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掉马以后》 1、第 1 章 《白月光掉马以后》 芒厘/文 2021.3.2 南沂是南方城市,这座城市的夏天连风都卷着热气。 室外霓虹如织,室内灯光如昼。 云岁抬头看台上。 台上站着男女主持人,还有一对父女。 今天女儿得奖,主办方为她准备了个惊喜,他们悄悄请来了她的父亲作为颁奖人,父女俩此刻正在台上表演着父女情深。 明景是娱乐圈的两大龙头之一,而且另一龙头的重心主要是在国际上,明景在国内几乎垄断。 今晚是明景举办的庆功宴,来了小半个娱乐圈的人,她今年和明景合作不少,所以虽是自由音乐人,不属于明景旗下,但也收到了邀请函。 现场灯光是暖金色的,奢华又不刺眼。 父女俩热泪盈眶地拥抱完,云思陶终于要说获奖感言了。 “思陶今天收到了父亲亲自送上的奖杯,有什么感想呢?” 云思陶照着稿子声泪俱下地说了好长的一番话。 “哈哈,那当然啦,思陶是云导的掌上明珠,云导就你这么个女儿,他疼女儿在圈里可是出了名的。” 父女俩脸上是官方中带点甜蜜温馨的笑。 云谦平,圈里名导,入行至今拍摄了多部神话,记录创下一个又一个,保养得好,五十多岁的年纪,看上去却只比女儿大了十来岁的样子,岁月像是遗忘了他,忘了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他的女儿参加过一档综艺,叫《我家有女初长成》,节目里,他和夫人的感情羡煞旁人,一儿一女的四口之家,温馨到极致。节目结束后,云家也成了模范之家。 从那以后,娱乐圈总喜欢关注这一家,尤其是把在圈里混的父女俩捆绑捆绑,炒点父女情深的话题,就比如今天。 “云思陶今年可真是出尽了风头。”云岁身后两个十八线女星压低了声音在说话。 “可不是?别人炒cp,她倒好,炒父女情?没断奶吗?” “瞧你这话说的,只许有妈宝,不许有爸宝?” “哈哈哈,你夺笋呢。” 云岁听得津津有味,不过她并没有太多的时间继续听下去,很快,属于父女俩的主场结束,轮到了她的主场。 主持人念着她过往一年的成绩,洋洋洒洒,成绩斐然,念罢后,笑着宣布了她的名字:“让我们把掌声送给我们的——寻迩!” 镜头随之切了过来,云岁扬起官方的微笑,起身上台。 和刚下台的云谦平擦肩而过,她感觉到他动作一顿,脚步有一瞬的停滞,不过她并没有在意,一丝波澜也无,在数个镜头的追随下,她堪称完美地上台。 - 庆功宴结束,云岁准备离开,却在这时被一个人拦住脚步。 “迩迩老师?”一道男声从旁边传来,带着点儿惊喜,“好久不见呀迩迩老师,没想到在这碰着了。” 云岁闻声看了过去,却认不太出他是谁。她面上不显,扯动了下嘴角,虚伪又官方:“是好巧。” “是啊是啊,待会一起吃个夜宵?” “下次,我待会还有点事。” “啊,这样啊,那只好下次了,”男人很遗憾,“对了,迩迩老师,我还没你微信呢,可以加一下吗?” 云岁找不到拒绝的借口,摸出手机,点开二维码让他扫了。 他好像还有事,咧着嘴朝她晃了晃手机:“回头联系啊迩迩老师。对了,你今天真漂亮!”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跑了。 云岁微愕,旋即失笑。 她垂眸看着刚刚加上的人,点进他朋友圈找信息,过了会,终于想起来他是谁了,半年前合作过的一个团队里的大提琴手,好像是叫......司程。 她心满意足地给这个人打上备注。 她一边往外走,一边还能听到很多人在讨论云谦平和云思陶。 云岁脸上没什么表情,就好像是在听他们议论两个她并不认识的人。 云大导演众人皆知; 云思陶众人皆知; 寻迩众人皆知; 云谦平和云思陶是父女众人皆知; 却没人知道寻迩和云家有任何关联。 而寻迩,是她的艺名。 - 这个庆功宴还算盛大,这时候指针已经指向了十二。 助理圆子来接她,给她开了车门,又给她递水,“累不累呀迩迩?” “好累。”她喝口水润喉,拧紧瓶盖,跟司机说:“去御澜湾。” “好嘞。” 圆子:“迩迩你回去早点睡,刚才接到消息,明早十一点半得去谈《 山河醉》的授权合同。这次是跟明景谈,还有一些七七八八的版权要商议,所以周哥让你也去,你明天要早起啦。” “行。” 圆子压低声音:“你都不知道周哥有多帅,他刚才特霸气地说,他准备跟明景谈三七!好家伙,别人五五都谈不下来,他居然想要我们七,明景三!这要是能谈下来,我们以后路会好走很多!” 云岁弯了下嘴角,笑着说:“我觉得他可以。谈下来了我请你们吃饭。你上次不是说有家私房菜馆很贵舍不得去吗?我请你们去。” 圆子瞪大眼:“真的吗?!我的天,迩迩威武!!” 云岁笑笑,余光掠过一处地方。 是紫韵庭。 一辆熟悉的车开了进去,车上是一对父女。 她平静地收回目光。 - 周述黎跟明景可能是准备边吃边谈,来个酒桌文化,推杯换盏间顺便把合同给签了,所以定在了十一点,地点在南沂最豪华的五星级酒店中最贵的包厢。 六月的南沂市,初夏的季节,空气中就已经裹挟了热浪,迎面吹来的风没有一丝凉意。 云岁今天挑了件素色的裙子穿,但还是有被暑热热到。 周述黎安抚道:“待会到了包厢就好了,再点杯冰饮,直接原地复活。” 周大经纪人简直是把她当成小孩儿在哄,她很无奈地:“知道知道。” 周述黎看出她的不耐烦,没好气道:“还不是怕你脾气一上来,撂下担子就走,拉都拉不住?” “你别胡说,我可不是这种人。” “需要我给你翻翻旧帐不?” “不需要。哎呀到了到了,快进去。” 云岁一把把他推进去。跟在他背后,她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 “哎,那不是云岁吗?是不是?我没眼花?”谢屿指着不远处一晃而过的人影。 岑寂早就看见了,脸色微沉,周身气压骤降,沉闷得像是扼住人的咽喉,让人不自觉地屏息。 他看到她了,看到她和一个男人亲密地说笑的模样,也看到了她笑得正欢,笑容正盛。 日思夜想的身影出现在眼前,他却突然失了言语。 “要过去吗?”谢屿的声音下意识放低,有点不敢去看他的脸色。 “不用。派个人盯着 这,她一出来就告诉我。” “哎,包我身上。” 贸然进去,毫无理由,圆都圆不回来的场面,只会让她觉得突兀愕然,还不如精心设计个偶遇,迂回一些。 五年都等了,不在乎这一会儿了。 岑寂看着那个包厢已然关闭的门,眸色深邃如墨。 包厢里有十几人,吵闹纷杂,推杯换盏间,生意已谈了个七七八八。 《山河醉》是她半年前出的歌,先是火爆音乐圈,很快又火出了音乐圈,她也成功借此从网红博主转型成自由音乐人。 这首歌的版权,明景是真心实意地想买,明景的总监储旭东很重视这次合作,没多久,就已经和周述黎聊起了版权费,进度快得惊人。只是好像有点谈不拢分成,两人还在商量着。 云岁百无聊赖地喝完杯中的酒,这个酒度数低,有点甜,她还挺喜欢,这已经是第二杯了。 “迩迩老师,喜欢这个酒吗?我让服务员再上一瓶。”坐她身边的一个看上去很阳光的大男孩笑着说。 随着云岁名气渐盛,越来越多的人会叫一句“寻迩老师”,其中有一些为显亲近,会喊“迩迩老师”。 他是储总监的助理,她记得刚刚介绍了一圈,他说他的名字是……肖、泽? 刚才一人介绍一句,一圈过去,混乱中云岁有些记不住,她不太确定地回忆着。 云岁不好意思地拒绝:“不啦,有点上头,我酒量不好。” 肖泽很绅士,闻言立马改口:“那我点一种饮料给你尝尝,保证你喜欢。” 云岁莞尔,欣然答应。 这样聪明好相处的人,很容易赢得好感度。 饮料还没上,她起身,“我先去趟洗手间。” 肖泽热情地想给她带路,云岁连连摆手:“我来过几次,知道路的,谢谢你啦。” 储旭东就坐在肖泽旁边,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分了点跟周述黎谈判的心思出来,眯着眼说:“肖泽,你这可不对劲,这么热情?” 肖泽脸上的笑没刚才那么盛了,他喝了口酒,压低声音:“你又不是不知道。” 储旭东嘿嘿笑,说话还带着酒气:“知道知道,哪能不知道。待会我保准给你搞个签名来。” “谢了。” “客气!” 他摸摸啤酒肚,酒喝多了,也想上厕所,跟周述黎又聊了几句,还是没能说动这块顽石,他摇摇头,不得不先去上个厕所,去前还笑着放狠话:“等我回来,非得把你说下来!” 周述黎遥遥举了举酒杯,一副“我等着”的狂样。 “哟吼,你给我等着。”储旭东大笑了几声。 《山河醉》他是真想要,但这个周述黎胃口太大,一开口就是三七啊,他琢磨着看看能不能给磨成四六。 啧,卑微啊。 明景跟别人谈合同,那可都是五五,更甚至,他们六,对方四。 可谁让这是寻迩呢。 还没到洗手间,储旭东远远的好像看见了熟悉又不该出现在这的人。他眯了眯眼,仔细辨认。 哟,好家伙,还真是他。 这家伙不是在美国待着吗?啥时候回来的? 咋没风声呢?藏得这么严实? 他还没来得及提个心吊个胆,那人身子微侧,他又看到了个人,刚才被那人的身体挡住他才没看到的人。 这一看,他浑身一激灵,整个人都清醒了,吓得瞬间酒醒了十成十。 “哎哎哎——!!!” - 云岁上完厕所,站在洗手台前慢吞吞地洗手。 ——包厢里人多,太闷,她不急着回去。 她挤了些洗手液,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摆弄,细致地摆弄完,悠闲地冲水。 “岁岁?” 一道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 很有质感,像大提琴声,也像钢琴声,醇厚,低沉,好听得……在她无数个梦里都曾出现过。 可却久久未闻,像是隔了五年,乍然从天际传来。 云岁动作顿住,有些恍惚,险些以为,是自己的幻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第 2 章 云岁想过很多种重逢的场景。 比如, 两人偶然在路上遇见,认出彼此后,自若地打招呼。 亦或者, 在某个不太合适的场合,比如酒遇见,再彼此假装不认识地擦肩而过。 还有, 雨天她忘了带伞,被淋成了落汤鸡,而他正好撑着伞经过,她惊讶之下,狼狈地落荒而逃。 种种狗血或不狗血的场景都有,唯独没有像今天这样的见面。 平常得像是她出来散步,遇见了邻居一般。 没有书中隔着人海的重逢,甚至于这一刻,天地都在为他们让路,这个地方只有他们两个人。 而她的反应也没有她想象中的不敢置信,没有想象中的激烈和震撼,只有出奇的平淡。 或许只过了几秒钟,也或许已经过去了十几秒,反正,在云岁的世界里,像是过了一个世纪,她才堪堪反应过来,“……好久不见。” 她不知道她的反应是否可笑,但一定不是满分。 五年不见,若不是他叫她,她可能认不出来他,他的变化太大了,当年他是大学毕业的时候出国的,那时候他的身上还有不少未入社会的青涩的气息,现在那股劲儿完全消失,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完全成熟的男人,也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 云岁有些恍惚,也有些不敢认,她的第一反应竟是逃离。——贸然见面,她毫无准备,这不是个适合见面的好地方,她也不是适合见面的最好状态。 “在这吃饭吗?”他站在她身边,开了水龙头,任水在手上冲刷。水流掩住了他指尖轻微的颤抖。 他在脑海中设想过许多次该说的话,该有的语气,甚至语速语调都一应俱全地考虑了。但一到这时候,那些设想就全被抛至脑后。 他低垂下眼,一见到她,心跳的频率就乱了。 “嗯……对。”云岁有些慢半拍地回答,“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两天前,太多东西要收拾,本想收拾好了去找你。”没想到在这遇到了,只是见了一面,他就再也不想等。 云岁下意识想问:找我做什么?但理智让她的这句话及时收住,她干巴巴道:“好 巧啊,在这里遇到了。” 见她这样不自在,岑寂想说什么,这时,一个本不该出现的人出现了,还很合时宜地打断了这让云岁有些困窘的局面。 “迩迩老师啊,分成好商量!咱们不是还在谈吗?你怎么转眼就和盛昼谈上了呢?一切好商量!不就是三七吗?我跟你说,明景从来没这个先例,今儿这先例我就给你开了!就三七!” 云岁有点懵,没反应过来,什么先例?什么盛昼? 晕乎乎间,岑寂的目光已然落在她身上,也有些许疑惑。 ——就是不知他们的疑惑是不是一样的疑惑了。 云岁揉揉太阳穴,还没来得及反应,储旭东已经试图来拉她的手:“走走走,咱们自家人的事自己关门说,咱们回去签合同去!” 岑寂眸光一冷,在他快碰到云岁时,直接擒住他的手腕。 也不知道他是使了多大的力气,储旭东疼得嗷嗷叫,“干啥子!哎哎哎你干嘛哎我天,赶紧给我松开!” - 一阵兵荒马乱,储旭东大概是花了这辈子最大的功夫解释的他并无恶意。 云岁拉了拉岑寂的袖子,一双眼跟小鹿一样,盈满了水,“他没有恶意的。” 只是喝上头了,难免会有些失分寸。 岑寂看她一眼,这才松开了储旭东。 储旭东捂着手腕叫唤时,岑寂问云岁,声音还是温温柔柔得像是没有脾气:“还要忙多久?