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异世录》 大荒志 第一章 “爷爷,我睡不着。” “纯一乖,爷爷写完这一章便陪你睡了。” “不嘛不嘛,我想听爷爷讲故事。” “但是现在已经很晚了啊,纯一快快睡觉,等明天,还要去帝君那儿拜早呢。” “可是,人家就想听爷爷讲嘛,爷爷,爷爷,好爷爷,您就给我讲讲吧,纯一要听。” “好好好,爷爷就给你讲讲,大荒城以前发生的事情吧。” 李木停笔,来到纯一的身边,与其说道。 “在很早很早以前,有一只叫做古圣灵的大妖,那只大妖可以说是打遍天下无敌手,又归拢一大堆的妖族势力,几乎可以说是一统大荒了。后发现大荒的中心山脉有一座残城,故在此修城筑寨,慢慢的,妖族聚集多了,规模大了,这儿便叫做大荒城了。” “那我们呢,我们人族也是住在大荒城的吗?” “傻孩子,那时候的人族式微,真正属于人族城池的,也就一座酆都了,只是这一座酆都,又怎么能住的下那么多人,所以很多人,都是以散居的形式居住在大荒各地的。” “啊,那人族是不是很可怜啊。” “大荒本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如果没有实力,被人欺凌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那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啊,这古圣灵越发膨胀,居然听信另一大妖黑鸦的谗言,跑去天灵山,妄图一窥天律。” “啊,这古圣灵这么笨啊,天律他都敢去碰啊。” “倒也不能说这古圣灵笨吧,只是他也有他不得不去的原因,毕竟妖族寿元虽说长,但终有一天也得去幽冥鬼域走上一遭,这古圣灵爬的越高,便越是怕死,而天律也是他唯一的希望了。” “哎,古圣灵也真可怜,为了长生,得不偿失,他肯定是回不来的了,对吧?” “纯一真聪明,不过他就是看不破这个,天律,那可是大荒之根本,他哪有那福气去窥其一二啊。古圣灵自然也是没能回来,这也正中了那大妖黑鸦的奸计,他先是驱逐了好些古圣灵的旧部,接着便对大荒城周边的人族,发起了讨伐。” “啊,这黑鸦这么坏啊,为什么还要杀人啊。” “黑鸦以前吃过人族的亏,所以他坐上城主之位后,第一个想的,便是杀光所有人了,不论是大城镇还是小村庄,只要有人族的气息,便进去杀,那时候的大荒,可真算是,人间炼狱了。” “那后来呢后来呢。” “后来,酆都城的叶王爷,将整个酆都的控制权与自身精魄为价码,向冥王借来阴兵十万,又集结酆都内的一帮英雄好汉,打向了大荒城。” “这个叶王爷好伟大啊,为了人族的未来,甘愿牺牲自己。” “哎,如果没有这叶王爷,我们人族,哪会有现在的风光啊。很快,大荒城便被攻了下来,等黑鸦反应过来的时候,早就晚了,叶王爷已经率兵打到了丰元县,杀光了所有的妖族,而黑鸦,也被叶王爷的手下,周力所诛,人类总算是迎来了属于自己的曙光。” “他们可真伟大,纯一以后也要像他们一样,斩妖除魔。” “呵呵,纯一,那你以后可得努力了啊。” “嗯嗯,纯一一定会努力的,爷爷。” “那纯一可要快快睡觉,早点长大,以后报效大荒城,报效景琰帝。” “嗯嗯,纯一一定会的,一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大荒志 第二章 李木一边捏着纯一肉肉的小脸,一边小声说着:“纯一,纯一,快醒醒,我们要去大荒城了。” 纯一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爷爷,我还想睡嘛,再让纯一睡一会儿吧。” 李木看着窝在被窝中的纯一,想着昨晚就不该与他讲故事,一生气,索性就将纯一的被子掀了去,怒斥道:“李纯一,你要是再不起床,爷爷以后就在也不讲故事给你听了。” 纯一一听,立马从床板上弹了起来,那速度,连李木都给吓了一跳,只见他拉着李木的手撒娇:“好爷爷,我现在就起床,你可不要不讲故事啊。” 李木拉开他的手,没好气地与他说:“快去洗脸穿衣,我们要去给帝君拜早,晚了,别叫再帝君骂你一顿。” 纯一一边起床,一边含糊不清的说着:“不会的不会的,景琰叔叔最喜欢我了,不会骂我的,不会的。” 李木和纯一赶到大荒城的一处偏殿,却发现,里面有个消瘦的身影斜靠在床榻边,只见他双目紧闭,眉头紧锁,似在休憩,又似在思索。岁月在他年轻的面庞上留下了些许印记,虽不再似当年的意气风发,但如今已是成稳了许多。李木不敢打扰,就带着纯一,这么静静的在一旁站着。 “既然来了,怎么不说话啊?”床榻上的人发觉了身旁站着的两个人,但是因为自己实在太过乏累,所以到现在才开口。 李木和纯一听他说话,便从旁走到床榻前,弯腰作揖,祖孙二人齐声道:“拜见帝君——” 原来,这床榻上的人,便是现下大荒城的城主,张景琰。只见张景琰张开了眼,从床榻上走了下来,来到了纯一的面前,一把将其抱起:“我的小纯一,如今都这么大了啊,今天是不是又赖床了啊。”说着,还拿自己的胡茬去扎他的小脸。这幅场景若是叫他人看见了,定会大吃一惊吧,毕竟向来严肃的景琰帝,居然也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纯一则是被他的胡茬刺的哈哈大笑,他自然也是很喜欢这个不苟言笑的叔叔的,毕竟这个人是除了爷爷外,唯一一个,会对他亲近的人了。 张景琰放下了纯一,让他自己去玩,自己则拉着李木来到了一边,小声与他说道:“最近,还好吗?” 李木小声回到:“托您的福,一切都好。” 张景琰叹了口气,说道:“让您,受苦了。” “哎,我这一把老骨头了,就别说什么苦不苦的了,倒是纯一这孩子,从小就没了爹娘,只能与我这个糟老头子为伴,他才是最苦的那个。”李木一边说着,还偷偷的抹了抹眼泪,毕竟,这是他最心疼的小孙子啊。 张景琰没说话,他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办法保护他们,他的姐姐,他的姐夫,都是因他而死,包括他姐姐在世上唯一的孩子,他都没办法听这个孩子叫他一声舅舅,他看了看在一旁玩的纯一:“纯一,过来,叔叔送你一件东西。” 纯一听到张景琰在叫他,就蹦跶蹦跶的跑了过来:“景琰叔叔,我不要东西,我想听你给我讲故事。” 张景琰愣了一愣。随后哈哈笑道:“好,纯一要是想听故事,那叔叔就给你讲。” 站在一旁的李木则是扯了扯纯一,说道:“纯一,别捣乱,帝君还要处理公务,哪有时间给你讲故事啊。” 张景琰挥了挥手,示意没有关系,便接着对纯一说道:“纯一想听什么啊,叔叔给你讲。” 纯一望着天花板,思索了一会,便说道:“嗯,爷爷昨晚给我讲了黑鸦,那景琰叔叔就给我讲讲之后的事情吧。” “这叶王爷率兵除了这黑鸦后,便搬师回了那酆都,去兑现自己对冥王的承诺。而酆都城自然已不归叶家所有,很多人便留在了大荒城,准备建立起一片新的明天,而诛杀了那黑鸦的人,周力,便被推举为新的城主。” “周力上位后,立号天丰年,用了十年的时间,夺回了大荒各地落在妖族手中的全部城寨,并在各地立交流点,方便大荒各地的城镇,与大荒城能有一个有效的交流。但周力在那场大战中,损耗过多,又因十年征战,更是已经力竭,终于,天丰历二十三年,死在了病榻上。” “叶王爷,周力前辈,他们真是伟大,如果没有他们,根本就不会有我们。” “何止是他们,那些为了人族奋战的前辈们,都很伟大,纯一以后,也要努力成为,像他们一样的人。” “嗯嗯,纯一一定会努力的。” “纯一乖,你一定可以的。” “那,接下来呢,接下来怎么样了。” “周力死后,他的胞弟周广便成为了新的城主,做着他的哥哥,没有做完的事情。” “他将从酆都城带出来的灵诀心法,散落到各地世家,这一举,可以说是改变了整个人族的未来,因为以前,只会有很少一部分人,才能窥得这些天机,而现在,可以说是全人类,都在学习如何成为一个灵修。” “时间一晃,百年过去了,周广也老了,而他也开始挑选合适的继任者,而在这个时候,大荒城,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而就是这位不速之客,又再一次的,让整个大荒,陷入了,千年的腥风血雨之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大荒志 第三章 纯一举着小手,说道:“我知道我知道。” 张景琰摸了摸他的头。温柔地说:“噢,那你都知道些什么啊。说给叔叔听好吗?” “天丰历一百二十五年间,有一位叫做魔心的少年,来到了大荒城,要求周广前辈让位自己做城主,周广前辈自然是没有搭理,命人将其轰了出去。五年后,这魔心纠结了一批人,攻上了大荒城,这些人及其高强,大荒城内的人们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打的分崩离析了,而周广前辈,也在大荒城中,自刎殉城了。” “魔心为了防止有人夺城,便开始追杀在大荒各地的灵修及在暗处的妖怪们,以做到自己能够一家独大,自此,人族与妖族开始过上了四散逃亡的日子,世界一片混沌,从此进入魔心纪元,而整个大荒,也足足被魔心统治了一千八百年之久,魔心也自封魔君,屹立在这,大荒之巅。” “但是我们始终没有放弃,还是有很多的前辈为了抵抗魔君的统治,与他们展开周旋,自魔心纪元一千七百五十年时,人族得一神童,姓景名飞梁,其天资聪慧,武艺高强,在其成年之际,独自一人,上天灵山请兵,十年后下山,将各地的人族与妖族,都归拢到了天灵山脚下,开始为夺城作准备。” “魔心纪元一千七百九十年时,景飞梁率领人族与妖族,攻上了大荒城。此战耗时十年,死伤无数,魔心手下的四大将在这十年中也相继伏诛,骨生被封入了天灵山,眉妃被封在了西林城,穆痕在决战中断臂遁走,最后只剩下凌天王,携带残部遁回了十万大山之中,而魔心本人,也在景飞梁前辈安插在城内的一位神秘人的配合之下,被七花瓶封印在了降魔殿上。自此,魔心纪元结束,史称其为,魔心乱,而我们因为这些前辈们的努力,又能得以在这大荒的世界中,继续生存下去。” “是啊,魔心乱,战死多少英雄豪杰,若非魔心,我大师兄,又怎会死在那儿。”张景琰两眼放空,似在回忆着什么,他的眼神空洞,尽显悲凉,仿佛此刻的他,并不是一个叱咤风云的人族帝君。 “帝君,照旧今日该上早朝了,他们都已经候在降魔殿了。”门外传来的声音打断了张景琰的思绪,他整了整自己的衣衫,吩咐了李木几句,便走出了这偏殿。 纯一牵着李木的手,走在回家的路上,眼睛,却一直盯着那座直插入云霄的巨塔,李木看着纯一,笑着说道:“纯一,以后想不想去那儿上学啊?” 纯一回过头来,眨巴着小眼:“当然想啦,那可是全大荒,最好的学堂了,只是他的要求太过苛刻,能进去求学的,不仅有大荒城内,优秀的世家子弟,还有那些外围城镇的小辈中的翘楚。纯一连筑灵都没有,如何能够去那儿求学啊。” 纯一说着说着,不禁沮丧了起来,毕竟,这可是全大荒的人,挤破脑袋都想进来的地儿啊。若是能够成为学堂中拔尖的人,就能直接留在大荒城内当差,就算是他日回了自己的家乡,那也可以说得上是当地天顶天的人了,而纯一本身就资质平平,现下都快六岁了,却还是没有能够开筑灵的迹象,绝非是一位天资聪慧之辈,修炼之事,本就是越早越好,他既不是大世家的子嗣,又没有绝顶的天资,将来,怎么跟这些翘楚们去比啊。 李木拍了拍他的肩,笑了笑,也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其实纯一是大荒城的帝君,张景琰的小外甥,因为有些理由,并不能让他们相认,不过,李木已经与张景琰商量好了,等大荒城的麒麟子外出修炼回来,便就叫纯一拜在他的门下。剑仙一门,对筑灵的要求不高,只需要勤加修炼,有朝一日,纯一也一定能够与他父母一样,成为一名合格的侍剑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大荒志 第四章 李木与纯一住在外城,因为李木一直在家中修纂《大荒志》的原因,他们爷孙俩很少会来大荒城内,所以每次有机会进城,李木都会带着纯一,在大荒城中,好好的逛一逛。 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大荒城的三城区,也是外城与内城的一个交汇区域。这儿可以说是大荒城最为繁华的地带,不少外城的居民与内城的世家子弟们,都会前来这块区域内,置办自己所需要的东西。 李木带着纯一,准备在这附近吃点什么,他们来到了一家面馆,面馆里的小二一看,便朝他俩说道:“哟,今儿也是三碗阳春面吗?”听这语气,想来也算是熟客了。 因为李木来城里的机会虽然不多,但却比较固定,基本上一个月会带纯一去一趟,每次去都会来这儿的面馆吃上一碗面,这儿的小二也算机灵,长久以往,也算是记住了这对爷孙儿。 李木笑眯眯的点头。对着小二说道:“啊,还是三碗,在来两块卤肉,我孙儿爱吃。” “好嘞,阳春面三碗,卤肉两块——二位客官,里边儿请。”小二大声招呼着,将爷孙俩迎进了屋。 现在还未值饭点,面馆中也就他俩一个生意,所以小二也闲得慌,索性在他们身旁,搬了条凳子,跟小纯一唠起了嗑。李木觉着,小孩子跟其他人说说话并无不妥,而且这儿又是熟门熟路的,所以也并没阻止,在一旁听着他们的谈话。 纯一向小二问道:“六子哥哥,六子哥哥,最近都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啊。” 原来这小二叫做六子,只见他向纯一回答道:“好玩儿的倒是没有,不过据说啊,这大荒城内好像又有人要造反啦。” 纯一好奇:“欸,为什么是又有人,大荒城以前造过反吗?” 那六子四处张望了一下,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的说道:“这个啊,可是大荒城,人尽皆知的事情,但是不能摆上台面来说的,你且把耳朵凑过来,我小声说与你听。” 纯一瞪着俩大眼睛,乖巧的点了点头,还用手比了个“嘘——”的手势。 那六子清了清嗓子:“你且听好啊。” “景飞梁知道吧,那个凭借着自己一个人的实力,力挽狂澜,将大荒内的人族从炼狱中解放出来的那位前辈。他将魔军打散后,怕其终有一日会卷土重来,便大刀阔斧的进行了改革,不仅统一了文字,还统一了货币,改良了当年的联络渠道,最后还在大荒城中设立了一座真灵学院,一年一小试,三年一大试,将大荒各地的人才,都统一归拢到大荒城中,如若有意向的,可进大荒城内名门世家,做一名外姓弟子,在大荒城内当差任职,为族内争光。” “如若没这个意向的,也大可回自己的家乡,报效本家。你要知道,这能被选拔进入真灵学院的人,本就不是泛泛之辈,在这真灵学院中深造几年,又岂是外围城镇的普通子弟能够相比的,这要是回去了,哪个不是人中龙,人中凤的啊。” “可是,这跟造不造反,又有什么关系啊?” “你且听我说下去,这本来吧,是没什么事情的,但你也知道,人嘛,总有一天,还是要去那幽冥鬼域走上一遭的,修灵者也一样,虽说比普通人的年寿要长些,但怎么活,也活不过二三百岁吧,这景飞梁也是如此,在天景历一百八十年时,景飞梁寿元已尽,就这么没了。” “而他在死之前啊,也已经立好了新城主的人选,就是他的二徒弟,张景阳,从此,天景年结束,改号天瑞年。” “这张景阳啊,倒是个强人,斩妖除魔是一把好手,但他统帅能力不行啊,一上任,可算是弄得整个大荒城,鸡飞狗跳的。幸好啊,有他的七师弟从旁辅佐,总算是稍有些起色。” “时间过得很快,大荒城也算是有条不紊的运行着,这儿的人啊,也算是过了十年的太平日子,可谁成想,这张景阳却又是整了一幺蛾子出来。” “天瑞历十一年,张景阳在外巡游期间,看上了一位美女,当即就给她娶回了城中,这城中的大小事儿,他居然也不管了,有一说啊,这往后的十三年,张景阳啊,都是与这女子,在床榻上度过的,而那些重要的事情啊,都是交给那女子在批阅的,你说他这人,混不混啊,我们把这么重要的大荒城交给他,他倒好,天天欢愉,夜夜笙歌,日子过的,好不潇洒哦。” “咳咳,六子哥哥,我还是个孩子,你说这话是不是有点?” “嘿嘿嘿,讲的兴起了,哎,阳春面好了,我把面给二位拿来,再来与你说这接下去发生的事儿。”说罢,小二便跑向了后厨,去端面了。 纯一揉了揉干瘪瘪的肚子,想来也是饿了,提溜着头望向后厨。 李木看了,哈哈大笑,他朝着纯一说道:“你不看它,它也不会长腿跑咯,而你就算一直看着它,它也不会立马飞过来给你吃,事儿是得人一步一步做出来的,急不来。” 纯一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毕竟这儿的阳春面实在太好吃了,他的确是有点等不及了,不过他想着,自己将来可是要成为修灵者的,这点诱惑都抵挡不住,以后还怎么做一个合格的修灵者啊。 面很快就来了,小二端了三碗放在了爷孙面前。纯一一见这面,便立马狼吞虎咽起来,一边吃,还一边含糊的说道:“六子哥哥,你快说下去啊,纯一听着呢。” 这六子居然也听懂了,又接着与他说道。 “终于啊,这张景阳的七师弟实在是过眼不下去了,在天瑞历二十三年之时,他召集其门下仙羽阁弟子,还有与其素来交好,行事风格又颇为正派的周家一起,逼上了大荒城,要张景阳交出城主之位。” “这当晚具体什么情况啊,我们就都不知道了,但据可靠消息流传啊,这张景阳身边的女子,其实是一只狐狸精嘞,而且还是只八条尾巴的大妖怪呢,不过,在这么多人的围攻之下,这大妖怪也没法啊,只能断了自己几根尾巴,逃出了大荒城,而那张景阳的七师弟,也成功上位,便是如今的景琰帝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大荒志 第五章 “嗝——”纯一吃完了第一碗面,打了个大大的饱嗝,很是满足,接着便又把第二碗面端到了自己的面前,他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两碗面对他来讲并不算很多。 李木看着纯一的吃相,连忙说道:“纯一啊,你可慢点儿吃,别给噎着了,没人跟你抢。” 连在一边的六子也给看乐了,这孩子的吃相太有味道了,光是看着这孩子吃面,仿佛自己也就饱了似的。 不过纯一倒是有一个小小的疑惑,他连忙向六子问道:“对了,六子哥哥,我记得,这大荒城应该是人族与妖族共同打下来的,为何如今这城内,却是见不到半个妖怪啊?” 六子叹了口气,回答道:“这个嘛,就还不得不说那位人族的大英雄,景飞梁了。当年他率领人族与妖族共同打下大荒城之后,因忌惮妖族年寿长久,故而在他主持城中事务的那些年,渐渐地将妖族边缘化了,而很多察觉到这一点的的妖怪们,也渐渐不在大荒城逗留,剩下的还想与人族一争的,也几乎没几个有好下场的,而我先前说到的那只大妖天狐,则是很早以前,古圣灵的义女,因为张景阳意志薄弱,才乘虚而入,企图以这种方式,为妖族夺回大荒城。” “不过幸好啊,这张景琰发现的早。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张景琰比这张景阳啊,的确是要强上不少,虽说这灵力武力的确是没有张景阳高,可是人张景琰那是能文能武啊,斩妖除魔是把好手,这定国安邦还是一把好手啊,也不晓得这景飞梁当年怎么会选这张景阳做城主的,现在可好,还叫张景琰背上个谋权篡位,弑杀亲师兄的罪名。” “但是这张景琰上位啊,我们也是欢迎的,不过他也的确够有胆魄,直接把天灵山的那套制度搬了过来,做了人族的帝君,万人之上,仅他一人,好不威风。” “而且他啊,还将整个大荒的灵修们都记录在册,方便管理,并且向普通人征兵,以应对那些未知的危险,也在一定程度上,加强了整个大荒的战斗力。那些穷苦人啊,纷纷参军,毕竟这军费补贴,够自己留在家里的几口子,余生无忧了。” “吧唧吧唧吧唧,噢,原来是这样啊。对了,六子哥哥,你刚才不是说,大荒城又有人要造反了嘛,这眼看着大荒城越发的繁荣,为何还会有人想要造反呢?景琰叔......帝君不是个明君啊,为何还会有人想要推翻他呢?” “哎,我们自然也知道,这景琰帝啊,是个好帝君。可是你想啊,他要是想把这大荒治理好,肯定是要拔除一些毒瘤的,这大荒城的厉家知道吧,近年来崛起最快的一个家族,他们家以前啊,就是做人肉买卖的生意,听说在很久很久以前啊,厉家的某位掌家,捕了一只鲛人来,发了大财,生意就越做越大了,在近十几年,突然在大荒城安脚,拉拢了好些大荒城内的大小世家,颇有些要与大荒城最大的世家,周家分庭抗礼的意思,不过你也知道,帝君这几年严打的什么,就是人肉买卖啊,这肯定是戳到了厉家的利益,所以啊,就联合这张景琰的四师兄,冯越,妄图想要夺取大荒城的控制权。” “欸,帝君的四师兄?为何还要与帝君作对啊,他们不是师兄弟吗?” “这你可不知道了,这冯越啊,本事不大,心眼不少,还特别贪生怕死,特别是经历了那场夺城之战后,更是怕死的要命。再加上这冯越,除了与他死去的大师兄外,也就只有那二师兄张景阳的关系要好了。以张景阳做城主的时候啊,好些馊主意,他可没少出,这二师兄一死啊,他没了靠山,又因这七师弟原本就不与他来伙,觉着这七师弟啊,总有一天会害了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与那厉家合作了起来。而厉家,也缺一个能够摆的上台面的傀儡,两边倒是一拍即合,你说气不气人。” 纯一放下了手中的碗筷:“那帝君岂不是很危险啊,有这么多坏人要去害他。” 一旁的小二则叹了口气:“这世道啊,就是这样,别看这帝君风光,实际难做的很,要忌惮魔军死灰复燃,又要提防着妖族集结反扑,最后还得防着我们人族自己之间的内乱,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看在眼里,却啥忙也帮不上,哎——” 纯一听了六子的话,不免开始担心了起来。这时,李木站了起来,他将铜钱放在了桌板上,招呼纯一回家,小二收了铜钱,在后面大声说道:“客官您走好嘞。” 纯一蹙着小小的眉头,一路无话。一旁的李木则是拍了拍他的肩:“一个人的器量与能力,正是靠着这些艰苦,这些变数,这些种种的危患所磨练出来的。他是帝君,是能够权谋天下的人,如果他没那个本事的话,又怎能坐的上那个位子的,如果纯一真的为帝君担心,那日后便要好好磨练自己,成为一个有用的人,他日,好去辅佐帝君左右。” 纯一听了李木的话,更加坚定了自己要成为一名修灵者的信念,他相信,终有一天,自己一定能够成为一名,对大荒有用的人。 李木看着自己孙儿,他还有些话,并未对纯一说出来,因为他父母的死,就是与张景琰有关。当初张景琰刚上位时,其身边并没有多少能够信任的人,而张景琰的姐姐与姐夫,也就是纯一的父母,自然而然的成为了张景琰身边的暗卫,只是在妖族接连的几次刺杀中,两位相继牺牲。李木觉得纯一年岁尚小,所以也并未告知,这也算是变相的保护着他吧。 正午的阳光照在大荒城的大街上,带来了些许暖意,但却无论如何,也温暖不了李木的心。自己的儿子儿媳相继离世,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是谁都不愿意接受的事情,但那又能怎么样呢,他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自己的孙子,能够健健康康的成长,自己也没几年活头了,一想到自己可能要在纯一之前离去,独留他一人在世,李木的心头就不由的开始痛了起来。 周围的繁华,仿佛与他无关,他此刻,就只是一位,年仅残烛的普通老人,带着一位尚未成年的孩童罢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大荒志 第六章 临近正月的关系,日头总是落得要比以往的早,但因为今天是年三十的原因,家家户户都开始吃团圆饭,放烟花,让这本该寒冷的冬夜,温暖起来。 纯一坐在家中,他在等着爷爷回来,因为爷爷有事去了一趟大荒城。不过这次,爷爷并没有带上纯一,看爷爷走出去的样子,似乎是有什么急事。这让纯一想起前些天面馆的小二与他说的那些话,不禁想到,是不是城中的景琰叔叔又遇到什么难事儿了。 “碰——” 门口传来一阵响声,纯一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随着一阵叮呤咣啷的声音,门被推开了,进来的正是李木,不过看他的样子,显得颇为狼狈:“纯一,收拾东西,快走。” 纯一也没问,只是立马跑上了二楼。 这是李木与纯一的暗号,纯一曾经演练过了无数次,只要李木一说收拾东西,纯一便会立马跑到二楼,去翻开床柜边的一个小暗格,那里放着三枚勾玉,一本书,还有一枝笛子。 纯一刚将这些东西塞进了怀里,就发觉自己的脖子被什么东西抵住了。 楼下的李木在叫着纯一,但纯一没有办法回答,因为有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巴。一股甜媚的香气灌入了他的鼻子,让他稍感不适。紧接着,他的耳边传来了一个妩媚的女声:“小东西,交出你爷爷的三件宝贝,不然,明年的今天,就是你们爷孙儿俩的忌日。” 纯一虽说害怕,但他也算是胆大心细之人,尽管身体不敢妄动,但脑子里却是已经转的飞快了。而那位站在他背后胁迫他的女子,只当这孩子已经吓破了胆,连话都不敢回了,便想着,是否该换个温柔的方式,索性松开了手,准备蹲下去,好好的与这小娃娃聊聊。 就在这女子松懈的一瞬间,纯一当机立断,用力一跳,直直地撞上了那女子的下巴,把那女子撞到在地。 那女子捂着自己的下巴大声的咒骂着,想来也是疼的狠了,而纯一也趁此机会,快速的跑到了楼下。 楼下,李木躺在地上,捂着肚子,看到纯一下来,便吃力的爬了起来,他走到纯一面前,从怀中拿出了两样东西,一把短刀与一枚玉佩,一边塞给纯一,一边说着:“纯一,爷爷没办法陪你走了,往后的路你得自己一个人走下去了,不管遇上什么困难,你要坚信,你是我李木的孙子,也是李玉与张子阑的儿子,你父母都是为了保护帝君而牺牲的,他们两个都是好样的,你以后也一定要成为像他们一样,一个不惧生死,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纯一这才看见,原来爷爷手捂着的地方,有着一道伤痕,而丝丝血流,正从那里渗出,染红了爷爷整个手掌。 “爷爷,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去一趟内城就成这幅样子了,爷爷,你不准有事啊,纯一还没听完你说的故事呢,纯一还想听爷爷给纯一讲故事呢。”纯一说着说着,不禁哭了出来。这可是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爷爷,是不是纯一不乖,你不喜欢纯一了,纯一答应你,以后一定会好好睡觉的,你不要抛下纯一,不要抛下纯一啊!” “傻孩子。”李木摸了摸纯一的脸,很是不舍:“不是纯一不乖,是爷爷老了,没用了,本来也就没几年活头了。爷爷也不想离开纯一啊,只是爷爷累了,该休息休息了,纯一没了爷爷以后,一定要乖乖的,知道吗。” “不,爷爷,我不,我要跟爷爷一起走。”纯一哭嚷着,还使劲的要去搀扶李木,想要与他一起离开。 “李纯一,我接下来与你说的话,你要好好的听着,大荒城以西,有一座令都,而大荒城的麒麟子,便是在那令都修行。我本与帝君约好,待麒麟子回城之时,便叫你拜他为师,现在怕是等不到这个时候了,我讨来一块玉佩与一把短刀,这把短刀你留着防身用,而这玉佩,你只需找到那麒麟子,交与他后,他便能明白其中的意思。传闻那麒麟子长得玉树临风,温文尔雅,年纪也不过十三四岁,常背一把蓝白相间的长剑,穿着打扮与仙羽阁子弟应该差不太多。这些,你都记下了吗?” 一旁的纯一也不回答,只是哭,他是第一次如此真切的体会到死亡的可怕,第一次体会那种,至亲离去的痛苦与无奈。相比死亡而言,如此面对至亲即将死去却是更要可怕的多。 李木朝着纯一笑了笑:“傻孩子,人终有一死,这是天道,也是轮回,你又何须不舍,我这把老骨头,就算不碰上今日之事,迟早有一天,也是要死的,纯一快别哭了,你这一哭,爷爷的心都要碎了。” “啪啪啪啪——”从门传来了一阵掌声,伴随着掌声而来的,还有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哟哟哟,今儿这演的是个什么戏码啊。” 而后却有一个瓷娃娃般的声音回答:“禀告主人,是这老头快死了,这小娃娃在哭罢了。”那声音及其稚嫩,但却没有孩童般的天真,仿佛就真的像是一个瓷娃娃一样,没有生气可言。 屋子里的李木气的大声呛道:“哼,冯越,你个阉人,居然不顾同门情谊,与虎谋皮。你可知晓那厉家是什么世家,那可是尽做些伤天害理的家族,你怎么会蠢到去跟他们去合作。” “哦,同门情谊?那老七在杀了我二师兄的时候,有念过什么同门情谊吗,二师兄多可怜,一直暗恋着三师姐,但却从来得不到回应,而三师姐则为了大师兄殉情。一直想在师傅面前做出些成绩,却总是被师傅嫌弃。而在他总算是做上城主之位后,还要被老七在一旁指手画脚。外出游历,好不容易找见一个与二师姐心性面容如此相仿的女人,你们却硬说她是个狐狸精,还夺了他的城主之位,你们好生歹毒。”门外的声音越来越近,而随之话音落时,这冯越,也走进了门。 只见来的那个人,像个男人,却又不像个男人。说他像个男人,是因为他骨骼粗犷,一看便是个男儿身。说他不像个男人,是这男人的脸上,涂满了胭粉,好似一个女人家一般。 而在冯越身旁,则站着一个瓷娃娃般的小人,看这年岁,也不过纯一一般大小,想来刚刚回答冯越的人,就是这女娃子了。这女娃子虽然长得精致,但她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特别是那双眼睛,空洞无神。不过最显眼的还要数这女娃娃的脖子,圈着的一个金项圈,项圈上系着一条银绳,另一头则攥与冯越手中。 李木看着眼前的两位,强笑道:“哈哈哈,你这阉人,倒是越来越变态了,居然养起了人来,你还是不是个人了,我呸——”李木一边说着,还一边啐了一口。 冯越见状,也不生气,翘着兰花指,看着在那边哭成泪人的纯一,笑着说道:“哟,挺标志的小娃娃,童女我这儿倒是有了,刚好还缺一个童男,哎我说李木啊,我要是把这小娃娃做成童男领到张景琰面前,你说他,会是什么反应啊,啊?看着自己的什么,应该是叫做,外甥对吧,看着自己的外甥一夜之间成为了一个绝顶高手,他肯定也会很欣慰吧。” 冯越说的轻声细语,但却尽显恶毒本性。而一旁的李木听了,则是又啐了他一口,大声的说着:“你个畜牲——” 不过,最为震惊的,还是要数纯一了。原来一直以来,那个对自己好的叔叔,就是自己的亲舅舅,不过他也很快能够明白过来,他们之所以不能相认的原因,自然也是为了防止今天这种事情的发生。 如果可以的话,纯一真的很不想成为帝君的外甥,很不想与那帝君沾上半点关系。自己的父母因他而死,而自己的爷爷也在今天,要死在其对立阵营的刀刃之下。他恨他,恨那个高高在上的人,为什么不能把这个世界的黑暗全部都给除去,为什么要让他经历这些,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不在他们最需要他的时候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好了好了,温情时间结束了,杀了他吧。哦,对了,还有楼上的那个,一个小孩子都搞不定,你也一并除了吧。”冯越语气平淡,仿佛在下令碾死一只蝼蚁一般。 “好的主人,如您所愿。”那瓷娃娃一般的女娃子准备动手了。 不过那女娃子话音刚落,楼顶便传来“碰——”的一声,想来是那失手的女子听楼下的话后,便想逃之夭夭了。 “不着急这老的,先把那只鸟给我打下来。” “好的主人,如您所愿。”声音还如刚才那般,毫无感情。那女娃子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势,跑出门口,直往那女子逃命的身影冲去。 没过一会儿,那女娃子的手上,拎着一颗血淋淋的头颅,扔在了李木与纯一的身前,蓄势,准备取李木的首级。 待那女娃子如穿云箭一般,直向李木袭来。 “孩子,照顾好自己。” 这是纯一最后听到的声音,他只看到,李木从怀中拿出了一张黄纸,贴在了自己的身上,自己便好像一阵泡沫一样,开始消散开来,而李木则挡在了自己的身前。 鲜血,溅满了整个屋子。 “不——————” 渐渐的,李纯一失去了意识,他只看到,眼前的那个女孩,无神的眼中,划过了一滴晶莹的泪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大荒志 第七章 寒风凌冽,李纯一独自一人,走在荒郊野外之中。 他并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也并不知道自己以后该怎么办。 小小的人儿,看着远方的烟火,尽显寂寥。 大年三十,是一家人团圆的日子,而就在今天,李纯一,失去了最爱他的爷爷,他将一辈子,都看不到这个慈祥的老人了。 不会有人为他讲故事。 不会有人迁就他。 更不会有人为他多点一碗阳春面了。 这些平日里积累下来的小小的温情,无情地摧毁了这个孩子。 他蹲在路边,无声地哭泣。 他不敢大声的哭。 他怕,他怕那个阴阳怪气的男人会出现在他面前。 他怕,他怕那个男人会像碾死一只蝼蚁一样,对那瓷娃娃般的女娃下命令。 他怕,他怕那个杀了他爷爷的女娃娃的那一滴眼泪。 他怕,他怕痛。 他怕,他最怕的,还是死亡。 他怕他的爷爷白死,白费爷爷一番苦心救自己出来。 而他必须留着这条命,为自己的爷爷报仇。 月光皎洁,倾洒在这片土地上。 孩子哭累了,便在一旁睡了过去。 华丽的寝殿内,冯越坐在床榻上,他的身边围满了赤身裸体的女子,只是冯越似乎那方面并不太行,不论那些女子百般套弄,冯玉身上的那活却始终不能站立起来。 “滚,都给我滚。” 冯越很是气恼,自魔心乱后,自己的这个能力,似乎也像他的胆子那般,一去不复返。 “可恶,可恶,可恶,怕死,我有什么错,是个人都会怕死。上古大妖古圣灵,不也就是惧怕死亡,才会去那天灵山的嘛。” 一旁的女娃娃为其穿上了衣服。 “茯苓,我是不是个废物啊?” “不,主人是最好的主人。” “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只怕你心中并不是这样想的吧。” 冯越一把扯掉了女娃胸前的衣衫,小小的衣衫瞬间就变为破布,散落在地。 “妈的,连个包都没有,穿好衣服,给老子滚。” 那个叫做茯苓的女娃子,从旁边捡起了一件衣服穿上,那是方才出去的女子遗留下来的,因为实在太大的原因,她还自行将多余的布料用力扯掉。 “主人,茯苓告退。” 女娃娃依旧没有一丝感情,走到了外面。 “啪嗒,啪嗒,啪嗒——” 从寝殿的阴影处走出一个人来,那人矮小异常,尽显猥琐,一张脸缠满了破布,叫别人看不出模样来。 “你还有脸来见我,你说这药好使,但是根本没有一点用处。” “冯大人,不是这药不好使,是您这病实在是......” 冯越一拍床榻。 “混账东西,越来越没规矩了是吗,你信不信我叫厉家将你们一族逐出这大荒城。” “不敢不敢,小的不敢,只是,我这药丸,还缺那药引子啊,就是,先前说与你听的,那童男童女一对儿,不然,我研制再多的药,也没用啊。” “哼,童男不是最好找的,你却不行,偏要找那李纯一,他现在飞到哪儿去了我都不知道,你叫我如何能够找到他。” “嘿嘿嘿,这个就不是小人能够掌控的了的了,这童男引,非那李纯一不可。” “行了行了,你给我滚下去。” “是,冯大人,不过,还有一点得与你说,这童男女作药引之时,必须要是处子之身,我希望以后您,少打那童女子的主......” “我做什么事情,还轮不到你来说,给我滚。” “是是是,是是是,小的告退,告退。” 那矮小的人又再次退到阴影处,当然,冯越并不能听到那矮小之人,心中所想。 ‘哼,若非是厉家家主要我顺着你,我还会听候你这阉人的差遣?不过这童女长相如此标志,相信日后也定是那出水的美人儿,可不能便宜了你这阉人,待到以后厉家掌权,你这阉人也就没有了价值,这童女我定是要拿来享用一番的,再让她长几年,长几年。’ 大荒城的偏殿内,张景琰听着身边的暗卫向其报告方才发生的情况。 李木死亡,纯一失踪,张景琰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都在今天发生了。他懊恼,如果自己能够再强一点,又怎么会被冯越,被厉家牵制。 “知道去哪儿了吗?” “并不知道,李木用的是暗符,察觉不到任何的灵力轨迹,而李纯一自身没有筑灵,所以也察觉不到任何灵力波动,要找的话,难。” “不惜一切代价,找到李纯一。” “是!” 张景琰望向城外。今天是年三十,是万家团圆的日子,但是他却不能出现在自己唯一的亲人身边,甚至,连他的下落都没有。 他开始怀疑,他所做的一切,是否是值得的,如果当初,当初自己也像那个人一样,潇洒四方,自己的姐姐,自己的姐夫,自己的外甥和其爷爷,是否就不会失踪遇难了。 只是这个想法很快便让他从心头掐灭,因为他不能有这种想法,他必须坚持下去。那个他追随了一生的男人,他不在了,他便替他,守好这座城,替他,守好这个大荒。 城内城外,尽显繁华。 大荒志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风起丰元 引子 六月的夏夜,正如少女的脸,反复无常。方才还是倾盆大雨,现下却已经雨过月出。 幽幽的小道上,徐徐而来的风儿吹起了阵阵清香,不免叫人些许陶醉。 这条小道,平常多无人走,过了宵禁之后,更是没有人去。而就是这么一条静谧的小道,却有着丝丝血迹,晕染与上,看着诡异万分。 