑不得。 总之,沐朗不打算吵醒这个少女,于是他就蹲在桥下凸起的石柱上等着她醒来。 过了不久,少女睁开了眼睛,沐朗却愣住了。 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沐朗总觉得这双蔚蓝色的眼睛自己似曾相识,后来他想了想然后瞪大了眼睛。 「我说,你怎么和我们家大小姐长得一模一样啊,不过气质上比不过她就是了。」 沐朗说的是实话,不过他下一秒就在这个少女的脸上看见了安白不可能有的感情波动。 沐朗又和她聊了几句,他觉得自己应该说明目的了。 于是他站了起来,站在石柱上,高高在上的沐朗,开口却是 「我……迷路了。」 过了很久,少女反应了过来。 「啊?你……哪里不舒服吗?」 「呵,迷路就迷路啊,和这个有什么关系?」 「你……啊……」 少女还没说完,便感觉到了一丝冷冷的触感,她想起了什么似的,娇嗔一声,小脸涨红,赶忙加紧了双腿。 不知道为什么,沐朗看着一脸傲气却又娇滴滴的少女,总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大概是在他看来,有着如此眼睛的女生都应该是三无吧。 「喂,」 沐朗冷不丁地被少女吼了一句。 「你刚刚没有对我做出什么奇怪的事吧!」 「……」 沐朗只是叹了口气,瘪嘴一言不发。 「喂,你莫非对我干了什么事?!」 少女慌了。 然而沐朗仍然一言不发。 「你说啊,喂,你怎么不说话啊!你果然是对我做了什么吧!」 「哈……」 沐朗长出一口气。 「你是我见过第五个跳河的分家的成员了。」 沐朗耸了耸肩,然后他留意到少女的目光颤抖了一下,也没刚刚那么激动了。 (还真是分家啊!) 沐朗内心窃喜。 「我猜,你应该是一个很有冒险精神的女生。」 「就因为我跳河?」 她冷冷地回应沐朗。 「不啊。」 「说的你好像很了解我一样。」 少女别过了脸,不再去看沐朗的双眼。 「我不是了解你,我是了解我自己,因为我自己也是这么一个人。」 沐朗笑了。 意料之中的,少女没有再说话。 「对了,你冷不冷啊。」 沐朗还是微笑,拍了拍自己刚刚拉下来的行李箱。 「里面有衣服哦,那边就是公共卫生间,你可以去换衣服。」 果然,就和所有的女孩子一样,沐朗见那少女回过了头,一脸茫然。 「你,为什么要给我衣服?」 「就像刚才说的,我迷路了,所以想找一个向导。」 「哦,那你去找别人吧,衣服我也不要了。」 少女冷漠。 「啊,那我还是自己找路好了,对了,」 沐朗眼眯成了一条缝。 「我可能走错路了,这里应该是本家的地盘吧。」 正如沐朗所想,少女听到【本家】后的反应远超一般人。 她把湿漉漉的衣服裹得紧紧的,把自己裹成了一个球,然而就在她打算把头也缩起来的时候,却听到了布料窸窣的声音。 她疑惑地抬起了头。 她发现了一套整洁的衣服,整整齐齐地摆在自己脚下,放衣服的人还特意在下面垫了一层塑料袋,防止弄脏衣服。然后在那衣服上面的,是一条同样整齐叠好的毛巾。 「那你就好好照顾自己吧,就算是死也别告诉那些人你是分家的哦。」 沐朗走了,似乎也没有回头的打算。 但其实他却在心里暗数。 3 2 1 「喂,」 少女的声音如约传入了沐朗的耳中。 「那个,你在找什么地方?」 「呵,」 沐朗笑了笑,然后从嘴里吐出来两个字。 「分家。」 他看见少女整个人宛如断了发条的木偶一样,人类的生气还在,却又不知是不是在水里待久了的缘故,她的脸显得分外的苍白。 「你……为什么要去哪里?」 「你是谁,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沐朗反问。 「你又是谁,凭什么询问我?」 「我去分家打杂,这个可以吧。」 「哼,」 那少女又恢复了原状,终于不再把自己裹在衣服里了,而是加紧双腿站了起来。 「你知道我是谁吗?」 「失恋少女?」 「去你的,我可是分家的高层领导人!」 「哇,」 沐朗好像很开心。 「其实我是本家的人诶,这么说来我们是不是就要开打了?」 说完沐朗做出了一副攻击的姿势。 「啊,等等,你来真的?!」 「假的,傻子。」 沐朗叹了口气。 「我一开始就觉得你是分家的人,没想到还真是,你说巧不巧啊?」 「我又没告诉你,你…你怎么知道的?」 「冷读术啊……」 沐朗无语了,看来和自己那身体是小孩但是头脑是大人的安白大小姐不一样,这个妹子是真的从头到脚都没有一点成年人的睿智。 终于见到一个智商和身形没有违和感的人了。沐朗想。 「其实,在冷读术当中,所有对方的心理信息就是对方主动告诉你的,只是她自己浑然不知道而已。」 沐朗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解释,或许觉得对方是个孩子,自己是个老师……总之就是很无语。 「你这家伙,刚刚一直在套我话!你难道……」 「我说你冷不冷啊,不冷衣服我就拿走了啊。」 「啊,别!」 少女带着高贵与自豪的大小姐身份,终于为了一件衣服而变成了求饶与娇羞。 不大一会,少女就穿着沐朗给她的衣服从后面走出来了。 沐朗黑色宽大的衬褂相对于她一米五多的身材来说有些大,她的手被长长的袖子盖上了。宽大的衣服也到了她的大腿处,不过还好沐朗的运动裤是紧身的,对少女来说就像是休闲长裤一样,不过还得把裤腿向上卷好几下才行。 「哇,你这什么破衣服啊,不过穿着的确挺暖和的,我就勉强接受了。」 「你长这么矮,没必要让自己一直高人一等吧,你莫非真的是个大小姐?」 有大小姐脾气的人不一定是大小姐,不过沐朗的确从是个少女的目光中看到了几丝高贵的气息。而至于她的行为举止……就算了吧。 「我……勉强算是吧。」 「那我要是跟你回分家了,你可得好好的提拔我呐。」 「哼,那得看你能不能让我开心了。」 少女趾高气扬,嘟着嘴。虽然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但如若配上她那毫无威严的身高与脸蛋,威严不知道有没有,不过卖萌她的确做得很好。 「行了,你积点口德吧……」 沐朗满脸疲劳。 「哼,结果你还是得让我给你带路啊。」 「我给了你衣服救了你小命,我都没说什么。」 「略略略,你是下仆,当然是要时时刻刻侍奉主人啊。」 沐朗笑了笑。同时心里十分的无助。 「我说,你怎么不让你的其他手下过来帮你?」 沐朗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看少女,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她微妙的表情变化。 她想起了昨天,那个力气大到能抬因为起一辆车的司机,被一个瘦高的男人一击必杀。 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大概是因为直到昨天她还没有失去些什么。 她心里很难受,但是面对沐朗,她不得不笑。 「哼,我只是不想让分家里的人担心我而已,这是为了面子。」 「呵,用自己生命玩这么危险的决定,面子有没有我不知道,不过你这个脑子肯定是没了。」 「嗯……」 「怎么了你?」 「什么也没有!略略略。」 是的,她觉得自己就是没脑子。她想说出来,但是她现在发现了,她原来一直都不知道如何表达悲伤。 表达不出来,她就只能带上面具,保佑自己不被语言的利箭射满全身,免得变成刺猬去伤害其他人。 —— —— 很无奈但又迫不得已,自己一个人先赶到学校的尼娅,作为失踪了好几个月的特级行动员,理所当然的,受到了学校方面的热烈欢迎。 前来迎接尼娅的是一群看上去像是老师的人群。一个人拿着登记手册让她签了字,之后便像是狗仔队一样紧跟着她。 带领这些人的看上去也是个老师,他一挥手遣散了这些人,只身一人和尼娅走上了前往校内的小道。 「尼娅女士,再一次欢迎您重新回到柏特莱姆学院。我们有一个专门为您开展的欢迎会,现在还在紧张策划中。两个小时后您就可以在您宿舍的院子里享受,坐到我对面来就好。」 男人开口笑着说道。 他看上去是一头火红的头发的年轻人,左耳有颗透明的红色钻石耳钉,前面的刘海向右斜,长长的睫毛,眼神中带有不屑,高挺的鼻子,嘴角弯起弧度,带点调皮。 不过这家伙身着一身红色休闲衣裤,穿了双红色休闲鞋,像是被人从钓鱼的池塘边抓了回来坐到这里一样。 不过尼娅已经很习惯这个人的着装风格了,她自然不会再说什么,于是便走了过来,拉出来了椅子坐了上去。和男人仅仅隔着一张桌子。 「你要知道,如果是其他人,别说是坐在这里,连坐我可都不会让他们坐的。」 「嗯,我知道,感谢校长先生对我的关照。」 尼娅扭了扭身子,她的双脚仅仅只能微微点地,并不能做的双脚落地,这让她好不自在。 「哈哈,抱歉哦,这里的椅子没办法调整,如果可以的话请凑合一下吧。」 「啊不,完全没有问题的。」 「是么,那就好。啊,请挪开手,小心烫手。」 尼娅愣了一下,看见一个白瓷的小茶杯从她左手边的玻璃柜里飞了出来,晃晃悠悠的跑到了她的手边 她还没说话,紧接着就是一个装满红茶的白瓷茶壶从校长那边飘了过来,一同以晃晃悠悠的姿态为白倒上了一杯冒着蒸汽的茶。 「你是血族对吧,红茶可以吧?」 「啊,可以的」 尼娅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摸了摸茶杯。男人也不慌,淡定地看着这个盯着茶杯的少女。 真的她发现了一股威压,尼娅才明白自己一直被校长看着,赶忙放下了茶杯。 「啊,那个,我听说您在找我?」 「是哦。」 这个看上去十分年轻的人用观赏花卉的表情轻飘飘的看着尼娅。 尼娅感觉自己的肩膀上被一座山压着,胸口很闷,两眼也变得晕乎乎的。 「那……您果然是有什么事要对我说吗?」 尼娅强忍着不适问道。 「是哦。」 这个该死的男人依然没有要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他就这么一直盯着尼娅看,金色的双瞳中充满了好奇。 但对于尼娅来说,这无疑是一种变相的折磨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尼娅的头上开始出现了豆大的汗珠,双手一直放在双腿上,紧紧的攥着裙角,嘴唇一张一合但就是没有声音发出。 这威压气吞山河,声震寰宇。尼娅虽是身体机能超越人类的血族,但身体却要几近支离破碎。 她想要大声喊停,但是喉咙却没有丝毫的力气,奇怪的是她能够保持坐姿,但就是无法说话无法行动。 不过,又过了几十秒后,尼娅对面的男人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 「好了,我觉得惩罚到此为止就好了。」 年轻人依旧是那副神情,不过却眯起了眼睛笑了笑。 「诶?惩罚是……」 尼娅大口喘气,现在的她,就算是刚刚开了【血崩】体力也已经完全透支了。 「是尼娅女士任务失利的惩罚哦。」 「……」 尼娅不明所以,但好在刚刚那股强大的神威此刻已消失殆尽,自己霎然间轻松了不少,于是便把耸起的肩放舒下去。 「我……记得我已经保护好了他的安全啊。」 「是的,但是我就是想惩罚你嘛。」 「嗯……您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尼娅因为经历了刚刚的事而变得有些虚弱,声音也明显小了很多。 「其实,并不是我想这么干的,要怪就怪你们大小姐的老爹吧。」 「老爷?」 「嗯,其实吧,对于他干的什么事我都是一清二楚的,反正对我无关痛痒,所以我基本上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既然他干的事我都不想管,你的生死我当然不会在乎。」 男人依旧是那副欠打的表情。 「……」 「但是呐……因为你的占卜,沐朗小朋友可是差一点就死翘翘了呀。不过也正是因为你我才能发现他,一半一半吧。」 男人打了个响指,一封信从他手边的档案架上飞到了白的眼前。 尼娅看了看男人的眼神,得到了自己可以看信上内容的信号,这才微微低下了头看着那封信。 这是一封加密过的文件,现在校长给她的那份很显然是复制品,那上面标了好几个红色的圈,特别是【柏特莱姆】这个词被圈了好多次。 「柏特莱姆……」 尼娅嘴里重复着这个地名,然后猛地一抬头,看见了名为校长的男人此刻微微抬起的嘴角。 「这个地方……要发生什么吗?」 尼娅觉得这个地方多少应该和沐朗有些关系。不过她此刻更想知道的是,为什么校长会对沐朗这个名字这么在意。 「这是截到的教会间通信的密文,你可能知道我要说什么了吧。」 「嗯……」 「不过呢,这一次教会却好像比我们先下手了一步。因为他们已经知道了,【海皇尼格赫姆】的神骸,就在柏特莱姆近海的某一个渔场深处。」 校长用手指敲了敲桌子。 呼吸间,尼娅就已经感受到了事态的严峻。 「不过呢,我们的沐朗小朋友可是到这里了哦。」 「沐朗?」 尼娅还是第一次从校长嘴里听到别人的名字。 「是的,沐朗,你不觉得这个名字很棒吗?」 校长笑了。 「他会为我们打败那些教会的狗,然后带着海皇的遗骸来到我这里,因为你。」 「我……」 尼娅第一次这么内疚,不为别的,就为自己又一次把沐朗牵扯进这么麻烦的事情里来。 「沐朗,」 尼娅咬着嘴唇。 「他没有什么力量的。」 校长没说什么,他只是笑了笑。 「尼娅女士,我觉得你其实并不了解他吧,他对你来说就是一个未知的存在。你说过的吧,未知本没有力量,但是未知的确有一个好处,那就是……」 尼娅见校长拿起了一条手帕,小心翼翼地盖在了还在冒气的茶杯上。 「……你看,这就是未知的好处——它可以盖住光,然后对外宣称他是暗啊。没有人会怀疑他,就像没有人质疑黑夜的深邃一样。」 尼娅看见,那手帕已经渐渐变得湿热,一条薄薄的手帕,再也盖不住暗涌的气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金蔷薇之瞳 (十七) 银月下的流浪公主 大街上,二人徒步,路过的汽车带着嘈杂的声音从一旁驶过,也不管是那噪声污染还是光污染,干脆连带着尾气污染一起侵蚀着这两个人的身体。 不过好在他们现在都不怎么起眼,他们的吸引度甚至比不上沐朗手上拉着的那个安白送的旅行包。 两个人走归走,可是没有一个人率先开口说话。 他们认识的太突然,行动的太突然,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 对于她来说,只要自己到了西巷渔场,到了分家的大本营,自己就完成任务了,没有噩梦,没有痛苦,什么都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了,自然也就没有快乐,因为快乐是可以流淌的,而她和她的所有都凝固在一个地方。 「喂,你叫什么名字?」 或许是她想报答这个疯疯癫癫一起走的男人,于是她便施舍般的问他。 「沐朗。」 「你的名字就两个字?」 「嗯,你呢?」 沐朗腿比少女长,再加上他故意走快,搞得她怎么也追不沐朗。 「那个,你先停下来行不行?」 沐朗听见之后短笑一声。 「你只是觉得你走得慢,但其实你本可以走得更快,不是吗?」 「你就睁眼说瞎话吧……」 沐朗就这么和少女大摇大摆地走上了街头。 「喂,你刚刚为什么跳河?」 沐朗停了下来,在等少女的同时轻轻问道。 沐朗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好事,所以他问得很随意,就是那种只要敷衍一下就可以不用回答的语气。 但少女此刻变了表情,似乎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她望向了别处,双脚偏了偏。 沐朗知道,这是因为她的潜意识想摆脱谎话,因而想离开这里。 「我……别人诱拐了。」 沐朗也不慌,顺着她的话接着问了下去。 「嗯,然后呢?」 她又轻轻摸了摸脸,沐朗也知道,这是说谎者的另一种表现。 人在撒谎的时候越是想掩饰自己的内心,越是会因为多种身体动作的变化而暴露无遗。 「然后,我就趁那些人不在的时候逃出来了。」 「这样么,也就是说,诱拐你的就是本家的喽?」 「是……」 但毕竟她还是个孩子,沐朗就算不看这些也可以猜到她在说谎。 「你还真是惨呢。」 「嗯……」 她抿着嘴。 「我的名字不可以告诉你,因为本家可以查到,但是我有假名,是樱门千子。」 似乎是沐朗的安慰的确传达到了,少女最终还是告诉了沐朗她的名字 「你的名字,四个字?」 「是假名四个字,你如果加入分家的话,也要取假名然后隐藏真实身份的。」 千子似乎说地很严肃,沐朗反而有点纠结。 「我……就是过来帮个忙,至于这么麻烦么……」 「就算是一天也会,如果本家知道了你的身份,起码在柏特莱姆,你是逃不了的。」 千子说着说着就双手抓住了沐朗的胳膊,把小脸凑到了沐朗脸前。似乎为了告诉沐朗她说地是真的。 「额,」 沐朗胳膊轻轻一抽,挣脱开了千子的小手。 「你们不是有实力吗,至于这么躲躲藏藏?」 「我们是有实力啊,但是如果一直在消耗,我们怎么可能逐渐积累优势。」 「你们这是要打游击战?」 「可能吧。」 千子低下头思考了几秒,最终还是没有搞清楚什么是【游击战】,不过她还是茫然地点了点头。 千子发现自己和沐朗已经走到了商业街,这里是本家控制最为严密的地方,也离他和小林以及那个代表碰面的地方很近。 「喂,我们要往前走吗?」 她停了下来。 沐朗也停了下来,因为他发现从刚刚,就在他们走到商业街的时候,千子就乖乖闭嘴了,也不耍大牌也不耍脾气了。 这的确很奇怪。 「你,从这里经历了什么?」 沐朗轻轻说。 「没什么。」 这完完全全是一句憋出来的话。 「这样哦。」 沐朗还没有混蛋到肆意破坏一个女孩子编造的梦。尽管这个梦和现实一样残酷,这只能说明,对于千子来说,和一个正常人一样活着就如同一个梦想。 梦想,对于千子来说,可能不是【做梦空想】,而是【为梦幻想】。这很不一样,起码她刚刚一直在努力,努力表现得正常。 沐朗觉得她很可怜,她在以一个孩子的想法去看现实。毕竟就算是去掉了那些刻意与心机,真正的正常人也早就和以前的怪人一样罕见了。 所以她的正常,在社会来看就是怪异。至始至终,怪人从来都没有好结局,他们编造梦,却只能活在一样的现实中。 和那些人一样…… 如果她是个成年人,沐朗就不会再对她这么客气了。他肯定会不由分说的打破砂锅问到底,这是成年人世界的规则,他不得不遵守。 但她还是个孩子,沐朗不忍心。而且,沐朗感觉这个女孩子就像当年的自己,迷茫过,悲伤过。 这种感觉很奇怪,真的不是沐朗故意煽情,就宛如一个角色,如果一开始就写他怎么怎么悲伤,读者肯定不会觉得感动。 只有自己悲伤的影子才会让自己悲伤。 沐朗就从来没有见过他老爸,只听说过他是一个普通职员,送过快递,也开过卡车。 然而,沐朗小学毕业之后,父亲一词就成了他只能在书上看见的东西了。没有人说,他只收到过他老爸寄来的信,但是人……再也没见过。 「你这是第一次,额……我是说,第一次被诱拐吧。」 沐朗看着这个少女。 「嗯。」 「所以,我猜你没有什么对付这个的经验对吧。」 「嗯……」 「那你打算怎么办?」 「……」 「你对那个诱拐你的人怎么想?」 「是个……混蛋。」 「可是,你并没有能力去改变他啊,你只能改变你。」 「是,我想变得更强。」 千子眼圈红红的。 「强也得分为很多种,」 沐朗又走了起来。 「你比不过那些天生强大的幸运儿,但是你仍然可以变成英雄。英雄啊,并不是一定就要拯救世界,世界只有一个,别人都可以插手。但你却可以成为自己的英雄,拯救自己,虽然自己也只有一个,但能插手的,永远只有一个人。」 千子无言,但挪动了小脚跟了上去。 在离沐朗很近的时候,她开口。 「你是觉得,我还有翻盘的可能?」 「有,」 沐朗想了想。 「不过不可能是你一个人。」 「那我该怎么办?」 「人类经常这样,总是会问别人这个问题,但事实上,这个问题却只有自己知道。我觉得,你可以问一问自己——樱门小姐你该做什么?」 「我要杀了那些人。」 「没错,但你觉得你一个人可以吗?」 「不可以!」 「那加上我呢?」 「也不可以!」 「没错,就是这样,所以我们现在要回分家,然后和他们一起处理这个问题。」 「嗯……」 「你怕什么?」 「没什么。」 她对着沐朗微微一笑。 是微笑,但眼角却没有褶皱,那是假笑。 「所以,现在分家离我们还有多远?」 「嗯……大概,三十公里。」 「……」 「要不要打车…」 沐朗无语了,他也不知道原来分家大本营离这里这么远。那距离已经可以说可以和肥宅与现充之间的距离一样了。 「不行,有很多本家的人也开出租车的。」 「那要不……骑车?」 「路上一定会有很多本家的人的,我们还是走小路吧,等出了这里再说。」 「你难道觉得这里的每一个本家小弟都认识你么?」 「嗯。」 千子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沐朗叹了口气,也不管是不是真的,总之他很绝望这一点毋庸置疑。 他太不了解千子了,甚至都不知道她到底发生了什么,沐朗只能期待,期待春天不太刺骨的暖风吹在坚冰上。 他并不是多在乎这个少女,他只是想回到分家,解决千子的问题只是她为自己带路的报酬,并不是傲娇,真的。 沐朗放慢了脚步想等千子追上来,不过就在他放慢脚步的一瞬间,他就感到千子温暖的小手贴在了自己的背上。 令沐朗没想到的是,这并不是千子撞上了他,或者说的确是千子撞上了他,但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很强的推力。 那大概是一个少女所能爆发出来的最大的力量。沐朗被这股力量推到了一边,他整个人都往一边倒了几米。 他很不明白为什么千子要这么对自己,但紧接着他就环抱住了这个柔软的少女身体。 然后,一发闪着黄光的巨大物体从他们的一侧飞过。直到几秒钟后,一声巨响传来。 那是火箭炮打在汽车上造成的巨大爆炸。所幸离沐朗和千子很远,但在那波及范围之内的二人还是摔在了地上。 沐朗后背找地,他的怀里紧紧地搂着千子,所以她身上只沾了几丝沐朗的血。 当一切归于平静的时候,灾祸就会燃起—— 「跑!!」 沐朗拼了命从地上爬起来,然后拉住千子的手,想也没想就一头栽进了附近的一个小巷子里。 「等一下,我跟不上!」 千子一手压着肚子,苦苦哀求。 沐朗只得自己握住了千子的手。 「喂,刚刚那些人在哪里?!」 「在那个停车场的二楼,不过有几个人我没看见。」 「本家的人还真的是每个人都认识你啊!」 沐朗边跑边喊。 「那我们要从这里出去吗?」 「这种时候了谁还会掉头回去,往前走就行了!」 「哈,等一等,我真的跑不动了……」 千子想松开沐朗的手,却被沐朗反手抓住直接一个翻身甩到了背上。 「行了,我背着你,现在别给我废话,就说该怎么走!」 「从这里一直走然后右拐就是我们刚刚来的那条街了。我们这样只是饶了一圈!」 「那我们去到街上的时候再拐弯吧。」 「沐朗,左边!」 尼娅压低了沐朗的头,随即就有几发子弹打在了沐朗身边的防盗网上。 「沐朗,在民巷二楼窗户那边!」 「我看见了!」 沐朗一个大转弯就拐到了千子刚刚说的右边。 「我去,他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私闯民宅?!」 说着,沐朗又看见另一面墙的三楼窗户打开了,又是几只乌黑的冲锋枪。 冲锋枪发出了一阵打字机一样的声音,所幸这个时候沐朗已经转到了右面,这些致命的子弹仅仅打在了他们前方的水泥墙上。 「啧,这些人没完了是吧。」 沐朗就这么一直背着千子跑,直到他们快要走出巷子来到大街上。 沐朗的眼前,是密集的车流和周围密密麻麻的人群,他背着千子跑了进去,期望那些人不会真的傻到沐朗他们在人群之中时开枪。 超乎沐朗的想象,那些人的确没有开枪。 这一次,他们拿起了刀,一点一点往街上涌。 —— 沐朗不知道他们跑了多久躲了多久,只知道当他们真的停下来觉得自己安全的时候,太阳早就没了踪影,天整个沉了下来,连同那一缕金黄色的余晖也没有留下,太阳很自私,它拿走了整个儿的光,留给世界的只有黑暗和那微乎其微的月亮。 好在人类早早地适应了它,才有了光,有了灯光,在晚上。 沐朗和千子蹲坐在便利店的门口,从这里往前走,过了加油站就是靠海的码头了。严格意义上来说,这里已经属于分家管辖的范围了。 沐朗坐在便利店的倒数第三阶台阶上,千子往下坐到了倒数第二阶。 就面前来说,沐朗还是很感谢黑夜的,最起码他隐藏了很多,包括敌人和自己。这挺好的,起码敌人很想见自己,而他自己却只想离这些人远远的。 「喂。」 千子第一个吃完了袋装团子,她连嘴都没擦就看着沐朗。 「我不叫喂。」 「沐朗。」 「嗯?」 沐朗回过了头,带着成年人的威严。 「你,是不是不会打架啊,今天一直在跑。」 「算是吧,不过照顾你足够了。」 沐朗一笑,大概像他这种白天迫不得已穿上伪装的成年人,只有晚上才是真的沐朗。没有了阴险,起码带着一丝丝的温柔。 「哦。」 千子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沐朗,她竟然找不到话拿来开口了。 「哼…哼,反正你现在是我的随从,就要听我的话。」 她站了起来,站在倒数第一阶上,正视着沐朗。 现在,虽然便利店还开着门,但周围却是这样的——只有麻雀站在电线上鸣叫,闪烁着它的小舌头,没有被扑面而来的寂静湮灭。 「……你,怎么不说话了。」 沐朗还是笑着,而且逐渐翘起了嘴角的一边。 「你很小,所以你不懂,但是你是你,所以就算是大了你也不会懂。」 「突然之间说这个,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没对我说啊。」 千子蒙了。 「我觉得你也有话没对我说吧。」 沐朗托着下巴看着她。 「……」 「我想知道,需要多少人间烟尘,才能掩盖住这样一个樱门千子。」 沐朗没有再笑,而是换了一个一本正经的表情。对于千子来说,那个表情意味着等待。 沐朗听见了微小的泣声。 「我,」 她十指紧扣。 「我是那种,以痛苦取悦世界的人」 沐朗没有说话,他知道这还没完。 「这是我参加执行的第一个计划……但是我失败了,我被本家追杀,不是诱拐,仅仅只是我想逃避。都死了,都被他杀了,除了我。」 沐朗看见,便利店的灯光一直照在千子的脸上,但只有在刚刚,她的脸上才出现了闪闪发光的东西,那些东西做不到在灯光的照射下消散,所以一直挂在她脸上。 垂落,流下,划过脸颊,银光,滴落,流星飒沓。 「的确,我很没用,我可以装的很冷漠,但是那伪装就连对方都可以拆穿。我可以战斗,但却连一个人也打不过。对我来说,【可以】和【能够】根本就不是一样的。」 「可是你是公主啊。」 沐朗说的漫不经心,风也一样漫不经心,吹拂着树叶,就算不一定能扯下什么,沐朗也是。 「什么意思?」 或许是注意力被转移了,千子没有再继续啜泣。 「你一直是,起码在我看来是,只是因为你觉得不好意思,才私自藏起了别人赠予你的光芒。」 沐朗一撇嘴,说地似乎很不情愿。 「谁说公主不能失败?」 夜云在天空中流动,翻卷无声。 「可是,我还像这样流落街头,这种人怎么可能是公主。」 千子低下了头。 「谁说公主不能流浪?除了在皇宫,她还可以为了什么心中的东西远走高飞。可能一朵花不能有两个春天,但公主有可能。什么是公主?公主就是世界上最坚强的少女,她身上背负着的远不止她一人!」 沐朗也站了起来,他站在比千子高两阶的台阶上。这是一种心理学上的优势,起码沐朗觉得这样自己才能把接下来的话说出来。 「你该知足。现在的你,难道不好吗?你不孤单,你过的很幸福,你有着朋友,也能看见阳光。你的境遇,不允许你擅自自卑,你要打起精神来,为了你自己,也为了那些人。」 沐朗此刻还是希望回到充满光明的日子,有时真的会这么想。 他在想,有些时候,他是个不知足的人呢?还是有时的怀旧感强烈了些呢? 沐朗坐在千子旁边,轻轻拍着她的的肩膀,说着天马行空的话,两个人又一次笑成一团。 如果我一开始就是黑色的,我会不会更幸福呢?沐朗想着,他觉得自己可以变成夜,为了光。 可是如果他从来就没有接触过光,也许他就不会意识到这个世界上有这样美好的事物与人。 「你我都是神赐予的,」 沐朗和千子躺在桥洞里,但这个角度仍然可以看见点点星光。 「现在你我安在,这就是神对我们最好的祝福。」 他们今天不打算不走了,他们都累了,尤其是千子。而且现在是晚上,正是本家成员四处游荡的时候。 沐朗把衣服全部盖在了千子身上,因为这里靠着河,所以这里异常的冷,但是为了不让本家的人发现他们只能这样了。他们甚至不敢住宿,因为怕被通过互联网发现。 沐朗现在冻成了冰棍,不过他怕千子感冒所以也就这样了,他什么也没说。新衣服什么的随他去吧,反正他连自己都不管了,还怕什么衣服? 「既然你已经不愿再想起那种事,那我们就应该关掉它们,不再打开,你说呢?」 沐朗拿一件单褂挡住了从侧面吹过来的寒风。但他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嗯。」 千子则被沐朗埋在了一堆衣服里,只露出两个水汪汪的眼睛,眼圈还红红的,甚是可爱。 对于那些对小孩子有特殊爱好的人来说,现在的千子的确惹人犯罪。 「我们明天就到分家总部了吧,那时候我会帮你报仇的。」 「嗯……」 沐朗又把一堆衣服盖到了千子头上。 「那个,」 千子努力探出了整个头。 「你真好。」 「其实,任何一个无事献殷勤的成年人,都有他自己的想法。」 沐朗两只手压在头下。 「你也是吗?」 「算是吧,但起码我们俩都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在利益关系之下建立的合作其实往往是最牢固的。」 沐朗笑了。他很想告诉千子,其实他是要找到安白才会这么说的,至于报仇,沐朗刚刚的确有想答应的冲动,但他觉得那也只是人类头脑一热的反应。 「其实你可能觉得我很奇怪,有人帮我的时候,无论是什么样的心情,我都会感谢,我们这样的未成年人,都是活在表象中的。」 「你不完全是,起码你也了解一下我们,哈,你是光,我不是。」 的确,沐朗,到最后仍然不是真正的光。 沐朗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够成为光,就算有人觉得他是光,但是他并不是。 是的,沐朗很想成为光,可惜的是,他,是夜。 没有夜那般深邃,没有夜那般神秘,没有夜那般黑暗。 只有夜那般孤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金蔷薇之瞳 (十八) 林中鸟 银月皎洁,月亮不似太阳般自私,他将月光泼洒下来,洒到了河面上,顿时这个世界倾倒在银白色的微光世界里。 男人站在河上方的桥上。 与那银光闪闪的河面不同,石桥整个笼罩在黑暗中,于是他也隐于夜色中,唯有双眼闪着充满威严的金光。 「那个……代表,那个女孩会不会是掉到河里了?」 「不太可能,如果真的是那样,今天这里一定会上新闻头条的。」 「那,是她逃跑了?」 「有可能,毕竟追踪器我只是放在了摩托车上,她很碰巧正好骑走了我放追踪器的那辆,不一定巧到一直骑着车,没遇到什么意外。」 代表远望,除了商业街依旧灯火通明外,这座城市的其他地方漆黑一片,是黑夜,也是黑幕,就连最高的大楼也难逃黑幕笼罩。 「嗯,」 小林叹了口气,春风吹着他绑成马尾的头发,异常的高贵美丽。 「我们还真没想到,他们竟然可以在本家的地盘上干出这种事。」 「或许是因为本家的人太多,只要是不穿得太明显就不会被发现。本家,就算是再强大,他们的管理方式任然是那般野蛮。」 代表冷笑。 「那我们要怎么找到这个人啊。」 「你觉得我们为什么要找她?难得你觉得她知道海皇尼格赫姆的位置吗?就算她真的知道,只是一个人的话根本就没什么信服力。」 「您莫非是想让通过她找到分家的本部吗?」 「有这个想法,我本来是这么想的,不过现在我们根本就找不到她不是吗?」 「那我们……」 「我们现在还有一个目标,那就是本家,他们一直在等着我们呢,我觉得我们可以先从这里下刀。」 「可是刚刚大主教不是说尼格赫姆可能在分家那边的海域深处吗?」 「那是可能,我不太清楚,不过我们说不定还可以从本家内部找到有关于分家的信息。我们现在什么都不懂,得完全倚靠他人提供信息,这种时候有对象马上扑上去榨干就好。」 代表对小林微微一笑。 「而且我们追了这么久了,听说这里的红灯区很棒诶,要不要去啊?」 小林立马红了脸,话也说不清了。 「不……不行不行,这种地方代表你不能去!太伤风败俗了!」 「可是这也算是战前休整诶,要是我不去说不定就发挥失常了。」 代表耸了耸肩,一脸无奈。 「哇哇哇发挥失常也不能去!代表你就算发挥失常也可以解决问题的!」 小林甚至伸出了胳膊在代表眼前夸张地挥来挥去,只可惜他的代表足足高他两个头,他的这个动作一点意义都没有。 —— 「小林。」 「啊,嗯?」 「你觉得,这个叫千子的人会知道多少有关尼格赫姆的事情?」 代表叼着一根烟,食指靠近,很快那烟就发出了淡淡的火光。 「基本上,应该一点也不知道吧,这些人也只是一群黑手党,大概除了钱之外他们什么都不会关心了吧。」 小林说。 「可是我们要找到尼格赫姆,我们就需要定位,以一个柏特莱姆人的视角去定位。」 小林的眼前突然亮了起来,不是代表的烟,而是淡蓝色的,屏幕一样的东西,从代表手上拿着的一个小盒子上发出,投射在了桥面上。 那是淡蓝色的模型投影,在地上显示出来的,是一大块卧蚕型的区块。然而并不是平坦的地图,而是有如地理勘测图一样的3d立体图,虽有高有低,但总体来说还是属于海积平原的那种地形。 「这就是现在柏特莱姆特区的范围。」 代表轻轻说。 「这里还真是大,而且都是平原地形诶,的确很适合贸易经济发展。」 「你知道我为什么刚刚说【现在】吗?」 代表一笑,按了一下小盒上的另一个按钮。 马上,那淡蓝色的立体地图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道路交通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高低变化更加大的海礁和峭壁深渊。原先白色的填充色也变成了蓝色。 「这是……」 小林看了看代表,此时的代表,脸上露着氤氲般的笑容。 「这是第一纪元的深海神国国帕提祢亚。」 代表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座白色的宫殿,从建筑风格来说,那是一种小林从来没有见过的堆叠方式。看起来就好像倒过来的金字塔,不过更加棱角分明,而且底座是悬浮在深海中的。 在这附近,还有很多神庙一样的建筑,不过和现在的神庙不同,这种神庙并没有楼梯,而是近乎大理石的光滑质感,仅仅是一个梯台。 然而就是这些看起来像是小孩子堆积木一样的建筑,埋藏的却是一个古老到无人述说的,深海之下的类文明。 「这里是……我是说,这里以前是海吗?」 小林盯着那宫殿看得出神。 「是,而且是深海。我们能知道的这里,也是通过龙骨雕刻的《遥远书》里复原出来的,不过这个地方到底在哪里,我们还不知道,毕竟这里离现在已经不知道经过了多少个千万年。」 「那,以前这里是一个国家吗?」 「是神国,准确的说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国家,因为那时深海只有不成型的鱼人和奇虾。它们的生活方式和现在的鱼人很不一样,海皇统治下的帕提祢亚更像是机器,为了完成某种仪式。那时候的生命还不具有思想,唯一的思想就是尼格赫姆。」 「那,当时的宫殿也是尼格赫姆主张建造的吗?」 「嗯,描述中,尼格赫姆的样子就像是乌贼与管虫的混合体,据说它大到可以环抱整个柏特莱姆,它的眼睛是璀璨的红宝石,它的触手上布满了这种眼睛。尼格赫姆一挥手,巨大的海动可以轻而易举的掀起柏特莱姆乃至整个近海的大陆。《遥远书》里写到它曾经喝干了柏特莱姆内海里所有的水,然后对着天空喷了出去,熄灭了太阳,在【阳炎的苏纱娜里】重新点燃太阳前,整个世界经历了一个纪元的黑暗。海平面就是在那是因为它的吐息而下降的,而长时间的黑暗也是血族主神诞生的时间。」 「那,这样的神是怎么陨落的啊……」 「不,那不是它自己的原因,因为不止它,整个神族的迹象在中古纪元就消失了,没有了神,也就没有了连接高等种族与神的的【天之带】,也正是因为这样,我们人类才有出现的可能。」 代表注视着高大如山的宫殿。这座宫殿,如果不知道的人,一定不会认为这是跨越了无视个千万年的奇观。 按比例来说,它的大小和整个柏特莱姆一样,但据说那也只是海皇的座椅,而真正的宫殿现在在何处,无人知晓。 「代表,既然它这么大,为什么找起来还这么麻烦啊。」 「你不懂的,神的形体,在陨落的一瞬间就会消失殆尽,所谓的神骸,是神的意念的结晶,他们曾经高傲自大,蔑视万物,不过到现在,也只是一块小石头。但如果真的让学院得到,那也只是完成那个杀胚校长无意义的个人恩怨罢了,要是想拯救人类,我们一定要在学院之前得到这些。」 「的确,虽然多少能理解安奇罗的想法,不过如果真的交给他,我们就真的没有拿来对抗其他国家的力量了。」 「是的,人类一直都是最弱的种族,我们最弱,固我们团结,我们勤奋,固我们坚不可摧。因为人类时时刻刻生活在危机中,所以我们才能一直同仇敌忾,这是劣势之中诞生的优势。」 「嗯,」 小林见代表收起了那空间地图。 「现在我们还在本家的地方,要去分家那边吗?」 「是。我打算,先去分家那里,打一场也好,让他们明白什么是差距,说不定就可以和分家的高层领导人直接见面了,和本家比起来简单了很多。」 代表掐了烟,对着薄空呼出一团灰气。 「唔,您是打算直接杀进去么……会不会吓到这边本家的人啊。」 「会,肯定会,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实力和担当如果不统一的话,那这个人一定会死的很惨。你觉得我是那样的人?」 「不……不是啦,就是感觉,有点担心。」 小林背着手,一只脚在地上蜻蜓点水,突然左顾右盼不看代表了。 「噗,你是担心我还是担心他们?」 「都……都有吧。」 「你这丫头就放心吧,哈哈哈。」 「您还是没有把我当成男的呢……」 小林满脸黑线。 —— —— 当沐朗真的从桥洞里醒过来的时候,千子已经醒了好久。 沐朗很不明白,明明自己才是那种符合老年人的早起习惯的人,结果这一次反过来了。 沐朗看见千子坐在他不远处的地上,没有垫沐朗的衣服,只是坐在地上,看着对面的桥梁发呆。 她的脸周围飘浮着晨起的雾气,身上穿着大号的衣服,整个左边的肩膀裸露了出来,像是电影里诱惑男主的女人。