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反派不想努力了》 第1章 第 1 章 “谢老师!谢瑕老师!!” 女生惊慌失措的嘶喊像是隔了一层膜,眼前的景象渐渐扭曲拉远,沉入一片黑暗之中。 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倒去,栽倒时他的手无意中碰到了放在办公桌上的什么东西,只听“啪”一声脆响,玻璃保温杯掉在地上狠狠地摔碎了,里面仅剩的半杯水合着几颗鲜红的枸杞一并炸开,像是飞溅出的血一样。 谢瑕的眼睛缓缓合上,眼前飞快地放映起了走马灯,耳边忽然安静下来,有个强烈的念头告诉他——他马上就要死了。 虽然在半年前被确诊为绝症时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但突然在这种时候让他离开这个世界,还是怪不甘心的。 他还没有讲完这个学期的课,还没来得及跟学生们道一声别。 还没住上自己刚刚装修完的新家。 还没吃遍所有想尝试却不敢尝试的食物。 还没…… 无数个“还没”因突然中断的生命戛然而止,落在他脑中的最后一个念头,是他死去时居然当着学生的面。 他似乎听到了那个女生的叫喊,她一定吓坏了,看着老师死在自己面前,一定会留下心理阴影。 早知如此,他就该托之前来办公室的学生把那本书给女生送过去的。 “谢瑕老师!” 女生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扶住那具栽倒的躯体,怀里抱着的书因她这个动作而跌落下去,书脊磕在地上,整本书如同昙花一现般绽开,又如昙花一现般合拢。 书页匆匆翻过时,隐约能瞥见其中出现了“谢瑕”二字。 无数信息似从翻动的书页间挣脱出来,涌入了那具渐渐失去生气的躯体当中。 * 溺水般的窒闷渐渐退去,谢瑕睁开双眼,镜片后的眼瞳中一片茫然。 他正坐在一间卧室里,看屋内的陈设明显不是医院,也不是他家。 怎么回事? 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还不等他的疑问进行下去,太阳穴忽然针扎似的一疼,无数信息被强塞进来,是许多本不属于他的记忆。 剧痛持续了数秒才渐渐退去,他错愕地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这双手白皙细瘦,指甲修得圆润光滑,虽然与他自己的手很像,手指上却没有常年握笔留下的薄茧。 这不是他的身体。 身体的主人也叫“谢瑕”,是豪门谢家的养子,头上有个长他十几岁的大哥,下面有个小他八岁的侄子。 等等,这个人设…… 不正是他刚刚还给学生的那本书里的角色吗? 那本书是他上午上课时在教室捡到的,当时没人认领,他只好拿回办公室,在各个群里发了消息,下午才联系上失主,就让她有空来拿。 捡到书后他曾把书翻开看过,想找找里面有没有写名字,学生的名字没找到,倒是找到了这本小说作者的亲笔签名。 签名版的实体书,还包了书皮,想必学生很爱护,他怕给翻坏了,就小心翼翼地收好,只把书名记下来,上网搜了内容简介,想看看现在的学生都喜欢看什么样的小说,方便他跟紧时事。 结果搜到的信息却让他大跌眼镜,委实被书里的内容震惊了三观,更关键的是,他居然跟书中一个反派同名同姓。 那个学生肯定也知道,所以来拿书时一直不敢抬头,包书皮也不是因为怕书损坏,而是不想被人看到书名,暴露自己的爱好。 他不想学生尴尬,没敢说自己把书翻开看了,结果刚把书还回去,他就死在了学生面前,然后——变成了书里的谢瑕。 按照学生们的说法,这应该叫……“穿书”吧? 如果他没记错,书里的这个谢瑕性格阴郁、喜怒无常,是个恩将仇报的典范,不但不回馈谢家养育之恩,还为了继承家产和大哥争得你死我活,甚至对心思单纯的侄子痛下杀手,想让大哥后继无人。 深受传统美德熏陶的谢老师实在理解不能,谢家明明待“谢瑕”不薄,他为什么偏要当个白眼狼,但凡是个正常人,也做不出这种事。 他正疑惑不解,门外忽传来一道声音,将他的思绪全部惊飞,那人语气有些焦急:“二少?您还好吗?” 谢瑕抬起头。 二少? 书里说,谢瑕虽然是收养来的,谢家却完全把他当亲儿子养,不论待遇还是称呼都视如己出。 在家里喊他“二少”、听声音是个中年男性,门外应该是管家老秦。 谢瑕想去给他开门,却没留意自己腿上放着一个打开的药瓶,一站起身,药瓶就滚落在地,里面的白色药片蹦蹦跳跳地撒得满地都是。 他不禁一愣,低头看向药瓶上的字——安眠药? “二少?”管家听到屋子里的动静,似乎更紧张了,“您没事吧?我进来了。” 谢瑕还没来得及说一句“等等”,没关紧的房门已经被人推开,管家一眼就看见了满地的白色药片,面露错愕:“二少您?” 谢瑕心头一凉,心说这下坏了。 这些安眠药应该是原主准备用来…… “您可不能这么做啊!”管家一把握住了他的手,眼中已有泪花,“昨天大少是跟您说了些重话,但他也是……唉,我先替他跟您道个歉,有什么话你们摊开了说,您千万别想不开啊!” 谢瑕:“……?” 什么想不开? 他茫然地看了看掉在地上的安眠药,又看看管家写满“别做傻事”的脸,恍然大悟——对方不会以为他要自杀吧? 谢瑕一时啼笑皆非。 他想活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去寻死? 等等。 如果不是因为穿书,他恐怕真的已经死了,而他现在还能站在这里说话做事,能自如地控制这具身体,岂不是意味着——他可以借这个身份继续活下去? “活”这个字眼甫一冒出,就再也不能被忽视。他想要活,他还有太多未了的心愿,哪怕是借用别人的身份,他也想要活下去。 穿书有什么不好,他爱穿书! 只要能让他活,别说是穿成反派,就是穿成一章就下线的炮灰,穿十次,穿成阿猫阿狗,他也愿意! 突如其来的喜悦让他表情管理有些失控,忘了自己正处在什么样的境遇当中,他唇边浮现出一抹微笑,可这微笑却把管家吓得倒退一步,全然曲解了笑容背后的含义。 谢瑕微低着头,隐在镜片后的视线自然垂落,让人看不清他究竟是什么情绪,过分长的头发掩住了小半张脸,精致的面容笼罩在阴影中,配上这个意味不明的笑容,简直让人毛骨悚然。 就像一个货真价实的反派。 管家放开了他的手,夺门而出,屋外有人问:“秦叔?出什么事了?” 这声音格外年轻,也格外乖巧,听了就让人心生好感。管家压低声音:“珩与,快打电话让你爸回来。” “怎么了?小叔他……” “别问那么多了,快去!” “好。” 谢瑕抬起头,敏锐地从两人短暂的对话中捕捉到关键词——“珩与”。 谢珩与。 谢瑕大哥谢瑾的儿子,原主没有血缘的侄子,也是这部小说的主角。 这些安眠药,正是原主准备用来谋害谢珩与用的。 按照小说剧情,今天晚上有一场酒会,谢瑕和谢珩与都会出席,谢瑕把安眠药溶进水中,用注射器加入到红酒里,谢珩与喝过酒后昏昏欲睡,一个人回到酒店房间中休息,而谢瑕早就藏在屋内,试图将睡着的谢珩与活活掐死。 好在谢瑾发觉儿子状况不对,敲门前来查看,这才救下他一条命来。 谢瑾亲眼目睹了弟弟行凶,整个人怒不可遏,与谢瑕维持的表面关系彻底破裂了,也正是从这天开始,兄弟两个反目成仇,谢瑾一步一步将弟弟逼上绝路,最终将其逐出家门,谢瑕这个恶毒反派得到了应有的报应,病死街头,甚至无人收尸。 想起这段剧情,谢瑕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在内心感叹狗血小说果然狗血,原主在作者笔下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居然对自己的家人下这等狠手。 他是个有良心有素养的正常人,绝对做不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但现在安眠药已经暴露了,他要怎么跟谢瑾解释?总不能说“这是我给你儿子准备的”吧? 要不……干脆承认了自己想自杀? 自杀,总比杀人强。 他一时愁得像遇到了一百个期末挂科的学生——酒会剧情是小说中的关键节点,一旦处理不好,他就要面临“病死街头”的下场。 他还不想死。 管家让谢珩与去打电话,自己则重新回到谢瑕面前,生怕他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来,他给对方倒了一杯温水,小心地试探道:“二少,先喝点水吧?” 谢瑕不想喝水,他摆了摆手,重新坐回床边:“我想一个人静静。” 管家没再说话,默默收拾掉撒了满地的安眠药,一声不吭地站在门口。 谢珩与还在门外晃荡,他很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小声问:“秦叔?” 管家忙冲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不要说话,别刺激到谢瑕,寻死的人是不讲道理的,哪怕一句话不对,都会造成相当严重的后果。 虽然谢瑕本人并不想发生什么严重的后果,在他眼中最严重的后果莫过于“死”,他抬头向房间门口看去,正对上谢珩与探寻的视线。 谢珩与实在是太年轻了,那双眼睛干净透彻,他乖巧地注视着一个人时,像只蹲在路边乞求垂怜的大型犬类。 谢瑕被他这过于单纯的眼神盯得心神一荡,没由来一阵心虚,匆忙别开了眼。 按书中设定,谢珩与刚刚年满二十,还是个正在读大学的学生。 学生,就是祖国未来的栋梁。 一想到这个“栋梁”差点被扼死在摇篮里,还因“叔叔的迫害”而黑化,谢瑕就心疼不已——是学生就该好好学习,怎么能被豪门纷争纠缠不休? 他在内心扼腕感叹,没留意到谢珩与还在注视着他,眼中流露出一丝玩味。 小叔居然回避了他的视线。 虽然两人产生交集的时间并不多,但每次对上,谢瑕看他的眼神都像要把他生吞活剥了,刚刚那短暂的对视,他却没在对方眼中看到刻骨的恨意,反倒看出了惊慌失措。 谢瑕眼尾不知为什么微微泛红,透出一点耐人寻味的柔弱可欺。 谢珩与垂眼看了看被扫进垃圾桶的安眠药。 今天的小叔,有些不同寻常。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章 第 2 章 谢瑕安静地在卧室里坐了一会儿。 直到谢瑾返回家中,把他叫去书房谈话。 谢瑕内心忐忑——他穿书前当了十年的老师,从来只有他找别人谈话,还是第一次被别人叫去谈话。 他和谢珩与擦肩而过,跟着谢瑾进了书房,不得不说这父子两个长得确实很像,谢瑾看上去远比实际年龄年轻得多,每每跟别人提起他有个正在上大学的儿子,别人都会非常惊讶。 “坐,”谢瑾将一杯热茶推到他跟前,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刚才老秦已经告诉我了——小瑕,我就你这么一个弟弟,你有什么难处一定要跟大哥说,千万别做这种傻事。” 谢瑾语速有些快,他眉头紧锁,从外面回来衣服都没来得及换,显然焦急得很。 谢瑕刚抿了一口茶,差点被他这番话说到呛住,忙道:“是老秦误会了,我真的没想自杀。” “那你弄那么多安眠药干什么?” “是因为……我最近总睡不好,就买了安眠药准备睡前吃,刚刚开封时不小心弄撒了,正好被老秦看到。” 谢瑕实在不擅长撒谎,说这番话时都不敢抬头,有些紧张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语气心虚得很。 让他承认想自杀果然还是太难为人了,但“吃安眠药助眠”也是谎话。 谢瑾狐疑地瞧他一眼,明显没信,却也没再继续逼他:“安眠药不是什么好东西,能不吃尽量不吃,你要是真的睡不着,不如出去跑两圈,运动累了自然就能睡着了。” 谢瑕:“……” 跑步……助眠? “咳,我的意思是,”谢瑾似乎也觉得这个建议不太妥帖,忙往回找补,“没事的时候,你也多出去走走,散散步,晒晒太阳,总归对身体有好处,别老在家里闷着。” 谢瑕调动了一下原主的记忆——曾经的“谢瑕”身体一直不太好,性格又孤僻得很,整个人看上去苍白且阴郁,没人敢跟他做朋友。谢瑾怕他一个人在外面会闹出什么事来,这才让他住到自己家里,放在眼皮底下看着,谁料这“大哥的关心”反而激怒了谢瑕,觉得他假仁假义,愈发对他憎恶起来,在家极少跟他们说话,也从不和他们一起吃饭。 谢老师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觉得原主这种对谁都不信任的性格,绝对和悲惨的童年经历脱不开关系。 他冲谢瑾笑了笑,尽力对他表现出善意:“大哥,我真的没事。” 谢瑾闻言浑身一顿,脸上一贯维持的成熟稳重竟破了功,露出十足的错愕来,他嘴唇微微颤抖,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叫我什么?” 谢瑕有些茫然,便听对方又说:“这么多年,你终于肯叫我一声‘大哥’了?” 这一声“大哥”喊得谢瑾喜上眉梢,激动地来回踱步,嘴里不断念叨着“好”,随后伸手轻轻拍了拍谢瑕的肩膀:“小瑕,昨天是大哥不好,不该跟你说那么多重话——这样吧,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大哥都满足你,就当作……一点补偿。” 谢瑕看着他难掩喜色的脸,心里五味杂陈。 叫一声大哥就能让谢瑾高兴成这样,原主明明有更好的选择,何必跟家里关系闹得那么僵呢? 他摇了摇头:“不是大哥的错,大哥不用跟我道歉。” 昨天兄弟两个因为一点矛盾发生了口角,归根结底是谢瑕先惹事的,把谢瑾气得狠了,这才骂了他几句“没良心”之类的话。 谢瑾听他这么说,更是感动万分,他这个一向不听话的弟弟居然听话了——他安静坐在那里捧着茶杯的样子前所未有地乖顺起来,一点热气氲在镜片上,他笑的时候,眼尾那颗小痣也像活了一般,衬得他整个人格外柔和。 谢瑾实在没忍住,伸手揉了揉弟弟的头发,那发丝很软,像是猫毛。 谢瑕一愣。 他成年之后,还从没有人这样摸过他的头。 谢瑾把椅子搬到他跟前,挨着他重新坐下来:“大哥记得你之前说想新置办一套房产,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打算了?准备在哪里买?要闹中取静的,还是要环境宜人的?你告诉大哥,大哥帮你搞定。” 谢瑕手一抖,杯子里的茶水差点洒出来,他惊疑不定地看了对方一眼,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这就是豪门吗?说买房就买房? 想他之前兢兢业业了十年才奋斗出一套公寓,房贷还没还完就辞别了人世,刚装修完的新家一天都没住上,现在这是老天有眼,终于肯眷顾他一次,让他体验一把无忧无虑的豪门生活? 谢瑕一时有些感慨,摇摇头说:“不用了,暂时还不想。” 谢瑾又问:“那……大哥给你换辆新车怎么样?你那辆车已经挺久没换了吧?” 谢瑕连连摆手。 两个提议都被否决,谢瑾思考了一会儿:“我知道了,公司的股份我会帮你跟父亲争取的,你放心,这事一定……” “大哥!”谢瑕一把按住他的手,生怕他下一步就要提出送自己一颗未命名的小行星了,他叹口气,“我什么都不需要,能和你们生活在一起,能得到家人的关照,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谢瑾张了张嘴,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他心中激动,猛地将弟弟抱在怀里:“对不起,一直以来……是大哥错怪你了。” 谢瑕并没挣扎,他感受到对方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过渡到自己身上,心里竟涌起一片酸涩。 “家人”这个词,对他来说是全然陌生的。 从某种意义上讲,他和原主的身世很像,都是自幼在孤儿院长大,唯一不同的是原主被谢家收养了去,有了父母、兄长,而他始终是一个人。 所以他一直不能理解,原主为什么要对养父母恩将仇报,在他看来,能被收养是一件无比幸运的事,他到现在依然记得那些想收养他的人家在得知他的身体状况时,遗憾放弃他的表情。 被放弃过太多次,他已经不记得“怀揣希望”是什么样的滋味了。 他羡慕原主幸运,又恨他不珍惜。 好在老天有眼,给了他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为他弥补上了这份迟来的“亲情”。 谢瑾抱了他好一会儿才松开他,谢瑕独自回到卧室,肩线微展,无声地松了口气。 安眠药的危机大概是化解过去了,他要是想在这个世界苟活,首先得跟家人打好关系。 谢瑾抱他时留下的体温似乎还在,谢瑕内心感动,眼睛也有点红,他进了洗手间想洗把脸,一抬头,正对上镜中的自己。 他不禁一阵错愕——这个书中的“谢瑕”,怎么和他本人长得一样?! 他凑近了镜子,仔细观察自己的脸,左眼眼尾缀着一颗小小的泪痣,泪痣的位置和他本人别无二致。又摘下鼻梁上的眼镜看了看镜片厚度,发现原主连近视的度数都和他一模一样。 唯一的区别之处在于,他近视是因为学生时期学习太努力,而原主则是小时候在孤儿院被其他孩子欺负,眼睛受过伤。 谢瑕心中震惊,深呼吸了半天才让自己冷静下来,这诸多巧合加在一起,忽然让他觉得自己和原主之间的界限不是那么清晰了。 这具身体比他本人更年轻些,按书中描述,现在的“谢瑕”二十有八,外表看上去却只有二十四五的模样,头发不知多久没剪了,发梢已到肩膀,与人说话时时常低头,被头发掩去面容,就显得格外阴郁冷漠。 谢瑕仔细地洗净了脸,重新整理了发型,把过分长的头发别到耳后,露出清晰的眉目来,又在床头抽屉里一通翻找,换上一副看起来更加斯文柔和的眼镜。 他刚把眼镜架到鼻梁上,就听见有人敲门,顺口说了一句“进”,谢珩与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父亲让我问问小叔,今晚的酒会,小叔还准备出席吗?” 谢瑕动作一顿——酒会。 他刚刚跟谢瑾一番兄友弟恭,差点因这“大哥的关爱”忘了正事。 他现在放弃了在酒里下药,酒会上应该没什么关键剧情了,但以防万一,他还是到现场比较好。 于是他抬头说:“去。” 两人的视线因这一个抬头短暂地交汇在一起,谢珩与有些惊讶:“小叔这是……换了副眼镜?” 明明脸还是那张脸,换了眼镜、整理了头发,身上那股阴郁气息突然一扫而空,整个人看起来柔和多了。 谢瑕支吾一声:“怎么?” 谢珩与:“没怎么,就是忽然觉得小叔还挺好看的。” 突然被人夸奖,谢瑕莫名有点脸红,不太自在地别开了眼。 谢珩与不是第一个夸他好看的,也不是最后一个——他生前只是个普通的大学老师,因为身体弱,从事不了强度太高的工作,只能教教“国学”这种冷门的选修课,混着不高不低的工资,养活自己倒也够了。 但就是这种冷门的课程,却节节课座无虚席,他当然知道来听课的学生大多数都不是真的为了听他的课,而是来欣赏他的颜,还私下里搞了什么“全校最帅/美教师评选”,他在男老师里票数第一。 谢瑕拿这群学生没辙,总觉得靠脸在学生中获得人气不是什么好事,后来却也慢慢想开了,他努力上好自己的课,尽自己应尽的职责,不论学生们究竟为什么而来,只要能把他的课听进去,就是值得的。 他本来和校长商量好了,上完这个学年的课就辞职,谁能想到“死”来得这样快,想必给学校留下了不少麻烦。 说起来,他还得感谢这群学生,尤其是那个丢书的女生,要不是那本书,他恐怕就真的死了。 如果有机会,他一定要跟女生道一句谢,再说一句对不起。 “小叔?”谢珩与看到他在走神,忍不住唤了一句,“其实我还挺喜欢小叔……” 谢瑕飘忽出去的思绪刚飞回来,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句,呼吸都停滞了,他面露惊恐地盯着对方看了好几秒,才听他慢悠悠地补上后半句:“……现在的样子的。” 谢瑕:“……” 这臭小子,偏要在这种奇怪的地方大喘气,故意的吗! 谢老师莫名觉得自己被学生调戏了,又没有证据,有些恼羞成怒,耳朵尖更红了一点,他把谢珩与赶出房间,在心里给“天真单纯”四个字打了个问号。 谢珩与关好卧室门,时常纯净无害的眼眸中浮起一丝玩味——谢瑕居然脸红了? 这么多年,他可从没见过他脸红的样子。 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谢瑕今天都很反常。 他转身去了书房:“爸,您不觉得小叔今天不太对劲吗?” 谢瑾还因“弟弟终于肯听话了”而兴奋着,正在盘算着到底要给他买点什么好,听到儿子这句,笑意顿时凝固在了脸上:“什么意思?” “小叔今天一天跟我们说的话,比过去一年加起来还多,而且他居然没对我们恶语相向,反而表现得很友好。” 谢瑾皱起眉头。 确实。 他刚刚让喜悦冲昏了头脑,竟没去考虑谢瑕对他的态度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大的转变。 再联系上那些安眠药……老秦跟他说谢瑕当时的状态非常吓人,居然看着满地药片笑了出来,就像是个内心绝望的人一心想要求死一样。 谢瑾倒抽一口凉气,有个极可怕的念头在心中蔓延开来——谢瑕该不会真的想要自杀吧?因为吃安眠药被发现,所以想缓和关系让他们放松警惕,方便下次…… “珩与,”谢瑾一把握住了儿子的肩头,神色凝重,郑重其事地说,“正好你这段时间放假在家,替我看着点你小叔,虽然他以前对我们态度不好,但总归是一家人,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走上绝路。你盯紧他,千万别让他干傻事,一旦发现什么异常,立马告诉我,听到没有?” 谢珩与一愣,不太明白父亲为什么突然说这样的话,他迟疑了一会儿,还是答应下来:“好。” “嗯。”谢瑾看了一眼时间,“我得回公司了,晚上的酒会,我让司机来接你们,你跟小瑕一起走,千万别让他落单——我先走了。” 谢珩与疑惑地看着父亲的背影。 让他盯紧小叔? 紧到什么程度?吃饭睡觉上厕所洗澡……也要跟他一起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章 第 3 章 谢瑕还不知道因为管家一番“添油加醋”,大哥又对自己产生了什么样的误解,他正埋头扎在衣柜里,准备挑一件衣服晚上酒会穿。 他刚把柜门打开,就被里面的衣服数量震惊到了——这就是豪门的衣柜吗? 这些衣服全是谢瑾给他买的,大哥送他东西跟玩儿一样,除了房子、车,就是各种衣服和配饰,每一件都是由知名设计师精心设计来的,价格不菲,可一旦进了原主的衣柜,这些衣服就如同被尘封了,再也没有重见天日的机会。 谢瑾似乎致力于把他打扮成“闪耀瑕瑕”,可原主丝毫不领情,大哥给的衣服一件也没穿过。 谢老师从来不是个喜欢浪费东西的人,他在衣柜里选了半天,觉得哪件都好看,顿时犯了选择困难症,只好把刚被他赶出去的谢珩与又叫回来,让他帮忙决定。 谢珩与的视线在他身上转了一圈:“小叔不是从来不肯穿父亲送的衣服吗?” 谢瑕被他问得一梗,总觉得这小子话里有话,板起脸道:“突然想穿了不行?” “行,当然行,”谢珩与拿起一件白色西装,“我觉得白色很称小叔。” 谢瑕连连摆手:“不要,这也太扎眼了。” 他要低调。 他只想在这个世界安安静静地苟活下去,一点儿也不想成为万众瞩目。 他没听谢珩与的,最终还是选了柔和的灰色,刚把衣服换上,就见对方不知从哪儿翻出一枚胸针,正要往他衣领上别。 银色的胸针上嵌着钻石,在他指间泛出细碎的微光,显然又是一件价值惊人的东西。谢老师自觉配不上这种昂贵的小饰品,一把攥住对方的手:“还是不要了。” 谢珩与垂下视线,落在那双正握住自己的手上,那手指苍白细瘦,手腕似乎稍一用力就会折断,看起来脆弱极了。 他低声道:“小叔手怎么这么凉……你冷吗?” 谢瑕急于阻拦他,没意识到这个动作有些过于亲密了,他慌忙松开对方,不自在地别开眼:“不冷。” 当然不冷,现在可是夏天,他只是天生体寒。 谢瑕本来就不太适应跟谢珩与接触,现在更觉尴尬,干脆借照镜子为由,转身去了洗手间。 可也不知道这小子是真没看出他的尴尬,还是装没看出他的尴尬,居然跟了上来,谢珩与捏着那枚闪闪发光的胸针,又问:“真的不戴吗?” 谢瑕没搭理他,整理着自己的衣领,却见镜中的谢珩与上前一步,凑在他耳边说:“小叔生得这么好看,就算穿最低调的衣服,朴素到不戴任何配饰,也一样会引人注目的。” 他凑得太近了,温热的呼吸打在谢瑕颈侧,才刚消了红晕的耳朵尖又烫起来,他身体微僵:“你……” 谢珩与退回到安全距离,认真地说:“如果小叔只想安静待着,宴会上不妨跟着我吧,看在我爸的面子上,他们总不会为难你的。” 谢瑕抿唇。 这话倒是说的没错——原主不是谢家亲生的这事人尽皆知,加上他性格不好,和家里关系紧张,一个收养来的孩子却妄想取大哥而代之,没少被外人看笑话,每次参加聚会之类的活动,都少不了要被人非议刁难,连个愿意站在他身边、给他解围的朋友也没有。 人生在世二十八年,被他活成了一个大写的“孤家寡人”。 原主混得这么惨,谢瑕都有些同情他了,虽说是原主自己作的,可他受了这具身体的恩惠,不好指责什么,只希望如果有朝一日“谢瑕”能回来,可以忘掉过去,从童年阴影中走出来,重新开始。 在他回来之前,自己先替他爱护好这具身体,尽可能缓解和家里的矛盾,就当是报答了。 谢瑕这么想着,忽觉头发被人扯动,一抬头,才看到谢珩与正站在他身后,帮他把压到衣服里的头发拽出来。 他之前倒没注意,现在两人同时站在镜前,看得非常清楚——这具身体和他本人一样高,已经算身量出众了,而谢珩与居然还要高出他小半个头。 现在的小孩都这么营养旺盛吗? 谢珩与放开他的发尾,发现他在走神,唤道:“小叔?” “唔,”谢瑕回避了他的视线,不太敢看他那双纯净无害的眼睛,低声支吾,“我会跟着你的。” * 由于试衣服花了太长时间,两人这一下午几乎没干别的。