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娇穿书:养个主角成反派》 正文卷 第1章 风沙密布的岥止城 锵锵的马蹄铃声随着风沙被迎面敞开的锻铁城门迎了进去,陆陆续续驮着厚重商品的骆驼跟上了队伍,迈入城中。 风沙很大,在那光秃秃的山丘与沙海间肆无忌惮的横扫,恨不得将那些生长在城墙之下的海星花通通卷走,这种花只会生长在极其干旱的地方,进入城门时,彬鸢眼尖的瞟上了一眼。 只能说看惯了那黄秃秃的沙漠,突然之间看到一抹花色繁多,花形奇特的植物,数月里枯燥的赶路得到了一点点安慰。 商队全部进入城之后,厚重的大门“嘭”的一声关上,将那铺天盖地的风沙抵挡在城门外,就连那呼啸呼啸的声音也弱了不少。 这里是南蛮国的边境城‘岥止城’。 这个世界的南蛮却不是彬鸢记忆当中那个世界古代的样子。 甚至很多很多,从他睁开眼睛面对这个世界后,上个世界的记忆,根本无法解释他现在所看到的这一切。 这片大陆以及这个世界出现的国家,都不曾在他以前的记忆里有过联系。他果断抛弃以前的那些,开始认认真真的融入到这个世界里。 彬鸢是商队的领头人,身后骆驼上驮的东西,除了纺织品,大多数都是大米和小麦的种子。 两个月前,他们刚从一个叫做‘蛴魑’的国家路过。那是一个比南蛮国还要干旱的地方,昼夜温差很大,白天热如蒸炉晚上冷似南极,他刚到那里的时候,甚至无法想象那座死气沉沉的城池里竟有人生活。 当时,商队里中有人生了病受了伤,他们才不得已在那样一个艰难的地方呆上一个多月,补充了水分和粮食之后,才得以继续赶路。 当时他就在想,希望下一个城市好一点,至少也能看见一株植物,那就是莫大的荣幸了。 上天似乎非常的垂怜他,因为这座城池的外面长着许多海星花。彬鸢未穿越前读的是农业大学,学的专业是植物保护。从而,他认识许许多多罕见的花朵和植物,还有一些鸟类与昆虫。 这座城池并不排斥外来人员,甚至非常的好奇或者说是欢迎。 接近上百年都没有出现过其他国度的商人,亚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刚刚站在城墙上的时候,他还以为是邻国的军队攻打过来了,吓得整个人差点从城墙上摔了下去,若不是他身边的小兵眼睛尖,看到了骆驼,又看到那些身披着白色纱巾骑在马上的领头人,他估计不用别人来打,差不多都快要投降了。 南蛮国并不算一个完整的国家,土地很少,人均分布很散,大多都是一个城池一个城池的聚在一起。他们的武器落后,生产力同样落后,和挧国的铁骑比起来,他们简直就像蚂蚁,与大象根本没得比较。 思索间,那些入城的商队人员一个个将身上披着的白纱揭开,露出了白皙的皮肤,墨黑的长发。 匆匆走下城墙的亚牯被那些人的外貌给惊到了,特别是那从一匹枣红色马上翻身下马的人,更是让他忘了呼吸。 与南蛮国人偏黑的皮肤、粗糙的发质比起来,那站在枣红色马旁的少年宛若太阳神‘瑞拉’,那少年笑起来时,黑色的琥珀珠就像月神‘奎利’的笑容,真是让人费解又感到震撼的组合。 亚牯再打量彬鸢的同时,彬鸢也在微微含笑打量着亚牯。 从泥土而建的城墙上走下来的男子有着健硕的身躯,比荞麦色肌肤还要偏黑一点的肤色,粗跟粗跟的黑色头发编成一条大辫子垂于肩后,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个混着浮桑国血统的黑人。 彬鸢礼貌性的笑笑,身旁时常充当翻译官的梁羽辞率先一步迎去,做了一个南蛮国的礼仪动作,表示问好。 他将右手放在左肩上一拍,微微弯腰致意。 亚牯回了一个礼,脸上的震惊依然挂着,他笑着开口,口音带着重重的南蛮国音色:“我是此城城主,亚牯。几位郎君去何处?可有通关文书?” “我们是浮桑国的商队,刚从蛴魑国火焰城而来,”梁羽辞解释着,接过彬鸢递来的通关文书,道:“这是我们的通关文书。” 没想到还真是一伙远道而来的商队,亚牯耳朵嗡嗡的响,脑袋里面仍然回想着刚才那些人的话。呆滞接过对方手里的通关文书,仔细翻了翻,果然看到了许多国家的印章。 以前他只是粗略的看过一些国家的通关章印,那些印章远远没有现在他拿在手上的这本文书上的印章鲜明,有一些印章的图案,他甚至都不认识。 将册子合上,亚牯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下这伙队伍,人均不多,充其量也就三四十个人,领头的好像只有三个,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光是看他们的衣着,就能分辨出来。 他把册子还给了梁羽辞,目光在彬鸢脸上停歇了一会儿,赶紧离开说道:“不知你们卖的是什么?又是怎样一个卖法?” 眼看有戏,神经绷紧的几人瞬间泄了一口气,梁羽辞鞠了一个躬,做了一个浮桑国人人都知道的礼仪动作,真诚的袒露出笑脸,道:“咱们的东西实在是有些多,不知可否借住几日,细细相谈。我们的确有一些东西想要卖给贵城。” 亚牯恍然回神,才想起这队伍翻山越岭,恐怕早就疲惫了,现在众人就站在大街上,天空上还漂浮着黄沙,的确不太适合谈判,歉意道:“是我考虑的不周到。放心,我岥止城虽没有那么多山珍海味,空房间有的是!” 他招招手,一直躲在黄土城墙上的小兵,麻溜的跑下城来,激动的荞麦色脸蛋红了起来,但众人却察觉不到。 “多叫些人把城主府空余的房间清理出来,准备迎接贵宾!” “是,城主大人!”小兵得了命令,迈着形容竹竿的小腿,高高瘦瘦个没一会儿就溜走了。 小兵走后,身为城主的亚牯又吩咐几人将商队绝大多数的人员都安置在了城主府的后院。整顿完毕后,急忙奔去自己的房间,把身上那件灰扑扑洗掉色的麻衣换下,翻箱倒柜一会儿,终于找出了一件深色的短衫,颜色深是深了点,但看起来年代已经很久了。 他毫不嫌弃的套上深色短衫,斟酌一下后,冲着摸不着头脑的妻子裂开一排牙齿,笑道:“这身如何?” 同样穿着一身洗得发了白,但衣物稍微多了一点的妇女眼神怪怪的看着自己丈夫,颇为的好奇。平时恨不得埋在城墙上捣鼓研究的自家男人,竟然会把他那穿了几天都不会脱下来的衣服给换掉,妇女就好像见了鬼一样,不过片刻又呵呵的笑起来。 沙莱调侃道:“你这是又犯了哪门子的神经?” 闻言,亚牯也不气妻子的言外之意,颇为开心的凑上前来,“可有看见后院的那些人……” 沙莱点点头,她自然是瞧见了的。身为后宅之主,这条消息怎么可能隐瞒到她。但这事又跟她何关?那些人的样貌看起来不像南蛮国之人,皮肤太白,身材也没有南蛮国的男子强壮,她是瞧不上的,所以也没有那个兴趣往前凑热闹。 瞧见妻子脸上不感兴趣的表情,亚牯自然是猜到了一些原因。南蛮国女子择偶的标准与其他国家是不一样的,她们所要选择的伴侣必须强壮,高大,不二娶。 而远在千里之外,国大国强的浮桑国简直就是一个又混乱又令其他小国恐怖的地方。那国家的女子地位低微,丈夫还可以一娶多妻,是南蛮国女子最厌恶的存在。 还有一层原因就是,大陆上绝大多数的奴隶都来自于南蛮。 “看见了又咋样?没看见又咋样?”沙莱依旧漫不经心的说着,伸手捞过放在桌子上的兽皮,继续缝制一件小外套。 那是她为儿子过冬准备的衣物,现在虽然是9月,岥止城仍然处于炎热当中,但离寒冬也不远了,还是早早准备的好。 “莱儿,”亚牯蹭了蹭妻子的肩膀,脸上依旧泛起一股喜悦,他开心的是终于有商队愿意来他们这穷乡僻壤的城市,而不是像其他商队那样直接绕过,“你可知,从祖父那一辈开始就没有商队愿意路过我们这儿,如今终于有一伙商队,若是能拉拢拉拢,或许他们以后还会路过此地,这样城中的百姓也不再坐井观天……” 亚牯其实有一点小私心,他想培养一些人恳求那些商队带上,带上他们国家的国民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学一些有用的本事回来,总比守着这座黄沙遍布的荒野过一辈子来的强。他们这一辈是没希望了,可儿子这一辈呢?他不想放弃,光冲着那些人的衣着,以及骆驼上所托的东西,还有那些护卫腰上撇的大刀,就足以证明他们虽然看起来非常低调,可个个都是有武艺防身的。 荞麦色的手指捏着兽皮一紧,沙莱被自个丈夫说到了痛处,也渐渐认同了丈夫的想法,“你说的不错,我们走不出去,可别人走得进来……他们是卖什么的?” “尚未得知,”亚牯一想到这就高兴的合不上眼,深呼吸几口气,续儿说道:“赶了一天的路,估计也是疲惫了。明日商谈,到时候方可知晓。” 沙莱点点头,瘦骨针在荞麦色手指的协助下,刺穿兽皮,尾部的线一点点的缠绕着缝隙,不过片刻,一只胳膊就缝好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2章 穷到没有洗澡水的困境 住处是被安排好了,只是环境嘛有点不太乐观。 梁羽辞捂着鼻子冲进了房间,直接把所有窗户打开,回头便看见自家高贵的殿下,悠闲的走了进来,哀嚎一声扑过去,“殿下呀,你咋就进来了?” 彬鸢笑了笑,对于满室的灰尘与褪了色掉了皮的家具视而不见,走到床边坐下,接过贴身侍卫墨野递来的行囊。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只蟑螂都能把你吓得哎呀哇呀的叫。”墨野刚讽刺完,被他气的脸色涨红地梁羽辞老毛病又犯了。 一般在墨野这儿吃了嘴亏,他总是会循规渐进往彬鸢身边凑,各种倒苦水。就比如现在这样,他嗷了一声,把刚刚与亚牯说话时的气质丢了个尽,十分有辱斯文的扑了过去,拽住彬鸢的胳膊肘,愤愤然的诉苦:“殿下,你瞧瞧他,又想欺压你的招财童子呢!” 墨野脸黑了一圈,恨不得找个地洞,把这脸皮厚的跟刷了墙的家伙塞进去。他真害怕自家高贵的殿下和这个蠢蛋呆久了降低智商。伸手把某个脸皮膏药扯了下来,冷着脸道:“殿下累了,回你自个的房间去!” 还在整理行囊的彬鸢对于两人的吵架充耳不闻,继续把一件件外套拿出来,考虑着等会儿洗了澡要穿哪一件。 “你怎么不去你的房间!”梁羽辞反问,鼻子快翘到天上去了。 他哼哼两声,瞧见殿下正拿着换洗的衣物,便知道殿下是打算沐浴,自告奋勇道:“殿下,我去打水来!” 惹人烦躁的噪音消失,墨野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他一身黑衣,身上也满是灰尘,腰间的宝剑随着这两年的闯荡,血气偏重,光彩褪色了不少。 选好衣物,彬鸢在屋子里转悠了一圈,最终决定,还是**较耐干旱的种子给这个地方种植吧。比起那些金银首饰,他觉得这些地方更加需要粮食,毕竟穷得连家具都没有几件的地方,金银珠宝也没有粮食重要。 一直瞧着自家的殿下在屋子里瞎转,墨野摸不着头脑的问道:“殿下,这里有什么问题吗?” “啊?”彬鸢听见有人喊自己盲目的回了一声,呆愣片刻,摇了摇头,回答:“只是在想这地方这么穷,除了种子,估计也没有什么可以吸引到他们……” “殿下决定就好。”墨野对于这一块完全信任自家殿下。 两年前他可能还会有所怀疑,但经过这两年的相处,他完完全全相信自家殿下有这个能力处理好这些事情,甚至处理得比他们还要好。 墨野有时候细细回想起来,觉得这一切就像一个不真实的梦。 两年前的殿下是一个受众人景仰的天潢贵胄,陛下膝下的金枝玉叶。从未吃过苦,用的穿的皆是上等。可这一切的变故发生的太快,快到眨眼不及,一瞬晃过,五皇子‘彬觞’与四皇子‘彬轩青’双双联手,杀了皇帝一个措手不及。 他依稀还记得那一晚琉璃宫灯火透亮,龙椅上,自封为王的彬觞脚下就躺着已经气绝身亡的先帝。手持利剑率领反军的彬轩青杀了所有公主,挟持着他家尊贵的殿下跪于琉璃宫一片血海之地。 那晚,他家殿下自动放弃了太子之位,放弃爵位,放弃贵族的身份,自愿从商,永不踏入皇族,才换来了玉鸢宫上上下下,上百仆役的性命。 他家殿下排行老三,是周贵妃所生。周贵妃尚在人世之时,便深得先帝喜爱,即使后来重病离去,他家殿下仍然没有因为生母的离去,而受到皇帝陛下的不待见。 那一晚动荡不安,当时他过的也不安宁,到处都是刀剑摩擦的声音,腥风血雨难以平静。听其他当时在值夜班的是士兵说,二皇子殿下‘彬炎’身负重伤,被亲信救走走,至今下落不明。 大皇子殿下被废,如今仍然被关在寒冷的地宫,过着如同畜生一般用嘴刨食的生活。这一切,墨野不敢告诉给自家殿下,就凭自家殿下与大皇子的关系,他生怕殿下知道了,会义无反顾的奔赴回皇宫,去救大皇子。 片刻后,一脸失望的梁羽辞只能用木盆端着半盆水回来。 “殿下……这岥止城穷的连洗澡水都没有……” 三人凑着一盆水,瞧着那在木桶里还晃悠着的水波,终于明白,并不是这儿的城主不待见外客,而是这漫天的黄沙总是会挑各种缝隙,吹得满屋子都是灰尘。水这种稀缺的东西,用来解渴都算矜贵的了,哪能用来打扫卫生? “既来之则安之。羽辞,墨野你们赶路也辛苦了,都去休息吧。”说着,彬鸢将衣袖挽起来,露出两只白润的手臂,双手捧起一瓢水泼在脸上,清爽透彻。 两人闻言没动。墨野抖了抖黑色的外套,往桌子旁的一个凳子上一坐,将腰上的宝剑解下来,从怀里掏出一块白色的布,细细的擦拭着刀刃。 一文一武还是有差距的。墨野从小入宫参军,十几岁的时候就被分配给彬鸢当了护卫,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从一个看门的护卫,成了一个贴身侍卫,可见得不容易。 性格大大咧咧仍然没有摆脱世家公子俏皮气的梁羽辞显得有些不同,他是半道上勾搭上彬鸢的。 两年前皇城移主,他的父亲也在那场浩荡中死去。原本应该被株连九族的梁家,也在那场浩荡当中阴差阳错被废太子所救。这才有了梁羽辞死皮赖脸总想着报恩的跟随。 入夜后,岥止城夜晚特有的声音变得明显了许多。 那是风沙吹过树叶、磨过沙石、横过山谷、卷过屋檐时发出的沙沙声。白天有人类活动倒还不觉得这声音明显,到了晚上万籁俱静,稍微一点儿细微的动作都能让人听得格清楚。 特别是那松动的窗子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吵得人难以入睡。 彬鸢睡眠很浅,他起身,没有点起蜡烛,摸黑来到窗边,塞了一块碎布在窗户松动的缝隙里。弄完后,那吵得人难以入睡的声音便没有了。 他又摸黑回到床上躺好,炎热的气息扑鼻而来,即使到了晚上,他也热得汗流浃背。 从他踏上经商的这条路开始,路过无数个国家,见过了许许多多的人,什么样的气候都经历过,对于现在的烦热,也没有觉得太难熬。 他刚瞌上眼皮,翻来覆去把被子踢到墙角,实在睡不着后又睁开眼,目光毫无波澜的盯着月光洒进窗格里的光线。 彬鸢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反正一眨眼的时间,他就到了陌生的地方,身体变成了别人的。当时他以为在做梦,睡了几天之后,这个真实的梦仍然没有醒来,他才认了命。 他对以前的记忆有印象,包括这具身体的记忆也有印象,可两个人的记忆融合在一起,总是会搅的人心神疲惫,不得安宁。 次日一早,风沙弱了些。 用了早膳,彬鸢与自己的左膀右臂在城主的邀请下,来到了正堂。其实说白了点儿,就是地方稍微大了一点,有很多椅子可以坐的地方。 梁羽辞与彬鸢入座,墨野依然充当背景板,脸不笑嘴不翘的站在自家殿下的后面,怀里抱着一把剑,活像一个遇神杀神遇鬼杀鬼的煞神。 亚牯只是疑惑粗略的瞅了一眼那煞神,便把目光重新投射在入坐的两人身上。他从未有过像今天这般激动。 “几位昨晚歇的可还好?” “托城主之福,一切安好。”彬鸢含笑回复,接过下人递来的茶,捧着热乎乎的茶杯温了一会儿,抿了一小口,却被那劣质的茶叶水差点呛到喉咙。 他神定气若的吞下,脸上的笑容丝毫不减,继续听着对方诉说。 “近日来即将入秋,风沙的确大了些。我们这岥止城很多年没有商队路过此地,自我上任城主期间,还是第一次遇到商队路过,可见的,咱们还是非常有缘的!”亚牯笑得腼腆,但动作又非常的豪放,简直是一个尴尬的结合体。 恭维的话,对梁羽辞非常的受用。只见到他笑得眼睛都快到眉毛里去了,完全无视他家殿下向他投来的担忧眼神,端起旁边桌子上的茶,喝了一大口。 下一秒,定力十分不足的梁羽辞连茶带杯直接喷了出去,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亚牯一惊:“郎君怎么呢?” 擦擦嘴角的水渍,梁羽辞摆摆手强装镇定道:“无事无事,你们继续……” 彬鸢淡淡的摇了摇头,赶紧救场:“那不知你们这需些什么?我们商队卖的东西,种类繁杂,虽没有什么名贵的物件,但都是一些远道而来的稀罕物。” “稀罕物?”亚牯当然知道稀罕物是什么,只是他们这穷的叮当响的偏远小城,恐怕什么都稀缺吧。 他憨厚的笑了笑,两只粗糙的手掌相互搓泥,像是下定决心似的,深吸一口气,开口道:“说实在的,我们这儿最缺粮食……” 这话说了他也不怕见笑,毕竟这黄沙遍野,缺水少粮的地方,能养活那一帮子干瘪瘪的城民已经不错了。每年,岥止城需要向王城上交许多粮食,上交剩余的便是他们用来撑着下半年的余粮。 可这几年的收成一直不好,秧苗不是被太阳晒死,就是被黄沙刮走掩埋在泥土里,简直惨到不行。 咳了半响,一脸苦兮兮的梁羽辞才算缓过了气。被他不小心摔碎在地上的杯子已经被仆人收拾干净,仆人又为他添了新的茶杯与苦茶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尝过了一次苦头的梁羽辞再也不敢碰那近在咫尺的茶杯,只觉得那荡悠悠的茶水就像一股要人命的毒/药,恐怖至极。 其实就是快要过期的茶叶而已,廉价倒是廉价了些,但毕竟是城主大人的一番诚意,他们又怎好驳了对方的面子,只能死要面子尬笑着。 彬鸢聚精会神的推荐自己的东西,“说起来,两个月前路过蛴魑国火焰城。他们那里的干旱可比这里严重多了,但却并不缺少粮食,反而收成很好。当时我就纳闷,所幸考察了一番,问题果然出在粮食上。” “什么问题?”亚牯急切的问。 彬鸢道:“他们的粮食比较耐干旱,根须很长,根筋很坚韧,一般的风沙是刮不倒的。” 这话听在亚牯耳朵里,犹如之音,简直比那些吹奏乐章的游士手里捣鼓出来的音律好听多了。 “竟有如此顽强的秧苗……可否……可否……”一连说了两个可否,亚牯吞咽了一下干涸的喉咙,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彬鸢恳求道:“怎么卖?” 彬鸢也没有趁火打劫,毕竟这城池穷得叮当响,除了黄土还是黄土,货币他是没办法收了,只能另寻他法。 思索间,彬鸢恍然想起他们入城之前,在光秃秃的街道上看到了许多被拴在商铺门口看门的狼。 在他的印象里看门的都是狗,这种野性十足攻击力又强悍的野兽,竟然会温顺的像只小动物一样蹲坐在主人的门口,看到主人回来还摇着尾巴,简直新奇到不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3章 危险的太寒山 看来这穷的叮当响的城池,还有这一套非常完善的驯兽方法。 彬鸢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一对好看的瑞凤眼折射出让人不敢直视的目光,娓娓道来:“贵城土地广阔,非常适合栽种旱稻谷,我们有一些种子,明年的二月份便可插秧。只是这价钱嘛……” 亚牯越听脸色越绷紧,他盘算着自己床底下的钱到底够不够买旱稻谷种子?毕竟自古繁华的浮桑国价格与这边有着天差地别的差异。他害怕自己攒了半辈子的钱,根本派不上用场,就像有一双手掐着他的脖子似的,脸色越来越差。 直到一声天外之音,如泉水涓涓细流进他的耳畔。 “贵城的狼崽,可否拿来交换粮种?” “啊?”亚牯只觉得一根弦嘣的一声断裂,脑袋里嗡嗡作响,没有听清,诧异道:“什么?” 他脸上那悲壮的面色一点点鲜活起来,仿佛整个世界好像为他打开了一条大道,瞬间生机勃勃。 这场交易顺利定型,彬鸢与亚牯商定好了交易,便马不停蹄的跟随着饲养小狼的仆人绕过后院后门,坐上一辆旧旧破破的马车,听着轱辘哐当哐当的响声驶入一片饲养着许多狼群的牧场。 牧场很荒野,狼群大多数都是放养的,他们有些躲在森林里,有些躲在特制的地洞里,很少出来晃荡。大多数在牧场里行走的都是仆人,他们只负责牧场的安全,闲暇时间几个人聚在一起喝着高浓度的粮酒。 一辆挂着城主府牌子的马车悠悠的从小道上进入牧场,蹲在牧场门口的几个仆人赶紧站了起来,毕恭毕敬的迎接着马车上即将下来的贵人。 驾马车的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小兵。彬鸢谢绝了对方搀扶自己下马车的好意,扶着自己地贴身侍卫墨野的手臂下了车。这是彬鸢来到岥止城见到的最瘦弱的一个南蛮人,城里的大多数人身高都非常的壮硕强大,也就城主身边的这个小兵,显得例外的。 亚牯正招集人手随着梁羽辞搬种子去了,这会儿并不在马车里。 给他们带路的是一个类似于管家的仆人,亚牯称呼他为‘翔伯’。彬鸢也不见外,下了马车之后亲切的凑了过来,疑惑道:“翔伯,这么大一个牧场怎么没有听见狼的嚎声?” 奉翔是地地道道的南蛮本地人,他那偏黑一点的荞麦色肤色带着沉重,粗糙的黑发同样编着一条辫子垂在肩后,走路的时候,辫子在后面一甩一甩的。 “郎主有所不知,这尚未驯养的狼群大多都喜欢在森林里群居,有一些在地洞里安家,白天很少出来觅食。”奉翔憨厚的脸上毕恭毕敬的说着,没有一点儿怠慢的意思。 他称呼彬鸢为郎主,主要是因为对方的身份高贵,又有着浮桑国的血统。自古在这片大陆上被标记成奴隶的南蛮人,面对浮桑国人时,总是改不了嘴上的习惯。 墨野紧紧跟随在自家殿下的身后,眼尖的瞧见不远处的土坯房屋后,有一些深灰色的物体快速移动,眨眼间就窜不见了。 随着奉翔与一些仆人的带领之下,来到一座土坯房内。 一股动物粪便的味道渲染在空气中,彬鸢只是那一瞬间不习惯的皱了皱眉,随后若无其事地参观那些软萌软萌眼睛尚未睁开的小狼崽。 他们大多数都被关在铁笼子里,有哺乳期的母狼照顾,小小个,粉嫩粉嫩的。 真是好萌啊! 感觉数月以来的枯燥都被瞬间治愈,简直美得不要不要的。 彬鸢眼里快放起了花朵,一些在现代的坏毛病,在这具身体上浮现。他扒着一个栏杆,找了一个安全距离蹲下身子,目光渴望的看着那些尚未睁开眼睛的小宝宝。 奉翔原本还担忧的思虑这一刻化为乌有,他打心眼儿里喜欢这位郎主。以前也不是没有其他国家的人来购买狼崽,但是没有一个人会像眼前这位露出慈爱的目光,盯着他们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忠犬,表示喜爱。 南蛮国的战士出战的时候都会与狼随行,很多战士一生中只会选用一匹狼,他们把狼视为战友亲人,是无可替代的存在。 当其他国家的人把狼群作为食物端上餐桌时,南蛮国宁愿忍受贫瘠,也不愿他们的战友被那样对待,果断放弃了那些致富之路。 观看了狼崽,彬鸢与墨野逛了大遍个牧场,最终商定下十头满月狼崽交给商队的护卫抚养。 把狼带在身边是有好处的,至少他们鼻子灵敏危险性极高。对于他们这些长年累月在外漂泊的商队来说,这些狼崽或许会在某一些特定的时间成为一根救命稻草也不错。 一天就这样晃悠过去,墨野瞧着自家殿下晃悠晃悠的回到房间,自觉的去后方打水。 与头一天一样,每人分到的水还是半盆,但却比昨天多了一点。 或许是因为谈判成功的原因,几人回屋不到片刻,亚牯特意吩咐仆人为彬鸢准备了难得的洗澡水。 当仆人提着桶进来的时候,彬鸢久违的想念被热水环绕的感觉,恨不得抱着木桶哭一会,他有一个月没洗澡了。 上一次洗澡还是在赶路的途中遇到了一个快要干涸的湖泊,而且那湖泊的水还是拔凉拔凉的,他觉得自己当时没有感冒,已经是非常不错了。 热水入澡盆,浓浓的白气云雾缭绕。彬鸢将衣服褪去,着底裤踏入水中,舒舒服服的将温热的毛巾搭在脸上,享受着肩膀上力道恰好的按摩。 “殿下,真的不打算收他们钱吗?”墨野面不改色的说出了白日里的疑惑,手上也没闲下来。 温热的帕子下面传来绵言细语的话,“近日来你都在城中看到了什么?” “漫天飞沙,寸草不生的黄土,秋叶落尽的胡杨树……”墨野细细的盘算着,忽然之间好像明白了殿下话里的意思,茅塞顿开道:“殿下是知道他们没有钱,所以才打算用狼崽来交换。” “没错。”彬鸢伸手将脸上的帕子拿掉,又泡到水里,等热水将帕子捂热了,拧干,继续搭在脸上。 “可我们把买来的粮食这样交换出去,那下一个城池怎么办?万一银两不够呢?”墨野担忧的说,将彬鸢如瀑布一般丝滑的黑发挽起来,用一根木簪子固定好,一些细碎调皮的发丝垂在白皙的后背上,被水打湿。 舒舒服服的翻个身,彬鸢懒懒的挥了挥手:“船到桥头自然直……你也快去休息吧……” “是。”墨野恭恭敬敬的退出了房间。 他的房间就在殿下的旁边,挨得很近。躺在床上,甚至还能听见隔壁洗澡时水流的声音。他的脸色迅速红了起来,脸色严肃的撩起旁边的被子盖过头,强制自己睡着。 忙了一天的梁羽辞回到住处的时候,特意往殿下房门口溜达了一圈,只不过里面已经没有了灯光。他不敢打扰,轻手轻脚的回了自己的房间,就连关门的时候也都是小心翼翼的。 9月末,原本是商队启程出发的日子,但连日来的大风沙,阻拦了彬鸢他们事先计划好的路程。 因为这场几天都没有停歇的风沙,商队不得不在这贫瘠的城市多呆上了几天。 10月初,天气说变就变,如同小孩的脸,阴晴不定。 铺天盖日的大风沙没有了,可成门口的胡杨树叶子都掉光了,可想而知,那是要入冬了。 两匹黑马奔腾在胡杨树小道上,马蹄踏过的地方一阵尘土飞扬。穿过胡杨树林,踏上大道,马背上驾马的两人没有停歇的迹象,直接驾马入城。 此时此刻,彬鸢正在与城主‘亚牯’商讨几日之后出发的路线,书房的门被推开的时候,两个风尘仆仆的男子,一前一后走了进来,一个冷面寒霜,一个嬉皮笑脸带着书生之气。 两人双双行了礼,为首挎着宝剑的黑衣男子,从腰间掏出一张羊皮纸,纸上是率先画好的路线,羊皮纸在桌子上摊开,墨野细心的讲解道:“正如城主大人所说的一样,乌衣谷陡峭危险,时不时还有碎石沙屑脱落,的确不是一条可循之路。” “那东边呢?”彬鸢白皙的手指指着羊皮纸的另一个扭曲的图形,那上面用小型的墨迹写了一个地名‘太寒山’。 “万万不可!”亚牯一声惊呼。 被打断的两人只好向亚牯投去疑惑的目光。亚牯酝酿片刻,决定还是把此山的危险说了出来。 “不瞒你说,这太寒山一直以来有匪盗寄居,不是一条好去处……” 彬鸢在亚牯叙述的过程中,一直观察着对方的脸色。没有弄虚作假的情况,但他还是想知道这件事情的具体。 “可否详细告知?” 亚牯本来也没打算要细细详说,但想到对方常年经商,或许以后还会路过此地,还是把这条路的危险透露出来,让对方警戒为好。 “其实这也是最近几年发生的事情,”亚牯搓了搓手,细细道来:“太寒山地处特殊位置,是南蛮国与挧国的交界山。早年那儿的路还是相通的,近几年不知怎地两国交易的商队频频出事,道路也渐渐荒废了……恐怕那里不是被山匪占据,就是有野兽出没,还是绕路的好……” 这条消息对于常年经商的商队来说无异于是雪上加霜。梁羽辞一直凑在旁边听了半响,感觉后背的汗毛都寒惨了,他可不想死在荒郊野外,赶紧跟着劝道: “不如咱们再重新探路?” 虽然探路需要好几天,但总比送死来的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4章 启程出发‘索洹城’ 彬鸢沉默着,玛瑙一般的眼眸盯着那张羊皮纸瞅个不停。 墨野并无他意,但为了殿下的安全着想,他也非常赞成这几天在去探探路重新找一条捷径绕过那危险的太寒山。 去往挧国的路又不是只有那一条,他们没必要踩着最危险的那一条前进。 虽然大家都是这么想的,但有一个严酷的事实摆在他们的面前,被彬鸢毫不留情的戳穿了假象,他道:“即将入冬,若不能在11月之前赶到挧国,恐怕路上会碰到更加危险的事情……” 正准备劝阻的墨野与梁羽辞都乖乖住了嘴,只觉得前有狼后有虎,一副被生活逼的举手无措地模样。 亚牯担心归担心,忽然想起了什么,急切道:“听闻索洹城派了大量的士兵围剿太寒山,不知道有没有抓到那作恶多端的匪头。” 彬鸢暗下去的眼神一亮,追问:“多久前的事?” 欣欣然的揉揉头,亚牯扳着手指默数着,莞尔道:“大约有5日了。那躲藏在太寒山的土匪手段残忍,已经有好几波两国交往的商队遭了殃,王肯定是看不下去了,不然也不会指派兵力强悍的索洹城战士去围剿土匪。” 围剿土匪,最大的受益当然是百姓。可见的南蛮国的贵族也不是吃软饭,只顾着压榨百姓的废物之徒。 彬鸢欣慰的笑了笑,拿着羊皮纸细细端详,最后询问亚牯:“索洹城距离岥止城需要几日的路程?” “快马加鞭只需5日,像你们这骆驼加马估计得赶上半个月。”亚牯诚恳的说,没有一点儿掺水的意思。 彬鸢算了一下,要在11月前赶到挧国恐怕不行了,毕竟两个国家的距离需要两个月的路程才能抵达,就算抄近路,最少也要一月多。 冬天并不适合远行,看来他们只能在下一个城市落脚度过一个冬季,再继续赶路。 日子决定以后,眨眼间就到了要离去的那天。 10月中旬,胡杨树的叶子就像到了晚年脱发的病人,风一吹那树叶不要钱的往地下撒。 城门口,彬鸢享受着全城的老百姓目送,他目光不解的看着三个年龄不到16岁的孩子。 三个孩子都是南蛮国本地人,头发很短,据说南蛮国的男子只有成亲之后才能留长发。三个孩子中央,长得瘦瘦小小的小兵,这两个月以来已经和彬鸢熟络,刚刚见面时的腼腆和害羞早已不翼而飞。 另外两个高高壮壮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像15岁的男孩彬鸢不认识,他目光不解的瞅着亚牯,希望对方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城主大人,这是何意?” 亚牯就是因为害怕彬鸢会不同意,所以才在离去的这天,将他细心挑选的三个孩子带了出来。 “郎主走南闯北见识多,可否带上他们,也让他们长长见识?” 彬鸢又看了看那三个眼里满是希翼的男孩,这次说话的声音严肃了许多:“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城主大人!离开故土漂泊,随时都有命丧黄泉的危险,你真放心你的族人这样离开?”万一他们没有命活着回来怎么办。 彬鸢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温文而和,可是他讨厌对别人下承诺,因为他始终无法相信自己能做到。 就好比两年前,明明他就提前察觉到了端倪,宁愿做缩头乌龟躲在自己的宫殿里,等着别人架着刀将他逼出去才认清现实。他明明有机会推翻自己的那两位野心勃勃的兄长,但他却放弃了。 多半的朝廷命官都倒戈向他,可他却辜负了那些忠臣的期望,自甘堕落。 “这是他们的选择!”亚牯突然在黄沙地上跪了下来,博亮的声音穿透力远远荡漾,“生死有命,是祸是福将来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 接着,城楼上、城门口大道上,围在附近的百姓通通跪了下来。他们严肃的叩拜彬鸢,只觉得那站在阳光下肩上飘着白纱的少年犹如真正的太阳神‘瑞拉’现世。 彬鸢一慌:“你们这是做什么?赶紧起来……我,我答应就是!” 亚牯一笑,脸色严肃的瞧着那三个孩子瞪去,“还不赶快谢谢郎主!” 三个刚刚从地上站起来的孩子,恍然回神,明白了自己可以跟随着商队远去,一个个开心的又蹦又跳,整齐划一的将右手放在左肩上,微微低下头,道:“多谢郎主!” 在不远处一直等候着自家殿下的梁羽辞与墨野人手各抱着一只狼崽。他俩都觉得以后的日子恐怕没完,总共42人的队伍,因为有三个孩子的加入,变成了45个人。 彬鸢给三个孩子安排的事情,便是照顾那十只狼崽。南蛮国的少年天生与狼就有着让人无法忽略的熟悉,他们与生俱来的技巧,可以轻而易举的得到野兽的信任。 这份差事落在三个孩子的身上,简直美得不要不要的。 那队伍从城门口出发,迎着高高的太阳消失在了沙漠的平行线上。直到最后一点儿的影子也看不见,陆陆续续围观在城门口的百姓开始回城。 城墙之上,亚牯脸上被太阳晒出了一层薄薄的汗。虽已入秋,但太阳的温度丝毫不减,在太阳底下站久了,还是有一些热的。 不急不慢的赶路,极其考验人的耐心。在沙漠中航行,若是没有骆驼的话,很容易迷路。 彬鸢过了两个月稳当的生活,又开始风餐露宿起来。队伍沿着沙漠边缘走了五天,视线里终于出现了陡峭的山崖,但都是沙漠的山崖,没有丝毫的树木。 山崖最大的好处就是遮挡风沙,彬鸢让队伍原地休息扎营,派人探路考察一天在做准备。 三个小崽子是最勤奋的,不管是搬这些东西,还是帮着扎帐篷,这些事情熟一点的护卫一教便可以学会。没一会儿,他们三个便可以和熟练的护卫相匹配。 寥寥的篝火燃烧,在寒冷的沙漠里,为众人增添了一丝温暖。四十多人围着火堆,火堆上搭着架子,铁架子上吊着一口大大的铁锅,锅里面煮着沸腾冒着热气的肉汤,白花花的米饭和肉煮在一起,香味扑鼻。 队伍里的护卫亲如一家人,大家闲暇的时候都会放开了胆子聊聊家常。这些护卫都是彬鸢死里逃生的时候,从宫里面带出来的。 丫鬟他不忍心带着出来闯荡,离开了皇宫后,能打发的都打发了,不能打发的也找了好人家嫁了出去。 一群糙汉子围在一起,时不时喝几口随身携带的酒,叽叽喳喳的声音显得尤为的和谐。 人群中,阿维库捧着木碗大口大口的喝着肉粥,因为喝得太急,滚烫的粥烫到了舌头。他吐了吐舌头,荞麦色的脸蛋被火光烤得通红。 喝完了粥,他悄悄的把目光投向一个方向,其实不止他一人往那个方向看,坐在他旁边的两个族人也同样的看着那个方向。 那是他们的主人,以后要跟随的主人。 彬鸢正小口小口的喝着肉粥,地上铺了一块毯子,随意的坐着不会很搁人。察觉到一股不明所以的视线投射在自己脸上,彬鸢下意识的抬头看去,与小兵的视线撞在一起。 阿维库没想到自己偷看会被逮个正着,如同一只炸毛了的小狼,赶紧移开视线,盯着空空的木碗,假装在喝粥。 “阿维库!”彬鸢不合实际的喊了一声。 “是!郎主……”阿维库吓得险些木板都掉了,定了定神,他将木碗放在原地,一抬头,正好看见郎主大人向他招手。 来到主人身边坐下,阿维库觉得自己浑身都不自在。第一,他从小长到大从未见过比主人还要好看俊朗的男子,一时间以南蛮国的审美视觉,他还缓不过来神。第二,阿维库总觉得彬鸢是阿姆口中的太阳神‘瑞拉’,每每看见彬鸢,眼里面除了崇拜,恨不得将对方送到供台上给供养着。 彬鸢没有特别不待见谁,他只是觉得这三个孩子突然离开家乡,跟着他四处漂泊,可能会有些不习惯。再加上阿维库是年龄最小的那一个,总是需要多关照一些。 思索间,他询问的语气也柔软些,“这几日可有想念亲人?” 阿维库正要点头,又害怕自己的话有所冒犯,便摇了摇头。 “说实话,没有关系。”彬鸢突然手痒的揉了揉阿维库短短的头发,这手感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外甥,说话的语气带上了一些思乡之情,道:“若是想了就说出来。天南地北的,以后恐怕很难见着了……阿维库,你家里可有亲人?” 眷恋的享受着头顶上那只手带来的慰藉,阿维库点了点头,道:“家里只有阿姆和哥哥。” “哦,阿维库的哥哥叫什么?”彬鸢闲聊着,边说边抬起手,端起木碗喝上一口粥。 “哥哥叫阿拉耶,在王城给贵族喂马。”打开了心扉,阿维库也没有了刚才的拘束,整个人放松起来,把家底掏了个清,道:“阿姆身体很棒,在城主大人的府邸当差。” 彬鸢没有去询问阿维库他的阿父怎么了,乖乖的闭了嘴。他招了招手,把另外两个眼巴巴的孩子也叫到跟前。 如果阿维库是瘦瘦弱弱的南蛮人,那么现在端坐在他面前的两个孩子,就像过早发育营养过了头的壮硕少年。 如阿维库一样,两个少年的头发都很短,发际线到耳朵,有点像学生头。 表情木木的,一坐就一动不动的叫‘都安’,这孩子父母双亡,性格比较沉闷,心思不多,格外的听话。另外一个叫‘巴依满’,脸上有道疤,在左额头上。可能比较喜欢射箭,不管走到哪儿,背上挎着一把弓,队伍里有些喜欢射箭的前辈,也经常带着这孩子到处转悠打食物。 两个孩子均是15岁,除了阿维库14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5章 莫名其妙的庆功宴 篝火噼里啪啦的炸响,稀稀疏疏聚在一起讨论的声音逐渐安静下。大家都静悄悄的瞧着他们自家的殿下,可能是出于好奇,也可能是出于关注,每个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他们的方向。 彬鸢没有早睡的习惯,再加上他睡眠很浅,即使现在去帐篷里躺着,也只是对着帐还邀请了其他的商队,看来并非针对谁,可能是我们的时间赶得太巧了。” 彬鸢享受着墨野梳头发跟按摩一样的待遇,手指放在梳妆台上敲打,不急不缓的回答:“但愿如此。” “殿下是担心国内派人追杀吗?”墨野说着眸子黑了一圈,如果真的是国内派人来追杀殿下,那只能说他们退无可退。 殿下从小心地善良,就算是放弃尊贵的身份也要保全身边之人得安稳,他无法不感动于殿下的恩赐,就算用性命来换得殿下的安危,他也在所不辞。 “新皇登基不过两载,恐怕还顾不了他国。”墨野说着,扎了一个松散的发型,看似随意,却又带着恰到好处。做完这一切,他接着说:“殿下大可放心去,我看那送请帖的仆人诚意满满,并不像有蹊跷。” 彬鸢当然知道这一点,他并不是担心国内有人追杀,要追杀早就追上来了,干嘛还放任他浪了两年才能要他这条命。他只是有些担心这从未谋面过的城主,不会是打着打家劫舍的口号,弄了一场鸿门宴,那可就糟了。 总是习惯了21世纪和平社会的彬鸢,两年前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把一切都想得非常的美,才会落到如此下场。若是一切可以重头来,他一定不会像刚来到这个世界时那样胆小懦弱。 不管了,终究是要独自面对的。 “什么时候去?” “未时。”墨野将请帖拿了出来,让彬鸢细细过目。 请帖上的内容很诚恳,无非是一个月以前派出去围剿匪徒的士兵,端了土匪的老窝,为了庆祝此次的大获全胜,城主特意邀请全城所有的商队前去赴宴。 看来这并不是什么阴险的暗示,彬鸢笑着将请帖合上,这时才想起来了亚牯半月前向他们透露的事情。 “那土匪真的被全部抓住了,可不要落下一两个,不然那条路还是不怎么安全。” “殿下考虑的是,等会我就去打听打听。早膳已备好,殿下可需要现在食用?” 说了这么久的话,他倒觉得肚子有些饿了,便点了点头。墨野很快吩咐在门口的店小二将饭菜端了进来,刚为殿下盛满了一杯茶,那阴魂不散鼻子总是格外灵验的某人,豪迈的跨着步子走了进来。 然后,梁羽辞非常有辱斯文的嗷了一声:“殿下!听说城主大人有请,殿下可否带上我?” 彬鸢邀请两人一同入座,不分尊卑。三个人围着一张桌子吃饭,虽然暗流涌动,但气氛倒像一家人。 “哦,你这鼻子呀倒是灵验的很。说吧,跟去打算干什么?”在彬鸢眼里,梁羽辞虽然表面上嘻嘻哈哈看起来很不着调,做事从来不马虎,颇有一些雷厉风行的手段。不过那都是暗地里的,彬鸢虽然知道但也没有干涉对方。 “嘿,殿下总是料事如神。”梁羽辞捧着茶一口饮尽,意欲未尽的舔了舔嘴,撩起筷子挟了一只鸡腿,边啃边说:“早年就听说索洹城水土丰润,乃是沙漠中的一块宝,此次见识了,才真是大开眼界。其实嘛,我就想去见见世面,听说,此次受邀请的还有西洋贵族……颇有些心动……殿下,你就成全了我的这番好奇心吧。” 你这哪是好奇心呀,明显就是打算去看猴子一般的心情。突然之间他都有些同情那些西洋贵族来,恐怕此次前去的,都是想看一看那西洋之人都长个什么样。 彬鸢没敢把真话说出来,没什么意见便点了点头,道:“想去,你跟着便是。” “真的吗?”梁羽辞高兴的差点把桌子给揭翻了,冷静下来之后,才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回答:“多谢殿下成全!殿下放心,我一定不捣乱!” 说完后,伸出两根手指做了一个发誓的动作。 全程吃饭不吐露一言一语的墨野看似风平浪静,但现实却不是这样。视线往下移,被桌布掩盖的两只脚,其中一只正狠狠的踩在某个人的脚上,而被踩的那个人,一面要忍受脚上传来的疼痛,脸上还要面对自家殿下露出温和的笑容,可见得十分的苦。 被夹在中央的彬鸢丝毫没有被这风险波及到,他甚至不知道祥和的表面之下,暗流涌动。他还以为,经过两年的相处,这两个家伙已经重归于好了。 作者有话说:因为临近毕业的原因忙于毕业设计,小说的更新可能会有些慢。最近天气有些冷~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6章 捐献银两 太阳微微斜下时,彬鸢披着一件白色的柔软披风,踏上马车,去往城主府。 马车一路悠悠晃晃,走了十几分钟,便停了下来,路程短的让人惊奇。彬鸢与墨野和梁羽辞下了马车,被城主府朴素的外表给惊讶到。他们三个都以为会看到装修华丽,富丽堂皇的城主府,唯独没有想到城主府朴素的和普通人家的院子无异。 一个年迈的仆人引领着他们走了进去,拐过一片小碎竹林,被竹林遮挡的视线随着那条小路豁然开朗,许许多多身着不同国家服装的人分散或围成一群站着。 三人的到来,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彬鸢和靠的最近的一些人打了招呼,便安安静静的找了一个空位子坐下。这些人里面有年轻的也有老的,服装各异,一看就知道来自于不同的国家。 有些人聚在一起聊天的语言,还有些听不懂。彬鸢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不同国家的人,一时间还有些诧异。 墨野恭恭敬敬地充当背景板,右手随时随地都握着挎在腰间的宝剑,以防有危险突然袭击。 梁羽辞紧挨着他家的殿下坐着,将身上其他的脾气都收敛起来,刹那间一看,还以为是一个温文尔雅的皎皎公子。只有熟悉他的彬鸢知道,这家伙就喜欢假扮成一个温文尔雅的公子来迷惑他人。 不过片刻,刚刚三人走来的那条小路上传来的声音。这场庆功宴的主嘉宾终于登场。 那是一个年龄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的男子,头发多半已经花白,身着一身对襟开口长衫,领襟绣着太阳图案。他的身旁,跟随着一位金发碧眼的西洋男子,男子的服装颇有13世纪英/国封建社会时期的服装元素。 但彬鸢深刻的明白,这个时代与他生前生活的那个时代没有丝毫关系。因为这个世界的国家还是历史,都不曾在他以前的记忆里有过丝毫片刻的关联。 那金发碧眼的男子长得非常白皙,骨骼也很壮硕,虽然他的壮硕和南蛮人比起来稍微逊色了一点,但和浮桑国人相比,还是有胜算的。 城主笑着围绕后院当中的人瞅了一眼,有请身旁的西洋贵族到他身旁最近的那张椅子旁坐下,才笑呵呵的开口发言: “想必各位已经知晓此次庆功宴的目的了。” 城主大人的金口良言,自然不会有人傻不拉叽的反驳。 “当然。”这类的回答,陆陆续续响起来。 托米亚满意的眯了眯眼睛,接着说道:“我城的战士连续一个月蹲守在太寒山下,不辞辛苦,终于将那作恶多端的匪盗连根拔起,真是大快人心!来!各位贵客都是来自五湖四海,从今往后再也不用惧怕那匪贼,可放心来我南蛮!干!” 彬鸢端起酒,一饮而尽。 霎那间只觉得喉咙火辣辣的,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两年,他还是不太习惯这高浓度的粮酒。 梁羽辞知道自家殿下不能喝酒,后面的酒他全部都挡了下来。 客套的话说完后,大家便开始用餐,气氛也缓和下来。 半个时辰过去,大家用餐用完了,一直笑眯眯如同一个弥勒佛一样的托米亚,终于露出了他原本的目的。这果然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庆功宴,彬鸢没办法的笑了笑,观看着每一个人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他却是妥协的最快的一个。 城主大人要求大家每人捐献一些银两,给他们那些战死的战士。这话一出,许多商队都露出了被坑的表情,大家都是经商的,路途遥远,钱财本就是保命的东西,白白送出去,这的确不太符合商人的标准。 彬鸢却想得很简单,世界上本就没有白吃的午餐,他打算奔赴这场庆功宴,就已经做好了被宰的准备。在众人的面露出为难的表情下,他率先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笑着说道:“这是应该的。” 随后齐刷刷的目光都看向他,彬鸢直接无视那些眼光各异的注视,挥了挥手,一直站在他身后的黑衣男子,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恭恭敬敬的递给彬鸢。 “城主大人,钱财虽换不来战士们的性命,但我还是非常感激城主大人为我们这些长年累月奔波的人开了一条活命的路。一点心意,还望笑纳。”拍马屁什么的,彬鸢摆足了不卑不坑的气势。 他这话一出,原本还在死钻牛角尖的一些人恍然醒悟。 这是在别人的地盘上,就算他们百分之百不愿意,那也不能明面上和别人死抗。况且,那些匪盗若一直寄居在官道上,他们这些经商的也捞不到好处。一些人想明白之后,也陆陆续续捐献银两,淘得非常大方。 托米亚笑呵呵的看了一眼彬鸢,光通过彬鸢的衣服,他便能分辨得出,此人来自于‘浮桑国’。归根结底两个国家不太友好,他刚才那一点上升的好感度,又瞬间降到了零。只不过他并不讨厌眼前此人,顶多就是讨厌那个国家对于他们国家所进行的压迫和祸害。 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弱小的国家永远是强国的附属,托米亚虽然寄居在一个小城,但眼光看得很透彻。 未时开始的庆功宴到了酉时才结束。三人从城主府出来的时候,天边已经泛黑,坐在马车里,依然还能闻到一股股饭香从敞开的窗口飘进来。 那不知是谁家聚在一起吃晚膳,虽不能观赏,光闻着味道,也能品尝出一丝家的味道。 脑袋靠在车窗旁,彬鸢恍然间鼻子有些酸楚,他想家了。这具身体二十一岁,当年他刚刚继承这具身体的时候也才十九岁。 彬鸢尚未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也刚好十九岁,上大二。他依然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死的,那段记忆很模糊,每次去回想,他的大脑都会有点疼痛。 想到这儿他也不去想了,毕竟多半是回不去了。他是这样猜测的,便也只好认命的光顾于眼下的生活。 回到客栈的时候,店小二为他们留了一扇小门没有关上。 彬鸢拖着疲惫的身子来到二楼,却在自己的房门口看到了一个小小的物体蹲坐在门。他下了一跳,还以为是小偷。 幸好墨野眼睛尖,一看就瞧见是自己人。 墨野打算把已经靠在门边睡着的阿维库叫醒,彬鸢阻止了他,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边,示意他们俩小声点,不要吵醒了那孩子。 “他的房间在哪?”彬鸢将小孩抱起,小声询问着身旁的墨野。 “第七间。殿下,还是我来吧。”墨野眉头垫着,小声回答。他总觉得,自家尊贵的殿下不应该这样做,总想着把那霸占了殿下怀里的小鬼拎起来,然后扔回到那间房间。 “没关系。”彬鸢摇了摇头,吩咐他们两个先去休息,自己一个人抱着阿维库去第七间客房。 十四岁的孩子不应该长得这么瘦小,何况这个孩子还是有着强悍血统的南蛮人。彬鸢并没有去猜测阿维库的血统,归根结底只觉得他可能吃得太少,或者是发育太晚。 他用脚尖推开房门,将阿维库放上床盖好被子,细心的照顾对方,就像照顾自己的外甥一样。 房间里的火盆里发着红光的炭火越来越弱,彬鸢又添了一点炭火进去,把紧闭的窗户打开一条缝隙通风,然后才退出了房间,关上门。 门外的脚步声渐渐变小,直至消失。 阿维库睁开眼,那双在白天清澈童趣的双眸变得暗沉如墨。他贪婪的吸食着空气中残留着的那人的余息,目光盯着火盆,眼里面闪烁着让人无法读懂的思绪。 那人给予的温暖,让他想起了冷酷无情抛弃他们一家子的父亲。在尚未碰见彬鸢之前,阿维库这十四年来最痛恨的就是浮桑国人。因为他们巧言令色、心思繁多。 可这半月以来的相处使得阿维库越来越否定心里的那股想法,他甚至有时候在想,并不是每一个浮桑国人都像他父亲一样,抛家弃子,冷落无情。只要想到这,阿维库的眼前总是会浮现彬鸢那双让人沉沦的瑞凤眼,那温和如阳光普照一般的笑容,总是能驱散人心底的黑暗。 天气越来越冷,每天早晨起来外面就好像下雪了一样。 十一月中旬,彬鸢设计了几个方案,每个方案上的商品卖的都非常好,短短的几十天,他们就已经挣足了盘缠。 那些嗷嗷待哺的小狼,每一只都有了特定的主人照顾。阿维库也分到一只,是一只棕灰色的小狼,活泼的时候,颇为有一点像哈士奇,破坏能力一流。 这家原本生意不怎么好的客栈,几乎被他们的商队给承包下来。 用了早膳,彬鸢披着白绒雪貂披肩跨上枣红马。他想逛一逛城内市集,所以并没有叫上许多护卫。再加上商队正在贩卖货物,绝大多数的人手都去帮忙了,能跟在他身边的也就只剩下贴身侍卫墨野。 两人骑着马,一前一后慢悠悠的走着,很快就从城南走到城北的集市。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7章 睁眼说瞎话 这可是难得一见的繁荣景象。虽然索洹城地处交易贸易总站,治安还是非常的严格,没有那些杂七杂八乌烟瘴气的坏景象。两人骑着高马走在黄土修建的道路上,一路通畅无阻。 街道两边很热闹,有挑着担子卖东西的商贩,也有贵族携家带口游景,身后跟着一大批仆人,就像鸭子妈妈后面跟着一大串小鸭子。 他俩并没有下马只是慢悠悠的观察着,走着走着,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一片空旷的广场上。 彬鸢诧异了一下,只瞧见广场的正中央堆积着许多铁笼子。只是瞧上一眼,他便怔住,因为那些铁笼子里关押的不是什么物件或者野兽,而是活生生的人。 这又是为何……彬鸢翻身下马,对着身后的墨野说道:“你去打听一下,那些关在笼子里的人是怎么回事?” “是。”墨野领命,牵着马走到不远处向一个卖猪肉店铺的老板打听事情去了。 那些铁笼子很高很大,一个笼子里面关押着许多人,他们或躺或坐,有些身上还带着血腥的伤。如此寒冷的天气,即使不会饿死,恐怕也会冻死。彬鸢摇了摇头,强行别过眼,他不是圣人,也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可以救那些人。 而且,据他细细观察,那些人大多应该都不是什么善哉。毕竟那些人即使被关在笼子里,可是看向行人的目光带着浓浓的杀气。 没一会儿,墨野带着打听到的消息又回来。他没有丝毫隐瞒,直接说了出来。 “他们便是那围剿了一月的匪盗。” “哦。”彬鸢惊讶了一下。他设想了许多身份,唯独没有想到,那些被关在铁笼子里的人竟然会是太寒山的匪盗。 “他们被关在这是要干什么?斩首吗?”彬鸢皱了皱眉头,实在是不太喜欢这样血腥的场景。 “那卖肉的老板说,他们的匪首早已斩首。这些留下来的都是要充当奴隶,年龄小一点的会被当成货物卖掉。那些应该是商品……”墨野担忧的瞧了一下自家殿下,害怕殿下一时心软,又买上几个奴隶。 匪盗可不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他们手上沾过普通人的血,见过死人,很难心悦诚服的忠诚于新主。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彬鸢并没有同情心泛滥到要插手这些事情。在他的贴身侍卫庆幸的眼神下,漠然的转身,牵着马朝着提前约定好的酒楼走去。 马儿被酒楼的小二牵走,两人麻利的上了二楼。 在小二的带领下,来到了一间被隔绝出来的厢房。厢门推开的那一瞬间,月琴拨动的乐章幽幽传来。 月琴是一种类似于阮的乐器,比阮简化,琴杆变短,音箱呈满圆形。厢房内,一名妙龄少女正抱着月琴低声唱着。 歌声虽小,但音色清脆柔和,非常适合这种异域民族汇集的地区。 目光一移,那散雅闲坐在茶桌旁的异国男子露出笑容,冲着身旁的翻译官说了一句话。他身旁的翻译官很快笑容满面的将两人请了进去,殷勤道:“我家公爵大人说,已经恭候多时,快快入座。” 在异国男子对面的椅子上入座,彬鸢拱手道:“不知公爵大人将彬某约出来,是有何事要谈?” 那站在异国男子身后的翻译官俯身,在男子耳畔翻译着。那是一种类似于古典英语的语言,彬鸢盲打莽撞只听懂了‘公爵大人’、‘出来’几词。 那金发碧眼的男子有着一对深沉的双眼皮,唇齿轻启一段欢快的语言发出:“彬公子年纪轻轻就出来闯荡,实在佩服。能与你这样的同行交朋友,我感到很开心!” “公爵大人说,几位来自遥远的浮桑国,路途遥远,实在是辛苦。不知有什么贵国特产贩卖,公爵大人实在是想买一些回去。” 彬鸢看了翻译官一眼,心里实来震撼。若不是他刚好能够听懂一些英语,可谓是真的被坑的好惨。刚才那金发碧眼的男子明明说的不是这个意思,而这翻译官真是青天白日说瞎话。 不过即使心里明白,他也不能表露的太明显。 彬鸢笑了笑,假装什么也没有听懂的回答:“与公爵大人伐山阔海比起来,彬某这点路程何足挂齿。呵呵,公爵大人如此喜爱我国的商品,实乃是彬某的荣幸。” 那翻译官又俯身低语,而且还扭曲了彬鸢刚才话里的意思。只见他说道:“公爵阁下,那浮桑国商贩实在是贪心也。他说,公爵阁下若是不买东西,就不要打搅他做生意。公爵阁下……你此番诚意而来,这人实在是心掉到钱窝里去了!” 听完这一段话,艾尔普·德斯伯特脸色微微一僵。他碧绿的眼眸一直看着温文而笑、举止端庄的彬鸢,总觉得那一段话和面前的男子搭不上边有一些违和。 接着,艾尔普·德斯伯特笑容没有先前那么灿烂,但还是愉悦的回答:“彬公子有一些什么?听说贵国的绫罗绸缎盛行,不知价钱是怎样算的?” 彬鸢端着茶,假意装听不懂,疑惑的目光看向那翻译官。只见那翻译官的眼眸中流光一闪,富得流油的脸颊上挂着假惺惺的笑容,阿谀奉承的说道:“我家公爵大人说,不管是绫罗绸缎还是瓷器,越贵越好,价钱不是问题!” “这样啊……”彬鸢眯起他那对好看的瑞凤眼,深深的看了一眼那金发碧眼的西洋人,只觉得这家伙实在是蠢得够行,不知道被这贪污的家伙坑了多少钱。看在这家伙这么可怜的份上,彬鸢决定帮上一把。 他捧着茶杯,卖着关子,就好像在思考着该报出什么样的价格。 翻译官好整以遐的正了正身子,一对看似快要发光的目光里带着让人难以忽略的算计。他是不害怕的,不管彬鸢报上什么价格,他都会抬高两倍,而那多余的钱会进谁的口袋,这就不得而知了。 茶杯往桌子上一按,发出清脆的响声。 彬鸢爽朗的回答:“公爵大人竟然如此喜爱,不妨去我临时租下的店铺里转悠一圈。实在是商品繁多,一一报上太麻烦,大人看上哪些记下便是,这样岂不方便一些?” 听到这话,那肥头大耳的翻译官眼睛又是一亮。毕竟他的这位雇主可是看不懂南蛮国的文字,若是他在商品的数量上动个什么手脚,岂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想通这一点,翻译官笑盈盈的俯下身子,略带讨好又婉转的解说。 “公爵阁下,那彬公子说,他铺子里的商品繁多,阁下要买自己去看便是。” 艾尔普·德斯伯特蹙眉,他是真心实意想要结交一个朋友,并不是打着客人与店主的目的而来的。若不是在庆功宴上这年轻人一展身姿,性格颇对上他的口味,他才不会冒着寒风特意请人来酒楼相聚。 看来这的确是一个空有皮表的钱鬼,他想起了父亲曾经嘱咐他的话,这些外表看似惊艳的家伙就是一身披着羊皮的狼,恨不得啃掉他们的骨头。 “彬公子如此见钱眼开,当真是我眼拙了。那就在此告辞。”说罢,艾尔普·德斯伯特鄙夷不屑的看了一眼彬鸢,站起身来直接朝门口走去,丝毫不顾翻译官还没有把话说完,就已经走没影了。 彬鸢若无其事的端起茶杯,饮掉最后一口。 接着,站在他身后的贴身侍卫,略带生气的说道:“这西洋人当真是无礼!殿下,约咱们出来的明明是他们,话还没说几句走的也是他们,还有刚才那人的眼神……” “墨野,那公爵大人根本没有听懂我们说什么。”彬鸢舔舔嘴唇,享受着音乐叮叮当当穿过耳膜的声音,接着说道:“他身旁的那翻译官一直在扭转乾坤,可谓是居心不良,养虎为患。” “什么!”墨野一惊,他根本没有看出来那翻译官竟然如此胆大包天,当着他们俩的面说假话。 可是细细一想,他们听不懂那金发碧眼男子在说什么,金发碧眼的男子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如果这个时候翻译官从中搞鬼,还真是无力挽回。 “殿下是怎么看出来的?”墨野好奇道。 “这有何难,”彬鸢笑着看了一眼墨野,回答:“hey,thishandsomebrother,wouldyouliketohaveadrinkwithme”(嘿,这位英俊的哥哥,有兴趣和我喝一杯吗?) “殿下!”墨野惊了一跳,呆了片刻,用手掐了掐自己的胳膊,直到感觉到疼,才恍然回神,不可思议的看着彬鸢回答:“殿下你竟然会西洋话!” “好了好了,别一惊一乍的。略懂,略懂知道不?其实有一些还是不太懂,但大概的意思听得懂。”彬鸢庆幸的摇了摇头。古典英语有点像德语,与21世纪的英语相差太远,他能听懂都得归功于自己爷爷当年上学的时候学的是德语,他从小受到启蒙也略懂一些。 墨野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只觉得那在挡板后方弹琴的女子刚才音律好像断了一截,现在才悠悠接上。 彬鸢也察觉到刚才的那段话估计是被那弹琴的少女听到了,两人对视一眼,彬鸢冲着挡板后方的少女说了一声:“姑娘,方才之言还望姑娘保守,谢谢!” 琴声悠然而止,接着,挡板后面传来了如灵雀一般婉转的声音回答:“是,奴家省得。” 见对方欣然答应,彬鸢从袖口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案上,离开了厢房。 两人走后,抱着月琴的少女小步小步来到桌旁,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银子,觉得去拿不是不拿更不是,懊恼的纠结了片刻,还是伸手将银子收进了钱袋里。 静雨每天的收入并不高,因为这酒楼里会弹会唱得游士多了去了,像她这种唱得不出众又无人抬举的,每个酒楼里有那么一大堆。 原本要来这上等厢房弹唱的并不是她,而是她的孪生姐姐,只可惜姐姐近日生病卧床不起,所有姐姐的工作,她都要一一代劳不能露出马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8章 梦中见过那孩子 从客栈出来,天色已泛黑,大红灯笼照亮整条长街,把人的影子拉得斜长斜长。俩人刚走到门口,一股寒风顺势笼罩彬鸢,冷得人从头到脚打哆嗦。 墨野将端在手上的披风披在殿下的肩上,正打算扶着殿下上马,街道上,被红灯笼照亮的街道突然人流涌动,人群跑向一个方向。 彬鸢牵着马被迫停留在酒楼门口,送两人出来的小二见彬鸢好奇的模样,便解释道:“两位客官定是外地人吧。” “的确如此。”彬鸢点点头,笑容如同夜晚绽放的樱花,让店小二有那么一瞬间的呆滞。 店小二回神,更加殷勤的解释道:“那二位一定不知道今晚是城主大人举行的拍卖会。那人流涌去的方向,正式拍卖广场。两位大人要是感兴趣的话,也不妨去瞧瞧,兴许还能看上一些顺眼的奴隶。” 彬鸢皱眉,店小二的话,让他想起了那些堆积在广场上铁笼子里的人。 “这拍卖会……卖的是人?” 小二点头,没有震惊,没有疑惑,更没有愤怒,有的只是言语之间,对于城主大人的赞叹。 “这是当然。那些作恶多端的匪盗,城主大人拍卖他们都已经是对他们最轻的惩罚,让他们好好的活在这世界上赎罪那都已经算仁慈了!”小二越说越激动,恨不得自己也赶去现场亲自围观。 彬鸢与墨野谢过小二,牵着马,一前一后,朝着人流涌动的方向走去。一开始还好,到最后队伍越来越挤,牵着马的他们根本走不进去。 彬鸢站在广场的外围,只能看到铁笼子的灯光太暗的地方少看书,对眼睛不好,他没当回事。如今到了古代,也没把这当回事,眼睛就成这样了。 天一黑,一米以外几乎是人畜不分。 那卷缩在杂物旁的物体察觉到有人靠近,谨慎的抬起头,随时准备袭击彬鸢。 借助巷子外微弱的光源,彬鸢小心翼翼上前两步,终于看清楚了。 那是一个人。 “你……”彬鸢看着对方手臂双腿上被冻得一青一紫的伤痕,关心的探问道:“你怎么啦?” 那小孩依然不为所动,如豺狼一般的目光紧盯着彬鸢,似乎对方若是再靠近一步,他就要扑上前去撕咬对方。 彬鸢被这孩子的目光吓了一跳,惯性的后退。 “我没有恶意……你的伤……若是不打理一下,会落下病根的……” 话刚说完,小巷子外传来了密密麻麻的脚步声。彬鸢还没搞懂是怎么一回事,一大群家仆手拎着大刀窜进巷子。 “快快抓住那溜鬼头!千万别让他逃了!” 稀里哗啦的一群人把彬鸢挤到墙边上贴着,如同一阵风刮过。 彬鸢看着那些人追去的方向,刚刚那个还蹲在杂物旁的小孩早已经跑没了身影。 难道……他就是那个逃跑的奴隶。彬鸢猜想着,随着寒风将他的思虑冻的清醒,才提醒了他,他现在浑身上下都恨不得泡在温水里。 彬鸢加快脚步回了客栈,把脑海里面依然关于那小孩的事情抛了个干净。 只不过当晚,他梦到了那个小孩。 好熟悉…… 好像在哪见过…… 哪里呢? 他不记得了…… 梦境中,彬鸢脑海里面总是闪过直入云霄的大厦,川流不息的马路,沸沸嚷嚷的人群,不见天日的雾霾。 哦!他想起来了! 想起来他在哪里见过那孩子。 还未穿越之前,彬鸢十六岁那年总会做同一个梦。那一段时间他还以为自己得了魔怔,每晚睡觉都需要吃一些有助于睡眠的药,才敢入睡。 他记得,十六岁那年,他总是会在梦中梦到一个十三岁左右的小男孩。那男孩穿着露出一只胳膊的短衫,腰上撇着动物皮毛制作的短裤,腿上也绑着皮毛制作的靴子。一头短短的褐色短发随风轻扬,异色双瞳与人对视时总给人冰冷的感觉。 那孩子站在戈壁的山崖上,手上拿着骨笛吹奏,如同悬在高空的雄鹰,声音嘹亮,那一声一声音调在峡谷回荡个不停。 声音清脆悦耳,却又带着一丝凄凉,或许骨笛吹奏出来的声音就是这样,嘹亮中带着沙哑,清脆中带着哀伤。 那少年站在戈壁山崖上的场景,在彬鸢十六岁的记忆里尤为的清晰,虽然那是一场梦,可那场梦持续不断的出现,伴随着那凄声婉转的骨笛声,就好像那少年在呼唤着什么人前去。 赫然惊醒,彬鸢竟然不知不觉间从床下滚了下来,他茫然的伸手摸了一把滚烫的额头,迷迷糊糊的爬上床,接着捂着嘴咳嗽了几声。 看来还是感冒了,他就不应该洗了澡在夜晚中坐了大半宿才睡。迷迷糊糊都不知道烧了多久,或许是他咳嗽的声音动静太大,睡在隔壁的墨野察觉到了不对劲,来到了他的房门口,敲了许久不见有人回应,便直接推门进入。 墨野推开房门,就被房间里冷冷的空气惊了一下,他没想到殿下晚上睡觉没有烧炭火暖屋子,来到床边,他家殿下早已汗珠密布、脸颊通红。 墨野二话没说,赶紧跑出去把另一边正熟睡的梁羽辞踹醒,催促对方连夜去请大夫,自己去客栈的厨房烧热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9章 奇妙的店铺 人,这平时不生病还好,一旦生病那难受起来彻夜睡不好,吃也吃不好,想出去透透气,又吹不得冷风,想吃一点东西解解馋,整日端着个药碗过日子,一碗苦涩的药下肚,舌头麻了半宿,那真是苦不堪言。 窗外的风呲啦呲啦的吹,油布裹的窗纸因为温差的原因结了一层水汽,晶莹的水珠从油布上往下滴落,渐渐蒸发。 屋里很暖和,茂盛的炭火时不时在铁盆里炸出几个火星。