待会…我送你回去?” 云岁现在心情很复杂,她摇头拒绝,“不用的,有人送我。” 想起什么似的,她补了一句:“很安全。” 岑寂凝着她的眉眼,半晌,他点点头:“好。” 哪里有刚才对着储旭东时的狠厉?这时候,云岁怀疑她就是要摘天上的星,就是要把天捅个洞,他都只会给她递工具,或者征询她的意见——要不我来? 五年是个很可怕的概念,可怕到所有的熟悉都能蒙上一层厚厚的生疏。 可不过是这么几下的交集,云岁仿佛又找回了从前的感觉。 “那我——先回去啦,你忙。”她说完就逃也似的跑了,看也没看他。 事情太突然了,她需要消化一下。 储旭东可有眼色了,也不跟岑寂正面刚,从他旁边窜进厕所。 好像哪里有误会,但没关系,等他上完这个厕所,回去立刻马上就把合同盖戳去。只要盖了戳,就不怕盛昼那家伙抢人。 回到包厢,云岁还有些恍惚,她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是在做梦?不然,他怎么会出现呢? 毕竟,在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都是一个只会在梦里出现的人。 恍惚到,她都回不过神高兴他的回来。 周述黎在应酬,没注意到云岁的不对劲,但肖泽全副心思都在她身上,几乎是瞬间就注意到了。他给她的杯中倒了饮料,咧嘴笑道:“饮料刚到,尝尝好不好喝?” 云岁道谢,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甜甜的桃子味,“很好喝。” “那说明我们口味一样哦。”肖泽铺垫了下,刚想关心一下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就见储旭东脚步匆匆地回来,一回来马上找周述黎:“老周,我同意了哈,三七就三七,法务呢,合同拿来,签签签!” 明景的法务自然是经验丰富且出色的,来之前就准备好了三份合同,五五开的、四六开的、还有三七开的,要哪份他就能给出哪份,要还有需要改动的,那就直接改文档,让酒店打印出来,反正现场签合同根本没问题。 只是全场的人都没想到这么快,储旭东刚才还跟周述黎在这儿争了半天,就是不肯让步,去厕所前还一副“你等我回来看我说不服你”的信誓旦旦的模样,看那样子,他们还以为今天这局得晚上才能散,怎么这才去了个厕所,十分钟有吗?就改了主意?? 现在还一副“给我签赶紧给我签!妈的怎么还不签是想急死我吗”的样子?? 储旭东变得太快,变化也太大,事出反常必有妖,刚才坚决要三七开的周述黎如了愿反而还不太敢签了。——可别是有诈? 但储旭东太急了,拉着他就让他看合同,“没问题就签啊,笔在这儿,印泥在这儿,你戳呢?我戳在这儿呢!” 周述黎:“……” 最后合同还是签了,下午三点没到,这局就散了,可以说是顺利非常。末了储旭东还跟她要了个签名,气氛高度和睦。 圆子和司机一起过来接他们,她有点紧张地问云岁:“迩迩,签了没?几几分成 呀?” 云岁摇头叹气。 圆子叹了长长的一口气:“我就说嘛,明景很难谈的,三七肯定不肯。” 云岁忽然一笑:“可他们就是肯了啦。三七,合同签好了,过两天就打钱!” 圆子:“?” 圆子:“!” 她反应过来了,立马跳了起来作势要打云岁:“坏迩迩——!” 云岁笑眯眯地往旁边躲,拉着手边的周述黎作护身符。 不远处的树下停着一辆宾利,黑色的,并不显眼,驾驶座上却坐着人,静静看着前方的打闹。 又是这个男人。 刚才云岁与他说笑,现在亦是与他举止亲密。 岑寂抬手捏了捏眉心。 他们常说,他无所不能,没什么事是他解决不了,也没什么事能难得住他。 他们错了。 与她之间五年的空白,就是他使尽浑身解数都无法弥补的缺漏,也是他解决不了的难题。 手机里躺着一条短信,赫然是云岁的父亲发来的邀请,请他有空到家中用餐。 昨天早上收到的,他一直没回。 看了半晌,他敲了几个字回过去:明晚,也是挺久没见到云岁了。 云谦平秒回:好的!那明晚见。 他在华尔街翻云覆雨那么久,乍然回国,想见他的人如过江之鲫。他们或是想跟他合作,或是自知合作没什么可能,但还是想从他这里得到些最新的商业消息……各怀心思,云谦平的目的也不过是这些目的中的一种。各种目的皆有,但他无所谓那些,也不在乎云谦平究竟是什么目的,只想与她多见见面。 五年的生疏太可怕了,可怕到他急切地想做些什么。急切到,不像是他。 他复又抬眸看向前方,发现他们已经上车要离去。 停了许久的宾利随之启动。 她的酒量不好,刚刚见面时他看出她喝了酒,但应该不多,也不知刚刚有没有又喝了一些。 他知道那几个人的底细,知道他们都不会伤害她,但他还是不放心。 圆子点点云岁的额头:“记得你说的,请客请客,那家很贵很贵的私房菜馆!” 云岁一边笑一边躲她:“知道啦,让我回去睡个午觉先,晚上去吃!” “没问题!” “老周你也去啊,别鸽我,我好不 容易出一次这么大的血,走过路过别错过啊,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 周述黎睨她:“肯定去,争取把你吃到负债。” 云岁扯他耳朵:“你是猪吗???” 周述黎笑。 他喝得有点多,酒劲正上来,靠在座位上任她折腾。 左右待会要去吃饭,来回折腾也麻烦,所以到了御澜湾后,云岁就让周述黎和圆子跟她一起去她家休息一下,只让司机先回去。 看着前面三人一起下了车,岑寂薄唇紧抿成了一条线,下巴绷直,整张脸上一点表情也无。 他进得来这里,不是因为御澜湾的安保不好,只是—— 他…正好也是这里的业主。 买的房子正好,就在云岁的对面。 一楼两户,一户是她,一户,是他。 装修完毕,家具也放置许久,这两天他叫了保洁打扫,通通风,很快就能入住了。 思及此,他酸胀的胸口才有些缓过气,嘴角略略有了弧度。 他忽然坏心地有些期待,某一天,她打开门撞见对面的他时……会是什么反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第 3 章 云岁在酒宴上喝的酒不多,不过一两杯低度数的酒而已,但她酒量真的糟糕,仅仅如此就觉得头有些晕,回到家,她让周述黎和圆子随意就好,自己回了屋,定完闹钟倒下就睡。 闹钟在下午六点的时候准时响起。 云岁朦胧着睁眼,伸手摸手机。 看到时间,在床上滚了一圈才坐起来。 她刚刚做了个很不真实的梦,竟然梦到他回来了,还跟她打招呼了。 这个梦太假了,假到她只是摇摇头,便一笑而过,只当是自己太想他了。她起床去洗了把脸,冷水拍打在脸上,她清醒多了。 正准备出去找周述黎和圆子去吃饭,她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是「妈妈」。 在接与不接之间犹豫了几秒,云岁还是接起。她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有事吗?” 陶婉卿见她终于接了电话,一颗心总算落了地:“你这孩子,给你发了那么多微信怎么不知道回呢?电话也打了好几个,终于接了!” 云岁没有心思去分辨她这是关心还是责怪,只不浓不淡地重复了一遍:“有事吗?” “瞧你这话说的,没事的话,妈妈还不能打电话给你啦?” 云岁这边是长久的沉默。 陶婉卿顿了顿,选择转走话题,不再铺垫,开门见山道:“岁岁,明晚上回家吃饭?妈妈好久没见你了,妈妈好想你,还有你爸爸,每天都在念叨你。” 云岁在化妆台上挑选着想要的口红:“不了,我有事。” “能有什么事是不能推的?岁岁呀,你听话——” “还有别的事吗?没有我挂了。” “岁岁!妈妈跟你说话你听到没有?妈妈让你回家吃顿饭!有这么难吗?法律都要求你们要常回家看看,你这是要违法吗?” 云岁睫毛轻颤,连法律都搬出来了,也不知这次他们是准备了多大的“礼物”等着她。 不过她也没在意,更别提是害怕与忌惮,随口道:“再看看,有时间就回去。没时间——我就请个律师跟你谈。” 陶婉卿气了个仰倒,“你——” 云岁不想再听她多说,直接挂断了电话。 她挑了支番茄 红的唇釉,轻点在唇上,抿开。 “迩迩起床了吗?” “来啦——” 云岁拎了个包,匆匆出去。 那家私房菜馆昂贵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还不好预约,提前半个月才能预约上,今天突发奇想地要去,圆子担心进都进不去,“要不我们换个地方吃也可以的。” 云岁:“放心,今天有件很巧的事,刚才明景储总监的助理坐在我旁边,我闲着无聊那家菜馆怎么预约时正好被他看到了,他说他认识那里的老板,给了我张名片,让我直接进去就行。” 圆子瞠目:“你这是什么幸运儿?老天爷的亲闺女吗?” 云岁谦虚地摆摆手:“还好,还好。” 她也觉得挺神奇的。 周述黎回忆了下那个人的样子,发现他刚才都没怎么注意。但一个助理竟然会认识这家私房菜馆的老板? 这家菜馆之所以需要预约,也是想控制人数,以防太过拥挤,力求给每位顾客留下最好的体验。用餐的时间点,他们三人进去,也还是宽松有余,不会像其他地方那样拥挤嘈杂。只谈第一印象,云岁就已经喜欢上了。 门童问他们有没有预约,云岁拿出了那张名片,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门童就笑着说:“原来是肖先生的朋友,请各位跟我来。” 周述黎越发觉得不对劲。这个肖先生,到底是什么来头? 这家菜馆他听说背景可不简单,能跟老板是朋友,那怎么可能只是个总监助理? “周述黎,过来呀。”云岁喊他。 “来了。”他快步跟上。 包厢是真的没有了,门童有心给一间平日里不外售的、特意留出的vip包间,可还没到那儿就来了个服务员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他听罢,为难地和云岁说:“实在不好意思,今天有几位少爷来,已经在那个包间了。二楼的厅中有个位置,您看可以在厅中用餐吗?” 云岁不在乎这个,有的位置坐就已经很好了,对此她自然没有意见。 圆子也是,她期待了那么久,有的吃就好。 周述黎就更不用说,他向来是跟着这两个祖宗行动的。 云岁既然说好要请客就做好了出血的准备,自己点了两道菜,又大大方方地让他们点。 三七一开 ,她的版权费可不低,这一顿饭她还是请得起的。 圆子点了两道,周述黎点了一道,他还点了瓶这里的桂花酿。 云岁哎了声:“待会我喝醉了你们记得把我送回去啊。” 丝毫没有不喝酒的打算。 酒量差,还爱喝,说的就是她这种。 “知道啦,放开喝你。”圆子调侃道:“你说人的酒量怎么能这么差呢?” 云岁低头喝了口水,佯装害羞。 她和圆子打闹着,殊不知这一幕都被岑寂纳入眼底,可他不知云岁是在跟圆子玩,戏精上身中,只以为她与周述黎不知说了什么,在害羞着。 这个包间一面是墙,另外三面是用特殊的材质做的玻璃,他们可以看见外面,但外面看不见他们。 他跟谢屿江胥来这里谈事情,却没有想到会遇见她,更没有想到这几次见面,她的身边竟然一直跟着那个周述黎。足以见得她与周述黎之间的关系之近了。 眼见岑寂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江胥笑着说:“谢屿说你一遇到她就像变了个人,我还不信,现在一看啊,信了信了。哈哈哈哈……” 谢屿拿胳膊撞了撞他,示意他即使幸灾乐祸,倒也不必这样明显不加掩饰。可下一秒,他自个儿都破了功。 岑寂:“……” 他没心思搭理这两个,一双眼全在外面的人身上。 周述黎,她经纪人,从她大三开了工作室开始就一直在她身边的人,迄今为止,也有三年了。 他不在的时间里,她的身边,是周述黎。 这个认知让他的眸光越发冰冷。 “你说你,一走五年,五年了,没声没响的,回来后还是一声不响,哪个姑娘还能若无其事地跟你相处?哪个姑娘能不生气啊?对不?” 岑寂撩起眼。 谢屿清了清嗓子,继续说:“得哄啊,女人不都靠哄吗?哄成了是老婆,哄不成——那就是前女友了。” 岑寂冷冷扯了下嘴角。 前女友? 他跟她甚至都从未开始,哪来这个“前”字。 不过他这话听上去有几分道理。那问题来了,怎么哄? 的确,一言不发地消失五年,又一声不吭地回来,小姑娘心里哪能没点儿气。 见她起身,他下意识起身跟了上去。 江胥调侃:“咋还像个尾随的痴汉呢?” 岑寂没理。 他快被侃惯了。 云岁又接到了家里的电话,他们很执着,刚才是陶婉卿,现在是云谦平。 而他们越执着,也就意味着他们给她挖的坑越大。 她本不想接,想好好吃个饭,但云谦平给她发了张图片,看清是什么后,她不得不接了。 “肯接电话了?” 云岁声音很平静:“把谱子还我。” 每一张谱子都像是她的孩子,她不可能不要。即使那是…… 她敛下眼眸。 “这可不是爸爸去你房间搜的,这是在我们房间找到的,可能是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乱放的。”云谦平自认很尊重孩子们的隐私,搜房间这种事他不会往身上揽。 云岁平静道:“我知道。但你已经拿着我的东西来威胁我了,难道还要我说你没有错吗?” 