不过沐朗知道那不是特意的,只不过是她没有防备而已。 她的确有防备,不过却不是在男女之事上,或者说她的确有,只不过对现在的沐朗,她……放心了? 沐朗走了过去,他只是挪了一下屁股,千子就敏锐地回过了头,原本上挑的眉毛在看见沐朗之后瞬间舒张了开来。 「啊,怎么啦?」 「真奇怪诶。」 沐朗幽幽地说。 千子歪了歪头,一脸不解。 「我已经好几年没有看见你摆大小姐架子了。」 千子听后,并没有露出沐朗预料之中的傲娇,而是把一个大大的笑容丢给了沐朗。 「哈,更奇怪了。」 沐朗短笑。 「嗯,」 她回过了头,还是环抱双膝看着前方。 「你觉得,这样的我好不好?」 「好啊,冒失娘没了傲娇的面具,更加萌了。」 「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你让我夸你还要我好好说话,我会脸红的好不好。」 「你这样就不脸红吗?」 「完全不会。」 「……」 千子回过了头,沐朗看见的,是一个面容年幼但却露着复杂表情——这样的一个小女孩。 「干嘛?」 沐朗不解。 「你,真的要为了我干这么多事吗?」 「噗!」 「笑什么啊?!」 千子鼓起了小脸,在她看来沐朗的行为就像是在看小学生的成年人。 也的确是。 「没,」 沐朗平复心情。 「我只是在想,我是不是在之前,也被人这么问了呢?」 「然后呢?」 「那是一个和你一样的女生,不过还有别人,还有一个小女巫和一个冒失女仆。」 「你还真是帮过很多人呢?」 「是我出现在了很多人面前,各种人,但我从来都不会去问,在复杂百态的世界里,真正的结果早就已经不重要了。」 「沐朗,你太善良了。」 沐朗想了想,然后笑了。 「不是我哦,是你们太善良了,能够允许一个路人走进你们的心里,然而,当路人走入了你们心中,那他不再是路人了,那么他所做的,还会是不带有目的性的援助吗?」 「我……不懂。」 「我也不懂。」 沐朗的笑容还在,只是略显黯淡。 他笑着,更像是在下一个表情露出之前的过渡。 「我懂的事,只有回到分家,然后好好处理一下你我的事,毕竟我本来就是来帮忙的,帮你也算帮忙了,咱俩各干各的,倒也相得益彰不是吗?」 「嗯。」 「其实我还有一个问题。」 「什…什么啊?」 「这些本家的人,应该很多人都认识你吧。」 「大概…吧。」 「可是刚刚你不是说你自己参加了什么计划么,你没有被发现吗?」 沐朗见千子恍惚了一下。 「没有,因为我们只是负责引狼入室,在送完那些本家的狗之后我们就离开了,而那些雇佣兵似乎真的不认识我。」 「可你的计划失败了不是吗,是这些雇佣兵吗?」 「是,」 千子咬着嘴唇。 「特别是那个被叫做代表的男人,他的确很强,不是人类的那种强。」 「代表?」 「是他女朋友这么叫他的,我不知道他的名字。」 「带女朋友执行任务,这个男的也是个性情中人啊。」 「嗯,但我觉得那或许是他让我们降低防备的方法。」 千子思考着什么。 「我觉得,他的实力这么强却屈尊当一个雇佣兵,实在是太奇怪了。他好像一个人解决了跟我们一起来的所有成员,而且似乎根本没用什么力。」 「嘛,这种事不能全靠实力来看,总之他很强,但是他一定也有缺点,我们之后想办法就好,大不了躲着他。」 「嗯……」 沐朗看着千子走到了自己身边,他打算回头带着她去吃早饭,却被什么东西拦了一下,直到他感觉到是什么东西挂住了自己后面的衣角。 他回过了头,发现了用小手攥着他衣角的千子。 她低着头,含苞待放般,沐朗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她耳边的红晕依稀可见。 他似乎感到了什么异样,于是便也往下低了低头。 他看见千子突然之间抬起了头,很突然,沐朗感觉到她俯身吊起了脚尖,鼻息暖暖得喷到了他的脸上。 然后是两片薄薄的唇。 带着不会消散的少女特有的芳香,贴在了他的脸上。 她带着倔强就那么压下来,沐朗有些不知所措,他想后退,但胸前却被两只小手死死的抓着。他觉着脸颊那波荡开的凉意,凉,但又带着少女第一次的炽热。 就这样,他感觉似乎是过了很久,但他脸上那种冰凉的感觉一直未消散。 就象是雪花飘落在冰面上刹那间的凌结,又有暖风吹拂在百花上俯仰间的温润。 结束了,沐朗看见千子又一次低下了头,往后退了几步。 「喂……」 沐朗捂着脸。 「那个,谢谢……」 她红着脸小声说。 「你刚刚的大小姐设定呢……」 沐朗不知怎么的就笑了。 「……」 「不,别看我没怎么慌,我这是第一次被女生kiss哦,只不过我还没反应过来,要不你等等我?」 这种感觉的确酸酸甜甜,这种剧情展开同样很王道,王道到就像是按剧本来的一样。 —— 沐朗终于反应了过来,却不是因为他自己,还是千子,因为她此刻又一次推开了沐朗。 又是一道黄光闪过,略过了二人,直接栽入了水里,紧接着是沐朗身后河中的咕咚声。 但几乎是一瞬间,一股沉闷厚实的爆炸声从沐朗身后的水下传来。 沐朗回过神来了,赶忙拉着千子的手,但二人连第二步都没有跨出,原本平静的河水就已经炸开了锅,半径几米的巨大爆破炸开了沐朗脚边的地面,连带着河水,一起扑向了他们。 沐朗和千子被冲击力推到了一边。好在沐朗刚刚握住了千子的手,他在一瞬间就又一次把她搂在了怀里,又一次背找地,又一次摔得流了很多血。 沐朗在倒地前,看见了斜坡之上的那些穿着黑衣服的人。 「往桥那边跑!」 沐朗不等千子反应就背起了她。 然后又是一发火箭弹,就在刚刚沐朗睡觉的地方。 爆炸,石块炸开飞到了沐朗身上,刚刚沐朗站的地方已经完全没了踪影——那整块水泥地块与地面分开,沉入了河里。 沐朗还在跑,但另一发火箭弹已经飞了过来。 沐朗看见那黄光越来越近,他已经没有时间思考了。 他以最快的速度回过了身,双手环抱千子的腰,压住了刚刚在自己背上的千子,现在千子整个人被沐朗搂在了怀里,她的背后是水泥地,前面是沐朗。 沐朗觉得她很安全,然后看着离他越来越近的火箭弹。 ——轰!! 这一声真正强烈的巨响,翻滚着炽热的空气,爆发散射出的单片在火药的加成下四处飞散,卷起来几米高的火焰屏障。 巨大的爆炸翻卷起阵阵火光,飘到河上,冰与火的接触,直接蒸起了一层白气。 然而——沐朗和千子毫发无伤。 沐朗看见,有什么东西罩在了自己周围,就像是玻璃罩一样,完全隔开了所有的伤害,甚至完美保护住了千子背后的水泥地。 沐朗往另一个方向看了过去。 他首先看见的是头顶桥上伸出的一只手,手掌对着自己这边。似乎是刚刚放完什么魔法。 紧接着,沐朗就看见了这些人的衣服——白色。 这些白色衣服的人几倍于那些本家的人,而且他们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各式各样的枪支,没有命令,顿时火光四射。 沐朗只听见子弹在他耳边呼啸而过,带着炽热夹杂着火药的气息,直抵本家的方向。 沐朗看见那些只拿着两把火箭筒的十几个本家人马瞬间就被撂倒,他们一瞬间就变成了烂草蛇,软踏踏地七零八落,倒成了一堆。 毋庸置疑,这些人都是分家。 沐朗这个角度看不见桥上的事,于是往前走了走,直到他看到了桥上的人,然后那些人似乎还在对他打招呼。 他抱着惊魂未定的千子,从斜坡上了大街,然后拼命朝桥那边跑。 沐朗看见这些小白人的身影越来越大,直到他看清了这些人的面目。 分家的人似乎很热情,他们刚刚就对沐朗挥了挥手,然后现在又挥了挥手,这种亲切让沐朗一脸茫然。 「那个……」 他看见这么多人,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自己才是被救的人,他可得谨慎行事。 「您没事真的是太好了!」 这些分家的人,一见到千子就都朝她鞠了一躬。 沐朗看见他们的脸上流露出的庄重,带着敬畏一样的谨慎神情,看着千子,完全把沐朗冷落在了一边。 「哼,」 千子冷笑。 「你们的敬重应该和行动相搭,而不是像苍蝇一样嗡嗡嗡地围着你们的主人转。」 「实在是对不起,因为这些人刚刚就在和我们追逐,然后我们之中好像有人说到您在这附近,他们就溜开我们去找您了。」 那负责述说的分家成员又把腰弯了几度。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你们?」 千子眯起了眼睛。 「你们是怎么知道我的位置的?」 那人脸上的惊慌表情顿时传播开来,几秒钟后,这里所有人都换上了一副害怕的表情。 「我们……」 「你们在我身上装了接收器?!」 千子一脸不可思议。 然后她看见了这些人低下了头。 「我们……是害怕小姐您出事……」 「那你害不害怕我杀了你啊?!」 「那个……」 「好啊,你们就是这么照顾我的是吧,你们知不知道如果我身上有接收器的事被本家的人知道的话,我会死得多惨吗?!」 千子简直气到不能自已,她完全没有想到,所谓的主仆关系就是这种监视与被监视的角色相互转换。 「好了千子,你先给我冷静一下,我觉得我们现在可以回分家去好好把这些事商榷一下。不然这种无意义的争吵就是过家家。」 沐朗使劲揉了揉千子的头。 千子只好老老实实地瘪了瘪嘴。有些时候她还真的不敢不听沐朗的话。虽然他们只认识了不到24小时,但是连亲都亲了,不是她自己太开放,而是沐朗本身就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亲近感。 但她就是有那种特殊的感觉,因为信赖并不一定都是通过时间来建立的,人们活在其他人建立的生活辐射里,那种心里的自然感的确可以给予一个人对于另一个人无与伦比的信任。 这是人生百态的茫然,却高于一见钟情的彷徨。 那些分家的白衣人满脸都是惊讶,他们微微抬起了头,看着沐朗,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那个,您是……」 「我?」 沐朗挠了挠头。 「你们还记得这个区域的管理人是谁吗?」 「啊,记得啊,是血帽格里诺,可是……那位大人已经在昨天歌舞伎町的战斗中牺牲了。」 「这样啊……那我就不好说明我的身份了。」 沐朗装作一副纠结的样子,然后继续说。 「这么说吧,你们应该知道他的年龄吧。」 「啊,知道的,的确,格里诺大人在这么年轻就去世了,实在是天妒英才。」 沐朗挑了挑眉毛,他本来还想说自己是这个人的儿子,但如果是个年轻人,那就不能这么开口了。 「嗯,我当然也很难过,所以我才特意坐飞机过来这里的,我不知道你们怎么想,不过他是我的亲戚,所以我必须来。」 沐朗可不敢说得太具体,总之只要造成一种模棱两可的感觉就好,这些人本就很感谢他制止了生气的千子,所以沐朗介绍自己身份的时候他们也一定会把那模棱两可的信息往好的地方想。 果然,这些人之后表现出来的无论是表情还是动作都如沐朗想象的一样。 沐朗叹了口气,见千子也没说什么,于是干脆就这么一直装了下去。 「对了,刚刚真的很感谢你们,要不是你们撑开力场盾的话,我们就当场去世了。」 没想到的是,这些人并没有沐朗想象中的一样笑着说不客气,而是面面相觑,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怎么了?」 沐朗不解。 「如您所见,我们都是人类,而且连异者都不是,怎么可能会这种能力。难道刚刚不是您用这个保护小姐的吗?」 沐朗愣了,不过不到一秒他又回过了神。 「是啊,刚刚那个的确是我用的,不过我觉得我的力量还不足以挡住火箭弹,还以为是力场盾被你们哪个人加强了呢?」 「这样啊………」 「嗯,那,你刚刚为什么朝这边伸手?」 「哦,那是我下令让他们开枪,毕竟这些人没有您这样厉害,不给个命令他们连动都不动。」 「哈哈…」 沐朗假笑。 「那个,你们的总部是不是已经到了一个大小姐啊?过来支援你们的。」 「啊,您又说我们听不懂的东西…」 「不不不,就是一个和千子有着一样眼睛的大小姐,她不是说要过来援助她的妹妹吗?」 沐朗说得很详细,然而,他越是详细地解释,那些人脸上露出的疑惑表情就越发的强烈。 「我们,自始至终,是从来不会主动邀请女人加入我们的,女人可是由花、甘露和世界上最好的东西制成的,我们怎么可能会让她们上战场呢?」 「也就是说,你们从来不会邀请女生?」 「不会的先生,就算是我们到危急关头我们也不会打女性援军的主意。」 沐朗慌了,本来他还以为是安白的妹妹没有告诉其他人,不过就在这个分家成员说完这句话之后,沐朗就皱起了眉头。 他感觉到了一丝不安,那是他通过这些琐事推出来的结果。 歌舞伎町的战斗、跌落河中的千子公主、突然赶到这里的分家、一直在追杀千子的本家、失踪的安白还有高深莫测的代表。 沐朗抱住了头,他第一次有了危机感,在这个未知且复杂的城市里。 安白有危险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金蔷薇之瞳 (十九) 匣中偶 刺眼的强光打在安白尚未完全睁开的双眼上,她想用手去挡,却发现双手被手铐牢牢的定在了头要对本家人下手吗,怎么到这里来了,这里可是他们关分家成员的地方诶。」 「你啊……我之前这么说是因为没有见到分家成员,要是这里真的有分家的成员的话,我还会再干这么麻烦的事吗?」 男声虽优雅动听,那越来越近的声响却让安白越来越紧张。 终于,安白看见,那门开了,映入她眼帘的是一个高挑的男人和一个在女性中算得上高挑的女人。 安白见到这两个人,表现得还算镇定,但那个女人见到安白此刻暴露的身体后,反而红了脸。 「啊,这些本家的人……真…真的是太过分了!」 小林捂着脸,不过他的代表此刻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安白看。 然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安白胸前。 「喂…你胸这么平,不会也是男的吧?」 代表瞬间大小眼了,他看了看小林,紧接着又盯着安白看了很久。 虽然安白不明白这个【也】是什么意思,不过她那镇定的态度仍然没有变,这个时候,她开始庆幸还好自己没有表情了。 「虽然觉得你们可能抓错了人,不过就目前看来这也是你们效率最高的一次了呢。」 安白以装作冷静的口气说道,声线中带着难以察觉微小的颤动。她稍微试着扭动了一下身体,却被固若金汤的拘束牢牢束缚住。 代表仔细端详着自己的猎物:银白色的长发顺着细腻的皮肤流下,蔚蓝色的双眼掺杂着一丝丝炙热的怒火,点缀在精致而冷漠的面孔上。 她两条白色的过膝袜也被什么利器刮得千疮百孔。可以看见她白皙的小脚正奋力地踮起,缓解被吊住的双手产生的刺痛。 看着双手被吊在在半空中苦苦挣扎的少女,代表突然突发奇想,走近了安白。 「没想到他们连你这种小女生都抓啊,虽然我对你们这种飞机场没什么兴趣,不过看你被绑起来的样子我反而开始觉得兴奋了。」 他离安白很近,暖暖的气息直接呼在了安白裸露的肌肤上,让她不舒服地扭了扭身体。 「那么这位先生,你又是从哪来的自信让你认为你和那些狗不一样呢?」 安白冷笑。 「这个问题问得好,」 代表轻轻转到了安白身后,同样离她很近,然后把头压在了她白皙的肩膀上,微微一扭头,对着她的耳朵吹气。 「狗要看主人的,最可怜的不是当别人的狗,而是连主人都没有的杂种狗,不是吗?」 代表说完后,感到了自己的鼻梁被什么东西狠狠地锤了一下,他后退几步,看见了安白红通通的额头。 他先是没反应过来,然而随即,他又微微一笑。 「看来你的确有一种特殊的魅力。男人之所以喜欢女人,更重要的还是那把她们征服的快感。女人都是通过征服男人来征服世界的,然而通过征服这样的女人,男人往往会更加快乐,就像现在的你和现在的我。我开始对你有好感了呢。」 然而代表虽然这么说,却是用一种看妓女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安白。 「那个,您还是问问有关那个的事情吧。」 小林扶额。 「啊,有道理,可是你觉得这样一个小女孩真的知道尼格赫姆吗?」 他没有看安白,反而对着小林说。 「我觉得,这里这么多人,但只有她是被单独关在这里的,应该会知道吧。」 小林轻轻说。 反观安白,她此刻的手腕被勒的刺痛,这种被放在一边的感觉实在是太不舒服了,特别是对方似乎在聊自己并不知道的事。 而且自己还读不了这些人的心,特别是那个叫小林的,虽然说她对那个男人恭恭敬敬的,但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精神辐射却远强于那个男人。 「那么我们来问一下吧,这个衣服被脱光光的小姐。」 代表带着一抹邪恶的微笑。 「我,不知道那什么尼格赫姆。」 安白闭上了眼睛。 「唔,果然是这样回答啊。」 代表靠近了安白,还是那副邪魅的笑容。 「你们就这么关注我么,我觉得这个时候如果问别人说不定已经知道了。」 安白叹了口气,她确实烦的不行。 突然被绑架到这里,突然被脱掉衣服,突然被弄成这种sm现场。恐惧她也有,不过要说她现在什么感觉,也只有满身心的不愉快了。 的确,恐惧的尽头就是宁静。 「刚刚其实我问了。」 代表故意没有往下说,留意着安白的动作。 「这不是很正常的吗,拷问官先生。」 「呵,可是我没想到的是,你叫安白。」 代表顿了顿,细细地品味着这个名字。 「看来您是对安白这个名字很在意啊。」 「不不不,我在意并不是因为她叫安白,而是因为她的父亲,叫安彦。」 话未说完,那诡异的笑容又一次出现在了他的脸上。 与此同时的,安白也露出了他最期待的表情——惊恐。 「你怎么…」 「是呢,一直住在那种地方的你,怎么可能知道呢。」 那笑容完全占据了他的脸,然后便是毫不留情的嘲讽。 「等等…」 安白努力回想着一件事,她刚刚一直都是闭着眼睛,不过她似乎想起了什么,猛地睁开了双眼。 蓝瞳与黑瞳对视,惊恐与淡然交融。 她怎么能不知道这个人呢,也许他当时带着面具,也许她当时没有上前。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有一件事,安白是一辈子也忘不了的——几秒钟,蓝剑飞羽般纷飞,生命昙花般零落。 是他,在四年前,那些血族奋起反抗的时候遇到的,说是最大的对手也不以为过。 是他,一个人轻而易举地镇压了六十多人的血族杀手组织,并将其削减到二十八人。 毫不留情,毫无还手的空间,生命在他面前是那么的廉价,安白不知道他冷漠的面容上沾染过多少炽热的血。 安白喉头梗咽,眼睛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大而狰狞。 但就算是这样,那惊恐与愤怒还是从她的眼中溢出,她虽仍然没有表情波动,但那深陷的眼窝和紧握的双拳足以说明一切。 「你是……羽生鹤……」 像是火山喷发,安白在说完了这句话后眼神便以极快的速度失去刚才的光泽,马上整个人浑身无力,双腿发软。 「哇,你见过我?」 名为羽生鹤的代表惊讶道。 「看来是你杀过太多人,有些事,对你来说可能不重要,但对某些人来说,就是一辈子……」 「可是,我的确没有见过你啊,我认识你,仅仅只是从安彦那里听说而已,他说过的,他有一个叫安白的像妓女一样的女儿,可以随便夺走异者的能力,还不用花钱。」 羽生鹤耸了耸肩,看着安白说。 「可是你以前曾经杀了那些血族,不是吗?」 「啊,你这么一说,好像的确是这样啊。」 他握拳一砸手。 「可是呢,是这些血族不老实,你站在我的角度上考虑,你也会这么做的。」 他用似是安慰的语气缓缓说。 但是却换来安白的一阵沉默,直到小林扯了扯羽生鹤的衣角。 「那个,代表,我们要不还是去问问别人吧……」 「嗯,看来安白小妹妹累了,得让她休息休息。」 羽生鹤朝安白微微一笑,然后就转身离开了她,直到门口的时候,他又回过了头。 「有时间发呆,不如想想,你为什么会被抓到这里来。」 话毕,羽生鹤便离开了,小林也没说什么,跟着他的代表一起,整个房间又一次陷入了死寂。 只有安白仍然被吊在这里,身体不能动,但她的大脑的确在飞速的转动。 方才羽生鹤说的很对,自己,为什么会被抓到这里来呢? 当然是因为这样可以把自己当成人质然后逼迫自己的妹妹现身啊。 然而,安白不知道,为什么本家的人能找到自己的位置,而且,为什么一定是自己呢?让自己从瓦里安跑到柏特莱姆的人,会不会还有着其他的打算? 她什么也不知道,当然,她很庆幸沐朗和自己走散了,他现在应该到了分家,虽然求救信是本家伪造的,但如果沐朗真的到了分家,一定会明白这一切的,然后会保护好自己的妹妹。 至于自己呢?怎么样都好,毕竟她现在是这样的,想要期望逃出去这种事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而且她还见到了羽生鹤,若不是教会和学院在去年发生了分歧,若不是安彦最后选择了教会而不是学院,这个人说不定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海皇……尼格赫姆……」 安白自言自语,却发现她的确一点也不知道这个东西是什么。 她依旧被吊着,等着,不过却不是救赎。因为她并不是公主,没有王子也没有白马。 只有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金蔷薇之瞳 (二十) 落魄之人的美玉无瑕 这是沐朗记忆中印象深刻的一天,他记得那一天是六年级的最后一天,那时是黄昏时分,天地一割。橘黄色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老师在安排完了所有事情后就离开了,现在二楼就只有他一个人留下来打扫卫生。 没有其他人吗?有的,但他们在打扫完卫生后就都被父母接走了。自己还要等李诺的父亲来接自己。 但那个时候的李家家主还没有辞去看护寺庙的职务。 按理来说,因为放暑假的缘故,为了新学期的进步祈福,家长都会领着自己的孩子去后山的寺庙里参拜,气势简直可以和开学第一天一样热闹。 沐朗看着玻璃窗外的操场,操场上只有一个很胖的秃不定能省不少麻烦。 果然,沐朗和千子第一次说话的时候就感觉到了她身上那种和市井小民不一样的气质,成熟包裹着幼稚结果又被幼稚包裹,有这么复杂性格的人想想也不会是什么一般人。 大小姐,这家伙绝对是个大小姐,不知道是哪一个组长的女儿,不过无论是哪一个都很厉害! 沐朗说过以前不当狗,小白脸算狗吗?不算吧,起码不用被拴上链子指哪去哪。 「大小姐,你还记得你之前说的吗?」 沐朗站在千子身边,弓起了腰,小声地说。 「什……什么?」 一听沐朗喊自己大小姐,千子慌了。 「你说要好好关照我的,别以后了,就现在吧。」 「你啊…」 千子还想说话,但是那老人咳嗽了两下,千子知道他有话要说,所以只好作罢。 「先生,虽然很冒昧,不过既然您跟着小姐,想必一定是哪位组长的子嗣吧,不知您是哪位?」 「我是血帽格里诺的亲戚,虽然并不是他的子嗣,就算真的是,我的地位,也远不及他在这一次血战里用生命换来的荣耀。」 沐朗说着说着就故意皱起了眉头,眼神恍惚,似是有泪未流,引得周围的气氛一下子就从大小姐平安无事的开心转入了逝者已逝的悲痛。 不用说,沐朗已经完全和这些人打成了一片,身份和煽情叠加在一起,自己平易近人的态度一定能取得这里大部分人的信任。 沐朗和这些人客套了几句就被老人和千子强行拖到了码头附近的办公大楼旁,然后又被强行灌入了一大堆情报。 好在他已经对这种事习惯了,起码被拉走的时候他还没什么感觉。 不过沐朗听完后却一脸震惊,这源于他刚刚知道的两件事。 第一件事就算关于分家,沐朗听说之所以分家和本家分裂,是由于本家的家主意外死亡后,家族没有长男继承,所以早已不满本家残酷无情作风的一部分人就以此为借口建立了一个以六瓣樱为家徽的另一个组织——分家。 但事实上,原家主是被谋杀的,也就是说现在的本家是通过暴力夺权建立的所谓【正统家族】。 但分家却不一样。名分实乃合,分家很快就以温和的处事态度成为了很多人心目中理想的保护罩,所以很快分家就发展了起来。 那么千子为什么选择加入这边呢? 很简单,因为刚刚说了,家主膝下无子,但他还有一个女儿,就是千子本人。根据规定,女人是不能掌权的,千子自然没机会去象征着正统的本家,更何况另一边是杀父仇人的阵营,怎么说她都没理由待在那里。 沐朗还听说,千子等人故意散播了分家和矮人族黑手党的合作的假情报,而且对除政府的柏特莱姆其他组织散布了分家持有国家情报的虚假信息。 虽然直说自己有国家机密这种事很傻,不过这些知情的组织就像是叠叠乐,如果任何一方企图告诉人类国政府,其他所有组织都会一起完蛋,然后分家就会澄清,然后夺取其他所有组织的剩余利益。 基于这一点考虑,这就造成没有一个组织敢背叛分家的稳定局面,烦人那就就可以把那些用来控制这些组织的力量拿来牵制本家。 然后是第二件事,这件事很简单,但沐朗听后却整个人都不好了,虽然他多少能猜到,但这无疑是他一天之中经历的最不可思议的事 ——安白被本家绑架了,对方似乎想通过安白得到什么东西,还发来了信件让千子一个人去本家的地盘。 为什么要千子去? 因为这家伙就是安白的妹妹本人你敢信?!! 千子说完之后,看着陷入沉思的沐朗,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现在才知道,原来沐朗真的是来帮忙的,不是为了自己,这让她有一点小小的失落。 「沐朗……」 「我很好,就是不知道该苦笑还是该瘪嘴,我的表情包太多了,加载不过来。」 沐朗揉了揉千子毛茸茸的小脑袋。 「是不是吓到你啦?」 「有一点点。」 「那你也别吓我啊…」 「我们俩到底是谁吓谁啊…安白的确给我说了她妹妹可能有权力,不过她还给我说了你是圣徒啊,我是真的真的真的没看出来。」 沐朗最终还是选择了苦笑。 然后千子选择了瘪嘴。 「我…我是圣徒,可是圣徒身上的契约神这么多种,也不可能一定是战斗型的神在我身上啊…」 「哈,也对,」 沐朗看了看空荡荡的房间和自己眼前冒着热气的茶水。 「不过你泡茶倒是和安白一样好。」 他有些恢复正常了,不过脑子里还是很乱。 沐朗抿了一口,眼角垂了下来,一脸无奈。 「你怎么了嘛,是不是真的不舒服啊…」 「没,只是信息量突然之间爆炸了,我有些迷茫。」 「哦,那你缓缓先吧。」 千子呆萌地眨了眨眼睛,然后就真的在等沐朗缓完。 沐朗没去关心千子的态度,因为他此刻真的在想。 他本来以为自己只是当个炮灰打打杂就可以了,高层领导与自己无关,安白的妹妹与自己无关,杀人放火更与自己无关。 他这么想了,所以他大错特错了。 有关,这一次什么都与他有关了,人家千子可是和自己连kiss都做了。他甚至不能像上一次在瓦里安西区的时候以自由人的身份活动,他是这一次风暴的中心。两个黑手党组织就要因为他和安白打起来了。 他认识了千子,认识了分家的高层领导,说不定过一会连那个代表也要认识认识。 糟透了。 如果自己真的是个炮灰就好了。 但是有用吗? 没用。 也不知老天哪只眼睛瞎了让他自己当主角,他本希望自己是一个路人,就算与主角沾边是个主角朋友也好。 古往今来,与现实有关的故事里,主角大都没有好下场。起码梅林还孤零零地待在那座塔里,而亚瑟王却半死不活地漂向了阿瓦隆。 沐朗越是遇到大事,他的心就越不想管,这是他潜意识里逃避现实的表现。 不过他还有任务,他还得去救安白,仅凭这一点自己就必须全副武装,不搞特殊,一切照常来,按【沐朗法】解决问题。 他并不想搞得轰轰烈烈的,一点用都没有。君临天下都是屁,真正砍死将军的全是小兵。那些王只是坐在王座上看,但事实又不允许他们亲自上阵,所以王都是孤独的,他们活在纠结中。 沐朗不是王,没人替他出征,他只有自己来。 太棒了。 —— —— 沐朗做出决定的时候,天知道他思考了多久,不过他一抬头还是没有躲过千子的大眼睛。 「哎,对了,」 沐朗想起来什么似的,眼睛也大了几分。 「你是沐朗的妹妹,所以你也姓安喽?」 「嗯。」 千子傻傻地点了点头。 「所以你叫什么?」 「我…要现在说吗?」 「额…那正好你就把这个留着吧,等我把安白救回来你会告诉我的,对吧?」 「啊,嗯嗯。」 不过沐朗说到安白的时候,千子似乎有点纠结,她想说些什么,可是她说不出口。一股从未有过的少女情感堵在了她胸口,堵地她心中失落极了。 「那个,你和我姐姐是什么关系呢?」 过了很久,千子才轻轻朝沐朗开口。 这是少女带着青涩和腼腆说出来的话,沐朗知道他不能辜负少女的期望。 但他还是没有往那个方向发展的打算,她太小了,还是个初中生年纪,就算是一般初中生,遇到了一个稍微对她好一点的男生就会死心塌地,更不用说这个不经人事的大小姐了。 「那么,你觉得我和安白是什么关系呢?还是说,你想等我救出安白后再问呢?」 沐朗微微一笑,看着这个小女孩手足无措的呆萌样子,他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这大概就是养女儿的感觉,自豪极了,虽然这么比喻自己很有被当成鬼父的嫌疑。 没什么可说的,沐朗站了起来,心里舒服了很多。 有些时候自己就是贱,总是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可他也是人,人总归是要在纠结中成长的。 他是这样,他父亲也是这样,他自那次之后再也没有见到他。那是一种强烈的背叛感,他一个小孩本来是不该有这种感觉的,但他还是这么觉得了,然后就从李诺的家里跑了出来,那一去就是十年。 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联系一次李诺,免得对方报警。这就是沐朗的生活,在躲避一切的同时迎接一切的打击。 现在倒也好了,对方直接就给了自己地址和时间,虽然危险了一点,不过比起让他一点一点的寻找线索,这样实在是太方便了。 明天晚上八点,本家看着的废弃清洁公司大楼54层楼顶。 这没什么,这种事他见多了,预约打群架,不过还得带上千子,他多少还是会有一些顾忌。 而且,沐朗也不知道,本家为什么对千子这么执着,只是因为她是分家的大小姐吗?不,正常情况下想要摧毁一个组织,正确的做法绝对不是绑架它们的什么人,这对团结一致的分家什么用都没有,说不定还会起反效果,惹得这群人下定决心和本家拼个鱼死网破。 本家不会这么愚蠢,他们一定还有别的企图,没错,就是那种见不得光的,隐藏在这些人丑恶嘴脸之下的深层阴谋。 他们要千子,不会是想挟天子以令诸侯,而是要拿她当作钥匙,开启什么不知名的东西。 「本家,你在等千子,我在等你。」 沐朗看着东方,本家控制的地方,大楼耸立,钢铁森林般“郁郁葱葱”。 那是欲望与金钱的天堂,永夜的王坐在志高的王座上,在此君临天下。 黑夜之王君临天下,却是浮生若梦糜烂若花。 流浪隐者金戈铁马,却是浪尽天涯四海为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金蔷薇之瞳 (二十一) 逆光飞翔 「原来如此,本家还真是有想法啊,不过绑架这种方法也太没意思了吧。」 咖啡厅,一男一“女”面对面坐在一起,此时太阳已经升到头的这种情况其实和现在的情况不一样,因为这种事只可能发生在被曝光在整个世界的那种合法组织。只有这种情况,在绑架了重要人物之后,他们才会选择听命于对方。因为言论,因为舆论,他们害怕这个,可你觉得这些黑手党害怕这些吗?」 「唔,他们本来就一坏到底了,所以如果那个叫千子的真的被本家抓住,分家应该会更加拼命吧。」 「我觉得就是这样。」 羽生鹤微微一笑。 「而且啊,他们这一次还偏偏让我去,你想想,为什么他们会派一个前来交涉的人去执行这么重要的任务?因为那些组长看到了我们那一次的实力,他们觉得我们去成功的概率更大。为了这个千子,他们甚至都选择了相信我们。」 「他们的确很看重这个千子诶,会不会是有什么秘密?」 小林眨了眨眼睛。 「有,肯定有,但我们不知道啊,如果到时候我们还不知道的话,也许我们就错过了一个机会也说不定。」 羽生鹤耸了耸肩,喝了一口咖啡。 「所以说啊,代表您为什么这么淡定啊…」 「我在等啊,」 羽生鹤一脸神秘,冷光照在了他的脸上,就算是嘴角沾着一丝咖啡渍也毫不影响他优雅的美感。 「既然是要我去,他们肯定会给我说他们的计划。如果这样的话,我们只要顺藤摸瓜然后伺机反水就好了。」 「能行吗…万一他们出了事,我们不就找不到尼格赫姆的具体位置了吗?」 「我们找尼格赫姆本来就是不是通过他们来的,因为他们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是尼格赫姆,所以我们只要找到那些渔场然后一个一个试就行了。」 说到这里,代表擦了擦嘴,又是另一种笑容。 「可是啊,这是主教给我们的方法,不过他老人家自己又没必要去做,所以他告诉我们的是最累的方法。」 「是挺累的,毕竟要一个一个找哈。」 小林想了想。 「那我们干脆就等尼格赫姆半苏醒的时候去得了,那个时候它所在的海域一定会有海动,也免得我们一个一个找了。」 「这样太危险了!搞不好整个柏特莱姆……」 小林惊地一拍桌子,大声喊了出来,然后他看见了自己身上聚集了咖啡馆各种情侣和服务员的目光。 「咳咳,总之,这样不行啦。」 他红着脸,坐了回去,却感觉那目光还有几丝在自己身上扫。 「半苏醒并没有什么很大的危险,就像是你启动了汽车不踩油门一样。它早晚会苏醒,如果我们这个时候不确立一个明确的目标,我们那时候只会乱了阵脚,结果一定比那样还糟。」 「可是,那时候要是有警察来了怎么办?」 「哈,这个你不用怕,」 羽生鹤也不管距离,直接起身揉了揉对面小林的头。 「在柏特莱姆,警察可不会去惹黑手党。而且只要他们做了什么亏心事,就算是出了问题我估计他们也不敢叫警察。」 「他们,能做什么啊?」 小林理了理炸毛的头发。 「我不知道。」 「诶?」 「可是我相信本家这么多人,目标是确定的。这个绑架千子的计划,多少会和他们的内幕有点关系,甚至还有可能和我们也有关系。」 「这样啊,那我们的确要好好把握这个机会……」 「当然,这个我还是知道的,毕竟我们还有第三个人。」 「是您下飞机的时候说的那个吧,第三个特员。」 羽生鹤愣了一下,然后淡淡的点了点头。 「是,你还记得啊,我还以为你忘了呢,毕竟我是随口一说的。」 「额,代表您的话我还是都记得住的…」 「噗,那还这是让我感动啊哈哈。」 「总……总之,这个人很厉害吗?」 「嗯,不过不是我们这种的厉害,她的厉害,在于别的地方。我们只要按本家说的去赴约就好,不过在那之前,我们还得先回一趟本家,问一问细节方面的事情。」 说着,羽生鹤似要起身,小林也赶忙擦了擦嘴,抱起了一旁的他和代表的大衣。 「小林,」 他拿起了帽子,对着收拾东西的小林微微一笑。 「我们都是坏人,既然如此,你要放下你的怜悯。坏人就要一坏到底,否则只能是死得连人都算不上。」 看似严肃的话,却是由羽生鹤带着笑容说出来的。 羽生鹤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其实挺懒的。处理各种问题对他来说都是麻烦事,或者说在他看了也就吃饭时间不是麻烦事了。当然选择表情也是。 既然选择表情对他来说太麻烦,那就干脆一直挂着一副笑容好了,反正他乐意,别人也乐意。 当然,别人也可能不乐意,但是他乐意,带着笑容,就算是杀人也会使人感到一种助人为乐的愉悦。 或许是因为悲鸣的风笼罩了冰冷的城,然而无人知晓,阳光依旧照着陈腐的一切。 —— —— 尼娅的心情糟透了,她是真的没有料到沐朗会来柏特莱姆,他为了什么?自己吗?她还没有自恋到这个地步。 难道沐朗真的是受到了安奇罗的邀请,老老实实替这个校长跑东跑西吗?她太了解沐朗了,他不会是一个随随便便听从命令的人。尼娅只见他服从过一个人,而那个人叫安白。 尼娅回到了自己的宿舍,一头栽到了枕头里。 「这么说来大小姐也来了么……」 的确,如果是安白下命令让沐朗去抢海皇的神骸,他的确有可能答应。如果真如安奇罗说的,那他们的确很麻烦了,毕竟他们要面对的可是整个人类社会的四大组织之一的教会。 尼娅坐了起来,随手拿手机。她想给其他在瓦里安的血族打个电话,了解一下有关安白和沐朗的事情。却没想到,她一打开手机屏幕,一则新闻就抢占了整个手机版面。 尼娅本想关上它,却因看到了一句话而停下了手 ——黑手党后起分家遭强大雇佣兵全歼。 然后是一副模模糊糊的照片,照片上的男人站在一堆尸体中间,因为后面的熊熊大火以及镜头对焦效果,这个人的外貌看不清楚,但尼娅看到了他身后的蓝色绚烂单翼。 那单翼,只有一个人才会有,特别是蓝色的单翼。在教会,蓝色是皇权和生命本源的象征,唯有得到了神认可的人,才会以肉体凡胎施展神的力量,而那样的人,尼娅只认识一个。 「羽生鹤…」 她呆了,忘了打电话,也忘了其他的事情,只是嘴巴一张一合,重复着这个词。 尼娅记得她当时还在场,纵使自己活了几百年,但那一次的确震撼到她了。这个和堕天使一样有单翼的男人,用几分钟就杀了拥有a级异者能力的32个血族成员,她的朋友几乎没有一个活下来。 那是她几百年来第一次这么消沉,因为他。 然后尼娅又转念一想,既然羽生鹤已经到了柏特莱姆好几天,那说明教会尚且还没有抢到海皇神骸,她还有机会。 尼娅坐了起来,合上了手机。 她要去找他,找沐朗找安白,也要去找羽生鹤。她不想靠近羽生鹤,只是想告诉沐朗,让他离这个人远一点。 她不认为沐朗能斗得过这个男人。纵使是夜,是光,在蓝色的片翼下,万物成墟。 —— —— 回到柏特莱姆的近海渔港,在这个看似平静的休渔期海港上,白衣人忙碌着,五颜六色的集装箱被吊起装到货船上,然后在一群人的目送中渐行渐远。 这里平静,但仍然进行着工作。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工作,沐朗就是那个偷懒的,他现在可是被赋予护花使者的使命了,怎么说再去干那些粗活就不太好了吧。反正他是这么想的。 他不去干活的另一个理由,就坐在他的旁边,低着头看着一本小册子,在一个屎黄色的集装箱里,就他和她两个人。 屎黄色的配色先不说,让沐朗和千子两个人待在这个冰冷的集装箱里,除了灯和桌子之外什么东西都没有,门外为了怕引起注意连守卫都没有。另外网也没有,还是那个原因——害怕被发现。 沐朗多少能理解这个大小姐的苦衷了,装着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在不可一世的同时却被这些人软禁,也难怪那些守卫任千子怎么耍脾气也不生气,他们大概就是用这种所谓保护的方法发泄自己的怨气吧。 「看什么呢你?」 沐朗实在是闲的不行了,于是便戳了戳一旁的千子。 