沿着血迹寻去,竟是一只大的可怕的柴狼,驮着一个人在这条小道上缓缓的走着。 这条柴狼并不普通,观其体型,竟似一只狗熊般大小。 反观这只狼背上的人。可能本身就比较瘦小的关系,显得这只柴狼的体型越发的大了。而这地上的斑驳血迹,便是从这个人的脚裸处滴落出来的。 这大柴狼拖着根大舌头,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两只眼睛咕噜噜的转着,颇为传神,但更为奇特的是,这大柴狼居然还说起话来。 “真是倒霉透了,要不是碰到那天杀的剑修,怎会折损我这么多的修为,还叫我伤了妖丹,幸亏狼爷爷我逃得快,不然就连命都没了。待我吃了这人,润养了妖丹,再来教训这厮。” 说罢,舔了舔嘴唇,嘴角的涎水却是不由自主地滴落下来。只是他走着走着,却觉着这瘦小的人儿越发的沉了,不禁骂道。 “他娘的,你小子看不出来还挺藏肉,倒是让我快些带你回洞穴,好好的吃了你。要不是你小子乱叫,也不会引来那剑修了,那剑修不来也不会损了我的妖丹,折损我的修为,要我说啊,这就是你的错,既然是你犯的错,那就得靠你自己来还啦。” 这大柴狼走着走着,突然听到有人在他耳边小声说:“你这柴狼,能不能别流口水了,臭死了臭死了,都快把我给熏死了。” 这柴狼顿觉不太对劲,猛地一回头,发现驮在身上的那名年轻人却是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位少年,坐在他的背上,不是方才伤了它的那位剑修又是谁。 柴狼大吼一声:“你狼爷爷方才放你一马,你不感恩戴德不说,居然还寻我至此,挪走了我的口粮,看来非得等你狼爷爷发威了你才会怕是不?” 那柴狼嘴上说的厉害,但是它也知道这剑修的本事,若不是刚才祭了自己的妖丹才能逃得一命,怕是早就已经成了这剑下狼魂了。现如今人家还能找到自己,更是说明了这剑修的能耐,刚才它嘴里说的这些,也仅仅是为了呈那口舌之快罢了。它倒是想反抗,但这剑修坐在自己背上,像是座大山似的,压的他只能勉强站着。 “哼,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吃人,也不问问我易某人同不同意。修行不易,我本不忍杀你,但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去做那吃人的勾当。既然你已食过人肉,自是知道它的好处。若我今天饶了你,怕是你日后会再去做乱,可别怪我心狠,来世做只好狼,幽冥路上,你可走好了。” 说罢,那位少年大声喊道:“伐灵·凝剑诀。” 只见这少年周身冒出淡淡的光,很快,这光便凝结成了三把耀眼的光剑浮在空中,少年一挥手,这三把凝结出来的光剑便插向了柴狼的体内。 柴狼支持不住,“呜——”地一声便倒在了地上。 它能感受到,这三把光剑扎的,正是他体内的妖丹。 此时,它体内的妖气正在迅速地流散出去。 它不甘心,它受够了没日没夜的吸收月华。 它也受够了被妖族的体质所困扰,修为一直停滞不前。 它是知道的,知道它的师傅在吃了人心后修为大增。 它也知道,它那食了人心的师傅被令都内的灵修们追杀致死。 这一切的一切,它都知道。 但是它不甘心。 它不满足于自己止步在此。 它只能吃人。 它知道,吃了人,它就能提升它的修为,它的妖力。 但是现在,这些妖力随着破碎的妖丹,破碎的身体,消散在了这条静谧的小道上。 柴狼不甘的闭上了眼。 少年显得颇为轻松,他从柴狼身上跳下来后还踹了两脚,毕竟,吃人的妖怪是祸患,不论是被哪个灵修者看到都是要除掉的。 少年往回走去,寻到了他从柴狼背上救下的那个年轻人。 少年将年轻人扶正后让其靠坐在树旁,两指相并,伸到年轻人的眉间,向其缓缓的注入灵气。那年轻人体内还有柴狼的毒素,若是不及早从他体内祛除出去,怕是也活不过今晚了。 就这么过了半晌,年轻人总算睁开了双眼,但气息还是颇为不稳。 虽然这个年轻人昏迷了一路,但浑浑噩噩之间,还是能够感受到,有人出手救了自己。 那年轻人看着眼前的少年,不禁开始祈求起来。 “这位少侠,看您年纪轻轻,这修为却是如此之高。今日你救我一名,我本不该与你说这些话的,但是,但是......” 年轻人支支吾吾的,不敢说下去。 “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但说无妨,看看我是否有能力帮你解决。” “是,是这样的,我本是丰元县金家的下人,但近来不知怎么的,府上却是闹起了鬼来,接连死了好些丫环,我们丰元县是个小县城,没什么高强的人能够降妖伏魔,请了一大批风水先生上门,居然都是些投机取巧之辈。” “前些日子,我家家主命我,前往令都求大能之人,前去抓鬼伏妖,我看少侠身手了得,定是那驱灵使诀的修灵者,如若少侠肯相助的话,我金家也算是丰元县的大家,定会重金,酬谢少侠的。” 年轻人说的极为吃力,一边说还一边喘着粗气。 少年望了他一眼:“你命都没了半条,还想着你家主的事情,倒也是个忠心的人,帮忙可以,不过事先说好,我的酬金,可是很贵的哦。” 年轻人一听,连忙回道:“那是自然,我们金府定不会亏待大侠的,倒是还未曾过问大侠姓甚名谁?” 少年调整了下自己的内息,回答道:“我?我叫易染尘,是仙羽阁的弟子,现,在外游历试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风起丰元 第一章 疯丫环 丰元县,位于大荒城以西,因地处令都与酆都两座大都城之间,倒是让这个不大的县城,变得较为繁华。 金家在丰元县,那是家喻户晓的大家族。金家的金老太爷金广阳,曾是在“魔心乱”时出过大力气的人,说起来,就是连大荒城里的那位,也是对其尊敬有加的。 只是当年的金广阳觉得自己不能适应城内尔虞我诈的那一套。便是早早还乡,凭借着原先的人脉与丰元县的独特位置,竟也将生意慢慢做大了。 金老太爷的四儿子金木崖,时年三十五。虽说没有像金老太爷那样,成为一个修灵者,但凭借着其敏锐的商业嗅觉与狠厉的作风。倒是一举让金家成了这丰元县里最大的家族,光这金府,就足足占了丰元县好大一块位置,真是好不气派。 不过,就在金老太爷过世后没多久,金家便是怪事频出。前前后后,已经是无故横死了两个丫环,一时间也是众说风云。 但让下人们猜不透的是,金家并没有去县衙内报官,或者是命家中的管家们追查原因,而仅仅只是叫了几个下人拖去乱葬岗草草埋了。 此时,在金府的伙房里,六七个下人,围坐在一起,在那小声的讨论着什么。 “喂,你们说说,这人都死了两个了,怎么金老爷还不捎人去报官,也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个想法。”说话的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年轻人,只见他与下人们凑在一起,说的颇为认真:“要我说啊,这事儿肯定跟金府的少爷们脱不了干系,不然,他为啥不去报官啊,说不定,还是这些少爷们的风流债呢。” “我说金肖肖,这话可不是我们该说的,当心叫四老爷听了去,割了你的舌头。”一旁年纪稍大的下人对其打趣道。 金肖肖本是想回嘴的,可自己的肩膀却是被人狠拍了一下,吓了他跳了起来,回头一看,笑骂道:“我说白日,你怎么老是神出鬼没的,人吓人,可是会吓死人的啊。” 那个叫白日的少年只是轻轻说了句:“金大力过来了,你们收敛一些。” 金肖肖望了望门口,说道:“你是有顺风耳还是有千里眼啊,啥时候你也学会骗人了,这没影儿的事儿叫你说的跟真的似的,我......” 金肖肖话音未落,门口就走进来一人,不是那金大力又是谁。 这金大力是个大家丁,也是金肖肖的顶头上司,主司伙房,是个颇能溜须拍马的主儿,金肖肖最见不惯的,便是这种人了,故而平常没少与他争执,而现在自己是在讨论主家的事,要是叫他听了去,回头给自己记上一账,那也够他受的了。只见他慌忙躲到白日身后,对着白日碎碎念:“你的嘴巴开了光了吗,怎么说来他就来了啊,要是被他听到可就惨咯。” 金大力一进门,便扯开嗓子,大声地嚷道:“所有人,抄好家伙,跟我去正厅。” 几位下人,无敢不从,这个拿棍子,那个拿柴刀,气势汹汹的,跟着金大力,往正厅跑去。 金肖肖也跟与其后,嘴里不忘说道:“诶,啥事儿啊,这么着急,还要抄家伙,金府又不是没护院了。” “就你话多,给我把嘴闭上。”为首的金大力大声呵斥。 金肖肖翻了个白眼,不禁在心里发着牢骚:‘这么老远都听得到,莫非这货也是个顺风耳不成?’ 不过他也只敢在心里想想。 ‘妈的,真怂。’金肖肖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 还未走到正厅,这一行人便已经能听到一个稚嫩的嗓音,在怒骂着什么。 随着他们加快的步伐,那骂声,也就逐渐清晰起来了。 “金木崖,你给我出来,你还我娘亲的命来。” 说话的是一位十二三岁的女娃子,只见这个女娃对着拦在正厅前的一位老人,大声喊着:“金木崖,你个杀千刀的狗贼,还我娘亲命来。” 而那位老人,正站在正厅前,好言相劝着:“二丫,不许胡闹,你从小就是金家给捡回来的,无父无母,哪来的什么娘亲。念你年幼无知,定是受他人所蛊惑,只要你交代是谁指使你来此闹事,我便去金老爷地方替你求情。” 少女对这老人说的话充耳不闻,好似在他眼前根本没有这个人一样,依旧自顾自的吼着:“金木崖,你会遭报应的,你定会遭报应的,老天爷不会不管我们的,老天爷......!” 少女话未说完,便被人一棍打倒在地。 出手的正是金大力。 “金管家,跟这臭丫头有什么好说的,直接叫人拖走了不就得了?你啊,就是心太软,不过这事儿啊,还得我们粗人来做,哈哈,哈哈哈。” 原来这位老人,正是金家的大管家。不过,他在看到那个叫二丫的小姑娘被金大力打昏在地后,并没有感谢金大力,反而是沉下了脸来。 金大力是个粗人,自是察觉不出这管家脸上的变化,只一个劲儿的,在一旁掐媚讨好着。 底下的金肖肖看着金大力那副模样,更是嫌恶这个魁梧汉子了。毕竟,他能坐上他们伙房管事儿的位子,靠的就是他溜须拍马的好本事。再看今天的事儿,这么小的女娃娃他都下得去手,就更不用说其他什么事儿是他做不来的了。 “我去询问家主的意思,你们且在这儿候着,不许妄动。” 管家不喜金大力的言语,没好气地抛下句话,走进了正厅,没一会儿,便走了出来,继续吩咐道。 “金肖肖,白日,你俩过来,把二丫丢进暗牢中,其他的人,就先散了把,特别是某些管事儿的,先把自己本分的事儿做好了,金家的护院都在一旁候着呢,能动手的大有人在,不缺他一个。” 说罢,一甩袖子,又走进正厅内。 金大力被管家说的有点懵,总算也是明白过来,这金管家分明就是在骂自己。他挠了挠头,不理解自己是怎么得罪了这个管家,气不打一处来,便对着下面的几个人吼道。 “金肖肖白日,没听到让你们把这臭丫头关进去吗?还有,剩下的几个,杵在那儿干嘛,手里没活儿了是吗,该干嘛干嘛去。” 说罢,也不管他带来的人有没有理他,一昂首,便走了。 而其余跟来的人,没来由被金大力训了一顿,又没处去说理,便也都气冲冲的回去了。 剩下白日与金肖肖二人,站在原地,相顾无言。 正当他们两位要去搬那丫头的身体的时候,金管家又从正厅内走了出来。 “你俩,将她抬去暗牢后打点一下金老头,让她好生照看,莫要为难,稍后记得来我房内回话。” 说完,便拿出一个钱袋,丢与白日。 “你俩看着打点,剩下的,就当是我给你俩的辛苦费了,当然,若是没叫金牢头吃够好处,让二丫在暗牢中吃了苦头,也别怪我叫你们两个吃不了兜着走了。” “白日谨记。” “金肖肖谨记。” “哼,可别学你们管事儿的那一套拍马的功夫,金家不需要来这套的,看着恶心。”说罢,管家便离开了这儿,应该是回去了。 金肖肖看着白日,忍不住笑出了声儿:“这金大力,也总算是叫他碰了灰。还真没成想,这金大力一棍子,没拍到马屁股,倒是拍到马蹄子上了。” “好了,别笑了,快些做事儿吧,先把二丫抬过去再说,待会管家还有事儿要吩咐呢,别看这管家平日里对谁都是笑呵呵的,他心思可深的很,要是你晚去了,指不定当你在路上偷懒,扣你月钱。” 金肖肖一听此话,顿时紧张了起来:“那还等什么呢,快啊。” 二人齐力,抬着二丫,朝金府的暗牢走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风起丰元 第二章 疯丫环 因为二丫本身就瘦弱,再加上暗牢也离正厅不远,所以他们两个并没有花费很长的时间,倒是为了叫醒那个醉酒的牢头花了不少的时间。 在前往上房的路上,金肖肖很是不解,为什么白日要把所有的赏钱,都给打点出去了。 “喂,我说白日,你咋把那赏钱都给金牢头了啊。你如果要是看不上那点赏钱,都给我也行啊。况且那金管家,也不知道我们有没有给过那金牢头钱啊。” 白日倒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也没有回答他,只顾自己往前走着。 “我说白兄弟,这会儿你就别给我装清高了行吗。钱啊,你来这儿做长工,为的是什么,还不就是为了那点月钱吗?你说你好好的油水你不刮,真是活该你穷一辈子。” 而一旁的白日,依旧没有一点回应。这让金肖肖觉得很无奈,只能一个人生起闷气来。谁都不能跟钱作对不是,虽说他是金家的本姓下人,但每月赚的,也只比那外姓的长工多不了几个钱,所以他并不想错过那些一切能够刮的到油水的差事儿。 白日见其不说话了,便朝他看了看,只见这金肖肖昂着头,撅着嘴,一副你欠他多少钱的样子。 “你若是想赚钱,那就听我的话。给金牢头的赏钱,你是定不能拿走一枚的,你若是拿了,那接下来,就没你什么好处拿了。” 金肖肖转过脸来,一脸的不相信。 “我说白兄弟,你还能是那管家肚子里的蛔虫不成?你说你平日里吧,说准几次金大力到的时候,我就当你是比别人敏锐,听到了别人没听到的动静,不过这次,你可就别给我在这儿瞎扯了,还更多的好处,我怎么就这么不信呢。” “等到了那儿,你就知道了。”白日依旧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 “切——” 金肖肖自是不信他的话,只当他这人胆小,不敢拿那赏钱,现在这么说,也是为了挽回点颜面罢了。 金家的掌家,金木崖,是住在正厅后的东上房处,其旁边的房间,便是金管家的住处了。 二人来到此处,在房门外敲了几声,便候在一旁。 过了晌久,门里传来了声儿,示意他俩进去。 两人小心推门,并没有看到人,便接着在房间里面,继续等候。 没过多久,那金管家打着哈欠,从里间走了出来,来到了他俩的面前。 “年纪大了,总是睡不够啊,也让你们久等了,事儿都办妥了吗?” “禀告管家,我与金肖肖已经将赏钱都交与那金牢头了,且吩咐与他,不可为难二丫姑娘,还请金管家放心。” “噢?都给那金牢头了?我不是说了,只需打点一二,剩下的,就当是你俩的辛苦费了吗?” “诶——!为金管家跑腿,那是我们应当做的,怎么能要那点赏钱呢,你说是不是啊,白日。” 说罢,金肖肖还杵了杵白日。不过白日并没有搭理他。 金管家看向金肖肖,而金肖肖毕竟心里有鬼,不免低下头去。紧接着,他又看向了白日的眼睛,而白日也不回避,就这么地看着他,并没有一丝退缩。 金管家笑了笑,说道:“好,年轻人,是个正直的人,看来,我的确没有看错。” 说罢,便从其身旁的鸟笼中掏出来了一只鸽子。 金管家抽出鸽子腿上的纸条,看了起来。 “好,没有骗我。” 说罢,又重新将鸽子塞入了笼中。 白日没有回应,只说了声告退,便拉着金肖肖走了。 金管家一招手。 “让你们走了吗?” 白日回头说道:“金管家还有何吩咐?” “我且予你俩一个差事儿。县城外的乱葬岗知道吧?金家前些天死的两个丫环,便是葬在那儿的。你俩,买些干果纸钱,替我们金家祭拜一番,晚上,你俩就不用回来了,我会差你俩食宿钱,明儿一早再来赶工,知道了吗?” 白日没有意见,只答了声是。 倒是这金肖肖一听,可傻了眼了。金家的外差虽说油水足,但这回可是要他去那城外的乱葬岗啊,这眼看着都过了晌午了,等买完了干果纸钱,得是什么时辰了,这不入夜还好,若是入了夜,黑灯瞎火的,非吓死他不可。 只是这是主子的吩咐,他自是没有办法推脱的,不过,他还是想挣扎一下。 “金,金管家,不,不是我不想去啊,我们俩人都去了,这伙房,怕是人手不够啊,再加上,今儿个又是我值守,这,这可怎么办啊,要,要不...” 金管家见其百般推脱,知道这人胆小,不禁有些好笑,索性接了他的话茬。 “要不就你一个人去吧,这可是个好差事啊,就让白日辛苦一下,替你值守好了。白日,你看怎么样?” “金大管家,我觉得这个差事儿吧,非常适合我跟白日,我们一定不辱使命,努力完成您给我们的光荣任务。” 说罢,赶紧拉着白日,走了出去。 只不过没一会儿,金肖肖便又溜转回来了。 “嗯,怎么又回来了?” “那个,金管家,银钱?” “哦?什么银钱?” “就是,就是买干果纸钱的银钱啊,刚才走的匆忙,可能,忘记拿了。” “瞧我这记性,年纪大了,忘性就大,来来来,你且拿着,若是有超支的地方,明早再来我地方报吧。啊,对了,她们葬在哪儿你们可知?” “新坟嘛,应该不难认的,不难认的。那,那我就先走了。” 金管家挥了挥手。 “走吧,走吧。木板上有刻着‘金’字,可别认错了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风起丰元 第三章 疯丫环 为了能够尽快的完成管家交与自己的任务,金肖肖决定与白日分头行动,由他去东市的铺面上,买些干鲜水果,而白日,则去西市附近,买钱纸银宝。二人约定,买完后,尽快去城西柳林湾的桥边儿碰头。 金肖肖去的这些铺面,那都是金家名下的,因为是老主顾的关系,自然就熟了。所以很快,他便买齐了该买的东西。临行前还不忘问店家讨了个包袱挂在背上。 “接下来是水酒。” 因为金家府上并没有藏酒,所以这酒啊,还得他去买一趟。不过卖酒的就在东市不远处,故而金肖肖也是爽快的揽下了这个活。 其实,他也是有自己的目的,除去要替那死去的两个丫环买坛送行酒外,他自己,也得买坛灵酿吃吃。 这灵酿,有巩固自身筑灵的做用,金肖肖也是在无意间,发现自己居然原来开了筑灵。说起来也算是白日告诉他的,这也就是为什么,这么多人里,他也只与白日一人亲近的原因了,包括这买灵酿润养筑灵的方法,也是白日告知与他的。 “身上还有四枚金钱,八枚银钱,嘿嘿,够我买一小坛了。” 这灵酿比一般的酒要贵多了,可不是一般人能够买得起的。金肖肖之所以嗜钱如命,也是为了攒钱买灵酿吃的。等过了今年,他就年满十八了,便能申请去外城从军了。 虽说他是金府的本姓下人,但他可不想一辈子都呆在这小小的丰元县。再说了,他自己也是开了筑灵的人,日后的前途,肯定也是不可限量的,这小小的丰元县,又怎能挡得住他的雄心壮志。 正当金肖肖沉浸在对未来的美好向往时,前面传来的喧哗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赶忙拉来身旁的人,打听起来。 “小哥,小哥,前面这是怎么了?怎么围了这么多人啊?” “这不是前些天,那楼子里死了个花娘,搞得整个楼子都不得安生。这鸨子啊,怕误了楼里的生意,请来了柳林湾的马婆婆,这马婆婆底下不是有一丑婆子嘛,在那儿做法呢,这些个大老爷们儿也不知道是着魔了还是怎的,都去那儿看那丑婆子去了。” “嘶——”金肖肖吸了口凉气,“这丑婆子有什么好看的?”他自言自语。 不过,俗话说得好,这白凑的热闹,不凑白不凑啊,再说了,这么多大男人去,那定是有他们去的道理的,反正现在天色还早,索性自己也去凑上去看上两眼。 想毕,金肖肖便也跟了上去。 “呜噜呜噜呜噜呜噜——” 楼子里传来一阵清脆的女声,但在人群外的金肖肖并不能够听出她在讲些什么。 “借过,借过啊,来来来,借过借过——”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金肖肖终于来到了人群的最前边儿,这一看,可叫他给看傻了眼了。 只见这楼子的正中央,正站着一个高挑的女子,前凸后翘。便是这楼子里的花魁,都没这般好的身材。 突然间,那女子猛的一扭头。 ‘我去,这什么极品。’金肖肖不禁在心里骂了起来。这女子的整张脸,可以说是长满了烂疮。有些疮面上,仿佛还流着黄绿黄绿的浓水。 虽有传闻:这马婆婆家的小疯婆子,身材绝话的正是那位台上的“美人儿”。 “欸————”周围的男人们都转头看向了金肖肖。 金肖肖一听其言,气不打一处来。自己等会是要去乱葬岗的,这还没出发呢,就被她甩了一身晦气。只是周围的人都看着他,要是骂回去的话,只怕有辱自己的名声,只得咽下这一口怒气,转头便走了。 “小兄弟,小兄弟?” 那女子声音传入到金肖肖的耳朵,这令他不由得一阵慌乱。 ‘莫非,这疯婆子说的话,是真的?我今儿个,真的有血光之灾?’ 虽然他心里这么想,但也没办法。他只是一个下人,不可能不去做主子交代的事儿,再说了,这不身边还有白日在吗,别看这家伙平日里闷声不响的,关键时刻,应当是要比自己有用多了。看他这样子,也不像是个一般人儿,等会去了柳林湾,便与他说道说道这儿碰上的事儿。 金肖肖这么想着,心情又开始好转起来,便加紧步伐,朝着酒铺子走去。 时近黄昏,纵使天日再长,到了现在这个时辰,也已经暗了下来。 金肖肖跑了半天,终于跑到了柳林湾的桥头旁。只见白日正盘坐在桥旁的草地上打坐,便连忙跑到他的身边。 “白兄弟,对不住了,本来吧,我是很快就能到的了的,可谁成想,走到半路才发现,这干鲜水果被人给偷了去,不得不又绕将回去,重新买了一份。” 白日睁开双眼,站了起来,淡淡地说了句。 “抓紧时间吧,今日有些不太对劲,我们还是需要早些动身,若是晚了,可能会有麻烦。” 金肖肖听完,便又想起那疯婆子对自己说的话,不禁向白日问道:“对了,白兄弟,这柳林湾住着一对怪人你知道吧,一个马婆婆与一个小疯婆子。这就在刚才啊,那疯婆子,说我有什么血光之灾啥的,你说,我们今晚,是不是,还是躲躲为好啊,明儿大早,我们再去祭拜不就好了。再说了,这祭拜,哪有大晚上去的,你说对吧。” 白日一听其言,自是知道他怕了,不免有些好笑。 “你若是在早些来,便可没这这血光之灾一说了。这一切,都是命数,躲不掉的,若你不应今天这一劫,迟早有一天,这劫数,依旧会找上你。可能,就不只是,血光之灾,那么简单了。” 白日说的煞有其事,金肖肖也是听得一愣一愣的,这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倒是让他慌了神。 “婆婆,是鬼人,是鬼人,哈哈,婆婆,他要死了,他今天是要死了。” 远处一个声音传来,金肖肖不免寻声望去,不是那下午碰上的疯婆子又是谁。不过这疯婆子已经不似他刚才见到的那般清醒,整个人邋里邋遢,疯疯癫癫的,嘴角流下滴滴涎水,与脸上那些烂疮,让金肖肖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 这一老一小,从远处,慢悠悠的走了过来。老的,自是那马婆婆了,而那小的,便是那疯婆子。只见那疯婆子一边走着,一边还不忘瞅着金肖肖,呵呵傻笑着。 “那芸,没看出来吗,人家身边,可是有位正神呢。” 那老太婆头也没抬,就这么兀自地说这话,想来是说与她身边的疯婆子听得,不过还是传到了金肖肖的耳中。 ‘正神?莫非这糟老头子没有骗自己,这大价钱买来的平安符,真能渡自己过此一劫?’金肖肖在心里想着,不禁摸了摸怀中的那张黄符,又在心中默念起来:‘律天神君保小的渡过此劫,律天神君保小的渡过此劫。’ 因为很是在意那疯婆子说的话,所以金肖肖特意去了某位“高人”的地方,求了一张黄符保自己平安,这也是他迟到的原因之一了。 “天色不早了,该走了。”白日看了看金肖肖的衣襟,丢下这句话,便朝着城外走去。 金肖肖自然也是跟在其后,虽然不知道有什么危险在等着他,但一想起事后那丰厚的赏钱,他心里那点担心终于也慢慢地平复了下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风起丰元 第四章 乱葬岗 时近戌时,天色已暗。城内虽然灯火依旧,但城外却是早没了人影。 丰元县以西的乱葬岗,主要埋的,是那些无故横死之人,或是那些穷苦人家,无钱安葬。更多的,还是历年来的那些流民乞儿们,也是多被抬至此处,草草安葬。有些人,甚至连个坟包都没有。 这个地方,本就罕有人至,就是大白天都不太会有人常来,更别说是晚上了。 微风徐来,不免让金肖肖寒毛直竖。 “前面就是乱葬岗了。”白日停了下来,转身面向金肖肖:“待会你就跟在我后面,千万不要与我走散了,倘若有人唤你姓名,也不要去理睬,更不要回答,知道了吗?” 金肖肖点点头,没有回答。 “还有,沿着我的脚步走,如果跟不上的话,尽量走平地,千万别去踩那些凸出来或凹下去的地方,当心犯了忌讳,触了霉头。” 金肖肖愣了愣,依旧没有回话。 白日见他这个样子,不禁打趣道:“看来你这‘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金大力’的口号,以后得改改了。”说罢,便向着乱葬岗内走去。 金肖肖还是没那个勇气,依旧站在原地,而走在前面的白日也察觉到他没有跟上来,只得回头看着他:“愣着干什么,过来啊。” 金肖肖给自己打了打气,急忙跟了上去。 只见白日在前面左走右走,甚是灵活,一会儿出现在这个土丘前,一会儿又出现在那个土丘后。金肖肖没跟多远,就被他甩开了好长一段距离,眼看着自己快跟不上了,便想叫前面的人走得慢些。可是那句话就一直卡在嗓子眼里,喊不出来。 “呼——” 不知怎么的,金肖肖感觉后颈发凉,好似有人在其身后吹气一般,这可把他吓了一跳,也不走了。 ‘难道是自己的幻觉?’金肖肖在心里安慰自己,回过神来,却发现,白日已经不见了。 “这遭瘟的白日,怎么走的这么快,也不回头来看看我,到底跟没跟上。” 金肖肖喃喃自语,若不是刚才他太紧张了,老是躲那些坑坑洼洼的地儿,也不至于跟不上白日的脚程,不过这既然已经跟丢了,他反而没有像刚进来的那样紧张了。 ‘我这不是有正神傍身吗,有什么好怕的。’ 金肖肖摸了摸怀中的黄符,顿时便有了底气。 “哼,这白日都不怕的事儿,我金肖肖能怕嘛,要是再叫他瞧见了,可得给他笑死不可。” 说罢,他便想继续朝前走去,可还没迈出第一步,后劲又吹来一阵凉气,吓得金肖肖,寒毛直竖。 只听其“哇——”地一声,朝前跑去,也不管脚底下踩得什么,只希望能够尽快追上白日。 没跑多远,眼前便出现一人,但那人显然不是白日,因为从她的体态上来看,这显然是一个女人。 金肖肖眼眶一热,都快哭出来了:‘总算是遇见个活人了。’他在心里想到。 只是很快,他就真的要哭出来了:‘大晚上的,这乱葬岗哪来的什么女人,莫不是个女鬼,要害自己。’ 他很想停下来,但双脚似乎不是很听自己的话。就这样,金肖肖与那‘女鬼’撞了个满怀。 温软的气息扑面而来,金肖肖仿佛置身与仙境。 ‘如果真是女鬼的话,我也认了。’这是金肖肖当时心中所想的。 不过这种想法很快就从他心中消失了,他被那‘女鬼’一把推开,且随着“啪——”地一声,他感受到自己脸颊一阵热辣,不过他似乎并没有放弃,依旧往‘女鬼’方向靠去。 “啪——” 金肖肖终于是清醒了,他捂着自己的腮帮子看着眼前的人,不是早先碰到的疯婆子那芸又是谁,不过看她眼神清澈,倒是没有下午看到的那般疯疯癫癫,虽然这一张脸依旧叫他作呕,但,好歹这是个人,还是个通鬼神之术的人。 这可不得叫金肖肖感动的要死,抓住那芸的裤腿,一把鼻涕一把泪:“神仙奶奶,你可救救小人啊,小人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亲,下有牙牙学语的小弟弟,你可不能把我一个人丢在这个地方啊神仙奶奶,神仙奶奶......” 那芸整了整胸口处的衣衫,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这人怎...怎么这般下流,还...还救你,我...我...我巴不得你去...去死。” “别啊,神仙奶奶,神仙奶奶你可要救救小人啊,小人不能死啊,不能啊。”虽然金肖肖这么说的,但他的话似乎并没有什么说服力。 一旁的那芸,想把他从自己的腿上扒下去,毕竟她也是个黄花闺女儿,被一个大男人这么抱着,还是会不好意思的,只是那金肖肖跟块狗皮膏药似的,怎么扒都扒不下去。反观其面容神情,似乎还颇为享受。 终于,那芸受够了,一脚朝金肖肖的儿孙跟踢去。 “嘶——”金肖肖捂着下身,不停地吸着凉气:“我的小弟弟啊,疼啊,疼死我了。” 那芸自知下脚狠了,虽很抱歉,但也不能叫她去给他揉揉吧,便在一旁站着,也不说话。 没一会儿,疼痛稍减,金肖肖也算是能从地上爬起来。 “喂,你这女人,长得丑些也就算了,怎么还平白无故地打人呢?打人也就算了,你还踢我的小弟弟,你要是踢坏了可怎么办,你赔的了嘛你?” 那芸看着金肖肖,气不打一处来,明明是自己被他占了便宜,怎么反倒还是自己的错不成,但她说不过他,也不好意思说,捂着胸口,气呼呼地转向一旁。 金肖肖看着那芸,再回想一下方才发生的事情,似乎有些明白了,一时间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那...那个,我不是故意的,刚...刚才是我多有得罪了,还请姑娘见...见谅......” 那芸被他这么一说,又开始不好意思了。而一旁的金肖肖虽然看不到那芸那长满烂疮的脸有多红,但看她那通红的耳根子,反倒是让他自己也开始脸红。此时的气氛,有点尴尬。 只是这份尴尬,很快便被打破了。 空气中传来一阵风声,这让金肖肖打了个激灵,明白过来,自己现在还身处这乱葬岗中。 “小娃子,小娃子,你,能听到我说的话,对不对啊。” 金肖肖吓得腿都快软了,他看向一旁的那芸,问她有没有听到什么可疑的声音,但那芸哼了一声,并没有多加理睬。 ‘莫非,只有自己能够听到这个声音?’金肖肖在心里想到。 “果然,你是能够听到我说的话的,是不是啊,哈哈哈。” “你...你别乱来啊,我可是有正神傍身,你...要是敢轻举妄动的话,我就,我就,我就。” 金肖肖连说了三句我就,但就是就不出来,反倒是把一旁的那芸给逗笑了:“你这无赖,怎么这么好笑,我又没拿你怎么样,你说,我要是轻举妄动的话,你就想干嘛?” 金肖肖此刻并没有心情跟那芸打趣,他看着渐渐在自己面前凝结出来的一个鬼影,傻了眼。 那鬼影在金肖肖的眼前,摇摇晃晃:“小子,这儿除了你,没有别人能够看到我了。” 金肖肖没有回答,他以前不信这鬼神之说,虽然现在也不信,但这鬼影的的确确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而在他身旁的那芸,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看着金肖肖看过去的方向。 那芸是灵媒,虽然需要一定媒介才能看到些许东西,但也能察觉出旁人察觉不出来的东西,更何况,在金肖肖的身前,有着如此浓重的鬼气。 “你的眼前是不是有一个鬼影?”那芸问金肖肖。 金肖肖点了点头,他已经没有能够出声的勇气了。 “那鬼影是黑的红的?”那芸又问。 “是...黑...黑色的,但有很多白色纹路在黑...黑影中回转着。”金肖肖支支吾吾地说着。 那芸在心中暗叫糟糕,黑影代表冤魂,而每一环代表此魂在此地度过了十年,若是听金肖肖嘴里说的,那这冤魂,得有几年了,若是百年以上,就算是马婆婆来此处,也难超度了。 那芸把手抓向金肖肖的手,金肖肖所见的鬼影,也在其眼前,清晰了起来。 那芸观察着眼前的冤魂。这冤魂质地浑厚,环数众多,细数之下,居然有六环之多,说明这冤魂在此地已经有六十年之久了,这叫那芸不免开始有些紧张起来。 “不要紧张,不要紧张,我见你脖子上挂的环佩,你可是马婆婆的弟子啊?”那冤魂也察觉到那芸能够看到自己,不过它并没有觉得有多意外。 只是那芸并没有回答。 “不错,还挺警惕的,有点儿意思。”虽然那冤魂只有黑漆漆的一团,但从其语气不难听出满是赞赏之意,不过他也没对那芸多说什么,又转向了金肖肖,朝其说道:“小娃子,今日相见,既是有缘,你帮我一个忙,我送你一场造化,如何?” 金肖肖冷静了下来,也没有方才紧张了:“你,你是什么怪物呀,我,我可是很厉害,我,我跟你说,我有。” 金肖肖说着说着,拿出了怀中的黄符,朝其贴去:“律天神君助我降妖除魔。” ...... 鬼影看着摔倒在地的金肖肖,并没有反应过来他想干什么。 而金肖肖则迅速起身,揉碎了黄符重新塞到自己的怀中:“这位大人,您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跟我说,小的会尽全力完成大人的嘱托,定不负大人所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风起丰元 第五章 乱葬岗 那鬼影叫他二人坐下后,便开始与他们二人说明情况。 “我原本,乃是别城的大妖,无奈时运不济,妖族式微之时出了城,云游四方。后又被误认为是食人之妖,与六十年前,被点妖楼弟子,斩杀于此,固有冤气在身,不愿轮回。但因本妖心性尚佳,故早已没有怨气,本可重入轮回,再修六道,却与几年前,发现此地有人故触鬼穴,意图通黄泉入世。若无人阻止,怕是会殃及世人,却又不能出着阡陌之地,故而只能等候有缘之人,能够助我封此鬼穴,退那黄泉。” “嗯——这么一说,你还是只好妖咯?”金肖肖问。 鬼影答:“那是自然,我修行多年,虽说手上也有不少人命,但每一条,都取得问心无愧,都取得理所应当。” 一旁的那芸则戳了戳金肖肖,细声说道:“马婆婆说过,妖物的话大都不可相信,更何况是化为鬼物的妖物,更是不可信,它们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向来都是鬼话连篇的。” 金肖肖虽然很认同那芸的话,可现在的情况,并不是他该不该信的问题,而是他必须得相信它所说的话,不然这妖怪爷爷一生气,还不得把他们二人给生吞活剥咯,到时候,可连个全尸都留不下。 金肖肖还在心中想着该如何回答它,其身后却是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随着脚步声而来的,还有那熟悉的声音:“妖怪之中,虽多虚假之徒,但也不乏良善之辈,不过,对待妖怪,自是要留一个心眼,特别是,这种会吃人的妖怪。” 金肖肖“噌——”地一声,从地上弹了起来:“你个遭瘟的白日,怎的走的那么快,把我一个人丢在这乱葬岗中,你是想吓死我的吧?” 白日笑了笑,并没有接他的话茬,反而看向了一旁的那芸:“你是马婆婆的弟子?不错,不错。” 那芸被他看得莫名其妙,连忙躲到金肖肖的身后。 一旁的鬼影见其如此污蔑自己,便吼道:“我不认识你,你为何污蔑我清白?” 白日收回了目光,转头看向那摇摇晃晃的黑色鬼影:“清白?你生前是一只狼妖,徘徊与令都附近,但因食人心,化妖气,润妖丹,与六十年前,被点妖楼的弟子发现,一路追杀至此,死与丰元县乱葬岗处,我说的,可没错?” 金肖肖顿时觉得很神奇:“哇,白日,六十年前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看你这年岁,撑死也就十五六了吧?”其身后的那芸也搭腔到。 白日并没有去理睬二人,只是继续对那鬼影说道:“哼,没有食人心?别以为穿副皮囊,我就认不得你了。” 说完便一甩手。只见轻风吹过,带起阵阵沙土,迷得金肖肖与那芸睁不开眼。 待到二人将沙土揉去,其眼前却早已没了那黑色的冤魂,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团巨大的白色雾气。 “人死后,分三魂七魄,胎光归天,爽灵入地,独留幽精与人间,受后人供奉。待享百年之时,三魂归一,再一并去那幽冥鬼域之中,渡黄泉,入轮回。如今,你窃取凡人幽精作皮,致其两魂与黄泉处徘徊数年,不得往生,这罪,你可认?” 那白色的雾气并没有回答白日的话,但它却突然膨胀起来,带动一阵阴风,吹向他们。与此同时,金肖肖与白日手中的灯笼却是都熄灭了,四周围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吼——”四周围传来其愤怒的嘶吼声:“你是什么人,为何来此地坏我好事?” “我是什么人?我是渡你入轮回之人。”白日答。 “我好心助你丰元县与水火之中,你却还要害我?”那声音及其愤怒,好似要吞了底下的小小人儿。 “助我丰元与水火?这鬼穴被触是没错,但你可真有这么好心?不是为了借金肖肖之手,帮你取回黄泉中的另外两魂,好以这冤魂皮作引,入鬼道,成鬼王?” “吼——”那声音似被白日激怒了,大声吼道:“好不容易碰上个灵童,却是叫你坏了我的好事,那好,就休怪我心狠,今日,你们便留在这儿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哼,想留我在这儿,也得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白日说完后,便没有更多的话语,任凭那狼妖之魂的声音,在头顶怒骂盘旋。 倒是一旁的金肖肖,吓得裤子都快湿了。他是怎么也没想到,做趟差事,都快把自己的命给搭上了。一边在那儿哭,一边骂道:“你个遭瘟的白日,没事你惹它干嘛,照它的话去做不就好了,现在倒好,把我的命都给搭上了。还有你,你个该死的丑婆子,早些时候还咒我来着,看吧看吧,今儿个我们都得死在这儿。” 那芸翻了翻白眼,她是真没想到,这个魁梧的小男人居然这么没用,自己都没到哭的地步,他倒好,蹲在地上先哭了起来,看这气势,倒不如那白日,虽说年岁小些,但可比他成熟多了。 那芸蹲下身,杵了杵金肖肖,说道:“好啦,别哭了,你先看看四周围的形式再哭也不迟啊。” 