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墨野端着膳食进屋,一手托着木盘,一手关上门。开门的动静很小,但还是把靠在枕头上微微眯着的人给吵醒了。 彬鸢睁开眼,虚弱的身体使得他没办法从床上爬起来,房间里尽是一股子药味。 墨野将饭菜放上桌,把彬鸢从床上扶起来,为他披上锦衣外套,扶着人下床,来到桌旁。 “殿下,这是梁羽辞那小子刚刚换的药方,已经不那么苦了。” 彬鸢闻言低头一看,只觉得味蕾一苦,心情格外忧郁。 没想到昨天喝药因为太苦难以下咽吐了出来,今日他们便把药方和膳食掺和到一起,还真是煞费苦心。 他露出违心的笑容回答:“你和羽辞都有心了。” 说罢,拿起汤勺盛了一口含进嘴里。淡淡的甜味散发出蜂蜜的香气,香气中裹着药味,一股子五味杂陈。甜不甜……苦不苦……还带了那么一点儿咸味。 瞧见自家殿下脸上凝重的表情,墨野既担忧又小心翼翼的探问:“殿下,味道如何……还苦吗?” 彬鸢看了一眼墨野,又瞧上一眼那碗汤,果断放弃进食,恹恹的说道:“扶我去躺会儿……” “可是殿下,”墨野赶紧端着碗,担忧的说道:“不吃药的话,病就没办法好起来了……殿下,请别任性。” 望着那碗汤,彬鸢着实已经被虐的够呛。这两年来他从未生过病,就在昨天,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喝古代的汤药,那味道,让他无法形容。彬鸢不知道敌敌畏的味道如何,觉得应该也和这药没什么差距了。 人生如果还有第二种选择,他果断放弃喝药。 “墨野,我觉得我已经好很多了……”彬鸢狡辩的说着,额头上立马覆上一只温热的手掌。 因为从小习武的原因,墨野的手掌上带着厚厚的茧子。这双宽大的手掌触碰上彬鸢依旧滚烫的额头,谎言不必再隐瞒,自动戳破。 他严肃的说道:“殿下,你这是在匡属下吗?殿下的额头如此滚烫,病明明就还没好,这药不可断。殿下请喝!” 真不容拒绝的语气,容不得彬鸢在做狡辩。如遇血海深仇一般盯着那碗汤药,彬鸢生气的端起碗,一口饮尽,险些差点呛到,不过好在还是成功喝完了。 瞧着自家殿下气鼓鼓的回到床上睡下,墨野心情大好的跟过去,为殿下盖上被子。 感冒之后身体格外的弱,彬鸢只觉得脑袋一着枕头,神经就开始进入梦境。 在床边守了片刻,墨野收拾了碗筷,悄悄退出房门。一直守在门口的梁羽辞见墨野端着空碗出来,心情大好,跟着他边下楼边追问道:“殿下竟然喝完了!味道如何?殿下有没有评价?” 瞪了一眼梁羽辞,墨野回想起殿下凝固在脸上的表情。可想而知这汤药的味道肯定不好,不然殿下也不可能逃避。若不是他刚才用了激将法激了一下殿下,还不知道殿下磨磨唧唧的要拖到什么时候才肯喝药。 “你觉得呢?” “我自然觉得是最好的!”梁羽辞信心满满的拍了拍胸膛,为自己是个上得朝堂下得厨房的好臣子而感到高兴。 “厚颜无耻。”说完,墨野摇了摇头直接跨进厨房。 梁羽辞正高兴着被对方浇了一盆冷水,呆了片刻,随即愤愤然的追问过去,嚷嚷道:“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殿下的哪一餐不是我准备的,你看这药都喝完了,肯定是比昨天的好多了。晚上的那一餐药,我都已经想好了配方,一定让殿下吃的饱饱的。” 两人一边嘴上各种互相讽刺,但手上还是马不停蹄的准备着殿下需要的药物。 寒风兮兮的客栈外人流变得稀少,接近隆冬,街道上的树木已经只剩下枯枝。 一位身披着及膝盖长袍子的金发碧眼男子,拽着与他长相有三分相似的男子行走在萧条的大街上。 两人相貌相似,都是金发碧眼,唯一的区别在于性格略显活泼一点的男子头发微卷,而比他高一点的那名男子头发很直,头上戴着一那里都很危险!你知不知道没有当地人带领,出了事怎么办?!”艾尔普垫着眉头,不得不跟上弟弟的步伐。 虽然他嘴上这么说,可是两人已经从城主府出来,现在回去的确有些遗憾。况且他也有很多地方想去,每一次想去的地方都会受到翻译官的阻拦。他虽搞不懂是怎么一回事,但更多的是为安全着想。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很快就走到了贸易市场。与外面那萧条的街道不同,贸易市场是人满为患,各种各样的商贩吆喝着不同的语言传入耳膜。 虽然两兄弟听不懂,但还是被这热闹的市井气象给渲染到了。 “看看,我就说吧,这个才是他们最大的贸易市场。哥哥,走咱们去瞧瞧!”康斯·德斯伯特一把拽住哥哥的手朝人群挤去,开心的就像发掘宝藏的探险家。 或许每一个男孩都有这样一个梦想。 市场上有组装复杂的积木,眼花缭乱的织锦,香味扑鼻的食物,惹人垂凉的酿酒,简直就像商人的天堂。 挤过一条拥挤的街道,康斯目光被一家店铺的装饰吸引住。那家店铺的门面很小,一看就是临时租的铺子,铺子的外面垂挂着横幅,横幅上竟然用了不同国家的语言标写着字迹。 虽然非常确定不会有他们国家的语言,但康斯还是非常新奇这样销售的手法,直接挤上前,瞧着垂挂着的横幅。 直到两兄弟的目光看到了熟悉的字母,才霎那间回神。 康斯不可置信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哥哥,疑惑的问道:“哥,这是我们国家的字母吗?” 艾尔普也很疑惑,他虽不确定,但大概看下来,很多语句还是能够读得通。 “先进去看看。” “好。” 两兄弟一前一后进入店铺,映入眼帘的是货架上琳琅满目的饰品。那些用上好绣工绣出来的服饰,用木质傀儡充当衣架展示着衣裳,这样的做法把衣服显示的更加好看,更加的受观赏。 俩人在店铺里转悠了一圈,发现每一件商品下面都用了许多国家的文字,标写着价钱。 康斯为了验证那牌子上的价钱不是弄虚作假,按照一个木制发簪摆放的价格向店员给了钱,再伸手指了指自己想要的货品。 两人都紧张兮兮的盯着,看着店员为他们打包好发簪,笑着将包好的物品送到康斯手上,店员还说了一句:“谢谢光顾!” 虽然两兄弟都没有听懂,但还是笑着点点头,离开了店铺。 两兄弟走远之后,才开口说话。 “哥,你不是说浮桑国国人的东西都很贵吗?”可这看着也不像呀……康斯觉得那浮桑国人店铺里的货品价格实惠,做工还精细,店员态度又好,他觉得他下次可能还会光顾那里。 被弟弟这样质问,艾尔普霎那间眼前闪过那个男子脸上温和的笑容。他摇了摇头,觉得这店铺应该不是那个人的。 “可能是另一拨商队的吧,这浮桑国来来往往商队多了去了,可能是其他人开的店。” 康斯撇撇嘴不以为然,摆弄着手上的木簪子。这东西在他们国家可不会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10章 雪地里的男孩 不知不觉间,寒冷的冬季已经迈入12月。 子时,萧条的索洹城外大雪茫茫,冷风兮兮。路边的树木,缀满银花,闪着朦胧的银辉落光。两尺多厚的雪地发出被踩压的“吱吱”声,一个跌跌撞撞的影子渐渐出现在树木遮挡的小路上。 大雪还在下,天地间仿佛被银装素裹给填满,冷风钻进每一个角落里,宣示冬天的威严。 那行走在大雪茫茫小路上的男孩进入森林,眼花缭乱的一通乱撞,发现了一座破破烂烂的小土庙,土庙房的一半屋檐都已经垮塌,只剩下另一半可以抵挡寒风。 男孩毫不犹豫的爬进去,把角落里已经被雪水打湿的稻草用手刨开,将整个身子裹进去,弓着身体尽量不让身体的热量散发出去。 疲倦一点点侵袭大脑,男孩咬咬嘴唇,一股血腥味蔓延在口腔里,他伸出舌头舔了舔,把挂在脖子上的骨笛拿了出来,满是伤疤的手拿着骨笛放在嘴边吹着。 或许这幽幽凄凉的声音,可以让他的思维清醒一点,男孩是这样猜想着的,只可惜他只吹向了一声,第二声已经没有气了。 骨笛凄婉的声音依然回荡在他的耳畔,让男孩不知不觉间,也感觉不到冬天的寒冷了。 …………………… 三架雪橇在城外的茫茫大雪上奔腾。 两架雪橇渐渐滑行在同一频率上,驾着雪橇的梁羽辞得瑟的瞪了一眼与殿下一起同坐一架雪橇的墨野。 “这雪也不知要下多久……殿下啊~啊!!!” 那原本带着懒散的声音突然变得惊恐高呼,声音刚响起,雪橇已经划出了一大长串距离。 望着梁羽辞那架已经跑得只剩下影子的雪橇,某一个刚刚挥了一鞭子的人正小心翼翼的控制狼群奔跑的速度,稳稳当当的滑行着。 墨野坐在前方控制着雪橇,后方的彬鸢已经快要被包成一个球了,宽大的毛绒披风连头带身子裹在一起,怀里还被塞了一个暖乎乎的汤婆子,靴子也是鹿皮做的,格外的暖和。 彬鸢是第一次带孩子们出来玩,虽然天性使然,让他翻腾不起来,可这会儿也难得露出了高兴。 “殿下!”阿维库唤道,操控着雪橇与彬鸢那架雪橇同行。 每一架雪橇都有三匹狼拖着滑行,速度不是很快主要是为了锻炼小狼。 “感觉怎么样?”彬鸢高兴的说着,一开口在风中飘荡的雪吹进了口腔里化掉。 “很棒!”阿维库挥一挥手中的鞭子,并没有抽打在狼群身上,但狼群好像受到鼓舞一样,奔跑的速度快了一些。 三辆雪橇一前一后进入森林里,到达了森林的深处,他们才停下来。 十只狼崽由都安带领着进入森林狩猎,训练狼群的天性。巴依满在原地扎了一个小型的帐篷,把雪橇上的东西一一搬下来。上得朝堂下得厨房的梁羽辞已经烧起了一堆暖呼呼的篝火,把铁锅往火堆上一架,没一会儿锅里的热水就冒了烟。 阿维库跟随着都安去训练狼群,走的时候依依不舍的回头观望了一眼扎营的地方。他非常的羡慕墨野,因为只有他能长年一直陪伴在主人身旁。听队伍里的其他老护卫说,墨野是主人的贴身侍卫,在主人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在身旁伺候。 这样的陪伴是何等的奢侈,也是何等的让人羡慕。 狼群喜欢晚上出来觅食,这也是为什么现在到了晚上彬鸢他们才出来的原因。 燃烧的火堆融化了一些雪,露出被雪地覆盖的湿润泥土,靠近火堆边缘的泥土被烘烤干,热气伴随着锅里的肉粥发出一阵阵香气随风飘远。 夜晚还是格外的冷,彬鸢往火堆旁靠了靠,揣在怀里的暖炉散发着温暖的温度。他哈出一口气,看着热气在空中消散,浑然不觉脸颊被火焰照得通红。 巴依满为人比较聪明机警,他站在火堆旁的不远处,随时随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那孩子左额头上的疤被火焰照得通红,平静的双眼犹如一个精明能干的成年人。 墨野也非常欣赏这孩子,数月的教学下来,他发现这三个孩子学习能力都尤为的快,也欣慰了不少。 梁羽辞正烤着肉,嘴上也停不下来的说道:“这都出去快有一刻钟了,怎么还没回来?” “狼群觅食擅长伏击,再等一会儿吧。”彬鸢解释着,闻了闻散发在空气中的食物香味。 刚刚喝了一碗粥,剩下的食物温在锅里留给尚未回来的都安与阿维库。 几个人正天南地北的闲聊着,突然,面色严肃起来的巴依满拿起手中的弓箭,紧紧的盯着黑夜中的某个方向。因为太远,火光无法照耀到森林深处发出动静的方向,火堆旁的众人只能听到断断续续的脚步声渐渐靠近。 “吱……”一声接着一声响起。 那就像是脚踩在雪地上发出的声音,声音断断续续的,可以听得出来,那人前进的速度很慢。 彬鸢同样听着森林的深处逐渐靠近的脚步声,小声的嘱咐道:“巴依满,那是什么?” 巴依满眯着眼睛尚未回答,可能是距离有点太远,他还未看清楚。 接着脚步声又断断续续响了一阵,朦胧的黑色物体一摇一晃向这个方向走来,他捏在手上的弓箭绷紧,蓄势待发。 “郎主,是个人……” 话落,那一摇一晃的物体已经走到了火光可以照耀的地方。 是一个孩子,十三岁左右,浑身上下冻得发青发紫,一双眼睛浑浊如墨。男孩手上拽着一把生锈的铁刀,如同一只被逼到绝境里的狼,窥视着火光,灵敏的鼻子闻到了香味散发的根源,贪婪的吸了一口气,摇摇晃晃上前几步,才看清楚那食物的周围围着许多人。 男孩止住脚步,似乎在谋算着自己胜算的几率。看了一圈后,他的视线与彬鸢的视线轰然撞在一起。他见过这个男人,半月前,他躲在那条肮脏的小巷子里的时候,这个人曾经问过他一些话。 墨野在男孩走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拔出了腰间的剑,他感觉到了杀气。虽然杀气的来源只是一个半大的孩子,他也不可轻敌。有句话叫做人不可貌相,即使你的敌人看似弱小,也不能掉以轻心。 正要持剑而上,一只手忽然按住墨野,彬鸢抬眼示意他停下,接着转过头对着那站在不远处的孩子说道:“你应该就是逃出来的奴隶吧。” 男孩没有动,窥视的双眼依然紧紧的盯着那锅冒着热气的肉粥。 他只是凭着本能的反应,寻找一切可以解决到饥饿的方法。是这锅肉粥的香味飘到空中将他引诱过来的,既然他瞧见了,自然不会放弃。 彬鸢像是明白了男孩的想法,对着身旁的人说道:“你去盛一碗粥给他。” 墨野点点头,依照吩咐盛了一碗粥,将粥放在男孩的不远处,又走回来。 男孩似乎不太明白那些人的意图,已经被饥饿折磨得双眼通红的他,大脑根本没办法思考那些复杂的问题,只能凭着身体的本能一步一步朝着那碗粥扑通过去。像是几个月没吃饭一样,男孩捧着碗就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不过片刻,满满的一碗粥,就被舔个干净。似乎还没有吃饱,男孩跌坐在雪地上,手上捧着碗眼神看着彬鸢。 察觉到男孩的意图,彬鸢既没有接纳他融入队伍,也没有出言训斥驱赶,平静的说道:“再去给他端一碗。” 墨野冷着表情,又给那孩子端了一碗粥。 这样一来二去,最终那男孩喝了四碗粥,锅都快见底了。 执掌大勺的梁羽辞往锅里一瞧,只剩下一堆被煮干了的渣渣,瞬间哀嚎一声:“殿下,留给那两小子的已经没有了……” 彬鸢愣住,伸长脖子往锅底一瞧,果然,原本还剩下半锅粥的锅已经见了底。那些残留在底部的肉粥已经被煮干,有一些都煮糊了。 他转头看向墨野询问道:“出来的时候可还带了其他的食物?” “带了肉干和烤饼。”墨野走去帐篷里把烤肉干和烤饼翻出来,放在火堆旁,让火的温度温一温,等会留给那两小子吃。 不知不觉间,小雪又开始下了。在火光摇曳中,那敦促在不远处的男孩,卷缩着身体,躺在一处雪地里。虽然感受不到火光的温度,但他似乎觉得只要受火光的照耀,就不会冻死一样。 彬鸢看不下去,起身朝着孩子的方向走去,边走边解下披在身上的披风。 他的举动可吓坏了身后的三人,墨野更是紧紧的贴着他家殿下而行,生怕那小子有什么危险的举动伤害到他家殿下。 一件带着那人身上温度的披风将男孩连人带头裹住,瞬间就驱走了身上的刻骨寒冷,留下的是慢慢融化血液的暖意。 接着,男孩便听见那男子的声音温柔的传来。 “放心,我不会揭发你的。虽不知你以后该去何处,但你留在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彬鸢说着,将一袋钱和一包干粮塞到男孩的怀里,摸了摸男孩那扎人的头发,接着说道:“过了这片森林沿着太寒山的路一直走,便可离开南蛮国去往挧国。” 感受着那只放在头顶上的手收回,男孩最终犹豫的探头去看,只能看到男子的身影被另一个高大的人影遮挡住。那人身上刚刚解下的披风又被另一件披风盖住,火光照耀在那人身上,一霎那间,他仿佛看到了行走在冬日雪地上的太阳神“瑞拉”现世。 之后那几人离开了。 雪橇在雪地上划出的痕迹很快就被茫茫的大雪掩盖着。 男孩独自一人守在火旁,他终于可以毫不犹豫的靠近火堆取暖,却不知为何心里空空的好像少了一块什么。 那一晚,他吹着骨笛。一声一声婉转带着凄凉的声音划破苍穹,直入云霄。 火一点点的熄灭,直至消失,男孩最后才裹着那件宽大的披风,怀里揣着粮食和钱一步一步离开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11章 失眠 过了年关,大雪逐渐消融,到了商队即将出发的日子。 整顿出发前夕的几天,彬鸢常住的客栈迎来了两位远国贵客。 客栈的三楼是一间用镂空木雕移门隔绝出来的饮茶室。墨野将金发碧眼的两位男子请了进去,又将厢房的移门拉上,便静静守在门口。 茶室不大,一眼便可以将全部装饰收纳进眼底,最惹人注目的便是那张用古树雕刻的茶桌,天然形态与周围景致极其和谐。桌旁,数月未见的浮桑国男子身披墨绿色锦绣长袍懒散地挤靠在柳藤椅上。 见着人进来,彬鸢那对好看的瑞凤眼睁开,笑着供手,用着对方能听懂的语言说道:“两位不用客气,请坐。” 站在门口的两人微微一愣,两兄弟相互对视一眼,皆松了一口气,随即又振奋起来。他俩想都没错,能在店铺里写出不同国家商价的人,绝对不是无庸之辈,即使不会说他们国家的语言,可能也略懂一些。 两人入座,艾尔普脸色有点尴尬,康斯则显得开心又难以控制脸上的愉悦表情。 两人有三分相似,应该是带着血缘关系的。 彬鸢为两人斟茶,动作娴熟又带着一股东方秀气之美。 茶香扑鼻,茶水温润,光是闻着就能让人精神放松下来。 斟完茶,彬鸢莞尔道:“许久未见公爵大人,敢问你身边的这位是?” 艾尔普·德斯伯特正正脸色,把脑袋里面那些矜持统统压下,既然对方没有抓着数月前的那件事情耿耿于怀,他也不想把那件事情放在心上。 咳嗽一声,脸色好了许多,回答道:“这位是我弟弟,康斯。康斯,这位便是我向你介绍的彬鸢公子。” 康斯正捧着茶杯,介绍到自己,赶紧点点头,露出天真又让人无害的笑容:“你好!真难以相信你会说我们国家的语言。” 彬鸢淡淡的笑着,古典英语并不难区分,只要听习惯了,他大概还是能够分辨出来话里的意思,回答的时候也不会很勉强。 “略懂一点。” “上次的事情,我感到很抱歉!”艾尔普突然道歉,脸色绷得紧紧显得很紧张。 彬鸢并不是一个很记仇的人,加上上次的事情,也是在这位不知情的情况下。他摇摇头,一语撇过:“那并不是你的错。公爵大人奔波在外须得小心提防,这人心呀最经不起金钱的蛊惑。” “多谢提醒!”艾尔普受教的点点头,显然松了一口气。 一直坐在他旁边的康斯不太喜欢这正儿八经的谈判口气,说话时语气也带了那么一点儿轻飘飘的中二气质。 两位都是一表堂堂,刀削般的五官如同雕刻分明的艺术品,眼窝深沉异常俊美,典型的外国人容貌,仿古的衣服使两人身上充斥着一股典雅的复古之气。 康斯·德斯伯特玛瑙般的绿眸微怒,抱怨道:“我就说那翻译官看起来不太对劲,原来一直在坑我们。回去以后我定要告诉爸爸,这些家伙实在是太不靠谱了!” 两人都显得很气愤,毕竟长久以来的合作伙伴一直在坑自己,无论谁知道了都会显得非常气愤。 彬鸢又给两人喝空的杯子添上热茶,说着蹩脚的古典英语回答道:“或许我可以教你们南蛮话。” 两人皆是一愣,显得有点难以置信。空气凝固了那么一秒钟,艾尔普差一点从柳藤椅上跌落。好在皇家贵族的教养限制了他这有失身份的举动,顶多就是身躯微微向前倾,僵了一下,又慢慢回归到正常。 比起他这强忍的控制,他那可爱的弟弟倒显得诚实许多,一惊一乍的已经叫了出来:“天哪!你不会是在和我们开玩笑吧?彬公子,你当真愿意教吗?” “绝无虚言。”彬鸢挑了挑秀气的眉毛看着康斯说道。 “那我们以后是不是有一位外国老师了?”康斯显得很兴奋,恨不得在茶室里一蹦一跳,或者来一瓶葡萄酒庆祝一下。 “真是……”一直沉默着没有机会插话的艾尔普发言,他看着彬鸢,不知该如何感谢,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一块怀表,献给彬鸢:“这是德斯伯特家族的象征,将来彬公子若是路过瓦蒂国请一定要来拜访。” 彬鸢看了一眼那块纯金打造的怀表,表盘、表盖、表针、齿轮、表链无一不是贵族的象征,但这东西和他现在这身打扮丝毫不沾边。 更何况他们没有几天就要启程回国了,前几天一直由皇宫饲养的信鹰不远千里带来了一封皇帝亲笔的信,他们这浪荡了三年的生活也是时候要回去了。 如果不出意外,三天后,他们将启程出发回国。他答应要教授这两人南蛮话,可没说要在这里停留。 “两位不要误会。三日后,我的商队将启程回国,两位的安排是怎样的呢?” 艾尔普心一沉,只觉得刚才有多高兴现在就摔的有多惨。只不过他平静的表面上并没有显示出内心的情绪,从牙齿里挤出勉强的音符说道:“我们的商队要去往挧国,将货物运到后,在乘坐挧国与瓦蒂国三个月来回一趟的商船回国。” 彬鸢点点头,只觉得自己的时间紧迫,对面的两位时间也同样紧迫。他可没有分身术,不可能把自己一分而二,一半跟着自己回国,一半跟着他们跨过茫茫海洋远渡异国教授语言。冥思苦想片刻,彬鸢将目光投射在康斯脸上。 康斯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饶了饶脸露出一个傻乎乎的笑容。 “那么公爵阁下可否让家弟去往我的国家游玩?”彬鸢说着,看了一眼艾尔普,没在对方脸上看出其他情绪,才接着回答:“两位时间紧迫,我也有一些不太方便。如果家弟愿意随我去往浮桑国,可以游玩,也可以边游学。” 康斯今年是第一次跟着兄长出海,面对神秘异国,这一路过来他看见了许多,着实没有去过这片大陆最强悍的浮桑国。 听见面前这位公子如此说,颇有些心动,看向自己兄长的眼神,也带着一丝期盼。 艾尔普是一个心思细密之人,前路安不安全才是他关注的重点,更何况,浮桑国他自己从未去过,害怕这是一个带着甜蜜的圈套。 德斯伯特家族强大,很多家族对他们家族虎视眈眈,难免一些居心叵测之人加害于此,他身为兄长不得不提防着些。 “让我在考虑一天。”艾尔普谨慎的回答。 彬鸢点点头,温和的瑞凤眼微微一笑,就像即将融化冬天的春风:“这当然。” 闲聊片刻,之后两人离开了。 彬鸢在两人走后,懒散地靠在柳藤编制的椅子上。冬雪融化的季节天气依然寒冷,幸好茶室的地板上铺着厚厚一层毛茸茸的皮毛,屋子里还温了炭火,暖呼呼的一点儿也不冷。 每个国家的语言都有些颇为不同,但彬鸢学习能力很强,再加上南蛮话特别像口音偏浓的方言,听起来并不难学。就算当地的很多方言他不懂,但他还有一个才艺精通的狗头军师梁羽辞。 某位样样精通的狗头军师在灶炉前打了一个喷嚏。 入夜后,风雪的声音如同从地狱深渊里爬出来的恶魔,呼啸在天空中咆哮。索洹城就像一座被水河围起来的城池,人工开凿的河流是从山另一头引过来的水源。入冬的后,城外的河面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站在客栈的五楼阁楼上,远远眺望出去,城中密密麻麻的百家灯火由近望远,灯光变得淅淅沥沥直至黑暗。 淡薄的月光打在结冰的河面上,折射出朦胧又让人无法琢磨的淡淡光泽,加上这夜风中忽冷忽冷的狂风,刮的彬鸢脸颊生疼,头上戴着的貂皮帽毛也沾上一些风中刮来的水珠,水珠嘀嘀嗒嗒地落在他的鼻尖。 “殿下,亥时了。”关怀又严肃的声音在彬鸢身后响起,从来都是如影随形的贴身侍卫墨野挺直了脊背站在他的身后。 彬鸢抿嘴唇,两瓣嘴唇已经冰凉,他不想在即将回程的路上又生病,只好点点头:“嗯。” 其实说起生病他更加害怕的是喝药吧,他还是无法接受古代那种苦到人味蕾无法承受的药,对于生病也有了一种强烈的排斥。 墨野察觉到他家殿下神情与往日有些不同,不知缘由,只能毕恭毕敬的跟在身后回了屋。 直到彬鸢躺进温暖的被窝,被寒风包围的身躯才渐渐恢复了一些知觉。墨野将灌满热水的汤婆子放到床尾用被子紧紧盖好,回身揭开暖炉的罩子,往暖炉里面多添了一些炭火,才退出了房间关上房门回去休息。 之后房间里静悄悄的,躺在两层被子里的人闭上眼睛,时间静悄悄的流逝,随即那人又睁开了眼。 彬鸢第一次失眠了。 困扰着他睡眠的既然是那个在雪地里有过两面之缘的小孩,也不知他有没有成功离开索洹城,有没有抵达挧国,路途中碰到了匪盗怎么办?食物和银钱不够了又怎么办? 翻来覆去想着这几个问题,彬鸢苦笑一声,他竟然担心一个匪盗会被匪盗打劫。他现在应该担心的是回程的路上安不安全,能不能万无一失的抵达浮桑国吧,而不是大半夜了,还在忧心忧虑想着一个小屁孩儿的事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12章 圣旨到 第二天一早,年关后的鞭炮声依然断断续续的在城里响起,一声接着一声,没有规律,皆是城中孩子们的娱乐项目。 冬天起床可是一个体力活,意志力好的人可以一气呵成穿上冰凉的衣裳眉头都不带皱一个。如彬鸢这般哆哆嗦嗦往暖炉边靠近边穿衣服的,可能是古代仅有的一个。 墨野自知自家殿下怕冷,揭开暖炉的盖子往里面扔了几块炭火,替穿好衣服的彬鸢穿上袜子靴子后,再端着冒着热气的洗脸水进屋。 彬鸢已经习惯了这里的冬天,洗完脸用马毛制作的牙刷刷完牙后,披着毛茸茸的狐狸披风下楼吃饭。今天是大家聚餐的日子,整个客栈都被他们商队包了下来,一楼四方桌子上全是他们商队的人。 彬鸢刚走下楼梯,一楼所有的人都齐刷刷地站了起来,整齐划一带着笑容问候:“殿下!” 来到桌边,毕恭毕敬的阿维库将人请入座,“殿下请座。” 每一张桌子上都摆满了热气腾腾的饭菜,围着桌子入座的众人统一看向彬鸢。直到主人入座,众人才纷纷齐齐坐下。 彬鸢和各位含蓄了几句,便开始动筷子。 他们这一桌有阿维库、墨野、梁羽辞、楚由。楚由的背景与墨野一样,两人都是从小入宫当差,因为出色的表现十几岁就被分配给了彬鸢当护院,摸爬滚打下来成了小队队长。 …… 一月中旬,位于靠南边的浮桑国还处于大雪纷飞的隆冬时节。鲜红的锦旗在城头飘扬,士兵们穿着厚重的铠甲镇守城门。 眺望远方,一匹枣红色的大马由远驶进,城墙之上,穿着铠甲的士兵远远地看到马背上绑着一面红色的锦旗,顿然醒悟,冲着城楼下看守门的士兵喊道:“快开城门!是远行的商队回来了!” 笨重的城门打开,一匹马就冲了进来,骑在马上的人,挥舞着手中的锦旗,一边冲着城内的人喊道:“彬鸢殿下回来了!殿下回来了!” 消息传开不过半炷香的时间,朱雀城中老老少少皆获得消息,等彬鸢的商队风尘仆仆抵达城门口时,便是被密密麻麻的人群迎接着。 那景象壮观到不行,每一个老百姓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仿佛迎接着一场盛大的节日,恨不得举国欢庆。 坐在马车里的人被外面吵吵闹闹又欢呼的声音吸引,撩开车帘,便是被那密密麻麻的人群阵势给吓到。康斯·德斯伯特张着嘴巴惊呼:“天啦!他们都堵在城门口干嘛?” 彬鸢通过撩开的帘子也看到了外面的景象,心口一阵振奋、酸涩。他冲着马车上赶车的墨野说道:“停车。墨野,牵一匹马过来。” 浩浩荡荡的队伍在城门口停下来,围观的老百姓伸长了脖子,只想瞧上一眼彬鸢。随着彬鸢走出马车,翻身骑上一匹棕黑色的马,百姓们的欢呼声如热浪一般,一阵一阵响起。 马蹄踏在雪地上,发出如塑料收缩般的声音。天气固然寒冷,可老百姓们激动地心情仿佛能融化这寒冷的冬天。 “殿下平安回来了!” “殿下终于平安回来了!”人群中,这样的话语一句句重复,每个人恨不得都说千千万万遍。 彬鸢挂着温和的表情,驾着马朝城门走去。他知道每个老百姓都在看自己,也清楚三年前他一时心血来潮开仓放粮救济,养活了几千人的朱雀城百姓。 当时的他并没想到会拥有现在的一切,当时他只是不想看到那些无辜的人饿死街头,再加上原身财产够多,便瞎猫碰上死耗子干了一件大好事。 后来他整顿了一下混乱的朱雀城,训练了一支护城队伍,这座混乱不堪时常遭到土匪洗劫的城池才得以保存下来。闲暇的时候,把在现代学到的农业相关地知识传输给朱雀城百姓,如今三年过去,曾经死气沉沉被称为鬼城的朱雀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富裕起来。 回到‘鸢’宅不过一天,宫里的圣旨便在第二天早晨降下。 天空恢蒙蒙之际,鸢宅上上下下几百仆人与宅主跪于大厅之内。 宦官见人都到齐,清了清嗓子,宣旨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彬鸢经商有功,为国库添银,解国之危难,功过相抵,废除平民级,封为朱雀城城主。三日后进京面圣,钦此! 朱雀城主‘彬鸢’接旨!” 浮桑国新觞年,七十五年一月二十二日,第一道圣旨把这座平静了三年的宅院给炸响。 彬鸢迷迷糊糊的接了圣旨,在宦官赞美的声音中请人喝了茶又叫人送出去,最后,硬是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手上那黄橙橙的圣旨,有点太不真实。 宅院上下皆是恭维的声音,可他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先不说这圣旨来的莫名其妙,自己辛苦了三年的积蓄却因为皇帝轻而易举地赞扬,就必须上贡给国家,那他这奔波了三年到底是为了什么? 墨野端着茶回到书房,瞧见殿下坐在书案上发着呆,眼神空洞的望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听见开门声,彬鸢也只是表示性的眨了一下眼睛,又继续盯着虚空。 “殿下这是在想什么?”墨野将茶杯放下,又把散落了一地的宣纸整理好,眼角不经意间瞟见纸张上画的内容,赶紧将那些东西折叠起来塞到火炉里烧掉,“殿下画这些做什么?” 那些被烧掉的纸张上画地全是武器设计图,对于还处在古代农耕时期的人类来说,彬鸢设计的那些刀刃、弓箭、连环枪,对于这个时代太过于先进了。那些武器,不管是哪一张,只要从这宅子里流了出去,引发的不单单只是战争这些事情那么简单。 见殿下没有回自己,墨野沉闷的跪在案前,请求道:”“属下知道殿下有自己的打算,可是属下还是多一句嘴,殿下可有想过大皇子殿下为何会落到如今这样的下场?” 大皇子?这又是哪号人物? 彬鸢原本还在走神,却被墨野义愤填膺地表情和跪在地上的举动换回了神。从穿越到这个世界开始,彬鸢连身旁伺候自己的丫鬟都没有认全,更别说那些只闻其声不闻其名的某某某皇子。 他懒懒的伸了一下僵硬的腰,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侍卫,没办法的说道:“起来说吧。嗯……那个大皇子,不,大皇兄怎么了?”彬鸢庆幸自己改口改的快,不然都不知道要怎么圆场。 墨野咬着牙,他原本打算把这件事情一直瞒下去的,可是刚才看到殿下竟然在设计与武器有关的商品,他害怕了,害怕殿下奔赴大殿下的后尘,诚惶诚恐的回答道:“大殿下至今还被软禁在地宫中……” “哦……”彬鸢淡淡的回答,眼神瞟向半圆形的窗外。他其实都不知道那个大殿下到底叫什么名字,可能以前也有仆从在他耳边说过,但时隔这么多年他早就忘得一干二净。 跪在地上的人脸上露出惊疑,仿佛不敢相信自家殿下就这样若无其事的表现。墨野不可置信的又说道:“大殿下……被皇上废去了双眼……” 有点残忍。彬鸢还是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这具身体的五弟‘彬觞’也就是当今皇上,不但杀了所有的公主,还将朝堂上与他作对的大臣铲除得一干二净。就连曾经有着太子之位的彬鸢也被赶出了皇族,现在就算升官加爵成为了一个城主,那也是商人。 表面上说得好听一点还有一个城池可管,说得难听一点的,就是提款机,每年必须给皇宫上贡银两,若是有所拖延,受苦受累的还是城主。 前任城主是怎么死的,这一点彬鸢一概不知。他从皇宫被赶到这座城池生活的时候,那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前任城主就已经被赶下了台,现在坟头草有没有一丈高都还是一个未知数。 “哦,对了。三日后进京面圣,你去准备准备。”彬鸢忽然想起了这一点提醒着墨野。离开家门必备的小棉袄,便是能打、能走、能算账、关键时刻还能煮饭的贴身侍卫。 “是,属下知道!”墨野低头领命,不情不愿的离开了书房。 人走后,彬鸢一拍脑门,他刚才忘记问那大皇子到底叫啥名字了。想了想还是算了,这样直接问未免有些太过于唐突,毕竟哪有人连自己的亲生哥哥名字都不知道的。 仆人居住的院子里,每间房间都热热闹闹坐满了人,大伙卸的卸行李铺的铺被子,有的端来瓜子,在桌子边边唠嗑边说着这三年来去外面闯荡遇到的新鲜奇事。 宅院里从未出过远门的新仆人,对于这些事情格外的好奇。 这一天,他们的院子成为了宅院里最受欢迎的院子,几乎每到换班的时间,就会有许多仆人来到他们的院子里,听着他们讲说在外面遇到的奇闻乐事。 当然这其中肯定不缺远道而来的阿维库、都安及巴依满,他们三个安排了客房,三个都不老老实实的呆在客房里,偏偏就爱挤在拥挤的仆人院子堆里扎根。 三两张板凳围在一起,板凳上坐满了人,桌子上堆满了瓜子壳、零食、干果。人手各一把,一边唠嗑,一边吃零嘴。 其中一膘壮的男子一拍桌子,露出一大口白牙,笑呵呵的说道:“想想我们刚离开国内的时候,人生地不熟,货物又被打劫了去,要不是殿下心灵手巧,一路走走画画,四处卖图纸,我们呀,早都饿死在荒野了。” 一些没见过世面的仆人被这场景吓到,却也兴奋于后半段化险为夷的奇迹。一个瘦小一点的小仆人举着手问道:“那些深山老林里真的有老虎吗?” “我说果子,你怎么老惦记着老虎?”刘小军拍了一巴掌王果果瘦小的肩膀,挤在人堆里,继续听着叶九说道:“老虎是有滴!可惜了,被你们的楚由队长一刀抹了脖子,成了咱们商队赶路的盘中餐!哈哈哈” “哈哈哈!”一间不大不小的房间里被笑声充盈,许多居住在隔壁院子里的仆人都能被这间院子的声音渲染。 原本紧张兮兮的气氛,被一个两个带着搞笑气氛的话语给化解成了一场笑料。 “小兄弟,你叫啥名?”郭三询问着带了一点扶桑国血统的巴依满,他老早就朝着对方长的像混血儿,趁着说话的功夫终于有机会和对方搭上话了。 巴依满还不太习惯与这么多陌生人说话,瞅瞅这个看看那个,最终结结巴巴的回答:“我叫,叫……巴依满!” 王果果惊讶道:“原来你不是浮桑国人啊!” “这都看不出,你眼睛进狗屎了!”刘小军戏弄着王果果。 虽然或多或少本地人都有一点儿歧视南蛮人,但在这座院子里的仆人,经过了彬鸢不同凡响的接触和新奇地思想渲染,早已经抛弃了那些传统的想法。 王果果赞叹道:“殿下可真是厉害,不但会做官还能卖东西。听说还有一位洋人贵客,他们的头发真的是金子做的吗?” 王果果的话,又引得一众人哄堂大笑。叶九笑着拍着桌子,喝茶都差点呛到,顺了口气才接着说:“王小果呀!洋人那头发要是金子,你是不是晚上还得偷一两根出来?你要是真能偷出来,也让哥们几个瞧瞧眼,看看那洋人的头发到底是不是金子做的?哈哈哈!” “去去去,我才不干这种龌龊事!”王果果气愤的将头扭到一边。 犹如三年前他答应过殿下一样,他再也不会干那些偷鸡摸狗之事了。他答应了殿下,从此以后改邪归正,用自己的双手得到回报,证明自己活在这世界上是有价值的。 他现在有吃有穿还有一个温暖的家,有什么不好呢?他还有一个日日夜夜想要守护的殿下,这样的日子是他这辈子最想要的,别人想要他还不给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13章 原来在一本小说里 从朱雀城出发,赶上两天的路便到了皇城,天子脚下的阵地。 如今战事紧迫,昔日繁华的皇城内人影稀疏,空旷的街道上来来回回竟是巡逻的士兵。 因为身份特殊,彬鸢赶到皇宫门口的时候,身后的贴身侍卫以及随从都被拦在外面,只能只身一人入宫。 待通报通过后,彬鸢随着宫内的宦官入了宫。通往麒麟宫的路上,昔日的风景不曾变化,变化的却是走在路上的人心。 小德子边走边悄悄打量着身旁的这位,他是见过彬鸢的。只不过那时候他身边的这位还是高高在上的皇太子,如今,沦为了一个城主不说,还是一个被废去了皇族级,直接跳过贵族贬为了商级的皇子。 “城主大人许久未进宫,可还认得路?”小德子依照皇上的吩咐,变了个口气嘲讽着,试探一番这人到底老不老实。 闻言,彬鸢眉头一皱。心里不禁遐想,这宫里头一个小小的宦官都敢这样欺压自己,这地方肯定不是人呆的,还是等皇上召见完了早早开溜的好。 “自然是认得。”彬鸢淡淡的回答,面容显得一点也不在意。他确实是不在意的,可能因为不是原身的关系,皇太子这个身份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一个附加的游戏光环,如今光环没有了,变成了彻彻底底的普通人,倒也没什么不适应。 小德子挑了挑眉,掐着尖细的声音善意地提醒道:“那是,陛下他日理万机为国为民还不忘了城主大人。大人等会要是见了皇上,可得好好顺了皇上的气,莫要冲撞了陛下!” “这是这样……”彬鸢笑嘻嘻的点头答应。 拐过一条被翠绿竹林围绕的门廊,入眼便是墨绿色瓦片掩盖起来的房屋麒麟兽出来,所以他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儿违和的气质,若不是彬觞认识自己的这皇兄,还当真要被对方那坦率的气场给忽悠过去。 大概一分钟后,彬觞放下手中书写的毛笔,道:“爱卿平身。” “谢过陛下。”彬鸢乖乖的站起来。 那在上位的人手指轻轻一挥,一直守在一旁的小德子便明了,吩咐一旁的下人搬来椅子给彬鸢坐。 彬鸢也毫不客气的坐下,反正他可没打算一直站着和对方说话,那样很痛苦的。用他在现代的思想来说,有便宜不占是王八。 空气又这样凝固起来,两个人面对着面坐着,三米的距离,都仿佛没有话可讲。 彬鸢也不开口,反正在他看来,既然你找我来,那就有屁快放,有话快说。他就往那里一坐,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彬觞,明目张胆,毫不遮掩。 或许是被看的有些尴尬,彬觞将没有看进去的书籍往旁边一放,抬起头正视打量起来从自己登基以来三年未见过的皇兄。 脸上有肉、皮肤很白,看起来活得比他还要好。彬觞一直以为自己这个皇兄不是饿死在荒野就是被匪盗劫杀,唯独没有想过他还真游历了其他国家,打通了浮桑国与外国的商道,这算不算一个奇迹? “爱卿近日过得可还好?”虽然看不顺眼,可客套的话还是要说的,彬觞不会放弃这么大一块肥羊不宰,毕竟如今战事紧迫,钱财稀缺。 “托陛下的福,一切安好。”彬鸢仿佛臭到了什么不一样的阴谋,觉得自己那鼓鼓囊囊的钱袋似乎快要缩水。 彬觞注意着对方的表情:“既是安好,爱卿可想在宫中谋个一官半职?” “臣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彬鸢脸上温润的笑容失了去,语气也干撇撇的。 笑话,他好不容易从这如狼似虎的深宫里溜了出去,不躲的远远地这已经很不错了,还让他回来谋个一官半职,傻子才会这么干。 彬觞没有想到自己这个皇兄会如此坦率表达,自己竟然都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了。他咳嗽一声,酝酿片刻回道:“如今两国开战,国库空虚,爱情可有解忧之案?” 这不是明晃晃的向自己要钱吗?还解忧~彬鸢内心翻了无数个白眼,表面上又不得不正儿八经的点头,一副深思苦虑就是寻不出好办法的模样。 “微臣不懂军事,也不懂文事。这种事情,陛下还是去询问其他的大臣吧。”彬鸢推辞道。 被这样一说,彬觞已经组织好的语言又被活生生的挡在了喉咙里。溢于言表的模样半憋着,脖子都红了一半。 好你个彬鸢,仗着自己有点钱,敢给朕摆脸色,等着瞧!彬觞内心愤怒。不管怎样他总要找出法子,从自己皇兄的口袋里弄出一些钱来,填补国库的空缺。 是给他安插一个罪名呢?还是直接赏赐他一个死罪呢? 彬鸢丝毫不知道自己的小命已经在悬崖边缘上徘徊了几回,内心打着自己的小九九,想着,等会儿这皇帝要是硬从他口袋里抢钱,他就说,因为回国的路上碰到了匪盗,大半的银钱都被抢了去。 两人各怀心思,脸上却摆着温和的笑容。 回去的路上,彬鸢因为记得路,便让小德子离开了。 生活在这座冷冷清清的皇宫,颇为有点像活在一座大型迷宫的牢笼里。每天面对形形色色的脸庞,不得不压低腰杆、低声下气的讨好贵人;每天都要担忧自己的小命、担忧自己的脑袋。 绕过一座金黄琉璃瓦修建的宫殿,步入翠绿竹林的小道,彬鸢猝不及防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他停下前进的脚步,扒开草丛,通过树叶的缝隙,远远看到几个围在一起的丫鬟边洗着衣服边谈论着。 “彬旭殿下真的好可怜……半月前是轮职到我去送饭,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正认真洗着一堆衣服的小丫鬟畏惧地吞了吞口水,看着围着自己的两个丫鬟,惊恐道:“他们竟然……竟然挖走了彬旭殿下的双眼!” 围在洗衣盆旁边的两个丫鬟吓坏了,其中一个捂住嘴巴,一边询问:“陛下为何不杀了大殿下……如此折磨,又是何苦?” 另一个蹲在她旁边的女孩赶紧捂住她的嘴巴:“你小声点,要是被管事的嬷嬷听到,晚饭你就别吃了。” 正洗衣服的丫鬟叹了一口气:“幸好下个月不用轮到我去地宫,那地方太恐怖,渗人的很,我一点儿也不想去。” 彬鸢从草丛中退出来,脑袋里面乱哄哄的。 不会是那个‘彬旭’吧! 彬鸢仔细回想这个朝代,这片大陆,脑袋里一下子想这么多东西,让他非常的头疼。 他记得在自己还尚未穿越之前,他花钱在手机软件上买了一本叫做《染指為红颜》的畅销小说,里面的故事讲述的便是身在达知达国的小公主与一位可以控制狼群的男子相爱。 而彬鸢如今还记得的便是‘彬旭’这个名字是书中的反派。 他这一生被自己的皇弟软禁在牢中七八年,受尽折磨不说,还被挖去了双眼。后来逃出来,彬旭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拉拢各方势力步步为营击垮彬觞,顺利登上皇位。而彬觞也因为当初的种种,被成为皇帝的彬旭十倍奉还,在牢中活生生成了一个废人。 这其中经历了什么,彬鸢不知,也不想知道。他只想平平安安的在这乱世活下去,靠点儿小买卖做做生意,能养活自己身边那一帮子人就不错了。 他没有英雄梦,也没有武侠梦,更不想与那些修仙的事情沾上关系,平平安安的活着即是最好。(说通俗点就是怂)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14章 无缘无故入地牢 对了,还有一个重点。 彬鸢朝着宫门的方向走,边想着这本书里的主角是谁来着。 是一个会控制狼群的奇异男子,男子并不是浮桑国人,可以说,男子最痛恨的便是浮桑国人,不然他也不会和浮桑国的敌国达知达国公主合作,联手攻打浮桑国。 反派还真是一个多灾多难的人,明明没有得罪过达知达国小公主,也没有得罪过那可以控制狼群的奇异男子,却在登基后的第二年亡了国,成为异国的囚徒,一生被困/禁在囚/禁中死去。 “主角的名字好像叫……什么来着……巴曼……”彬鸢喃喃自语的说着。主角好像就是叫这个名字,当时他看书看的太快,没有太在意名字这些东西,现在恨不得回到当初仔仔细细的看个遍,最好是全能背下来。 库拉达·巴曼! 彬鸢激动的差点儿蹦达起来,因为他终于想起来主角的全名,就是叫‘库拉达·巴曼’。 回到驿站休息的时候,彬鸢一边享受着贴身侍卫的按摩,一边思考着他逃离国家的人生大事。 “墨野,攻打我国的可是达知达国?”彬鸢趴在木桶上,半眯着眼睛询问道。他只是想证实一下,证实一下自己到底是在小说的世界里,还是在其他的世界里。 “殿下都知道了?”墨野以为殿下去了一趟皇宫后,知晓了战事,便毫不隐藏的全盘托出:“达知达国一直对我浮桑国眼馋,出兵是迟早的事。殿下大可放心,区区小国不足挂齿,让他们见识一下我们浮桑国的骑兵!” 是啊是啊。再强悍、再厉害、再勇猛的士兵那到了主角眼里,照样跟捏泥巴一样把你铲的一干二净。 彬鸢只觉得反正这国家迟早要亡,他还不如把反派救出来,带着对方离开这里,也总好比反叛报了仇,登上皇位又被主角一脚一蹬成为一个阶下囚来的好。 享受着温度恰好的水,彬鸢舒舒服服的洗了一个澡,上床睡觉。 傍晚时分,彬鸢又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他梦到了自己为何会穿越时的那段记忆。梦中的自己和往常一样回到宿舍收拾东西,因为毕业的原因,八人寝的宿舍走了一半,只剩下零散的几个人还在打包东西。 彬鸢与约好的几个玩的好的打算去毕业旅行,买好了票,在车站等车的时候,彬鸢闲着无聊,就在网络上翻了几本小说购买,原本打算在火车上打发时间看的。 上火车后,结果小说看到一半,车厢剧烈的晃动。 梦境里的场景变换的很快,原本井然有序的火车突然变得七扭八拐,大地晃动,山石滚下,车道断裂,一节节车厢发生碰撞翻倒。 彬鸢乍然睁开眼,额头上汇集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心脏也是扑通扑通的跳。梦中死亡的瞬间让他心有余悸,用袖子擦了擦汗,吐出一口浊气,庆幸还好已经过去了。 在穿越到这里之前,他一直在想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如今想起了全部的记忆,只能苦苦失笑,原来自己是因为发生地震困在火车里死掉的。 有时他也时常会幻想,眼睛一闭一睁,又回到了从前,自己被救,躺在医院里康复,并没有穿越,这该多好。不过有些事情只能想想,想想就完了。 第二天一早,积雪融化得更加快速,空气也寒冷了些。皇城戒备森严起来。这时候出城,路上淤泥泛滥难以前行不说,有的人想走也走不了了。 一大早起床,还没来得及洗漱一番,彬鸢便被驿站楼下吵吵闹闹的声音给吵醒。从二楼的休息间推开窗户一看,密密麻麻的士兵将驿站包裹着,带头的统领一脚将驿站的木门踹开,蜂拥而入。 很快噔噔噔的脚步声就停歇在彬鸢的房门口,不过,墨野比那些士兵快一些。他前脚刚进屋,只来得及为自家主子披上一件墨绿色的大衣,后脚,房门就被踹开。 “你就是朱雀城城主,彬鸢?”带头的崔统领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彬鸢,将捏在手上的通缉令牌亮了出来,不容对方回答率先开口道:“陛下有令!朱雀城城主不可离开皇宫,朱雀城城主大人,请!” “既然是陛下下了旨意,卑臣自然不会让统领为难。”彬鸢拢了拢肩上的衣服,墨野已经将他那一头长发用簪子固定好。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驿站,唯一不同的是,墨野跟在身旁,其他的仆役都被留在了驿站。 相比昨日进宫面圣,这一次被同领军带走,彬鸢心态又变了些。看看这雄伟壮观的建筑、看看这朝气蓬勃的御花园、看看那一个个聚精会神打量着自己的宫女宦官们,他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啊! 彬鸢内心哀嚎声中,统领军押送着他们两个来到了地宫的门口。彬鸢睁大眼睛仔仔细细看着地宫的入口,歪着脑袋,眨巴眨巴眼睛仿佛在质问对方你是不是走错路了。 而押送他们的崔统领如获心声回答:“没有走错地方,城主大人还是赶快进去吧。” 彬鸢脚步发僵,脸色都白了一圈,虽然他看过《染指為红颜》这本小说,也知道主角和反派,可他压根就没有注意过那些路人甲或者配角之类。就连他自个儿附身的这具身份也根本不清楚。 彬鸢心中悲愤沉凉,上天竟然花费心思让我来到这里,不会就是让我来当一个路人甲的吧? “行吧……”彬鸢僵着步伐一步步朝着深渊的地宫走去,为他带路的是一个提着灯笼的狱卒,狱卒年龄看起来很小,宽大的士服穿在他身上,犹如偷穿了大人的衣服似的。 “小兄弟,我们这是要去哪?”彬鸢套着近乎,越往里走,空气寒冷了几个度,他将披风拢了拢,心里分外感激自家的贴身侍卫。 墨野平白无故收到了自家殿下那感激的眼神,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没一会儿,心思就被越来越黑的地宫所唤去。 “当然是送你去你该去的地方。”小狱卒轻瞥瞥的回答,敷衍意味十足。 几只老鼠哧溜从排水道的沟道里爬过,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越往里走空气越来越稀薄,夹杂着一种腐烂的气味,腐气与湿气熏的彬鸢晕头转向。 “殿下小心。”墨野察觉到殿下步伐有些轻浮,赶紧搀扶着彬鸢,也是这时候他才发现殿下的手一直在抖,表面上平静自如的殿下是害怕的。 “我没事……”彬鸢强装镇定,给自己的贴身侍卫回了一个淡定的笑容,孰不知他的隐藏早已被看透。 很快,两人就被带到了最里面的一间石室内。小狱卒将两人唤了进去,转身走出石室,麻溜的将两人锁在了里面。 彬鸢在空旷的石床上坐下,拔凉拔凉的感觉传遍了全身,真是冷的透彻。墨野将自己身上的外套退了下来,盖在殿下的双腿上,随后也坐在石床上,双腿盘起,眼观四周耳听八方。 彬鸢其实很想提醒他不必这样紧张,不知为何,他有一股自信,既然上天让他来到这个世界,不是成为英雄那肯定就是狗熊。不管是哪一种,绝对不是轻撇撇就夭折在了半路上。 他盘算着自己没有开天辟地的本事,也没有能说会道的巧舌,手不能抬肩不能扛,耍不得锋芒毕露的宝剑,斩不得邪魔歪道的邪祟,除了成为狗熊,那恐怕只有人人喊打的反派了。 哀叹一口气,等他回神的时候,赫然才发现石室的对面竟然关押着一个人。两面石室是正对着的,彬鸢此刻坐在冰凉的石床上,睁开眼正好可以瞧见对面那石室里的人被吊在墙上挂着。 那人的双手扣着一对铁环,双脚上也扣着一堆铁,挂在墙上整个人垂着头,大把凌乱地黑发遮挡住了他的脸,无法看清楚,从大概的人形轮廓来猜测的话,应该是一个成年男子。 彬鸢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察觉到这自殿下动作的墨野顺着目光看去,顿时吸了一口冷气,惊呼道:“大,大殿下……!” “你说什么?”脑回路有点迟钝的彬鸢皱了皱眉头,他原本想掏掏耳朵的,可惜这具身体没有这种习惯。 “禀告殿下,对面那石室里关押的人正是……正是大殿下……” 闻言,彬鸢又瞧了过去,这仔细一看,才发现那人身上穿着明黄色的袍子,只不过因为穿着同一件衣服,穿得太久,黄袍子已经沾染了许多污渍,看得不清晰了。不过你要是仔细看的话,仍然可以从袖子口看到精心缝制的刺绣花样。 是一只威风凛凛的麒麟神兽。 正是落难当中的反派‘彬旭’,浮桑国的大皇子,曾经被举国上下推崇的好君主,但不知为何,太子的位子无端端的落在了彬鸢这个三皇子头上。 论才华、论学识、论谋略,大皇子‘彬旭’和二皇子‘彬炎’都要比彬鸢强,这两人从出生就开始斗来斗去,唯独没有把三皇子、四皇子和五皇子放在眼里,但偏偏太子之位就落在了彬鸢身上。而后,一直被忽视的五皇子一朝崛起,把众兄弟踩在脚下登基为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15章 兜转纠缠 “大哥?”彬鸢尽量控制住自己震惊的声音,叫了一声。他通过旁人描述与贴身侍卫的叙述,以前的自己和大皇子十分的较好。 石室内被吊在墙壁上的人动了动,一头凌乱的长发如同深夜从枯井里爬出来的贞子,要是头发再直点的话就更形象了。 “大哥,我是彬鸢。” 之后一张苍白的脸从头发堆里抬了起来,苍白的五官上原本应该有眼睛的地方成了两个黑窟窿,泛黑的血迹从伤口里源源不断的滑落,光是看着就让人格外的寒颤。 “小鸢……”回答的声音极其沙哑,如同破了洞的漏洞,彬旭呆滞片刻,随即撕心裂肺的咆哮:“小鸢,你为什么会被抓进来?他们要对你做什么?让彬觞那贱人出来见我,那混账东西!他不配做皇帝!他不配!” 彬鸢从未见过如此令人心酸的场景,他想劝阻,也只能等对方喊累了才轻声开口:“大哥,你别担心,我没事。” 虽然他这么说了,可受尽了折磨的彬旭才不会相信彬觞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放过彬鸢,如同惊弓之鸟一般,一点就炸:“怎么可能呢?彬觞那贱人什么心思我还不知道。你瞧,他把我困在这里,挖了我的眼,每逢一个月来看我一次,逼我说出传国玉玺的下落。” 原来传国玉玺并不在彬觞手上,彬鸢被这消息炸得脑袋有些乱哄哄的。他不敢再刺/激彬旭,只能顺着对方的语气道:“大哥,我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你再忍一些时日。相信我,我一定会救你出去!”这些话的确是发自彬鸢的心声,他也不想看着这大好的青年从牢笼中逃出又迈入另一个牢笼中困死。 墨野静静站在一旁,手掌攥得紧紧的。他就知道,殿下一定会想办法救下大殿下。他是不欢喜殿下趟这趟浑水,毕竟和殿下无关的事,如今殿下答应要救大殿下出去,他们这些做仆役的或多或少也会担心事情的后果。 之后的时间,彬鸢与墨野商量着怎样将人带出去。皇宫里饲养着信鹰,他们商队专门饲养的夜鹰根本没办法送信出宫传送信息。 后半夜,彬鸢玩弄着手上的扳指,靠在墙角上有些晕晕欲睡,眼皮快磕上时,听见隔壁牢房里传出低声的问候。 “时间过去多久了?”是彬旭的声音,话说得慢吞吞的,声音也非常的沙哑,估计一天都没有喝过水了。 “大哥,已经有三年了……” “原来已经有三年了……” 彬鸢折断手中的稻草:“是啊……”他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五年了,这五年的时间他从荣华富贵皇太子跌入商极平凡卖货佬,一步一个脚印爬到今天,当真是无比心酸。 经商的这三年里,他们跨越浮桑国人从未到达过的国家,从未有人踏足过的森林。途中,一些结伴前行的兄弟饿死在了路上,几百号人最终只剩下四十几人。 最艰难的莫过于沙漠地带,那段时间没有水又没有粮食,一个商队里同行的仆从忍受不了饥饿,竟活生生将自己手臂上的肉撕下来吃掉。最后那人也没有成功的活下来。 临死前,那人还请求着彬鸢,说,等他死后,让他们将他的尸体分了去吃,这样才能走出沙漠。 彬鸢这辈子无法忘记食人肉的滋味了……也一点儿不想回味。 “小鸢,听说你被赶出了皇宫,这些年过得可好?”彬旭抬头很想看一看记忆当中留存的弱冠少年。 只不过时间总是在流失,他记忆中的弱冠少年早已经成长为一个的轻巧,彬觞屈辱的抽开手,迅速掐住对方的脖子,泄愤道:“忘掉!一句戏言,就让朕忘掉一生耻辱!这笔买卖你可算得真好,三皇兄,彬鸢!父皇怕不是把你的脑子给养傻了?还是这三年来做买卖算钱算傻了?你还真当自己是皇太子殿下!你有什么资格和朕谈判,朕要你死你就得死!” “咳咳……!”彬鸢被掐的一时有些懵逼,反应不过来,背靠着柱子的身躯一点点滑落在地,可那双有力的手依然没有从他的脖子上移开,力道反而越来越紧。 他伸手去扒开脖子上的手指,只是徒劳,眼见就要窒息,那双掐着他脖子的时候,突然松开,一把将他扫在地上。 “咳咳!”能够顺畅呼吸后,彬鸢哪里顾得上提前想好的说辞,只得大口大口的吸着氧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16章 与陛下的交易 能够顺畅呼吸后,他缓缓爬起来,倔犟的说道:“那你想怎样?杀了大哥?还是杀了二哥?还是杀了我?只要你想,就像你说的那样,一句话的事!” “啪!”的一声响。 彬鸢被猝不及防的一巴掌又扇翻在地,决绝的抬起头时嘴角已经挂了一行血迹,他无所谓的用袖子擦掉,仰着头直视那穿着金色衣袍的男子:“兜转纠缠又有何意?我知道陛下忘不了,那又何必天天去面对……” 彬鸢捂着嘴咳嗽了一下,爬到那人脚下,揪住他的衣袍,恳求道:“放了大哥,放大哥离去……眼不见,心不烦。”这一巴掌芯特么疼,疼的他现在要是站起来腿肯定打颤,还是先趴会儿吧。 忽略掉某人内心的旁白,此时此刻的模样,倒真有点像阶下囚,阶下囚‘彬鸢’跪求皇帝原谅的宫廷戏码,演的还非常敬业。 脑袋里还在晃荡的彬鸢只待说完话感觉自己被提了起来,眼神一晃,那只骨节分明有力的手掌又回到了他脆弱的脖子上,接着他又听到:“三皇兄,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放了彬旭那贱骨头,放虎归山好让他给朕的江山捅娄子不成?你当真是蠢到这种地步,怎么没有死在经商的路上?回来做甚?” 被这样嘲讽,彬鸢内心生不起一点怒气,他的心思全部都放在脖子上的那只手,祈祷的这哥们威胁归威胁千万别动真格,他压根就不会武功。 这稍微切磋两下嗝屁了咋办?万一不能读档重来,那他岂不是亏了。 见彬鸢不说话,盛怒之中的人反手一扬,如同一只破风筝般飞出去的彬鸢重重地摔在地上。 如此大的动静殿外没有一个仆人敢闯进来,可以见得,彬觞早就跟下人打过招呼。 彬鸢手肘支撑着身体爬起来,目光停歇在那抬起自己下巴的金靴子上,他眨眨眼,脸颊火辣辣的疼。接着,彬觞一会儿阴森森的笑着,一会儿又表情严肃的低头看着他,讽刺道:“也不是不可以放了那贱骨头,你拿什么交换?” 彬鸢虽不解彬觞这会儿抽哪门风,眼见有戏,黯淡下去的眸子都亮堂了些,洋装淡淡回答:“陛下想要拿什么交换?”他无权无势,更没有神通,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只不过他忽略掉了一点,那就是‘钱’。 彬觞目光晦涩难懂,噘了一下嘴,用那种‘说话就是想气死你’的表情瞅着依然跪着的彬鸢,浅尝辄止回答:“朕要的不多,能解国之忧难即可。” 刷的抬起头,彬鸢沉默几秒后,脱口而出:“你丫的怎么不去抢?” 话说的太快,导致彬觞没听懂,继续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旁征博引道:“古有贤臣救国,名流千古。爱卿,可要想好了,这国之大难,难道还比不上你那小小的朱雀城,难道你就想看着天下百姓成为敌国的俘虏,过着被敌人驱使的生活?” 知道自己恐怕没得选择,彬鸢点头答应:“一切依照陛下的吩咐,卑臣定会在五内派遣家仆将银钱送达。” 彬鸢话还没说完,彬觞直接摆了摆手急不可耐的打断他:“不必了,朕早已派崔统领前去受命,爱卿安心的在宫中等待。” 彬鸢只觉得此刻跪在地上双腿发麻,额头冒汗,原来这狗皇帝早就做好了抢的准备,和他在这里客气了半天不过是看他的笑话。若是刚才他不答应,恐怕也没得选择,就算现在能够逃出去等回到了朱雀城,鸢宅怕不是被抢的干干净净。他现在答应还可以保住仆人的性命,借钱消灾。 彬鸢被好吃好喝的供在皇宫里养着,门外站了两个彪悍的守卫,屋他根本没有胜算可言,就对方常年习武的体格来看,他根本接不了对方一招。如果是反的,他或许还可以套套近乎,毕竟五湖四海皆朋友,宁可接近,也不要得罪。 “将军,认识我娘?”彬鸢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很快就从大叔的脸上捕捉到了一丝不对劲。 那四十多岁的老将军眼神不对,在听见彬鸢那句‘我娘’后,眼眶里酝酿的哀愁之情溢于言表。 昊肆陷入回忆当中,一米九几的大块头,如今看来憔悴了些。晕黄的灯光下,他发丝间的白发悄无声息的多了些,只听见一声叹息。 “你娘与我自幼订有娃娃亲。豆蔻年华的宣娘,便爱跟着我们一群男孩子身后跑,钓鱼、捉蛐蛐、打山鸡比男孩子还要跳。她爱笑,没有平常女子的焦躁娇气,绣的一手好鸳鸯,琴棋书画更是远超于同龄的姑娘。宣娘及茾后,便是与我同婚之日。可天有不测风云,恰巧达知达国来战,父亲不得不带着我奔赴战场,父亲战死沙场后,我奉命来都城封将,而宣娘以入宫为妃……我不怪她,是我辜负了她……” “我娘从未和我说过这些……”彬鸢压根什么都不知道,根据这具身体模糊的记忆,也没看明白个理所然。 “你娘是个好母亲。我一直担心她入宫遭奸人暗算,担心她被先皇陛下打入冷宫……唯独忘记了,她是一个奇特的女子。我看得出来先皇是喜欢宣娘的……”昊肆犹如自虐一般,越是不堪回首的往事,越是要自己揪心挖底的给弄出来展示给别人看。 他爱周紫宣,却自责于自己没有保护好她,虽然派了人手一直守护在她的身旁,可却忽略了女人的妒忌之心是何尝的可怕。周紫宣死于生产,但却只有几个人知道,周紫宣是被人用毒致死,那毒恰巧下在被人忽略的热水里。 虽然最后万般保住了孩子,可母亲再也没有睁开过眼睛,永远的离开了。昊肆收回回忆的眼神,目光紧紧的盯着彬鸢,他答应过宣娘,一定要保住她的孩子。他不能让心爱之人唯一的孩子死于宫中,必须要送对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彬鸢,离开浮桑国吧,随你去哪里,别再回来了。” “为何?”彬鸢差异的眨眨眼,霎那间以为自己心里的计划被别人看出来了,小心脏扑通扑通跳,额头上密布汗水。 昊肆忽略彬鸢的疑惑,笃定道:“陛下已经派人放了彬旭。明日卯时,第一楼阳光笼罩城墙时,我会派人在城门口接应你出宫,带着你的商队,马上离开朱雀城,离开浮桑国!” 之后那个古怪的将军离开了,走如一阵风,还是一阵不容刻缓的冷风。这一夜,彬鸢睡得极其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情他忽略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17章 鸡同鸭讲 天边一楼骄阳照耀在皇宫最的那样,与狗太相似了。他家的小白一点都不像威风凛凛,威震八方的狼,倒有一点像活泼过了头的狗。(古代版哈士奇) 他默哀的摇了摇头,揉了揉小白的脑袋,懊恼的说道:“你怎么又跑到这里来了。看看你干的好事,虽然殿下不会责怪我们,可也不能老折腾殿下的花草,走吧……” 在旁边一直被当空气的王果果气愤地说道:“你跟一条畜生说他听得懂吗?照我说,你往它脖子上拴条链子,像这样,给它拴在柱子上,看他到处乱跑!”比划了一个恶意恐吓的动作,白狼瞬间呲牙咧嘴,冲着王果果嗷了几声。 没想到这狼竟然还反过来冲自己吼,王果果瞬间就不乐意了。 他好歹也是江湖上第一神偷,竟然还被一条狗给鄙视了。卷起两条袖子,拿起掌灯的木棍往地上这么一撮,一人一狗在这里相互对骂了片刻。 自个的院子里这么热闹,彬鸢已经没办法和自己的大哥安安静静坐在里面商谈。 他撩开竹帘,远远的看见门廊的转弯处,一人一狼鸡同鸭讲争的脸红脖子粗。而都安拼命的想把小白拽走,可惜这小白也是一个倔脾气,四肢着地硬是不动弹,一双炯炯的狼眼紧紧的盯着王果果咆哮。 彬旭因为看不见的原因,听力格外的敏锐,他轻笑一声:“那几个孩子可真是精力丰盛,他们碰到你这样的主子,也算是一种福气。” 如今这战乱纷飞的年代,仆人在贵族的眼里那就是一条供人驱使玩乐的狗,哪里会有人真正把他们的尊严性命放在眼里。 彬鸢明白大哥话里的意思,也明白大哥是暗地里提醒他,广招贤士的确是要,但也不可什么人都招纳到自己的手里,免得祸从己出。 “大哥说的是。他们也不过是天涯落难人,如今这灾荒饥野的江湖,贵族们占地为王,诸侯四海称霸,他们不过是想要一个安稳的家罢了。”彬鸢将竹帘放下,为大哥喝空了的茶杯添上热茶,将瓷杯小心翼翼的放置在大哥的手中,“大哥也不必忧心,如今我们身在挧国,天高皇帝远,就算朝廷手再长,那也伸不到这儿来。” “你呀,还是和周娘娘一样心慈手软。”彬旭嘴角微撇,想起了小鸢的生母,那个总是言笑晏晏爱给众多皇子们讲故事的女子。 那女子死得早,如今,他在回想起来,已经想不起那女子的容颜了。如果,他现在的双眼还可以看得见东西,估计与小鸢应该非常相似。 “大哥在想什么?竟笑得嘴角微扬。”彬鸢惊讶的发现,一向面无表情的大哥竟然嘴角微扬,心口好似有什么甜蜜的事情在荡漾开来。 他只知道大哥身上散发着一种让人亲近的气质,看见大哥笑,他的内心也开心起来。如同三月里盛开的桃花,带着淡淡的香味,不曾散去,缭绕在心间丝丝密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18章 挧国女帝 隔日一早,公鸡早已在房来可笑,也没有人真正笑得出来。 前几年的浮桑国被那老皇帝治理的破烂不堪、四分五裂,早有一些国家蠢蠢欲动。可惜,他们这边还没有动静,他们自个儿就改朝换代了。 如今这几年浮桑国换了新帝,也不再像昔日那样垂垂欲坠、漏洞百出。