傍晚六点,谢瑕上了大哥给自己备的车,上车前看到司机往后备箱里搬了一箱东西。 他投去探寻的视线,谢珩与解释道:“是红酒,我爸的珍藏,他说今天小叔终于肯喊他哥了,他高兴,所以拿出来在酒会上分享。” 谢瑕视线微微顿住——他记得这几瓶红酒,按照原著剧情,他应该在其中一瓶红酒里下了药,用来灌醉谢珩与,但书里的谢瑾把酒拿出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不是像现在这样因为听到他喊“哥”高兴。 他放弃在酒里下药,已经对剧情产生影响了吗? 谢瑕的视线在那箱红酒上停留了一会儿,没再说什么,转身上了车。 许是怕他尴尬,谢珩与主动坐在了副驾驶,后排只有谢瑕一个人。一路上都没人说话,直到司机把他们送到酒店门口,拉开车门扶他下车时,低声说了一句:“谢先生,您今天很特别。” 谢瑕诧异地抬头看他,不太自在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心说他不过稍微整理了一下形象,变化真的有那么大吗? 红酒被交给了酒店的工作人员,两人还没进去,谢瑕就听到有人在喊自己:“小瑕!这边。” 谢瑾已经在酒店门口等候多时了,谢瑕连忙走到他身边,温声唤道:“大哥。” 谢瑾被这声“大哥”叫得浑身舒坦,没忍住又揉了揉他的头发,把儿子叫来一起:“走,我们进去。” 谢瑕跟在谢瑾身边,感觉到许多道目光都在看自己——谢家兄弟这么亲密的景象是很少见的,以前原主不领大哥的情,谢瑾一腔好心被冷落,渐渐地失去了耐心,两人同时出席公众场合,他也不会给这个便宜弟弟太多关注。 而今天,谢瑾亲自来酒店门口迎他不说,还跟他谈笑自如,这已经足够引起旁人注意了。 谢瑕深吸一口气,在心里安慰自己没什么好怕的,他在大礼堂上公开课时,台下盯着他的眼睛不比这多多了?不过是几道不怀好意的视线而已。 谢老师在心里把自己安抚得好好的,身体却还是出卖了他——他始终低垂视线,没敢看身边的人,手心也出了薄薄的冷汗。 忽然有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声音很低,带着呼吸的热度:“小叔,你很紧张吗?” 谢瑕抬起头,只见谢珩与这小子不知什么时候又凑到自己身边来了,距离之近,他的头发丝甚至擦到了对方的脸颊。 这么一抬头,他终于看清了会场的全貌——这家酒店应该是被富二代们包场了,红毯一直从门口台阶铺进了大厅里,整个一楼装点得不输大型国际典礼现场。 谢瑕瞄了一眼脚下,发现他们正站在红毯上。 ……还好他没听谢珩与的,没穿白色西服,不然他能直接扮演婚礼上的新郎。 谢瑾从托盘里端起一杯红酒,回头冲他们道:“你们先找个地方坐会儿吧,我去跟他们喝两杯,一会儿去找你们。” 谢珩与十分上道:“爸您放心,小叔就交给我吧。” 谢瑕莫名其妙地听着这父子两个的对话,心说什么意思,什么叫“小叔就交给我吧”? 还不等他发出疑问,谢瑾已经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看样子这父子俩……是串通好的? 谢瑕忽然觉得自己上了什么隐形的贼船——可是不对吧,明明他才是反派! 他被谢珩与带到一处没人的地方,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来,谢珩与去拿了甜点和红酒:“不知道小叔爱吃什么,随便拿了点,不喜欢我再去换。” 原主虽然跟大哥一家一起生活了多年,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的次数却屈指可数,谢珩与不知道他的喜好也是正常的。 而且在原主留下的记忆中,他好像就没什么喜欢吃的东西。 谢瑕拿勺子挖着面前的蛋糕,谢珩与坐在对面看着他吃,问道:“原来小叔喜欢巧克力?那我让我妈回国的时候带点回来。” 谢瑕刚想说一句“不用麻烦了”,忽被一阵窃窃私语吸引了注意力——离他们不远坐着两个人,先是女人的声音:“那个人是谁啊,怎么感觉有点眼熟?” “谁?”紧接着是男人的声音,“哦,谢家的白眼狼啊,你见过的。” “你是说谢家那位二少?”女人语气中透出些不可思议,“不对吧,我记得上次见他,他可没有今天这么……帅。” “帅?他哪里帅?”男人不屑一顾,“他就是个养子,谢老爷子从孤儿院捡回来的。还是个疯子,没什么本事还趾高气昂,一个人搅得谢家鸡犬不宁,指不定哪天,谢老爷子就不认他这个儿子了。” “是吗?我怎么感觉谢家还挺宠他的?刚刚他是和谢瑾一起进来的吧,我看他们兄弟俩的关系,没传的那么紧张啊。” “那都是做给人看的,”男人有些不耐烦起来,“谢老爷子都快七十了,还没把大权完全交给儿子,不就是被这个养子搅的?听听他这个名字,谢‘瑕’,他大哥叫什么?谢‘瑾’,一个陪衬非要跟正主争,也就是谢老爷子脾气好,要是我,早就把他逐出家门了。” 谢瑕的手停了停,脑中回想起谢家那宽敞明亮的别墅,透过卧室的落地窗就能看到外面的小花园,甚至自带泳池,这么好的房子,他生前想都不敢想,用“死”才换来一次享乐的机会,怎么可以被“逐出家门”? “小叔,”谢珩与低声说,“他们在议论你。” 谢瑕“啊”了一声,继续吃蛋糕。 谢珩与似乎不理解他这冷淡的反应,继续追问:“他们这么诋毁你,你不生气?” 谢瑕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生气?为什么要生气?” 他还是个老师的时候,有学生喜欢他,自然就有学生不喜欢他,背地里议论他的话他也不是没听过,区区几句非议,他还不放在眼里。 他话音刚落,那道背后议论他的声音就插了进来——男人端着红酒走到他们桌边,主动跟谢珩与打起了招呼:“哟,这不是谢少家的小公子吗,幸会幸会,真是好多年都没看到你了,我上次见你,还是你上初中的时候呢,一转眼也这么大了。” 谢瑕掀起眼皮瞧了瞧来人,这人看上去三十来岁,长得倒也人模狗样,根据原主的记忆,这人是周家独子,叫周烨。原主名声还没那么差的时候,他跟原主套过近乎,原主没搭理他,他就心生怨怼,后来原主境遇一落千丈,他没少出来落井下石。 谢珩与显然不想和周烨搭话,可人已经到了面前来,又不能装看不见,他只好礼貌地起了身:“周叔?好久不见。我爸在那边跟他们喝酒,我去叫他过来……” “不用不用,我不找你爸,”周烨十分熟络地拍了拍他的肩头,又晃晃杯中红酒,“今天这么巧在这碰上你,不喝一杯说不过去吧?” 谢珩与有些犹豫地拿起了酒:“我不太会喝酒,少喝一点吧。” “不会喝酒?那怎么行呢,”周烨惊讶道,“你也不小了,谢家就你这么一根独苗苗,你迟早要独当一面的——就一杯红酒,给叔个面子。” 谢瑕坐在旁边半天没吱声,听他说完这话,忍不住皱起眉头,倏地站起身来,伸手接走了谢珩与手里的杯子:“他说不会喝酒,你身为长辈,就不该强人所难。” 他说着用杯口碰了周烨的杯口,发出“叮”一声脆响:“我替他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章 第 4 章 周烨没料到他会出来挡酒,脸上划过一丝错愕,语气也有些尴尬:“这位是……” “是我小叔。”谢珩与抢在谢瑕之前接了他的话。 “小叔……哦!是谢二少对吧?”周烨作恍然大悟状,“看我这记性,我们见过的。” 谢瑕冷眼瞧他,心说两分钟前这人还在背地里嚼他舌根,这会儿又装不认识,果然是个两面三刀的东西,来跟谢珩与套近乎也不怀好意,还是赶紧让他离珩与远点。 他饮尽那半杯红酒:“周少是和别人一起来的吧,别让人家等急了。” 他语气中透着疏离,显然不想多聊,周烨尴尬一笑,只好也喝了自己的酒,客套两句,转身离开了。 谢瑕坐回原位,看着杯底残留的一点红色酒液:“这酒倒是不错。” “那当然,这可是我爸的珍藏,市面上根本买不到的。”谢珩与为他续了杯,压低声音,“小叔,你为什么要替我挡酒?你自己也不太能喝酒吧。” 谢瑕沉默了一下——与其说是“不能”,倒不如说是“不敢”,他生前很少碰酒这种东西,偶尔喝上一次红酒,也只能浅尝辄止。现在这具身体虽然也不怎么样,但总比以前强。 他脑子里想着别的事,顺口道:“小孩子少喝酒。” “……你把我当小孩子?” “那不然呢?”谢瑕抬眼看他,“你还是个学生,你不是小孩子,难道我是?” 谢珩与相当不服:“小叔也就比我大八岁,怎么老气横秋的,还拿辈分压我。” 谢瑕没吭声。 他死的时候可不止这个年纪,突然让回到二十八岁,还真怪不适应的。 他单手撑着下巴,大厅流淌的音乐过于舒缓,延长了他思考的时间,等他再次回神,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喝了好几杯,脸颊开始微微发烫了。 他用手背贴住自己的脸,站起身来:“我去趟洗手间。” 等他走了,谢珩与这才将视线重新转向坐在隔壁的周烨,他黑白分明的眼睛微微一转,扬起声调道:“对了周叔,怎么不见上次跟你一起的那个姐姐?” 周烨正在跟女伴聊天,闻言不禁一僵:“什……什么?” 谢珩与:“就是上次跟你一起逛街的那个姐姐呀,大概一个月前吧,我没来得及跟你们打招呼你们就走远了,你还给她买了好多东西——她是你女朋友吗?这次怎么没跟你一起?” 周烨没想到这小子突然说这些不合时宜的话,疯狂朝他递眼色:“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什么姐姐……你认错人了吧?” “不可能啊,”谢珩与皱起眉头,好像在认真思考,“我分明看着就是你们,那个姐姐挺漂亮的,好像也是个大学生?” 周烨的女伴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青,她猛地站起身来,咬牙切齿地说:“好你个周烨,居然背着我在外面勾三搭四,勾引女大学生,还给人家买东西?我真是看走了眼!” 她说着抓起自己放在座位上的挎包,扭头就走。 “啊不是,你听我解释啊!”周烨快步追上,“你冷静点,别听这小兔崽子胡说八道!” “滚!分手吧!去和你的女大学生过!” 谢珩与看着他们不欢而散,转而换上一副十分逼真的惊慌:“啊……周叔你已经有女朋友了?对不起啊我不知道!这……都是误会,真的对不起啊!” 他们这边的动静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等两人走远,谢珩与才收起表情,唇边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周烨这种脚踩两条船的渣男,也配诋毁他小叔? * 谢瑕刚从洗手间出来,就看到两个人风风火火从他眼前刮了过去,正是周烨追着他的女伴,周烨还在试图挽留:“你等等我!那小兔崽子都是胡说八道,你别信他啊!我心里只有你,求你别跟我分手,没你我可怎么活!” 谢瑕一阵恶寒,心说狗血小说不愧是狗血小说,这种渣男语录都冒出来了,不过……这俩人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要分手? 周烨口中的“小兔崽子”,该不会是指谢珩与吧? 这小子趁他不在干了什么? 他疑惑地往回折返,穿过走廊时看到旁边停着一辆推车,车上放着几瓶没开封的红酒,应该是准备送到会场去的。 他本来已经从推车旁边走过了,却突然被某种一闪而过的直觉牵住了脚步——站在推车旁的那个人有点奇怪。 他身上没穿服务生的衣服,站在那里半天不动,不像是要把这些红酒送去会场的样子。 或许因为知道原著剧情,他对这些红酒格外敏感,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就见那人背对着自己,依然没动。 谢瑕将他上下打量一遍,狐疑道:“你在干什么?” 那人突然浑身一抖,手中飞快地收回了什么东西,头也没回,拔腿就跑。 匆忙一瞥间,谢瑕似乎捕捉到他收回的东西闪过了一点冷光。 是注射器的针头?! 这家伙刚刚往红酒里加了东西! 谢瑕脑子里“轰”的一声——在酒里下药的应该是他才对,怎么变成了别人? 难道因为他改变了原著剧情,剧情正在进行自我修正? 他思绪转得飞快,脚步也跟着脑子一起动了,想都没想就追了上去,大喊道:“站住!” 他追着那人一路狂奔,中途经过大厅,也来不及解释,只喊了一句“先别喝酒”,直接追出了酒店大门。 然而今天穿的衣服实在不适合运动,他也高估了这具身体的身体素质,他才追着那人跑了几百米,就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双腿沉重得像灌了铅,无论如何也跑不动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消失在视线中。 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但正值夏天,白天的暑气未消,待在酒店里吹空调还好,他这一出来跑动,只感觉呼吸的全是滚烫的热气,嗓子干涩得拼命想咳嗽,胸口起伏不止,肺部像要炸开一样疼。 谢瑕被迫停下来休息,双手撑住膝盖,以免自己就地栽倒,结果他这一低头,眼镜就从鼻梁上滑了下去,镜片直接磕到了地上。 “小叔!”谢珩与从后面追上来,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某人,“出什么事了?你突然跑出来干什么?” 谢瑕伸手往前一指,气喘吁吁地说:“那个人……往红酒里……下药,我没追上,让他跑……跑了。” “往酒里下药?”谢珩与皱起眉,“跑了就跑了,酒店里有监控,一查就知道是谁。小叔你也真是的,直接喊保安不就好了,怎么还要自己追。” 谢瑕一愣:“我没顾上那么多。” 他抬头看向谢珩与,可没了眼镜他就是半个瞎子,眼前一片模糊,加上天色已晚,闪烁的灯光晃得他眼晕,根本看不清对方脸上是什么表情。 只听出他语气急切,带着些许责备。 谢瑕不太自在,很想把眼镜捡回来,又看不清这倒霉玩意掉在了哪儿,只好抓住身边的救命稻草:“眼镜……帮我捡一下。” 谢珩与捡起那副眼镜,虽然镜片质量过硬,但直接磕在地上,还是摔出了几道裂纹。 他轻轻拭去镜片上的浮灰,一抬头,正对上谢瑕期待的脸,然而他正处在“什么都看不清”的状态,眼睛好像对不准焦,就显得懵懵懂懂,灯光打在他脸上,像给他加了一层柔光滤镜,连眼角的泪痣也透出几分柔弱可怜的意味,整个人就是大写的“很好欺负”。 谢珩与忽然不想把眼镜还给他了,凑近他道:“镜片摔碎了。” “碎了?”谢瑕开始慌张,凭感觉去拽对方的手,想把眼镜拿回来,“碎成什么样子?凑合能戴就行,坚持到回家我换一副。” 谢珩与把眼镜背在身后,不给他够到:“不行,万一碎镜片崩到眼睛里怎么办?我现在就让司机过来,我们直接回家。” 谢瑕茫然地站在原地,没有眼镜他寸步难行,看不清面前的人,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只能听到马路上不断经过的汽车呼啸声,初上的华灯在模糊的视野中闪成一片浮光掠影。 他心底忽然涌起对这个陌生世界的恐惧,本能地往谢珩与身边靠了靠,生怕这最后一根稻草也离他而去,把他扔在这闹市街头,扔在一片繁华喧嚣里。 “被放弃”三个字好像已经刻进骨子里,哪怕若干年后他已为人师长,在孤立无援的时候,内心深处依然会涌起深深的恐惧。 就在这时,他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握住了,那双手温暖干燥,一下子驱散了他心底的寒意,紧接着谢珩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司机马上就来,我跟爸打过招呼了,他说今晚的酒会暂时终止,让我们先回家,不用等他。” 谢瑕还在为自己追丢了人耿耿于怀:“那个往酒里下药的……” “酒店已经报警了,小叔不用担心,会场所有的红酒都被保存起来了,如果真的有人在酒里下药,威胁到的可是所有人的安全,不可能放任不管的。” 谢瑕这才松一口气:“那就好。” 他们所在的位置离酒店也不过几百米,这说话的功夫,司机已经把车开了过来,谢瑕被谢珩与扶上车,就听司机问:“谢先生没事吧?” 谢瑕抿唇:“没事。” 他嘴上说没事,脸色却实在不像没事的,这具身体表面上看没什么大毛病,实际却虚得很,他现在浑身发软,大热的天气,跑出汗以后反而觉得冷了。 这让他充分意识到消耗体力的事根本不是他这“病弱反派”应该做的,他就该好好在家里待着,没事喝喝茶养养花,什么豪门纷争赶紧离他远点,他老实当一条咸鱼,保住小命要紧。 一番跑动加快了酒力上涌,意识也开始迷糊,等他被司机送回家,从车上下来时,居然身形打晃,要摔倒似的。 谢珩与急忙扶住了他弱不禁风的小叔,关切道:“你脸色怎么这么差?不舒服吗?” 谢瑕支支吾吾,也不敢大声说话,好像被人听到会丢人:“胃……有点疼。” 他就不该喝酒,甜品和红酒似乎在他胃里起了化学反应,又因为狂奔时一番逛荡,搞得他五脏六腑都开始拧巴,一阵一阵地绞痛。 谢珩与叹口气:“你先回去,我去给你买药。” “不用,”谢瑕很是心虚,“我那有药。” 管家老秦已经出来迎他们,他被搀扶着回到自己房间,精疲力尽地在床上坐下,灵魂和肉`体一道喊累,恨不得马上睡去。 谢珩与开始在他房间里翻箱倒柜:“药在哪儿……我看见了。” 药就放在床头柜的抽屉里,他一把抽屉打开,就被里面塞得满满当当的药盒吓了一跳——不光有治胃疼的,还有治嗓子疼的、治头疼的、治咳喘的、退烧的……大部分都打开过,吃了一半,在抽屉里扔着。 谢珩与看着这些药足足愣了三秒钟,难以置信地说:“小叔,你这身体也太差了吧,回头找个时间,去好好检查检查。” 谢瑕正处在半死不活的状态,实在没力气回他,只发出两声柔弱的哼哼。 谢珩与想接杯热水给他送药,却发现卧室的饮水机没水了,只好去客厅接,回来就听见谢瑕低声念叨着:“为什么没有保温杯……” 保温杯? 因为酒力上涌,谢瑕已经意识迷离,整个人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被谢珩与半哄半骗着喝了药,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谢珩与坐在床边看他,只觉此时的小叔格外脆弱,床头灯散发的柔光也照不暖他苍白的脸色,鼻梁上少了那副眼镜,眼尾的小痣就更加清晰起来,将他身上仅剩的几分疏离也淡化而去,好像和之前那个阴郁漠然的谢瑕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人在一天之内,真的可以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谢珩与怀揣着这份疑问,轻手轻脚地帮他脱了衣服,脱到身上只剩一件衬衫,薄薄的衣料勾勒出单薄的身形。 谢瑕被他一番折腾,居然没醒,谢珩与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把他衬衫也脱了,准备给他换一身更加舒适的睡衣。 衬衫扣子被他解开,白皙的胸膛暴露在视线之下,谢珩与微微挑眉——粉红色的,还挺好看。 就是太瘦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章 第 5 章 趁着谢瑕睡着,谢珩与在他身上一番为非作歹,帮他换好睡衣,又摸了额头确定他没有发烧,这才轻声慢步地离开卧室。 管家老秦正在门口候着,见他出来,立刻问:“二少他怎么样?” “应该没什么大事,吃过药睡下了,如果明天起来还不好,我带他去医院。”谢珩与把他叫到一边,拿出了那副摔坏的眼镜,“秦叔知道这眼镜是在哪里配的吗?” 老秦看了看说:“知道,当时还是我陪二少去的——这是摔坏了?” 谢珩与点头,把眼镜交给他:“去重新配一副一模一样的,明天一早就去。” 交代完了眼镜的事,谢珩与又重新回到卧室,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儿,脑子里在思考着奇怪的事情——父亲让他盯紧小叔,现在谢瑕病了,他作为临时受命的“监护人”,是不是应该盯得更紧一点,以免夜里出现什么状况? 于是他就挨着谢瑕躺了下来。 * 药物作用下,谢老师脆弱的胃渐渐不疼了,他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上,刚睁开眼,就看到身边躺了个人。 刚从睡眠中苏醒的大脑还带着几分迷茫,他眼睛慢慢地睁大了,被面前这道人影惊飞了残余的睡意,虽然没戴眼镜看不太清对方的脸,但直觉告诉他,绝对是谢珩与无疑。 他头皮一炸,差点从床上翻下去,震惊道:“你怎么在这儿?!” 对方果然吐出了谢珩与的声音:“小叔三杯红酒就喝断片了吗?明明是我把小叔送回家的。” “不不,这个我记得,”谢瑕指了指身下,“我的意思是,你为什么在我床上?” “还不是因为小叔突然闹胃疼,吃完药就睡着了,我也不知道你还疼不疼,只能在这里守着,一宿都没睡好呢。” 他语气委屈极了,像个尽心竭力照顾人的好好学生。 谢瑕一抿唇,听见这种语气就忍不住心软,不忍心再伤害这位“祖国未来的栋梁”,咳嗽道:“不疼了不疼了。那你要不再睡会儿……呃,先把眼镜给我?” “摔坏的没法再用,已经让秦叔去重新配了,小叔再等一下吧。” “没关系,我还有一副——你看床头柜上有没有?” 谢珩与看向床头柜,果然放着一副眼镜,是谢瑕以前常戴的那副。 他默不作声地收回视线:“没有。” “没有?”谢瑕有些意外,“那抽屉里呢?” 谢珩与依次拉开三层抽屉:“没有。” “怎么会没有呢?我明明记得就放在这……” 谢瑕眼睛看不清,只好伸手去摸,就在他即将摸到放在床头的眼镜时,却被对方按住了手:“小心水杯,别碰洒了。” 谢瑕视野一片模糊,所有物体都像晕染开的颜料似的,彼此黏连着融为一体,实在看不清桌上到底有没有眼镜,谢珩与说没有,他就信了,自言自语道:“放哪去了……” “小叔不如先去洗漱吧,秦叔应该快回来了。” 谢瑕只好摸索着下了床,小心翼翼地往洗手间方向挪,却忽然被人握住了手腕,一扭头,发现谢珩与已经站在他身边:“我带你过去。” 谢瑕被他牵着走,脸上露出些许茫然,这种干什么事都需要依靠别人的感觉实在是太奇怪了,更何况依靠的对象是一个小辈。 谢珩与把他带到洗手间,居然还主动给他接了漱口水,又贴心地在牙刷上挤了牙膏,郑重其事地交给他,还把洗面奶摆在他伸手就能碰到的地方:“洗好了我们去吃饭。” 谢瑕被他一通无微不至的照顾,只感觉自己变成了不能自理的废人,他机械地把牙刷塞进嘴里,心说他只是看不清,又不是真的瞎了,至于这么小题大作? 而且,谢珩与和他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这小子不应该对原主避之不及吗? 他带着满肚子疑问洗漱完毕,又被谢珩与牵着去了餐厅,看到前面有人,但距离太远看不清脸,一时判断不出是谁。 “秦叔,”谢珩与暂时放开他的手,“眼镜配来了吗?” “配来了,”老秦看向谢瑕的眼神透出惊喜,“二少肯和我们一起吃早饭了?你们先坐,大少马上就来。” 谢瑕只觉耳朵上一凉,救命的眼镜终于回归,视野重新清明起来,能看清东西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好了,他浑身一阵轻松,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可爱了不少。 “小叔可不要再把眼镜摔坏了,一副眼镜倒是没什么,万一伤到眼睛怎么办?” 他说着拉开座椅,把谢瑕按在了座位上:“小叔太瘦了,身上一点肉都没有,以后多吃点。我让他们熬了粥,暖暖胃。” 谢瑕面露疑惑,心说这小子怎么知道他身上一点肉都没有的,扒开他衣服看过不成? 等等。 他现在身上穿的好像是睡衣,而他昨晚回到家,没脱衣服就睡着了,那帮他换了衣服的该不会是…… 谢瑕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关键问题,不由睁大双眼——所以昨天晚上,谢珩与不光在他床上睡了一宿,还把他脱了精光看了个遍?! 虽然他们是一家人,可是这也有点……亲密过度了吧! 谢瑕眼中透出惊恐,下意识拽紧了自己的衣服。 他偷偷看了一眼谢珩与,对方那双乖巧的黑眸干净透彻,从内到外都写满了纯洁无害,他神色坦然,举止从容,俨然是个尊敬师长、爱护家人的好孩子。 谢瑕咽了口唾沫,在心里安慰自己事出有因,谢珩与只是单纯地给他换了衣服,毕竟穿着西装睡觉是很不舒服的。 更何况按照原著描述,谢珩与是在被“谢瑕”下药又差点掐死后才黑化的,现在他已经把黑化的契机扼杀在了摇篮里,谢珩与就应该还保持着善良单纯。 一番分析之后,谢瑕成功把自己说服了,他稍稍放宽了心,刚要喊谢珩与一起吃饭,就听到大哥的声音从楼梯方向传来:“刚接了个电话……哟,小瑕居然也在?” 谢瑾语气中透出难以掩饰的惊喜,他走到谢瑕跟前,关切道:“胃还疼吗?” “不疼了,已经没事了,”谢瑕忙说,“让你们担心了。” 谢瑾见他气色还好,这才放下心来,在他对面坐下了:“胃不好也不跟大哥说,你要是早点告诉我,这酒会绝对不让你参加。” 谢瑕受宠若惊:“我真的没事,昨天是个意外。” 几人围坐一桌吃饭,碗里的粥散发着袅袅热气,此情此景,忽然让他心底涌起感动,他从没这样和“家人”一起吃过饭,某种名为“幸福”的东西悄然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他太过贪恋这种感觉,以至于不敢吃得太快,想让这顿早饭持续的时间更长一点。 “对了,”谢瑾把一碟小菜推到他面前,“昨天在酒会上,你说往酒里下药的那个人,你认识他吗?” 谢瑕抬起头:“不认识,我都没看到他的脸——已经查到是谁了?” 谢瑾:“查到了,也抓到了,但奇怪的是没人认识他,这个人既没有酒会的邀请函,也不是谁的朋友,不知道怎么混进来的。” 谢瑕正在搅粥的勺子一停:“那他为什么要往酒里下安眠药?” “安眠药?”谢瑾奇怪道,“不是安眠药,刚刚警察打电话告诉我,说是一种……吃了以后会让人意识迷离,暂时丧失行动能力的药,有轻微的致幻成分,可能是用来……方便干那种事的。” 谢瑕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那种事”是什么事,不禁倒抽冷气:“什么?!” 谢瑾:“我也很意外,这次酒会邀请的都是熟人,互相之间都认识,不管这个人下这种药是想针对谁,都让人觉得后怕——还好被你及时发现制止,不然的话,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谢瑕微微皱眉,虽然他对这部小说的狗血程度已经有了初步了解,可在酒会上下药意图迷`奸这种事就发生在自己身边,还是让他多少有些震惊。 他心不在焉地喝着碗里的粥,顺着谢瑾的话继续往下想:“那人是个男的,应该是针对酒会上的女性吧。往未开封的红酒里下药,并不能确保这瓶加了药的红酒肯定被某个人喝到,更像是广撒网。” 他想到这里,忽然回忆起原著中的某些细节来——原主是在红酒离开家门之前就完成了下药的,因为红酒是谢瑾拿去的,自己家人肯定会喝,只要他在加过药的酒瓶上做一点标记,拿给谢珩与,谢珩与中招的概率就是百分百。 而现在这个人,冒着风险在人来人往的走廊里动手脚,说明没有事先接触红酒的机会,很可能是和酒会完全无关的人。 他下的药不是安眠药,针对的人不是谢珩与,也就是说这个人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不是为了修正剧情而出现的,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威胁。 谢瑕暗中松一口气,心想自己又能多苟活几天了,忽觉头顶被人按住,居然是谢瑾在摸他的头。 “我们小瑕这不是挺聪明的吗,”谢瑾面露欣慰,继而转为严肃,“既然这么聪明,那就别干傻事,一天到晚就想着安眠药,以后不准吃,也不准再买。” 谢瑕百口莫辩,只好低头喝粥。 他真的没想自杀! 而且,这谢瑾怎么总喜欢摸他的头,他头发真有这么好摸? 一直没吭声的谢珩与忽然意味不明地开了口:“其实,下药的是个男人,也不能证明他一定是针对女性。” 谢瑕没听懂:“为什么?” “咳,”谢瑾咳嗽一声,瞪了一眼自己儿子,“还有可能……这个人是受人指使。” “啊,那确实,”谢瑕信了他的话,“所以他没交代自己为什么要在酒里下药吗,药又是从哪里来的?还有那辆推车为什么扔在走廊里,让他那么容易得手?” “还没有,”谢瑾说,“总之,这件事已经有警方介入,剩下的事就不需要我们操心了,我们只要配合调查就行。昨天晚上我在酒店看了监控,发现是他故意端着红酒撞了推车的服务员,把红酒洒了她一身,服务员没法穿着脏衣服去送酒,他主动提出帮她看着车,让她去换,服务员情急中没多想就答应了,这才让他得逞。” 他顿了顿:“当时看到他作案的只有你一个人,一会儿会有人来给你做个笔录,你实话实说就行。” “嗯,好的。” “还有,”谢瑾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郑重其事地说,“借着这个机会,你好好在家休息一阵,养养身体。正好珩与放假在家,让他照顾着你点儿,我不在的时候,你有什么需要都跟珩与说,别不好意思,听到没有?” “哈?”谢瑕傻了眼,“让珩与照顾我?这不合适吧?我自己又不是不能……” 谢瑾:“换别人我不放心,放你一个人待着我更不放心,你要是不想让大哥担心,就乖乖听大哥的话。” 谢瑕正要继续反驳,却被谢珩与抢先一步:“爸您放心好了,我会好好看着小叔的。” “嗯,我去公司了,有事打电话。” 谢瑕满脸错愕地愣在原地。 这父子两个,为什么一个真敢交代,一个真敢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章 第 6 章 谢瑕连忙咽下最后一口粥,站起身来,也郑重其事地说:“我真的不需要你照顾。” 让他意外的是,谢珩与居然没有纠缠,而是非常乖巧且善解人意地回道:“我明白的,我也只是让父亲放心。” 谢瑕刚想松一口气,却听对方又不慌不忙地补上后半句:“但如果小叔再遇到类似‘找不到眼镜’这种事,可以喊我。” 谢瑕:“……” 这小子在内涵他吧?一定是吧? 他冲对方潦草一笑,没答应也没拒绝,赶紧溜之大吉。 * 一个小时之后,负责案件的警察果然上门找他做笔录,还关心了一番他的身体状况,谢瑕十分怀疑大哥在外人面前把自己描述成了一碰就碎的瓷器,恐怕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他身体不好了。 他心情很是复杂,依照谢瑾的叮嘱跟警察复述了事情经过,送走他的时候想送一盒茶叶,结果人家没收,还又重复了一遍让他好好保重身体,不要再做这种危险的事了。 谢瑕:“……” 罢了。 看样子谢二少的病弱人设已经深入人心,洗不掉了。 谢瑾说他应该待在家里好好休息,谢瑕深以为然,并决定当一个乖乖听话的好弟弟,把大哥的指示贯彻落实,绝不敷衍。 什么豪门纷争,他根本不屑一顾,世上还有什么比当一条咸鱼更快乐的事情吗? 当一条富有的咸鱼! 他现在就是那条富有的咸鱼,想他生前兢兢业业地备课上课,工资用去日常开销和还完房贷以后就剩不下什么了,隔三差五再经历一点小病小灾,仅剩的钱还得拿去付医药费,根本攒不下任何积蓄。 现在好了,他账户里的余额多到花不完,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可以住在别墅里,在落地窗边悠闲地享受午后,再配上一餐美妙的下午茶。 咸鱼瑕浑身洋溢着幸福的气息,他独自进了浴室,准备好好泡个澡——昨晚他从酒会回来没来得及洗澡就睡了,现在浑身难受得厉害。 谢家别墅里的装潢不论大件小件一概顶配,连浴室都布置得奢华舒适,让他感觉自己不是去洗澡,而是去镀金。 他躺在浴缸里舒舒服服地泡了半个小时,每一寸皮肤都得到了充分的滋润和清洁,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字——爽! 然而乐极生悲,他洗完出来的时候才惊觉,自己好像没拿换洗的衣服。 谢瑕猛地从水里坐起来,伸手去摸放在旁边的眼镜,却意外摸了个空。 怎么回事? 他明明放在架子上了,怎么一转眼又不见了? 一天之内第二次失去“灵魂伴侣”的谢老师有些心急,在附近一通摸索,还是没有摸到眼镜,只好从浴缸里起了身,思考着自己到底是该先光着身子找眼镜,还是先去外面换衣服。 他卧室里没有其他人,披着浴巾出去也不是大问题,但关键在于他忘了把衣服从衣柜里拿出来,没有眼镜又看不清,没办法找。 谢瑕犹豫再三,觉得两个方案都不行,索性把浴室门拉开一条缝,选择了求助外援:“老秦!老秦在吗!我洗澡忘拿衣服了,能不能帮我拿一下?” 几秒钟之后,外面隐约传来一声“好”。 谢瑕松一口气,心想管家果然是靠谱的成年男性,能够救他于水火之中。他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就听到浴室的门被人叩响,从门缝里探进来一只手,递来一叠衣服。 谢瑕忙把衣服接过,冲他道了句谢谢。 原主的头发实在太长,他用毛巾擦了擦,没能完全擦干,发梢还在往下滴水,刚换上的衣服又被打湿了,他只好暂时放弃继续找眼镜,准备出去先把头发吹干,等浴室的潮气散一散再进来。 结果他一出去,就看到外面站了个人,登时吓得后退一步:“你……” 这个距离,光线充足的状况下勉强能看清对方的脸,不是管家老秦,而是谢珩与。 他喉结滚动:“怎么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谢珩与一歪头,“刚刚还给小叔送了衣服,当然要看你穿上才能放心。” 谢瑕愣住:“给我送衣服的是你?老秦呢?” “我爸让他去给你约私人医生了,不在家。” 谢瑕一脸迷茫:“什么私人医生?给我约医生干嘛?” 谢珩与十分自然地接过他手里的浴巾,把他推到床边,按住他肩膀让他坐下,并开始帮他擦头:“小叔整天乱吃药,身体不好就要去看医生,自己瞎吃怎么行呢?去做个全面检查,省得让我们担心。” “不需要,我现在不是挺好吗……嗯……” 谢瑕话才说了一半,就被落在他头顶上的力道打断了——谢珩与这“擦头”好像不止是擦头,更像是按摩,头皮被揉得很舒服,让他精神也跟着放松,一不留神,就从喉间滚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哼哼。 谢珩与笑了起来,用浴巾蘸去他的发尾的水:“小叔是猫吗,被摸就会发出奇怪的声音?” 谢瑕羞耻极了,连忙夺回浴巾,不让他继续擦:“我说,你怎么随便在我房间里进进出出的?” 谢珩与委委屈屈:“明明是小叔叫我进来的,现在用完了就要赶我出去?真是无情。” 谢瑕哑口无言,觉得占理的分明是自己,可为什么让这小子用可怜的语气一加工,他有理也显得没理? 他咳嗽一声,试图转移话题,完全没留意到因对方一番打岔,自己已经默许了去医院检查的事:“那个……你去浴室帮我找下眼镜。” “这才几个小时,小叔又把眼镜弄丢了?”谢珩与乖乖去浴室把眼镜取来,“你放在洗漱台上了。还说不要我照顾,洗个澡就把眼镜弄丢,要是我不在,你准备怎么找回来?” 谢瑕被他说得面皮微红,耳朵尖染上一点粉色,忙把眼镜戴好:“这是个意外,意外。” 谢珩与走到窗边,把窗帘拉上一半,挡住了午后过分刺眼的阳光:“我记得我爸跟我说,小叔是因为眼睛受过伤才视力不好的吧,那更应该好好保护,不要在太亮或者太暗的地方用眼。” 谢瑕:“唔。” 他还不能完全适应这种被人关切的感觉,不自在地别开了眼。 谢珩与又问:“对了小叔,你昨晚说你想要保温杯,具体要什么样的?” “什……什么?”谢瑕一惊,“我什么时候说过?” “这也不记得了?”谢珩与“好心”地帮他重现事情经过,“当时我去接水喂你吃药,结果屋里没热水了,你抱怨说‘为什么没有保温杯’。” 谢瑕抬手挡脸,只觉羞耻万分,昨天晚上他真是醉酒加上胃疼意识不清了,居然把这种应该在心里想想的话说了出来。 “所以,小叔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保温杯,我去给你买。” 谢瑕扭过头不敢看他,支吾道:“我可以自己买。” 谢珩与一本正经:“那不行,我爸都已经嘱咐我了,小叔需要什么都跟我说,他要是发现我没给你买,你自己买了,会数落我的。” 谢瑕默默腹诽你们可真是“严父出孝子”,声如蚊蚋道:“要……玻璃的。” “玻璃的,”谢珩与掏出手机,在某购物软件上输入“玻璃”二字,“还有什么要求?” “双层的。” 谢珩与又输入“双层”,在弹出的关联词中选择了第一个,随即表情变得有些怪异。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将视线转回谢瑕身上:“小叔,你确定要这种款式吗?这种保温杯……学校里上了年纪的老教授倒是很喜欢用。” 上了年纪的老教授…… 三十五岁就英年早逝的谢老师心口狠狠中了一枪,仿佛看到“老教授”三个字已经立在了自己头顶,他整个人肉眼可见地萎靡下来,对自己的审美产生了深深的质疑。 谢珩与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情绪变化,立刻开始往回找补:“其实这种杯子也挺好的,但是玻璃杯容易摔碎,我去找家质量好的,给小叔定做一个,做好了给你。” 谢瑕诧异地看他一眼,心说这就是大户人家吗,连喝水的杯子都要定制? 不过容易摔碎倒是真的,他当老师这十年当中,打碎的玻璃杯怎么也有三五个,并且每次打碎杯子都会伴随着一些不好的事情——最近一次是在他死的那一天,而再往前数,则是他查出身患绝症的时候。 但他并不认为是玻璃杯带来的厄运,相反,按照迷信一点的说法,是碎掉的杯子替他抵挡了一次伤害。 他还记得他在医院拿到检查报告的那一天,医生跟他说“你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 或许正是那天打碎的杯子让他多活了半年,又或许是他死时碎掉的杯子让他穿了书,换来一次重新体验人生的机会。 玻璃杯这种东西,于他而言有种特别的感情。 那是他当上老师的时候,孤儿院照顾了他十几年的阿姨送给他的庆祝礼物。 不是什么昂贵的东西,就是市面上最常见的款式,仅仅是为了实用才选的,阿姨说本来想送他钢笔,可一支好的钢笔太贵了,她的积蓄都用来资助孩子们上学,拿不出那么多钱。 于是她选择了水杯。 干净、剔透的玻璃杯,能一眼从外看到内,见了就让人心生好感,爱不释手。 谢瑕站在窗边,向窗外眺望,看到一尘不染的窗玻璃上映出自己的影子,洗完澡后刚刚擦干的头发有些凌乱,几缕碎发不太服帖地掉在耳边,将他的轮廓勾勒出几分不规则的柔和。 谢珩与在一旁注视着他,看到他眼尾不知为何染上了一点淡淡的红色,他整个人站在那里,沐浴在阳光下,就像一尊精美漂亮的玻璃器皿,刚刚从水中捞出来时,尤为晶莹剔透。 谢珩与心里忽然萌生出奇怪的想法——玻璃唯一的瑕疵是易碎。 脆弱易碎的东西,就该被好好保护。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章 第 7 章 奇妙的保护欲在他心里酝酿开来,他凑近了谢瑕,闻到他头发上残留着洗发水的味道,那发丝很软,在阳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泽。 真是奇怪,他以前为什么没觉得小叔柔弱可怜? 谢瑕正在想心事,没留意对方靠过来,忽然觉得脖子痒痒的,一回头,差点跟他鼻尖撞上鼻尖,顿时被吓了一跳,猛地后撤:“凑那么近干什么?” 谢珩与退回到安全距离,觉得他现在这模样很是有趣,顿时起了捉弄的心思,唇角浮起一点点暧昧不明的笑容:“想观察一下小叔的反应。” “什……什么反应?”受惊的咸鱼瑕贴着墙往后退,一偏头,视线刚好落在床头柜上。 等等。 他好像看到了什么熟悉的东西。 他之前换下来的那副眼镜,不就在床头上放着吗? 所以今天早上,谢珩与为什么要说没找到? 谢珩与顺着他的视线一瞥,立刻知道了他在看什么。他收起表情,又恢复到单纯乖巧的模样,像条听话的狗勾:“那小叔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有事喊我。” 说完,转身离开了房间。 直到传来关门声,谢瑕才如梦方醒,后知后觉地咂摸出一点残留在空气中的恶劣分子。 这臭小子……根本是在捉弄他吧! 被戏耍还没能及时反应过来的谢老师有些恼羞成怒,再一次对原著中关于谢珩与“单纯善良”的描述产生了深深的质疑。 哪个单纯善良的孩子会故意骗他说没找到眼镜,让他在半瞎状态方便谁牵跟谁走的? 亏他之前还替臭小子找借口,觉得他跟自己睡一张床是事出有因,现在看来……呸! 这小子怕不是个芝麻馅汤圆,切开来是黑的。 谢老师沉着脸坐在床边,冲着空气生了一会儿闷气,终于他紧锁的眉头重新舒展开,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在心里安慰自己说算了。 什么样的倒霉学生他没见过,谢珩与这个,倒也不算太过奇形怪状。 但是调皮捣蛋的学生一定要惩罚,免得纵容他们就会蹬鼻子上脸——今天之内他都不会再搭理这臭小子了,让他好好反省反省。 * 谢老师说到做到,接下来的半天时间没再跟谢珩与说一句话,而谢珩与好像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和他保持距离,没再来黏他。 因为无事可做,谢瑕早早就睡下了,临睡前翻看了一下原主的手机,发现联系人列表里居然一个人也没有,最后一次通话记录还是在半个月以前,其余全部是被拦截的骚扰电话。 他读取了原主的记忆,知道这个号码是大哥谢瑾的,顺手加进列表,又把谢珩与的号码也一并加进来,以防万一。 又看了手机里的各类社交软件,账号倒是都有注册,但号上一概空空如也,好友都没加几个。最后一次网购记录倒是比较近,是五天以前的,原主从网上买了注射器,于三天前送达,显示“已签收”。 奇怪了,原主的记忆里好像没有签收快递的这一段。 谢瑕眯着眼看手机,因为困意上涌,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只在心里感叹原主真是个“寡王”,能把好好的日子混成这样,真不是普通人能拥有的天赋。 他想着想着就睡了过去,因为身体轻松,觉也睡得舒服,等自然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人睡饱了就会容易满足,一觉醒来,他已经把头天的不愉快全部忘光,洗漱之后出去找吃的,一进厨房,居然看到谢珩与在。 他视线四下飞了一圈,确定这里是厨房没错,确定对方身上扎着围裙,是在做饭没错。 大户人家的孩子会做饭?他是在做梦吗? 他在厨房门口闷声不响地站了好一会儿,直到谢珩与回身注意到他:“小叔醒了?早上本来想叫你起床的,可看你睡得那么香,实在没忍心。” 谢瑕没接他的茬,他没吃早饭,厨房里又香气扑鼻,饿得他肚子都开始叫了,忍不住问:“你这炖的什么?” 谢珩与把砂锅盖错开一条缝,更加浓郁的香气便冒了出来:“鸡汤,差不多好了,小叔要不要尝一口?” 谢瑕把不争气的口水往下咽,表面依然保持着理智冷静:“你做的?” “当然。” 谢瑕不信:“家里不是有厨师吗,怎么你亲自下厨?” 谢珩与听出了他语气里的质疑:“小叔是觉得我不会做饭吗?我让厨师提前回家了——亲自下厨给小叔赔罪,才能体现出我的诚意。” 谢瑕本来都把这茬忘了,让他一提醒又想起来,登时板起脸:“好你个臭小子,你还好意思承认?你老实交代,为什么要骗我说找不到眼镜?我看不清的时候可以任由你欺负是吧?” 谢珩与咽下一句已到嘴边的“小叔猜得真准”,解释道:“因为我不喜欢你戴以前那副眼镜,新的我也给你配来了,你就把那旧的扔了,好不好?” 他语气诚恳,神情希冀,谢瑕一时竟被他迷惑,忘了骂他,无奈道:“那你完全可以直接说。” 谢珩与光速道歉:“我错了。” 谢老师向来只吃软不吃硬,被他这一句“错了”堵得没脾气,对知错就改的学生完全计较不起来,只好不情不愿地说:“行吧,不准再有下次。” 谢珩与连连点头:“那小叔去外面坐一会儿吧,我把菜炒好就能吃饭了。” 谢瑕环顾四周:“你这菜还都没洗吧,等你炒好我已经饿死了。你快点,都哪个要洗,我帮你。” 谢珩与眨眼:“全都要。” 谢瑕一阵无语,迅速着手帮他洗菜,一边洗一边数落:“小孩子做事就是没条理,你炖鸡汤的同时为什么不洗这些菜,就站在锅边守着吗?” 谢珩与也不反驳,乖乖听着“老师的教诲”,像个诚心悔过的好学生。 谢瑕说了他几句,也实在再找不出更多的话,忽然觉得眼睛有点痒,遂伸手去揉。 结果没过几秒,被他揉过的眼皮就火辣辣地烧起来,起初他还以为是自己用力过猛,但这辣的感觉飞快蔓延,疼得他直想流眼泪,这才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他再低头一看——这洗的好像是尖椒。 ……坏了。 他的手一直在冷水里泡着,没觉出辣来,眼皮上那点娇弱的皮肤却格外敏感。 刚刚还在教训别人的谢老师自己却翻了车,他眼睛疼得厉害,再用手去揉只会更加严重,只好疯狂眨眼,不得已求助道:“珩与,帮个忙。” “怎么了?”谢珩与回过身,一看他这样子就知道大事不妙,忙上前来,直接摘掉了他鼻梁上的眼镜,把他按在洗手池前,“闭眼,别乱动。” 谢珩与帮他用冷水冲洗眼睛,凉意渐渐压灭了辣的感觉,直到疼痛基本退去,脸上的水被擦干,他才听到对方叹气说:“小叔也真是的,洗了辣椒的手不能揉眼,这不是常识吗?” 谢瑕赶紧把手洗了三遍,小声嘟囔:“你又没提醒我这是辣椒。” 他生前从来不吃辣椒,更没洗过,根本就没注意。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谢珩与扳过他的脸,“我看看,用不用去医院啊?” 谢瑕眼睛通红,眼泪汪汪的,看上去可怜极了。 原主这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手比他自己的还要娇弱,被辣椒搞得指尖也通红,模样别提有多凄惨。 谢珩与刚想说一句“小叔以后还是别来厨房了”,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响动,紧接着是说话声:“做什么呢这么香?开会晚了,开饭没……” 谢瑾的声音夏然而止,他一眼看到正在厨房里的两人,表情变得极为古怪:“你们这……干嘛呢?” 谢瑕正被谢珩与抬着下巴,是个相当容易被误会的姿势,加上他表情凄楚,眼睛通红,简直像刚哭过。 谢瑾也不知道脑补出了什么,脸色就是一沉,箭步上前要把他们分开:“臭小子,你干嘛呢?把你小叔都欺负哭了?” 谢瑕抢在他之前和谢珩与拉开距离,而后者睁大了眼:“我冤枉!” 谢瑾根本不听他的:“我冤枉你什么?不是你欺负你小叔,难道还能是你小叔欺负你?” 眼看着误会就要升级,谢瑕连忙解释:“没有,真的没有!是我不小心用洗辣椒的手摸了眼,珩与刚刚帮我洗眼睛,什么都没发生。” 谢瑾半信半疑:“真的?” 谢瑕:“真的。” 谢瑾这才放过自己儿子,又叮嘱道:“总之,他要是欺负你,你一定跟我说,我替你收拾他。” 谢珩与委屈得不行:“您是我亲爸吗?” 谢瑾转身出了厨房,看到外面餐桌上放着一个盒子,顺手将盒子拿起来:“这什么?” 谢珩与回去看炖鸡汤的锅,冲他喊道:“你别乱动,那是我送小叔的!” “送小叔的?那我更得瞧瞧,你可别整什么恶作剧吓唬人家。” “……我是那种人吗!” 盒子是木头的,凑近能闻到淡淡的檀木香,光看外表看不出装了什么东西。谢瑾把盒子打开,发现里面是一个玻璃水杯。 “保温杯?”谢瑾皱起眉头,这样的廉价礼物委实刷新了他这身家千亿的豪门霸总的下限,“珩与,送礼物也要有点品味吧,我们公司年终抽奖,末等奖都不送这种水杯了,你这……拿这么个破玩意打发你小叔?给我退回去重送。” 谢珩与把围裙解下来放在一边,看了看谢瑕,又看了看自己亲爹。 谢瑾还在给儿子出谋划策:“你要是想送喝水的玩意,好歹也送套茶具,或者……” “爸,”谢珩与忍不住打断他的喋喋不休,“这杯子是小叔点名要的。” “点名要的也不……什么?”谢瑾愣住,回头看向一言不发的谢瑕,心头猛地一抖。 谢珩与向他投去同情的眼神,满脸写着“在别人雷区蹦迪你真是个勇士”。 谢瑾浑身僵硬,见谢瑕垂着头一声不吭,脑子里已经从“弟弟生我气了”一路疾驰到“弟弟被我伤透了心明天就要自杀”,顿时吓得手都开始抖,手里的保温杯变得有千斤重。 他忙用尽浑身解数往回找补:“不……不是,我的意思是……这杯子也挺好的,玻璃的,透亮!这双层的,保温,还不烫手!我可最喜欢这杯子了,明天我就让他们把公司的杯子全换成这种的,多好看,是吧小瑕?” 谢珩与简直没眼看——还好是在家里,要是在外面,谢总这一世英名就要毁在今天了。 而谢瑕依然低着头,肩膀开始微微颤抖。 谢瑾一颗心就跟摔碎的杯子似的,已濒临绝望:“小瑕你别哭啊,对不起,大哥说错话了,你给我一次悔过自新的机会好不好?” 谢瑕终于抬起头来,他把眼镜重新戴回去,唇边是克制不住的笑意:“我哪有哭,大哥也太小题大做了,这就是个普通杯子,我本来想自己买,珩与非要送我。” 他拨开挡住眼的头发:“就是突然有点好奇,大哥真的是‘霸道总裁’吗?” 谢瑾被他这出乎意料的反应搞蒙了,愣在当场:“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章 第 8 章 “霸道总裁?”这四个字似乎不在谢瑾的字典里,他看了看弟弟,又看了看儿子,没能在他们脸上找到解释,干脆跳过了这个话题,“所以小瑕没生我气?” 谢瑕哭笑不得,从他手里接过了那个檀木盒子:“我有那么小气吗?” 这谢珩与也真是的,送个保温杯,还要用檀木盒装,盒子怕是比杯子还贵。 谢瑾松一口气,摔碎的心又重新拼起来了,他搭住对方肩膀:“不气就好,不气就好。那……既然你喜欢这种杯子,要不大哥再给你买几个一样的,你换着用?” 谢瑕连连摆手:“真的不用,一个就够。” 谢珩与不满地说:“爸,这可是我找人专门定做的,你去哪儿买一模一样的?我送小叔礼物,爸就别跟着掺和了吧?” 谢瑕扭头看他,莫名觉得他语气中透着一点微妙的……醋味,让他想起某年教师节,一个很喜欢听他课的学生送了他一件自认为独一无二的礼物,结果看到他办公桌上已经有一个非常相似的,当时那学生的反应,跟现在的谢珩与如出一辙。 小屁孩果然是小屁孩,因为跟别人撞礼物闹别扭,幼稚死了。 谢瑾听了儿子这般大逆不道的言论,顿时眉头一拧:“怎么跟你爸说话呢?你妈不在,你要造反?” 谢珩与装听不见,转身回到厨房:“爸与其跟儿子耀武扬威,不如先跟儿子学做饭。” 谢瑾被他噎得一梗:“你……!兔崽子,你这个月零花钱没了!” 谢瑕无奈听着这父子两个拌嘴,在沙发上坐下来,重新打开了手里的檀木盒。 这保温杯似乎也没什么太特别的,和市面上常见的杯子差不多款式,如果硬要说,那可能是比普通杯子更结实些,更不容易摔坏。 谢瑕去饮水机边接热水,想把杯子烫一烫再用,等水接满了,他无意中往里一瞥,却留意到杯底有什么东西。 