都到这时候了,做出这种事了,他还是想保留体面,维持自己最高大正面的形象,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云谦平声音一沉,“云岁,你注意你说话的态度!我是你父亲!” “我知道,不用你提醒我。如果你不是我父亲,我早就报警了。” “你——!” 为了他手里的东西,云岁还是压了压脾气,“说,什么事。怎样才肯还我。” 云谦平怕多说几句就被这个逆女气死在这里,直截了当道:“明晚回家吃饭,下午五点我就要看到你的人!家中有贵客,你给我收拾好了来。” “吃完就还我,除了吃饭我什么都不做。” “行!”云谦平又是一气。 说完该说的,云岁果断挂断电话。 转身要回去时,却撞上了……一个不该撞见的人。 他怎么在这里? 原来,并非梦境吗?她竟是真的遇到他了吗? 云岁恍惚了下。 但还来不及思考什么真真假假,就有一个更加急迫的问题摆在了眼前—— 那他,听到刚才她跟云谦平的那些对话了吗? 云岁掐了掐手心,惊觉手心竟是开始冒汗。 岑寂走向她,柔和道:“你也在这吃饭?谢屿江胥都在,要不要过去一起吃点?” “啊,不了,我朋友也在,下次,下次有机会再约他们。”云岁还是有 些紧张。 “抱歉,刚才我不是故意听你打电话,只是走到门口时听着了几句。” 果然还是听到了。 云岁有些绝望地回忆刚刚自己说了什么。没爆粗口?形象还在吗……? 岑寂跟她的重点不一样,他有些凝重地问:“你和家里……关系不好吗?” 可他明明记得她跟家里关系只是一般,不算很好,但也谈不上糟糕,不然他也不会通过云家来见她一面。 “有些矛盾。”云岁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想饶过这个话题,见圆子过来,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来的太久了,忙道:“下次再跟你聊,我朋友来找我了,我先过去啦?” 岑寂漆黑的眼睛看着她,静静地,又很温柔,“好,去。” 她说的“下次”可能只是客套话,但他倒是知道,会有“下次”的。 回到包间,他问这两个一直在南沂的人:“你们知不知道云岁跟云家怎么了?” 谢屿和江胥对视一眼。 还真…… 知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第 4 章 岑寂一直在想刚才看到她的那一幕,她看上去很平静,但也不难看出她压制着的怒火翻滚。 字字带刀,句句滚刺,利落地扎向电话对面的人。 不知何时,她与家里的关系竟恶劣到了这样的地步。他难以想象这五年她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但也可想而知并不好过。 而谢屿和江胥也印证了他的猜想。 谢屿道:“云谦平前两年那部电影大爆后带云思陶上了个父女的综艺,之后这对父女以在荧幕前打造温馨家庭的人设,在娱乐圈声名鹊起,迅速圈粉,随后云思陶趁着这波热度接了个网剧,网剧又爆了,现在资源应该是滚着来。现在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云谦平和妻子感情甚笃,一儿一女孝顺懂事有出息。” 岑寂皱紧眉,不可思议地抓住重点,“一儿一女?” 谢屿颔首。 江胥接着他的话说:“云家从来没有公开过云岁的身份,娱乐圈没人知道云家还有个小女儿。现如今,也只有我们这个圈子知道了。云家在娱乐圈混得不错,但在我们这个圈子中的、但凡是知道点内情的人眼里,都成了笑话了。” 云家当年为了生儿子,又为了保住面子可谓是想尽办法。 生完云思陶两年后他们就冒着被抓起来的风险又拼了一胎,却没想到二胎还是女儿,也就是云岁。 云谦平当机立断地把二女儿送去乡下母亲家中,装作从未生过,以此保住面子和形象——如果是儿子,他无所谓丢不丢脸,也无所谓会不会把形象抹黑,但这是女儿,也就不值得他这个公众人物这样牺牲。 第三胎,他们的直觉告诉他们一定是儿子,为了儿子可以出生得光明正大、毫无污点,这一次,夫妻俩很谨慎地去查了许多地方的政策,发现有些农村的政策是:一胎是女儿,隔五年后可以生二胎。 于是,他们连报户口都没给云岁报,又隔了三年,假装隔了五年,生下第三胎,也就是云思宸——如他们所愿,真的是儿子了。后来为了转回户口,他们还费了不少钱和功夫。 在不知情的外人面前,云家的形象完美无瑕,他们严守政策,家庭 和睦幸福,云谦平可以说是保住了面子也成功生了儿子。但在知情人眼里,这对夫妻简直蛇蝎心肠,云岁出生在这样的家庭,简直是不幸。 云岁从小被爷爷奶奶养在身边,直到七岁才以亲戚家孩子的身份被带回家。当时还有件事闹得挺难看,云谦平才不会自己拆自己的台,怎么也不肯给她上户口,孩子没法上学,云奶奶没办法,求了女儿,让云岁的户口上在她家,对外说是寄住在云家。 这些事情被云家瞒得很死,从前只有一两户住在云家隔壁的人家知道,所以连岑寂也不知。 是这两年,云家的做法越发过分,那两家人受不了了,忍无可忍地与走得近的人家说道了几句,慢慢地,竟然传开了,还传到了谢家和江家耳里。岑家当年出了事,早已搬离紫韵庭这一片儿,所以自是不知这些云家丑事。 岑寂眉目一凛,薄唇紧抿成了一条直线,下巴勾勒出了流畅的线条,他声音很沉:“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在国外,很多国内的事情没法及时得到消息,便托他们照看一二,有事情及时告诉他。 他目光胶在外面的云岁身上,见她巧笑倩兮,他心里却比刀割还疼。 江胥:“这两年你拼成什么样我们都看在眼里,你有心思去管别的吗?” “别的没有她重要。”他声音很哑,带着理智濒临崩溃的戾气。 眼看要打起来,谢屿忙解释:“我们这是知道云岁没事,要是有事,不用你说我们都得给你解决了。私底下我们也有在照看她,你在那么远,告诉你还不如我们自己照顾,你自己说对不对?” 是这样。 岑寂深感无力,颓丧感盈满心间,伸手一握,握了一团虚无的空气,抓不住半点沙砾。他恍然发觉,他错过了她人生中至关重要的几年时光。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并不在。 在她身边的,是周述黎,是别人,是很多很多人,但唯独不是他。 “她自愈能力挺让人佩服,真没事儿,有事儿的话指定得告诉你。”江胥说。 岑寂知道这几年他们没少使力,他拍了拍他们的肩膀,声音沉若墨,刻着郑重和认真:“谢了,兄弟。” “说这个就假了不是。” “ 客套个什么劲。” 岑寂动了动嘴角,发现喉间尽是苦涩。 江胥叹口气:“这两年你也不容易,不然我们也不至于瞒着你关于云岁的事儿。” “你一年干了别人五年才能干完的事儿,有多拼有多累只有你自己知道。但你现在这不是回来了?你们俩现在……也算苦尽甘来。”谢屿遥遥举杯。 岑寂跟他碰了下,喝了口杯中酒,浓烈的味道直窜嗓口。 “你不是在紫韵庭买了个新的别墅给伯父伯母么,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可就在云家旁边。”江胥八卦道,“加上你买在云岁对面的房子,啧啧,摆明了要给我们来一出近水楼台啊?” 岑寂但默不语,他这个人,腹黑劲儿全藏着,从来不外显。 谢屿侃道:“我们俩功成身退,现在就只管看你排的这一出出的好戏了。” - 云岁还在跟周述黎他们吃饭呢,这家菜馆贵又难约不是没有道理,一道道中国菜都做得十分地道,每道菜上还都有一朵应景的花,用萝卜雕的,花瓣儿细的跟纸一样薄,一层一层地卷下来,精致又漂亮,还有个小巧的花心儿,工艺巧到了极致,说是真花怕是也有人信。 圆子把花都挑出来,月季花、莲花、蟹爪菊,一朵一朵拍了照,又合在一起拍了张全家福,爱不释手,跟云岁说:“怎么办呀我下不去口吃它们。” 云岁无奈:“这是生的,你下得去口也不能吃。” 圆子眨了下眼,很遗憾,“好叭,看来它们只能作为艺术品存留在我的朋友圈了。” 云岁快被这姑娘给乐坏,刚才那些复杂的心情散去不少。她指指圆子跟前的一道闽菜,“尝尝这个佛跳墙。” 圆子这才放过了那几朵花。 一边吃,云岁和周述黎一边说着新歌的事情。 距离她上次出歌已经过了半年,这段时间云岁卡在瓶颈期,磕磕绊绊不过只写出了新歌的开头。这半年,她主要的工作只在于《山河醉》的出歌、宣传以及后续的一些事宜,还有就是直播吃老本,唱旧歌。说忙也忙,说闲也闲。 周述黎对此没什么意见,搞艺术的,瓶颈期再正常不过,半年那都是少的。可云岁自己有些急了,便忍不住与周述黎商量起 这事来。 周述黎道:“《山河醉》都还热着呢,到现在都稳稳当当地在榜首待着,红利期没过,粉丝们的兴趣也没退,新歌真不着急,慢慢写,再给你几个月慢慢写出来后面的,我又不逼你,你怎么还自己逼自己了?” 说着说着,他不禁笑了起来,“别人是经纪人催,自己不上心,能拖则拖,到你这儿,倒反过来了。” 云岁被取笑,推了推他的碗,恼羞道:“吃你的饭!” 圆子嘿嘿笑:“迩迩做东你就让让她,平时惹她也就算了,这时候还惹,不怕她不结账啦?” 周述黎睨她一眼:“敢不敢再没出息点儿?我什么时候缺你一顿饭了?” “略略略,就没出息,我吃迩迩的软饭我吃得开心。” 云岁听乐了,摸摸她脑袋,笑眯眯道:“乖。” 吃完饭,周述黎给她们俩一人倒了一杯桂花酿,然后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举起杯来,“来,庆祝一下这次打破明景的先例,谈下了三七。” 三杯一碰。 圆子:“干杯——” 云岁一饮而尽。 周述黎:“……” 他拦都没拦住,好家伙,说干杯就干杯,这家伙对自己的酒量真是没有一点自知之明。 算了,这杯下去醉了八成了,那就……随意。 他又给她们一人倒了一杯,“来来,干干干。” 岑寂脸色微沉,倏然起身,拿了外套就往外走。 快到谢屿都没反应过来,“哎哎哎干嘛去??” 他往外扫了一眼,大概心里就有数了,赶紧把人拦住:“不是,你谁啊你就冲出去?你冲出去干嘛啊?你连个名头都没有你就出出出去!” 把他急得都结巴。 “她在被灌酒。”岑寂面无表情道,目光仍在她身上,未曾偏离半分。 “那是她朋友!她这几年一直陪她身边的,周述黎,他我知道,人品有保障,人家可是一正人君子,现在就只是朋友间在闹着玩!”谢屿拼尽全力地解释,像是在跟老婆解释自己没有出轨一样的卖力,终于是把人给拉住,他长长舒了口气。 岑寂的醋意却几乎要将整个包间弥漫,酸味儿萦绕鼻间。 江胥想笑又不敢笑,使劲儿憋。 三杯过后,就只是周述黎和圆子在喝,云岁趴桌上睡着了。 等喝完一坛酒,周述黎叫了个车,抱起云岁,让圆子跟着,一行人离开。 看到周述黎公主抱云岁,岑寂的拳头都紧攥在一块儿,几乎要冲出去。谢屿差点跳起来,“你可别被人家报警抓了,云岁喝醉了没法解释她认识你的我告诉你,忍忍,忍忍,等你跟云岁恢复下关系你就有资格冲上去抢人了!” 江胥笑得前仰后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第 5 章 云岁的房子里里外外都是她一个人置办的,购买、装修,她从什么都不懂,到后来的得心应手。 每一样家具也是她亲自挑选,大多是解放双手的智能家具,整体风格偏暖,只是置身其中便是一股温馨的暖意。 宿醉后醒来,太阳穴里蹦蹦地疼,她靠在床上缓着神。窗帘关紧了,一丝阳光也透不进,云岁有些分不清时间,拿过手机看了眼,才发现她竟然一觉睡到了中午。 他回来了。 ——这个念头只用了一个瞬间,就占据了她的整个大脑。 五年的时间,真快啊。 一晃眼,就五年过去了。 这五年,她大学毕业,还工作了一年。那他呢? 云岁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曾试图跟他联系,但是岑家一出事,他就断了跟她所有的联系,她根本联系不到他…… 不声不响地离开,现在呢,又不声不响地回来。 云岁敛眸,忍了不自觉生起的气,不再去想。 手机上的消息一条接一条,她懒懒打了个哈欠,点外卖、洗漱,一条消息也不看,怕影响心情。——想也知道云谦平会叮嘱她记得去云家、记得时间别迟到。 取外卖时,她看到对面的住户有几个保洁在打扫卫生,不由多看了几眼。她从住进来开始对面的门就紧闭,听物业说早就卖出去了,只是业主不在国内。这是……回国了,要入住了吗? 云岁没有多看,回屋吃饭,放了首轻音乐听。 吃完饭她就赖在家中做瑜伽,看综艺,悠闲又慵懒,可惜生活从来不放过她。下午四点,云岁叹了口气,去衣帽间挑衣服,准备去云家。 她住的地方在市中心,云家在偏离市中心的高级别墅区,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云岁挑了件素色的长裙,简单化了个淡妆,再把头发散下,便拿了车钥匙出门。 或许真是什么贵客,但与她无关,礼貌她有,谄媚她没有。 五点,她准时抵达云家,没快一分,也没慢一分。 云谦平感觉自己快被这个女儿气到英年早逝。他摆摆手,让保姆去迎人,自己往里走,眼不见为净。 陶婉卿埋怨道:“ 你又这样,岁岁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你老板着个脸,换成我是她,我也不乐意回来。” 