这种时间去攻打浮桑,探探兵力还好,若是较起真格来,兵力缺乏资源不足的小小芝麻粒达知达国,可没有胜算的理由。 这便是夜圣斯不远千里迢迢来此的目的。 他单膝跪,恳求道:“还望陛下协助达知达国取胜!” 女皇依旧笑眯眯的,一点儿也看不出来真正的想法,“你四姐与你姐夫对你俩甚是想念,趁着天色还早,去安王府看看吧。” 女皇下了逐客令,两人不得不离开了百花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19章 海域水鬼(一) 店铺里,彬鸢打算去街上逛逛。夜晚的凤凰城如同一只活生生的火凤凰,处处灯火阑珊,歌舞升平,一看就是太平盛世下出现地繁荣景象。 但这个时代却不是太平盛世,只是囚笼里看像罢了,离开了这座守护的宝塔,外面的世界战火纷飞,饥荒肆野。 彬鸢发现了一个奇怪的问题,自从发现自己比较适合穿红色的衣裳后,他的贴身侍卫墨野,竟然自作主张将他衣柜里的衣服全给换成了红色系。 搞得这会儿他出一个门,打开衣柜一看,密密麻麻一排红色,快要成色盲了。 不过他也是一个不挑剔的主,有的穿就好,颜色什么的无所谓,反正不丑。 摇着一把红雀羽尾制作的扇子,招摇过市地走在热闹非凡的街上,彬鸢灵巧的鼻子闻闻这个,漂亮的双目瞧瞧那个,活像一个从深宫六院里逃出来地世家公子。 光看外貌的话,彬鸢看起来的确不足二十岁,但这具身体已经二二了。 彬鸢是偷偷溜出来的,墨野并未跟着身旁。 他先是在杂耍的地方围观许久,发现杂耍的艺人竟然是外国的小丑,小丑站在一个圆滚滚的气球上,摆出各种丑陋引人发笑地动作供路人开心,他抛了一些银钱,又走开了。 路边上还有一些老者围在一起下围棋,彬鸢学过一些但是棋艺不精,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搞懂什么是三子归边。他看了半晌,下棋的老人以为他要来上一局的时候,他摇摇头又离开了。 这古代什么都好,就是交通路程太慢。 彬鸢有些逛累了,正巧走过一个弯,鼻子闻到一阵飘香,寻觅着味道拐到了一家面馆。 面馆上的飘旗上写着几个大字“如意面馆”。 “老板!来上一碗馄饨。” “好勒!客官,你先找个位置坐一坐,馄饨马上就好!” 彬鸢开开心心地走进店铺,发现一楼的位子都坐满了人,这家店铺没有二楼。他又看了看,在最角落里发现一张桌子上坐着一位客人,便走过去,坐在那黑衣男子的对面。 把扇子收起,笑着拱手行礼,“不介意拼个桌吧?” 黑衣男子点点头,将自个放在桌子上的剑拿了下来,“随意。” 这年头能碰上一两个闯荡江湖的,还是格外有缘分。 彬鸢看着对方举手端庄的吃面,不仅好奇,这样有修养的人为何会来到这种店铺?觉得对方应该去如意面馆对面的万福菜馆。 这人裹得一身黑,唯独露出脸的部分,手边的剑也是用黑布包裹着,看不出是什么剑。只是这人的手腕有些奇怪,正常人拿筷子可不会手抖成这样,难不成是受伤呢? 彬鸢遐想间,一碗热腾腾带着葱花的馄饨放在他面前,小二热情地问:“客官你慢用!”转身又去招呼下一桌刚刚进来的客人。 这人一饿的时候,没有食物还好,一看到吃的脑袋里的想法,马上就飘走。他捧着热腾腾的混沌先是闻了闻,喝上满口香喷喷的汤,再拿起勺子细细品尝那皮薄肉多的馄饨。 彬鸢吃饭倒没那么多规矩和讲究,和现代的习惯差不多,身边的仆人习惯了也就没有人说他,给他惯出了这一身坏毛病。 黑衣男子吃饭地动作一停,只瞧见那个与自己拼桌的红衣男子吃地不亦乐乎,一点儿也没有世家公子的仪态。不过,从对方这一身绫罗绸缎来看,他的身份应该也不低,非贵即富。 “嘭!”恰巧这时,一声巨响从面馆外传来,吓得一些食客纷纷引颈观望。 黑衣男子麻溜地拿起身侧的剑快速出了店,小二正要追过去时,彬鸢赶紧招手叫住小二,“他的饭钱我代付。” 这才止住了小二要拔腿追出去的行动。 “公子真是好心肠。”小二走过来边收拾碗,边陪笑道:“那位黑衣公子这几天,天天坐在我这里吃饭,外面一有动静马上就走,已经欠了我这小本生意好几天的饭钱……” 听完小二的抱怨,彬鸢倒显得有些诧异,“那人这几天天天都来?他要做什么?” 小二思索道:“嘿!公子肯定不是本地的人吧。咱们凤凰城最有名的舵主知道不?” 这个彬鸢当然知道,全挧国唯一一家敢远航出海的航海行家,这哪有人不知道。即使放在整片大陆,冯舵主的名讳可谓是家喻户晓。 正巧这会儿店里的客人走地差不多了,小二闲着也是闲,便拖来一张长板凳一坐,唠嗑起来。 “原本这也没什么大事,毕竟出海的人,偶尔碰到大风大浪,总会有那么一两次翻船。可事情就蹊跷了,已经有七艘大货船在蒙江海域沉船。这往年都好好的,偏偏年初的时候,就开始出事了……”小二的脸上挂着惊恐地表情,唾沫星子飞出些砸在不远处的桌子上,“还有,就刚才那位黑衣公子,他是冯舵主的手下,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人的血……刚才瞧见公子你不认识他,就知道公子定不是本地人,哪有本地人敢和他坐一块?” 感情那块位置空出来,是因为别人都不敢和他坐! 彬鸢露出惊愕的表情,很想为那位刚刚走掉的黑衣公子,举一个大拇指为他点一个赞。 把人都吓跑了,还真是一个独一无二的本事。 “那黑衣公子和那沉船的事又有什么关系?”彬鸢呼隆呼隆的吞掉一口汤,舔舔嘴皮。 “这你就有所不知,最近一直流传蒙江海域出现了水鬼,那黑衣公子可能就是调查最近水鬼的事。” 彬鸢更加疑惑不解:“水鬼毕竟是要在水里,他满城的找,能找出啥?” 小二一拍桌子,露出一副‘我就知道你会这么问’的表情,“公子,我就知道你会这么问。不瞒您说,当时我也觉得蹊跷,这水鬼不待在水里跑上了岸,作甚?最近衙门也一起在帮着查,发现那水鬼竟然是活生生的人,那人躲藏在船上的甲板内,等船出发时,天色渐晚,船艘刚好经过蒙江海域时,那人就趁着天黑溜出船,一把火点燃了货船,把整艘船的人都给害死了……” 这的确有些歹毒了些,谋财害命本就天理不容,还活生生将整艘商船的人给断送了性命,这的确难以容忍。 彬鸢皱着眉头,也忘了吃饭,“可有捉住那人?” 小二沮丧的摇了摇头,“如今两个月过去,一点法子都没有。搞得现在,货船不敢出海,军队整日徘徊在港口,就是不知道那害人的水鬼到底躲藏到哪里去?刚才那位黑衣公子,估摸着是找线索去了。” 出来吃一顿饭,就吃到了天大的消息,彬鸢觉得难以消化。 一开始他琢磨着,挧国凤凰城应该安逸些,可以在此安家落户,只不过他的想法已经被店小二透露的消息给打散了。 两个月时间过去,衙门的人竟然连一个犯人都抓不住,可想而知,要不就是衙门办事能力不足,要么就是那犯人天赋极佳,乃不是一般人能够捉住得。 刚离开如意面馆不远处,凤凰城的上空炸开一排排绚丽烟花。明明灭灭、升了又落、开了又绽,美不胜收。 彬鸢等烟花消散,赶到在面馆里听到那声发源地时,那地方早已人去楼空,只剩下空荡荡的小巷口。巷口黑幽幽的,一眼望不到边,湿哒哒的青石台板上,一两滴血迹吸引了彬鸢的目光。 他四下左右看看,发现没有人往这边瞅,而巷子尽头也没有人,循着血迹的方向走到了深处。 顺着血迹左拐右拐,竟然来到了一处黑咕隆咚的小森林,站在森林的路口,彬鸢只觉得一阵冷风往他脸上扑来。 这也太芯特么恐怖!还是不去了不去了! 俗话说的好,不作死就不会死。 他还是好好地回去躺在那舒适的床上过日子吧,这什么冒险呀,真相大求真啊之类地危险举动,留给那些开挂的穿越者吧,他不过一介小小炮灰,一没金手指二没开挂,赢不了这该死的剧情君。 已经打道回府的彬鸢刚转过身去,黑咕隆咚的森林里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貌似有什么东西从他的左边窜到了右边树林里。 “谁?”彬鸢猛然一扭头,往右边看去,只有一排树丛在夜风下摇摆,他咽咽口水,紧张道:“夜半三更不睡觉,你们要作死啊!” 他嗷的一声吼完,撒开丫子就跑,完全不管他身后的树林里溜出一只瘸腿黑猫,黑猫走了两步看着巷口逐渐缩小的人影,回头对着森林里喊了一声,“喵~” 接着,一个十四岁左右的少年一瘸一拐地从树林里走出,一条腿是瘸着的,裹着伤口的纱布上依然有源源不断地血迹往下滴。那青石板上的血迹估计就是他留下的。 黑猫亲昵的舔了舔他的伤口,跟随着他那一瘸一拐地少年主人,往更加乌漆抹黑的树丛中走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20章 海域水鬼(二) 彬鸢回到宅子的时候,墨野与梁羽辞差点把宅院给拆了,就差去报官。幸好,就差他们报官的时候,彬鸢自个儿屁颠屁颠的回来了。 “殿下呀!你这傍晚都去哪了?害得我们找得好苦,我……我差点就要上官府去击鼓了。”梁羽辞一边屁颠屁颠的跟着彬鸢回主院,一边各种倒苦水,手还不老实的揪着彬鸢的长袖。 和他的各种表情相比,脸黑得如炭一般不忍直视的墨野,气呼呼的一言不发。 “我就是出去稍稍逛了一会儿,忘了时间。抱歉抱歉,下次定然不会忘记叫上你们。”彬鸢不好意思的揉揉鼻尖,显得很抱歉。 “这根本不是叫不叫上我们的问题!”墨野突然严肃大声的说道:“殿下!你知道我们不是生气这件事,只是……只是殿下以后不要独自这样出门。万一碰到什么危险,带上我们,也好有个照应。” 望着低着头说话的墨野,彬鸢显得很不好受,觉得今天自己地行为的确做的有点过了,他的生死可不单单只是自己的命,乃至整个商队、院内仆役上上下下几百口人的性命。 这里面有老有少,有托儿带口的、也有孤苦无依的,他们选择跟随自己,就等同于把自己的性命交付到自己手上。如果自己出了事,他们这些奴籍之子,只有被二次转卖的下场。 将手放在墨野结实而宽敞的肩膀上,彬鸢很抱歉的给了他一个拥抱,“对不起……下次不会了,原谅我好吗?” 双手缓缓收拢,感受着手臂下纤瘦的腰身,仿佛只要稍稍一用力,这不堪一握地腰肢就会轻易折断。他不敢想,所以只能紧紧的拥住,贪恋的吸食着从那人身上散发出来的竹叶青香。 “奴等,从未埋怨过殿下,何来原谅?”墨野控制住了自己激动的情绪,平静的回答。 梁羽辞很会看场合的在那段时间没有嚷嚷,等两人的矛盾解的差不多,才嗷的一口喊道:“殿下就是偏心!我也要一个兄弟间的拥抱!”说完,张开双臂就要飞扑而来,被墨野一巴掌给糊到墙上去了。 翌日一早,没有熬夜画草图的彬鸢神清气爽的起了一个大早,终于能够和自己的大哥共进早餐。 餐桌上,香喷喷的皮蛋瘦肉粥散发着一股无限诱惑力,彬鸢早上的最爱。只不过,对于这味道奇怪,口感还算不错的早餐,彬旭吃的还不太习惯。 但也不讨厌,从那黑漆漆暗无天日的地宫里逃出来以后,每一餐每一顿饭,他都能够体会到小鸢为自己付出的一份心。 他有内疚,也有抱怨和不甘。憎恨自己为何是一个瞎子,幻想过如果自己没有瞎,就不会拖累小鸢。 他恨把自己害到如此地步的彬觞,可那又怎样?如今的自己,难道还有机会将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帝拖下来吗? 只不过是痴心妄想罢了。 但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个机会摆在他的面前,他相信他会毫不抉择的选择那一条路,从此一去不回。 “听闻,城中近日不太太平,可发生了什么事?”彬鸢边喝着粥,边询问着站在一旁的墨野。 “咋日有一家三口死于家中……”墨野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怕影响到殿下的食欲,“殿下,后面的内容恐怕会影响到殿下的食欲。” 彬鸢觉得自己没什么可矫情,便摆摆手,“无妨,继续。” “那一家三口附近全是邻居,死的时候竟没有发出一丁点求救,死得甚是蹊跷。听闻卯时去市集买菜的厨娘说,那一家三口都断了头,心脏也被挖走了……” “还有这等凶狠歹徒之人!”彬旭怒斥道:“杀了人还不说,竟然还将一家三口的心脏剜去,当真是罪无可赦!” 彬鸢又吧嗒吧嗒喝了两口粥,忽然想起了什么,急切的追问:“昨日听闻城中有水鬼出没,官府可有捉到那水鬼?” 墨野没想到殿下的消息这么灵通,他本来不打算告诉殿下,因为这种事情和他们没有关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想到瞒也没有瞒住,殿下自个已经知道了消息。 “尚未有水鬼落网的消息。不过,昨日有人说商船已经出海,现如今平安无事。可能那水鬼以不在蒙江海域,去了别处祸害吧。”墨野猜想的说着,反正现如今蒙江海域已经正常通行,他盘算着,早日把那个洋小子送走才行。 那小子实在是太能闹腾了,就差没有上房揭瓦。整日带着阿维库、叶九、郭三他们花天酒地不务正业,早上出去晚上回来,整天见不到鬼影子。 还说是搞什么秘密行动,到时候要给殿下一个意外的惊喜,他猜想着,别说什么惊吓就好,惊喜还是免了吧。 有了昨日的前车之鉴,彬鸢今日出门的时候特意带上墨野,毕竟府中的其他人都忙碌着生意上的事情,他这个幕后的甩手掌柜,才得以清闲。 晚上的凤凰城犹如生机勃勃容光泛花的不夜城,这白天的凤凰城,如同世外桃源一般被百鸟围绕,鹊声嘹亮。 不管你走在街头的哪一条巷子,只要有树,总会有一群群五彩斑斓,色彩艳丽的鸟儿扑哧嬉戏。 两人骑着马,漫游漫游的晃出了城,这城外和城中比起来,荒凉些,还有一些吃不上饭的乞丐敦促在城墙边缘。 城外的良田有些荒野,也有一些百姓栽种稻谷,不远处的泥路上还有百姓牵着耕牛翻土。 一两声咳嗽声打破了城外的幽静,彬鸢循声望去,只瞧见几个衣衫褴褛的乞丐围在一起咳嗽个不停,彬鸢正打算驱马过去查看,被身旁横着地手给拦了下来。 “殿下,不妥。这些人的身上时常流窜着疾病,殿下还是不要靠近为好!” 彬鸢仔细想想也是,这年代又不比现代有着许多药剂,万一染上了一个什么传染病,那可就得拖了半辈子的健康。 他打消了上前去查看的心态,只不过目光依然停留在那几个衣衫褴褛的乞丐身上。他瞧见那些乞丐裸露出来的皮肤上有着红色的斑点,看着不太像寻常的疾病。 “你去找几个大夫问问,看看有什么病会导致身上长出红斑来?” 墨野点头领命,两人在城外晃悠了一会儿,又回了城内。 时间一晃半个月过去,看似平静的凤凰城内,突然爆发起了一股惊动朝堂的疾病。那流传的疾病传染极快,半个月的时间,已经有四个贵族染病,这些天城内天天吊丧,卖棺材的赚了钱,就是没命花。 女帝亲自派遣宫内的御医为民间整治,可惜效果不佳,十个御医一出去有三个已经染病去世,照这传播的速度下去,城中百姓怕不得要完。 这几日,彬鸢一直被关在主院内。墨野的理由很简单,就是怕这来无影去无踪的传染病感染到他家殿下。 只不过千防万防,问题终究出在了饮用的水上。 前几日的下午,彬鸢忽然觉得泡茶的水味道怪怪的,也没有多想,只觉得肯定是仆人换了茶叶。 没想到第二天,沐浴的时候,竟在白皙的手臂上发现了一些红斑。时至今日,躺在床上高烧无法退,整个人烧得迷迷糊糊又咳嗽,已经咳出了好几次血。 院里忙得不可开交,请大夫的请大夫煎的煎药,可大夫开的药一碗灌下去,病没见好,人都快要焉了一半,只差一口气吊着。 宅院里有一些下人也染了病,被梁羽辞发现的早,已经打扫出几间干净的屋子,供那些病人居住,每日专门吩咐一些人去打扫照顾,倒没有闹出人命来。也可能是那些仆人的身体素质强些,硬生生的挺着,倒没有咳出血,只是脸色苍白了些。 彬鸢就没那么好命,他不但咳出血,身上的红斑点越来越多,从脖子上已经长到了脸上,看着十分的渗人。 他觉得他要死了,浑身难受不说,肺好像要炸了一样,烧呼呼。晕了又睡,整个人迷迷糊糊神志不清。 是夜,墨野满城寻找大夫,走了个遍,仍然没有救治的方法,还是和第一个大夫开的药一样,但却没有效果。他也沿街贴了告示,如有人能够治好殿下的病,便有重赏。 可惜和他一样的告示贴满了告示牌,他贴的那张,很快又被皇宫里贴出来的告示给掩盖上去。 幽暗的屋内,一声声短促的咳嗽声响起。 迷迷糊糊之间,彬鸢只觉得喉咙火辣辣的疼,他想要喝水,想要冰凉的水滋润一下喉咙,却怎么也抬不起千斤重的手。 “水……水……”梦中的人只能支支吾吾的喊着一个字。 安静的房间里,原本紧闭的窗户突然打开,一个少年蹲在窗台上,往屋子里面探进头,果然瞧见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人。 他麻溜的跳下地,双脚着地时,竟然没有发出一丁点儿声音,如同跟随他进入的那只猫一样,悄无声息。 少年听见床上的人一直呼喊着要水喝,走到桌边看了看那罐水,正打算拿给他喝,敏锐的察觉到这壶水有问题,索性拿着水壶又翻出去。 莞尔,少年又回来,只不过浑身上下湿了个透,也幸好他这一路奔跑衣服上的水已经干了半,翻窗进屋地时候衣服已经不再滴水了。 他捧着那人的头,直接将茶壶嘴对着那人的口腔灌入,不知要拿一个杯子,这样灌水不把人给灌死才怪。很快他就在彬鸢咳嗽、憋的脸色发青后察觉到了不对,赶紧找来一个茶杯倒上水,一点一点的都给对方喝。 梦中,彬鸢梦到自己找到了水,为了解渴,他捧着那一大碗水紧紧的拽着不肯放手,生怕自己一放手水就要跑了。 少年低头望着那双长满了红色斑点,紧紧的拽着自己的手,悄无声息的看了片刻,直到他脚边的黑猫蹭了蹭他的腿,少年才回了神。 喂完水后,他从怀里摸索了半响,找到了一株已经干死的药草,本想把草捏碎了给彬鸢吃,又发觉这人晕着的没办法吃下,只好放进自己嘴里咀嚼,犹豫再三后,嘴对着嘴给他渡了下去。 像糖果,又很柔软,总之味道很不错。少年眯起眼,那双总是沾满鲜血的双手此刻正描绘着熟睡之人的眼眉。 初见他时,这人裹着一头白巾骑在一匹高上,路过风沙密布的峡谷,他就躲在峡谷的狭缝里,随时准备砍断包裹着滚石的麻绳。那时他还是土匪窝里的小强盗,年纪虽小,可已经干掉了好几拨像彬鸢这样的商队。 唯独那一次,那个男子骑着马,爽朗的笑声在整个山谷荡漾,他收了手。可能是不忍心,也可能是心里有些羡漾,他放弃了割断麻绳。 只要一刀下去,悬崖上的麻绳砍断,隐藏在峡谷缝里的石头,就会如山洪一般滚滚而去,将那些人碾成渣渣,他们就可以坐享渔翁之利,捡走那些货物。 墨野沮丧的从外面赶回来的时候,发现殿下的烧退了,欣喜之余,赶紧跑到厨房去查看是不是最近喝的药,有其中一包起了作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21章 叛国贼 这好端端的厨房怎就遭了贼? 在厨房里忙活的几位厨娘怎么算都觉得钱和菜不对数,少了几只烤鸭、一包花生豆、一串葡萄。 柳厨娘算完之后,觉得这件事情必须给梁管家上报,一拍手道:“你们几个先忙活着,我得把这件事情给梁管家说一声,咱们这宅子竟然还遭了贼!” 梨花树下,彬鸢披着外衣渡步而过,一两片白色的花瓣飘落,尽显春色芬芳。 由于脸上的红斑尚未消退,他只能在院子里走走,消磨掉无可奈何的闲暇时光。 墨野刚被梁羽辞叫走,处理厨房失窃的事去了。 他波澜温润的眼眸中含着笑意,拐过庭院,进入后竹林中。这块地是留给狼崽子们练习的地方,刚迈入,几声狼嚎断断续续传入彬鸢耳中。 只瞧见一头灰色的大狼训练有素地越过障碍物,跳入安全区。巴依满瞧见了彬鸢,招呼着巴噜坐下,冲彬鸢行礼,“见过殿下!” “不必多礼。”彬鸢很想伸手摸一摸巴噜,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此刻的病还没痊愈,万一传染给了狼就不好,“训练的怎么样?” “巴噜已经学会跟踪了,不过有些贪玩……”巴依满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任由巴噜咬着拴在脖子上的铁链,“殿下的病,康复了吗?” 彬鸢反倒不好意思的笑笑,“已经不会咳嗽,等着脸上的红印消了下去,估计就好了。”他也只是猜测,毕竟这病连大夫都瞧不出个所以然,他其实并没有抱太多的想法。 万一病死了,他也不想拖累商队。彬鸢已经开始培养接班人,他这要体魄没体魄、要武功没武功的身体,可经不起这长途跋涉地玩命奔波。可又不想让这条产业链断裂,只想好好的培养几个继承人,让他们继续经商。 竹林很大,风轻轻一吹过,整片林子只听得着沙沙的树叶摩擦声。 彬鸢招呼着巴依满进入凉亭坐下,为他斟满茶,片刻后才询问:“巴依满,今后有何打算?” 巴依满没想到彬鸢会问这种事情,一时紧张,竟不知如何回答,只得支支吾吾的说:“暂……暂时不知。” “那可有打算回岥止城?” “殿下为何这样问?”巴依满面色突然严肃起来,以为自己要被赶回去,顿时拽紧了双腿上的布料。 “其实是这样的……”彬鸢不知怎样去说,想了片刻,才旁征博引道:“经商之路,艰苦难行,我总想了许多,全凭我一人之力,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将绫罗绸缎带去他国。你们还年轻,又熟知南蛮地界,我想给予你职位,自己走出一条路来,可好?” 眼睫相望,巴依满不懂内心翻涌的情绪到底名为何素,只想着快点找借口拒绝,他不想被殿下抛弃。 不管是往事还是今日,他总是一人踽踽独行,没有亲人、没有伙伴。亚牯城主找到他时,那时候他只是一个在牛棚里喂牛的小奴,拿着最低的月俸,住着最差的土房。每日早起晚睡,还得受视钱如命土财主的欺辱。 他以前的雇主是一个肥头大耳的浮桑国逃犯,在国内犯了事,害怕衙门官府追杀,便携带着不义之财来到了岥止城。 他的母亲将他喂养长大后,死在了雇主的手下,女奴的孩子依然是奴隶,巴依满没办法改变这个事实,只能任劳任怨踏上母亲的道路。最难熬的那一段时光,他曾想过要一刀宰了那狼心狗肺的雇主,这样的想法刚萌芽,亚牯城主便找到了他,用半吊钱将他买了去。 那时他并未察觉到自己即将面临什么,只当是从另一个雇主换了一个同族的雇主。 直到见着彬鸢后,他那茫茫无措自欺自哀的想法才被撩开了一丝曙光。 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彬鸢被这孩子地举动吓了一跳,上前搀扶,却怎么也拖不起来,“你这是做甚?巴依满,若是不愿,说出来便是,不必委屈自己。我知道,这条路对于你来说还是太年轻了,我怎会如此狠心让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干这么危险的事情。你起来,听我慢慢跟你说好不好?” 闻言,巴依满抬起了头,却依然双膝跪地,不肯动摇。他觉得自己好像误会了殿下话里的意思,但却不敢直言询问,紧抿的嘴唇,不发一言。 见他这倔强地举措,彬鸢只得细心开导:“我的意思是说,我想把商铺开大,开的很远。但这世上那么多国家,我一个人怎么可能走得那么远,就像我想在南蛮国贩卖我们的货物,可这一来二去,运送实在是太累太耗费银两,若是你愿意带着钱与货物去南蛮,当一个老板,这样岂不是方便许多?” 巴依满还是不明白,如若自己当了老板,那殿下怎么办? “那殿下呢?” 彬鸢拍了拍少年宽敞的肩膀,终于将人拉了起来,松了一口气的解释道:“我当然是在你们没有货物的时候,让人把货物送过去。我不单单要送你的货物,还有其他地方,许多许多人的。” “殿下不只开一家店?其他国家也要?”巴依满内心有一股不舒坦,但也不知为何,并未深究。 “这是当然,根据不同国家的需要,货物也会适当的调整。就好像,岥止城更需要耐旱一点的种子,那么我们可以把蛴魑国的种子运到南蛮。” 巴依满现在明白了过来,却对离开这殿下有些依依不舍,“感谢殿下教诲!” “这并不算教诲,只是一种买卖。别人需要,那么就把他需要的东西弄过来就好。天地之间相隔甚远,普通人哪里可以跨越这么远的距离,我们只是相当于搬运了其他地方的货品。”彬鸢灿烂一笑,数日来被病痛折磨的心情也开朗了些。 巴依满其实是比较痛恨浮桑国人,他的母亲是死在了一个浮桑国雇主的手中,他的前半生也是被浮桑国雇主摧残至心,他无法不痛浮桑国人,却不恨彬鸢。 他甚至非常喜欢彬鸢,他觉得他家殿下一点也不像一个浮桑国人,殿下没有浮桑国人的阴险狡诈、贪得无厌。 他有时候想,如若有一天他终于有能力可以为母亲报仇雪恨,铲除那个恶魔一样的国家,定然不会伤害殿下一分一毫。 墨野解决了厨房里失窃的事情回来后,硬是没有在院子里找到彬鸢,走过门廊拐角一看,那不老实的殿下竟然要独自一人晃悠,晃到了荷花池边。 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岸上,看着荷花发呆,他走过去的时候,灰扑扑的天开始下起了小雨。 “殿下,该回去喝药了。”墨野很残酷的提醒到,他知道自家的殿下最讨厌喝药,每一餐吃药都会面露苦涩,百般不配合。 就比如现在这样,彬鸢一听要喝药,面无表情的脸上挂起傻傻的笑容,敷衍道:“墨野啊,我看天色早得很,走,陪我去书房转一转。” 墨野哪里忍得了殿下这样逃避,直接拖着人回到了房间,守在门口的仆人也麻溜地将药端了进来,速度堪称快准狠。 望着捧在自己面前的黑汤汁,这碗汤在彬鸢视角里,那就是一股散发着浓浓恶心味道黑不拉漆,看不出来任何食欲的失败品。 “殿下,别看了,再看下去药都要凉了。” 彬鸢哽咽了一下近日以来都没有味觉的舌尖,颤颤巍巍的接过碗,一口灌下,咳得脸红脖子粗。 帮殿下顺气后,墨野十分痛心于殿下这都吃了七八天的药,可皮肤上的红斑依然没有消除。 这样吃吃睡睡的日子又过了一个月。 四月中旬,浮桑国与达知达知开战的消息不胫而走。 处在挧国的彬鸢失眠了好几夜,也不知是为何,总是会在梦中梦见那个在御花园里被众多皇子欺负的彬觞。他们两个不过是有着几面之缘的相识罢了,此后的碰面,不是算计就是相互误解,互相都没什么好感。 要说唯一有好感的,那就是彬觞每次在国库空虚的时候,总是会想到锦囊鼓鼓的彬鸢。 …… 麒麟宫内,昼夜灯火通明,一股硝烟的气息笼罩在这座城池的上空。 对于彬觞来说,达知达无异于是一只跳梁小丑,几千的兵力竟然敢来攻打拥有几十万兵力的浮桑国。 围城之上,一只只传递前线战报的信鹰飞进飞出,不过一茶的功夫,皇帝的桌上就摆满了密密麻麻的信封。 拆开一封又一封,年轻的皇帝险些被气个半死,对于那群吃软饭不建功立业的废臣,恨得牙痒痒。 一位臣子跪在地上,手上还颤颤巍巍的拿着刚刚递来的信,磕完了头,只得念出信中的内容:“陛下,我军溃不成军……朱雀城沦陷了……” 彬觞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憋得脸色发青。 朱雀城是什么地方?那可是浮桑国与达知达国最近的一座城池,虽然朱雀城穷困潦倒不值一提,但近几年在彬鸢细心管理之下也有了起色,如今气色更好,却便宜给了敌国。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赶紧询问:“朱雀城城主呢?他人呢?把他叫来!” 臣子浑身一颤,“陛下有所不知,那朱雀城主已人去楼空。数月前,朱雀城城主便带着城民……大规模搬迁……迁走了……” “嘭!”一支墨台狠狠的砸向地上,彬觞气得仰在椅子上,面目狰狞,“好一个彬鸢!好他一个彬鸢!叛国贼!” 臣子只得跪着不发一言,他很想说,人家逃走还不是被你逼成这样的。 麒麟殿内寂静片刻,彬觞高声怒气冲冲的宣道:“传令下去!全国捉拿叛国贼彬鸢!将通缉令发去他国,一个国家都不能落下,包括达知达国!” 此条通缉令一下,最先得到消息的莫过于在镇国将军府里休息的吴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22章 彬鸢的安排 深夜,宫里沉淀在一片安静之中。 御花园的花枯了又绽,故人去了不曾归回,前事无法追究,时间不停前进,他只觉得孤身一人竟有些苍凉。 不,曾经有一人拉起他的手,对他笑过。只是那段记忆很短,此后几次见面,两人不是误会就是勾心斗角,从未真正意义上的交心谈判过。 彬觞不恨彬鸢,仕途将他们推向不同的方向,他也曾渴望的想要追寻那人的影子,却被现实狠狠的阻挡在了原地。他没办法抛弃过去的一切,就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一样,浮沉在幻想之中。 但怨恨这个国家,如今坐在这万人之上的位置,他竟觉得有些乏了,倒觉得将这位置让给别人也好。 “三哥……”他独自站在树下,喃喃自语,将手伸向树干,回忆起那个少年曾经爬在这棵树上,帮宫里的宫女捡拾挂在树上的毽子。 他记忆里的三哥是一个爱管闲事,笑得很傻傻的人。对每个人都是如此,因为活在老皇帝编织的假象之中,对谁都充满笑意没有恶意。他只不过是想让三哥看清现实,所以狠狠的打破那人平静的生活。 院落的莲花亭里,人庭若市,大家或坐或站的站,都等待着彬鸢给他们安排任务。 如今商队里的人经历了共患难同生死,看穿了许多仕途,不在莽莽撞撞,变得坚韧豁达,通情达理起来。 “我已得知通缉令之事,这两个月我暂时不会出宅子,后面的事就要多劳烦各位提点提点。”彬鸢向在坐的或者站着,各位行了一个礼。 “殿下说的是哪里话?跟咱们还客气什么,只要殿下一句,我郭三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郭山抱拳行礼,他长着一张方正脸,靠在凉亭的梁柱上个子高高个,腰上贴着一把大刀,气派无比。 “我叶九也不比郭三差,殿下要吩咐什么,尽管说便是,不用跟咱们这些粗人客气!”叶九一巴掌拍在郭三的肩上,彪壮的身躯一个明殿下非常信任自己,叶九怎不感动。 见事情完成,彬鸢脸上绽一个放松的笑容,“你能想通就好。巴依满是一个不错的孩子,从今以后你不可低看了他,也不可过分夸耀。一定要实打实的锻炼出他的真本事,下去吧。” “是!”叶九恭恭敬敬点头,带着巴依满下去准备东西了。 从挧国凤凰城出发,带着满满当当的货物前往南蛮国岥止城,途中会路过一片干枯的沙漠,一片暗无天日的森林,路途三个月的时间,此行出发,回来的时候应该是第二年了。 静坐等待,阿维库觉得身上如同有万千只蚂蚁啃咬。他高度警惕,只希望从殿下的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 结果只能是失望而归。殿下最后只是寒暄了几句,交代大家处理好货物的质量,不要与客人发生口角,便解散了会议。 他失魂落魄的回到自己的小院,与他住在同一个院子的王果果乃是一介神偷,平常从来不走寻常路。要不是从树上跳下,要不是从房梁上窜出,阿维库可从未见过他推门而入的。 此刻也是这番,他推开门,眼前浮光掠影而过,定眼一瞧,不就是上蹿下跳的王果果。 与往日不同,他背上背了一大包东西,阿维库怀疑的追问:“你背着什么?你不会是去打劫哪家宅院了吧?”他甚是怀疑这不安分的小偷是不是打劫了某个贵族后院,把人家屋子里的金银珠宝都给偷来了。 “去去你的!”王果果愤怒的差点咬到舌头,走到自己的床边,将那一包东西卸下,倒出来一看,竟然是一堆瓶瓶罐罐。 “你还学习姑娘家,弄一些胭脂水粉?”阿维库不解的说。 王果果不想搭理阿维库,这些可都是他好不容易从师傅那里顺来的。 他师傅平时就爱研究一些跟皮肤病有关的膏药。这一月殿下皮肤上的红斑仍未消除,他担心了许久,今天才有功夫跑出去弄了一些回来。 只不过这瓶瓶罐罐上也没有标注过药品的功能,他只能一瓶一瓶打开用鼻子闻了闻,大概猜测没毒。 阿维库也懒得管他,回到自己的铺上,倒头就睡。后半夜他迷迷糊糊睡醒,起来解手时,发现对面的铺上空荡荡,被子整整齐齐的叠着没有被动过的迹象。 他怀疑那家伙又出去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23章 深夜入室的黑影 主院院落里有一大片荷花池,即使到了晚上,池子里的锦鲤依然不知疲倦地摇摆,时不时冒出水面吐两个水泡。 一阵风经过,一个黑影从荷叶上快速掠过,可见得此人的轻功了得,竟未惊动一片落叶。 也不知这人是怎样没开窗也没开门,溜到彬鸢卧房房梁上去的。他蹲在房梁上如一只倒立的蝙蝠,浑身上下裹得一身黑,若不是身上没有带武器,乍一看上去还以为是来行刺的。 床中,纱帐之下的人迷迷糊糊翻了一个身,睡得很香。 黑影看时机差不多了,从房梁上跃下,将背上背着的小包解开,翻出一瓶药罐,借着从窗户打进来的细碎月光终于找到了一个乳白色的瓶子。将瓶塞拔掉,用手抠出一点白色的药膏,轻轻地涂抹在熟睡之人手臂皮肤上。 黑影似乎想要在那人脸上涂一点,手伸出去,却因尊卑之礼不敢触碰那人的脸。 太近了,近到他可以清晰的观察到殿下的睫毛,眼睫上的睫毛清晰可见,就连呼吸一浅一深都能够听得很清楚。 他脸上一热,觉得就先涂手上这一块算了,明天看看效果,要是没效果就换一瓶,反正他捞了一大把。 翌日一早,凤凰城的鸟儿齐鸣欢唱,在百家炊烟渺渺中遨游天空。 彬鸢比较贪睡,特别是这种不冷不热的天气,若是没有人推开房门来叫他,他可以睡到太阳晒屁股。 房门“吱呀~”一声推开,墨野守时守刻端着热水进入屋内,将木盆放在架子上,走到床边一看,殿下早已钻到被子窝里,滚到里侧躲着睡去了。 他没办法的摇摇头,爬上床,将某个人从被窝里捉出来,“殿下,今日可是有好多帐目等着你过目,可不能耽搁了时辰。”将怀里抱着地人放在床沿边上坐好,弯下腰替对方穿上鞋子,拿起架子上的衣裳一件件换上。 基本上程序走到梳头的时候,彬鸢迷迷糊糊中清醒过来,伸一个大懒腰,开始惦记着早上的伙食,“咱们今天吃什么?” 一梳将发丝梳到尾,墨野勾嘴回答:“桃花粥,近日来院子里的桃花落了好些,属下觉得甚是可惜,想到殿下喜欢喝桃花粥,便拿了一些熬粥。” “属你最了解我呀。”彬鸢露出一个幸福的笑容,拿出一个木制发簪子递给身后为他梳发的人:“就戴这支吧。” 他不爱穿金戴银,唯独喜欢在腰间上挂一块玉,头上最爱的当然是木质发簪子,那种纯手工制作,戴在头发上散发出一点点香味的木,是他的最爱。 这一个月来风声紧凑些,五月中旬,凤凰城内便贴满了告示,全都是关于捉拿浮桑国叛国贼彬鸢的通缉令。也幸好那画像上画的人不像,要不然,提前接触过彬鸢的一些客人可能会有所察觉。 送完最后一批货,阿维库与梁羽辞跨上马车往城中赶,马车不急不慢的行驶着,这时,阿维库开了口:“梁大哥,你说这批货真的会送到南蛮吗?”他说得很小心,生怕过度暴露于自己的真实想法。 赶着马,又是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梁羽辞灿灿回头,意欲不明的望了一眼坐在身侧的半大孩子,“你觉得呢?”他笑得有些一言难尽,似嘲讽又不像嘲讽,反正是让人猜不透的笑容。 这个笑容对于阿维库来说,无异于是一个打击,灵魂上的打击。 梁羽辞当然知道这小屁孩的想法,可惜这人还没学会走就想跑,实在是有一些自以为是过头了,他警告道:“我们三年前便跟着殿下闯荡,在此之前,殿下一直想方设法保住我们这些下人的命。殿下是好人,但却不是傻子。你好好反省一下,做自己该做的就好,手无需伸那么长,殿下考虑的事情从来都是最好的,殿下之所以现在还没用到你,并不是你能力不好,而是等着有更好的位置交给你,希望你能明白。” 马车哐当哐当的车轮声掩盖了阿维库慌张的咽口水声,他没有想到自己的想法竟然这么容易被人猜测,一边恼怒于自己的不成熟,一方面有些怆然泪下,他就是害怕,害怕被抛弃。 他喜欢殿下,即使不能跟在身边学习,只要远远的看着便能安心,所以才更加害怕被抛弃。 “我晓得了!”阿维库忿忿然的点头,别过脸,把眼眶中快要溺出来的泪水憋回去。 皇宫中,年事已高的女皇正沉默的披着奏折,每份折子上报的都是城中瘟疫不断蔓延却仍然无可阻挡的趋势。 两旁的侍女一个正在磨墨,一个负责递交奏折。 “禀告陛下!鹤王殿下叩见!”女官的传唤声打断了女皇正在批阅奏章的思路,她揉了揉疼痛的眉心,无波无澜的回答:“让他进来。” 两扇高大的木门打开,冯习鹤身着一件雪白的直襟长袍,脚步渐稳踏入百花宫,随即行礼道:“儿臣见过母皇,母皇静日可安好?” 衣服的垂感极好,像极了冬天那从高空中飘落的雪花,可望不可触碰。 他那乌黑的发丝用玉冠固定,额前的两丝长发轻盈飘逸,更显得帅气俊朗。 望了一眼自己的小儿子,女帝眼神格外的怪罪:“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这俩小兔崽子不接朕的位,也容不得我这当了母亲的人,一把岁数了还得为你们两个操劳。唉……”女帝非常忧伤的抹了一把眼泪,将奏折合上。 “起来吧。快快赐坐。” 一旁的下人搬来了椅子,冯习鹤入坐,说起了近日自己调查得来的消息:“不瞒母皇,近日来我管理的分舵中频频有下属上报……” 女帝威严的眉目一挑:“如何了?”她本来儿女就少,当年陛下走的时候,两个孩子都还小,朝中又混乱不堪,她不得已才以这种身份上位自己做了皇帝,可如今两个孩子大了,竟是想要往宫外跑,害得她一把年纪还不得退位。 “这瘟疫来得蹊跷,一开始染病去世的都是逃离他乡的乞丐,后来染病的便是贵族,随即波及到皇宫宫女御医。”冯习鹤摸着下巴,眯着眼睛,眼神锐利得像那夜空中觅食的鹰:“瘟疫散播的范围看似很大,又恰巧的控制在某一个区域里,给儿臣的感觉,好像有人故意在操控着这一切。” “那鹤儿有何解决之法?”女帝看着自己的小儿子,虽然大儿子和小儿子都不是省油的灯,但她更加喜小儿子活泼开朗的性格。 “方法暂时没有。不过儿臣会尽快想出方法来。”冯习鹤沉默片刻,又想到了手下上报的另一件事情:“不过近日城中发生了一件耐人寻味之事。” 女帝眯着眼睛听着,冯习鹤继续说道:“听闻浮桑国皇帝向天下宣布通缉令,正在通缉叛国贼彬鸢。” “哦……”女帝微眯的眼眸睁开,努力想了想,终于想起来了,那被通缉的人是谁:“是那三年前丢弃皇籍,自愿当一介商人的那个彬鸢?” “正是!”冯习鹤三年前听说的时候,还在扩建自己的分舵区域,对于周边国家的小动静还是非常清楚的。 女帝沉默。 她想起了不久前从达知达国赶来求见自己的夜圣斯与夜酒儿,若她那时候同意出兵,很可能直接造成挧国与浮桑国正面为敌,断裂交易往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24章 女帝的信 女帝琢磨着,她或许可以让那两位使者与被浮桑国通缉的通缉犯相识一番,若两人能达成共识,自然是好。 “鹤儿。” “儿臣在,母皇有何吩咐?” 女帝提笔写下一封传递信,让一旁的侍女拿下去递给冯习鹤:“达知达国的两位使者肯定还在你大哥的府上,将这封信交给他们吧。若是有帮的上的地方,朕然不会推辞。只是开战之事,得深思熟虑才行。” 冯习鹤瞅着手上的信看了半响,眉毛皱着,他就说前几日看到大哥身旁跟着一男一女,格外的眼熟,原来是达知达国的人,恐怕也是安王妃那边的人。 “母皇考虑的是,这战争之事当然得深思熟虑。我国虽然兵力强悍,可贸然开兵攻打一个国家,没有恰当的理由,难免会受到世人的指责。” “的确如此。”女帝点了点头,挥挥手,“朕今日有些乏了,你也下去吧。” 冯习鹤点点头,抱拳行礼:“儿臣告退!” 门外的女官将百花宫的门关上,专门照顾女皇的女官‘桃苏’来到女帝身旁用手指轻轻的按揉着女帝的太阳穴,轻柔的说道:“陛下也劳累了一天,要不要御膳房准备一些消食?” “不用。”女帝闭着眼睛低声的否绝,人老了,牙齿可吃不了年轻人喜爱的那些食物,每日早膳准备的食物都需让御膳房煮的稀一点才可入口。 桃苏自幼跟在女帝身旁,安忧入宫选妃时也带了一些仆人,可惜人世兴衰,在这深宫之中生存,免不了你争我斗暗箭伤人,安忧还是一个普通妃嫔的时候,那些对她忠心耿耿守护她的下人死了一些,如今一路走来,还活着的,就只剩下跟随她半身入土的桃苏了。 “那陛下就歇歇,这些折子就交给安王理吧。”挑苏说道。 说到自己的大儿子,安忧愁的叹了一口气,多日未见,对于大儿子叱诧风云的背影模糊了些,思念更胜许多。 见女帝愁眉苦展,桃苏知道自己肯定是说错了话,眼骨碌一转,想起了最近城门外流传的一些乐事:“那陛下要不要去宫外听听戏曲?听闻续仙楼又出了新的戏曲,可受百姓们喜欢了,如今呀这宫中的下人都在津津乐道。” 女帝依旧不感兴趣,在她看来这戏曲变过去变过来,百姓们津津乐道的还不是那几个:“无趣无趣,当年先帝还在时,这天下的戏曲都听得差不多了,莫不就是那几个,什么赴京赶考的人妖之事,下凡报恩的仙女,当真是无趣透了……”为了这种戏曲专门跑到宫外去听,安忧宁愿呆在宫里,反正她也只剩下一把老骨头,安安静静的呆着也好,宫外就只能交给自己的两个儿子主持了。 桃苏捂着嘴笑了声,她就知道女帝已经厌烦那些俗气不变的烂故事了,所以把自己听到的,一一陈述出来:“陛下大可放心,我倒觉得这故事甚是可以,虽然不知传闻到底属不属实,可听来的确实很引人浮想联翩。” 女帝无所谓的点点头:“那你说说看?”语气里可没有一点期待,活了一把年纪,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已经没有什么心仪的东西可以勾起她的兴趣了。 桃苏替女帝按着太阳穴,一边回想着自己听来的故事内容,整理了一番,如实说来。 另一边,冯习鹤骑马出了宫,直接去了大哥的府上,也就是安王府。因为他与大哥都不想继承皇位,便各自在宫中修建了一座属于自己的府邸,经营着自己开创起来的产业。 安王府非常的气派,门前宽敞的大街上,种植着一束束正开放着的木绣球,花奴弯着腰在花间穿行着打理,把花护理得很好。 听闻安王妃非常的喜欢木绣球,一束束开放白花如雪球累累,随着时间推移,花瓣会成为渐变色,如同人的情绪一样,不可观测。 守门的奴仆老远就看到了骑马而来的鹤王爷,赶紧冲着自己身旁的另一个侍卫说道:“赶快去通知管家,就说鹤王爷也来了!”那仆役点头撒开腿就跑进府中寻人,恨不得脚上多长几只腿。 冯习鹤翻身下马,将马绳交给门口的仆役,刚走到门口,点头哈腰的管家就已经来到身旁,“恭贺鹤王爷!鹤王爷是来找我们主子的吗?” 他瞥了一眼这个殷勤的管家,自个儿朝着院子的后院走去,那里有一间专门为他准备的客房,因为经常会拜访到大哥,这府中的下人他也是非常的熟悉。 “大哥在吗?” 管家赶紧点头:“在的在的。只不过这会儿主子恐怕没有时间过来,王爷先去院子休息会,我这就叫下人端茶来!” “不用了,我今天来不是找大哥的。”冯习鹤将一只手背在身后,淡淡的回答:“我是来找达知达国的那两位使者,我就在我的院子里等着,你去将他们两个带过来。” 管家诧异的眨了眨眼睛,不过也不敢多问,点头哈腰道:“奴等这就去办!” 管家走后,冯习鹤大步流星来到了自己常住的院子,矢车菊开得正旺,他自个去房间里坐了一会儿,喝上几口茶,没一会儿就听见了脚步声陆陆续续向这边靠近。 身着一身黑色骑衣的夜圣斯与这几日正在闹脾气的夜酒儿一前一后踏入。夜圣斯眉头皱着,想不通与他们没有任何交集的鹤王爷为何要召见自己,心里忐忑不安,连带着脸上的神情都有些紧张。 毕竟身在异国,他得保护好小妹的安危。 两人的眼睛只对视了一会儿,冯习鹤赶紧低头,不吭不卑的回答:“使者夜圣斯见过鹤王爷,王爷贵安!” 夜酒儿盯着冯习鹤看了一会儿,赶紧回神,脸庞微微有些红晕,娇声娇气的回答:“使者夜酒儿见过王爷,王爷万福金安!”她特意发出撩人心动的柔软声音,只希望那坐在上座的王爷,可以看自己一眼。 她相信自己的容貌,低头行礼的一瞬间,嘴角翘了翘,浑身都洋溢着一股势在必得的气势。 冯习鹤眉头皱了皱,不太喜欢心思过于多的女人,特别是那种自以为有点姿色,就卖弄风骚,眼里面全是算计的女人,很显然,要给他行礼的这个女人就是那种人。 他不削的移开眼神,目光又放在她身旁的这个夜圣斯身上,“你就是达知达国的七皇子夜圣斯,果然如传闻中的一样,丰神俊朗一表人才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25章 传说中的北国 这话怎么听也不太像是在赞赏一个人,夜圣斯听得出来,这位王爷可能不太喜欢自己与小妹。 “王爷谬赞了。”他不敢恭维的回答。 “起来吧。”冯习鹤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可以坐下。 夜酒儿一点儿也没有察觉到气氛中的不自然,很丢颜面的往椅子上一坐,言行举止就像一个乡野村姑,可一点也看不出来身为公主的修养。冯习鹤这下子眉头可以夹死一只蚊子,他实在是无法将这个女子与安王妃联想在一起,安王妃可谓是一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尚未嫁过来之前,在达国达便是受人津津乐道的对象。 他不喜欢那些太过于主动的女人,因为实在是见多了那些为了名利靠近手段的女人,他更多看重的是内在。 如果说安王妃是皎然出尘的才女,那么此时此刻毫无形象,如一滩烂泥坐在椅子上的女子就是黯然失色的蚌珠。 简直毫无对比可能。 “母皇让我带了一封信给你们,拿去看看吧。”冯习鹤从长袖里掏出信,由身旁的贴身侍卫拿着递给夜圣斯。 接过信,夜圣斯激动的有些不知所措,不管挧国愿不愿意出兵帮助达知达国,这封信至少可以证明女帝并没有完全把路堵死,他感激道:“圣斯谢过陛下!劳烦王爷了!” 冯习鹤拿捏起桌旁的茶杯抿上一口,看着夜圣斯迫不及待的把信拆开,一点点的读完,激动的脸色随着文字的推移变得沉重,直至凝固。 “呵!”他无趣的轻笑一声,嘲笑这人在这恶浊动荡的时代里做着痴心妄想的梦,人呀要有自知之明。 若不是看在安王妃的面子上,冯习鹤相信母皇才不会让这两个家伙留在这里,一个小小的芝麻粒国家,竟想着要吞掉大象的白日梦,简直可笑至极。 将最后一个字读完,夜圣斯拿着信的手微微抖着,信上字字未提关于出兵救助达知达国之事,只是向他们推荐的一人,而且还是一个不知道是敌是友的人。 那人正是他们国家要攻打的浮桑国的废太子,彬鸢。这人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被自己的五弟篡夺皇子位,连带着亲生父亲也被杀了,为了保住性命,抛弃皇籍自愿从商,如今在大陆上卖得非常普及的厕纸听闻就是那位皇子发明出来的。 这件事情人人皆知。 前不久他也看到了那条通缉令,再看看这信上的内容,或许真的可以找那人谈一谈。 “考虑的如何?”冯习鹤打了一个哈欠,有些不耐烦的询问。 “择日有空,我便亲自去拜访。”夜圣斯犯难的看着信,再次抱拳歉意的询问:“可是我并不知道彬鸢住在何处?” “这不难,他就在凤凰城中。听闻风花雪月的店铺就是他经营的,我想你亲自登门拜访,应该不难。”难不难反正他不知道,不过倒是对于那间店铺记忆犹新,君子爱美虽不比女子那样爱涂些胭脂水粉,但好看的衣裳,总是会受到贵族们的追捧。 他如今穿的衣裳有一半来自于自己纺庄里定做,有一半则来自于风花雪月的产品,好与不好他无可辩驳,但是那人店铺里卖出来的衣服,更贴身,更方便,袖子中还有些地方可以隐藏暗器,这一点颇为的对他的胃口。 “多谢王爷提醒!”夜圣斯谢道。 在一旁一直说不上话的夜酒儿生气的嘟着嘴,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死死地拽着夜圣斯的袖子,见哥哥不理她,生气的把头扭在一边。 冯习鹤走后,见周围没有了仆人,夜圣斯生气的教训着小妹:“九儿,我怎么跟你说的?这里不是达知达,不可这样任性!万一要是得罪了那位贵人,我们可能都出不了这块地!”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不听劝的小妹,尤为的烦恼。 都怪父皇和母皇把小妹惯惯了,总是由着性子让她来,这种性子保不齐哪天就会闯祸。 “我看那人也没怎么生气!七哥你总是庸人自扰……”夜酒儿一点儿也不这么觉得,她刚刚还看到那位王爷对自己笑了,她觉得那位王爷根本就不讨厌自己,或许被自己的美貌迷住了呢。 想到这一点她就笑的有些羞涩,一副少女含春的娇羞模样让夜圣斯不忍直视又无可奈何。 彬鸢在库房里清点了一下收银,眼见得天色有些晚,正打算收工,连打了三个喷嚏,“千万别感冒了……”他有些害怕兮兮的自言自语,反正对于吃药什么的,已经有了恐惧。 将账本合上,彬鸢伸了一个懒腰,库房另一边记录账本的梁羽辞也刚好收工了,把帐房内的一排蜡烛熄灭,彬鸢黑灯瞎火的直接撞到了门栏的柱子上。 “哎呦喂!”彬鸢揉了揉被撞疼的额头,埋怨道:“羽辞你干嘛把我这边的蜡烛也吹了,我看不着路了!” 走在前头的梁羽辞傻兮兮的揉了揉头,赶紧拎着灯笼为彬鸢照明:“忘记了忘记了,殿下莫怪。” “你呀~”彬鸢笑着摇了摇头,这家伙有时候忙着忙着太入神,总是会把他给忘记。 从库房出来,仰头一观,满天璀璨的星空汇聚成一条点点闪闪的荧光河流,万物都沉静了,白日里喧嚣的鸟儿静悄悄的。 彬鸢看了一会儿,与梁羽辞一同朝前面走去。 这几日来,他身上的红斑消了许多,脸上的已经没有了,把衣服穿得严实些,瞧着就像没有生病一样。他的康复并不代表这凤凰城内的瘟疫就消失了,相反的,城内的许多贵族都染上了病,至今为止御医们都拿这种病束手无策,摆着任由天命的态度。 彬鸢寻思着,他在现代所知道的一些防抗瘟疫的知识,也不知道有没有用,走到半道,询问着身旁的参谋:“你说,这瘟疫的源头到底是什么?” “殿下都想不出来,我等当然也很难猜测。”梁羽辞提着灯笼紧紧跟随在彬鸢身旁,对于殿下的这种问题,他只能抖抖肩无可奈何的回答。 战乱纷飞的时代瘟疫自然是免不了的,相传几百年前有一个国家就是因为无法抗拒这种病,导致整个国家不复存在,至今都将是一个神话。 “这些事情就交给朝廷吧。”梁羽辞皱着眉头,着实也非常害怕这来无影去无踪的瘟疫,保不齐哪天就染上了:“据传言说,是有人为之,是不是真的就很难猜测了?这挧国人口来往密集,说不准万一是哪支商队经过了亡灵国,把这该死的病带来了呢?” “亡灵国?这是什么?”彬鸢赫然止步,侧过头询问着梁羽辞。 “殿下你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梁羽辞微张着嘴摆出一副震惊的表情。 彬鸢眉头一定,内蕴片刻,不确定的回答:“莫不是,至今为止无人踏足的北国?” 他依稀还记得小说中介绍着那片无人踏足的国度,一年到头有十个月都是被大雪埋没,只有两个月可以见到令人羡艳的春天,是一个极度严酷让人无法生存的艰难之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26章 相互试探 “正是。”梁羽辞点点头:“史书记载两百年前那片国度发生了史无前例的瘟疫,举国上下无人能医,季节又恰逢难得的春季,瘟疫扩散的快了些,等到朝廷意识到事情太过严重的时候,百姓们都死的差不多了。” “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的我也不知道了。史书上就只记载到这,不过民间流传的版本倒是很多,有的人说那北国的皇帝带着自己的子孙搬离了北国,具体去哪儿,这就无人得知了。” 小说当初没有概括的很详细,所以彬鸢现在也是半蒙逼的状态搞不清楚。 按照小说发展的进程,主角库拉达·巴曼联合达知达国军队歼灭了浮桑国后,一路追赶着从宫中逃离的皇帝‘彬觞’追逐到了北国边境,众人都以为那皇帝肯定死了,便没再踏足那片被诅咒的地方。 但是彬鸢知道,小说中的彬觞应该没有死,因为和他一起逃走的还有一直护送着他的镇国大将军吴肆。 你说他这人吧明明非常的古板守旧,偏偏对当了皇帝的彬觞忠心耿耿,就连最后国破家亡,皇城被敌人攻打沦陷后,最先保护的依然是彬觞,带着他逃离了亡国,一头扎进了无人敢踏足的雪国之地。 回到卧房,墨野没一会儿就端来了热水,把换洗的衣物整理好后,关上了房门,在门外等待。彬鸢退了衣服泡澡,检查着自己身上日渐消失的红斑,心情都开心了许多。 结果洗澡才洗了一半,屋外就传来了嚷嚷的声音。 “殿下!有急事求见殿下!有两位自称是达知达国使者的人,求见殿下!” 墨野拦截侍女,站在门外训斥着莽莽撞撞的侍女:“殿下正在沐浴,现在不方便,你让那两人在前厅等着便是。” 通报的侍女脸色一红,点头称是,又急急忙忙往回跑。 彬鸢穿了衣服开门出来,湿漉漉的长发还披在肩上滴着水,“什么事?” 墨野瞧见殿下这个样子,老妈子的心态又飙出来:“殿下,万万不可这样子去,这要是生病了怎么办。属下先给你擦擦头发,也耽搁不了几个时间。” 彬鸢瞧了瞧自己湿漉漉的长发,觉得也是,便回屋往椅子上一坐,任由墨野仔仔细细的替他擦头发。 “刚刚侍女说什么?”他当时在洗澡,没来得及听清。 墨野眉头一皱,“达知达国有两位使者求见……”这种节骨眼上来求见不见得是一份好事,就害怕那使者是冲着两国之间的战争而来的。 “达知达国的?”彬鸢同样眉头皱着,也不知是冲着那通缉令上的悬赏金来的,还是冲着其他的事情。 能知道他住在这里的没有几个人,一般的普通老百姓可不知道通缉犯就住在挧国凤凰城内,消息比较灵通的都是一些位高权重的人,比如:皇亲国戚、达官富贵、生意场上的合作人。 喝了第三杯茶依旧没有等来自己要见的人,夜酒儿气的把茶杯摔了出去,一旁的侍女也不跟她见识,乖乖把摔碎的茶杯收拾好,便退出了前厅。 “七哥!我看这人八成是要给我们下马威,你好不容易抽点时间来见他,他却还躲着不见!” 夜圣斯皱着眉头,浅尝辄止道:“小心隔墙有耳,小妹……” 夜酒儿可一点儿也不这么认同,想她也是堂堂的一国公主,而对方不过是一个商籍之人,有什么脸面在他们这些皇亲国戚面前摆架子。 “我看就是一个低贱的贱民!”夜酒儿发出振聋发聩的讽刺,生怕这躲在暗处的仆人听不见似的。 “够了!”夜圣斯训斥着小妹:“他以前好歹也是一个皇太子,小妹你万万不可这样说,万一落了他人口舌,丢的不单是你的脸,更是达知达国皇族的脸!” 见夜圣斯微微有些怒气,不敢火上浇油的夜酒儿把气憋在肚子里,冲着旁边的茶壶出气。 其实就她刚刚说完那句话间,门外的彬鸢刚好听见了那句冲着他说的话,墨野脸色黑的如炭,想要进去教训一下那口不遮拦的女子,被彬鸢阻止了。 两人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彬鸢才推开门走了进去:“两位深夜造访,多有怠慢的地方还望原谅,毕竟这么晚了,从被窝里爬出来,耽搁了些。” “不敢!”夜圣斯没有想到会见到如此一个风度翩翩的男子,他一直以为能够甘愿放弃皇籍的人,是那种贼眉鼠眼唯利是图的瘾君子,但眼前所见之人完全推翻了他之前的猜测,甚至已经震惊到他了。 “贵府并未有一刻怠慢,府上的茶水也很不错。我与小妹深夜造访,本来就有失礼仪,应该道歉的是我们才对。”夜圣斯道,用眼神阻止了又要闹脾气的小妹。 彬鸢在主位上入座,墨野握着剑站在他身后,眼神阴冷的看着那出言不逊的女子,就是这女子刚刚在屋里大放言辞,现在见着殿下本人了,倒是安静的闭着嘴巴。 他不消这种女子,甚至厌恶,所以只是瞥了一眼,便嫌脏似的移开了目光。 “在下彬鸢,经营一点小生意。敢问阁下是?” “达知达七皇子夜圣斯。” 彬鸢装出惊讶的模样,给对方摆足了面子:“原来是皇子殿下,刚才多有冒犯!” “知道冒犯了还不下跪行礼谢罪!”夜酒儿捧着茶杯嘀嘀咕咕的冒出一句。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但偏偏让在座的几位都听了个清楚。 彬鸢笑着的脸色一僵,很快又掩饰过去,他当然不会和一个女子斤斤计较,只不过这就要看夜圣斯这人的人品如何了。 “我这小妹总是冒冒失失的,彬公子不必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夜圣斯替自己捏了一把汗,后悔的牙痒痒,早知道这小妮子总是出门捣乱,还不如把她扔在皇宫里陪着父皇和母后来的好。 墨野紧紧的拽着剑,要不是殿下警告过他凡事都得忍让些,不必太过计较,他恨不得上前去了解那女子。 这场尴尬很快又过去,聊着聊着问题还是回到了正轨上。 “希望我去达知达国做客……”彬鸢看着目光有些期待的夜圣斯,当然,去或者不去决定权都在自己手上,但人可不能得罪。 他笑笑,捧着茶杯酝酿片刻,而后回答:“我想皇子殿下也知道,我这被通缉的身份,万万不可。当然,我这个人还是很愿意的和皇子殿下交个朋友的。” 那就是没得谈了。 夜圣斯来的时候就知道恐怕没有这么简单,如果彬鸢是那种唯利是图只看钱财的人那肯定好办多了,他又不缺钱,稍加利用一番,还可以套出一些情报。但坏就坏在彬鸢并不是那种人,他可以从言语的聊天中看得出,这人,虽然并没有多少爱国之心,但并不恨彬觞。 “与彬公子这般洒脱又能干的人做朋友,实乃荣幸。”夜圣斯收回眼眸,语气客套了些。 送走了这两位使者后,彬鸢装着一肚子疑惑回到卧房,便瞧见坐在自己床上休息的大哥。 彬旭听见开门声以及熟悉的脚步声,便知道是彬鸢:“情况如何?” 彬鸢脱掉鞋子往床上一躺,枕着大哥的双腿当枕头,闷闷不乐的说道:“尚未清楚,不过,看那七皇子也不是一个奸诈的人,就是不知道他真实的目的是什么。” 感受着三弟在自己怀里撒娇的语气,这样的气氛如同回到了当年,彬旭伸手替彬鸢梳理了几根散落在脸庞上的发丝,安抚道:“观察片刻就好。如果情况实在不好,就离开这里,去南蛮吧。” 彬鸢点点头,也知道这是下下册,不到万不得已,他们当然不想这样匆匆离开,因为这不但会损失大量的钱财,又非常浪费人力。 “一切都依大哥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27章 颗粒无收 六月初,凤凰城内成了燕子们称霸天下的地盘,瘟疫得到了控制,草药的价格逐渐猛增,平民老百姓根本买不起,受病痛折磨而死的人只增不减。 同一时间,巴依满与叶九提前了一个月到达南蛮国边界城,岥止城。 几十人的队伍到达地时候,六月的炎热天气似火,城中遭遇了惨无人睹的干旱,粮食几乎颗粒无收,又恰逢王都来纳税,城主亚牯因拿不出足够的粮食,被征收税的官员狠狠的教训了一顿,剥夺了官职。 叶九把队伍安置在客栈,带着巴依满沿着门庭罗雀的街道询问,在一条狭小的巷子口找到了定居于此的亚牯一家。 沙莱出门绕到院子后面抱柴火,正巧撞到了提着礼物来的叶九与巴依满,一年多未见,她当然看不出来,还是叶九提前开了口:“请问这里是亚牯的住处吗?” “你们是?”沙莱抖了抖抱在怀中快要散掉的柴火,从叶九脸上移开,注视着他身旁长相与自己族人十分相似的少年,眼睛豁然睁大,惊呼道:“巴曼!” “是巴曼吗?”沙莱将东西扔在地上,激动的来到巴依满这孩子身旁,不敢相信这孩子竟然活着回来了,看着对方健康起来的身体,强壮的体魄,眼眶里的泪珠掉了线:“我一直以为……以为你们这辈子都回不来了……” “夫人莫哭,我们是奉郎主之命前往王都,这几日路过岥止城。”巴依满赶紧搀扶着沙莱,对于这个脸上长满皱纹的女人,他把对方放到了母亲的位置上,尊重爱戴着:“夫人看,这些都是郎主特地让我们带过来的,孝敬你老人家的。” 沙莱笑着擦掉眼泪,赶紧把两人请进了院子,将柴火往院子里一扔,手叉着腰,走到厨房里把亚牯逮了出来:“你看看你成天躲在厨房里像个什么样子,客人来了都不知道!” 被拎着耳朵揪出来的糙汉子一脸的迷茫,脸疼的扭曲,正要抱怨几句,扭头一看,自家院子里多出来了两个人。 “你是彬公子身边的人吧?旁边的是,巴曼!”亚牯一阵惊呼,来到少年身旁,拍拍少年硬朗的肩膀,笑得憨厚:“你这小子,长大了不少!来就来吧,手上提这么多东西干嘛!” “这些都是郎主带给你的礼物。”巴依满把东西递给了沙莱,就着院子里的木凳子坐下。 虽然此番回来早已物是人非,对他有恩的城主也不再是一城之主,他对恩人的尊重却丝毫不减,在亚牯身旁双膝跪下,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 亚牯脸色一僵,上前,怒气冲冲的将少年提了起来:“你这是作甚?” 巴依满严肃的感谢道:“答谢大人的举手之恩。若不是大人把我从雇主的手中买了出来,现在的我肯定还是一个受人唾弃的奴隶,能不能活到现在还是一个未知数……” 他永远不会忘记这份恩情。 “你是我的城民,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被那贪得无厌的土地主奴隶着!”亚牯把巴依满拉起来,按坐在凳子上,宽大的手掌将少年额间的泥巴扫除,欣慰的说道:“我的选择果然是没错的,成长了不少,彬公子没有让我失望!” 叶九脸上沾光的摸了摸鼻尖:“那是,我们殿下从来都是说到做到。” 巴依满顺势一笑,想起了来的时候城中比去年还要惨淡的样子,由衷的疑惑:“大人,郎主去年给大人的种子不行吗?”按理来说,从蛴魑国专门购买而来的种子,抗旱效果极好,就算有大风沙也不会刮倒,这样顽强的种子应该很好栽种才对。 可是他来的路上,城外田野上的土地干枯着,没有任何播种过的迹象,一路来的水井更是没有一滴水,城中人喝的水都非常紧缺,可见得情况越来越严重。 亚牯闻言沉默了。 三人又回到屋里,沙莱杀了一只老母鸡,做了一桌丰盛的晚餐,也是他们唯一拿得出手招待客人的。 饭桌上,沉重的气氛压抑着每个人。沙莱在大家都用完饭后端着菜盘子离开了,留这几个大老爷们谈事情。 “王都纳税越来越高了……”最终,亚牯摸着桌子边沿,看着那泛黑的木色,难受的说道。 叶九从小就生活在水土丰润无天灾的浮桑国,一路来看到的和眼前见证的一切,让他知道了这个城池以及这个国家及其的困难。 “那批种子不行吗?”叶九皱着眉头询问,问清楚原因后,他打算今天晚上写一封信给殿下。 亚牯抿了抿嘴唇,把头压得低低的,两人只能看到他干枯的头顶,以及那头乱糟糟的头发,压抑的声音从他的嘴中发出:“你们走后……种子原本是打算二月份种的,可是,你们走后的第二天,王都的纳税官员到达岥止城,把所有东西都拿走了……” “可恶!”巴依满狠狠的一拳捶在桌子上,桌子发出不堪一击的吱嘎声。 叶九也只能生气的攥紧拳头,却没有解决之法,他们此次赶路,货物带的很少,所有重要的货物,发货的路线和他们走的不是同一条路,这也是为了考虑物品的安全而制定的道路。 他们之所以会路过岥止城主要是受了殿下之托,来看望一下亚牯,毕竟亚牯与殿下还是有着一些交情的。 晚上,彬鸢又结束了一天账房里的忙碌,刚准备回去睡觉,天空上“唳!”一声嘹亮的老鹰叫声划破天际,那只老鹰在天空中旋转了一会儿,一头往下扎,停在了楚由绑着厚布条的手臂上。 信鹰的腿上绑着信,也只有浮桑国人喜欢用老鹰送信,而不是鸽子。 楚由将信拿下来,给鹰喂了几块肉,抚摸了一下它的毛发,放在鹰架上,把信递给坐在一旁静静等候的彬鸢。 信是从南蛮国岥止城发过来的,总共只有两只信鹰由叶九训练着带着跟随着队伍,其他的鹰都在彬鸢这。 老鹰送信的速度很快,而且在天空上又没有敌人,比鸽子方便又安全许多。 将信打开,彬鸢仔仔细细的阅读,最后眉头皱着,沉思了片刻,“墨野,把笔墨纸砚拿来。” “是。”墨野点头退出卧房,去书房拿东西了。 梁羽辞也不知是从哪个下人的口中得到的消息,听说有信来了,匆匆赶到了彬鸢的卧室,人未到匆忙的脚步声就已经很闹腾了,只听他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到门口的时候,差不多都用喊的了。 “殿下殿下呀!哪里的信啊?”梁羽辞赶紧进屋,还不忘把门关上,往彬鸢身旁的垫子上一坐,就看到殿下拿在手上的信被捏得皱巴巴一团,可见得信上的内容肯定不好。 他怯怯的询问:“消息不太好吗?” 彬鸢将皱着的眉头舒缓开来,摇了摇头又点头,苦笑不得回答:“也不是什么大事。叶九信上说,亚牯因为交不出王城需要的税收,被免去了官职,而且岥止城颗粒无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28章 高价草药 “这怎么可能?”梁羽辞惊呼,一点都不相信。 他可是记得当初他们走的时候可给足了种子,这个月份应该长得很好才是,怎么会颗粒无收。 “给我看看。”梁羽辞从彬鸢手中拿过信,摊平在桌子上,一个字一个字细细阅读,生怕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墨野端着笔墨纸砚回来的时候,就瞧见某个恨不得将半个身子都移到桌子上的人,盯着一张纸,恨不得把那张纸盯出洞来。 