金肖肖擦了擦眼泪,四周围一片漆黑,根本看不到什么东西。 “哎。”那芸摇了摇头,接着说道:“如果,那狼妖之魂,真的有那么大的本事,想要杀了我们的话,那它为何到现在还不下来?” 金肖肖点了点头:“嗯,为什么呢,难道不是为了戏耍我们吗?不是有个说法,说是妖魔鬼怪就喜欢吓唬我们,我们越害怕,那肉就越香,肉越香,它们吃的,就越——开——心——” 金肖肖说着说着,便又要哭出来了。 那芸一把把他提了起来,朝其耳边吼道:“好啦,哭什么哭,我一个女孩子都没有哭,你个大老爷们儿在这儿哇哇哇的丢不丢人,还有啊,这狼妖之魂之所以不下来,肯定是因为,这儿有它忌讳的东西,又或者,它根本就不能对我们怎么样,不然的话,它在天上骂什么嘛。” 金肖肖被她这么一吼,倒也有些反应过来,不过自己哭的这般惊天动地,也是让他老脸一红。说起来,自己应该也算是这里最大的人了,却也是最丢人的,不似他平日里的风格。当即便擦干眼泪,朝白日走去。 “白兄弟,你这信誓旦旦的样子,莫非是有什么对付他的法子?”金肖肖小声的问。 白日答:“我没有对付他的办法,不过,你有。” “???”金肖肖一脸疑惑:“我?我虽然开了筑灵,但我并没有习得什么灵术,哪来的对付它的法子?” 白日并没有作答,只是将其一把抱入怀中。 金肖肖感觉背后一凉,那白日已经撕烂了自己背后的衣服,紧接着,自己的背,像是什么东西在抓一般,疼痛难忍。 他想挣脱,不过那白日的双臂,就像一对钳子一般,自己根本无法动弹。 疼痛过后,便是灼烧感,蔓延了金肖肖的整张背。 “啊——”金肖肖终于支撑不住了,晕了过去。 他看不到的是,此刻在他的背上,有着一个及其威猛的老虎图腾,在熊熊燃烧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风起丰元 第六章 乱葬岗 “啊——”金肖肖从噩梦中惊醒,头疼的要命,他揉了揉穴位,好歹舒缓了一些。 “我们在乱葬岗,白日抱住了我,还撕烂了,我的衣服?” 他开始回忆着昨天的事情,只记得当时,背后一阵疼痛,自己便昏过去了。 “被子?为什么会有被子?我这是在哪儿?”金肖肖掀开被子,看着自己光溜溜的身体? “啊——” 他这才发现,原来自己躺在一间客房的床上。 ‘只是自己为什么会从乱葬岗,平白无故的,来到了这间客房之中?这一夜之间,究竟又发生了什么?那只狼妖魂呢?那丑婆子那芸呢?那白日呢?全都去了哪儿?还有,自己昨晚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会一丝不挂的躺在这床上?莫非是自己失了清白?难不成是那丑婆子见自己太过俊俏,强要了自己?不对啊,那白日呢?白日又去了哪里?莫非...白日居然有那龙阳之好,自己是在他的身上,失了清白?’金肖肖越想可怕,差些就要哭出来了。 “叩叩叩——”一阵敲门声,令他收回了自己的思绪。 “你...你...你...你等会儿啊,我...我...我穿衣服。”金肖肖颇为狼狈,看见方凳上的那一套衣服,也不管是谁的,赶紧穿上。 “咳咳——你,进来吧!” “吱呀——”门开了,进来的是一个小二打扮的人,只见其手中拿着水盆,笑着对金肖肖说:“哟,这位爷,您醒啦。哎您...?哎?奇了怪了,您受了这么严重的伤,现在都能下床了?” 金肖肖一脸疑惑:“嗯?是吗?我受伤了吗?” 那小二忙回:“可不是嘛,您昨日来我们客栈的时候,整个人呐都是血,我还问您要不要去看大夫,您还说什么,睡一觉就好了?” “什么?满身是血?”金肖肖更是不解了,他继续问小二:“那个,小哥。我是一个人来的?还是两个人来的?” 小二回答:“您,自然是一个人来的,诶,说来也神奇,您受了这么重的伤,居然还能一个人到这客栈来,第二天还给好了,莫不是神仙显灵了。” 那小二越说越玄乎。金肖肖赶忙打断他的话:“得得得,什么神仙显灵啊,你这不是瞎说嘛。” 那小二自知失态,连忙转移话题:“小的多嘴了,不过那人也是真神,他说您今日啊,保准没事儿,还叫我啊,巳时准点给您送水洗漱。这不,巳时刚过,我就来叫您,您就醒了,这伤啊,也好了。” “等等等等。”金肖肖急忙打断他:“你说,我是一个人来的,那又是谁跟你说的,叫你巳时来我地方敲门的?” 那小二抓了抓脑门儿:“哟,这我可真记不清了,我只记得,您昨儿个,是一个人来我们客栈的,但是谁叫我来的呢,哟,您昨儿个,是一个人呢,还是两个人呢,嘶——” 那小二说着说着,跟魔怔了似的,也不管一旁的金肖肖,放下了水盆就走了出去,独留金肖肖一人在这儿诧异着。 “难不成,我昨天是做了个梦?其实我早就祭拜完了两个丫环,早早的来这客栈休息了?不对啊,那小二说我满身是血来着,还有那白日去了哪儿了。” 金肖肖摸着下巴上的胡渣,一时间竟有些迷茫。 “糟糕,这都巳时了,再不回去,又要被金大力罚了。” 金肖肖一拍脑门,突然想起自己还得赶早工,连忙下楼,跑出客栈,朝着金府方向跑去。 金肖肖用尽全身气力,跑进了金府,入眼,便是白日在路边扫地。 金肖肖气不打一处来,走到白日的面前,说道:“我说白兄弟,做人不能这么不讲义气,你说你自己回来了,也不顺带叫上我,要是我待会被金大力罚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白日眯着眼,笑看着他:“好你个白眼狼,如果抽你两嘴巴子,能够叫醒你的话,我也就抽了,可你睡得实在是太沉了些,我也只得作罢,早你一步回来。不过...” 白日说到这时,却是不再说话了。 金肖肖是最不能被吊胃口的,连忙凑到其跟前,小声问道:“不过什么?不过什么?” 白日笑笑,轻声回答:“我与今日回来之时,听到了一个消息,说是昨日关进去的二丫,死了。” “死...死...死了?这...这好端端的人,怎么会死呢?” “我虽未曾亲眼所见,但看金府上下的保全也能明白,这消息,应是没错的了。” 金肖肖听闻白日所言,四处望去。原先布置在前院的那些守卫,皆以撤除,想来应是被派去其他的地方,另作他用了。 “不对啊。”金肖肖又一想,对白日小声说道:“如若这消息是真的话,那我岂不是就有天大的嫌疑了,若是叫人看了去,嚼了舌根子,我怕是,啧,我怕是有千百张口,也难说清了。” 白日向他扔来一把笤帚,说道:“哟,没想到你也算有点心眼,不过你大可放心,方才我回来之际,已与金大力说过,你我一同前往前院值扫了,所以我才在这儿等你回来的。” 金肖肖拿起笤帚,看着眼前的白日,说道:“白兄弟啊白兄弟,你这是要害我啊。你与谁说不好,偏生说与那金大力听。我这又没去金大力面前叫他见过,若是他公报私仇,去金老爷那儿告我,我哪还挡得了的啊。” 金肖肖话音未落,远处便传来一阵凶狠的声音,直指金肖肖:“喂喂喂,那...那边的那个,你不好好打扫,在那儿嘀咕什么呢?” 金肖肖自是知道那是谁,转身朝来人说道:“我说,金志文,你虽是那金管家身前的红人,但我俩同为金家的本姓下人,你有什么资格来我面前耀武扬威的?” 那来人,也就是金志文,在其面前站定后,趾高气昂地说道:“啧啧啧,金肖肖,别说做哥哥的没有提醒你,金老爷是最恨下人们在府中嚼舌根的,那疯丫环昨夜里刚死,你们两个人就在这儿嘀嘀咕咕的,若是叫我见了金管家,去说上一说,哼哼,只怕你这辈子,都只能呆在那伙房内,外院中,做最粗最重的活。” “你...”金肖肖气的牙痒痒,他与这金志文在下人中最不来眼。特别是近两年,金志文被金管家相中,交了好些重差要差,大有让其做接班人的意思,更是叫他的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而自己这些年,不是在伙房,就是在前院洒扫,这令他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一旁的白日见金肖肖没了话头,便朝金志文作揖,说道:“这位大人,我俩昨夜应了金管家交与的差事儿,前往城外的乱葬岗,烧了点钱纸,给那两个横死的丫环,并不知晓金府内发生了什么变故,若非大人告知,我俩是万不会知晓的,当然,大人不信的话,我们可以一同去金管家那儿对峙的。” “你...你...你威胁我?”金志文被他呛得,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 白日虽觉好笑,但却并没有表露出来,只是继续说道:“这消息,也就只有像您这般尊贵的人,才可打听的到了,我们二位,哪有那个本事,您说对不对?不过大人大可放心,我们也只知道,大人今日前来前院巡视,看见我俩在此洒扫,仅此而已。” 金志文气得牙痒痒,这样一来,反倒还成了他的不是了。虽说下人中,大多都有风言风语,但金府中并未放出过确切的消息来,知道消息的,也就那么几个了。而他二人近日来与金管家走的近,若是叫他二人去到金管家面前说了自己的不是,那自己这大好前途,也算是毁了,眼下也是犯不着与他二人作对的。 还未等金志文说话,那白日便又接着说道:“大人您且可放心,我俩的嘴,那是最牢的,只要大人您日后坐了这管家的位置,记得提携一下小人们,小人们,定然也会感激万分的。” 白日的马屁拍的恰到好处,正是拍到了金志文的点上了,瞬间便忘了先前的不快,小声与他说道:“我说白小兄弟,这金管家只是近年来,对我有些许器重,怎么好说我承他的管家之位呢,这话也就你我二人当面说说,不好去外面,大肆宣扬的。”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不过,大人也太过自谦了,这金管家的意思,我等小人都是明白的,我看这管家之位,今后不是到你的地方,那还有谁......” 金志文连忙捂了白日的嘴,东瞅西望,小声说道:“白小兄弟,我是知道你的孝敬,今日我就承了你的情,你可别再说了。” 白日拿掉了金志文的手,笑笑:“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金肖肖白着远去的金志文,又转头冲着白日,阴阳怪气地说道:“白小兄弟,叫的可真亲切。哎我说,这金大力那套溜须拍马的本事,莫不是从你身上学来的吧,三言两语,哄得那金志文尾巴都快翘掉天上去了,哎,不是我说,这拍马屁的......” “好了。”白日打断了金肖肖的话语,叹了口气:“你看着吧,这金家要变天了,你我二人日后行事,还是需多加小心才是,特别是你,可莫要再他人面前横冲直撞了,凡是,能忍就忍了吧,不然平白沾了那无辜的祸端来,还得我想法子替你解围。顺顺当当的,渡了这劫便是了。” 金肖肖看着眼前的白日,他是越发的看不懂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了。明明年纪比自己小,却愣是那七老八十人的做派,还总是说些神神叨叨的话来,虽说昨夜叫他见了一场鬼,但听闻这世上有仙人,有妖怪,那有鬼这事儿,倒也不是不能令他接受了,毕竟自己日后也是要出去闯荡的人,这般胆色都没有,那以后,还不得被别人笑话死。 “我说白日。”金肖肖小声的问他:“昨晚这,究竟发生了什么,还有你方才说的,什么变天?什么大劫?能否?” “不能。”白日说的很果断,毕竟,现在还不是让他能够知道的时候。 金肖肖自讨没趣,便也不再问了,他知道,这白日倔得很,心里的主意若是打定了,无论他怎么求他,那也是没法从他身上打听的了一丝半毫的。 金府内的警钟响起,那是唤下人们去正厅前集合的,金肖肖想也知道,应是为了那丫环的事儿了。 他与白日二人,将笤帚放与一处,便朝着正厅方向,跑了过去。 此时,一略显壮实的下人,跌跌撞撞地跑进了金府,见四下无人看守,连忙跑向自己的住处,正好叫回头的金肖肖看到了,他扯了扯白日的袖口,小声说道:“看到了吗,那是金志武,怎么现在这个时辰跑回金府的,听了警钟还不去正厅,反倒跑去那倒座房了。” 白日并没有过多的回答他,只是示意他不要多嘴。 “行,你小心,你谨慎。”金肖肖看着身旁的这位白兄弟,连连摇头,打趣道:“白兄弟,你是不是有些,小心过头了?” 白日并没有回他,但他们道路边的小门处,却是传出了一阵声儿来:“金肖肖,你个天杀的,又跑哪儿去给我偷懒啦?”听这嗓门,不是那金大力,又是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风起丰元 第七章 红装 金肖肖与白日,随着金大力一干人等,皆来到前院外的小路旁候着,等着里边儿人的传唤。但听到院内那细微的惨叫声,不难判断出,这院子里边儿,也定是那虎狼穴一般危险,稍有不慎,便可能就要背个杀人凶手的名号。 很快,里面的一位小管家出来传话,要求金大力以及其他几个大家丁,领着手下的人进到院内问话。几位皆不敢怠慢,都领了自家的下人们,走进院内跪下了。 正厅前站着金大管家。而金老爷却未在此处,想来应该是在厅内坐着。而金大管家身旁的金志文,应该是为他二人来回传话的。 金管家没有什么多余的神情,只拿着册子,向下面跪着的大家丁一一发问。 因为前三个人主管采买的差事儿,人员进出大多都有详细的记录,所以也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金管家对着手中的册子,也没细问多少,只粗粗问询,便都打发过去了,很快,就轮到了金大力这边。 金管家眯着眼,看着手中的册子,问金大力:“大力啊,这边所记录的,你手下的四位本姓下人与三位外姓下人,昨夜应该都是做院内值守的差事儿,除了金肖肖与白日借与我去了府外办差外,其他的人,可有异样啊?” 金大力自是知道这两人是借与管家办事儿去了,但既然有这么好的机会,他今天,也定要给那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个教训的。 他用余光瞟了一眼金肖肖,对着金管家说道:“其他的下人,自是没有异样的,只不过...” “只不过?” “只不过啊,这今儿一大早,我只见了白日来我此处,虽说是帮金肖肖带过话,但我却并没有见过他出现在金府中,也是方才在路上才碰上的。” “哦?”金管家是没有想到,这金大力会趁着这种时候,朝着金肖肖发难的。 虽然他并不想把时间浪费在下人们的争斗上面,但这金大力既然说出口了,他也只能继续询问。 “金肖肖,他所说的,可属实?” “这——”金肖肖满头大汗,他就知道这金大力是没安的好心,这府中已然死了人,他还故意将自己往上推,这不摆明了演一出大义灭亲的戏码,又能借别人之手除了自己,还能在金老爷那儿留下个好印象,为了他自个儿的前途铺路。 见金肖肖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话,金大力心里喜的很,于是又加紧对着上头的人说道:“这白日小哥平日里向来勤快老实,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那滑头的给框了,故意来欺骗我的,说不定,这家伙根本就没有去做您给的差事儿的。” 金肖肖在心里骂了那金大力千遍万遍,这金大力也真能算计,他知道白日的口碑向来很好,便是趁着这个机会,先发制人,将那白日的口先给堵住,他便不好为自己说话了,而自己进来的时候,也的确没有别人看到,如此一来,没有人为自己作证,那自己就算是有千百张口,也难辩解了啊。 正当金肖肖有口难言,不知该如何回应的时候,上头的金志文倒是对着身旁的金管家说了几句,那金管家眉头一皱,小声问道:“你可确定?”那金志文点点头,表示所言非虚。 金管家眉头一展,对着下头说道:“好了大力,事儿我也清楚了,金肖肖之所以没来你处,那是被志文叫去搭了把手,搬了点东西,后来,这白日领命去前庭洒扫,你说是不是啊,白日?” 白日跪在那儿,回答:“禀管家,确有此事。” 金大力不死心,继续发问:“既然金志文唤了他,为何方才不说?” “大力。”管家有些不悦:“志文年轻,面皮自然薄了一点,说不上你们这些老人。再说了,他也没能想到,你们一个小小的伙房,规矩竟是如此的大,每天,还非得见着你的面不成,若这金府上下,人人都似你这般,早晚都得给你去请安,那这活,谁来干,这偌大的金府,还要不要运转下去了?” 金大力把头埋下,连忙叫错,这金管家也不好当众发难,继续说道:“大力啊,你也是金府的老人了,我也知道你对金府是忠心的,你们且领了人下去吧,往后,别在我面前整这些幺蛾子了。” “是,是。”金大力不敢久留,与其余的几位领着手下的人走出了前院。 金大力自是气急了,他是万万没能想到,这半路还能给杀出一个金文才来,今日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若是惹恼了金管家,那日后自己在金府中,可就更难讨生活了。他与手底下的人交代一番后,便转身朝他舅舅地方走去。 “呼,可真没想到,这金文才,居然还肯来帮咱们。” 金肖肖大舒一口气,他也总算是知道,这白日前头,为何要对那金文才拍马屁了,不过他就这么笃定那金文才会来出手帮自己? 白日看出了金肖肖心中的疑惑,不过他也不急,因为他知道,这家伙心里是憋不住事儿的。 果真,没过一会儿,这金肖肖便忍不住了,凑到白日旁边,与他小声说道:“哎,白兄弟。” 金肖肖还未说出口,便被白日捂了嘴巴:“人多口杂,合适的地方,我自会相说。” 这金肖肖也没法,只得点点头。 过了午饭,下人们多被派去别处做活了,只剩金肖肖与白日二人,在这伙房内烧水。 金肖肖终于是忍不住了,他跟白日提起上午问过的话。 白日看了他一眼,知道拗不过他,便与他说道:“我说我是个神仙,你可相信?” “信——”金肖肖看着他:“你就说你是那天上的灵公下凡我都能信。” 白日摇头,笑笑:“你想知道什么,我以为凭你的智商,应该是能猜出一二的。” “我的智商当然是能知道你心里所想,只是,我没能明白,你为何能够这么笃定,若是那金志文今天不帮我,那我可就真的有冤难辨啦。” “这么说吧。”白日将一桶水倒入铁锅中,继续说道:“金大力的舅舅,你应当知道是谁吧。” 金肖肖点点头:“知道啊,不就是那二管家金廖嘛。” “那金廖又是以谁为尊的?”白日继续问道。 “嘶,听说——”金肖肖显得颇为小心,他放低音量,与白日说道:“听说,他是那金二老爷金木森的人。” “嗯?然后呢?” “然后?嘶,然后——”金肖肖摸了摸下巴:“莫非?莫非这金管家,其实有意拉拢咱们?” 白日笑笑:“看来,你还不算太傻嘛。” “我知道了,这几位管家明面上串通一气,但实际上,管家们都是各为其主的。这金管家金文才,就是向着自家的四老爷,也就是现任的金家家主金木崖。而那二管家金廖,其实是二老爷金木森的人,用来牵制金老爷的,而最近有听说,这金管家是四处打点,意图将几位不同心的管家们,都撇出去?” 白日点点头,接了他的话茬,继续往下说道:“不错的,这金家看似平淡风轻,实则也是暗流涌动,长子们想夺权,而次子想保位,所以近来才会有,由金管家直派各处的下人们去做事儿,为的便是探明下人们的真心,好提前做好打算。” 金肖肖啐了一口,大骂道:“这遭瘟的金管家,派个什么不好,偏给我派一个去乱葬岗的差事儿,害的我险些没命,他这哪是拉拢我,分明就是想失去我嘛。” 白日笑笑,说道:“要我说,这份儿差,便算是给的良心了,若非是你自个儿被人迷了去,丢了包裹,我们还能半夜去那儿?” “嘿嘿。”金肖肖也知道,这事儿,理亏的是自己,所以他也没好意思继续接话,但他心里还有很多疑惑,比方说那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虽然很想继续问下去,但白日似乎没有与他说的打算。 ‘这小子,究竟瞒着我什么呢?’他在心里想道。 纠结了很久,他心里想着,要么还是问出来吧。刚想开口,门外便传来了金志武的声音。 “金肖肖,金肖肖,金管家叫你过去呢。” 金肖肖听闻,看了一眼白日,白日朝其点了点头,金肖肖便朝外头走去。 果然,入眼便是那金志武魁梧的身材,不过现下看着确是显得颇为臃肿。 只见这金志武呼哧呼哧的跑到金肖肖的身边,说道:“金肖肖,那个,金管家要你现在过去,说,是有差事儿要办,你快去吧。” “嗯?有说是什么差事儿吗?” “倒也没有提起,快去吧,去了就知道了,他在自个儿房内等着呢,晚了,当心他说你的不是。” 金肖肖一听,也觉着没错,便朝房内的白日说了两句,就朝着金管家的住处走去了。 而他身后的金志武,却一直看着金肖肖离去的背影。 白日从伙房内走了出来,没头没脑的说了句:“没眼睛的还在看些什么呢?” 那金志武转过头来,动作僵硬无比,而他的眼神却也是空洞的很。 也不知道他到底看没看白日,转过头,朝着府中走去了。 白日摇摇头,轻声说了句什么,也不知道是说给自己,还是说给谁听。 “是造化,还是劫难,接下来,只有你自己能帮到你自己咯!” 说罢,也转身走进了伙房。 天气阴沉,转眼,便是滂泼大雨,倾盆而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风起丰元 第八章 红装 金肖肖快步跑进了游廊内,擦了擦身上的水珠子。 “这鬼天气,说下雨就下雨,也不知是哪位灵公作的法,把我浇的通透。” 只是他话音未落,天边便响起了一声炸雷,吓得金肖肖从地上弹了有三尺高。 “灵公大人,您大人有大量,小人方才是胡诌的,胡诌的。” 这金肖肖一边在游廊上碎碎念,一边也不忘加紧脚步朝着上房走去,毕竟,这金管家虽说不太常发火,但若是怠慢了,那总归还是不好的。 金老爷的房间就在正厅的东边儿,离伙房也不算远,故而金肖肖也是很快便走到了那儿。 金老爷素来安静,每次经过他的房边儿时,一般是听不到里面有什么响动的,但今日似乎有什么不太一样,因为金肖肖在老远便能听到房间内发出来的声响。 金肖肖对这个金老爷,向来是不太爱去多有搭界的。因为他觉得,这个金木崖金老爷,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具体怪在哪儿,他也说不上来,所以金肖肖每次,也都是能少与他碰上,便少与他碰上的。 这房内的声响,金肖肖自是不会多去伸耳多听半点儿的,他只想赶快走过金老爷的房门,为此金肖肖还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好巧不巧,就在金肖肖快步走的时候,金老爷的房门,却是勿地开了,正好拦在他身前不远处,而房间内的声响,也在门打开的一刹那,没了动静。 他站在原地,挪不得半分了,现下已是有着一股莫大的吸引力,叫他想去房门口看上一眼。 理智告诉他,他并不能这么做,若是叫里面的主君见着了,可不知道会怎么处置自己。 ‘就看一眼?’他在心里劝解自己,‘就这么走过去,瞟上一眼,想来应该是发现不了的。’ 他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金肖肖可以说是挪过去的,虽然他并不想跟这位主君搭上什么关系,更别说是去偷看一眼,说不定还会给自己惹来什么意想不到的麻烦。 说起来这金府内已经死了三个丫环了,现下是能少惹一件事,便少惹一件事才好,但那黝黑的门洞似乎有着什么莫大的吸引力,在呼唤着他前去观望。 就这么几步路的时光,金肖肖仿佛是走了好长的岁月一般,他的额头也沁满了汗,门洞就在自己的左侧,他只需要一扭头,便能看到里面的东西的。 ‘若是里面有尸山血海,我是该跑呢。还是该跑呢?还是该跑呢?’金肖肖在心中胡思乱想着,他已经将金府的怪事,都联系到了这位怪异的主君身上了。 房子里面并没有什怪异的东西,微弱的烛光跳跃着,让金肖肖能够看清些许。 ‘普通的桌子,普通的凳子,普通的屏风。’金肖肖长舒了一口气,仅仅是一个普通的房间罢了,虽说更里面的场景叫屏风给遮了,但好歹入眼并没有什么不堪的东西。 倒是桌上有着一枚绿色的什么东西,散发着一股独特的气息,金肖肖只能随意一瞥,所以并不能判断出那是个什么东西,但想来应该也是某样珠宝一类的。 眼前的场景也只是发生在他路过主君门口的那一瞬间而已。但当金肖肖在收回最后那一丝目光时,眼角,确是瞟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看着体型,应该是一位男人,却作贵妇打扮一般,一袭红衣,像团火似的,蔓延到那桌前。 金肖肖不知道那身影有没有看到自己,他也不清楚自己余光所见的身影,是否是真切的,总也不能再叫他回头去看一眼吧,他在心中不断地责备自己,为何非得如此好奇,要去瞥上那么一眼。当即便加紧步伐,走到了金管家的门前。 想来管家应是在午睡,因为金肖肖敲了半晌的门,却怎么也敲不应里面的人,而他也一直提心吊胆着,担心这隔壁房间会窜出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来。 雨声淅沥,滴滴敲打在金肖肖的心上,周围没有一个人,幽暗的长廊让金肖肖不禁想着自己是否已经处在另一个世界里了。 就这样,他在门外站了好久,也敲了好久,依旧没有人与他开门。 ‘莫非,是那小子耍我的?’金肖肖不禁在心中想到,毕竟那金志武向来与自己不和,也难保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耍耍自己。 “臭小子,别叫我捏到你的把柄。”金肖肖啐了一声,认定了是这小子耍自己的,便又回头走去了。 金肖肖冒雨回到了伙房内。 他方才转身回去的时候,自然也是又瞟了那门里一眼,索幸,里面并没有什么男子穿着红衣裳。不过,因为桌上的蜡烛熄灭的关系,他仍旧瞧不真切那绿色的东西是什么,但看着,确是一枚椭圆形的东西。 他看着独自在伙房内烧水的白日,气不打一处来。 “你倒好,在这儿坐着舒服,我可都快被吓死了。” 白日看了一眼金肖肖,好笑道:“怎么就快被吓死了?是这金管家给你了个天大的肥差,叫你无福消受了?” “呸呸呸,什么肥差啊。”金肖肖啐了白日一口,继续道:“我说啊,就是这金志武在耍我的,这金管家啊,压根就不在那儿,我敲了半晌的门,都没人过来给我开门儿。” 白日听了,倒是笑了起来:“哈哈哈,你也有今日,谁叫你平日里总爱捉弄别人的,这下好了,也被别人捉弄了吧。” 金肖肖听着,差点没给气死,他折了半根柴火,扔向了白日:“我命都快被吓掉了半条,你还好意思在这儿笑呢。” 不过,他说完这话后,便神秘兮兮地走到白日的身边,凑近了与他说道:“你知道我今日看到什么了吗?” “哦?看到什么了?”白日故作疑问,因为他知道,如果他不装作一副很想听的样子,这金肖肖只怕又要发作了,他可不想再牢费自己的心神去哄他了。 “这么说吧,我老觉着,我们的金老爷,有些古怪。” “哦?此话怎讲。” “嗯——我从很早以前,就觉得在他身旁会很古怪了,以前我只当是因主仆关系,不太适从罢了,但今天,也不知道是我看错了还是怎的,我居然看见。” 金肖肖故意卖着一副天大的关子一般,看着白日,白日没法,只得配合他。 “看见...???” “看见了一袭红色的身影。” “哦,红色的身影?” 白日难得紧张了起来,他向金肖肖问道:“你可确定,那房间内出现了红色的身影?” 金肖肖挠了挠头,没了底气,毕竟那是他余光所见,并不真切:“嗯,我也说不好,毕竟看的急,也只瞥见了那么一点。”不过,他对白日的反应,倒是颇为有趣:“怎么的,平日里谁都不关心的白小哥儿,对这事儿,怎么这么紧张啊?” 白日拿着柴火敲了一下金肖肖的额头,生气的说道:“这满金家的院儿里,就数你最受我的关心了,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金肖肖一听,倒也没错,连忙叫错。 只是,他转念一想,又想起今早儿自己全身赤裸地躺在那间客栈里,不禁下身一凉,支吾道:“嘶,我说白日啊,你,不会,有,那个,什么特殊的,的,癖好,吧?” 白日一听,一口老血差点没给喷出来,他抄起柴火就想打下去,这金肖肖一看不对劲,连忙闪身而起,才没得以挨着一下。 “我就说说,你至于这么大反应嘛,对吧,你这没有这癖好的话,那我也放心了不是。” “你还说。” “喂,白兄弟,你可轻点儿,白兄弟,哎...白兄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风起丰元 第九章 异乡人 “嘿,听说了吗,小九请了个高人回来,说是要降妖呢。” “听说了,不过这是不是意味着,咱们金府就真的有古怪了啊?” “呸呸呸,快别说了,听的我汗毛都快起来了。” “你以为呢,这金府都横死了三个丫环了,金老爷还不报官,那就说明这里面啊,肯定有什么蹊跷事儿呢。” 金府的下人们,皆在各自的小圈子中窃窃私语着方才发生的事,而金肖肖也趁着送水的间隙,听上了那么两句,大意为前些日子被外派的金小九,今儿是终于回来了,还顺便带回来了一个能够降妖除魔的高人来。 金肖肖挑着空桶,在伙房的路上,边走边思索着什么,一个不留神,他便摔倒在了地上。 “嘶——”他揉了揉膝盖,想来应该是摔得狠了,一时间竟也起不来了。 这时,一位颇为英俊的少年,正好出现在他身前,只见这少年看着金肖肖,蹲下身来,用手覆在其膝盖上。 金肖肖只觉得,一股暖流充斥着他的膝盖处,随之原本的疼痛感也消散殆尽。 “起来试试看?”那少年笑着与金肖肖说。 金肖肖手一撑,居然也就站起来了,虽说膝盖处还是有些小疼,但已经比刚才好受多了。 金肖肖向着那位少年抱拳作揖,说了声谢谢:“您是?”他不禁打量起了眼前的少年,毕竟这少年并没有穿着家丁的衣服,想来也不会是家中的下人,但观其明眸皓齿,玉冠白束,想来也是家中的贵客了,但丰元县多是商贾人家,并没有这般考究的打扮。 ‘莫非,这位就是那个高人?’金肖肖见着这少年背后束着的一把剑,不禁在心里暗暗想道:“这也,太年轻了吧,看这年岁,应该也才与我一般大小罢了。” 那少年向他抱拳作揖,说道:“我是仙羽阁的弟子,名叫易染尘,受金府下人金小九所托,来此处降妖,方才已经见过你们家主,现下也是在此地闲逛一番,好看看有什么不太寻常之处罢了。” “那是我冒犯少侠了,还望少侠不要见怪了。” “不会不会,金府下人,个个忠心,见着陌生面孔,盘上两句也是有的,不妨事。” 易染尘说完,便向金肖肖作揖,向其他地方走去了。 金肖肖也是拿起了木桶,快步向伙房走去。 伙房内,金肖肖放下两只空桶,他看着坐在灶台前的白日,说道:“听说了吗,这金小九回来了,还带来了一个...” “一个高人?”未等金肖肖说完话,白日便抢着说道。 “你...你怎么知道?这一下午你都未踏出这伙房半步,而来过此处的除了那金志武也就只有我了,你又是怎能晓得的?” 白日听其话语,并未作答,只依旧慢悠悠地添着柴火。 金肖肖甚是诧异,他走到白日的身旁,小声与他说道:“白日,你究竟是哪路神仙下凡转世啊?怎么什么都能叫你给说出来啊?” 白日依旧没有回话,只坐在那儿,认真地添着柴。 正在这时,门外却是有人走了进来,金肖肖回头一看,居然是那金大力。 只见这金大力黑着一张脸,没好气地嚷道:“嘿,你俩,去一趟正厅。” 金肖肖疑惑地看着金大力,指着自己,问道:“我,我俩?” “对,就是你俩,快去,金老爷在那儿等着呢。” 金大力说完,便又走出门去,一边走还一边说着什么,金肖肖听了两耳,只听得是些骂人的话,但具体在骂谁,他就听不真切了。 白日看着愣在那儿的金肖肖,说道:“走吧,想来应该又有什么好差事儿等着咱们呢。”说罢,便笑嘻嘻地走出门去。 金肖肖见其如此,便也只好跟上。 金家的正厅上,金肖肖与白日候在一堂下,看着金家家主金木崖与那十六七岁的少年小声谈论着什么,而金管家则站在他俩的身前,等着金木崖的吩咐。 就这么过了半晌,上头的两个人也止了话语,想来是已经谈的差不多了。 金木崖坐直了身板,说道:“文才啊,这两个人,可靠吗?” 金管家回答:“金肖肖与白日,都是我们金府的老人了,而且两个人在金府内都没有过于复杂的关系,是绝对靠的住的。” “好。”金木崖捋了捋胡子,对堂下的两人说道:“金肖肖,白日,从今天开始,你们两人,便配合这位易少侠,做他的下手当然,你们在这金府中行事所发生的一切,皆不可与他人相说,可能遵守?” 金肖肖与白日,在起先便已经跪下了,现下听完金木崖的话后,皆是磕头领命,并表明自己绝不向他人吐露半分。 金木崖想是有些乏了,便自行走去了房内,应当是先去休息去了。金管家在金木崖走后,便吩咐安排了易染尘的住所,叫金肖肖与白日二人,在中院找了两个相邻的空厢房内住下了,在此期间,他们二人便住在易染尘的隔壁厢房内。 “哇,这主人家的房间,就是不一般。”金肖肖东看看,西摸摸,跟个好奇宝宝似的。 白日看着他,好笑的摇了摇头,但白日也知道,因为他们这种下人,大多都是被安排在倒座房处睡觉的,几十个下人挤在大通铺上都是常有的事情,这金肖肖难得能够拥有一次属于自己的房间,一时有些兴奋那也是能够理解的。 “好大的床啊。”金肖肖在那张大床上滚来滚去,一边滚还一边想,这有钱人家的少爷小姐可真是幸福,生来便能锦衣玉食,不像他们这种贱户,自己的命,都是捏在人家手中的。 “嘿。”白日有些看不下去了,这金肖肖也太能兴奋了,这么久了居然还没完:“你这小子,是有多没见过世面,一间房子都能叫你兴奋成这副模样。” 金肖肖听了白日的话,顿时就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讪笑着下了床,说道:“这不是,没见过这么软乎的床面嘛,一时间有些兴奋也是在所难免的嘛。” “好啦,你先去床上,把衣服脱了。” “啊?”金肖肖看着白日,消化着白日说的话:“你...你...你...你想做什么?我...我...我可不是那种随便的人。” 白日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放心,我对你没有什么兴趣,你不是想知道那天晚上的事情嘛,把衣服脱了,你就能知道了。” 说罢,便向着金肖肖走了过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风起丰元 第十章 异乡人 易染尘甚感奇怪,他从刚才开始,便察觉不到隔壁屋子中那一丝淡淡地灵力了。 “这金府上上下下,都透露着古怪。” 易染尘摩挲着桌上的剑,喃喃道。 “金肖肖是吗,倒也是个侍剑者的好苗子,虽说过了修炼的最佳年纪,但根骨尚在,若能勤加修炼,日后也能有一番作为”他眯着眼,似是想到了什么:‘倒是他身边的那个白日,啧啧,妖气冲天,不知善恶,可得好生试探。’ 易染尘起身,兀自在房间中围着桌子踱步。 “除去那个白日不说,这金府头顶居然有着如此强大的鬼气,若再这般发展下去,怕是这一府的人,都将死于非命,这金府究竟养了个什么妖孽,能有这冲天的怨气?” 易染尘蹙着眉头,又再次坐了下来。 “金家在这丰元县中财权通天,想来这金府内定也是有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官司在,只是这金木崖小心谨慎,什么都不肯与我说,看来,还是得我自行查探了。” 易染尘笑笑,他平日里,大多与那些妖族魔物打交道,甚少与人交流,虽说他的师父与他说过,这世间人心,最是险恶,但他向来是不信的,而现下也是有个大好的机会,能叫他见见这所谓的人心险恶,倒也不枉他此番历练了。 当然,这只是他来金府的原因之一,而他来此地的第二个原因,还是为了他的那个未曾谋面的徒儿,李纯一了。 虽说先前在令都接到灵讯,说是景琰帝君的小外甥纯一不慎流离。只是易染尘在令都城等了将近半年也未曾谋上一面,故而在遇上金家下人小九后,便想着来令都附近的丰元县碰碰运气了。 “虽说纯一的爷爷在死前将信物托付给了纯一,也为他指明了方向,但这么小的孩子,要叫他独自一人前往令都,实在是太过为难他了。” 易染尘叹了口气,这孩子自小便遭遇磨难,只希望他福大命大,能够在这凶险的大荒中,好生活下来吧。 易染尘在房中坐了良久,闭目养神,以他现在的修为,基本已经不需要再睡觉了。 “哦?”易染尘似乎感受到了隔壁所散发出来的灵力波动,只是那一丝丝细微的灵力中,似乎夹杂着另一股庞大的的仙气。 “莫不是?” 易染尘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连忙跑出了房间,敲了敲隔壁的房门。 里面并没有人回应,易染尘又敲了敲门。 “吱呀”声起,睡眼惺忪的金肖肖打开了房门,看着门口的易染尘,很是不解。 “易...易大侠,这么晚了,是有什么吩咐吗?” 金肖肖揉了揉眼睛,好叫自己能够稍微清醒些。 ‘难不成是我弄错了?’易染尘在心里想道,随即便说道:“肖肖兄弟,是我莽撞了,还想请问,二位在房中,可有察觉到什么异样?” 金肖肖稍一思忖,便回答道:“我与白日早早便睡下了,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啊?” “若不介意的话,可否能叫在下入房中一看?”易染尘作揖问道。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金肖肖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少有人会对他们下人这般客气,于是忙将易染尘迎进了屋中,挑起了灯火。 易染尘看着屋中的事物,右手两指相并,放与胸前。 ‘奇怪。’易染尘在心中想道:‘除了金肖肖身体里的筑灵外,这里居然没有一丝灵力,连妖气都没有,但先前屋中的确是传过来一股仙气,难不成是这个白日在作怪?’ 易染尘看着躺在床上睡得正香的白日,走了过去。 他将右手指向了白日,说道:“你究竟是何物?” 回答他的,只有从白日身上传来的细细的呼吸声。 一旁的金肖肖甚是不解,还当是白日冲撞了什么邪祟,他连忙走到易染尘身边,对他说道。 “易...易少侠,这白日是不是被什么妖孽附身了啊,您...您可一定要救救他啊。” 易染尘并没有回答他,他闭起了双眼,似乎在发着什么力。 就这样,易染尘在一旁站了许久,没有什么其他的动作。而这白日兀自睡着,却也没有醒来的意思。 突然,易染尘嘴角沁出了一丝鲜血,他连忙睁开双眼,怒喊一声:“你——”却也没有其他动作了。 