也许是千子太认真了,沐朗戳了她好几下,千子从微微一抬头,看着沐朗,一脸茫然。 「怎么了?」 「我闲…」 「所以呢?」 她大概知道沐朗要说什么了,瘪了瘪嘴,略有不满,好像是嫌沐朗打扰到她了。 「看什么呢?」 「历史书。」 「这封面看起来像是x利波特里面放魔法的魔导书,历史?!」 「嗯,应该说不是我们的历史,是…神的。」 「你说的那个叫神话。」 沐朗揉了揉千子的头,揉地她左摇右晃的。 「神话就神话嘛,反正很厉害就对了。」 「噗,我觉得啊,你只要是对上了自己不知道东西,什么都感觉厉害。」 「可这是真的啊,你难道不敬仰青铜之王吗?」 「哈,现在人类有哪一个不敬畏他老人家的,没它哪来的我们啊。可是其他神祇我就不怎么在乎了,太久远了是一回事,更重要的不是它们对我们来说什么用都没有吗?」 「可是,书上说,神是死不了的啊…」 「神当然会死,它们总有一天会变成一堆骨头,死不了的是他们的神魂。」 「神魂是什么?」 千子的眼中露出了沐朗从未见过的眼神,以及那水汪汪的大眼睛也装不下的求知欲。 「额…你一个看书的结果来问我么,那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我看了啊,可是没有诶…」 千子略有一丝沮丧。 沐朗突然间想起了什么,他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日,这些当然不会在书中写啊,这些都是尼娅告诉他的机密,机密怎么可能在书上! 然而自己刚刚还告诉给了别人,也不知道尼娅会不会生气。不不不,这种时候说不定会发生比让她生气更糟糕的事。 沐朗装着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强压内心的紧张,轻轻看着千子。 「额…你刚刚难道不是在问我游戏吗?」 「诶?!当然不是啊,沐朗你刚刚说的是游戏嘛!」 「额…抱歉…」 「真是的,你好好听人家说话啊,你也太不负责了!」 沐朗轻呼一口气。 「总之,神话就是和我们不相干的东西,也没必要在乎这个,比起这个倒不如想想晚上这么办比较好吧。」 「嗯…晚上啊…」 千子的眼神黯淡了记得吧。 「他们真的对我很上心呢。」 「是,不过肯定不是因为帮派火拼这些事。实话实说吧,我总觉得他们想对你做些什么。不是当做人质的那种…」 「我…不知道…」 「噗,不用怕,我觉得你作为领导人多少还是会做好这种准备的吧。」 「嗯…」 「行了,你安心吧,我救了安白一次,自然也能救你一次,只是我对本家的做法比较怀疑罢了,但要是说起正事,我还真的不怕他们。」 沐朗其实自己也感触蛮多的,虽然这些事很危险很麻烦,但他其实心中更多的还是好奇。害怕这种事,经历多了就感觉和吃饭一样。 然而沐朗迟迟没有等来千子的回应,就平时一样。这个小女孩时不时就会发呆,有些时候行为举止会很奇怪,时而平静时而活泼,时而高傲时而自卑。 灵魂是完美而纯粹的,而千子就像是灵魂缺了一角。 「海皇…」 沐朗正发着呆,突然就听见了千子的话。 他吓了一跳,但是一看千子,她还是在低头看着书。 「怎么了?」 他侧了侧身子。 「尼格赫姆,是柏特莱姆的神…」 「啊,你们这里的神吗,很厉害嘛。」 沐朗一副逗孩子的语气。 「可是,这里以前是魔族的地盘啊,为什么它不是魔神呢?」 沐朗听完之后就笑了。 「你觉得,在它活着的时代,这里也是魔族的地盘吗?那个时候啊,大陆其实是拼在一起的,是龙与精灵之王动手劈开了大地,各个板块才会漂移的。」 沐朗看着千子毛茸茸炸了毛的头?」 毕竟这个小女孩还有好多东西要学习。 「没有。」 千子微微一笑。 「是么,你要知道,这是一个好日子,干得好。」 「什么意思。」 「今天是最重要的一天,好好享受。」 当沐朗跟着千子一个一个地方地逛的时候,沐朗才发现,这个小女孩的确对历史很感兴趣。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兴趣却全是几十岁人的夕阳红爱好。 —— —— 到了中午,沐朗终于能够休息一下了,他没想到千子的体力竟然这么好,或者说小孩子在兴头上的时候好像一直和磕了药一样精力充沛。 虽然天不热,可沐朗还是出了一身汗。他不禁想要揪住衣服抖一抖,却发现自己的一只手怎么也抬不起来。一低头才发现,千子已经自己握住了他的手。 原来不知不觉间,已经不是自己主动抓住千子的手了。但她的手腕上,粉红的手印依稀可见。 他们俩原来就这么牵着手逛了一个上午。 不过他们俩谁也没有感觉到,就仿佛是一刻钟的事,但有些事,一刻即永恒。 「沐朗,我累了。」 「小祖宗,你终于累了…」 沐朗现在已经快没电了,他就想找个地方喝点东西休息一下。 「那边沐朗,有冰淇淋店。」 「有点远吧…你真要再多跑一条街吗…」 「那…我们去那里?」 千子空着的那只手指向了一处棕色的建筑。 「你想喝咖啡?」 「嗯嗯。」 「那我可很期待你一会渴了之后的表情哦。」 「没有啊,我在分家的时候也经常喝啊。」 千子一脸不明所以。 「你们有钱人真是接触什么都比我们早啊,我还以为你从来没喝过呢。」 他大概不知道说什么了,把手从千子手里抽了出来,那一瞬间他只觉得自己的手凉爽无比。 「干嘛?」 「解除隐形啊,要不然你偷别人咖啡喝也行。」 「哦哦。」 千子见沐朗已经迫不及待地走了,自己也赶忙跟了上去,心想沐朗就这么喜欢咖啡的嘛。 而沐朗只是想找个地方坐一坐,他已经体会到男人陪女生逛街的痛苦了。他也算成长了一步,却丝毫没有那种酸酸甜甜的感觉。 他的黑色衣服配上左摇右晃的旅行包,包上的吊带打得背包啪啪响。他进门之后的心情和之前完全不一样,疲劳消失了,带着咖啡豆的香气。整洁而宽阔的室内特意装饰成了棕色的色调,矮人制造的古色古香的桌椅,整齐摆放。人不多,多的是情调。 沐朗和千子点了两杯咖啡,随便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他们背后还有一男一女,不过好像并没有太大声说话,对他们俩休息也造不成什么影响。 在这之前,千子去了一趟洗手间,等他出来的时候,发现沐朗正蹩脚地用咖啡勺搅拌着他的咖啡,还是不是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 「你没来过这种地方吗?」 「老实说没来过,」 沐朗一耸肩,苦笑着。 「而且啊,刚刚我接到了分家的电话。」 「哦,然后呢?」 千子坐了下来,优雅地处理着她的那杯咖啡,淡定极了。 「我和他们说我们出来玩了,晚上会回去。」 「他们…就这么同意了?」 千子停下了手,这才表现出来了几丝惊讶。 「他们当然要同意,总不能再风风火火地接你回去吧,搞得全城都知道分家的大小姐离家出走了也不是办法。」 「那他们打算怎么办啊,晚上我不是要去见本家的那些人吗?」 「嗯,」 沐朗回答地很牵强。 「其实你也可以一走了之,不过我猜你不会这样的对吧。」 「当然不会!」 「可是如果我说,你一走了之可以拯救分家呢?」 沐朗放下了那支沾满咖啡液的勺子。 「什么意思?」 「本家要你,但据我所知如果是帮派战争的话,你的存在其实并没有什么用,他们本就是正统,也没必要绑架你过去来宣扬正统性。如此一来,你去本家就不会是被当作人质的,而是别的什么东西。」 「那…是什么?」 「我不知道,不过我觉得在本家看来,你的名字身份并不重要,他们想要的似乎只是你本人。所以只要他们得到了你,之后他们可以选择清除整个分家,毕竟有那什么代表。可他们明明有了代表这种毁灭性的力量,却迟迟不肯动手,我觉得原因就是他们怕你受到伤害。」 「我?我能有什么用啊?」 「你还记得那次在桥头,我们被火箭弹击中到那时吗?」 「记得啊…不是我们那边的人使用力场盾了嘛?」 「你确定吗?」 沐朗皱了皱眉头。 「不然呢?」 「这样啊…」 沐朗喉头动了动,最后还是把那句话咽了下去。 他看着千子,千子也看着他。为了不让这种沉默继续在二人之间流淌,沐朗慢慢起身。 「失陪一下,我先去洗个手。」 沐朗微微一笑,看着不知所以的千子,然后就一头栽进了洗手间。 他站在洗手池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双手撑在洗手池前,抿着嘴,眯着眼。似是在思考什么。 他总觉得千子有些东西没有告诉他自己,或者是她真的不知道。可是这可能吗? 一个人忘记一件事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顺行性遗忘,另一种是逆行性遗忘。如果当时千子的确是因为火箭弹的爆炸产生了恐惧,选择性遗忘了这些,那她也应该还记得自己的能力,这不太可能。 这就好比生产罐头的车间,如果将生产完好的罐头放进仓库当中,将现有的生产线破坏掉,那么生产线虽然不复存在了——也就是忘掉了,但是放进仓库中的罐头还是存在的,还保留着这部分“记忆”。 所以,并不是千子故意没有说,而是她一直不知道,从小到大,没有人告诉她,她也没有感觉到。 沐朗想起了千子之前多变的性格,还有那突然之间出现的力场盾。他大概明白了为什么本家对她这么执着了。 明白了,都明白了! 所以,接下来千子的确会很危险了,自己跟着去的话可能会连同自己一起陷进又一个大事件里。 他愿意吗?当然不愿意,但他从来都是一个遵守约定的人。一个宛如上古大英雄一样的人,有伟大的背景和历程,却无法改变悲剧的结尾 沐朗一拍台子,若有所思地晃了晃头。却看见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年轻人站在了他旁边。 「您不舒服吗?」 未等沐朗开口,那男人就关心地问了一句。 「没有…」 「是么,有些时候的确会有一些不好的记忆涌出来,这种时候任他去就好了。」 男人文雅地一笑。 「我只是在…算了…」 沐朗歉意一笑。 「要是真的有事,说出来也没事。」 沐朗愣了一下,他没想到他们俩之间的对话既然还可以继续。 或许是因为他的确不怎么舒服,所以他想了想还是开口了。 「我只是在想,如果一个人寻求神的帮助,却没有结果,是因为他可怜还是可恨呢?…」 「嗯?」 「啊,没什么…」 沐朗挠了挠头。 「神啊…」 男人还真的在思考。 「你带着虔诚向神寻求帮助,是因为你相信它的力量。可它没有帮助你,是它相信你的力量。」 「唔。」 沐朗想了想,还是赔了一个歉意的笑。 「抱歉啊,问这种问题。」 「没什么,毕竟现在大家都活得很辛苦。我们只要上嘴唇紧贴下嘴唇就好了。」 男人一直都是那副温文尔雅的微笑。 「那,失陪了,我还有事。」 他拍了拍沐朗的肩膀,走了出去。 沐朗留着原地,在感激那个人的同时,似乎也想到了些别的。 「我差点都忘了,今天是周末,神…不在呢。」 —— —— 男人从洗手间走了出来,径直走出了门,看到了一旁等他的人。 他还穿着长衣摆的大风衣,棕色的衣摆随着微风轻轻摇曳,好不洒脱。 「代表,您刚刚去了很长时间的洗手间啊。」 一旁,小林还是穿着那秘书服,不过这个时候他的脸上又多了一副红框眼镜。 「哈哈,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没有啦,只是有点担心。」 「你担心我打遍天下无敌手,然后败给了抽水马桶吗?」 「噗,不是啦,只是真的有点久哦。」 「我体验了一把当好人的感觉,虽然背景是马桶。」 他一挑眉。 「啊,和谁啊。」 「就是我们后面那桌的人,他似乎和另一个人在说话,不过我只看见了他,刚刚在洗手间看见他了,顺便给他解决了点人生问题。」 羽生鹤说到这里,还很自豪的样子。 「唔,我们晚上就要执行任务了诶,这种时候严肃一点吧。」 「噗,好啊,那我们先去吃午饭吧,那边有家西餐厅,听说情侣打折哦。」 「哈…您就稍微认真一点吧…」 小林无力扶额。 「可是啊,」 羽生鹤抬头望天,想着什么。 「他刚刚的确问了我一个不错的问题。我还从他的眼中看到了迷茫,柏特莱姆的人果然活得很艰辛呢。」 「他…问了什么啊?」 「哈,」 羽生鹤一拍小林的头。 「秘密。」 在小林无奈苦笑的时候,羽生鹤看着分家的方向。 「忘了告诉你了,其实有些事,神也无法改变。它们也会和花一样凋零,花开人不知,花落人不悔,这个时候,你寻求帮助和帮助你的,其实已经是魔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金蔷薇之瞳 (二十二) 落红尘,寄青鸟 也许是因为靠海不久的缘故,这里的空气格外清爽。无边无际的天空宛如花田,正怒放着属于这个季节的花。这场景,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生命”。 可惜的是,天空变成金黄色了像是画布上渐变的颜料,太阳这一次毫不吝啬,泼洒开的金黄渲染着整个世界。不是黄金,因为它比黄金还要珍贵,最大的不同是每个人都可以拥有。 沐朗穿着他那件湿了干干了湿的黑色单褂,背包也改成单肩背了,省的后背湿成一大片。 这才刚刚春天,可柏特莱姆的天气却异常无比,沐朗觉得可能又是那个神大人在煮火锅,不过这一次的锅直接就是整个柏特莱姆。 为什么提神大人? 那当然是因为沐朗一整天都在陪千子看这些长满触手或者像是孩子涂鸦一样的东西,人类管它们叫“神”。 天,神要是真的长得这么对不起它的信徒的话,现在的人怕不是看坨屎都会虔诚得不行。 沐朗本以为从咖啡馆里出来之后就结束了,哪曾想这个耐力条和环海国道一样长的丫头紧接着又拉着自己去了别的神话博物馆。 大概又过了五个小时,他们才又一次回到了咖啡馆。 沐朗一直纳闷,博物馆不是存放史实和文物的吗,怎么连传说中的东西也有博物馆,要是这些非主流的东西真的存在那还能了得?! 说归说,沐朗表现得还是很积极的,自愿拎东西自然不用说,他还得看着千子这个熊孩子不让她乱跑。 经历了这些事之后,他现在还是一条光棍,却积累了一身养女儿的本事,你说这算什么事。 要问沐朗现在的心情,他其实会笑着说自己很开心。不是矫情,他见过大小姐千子,也见过内向可怜的千子,关于千子的东西,虽然他们俩在一起的时间不多,可对方就是会在很短的时间里不经意流露出自己的真实性格。 要说哪个是真的,沐朗觉得都是。因为他知道,千子像是灵魂缺了一角。就是因为这一角,曾经无论怎么变换都一样的圆,也就在此刻有了变化万千的方式,千子这个词所带给沐朗的意义也在越拉越长。 但什么也改变不了现在金黄色的天空了。千子一会就要到那约定的高楼上,沐朗坚信她一定不会逃避,所以反而是自己在劝她离开,不过这些说了也没用的话连沐朗自己也没兴趣接着说了。 他这些日子做的无非就是看着一个女孩从陌生人到朋友,然后看着她不断地成长。这就够了,人生的见证者很多,目睹成长的更是数不胜数。他做了很多,既然是带着目的也就不必期待得到什么,黑夜驱逐光明的时候,一切都结束了。 沐朗觉得自己只要再等一下,就会见到安白,然后他们回家,回到瓦里安,没有了安彦,他还可以继续过自己蹭吃蹭喝的日子…… 想得美。 「是啊,想得美啊…」 沐朗翘着二郎腿,一只手托着下巴放在桌面上,失神地望着在他对面努力玩着可乐吸管的千子。 虽然这里已经离树林很远了,但是因为是露天的店,附近魔族的长生树摇摆的声音仍然可以清晰听见,沐朗视线轻轻一扫就是一整片树林。树叶仿佛都像被点燃了,被一条马路隔开,两边红色的树林,向两旁摇曳,形成了凤凰一样的巨大羽翼,好像有温度一般,给四周的生物带来了异美的火色。 他是听安白话的人,这么做,安白想都不用想就会跑过来拉着他再去救回千子的。 所以要怎么办才能一举两得呢?那当然是直接怼本家了。 「哈…」 沐朗长出一口气。 早知道一开始就这么做了,说不定还能少很多麻烦,都说世上没有后悔药,不过好在沐朗在迈向后悔的前一秒悬崖勒马,目标清楚了,责任也定下了,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吸管好吃吗?」 沐朗带着倦意,对着千子打趣到。 毕竟千子还是个女生,被这么一说脸也红了几分,她赶忙放下了那根快被咬坏的吸管,在沐朗继续拿她开玩笑之前先用她的大眼睛最准了沐朗。 「你看见了还说出来…就不能绅士一点么。」 「要绅士还是要沐朗,你选一个。」 「我…我全都要。」 「哈哈好啊,不过在那之前我有话要说。」 「什么话?」 「一会儿我是不是没法跟你一起去了?」 「啊?为什…」 千子带着嘲笑的脸开口,却在几毫秒后被沮丧彻底冲淡。为什么她忘了呢,她一会就要变成人质了,现在却还玩得这么开心。原来快乐的尽头真的是悲伤,乐极生悲,遗忘反而成为了过渡的缓冲剂。 沐朗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他现在才发现自己还是挺需要后悔药的。 总的来说,千子其实是沐朗从来没见过的性格。现在想想,自己最近之所以能和女生正常交流,不就是因为自己身边的女生都性格很好么。 安白大小姐虽然有点毒舌,但却是女生中极少数的宽容大度而且通情达理的高智商女生。娜塔莉就更不用说了,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软软的小动物。她们在某种意义上其实都属于只在虚拟世界才存在的性格很好的女生。 所以自己之所以能和妹子正常交流,并不是自己口才好,仅仅只是妹子的性格好。所以要是真的碰上一个恶劣甚至只是性格普通的妹子,估计自己都会交流困难。 不过沐朗并不反感千子的性格,他只是不习惯。 「对了,你觉得晚上我们是吃牛排还是喝拉面?」 「都可以吧…」 千子视线一直飘,一只手伸向了头发,一根手指把一撮刘海卷了又卷。 按正常套路来说,沐朗这句话又成为了一句屁话,可喜可贺。 「千子。」 沐朗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只好有对付敌人的方法来对付这个小女孩。 「怎么了…?」 「你其实一直在害怕吧。」 沐朗一直都是用这种类似冷读术的方式,用肯定语气试探对方然后通过对方的回复猜测各种情况的。 「当然害怕啊…不过那是没有办法的害怕,这种事是绝对的,所以这么一想其实也没什么很大的波动了。」 原来这个小女孩在开始之前就已经彻底绝望了。她毕竟还这么小,她算不上公主,就算是,也没有忠诚的骑士为她护航,绝望是肯定的,沐朗甚至觉得她一会儿就会带着赴死的心前往顶楼。 千子说完这句话后,她自己也很不舒服,扭了扭身子,眸色黯淡的像是洒了一层灰。 「你觉得你再也回不来了?」 他长眉如剑,犀利带着锋利,薄唇微微上挑,扬起一抹慵懒的笑意。 这表情看似怠惰,不过却给了千子一个很明显的信号——你还有我。 大概真的是这样吧,她痛苦的表情缓了几分,却还是整个身体不自然地紧缩,纵使眼神明亮了几丝,却还是神情恍惚。 「无论怎么样,我是说无论他们的条件怎么样,我都要一个人去。」 她偷偷朝沐朗看去,发现他依旧是那恢复了倦意的眼神,一动不动。 他没有动千子当然也不会动,这时候如果换个比较奔放热情的女孩子,说不定就会噗嗤一声笑出来然后拍着沐朗的肩膀有说有笑了。 可很显然千子并不是这种人,她有很多性格,唯独没有这种成熟的人格,时时刻刻都表现得像一个很幼齿的小女生。 「你的倔强?」 沐朗轻轻说。 「是我的执意。」 看着千子难得振作起来的表情,沐朗作为离她最近的人,自然也受到了感染。别的感情不清楚,起码困意是没了。 她看着沐朗,她觉得她头一次说出这么气贯长虹的话。不禁想,说不定沐朗会忽然扑过来,一把握住她的手,心疼地吼她:孩子你怎么那么傻?我怎么可能真要你一个人去! 「这样啊,」 对面适时地响起一阵声音,沐朗事不关己地说。 「那你好好加油哦。」 千子呆了一下,然后恍惚地点了点头,她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敷衍的沐朗。虽然她并不渴求什么,不过作为少女,她还是很失落的。 不过,起码这说明了他承认了自己的想法,其实应该是好事。 「那…我走了…」 千子垂下银眸,此刻黄昏以逝,但在灰暗无光的环境下,她的眼睛却因为某些原因闪闪发亮。 「哦。」 沐朗犹豫了一下。 「那个,我没带钱…」 「我去付钱就行,我已经给分家的人打电话了。他们说马上就来,应该五分钟之后就能送你过去了。」 「…」 沐朗看着千子,他实际上从刚才开始表情就定格在了那种慵懒上,不知为何,之前那个还算有点活力的沐朗,在此刻竟然表现得如此事不关己。 千子不知道沐朗怎么看她,不过她觉得沐朗好像是灵魂缺了一角,有些时候平静如水,有些时候冷漠如冰。 看着千子,沐朗想了想,他已经看见千子起身要走了,但直到对方回过头来看自己的时候,自己还是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 「沐朗,」 千子抿着嘴,背着手,低着头,街边的灯火透过玻璃窗,模糊了她的表情。 「今天我很开心。」 她从来没有说过这类话,然而这些直到她开口的时候都未发觉。她没有说过这种话,开心与幸福连同它们的近义词皆与自己无关。 她没见过有人傻了吧唧地蹲在大石头上向她问路;没见过有人会拉着她的手东跑西跑。 有一种鸟,她从出生的时候就一直待在笼子里。她不抱怨,只是有一些害怕孤独。 每个人都知道世界不是单色的,但若要真的体会到,单单是手捧星星与银河还不足够。 就这样吗?就这样吧。 千子笑的很大方,她的思想太幼稚了,幼稚到以为只要有笑容就可以隐藏悲伤。 「你知道吗,夜晚足够孤独,星空才能够美…」 就在沐朗说这句话的时候,几辆黑色的车停在了咖啡馆门口,一群白衣服的人匆匆忙忙地走了出来,左顾右盼,终于找到了千子和沐朗的位置。 在一群路人惊讶和不明所以的目光下,这些走到了千子旁边,先是鞠了一躬,然后以很快的速度接上千子就上了车。整个过程丝毫没有一丝波澜,也丝毫没有一个人理沐朗,一个人也没有。 沐朗成为了背景,他不是骑士,更不是王子,他只能和其他人一样看着千子带着复杂的表情渐行渐远。那一刻,他终于又成为了一个路人。 「夜晚足够孤独,星空才能够美…」 沐朗看着玻璃窗外开走的黑色汽车,却又像是在看着根本不存在的东西,他一瞬间就恍惚了。只是重复着刚刚说的话,他不觉得千子能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他自己也没有理解,因为他是夜,他孤独,但是这个世界上并没有属于他的星空… 沐朗觉得自己只是生命的哨兵,在看管很多人的生长,从出生到死亡。只是因为他是夜,伴着黑,别人就算用了整个世界的向往,也照不进,也点不亮。 伴随着春日里蝴蝶的步伐,和着暖风,一转眼隐没在绿色中。 沐朗眼前已经没了黑色的汽车,前方是蜿蜒的小路,曲折,看不见前方,就像有些人一直坚信下一个拐角是有着奇迹一样,但是绕了一个又一个弯总是没有。 你走入我的心事,我丢去你的故事。 沐朗走出了咖啡馆,这一次,只有他一个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金蔷薇之瞳 (二十三) 划破银空而不灭 千子走到楼的。」 「正常来说的确是这样,不过我们得快一点了,因为天气预报好像说这里一会要下雨。」 羽生鹤耸了耸肩。 「我姐姐呢?」 千子头一次表现得如此镇定,就像是给别人看一样,只可惜她知道那个人不在现场。 「你姐姐在这里哦。」 说着,羽生鹤朝下看了看,千子虽他的视线看去,看到了在自己前面,坐在一张椅子上的安白,以及连椅子都没有像个女仆一样站在她旁边的小林。 「你到底想干什么?」 「还真不是,而且偷偷告诉你哦,本家一开始还不愿意放人,要不是我…啧啧啧。」 然而这些话已经进不去千子的耳中了,她现在唯一想的事就是冲过去一把抱住她的姐姐,把椅子撞个底朝天,就算这么做她也没法表现现在感情的万分之一。 她相信安白也是这么想的,看着安白深陷的眼窝和被勒红磨破的手腕脚腕,她不敢想象自己的姐姐受到了怎么样的非人折磨,只是一对眼,她便能从安白的一双眸子里读出无数种无可奈何。 「小音…」 安白喉咙很干,说出来的话也沙哑地不像一个女生。 「久别重逢的见面是这种场景,我很抱歉…」 安白双眼散去了一开始的光芒,面对这种情况,就算是面无表情的她也如那霜打的树叶子,霎时无精打采地蔫了下来。 安白还想说什么,不过却被羽生鹤剥夺了话语权。他向前一走,就像是不知道前面是空气一样,仿佛一脚踩空,从那高得可怕的建筑材料上落了下来。 随即便有一只冰蓝色的生物质感的单翼从他棕色风衣里面伸了出来,挥动了一下。只一下,就算是千子这么远的距离也感受到了周围明显的波动,漂浮在天空中的蓝色点光源也摇摇晃晃,让碎石灰尘的地面也产生了天花玉坠的感觉。 羽生鹤像是从王座下站起来蔑视万物的君王,他仰着头打量着千子。安白这几天他已经看过太多遍,一个细皮嫩肉的萝莉并不能引起他的注意。唯独这个从他眼皮底下溜走的原柏特莱姆黑手党的大小姐,萝莉的外貌,反而更让他提起了兴趣。 「千子小姐,我说过我是按程序来的,那么这一次我的角色定位是本家的狗,你应该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办,这个叫安白的小姑娘才能回去吧。」 「我知道。」 羽生鹤冷漠带笑是他的习惯,而此刻千子竟也是这幅表情,她眯着眼,但身上散发出来的却不是杀气,而是大敌当前无可奈何的无助。 这表情如三月的薄冰,冷凌严峻流星般闪过,最后留在原地的还是那个未成年的小女孩。 千子一步步朝羽生鹤这边靠近,她的脚踩在碎玻璃和生锈的铆钉上,这种声音宛如人类被开膛破肚,四周静的可怕,羽生鹤沉默地看着千子,看着她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 「那么,你们打算怎么放了我的姐姐?」 「很简单,我们会送她到楼下,哪里会有你们的成员,我只要交了人带走你就可以了。」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千子的眼神如早春夜晚的风一样冷冽。 「没有什么比一个收钱办事的人更值得信任的了。我说过了吧,我只是服从命令的人,并不是下达命令的人,既然我的任务目标明确,又怎么会做这些多余无用的事呢?」 羽生鹤微笑着,冷色调的光映衬着不合情景的表情,虽诡异但却有一种让人无法怀疑的真诚。 「那好啊,」 千子这句话更像是说给自己听。 「那你先带我姐姐离开。」 「哈,当然可以。」 他扭头对小林使了个眼色,小林看到后乖乖地带着安白从羽生鹤身后离开了。 羽生鹤一直站在小林和安白前面,把千子阻挡在外。 他连头也不回,依旧盯着千子看。他一直对千子有些防备,不过这里是楼完之后,也不顾千子的反应,拉着她就要走。 「你以为你很善良吗…」 千子低着头,任凭羽生鹤拉着自己走。 「你要怎么定义善良,毕竟每个人都有残忍的时候不是吗?」 「花一样的…那就是善良…花一样的…」 千子失神地轻声细语道。 羽生鹤大概也知道少女此刻的心情,所有人都去了天堂,只有自己去了地狱,特别是这个选择是自己决定的,那滋味的确不好受。 「你知道本家那些人为什么要你吗?」 羽生鹤一直很不解,他觉得作为被带走的人千子应该多少知道一点。 「我不知道…你带走我就完了,反正你的任务就是这个,刚刚你说了对吧。」 羽生鹤吃了哑巴亏,只好挑了挑眉毛,一声不吭地继续走。 「代表,」 小林扯了扯他的衣服。 「我们就这么完了?不是还要找海皇吗,怎么感觉像是当了一天的狗啊。」 「这个,我也不知道,这样起码我们可以取得本家的信任,之后我们去渔场的时候就很方便了。」 千子看着前面的两个人嘟嘟囔囔,她听不见也不想听,特别是手上传来的触感,比沐朗温暖得多,却只让她感到恶心。 就是这双手,杀了这么多人。被无数人炽热的鲜血浸润的这双手,又怎么可能不温暖呢? 她看着眼前牵着自己的那双手,突然就很难受。 但她忽然发现,难受的感觉并不是这个,而是光照视觉带给自己宛如晕车一样的头晕感。 光照为什么会让她头晕,头话简短明确,在小林双手压地的一瞬间,他就解除了包裹状态下的羽翼,转而让它依旧以这个形态圆规一样绕着自己划了一圈。 任何被这羽翼碰到的东西都像是豆腐块,各种建筑材料被以羽翼划过的部位分为了两半,刚刚他站过的地方也轰然倒塌,扬起的烟尘盖住了月亮。 这些钢筋水泥失去了控制,从高处坠下,狠狠地砸在地上,原本平整的楼的吗?」 羽生鹤垂下手,一把由几片小剑拼起来的匕首顺着袖子滑到了他的手里。他越走越近,看着这个异族的将死之人,他甚至都不用为他唱圣歌,当然更不用说那些冗杂的祷告词。 因为在教会看来,恶魔不存在值得人们留恋的灵魂。 为什么?因为他们是血族,血族活在夜里,他们隐于光明,歌颂黑暗,在光明里诅咒,在黑暗里咆哮,背着棺材跳舞,牵着灵魂散步。 克莱门庭彻底绝望了,他曾经为了这一次的行动准备了四年,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但那时间无疑延长了他的痛苦,而现在,这些非但没有还给羽生鹤,甚至自己又多得了一份,残忍的掐灭了他的复仇之火,也悄然盖上了他希望的油灯。 —— —— 身处小林力场盾下的千子,看着克莱门庭,虽然并不认识,但他由满腔热血到绝望悲伤的过程让是个小女孩浑身不舒服,她看到克莱门庭刚刚身露白骨的时候,甚至恶心的想吐,但又止不住伤感。 可是她一直待在小林身边,自己没有主动权,她也不觉得自己打得过这个高个子女人。 但是让她选择,她肯定会选择这些血族,不过她不敢行动,因为她被人看得死死的。 可是,她逐渐发现,外面迸溅的小石头并没有像想象中的那样被力场盾弹开,而是如过空气一样,直接穿了进来,连明显的阻力痕迹都没有。 她抓住了这个细节,继续观察着,瓦块蹦进来了,沙砾飞进来了,人呢?人可以吗?! 她趁小林不注意,伸出了一只手,轻轻碰了一下然后马上缩了回来。 可以!原来这层保护罩是元素保护罩,或者说是因为小林为了节约体力,只设定了有限个不能进来的物体。但无论如何,千子是可以过的! 她兴奋极了,原来真的是这样,她总是自己把自己困在一个地方,她会永远待在这里,只要她永远不挪动脚。 那么接下来就是小林了,千子觉得她其实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这边,她一直在看她的男朋友,准备在他吃不消的时候用自己的能力保护他。 这么一想,千子的机会的确很大,她曾经什么都怕,却成功扮演了一次本家的接头人,这说明自己还是有这种能力的,她鼓励着自己,同时伸开了双腿,找准了起步点,准备以这种蹲着的姿势冲出去,往身后黑漆漆的屋内走,从梯子上爬下来就能坐清洁工电梯下去了。 她看准时机,趁小林一个不留神,便离弦的箭一样飞奔过去,与小林擦身而过。沐浴着月光,疯子般地朝梯子处跑。 「等等,你在做什么!」 小林回过了身,一脸茫然,但随即很快回过神来。 他打了个响指,刚刚那淡黄色的护罩慢慢像是蒸发一样消失了。不过他可没有闲工夫关心这个,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千子,他觉得两方就是因为她才打起来的。但是现在呢?千子跑了!! 小林哪还敢想别的,他从反应过来的第一时间就伸出了手,几根闪着金光的链条从他袖子里射了出去,每根大概都有大拇指粗细,最重要的是这些都是魔力产物,可以很快地控制住千子。 这些金色的链条像是吐着信子的毒蛇,子弹一样,争先恐后地朝着千子跑步的方向飞去。 千子从听到金属链条的声音到回头的那一瞬间,本来还在小林袖口的链条已经飞到了离她不到半米的距离。 金光闪烁,月亮再一次没了权威,千子的视野很快被这耀眼的璀璨占据。这一刻,她直视着金光,下一刻,他就会被这光吞噬。 小林射出的链条理论上说并没有碰撞体积,因为是魔法的产物,所以可以穿过一切物理概念的事物,除了被束缚的本人外,什么东西也阻挡不了曾经束缚过神的金链。 上一秒,小林直视着满脸恐惧回过头的千子,下一秒,他觉得千子就会被他抓住,小动物一样,不存在反抗。 的确,千子并没有反抗,她甚至闭上了眼睛。可是并没有出现他们两个心中所预料的那种结局。 锁链被弹开了。 应该说,并不是被弹开,而是在离千子十几厘米的位置,突然之间出现了什么魔法产物,阻挡了锁链的前进。于是毒蛇变成了烂草蛇,哗啦哗啦地瘫在了地上,很快便化为金影消失不见了。 小林赶忙四处张望,但是什么都没有,就如刚刚的魔法产物,虽说是产生了,但确实透明的。 魔法是靠元素力量施展的,而元素都是顺应规则带有至高神标记的,理论上不可能出现让圣徒察觉不到的魔法出现。 可这的确发生了,而且施法的人和他的魔法一样完全不可见,简直就像是…幽灵。 千子呆了,看着刚刚的一幕,她今天发了太多次呆,基本上都是被震撼到的,她本该多少适应了,可她仍然呆住了,表情比之前还要茫然。 因为她看到了一只手,从小林背后伸出,手掌靠近了小林的耳朵,但这个人却藏在小林身后的一片阴影中。 小林感受到了后颈处的凉意,这种凉意很快便转变为了心凉,因为他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回头。 自己是圣徒!流着神血,到底是谁能让自己陷入困境?! 「所以天堂其实也只是那些可怜的人自欺欺人的幻想。」 说话的人扔在阴影处,那声音却好似天空中的回响,但似乎却只有千子和小林听得见。因为此刻羽生鹤依旧在虐待克莱门庭,尼娅等人依旧在与蓝剑酣战。 但那声音千子很熟悉,不过她还是呆在原地,看着这个男人接下来的举动。 就在小林一脸恐惧的时候,那只手反而活跃了起来,他先是撩动了一下小林耳边的头发,然后便对着他的耳朵,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 「黎明与虹光,天际与幻想,破碎的圣杯,放逐,死亡…」 还是那宛如天启一样的声音,还是只有千子和小林能够听见,不过此刻的千子依旧是那个千子,而小林却失去了闪闪发光的眼睛,双眼失神,死了一样站在原地。 「她…死了吗?」 千子过了很久,见那人影依旧不动,鼓起勇气说道。 「我想了很久,」 声音适时传来。 「你知道吗,夜晚足够孤独,星空才能够美…」 「嗯…」 「可是啊,我现在明白了,」 他从黑暗里走了出来,带着微笑,带着坦然,带着温柔,带着千子想要的所有东西。 「两个人的星空,其实更美,你说是吧。」 男人莞尔一笑,他本是夜,这里也是夜,夜与夜相伴,留下的自然是黑暗。 黑暗即将落幕而下,上演着死亡的舞剧已然走到开幕之时,深海神主尸体上的蔷薇花凋零时,冷冽与绝望奏响了残破的乐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金蔷薇之瞳 (二十四) 罪人审判之夜 夜色中的废弃大楼,如只剩下白骨的巨龙,砖瓦皆以变得破旧,没有人去花钱维修这种废物东西,也正是因为这样,用不了几个月这里就会彻底被夷为平地。只要不符合人类利益的东西,基本上哪来的回哪去就是它最终的归宿——即使这栋大楼有五十几层,人类会建造这种房子,当然也知道怎么把它拆掉。 夜的确很黑,有月亮,却昏暗地像蛋白。这里本该如同它废弃的身体一样,就着这惨淡的月光,一点一点被整个世界腐蚀。 这里会变成那种样子,但不是今天,这里马上就会很热闹,在它凋零之前人们又可以在这里尽情狂欢一次了。虽然有可能这栋大楼会在狂欢过程中就像抽积木一样轰然倒塌。 建筑材料就这么随意堆积到了楼的。下雨也是,人来也是。」 尼娅还是这么坐着,她盯着地面看着,不过却丝毫没有其他人的那种焦躁。 这很正常,就像是十年报仇的君子,他们可以等,可是这些人是血族,连人都算不上。几千年前他们还是那种如同狼一样的各自独行的存在。狼的确有可能成群,但不会如他们之间的合作一样松松垮垮。 没有一个令人信服的统治者管理他们,各个地方都有各个地方的小公爵,然而还没等到他们之间的兼并完成,人类的战火就彻底烧到了血族的老巢瓦里安。 没错,瓦里安曾经是血族最有权威的城市,但却根本阻挡不了人类的攻击。他们被银刃烧成了灰,剩下的就被俘获成奴隶,奴隶就不会分裂了。 「你把他杀了啊,还挺浪费的。」 克莱门庭耸了耸肩。 「总要死的,毕竟让他们知道了我们的存在。」 尼娅红宝石一样的眼睛比其他人璀璨地多,因为只有她坐在月亮下面。 她最后还是选择了这些老朋友来支持沐朗。一方面喊他们有正当的理由,也没必要向他们透露什么别的东西,一个“复仇”就能让他们燃起杀意。另一方面就是战斗力,尼娅觉得这些平时说说笑笑的血族,一到关键时刻就如火蚁一样配合地无比默契。 而且她还可以添油加醋地描绘一下沐朗的处境,那几个关爱小孩的萝莉大妈听了之后就像是得知自己的孩子被绑票了一样,露出的惊讶与怒火远超其他人。 其实她本来的想法是寻求安奇罗的帮助,不过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不可能。 怪物战斗只会引出怪物,教会只派了两个人来这里,并不是说他们对海皇不重视,恰恰相反,海皇是神,是世界上最神秘最无法调查的神。人们不知道他有没有生命,但他的确亲手建造了一个巨大的深海神国。找到它就意味着找到了被它锁在不可视位面的神国。 但教会就是派出了两个人,可尼娅知道在教会里像羽生鹤这样的人虽然少,但还是有起码两位数的人在的。 这说明了什么?很显然这里并不是教会的主要目标,或者说教会在撒大网,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这些幽灵很可能已经在世界各地展开了他们的计划。 突然之间开始的大规模搜神计划?不用想就知道这些家伙没安什么好心。 尼娅觉得她的做法很自私,因为这样做势必要牺牲一部分人。但她看见了娜塔莉,看见了克莱门庭,看见了所有人饱含杀意的眼神,她突然明白了,比起死亡他们还有更恐惧的事情,那就是遗憾。遗憾是最可怕的,它是幽灵,却只敢在执念成为废墟之后才慢慢站起,扩展它的疆域。 是的,她甚至连自己也赔进去了,就是为了学院,为了沐朗,为了神骸,为了手上沾满羽生鹤的血。 她很快就看到了羽生鹤还有另一个比一般女生略高的女人。他们在交流什么,随即就又一次隐藏在了黑暗里。 不过尼娅等人的眼睛看得很清楚——羽生鹤他们在等待,等什么东西来主动找他们。 在等什么?这个问题在千子出现之后就解决了。她不敢想象羽生鹤等了这么长时间竟然只是为了一个孩子?很显然这个孩子很不一般。 不过能让一个孩子主动来到这种地方,还真是恶趣味。尼娅是在黑手党械斗的新闻里看见他的,换而言之就是羽生鹤应该是在帮某一方,为的应该就是那海皇的神骸。 