他定睛细看,发现那竟是几个银色的小字,写着“平安喜乐”。 这几个字印在杯底的玻璃当中,用手是触碰不到的,谢瑕把杯里的水倒掉,想看得再清楚一些,却发现小字竟慢慢隐去,消失不见了。 好家伙,还是温控字。 他又进行了各种尝试,最终确定只有在杯子里接上热水,那几个小字才会在热度作用下显现。 以及,杯底侧面更加隐蔽的地方,还有一行花体英文,他费了好大劲才看清,发现是“谢珩与”三个字的汉语拼音。 这小子心思倒是不少,怪不得说谢瑾搞不到一模一样的杯子,这杯底的刻字就是独一无二的。 谢瑕挑了挑眉,把杯子收起,就看到谢珩与放下砂锅,招招手让他过去,递给他一个小罐子:“对了小叔,还有这个也送你。” “茶叶吗?”谢瑕接过罐子,“不过我不经常……” 他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罐子里并不是茶叶。 是满满一罐的干枸杞。 谢瑕:“……” * 这一罐枸杞送得谢老师五味杂陈,他生前最喜欢往水里泡的东西就是枸杞,隔三差五就会喝上一次,甚至带动同办公室的老师也争相效仿。还因为带着泡着枸杞的杯子去上课,搞得学生们也全都知道了,他教师节收到最多的礼物,就是各种各样的枸杞。 但是……让谢珩与送他枸杞,怎么都觉得怪怪的。 晚上,他用着谢珩与送的保温杯,泡着谢珩与送的枸杞,鼻梁上架着谢珩与帮忙配的眼镜,莫名有一种“被谢珩与包围了”的错觉。 算了,看在他熬的鸡汤很好喝的份上,就不跟他计较了。 无所事事的咸鱼瑕又平安地在书中世界苟活了一天,第二天一早,却突然被谢珩与拖起来,说要带他去看私人医生。 病逝的谢老师对“医生”这个词有着深深的恐惧,总觉得医生=绝症报告单,一听到要去看医生,顿时睡意全部惊飞,恳求道:“能不去吗?” 谢珩与认真地说:“都跟人家约好了,而且小叔你不是已经答应我了吗?” 他答应了? 什么时候? 谢瑕一脸茫然,刚刚睡醒的大脑运转有些缓慢,思索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之前谢珩与问及这个问题时,他没回答就被打岔过去的事。 果不其然,对方眼底闪过一抹促狭:“我可是已经提前通知到小叔了,小叔没反对,那就是答应了。” 被迫“默许”的谢瑕只好起床,就听他又说:“小叔这么害怕看病吗,你放心,就是去做个检查,你要是怕的话,我会在旁边陪着你的。” 这句“陪着你”也不知道触动了谢瑕心头哪根弦,让他居然有被感动到,嘴上却说:“开玩笑,我怎么可能怕。” 谢珩与没有戳穿他的嘴硬:“那小叔快一点,我们约好九点。” 谢瑕嘴上说着不怕,表面佯装淡定,实际行动却出卖了他,从起床、洗脸到出门,整整磨蹭了一个小时。 等他迫不得已上了车,委委屈屈地缩在后排时,终于再也装不下去,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抗拒”二字。 谢珩与觉得他现在的样子有趣极了,像只被迫营业的猫咪,忍不住想要逗他:“小叔为什么对医院那么抗拒?我记得你以前去医院的次数也屈指可数吧?” 谢瑕心说屈指可数的那是原主,对他本人来说,医院可是第二个家。 他没搭理谢珩与,把头转向窗外。 谢瑾给他约的医院是一家私人医院,位置非常隐蔽,外表看上去极不起眼,里面的设施却是顶尖,医院设立的目的似乎就是给这些豪门出身的公子小姐们提供服务,据谢珩与说,所有在这里工作的医生护士都签了保密协议,绝对不会把里面发生的任何事带到医院外面去。 医院里除了他再没有第二个病人,等他把所有检查都做完一遍,已经接近中午了。 随后他就被带到一间办公室,谢珩与低声说:“我在外面等你。” 谢瑕一愣。 不是说好陪他吗? 他还没来得及发出疑问,从里间忽然走出一个男人:“您好,是谢瑕谢先生吗?” 谢瑕抬起头,只见那人三十多岁,看着装正是医院的医生,遂点头道:“是我。” 对方主动跟他握手:“姜淮。从今天起,由我担任您的私人医生。” 谢瑕对“私人医生”这个概念不是很了解:“需要我做点什么?” 姜淮给他倒了杯水:“请坐,按照您大哥谢瑾先生的意思,是要我关注您的身体和心理状况,刚才检查您已经做完了,我们随便聊两句,让我对您有一个初步了解。” 谢瑕喝了口水,看到对方拿出一个表格:“我问您几个问题,您如实回答,如果实在不想回答也没关系,我会根据我的经验推断。” “你问。” 起初的几个问题都很常规,谢瑕一一回答,觉得这所谓“私人医生”也没什么特别的,屋内空调温度开得正合适,他也渐渐放松下来。 忽然,姜淮把表格翻过一页,头也不抬地往上面记录着,继续问:“您昨晚休息得好吗?” 谢瑕不假思索:“很好。” “最近几天睡眠质量都不错吗?” “是的。” “近期有吃过助眠类药物吗?” 谢瑕握着纸杯的手突然一顿。 安眠药。 又是这个问题。 他对这个话题实在是太敏感了,手指不自觉地紧了紧,已经猜到是谢瑾让姜医生询问关于安眠药的事。 他之前跟谢瑾撒谎说是为了助眠才买安眠药,要想不被怀疑,就得保证说辞一致。 于是他斟酌着道:“没吃过,但是买了。” 姜淮停下笔尖:“买了,又为什么没吃?” 谢瑕笑了笑:“因为之前有段时间一直睡得不太好,就买了安眠药备着,结果开封的时候不小心弄撒了,还被家里人误会我要服药自杀,我解释了他们也不听。后来药没吃成,这两天反而又睡得着了,我也就没再管。” 姜淮盯着他看,好像想从他眼神中找到什么破绽。 谢瑕有些头痛地捏了捏眉心,反被动为主动:“是我哥跟你说的吧?他太小题大做了,这两天时不时就要劝我别干傻事,我真没那想法。” 姜淮打量他半天,终于点点头,似乎接受了他的说法:“抱歉,您别放在心上,谢瑾先生在这件事上确实有些较真,如果真的是个误会,我会尽量跟他解释。” “那就麻烦姜医生了。” 接下来又是几个正常的问题,等到表格再翻过一页,姜淮突然问:“谢先生近期有过性生活吗?” 谢瑕本来正在喝水,被这么个问题兜头砸下来,直接呛住了,他捂着嘴咳嗽了好半天,这才惊疑不定地抬起头:“问这种问题之前不能给个心理准备?” 姜淮很是茫然,莫名其妙地说:“这不就是个正常问题吗?所以谢先生您近期有没有性生活?” 谢瑕感觉脸有点烫,很不想回答他,咬牙道:“姜医生可以根据自己的……经验判断。” “那就是没有,”姜淮继续往表格里记录,又看了一眼摆在旁边的资料,自言自语道,“您这……感情经历一片空白啊,那就不光是近期没有,是一直都没有。” 谢瑕耳朵尖都开始泛红,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调查有没有性生活也属于私人医生的工作范围?” “当然,”姜淮认真道,“性健康也算衡量一个人健康与否的标准之一,身为私人医生,有必要对您的健康状况进行全方位的评估,才能给您开出更加合理的健康管理方案。” 谢瑕很想让这个家伙赶紧闭嘴,这地方他是一刻也不想待了,耐着性子道:“姜医生还有别的问题吗?” 姜淮一本正经地给他科普:“适当的性生活可以增加愉悦感,提高生活质量,听谢瑾先生说,您以前总是郁郁不乐,不妨尝试在这方面……” “姜医生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谢瑕耳朵已经红透了,不想再听他的长篇大论,“快中午了,你也早点吃饭。” 他正要起身,却听对方道:“等一下,还有最后一个问题。”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章 第 9 章 姜淮忽然放下手里的笔,身体后仰靠在椅背上,他收敛了先前一本正经式的不正经,眼中透出些意味深长:“最后这个问题我不会记录,因为谢瑾先生并没让我问这个,仅仅是出于我个人的好奇——请问最近在您身上发生了什么,才让您性格大变,像完全换了一个人?” 谢瑕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问,瞳孔微微地收缩起来,就听他继续说:“刚才问您问题的过程中,我观察了您的各种反应,发现您现在所表现出来的状态和谢瑾先生给我的资料,以及外界对您的普遍印象截然不同,按照您以前的脾气,刚才那一番提问,您应该会直接让我滚了。” “那我现在让你滚还来得及吗?”谢瑕轻推眼镜,“姜医生负责的内容,应该不包括打听我的个人隐私吧?” 他声音很轻,却带着些警告的意味,姜淮立刻意识到自己触到了雷区,忙正襟危坐:“抱歉,因为担任您的私人医生可能会持续很多年,所以需要我们彼此都尽量坦诚,如果您不想说,就当我多嘴了,今后我也不会再问起。” 办公室里迎来了长久的沉默。 谢瑕垂眼坐着,镜片上反射的微光掩住了他眼里的情绪,他捧着已经空了的纸杯,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发出一声叹息。 他重新抬起眼来:“我可以对姜医生坦诚,但这属于我的个人隐私,还请你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我大哥谢瑾。” “您放心,保密是我的职业操守。” “姜医生相信预知梦吗?”谢瑕看着他说,“就在前段时间,我做了一个非常真实的梦,梦到了我未来的结局,在梦里,我和家人决裂,被逐出家门,流落街头无家可归,最终在一个冬天因饥寒交迫而死。” 姜淮脸上闪过一丝惊讶。 “听起来很离谱是不是?我从梦中惊醒,心悸不止,连续数日都辗转难眠。既然姜医生有我的资料,就应该知道我这个人非常怕死,虽然从小被父亲收养,可我一直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害怕被他抛弃,所以我拼命想要抢夺家里的资产,觉得拥有的越多,就越有资本保全我自己。” “直到我做了那个梦,”他又低下头,头发从耳侧滑落,遮住了小半张脸,“我才明白,原来不管我拥有多少,全部失去也只是一夕之间的事情,我很害怕,不想面对这样的结局,于是我思考了很久,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扭转局面的方法。” 姜淮追问道:“是什么?” “我主动放弃全部,”谢瑕手指紧了紧,把纸杯捏变形了,“我先放弃,就不会再有人把它们从我手里夺走,只要我什么都没有,就不会失去,我不再做任何对家人不利的事,他们就不会因为对我失望而把我逐出家门——” 他说着抬起头来,露出一个近乎凄然的笑:“虽然我什么都没有了,但至少我还有命在,我还可以活着。” 姜淮神色复杂:“谢先生……” “这是我的秘密,也希望它永远都只是个秘密,”谢瑕轻声说,“你不信也好,觉得我精神有问题也好,随便你怎么想,总之我说的都是实话。” 他把变形的纸杯扔进垃圾桶,站起身来:“就到这里吧,如果你哪天听到我彻底退出继承权争夺,还请不要惊讶。” “谢先生,”姜淮也跟着起身,他面露不忍,似乎有些愧疚,“抱歉,是我太莽撞了,我一定会替您保密的。作为交换,我也告诉您一个关于我的秘密好了。” “什么?” “其实我也没有性生活。” 谢瑕愣了一下,忍不住笑出声来,应和了他这个缓解气氛的玩笑:“那你可要努力了,看年纪,我好像还应该喊你一声哥?” 姜淮有些懊恼:“还不是因为当医生太忙了,这两年转行专职做私人医生,终于能闲下来一点了,希望会有转机。” “那先祝你好运,”谢瑕走到门口,“我们改天再见。” 他离开办公室并关好门,终于长舒一口气。 撒谎什么的果然还是太不擅长了,他手心里全是冷汗。 刚刚说的那番话真假参半,希望能把姜淮糊弄过去,虽然直接跟谢瑾说不要这私人医生他肯定也会同意,可他不想辜负大哥一番好心,也不想因为这件事跟他产生任何隔阂。 如果姜淮信了他的话,肯往他这边倾斜的话,对他以后的生活会比较有利。 “小叔?”谢珩与已经在走廊里等很久了,见他出来,立刻迎到他跟前,“他都跟你说什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随便聊聊,”谢瑕看一眼手机,发现已经十二点多,“我们中午吃什么?我快饿死了。” 他早上因为要抽血,空着肚子就出来了,之后又只喝了点水,刚才坐在办公室里还好,现在一站起来,只感觉头晕眼花,饿得胃都有点疼了。 谢珩与忙递给他两块巧克力,皱眉道:“真是的,都跟姜医生说了你没吃饭,让他稍微问几句就行了,怎么还是拖这么久,回去我就告诉我爸,扣了他这个月的钱。” 谢瑕刚把巧克力放进嘴里,差点呛住,忙摆手说:“不用不用,我真没事,我们赶紧走吧。” 谢珩与挽住他的胳膊,生怕他摔倒:“已经订好饭店了,我爸今天不回来,就我们两个。” 谢瑕实在是饿狠了,两块巧克力也不能减缓饥饿感,到了饭店以后不免吃得急了些,有些顾不上自己的形象。 “小叔慢点吃,早上没吃东西,突然吃得太多容易腹胀。” 谢瑕支吾一声,低头抿一口汤。 雅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一切嘈杂都被隔绝在外,只能听到碗筷相碰的声音。 忽然他停下筷子,有些奇怪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我脸上有什么吗?” “没有,就是觉得小叔好看,笑起来好看,生气也好看,连饿极了狼吞虎咽时都这么可爱。” 谢瑕突然被他这毫不吝啬的一顿夸,脸控制不住地开始发烫,咳嗽两声:“干什么这么夸我,别是又在憋坏水儿吧?” “夸你也不行吗?”谢珩与又委屈了,“这不是看小叔刚在医院经受了一番身体和心灵的双重摧残,想好好补偿你一下。” “……你正常一点就比什么补偿都强,”谢瑕说,“你也快点吃,点这么多我哪吃得了,浪费。” 谢珩与把剩的几块锅包肉全拨进对方盘子里:“本来就是给你点的,你多吃点,多吃肉才能长肉,小叔这么瘦,外人看了还以为我们虐待你不给你吃饭。” 谢瑕刚清空的盘子又堆得满满的,顿时感觉自己饱了,他拨开对方的手:“别再给我夹了,我真的吃不下了。” 照这养猪一样的喂法,得亏原主是吃不胖体质,不然还了得? 一顿饭的功夫,他终于从对于“医院”和“医生”的紧张中缓了过来,正要和谢珩与一起回家,却不料刚从雅间出来,就撞上了一个人。 正常走路的谢瑕无端被人一撞,直撞得一个趔趄,眼镜一歪,差点从鼻梁上滑下去,他忙把眼镜扶正,还没看清撞他的人是谁,先闻到一股扑鼻的酒气。 “哟,这不是巧了吗,”撞他的人非但不道歉,反而拦住了他的去路,在走廊里大声嚷嚷,“看这是谁啊,谢家的白眼狼?” 谢瑕皱起眉,这声音相当熟悉,抬头一看,果然是周烨。 出门吃个饭都能碰上,真是晦气。 谢珩与一把将他护在身后,眼睛里的温和无害全部退去,而换上近乎刻薄的讥讽:“真是不巧啊,周叔这是被女朋友甩了,一个人出来借酒消愁?” 周烨已经在半醉状态,本来没看见他,听到他的声音,这才转平视为仰视:“谢珩与?你小子,我正要找你,挑拨我和女朋友的关系,你活腻歪了?” 他说着伸手就是一推,谁料谢珩与竟纹丝未动,微笑着说:“周叔没吃饱吗?听说最近周家经济状况不太好,资金周转出了点问题,看来是真的,出来吃饭都没钱吃饱——需不需要我拜托我爸伸出援手?” 谢瑕诧异地看他一眼,心说这小子是怎么回事,刚刚周烨撞他那一下把他肩膀都撞疼了,伸手推谢珩与看起来也使了全力,他怎么一点事都没有的? 周烨脸色一阵青白,气得咬牙切齿,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你再说一句!” 饭店的服务员纷纷上来劝阻,试图把他们分开:“先生,先生!您冷静点!” “珩与,”谢瑕拽了拽他的衣服,低声说,“他喝多了,指不定干出什么事,别跟他呛,不值当。” 谢珩与这才缓和了神色,把周烨的手从自己身上摘下去,后退一步:“这么多人看着,周叔也不嫌丢人。” “你个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懂什么!”周烨还在发酒疯,“我花心有错吗?我对她们可都是真心的,她们都喜欢我,那我有什么办法,我只是想给所有女孩一个家!” 谢瑕听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分明大热的天气,他却觉得身上有点冷,赶紧扣住谢珩与的手腕,拉着他逃离现场:“别听他胡言乱语,学点好的。” “小叔说什么呢,怎么能把我和这种渣男相提并论?”谢珩与挑眉,忽然凑到他耳边,“我要是喜欢一个人,那可是一心一意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章 第 10 章 谢瑕正闷头往前走,没留意到他的表情,也没仔细听他的语气,顺口便道:“那不是应该的吗?同时喜欢两个人,那叫脚踩两条船。” 谢珩与一顿,意外地没得到想要的效果,不禁有些扫兴,他沉默了一下,转换思路道:“小叔的意思是,你也会对喜欢的人一心一意吗?” 谢瑕回过头,诧异地看他一眼,心说现在的小孩怎么尽做这些没有意义的假设:“这是最基本的道德素养吧?” 不过这命题本来就不成立。 他会有喜欢的人?不管生前还是现在,他好像都没有过谈恋爱的打算。 两人正说话间,谢珩与的手机突然响了,他说了句“小叔等下”,把电话接起来听:“喂,爸?” 谢瑾也不知道跟他说了什么,谢珩与脸色微微一变,眉心也跟着蹙了起来:“怎么会……好,我知道了。” 谢瑕面露疑惑:“出什么事了?” 谢珩与:“我爸说让我们去一趟警局,说是……那天在酒会上往酒里下药的家伙终于招了,但他说他是受……小叔你指使的。” “哈?”这个消息着实够让谢瑕惊讶,他眼睛微微睁大了,“受我指使,那我还阻止他,追他跑了一路,我是有病吗?” 谢珩与叹口气:“警察其实也是不信的,但他这么说了,还是有必要问询你一下,走个程序而已,我们配合一下调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说着忽然冷笑:“不过,他这样栽赃陷害,我们定不能轻饶他,本来只是作案未遂,现在……” 谢瑕听到“栽赃陷害”几个字,心里忽然有些波动:“你相信我是清白的?” 谢珩与闻言有点生气:“小叔说什么呢,我不相信你,还能去相信一个不知道从哪儿蹦出来的嫌疑犯?” 谢瑕抿住唇,心虚地别开了眼:“那现在就去吧。” 虽然这件事确实与他无关,但原主也的确不是什么好人,如果他没有穿过来,原主要做的事比这个嫌疑犯还要恶劣。 原本差点被原主杀了的谢珩与,现在这么信任他,如果有朝一日原主回来,那…… 谢瑕不敢再往下想,急忙终止这个可怕的假设,他之前只想如果原主回来可以放下心结和家人好好相处,却没考虑过如果他不愿意这么做,事情又会怎么发展。 他心情复杂地跟着谢珩与上了车,直到到了警局门口,都还有些心不在焉。 谢珩与又说:“我爸上午去临市办事了,现在正在往回赶,估计还得一会儿才能到,我陪小叔进去吧。” 谢瑕心说他又不是三岁小孩,去做个笔录还要这么多人陪。 警察很客气地把他们迎了进去,带他到一间问询室,其中一个警察他认识,就是之前见过的那个,对方热情地给他倒了水,对他的印象似乎还停留在“身体不怎么好又容易卷入事端的谢家二少”,跟他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好像生怕吓着他。 他回答了警察几个问题,证明自己没有作案动机,接下来对方问他说:“谢先生,请问您最近有网购过注射器吗?” 谢瑕一愣。 注射器? 他手机的网购记录里确实有,原著中也确实有描述,但是在原主的记忆中,并没有关于注射器的片段。 他犹疑着说:“有,怎么了吗?” 警察:“嫌疑人指控您的证据,是说他在作案时使用的注射器,是您给他的。” 谢瑕:“……” 所以绕了一大圈,这件事还是要绕到他头上? 他不禁有些啼笑皆非,稍稍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重新抬起头来:“我确实买了注射器没错,但是我并没有拿到东西,快件到了也没人通知我,我再查物流记录,发现已经被人签收了。” 警察做着记录:“您是说快件被人冒领了?” 谢瑕:“如果他能证明他使用的注射器就是我买的那个,那应该就是他冒领了我的快递——这么便宜的东西,丢了就丢了,我也没想过要找回,但他用这个嫁祸我,未免有些太过分了。” “您放心,如果查实他确为栽赃陷害,我们会从重处理。”警察说,“谢先生,我们可以看一下您的网购记录吗?” “当然,”谢瑕掏出手机,解了锁递给他,“签收者写的是我本人,但我本人并没到现场,建议你们查一下收货地点附近的监控录像。哦还有,快件被签收的那天,我一整天都在家里,我的家人可以为我作证,别墅前后门都有监控,可以提供给你们,我到底有没有离开家,一看就知道。” 警察看完网购记录,又把手机还给他:“可以冒昧地问一句,谢先生购买注射器的目的是什么吗?您的职业与医疗方面无关,而正常人生活中似乎是不需要使用这种东西的。” 谢瑕忽然沉默下来。 原主购买注射器,确实是为了往酒里添加药物,但现在他明显不能承认。 如果他说是为了方便自杀……他又刚刚和姜医生说了自己绝对不会自杀的话。 谢瑕轻轻推了推眼镜,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了一个看上去最为合理的说法:“警官养过小猫吗?” “小猫?” 谢瑕:“给刚出生的小猫喂奶,可以使用针管。我家别墅的花园里,每年春天夏天都会有野猫偷偷钻进来生小猫,正巧我最近看到一只大着肚子的野猫在附近出没,应该是要生了,我一个人待在家里无聊,就想等它生了小猫以后,抱一只回来养。” 这个说法让警察有些意外:“谢先生想养猫,还要去捡外面的野猫?” “野猫有什么不好,猫又不分高低贵贱。其实我更想把母猫也一起捉回来,但怕它太野关不住,准备下次碰到它再做打算的,结果买的针管被冒领了不说,还平白被人陷害。” 他说得十分坦荡,一时也看不出有什么破绽。警察做完记录,站起身来:“感谢您的配合,我送您出去吧。” 谢珩与一直等在门口,谢瑕冲他递了个眼色示意他先什么都别问,对方果然听话,只跟警察说:“那我们可以回去了吗?” “可以了,如果再有什么进展,我们会及时通知你们。” 警察一直把他们送到警局门口,谢瑕刚要道别,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刺耳的刹车声。 几人同时转身,就看到一辆相当扎眼的跑车停在他们面前,司机降下车窗,露出一张相当惹人讨厌的脸:“哟,这是谁啊,谢二少怎么跑到这种地方来?” 谢瑕一见他,一脸见了苍蝇的表情,别开脸不想看他。 这家伙真是阴魂不散,一天之内碰上他两次,简直晦气加倍。 周烨这个人也不知道什么毛病,越是在某个地方吃瘪,就越来劲,好像输了的赌徒觉得自己再赌一把,就一定能连本带利地赢回来。 他坐在跑车里冲谢瑕冷嘲热讽,见对方不理自己,还以为是他心虚了,不禁变本加厉:“让我猜猜……该不会是因为酒会上那事吧?我说呢,谢二少这么高贵一个人,怎么舍得放下身段来参加酒会了,原来——你就是那个幕后指使吗?哈哈!这可太好笑了,都传谢二少清心寡欲,连个女朋友都不找,闹了半天不是清心寡欲,是爱好迷`奸啊!也是,路边的野花采来才香嘛,怪不得谢二少看不上我这些家养的女朋友,原来咱们根本不是一个段位的,佩服,佩服!” 谢珩与登时沉了脸色,冷声道:“周叔,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你这番话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周烨不屑地看了他一眼:“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子也敢威胁我了?怎么,你们谢家是‘渝城必胜客’,我怕你了?就本事就来告我!” 他眼神充满挑衅,脸上还挂着一丝醉酒后的酡红,本以为这番话会彻底激怒谢珩与,谁料后者反而眉头舒展,转头冲着警察乖巧一笑:“警察叔叔闻到酒味了吗?他酒驾。”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章 第 11 章 周烨听见“酒驾”二字,登时脸色一变,酒也跟着醒了大半,他双手离开方向盘:“胡说八道,我没喝酒!啊不,我没开车!” 警察诧异地看他一眼:“先生,您的车刚刚从那边开过来,我可是看见了,并且我得调取录像看一下,您有没有超速。” 周烨:“……” 他愤怒地锤了一下方向盘,恶狠狠地瞪着谢珩与:“小兔崽子,我跟你没完!” 谢珩与立刻躲到警察身后,可怜兮兮地说:“警察叔叔,他威胁我!” 警察冲周烨比了个手势,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同时掏出手机拨了通电话出去:“喂?你们派人过来一下,这儿有个酒驾的,直接开到我们市局门口来了,非常嚣张。嗯,尽快。” 他撂下电话,用手指在周烨的车上点了点:“这位先生,您先在这待会儿吧,已经转交给交警大队了。还有,如果您再进行威胁诽谤,我也不介意请您进去坐坐。” 周烨气得脸都绿了,他升起车窗,好像不想再看到谢珩与的脸,后者却赶在车窗完全关闭前说:“周叔这么好的车,以后就只能停在车库里,说不定还得搭女朋友的车出行——真是可惜。” 车窗全部升起,从外面看不到车内的景象了,谢瑕却看到车身一震晃动,好像是里面的人在激烈地捶打狂怒。 他不是很想搭理这个脑子有点问题的周少,觉得他以往那些女朋友恐怕也不是真心诚意想跟他的,毕竟这人气质和智商都乏善可陈,多半是为了他的钱,以及他那张还算能看的脸。 两人辞别了警察,正准备回家,忽然迎面又开来了一辆车,谢珩与立刻停下脚步,那辆车也刚好刹在他跟前,谢瑾从车里探头:“你们这是已经出来了?看来我紧赶慢赶还是慢了一步。” 谢瑕也凑上前:“大哥。” 