她赶紧出去迎小女儿。 往常还有小儿子活跃气氛,偏巧他去了邻省,岑寂也没提到他,云谦平就没让他赶回家。 云谦平轻哼,“她不就回个家吗?至于这么多人迎接?” 陶婉卿不理他,依旧往外走。见着女儿,她笑:“岁岁回来啦。” 云岁抿抿唇,轻轻点了下头,算是回应。 这座别墅云家买了好多年,南沂的房价还没有这么高的时候就买了,大概是云思陶三四岁的时候。云思宸也是一出生就在这了,他们都把这里打心底里当家,但云岁不是,她七岁才回来,在她心里另一个家才是家,对这里怎么也找不到归属感。 她跟着母亲往里走,脚步并行,也由着她挽自己了,怠于去挣扎。 进了屋,陶婉卿让保姆去叫云思陶,“快去叫小姐下来吃饭。” 云谦平一直坐在客厅里没动。 直到外面再次传来车子停下的声音,只见云谦平突然起身,疾步往外而去。 云岁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讽笑。 陶婉卿也是愕然,她忙道:“你爸爸……是为了迎接客人,自家人他反而不用这样客气。” 她轻轻拍了拍小女儿的手,话里话外却尽是心虚。 这话,难圆回来。 “您不用跟我解释这样多。客人来了,您不去迎迎吗?”她问。 陶婉卿拉着她一起去,“你认识的。” 她认识的? 云岁好奇是谁。 但她现在只想着一件事,那就是让云谦平赶紧把东西还给她,客人是谁,她反而不是很在意。 被陶婉卿拉着,她也就只好跟着去,却只百无聊赖地低头看鞋子,今天穿的小白鞋沾到了一点泥哎。 她不在意来人,云谦平却在意,见她这副样子,生怕她得罪了来客,又是气又是恼,斥道:“做什么呢?没看见有客人来吗?” 云岁心头火起,抬眸却正正对上一双她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会出现在这里的狭长凤眼,她微怔。 “岑寂……?” 她喃喃地喊,听不太真切,但自有人的声音比她真切:“岑寂!你回国啦!” 一道红色的身影从后至前,站至他 身上,脸上是明媚热情的笑。 岑寂的目光掠过她,落至被她挡住的人儿身上,微微浅笑:“是我。” - 云家的餐桌是长方形的,不宽,但长,可以坐很多人。 云谦平笑着说:“随便坐,家里没那么多规矩,怎么坐都行。” 岑寂颔首,就面前的位置坐下。 云思陶有自己坐惯了、固定是她的位置,但今天她等岑寂坐下后,就近坐在了他身边,没有去自己的位置坐。 云岁看着了,但什么反应都没有,只随便捡了个位置坐。 她的位置和岑寂的隔了两个座,而且还是对面。 在云谦平要在岑寂对面坐下时,岑寂忽然起身,“忘了拿眼镜,我去车里拿一下。” 再回来时,他径直坐在云岁对面。 云谦平愣了愣,云思陶也愣了愣。 云岁抬起眼,也没想到坐个位置而已,会有这样的插曲。她看他,他也看她,极淡地朝她勾了下唇,可她不看,很快又低下了头。 云谦平怕冷场,赶紧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吩咐保姆上菜,自己不动声色地去拿了酒,再回来时,坐在云岁旁边。 他主要是为了离岑寂近点,好说话,可这样一来,云思陶就被冷落在一边,云岁反而成了众星拱月的一个。云思陶咬咬牙,强忍着尴尬往旁边挪了挪,固执地坐在岑寂身边。 别的无所谓,但云谦平坐在身边,云岁浑身都不舒服。她忽然撇头看他,“我的……” 云谦平自是知道她要说什么,用眼神警告她别乱说话,压低声音道:“我知道,吃完饭再说。” 他是导演,在剧组里训惯了人的,真凶起来眼神挺有震慑力,云岁不语,收回目光,安静下来。 岑寂看着神情没什么变化,云谦平松口气,生怕他哪里觉着不舒服了给今天他要办的事儿设槛子。他给岑寂倒了杯酒,笑着说:“来,岑寂,尝尝这个,我珍藏了许久的好酒,市面上可见不到,有钱都买不着。” 岑寂很给面子地尝了一口,“是不错。” 他是清冽冷峻似雪松的长相,高高在上不可染指的雪松,只是看着就带着冷意,清冷矜贵的,跟他说话气儿都收了三分、压了一寸。 云谦平比他大一辈,但跟他说 话可不敢跟对晚辈一样。 盛昼作为行业巨头,占领了娱乐圈的大半江山,一举一动都是业内风向标,随便透露点消息就能让不知多少人绝境重生,今天这顿晚餐,云谦平重之又重。要知道,跟前这人,不再是几年前他可以随意说话的晚辈少年,而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盛昼掌权人。 保姆上菜,云谦平笑着给他介绍着菜品,笑中谄味甚浓。 云岁不喜欢云谦平这样,甚至可以说是厌恶。 平日里对着她的嚣张尽数化为乌有,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云岁夹了一只虾,放下筷子,动手剥着。 她的父亲,在她心里又多了一个不好的标签。——虽然没有什么标签是好的。 云谦平在她心里拥有两面墙,一面墙是“好的标签”,一面墙是“不好的标签”,“好的标签”这面墙上,空空荡荡的。 云思陶也想吃虾,桌上的虾是特地从海边运来的,个头很大,这么大的虾,很罕见。可她实在不想动手,岑寂在,她也不好让保姆来,便看向了父亲。 云谦平最是疼她,接收到她的眼神,自是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他本顾虑岑寂在,但转念一想,他宝贝女儿是出了名的,在娱乐圈里都成了人设了,让岑寂知道下他家女儿的宝贝,好像也没什么不好,今后若是两人能成一对,说不定他也能对女儿好一些。 念头转了几转,他面上却是不显分毫,一副无奈的模样,宠溺道:“爸爸给你剥,这孩子,真是被我惯坏了。” 他动起手来,很熟稔地剥了两只放云思陶碗中,一边跟岑寂看似抱怨、实则乐在其中地道:“这孩子,从小就爱吃虾,但不爱剥,我就都剥好了给她。女儿嘛,总是多纵着些。” 云岁的动作几不可闻地顿了一下,又毫无破绽地继续。 一只接一只,她剥了三只,便拿了纸巾擦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将汁液擦去。 岑寂道:“是么?” 他看了云岁一眼。 云谦平的目光一直也没往他身上移开过,自是发现了,他的笑容一僵。 为了表达对女儿的宠爱,为了营造完美的父亲人设,他一时间没刹住车,竟是完全忘记云岁的存在……一如既往,和他在 荧幕前刻意遮掩出来的事实一样,像是他只有一儿一女。 尴尬的气氛开始蔓延。 陶婉卿笑着打圆场,也夹了一只虾来剥,飞快地剥好放进云岁碗中,笑着说:“是啊是啊。” 好歹是,勉强化解了尴尬。 众人目光讪讪地从云岁身上收回。 云岁看着碗中陶婉卿随意剥好的、虾壳还有两个节的、虾肉残缺不全并不完整好看的虾,蹙起眉心,拿着筷子,把它夹到碟子里。 ——碟子里,装着要扔掉的虾壳和肉的骨头。 岑寂只觉心头的那块肉,一点一点地疼了起来。 大抵是把她在家里的处境,了解得透彻了。 原来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他动也舍不得动,伤更舍不得伤的小姑娘,被这群人这样肆无忌惮地冷落与伤害。 他的嘴角泛起了冷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第 6 章 岑寂是今天这桌的中心,所有人都在关注着他,他这一冷笑,气氛都冰了许多。 云谦平还不解他这是何意,就见他倏忽又收回了那抹冷笑,倒像刚刚是他的错觉。 他松口气,开始进入正题,“岑寂啊,我听说盛昼回国后的第一个项目就是……” “伯父,”岑寂打断,筷子指指菜肴,“先吃饭。” 云谦平被堵住,一口气在喉口上不来下不去的,偏偏还不能有情绪,一时间笑得都很牵强,“对,对对,先吃饭。” 云岁弯了弯唇。 既然他不肯讲公事,云谦平就讲私事了,他又笑着说:“陶陶一直很关心你,你去美国的这几年,她还去找过你呢。” 父亲开了话头,云思陶感激地看了父亲一眼,忙接着道:“可惜美国太大了,我又没有你的联系方式,怎么也找不到你。岑寂哥哥,这几年你还好吗?伯父伯母怎么样?身体还好吗?” 岑寂目光微敛,倒是只放在自己的碗里,言简意赅:“还好。” 云思陶:“……” 她并没有被岑寂的冷淡劝退,毕竟如今的他炙手可热,冷一点怎么了?只要她能够成功站在他的身边,得到的好处足以让她咬着牙拼命地忍住他的冷。 她再接再厉道:“回国以后是要定居了吗?还走不走呀?这两年其实国内发展得也很好的,机遇不比国外少。” 岑寂:“嗯。” 云岁有些想笑,却又得忍住笑的冲动,忍得实在辛苦。 她没想到云思陶也有这一天,像是在面对一座冰山,火一样的热情也被冻化了。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云思陶在男人面前吃瘪。 原本看着云谦平拼命撮合岑寂和云思陶时的不悦悄悄在散去。 云思陶可能真的被打击到了,接下来安静了许多。时有言语,但也只是寥寥几句。 饭后,云谦平觉着再怎么岑寂也该跟他透露点儿消息了。他同意来云家,意思不就是准备着透露么?这时候饭吃完,也该开始了。 他请岑寂到客厅,“我前阵子得了些好茶,那可都是极品。怎么样,美国那儿正宗的好茶不好买?” “是有些不方便。 ” “哈哈哈,那正好今日你来尝尝,喜欢的话带点回去泡。” 他一副还要长谈的语气,云岁却是没有耐心再看着云谦平在这儿虚以委蛇,她拉住云谦平,意思很明显。 云谦平今天对她很不满,这下又被拉住,脾气已经在压着,警告道:“你给我安分点。多等一会能怎样?再啰嗦一句试试!” “我不是在求你。”她看着他的眼睛,冷着脸道:“我只是要拿回我的东西。” “你这是和父亲说话的态度吗?!我是你爸爸!”云谦平抚着心口压着气,“你给我好好地待着,否则我把那张破纸给你烧了你信不信!” 云谦平永远都不知道,他的话有多伤人,也永远都不知道,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女儿,被他用刀子一刀一刀地割得有多深。 云岁是咬着牙才逼着不让自己的理智崩溃。她想,她这么恨云谦平,真的是有原因的。 或许是她的目光太冷,里面没有一丝情,也没有一点暖,只看得人遍体生寒,云谦平拧眉,稍稍缓和下语气:“你好好地陪着把岑寂送走,我自会给你。” 没有用了。 云岁拼命忍下满腔酸楚,才让一个看上去正常的云岁坐在客厅。 不是她不愿意陪着岑寂,她曾经做梦都想多和他相处,做梦都想多和他待在一起,即使现在心里对他有气,也并不影响她还是想跟他待在一个空间里。 可是这一次不一样,这一次是云谦平逼着她来的,他用最卑劣的手段威胁她来的,她不想为这种威胁而妥协。 岑寂察觉到她情绪的不对劲,他不再多留,走到她身边,“是不是不想待在这里?那我们回去好不好?” 云谦平吓得失色,“岑寂——” 岑寂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只看着云岁,“一起回去?” 云岁弯唇,“好啊。” 云谦平的脸色霎时黑沉若大片乌云,云思陶大气都不敢出。 在岑寂和云岁直接离开,走至门口时,云谦平终于压抑不住满腔怒火:“你这是什么意思,岑寂!” 他原以为岑寂答应来云家吃这顿饭,摆明了是要给些消息,不然他何至于从头至尾殷勤若此?!可是饭也吃了,茶也备好了,他倒好,抬脚就要走!耍人都 没带这么个耍法的! 面对云谦平的怒火,岑寂并无什么忌惮,只是淡淡道:“不好意思,还有些事要处理,今天我就先跟云岁回去了。” 云谦平是有火气,难道他就没有么?从他进门开始就在看着云谦平在给云岁气受,各种委屈都在朝她涌去,他愿意坐到这时候,该给的面子早就给完了。 云谦平拦不住岑寂,便去拦云岁——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岑寂要和云岁一起离开。 “云岁,你的稿子你不想要了吗?” 他是知道那些破稿子对云岁的重要性的,不然也不会想着拿这个威胁她,所以即使是这时候他也仍是笃定云岁会为了那些纸留下来。 他不免有些得意,云岁不走,岑寂总该不走了? 却只见他自以为熟悉至极的小女儿头也没回地说:“不要了。” 声音利落又洒脱。 她跟岑寂一同离开。 云谦平愕然。 岑寂不知道还有这出,他拉住云岁的手腕,问她:“什么稿子?” “没什么,不重要的。我们走。” 她坚持要走,岑寂微拧起眉,没有逆她的意。见她开了车来,他说:“要不要找个地方坐一会?” “改天。” 她还在生他的气呢。 云岁在心里撇了下嘴。 “微信号没有变。”岑寂没有强求,只是来了这么一句。 云岁胡乱地应了声,“好。” “那、再见?” “再见。” 云岁毫不迟疑地打开车门上车,开车驶离,留下一串车尾气。 她生气的,气他一言不发地离开,也气他与她五年都不联系。 岑寂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她的车离开。片刻后,他才上了自己的车。 路上堵车时,他打电话给助理,淡声吩咐:“把要给云谦平的那个项目掐掉。” - 云岁刚才没吃进去多少东西,本来就没什么食欲,好不容易想吃几只虾,还要被他们恶心一下。 