既然你羽生鹤想要夺走这个女孩,那我们就要保护他,不是为了别的,只是想让你也感受一下久违的无助与绝望。我们的无助与绝望。 —— —— 这是尼娅刚开始的想法,可是她完全不敢这么想了。事实上,她现在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太快了,这些蓝剑的数量超过了三百把,而且还在以微小的速度快速增值。 面对这些带有猎魔人诅咒的羽刀,谁也不敢就这么跑到前面去淋这场剑雨。 墙一样,他们所有人都被挡在了千子和羽生鹤这些人外。除了刚刚趁机用天赋能力冲出去的克莱门庭,然而他现在已经和死了差不多了。 过了几分钟,与蓝剑战斗的血族已经出现了死亡者。其中一个发誓保护沐朗的娇小血族被一只从侧面飞过来的蓝剑射中。蓝光一闪,她直接被穿颅,大风车一样转了一整圈,软趴趴地从十米的高空摔到了地上,西瓜一样碎得不成型。 然而,没有人为她哀悼。因为所有人都是带着变成这样的心情来的。可是这些剑还是那般的无情,一刀一刀刮在他们这些多情的吸血怪物身上。蓝剑沾了多情的血反而愈发地冷然,周围,空蓝渲染成的赤红世界。 红光与蓝剑长久对视,魔法与飞羽对地破空。 这些根本就不是剑,而是划破长空带着蓝光的“死”。失去一条胳膊的娜塔莉仍奋力制造着力场盾,但是太晚了,还是有一个男性血族被扑面而来的十几把蓝剑戳成了刺猬。 「不!!等等,马上…马上!」 娜塔莉什么也不管了,她原先胳膊的位置喷泉一样汩汩地流着血,但她却还是不管不顾地消耗着生命制造其他人的庇护所。是的,生命,因为她在刚开始没几分钟的时候就已经耗光了她所有的魔力。 绝望,但没有人哀嚎。 痛苦,但没有人退缩。 这是拼上所有的一战,这就是宿命本身! 他们不相信绝望会使人湮灭却坚定不移地认为希望会驱走黑暗。即便他们是夜的奴仆,可面对绝对的死暗,连他们都如光一般洒脱。 一旁,羽生鹤已经彻底废掉了克莱门庭,这个血族里最强的人已经耗干了他百年积攒的恢复能力,此刻的他没了双手双脚,外露的软骨和破成碎片的骨头铺满了周围。 羽生鹤一刀削去了他的头皮,并直接躲过了克莱门庭最后的攻击,转身,突刺,毫不含糊地捅进了他的太阳穴。 克莱门庭不动了,羽生鹤也气喘吁吁,他以最快的速度整理好衣服,顺便喘了几口气。他现在终于有时间离开了,就让这些怪物和自己的蓝剑玩去吧。 不过他张望了半天,并没有发现小林和千子,他认为是小林先一步带着千子离开了,于是便掏出手机,一边走一边打电话给小林。 他走得很急,但电话却还是慢悠悠地响。 电话拨通了,却不是小林中性的声音。那声音他似乎听过,不过在不远处各种厮杀声中,电话里声音又显得很陌生。 「喂,是人贩子先生吗?」 「樱门千子?」 他吃了一惊,没想到电话里面既然是千子的声音。他并不觉得小林会这么宠千子,像个软妈妈一样连接电话这种事都敢让孩子来,特别还是被他像押犯人一样控制住的孩子。 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他无论如何都没发现小林人在什么地方。他放出了魔力洞悉覆盖了整栋楼,可就是找不到小林的位置。 「你在哪里?」 羽生鹤眯着眼,此刻的他竟然有些紧张。 「我在楼这位先生要做逃兵吗?」 「差不多吧,反正我觉得逃兵也比跑出去送死的人好,一个怂一个傻,我选择怂。」 他的声音和羽生鹤相比,除了都很淡定之外,有一点不同,羽生鹤说话时时刻刻保持着有教养的优雅感,而电话那头的人说起话来却像个流氓。当然,这个流氓现在能这么淡定,一看就知道他是个流氓中的战斗机。 但羽生鹤又能怎么样?他不知道这两个人现在在哪里,而且甚至连小林丽都找不到,就像是躲进了另一个空间一样,他周围只有泼洒的月光,连一个脚印都没有。 见羽生鹤久久没有说话,电话那头不耐烦似的,又传来了那个男人的声音。 「对了,你那个女人还要不要了,你不要我带她一起走了啊。」 「那看来阁下的兴致的确很高啊,你要带走他不确定问问我吗?」 「装逼之人自有二逼之处,所以我拒绝。」 「你…」 「哈,现在生气了啊,我还以为你是个菩萨呢,不过真的菩萨也不会干出你这么混蛋的事来,你觉得你很厉害是吧,很厉害就和我玩个游戏怎么样~」 羽生鹤罕见的暴起了青筋,连电话那头都可以听见他平息怒气时的呼气吸气声。 「你想让我玩什么?」 他平静地说。 「我想想,反正你也想找我,不如玩躲猫猫吧,你直接来找我啊。」 「是么…那我要是…」 那我要是不玩呢?可对面甚至没有给他说这句话的机会。 「快点开始吧,就赌你女朋友的命。」 「……」 羽生鹤发怒不成,谈条件又丝毫没有筹码…等等…谁说没有筹码的。 「我觉得你可能认识这边的血族吧,我这边就赌他们的命好了。」 「行啊,虽然不认识,不过起码你也有了筹码,挺好的。」 「那么,你要我怎么找你?」 「我想想…嗯…像狗一样找我吧。」 「你这个家伙不要太得意忘形了!」 他已经彻底无法掩盖自己的怒火,他的任务是找海皇,结果到现在却连一个抓小女孩的事情都办不好,甚至连队友都保护不好。这对于一个战无不胜的人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耻辱。 「呵,这么说你不想玩了?也好,血族交给你好了,反正我们不是一路的,你女票就交给我了啊,拜拜。」 「等等…你…」 「电话费不想要了是吧,还打,你们俩是包了情侣套餐还是不差钱啊,我可是一直穷到现在单身到现在,日,我开始讨厌你了。」 「别说了,不就是玩捉迷藏么,我玩,你给我线索。」 羽生鹤等了十几秒,然而电话那头就像是挂了一样,除了杂声和血族厮杀的叫喊外再无一丝外音。 「我不想给你线索,怎么办啊?」 「混蛋!」 羽生鹤气到爆了粗口,优雅已经彻底在他身上消失,他咬着牙,下颚骨颤抖着。 电话那头还是那幅欠揍的语气,他甚至还听见了什么东西沙沙的声音,那声音一听就知道是对面在掏耳朵。 完全无视了自己,因为什么,实力比自己强吗?不!只是因为他手里有人质而且藏在暗处。大街上的老鼠总是最低端的角色,可在下水道这种肮脏黑暗的地方,一只老鼠也会搞得你心烦意乱。 自己是蛇,完全有施展实力的能力,只不过找不到施展实力的机会罢了。 后悔就后悔在自己的契约神是战神,完全没有一点索敌的技能。通常索敌和辅助工作都是小林来干,结果这一次他不在。 这么一想,他还是蛮不想看着这个女装大佬死得这么早的,毕竟对自己有用。要是回来一趟助手死了,那就真的没有面子了。 他是因为面子才去救小林吗?羽生鹤自己也不知道,不过动力还在,其他的就随它去吧。 羽生鹤咬了咬牙,事到如今他只能这样了,虽然会被挖苦,会被惩罚,甚至还会让那些血族的战斗能力大幅度提高,不过那也比看见小林彻底消失要好得多。 就怎么想了,他当即挂了电话,又拨了另一个号码,这一次,对方几乎是秒接。就像以前一样。 「你在吗?」 他深吸了一口气。 「在啊,出事了?」 「你在我旁边是吧。」 「一直在你旁边哦。」 「我不给你打电话你是不是就这么看着小林丽死?」 「不会的,那边是好孩子,不会真的下杀手啦。」 「谁给你做担保?现在请务必过来帮我。」 「嘿嘿,小鹤你有点急躁呐,我当然会帮啦,摸摸你哦。」 「你就找到他,剩下的我来。」 羽生鹤说话语调就像在吐冰。 「好啊,那我快一点了哦,我还得回家找我老公的说。」 「嗯…」 羽生鹤冷哼一声,挂了电话。 他手从耳边拿开,放了下来,同一时间,粉焰划破苍穹,流星一样瞬间从羽生鹤头明千子并不在这里,很显然想要找到千子,这个男人是无法跨越的横沟。 无法跨越,所以要拆了他,彻彻底底的,羽生鹤本没有很强的报复心,但他就是想弄死这个人,这种感觉就像是因为被戳了柔软处而怀恨在心,不是报复却比这还要他咬牙切齿。 「让我猜猜,你是羽生鹤对吗?」 「看来你知道我,然而我不知道你呢,真是惭愧。」 没有波澜,没有争执,在巨浪滔天之前,一切宛如死水,镜面倒影。 「安白跟我说了,老实说我还以为你是个猥琐大叔,没想到看起来挺帅的。」 那个人影并没有很防备他,相反,他甚至坐在了小林身后通往天台的台阶上,以最不容易躲开攻击的姿势—坐姿,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羽生鹤这个君王。 「怎么,被我找到了你反而一点想法都没有吗?」 「怎么可能,我又没什么战斗能力,刚才的确吓死我了。不过那又能怎么样?我猜你想要的不是我,而是千子对吧,现在她不在了,她走了,你开心吗?」 「哦?」 羽生鹤背部的两片蓝翼化为无数小刺,飘浮在空中,剑尖直指对面的男人。 「但是我现在对搞死这位先生也很有兴趣啊。」 「你们这些人一天到晚搞死搞死的,就算是你这样的人,也难免会暴脾气。还有,快要下雨了,你赶紧吧,我比较忙的。」 他从阴影中走了出来,羽生鹤也看见了他的外貌。那是一副中性的脸,却比小林要棱角分明得多,眼神也绝不像小林一样温柔。他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冷漠。 不是羽生鹤瞎说,这个人的外表和刚刚在电话里表现出来的吊儿郎当的气质完全不一样。 他想了想,觉得自己的确像是在哪里见过他,似乎是在咖啡馆的时候,只不过那个时候他见到的人是一脸惆怅的黑瞳三七分头的年轻人,而此刻这个人的头后面却有着一根小辫子,而且眼睛竟然是世间罕见的粉色。 「你知道我的名字,那么我能否询问一下你的名字呢?」 「沐子夜。」 对面的男人想了想,叹气似的说。 「很好,」 羽生鹤前进了几步,身后的飞剑也摇摇晃晃地跟了过去,依旧是剑尖对着那个男人。 「你刚刚说了你没有作战能力是吧,那你为什么还不走呢?」 很明显的一个原因就是沐子夜在拖延时间,但他却并没有带走小林只留自己一个人在这里等羽生鹤。说不定他还有别的想法,羽生鹤谨慎地看着沐子夜。 「你还是别说这么多废话了吧,你的留里克看起来也很生气。」 沐子夜无奈地一瘪嘴。 羽生鹤瞪大了眼睛,他觉得刚刚那句话肯定是沐子夜故意说的,为的就是消磨自己的坚定,因为他很确定没有告诉任何一个人自己的能力……除了小林。 银翼神留里克,这是他的契约神。作为圣徒,他的那对蓝翼就是留里克的恩惠,神谕是【拥抱花园的翅膀】。 是的,他从来没有在柏特莱姆提起过他的契约神,而这个名字他听都没有听过的男人却在刚刚,像普通聊天一样一句话戳中了他的死穴。 没有人会透漏自己的契约神,因为这些神祇都是被记录在《遥远书》里的,包括它们的出现、崛起、陨落。一旦知道了神的名字,就相当于知道了对付神的方法,那自然也就知道了怎么让它的圣徒死的很惨。 他看着小林,他还是如刚刚一样宛如一具死尸,眼睛紧闭,张着嘴,似乎要说些什么,可他仿佛就是在这样一个时间点上被制成了蜡像。 小林的皮肤依旧有光泽,但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月光,此时的小林浑身上下透着一种诡异的苍白。 「沐子夜…」 「那么开始吧,另一个游戏,」 沐子夜从那台子上跳了下来。 「这个游戏就比较简单了,还是和以前一样,赌她的命。」 羽生鹤还想说话,却见沐子夜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 ——他直接一脚踢在了小林的屁股上,就像踢一捆柴火垛,小林硬邦邦地摔倒在地,滚了好几圈,但因为学校楼顶的积水斜坡,他又滚了回来,一直滚到沐子夜的脚下。紧接着沐子夜就一脚踩在小林的腿上,前后晃动,擀面一样。 羽生鹤怒不可遏,已经有几把蓝剑不受控制开始乱飞,他现在彻底怒了,他要这个人死,他要这个人死得满地都是! 「虽然不知道你们在找什么东西,不过你们找到了我,这就是你们的不对了。」 沐子夜像是没看见羽生鹤愤怒的表情,他没笑,但那冷漠的脸上却给人一种寒冰渐渐消融的嘲讽。 「羽生鹤,我不会让你找到什么东西的,你只找到了夜,找到了我。夜可能会怜悯漆黑的罪人,但我不会。」 话毕,刚刚被驱散的云层又飘了回来,笼罩住了月亮,沐子夜的脸渐渐被黑暗遮盖,唯有粉色的双瞳越来越亮。 至暗之时,游魂必将饮尽徘徊在罪人鲜血里的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金蔷薇之瞳 (二十五) 生而为神 死寂在周围流淌,羽生鹤觉得自己不得不出手了。 他意念一动,蓝光四起,这些被拆成几百把的蓝刺从羽生鹤身后无规律地飞出,发出了空间被刺破的爆鸣声,一眨眼就只剩下淡蓝色的尾光在空气中留下一条条细线。 羽生鹤自己也没有停留在原地,他的手中出现了一把蔚蓝色的打刀,一个箭步就朝着沐子夜冲了过去,甚至赶在这些蓝剑之前先一步来到了沐子夜身边。 冲过来的羽生鹤以一种极为微妙的姿态挥舞着长刀,这种姿势就像是拿着依仗棍,利刃在他手中变成了长棍,刀柄在他指缝里肆意游走,像是转笔,却比这有力得多。 刀刃淡出的蓝色光芒夹杂着阵阵剑气,转眼间他的手中就出现了无数把蓝刀。剑气破空,震鸣四起,带着威压,势不可挡地朝沐子夜冲去。 一秒已过,沐子夜的周围瞬间扬起了尘土,在尘土飞扬下,是耀眼的蓝光与飞舞的蓝剑相互映衬,羽生鹤眯着眼睛,仔细观察着自己的出招,试图着找到一个恰到好处的位置一刀斩下沐子夜的头。 他要找到小林,要找到千子,要找到尼格赫姆,所以他决意要杀了沐子夜,他是阻挡洪水泛滥的最坚实的堤坝。他完了就一切皆有可能。 羽生鹤不知道,但他觉得沐子夜应该会有些实力,他留下了小林而并非只留下自己,这说明他并不单纯是为了争取时间,他是真的想和自己玩游戏。 他这才发现,原来沐子夜刚刚说的话不是引战,而是邀请。 羽生鹤控制着自己手里的刀,同时分出一部分意识去操纵那些翩翩飞舞的小剑,沐子夜很混蛋地站在了小林的旁边,这就让羽生鹤无法发挥全部的实力,还有时刻保护小林的生命安全。 长刀蝴蝶般在他手中乱飞,可他并没有感受明显的切割肉身的熟悉手感。那些蓝剑也朝着尘土飞扬的方向飞了过去,可都如穿透空气一样扎进了后面不远处的墙里。 不,这不可能,眼睛不会骗人,更何况他是圣徒,刚刚他的确看见沐子夜在这里,分毫未动,可他就愣是什么东西没砍到。 他只看到了两粒粉光,向下边划去,带着两条粉白的尾迹,与羽生鹤悄然对视。 在【鲜血初阳】的辐射范围下,沐子夜理应暴露无遗,可直到蓝剑消失,蓝光黯淡,尘埃平息的时候,羽生鹤才发现,沐子夜就站在那里,一脸平静,表情明显比之前冷漠了很多。 羽生鹤赶忙后跳,出于他意料,沐子夜没有和他想象中的一样还手,只是看着他。他身上已经有些脏,衣服还被划破,可表情却像一块毫不修饰的纯冰。 「你的攻击挺厉害,我躲不开。」 沐子夜淡淡地说。 「你说什么?!」 「银翼神留里克,很强。」 沐子夜似乎在思考,说的话也不着边际。 羽生鹤一勾手指,刚刚插进后面建筑的蓝剑又一次飞了起来,这一次它们兵分两路,先飞到了沐子夜的侧面,紧接着围成了一圈,蓝圈逐渐紧缩,朝着沐子夜站的位置极速缩进,势要把他插成刺猬。 亮洁如光,飞速如电,蓝剑如虹。羽生鹤并不只局限于一击,他让这些剑在划过沐子夜身体后立马调转剑头,无规则地在他周围刮削,像无数拿着匕首的人。 这一次羽生鹤看见沐子夜动了,他在左臂被划破的一瞬间,整个人周围暗流涌动,一股强大的气流在他周围龙卷风一样彻底排开了这些飞剑。气流涌上了天,在窜了几十米高之后才慢慢散去。 沐子夜身上的气流刚一消失,他就看见了直直冲他而来的羽生鹤,他伸出一只胳膊,硬生生地挡住了羽生鹤的蓝刀,刀刃陷进胳膊几厘米处就再也无法往下继续砍下去了。这对一般的刀来说也不是什么好成绩,更不用说这是削一栋房子宛如切豆腐一样的刀了。 沐子夜从刚刚开始到现在受击,始终一声不吭,连胳膊被砍也不能撬开他的嘴。 羽生鹤皱着眉头,他的确吃了一惊,现在他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在哪一瞬间,他似乎看到了眼泪从沐子夜眼角留下,这很奇怪,不过他也没理由因为这个而犹豫半天。 他想要拔出刀,可那伤口却好像有无数小手,完全无法让他拔出来。 紧接着他低头看见了沐子夜的膝盖冲着他的肚子抵了过来,他连忙松开了拿刀的手去放自己的腹部。 砰! 巨大的冲击令羽生鹤下半身直接离地,他在自己飞出去前握住了沐子夜刚刚拦刀的那只胳膊,整个人像是旗杆上随风飘扬的旗子。马上他便顺着惯性荡了半圈,飞起一脚踢向了沐子夜的脖子。 这是他危急关头不经大脑的攻击,意料之中地被沐子夜拦下,羽生鹤不放弃,他趁沐子夜双手护颈的时候以自己的脚和沐子夜的手为转轴,回转挥拳击中了他的另一边脖子。 蓝剑又一次飞来,这时候沐子夜已经因羽生鹤刚刚安排好的攻击位置而露出了薄弱点,就在羽生鹤注视下,一把蓝剑围着沐子夜的脖子划了一圈,在血流出来之前,羽生鹤就已经借着刚刚那只卡在沐子夜颈部的脚,撬开了沐子夜的脖子。 沐子夜的脑袋像弹珠一样被挤飞,羽生鹤挥腿而过,又一次踩在了地上,裤腿处血迹殷殷,在沐子夜脑袋未落地之前,他又一拳打在了沐子夜的身体上,这一拳把那没头的身体击飞上天,还没到最高处就已经被无数飞奔而来的蓝剑插得七零八落。 这个时候,头落地了,伴随着沉闷地咚咚声,空中下起了血雨。 这就是羽生鹤对付狂妄自大之人的方法,而且正如他所想,这个沐子夜,毫无力量可言。 碎块一块接一块下落,啪叽啪叽地砸在地上,血水汩汩。 他看着被他分尸的沐子夜,嘴角带着一丝喝醉了酒似的微妙笑容。有些时候血是好东西,沐浴在这样一种东西下胜过喝干任何一瓶好酒。 「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是极度紧张之后的狂喜,连羽生鹤这样的人也难免失态地大笑起来。 他抬头望天,夸张的笑容被滴落的血迹染红,楼下的人还在因为刚才的粉光四处逃窜,他们的惨叫哭喊装点着楼话了。 「有点麻烦,不过应该没事了,」 她看着羽生鹤那边的方向,随后带着氤氲的微笑回过了头。 「下雨了,那么再见,帕提祢亚见,我很期待,世界蔚蓝的那一刻。」 这个女孩长出了翅膀,不似羽生鹤般华丽,却带着死亡的气息,像是两门巨炮,巨响声未知,人影已然消失不见。她挥动翅膀,瞬间冲入云霄,手中的长枪跟着她一起,紫光包围着她,这一次,她的华丽程度超过了羽生鹤。 她看着地面上的尼娅等人,还有匆匆忙忙跑路的路人。大地此刻如此的渺小,却依旧让人窒息。黑暗包围了上来,夺走了光,夺走了视野,夺走了一切。 雨开始大了,尼娅呆呆地看着天边一道细长的紫色尾光。 「走…」 她的眼睛看着天,却更像是朝无穷远处凝视。 「啊,小尼娅你怎么了?」 「地上的人…不是因为刚刚的粉光才逃跑的…」 「那,那是什么?」 一旁得另一个血族则施展着治愈没法医治着伤痕累累的克莱门庭。背着克莱门庭的娜塔莉趁机问道。 「是雨…」 尼娅把视线收了回来,看着娜塔莉。 「雨…」 「我们要赶快找到小姐和沐朗,雨,越来越大了。」 「诶?」 「不能这么说,因为这根本不是雨…」 尼娅牙齿打颤,眼睛快要从眼眶跳出来了。以前的她往往是最冷静的哪一个,此刻的她无疑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这是天启…是神降临的前兆,我们要赶快,走!」 没有多余的话,生活了这么长时间的他们早就形成了一整体,没有人说话,甚至没有人留下来哀悼死者。 霎时间,羽翼四起,腾越而上,乱流风起扰乱了雨落的轨迹。 —— —— 就在几分钟前,天空中下起了雨。 安白就这么和千子走了十几分钟,她们没敢选择去人多的分家那边,这这种情况下也许本家就会直接在路上拦住她们了,她们也许还没投入分家的怀抱就会又一次被抓走。 于是她们只能反方向跑,希望找到一个可以歇息的地方,宾馆这种东西也不行,会被发现,她们只要去分家成员的家里躲一躲就好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天空中却下起了该死的雨。 也就是这个时候,安白才注意到,周围开始出现频繁的汽车鸣笛声,夹杂着越来越大的脚步声、碰撞声、尖叫哭喊声。她们好像走错了一步,直接步入了地狱一样。 各种照明工具把四周的墙照得通亮如昼,闪烁耀眼。安白放开了拉着千子的手,她们停了下来,左右无助的张望。 安白希望找到一个路人来读心,可是她们现在的位置是小巷,出去会被本家发现,再加上她们不知道街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这么直接现身只可能更危险。 「姐姐…我们…怎么办啊,外面…」 「外面什么都没有!不要怕,有我在!」 安白用双手握住了千子的一只手,把它靠近自己胸前。 雨越来越大,只有她们俩还在小巷子里依偎着,躲在垃圾桶旁边,安白拿盖子遮在千子头上,虽然很滑稽,不过起码可以不让自己的妹妹感冒。 「姐姐…街上的声音越来越大了。」 「嘘,或许是因为本家又在那里制造了什么动乱,也许现在是本家和分家在互相厮杀呢。」 「可是…没有枪声和刀剑声啊。」 「……」 安白抬起头往外探了探,的确没有其他多余的声音,只有和绝望有关的声音不绝于耳。 「奇怪了…」 安白咬着嘴唇,似乎有些怪,自从自己第一天踏上柏特莱姆的土地的那一刻她就有了明显的预感。这个预感不像以前那样会给自己提示,仅仅只是宛如探测器一样的警示,它告诉安白会有什么事发生,但那件事是什么呢?鬼知道。 但是安白深思熟虑,却很显然忽略了一点。 —— 是夜,柏特莱姆的中心商业街却依旧热闹,然而这一次,没有了财富对比,没有了身份地位,没有了尔虞我诈。这一次大家都很配合,因为他们必须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个靠近港口的地方。因为生命,他们最重要的也是生命,所以其他的都是粪土,对,一切都是。 这些人忙着自顾自地跑,汽车堵成了一条长蛇,丝毫没有人抬起头往天上看。 但如果他们看的话,也许会发现一架黑色的直升飞机在他们头到这里,恨得咬着牙。 「有了尼格赫姆,你知道会怎么样吗?」 他问一旁的喽啰。 「会…变强,吸收神血成为现人神?」 「当然,最重要的是永生不死啊!只要找到了它,就可以得到他的力量。你别看这东西听起来虚无缥缈,可这就是事实,找到就意味着得到,这是博弈,我们占据天时地利,必胜无疑!」 就在他说到兴头上的时候,同一时间,三个人的追踪器同一时间发出了亮光。伴随着刺耳的声响,直升机停到了某一处的上方,因为没有开灯,再加上距离很大切有雨声做掩护,下面的人丝毫没有注意到降临在他们头上的灾祸。 「发现目标了!」 驾驶员兴奋地说。 「很好,」 组长脸一沉,转而化为了喜悦。 「接下来…就让我见识一下神临天下的神威好了。」 他不是圣徒,也不是异者,他只是普通的人,但却有着雄心。 在这漆黑的螺旋怪物仓内,在这个漆黑的柏特莱姆城内,在这个漆黑的人类社会体内,带着雄心的普通人,往往可以爆发出更强大的实力。 他们有着生而为人的身躯,追逐,超然物外,于是便得来了生而为神的力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金蔷薇之瞳 (二十六) 雨落始初阳 雨中的柏特莱姆港湾外,一艘黑色的勘探船正迎着灯塔的光缓缓驶向码头。 在白月下,黑水冲刷甲板的声音盖过了引擎声。这些人都是柏特莱姆的考察人员,他们经历了无数次大风大浪,比这更为猛烈的海浪不计其数,于是他们继续进行着手中的工作,完全不管头,沐朗还从来没有听见过声音这么大的安白。特别还是在雨声激荡的现在。 他闭着眼睛,随手顺着墙一路摸过来,总算摸到了一个冰冷潮湿的东西,他用力一拉,门开了。 干燥的空气扑面而来,但紧接着他就感到一只冰冷柔软的小手拉住了自己,把自己硬生生拉进了门。 沐朗还没回过神来,就听见了门关的声音,一睁眼,看见了肆无忌惮摇晃的吊灯,杂乱的报纸铺盖的桌子,以及眼圈红红的安白。 「安白…你怎么了?」 沐朗甚至没从地上爬起,整个人就呆了,他还没见过这样的安白,就像是亲眼看见一个小女王变成了奴隶少女,特别还是在她哭完之后。 沐朗从来没有见过安白流泪,任何时候,是的,任何时候……可现在的安白双眼水汪汪,雨水夹杂着泪水从她眼角滑落。此刻再说她是木偶估计没有人会信了,她是那么的无助,悲伤过后的痕迹依然留在她的眼角,配上她毫无表情的脸,像是古典神话画作中的悲剧女神。 「他们带走了小音…」 「小音是谁?」 「…」 沐朗看见安白咬着嘴唇,直到嘴唇变成了粉白色。 「小音是…樱门千子…」 沐朗听完之后的表情和安白很像,除了没有流泪。 沐朗只觉得自己心中忽然“砰”地一下落下了什么东西,感觉像放松一样,但那其实是沐朗听见消息后整个人变得松垮,要散架了一样。 他一直以为自己不是个木偶,现在他是了,看,安白像画,现在他也是了。 头完话的那一瞬间,门开了,潮湿的空气又一次涌了进来,带着倾盆的雨,还有一个落魄的人。 那是一个身穿棕色风衣的人,他因为淋雨皮肤异常得白皙,他用一双冰冷明澈却又略带柔情的耀眼金眸扫视着屋内的一切。 门关了,他表情如若寒星,眼窝和鼻梁处还留有乌黑的血迹,但他却依旧静默,冷峻如冰。 这张脸,沐朗和安白只要看过一次就永远也不会忘记。 「羽生鹤…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沐朗提防着他,但语气却没有很激烈,因为他看到的羽生鹤和之前简直是两个人。且不说他浑身乱糟糟得像一个乞丐,他依然有长而卷翘的睫毛、俊魅孤傲的脸庞、高大优雅的气场,只不过在现在,这些事物都宛如被镀了一层霜一样,少了一分威严,多了一分凄惨。 但沐朗突然想起来他是怎么对付尼娅他们的,于是又一次恢复了应有的态度。 「我只说一次,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他依旧护着安白,毕竟他刚刚说过不会让安白受伤,契约现在已经开始了,他用舌头舔着嘴唇,紧张地注视着羽生鹤的一举一动。 然而,羽生鹤只是拿了一把椅子,把湿漉漉的衣服脱了之后随手一扔,坐了上去。 「你想知道本家的人是怎么找到你的吗?」 他对安白说,然后从那湿漉漉的衣服里掏出一个手机一样大的东西。 安白看到后眼睛变大了几分。 「追踪器?在我身上?」 她浑身摸索了几下,可最后也没有摸到什么东西。 「喂,你们把追踪器放到她身上的什么地方了?!」 沐朗急了。 「当然是放在一个女孩子最美丽的地方。」 「哈?」 沐朗无语,就在他想要继续追问的时候… 「啊…找到了。」 安白的声音传了过来,不知道是不是沐朗听错了,他只觉得那所以略微带着几分安白不会有的少女的娇羞。 「在哪里?」 他回过了头,果然不是他听错,因为现在安白的脸通红一片。 安白没有理沐朗,而是看向了一旁略带忧伤的羽生鹤。 「你们这些人还真是混蛋…你们这些家伙出生时是不是被扔上去过三次而只被接住了两次?」 她越说脸就越红,沐朗看了看安白又想了想刚刚安白的动作,他终于明白了! 这些混蛋把追踪器放到了安白胸罩后面的扣子上! 「没想到,你这种人还是萝莉控?」 「不是,因为放这个东西的并不是我,我只是其中一个有追踪器位置的人。」 说着他摇了摇手里的小屏幕。可紧接着,他好像没有抓稳,那个小东西突然在他摇动的时候从他的手里滑了出去,重重地砸在了地上,碎了一地。 「可是…这种东西我现在用不着了…」 羽生鹤说着,咬着牙。 「你被卖了,那感情好啊,被卖了就来找我们吗?您面子可真大。」 面对沐朗的嘲讽,羽生鹤笑不出来,他本来是个面带微笑的人,可现在他的脸上只有霜打的凄凉。 「小林被抓走了,因为我们的计划被发现了…」 「你女朋友被抓走了?那你为什么不带着你的留里克去救她,和个娘们一样堵我们干什么…」 「他…不是我女朋友…」 「她不是?」 羽生鹤叹了一口气,他下了很大的决定,紧接着用那一口气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部告诉了沐朗,除了海皇尼格赫姆的事之外。 —— —— 「你们原来不是本家?」 「当然不是,我们是教会派来的,只不过伪装成了本家招来的雇佣兵交涉代表,可是没找到被他们派去执行这些麻烦事…」 「你现在说这些,是觉得我们一定会相信吗?」 安白眯着眼睛。 「当然不会小姐,我不会是那种粗鲁的人,只不过是世界和管理者让我选择了一个粗鲁的方式去对待一切眼前的事。」 「直说吧,你能给我们什么好处?」 沐朗看着羽生鹤,眼中是溢出来的鄙夷。 「我只能告诉你,我们要找到是一个叫尼格赫姆的海皇的神骸,那些血族是学院的,而我们是教会的,他们也许也想杀了我,不过我觉得他们被派过来最重要的估计也是那神骸。可是我走错了一步,这本来应是两大人类阵营的对垒,可偏偏挤进来一个名为本家的虫子…」 「海皇…我好像听千子说过,就是那个长得很r18的神对吧。」 「差不多吧,我没想到本家竟然也知道尼格赫姆的事,我还以为他们只喜欢钱。」 「被本家找到了…会怎么样?」 安白问。 「他们的想法绝对没有教会和学院高端,也许他们只是看重神骸里流淌着的神血,沾染了神血会使他们变成不老不死但也丑陋无比的神仆。所以,他们是为了永生和强大…」 「还行,如果被他们抢到好像也没什么…起码他们会闹事,可比起你们来说还算得上是小规模。」 「神仆不会是小规模,你能想象世界上多了几千个畸形圣徒实力的怪物会怎么样吗?那时候我都无法打败他们,哪怕是一个。」 「我只是随便说说,毕竟千子被抓走了,他们只要这么做了,我就一定饶不了他们。我饶不了他们,更饶不了你。」 沐朗站着,俯视着一脸复杂感情的羽生鹤。 「羽生鹤…你觉得我们有什么力量?这种事也轮的上我们吗?」 没错,这是安白疑惑的。羽生鹤固然强大,而且是很强大,可她和沐朗呢?虽然她不知道沐朗的实力,可凭自己和沐朗相识的这些日子来看,沐朗的确没有什么战斗的天赋,唯一有点厉害的也就只有嘴皮子了。 「看来这位小姐不知道呢,我为什么会晕倒,他们为什么能抓走小林,你觉得造成这样的是本家吗?」 「不是吗?」 「不太可能吧。」 羽生鹤看了看安白,得到了一个白眼,又看了看沐朗,却只得来他的一声嗤笑。 「老实说,我们对你怎么怎么样一点兴趣都没有,我怎么样我还是知道的。的确,我带走了千子,可我甚至都没有和你正视见面,你是怎么知道我几斤几两的?」 沐朗说的都是实话,他也就悄悄带走了千子,随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一概不知,只知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在街边,然后有一个目标,就是找到千子和安白。至于这种像梦境一样切换场景的感觉,他自己察觉了,可内心深处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一样,他的潜意识已经把这种感觉归为了正常情况,所以他也就不会单拿这件事思考怀疑了。 很奇怪,是的,可沐朗不觉得奇怪,但他也说不出什么门道。 面对沐朗的回答,羽生鹤终于笑了,依旧如冰如凌。 「我也不知道,那我们先把这个问题放一放吧,就当是恶魔干的好了。」 「好啊,也就是说你扯了大半天就是想和我们俩联手吗?」 「是的,我觉得你会很需要我的能力,而我也要救出小林,你们要救出千子,现在我代表的不是本家,是教会,我已经不会打千子的主意了。」 沐朗看了看安白,这个小女孩在思考,同时也在权衡——让一个危险分子担当打手真的合适吗? 同时她也听见了沐朗心中的声音。 【结局,无人知晓,无从知晓,无法知晓,危险到处都是,选择一个合适的危险带在身上,不是安全,却能安定。】 她一抬头,果然,沐朗在看着自己,他似乎打算让安白来决定,一直站在旁边闭口不言。 羽生鹤也在等,他半睁着眼睛,坐在椅子上,任凭那风那雨越来越大。 「好吧…」 安白咬着牙。 「同时你要保证我们两个人的安全,我们则会提供情报和后勤上的帮助,这么做可以吗?」 「当然,小姐,当然…」 「那啥,顺便改一改你的语气,我很难保证不会把炸药塞到你的鼻孔里。」 沐朗在一旁一本正经地补充道。 「好的,我会保护你们两个人,」 羽生鹤轻轻说,然后顿了一下继续开口道。 「然后,这场雨一定会越来越大,因为它和海皇的苏醒有很大关系。」 「果然是这样…」 「沐朗,你知道吗?」 安白探了探头。 「不知道,不过我觉得,我们去了分家就知道了,本家在隐藏他们了解海皇的事,分家也一定知道。」 「你是说,我们去分家?」 羽生鹤一挑眉。虽说如此,可是他多少还是对解救小林的事放心了不少。 「是的,回分家,一会儿你来开车。」 沐朗下巴抬了抬,向羽生鹤示意。 羽生鹤没说话,有些事他甚至还没搞明白就这么上了沐朗的船,相信沐朗也是这么觉得的。 他刚才没继续说,可是那个粉色双瞳的人单看脸绝对是眼前这个叫沐朗的人。隐瞒吗?不,他是一个欺诈师,他应该可以催眠任何事物,包括他自己。 没关系,还有很长时间可以交流,毕竟来日方长。 是啊,毕竟来日方长,无奈人走茶凉。 没错,纵使黎明初上,但仍日月无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金蔷薇之瞳 (二十七)不寐的人形 雨大到令人看不清一丝前方的路,这已经超越了雨丝,更像是一串串水柱,自上而下朝地面泼洒。雨声同样令人恐怖,这大概是人类世上第一次遇到这种天灾。雨的天灾,地的人祸。 雨固然恐怖,更恐怖的是什么?空城,没错,这些蹲在家里的人或许早就知道今夜会有大雨,他们大都早早地收拾东西离开了近海地区,或者直接进到地下防空洞躲着。 但因为那个血族小女孩通天的粉焰,雨似乎比预告地早了几个小时。人们是有规律的动物,同时活在规矩里,现在规矩乱了,他们自然也会乱。 知道比下雨天的空城更恐怖的是什么吗?是开车!是下雨天在这样一个空城里开tmd飞车! 在雨中像《x品飞车8》一样肆无忌惮地加速、漂移,污泥在车轮后飞溅地沉闷,车上的人喊的那叫一个洒脱! 「我去!你没选敞篷的我的确应该感谢你,但是现在没有必要这么急吧,没人跟你抢老婆,喂你听我说完!」 是的,这么大叫的是和安白一起坐在后座的沐朗,他早知道就在羽生鹤进这辆紫黑色跑车之前拦住他了,或许一辆货车很适合沐朗,但羽生鹤的手里,只能握超跑的方向盘! 沐朗甚至怀疑羽生鹤是怎么能在几毫秒内做出转弯、刹车、加速这一系列动作的,真的太快了,关键是这一路上还这么多障碍物,但是这辆车除了雨水之外根本没有一点刮蹭痕迹。 他的确吓坏了,当然安白也是,而且关键的是她似乎还晕车。此刻的安白就像被放了气填上软绵绵的棉花的气球,软趴趴的,直接就倒在了沐朗腿上。但紧接着她又因为想吐坐了起来,没有表情,但脸上挂着若隐若现的生无可恋。 沐朗从羽生鹤头,我们两个,不,我们三个,都很可怜,然而可怜人之间的可怜只会让我们更可怜。就目前来说,还是力量这种单纯的东西胜过无用的怜悯,你觉得呢?」 沐朗没吱声,因为讲道理他觉得羽生鹤说得蛮对的,估计除了千子这种单纯的人外,这件事里所有的人都没把自己看成好人。既然如此,结局也不是好人的结局,这个他们都无法改变,所以这个时候力量的存在就很重要了。力量无法做到毫无瑕疵,但起码能尽善尽美。 不过这时沐朗也才回过神来,他看见羽生鹤依旧在开着车,可窗外的雨却越来越大,而且看了这么长时间依旧一个人也没有。 「你从刚刚开始就一直绕着沿海公路转圈,应该不是想带我们观光吧?」 「嗯,我有我的计划。」 「我先问一下,我们回去分家对吧。」 「当然会,相信我。」 「可是我不相信你啊,所以我需要的不是陌生人的保证,我要的是充足的理由。」 沐朗眯着眼睛,语气算不上恐吓,但也夹杂着细微的威胁。 「理由当然有…我想向你更全面地说明一下海皇,免得之后我们之间交流有障碍。」 沐朗只觉得羽生鹤淡定说出来的这句话里充满了对他的嘲讽。 「那我们就不能直接掉头吗?」 「不,我们要尽量朝上走,所以这条环山公路就是最好的选择。的确,这种时候走这么抖的路很危险,不过我想和其他的比起来这个的确是最温柔的危险。顺便一提,上了山之后再下来就是高速公路了,我们可以直接从那里开到分家的渔场附近。」 「没想到蓝翅膀你还有这么的缜密计划。」 「因为我对接下来的事很关心。」 「你不是只关心自己在乎的东西吗?没想到你喜欢当老师啊。」 「哈…毕竟我要和你们这些什么都不懂还装模作样维持面子的人合作。」 「辛苦你了,我觉得我们可以一脚把你从车上踹下去,你既然能说这种话,应该也一定能淋雨吧。」 羽生鹤嘴角一扬,却不是笑容,只是表情扭曲的前兆。末了,他长出了一口气。 「所以我才说你们什么都不懂,如果你们只是觉得一会儿会有大雨大风这种东西,那我还不如停下车,大家一起去被雷劈死,起码这种死法和之后比起来算得上温柔了。」 「不是我们不懂,是我们了解的不多。」 一个微弱的声音传来。 「啊,安白你什么时候醒了?」 沐朗上去扶着她,让她脑袋靠在自己这边,起码会舒服一点。 「哈…在这种情况下,除非我晕厥,否则我是不可能产生哪怕一点点困意的。顺便一提,现在我的确很晕。」 安白轻轻喘着气,她的脸因为憋住不吐显得肿肿的,有些婴儿肥一样的红晕,包子似的。 「所以,你想让我们了解的是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吗?是海皇?」 「呵,是。马上这里,甚至可能是柏特莱姆全境都会成为尼格赫姆的孵化室。这里有海,那是它的摇篮,也有无数的人类,人类对他也很重要,虽然不知道这种重要是作为信仰还是作为食物而存在的。但我们总相信神是圣洁的,所以或许他会把这里当做它的奶瓶,既不是食物也不是信仰,是把信仰作为食物,直至破茧。」 「你可真是个疯子。」 沐朗瘫在座位上。 「这种东西,如果你有幸见到一次,我也很难保证你不会兴奋到疯狂。」 羽生鹤气定神闲,沐朗知道他很想救出小林,但是谈及这方面的问题,他却像吸了毒一样神神叨叨的。 但他马上就不这么想了。 跑车从无数破旧的渔村里穿过,沿着环山公路爬升,眼前车窗外再也不是破破烂烂的房子和泥巴,是海,远远望去一片漆黑的黑。灯塔还闪着白光,但仍无法撼动无边无际的漆黑。 原来这下面就是海岸,从这边看过去本应是一片蔚蓝浪漫,只可惜因为各种原因,这里已经成了整个柏特莱姆危机的温室。 然而让沐朗说不出来话的不是这个,他透过模糊的车窗看到了海平面上凸起的一根根巨大柱状物,可是他却无法再靠近观察了,汽车在环山公路上绕圈,一点点攀升,那东西也越来越清晰可见。 这些和一艘货船一样粗的石柱,任凭大风大雨海浪翻腾,仍屹立不倒。淡绿色的外观只让人觉得诡异无比。 但也仅仅是这样了,沐朗无法看清楚,所以虽然带有对未知事物该有的敬畏之外,他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回应了。 