看完信的梁羽辞气愤的吼道:“那帮子缺心鬼,竟然把种子也收去了!气人也!” “莫生气,莫生气。”彬鸢哭笑不得的安慰道:“这几天我就派人运输一些粮食和种子过去,虽不是长久之计,但也可解燃眉之急。” 他的想法是好,可是远水救不了近火,终究只是饮梅止渴之法,没啥效果罢了。 墨野将笔墨纸砚摆放好,沉着脸色反对道:“殿下,我们库房里的银子也不是很多,再加上大部分的财产都被陛下收刮了去,恐怕也帮衬不了多少。” 一听这话,梁羽辞整个人就不好了:“我说你怎么这么缺心眼儿?殿下刚刚都说了,只是解燃眉之急,又不是一直要这样。” “你闭嘴!”墨野冲着梁羽辞翻了一个白眼,把这家伙从殿下的身旁扒开,往旁边一推:“我看你就是闲的慌,忙你的去,殿下这里有我照看着。” “你!”梁羽辞气愤的一甩衣袖,就是不走,“我可是殿下的招财童子,你没权利赶我走,是不是殿下?” 看着这家伙冲着自己露出灿烂的笑容,彬鸢也只能尴尬的抚着额头笑,只觉得这两个人当真是一对活宝啊。 第二日一早,一批从浮桑国运送而来的草药被一抢而空,彬鸢骑着马赶到的时候,临时租的铺子门口挤满了来自不同药店的老板,挤挤攘攘,拥挤不堪。 墨野翻身下马,让彬鸢在原地等候,“殿下,我去看看。”说完,便朝着拥挤的人群而去。 彬鸢担忧的皱着眉头,他不单单是害怕药草被卖光了,更担心的是逆天的价格,虽然他的病已好,可商队里有一些普通人也染上了瘟疫正隔离着,大家都等着药草救命,若这个时候卖草药的商家挣黑心钱,恐怕他们也没得办法。 朝廷有朝廷的收药路子,根本不必与平民百姓一同拥挤,这也苦了老百姓。 没过一会儿,墨野沉着脸色从人群中而出,“殿下,这批药草的价格比上个月贵了几倍!”这不单单只是贵了几倍,除了达官富贵买得起,平民老百姓那不得病死。 “这个节骨眼上,彬觞到底都在想什么?!”彬鸢拽紧马绳,目光凝视在那些哄抢着草药的地主们。 墨野知道殿下担心什么,所以才更加的心疼:“殿下!”他紧紧的拽着殿下的双肩,压抑的喊了一声。 “浮桑国已经要完了!这不是你我能阻止的事情,殿下!我们努力的压制药草的价格,可彬觞却在这节骨眼上把要药价恨恨提上去了好几倍!彬觞如今得罪的不单单是贵族,得罪的是一个国家!一个国家啊!” 彬鸢扒开墨野的手,牵着马深深的看了一眼那卖草药的地方,往回走:“我知道……”他一直以来都知道,他知道剧情,所以知道那个国家即使他再挽留,终究都难免会走上灭亡。 深吸一口气,抬头望着天,蔚蓝的晴空,洁白的云朵,无法触及,看似很远却又挨得很近。 挧国皇宫内,文武百官一封接着一封上奏,无一不是在控诉近日以来,浮桑国惨无人道不近情理的做法。 一位大臣上奏,横眉瞪眼,怒气冲冲的说道:“人在做,天在看!浮桑国此举乃是寒了天下的心,遭世人之唾弃。在我国被病魔缠绕之时,身为邻国不但不伸出援手,还以天价的药品逼得我国百姓无钱买药,活活病死,天理不容!” 这位大臣说完,埋着头站进了队伍里,文官说完了武官这边也来了一个领头的。 “陛下!这是一个好时机呀!”康赸身披着银灿灿的盔甲,单膝跪地,诚恳的乞求道:“请肯陛下允许末将讨伐浮桑国!末将一定不辜负陛下期望!” 朝堂之上赫然静谧,年迈的女帝更是睁大了眼睛,她的内心从未有过此刻的澎湃,好像回到了年轻的时候翻云覆雨的那段时间,最辉煌的那段光阴。 不,她虽老了,这个国家不老,还强着呢! 这世界上没有真正的好人与坏人,只有懦弱的国家被强者欺辱,女帝眯了眯眼睛,“不愧是我挧国的将军!” 人群之中的将军笑了笑,眼眸中含着怒火,对于血液的渴望和战争的崇拜,国泰平安这么几十年,他腰间的宝刀终于可以出鞘了。 “朕多日前就收到了来自于南蛮国王都,塔格里王的盟约信,塔格里王说,会助我国一臂之力,拿下浮桑!”女皇蓬勃有力的声音穿透朝堂,振奋人心。 “挧国必胜!”康赸将军趁着朝堂之中的热血澎湃喊了一声,各式各样的呼应,响彻。 “挧国必胜!陛下英明!” “挧国必胜!陛下英明!” “挧国必胜!陛下英明!” 回到日渐萧条的院子内,昔日总是会看到狼崽子在院子里各种跳脱,如今院子里安静的就只剩下鸟叫了。 楚由与都安被他派去了远途运送货物,明年的春天估计才会回来,若那个时候他们还没有更换地方,差不多是那个时间了。 天下总是在变,根本没有安家之处。 彬鸢沉默的走着,对着身后的人说了一句:“我想一个人呆呆,你下去吧。”便不管墨野,独自朝着院子后面竹林走去,走着走着就跑了起来,跑着跑着就哭了起来。 人人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彬鸢是那种拿得起放不下的人,他无法忘记那个年迈身体却又不好的老皇帝,这具身体的父亲,给予过他父爱,被彬觞一刀砍下了头颅的父亲。 月亮很大,估计是快到十五了,那挂在云端的月亮也凄寒了许多。 彬鸢独自一人靠在凉亭上,望着水中波光粼粼的月色,闻着荷叶的香气,直到一声“小鸢”打断了发呆中的人,他回头一望,在通往凉亭的这条小石子路上,看见了,任凭着感觉向这边走来的大哥。 “大哥,你怎么来了?”彬鸢赶紧用袖子擦掉眼泪,两脚一抬跳下凉亭,跑过去搀扶着彬旭:“这竹林里怪石嶙峋的,大哥你要过来的话好歹也叫个下人。” 人搀扶到凉亭的凳子上扶坐下,彬鸢才算松了一口气,为大哥倒上一杯热茶后,往凉亭柱子上一靠,又沉默着。 捧着香味扑鼻的茶喝上一口,彬旭虽看不见,却能够感受到空气中的忧伤:“听墨野说近日来的药草又涨价了,你用高价购买的药草低价卖出去恐怕也撑不了多久。你闻,这空气中的火药味多足,离战争也不远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29章 满门屠杀 冷风一吹,明明是炎热的夏季,却让彬鸢从头凉到了心口。 “大哥,这战争一旦爆发,身为浮桑国的你我呆在这里恐怕会有些不妥……”彬鸢分析着利弊:“南蛮国是一个未知数……如果他们参与这场战争,恐怕也不是一个安全之地……” 可到时候去哪呢? 这片大陆上总共就只有这么几个国家,茫茫海洋的另一端是一个未知数,再加上大海上灾难众多,离开了陆地,能不能活着抵达对岸都是一个未知数,这相当于一场无可测敏的冒险。 “依我之见,最不可能参与这场战争的当属蛴魑国,蛴魑国人不喜战争,再加上国家处于极其酷寒的地方,不可能趟这趟浑水。”彬旭一字一句说道:“可蛴魑国在沙漠中心……” 彬旭捏紧了茶杯,心口抑郁着一股不平静,虽然表面上他看起来好似放下仇恨,可是一直以来每每从梦中惊醒,在地牢里那几年遭受的痛苦,如幽魂一般困扰着他。 心魔总是难除,何况他还只是一介凡人。 “小鸢,可以的话,帮我杀了彬觞!” 野风哗啦啦的吹过,撩起彬鸢眉边几缕发丝,他眨眨眼,瞳孔反射着盈盈的月光,注目着彬旭:“大哥……我办不到。” 注视着大哥洁白的脸庞,以及脸上蒙起来的那块布,若脸上还有眼睛的话,笑起来,肯定是俊朗无双的。 “你二哥恐怕也不会放过彬觞,这场战争之中,大多数人都是想要瓜分那块富饶之地,可是你知道吗?”彬旭突然站起来,一把扑到彬鸢身边,紧紧的捉住他的双肩,痛苦的说道:“我计划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哈哈哈!” 望着已经有些魔怔的大哥,彬鸢恍然回神,不明白大哥话里的意思。 “大哥,你计划了什么?” “计划了什么……”彬旭小心翼翼的抚摸上彬鸢的脸庞,从眼睛到鼻梁,再到嘴唇,描摹着他的脸庞,疯魔道:“我的眼睛的确是看不见了。可是,总有一些人会接纳我的意见,比如……” 彬鸢觉得接下来的话可能会让自己难以相信,但他还是怔怔的听着。 “比如你的好手下,那个一心想要得到你的赞赏,被你夸奖的好伙子,阿维库。”彬旭步步逼近,鼻尖都能触碰到彬鸢的脸颊,他错过脸,蹭进到耳旁,小声的说道:“我没想到那孩子对你抱有这样的心思,好三弟,你不单单继承了周贵妃的容貌啊……我对他说,如果他能成功把那信交给南蛮国的王,我就在你的面前多提拔他一下。” 彬鸢一瞬间如坠冰窟,目光不可置信的看着彬旭,这一刻他深深的体会到反派这种生物,是多么的难以猜测,可怕。 “我没想到那孩子心思这么单纯,当即就把我写的信用商队养的信鹰送了出去。” “信送出去多久了!”彬鸢一把推开彬旭,生气的质问道。 后退几步,彬旭也不恼怒,让人难以猜测他到底要干什么。 “让我数数哈。”彬旭故意吊着对方胃口,假装数着手指,最后一挥手,耍赖道:“我也不记得了,都已经回了三封信,不出意外的话,南蛮国支援挧国的军队,已经出发三天了,想必不久后就即将抵达挧国。” “什么!”彬鸢不敢相信的睁大眼睛,生气的质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帮着敌国去毁灭自己的国家,彬鸢气的手发抖。 “啪!”一声响,彬鸢狠狠的扇了大哥一掌,直到手掌的疼痛唤醒了他的思维,他才反应过来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阻止,找办法解决。 “墨野!”彬鸢绕过瘫倒在地上大哥,一时着急,以为身旁还跟着墨野,当即喊了一声。 反应过来后,匆匆走出凉亭,还没走出几步,后颈被重重一敲,顺势瘫倒在地,彬旭拍了拍手掌,漆黑的竹林子里走出了一个人。 即将昏迷之际,彬鸢看到了穿戴着挧国服饰的阿维库。 阿维库眼神躲闪,既心疼但又不敢正面直视即将晕过去的彬鸢,单膝跪地,冲着彬旭行礼:“一切都按照大人你的指示,用浮桑国玉玺盖章的信,给其它国家都发了战书。” “好!”彬旭心情大好的拍了拍阿维库的肩,转过身,灵敏的耳朵听到倒在地上人有渐渐爬起来的趋势,从袖管里掏出银针,准确无误的给彬鸢又扎了一针。 彬鸢最终想要骂娘,但他所有的愤怒最终都被终止了。 阿维库将彬鸢抱在怀里,这时候,幽暗的竹林里又走出两个人。 一个长满了白胡子挎着木箱子的老人脸色阴沉,老人的脖子上架着一把剑,在月光下泛着莹莹的光泽,拿剑的人正是在如意面馆与彬鸢有过一面之缘的男子。 “你就是冯舵主口中所说的那名神医?”彬旭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老神医迫于那把剑的威胁,乖乖的走进凉亭坐下。 老人瞅了一眼已经晕迷过去的彬鸢,叹息一口气,摇了摇头,把木箱子往凉亭的茶几上一放,冷着脸说道:“换眼之术老朽只有七成的把握,最后能不能成功,只能看天意。” “七成把握已经很不错了,神医不必谦虚。”彬旭抬起双手绕到脑后,把蒙住眼睛的布带解下。 老神医顺势检查了一下他的眼伤,对方的双眼已经被挖去,只剩下空空的眼眶,以往他给动物换眼睛,可没碰到过这种情况,所以最后能不能成功,他也没有把握。 阿维库紧抱着彬鸢,他知道,这一切的后果是自己无法承担的,可是他仍然想要得到殿下,殿下只有断了翅膀,没了飞行的力量,才能够呆在他的身旁。 即使这一切是建立在殿下的痛苦之上,他也在所不辞。 “那就开始吧。” 随着彬旭话落,老神医打开了工具箱,挑选工具,准备开始换眼。 与此同时,一大波黑衣人一批又一批的提着剑进入鸢宅,月高高升起,随着一声惨叫划破天际,这座平静的宅子一夜之间被屠了个干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30章 失明 连夜拖着人奔出了凤凰城,阿维库驾着马车,飞奔在夜色笼罩的山间里,彻夜不休,最终抵达了一个穷乡僻壤,杳无人烟的山林。 马车停靠在山脚下,累极了的马儿停在原地休息,啃着草皮,时不时蹬蹬腿,甩甩尾巴。 阿维库跑到路边的河边洗了把脸,赶紧回到马车上撩开帘子,只瞧见昨晚刚刚换的纱布又浸了血。他轻轻把晕倒的人起,一点一点将缠绕在眼睛部分的纱布解下,每揭开一层,血腥味便变得更加浓。 “嗯……”太疼的原因,晕睡中的人发出了声闷哼。 “抱歉殿下,我会轻一点的……”阿维库解开纱布的手动作一僵,显得有些举手无措,因为他不知道怎样才能避免疼痛,每撩开一层纱布,他便用嘴轻轻地吹着风。 换了新的纱布后,赶紧拿着掺着血的纱布去河边清洗,顺势捕捉了一条鱼,在路边就地架起一个火堆烤着鱼。 晚霞染红半边天之际,马车里的人醒了过来。 铺天盖地的疼痛使得彬鸢疼得在马车里打滚,他感觉自己的双眼火辣辣的疼,如同被人泼了硫酸一样。 随即他就发现脸上缠着绷带,而且自己什么也看不见,顿时就慌了。 “来人!有人吗?!”彬鸢惊慌的喊叫,因为不清楚自己身在何处,一站起来头又撞到了马车着:“水……我要喝水……” 马车缓缓停下,一道光打了进来,高烧的人根本感觉不到,然后冰凉的水流进嘴里,他如饥似渴的吸着,甚至还呛倒了。 喂水的人好像说了什么,反正都听不清了。 “殿下,前面有个小城,看起来很严,马车恐怕不能进去,我把马车藏在树林里,进城买完东西马上就回来,乖乖等我回来好吗?”阿维库温柔的说道,在那双饱满又散发着樱花色的嘴唇上深深的吸了一口,贪恋的把舌头卷进去,直到对方喘不气,才松开了嘴。 他从马车的甲板下拿了一些银钱,将衣服换得旧了些,才挎着一个不引人耳目的包裹,从树林里钻出去,朝着小城走去。 太阳渐渐的升温,树林子里,各种鸟叫橙子的声音络绎不绝。 时间渐渐过去一个多时辰,进城而去的阿维库依旧没有回来,彬鸢烧的浑身无力,可能是因为喝了水的缘故,清醒了许多。 他缓慢的爬起来,看不见自己脖子上的红印子,也不知道自己的衣服穿的有多么的糟糕,看起来是被人蹂躏过,虽然他也的确是被人蹂躏了。 被拴在树上的马儿扇了扇尾巴驱赶蚊虫,彬鸢摇摇晃晃的扶着马车下了车,因为看不见的原因,他只能双手在地上攀扶,找到了一根棍子。 “阿维库?”彬鸢特意放大了几个分贝叫着,等了一会儿确定没有人,也不管能不能成功逃脱,直接朝着树林的深处一点点走去。 途中绊到了树根摔了一跤,撞到了一棵树上,彬鸢不吭不卑的走着,脑袋晕乎乎的让他走路摇摇晃晃,肚子还不争气的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31章 国破家亡 “放我出去!!!”撕心裂肺的呐喊被僵硬的墙壁阻拦,地牢里,梁羽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了什么。 鸢宅一夜之间被屠满门,宅主下落不知所终,墨野在那个晚上被黑衣人砍断一只手臂后,在王果果与刘小军的拥护下逃离了。 宅子里的侍女下人,不会武功的通通丢了性命,梁羽辞亲眼见着赵铁被一黑衣人砍断了头颅,一脚踢到了荷花池里。 他抖着手狠狠的抓着铁门,情绪激动,双眼发红,“你们这帮畜生!你们不得好死!我诅咒你们,要下地狱,堕入阿鼻地狱!” 看守地牢的侍卫才不会管他这些鬼话,将人锁好之后,回到桌子旁该喝酒的喝酒该吃肉的吃肉,反正将痛苦建在别人的身体之上是他们最擅长的事情,心情不会差只会越来越好。 直到喊得出不了声,喉咙沙哑了,梁羽辞才绝望的瘫坐在地,双眼无光的望着地面,手垂着,如同被逼到绝境而活不下去的人。 被关在同一间监狱里的还有鼻青脸肿的康斯·德斯伯特,他是瓦蒂国伯爵府的小儿子,加上家族背景强大,在这挧国也没有人敢随随便便的拿掉他的命,毕竟凤凰城内的瓦蒂国商人多得数不胜数。 他被关进来的第一夜,就已经有好几伙商队愿意花大量的价钱把他赎出来,因此还惊动了几个朝廷大官,其中就包括位高权重的冯钰安,冯习鹤的大哥,挧国的大皇子。 安王府,灯火透亮直上云霄,已经大半夜了,还有人不断的抬着贵重的礼物往王府中抬。 管家忙得进进出出,清点货物入账房,又是招待那些客人吃饭,恨不得腿上多长几条腿。 客厅里,瓦蒂国国商队领头队长鲁修亚摸了摸花白的胡子,笑眯眯的把茶喝完,瞅了瞅过于紧的领带,和颜悦色道:“还望贵国可以放过我那顽皮的外甥,听闻他被关进大牢,不知是犯了什么错?” 又是一个沾亲带故的,外国的亲戚关系就这么复杂吗? 冯钰安今天一天就已经接待了三个各种理由想要把那小子给弄出来的商人,他无奈的扶了扶额头,放松语气,安抚道:“鲁修亚先生不必担心,关进大牢不过是走走过场,三日之后,等风声过了些,他自然会平安无事的出来。” 就算他想动也动不了,毕竟与瓦蒂国交易往来支撑了自己国家大半的经济,两国的关系如果因为这件事情闹僵,只会得不偿失,他可不想赔了夫人又折兵。 “十分感激不尽!”鲁修亚朝着对方行了个大礼,挥挥手,身后的管家抬着一盒子的金锭子递给冯钰安的小厮拿着。 冯钰安也不推辞,别人送多少他就照常收着就是。 彬鸢遇难的消息不经而走,比狂风刮得还要快,一吹就吹到了浮桑国。 此时的浮桑国战火四起,民不聊生,同时被三个国家攻打,是一件很不乐观的事情,再加上敌方还有着强大的军队和完善的武器,浮桑国一天之内就损失了七八万的军队。 一座城池接着一座城池沦陷,地图上,彬觞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地盘,就像食物一样被别人瓜分而去,而自己只能坐在冰冷的王座上,束手无策。 这时候一名负责收信的小兵急急忙忙跪在殿前:“启禀陛下!有密探送来密报!” 已经焦头烂额的彬觞这时候哪有心情看什么密探,正欲发怒训斥那名不懂规矩的小兵,心口却突然一疼,一口气一下子没喘上来,憋得心口痛。 缓了缓,他才开口说道:“把信呈上了吧。” 小兵颤颤巍巍的把信呈上去,生怕脾气暴躁的陛下降怒于自己,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 信很短,是负责去监视挧国动向的探子发来密探,信中说,鸢宅一夜之间遭到不明身份之人屠杀,他们要捉拿的叛国贼,彬鸢下落不明,至今没有消息。 短短几个字概括了彬鸢的遭遇,紧拽着纸条,彬觞目光森然的盯着字迹,脸色却依然的平静,平静到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他应该开心才对,彬觞默默的在内心告诉自己,自己不是一直都想对方死吗?现在如愿以偿了,可为什么却高兴不起来? 把纸条放进怀里,觉得又不够,拿出来再看,手却慢慢的抖了起来,竟无声掉了行浅泪。 天际划过一条白线,本是万籁俱静的黎明,却突然响起了战火的鼓声,那一身一身的萧杀之气冲破云霄。 彬觞站在自己最后坚守的城池之上,手中拿着彬鸢曾经是太子身份时,从那人腰上扯下来的宝剑,据说得到此把宝剑的人便能成为真正的王,他得到了这把剑也的确成了王,但恐怕是史上做上王位最短的一个王。 冲在最前方的是身经百验,战无不胜的吴肆,他骑着高头战马,身披着盔甲,马头上也披着盔甲,重重的盔甲摩擦出让人生畏的悍战声。 面对敌方十几万的大军,只剩下几万人的浮桑国军队畏惧了,越来越多的士兵悄悄地向后溜走,站在城墙之上的彬觞看得清清楚楚。 他对着身旁的宦官说道:“把弓箭拿来!”语气冷的不像一个活生生的人。 宦官赶紧把弓箭递上去,畏惧的看着彬觞将弓拉开,目光阴冷,“嗡”的一声,一支寒光闪闪的剑刺中了一个逃跑的士兵。 接着一个两个,逃跑的士兵一个接着一个倒下。 “出逃者杀无赦!”城墙之上,威严的声音传来,是他们的王。 士兵们不敢逃了,前后都是死,是成为逃兵被自己的王杀死,还是为国奋战抛头洒热血死在战场上,他们心中已经明了,赴死的心态也更加的明确。 天色变得红了起来,如同血的颜色一样染红了半边天,在这城墙上一站就从早上站到了下午,战场上还在持续,不断传来的死亡之声吸引着大片的乌鸦在这片战场上围绕。 这个国家要完了,在他的手上完了。 一支箭射中了他身旁的宦官,血迹直接泼洒到了彬觞苍白的脸颊上,他眼睁睁的看着跟随自己几十年的宦官倒地死去,最后冷漠的抬头望天,凄凉的笑了。 “我做的不好吗?我更改赋税,减轻老百姓的痛苦,设立平民私塾,让更多的老百姓可以上学,为什么!上天你是瞎了吗?你看不见我做的一切吗?哈哈哈……” 人之将死,心情豁然轻松起来,彬觞缓缓从死去的士兵身旁捡起一把剑,站在高高的城墙上,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个个浮桑国士兵命丧于此。 他把剑举到头顶,诅咒天:“我死后,化作厉鬼!让地狱不得安宁,人间不得平息,生生世世与天作对!” 话落,举荐之人刀抹过脖子,红艳艳的鲜血顺着刀刃滑落,一滴滴的掉下。 “陛下!!!”年迈的老将军从马背上翻身而下,双膝跪地扑倒在城楼下,刚好接住了从上方坠落下来的彬觞。 幸好伤口不深,吴肆将衣服撕成布条,简单的包扎了一下伤口,扯了一匹马,带着受伤的陛下逃离了战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32章 失忆的人 树林静谧的山间小路上。 一辆朴素的马车内传来少女欢快的歌声,搭配的还有简单的乐器相配。 马车外坐着一个长发女孩,女孩的头发简单的扎着,身上穿着很舒服,唱歌之人便是她,而马车里坐着的是她的姐姐,姐姐生病以后身体一直不好,酒楼把她们赶了出来。 静雨眼见天色不好,把马车驱赶到不远处的一条小河边停下,卸下马车,任由马儿在附近吃草,走动走动。 “姐姐,我去林子里捡些柴火哈!”静雨披上一件长袖外套,冲着马车里的人喊了一声。 “去吧,不要走远,快去快回,免得附近有野兽。”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回答道,伴随着几声咳嗽,说的有气无力。 “好!” 静雨提着柴刀,麻溜的钻进林子里,沿路砍了一些柴火,正准备回去,听到草丛中有奇怪的声音。 女孩子天生就胆小,何况静雨才十四岁,她抿着嘴唇,脸色吓得煞白,从地上捡起一颗石子,朝那发出奇怪声音的草丛砸去。 接着又听到一声闷哼。 有人! 静雨赶紧放下柴火扒开草丛,看到的却是一个浑身染了血,断了一只右臂的男子:“喂,你还好吗?醒醒,能够听见我说话吗?” 墨野已经陷入了重度昏迷,加上失血过多的原因,他的脸白得有些不正常,嘴里喃喃的说着什么,反正静雨听不清楚。 人倒地上趴着看不见脸,静雨费力把人翻了过来,却突然觉得这人的脸长得极为的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她思虑片刻,赫然想起了自己第一次替姐姐接待客人,那个出手阔绰的客人身旁就跟着这个男子。 既然有过一面之缘,让她就更加不能抛下这人了。 若不是那位公子的出手阔绰,她甚至没有钱为姐姐买药治病,也更加没有钱坚持到这么久,要不然早就饿死在路上了。 去树林里捡个柴火又背回一个男人回来,静薇吓得险些没背过气,听了小妹的缘由,她即使皱着眉头,百般不愿意和这个男人共处一车,但还是勉强同意了。 静雨趁着天色还没有完全暗下去烧了一堆大火,把昨夜吃剩的食物翻出来烤一烤,吃饱喝足后,开始处理那位公子身上的伤势,特别是他那断了的右臂,鲜血止都止不住,撒了一些木炭灰才止住了血。 简单的包扎把两个女孩子累的气喘吁吁,能不能熬过今晚就只能看这个人的运气了,静雨瘫坐在马车的一旁,把油灯稍稍移开,免得油灯滴油下来烫到这位公子。 这位公子的长相很俊俏,带着让所有女孩子都为之心动的强健体魄,只可惜,她与姐姐是卖唱的游士,注定要四海漂泊,没有定所。 她也曾经幻想找一个好相公嫁了,过着相夫教子,孝敬婆婆的美满日子,但这样一个战火纷飞的时代,没有一块地方是安宁的,说不准哪块山头就窝着一堆土匪。 她们这一路来,都是小心谨慎,每天只前进一小段路。 第二天一早,两姐妹赶着马车到了附近最近的一座城镇,花钱请大夫替公子看病,命倒是保住了,可惜头部受到重创,醒来后的人,对过往的一切没有任何印象。 “那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吗?”大夫询问着,眉头皱起,显然情况不太乐观。 男人摇了摇头,手臂上的疼痛使得他精神非常的衰弱。他想不起来自己是谁,经历了什么,为何会断掉一只右臂?一切都得不到答案。 大夫走后,静雨端着熬好的药进屋,“公子你咋起来了?”把药放下,走过去替对方查看伤势,走动的时候应该扯到了伤口,绷带渗出血来。 “无聊。” 静雨把药端给对方喝,搬来一个凳子在床边坐下,“无聊的话,那我给公子弹一曲怎么样?”她说话的时候笑得甜甜的,脸庞上还有酒窝,看着尤为可爱。 男子点点头,他除了整个人烦躁之外,头也特别的疼。 静雨把挂在客栈墙上的月琴拿了下来,手指灵活的拨动几根弦,稍微调整了一下音,脸颊微红,她显得有些很不好意思。 旋律一点点随着女子灵活的手指拔动琴弦,空灵的音穿透客栈,伴随着女子年轻的嗓音,却唱出了一股在这世间流浪的沧桑感。 这首歌是静雨自己写的,她们是游士,一生之中,四海为家,唱歌为生。 “红絮烟缕生生妄,月洒西窗。日照涟漪盼姻烛,梦断丝雨。山如墨,水似愁,一双人散,扏手难……” 这是一首很凄美的歌,女孩唱歌的时候总是很巧妙的带动人的心情,她有着一副天生让人垂怜的好嗓子,如花一般娇艳漂亮的脸蛋,此刻的花朵正含苞待放,只待春天来临。 琴声收尾,静雨红着脸把乐器又挂到墙上,“我……我弹的怎么样?” “很好听。”男子夸奖道。 被这位公子夸奖,她自然是很开心的,立刻又想到了姐姐,姐姐的嗓子若是还没有损坏,恐怕这天上地下,也没有人能够唱得比她姐姐还要好听呢。 “我这根本不算什么,我姐姐唱歌才是最好听的……” 男子莞尔回答:“你也很不错。” 静雨不好意思的低着脸,她总是容易害羞,所以才在客人面前表演的时候出差错,如果她能够有自己姐姐半点的冷静沉着,也不会落到如今连半个客栈也不需要他们这种半吊子的游士弹唱。 “对了,你真不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吗?”静雨试探的问道。 她依稀间还记得另一位公子称呼这位公子好像叫什么,墨野。 男子摇了摇头,头靠着床,左手端着碗把药喝光,盯着空空的碗看了许久,身体潜意识的把空碗拽紧,整套动作根本不受他的意识控制,而是惯性的。 他不知道自己以前经历了什么,再看看自己左手手掌上大大小小的伤口,还有脸上这细小的刮伤,一看这不是普通东西弄出来的,起码是锐利的钝器。 “不记得了……” “哦……”静雨坐在椅子上双手揪着袖子,沉思片刻后,还是如实奉劝道:“不记得那也没关系,你现在身上有伤,放心吧,我们会照顾你的,吃穿用度这些都不用担心。其实以前我们是见过面的,我还曾听到过另一位公子称呼你为墨野,你对这个名字有印象吗?” 墨野…… 墨野眼前闪过一些模糊的画面,脑袋都很疼,一股股刺痛,让他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潜意识里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心口也是一股一股的疼。 “公子你还好吗?”静雨被对方这么大的反应给吓了一跳,见对方疼得在床上打滚又帮不上忙,急忙跑了出去叫大夫。 房间里,墨野拼命的和那些消失的记忆抗衡着,一层薄薄的纱挡住了他,真相明明就在纱的另一端,可现在的他,却怎么也闯不过那道薄薄的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33章 吊脚村 六个月后。 偏僻的吊脚村又到了一个月才举行一次的集市,卖腊肉的,卖鸡鸭卖水果和零嘴的,各种叫卖声络绎不绝。 一条大黑狗哼哧哼哧地走在前方,脖子上套着一条绳索,牵着绳索地是一个瞎子,这个瞎子六个月前来到吊脚村,被孤寡无依的毒婆婆所救。 毒婆婆是吊脚村的巫医,当时这人刚好就倒在了她养了将近半年的花田里。 带着瞎子往前走地大狗是毒婆婆从小养到大的宠物,长得凶神恶煞,不认识这条大狗的人,肯定会被这狗凶悍的面孔吓倒,但是吊脚村的人都不害怕这条狗,街里街坊的也非常熟悉。 “瞎子大哥!这边这边!” “哎,来了!”彬鸢回应一声,抖了抖肩上背着的重重背篓,跟随着小黑带领的方向走,来到了一直以来摆摊的摊位。 摊位的旁边是毒婆婆家的邻居,马元宝,光听这名字就知道,这孩子的父亲八成是非常爱钱的。 马元宝的父亲是吊脚村地地道道的铁匠,为了能给自己心爱的儿子取一个财源滚滚的名字,可是找了村里好几个会读书的人询问了好几次,才定下了这么一个,又有才气又独一无二的名字。 “瞎子大哥,你吃饭了莫?”马元宝从怀里掏出烧饼,把饼掰成两块,一块扔到小黑的脚下,一块递给彬鸢。 小黑一口就把烧饼给吞了下去,呜呜两声,仿佛是在表示感谢。 彬鸢不好意思的接过烧饼,他的确是饿的有些前胸贴后背了,早上卯时出发,就相当于五点多吧,那时候出门,他只来得及喝了一些稀糊糊吃,现在早就饿得肚子难受。 把背篓里的草药摊在摊位上,一切弄好之后,才坐在矮凳子上慢慢的地啃着烧饼,听着马元宝和过往买东西的老百姓砍价钱。 “小伙子,你这把柴刀怎么卖?” “五个铜板。”马元宝眼睛眨也不眨,伸出五根手指比划着。 “五个铜板!”要买刀的人深思熟虑酝酿了一会儿说:“我看这也就值三个铜板,你这价钱太贵了,在你这里五个铜钱买一把刀,那我还不如去附近的镇子去。” “我说老乡你这就太不实在了,这方圆几里,哪个不知道我马铁家打出来的铁杠杠的,我们这卖的可都是实价,我就不信你去镇上买的比我这儿便宜!”马元宝挑挑眉毛,他可不像他爸那样憨厚的连个价钱都砍不下来,还反被别人坑了钱。 “四个铜板!”买到的人拿着刀挥舞一下,试试手感说道。 摸着长满胡渣下巴的马云宝,眉毛一抬,从堆着货物的布袋子里翻掏,抽出一把残次品,把刀扔在摊板上:“两个铜板的要不要?” 那买到的人拿着这把残次品看了会,最后实诚的掏出两个铜板放在摊位上走了。 彬鸢坐在自己卖草药的摊位上一动不动,自从瞎了以后他的耳朵格外灵敏,渐渐学会了根据声音辨别方向以及事物。 毒婆婆也教会了他许多东西,比如靠着鼻子来区分草药,靠着闻味道来区分蔬菜的成熟度,季节花香。 他左手手腕上有一条浅浅的疤痕,最初的那段时间,他自杀过。 “瞎子大哥!”马云宝冲着明显在发呆的人喊了一声。 “啊?”彬鸢一愣,傻傻的回应着,随即便感觉到自己的身旁传来了温暖的热源。 “来来咱们一起烤火,我这刀卖不卖出去都一样,这普通老百姓哪家没个刀,我来帮你卖草药,你告诉我这些都是什么价钱就好。”马元宝把烧着炭火的铁炉往彬鸢身旁推了推,他瞅着对方坐在寒风中怪可怜的,这十二月份可冷了,他一个百二八斤的汉子都会冷得瑟瑟发抖,何况像瞎子大哥这般瘦瘦弱弱的人。 “谢谢!”彬鸢往火边靠了靠,刹那间竟然觉得在这寒冷的冬天可以围着一堆火暖暖身子,竟然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 陆陆续续,他摊位上的草药也卖了不少,都是一些治疗风寒的草药,草药被毒婆婆切碎用油纸包裹好,他能够通过味道来辨别每一包草药是用来治什么病的。 这也算是他这六个月以来学到的唯一有用的东西。 小黑蹭了蹭他的腿,彬鸢在背篓里翻找,把毒婆婆准备给小黑的午餐翻了出来,放在地上。 马元宝往碳炉里加了一些炭火,他带出来的炭火只有一点,烧完之后就差不多到回去的时间。 吊脚村赶集最热闹的时间一般都在上午,下午的时候基本上就没什么人了。 彬鸢把背篓里的草药搬出一些摊在摊位上,马元宝帮着他一起忙活,很快背篓里的草药卖的差不多了。 太阳正值当空,却没什么热度,十二月还是太冷了,村口的河边已经结了冰,这种天气要是没个火,冻人的很。 背着空空的背篓往回去的路边走,大黑狗走在前面,彬鸢牵着绳子,一只手被马元宝拉着,充当眼睛。 “瞎子大哥,你在想什么呢?”马元宝疑惑的皱着眉头,一天到头,他总感觉瞎子大哥心不在焉,闷闷不乐的。 “没有……”彬鸢摇摇头回答。 “唉,你要是有什么心事就说出来吧。”马元宝扰了扰头,“我爹说,瞎子大哥你肯定来自富贵人家,虽然你不愿意透露姓名,恐怕也是身不由己。咱们这穷乡僻壤的,你就活的开心些吧,这年头外面的世界风风雨雨战乱不堪,倒还不如我们这吊脚村安静些。” 两人走在回去的上坡路上,一阵阵冬天凛冽的气息刮来,彬鸢闻着寒风中的气味,只怕是快要下雪了。 “是呀……”彬鸢口不对心的回答,声音压得低低的,沉默片刻,他还是忍不住心里的渴望追问道:“元宝……” “嗯?” “那个……”彬鸢低着头,一步一步跟随,他拒绝得知那个消息已经有六个多月了,这六个月来,他想通了许多,有些事情不是逃避就可以解决的。 “什么?”马元宝疑惑的追问。 “浮桑国……浮桑国还在吗?”问完话,彬鸢拽紧手掌,他觉得自己就是在找不痛快,明明已经有了一股答案,可还是要再问一遍。 马元宝脸色一僵,牵着彬鸢的手松开,猜不透情绪的声音质问道:“你是浮桑国人?”闻言,彬鸢脚步停在路旁,大黑狗呜呜的吼了两声,回头冲着那两个不动的人叫唤。 “是……”彬鸢回答。 马云宝赫然睁大双眼,开始认认真真的打量起面前这个男子,穿着朴素洗得发白的麻布衣裳,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装扮却穿出了普通人不一样的气质。 他早应该猜到的,这人长得一点儿都不像达知达国人,如墨一般乌黑的长发白皙的皮肤,达知达国人的发色偏棕色,皮肤也偏小麦色,身材也没这么娇小。 马元宝震惊的后退几步,“你!”他猛的一把推开彬鸢,昔日的情分就如同寒风一样化开,头也不回,从对方手中抢过绳子,拖着大黑狗往村中跑去。 彬鸢摔在泥地上,听着那仓皇的脚步声渐渐变小,无所谓的站起来,拍了拍腿上的灰,弯着腰摸寻到一根树枝,便拿来充当拐杖。 虽然这个结果不乐观,但他一点儿也不后悔说出自己是哪一国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34章 获救 他不确定马元宝会不会把自己的身份散播出去,如今被识别出来,这吊脚村恐怕也容不得他了。 彬鸢将卖草药换来的钱放在背篓里,这座山,半山腰上就住着毒婆婆和马元宝一家,他把背篓搁在路旁的一棵树叉上,在路中央静静站了片刻,扭头下山了。 达知达国不是很大,但如今吞并了浮桑国,这蚂蚁一样的国家瞬间变成了大象,土地富饶,资源广阔,如同一夜之间的暴发户。 他一路拿着树叉充当拐杖走了几个时辰,分不清白天和黑夜,只知道路上没有了马车的声音,渐渐的,越来越寒冷,冷得他腿脚发疼。 直到再也走不动,彬鸢靠着一棵庞大的树坐下,怀抱着自己的身躯,沉沉睡去。 梦中,彬鸢梦到了自己的父亲出了监狱,那个男人已经不再年轻了,脸颊上爬满皱纹,头发也白了半把,一个人拖着行李箱,回到灰尘缭绕的家里。 母亲组建了新的家庭,和另一个男人有了孩子,成了幸福的一家子。 彬鸢看着父亲去寻找母亲,询问母亲自己到哪里,母亲说自己也不知道,两人大大争吵,父亲被母亲的另一个男人打了一顿,带着鼻青脸肿的伤,回到了那个孤零零的家里。 梦中,他看到父亲回到自己的房间把所有的家具打扫干净,再翻出自己的照片一张一张的看着。 那个不善言辞,总是沉默寡言的男人,渐渐的哭了,哭得如一个孩提,眼泪糊了脸,嚎啕大哭。 彬鸢记得有一个人对他说过:“这世间,最远的距离莫过于阴阳两隔,时光交错。”他想,如今的自己算不算时光交错? 即使他在渴望,也没有办法跨越不同的空间,不同的时间…… “瞎子!” “瞎子大哥!” “瞎子!” 山间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火把,一声一声呼喊荡漾在山峦,村民们沿着山头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寻找,田野间,小路旁。 已经是后半夜,夜空中飘着点点雪花,这时候人还未找到。 马铁三抡着木棍往儿子身上抽了一棍子,怒声喝道:“明知道那小子眼睛看不到,你还把他一个人丢在路旁!你这个小兔崽子,总给我闯祸!” “爹!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马元宝捂着被棍子打疼的地方,拿着火把躲避着棍子,生怕父亲一个急火攻心,又拿自己当出气筒。 他低着头,跑在前面,边走边喊道:“瞎子大哥!你在哪儿?”他没有把白天的事情告诉给村民,一个人埋在了肚子里,就算烂掉,他也不会说的。 无论对错,但他知道,是自己的国家侵占了浮桑国,论伤心和绝望,恐怕瞎子大哥的心里也非常不好受。 他当时没考虑到这一点,只顾及到对方的身份,一下子接受不了就跑掉了,现在回想起来,恨不得狠狠的抡上几棍子给自己,他一边懊恼朝树林里走,一边不停的呼喊。 雪越下越大,呼啸的声音伴随着寒冷极度降临,在这种环境下,许多小动物都有可能被冻死。 马元宝慌了,后悔当初自己不够理智,他应该留在原地多听听瞎子大哥说说事情的原因的。 “爹!我去隔壁村的地方找!”马云宝回头朝着半山腰的老父亲喊一声,迈开腿,举着火把,踏进风雪中。 沿着另一个村子窄窄的道路寻找,脚踏在积雪上,布鞋湿了一圈,脚冻得发麻,可他还是一步一步向前行走,举着火把向四周喊:“瞎子大哥!” 声音远远荡漾,很快被风雪的声音吞没掉。 寒风“呼呼”地咆哮着,马元宝把左手揣在兜里,右手举着火把,冷得人缩脖子,疾步前行。 彬鸢迷迷糊糊醒来,头上脸上身上盖了一层薄薄的雪,四肢已经冻僵,他想要抬起手来抹掉脸上的雪,才发现手指已经僵硬到无法控制,呼吸也越来越困难。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在这种环境下死去,欣慰的笑了笑,一缕发丝盖过眼睛部位,却感觉不到了。 都说人死前会产生幻觉,彬鸢却没想到自己的幻觉来的这么早。 他闻到了空气中有火燃烧的味道。 远远的,大雪茫茫的路尽头有一束亮光,忽闪忽闪的向前靠近。 那飘飘的光点,像一盏为迷路的人指路的星光,一点点靠近,直至显露出几个模糊的人影。 是人! 原本快要晕晕沉沉睡过去的人精神一振,他听到了脚踏在积雪上的脚步声,那脚步声一轻一重,听得出来有几个人,而且十分的疲惫。 彬鸢意识越来越薄弱,他只觉得这脚步声听起来格外的熟悉,好像在哪听过。 “寨主!那有个快死的人!”几个在夜风中前行的人,停了下来。 一个土匪打扮的男子上前查看了一番,那倒在树下已经晕死过去的人,点头哈腰地跑到一个抱着猫的少年身旁报告着。 抱着黑猫的男子看起来十五六岁,因为有这南蛮血统,骨架很大,身高也很高,即使才十六多岁,已经比他身旁的两个小弟高出了半个头。 “哦。”那抱着黑猫的少年走了过去,果然看到一个头靠着树干,身上堆着雪的人。 少年只是瞧上一眼准备离开,怀里的黑猫却呀呀的挣扎起来,咬了少年一口,顺势跳到雪地上,踩出一串梅花印,来到树底下,跑到那被雪掩盖起来的人身上。 “过来。”少年不耐烦的说了一句,仿佛在训斥黑猫的不懂事。 黑猫啊呜啊呜的叫唤几声,非常不情愿,爪子拨弄几下,彬鸢脸上的雪被弄掉了,苍白的脸颊露了出来。 少年目光一呆,整个人呆愣片刻,疾步来到树底下,把冻僵过去的人抱在怀里,觉得不够,又将自己身上厚厚的貂皮大衣脱下裹在男子身上,一把打横将人抱起,吩咐道:“去最近的镇子里买辆马车来!” “是!”两个小跟班虽然不懂这是怎么一回事,但还是麻溜的去处理事情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35章 北苼南鸢 彬鸢醒来的时候,感受到的是温暖的空气,耳畔听到的是炭火炸响的声音,以及安静的屋子外面一股一股如浪潮一般的喧闹声,声音不大,却能让安静躺在屋里的人听得清楚。 暖暖的棉被盖在身上,因为分不清是白天和黑夜,他沿着床边爬起来,一个毛茸茸的物体撞进了他的怀中,发出令人心情愉悦治愈的一声:“喵呜~” 猫咪在他的怀中蹭了蹭,赖在怀中不走,彬鸢揉揉它毛茸茸的脑袋,柔软的小肚皮,“猫?”他疑惑的触摸着,被小猫舔了手指。 房门突然被推开,一个脚步声走了进来,彬鸢吓了一跳,但怀中的猫咪依然视若无睹的在他怀里赖着,猫咪没有受惊逃跑,说明从门外走进来的人是猫的主人,彬鸢松了一口气。 “你是?”彬鸢抱着猫咪小心翼翼的问道。 “小黑和你相处的不错嘛。”少年愉悦的回答,声音看不出意图。 “他叫小黑?”彬鸢揉揉猫咪的脑袋,又被舔了手指:“名字很可爱。” “当然,如果你能看见的话,会发现它是一只黑漆漆的猫。”少年来到床边坐下,拿起彬鸢的右手,把一碗汤药放在他的手上,戏言道:“我叫……” 少年停顿了一下,才发现这么多年来自己根本就没有名字,大家都非常的畏惧他,私底下别人称它为溜鬼,寓意当然不怎么好,但他却不在乎,因为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但现在,他皱着眉,苦思冥想却因为没有名字而感到发愁。 “什么?”彬鸢疑惑道。 “溜鬼……他们都这样称呼我,你也可以。”少年无所谓的回答,对于名字这一块显然没有上心,不过一个称呼罢了。 “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名字?你本来就叫这个名字吗?”彬鸢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叫这种名字,而且这名字听起来,也没有什么祝福的意思。 “没有。”少年把对方喝空的碗拿开,又在他的手掌上放上几颗红枣。 彬鸢捏了捏,放进嘴里吃掉,中药的味道很快就被淡化了。 他想起了自己还有下人服侍的那一段时间,总是逃避喝药,现在回想起来,落难的六个月里,婆婆熬出来的药简直比那时候喝的草药还要苦上好几倍。 人总是在落难的时候格外怀念那些安稳的时光。 一个人连名字都没有,可见得对方恐怕和自己一样可怜吧。 彬鸢心情突然低落,以为自己只是被一个普通的农民百姓给救了,眼睛看不见的原因,他并不知道这间房间里丝滑的布置和奢侈的古董有多么的多,把自身的地方当成了普通人的卧房。 “人怎么可以没有名字呢?”彬鸢安慰道:“没关系的,不如,我给你取一个吧,怎么样?” “好啊!”少年欣然答应,言笑奕奕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彬鸢的脸。 若是门外的那帮子土匪小弟听到,恐怕得惊掉大牙,他们那简直比魔鬼还要恐怖的赛主大人,竟然因为有一个人愿意给他取名字,笑得如一朵花一样,浑身散发出愉悦的气息。 彬鸢含着红枣琢磨了一会儿,鼓着腮帮子回答:“这世道活着最幸福才好,不如叫福笙,你感觉如何?”他不太会取名字,也害怕对方嫌弃这个名字,脸颊红红的,有些害羞。 “很不错,我很喜欢。”福笙很快就接纳了这个名字,他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好像有一道沟子,随时勾走别人的魂魄一样。 “那么,这位公子你叫什么?”福笙慵懒的问道,往自己的嘴里也扔了一颗红艳艳的枣子。 “啊,我叫彬……!”话说到一半,彬鸢赫然想起了上一个教训,闭着嘴,赶紧改口:“鸢……叫鸢!” 福笙嘴角一勾,就这么靠在床边上看着对方举手无措的模样,他当然认识彬鸢,整个南蛮国大半的货物都是来自于这个人的手中经营出来的,即使他这个主人失踪了这么半年,但他那些养育了许多人的店铺却还正常的经营着。 “风花雪月”在这片大陆上还是很出名的,不单单是因为那些奇特又方便的服饰,更多的是风花雪月里的货品量,支撑了整个大陆许多地方的开销。 六个月前,当他得知这个人的宅子遭到了屠杀的时候,当夜就快马加鞭赶到了凤凰城,可是,等待他的却是一堆烧得只剩下残骸的屋檐,和一具具面目全非的尸体。 他翻开了每一具尸体,没有找到那个熟悉的人才松了一口气。 此刻看着眼前还活生生的彬鸢,福笙眸子里的温柔都快化成了一滩秋水。 他是一个很奇怪的人,喜欢的时候可以对你百般要好,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都给摘下来,可是恨的时候,他也会毫不留情摧毁掉,如同摔破一个碗,砸烂一个瓷器一样毫不留情。 “鸢,你的眼睛怎么了?”福笙还记得两人的第一次见面,是在寒冬的大雪里,男子给了他热乎乎的饭吃,给了他保命的钱袋,温暖的衣服。 他还记得这人笑起来的时候,一对好看的瑞凤眼像极了绽放的百花,美丽中透露着一股引人的芬芳,霎那间的美丽让人忘掉世间的一切烦恼。 虽然这双美丽的眼睛已经没有了,可是男子身上温和的气息,依然可以让人感觉到他的美丽是不可侵犯的。 福笙并不知道彬鸢遭遇过什么,如果他知道有人曾经撕烂他的衣服,狠狠的蹂躏着过他,他会毫不留情的去宰了那个人,剁碎他的身躯,然后拿去喂狗。 彬鸢有些回避性的回答这个问题:“没什么,受伤了……” 只是受伤这么简单吗? 福笙不相信的,他双眼微微眯着,若不是自己曾经检查过对方的伤口,确定那双眼睛的眼珠已经被挖走,恐怕很容易被他的谎言所掩盖过去。 他也不着急追问真相,反正有的是时间。 “那你好好休息,门外有人守着,有什么需要随时叫唤,我就先走了。” “好。”彬鸢想要站起来去送对方出门,却一脚踏空从床上摔了下来,直接摔进了一个僵硬的胸膛里,一股只属于阳光的味道钻进鼻孔,让他有些心旷神怡,大脑停顿。 “没事吧?”搀扶着彬鸢,福笙喉咙里发出侃侃的笑。 “无事……” “好了,你乖乖躺在床上就行,不必下床送我。” 彬鸢点点头回到床上坐下,听着脚步声走出房门口,听着房门关上,脚步声渐渐远去,房间安静之后,他竟有些觉得不太现实。 前一刻,自己明明还在茫茫的大雪中等待死亡的降临,现在却躺在温暖的被子里,还喝了药,昔日总是会犯疼的眼睛也不疼了,也不知这药是用什么熬的,味道不是很苦,带着一股子微甜,有点儿像板蓝根。 他关于现代的记忆有些模糊,可能也是因为在这个时代太久,那些太过于遥远的记忆都快化成一张白纸了。 当然,他还记得自己那总是爱喝酒的父亲,记得父亲因为偷东西坐牢,记得母亲嫌弃父亲改嫁,记得自己是坐火车出意外的时候死掉,才来到了这个世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36章 土匪山头 福笙从阁楼下来,一帮子小弟正围在阁楼下方各个脸色严肃就跟要打仗似的,等待着他。 “都杵在这干什么呢?” 一帮子小弟抖了抖,他们当然是好奇那阁楼上住着的那位,当时马车进入寨子时,每个人可都是瞧见的,他们的寨主大人抱着一个男人回了阁楼去。 而且这阁楼还被下了命令,闲杂人等不得进入,他们偶尔好奇,也只敢在外面偷偷瞧上几眼,虽然什么也瞧不见。 “寨主大人!” 远远的,一声高呼从人群中传出,大家扭头侧望,正好看到了急忙赶过来的死囚,当然,他并不是一个囚犯,只不过隐姓埋名之后,山寨里的人都这样称呼他。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福笙懒懒的撩了一下长发,余光瞄向阁楼上,朝着院落外走去。 死囚喘了口气,跟上对方的脚步,细细汇报道:“探子来报,有一伙商队明日晚上恐怕要经过狼谷,大人你看,咱们什么时候动手?”那可是一大批的货物,从信上的详细描述可以看得出来,这次送货物的商队肯定非常的有钱。 望着眼睛里冒着财迷模样的死囚,福笙裂嘴笑了笑:“有多少人?”他关心的可不是那些人的性命,而是有多少人可以杀,人太少的话,他可是连刀都不想拔,更别说带着小弟们下山了。 平时的打家劫舍,都由着二当家的自行解决,他这个寨主大人自然不用亲自动手。 “人可多了!我们的探子不敢靠地太近,那伙商队身边带着狼,看样子应该是专门训练出来的,鼻子可灵啦!咱们放置在路上的陷阱都被那些狼崽子给刨出来!”死囚不解气的磨着牙道。 有狼群护送的商队…… 福笙捏紧了手中的石头,一个用力扔进了湖中,盈盈的眸子含着寒光,不由分说的下着命令:“放他们过去。” “啊!”死囚正点点头准备下去安排事情,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听到的内容和想象中的不一样,他质疑的哀嚎道:“为什么啊寨主大人!?只要打劫了那伙商队,我们这两年都不愁吃穿了!” 福笙伸一个懒腰,如同一只懒懒的猫咪,眯着眼睛,将手搭在眼睛上,感受着阳光抚照身上。 “还有,去山下买几套普通人的衣服上来,不要惊动附近的老百姓,打扮成普通人下去买东西。” 死囚脸抽成奇怪的形状,虽然他一直都知道寨主大人做事和性格从来都不对谱,也只能咬牙压下心里的那股骚动,妥协道:“知道了,知道了!我这就下山去办。” 晚上,山寨里灯火透亮,却没了往日那种喝酒吆喝,喧闹声。 因为寨主大人下了命令,天一黑之后,不可喧哗,违令者乱箭处死,迫于这条恐怖的条例,就连二当家的也开始夹起尾巴小心翼翼的。 当然他的小心翼翼并不是害怕福笙,而是躲着福笙,来到了被重点保护起来的那座小小阁楼。 阁楼四周长着许多茂密的翠绿竹林,夜风沙沙一吹,成片成片的竹子演奏出来的音律,让人心情愉悦。 说确切点,恐怕这些竹子是用来隔音的,毕竟身在土匪窝里,即使在安静,可那些被抓来的奴隶,供人发泄的玩意,总是会在笼子里哭天喊地。 他绕过守卫,空手攀爬,沿着二楼开着的窗户爬了进去。 彬鸢洗完澡后正坐在梳妆台旁用干帕子擦着湿头发,他明显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以为是小黑弄出来的,并未在意,等他把帕子放下,正准备站起来的时候,一双宽大的手掌按在他地肩上,吓了他一跳。 “福笙吗?”彬鸢小心翼翼的问道。 “喵呜!”猫咪突然发出威胁的叫声,朝着入侵自己地盘的家伙伸出了爪子,扑过去跳在他的身上。 “畜生放开!” 一道明显吸着冷气压低的声音响起,彬鸢赶紧挣脱了那双手,摸着墙壁边逃走,猫咪也不知怎地没了声音,他却找不到门的方向,正想大声呼叫,一只手掌捂住了他的嘴。 那人把头杵在他的耳旁,威胁的说道:“你要是敢叫,我就扭断你的头!”当然他敢说敢做,并不是只是吓唬吓唬而已。 能够在土匪窝里活出点地位的人,并没有表面上的那么光鲜亮丽,就好比他们的寨主大人,虽然年龄看起来很小,可是杀人的手段和冷酷无情简直是天生的杀人机器。 彬鸢吓得身子骨一颤抖,浑身一软,若不是对方一直拖着他,他现在恐怕已经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刺白终于察觉到哪里有些不对劲,他伸手扯掉彬鸢眼睛上的丝带,看清楚了对方眼睛上的伤口后,嘲讽的说道:“我当还是一个什么尤物,原来不过是一个瞎子。” 当时瞧着阁楼外那重重的把手,他还以为这楼里面藏了一个娇小可人的美娇娘,如今见到了,美娇娘没有,倒成了一个瞎子,瞎子就算了,还是一个公的。 他失去兴趣的把人往地上一推,也不顾对方摔在地上疼的吸了口凉气,用腿踢了踢对方:“你和大当家的什么关系?” “什么?”彬鸢根本搞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他的潜意识里还以为自己现在所处的地方只是一户普通农家。 “呵!”刺白皱了皱眉头,以为这瞎子在耍自己,单手将人拎起来,却没想到把对方没有束紧的衣服给扯掉了。 说实话,他从未见过皮肤比女子还要好的男子,那裸露出的肩膀,光滑的皮肤如同可以掐出水来,临摹两可的锁骨,在烛光下泛着隐隐的红晕。 他咽了咽口水,终于知道是自己把珍珠和鱼目混在了一起,现在总算是看清了,这家伙还当真是一个尤物,性别什么的根本没有关系,作为土匪,寨子里的女性本来就少,私底下,手下们当然会把抢来的一些瘦小的男子压在身前释放。 彬鸢把衣服穿好,却感觉到一个重重的呼吸声喷洒在自己的脸颊上,还没反应过来怎么一回事,整个人就被重重地压在身下,想要反抗,嘴却被一张大手捂着,脖子上传来的啃咬让他想起了那个从不敢回想的不堪记忆。 “啪嗒!” 奋力挣扎中,也不知踹到了什么物件,重重地砸在地上,声音终于引起了门外守卫的注意。 “公子!你怎么了?”守门的侍卫相互看了一眼,询问道。 彬鸢呜呜的挣扎着,感受着那双手在身上游走,他挣扎得越来越奋力,眼看压制不住彬鸢,刺白拎起拳头重重地在他的肚子上砸了一圈。 霎那间,钻心的疼痛使得彬鸢头昏脑胀,连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门外的侍卫感觉到了不对劲,相互对视一眼:“抱歉公子!我们进来了!” 门“吱嘎”一声推开,两个士兵只看到了衣衫不整,脸色潮红痛苦瘫在地上的彬鸢,以及那个压在彬鸢身上掏着某个物件,准备最后冲刺的二当家。 两个守门的侍卫脑袋一懵逼,但迫于大当家的威严,一板一眼的说道:“请二当家回去!这位公子是大当家的客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37章 小厮牧儿 高兴到正头上却被人打扰了好事,刺白不爽的磨着牙,看着身下的这个尤物,想来自己恐怕是吃不成了,所以在人的大腿根上用力一掐,留下一个红艳艳的印记,起身穿戴好衣服,大步流星地跨出了阁楼。 两个侍卫一个在门口守着,另一个则是红着脸尴尬地进去,把彬鸢搀扶起来,在整理好着装,退出了门外守候。 福笙来的时候,只看到安静的阁楼里早已熄了烛光,他轻声轻脚地来到二楼,就连推开房门都是小心翼翼,生怕打扰了熟睡中的人。 彬鸢已经睡了,福笙来到床边,只看到对方侧着身子弓着腰,眉头皱着,显然睡得极不安稳。 他还看到了对方脖子上的红色印记,伸出冰凉的手指一点点抚摸,目光变得寒冷。 正欲要走,紧闭着眼睛的彬鸢却抓住了那只快要离开的手,恳求道:“可以留下来吗?” 福笙目光中带着一丝惊奇,不过更多的是化成秋水一般的柔和:“好。”他答应得非常自然,语气柔软,说话的口气就像对待自己昔日的情人。 彬鸢往床里侧挪了挪身体,感受着对方钻进被子里紧紧地靠着自己躺下,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看着月光泼洒在他的脸上,福笙枕着自己的胳膊,侧着身子观察着对方的嘴唇,红润的像要滴出血来,那张嘴唇一张一合,像极了含苞待放的花蕾。 “山寨。” 彬鸢沉默片刻,在被子里摸索,触碰到了对方冰凉的手,握着那双手,想着什么。 “你不怕吗?”福笙凑近对方,感受到对方发出了心里话,他近月来,总是失眠多梦,每每一睡着,就会梦到关于现代的记忆。 梦中他会看到父亲,看到父亲一点点老去,最后死在屋里,没有儿女为他效忠,没有儿女为他安葬,就连受病痛折磨最艰难的那段时间,也得自己爬起来做早饭。 更痛苦时,吃喝拉撒乱成一团糟,却没有半个心疼的人在身边照顾着。 想着想着,彬鸢眼睛的伤口又疼了起来。 福笙抹掉对方眼角红色的血泪,说道:“我近日写了一首曲子,却无人倾听,鸢,要不要听听?” 彬鸢被对方柔情的声音弄得有些呆溺,回过神后赶紧回答“好啊!”当然,他现在是没有什么心思听歌的,只不过他这人总是很难拒绝别人。 福笙从腰间的腰带里掏出一把短短的骨笛,骨笛是由人的骨头打造的,短短一节,上面有几个孔。 他将笛子放在嘴边,指尖一按一抬,随着气流的贯穿,凄婉的音律荡漾在这是夜空中,仿佛要到云霄上去。 彬鸢觉得这首曲子好熟悉,自己好像在哪里听过。 他闻着那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阳光味道,加上心底的安全感,疲惫的神经渐渐放松,随着那音律慢慢进入梦乡。 音乐停顿,而聆听者已经熟睡了。 福笙修长的手指玩转着笛子,柔和的目光看着熟睡的人,最后头一点点的低下,在那张红润的嘴唇上印下一个炽热的吻。 “听说二当家的被赶出了山,就是昨晚的事,你们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嗨,你的消息可真晚。我听说二当家得罪了那住在阁楼里的贵人,才被赶出去的!” 山寨里,所有认识二当家的毛头小子,都在讨论着这件事情。 当然,二当家与大当家比起来,当然是他们的大当家品行更加过得去,二当家,那就完完全全的是一个土匪,没有人性的那种,被他玩死的少年多了去。 彬鸢一夜好梦,醒来后,床边空旷的地方已经凉了,屋子外是鸟叫声,一声接着一声在竹林中穿行。 他揭开被子,正准备起床,却被一个急急忙忙的声音阻止:“公子,你咋自己起来了?” 彬鸢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房间里还有其他人,戒备的问道:“你是谁?怎么会在房间里?” 小厮乖乖的行礼,虽然他要侍奉的主人是一个瞎子,“小的是大当家派来伺候公子的,公子可以叫我牧儿。” 小厮的声音听起来不是很嫩,可见得对方的年龄一定不小,彬鸢依旧没有放下戒备心,赖在床上不肯下来,双手揪着被子,头别过去,不为所动。 “公子,你怎么了?”牧儿为难的拿着鞋子,跪在床边,害怕这位公子讨厌自己,只要一想到自己出了这间房间地下场就是死,只能将头重重地磕在地板上,恳求道:“请公子不要讨厌奴,奴一定会好好的侍奉公子!公子,奴什么都会,请公子不要嫌弃……” 那一声一声毫不留情的磕头,震等彬鸢头皮发麻,他从未想过要为难这个人,只是非常害怕与陌生人接触。 有时候他真的很想抛弃和平社会下的思想,可是那种在21世纪根深蒂固的教育已经深入骨髓,他总是无法像这个世界的人一样那样平静的面对被奴隶的人,觉得奴隶的存在就是应该的。 “你不要再磕头了,我,我并没有讨厌你……”彬鸢双手胡乱的摸索着,终于触碰到了对方,将手放在对方已经磕出血的额头上,手一抖,又缩了回来。 “谢谢公子!谢谢公子!”牧儿如同获得新生,带着血的脸上笑了出来,笑得很憨厚,也很老实。 福笙的确很会看人,派过来照顾彬鸢的的确是一个没有心机,又踏实能干的小厮。 将头发束好,牧儿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彬鸢来到桌旁用餐。 彬鸢因为看不见,即使他想自己吃饭,牧儿也会把碗抢过来,一点一点的喂着。 吞下一口菜,彬鸢开口问道:“牧儿,你今年多大了?”他听声音,并不觉得这个小厮年龄很小,相反这人可能比自己还要大。 牧儿脸色一阵苦涩,又带着些许惶恐,颤颤巍巍的回答:“小的,已经二十五了……” “那你为何会在这土匪中?”他听对方说话的语言,像是浮桑国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38章 无人知道 “奴是奴隶,原本是要被押往达知达国的,运送奴隶的队伍,就是在这座山头遭到了土匪的袭击,我们也被带上了山头。”牧儿惶诚惶恐的回答。 彬鸢自动屏蔽屋外的那些聒噪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吃饱了,又问道:“那你是哪国人?” “奴是浮桑国人……”牧儿手抖着将碗放下回答。 果然如此,彬鸢不发一言,随即他想到了什么,将紧紧攥紧的衣袖放开,压低声音说道:“牧儿,我有一件事想拜托你。” “公子请说,只要是奴能做到的,一定给公子办妥了!” “不!”彬鸢伸出手,摸索到对方的肩膀,拉近两人的距离,凑在对方耳畔,小心翼翼的说:“我要拜托你的事,可能会很危险,也有可能会掉脑袋。你也不要因为我是你的主子所以才答应这件事,你用心考虑就好,即使不答应,我也不会怪于你。” 牧儿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彬鸢,这是他一生中见过的最漂亮的主子,小的时候,他的父母是地地道道的庄稼人,后来,村里因为收成不好,姐妹们嫁的嫁人,兄弟当的当了兵,死在下战场上。 他是家里最小的那一个,被父母卖给了镇上的一户人家当奴隶,后来国破家亡,他又辗转被卖到各地,一次运输的路途中,遭到了土匪的打劫,押送奴隶的官兵都被土匪杀掉了,他也捡了一条命,呆在这土匪窝子里。 “公子请说吧!” “你当真不害怕?”彬鸢有些紧张,因为识人不清很可能导致自己落入万劫不复的地步。 “奴不害怕!”牧儿突然逾越地握住彬鸢的双手,跪在地上,仰着头,把对方的手按在自己的心脏上,如同宣誓一般的说道:“公子请一定要相信,奴绝不会背叛公子!” 彬鸢因对方那诚恳的话语,被说得心口有些颤动,反复搜索脑海中的记忆,确定自己以前根本不认识一个叫做牧儿的人,才松了一口气。 “没有人会随随便便的对一个人忠诚。何况你我才认识短短半天,你要如何证明?”彬鸢把手抽回来,虽然他多半是带着利用的心态,可是在这乱世,唯有心狠才可以活下去。 牧儿笑了,感受着手上的温度,如当初般相似,就觉得眼前的人和当年一模一样,根本没有变过。 他知道,公子肯定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 但这对于彬鸢来说其实也没什么,可对于他却是珍贵的回忆。 那时候他刚刚被卖进一户大户人家做奴隶,一个新人,当然会被一些看不顺眼的人给欺负。 那时候,主人家来了客人,还是一个非常有钱的商人,大家都忙得不亦乐乎,所以并没有注意到他这个受伤之后的人。 是彬鸢救了他,让受伤的他躲在招待客人的客房里,才躲过了一劫。 那人特意为他叫了宵夜,给他留了治伤的药留了一些钱,还买通了一些下人,自此以后,他的生活才有了一些好转。 “公子请放心,奴一定会证明给公子看的!”他咬牙坚持说道,眼眸中泛着一丝执着的光芒。 一开始他并不知道彬鸢会在山寨里,直到被分配到这里服侍新的主人,当他走到床边,看着熟睡中彬鸢的样貌时,就相信这一定是上天的安排。 他不知道公子遭受了什么,又为何失去了双眼,即使这样,他的心目中,公子还是最神圣的存在。 “那好吧,我需要你办的事情,有一点危险。”彬鸢默默盘算着时间,“最近这几天,你帮我了解一下山寨的地形情况,平时巡逻的人什么时候休息什么时候上岗也观察一下。” “这个就包在我身上吧。”牧儿点点头,瞧着太阳已经映进了屋子里,建议道:“公子要不要出去走走,最近大雪消融,天气冷的要命,现在好不容易出了太阳,可不要错过了。” “好。”彬鸢伸手示意对方搀扶自己起来。 因为不熟悉房间,他总是找不到出去的方向,也幸好身边有个小厮帮忙。 又过了几天,彬鸢该吃吃该喝喝的日子过得倒还悠闲,就是最近福笙一直没有来找他。 彬鸢并不着急,当然,现在的他精心策划了一件大事情,能不能成功,主要还得看上天给不给他一个翻身的机会。 如同手下汇报的一样,那伙商队浩浩荡荡地从山尖上走了过去,一路风平浪静,根本没有碰到传闻中被土匪围堵打劫的景象。 事出反常必有妖,骑在高马上,楚由默默把四周的景象以及地形记在心中,他深吸一口气,忽略掉心中那不平衡的气息,一遍又一遍给自己催眠。 要相信殿下! 他知道殿下并没有死,也知道殿下在策划什么。 鸢宅还没有被屠杀的前一晚,丑时三刻,万籁俱静时,殿下推开了他的房门。 这件事情只有他们两个知道,其他人都被蒙在鼓里,他仍然记得那一晚殿下严肃的语气中,包含了多少辛酸以及无法言喻的痛苦。 “你要知道,我恐怕没办法保护所有人的性命。你可知,在这世上有钱无权是多么悲惨的事情,有可能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彬鸢将三封提前写好的信摊开在桌子上,“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明日晚上不管我碰到什么事情,你们只管做自己该做的事就好,不要回来了。” “殿下!”楚由不得不攥紧那三封信,绝望的看着殿下将风花雪月全部的财产资料一一转让。 “不用担心我的安危,带着大家好好的,最好离开这里。蛴魑国是个不错的好去处,将风花雪月的所有财产转移过去也不是没有可能,我们现在所面对的不过是一场小小的风波,以后的事情多了去了,你且安心大胆的去做吧。” 自那以后,他每晚都没有睡过好觉,无时无刻总会想起殿下离去时的背影有多么的荒凉。 没人能够体会他的想法,只有他一人在这乱世之中保留着人性。 明面上风花雪月的产业好像就是卖东西,实际上,他们真正的产业是药。 每年,这片大陆上有百分之八十的人都会因为疾病而死,殿下曾经花费了几年的时间辗转各地统计发病率,疾病的类型,针对好几种疾病撰写出了几本草药书。 