回家后她一边给付思若打电话让她来家里一边叫了不少烧烤和小龙虾。 付思若是她发小,认识云思陶比认识她要早,但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或许就是看点眼缘,付思若从小就和云思陶不对付,却一眼就喜欢上了云岁。 听她召唤,立马从床上 爬起来,拿了车钥匙就往外走,“来嘞!” 等外卖等付思若途中,云岁把门打开,方便待会付思若进来,怕自己弹起钢琴来听不见门铃声。随后她便坐在钢琴前,想了想,弹了首《叹云兮》。古风的歌,轻轻缓缓的,很静心。 她的长相是属于江南的那一种温婉,五官精致,放在一块儿气质出尘。若嘴角无笑意弧度,那更是清冷若仙子。 常年弹钢琴,她的背很直,天鹅颈修长玉立。一袭素色长裙铺开,她坐于钢琴前,只是不动便能摄去人所有的心魄,更别提此曲悠长溢出,付思若看得愣愣地出神。 她想,没有人的目光能从云岁身上移开的。淡妆而已,便已美到了这样的地步。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付思若只顾着看,忘了关门。她看呆了,殊不知她身后还藏着一双眼。 岑寂长久地出神,在一曲将毕时,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悄然进了自家的屋门。关好门后,他把刚才拍的那张照片设作壁纸。 五年前他走的匆忙,电子设备也没有现在这样先进,曾拍下的几张照片在兜兜转转中竟是消失不见,再也找不回。这是现如今他手中唯一一张她的照片。 他看了许多遍,指尖停留在屏幕上许久,舍不得挪开。屏幕暗了他又点亮,一遍又一遍,不知多少遍过去,他才任由屏幕灭下。 云岁一曲接一曲地弹完,心情总算好了些许,估摸着付思若该到了,她终于停下。 一转身,却突然被人抱了个满怀。 云岁笑,拍拍她,“你什么时候来的?” “仙女下凡的时候!” “油嘴滑舌。” 外卖也到了,她拎进来,放桌上,打开电视放了个综艺,算是当个背景热闹一下。 “这么多?看来你对我的食量很了解啊。”付思若动手开啤酒,开了两瓶,递给她一瓶,“喝喝,在你家我就不怕我把你弄不回去了。随便醉!” 云岁睨她一眼,“我酒量很好,我才不会醉。” 付思若甚至都懒得争辩,“嗯嗯嗯,你酒量最好了。” 云岁:“……” 她皱皱鼻子。 云岁跟她碰了下啤酒,“来,庆祝我跟明景签约三七成功!” 付思若惊呆了,“你 真签下了三七?” “这有什么假的。”她像只骄傲的小孔雀,扬了扬下巴。 “卧槽牛逼!这下好了,轰动业界啊!”付思若用力又跟她碰了碰,“这可是明景的第一个三七开!首创啊我的天!” 她仔细一琢磨,发现越琢磨越不得了啊,“你这一先例直接把你身价往上给抬了不少,还有你的歌,以后只怕问的人会把门槛都给踏破!” 云岁笑眯眯地听着,喝了口啤酒,勾住她脖子说:“那我多写几首,把你给包了。” “一言为定!”付思若眼前一亮,“说好了啊,不许耍赖。” 云岁一头的黑线,“你这是有多恨嫁啊?打算赖上我啦?” “那可不,嫁我们岁岁不比嫁别人好呐?赖上你多好!”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吃完了所有的烧烤,一人还喝了三四瓶的啤酒。 而事实证明,即使是啤酒,也不耽误云岁醉倒。正说着笑呢,说着说着,她那儿就没响了,付思若歪头一看,好家伙,趴那儿了。 付思若嘿嘿一笑,“还跟我争呢,酒量问题你可没得争。” 她把串烧烤的签儿什么的收在了垃圾袋里,准备提出去扔,省得在这儿搁一晚上生苍蝇,等扔完垃圾她再回来把这个小醉鬼整床上去。 走到门口刚把门打开,某个醉倒过去的人忽然爬起来,很生气很委屈地喊:“那不是破纸,那个是我……是我十八岁的时候……送给你的……给你的父亲节礼物……” 她的气儿越来越短,声儿越来越小,像是在害怕着什么。 付思若默了默。 她只要稍稍一想,便能想明白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站在原地良久,付思若觉得心里难受得快喘不上气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把那股难受压了下去,出门要把垃圾扔了,却在转身时,看到了一道修长的身影。 付思若懵了,“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7、第 7 章 他怎么在这? 他怎么会在这? 他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个地点? 他站在这里多久了? 一个接一个的问号从付思若脑子里窜过,她觉得她可能是被云岁传染了酒量,也有点晕眩了。 岑寂一身黑色家居服,这颜色,衬得他整个人越发冷峻。他脑子里还在回响着刚才云岁说的话,面对付思若的疑惑,他轻一颔首:“好巧,你住在这?” 呵呵。 付思若觉得她就算是个傻子,也不可能信这个人的鬼话。 说他出现在这里是巧合,还不如告诉她母猪会上树,她信后者都不会信前者。 她皮笑肉不笑道,“是啊,真巧。不过不是我住在这儿呢,是云岁住在这儿。” 演戏么,谁不会似的,她付大小姐信手拈来。 “是吗?”岑寂挑眉。 “是啊。”付思若冷漠。 不待他说话,付思若已然冷漠道:“我要去倒垃圾了,再见。” 付思若是云岁关系最好的朋友,从小到大都是,她有多生气,云岁就有多生气。岑寂深知以后还真离不开这位的帮忙,一点气不敢有,还有些小孩似的做错事的心虚,他握拳轻咳,“我正好也要去,我帮你倒。” 付思若瞪大眼,难以相信这是岑寂说出来的话,几秒钟过去,她都仍处于不敢置信的地步。 这谁? 真是岑寂啊? 可别是来个男狐狸精披了层岑寂的皮? 她下意识后退半步,摸着墙往电梯挪,“不、不用!”到电梯口,她摁了摁按钮,好在电梯就停在这儿,一摁就开,她脚底抹油似的溜进去。 要不说付思若是世界上最神经大条的人——她门没关。 岑寂大步迈入,看到刚才喊完复又趴在桌上的云岁,漆黑若浓墨的眸子里的心疼止不住地往外跳,“岁岁,我不在的这几年,我原以为……你过得很好。” 后五个字,低沉到几乎没有声音。 可他又怎么想得到,从前他在时,她与家中的宁静祥和都只是因为她羽翼未丰,不得不忍。 那些年,她其实过得一点都不好。 也不知道她从小到大,有没有过…过得好的时候 。 他根本无法将自己代入曾经的她,因为只要一代入,他就从心脏开始,痛得牵动五脏六腑。 据谢屿他们说,他走后没多久,不知发生了什么点燃她情绪的爆发点,她就与家中彻底决裂。 决裂后,云家很狠,所有的资金都给她断了,真是一分钱不给她,她也有骨气,怎么也不低头、怎么也不认错。 谢屿他们知道后,要给她钱,她不收,他们说就算是借给她,她也不要。等他们想到办法——婉转地买她的歌以资助她的时候,都已是半年后。 那半年她是怎么过来的、她过得好不好、手中是否有钱吃喝住行,他一概不知,但她有多苦、有多难,并非不可想象。 看着这样柔弱的小姑娘,内里像是火山一样蕴藏着无尽的力量。岑寂像是一个无耻的窃贼一样,单膝跪地,在她唇边轻吻。 “岁岁,我回来了。”他声音低沉而哑,看着她,那颗漂泊无依整整五年的心,才第一次觉得有了着落感。 他回来了,欺负她的人,他一个也不会放过。他这五年的意义,一大部分都是在于她。 ——他宝贝若斯的人,他们怎么敢如此对待?! 岑寂垂下眼眸,觉得他能就这样安安静静地看她,看上一辈子。他的目光像是胶着在她身上一般,粘性大得难以挪开。 估算着付思若从这里下去、扔垃圾、再走回来这一段路程所需要的时间,觉着差不多了,他才如来时般,悄无声息地离去。 上一秒他刚关上自家的门,下一秒,付思若的电梯就到了。 - 云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天天醉酒,但心情的确好了很多,没有那么压着。 她醒来后,发现她躺在自己的床上。 四下逡巡,没看到付思若,云岁忍了忍头疼,趿拉着拖鞋去找。 付思若给她熬粥呢,在厨房里,背影像个贤妻良母。 ——如果不是云岁闻到糊味儿的话。 她赶紧上前,表情是生怕晚一秒就给炸了似的慌张,“怎么了怎么了?” 付思若吐吐舌头,“一不小心,煮干了……” 云岁把火关掉,一本正经地问:“是谁给你的误解让你重新觉得自己适合走进厨房这个门?” “什么叫重新嘛 ?” “某人十四岁那年指天立誓,这辈子都不踏进厨房半步。” 付思若十四岁的时候想给她妈做个蛋糕,然后硬是把厨房给点了,整个别墅都差点给烧了,付爸撵着她打,打得她嗷嗷哭,哭完后她找云岁接着哭,指天立誓以后再也不进厨房,气死她爸,让她爸后悔去。 而事实是,她爸知道后,松了一大口气,喃喃着终于不用担心家里被烧了。 付思若被迫回忆了下那段往事,很悲愤地说:“你为什么要提醒我!我不想回忆起来!” 云岁把她从厨房拎出去,“乖啊宝贝,我们叫个外卖。” 付思若气鼓鼓地往沙发上一摊,有些对自己厨艺不精的遗憾和颓丧,她厨艺不精,这世界上可就少了一个大厨!眼看她短时间恢复不了精气神了,除非来一杯奶茶。她喊着:“我想喝奶茶,你给我顺便叫一杯宝贝儿。” 云岁各种依她,大有一副“只要你不进厨房,什么事都好商量”的慷慨。 付思若……更气了。 忽然,她想起什么似的,鲤鱼打挺地蹦起来。 云岁被吓了一跳,眨眨眼:“怎、怎么了?厨房还有什么没关吗?” 付思若嘴角一抽,一脸悲愤:“能不能不提厨房!” “行行行,你说。” “你猜我昨天看到谁了!” “嗯?” “岑寂!我看到岑寂了!” 付思若惊讶得像是知道了什么火星把地球给撞了的消息一般,她表现出了激大的不可思议,连表情都在用力地扭曲。 云岁:“……” 她这才想起这两天太忙,又动不动醉酒,竟是忘了跟付思若说这事儿。 付思若见她怔愣,反应过来:“你知道了?” 云岁磕磕巴巴的:“啊,忘了跟你说,我也是知道没两天……” 付思若转念一想,也对,就住她家对面呢,哪能不知道。她拍了拍额头,嘟囔了句:“厨房是不是会降我智啊。” 云岁也没听清,自顾自地说:“我也没想到他突然回来,那天我也被吓了一跳。” 付思若生气:“一声不响地走,又一声不响地回来,又一副对你贼心不死的样子,他到底是想干什么?我家岁岁是他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的?” 云岁捂她嘴:“别乱说。他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我对他来说可能不算什么,所以当年他走没告诉我,可能是觉得没必要跟我说。” 付思若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这妞儿。 合着岑寂的贼心,全世界都知道,就她到现在还是不知道。 她眼珠子一转,忽然觉得这样也挺好。她不开窍,岑寂就没法把她叼回窝。他的行为那么过分,过分到令人发指,是需要点教训,不然他都不知道她家岁岁有多宝贝。 付思若豁然开朗,不再解释什么,只点头:“那我们就不理他!” 云岁有些低落,“虽然说是这样说,但我还是很生气的。这五年,他哪怕跟我报一声平安也好呀。” 他不知道她在突然找不到他时有多担心,要不是后来有人告诉她他是出国了,她就要担心五年了。他不知道这五年里她有多想他,多少个梦里都梦到过他。 她又不是小木偶,她也会生气的。 付思若心疼死了,把人搂过来,“我知道,我都知道。” 云岁穿着件宽松的白T恤,休闲的短裤,随意地坐在沙发上,被她一搂,左侧的衣服些许滑落。从付思若的角度看过去,能看到若隐若现的半团雪白。她眼睛都直了,“岁岁,你……身材好像,又好了好多。” “嗯?”云岁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看她,顺着她的眸光低头,忽然跳开:“流氓——!” 付思若捂住脸。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一想到岑寂那个家伙什么都还没做到,她、她这都已经……她就有点小得意。 岑寂又怎样,切。 云岁点了白粥和一些开胃的小菜,又点了两杯奶茶和一些炸鸡,准备今天就和付思若在家里窝着了。 前天谈好的那笔版权费很快就会到账,她的银行卡里能凭空多出七位数。银行卡里有几个零,很大程度上决定了生活的舒适程度和她的享受程度。 外卖到的时候,她提前接到了电话,外卖小哥说他在电梯里,让她准备一下出来拿,云岁却迟迟没有听到敲门声。 等了会,云岁还是忍不住开了门,准备站门口等。 这一开门,她就看到了外卖小哥,只是他是在跟对面的人说话。 她听到外卖小哥 问:“不是你的吗?” 云岁意识到外卖小哥可能是认错门牌了,忙问道:“是不是阙杨老婆的外卖?” 这一凭空出现的女声,引得两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 外卖小哥:“是啊是啊,是你的吗?” 他却没有得到回答。 因为云岁的目光惊讶地凝在了刚才被外卖小哥挡住的、对面的人身上。 