谢瑾冲他点头,伸手往前一指:“那车怎么有点眼熟?” “是周烨的车,”谢珩与说,“我们中午跟他碰上,发生了一点不愉快,没想到他居然尾随我们过来落井下石。不过他因为酒驾,已经被警察扣下了。” 路边显然不是说话的地方,谢瑾没再多问,只冲他们一挑下巴:“你们车跟着我,咱们找个地方吃饭去,我中午都没吃饭,饿死了。” 谢瑕有点惊讶——谢瑾为了及时赶回来,连饭都没顾上吃? 三人各自上车,就近挑了一家还算不错的小餐馆,因为早过了吃饭的点,里面一个人也没有。 谢瑾点了自己的,又给弟弟和儿子要了甜点和饮料,直入主题地问:“警察都问什么了?” 谢瑕简单跟他叙述了经过,正说得口渴,服务员适时地端来了一份沙冰。 他正要去接,一只手却赶在他前面把沙冰抢走了,谢珩与一脸认真地说:“小叔胃不好,不能吃这么凉的,我替你吃。” 谢瑕:“……” 现在可是八月! 外面酷暑当头,在警局门口站那一会儿他都要晒化了,好不容易进店来凉快凉快,还不给他来口冷饮? 他满脸怨念地看着那份沙冰,觉得夏天实在是太讨厌了,暑假为什么还不过去,谢珩与的学校为什么还没开学? 正在他焦躁难耐时,服务员又送来了微凉的茶饮和布丁:“几位慢用。” 谢瑕这才缓和下来,就听谢珩与问:“小叔说的是真的吗?真的想养小猫?” 谢瑕默不作声地挖了一口布丁,心说当然是假的,他通过原主的记忆,知道每年都有野猫偷偷来小花园里生小猫没错,但今年有没有谁也不知道,就算警察真的要蹲点在他家里抓猫以验证真实性,他也可以说猫被你们吓跑,不会再出现了。 没有什么能比行踪不定的小动物更适合编造谎言。 谢瑕想到这里,不禁感慨为了活下去他连自己的底线都能突破,短短几天时间,他的撒谎水平已经大有提高。 这违背了他的“教师行为准则”——希望以后少出现几桩让他被逼无奈必须撒谎的事。 谢珩与见他不答,便猜到了答案,有些失望道:“我还以为是真的呢……其实我也想养只小猫。” 就像小叔这种,被摸就会发出声音,在他手心呼噜呼噜的小猫。 谢瑕没听到他的话外音,低声嘟囔道:“你经济独立了吗?自己都没养好,还想养猫?” 谢珩与正想反驳,谢瑾却截断了他的话:“猫不猫的咱先不说,你俩要真想养,我把宠物店里所有的猫都给你们包了。你们要是就喜欢小流浪,那我找人把整个渝城的流浪猫都给你抓来,还算做好事呢是不?” 谢瑕已经想到有几百只猫在院子里喵喵叫的壮观景象,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猫屎味仿佛已经扑面而来,他忙说:“不用不用,真的不用。” 谢瑾言归正传:“所以他栽赃嫁祸你,真正的幕后指使到底是谁?” 谢珩与:“周烨一直看小叔不顺眼,该不会是……” “不可能是他,”谢瑕的眼镜已经有往下滑的趋势,他自己却没留意到,“我是不觉得一个蠢到酒后把车开到警局门口去的人能有这种心思,再说了,他完全也没必要这么做,他家里养的花那么多,以这种方法采几朵野的,风险未免太大。” “我也觉得不是他,”谢瑾说,“虽然他这个人比较惹人讨厌,但他智商明显就在那里了,周家就他这么一个独子,我都担忧他们家的前途。” 兄弟两个很有默契地嘲讽起了周烨的智商,谢珩与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对啊爸,你以前不是和他关系还行吗?” 谢瑾刚张嘴要说话,手机突然响了,他一接起来,听筒里就传来某个“惹人讨厌”的声音:“谢瑾哥,你救我啊!你儿子把我酒驾的事捅给警察了,你是不是跟那警察关系不错来着?你能不能跟他说一声,让他通融一下,把我给放了?” 谢瑕听到了手机里漏出的声音,差点被一口布丁呛到,心说这姓周的不光脑子不好使,脸皮也够厚的。 谢瑾皱起眉头:“我跟那警察不熟,你酒驾是你的问题,找我干什么?还有,我警告你,我的弟弟,我的儿子,都是我的人,你再敢来找他们的麻烦,别怪我不留情面。” “什么?谢瑾哥,谢瑾哥?” 谢瑾再不肯听他说话,直接把通话掐断了,并抬起头对谢珩与道:“嗯,是不错。” 谢瑕和谢珩与对视一眼,纷纷理智地选择了闭嘴。 三人边聊天边吃饭,时间不免耗费得多了些,外面阳光明媚的天气忽然被一片阴云笼罩,天色肉眼可见地阴沉下来。 “要下雨?”谢珩与扭头看向窗外,“不是报着晚上才下吗,这刚几点?” “天气预报那种东西什么时候准过。”谢瑕喝掉最后一口茶饮,示意自己可以走了。 谢瑾也刚好吃完,他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衣服:“我去开我的车,让司机过来接你们。” 谢瑕:“不如一起过去吧,这也没多远。” 餐馆门口不能停车,两辆车都停在了马路对面,谢瑾想了想觉得也行,点头道:“走吧。” 然而三人都低估了夏天天气的喜怒无常,几乎是他们前脚刚出店门,雨后脚就落了下来,谢瑕只感觉有什么凉凉的东西擦过自己的鼻尖,紧接着就听到噼里啪啦一阵乱响,激烈的大雨就此拉开了序幕。 三人已经走到马路中间,往前走还是往回返好像都差不多,谢瑾直接把手里的衣服撑开,遮在弟弟头顶:“快走!” 谁也没想到今天的mvp居然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谢瑕匆匆钻进车,衣服还是被打湿了不少。 他镜片上全是雨水,什么都看不清了,只好摘下来擦,就听到谢珩与自言自语地说:“这周烨是不是扫把星转世啊,一碰上他准没好事,下次出门前提前打听好他的行踪,避着他走。” 他边说边拿纸巾往谢瑕脑袋上探来,谢瑕正摘了眼镜,没看清他要干什么,下意识往后躲避:“干嘛?” “给小叔擦擦头发上的水,”谢珩与说,“淋雨要及时擦干,不然会感冒的,尤其是小叔这种……” 他“体弱多病的类型”几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见谢瑕皱了皱鼻子,猛地把脸别过去,发出一声:“阿嚏!” 谢珩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章 第 12 章 谢瑕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不会真的要感冒吧? 这具身体未免也太差了,稍微淋了这么一点雨就受不了,这也不比他原本的身体强多少啊。 他有些幽怨地回头看了一眼谢珩与,就见对方紧紧地抿住唇,满脸写着“我不是故意要咒小叔的”。 谢瑕把擦干净的眼镜重新戴好,声音染上了一点鼻音:“先回家吧。” 这雨来得声势浩大,短短几分钟,地面已经被雨水铺成了深色。 因为天气太热,谢瑕身上就只穿了一件半袖,外面搭了比较宽松的衬衫,现在让雨一打,晕开的水迹连成一片,衬衫薄薄的衣料全湿透了。 虽然下了雨,但闷热感难以在短时间内消退,湿透的衣服贴在皮肤上,难受极了,车里又开着空调,吹得他有些冷。 谢珩与好像看出了他的不适,探臂从前座捞了一件衣服过来:“小叔如果不嫌弃,把衬衫脱了,穿我的这件吧。” 这里离别墅有相当一段路程,又下着大雨,车肯定开不快。谢瑕稍作犹豫,还是接受了对方的好意,把身上湿透的衬衫脱了下来。 谢珩与把自己没穿的外套披在他身上,一垂眼,看到他露在外面的胳膊,那皮肤白得好像常年不见阳光似的,能看到手肘内侧淡青色的血管,以及抽血留下的细小针眼。 让他莫名联想起以前家里曾养过的某种身体接近透明的观赏鱼,小小一条晶莹剔透,美丽而脆弱。 谢瑕披着他的衣服,觉得实在不太合身,谢珩与虽然还是个学生,身体骨架却已经长开,穿的衣服比他的大一号,他只好把袖子挽起来,凑合穿回家。 三人回到家中已经是半小时之后了,雨还没有停,谢瑕刚进家门,就听谢瑾说:“你赶紧去洗个热水澡——老秦,去熬点姜汤来。” 谢瑕心说也不用这么小题大做吧,他吃个感冒药就好了,但实际对自己也没几分信心,还是乖乖去浴室洗澡。 不知道是水开得太热还是什么原因,他出来时觉得脑袋蒙蒙的,意识有点迷糊,又捏着鼻子灌了一碗姜汤,只感觉姜的辣味辣进了嗓子眼,搞得他更难受了。 于是他只好从抽屉翻出感冒药,草草抠下两粒吃,晚上早早地躺下睡觉,希望一觉醒来能够痊愈。 然而谢老师终究是对自己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他脑袋迷迷糊糊,觉也睡得迷迷糊糊,睡到半夜觉得嗓子很干,像要烧着了,迫不得已爬起来找水喝。 可他临睡时也不知道把保温杯放在了哪儿,这会儿居然找不到,房间里没有多余的杯子,他只好又晃晃悠悠地进了客厅,想去拿茶几上的玻璃杯。 因为不想吵醒别人,他没开客厅的灯,借着从卧室透出的一点微弱光亮在茶几上摸索,好不容易找到了玻璃水壶,拿起来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一滴水也没有。 脑子不太清醒的谢老师被一只空水壶打败了,茫然地坐在原地,全然忘了家里有“饮水机”这种东西,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个书中世界真是离谱,堂堂豪门谢家,家里居然找不到一滴水”。 他喉咙干得发疼,呼吸都是烫的,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从小火龙进化成喷火了,任何聪明才智都在高热的大脑里烧成了灰。 但好在他还存有一点理智,没有直接去水龙头底下接自来水喝,他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向厨房,从冰箱里翻出一罐冰镇饮料。 至于是什么饮料没看清楚,反正是绿色的易拉罐,应该是雪碧。 味觉也被烧得有点迟钝,等他把“饮料”喝下去,丝毫没觉得甜,反而又苦又涩,泛起的泡沫害得他直接呛咳起来。 怎么回事……这雪碧过期了? 他脑子里又冒出“这个书中世界真是离谱,堂堂豪门谢家,冰箱里居然还有过期的饮料”这种奇怪的想法,正要再拿一瓶新的,忽然听见有人在叫他:“小叔?” 谢珩与起来上厕所,意外听到厨房有动静,还以为家里进了贼,走近一看发现居然是谢瑕,他手里拿着一罐什么东西,正站在冰箱前面发呆。 谢珩与莫名其妙:“小叔晚上没吃饱?半夜三更的怎么起来……你还好吗?” 他忽然意识到什么,脸色一变,伸手打开了厨房的灯,就见谢瑕发出一声难受的“唔”,抬手挡住了眼。 谢珩与夺下他手里的“饮料”:“你手怎么这么烫?怎么还喝酒呢?” 谢瑕意识模糊,没太理解他的意思,下意识反驳:“我没喝酒。” 谢珩与把那罐啤酒放在一边,也没时间跟一个病号计较这些,伸手摸了摸对方额头,只觉烫得吓人,语气也有些急了:“你真是……不舒服就早点说啊。” 谢瑕眼睛都有点对不准焦,看上去可以任人拿捏,他盯着谢珩与看了一会儿,潜意识觉得这应该是个可以信任的人,遂说:“我要喝水。” 谢珩与赶紧去接了热水,可谢瑕刚喝一口就停了,脑子里同时冒出“这水好烫”和“我要喝凉水”两个念头,并发生了奇妙的糅合,出口就变成了:“我要喝烫水。” 谢珩与一梗:“……这就是烫水。” 谢瑕用力摇了摇头:“不是,我是说我要喝凉水。” 谢珩与当然不会真的给他喝凉水,只好把烫水兑成了温水。谢瑕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大杯,觉得嗓子里的火灭了,便礼貌地冲他道谢,转身要往卧室走:“我回去了,你也早睡。” 谢珩与:“……” 都快烧糊了,还睡什么睡?! 他一把扛起了快烧糊的小叔,居然没费太大力气,这人身上实在没有几两肉,扛走或抱走都非常方便。 谢瑕只感觉自己的脚离开了地面,整个人都悬浮起来,这让他十分慌张,忙按住了差点滑落的眼镜:“放开,快放开我。” 谢珩与把他放在沙发上:“小叔先坐着,别乱跑,我打个电话。” 谢瑕疑惑不解:“我要回去睡觉,我好困。” “你发烧了你知道吗?” “啊?” “……” 谢珩与不想再跟他说话了,他掏出手机,拨通了姜淮的号码。 谢瑕坐在一边,茫然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额头很烫,可他的手也很烫,因此并没感觉到什么热度,但灼热的呼吸和绵软无力的四肢还是向他证明——谢珩与说的是真的。 他居然真发烧了? 因为淋了一点雨? 谢瑕有些无力,不太想接受这个事实,他浑身没劲儿,坐下就不想再动,干脆把沙发上的靠垫抱在怀里,缩成一团开始闭目养神。 谢珩与电话拨出去足足半分钟才被人接起,电话那边传来一个明显没睡醒的声音:“深更半夜的,谁啊?” “是我,谢珩与,”谢珩与语速很快地说,“小叔病了,你能不能过来一趟,越快越好。” 对面倒抽冷气:“病了?不是吧……这大半夜的,现在凌晨三点啊!” “三点又怎么了?”谢珩与顿时有点急,“你的病人生病了,发烧,你作为私人医生,不应该赶紧过来给他看病?医院凌晨三点还有急诊呢。嗯,你要是不来也行,我们可以换一个愿意来的。” 这回姜淮彻底清醒了,他一声哀嚎:“别别别,我来我来,我这就来——呃,你大致说一下他什么症状?是着凉了,吃坏东西了,还是……” “今天回家的时候淋了雨,到家以后就有点蔫,吃了感冒药,还是没抗过去,半夜就发烧了。”谢珩与说着又摸了一下谢瑕额头,“烧得挺厉害的,但是还能爬起来找水喝,我给他量个体温,你尽快吧。” 对面传来穿衣服的声音:“知道了知道了,你们等我十分钟。” 谢珩与看了一眼窗外,能听见淅淅沥沥的雨声:“外面还在下雨,你记得带伞,路上小心点。” “好。” 谢珩与挂了电话,就感觉身边一热,扭头看见谢瑕抱着靠枕,身体已经歪到了他这边来,整个人贴在他身上。 他忙将对方扶正,轻声唤道:“小叔?还醒着吗?” 谢瑕没睁眼,只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哼哼。 谢珩与摇摇头,一边念叨着“就这样还说不让人照顾”,一边扶他在沙发上坐好,去找了体温计来,连哄带骗地给他夹上。 谢瑕由他摆弄,冷不防被体温计刺激到,不禁浑身一抖,下意识要松胳膊:“好凉!” 谢珩与一把按住他:“别乱动。” 谢瑕想要挣扎,可不知道是他病中身体太虚,还是对方力气太大,完全没能挣开。 谢珩与按了他五分钟,等到把体温计拿出来看上面的读数,不禁眉头皱紧:“可真行,睡前不是说好了觉得不舒服就叫我吗?” 谢瑕能听见他的话,但是不想理,也没力气理,他现在只想睡觉,想找个地方舒舒服服地靠着,找来找去觉得还是谢珩与身上最好,遂丢掉了已经被他抱热的靠枕,把自己黏在对方身上,试图汲取一点凉意。 谢珩与顿时觉得自己要烧着了,又不忍心把他推开——那感觉就像是最热的夏天家里没有空调,身边还有一只一定要跟你贴在一起的猫。 终是冒雨而来的姜淮拯救了他,前者把雨伞立在门口,一进门就看到了沙发上的谢瑕,这人唇色苍白,两颊却潮红,整个人都透出病恹恹的气息。 姜医生脸上露出不可思议:“这什么体质?中午还好好的,到晚上就病了?今天可是我担任他私人医生的第一天啊,这算是……入职考验吗?” “对,没错,”谢珩与说,“第一天就能发挥作用,姜医生还感动吗?感动就快点过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章 第 13 章 姜淮哪里敢说不感动,他看了看谢珩与递来的体温计,没说什么,拿着听诊器上前给谢瑕做了简单的检查:“有咳嗽吗?” 谢珩与:“没听到。” “就是普通感冒,这也没什么别的症状,我先给他退个烧吧。” “不用验个血吗?”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去医院挂急诊?”姜淮还在为深更半夜被人打扰了睡眠而幽怨,“你先等下,我去车上拿点东西。” 谢珩与没再说话,五分钟后姜淮回来了,手里拿着一盒药,以及谢瑕的既往病历。 病历是谢瑾提供的,他之前已经看过了,这会儿又从头到尾翻了一遍,没发现有过敏史,遂从药盒里取了一支药,并吩咐说:“脱裤子。” 谢珩与愣了一下:“什么?” “给他脱裤子啊,打针,”姜淮弹了弹针管,从针头推出一滴药液,“快点,别磨蹭,早打早退烧。” 谢珩与看了一眼窝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谢瑕,竟出奇地有些退缩:“他是你的病人,要不……你来?” “哈?”姜淮十分诧异,“你是他家属,当然是你来,你去医院打退烧针,还要医生帮你脱裤子的吗?” 谢珩与心说他没去医院打过退烧针,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去扶谢瑕:“小叔,小叔醒醒。” 谢瑕正在半梦半醒间,也没理会他,紧接着就感觉有双手在扒自己裤子,快被烧化的神经登时被刺激出了一点活力,他浑身一激灵,猛地按住对方的手:“谁?” “是我,”谢珩与轻声说,“给小叔打个退烧针。” 谢瑕听到他的声音,脑子里自动浮现“这个人可以信任”的念头,身上仅有的几分力气也卸去了,不再挣扎。 随即他感觉屁股上一凉,再之后是针头刺入皮肉和药物注射的疼痛感,他没忍住哼哼一声,迷迷糊糊地说:“疼。” “一会儿就不疼了,”谢珩与安慰他,像在安抚一只受伤的小动物,他手指轻轻按住棉签,“等烧退了,小叔就可以安心睡觉了。” 姜淮给他打完了针,打着哈欠在沙发上坐下来,心里盘算着自己今天晚上到底还能不能回家。 正在这时,他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道声音:“你们在干什么?” 他们搞出的动静终于吵醒了谢瑾,谢瑾从楼上下来,眼神古怪地看向客厅里的几人——谢瑕正趴在沙发上,裤子脱了一截,而谢珩与则贴在他身后,凑到他耳边跟他说话。 这个姿势实在有够让人浮想联翩,谢珩与一听到父亲的声音,立刻退开一步,把棉签扔进垃圾桶,又帮谢瑕整理好衣服:“小叔发烧了,刚打了退烧针。” “发烧了?”谢瑾拧眉,“那怎么不叫我?你把姜医生喊来的?” 谢珩与点头:“爸你今天不是开了一天车吗,也挺累的,我觉得我能处理,就没叫你。” “我累不累哪有你小叔的身体健康重要,”谢瑾上前摸了摸弟弟的额头,还是很烫,不免担忧起来,问姜淮说,“多久能退烧?” “半小时左右,”姜淮看看这个,又瞅瞅那个,“我说你们也不用这么小题大做吧,感冒发烧而已,真不用这么兴师动众,你们快回去睡吧,我在这看着就行。” 谢瑾并没听他的话,他有些心疼地看着病得意识迷离的弟弟,也不知勾起了什么陈年的回忆,叹气说:“他小时候身体就差,三天两头生病住院,父母收养了他,却没有太多时间照顾,两个人都要忙工作,而我当时也在上学,只能下课以后去医院看他,其他的时间,都是家里的保姆在照顾。” 他坐在谢瑕旁边,垂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现在想想,把一个生病的孩子放在医院,身边没有父母,没有哥哥,只有保姆,这个孩子会怎么想?觉得自己是收养来的,觉得自己不被父母重视……当他一个人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时,究竟是怎么样一种心情?” “所以后来,即便他恨我们,跟我们疏离得根本不像亲人,我们也没有过多地指责他。父亲曾说,他很后悔,他收养了小瑕,给了他优渥的生活环境,却没能给他他最需要的东西。母亲去世后,他变得更加孤僻冷漠,一整天都不跟我们说一句话,而他的这种性格,完全是我们一手造就的。” 姜淮闻言,忽然有点后悔今天问谢瑕性格大变的事,他心虚地别开了眼,在心里痛骂自己嘴怎么这么欠,好奇心怎么就这么旺盛。 “所以我想,虽然以前的事已经不能挽回了,但至少还有今后,他再生病时我一定会陪在他身边,不论我身在何处,都要第一时间赶回来。既然他已经做出让步,肯重新融入我们,那我也绝对不能让他失望。” 谢珩与有些艰难地开了口:“爸……” 谢瑾摆摆手:“你把他抱回卧室吧,沙发上躺着怪难受的,正好姜医生在这,我跟他聊几句。” “好。” 谢珩与把小叔抱回卧室,关好了门,谢瑕已经睡着了,被他抱起来又放下也全无感觉,他呼吸略显急促,好看的眉微微皱着,让人看了就心生怜悯。 谢珩与帮他摘掉眼镜,搬了把椅子坐在床边。 药物渐渐开始生效,谢瑕睡梦中觉得热,开始把手脚往被子外面伸,谢珩与忙按住他,不让他乱动。 谢瑕越睡越热,终于成功被热醒了,他额头全是汗,身上也全是汗,觉得自己像刚从水里捞上来似的,挣扎着坐了起来:“水……” 谢珩与递给他水,谢瑕口渴极了,接过来就一通猛灌,他喝得太急,洒了一点水出来,水珠顺着下颌滑过脖颈,打湿了睡衣领子。 他把水杯还给对方,忽然起身往洗手间走,谢珩与一惊:“小叔!” 谢瑕不顾他的阻拦,执意去用冷水洗了脸,他实在是太热了,脸颊滚烫,一直到耳朵都是红的。 等他洗完脸,终于觉得清醒了些,过快的心跳让他浑身发虚,低低喘息着,问道:“现在几点?” “四点多了。” 再过半小时,天就要亮了。 谢瑕不忍心让别人陪他一起遭罪,便说:“你去睡吧,我没事。” 谢珩与果断回绝:“我陪小叔,现在让我去睡我也睡不着。” 谢瑕不好再说什么,转身往回走,结果身体发软脚步发虚,一不留神撞上了门框,差点摔倒。 谢珩与莫名觉得他现在的样子很像“咸鱼蹦跶”,一把将他抱了起来,重新放回床上:“小叔就别到处乱跑了,安静歇一会儿,等下就退烧了。” 他说着要坐回椅子上,却意外被对方抓住了手腕:“别走。” 生病的谢瑕跟平常不太一样,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挽留”好像是本能反应,等他回过神,才发现自己扣着人家的手,慌忙松开,并别开了眼。 谢珩与眼中先是闪过惊诧,随即他想起刚刚父亲说的关于谢瑕小时候的事,又不免有些心疼,他反握住对方的手,坐在床边:“我不走,就在这陪你。” 谢瑕更不自在了,他支支吾吾地想说什么,到最后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高热的体温渐渐降了下来,身体觉得舒服些了,深沉的倦意就开始上涌。谢珩与见他不怎么出汗了,就想给他换身衣服,让他睡得舒服些:“小叔,擦下身体再睡吧?” 谢瑕呼吸渐渐平稳,并没回应。 “小叔?” “……” 人是彻底睡着了,谢珩与不忍心叫醒,只好又故技重施——像之前某人喝醉的那天晚上一样给他换衣服。 俗话说熟能生巧,他干过一回这种事,再干就格外熟练,三下五除二把对方扒了个精光,只剩下一条内裤。 他用热毛巾帮对方擦身体,边擦边自言自语:“喝酒就会胃疼,淋雨就会发烧,小叔,你可真是玻璃做的。” 毛巾顺着谢瑕轮廓分明的锁骨往下滑,擦拭过胸前、背后,大腿以及脚踝,将他从头到尾都擦得干净清爽。 谢瑕睡梦中觉得身上舒服了,皱着的眉也缓缓打开,他靠在对方怀中,无意识地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脖子,像是在示好一样。 谢珩与动作一顿,低头看他,他却又不动了。 真像只猫咪似的。 他给谢瑕换好干净衣服,坐在床边不愿意走,手指轻轻擦过对方下颌,又勾起他一缕发尾,放在指尖揉搓。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小叔生病时任人拿捏的样子,要比平常更加勾人。 谢珩与背对着门口方向,并没看到卧室门被人悄悄推开了一条缝,正有人顺着门缝往里偷看——谢瑾站在门口,眉头已经拧得打了结。 他本来只是想问问谢瑕退烧了没有,结果推门就看到谢珩与坐在床边,握着谢瑕的手,还把自己的脸贴在人家手背上,从动作到眼神都透出一股微妙的暧昧的气息。 谢瑾心头划过一万个问号——他这个儿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章 第 14 章 谢瑾默默地关上了门,退回到客厅里,坐在沙发上陷入了沉思。 确实是他让谢珩与照顾谢瑕没错,可他说的“照顾”就是单纯的照顾,并不包括什么“抓着人家的手不放”以及“深情款款地凝视”之类的举动。 说起来……他儿子好像一直也没找过女朋友,他至今不知道谢珩与喜欢什么样的女孩,也没见他对哪个异性表现出过关切,倒是听人说过学校里有很多女生对他表露过心意,却被他一一回绝,并没有接受过谁。 该不会……谢珩与根本就不喜欢女孩? 谢瑾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三观在这一刻产生了微妙的扭曲,他越想越觉得儿子的种种神情和举动不太对劲,怎么看也不像是单纯在关心家人的样子。 又是送礼物,又是照料有加,这小子该不会真的对他小叔有意思吧? 谢瑾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在心里安慰自己没事的,儿子自有分寸,就算他真的没分寸……那他也不能强行掰正人家的性取向。 再说了,谢瑕跟他们又没有血缘关系,就算真的……那也……嗯…… 谢瑾实在想不下去了,他猛地冲向茶几,给自己灌了一大杯水。 姜淮正在沙发上打瞌睡,听到声音,不禁睁眼瞧他:“你那是什么表情啊,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谢瑾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你上楼睡吧,空房间有的是。” 姜淮不想动弹,只翻了个身:“不用了,我就在这凑合凑合得了。” 谢瑾没再劝他,转身往楼上走。 看样子,他得好好关注一下谢珩与这小子才行。 * 谢瑕再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 因那一剂退烧针,他的体温完全降了下来,大脑前所未有的清明,身体也轻松多了,除了还有点虚,几乎没什么太大的不适。 