殿下花费高额几倍的价钱买下药材,再低价贩卖给普通的老百姓,时间一长,这样的日子,一坚持就是好几年。 当然这件事情墨野与梁羽辞也是知道的,他们几个曾经熬夜围着一盏蜡烛翻看账本,计算着每一笔收入的钱财,每一笔低价售卖出去的草药。 没有任何人有他们熟悉风花雪月场下的事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39章 名字习俗 彬鸢回想起往日的种种,觉得自己有些圣母婊。 可是,他是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不可能因为自己在一本书的世界里,就觉得周围那些活生生的人是假的,只有活着,那这一切都是真的。 生活在这世界的百姓愚笨,也很善良,他们很穷,却不会穷的丢了人性。 彬鸢曾经亲眼看着一对母子投河自尽,当然,古代的小孩心思很单纯,他们想要的不过是母亲能够健健康康,可当浑身上下摸不出一个铜板买药的时候,这世间所有的困难仿佛都放大了百倍。 在这土匪窝里呆上了一个月,天气依旧寒冷,迎新年后,土匪山涧里一天比一天热闹。 阁楼下的梅花林开的茂盛,一朵一朵梅花红艳艳的,如同吸饱了鲜血,肆意生长着婀娜多姿的身姿,供人欣赏。 梅花很香,淡淡的香味在寒冷的空气中飘得悠远。 “公子,该喝药了。”牧儿把厨房里熬出来的药端给彬鸢,生怕对方烫着了。 “最近外面都在干些什么?”彬鸢一口将要喝尽,即使嘴里苦的已经没了味觉,他却连眉头都没有眨一下。 人变得可真快,以前最畏惧的在现在看来不过是小菜一碟。 “他们最近在策划袭击另一伙快要路过的商队。”牧儿听到的东西很少,偷听的太明显也会引起察觉,每次都要路过的时候,也是急匆匆的走来走去。 “是哪一国的商以?” “好像是……挧国的。”牧儿将彬鸢异常冰冷的手放在汤婆子下暖着,弓着腰说道。 “枕头底下有一封信,你想办法把它寄出去。” 牧儿低着头,僵硬了一会儿,微微点头,轻声轻脚的回到阁楼上去了。 天边的红霞缓缓沉下山峦,山寨后山的山林里,一只鸽子缓缓飞起,很快就消失成了一个点。 牧儿在林子里停留了许久,才敢缓缓的走出去,他眼神观望,很快人影就消失在了小路尽头。 与此同时,置身在沙漠中心地带火焰城中的楚由可一点儿也感觉不到寒冬的气温。 当然,地处特殊位置的火焰城一年四季,可没有冬天。 现在是一月份,满大街上可以看着光着膀子的大汉,妇女们也是穿得极少,胸膛那一块用一块白布裹着,露出荞麦色的肚皮,女子的身体一点儿也不比男子弱小,女子的肚脐上还有肌肉,看着十分分健壮。 楚由打开三楼的窗户,透透气时,正好看到王果果拿着又死了一只的信鸽,往楼上赶。 “楚大人!殿下来信了!”王果果兴奋的把鸽子递出去。 接过对方手中已经死掉而僵硬的鸽子尸体,楚由面色复杂,将绑在鸽子腿上的信打开,一一浏览下去,走到烛台边,将信烧掉。 “鸽子你们拿下去吃了吧。”楚由将鸽子尸体又还给王果果。 “殿下都说了什么?”王果果接过鸽子尸体,不为所动,这等了半个多月,好不容易才等到殿下的消息,他可是骑着马,跑到几公里外的沙漠上才找到了一只鸽子。 楚由看了一眼王果果,面色沉重。 “殿下让我们尽快找到一人……” 王果果脸色一僵,哑着嗓子开口:“不会是有关于墨大人吧?”他心有些余悸。 按照原先计划的来说,当时他与刘小军带着受伤的墨野藏身在树林中,打算等追杀的人离开之后再出去,可是没想到那伙人追杀的那么严。 为了引开那些黑衣人,他与刘小军选择了不同的方向逃跑,吸引着黑衣人分成两队,等他成功甩掉了黑衣人,返回来寻找墨野的时候,草地上只有一滩血迹,却没有人。 而刘小军更是下落不明,他至今也难辞其罪,深深愧疚着,殿下好不容易安排了重要的任务给他,自己却什么也没有做好,还弄失了两个人。 “不是。” “什么?”王果果一阵炸呼:“不是?那是什么人?”他还当真想不起来殿下在这种关键时刻要寻找什么人。 楚由皱着眉头,他所担心的只是那名字,看到那个字的时候,就知道殿下要寻找的人肯定不是浮桑国人。 “库拉达·巴曼,这是他的名字。你也去打听打听,看看这样的名字到底是哪一国人?” “这……”王果果默默品味着这个名字,这看起来的确不像他们国家人的姓氏,倒有点像一个已经消失了而不存在的国家。 “楚大人,你确定殿下当真是要寻找这个人?”王果果百般不确定的又询问了一遍。 “怎么了,有何意义?”楚由平静而又严肃的目光放在王果果身上。 被这双威严的眼睛一瞪,王果果哪里还有意义,当即就猛摇头:“没有没有没有,我没有啥意义……” “那就赶紧去找人!” 王果果拼了老命的点头,麻溜的滚出去,顺带把门关上。 从楼上走下来,他心虚的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正好碰到蹲在楼梯上守着他下来的都安。 都安听到身后有动静,赶紧站了起来,瞧着王果果又拿着鸽子尸体下来,迫切的询问:“殿下的信上都说了什么?” 吁了口气,王果果百般不解的回答:“还能怎样,等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才等到殿下的回信,殿下却要寻找一个奇怪姓氏的家伙……” “殿下要找什么人?”都安跟在王果果屁股后面跑着,他长得比王果果要高出一个头,身材也比对方壮,两人挨在一起有一些违和感。 “哎呀,别凑我这么近,热死了!”王果将对方推了推,磨磨牙说道:“叫什么来着?哦,库拉达·巴曼。” “什么?!”都安以为自己听错了,伸手按住快要走开的王果果,皱着眉头再次询问:“你再说一遍!” 王果果正恼火着,要不是看在对方和自己相处不错的份上,他早就要飙起来了。 “我说你这是没听清楚吗?叫库拉达·巴曼!” 都安严肃的点点头,依旧皱着眉头,百般不能理解的回答:“殿下明明就认识巴曼啊!不就是殿下把巴曼派去南蛮,难道他在南蛮碰到了什么事?” 这下子轮到王果果震惊了。 “等等等等!我想说,我们的问题在同一条线上吗?我说的是库拉达·巴曼,不是说巴依满!”他还特意重重地咬准音,生怕都安又误会了。 当然,都安显得有些哭笑不得,他可是地地道道的南蛮国人,又怎会不知道自己国家的习俗以及名字的习惯。 “这本来就是同一个名字啊。”都安解释道:“我们所有南蛮国的男子,在没成家的时候,名字和成家之后的名字是有些变化的。就比如我现在叫都安,可一旦我成婚之后,名字就会变成乌拉卡·都安。名字都是提前取好了的,只有到了那个时间我们才会改口,巴依满还未成婚之时,当然用的是这个名,等他成婚以后,名字就会改成库拉达·巴曼。” 王果果嘴巴张得合不拢,当然,他是被这奇葩的习俗给惊讶到了,乱成一团的脑袋根本没有想过来要赶快把这件事情上报给楚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40章 珍惜的披风 两人聊着关于南蛮国的习俗,直到天色泛黑,王果果一拍大腿高高的喊了一声。 “完了!一时好奇忘正事,先不说了,我得去把这件事情告诉给楚大人!” 望着王果果一溜烟儿的跑开,都安还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当然,在他看来拥有两个名字是很平常的事情,毕竟在南蛮国,这样的习俗是很普遍的。 可是对于浮桑国人来说,只有常年经商的人才知道南蛮国的男子成婚和未成婚是有着差异的。 在南蛮国,尚未成婚的男子,都被分配到了未成年这一块,成婚以后,他们的名字会自动改掉,这也就相当于他们成了一个大人,改掉后的名字,象征着他们以后的生活会越来越好。 楚由得知这件震惊的事情后,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赶快找到鸽子把信传出去,可是等他来到关养鸽子的地方时,赫然间才想起,他们的鸽子都已经死完了。 现在最主要的就是祈祷殿下能再送一封信,也要祈祷那送信的鸽子不要渴死在半路上,不然,他们得知这个消息永远无法送出去。 是夜,假山石桥水声溅溅,雪消容之迹,更冷。 屋子里填了炭火,彬鸢坐在小窗前,无所忌惮寒风中的丝雨打湿了黑发,他死里逃生后生性薄凉了些,不喜不悲似丢了魂,总是让牧儿担心。 “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 屋内的两人同时看向门口,当然,彬鸢是看不见的,敲门声响起时,他只是惯性的扭头了一下。 “谁?”牧儿把手上的东西放下,戒备的看着门口,问道。 然而,门口并没有回答声,静静等了一会儿,依旧未得到回复,牧儿来到门口,透过门缝往外看,并未瞧见有人。 “不用看了,人已经走了。”彬鸢说道,他听到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离去,可见得那人应该是打算要进来,最后却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又匆匆逃离了。 炭火噼里啪啦的炸响,打破了夜的沉静。 “牧儿,最近可有回信?” “没有。”牧儿将窗户关上,只觉得外面的寒风冷得哆嗦,“放出去的鸽子一直都没有回来,公子,不如明日我再去找一找,看看可还有活着的鸽子。” 一般像寨子里很少有活着的动物,特别是鸽子之类的,山寨里的人将东西抢回来,金银首饰归大寨主处制,论功行赏,剩下的就会分给二当家,其余的一些活物很快会被宰掉。 被打劫的商队一般都带着随行养着的活鸽子,主要是为了方便送信。 而且,并不是每一只鸽子都能很好的找得到路,训练起来也比较麻烦,而老天留给他们的时间根本就不充足。 几日后,福笙带着山寨里的土匪,围堵在山间,打劫了一伙从南蛮往挧国押送朝廷货物的商队。 刀剑磨磁的声音夜半三更响起,野心勃勃的土匪们如同饿极了的豺狼,狠狠的扑向那些早已筋疲力尽的士兵,将人杀了个干净。 最终,无法反抗的老弱病残妇女拥挤在一块,害怕的围在一起,这其中的女眷有些长得亭亭玉立,一看就不是普通身份。 福笙朝着那几个女眷走去,用刀挑起女子的下颚,左右观察,嫌弃的放下,在女眷们害怕的瑟瑟发抖,觉得自己要完蛋的时候,只听到那转身离去的人冷幽幽的开口。 “妇女老弱病残放了。” 一帮子等着劫财劫色的土匪懵了一下,即使再不情愿,迫于大当家的威严,还是照做着将那些人放了。 大获全胜的土匪们,满载而归,笑言融融的回到山寨,把一些投降,年轻气盛的普通农民与奴隶关押在一起。 晚上,寨子的广场上升起了一大堆篝火,喝得脸颊通红的大汉与载歌载舞的女奴当场表演起了让人脸红心跳的活动,这在场的每一个壮年男子无一不都是脸红心跳,恨不得自己怀里也有一个香浓可口的美娇娘。 当然女奴是很抢手的,并不是每个人想要都可以拥有。 主位上,福笙如同一只懒散的猫咪斜靠在椅子上,眯着眼睛,享受着火光的温度,死囚睡眼朦松的打了一个哈欠,迷迷糊糊的站在大当家身旁。 他昨晚没睡好,隔壁的凉刀与他那新欢好的女奴闹了半宿,可怜他这个单身汉子,又没女人疼爱,又得不到女人,成天跟着清心寡欲的大当家身后跑,搞的寨子里的人都以为他下半身估计是要当和尚了。 “怎么了,没睡够吗?”懒洋洋的声音传来,死囚爬到脑壳顶上的睡意瞬间烟消云散,面对大当家那双如猫一样锐利的眼神,自然是不敢承认,当即就摇了摇头:“没有没有!有大当家在,我哪敢睡着!” 福笙嘴角勾起一个愉悦的弧度,当然他心知肚明,却也不会和自己的小弟计较这种小事。 围在篝火旁人越来越多,有的开始划拳喝酒,有的当众和女人闹腾在一起,豪放,在这里没有任何繁文缛节,礼仪简直就成了一种多余的东西,他们是土匪,豪抢掠夺是他们的天性。 以前,福笙总把这一切当成理所当然。 直到遇到了那个人,他开始有些稍稍改变自己的想法和一直以来坚持的观念。 “鸢最近在干什么?”喧闹声中,福笙懒懒的说话声很小,但一直站在他身旁的死囚却听了个清楚。 “啊!鸢公子最近晒晒太阳,没事的时候就在梅花林里坐着,哦,前些天还去了书楼。”死囚并不觉得自己汇报的东西哪里很奇怪,如实的说道。 “书楼……”福笙唰的一下,睁开了全部的眸子,异色双瞳的眼睛,就像是冰与火。 当然,他的右眼是蓝色的,就像雪山顶上那开着的蓝色雪绒花;左眼是红色的,如同熊熊燃烧的篝火一样灼热。 一个瞎子怎么可能去书楼? 福笙凑到了一丝不太寻常的动向,他这人的掌控欲本来就很强,喜欢把所有的事情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手掌心中,不喜欢任何事情超出他的预料。 他起身,死囚赶紧为大当家披上大衣,紧紧跟上前面那快速走掉的人。 他这跑腿的可不容易,忙的都是一些琐事,就连大当家那一头飘逸的头发,还是他绑的。 土匪堆里,还有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就是大当家非常的爱惜一件雪白色的披风,皮肤是用雪白的狐狸毛制作,上面绣着“风花雪月”商标的图案,精致的刺绣也显得非常的高档。 但生活在这土匪寨子里的人都知道,这件衣服已经陪了大当家许久,很多人猜测,这件披风是大当家的情人赠送的,虽然只是猜测,却也暗暗的让许多想要勾搭大当家的女奴们失了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41章 不得选择 “吱嘎~” 木阁楼梯板发出了清脆的响声,木地板是不会断的,只是人走在上面时难免会发出声音。 福笙双手轻轻推开房门,屋内微弱的蜡烛光忽闪忽闪着照耀着帐帘,那坐在床边正在更换衣服的人尚未睡着,他亲自挑选过来伺候他的奴隶正跪在地上为他脱鞋。 “你下去吧。”福笙不容拒绝的说道,来到床边直接坐下。 “是……”牧儿将鞋子放下,把头压得低低的,万般无奈的退出了房间,关好门。 彬鸢突然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也的确是有很久没有见到对方了。 “这么晚了……” “是啊,这么晚了。”福笙一声嗤笑,打破了严肃的气氛,堵住了对方后面的话。 彬鸢乖乖闭嘴,把藏在被子下的右手一点一点地退出来,他的动作很小心,但右手还是被另一只手给捉住了。 福笙非常佩服对方,竟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当然他也很佩服对方的勇气,把那封露出一个角的信拿出来,左右掂量一下,当着对方的面撕开信封。 彬鸢笔直的坐着,双手不自然的拽紧了被褥,心脏也跳的快了些,对于不知是祸还是福的下场,他总是显得有一些紧张。 在忐忑又不安的情绪下,彬鸢觉得自己就像被人掐住了命运的脉搏一样,奄奄一息。 “呵,这么简单的事情,为什么不和我说一声?” 彬鸢一惊,霎那间以为自己的耳朵出错了,他皱着眉头,嘴巴一张一合,一句话也表达不出来。 这人的心思太难猜了,虽然嘴上总是非常有礼貌,温文尔雅的,可他知道,这人比以往他接触的任何一个人都要恐怖和害怕。 对方身上那怎么也洗不掉的血腥味,即使用阳光掩盖着,可那种常年杀人的气息,是怎么也无法用气味掩盖的。 就像一个人和死人呆久了,他身上的那种气场往往是和普通人不一样的。 见对方不回答,福笙不偢不倸,目光定格在他的脸庞上:“我这人,最喜欢这种让人热血沸腾的事情,红色的,如火焰一般,不是吗?” 捉住对方的手,抬起,放在自己跳动的心口上,福笙开始剔除对方心里的戒备:“听说过蝼蚁撼树吗?” 紧抿着嘴,彬鸢依旧不回答。 这人给他的感觉太恐怖了,冰凉的手,活跃的心脏跳动声,如恶魔一般蛊惑人心的语气,他害怕自己踏错一步,就会堕入万劫不复的地步。 “你在怕什么?”福笙看穿了对方心里的那点小心思,迷恋的目光在那双红润的嘴唇上来回徘徊,如饥如渴:“他们可真可怜,被你一人玩弄于鼓掌之中,却毫不知情,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彬鸢殿下!” “你!”彬鸢没想到对方知道自己的名字,这一刻却突然意外的冷静,并且还心平气和的质问:“你的条件是什么?” “这个嘛……”福笙假装冥思苦想,其实目光从未从对方的脸上移开过,一个人自导自演,平静的脸颊上,发出愉悦的声音:“你看这个如何?” “你!你无耻!”彬鸢呵斥一声,拍到对方停歇在自己脸颊上的手。 精雕细琢的五官在烛光下犹如一个瓷娃娃,真的很美,跨越性别的美,是最致命的。 “我可是土匪,可耻对于我来说又算什么?”他轻描淡述的说道,至于彬鸢腰间的手轻轻一拉,白色的腰带滑落,外衣从肩上跌落,雪白的锁骨暴露出来。 彬鸢咬着下唇,浑身止不住的颤抖,他害怕了,感受着对方的气息离自己越来越近时,猛地将人推了出去,自己也因为惯性跌落在地上,狼狈不堪。 “你这是何意?”福笙脸色阴沉,想发作又不得不沉住气。 摇摇晃晃从地上爬起,搀扶着桌角,彬鸢哑着嗓子,边摇头边后退:“我不屑与你缠绵,也不想做你的入幕之宾,你走吧!” “你觉得我刚才的话是在求你?”福笙冷冷的回问。 从床上站起,一步一步踏向对方,每一步犹如踩在彬鸢的心坎上,惊吓得他捂住了耳朵,想起了马车上那不堪入目的一夜。 “怎么?你这条命也是我救来的,你觉得你有选择吗?” 彬鸢急速后退,顾不得腰间被撞疼,直到背后贴了墙壁,打算绕开一个方向,手臂被紧紧一拉,直接跌入到一个滚烫的怀中。 “啊!你……嗯!” 一瓶冰凉的液体被强行灌入他的口中,下巴被一双大手固定,冰凉的液体滑进喉咙,整个过程他毫无反抗,只能感受着。 福笙捉住彬鸢的下巴,将空瓶子扔掉,房间里传来一声脆响,紧接着,彬鸢浑身无力的瘫倒在地,口齿不清的说道:“你……你给我吃了什么……” “不是毒药,放心吧,明天,你将会是我的压寨夫人,今晚就好好享受。”伸手抚过对方脸颊上的发丝,感受着脸庞上滚烫温度,福笙最终还是起身离开了房间。 他要给这人一个教训,在自己的地盘里,容不得他自命清高。 几个时辰后,月夜笼罩下的小楼里,不断传来哼哼绵绵的声音,那声音如小猫一般挠得人心脏发痒,守在门口的牧儿万分煎熬的站立着。 大当家给他下了命令,不到卯时正刻,他绝对不能踏进房间。 “难受……嗯……”彬鸢迷迷糊糊的说着话,根本分不清楚白天黑夜,他只知道自己浑身难受,空虚,浑身上下犹如千万只蚂蚁啃咬,这份骚痒,逐渐变成疼,更多的是神经上的疼痛。 “牧儿!” 像是终于发现了什么,混沌中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呼唤道。 “牧儿!我知道你在外面,求求你,求求你帮帮我!” 紧紧的抓着门,牧儿煎熬愧疚地低着头,他死咬着牙,阻止自己的手推开房门。 可是那是他的殿下呀! 他发誓,生生世世要保护的人,正隔着一道门在里面承受着痛苦,他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殿下受苦! 彬鸢最终没有力气喊,浑身难受的在地上打滚,衣服被扯得稀烂,是他自己抓的,胳膊上因为力道不清,抓住了几条血淋淋的伤口。 房门“碰!”的一声踹开,牧儿闯进了房间。 当他看到地上人的样子时,愤怒与羞涩同时在脸上闪过,快速褪下自己的外套,给彬鸢披上,却不料彬鸢寻着他的手臂扑到了他的怀中,紧紧地缠在他的身上,相拥着。 “殿下!”牧儿声音嘶哑的说道,努力克制自己:“殿下,我是牧儿……我现在要怎么做?” 彬鸢只感觉到自己寻找到了一股可以让自己降温的源泉,其他的声音什么也听不见,紧紧的怀抱着那散发着凉气的物体,怎么也不肯放开手。 牧儿咬咬牙,最终将手放在了殿下的身上,一点点移动,凭借着多年来在贵族圈里熟悉的那点儿事,帮着已经神志不清的彬鸢释放了一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42章 人兽之子 事后,牧儿为彬鸢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独自一人跑到厨房里烧热水,又端着热水回到阁楼,给彬鸢擦干净身子,才又回到门口歇息。 坐在阁楼的甲板上,远处漆黑的天际上挂着小小星星,忽闪忽闪的,与沉寂的夜空相辉映。 他身上依然还残留着殿下的味道,牧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手,他不是没有用自己的手解决过生理问题,只是,他第一次为自己喜欢的人做这种事,这种感受是不一样的。 盯着手指看了许久,鬼使神差,傻傻的笑了起来,把手放在鼻息间深深的吸了一口,应和着黑夜,又放下手,缓缓朝着下身探去。 屋外小小的满足声,并未吵醒屋子里已经熟睡的人。 第二天一早,土匪寨里挂起了红绸丝带,每个人都是欢欢喜喜的。 当然,这是大当家准备迎娶压寨夫人的喜庆日子,怎敢有不长眼睛的人怠慢。 福笙在寨子里碰到一个人,便会有人对他恭贺一句:“恭喜大当家获得美人!” “大当家恭喜啊!” “祝大当家和夫人百年好合!” 当然,福笙从未享受这些祝福,因为他知道,那人是不愿的。 即使这样又怎样,他想要,就必须得到手。 这边筹备着婚礼,世界的剧情也在正常的发展。 主角巴曼获得了“彬鸢”这个贵人的相助,拥有了一大笔资金,加上彬鸢给他分配了许多值得信任的手下,他在南蛮的生意做地也越来越大,名气也越来越大。 巴曼从来不是一个等闲之辈,讨伐浮桑国的那场战争中,为塔格里王出谋划策的人正是他。 正是他递上了详细描绘着浮桑国的地图,才让一个富足强大的国家顷刻之间变得不堪一击,一夜过后便家破人亡。 南蛮国国都城中,巴曼正参加的皇宫里举办的舞会,他是被邀请的那一方,据说被邀请的还有其他国家的公主。 跟随着宫廷的官员来到花开四溢的宫殿里,一排排宴席已经铺设好,许多穿戴着贵族象征标志着人已经入座,他的到来,让宴会有片刻安静。 年轻健壮的王瞧见了巴曼,端着金酒杯,冲着台下的人宣布道:“下面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的大功臣,我南蛮国的勇士,库拉达·巴曼!” 淅淅沥沥的掌声逐渐变得热烈,虽然这掌声中并没有带着过多的热情,撑场面还可以。 巴曼同样虚假的含蓄几句,来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叶九腰间插着一柄长剑,在他身后站着,脸色不是很好。 殿下交给他的任务是好好培养这个孩子,他当然不敢有丝毫怠慢,只是殿下那边碰到了很麻烦的事情,他一直想办法要回去,可是自从消息断了以后,他连那边的情况是什么样的都不知,更别提单枪匹马跑回去了。 宴会照常进行,一堆穿着若隐若现的女官开始在台上跳起了曼妙地舞姿,无数双炽热的眼睛在那些女子身上徘徊,恨不得将她们身上那若隐若现的纱布扯下。 口哨声一声接着一声响亮起,如同烘托气氛的乐章。 紧接着,一个高昂的声音宣起。 “衣布王子殿下驾到!” 声音刚落,一位有着火焰一般耀眼头发的少年在众多仆人地簇拥下走了出来。 少年长相俊美,小麦色的皮肤配上火红的发丝,一看就是王族的象征。 少年很不耐烦这种场景,在自己的垫子上坐下,随意端起桌上杯酒和尽,翘着腿,毫无兴趣的看着台上女官跳的那些让人毫无起劲的舞蹈。 “我儿这是怎么了!”年龄很大但长相很年轻的皇帝,慈爱的看了一眼自己最宠爱的小儿子。 “没,父王。”衣布撇撇嘴,嘴上说着没事,但脸上的表情看着尤为的让人放心不下。 “我儿这是觉得无趣了吗?”塔格里王一语点破,嘴角微微勾起,挥挥手,身旁的官员立马就明白了王的意思,悄悄的退下身去,吩咐事情去了。 “我就知道我儿定是觉得这场宴会无趣,给你物色了一个好玩的。”随着国王的话音刚落,众人只看到一堆仆人抬着一个铁笼子来到了台上,笼子里不断发出震耳欲聋的撞击声,伴随着分不清是什么野兽的咆哮。 笼子被放在台上,无人敢揭去那上面盖着的布,随着笼子的撞击声不断响起,衣布鄙夷的看了四周的人一眼,嘲讽道:“我泱泱南蛮之国,竟无一个有胆之人吗?” 四周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 对于危险的事物异常敏锐的叶九惯性地拽紧了腰间的刀,他不确定那笼子里关的是什么,但是这股浑然天成的杀气,绝对不是假的。 他微微弯下腰,对着巴曼耳畔说道:“你小心一点!” 巴曼点点头,他可一点儿也不想在宫里出事,毕竟妻子还在家里等候。 衣布见无人敢上前,从自己身旁护卫的身上抽出长剑,双脚一步一步走上台,脚踝上佩戴着金制打造的铃铛,每走一步,铃铛就会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种铃铛也是只有皇族的人才能佩戴,脚上有多少个脚踝铃铛,就足以显示这个人的地位。 而衣布脚踝上有五个铃铛,另一只脚上也有五个,从他脚踝上的铃铛个数可以见到,他恐怕不是一般的得宠。 随着脚步声的靠近,笼子里的嘶吼声变得越发激烈,铁笼子甚至发出即将要散架的咯吱声,若不是在打造的铁笼质量很好,恐怕早就坏了。 “让本王子见证一下里面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衣布高兴的坏笑着,拿着剑,将盖着笼子的布撩开,在众人无法看见的地方,只瞧见一双红彤彤的眼睛在黑暗中出发亮,整个人瞬间怔住,随即唰的一下将整块布都扯下。 灯火透亮的光源瞬间将铁笼子罩个满怀,霎那间,宴席上只剩下了倒吸冷气的声音。 人兽之子! “天哪!竟然是人兽之子!” 一声声不可思议的惊呼声,开始小心翼翼的讨论着。 叶九被震撼得不轻,巴曼也是一样,他长这么大可从来没有见过,长着人身蛇尾的半人半兽。 传说这东西可是北方北国的神兽,只是那个国家早就在两百年前消失了,而那个国家的神兽也像一桩神话一样,消失在了人们的口,可从来没有人相信这东西是真实存在的。 如今铁笼子里关着的这只,年龄看起来尚且年幼,黑色的尾巴也不够亮,不够长,手上的利爪也不够锋利,但那双含恨的红色眼眸,可是含足了怨气。 衣布同样被怔住了一会儿,身为王子,他可不会像普通人那样咋咋呼呼的惊呼,顶多就是赞叹道:“不错不错,父王这次挑选的东西的确比平时好玩多了。” 少年扭着一头红发转过头,对着坐在王位上的男人撒娇道:“父王,可以把它送给我玩吗?” “想要就拿去吧。”塔格里王很大方的就把这稀奇的神兽赏赐给了自己的儿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44章 行医入虎穴 侍卫吓得要哭了,猛磕着头:“奴没有伴真虚假!真的是大当家你!”最后一个你字还没说完,侍卫的脖子上就出现了一道血红色的刀痕,脑袋从脖子上掉了下来,血迹划出一道痕迹,没有生命迹象的尸体碰的一声载倒在地。 山寨下的小路上,一辆朴素的马车晃晃悠悠地赶着路,毛驴拖着马车走在路上,赶车的是一个白胡子老头,老头的旁边还坐了一个丫头。 小丫头年纪很小,豆冠年华,扎着马尾,穿着素白的流裙,模样娇小可爱,就是半边脸长满了褐色胎记。 小姑娘赶路赶了很久,已经快要被这慢悠慢悠的路程晃得头晕脑胀,她倒是对路边那些颜色可爱的花儿感兴趣,可惜师傅他老人家眼里,这些路边的花儿要不就是什么什么草,要不就是什么什么药。 叼着一根猫尾巴,抬头看看天上的太阳,三月天还是很冷啊,小姑娘打了一个冷战,灵敏的听力使得她发现了草丛中有异样响动。 小姑娘瞬间戒备的看着前方草丛,对着身旁的老人说的。:“师傅!前面有点不太对劲啊!” “恐是俩土匪……”老人家眯着眼睛,把斗篷往上抬了抬,果真看到两个挎着大刀的土匪从山间走过来,样子看起来很着急,似乎正在赶路去什么地方。 老人把马车赶到路边停下来,他可不想招惹这些凶神恶煞的家伙,他们多半这么平安走到此地也是因为医者的身份特殊,往往碰到土匪也会放过他们一马。 不过今天这次好像没有这么走运,俩土匪的眼睛上就跟粘了胶水似的往他们身上瞅,嘀嘀咕咕的在远处不知道说啥,最终像是确定了什么,把腰间的刀一拔,直接往他们马车的方向走了过来。 这下子小姑娘可吓坏了,往师傅后背一躲,说话的声音也没有了往日的活泼开朗:“师傅怎么办……” “乖,言知,你先去马车里坐会儿,让我这个老东西和他们谈谈。”老人家摸了摸女孩的头,让女孩进马车里面呆着。 土匪来到马车旁,左瞧瞧右瞧瞧,确定这两人看起来就是一个行医者的打扮,才火急火急的追问:“你可是大夫?” 牙子撸了撸白胡子,点点头:“老朽正是。” “那真是太好了!”杨右道。 “……”牙子。 杨右一拍手掌,也不顾老人家的反对,牵过他手中的绳子,另一个则是爬上马车,驾着马飞奔的向寨子里赶去。 牙子一把老骨头被两个年轻人夹在中间,可见得感受十分的不好,他能感觉的出来这两个土匪并不是那种劫财谋命的人,这么着急的往回赶,恐怕是要救什么人。 “两位,这么着急是要去何处啊?” 杨左与杨右是同一个村子里出来的,那年村子里发了旱灾,整个村子都死的差不多了,他俩年纪幼小,被人贩子拐卖到了达知达国,后来又辗转了几个主人,可一个主人比一个主人心狠手辣,稍微犯一点小事,两人就会被打得遍体鳞伤。 最后,两人就如同被逼到了悬崖的困兽,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将主人家与屋子里的人通通杀光,逃到了山头里,过上了当野土匪的生活。 碰上大当家,那还是一次意外,他们蹲在路边头准备打劫过路人,守了几天几夜没想到碰到的会是一个脏兮兮的小屁孩儿,只不过那小屁孩身上披着的披肩倒是看着挺值钱,他俩动了歪心思,没想到这年头打劫也不能光看相貌,反倒是被小屁孩给打劫了。 那件事情后,他俩决定跟着小屁孩混,后来发现小屁孩的能力非常强,逐渐被收服开始称他为大当家,之后小小的山头变得越来越庞大,土匪的队伍人员也越来越多。 牙子听他们描述了一下那位病人的症状,这件事情让他想起了半年多前的那位。 他无奈的摇摇头,吐出一口浊气。若不是被逼无奈,他可真的一点也不想把一个好好的公子,害成一个瞎子。 他愧对于人啊! 言知见这两土匪与想象中那些土匪有点不太一样,躲在马车里的胆子也大了些,睁着两个水灵灵的眼睛时不时往身旁的这两个陌生人身上瞅。 “老人家呀,虽然我们是土匪,但是我们也是有原则的,你放心吧,你徒儿和你,我们都会平平安安的送你们下山,你且一定要用心的救治那位贵人!”杨右略带讨好的看着老人家,希望这老人千万不要把人给医出个好歹来,他可不想自己一剑死在大当家的剑下。 “老朽知道了!”牙子吹吹胡子,觉得这俩土匪还非常有趣。 “唉……”杨左驾着马车叹了一口气,提醒着老大夫:“那位贵人眼睛看不见,如果你能医好他的眼睛,我相信大当家可能还会赏赐你们一些金银珠宝。” “真的吗?!”坐在马车里的小丫头突然惊呼一声,把俩土匪吓得都跳了起来。 “乖乖的,你一个丫头片子一惊一乍的,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杨右抚了抚砰砰乱跳的心脏,做土匪这么多年,他是第一次被一个丫头片子吓成这样。 “言知呀,等会儿到了寨子里跟紧师傅,别乱跑!”牙子严肃的说道,他还是非常担心自己的小徒弟,那可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土匪呆的地方那是什么地方,狼窝虎穴,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马车很快进到寨子里,一路扬起尘埃,惊飞了道路两旁的落花,扰了林子密叶间的小鸟。 “大夫带来了!!!”马车还没停,杨右就率先跳下马车,高呼一声。 杨左等候着老人家下马车,见对方还要背着个大木箱子,动作又慢,直接把箱子拎了起来,催促道:“大夫麻烦快一点!” “你急什么急嘛!我师傅他腿脚不好,都不知道体谅一下老人家嘛!哼!”言知搀扶着牙子,冲着杨左没好气的翻了一个白眼。 可怜单身了二十多年的杨左可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在土匪窝里连女人的手都没有摸过,被古灵惊怪的小丫头眼珠子这么一瞪,脸颊微微泛红,赶紧扭过头去急匆匆的走在前面。 “言知,没事,咱们走快些吧,救人要紧。” “好,师傅!”言知也不再耍小脾气,毕竟行医这么多年,她也知道救人的要紧性。 言知生了一副好皮囊,除去她脸颊上那半边脸的胎记,当真是一个漂亮不可多得的美人胚子。 但上天从来都是不公平的,在你降临在这世上,运气好的会夺走你的一些东西,运气不好的会赋予你另一种天赋。 而言知就是属于后者,因为容貌上有缺陷,她的医术也是非常厉害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43章 两人灵魂(1) 这个婚礼,彬鸢完全是被动的,不管是拜堂还是磕头,就连喝交杯酒,全都不是出于他自愿。 少年就仿佛自娱自乐,明明对于礼节什么都不懂,却还搞得有模有样。 福笙的确是生性贪玩,你要说他对于彬鸢有多喜欢,其实也没有多少,就仿佛对待一件新奇的玩具,现在非常感兴趣,当然得好好研究。 他又买了一只黑猫,只不过这只黑猫没有上回的那只聪明,笨笨的,他十分嫌弃,给淹死在洗脸盆里了。 坐在床上盖着红盖头的人,听着那猫叫声越来越弱,整个人有些微微发抖。 彬鸢终于发觉到了不对劲,福笙分明就不像一个正常人,白天的时候显得彬彬有礼,可是越接近黄昏,属于恶魔般那份贪玩的天性,无疑的暴露出来。 他喜欢把动物溺死在水盆里,喜欢把人当成动物一样对待,特别是现在,他用着那双把猫淹死的手撩开了红盖头,将手伸向他的下巴,迫于他抬起头,可是他是个瞎子什么也无法看见。 “可惜了……你这双眼睛很好看,真是可惜了……”福笙十分惋惜的摸着眼眶边缘,即使眼睛是个缺憾,他收藏的这个玩具还是极其的漂亮。 “你怎么不说话?今天可是我们两个成婚的时候,我现在应该叫你什么?娘子么。” 彬鸢一阵恶寒:“够了!我陪你疯够了!你觉得这样很好玩吗?幼稚!” “啪!” 猝不及防被扇了一巴掌,彬鸢只觉得脸颊上火辣辣的痛,嘴角还有血迹流出。 “啊。”福笙突然心疼的用双手擦掉他嘴角的血迹,半真半假的捧着他地脸小心翼翼的哄:“不小心下力太重了,下次我一定轻点。” “哈哈哈!你这表情可真搞笑!”福笙脱掉鞋子爬上床,顺带把彬鸢堵在床里侧。 新婚的衣服本来就是红色的,照耀火光的蜡烛也是红色的,福笙爱极了这种血色。 “只要你乖乖的,我会好好疼爱你的。”将手放在对方柔软的发完,作势就要亲上去,被彬鸢扭头躲过了:“你和他简直差太远了!” 福笙脸色一僵,手腕上经脉鼓出,伸手掐住彬鸢的脖子,火冒三丈道:“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咳咳……咳!”彬鸢望着赫然而怒的人,死咬住嘴唇,顽固的反驳:“你们虽然寄居在同一具躯体里,可是人品差距太大了!你,根本完完全全比不上他!垃圾!” “唔!咳……!” “我比不上他!?呵……”福笙咬牙切齿的看着这个顽固之徒,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他说话,他很愤怒,恨不得立马掐死他,但却慢慢压抑住了内心的愤怒,从床边掏出一根绳索,把人绑住直接吊在床架上。 彬鸢双手被捆绑着吊着,身体的沉重拉的手腕非常疼,麻绳把皮肤勒出一道道血红色的印记,似要破皮流血一般。 “对……”福笙慢悠悠的坐在床边,从床柜里掏出一把把散发着寒光的刑具:“他永远只能活在光明里,我却从来也感受不到太阳的温度。从我有意识开始,只能活在他的影子里,他不知道我的存在,但我却能知道他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包括关于你的一切。” 目光对视的那一霎那,彬鸢大脑一疼,眼神错开,无端端的心虚让他喘不上气,不过很快,身体上的疼痛夺走了他的全部思维。 “啊!!!” 一根银针狠狠的扎在彬鸢大腿上,手指用力往下一压,细细的银针没入大腿,不见一丝血流出来。 这种疼痛让彬鸢瞬间就喊了出来,额头上的汗水也大颗大颗的冒,他害怕的挣扎,又是一根细细的银针插入脚趾。 “你,啊!!!” “我什么?”福笙拿着银针晃悠悠地说:“我这个垃圾是不是比你强多了?你看看你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我就弄不明白他看上你哪一点,还是一个残废!” “啪嗒……”一滴血泪滴在他的手掌上,福笙看着手指上的红色泪滴,目光往上移,一条浅浅的泪痕挂在彬鸢眼角。 原来没有眼睛的人也是会流泪的。 若是平常人看到这样的场景,有的只是怜悯和同情,而在福笙这里,有的只是疯狂。 白天他无法出来,这具身体会被这具身体真正的主人操控,他只有在晚上的时候尽情享受自己活着的感觉,而刚好他看中了这个猎物。 这一晚,牧儿被几个仆人压制跪在门外,听着婚房内一声一声凄厉的叫声,每一声都是来自于殿下。 他好后悔! 他应该带着殿下逃走的。 悔恨的泪水糊了脸,他无力绝望的趴在地上,直至天明,那些专门负责看守他的守卫才离开了。 晨曦的第一楼阳光笼罩在山寨里,福笙迷迷糊糊的醒来,闻到一股重重的血腥味,他揉着昏沉的脑袋坐起来,一霎那间就看到了被吊在床上,浑身血淋淋的彬鸢。 “鸢!!!”这是怎么一回事! 福笙暴露的一声惊呼,赶紧把人解下来,冲着门口的守卫怒斥一声:“还不快滚进来!” 话音刚落,守在门口两旁的侍卫慌不择路的跑了进去。 “见过大当家的!” 福笙手发抖的搂着怀中的人,双手上染了血迹,他黑着脸,哑着嗓子问:“你,去山下赶快叫大夫,速度要快!你,如实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 另一个守卫点头领命,急忙去山下找大夫了。 还被留下来的一个,则是惶诚惶恐的叩着头,颤颤巍巍回答:“这些都是大当家,你昨晚自己吩咐的……” “啪!” 一个瓷杯直接砸向侍卫的脑袋,扔了一个还不够,又扔了一个。 福笙将人小心翼翼的放下,从枕头下抽下自己的剑,来到侍卫面前,把剑架在对方的脖子上,怒吼道:“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44章 两个灵魂(2) 没有想到世界上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把脉的时候,牙子的手微微抖擞,这太残忍了,将百来根针扎进人的大腿,这人估计也快废了。 他摘掉帘子蒙在彬鸢眼睛上的布条,为伤口上了药,检查了一下自己亲自动刀的眼伤,确定那些东西都没有损坏感染,才松了一口气。 几个时辰后,言知把带着血的银针交给下人端去,按照师傅的吩咐整理好草药,写下药方子。 福笙脸色凝重的站在床边,见大夫完工后,着急的说了一句:“他的眼睛还会好吗?” 牙子收拾工具的手一顿,沉默片刻,抬头望着被土匪们称之为大当家的男子,男子很年轻,但骨架很大,长相也并不是达知达国人,像一个混血。 “你可知这位公子是何人?”牙子摸了一把胡须,面色复杂,他不太想参与皇亲贵族之间的矛盾纷争之中,“这位公子乃是浮桑国前朝太子,如今落到这般田地,真是让人心痛。他的贤明在我们这些老百姓看来,是不可多得的举世名君,怎落到这般下场……” 听老人家的这番话,貌似好像知道是谁弄瞎了彬鸢眼睛的人。 “你知道是谁弄瞎了他?!”福笙面色严肃,语气生寒。 “你想知道?”牙子拍拍腿从凳子上站起来,背好药筐,正欲打算走出门口,福笙伸手拦住:“我想知道!” 老人家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摇摇头:“有些人是你不可得罪的。罢了吧……”他不想害得这些意气用事的年轻人,总是结下仇怨。 “你不告诉我,怎知道我得罪不起?”福笙不死心道。 “你此话当真?” “绝无戏言!” “好!”老人家点点头,也不再隐瞒:“那我不妨就告诉你,让这位公子双目失明的人正是他的大哥彬旭。那人本身也是双目失明之人,多次寻找可以交换眼睛的人,一直没有找到,偶然间发现彬鸢与他的眼睛非常契合,这才有了如今的一切……” 话毕,福笙对前面的话都没太往心里去,唯一抓住的重点就是失眠的人可以通过换眼获得光明。 他像抓住了一根稻草,把擦肩而过的老人家又堵在走廊上,急切的问道:“他的眼睛还有救吗?” 老人家目光闪躲,其实他在拿走这位公子眼睛之前,为了不破坏这位公子以后获得光明的机会,手术非常的详细,也就是说只要有人愿意奉上一双眼睛,的确还有机会可以复明。 他点点头,福笙顿时欣喜若狂:“拜托了!多少钱财都没关系,请大夫一定要治好他的眼睛!” “我竭尽所能……”牙子摸了一把胡须,无奈的摇头:“但是你必须找到一双完好的眼睛给他换上,记住必须是完好的,是要从活着人的眼睛里取出,而不是从死人的眼睛里挖出来的。” 老人家的一席话久久为荡在他的耳旁不曾散去,福笙在书房一坐就是大半宿,他想去看彬鸢,在得知对方的伤势是自己造成之后,现在已经开始怀疑晚上的自己是不是有些奇怪。 书房外派了几十个侍卫兼护着自己,过了这一夜,他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第二天一早,福笙迫不及待把守了一整夜的杨左杨右唤了进来。 “昨晚我可有奇怪之处?” 杨左与杨右面面相视,都不能理解大当家到底要干嘛,只能如实的摇了摇头。 “那我昨晚可以离开这间房子?” “大当家,你一夜未出过门。”杨左如实禀报。 没有出过房门,听到这样的回答,福笙松了一口气,脸上僵着的表情也缓和下来。 “你俩下去吧,哦对了!”福笙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叫住快要离开的两人:“我需要一双活人的眼睛,去奴隶城看查一下,看看有没有适合的,买一个奴隶上来。” “遵命!”杨左点头领命,带着弟弟离开。 奴隶城就坐落在达知达国中,从万骨山中出发,快马加鞭,一天的时间就能赶到奴隶城。 两人去库房领完银钱,换一身行头,领了两匹马就下山了。 即将抵达奴隶城时,杨右还是忍不住开口问着大哥:“为什么不如实告诉大当家?” “那你觉得那人是谁?”杨左牵着马,往城中走去,脸色不是很好。 “当然都是大当家……”杨右不确定的回答,因为他也不清楚晚上和白天出现的人到底哪一个才是大当家。 其实半年前他们就已经发现大当家白天和晚上的行为有些奇怪,白天的大当家温温和和,可没有晚上的样子让人害怕。 “大当家会不会被什么妖魔鬼怪附身了?”杨右惶城惶恐的说着。 “这些事情不是我们该管的,走吧,先去挑选奴隶。”杨左牵着马往饭卖奴隶的街道走去。 奴隶贩卖在这个国家可不犯法,甚至于这片大陆上,都是不犯法的。 只不过今天的奴隶城有些不太一样,街道上挤挤嚷嚷的人群摩肩擦背,牵着马走进来简直是受罪,杨右受不了的垫着眉头,往前挤。 “大哥,今天怎么这么多人?!” “我也不清楚。”走在前方的杨左只看到街道尽头围着一堆人头,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反正高空中听到的是拍卖价格的吆喝声。 “过去看看。”杨左牵着马走得快了些,杨右也不含糊,尾随着他的身影也挤进了人群中。 “一千两黄金要不要?”一个壮汉站在铁笼之上,光着膀子,外衣披在肩上,唾沫横飞的抱着价:“虽然是死的,可是你们瞧瞧,这可是人兽之子啊!千年难遇!听说吃了他的肉,还可以延年益寿!” 围观的看观们都非常的激动,人兽之子那可是神话里才出现的东西,平民老百姓哪有机会饱这种眼福,一个个都瞅着那铁笼子里的半人半兽。 看着像个小孩,虽然已经死了,但那条长长的黑色尾巴的确很漂亮,年龄大概十五岁左右,长着一头长长的黑发,手指和人类的有些不太一样,指甲上长着尖尖的鳞片,看起来具有攻击性。 “哇!大哥,这什么东西啊?!”杨右读书少,也可以说不认识字,根本不知道人兽之子是属于北方北国的神兽。 “北国的神兽……”杨左压抑着口中的声音,面色严肃的看着那铁笼子里已经死掉的孩子,很年幼,皮肤上都是伤疤,不知道是被什么刑具烫伤的,光看这尸体就知道生前遭受过极其残忍的对待。 “一千两黄金太贵了!反正都是买肉回去吃的,能不能便宜点啊?大哥!”一位面容雍容的妇女用丝巾捂着面孔,声音洪亮的冲着站在铁笼子上的男人喊了一声。 围观的人都朝着那名妇女看去,只看到女人那肥硕的手腕上戴了一串镯子,脖子上还挂了几条金光闪闪的链子,身后跟着一排仆人,可见得是个土地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45章 北国的王子 “这位夫人!一看你就是个有眼力的,说实在的,这东西吃了肯定对身体好,保不准还越活越年轻!哈哈哈!你看我这个价格也不贵!听闻还有一只活着的上贡献给了南蛮国王,我脚下这只,可是绝无仅有的啦!”光着膀子的拍卖者阔声阔气的说道。 可是这位夫人并不吃这一套,在她看来奴隶就是奴隶,畜生就是畜生,半个奴隶加上半个畜生,那也顶多就值半个钱。 “再稀罕的东西那也是个畜生,大伙说是不是?” 妇女的这一番话得到了共鸣,一些不满意价钱太高的看客,嚷嚷道:“一千两黄金就买一具尸体回去,太不划算了。我不要这么多,那条尾巴看起来不错,卖我几斤可好?” “我也要!我也要!我要三斤!” 彼此呼应着声音,源源不断的讲着价。 站在人群之中,杨左竟有一瞬间眼神呆腻,慌乱的看着四周人模人样的人,不知为何竟然觉得这些人根本就不是人。 “走啦,大哥,你在干什么呢?”已经退到人群之外的杨右牵着马冲着还在磨磨唧唧地杨左喊了一声。 弟弟的声音唤醒了他呆立的思维,跨出两步,忽然间听到了一个声音若隐若现在耳畔说:“帮帮我……” 那声音很空灵,像来自很远却听得很清晰,他诡异的看向周围,不知为何视线却停留在那被关在笼子里的尸体上。 也不知是他的精神紧张,还是眼神出现了幻觉,竟然感觉那尸体好像动了一下,接着那空灵的声音直接穿透了灵魂般敲击在他的耳膜上。 “救救我……求你……”那声音悲恸欲绝,宛如抓住了一根最后救命稻草,绝望的祈求着。 杨左回过神来,竟然发现自己和周围的人形成了两个空间,周围的人看不见他,而他牵在手上的麻绳也不见了,唯一能够看到的就是被关在笼子里的半人半兽,此刻的半人半兽和正活生生的站在里面,红色的眼珠挂着泪水望着他,缓缓抬起尖锐的手指,伸向杨左。 杨左这辈子都没有遭遇过这么诡异的事情,一时半会儿脑袋还转不过来弯,但他清楚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的时候,一晃神的功夫,自己就到了深山老林的密林当中。 而脚下就是那具已经死掉身体透凉的尸体,他吓了一跳,猛然后退几十步,心脏扑通扑通响,好像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他确信,他恐怕是被这怪物给操控了。 杨左管也不管地上的尸体,从地上麻溜的爬起来,撒开丫子跑。 彬鸢望着躺在床上的自己,百般无奈的穿过房子,来到柳树成荫的院子里,一只只燕子在屋檐上建巢,忙碌的穿行在树叶之间。 周围忙碌的仆人根本看不见他,因为他从成亲那晚受伤之后,灵魂就脱离了身体,百般无聊的漂浮在这宅子里。 成为灵魂状态的他不再是一个瞎子,这可让他有好长一段时间无法适应。 今天也是如此,看着那个害自己成为瞎子大夫给自己看病,甭提他的心情有多难受,简直是一言难尽,就跟吃了屎一样。 他飞过高高的围墙,来到山寨后面的森林里,前几天他无聊的时候,也会一个人飘到森林里玩,很显然除了大自然的鸟儿可以看见他,跟人挂钩的东西都看不见他。 也不知怎的,昨天明明有很多小鸟的山林子里今天非常静谧,这种感觉很不好,彬鸢只飘了一圈,就决定回去。 他这人没什么胆量,也没什么本事,唯一值得称赞的就是见着就收,绝不拖泥带水。 可惜命运这东西从来不是能够把握时间的,彬鸢正准备飘着离开,眼角的余光发现了草丛中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走近一看,我去,竟然是一条比蟒蛇还要大的蛇尾。 他顺着蛇尾往上看去,结果倒吸一口凉气,因为,那连着蛇尾的是一个人的身体。 小说没有看完的彬鸢并不知道“染指为红颜”这本小说可是一本修仙类型的,前期所描写的主角从小生活困苦,而后被一个经商之人收留教养,获得了一笔不菲的财富发展自己的事路,事业逐渐庞大起来。 而彬鸢就是为主角铺财路的垫脚石,终于理清楚自己是一颗垫脚石的某人,现在已经认栽了命运这种狗东西。 他就静静的躺着,任由命运蹂躏,反正反抗也没用,反抗也会被打回原形,该吃吃该喝喝,这辈子就这么过了吧。 彬鸢飘到人兽之子身旁,他很确定这孩子没有死,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确定,反正他就感觉这人是活着的。 “你还好吗?”彬鸢小心翼翼的伸手碰了碰,发现这孩子的皮肤很凉,温度低都不太正常。 他那条几十米长的大尾巴弯弯曲曲地拖在地上,怪恐怖的,咽了咽口水,彬鸢很想说他其实从小就怕蛇。 “我这是穿越到了什么鬼地方……” 望着这条半人半兽,彬鸢眼角抽搐,他一直以为自己在一个正儿八经的古代小说里,却没想到自己在一本修仙小说里,活了这么几年,才看透的心酸感,让他莫名的想哭。 “老天啊,你这是在玩我!”彬鸢竖起一根中指对着天愤恨道。 恰巧这时老天看不过去,青天白日一道银雷劈了下来,也幸好身为灵魂的彬鸢身手敏捷躲得快,那道雷横劈下来的时候直接劈中了地上的尸体,他只是被连带性的麻了一下。 “我靠靠靠!说一下都不行,有本事你送我回去!”彬鸢小声的嘀咕几句,躲到大树根后。 那具被雷劈到的半人半尸竟然没有糊,完好无损的躺在地上,而且还睁开了红色的眼睛。 活了! 被雷劈活了! 震惊中的某灵魂觉得有些匪夷所思,还来不及思考,从地上爬起来的半兽人,红色的眸子望向了他躲藏的方向,两人的目光双双对视,一瞬间,彬鸢大脑一疼,不属于他的记忆,源源不断的涌入到他的灵魂当中。 “你是北国的王子,是掌管人类冬季的神,你将继承我们的国家。零星,父皇和母后不得已才送你入轮回,你不要怨父皇和母后好吗?” 画面中,一头白发蓝眼睛的女子,怀抱着一个同样白发蓝眼睛的男孩。 画面处在一个雪白的地方,有宏伟的冰雕宫殿,周围的仆人士兵都是白发蓝眼。 随着画面的移动,彬鸢还看到了同样拥有着蛇尾巴的半人半兽。 那半人半兽来到女子身旁,面色严肃的说道:“皇后陛下!时空之镜已经打开,快些送王子殿下过去吧,晚一些怕是要来不及了!” 被半人半兽称为皇后的女子拉着孩子急匆匆的走了,小孩不明白自己要面临什么,好奇的一直追问:“母后要把我送去什么地方?” “对不起零星,你只要记住,这是我们北国不可避免的灾难,整个国家仍至于冬天,都不能失去你,你一定要好好的在异世生活下去……” 画面逐渐跳跃,白发男孩被推进了一面镜子当中,身形便化成了一缕烟云,烟云穿过层层叠叠的大气层,来到了高楼大厦的现代城市,幻化成了一个灵魂,进入到了一个产房之中。 不过一会儿一个婴儿的啼哭声在产房里响起,新的生命就此诞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46章 间窃与时笔 彬鸢醒来的时候,感觉到什么东西勒得自己喘不过气,微微睁开眼睛,只看到一圈一圈,把自己裹起来的蛇尾巴时,整个人脸色顿然有些僵硬,就差没有失声尖叫。 “殿下,你醒了?”间窃小心翼翼松动自己地尾巴,虽然他根本触碰不到彬鸢,但还是害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把殿下给勒死了。 闻声抬头,彬鸢只看到一双赤红色的竖瞳与自己对视,虽然这双眼睛里没有攻击性,可看着还是好慎人啊。 “啊,嗯,你好啊……”彬鸢突然觉得自己得了语言交流障碍。 “王子殿下好!”间窃满脸笑容,即使脸上挂着细小的伤疤,可还是笑得很开心,时不时晃一晃同样受伤的黑色尾巴。 彬鸢因为对方的称呼想起了梦里清晰的记忆,也知道自己其实就是两百年前北国的王子。 可惜他回来的晚了,父皇和母后为了不让人间失去冬天,化身为了冬季,为人间降雪。 北国是一块奇怪的地方,那里的国民都是白发蓝眼,可以操控雪,可以掌管四季中的冬季。 “你是间窃吗?”彬鸢通过记忆,想起了这个在两百年前还是一条小蛇的孩子。 神兽在北国很常见,他们可以随意出入宫殿,受到北国子民的欢迎,而零星,北国唯一的王子,身边就有两位贴身照顾的神兽。 间窃与时笔。 少年开心,尾巴又晃了起来,百般无奈的在地上划了一个圈,间窃想张开双臂拥抱一下就王子殿下,可惜王子殿下现在是一个灵魂的状态,他只能失望的伸出手指,碰了碰殿下的脸蛋,泄气的收回了手。 “王子殿下……我与时笔是从北国森林里悄悄逃出来的……”间窃知道自己闯了大祸,整个人都恹恹的,等待着王子殿下惩罚。 彬鸢也知道这两个孩子心里的苦,他被送到异世渡劫期间,身为守护者的神兽只能陷入沉睡,他这一去就是这么久,没有自己在身旁守护着也是非常难熬的。 彬鸢张开双臂拥抱了一下间窃,虽然他这个拥抱是穿透性的,却已经让间窃耸起了鼻子,眼泪汪汪快要掉珠子了。 “好了,我是不会惩罚你们的。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时笔,你知道那孩子在哪吗?”拥有记忆可真是一个奇怪的感觉,当你以为自己是现代人的时候,却突然之间发现自己就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 不过他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因为,他根本没有必要去纠结这些东西。 间窃哀痛的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与时笔是在森林里迷路的,我不知道他去哪了……” “北国还好吗?”彬鸢飘在半空中,往回去的方向赶,幻化成一只小蛇的间窃跟谁在草丛中滑行。 间窃晃了晃蛇脑袋:“大家都陷入了沉睡,国王和皇后陛下把法力用在了支撑人类的冬天,已经没有多余的力量维护国民的安全。王子殿下,幸好你回来了,再过几年人类的世界就没有冬天了……” 飘在半空中的彬鸢一惊,不明所以:“为什么?为什么人类的世界会没有冬天?” “因为国王陛下和皇后陛下的能量已经支撑了人类世界两百多年,法力早就耗尽了……”间窃悲哀的说。 “那我又能做什么?”彬鸢虽然觉醒了200年前的记忆,可那时候的他也只是一个小孩子,懂得的东西非常少,相对的,小孩子记忆当中有用的东西也非常少。 “王子殿下必须回到北国,北国的雪魄珠,只有王族的人才能启动,而王族的后人也只剩下王子殿下你一个了……”间窃怕说到殿下的伤心事,语气显得小心翼翼又婉转,以前多么一个繁荣昌盛的国家,如今却成为了历史,那种感受,无法言喻,却非常难受。 “没关系,我会回去的。”彬鸢眼神复杂,但还是答应了这个承诺,他想伸手安慰一下间窃,手却从少年的肩膀上穿了过去:“不过,我们得先找到时笔。” “好!” “你能感应到他在哪吗?” “我试试!”间窃把蛇尾巴盘下,闭上眼睛,运用大自然的力量幻化成一道风,瞬间,万千树木发出共鸣,嗡嗡的声音就好像季节轮换时的更替。 若这个时候有人从小树林里路过,一定会觉得白日见了鬼,大片的落叶呈漩涡状在原地旋转,伴随着呼呼的风声,听起来就像鬼的吼声一样。 风逐渐变小,间窃睁开了红色的眸子,运用力量过度,额头上密集了一层薄薄的汗水,脸色也更加苍白。 “感受到了吗?” “好像在南蛮国中……”间窃对于人类的历史不太了解,200年前的南蛮国还是一片茫茫的荒漠,渺无人烟,现在的南蛮国,贵族占地为王,城主称霸江山,虽然表面上称之为一个国家,但背地里某一些城主的兵力可比国都的人多得去了。 彬鸢想了想,正打算说什么,灵魂突然变得透明,浑身有些无力。 “殿下你怎么了!”间窃吓了一跳,显得慌乱无措。 “我……”彬鸢还来不及说什么,瞬间就在原地消失了。 与此同时,寨子的阁楼里,福笙小心翼翼将熬出来的汤药送入彬鸢嘴中,不管清洗多少次,房间里那股子浓浓的血腥味依然消散不去。 好痛…… 迷迷糊糊转醒的人,只感觉到眼睛一阵火辣辣的疼,这种疼痛让他想起了失去眼睛那一会儿地遭遇。 他在心中暗自庆幸,幸好一个人一生中只能被人挖走一次眼睛,不然他可真是要疯了。 虽然这股庆幸,让他心里好受了些,但眼睛上的疼痛着实让他无法承受。 察觉到人醒了过来,福笙把药递给身旁的死囚端着,赶紧把人搀扶起来,“鸢,听得见我说话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声音温柔得如同对待一个珍容易破碎的珍稀品,好久没有人这么温柔的对待他说话了,彬鸢愣神间,竟觉得有些恍若隔世。 哦!他想起来了,受伤后,自己的灵魂脱离了身体,现在醒过来,竟然连个手臂都没办法抬起,浑身的酸痛让他无力下床,脑袋只能靠在福笙散发着阳光气味的肩膀上。 如果这人,不会变成晚上的那种性格该有多好…… 他其实非常的喜欢福笙,那种喜欢,甚至有一点超越了性别……他不敢告诉白天的福笙,因为他不确定这份感情能不能得到回报,害怕自己一脚踏入,便是万劫不复的深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47章 点通心意 “福笙,我的眼睛怎么了?”彬鸢疼得倒吸凉气,他伸手想要触碰一下,手却在半道被劫了去,只听到福笙严肃的说:“大夫为你换了眼,数月后,方可复明,开心吗?” 感受着热气喷洒在脸上,彬鸢轰的一下脸烫发热,耳根子红了起来,“我……谢谢!”最终,他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礼貌性的感谢。 在这世上,若有一人能够白首相依,那便是最幸福的事了。 福笙有时候会想,他宁愿什么都不要,只要带着彬鸢归隐田园,躲到深山里活一辈子,便足矣。 他牵起对方瘦若枯柴的白皙手指,将那双手紧紧地握在怀里,放在滚烫的胸膛上,又放在嘴唇上亲吻,觉得不够,含在嘴中。 彬鸢脸颊轰的一下红透,甚至忘记了眼睛的疼痛:“你你别这样!”这太羞涩了,他在现代连个女朋友都还没有谈过的人,被人撩的感觉实在是承受不住。 “还记得我们成亲了吗?”福笙搂着彬鸢,眼眸中含着秋水,深情款款的说。 “可是你并没有记忆,不是吗?”彬鸢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我知道那些事情都不是你做的,福笙,你真的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你觉得我不愿意?”福笙手臂地力道收紧了些,生怕会失去怀中的人。 他喜欢彬鸢,从峡谷遇见的那一瞬间就已经深深的爱上了那个在阳光下,漂亮的人,他是那么的美丽。 “不!”彬鸢猛然摇头:“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只是……”只是难以启齿,他的身子已经不干净了。 见怀中的人低下头不语,福笙只觉得心口发闷,他想要深刻的了解这人,不管是他的过去,未来,还是以及现在,他都想要知道。 “把头抬起来!”福笙严肃的命令道,一把抓住对方的后颈,使劲一抬,彬鸢整张红透的脸抬了起来。 感受着对方浅浅的呼吸,喷洒在自己的身上,就这一瞬间,他竟情不自禁的盯着那张红润的嘴唇,好想一口狠狠的咬下去,含在嘴里。 然后就是两片嘴唇紧紧的相贴在一起,彬鸢惊呼的声音被吞掉,舌头被对方紧紧的含住缠绵,吸取,后颈被抓住的地方突然一个用力,他无措的张开了嘴,迎来的却是对方更加猛烈的攻击。 他的眉毛皱着。 福笙静静的看着,他将整个身子的压力都压在对方的身上,随着亲吻,一点一点的倒在床上,灼热的气息点燃了两具身体的火焰。 死囚悄悄退出房门,把门关上,驱散了守在附近的侍卫,熟练的往耳朵里塞上几团棉花,拿出从民间买来的小册子,坐在台阶上看着。 3月末,万籁绽放,花香四溢。 两人就像有仇似的,不停的索取,不停的压制对方。 彬鸢讨厌被压在身下,那让他感到很恐怖,第一次的疼痛始终挥之不去,他以为往后的每一次都是如此的疼痛,所以害怕的挣扎起来。 福笙眸子一暗,他怎么可能让对方得逞,腿用力太有安全感了,竟然会有一些依依不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48章 连绵不绝的大雨 倾盆大雨连续下了半个月,河水水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吊脚村通往镇上的石村被洪水冲垮,洪水泛滥进了农田庄稼,春季刚刚翻种下去得秧苗被洪水冲掉,所有的农作物都毁于一旦。 洪灾过后必有大旱,老一辈的人谨记着这句话。 毒婆婆看着这小雨不断下的天气,把发霉的草药放置在一旁。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了脚步声,“毒婆婆!毒婆婆在吗?”马元宝披着蓑衣敲着门,大雨哗啦啦的淋着,路上全是积水。 房门打开,面色憔悴的老妇人瞅着马元宝,脸色不咋好的回答:“干啥?”要不是因为他,瞎子那小子也不会无缘无故走掉,至今连个下落都没有,也不知过得好还是不好,竟是让她这个老人家担心牵挂。 马元宝看见毒婆婆脸上就是一阵愧疚,但眼下有更紧要的事情,他急切的说:“村头通往镇上的石桥被洪水冲垮了,靠河边的那几户人家房子都被水淹了,有些人生了病,想着可不可以从你这里拿一点治病的药……” “进来吧……”毒婆婆垫着眉头把门拉开,“把蓑衣挂在门口,我这屋里全是草药,可别弄发霉了。” “好勒!”马元宝哪敢不听,毒婆婆可是村里唯一会治病的大夫:“毒婆婆,你有瞎子大哥的消息吗?” 老人翻动药材的手一顿,横眉瞪眼的瞪了一眼马元宝,气得火烧眉毛:“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这臭小子,瞎子那孩子怎么会无缘无故走掉?他一个人眼睛又看不见,大雪天的往哪儿走啊?” “对不起……”马元宝内疚的低垂着头,村子附近他都找过了,根本就没有见着人影。 而且那天又下了大雪,望眼眺望过去茫茫一片白,连路都看不见,更别说人了。 毒婆婆把药材准备好,天空银光一闪“轰隆”一声,震耳欲聋的雷声仿佛要把天空劈烂。 马元宝吓得一哆嗦,总觉得这雷好像要劈人似的:“今年的春季可真奇怪啊……这雨都连续下了五天了,再这么下下去,村里的庄稼可真的一丁点儿都保不住了。” “今年的雨确是有些奇怪。”毒婆婆毅然决然的接着说:“四季更替变换本就是长久之事,你们肯定没有发现,今年的冬季短了一个月,虽然雪下的很大,可却缩短了。” “这和下雨有什么关系?”马元宝接过草药,“那多谢了,我这就给他们送去。” “去吧去吧,站着碍眼。”老人家厌烦的挥挥手,将门打开,扑面而来的大雨刮进了屋子里。 马元宝单手将蓑衣穿上,戴上草帽,把药材护在怀里,躬着身子跑进了雨当中。 哗啦哗啦…… 轰隆,轰隆…… 闪电与雷鸣夹杂着大雨,即使不信鬼神,可这雷声也格外的吓人。 跑在山间里,马云宝甚至觉得雷声响起的那一刹那,大地都在撼动。 他忽然间听到了一声鸣叫,不清楚声音发自何处,站在半山腰上,眺望山峦的另一方,然而就在这时,一道闪电“刺啦”一声,劈向了一棵一直竖立在三峦上的大树,大树不堪重负的倒地,雨海中冒着搂楼青烟。 金碧辉煌的皇宫里,文武百官冒着大雨赶去上朝,一身黑色皇袍披于身上的皇帝皱着剑眉,王者气势碾压一众大臣,此刻他的心情不好,金銮殿下也无人敢吱声。 “啪”一本奏折被扔在地上,夜诣西目光阴沉的看着殿中的那一堆废物,除了光能吃饭,百姓碰到困难的时候连个屁都放不出来。 “难道这场大雨就无人有应对之策吗?!” 李大夫摇摇晃晃走了出来,他虽是辅佐皇帝的大功臣,可如今皇帝已经长大,翅膀早就硬了,这朝堂之上哪有他说话的份,但某人自命清高,不自知。 “陛下,我达知达地处多雨之地,下雨乃是常事,哪年咱们国家没有遭到洪灾的。”李大夫说得轻巧,脸上堆起的肥肉随着说话一抖一抖,一副不知民间疾苦的模样。 “李大夫这话的意思,难道就放任百姓受灾害,流离失所不成?”夜诣西看着那自诩不凡的老东西,恨不得叫上几个御林军上来,将人拖出去斩了。 到现在还没有足够的理由惩治这老东西,但时间也不远了。 “我可没有这意思。陛下你也知道,如今我们收复了浮桑,地大物博,土地广阔,为何不迁都于麒麟城?” 殿中一片哗然,所有的大臣都被李大夫这荒唐的想法给惊到了,其中较为反对的就有军部的上长舒将军。 上长舒才刚刚上任没多久,年纪轻轻二十五六左右,长得俊俏,身高挺拔,站在人群之中,一股伟岸的感觉就足以显示出他的身份与气质。 他从人群中走出一步,反对道:“陛下这万万不可!” “哦,为何?”夜诣西并没有打算真正迁都,只是有些好奇,这平时在朝堂中不发一言的人,为何突然有了主见。 “俗话说得好,杀人不辱国,战死不屈魂。浮桑国虽然是我国的俘虏,可究竟是一个在大陆上存活了几百年的国土,人心尚有不稳,这时候迁都,很可能导致民众造反。” “小小奴隶,我们还怕了不成!”李大夫不削的哼了一声,横眉瞪眼的看着年纪轻轻根本什么都不懂的上长舒:“你懂什么!就是要趁着对方气势薄弱,狠狠的压上一头,震慑奴隶,压迫他们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这样如此才甚好!” 就在众人都争论不休的时候,朝堂之外一声宣告打破了喧闹:“报!七王殿下驾到!” “七王殿下怎么来了?” “我怎么知道?” “难不成是为了那桩婚事而来的。” “嘘,你小声点,小心你的脑袋。” 稀稀疏疏的讨论声在人群中,你一言我一语,可惜他们自以为声音压得很低,但每一句话都被那龙座上的皇帝听得一清二楚。 一身锦衣黑袍的俊美男子踏入殿中,他挥手一扬,单膝跪地行了个礼:“臣弟拜见皇兄!” “免礼,七弟是有什么事吗?”夜诣西坐上皇位这么多年,亲手斩杀了大哥和二哥,唯独留下了年龄尚幼的几个弟弟。 也幸好这几个弟弟都算乖,没有给他惹什么大麻烦,流着他们的性命好好培养一番,如今的出息也越发的厉害了,敢和自己叫板抬杠呢。 他微眯着眼睛,虽然早就知道对方是因为什么事情而来,但却故意卖着关子。 “臣弟是来求皇兄撤回八妹的婚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49章 诅咒之雨 这话说的太直接了,朝堂之上大臣们皆吸了一口冷气。 “婚事朕已答应,难不成你想让天下之人耻笑于朕这个皇帝言而无信不成?”夜诣西一拍桌子,坚不动摇:“布衣王子身份显赫,又是南蛮国的继承人,她有什么可挑剔?如若再任由她这般闹下去,我怕这整个国内就没有人敢娶她!” 夜圣斯脸色很难看,自从去过南蛮国,见过了那位嚣张跋扈的布衣王子后,他是坚决反对八妹嫁给那个空有其表的王子。 就位王子的花心程度,凭八妹的性格,闯祸是分分钟的事情,能不能受宠那是另一回事,活不活得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嫁出去可不比国内,没有任何人可以帮得到八妹。 “可是,皇兄,你真能眼睁睁的看着八妹落入虎穴吗?”他望着三哥的眼睛,小时候将弟弟妹妹保护在怀里的三哥,如今坐在龙椅上如同变了一个人一样。 不再对他们嘘寒问暖,也不在浅浅而笑,总是冷酷无情对他们下命令,不服从,遭受到的便是更加痛苦的打压。 “她也到了该嫁的年龄,除了布衣王子,你觉得还有哪国的王子愿意娶她?”夜诣西嘲讽的冷笑一声,不再言语。 这场早朝很不愉快的完结,夜诣西气呼呼的回到御书房,将墨台狠狠地砸了出去,一旁的丫鬟们吓得失声尖叫,颤颤巍巍的将东西收拾好,赶紧离开了房间。 殿外的大雨还在下,伴随着雷声,御书房的屋檐都在微微颤动,好像那道雷就要劈在屋檐上似的。 书房里堆满了奏折,每打开一封奏折上面的内容截然相同,无一不是洪灾泛滥,各个县各个村子都有着到相同程度的淹没,而且这洪水还是持续泛滥的程度。 老天,这是真的逼自己迁都吗? 揉了揉抽痛的眉心,夜诣西忍着不适应感将奏折看完,有一本折子让他眼神停留在上面。 “其之县……” 其之县位于达知达国与南蛮国的交界线,这个县城非常的富裕,但近几天因为大雨的绵绵泼洒,整个县城一夜之间被洪水冲垮,道路拥堵,竟无人生还。 看着这份奏折,夜诣西隐隐觉得这像是老天的惩罚,更像是一种诅咒。 他偶尔也会听到一些流言蜚语,大多讲述的都是,浮桑国皇帝在城楼自杀时的那股诅咒,当时攻到城门口的士兵很多,也有一些人听到了那位皇帝临死之前的遗言。 “鸢,给我看看,不要逞强,受伤了可不好。”福笙耐心的劝说着,手里拿着膏药,一只手扯住彬鸢半托半挂在腰间的底裤,另一只手则是按着彬鸢扭来扭去乱动地大腿。 “我自己可以……”彬鸢脸唰的一下红透,虽然已经睡了好几次,可给那个地方上药,他还是不太习惯别人帮忙,总觉得怪怪的。 “可你又看不见不是吗?”福笙低下头在他粉嫩的鼻尖落下一个吻,“还是我来吧。” “那好吧……你不要把手指伸进去……” “好~”福笙乖巧一笑,眼底闪过精光。 他迅速脱光了某人,眼神炽热的上下看了个遍,才动作缓慢的从药罐里抠出一点药膏,耐心的在手指上反复摩擦,才朝着受伤的地方涂抹去。 手指上的冰凉使得触碰上的时候他浑身一颤,脸颊迅速升温,听着屋外的小雨声才转移了尴尬。 某人真的没有乱做什么,乖乖给它上了药,又给他眼睛上的伤口换了药,才将他抱到椅子上坐下。 “真奇怪,这雨好像都下了好几天……”彬鸢喝着红枣汤,忍不住嘀咕一句。 福笙可从未注意过天气,土匪寨子里大多数的房子都是阁楼式,下雨和不下雨对于他们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连接在一起的过道都有避雨的功能。 而且山寨里的池塘很多,排水功能强大,也不必担心发生洪灾之类的问题。 “的确下了有好几天。”福笙用手指擦掉某个粗心大意的家伙嘴角的水珠,顺势又在脸颊上啄上一口:“夫人的脸可真甜。” “哪有……”彬鸢别扭的扭过头,眨眨眼睛,可惜眼前还是灰蒙蒙一片,看到的物体非常的模糊。 他正努力的瞅着窗外的雨,头却被一双手强行地扭回来,只听见福笙语气突然严肃了些:“别这么用力的眨眼睛,慢慢来,总有一天会看见的。” 被人关心的感觉让他心口暖暖的,虽然以前墨野与梁羽辞还有大家都非常的关心他,但是这种关心与朋友的关心是不一样的。 “嗯。” 揉揉彬鸢柔顺的长发,福笙满意的说道:“那你在房间里坐一会,我去把小黑抱来。” “好。” 房门打开又关上,脚步声渐渐远去。 一条黑小蛇从彬鸢袖子里爬出来,缠绕在他瘦弱的手腕上,吐吐舌尖,低语道:“王子殿下,这雨水怪怪的。” 彬鸢懂的东西不是很多,所以只能问着身旁的小蛇:“怎么了?” “雨水里有诅咒的味道。”间窃探探小脑袋,害怕的往袖子里退了退。 人兽之子最害怕的就是诅咒,北国就是因为遭到了强大的诅咒,才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那段记忆对于他来说太深刻了,至今回想起来都忍不住颤颤发抖。 “诅咒……”彬鸢眉头皱着,这诅咒让他想起了一些修仙之士,虽然这片大陆上并没有流传一些关于法术之类的事情,但是通过他年幼的记忆可以看得出来,的确有这些人存在。 “这国家会不会得罪了一些修仙之士?” “我不知道……但这雨水中的怨恨太深,我害怕,殿下。”间窃把头埋进袖子里闷闷的说。 彬鸢用手指轻轻的摸了摸他的背脊,安抚道:“别怕,你可是守护神,怕这些干嘛?对不对?” 小蛇又探出头,这次摆足了勇气,连头都抬得高了些:“我要保护殿下!” “呵呵!那以后我的小命就拜托你了。” “嗯!殿下就放心吧!”小蛇高昂的点点头,一副充满自信的模样。 “轰隆”一声,闪电夹杂着雷声劈在山头的不远处,阁楼晃了晃,小蛇刚刚的自信满满瞬间就被打击的淋漓尽致,抖着身躯缠在某人的手臂上,死活不肯出来。 彬鸢显得有些哭笑不得,他没有想到间窃害怕打雷,也非常心疼这孩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50章 生病 连续半个月的大雨持续不断,达知达国偏南的地区遭受洪水蔓延,成片成片的疆土化为汪洋,百姓们不得已往北迁徙,跨入浮桑境内生活。 而一个俘虏国家虽然没有了国王的支撑,可百姓不是那么容易说杀就杀掉的,浮桑国几十万的人口比达知达国整整高出一倍的人口。 比起达知达国的洪灾,地处沙漠地带的南蛮却遭遇了比去年还要严重的旱灾,自开春以来一场雨都没有下过,粮食颗粒无收,往年长得好好的胡杨树大片大片死去,一座座城池变为了鬼城。 灾荒肆意,民不聊生。 巴曼打算把商队搬迁于蛴魑国火焰城去,自从去年四月份出发来到南蛮,他便失去了殿下的消息。 信里,从楚由含糊不清的只言片语中得知,鸢宅一夜之间被屠门,殿下也下落不明。 城门口,搬行李的队伍已经将行李捆绑好,他的新婚妻子“梅沙”正笑盈盈的坐在前排的马车上,向自己挥着手:“夫主,快点上马了。”巴曼抿着嘴笑,将披风披起,走上前去亲吻着妻子白净的脸颊,安抚道:“风沙大,别杵在外面。叶大哥去寄信了,很快就回来,咱们再等一会儿。” 红衣女子不开心的嘟了嘟嘴,也知道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只能妥协:“那好吧,我在马车里等你,你可要快点过来。” “嗯。”巴曼点点头,又安抚了一下新娇娘,才转身牵着马吩咐身旁的人赶紧准备。 梅沙等自己夫郎走后撩开车帘往外探去,只看到马尾消失在路尽头,一路上扬起尘埃。 她是真的爱巴曼,同样也很爱他的钱,两样都有,必不可少。 她是城主的女儿,两人是在斗兽场认识的,那时候她因为跟丢了仆人而躲在斗兽场的角落里大哭,是穿着一身浮桑国服饰的巴曼找到了她,将她平平安安送回了城主府。 她喜欢上了这个男人,在父亲百般的阻挠下,终于如愿以偿的和她走到了一起。 她觉得这是上天安排好的,他们应该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一对。 女子抱着这样天真的想法,嘴角微微勾起,一副天真浪漫,不懂世事艰苦的模样。 当然身为城主的女儿,她的嫁妆也是非常丰厚的。 看着小姐这般模样,身为下人的老夫人雨珠实在是看不下去,她自幼跟在小姐母亲身旁,见多了男人的花心,此刻瞧着小姐这般投入,不仅谨言慎行劝说道:“小姐啊,公子他的确是好人,可你也不要这般盲目的去信任,谨记夫人的圣言……” “我知道,雨姨你就不用担心了。”梅沙又不开心了,原本大好的心情被雨姨这番话一说,愉悦的气氛失了个精光,“我懂我都懂,这女人啊,一定要学会服从,虽然夫主对我很好,但我也得提防着他在外面给我找小野狐狸精回来,你就放心吧,我才不相信夫主是那样的人。” “唉……小姐,你自个知道就好。”雨珠无奈摇摇头,操碎了心。 小姐的母亲走得早,她是从小拉扯着小姐长大的,骨子里已经把这个孩子当成了自己的亲生骨肉,每一言每一语都是透露着关心。 不多时,马车摇摇晃晃的上路了,途中要经过达知达国边境,一行队伍赶了半个多月,从炎热干旱的沙漠突然进入到大雨漂泊的达知达国,许多人都生了病。 这其中也包括养尊处优,从未赶过远途的梅沙。 “咳咳!” 女子用手帕捂着嘴咳嗽着,拿开一看,丝帕上浸染了血丝,喉咙更是火辣辣的疼,她不舒服的往丈夫的怀里靠了靠,“夫主,咱们什么时候到……”她已经有很久没有闻到过花香了,自从离开了南蛮国,她甚至从未见过金黄的胡杨树。 她怀念在城内里的日子,虽然跟在丈夫身旁也很不错,但是她的男人总是很忙,对她也百般照顾,可就是时间很短。 “还有半个月。让你受苦了……”巴曼心疼的看着妻子日渐消瘦的脸庞,奈何路途本就遥远,他就算有万般能耐,也不可能飞过这段遥远的路途。 “那我们现在在哪儿?”女子虚弱的询问,想抬起头看看窗外的风景,可惜没有力气。 “祝阳山,只要穿过了前面那座万骨山,咱们就离开达知达国进入挧国了。到时候给你买漂亮的衣服好不好?那儿还有好多好吃的,只要是你喜欢的,通通都买下来。” “真好……”女子满足的笑着,可惜病态的脸颊显示着一股危险的气息。 命若游丝一般垂垂流去,如同跟时间赛跑一样。 队伍在路边休息片刻,后继续赶路,迁徙中咳嗽的声音逐渐多了起来,大多数的人都不太习惯这湿气浓重的地方,一时半会儿不太适应,难免会感染生病。 走在队伍前面的是叶九,他身体健壮身高壮硕,体魄健康,即使下倾盆大雨,也没见他生过病。 他骑着一匹高大的黑马走在前头,如同威风凛凛的将军领着一帮子小弟赶路。 听闻前面那座山是土匪聚居最多的地方,吩咐好了周围的人做好警惕,拿着刀小心翼翼前行。 与此同时,彬鸢煎熬了半个多月,眼睛终于可以看见东西。 只不过他的这双眼睛是红色,与间窃的双眼十分相似,唯一不同的就是他的可不是竖瞳,除了颜色不一样,其他的和人类的眼球毫无差距。 福笙留在山头招呼着大家准备搬家的事宜,闲得无聊的他,带着牧儿沿着山坡的小路一直走到山下;一路上盛放的白色野花美丽芬芳,在这绵绵小雨中穿行,人的心情都舒畅了许多。 他从未有过庆幸,自己可以看见颜色而感到高兴,总比当瞎子来的强。 这会儿蹦蹦哒哒到路旁采采那朵白色的野花,没一会儿又跳脱脱的,爬到另一个枝头上摘树枝,活得像一个放羊的牧童,哼着小曲儿沿着路边跑。 “殿下!雨下大了,咱们回去吧。”牧儿冲着山尖上抱着一大堆花环的男子喊道。 彬鸢舍不得的看着脚下的那堆盛放的野花,他真的好想把它们全部都摘回去,可惜这满山遍野全都是,美的让人心旷神怡,他恨不得在这山尖上搭一个小木房子就此住下来。 “可是这些花好漂亮!”彬鸢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抱着怀里的花从山间走下来,来到路上。 牧儿赶紧把抱着的披风披在殿下身上,又接过对方怀里湿哒哒的野花,极为担心的嘱咐道:“殿下,你的病刚好,可不要弄生病了。这雨下大了,咱们赶紧回去吧。” “可是走回去也需要一段时间,咱们就在树下躲一躲吧。”不由分说,彬鸢提着衣裳小跑来到路旁的一棵大树下站着,幸好只是下雨并没有打雷,不然他可不敢正大光明的站在树下躲雨。 “那等雨停了咱们就回去。”牧儿略有些担心的看着小路的尽头,几座山间重重叠叠,蔓延到深处,一条蜿蜒的小河逐渐消失在三峦的转弯处,这样美丽的风景,却处处隐藏着危机。 这一块地方可不止一窝土匪,他曾听闻杨左说过,每一座山头之间都隐藏着一伙土匪,这万骨山当真是土匪的家。 雨刚下的时候两人都觉得还好,现在在树下站了许久,冷得瑟瑟发抖。 牧儿把身上穿的外套解下来,包裹在殿下的脚上,“殿下你还好吗?我去山里找些柴火,殿下,你在这里等我回来。” 彬鸢点点头,冷得嘴唇发紫,明明已是5月份的天气,却突然寒冷了些,这国家的天气可真是变幻莫测。 牧儿小跑着进入森林里,他走后不过稍稍时间,一大批队伍逐渐迈入到万骨山中。 重重叠叠地马蹄声逐渐变大,靠着树干熟睡的彬鸢冷得一哆嗦,微微转醒。 他能够看见的东西只限于一米之内,远一点的地方都是模糊的,就相当于有着高浓度的近视眼。 他只瞧见有一伙队伍沿着马路走过来,人数很多,体积很庞大,却看不清楚那带头的领头人到底是什么模样,也看不清楚那些马车上的牌子和图案。 这个世界,贵族的马车上都标有自己家族的标识,只要看清那些标识就很容易区分出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51章 关系决裂 叶九总觉得那站在树下的人影格外熟悉,那种熟悉感来的极为强烈,等到马儿走到一段距离,他直接翻身下马,朝着那人跑了过去。 彬鸢突然被一个宽敞的胸膛涌入怀中,耳畔传来他都快要忘记的熟悉之人的声音:“殿下!真的是你吗?殿下!叶九好担心你,这些年你这些年过得好吗?”好似有千言万语,却哽咽在喉咙里,硬生生逼得一个男儿落了泪。 “你是……叶九……?”彬鸢仰着头看着面前这个高高的男子,声音听起来二十五六岁,因为看的不太清楚,他的眼神有点飘,微微半磕着眼。 “我当然是叶九,殿下你不会忘记了吧?殿下派我去扶持巴曼,这一去就是一年多,未曾收到殿下的一封信,殿下……” 叶九依然不肯把怀里的人放开,当时坐在马背上时,他以为自己见了鬼,世界上怎会有如此相似的人,好几次他都不相信那些流言蜚语,不相信殿下就这么死了。 队伍突然停下来,在马车里和妻子说话的巴曼察觉到了不对劲,撩开帘子,一看队伍都停了下来,询问着旁边的一个士兵:“怎么回事?” “叶队长好像见了什么熟人,正抱着那人……”士兵也解释不清楚,说的含糊不清,只好伸手指向前方的路旁。 顺着士兵手指的方向看去,巴曼只看到身材高大的叶九把一位身穿着白袍子的男子拥在怀里,他皱着眉头,觉得那人好熟悉,回身对着身旁的妻子说:“我下车看看,你好生歇息着。” 女子点点头,又昏昏沉沉的睡去。 巴曼下车一步步走去,还没走到就听到了极其熟悉的声音,那一刹那,他整个人都为之振奋,前进的脚步猛然加快。 “我这些年过得很好……你们呢?巴依满他在哪里?”彬鸢睁着迷糊的眼睛,好奇的询问。 他的双眼是红色的,虽然颜色的改变让叶九为之疑惑,但殿下就是殿下,不管发生什么变化,他效忠于殿下的那颗心丝毫不会动摇。 叶九被推开,巴曼便见着了彬鸢,如叶九一样,他激动得甚至咬着嘴唇,不知道说什么,一年多来的担心和牵挂,这一刻都化为了沉默。 彬鸢因为看不见那个少年,只能皱着眉头细细辨:“请问你是?” 巴曼眉头一皱,瞬间就被殿下那双红色的眼睛给惊讶到了,而后又察觉到殿下好像看的不太清楚,心里更是一阵酸痛,他知道殿下这一年来肯定吃了许多苦,能完好无损的站在他面前都是上天的保佑。 他上前一步,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勾住男子的白皙手指,将殿下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殿下,我是巴曼……” 轰隆一声! 犹如五雷轰顶一般轰的彬鸢整个神经一呆,他怀疑自己刚刚听到了什么,不,巴曼,不会是那个巴曼吧…… 他猛然甩开巴曼的手,语气生硬的说:“你是巴曼!” “是啊!”巴曼还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想要再次抓住殿下的双手时,却又被躲过,“殿下你怎么了?我是巴依满啊,我成亲了,现在叫库拉达·巴曼。那时准备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殿下的,可是一直没办法联系上……” “呵!”彬鸢依然陷入震惊中,没有反应过来,他冷笑一声,摇摇晃晃的后退几步,仿佛受到了重大的打击。 他被老天玩的好惨! 自以为自己知道剧情,就可以摆脱被天道算计的命运,可是,他还是活生生的被天道给玩了。 “殿下你怎么了?!”叶九觉得殿下神情有些不太对,难道是对这个名字有什么误解。 他不敢猜疑太多,好不容易能够碰到殿下,他必须带走他。 “殿下,跟我们走吧。”叶九不由分说,抱着人就想要离开,可是彬鸢却挣扎起来:“放我下来!听见没有?放我下来!” 巴曼并不明白殿下对自己的态度为何转变的这样快,但这块地方可是万骨山,他怎么会把殿下一个人丢在这荒山野岭当中,自然是要将人一起带走的。 “殿下跟我们一起去蛴魑吧,楚由也在那里,大家都很担心殿下。现在见到殿下没事,我想大家得知这个消息后肯定会很开心。” “开心!”彬鸢模糊中扇了对方一巴掌,虽然他的手心火辣辣的痛,还是后退几步远离两人:“我怎么开心得起来?!” 按照原剧情的发展,就是这个人,就是这个人害得他家破人亡,有国不能回。 他可真是造了孽,主角一直就在自己的眼前,他却眼睁睁的把对方送走,还为对方铺了一条平坦的大道,一切都是自己的作孽。 他苦笑的扯着嘴:“早知道你就是巴曼,我当初就应该掐死你!” 这句话宛如一句诅咒,源源不断的传入巴曼的耳朵里:早知道你就是巴曼,我当初就应该掐死你! 掐死你! 死你! 你! “为什么?”巴曼颤颤巍巍的向前几步,可是殿下却猛然后退几步,始终不愿意和他保持相近的距离。 这种相见之后本应该开心的心情却突然低落起来,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什么地方惹到殿下不开心。 “殿下,是我做错了什么吗?是不是我做的不对,我改!求殿下别这样……”巴曼双脚跪在地上,直直的看着彬鸢。 彬鸢身上被雨水打湿,整个人在雨中瑟瑟发抖,那双朦胧的眼睛含着恨意,直勾勾的盯着跪在地上的人。 “别以为我不知道,我的国家……我的国家都是拜你所赐!这难道不是你的罪吗?你为什么如此狠心,那些老百姓和你有何仇怨?为什么要将他们逼入绝境?”他悲痛欲绝的呐喊,随着一道闪电声音在山间涧回荡着。 这下子,只有雨的声音哗啦哗啦的冲洗着大地,竟无人敢吱声。 叶九猛然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他震惊的看着巴曼,手指着他:“你这个混蛋你都做了什么?!”叶九走过去往他身上踹了一顿,仍然不解气,拔出刀就要砍下去时,一女子突然扑到雨水中,抱住了叶九挥刀的胳膊。 “我不许你伤害我的夫主!”女子面容憔悴,因为摔了一跤,膝盖上还有两个泥印子,她拦下了叶九,护着巴曼,目光恶狠狠的瞪着彬鸢与叶九,反驳者他们。 “浮桑国本就该灭!那样一个国家存活在这世上,还不如早亡的好!” “啪!”彬鸢抽了那女子一掌,尖锐的手指甚至在女子的脸颊上划出了一道痕迹。 “啊!” “小沙!”巴曼赶紧抱住妻子,揭开妻子敷在脸上的手,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在脸颊上,他疼得心口难受,目光霎那间怨恨起来,可对视上彬鸢的那双眼睛时,仿佛看到了幼年遭遇的自己。 “一切都是我的错,并不关梅沙的事。殿下,是我把地图递给了塔格里王……” 哗啦哗啦…… 大雨中无人吱声,彬鸢擦擦眼睛上的水,垂着头往回走,叶九忍无可忍的看了一眼巴曼,丢下一句:“你也别回蛴魑了,要是让楚由知道这件事情,他会第一个先剁了你。你滚吧,我要跟着殿下。”说完,扭头朝着雨中消失的人影追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52章 生而为人会爱 “没事的,前面不远就有城镇,到时候一定给你请最好的大夫!”巴曼紧紧搂住怀里渐渐失去体温的妻子,直到妻子眼皮磕上,他悲伤的呼唤在也不起作用。 “梅沙,啊!!!梅沙……” 梅沙死了,当然,这其中有一定的原因是淋了雨,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脸上划伤,感染后又没得到医治,才断送了性命。 他把妻子安葬在了挧国中,凤凰城是一个很不错的地方,那还有着许多的小鸟。他的妻子尚未离开人世之前一直跟他说,想生活在一个百鸟齐鸣的故乡,如今终于如愿了。 他害了一个国家,他最崇拜敬仰的人却因为自己丢了国家,最崇拜的人害自己失去了妻子,他这一生活的可真是悲催。 发生这么多事情,他甚至都不知道该恨谁。 他有时候从噩梦中惊醒,会无比的怨恨彬鸢,可是心里更疼的是殿下却恨不得自己去死。 彬鸢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到寨子里的,等他回过神的时候,已经站在了土匪寨子的门口,浑身湿漉漉的,头一晕,便倒在了地上。 他醒来后首先看到的是在床边跪着的牧儿,“牧儿。”他小声唤道,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如此沙哑,喉咙也特别痛,浑身无力的很。 “殿下,殿下你终于醒了。”牧儿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挂着眼泪,见彬鸢醒了过来,赶紧将人搀扶起来,把提前熬好的药端过来一点一点的喂给彬鸢。 “你哭什么?”彬鸢不仅好笑,接过碗,将药一口喝掉,苦涩的味道让他眉头微皱,却还是吞了下去。 “奴不哭了,奴这是高兴的。”赶紧拿起衣角擦擦眼泪,冲着彬鸢傻笑:“我抱着柴火回去找殿下的时候,殿下不见了,我害怕的紧,以为殿下出事了,跑回来打算找大当家,却看到了晕倒在门口的殿下……” “是你把我抱回来的吗?”彬鸢有气无力的说,耳畔还是哗啦啦的雨声。 这雨下有半个月多了,曾经只是一条小河的山沟现在变成了瀑布,地势偏低一点的地区已经积累成了湖泊,可见得这场雨不可能那么容易消停。 “不是。”牧儿赶紧摇摇头:“是大当家。我赶到的时候大当家已经抱着殿下回去了。” “原来是这样。”彬鸢松了一口,憔悴的目光望着模糊的牧儿,伸手将他拉起来,沿着手臂一直滑到手掌上,果然触碰到了绑在手上的绷带:“是我害你受累了。” “怎会?是奴办事不力,该打。”牧儿手抖着将受伤的双手藏在袖子下,否认:“大当家并没有为难奴,殿下不必为奴担心。” “可你的手受伤了。”彬鸢伸手想要去抓牧儿的手,被对方躲过了,牧儿慌神道:“雨天路滑,这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在石头上摔伤的。” 前面还说自己该打,后面就说自己是摔伤的,彬鸢简直哭笑不得,活动手腕,眉头一皱,用手去摸左手的手腕,原本应该缠绕在上面的小蛇却不见了。 他慌慌张张的爬起来,被牧儿拦下:“殿下,你这是作甚?怎能下床了?你的病还没好!” “我好像掉了个东西。”彬鸢神情激动,懊恼又有点自暴自弃,他就不应该出去玩的,间窃化成小蛇以后根本就是一个明显的路痴,要是没他在,那孩子不知道要过几天才能找到自己。 “殿下是掉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吗?我去给殿下找回来。”说完他提着衣裳就想跑开,彬鸢根本来不及阻止。 “不不是的,牧儿!” 他提着气喊完这一声,人影早就跑不见了。 彬鸢可不想害得对方在大雨中淋成落汤鸡,奋力的爬下床,光着脚来到门边,将门拉开,一阵冷风瞬间扑面而来,他冷得一哆嗦,裹了裹衣裳,小心翼翼的向门廊处走去。 “牧儿!” 他边走边喊道,却无人回应,耳畔全是雨水的哗啦声。 拐弯的方向不对,他走了一会儿才发现这个院落不是原来的院落,又回头朝另一个方向走,可惜走了还没几步撞到了一个壮硕的胸膛上。 他惯性的向后仰去,差一点就要摔在地上,突然被腰间上一道力气给拉起,顺势又回到了那个宽敞的胸膛上贴着。 “啊!” 彬鸢惊呼一声,感受着腰间那道收紧的力量,以为是福笙,绷紧的神经放松了许多,不仅埋怨道:“就知道吓我!”气愤的往他胸膛上捶了一拳却没什么力道,就跟挠痒痒似的。 得不到回应,彬鸢这才发现这个怀抱与福笙不太一样,他仰着头才发现这人更高,更壮硕,顿时就慌了,想要退开,怎么也无法挣扎那双强健有力的双手。 “你放开我!” 那双手依然纹丝不动的将他搂在怀里,温热的气息甚至喷洒在他的脸上,彬鸢感觉很不好,就在她想要尖叫时,那双手顺势捂住他的嘴,将一件外套盖在他的脸上,整个人顿时失去平衡被打横抱起,不知要被带往何处。 一路上摇摇晃晃,他听到对方扑通扑通的心跳声,以及重重地喘气声。 他想要开口呼救,嘴唇被捂得死死的,就连呼吸都显得有些很困难。 他想要挣扎,双手无力,头脑发晕,身体仍然还会好起来,刚才不过是回光返。 他被带到了另一间房子里,这间房子很朴素,没有什么繁重的家居,一张茶桌以及一张床,彬鸢通过模糊的景象可以看到自己被放在床上,然后那人才松开了捂住他嘴巴的手。 但是现在他想叫也没力气叫了,倒在床上很快就晕睡了过去。 叶九为殿下盖上被子,手顺势移上彬鸢苍白的脸庞,他跟随殿下这么多年,从未见过殿下如此憔悴的模样,心里恨透了巴曼。 只不过比起那一股深痛的怨恨,在得知殿下与那个土匪结为夫妻以后,心口好像有什么裂开,一把刀子狠狠的扎在上面拔也拔不出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54章 会下蛋的蛇 他来到门边将房门反锁,沉默地站在床边,炽热的目光盯着熟睡中的人看了许久,也不知在端详着什么让人无法猜透事,眼神格外的炽热。 最后,他一点点将熟睡中人的衣裳退下,粗糙的手掌划过每一寸白嫩的肌肤,但其实他什么也没有做,如同自虐一般,宁愿饥渴的看着,也不去逾越那一道鸿沟。 杨左安排搬家的事情忙了一天,到了大晚上好不容易有休息的时间,回到房间,却被某个躺在他床上的半人半蛇给吓得半死。 他这半辈子可从未杀过一条蛇! 听见推开门的声音,间窃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然后就看到正站在门口退一步想要离开地杨左。 他认识杨左,就是这人救了他,虽然他用了一点点小法术迷惑了这个人,但怎么说也是救命之恩得涌泉相报不是。 “恩人,你回来了!”间窃尾巴一甩麻溜的从床上起来,某个人刚跨出门槛的一只脚又不得不跨回来,回身猛的将门关上,生怕被人看见屋里面有一条大臭虫。 “你为什么会在我的屋子里!”杨左知道北国的神兽一般不会乱伤害人的性命,可毕竟是半人半兽,看着还是挺恐怖的。 先不说间窃比女子还要漂亮的美貌,一头黑发加上红眼,还有那条黑鳞鳞的尾巴,这看着就不像是一个正常的东西。 间窃很没有自觉性,他喜欢缠绕在人的大腿上,现在面前有个身材高大,有着大长腿的杨左,尾巴就控制不住的往对方大腿根子上绕着。 这一圈一圈的绕上去可吓坏了杨左,他虽然表面上镇定,但内心已经开始抓狂:我是跑呢?还是现在就跑呢?还是先宰了对方再跑? 显然三种都不可能,因为间窃已经趴在了他的身上,笑的跟朵花似的:“恩人,你不记得我了吗?是你把我救出来的,救命之恩无以回报,用你们凡人的话来说,应该是以身相许吧?”间窃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扰了扰头,可惜找不到殿下,不然他现在立马就会去问殿下,应该怎样报答救命恩人。 还以身相许…… 杨左瞧瞧缠在自己身上的这条大蛇,算了吧,算了吧,他这辈子想抱着一个美娇娘过一生,可不想抱着一个纯爷们。 “不用了。”他压着嗓子,尽量控制住快要崩坏的镇定:“不用以身相许,你走吧!” “那怎么行!”间窃晃晃脑袋,坚决不同意:“我可不是那种不知恩图报的神兽。你对我有恩,我会谨记于心,你说吧,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你滚!”杨左用手捂着脸不想去看那条长着人脸的蛇。 “我可不是用滚的,我可是用爬的。”间窃再次纠正恩人的用词,灵活的尾巴在某人的大腿上勒几圈,显然是不想放开了。 “麻烦你从我腿上下去行吗?”杨左从进门开始站在门口就寸步难行,主要是那条尾巴的力量太强了,根本挣脱不开啊。 枉费他习武这么多年,竟然干不过一条蛇。 “为什么要下去?”间窃不明白,他缠在殿下手上的时候,殿下都没有说他呢:“你身上很暖和,我不想下去。” 杨左猛然间想起蛇好像怕冷,但是北国不是很冷的地方吗?能成为一个寒冬之国的神兽,难道还怕冷? 他摆出一副“你良心不会痛的表情”看着间窃:“那我去拿点碳回来给你生火,你先放开我。” “我不!”间窃还是晃脑袋,他丝毫不知道自己的容貌可比人类女子漂亮多了,此刻嘟着红润的嘴唇,晃着长发飘逸的脸,让杨左一个血气方刚的大男人瞬间差点就崩溃了。 “那你到底想怎样!”杨左冲着那条摇晃着的尾巴吼了一声。 间窃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凡人这样恶狠狠的吼着,瞬间红色的眼球就积满了泪水,嘴角扯开:“你竟然凶我!连殿下都没有凶过我,你竟然凶我!” 他哭着爬到床上,躲到被子里,往里面一卷,被子就拱起一坨。 杨左一脸无语,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神兽,躲在他的房间里就算了,还霸占他的床。 他走过去将被子一扯,抱着被子死活不肯让给间窃,手指在门边:“出去!” 间窃可怜兮兮的望着杨左,极不情愿的在床上划了一圈,坚决摇头:“我不出去!”他根本找不到回去的路,此刻要是在门外溜一圈他就会冷的发抖。 杨左很无奈,抚着额头将被子扔在床上,不管不顾,自己也躺了进去,一开始还好,两个人都还保持着相近的距离睡觉,可等到后半夜的时候,他梦到自己被五花大绑吊在一棵柳树上,那帮人的绳子还累得他喘不过去。 赫然惊醒后,杨左撩开被子一看,少年拱在他的怀里熟睡着,小小的鼻子一吸一呼,整条尾巴缠在他的腰间,时不时扭动一下,睡得很香。 他一脸黑线,很想一巴掌拍醒这个半人半兽,抬起的手却在要落下时停顿了,少年蹭了蹭他的手,迷迷糊糊的在睡梦中不知道说了啥,嘴角挂着一条银丝,眼角含着红润的笑。 其实这神兽长得很漂亮,这种性别是超乎了男女,就凭他的姿色,不管是男是女都会为之心动吧。 杨左最终还是心软的将被子盖了回去,他从未有过妻子,也未曾和女儿家有过交集,但他想,有妻子的感觉差不多就是这样吧。 搂着怀中的软香,心里好像不再空空,仿佛被什么温暖的东西填满,心情非常愉悦。 只不过这份愉悦到第二天早晨全部化为乌有。 两人大眼瞪小眼,杨左看看床上的那颗白嫩嫩的蛋,再看看一脸娇羞模样睫毛扑闪扑闪的某半人半蛇,恨不得连同蛇蛋和人一起扔出去。 不过是睡了一觉而已。 他根本什么都没做,就是搂着对方睡了一觉,为什么一觉醒来床里还有颗蛋,难不成是自己面前的那条蛇下的? 他被自己的这个想法给惊吓到,拿着蛇蛋穿鞋子下床就要把蛋扔出去,间窃却慌了,抱着他的手死活不肯松开。 “你别扔啊!” “难道我还要留着它不成?”杨左脸上厌恶的表情显示得淋漓尽致,他最讨厌这种让人无法理解的事物了。 “可那是我为了感谢你的礼物……”说到这儿,间窃羞涩的低下头,脸红的如同番茄一样,从脖子到耳旁都燃了起来。 “这是礼物!”杨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他掂量着那颗白花花的蛋,还能感受到里面的温度:“这是你下的!” 间窃眨着眼睛,密集的睫毛忽闪忽闪:“是啊。”他点头答应,娇羞的如同一个刚过门的小媳妇。 他们神兽蛇族本来就会下蛋,不分雌雄。 当然一般下蛋是为了繁衍后代,可是如果是为了报答救命恩人,他们也甘愿下一颗蛋送给恩人。 这在北国是很常见的事情,因为吃了他们蛋的人类可以延年益寿,拥有比平凡人类要较长的寿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55章 神兽的诅咒 天际压着一层黑云,炙热的空气烘烤着大地,一缕骄阳划过地平线,火红的太阳缓缓沉入山间,数百只迁徙的鸟儿齐齐飞过炽热的宫殿上空,传来一阵阵啼鸣。 晚上总是夜夜笙歌的宫殿内,夕阳静默时份仍然处于平静中,宫女们已经开始摆放宴席的器具,动作娴熟麻利的布置着装饰布。 没过一会儿,陆陆续续出现地官员以及大臣们开始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美味佳肴一一摆放上来,逐渐微凉的夕阳变成夜幕,火红的灯笼挂在树梢上成了无数个火红的明灯,照亮宴席上的每一个角落。 “布衣王子驾到!”随着官员的一声唤道,叮叮当当的铃铛声喧嚣在宴席上。 一道修长的身影迈入镂空殿中,火红的头发在灯光下徐徐闪耀,少年俊朗的英姿带着丝丝桀骜不驯的恕色,肌肉结实的手臂上牵着一条铁链,顺着铁链看去,另一头竟套着一个半人半兽的黑发妖族。 那半人半兽的身上挂满了伤疤,手臂上有鞭子抽伤的,脸上有被洛铁头烫伤的,蛇尾上有被拔掉蛇鳞的痕迹,就连他嘴角的两颗尖牙也被用刀磨平了。 少年不情不愿的被拖着向前走,尾巴受伤的部位在地上滑动擦出血丝,他的受伤丝毫没有让布衣王子心痛,更加用力的将铁链一拉,直接把妖族拽倒在地,在地上滑动一段距离,将铁链扔给身后的侍卫拿着,优雅的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饮掉。 “欢迎诸位来参加本王子的求雨宴,亥时三刻到后,我便用这兽人的血来祭拜雨神‘华露’,为我南蛮国百姓共求得万物的滋润!” 各路官员观色的相互看了一眼,齐齐敬酒阿谀奉承道:“王子殿下英明!百姓们一定会感激殿下的恩赐,这杯酒,下官敬王子殿下!”说话的官员一口饮掉酒,笑着坐下,另一位奉承的官员又接着上演了这一路戏码。 偏偏这呆头呆脑的王子很受用,被夸奖几句就飘飘然的找不到边。 台阶上,浑浑沌沌的是半人半兽看着那些皮笑肉不笑的人类,厌恶的磨牙,却无能为力。 远离北国后他的法术消失了,就连一条普通的铁链都没办法挣脱,被人类百般欺辱,像畜生一样套着铁链圈养着。 他好恨! 如果可以,他要杀光在这宴席上的所有人,不惜堕落成罪兽! 他是神兽,是北国的神兽,北国受到诅咒以后,所有的神兽都陷入了沉睡,他与同伴逃出北国森林,是为了来寻找王子殿下。 但是路途中两人分散,又遭到了人类的诱骗,才落到了这样一个不得善终的结局。 布衣王子觉得无聊,又开始把邪恶的目光打量在脚边的半人半兽身上,“也不知你这条长虫喝了酒以后会是什么个表情?”他甚是好奇,勾勾手指,身旁的官员立马捉住时笔,用一块大铁钳子插进他的嘴里,将他的嘴撬开,浓烈的白酒被某人灌入进口中,下一瞬间眼角就孕育出了泪珠。 咕噜咕噜的吞掉酒,时笔肚子火辣辣的疼,喉咙更是灼烧一般的疼痛难忍,眼泪忍不住的往下流,红色的眼睛更加的滋润了。 布衣看得有些呆,什么样的美人他没见过,当然这半人半兽的模样的确和人类有些差距,微微勾起的眼角泛着红润时看的人热血沸腾。 “你,帮我把他的头抬高一点。本王子要好好看一看他这双眼睛到底怎么回事。” 士兵点头,用力一掰,时笔双手趴在地上,尾巴被人按住,下巴被狠狠的抬着向上仰,挂满泪珠的眼睛与布衣对视上,他狠狠的看着人类,磨着牙,想要咬死对方。 “野性十足嘛!”布衣不以为然的说道,手指顺着对方红润的眼角滑到破裂的嘴唇,用手狠狠一掐,时笔疼的眼泪流地更多了。 “啊!” “明明是一条畜生,干嘛还长着人的身体?”布衣丝毫不在意文武百官的眼神,当众将时笔挂在身上简陋的衣服撕个粉碎,手指一路从胸膛滑到蛇肚脐上,再往下滑,看到一个红点,他邪邪的勾着嘴唇笑着,好像明白了这个地方是什么位置。 手用力一按,时笔猛烈的挣扎起来,尾巴狠狠一抽,抽掉了一个想要扑上来按住他的士兵。 眼看就要逃脱,四周的士兵齐齐压上,布衣蹲在他的跟前,用脚狠狠的踩在蛇尾尖上,“啊!!!”他疼得喊叫,却没办法做出任何反抗的动作。 百官们都看着这一幕,没人敢吱声,有些更是带着兴奋的眼神,期待下一步会是怎样精彩。 “王子殿下!话说这长虫要怎么交合?哈哈哈!”一个五大三粗的官员邪邪的说了一句,放荡的语气使得时笔听得浑身发颤,他最害怕的还是来了。 闻言,布衣深思熟虑的摸着下巴,略带好奇的看着时笔蛇肚下那红色的位置,“本王子也甚是好奇这长虫是怎么交合的。有没有哪位贤臣想要看一看?” “王子殿下都提议了,大家当然乐意奉陪!” “一切都以王子殿下的!” 各种奉承的声音不断响应,在他们眼里,时笔不过是一条畜生,哪里可以和人放在同等的位置上。而且在这样一个时代,奴隶和畜生那是同等级别的,这又有什么区别呢? 他们不过是在看一个畜牲进行繁衍后代的事宜而已。 时笔被士兵拖到了台上,他嘶吼呐喊,扑咬每一个想要来碰他的人,一个士兵将他击倒后,往他的嘴里塞了一块布,将双手反剪至身后吊挂起来,一魁梧的汉子走上台来将他浑身摸了个遍,硬是没有找到可以交合之处。 “王子殿下!这东西,这东西和人不太一样,奴等不知!” “这有何不知?”布衣邪邪的笑着,在时笔惊恐绝望的眼神下亲自上台来,对他伸出了手。 这一刻恐怕是他这一辈子都使他无法忘记。 他发誓,如果有一天他有能力逃离这个国家,有能力报仇,他要这人千刀万剐,不得好死! 一条来自神兽的诅咒,无影无形的在这个国家的上空徘徊,最后化成一缕硝烟,消散在每一寸的土地中,每一个子民的灵魂里。 “啊!”间窃赫然惊醒,摇晃的马车让他头脑发晕,正欲爬起来,发软的蛇尾巴让他根本寸步难行,只能待着等待车外的杨左进来。 已是后半夜,搬家的队伍还在前行,不然这场大雨可能会淹没迁徙的路途,要是碰到湖泊或者大河,那可就是寸步难行了。 马车外还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福笙走的方向是挧国以东,要路过南蛮,听闻南蛮国家正发生着旱灾,也不知是真是假,反正队伍就朝着那个方向前进了三天,大雨变成了小雨,气候微微干燥了些。 间窃做了个噩梦,他梦到了时笔撕心裂肺的痛呼,那种在深渊一般发出灵魂的呼救,让他感到隐隐不安。 他想要去找殿下,可是殿下在前头的第一辆马车内,而他的马车是最后一辆,中间隔了十辆马车,他是过不去的。 车帘被撩开,杨左捧着热乎乎的馒头走了进来,递给间窃:“吃吗?” 间窃不吃素,他只吃肉,果断摇了摇头:“我不要,难吃。”表情嫌弃的生怕别人看不见似的,眉头都快皱成了一个倒八字。 “那就饿死你。”杨左毫不客气的将馒头拿回来,自己狠狠的咬了一口,舔舔嘴唇:“嗯,真香!某个人那就是吃不到,所以才说难吃!” 间窃动动小鼻子,的确闻到了一股食物的香味,可是他本来就不吃素,吃了以后肚子会不舒服,只能委屈巴巴的看着杨左逐渐吞咽的喉结,“我好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56章 在这世上安然老去 杨左左腮帮子一鼓,右腮帮子一鼓,馒头就被解决掉了,他还意欲未尽的舔舔手,“食物已经没了,饿的话你就自己出去找吃的吧。等会儿,队伍会在前面的驿站休息,森林里有的是野味,想吃,要靠自己动手!” “你欺负我……”间窃委屈巴巴的开始掉眼泪,翘着嘴唇:“我可是神兽!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我的子民都是把食物端上来,送到我面前给我吃的……” 杨左十分受不了对方这一副小媳妇的模样,眼球都快翻不过去了,自从碰到了这个神一般的神兽以后,他翻白眼的次数逐渐增多,早晚得翻出病来。 “我又不是你的子民,也不需要你这位神兽的守护。所以,神兽大人,你哪凉快哪呆去吧。”杨左伸手撩开车帘,这时候队伍已经停下了,卸货的卸货,整理的整理,他手指着森林的深处:“饿了的话,你看那,估计有很多美味,自己去捉一只吧。” 说完毫不留情的放下帘子,跳下车而去了。 间窃被气的不轻,他根本就不会捕猎。 大颗大颗的眼泪珠子往下砸,抽泣的吸着鼻子,红色的眼睛委屈恹恹的,突然,眼角的余光看到了往驿站走去的殿下,麻溜的化成一道光,变成一条小蛇,顺着车帘缝隙划出去。 彬鸢坐了一天的马车,累得浑身要散架似的,到驿站后,迫不及待的奔回到自己的房间,往柔软的床上一扑,舒服的滚了两个圈。 “呼~” 呈八爪鱼状躺在上面,翻过身来,看着模糊的帐出来的声音,而是直接在他的脑海里显示的。 队伍休息了一晚,第二日清晨太阳未显露出色便启程出发。 这样赶路不夜不休,每当入夜,月色清朗繁星点缀,路旁大片大片的桃花挑着芬芳为路人增添一抹春色,而这样的时节已经是春花将谢夏雨已至。 古代的迁途那可是一场大型的活动,彬鸢头靠在敞开的马车窗上,望着缓缓移动的春日景象,感慨道:“难怪古人总是对着自然景观忧伤清吟……大好风光让心情阔然一松。” “古人?”牧儿不明白殿下的话,当然,跟随殿下这么久,他早已经习惯殿下总是自言自语,说一些让他费解又不能理解的话。 “先辈们。”彬鸢难得的伸一个懒腰,冲着牧儿解释道:“草色青青柳色黄,桃花历乱李花香,东风不为吹愁去,春日偏能惹恨长,红粉当垆弱柳垂,金花腊酒解酴醿,笙歌日暮能留客,醉杀长安轻薄儿。” 他以前很喜欢这首诗,因为生活在现代的时候,伴随着童年记忆最深刻的就是那窄窄的只能容下一个人单行通过的小巷,密密麻麻的不锈钢窗向外蔓延,层层叠叠的衣服挂在空中,滴滴嗒嗒的水珠往下砸,那条巷子永远没办法照到阳光,腐烂着一股发霉的臭味。 而他的家就住在那条巷子的尽头,以前窄窄的几十平米的小房间里。 后来母亲改嫁,他搬去了父亲的家里,那段记忆模糊后,更多的是与父亲的记忆比较深刻。 每到小时候读起这首诗,他总是会羡慕那些在乡下有爷爷奶奶的人,因为他喜欢那样的景色,却从未见过。 牧儿才疏学浅,听不懂,但也觉得这首诗意境非常好。 马车依然不疲不惫的缓缓赶路,彬鸢靠在车窗上有些摇摇欲睡,眼皮一合,车窗猛然一晃,又睁开来。 “殿下还是靠在奴下的双腿上吧。”牧儿赶紧乖乖坐好,腾出双腿,方便殿下靠在上面休息。 彬鸢也很不客气的往他大腿上一倒,呵了一口气,舒舒服服的枕着头,安静片刻,他幽幽的问了一句:“你说什么样的祝福才是最好的?” 牧儿没读过书也不认识字,当然在他心里,只要自己喜欢的人平平安安活在这世上,对于他来说就是世界上最快乐的一件事。 “奴下,只希望殿下平平安安,这便是对于奴下来说,是莫大的祝福。” 闻言,彬鸢莫名一阵感动,却也只能苦涩的笑着回答:“这世上哪里有活的平平安安的人啊,如若病死,如若老死,如若猝死,或者相恨而死,总有万般的死法让我们尝个遍,到头来落下空空一纸愁肠,当真是惹人垂恨……” “殿下莫要说这不吉利的话!”牧儿隐悔的摇摇头,绞尽脑汁想了片刻,才道:“我只要殿下在这世上安然老去,不管白发苍苍,还是素不相识,这一生只愿你安然过好,不与这乱世硝烟共进退,这般足矣。” 这一番话说的彬鸢霎那睁开了眸子,他将头转过来,看着牧儿,心口扑通扑通的跳,抿着的嘴唇一张一合:“牧儿,你到底是想表达什么?” 牧儿轰的一下羞红了脸,二十好几的大男人脸红的跟煮熟了似的,只能规规矩矩的坐好,如果此时有个地洞,他恐怕早就钻进去了。 他压着头,把头压得极低极低,恨不得缩进衣服里,声音如蚊子一般细细绵绵回答:“奴下……奴下没想表达什么……”最终他还是把怦然欲出的话给吞进了喉咙里。 现在还不是时候,他狠狠的告诫自己,等到恰当的时间他一定会表达出来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57章 又回到了索洹城 六月初,迎着骄阳,队伍抵达了南蛮国索洹城。 队伍刚到城门脚下,便被整装待发的士兵拦了下来,“你们是哪里的移民?”一士兵跑上前来,吆喝一声。 死囚看了一眼安安静静没有发出任何声响的马车,翻身下马,从袖子里掏出通行证,附带着夹在里面的银票,他将东西递上去,笑着说道:“官爷辛苦了。咱们都是生意人,你也知道,达知达国近月来洪水泛滥,实在不是个好去处,只好在此处落脚,还望行个方便。” 士兵看了一眼通行证,翻到最后一页,果然看到了自己国家的印章,便笑着将夹在里面的银票抽走,把册子还了回去,嘱咐道:“今日乃王子殿下迎娶王妃殿下的大喜日子,王子与王妃的迎亲队伍刚好在此城落脚休息,你们万万不可冲撞了王子殿下!” “小人省得,多谢关爷提醒!”死囚连连点头,士兵放行后,对着身后的一帮子大队使了个眼色,队伍麻利的穿过了城门。 马车停了一会儿,又开始缓缓滑动,彬鸢却隐约察觉到此时的索洹城与以往的索洹城变化了许多。 马车一路上小心翼翼地进城,途中,街上冷清清的,没有一点儿属于热闹之城的气氛。 将车帘撩开,彬鸢看到的却是空无一人的茫茫大街,虽然街上挂满了红绸缎子,样子倒是够喜庆的,却没有什么人。 他扭头对着身后手支着脑袋小眯着的人说了句:“往年来的时候,这城中热闹非凡,如今倒是大变样了。” 福笙微微含笑勾起嘴角,眼睛依然狭义的眯着,昨晚上他强行压制体内那个呼之欲出的人格,半宿都没睡好觉,现在困得很,却也不敢掉以轻心,方得时时刻刻注意着周围的逸动。 “最是惨无人道的布衣王子在这城中路落脚,这城中的百姓怕是有好一阵子不得安宁。”福笙裂开眼缝,看到的就是彬鸢单薄的背影,瘦弱的想要一把搂进怀里,狠狠的亲吻,他勾起手指,撩起对方垂在肩上的长发,放在鼻尖深深一吻,一股芬芳让他一阵恍惚。 “小鸢。”他痴迷又煎熬的弱弱唤了一声。 “嗯?”彬鸢不假思索的回过头,就看到对方又把自己的头发放在嘴边,赶紧拿了回来:“你怎么就是改不了这个坏习惯?老喜欢吻我头发,哎……” “小鸢又不让我吻,当然只能吻你的头发了……”福笙一对狭义的眸子睁开,如同一只睡醒了的豹子,锐利的异眸聂着一股光,一把搂住彬鸢:“夫人想住在这城中何处?” 彬鸢被对方搂搂亲亲弄的有些脸羞涩,但一想到可以在城中入住,难以压抑心怀的激动:“简单的房屋就好,有一座院子也很不错。不需要富丽堂皇,像个家就行。” “好。”福笙爽快答应,脑海里面早就勾列出了自己想要的房屋,并且早在上个月尚未出发之前就已经买好了。 队伍前行了没过多久,果然在一座巷子的院子门口停下,这座院子很大,大到如同一个富贵人家几几代代积累下来的财产。 彬鸢从马车里晕乎乎下来之时,瞧见的便是这硕大宏伟的宅门,两只威风凛凛的大白狼蹲坐在门口,这是索洹城的神兽,与北国的神兽有着共同之处,在这个世界,每一个城市都会有一个相应的守护神兽,真不真实存在彬鸢就不得而知。 但是北国的神兽却是真真实实存在的。 门口的惊讶还远远不足以达到让人瞠目结舌,等他来到宅子里面时,身旁的下人忙碌着搬行李,福笙嘴角挂着一股笑容陪着他闲逛:“夫人可还满意?” 彬鸢斜着眼睛翻了一个白眼,“这么大一个院子。你当初可没有跟我说过你买了这么大一个院子!”他惊讶的说话都有些结结巴巴,这可比他当初买下来的鸢宅大出了好几倍,价钱肯定也不便宜。 当然你要相信一个土匪是不缺钱的。 是夜,初到新家的彬鸢在自己的院子后院发现了一座温泉,舒舒服服的泡了一个澡,刚从岸上起来,屋檐上空夜幕绽放出了一垒一垒的烟花。 往他后一步上岸的福笙一把将他拉入怀里,“好看吗?”他故意将气喷洒在对方敏感的耳畔,语气略有一些生气,希望那双红色的眸子定格在自己的身上,永远永远不要离开。 他根本就赌不起,他从小没有亲人,亲生父亲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土匪,母亲是一个被掳来的官宦小姐,他的出生是伴随着母亲的厌恶父亲的嫌弃。 把他养大的人是一个被父亲玩疯了的女人,那女人痛失了爱子,把刚刚被抛弃的他从狼嘴里捡回来,一步一个坎儿养大,在那个疯疯癫癫女人的照顾下,他也算是平安长大。 没有任何人隐瞒过他的身份,所以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他就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一个十恶不做的土匪,母亲是一个官宦小姐,最终因不堪受辱一头撞墙而死。 “为何会有烟花?”彬鸢被勒的难受,又没有力气反抗,只能顺着对方倒在他的怀里。 福笙一把抱起怀中瘦弱的人往房间走去,一路上都觉得怀里的人轻若鸿毛,眉头皱得更紧:“你该多吃些东西。” “我又不瘦。”彬鸢嘴硬的反驳着,双手揽住福笙的脖子,仰着头看着对方棱角分明俊朗的脸蛋,。 他的视力又好了一些,近处已经可以清晰的看见事物,他第一个看见的就是自己的丈夫,福笙。 然后,他震惊的发现,他的丈夫竟然就是往年那个在雪地里的少年。 缘分可真是一个奇怪的东西,原来他们在命运的安排下,曾经就有过几面之缘。 两人回了房间正亲热着,天空上又炸出几道烟花,只不过这声音太响些,彬鸢倒觉得这声音就跟炸弹似的,听着不像是放烟花,更像是烟花爆炸了一样。 他半推着还压在身上的某人,担忧的说道:“你快出去看看,我觉得这烟花的声音不太对劲。” 接着“碰碰碰碰!”天空连炸出四道惊雷,一道亮如白昼的闪光过后,屋外,铜锣铁板“哐哐哐”敲过的声音喧嚣起来。 没一会儿,大街上便传来士兵的吆喝声:“王妃殿下逃跑了!快快快快封锁城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58章 失火的王子府 听着四周响动的声音,还披着一件睡袍站在门廊边的彬鸢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 感情这是媒妁之言的婚礼啊,结个婚新娘子都逃跑了,那王子也是够可怜的。 好像叫什么王子来着? 彬鸢这人记性一向不好,而且他远离朝政已经许多年,这世上哪代王子?还存活着几个早就不知晓了。 夜空之上,无数繁星一眨一眨,伴随着空气中逐渐浓烈的硝烟味,彬鸢睡眼朦松的眼睛霍然一惊“火药!”他循着风吹过的方向看去,只看到一捋微光在天际上燃着。 那个方向肯定发生了火灾,他估计得没错的话,刚才那一连串的爆炸声就是从那个方向传来的。 可是这个时代为什么会有火药? 除非这世界上还有其他的穿越者。 他摇摇头,排除这个想法,如果是有穿越者,也不是每一个穿越者都能够制造出火药。 当然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猛然间想起了自己曾经也写出过制作火药的一长串单子。 他下意识地攥紧衣袖,暗暗祈祷那份单子千万不要落入到彬旭手中,那时候他也没顾及那么多,把自己的想法分享了出来,当时觉得可笑,并把单子放在了书房里。 宅子被一洗而空,仆人死的死,散的散,恐怕那些东西已经被一把大火烧尽了吧。 他这样庆幸的想着,却没有想过某个人,早就将他研究出的所有武器设计图通通带走了。 离彬鸢住的这个宅子几里外的一块地方果真发生了熊熊大火,满院子的红丝带被大火点燃,下人们打的打水灭的灭火,到处散播着涌动的人流,吆喝声混杂,分不清谁是谁。 “王子殿下呢!有谁看见王子殿下了!”一身披银色盔甲的人突然闯入火灾中,抓住旁边一个打水的侍女吼道。 侍女脸上挂满了碳灰,表情呆木,被着这将军已恐吓,竟抖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也幸好管家匆匆赶到,“旦那将军,不好啦!!!火灾蔓延到王子殿下的宫殿去了!” 随着管家这一声惊呼,士兵们赶紧朝着另一个方向涌去。 可惜,等他们赶到的时候,那座硕大的房子已经被火焰吞噬,一根根房梁倒塌,凡胎肉体的人走进去怎能逃过此劫,不被烧死也会被烫死。 “王子殿下!”旦那将军脸色黑的当即就跪在了地上,红红的火光将他的脸照得通红,漫天的烟雾弥漫,四周赶来灭火的侍女们陆陆续续提着水桶泼水,却不见任何效果。 旦那觉得自己的项上人头肯定不保,他此次的任务就是护送王子殿下来迎接未来的王妃殿下,谁曾想王妃殿下泼辣无理,一路上好不容易抵达了南蛮国,竟在这种关键时刻闹出这么大的妖蛾子。 还有那遇火就能燃烧起来的烟花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无法解释那种烟花的威力,连一栋房子都能轻而易举的炸毁,即使靠得近了也会被波及到,这种东西实在是太恐怖了。 他眼眸一暗,身后的士兵立马会意,抽刀摇身一转,一道银光从管家的脖子上抽过,红色的血液哧啦一下泼洒,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士兵们杀了个片甲不留。 旦那将军吩咐身旁的另一支小队:“你们,现在出去把其他的人解决掉!” 说话的声音冷的如同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一个不留!” 穿着银色盔甲的士兵,踏着整齐地步伐很快就消失在了光源处,接着便是刀尖抗衡的摩擦声,一道道惨绝人寰的呼唤变得越来越弱,随着火光越来越璀璨的照应下,这座硕大的宅子化为了灰烬。 时笔艰难的驼子后背上那个已经晕死过去的人,来到一处浅浅的水源旁坐下。 他有好几天没有吃东西,渴的难受,一头扎进水里狠狠的吸了一口,顾不得水里的泥巴被吸了进去。 解了渴,他扭着受伤的蛇尾,一头扎进浅浅的水中,把身上的血迹脸上的灰尘洗干净,疲惫的爬上岸,倒在草丛上连尾巴都懒得抬一下。 水中,还有一截长长的尾巴掉在水里缓缓滑动,太阳火辣辣的晒着,他艰难的昂起头看了看倒在地上仍然没有醒来的人。 决定不想管他,他胸口有一股隐隐的感应,觉得王子殿下就在附近,他必须得尽快赶到王子殿下身旁。 他刚憋足了力气,扭着蛇尾打算离开,身后那倒在地上的人闷哼一声,缓缓转醒。 “嘶……” 布衣浑身烫伤,从疼痛中醒了过来,映入眼帘的是刺眼的太阳,他一下子适应不过来,手挡在眼睛上,缓缓爬起来,看到的却是茂密的树丛和一条肮脏的河流。 “本王子这是在哪?!”他目光一呆,厌恶的从地上爬起来,一眼就瞧到了正准备开溜的时笔,命令道:“贱奴还不快滚过来!” 时笔目光幽幽的看着某个落难中还不知道的人,一动不动,甚至还惯性的滑远一段距离。 “你这该死的贱奴!敢不听本王子的命令,信不信本王子让人砍了你的尾巴!” 时笔被对方这么一提醒,想起来了数月里的折磨和忍痛,他扭着蛇尾,拽紧拳头一点点靠近那人,目光如同燃烧的火焰,愤怒中带着让人畏惧的寒气。 这股凶气很快就影响到了布衣,他虽然很蠢,确实能够感觉到危险的。 “你这贱奴要做什么!”布衣颤巍巍的后退,倒吸一口凉气,脚踝上的疼痛让他惯性的地低头一看,一大块被火焰烫伤的伤疤就覆盖在上面,已经有些发脓的趋势。 “本王子怎么受伤了!?”他不可置信的抬起头,一脸惊怒:“是不是你这个该死的贱奴干的?你把本王子绑架到了深山野林里来,信不信我回去以后让我。” 他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来,便被时笔一尾巴狠狠的抽进水里。 扑通一声,他整个人头朝下狠狠的栽进水中,狼狈的爬起,却感觉到腰间被一股力气勒住,顺势又被拖到了岸上,摔在树干上,腰都快断了。 粗大的树干因为撞击落叶纷纷洒下,布衣恐惧的后退,疼痛使得他咬牙汗水直冒,此刻深深的害怕着这条蛇。 “我我可是王子……你这样对我是在和一个国家作对!你就不怕不怕我们国家的报复吗?”布衣怂了,在小命面前,尊严又值得了几个钱。 时笔只要想起数月里自己遭受的痛苦,怎么也无法放过眼前这个有着红发的少年。 可是要怎么报复对方,才能让对方体会到自己当初的痛苦呢? 就算是千刀万剐,他也觉得不够解气。 接着,布衣突然之间被蛇尾巴紧紧缠住,衣服一点点撕碎,撕碎的布料被塞进嘴里,他呜呜的想要发呼叫声,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然后双腿被一点点掰开,他恐惧的摇头,想要认错,却来不及了。 时笔用力的掰断一根粗壮的树干,将树干折断,用最粗糙最尖锐的那一头,狠狠的朝着布衣下面捅去。 “啊啊啊啊!!!” 一下接着一下,直到血肉模糊,他才厌恶的将半死不活的人放开,扭着尾巴离开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59章 山间小屋 南蛮国布衣王子身损大火的消息不胫而走,国王一怒之下急火攻心,一病不起。 他宠了几十年的儿子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没了,怎么忍得了这口气?而他将一切罪魁祸首都推到了达知达这个罪魁祸首的公主身上。 并下令道:“不惜一切代价捉拿王子妃为王子殉葬!” 话说另一头,梁羽辞又一次灰头土脸的被一个贵族赶了出来,第一,现在的贵族根本不需要什么参谋,像他这种只读过几年圣贤书,家道没落的人,根本不会有人看的起的。 前几年他跟着殿下处处顺心,事事安心,从未想过,国家都不存在后,他的处境是多么的难堪。 他背着一个小行囊,将住了几个月的房门关上,穿着一身寒酸的布衣怀里揣着几个冷掉的馒头,朝达知达国的索洹城出发。 那城市里有殿下的产业,虽然已经转手给了楚由与巴曼,他还是想亲自去看一看,心里也抱着一丝自我安慰的幻想,觉得去了可能就能够碰见殿下。 几年过去了,虽然他一直相信着殿下没有死,可这种没有任何希望的盼头总是让人很难受的。 他日夜不休,一路搭着顺风的马车,或是走走停停,布鞋烂了再换一双,衣服破了补一补,总算走到了离索洹城最近的一座山头休息。 这座山头很茂密,粗大的树藤蔓盘绕着树根蔓延而上,茂密的枝叶为他挡住了一片骄阳,正好供他靠着树干休息。 他刚躺下,小眯了一会儿,一股子血腥味顺着风飘了过来。 常年风餐露宿,让他变得很谨慎,知道在这荒郊野外,闻到血腥味可不是什么好事,要不就是运气太差赶到野兽进食,要不就是碰到打家劫舍的家伙了。 他跨紧包裹爬上树,眺望了一下,并没有发现大型动物以及土匪,才小心翼翼地爬下树,朝着那股子血腥味蔓延的地方走去。 接着他就看到了人生中这辈子最恐怖的一件事,一个浑身赤裸的少年躺在树下,下身模糊不清,翻烂的血迹与血肉模糊的痕迹让他皱着眉头。 这是得有多大的仇,才会用如此让人难堪,愤恨的手段来报复。 他走过去查看一下,发现这人还有气,并没有死透,可是这要怎么救? 人都成这样了,还不如早死早了事。 他念一声罪过罪过,从怀里掏出一块布,打算直接捂住这人的鼻孔让他走得快一些:“你也莫怪我,你都这样了,我也没办法救你,下辈子投胎选个好人家吧。”说完他正准备动手,那命不该绝的人,赫然间艰难地睁开了眼睛,眼里面全是要活下去的坚强。 “救我……救救我……”那微弱的如同猫细细低唤的声音带着十足的坚强。 即使他的呼救再多么的坚强,可能都伤成这样呢,恐有回天乏术,也难以救治。 梁羽辞不忍直视他下身的惨状,只好从旁边的碎布里找出完整的衣服盖住,勉强的沟通着:“我去找人来救你,你一定要坚持住!” 说完,他留下一个小包裹在这人身旁,脚下生风,快速地跑向城池,寻人去了。 昨夜的那场大火烧得人心惶惶,一早上起来,空中那股浓烈的焦味依然消散不去。 随之而来的是城中开始戒严,官军四处搜查,也不知是要捉拿什么人,弄得动静很大,只要一出门,街坊百姓便能看见官兵在巷子里穿行。 彬鸢站在阁楼上,看到远处一座座被云层掩盖的山丘,一条弯曲的小溪蔓延进山间里,一两个农家女子拿着棒槌在河边捶衣,唱着歌。 那婉转如麻雀一般婉儿动听的声音幽幽传来,惹得路过的少年郎频频相望。 这边是古代的景象。 当然这些景象都只限于贫困人家,一河之畔的另一边可是宏伟的城内,在这里夜夜生宵达旦,只有富贵人家才能享受的起,穷人那只有遥看的份。 彬鸢看的腻了,打了个哈欠准备回去补觉,谁知牧儿慌慌张张的从楼下走过,样子看起来很着急,也不知是需要干什么。 彬鸢刚想叫一声,哪知上一秒晴空万里的天空,下一秒就乌云密布飘起了雨。 “哎……这天气真是说变就变……”他嘀咕一句,回了书房。 另一边城外,衣衫窘迫的梁羽辞被士兵们拦在了门口,不让通行。 他苦苦哀求道:“各位官爷可否通融通融?在下一朋友受了重伤,须得去城里请大夫,人命关天,就拜托了!” 士兵可不吃他这一套,每天都来那么一两个想要进城请大夫的人,万一一些闲杂人等混在里面,他们可没那么多脑袋顶着忽略。 “走走走!别在这里杵着,你就算跪着也没用,王法就是王法,没有通行证不可进城!”士兵毫不留情地驱赶道。 梁羽辞苦涩的看着士兵拿着大刀一副即将要发怒的模样,害怕地后退了几步,苦苦挣扎,最后还是往回走。 当然他其实是会一点医术的,可是关于那方面的医术,他真的是自愧不如,因为从来没碰到过,也根本不知道要怎样救治。 他沿着山路找了一些止血的草药,回到那棵树下的时候,差一点以为那人已经死掉了。 他背着那人到山的深处,有好几年没走这条路,曾经的小路上已经长满了杂草,那间临时修建的木屋破败得不像样。 他将人安置在屋里,去不远处的水井里打了一桶水,开始刷桌子洗碗具。这些弄好之后才拿着瓶瓶罐罐熬药,撕下身上的衣服,洗干净烘烤干,才敢把那受伤少年身上的衣物换下来一点点,擦掉血迹,撒上药粉。 