云岁:“岑寂?” 岑寂:“阙杨老婆?” 付思若匆匆过来,左边看看,右边看看,小声地问云岁:“你不是知道他回来了?” 那怎么还这么惊讶? 云岁有些呆,“可我不知道他住在我对面呀。” 付思若:“……” 外卖小哥抬头看门牌,拍拍脑袋:“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我走错了。给,阙杨老婆——” 云岁下意识接过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8、第 8 章 外卖小哥把餐送到,开开心心地走了。 他一走,剩下的三个人就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岑寂在脑子里翻着记忆,他敢肯定,谢屿和江胥绝对没有告诉他她结婚,而如果她真的结婚,他们也绝对不敢不告诉他。 所以—— 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 岑寂可能刚洗完澡,手上拿着毛巾,发尾还在滴水,穿了衣服,但衣服上有一些水渍。 云岁看着这个难得没有穿西装的人,问:“这是你家……?” 岑寂颔首,不动声色地问:“付思若住这还是你住这?” 付思若嘴角一抽。 你就装。 男人装装不是罪。 云岁“啊”了声,反应过来这只是凑巧的偶然,那股不对劲的感觉被她自己抹掉,她唾弃着自己,他是什么人她不知道吗?她怎么能把人往坏处想呢? “这是我家,她是来找我玩的。好巧啊,没想到你就……住在对面。” “是很巧。” 之前他说住在御澜湾的时候云岁已经觉得很巧,没想到的是两人竟然还是邻居,这种巧合已经不能用语言形容了?她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付思若看不下去这男人的虚伪,呵呵笑:“粥快凉了,我们回去岁岁,再见岑先生!” 她重重地把门一关。 岑寂那句卡在喉咙里的“阙杨是谁”,没了问出口的机会。他拧紧眉,不太情愿地回去,随手抹了下头发,把毛巾扔在一边,打开手机找谢屿。 岑寂:「云岁结婚了?」 谢屿还在睡,听见声儿,迷迷糊糊地看了眼,这一看,他差点没从床上给滚下来。 结婚了? 谁? ——云岁?! 不是他瞎了,就是岑寂疯了。 他清醒了,困意全跑光,盯着这行字仔仔细细地琢磨了会儿,思考着就两个可能。 ——要么,云岁结婚了,他不知道,岑寂来求安慰/兴师问罪。 ——要么,这个人跟云岁闪婚了,特意发消息炫耀/通知。 前者的可能性高达99%,毕竟岑寂只用了两天就追到人,那这五年是干啥?闹着玩儿呢?反正打死他他都不信。 后者的可能性太小,小到荒唐 ,小到可以直接忽略。 可是前者他必死,后者他能活,谢屿只能把希望寄之于后者,小心翼翼地回了一句:「恭喜?」 岑寂:「……」 他一时间竟分不清这是不是嘲讽。 岑寂:「她老公_」 这三个字太刺眼,他打出来后又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 岑寂:「那男的是谁?」 他脸色阴沉,思考起怎么把她抢过来才好。他没想到他才走了五年,就会有另一个男人悄无声息地入侵,替代他的位置。一想到她会叫别的男人“老公”,会窝在别的男人怀里,他的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挖走了一块,空荡荡的,血流不止,只剩个窟窿。 如果可以,他多希望这五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他可以一直在她身边,陪着她从小到大,从年幼到如今。 如果…… 如果她真的嫁了人,真的很爱很爱那个男人,那他…… 他会用一辈子去抱憾,会用一辈子去懊悔自责。这辈子也都没什么味道了。 谢屿哪儿知道那男的是谁?知道的话他敢不告诉岑寂?现在的他完全懵逼,合着还真是前者! 这操蛋的人生! 他吓得回也不敢回,从床上爬起来赶紧去查。可是一通下来,他连民政局都查了,结果很笃定,云岁绝逼是未婚。 别的消息也没查到,根本没听说她身边除了周述黎外有任何异性。 谢屿想了又想,头发都要掉光,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岑寂:「我这儿真查不到东西,会不会是误会?或者你给我点儿提示?」 岑寂:「叫阙杨,差不多这个音。」 他发出来这俩拼音,出现的第一个名字就是“阙杨”。岑寂的指尖一顿,他去搜了下阙杨是谁。 百度结果是——知名演员。 心下百转千回,他不动声色地撤回刚刚那条消息,又发了一条:「没什么,可能是误会。」 来不及了。 谢屿看到了。 稍稍一想,发生了什么事基本就能在脑子里重现上一遍,他直接他妈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你岑寂也有今天」 「你跟一个演员争风吃醋半天哈哈哈哈」 「我琢磨她咋还结婚了呢,合着就是叫爱豆啊哈哈哈哈」 「你可能太久没回国了不知道,阙杨是国内 新晋的顶流,然后现在国内的小女生就喜欢叫爱豆哥哥和老公,哈哈哈哈岑寂你丢不丢人哈哈哈哈」 每一条消息都至少四个“哈”。 岑寂面无表情地把他拉进黑名单。 他揉了揉额间,把刚才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往外扫。 就觉得,还挺荒谬。 他刚刚都在想些什么? 他甚至已经联想到…… 岑寂叹了口气,起身去书房开视频会。 真挺荒谬。 但又有劫后逢生的庆幸。 还好,还好她还是单身,他还有可能和她重新开始,不至于他刚刚回来就发现前路全然被砍断。 如果她这次是真的找到了要相伴一生的所爱之人,他不知道他会怎么办,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往事既已,多究无益,他会和她从头开始,好好地把她哄回来。当然,首先还是得把她心里的那口气给消了。 - 他的对门,也并不平静。 云岁把粥的盖子打开,“你说怎么就这么巧,他就住我对面?”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未免巧得太过,也反常得太过。 她又不傻,冷静下来一想,仍是觉得不可思议。 付思若老神在在的,“哎呀,哪有那么多巧合,不过是人工制造的偶遇罢了。” 她才不想帮这个居心不轨的男人掩饰。 云岁迟疑着,想信,又觉得不可能。电视广告正好播完,电视剧开拍,她也就暂时先扔在一边不去想,顺便调侃付思若:“尝尝这粥,没有煮干的粥。” 付思若:“……” 有被侮辱到。 她气愤地喝了一大碗。 吃饱喝足,云岁和付思若靠在沙发上,云岁枕着她肩膀,两人悠闲地看着电视剧。 也是这时,云岁的手机一响。 她拿过看了眼,又反扣在桌上。 付思若见状不对,好奇:“谁呀?” “云谦平。” “他怎么了?” 云岁没有再答。她抿紧了嘴唇,一言不发,肉眼可见的是,她的心情一落千丈。眼睛虽还在电视上,心却不在了。 付思若急了,把人掰正,“跟我说,怎么了?他做了什么?” “记得我写过一首歌叫《爸爸》吗?” “记得,那时候你写了挺久,天天看你拿着个本儿在写。” “那是给云谦平的。” “然后呢?” “他撕了。” “…什么?!” 付思若跳了起来,怒火翻滚:“云谦平撕了那张稿子?!” 云岁抱住膝盖,点了下头,神色落寞,是显而易见的难受。 她以为云谦平只是说说。 可他真的做了。 那张她送给他的礼物,不仅被他遗忘,还被他摧毁。 甚至——她想,当年至今,他可能都不知道那是什么。她说了,他一听而过,就忘了。 愤怒吗? 有一点。 失望吗? 习惯了。 但还是会控制不住地去难过。 她记得,云思陶每年在父亲节和云谦平生日时送给他的礼物,都被他妥善安置于书房的一个显眼的架子上,一个格子放一个,不仅可以好好地保存,还可以时不时地让他欣慰一下。 他的卧室里有一个一模一样的架子,用来放云思杨送的礼物。他的一腔慈父之心,可昭天下。 可是那两个孩子就占去了他所有的父爱,一点都没给云岁剩下。 付思若怒不可遏,她替云岁觉得不值,“云思陶随手买的陶瓷都能被他收起来,你用心写了那么久的第一首歌,他就这样撕了?!”她撸起袖子,一阵火气压都压不住,“他太过分了!他不配做你的父亲!我——” “撕了就撕了。”云岁忽然道,“那个对我没有用,我想拿回来,不过是为了怀念一下当年犯蠢的自己,不过是觉得他们不配拥有它了,既然现在已经被撕毁,那就算了。” 她敛眸,把云谦平拉进黑名单。 付思若欲言又止,总觉得她不会这么善罢甘休。 果然,云岁淡淡道:“以后,我不会再把他当爸爸了。” 付思若心疼得快死掉,她伸手把人搂进怀里,“没关系没关系,以后我爸爸就是你爸爸,老付可喜欢你了,要是知道有你这么个闺女,做梦都要笑醒。” 云岁闭了闭眼。 轻声说:“我真的不知道我哪里不如云思陶。” 付思若立马反驳:“说什么呢?你怎么可能不如她?她啥都比不过你好吗!” “可是为什么他们这样爱她,却丁点不曾爱我?” 她自问自答,“因为心脏本来就不在正中央,心本来就是 偏的。” 付思若难受得说不出话。 上天是公平的,给了一个人什么,就要收回去另一方面的什么。云岁这辈子,亲缘太浅。 怕云岁难受,她开始转移话题:“丁迎什么时候回来呀?她这都走了半个月了,咋还没声儿了呢。” “她好不容易采访完那个陈大导演,整理下稿子,应该这两天就回来了。” 丁迎是她的另一个发小,当年填志愿的时候做出了她这辈子最忤逆的事情,不听爸妈让填的金融,去读了个传媒,毕业后在南沂日报当记者。把她爸气得,一度扬言要跟她断绝关系。 前段时间陈时勉电影大爆,她接到任务去采访这位出道以来就没怎么接受过采访的陈导。陈导在S市那边拍摄,她就飞去S市,花费了一个多月,终于把人打动了,采访成功。 “卧槽,她真成功了?!”付思若睁大眼,“她这是、这是创记录了?不升个职都不行啊。” 云岁的注意力成功被转移,赞同地点点头:“我也觉得,起码得升上三五级才行,我看她顶头上司那个位置就不错。” 她咬了口小蛋糕。 付思若:“……” 她一言难尽道:“我以为我已经很不要脸了,没想到你比我还不要脸。” 云岁轻笑出声。 付思若掐掐她的脸:“我们岁岁笑起来真好看。是想娶回家的那种好看。” 云岁撑着下巴眨眨眼。 是么? 说起来,她还真想过嫁人,只是在那个档口,那个人不见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9、第 9 章 下午,周述黎让云岁去趟明景,有几个小合同要签。 《山河醉》售出版权的消息在圈内不胫而走,明景和寻迩三七开的消息更是震惊整个圈儿。 如付思若所说,寻迩的身价直线上升,来跟她谈新歌合作的人开始增多,提出的报酬也不自觉地往上提了不少。 周述黎那边忙着交际沟通,云岁倒是可以躲懒,这几天唯一的工作就是明景让她去录音棚那儿录个歌,这个不着急,现在只要去明景把几个小合同签了就行。 云岁自己开车去了,跟周述黎在明景会合。 明景总部距离盛昼不远,经过盛昼的时候,云岁下意识看了眼。 他现在应该在里面上班,也可能在家里。 说起他搬到她对面,她没想到,也想不到。 他想做什么呢? 周述黎在门口等她,见着她,迎了上来,“今天主要是几个小合同,附属版权的。版权费明天就会全部到账。我扣去办公室的,剩下的打给你。” “这么快?我还以为要挺复杂的程序。”云岁感慨了下,“不愧是明景。” 对一个大公司来说,这点钱真不算什么,所以走账也快,比起她刚出道时合作的小公司,实在强上太多。她很喜欢这样简单又利落的合作。 “储总监很看好这首歌的市场,他的意思是,想把你下首歌也买下来。” “等我写出来再说。”说起这个她就有点儿蔫。 她知道明景的意思是先买,在她写出来之前就买下,避免之后因为种种变数而导致双方合作黄了。 但她不喜欢这样,自己的压力会很大是一回事,如果自己写不出来,或者没发挥好,那多拿的钱不仅会让自己良心不安,还会败坏自己在业内的名声。如果自己发挥得很好,导致作品的潜力远高于那个价格,那自己又吃了大亏。 反正挺不方便的,还不如等她写出来再说。 周述黎明白了她的意思,答应下来,“行,我去推掉。” 他们等电梯的时候,有人从旁边走过来,也等电梯。两年后,旁边的人惊喜道:“迩迩老师?” 云岁被这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偏头 看去,发现是肖泽。 肖泽朝她微微一笑,咧嘴露出大白牙,十足一个阳光少年,身上有一股很能感染人的力量,让人很容易就对他心生好感。云岁也笑了笑:“好巧。” “是啊,可不是缘分嘛。这才两天不到,就又见面啦。迩迩老师要去哪里?” “去十五层签个合同。” “巧了,我正要去送合同呢,说不定我送的这些就是你们要签的。” 肖泽笑,电梯开了,他绅士地让他们先进去。 简单说了几句,电梯就到了,肖泽和他们一起走,笑着说:“我们总监现在很重视这首歌,明景很高兴和迩迩老师合作,底下好几个部门都在抓紧相关工作呢。” 云岁眸光忽然停留在前方。 ——是云思陶和她的经纪人张持。 肖泽好奇:“迩迩老师认识?” 云岁收回眸光,淡淡道:“不认识。我们走。” 肖泽颔首。储旭东在一个会议室里等他们,他们走进去,肖泽转身看了云思陶的方向一眼。 看来迩迩老师和她姐姐的关系并不好? 他把合同送到后就走了,出了会议室的门后,给今天和云思陶对接的负责人打了个电话。 “小肖总,有什么吩咐吗?” “之前我让你签下云思陶,你就当没听见。” 负责人愕然,小肖总之前还跟他说无论如何都要把人给签了,这才一天,就反悔了?? 但他并不敢有什么异议,更不敢质疑,忙道:“好的,您放心。” 肖泽这话什么意思,转点脑筋就知道。负责人今天能坐到这个位置,可不是个蠢的。当没听见他让他签人,意思不就是不许签么? 原本张持和云思陶是接到负责人消息说今天让他们来商量一下合同的事情,他们正在会议室里高兴呢,没想到负责人只是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以后笑脸就没了,冷着脸道:“不好意思,经过多方风险评估,我们还是觉得云小姐不符合明景的要求。” 张持脸色一变。 云思陶猛地站了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负责人也不知道云思陶做了什么,得罪了小肖总,但这次合作泡汤,以后八成也没可能跟明景合作,思及此,负责人也就不顾忌什么了,他道 :“也没什么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肖泽之前探听到云岁和云思陶是姐妹的时候还挺高兴,想着给云思陶点好处说不定能哄云岁高兴,没想到差点弄巧成拙,他不停庆幸,还好自己及时发现不对劲。 不过这样也好,也是有利于他哄云岁高兴的。——之前想着对云思陶好,那现在就想着怎么封杀云思陶就完事了。反向一下,还挺容易。 他打完电话,又去泡了茶送进会议室,特地泡的花茶给云岁。 云岁注意到了,赶忙道谢。 储旭东的眼神开始不对劲起来,他朝着肖泽暧昧地笑,又佯装严肃地警告他别太过了。 肖泽跟他,既是混乱的上下级,可以说肖泽是上级,因为他是明景太子爷,也可以说储旭东是上级,因为明景总裁、肖泽爸爸让他做储旭东的助理历练历练,又是朋友,认识多年,算是忘年交。所以两人之间规矩不重。 肖泽连连点头,及时收敛住。 周述黎确定完这几份合同没问题,才让云岁签下。签完合同,今天的事情就结束了,周述黎和云岁站起来,依次和储旭东握手。 周述黎:“合作愉快。” 储旭东笑眯眯的,“必须愉快。” 他们要走了,储旭东眼看要送她们出去,周述黎笑道:“储总监留步。” 储旭东笑了笑,看眼肖泽,“好好,正好我有个会在等,那——肖泽,替我送送两位。” 几人走到门口,就听到了一道尖锐的女声,“你们让我们来我们就来,让我们走我们就得走吗?” 这声音,云岁可太熟悉了。 她和周述黎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疑惑。 云岁还挺好奇,这是发生了什么,才会让云思陶如此失控。 她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不常生气,又是公众人物,最在意的就是形象与优雅,这样歇斯底里又毫无形象地在外面哭喊控诉,可不像是她做得出来的。 肖泽注意着她的微表情,想看看她有没有开心一下。还真别说,这么一观察,他还真观察到了云岁嘴角勾起的弧度。肖泽高兴了,恨不得当场多耍云思陶几次。 “明明说好了的,就算反悔也要个理由?”里面又传来张持努力压抑着愤怒 的声音。 这下,云岁更好奇了。 肖泽轻咳一声,及时出现满足她的好奇心,“云小姐是过来谈合同的,但可能是我们公司对她的风险评估没过,所以谈判失败。” 云岁挑眉。 这就很有意思了。 她是想给云思陶使使绊子,可她什么都还没做呢,云思陶就被绊倒了? 这时,云思陶和张持像是吵输了,气冲冲地从里面出来,看到云岁,她猛地皱眉:“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娇惯已定,刚刚生了大气,一时间竟忘了在外人面前维持和云岁之间的和平亦或是陌生。 从前,身若浮萍无依时,或许云岁是惯着她的,但现在,她不再有那份好心,也不再那样怯懦,径直对上云思陶的眼睛,反问道:“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肖泽适时地添把火:“云小姐,这位是寻迩老师,今天是来签合同的。” 云思陶的心脏正中央被狠狠插上一刀,她不可思议地瞪大眼:“怎么可能?!” 她都签不上的明景,为什么云岁可以?! 云思陶下意识看向张持,想从他那里得到否定的答案,却见张持避开了她的眸光,云思陶咬紧唇,死死忍着升腾而起的怒火。看来,是真的了。 其实这事儿早就传开了,在圈里哪有消息是能遮住掩住的,这里有个风吹草动,没半小时就能传得沸沸扬扬。但张持猜到了她会发脾气,就瞒了下来,想着等她今天和明景签完合同,心情好一点了再告诉她,谁成想,不仅合同没签上,还给碰上了云岁。 云思陶又恼又恨,深深看了云岁一眼,甩手走了。 ——她没脸让她在这儿丢了! 有人愁,自然有人欢喜。 云岁莞尔,她的开心肉眼可见。 肖泽趁着她这股高兴劲儿,小心翼翼道:“迩迩老师,可以加个微信吗?” 怕她不肯,肖泽补充道:“下次有什么工作上的事我们比较方便联系。” 周述黎在心里默默地嗤了一声,能有什么工作上的事还用得着这小子跟云岁聊?他不能聊吗?储旭东不能聊吗? 司马昭之心。 偏偏云岁是个不知道怎么拒绝人的小姑娘,不管心里愿不愿意,好像被要微信,她都说不出拒绝的话,只 默默地掏出手机、调出二维码给人加。——这回也是如此。 肖泽加到了微信,只觉得整个人生都圆满了。 - 周述黎没开车来,两人住处离得不远,云岁送他回去。 车上,他没忍住教育教育这个单单纯纯的姑娘,“你说你,怎么人家要加你就给加了呢?” “还要接触的嘛,直接拒绝多不好意思。”云岁还很擅长甩锅,“再说了,你都没拦住我。” 周述黎被气笑了,可转念想想,好像还真是这样。他…… “看,没话说了。” “……有你这么跟经纪人说话的吗?”周述黎说不过她,恼羞成怒地拿小身份压她,试图镇压一下自己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艺人。 “有啊有啊,比如我。” “……” “今晚记得直播。”周述黎没好气道,悄悄转移了话题,“别又给忘了,你粉丝找不到你,就来轰炸我。” “知道啦。”上次她还真给忘了一次,刚好又在看电影,手机放卧室充电,周述黎联系不到她,被轰炸得直接来她家里逮人。 云岁的直播时间都在晚上八点,一周两次,周二和周六。 还没火的时候是一周四次,后来精力跟不上,事情和工作也逐渐多了起来,便改成了一周两次。 - 盛昼的顶层办公室,岑寂的助理给他汇报着行程。 岑寂刚开完一个长达四个小时的会,按了按太阳穴,听助理说到今晚八点的会议时,他淡声道:“推到明天下午两点。” “好的。”梁助理的第一反应就是应下,应完后他才想起来今天是周二,一时间后背都吓出了层汗,忙道歉:“对不起岑总,我忘了,我保证下次一定不会再犯!” 岑寂摆摆手,“没事,继续说。” “是。明天早上有个……”梁助理悄无声息地松了口气。 梁助理汇报完,岑寂拿了外套往外走,“下班。” 梁助理是从岑寂在华尔街的时候就跟着,跟的时间久了,岑寂的变化他也是最容易发现的人。他只觉得岑总回国后,在工作上没有在国外时的那么魔鬼了。以前加班是常态,准时下班是奢侈,现在他居然也可以知道准时下班是什么感觉了! 他哪里知道,他们岑总在国 外拼成那样,不过是为了现在追老婆奠基。回来以后,天大地大,也大不过他追老婆去。 时间还早,岑寂去超市里买了些东西,一些记忆中她喜欢吃的、喜欢喝的,他一一放进购物车中。 他一个看上去冷冷酷酷的男人,购物车里放满了草莓、草莓味酸奶、车厘子、抹茶味巧克力、香草冰淇淋、柯基抱枕……等看上去并不冷酷的吃食和摆件用品之类的东西。 收银员给他结账时,在心里默默道,就说人不可貌相嘛,这男的,看着这么冷,可人家拥有一颗少女心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第 10 章 岑寂回到御澜湾,下意识地往对面看。对面的门紧闭着,但门缝中透露出灯光,可以看出有人在里面。 他回了自己的屋,把刚才买的东西分门别类地处理好,见时间差不多了,便进了她的直播间。 直播还没开始,但已经有不少粉丝在蹲点,他来以后,习惯性地先刷了个嘉年华。他刷完以后,【JS】这个昵称瞬间霸占屏幕。 评论马上刷了起来。 [呀呀呀钩哥来了!] [钩大哥还是一如既往的豪气!] [日常苦口婆心,钩哥啊,咱们等迩迩来了再刷嘛,好歹让她看个热闹] 他回复了下上一条:[她来了我再刷,想看多少有多少。] 他在这个直播间待了五年,从一开始只有寥寥几个人到现在还没开播就几千人在等,可以说是这里的老人,看着他们就像是在看后辈,平时偶尔也会说笑几句。 他喜欢她,他们也喜欢她,所以他和他们之间,是有一份特殊的联系在的。 [钩爷豪橫!!这样的男人,一个就够了!!] [妈耶,我被帅了一脸] [熟悉的宠溺啊] [钩爷求包养QAQ] 云岁怕直播间卡,七点五十五会打开,她自己会在八点的时候准时出现。 而岑寂也如他所说,她一来,他就给看了十次嘉年华大场面。 云岁:“……” 她惊呆了。 嘉年华三万一个呢!! 十个,三十万!! 以往JS只刷个开屏意思一下,等直播过程中陆陆续续还会继续刷,但这一下子给十个是想怎样!中了彩票了吗?? 她惊呆了,耳朵们也惊呆了。 ——耳朵,她的粉丝名。 刷嘉年华的时候首页会有滚动:【xx】在xxx的直播间刷了嘉年华*1。 这下子首页滚动的内容是:【JS】在寻迩的直播间刷了嘉年华*10。 不少人闻风而来,纷纷涌进直播间观看名场面,想见识一下是哪个豪气的大佬。 最终,云岁的直播间还是卡了。 ——好在她家网络好,只卡了十秒钟。 这十秒,她也反应过来了,及时揽住场面:“感谢钩钩哦,但是钩钩下次还是不要这么破费啦。接下来让钩钩 点首歌好不好?钩钩想听什么?” 她的耳朵们熟悉JS,她比他们更熟悉。五年了,从她迈进这个行业开始直播时他就在,那时候连周述黎都还没出现呢。 他陪了她五年,陪着她从无名小卒到如今,虽然两人的交集只在于这个直播间,但他对她来说有多重要只有她自己知道。他在她心里的地位,比朋友二字,份量还重十倍百倍。她甚至想过,如果哪天她直播的时候他不在了,那……那场直播她可能都进行不下去。 她从一开始就取第一个字母,突发奇想地喊他“钩钩”,他认了这称呼,后来耳朵们也是跟着她喊的。 JS:[想听《你还在忧愁什么呢》,迩迩会吗?] 他明明打的是字,但云岁总能在脑子里自动地模拟出他的声音,然后把这句话滚动一遍。她总觉得,他在很温柔地跟她说话。 云岁轻轻一笑,“会,但歌词记不全,等我调下歌词出来。” 她把歌词调出来后便唱了起来。轻轻的,带着点儿活泼的女声,听着就让人觉得很舒服,心情很好。 岑寂静静地听着,手指不自觉地敲打着桌面,快到那句“我真的很爱你”时,他开了录音。 他觉得这时候的自己,像极了一个,不知廉耻的窃贼。 岑寂勾了下嘴角,用嘉年华霸屏了她的直播间。 云岁直播的平台叫【UGO】,今晚上,整个UGO都疯狂了。 即使正在看别人的直播,也会忍不住好奇地来看看传说中的土豪。 云岁唱歌时不好停下来,唱完后,一脸的无奈,“钩钩别再刷啦,太破费了。” 想了想,岑寂解释了一句:[最近见到了想见的人,很开心。] 云岁莞尔,有被他的开心感染到,“恭喜你。你一定要珍惜他(她)。” JS:[你呢?有没有想见的人?] 云岁想了想,回答道:“有,但我最近也见到了。” 说着说着,她笑起来,“还挺巧的欸。” 云岁有两个小梨涡,浅浅的,这一笑,梨涡现身,漂亮得耳朵们嗷嗷叫。 她见弹幕快到看不清,忙道:“大家还有什么想听的歌,打出来,迩迩唱呀。” 岑寂那边,握紧拳心,黑眸中情绪翻滚。他不知道她说的是不是他。 如 果是…… 他的脑子乱成浆糊,还来不及理清,清婉的歌声再度响起。 她的直播会进行两个小时,有时候是一个半小时,聊天,唱歌,都有。估摸着她要结束了,他走到卧室,闭上眼,手机放在床头。 他的失眠很严重,这几年,没有她的歌声,会很难入眠。 ——也不止是她的歌声,还有她和耳朵们闲聊的声音,轻轻的,柔柔的,他只是听着,便整颗心都安了。 直播结束时,他睡得很深。 云岁和耳朵们告别,有新粉好奇地问:[刚才那位大佬呢?是走了吗?] 云岁倒是不好奇,每次直播他都在,快结束时他就消失,她已经摸清了,老粉也摸清了,有人在给这个新粉丝科普着,她笑着说再见,随后关掉直播。 整理后台数据时,四十二个嘉年华,四十个是JS送的。数量太大,可她清楚地知道这只是JS的常规操作。尤其这两年,他出手越发大方了,刚认识时还不是这样的。 上次她生日,开了个半小时的直播,他上来说了句“生日快乐”,然后就一声不吭地砸了一百多个,她劝不动,吓得赶紧关了直播。