反观白日依旧在那儿舒服地睡着,根本不受他一丝影响。 易染尘气不过,转身便走了出去,倒是一旁的金肖肖更加疑惑,却也找不着机会,问不得他俩,只得挠了挠头,关了房门,熄了油灯,大会周公去了。 易染尘在床头上,盘膝而坐,提着灵气,扫荡着自身的脉络。 方才他在白日身旁,意图用窥梦的法子,强行与那白日沟通,却没曾想,自己连他的覆灵层都突不破。 他运转着内息,心中隐隐有些不太服气。 毕竟他的资质修为,在大荒城也是数一数二的了,从小便有异兽麒麟屈尊下凡,赠与七绝天宝‘律天君’,且在其成人之际,烙上麒麟仙纹。而他自己也是争气,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已然是心眼在身,故而早早外出游历,积累经验。 而这个白日,自己却是从来未曾听说过的,不管是在册的修灵者,或是那些大妖,都没有他的名号。 ‘今日的事情,是我自己莽撞了,一心想要试探与他,却未曾想人外人,山外山,自己吃了暗亏,还发作不得。’ 易染尘摇了摇头,不禁泛起了一丝苦涩。 自己号称大荒‘麒麟子’,乃是年轻一辈中,最为拔尖活跃的一个了,今儿个居然吃了一个家丁的亏,说出去怕是都没人相信。 虽然易染尘有想过,这个白日会很强,但没能想到的是,这个白日居然会有这么强。只是的确是自己失礼在先,日后,怕是会很难相处了。 “出师不利。”易染尘笑了一笑。 这些年,他都太过顺风顺水,如今突如其来的挫折,倒也叫他稍感不适,不过这也算是很宝贵的经验了。 很快,他便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毕竟这大荒之下,能人异士众多,自己也不过是那井底蛙,初窥天际罢了,日后的路,还长着呢。 天色渐渐泛白,自身筑灵所受的创伤也以调养的差不多了,他揉了揉惺忪的双眼,想起自己应是好久没有在如此柔软的床上睡过了,便索性和衣睡下了,窗外蝉鸣,倒也叫他颇为惬意。 ‘如果,如果自己是个普通人,那自己的人生,将会是怎样的?’ 他这么想着,沉沉地睡了,一夜无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风起丰元 第十一章 异乡人 天刚破晓,门外已经传来了些许轻微的脚步声,想来是那些金府的下人们又开始了忙碌的一天。 易染尘伸了伸懒腰,他已经好久没能像昨夜那般安稳的睡过了。 因为他是修灵者,所以听到的声音自然也是会比普通人要来的真切。 他细细地听着门外的各种动静,倒是颇为惬意,一时间竟有些出神了。 正在他恍惚之际,从金府某处窜出来一阵浓郁的鬼气,以极快的速度,朝着他所住之处扑了过来。 易染尘自是察觉到了这股威胁,他连忙运起筑灵内的灵气将这股鬼气挡在了屋外。 奇怪的是,那鬼气在触碰到易染尘所凝结出来的屏障后,便立马退去了。 “妖孽休走。” 易染尘大吼一声,连忙下床追去。刚打开门,只见金肖肖与白日就站在门外。 只见二人分别端着铜盆与食盒,想来是来服侍他起床用餐的。 ‘哼,这有钱人家,还挺懂得享受。’ 易染尘一边在心里想着,一边推开了身前的这两位,也没多解释,便朝着鬼气退去的方向追去。 身后的金肖肖一脸不解,倒是在其身侧的白日却是说了一句:“糟了,追上他。”便丢下铜盆追了上去,一旁的金肖肖虽然不明所以,但看到白日急切的样子,便也赶忙追了上去。 只是那易染尘的身形颇快,又岂是普通人能够追的上的,很快,金肖肖便失去了目标。 “呼哧——呼哧——,要我说,这易少侠不是普通人,我追不上还是情有可原的,可为什么白日那厮,居然,居然也能跑的那么快,呼哧呼哧————,你们,你们倒是等等我啊。” 金肖肖捂着腰,在原地穿着粗气。 “跑不动了,无论如何,也,也跑不动了。” 这时,不远处传来了女子的尖叫声,听这方向,应该是金家内院。 金肖肖愣了一愣:“糟糕,是内院儿。” 那内院是女眷们生活的地方,这陌生男子闯了,若是传了出去,叫外面的人该怎么笑话金府。而他自己,也极有可能因此而受到牵连。 ‘这遭瘟的白日,既然跑的那么快,怎么也不说着给拦下了。’金肖肖在心里想着,却也只能迈开双腿,朝内院跑去。 而此时,易染尘正站在一名少女身前,只见那少女坐倒在地,掩面失色,而他身前的易染尘,则用手指着她。 那少女哆哆嗦嗦,总算是憋出两句话来:“你...你是谁,要...要做什么?” 不过易染尘并没有回答她的意思,只见他欺身上前,扯开了少女肩头的衣衫。 易染尘的眼睛好似迷了一般,虽然能看到她的臂膀上刺着刺青,但却没有办法看清那刺青的是什么样子的,好似,好似是有一团黑雾蒙了他的眼一般。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而那少女见易染尘如此侵犯自己,居然也不喊了,反倒是一脸桃花地看着他。毕竟,在自己眼前的,竟然是如此俊美的一位少年郎。 不过很快,她便意识到自己现在处在一个什么样的境地,一抹嫣红蔓上了她的脸。 “无...无理,你...你究竟是何人,来人啊,这儿...这有......” 少女虽说嘴里喊着,但声儿却不大,脑海中,甚至闪过了一丝不堪的想法,这让她的脸,愈加的红了,只是她话未说完,金肖肖已经赶到了。 “啊——————” 金肖肖看到眼前的场景,不由得大声的喊了出来,这让身前的二位立马意识到了现下的处境。 两人赶忙站了起来,少女拉起了被他扯落的衣衫,以遮掩暴露在空气中的臂膀。 而易染尘则站在一侧,紧蹙着双眉,眼睛还是直勾勾地盯着少女的手臂,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随着金肖肖的赶到,金府的下人们,也都接踵而至,领头的自是金家的三管家金渺。 下人们围成一圈,将易染尘包围在圈内,拿着武棍,架在他的脖子上。 金渺阴着脸,对着杵在那儿的易染尘,大声说道:“你好大的胆子,知道这是哪儿吗?” 一旁的金肖肖听他这么一喊,却是吓的先跪了下去。 易染尘应是已经晃过神来,在听到金渺质问自己后,便回答道:“知道,金府的内宅,只是事出有因,怠慢不得,便自行前往此地了。” 金渺听到他如此回答自己,脸更黑了,一双大手握地“咯吱”响:“这话,你还是跟掌家去说吧,带走。”随之,便示意护卫们将易染尘带下去。 而后,又吩咐了两个刚赶到的丫环,带着地上的少女回房去了。 而跪在一旁的金肖肖,则站了起来,紧随其后。 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知道,这事儿,可是小不了了,这方向,自是向着金府的正厅走去的。 ‘哎,易少侠啊易少侠,你可把我害惨咯。’ 金肖肖叹了口气,想不通这一大清早的怎么就这么倒霉,愣是叫他碰上这件糟心的事儿。 ‘对了,白日呢,他不是一直跟在易染尘身后的吗,怎么刚刚院儿里没他的身影。’ 不过他并没有心情去想别人的问题,毕竟,现下还是该好好地想想,待会儿,该怎么应对金老爷地质问。 ‘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金肖肖挪着沉重的步伐,跟在队伍后面,朝着正厅走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风起丰元 第十二章 异乡人 金府正厅,金家的掌家金木崖正坐在厅前,双目微闭,其身边站着一个矮胖的男人。 只见那矮胖男人不停地对着金木崖大声嚷嚷着什么,而金木崖并没有回应他的意思,依旧闭着眼睛,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易染尘被那群下人们围着,原本架在他脖子上的那些武棍,早已被他用灵力尽数折断。 他在下人的包围之下,走进了正厅,看着厅前的二位。 而跟在队伍最后面的金肖肖,则在厅外跪着。 那矮胖男人看见易染尘走进来后,也不说话了,只是那满脸的肥肉,都在剧烈地抖动着,这令易染尘觉得颇为好笑。 “莫不是我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看你这副样子,怕是要将我吃了不成。”易染尘看着矮胖男子,说道。 “住口。”门外传来了尖细的声音:“你小子可真不知好歹,在内院儿冲撞了我们的小姐,还妄图在这金家大厅中,冲撞我们的金木森,金二老爷吗?” 话音刚落,他身前的矮胖男人,也就是那金二老爷,瞬间像充了气一般,在其身前挺胸抬头,负手而立,再看他穿的花里胡哨的锦衣彩缎,活脱脱的像一只大公鸡。 易染尘自知理亏,虽说很想笑,但也知道场合,只得将这份笑意忍了下去,对那只“大公鸡”金木森,作揖致歉。 “事出突然,本是想趁此机会寻到那股妖气的,只是不小心误入内院,也未曾想到男女有别,冲撞了府上的小姐,还望金二老爷恕罪了。” “哼,恕罪。”金木森冷哼一声:“若你真的是不小心,我便不会这般生气了,说,你是不是将小女的衣衫,将小女的衣衫......” 金木森说到气处,便用手指着易染尘,涨红着一张老脸,也说不下去了,那金柳凤是他最喜欢的一个女儿,如今还未出阁,便被这陌生男子毁了清白,这叫他这张老脸往哪儿放,更叫金府的脸面,往哪儿放。 “好了。”那金木崖在厅前坐了许久,终于开腔说话了。“二哥,你也别太生气,先在一旁歇一会儿。” 说罢,便朝站在门外的金渺使了个眼色,那金渺走进厅内,将金木森扶到一旁坐下。 这金木森在听到金木崖说话的时候,本还想发作的,毕竟听这位掌家的意思,竟没有替他女儿做主的意思。 就在自己刚要发作前,那金渺就以迅雷不急掩耳之速来到自己的身旁,也不知是怎么的,他一拉着自己,自己心头的怒火反倒没那么强烈了,也就随着他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了。 待到金木森落座完毕,厅上的那人,又接着说话了。 “易小哥,我是看在仙羽阁的面子上,这才对你客客气气的,就说我们金府中那些乱七八糟,有的没的的传闻,我本是不信的,但听了你的建议之后,我也是说了,叫你去查,可是,你就是这样给我去查的?” 金木崖说的很慢,仿佛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的一样。 而易染尘则能明确的感受到,金木崖每说一个字,他的心都像是有什么在敲打一般。 虽说有自身筑灵护体的关系,那敲打感也仅仅就是一种感觉,并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是,这种感觉还是蛮难受的。 金木崖说完话后,并没有接着往下说,而易染尘站在那儿,也并没有回话,反倒是在思考着什么。 一旁的金木森看在眼中,却好似像那易染尘轻慢金府一般,那火气瞬间便是大了起来。 只见他拍案而起,冲着易染尘大声吼道。 “你这天杀的色狼胚子,冒犯我家闺女不说,还藐视我金府,你们大荒城出来的种,都像你这般无理?” 易染尘并没有去回复金木森的质问,只是再次对着厅上的人作揖,说道。 “府中传闻,并不是空穴来风,这金府内鬼气冲天,若再找不到由头,这一府的人,可就别再想活......” “够了。” 未等易染尘说完,金木崖便出声阻止。 只是他在易染尘面前,说不过三句话,每次都是温温吞吞的,这次居然这般暴烈,饶是易染尘,也被吓得惊了一分。 “你,走吧。” 努吼过后,便是平静。 “文才,东西拿来了吗?” “拿来了,老爷。” 回话的正是那金文才,只是不知他何时已经候在厅外,在听到金木崖唤了自己后,便走进了厅内,随着进来的,还有那一直未有现身的白日。 金肖肖看着白日,怔了怔神,不禁想到:‘这遭瘟的白日,什么时候跑到金管家那儿去了,也不跟我说一声,叫我蹚了这趟浑水。不过也对,这仙羽阁子弟是何许人也,仅凭他跟我,又怎么能够栏的下来的,也是怪我笨,怎么没早想到去金管家那儿报告呢。’ 白日在走进正厅前,见着跪在一旁的金肖肖,对他笑了一笑,只是此刻的金肖肖想的出神,也没有去理睬他。 白日也没管,就跟着金文才走了进去。 他将包袱递给了杵在那儿的易染尘,说道。 “易少侠,这是你的包裹,东西我一样没拉,您给点点,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 白日说到这时,便没再说下去了。 而先前进来的金文才,则接过话茬,继续说道。 “如若没什么问题的话,还请易大侠,能够马上离开金府。” “哦?”易染尘挑眉,接过了包袱,对着白日说道:“这,是要赶我走?” 白日看着他,也没回答,只笑笑,不说话。 “好手段,想不到,这竟是你的计谋?” 易染尘看着眼前的男人。 确切的说,应该是看着那个看起来比他小了两岁的男孩儿。 说道:“我还会,再来的。” 这话是说给白日听得,声音极小,而白日也只是眯着双眼,并没有回他。 易染尘说完话,往包袱中摸了摸,摸出了一个沉甸甸的荷包。 “金老爷,这不是我的东西,我就不拿走了。” 说罢,将荷包往地上一丢,荷包落地,发出了一阵沉闷的声音,想来也是装了不少钱的。 易染尘走出门去,而在其身前的人也很配合的为其让出了一条路来。 “好了好了,该干什么的,就去干什么吧,都别闲着了。” 金管家拾起了地上的荷包,摸出里面的金钱,你一枚我一枚,分发给了周围的那些下人们。 意思再明显不过,便是封口之意了。 而下人们,在接过金钱后,也都很识趣的散了,一个个的感激涕零,赌咒发誓,就剩下没有三跪九叩了。 毕竟,这一枚金钱,可要抵上那百枚铜钱了,这应该算是一个普通下人,好几个月的工钱了。 金木森见掌家并没有给自己做主的打算,也早早回了自己的房间去了。 厅里还剩金木崖眯着双眼,坐在厅上,金管家在分完钱后,也走到金木崖的身边候着。 这儿只剩原先进来的白日,还有跪在厅外的金肖肖了。 “起来吧。” 金木崖开口。 金肖肖一脸茫然,看着厅前的人。 金木崖继续说道:“他是名修灵者,就是我们府中的守卫全加起来,可能也伤不了他分毫,你追不上他,也是情有可原的。” 金肖肖指着自己,眼睛望向白日,而白日则点了点头,示意金木崖确是在说金肖肖。 金肖肖又看了看金管家,在金管家点头示意后,金肖肖终于敢从地上爬起来了。 跪了这么久,他的膝盖都快肿了,此刻也是抖得厉害,差点又没摔在地上。 见金木崖许久不说话,金管家便对着厅下的二人说道:“好了,你们俩也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吧,记得,把那两间厢房收拾收拾。” “是” “是” 二人领命后,便走了出去。 “碰——” 此刻的金木森,正在自个儿的房中摔东西。 他那矮胖的身影在砸起东西的时候,倒是显得颇为灵活。 “这,杀千刀的。” “碰——” “杀千刀的,金木崖,居然。” “碰————” “居然这般怕事,这仙羽阁怎么了,大荒城,又怎么了,我们金府,我们。” “碰——————” “我们金府在大荒,又不是没人了。” “呼哧——呼哧————” 想来是砸累了,想喝口水歇歇,却发现那茶盘碗盏早被他砸个稀巴烂了。 “呸,不要脸的贱货,要是叫你老子我来做这个掌家,怎么会把金府打理的这么窝囊。” 金木崖又开始骂了起来。 “你不是会赚钱吗,好,你赚多少,老子。” “碰————” “老子给你,砸多少。” 说罢,便好像又有了力气一般。 边骂,边砸。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风起丰元 第十三章 异乡人 随着易染尘的离去,金府似乎又回归了正常,所有人还是那般忙忙碌碌地行走在自己的那条路上,一切看起来,似乎都是那么的平静,直到有一天。 “啊——死...死人啦。” 金家后花园,拖出来一具尸体,相对以往不一样的,这是具男尸。 经过排查,死的,是那金大力手下的人,金志武。同时他也是金大管家手下,金志文的同胞哥哥。 尸体很快就被送往乱葬岗,知情的人,也都被金大管家打点到位了。 这件事都像是一颗小石子掷入湖面一般,仅仅泛起了一丝涟漪,很快便被秋风抚平了。 这天晚上,白日与金肖肖被传到金管家的房内,似乎又有什么指示。 金管家说道:“这么晚了还把你们叫过来,也是难为你们了。” “哪有,这是做下人的本分。”二人回答。 “好。”金管家看着眼前的两位少年,说道:“现下,你俩是这金府内,关系网最简单的人了,我想来想去,这件事儿,也只能托付给你们两个了。” “还望管家明示。” “你俩随我来。” 说罢,便拿着桌上的油盏,朝外头走去,二人皆跟于后。 在大荒,有钱有势的人家,多半会有自己的私堂,有了私堂,那也肯定会有暗牢,特别是那些远离大荒城的城镇们。丰元县的金府自然也不会例外。 上代掌家金老太爷宽厚仁慈,所以金府的暗牢多半是不关人的,若有,也多是那些染了疯病,或是沾了恶疾的垂死之人。 关的人少了,所以也就不会有太多人看管,偌大个金府暗牢,也就一个年过半百的糟老头子看门儿罢了。 因这牢头常年在这暗牢内,也不多出去走动,故金家上下,除了几个老人,几乎没人知晓他的名字,年纪,来历,甚至连他什么时候入的府都不知道,故而只管叫他金牢头罢了。 只是,怕也是没有人会有那功夫,去管这一个疯老头子罢。 这金牢头常年醺酒,月钱基本上都拿去买酒吃了,有时候没钱吃酒了,也会去后厨偷料酒喝。 常有人说,这大荒历,整年三百六十五天,他是天天都醉,天天不醒的。 先前,除了每日会与他送饭的金二丫外,基本上是没有人会与他碰面的。而现在二丫死了,换了一个送饭的小厮,这小厮也是跟见了鬼似的,每每都是扔下饭菜在那暗牢门口,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当然,这是别话。 此时,金管家一行三人,已经来到了这暗牢门前。 门前放着一个空的食盒,像是在诉说着这位金牢头有多么的不受他人待见罢。 一旁的金牢头则似睡非睡地倚在门旁。 金管家瞥了瞥身旁那邋里邋遢的老头儿,说道:“老温,我进去了。” 那人并没有回话。 金管家推了推门,门便开了。 “你俩随我进来吧。” 金管家与身后的二人说完,便兀自往里走去。 金肖肖在白日身后,咽了咽唾沫:“乖乖,这上次来是白天,倒还没觉着什么,现下到了晚上,怎么就跟个鬼窟似的。” “怎么,你怕了?”白日回头,问向金肖肖。 金肖肖挠了挠头:“怕什么怕,我连乱葬岗都闯过,区区一个牢房,还能叫我怕了不成?” “呵呵。”白日看着金肖肖,不知怎的,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你,可准备好了?” “嗯?”金肖肖挠了挠头,他是真的听不懂,这个白日究竟在说些什么:“我说白兄弟,你在说些什么啊。” 白日只是微笑,并没有回应他的意思,而后便随着金管家的步伐,往里走去。 ‘总感觉这人怪怪的,莫不是脑壳出了什么问题?’金肖肖这么想着,跟在白日后面朝前走去。 不过,说起那乱葬岗,他便又想到了那晚发生的稀奇古怪的事情。 自己在晕倒前究竟发生了什么,那团灰灰白白的东西究竟是不是什么妖怪的鬼魂。 虽然心中有很多的疑惑,但白日不肯告诉他,他也没办法。 毕竟,总不能叫他独身前往乱葬岗,再去探上一探吧。 就这么想着,前头的白日却是停下了脚步。 金肖肖回过神来,原来是已经走到底了,便站到了白日的身旁。 漆黑的牢房内,只有金管家手中的那盏油灯发出来的光亮。 因为光线很暗,所以他们二人也看不到周围的情况,不过,就算不看,他们也知道,周围,不过是一间间,由柱子隔出来的牢笼罢了。 在他们身前的牢笼内,依稀能见得一具纤瘦的身形。 金管家将油灯往前伸了伸,那身形便清晰了起来。 金肖肖看着眼前的“人”,差点便要吐了出来。 看她的身形,自是那天与白日一起抬进来的金二丫了,只是,现在的她,全身上下,可以说没有一块地方,是能让人看的。 整个人,除了右手完好无损外,其他地方,看得到的看不到的皮肤,均开始片片剥落,就好像是一棵枯树,与其身边的枯叶一般。其腹部高高隆起,如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位怀胎十月的妇人。 更为可怖的是她那上下起伏的胸口,似乎在告诉着别人,她并没有死。 “冤孽,冤孽啊——”金管家捂着脸说道:“这三个孩子,都是我的心头肉啊,怎知,一个都留不住,一个都留不住啊。” 金管家说着说着,脸上便已是老泪纵横了。 金肖肖看了一眼眼前的人。 他虽知道二丫的关系与金管家不一般,却是没能想到,原来这二丫居然是金管家的养女,听其的意思,他似乎还有另外两个。 ‘一个都留不住?’金肖肖想了想:‘莫非?前些日子死的那两个丫环,也是他的养女?’ 如果他猜的没错的话,那这金管家也有点太可怜了,金肖肖不禁开始同情起眼前的老人。 收养了三个孤女做养女,好能在自己百年时为自己送终,可现在,却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三个养女,已是走了两个,剩下这最后一个,也是这般惨状,看她的样子,怕也是没几天活头了。 金管家看着眼前的二丫,突然转身,朝着身前的二人跪了下去。 “你们,帮帮我,帮帮这把老骨头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风起丰元 第十四章 柳林湾 “阿~~~阿~~~阿嚏——”金肖肖揉了揉鼻子,不禁怨道:“早...早知道,就该多添件衣服了。” 他用双手使劲儿地搓了搓自己的臂膀,仿佛这样就能让自己暖和起来一样,而后看着身边的白日,不禁想到。 ‘明明是个看着比我还瘦弱的人,不光力气大,连火气都这么好。’ 其实一开始金肖肖是不想前来的,但是金管家所给出的酬劳太过丰厚了,一不小心他便心动了。 只是他本就是临时被喊去金管家那儿的,去之前就没穿几件衣服,后在暗牢内领了命便出来金府了,也没想着回去添几件衣服。 现下已快过了夏天,天气早就没有那么炎热了,虽说偶尔还会有几天热气逼人的时候,但当下已近子时,虽比不上冬夜那般寒冷,但这夜里的温度,却也比前些时日要凉上几分。 二人此刻一前一后,正是要前往柳树湾,去寻这城中唯一的肚仙儿。 马玲珑,曾是在夺城战中,与金广阳等人重创过眉妃的人,在大荒安定后,随着金广阳一起回了丰元县。 当初便有传言说,这两人是一对儿,本是回丰元县完婚的,但不知怎的,这件事儿往后便没了下文了,这金广阳倒是娶妻生子,一方独大,而马玲珑却是一生未嫁,后收养了一位孤女,安顿在了柳林湾中。 当然,这是后话,此处便不再赘述。 传闻这马婆婆可是难请的很,非缘不去,金府自然也是托过下人重金寻来,但每次都是悻然而归,故而金家的掌家金木崖也是早早便断了再去柳树湾的念头,虽然他本就不想请什么神棍肚仙去府上的。 包括这次,也是金管家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说动的金木崖,说这是最后一次,若这马婆婆仍不肯前来,那往后这金府,便再也不会去寻捉鬼降妖之士。 “阿嚏,阿——阿嚏——” 金肖肖一边打着喷嚏,一边朝着白日靠去,以求取一丝暖意。 不过他是知道的,这白日不似那普通人,身上的皮肤凉的很,他这么做,也不过是给自己图个安慰罢了。 很快,二人便走到了柳林湾附近,只是还未走近这柳林湾中,一股寒气便已扑面而来。 “嘶~~~你说,为啥她们会把房子建造在河提,周围还满是柳树,这么阴冷的地方,究竟是怎么住人的。”金肖肖努了努嘴,向一旁的白日抱怨道。 白日笑了笑,说道:“怎么,你还会看风水了?” 金肖肖白了他一眼,说道:“我一个大男人都冻得受不了,女子体寒,又怎么能受得了?” 白日没理他,往河堤下走去,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顿在原地,问道:“听你的意思,好像是在关心谁?”说罢,便又继续走去。 虽说那傻婆子的身材还是可圈可点的,但一想起她那张脸,金肖肖不免一阵恶寒:“哎,白兄弟,我金肖肖行的正,坐得直,你可不能凭白污蔑人啊。”说罢,便也追了上去。 密密麻麻的柳枝丛下,屋檐的一角在二人眼前若隐若现。 走得近了,便也看清了。 这是一座很朴实的小木屋,木屋周围并没有什么惹眼的东西,只有屋门前挂着两只白色的灯笼散发着微弱的光芒,灯笼上依稀能看到有黑色的笔墨痕迹,但绝对不是马婆婆的姓氏。整座木屋矮而小,看这样子,似乎并不能住下两个人来。 “奇怪了,就这么一个小屋子,是怎么挤得下两个人的?”金肖肖不解。 不过这并不是他需要考虑的事情,他现在要做的,便是敲门,带着马婆婆上金府,然后领赏钱。他似乎已经能看到赏钱在像自己招手了。 “叩叩叩。” 门内并无动静。 “是不是睡了?”金肖肖扭头问身旁的白日。 白日摇了摇头,并示意他继续敲门。 “叩叩叩——” “叩叩叩叩————” 门内依旧没有动静。 “哎,看来这赏钱不好拿啊。”金肖肖无奈地看着眼前的那道小门:“现在都过了子时了,要是我的话也早就睡了,怪不得以前来的人都是无功而返,大半夜的,谁给你开......” “吱呀————” 没等金肖肖说完,眼前的那扇木门却是应声而开。 门内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清楚。 “啪嗒,啪嗒。” 有什么声音从门内穿了出来。听这声音,应该是什么人的脚步声。 “啪嗒,啪嗒。” 声音越来越近。 金肖肖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 ‘如果是鬼的话,那我立马就跑。’ 他在心里这么想着。 “易...易染尘?” 虽说并没有什么恶鬼扑面而来,但出来的人,也是叫他吃了一惊。 来的人正是早已被金府当作浪荡子“请”出府了的易染尘。 易染尘一出门,看着来人,微微皱了皱眉头,因其心中惦记这白日便是作怪将自己设计出府的人,故而对着其稍一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了, 倒是一旁的金肖肖,因为某些原因,他还是对他颇有好感的,遂对其说道:“原来是肖肖兄弟啊,这么晚了,来这儿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金肖肖没什么心思,听他询问自己后,便也和盘而出,向其说明了此行的来意,顺便又问了一嘴,为何易染尘会出现在柳林湾。 易染尘听完,稍一思索,便向他说道:“是这样的,金老太爷与马婆婆本就是在下所处仙羽阁中些许长辈的旧友,此番前来丰元县,本也有拜会之意,只是金老太爷早已仙去,不能向其讨教一二,也算是憾事一桩了。” “后来你也知道的,被某个人摆了一道。故而在下出了金府,便寻至马婆婆的住处,幸而能得其收留,好叫我继续查清金府中的孽障,究竟是何方神圣。” 易染尘一边说着,眼睛却是直勾勾地盯着白日,好似这些话都是说给白日听的一般,后者却也并没有半分回应之意。 倒是一旁的金肖肖,似乎听出了一丝火药味,急忙上前说道:“那个,易少侠,能否帮我们传个话,叫那马婆婆......” 金肖肖话未说完,那易染尘却已经捏起了灵诀,其身前凝结出了三柄湛蓝色的灵剑,直直地指向了他们二人。 “在开门之前,马婆婆便已经吩咐过了,她是不会随你们前去金府的,二位还请回吧,如若不然,也休怪我不客气了。” 金肖肖还想上前,却被身后的白日拉了回去。 就在这当口,那三柄灵剑却是堪堪划过他的身前。 “哇哇,白日,你你你看到没有,是神仙,神仙施法术了。” 金肖肖倒是没有想刚才那危险的一幕,反倒是看着易染尘操控灵剑的样子,不由得叫了起来。 白日没有回应金肖肖,在将其拽回之后,便立马上前,忽而在其胸口处腾起了一束刺眼的白光。 只见他双手合十,将那束白光覆在手中,大吼一声。 “破——” 三柄灵剑应声消散。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那灵剑消散的一刹,一股浓郁的妖气从白日身前迸射而出,直往易染尘冲去。 易染尘手一挥,一面无形的屏障便张结在他身前,散发着耀眼的蓝色光芒。 “噗——” 殷红的鲜血从他口中吐出,仅仅只是这一挡,那屏障便是黯淡了许多。 ‘这妖孽的妖气,竟能直接冲撞我的筑灵?’ 还未等易染尘想完,那白日却已经闪到了他的身后,易染尘能够感受的到,一股庞大无比地妖气,正从身后压过来。 “白先生——” 随着门内一个苍老的声音传出,在易染尘身后那庞大地妖气也在那一瞬间消散殆尽。 “手下留情,白先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风起丰元 第十五章 柳林湾 “白先生,还请手下留情。” 来的是前些天,与他们几位在桥头碰过面的老婆婆,不是那马玲珑又是谁。 马婆婆一副风中残烛的模样,脸盘子上邹巴巴的皮肤耷拉着,腰弓的跟只河里的虾子一般,一只手负在背后,另一只手拄着个拐杖,整个人颤颤巍巍地,一步一步地从木屋子内挪出来。 易染尘见马婆婆出门,连忙上前搀扶,马婆婆一挥手,他便退到一旁。 她在空中嗅了嗅,许久之后,叹了口气,说道:“为了她,付出这般代价,真的值吗?” 白日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是看向金肖肖,问道:“为了他,你们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又可是值得的?” 金肖肖自然是不清楚白日问这话的意思,只是还未等他开口,那马婆婆已是抢先说到。 “你答应过我的,将他置身与劫数之外的,你不能出尔反尔。” 粗重地喘息声让周围的少年们清晰的感受到,这位年迈的神婆,此刻正是非常愤怒,他们不禁在心中猜想,这位“他”,究竟是谁? 不过显然,白日定是知晓此事的。 “我虽将他从劫数中抽离出来,但已经是犯了‘天律’。他虽已不会是‘历劫’者,但却必须是‘见证’者,见证那个家族中的兴衰,探寻那段肮脏的过去。他虽无需去承受他所需要承受的,但却必须为他人去解决他人所解决不了的,一切,皆有命数,便是我,也是无法更改的。” “是嘛,就连神通广大的‘白先生’,也只能做到这般地步吗?” 马婆婆的神色瞬间黯淡下去,多年以前,她与他付出了那般大的代价,却依旧没办法让他们的孩子,脱离这段劫数。 “你放心,答应过你们的事情,我是一定会办到的,至少我不会让他死在历劫的路上。” 马婆婆看着眼前的少年,脸色稍微缓和下来,毕竟,他们的孩子,所要面对的,已不是她所能够掌控的,而她身前的这位少年,虽不知怎的沾了满身的妖气,但却也是最值得托付的一个人了。 “唉——”马婆婆叹了口气,与门口的两位说道:“你们且先进来吧,喝杯热茶,天亮之后,我叫那芸陪你们走上一遭就是了。” “可是——”一旁的易染尘出声阻止,毕竟马婆婆口中的这位“白先生”与他来讲,可是危险的很呢。 “没事的染尘,你是好孩子,我这老婆子也是难为你了,要你去面对这般人物,只是,他以前并不是你现在所看到的这般样子,他,也是个可怜人罢了,但他绝对不是坏人,我前些时候与你说的要拦住门前的人,仅仅只是不想掺和金家的糟污事儿罢了,并没有针对谁。我看的出来,你们之间是有误会的,但你可以放心,这个人虽说不是你的朋友,但也绝不是你的敌人,至少,现在不是。” 马婆婆说完话,便自顾自地,走了进去。 “现在...现在能让我们进来了吧?”金肖肖这才反应过来,刚才若不是白日拉了他一把,可能就要被这位大荒城的天才少年,给削了头颅去,所以现在与他说话,也是没什么好气,只不过还是慑与他的实力,怕他再给自己来上一剑,所以说话的感觉,也是颤颤巍巍的:“唉...我说易...易少侠,想来我也应该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儿吧,你在金府的日子虽短,但好歹我也是好茶好菜伺候着的,怎的现在是说翻脸就翻脸。” 其身前的易染尘自知理亏,知道伤了这位小兄弟的心,又因自己判断失误,错把白日当做那祸患,现下金肖肖向其质问,也是羞红了一张俊脸,毕竟自己出门历练了这么久,诸事顺遂,但到了这小小的丰元县,却是接二连三的犯错,不过,他并不是个不敢面对与承认错误的人,当即便单膝跪地,向身前的二位抱拳致歉。 “肖肖兄弟,方才对不住了,我以为你开了筑灵,应是能够躲闪的掉的,还有,白...”易染尘思忖片刻:“白先生,先前是我太过自满了,认为天下间就该是我心中所认为的,冲撞了您,还有肖肖兄弟,还请二位,二位多多包涵了。” 金肖肖见他行此大礼,当时便觉得受不下了,可无奈自己怎么拉,都拉不起这位在他眼中的“神仙小哥儿”,倒是其身后的白日,在看到易染尘有这般举动的时候,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大丈夫能屈能伸,‘律天’那家伙,果真是没有看错。”说罢,右手在虚空处一抬,那易染尘便起来了。 背对着白日的金肖肖自是没有看到这一幕,只是在听到白日说这一番话的时候,心里却是怪怪的。 如果在以前,金肖肖倒还能一笑了之,但是这么久的时间相处下来,饶是他金肖肖心再大,也该看得出来,这位一直与他朝夕相处的‘白兄弟’,应是有着不小的来头。 先不说那位在丰元县中被人传的神乎其神的马婆婆似乎都有求与他,就说方才易染尘突袭的那一刹那,白日能立马就将自己救下,且在一瞬间就将那位大荒城的‘麒麟子’压制住,这般好本事,可不是一般人应该有的。 而其他的就更别说了,比如他的未卜先知,比如他能告知自己的筑灵形态,比如那一晚去乱葬岗在面对那只冤魂却还能保持这般淡定,虽说他对那晚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但还是能够记起一些大概的。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金肖肖,这位“白兄弟”并不简单。 “喂,你们几个,这都什么时辰了,吵吵嚷嚷地,让不让人睡了?”银铃儿般的声音响起,且伴随着一阵踢踏声,一位少女走出门来。 少女穿着绸服,且披着轻纱,因为料子轻的缘故,所以很能贴合少女的身材,如果没有那一张脸的话,想来应该也是一方尤物了,只是那张脸,已经算不上是一张“脸”了。 易染尘邹着眉头,一脸不解:“那芸姑娘,你这是?” 那芸比了个“嘘”的手势,示意他不必再往下说。 而其身前的金肖肖却已经叫唤起来:“嘶——我说你这丑婆子,几日不见,倒是越发的丑了啊。” 那芸脸一沉,说道:“我说‘金大胆小鬼’,你还真有脸再出现在我面前啊,那天吓得屎尿屁都淌一地了,要不是本小姐,你就准备在那乱葬岗里呆一晚上吧。” 金肖肖听得脸一红,急忙说道:“什...什么意思,我...我的衣服,是...是你,是你给脱的?”只见他一边说,一边还捂住了自己的前胸,颇有一副“小媳妇儿受委屈”的感觉,毕竟那天早上,自己可是赤身裸体地躺在客房中啊, “切,本小姐...本小姐还...还不惜地看呢。”那芸当然也是想到了那晚的情景,虽说她叫的凶,不过怎么说也是个女孩子,一经金肖肖提起,脸都红透了。 “我们,还是先进去吧。”许久没有插话的白日突然说道,如果他再不说话的话,那眼前的少男少女们,怕是都要把脸给埋到土里去了。 倚在门旁的易染尘也搭腔道:“也对,夜深露重,我们还是进去说话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风起丰元 第十六章 柳林湾 “这屋子,果然是别有洞天。”说话的正是白日,他是最后一个走进门的。 入眼之处,竟不是一间“小木屋”该有的景象。 广阔无垠的大草原,争相辉映的满天星斗,不远处熊熊燃烧的巨大篝火,以及篝火旁的一座大大的屋子。 而最先进门的金肖肖,此刻正是抬着头,屏着呼吸,一脸的不可思议。 倒是其身旁的易染尘一脸好笑地看着他,说道:“肖肖兄弟,你所见到的,全是那芸姑娘用灵术凝结出来的。” “灵术?”金肖肖还是不敢相信,他使劲地揉搓着自己的双眼,接着就是闭眼,睁眼,闭眼,睁眼...... 再三确认自己没有看错之后,金肖肖重重地将屏着的那口气吐了出来,随后向少女问道:“天呐,这...这?疯婆子,你...你也是那天上的神仙?” 少女听他这般问话,眼泪都快要笑出来了:“哈哈哈,胆小鬼,你也太好笑了吧,你难道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灵修’吗,枉费你还是开了‘筑灵’的人。” “我打记事起就是金府的下人了,又哪会知道这些事情啊,你说的那什么‘筑灵’,还是白...白先生说与我听的呢。”金肖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不过说实话,我看你每次都是疯疯癫癫的,没想到,你还是有真本事的。” 金肖肖说的很是认真。毕竟每次与她的相遇,这个长相丑陋的姑娘不是在咒他,就是正想要咒他,而他本人又不太会与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有太多的接触,故而打心底里,便认定了她只是个又疯又丑的女骗子。 不过今日见了这般天地,又有神仙一般的易染尘在旁佐证,倒是不由得叫他为之惊叹。随后也暗自想着,自己不过是在这小小的丰元县中,一个不知世事的孩童罢了。 正当金肖肖在心中感慨万千的时候,易染尘却是不动声色地走到了白日地身边,小声地问道:“白先生,不知肖肖兄弟的筑灵是?” “是...”白日犹似有什么疑虑,单说了声是,便一直不说出下文,待其思忖良久后,好似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看着易染尘,说道:“是‘封’。” “封。”易染尘看看白日,又看看金肖肖,随后朝着后者快步走去。 “肖肖兄弟。”易染尘拍了拍金肖肖的肩膀,说道:“肖肖兄弟可有兴趣入我‘仙羽阁’中,做一名‘武修’?” “武修?”金肖肖被易染尘拍的缓过来神:“武修,是个啥啊?” 