他正要起身,忽然发觉旁边好像有人,一扭头,就看到谢珩与坐在床边,居然趴在那里睡着了。 谢瑕眼中划过一丝惊讶。 他忙从床头摸起眼镜来戴好,见谢珩与趴在那里一动不动,看上去像是困极了,撑不住才睡着的。 这小子该不会在他床边守了一宿吧? 看他这样子,谢瑕忽然有些心疼,同时想起之前他因为照顾喝醉酒又胃疼的自己,在他床上睡觉被他质问的事,又不免有些愧疚,心说这孩子也太死心眼了,宁可趴着睡,也绝不再上他的床。 谢瑕轻轻叹气,觉得这个样子的谢珩与实在可怜,像条被主人关在门外,只能惨兮兮蜷缩在那里的狗。 他似乎对这个学生太严厉了,谢珩与又没什么坏心眼,一心是为了他好。 谢老师一时相当自责,想叫他来床上睡,又狠不下心来吵醒他。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刚好能看到他半张侧脸,谢珩与睫毛很长,闭着眼的时候,显得安静而内敛。 谢家的基因相当强大,谢瑾的样貌就属于出类拔萃的那一类,儿子则更胜一筹,但谢珩与并不完全像他父亲,谢瑾的气质更偏向阳刚俊朗,而谢珩与又融合了一点母亲的精致可爱,两种气质巧妙地结合在一起,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非常顺眼。 谢瑕没忍住伸手摸了摸对方头发,与他想象中不同,谢珩与的头发并不太硬,也不算软,相比较猫毛,更像是……狗毛。 谢珩与被他这么一碰,忽然醒了过来,他有些迷茫地直起身,结果保持同一个姿势太久,胳膊已经压麻了。 谢瑕见他皱眉,更加心生不忍,伸手帮他揉了揉压麻的胳膊。谢珩与诧异道:“小叔已经没事了?” “没事了。你怎么趴在这里就睡着了,躺下再睡会儿吧?” 谢珩与摸了摸对方额头,确定他真的不再烧了,这才放下心来:“没事,本来没想睡的——既然小叔醒了,去吃点东西补充补充体力吧。” 两人各自洗漱,谢瑕对着镜子打量镜子里的两人,在内心感叹年轻真好,谢珩与明明一宿没怎么睡,居然还能气色如常,一点黑眼圈都没有。 再看他自己,嘴唇苍白,面无血色,一看就是大病初愈的样子。 谢珩与也抬起头,隔着镜子跟他对视,好像看出了他的心事似的,笑道:“小叔那是什么表情,在羡慕我吗?” 谢瑕发自内心地说:“羡慕啊,你们这些小孩体力真好,熬夜还能精力这么充沛,好像不会累似的。” “嗯……我体力确实很好,”谢珩与眼神有些意味深长,“我很持久的。” 谢瑕正在洗脸,闻言抬起头来:“嗯?” 谢珩与眨眨眼,一脸单纯地说:“我是说运动方面。” 谢瑕眉毛挑成了奇怪的形状:“嗯哼?” “体育运动,”谢珩与一本正经,“上次参加市里举办的马拉松比赛,我们学校的参赛学生中,只有我坚持到了终点——可惜没拿到第一,只拿了个第三。” 之人追人时只跑了短短几百米就上气不接下气的谢老师眼皮一跳,语气奇怪地说:“你好凡。” “所以,小叔以后不如多运动运动,我可以陪你一起,保证不会让你太累的。” 谢瑕的视线绕着他转了好几圈,总觉得这小子话里有话,又偏偏抓不到证据。 两人从洗手间出来,厨房已经做好了早饭,谢瑕虽然退了烧,但还是浑身发虚,先在餐桌旁边坐下了。 谢珩与则去叫醒了还在沙发上睡得昏天黑地的姜医生:“快点起来吃饭了。” 姜淮一听见“吃饭”二字,猛地睁眼,条件反射地弹坐起来,结果一屁股坐歪,直接从沙发上摔了下去,他呲牙咧嘴地扶着腰起身,抱怨道:“你们这沙发也太软了,睡得我腰疼。” “楼上有那么多空房间你不睡,非要睡沙发,你怪谁?”谢珩与说,“快去洗脸过来吃饭了。” 能在谢家这种豪门里蹭饭,姜淮的干饭人之魂熊熊燃烧,火速去把自己拾掇干净,他在谢瑕对面坐了下来:“龙须面啊……呃,你没事了吗?身体还有没有不舒服?” “没事,”谢瑕挑了一筷子面,凑到唇边轻轻吹着,“还麻烦姜医生亲自来跑一趟。” 姜淮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哪里敢说麻烦,连忙摆手:“谢先生太客气了,私人医生就是要随叫随到,我自己可以无限往后放,病人的生命健康安全是最重要的。” 谢珩与端来最后一碗面,又在三人中间放下一碟三明治,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他:“不对啊姜医生,昨天夜里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姜淮瞪他一眼,很想让这讨厌的臭小子不要挑拨他和病人的关系,掏钱请他的是谢瑾,需要他一对一服务的是谢瑕,究竟关谢珩与什么事情? 为什么哪里都能看到他? 他埋头吃着自己的面,忽然想起什么,问谢珩与说:“对了,你爸呢?” “去公司了,怎么?” “谢瑕的体检报告今天可以出了,让你爸下班以后来医院找我一趟,我把体检报告给他。” “我去不行吗?” “不行,跟我签合同的是谢瑾,一切关于谢瑕的东西都要交到他或者谢瑕本人手里,你要是替他代取,需要有他的委托书。” 谢珩与看着他一脸“你斗不过我,这局是我赢了”的表情,一言难尽道:“你这是公报私仇。” 谢瑕始终没吭声,他一听到“体检报告”几个字,心里就不免有些紧张,虽然知道原主的身体并不会像他一样得上什么绝症,但还是忍不住要去往那个方面想。 谢珩与似乎看出了他神色异常,立刻转换话题分散他的注意力,他从碟子里拿起一块三明治:“小叔尝尝这个,你身体还没全好,多补充点营养。” 谢瑕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三明治,里面的蔬菜和鸡肉夹得十分丰富,让他刚刚恢复的味蕾得到了恰到好处的滋润,他不禁眼前一亮:“好吃。” 谢珩与直接把碟子都挪到了他面前:“小叔喜欢就多吃点,这还有好多呢。” 姜淮坐在他们对面,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突然觉得正在吃的这碗面它不香了。 所以他到底是干什么来的? 就为了看人家你情我愿其乐融融,听着耳边这一万只青蛙齐声喊“孤寡”吗? 他好酸啊。 他不想干了,他要辞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章 第 15 章 姜淮满心悲愤,觉得自己中了谢瑾的圈套——这根本不是一个私人医生应该经历的场面! 但是再一想谢瑾开出的价格,他又有些犹豫了,这么高工资的工作可不是轻易就能找到的,让他多吃区区几碗狗……呃,或许是狗粮的粮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只要老板开的价格够高,没有什么是他不能做的,哪怕让他现在转行做兽医,那也没问题! 姜医生对自己进行了一番心理疏导,立刻觉得面前这碗面它又香了,他伸筷子挑了一大口,吸溜进嘴里,看对面的两人顿时顺眼了不少。 谢珩与奇怪地看他一眼:“姜医生有什么事这么高兴?” 姜淮光速扒拉完了碗里的面,站起身来:“没事,让你小叔吃完了再测个体温,如果彻底不烧我就回去了,把他的体检报告弄出来。” 谢瑕把三明治接在手里,觉得自己现在很好,头脑也很清醒,遂说:“我没事了,你回去吧。” “那不行,不能你觉得没事就没事了,乖乖量个体温,不然我没法跟你大哥交代,理解我一下。” 谢瑕有些无奈,觉得大哥给他找私人医生这件事就很小题大做,感冒发烧对他来说都是家常便饭了,居然还要搞出这么大排场。 但他也不好辜负了大哥一番心意,乖乖试过体温,确实没有再烧,也没有其他不适,姜淮这才收拾东西准备走:“要是再有什么不舒服,及时给我打电话。” 外面雨已经完全停了,谢珩与把他送到门口,目送他离开,关上门说:“小叔就不能努力努力,别三天两头生病,你一生病我就要看见这个姜医生。” 谢瑕心说生病不生病是他能决定的吗,再一转念,表情有些古怪起来:“你不想看见他?” “当然不想,我昨晚喊他过来,他一副不情愿的样子,之前在医院,让他少问几句,他偏不听,要不是我爸跟他关系还不错,我非得让我爸把他换掉。” 谢瑕微微挑眉,心说这小子还挺记仇,安抚他说:“好了好了,都是一点小事,别往心里去。” “在小叔眼里,是不是什么都算小事?”谢珩与不知因他这一句话联想到什么,忽然认真起来,他声音很轻,却非常清晰,“包括周烨在酒会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大声议论诋毁你,包括那个往红酒里下药的嫌犯栽赃陷害你,在小叔眼中,都叫‘小事’?” 谢瑕被他问得一愣,犹豫着说:“涉及法律道德层面的,当然不……” 他一句话没说完,谢珩与突然凑上前来,附在他耳边道:“小叔放心,你只想躺着当一条咸鱼也没什么关系,我会替你把他们一一收拾干净的,在我眼里,没有‘小事’。”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似与平常截然不同,但随即他又迅速远离对方,恢复到正常的神情:“有什么想吃的吗,中午我给你做。” 谢瑕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搞得愣住,呆在原地好半天,以至于完全忽略了他后面的问题。 “会把他们收拾干净”是什么意思? 而且那个语气……居然让他有些毛骨悚然。 他突然回忆起原著中的某些剧情来——书中的谢珩与是因为小叔的迫害而黑化的,而将原主谢瑕逐出家门的虽然是谢瑾,但在这个过程中,谢珩与也没少给他爸出谋划策。 现在自己没杀谢珩与,谢珩与对他没有仇恨,然而这个仇恨似乎转移到了别人身上。 难道说黑化是不可避免的,没有了他的迫害,也会有其他因素来促成? 谢瑕忽然打了个寒颤,心说不是吧,莫非剧情真的有自动修正功能,酒会下药的事是这样,谢珩与黑化的事又是这样。 他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那个……珩与,答应我不要做违法乱纪的事好吗?” 谢珩与奇怪地扬起眉毛:“小叔说什么呢,做个饭就违法乱纪了?难道你想说我抢了厨师的活儿,会让他失业吗?放心好了,不会少他工资的。” 谢珩与对“收拾干净”的话题再只字不谈,好像刚刚说出那话的根本不是他一样,谢瑕挠了挠额头,更觉得事情闹大了,用力沉一口气—— 不行。 他身为人民……曾经的人民教师,有义务教导自己的学生,把这些走上歧途的年轻人从悬崖边上拉回来。 对待学生都该如此,何况是他的侄子。 谢珩与黑化之后可干了不少“好事”,屡次在触犯法律的边缘试探,曾经那个单纯善良的好孩子,尊老爱幼的大学生,一去不复返了。 谢瑕越想越心疼,觉得自己绝对不能坐视不理,他一定要把谢珩与这个“准失足青年”拽回来,引他到正确的道路上去。 于是他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就要跟对方进行近距离交涉:“珩与,我……” 谁成想他这情绪一激动,加上身体发虚,起身时居然眼前一黑,差点摔倒。 谢珩与快步上前,一把扶住了他:“小叔身体还没好利索就多休息,别老让我担心。” 谢瑕连忙解释:“不,我是想说……” “我知道小叔想说自己没事,可你有事没事,是我们有目共睹的,你再这样,我就要叫姜医生回来了。” 谢瑕被他打断,更加着急:“我是说你不能……” “不能叫姜医生回来?我也不想看见他的,所以要小叔你自己努力,不要总是生病。要不这样吧,从明天……后天开始,小叔每天早上跟我出去晨跑,不用跑太远,就在院子里,每天先跑个十分钟,然后慢慢增加时间,等体力上来了,身体自然也就好了。” 谢瑕:“……” 他一脸幽怨:“我不。” 这臭小子怎么就不肯听他把话说完呢?非要打断他,故意的吧。 “不想出门吗?也是,现在天气太热了,要不我买台跑步机,小叔在家里跑。” 屡次三番被强行转移话题的谢瑕脾气上来了,板着脸说:“拒绝。” “不想跑步也行,我们可以游泳,夏天最适合游泳了不是吗?” 谢瑕不想跟他说话,重新在沙发上坐下来,心里盘算着直接挑明行不通,这小子明显不愿意跟他正面交流。 那他要怎么阻止谢珩与的黑化? 对了,刚刚对方说那句话,好像是因为他说不在乎那些“小事”,如果他从现在开始在乎那些“小事”,并主动把它们一一解决的话,谢珩与是不是就没有机会了? 他的思路巧妙地通顺起来,觉得自己找到了合理的解决方案,他咳嗽一声:“其实吧,我也觉得周烨这个人挺讨厌的,他脚踩好几条船也就罢了,居然还以此为荣,像他这种渣男,确实该好好收拾一下,等过两天,我……” 他“去跟他谈谈”几个字还没说出口,谢珩与眼里突然闪过一道异样的光:“小叔也这么觉得吗?像他这种渣男,就该被曝光,被舆论唾骂,走到哪里都会被人认出来,像过街的老鼠一样人人喊打——你放心,他扑腾不了多久了。” 谢瑕:“啊?” 谢珩与:“还有那个栽赃陷害你的家伙,我们再等几天,等警察查出幕后指使究竟是谁,然后……” 他话没说完,谢瑕却觉得浑身一凉。 等等,这不对啊。 他只是想阻止谢珩与黑化,可说完这番话以后怎么适得其反了呢,这样一来,岂不是让他在黑化路上越走越远? 这剧本不对,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章 第 16 章 谢瑕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整个下午,他都在思考“该怎么阻止谢珩与黑化”这件事,愁得掉了好几根头发,忙坏了家里的扫地机器人。 他身为老师,教书育人是本职,怎么能治不了区区一个大学生? 就在他愁眉不展时,谢瑾突然回来了。 谢瑾今天回家的时间要比平常早上许多,他一进家门,就看到弟弟正坐在沙发上思考人生,似乎没留意到他。 于是他轻手轻脚地走上前,伸手在对方眼前晃了晃:“小瑕,身体没事了?” 谢瑕恍然回神:“没事了,我让姜医生回去了。” “嗯,我知道,”谢瑾掏出几页订在一起的纸,“你的体检结果,我给你取回来了。” 谢瑕一拿到体检结果,整个人就是一僵,仿佛这几页纸有千斤重。他不敢把东西翻开,只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谢瑾,见他神色如常,没有什么特别高兴或者难过的表情。 这结果谢瑾肯定看过了,他没有反应,就说明体检结果没有大问题。 谢瑕松一口气,刚要把几页纸翻开,却从旁边伸来一只手,抽走了体检报告:“小叔半天也不打开,我替你看——嗯,好像没什么大问题啊?” “有大问题还了得?”谢瑾也坐下来,对谢瑕道,“姜医生跟我说了,说你就是身体太虚,总在家里待着,缺乏运动。叫我们督促你点儿,一日三餐按时吃,不要总睡懒觉不吃早饭,还要营养均衡,多吃水果补充维生素,提高免疫力。没事多出去走走,晒晒太阳,看你这瘦的,白成这样,几天没见光了?” 谢瑾说着捏了捏他的手腕,谢瑕低头瞧一眼自己跟大哥的肤色差,心说天生白皮也怪他吗?还有这刻在基因里的吃不胖,他也没办法啊。 谢珩与把体检结果翻到最后一页,是一张“饮食搭配建议表”,只有表头是印刷体,其余全是手写:“姜医生还是个营养管理师?看不出来啊,不过这个字迹……一个字都看不懂,下回能不能直接用打印的?” “我已经找他要了一份,”谢瑾又递来一页纸,“他们医院会尽可能用纸质和手写的东西,主要是为了保密,毕竟现在信息流通太方便了,但是这个‘保密措施’有点太高级,不光外人看不懂,连我们自己也看不懂。” 谢瑕看向他的眼神肃然起敬——不愧是总裁大人,连吐槽别人字迹潦草都说得这么高级有涵养。 谢珩与把东西收好:“明天就让厨师按照这个表格准备。” 谢瑾点头:“哦对了,我刚才去了趟警局,警察说他们查了监控录像,确实看到那个嫌犯冒领了小瑕的快递,快递包装盒和注射器上都没有小瑕的指纹,可以断定酒会下药的事和小瑕无关,你是清白的,是他在栽赃陷害。” 这个结果谢瑕倒并不意外,反正原主的记忆不会骗他,而且原著再怎么狗血,也不能搞出冤假错案这种事,这不能过审。 “小叔才不屑干那种事呢,”谢珩与说,“所以,那个幕后指使到底抓到了没有?” 谢瑕别开视线,心说你小叔确实不屑干这种事,原主要干就直接干大的,比如杀人放火这种,比较合他眼缘。 谢瑾摇头说:“没有,警方给嫌疑人看过录像之后,他不再坚称注射器是小瑕给他的了,而是自己把所有罪名都担了下来,说一切都是他自己搞出来的,没有什么幕后指使,就是他见色起意想迷`奸酒会上有钱又漂亮的女性,他听说小瑕口碑很不好,所以想到栽赃嫁祸他——因为大家都对他抱有偏见,一旦知道这件事是他做的,并不会太意外,反而会想‘哦原来是他’。” 谢瑕皱眉。 原主这名声到底是有多差? 谢瑾继续说:“嫌疑人知道他网购了注射器,就偷偷冒领他的快递,本来他打算在作案完成后把写有小瑕名字的快递盒子扔在酒店里,方便被警察找到。一旦认定小瑕就是作案人的舆论形成,后果就不可挽回了。” “他是怎么知道我网购了什么东西的?”谢瑕忽然心头一凉,“我的信息被泄露了?” 谢瑾:“这还不太清楚,总之,我不相信他说的这些话,漏洞太多了,但如果找不到新的证据证明确实有幕后指使者,这案子恐怕也只能先到这里。” “这怎么可以?”谢珩与皱紧眉头,“岂不是让那人逍遥法外吗?而且,如果那个人真的想设计小叔,我们就让这隐患一直存在?” “你先别急,”谢瑾拍了拍他的肩膀,“现在这么一搞,酒会上的每个人都有可能是受害者,也可能是嫌疑人,警方会一一排查,而来参加酒会的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不可能愿意背这口锅,肯定会想方设法证明自己的清白,在这个过程中,就不免有人会露出马脚。” “所以找到那个隐藏在暗中的人只是时间问题,有这么多双眼睛在盯着,警察也不能轻易结案,我们就正常干自己的,大家都别着急,等那条大鱼自己往鱼饵上咬。” 谢瑾说着起身,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奇怪,怎么少了一罐,珩与你喝了?” 谢珩与看了一眼谢瑕,没忍心捅破是某人发烧以后把啤酒当饮料喝了,只说:“啊,是我。” “你不是不喜欢喝啤酒吗?”谢瑾也没放在心上,“虽然案子查得不尽如人意,不过我这有个好消息,你们想不想听?” “什么好消息?” “今天有好多人给我打电话,大部分是参加酒会的女性,她们让我向小瑕转达谢意,说如果不是你及时阻止了嫌疑犯,她们中肯定会有一个人没办法平安离开酒店。” 这个发展是让谢瑕没想到的,他有些茫然地“啊”了一声:“感谢我?” “现在你‘勇追迷`奸犯’的事迹已经在圈子里传开了,许多人表示以前对你有偏见,今后不会再这样了,还有……” 谢瑾说着咳嗽一声,眼神略显怪异地看了看自己儿子:“还有人问你是不是单身,想不想找个女朋友。” 他话音刚落,谢珩与就眯起眼来:“他们这些墙头草倒得也太快了吧?什么偏见不偏见,还不是在酒会上看到小叔,觉得他长得帅,就三观跟着五官跑。” 谢瑾发出了一连串的咳嗽。 谢瑕着实有被“女朋友”三个字震撼道,心说这书里的人行动都这么迅速的吗,今天才证明了他清白,就有人来问他想不想谈恋爱? 这辈子没对“谈恋爱”有任何幻想的谢老师连连摆手:“不不,我不想找,我不需要。” “本来也没想答应,就是随便问问。”谢瑾说。 顺便试探一下他儿子。 他想了想,又说:“不过呢,哥确实建议你趁着这个机会出去交几个朋友,不管是男是女。当然,你要是看上了哪家的……姑娘,记得跟哥说。” 谢珩与忽然插话:“小叔出去的时候记得叫上我一起,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谢瑾抹了一把脸,心说你跟他一起他还能交到什么朋友,是存心想把所有人都赶跑吗? 他终于忍无可忍,命令道:“厨房帮忙去,我跟你小叔聊天你插什么嘴。” 谢珩与不情不愿地走了,谢瑾忙把弟弟叫到书房,反锁了房间门,压低声音问:“小瑕,你觉不觉得珩与最近……有点奇怪?” 谢瑕一惊,猛地抬起头来:“大哥也发现了?” 谢瑾虽然长时间不在家,却比他想象得敏锐,这么快就嗅到了谢珩与黑化的气息? “原来你已经感觉到了。”谢瑾一时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难过,谢珩与居然明显到被谢瑕察觉了,看来不止干过趁他睡着握他的手这种事。 他身为父亲,实在有些为难:“这……真是对不起啊,我也没想到这小子居然……唉,他没对你做什么太出格的事情吧?” 谢瑕想了想,现在的谢珩与刚露出一点黑化的苗头,还没做出什么实际行动:“那倒没有。” “没有就好,”谢瑾松一口气,谨慎地斟酌着自己的措辞,小心试探,“要不要我收拾他一顿?我怕再放任不管,他会做出些更过分的事,让你讨厌。” “讨厌?不会,珩与还是个挺好的孩子,”谢瑕认真地说,“我觉得直接收拾不太好,万一激起他的叛逆心,让他变本加厉了怎么办?” 谢瑾有点惊讶——他弟弟居然不讨厌这种事? 他的三观受到了更加剧烈的冲击,勉强还保持着理智:“呃……你说的也对。” “所以,具体怎么做我得再考虑考虑,”谢瑕认真思考,并没留意到对方古怪的表情,“等我想好了再来跟大哥商量。” “也好。” 兄弟两个结束了短暂的交流,谢瑾目送他离开,心里兀自震惊不止—— 小瑕居然能这么淡定,还说不讨厌珩与,难道他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章 第 17 章 谢瑕从书房出来,一心只想着谢珩与的事,依然没接收到大哥异样的目光。 既然谢瑾都感觉到儿子不对劲了,说明谢珩与已经表现得很明显,说不定私下里跟父亲说过什么“要做掉周烨”“要把幕后主使揪出来后以牙还牙,也给他来一针致幻药”之类的话。 谢瑕越想越觉得事情大条,正愁眉不展,忽然听到有手机铃声。 他自己的手机一直在卧室扔着,沙发上有部手机正在响,应该是谢珩与的。 于是他冲厨房扬声:“珩与,你电话!” “来了来了,”谢珩与拿起手机,一看到来电号码,顿时面露喜色,“喂,妈?” 谢瑕一顿。 谢珩与的母亲?也就是他的嫂子? 他只看过这部小说的简介,里面关于谢珩与母亲的片段并不多,他调动了一下原主记忆,得知她名叫林晚,比谢瑾小几岁,两人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林晚大学毕业后,就跟谢瑾结了婚。 林家也是豪门,虽然没有谢家这么夸张,但两个人也算门当户对。谢瑾的父亲和林晚的父亲是有过命交情的好兄弟,早就想过如果他们分别生一儿一女,就让两个孩子一起长大,所以谢瑾和林晚还有个口头承诺的娃娃亲,两人也互相喜欢,可以说天造地设。 “明天就回来?”谢珩与有些惊讶,在谢瑕旁边坐了下来,“不是说要到月底吗,怎么提前这么多?” 谢瑕凝神细听,听到电话那边说:“我们听说你们那边出了点事,说是酒会上抓到一个迷`奸犯?还把小瑕牵连进去了,所以就想早点赶回去,正好我们这过几天可能会有暴雨,择日不如撞日,直接订了明天的机票。” 这声音听着相当年轻,光凭年龄,完全听不出说话的人已为人母。 谢珩与:“那你们明天什么时候到?我去接你们。” “下午三点左右。” “好。您告诉我爸了吗?” “那个死东西,”林晚哼了一声,“又泡在公司加班吧,打十个电话八个在开会,一天天的,对待工作比对我还亲,要不他去跟他的公司登记结婚吧?” “这个……”谢珩与稍作犹豫,还是决定替父亲微微地辩解一下,“他今天还真没加班,早早就回家了。” “是吗,那还真稀奇。” 谢瑕默默喝了一口水,听谢珩与又说:“爷爷呢?” “去跟人家吃什么……当地特色美食了,反正我吃不惯,没跟他一起,我早点回来把我的东西收拾一下,明天回国。”林晚说,“哦对了,你让我买的巧克力我买了,明天给你带回去。” 谢珩与唇边浮起笑意:“谢谢妈,我就知道妈肯定比爸靠谱。” “嗯,这话我爱听。”林晚语气愉悦,“替我告诉你爸我明天回——明天见。” 谢珩与十分熟练地“出卖父亲讨好母亲”,他挂断电话,偏过头来:“要不……小叔明天陪我去接机?反正在家待着也是待着,不如出去转转。” “啊?”突然被点名的谢瑕一愣,他支吾道,“你要不喊你爸一起,叫我去……不太合适吧。” “怎么不合适?下午三点,我爸肯定没空,而且又不止我妈,爷爷也一起回来啊。”谢珩与换上可怜兮兮的表情,“小叔要是不陪我,我就只能自己去了,一个人接机,好寂寞啊。” 谢瑕最受不了他故意装可怜,连忙别开眼。 听到谢珩与提及“爷爷”这个词,他脑子里自动浮现出养父谢修筠的脸。 根据原主的记忆,谢修筠特别喜欢女孩,有了儿子后一直想再要个女儿,但妻子生完儿子以后身体变得不太好,他虽然想要女儿,却也不忍心让妻子遭罪。 于是若干年后,他去孤儿院收养了一个孩子,就是原主,收养的过程也很戏剧性,小时候的“谢瑕”比现在更瘦小,又喜欢把头发留长,居然被谢修筠当成了女孩。 当时谢修筠一眼看中了这个孩子,直接就要带走他,一问孤儿院的工作人员,才知道搞错了性别,事情闹得非常尴尬,可他已经跟原主说“跟我回家吧”,又不好再把他退回去,怕伤到孩子的心,只能将错就错,还是把他带回了家。 于是,谢修筠就有了第二个儿子。 谢瑕一回想起这些就有点感慨,如果那些曾经想收养自己的家庭也能像谢修筠一样,多考虑一下他的感受,没有把他当一件可以退换的商品一样退回,他的人生会不会变得不一样? 谢修筠虽然错领了一个儿子回家,却并没有因此就对原主不好,给他的一切条件都是按照给谢瑾的标准走的,只可惜原主到底跟谢瑾不一样,一个富裕的家庭并没能抹平他童年时期的心理创伤。 一不小心把儿子养歪,谢修筠也非常懊悔,想尽各种方法弥补他,可原主丝毫不领情,并不愿意原谅父亲。 这次谢修筠出去旅游,本来是想带上谢瑕一起,跟儿子好好聊聊,谁成想直接被原主拒绝了。 谢修筠非常郁闷,这才想叫上大儿子一家,谢瑾又忙于工作,没办法一连一两个月不在国内,而谢珩与当时还没放暑假,所以到最后,陪谢修筠去旅游的就只剩下儿媳一个人。 