「蓝翅膀…你给我看这个干什么?」 安白靠在沐朗肩膀上,依旧一言不发。所以这种事也只能由沐朗自己开口去问。 「你不知道么,那我再靠近一点。」 「算了,我们的脑回路不一样,我更喜欢听故事不是看电影,你懂我意思吧?」 「哈,你想听的话我就说好了,」 说着,羽生鹤无奈地踩了刹车。 「看见那个柱子了吗,对,就是你指的那个,这些是第二纪元的深海神国帕提祢亚。」 「额…」 「我明白你现在想说什么,但这就是事实,一个隐藏在无数海底峡谷和深渊之下的海底一万多米深的建筑,还是在几千万年之前,在人类之前建立的,这的确很疯狂。」 车停了下来,说来也怪,本来越来越大的雨在上了公路以后,雨落的势头却稍微小了一点,不过也还是那种会危及生命的等级。 沐朗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不明白海底万米的概念,也不清楚什么是所谓的“神国”,但他有一点很清楚,那就是在几千万年之前,海里已经比陆地冷清了很多了,那里除了奇虾和各式各样的远古鱼类外再无其他生命,更何况它们都不存在真正的智慧,在这样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建立早于人类文明国家,干出这种事的家伙说不是神都没人信。 「他们那个时候已经有了国家的概念了?」 「当然不会,神会给我们所有东西,但文明只能由我们渐渐摸索,这是我们唯一比神高级的东西。」 「所以,你说的那个神国和现在的国家意义也不一样吧。」 「当然了,与其说是国家,更不如说是一台机器,一台为尼格赫姆运转的巨大机器。为了对付“阳炎的苏纱娜里”,尼格赫姆曾经在深海里建造了很多大型法阵,不过这些东西都被他带到坟墓里去了。」 「让我猜猜,它一定有很多小弟。」 「自然,虽然这些神话不可考察,但从五万年前的古柏特莱姆魔族的图腾来看,尼格赫姆很可能是通过神识控制了当时所有的鱼人,并强迫他们随自己一起迁入极深海。因为深海暗无天日且水压极大,这些使原本美丽的鱼人最终变成了恶心至极的怪物。」 「这些鱼人当时也有思想意识吗?」 「不知道,但他们的确有语言。海族的通用语言是鱼音,其创始者不详。这些正确来说是语言,可是并没有文字存在的记录。据说鱼音只有几个基础发音与九个变音,发音较为尖锐多变,在人类听起来就像用尖锐物划黑板,而这些家伙美其名曰“唱歌”。」 「这倒挺好的,起码有个和你一样让人讨厌的种族了,你们说不定很合得来。」沐朗笑了。 「哦?你确定?」 —— 除了安白,两个男人都看着这摩天大楼一样的绿色石柱发呆,特别是沐朗,他完全无法理解这种超过了历史教科书的情节。海皇?神国?几千万年前的文明?史诗中的确会有,很多人也知道神的存在,但这种东西出现在你的眼前,这就不是稀松平常的事了。 沐朗注意到了,这些石柱并非出来就完了,它们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从海中升起。 「这些石柱只是大殿的台柱,也就是说…的这么恶心好么…」 「你既然都能直视它们了,估计也没有什么比这个更恶心的事了。」 「有道理…等等…这臭鱼是怎么上来的?」 「从深海。」 「深海?克服几百甚至一千多个大气压?」 「是的,你还没看出来么,尸守蛟的皮肤和肌肉结构跟水差不多,非常紧密,而且体内没有任何包含空气的组织,和你吃的深海鱼一样,压力跟外面的水互相抵消了。」 「你能不能别在这个时候提吃的…而且深海鱼捞出来的一瞬间都会爆裂,要么就被直接压扁,像一堆肉泥一样,它们是怎么承受陆地上一个完整的大气压力的?」 「不,没有人知道,因为它们本应是守护海皇尸体的寄生虫,在海皇肉体完全消失后就会作为陪葬品一起消失的…可是现在这些家伙的确没有成为陪葬,甚至靠着这场大雨走到了路上。你能想象从前住在下水道里的老鼠突然集体上街有多诡异吗?」 羽生鹤看着这些恶心的黑色鱼人,他虽然没有靠近,但他打包票,这些溃烂的尸守蛟的味道一定和它们的样子一样恶心。 「他们本是守墓人,他们本生活在暗无天日的死黑里,现在这些海的混账不游泳改上岸了……」 羽生鹤思考着什么,紧接着瞪大眼睛大声喊了一句,把后面的两个人吓了一跳。 「你丫一惊一乍的干什么?!」 沐朗差一点就把心从嗓子眼里吐出来了,他觉得一旁的安白也是这样,于是伸出手拍了拍她湿漉漉的小头到这里,咬紧了牙关。 「千子…」 安白咬着嘴唇。 「没错,千子,樱门千子,现在是不是假名其实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在策划谋反得到海皇力量的本家人马来看,她只有一个名字——尼格赫姆的钥匙!有了她就是有了一台高效海皇探测仪,因为她的力量更弱,所以海皇的波动也就更大,更方便。」 「这样的话,对尚未融合神骸的圣徒来说,这些本家的举动的确可以引起尼格赫姆神骸的愤怒,这大概也的确是一种亵渎。」 羽生鹤眼中闪着金光,迷茫与惊讶此刻填满了这个目前最强者的双目。 「嗯,所以我们要赶快离开这里,回分家。我终于知道这些家伙为什么不让千子出门了,让一个流着尼格赫姆血统的人出门简直就是随地扔雷。」 沐朗说。 「那我启动车了,不过在那之前,我们要保持道路整洁,我可不想让这辆车脏兮兮的全是臭血,的确不是我的车,车就是姑娘,特别是这种矮人零动gt,我可不忍心。」 「行了吧你,说这么多不就是要打架了么…」 「当然…」 羽生鹤从风衣的内兜里拿出了一把用防水材料包住的手枪,递给了沐朗。 「你哪来的手枪?」 「配发的,我和小林都有,只不过我们俩都不常用。」 「所以你给我?」 「因为你不会打架啊,这可是你说的。」 沐朗笑了,接过来羽生鹤递给他的手枪。 「我的确不怎么会,不过,永远不要相信一个骗子说的话。」 两个人对视了几秒,没有多余的言论,羽生鹤先下了车,车门一甩就直奔不远处的尸守蛟。 而沐朗则把安白安置妥当,然后歉意地看着她。 「委屈一下,我想想…额…大概等我个十几分钟就好,不用担心。」 「好…」 她恍惚了一下,可转眼间就已经看见沐朗紧跟展开蓝翼的羽生鹤,冲向了十几只尸守蛟之中。 安白缩了起来,此刻她是最弱者,一直都是。但看着背影越来越小的沐朗,就算是在雨中,也有一种燃起的威压。 然而… 「沐朗…你是bug…但现在…谁不是呢?」 少女的担忧,跨不过区区几十米,更到不了他的心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金蔷薇之瞳 (二十八) 希冀不死 巨爪守护光亮,双刃驱逐死亡,蓝翼拥抱希望,颠倒黑白,黑白颠倒,地狱即是天堂。 ——《遥远书.双翼双刀的留里克》 ——————————————— 对于“生于上古,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无所不在”的神,似乎一提到它们就很容易联想到“生而不灭”这种带有传奇色彩的词语。它们有血族的永生、龙族的力量、精灵的智慧、魔族的野心、鬼族的气场、鲛人的敏捷、翼人的狂妄…集一切特长于一身,本应让天边的太阳也避而远之,光芒万丈。 可神是超脱自然法则的存在,它们背弃了法则,也就会遭到法则的入侵反抗。最终赢来的,没有黎明之光,也没有停战合约,只有一个被现在的所有种族称为“大黄昏”的结局。 那一刻,众神终于不敌规则的束缚,它们陨落了。它们是世界上最早出现意识的存在,却是超脱这颗星球正常运转的,它们消失后的几千万年,文明才缓缓从无数长河旁崛起。 它们肉身已逝,这是自然法则第一次发威,而这些神似乎永远不甘心,它们打算依托其他的身体来实现自己的野心,依托一种没有任何魔力,不会因为魔力干扰自己施展神力的完美契合体。 是的,这些是最弱的,丝毫没有一点力量的无魔力生物,同时也是唯一一个自然演化而来的种族——人类。 可神是这么想的,却犯下了它们除了反抗自然法则之外的第二个错误。人类不像它们预想的那样愚蠢,它们积攒了千万年的智慧在只发展了几万年的人类面前,渺小的不像个样子。 是的,人类没有魔力,但他们第一个给军队装备了火枪、第一个建造了高楼大厦、第一个出现了喷涌般迸发的无数璀璨思想。谈及这些方面的事,人类的智慧,人类的狡诈,无人能比。 人类很弱,的确是这样,但,老鼠也很弱,而他们无处不在,渗透在世界各地。脏,但还真没人敢拿它们下手。这是一种那华丽与安详换来的强大与势不可挡。 看样子是人们完全俘获了神,并将其作为自己的工具,依照血统无限流传下去,让人类这个弱小的种族一次又一次地奋起,并终于得以金戈铁马的风格,换来君临天下的桂冠。 凭借着神力作战的人,即为圣徒,他们无畏无惧,实力强到非人,依靠神强大的攻击能力和自愈能力,攻防兼备,坚不可摧。 沐朗也许以前不信,可他现在信了,不得不信,因为他前面就站着一个圣徒,张开蓝色的巨大单翼,伴随着他的控制,切割机一样上上下下在那些丑陋的怪物身上游走。 在雨中的夜色里,羽生鹤逆着暴雨飞驰着,刚刚沐朗看见的那个沙漏一样的眼珠其实就是他的用神力制造出来的义眼。留里克的一大好处就是可以把神力流动转化到身体各处,极大的提高了作战能力。与那种只能用手、脚、或其他特定部位施展能力的一般圣徒来说,羽生鹤打起来可以说是顺畅无比,他迅猛如风的蓝翼就是最好的证明。 羽生鹤借助羽翼,几步就跳到了那些尸守蛟的身边。它们的确没有视力,唯一极度敏锐的听觉也被暴风雨狠狠地削弱了一通。直到蓝翼闪耀划在它们身上,这些怪物才以婴儿般尖锐的叫声好好的qj了一遍两个人的耳朵。 蓝翼化为无数飞剑,一时间蓝光四起,飞剑几十支几十支地散射,对着这些恶臭无比的尸守蛟刺去,如无数蓝色的曳光弹,寒气!不羁!。 然而,接下来并没有出现太多的切割肉质层的撕拉的声音,只有金属与金属碰撞的清脆声音,几处甚至产生了飞溅的火光。太奇怪了,这些肤质干瘪的鱼干儿人竟然弹开了羽生鹤的绝大部分飞剑。 可羽生鹤此时并没有停下,似乎丝毫没因眼前的景象放慢思考,他的手里出现了两把蓝色的武士刀,蔚蓝略弯曲的刀刃映衬着落雨与寒光,此刻蓝翼已去,但这只尸守蛟马上又迎来了羽生鹤挥来的双刃。 羽生鹤在接近对手的同时双手握刀,身子先一步冲在了前面,将胸腹完全暴露在外,这本是相当危险的动作。然而羽生鹤的速度让人完全感觉不到破绽的存在。止步,吸气,挥刀,只在一瞬之间。面对即将反击的尸守蛟,羽生鹤熟练的操纵着双刀,两把刀竟如同一根长棍,刀柄对着刀柄,在他手中旋转游走,一寸长,一寸强,刺,捅,扫,旋转过肩,冷锋四溅。 这一次他收到了不错的效果。蓝剑一次次划过尸守蛟干瘪的皮肤,它疯了一样想要环抱住羽生鹤,却被他一个后空翻闪过,同一时间,两把剑离开了他的手,趁他还在空中的时候舞动了起来,继续在没人操控的情况下重复刚刚的动作。 蓝剑划过尸守蛟,又略过水泥地,碎石伴着雨雾四起,地上因为逼人的剑气而变得坑坑洼洼,宛如被冲锋枪扫射的现场。 尸守蛟受到了一轮又一轮的强力攻击,完全沦为了只能挨打不能反击的活靶子。羽生鹤落地的一刹那踩地直冲,握住了其中一把飞舞的剑,双手举过头起来…这些家伙有食道吗? 沐朗想了想,然后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手枪,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要是我有蓝翅膀的一半实力,我也不至于这样了,手枪?听起来很厉害啊…哈。」 说归说,沐朗还是双手握枪,瞄准了在地上爬着的尸守蛟。他后面就是车,就是安白,理论上说他现在干的都是英雄救美的事。 砰——! 沐朗开完枪之后才发觉有什么不对,他记得手里拿着的是一把和一个大玻璃杯差不多轻的小手枪,是的,小手枪,不是手炮。 为什么这么说,因为沐朗开完枪之后四周激起了很浓的烟,就像是一把老式隧发枪在枪管处炸膛一样的黑烟,当然还有远超隧发枪的巨响。 待烟雾散去,沐朗并没有等来他想象中的反击,他也等不到了,因为那个倒霉的尸守蛟一整个儿脑袋已经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只留下脖子以下的部分在雨中黑血如泉,抽搐几下就一动不动了。 沐朗看了看尸守蛟,又看了看自己握枪的手。带着兴奋和恐惧喊了一嗓子。 「哇塞…这玩意儿不愧是国家组织配发啊,现在我终于知道为什么配发的手枪不给多余的弹夹了…nb,太nb了!」 是的,就连羽生鹤都需要对着一个地方砍好几下的怪物,一枪,只需要一枪就能轰爆它的脑袋,关键是在雨中也不会哑火!沐朗偶然打中了它的头,不过他觉得以这种威力,就算是打在它的身上,它也会变成两半,说不定比死了还惨。 沐朗看羽生鹤还在不远处挥舞着蓝光,他自己则站在汽车五六米开外,保护汽车和安白的安全…好吧,其实就是因为他不想打头阵,倒不是因为害怕,反正…能用别人家的东西时候就往死里用。 反正羽生鹤想让自己帮忙就是看中了他们身后的分家的力量,既然他都这样了,自己也就不用搞这么多形式了。 沐朗身边此时什么都没有,但正如刚刚所说,他也不想冲上去和羽生鹤并肩作战。 这么想着,他瞥了一眼地上的尸守蛟。因为雨,它的血怎么也干不了,很快就染黑了周围一大片地,并顺着外栏流下了山崖。 沐朗也不知是闲的没事还是勇气过剩,他竟然蹲了下来,捏着鼻子靠近了它,眯着眼睛看着。因为他一直对一件事很疑惑,那就是这些家伙钢铁一样的皮肤硬度和脆弱的质感形成的巨大反差。 他看了看脚尖旁尸守蛟的胳膊,那的确长得和人类很像,只不过枯瘦如柴,上面全是干尸一样的褶皱,因为除了表面的一层皮剩下的就都是骨头了。但沐朗仔细看了一下,发现这些褶皱似乎有些…怎么说…夸张? 没错,应该可以这么描述,因为那些褶皱和一般干尸的皮肤差异很大,可能是因为长时间生活在海底的原因,或者是它们独特的皮肤结构,反正它们的确像人,但和人类又有很大的区别。 真的吗? 沐朗看见那没了头的尸守蛟,它的胸前被那种黑色物质包裹地死死的,除了手臂和腿基本上全身上下都被这样一种流动的物质紧包着,只不过因为本体的死亡,这些原本流动着的光泽黑色物质也失去了活性,就像氧化了的苹果一样失去了它原本有的生命体征。 直到他看见了它另一只手的手腕处黑漆漆的链子。 他转了个圈来的另一边,近距离看着那件挂饰一样的东西。的确很奇怪,那个时候就有了工艺品这种东西了吗?还是说这些是它身体的一部分?沐朗不知道,因为如此长的时间,那链子已经变成了和它们肤色一样的存在。 沐朗抬头看了看羽生鹤,此时他身后已经横七竖八躺了一大堆残缺的尸体。接着他有看了看天,心想现在时间还有,而且还下着雨… 他一咬牙,用手把那挂饰硬生生拽了下来。因为没了手捂嘴,沐朗只得忍着恶臭看着手中的黑色挂件。那种触感像是塑料,不过又比真正的塑料重很多,很快就有一个词出现在了沐朗的脑袋里——这是碎骨头,哺乳动物的碎骨头! 深海里会有这种挂件吗?可能吧。 不过沐朗在刚刚拽那挂件的时候不经意触碰到了它们的皮肤。那种感觉和一般的皮肤不一样,更加吸附皮肤,而且比一般的皮肤一点弹性也没有,简直就像是…衣服一样。 沐朗皱了皱眉头,他想了很久,最终还是下手摸了摸它的皮肤,依然是刚刚的那种感觉,直到沐朗用力一撕,那带着纤维的东西一下就被撕了下来。 那层“皮肤”带着独有的纹路,和外层漆黑的外表不一样,紧贴皮肤的那面,黑中透着淡黄,还有针线交错的致密感。用某种汁液涂抹染色,完全就是后石器时代的染色技巧。 所以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松垮的皮肤,这原来是衣服!是石器时代的亚麻制的衣服! 为什么这么肯定是石器时代?因为沐朗发现这具尸体上还别有一根很粗糙的骨针。真的,他都忍住恶臭拿起来摸了又摸。 深海里会有亚麻布衣吗?肯定不会有! 也就是说,这些所谓的尸守蛟…根本就不是什么鱼人…它们…是人?! 「看出来什么了么,侦探?」 不知何时,安白已经打开车门走到了沐朗身边,蓝色的眼睛略带不满似的嘲讽。 「没有,话说你也不怕淋雨感冒?」 出乎安白预料,沐朗好像对自己从车里出来这件事并没有感到多惊讶。毕竟他刚刚经历了这么恐怖的事,安白突然出现对他来说简直和安慰一样温柔。 「淋雨感冒这种话现在说没有用了哦。」 「那你还过来…」 「就是因为我早就淋雨了,所以怎么样都好吧。」 「这么出来你就不怕吗?」 「怕,但那并不是我缩着不出来的理由。」 安白说着,耸了耸肩,也蹲了下来。她看着地上的尸守蛟,真的一点也不怕,甚至都不像沐朗一样刚开始捂着鼻子。 「所以呢,你刚刚喊什么?」 「前面还有这么多怪物呢,你还真是淡定…」 沐朗苦笑,但一想那是安白。就是嘛,人偶就是要天不怕地不怕。 「其实…我觉得蓝翅膀说得有道理,那遥什么书上记录的尸守蛟和现实情况还是有差别的。」 「嗯…说实话,我一直以为这些尸守蛟和尼格赫姆创造并且带入深海的鱼人是一种生物。或者说是它们之前曾经是美丽的鱼人,直到成为了守墓人,结果了几万年的时间才变成这样的。」 「我其实刚刚也是这么想的,我觉得尸守蛟和鲛人是一种生物,毕竟蓝翅膀不是说了么,“尸守蛟”这个词出现的很突兀,我就是在那个时候怀疑的。」 「嗯…」 「可是现在一看…额…我长话短说吧,这些根本就不是什么鲛人。」 「诶?」 安白不解,直到沐朗给她看了看刚刚的那片亚麻布。 「你看,我虽然不怎么懂,可这种粗糙的做工和那样碎骨头的挂件,几乎可以肯定它曾经是一个新石器时代的人类,是的,人类。」 「沐朗…你是说他是人吗?」 「我猜的,就像我刚刚说的什么千子是尼格赫姆的圣徒一样,都是我猜的。因为就目前来看,真相只有死人会知道,我们只能蒙,然后带着答案去和真相博弈。」 「太荒谬了…那这个人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谁知道…」 沐朗深吸了一口气,呛了一口水,咳嗽了几下。 「总之,安白,我们还是先回车里等等吧,等那个蓝翅膀开路。」 「一直都在等啊,因为衣服从上车开始就是湿的了,不在乎了。」 「既然不在乎就回车里吧。」 沐朗也没等安白回应,直接拽着安白就把她往车里扔。反正她那么小,单手拿着也轻飘飘的。 —— 「呼,你看吧,还是头顶不被雨敲打着舒服吧。」 安白就这么一声不吭地被沐朗硬生生拖回了车,他果然又一次刷新了她对于直男的看法。 「那就等吧。」 「等吧。」 不知过了多久,反正沐朗就当和安白一起看一只名叫羽生鹤的猴子在他们眼前耍着玩了,也没觉得尴尬。 「沐朗。」 「嗯?」 「你有没有想过,都是你一直在帮我,而我还没有帮过你。」 「自责了?」 「差不多吧,我没有亏欠别人东西的习惯。」 「我明白,你们有钱人经常这么一丝不苟。」 「不过我不明白,反正我也不会觉得你这么拼是为了我的钱。」 「你的确是富萝莉,可是我不在乎啊,问我原因我也说不清楚。我就像你知道的那些寻找自己存在意义的人,不计代价,寻求到什么对我来说就已经是最好的回报了。」 「你原来是这样的人吗?」 「差不多吧,额……老爸老妈我已经十年没见了,自从他们离开之后我就感觉一切都变了,怪怪的,可我又不喜欢被收养,所以就跑出来了。」 「噗,你原来是个孩子气的人吗?」 「哈哈,是吧。某哲学家说:人生的意义在于追逐心中某种不可达到的目标,其快乐与幸福全在这“不可达到”之中。现在我挺开心的,挺好。」 「那……你真的没有什么要我做的吗?」 安白有些失落。 「有啊,我想让你之后陪我去趟学院。」 「这种事的话,当然可以。」 安白松了一口气。沐朗说完之后特意观察了一下她的表情,在看见她松了一口气之后他才尴尬地一笑——她原来不是这个意思啊,还好自己没说。 「所以说,你原来只知道一些皮毛然后就蒙出来这些结论吗?」 安白和沐朗肩贴肩,对于两个湿漉漉的人来说,怎么样都好了,反正他们俩不是一般的人类,体质还是可以的…大概吧,谁知道呢。 「哈,我不是说过么,赌博除了技术还需要良好的心理。换个思路来看,起码这样我们可以让这个蓝翅膀更高效率地运转不是吗?那对我来说就是一种成就。」 「你打算就这么唬他?」 「不是啊,我们都在唬对方,只不过我的方式打败了他的方式,现在我刚刚得出来的结论就是我们团队的主要结论,目的也很明确了——回分家。毕竟分歧与猜疑和战争与阴谋一样致命,我们现在有了明确的目标,羽生鹤这匹马可以被我们驯化,按我的思路走。」 沐朗看了看羽生鹤。他现在已经几乎清光了所有的尸守蛟,也离车的位置越来越远,但就算是他真的失踪或者出事了,沐朗也没有别的感觉。大家本就是为了对方手里握着的筹码而合作的,没必要和真的一样扭扭捏捏的矫情半天。他会伤心,因为自己并不会开车,除此之外的想法,没了。 「哈…果然。」 安白似笑非笑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 「我还以为你来了柏特莱姆之后就变了一个人呢,变得更像个没有能力的一般人,既会害怕也会逃跑。不过就目前来看,沐朗还是沐朗,大概永远都是沐朗吧。」 「我只能说,沐朗不是个懦夫,其他的…留给刻我墓志铭的人说吧。」 沐朗缓缓闭上了眼,感受着雨落在周围的瞬间拍打声,脸上的神情微微松懈,稀罕的透出了一丝疲惫。 「那,尸守蛟呢?」 安白突然问。 「那个啊,嗯…我觉得它们很可能真的是人,说不定各个时期都有,这里在人类占领之前一直都是是魔族的地方,也就是说那个家伙也是魔族,而看它穿的东西和手上的挂饰,刚刚我还以为那是碎骨头,结果发现那是牙齿,是魔族的牙齿。」 「挂饰在那个时代的确不常见,最多的还是贝壳和骨头,这种挂饰应该和祭祀这种事有关吧。」 安白思考着说。 「应该是,所以这家伙不会是个祭司吧…」 沐朗想了想。 「那祭司是怎么变成尸守蛟的?」 「那还不简单…祭司这种职业不是经常接触这些东西么,说不定搞着搞着就变成尸守蛟了。」 「可…在那个时候已经没有神了,而文献或者文物上也没有说尼格赫姆发动了什么灾难。换句话说,根本就不是他受到了诅咒…」 听安白一说,沐朗的眼睛越瞪越大,一切真相呼之欲出。 「安白,不会是他主动去找海皇的吧!」 「如果你前面的推理没错的话,应该是。」 「安白。」 「怎么了?」 「你说这是他主动找的事吧…但是你不觉得他在万年之前做过的事和今天本家做过的事很像吗?」 「那也就是说…」 「是…」 沐朗只感觉自己的脑袋像被狠狠地砸了一下。 「这些所谓的尸守蛟…就是那本家那些人寻求的什么永生与强大。」 「这样一看,那小音岂不是很危险了?!」 「当然,谁敢保证这些家伙变成怪物之后会怎么处理千子。」 「可他们不会杀了小音啊,因为她没有后代,所以杀了她就相当于解开了尼格赫姆的封印,这本没什么,可问题是他是创造种族的主神,完全有能力再一次复活。」 「所以他们会选择把千子也变成这种怪物啊…因为真正到了那个时候,只要千子在现场,一定也逃不了变成怪物的诅咒。」 面对安白的自我心理安慰,沐朗无情的破坏了。现在不需要安慰,就如真正的将军只会把安慰留给战争结束后的生还者,因为留给活人安慰才会让他们真的振作起来。但现在不一样,一切还没开始,安慰只会变成墓志铭。 沐朗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咬着牙说的,他还没想到自己会在伤害了一个小女孩之后又一次伤害了她的姐姐。 看见朝自己走过来的羽生鹤,沐朗连等都不想等,直接开开门伸出了头,也不顾雨飞溅进车中,扯开嗓子就喊。 「蓝翅膀,快点!去分家,如果我没猜错,千子和你助手剩下的时间连24小时都没有了!」 沐朗明白,现在博弈已经悄然开始,他必须尽可能收集足够多的情报。 现在他面对无尽的棋盘,却戛然回首,无子以落。抬头,是无光永夜的恐惧。低头,是无力绝望的祈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金蔷薇之瞳 (二十九) 诈骗师的雨与风 黎明初起,却还不到日出的时候,天刚有点蒙蒙亮。在深邃微白的天空,此刻却一片漆黑,乌云是否盖住了黑天无人知晓,天地一分白,深邃而压抑。 分家的渔场,此时不知何时已经大雨倾盆。船只挤在了一起,随着海浪夸张地前后剧烈摇晃,吱吱呀呀的巨响却完全被雨声风声所盖过,灯塔无光,船也是黑的,他们也想和这里的人一起等来白天,但一切的结果又有谁知道呢? 没人知道。他们只知道自己家的大小姐被抓走了,他们试图等待,却只换来了死寂和这场暴雨。 但现在的渔场依旧灯火通明,传送带了一句。 「啊,嗯…」 「沐朗,你不能睡着哦。」 安白戳了戳沐朗,老实说她现在很难受,但好在她没吃什么东西,想吐也吐不出来,只得以一副苍白的面容回复着两个人抛来的各种问题。 「没睡觉…额…咳咳。」 沐朗深吸一口气,强行打起精神。 「想好我们要怎么进去了吗?」 开车羽生鹤的淡定地提问。 「怎么进…我看看吧。」 「我觉得他们看见我开车应该不会没什么想法吧。」 分家的渔场已经到了,跑车的前方就是开着灯的传达室还有拦截车辆的栏杆,头了出来。 「啊,这样啊…」 这个矮胖的总管神色只变幻了一秒,就这一秒,就被沐朗的眼神精准地捕捉到了。这就够了,在外面混了这么长时间的沐朗仅凭这一秒的信息,已经足够知道自己能够怎么做,能够做到何种地步了。 「是的,但正如今天发生的一样,千子被抓走了,可是…」 沐朗故作神秘,靠近了总管。 「可是我身边有这个人啊。」 他说着,指了指一旁傻站着的羽生鹤。 原本这些人因为夜色和大雨,没有发现羽生鹤的存在,现在他们发现了,所以便再也淡定不起来了。 「怎…」 和沐朗想的一样,这里的人几乎都知道羽生鹤的恐怖,这些人借助沐朗指示的方向,皆在雨中近距离地看见了羽生鹤的脸,这感觉对他们来说无异于近距离看死神。 「那个…现在他在这边看着我们,不过他是被派来看守那个女生的,我不在他管理的范围之中。」 沐朗说着对安白挤了挤眼,安白读了沐朗的心,悄悄拍了拍羽生鹤,把沐朗的想法告诉了他。 「这位先生,不知道您在想什么,不过如果可以的话,请和这位小姐保持一定的距离。」 羽生鹤微微一笑,但总管却感觉周围的空间震动了一下,所有分家的人一时间都不敢呼吸。 哟兄弟,挺上道的。沐朗见羽生鹤这么配合自己,心里算是有底了。 「你…我是说…你旁边的那个女生,什么来头?」 总管靠近了沐朗,蹑手蹑脚地问。 沐朗微微皱了皱眉头,他没想到原来这些分家的人竟然也不知道安白。可是他明明记得安白是上了分家的车。不过似乎那些唯一值得安白的人都被本家杀光了。 看来原本的计划不行了,没事,他有计划,好多计划,换一个就是了。 沐朗看了看发抖的总管,他脑子里在想什么,沐朗只需瞄了一眼便可一清二楚。他难得地摆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对着总管的耳朵来了一句。 「她是本家的人,但是现在她已经倒戈了。我还有些话,我们回屋说吧。」 沐朗神秘兮兮地说。 其实,沐朗这么做完全是为了把这两个人绑在一起,因为羽生鹤很强,所以安白靠近他就会安全很多。至于为什么要把安白设定成本家的人…他也没办法,谁让羽生鹤本来就是本家的人呢,为了真实他只能拐好几个弯。 不过总管在这种情况下哪还会怀疑这么多?他连忙拉着沐朗走到了离这里最近的屋子里,让其他人陪安白和羽生鹤待在刚刚那个传达室内。 「那个…我是池田奉文,先生怎么称呼?」 「沐朗。」 「啊,那沐君经历的事情可否与我一一道来?」 「无妨,但其实并没有什么很大的事。你知道本家那些人看中千子了吧。」 「是这样没错。」 「嗯,接下来他们抓走了千子,可我从羽生鹤…羽生鹤你知道吧,就是那个你们害怕的杀胚。我那里他听说,他似乎和本家因为千子的事闹翻了,然后顺路掳走了本家一个组长的女儿,加入了我的队伍。」 「啊,也就是说,那个羽生鹤现在是我们的人吗?」 听到“我们”这个词,沐朗挑了挑眉毛。 「他会是,但起码现在还不是…」 「我懂我懂…嘶,那沐君为什么不直接去本家救小姐呢?」 「这个啊,因为海皇…你知道吗?」沐朗故意说出了这个词。 说来也怪,那分家的总管听到这个词,就像是被老师训斥的学生,缩着脖子低下了头。 「那个…怎么了吗?」 「他们抓走千子,就是为了通过她接触海皇,成为不老不死的恶心怪物。」 「那…又怎么样…」 沐朗看着总管,笑了。 「所以我觉得,你们其实一开始就知道这件事了吧。」 「是。」 总管抬起了头,咬牙说。 「而且你们也并不打算去救千子吧。」 「…」 「可是,」 沐朗四处张望了一下,似乎是为了确认附近没人。总管看见沐朗这样也紧张了几分。 「我们明明有百分百的把握,为什么非要窝在这里呢?」 「您说的百分百把握是…」 「哈,首先羽生鹤这种怪物级别的家伙就不用说了吧,然后就是那个女生,我说了吧,她是一个组长的女儿,而她的老爸被羽生鹤杀了。所以她完全有权力带领很大一部分本家的人马来攻击本家。」 「就算是这样…」 「就算是这样,我们还有杀手锏,那就是你们。本家肯定会很看重这一次的行动,所以应该会调集大量人马在他们沿海区域驻守,这就造成了他们其他地区的空虚,你们只需要趁虚而入占据那些地方,就可以彻底打乱本家的阵脚,我们也可以直捣黄龙。」 没错,这才是沐朗真正的目的,之前他说的羽生鹤和安白的本家人马,真的也好假的也罢,目的都是为接下来自己提出建议铺垫道路。只有很甜的保有条件,才能真正的让鱼衔饵上钩。 是的,一切都很微妙的把沐朗的条件推向了无法拒绝的位置,然而… 「沐君,我很理解你们的心情,你的目的是想救回小姐,那两个人或许还有别的目的,可我们这边也都是人类,也有爱我们的亲人朋友,小姐固然很重要,可我们对家人来说哪一个不重要呢?现在最好的方法不是冒进,而是要做好充足的准备再做考虑。」 沐朗一猜就知道他会这么说。道德牌,世界上最厉害的说服武器,可沐朗也是有备而来的。 「可我们刚刚了解到了,本家的目的如果是不老不死,又怎么会安于现状?如果真的让那些本家的人找到了海皇,他们强化后甚至连羽生鹤都不是其对手,真的到了那个地步,你觉得你的家人还会安全么?」 「…」 「从现在开始,和平契约这种东西已经不存在了,他们会变得越来越强,你们再也不会是平等的了。既然如此,他们只可能会让你们——他们以前的对手,一个比一个惨。」 「可是…我们这样做的结果…」 「别提结果了,我来告诉你什么是你们的结果,首先,我们只想救出千子。自然,我们会毁了本家的一切,可是那些关于海皇的力量,我们不稀罕,你懂我意思吧?」 「啊…懂,懂。」 他当然懂了,沐朗这话就是说他们可以继承本家留下的全部啊,包括那些不老不死的力量! 「所以,你是怎么想的?」 「这件事,我们会考虑的,一定会的,我现在就去和他们说。」 总管脖子红了一片,喘气都像是重病的病人一样毫无规律。 当然了,神的力量白送…只需要做一下以前帮派会战经常做的事就好。他本以为沐朗只是想求个顺水人情,结果给自己的甜头超乎自己的想象。直接相当于白送的神力,不要就有鬼了! —— —— 沐朗走了出来,没一会儿就和另外两个人一起被带到了三间豪华的客房,他们终于能洗个澡换件干衣服了。 「沐朗,你刚刚说了什么,他好像、同意了?」 安白洗完了澡,穿着睡衣走进了沐朗的房间。一进去就开口问了这些话。 「我也没说什么,因为本来他们就可以血赚的,我只是把这些利益罗列开了而已。」 沐朗把刚刚对话的内容告诉了安白。 「你就这么想让分家的人变成怪物?」 「不,我只是列出了我的条件,至于是否接受,得看他们自己怎么想的了。」 「那也就是说,我们明天就要直接去本家了吗?」 「嗯,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说千子还有一天的时间吗?」 「为什么?」 「因为尸守蛟,我看了一下他们,还没有到这里,说明现在海皇的神殿还没彻底升起来,他们也没法进到神国内部。」 「具体时间…和尸守蛟有什么关系?」 「因为蓝翅膀说了,尸守蛟是守护海皇的怪物,或者说是得到了所谓神力的其他种族的人,结果他们先海皇一步出来了。这个时候海皇还在海底下,他们如果想要靠近海岸,就一定要等这些尸守蛟深入城内,海岸上空无一人才行,这种事一天之内都算是短的。」 「所以现在小音很安全吗?」 「当然,因为尸守蛟甚至都没有到这里,他们也浑然不知,看来距离还不是一般的远。再看看它们的速度,也许三天都来不了这里。」 「那就好…」 安白不知何时已经做到了沐朗的床上,她恍惚地踢踏着两只小腿,全然不顾自己只穿着一条暴露度很高的睡衣。 「你放心,我们明天就去找千子,无论如何都要明天去。」 沐朗自己没洗澡,也不好意思随便揉安白干干净净的头了。 「嗯…」 「哈…那就这样吧,我可必须得救千子回来,人家可是亲了我呢。」 沐朗微笑着,略带回忆般的忧伤。 「我说为什么小音那时候问我,问我和你是什么关系。」 「你说的什么?」 「我总不能打击人家小孩子的梦想吧。」 「噗。」 然而沐朗当作玩笑笑了一会才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额…你什么意思?」 「问这种问题的人,才是真正的沐朗哦。」 安白站了起来,默默离开了,有了沐朗的保证,她今天一定会睡得踏实,不再有恶梦。 沐朗其实觉得安白挺好的,和她一起经历了这么多,有一种奇怪的珍惜感。 安白也觉得沐朗挺好的,他很酷,不喜欢光和救赎,只喜欢人间疾苦。 但什么都好,唯有一点无法改变,正如过去过去了,未来也未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金蔷薇之瞳 (三十) 怪物无心 深海的吞噬者,永夜的遥远国,黑渊的送葬客,束缚,收割。 ———《遥远书.古神尼格赫姆》(节选) —————————————————— 大雨倾盆,清晨如夜,落雨无情,人亦无情。空荡荡的楼房里渗进了雨水,墙角潮湿,空气中夹杂着腐烂木质的霉味。窗户隔绝了暴雨与狂风,但却隔绝不了少女的心中所想。 这里是哪里?是“全种族通用科技有限公司”,是本家最大的地盘,占据本家20%经济来源的最强后方。但是,这里也是分家以前最大的经济来源,自从内战开始,分家节节失利,这里也就摇身一变成了身兼经济和武装的黑手党军事基地。 这里有什么?有全副武装直升机,也有野心满满的黑手党成员。黎明初起,巨大的55层钢铁怪物附近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工厂,这里是教科书般描述的工业区,浓烟滚滚,乌黑的烟一柱柱覆盖了大雨的黑空。 这里本不该是人山人海的地方,但它此时的确是这样,人山人海。车辆就像是清明上河图里堆满河道的船,道路上都是这些密密麻麻的黑车,雨滴丝毫没有落下去的余地,于是车出的话也带着几分胜利者的高傲。 「姐姐…好好的…」 「啊,你就安生点吧…」 「沐…沐朗呢?」 还没说完,又是一股凉水倒了下来,不过这一次是倒在千子脖子里,凉水沿着她的脊背滑下,宛如冰刀刻骨。她像一只受了惊的小动物,左右大幅度摇晃着脖子,抿着嘴,刚才没说完的话也被她吞进了肚子里。 「我说,你最好搞清楚,你可以提问,不过我也可以选择不回答。而且因为你现在的身份,我还可以选择杀了你。不过那就没意思了,你说是吧。」 「是…」 「看来你还是挺乖的啊…我觉得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还可以替你回答一个问题,你觉得怎么样?」 小胡子拿逗小孩子的语气开玩笑,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千子竟然真的开口了。 毕竟她也只是个孩子,但是她还是个怪物,所以是个孩子这件事,已经没人记得了。 「我问你…我的父亲…是不是真的死于意外。」 小胡子有些不爽,一来这个丫头真的开口问他问题,搞得他很尴尬,二来她不偏不倚,把是个问题正好问在了自己的头上。 「你的父亲,我们家主,到底是怎么样死的,我不知道,不想知道。现在,你满意了吧。」 他给了身边的人一个眼神,那些人明白了小胡子的意识,没有用水,直接巴掌打在了小林的脸上。 和刚刚千子的动作一样,小林也醒了,但和千子不一样的是,她并没有尝试动手动脚或者挣扎几下,因为他发现自己竟然连动的力气都没有。 他皱了皱眉头,嘴里发不出声,就用冷漠的眼神盯着小胡子看。 神血下的圣徒眼神的威压让小胡子感到了不适,虽然小林被用了麻醉剂,但那眼神却依旧不死。小胡子不得不别开了眼睛,考虑要不要把小林的眼睛也蒙上。 不过他现在还要尽情体验一下胜利者的身份,这么想着,他也和刚刚一样来到了小林身边,全然不顾千子哀怨无助的眼神。 「看来,这位小姐又是一个性情中人。」 「唔唔…」 小林被堵着嘴,发出了一长串意义不明的声音。小胡子见状,笑了。 「看起来你也和这位大小姐一样有很多问题,不过很抱歉,你既然说不出来,那我也没什么理由回答。」 小胡子的声音夹杂着回音,让小林心如回声一样被伤了一次又一次,小林朝右边一看,果然看见了和他一样被绑起来的千子。 「你…别看我。」 千子咬着嘴唇,扭过了头。 「呦,看来你们俩还有些私人恩怨,看来早知道就把你们俩分开了,将就一下喽。」 「你们……为什么抓她?」 千子蓝如潮水的深色之中,满是冰冷与疑惑。 「千子小姐,你问问题的方式的确很有特点,也罢,你想听我就说,毕竟你是大小姐,我可不是。」 小胡子尽可能地保持高高在上的姿态,背着手看着二人,开口继续说了下去。 「她的那个男朋友,不是个好东西,他骗了我们,现在我们要让他付出代价,生命的代价?不会这么简单,因为我们是人类,呐。」 「骗了你们…怎么可能…」 千子不敢相信,回过头看向了小林,看见了小林灰白的脸之后,她不得不信了。 「所以说,圣徒也不是什么很厉害的存在,这不是我胡说八道,因为圣徒身上流着神血,可却还是那副可怜的人类身体,神血在这种身体里流淌简直就是亵渎!」 「…」 「傻了?可以理解,毕竟你们俩都是圣徒,可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不止因为你们没有作战能力,更重要的还是那毫无力量的肉体凡胎。试想一下,如果你们不是人类,现在这样的束缚又怎么可能会挡住你们呢?可你们一辈子都会是人类,可悲!」 千子听得一脸茫然,她不明白为什么小孩子身为人类却要反讽自己一把,也许是他疯了吧,她这么想着。 可小林却明白了什么,他脑袋里装的信息比千子多得多。他在被抓走之后了解到了本家其实也知道海皇存在这件事,再结合之前发生的一切,一颗危机的种子在他的心中开花结果。 「你们…要干什么?」 千子质问。 