他本就连筑灵都知之甚少,此刻听其说出这个词汇,自然也是一脸的茫然。虽说从旁人地方听说过,这大荒城中的仙羽阁门派自是尊贵,但他毕竟也是从别人地方听来的,只知道这个门派很厉害,却并不知道这个门派究竟有多厉害,厉害在哪,而这所谓的武修,那他便是更加不知道了。 “仙羽阁,那是在‘魔心乱’中,封了那‘魔心’于降魔殿上的景飞梁前辈,一手创立的。阁中传承着剑诀两脉,一脉为‘仙羽诀’,是适合‘容’的人所修炼。另一脉是‘鬼羽诀’,便是适合肖肖兄弟,你的‘封’所修炼的。” “啊,什...什么是封,什么是容啊?”金肖肖越发不解。 “额,怎么说呢。”易染尘思忖片刻,说道:“我所说的‘容’与‘封’,便是你筑灵的形态了,筑灵为‘容’者,修灵也,为‘封’者,习武也。” “什么修灵也,习武也的,你还是没跟我说封与容的区别啊。”金肖肖本来就不甚了解,此刻被他这么一绉,脑瓜子便是越发的混了。 “额,其实我也只是在书中看过这个,具体我也不是了解的很多,毕竟我也没上过藏灵学院的课,所以很多东西可能我理解的了,但却没办法通俗的告诉你。总之,肖肖兄弟只需说,愿不愿意入我仙羽阁就行了,我保证,三年以后,定能叫你去那藏灵学院,到时候,就由学院中的老师们去告诉你它们的区别吧。” 易染尘所说的并不虚假,他自小便是天才,三岁那年筑灵开时,便有麒麟衔着‘律天君’从天而降。此后以后,他便沉浸在仙羽阁的书楼中,独自修习楼中的仙灵法诀。除了必要的认字与修礼需要阁中长老所教,或偶有那位神秘的“师傅”为其点拨一二。除此之外,他所有的剑术与灵诀,皆为自学。 十三岁入世那年,便是一剑挑了叛阁的长老,名震大荒城。再没几年,他便出了师门,自行修炼,应当算是仙羽阁立阁以来,最年轻的一位接受‘血手’历练的弟子了。 而他虽说能够消化那一大堆书籍,但却因为没有接受过系统的教学,所以并不能很好的解释给金肖肖听,当然,他也并不需要向他说的太明白,毕竟,如果金肖肖入了他仙羽阁,那也定是有机会能进的了藏灵学院的,而学院中的先生们,自是会教与他这些晦涩难懂的东西。 金肖肖看了看白日,又看了看易染尘,半天没说话。他知道,这个决定,很可能就能改变他的一生,他虽想过以后要出金府,去外面的世界闯荡一番,但也仅仅只将希望寄托在每三年一次的‘征兵’上,如果真的能够入兵营,相信凭借着自己拥有筑灵这一优势,定也是能够营帐之中争得一席之地的,故而他现在也是每天都会挤出时间来锻炼自己,虽说不知道有没有用,但至少也能够拥有一个好一点的体魄,为将来做准备。 “修灵者”,他并不是没有想过这一条路,只是自己并没有什么粗广的人脉,也没有绝佳的天赋,而他最怕的,就是辜负了易染尘的一番苦心,。自己丢脸倒是不可怕,怕的是会给易染尘丢脸,给这位大荒城的“麒麟子”丢脸。 易染尘虽没有读心之术,但在看到金肖肖一脸为难的样子,却也是猜出个七七八八来,他拍了拍金肖肖的肩膀,说道:“肖肖兄弟,我仙羽阁收人,并不是看中天赋的,我们要的,是勤快的人,肯吃苦的人。阁中的灵诀,也绝非是那种立马就能见到成效的,我们修行之辈,多是需要靠自己日积月累,勤加苦练,才能显现出最大的能力。天赋,虽说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元素,但别忘了,只要肯吃苦,肯下功夫去钻研,终有一天,你也能够在这大荒中,拥有一席之地的。” 金肖肖眨巴眨巴眼睛,易染尘说的那番话不禁叫他心中一暖,但这话从这位“大天才”口中说出来,终归还是少了几分真实度的。 见金肖肖依旧没有点头,易染尘不禁有些着急了:“肖肖兄弟,我说的可是真的,你可别不信。” 金肖肖点了点头,示意相信其说的话,但也并没有表明自己是否要入仙羽阁,毕竟,自己的身份,始终叫他感到卑微。 “肖肖兄弟,你权当试上一试,这世间有很多选择,既然现下有一条最好的路,你为何却连试上一试的勇气都没有,最坏的结果,不就是在原地徘徊吗,但如果。”易染尘颇为严肃地看着他,且加重了语气,继续说道:“如果要是成功了呢,如果你真的通过了自己的努力成为了一位很厉害的剑修了呢,我敢保证,你看到的世界,绝非现在这般狭窄,东海,南泽,北漠,还有酆都背后的十万大山,你真的不想去看一看,这广阔的天地,广阔的大荒吗?” “我...我当然想。”纵是金肖肖如此迷茫,在听完易染尘的话后,一颗心也是坚定了下来:“易,易少侠,只要你不嫌弃我便好,但是以后,我一定会加倍努力的,一定不会,丢你的脸。” “成,那你便是答应了对吧,走,我先教你如何运用体内的筑灵,你的筑灵是‘封’,是必须要将筑灵的境界提上去,才可进行‘鬼羽诀’的修炼的。” 说罢,赶紧拉着金肖肖走去一旁,毕竟,仙羽阁的法决也是定不能够外传的。 “白...白先生?”方才一直未有说话的那芸,却是开口说道:“小女子有个不情之请,还望白先生成全。” 白日看着眼前的少女,眼中有微光流动:“你?是叶家后人?” 他问完之后,还没等少女回答,便又对自己说道:“不对,叶家绝后多年,又怎么会有后人。” “可是,是真的像啊,就是那位‘王爷’亲自前来,怕是也会将你认错的吧。” 白日自顾自地说着古怪的话,而少女也并没有感到奇怪,只是在他停止话语后,又说了一遍她方才的请求。 “小女子有个不情之请,还望白先生成全。” 这次白日并没有扯东扯西了,而是很干脆地说道:“既然是不情之请,那么不听也罢。” 说完,一甩袖便走了,独留少女站在原地。 而那芸也不恼,看着白日离去后,便又把目光看向金肖肖,露出了连她都没有察觉的微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风起丰元 第十七章 孤坟 看着太阳从无垠的草原上冉冉升起,金肖肖的内心是澎湃的。正所谓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易染尘昨夜已经与他说的太多太多了,多到自己根本就没办法用一晚上的时间去消化,此刻的他,也是暗暗地下定了决心。东海,南泽,北漠,还有那神秘的十万大山,自己一定要去亲眼看看。 “熟练纳灵决,早日到达纳灵境,是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另外,昨夜教你的那三式剑法,你定要好好揣摩,勤加修炼,这是仙羽阁之根本,不论你日后修炼哪种剑法,这三式都会牢牢地跟着你一辈子,懂了吗。” 易染尘此刻也是尤为开心,毕竟,这是他收的第一个弟子,虽说他不知道自己日后会有多少弟子,但是,不论他收了谁,他都会倾尽所有,好好的去教他。看着眼前的少年,不禁让他想起了自己年少时,又是那么的孤独。 他不能让这些事情,发生在自己的徒弟,或是徒弟们身上,他一直在想,想着自己还有什么遗漏的,半晌,便又说到。 “肖肖兄弟,你虽是我的徒弟,但我毕竟年轻,也不喜老辈的做派,今后,你我二人,还是当以兄弟相称罢。” 金肖肖虽说是个粗人,但在听到易染尘说出这般话的时候,却是怎么都不肯,毕竟,尊师重道这点最基本的道理,他还是懂的,易染尘肯收自己为徒,已经算是对他天大的恩惠了,如今又怎能这般不知廉耻,还与师傅兄弟相称。 只是,易染尘在这点上,却也是拗的很,不管金肖肖怎么说,都不肯让他称呼自己为师傅,最后金肖肖没法了,只得与他这般说道:“往后,若是有外人在场,我便称呼您为易先生,这是您应得的,您就勿要再推辞。若是无他人在场,我们便直呼其名,也别一口一个肖肖兄弟,显得生分。但是在我心里,我一定尊您为长师,绝不敢有半分不敬。” 金肖肖说的极为诚恳,易染尘也只好答应,虽说他并不喜欢被人叫“先生”这个称呼,但如果自己再不答应的话,怕是会叫金肖肖心中留下郁结,这对修行来讲,本就是不利的:“好,你我二人亦师亦友,若无仙羽阁门人在场,你便直呼我的姓名即可,这般如何。” 金肖肖点点头。终于,两位少年在称呼上,也算是达成了一致了。 “该走了。”说话的是白日,突然地出现叫金肖肖吓了一大跳。 “你这糟......”金肖肖还想像往常一般地去骂他,只是这骂词在嘴边却已是蹦出不来了,毕竟,这个白日,可是连大荒城的‘麒麟子’都对付不了的人啊。 “额,白...白先生,我们,我们先去找那芸吧。” 白日点点头,示意金肖肖去找她。 呆滞的眼神,歪斜的嘴角,此刻的那芸,仿佛又回到了先前那般疯癫的样子,此刻的金肖肖是很想知道这个小神婆,究竟什么时候会发疯,什么时候是清醒的。 那芸流着涎水,吸着鼻涕,一会儿“咯咯咯”地笑,一会儿又“哇哇哇”地哭,这让金肖肖感到无可奈何,他冲着屋子内叫唤了两声“马婆婆”,想请她帮忙,却根本没有任何回应。 “背,那芸要你背。” 疯癫的那芸开了口,也不管金肖肖同不同意,猛地跳到了他的背上,扯着他的头发喊道:“得儿驾,得儿驾,小马儿驾,咯咯咯咯咯,小马儿跑哟,驮着那芸跑哟。” 金肖肖没法,因为他一旦有想将她放下来的念头,那芸便会使劲儿地薅自己的头发,金肖肖吃疼的紧,只得顺着她,将她背着。 在告别了易染尘后,随着白日一起,出了这木屋,去往金府。这一路上啊,也是热闹之极,那芸不停地叫唤着,而人们也随着少女地叫唤声,朝着两位少年望去,只是,金肖肖的心思全然不在这上面,他只想早点赶到金府,好回伙房的偏僻处,去修炼那三式剑法。 金府离柳林湾还算有些距离,故他们二人回去,也是花了些时间。 此刻,正厅前坐着的金木崖,闭着眼,一言不发,一旁的金大管家弓着身子,向这位性格阴郁的掌家汇报着,而今肖肖与白日,则跪在厅下候着,一旁的那芸依旧是那副疯癫样,一会儿笑,一会儿哭的。 良久,金大管家走到门口,喊了两位丫环来:“你们两个,将那芸姑娘安排到府中住下,记住,切不可怠慢了。” 两位丫环说了声是,便小心地将那芸扶了下去,毕竟,她们可不想这位小神婆,还没在金府之中大显神通,就先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了。 “白日,金肖肖。”等丫环们出去之后,金大管家便对跪着的两人说道:“很不错,金府派了这么多人去,也没能找来小神婆,倒是你们两个有本事,能将这神婆请到我们金府中,这小神婆一来,想必那尊大神也不会不过来的,行了,你俩先下去吧,晚点记得去账房领赏钱,我已经跟金击子打过招呼了。” 二人回了声“是”,便下去了。 金府的正厅中,金木崖缓缓地睁开了双眼,眼中闪过一丝,连他都没能察觉的红光。 “都下去了?”金木崖问。 “是的,都下去了。”金管家答。 “你也下去吧。”金木崖继续说:“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这...”金管家一脸忧虑,关心道:“掌家,掌家您若是身体不适的话,还是先回房歇息吧。” 金木崖没有回答他,只是甩了甩手,示意他不必多言。 金大管家没法,告了一声,便退下了。 正厅内,阴暗的角落中,似乎有着一双眼睛,在盯着金木崖,那双眼时而迷恋,时而狠厉,时而又是释然,而坐在厅上的金木崖,此刻却是睁开了双眼,满眼皆是血红一片,红的,像是能滴出血来。 “你逃不掉了。”凄厉的女声徘徊在正厅中央:“不管你去求谁,你都逃不掉的,还有那个东方狗贼,你们两个,不,整个金家,整座丰元县,都会为我陪葬的。” “滚——”金木崖愤怒地吼道:“你为何要来纠缠我,我并没有对你做过什么龌龊事,为什么,你要来纠缠我——” 没有人去回应他,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他的臆想罢了。 金木崖闭上了双眼,他知道,这并不是他的臆想,那双眼睛,那双眼睛始终不肯闭上,始终在金府的各个阴暗处,看着他,那个声音,那个凄厉的女孩的声音,从来不曾在他脑海中磨灭过。 ‘就让我,沉沦在这黑暗之中吧,没有人会来救我,就像当初,没有人会去救她一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风起丰元 第十八章 孤坟 金家院落内的伙房,主要是为给金家的主人们,烧制热水所用,如若没有特殊情况,在早上,一般只有两人做劈柴码垛的活。 管理此处的大家丁金大力,一般总是将这活,都丢给金肖肖与白日两人的,而他,一般都是跟在一手提拔他的亲戚,也就是金家的二管家,金击子的地方。 时近下午,这个地方才会开始有人过来挑水,故而这个伙房,平常也是罕有人至的。 金肖肖从来没有哪次感觉到金大力是如此的亲切,原先他是很不喜欢这个苦差事的,油水又少,又是个体力活,还不能偷懒,但是现在,正是因为这个地方不会有人来的缘故,他便能好好的练习他的剑法了。 而此刻,他正在伙房中,“乒铃乓啷”地翻找着什么,若要是金大力在的话,想必是又要发威了。 “嘶~哪去了?没他用处的时候老在我眼前晃悠,有他用处了,却总也找不到了。” 金肖肖此刻正趴在伙房中,在地上找着什么,一旁的白日则蹙着眉,看着他。 “找什么呢?” 白日出声问道,毕竟,这个平日里视财如命的金肖肖,在出了正厅后竟然不是在第一时间赶去账房领赏钱,而是到伙房中翻腾寻找什么东西。 “哈哈,找到啦。”金肖肖从某堆柴垛底下,抽出了一根黑乎乎的烧火棍子。 白日看了眼那根烧火棍子,说道:“哟。今儿个太阳是打西边儿出来的吗?这眼看时日尚早,就想着先烧火煮水了?” “什么呀。”金肖肖白了他一眼,说道:“昨儿个,易染尘不是教了我三式剑法嘛,可我手里不是没有剑像样的兵器嘛,但若用柳木枝的话又实在是太轻了,这不,这根烧火棍,虽说要比普通的剑要重上一些,但好歹也比那柳木枝来的要趁手,再加上,这上午本就没什么人来,我寻思着偷点儿时间出来,好好的练练剑法。” 白日看着他一脸认真的样子,不禁有一丝感慨。以前的金肖肖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虽说自己偶尔也会督促或者提点他一下,但终归也不会帮衬他许多,再加上,他自己除了征兵入帐外,也没什么追求了。 而现在,他竟然想要主动去修炼,不可谓不说,这个少年,的的确确已经开始成长了,虽说以他现在的年龄来讲,已经有些晚了,但毕竟有易染尘做他的“引路人”,若能勤加修炼,可能还真的能够有所作为,只是,白日心中除了欣慰,却隐隐还有一丝担心。 他不是不能教他的,但是,金肖肖的命格中,有一个巨大的阴影无时无刻不在笼罩着他,就连白日,都没法看透这是什么一丝。不仅如此,他的直觉在告诉他,还是就这样让金肖肖做个普通人,一直一直的,做个普通人就好了。这也是为什么在那一晚,易染尘问他的时候,他会有所思量了。 他之所以还是将金肖肖的筑灵形态告诉了易染尘,是因为他不想他命格中的阴影出现时,能够有去抵抗的能力,这也算是他一个小小的私心吧,他不想让金肖肖交给所谓的命运去安排。 毕竟他自己,不也是为了与那所谓的命运做抗争,才把自己弄成了现在这副模样的嘛。 白日朝着东方看了一眼,不禁在心中想到。 ‘哼,满身的妖气,这便是你对我的惩罚嘛?‘ 他最不喜的,现下却是他拥有的。 曾经的他,是那天灵山中的“神”,受万人敬仰的“神”,是那些山下的“人”穷尽一生都想追求的“神”。 现在的他,却是成为了一只“妖”,丑恶的,只能躲在阴暗中,躲在角落里攀爬的“妖”。 多么讽刺啊。 ‘如果没有遇见她的话,现在的自己,又会是怎么样的呢?’ 他再次在心中问道。 ‘或许,依旧是那一个高高在上的,永生不死的‘神’吧。’ 他自嘲地笑了笑,依旧对着东方。 不知是对着他人,还是对着自己,他喃喃的说到。 “看来你也有失算的时候啊,我现在,已经有‘心’了,一颗能够为自己,为别人,所跳动的‘心’,这是已经放弃了‘心’的你,永远都不能再体会的。” “轰隆隆——” 白日话音刚落,东方的不远处便传来了一声炸雷。 ‘哼,恼羞成怒了嘛。’ 白日在心中,饶有兴趣地想着,只是,没有了‘心’的他,是否还会生气呢。 “喂,白日。”金肖肖听到这声炸雷,从旁边的小树林中探出脑袋来。 他本来是想一直叫他白先生的,但毕竟这么多年知乎其名也已习惯了,再改口的话还是觉得诸多不便。再说,他今天早上试探了一下,发现这人对这些称呼应该是没什么计较的,故而现在又是改回原先的叫法了。 “这青天白日的,怎么会打雷呢,莫不是哪只狐狸要出嫁了吧?” 丰元县原本就是颇为偏僻的小县城,若不是金家开发的好,相比现在也不会有这般繁华的景象。 当然,这越是偏僻的地方,神神鬼鬼的传说便是越多,而金肖肖所说的,便也是丰元县中所流传的。 相传狐狸喜欢人世间,又常常与人类结缘,若能修得正果那必是要嫁人的。只是在嫁人的当天,围观路人众多,妖体受不住这么重的阳气,故而在入花轿时便会作法,在大晴天的时候,打雷落雨,将人们赶回家去,而在下雨的时候,也能掩盖自己身上的妖气,所以,若是有晴好之天打雷落雨的,丰元县的人,都会叫上一声“狐狸出嫁咯”。其一是为保平安,那落雷不会打到自己身上,这其二也是对这只狐狸的一种祝福吧。 只是,金肖肖察觉得到,白日在听到自己说出“狐狸”的时候,居然有了一丝明显的慌乱,这可是这位向来稳重的人身上所不常见的,他不禁有些好笑,便又尝试地说了一声:“狐狸出嫁咯!” 这次,白日的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了,这让金肖肖不由得生出了一丝挫败感来。 “好了,你还是好好的去练习你的剑法吧,我有事,就先出去一趟。”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怪人。” 金肖肖嘟囔了一句,便又钻入了树林中,钻研他的剑法去了。 易染尘所教的剑法只有三式,而这三式也极为简单,两攻一守,金肖肖很形象的将他们称之为:“刺、格、划。” 毕竟这剑法,还真的就是以这种形式施展出来的。 剑法本身很简单,但金肖肖却始终不敢怠慢,因为他看过易染尘出剑的模样。 他只能用“闪电”来形容,因为他根本就没看清他是怎么出剑的,只知道蓝光一闪,他便演示完了,若非易染尘在最后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做了几遍分解动作,要不然,就是有十个金肖肖盯着看,他也绝看不出什么东西来。 “加油,努力!” 金肖肖给自己打了打气,便又钻回去继续练习了。 这边金肖肖正在苦练剑法,那边的白日已经走到了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这里已经远在丰元县之外的荒凉地,原本应是遍地绿植,现下却已是满地的黄土了。 自从那晚乱葬岗听了狼妖魂所说的话后,他便一直在寻找鬼穴,如果不及时将那鬼穴堵上,到了中元节夜,黄泉倒流,那这丰元县,可真是别想再有活口了。 虽说离明年的中元节,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但隐患究竟是隐患,他虽说已是妖身,但原本的心性尚在,毕竟,他也不想住在丰元县的普通人家徒遭祸患。 经过前段时间的查探,他已经差不多摸清了黄泉水的动向,而今日,那黄泉鬼穴定是会在这片区域内出现的。 荒凉的土地上,隆起着一个小小的土丘,而那土丘的前面,此刻竟然站着一个人。 “易染尘?你怎么会在这儿?” 白日走近一看,发现这个人竟然真的是易染尘。 “白先生。”易染尘微微躬身算是打过招呼了,接着便向他说明了自己为何会在这个地方的原因。 “不错,你竟能发现至此。”白日的眼中满是赞赏之意。毕竟,鬼穴被触这个消息,这是连他都只在那狼魂出现的时候才知晓的,而易染尘当时并不在场,所以他也并不知道丰元县下的黄泉鬼穴已被打开。 而这位少年,在来到丰元县的短短几个月中,不仅察觉到了这种现象,还能与他同时找出这个位置,如此天赋,可见一斑。 不过,虽说找到了鬼穴,可易染尘的脸上,却依旧是愁云密布。 白日看着眼前的土丘,又看了看易染尘,问道:“莫非?” “是的。”易染尘点了点头,说道:“想必您也是看出来了,已经有人先我们一步,将这个鬼穴给堵死了,而且,在这之中,封了一道很厉害的阵法。眼前这个土丘,就是阵法的入口,若是某天黄泉倒流,这黄泉水便会直接从阵法的出口处倒灌而出。” 白日拈了拈土丘上的土粒,说道:“看来此人已是蓄谋已久,这种霸道的阵法,若没个年头,是造不出来的。而且他必须是先设出口,再设入口,而要破坏这个阵法的唯一途径,便是找到那个出口,否则,就是你我二人,也需用上几年,才能强行毁掉这个阵法。” “唉,这也是我所担心的。”易染尘听完白日说的话后,叹了口气:“我们根本就不知道这个人有什么目的,更加不知道那个出口会设置在哪个位置,整个大荒,都有可能是他的目标,但偌大个大荒,哪又是凭你我二人,能够找的出来的。” “会是谁呢,莫非,真的是那个人做的?”白日此刻在心中想着,似乎有了一些眉目,当即便跟易染尘商量:“易染尘,这个入口,我就先交给你了,虽然那个人不可能再来这个地方,但如果,他真的再次出现的话,一定要在第一时间控制住他,记住,千万不能让他死。” 易染尘点了点头,问道:“白先生莫不是有什么眉目了?” 白日摇了摇头,说道:“现在还不知道,我需要一些时间去确认。” 说罢,便回头朝着金府走去。 ‘那些糟污事,终于要化成报应,来到这个人世间了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风起丰元 第十九章 孤坟 相传这大荒,共有三条大河。 其一为天河,只在晴朗之夜,群星耀眼之时显现,倒悬与来也是神了,这纳灵诀他才修炼没几天,但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已经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周围存在的丝丝灵气。 他将身体外部的灵气,都吸收进自己的身体内,通过脉络流转到自身的筑灵中,加以炼化,成为自己的灵力。 但这份灵力很快便会从他身体中释放出去留不得一丝半毫。 “纳灵诀已经修炼的差不多了,但这锁灵决我却迟迟悟不到。” 武修所修炼的境界心法与灵修大不相同,因为筑灵形态的原因,灵修在筑灵境界的修炼上,只需用心法口诀,不断地扩大体内的筑灵即可。一个灵修,只要到了开灵境,便可入世历练,而他日后的成就,多半是看其能将筑灵练到何种境界了。灵修的筑灵一般分为六个境界,依次为开灵、泊湖、湍河、流江、沧海、裂渊。以上六个境界越往后便越难修炼,很多人都仅仅止于湍河境,便再也修炼不上去了,但这已算是很强大了,毕竟,各门各派中或某地家族中的长老,也仅仅只是流江境罢了,换句话说,若能修炼到流江境的人,几乎已经能只身走遍大荒了。 而武修的筑灵境界,却与灵修大不相同。武修的筑灵,分别为,开灵、纳灵、锁灵、环灵与最神秘的荒灵。刨去几乎不可能达成的荒灵境不说,武修只有在修炼到环灵境界,才算是开启他真正的修行之路。 因为武修的筑灵没有办法,或者说极难扩大的原因,要想与拥有浩瀚灵气的灵修们相博,武修就必须修炼到环灵境,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拥有几乎不会枯竭的灵气,来强化自己的身体,或速度,或力量。这还不算完,在往后的每一天中,他们必须无时无刻的训练自己的身体,技法等等。总而言之,武修就是一条及其难走的路,但这并不能阻挡一个武修的坚韧意志。 而且,在武修的圈子中有着一个传说,若有人能够修炼到荒灵境,那便是整个大荒最强的存在,无论什么灵诀都不会对肉身造成任何损害。当然,这也只是一个传说罢了,毕竟这世界上并没有什么荒灵境的灵决心法流传下来。 “唉,别说什么荒灵境了,我现在是连锁灵境都突破不了啊。”金肖肖叹了口气,他自知自己并非什么天赋绝佳之人,故而对自己的未来也很是忧心。自己本身就比别人起步晚,天赋又不高...... 此刻的他,心神开始紊乱起来,心神一紊乱,控制的灵气就不听自己指挥,从筑灵内,一股脑儿地,全给冲出去了。 金肖肖捂着肚子,在地上痛苦地挣扎着。灵力虽不像身体中的其他事物那样可以被肉眼所见,但的确也是真实存在的,若灵力疯狂逃窜,定是会对身体内部造成一定损伤,这个晚上,他已经没法儿再修炼心法了。 这时身后的草丛中传出了一阵“窸窣”声,吓得金肖肖一下就从地上跳了起来,警觉地看着身后的草丛,他随时会拉响身边的警钟,如果这是个歹人的话。 过了很久,草丛中都没有什么东西窜出,也没有了动静,好像刚才就是他的错觉一般。 “不会啊,明明听到有什么声音的,难道是我幻听了?” 自从金肖肖开始修炼境界心法后,他的感知就比以前要敏锐许多。本来他所听不到的,看不清的,现在却能看的或听的非常清晰。因为还不是很习惯的缘故,最近的他也总是一惊一乍的。 “呼——”他松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应该是哪只迷了路的小白兔吧。” 他向声音传来处走去,撩开了那一丛。 一双眼睛,一双如泉水般清澈皎洁的眼睛,在看着他。 金肖肖被吓到了,这可是黑夜,无论是谁在草里看到这副光景,那定是要被吓一跳,他自然也不例外,只是还未等他“啊”出来,那双眼睛却是迅速地窜出,随着后背一阵疼痛传来,眼睛的主人已经捂着他的嘴巴,将他压在了身下。 柔软的感觉让金肖肖不免心神荡漾,从身体的触感上来判断,这是位女子。只是,如此深夜,一个少女为何会躲在草丛中,故而他并不能排除,这位少女对他的威胁。 “我放开你,但是你不许大声说话。” 少女动听地声音在金肖肖耳畔流转,他点点头,示意自己会配合。 少女起身,顺带将地上的他也拉了起来,随后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说道:“你好呀,你是金肖肖吧,我叫金茉,是柳凤小姐的贴身丫环。” “你...你怎么知道我名字的?”金肖肖一脸疑惑,毕竟,如果她真的是金府内院大小姐的贴身丫环,又是怎么会知道一个外院烧火下人的名字的。 这个自称金茉的丫环笑嘻嘻地说:“哈哈,我当然知道你的名字,前几个月不是来了个招摇撞骗的剑客嘛,他那时候闯入我们内院冲撞我家小姐,你不是就在他后面跟着嘛,我当时就在屋里看着呢。” “哦,原来是这样啊。”金肖肖打消了自己心中的疑虑,转而问她:“那你一个姑娘家的,大晚上来这儿干吗?” “其实...”似有什么难言之隐,少女站在他的身前,支支吾吾地不肯说。 “没事儿,我这人嘴巴最牢靠了,你有什么困难就跟我说吧,兴许我还能帮上你的忙。” 金肖肖长这么大,还从没跟一个女孩如此长久的说过话,此刻见其似乎有什么困难的模样,当即便起了英雄救美之意,虽说他前几日才在柳林湾与那芸说过话,只是他在心里已经直接忽略这个疯婆子了。 见金肖肖这般说话,那少女下定决心,跟他说道:“是这样的,金二丫你知道吧,你肯定是知道的。虽说金府上上下下都在说她已经死了,但是,我在无意间打听到,她其实并没有死。我与她在年少时是一同被收养的丫环,我们俩情同姐妹,只是她命不好些,遭遇了这种事情。” 这金茉说着说着,似乎要哭出来一般,眼睛已经红了一大圈,只是顾忌此时夜深人静,怕惊扰了别处的护院,所以一直憋着,没哭出来。她调整了自己的情绪,随后又说到。 “我现在只想去暗牢中再看她一眼,看看她究竟是死是活,如果活着的话,过得好不好,有没有被别人欺负......” 说到这时,少女终于忍不住了,豆大的泪珠从她的眼角滚落,只是她用手使劲地捂着自己的嘴巴,好让自己不会哭出声来。 金肖肖哪里见过这种阵仗,见到少女在他眼前哭,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而自己身上也没一块干净的布帕,纵然是有,他也不敢拿出去给她用,毕竟是男人的东西,又脏又臭的,也不知道这少女会不会嫌弃。如此想着,他的心便更乱了,脸憋得通红,只得在她身旁干站着。 少女哭够了,抬头后看到了少年的局促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只是因为用手捂着嘴巴的缘故,故而也没出太大的声响:“对不住了,我一时情难自已,让你见笑了。”少女擦了擦脸上的泪珠,小声说道。 “没...没事。”金肖肖回答,只是他在心中暗骂自己,如此绝佳的机会,竟然不好好把握。 少女擦干眼泪后,继续向他说道:“我原本早间是记过这儿的路的,只是到了晚上就发觉,这不论是哪间院子,都长的没两样,而那牢房又偏僻,我找了好久都没找到,兜兜转转就到了这儿。” 少女顿了顿,看着金肖肖,随后说道:“肖肖兄弟,能否帮我一个忙,只要把我领到暗牢门口就好了,我就进去看一眼,就看一眼我就回来。” 金肖肖看着眼前的少女,一脸的为难。 自己现在是在值夜,擅离职守在金府那是很严重的罪过,可不是像平常时日,扣点月钱就能了事的,更别说,若是在路上叫别人撞见了,孤男寡女的,到时候,就是他浑身长满嘴,那也解释不清楚了。 少女见金肖肖迟疑的模样,嘴一扁,怕是又要哭了出来。 金肖肖一见她这般可怜模样,松口说道:“行,我就帮你这一次,只是,不管如何,你都必须听我的。” 少女见他答应了,扁下去的嘴角立马上扬。 “嗯,我听你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风起丰元 第二十章 孤坟 “呼,过了那个路口,有条小路通往暗牢,小心些,这周围还有不少的护院。”金肖肖小声地对身旁的少女说。 原本的他,应该在自己值夜的地方,静静地等待太阳的升起。而现在,他竟然与一个只见了一面的少女,一同在这般时辰前往金府的暗牢,去看她那半死不活的好友。 金肖肖也不知是被什么给迷了心窍,他甚至在想,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女,会不会是什么女鬼之类,要将他拖到人迹罕至的暗牢内吃掉。只是来都来了,总不好意思半道折回,毕竟这位少女到现在为止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 正想着,摸黑前行的二人突然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金肖肖连忙拉着她躲进一旁的草丛中。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脚步声由远至近,由近至远,没有一丝停留,直至两人再也听不见那声音了。 “莫不是有贼人入府?” 金肖肖小声嘀咕了一句。因为,就算是府内的护院,也不会在这个时辰发出这般重的脚步声。 一股强烈的不安笼罩着他。要不是身边还有这么一位娇俏可人的美少女在,按自己的性格早就回去了。只是那牛皮是自己吹下的,若是现在收回了,还是会很掉面子的。 二人小心的向着暗牢的方向,轻身跑去,一路无话。 很快,二人跑到了暗牢附近。趁着月色,他们发现原本一直守在门外的金牢头,却是不见了,而那扇通往牢房内的大门,此刻也是虚掩着的。 “或许,这金牢头是内急,去哪里找地儿方便了?”一旁的金茉小声的问询。 金肖肖虽说有一堆顾虑,可他也是管不了这么多了。 “先进去再说,那个牢房我进去过,常年不点油灯,里面暗的很,我们俩见机行事。” “好。”少女看着身前的金肖肖,扯了扯他的衣角,小声地说道:“我...我害怕。” “都到这个地步了,害怕也得硬着头皮上了,记住,我们就进去看一眼,看一眼就走。” 少女微笑,用着只有她自己才能听的见的声音说道:“看不出来,你还挺靠谱的嘛!” 金肖肖自然是没听到她在说什么,自顾自地说完后,就示意身后的少女跟上他,两人一前一后,朝着牢房门口摸去。 金家的牢房比较老旧,且多年未有修缮,故而在开门时,也是发出了极大的“吱呀”声,虽说心里早就准备,但还是叫金肖肖担心的要命。生怕这声音太大,会惹来他人查看。不过幸运的是,其他地方似乎并没有发现这里的异常声响。 二人慢慢地,朝着暗牢的最深处,悄悄地走着。 “啪~” 黑暗中,似乎有着什么声音传来。 金肖肖察觉到身旁的少女,似乎有着那么一丝慌乱,他抓了抓她的手,试图安慰她。 少女捂着嘴,一副极为痛苦地模样,而她此刻,却像是钉在了地上一般,怎么都不肯再挪动半分了。 金肖肖以为她害怕了,便果断地抓紧了她的手。 少女的手虽然是凉的,但却不失细腻,就好像是一块美玉一般。只是金肖肖没有那个心思去体会这种感觉,他紧了紧自己的手,似乎在告诉少女无需害怕,此处有他。 金茉痛苦地看着眼前的少年,点了点头,以示回应。 “啪~” 黑暗中再次传来奇怪的声音,少女的面容更加痛苦,眼角似乎有泪水滑落。 金肖肖自知不该耽搁下去,索性将金茉打横抱起,朝着暗牢深处走去。 因为来过一次的缘故,所以他知道二丫被关在了何处,没两步,他便走到了牢底,也就是二丫所关的牢笼前。 让他奇怪的是,少女在被其抱起的时候,整张脸就埋在了金肖肖的胸口,一只手环着自己的脖子,另一只手抓着自己的胸口。自己每朝牢房深处走近一寸,那少女的手便是抓的越紧,终于,在走到牢底的时候,金肖肖已经能够隐隐感觉到,自己胸口处传来的疼痛了。 金肖肖站在牢笼前,浅浅的月光打入窗户,照出了金二丫痛苦地脸。这个可怜的孩子,从小便没了爹妈,被金管家捡回金府后也是做些粗重的活,可以说是没有过过一天快活的日子,也不知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这辈子要承受这般痛苦。 正当金肖肖在心中唏嘘时,想起此行的目的,便想将怀中的少女放下,让她看看二丫。只是这少女不知怎的,像是黏在他身上一般,怎么都不肯下来。 金肖肖听到,少女用微弱的声音说着:“走,快...走。”他愣了一下,不是她要来看望二丫的,这她一眼没见,反而是要走了? 金肖肖百思不得其解,只当是她不忍看昔日好友的惨状,毕竟是女孩嘛,这时候畏缩也是正常的,他正要转身离去。 “啪~” 怪异的声音再次响起,而此刻他却是听到了,那个声音近在咫尺,似乎,似乎就在自己身前。 黑暗淹没了他的眼睛,让他除了月光照射的二丫的脸,再看不到其他事物。 他屏息,用每一个毛孔感受周围细微的灵气,将其缓缓吸入自己身体内。 腹部筑灵传来阵阵刺痛,告诉他莫要勉强,但是他想知道,这个潜藏在眼前巨大黑暗中的,诡异的声音,究竟是什么。 灵气被筑灵炼化成了灵力,再由筑灵中,悄悄地扩散,一分不留。 只是,此刻筑灵的疼痛,让他拥有了前所未有的专注。 心神凝聚于一点,筑灵内渐渐地凝聚出了一个小小的漩涡,原本点点扩散的灵力,都被漩涡拉扯回去。 ‘这便是锁灵?’ 金肖肖不知道何谓锁灵,因为易染尘只与他说了心法口诀,并没有与他说过‘锁灵’是什么状态,什么感觉的。但他现在唯一能够感觉到的,就是原本只会向外飘散的灵力,此刻却是随着筑灵内的小小漩涡,留在了他的筑灵内。虽说还会有极其细微的灵力逃逸,但绝大多数的灵力,已经牢牢地“锁”在了他的筑灵内。 金肖肖运气,将筑灵内的灵力,一丝不剩地全部传输到自己的眼睛处。 “别。” 少女微弱地声音从怀中传来,但却为时已晚。 “啪~” 随着他的耳朵清晰地接收到了这个诡异的声音,原本不可看见的那些场景,此刻清晰地呈现在他的眼前。 如此龌龊的场景,地上的少女,痛苦的面容,隆起的小腹,片片剥落的皮肤,与她身上,臃肿的男子。 “金志武?” 金肖肖不免发出一声惊呼,虽说没有看到正脸,但但从他的衣着形态上来看,这个人就是消失了很久的金志武,只是他的块头相比以前来讲,似乎臃肿了许多。 自从那天在伙房骗他去金管家的屋子后,他便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金志武的身影。 有下人传言,他似乎得罪了某位少爷,被赶出了金府,更有人说,金志武已经被人悄悄地杀掉,偷偷给埋去乱葬岗了,总之传的很是神秘,但谁都没有一个明确的说法,说金志武去了哪里。 只是不管是哪种传言,金肖肖都是乐得其见的。这个金志武,向来都与他不来伙,仗着自己的弟弟在金管家身边当差,根本就不把一般下人放在眼里,更是与他自己有过多次的冲突。 而这个传言中被逐出了金府的金志武,此刻却是在这个阴暗的牢房内,对着一个看起来似乎身怀六甲的少女,做着这等龌龊事。 愤怒,金肖肖的心中只有这一种感觉,他恨不得将眼前的金志武碎尸万段。 “走...” 怀中的少女的声音越来越虚弱,而金肖肖此刻也感受到,自己胸口处传来的疼痛,那是指甲嵌入皮肤的感觉。 他立马转身。 “啪!” 他无意理会身后传来的声音,快步冲出了金府暗牢,而离暗牢越远,少女置与他胸前的手,便松上几分。 金肖肖很是奇怪,这位少女在入了暗牢门后,便是一幅痛苦地模样,好像她一早就已经见到了这副场景一般。而自己将她抱到牢笼前的时候,她更是早早的提醒自己走,还叫自己不要看,好像她能够知道,自己能在如此黑暗的地方,看到里面发生的事情一般。 金肖肖满腹狐疑,正想询问的时候,那少女却是主动挣脱了他的怀抱,从他身上跳了下来。 她胡乱的抹了抹自己的脸,试图将脸上的泪水擦干。 这是金肖肖与她相遇后,第二次见她哭。 月光下的少女,泪眼婆娑,显得楚楚动人,纵是金肖肖心中有千万个疑惑,此刻却也不敢去质问她一句。 少女擦干了泪水,扯出一丝笑容,对他说道:“它来追我了,记住,在子时之前,一定要跑出去。” 少女莫名其妙的话搞得金肖肖甚是不解。 “他?他要对你做什么,没事的,我在,我可以保护你的。”金肖肖拍着胸膛说到。 少女没有回应他,只是继续自己的话:“记住了,千万要在子时前,跑出这个地方,我会拖住它,给你留出一点时间来。” 金肖肖呆呆地看着跑向远处的金茉。 ‘我是不是该追上去?’金肖肖在心中这样想着,或许,人家只是找个借口,好离开自己的身边呢? 他没有勇气去询问,周边静的瘆人,只有一丝冷月在头顶悬挂着。 “呜呜呜呜呜” 他的身后,有什么人在哭泣。 “我...我是不会...不会让你...” 金肖肖不敢回头,他不知道,如果自己回头的话,会有什么恐怖的事情在等着他。 只是那声音,由远及近,越发清晰。 “...让你...破坏我...我已经...等了这么久...三个女孩...