谢瑕脑子里思绪飞转——他穿来之前,谢修筠和原主的关系前所未有地僵,如果他主动去接机,是不是能缓和一下父子关系? “小叔?”谢珩与见他半天不说话,忍不住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怎么走神了,身体还不舒服吗?要是不舒服,明天就在家休息吧,我自己去就行。” “我陪你去,”谢瑕忽然开口,他一想到要见自己……啊不,这具身体的养父,就不免有些紧张,“接机要……要注意些什么吗?我没接过机。” 这问题把谢珩与问得一怔,随即笑了起来,伸手把对方的头发别到耳后:“小叔也太可爱了吧,接机能有什么需要注意的,注意别跟我走散就行。” 两人说话间,谢瑾刚好从书房出来——这位可怜的总裁大人才刚修补好自己碎裂的三观,一抬头,就看见自己儿子在用手碰谢瑕的脸。 谢瑾顿时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看儿子笑得那么开心,更觉得他欠揍,什么叛逆不叛逆的,他就该直接把这小子拉过来狠狠揍一顿。 他又看了一眼谢瑕,发现他对谢珩与的种种“越界举动”没什么反应,这才强行克制住自己的拳头,装作什么都没看见,转头走开了。 但凡小瑕有一点点的不情愿,他都绝对不会放过谢珩与这臭小子。 居然对自己小叔动手动脚,兔子不吃窝边草的道理不懂吗! 他正要离开,却听见儿子喊自己:“爸,我妈他们明天回国。” 谢瑾一顿:“她没给我打电话啊?” “她说猜你在上班,不想打扰你,所以让我转告——明天下午我跟小叔一起去接机,爸你就接着忙你的就行。” 跟小叔一起去接机…… 机场那么多人,谢瑕又不常出门,肯定不认得路,到时候这小子就可以借“防止走散”为由拉着谢瑕的手,没准还可以搂搂抱抱…… 谢瑾一下子把儿子猜了个十成十,看他的眼神更加古怪起来:“你自己去不行?” 谢珩与疑惑道:“可我都跟小叔商量好了。” 谢瑾在原地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弟弟说一句“不”,自觉这里没有他发挥的余地了,只好充满警告地瞪了儿子一眼:“知道了,接到以后给我发个短信。” 他转过身去,面露悲戚—— 他弟弟好好一棵翡翠白菜,怎么就让狗给啃了! 等他沉重的脚步声逐渐远去,谢瑕才抬起头来,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后知后觉地从大哥离去的背影里咂摸出一丝悲凉的意味。 奇怪,刚刚谢瑾是不是想跟他说什么?他怎么觉得大哥欲言又止的样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章 第 18 章 脑回路永远不在一个频道的兄弟两个注定理解不到对方的意思,第二天早上谢瑾去公司前,又偷偷摸摸把谢瑕叫到一边:“小瑕,要不我叫个保镖跟着你?” 谢瑕一头雾水,觉得大哥实在谨慎过头了:“真不用,我能应付,要真找人跟着,他会察觉的,大哥你就放心吧。” 谢瑾哪里放得下心,他忧心忡忡地看了弟弟一眼,心事重重地走了。 * 下午三点,谢瑕和谢珩与准时抵达机场。 也不知道原主的出门频率是多久一次,他在这具身体的记忆中搜肠刮肚,也没找到半点关于机场的信息,甚至连这座城市的路都记不清楚,每次出门必让司机接送,如果放他一个人去外面跑,可能离开家就要迷路。 谢瑕叹气,简直无法想象原主以前过的到底是个怎么样的自闭生活。 因为要见这具身体的养父,他本来想穿得正式一点,可谢珩与说让他不要见外,都是一家人,加上天气太热,让他随便穿一身清凉舒适的就好。 现在谢瑕穿着半袖站在接机大厅里,被空调吹得汗毛直竖,觉得有点“清凉”过头了。 他就不该听谢珩与这小子胡说八道。 谢珩与回头看了一眼被吹得瑟瑟发抖的小叔,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他身上。 衣服上还带着某人的体温,谢瑕把衣服拽紧,莫名觉得自己被谢珩与的味道覆盖了,那是一种充满年轻和活力的味道,带着一点衣服洗净后留下的清香,将他这块无主的领地标记上了属于“谢珩与”的气息。 这想法让谢瑕觉得怪怪的,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怪,正在他深入思考时,忽被一阵嘈杂打断了思路,前方出现了几个黑衣保镖,簇拥着两个人,往他们所在的方向走。 走在前面的是个女人,光从外表看不大出年纪,说三十也行,说二十也没什么不可,她似乎注意到了谢瑕他们,摘下挡住半张脸的墨镜,冲他们招手:“珩与!” 谢瑕立刻听出这就是昨晚跟谢珩与通话过的林晚的声音,林晚视线往旁边一偏,注意到了躲在儿子身后的人,面露惊喜之色:“小瑕?你也来了?” 谢瑕咳嗽一声,有些不自在地支吾道:“嫂……嫂子。” “什么?谁?”原本走在林晚身后的人突然急吼吼地上前一步——这人身上穿了一件独具东南亚特色的大花褂子,头上扣着一顶造型别致的草帽,此时把帽子一摘,露出一张和谢瑾非常神似的脸,他两鬓已花白了,精神却格外健朗,视线停在谢瑕身上就挪不开,“我不是在做梦吧?” 林晚压低声音:“爸,不是说了让您穿件正常点的衣服吗,您还没退休呢,让人看见谢氏集团的董事长穿成这样就出来,又要被添油加醋传我们要破产了。” 谢修筠登时板起脸:“怎么的,他们管天管地,管得了我一个老头子穿什么衣服?一个个跟狗皮膏药似的黏得紧。” 谢老爷子显然不想理会这些,他的注意力全在谢瑕身上,克制不住地伸出手,想要摸摸他的头发,嗓音微微颤抖:“小瑕你是……特意来接我的?” 谢珩与替他答道:“爷爷,我昨天就跟小叔商量好了,今天一起来接你们,我爸他忙。” 林晚哼了一声,很有眼力价地把儿子薅走,边走边说:“谢瑾那死东西,让小叔子过来接我都不亲自来,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他。” 母子两个走远了,现场只剩下谢瑕和谢修筠两个人,谢瑕心情复杂地戳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是个孤儿,据说是被父母遗弃在医院的,他从没体会过拥有父母是什么样的滋味,从出生到死,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竟能得到重新拥有家人的机会。 虽然是用着别人的身体,虽然是养父,可他的情绪还是控制不住地波动起来,就像第一次听到有人想收养自己时那样忐忑,生怕自己长得不够可爱,叫叔叔阿姨的声音不够甜,不能满足他们的期望,不能被他们领走。 他犹豫地、谨慎地、像是蜗牛小心翼翼地伸出触角,试探着说:“爸。” 谢修筠一怔。 他有多少年没有听到过这孩子喊他爸了? 这位昔日的业界传奇、名噪一时的风云人物,如今老当益壮的谢董事长,居然就因养子的一声“爸”而红了眼眶,他用力拍了拍谢瑕的肩膀,应道:“哎。” 谢瑕忽然松一口气,心里像放下了一块石头,他紧绷的身体渐渐缓和下来:“我们也走吧。” 两人追上了走在前面的谢珩与他们,被保镖簇拥着上了车,谢修筠却没跟他们一起,独自上了另一辆,冲他们挥手说:“你们回家吧,我先去一趟公司,看看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那群家伙把公司霍霍成什么样了。” “爷爷还是这么喜欢突击视察啊,”谢珩与似乎对此习以为常,并幸灾乐祸,“看样子又有人要倒霉了。” 谢瑕很是意外:“刚下飞机就去视察,他居然不累?” 所以谢家人不光“长得年轻”遗传,“体力好”也遗传? 保镖把林晚他们托运的行李也搬上了车,林晚从中翻出一个泡沫箱,递给谢珩与:“喏,你要的东西。” 谢瑕顺手帮忙递了一把,结果这玩意还挺沉,他差点没接住。谢珩与把箱子打开,里面全是价格昂贵的巧克力,因为怕天气热巧克力融化,还塞了半箱的冰袋。 谢珩与把箱盖合好,放在座位上:“哦,这是送小叔的,回去再拆好了。” “嗯?”林晚抬起头来,疑惑地看了看自己儿子,又看看谢瑕,随即视线一顿,敏锐地发现了什么,伸手揪了揪他身上披着的外衣,“这衣服是珩与的吧?我给他买的。” “啊……”谢瑕顿时有些慌张,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慌张,就要把衣服脱掉,“刚才在机场有点冷,珩与就把他衣服给我穿了。” “不用,你穿着。”林晚按住他,凑到儿子旁边,把他拽下了车,压低声音道,“什么情况啊,才一个月不见,你跟你小叔怎么关系这么好了?又是给披衣服,又是送巧克力,这是干嘛,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妈你怎么能这么说我,”谢珩与一脸乖巧,“小叔喜欢吃巧克力我就给他买,他冷了我就给他披衣服,这是正常的关照。” “你骗得了你小叔,还想骗你妈我?你从小到大对谁这么上心过?”林晚完全没信,“不过,我记得他以前不喜欢你吧?” “哪有,他最近对我很好啊。”谢珩与说,“妈你就别疑神疑鬼了,我还能把小叔吃了不成。” 林晚眼神怪异:“那可说不准呢。” 母子两个重新上了车,谢瑕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很想知道他们刚才偷偷聊了什么,但人家母子间的悄悄话,他又不好打听,只好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什么都没问。 他们顺路在外面吃了个饭,回到家里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刚一进门,管家老秦就迎了上来,帮他们换鞋挂衣服。 随即他递给林晚一个信封:“昨晚发来的快件,我想着您今天回来,就没给您打电话。” 林晚把信封接过,拆开发现里面竟然是两张门票,上面写着“双人豪华七夕庆典体验票”,小字注明了娱乐项目,时间以及地点。 林晚挑了挑眉:“再过两天就是七夕吗?还真会做生意。” 谢珩与凑过来瞧:“妈您跟爸一起去吧?正好你们好久都没见了。” “我才不去,去年我们去了一个类似的,也差不多就是这些东西,一次图个新鲜,两次就腻了。” 她说着把票塞进儿子手里:“不过扔了也浪费,这票虽然写着‘体验票’,和正式的票内容是一模一样的,我是他们那儿的终身会员,所以免费给我了。你找个朋友一起去玩玩吧,去了报我名字就行,就说是我儿子,没个不让你进。” 谢珩与一脸逼真的震惊:“妈,这可是情侣双人票,什么叫‘找个朋友’,什么朋友能答应我,人家会误会的。” “那你找个不会误会的不就行了吗?”林晚开始摘耳环,“你找个男的,找个好哥们,提前跟人家说清楚,再不济,让老秦陪你。” 突然被点名的管家登时站直了,他连连摆手:“不行不行,这绝对不行。” 谢瑕正坐在沙发上喝水,闻言差点喷出来,心说这林晚也是够敢说的,果然能和大哥谢瑾走到一起,脑回路都必然超出常人。 谢珩与发愁地拿着两张门票,他四下张望,好像在寻找合适的人。 终于他视线停在了谢瑕身上,像发现什么新大陆般:“小叔,要不你陪我去吧?” 刚刚就差点喷出来的谢瑕这次直接被水呛住,他好一顿猛咳,震惊得眼睛都睁大了:“什么?!” “我妈都说了,不去浪费,反正小叔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去玩玩有什么不好?我提前跟小叔说好是单纯让你陪我去,肯定也不会误会,对吧?” 谢瑕被他们母子的逻辑震撼到了。 他是不会误会,那别人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章 第 19 章 谢瑕果断摇头:“怕门票浪费还不好处理吗,你把这票拿到你爸公司去,当作奖品奖励给这一季度业绩最好的员工,不就行了?” “不行,”谢珩与说,“这是七夕节门票,让他们出去玩野了,会降低工作积极性。” 谢瑕:“……” 这些万恶的资本家! 他瞪了谢珩与一眼:“那你爱找谁找谁,反正别找我。” 谢珩与被他回绝,语气顿时变得有点委屈,他可怜兮兮地看着谢瑕:“可我能想到的人只有小叔了,小叔真的不陪我去吗?” 谢瑕不想看他,连忙别开眼:“不要。” “……那好吧,”谢珩与一阵失落,“那这票只能扔了。” 听他说要扔票,谢瑕还是有点心疼的,毕竟这两张票价值1314,虽说他现在不缺这一千多块钱,可直接扔了还是怪可惜。 他回过头来,刚想说“要不你送同学”,就看到谢珩与垂着头,要把票扔进垃圾桶。 谢瑕忽然一顿。 被他拒绝的谢珩与浑身都散发着失落的气息,像条叼着球兴冲冲跑到主人面前,疯狂摇尾巴想让他陪自己玩,却被主人狠心拒绝的狗。 因为太伤心,以至于把自己心爱的球都扔了,再也不看它一眼。 素来吃软不吃硬的谢老师莫名有些动摇,觉得自己正在伤害一只可怜的小动物,登时恻隐之心泛滥,一把扣住对方的手:“提……提前说好,我只是单纯地陪你去。” 算了,想想这段时间谢珩与确实对他照顾有加,又是生病的时候守在他身边,又是给他送礼物的,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他一次,也没什么大不了。 他只是在提防谢小狗黑化,做好一个教师兼家长的本职工作而已! 谢老师成功地说服了自己,就见谢珩与抬起头来,面露惊喜:“真的吗?” 谢瑕几乎看到他脑袋上刚耷拉下去又重新立起来的耳朵了,不自在地支吾一声:“下不为例。” “就知道小叔对我最好了。”谢珩与欢快地摇起了尾巴,看上去很想扑上来抱他。 谢瑕连忙起身:“那个,我有点累,先回去歇一下,那些巧克力你先放冰箱吧,太多了,我慢慢吃。” “好的小叔。” 谢珩与看着他的背影,眼中闪过一抹转瞬即逝的狡黠,唇角的笑意也透着一点点“计划得逞”的意味。 林晚从洗手间出来,看到谢瑕已经走了,这才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妈妈错了,当时就应该让你报考影视学院,说不定几年之后,咱们家还能出一位影帝。” “妈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可是发自真心的,哪有在演。” 林晚摇了摇头,正要回自己房间,忽然听到有人在叫自己,一回头,看到已经离开的谢瑕居然又回来了,并对她说:“嫂子现在有时间吗,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林晚有些诧异——在她的印象中,自己这个小叔子从没主动跟她说过一句话,在家里碰面时也装作视而不见,今天来机场接机就已经够让她意外了,现在居然还主动要跟她谈话。 她犹豫了一下:“当然。” 两人去了书房,反锁房门,不让外面的人听到。 谢瑕已经憋了一整天,昨天知道林晚要回国时,他就想跟她说说谢珩与的情况,谢瑾那边修理儿子的方式只有上手揍,显然不行,他只有来林晚这边寻求帮助。 于是他开门见山地说:“嫂子最近一直没回家可能不知道,珩与他……有点不对劲。” 林晚心说他确实不对劲,看你的眼神就很不对劲,但她眨了眨眼,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你指哪方面?” 谢瑕把声音压得更低:“前两天他跟我说……说要把冒犯过我的人都‘收拾干净’,我不知道他这个收拾干净具体指什么,我担心他……做出一些不太好的事情,所以觉得有必要知会你们一下。” 林晚:“嗯?” 居然不是指感情方面吗? 不过,她儿子居然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看起来是认真的。 她想了想问:“谁冒犯你了?都对你做了什么?” 谢瑕没料到她的关注点居然是这个,愣了一下才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酒会上有个叫周烨的,在背后说我坏话,被我们听到了。还有那个迷`奸犯,试图嫁祸我但没成功——现在他们都已经得到法律的制裁,周烨的女朋友跟他分手,他还因为酒驾被扣了驾驶本,迷`奸犯在看守所里接受调查——但我看谢珩与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们,我怕他再做出什么更加极端的事来。” “周烨……”林晚回忆了一下这个名字,“哦,周家那个花花公子是吧?不对,叫花花公子是抬举他了,应该叫他渣男——那确实不能放过他啊,酒驾是一码事,玩弄感情又是另一码事,我早就猜到他有一天会翻车,不过他胆子还挺大的,居然敢来招惹我们。” 谢瑕一愣:“啊?” “这么个渣男,就应该让他好好出出名,让人一看到他那张脸,就自动带入‘渣男’两个字,这样才能让更多的潜在受害者免受其害。”林晚顿了顿,“珩与是怎么打算的?” 谢瑕:“……” 这说法怎么跟谢珩与说的一模一样! 该说不愧是母子吗? 见他不答,林晚又说:“迷`奸犯的事我已经听谢瑾说了,这种栽赃陷害我们绝不能轻饶,这不仅仅是你一个人的事,更关乎到我们整个谢家的名声。不过你放心,谢家之所以能立足,靠的并不是杀人越货,作奸犯科,我们只是在可能的范围内为自己争取最大的益处。珩与是个聪明孩子,他知道底线在哪,所以你不用担心,他虽然还在上学,却是什么都懂的。” 谢瑕在心里叹口气,心说你是不是对自己儿子滤镜太重了,黑化后的谢珩与,“底线”可不知道究竟在什么地方。 看来林晚这边也没有有效阻止谢珩与黑化的方法,还是得他自己来。 林晚看着他,有些好奇地说:“你很关心珩与吗?” 之前她跟谢瑾通电话时,对方告诉她这段时间谢瑕变化很大,叫她回来以后不要惊讶,也不要多问,小瑕自有他的道理,他们只需要给他这个重新融入的机会就好。 当时她还不太相信,现在看来,居然是真的。 以前谢瑕一度把谢珩与当成仇人,现在不光跟他和好如初,还开始关心他了。 谢瑕“啊”一声:“他是我侄子啊,我当然得关心他。” 林晚想了想,觉得自己身为母亲,有必要替自己的崽稍微铺一铺前方的路,于是她试探说:“仅仅是侄子?” 谢瑕微微抿唇,没吭声。 其实更多的,他把谢珩与当成自己的学生看待,虽然他现在已不再是老师,可总是有那么点“不能放任祖国未来的栋梁长歪”的责任感作祟。 林晚默默对儿子的前途感到担忧,又问:“如果他对你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你会原谅他吗?” “出格的事情?”谢瑕叹气,“对我倒是无所谓了,主要他别对别人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林晚意味深长地点点头,觉得尚有挽回的余地,安抚他说:“我会多关注一下珩与的。” 谢瑕其实并不抱什么希望,他离开书房回到自己房间,林晚确定他已经回去了,这才从书房探头,冲自己儿子勾勾手指,示意他赶紧过来。 谢珩与不明所以,顺手从茶几上拿了一个洗好的苹果递给她:“怎么了妈?刚才你和小叔聊了什么?” 林晚接过苹果,也不削皮,直接就啃:“也没什么,就是你以后别跟你小叔说奇奇怪怪的话,什么‘收拾干净’的,人家还以为你要去杀人分尸。” “……我怎么可能做那种事?”谢珩与惊讶道,“在小叔眼里我是那么残暴的人吗?” “这倒不是重点,”林晚搬了把椅子坐下来,“重点在于,妈妈很想问你,你是真的对他有意思吗?” “唔,”谢珩与摸了摸鼻子,“就是您想的那样。” 林晚叹口气,语重心长地说:“虽然妈妈不介意你跟谁在一起,你爸不敢说话,但你至少要尊重人家本人的想法,我刚才试了他一下,他对你并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谢珩与正色下来:“可他也没拒绝过我。” “那是觉得你小,不想跟你计较,在他眼里你就是个孩子,我刚才跟他闲聊,他明显只是把你当成个小辈疼。” “那怎么办?”谢珩与微微皱眉,“要不,我再表现得明显一点?” “我觉得不行,他现在还没做好准备,你贸然出动,只会让他觉得你在胡闹。”林晚说着冲他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不过,我倒是有个建议。” 谢珩与洗耳恭听:“您说。” 林晚:“你不如先跟他平起平坐,不要总让他觉得你是个小辈,等他意识到你们只是非常普通的关系,没有所谓‘叔侄’的牵绊,完全可以发展一点别的感情,说不定会逐渐接受你。” “这样吗,”谢珩与认真思考,“我会试试的。” 林晚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这样他也不接受,那你就及时收手,别到时候弄得彼此都尴尬——那两张门票,你好好利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0章 第 20 章 虽然谢瑕还是不太情愿,可他已经答应了谢珩与,没机会再反悔了。 两天后就是七夕——其实他对这种节日没什么太大感觉,不管是七夕还是情人节,反正都跟他没关系,只有年轻人们才喜欢赶在这种时候向心上人表白,成了皆大欢喜,成不了……那就是一桩惨剧。 七夕庆典的举办地点在一座电视塔里,这座塔是渝城的地标性建筑,光塔身就有三百多米高,内设多种娱乐观光项目,林晚给的门票可以在所有项目里面任选三个,除此以外,还有一项神秘的“双人心动大挑战”。 这个名字听得谢瑕浑身别扭,一路上都在猜测“心动挑战”到底是怎么个“心动”法。他们提前去吃了一点东西,抵达时是晚上七点多,一进一楼大厅,就看到右手边有一个“七夕活动检票口”。 谢珩与把门票递给检票的工作人员,后者微笑着问:“两位是一起的吗?” 谢瑕别开眼,忍不住掐自己的手指,心说他真是脑子抽风了才会答应谢珩与来参加这种活动。前面检票的小情侣都是一男一女,手牵着走你侬我侬的,他们两个大男人过来凑什么热闹。 谢珩与却一脸坦然:“是一起的。” 工作人员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从旁边拿起一对手环:“为了确保大家的游戏体验,挑战项目采取‘自助解谜式’,每对情侣拿到的题目都是不一样的,手环上会显示剩余游戏时间,在倒计时结束前达成目标,会得到一份大奖,反之则宣告游戏失败,只能领取我们的纪念小礼品。” 她说着把手环递来:“如果两位想中途退出游戏,可以直接按手环上的‘放弃’键,会有工作人员带领二位进行剩下的观光用餐环节,当然,也就拿不到最终大奖了。” “情侣”二字让谢瑕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很想和对方解释一句“我们不是情侣”,却被谢珩与一把按住。 谢珩与显得饶有兴味的样子,好奇地问:“大奖是什么?” “这个暂时保密。”工作人员递给他一枚游戏币,又按下两枚手环上的“开始”,“两位要加油哦,去年游戏记录的保持者,至今还没被打破。” 谢瑕被某人打断,只好暂时放弃解释他们的关系:“你刚刚说的‘达成目标’,是要达成什么目标?” 工作人员却并不再进行提醒,只冲他们比了个“请”的手势。 两人上了电梯,各自把手环戴好,手环是一黑一白两只,谢瑕选了白色的那只,看到上面的游戏时间倒计时是两个小时。 “所以我们现在去干嘛?”他有些茫然,“你确定我们要玩这种东西吗,要不咱们还是……去吃个自助什么的。” 这地方这么多人,万一被熟人碰到,还看到他们戴着情侣手环,得多尴尬。 “小叔来之前不是刚刚吃过吗,”谢珩与挑眉,“这样吧,只要我们顺利通关,你想吃什么,我就带你去吃什么。” “真的?”已经被迫吃了好几天“营养餐”的谢瑕心里有点痒痒,虽然营养餐也很好吃,但毕竟太清淡了,他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吃遍所有曾经不敢吃的东西。 于是他勉为其难地接受了,就见谢珩与拿起那枚游戏币,游戏币的正面写着两个字——“3F”。 两人对视一眼,谢珩与伸手按下了电梯上的“3”键。 电梯停在了三楼,这里有许多台自助贩售机,哪一台看上去好像都能投币,谢瑕的视线锁定在其中一台上,他拽了拽谢珩与的胳膊:“这个。” “盲盒?”谢珩与把游戏币塞进投币口,“小叔怎么知道是这个?” “直觉。”谢瑕说,“别的机器都能扫码支付,只有这个不行。” 他话音刚落,就见盲盒机里的指示灯光一阵闪烁,频率由快到慢,最终停在了其中一只盲盒上。 谢瑕从取货口拿起这只被选中的盲盒,打开来,发现里面是一只憨态可掬的狗狗手办,同时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心动挑战目标——找到一只和手办一模一样的狗狗玩偶。” 谢瑕眼睛微微地睁大了,心说这地方这么大,要去哪里找一只玩偶。 他还没开口,视线先落在手办上,看到狗脖子上戴着一个项圈,项圈的牌子上写着“52F”。 他抬头看谢珩与,对方显然跟他想的一样,朝他一挑下巴:“走,上楼。” 两人再次进入电梯,谢瑕低头看手环上的倒计时,还剩下一小时五十分钟,他们已经顺利地拿到了游戏目标,接下来只要在52层找到那个一模一样的狗狗玩偶就好。 这所谓的“心动挑战”,似乎也没那么难。 然而他们一到52层,就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这里居然是一个小型密室逃脱专区。 在他们面前共有三扇门,只有中间那一扇是开着的,两人谨慎地走了进去,发现房间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玩偶,大的有一人那么高,小的不足巴掌大,粗略扫一眼,少说有几百个。 