「哈哈,这种事比起由我来亲口述说,不如等它真的到来的那一刻。那一刻…天下雨落,神血如河!」 小胡子瞪着眼睛,激动得像是吸了毒一样,他呼吸急促,迫不及待地喘着粗气,一如他迫不及待地等着那一天的来临。 「所以…这些事你们不用去知道,当你真正知道的那天,除了真相你还会收到其他惊喜,挺好的不是吗,怪物。」 小胡子嘲讽。 是的,他叫她,叫他们怪物。因为千子身上有这个怪物神的血,小林也有,可纯度远远不及千子。 其实,小林反而不是真正的怪物,她才是怪物,小林可以活得和正常人一样,那就不叫怪物了。 可她不行。 不过,她却比一般的怪物幸福一点点。虽然相处十分短暂,但怪物身边也曾有人温柔地对待过自己。但是,那个人最终还是消失不见了。 怪物心想,他现在还好吗?怪物希望,那个人能够健康地活下去。可是,说不定他早就被其他怪物杀了。要是那样,就太可悲了。怪物没有为那个人做过任何事。即便现在,他也没能够作为一个人而活。她活过吗?有吧,大概只有一次,和那个人一起。 到头来,怪物从来没有被其他人当成人看过,他们敬畏她,听她的话,因为她是怪物。她以前不明白,可是现在明白了,怪物得不到真正的朋友,真正的爱人…因为人类会在她追逐梦想与未来的道路上等着她,等着她,然后抓住她并剥了她的皮。 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吧…挺好的,怪物以怪物的身份出生,就要作为一个堂堂正正的怪物离去。 没有觥筹错杂,没有长风作画。 没有烟柳飒杳,没有鲜衣怒马。 没有纸短情长,没有共话桑麻。 没有含情脉脉,没有红线千匝。 没有白樯乌瓦,没有闹市繁华。 没有离人归来,没有相思与他。 ———— —— —— 一片银阳,似白练般残黑露白,那是希望的颜色,沐朗多少个梦里都是这种颜色染白的世界。现在它终于来了,盖在黑暗之上,试图泼洒微乎其微的光芒——在雨中,在风中,在世界末日般的雷电爆鸣声中,飘飘漾漾,白缕逐暗。 「你觉得,那些分家的狗真的会像他们说的那样办吗?」 羽生鹤开着车,轮胎飞速压过柏油路,朝着本家的老巢前进。 「他们已经知道了甜头,就像毒瘾,想要得到更多就必须做的更多。」 沐朗坐在副驾上,看着车窗外暴雨的清晨,心情复杂。 他们一大早就跑了出来,毕竟两个人都或多或少有牵挂,虽然两个人表现出的冷静风格不同,不过都是那种重感情的人。于是沐朗便早早地拉着羽生鹤出了门。 至于安白,沐朗让她和自己一起离开了分家,然后让她住进了宾馆。毕竟是狗窝,沐朗绝对不敢让安白一个人待在那里,一秒钟也不行。 「嗯,他们既然敢放我不带走,说明他们就对付我这件事有很大的把握,因为他们有小林做俘虏。」 「一样吧,不过他们知不知道我就不好说了…」 「谁叫你总是待在暗处呢?」 「谁叫我总是不会打架呢。」 沐朗似是无奈。 「但是战争绝对不会只有暴力,你有你的方式,你让敌人恐惧了,那也是暴力的一种。」 羽生鹤不知何时打开了车载音乐,笛声夹杂着音乐中的雨,伴随着外面的雨,悠扬。 「什么歌…你开这个干什么…」 「缓解压力。」 羽生鹤幽幽地说。 「开玩笑的?」 「开玩笑的。」 「得了吧,你这种人还会紧张那就真的是见了鬼了。」 「我当然会,只不过你们看不出来而已。」 「因为小林?」 沐朗窃笑。 「因为所有人。」 「你们高手真是辛苦。」 沐朗悻悻地说,靠在了副驾的椅背上,累得不行。 此时已经过了五点,可天还是几小时之前的天,不远处的海上,苍翠的石柱越升越高,已经超过了乌云遍布的云层,激起高楼般的海浪,上方是巨大而电光涌动的乌云层。这一切像是宣告世界末日的计时器,就在沐朗看它的那一刻,倒计时悄然开始。 「看见了么,看来我想的没错,这些本家的人就是要拿千子打开神国帕提祢亚!」 沐朗看着那些历经千万年的巨大石柱,恨得咬牙切齿。 「嗯,但是小林恐怕对他们来说只是一个控制我的工具,所以更加危险的还是他。」 「你怕什么,只要你不表明自己的杀意,她一点事也不会发生。」 「看来…你想将计就计。」 羽生鹤说这句话的时候用的是毫不怀疑的肯定句。 「要不然呢?」 「还真是你的风格。」 「老哥,别说得好像你见过好多次一样,我都替你感到尴尬。」 沐朗嗤笑,他自始至终就没有对羽生鹤产生哪怕一点点好感。 「哈哈。」 沐朗看见羽生鹤反常的表现,不再说话了,只是一个劲地看着窗口。 —— —— 此时的雨已经大到快要扯断远处的灯塔了,黎明出现的可能被重新掐死在摇篮里。 小胡子笑了,他特意把千子抓到本家的“全种族通用科技有限公司”来,就是因为这里将会是离海皇神殿最近的地方,一步登天。 没错,他就是要那千子当作钥匙,失落的深海神国因为巨大的法阵,千万年没有被人类所知晓。在薄如蝉翼的隐蔽层下,是千万年未被知晓的巨大神国,是超深渊水层带之下几万米的未知世界,是传说存在着史前生物与远古巨兽的隔绝世界。 他要找到那里,就要在雨云暂息的几个小时内坐飞机到古石柱的台顶,用千子的血开启尘封已久的神国之门。古老的文化?灭绝的物种?无尽的宝藏?不,他需要的不是这些,而是触摸那海皇的神骸,抛弃凡人的身体,作茧、羽化、成神! 本家的组长只有他一个了,但他的野心反而随着其他组长的死亡而越来越大,到现在,终于撑破了他凡人的身躯。 小胡子看着海上与天齐高的无数石柱,现在的近海地区已经是空城一个,除了他们这些追求不死的狂徒之外再无其他人。小胡子笑了,看着缓缓直上的石柱宛如注视自己辛勤呵护的幼苗。现在它生根发芽了,马上就要开花结果,只需千子全部的血。 为此,他特意重新麻醉了千子,而且为了防止意外,他还把千子和小林分别关在了两个不一样的楼层。 他打算在千子失去意识的时候放干她的血。行走黑道几十年,这种方式已经是最温柔的方法了。起码时间再往后推个二十年,他们放血用的方法和凌迟别无二异。 「看,天…曾经遥不可及的地方,却可以被这些神祇轻易掌控。既然这个世界强调公平,就不应该任许它们放荡不羁!」 小胡子站在楼顶的屋檐下,看着天边姗姗来迟的鱼肚白,眼神缥缈,飘飘欲仙。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神交却被身边的一个声音无情地打断。他看见一个守卫走了过来,然而正常情况下他们是不被允许来到这里的。 「你怎么了?」 小胡子皱了皱眉头。 「楼下,羽生鹤来了。」 「什么?!他来这里是干什么的?」 「好像是,他带了一个分家的少爷过来,想要换您抓走的那个人。」 「呵,他想换我就换,岂不是让人笑话?而且就算我得到了这个人,又有什么用呢,真是愚蠢!」 小胡子瞬间变了脸,那原本耷拉下去的两撇八字胡在此刻又瞬间翘了起来。 是的,他马上就要变成神了,和在场的所有人一起。那时候,势必整个柏特莱姆全城也无法阻止他们肆虐征战的脚步。区区一个羽生鹤自然不在话下,既然如此,那不如先让羽生鹤有所顾忌,争取时间,等到自己大功告成之时,羽生鹤只有死路一条。 「那个…组长?」 「哼,当然不换,让这些家伙滚蛋!」 「可是组长,这些分家的人已经在攻击我们的后方城市了,刚刚报告说我们已经彻底丢掉了最后面的五个地盘了。」 说着,跟班把一堆文件拿给了小胡子看。 「混…混蛋!」 他看地吹胡子瞪眼,脸颊上的肌肉不自然地颤抖着。 「一定是那个安白告诉他们的!早知道就不为了赶时间离开了!」 他后悔死了,一想到当时计划的失误给现在留下了这么大的危机,他就胃疼得要死。 可现在不一样了啊,这个羽生鹤,或许就是趁分家头衔本家的时候把这个少爷掳走的。这么一想,如果他获得了这个少爷,一定可以和分家老老实实地谈一谈。他知道分家很少有继承人,因为继承人必须是男性,就比如现在的这个。 「等等,你…让他去楼下,我去见他。」 小胡子招呼着那个跟班。 「楼下是…迎宾室?」 「废话,难不成你想让我去44层然后直接让他们救走人质,傻x么你!快去!」 小胡子气得扇了跟班一巴掌,之后连头也不回就坐着通往楼下的电梯消失了。 那个跟班也只好悻悻地跟了过去。 —— 小胡子和另一队持枪的守卫来到了41楼。电梯门一开,他发现羽生鹤已经恭候多时了,脚底下还踩着一个蒙着黑布的人。 「那么现在是什么情况呢,杀手先生?」 小胡子张开双臂,似乎要给羽生鹤一个大大的熊抱,然而现在他们离得八丈远,所以他的意思也很明显——侮辱,我就是要你羽生鹤难堪! 「没什么,我觉得一个分家组长的独苗应该换的了小林一命吧。」 「别急啊,我们得慢慢来,首先,你怎么证明他是分家组长的孩子?」 羽生鹤听了,没有说话,而是伸出手拿掉了脚底下那个人的蒙面。 「麻友家的长子?!你怎么抓到的?」 「别急啊,我们慢慢来。」 羽生鹤学着刚刚小胡子的语气,扬起头斜视着他。 「很好,那么你是打算拿这个人换你的人?」 「你觉得呢?」 「好,我马上就给你,但你首先…」 「不见小林不放人。」 羽生鹤平静如水。 小胡子急了,他知道现在耽误的时间换算成本家的损失简直就是天文数字,更重要的是如果还没有能牵制分家的法子,这些分家的家伙势必会影响到自己接下来的计划。 「可以,」 他看着羽生鹤。 「我这就叫她下来。」 小胡子在羽生鹤的注视下,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你们,把那个高个子的女人放下…」 「组长,刚刚我们去看了,那个高个子的女人已经不见了!」 「什么?!」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羽生鹤,你竟然骗我!」 令他没想到,羽生鹤只是摆着一副不明所以的厌恶表情,不明真相。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人在这,我在这,公平交易,合情合理。怎么,不如说是你这边更让人怀疑吧。」 「你…!」 小胡子哑口无言。 「这是我说的第二遍了,小林,在哪里?」 「在…小林…在…」 「很好,看来你不打算说啊。」 「不,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小胡子慌了,因为看样子的确不是羽生鹤做的。想想也是,人家羽生鹤根本没必要这样,他完全可以硬来。 「那么,我们交涉一下,我提议换一个条件,怎么样?」 羽生鹤高高在上,平静地说。 「要什么?!」 「樱门千子。」 「什么?!」 「樱门千子。」 说着,羽生鹤使劲踩了一下脚底的人。 「你…还打算找到海皇吗?」 「自然。」 「…」 「好说,我只要樱门千子,助手的命我可以权当为组织牺牲,就像你们这些死在我手里的人一样。」 「你……唉……」 小胡子泄了气一样,直接双腿无力坐在了地上。 「你说…她在什么地方?」 羽生鹤严肃逼问。 「在…在…」 「她的命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小胡子瞪大了眼睛。不行,一定不能让他们发现长生不老的秘密,他想。 「没有没有…她在…」 就在这个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都听见了无数尖锐恶心的声音,从大老远的海岸边传来。 「尸守蛟?」 羽生鹤眉头一皱。他突然想起来这里不是分家,而是本家离海最近的地方,而这里,马上就要被无数尸守蛟吞噬殆尽。 「羽生鹤…」 「滚,不是我!」 他也慌了,大楼也是,所以整栋楼都在剧烈的颤抖着。然而直觉告诉羽生鹤,这震动绝对不是因为尸守蛟,而是因为什么别的东西,就是那个!地下的神国! 沐朗用幻术制造出来的人质瞬间烟消云散,但他无暇估计其他,只是拿出手机迅速给沐朗打了个电话,任凭小胡子从他的眼前溜走。 「喂,怎么了?」 「沐朗,小林怎么样了?」 「哈,当然没问题,就是楼晃了一点,我把她送到你车上了。」 是的,沐朗就是刚刚那个登上楼顶的跟班,为此他没少催眠人。是他从小胡子口中得知了47层有人的消息,然而道高一丈,在这一层他只找到了小林,却不见千子。 「沐朗,你打算怎么办?」 羽生鹤听见小林安然无恙,松了一口气,可面对这即将打破千万年寂静的巨大世界的来临,他还是紧张地不得了。 沐朗的声音似乎断了,因为到现在都没有声音传来,只有嘶嘶的杂音。 「沐朗,沐朗?」 羽生鹤交了好几次都没有回应,他想起了当时的学校楼顶的对战,咽了口唾沫,眯着眼睛。 「沐子夜?」 「愚蠢的人最后聪明,聪明的人在一开始沉默。你觉得你是哪种人?」 那是一个比沐朗声音低沉的男声,冷峻寒凉如刀刻冰霜,只言片语便已冰冷初现。 「你不会是打算在这个时候讲道理吧,还真是你的风格。」 羽生鹤笑了,再次听见杀自己的那个人的声音,在这种时候竟让他倍感舒心。 是的,深夜已尽,永夜已逝。凭借欺诈神祇之术的男人,注定将在这一天,登上历史的舞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金蔷薇之瞳 (三十一) 幕下人神 朝暮欺阳,诸天葬地,极昼子夜,万物无息。 ——《欺神书.子夜侵晓—尤因》(楔子) —————————————————— 柏特莱姆学院校长室。 此刻的校长室,沐浴在黎明渐起的阳光下,四周宽大的落地玻璃窗让这个小空间变得偌大敞亮。 然而就在学院的东南方向,靠近海岸的地区却像是被黑云里里外外地包裹住了一样,像是一个迷你的小星球,黑云里面电闪雷鸣,光流暗涌。 柏特莱姆学院最高领导人,此刻正把腿搭在桌子上,一脸倦意地摇晃着椅子。四周漂浮着茶壶茶杯还有不成样子的茶点。 「莉莉安酱~帮我整理一份学生的成绩嘛。」 这个玩世不恭的红发小辫朝着一旁一脸严肃的秘书撒娇卖萌。 「安奇罗先生,这种事不是您来干更加快一点吗?额…酱?」 「哎……?可是我累了啊。」 「用能力让茶杯一直飘着可不是累了的表现。」 「唔…」 说着,他伸了个懒腰。 「太严格的话会长皱纹哦莉莉安酱。」 「虽然不是很懂您说的,不过会长皱纹的那个是严肃不是严格吧。」 「嘛嘛,那你帮我把那瓶100年的矮人战车拿出来放到沙发旁边的桌子上总可以吧。」 安奇罗说的是酒名,而且说起来也怪,这里明明是校长室,但是在角落里却立着一柜子的各种各样的名酒。这还没完,这里还有游戏机、漫画、cd……虽然校长室的东西都很齐全,但因为这些东西,丝毫不会让人感觉出一点威严感。除了之前来这里的尼娅。 「唔,可以是可以啦…但是,那不是您珍藏的东西么,现在就要喝吗?」 「噗,你见我什么时候自己喝过酒了?」 莉莉安明白了什么,似乎他的校长是要招待什么人的样子。 「你们女人,可不能只有胸前大呢,最重要的是脑袋里的东西不是嘛?」 安奇罗说到这里,秘书的脸立刻变成了绯红色,但神情却还是很严肃。似乎在拼命压着自己不让自己失态。 然而他说的就是事实,自己本就没有什么反驳的理由。 她很清楚安奇罗的性格,他要说你你就得顺着他的脾气来,他是人类数一数二的圣徒,没有人敢真的那他开涮。 「莉莉安~酱!这种明明很羞耻但还是要强忍着的不服感简直太让人心动了!」 安奇罗说到这里,是个人就能看见他脸上愉悦的表情。 「人渣…」 莉莉安红着脸小声嘀咕了一句。 「嘛嘛,抱歉哈…」 「没什么,我已经习惯了。总之这样就没什么事了吧。」 早在刚刚安奇罗用语言骚扰她的时候,她就已经从橱子里拿出了那瓶酒,放到了沙发旁的小桌子上。而且正如她所说的,她已经习惯了。 不过和羞耻同时存在的,还有不解。为什么让她拿出这么好的酒呢?看起来是将要有客人来这里了呢。但,到底是谁能让他如此重视呢… 做完这些的莉莉安回到了葛列格里的身旁,却听到了他的话 「莉莉安酱,你想听故事嘛?」 还真是想起什么说什么啊这个人…… 「请讲…」 「不知道莉莉安酱有没有听过呢。从前,有一个很不听话的孩子,无论别人说什么他都不会去认同。她的母亲从小到大说的每一句话他都不会去听,常常是做什么都按自己的性子来,」 「……」 「但是呢,这个小孩实在是太不安分了,所以很年轻就因为意外死掉了。而除了母亲之外又没有什么人喜欢他,所以他就被草草的下葬了。可是呐,这个不安分的小孩就算是到了地狱里也还是不听话,他把自己的手从土里伸了出来,就算是一次又一次的塞回去它也会再一次伸出来。于是他的母亲只好守在墓碑前,拿着枝条,每一次她的孩子伸出手的时候她就狠狠地抽他一下。不知为什么,这种方式意外的很管用,渐渐的,那只手就再也没有伸出来过。」 讲到这里,安奇罗没有打那瓶酒的主意,而是抿了一小口茶。 「莉莉安酱,觉得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什么呢?」 「唔…」 莉莉安看上去真的在思考。 「大概是,对孩子太过溺爱也是会害了他吧。因为最后不是母亲打了它之后它才消失的吗,也许母亲就是在那时候才开始真正的不溺爱孩子吧。」 「有道理,不过还是和真相有点差距的。」 「诶?不是这样的吗?」 「是啊,因为啊,我一开始和莉莉安酱说的是【故事】吧。」 说到这里,他的眼神变得越来越缥缈。 「但是,我可没有说是【童话】…呐。如果莉莉安酱觉得每一个故事都有一个好寓意的话,可就大错特错了。」 「不如说,本来您突然之间要讲故事才很奇怪吧…」 莉莉安扶额。 「嘿…」 「不过,您到底是想表达什么呢?」 「这个嘛…」 「你是想说【就算是死人也有教育的可能性】这种话吗?你这老头儿还真的是恶心到我了」 一个声音,没错,既不是莉莉安也绝对不可能是安奇罗的女性声音,在整个校长室响起。 莉莉安回过头,看见了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的女人,她的手中把玩着那瓶矮人战车,丝毫没有一丝拘束感。 不如说经很习惯来这里了。 不过,这个女人的确很奇怪。莉莉安第一眼看到她就觉得她们俩年龄应该都是二十多岁的样子,然而她穿着一身黑的ol服,这个女人却穿着和她气场不着边际的天蓝色水手服。 看上去是个孩子气过头的人…额,大概? 「那个…」 莉莉安不明白,刚刚这里明明什么人都没有,而且电梯也没发出声音,这个人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喂,心酱,你怎么又把水手服穿到学校里来啊。」 莉莉安听见了坐在座位上同样翘着二郎腿的安奇罗,他用着老朋友相见的语气笑着说。 「靠,现在没有外国人识货了是不是?!老娘穿的是jk制服。jk知道吧,女子高中生,水手服个大香蕉!」 女人不满地说,可无遮拦。 反观莉莉安自己,她压抑住了自己差点爆发的愤怒。的确,这个女人一点礼貌都没有,但从她和校长的对话来看,他们俩似乎认识,而且校长还对她恭恭敬敬的。说不定是个和校长一样的人呢。不如说从她的性格来看已经一定是个和校长很相像的人… 现在想想,还好刚刚自己没爆发。 「嘛,结果你大老远跑过来就是为了骂我吗?」 安奇罗手指一转,沙发旁边的那瓶矮人战车的木塞就跳了起来。 「就这么坐着吧,我觉得你还会有更多话跟我说,不是么?」 奇怪的是,尽管安奇罗说话的方式愈发的欠揍,但女人的表情却渐渐缓和了下来。大大咧咧地摆了摆手说道。 「老头,活的时间长就觉得自己什么都懂了吗?又不是邓布利多,多活那些没用的一点效果都没有。」 诶?缓和了…么? 莉莉安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这个女人,因为自己感觉无论怎样她都会让自己难堪。 「那个,我给您拿杯子。」 莉莉安匆忙跑到了玻璃柜前 「拿两个,谢谢。」 一个男声又在她身后响起。莉莉安一回头,看见了一个男人靠在了校长室电梯门的旁边。 你又是怎么上来的?! 「呦,原来你还在啊,没想到你们是两个人一块来的啊。」 安奇罗用一种惊讶与失落相交的语气说,同时放下了腿,看着那个男人。 「积点口德吧老头。」 男人理都没理安奇罗。 「你们…难道不是应该还有更重要的事和我说吗?」 安奇罗一脸无辜。 「比起某个打算【给死人教育】的人来说,我们说不说的结果大概都是一样的吧。」 男人耸了耸肩。 「嘛…」 「你这句话,竟然不否定么…噫。」 男人开玩笑般的说,但笑容却是毫无温度的冷笑。 「我不否定是因为,」 安奇罗收起了笑容。 「斗恶龙的勇者已经上路了,呐。」 「刚刚从海里出来了一个大家伙你就开始琢磨着如何报复社会…」 女人叹了口气。 「嗯,那又如何,反正你们来这里不也是要找那个大家伙吗?」 「话倒是不假,不过,我们这边的情报量可是和你等同的。」 「哦?」 安奇罗挑了挑眉毛,那瓶矮人战车就蹦跶蹦跶地给两个杯子里倒上了酒。 「酒已经有了,现在该有故事的人开始表演了。」 「那可还真的是表演呢,毕竟在这种地方的人不是小丑就是混蛋。」 男人一挑眉,头一歪。 「所以,你们俩来这里也是为了海皇?」 「是为了两件事,而且我猜你都知道。」 男人轻轻说。 「沐朗是个好孩子。」 安奇罗驴头不对马嘴地感慨到,然而在场的人除了莉莉安之外似乎都没有感觉奇怪。 「他当然是好孩子,而且总有一天会超过我,所以,我不同意你的计划,你就绕了一圈就找到了他?」 「我可没说,是他自己来这边的。」 「他来这里,怕不是因为你用了什么方法吧。」 「沐之遥,你很聪明,你离开了他,并自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可是命运总是这样,你打算逃离命运的安排,却总是在逃离的路上与命运不期而遇。命运的力量,来源于它的不可避免性。」 「主神的胚胎和邪神的可不一样,它们是真正的守护世界的使者,尽管被邪神污染了,但若能净化成功的话,它们无疑是抵御其他国家入侵的最佳人选。如果再放任你这种人毫无意义的弑神,我们终会失去用来对抗邪神的有生力量。你到底明不明白?!为什么总是这样不对神网开一面?」 「我是人,」 安奇罗轻轻说。 「人,但凡实力多么的强大,都是有感情的。如果我说我是为了感情,你们能不能谅解?」 「你开什么玩笑…」 女人眯着眼睛。 「心酱,你和我虽然不一样,但我们都是人,我们的寿命纵然能延长,但是终究还是人类的范畴。我既然已经活了这么久,这么做也无可厚非。」 「你还真把自己当长者了啊。」 男人挑衅道。 「那么请你回答一下,身为长者的你,肆意把沐朗拉入到你的圈子里,也是所谓的有先见之明吗?」 「是。」 「…你这家伙恶心到爆了啊喂。」 「嘛,我刚开始是这么想的,但是我隐约间发现,我所需要的力量,其实只是他所拥有力量的一部分罢了。你们以为他就一定会止步于此么?不,我只是觉得,我们之间一定可以达成某种协议,让我把他的力量培养到极致,然后再借用一部分来帮我,就当收取费用了不是吗。」 「学院的做法难道不是杀光所有的神来避免人类危机吗?你留着他除了这个也没有什么别的目的了吧。」 男人看了看一旁的女人,也眯着眼睛,神情冰冷。 「当然,比起教会那种所谓净化神,训练不着边际圣徒这种异想天开之策,这才是当前最有用的守护人理的方法。」 「哦~?你是想说让我同意你在不弄死沐朗的基础上随便搞他吗?」 「不愧是前现人神,理解的很得当嘛,差不多就是这样。」 安奇罗耸了耸肩。 「喂,你这家伙…」 男人怒目圆睁,双手握拳,却被一旁矮小的女人抢了话。 「安奇罗,我们不会让你找到沐朗,你也不会找到的。换句话来说,如果你真的找到了沐朗,那你离和我们兵戎相见也不远了。」 「所以心酱你打算?」 「比赛吧,看看沐朗最终会怎么选择,是想继续平常的生活,还是从此之后离正常人越来越远。」 女人舔着嘴唇,伸出妖红的舌头,配上她此刻冷毒的眼神,像极了一条致人死地的毒蛇。 「听见了没有,我们…啊嘞,等等,你来真的?!」 「有什么不好,刚开始我还以为他是想直接拿朗朗当人质威胁我们呢。既然他没这个打算,我们姑且那他一试好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得让朗朗翅膀硬起来嘛。」 「可是…」 「如果可以,这就是所谓的家庭教育方式,沐朗会明白的,总有一天。」 女人说完后,轻轻咳嗽了两下,看向了安奇罗。 「不过,基于你是个老流氓,我们一定不会任由你随便来的,我们一定会好好监视你,监视你和你的学院。」 「可是,你真的要让沐朗去为这家伙做这种事吗?」 男人紧张地说。 「啊,既然这样我就再追加一个要求吧。」 女人想起了什么似的,挠了挠头。 「好啊。」 安奇罗依旧笑眯眯,回答也毫不含糊。 「我要你保证,只有当沐朗的实力真正达到所谓的爆表后,你才能让他去执行你的计划。」 「这个当然没问题,反正我都等了一百年了,在等几年也无所谓嘛。」 女人似乎对这个答复很满意,轻轻叹了口气。 「ok啊,那记得把契约文件交给我。」 女人半开玩笑地说着,站了起来,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走了小遥。」 「好吧…」 男人为不争气的女人叹了口气 「老头,敢对沐朗做什么奇怪的事我就把你这个怪物废了哦。」 「噗。」 「笑什么?」 「哈哈哈,原来的神主大人变成了害怕女人的家伙,当时和我说一起睡遍天下妞的你变了呢。」 「…」 然而好话也好,威胁也罢,安奇罗始终都是眯着眼睛微笑着。 二人就这么在众人眼前消失了,甚至连电视上演的那种光和魔法阵都没有,就是干干脆脆的直接消失。 莉莉安从刚才就一直闭口不言,现在目睹了眼前的景象,她已经能完全肯定了。她的校长一定和这些人的关系很好,而且…这些人一定和他一样都是可以碾压自己这个s级异者的怪物。 不过毫无疑问,他们都是奇怪的人。 「我不正经别人说我像个神经病 ,我正经起来别人又说我像个怪物…当校长,真麻烦呢~」 安奇罗嘟着嘴,呼呼的生气着。 当然还是这个人更加地奇怪… 莉莉安看着安奇罗,瞬间汗颜。 「有一天,狼先生遇见了他喜欢的女孩,他想要抱抱她,却被她拒绝了。他失落地询问女孩为什么,女孩只是说害怕他尖锐的指甲和牙齿。狼先生听后想都没想就拔掉了所有的尖锐爪牙,重新来到了女孩眼前。他只是想要抱抱她,可女孩只说了两个字——怪物,然后便和其他人一起杀了没有尖牙利爪的狼先生,剥了他的皮。」 莉莉安突然被校长正经的声音吓了一跳,回过头去,却只望见这个红发小辫背对着她,看着后面的玻璃墙,看着黑云涌动的海湾。 「现在你明白了么沐朗,你是怪物,你以为你见到这些人是因为缘分么,抱歉,那是因为怪物会吸引怪物。怪物抱团,怪物哭泣,怪物死亡,不会有人为你们哀悼的,你有尖牙利爪,本该是你为亵渎你的人哀悼。」 没有人和他说话,但是他却对着空荡荡的后窗一个人自言自语着。他知道,某些事情已经过去了,纵使神明也无法改变。然而有些事却才刚刚开始。 那是一个睡去的少年 而他 终将醒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金蔷薇之瞳 (三十二) 神魔双生 捆绑,死亡,时代的风尚。 破晓,埋葬,子夜的荣光。 ——《欺神书.子夜侵晓—尤因》(楔子) ———————————————— 这里是位于乌云团中心的本家总部,整层楼除了暗暗的灯光外本不应有其他的光亮。 他是这么想的,他们都是这么想的,或者说,刚开始是这么想的。但现在除了他之外,所有人都平静了。 蓝色的妖光盖过了照明灯,羽生鹤闭着眼睛仰起头,似是在感受着什么东西。他的周围,蓝色的羽片飘舞纷飞。 他的脚下,是无数七零八落的枪,上面的战术手电的光四射杂乱。这些枪的主人,此刻除了他之外皆倒地不起,他们的头上、身上,蓝晃晃的光羽蓝光带血,血流成河。 刚刚发生了什么?他只记得所有人都拿枪对准了羽生鹤,而羽生鹤只打了一个响指。仅仅一瞬间,本来在他身后的翅膀就像是爆炸了一样,变成了无数飞散的羽片,让整个41层都染上了绝望的蔚蓝。那些走在前面的人,瞬间就被扎成了刺猬,后面的人也都在眨眼间了无生息。他们倒地的声音甚至盖过了蓝翼破空的尖鸣。 他躲在电梯后,有幸活了下来,但他的左手边就是半个脑袋被削掉的战友。 他抱着脑袋,颤抖着。那一刻,他明白了为什么自己的组长会害怕这个人,羽生鹤不但能熟练地运用神力,还能时时刻刻保持着令人恐怖的优雅。 他的那些惨死的队友,大概只是把他之前的强大当做了一种偶然。然而,突破包围—追逐本家—消灭所有人……所有的偶然加偶然加偶然,得出来的就是必然。 他曾经握着枪,和那些遍地开花的死人一样狂妄,可是现在他甚至连头都不敢探出来。他是人类啊!在绝对的死亡面前,他心中的勇气此刻转化为了沉默。 他此刻蹲坐在电梯门后面,一抬头便看见了头的话。 然后他感到他放在自己肩上的手动了动,随即便是火热的烫感。 「黎明与虹光,天际与幻想,破碎的圣杯,放逐,死亡…」 一个响指,在顷刻间,带走了他所有的思想。四周黑暗不减,但他以全然不知,双目空洞得像是被挖去了双眼,嘴唇微张但双唇毫无生气。 「看,沐朗,我又给你找了一个人偶,这下加上安白你就有两个了!」 沐子夜开心地像是得了奖状的小孩,拼了命地寻求大人的夸奖。但他仿佛想到了什么,马上又沮丧起来,就像刚刚没有得到相应的夸奖。 「哦,不…你看不见吧,真讨厌…」 他气鼓鼓地说。 他看了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本家成员,眼神也从刚刚的好奇与兴奋逐渐过渡到了冷漠。 「看来没有什么所谓的第二人,能让我喜欢的,只有你,沐朗,只有你。」 他叹了口气,缓缓走到了黑暗里,走到了黑暗中的一辆车里。 「你看,他站在灯光下,很美不是吗?」 沐子夜微笑着对副驾上的一个人问。 「你…刚刚就是这么对我的吧。」 那是一个高个子的女生,不过在此刻却十分的狼狈。她本来都一身干练的秘书服变得破破烂烂,原本黑色的丝袜也缺了一只,白皙纤细的腿连同粉色的赤脚一起暴露了出来。另一条腿也因为破破烂烂的丝袜,给人一种别样的妖娆感。 但此刻她却一脸疑惑与愤怒地看着主驾驶上的沐子夜,毫不在意自己的衣装问题。 「是呢,我到底是不是这样对你呢?」 沐子夜皮笑肉不笑,语调也像是在调情一样。 「如果代表一会来了,你就完蛋了。」 「哦,是么。」 「你…唉…」 小林不说话了。 沐子夜也没闲着,他坐在车里,可却迟迟没有发动引擎,因为他还有事情没完成。 他拿出口袋里小林的手机,直接解锁了屏幕,拨通了羽生鹤的手机。 这一次,对面很快就传来了羽生鹤的声音。 「刚刚那个人是你放下来的?」 沐子夜的语气夹杂着孩子气的笑意。 「我能冒昧的问一句吗,他是不是死了?」 羽生鹤则是毫不掩饰的冰冷。 「那你问得还真够冒昧的。」 沐子夜嗤笑。 「小林呢?」 「车里。千子呢?」 「楼上。」 「呵,我猜你本可以效率更高的。」 「他们抓走了千子,想要用她的血打开海皇的神殿。」 「是的,所以你还有五个小时的时间,在正午十二点,太阳升到最高的时候之前。」 「你怎么知道的?」 「在第二纪元,阳炎的苏纱娜里会在正午驾着太阳驱赶黑暗,为此尼格赫姆不得不把所有的力量拿来抵御阳光的直射。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海皇所有的力量都聚集在了神国内部,你才能看见帕提祢亚的全貌,神殿的青铜门才会显现。」 对面沉默了许久,之后才又一次传来羽生鹤的声音。 「沐朗有一个很厉害的朋友。」 「哈哈,但是我不是你的朋友啊,所以五个小时,你助手的命。」 「我…知道了。」 隔着电话也可以感觉到羽生鹤深吸一口气的无奈感。 「世界这么恶心,幸好我是坏人。」 羽生鹤说完这句话后就挂了电话。 「你…和代表认识?」 「你猜。」 「你真是个混蛋!」 「你猜对了。」 「唔…那,那代表会没事吗?」 「不知道,我更不知道为什么你一个傻白甜会和羽生鹤组队,看起来说不定是因为羽生鹤太强了,才会选你来拖后腿。」 沐子夜把腿架到方向盘上,开口嘲讽道。 「不…不是这样的。」 小林抿着嘴,语气与其说是辩解,到更不如说是隐瞒着什么。 「我在想,为什么主神教会的教宗达尼尔会让一个白莲花圣母当这个魔鬼的助手。」 「因为…代表他经常…被女生带偏…」 「哈,这就是你男扮女装…不如说是女扮女装的目的?你脑子是秀逗了吗,为什么不选择一套西服而非要去穿这件衣服呢?」 沐子夜看出来了,这个小林丽就tm是一个女人的不能更女人的生物,也不知道她女扮男装的时候是怎么想的。 「我…是教宗让我这么干的…」 小林咬着嘴唇,手指乱戳着湿溻溻的衣服。 「你是女生。」 「是…」 「呵,那你觉得羽生鹤不知道吗?」 然而沐子夜突然想起来了,当时羽生鹤面对自己说的话,那时候他的确说了一句【小林是男的。】 「看来他的确不知道,直男我果然不是很了解。」 沐子夜挠了挠头。 「那你为什么说自己是男的?」 「我怕代表…因为我是女生而耽误了计划。」 「哈,以他的性格,做出这种事来情有可原。」 「嗯…」 小林点了点头,她不得不说实话,因为她总感觉这个人能看穿自己所有的想法。 「所以…你在等代表吗?」 「等樱门千子,只要她来了,无论羽生鹤是死是活我都会开车离开。」 「……」 小林沉默了。过了一段时间才重新开口。 「我知道了…那个,你能不能不告诉代表我是女生?」 「因为告诉了会影响你们的计划?不过我觉得更重要的是你就没法接近他了,对吧。」 「都是…」 「好啊,我同意,不过前提是他得活着。」 沐子夜嘴角一瞥,开开车窗伸出了一只手,清闲地荡来荡去。 其实小林很想问问为什么这个人也想要千子,不过正如羽生鹤不惜计划地来救她一样,这两个人的一切举动看似不经大脑,可却都带着他们让别人无法窥探的想法。 看似银光单调,实则星尘似海。 沐子夜重新坐好,盯着挡风玻璃上沐朗的脸微微一笑。露出了小恶魔般的妩媚表情。 「沐朗,会成为一方之王。为帝,为皇,隐于寂静,没于尘埃。」 沐子夜念咒语一样的朝挡风玻璃上自己的脸轻轻说着,伸出一只手,碰了碰玻璃上冰冷的镜像,调皮的戳了戳他的脸颊。 「压抑的星空、堕天的银河、古老的丧钟,低迷的灯火,人类的世界像一个巨大的牢笼,没有谁能挣脱这完美的桎梏,你不会一直这么走下去,你现在只差一个导火线……」 沐子夜神情恍惚,像是看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儿。 但他相信,眼前这个沉睡的男人总有一天会醒来,以另一种眼神和姿态,俯瞰世界的顶点。 一切开始于结束之后,轮回于起始之前。 一切虚假与浮夸终将湮灭,如镜像倒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金蔷薇之瞳 (三十三) 起始颂歌 夜无情,夜无惑,夜无歌。 神已逝,神执念,神未果。 ——《欺神书.扉页》 ———————————————— 天空像是被划了一个口子,黑暗与雷云从最深邃的死黑里溢出。预言中,诸神湮灭陨落的时候,天亦如此。 持续的暴雨已经造成了空无一人的海港积水不断,大街上的水已经到了脚腕处。仅仅一夜,三分之一个柏特莱姆已经开始了被海啸与涝灾吞噬的倒计时。 没有救世的木舟,没有天启的圣人,城市散发着一股死亡的气息,但除了少数的几批人之外谁也感受不到。也只有他们知道,这座城市早在被水淹没之前就会先沦为尼格赫姆巨大的孵化温床。 千子被蒙住了双眼,她在几秒钟前感受到了迎头而下的暴雨和刀刻面容的寒风,似乎自己被带到了外面。这里风很大,大过了之前。四周也少了半分的喧嚣,变得除了雨声雷声之外再无它音。潜意识告诉千子,她现在位于楼的,哪儿啊,我怎么可能这么笨,不过的确,要是没有组长一会的命令,也许他还能站起来。」 「看样子组长一定会杀了他,不过你懂的,他比起一刀切,更喜欢千刀刮。」 中年人摘下了雨衣的帽子,给步枪换上了新的弹夹。 「你是狙击手,一会儿还得靠你,只不过我们要快一点了。那些黑不溜秋的怪物没一小时就会啃干净我们的车。」 「怪物…羽生鹤也是怪物,但我听说那是海皇身边的怪物,那也太可怕了。」 「少说话吧,我们都会在组长的带领下走向强大,现在只是变强过程中必经的挫折和磨炼。也正因为有了这些挫折,我们变强这件事才更真实不是吗?」 「哈…」 年轻人不想听中年人说话了,又一次带上了耳机,眼睛对准了狙击镜。 这时,他看见了小胡子下令开枪的手势,一切都准备好了,他只要等组长挥一挥手,然后自己在同一时间扣动扳机就好了。 然而。 「前辈,那些怪物还会飞吗?」 他冷不丁来了一句。 「飞?当然不会…那可是住在深海里…」 「可是…那边有东西飞过来了。 …」 年轻人说话带着几分颤音。 「如果有,你就把它打下来啊。」 他开玩笑道。 「不是,是朝这边飞过来了!」 「什么?!」 中年人警戒了起来,喊了喊身边的人。由于他不是狙击手,所以他只好拿望远镜朝天边看去。 此刻的天依旧的那般漆黑,再加上倾盆大雨和电闪雷鸣的环境,他只看见十几个小小的东西扇动着翅膀一样的东西,也的确是朝他们这边…不,是朝所有驻守本家人员的楼,感受不到的伤口才是最好受的伤口。她刚刚也完全没必要告诉千子的,这的确是自己的失误。 —— —— 羽生鹤过了好久才站起来,他就像是刚起床一样,坐着愣了好久然后才拿出手机,用失血过多变得苍白的手打给了小林。 意料之中,接电话的还是沐子夜。 「本家组长走了,不过千子被一群血族带走了。」 「你不用管了,刚刚你也看见了吧,那是你同伴的能力,因为我让那些血族给她提供了魔力。」 「也就是说你认识他们么,你之前还说不认识。」 「对我来说,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沐子夜干笑一声。 「沐子夜,你还真是个魔鬼。」 「你也许是长着翅膀的天使,你可知道吗,天使只会为全世界杀了你,恶魔却可以为你杀了全世界。」 「天使恶魔是相对的呢,别人眼里的恶魔,也许是你的天使。」 「天使爱你的几率是百分之九十九,恶魔爱你的几率不到百分之一,可一旦爱上,便只为你。逼着自己做天使,不过是没有成为恶魔的能力。」 沐子夜淡淡地说。 「所以,小林能还给我了吧。」 羽生鹤冷冷地说。 「为什么,我不是说了游戏结束才可以吗?」 「游戏不是结束了吗?你现在有了千子,也该放了小林了吧。」 羽生鹤慌了。 「你别慌啊,你应该一开始就知道的,这个游戏分为两步,千子这是其中一个,还有一个是阻止海皇复苏呢。」 「千子在你手上,海皇还能怎么复…」 「嘘…」 羽生鹤的话又一次被沐子夜轻轻的声音打断 「你听…」 沐子夜似笑非笑地语气让他浑身不舒服。 羽生鹤的耳朵离开了电话,随之而来的便是从四面八方袭来的无敌凄惨叫声。 「尸守蛟么?」 「是的,现在是八点多一点,你还得阻止本家复苏海皇的计划,半个小时之后我们海边见。」 羽生鹤还想说什么,可沐子夜却突然挂断了电话。 只留下他一个人在雨中发呆。 没道理啊,千子在沐子夜手上,本家想要复苏海皇还能用什么办法我难不成还能去刨上代圣徒的坟头不成? 等等! 羽生鹤瞪大了眼睛。 