林间小庄。 这曾经是殿下为这个地方而取的名字,那时殿下带着他们去山里狩猎,回来的途中下了一场大雨,无处避雨的他们只好躲在一处破败的白狼庙里躲雨。 那白狼庙破的已经无法形容,早就无法避雨。 自那之后,殿下带着他们将那个地方休整完毕,想想有空便会来山间里坐坐,这地方也成为了秘密基地。 他苦笑着把每一处都擦干净,无事干了便搬来草凳,坐在门口想着曾经的回忆。 曾经他不削一顾的小破屋,如今却变了救命的容身之所。 夜幕降临,那躺在床上的少年依然没有醒来,后半夜还发起了高烧,梁羽辞守着一盏烛灯,研究着殿下曾经留下来的兵器设计图,他听见细微的哼声,扭头一看,便是那受伤的少年已经醒过来。 只是烧的神志不清,根本分不清楚自己是醒着的还是睡着的。 他又摸黑来到水井边,为少年打了凉水敷额头,等到温度稍稍降低了才能喘一口气。 他将那堆脏了的衣服打算扔到火堆里烧掉,拿去的途中一块东西落在脚下,他好奇捡起来查看,只看到一块通体翠绿的玉坠。 这玉坠子上吊着一颗红色的珠子,红色的流苏与少年的发色十分的相似。 他微微有所耳闻,但也不确定这少年是不是南蛮国贵族。 这片大陆上有着红发的人乃属南蛮国贵族。 他们为了保持自己发色的纯血统,往往会让亲属之间的孩子联姻,一般与外来的公主联姻,生下来的孩子地位都会很低,有着红色的头发还好,若是黑色的头发,那便没有皇位的继承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60章 洞庭桥 晨曦微亮之时,山间的鸟儿开始吟唱起了歌儿。 早早的,这座空旷了几年的小木屋燃起了第一楼炊烟。 梁羽辞在小木屋的地洞下发现了当年殿下藏在里面的粮食,也幸好那罐子密封的严实,现在搬出来那里面白花花的米粒还可以食用。 他闻着饭香,已经好久没有吃到米饭。 看着煮得沸腾的米汤,他忍不住拿着勺子舀了几勺白色的米汤,喝了几口,才依依不舍的将那些汤倒掉,闷饭。 菜就是门前长的一些野菜,殿下曾经闲的无聊,种的大蒜长了一大片,屋子后院的野山菌也长得很不错,只是有毒的太多,梁羽辞第一次这么后悔自己没有跟殿下多学习一点,在深山野林里生活的本事。 他其实也很想不通,殿下明明是一个金枝玉叶,可为什么在深山里懂得的知识比他们这些普通人还多。 他坐在灶炉前,双手支着下巴,火光闪烁在脸上烤得通红,想起了陈年往事,他的脸上竟绽放出了一丝丝笑容。 只不过这笑容很快就转瞬即消,就如同一个人做梦梦醒了,一切都成了泡影。 一年前,他被抓进了大牢,康斯·德斯伯特被沾亲带故的贵族捞了出去,他也沾了一点光,被关了一阵子之后也捞了出去。 可惜他的命没有对方那么好,出去之后处处碰壁,到处寻找殿下的消息,仍无一点回忆。 人人都传言殿下已经死了,就连财产所有的继承权都转手到了楚由手上,他没有分到一丁点儿的东西,虽然他也不稀罕,可心里还是有些落寞。 他跟了殿下这么多年,难道在殿下心里自己连一个宫里的侍卫都还比不过吗? 抱着这种想,他沮丧了好一阵子。 忘了一眼躺在床上仍然未醒来的病人,梁羽辞来到屋檐后方休整了一下水沟,让堆积在水塘里的水排出去,经过一上午的太阳暴晒,湿润的土地开始干了些,屋子终于不用被泡在水塘之中了。 然而就在这时,屋里传来了“碰”的一声响,一个物体摔在了地上,连带着屋里的桌子一起揭翻的声音噼里啪啦砸响。 他赶到的时候,桌子上的碗具已经摔了个粉碎,而那个披着他衣服的红发少年艰难地站起来。 紧紧蹙眉,他好整以遐的靠在门口:“那可是唯一一只喝药的碗。”然而那只可怜的碗已经摔了个粉碎,死无全尸。 少年抬起头,嘴唇苍白,唇瓣上竟是被自己撕咬破裂开来的伤口,可见得他下身带来的痛苦是多么的难以忍受。 布衣勉强站起来一小会儿,剧烈的疼痛无时无刻伴随着他,想要开口说话都难以起齿,重心向后一仰,顺势跌到了床上,屁股上一受力,一股刺痛尾随到脊椎骨,疼在他额头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梁羽辞赶紧扶着他躺下,瞧着对方紧咬着嘴唇死死看着自己的模样,就明了这人恐怕是疼得无法说话了,便安慰道: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现在也别着急开口说话,先听我说。” 他搬了一个木凳,木凳子昨晚飘了雨,湿漉漉的,又往上面垫一条衣服才坐下:“第一,我并不认识你,你的伤好以后千万别赖着我,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第二,我在你的身上发现了这个。” 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翠绿的玉佩,将东西放在床上:“这东西就物归原主了,其他的我可什么都没有图你的。第三,看你的发色,你应该是个贵族吧……你落下这一身的伤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希望你伤好以后千万不要牵扯到无辜的我。这些你都明白吗?” 布衣睁着通红的眼睛盯着对方,死死地蹙着眉头。 梁羽辞是个乐天派,他笃定这个少年恐怕已经听懂了,所以眉眼弯弯的笑道:“好啦,你喝药的碗已经摔了,我得想办法给你再弄个喝药的东西来。你千万就别下床了,就你伤成那样牵扯到伤口,下半辈子可就要完了……” 他起身背着破败的小竹笼打算去城门口晃悠几圈,看能不能在城外的百姓家里讨要一些碗。 索洹城城外并不是没有人居住,住的都是一些身份低微,几几代代都是奴隶的百姓,他们主要以耕田为生,每年向城主交纳大量的零食或者银钱作为税收,从而得到城主的保护,在城外拥有一块小小的土地,以此为生。 夏季正是炎热的时候,索洹城却比以往要热了许多。 彬鸢躺在阁楼里闷的慌,又嫌弃扇子扇的风不够凉,搬到阁楼下的一棵老魁树下躺着,躺着躺着就躺睡着了。 风一吹,老魁树的叶子哗啦哗啦往下掉。 都说魁树易梦,彬鸢一躺下就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朦朦胧胧的世界。 他的脚下是一片如镜面一般波澜不惊的湖面,他就置身在湖面上,没有沉下去,脚下是自己的倒影。 四周白茫茫的雾,让他看不清前方有什么东西,他走出两步,耳畔听到的是滴水滴答滴答的声音。 接着,他听到了一个少年的呼唤:“零星殿下……”那声音空灵凄厉幽幽远远,好似来自天边,又仿佛近在耳畔。 他猛然回过身,看到的仍然是浓重的雾,“是谁?”他大声的喊着,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喉咙里好像塞了一团棉花,吸走了他的声音。 “零星殿下……在……洞庭桥……” 随后那段话的声音就消失了。 “殿下!” 在一阵剧烈的摇晃中,彬鸢迷迷糊糊醒了过来,浑身软的厉害,就好像是又生病了一般,而牧儿正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 “我这是怎么了?” “殿下,你在树下睡着了,梦魇了吗?”牧儿担忧的说着,拿出锦帕为彬鸢擦去额头上的汗珠:“殿下在梦中又喊又叫,吓死奴了,若是梦魇了的话,可得在院子里请法师做法去邪。” “没有……”彬鸢赶紧摇头,他可不想因为一个梦境就请一个道士来。 “真的不要紧吗?”牧儿还是一脸担忧。 “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就别吓唬自己了,我刚才不过是做了一个梦,没什么大不了的。”彬鸢支起手爬起来,浑身软的无力,幸好有牧儿搀扶着,这种浑身无力,就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抽走了,他咬着牙从木凳上爬起来,差点摔了下去。 “殿下!”牧儿担忧的惊呼一声,瞧着殿下这样的反应,更加担忧了。 彬鸢知道自己身体的情况,明显能够感觉到这并不是生病,对于刚才那个梦就更加的纠结了,他抓住牧儿结实的手臂,询问道:“你可知洞庭桥在何处?” 牧儿皱着眉头想,殿下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 他们明明才来这里没有多久,而洞庭桥就在索洹城外几里远的一座瀑布下方,那儿有一座小桥,桥对面种满了大片大片的桃花林,一些文人墨客喜欢去那里弄诗作对,因此才出名的。 可近月来那地方却没有人敢去了,听闻那地方时常有妖魔出没,原先去那儿欣赏花的官家小姐失踪了两个,官府至今仍然没有寻找到人的下落,这事闹得沸沸扬扬,那地方也冷清了些。 他不确定该不该把这件事情告诉给殿下,在殿下睁着一双水灵灵的红眼睛望着自己时,他心口一软,缓缓的摇了摇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61章 秘密被知晓 “奴……不知。” 彬鸢神情沮丧的点点头,并未察觉到牧儿眼神的躲闪,语气的掩饰。 “那你陪我去城中逛逛吧。”彬鸢正欲起身离开,又被拦了下来,只听见对方吱吱呜呜的眼神有些开始慌张:“殿下还是呆在这里吧,外面兵荒马乱的……恐怕,恐怕不妥。” “我不过是出去逛逛,就在院子边缘走走就好,无需担心。”彬鸢只以为对方是担心自己,也没想那么多,朝着门口走去,牧儿却一个闪身到自己面前,将房门啪的一声关上。 “你这是为何?” “殿下还是呆在屋里,别出去为好。”牧儿紧扣着门,不肯让步。 “我想知道原因?”彬鸢语气冷了些。 这么明显的举动,他如果还看不出来意欲何为的话,那只能说他整天都活在浑浑噩噩当中。这明显就是被软禁了呀。 霎那间,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把捉住牧儿,谨慎的问道:“福笙呢?他在哪?快告诉我他在哪!”如果他猜的没错的话,恐怕是身体里另一个灵魂快压制不住了。 “殿下请别担心,主人他很好,晚上就会来看望殿下……” “……”彬鸢脑袋突然晕晕沉沉,脚步一软,后退一步跌在地上,昂着头看着依然站在自己面前的牧儿,人影突然变成了两个,随即向后倒去,却没有摔在地上,而是被牧儿紧紧揽进怀里。 如牧儿说的一般,夜幕刚降临,浑身气质180度转变的福笙迈着轻浮的步伐来到门口,牧儿恭恭敬敬的低着头,守在门口。 福笙勾起嘴角,赞赏的看了一眼这个奴隶,将门推开,走近后又将门关上。 他来到床边,许久未见到这人,气色又红润了些,让人恨不得将他吊在床上,抽的浑身是伤,鲜血淋淋来的痛快。 他一坐就是坐到床上的人醒来,彬鸢睁开眼的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床边的人,整个人的气质变化得太快,他只看了一眼就已经认出了这个人,根本就不是福笙。 “你是谁?”他镇定的问出这句话,脑海中闪现的依然还是往日自己被虐待的那幅场景。 福笙嘴角拿捏着一股嘲讽,“这么快就把我这位准丈夫给忘记了。当初和你一拜天地的人不是我吗?夫人?”他勾起彬鸢垂在肩上的一缕长发,正准备放在鼻尖一闻,却被对方夺了回去。 “你不必模仿他的行为,这样给我的感觉更加的恶心!” 福笙脸色一暗,随即又幽幽的笑了起来:“哦,是吗?” 彬鸢觉得对方的笑容有一些诡异,果然,对方后面的话就让他心情不怎么愉快了。 “如果让他知道,你这副身体早就被人……”后面的话,福笙没有说出来,只是对方那赤裸裸的眼神已经让彬鸢锋芒在背。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都说的这么清楚了,夫人还不明白吗?那第一个尝到你味道的人到底是谁?夫人愿不愿意分享一下呢?” 彬鸢震惊的睁大双眼,红色的眼球如同红宝石一样锐利夺目,看着人的时候有着一股让人无法忽略的紧迫感。 他丝毫不知道自己的眼神有多么大的吸引力,就连福笙也稍稍沉迷在那红色的眸子里迷失了一会儿。 “你是怎么知道的……”彬鸢不知道鼓足了多少勇气才问出这句话。 如果作为一个现代人来说,被一个人睡了,根本不足挂齿,又不是小女儿家,哪来的那么多麻烦事?可是那件事对他的打击实在是太深刻了,导致他现在只要一想起来浑身发抖,脑袋里乱哄哄的。 那种疼痛感至今都让他无法忘记,身体被撕裂的感觉,他不想回想起来。 福笙爬上床,把脸色苍白浑身发抖的人搂进怀里,轻声安慰:“我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你说你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那声音带着一股浓浓的迷惑感,让听着的彬鸢眼神失去了主见,变得浑浑噩噩,犹如木偶一般。 接着,福笙牵着彬鸢细细的手掌下了床,门外的牧儿打开了房门,恭候着福笙。 “马车已准备好,主人可以出发了。”牧儿弯着腰低声的说道。 “那出发吧。”福笙点点头,缓慢的带着身旁的人一步步走出去。 …… 风烛残年的老屋铺上了一层厚厚的风霜,也可以说,在这里,白色的雪花就没有消融过。 天气很冷,吴肆裹了个狐狸皮毛,扛着一把镰刀,踩在风雪中进入茂密的森林里。 不多时,他就从昨天挖好的陷阱里逮到一只肥硕的野兔,利落的把兔子剃了毛,除去内脏,用白雪洗干净后,回到小木屋里。 “陛下,今天的雪下得大了些,吃完这顿,我再去看看路。” 屋里只剩下篝火噼里啪啦的炸响声,两人在火堆旁对立着坐着,守着一只已经发出香味的兔肉。 彬觞已经忘记自己投入这片白雪茫茫的森林里有几个月了,或许已经一年多了,他无法计算时间,头发长了就一刀砍掉,胡子长了就拿刀剃掉,这样周而复始,已经丧失了时间感。 他们步入到传说中的北国区域,便迷失了方向。 这里常年大雪皑皑,山与山之间只剩下白色,食物少得可怜,像今天这样能够吃到一顿兔肉都是很稀奇的事了。 两人早早的解决完了早餐,分头离开,一个向山头的深处走去,一个向丛林里走去。他们根据树叉上绑着的布条区分方向,如果走出标记的范围,就要再系一条丝带。 彬觞从小养尊处优,就算小时候在皇宫里吃过苦,那也没有这种严寒地区的苦来的恐怖。他的肺夜夜伴随着刺痛,如现在这样走两步就气喘吁吁,咳嗽个不停,已经是很平常的事了。 “咳咳!” 他一路走一路咳,只感觉喉咙里一股腥甜,头一低,雪地上多出了一抹红。 他擦擦嘴,若无其事的继续向前走去,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反正他觉得这是比平时走的还要远的一段距离。 突然,狂风暴雪好像有感应一般向他袭来,一阵大风刮去,他整个人连着披风带人被刮到了空中,连个反应都没有,就失去了知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62章 神兽之子止洛 “滴答~” “滴答~” 一滴水滴在白玉石板上,又接着一滴炸出一个水花皇冠。 彬觞被水浇在脸上微微转醒,迎面来的是一阵白晃晃的阳光,他极不适应的用手挡住,通过指缝看到一座宏伟的宫殿,竖立在自己的面前。 宫殿很大,雪白的玉砌成的宫殿在阳光下泛着耀眼的光芒。 而宫殿之中有着许多人形雕像,他们是那样的栩栩如生,连衣服上的服饰花纹,眼睛的纹路,睫毛的长度都一一的雕刻出来。 人群之中还有长着蛇尾人身穿着华丽衣袍的人兽之子,可见得雕出他们的人是多么的能工巧匠。 穿行在这一座座雕像之中,彬觞大气都不敢喘一个,就感觉身旁的雕像跟活着一样,莫名的诡异又让人感到惊悚。 他面前的宫殿很大,可见得这里曾经有多么的辉煌,而辉煌过后留下来的是多么的孤寂。 他向四周看去,除了雪还是一片雪,天空又开始持续飘小雪了,他毫不犹豫地踏进宫殿,推开那扇上镶嵌着两个大宝石的门。 门“吱呀”一声打开,仿佛尘封了上百年的隧道被人推向了光明。 彬觞以为自己会闻到一股尘埃的臭味,却没想到宫殿里面整洁如新,白玉地板是光滑的,光滑到能够倒映出他自己的影子,里面的每一根柱子都被擦拭得很干净,连带着那宫殿上头的宝座。 宫殿里的蜡烛还微微闪烁着,可见得这里面肯定有人。 “有人在吗?”彬觞走了两步,喊了一声,空旷的宫殿里只有他的回音不断的荡漾。 他继续向前走,绕开了修建在大殿中央的水池,只不过要错开的时候又停在了水池边缘,因为水池中倒映的却不是自己的影子,而是一个他不认识的人。 那水池中的人也看着他,好像颇有些好奇似的,还用手触碰了一下水面,却什么也没感觉到。 彬觞浑身一颤,害怕的后退几步,以为是碰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随即便听见身后响起了一个弱弱的声音。 “那是前世之镜……可以倒映出你前世的样子……”一个似男似女的声音空然出现,吓坏彬觞,他猛然转过头拔出腰间的剑,一剑挥过去,双眸与那少年触及的一瞬间停止了举动。 好漂亮的女孩! 雪白的长发,冰蓝色的眼眸,小巧玲珑的红色嘴唇,说话一张一合,嘴角带着一股恰到好处的笑容,这是他见过的最美丽的女子。 只不过当他视线往下移,看到的却是一条盘旋在地上的白色蛇尾。霎那间的迷恋和痴迷都清醒了一大半,手中的剑又分清楚了敌我,指着对方。 “你是谁?”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吧。”似男似女的声音带着一股和气的笑容,一点儿也不害怕彬觞手中寒光闪闪的剑,而是滑着蛇尾来到水池边,把掉落在白玉石地上的叶片捡了起来。 “你是人类吧?”那白发的神兽之子又看向彬觞,颇有些苦恼的说道:“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外面有人能够进来,你是怎么进来的?” 彬觞没有感觉到对方有敌意,将手上的剑收回,脸色却没怎么好,因为对方是人兽之子,可见得定当是这宫殿里的神兽。 “被一阵风刮过来的。”他如实回答,那白头发的神兽之子却玲珑可爱的笑了起来:“那你还真是倒霉,不过没多久这里的雪就要融化了,到时候你就可以回去了。” “这么大的雪得融化到猴年马月去了……”彬觞以为那小丫头是在和自己开玩笑,脸色更冷了一个度。 “呵呵,爱信不信吧。”他扭着尾巴欲走,彬觞却伸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掌,触碰上的那一瞬间,只感叹这人这手可真小:“你要去哪儿?” 那双好看的冰蓝色眸子闪了闪,依然听不出性别的声音带着一股娇羞:“我要去打扫宫殿外的积雪……” 彬觞却想不通这人为何要去打扫那堆雪,明明宫殿只剩下他一个人,“反正又没人住,你去打扫它干嘛?” 他这话一出,那白头发的少年就好像被侵犯了似的,脸色顿时就不好了:“不许你这样说!我相信殿下会回来的!一定!” “不,我并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也没必要这么早就去打扫,你口中所说的殿下是谁?”彬觞拉着对方到阶梯上坐下,两人欣赏着屋外那飘飘泼洒的大雪,看不见远处的山峦,耳畔全是风雪哗啦哗啦的声音。 听完了一切因果后,彬觞背脊骨一阵发凉,他刚才抚摸了一下那些雕像,现在恨不得去洗个澡。 “你是说那些雕像全部是受到诅咒了?那你怎么没事?” 止洛双手撑着下巴,尾巴轻轻地在地上滑动,他望了一眼身旁这个人类男子,脸庞微微发红,又赶紧把头扭了回来:“我可是殿下亲自选中的神兽,才不会因为一点点诅咒就变成雕像,我要守护这座大殿,有职责所在。” “那你怎么知道你要等的人还在?万一他已经不在了呢?”彬觞幽幽的说着,话刚说完,止洛就开始抽起小鼻子,眼泪汪汪的看着彬觞:“我不许你这样说殿下……你坏!呜呜……” “唉,你别哭呀!”彬觞感觉自己活了大半辈子,第一次碰到这么费神费力的事情,他用手擦掉对方眼角的眼泪,视线触及到对方脖子上的喉结,虽然很小不突出,但也看得出来这是男性才会有的特征。 霎那间,他整个人怔住,“你是男的女的?” 止洛是神兽之子,对于神兽来说,是没有性别可区分的,因为不管是雌雄他们均可下蛋。 他朦朦胧胧的看着彬觞,不解道:“什么是男女?” 彬觞觉得和对方说话简直压力山大,竟有些无法言语,他从看着白发少年的第一眼起,就对他颇有好感,何况对方长得如此好看,如同一阵风吹过就不复存在似的。 他将手一点一点的抚摸向少年的脸颊,眼神变得炽热,手指划过对方的眼角,沾着泪水的地方泛起红晕,随即在划过脖子上的突出,手指一点点的滑进对方的衣服里。 他再看看止洛,对方依然是一副天真什么都不懂的模样任由他将他的衣服一件一件的褪下。 腰部以下的地方果然是一条白色的蛇尾,他在肚脐下的地方看见了一个红色的印记,成一条线,粉嫩粉嫩的,鬼使神差,手指就摸向了那个地方。 “痒……不舒服。”止洛不习惯的扭了扭蛇尾,脸颊红红的,喘着粗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63章 最后的告别 “你的尾巴不能变成腿吗?”彬觞眼神如坠深渊,紧紧的盯着止洛。 “为什么要变成人的腿?我觉得这样更方便,也快一些,人类走得很慢不是吗?”止洛不懂,也丝毫不觉得那双在自己身上游走的手有什么不对。 直到对方将某个东西放进他的身体里,疼痛感让他控制不住的哭了起来,想要脱离,却是难上加难。 他被人类压下了身体,双手被压制在头道:“好歹我们也是夫妻吧。就算你不承认我,可是日日与你缠绵,夜夜与你交合的人难道就不是我嘛?我与他共用一具身体,相对的他的也是我的,当然你也是我的夫人。” 彬鸢这一刻才恍然明白自己好像一直都误解了对方。 有些人的想法其实是很简单的,他只是把人心想的太复杂了而已。 “谢谢……” “等你这句谢谢,可真是难得啊。”福笙虽然嘴上不削,可还是麻利的把人抱起往马车里走去。 彬鸢这次没有挣扎,老老实实的躺在对方宽敞的胸膛上,灵魂上的疲惫让他很快就睡了过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64章 义子‘湃狄’ 六月底,索洹城连续整整一个月都没有下雨了,城外百姓哀苦嚷嚷,苦述这老天在不下雨就活不下去了。可城中官员哪有时间管城外的难民,王子在自己的地间内出事他们这些身为城主的也难辞其罪,想着法子保住项上人头都来不及,哪有闲情去管那些难民。 “大人!”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托米亚训斥道,险些闪了腰。 “大人小心!”士兵赶紧搀扶着托米亚,低微道:“小的知错了。” 三三俩俩的侍女正搬着古董从托米亚面前走过,爱财如命的老东西当即就咋了毛,吼道:“不中用的废物,那些可是上了千年的古董!手手!可别摔坏了我的命根子啊!!!” 被骂的侍女们低声下气地搬着东西,只觉得手上的东西更加的烫手了。 见着心爱的宝贝装入箱中,托米亚松了口气,缓过神来询问身旁一直等候的侍卫:“什么事啊?” “大人,旦那将军拜访。” “什么!”托米亚直接从椅子上摔了下来,拿在手上的茶晃晃悠悠,茶水泼洒了一地,“你说什么?!” “旦那将军已经到前厅了……”侍卫小声的说着,瞧大人越来越紫的脸色,就知道,这恐怕不是什么好消息。 “混账东西!”一脚将侍卫踹在地上,托米亚在一位侍女的搀扶下,疾步朝门外走去,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说道:“都是一群光顾着吃饭不动脑子的混账!人都到屋里才能给本城主通报,本城主是白养你们了!还不如养着一条畜生,至少还懂得给本城主摇尾巴。” 被骂又比畜牲还不如的侍卫脸色黑如炭,即使人格在被侮辱,他也没有任何反驳的理由,谁让他的家人几代都是奴隶,而由奴隶家庭出身的他自然是没有任何前途出路的。 很快,年过花甲的老城主来到了前厅,绕过屏风,一位身材高大,火红的长发与墨黑的衣裳交织着,那人的腰上撇着一把长剑,因为经常使用,剑柄上格外发亮。 走到门口,托米亚噗呲噗呲大步喘息,将手放在胸前,九十度弯腰殷勤道:“小臣,见过将军大人!” 一向为虎作猖的老城主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往日的霸气不复存在,这会儿弯着腰,肥硕的脸颊以及肩膀在某位将军低气压的气场中吓得瑟瑟发抖。 旦那今年三十多岁,家中共有七位妻子,前三位妻子都已经被他玩死了,后四位妻子,一位刚过门的正怀着孕,一位家族背景强大,他不敢有丝毫怠慢,毕竟那可是沾着皇帝关系的。另外两位只是普通家族的女儿,平时胆子也很小,可肚子里生出来的那几个就不怎么老实了。 这不,他刚解决了王子的事情,就得知小儿子木耶那因沾污了一名女子,在学堂里和另一位学士打了起来,这好巧不巧,偏偏打的人还是索洹城城主的义子,湃狄。 “许久未见,城主又憔悴了些。”旦那看着某个富得流油的人,说着恭维的话。 “我这清闲的活,哪有大人的事忙累。大人你要来也说一声便是,下官怎么着也得去门口候着不是,哪得用得着大人亲自跑来。来来喝茶。” 茶水是茶水,茶是劣质的茶,水是冷掉的水。 旦那只是嫌弃的瞟了一眼,接过茶杯,笑了笑,又将其放下。 “托米亚。” “下官在!”托米亚浑身一个激灵,连带着腰杆都挺直了些,生怕错过什么重要的信息。 “听闻,你膝下收养了一个义子,可有此事?” 难道是自己那不孝的义子又闯了什么祸? 托米亚脸色煞白,因为不知道前因后果,憋着气,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出个话,还是身旁的侍女眼力见好,终于想起了几天前少爷好像闯了祸,小声的提醒道:“老爷,少爷他几天前好像和一位公子打了架,还把人给打进医馆……” “的确是有……”托米亚不敢与对方直视,总觉得对方的眼光会让自己露出马脚,他也只能含蓄的想弄个明白:“敢问大人,下官那不孝的义子,可是给大人闯了什么祸?” “祸倒是没有。”换了一个姿势翘着腿,旦那勾勾手指,长满老茧的手指上戴着玉翡翠,他习惯性的旋转着手指上的翡翠,“我那不听管教的小儿子前些日子,与贵公子发生了一些争执,还望城主大人莫怪罪。” “这下官哪里敢怪罪?”托米亚松一口气,肩膀一塌,惶诚惶恐又庆幸的回答:“爱子没事才好,不用管我那不孝的义子,老子供他去书院读书,他却整天给我研究那些违背常理的混账东西,当真是气死我也!” “那说明贵公子才搞发抖,意向远大呀。”旦那敷衍的赞赏着,觉得该说的也说的差不多了,是时候回去了:“这天气也不早了,我就告辞了。” “下官恭送大人!”他屁颠儿屁颠儿的跟在身后,直到把这尊大佛送出了门,才扶着门槛吁了一口气,整个过程走下来就跟打了一通仗似的。 他还以为自己偷偷要搬离城中的事宜被发现了,吁了口气,看了看冷冷清清的街道,转身吩咐仆人将门关上:“动作都快些,明日早晨咱们就悄悄离开这里,一定要快!” 转眼间,府中又忙碌了起来。 “为什么不能出城?”彬鸢望着城门外的山野,他现在就在城门口,只要穿过这道拱门,就能够到外面的世界去,却被士兵阻拦了下来。 那士兵见对方仪表堂堂,身着也富贵,唯恐是哪家的公子偷偷溜了出来,好言相劝道:“王子殿下在城中出了事,事情尚未解决之前,任何人都不得出城!这位公子,你就不要再为难我们这些人了,这不单单是针对你,这城中的普通老百姓也不可以出城。” 他望望四周,果然,没有一个老百姓往城门口走的,看来这封城的信息已经持续很久了,只有他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他一甩袖子气鼓鼓的回到明月楼,在明月楼二楼喝着茶,闲情雅致的福笙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夫人莫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好。” 彬鸢端起对方为自己蒸的酒一口喝下,却呛的咳嗽起来,他还是不太喜欢这南蛮国地界辛辣的酒,直到把酒吞下,他才缓过气来,闷闷的:“早知道咱们就不应该搬来这里,此刻,进是进来了却出不去,怎想都觉得憋屈……” “夫人怎么越来越可爱了?”福笙勾着嘴角笑着,目光却随时注视着楼下的情况。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65章 明月楼 “唉……” “夫人为何叹气?”福笙好整以遐地整理好袍子,慢悠悠的靠在椅子上,把彬鸢搂入怀中,下巴抵在肩上,一股幽幽的清香,让他浑身的疲惫得到了舒缓。 “我在担心在楚由那边,他那地方实在是严酷,不知有没有收到我的信。”彬鸢将头埋在对方挺拔的胸膛里,担忧的说:“我真的很害怕他们挺不过去,早知道那地方这么严酷,当初我就不应该让他们去那里的……即使是挧国,也要比那地方好的多……” “那夫人就不担心自己的丈夫吃醋吗?”福笙特有的磁性嗓音闷闷的说,把怀里的人头抬起来,手指描绘着对方红润的嘴唇,笑着一口含下,舌头在里面扫了一圈,含住对方的舌头不肯放开。 “唔!”彬鸢挣扎了几下,挣扎不开,也不再挣扎,顺着对方,纠缠着也不知怎的,他就坐到了对方的腰上,这个姿态让他的脸色一红,准备下去,一双手背环顾在身后,动弹不得。 “夫人点了火,难道就要看为夫一个人在这里欲火焚身吗?” “你这油腔滑调的,我说不过你!” “夫人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可知你家夫君的这身板肉,多少女人想爬上我的床都上不来,你怎就不乐意了?”福笙从小在土匪窝里长大,有的是手段可以把人折磨的要死不活,但他却不会把这些手段用在彬鸢身上。 彬鸢脸色唰的一下红透,就差冒烟儿了,他真的经不起调侃,略有些生气的说道:“那你就去找女人吧!”说完正准备翻身下去,福笙一个借力,用手一推,把人给翻了过来,反而胸膛对着自己。 只不过,这一来一去摩擦间,让他的欲望又更高了一些,发出声嗯哼。 听到声音的彬鸢不敢乱动了,这里可是明月楼,众多文人雅士聚集之处,二楼没有任何遮挡,房梁,还险些害的梁羽辞被追兵赶杀。 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学会了什么叫做愧疚,什么叫做有家不能回,什么叫做心痛。 “嗯。”梁羽辞用力搓着衣服,他知道布衣虽然表面上没什么,可还是极其的嫌弃这些脏衣服上有怪味,点点头安慰道:“城内杀了许多人……也不知是谁下的命令,里面的人好像出不来,已经没有人在城外守着,都被关在了城里。” 布衣不吱声,目光低垂着看着脚边爬行的蚂蚁,抬脚踩死一只,将脚移开,却发现那顽强的小生命还在一点一点艰难的攀爬着。 “我父王就没有派人来寻我吗?” “满城都说你已经死了,送葬那天的情景你也见着了吧?”梁羽辞父亲还在世时久居宫中谋生,什么样的肮脏事没见过,他只冷笑:“也不知他们从哪儿弄来的骨灰,恐怕也是你的衣服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66章 托米亚弃城主潜逃了 以前总是活在父王的保护之下,宫里的人对他鞍前马后,没有半点违逆,这种溺爱之下的关怀,让他逐渐忘记了,宫中也是一个狼窝虎穴,他的那些兄弟们,恐怕巴不得他早死。 谁让龙椅只有一把呢。 “布衣。”梁羽辞见布衣望着脚底发呆,一副神情落寞,又无可奈何的模样喊了一声:“你也不必介怀,如果你知道,我们殿下曾经经历什么,你应该感到庆幸,至少,你还有一个国家存在,不是吗?” “被你说的,我都有点想见见你那位殿下了……”同样身为皇子,同样是天之骄子,同样落难,却是不一样的境遇。 梁羽辞话题只要扯到彬鸢身上,整个人就神采奕奕,搓衣服的手劲也大了许多,他和煦春风般的眼眸里尽是温柔,一点一点的说着。 布衣从小呆在宫里,对外面的世界一知半解,好奇的听着。 “殿下他呀,好像什么都会,明明是一个天潢贵胄金枝玉叶,却落了难。殿下为了保住大家的性命,自愿舍弃皇族之籍,贬为商籍。” 两人就这样,一个坐在水井边洗着衣服,一个坐在树下,挺着腰杆细心的听着,阳光很毒辣,如果心里平静,这阳光也是温暖的。 “后来呢?你们是怎么相遇的?”布衣好奇的询问,将头靠在树干上,斑斓的影子洒在脸上,他闭着眼睛认真的听着。 “我的父亲,一直支持大皇子那一派,大皇子落难后,支持大皇子那一派的人都锒铛入狱,诛九族。那日,我出门在外,躲过了这一节风波,回来的时候正好赶上满城的通缉,我无法想象,当自己跪在城门口,看着城头父亲、姐姐、兄长、还有侄女们的尸体时,我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城门口,也追随着他们而去……。” “我被押上断头台,是殿下救了我,殿下说,父之过与我无关。殿下答应了皇上,每年给朝廷上贡将近半壁江山的国库,才换得了我的苟且。”说到这几,梁羽辞心情很悲哀,只要一闭上眼睛,他仿佛还能看见至亲的尸体被挂在城门口,风吹着一晃一晃的。 “这就是你那位殿下为什么一直经商的原因?”布衣问,其实他倒觉得那人一走了之,还怕被抓回去不成,这天下天大地大,哪儿去不了,所以不赞同的说道:“他为何不带着你们远走,还怕被抓回去不成?是我就走得远远的,躲到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不就成了。” 将洗好的衣服晾在竹竿上,他回头深深的看了一眼那坐在树下的红发少年,否定的说:“命途多舛,布衣,难道你在宫中就没有兄弟姐妹吗?” 布衣对上梁羽辞如深渊一般寒冷的双眸,浑身一颤,他还是第一次在这文弱书生的身上看到了一股杀气,虽然那不是冲着自己的,可还是忍不住被吓到了。 这股浓浓的怨恨,他到底恨谁? “有,可那些并非我亲兄弟,不过是一些低贱的妃嫔所生罢了,怎可和我做对比?”他不削的说道,虽然性格改变了许多,可还是非常的看不起自己那些身份低下的兄弟们。 “你错了。”梁羽辞接着晾第二条衣裳,把皱折抹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吐出浑浊:“殿下他对谁都很好。他最喜欢与大殿下一起,堪比兄弟,情同手足。彬觞当上皇帝后,把大殿下挖去了双眼,困在地牢里。殿下千辛万苦才把大殿下从牢中解救出来……” 后面的事情,梁羽辞一点儿也不想说了。 都说皇家最是无情,果真如此。 一年前他出了狱,茫然的走在大街上,竟然看到了复明的大殿下与挧国大皇子冯钰安一前一后骑着马而过。 在那场火灾后,他无数次徘徊在凤凰城,听到的消息无一不是殿下以葬身于火海中,一开始对于那些流言,他是不信的,在废墟里疯狂的翻找,什么也没有留下。 大火无情,夺走了所有他的记忆,他只在荷塘的水中发现断了头的赵铁尸体。 他将人安葬后,才离开了凤凰城。 次日一早,官府的一官员接到朝廷密报,晨曦的第一楼阳光还没亮,便马不停蹄的来到城主府门口,敲了半个时辰的门,硬是没有仆人来开。 他让身边的守卫将门撞开,进去以后一看,瞪圆了眼睛,暗叫糟糕:“这这这!这可如何是好啊?!”城主大人竟然跑了! 堂堂的一城之主,尽然择家产偷偷溜走了,这是何等的笑话,至城中百姓于何地呀。 亚卡百般焦急,忽然间想起了城中可还是有一位大人物在的,当即叫来身边的侍卫传报:“你速去将军府,赶快去通知将军大人,就说城主大人潜逃了!” “是!”侍卫带着口谕,匆匆奔入到夜幕当中。 书院里,一片祥和,正是晨读的时间,大多的学子们都在书房里忙碌的寻找着比较合口味的书籍。 士兵推开大门闯进来的时候,许多人都还是懵的,直到为首的将领拿出了腰间的腰牌,院里的管事才弯着腰走去,低声下气的恭维道:“官爷这事有何事啊?” 书院是什么地方自然大家都很清楚,无非就是抓人,但院长也不可能白白的让士兵随随便便的抓人,那得看是什么人。 “奉旦那将军大人的命令,前来捉拿托米亚的义子湃狄!” 偷偷隔着窗户,在里面观察的学生们唏嘘不已。 “竟然是来抓湃狄的……” “不会是因为上次那件事情吧,听说那小子把旦那将军的儿子打进了医馆,我看着像他要遭殃。” “嘘,小声点!你还想不想要你的命啊……” 断断续续的讨论声被众人掩盖下去,在士兵的包围下,一个学生从人群中走出来。 他有着黑色的长发,荞麦色肤色,健康的肌肤,挺实的胸膛,身高竟然比那士兵将领还要高,可见得是个习武的好料子,却没想到弄这些文人墨士的玩意儿。 “我就是。”湃狄朝着校长鞠了一个躬,转身又看向那些士兵,冲着领头的说道:“你们抓我是为何?”他不相信自己只是打了木耶那一顿,他那个便宜老爹,就带着自己的亲卫兵来抓自己,怎么想都为理不合,有些大材小用。 “跟我们走一趟吧!” 多可里赶紧走出来拦截在两人中间,他是这儿的院长,私塾也是他创办的,家国尚在之前,他还是一个浮桑国人,国破家亡之后,他便专心开启了学院,收留这些想要学习的学生。 他与这个孩子相处了几年,非常欣赏湃狄对于火药方面的研究,这样一个难得的好才子,怎么可以断送在兵官的手里。 “官爷,你这样无凭无据带走我的学生,实在不妥!” “那你还想怎样?我的刀子可是不长眼睛的!”为首的士兵将刀拔开,一些学生见状立马围在院长面前,冲着士兵吼道:“你们这些人不得对院长大人无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67章 无情之人 最终,湃狄还是被带走了。 毕竟,多可里不可能看着自己的学生眼睁睁的去送死,也不可能为了一个学子断送整个学院,有时候人总是会在一些方面做出抉择。 他想了想还是算了吧,天才可以继续培养,但首先必须是得有学院还将在。 回到城主府,府中空空如也,就连家具都被搬得干干净净,一个仆人也没有留下。 见着这一切的湃狄只是冷笑一声,“将军大人带我看这些是为何?” “父债子还,你没听说过这句话吗?”旦那将军好整以暇的坐着,站在他面前的就是把他小儿子打了一顿的湃狄,他微眯着眼睛很欣赏这小伙子,可惜这人迟早会和他对着干,不能留着。 “那将军大人估计是找错了人,我不过是他的义子,一个中用就留这不中用就扔掉的棋子,将军大人不妨去找找他的亲生儿子,更妥些。”湃狄挺着腰杆,不吭不卑,并没有被对方那威严的杀气所吓到,反而镇定自若。 “你的养父逃走了,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想什么?难不成还指望他回来带着我一起走?”湃狄摆出一副搞笑的面孔:“我可不指望他那种人逃走的时候能想起还有我这个义子的存在,大人,你恐怕不知道我是怎么成为他的义子的吧?” 旦那皱了皱眉头,他的确不知道,那为人奸诈的老东西怎么就有兴趣收了一个干儿子。 湃狄继续面不改色的说着,叙述件让人恶心的事情仿佛不是在说自己的母亲,而是在说一个无关紧要之人。 “城主大人看上了我的母亲,杀了我的父亲,当着士兵的面,糟蹋了我的母亲,把她掳回了府里,母亲临死不从,他便把我绑来,一次又一次的威胁母亲妥协。母亲为了让我不受到威胁,屈服在那人的身下,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受尽了各种折磨,才换来了我在书院中的学习。” 当然,湃狄只说了一点点他母亲的事情。 他并没有说他的母亲被城主大人玩腻之后,如同一件被人玩腻了的破败玩具,又扔到了军营里,千人尝万人骑,死后,尸体还被扔到了河中。 那晚下了大雨,他沿着大河一直寻找,从上游跑到下游,从河这边到河那边,天气微微亮时,在一座石桥的桥拱下,发现了被卡在石头缝里的尸体。 母亲溃烂的身体早已不成样子,断裂的脚趾头残缺不全的手指头,下身更是模糊,那里被填满了棍子石头一样的东西,血肉模糊烂在一起,肚脐裂开,腐臭的内脏掉在尸体外面随水波流动,只剩一张脸是完好无损的,但却被割掉了舌头。 他慢慢抱着母亲的尸体回到岸上,把母亲葬在了河边,一颗茂盛的柳树下。 那时候他就在想,他这一辈子,都不会放过托米亚的。 他发誓要变强,变得很强,让所有人都臣服在自己的脚下,只有这样,他才能为母亲报仇,为父亲血债血偿。 他拼命的在所有学习东西,表现的比任何人都要优异,博得了院长的刮目相看。可是一切都是泡影,今天他算是见证了什么叫做无情无义,在自己即将被士兵带走时,他看到了院长放弃自己的眼神。 我果然还是一无是处,不管学习多少东西都是一无是处。 旦那也并不是什么好人,对那小子的故事也不感兴趣,当然年轻的时候他也干过强抢民女之事,有多少女儿家被他祸害他已经数不清了,这种事情在他耳朵里听来那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第二日早,雨节到来,百姓们簇拥着去河边摘柳条,望着已经干涸的河道,灰败的摇头,已经没有人会相信雨神来保佑他们。 按照当地的习俗,每家每户都需要去城门外的河边摘柳条,城外的老百姓倒是没所顾忌,尚未饿死和渴死的,自然还有力气摘一些柳条,插在自家屋檐下,祈祷着上天有好生之德不要饿死他们。 这种徐徐垂帘之情,没有被天神收纳进眼底,因为这世界上的神,可不会管这些凡人。 城门之内的人,到皇城惶恐的活着,哪有人会去管那些事情。 鸢府,福笙让人在屋里后院打了一口井,井打得很深,却没有水出来,随即又换了一个地方,水倒是有了,可是府里的下人很多,吃穿用度都需要用到水井里的水,是完完全全供应不过来的。 为此,他特意来找彬鸢商量。 “所以你打算要赶他们走?”彬鸢皱着眉头,语气有些不太赞同,“将他们赶走了,他们又该去何处了?那些可都是陪你出生入死的兄弟,你当真舍得吗?” “这有何舍不得?”福笙说的理所应当,“难不成让他们陪在我们身边等着渴死?” 彬鸢闭了嘴,现在在家里所操持的人不是他,挣钱养活大家的也不是他,他没有资格在这里说三道四,指手画脚。 “一切都随你决定……” “可你这表情看起来很不乐意,有什么你就直说吧,何必憋在心里?”福笙摊了牌,往彬鸢面前的椅子上一坐。 彬鸢低垂着头,一言不发,心里却揪着难受,叹一口气,抬起眼眸注视着福笙,“那些人在你眼里到底是什么?他们陪你出生入死,才有了现在,你却用一句话就要打发了他们,难道你就不觉得惭愧吗?” 哐当! 桌子猛烈晃动,彬鸢被赫然站起来的福笙下了一跳,整个人脸色褐白,咬着嘴唇,不敢再发一言,只听着对方吼道。 “在你眼里,谁的命不值钱?你要救你有那个命救吗?你活在乱世,不是太平盛世!” 彬鸢不可置信的看着福笙,仿佛一夜之间好像明白了枕边人的性格,他难以置信,可又不得不承认福笙本就没有什么好心,以前的他还是一个亡命之徒杀人如麻的土匪,这样的人你期待他能有什么好心。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福笙扇了彬鸢一巴掌,手劲很大,缓过神来后,彬鸢脸颊已经肿了起来,嘴角挂着血丝,模样狼狈。 “呵呵……”彬鸢发出凄惨的笑声,乜眼望着他:“那你就杀了他们呀!在你眼里,不过也是一条贱命,如畜生有何区别,不是吗?” 他气得脸颊发红,越过桌子,一把揪住彬鸢的领口,将人狠狠提了起来,“你当我不敢吗?!”一双暴怒的眼睛直视着对方,很想在对方如深潭一般幽静的眼眸中看出一丝情绪,但对方的眼里还是和往常一样波澜不惊。 “那你就去呀!”彬鸢大吼。 房间里静了几秒。 “哐当”摔门声响起,那道人影已经远远地走了出去,站在廊下的仆人唯唯诺诺的低着头,不敢散发一丝存在感。 人走后,院落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哭泣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68章 猎魂虫 院子里,一个仆人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摔倒在彬鸢脚下,他正想将仆人扶起来,头上压了一片阴影,还没来得及仰头,一把寒光闪闪的利剑直接刺穿了仆人的胸脯,鲜血泼洒了他一脸,些许进了眼睛。 他就这样傻傻的抬头,看到的却是福笙嗜杀成性的疯狂之举。 “喜欢吗?” 他听到了如同恶魔一般让人发悚的声音,回过神后,直接向后摔去,惊悚的后退几步,那人也步步逼近,在他以为自己也要被杀掉时,福笙丢掉了手中的剑,随意拿起一块布擦了擦手上的血。 如同没事的人一样,来到桌旁倒上一杯茶,饮了去。 “你……杀了他们!”彬鸢嘶哑着喉咙,颤颤巍巍的说完这句话。 继续喝掉第二杯茶,干涸在喉结上的血迹顺着吞咽的动作滑动,“啪!”他将杯子摔碎,一把将仍然跌坐在地上的人提了起来,朝着内室走去,把人扔在床上,欺身压上。 “你滚!”彬鸢拼命反抗,肚子上遭到重重一击,顿时就没了力气,衣服哗啦一下被撕开,双腿被架得高高的,随着一股刺痛,眼前晃悠,晕了过去。 福笙依然两浅一深的进行着,一下比一下用力,深深的埋在体内,把晕过去的人活生生的给弄醒了过来,不顾身下那人的嘶喊痛哭,如同在征服一片江山,永不停息。 这院子里满地的尸体,鲜红的血液流进池塘,草丛、廊下、花池、厨房,七倒八扭的尸体躺在地上,没了生气。有一些眼睛都还睁着,死不瞑目看着一个方向,瞳孔失去了光泽。 间窃感觉到殿下有危险,顾不上玩耍,也顾不上帮他拎了一堆东西的杨左,急忙跑了回来。 看着满院子的尸体,他还以为在这里遭到了打劫,凭着感觉寻到一处房子,还没走近就听到了一股撞击声,肉体与肉体的声音,他将门踢开,迈着还不太熟悉的人类步伐跑了进去。 福笙将怀里的人架了起来,用力往下压,痛的彬鸢哑了嗓子哼不出声,哭红的眼角还在流着眼泪。 看见这样一幕,间窃当即就傻了,随后便是愤怒,他用法术将那欺负了殿下的人困住,福笙停止了动作,没有任何力量所支撑的彬鸢顺势从他的胯上倒了下去,被正好赶来的间窃接在怀中。 “殿下……”间窃望着殿下身上错综复杂的痕迹,甚至不知道要从哪儿握住。 随即他愤怒的瞪向福笙:“你这混蛋!我要杀了你!”他抬起手,尖利的爪子从指甲里长出来,挥手一扬,福笙脸上就出现了几道伤痕累累的伤痕。 觉得不够,想要将那人的心脏给活生生的抓出来,搂在怀里的人哼哼了几声,间窃不得不停止了动作,将人腿幻化成蛇尾,抱着怀里奄奄一息的殿下离开了。 他要带着殿下去北国,远离人类所在的地方。 祖先果然说的没错,人类都是狡猾的家伙,没有一个好东西! 他用法术轻轻松松的离开了城内,没有惊动到任何守卫在城门口的士兵,悄无声息的滑进了森林里,刚进森林他就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感应,那是同族之间才能发出的呼唤。 时笔! 这种感应一定是他发出来的,间窃高兴极了,他的法术是攻击性的,没办法救治殿下身上的伤,可时笔不一样,他的法术不但可以自己疗伤还可以救助别人。 他们还有一个玩的更好的朋友,叫止洛,止洛的法术更强,可以复活死去的动物,让生命垂危的人拥有新的生命,可以让大自然所有枯死的东西万物复苏。 被法术困境了几个小时,福笙清醒过来的时候,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疼,来到梳妆台上一照,整张脸的脸皮已经被揭翻了过来,血淋淋的滴血。 他想不起来自己怎么了,但此时此刻最担心的还是彬鸢,因为睁开眼睛的第一眼没有瞧见对方,他害怕极了:“鸢儿!”他大声的喊,推开房门一看,被躺在外面满地的尸体吓了一跳。 府中是遭了贼! 他摇摇晃晃的满院子里找,脑袋疼的不像话,脸上也火辣辣的疼,眼睛所看到的地方都覆盖了一层红色,他丝毫不知道,红色的鲜血已经染红了他的眼。 “鸢儿!”福笙把整个院子每一间房间都看了一遍,仍然没有找到那熟悉的人,他绝望的跌坐在廊下,“鸢儿!鸢儿!!” 绝望了一会儿,他看着身上半丝不挂的衣服,还有那明显才进行过某个活动的物件,上面还沾着血,整个人好像被一道雷给劈中,自己刚才是在做什么? 为何之前没有一点印象? 在他的记忆里,现在的他应该还在明月楼喝茶才对,可是一晃神的功夫,时间不对,地点也不对。 难道是身体里的那个灵魂又出来了!他害怕他抠着自己的胸口,那里疼的不行,弓着身子倒在地上,最终晕了过去。 杨左与杨右骑着马快速赶回府中,最终还是来迟了,他们只在院中找到了脸上受伤严重处于昏迷状态的大当家,而大当家的夫人却没了踪影,府中的那些下人全是一剑毙命,看这剑法,也是出自大当家之手。 一处山崖断裂的洞隙里倾泻出一条银色的瀑布,午后的阳光,让瀑布形成了一道绚丽的彩虹,红光下,一条半人半蛇的美少年,正躺在水中悠闲的划着尾巴。 少年睁开了眼睛,红色的竖瞳望着天空,嘴角裂开一个邪邪的笑容,“殿下……”所有阻止殿下与他见面的人他都不会放过,他将放出去的猎魂虫收了回来。 那小小的带着黑色翅膀的虫子停在他的手掌上,满意的吸了几口血钻进皮肤中,安安静静的沉睡。 这猎魂虫可是一个好东西,被虫子寄生的人类就相当于一具非常听话的傀儡,停留的时间越长,这具傀儡会变得越来越听话,身体原来的主人会陷入沉睡,并且沉睡的时间会逐渐加长,而由猎魂虫控制的傀儡便会逐渐复苏。 他一开始让猎魂寄生在那位名为“福笙”的人类男子身上,只是为了监督殿下,随着傀儡传播过来的事情越来越多,他也越来越贪恋这种能够身陪在殿下身旁的温存。 当这人阻止他和殿下见面时,他毁掉了所有理智,摧毁这人在殿下心目中的所有形象,不惜弄破两人的关系。 他知道,这会儿间窃恐怕已经带着殿下在赶来的路上了,他将望着天空的目光收回,尾巴一扬,滑进水中,打算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好迎接殿下。 可是有些罪孽是怎么也洗不干净的。就像你欠一个人的,也是永远还不尽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69章 骨灰坛 时笔:“殿下。” 间窃:“殿下你还好吗?” 彬鸢醒了过来,身上的疼痛让他眉头紧皱,吸呼吸间,倒吸一口凉气,入目的是一双红色的眼睛带着深情的关怀,将自己从地上扶了起来,搂在怀中。 那双手抚摸了一下他滚烫的额头,彬鸢因为太虚弱不能说话,只能在心里感叹这人的手可真凉。 看着殿下迷迷糊糊毫无焦距的目光,间窃慌神,求助的看着时笔:“殿下他不会有事吧?” “殿下只是太累了,休息一会儿就好,咱们继续赶路吧,我来抱着殿下,你走在前面。”时笔把怀中的人搂得更紧,身下的尾巴划得飞快,紧紧的跟着间窃。 蛇的速度果然和人是无法比较的,它们用尾巴滑行的时候甚至比马跑得还快,一个时辰的时间他们就已经离开了南蛮国界。 照这个速度下去,只需几天的时间他们就能到达北方的北国。 蛴魑国国都中,下了有史以来盛夏的第一场雨。 黄土高楼上爬满了在雨中欢呼雀跃地蛴魑国百姓,人们将屋中能盛水的器具统统放置在屋角下,孩提被父母抱着玩着雨滴,垂髫儿童光着脚丫在雨中撒着欢,一派喜色。 楚家大院里,王果果跑回屋中把米罐子搬了出来,刘小军无语道:“王果子,楚大人说了这雨水不干净,只能拿来洗衣服,不能喝的。” “我又没说要喝。” “……”望着雨中的某人,刘小军翻了个白眼,“那你接水作甚?” 王果果没好气道:“洗澡!” 他这一嗓子吼,院子里的老老少少皆笑出了声。 倾盆大雨笼罩在火焰城上空,天际一片晦暗,雨是凉的,空气是闷热的。 楚由从书房出来,便瞧见大伙在雨中欢腾,此情此景顿时让他想起彬鸢,两年未见,他都快忘记了回家的路。 娣子拐过廊角,就见着夫主站在滴雨的廊下想着什么,为夫主披上外衣,关怀备至的问道:“夫主,可以用晚饭了。” 楚由回神,拥着妻子往回走:“嗯,归夕了?” 楚归夕,他一岁的独子。 “归夕有奶妈看护着,睡着了。”娣子回应。 倾盆大雨还在宣泄,似积累了几个月的雨水,在这一刻通通倾泻下来,这雨一下就下到了第二天中午。 一伙风尘仆仆的队伍入了城,一排排越过沙漠的马车在城中停下,车上一小厮模样打扮的男子跳下车向路旁的旅馆小二打听了一些事情,又回到马车边向里面的人回报,也不知马车上的人说了什么,队伍又急匆匆的拐过了城东,去玩火焰城北门。 几辆马车在雨中穿行,停歇在了楚家大院门口,守在门口的仆人见停在门口的马车上没有标识,便赶紧向管家通报。 王果果来到门口时,果然看到一场遛马车停在门口,他们是独立户,两年前才搬到火焰城居住,除了生意上的合作往来,基本上没有什么其他人认识。 他瞧着马车上的形状,看起来不像是蛴魑国的马车,走下阶梯,向那一行队伍的领头人问道:“你们这是有何事?”那领头人看起来也不像是蛴魑国人,深褐色的长发扎成马尾,用抹布捆绑垂于肩后,皮肤也是荞麦色的,瞧着挺像是南蛮国人。 那小厮向马车内的人通报了一声,得到主人的回复,才回答王果果刚才的问话:“我家大人想要求见楚大人。” “我们家大人不在府上,今日去赶货了,要不你们明日再来?”王果果推迟着,来路不明的陌生人,他可不敢邀请到府中做客,万一是引狼入室,那就麻烦大了。 那小厮又嘀嘀咕咕向马车里的人说了些什么,最后点点头才回答:“我家大人说他是楚大人的故友。” “敢问你家大人贵姓?”王果果皱着眉头,很想看一看那坐在马车里的人到底是谁,能够认识楚由的,他相信他也认识。 “大人,要说出你的名字吗?”小斯低了低头,向马车里的人询问。 “没关系,说吧。”一阵无波无澜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声音虽然很小,但这句话恰巧被王果果听见了,他双眼一睁,顿时觉得那声音好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 他还没有想起来,小斯已经笑着恭了恭手回答:“我家大人名叫库拉达·巴曼。” “什么!”王果果惊呼一声,迈开步子奔到马车旁,不顾小厮地阻拦,将车帘一拉,一股带着苦腥味的药气扑鼻而来,呛得他后退几步。 晃神间,他已经瞧清楚了,坐在马车里的人就是巴依满。 巴曼在小厮把车帘整理好之后,才抱歉的说道:“不小心吓到你了。前些日子经过挧国时生了病,现在还没好,这马车里尽是一股药味。” 王果果一脸的难以置信,整个人僵在门口,反应过来后,赶紧请道:“管他什么一股药味,你快点下车进屋吧,楚大人回来了一定会很高兴的!”回身对着门口的两个仆人喊道,“你们两个,赶紧带着他们去后院整顿,安排好房间和伙食。” 两个仆人带着一大堆队伍朝着后院走了,巴曼用丝帕捂着咳嗽,在小厮的搀扶下下了马车,他这一出来,身上的那股子药味被风吹开,所经之处全是中药的味道。 王果果带着他去院落中的客房,途中正好遇见了楚由的夫人娣子,“果果,这位是?”娣子久居后院很少见到生人,赶紧退到走廊的边缘,让开通道。 “夫人,这位是楚大人的朋友,我先带这位大人去客房了,天凉,夫人莫要受冻寒了,我就先走了。”王果果客气的说道,行了一个礼,带着巴曼走过。 三人离开,一直搀扶着自家夫人的丫鬟察觉到了不对,在夫人走了两步之后开口提醒:“夫人,那人的怀里为何抱着一个罐子?”丫颇有些想不懂,苦恼的扰了扰头,却还是不明白那人的袖子下面露出来的陶瓷罐到底是什么。 闻言,娣子脸色剧变:“你说什么?” “那位大人的袖子下藏着一个陶瓷罐子,白色的……”丫鬟说着说着双眼睁大,好像明白了什么,她就说那罐子看着怎么那么像骨灰坛。 想到这个,丫鬟一声惊呼:“那位大人,不会抱着一个骨灰坛吧!” 娣子脚跟一个没有走稳,险些摔倒,幸好扶住了廊上的扶梯,再加上丫鬟一直搀扶着她,才没有摔在地上。 她害怕的捂着圆润的肚子,已经有四个月了,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眼上偏偏出了差错,人都已经进了屋,又不可能将人赶出去,她脸色煞白的抓着丫鬟的手,抖着嘱咐道:“你赶快去通知大人……快去,就说,我有急事让他回来一趟。” 丫鬟同样害怕,因为在蛴魑国,骨灰这种东西可是不能带进有孕之人的家中,这不但会招来灾祸,很可能害的家主的夫人丧子。 望着丫鬟跑开,娣子更加没有了逛花园的心情,情绪紧张都回了房,这一进去便是大半宿都不敢出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70章 客人 刚刚处理完一批货物的楚由正高兴的合不拢眼,骑着马巡逻着工坊,一批批仆人正在熟练的操作着药草的晾晒与切割,每一份被捣碎的药材,包裹入库,然后装入箱中开始出货,运往到国外一些国家。 他看完了最后一座药材工坊,小厮急急忙忙的跑来,“大人,府中来了一位名叫做巴曼的客人,那人说是你的朋友,王管家已经带着他到客房里去休息了。”听完小厮的汇报,楚由显得受宠若惊,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殿下会不会也在这对队伍当中,当即驾着马就往府中赶去。 可惜到半路时,又看到了自己妻子身边的丫鬟,急急忙忙向自己奔来,若不是他及时拉住缰绳,这丫鬟早就被马给踩死了,对于丫鬟的冒冒失失,他微怒训斥道:“在大街上奔跑,嫌命太长了吗!” 丫鬟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将头紧紧地扣在地上,“大人,夫人她请大人赶快回去!” 闻言,怒气冲冲的楚由气消了一半,“什么事?!”他没好气说,翻身下马把丫鬟拖了起来。 “夫人她说有急事,还请大人赶快回去!”丫鬟坚决不松口,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模样吓得楚由以为妻子在府中出了事,哪里管得着丫鬟的面部表情,双腿一蹬,驾着马就朝着府中奔去。 一路上他祈祷妻子千万不要出事,他不单单是担心妻子,还担心妻子肚子里那四个月尚未谋面的孩子。 一路风尘仆仆的回到家,顾不上下人的禀报,来到妻子的房间,门都来不及敲,一脚踏入,就看到妻子满目哀愁的坐在床边手里拿着绣花棚,一只歪歪歪扭扭的牡丹花绣的面目全非,可见得它的主人并没有太重视它。 楚由抬手,身后的一众下人都退了出去,将门关上。 他来到床边坐下,把妻子搂进怀里,左瞧瞧,右瞧瞧,上看看,下看看,没有出事,才松了一口气,将妻子手上的东西拿开放下,把人搂进怀中。 “说吧,这么急叫我回来,出了什么事?”他捏捏妻子脸上柔软的肉,笑道:“宝宝他是不是又不听话了?”说完还伸手摸了摸妻子圆润的肚皮。 如若是平常他这样的举动,肯定会换来妻子的展颜欢笑,但今日却不同,妻子根本没有任何笑意,把头压得更低,犹豫不决的好像在考虑着什么,却没有说出来。 他以为妻子是想要买什么,变换着花样哄道:“听闻城东的戏,又出了新曲,夫人要不要陪着为夫去看看?哦,还有城南的那家桃花酥也特别好吃,都是我故乡的特产,夫人肯定会喜欢的,对不对?” “夫主。”这时,娣子开了口,打断了对方的话。 “夫人说,我都听着。” 娣子吸了吸鼻孔,把埋在夫主胸膛里的头抬了起来,一双眼睛已经哭红,小手一只放在肚子上,一只按在丈夫的胸口,她害怕的说:“我们的孩子会没事吗?” “怎么,有人要害我们的孩子!”楚由一脸严肃,周身的气息顿然变化,心想着,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想赶害他的人,他一定不会放过对方。 这种想法刚冒出来,就瞧见妻子摇了摇头。 “那是怎么了?告诉为夫可好?”楚由讨好的回答,大手一捞,将妻子抱在自己的腿上坐着,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妻子的肩膀,以作安慰。 他听说怀孕的女人时胆子都很小,易哭,这段时间就如同水做的人一样,稍有一点委屈,便会哭得稀里哗啦。当然他喜欢水做的女人,不单单要长得漂亮还要贤惠,他的妻子就刚好达到他所想要的标准。 “今日府中来了客人……” 楚由想了想,顿然反应过来,还以为妻子是被陌生人给吓到了,又是一阵温暖的安抚:“别怕,那是为夫的朋友。他与为夫都是殿下的手下,此次前来可能带来殿下的消息。” 娣子心口一阵不舒服,即使这个男人万般宠爱她,可是三口不离他那个殿下还是让她非常的恨。有时候她会想,自己在丈夫的心里和那个殿下到底哪一个更重要一点? 不过她不会蠢到去问这种问题,因为没有哪个男人,能够接受自己的妻子提出这样的质问,何况这还是一个男尊女卑的国度。 “可是,夫主,我今日瞧见,那客人的袖子中……”娣子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不确定自己要不要说出来。 如若那位客人与夫主的关系非常好,她这样贸然的打小报告可能会惹来丈夫的嫌弃,但是,万一那人的骨灰坛冲撞了她的孩子,导致她的孩子没能顺利的降临在世事上,她更是罪上加罪啊。 “怎么了?” “那客人的袖子中好像藏着一个骨灰坛……” “……”楚由浑身一僵,马上就想起来来这个国度的一些习俗,但他本就不是蛴魑国人,他可以不在乎,并不代表就能忽视掉妻子的想法。 “真的看见了?”他询问着妻子,毕竟有时候嘴上说的东西也并不一定是真的,女人争风吃醋的时候什么手段都耍得出来,但他本身就洁身自好,可不会去烟花之地,惹一身的债回来。 “夫主不相信我?!”娣子一脸委屈,眼眶又红了起来,大颗大颗的泪珠子挂在眼角滑落。 “我的小公主啊!”楚由赶紧用嘴唇将妻子的眼泪吸掉,双手不老实的在妻子身上游走,“别哭了好不好?为夫哪有不相信你的,等会我就去问,一定去问,定然不会让那骨灰坛子冲撞了我家夫人,好不好?” 娣子显得有些受宠若惊和难以相信:“当真?!” “千真万确!你家夫主的人品,难道你还不相信吗?”楚由看着娇羞的妻子,身下一阵烦热,邪火一阵一阵的往上冒,嘴唇干涸的吞咽着,在妻子的耳旁小声的说:“夫人,为夫想要你?” 娣子脸色刷了一下红起,白嫩的皮肤就像要滴出水,她娇羞的低下头,手指一点点的解下腰带,“那……夫主要轻点……”她仿佛想起了前天晚上,她骑在夫主的腰上坐了半宿,若不是顾及到肚子里的孩子,相信那禽兽一般的男人肯定会直接让她下不了床。 三两下就把妻子拨了个精光,为了不让妻子累到,他放慢了速度,温柔的,如同对待一个易碎的娃娃,无可忍耐时,恨不得将人揉进血肉里,与自己融为一体。 深深的埋在那柔软之处,不想分离,贪恋着那被抚摸的感觉,直到两人双双进入到如梦幻一般让人迷恋又难以自拔的世界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71章 不愉快的相谈 巴曼在屋中等了几个时辰,直到夕阳落山月儿爬上窗格,他才见到了一脸撇足的楚由。 两人借着月光,在院落的凉亭里小聚,润上一杯清茶,霎那间竟无人开口说话。 小雨停歇后院子里被清刷了一遍,空气中都是清新的味道,湿润而又让人放松。 “殿下交给你打理的店铺可还好?”最终,楚由还是找了一个客套的话问道。 “一切都很好。”巴曼手捏成拳捂着嘴咳嗽着,脸色有些苍白,数月的赶路不但让他痛失了爱妻,更失去了活下去的目标,这人海茫茫,大地苍苍,他竟不知要向何处而去。 “那就好。”楚由笑着饮掉酒,知道对方身患有病,不方便喝酒,便以茶代水为对方满上:“蛴魑国近月换了储君,外面风声倒有些紧,你就暂且在府中住下吧,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询问王果果,他现在是府中的管家,账务都交由他打理。” “多谢……”巴曼点点头,双手抱拳作揖,感谢道。 两人又是一阵沉默,伴随着一声短短的咳嗽,楚由又开了口,只不过这次声音有一些犹豫不决,说的也是含糊不清:“你可有?殿下……殿下的消息?” 巴曼若无其事的拿着茶杯,细细端详着白色瓷杯上的兰花,在对方迫切的眼神下一口喝下,“没有。”他淡淡回应,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再睁开,病殃殃的气息瞬间变化,取而代之是一股莫名的坚定,就像在策划着什么。 