这第三个...个女孩...是我最后的...温...床...我将出世...我将为金府...为这丰元县...为整个...整个大荒...” 声音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直至消失不见,直到他再也听不到那个凄厉的女声。 他如释重负,软趴趴地坐倒在地上,长出了一口气。 “呼——我还以为,我还以为我要死了。” 他拍了拍胸口,转念想起了金茉方才与他说的话。 ‘我帮你引开,它?’ 原来她口中所说的,是“它”。 金肖肖大呼一声糟糕,从地上一跃而起,冲着少女消失的方向跑去。 如果这真是的是“鬼”的话,那如此柔弱的少女,究竟该如何应对,他一个大男人都不敢面对的“东西”,又该如何让她独自面对? 懊悔,金肖肖心中只剩下懊悔,他不该任由她一个人跑去,跑向这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第三遍,那个亭子已经在自己眼前,出现第三回了。 金肖肖停了下来,气喘吁吁,他总算是听懂了少女说的第二句话“跑出这个地方”了。 他现在似乎已经走进了一个怪圈中,不论自己怎么跑,就是跑不出这个怪圈。 一条路,如果说第一遍自己没有认真去看的话,在跑第二遍的时候,他就已经仔细地看过,这条路,并没有岔路口。从头到尾,就是笔直的一条路,而不管他用什么速度跑,他到最后,始终会见到这个亭子。 他现在不想将气力浪费在无意义的奔跑上,索性停了下来。 正当他对这种情况无可奈何之时,眼前一花,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 金肖肖借着月光看向地面,顿时吓了一大跳。 原来方才掉落在他身前的,竟然是一条细长的白蛇,猩红的信子从它嘴中反复吞吐,狭长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这令他不免紧张。 先前是女鬼,这下又是毒蛇,他都在感叹为何今夜的自己会如此倒霉,若是自己当初就呆在值守的地方不出来,是不是就不会有这般多的糟心事儿了。 白蛇昂着头,向他缓缓地游了过来。金肖肖也在暗中忍着剧痛炼化灵气,并将炼化后的灵力凝聚到右手双指上。 果不其然,那白蛇“嗖”地窜起,向金肖肖直飞而去,金肖肖看着白蛇飞来,右手双指迅速刺出。 血光乍现,白蛇一分为二,掉在了地上,鲜血从断口处泂泂而出,而这时,诡异的事情又发生了。 随着白蛇的血流至地面,周围的景象开始摇晃起来,反观金肖肖,此刻也是闭着眼睛捂着头,一阵晕眩。 睁开眼后,原本幽暗的路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石阶以及长长的游廊。 ‘这算是,回来了?’金肖肖在心中想道,毕竟,这条路到底,便是这游廊了,只是此刻周遭安静的很,根本就看不出有谁跑过来的迹象:‘或许,她已经平安回去了!’他在心中安慰自己,毕竟这一路,并没有厮杀过的迹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风起丰元 第二十一章 孤坟 幽暗的游廊,一眼望不到尽头,金肖肖不知道尽头处会有什么东西在等着他,现在的他,只能沿着游廊的停地走着。 正在此时,游廊边的草丛中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金肖肖站在原地,小声问询:“金茉?” 没有人回答他。 而窸窣声却再次响起,金肖肖翻出游廊,小心翼翼地拨开了草丛。 若是换做以前,他是绝对没有这个勇气去做这件事情,但他心中一直放不下那个女孩。 草丛的后面是墙壁,而这面墙壁上却有着一个狗洞。 金府院落繁多,下人更是多到离谱,而金家又是动不动就会扣罚月钱,故而金府内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狗洞存在,好让来不及去往金府某处的下人有些便捷之道可走。 金肖肖自然是不知道这个狗洞后面究竟通往哪里,毕竟他的活动区域,多半是在前院。 一块碎布片吸引住了他的目光,虽说是块粗布,但颜色鲜艳亮丽,肯定不会是男丁身上扯落下来的。 ‘莫非,是那丫头为了躲避什么东西,慌乱钻这狗洞的时候扯破的?’金肖肖在心中想着。 现在离换班的时候还早,所以他还是想亲自确认一下,院墙后面究竟通往哪里,而金茉会不会就躲在后面,如果真的在的话,自己也好帮她分担点这份恐惧了。 满目摇晃的黑影。 金肖肖在钻过狗洞后,便看到了这般场景,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大片竹林。 ‘奇怪,竹林应当只有后花园才有种,怎么这中院的狗洞,会直接通往后花园?’ 金肖肖强压心中的疑惑,沿着小土路,朝着竹林深处走去。 此处阴冷异常,纵是他体格再好,现下也是有些瑟瑟发抖。 ‘连我都受不了此地的冷风,若是那丫头真闯进来,可不得冻死。’ 金肖肖一边想着,一边沿着小土路,小心地走着。 只是他每走一步,脚下便是沉重一分。 此刻他已将精神尽数集中在了寻人上,若是他低头看上一眼,就能看到,他每走一步路,土地下就会有黑色的烟雾在拉扯着他的脚踝,这也就是他为什么会越走越沉重的原因。但每次那烟雾想要使劲拉扯的时候,总会冒出一阵火光将烟雾尽数击退。 金肖肖仿佛走了很久,而前方的竹子,也是越发稀少了,不知怎的,他的脚步也开始轻快起来,也不像刚才在竹林中走路时候的那般沉重了。 一片黑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看这轮廓,像是什么建筑一般,他迫不及待地向前跑去。 竹林深处,竟然还有人住?如果那丫头也像他一样寻了过来,此刻或许就在那个建筑里吧? 想到这时,他的步伐,便更加的快了。 眼前的景物,逐渐清晰起来,只是金肖肖每看清一分,他的步伐便会沉重一分。 在他眼前的,竟然是一座坟冢。 一座孤坟,此刻就矗立在他眼前。 而在坟墓一旁的小亭子中,有个纤弱的的身影斜坐在那儿。 那个身影一颤一颤,似乎正在哭泣,刹是可怜。 金肖肖压下心中的恐惧,在亭子前小声地呼唤。 “金茉?是你吗,金茉?” 然而那个身影并没有回应他。 没法,他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前去。 借着月光,金肖肖能够很好的看清坐在亭子中的人,那应当是位女子。 一身火红的,仿佛能够滴出血般鲜艳的衣袍,无风而动。只是,在如此艳丽的颜色之下,却是一副纤瘦而又清冷的身躯。 金肖肖能够确定,这个人并不是金茉,毕竟,金茉相对于眼前的女子来说,要显得更加饱满些。 只是,今晚出现的神秘女子太多了,一会儿是金茉,一会儿又是那个凄厉的女声,一会儿又是这坟前的女子,他很疑惑,今夜所见的究竟是人是鬼。 “你是?”金肖肖小心地问询着,且心中紧张万分,他无法想象,若是在女子回头的那一刹出现一张恐怖的脸,自己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但若是她知道金茉的下落呢?因为有这个可能,所以他必须得去问:“您好,还请问您,有看到过一个少女跑向此处吗,大约十七八岁的模样?” 等了很久,那女子似乎都没有回答他的打算,正当金肖肖想要放弃的时候,那女子却是猛地转过了头来,这般举动吓得金肖肖差点跌倒在地。 金肖肖没有办法用其他词汇来形容眼前的女子了,若是除了“美”字外,那就只剩下“摄人心魂”了。 没错,就是“摄人心魂”,在金肖肖看到她的第一眼,他的魂魄,仿佛就被抽离他的身体一般。 虽是位纤瘦清冷的女子,但她浑身上下所洒落的气质让金肖肖觉着,眼前女子,是如此的美艳,如此的摄人心魂。 仅仅是这么一瞧,金肖肖便是涨红了双颊,他结结巴巴地说道:“您,您是?” 女子微笑,倾国倾城。 金肖肖彻底迷失在了这个笑容中。 他感觉自己似乎在不断地下坠,仰头看着天上那一抹清冷,却又如此艳丽的红色。 直至,直至自己再也呼吸不到一丝空气。 他清醒了,只是眼前早已没了那位女子,四周围一片漆黑,不断有什么东西穿过他的身体,他抵抗挣扎,却始终无法抓住穿透他身体的东西。 屏息的时间也差不多了,胸腔中没有一丝一毫的空气剩余,意识也逐渐模糊,唯一能清晰认识到的,便是他一刻不曾停止地下坠着。 指尖碰到了一寸温软的事物,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它”抓住,一同坠向更加黑暗的深渊。 ‘自己,这是要死了吗?’他在心中想着:‘自己,还没活够呢。’ 眼前一丝白光闪过,胸腔感觉快要炸裂,他支撑不住,终于昏厥过去。 “那是什么?” 世界,仿佛都是白的,他感觉自己好像漂浮在空中。 “难道,这就是死后的世界吗?” 白光渐渐破碎,这个世界开始分崩离析,一抹绿色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草原,一片广阔的草原,草原上有熊熊燃起的篝火,奇怪的是,篝火旁并不是矮帐,而是一座大大的房子。 在篝火旁,三个人正愉快的玩耍着,看这样子,应当是个三口之家。 仅仅一瞬,他甚至还没看清三人脸上的表情,画面便又开始摇晃起来。 一个陌生的男子,男子很年轻,左手拿着一个铃铛,右手虚脱着一个圆圆的光点。 男子在说话,可他听不清楚。 男子抬头,望向他。 “白日?” 男子的脸,竟是白日的脸,只见“白日”手握铃铛,大声喊道:“还不醒来?” “啊————” 金肖肖从噩梦中惊醒,他想坐起来,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半分力气,他一扭头,那是金府的护院,此刻正拿着棍子,候在他的身边。这名护院,在看到金肖肖醒了后,便小步跑出门去,随后,金大管家便破门而入,急切地来到了他的身前。 “金肖肖,前两天夜里发生的事情,你可还记得?” 那是金管家的声音,只是金肖肖躺在床上,连头都抬不起来,此刻,也只能靠声音辨识来人是谁。 他想说话,但却发不出一丝声音,只能发出“呼呼哈哈”的声音。 一旁的金管家见其不说话,仿佛是着急,又像是气愤地说:“你,你究竟是知还是不知?” 金肖肖依旧没有回答他,当然,并不是他不想回答,而是他连回答的力气也没有。 “大管家,金肖肖在遭遇这些事情,肯定是受了很大的刺激,不然,也不会到现在才醒来,不如我留在这儿照看他,若他能够说话了,我就立马前来通知您?” 虽说金肖肖看不到他的脸,但听这声音都知道,他是白日。 不知怎么的,原本一直悬在他心头的那颗心,在听到白日发出的声音后,也悄然安定下来。 一旁的金管家看他的样子也是问不出什么话来,便一甩袖子,生气地走了。 不一会儿,白日的脸就映在了金肖肖的眼前。 金肖肖苦涩一笑,他虽然很想说话,可身体状况并不允许。 白日显然知道他的痛苦,拿手遮在他的眼前:“如果累的话,就再睡一觉吧。” 倦意袭来,他很快便睡了过去。 金肖肖差不多又在床上躺了将近两天,期间虽有醒来,但每每在吃过饭后便又睡下,反而是金大管家,进进出出好几次,而在第三天,自己也终于有力气说话了,金管家也终于是憋不住了,来他那儿,问了半天的话,当然,白日已经在这两天都与他说清楚了,不论金管家问什么,自己只需要说不知道就可以了,而自己自然也是这般回答的。 金管家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自然也是没有再来他的地方了,而关于金家发生的这些事情,他也是在后来,听白日说与他听的。 “你说什么?金志武他,他死了?” 经过了快半个月的修养,金肖肖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故而在能下床后便来找白日打听金府发生的事情,只是白日遮遮掩掩,直到今天才肯与他说出这些事情。 金志武死了,而且听他的意思,这金志武是死了有些日子了,尸体都给弄到乱葬岗去了,可自己,明明在那天夜里,看到金志武在暗牢中糟蹋二丫,如果金志武真的死了这么久的话,那那夜看到的“金志武”,又是谁? “这便是金管家要来问你话的意思了,因为那金志武就是他给找人埋下去的,不可能会在死了这么久后,跑到着金府暗牢里杀了二丫,对了,还记得那一天吗,他来找你去金管家那儿,其实他那时候就已经死了,我怕你害怕,就没与你说。” “什么,二丫死了?”金肖肖愤怒,这个杂种,在做了这般龌龊的事情后,竟然还将那可怜的女孩给杀了,他怎么能做出这般恶毒的事情来。 看着金肖肖愤怒的脸,白日似乎看出了什么隐情来,在询问金肖肖后,他便将自己那夜在暗牢中所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白日,当然,他并没有说出自己为什么会去暗牢的原因,也没有说那夜碰到的少女“金茉”的事情,毕竟,经过自己百般打听后,金柳凤小姐身边,根本就没有一个叫做金茉的贴身丫环,而且,据说那位小姐极其善妒,又长得不好看,故而在她身边伺候的,多是一些皮相不好的丫环,怎么可能会有金茉这般漂亮可人的女子。 ‘唉,自己权当是撞见了鬼吧。’金肖肖在心里想道:‘不过,就算她是鬼,那她也肯定是个好鬼。’他似乎并没有想到,若非这个他心中的‘好鬼’央求他去那暗牢,相必他也不会碰到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了。只是,自己的胸口的确留下了五个爪印,那是金茉在他怀中的时候,指甲钳入皮肤后所留下的。想不通,完全想不通。 很显然,白日并没有对他的心理活动有太大的兴趣,此刻的他,一心想着刚才金肖肖所说的话。 大着肚子的少女,死掉的双胞胎之一,暗牢中的污糟事。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我去府外寻易染尘,你就好生呆在这儿,你的身体还很虚弱,切记不可再去惹事生非。”说罢便转身离开了。 少了个人聊天,金肖肖的心里顿时感觉空落落的,就在他百无聊赖之际,想起前些时日被他请来的那个小神婆最近却是病倒了,毕竟也算有过几面之缘,故而就想前去探望探望。 说走就走,他偷溜到厨房中偷了几个苹果,便走去了那芸下榻的地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风起丰元 第二十二章 昏迷 那芸原本是被安排住在内院的厢房中,与二老爷金木森的女儿金柳凤就隔了一个院墙。 金柳凤善妒,她不喜欢比她漂亮的人,但她更不喜欢太过丑陋的人,所以在偶然间瞥见满脸烂疮的那芸,就一直想把她赶出去,但因那芸是府上的贵客,故而不好发难。 但现在好了,这个丑婆子突然病倒,得以让她找了个怕被传染的借口,直接命人将她丢到了中院的厢房去了。 不过也是多亏了这位金小姐,金肖肖才有机会,能够前去探望那芸的病情,因为像他这样的身份,基本上是去不了金府内院的。 他向候在房门口的两位丫环说明了来意,便很轻松地走进了她的房间去。 床榻上的那芸正皱着眉头沉沉地睡着,金肖肖走到她的身边,小心地拿下她额头上的毛巾,放入铜盆内清洗后,又重新敷到了她的额头上。 在进门之前,他已经向外头的丫环们打听了一下,这才知道那芸已经昏睡很久了。金府自然也是请过郎中的,只是郎中们来看后,也都表示无能为力。 想起自己回去也没什么事可做,便搬了把凳子过来,坐在床榻旁,看着这位昏睡的少女。 金肖肖不是个外貌至上的人,毕竟相貌与身份一样,不是自己能够左右的。 虽说他也像其他人一样很喜欢长得漂亮的姑娘,就好比那夜出现的金茉,他不止一次的想到,如果再让他与她见上一面,自己是否有勇气告诉自己对她的情愫。 当然,并非是因为金茉美丽的面庞,可圈可点的身材,而是那位少女,甘愿将她自己置身险境,也要引那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好给他离去的时间,光是这份恩情,就足以叫他铭记在心,更何况,她又长的如此娇俏可人。 ‘哎,是人是鬼,对啊,自己连她是人是鬼都不知道,还谈什么再见上一面呢。’ 他在心中嘲讽自己。 “如果你的脸不是这样子的,那你的人生,肯定也是大为不同吧,命运,真是个可笑的东西啊。” 他看着那芸,喃喃自语。 独自回到伙房,看到白日神情凝重地站在门口,他快步走上前去。 白日也看到了金肖肖,他四下望去,确认没有人,便拉着金肖肖一同到屋里说话:“刚才我去了柳林湾找了易染尘商量事情,在我回来的时候,他给了我一件东西。” 说着,白日就跟变戏法似的拿出了一盏油灯来,虽说是盏油灯,但灯盏里并没有油液,不过奇特的是,那灯芯上,却有着一丝微弱的火光,他很难想象白日是怎么将它揣在身上的。 “这是马婆婆请的长明灯,灯上的火焰就是在中院躺着的丫头,若是等到火焰熄灭的时候,那丫头还醒不过来,可能......” 金肖肖自然之道他说的可能是什么意思,当下便着急起来。毕竟这那芸是被他请过来的,如果不明不白地死在了这儿,那他的罪过可就大了,当然,并不是说金府会追究他的责任,而是他自己也会跟自己过不去的。 “那...那怎么办,那芸得的是什么病,要什么药来医治?”金肖肖着急地问道。 “你刚才不是去过一趟了嘛,难道没看出什么来?”白日疑惑。因为金肖肖已经开灵了,不可能还像那凡夫俗子般认为,那芸只是生病这么简单吧! 金肖肖老脸一红,说道:“我...我是去看过没错,但是我不确定是不是。嗯...怎么说呢,那芸的身上,有着一股很浓郁的死气,如果不是她还有呼吸的话,我都以为她已经死了。” 金肖肖虽说聚集灵气看了一眼那芸,但因为自己经验不足,故而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往生病以外的方面想,而经白日提醒后,自己才敢确定,这那芸应当是糟了什么难了,而且,极其有可能是在她与金府内的诡异事物斗法的时候败了,才会落得这个下场的。 “那...马婆婆不过来吗?毕竟那芸也算是与她一同朝夕相处的人。” “马婆婆正在柳林湾想办法,毕竟金府里藏着的东西,太凶了,凶到,可能连她,都没有办法。”白日叹了口气,说到。 “那你呢,你这么神通广大,难道也?”金肖肖想起乱葬岗那晚,白日不是随意刮一阵风就将那狼妖魂吓到天上不敢下来。 “我?”白日看了看金肖肖,摇头道:“我对这类事,可算是毫无办法,吓唬吓唬小鬼可还行,但若是真的与冤魂厉鬼交手,可能也占不上什么好处。” 白日看着萎靡下去的金肖肖,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对付鬼王,我还是有些法子的。” 金肖肖看着白日,说道:“行行行,知道你厉害,可你再厉害,也救不了那芸啊。” 白日听他说话,没有反驳,毕竟他说的的确孺子,自己对这种东西,还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改天,自己是不是应该学习一下如何降服冤魂厉鬼之类的术法。 正在此时,来了两个下人到此处担水,所以他俩也停止了谈话,倒是那俩前来担水的下人,跑到他们二人面前,好像有什么新消息似的,迫不及待地开始说起来。 只见稍胖一点的下人兴致勃勃地说道:“嘿肖肖,你听说了吗,那个九儿啊,这次又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个和尚,那金管家啊,都快给他气死了。” 那个稍瘦一点的小人则接过话继续说道:“是啊是啊,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我们这儿不信佛,他却硬是拉了个和尚回来,还有还有,也不知道是怎么的,不管金管家如何阻止,那个九儿就是不肯让那和尚走,最后还惹来了金木溪,不过那金木溪也不知道是着了什么道,竟然将那和尚迎进了府中,金管家没法,只得松口放行。” “对了,你知道吗,听说内院儿有个丫环啊,跟那柳龙少爷啊,有了......” 二人说的兴致勃勃,不过这边的二人却没有兴趣听他们接下来说的事情了,毕竟,家中少爷们的风流韵事不对他们的胃口,倒是金府来了位和尚,倒是一个颇有用处的信息。 两人互相看了彼此一眼,也不管现在是最忙碌的时候,一甩手,便跑了出去,留下另外两个诧异的下人看着他们。 “今儿的人都是找了什么魔啊,这...这...这,怎么都稀奇古怪的。” “是啊是啊,活儿不用干了嘛?” 金木溪与金木森一同住在金府西边儿的上房处,虽说是住同一边儿的,但两人基本上毫无联系,先不说两人的住处是隔开的,就是这性格也是天差地别。 金木森相比两个弟弟来说,要强势的许多,不论什么都要争个第一,无奈自己谋划不足,故而每每都会闹出笑话来。 而金木溪好安静,重情义,相比于妻妾成群的金木森,他到现在为止只娶了一房妻子,而在其妻子不幸病逝后,也再没续过弦了。 金肖肖与白日二人,狂奔与此,门都没敲,就闯进了金木溪的院落。 一颗锃光瓦亮的大光头,此刻正看着闯进门的二位。 “阿弥陀佛。”光头喊了句佛号,继续说道:“二位施主,贫僧自知此地僧人稀少,但也不用像赏花赏物般的一波波前来观赏贫僧吧,实在是羞煞贫僧了。” 只是,金肖肖看着这个和尚,怎么看都没有他口中所说的“羞煞贫僧”的感觉,反而大有一种“叫你看个够”的意思。 还未等两人开口,屋里头却是有人走了出来,来的人是金九儿,只见他气冲冲地跑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根鸡毛掸子,二话不说就打向了金肖肖:“怎么,我们木溪老爷好欺负不是,一波波跟约好似的,招呼都不打就闯进院儿里来......”说着说着,似乎还委屈地哭了。 “住手。” 紧随其来的便是金家的三老爷,金木溪。 金木溪浑身上下一点没有商贾人家的感觉,浑身上下的书生气,打扮穿着都很素雅。他夺下了九儿手中的鸡毛掸子,还顺便在他头上敲了一下,骂了句“胡闹”,就叫他回屋里去了,转而又对那位和尚道了句抱歉,而和尚也以佛号回应。 金木溪来到了他们两人身前,说道:“二位小友,来此处,可是有什么事情?” 金肖肖听他这般说话,吓得腿都快软了,这可是金家的三老爷啊,高高在上的三老爷,纵是他手里无权,那也是金府的三老爷,当即便跪了下来。反观白日,则是弯腰作揖,说道:“今日是我二人莽撞了,只是前来此处,有不得已的苦衷,还望老爷恕罪。” 金木溪一边扶起跪倒在地的金肖肖,一边说了声“无妨”,并示意白日继续说下去。 “是这样,前些日子,我与肖肖二人,前去柳林湾请了那芸姑娘来金府捉鬼怪,可不知怎么的,她却昏睡不醒,已有数日。今日我前往柳林湾寻马婆婆,被告知那芸时日无多,若是再不加紧解救,怕是性命堪忧。” 白日说完,便拿出了那盏油灯。 一旁的和尚看到他手里的那盏灯,眼睛却是眯了起来。 “长明灯?” “正是长明灯。” “长明灯不灭,但却如此暗淡,说明此人的生魂还在附近徘徊着,但有什么东西阻隔了她回魂的道路,快,快带我去,晚了就来不及了。” 和尚说完,就拉起二人,向外飞奔,虽然他并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个地方,而金木溪也不放心他们这般在府中乱闯,便差了房中的九儿跟了上去。 很快,金肖肖便指正了和尚的方向,四人一行往中院跑去。 四人甚至来不及与门前的丫环说明情况,便都鱼贯而入,最后进来的金九儿关好了房门,被和尚大声斥责,命他将房门打开,九儿虽被吓了一跳,但也是依言开了门,而门外的两个丫环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吓地跑了开去。 和尚将房中的桌子搬到那芸的床榻前,将长明灯放与桌上,又从包袱中拿出了香烛与细香,而后又是一阵翻找,依依不舍地拿出了三个发馊的馒头当烛台与香座,随后盘膝坐在地上,双手合十,嘴里念道:“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 在和尚念完这四句密咒的时候,整个房子为之震颤了一下,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阵凄厉的女声:“啊——不——” 在场的除了九儿以外,其他三人都听到了这个声音,白日与那和尚还好,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慌乱,反观一旁的金肖肖可是吓得够呛。 白日看了看独自坐在地上诵经的和尚,又看了看躺在床榻上一脸痛苦的那芸,闭起了双眼。 一抹金光沿着眼皮的缝隙微微流动,而后他便猛然睁开了双眼。 黄色的眼球显得浑浊且黯淡,竖直而又狭长的瞳孔则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他用着这双眼睛,上看看下看看,好似明白了什么,随之盘膝坐下,向着身后的金肖肖吩咐道:“肖肖,接下来我不希望有任何人前来打扰我们,你与九儿出去,守在门前,直到我们结束之前,都不许任何人进来,知道了吗?” 金肖肖应了声好,便拉着九儿跑出了房间,候在门口,只是,还未等他站定,远远便看见了金管家领着一堆家丁与护院,气势汹汹地朝着他们走过来。 “白...白日,有很多人哎,我...我们该怎么办。”金肖肖在门前,显得有些怂了。 白日是最看不惯他这副模样的,平日里也随他去了,但现在对手都已经找上门来,他却还是这般靠不住,火气一大,不禁骂了出来:“你个没出息的东西,要是让易染尘见了你这幅怂样,怕是都会后悔收了你这个徒弟。你真当你先前的那些修炼都是白做的吗?” 金肖肖被他这么一骂,面子上自然是挂不住了,但他知道,白日骂的没有错,自己从小便胆小怕事没主见,其他时日也算了,现下这是人命关天的时候,竟还想着依靠他人。 不过他知道,其实他早就做好了选择。他摸了摸背后的那根烧火棍子。 其实在跑出伙房的时候他就知道,事情可能会发展成他预想之外的模样,故而便留了个心眼,顺手捎上了那根用的颇为趁手的“武器”。 一旁的金九儿此时也是摩拳擦掌,说道:“早就看不惯那个老管家了,掌家这几年是越发不管事儿了,倒是他挺热心,这里那里都要管,府上又不是没有别的老爷了,诶,肖肖,你有没有觉得,这个金府,都快成他手里的了?” 金肖肖没有去回应九儿的问话,毕竟这金府落到谁的手里都与他无关,而他现在可谓是紧张至极,因为自己可是要面对很多“敌人”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风起丰元 第二十三章 昏迷 不过金肖肖可是百思不得其解,为何自己与白日仅仅只是旷工,这金管家便要如此兴师动众前来此地,莫非府中现下来了贵客需要热水,是他们所不能耽搁的? 他小声嘟囔了一句:“老子旷工,还不是为了救那芸姑娘,说到底,人也是你叫我们去请的,如今她被府里的东西害倒了,你却还来问罪不成?” 他的声音虽然很小,但还是被一旁的九儿听见了,只见他皱着眉头说道。 “什么?他叫你们请的?” “可不是,还非得叫我们大半夜的过去,说是什么要去请仙婆就必定要诚心,谁知道他什么意思呢。” “这明明就是木溪老爷让去请的。”金九儿啐了一口,怒气冲冲地说道:“先前,木溪老爷已经与掌家说过几回,但掌家不管这事儿,老爷没法了就只好去跟金文才说。我说呢,为什么每次都请不来人,这半夜去,哪里还能请得到人嘛。” “还有还有,先前我出去请高人,也是他拦着不让我去的,后来是木溪老爷偷偷把我放出去的。易大侠被他们赶出去的时候,那金文才还把我骂了一顿,叫我以后不要再请一些稀奇古怪的人回府,我不甘心,这才又去的南泽寻回了大师,这下他见我又请了大师回来,怕是又来找我麻烦来的。” 金肖肖诧异地听着九儿说的话,反复思量着。 这个金文才每每在他们面前都是一副为了金府事务操碎了心力的模样。如果事实真如金九儿所说,那这个金管家,怕不是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虽说金肖肖修为尚浅,但他也是能够看得出来,这金府中绝对有着什么古怪。 谈话间,那群人已经是来到了他们的面前。 为首的自然是金管家,只见他还如往常一般,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高声劝道:“傻孩子,别做了蠢事,我们丰元县历来不信佛,若是犯了忌讳得罪了柳林湾的那位老神婆,那可就不好了,还是快快请屋里的和尚出来吧。再者说了,这男女有别,怎能叫他们同处一屋呢。” 金管家话音未落,那金九儿就已是暴跳如雷,只见他大声地骂道:“好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狗奴才,木溪老爷吩咐的事情,你也敢阻拦?还说什么惹恼了柳林湾的老神婆,我看,你是巴不得她不来吧。” 金文才见上面的人如此说话,也不气恼,依旧好言好语相劝着,而此时,一个突兀地声音,从队尾传来。 “金肖肖,你丫还不快给老子滚下来,在这儿闹和什么呢?” 语毕,便有一壮汉模样的人哈着腰走到金管家的身边,这幅恭顺的模样,不是那金大力又是谁。 只见金大力在金管家旁耳语几句,那金管家在稍作思量后,便点头同意,而这金大力也在管家点头的时候,挺直了腰板,向着金肖肖他们走去,只见他一边走着,一边作苦口婆心的模样,劝着金肖肖莫要与这金府做对。 金肖肖在听到金大力说的那些话时,顿时气上心头。 因为自己平日里老是冲撞他的缘故,故而这金大力也没少给他穿小鞋,而他每每都是以这一副面貌示人,更是叫他觉得窝火,顿时,筑灵内的灵力便开始不安分起来。 金大力看这金肖肖没有像平常时日那般还嘴,还以为这小子是被这阵仗给吓怕了,再者说,他本就不认为这门前挡着的两个人会是他的对手,故而也没有多做防备,只想快些将这二人拽下,将屋里的那个和尚赶出去,一想到自己可能还能与金大管家搞好关系,他的心里就乐开花儿了,美好的前程似乎正在向他招手。 只是没想到的是,就在金大力离那金肖肖还有一臂距离时,那金肖肖却是先行发难,只见他卯足了劲向他踹了一脚。 这金大力哪会想到他还会反击,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硬生生地接了他这一脚,只听得“碰”地一声,他竟然从台阶上一飞三丈高,直接越过了人群,掉在了墙院旁的草丛中。 金肖肖这是第一次对人使用灵力,他哪知道这一脚,会有这么大的威力,不光下面那群人看的懵了,连他自己也是难以置信,心里还在想,这金大力不会被他一脚给踹死了吧,若真的被他踹死了,那他的罪过可就大了,毕竟以他的性格来说,并不想闹出人命。 虽说他的心里是这般想法,但好歹还是没将心中所想的表露在自己的脸上,反而,他还装出一副高手的模样,负手而立,而底下的人哪能知道其中内情,一个个的都被他这一脚给镇住了,彼此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是没有一个人再敢上前。 而金肖肖,也正好趁着台阶下的人不敢上前的当口,加紧吸收炼化周围的灵气,锁在筑灵内,以应对下一个敢于上前的人。 门外的金肖肖与金九儿正与一堆下人护院紧张地对峙着,而门内的两个人,却也都并不轻松。 那芸还是一如方才那般,毫无知觉地躺在床上,但是其身上覆着黑气,却是越发的浓厚,若仔细看去便能看出,这黑气隐隐有了一些人的形状。只是这黑气显然是被和尚从那芸的体内逼出来的,而那黑气也是不死心,一个劲地往她的身体里钻,但若仔细看去不难发现,在那芸的体表处覆盖着一层淡淡的金光,在阻止着黑气的渗入。 而白日正用着他的那双诡异的眼睛,看着屋里的一切。 屋里屋外,分别是那芸四处飘散的魂魄,但这些魂魄并没有四散开来,而是跟随着和尚嘴里的经文,一点一点地找着其它魂魄,想要凝聚成一起 “先用‘密咒’驱散她体内的怨灵并加以保护那具没有魂魄的躯体,再以‘还魂咒’作路引,指引着生魂找到回来的路吗?”白日楠喃喃自语,能有如此本事的僧人,想来应是位“律戒”,再观其身上所穿的法袍,看着也不会是位等闲之辈。 白日看了看和尚那颗没有戒疤的光头,心里已经是猜出了几分他的身份。此子应当是在年轻一辈中,实力能与‘麒麟子’比肩的南泽梵音寺律戒“莫念法师”了。 相传这位法师原是某座都城的富家公子,也不知怎的,突然在某一天离家而去,前往南泽想做和尚,只是寺中的主持不愿收他,他愣是在寺外跪了好些天日。最后,他被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律戒收为麾下子弟,成了梵音寺的俗家弟子。 而这位老律戒在坐化之前,还向其传授了“凭依之术”。当然,这个富家公子,硬是凭借着自己的独特天赋,站在了南泽一众同龄修灵者的顶峰,无人能撼。 而梵音寺,也因他声名远播,香火一日旺过一日。只是那位老主持,依旧不愿将他收入寺中,到现在,他也还是一个俗家弟子而已。只是他也是执拗的人,刨光头发以表明自己的决心。 最终,主持说明其意,表示其尘念未断,叫他自行下山历练一番,体会万生欢乐疾苦,从此便再无他消息了。 当然,这是别话。 白日看了看和尚,又看了看迟迟无法回到躯体之中的魂魄。 那些魂魄虽然已经全部凝结在了一起,但却左飘右荡地,始终没法回到自己的身体中,这让白日大感怪异。 既然那芸是做灵媒的营生,那么返魂入体应该不是一件难事才对,而此时也有和尚念经为她指明方向,为何那芸的魂魄还是迟迟无法归位。 白日看了看每每飘到一半便折返的魂魄,又看了看那团被阻挡在那芸身体之外的黑气,好似有些明白了。或许,不是那魂魄不愿回来,而是有人与他们一样,在那芸的身体之外也做了个屏障,致使魂魄不能回到躯体之中。 “那为了“阴阳转生”所准备的躯壳死去后,就把主意打到了通灵的少女身上了吗?” 此时,门外的那些个人却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 原来,金管家见下人们无一敢上,便发下话来,若是能将门前的二人拿下的人,就赏一枚金钱。 重金之下必有勇夫,这些下人们本来还是畏畏缩缩的,现下却是一个个地摩拳擦掌,一副势要将台阶上的二人给他拿下的样子。毕竟,一枚金钱可是抵得上他们好些月钱了。 在那些人一齐冲上来的那一瞬间,金肖肖便从台阶上一冲而下,一旁的金九儿也是二话没说,紧跟其后。 那些下人原本以为这么多人一起出手,那两个少年会怕,但没想到的是,那两人非但没有怕,还主动出击。 这群人本就因金钱驱使才敢上前,并且一个个都各怀鬼胎。 谁都不希望自己先上,白白叫人捡了便宜,所以在面对冲过来的那两人时,却是一个个的都怂了。 而人一旦有了这种心理,那便是不打自降,这群乌合之众根本不是他们两个人的对手。 金肖肖此刻的心情那是顺畅无比,自己有多久没有这般畅快淋漓过了,他将这些年在金大力那儿受的窝囊气,在此时尽数发泄,不过他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相比以前绝对是要灵活的多了,一并提升的还有自己的力量,他每次出手,都能将一个人打到在地,闷哼半天。 好在自己手里的是一根烧火棍,一把杀不死人的钝器,若是他手里的是剑,那哪还有这些人的活路,当然,金肖肖本也没想要人性命,他毕竟善良,在他眼里,杀人什么的,还是有些太可怕了。 再说一旁的金九儿,虽说长得瘦弱,但那一手棍法,却是舞的像模像样,一看便是有本事在身,只见他左甩右戳,打的不亦乐乎。 就这样,二人在人群中一顿好打,没一会儿便将这群下人尽数打倒在地,气的金管家是吹胡子瞪眼。他是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两个人竟然有如此身手,本以为带着这些下人已是绰绰有余,没曾想,竟被这两个少年悉数放倒。 但好在他还有后手,虽说那后手是留给另一个人的,不过,既然他们不肯就范,那就不要怪他狠辣了,毕竟,只要那些人出手,便是他们有天大的能耐,怕还是要乖乖就范的。 他看了看天日,想来时间也是差不多了。 果然,在其身后不远处的某处院子,响起阵阵脚步声,脚步声整齐异常,由远及近,更是越发响亮。 没一会儿,一队戎装在身的士兵操着整齐的步子,向他们跑来,来的人不多,也就十个左右,随之而来的,还有丰元县的东方县令,以及其手下的一些衙差,只是那群衙差的精神面貌相比那对士兵来讲,要差许多。 东方县令自是不必说的,多年来的惬意生活早就将他的身子骨给侵蚀烂了,此刻正是站在金管家身边挺着个肚子,大口喘息着。另外就是那些衙差,虽说没有东方县令那般夸张,但也是汗流浃背,若是揩一揩汗,怕是都能揩出油来。 只见那金管家在东方县令一旁耳语,这东方听完后,皱着眉头,把那双本就不大的眼更是挤成了一条缝,他大骂一句:“尔等奴才,焉敢掺和主家的事?还在主家府中伤人,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哼,也不知道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狗奴才,不顾家中主人的吩咐,明一套,暗一套,将这府里弄得乱七八糟,如今倒是恶人先告状了。”说话的正是金九儿,那金管家屡次三番阻挠他与金木溪老爷,他自是看不惯的,而后又从今肖肖口中知晓那金管家阳奉阴违,故意叫他们半夜前去柳林湾,更是气的要死。 木溪老爷虽说从未过问家事,但也不代表他就是好欺负的,只见那金九儿啐了一口,继续说道:“金文才,你无需在此假心假意,你的面目我早就知道了,你是巴不得金府乱起来,乱起来,你就有机会将木崖老爷从掌家的位置拉下来了对不对?” 那金管家听到他的话,立马回他道:“老奴怎敢做出此事,只是木溪老爷太过古怪,老说什么金府闹鬼,分明是一派胡言,他是知道的,掌家最不信鬼神之事,包括以前的那些决定,皆是掌家授意,不然老奴怎敢做出此事。”