血!还有圣徒的血。不,应该是只有圣徒的血,他们要千子也是为了她的血! 然后羽生鹤仔细回忆了一下刚刚血族袭击小胡子时的场景。他似乎看到了小胡子手里拿着什么尖锐的东西,当他离开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一个小瓶子… 「他们放走了千子,但拿走了千子的血!」 羽生鹤想起来了,表情也变得凝重。 这个游戏正如沐子夜所说,还没结束,或者又远超沐子夜的想象,才刚刚开始。 —— —— 「马上就要开始最刺激的部分了,你怎么看?」 沐子夜发动了车,看了看副驾上女扮男装的小林。 「你要让代表穿过这么多怪物去海边?!」 「当然,顺便一提,我们也要怎么干,再顺便一提,本家也要这么干。」 「……」 尽管小林清楚他的行为模式,但每一次他的出现以及对她的做事方式,都让她有一种难以招架的无措。 「那…我们走吧。」 「呵,终于认命了,还是说,你想去见你的代表?」 「没…没有。」 小林暴露了女儿身,沐子夜这时再一次提到羽生鹤,小林也做出了年轻女孩子该有的反应,就好像之前她一直暗示自己是男生,而这个自我催眠被如今的沐子夜解开了。 「游鱼慕飞鸟,飞鸟恋青冥。 争无用,寻未果,道不明。」 沐子夜轻轻一笑,没有再说什么,猛地一踩油门,汽车直接和大门擦肩而过,毫不停留地驶入了无尽的黑暗与无情的雨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金蔷薇之瞳 (三十四) 神不在的黎明 安白待在宾馆里已经快一天了,她昨天晚上睡得很沉,或许是因为精神和肉体的双重疲劳,她起来时,已经八点了。 沐朗又双叒叕一次自己一个人离开了,安白习惯了,虽然她曾无数次想要对沐朗伸出援手,可很快她就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到。 沐朗还没来柏特莱姆的时候安白就发现他挺一根筋的,她觉得她可以填补一下沐朗的这个缺点,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最近这几天她只觉得沐朗像换了一个人,尽管昨天晚上她还说过【沐朗就是沐朗】这种话。 就好像不是她找到沐朗,而是沐朗自己找上的她一样。 她揉了揉眼睛,睡意尚未完全消却,不过脑子里已经过了一遍近期发生的所有事。她除了读心和催眠之外什么都不会,可这些沐朗都会,而且他玩得比自己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所以在某种意义上,谁是指挥的主人,谁是听命的下属,一目了然。 她穿上了昨天熨干的衣服,皱巴巴的。现在雨越来越大了,安白甚至觉得这个八点不是早上八点而是晚上八点。 同时她也看到了街上吵吵闹闹的声音,这里的人也开始像沿海地区的居民一样开始避难了,也就是说尸守蛟的威胁已经来到这里了。 「我也得快点走…」 安白自言自语,可转念又想到了沐朗不让她随便出去,纠结了半天的安白只好重新坐到了床上,人偶一样毫无表情的脸上挂上了一般人难以察觉的担忧。 可就在这个时候,本来不会响的门突然传来了几声有节奏的敲击声。 她喉头一紧,这个时候来敲门,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很可疑。 安白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透过猫眼,她似乎看到了对方雪一样的白发,这下她心里有底了,赶忙打开了门。 可令她没想到的是,开开门后安白并没有先看见那个人,而是感觉有一个小东西冲到了她的怀里。 「姐姐呜呜呜………啊啊!」 安白愣了一下,瞪大了眼睛。 「小音?!你怎么…」 随即安白便朝门外看去,果然看到了她最熟悉的人。 「沐朗告诉我的,然后千子一听说您在这里也闹着要来。」 白发的尼娅耸了耸肩。 「这样啊…那也好。不过,你身后的是…」 安白挪了挪位置,看见了尼娅背后的女人,尽管尼娅其实挡不住这个一米六的女生。 「你是…」 安白瞪大了眼睛。 此时的女人已经没了之前的那种威慑力,仅仅只是一种别样的可怜。这种事仅凭她破破烂烂的衣服还有担惊受怕的表情便可感受到。 「你不是羽生鹤的人吗?!」 安白吓了一大跳。 「她叫小林丽,是沐朗交给我做人质的。」 尼娅苦笑,虽然她当时也和安白一样吓了一大跳,毕竟如果真的把小林放在自己身边,最后谁是人质还不好说呢。 可沐朗就是这么做了,而且小林的确如沐朗所言,什么大动作都没有。 以前尼娅不知道,可是现在她多少明白了。沐朗在这两个人之间一刀断开连接,自己站在他们之间。现在小林在尼娅这边,羽生鹤定是不敢轻举妄动,同样的,羽生鹤也在沐朗这里,小林要是做了什么事后果也很明显。 换句话说,小林如果真的是因为这样才这么听话的话,那也就说明沐朗的实力在羽生鹤之上。尼娅想了想,皱了皱眉头。 「总之小姐,她现在很听话,也不会做什么威胁我们的事,就目前看来,也许这种事我们来干才最合适。」 「呼,也是,那就好好看着她便是了。」 安白笑了笑,一方面是对沐朗一转劣势能力的信任,另一方面也因为自己能帮到沐朗而感到发自真心的喜悦。 毕竟自己不是一个喜欢欠别人东西的人,而且就目前看来,自己亏欠沐朗的又怎么可能是一件这么简单的事就能还上的? 「可是…你们是怎么知道千子的,不如说,你们是怎么过来的?」 安白只记得自己被小林带到了分家的车上,然后分家全军覆没,然后她第一次见到了千子…然后千子就被抓走了。 「我是看了新闻过来的,但刚开始我也什么都不知道,很多都是沐朗告诉我的。」 尼娅走了进来,带上了门,看着埋在安白胸前的千子,笑了笑。 「所以现在在这里是很安全的,沐朗说这些家伙是尸守蛟,而且不会离岸边这么远,它们应该会到某个特定的位置然后围起来,等待海皇的神殿完全浮出水面。」 沐朗是怎么知道的?安白越来越不了解沐朗了。 「那个,你们一直在找海皇吗?」 千子抬起头看着安白。 「是哦,但这并不是我们的目的,我们只是要阻止其他人先一步找到。」 安白揉了揉千子湿漉漉的脑袋,然后直接无视了一边湿溻溻的小林,看向了尼娅。 「其他人呢?」 「我们分开了,不过没关系,只要一个人发动共鸣,我们就可以快速集结起来。」 「那也好,毕竟人少方便一些。」 安白点了点头。 「对了,小音你和尼娅先洗个澡吧,省的一会感冒。如果真的和沐朗说的一样,那我们就呆在这里好了。」 「噗,小姐您还真相信沐朗啊,就不怕万一尸守蛟真的来到这里吗?」 「有什么办法,谁叫他每次都对呢,你光说我,但其实每次不都是他一个人拯救和指挥我们所有人吗。」 安白闭上了一只眼,玩笑般说。 「姐姐,沐朗很厉害的!」 千子眼睛顿时大了几分,里面是溢出来的崇拜。 「他啊…当然厉害,但我总感觉,厉害的那个人其实并不叫沐朗。」 「诶,为什么?」 「怎么说呢,或许是我太敏感了,总觉得沐朗有些时候态度和行为有些过激。」 「嗯?但是,沐朗不叫沐朗还能叫什么啊…」 千子傻乎乎地眨了眨眼。 —— —— 「沐子夜!」 羽生鹤对着电话喊了一声,奈何他的车已经坏得没车完连等羽生鹤回复的时间也不给,直接翻过了石头,朝着此刻空无一人的沙滩走去。 —— —— 二人互相沉默着,直到走到了沙滩上。 「两个人的星空一定很美。」 沐子夜冷不丁地开口。 「啊?」 羽生鹤愣了。 「可多了一个人,你还会去在乎星空的美吗?」 沐子夜就像是在和空气说话。就像回到了之前,回到了他从黑暗中走出来的那一刻,回到了他和千子说话的那一刻。 随着眼前一黑,一切都消失了,唯有空空荡荡的破车门依旧饮着雨水,替凯旋的胜利者提前唱着哀悼的挽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金蔷薇之瞳 (三十五) 神的少女与狼 时间过得有点久,沐朗唯一的记忆就是自己和羽生鹤来到了楼话,却无力开口,便只好躺在地上观察着那个女生接下来的动作。 「唔哇,沐朗朗真哒长高高了耶。」 怎么回事啊,这个女人!沐朗看不见那个女人的样貌,不过听声音可以想象到对方绝对是一个大美人。 「让我想想,现在我们要到帕提弥亚啦,很快吧嘿嘿,不过接下来就得靠你自己了。别担心,虽然听上去是深海神国,但事实上帕提弥亚是一个类似中空的干燥环境,当然,人类在这里可以勉强坚持下来,可一旦你从这里出去,立马就会被压成肉饼哦。」 那女孩说着,朝沐朗慢慢走来。 沐朗一直无法动弹,直到他发现了有什么冰冷的东西抵在了自己的脸上。 只一下,他便感觉自己重新回到了原本的躯体内。顷刻间,周围的事物就开始变得扭曲,眼前又一次变得一片朦胧,同时还伴随着巨大的从高处坠落的感觉。 朦胧逐渐变得清晰,沐朗轻轻抖了抖,他发现自己可以动了,于是便想要挣扎站起,却发现自己真的没用,连站都站不起来。 但他还是看见了那个女孩——粉色的连衣裙,粉色的发带和小黑鞋,美得不可方物。就像是从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大小姐一样。丹凤眼,朱砂唇,白皙细腻的手轻轻捏了捏自己的脸,像是故意做给沐朗看的。 「你是谁?」 「唔,你一上来就这么按套路出牌反而让我觉得奇怪了。」 「哈,也就是说我只能像个傻x一样淡定地不行喽?不过听你这么说,我们很熟吗?」 纵然这个女孩看上去单纯可爱,但沐朗不吃这一套,而且他还是打心底觉得自己家安白比较好看。 「你可真是马大哈呢,难道最近你就没有感觉到自己的意识飘飘渺渺的吗?」 「有…不如说我从小到大都是这样,莫非就是你这家伙?哇别吧,我可是超想捶你的!」 沐朗感觉自己恢复了力气,于是便坐了起来,看着这个女孩,一脸被哈士奇上了的表情。 「可是我很厉害啊,你捶我你不会感到可惜嘛?」 「晕死,第一次听见自己说自己厉害的,有也是漫画里那种致命的flag。」 「你不相信?」 「别别别,我可不想浪费时间听你介绍宇宙和自己的起源,我现在都22了,人生的六分之一已经没了,你就挑重点告诉我吧。」 沐朗苦笑。 「好呀,」 女孩听见沐朗说了这么多,反而来了兴致,一瞬间就好像十岁的小孩一样开心地不得了。 「那沐朗朗想知道什么呢?」 「你是谁,这是哪里,我要干什么,结果会怎么样,欧了。」 「这里是深海两万米之下的尼格赫姆的幻界位面屏障,也就是所谓的神国帕提弥亚。沐朗你要和羽生鹤一起阻止本家分家的人先一步找到神骸哦,结果嘛…大概就是赌上半个人类国的命运这样子。」 「很好,结果你还是没告诉我你是谁。」 沐朗瘪了瘪嘴。 「因为这是一个游戏啊,我已经告诉了你的地图,你的队友还有你的任务目标了,你见过有哪个游戏的播报员一上来先介绍自己的?」 「游戏……我承认我经常赌,结果这一次堵上了半个人类国…大手笔啊老板,我现在不想玩了,可以走嘛?」 沐朗笑了笑,虽然这种话一听就知道是开玩笑的。 是啊,拿人类的命运当赌注,这种自私的大手笔的确不怎么适合他这样一个只拿自己作为赌注开赌的人。每次他都是手里仅握他自己这一个筹码,现在筹码变多了,顾虑自然也越来越多。 「现在你没有退路了哦,如果你还想救那个小女孩的话。」 女孩咯咯笑着。 「我这个人从来就不把后路当事。老实说我还是很怀疑你,搞得我好像精神分裂了一样,怪难受的。」 「不会的,我会告诉你什么才是真正的自己,这一点只有我知道。」 女孩蹲下身子,笑得和彼岸花一样美中带妖。 「我想我们应该见了好几次面了,」 沐朗轻轻说。 「可这是你第一次出现在我眼前,为什么?」 「最忠诚的朋友,只会在你最危险的时候挺身而出,而非时时刻刻围着你转。我想我们应该可以成为朋友,来吧,我们需要一个利益关系来维持我们的友谊。」 女孩想摸沐朗的脸,却被沐朗粗鲁地挡开。 「你能给我什么,哦,让我猜猜,力量对吧。哈,毕竟你们这些人脑子里除了力量就是称王称霸。」 沐朗翻了个白眼。 「当然啊,你难道之前没发现自己突然之间就变得很厉害了吗?」 「还真没有…」 「那就试试看,反正游戏已经开始了,我不是什么开挂软件,剩下的要靠你了。」 女孩语重心长的说道,随后走开了。 「喂,」 沐朗一脸茫然地朝着女孩的背影喊。 「我要怎么才能赢?」 沐朗见女孩回过了头,表情如同尚未绽放的蓝玫瑰,妖娆如此,但神秘依旧。 「只知要你是沐朗,你就不可能输。」 —— —— 沐朗这一次是真的醒过来了,没有了之前的那种类似梦魇的不适感,他只觉得周围的环境潮湿异常,气味也像是霉菌长满的地下室。 他猛的睁开眼睛,表情也瞬间变成了像是吃了超酸东西一般的扭曲。 「我还以为你淹死了。」 一旁传来羽生鹤的嘲讽。 沐朗也顾不得什么嘲讽不嘲讽的,因为此刻他的眼睛处集中了他百分之二百的注意力。 他看到,远处是像山脉一样的建筑群,从金黄与碧绿交织的浅海一直延伸到不可测的深渊,窗户与门巍峨壮观,密密麻麻,排布规则严格遵循天体运动的律法。在被时间遗忘的海平面下,只剩下寂静和死亡。 昔日狂欢的宫殿,已经被藤壶和鹅颈占据,外墙也有了牡蛎和青口,吞吐着污秽深邃的海水。在窗口与窗口的空旷处,能勉强看见浮雕残缺的遗骸,那是逝去的理想化艺术风格。 浮雕肯定是某类祭祀的场面,癫狂怪诞,神祗的面孔被淤泥毁坏地彻彻底底,绝无修复的可能。 就算艺术最遥远的先祖死去,万顷海水也不能遮掩它太古的威仪,连墨斗鱼和枪乌贼都不敢打扰这千万年的安息。 而他和羽生鹤,就站在这些宫殿残垣的正中央,脚上传来了湿溻溻的触感,但问题是,现在可是深海! 「这是…什么情况?」 沐朗愣了一下,转头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羽生鹤。 羽生鹤也愣了,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只好笑了笑,开口的却是—— 「沐朗,看来你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废话…你指望我一个蹭人饭的家伙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这不是深海吗?和天文地理没有关系的。」 羽生鹤有意拿他开涮。 「先不说这个,我们是在…深海里?这里是怎么有光的?」 「巧了,我刚刚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之后我就看见了本家,然后分家跟着本家,现在到我们跟着分家了。」 羽生鹤明白了,这是个人是沐朗而不是沐子夜,他对这些事一概不知,但无论如何,沐朗本身就不是一个很容易对付的角色 「你脚底下…」 沐朗轻轻说。 羽生鹤挪了几步,低下头,看到了被青苔般的粘稠液体覆盖的砖石,不过刚刚那一脚已经间接清除了一小块地方,上面显现出来了几个歪歪斜斜的符号。 「这是文字?」 沐朗问。 「不见得,我觉得更像是咒语,介于时间的因素,当时能写出这种东西的估计只有尼格赫姆。」 羽生鹤皱着眉头,老实说他也不知道,但这个脚印下面的确写着什么东西,而且他猜附近掩盖在粘稠物之下的砖石是一定也有这些字。 古代的文字,时间之外的文明,扭曲的腕足把它们创造。屋顶坍塌,廊桥断裂,大海中的河流也被封锁。它们太久不见天日。 它们仿佛谵妄地低语,以一种不存在的声音。深渊像是正在升起,跟海平面下的太阳一样。在涌动的海流和气泡中,每一个倒金字塔都光怪陆离,不断变换着形状。 这个时候,两个人才真正感觉到了神国的气息,感受到了神在向光临此地的人伸出极具诱惑的援助之手。 「想这么多干什么,走吧,人家要走远了。」 沐朗拉着羽生鹤就要走。 「等等,我们来这里就跟在他们后面?」 「哈,难不成你想跑他们前面?」 「海皇的神国,在它生前是一个巨大的能量场,死后就是一个完美的坟墓,能够千万年不坏不被侵犯,你觉得会让你这么轻易进去吗?」 「所以我们要和他们保持距离?」 之前问问题的都是羽生鹤,结果这一次所有的问题都被沐朗承包了。 「想想也是,他们人多,我们就把他们当成小白鼠,慢慢来。」 羽生鹤走到了沐朗前面,伸手挡住了沐朗,示意他仔细留意周围。 沐朗眯着眼睛看着周围像是破旧神庙一样的断壁残垣,一切都是绿色的,夹杂着浓浓的海腥味,总有一种来到巨怪体内的感觉。 二人躲在石头后面,看着渐行渐远的白衣人一伙。这些人当真是打算收拾掉本家和羽生鹤与沐朗,但他们想都没想到,他们身后跟着的才是最大的赢家。 「怎么了这是?」 沐朗悄悄说,他看见分家所有人都走进了一个黑漆漆的小洞里。 说起来这里一点也不会让人觉得是在海底万米之下,没有气压差先不说,四周明亮的奇怪石头把这里照得参差不齐,光明与黑暗并驾齐驱,构造了这里黑白分明的交界线。 「很有可能神骸就在那里边,我们跟上去。」 羽生鹤看着分家的人走了进去,终于也按捺不住了,马上就要跑出去。 「喂!」 他还没出去,沐朗就一把拽过他的胳膊,险些一下把他拽到地上。 「干什么?」 「你看看…」 沐朗瞪大了眼睛,直到羽生鹤也朝洞里看去,然后也愣住了。 「尸守蛟?!」 羽生鹤差一点喊出来。 「你仔细看看,这些家伙和尸守蛟不太一样。」 沐朗边后退边眯着眼睛。 的确,论色调和恶心程度,这些怪物的确和尸守蛟一比有过之而无不及。但仔细一看,他们看上去比尸守蛟大很多,已经接近两米,螺旋的口器下淌出灰色的黏液,全身覆盖着鳞片一样的特殊物质。最重要的是,他们除了一般尸守蛟的螺旋状口器,还有好几张长在胸口和腹部的巨口,一切危险信号都在这些家伙身上表现出来。 「他们也朝洞里走过去了,估计分家药丸。」 「分家被包抄了后路,的确凶多吉少。」 沐朗和羽生鹤在石头后面认真的分析,同时这些类似尸守蛟的怪物也在同步行动。 很快,枪声响起来了,在洞穴里,一阵阵沉闷的巨响打破了帕提弥亚千万年的死寂。 但仅仅几分钟后,枪声就变得弱了,取而代之的是数不清的惨叫与剃刀切割皮肤的撕裂声音,最后,一切都消失了,沐朗隐隐约约听见了咀嚼吞咽的残响。 「蓝翅膀,你还记得我之前说的吗?」 「你是说那些尸守蛟其实是之前寻求力量的人?」 羽生鹤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是,可你说过的,书上的确有“尸守蛟”这个词。」 「…」 沐朗看了看死寂的洞穴,眼神像是渐冻的冰块。 「你是想说,这些才是真的尸守蛟?」 羽生鹤吸了口气。 「嗯,毕竟尸守蛟是守护海皇的,也不会轻易上岸,但那上岸的也应该属于尸守蛟的其中一种,只不过并非书中写的那种尸守蛟。」 沐朗觉得这些尸守蛟和上岸的那种尸守蛟绝对不是一个实力,海皇能够千万年不苏醒,其实也和这些家伙不让寻求者靠近有关,这么一想也不知道设立守墓人是好是坏。 寻求者无法靠近…可如果是这样,那这些寻求者又是怎么变成尸守蛟的呢? 海皇一直呆在这里,但这些人还是最终被神力侵蚀成为了不人不鬼的恶心怪物,而且书上也没说尼格赫姆会什么biubiu的射线。换句话说,那些人变成尸守蛟…其实不是因为海皇本身的原因。 「啊,难道说…」 就在沐朗还在思考的时候,羽生鹤跑过来了。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羽生鹤一把推开。 恶臭的褐色触手擦着他的脸划过,直直地刺进了一旁的石头里。 「那又是什么?!」 沐朗赶忙从口袋里拿出之前羽生鹤给他的手枪,羽生鹤也快速展开蓝翼,双手各握着一把蓝色的棍型长刀。 沐朗还没准备好战斗姿态,羽生鹤已经飞跃而起,蓝翼为盾,挡住了射来的褐色触手,紧接着蓝翼猛的炸开,飞射的蓝羽瞬间把那些触手打得支离破碎。 沐朗看清了触手的主人,就在他们俩头顶上,一个大卡车一样的巨型瘤状物,滴着口水一样的灰色黏液,恶臭的一颤一颤,源源不断地伸出触手。 「去你的!」 沐朗很快反应过来,对准那大瘤子就是一枪。没打中,再来一枪,“砰噗”一声,那瘤状物好像是被针刺破的水球,在子弹的破裂声中炸开,脓水四溅。 沐朗收手,却发现刚刚的洞穴里传来了一声声凄惨的悲鸣,那声音还是如之前一样渗人,也如之前一样恶心透顶。 「那些尸守蛟听见了,我们得和他们交手。」 羽生鹤重新把蓝羽集结成翅膀,双手握剑严阵以待。 而沐朗反而没有做好准备,不如说——他完全没有准备,只是皱着眉头,神情也不像是受刚刚的凄惨声音的影响。 「尼格赫姆一直在沉睡…可还是把这些寻求者变成了怪物…他没有什么大规模的射线,也没有自己上岸的能力…但那些怪物化的寻求者上岸了…」 「沐朗,怎么了?」 羽生鹤凑了过来。只要他们不剧烈运动,理论上来说这些没有眼睛的尸守蛟是不会主动攻击他们的。 「卧槽!」 沐朗差一点叫出声,险些引起已经走出洞穴的尸守蛟的注意。 「喂…」 羽生鹤习惯了,通常这个时候沐朗肯定会有什么天大的发现。 「我明白了,这些家伙不是被尼格赫姆变成怪物的,不是!」 「那些家伙…尸守蛟?」 「之前我说过吧,它在下一盘大棋,因为它打算让这些人对它的契约者下狠手,这样它才能反噬。」 羽生鹤愣了一下。因为神没有形体,所以契约者和神建立关系是通过精神的,反噬即是别有用心的神利用契约者虚弱的那一刹那,通过精神攻击占据契约者的精神,从而控制契约者的身体。 「上一代契约者一直都是那样,反而是它自己还很虚弱,可因为上一代的意外死亡,一切都变了。它很弱,但千子比它更弱,所以它很有可能反噬成功。它大概对人类很了解,人类总是有一部分人对强者充满了嫉妒,他们希望寻求更为强大的力量,而尼格赫姆很可能就是利用这些人之间的互相伤害一次又一次地反噬,一次又一次地失败。最后,除了那些被它变成怪物的寻求者之外一无所获。」 「那…我们这一次有可能反噬成功吗?」 羽生鹤轻轻问。 「不,反噬不存在成功不成功,它之所以失败还是因为这些人没来到这里,来到它神骸的所在地,所以它反噬成功也仅仅有一部分力量。因为没有人替它释放自己神骸中的神力。」 「可我们现在来到这里了…」 羽生鹤咬着牙。 「是的,所以这一次……如果,我是说如果,千子真的被反噬,那么接下来发生的事就和海皇复苏一模一样了。我们既然有很多种方法进入它的神国,他就有更多的方法起死回生。」 「所以我们要赶在本家之前…但首先…」 羽生鹤双臂交叉,目光如炬,看着离二人越来越近的巨型铠甲尸守蛟。 「我知道,不和上次在雨中打一样么…虽然敌人这一次是尸守蛟.改二了。」 「是,而且和上次一样,这一次还是沐朗本人。」 「哈…」 沐朗摸不着头脑,随便应了一句便也目光如炬。 这一次没有大雨、没有天雷、没有安白。二倍的地形、三倍的奖励、百倍的难度。 他们都是人类,却在此刻被逼着在神祇的面前舞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金蔷薇之瞳 (三十六) 海的曼珠沙华 「往你那边去了!」 沐朗大叫一声,同时朝羽生鹤的方向扣动了扳机,砰地一声打在了尸守蛟的胳膊上,却仅仅打掉了它的鳞片。 尸守蛟受到攻击后似乎放慢了速度,而这被羽生鹤察觉了,蓝剑像小陀螺,迅速从羽生鹤手中飞出。旋转,突刺,子弹一样刺穿了尸守蛟的胸膛。 但马上又有数以百计的尸守蛟从洞穴里跑了出来。好在它们和一般的尸守蛟一样不会跑步,可以让羽生鹤一点一点斩杀。 可令羽生鹤没想到的是,倒下的尸守蛟很快又站了起来,企图抱住他的腿,被他一脚踢开,接着一剑钉在了地上。可它却还是像蟑螂一样顽强地单手撑地,攻击的欲望非减反增。 此刻,是个人都可以很清楚地明白了——这些尸守蛟比一般的尸守蛟强大了岂止一倍。羽生鹤尚且还有与之对抗的能力,可沐朗就只有还剩两发子弹的手枪。 一拖再拖绝对不是处理这种事的最佳方案,更何况现在本家正在一点一点接近神骸,如果刚刚沐朗没有开枪,或许这些尸守蛟就朝洞穴深处继续移动了,说不定本家还没走完这条隧道就全军覆没了。 但羽生鹤还是在其他尸守蛟扑来之前砍掉了地上那只的脑袋,尽管很费力。 马上,无数尸守蛟就从洞穴里走了出来,看上去好像永远没有头,它们就像是水龙头里面的水一样源源不断,很快就从下方来到了沐朗和羽生鹤所在的高地。 「蓝翅膀,我们得走!」 沐朗大喊,一脚踹开了从下方伸出巨口的尸守蛟。 「往后面走,到我身后!」 羽生鹤蓝羽一挥,巨翼形成的巨墙正好卡在了高低绿台的连接处,完全挡住了前面的尸守蛟,然后羽生鹤轻轻一退,翅膀就从他的肩膀处断开,他也得以脱身跟着沐朗一起往后面跑。 说是后面,其实这里大的完全没有什么准确的前后方向,这里更像是一个大广场,头是,那么你一定要去看看人心。 「快一点,把手,放在门面上,对,然后再把血涂在另一只手上,放在门上。」 小胡子命令着,同一时间,那个喽啰也不得不按照小胡子说的做。 他走到了门前,把两只手贴了上去,马上就陷进了深深的青苔里,厚厚的青苔一直吞噬到他的手腕处才停下,而此时千子的血已经接触到了石门的本体。 他吓得瞬间闭上了眼睛,可在黑暗中,他的耳朵却只听见了轰隆隆的声响,脚朝后一退,迷茫地朝人群回过了头。 没有事,自己什么也没发生,他刚刚所有的勇气都用尽了,双腿发软一下就坐到了地上厚厚的青泥上。 「嗯,想想也是,尼格赫姆既然想要引人去释放神骸,自然不会对寻求者施以狠手……起码对来到这里的寻求者不会。」 小胡子自言自语,当然,这个所谓的寻求者就是自己。 一群人直到们彻底大开,抵在后面的门挡上才动了动,方才门动的时候他们每个人都不自觉屏住了呼吸。千万年的无生之地,就在此刻迎来了第一群所谓的寻求者。门内是同样嘈杂腥臭的青色空间,不过却一望无际,给人一种在黑夜里站在草原上的感觉。 他们是力量的狂信徒,面对空洞平坦的无尽空间,海皇没有现身,但一种强大的威严感已经从他们看见门内景的第一时刻印在了他们的脑子里。 人们渴望力量,不过由此来看海皇也毫不吝啬在寻求者面前展示自己偌大宽广的墓室。没有机关陷阱,也没有恶心的尸守蛟。一切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进去。」 小胡子平淡地朝后面的人说,脸上毫无感情波动。但其实他已经彻底没胆了,马上就要完成夙愿,这个时候就算是一点点失误也不允许。而在他看来,只要自己活着就不算失误。 所有人一下子就涌入了室内,但却仍然渺小得宛如一群蚂蚁。 磷火般轻浮的火把从他们身边亮起,然后以极快的速度,绿色火焰的火把一直到五分钟后还在朝已经看不清的远处延伸。火把在他们两边就像道路两边的防风林,在这中间的地方隐隐约约出现了一条布满诡异血色的光滑石面小道。 终于,在大约离大门近千米的位置,闪起了一股极明耀的光,就好像是把这些延伸千米的火把聚集在了一处。 「你们看,神骸就在那里了!」 小胡子兴奋地大喊一声,瞬间整个偌大的空间就回荡着他的声音。 剩下的人窸窸窣窣,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们只是因为能变强或者因为钱才过来的,对于海皇和神骸一概不知。所以现在他们只需等一个命令然后蜂拥而上。 可当小胡子的回声消时的时候,他们的耳边仍未宁静——有什么东西在运转,他们感受到了脚下传来的微微震动感。 「门关了!」 不知谁大叫一声,所有人猛的朝门口望去,发现刚刚还彻底打开的青石门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快要关上了。 他们疯了一样朝门口走去,除了小胡子,因为他此刻整个人都被远处奇异而明亮的绿光夺走了思想,他看着那绿光,宛如婴儿注视着母亲。 直到前面传来了自己人绝望的喊叫声,小胡子从回过头,一脸被打扰的不爽表情。 「你们怎么了?!」 「门!门关了!我们出不去了!」 喽啰们无不绝望失神。 「啊?」 小胡子皱了皱眉头。 「不,海皇是没有能力操控这些没有生命的东西的,它自然不会加害替它解开封印的人…是有别人。」 他眉头皱的更紧,眯着眼睛看着黑漆漆的门口处。 「很好…老鼠真是恶心。哈,把我关在这里,是为了我获得神力不受其他因素干扰吗?哈哈哈…」 似乎是为了回应小胡子,刚刚的大门旁开始渗入一滩滩黑水,马上又传来了数不清的尖叫声。 小胡子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在门口越积越多的黑水。那些黑水从松松垮垮的砖石内进入,滴在在地上后便想活了一样开始一堆一堆聚集,并逐渐攀升,最终形成了这些本家尚且未见过但是沐朗和分家已经见到的怪物——铠甲尸守蛟。 黑水形成了这种恶心的怪物,他们依旧滴着灰色的黏液,依旧咄咄逼人地朝人群前进。 接下来,枪声遍布,鲜血纷飞。 —— 「一只老鼠和蛇战斗是什么样子呢?」 「嗯…?」 「老鼠很可怜,它会使出它的各种能力,榨干了精明的头脑,所想要的,仅仅是活下去的机会。」 沐朗边笑边说。 「蛇没有老鼠一样的智力,它在大多数时候都看上去很迟钝。但是它强大,它的这份强大会引导它吞噬它的敌人,这就足够了。」 羽生鹤瞳孔一闪,多少明白了沐朗的意思——强大是王道,不需要其他的理由。 【砰——】 皇帝会把最美丽的女人赏给最强大的将军而非最花瓶的匹夫。 【咔咔——】 「你在干什么?」 羽生鹤朝沐朗看去,此刻他正在青色大门的附近,蹲下身子捣鼓着什么东西。 「我们没有千子的血,所以一旦这扇门真的关上了我们也就没办法了,所以我刚刚用石头把门挡住了。你猜怎么着,那些本家的狗还以为门真的关了看来他们果然还是对狗洞情有独钟,结果到现在看不到真正的门了。」 「你把尸守蛟引进去了,我们一会怎么办?而且万一他们真的拿到了神骸,岂不是便宜了他们?」 羽生鹤疑惑地问。 「所以我才没关上门啊,等尸守蛟走到他们身边我们就进去,绕圈先他们一步找到神骸。」 沐朗说着,可目光却通过门缝注视着若隐若现的绿光。那在远方召唤着无数寻求者的绿光,却宛如彼岸花一样,白色的彼岸花绽放于天堂,此刻的彼岸花是红色的,这种彼岸花还有一个名字——曼珠沙华。 绿光闪闪烁烁,仿佛给离开人界的魂们一个指引与安慰一般。如此看来,天堂和地狱也仅仅是颜色的区别罢了。 「走,我们进去…」 沐朗看准时机,瞬间打开门冲了出去,羽生鹤愣了零点几秒也跟了上去。没有人注意,尸守蛟也好本家也好,此刻纷飞的弹头让沐朗感觉这个大空间的温度甚至都灼热了几分。 沐朗和羽生鹤贴着边走,一直走到了本家的身后。他们必须快一点,以免在尸守蛟或者本家其中一方沦陷的时候不会被捅屁股。 绿光越来越近了,沐朗也感到自己来到了一块空地处,以前宽广的设计空间在此刻不知怎的,突然就隐于两个人脑后,他们现在只注视着绿光的终点,墓室的尽头。 沐朗前方的空地,丝毫不见一丝绿色,这里只有淤泥,并且连淤泥都变成了黑色或者红褐色,散发着腐烂肉类的恶臭。 而让两人震撼的,绝对不是这里诡异的地形,而是一棵树,一棵淡紫色的,伫立在圆形空地圆形位置的房子一样粗的巨树。 在深海里没有水也就算了,结果现在整了棵树,任谁的黑色幽默也不带这么玩的。 说它是树,也仅仅是因为它的下半部有着难以辨认的木质纹路,而它的上半部,被很厚很厚的黑色淤泥所包裹。没错,还是这种咸鱼质感的黑色,毕竟一来到这里,整个主色调就是让人难受的黑。 同样的,说它们是淤泥,也仅仅是因为它们看起来和之前的淤泥一样粘稠恶心,但这些淤泥却仿佛有了生命,又好像寄生在树上一样,死死地黏在树上,并且有规律地抽搐蠕动,就像在咀嚼着什么。 这些淤泥包裹着很多人类的残肢,这些断手断脚和脏器皮肤,随着淤泥的蠕动而上下起伏,看起来就像垂死者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沐朗……」 「我知道…好……好恶。」 这滩淤泥和下部的树干,绝对有遥体积的二十倍大,而且似乎还会继续膨胀的样子。 「这就是……」 沐朗后退了几步。 「嗯,这就是神骸…」 羽生鹤轻轻地说,这个时候就算是他,语气也透露出了二十一分的紧张和不可思议。 「这是…呃…这颗大便树就是神骸?」 「应该是…吧。」 羽生鹤本人也一概不知。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我们要怎么拿走神骸?」 「要么砍树要么再看看…你…真的要拿走神骸吗?」 「梦想是要有的。不过说真的,你不要?」 沐朗回过头,一脸狐疑。 「不要了,这种东西…」 羽生鹤攥紧了拳头。 「我不是一个因为信仰而加入教会的人,仅仅只是因为我父母是,而且我也感觉好玩。我不像那些教徒般狂热,我和小林都是这样,这种东西对我来说仅仅是一个命令物品,我也完全可以违背。你知道的,我不信神权。」 他苦笑,仿佛心在经历了这些事情后,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刷了一下,于是便有什么东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格”——尽管他此刻并没有察觉。 「你这是要搞事情,不打算跟着教会混了?」 沐朗大小眼了。 「你怕教会?」 「有一种说法是无知让未知恐怖至极。」 的确,沐朗听了这么多次“教会”,除了知道里面是一群神棍之外对此再无了解。 「那看来就算是“那个你”也拿教宗没办法呢。」 「哈?不懂,不过我只要知道你的想法就可以了。」 「他是我的上司,老实说他的事我无法修改,如果你也拿他没办法,那我的想法是什么也不重要了。」 羽生鹤说着,走了几步。 「沐朗,你要是不需要我就毁了它。」 羽生鹤没开玩笑,因为此刻他的手中又一次出现了消失已久的蓝刀。 「哟,怎么着这是,你还有空考虑我的想法?毁了!」 沐朗后退,看着羽生鹤手起刀落,一根手指一动,那把蓝色的长刀就离手而去,细长淡蓝宛如冰片的长刀在空中划着优美的弧,围着那棵树一圈转过——喷泉一样喷出的黑水,惨叫带来了怪物的绝望,带走了人类的危机。 冰魄绽放在树干的中间处,就像是蓝色的曼陀罗,开在三途河上,闪耀西幻星光。 「这个时代从来就不缺完美的人,缺的是发自内心的勇敢、坚守和同情。」 沐朗看着那化为一大坨腐肉的物质,轻轻说。 结束了…没有所谓的苏醒,也没有所谓的神骸了。现实没必要都要像爆米花电影一样来一个最终大战。现实不是这样的,它往往会在你浑然不知时靠近,在你未觉存在时终止。 可… 「沐朗,那里…有闪光的东西。」 羽生鹤看见那一卡车的烂肉里面夹杂着几缕微光。 他想要靠近一探究竟,却发觉有道黑影抢先一步越过了他,像是老鹰捉小鸡一样快速而精准地拿走了那发光的小东西,可羽生鹤还是看到了那个人的残影,还没来得及告诉沐朗,那道黑影便又一次略过他和沐朗,站到了他们身后。 「沐朗!」 羽生鹤看清了,他一直没想到,原来看起来不堪一击的小胡子……居然是异者,刚刚那残影级别的速度,应该就是他的能力。 「艹!」 沐朗回头就是一枪,可太迟了,小胡子已经不知何时把拿块绿不拉几的东西吞了下去。但是紧接着就被沐朗一枪崩掉了整个脑袋。小胡子没了头的身子像面袋一样软绵绵地瘫在了地上。 可马上,沐朗和羽生鹤都看到——小胡子的身上开始冒出热腾腾的蒸汽,脖子处外翻的鲜肉被无数黑色的丝状物包裹住,并以此为中心向身体下部延伸,包裹住了整个人,同时那外凸的部分也重新形成了头部。 沐朗目瞪口呆,而羽生鹤则不会看着小胡子继续下去。他第一时间冲上前去,和刚刚一样手起刀落,可这一次他却感觉像是用水果刀去砍金刚石。 遭了!羽生鹤意识到了什么,马上翻身后退,回到了沐朗身边,和他一起看着小胡子变得越来越大,他的肉体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取而代之的是带有金属光泽的肌肤,远比尸守蛟的皮肤更像钢板。同时,原本失去的头部由无数游走的黑色丝状物取代,像是无数黑色的蛆虫爬在脸上,同时分泌着灰色的恶臭黏液。 「告辞…」 沐朗吞了口唾沫。 「所谓的不老不死就是这样么…」 羽生鹤也眯着眼睛。 「他刚刚吃了的东西就是神骸吗?」 「恐怕是这样,虽然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这么清楚的…连什么是神骸都知道。」 羽生鹤站在了沐朗前面…或者说——沐朗退到了羽生鹤后面。 「这应该是我第一次和神仆较量,我不希望是最后一次…」 沐朗目光一直在变成怪物的小胡子身上。 「那沐朗…你应该还有别的能力吧。」 「有一个…」 「那就快用!」 「那就是逃跑,我们撤!」 沐朗想要溜之大吉,却被站起来的小胡子吓了回去。 「有些事,不是战与和,而是生与死。生时有惑,至死不渝!」 羽生鹤拔刀冲了过去。又一次留下了沐朗。 「都说文斗是天,结果现在连我都开始怀疑了…」 沐朗苦笑。 「输是不存在的,只要你是沐朗,你就不可能输!」 这个年轻人在说完不着边际的话之后便深吸一口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金蔷薇之瞳 (三十七) 双刃双翼华尔兹 雨一直下,屋外除了黑云外吞吐无声,屋里早就没有电了,但灯管仍然在天花板上无规律地抖动,映衬着周围全白的宾馆床单。 在外面,电线杆海草一样杂乱飞舞,但因为阴暗的色调,没有人会去注意它们,世界颠倒了一样,原本深远的天空在此刻竟然黑得像是接近了人间。 「姐姐,我们这样不太好叭…」 凑着浴室里的备用发电机,安白和千子面对面坐在浴缸里,周围静的可怕。关上门后甚至连雨声都消失不见。只有水滴荡,漾滴滴答答作响。 安白见千子趴在浴缸上,白白的小脸压在一样白的胳膊上,盯着那扇关上的门看得入神。 安白叹了口气,老实说这个时候洗澡的确不算什么好的选择,可她知道千子一遇到不高兴的事就会回家把自己泡在浴池里,就好像里面不流动的热水能冲走她心中流动的悲伤似的。 考虑的这些她才提议千子泡个澡,不过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效果,小女孩仍然像一只担惊受怕的小猫,毕竟这几天她经历的太多,日后也许会更多,而且这个“日后”也尚未知晓,或许是一会儿,或许是几天之后。总之她陪着她,他陪着她们,这种感觉就算是世界末日也会让人有一种诡异的安心感。安白想。 「你想说什么呢,如果是为什么洗澡…我觉得这个我也解释不了,但如果你好受了一点,我应该也可以解释一点。」 安白双手紧握放在胸前。小小的浴缸里坐着两个身材矮小的人,倒没有感觉很挤。四周的雾气也把两个可人的少女衬托地氤氲动人。 不过这种任何一个男人都会血脉喷张的画面里的主角并没有如画般神秘,她们都一样,心里的疲劳与担忧都写在了脸上。 「不是这个,我是想说…只让尼娅姐姐看着这个人安全吗?」 千子说完之后就把半个小脑袋潜进水里,咕噜咕噜冒泡。 「没事的,」 安白强作自信满满地样子说。 