谢瑕翻了一会儿,没找到和手办一样的,不禁有些疲惫地坐下来,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眼睛都看花了,你找吧,我歇会儿。” “小叔的体力还是这么差,”谢珩与半蹲下来,从手边拿起一个玩偶,“你看这个像不像你?” 他拿着的是一个咸鱼玩偶,玩偶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和某个表情包一模一样。 谢瑕:“……” 见他不说话,谢珩与竟笑了起来:“也没人说我们要找的东西一定在这个房间里,不是吗?” 他说着把一堆玩偶拨开,从玩偶底下翻出一个平板,按亮屏幕,只见上面写着:“请扫描条形码。” 谢瑕一顿:“条形码?是说这个吗?” 他把从盲盒里开出的狗狗手办翻过来,手办的底座上果然印着一个条形码,他将条形码对准平板的摄像头,两秒钟后,屏幕上显示“识别成功”。 “小叔真聪明,”谢珩与一脸认真地夸奖,“我都没注意到手办底部还有个条形码。” 谢瑕被他夸得有点脸红,也不知道他是真没看见还是装没看见,咳嗽道:“快看看上面写了什么。” 平板上跳出两行新的文字:“请持有黑色手环的玩家前往左手边的1号房间,持有白色手环的玩家前往右手边的2号房间。” “这是故意要把我们分开啊,”谢珩与冲他伸手,拉起了某条瘫在地上的柔弱咸鱼,“走吧小叔。” 游戏时间还剩一个半小时,他们从玩偶房间出来时,另外两扇门已经自动打开。两人分头行动,谢瑕进了2号房间,刚一进去,就看到里面有个身穿玩偶服的工作人员在冲他招手。 他顺着对方的指向看去,就见房间中央放着两把椅子,其中一把椅子上摆着一个狗狗玩偶,正和他手里的手办一模一样。 谢瑕眼前一亮——还真让谢珩与说中了,他们要找的东西,确实不在刚才那个房间里。 他就要上前去拿,却被工作人员拦了下来,对方并不说话,只在两把椅子之间不停比划,谢瑕连蒙带猜:“你是说,让我坐在另外一把椅子上,我的同伴就可以拿走玩偶?” 工作人员扶着笨重的玩偶服脑袋点了点头,并拿出几条丝带,做了个“绑”的手势。 “你还要把我绑在椅子上?” 对方又点了点头。 谢瑕有些犹豫,但想想都到这一步了,不继续下去又实在可惜,还是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工作人员用两条浅色的丝带把他的手脚都绑在了椅子上,用深色的蒙住他的眼,最后,从里面锁上了这个房间的门。 他的眼镜被摘下来放在一边,视野陷入一片漆黑,这让他非常不适应,稍微挣扎了一下,发现丝带绑得并不紧,只要用点力就可以挣开。 但如果他自己挣开丝带跑了,没有等同伴来救,应该算违反规则,会直接宣告游戏失败。 这似乎是个“信任度考验”,人在手脚被绑、双眼被蒙的状态下会不由自主地开始紧张,十分二十分钟还好,时间一长,难免会产生“他怎么还不来救我”“他怎么这么慢”“要不我自己跑了吧”的想法。 一片漆黑之中,时间的流逝似乎也变慢了,谢瑕思考着自己能坚持多长时间,游戏时间还有不到一个半小时,如果谢珩与一直不来,他能坚持到最后一分钟不从这里逃跑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到房间里响起了电子提示音:“请持有白色手环的玩家回答问题,共五题,答对三道即可打开2号房间门,请听题——” 看样子,谢珩与已经成功从1号房间出来了,要他这边答对问题才能放他进来。 “第一题,同伴的生日是?” 这个问题可难不倒谢瑕,虽然他看原著只看了简介,但他有原主的记忆,于是他脱口而出:“十一月二十二日。” “回答正确。第二题,他最喜欢的水果是?” 谢瑕想了想,没能在第一时间给出答案,原著没写过谢珩与喜欢吃什么,他才穿过来时间不长,也没问过,只能从原主的记忆中一通检索,找到了几个谢珩与吃东西的片段,犹豫着说:“草莓?” “回答正确。第三题,他最喜欢的姿势是?” 谢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11章 第 21 章 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问题?! 果然他就不该答应谢珩与,来参加什么七夕双人活动,人家情侣之间的默契问题考验,他们来凑什么热闹! 谢瑕简直羞耻极了,他怎么可能知道谢珩与喜欢什么姿势……不,这就不是可不可能知道的问题,这根本就不该由他来回答啊! 电子提示音还在进行询问:“第三题,他最喜欢的姿势是?” 谢瑕:“……” “作答倒计时,10,9,8……” 谢瑕一狠心,一咬牙,随便蒙了一个答案:“后……后入。” 这一次提示音出现了几秒钟的沉默,随即重新响起:“回答正确。恭喜您,2号房间门已为您打开。” 谢瑕一时震惊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回答正确? 他瞎蒙的答案,居然回答正确? 等一下。 他们一到这里就直接进入了游戏,一路上也没做什么问卷调查,这些问题的答案是不可能提前录入的。 加上刚刚那几秒钟的安静……最大的可能是,他在这边回答问题时,谢珩与那边也在回答相同的问题,只有两个人给出的答案一致,才会判定为回答正确。 那现在门开了,岂不是意味着,谢珩与知道他答了“后入”?! 谢瑕倒抽冷气,感觉脸颊烫了起来,并飞快地烧向耳根。 出这题的人……实在是太可恶了! 早知道这样,他还不如就回答“不知道”,答错也比答对强。 谢瑕羞耻得要命,甚至希望谢珩与别进来了,可事与愿违,游戏还是要继续,黑暗之中他听到了开门声,紧接着是熟悉的声音:“小叔?” 谢瑕紧紧抿住唇,一声都不想吭。 谢珩与正要上前给他解绑,却被身穿玩偶服的工作人员拦了下来,后者指了指头顶,电子提示音再次响起:“请持有黑色手环的玩家做出选择,选项A,解救同伴,放弃玩偶;选项B,拿走玩偶,放弃同伴。两把椅子只能择其一哦。” 谢瑕被绑在椅子上的时候,就猜到了事情肯定没有这么简单,果然不出他所料,同伴和奖品只能选择一个,不过反正到最后一步了,他们的目标只是拿到玩偶,怎么看都是选B更划算。 于是他就要开口:“选……” 谁料谢珩与竟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我选A。” 谢瑕一愣。 “恭喜完成‘心之抉择’,游戏继续。” 谢瑕没想到他会选A,一时有些茫然,紧接着感到脚腕上痒痒的,似乎是谢珩与正跪在他面前,为他解开绑住他的丝带。 “小叔该不会以为我要选B吧,”谢珩与轻轻握住他的脚腕,掌心传来的热度在黑暗中更加明显,“我可不是那种为了区区一个奖品就抛弃恋人的人。” 谢瑕本来还很感动,一听见这“恋人”二字,才刚要退烧的脸颊变得更烫了,严肃道:“胡说八道什么呢,谁跟你是恋人,我只是不想浪费门票陪你来玩而已。” “是是是,我们是假装的,”谢珩与凑上前来,呼吸落在他耳边,“其实我不介意多假装一会儿,既然要假装情侣,就该好好代入,是不是,谢瑕?” 他声音很轻,那个“瑕”字尾音上扬,莫名染上一点恰到好处的撩拨意味,黑暗中他看不到谢珩与的脸,对方身上那“单纯乖巧”的标签似乎因此而被揭开一角,露出深藏在下面的狡黠和恶劣来。 他还是头一次听到谢珩与连名带姓地喊他,与“小叔”不同,“谢瑕”似乎是个陌生而新鲜的称呼,仿佛轻轻戳破了一层看不见的膜,原本横在他们当中的“叔侄”二字在这一刻被悄然淡化了,像是一颗石子扔进大海,掀不起惊涛骇浪,却激起一点细小的涟漪。 谢珩与的呼吸打在他脸上,谢珩与的声音就浮在他耳畔,眼睛看不见时,触觉和听觉变得格外敏锐起来,对方的气息似乎将他包裹了,在咫尺之遥的地方烧成一线,让他莫名手软脚软,心跳也跟着快了起来。 谢瑕呼吸微微一滞,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只觉得现在的自己非常奇怪,这让他有些惊慌,忙往旁边别开脸,说话也结巴起来:“谢什么瑕,没大没小的。快……快给我解开。” 手腕上的丝带被抽走,他终于重获自由,就要把蒙住眼睛的丝带也摘下来,却被谢珩与按住:“我来吧,小叔眼睛不好,突然见强光要小心一点。” 谢珩与用手虚掩着,揭走了最后一条丝带,称呼变化、黑暗退去,似乎让他们之间的暧昧气氛消散了些许,谢瑕眨眨眼,重新适应了房间里的光线,接过对方递来的眼镜架在鼻梁上。 他脸上的热度还没退去,有点不敢抬头看他,视线落在另外一把椅子上,发现原本放在那里的狗狗玩偶不见了:“东西呢?” “被那个穿玩偶服的拿走了,毕竟我选了A嘛。” “你都不阻止一下的?” “为什么要阻止,这是人家的游戏规则。” 谢瑕有些无奈,心说你该老实的时候不老实,不该老实的时候倒是老实得很。 就这么和最终大奖失之交臂,他不禁有点泄气:“我们这算是游戏失败了?” “应该吧,不过倒计时还在走,游戏还没结束。”谢珩与把丝带放在一边,扶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先不管那些,我们先从这里出去。” 谢瑕往门口看了一眼,发现门又被锁上,那个穿玩偶服的工作人员也不见了。 谢珩与拿着一把钥匙,试着去开门,结果钥匙捅不进锁眼:“不是这扇门的钥匙啊,看来门的钥匙只有刚才那个人有——我们找找别的地方能不能出去。” 谢瑕看向他手中:“哪里来的钥匙?” “刚刚在1号房间找到的,”谢珩与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小叔来帮个忙,帮我把这柜子挪开。” 房间里暂时没有别的出路了,只有墙角一个摆放玩偶的柜子比较可疑。两人合力把柜子挪开,发现这柜子实际非常轻,而柜子后面藏着一道暗门。 谢珩与再拿着钥匙去试,只听“咔哒”一声,门锁成功被打开了。 两人进入这间新开辟出来的房间,里面堆满了各种各样的花和气球,桌子上还摆着几盒巧克力,上面的卡片写着“七夕快乐”。 痛失大奖和“随便吃”卡的谢瑕不太快乐,他拿起盒子看了看:“能吃吗?” “应该能吧。” 谢瑕还是没好意思吃,又把东西原封不动地放了回去,忽然看到旁边的墙上嵌着一台电脑,电脑下方的地砖和其他的不一样,他试着踩上去,感觉脚下微微一沉,地砖亮了起来。 但电脑却没有任何反应。 谢珩与看了看他,走向房间另一边,在完全对称的地方有一个同样的装置,他也踩上那块与众不同的地砖,两台电脑同时亮起了屏幕。 他从地砖上退开,电脑又同时灭了。 “原来如此,”谢珩与说,“要两个人同时站上去才行,那如果刚刚我选了B,同伴被玩偶服带走,我要怎么破解这个机关?” 差一点就让他选B的谢瑕没吭声,他看向电脑屏幕,弹出的界面又是五道题:“耻度默契测试,答对三道即可通关。第一题,你的敏感点是?” 谢瑕:“……” 为什么又是这种出给情侣的题目! 而谢珩与那边的电脑也是相同的问题:“他的敏感点是?” 谢珩与挑了挑眉:“这根本是白送吧,虽然我们不能移动,但没规定不能说话——小叔,第一题填什么?” 谢瑕已经面红耳赤,感觉自己浑身都冒烟了,他哪里敢回答谢珩与,指尖颤抖着在电脑上输入“耳朵”俩字。 两人互相背对着,中间的距离有好几米,是无论如何也看不见对方电脑屏幕上的字的。谢珩与回过头来:“小叔?该不会让我猜吧?” 谢瑕一声不吭,也不敢回头,怕一回头就要被对方看到自己脸颊通红。 谢珩与半天没得到答案,只好在电脑上输入一个“腰”字:“那我真的随便填喽?” 谢瑕:“……” 只见屏幕上红光一闪:“回答错误。” “居然是耳朵,”看到正确答案的谢珩与语气玩味,“其实我觉得小叔浑身都是敏感点,这最多只能填三个字,根本写不下。” 谢瑕抿紧了唇,第二道题目已经跳出:“你最喜欢他亲你哪里?” 这一次,两人不约而同地输入了“脸”。 “回答正确。第三题,你最喜欢他用什么姿势?(备选答案:正/后/侧/站/其他)” 谢瑕颤抖着写下了“正”。 谢珩与那边也给出了同样的答案,他看到屏幕上的“回答正确”,不禁轻笑出声:“我就知道小叔肯定会选第一个,不过——小叔是怎么知道我喜欢后入的?” 谢瑕忍无可忍,咬牙切齿道:“闭嘴!” “第四题,你最喜欢的地点是?(备选答案:卧室/客厅/浴室/书房/厨房/其他)” 两台电脑同时输入了“卧室”。 “回答正确。恭喜两位通过测试!为保护您的隐私,我们将清除全部作答记录,祝您七夕愉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2章 第 222 章 谢瑕:“……” 他不愉快! 被几个耻度问题问得面红耳赤的谢老师羞愤难当,他深吸一口气,怒视谢珩与,威胁他道:“不准说出去。” 谢珩与见他这反应,不禁觉得他可爱极了,好像一只小猫咪在凶巴巴地冲他呲牙咧嘴。 为了不失去小猫咪的心,他立刻举起三根手指对天发誓:“小叔放心,我绝对不会说出去。” 他话音刚落,就听“啪嗒”一响,墙上一幅挂画掉了下来,露出掩在后面的窗户。 谢瑕脸上的热度稍稍消退了些,他环顾这间再没有第二扇门的屋子,有些怀疑地看着那扇窗:“该不会让我们从窗户出去吧?” 窗扇是木质的,窗户足够大,成年男性想钻出去也绰绰有余,但窗户位置开得很高,想直接攀上去很有难度。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想到去之前的房间搬椅子,又踩着椅子爬上桌子,终于成功推开了窗户。 谢珩与探头往外看:“还真是要从这里出去,这下面铺着垫子——小叔,我先出去,然后在下面接你。” 虽然他说地上有垫子,可见他要从这么高的窗户往下跳,谢瑕还是有些紧张,忙道:“你小心点!” 谢珩与相当灵活,伸手在窗框上一撑,矮身就翻了出去,他轻巧落地:“小叔,来。” 谢瑕:“……” 这小子翻窗翻得这么熟练,该不会在学校的时候也经常翻`墙吧? 谢老师的职业直觉让他提起了警惕,但他并没有问出口,也爬上桌子,探头往窗外看。 谢珩与正站在外面,抬头冲他张开手臂:“小叔快来,我接着你。” “等一下。”谢瑕先把眼镜摘下来递给他,这才小心翼翼地从窗户爬出去,坐在窗框上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咬咬牙,纵身往下跳。 窗户离地面的距离和他的身高差不多,他刚跳下去,就被人伸手接住了,整个人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谢珩与像在接一件易碎的玻璃器皿一样将他接住,轻拿轻放,让他稳稳落地:“小叔还是这么轻,体重一点没长啊。” 谢瑕匆忙别开眼,重新戴好眼镜,觉得对方的体温还留在自己身上:“没大没小。” 谢珩与本想继续逗他,余光却扫到旁边有人,一回头,发现居然是之前那个穿着玩偶服的工作人员,他站在不远处,疯狂冲他们招手。 谢瑕也回过头,一眼就看到了他手里的狗狗玩偶,不禁眼前一亮:“游戏还没结束?” 两人快步走到对方面前,工作人员冲他们指指旁边的电脑屏幕,又指指他们腕上的手环。 两人立刻会意,把手环对着电脑下方的扫描口一扫,手环上的倒计时停了下来,同时屏幕上跳出几个大字:“通关成功!” 工作人员忙不迭地摘下了沉重的玩偶头套,居然是个长相可爱的女生,她把之前拿走的狗狗玩偶还给两人,眼睛亮亮的:“终于可以说话了!恭喜两位,顺利通过了我们的游戏考验!” 突如其来的失而复得让谢瑕一晃神,他捏了捏那个狗玩偶:“真的通过了?” “当然!两位不光通关了,还刷新了我们的游戏记录,目前是最佳成绩保持者哦!”她说着在电脑上戳了两下,调出一个界面来,“两位如果愿意的话,可以输入自己的姓氏,保存游戏记录,如果不愿意,也可以选择匿名。” 谢瑕凑近看了一眼,发现两位玩家都可以选择性别,并且能同时选择“男”或“女”,他输入了姓氏,选择保存,就见一个“谢先生&谢先生,52F,时长00:53:47”的存档赫然飘在了通关时间排行的第一名。 而紧挨在他们底下的是一个去年的存档,写着“谢先生&林女士,52F,时长00:55:18”。 谢先生,林女士…… 该不会是…… 谢瑕提起了警觉,就听工作人员又说:“刷新记录的玩家可以重新抽取我们的游戏题库,给后面的玩家增加难度——两位,要试试吗?” 谢瑕刚要摆手,谢珩与却已经兴致勃勃地凑了上去:“我来。” 只见他毫不犹豫地在“忠诚”“细节”“耻度”三栏中选择了最后一个,直接把难度条拉满,微笑着说:“好了。” 谢瑕:“……” 这小子真是坏透了! 不过,如果“谢先生,林女士”真的是谢瑾和林晚,那岂不是意味着刚刚他们答的那套题是大哥大嫂抽的? 现在这算什么情况,谢珩与子承母业? 谢瑕心情复杂,觉得自己被合力坑上了谢家的贼船,他心疼地抱住了咸鱼的自己,到现在脸都还有点红。 工作人员回收了手环,热情地说:“这个玩偶就送给两位当纪念品,除此以外,凡是通关游戏的玩家都可以得到我们的大奖一份——免费体验的娱乐项目增加到五项,如果您今天玩累了,也可以明天再来,我们还会把您通关游戏的全程录像发送给您,并根据二位的样貌、衣着,为您定制独一无二的手办两只,您填写一下收货地址,会在三十天内送达。” 谢瑕“啊”了一声:“还有游戏录像?” “是的,不过您放心,在录像发送给您以后,我们自己的备份会进行销毁,绝对不会泄露您的隐私的。” 谢瑕倒不担心他们会泄露隐私,关键在于……本来游戏过程就已经很羞耻了,居然还要记录下来,是方便随时翻出来挑战自己的耻度下限吗? 他咳嗽一声:“能不能不要?” “先生真的不想要吗?”工作人员有点疑惑,“两位整个过程都配合得很好,默契度惊人,我觉得很有纪念意义,您再考虑一下?” “要,当然要,”谢珩与说,“别听他的,他口是心非。” 工作人员立刻露出“我都懂”的眼神,又拿出一张卡片来:“二位打破了游戏记录,所以我们再额外送您一份奖品——全场奢侈品五折券!您可以凭这张优惠券,半价购买场内任意一件奢侈品,您可以买对戒、买手表、买护身符,送给心爱的他,花一份的钱,就可以买到一对,一心一意,好事成双!” 谢瑕听得浑身一抖,感觉这个地方自己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他红着脸,快步往电梯的方向走:“你好了快点过来。” 谢珩与接过卡片,飞快地留下了收货地址和联系方式,转头去追谢瑕:“小叔,等等我,别走那么快啊!” 他箭步去追,终于赶在电梯关门前追上了对方,连忙挤进去,冲他扬了扬手里的打折券:“真的不去看看吗,五折哎。” “不去,”谢瑕有些恼羞成怒,一把按下了餐厅所在的88层,咬牙切齿地说,“要去你自己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33章 第 23 章 “那好吧,”谢珩与正在摇晃的尾巴垂了下去,但很快又重新振作起来,“我们先去吃饭。” 时间已接近晚上九点,天色暗了下去,整个渝城行将沉入夜色当中。电梯载着两人抵达了88楼的旋转餐厅——这是个又能吃饭休息,又能居高望远欣赏城市美景的好地方。 餐厅里的人开始少了,大部分是吃完要走,两人靠窗坐了下来,服务员拿来菜单:“先生,您的七夕套票包含三种套餐,您可以根据您的口味选择任意一种。” 谢珩与看了看套餐的内容,问谢瑕说:“要这个吧?A套餐。” “不要,”谢瑕脾气上来了,偏不听他的,“选B。” 谢珩与有点诧异:“确定吗?小叔你不是吃不了辣?” “你不是说只要我陪你通关了,随便我吃?” “那要是吃完胃疼怎么办?” “胃疼就回家吃药。” “……”谢珩与被他这“宁可吃药也要吃辣”的精神镇住了,无奈道,“好好好——那就听他的,来这个。” 其实点完了谢瑕就有点后悔,他虽然想吃辣,却不想胃疼,可再想想自己难得任性一回,要是就这么妥协了多没面子,还是硬着头皮等上菜。 他们来之前吃的两口东西早消耗完了,他现在饥肠辘辘,菜上来后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刚吃下去尚没觉得怎样,等到食物被充分咀嚼,一种难以言喻的辛辣感就在舌头上炸开,害得他直接咳嗽起来:“怎么……这么辣!” 谢珩与居然还笑:“谁让你非要点这个什么墨西哥风情套餐的,吃不了辣偏要硬吃。” 谢瑕眼泪都要辣出来了,连忙灌了两口水,看着对方神情自若,难以置信道:“你不觉得……咳,辣吗?” “还好啊,这个辣度比起真正在国外吃到的差得远呢。”谢珩与说着递给他餐巾纸,“吃不了就别吃了,我们要点别的。” 谢瑕摆了摆手,示意自己还想再试试。 谢珩与坐在对面看他挣扎,见他被辣得脸颊通红,嘴唇也通红,素来缺乏血色的面容染上一些明艳的色彩,显得愈发唇红齿白起来,泛红的眼尾挂上了生理性的眼泪,整个人都可怜兮兮的,像刚被人欺负过。 谢珩与欣赏了一番被辣哭的小叔,还是于心不忍,叫来服务员给他加了不辣的菜,又问:“你们这儿有鲜牛奶吗?” “有的先生,您要热的,还是加冰?” “常温就好。” 谢瑕猛喝几口牛奶,终于觉得辣味稍稍缓解了,他推开眼镜,擦干净被辣出的眼泪,居然还没放弃自己不理智的尝试行为,辣椒像有某种神奇的魔力似的,引诱他不断尝试,又不断退缩,吃一口就要喝两口牛奶,被辣得嘶哈嘶哈地直吐舌头尖。 谢珩与觉得他这反应好玩极了,没忍住笑出了声,惹来谢瑕的怒视:“别笑了,别人都在看你。” 谢珩与咳嗽一声,忍住笑意:“你快别吃这个了,不然真的要回去吃药了,要是被我爸看到你又胃疼,会骂我的。” “那不是正好吗?”谢瑕咬着自己通红的舌尖,“你今天把我骗过来参加这个鬼游戏,就该挨骂。” “怎么能叫‘骗’呢,明明是小叔亲口答应我的,”谢珩与熟练地换上委屈的表情,“说好的不会误会,小叔不会因为几道题就生我的气吧?” 谢瑕被他堵得说不出话,谁让自己心软非要可怜他,现在只能咬牙干了这口闷亏。 他不再说话,低头吃自己的,谢珩与则继续看他,视线始终黏在他脸上,把他盯得浑身不自在,终于忍不住开口:“你能不能别老用这种眼神看我,好像对我图谋不轨似的。” 谢珩与眼底浮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狡黠,他声音很轻,嗓音似与平常不同:“如果不是‘好像’,我真的对你图谋不轨呢?” 谢瑕手一抖,叉子上的食物又掉回盘子里,他猛地抬头看向对方,震惊道:“什么?” 谢珩与见他这反应,立刻收起表情,重新变回乖巧狗狗:“我开玩笑的。” 谢瑕打量他半晌,很想分辨出究竟哪句才是真话,故作严肃地板起脸来:“你再胡说八道,我就告诉你爸。” 谢珩与心说告诉他爸又有什么用,他妈都站在他这边,他爸难道还敢说半个不字? 不过,母亲说的似乎是对的,长驱直入行不通,他不妨尝试迂回战术。 谢珩与垂下眼帘,认真思考起来,谢瑕心里却有些忐忑,他偷偷打量着对方,心说这小子该不会是认真的吧? 不可能啊。 原著也没写过谢珩与喜欢男人,就算真的喜欢,也不应该喜欢到他头上,他可是差点置他于死地的恶毒反派。 可这段时间以来,谢珩与确实对他很好,种种举动似乎也透着些微妙的暧昧,难道…… 谢瑕叼着叉子,有些食不甘味,就在他走神之际,忽然听得对方唤道:“谢瑕?” 这一声“谢瑕”也不知拨动了他哪根神经,居然让他头皮一麻,浑身像触了电似的,从头一直酥到了脚。 谢珩与好像抓到了他的弱点,心情很好似的笑起来:“我明白了,原来小叔写自己的敏感点是耳朵,不止是因为被碰会脸红,还因为——被喊名字都会浑身发软吗?” 谢瑕也不知道自己是被辣得还是被他逗弄的,脸上的热度就一直没下去,这会儿有些恼羞成怒:“闭嘴。” 两人一通折腾,饭是吃完了,景却没能分出心神来赏,这旋转餐厅变得毫无意义,谢瑕正觉得可惜,就听谢珩与提议道:“要不,我们去观景台?” 观景台位于电视塔顶层,是一个露天平台,游客可以在这里观景拍照。谢瑕已经有点累了,吃饱以后也不想动弹,兴致不高地说:“不去。” “走吧,”谢珩与拉他起身,“难得来一趟,就当饭后消食了。” 两人乘电梯一路上到顶楼,因为时间已经很晚了,临近闭馆,观景台上人并不多,谢珩与把外套脱下来给对方披上:“高处风大,小心着凉。” 谢瑕抬眼向下眺望,在这个高度上,整座城市都仿佛匍匐在他们脚下,金色的华灯在夜幕之中流转,像是天上的星辰落入了人间。 他下意识地往对方身边靠了靠,整个人贴在他身上,周围很安静,只能听到风声,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他被身边这道温暖的气息包裹着,脑子里蹦出一个奇怪的念头——这个人,似乎可以稍稍依靠一下。 这么想着,他绷紧的神经忽而放松下来,疲惫感终于在这一刻攀升到了极点,眼皮也开始往一起合。 “小叔,你说……小叔?”谢珩与感觉到他身形微微打晃,一回头,就看到他正把脑袋靠在自己肩膀上,眼睛闭着,叫他也没有反应。 “不是吧,站着也能睡着?”谢珩与有些无奈,伸手在他膝弯处一捞,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谢瑕被他抱起,居然只是眉心微蹙,并没醒来。谢珩与抱着他下了楼,司机已经等在门口,他把谢瑕放在后排,吩咐说:“你先看他一会儿,我上去买点东西。” 司机提醒道:“还有半小时就闭馆了,要不明天再买吧?” “没事,我很快回来。” 司机看着他的背影,表情变得怪异起来。 他没看错吧?刚刚……谢瑕是被谢珩与抱出来的? 这个七夕节庆典活动到底是什么内容,居然能把二少累到睡着? 司机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见谢瑕身上披着谢珩与的衣服,嘴唇还有点红肿,再联想起他们这段时间的种种亲密举动,顿时产生了某种大胆的猜测—— 不是吧,珩与小少爷这么野的吗,在外面就把人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