她还给他私信,说把钱退给他,他回复:不用,给你的生日礼物,拿去吃点好吃的。云岁想,这何止是能吃点好吃的? 她坚持给,他索性直接下线。 云岁无奈,只得收下。 刚认识时,他不常送礼物,只很偶尔地送个爱心。一年一年过去,他出手逐渐阔绰得震惊整个UGO。她想,这是不是意味着,这两年他生意做得不错?或者不是做生意的,但钱赚的不错就是了? 她这也算是陪着他走向成功了?当然,他也是,陪着她走到了今天。 云岁笑了笑,给他发了个私信:[晚安,钩钩。] 她第一次私信他时,他很小心翼翼地问,以后直播结束时能不能给他发个[晚安],当时她没什么粉丝,每一个都记得清清楚楚的,对他也跟对朋友一样,爽快答应了。这一说,就是好几年,要是说让她不发,她可能反而还不踏实了。 发完私信,云岁关掉后台,看了眼微信。 丁迎给她发了好多条消息。 「宝贝儿我明天回来!」 「宝贝宝贝你要来给我 接机吗?」 「若若明天要上班,她爸在,她不能翘班,宝贝我只有你啦!」 「我知道你一定会答应的,对不对吖」 「三」 「二」 「一!」 「好了你没有拒绝的机会了,明天见!我去看你直播!」 最后是航班号和时间。 云岁哭笑不得,知道她在直播,这丫头故意的。 她回了一条:「不就接个机?你只说一句话我也会答应,发了这么多,手酸吗?」 丁迎怒吼:「臭岁岁!」 云岁心情颇好地关掉手机,洗澡睡觉。 第二天她没能睡懒觉,八点就要从家里出发去给丁迎接机。好家伙,她买的红眼航班。 她打开门的时候,对面的门也正好打开。云岁动作一顿,身体也微微僵住。 岑寂倒是笑着与她打招呼:“早。” 云岁嘴角动了动,“…早。” 她忽然想假装自己忘记拿东西,跑进屋去,等他走了再出来,可又觉得那样太狼狈。 云岁舒了口气,强装镇定。 “吃早餐了吗?” “……嗯。” 云岁按了电梯。 她的冷漠,让男人静了一瞬,半晌后,他沉沉叹了声,“岁岁,你别这样。要是有什么气我们摊开了说好吗?你别这样不理我。” 最后一句,他声音转弱,带着无力和小心。他也只有在她面前会有这副模样了。 电梯来了,云岁抿紧唇,走进去。 岑寂紧随而上,他试图解释:“我不是故意不联系你,只是当时事情发生得太突然——” 云岁打断他:“我不想听。” 岑寂见她要走,立刻抓住她手腕,“给我一分钟好吗?我们之间不该是这样。” “岑寂先生,我们本来也只是邻居呀,住的近了,年纪相仿,也就一起玩耍,比起别人是熟了些,但也…不过仅此而已,有什么该不该的?” 岑寂喉间苦涩。 仅此而已? 怎么可能仅此而已。 他想她,想得快疯了。 别的事情他可以耐着性子,按照计划一步一步进行,可是对她,他一刻都忍不得。 电梯到了。 云岁掰开他的手,“我还有事,我要走了。” 岑寂简直拿她没办法。 ——她生的气有点大,他能理解,可是这样不 好哄,他可怎么做才好。 - 云岁开车去机场的路上,嫣红的唇瓣还是紧紧抿着。 当年岑家出事她知道,他为什么走的那么突然她也知道,这些她都理解,她不理解的是,为什么他不跟她联系? 五年呀,一辈子才多少个五年呢? 她一度自我怀疑,是不是她的自我感觉太良好,把自己在岑寂心里的位置看得太重了呢?或许她在他心里根本没有那么重要? 可是他回来以后,看他对云思陶和对她的态度之差,她又不确定了。 ——讨厌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1、第 11 章 丁迎这个月也不知道是经历了怎样的摧残,圆乎乎的小脸瘦了一圈,看到云岁就往上扑:“呜呜呜岁岁!!” 云岁差点儿,被她扑倒在地上。她呛了声,安抚地拍拍她头,“乖乖乖,这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啊崽崽,跟爸爸说,爸爸替你出头去!” 丁迎吐槽道:“那个陈时勉是我见过最难伺候的人!没有之一!为了给他做个采访,我已经连他喜欢吃什么,喜欢什么颜色喜欢什么酒什么茶都知道了!他是我祖宗!我这辈子都不想见到他第二次!” 噼里啪啦吐槽完,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刚刚云岁说了什么,“耶?……死云岁你又占我便宜!” - 云岁带着这个心灵饱受摧残的人去了家高级咖啡厅。这里还有卖甜品,咖啡和甜品味道都是上乘。——当然,价格也是上乘。 云岁这几年在经济上最大的改变就是从喝速溶到喝纯手磨咖啡。 她跟丁迎说要是这次能成功跟明景合作,就请她喝咖啡,正兑现承诺中。 丁迎享受地喝了一小口咖啡。 这杯子,浅浅的,盛的咖啡,大口点儿两口就没了。 丁迎又叉了块小蛋糕,吃完后便忍不住继续她的疯狂吐槽,把陈时勉吐槽一遍后,她又可怜兮兮地趴在桌上。 云岁直觉没什么好事,“怎、怎么了?” “岁岁,我们主编见我拿下了陈时勉,特别高兴,许诺我年假翻倍,奖金翻倍,还说,我要是能再拿下一个人,就能升副组长了。我是新人诶,新人升得这么快的,可从来没有过。” “谁呀?”云岁慢悠悠喝口咖啡。 “岑寂。” “噗——” 丁迎及时躲开,赔着笑,“我也是因为这个才知道岑寂回国了的。” 云岁狼狈地拿纸巾擦着咖啡渍,眼神不善地看着她:“so?” “可是呢,你知道的,岑寂几乎不接受采访,上一个采访还是央视爸爸的。” “有话说完。” “云岁爸爸!你宝贝的前途都在你手上了呀!”丁迎扑了过去,手作尔康状。 云岁下意识就想跑。 又被丁迎拽回来抱住,怎么都不松手,“呜呜呜爸爸你看看 你的崽!我们副组长整□□我鼻孔朝天的,我要是能跟她平起平坐,我的职业生涯就快乐了呀!然后我就快乐了呀!我快乐了你不就快乐了吗!” 云岁拼命地想把她的手指掰开,“我快乐还不简单?你现在放开我我立马就能快乐!” 丁迎才不呢,死死抱着她,“我不求别的,你跟我一起去就好好不好?我来采访,你就跟我一起去一趟嘤嘤嘤!” 云岁叹口气:“我去有什么用?” “用处大了去了!他对任何人都是一副态度,对你又是另一副态度,而这另一副态度,除你之外,再没有人能享受到了!” 云岁想起这些日子她在想的事情,她撑着下巴,看着外面的天空,幽幽道:“曾经我也这样以为。可是现在想想,会不会是我太自作多情了?” “你说什么呢?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丁迎一脸震惊,“他摆明了是喜欢你的,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 “可是这五年,他一次也没有联系过我。喜欢一个人,真的会这样吗?”云岁把脸埋在臂弯,“我本来打算高考后和他表白的,可是我高考后去找他,发现他已经走了。走得悄无声息,一句话都没有留下。我本来以为我们算是两情相悦,后来慢慢地开始怀疑自己,或许,只是单相思。” 丁迎嘴角嗫嚅着,半晌说不出话。她不知道岁岁看上去这样正常,心里不知何时竟然藏了这么多的苦楚。这傻孩子,这五年里,也不知道有没有偷偷哭过,偷偷找过。如果有去找,那找不到的时候又有多少的绝望? 岑寂爱她是真的,这五年给她带来的伤害,也是真的。 她踟蹰道:“那他回来后有跟你解释什么吗?” 云岁摇头,“刚才遇到,他想解释,我不想听。” 丁迎的眉心越皱越紧,“要不……试着让他解释一下?” 倒不是因为旁的,只是当年他对云岁的痴迷和疯狂,她们这些云岁的好友皆看在眼里,难免不忍他们就此结束。 她去握云岁的手:“能原谅吗?要给他机会吗?” 云岁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她茫然,无措,不知道这条路该怎么走下去才是最正确的走法。 他们两个之间的路,好 像一直是死路。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需要点时间想想。” 这也是,即使他们从前不是恋人也是好友,重逢后她却几乎不跟他说话的原因。 最终,云岁还是说:“我陪你去。” 丁迎不放心,“岁岁,你对他……还有感情的,对嘛?” 云岁深呼吸,感觉心脏在被一只手用力撕扯着。她苦笑:“怎么可能没有。” 从小到大的暗恋,不是简简单单说消失就消失的。 丁迎咬牙,心疼之余,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她点头:“好,那我去跟他助理约时间。” 如果她不认识云岁,那她99.99%约不到人。如果她只是认识云岁,而云岁不去,那她80%约不到人。可现在云岁要去,那她根本不用担心自己能不能约着人,约不到才是怪事儿。 付钱的时候,丁迎抢过账单,“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这个必须我来,你别跟我抢啊。等我升了职,我再请你顿大的!把付思若也叫上。” 云岁恹恹的,耷拉着头,没跟她抢。 - 盛昼。 如丁迎所说,想见岑寂一面并不容易。 云谦平从那天岑寂离开云家后就一直想见他,找他说个清楚,但几天过去,火气都快没了,他却连人都见不到。 这天,好不容易岑寂愿意见他,他咬着牙,直接从剧组抽身,去了盛昼。 云谦平那天都快气晕了,现在冷静了很多。他突然又有些庆幸直到现在才见得到岑寂,不然没控制住怒火,朝着岑寂发火,那……可就不好看了。 岑寂不似那天去云家,多少还带着点儿笑意,这一次甫一见面他便冷着张脸。 云谦平心里突突的,琢磨着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才让他转变这么大。一见着人,别说火气了,他只有一肚子的愁气。 “伯父这是,找我有事?”岑寂示意他坐。 云谦平颔首,笑道:“那天你走以后,我反复想,可是就是想不明白。岑寂啊,是不是我哪里招待不周了?” 他一个长辈这样与一个晚辈说话,可以说是将姿态放得极低,不管岑寂气的是什么,这时候也不该与他计较。 岑寂吩咐助理上茶,一边四两拨千斤:“伯父这是说的哪里话,去您家里吃饭,是我 叨扰,何谈什么招待周不周。” 云谦平并没有因为他这话便掉以轻心,只拧着眉,沉声道:“阿寂,伯父也是从小看你长大的,我们之间就不说那些对外人说的客套话。其实伯父只是想问问你,回国的第一个项目有没有什么打算呢?” 盛昼从四年前创立开始就在美国,这几年的资源全是国际上的,好莱坞的几个大导演都跟盛昼有合作。这次回国,可谓万众瞩目,不知道多少人在盯着,更不知道多少人想见他一面。 云谦平从上次请他到家里到现在,其实也不过是想问这个问题,打听一下风向罢了。 岑寂的手指在膝盖上敲动着,不作声。待云谦平的心慢慢提起,打算再度开口时,才听他轻笑:“您言重了。” 听个开头,云谦平就知道他这是要跟自个儿在这打太极了。他皱眉道:“阿寂,伯父可有哪个地方得罪过你?” 助理上了茶,还有个茶壶也放在了岑寂手边。 岑寂不紧不慢地笑道:“自然没有。伯父怎么会这么说?” 跟个装糊涂的人能说什么?什么也说不明白,可今天这话又不得不说个清楚。 云谦平绞尽脑汁回忆着那天他态度突然转变的细节,各种蛛丝马迹都被他扒着,终于,他脑子里闪过一道灵光,顿时只觉得什么都悟了,他忍着震惊,小心问道:“是因为……云岁吗?” 岑寂不置可否,只拿起茶壶,慢条斯理地往云谦平面前本是七分满的茶杯中倒满。 酒满敬人,茶满欺人。 这是摆明了的送客的意思。 云谦平的脸色瞬间铁青。 很好。 还问什么? 八成就是因为这个! 不然他不会不否认! 他本是做好打算,不把话说清楚绝不离开,今天一走,指不定猴年马月才能再次见到人,可面前这茶,实打实地往他脸上扇,他怎么可能还坐得下去? 只是,临走前,他还在想着沉住气,把这误会解释清了:“岑寂,云岁是我的女儿,父女俩哪有隔夜的仇,你最好想清楚了!” “是吗?父女俩?” 云谦平心一提,不明白他这问句是什么意思。 “那我怎么听说,云家只有一个女儿呢?原来,云岁也是你女儿么? ” 十足的嘲讽,让云谦平脸色由黑转煞白。 他想问岑寂这是什么意思,认识这么多年,云岁的爸爸是谁他难道还不知道?可又想起他在圈里营造的形象和人设,以及对外宣称的一家四口,他忽然噎住,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没什么事,就请。”岑寂起身离开,不曾给这位长辈留半分颜面。 他这是,打定主意要给云岁讨公道了。 云谦平咬紧牙根。 “我是她爸爸,无论如何,我都是她爸爸。就算今天关系不好,不代表明天关系也不好。你要是喜欢云岁,那我很有可能就是你未来的岳父!”云谦平终于还是忍不住地怒吼道,想警告警告这个小子,可别到时候追到云岁,却过不了他这关!所以还是乖乖地收回对他的种种阻碍才是正确之举! 可岑寂却半分无所动,只淡声道:“别想太多了,你不会是我岳父。” 云谦平皱起眉。 几个意思?他理解错了?岑寂……不是喜欢云岁? 这一刻,云谦平真的从这小子身上感觉到了外界所传的可怖。 他的心思,真的猜不透。 正当你感觉自己猜对了,拿捏住了他的把柄的时候,下一秒,他就会亲手撕碎你的妄想,告诉你,你的猜测——错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