「其实,并不是看守的一方弱了囚犯就会逃跑,最重要的是心中的束缚。」 其实安白也没觉得千子能明白,她也不希望千子明白,千子是这场戏的主角,可她还是个孩子! 也许每个孩子这个阶段经历的事情不会完全一样,可安白就是希望千子就这么一直傻下去,傻到沐朗回来的那天。 她看见千子还真的傻乎乎地在思考,尽管表情不可见,不过安白的心还是小小的暖了一下。 「对了,小音你是怎么认识沐朗的?」 「啊…就是…在…呜…」 作为成年人的安白,自己没有经历过,可她有这方面的经验。所以看见千子的举动,她大概也明白了。 「那,你觉得沐朗是温柔还是可怕?」 这个问题算是安白用来转移话题的,不过也是她很想知道的一点,起码在她看来,沐朗已经越来越让自己……摸不清了。 「沐朗…为什么会可怕?」 千子歪了歪脑袋。 「哈。」 安白想起了什么,她只是个孩子,想的事情也如同她的小脸蛋一样童话般美丽。千子看待问题是她那个年龄段最常有的用非黑即白的方式看人。所以……大概千子永远也不会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沐朗。 「我觉得沐朗挺好的,虽然认识的时间比较短…不过…嗯…挺好的。」 「那说明我们的小音长大了哦。」 安白罕见地眉毛一挑,两只小手便顺着千子的小腹向上轻抚了上去,小女孩的皮肤本就和牛奶一样细腻,安白这么一摸吓得千子使劲一抖。 「哇啊!姐姐你干什么!」 千子脸一红,赶忙从浴缸里站起来。 「不要站起来哦,会感冒的。」 安白轻轻说,待千子老老实实坐下来之后又把手压在了她的头上,不过这一次看千子的眼神比刚刚复杂了很多。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至暗之时,安白想。但如果黑的只是天空,千子倒也不会这么难受了。 「姐姐,沐朗他去哪里了呀?」 唯有这个问题,安白自己无法回答。只要问题的主角是沐朗,她就永远无法回答。 「沐朗去找本家的人了,小音今天听姐姐的话都,等什么时候天晴了他就回来了。」 安白紧接着又说了很多话,以前的静谧公主现在像是一个话痨一样。 千子抿着嘴,直到两片樱唇变得惨白。她很清楚安白说的这些话中哪些是安慰哪些是倾诉。她最擅长的就是当乖小孩,于是便一直一句“好”一句“我知道了”地回复着安白因为她刚刚似乎隐隐约约发现了一件事——原来别人安慰一个人的时候其实也是在安慰自己。 安白也不说话了,原本刚刚想说的话也被她卡在了喉头。她听见了千子的心声,不知怎的,一个人的恍然竟然会引起另一个人的无措。她其实并不会当姐姐,那只放在千子头是我们不了解沐朗,不如说是他太快了解我们了。他有一双可以看透人心的眼睛,在正常互相认识的时间段里,他知道我们远比我们知道他的多的多。因为需要帮助的一直是我们,所以我们甚至连主动去了解他的机会都没有。」 「可我们帮不上他的忙啊。」 「是的,所以我们一直没有了解他的机会。」 安白整个人轻轻靠在浴缸背上,尽量让自己在热水里最大程度地放松。 「就算是姐姐也不了解吗?」 千子一脸惊讶。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知道呢?」 安白玩笑般问。 千子听到后像潜水艇一样把头潜进了水里,过了一会才探出脑袋,可还是低着头,只有两只大眼睛朝上偷偷瞄着安白。 「因为你和沐朗走得很近…」 「生气了?」 「没有!」 千子小脸一红,扑哧扑哧扇着手。 「可,沐朗看起来对姐姐很热情。」 「哈,他啊,也许你不清楚可他就是一个这样的人,他这样还是因为和我之间有些拘束。或许一会他看见尼娅的时候会直接抱上去。」 「这样啊,可……沐朗这种性格…我…都不知道…」 千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起了腮帮。这一举动被安白看在眼里。不知怎么的,她竟然有了一种想要掐一掐千子小脸蛋的冲动。 —— —— 「怎么回事小老弟?你的攻击手段呢?」 「你不会打就别嚷!」 羽生鹤跳到小胡子的背后,一秒钟左右的时间蓝剑旋转链锯一样锯在它的背后,但除了乒乒乓乓的金属碰撞声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收获。 「还不够!!」 这句话像是没有下巴只用喉咙发声就僵尸一样,也间接说明了她还没有进化完全。 紧接着沐朗和羽生鹤就看见小胡子像是驱赶苍蝇一样毫无规律地乱挥手臂,以飞快的速度回身反击,沐朗躲了过去,而羽生鹤却被狠狠地打了一下,背后的蓝翼瞬间形成了一只大手,托在他身后并连在地上,缓解冲击力。 「你打不会,躲倒是挺快的哈。」 羽生鹤咳出一口血。 「你躲不会,那还打个屁!」 这是他们第五次这样进攻了,也是第五次变成这样,只不过刚刚羽生鹤还可以像沐朗一样躲开,而这次他却大意挨了一击。 仅仅一下,他就感到了等同于被卡车撞击的巨大冲击力。然而他清楚的是小胡子还没有使用神力,仅仅是单纯的身体素质就已经超出圣徒好几倍。 小胡子的双手此刻已经由刚刚的拳完全进化成了剃刀,五根手指长而锋利,势要撕开它所触碰的一切。 几乎是毫无章法的攻击方式,却让两个人吃力到几近退到尽头处的青苔墙边。 羽生鹤的刀法,每一刀都是精准无误的。既刀刀见血又不拖泥带水,蓝光中带着的远不止逼人的寒气,还流露着银翼王留里克无法掩盖的撕破位面的巨大能量。 每一次攻击的间隔,他本有十几种刀法来应对敌人不同的反应。可为什么…为什么他在这个恶心的怪物面前弱到连简单的破甲都做不到?果然…种族的差距才是实力差距的根源吗? 羽生鹤觉得,自己尚且如此,就更不用说沐朗了。然而他看到的却是毫发无损的沐朗,和刚才一点差别都没有——除了一身臭汗。 他突然觉得弱小才是最强大的力量。当然这不是什么拗口的悖论,这是他亲眼所见的。 「蓝翅膀,躲开!」 沐朗与羽生鹤擦肩而过,两个人切换了任务,看起来接下来沐朗要主动进攻了。 可沐朗却没有攻击,只是一次次精准无误地躲开小胡子的攻击,可羽生鹤就是不出手,看起来像是等着什么机会,可更像是在祈祷。尽管如此,可羽生鹤就是没从沐朗脸上看见一丝恐惧,就在几秒钟前,沐朗甚至还回过头和他开玩笑。 沐朗不攻击…到底是想干什么?羽生鹤迷茫了。 「蓝翅膀!」 突然,他听见了沐朗的声音。没有半点犹豫,在沐朗话音刚落的那一刹那羽生鹤就冲了上去。此刻的小胡子已经比刚刚高了半米了。进化还在继续,必须争分夺秒! 他手里双刀浮现,一把正握一把反握,先控制几把小剑射出,以高低不一的位置射出,在碰到小胡子的瞬间就因为强大的冲击力被弹了回来弹回的飞剑高低参差,恰好形成了一阶阶隔空的台阶。 羽生鹤看准时机,跳起踩了上去,一阶阶蓝剑被他飞一样地踩过。最后他在高小胡子头两米的地方纵身一跃,方才两把刀正反握就是为了持续输出,他转动身体,两把刀构成了一个毫无破绽的攻击圈,陀螺一样从小胡子头部转到脚。 羽生鹤双脚接地,立马回过身,两把蓝刀并为一把,逆风从左到右切上下劈,在极短的时候里砍出九道淡蓝色的弧状刀光,九刀以一个米字形展开,每一刀之间极短的间隔让人听起来就像是开火的冲锋枪。 小胡子被这几刀砍得失去了重心,没有摔倒但也惨叫着往后退了几步,原本打算攻击的双手在此刻也改为了交叉防护的姿态。但也摇摇欲坠,坚持不住了。 就在小胡子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羽生鹤一剑刺过,正好刺在了刚刚破甲的位置,终于刺进了它的身体几厘米。羽生鹤没有继续深入,而是剑刃朝左一滑,脚上好似长了轮子,直直地刺入之后从侧面砍出,并顺势翻滚到了小胡子身后,又是同样的招式,整个过程干净利落,前后伤口连成了一处,一厘米不差。 刀断了,像是玻璃一样碎成无数块,可随之而来的还有似人非人的惨叫。羽生鹤低头注视着地上的刀片,上面沾了几滴黑色的黏液,不过更多的还是鲜红的血。 还有人类的血,说明它还没有进化完全… 「沐朗…」 「神力除了可以用于在身体表明形成护盾之外,还可以用来维持体力,你懂我意思吧?」 沐朗大口喘气,才没空给羽生鹤当老师。 他刚刚就一直在消耗这个怪物的体力,直到它不得不去用神力补充。可作为半成品的神仆,它的神力也就那一点。要维持体力由于防御部分的神力自然会变少。 沐朗赌了一把,看看自己和小胡子谁先体力耗尽,怎么说…也许是因为小胡子刚刚成为了这种怪物还没有适应,缺乏体育锻炼的自己最后只能说是险胜。 「差一点我就比碎冰冰还凉…累死我了…」 「你刚刚不是挺潇洒的吗?」 「为了喘气我鼻孔张得快和暖壶一样大了,你眼里进鼻屎了吧…」 「…」 「别扯这些了,那咸鱼干快起来了!干他啊!」 沐朗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 「我…」 羽生鹤话未出口,便感觉一股强大的气流打在自己身上,突然形成的阴风险些将二人带到空中。 「卧槽!!」 沐朗使劲往后跑,他大概已经明白了什么,看向了刚刚血流满地的小胡子。虽然如此,但他已经没了之前的任何人类特征,比起以前的人类姓名,也许叫他一声怪物更合适。 「我们现在只能跑了!」 羽生鹤很快判断出来了目前的情况。情况也很简单——这个怪物进化的程度已经超过了二人所能压制的极限,现在只能战术性撤退。 可小胡子丝毫没有给二人机会,就像刚刚羽生鹤没有给他还手的机会一样,小胡子双手没有扶地,像是一根棍子一样直直地立了起来。 伴随着一阵围绕在他身边的阴风,小胡子子弹一样冲了过来,尽管它宛如尸守蛟一样恶心,但却比尸守蛟敏捷几百倍。羽生鹤自知躲不开,于是便让比自己敏捷的蓝翼覆盖在自己身上,在小胡子冲过来的一瞬间,蓝翼只包裹住了羽生鹤的上半身,巨大的冲击力使得羽生鹤直接飞了出去,好在只是撞击,这种感觉他刚刚尝试过了。 羽生鹤像是打水漂的小石头,滚了又滚,最终飞到了外面的大厅,像是保龄球一样撞飞了撞开了一排尸守蛟,然后随着巨大的声响,停在了那扇绿门边。 而在这时,沐朗已经和小胡子擦身而过桃之夭夭了。他几乎四脚并用地跑着,尽管刚刚还累的半死不活。 他听见身后传来的愤怒叫喊,他的前面还聚集着越来越多的尸守蛟,地上是残缺不全的本家人员尸体,门外还有挤不进来的尸守蛟大礼包。 不知怎么的,沐朗心一凉,欲哭无泪地停了下来,他的脚就像注了铅,在地上沉重无比。 难道自己真的算错了?他有算过什么吗…额…好像没有,他也没干什么缺德的事啊…大概——除了说羽生鹤一眼鼻屎这件事。 他倒是挺随性的,他随性惯了,随性到身子里住着一个女人也不在意。他看了看倒地不起的羽生鹤,这货已经要凉了,他不打算管羽生鹤了,现在他要做的就是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然后呢?思想像是断了一样,他们进来了,可怎么离开呢? 沐朗感到身边一阵骚动,回头就是一脚,踹到了尸守蛟的肚子上,和刚刚不一样的是,这一次沐朗没有像刚刚一样滑稽迟钝地踢腿,而是整个人化为一道白光,一闪而过。随即便是一声巨响,接着尸守蛟顿了一下,直直倒下。 他真的这么强吗?当然不是,沐朗刚刚打完了最后一颗子弹,现在他真的是黔驴技穷了。 沐朗刚刚打扑街的是离羽生鹤最近的尸守蛟,他看了看变成小血人的羽生鹤,歪了歪头。 「舒服吗,蓝翅膀。」 「那个…怪物呢…」 羽生鹤已经恢复地差不多了,被沐朗拉起来后,他轻轻说。 「嘘…有风。」 在这种诡异的地方,风是很少见的,所以如果在这样一个几万米的海里有动静,那基本上就可以确定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了。 但二人并没有发现草丛有什么异常。 「……啧。」 沐朗试探性地朝前走了几步 除了不远处尸守蛟哭爹喊娘的恶心的声音,几乎是一点声音都没有。 「沐朗,我们……」 羽生鹤回过了头,想让沐朗小心一点。 血腥! 血腥的气息突然重了起来! 同时伴随着一阵阵无法消散的浓浓尸臭。 沐朗一激灵,惊慌的朝四周看。 但是仍然什么也没有。 「……」 羽生鹤站了起来,示意沐朗后退,自己则提着刀向前探了几步。 「有什么东西……」 【砰砰!】 刚刚的小道爆炸一样向四周炸裂开,响声如雷,随后便有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乍一看,那似乎是一大团肉,又发出了卡车一样的轰鸣,诡异非常。 本来是朝着二人右边冲过去的,但它此刻却停了下来。 沐朗和羽生鹤也终于看清楚了它的外貌。 单看样貌,像极了之前对付的那些怪物,不过它却没有眼睛,而且强壮地像一座小山,看样子是由很多尸守蛟组合起来的共生体。 这是完全进化的状态? 宛如战车的体型,完全霸占了前方的出路。沐朗和羽生鹤被挡在中间的怪物逼得毫无退路。 没有天空,但眼前的确暗了下去,空气又如此的潮湿恶臭,那怪物抖了一下,转过了身朝着沐朗,羽生鹤突然间明白了什么,大叫—— 「闪开!」 奈何宛如疯牛的怪物没等到声音传入沐朗的耳朵,就巨吼着朝沐朗撞了过来。 沐朗也呆了,前有怪物后有尸守蛟,自己似乎也在瞬间就预感到了自己大限将至,于是闭上了眼睛。 十米…… 五米…… 两米…… 突然,他感受到了一股力。奇怪的是,这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种撕裂身体的感觉,而且是一种被柔软的轻纱抚摸的触感。 沐朗闭上的双眼突然因为强光亮了一下,他睁开眼睛,看见的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色调和景观。 整个黑漆漆的空间被粉光点染,泼洒着温暖的宛如少女般甜美的气息。四周仿佛飘洒着无数薄纱,让人氤氲,分不清现实与虚幻。和上次不一样,这一次还带着几分舒适感——当然是对沐朗等人来说。 粉色的世界,妩媚的死亡——血神门钦左的结界型神技【鲜血初阳】。 沐朗看见,原来已经变成一座小山的小胡子像是被定身了一样不能动弹,紧接着瘫在地上,纵使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 羽生鹤看准时机,纵使现在的他实力未达最大,可身体也未达极限,还可以攻击。 九刀!十四刀!三十五刀!刀刀入骨!刃刃穿心! 他像是报复逃跑猎物的猎人,又像是心理扭曲的屠夫,在溅起划过脸颊的黑红相间的血液之下,还有一颗跳动着的名为战神的神心! 沐朗看着羽生鹤砍了好几分钟,直到断了一地的蓝刀。生成刀需要消耗神力,羽生鹤本来已经弱到需要依靠神力维持体力的地步了,可他仍然一把接着一把地召唤,然后一把接着一把地砍到刀刃粉碎。直到小胡子最终变成了小渣子。 「怎么…」 但马上,沐朗只感觉眼前一晕,等他扶额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在头,准备打电话放人,不过在手和裤兜亲密接触之前,他皱着眉头停下了。 「蓝翅膀,你确定刚刚走之前把那个深海肥宅怪弄死了?」 「当然,除非你觉得一个生物变成肉泥也有生命的话。」 「可…雨没有停,海浪还在,雷声依旧。」 沐朗的眼睛在短短一秒钟经历了由灰暗到闪烁的转变。 因为此刻,他的口袋里有什么东西在震动。 他可以肯定那是他的手机,可…谁会主动找自己? 「喂?」 沐朗看见来电是宾馆,于是犹犹豫豫地按了接听键。 「沐朗!」 电话里传来的是一个女声,似乎遇到了什么很急的事,不过由于她说地太缺乏感情,听起来反而很别扭。 别扭就对了,沐朗死也不会听不出来那是谁! 「安白?!」 「沐朗,你快来!小音她…小音…」 电话那头的声音已经开始变得呜咽起来。 「怎么了?冷静一点!」 「小音她刚刚打伤了尼娅,失踪了!」 那一刻,沐朗闪烁的眼睛又一次回归了灰暗,一如黑云,一如黑夜… 乖巧的千子变成这样……那只有一个可能——反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金蔷薇之瞳 (三十八) 深秋的姐妹 回到千子出事之前,尼娅坐在床上,一旁是被绑在凳子上的小林。倒也不是真的害怕她会逃跑,只不过——有谁会喜欢一个走来走去的阶下囚呢? 和浴室不一样,外面一片漆黑,偶尔闪电劈开天空的时候才能隐隐约约看见周围的环境,好在浴室的光毫不吝啬,这才能让一小部分房间不那么昏暗,没有让整间屋全然无光。 外面一片漆黑,巍巍群山染上了一层于黑夜中白花花的颜色,远近层次已经分不清。房得一样完美。」 「……这是你的自由。」 莉莉安没有什么兴趣,只是觉得,一个正常到不能再正常的人,非要被拉到聚光灯下当英雄,是机会…还是残忍? —— —— 已经没有雨了,并不是说雨停了,而是因为沐朗从外面来到了室内。 四周空旷得好似一个横向扩展的深渊,静是这里的主基调,以前是,现在是,晚上尤其是。 房,这具身体其实谁也不属于,你的灵魂现在是千子,你只要做千子的事情就好了。」 沐朗试探性地朝前走了几步。 「我不懂…可是我好难受,这也仅仅是因为我的灵魂吗?」 「不,不会,这全身你的另一个灵魂在作祟。」 「沐朗,我一直都是个怪物吗?」 「你是个大傻瓜!」 沐朗喊了一声。千子很明显被镇住了,她的眼里装着两条婉转的河。 「只有傻瓜才会在这种时候想这么多。你是个孩子,对我来说一直都是,那么就干一点孩子应该做的事,那就是听大人的话。」 「我就像是个弃儿…」 「人类的出生本就像是被神遗弃到人间一样。」 沐朗又朝前走了一步。 「不要关心我了,我做了不能被原谅的事情,我现在说自己难受感觉都像是无病呻吟一样,因为我对你们造成的痛苦远比我自己承受的多的多。」 「你关心这个干什么…」 沐朗又走了一步。 「你遇到不开心的人就喂她吃的,反正她吃饱了就不会想除了睡觉以外的别的事了。不过我通常会陪在那个人身边,免得她吃饱了撑的想这想那。」 沐朗不着边际地说着,却依旧神色平静,似乎是他的话带着什么魔力,亦或者他本身就有能让千子安下心来的力量。 总之千子不说话了,她不说话,面貌却比刚刚红润了一些,以前深陷的眼窝也不再带有绝望的恐慌。 「我的过去我已记不起,我的现在一如你所见。既然如此,你不想再看看我的未来吗?」 沐朗已经不知不觉中走到了千子身边,他无视了一丝不挂的问题,而是严肃而优雅地伸出一只手,平摊在千子眼前。 千子赤裸而洁白的胳膊摇摇晃晃,在沐朗手掌上方悬着,迟迟没有落下。过了一会,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缩回了手。 「不要叫我千子了,我有名字的,我叫樱门紫音,现在也许应该叫安紫音了。」 她说地很是痛苦,因为她的父亲已经离开了人世,所以按照伯特莱姆黑手党的规矩,毫无地位的女性也就没有必要再用“樱门”这个姓氏了。 「和你的脸一样,你的名字也很美,你有一个好名字。」 沐朗没有收回手。只是在嘴里重复嘀咕着「安紫音」这几个字。 「沐朗…」 她痛苦的脸缓解了几分,表情像是缓缓流淌的清泉,穿过平滑的鹅卵石。 「你的姓氏无所谓,你只要记住你是一个小女孩而并非一个怪物。」 「嗯。」 安紫音终于把手放在了沐朗手里,和沐朗的手不同,安紫音的手凉得像冰,又如一块从水里捞出来的玉,温润滑嫩。 「呼,走吧。」 沐朗脱下衣服披在了安紫音身上,因为身高的关系,沐朗的上衣可以垂下搭在安紫音的膝盖部。 他牵着安紫音的手,长舒一口气。 【砰——!】 突然之间,沐朗感到了一股寒风,紧接着是消失已久的暴雨的怒吼声。 博物馆上方由钢筋和玻璃制成的屋什么但无法开口的绝望。 沐朗顿时感觉世界和眼前变换了色彩,纵使夜色依旧如墨,白昼依旧如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金蔷薇之瞳 (三十九) 绽紫音于白夜 「耶,哈哈哈哈哈!」 身穿黑色雨衣的男人在雨中肆意尽情地跑着,小孩子一样咋咋忽忽,在雨中看似洒脱放纵到极致了。 「你喝多了还是疯了!干什么,哎,等等我!」 一旁的莉莉安一步一个脚印,走起里十分的艰难。 「呼。」 他停了下来,转过头看着远被自己甩在后面的莉莉安,被挡住的脸下只露出了半抹浅笑。 「在这种泥泞的地方,你越是拘束越会深陷其中,与其怕这个怕那个,倒不如什么都不想,一往无前地跑,才能避免陷入困境。」 「你在说什么…」 莉莉安挽起裤腿,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男人会在雨下这么大的时候主动来到后山,山体滑坡先不说,仅仅是这种可以盖过头它能干什么?」 「嗯…」 羽生鹤摩挲着下巴, 「那很有可能是要再一次恢复它的统治,在现在的伯特莱姆。」 「你明白就好,所以我觉得接下来它的任务也很简单了,就是让大雨夹杂着海浪一次又一次地冲击伯特莱姆,直到它彻底被巨浪淹没。」 「用千子的身体干这些事?」 「我不清楚…可…安紫音现在的确不是安紫音了。」 「安紫音是千子?」 「嗯,所以我想,既然海皇要淹没伯特莱姆,那么它现在很可能回到了海滩它的宫殿附近,虽然没有原因,不过按正常思路来看它也一定会去那里,除了它以前的家之外它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 「现在我们要去海滩?」 沐朗听羽生鹤说得一本正经,反而自己感到了奇怪,他上下打量着羽生鹤。 「你不是救出小林了么…还打算做这个顺水人情?」 「自然,就算我是个普通人,面对这种事我也应该挺身而出。」 「你仿佛不像你了。」 「其他的我不知道,反正羽生鹤的确是这样。」 他久违地开起了玩笑,毕竟现在小林安全了,对他来说已经轻松了不少。 的确,或许羽生鹤做的事情在教会看来就是合乎情理的事情。就好比主角往往都是正义的,可在这个时候,如果你是反派,你就不会这么想了。更何况这个世界上又怎么可能有真正的正义,于是也就不存在真正的主角了。 仔细想想,羽生鹤风趣幽默,有毅力也有脆弱的一面,但却一直为了目标坚持不懈。这个世界本没有主角,如果有,沐朗觉得那个人会是羽生鹤。他作为一个没能力的人,只能当退居幕后的龙套,等着象征着自己命运审判的那一天到来。 —— —— 海平面高的可怕,在一望无际的黑色之中浮着一条淡白的境界线,这是海与天的分界线,却在此刻淡泊得可怕。世界就像被罩在了罩子里,沉闷而阴暗。雷声一下下撕裂着天,黑色的云被打散,紧接着又是无边无际的漆黑。 太阳这种东西似乎已经被吓回了老家,沐朗坐在羽生鹤的车里,一点一点朝着海岸已经突破云层的巨大石柱驶去。 海潮依旧没停,一下一下拍击着早已粉碎的礁石,像是巨兽咆哮。 「什么车?」 「反正不是我的,开起来比较慢,但很稳。」 羽生鹤在车里握着方向盘,一副严峻的样子。当然,沐朗现在肯定比他还难受,但他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回复。 「现在这一路还会有尸守蛟,它们已经深入城市里了,不过也不排除外面还有的可能性。」 「你不是挺能打吗?怕这个。」 「毕竟是敌人,掉以轻心就完了。」 汽车从内陆一直开到环海公路,能见度也越来越低。海边不知何时起了厚厚的海雾,在黑暗环境下给人一种诡异的恐怖气氛。就像是恐怖片里怪物出场的前奏,黑暗下的黑雾,恐惧一层加着一层。 「下车吧。」 羽生鹤突然之间就踩下了刹车,沐朗没反应过来就哐当一声撞在了前座上。 「也是,能见度太低了…」 沐朗捂着头下了车。下了车之后他才发觉到有什么不对。 「诶,怎么雨停了?」 羽生鹤听到后抬起头看了看天。天空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压到了眼前一样,距离感已经分不清了,若不是风,给人的感觉就完全和在箱子里一样。 沐朗一激灵,这种情况就好像在误打误撞中一下子走进了风暴的中心一样,换句话说,他们现在的位置,就是这场近乎浩劫的自然灾难的中心。 「尼格赫姆就在那里面。」 事到如今,无论是千子还是安紫音都不重要了,现在站在灾难的终点,羽生鹤只叫她尼格赫姆。 「安紫音在哪里?」 沐朗慌了。 「不知道,不过起码说明离我们很近。」 沐朗刚要开口问,却被羽生鹤一句「闪开!」吓得闭了嘴。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羽生鹤一把推开,然而等他真正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看不见羽生鹤了,转而是一道极亮的光束劈在了地上,沐朗站立的地方直接被抬了起来。 他朝后一跳躲了过去,在跳起的过程中,沐朗感到黄色的光束带着噼里啪啦的声响从自己耳边划过,带着脸庞酥麻的触感。 那毫无疑问是一道闪电,只不过没有巨大的声音,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劈了下来。 偶然的?怎么可能,这分明就是朝着沐朗脑壳儿劈下来的,这tm就是故意的。 「被发现了?」 沐朗捂着头。 「说什么呢,我们什么时候从它的眼前跑开过?」 羽生鹤展开蓝翼将自己和沐朗包住,只留一道缝观察情况。 「它在闪电的中央。」 「谁,安紫音?」 「尼格赫姆。」 「……」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吧。」 羽生鹤轻轻说。 「知道…可安紫音就是安紫音,或许你可以叫她樱门千子,不过她绝不是一个怪物。」 「那你又如何证明呢?」 「走着瞧吧…」 【砰——!】 又是一道无声地闷雷,砸在了羽生鹤的蓝翼上,一种敲击玻璃的清脆声响瞬间响彻整个漆黑的空间。 「我看到尼格赫姆了!在那里,那片黑云下面!」 「掩护我!」 沐朗丢下这句话就侧身从蓝翼里穿了过去,向着风暴的更深处一步步前行。 —— —— 沐朗本以为这些雷光是有规律地,可是他在踏出第一步的那一刹那就明白,自己错了。无数雷光好似藤蔓缠绕,不留一丝余地。但那感觉绝对比藤蔓抽击更加让人难以忍受。 沐朗预想中跨过重重困难到达安紫音身边的剧情没有发生,他本以为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可他随后看到了天空中的一点黄光。安紫音就这么从无限明亮的境界线里走了出来。 与之前见到的不同,本来应该一丝不挂的安紫音,看起来似乎穿上了紧身衣。可仔细一看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紧身衣,而是凸起的皮肤形成的类似鱼鳞般错落有致的纹路,一直从脖子延伸至脚尖,只有头没有发生变化,可眼神却完全失去了光泽。 安紫音从光球里走出,动作极其的优雅,像是一个真正的王,带着眼中两点寒芒,藐视黑雾中本该属于自己的世界。 沐朗知道,反噬…已经完成了,现在面对着他的,就是海皇尼格赫姆,不会…也不再是安紫音。 可面对面,乃至距离不到三米的时候,沐朗开口的依旧是。 「安紫音…」 或许是沐朗看错了,不过他的确看见“安紫音”的肩膀微微抖动了一下,就像家猫,然而却再也回不来了。 所以,比起恐惧,也许这个名为沐朗的年轻人心里,更多的是心酸与悲伤。这种悲伤是白云被染黑的无助,亦是至亲被加害的酸苦,与这黑雾别无二致。 不过,沐朗还是眯起了眼睛,这个时候他自己一个人来到尼格赫姆面前,自然不会是打算依靠武力解决问题,不过到现在这个情况,似乎打嘴炮也没什么用了。想到这里,他不禁开始犹豫不决。 直到一道粉光再一次出现在他的眼前,撕破了压抑的星空与黑雾,消失已久的蔚蓝从黑雾的缺口映入,并最终占据了一整个天。沐朗抬起头,看着强力的红光一次又一次地振打着黑雾,一点点把它彻底驱散。 「是你?」 红光替它的主人回复了沐朗,一时间,这些红色的光束好像羽生鹤的蓝翼,却比蓝翼更有穿透力,红光似箭,在眨眼间刺穿了安紫音的身体。尼格赫姆用安紫音的声音惨叫着,尽管知道,但沐朗听着还是很难受。 那声音并没有持续几秒,红光在触及安紫音身体之后就像玻璃一样出现了越来越多的裂缝,随后噼里啪啦地碎掉了。 是的,那红光似乎变成了实体,然后顷刻间粉身碎骨。 「尼格赫姆的【神贯】,一切非物理的攻击都会被它拆解掉。」 沐朗听见一个声音在他头顶响起,回过神来时已经被什么东西拉上了天。 「小血族,你怎么来了?!」 「小鹤在来之前给我打了电话,不过我没料到情况会像现在这样糟糕。」 「不,情况还会更糟。」 一个蓝色的影子快速跃过沐朗二人,并在前方放慢了速度,最终与二人平行而进。 「蓝翅膀,你怎么也来了……话说你说的更糟是…海啸?」 「嗯。」 羽生鹤以前冷峻的神情在小林被抓走之后就再也没出现,反倒是如现在这样苦闷的表情越来越强烈。 「等…海啸?小鹤你们说的是海啸吗?」 「是,而且就目前来看,我们毫无还击能力。但凡是和除拳头外的攻击有关的手段,都会在它附近被彻底拆解。刚刚我是离它好远才飞得起来的,这似乎还不是它下意识造成的,如果它真的注意到我了,估计会把我的契约神彻底封印。」 「可我们还是得面对尼格赫姆啊,毕竟如果真的发生了海啸,内陆地区也会遭殃的。」 小女孩皱着眉头,一筹莫展。 「回个屁,冲过来了!」 沐朗突然大叫一声。 「什…」 羽生鹤话未说完就掉了下去,背后的蓝翼一瞬间消失不见,很显然是尼格赫姆的能力拆解了羽生鹤的翅膀。 沐朗下意识倒过身子,用双脚夹住了小女孩的细腰,在换来她一声娇嗔的同时倒立用双手接住了羽生鹤的手,一个猴子捞月把他拉了上来。 「我往下走!」 知道无路可退,血族女孩放慢了飞行速度,同时离地面越来越近。这种漆黑的环境下,也就身为血族的她能看见所谓的真正的地面了。 安紫音已经完全鳞化的身体突然出现在了三人面前,小女孩还未停下就直直地撞在了安紫音身上,发出了石头撞击人体的闷沉厚实的响声,三个人被狠狠地弹开。 分毫未动的安紫音,用毫无生气的双眼环视四周,待三人落在地上后开口, 「留里克,门钦左,是奴隶。」 「呵…那我呢?!」 沐朗不知哪来的勇气,冲上前护住了另外两个人。 「你有勇气,敢于上前,是因为你看到这具身体,依旧把它当成是无害的。可你错了。」 毫无生气看起来像是棒读的话语,却让一个人不寒而栗。 「沐朗!」 羽生鹤想要撑起蓝翼,不过他很快就发现——他做不到,在尼格赫姆周围的他,连一根针都召唤不出来。 【噗——!】 淋漓而又透彻的声音。 两个人瞪大了眼睛,看见一根恶心的触手,从沐朗胸前穿过,带出一大股鲜血。 沐朗似乎没有想到,他在受击的瞬间转过来头看着羽生鹤和小女孩,似乎是在确认什么。眼睛里带着介于坚定和惊讶之间的扭曲表情,重重地倒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金蔷薇之瞳 (四十) 落羽生鹤 晕眩感传来,沐朗感觉脸边有微风划过,有那么一瞬间他发现自己无法动弹,可转眼间就因一阵特殊的香气再一次迷了眼。 他回过神来时,已经坐到了地上,可一切仍然如一开始的那样,羽生鹤的惊恐,小女孩的无措…尼格赫姆的冷漠…一切就像是按下了暂停键。沐朗本以为自己也动不了,可他不但能动,还没了刚才被刺穿身体的疼痛。他眨了眨眼睛,等着始作俑者的出现。 上次出现这种情况还是在深海神国内部,四周一片漆黑。而这一次因为尼格赫姆身边的光,沐朗才得以看见周围宛如定格画一样的诡异景象。 『多美的脸,只有时间静止的时候你才能把他们当成艺术品而非一个人来看待,艺术品的价值是人比不上的。所以说一个人想要有价值就最好变成一动不动的尸体。』 「我想骂人,不过因为还是你救了我,我就憋着吧。」 沐朗坐在地上,盘着腿,双手抱住脚腕。 『真惊讶,我还以为你会说“我是不是死了”这种话哩。』 女孩依旧在黑暗中,只不过那股芬芳馥郁的气息早已飘入沐朗的脑中。 「我要是真死了估计也不会来到这里,你要帮我的对吧。」 『当然。』 女孩说完之后便从黑影中走了出来,她刚刚似乎一直躲在变成雕像的羽生鹤背后,现在沐朗看见她了。 不知怎么的,她的着装不似以往妖娆,只是穿着一身黑色的宽大轻纱洋裙,裙摆长到了脚踝,正中央腰间带着一朵白色的干花,头话,然而紧接着,这个人就被什么东西拖了回去,因为惨叫四起,他的惨叫也就没人注意了。 「快一点沐朗,它在做法阵!」 羽生鹤瞪大了眼睛。 「什么玩意?!」 「是潮汐,它要用海啸淹没伯特莱姆…」 女孩冷峻地说。 「什么?!」 沐朗吓了一跳,本来自己这些人在这里当缩头乌龟就已经很丢脸了,结果没想到尼格赫姆竟然打算在战场上召唤海啸,还真是膨胀! 沐朗仿佛忘了石头后面的尼格赫姆曾经是安紫音,他只觉得自己真的应该做些什么了。 噗嗤——! 沐朗抬起头,在最右边的废墟上看到了被蓝剑刺中的尼格赫姆,他惊讶地看着羽生鹤,可羽生鹤的眼中却只盯着尼格赫姆。那眼神已经容不下别的了,仅凭这一地尸骸,他也要它死! 「哈!」 羽生鹤攥拳一握,那把不远处的蓝剑瞬间爆开,像是瞬间开放的玫瑰花,传来了玻璃碎掉的清脆声响,并在绽放后朝四周炸开,蓝光遮天。 是啊,他本该是个英雄,英雄又怎么可能不在关键时刻出手呢?沐朗总有这样一种感觉。 尼格赫姆惨叫一声,随即便瞬间出现在了羽生鹤的眼前,几乎在同一时刻,羽生鹤跳了起来,同时用两只手挥舞两把剑挡在了自己胸前。尼格赫姆挥手间,蓝剑尽断,羽生鹤本人也往后一退,满口的鲜血从他紧咬的牙齿之间渗出。 尼格赫姆身边出现了一圈水雾,羽生鹤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打得措手不及,连忙后退,可尼格赫姆只要一个念头就可以瞬间出现在他的身边,一起瞬移过来的还有那水雾,遮盖在羽生鹤眼前。 羽生鹤眼一闪,双手挡住了尼格赫姆袭来的掌,一脚踹在它的腹部,只见它上半身依旧未动,不过下半身却被弹开近九十度,尼格赫姆笑了,虽然是安紫音的身体,却那么的诡异。 羽生鹤忽然觉得身体一沉,遭了,是尼格赫姆压制了自己的神力。他本来早就该想到,刚刚它任凭自己攻击不就是为了让自己越来越冒进吗! 「蓝翅膀你闪开!」 沐朗拿起一把冲锋枪,对着尼格赫姆就是一顿狂扫,尽管那是安紫音的身体,因为他是知道的,这些子弹根本不能伤它分毫,但起码能拖延时间。 砰——! 水雾散去,羽生鹤身上像是被塞了十几个爆竹,一人一刀同一时间化为软绳,身上各个部位依次爆炸,宛如被沐朗手里的那支冲锋枪持续扫射,腾飞,重重地落地,无力地爬起。 尼格赫姆仅仅只是站在原地,沐朗却感觉整个世界的海聚集成了齐天的浪,朝他扑来,一时间他竟然忘了安紫音,也看不见羽生鹤,只觉得自己看到了恐惧,感受到了恐惧,窒息感让他不能自已。 「你走开!」 羽生鹤一只眼睛已经被血遮住了风衣彻底破碎,露出了青一块紫一块流着乌黑血迹的上半身,雨水和水雾让他狼狈不堪。但他还是咬着牙推开了沐朗。 毕竟他觉得自己还有体术优势,而沐朗看起来什么也没有。 他用力一踩,地上那把狙击步枪就被踩得支离破碎,他从中抽出细长的枪管,柱在地上,咬紧牙关一瘸一拐地走向了尼格赫姆。 「你本不应该对我这么怜悯,你本来是可以一击杀死我的。」 「不是我,是这个孩子,无法理解。」 尼格赫姆的面部竟然有了一丝类似涟漪的表情波动,脸上挂着宛如新生儿一样不知所措的天真。 「什么?」 是安紫音?她能干什么?她还有意识吗? 砰——! 噗——!! 尼格赫姆身边的沙子里,无数粗大漆黑的触手伸了出来,在空气中恶心地扭来扭去。 此时羽生鹤的身后还有一小部分士兵和一辆坦克,这些人面面相觑,既不知道羽生鹤等人的来头,也对尼格赫姆的实力望而止步,持枪的双手不自然地下放,士气摇摇欲坠。 「恶心…」 羽生鹤不知是绝望还是厌恶,表情变得如同那些触手般扭曲。 「蓝翅膀,它不动了。」 沐朗跑了过来,看着召唤出触手但却像根甘蔗一样杵在原地的尼格赫姆。可任谁都不敢说现在是攻击的最佳机会,仅凭这一地宛如垃圾的人与坦克残骸就能让人大气不敢出。 四周被黑色的雾笼罩着,而尼格赫姆又变得这般安静,不由得让人怀疑又不知所措。 「不知道…」 羽生鹤轻轻说,倒不是出奇的冷静,仅仅是因为他真的一点力气没有了。 没有高潮,一切发生的太快而且太不可思议,没有真正的神降临的那种宏大,烂泥黑雾,一个小女孩,宛如一场儿戏,劣质的大幕带走粗糙的演技,留下尸横遍野的观众。 沐朗也许是个变态,这时期待着一场真正的神临。不是,这是因为他开始对神这个过于蒙太奇的事物有了兴趣——一个在集装里拿着书兴奋地手舞足蹈的少女,一个在黑暗空间里给自己力量的神秘女孩。 「沐朗跑!」 提前察觉到了地面的震动,羽生鹤拉着沐朗回退到了石头旁边,血族少女也飞了起来。 地表的沙子竟然变得如同流水般稀松轻浮,一瞬间,那些黑色的触手又不止何时冲了出来,在漆黑的被黑雾封闭的空间里四处抽动起来。 黑色的触手打在坦克上,一下就折断了炮管,顺势纠缠上主体,向下伸进履带。一辆好好的坦克就像是被泼了一盆污水,就这么被触手快速而无声的肢解。 那些士兵顿时傻了眼,他们举起了枪可却无法瞄准这些怪物,索性随意扫射,可子弹落在触手表面就像击穿一层水,毫无击退效果。没过一会这些触手就接近了军方,然后… 噗——! 被羽生鹤手里的钢管一齐砍断,干净利落。 「你们,开枪掩护我!」 羽生鹤表情狰狞。 随着再一次四起的枪声,羽生鹤手中握着那根枪管,步子迈的越来越大,最后跑了起来,从枪火的右侧跑向尼格赫姆。枪声成了擂鼓,这里变成了他的舞台。 羽生鹤像是用砍刀清理杂草,看似毫无规则的出手方式恰是他精确到每一个具体位置的精准打击。这些触手无法被子弹洞穿,却被他挥舞着的毫无魔力的枪管轻易斩断。 羽生鹤发现了,尼格赫姆可以封闭自己的魔力,但如果自己在靠近它之前先一步把自己的魔力附在其他物品上,似乎就可以避免附在死物上的魔力被抵消,归根结底,尼格赫姆抵消魔力的能力必须应用在活物上。 他把自己仅剩的能力附在了那根枪管上,并在枪管划过触手时释放一小部分,把触手断开的部分冰冻,让它们无法愈合。因为无法愈合,没过几秒它们就会变成一摊黑水。 「来啊怪物!」 他顺势砍断了最后几根触手,现在他离尼格赫姆只有几米,而尼格赫姆竟也一动不动,似乎根本不怕杀气腾腾的羽生鹤。 羽生鹤双眼就像野兽,冲过去踹在尼格赫姆身上,尼格赫姆也用触手缠住了羽生鹤,高速冲击驱散了正前方一大片黑雾,两个人抱做一团飞了出去,一瞬间就消失在了其他人眼前。 沐朗看见两个人从沙滩飞到了海上,就像打水漂的石片在海面上跳来跳去,水花越来越小,最终在快要消失在众人视野里的位置彻底消失。 留下的只有死寂。雨已停,但沐朗却攥紧了拳头。 你说给我力量,给我拯救这个小女孩的机会,那么最后的最后,你,沐子夜,到底给了我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