说罢,还抚了抚自己的胸口,当真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大人,还是快快将这两个贱奴拿下,你是知道的,若是惹恼了那位大人,可就不好了。” 东方县令听他这么一说,立马便是一副害怕的模样。是啊,自己来这儿就是为了将这两个小娃娃给拿下的,若是惹了那位大人不高兴,自己头上的这顶乌纱帽,怕是也要不保了,那位大人可是能与大荒的帝君相互制衡的人啊。 想毕,东方便指挥自己手下的衙差:“快,快给我拿下他们。” 衙差们一个个都将腰间的佩刀抽出,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虽说眼前的两个人不过十七八岁,但看那躺在地上的人就不难知道,这两个小娃娃,手里定是有本事的,如若不然,怎么能打倒这么多人呢。他们这些人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现在真是到了他们该上的时候,一个个却是都怂了。 东方县令看着眼前的这堆窝囊废,气的帽子都快炸了,他一脚向前踹去,将一个较胖的衙差踹地踉踉跄跄,可那胖衙差走了没几步,竟然扑通一声躺在了地上,也不说话,好似昏过去了一般,而其身后的那些位,竟然也都一个个地蹲在地上,捂着肚子装起病来。 金肖肖看着眼前的场景,差点没笑出来,毕竟这些个“衙差大人”,为了不与他们交手,竟然做出这等好笑的事情来,只是看了看一旁的金九儿一脸严肃样,知道此时的场合,故而也是艰难地憋着笑意。 东方县令看着这出好戏,气的脸都快绿了,大吼一声:“张队长,还在那儿看什么戏,快,快,快给我拿下那两个奴才。” 东方话语刚落,其身后那位张姓队长便回了声“是”,随后便抽出了腰间的配剑,大声说道:“所有人听命,拿下那两个人。” “是——” 这群士兵显然不似那些个衙差一样是些酒囊饭袋,只见这些人个个精神抖擞,不怒自威,而那群衙差在听到士兵们洪亮的回答声时,也是都纷纷起了身,躲到士兵后头去了。 此刻,金肖肖与金九儿二人,自然是紧张了起来。 傻子都看的出来,眼前的这些士兵,可不是原先他们所面对的下人衙差了,他们个个都是经过队中苦练而出的人,看他们肩头手臂高高鼓起的肌肉便不难看出,这些个人,他们根本就打不过。 只见这群士兵将手中长枪的枪尖对准了二人,编作扇形队伍,一步步地向他们逼近,当然,这是围剿敌人最好的方法,如果身前的二人不会反抗的话最好,若是反抗的话,那等待他们的就只有乱枪捅死了。 二位少年相互看了一眼,几乎是同时转身向后跑去,金九儿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肯定是打不过的,所以现在跑回去是最好的打算,毕竟屋里还有一位法师在,而金肖肖也是同样的想法,这个时候逞能是没有必要的,相比自己这三脚猫的本事来说,白日定是能将他们都给解决掉的。 要不说他们是训练有素的人,就在二人转身的瞬间,那群士兵便立马看出了他们的意图,只见中间的两个人将枪一挺,就是要向前刺去,金肖肖自是没有察觉,但一旁的金九儿却是用余光瞄到了他们的动作,稍一犹豫后,便将手里的棍子一扫,将刺来的两杆长枪挑开,随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前刺出两棍。 那两名士兵没有想到这个看似瘦弱的少年竟然有这般本事,一时没能反应过来,硬生生地接了他的棍子,当然,以他们的身体素质,还不至于被他放到,虽说退了两步,但好歹也是站住了,只是其中一人,手中的长枪却是没能拿稳,掉落在地。 金九儿见此情形,甩开手里的长棍,用脚一挑,将地上的长枪挑起,握与手中,横在身前。 那些士兵自然不会被金九儿给唬住,大喝一声,便又要一齐上,而他们身后不远处的那位张队长,看到金九儿那行云流水的一套,眼中却是闪过了一丝异样的光芒,这套枪法,自己以前似乎在哪儿见过,只见他轻呼一声:“抓活的。”那群士兵便领会其意思,一个个没有似刚才那般招招致命,而是在找机会,想将金九儿手中的长枪挑落,好讲这少年生擒。 这事发生本就在一瞬之间,没跑两步的金肖肖在看到金九儿再次深陷重围的时候,就想回头帮他,但那金九儿却是大声吼道:“走——带着那芸姑娘走,木溪老爷能保我,我不会有事的。” 金肖肖稍作停顿,便依旧向着房门跑去。金九儿说的没错,他有木溪老爷作保,自然是不会有什么性命之忧,但若他仔细想想便不难发现,若不是那位队长的命令,这些士兵是真的会取他们的性命,当然,此刻的金肖肖是想不到这些的,他拼命向房门口跑去,因为,方才金管家与东方县令耳语时,他已经靠着其修炼灵诀心法后灵敏的感官听到了些许言语。那金管家的目标,竟然是昏睡不醒的那芸,他不知道他们要那芸有何用,但他知道,人是他请来的,他就必须要将她保护好,不论是谁,他都不能让她受到伤害,再者说,那芸姑娘本就已经昏迷不醒,他自然不能让他们有这个乘人之危的机会。 没两步,金肖肖便跑进了屋子里,关好了门,顺便又搬来一切能搬动的东西,堵在了门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风起丰元 第二十四章 昏迷 因为张队长下了命令必须要求活捉的缘故,那群士兵一时半刻也没法将他立刻拿下,但躲在屋中的金肖肖知道,金九儿被活捉,那也仅仅只是时间问题。 他将大门堵严实后,便想与屋中的几位商量逃离的对策,刚一转身,眼前的场景却是叫他的小心脏为之一颤。 方才他慌忙之中并没有看到屋内的景象,但现在却是看的清清楚楚。 门上,地上,房过,自己的后背有着一只异常威武的老虎图腾。他也有照过铜镜,但并没有看到过什么图案,因此一直当是白日在与他说笑,而此时,后背热辣的感觉越发强烈。 直到一句法号宣来,随后便是熟悉的声音:“阿弥陀佛,肖肖施主,此时不醒,更待何时。” 金肖肖的脑壳剧痛无比,只一瞬间,那疼痛感便消失了,而站在自己面前的,也由女鬼变成了那和尚。 只见和尚笑眯眯地看着他,说道:“肖肖施主的确是遇上了麻烦,看来白日施主的直觉还是没有错的。” “欸,白日呢,他恢复了吗?”金肖肖问道。 “没有,白日施主依旧很虚弱。”和尚摇摇头回答。 “那些人,你都给解决了?”金肖肖继续问道,并且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他的僧袍甚至连一丝污尘都未沾染。 “贫僧只是用了个法子让他们先行睡下了,阿弥陀佛。”和尚一边说着,一边往不知什么方向走去:“肖肖施主,快些前往柳林湾,府中的下人们都已经接到了命令,势必要将我们拦在这院墙之内。” 金肖肖见他这般,急忙叫住:“大师,你这是往哪儿去?” 和尚急忙顿住身形,知道自己的老毛病又犯了,已是有些脸红,随即说道:“是贫僧鲁莽了,肖肖施主还是快些带路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风起丰元 第二十五章 救人 柳林湾的木屋内,金肖肖,易染尘与那和尚三人,皆围坐在篝火旁。而那芸与化为白蛇的白日已经被马婆婆带进了那幢屋子内照料着。 她的魂魄尽数归位,虽说还处于昏睡状态中,但已无大碍,想来不日便能醒来了。倒是白日那个样子,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再次恢复人形。 现下几人围在篝火旁,金肖肖则是与易染尘说了这些天他遭遇的事情,而易染尘在听到他有在金府中见到一座孤坟时却显的兴奋异常。 “你说,你在金府中看到了一座孤坟?”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那黄泉鬼穴所封下的阵法,很有可能是通到金府中的孤坟去的,而金肖肖所见到的红衣女子,应当就是整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她妄图打通黄泉鬼穴,引黄泉之水通往金府内,让金府中的怨灵,也就是金肖肖他们今日所见的那只女鬼,吞噬黄泉之中的“恶”,好成鬼王。 “奇怪。”和尚挠了挠头皮,不解道:“照理来说,这酆都城就在丰元县的不远处,哪里会有人这般胆大,竟然敢在‘鬼使’的眼皮底下做这事情。” 丰元县不远处的酆都城,是一个环境相对来讲比较复杂的都城。 因历史的原因,原城主叶王爷交出了城内的控制权,那座城便被冥王接管,正式成为了人间与幽冥鬼域的接洽点。而因其独特的文化,故而这酆都之内,鱼龙混杂,人仙妖魔,皆可前往于此安身立命,消遣纵乐。 而酆都虽说在冥王的麾下,却并不是由冥王直接管辖,而是由“鬼使”管理。鬼使这一职,可以是人,也可以是妖,更可以是仙人。总之,只要你被这座都城选中了,你就会是酆都城内的“鬼使大人”。 鬼使的职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他是人间与幽冥鬼域所接洽的唯一的“生灵”,鬼使掌管着,并确保在“生”的这片土地上,不会有太过强大的“恶”出现在之上,并且他有绝对的调配权,将两界山后的阴兵鬼差派往某处,降服蠢动萌芽“恶”,以绝后患。 而眼下,黄泉鬼穴被掘,不日便会有黄泉之水倒灌而出,届时“生不似生,死不是死”,必然天下大乱。 纵是这般纷乱,那酆都内的“鬼使大人”竟然还未有所作为,这实在是叫他们想不通。 “贫僧有一言。”和尚接着先前的话茬,继续说道:“先前我与南泽时,便已察觉到了异样,故而也是有心前往酆都一探究竟的,而后在路上碰上了九儿施主,这才随的他一同前往此处。而黄泉被掘这般大事,那鬼使大人竟还无半分动静,如果不出贫僧所料的话,酆都,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了。” 易染尘此时也是一脸的凝重,只见他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们还记得,‘眉妃’吗?” 金肖肖自然是不知道他说的眉妃是谁,继而转向和尚,而和尚在听到他说出“眉妃”二字时,顿时有些慌了神。 他怎能不知道这个名字,怕是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人,都会知晓那个名字。饶是他们这些年轻人,也或多或少,从他们的长辈之处,听过这些魔物的名字。 别看现在的大荒风平浪静,无人作恶,百年以前,大荒可还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 据说大荒有着近千年被魔物所统治的可怕时代,这历史上称作“魔心乱”的时代,不知陨落多少英雄豪杰。 而魔心手下有着四大将,分别为:凌天王、穆痕、骨生与那眉妃。 若非百年前,景飞梁横空出世,又联合神秘人里应外合将魔心手下的四大将各个击破,又哪来“夺城”,又哪会有现在这般太平的景象。 “她...她不是被封印了吗?”和尚问道。 “是啊,但她也只是被封印了而已。”易染尘回答。 “你的意思是说,有人...?”和尚继续问道。 “没错,有可能是无意,也有可能是蓄谋。”易染尘再答。 和尚没有说话,他宣了句佛号后,便自顾自地念经了,方才易染尘与他说的这个假设实在是有些吓到他了。 易染尘看着和尚这般模样,也没继续说话,如果事实真如他想的这般,那可真是太可怕了。 相传那眉妃最喜的,便是以一袭红衣示人,清瘦的身躯,倾城的面庞,只一眼,就能见你以“生”之躯,下九幽黄泉。 不知道是何人这般不知死活,要将这种魔物放出人间。 白先生也不知道何时才会醒过来,马婆婆又在里面照料自己也不好贸然打扰。 眼下却是连个能商量的人都没有。 金肖肖见他们这般,自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可不知道什么‘魔心乱’,也不知道什么‘眉妃’究竟有多恐怖。 只是突然,他便想起了一件事情。 “嘿,染尘。”他向身边的少年说道:“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说,我也不知道是自己眼花还是怎么的,反正,就是很诡异的事情。” “说吧,我听着。” “我记得有一天在路过掌家屋子门口的时候,有瞥到一眼,一个不似女子体态的人,穿着一袭红衣,就好像,就好像那天夜里我所见到的那人一样。” “不似女子体态的人,这是什么意思?”易染尘问道。 “就是...就是...”金肖肖想了半天,他不知道该怎么来形容,毕竟这种感觉太过怪异:“就是一个大男人,穿着女人的衣服,在自己的房子里瞎晃悠,我也是现在才想起来,那日所见到的那身红衣,竟跟那夜我所见到的那位女子,如此相像。” “难不成,这金府的掌家,有异装癖?”易染尘打趣道。 “还有还有,我后来又看到,掌家的桌子上,放着一个什么东西,我当时不知道是什么,但我看到那芸带着的耳坠时我就想到了,放在掌家桌子上的,应当是一枚绿色的耳坠。” “什么,绿色的耳坠——” “什么,绿色的耳坠——” 易染尘与和尚听到金肖肖所说的话,竟是诧异万分,再三向其确认后,便是脸色一暗,对起话来。 “传闻,眉妃是以鬼入道,化作鬼王,也是迄今为止唯一一只鬼王。” “而普天之下的灵修们竟都无一人能够与她抗衡。” “毕竟神魂之体又岂是普通的灵诀之术能够打破。” “而当年正是有着马玲珑与金广阳二位前辈协一众人等。” “先是召出通灵异兽,以异兽口吐的正阳之火将其削弱。” “再合众人之力将其封与一件翡翠耳坠之中。” “最后,又将耳坠封入一座古墓,里里外外设了好些禁制才算作罢。” “这当年的前辈们用尽心力也才堪堪将其封印,而我们又能有什么法子与之抗衡呢。” “哎——” “哎——” 金肖肖见着两人说着说着,脸色却是越发难看,虽说他对往昔的事物并没有多少了解,但听他们所说便不难猜出,那所谓的“眉妃”,定是相当难以对付的一位。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金肖肖小声地说道。但眼前的二人并没回应他。 “咳咳...咳咳咳......” 此时,屋子传来了马婆破的咳嗽声,没多久,马婆婆便拄着拐杖走出门来。 按理来说,她这般实力的灵修,就算是到了这个年纪,也不应该虚弱成这样,想来应当是当年的那场大战对他留下了不可愈合的伤痛。 很多人就是这样,就算做出了惊天之事,就算空留一身伤痛,到老了,也只愿独自一人承受,这样的人向来便是可敬的。 和尚看着沧桑的老人,宣了句佛号,随后说道:“阿弥陀佛,方才事发突然,贫僧也未曾好好做过自我介绍。”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贫僧是来自南泽梵音寺的律戒僧,法号莫念。” 说罢,眨巴着双眼看着众人。 马婆婆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 金肖肖则是一副怪异的模样:‘这个和尚很爱现啊。’他在心里这般想到。 而那易染尘,却是紧蹙着眉头,若有所思,好似并没有听到和尚所说的一般。 和尚见众人没什么反应,一时也是有些尴尬了,但他仍旧执着地又说了一遍,只是这次,明显显是说给易染尘听的。 他从刚来这个木屋里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个作仙羽阁装扮的年轻人,特别是在看到其后背上的那把蓝白相间的长剑时,更是认出了其的身份,只是,这位与他在年轻一辈中的翘楚,仅仅只是不咸不淡地与自己打了个招呼后便没有下文了,这让他很是生气。 此时,却是马婆破出言教训道:“咳咳——出家人怎可有这般执念,难怪‘是非’禅师不肯收你。”虽说她言语中并无严厉之责,但莫念在听到其话语的时候,还是不由得一阵心惊。 只是,他知道,主持不肯收下自己的原因,并非来源于这,而是因为另一桩事情,而他选择来寺中修行的原因,其一是为了改变自己的心性,其二,也是因为那桩事情的缘故。 若心无执念,自己又何苦修行,修行之路,本就是“放下”之途。 “阿弥陀佛。”莫念默念心经,再无他话。 正当气氛开始变得诡异起来的时候,虚空处的那扇木门,却是响起了敲门声,声音很急促,想来这敲门的人定是遇上了什么着急的事情。 马婆婆看了看金肖肖,示意他去开门,金肖肖自然不敢不从,便跑去把门打开了。 来的人竟然是金府的三老爷金木溪与三管家金渺。 只见来人直接略过了身前的金肖肖,冲着篝火旁跑去。 金肖肖自然不知道他们风风火火的是为哪般。 只听得“扑通”一声,二人齐齐跪倒在篝火前,而金木溪更是将头深深地埋到地上。 “马婆婆,快些救救九儿吧。” 见马婆婆半天没有反应,更是不停地磕着头,直到头皮都给磕破了,流下斑驳血迹。 “罢了罢了。”马婆婆半天不说话,此刻却是叹了口气,说道:“既然我当年答应过她,自是会出手的。” 只见她冲着易染尘说道:“染尘,你可愿为我这老婆子走上一遭。” 易染尘原本是思索之色,但因一直想不通某些事情,故而早早回神,此刻在听到马婆婆这般吩咐后,便是起身回应:“晚辈自当竭尽全力。” 而一旁诵经的莫念在听到易染尘答是的时候,也连忙表示自己也可以帮忙。 马婆婆点了点头,便回去了,一边慢悠悠地走着,一边说道:“你们二人的能力已是足够,待会便听木溪即可,还有,金肖肖你留下,这儿还需要留个做事情的人,你可不能走,咳咳咳——” 随着马婆婆走进那幢大房子中,篝火旁的几人也是再听不到她说的话了。 这是,一直俯首在地的金木溪却是站了起来,向身边的二位年轻人拱手作揖,随即便说道:“还望二位少侠将我儿小九救出。” “啥?”金肖肖刚邹进他们身旁,就听到了这个震惊无比的消息。 这个常年不在府中的金九儿,竟然是金木溪的儿子:‘莫非是他的私生子?不然也不会不让他享受这金府中的荣华富贵啊!’他在心中这般想到。 旁人却是不知他在心中想这种事情,再说他们并非金府的人,所以只受了命后,便表示自己当竭尽全力而为之。 “那处校场离这儿很远,但是金渺知道位置所在,我会叫他与你们一同前往,门外已经栓了几匹快马,足够支撑到那处校场了,若有什么问题直接问金渺就行了,他定当知无不言。” 救人要紧,所以二人并没有多做询问,随着金渺一同出去了,而金木溪则是留了下来,一脸怪异的看着金肖肖。 金肖肖此刻也是紧张万分,这个三老爷他平常较少接触,也不晓得他的脾性,故而也不知道该如何说话。 倒是金木溪,先是恭恭敬敬地向其作揖问候,心里想道:‘看来大夫人并未与他说过什么,那我也不好多言。’ 随后便坐在地上,看着篝火发着呆。 金肖肖哪受得了他的大礼,连忙作揖回礼,但那金木溪并没有想要说些什么的意思,看着他坐下去后,便也随着他坐在篝火旁,只是此刻的气氛实在过于尴尬,而金肖肖心里也有万千谜团,想到自己以后可能就与金府没有关系了,便硬着头皮问道:“九儿,是你的孩子?” “不错,九儿便是我的孩子。” 与预想中的不太一样,金肖肖本以为金木溪不会理他,但看到他如此随和的模样,便是打开了话闸子,索性与他聊起天来。 “就是你也罩不住那金九儿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风起丰元 第二十六章 救人 金肖肖疑惑道“便是你也罩不住金九儿吗?” “罩?”金木溪听着这个颇有江湖气息的词汇,苦涩地笑了笑:“是啊,饶是我,金府的三老爷,却也罩不住他啊。” 金木溪摇了摇头,缓缓道来。 “我知道你好奇,这事不涉及什么大秘密,故而说与你听也是可以的。” “想必你应该知道吧,我虽是金府的三老爷,但其实我并没有什么权利在手。二哥好权喜争,而四弟又颇有头脑,深得老太爷的欢心。我自知在这府中无甚根基,故而韬光养晦,渐渐地便游离在金府的权利争斗之外。” “时间过的很快,我们三个兄弟也相继成立家室,二哥虽无谋略,但他想到一计,妄以子嗣承家来夺金家大权,故而除了正房妻子外,又相继娶了两个小的,膝下子孙众多,而他所生的那些小姐们,也大多被他嫁入各地高门中,用来做制衡四弟的手段。” “四弟虽说有过一房妻子,但却不知怎么的,没过一年却是去世了,四弟大悲,将其安葬在了后花园内的竹林中,此事虽说在府里引起了不小的波澜,但也被他的雷霆手腕给镇了下去,而后花园也成了金府的禁地,几乎无人敢去。” 后花园的竹林?原来那夜自己所见的那座孤坟,竟是掌家妻子的坟墓:‘莫非,那所谓的眉妃竟是掌家的妻子不成?而掌家思念亡妻成疾,故而在自己的屋子内穿妻子生前的衣物?’ ‘不对不对。’他随即又在心里否定道:‘如果说红衣女子是他的妻子的话,那那只狠厉的裸身女鬼又是谁?’ 金肖肖的脑子就跟一团浆糊一样拌在了一起,他本就是不擅思考之人,此刻叫他推理这些事情,更是叫他一个头两个大。 ‘算了,若是白日醒了,还是将这些事情告诉与他,他应该能理地清楚。’金肖肖这般想到。 而金木溪此刻已经仰头望月。只见他两眼放空,似在追忆着什么:“原本,我并不是孑然一人。” “曾经我也有过一位夫人,她虽不美丽,但却心地善良,也是我在金府这滩浑水中,唯一能够慰藉的人,她就好像我的港湾一般,只需与她在一起,我就能够安心,不去理这府中的纷纷扰扰。” “她与我一样,也并不想卷入金府的暗涌中去,故而我俩每每便是避开纷争,或是吟诗作对,或是观花赏月,日子过得也算惬意。” “很快,她便有了身孕。我们俩很珍惜这个孩子,而我更是每日亲自照料,不敢有一丝怠慢。但没想到,我们无意去招惹别人,别人却是惦记着我们。” “夫人生产的那天,我却迟迟寻不着稳婆,后来若非求助金府的牢头,只怕连我的骨肉都保不住。” “紧要关头,牢头为我寻来一位郎中,最后,九儿是出生了,但她,却再没能救回来。” “我自然知道这事是谁做的,也只有他能做的出这件事情了。” 金木溪咬着牙,他在说到此处的时候,眼角已然湿润。 “是...”金肖肖思忖片刻,说道:“是二老爷吧。” “对。”金木溪闭起了眼,任由泪珠断线似地从眼角滴落。 “他,他怕我有异心,他怕我的孩子会夺他孩子的位置。” 愤怒,无奈,种种情绪充斥在这个中年男人的脸上,不过最终,这些情绪化为了平静。 他软弱一生,纵是妻子被亲兄弟所加害,他却没有办法为她报仇。 甚至,就连唯一活着的孩子,也只得悄悄带出府去,寄养他人,而后,又只能以下人的身份接回府内。 “这么说,他的身份被二老爷识破了?”金肖肖可算是看出了些端倪来,如若不然,为何要对一个下人痛下杀手呢。 金木溪睁开双眼回答道:“不错,若非二哥知道了真相,又怎么会对九儿下这般狠手。” “不对啊。”金肖肖眯着眼,问道:“我记得领人来的是那金文才,他是掌家的心腹,要说也应该是金击子带人来才对啊。” “掌家?”金木溪没好气地说道:“四弟这些年早就不过问府中的大小事务了,一切的一切,都已经交给那个道貌岸然的金文才管去了,可怜我那蠢笨的二哥看不清局势,竟然还要对我的孩子痛下杀手,他以为四弟无后,我无后,他的后人便可以享这金府的荣华富贵了,岂可知他这螳螂之后,竟是还有只黄雀虎视与他。” “金管家?”金肖肖问道:“九儿先前也与我说过这话,可金管家都是这把年纪的人了,膝下也无子嗣,他要掌控这金府作甚?他这般年纪的人,想来也用不了多少钱啊?” “这个,我便不得而知了,钱财这种东西,便是再多,又有何妨,毕竟谁会嫌自己的财帛太多呢!”金木溪叹了口气,继续道:“若非小娘打点,只怕是我也无法在这府中生存的。” “小娘?”金肖肖问:“可是那位...?”。 “是的,正是我们三兄弟的亲娘。”金木溪答。 “金老太爷曾经有位正房妻子,我们都恭称她为大太太,他们二人育有一个子,便是那个失踪已久的大老爷,应当也算是我们三位的哥哥。只是这位大老爷生来便有劫数在身,金老太爷花了大神通找到帮其渡劫之人,而后这位大老爷却是再无音讯了。随之而去的,便是这位大太太,听闻大太太知晓自己的孩儿被托付到了一个陌生人的手中,便毅然出了金府,也是没人知道她的去向,而此时年数较久,我们也只是听得一二传闻罢了。” “最后,老太爷才又纳得我们的小娘。虽说小娘为其相继产下三子,但老太爷始终不愿给小娘一个名分,才使得她心灰意冷,最后生下四弟后便去了南泽。” “竟是这样。”金肖肖听着金木溪的话,细细回味:‘怪不得府中一直从未见过大老爷,原是小时候便被接走了。’ “小娘在四弟成年之日回过一趟家,以她的见地自是知道我们三兄弟的性格,故而他便嘱咐我,叫我不要参与其中争斗,当然,以我的性子,也绝不可能掺和进去。” “可恨的是,到最后还是没能保住我的夫人,而我小娘在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便为我安插了一个人,也就是你刚才看到的金渺了。” “欸?金渺居然不是掌家的人?”金肖肖疑惑道,他当只有金击子一人有异心,原来掌家手下的三个管家,竟全非听他所命。 主管外账的金击子本就是二老爷安插的,这自不必说。 而金府的保全管家金渺竟是派来守卫三老爷的。 最后便是那大总管金文才,他也是到现在才看出来,此人竟有着一颗虎狼之心,明面上一切以掌家是从,以金府利益为重,其实心里却是有着自己的算盘。只是,他既非三位老爷底下的人,那他又是听命于谁?为谁做事?要这金家偌大的家业,又是为哪般?难不成真的如金木溪所说,贪图金家的财富? 金肖肖想不通,而身旁的金木溪,则是又开口说了起来:“金渺虽说不是掌家的人,但他对金府并没有异心,故而除却要保护我之外,却也是尽心辅佐四弟,只是。” “只是?” “只是四弟在妻子死后,从此一蹶不振,索性便再也不管府中的大小事务,而老太爷,也正是在那几年去的,自此,金文才便开始他的揽权大计,明面上以掌家的名义,实则却都是为他做事。”金木溪一脸悲怆,毕竟这府中虽说有他的骨肉血亲,但一个个的,都是要想着怎么去暗害彼此,这让他如何不心寒,而唯一一个会真心待自己的爹爹,却也是一命呜呼,撒手人寰了,这样的金家,怎能不被他人所觊觎。 金木溪平复了一下心情后,便又继续开口说道:“金老太爷死后,虽说少了一个制衡点,但四弟的心思已全然不在家业上。二哥又整日寻欢作乐,毕竟在他眼里,下任掌家的位置,也定是在他子嗣之中挑选,故而金府也算是过了几年的太平日子,但没成想,就在今年开始,金府却是怪事连连。” “哦,可是金府闹鬼的事情?”金肖肖问道,毕竟,就是因为金府开始闹鬼,他才慢慢地陷入这诡谲的事件中去。 “是的,金府开始闹鬼了。一开始,只是某些值夜的下人们看到的模糊人影,而后,便先后开始有人发疯,最后又莫名其妙的死亡,最要紧的,便是这几个死去的丫环,个个都是有孕在身的人。” “刚开始,我也只当是二哥膝下的公子哥寻欢作乐,而那些丫环在有孕之后又不肯喝落胎的汤药,故而被杀之灭口,当然,以二哥的心性那是做的出来的。直到那天,我看到了那个丫环的尸体,才知道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金木溪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想来是说的渴了,而金肖肖示意其是否需要喝水时,却是被他拒绝。 “那具尸体,那具尸体,虽然只是简单的一瞥,但我还是见到了,那具尸体尽数掉落的表皮、那尸体上的皮肤不是溃烂掉的,也不是被刀片之类的锋利物割削下来,而是,而是像那树皮一般,一片片,从身上剥落下来的。” 金木溪说到此处,应是想到了那日见到的场景,他本就是胆小懦弱之人,今而又想起了可怕之事,更是战栗万分。 “片片剥落的表皮?”金肖肖在心里想到,那夜在牢中所见的场景不就是他口中所说的那般。 身怀六甲的二丫,尽数飘落的表皮,难不成二丫也是撞了鬼,才会这样的?但自己所见的裸身女鬼,并没有这般模样,而那有着倾城姿色的红衣女子,也没有这般恐怖的面貌,莫非,这金府内还有其他冤魂厉鬼在?这金府是造了什么孽,凭空生出多少恶鬼来? ‘金茉?’金肖肖瞬间就想到了这个可能,毕竟他在心里已经认定,金茉就是冤死在府中的,而且她也说过她是个丫环,难不成是她有冤屈在身,加害与人。可若她真的要加害别人,为何那夜又要救自己呢? “啊——”金肖肖的脑子越发混沌,他可不想那夜遇到的美丽“女鬼”,竟是接连害了府中三条人命的元凶。 金木溪在听到金肖肖的吼叫声后,也将思绪抽了回来,他再次平复自己的心情,继续往下说去。 “也就是在那天开始,我便开始央求掌家寻柳林湾的马婆婆,毕竟,小娘在以前的书信中有写到,‘若是有危险,便来寻大夫’......”金木溪顿了顿,继而说道:“寻柳林湾的马婆婆,说是与她有旧,且答应过她,会出手救金府与水火之中。” “马婆婆与你的小娘有旧?”金肖肖甚是奇怪,要说有旧他不信,有仇的可还差不多。毕竟,他从易染尘地方所听闻的,便是这马玲珑原就是金广阳的爱侣,原本两人是来丰元县完婚的,也不知怎的便没了下文,现在想来,应是这金广阳太过花心,毕竟在他们的小娘之前,可是还有一个大太太呢。 金肖肖虽说没有见过那个传闻中的大太太,但好歹也是听说过一些的,听说他们恩爱异常,便是在大太太离去后,金广阳也未曾续弦,只纳了小妾入门,而小妾不得其心,才会远走南泽清修的吧。 毕竟,丰元县的人不信佛,这般做法,应当也是为了气上一气这个花心却又痴情的金广阳,金老太爷的吧。 此时,金肖肖感受到了一丝目光,来源正是对面那幢高大的楼房中。 但金肖肖定睛看去,楼中的各个窗槛,并没有见到有人立于某处,再者说,这楼中也就马婆婆等三人,除却马婆婆外,另两人怕是都还没恢复呢。 想来应是自己的错觉吧,他对自己说道。 只是,在楼房中的某一个窗槛后面,却实在是站着一个人,只见此人婆娑着泪眼,不停地用着绢帕擦拭着自己的眼角,而金肖肖之所以看不见,便是她在其身前施了个灵诀罢了。 “铃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风起丰元 第二十七章 救人 “驾————” “咯得儿——咯得儿————” 古朴的官道上,一行三人正御着骏马,朝西边儿前行。 为首的是位年约三十的精壮汉子,后面所跟的两位皆是年轻人,一位是面目清秀的和尚,而另一位则是潇洒俊俏的剑客。 三人已经御马前行近两天了,这两天来三人不吃不喝,也未曾有一刻停下过,也亏得这是几匹好马,若是一般的马匹,早该累死在半道上了。 只是就算他们马不停蹄地往酆都方向赶,却仍旧觉得还是慢了些。毕竟,他们此行是要去救人的,若是耽搁了一刻,那便是多一分的危险。 三人正是昨晚与柳林湾出发的金渺、莫念与易染尘,虽说这两日来不吃不喝不休息,但三人的脸上却是无半分倦意,其一当是因为救人的关系,故而三人都是打足了精神,不敢有丝毫倦怠。 其二应是那金渺也与这二位年轻人一般,是个修灵者吧。 “原来那丰元县令,竟与那校场内的千夫长有裙带关系,怪不得敢在这儿横行霸道。” 说话的是那易染尘,他虽不是丰元县人,但在调查黄泉鬼穴的时候,也是顺便调查了一下丰元县的势利分布。 整个丰元县没有什么比较大的恶势力,相反还给人一种特别太平的感觉,但这只是明面上的。 饶是这个小小的丰元县,水也是深的很。 先来说说丰元县东边儿的那座令都。 因为某些历史的原因,致使令都周边的大小城镇皆被覆灭,令都也从此一蹶不振。 但因其地势广阔的原因,在帝君上任之后没多久,便将各地散居村落,或集中到人口还不算太过凋零的丰元县,或是集中到这座令都内。 而后又将空旷之处划拉出来,建造兵营与校场,这才保住了令都的地位。 而此举也是为了牵制酆都与在其之后的十万大山,毕竟那儿妖魔混杂,而仅仅靠数量稀少的修灵者,又怎能让这大荒安定。 东方定安便是现如今的丰元县令。 正如他的名字一般,他的志向便是这天下安定。 因其颇高头脑,又遇上了个好时机,故而被派到此处做了县令。 而这东方县令来此处时,也是做了几年安分官,直到某一天,他遇上了花姐儿。 花姐儿,又名花娇奴,是天香楼的大鸨子。 原先两人应当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奈何在帝君执政后,局势开始慢慢变化。 帝君痛恨人们把“人”作为交易物品,故而大力打击着人牙贩子,而与人牙有着千丝万缕的烟花产业自然也是打击目标之一,东方县令自然也是收到了这个命令。 自此,他开始查处丰元县内的勾栏瓦舍,一时间也是弄得鸡犬不宁,而记恨他的人,也是越发的多了。 可谁成想,那东方县令查着查着,竟是查到了花姐儿的床榻之上。 从此之后,两人便是一发不可收拾,东方不顾手底下的人反对,硬是将这烟花女子娶进了县令府中,还一并遣散了当初反对自己的那些手下们。 东方这么做,便是有着自己的原因。 他也曾年轻气盛,在他任职的那几年,他也是一并抹除了好些丰元县的固守势力,也因此树敌无数,甚至因而受到他人的生死威胁。 就在他迷惘之际,思量着自己是否还当该如此进行下去的时候,他碰到了花娇奴。 美眸轻波,香风温婉,饶是这些,他便已经招架不住。 就这样,他与她日夜苟且,日子过得好不潇洒。 在与她深交的那些日子中,他了解到,她的表哥,竟是在那酆都城旁的“龙虎营”任千夫长。 这一刻他明白了,若想坐稳这个位置,若想自己屹立在万人之上而不倒,一个靠山,是多么重要。 当即,他便决定迎娶花姐儿,而后自己做她的保护伞,与上头来的巡察使做周旋,力保此处的烟花产业。 花姐儿呢,也是一家独大,丰元县所能见到的勾栏瓦舍,无一家不是在她的名下。 东方定安,也是在那之后,尝到了“绝对的权利”所带来的好处。 原先那些妄图想加害于他的人渐渐地没了消息,原本那些需要处理一年半载的案子,仅仅个把半月就能结案,原先门庭若市的县衙,也是变得无人问津。 “这是好事,说明我们的丰元县,越发太平了。”他是这般对自己说的。 最终,就连丰元县的大户,金府的下任掌家人,金木崖都来与他结好。 别说,金家出手就是阔绰,来起钱来可比自己的婆娘辛苦把持的产业所来的钱要快得多。 就这样,东方与金木崖便整日厮混一起,金木崖的产业越发的大,落入东方口袋的金钱也越发的多,何乐而不为呢? 这便是易染尘在丰元县内所能调查到的所有事情。 短短时日,竟能将这丰元县调查的如此透彻,这年轻一辈中的翘楚之才,也非他莫属,当受这“麒麟子”的称号。 他将自己所调查出来的事情,一一告知身边的莫念。 “那...那大荒城就没有负责巡游的人吗?竟叫他如此作威作福?”莫念气愤的说。 虽说他入了梵音寺做了俗家弟子,但性子却还是没能改过来。虽说平日里摆出一副庄严法相,但要是气极了,便当即暴露了本性。 “大荒城怎能没有巡游使?”金渺见其二人在后面说道着,便也开口与他们二人说道:“只是每每大荒城的巡游使前来,他们自是有对付的一招,暂时关张,收受贿赂,塞送美人儿,手段多着呢,修灵者也是人,也难保没有七情六欲,他们见招拆招,无所不用其极,又哪是巡游使能招架的住?” 说罢,便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欸,那帝君不会亲自巡游天下吗,张景阳以前不就最爱干这事儿吗?”和尚问。 易染尘哪能不知道这些事情,但他也知道,大荒城的帝君哪是说走就能走的。 那个人与张景阳不一样,那张景阳之所以巡游天下,其实是为了游山玩水而来。 再说了,现下也不是帝君想出来便能出来的,那个家族在城中无时无刻不在牵制着帝君,早些年,更是在他们的操控之下,杀了木老,也让帝君丢了纯一。所以,大荒城才会衍生出巡游使这个职位。 巡游使就是帝君的眼睛,但若是巡游使不以身作则,那帝君,又哪能知晓这天下之事。 三人无话,继续御马狂奔,眼下,还是救人要紧些。 龙虎营的营帐之内,张姓队长此刻正半跪在一人面前,看此人腰间所别的红色令旗,自是知道,这个人,应当就是此处的千夫长了。 只见这位千夫长眼睛都没睁,就这么躺在椅靠上,含糊不清地问道:“人抓回来了?” “抓回来了。”那队长回答,字字铿锵。 “那就...那就...嗝。”千夫长说了半天话竟是说不出来,小队长偷偷瞟去,原来是这个人又喝醉了,睡了过去。 这个千夫长,仗着都尉对他的爱护,每每都是破了军中的禁酒令,带头与底下的百夫长或队长一同饮酒作乐,而他自己虽说能力强,但因不愿与他们为伍,故而在入伍的这些年,也只混了个队长当当。 眼下,看着这个醉的半死不活的千夫长,他长叹一口气。 这般人,又如何能堪大任,这样的人又如何为大荒镇守酆都边界。 他看了一眼躺在他身边的孩童。 此子虽说样貌不同,但他武的棍法,却再熟悉不过了。 那个人,那个曾经与他有着一通抱负的人,也是如他一般,因不愿与人厮混渡日,故而被上位者逐出门墙。 也不知道那个人,现下却是过得如何,而这个孩子又是谁,若非是他的孩子,也定当与他有过接触,也有可能会是他的徒弟什么的。 他必须,保下他。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着。 椅靠上的人还没有醒来的意思。 军中就是这样,长官未叫其退下,他便只能在此长跪不起。 多少个日夜,自己也如现在这般,跪在这个人的面前,一跪就是一天。 他苦涩地笑了笑。 “呕————” 椅靠上的人朝地上吐了一大口秽物,人也总算是清醒多了。 他看了眼半跪在自己身前的男人,虚弱地说道:“带下去,杀...杀了。” 说罢,便挥了挥手,示意其退下。 自己的那座金山有求于自己,自己肯定也是要稍微地出点力的,要不然,怎么对得起他送自己的这些金银财宝呢,当然,还有那个为自己暖床的美娇娘。 话说,奴儿已经好些时日没来自己身边了,下次得找个借口让她多住几日再走。 那妮子风骚的很,以前如此,现在,亦是如此。 椅靠上的人舔了舔嘴唇,一脸淫意,随即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天光乍破,日头还未升起,但周围的景象已是能够看得清的。 再往下,便要入了龙虎营的地界,骑马显然会惊扰到岗哨,故而他们三人将马匹拴在一根枯木旁,准备徒步摸进军营中。 “龙虎营是这令都辖区内最精锐的军队,不然也不会将他们派来驻守酆都边界,待会我们三人务必小心行进,最好是收敛了声息,虽说他们都是普通人,但个个训练有素,若是招了一堆人过来,只怕我们也讨不着什么好处。”金渺说道。 莫念想必是其中最有发言权的了,毕竟前些天,自己还与那几十人的小队伍发生过摩擦,虽说他们并不能伤到自己分毫,但自己也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才能盘旋与他们之间,特别是那个手持长剑的张队长加入战局后,自己更是吃力万分,个种难处,也只有他自己知晓。 三人敛了声息,向营帐深处摸去,途中虽有凶险,但也是一一避过。 突然,在他们眼中看到了一个人,只见那个腰挎长剑的戎装男子,推搡着一个孩童,慢慢悠悠地朝着营地外面走去。 “张队长?” 和尚只一眼便认出了那个人,毕竟与他有过交手,而他一直推搡着的,不就是金九儿嘛。 自己虽说有能逃脱战局的本事,却没有办法将九儿带出来,这也是他心中郁结之处,故而在听闻他们要来救人的时候,也是自告奋勇,随他们前来。 倒是金渺,在看到那个张姓队长的时候,眼色不由得一阵变化。 变化很细微,细微到连他自己也未曾察觉。 他一招手,示意他们跟好那个队长。 “阿泽,又让你干这事儿啊。” “阿泽,你说你这么倔干嘛,迂腐不堪。” “阿泽,你就服个软,跟他们一起搂个小娘子又如何,与你又不吃亏?” 这个被唤作阿泽的队长,一路走着,却一路被他的同僚所嘲笑,想来应当不是一位顺服的主儿,被自己的上头打压,故而才一直守着这个队长的位置,迟迟无法高升。 只是那个张队长正眼没瞧那些奚落与他的人,他有他自己的坚持,又岂是这些早已失了本心的人,能够理解的。 随着戎装模样的人渐渐的少了,能遮掩的物件也就慢慢地少了,三人躲在一颗大树后面,也不知该如何跟随,而那张队长,此刻也是停下了脚步。 他抽出一把短刀,询问着眼前的少年,但因其声音太轻,故而即便他们是修灵者,也难听清他说的话。 正当此时,猝不及防的一幕出现了。 他将少年推倒在地,拿着手中的短刀,不停地划拉着。 “糟糕,出事儿了。” 三人异口同声地说道,随即以最快的速度向其奔袭而去。 易染尘自是冲在最前头的,而他人还未到,一柄蓝色的灵剑已是呼啸而出。 “叮啷”一声,张队长手里的短刀被灵剑蛮横地震开了,而他本人,也被震出老远。 三人几乎同时守在了金九儿的身前,将他与倒在地上的张队长隔开。 “咦?” 倒是金渺此刻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金九儿,并没有如他预想一般满身的血迹。 反倒是原本绑与手脚之上的绳索已被利刃割开。 和尚当然没有看到身后的场景,此刻的他凶光乍起,一副魔神之息扑面而来,饶是易染尘都有些招不住了。 但在易染尘看了看身后的景象,又看了看那张队长一脸无辜的神情时,便拍了拍莫念的肩膀。 这恐怖的气息顿时收敛,他又回复了原先的庄严法相,宣了句佛号,便不再说话。 “张泽。”金渺看着坐到在地的男人,笑笑:“你竟还如当年那般,不曾改变。” “我就知道是你,别以为你换了张脸皮子,我就认不出你来了。”那张队长,也就是张泽也哈哈大笑道:“没想到,当年那个令丰元县的恶势力闻风丧胆的大捕头,竟做了金府的管家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风起丰元 第二十八章 救兵 原本的金渺,是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主儿,但却因其精壮的身子骨,令人颇有一种违和感。 现下在撕去了那层薄薄的面皮后,他正真的容颜,便展现在了几位面前。 沧桑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斑驳印记,硬朗的面庞叫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显得魁梧轩昂起来,只是每个人都觉得,只有这张脸,才配的上这副身材。 他追忆往事,向众人缓缓道来。 “当年,若非张兄弟仗义,我这条贱命,怕是就要丢在那堆狗贼手中了。” 他气愤无比,但不论是谁,要是遇上这种事情,又有几个能不愤怒的呢。 “当年,东方与花姐儿的事情,还是只有衙门内的小部分人知道,当时我们几个人联名劝诫东方县令,叫他莫要越陷越深。怎知他却是被财权迷了心窍,万般不肯,甚至还将其娶进府中。” “完婚之后,东方便一纸令状遣散了当初劝诫他的那些人,当然也包括我,而我也心灰意冷,故而没有多做停留,便想着离开丰元,另栖良木。” “可谁知,在那天晚上,一个浑身是血的人扑到了我的怀中,要我赶快跑路,我仔细一看,此人竟是与我一同被遣散的那些人之一,从他口中我得知,那些一同被遣散的人,皆已在今夜被尽数追杀,而他是硬拼着这口气过来与我说这件事情。” “受了那般严重的伤,他自是活不长了,没多久便一命呜呼了,而我却是连个土坑,都没有办法给他挖。我在黑夜中狂奔,可没想到的是,纵是这般漆黑的夜,我却还是被他们找到了。” “当时领人过来的,便是这位张兄弟了,只是他知道我在当差时的口碑,遂起了私心,不忍杀我,放了我一条生路,但你们要知道,军中森严,他未能完成任务,定是要受到责罚,也因此害的张兄这些年一直无法高升。” 金渺说到此处时,却是歉意地看了一眼张泽,而张泽却是回他道:“我这些年之所以无法升迁,是另有原因,也并非你当年之事,所以你也无需多家自责。” 金渺知道他这是在安慰自己,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又接着说道。 “千夫长大发雷霆,说是挖地三尺也要将我找出来,但那时候的我已经去了南泽,他们肯定是找不着我的,也就是在那儿,我遇上了金府的小娘。” 金渺笑了一笑,他还记得那个慈祥的老人当初是这么与他说的,说是:“孩子,你若不嫌弃,便留我身边做我的干儿子吧。” “我当时也是二十多岁的人了,他竟还叫我孩子,也是没来由的叫我害臊了一把。” “时间过得很快,而我也日日伺候在老太太的身边,日子也就这般过去了,可谁成想,金府却是传来噩耗,三老爷的妻子没了,老太太肯定是知道什么的,连忙叫我赶到丰元,叫我务必暗中保护三老爷。” “便是从那开始,由老太太所安排,我正式成为了金府内专管保全的管家。而金九儿,也是被我托付给马婆婆照料,在长大之后又被我带回金府,说起来,九儿与那芸姑娘还是青梅竹马呢。” 汉子的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笑容,他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这副面皮。 谁能想到,那个眼睛大大的,年纪轻轻的鬼灵精,却是有着这般好手艺。 那芸的易容术,不可谓不高明。毕竟以前为了躲避灾祸,自己也是找了好多易容师为自己易容,但那些皮子不是太薄了没甚用处,就是太厚了不甚舒适,虽说他这样的人也不会对舒适不舒适有什么太多的要求。 只是这张面皮,虽说薄,但在戴上之后,竟真的能叫别人再认不出自己来,而且戴着还不难受,更重要的是,这张面皮可在脸上一个足月不需摘下,真是叫他惊叹那个孩子的技艺,要知道,她当时也不过是一个三、四岁的孩童啊。 ‘若是九儿能跟那芸成百年之好,那也是极好的。’ 他在心里这般想着。 虽说那芸比九儿大了几岁,但九儿看着有些纤弱,但一身的好本事皆他亲授,故而也并不像一般的十六岁孩童那般。 再者说了,他是九儿的师傅,也算是他半个老爹,这孩子的亲事,他自然也是要操一下心的。 其他人自是不是道他在想些什么,包括一旁的金九儿,他们几人见金渺话说一半,却开始傻笑起来,不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迷茫。 ‘难不成这人有傻子病,是不是会犯病?’ 周边的人在心里这般想到。 “咳咳——” 金渺自知失态了,尴尬地笑了笑,继续说道。 “后面的事情便是不需我来说了,方才易小兄弟已经说过了,金府开始闹鬼,死人,而掌家不管,但木溪老爷却是发现了其中的蹊跷,便将九儿放出府去,寻找能人异士......” “不知不觉,我们竟聊了这么久。”张泽看了看升起的日头,抱拳说道:“现在还是叫你金兄弟吧,金兄弟,军中管控严,我还是早些回去了,你们既然已经救到了人,便早些走了吧,万一叫别人看到了,怕是又要生出诸多事端来。” 金渺听其话语后,也抱拳回答:“张兄,你与我当初所见一般,还是那样正直,只是方才听你那些同僚的话语,你真的要在这腐朽的军中继续待下去?不如......” “唉!”张泽一挥手,打断了他的话:“我既已是军中男儿,这辈子都会呆在这营帐之中,只盼明君早日能够整顿我龙虎营,让我龙虎营能有新的朝气。”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金渺看着他的背影,不禁唏嘘道:“如此美玉,却找不到好的匠人前去雕琢。” “是啊,这腐朽的军营,是该好好整顿整顿了。”说话的是那易染尘,他看着独自离去的张泽,暗暗下了决心。 “我们快些回去吧。”金渺催促众人,现下虽说不是离去的最好时机,但也顾不得这么多了,早日远离这个是非之地,他也能早点安心。 众人随着他,一同朝着栓马匹的位置,迂回过去。 柳林湾的木屋内,那别有洞天的草原上,白日正在督促着金肖肖修炼锁灵诀的心法。 经过这几日的休憩,白日已经能够短暂的化为人形了,虽说还是有些吃力,但教训教训金肖肖,却已是够了。 只见他手拿一柄碧绿色的折扇,时不时地敲打着金肖肖的脑袋,金肖肖虽说一脸怨气,但也没法,谁叫人家厉害呢。 “这锁灵诀,是环灵诀前的最后一环,锁灵诀修炼的越纯粹,这将来在修炼环灵诀后啊,所能发挥的效用便是越高。” 武修在修炼境界心法时,锁灵诀是最为至关重要的,它决定着这个武修日后的能耐。 锁灵锁灵,顾名思义,便是将灵力锁在自己的筑灵内。 相比于灵修能够无限扩张的筑灵,武修最大的弊端便是他们的筑灵根本没法扩张。 打个比方,筑灵是灵力的容器,灵修能将容器的单位,从开灵的“井”开始,一直扩大到无限的“渊”,而“筑灵”这个容器本身是留不住灵力的,但因其浩瀚的灵气存储,故而那点消散的灵力根本入不了灵修的眼。 而武修则是大不相同,他们的容量,仅仅是以“碗盏”,或是以“缸”之类的有限的容量来计量,而仅仅是如此小的灵力存储,不仅会在无意间流失出去,更别说要用这点灵力去对付拥有着浩瀚灵力的灵修了。 但武修的筑灵却有着一个需要自身去激活的“锁”,那个“锁”便是武修将来立足与大荒之根本了。 而金肖肖在无意之间打开的那个“漩涡”,便是那个“锁”了,这把“锁”能牢牢地将炼化与筑灵内的灵力锁在筑灵中而不流失,好让武修们在应敌时刻能够立马“拿”出来使用。 锁灵诀,其一是为了让武修感悟出那把“锁”的存在并让它显现,其二便是修炼那把“锁”的容量。 没错,除了要扩大筑灵的容量外,武修还要扩大那个“锁”,也就是金肖肖腹中筑灵的那个小“漩涡”的容量。 这个“漩涡”的大小,便是决定了武修们,也就是金肖肖以后会有多少的灵力储备。 当然,武修只练好锁灵诀却是远远不够的。 在锁灵诀后,便是武修最后的难关,环灵诀了。 锁灵诀虽说能让筑灵容量小的可怜的武修们能有固定的灵力对抗他人,但要知道,灵修们在开灵之后的第一个境界,便是古井境了,试想一缸水要如何抗衡一井的水。 而环灵诀无疑是让武修们有了与他人一战的能力。 在锁灵的前提下,一边使用灵力,一边吸收灵气再加以炼化,就是修炼环灵诀的目的,也是一个武修,真正算是拥有对抗灵修的资本。 而能否熟练地使用环灵诀,也是衡量一个武修是否强大的评判标准。 通俗的来说,强大的武修,都是吸收比用的要快,而弱一点的,则是用的要比吸收的快。 此外,除了对心法的应用外,武修自身的身体素质也是很关键的,要不说,武修的路要比灵修难走多了呢。 除却熟练运用心法外,武修还需日日训练自己,或锻体走御守流,或迅捷作暗杀流,或练剑法、刀法、枪法、箭法走技术流,总之,每一种选择,都不会是一条轻松的路。 更别说还有与各种人战斗的技巧与珍贵的战斗经验等,像是面对身边有众多宝物加持的灵修,或是对付那些拥有远距离战斗能力的武修,这些都是武修们所要学的,而这些却不是由师傅,或者有谁能够教他们,那都是得靠一场场战斗积累出来的。 这也就是为什么,那么多大世家,或大门大派,都喜欢早早地将门下的优秀弟子送出去历练了。 这其中,便数易染尘为这中之最。 虽说是让那些年轻弟子们出门历练,但也多会带几个年长的前辈同行,一边历练,一边指导,一边保护。 甚少有他那般,只身一人,入这世间。 但单凭他年纪轻轻就有实力挑了叛阁长老这一事,他也的确有这个实力独自入世。 “对了白日,易染尘他是灵修还是武修啊?”金肖肖很是好奇,毕竟这位在他看来天神一般的人物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筑灵。 “他?他当然是灵修了。”白日看着金肖肖,且继续说道:“而且,他这个灵修,还与别人大有不同。” 他在大荒中,应当是一位及其罕见的双修者。 顾名思义,便是以灵修之身,再修炼剑法,也就是说,这个易染尘,不仅有着浩瀚的灵气可以驱使强大的灵诀,在关键时刻,还能以剑法御身或治敌。 这是在仙羽阁,也甚是少见的,毕竟,若不是先天便无法扩张筑灵,谁又会付出那么多的努力,去勤勉修炼这些不知道能不能用得上的武技呢。 除却武法双修外,这个易染尘还从小修炼纯阳诀,这也就是为什么,他的筑灵会比别人扩张得快的原因了。 纯阳诀,是只有童男子才可修炼的心法,它与其他心法互不相斥,是一个额外的灵力存储,应当是非常霸道的心法了。但他也有他的弊端,那便是此人切不可失童子之身,否则那些存储的灵力飘散一空不说,严重的还会损伤自身以前的修为。 现下那些高门长辈,哪里舍得让自己的子嗣活受这份罪,故而这纯阳诀虽说强悍,但却鲜少人用,也就易染尘这种自行修炼的怪胎,才会拿来使用吧。 最后再来说说他背后背着的那把长剑。 “七绝天”,是整个大荒,摆在明面上的,公认的最强大的七件宝具。 而在他背后的那柄,便是“七绝天”中的“律天君”。 相传“律天君”是天律最后的一丝剑意凝结而成的,其中蕴藏着灵力丰沛无比,品鉴宝具的好坏便在如此。 好的宝具,其内是藏有筑灵的,在关键时刻,可以借与宝具主人所用,还有某些宝具内所暗藏着的可怕武技更是不用多说。 除却以上的这些,大荒却还有着另一种机缘,“仙纹”。 它们可以是异兽,可以是神魔,可以是任何拥有灵智且能提供丰沛灵力的事物,只要你与它们有缘,你便能得到它们在你身上所加持的印记。 当然,这个印记可不是为了好看才加持的,他们与宝具一般,能够与修灵者共享灵力,为修灵者的能力锦上添花。 “七绝天”,“麒麟仙纹”,“纯阳诀”,“武法双修”,“天赋异禀”,这些林林总总加在一起,又怎能叫这位少年郎,不站在年轻一辈人的顶端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风起丰元 第二十九章 救兵 经过了五天五夜的奔走,连同九儿在一起的一行四人总算是平安地回到了丰元县。 因为不忍马匹太过劳累,故而用的时间要比去的时候要久得多。 四人一同叩开了柳林湾的木门,而金木溪在看到木门打开的一瞬间,便立刻从地上一弹而起。 在这几天中,他甚少睡觉,也几乎吃不下多少东西,他的生命里几乎只剩下这一个孩子能够牵挂了,故而在看到完好无损的金九儿出现在他面前时,却是冲到他身边,将他紧紧抱住,生怕他再次离自己而去。 如此温情的画面,却是叫金肖肖不由得鼻子一酸。 他打记事起,便没有了父母的印象,只知道自己是被金府收养的弃婴。 前些年,他几乎没什么朋友,混世魔王是别人对他的评定,也只有在白日入府后,他才有了一个真正能够说得上话的“朋友”。 ‘也不知道自己父母当初为何这么狠心将我抛弃。’他苦涩地笑了笑:“自己也不是很难养活的,为什么要把自己扔了呢?” 如果他能找回他的父母,他定要这般问上一问,只是,他连自己父母长啥样子都不知道,又何谈去找着他们呢。 不知何时,马婆婆却是悄无声息地站在了他的身旁。 这些天也不知怎么的,他时常都能感受到在那幢大大的房子中有人在窥探着自己。 而这个怪异的老人,也会时不时地出现在自己的身旁。 有时候会一直看着他,有时候却又是一脸追忆地模样。 ‘难不成老了变傻了?’他偶尔会在心里这么想。 易染尘此刻已经走到了金肖肖的身旁,与他说道:“我这些天要去一趟大荒城,可能不能留你身边为你指点了。” “大荒城?为啥要去那儿啊?”金肖肖不解到。 此时,众人也已经围拢过来,聚在他们身边。 金渺解释道:“本来是没什么的,但我们在入了一趟龙虎营之后发现,那儿的士兵将领已经变得污腐不堪,而帝君又远在大荒城,我们想,若是任由他们发展下去,那这个传闻中戍守酆都边界的最强军营真要战起来,怕都不是他人一合之敌。” 说罢,金渺无奈地摇了摇头。 “原来是这般。”白日听到他们所说,心里默默想着:‘看来有必要去提点一下他了。’ “在下虽说从没见过帝君,但好歹与他师出同门,眼下我便进大荒城,向他表明此事,所以白先生。”易染尘向他抱拳作揖,郑重地说道:“白先生,肖肖就交给你了,我不在的这些天,还望你能替我好好指导他。” 白日思忖良久,回答他道:‘他是你的徒弟,还是由你来教好了。’ 易染尘没想到他会拒绝,但他也知道,此为人之常情,本还想再次劝服,但还未等他开口,白日便又接着说道。 “你留在这儿,我去大荒城面见帝君吧。” “这...”易染尘诧异:“莫非先生也认识帝君?” “何止认识。”白日笑了笑:“你做事太循规蹈矩,我怕你去大荒城后,没个一年半载地都回不来,我与你不一样,这天下的枷锁都束我不得,况且...” 白日说道此处,却是卖了个关子:“总之,我去要比你去来的方便多了。” “如此,正是再好不过了。”易染尘感激地看着白日,毕竟,他还想与他的这个徒儿,好好指导一番。 “下一次黄泉倒流是何时?”白日问道。 “那阵法是中元节时候所封,也就是说,明年的七月十五,便是黄泉倒涌之日。”易染尘答。 “不对。”一直未曾说话的莫念此刻却是一脸严肃地说道:“黄泉可不止在中元节那日才会倒涌,别忘了,除夕那夜,黄泉也会有倒灌之像,现下却已是八月了。” “如此说来,便是还剩四个月左右。”白日喃喃自语:“届时我请巡游下丰元之日,就是我们除冤魂厉鬼之时。” 以白日的心性又怎能想不出来易染尘在想什么呢。 如今的丰元,可以说是由东方县令一手掌控,而东方县令与金府掌家又是利好关系,那东方怎能平白无故让金府任由他们欺凌,他们是可以任意进出金府无所畏惧,但金府的掌控权实际又在金管家手中,那金管家似乎又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现在已经假传旨意,让龙虎营的将士将金府守卫的极其严密。 他们虽说都是有大本事的人,但他们不能枉顾律法,更不能滥杀无辜,退一万步说,强龙不压地头蛇,这东方县令只手遮天,难保他们不在此处吃了他的暗亏。 而眼下,去大荒城搬救兵是最上之选,到时候拿下那个腐烂到骨子里的千夫长。东方没了依仗,自然便拿他们不得,而东方对他们无计可施,那金府还不是由他们随意出入,到时候找到那座坟冢,毁了它,那引渡黄泉的阵法便能破除,阵法一破,这危机自然也就解开了。 “时间紧迫,我便不在此停留了。”白日向着众人抱拳辞别,随后白光一闪,他便离开了柳林湾。 金府内院,金家小姐金柳凤的闺房内,此刻正传来一阵阵不堪入耳的声音。 易染尘当初便是被她手臂上的那团鬼气所引过去,而后便被误会赶出金府的。 而此时,那团鬼气却是越发膨胀。 只见这位小姐迷离着双眼,抚摸着身前瘦弱的男子,而那男子的脸却是蜡黄无比,且双颊凹陷,怎么看怎么一副纵欲过度的模样。 金柳凤的双手攀上了瘦弱男子的前胸,努力地用自己的身体去迎合着他。 “易少侠,真没想到,你还回来找我,嗯~” 少女羞红了脸,小声地说着。 男子没有回答他。 夜雨绵绵,让这缠绵之夜,更显漫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风起丰元 第三十章 金牢头 在见到金九儿平安无事之后,金木溪便与金渺一同回了金府。 现下金府已经是一片大乱,他那个二哥,也该看清局势了吧。 金九儿因为在明面上已经是个“死人”了,所以也只能与金肖肖一起,窝在柳林湾的小木屋内。当然,这也是易染尘愿意看到的,毕竟这个金九儿会枪法,虽说实战经验不多,但拿来磨炼金肖肖,那已是绰绰有余了。 而那芸还如往常那般,躺在自己的房间内迟迟不曾醒来。 众人刚开始还为她担心了好久,怕她这辈子都醒不过来,后来还是马婆婆一番解释后,他们才算舒了一口气。 原来,是那芸的魂魄离体时间太久,又因为不知从哪里受到了异常严重的心神伤害,故而她的魂魄变得非常的虚弱。所以马婆婆施了个咒法,让她在睡梦中好生温养魂魄,修复心神,这也就是为什么她到现在还醒不过来的原因。 如若不然,以她那虚弱地心神,若是醒来,只怕也要病恹恹好一阵子,还不如在睡梦中恢复要好的快些。 “那疯丫头躺床上这么久,难道就不会馊了吗?”金肖肖一边闪避着飞驰而来的棍棒,一边与身前的人聊着天。 “芸姐也是你能调侃的?”金九儿见他这般调侃自己的亲人,自然是不乐意的。 他从小就被寄养在马婆婆的木屋内,而那芸又比他年岁大,从小又特别的照顾他。虽说两人相处的时间不算太长,但好歹也算是自己的半个亲人,而他又是极其护短的那种,故而在见到金肖肖说这流氓话时,火气便上来了。 奈何这前几日还能被自己打趴在地的金肖肖,近些天来却是越发的厉害。先不说他已经能轻而易举地看清自己的出招路数,但是在与自己对阵时还能如此轻松地说话,饶是这一点,他便知道自己与他的差距了。 只是尽管自己火气再打,却也拿他没有丝毫办法。以前的自己并没有时间好好练习枪法,而后又为了金府的事情奔波至今,早些学的枪法也是有些生疏了,再加上他现在心绪已乱,故而每每刺出的棍棒,便是更加没有气势。 金肖肖哪能知道他心里在想这些,他本就是个碎嘴的人,而白日是个不喜欢说话的,一说话便是怼的他没半分还击的余地。 那新任的师傅又是个正经的人,与他说话又太过乏累。 而唯一一个能与自己正常沟通的和尚,也是时不时地要装一下得道高僧的模样,爱说不说的那种。 眼下好不容易有个正常人,还是个一点就炸的山炮,他哪能不好好抓住机会,要是再让他这样闷下去,他的这张嘴,怕是都要生锈了。 “诶,你说,那芸躺在床上的时候,吃喝拉撒怎么办?” “要我说她脸上的烂疮,就是她不好好搞卫生才得的。” “你说她这样再睡上几天,会不会跟馊馒头一样臭啊?” “我说小九啊......” “嗖——” 正当金肖肖说地兴起,一柄蓝色灵剑竟从他背后激射而来。 金肖肖第一时间便感应到了,他调动着筑灵内的灵力涌向全身经脉。 虽然他已经用最快的速度转身并抵挡,但灵剑在撞上他的烧火棍后所迸发出来的澎湃灵力,还是狠狠地震荡着他的经脉。 这还没完,他将注意力全数集中到对付那柄灵剑上,却没注意背后的金九儿已然逼近。 那一棍结结实实地打在了他的背上。金肖肖吃痛,躺在了地上。 “靠,二对一啊。”金肖肖不满眼下的对局,但这却由不得他。 只见三柄灵剑已经在他的周围凌空而起,一副随时要激射而下的状态。 而金九儿也是咄咄逼人,不肯退让半分,还未等金肖肖站稳,便拿着手里的长棍挥舞起来。 原本金肖肖对付一个金九儿那是绰绰有余的,但在易染尘的三柄灵剑加入后,却是没那么轻松了。 易染尘原本就是身经百战的老江湖,故而他的三柄灵剑切入的角度很是刁钻,好几次都是贴着金肖肖的身体而过。 虽说灵剑没有伤到他,但那凌厉的剑意,还是叫他不免一阵心惊胆战。 他看着一脸严肃且盘膝驱使灵剑的易染尘,不禁在心里想到:‘这个人,是认真的!’ 易染尘自然不知道金肖肖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方才他在一旁分析这两天在金肖肖那儿得到的情报,与自己之前所调查的事情,但他越想便越可怕,他只当这种事情只在修灵界才会发生,而那些看着孱弱无力的普通人,竟然也做的出来。 虽说心里已经有了头绪,但还是有好多东西搞不清楚,毕竟有些事情不是他所擅长的,而正在他郁结之时,那金肖肖却不老实,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让他原本就紊乱的思绪愈发地不得集中。 不过说实在的,这个金肖肖的领悟能力还是蛮不错的,短短几天,锁灵诀已经有了很大的提升,而在与金九儿的演练中不难看出,这个人对战斗有着极其厉害的领悟能力。 开头几天,他还不过是金九儿不出十招便能放到的“嫩头”,而这么短短的几天,他已经能熟练地应对金九儿对他的各种进攻,并在适时的时候进行反击。 有天赋是好事,但像金肖肖这样的人,绝不能让他把尾巴翘起来。 反正也想不出什么东西来,索性就陪他一起操练一番,正好也能让他早点体会一下,以一敌多的感觉。 有了易染尘的帮助,金九儿自然是拿出十二分能力对付金肖肖,他原本被他气得够呛,奈何自己又治不了他,这下正好,得好好的让他吃些苦头。 而那马婆婆也不知怎的,突然便出现在了易染尘的身边,只见她难得摆着一副笑脸,笑呵呵地说着:“你大可放心那芸那丫头,这些天我都有好好为她擦洗身体,她是不会馊掉的。” 金肖肖一脸黑线,这马婆婆也不知怎的,在他们住在这儿的时日里,一改以前的阴郁模样,时不时地便会出现在自己身边吓唬自己,自己这个小心脏可受不了这般。 ‘难不成这老太婆看自己长得太过俊俏,想让自己做她的金龟良婿?’ 金肖肖在心中早已将那芸看做是马婆婆的女儿,而丑婆子想来也已到了出嫁的年纪,故而每每见马婆婆看着自己的那个神情,便是不由得心中涌出一阵恶寒。 “思想不集中。”金九儿大喊一声,只见他趁着金肖肖走神的时候,左一棍,右一棍的,打的对面的少年嗷嗷叫唤,直叫他大喊这不公平。 可金肖肖嘴里这么喊着,心里却无半分不满,因为他懂得,修灵界与他原先所待的金府一般残酷。毕竟这世界上,哪里又有绝对的“公平”可言呢,当下便再不想其他事情,集中精神对付眼前的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风起丰元 第三十一章 金牢头 “黄芪八十克,白术五十克,甘草三十克,党参......” “这些药你且拿去,给你家夫人每日煎服,记住,早晚各一次,若有什么异常的事,可随时来这儿找我。” 年轻的小厮应了声是,便拿着药走了。 “回春堂”,是丰元县远近闻明的医馆,别说丰元县里的人爱来这儿看病,就是远在令都的人,也是颇有耳闻,每每都是不远万里,寻医而来。 回春堂的叶老先生,一手“还心针”施的独门独道,便是大荒城内的勺家,也是对其赞誉有加。要知道,勺家可是大荒城内有名的医药世家,族内有多位灵力高深的修灵者不说,门下弟子更是众多。他们以灵力为辅,或与人施针,或内堪病体,皆是一把好手。一个普通人能获得他们的赏识,也不妄丰元县的百姓们喊他一句叶神医了。 只是这位声名远扬的叶神医老来得子,对这个孩子,尤是溺爱有加,纵是他闯出天大的祸事来,他也不会对他责罚一句。 孩子渐渐长大,叶神医也希望他能继承自己的衣钵,可谁成想,这孩子说闻不得草药的苦味儿,每每便是学到一半就溜了出去,这叫叶天华叶神医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自己空有一身本事,老了却是无人继承,但也没法,谁叫这个叶当归是他儿子呢,他也不好逼他,故而也只好作罢,反正自己赚的钱也够他花的,他爱学不学,也就随他去吧。 可如今自己眼前的这一幕却是叫他大吃一惊,也不知道近日的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儿出来的,这个向来不喜草药味儿的叶当归竟然主动跑到他的药堂内替他抓药,这怎能让他不激动? 毕竟自己做梦都想让他的玩心收紧,好好的在自己身边学这一身本领,不然,怎会连名字都给他取成药名呢。 但还有一点是他所疑惑的。 这孩子对待别的病人都是一副懒懒散散的模样,怎么偏生对那金府来的小厮客气有佳。 叶天华怎能明白这孩子的心思。 原来,就在几天前,他与父亲一同前往金府为掌家的夫人瞧病时,竟是意外地看到了那位夫人的脸。 那是多么美丽的一位女子,高挑的鼻梁,深邃的眼眸,怎么看,都不像是俗世中的女子。 只是,这位年轻美丽的女子,却总是一副病恹恹的模样,这叫他不由地一阵心疼。 他今年已是二十有一,也是到了发春的年岁,但怎奈却总是一副心比天高的模样。 ‘我所心仪的女子,定是那与众不同的’,他是这般想的。 若是他,若是他能够娶到这样的女子,怎会狠心叫她日日跟现在这般憔悴?他定会悉心照料着她,呵护着他,叫她过着全天下最幸福的生活。 而金府的掌家,却自始至终都没有露过一面,往来招待他们并带路的,皆是下人或者小厮,这让他心头怎能不气愤。 美人在侧,却终日不见其面,这个金府的掌家,不是身子有毛病,就是脑子有毛病。 虽说父亲在问诊之后,他也询问过父亲,而他也只说了是气虚的问题,但在父亲躲闪的眼中他知道,事实定没有他想的这般简单。 父亲能立足丰元如此地步,除却那一身过硬的本事外,还有他那机敏的心思,那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领,要不人人都说这说话也是一门学问呢? 而父亲在跟自己说着这些话的时候,却是罕见地慌了神,这叫他的心里泛起了一丝小小的疑惑。 他在找机会,他在找一个能够独自进府的机会,他要好好探探金府的底。 而这机会,很快便来了。 金府的年轻管家找上门来,说是掌家夫人一病不起,希望叶天华前去查看。 而父亲从早上开始,便随着某位大人物的家仆,前去问诊,至今未归。 叶当归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他拿好药箱,随着年轻管家去了。 一路小跑,二人终于来到掌家夫人的院落内,一路上,竟是半个人都看不见。 他推开门,看到床榻上的半截藕臂,当下也管不上避嫌,冲到她的身边,将三指覆上,为其把脉。 脉象清晰且跳跃,从寸到尺有如行云流水一般,他不由地轻声说了出来:“这...这怎么会是虚脉,这分明,分明便是喜脉啊。” “果然,那老家伙就是在骗人。” 背后响起了一个阴冷的声音,吓得叶当归寒毛直竖,而原本躺在被子里的女子,此刻也是缓缓坐起。 一头乌黑的长发,虽说有些失了光泽,但却难掩那张美丽的脸庞,最是那双深邃的眸子,好像要把他整个人都吸进去了一般。 随着披盖在她身前的那层薄毯轻轻滑落,叶当归也是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一幕。 这位金府的掌家夫人,此刻却是不着寸缕,在他的面前。 叶当归当即闭上了双眼,他虽是个混的,但却还是有自己的原则,比如说他是定不会趁这般机会,窥视一个本与他毫无瓜葛的女子,虽说自己的心里是喜欢着她,但她毕竟是高高在上的掌家夫人啊。 “糟糕,他来了。” 原本阴冷的声音变的焦急了起来,而叶当归此刻也是听到了什么动静。 年轻的管家拉着他躲到了床榻之下,没多久,门便被人粗暴地踹开了。 一个凶狠的声音在他们耳边响起:“妈的,那个臭婆娘又要出远门,也不知她每次都要去哪里去这么久,问问她又不说,脾气比老子还大。”随后,那声音突地一转,竟变的猥琐起来:“还好有你这个小娘皮在,快来让老子亲热亲热。” 随着床面一沉,叶当归知道,那个猥琐声音的男人正在做着什么事情。 粗重的喘息声,律动的床板,那个男人似乎并不满足,他恶狠狠地骂道:“你娘个不知廉耻的小东西,老子宠你那是你的福气,你娘的摆出这副死人脸给谁看,给老子叫,给老子,叫——” 随着抽打人体的声音响起,叶当归知道,这个可怜的女子,正在承受着什么样的痛苦。而自始至终,这个女子都没有发出过一点声音,不论是欢愉的,还是疼痛的。 那种感觉就好像,就好像她是个偶人一般,任由人偶师随意拆卸拿捏。 叶当归满脑子的不可思议,这...这还是他的妻子吗,为何对自己的妻子,也要做出如此过分的事情? 他不解,但当他一脸疑惑地看向同于他缩在床底下的年轻管家时,他脸上的厌恶便更甚了。 只见这个年轻管家一脸的不屑,嘴里还不停地,无声地咒骂着。凭借着他的嘴形勉强认出来的几个字便不难知道,这个管家所说的,竟是丝毫不能入耳的污言秽语。 没过多长时间,那个猥琐的男人便离去了,可躲在床塌下的叶当归却是再一次的震惊了。 在那个男人离去之后,那个女子竟是立马从床底揪出了那位年轻的管家,继续与他做着未做完的事情。 ‘这...这是怎么回事?’ 他在心里问着自己,她不是金府的掌家夫人吗,竟然跟年轻管家珠胎暗结,还如此疯狂大胆。 一直过了很久,直到年轻管家将他从床底下拖出来的时候,他还保持着这般恍惚的状态。 女子看着眼前的叶当归,她轻声说了句话,意思应是叫年轻管家将他送出去,年轻管家自然是照办了。 “你既然已经知道了我们的秘密,那便是我们同一条船上的人了,记得,这些事情,切不可与别人说,以后,为掌家夫人瞧病,也只能由你来。”这是他从年轻管家那儿所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叶当归在家里待了很久很久,他就像一只没了神魂的偶人一般,整日昏昏沉沉,而自己的父亲却也再没叩开过家里的大门。 直到某天,丰元县的衙差们找上门来,要他去认领尸体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的父亲,早就已经死了。 他是在河里被找到的,捞起来的时候手里还拽着一个酒葫芦,怎么掰都掰不开,仵作连尸体都没验就结案了:“喝醉了,闷到河里去了。” 他没这个心力去找寻自己父亲的死因,支了几个钱便把那泡发的尸体草草埋了。 之后的日子里,他过的更加浑浑噩噩,几乎每天都会泡到酒馆里去。 当然,酒馆的人知道他有钱,便也没人会去赶他,但一个个的都在背后议论着,说是这个混世魔王,把他老爹给气死了。 他解释,奈何无人听他。 ‘哼哼,不肖子孙便不肖子孙吧。’ 他已然堕落,因为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能够带给他真实感了,除了那个小赌坊。 每每酒醉之后,他便会去那个赌坊。 “千金散尽还复来,加注,老子要买大。” 钱币很快便被他赌光了,小酒馆也不愿再做他生意了,铺面,房子,在那几场豪赌之后全都没了,他被人像一只猪一样,丢出了原本属于自己的房子。 他现在什么都不想要,他只想要酒。 浓烈的酒香随着威风徐徐而来,他像一只狗一样在那个人的脚边舔着。 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已经来到了一座牢门前。 他迷茫地看着眼前的牢房,幽暗的洞口里传来一阵阵女子的喘息声。 那个声音,那个声音颇为耳熟,就好像,就好像那个年轻管家与那掌家夫人苟且之时。 他越想越害怕,越想越害怕,这是个噩梦,而他想,他想逃离这个噩梦。 “啪嗒...啪嗒...” 从牢房里走出了一个人,这个人看着颇为面熟,就好像,好像那天的年轻管家一个模样,但却显得比年轻管家要来的沉稳,老练。 他悲怆地看着眼前的男子,怒吼道:“我的儿子,我的儿子没了。” ‘他的儿子,他的儿子是谁,是那个,年轻管家?他...他与自己又有何干?’ “是你,是你害死了我的儿子,是你偷偷换掉了堕胎的汤药,是你换掉的,对吧!” 那个男子继续嘶吼着,但叶当归根本就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他从头到尾,也只见了那个年轻管家一面罢了,而且,而且还是他找的自己,怎么就,怎么就跟自己有关系了? “哼,还有里面的那个贱人,要不是她勾引了我的孩子,要不是她,我的孩子又怎会死去?还有,还有你,你也是吧,啊——你也是吧,你也尝过她的味道了吧,要不然,你怎么会把汤药给换掉,怎么会,咳咳...咳咳......” 男子抚了抚自己的胸口,努力使自己的心情平复下去。 “我死了儿子,而你,也要付出代价,哼,这样,才算公平,对吧?” 男子冷哼一声,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是他,是他杀了父亲,是他,一定是他做的,一定是他,做的,我要杀了他,我要,我要杀了,杀了他......’ 叶当归没有勇气去面对那个男子的背影,他伏在地上痛哭不已。 半夜时分,那个男子又再次来到他的身旁,他拿着一套衣服丢在了他的身前,他不敢反抗,顺着他的意思将衣服套在了自己的身上。 原来,这个男子半夜前来,是为了抬一具尸体,一具枯瘦老人的尸体。 他让他,与他一起将这具尸首从牢房中抬出,丢到了乱葬岗。 “从此以后,你便是他了。”他这么跟他说着。 从此以后,叶当归便是这金府的牢头了,那个人没有名字,故而他也没有名字,人们只知道叫他金牢头,仅此而已。 金府的暗牢因为常年不关人的原因,平常也是鲜有人至的。 当然,那个恶魔除外。 他每次前来,都会百般折磨牢房中的女子。 但他没有办法去解救他,也没有办法去揭发他。 因为金牢头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故而他也只能是个老人,除此之外金牢头还是一个哑巴,所以他也只会是个哑巴。 他从来都没有进去看过她一眼,哪怕他知道,那个女人根本没有办法反抗他,他却可以对她做任何事情。就像她没有办法反抗那个恶魔,那个恶魔也会对她做任何事情一样。 那个女子无时无刻不在呼唤着他,他知道,他,能听得到,那个女子虚弱的求救声,但他没有办法,因为,因为金牢头也没有办法,不是吗?而他就是金牢头,所以他又怎么会有办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