闻言的楚由颓废的跌倒在椅子上,手掌捂着额头,悲痛欲绝的声音从手掌下传来:“半年前收到了殿下的一封信……信上写有你的名字,我想殿下定是不知道你的另一个名字,我一直想把这个消息传递给殿下,却没有机会。每一只飞到这里的鸽子,都渴死了……” 巴曼拿着杯子的手豁然捏紧,用力之大,杯子的边缘逐渐出现了裂痕,杯子即将要破碎的那一瞬间他松了手,“你是说,殿下在信中有提到过我?”那一刻,他的心里串起一股涌动,不愿去触碰半年前那决然的场景,不愿意相信那血淋淋希望自己去死的话语出自殿下之口。 “当然。”楚由颇有些琢磨不透:“殿下不单单只提到了你的名字,还让我们尽快找到你,可惜,这地方实在是太难以送信,不然我早就将这消息给传出去了。”楚由惋惜的捂着头,另一只空闲的手端着酒杯正准备喝下发现杯子是空的,又为自己满上。 巴曼显得有些难以置信,可是冷静下来一想,只觉得思维像一团乱麻,怎么理都理不清。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指的是哪件事?”楚由不明所以,当然,如果是跟殿下有关系的事情,他相信对面的这个人肯定有许多事情都不知道。 巴曼皱着眉头,嘴唇苍白,而眼神非常犀利:“我一直以为殿下已经离开人世……”那时,他收到了来自殿下的那封信时,整个人仿佛要飞到了天上,可当看到信上的内容时,却狠狠的摔了下来。 一场大火烧掉了一切,也烧掉了那个他曾经熟悉的殿下。 楚由斜着眼眸望着那一只伫立在院子边缘的胡杨树倒影,绑在树上的红丝带随风飘扬,不一会儿一阵凉风将两人身边的烦热吹散,阵阵酒香飘向天际。 “殿下一直都知道大殿下心存怨念,早晚有一天会采取行动,殿下那样做,不过是为了保存大家。” 巴曼依然有些不理解:“所以要把大家分散,弄出假死的消息?一直以来,我们都被蒙在鼓里,只有你知道殿下没有死!”他说的有些嘶撕心裂肺,情绪异常激动。 “咔嚓”因为激动,被他捏在手上的杯子碎成了渣渣,碎裂的渣滓扎破了手指,一股股鲜血染红了手掌。 “你!”楚由不明白对方为何要这样激动,他摇了摇头,解释道:“殿下并没有打算用假死的,意外发生的太突然,殿下也不知道大殿下什么时候会下手,只能提前把店铺的转让权放在我的名下带走……”他永远无法忘记那个晚上殿下的眼神,那种好像已经没有力气再反驳命运的神情莫名的悲伤。 巴曼不相信的摇头,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吼着:“不管殿下有没有假死!可是殿下一直还活着,这个消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他挥手一扬将茶桌接翻在地,“嘭!”的一声,一切东西都乱了套。 人都是有底线的,这当然也包括楚由,他忍无可忍的看着对方:“你这是什么意思?”看在对方和他一样是殿下的手下的身份上他才这样以礼相待,若不是殿下当初非常的器重他,将大半个店铺的资产也转移到了巴曼的名下,他才懒得和这人周旋。 “你知不知道?”巴曼仿佛没有看见对方暴露的样子,自顾自的,跌倒在一根梁柱上滑落,眼神落寞:“半年前,我碰见了殿下,就在万骨山……我碰见了殿下,碰见了殿下……”他喃喃自语,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双手抱着头,颓废又无助。 “你说什么?!”这个震惊的消息让楚由振奋又难以置信,虽然对方的这个状态很奇怪,可是这哪里比得上有殿下的消息来得重要,他抓住重点,“你说殿下在万骨山,这消息可是真的?万骨山可是挧国与南蛮国的交界山,殿下怎么会在那种地方?” 巴曼没有回答对方的话,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叠纸,和一个红色的印章,将东西放在了地上,摇摇晃晃的爬起来,朝着院落的深幽处缓缓走去。 “你要去哪里?!”楚由喊道,想要追上去,刚抬起地脚步却停了下来,他弯下腰,把地上的东西捡了起来,翻开一看,就是一阵惊呼:“!” 店铺的转让书,包括印章,这小子莫不是疯了! 楚由拿着这些东西赶紧追了去,在廊下碰到了急急忙忙奔过来的王果果,“可有看见巴曼?” 王果果喘了一口气,“我正要说这事,巴曼刚才驾着马车离开了,行色匆匆,也不知要去哪,我怎么也拦不住。楚大人,你们说了什么?他的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王果果颇有些担心。 这小子竟然走了!楚由脸上一阵怒气,实在不明白殿下当初看上那小子哪一点,真是一个不中用的家伙,什么事情都还没有搞清楚,就气呼呼的跑了。 他冲着身旁的王果果说道:“给我牵匹马来,我要出城!” “可现在已经很晚了,楚大人。”王果果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再三确定:“你当真这个时候要走?” “叫你去就快去哪那么啰嗦!” “好好好!我就是个苦命的跑腿,怎么就摊上你这个不靠谱的主?”王果果一边嘴上抱怨,但还是麻溜的迈开腿向后院去找马了。 楚由回了一趟房间,看着妻子仍然在熟睡后才放心的离开了屋子,来到门口,王果果已经准备好了一匹马,他盯着王果果嘱咐道:“若明日早上我还未回来,你就跟夫人说一声我有事出去了,让她莫要挂念。” “这些我都知道啦!大人你快去吧!”王果果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一巴掌抽在马屁股上,马儿嘶叫一声,抬起前腿,撒开丫子就溜没影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72章 与墨野相见 “不!”彬鸢生气的拍开时笔欲伸过来的手,“我不会丢下北国不管,但是,我现在必须回去找福笙,我不能将他一个人丢在南蛮!” 时笔脸色阴沉,他就不知道那男人到底有哪一点好,一个身份低微的土匪,浑身上下没有一点配的上他们高贵的殿下,可为什么殿下还要执着于那人不放弃。 “殿下,他都如此对你,你还对他念念不忘做什么?”时笔沉着脸,劝说道。 “我的事不需要你管!”彬鸢有些生气的冲着他吼,他从来没有说过要丢下北国不管,也没有说过会不回去,他只是还没有处理好凡间的事情,怎么可以就这样匆匆离开。 他还没有告诉福笙,自己的事情,他害怕自己这样一走了之,这一生便再也没有相见的机会。 间窃性质偏弱,在发现殿下生气后,夹着尾巴躲在一棵树后,气都不敢喘一个。 时笔忍受着殿下的火爆脾气,攥紧双手,“殿下,你不能回去!时间已经不多了……”他偏过头,手掌一挥,雾气凭空出现,逐渐形成一面透明的镜子,镜子中倒映的是一座大雪飘零的雪山,而画面中雪山的雪已经在逐渐消化,山峰已经呈现出了岩石的颜色。 “这片大陆已经不会再有冬天了,殿下,你是北国的最后一位王子,只有你才能开启雪魄珠!” “如若我不去了……”彬鸢冷着脸,望着脸色同样十分不好的时笔,一字一句绝情的说道。 间窃吓得慌了神,从树后面绕了出来,哭丧着脸:“殿下万万不可啊!如若你不去,这片大陆上的温度会越来越高,最后火山熔岩会吞食掉所有的生命,殿下,我北国一族是守护这片大陆的神灵呀!你不能放弃你的子民,他们是你的子民呀!” 彬鸢不相信,也可能是带着现代的记忆,导致他不太相信这些事情,对于间窃泪流满面的哀求,他视若未闻,深吸了一口气,转身离开。 “殿下!求你别走!”间窃绝望地滑动蛇尾追上前去,拽着彬鸢的衣裳,苦苦哀求:“你不能走啊,殿下。时间真的不多了,时笔他没有骗你,这片大陆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你是这世界唯一的神,也是唯一一个可以启动雪雪魄珠人。” “万物更替,变换交接,四季更迭不过都是大自然的变迁罢了,与于我又有何干?”彬鸢绝情的将衣服扯开,大步流星朝着山下走去。 间窃还想追,却被时笔拦了下来,“你怎么不让我去追?殿下他走了呀,我们怎么办?” 时笔同样注视着殿下消失在山间的影子,当然他们不可能这样轻而易举的放弃,守护一族的存在,本就是为了这守护北国的神族,而如今神族只剩下彬鸢一个,他们自然只要守护彬鸢一个。 “间窃,你呆在殿下的身边时间最长,你告诉我,殿下是什么时候喜欢上那人的?”时笔脸色阴沉的看着山头,无奈的滑动蛇尾,紧紧跟随着某个人。 “这个我怎么知道?”他有些心虚的说着,万般不能让身旁的时笔知道,他在找到了殿下之后,经常和一个人类厮混在一起。 “人类这么恶心的存在,殿下为什么还要和他们在一起……”只要一想到自己的遭遇,时笔对人类的印象不单单只是恨那么近,当然他诅咒了一个国家,用毕生的生命下了诅咒,虽然这会带来反噬,可他不怕,比起哪些遭遇,死亡又算得了什么。 七月中旬,南蛮国如同被太阳神所圈养的国家,滴水未落,河道干枯土地开裂,所到之处寸草不生,往年生机勃勃的大树瞬间枯死,就连古井也再打不出一滴水来。 这一年的旱情极其严重,朝廷根本没有措施,灾荒逼的百姓向南迁徙,却又碰到了达知达国暴雨连天的大雨。 半个国家都成了一片汪洋,整体搬迁的百姓向南移动,逐渐与浮桑国百姓拥挤在一块。 一开始到达这儿的南蛮国灾民欢天喜地的在此定居,可这雨一天一天接着一天下,见不着半个太阳,顿时就有人慌了,这哪里是好天气,就怕不是要把他们给淹死。 察觉到这一点后,灾民又开始向南方迁徙,途中死了一大片,真正抵达最南方的也只是寥寥几人。 贵族搬迁当然方便,马车家奴拖着走,实在不行,还有骆驼马驮着货物,路上若没碰到山贼都还好,可一旦碰到了山贼,那就是一窝一窝的遭殃。 彬鸢根本就是一路痴,好不容易转悠出山林,脚下的步鞋都磨出了一个洞,他也不知道前面那座城到底是哪个国家的地界,见这门口有士兵把守,也不敢贸然进去,就蹲在城门口不远处观察着。 他颓废的坐在太阳底下,捶着发酸的腿,一辆马车慢悠悠的驶来,彬鸢赶紧让了个道,却没想到那马车就在自己脚边停下,他仰头一看,一瞬间竟有些热泪盈眶。 “墨……”墨野! 彬鸢使劲的揉揉自己的眼晴,很想扑过去拥抱一下对方,可惜对方只是从马车里伸出一个头,没一会儿对方又伸回去,撩开帘子下了车,并对他彬彬有礼地作了一个揖:“我家娘子说公子长得有点像他一位故人。” “啊?”彬鸢有些搞不懂,感觉神经没搭上线,“墨野,你……你这是怎么了?”他伸出手想要去触碰一下墨野的脸,只瞧见对方眉头一皱躲过了。 “公子,请上车吧。”他彬彬有礼的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彬鸢却宛如隔世,不明白眼前这个长得与墨野一模一样的男子,到底是不是他,可天底下哪有长得如此相似的人,他甚至有时候怀疑对方在和自己开什么玩笑,难道是生自己气? 他不为所动,目光一直盯着墨野:“你是不是一直在生我的气?不要生气了好不好?”彬鸢有些讨好的说,很想和对方走近一点。 刚跨出一步,马车里传来一个小孩子的声音,“爹爹,你怎么还不进来?”那奶声奶气的小孩声,被一个妇人的声音牵制住。 “小淘气,乖乖坐好。” 妇人的声音赫然而止,车帘被撩开,静雨望着彬鸢,再三确定,这人和自己印象中的那位公子长得一样,才从马车上下来行了个礼。 “奴家见过公子!” “夫人,这位是?”这时,一直站在旁边的墨野开了口,满眼都是关心,寸步不离静雨。 静雨不知该作何解释,只知道马车停在路边颇有些不方便,便伸手请道:“我知道公子有很多疑惑,可这儿的确不太方便详谈,不如去奴家稍坐片刻,待奴家向公子解释可好?” 最终,彬鸢上了马车。 他在马车里看到一个两岁多的小男孩,长得白白嫩嫩,那双眼睛尤为的像墨野,那男孩子也一直瞅着他,好像第一次看到陌生人一样,好奇的看个不停。 马车继续前进,晃晃悠悠的行驶。 彬鸢望着小孩,又看着这对夫妻,“这是你们的孩子?他叫什么?” 静雨有些娇羞的笑了笑,依靠在丈夫的怀里,“墨怀,小名叫淘淘。” “真是个好名字。”彬鸢心口五味杂陈的看着那笑容满面的男孩,长得真的很像墨野。 也许是因为这个孩子长得特别像墨野,他也为之非常亲近,“淘淘,叫声哥哥好吗?” 他将小孩抱进怀里,从怀中掏出一个玉镯子,放在小孩的手上。 见状的妇女赶紧喝止:“公子,孩子还小,万万使不得!这东西太贵重了!”她生怕小孩子摔坏了这个翡翠镯子,赶紧从孩子手上拿了下来,双膝跪在马车板上,双手呈上。 墨野其实一直把自己当成普通人,不管是这具身份是皇子,还是这个灵魂是神之子,在他的潜意识里,他就是一个现代的普通少年。 “这就当是孩子的满月礼吧。墨野的孩子怎能亏待?你也请起来吧,我也不过是一介普通人,你不用这样厚礼相待。” “可是公子明明是贵人!”静雨肯定的说,这片大陆上哪个国家没有“风花雪月”的产业,他们走南闯北,早已耳熟能详。 小孩子呵呵的笑了,一手抓着墨野的长发,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对方,说了句:“哥哥你好漂亮!” 静雨顿时又慌了神:“小孩子不懂事,还望公子原谅!”她赶紧把小孩抱了回来,训斥道:“淘淘,漂亮不能形容在男人身上,懂吗?” 小孩子不明所以,一脸的委屈:“可是哥哥真的很漂亮!” 做母亲的有些无能为力,墨野却没有注意到母子俩的事情,他的目光一直定格在彬鸢的身上。 潜意识里让他非常的想要亲近那个人,可是他的记忆里并没有有关于对方的事情,这让他感觉很难过又有一些烦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73章 烟柳城 烟柳城是一个民风淳朴又不被外界所认知的小城池,周围山群环绕,渺渺炊烟自林中升起,坐落有致的景观让人犹如身在桃花源。 烟柳城坐落在一座雪山峰下,城中的百姓只要仰头一瞧,就能够看见那白茫茫挂着白雪的山峰。 虽然也是盛夏,但那三峦上的积雪还在飘洒着,与这城池形成了泾渭分明的两个世界。 马车绕过城,没有入城,而是朝着城池边缘的一个小村庄开去。 见彬鸢扒在车窗上目光一直看着那座雪山,抱着熟睡小孩的静雨说道:“听闻,那雪山的另一端,就是传说中的北国,公子莫不是也是对那神地之处感兴趣?” 闻言,彬鸢摇了摇头,目光涣散,脑海里想着其他的,他此时此刻只能让自己想着其他的,不然,他无法接受墨野将自己忘得干干净净,他怕自己一个受不住,会和已经失忆的墨野吵起来。 “两年了……”彬鸢轻叹一声,“你姐姐还好吗?” 静雨嫣然一笑,女孩子家特有的容貌让她显得矜持又端庄:“姐姐若是知道公子记得她,定然会很开心的。” “你们一直住在这吗?”彬鸢望着马车外的风景,车子拐进一片绿油油的稻田,清脆的稻谷长得郁郁葱葱,偶尔还能看见在耕田里劳作的百姓手拿着野草,穿行在田坎之间。 “是的,如今外面不是打仗就是灾荒,还不如这烟柳城来的快活,公子说是不是?”静雨笑着,淘淘在她怀里不安稳地翻个身,马车一个颠簸,小孩直接醒了过来,揉着蓬松的眼皮,奶声奶气的喊:“娘,咱们这是到家了吗?” 两岁的小奶娃说话的声音还不是很对音,萌萌的,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活泼又可爱。 这是一个很招人喜欢的孩子,如他那贤惠的母亲一样,笑起来的时候嘴角有一个酒窝,眼睫微微上扬,像绽放的海棠。 “快到了,淘淘还要睡吗?”静雨为孩子整了整凌乱的衣服,从袖子里掏出手绢擦掉孩子嘴角的口水,揪了揪他的鼻子:“睡觉还流口水呀,梦见什么好吃的了?” 小孩子露齿一笑,还没有长齐的牙齿有些参差不齐,“梦到娘做的糖酥。” “那娘今天给淘淘做糖酥好不好?” “好!”小孩子开心的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又冲着他那沉默寡言爹爹喊了声:“爹爹,抱抱~” 墨野伸手从妻子怀里抱过淘淘,他只需要一只胳膊就能把孩子搂在怀里,而另一只手,因为披着厚厚的外套,彬鸢一直没有注意到他那只手是断的,直到对方抱小孩子,小孩子调皮的将他的衣服掀开,他才真正的看到了那人手臂上空空的袖管。 如遭雷劈。 彬鸢扑到墨野身旁,拿起他那空溜溜的右手边的袖子,手抖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你的手呢?”他恨不得狠狠的抽死自己,若不是自己当初的那个愚蠢的计划,怎么会害死那么多人,一切都是他的错。 明明知道剧情,还总是悲天悯人,明明有能力改变的,却总是逃避。现在好了,朋友散了,亲人没了,爱人不合,他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一无是处。 “吓到公子了。”墨野略带抱歉的低了低头,把淘淘往怀里一带,顺势从那位公子的手中扯回了自己的袖管。 虽然那位公子欲哭的表情让他很心痛,可毕竟只是陌生人,虽然妻子也跟他说过,以前的他曾是这位公子的手下当差,但毕竟都是过去的事情,现在他有妻子有孩子眼前的这一切才是最重要的。 “没……没有……”彬鸢不知所措的回答,目光一直不敢与他对视,现在连看对方一眼,都没有那个勇气了,“对不起……” 他唯一能说的就只有这样一句话,他很抱歉,却也只能低着头说出这简短的三个字。 “公子无须道歉,我这伤又不是因为公子而受伤的。”墨野面无表情,但语气回答得非常慷慨,他只是天生不太爱笑而已,特别是失忆以后,性格和以前变化得非常大。 这一点,体会最为深刻的莫过于彬鸢。 那个总是爱在他耳边叨叨,嘱咐他这样嘱咐他那样的管家,脸上如同含了一块冰,没有过多的表情,与任何人说话都保持了一定的距离,视线里永远只放得下自己的妻儿,连同他在内都是外人。 马车上了一座老旧的石拱桥,一群扑哧哧跑过的儿童唱着歌谣追随着一批批高头大马,骑马而过的是一些商人,他们头裹得严实只看得见一双眼睛,看见有小孩子跟在自己的货物后面跑,往地上撒了一把糖,惹得一群孩子们哄抢,押送货物的士兵们笑得前仰后合。 最后,马车在一座院子停下,院子的大门外有一棵大柳树,大树上绑着一根晾衣服的绳子,绳子的另一头系在一根树桩上,这条长长的线就成为了村民们晒衣服的工具。 村里朴素,将衣服晒在外面的树干上是很常见的事情。 彬鸢随着他们一起下车,看到的是一座朴素的四合院,静雨抱着孩子带着他进屋,墨野则是驾着马车去后院了。 淘淘回到家就撒开丫子到处玩,并且还带着彬鸢,“漂亮哥哥!陪我捉迷藏!”人小小个,可鬼精灵的很,知道大人都懒得理他,拽着彬鸢的墨色长袖,死死不肯撒手。 彬鸢拗不过这熊孩子,只好点头答应:“那陶陶快点去躲吧,等会儿找到了,可是有惩罚的哟!”他故意吓唬着陶陶,奈何这小破孩子就是不上当,摆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那要是没有找到淘淘,漂亮哥哥要给奖励!”淘淘理直气壮的说,脸上挂着一副我一定会赢的表情。 彬鸢怎么可能和一个孩子较真,当即就笑着点了点头。淘淘撒开丫子就跑到后院去了,溜得像一阵风,彬鸢闭着眼睛从一数到百,途中好几次听到静雨与墨野在厨房忙活的声音,他都好想睁开眼睛偷偷瞧一瞧,可惜还是忍住了。 “九十七、九十八、九十九。”彬鸢故意停顿了一会儿,然后大声的喊出最后一声:“一百!” 他拿开捂在眼睛上的手,因为捂的时间太长,霎那间睁开,还有点不适应阳光。 墨野与静雨在厨房里忙活着晚饭,他看了一圈,并没有发现淘淘,打算去房里找找,猛然间想起静雨的姐静薇身患有病在房间里休息,不便打扰,去后院了。 陶陶是一个很懂事的孩子,即使要玩他也是知道分寸的。彬鸢很欣慰,至少静雨将陶陶教得很乖。 他故意忽略掉心里的那股失落,眉开眼笑的来到后院。后院停靠着马车,马儿在马棚里吃着草,一群鸡崽崽跟着鸡妈妈走过,再远一点儿,柴房外堆放着劈的整整齐齐一垒一垒的柴火。 后院本身就没有多大,他不知道那小家伙躲到哪了,略带诱惑性的说道:“陶陶!你在哪呀?”他希望那小孩子能回他一声,这样他就知道这孩子在哪里躲着呢。 可惜,并没有人回答他。 彬鸢知道那孩子可能聪明着,便换了一套说辞:“你娘亲叫你吃饭啦,陶陶,咱们去吃饭好不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74章 逃奴 “莎莎~” 马棚的草堆里发出了沙沙的响声,彬鸢闻声看去,只看到马屁股下那堆草棚子突起,稻草干一抖一抖,可见得有什么东西躲在里面。 这小破孩子竟然躲在马棚的草料里,彬鸢无奈的摇摇头,将马棚打开,走进去蹲在草堆旁,阴险的笑着:“淘淘,快点出来!你娘亲要是知道你躲在这里,非得骂你不可,快点出来,这里脏死了。” 草堆又是一抖,彬鸢等不及这小孩子自己爬出来,伸手扒开草堆,只看到一块褐色的布条,继续扒开草堆,这下子他完完全全看清楚了。 “你是谁?!”彬鸢猛得站起来往后一退,因为草堆里躺着的人并不是陶陶,而是一个浑身缠满绷带的小女孩。 小女孩害怕的缩了缩,脸上包括脖子上都绑满了脏脏的绷带,脸上只露出一双浑浊的眼睛,这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彬鸢看,瘦弱皮包骨头的双手双脚上扣着一副铁链。 他仔细一看,这女孩穿着简短不合身的一件长褂,一截大腿露在外面,他看到大腿内侧上烙印着一个“奴”子,可见得这小女娃是奴隶。 他四下看看,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往小女孩身上一盖,将孩子抱了起来,“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躲在这里,你是从哪儿来的?” 回到前院的路上,彬鸢温柔的拍着小女孩的后背,一边细心的询问。 小女孩的表情很呆,一路上就好像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一样,神情木木的。 淘淘躲在饭桌底下已经很久了,他们闷闷不乐的等待着漂亮哥哥来找他,可是漂亮哥哥太傻了,竟然朝着后院走去,路过客厅的时候都没有发现他藏在桌子底下。 他得意的笑了笑,想着等会儿要什么赏赐。 母亲和爹爹端着饭菜上桌,淘淘又从桌子底下爬了出来,吓得他娘亲又是一跳:“淘淘!” 淘淘浑身一抖,委屈的看着自个儿又发飙的娘亲,娘亲只有在爹爹面前的时候才会那么温柔,每次对他都是凶巴巴的,如果漂亮哥哥在的话,她相信娘亲一定会看在外人的面子上不会凶他的。 他委屈咽咽的说:“娘亲,我错了……”耷拉着脑袋,不服气的嘟着嘴。 而这时候客厅里的三人明显听到了脚步声,彬鸢抱着一个脏兮兮的小孩回到客厅,吓了大家一跳。 “你们快来看看这个孩子!”彬鸢担心的将孩子放在凳子上坐着,静雨一眼就看到了孩子大腿内侧上的那个烙印,惊呼一声:“她是逃出来的奴隶!” 彬鸢有些不懂,只能询问:“什么逃出来的奴隶?” 静雨眼眸中闪过一丝痛色,好像极其不想回想起那段记忆,“是祭品。” 怎么又牵扯上祭品? 彬鸢越听越迷糊,静雨知道对方肯定有些不太理解,开始详细的说:“听闻南蛮国的布衣王子在接亲的路上葬身于火海,塔格里王为了自己的儿子寻仇,已经布下了十万万黄金的悬赏令,捉拿达知达的和亲公主夜酒儿。” “那些事情和这小女孩又有什么关系?”彬鸢疑惑道。 静雨接过丈夫打来的热水,把丈夫赶了出去,为难的看着彬鸢,她要为小女孩洗澡,男人自然得退出去。 彬鸢秒懂,起身准备离开手却被一只小小的手扯住,他回头一望,那可怜兮兮,就像某只被抛弃的小动物的眼神让他心口一疼,女孩紧紧的抓着他的手指,如同要被抛弃一样,拼命的抓着,不肯放手。 静雨怎么也掰不开,只能泄气道:“算了,公子你就留下来吧。闭上眼睛就好,毕竟是一个姑娘家的清白。” 彬鸢安抚了一下小女孩,转过身去不走,闭上了眼睛。静雨拿着湿热的帕子,一点一点的为小女孩擦脸,直到把绷带打湿,她才有勇气将那些绷带一点一点的解下来。 随着一声声的吸气声,彬鸢还以为小女孩哭了,“她怎么了?” 静雨赶紧稳住了自己的情绪,摇了摇头:“没事。她很乖,我只是被她身上的伤口吓到了。” “她身上有很多伤?”彬鸢有些诧异,抱着小女孩回来的时候,他只看到孩子身上缠着许多绷带,并没想到,一个才八岁左右的孩子身上竟然带着伤口。 为了转移注意力,静雨一边抖着手为孩子洗澡,一边说着彬鸢刚才没有得到答案的那个问题:“后来我听说并没有抓到夜酒儿,塔格里王不甘心自己的儿子就这样白白的葬身于火海,命令士兵去达知达国普通老百姓家里捉拿上百名十二岁以下的女童献祭,为死去的儿子陪葬……” 这简直就不像是人干出来的事情。彬鸢愤恨的攥紧双手,可是自己恨那又怎样,他没有兵也没有权,很多事情想做也做不了,无能为力罢了。 “听闻那些献祭的祭品大腿内侧,都会被印有一个奴隶的奴字。我看见这孩子的腿上也有一个奴字的烙印,就想起了这件事情。”静雨为小女孩穿上自己小时候的衣裳,衣服穿在小女孩身上还是有些大,走路的时候裙子会拖地。 抱着小女孩在床上坐下,彬鸢也一同来到床边坐下,女孩一直望着他,好像要在他脸上看出个什么来。 静雨翻腾了一下,终于找到了针线,穿针引线一气呵成,不过一茶的功夫,女孩子略长的裙子就已经被缝制的刚刚好。 女孩子果然还是心灵手巧些,彬鸢赞叹道:“你的手艺很棒。” “多谢公子的谬赞。”静雨笑着应承下了对方的夸奖,围着女孩看了一圈,又拿过梳子,一点一点的打理着女孩打结的头发。 梳理头发可能力道用得不是很好,扯痛了女孩,但女孩依旧面无表情,好像自己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一样。 彬鸢心疼不已,这还只是一个小孩,可是手上,脚上,以及脖子上都是被鞭子或刀刃弄出来的伤痕,实打实的酷刑。 “娘亲,可以吃饭了吗?”这时候屋外传来了陶陶的声音。 静雨还没有弄好,拿捏着耐心回答:“快了,淘淘,和你爹爹去玩,娘亲这里弄好了,马上开饭。” “好!”陶陶不情不愿的答应着,他讨厌刚才那个脏兮兮的孩子,但是又不能说出来,因为他害怕娘亲骂自己。 娘亲一直告诫他看人不能看外表,但他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静雨觉得女孩这样穿还是太单薄了,嘱咐彬鸢在屋子里陪着女孩,她要去姐姐的那间房间找一些厚一点的衣服。 静雨走后,小女孩好像放松了下来,手依然抓着彬鸢,只是她这会儿不在隐忍,脸上开始渐渐呈现出了疼痛的表情,刚洗过澡的脸颊上,立马又笼罩上了一层汗珠。 彬鸢察觉到了不对劲,将手放在女孩的额头上探了探,确定没有发烧才询问:“你怎么了?”他检查着女孩身上,除了皮肤上有皮外伤,并没有发现其他的伤口,可女孩的表情看起来却很痛苦。 “没事的,告诉哥哥,你到底哪里不舒服?”他用自己的袖子为女孩擦掉了额头上的汗水,“生病的话要去看大夫知道吗?” 女孩痛苦的眨着眼睛,一双浑浊的目光与彬鸢相对,她在这双眼睛里没有看到嫌弃恶意,有的只是关怀和心痛,她抖着手一点儿一点儿将自己身上的裙子撩了起来。 这个时代的女孩下面什么也没有穿,一揪开裙子,基本上什么都看光了。 彬鸢目眦欲裂的瞪着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难怪刚才他听到了一声声抽泣声,那并不是小女孩的抽泣声,而是同样被女孩身上这些狰狞的伤口吓到的静雨发出来的。 女孩的下面血肉模,红肿腐烂,这明显就是遭到了强/暴。 身为男子的彬鸢无法直视这种伤口,他抖着手拉开女孩的手掌拿开,将裙子一点一点的放了下来,然后故作镇定的说:“没事的……哥哥等会带你去看大夫好吗?” 小女孩点点头,可能因为年龄太小她还不知道自己遭遇了什么,只是本能的知道下面很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75章 崎心 一家人快速的吃完了晚饭,静雨趁着天还未黑把陶陶交给了姐姐照顾。姐姐卧病在床,很少能出来,淘淘也非常懂事,知道父母都很忙,没有吵着要玩耍,而是乖乖呆在姑姑身旁听着姑姑讲故事。 墨野驾着马车连夜进了烟柳城,彼时,城中的赤脚大夫已经准备关门收店,一辆马车奔驰而过,在药店门口停下。 药童正欲拦下这辆马车,一个衣着俊美的公子抱着一个浑身是伤的女孩下了车,“请问大夫在吗?” “在,在的。”药童第一次看到如此好看的少年,慌了神,根本不知道对方在问什么,一口答应。 “我们要看病,请带我们去见大夫吧。”彬鸢着急的冲着药童说着。 药童点点头,赶紧带着人进店,光瞅着那女孩身上的伤,就知道肯定很严重,人命关天,他可不敢怠慢。 几人太阳落山进城,直到夜幕微微亮,他们才驾着马车带着许多药回了村子里。 彬鸢将小女孩抱在怀里,为了避免女孩的头撞到车板,把女孩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他眼神幽暗,在车窗的摇晃中想起了大夫刚才的一席话。 “这女娃子怕是已经毁了……节哀,能活下来也算是上天的恩泽。往后能不能生育怕是没有可能了,那里裂开的严重,晚上睡觉的时候可能会疼醒,这几日就好好的躺在床上休养,万不要扯到了伤口……” 彬鸢没打算在此处落脚,所以也不会在此地住宿很久。 浑浑沌沌过了七日,眼瞧着小女孩一天天康复起来,他松了口气,觉得也是时候该要离开了。 次日一早,天微微亮,勤劳的百姓们已经出门去田间劳作了。彬鸢自认为自己起来的很早,沿着村子的外围走了一圈,看到许多忙碌的百姓,挨个打个招呼,又回到院子里。 静雨为儿子穿好衣服后就去厨房煮饭了,农村的生活就是这样,方便,无聊,肆意。 早上的饭桌上,一家子没有任何人察觉到彬鸢突生的变故,直到彬鸢吃完了饭将碗筷放下,说了句:“这几日多有打扰,在下也是时候该离开了。” 几双眼睛同时盯着他,特别是墨野,他知道此人落了难,特意收拾出了一间客房,他不在意这位公子长期入住的,甚至还有些期待,此刻闻言对方要走,心里莫名空了一块,咽在喉咙里的饭好像失去了味觉。 静雨则是一愣,随即想起了什么笑着答应:“公子还有些事情要去做吧,路途遥远,公子得多加注意小心。” 懵懵懂懂的淘淘有些不明所以,但从大人的言语里得知漂亮哥哥要走了,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瞬间就哭了起来:“哥哥别走!”他哀求着,丢下吃到半路的碗筷,跳下凳子,跑到彬鸢身旁,抱着彬鸢的腰,死死不肯撒手。 “淘淘放手!”静雨略带生气的说,抱歉的看了一眼彬鸢,想把孩子拽过来,淘淘却躲过了母亲的手,紧紧的搂着彬鸢冲着他的母亲说道:“我不要哥哥走,哥哥留下来!” 彬鸢也很喜欢淘淘,不单单是因为他长得像墨野,更是因为这个孩子很懂事,也很可爱。 他将淘淘抱在怀里,在小孩子粉嫩的脸颊上亲了一口,惹的淘淘脸红了起来,“淘淘乖,哥哥还会回来的,到时候一定来看淘淘好不好?”他在小孩子的头上揉揉,语气温柔,一双漂亮的瑞凤眼含着一股微光,笑起来的时候让人沐浴三月春风。 “可是哥哥万一不回来怎么办?”淘淘苦着脸,眼泪珠子一颗一颗的掉。 “怎么会呢?”彬鸢认真的与小孩子的那双眼睛对视,即使是小孩也不能拿来骗,真诚的说:“哥哥一定会回到这里的,淘淘放心,哥哥还要去雪山后面的那个地方,所以一定会路过这里,淘淘在家等着哥哥回来好不好?” 小孩子还是很伤心,迟疑的点头,眼眶红红的,刚哭着的小鼻子也红红的。 “好!那要拉钩!”淘淘伸出自己短短的小手指,对着彬鸢,彬鸢也伸出自己的小手指勾住了小孩子的小手指,两根手指缠绕在一起,一起许下诺言:“君子一勾,百年不变!” 年轻的夫妇相互看了一眼,静雨还是第一次发现儿子这么喜欢彬公子,也不知是好是坏,对于一些有身份权位过于大的人她总是忌惮的。 墨野却没有想那么多,他还沉寂在面前这位公子要离开的事情上,整个人有些闷闷不乐,但常年没有表情的脸颊上,很难让人察觉他心里的其他情绪。 午后出门时,崎心不知道去哪了,静雨将手中打包好的包裹递给已经跨上马儿的彬鸢说道:“那孩子一上午都在生闷气,现在不知道跑哪去了,公子不用担心,到时候我会去劝劝她的。” 彬鸢担忧的朝着院子里看了一眼,崎心是他为那个八岁的女孩子取的名字,那孩子很黏他,但他却不能带着一个小孩到处流浪吃苦,只能将她留在这里。 他相信这对年轻夫妇是一个好人,绝对不会亏待了那女娃子,冲着站在门口的几人挥了挥手,“你们回去吧,在下也要走了。”说完,扬起马鞭,奔跑的马儿一溜烟儿就出了村口。 听着马蹄声渐渐变小,好不容易翻过院子逃出来的小女孩紧紧的追着,她不哭不闹,鞋子都跑掉一只,脚踩在坚硬的砂石上,磨破了皮,鲜血淋淋。 她追着那道影子出了城,进了茂密的山林,路上跌倒了又爬起来,腿受伤了一瘸一拐的走,坚持不懈,直到天黑还不停歇。 而墨家中,年轻的夫妇直到吃晚饭的时候才发现这个孩子逃跑了,墨野着急的想要去追,正准备去后院卸下自家的马,妻子匆匆赶过来抓住他的手,摇了摇头:“夫主,别去了,去了也不一定追得回来,那孩子执念太深,咱们这小地方也困不住她,早晚得溜走。” 墨野点了点头,随着妻子一起回房,而至始至终,他都觉得心口难受至极。 彬鸢赶路直到月亮挂上星空,才在官道上碰到了一家正要打烊的驿站,驿站开在森林中,前方不知道多久才能碰到休息的地方,他也不打算走了,正好在这驿站休息一晚明天继续赶路。 他翻身下马,冲这驿站里的店老板喊了一声:“老板。” 一小二打扮的人走了出来,牵起他手中的马绳将马带到驿站后方关着去了。 彬鸢疲惫的走进店铺,放上一定银子在柜台上,冲着记账的老板说:“要一间客房,再送一些简单的食物上来就好。”说完,他接过老板递来的房门钥匙,跟着另一个小二上楼,回过身来说了句:“再来一桶热水。” “好勒客官,你先上楼休息一会儿,你要的东西小的马上给你送来!”老板接过钱麻溜的去办事了。 彬鸢被带到二楼最靠边上的一间房间里,里面还算干净就是有一股子霉味,可能是因为店铺的营业不是很好,常年无人居住,踩在木地板上,木材总是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他真害怕自己蹦两下这地板就断了。 没一会儿小二端着食物上来,热水也好了,等他吃完了饭,舒舒服服的泡着澡,趴在木桶旁晕晕欲睡时,额头散发着一股热量,一开始他没在意,用水洗了把脸继续躺在澡桶里泡着。 只不过,眉心中间的那股滚烫越来越高,他疼得已经没办法睡觉,捂着额头,用手指使劲的戳了戳眉心,那滚烫并不在皮肤上,而是在脑海里面。 他疼得栽到水桶里,扑通几下差点淹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76章 鬼宅 扶着木桶的边缘爬起来,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皮肤上出现了许多金色的文字,这些文字蔓延在每一片皮肤上,散发着光亮。 一霎那间,有如潮海般涌入脑海中的记忆,源源不断的席卷着他的灵魂。太多了,关于这片大陆这个世界,这些规则的记忆让他大脑头痛欲裂。 不过在这些记忆里面他得知了自己为何会产生这种情况,神之子在觉醒神之力时便是这样。而他恰巧又是北国的神之子,而这一天,刚好是他觉醒神之力的时间。 一股金光随着一个少年的惨叫声冲破天际,金色的光柱直上云霄,划破了云层,几里外的一个小女孩看到了天空中的光亮,血肉模糊的双脚已经变了形,但她还是朝着那个方向继续前进。 晨曦的第一楼阳光照射在一堆废墟上,被一个光球所保护的长发男子还没有醒来,这人正是彬鸢。 现在的他额头眉心上有着一颗红色的朱砂痣,这代表着操控万物的法力已经恢复,被光球保护着,四周的废墟与他形成泾渭分明的对比。 很可惜,这驿站里的老板和伙计都死于非命,神之子觉醒,力量的强大让凡人无法承受,以至于那道金色光柱炸开的一瞬间,他们已经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几只鸟儿从空中飞过,叽叽喳喳的叫唤着,在这叫唤声中,金色的光球逐渐淡化,美若天仙雌雄莫辨的长发男子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睛的那一霎那,就好像璀璨的星空活了一样。 “唔……”彬鸢太阳穴隐隐作痛,脑袋里装了太多的东西,让他神经有些反应过慢,回过神来之后,才被四周的废墟给吓了一跳。 只不过现在的他只是挥手之间就能将这里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但却没有办法将死去的人还原。 彬鸢摇摇晃晃站起来,不着寸衫的身体在弹指间就换上了一身雪白的华袍,手指一扬,这遭受过惨案的现场就消失了,取代而之的是一片翠绿的竹林。 男子望了望天,根据脑海里所传承的记忆得知,这片大陆叫做“南浵”一个被创世神刚刚创出来不过五百年的小型位面,创世神创造了这片大陆以后就离开了,用自己的一滴血创造了神位的接管人,来照顾着这片大陆,守护这片大陆上神的子民。 而彬鸢的灵魂就是北国神之一族最后的接管人,他们的记忆都是一代代传承的,所以现在的他,可以说是接管了许多代人的记忆,其中也包括他的母亲和父亲。 记忆当中包括创世神的事情很少,只知道那是一个非常强大,可以任意操控许多世界的大神,他们可以创造许多世界,但却不会留下来,往往只是用自己的一滴血创造一个接管人就将这个地方抛弃了。 根据神之一族的传承记忆,彬鸢现在要做的就是培养几个世界的气运之子,因为这个世界逐渐接近崩塌,没有气运之子支撑的话,就算有神之一族也是没用的,神之一族只是管理者,而真正支撑这片大陆运行的并不是他们。 与此同时,世界上有气运之子,当然也有厄运之子,他们是相互生存,相互排斥,相互的存在。 他的马儿也死了,如客栈的那些人一样,消失的一干二净。 彬鸢捂着胸口,发现觉醒神之力以后,他对福笙的一腔爱意竟然变为零,现在想到那个男人,心里异常的平静,荡不起一丝波澜。 这是怎么回事? 他搞不明白,但此时此刻真的对那人生不起半点喜欢,就好像如同看待陌生人一样,无喜无悲。 彬鸢想不通也不想了,脚尖一点顺势飞到空中。 眼看着自己苦苦走了一夜要追赶的人即将消失在天际,躲在草丛处的女孩终于崩溃地跑了出来,追逐中在地上摔了一跤,嘶哑着喉咙大声的喊道:“哥哥!” 竹林里荡着女孩的声音,天空之上的男子听到声音诧异地向下看去,果然看到了一个脏兮兮的小女孩摔在地上爬都爬不起。 “崎心!”彬鸢惊了一下,摇身一转改变方向,缓缓向下降落,双脚着陆后,走到女孩身旁:“你怎么跟来了?” 崎心呆呆的望着彬鸢,她的手掌因为连日来的赶路磨破了皮,膝盖也是,双脚更是惨不忍睹。 “哥哥……” “……”彬鸢隔着衣服也清楚的看到了女孩身上的伤,法力觉醒后他的嗅觉太灵敏了,一靠近女孩就能闻到对方身上血淋淋的血腥味。 “你受伤了?” 女孩低下头,知道自己贸然跑出来肯定会惹对方生气。 彬鸢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指尖一弹,女孩身上的伤口愈合,包括那双脚。崎心不可置信的看着身上的变化,连同他那被烫伤过的喉咙也好了,因为感觉不到疼痛,她试着说了句:“不疼了……” “当然不疼了。”彬鸢没有生气,反而把女孩抱在怀里,脚尖一点顿时就升到了几丈高的空中,女孩害怕的紧紧抱着他,听着对方说:“既然跟来了,就跟着哥哥一起走吧。你呀,当我的徒儿好不好?” 崎心不可置信的望着彬鸢,没有回答而是重重地点了点头,她从未见过在天上往下俯视的风景,飞在空中仿佛觉得一双眼睛不够用,左看看右瞧瞧,与大片大片洁白的云朵擦身而过的时候,更是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运用法术飞回到南蛮国索洹城时,太阳刚刚落山,他回到鸢府看到的却是已经被查封了的房子,里面空空如也,早已是人去楼空的模样。 彬鸢在屋子里走了一圈,院子里寻了一段路,确实没有碰到任何人,才到屋外找了一个老百姓询问:“阿婆,请问这宅子里的人去了哪里?” 老婆婆着急回家,眼神往那座宅子看了看,半月前刚死过人,这宅子在当地成了鬼宅,方圆几十里的小孩都不敢到这里来玩,晚上风声吹过的时候,宅子里发出的声响更是恐怖。 老人家害怕的缩了缩脖子,紧靠着面前的年轻人:“半月前搬走了,小伙子,这房子里怪的很,你莫要进去。” “怎么了婆婆?”彬鸢讨好的说,“这房子怎么了?” 老人家疑神疑鬼的四处瞅瞅,才壮着胆子说:“我家就住在这房子不远处的胡同里,晚上总能听到奇怪的声音,半月前官府抬出了好多尸体,听闻这宅子怕是不干净,闹鬼……” “知道了,多谢老人家!”彬鸢朝老婆婆拱手作揖感谢。 老人走后,彬鸢眯着眼睛看着宅子的上空,缠绕着一股阴沉沉的阴气,这是他觉醒力量之后才能看见的。 “师傅……”眼见彬鸢又要去那栋房子里,崎心心里隐隐不安,扯住彬鸢的衣袖。 “那崎心在外面等师傅可好?”彬鸢拍拍徒弟的肩膀,在女孩眉心上一点,一股奇异的力量围绕在女孩周围,四周的阴气进不了身,全部围绕在女孩周围。 崎心能够感觉到身上的变化,她虽然很害怕,但不想拖师傅的后腿,乖乖点了点头,望着师傅踏进了院子里。 师傅走后,霎那间空气好像降低了几个度。宅子外的大树已经枯萎,风一吹,树底下的叶子哗啦啦的飘过,那种声音就好像有人挂在树上哭一样,呼呼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77章 神谕卷轴 这些死在府中的下人生前都与彬鸢有过接触,关系最为近的莫过于牧儿。 此时此刻,已经阴阳两隔的一魂一人在庭院里四目相对。 牧儿变成鬼魂后浑身缠绕着一股黑气,他死得很惨,被福笙一剑砍断了头,变成鬼后的他,站在院子里手提着自己的脑袋,死不瞑目地望着生前的主人。 四周的鬼魂都现了身,有些鬼的脖子上带着伤,有些断胳膊断腿,他们都是表情麻木的望着彬鸢,周身的黑气丝丝不断的缠绕。 他们知道自己伤害不了彬鸢,可也不愿意这样离开,浓烈的怨气越来越巨大,为首变成鬼魂的牧儿将自己的人头安在脖子上,冲着身前的主人裂开嘴唇笑道: “主人是回来陪牧儿的吗?”那声音凄凄惨惨,半分带着邪恶,半分带着怨毒。 彬鸢不忍心看着它们灰飞烟灭,只想送他们去轮回,他感到很抱歉,“对不起……” 可鬼魂不希望听到道歉,牧儿一双带血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彬鸢,“主人不需要道歉,牧儿只想要主人来陪牧儿!”他嘶吼的说完最后一句,张开狰狞的手向对方抓去,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隔绝弹开,根本进不了身。 当然,彬鸢现在身为这片大陆上的神之子,一切万物幻化而成的生灵是没办法伤到他的,他与这个世界上的生灵是隔绝的,却也是相互联系着的。 “为什么?!”牧儿怨恨的瞪着彬鸢,身体扭曲的趴在地上移动,“主人!牧儿好痛苦……好痛苦……脖子好痛……” 腐烂的身躯开始浅露白骨,一丝一丝的黑气冒出,牧儿痛苦的把自己的头扭下来,一条条蠕动在骨骼里的蛆虫掉了一地,在一团黑乎乎的液体里爬行。 彬鸢知道这些都是鬼魂幻化出来的怨景,生前死的不明不白,死后被困在这方寸之地,日日夜夜受这轮回之痛,不产生怨气那是不可能的。 他走进,抱起那颗滚在地上腐烂掉的人头,骷髅里浑浊的眼珠咕噜一下转动,冲着抱起他的人露出一个恶心的笑容,好像在嘲笑这人还是这么的心软:“主人……你上当了。” 话音刚落,腐烂的人头伸出一条长长的舌头向彬鸢的脖子缠绕而去,猝不及防的偷袭让彬鸢忘记了防备,他想要将人头扔掉却来不及了,那条有力的舌头勒得他眼冒金星。 没有了头颅的尸体奇形怪状的爬行来到彬鸢身旁,把掉落在一旁的头捡回来按在脖子上,咔嚓咔嚓几声响,头颅扭了扭脖子,把舌头收了回来。 彬鸢脖子上印一下一条被灼伤的痕迹,带着腐蚀性的液体让他的皮肤受了伤,伤口很快愈合,眨眼间便没有了。 牧儿一惊,知道这人不简单,退远了些躲在走廊的建筑物下,歪着头盯着彬鸢看,“你不是人!”他像蜘蛛一样爬到屋檐上,嘴里吐出的长舌头流着浑浊的液体,液体滴落在石地板上腐蚀掉了地板。 彬鸢摸了一下脖子,然后看向牧儿:“你吃了人。”他不是在询问,而是在确定。 只有杀了人的鬼魂才有如此强大的攻击力,可见得牧儿不只单单杀了一个人。 “那又怎样?”牧儿继续扭转着头,走到哪儿爬到哪儿就会掉落一地的蛆虫,他这具用人肉拼装而成的身体已经开始腐烂,这具身体不能支撑多久,他必须寻找下一个猎物。 院子里其他的小鬼都不敢乱动,他们能力不够强,也伤害不了人,有些鬼魂甚至只有一个灵体没有思维,飘在院子上,分不清楚白天昼夜。 牧儿舌头一卷把一个鬼魂吸掉,身上腐烂的肉愈合了些。 他竟然残食同魂! 彬鸢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这恐怕已经是鬼修了。他想要阻止还在继续吸食鬼魂的牧儿,耳畔却响起了一个声音。 【神谕卷轴提醒:此鬼将来会成为鬼王,不可杀之!】 那道声音凭空出现在彬鸢脑海里,克制了他的行动,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牧儿嗖的一下窜到地里,消失不见了。 鬼王。 神谕卷轴又是什么? 他翻阅大脑里传承的记忆,很快就找到了关于神谕卷轴的知识,神谕卷轴是每一代神之子都会接到的命令,他们要按照神谕卷轴上的指示行事,若有违反,挚爱之人将会魂飞魄散。 这其实就是变相的要挟。 彬鸢放弃了要去将牧儿抓回来的念想,看了看院子里那些能力低微的鬼魂,他选择了超度他们,送这些可怜之魂转世轮回。 一道金光覆盖在院子的上空,瞬息间,一切又归为平静,只不过现在的院子就更加的空寂了,没有人就算了此后的许多岁月里连鬼都没有。 崎心蹲在院子的大门外,时不时扭头看看里面,她在门口听不见里面的动静,耳畔只有呼啦呼啦的风声。 也不知等了多久,她听到轻微的脚步声向这边走了,心里一动,身体也跟着反应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扭头就看到了师傅。 那一刻,她克制不住的扑到师傅怀里,担心的心脏才得以平息。 彬鸢拍了拍徒弟的肩膀,示意安心,“走吧。” 崎心看着师傅牵起她的手,脸上露出一个幸福的笑容,跟着师傅离开,“师傅,我们现在去哪儿?” 彬鸢想了想,“为师也不知道。”他有天命要完成,要守护这片大陆,要守护着这里的子民。 眼下最要紧的恐怕是解决北国之事,他边走边跟徒弟说:“跟为师去一趟北国好不好?” “传说中的北国?”崎心也听过这个传说,这可是家喻户晓的神话,虽然那时候没人相信,但现在她相信了。 “是呀,那是为师的家。为师要去那里拿一件东西。”他要赶紧启动雪魄珠,如今大陆上的天气已经开始紊乱季节颠倒。 南蛮大旱,挧国瘟疫,达知达国洪灾饥荒,海洋另一端的瓦蒂国刚经历一场盛夏飞雪,季节完全乱了套。 这些事情虽然凡人老百姓并不知情,可是能够感应到这片大陆所有事情的神之子来说,只要闭上眼睛,大陆的模块就会像一张地图一样在脑海里呈现,哪儿下雨哪儿下雪哪儿遭灾,他能清晰的知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78章 李家庄的少年 师徒两人是步行走去的,根据神谕卷轴的指示,彬鸢来到了李家庄,这李家庄就坐落在一片苍山下,这村子不大不小,一眼能够望到底,看上去也只有那么几十户人家。 最有钱的莫过于李家庄的财主,修了一座大大的四合院,将自家的产业租给普通老百姓耕种,每月收取租金,日子也倒过得富裕。 可惜年过五十的李财主是个贪财好色的主,人都老的不行了还想着娶个小老婆,一日在山中游玩见着山头猎户家的哑巴女儿长得甚是俊俏,便命人将那家女子拐进府中做了小妾。 老猎户斗不过地主,准备去镇上的衙门报官,却在半路上被财主家的仆人逮了回去,打死丢给了狗吃。那哑巴女儿得知消息后,原本打算把自己生下来的孩子扔到井里淹死后自己再跳井自杀。可惜赶来的奶娘从哑女的手中抢下了孩子,哑女也不幸踩滑跌进入井中,捞出来的时候已经死透了。 一尸两命,这李家庄能安稳才怪。 彬鸢听完了小二讲的事,将一锭银子打赏给小二,小二一见是个有钱的主,说的那更尽兴了。 “客官有所不知,那小妾生下来的孩子长得可像极了他娘,美得雌雄莫辨。”小二压低了声音,生怕掌柜子看见自己在这里说,又得把自己骂一顿:“那李财主从小将他那儿子养在身边,简直是作孽。” 彬鸢眉头微皱,父亲不把自己儿子养在身边,那养在哪儿? “父亲把儿子养在身边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小二脸色微怪,知道这位公子把他的话理解错了,压低声音解释:“别人的那叫养儿,他那叫养妓,把儿子当娼/妓养,逼着一个好好的男儿穿着女服,脸上画着红妆,夜夜留在房中伺候,这算个什么事吗?” 彬鸢懂了,也不再听下去,毕竟身旁还跟着一个小孩,他又打赏了一些钱给小二,吩咐道:“两间上房,把饭菜都端到房间去吧。晚上的时候,房间里各放一桶热水。” “好勒!”小二点的,麻溜的办事去了。 彬鸢带着徒儿在镇上溜了一圈,这镇子很安静,村民们都埋头干着自己的事,就算有外地人到来他们也不敢多看一眼,何况这两人的着装太过于华丽,一看就是惹不起的就更加不敢看了。 李财主家非常显眼,这镇上最豪华最大气的房子就是他家,彬鸢走了一圈一眼就瞧见了那栋青砖碧瓦的大院子。 此刻是太阳落山,鲜红的夕阳打在青砖上,咉着一股幽幽的光。 院落里萧条的树枝伸出墙,几片落叶洒下来被风吹走。崎心肚子有些饿了,扯了扯师傅的手说:“师傅,咱们回去吃饭吧。” “好。”彬鸢收回眼,往回走了。 崎心与彬鸢数月来的相处,很快就参透了彬鸢的性格,胆子也放大了些,不像一开始的时候,不敢说一句话。她觉得师傅很温柔,做什么事情都让人赏心悦目难以移开目光。 其实在她心里只要和师傅在一起,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开心的。 两人回到客栈,在房间里用完餐后,彬鸢让崎心先回自己的房间睡觉,他在屋子外面设下了结界,即使他知道这镇上并没有什么坏心之人,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夜幕悄悄挂上枝头,独自坐在案前的彬鸢睁开了紧闭的眸子,周身的亮光消散,他踏着月光飞在屋檐上,轻轻松松的越过了家丁的巡逻,置身在一间亮着微光的小院里。 “唔……啊!” 屋子里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彬鸢隐去了身,径直穿过墙壁,来到屋内。 看到的却是一十二左右的少年被一个老态龙钟的男人压在身下,说两人是父子,说出去恐怕都没人信。 少年长得很美,嘴角边长着一颗妖魅的痣,眼睛狭长而妩媚,此刻少年痛苦的皱着眉,双手被反剪着吊绑着,大腿呈扭曲态屈辱的趴在床上。 彬鸢没有出手挽救这个少年,而是在屋外等着,也不知等了多久,那老态龙钟的男人一连撇足的在下人地搀扶下离开了院子,走的时候嘴上还骂骂咧咧的说:“不经用的赔钱货,和他那贱妇一个模样!” 咒骂的声音远去,彬鸢一刻也不停留的回了屋,却看到少年艰难地趴下床,大腿内侧流出一条血痕。少年晃晃悠悠的来到桶边洗着身子,清澈的水被染红,他却连眼睛都不眨感觉不到疼似的恨不得把身上的皮给搓下来。 少年看不见彬鸢,彬鸢只能看到少年伤痕累累的背,所以并没有看见少年眼中的怨毒。 根据神谕卷轴的指示,他必须找到一个气运之子培养,彬鸢来到李家庄打听了许多事情,比如才华横溢的公子,或者是多灾多难的人,而最为感兴趣的就是这个。 在他看来,一个人要成为气运之子,必须经历许多苦难磨练强大的心智。他觉得这少年经历的苦也够刻苦铭心,所以打算就让这人成为气运之子。 彬鸢的想法一向很美好,可惜他并不知道,厄运之子和气运之子小时候的经历都很相似,如果找错人,那么就很难收场了。 有些事情不能操之过,彬鸢当天只是踩点观察一下情况,并没有立马行动。 第二天一早,崎心早早的就来到师傅门前端着一盆热水等候,以前在家的时候,她就要端着热水,早早的等在大娘门口。 她的是母亲的一个不受宠的小妾,她在家里也没有地位,如仆人奴婢没有什么区别,如果不尽心的讨好大娘,她和母亲的日子根本没法过。 不过自从被抓走之后她已经没有什么牵挂了,她是看着娘被那些黑衣人杀掉的,其实看着娘死后她心里还松了一口气,这样也算一种解脱吧,每日每夜提心吊胆的活着,还不如死了来得好。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彬鸢有些发愣的看着徒儿端着一盆水站在自己房门口,接过小孩子手中的盆子,说道:“都说了不用给为师打水,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可是这是徒儿唯一可以为师傅做的……”崎心垮着脸乖乖的站在师傅身边,等待着师傅训斥自己,其实心里知道师傅并不会骂自己。 “你呀,小小个,乖乖当个小孩子就好,打洗脸水这种事情为师自己就可以弄,你一个小姑娘家的,要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彬鸢把润湿的帕子往徒儿的脸上一糊,把小家伙的脸擦得干干净净。 崎心有些受宠若惊,就算是自己的爹爹,也不会对待她到如此地步,刹那间眼眶就红了起来,她不想让师傅看到自己哭,强行把眼泪憋了回去。 彬鸢也快速的洗了把脸,叫来小二端上饭菜,一顿早餐就解决了。 接下来的时间,他带着徒儿在镇上买了一些小孩子的衣物,他觉得,女孩子就应该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给崎心买了好几套粉嫩粉嫩的衣裙,吓得崎心还以为师傅抽风了。 她其实并不喜欢粉红色的衣服,她喜欢和师傅一样穿白色的衣服,可惜自己每次都会弄脏,弄脏后还洗不干净。 师徒二人在镇子上游逛,走到河神庙时,没想到却碰见了一伙百姓家的少年们拿着石头往一个蹲在地上的少年砸去。 彬鸢走上前去看了一会,发现了蹲在地上的少年有些眼熟,仔细一想,这不是就是昨晚那个少年,他上前呵斥一声:“你们在干什么!” 几个正在欺负少年的男子吓了一跳,回首都正准备骂回去,眼瞧着是一个穿着华丽的男子,眼见力很好,知道是惹不起的,迈开腿就溜走了。 彬鸢见那少年还抱着头蹲在地上不肯起来,便说道:“他们已经走了,你快回家吧。” 少年抬起头,额头上的血液流进了眼睛,目光漆黑如墨,深邃得像一滩死水,无波无澜,望着彬鸢。 有时候人的惊鸿一瞥,就会在另一个人的心里种下一股波澜。 少年第一次看到比自己长得还要好看的人,只不过他眼前的这白衣少年长得很美,在阳光的照耀下,那人的身上镀着一层微光,温柔的,渴望被拥有的,却又像是另一个世界的。 他颤颤巍巍的站起来,连一句感谢也没有,低垂着头摇摇晃晃的走了。 彬鸢望着那少年的背影,想起少年脸上涂的那些胭脂水,就知道这人心里恐怕积累了大量的怨,早晚得出事。 他的猜测果然没错,五日后,李家庄发生了一件轰动人心之事,平时看起来文文弱弱的李朔月尽在两人行房之时,拿刀捅死了自个便宜老爹。 镇上赶来的衙役来捉拿罪犯时,都被那尸体的惨状吓了一跳,检查尸体的仵作更是无法相信这竟然是一个十二岁的少年所为。那尸体的下身被刀割成一块一块,脖子脸上已经面目全非,用千刀万剐来形容都不足为惧。 这件案子早早结案,李财主的大儿子为了尽快继承自己老爹的财产,挥挥手给官府砸去了一大把银子,硬是把七天的时间缩短成了两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79章 少年的自卑 行刑的那一天,天空飘着小雨,灰蒙蒙的。 无数百姓在邢台下围观,没有辱骂,没有愤恨,大家都只是凑个热闹看个稀奇。 望着那些眼神,被绑在行刑柱上的李朔月诡异地笑了,一笑百媚生,他那颗嘴角的魅痣给人感觉更加勾人动魄。 台下的百姓看着晃了神,就连行刑的官员都有些呆愣,官员也是见过场面的人,只是愣了片刻,很快就回过神来。 羞愤于自己竟然被一个男子的美色给迷了心,当即就骂道:“此等心狠手辣之人,必须得实行火刑!” 百姓们依然无动于衷,仿佛早已麻木,对于他们来说,这台子上烧死的人,还不够少吗?多了去了,在这上面丢掉性命的人多得数都数不过来,他们已经看习惯了。 李朔月抬头望天,好似要解脱一般,忽然他在人群中发现了一个白点,仔细一看,人群之外站着几日前救过他的那个人。 李朔月突然之间脸上没了表情,他不想让那人看见自己此时此刻狼狈的样子,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都要死了。 等到他脚下的干柴被点燃的时候,他渴望地望了一眼那人所在的方向,他从未有如此强大的求生欲望,渴求于那人能够救下自己。 呛人的烟火钻进鼻孔,他的视线模糊起来,滚烫的温度,让他看不清楚远方有什么,燃烧的火焰将他埋没。 在他绝望,甚至已经做好准备死亡的那一刻,忽然间的清凉驱赶了炽热,晕厥前夕,他感觉到捆绑在自己身上的铁链断裂,然后跌入到一个清香的怀里,便没了知觉。 彬鸢抱着少年从火海中飞出,却没有人看见,在普通老百姓眼里,那个被绑在行刑台上的人已经葬身于火海。 …… 十月初,南浵大陆依旧被炽热地太阳笼罩着,秋天的影子好像把这片大陆给遗忘了,原本应该随着季节凋零变黄的树叶也没凋落,花正开得茂盛。 一大两小走在山涧密叶翠绿之中,崎心牵着师傅的手,不解的问着师傅:“师傅,秋天树木还开花吗?”小女孩不懂为何到了秋季树叶还没有凋落,只知道凡是自己要问的问题师傅都会回答自己。 自从碰到师傅以后,她再也没有吃过苦,活的自由自在,跟着师傅学习医术,现在森林中的花草树木她已熟知药用以及栽种方法。 “咱们只要在十二月前赶到北国后,季节就会变正常了……”彬鸢不确定的说,摸了摸徒儿的头,眼角的余光瞧了一眼紧跟在他们两个身后的少年。 少年走得很慢,一路上一言不发,彬鸢本不打算让对方跟着自己,可是少年赶也赶不走,他又不好在少年面前动用法术,只能任由少年跟着。 这一路上,他得教会徒儿学习药草知识,希望这孩子长大以后,成为一个赫赫有名的大夫,救济苍生。神谕卷轴里的传承很多,法术兵器剑术也会包括医术,当然用毒方面的也有着一大堆的记录。 每一代的神子都是来自于不同的时空,每个时空都有着自己的特点,彬鸢就相当于融合了各个世界的知识。他不能将这些东西胡乱的交给徒弟,必须选出最适合徒弟的进行传承,因为普通人的大脑承受力是有限的,一旦灌输的太多,反而会适得其反。 他打算把那个李朔月培养成气运之子,但是气运之子是必须要在这片大路上经历磨练然后一步步成长而形成。 “师傅,我走不动了……”崎心揉揉酸痛的小腿,希望师傅可以在前面的大树下休息一会儿。 彬鸢点点头:“那就休息一会儿吧。” “谢谢师傅!”崎心高兴的一蹦一哒来到树下坐着,从行囊里翻出包裹好的糖果,剥开糖纸,一颗润滑的白色奶糖在阳光下散发着浓浓的奶香味,崎心将奶糖拿在手上盛在师傅面前:“师傅吃。” 彬鸢摇了摇头,“崎心吃吧,师傅不吃糖。”他有许久都未吃甜的东西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貌似好像是从他丢掉了双眼,流落民间的时候吧。 那时候的汤药苦得让人舌头卷了起来,为了能够活下去,再难吃再苦的药他都一口一口的往嘴里灌,用这种方法来提醒自己,你最喜欢的皇兄,你最敬爱的人,是怎样残忍挖掉了你的眼睛。 可惜仇恨会蒙蔽人的双眼,彬鸢曾经也怨恨过也想要过报仇,最终都放弃了。他不是不恨,而是看透了之后,也能够理解彬旭的恨。 两人在树下坐了一会儿,一直慢悠悠跟随着师徒两人的少年开始走近,他停在大树旁不远的地方,也不敢跟得太近,只能远远的蹲在另一棵树下观望着。 没人能够猜得透少年的想法,那场大火没有吞灭了他,吞灭了他作为人性最重要的一点东西,那就是人心。 人心死后,这世间恐怕没有什么东西对他们来说值得活下去了。 彬鸢安抚徒弟在树下等候,朝着少年休息的树下走去,少年闻声抬头,目光依旧如一潭死水,脸上的红妆还没来得及擦掉,数日来的赶路汗水化掉了一些,脸上脏兮兮的。 “你打算去何处?”彬鸢在少年身旁坐下,把从徒儿行囊里拿出来的馒头递给少年:“吃点东西吧,你一路上未进口食,身体会累垮的。” 少年目光幽幽的望着面前的馒头,随后又抬头看向彬鸢,他从对方温和的眸子中看到的只是关怀,这种奢侈的东西,他从出生的十二点年里就没有体会过。 李家庄的村民个个视他如笑柄,见着他的人都会拿着石头砸他,戏谑他,往他身上吐口水。那个给予他生命的老爹,不过是把他当一条发泄的畜生养着,需要的时候伺候,不需要的时候一脚踹开,吃的连只看门狗都不如,他算什么? 久远的记忆被面前的笑容唤回了神,李朔月僵着手接过馒头,没有感谢,麻木的往嘴里塞。 也不知怎的,没有味道的馒头竟被他吃出了一股甜味,那种微微的香甜在舌尖上发酵,吞进肚子里后他还能闻到一股食物的香气。 他在想,这或许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 “你慢点吃,小心噎着。”看着这孩子狼吞虎咽,彬鸢生怕他一不小心给噎着了,只能在一旁担忧的嘱咐。 人生来就应该被祝福的,他们来到这世上,短短的走上一遭,若苦若喜若爱若悲,什么也带不来什么也带不走。 “你叫什么名字?”彬鸢虽然知道对方叫什么,但还是想听少年亲口说出来。 一个馒头被少年快速的吃完,他望着手上的馒头渣滓,一点犹豫也没有吞了下去。 最后他说:“李朔……月……”这是一个可耻的名字,少年说得有些僵硬,因为从来没有人叫过他这个名字,一瞬间,他都有点儿想不起来自己还有个名字。 见少年回答自己,彬鸢欣慰了不少,笑起来时漂亮的瑞凤眼微微上挑,美得不可方收:“那你今后打算去何处?”他问出了刚才问的第一个问题。 李朔月闭上嘴巴,低着头看着枯叶,他不知要去何处,也没有地方可去。他想要跟着彬鸢,却始终没有勇气开口,觉得如自己这般肮脏的人是没有资格做对方的徒弟的,他心里这样想着,也就更加的自卑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80章 山涧妖道 彬鸢依旧没有得到回答,而自己的徒弟在前面那棵树下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他起身,替少年拿走掉落在头,才注意到他们已经在这些茂密无人敢踏足的森林中走了几天。 途中也碰到过一些猛兽,可是那些猛兽只是瞅了他们一眼,悠闲的甩着尾巴离开了。 “有啊。”彬鸢点点头,按照神谕卷轴里的知识讲解道:“崎心为师说的这些你定要记住,这片大陆叫南浵,人、妖、魔、鬼、怪共同生活的地方,他们平日里都不会与人类有交道,生活在各自的地盘里相安无事,但并不代表它们不存在。” “那为什么大家都不知道呢?”崎心问着,既然这世界上有妖怪,可是为什么普通人都不知道。 “因为呀,他们不想被人类所知道。”彬鸢解释着。 突然,窄窄的小路尽头传来一阵动物之间的打斗声,伴随着一声狐狸的嘶喊,狼嚎声在山间的各个山顶上相互呼应,好像在宣示着胜利。 彬鸢让两孩子在原地等候,给他们下了一个结界,踮脚一飞,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树林里。 结界就像一道屏障,从里面向外触碰,抚摸到的是一群软软的胶状物质的隔离层,不会有任何伤害,可是外界有东西靠近,就会受到结界的攻击。 崎心把手收回来,她本身就是一个只愿意与彬鸢说话的人,此刻与这个如同哑巴一般的少年呆在一起,没有任何共同语言可以交流。 向着声音的发源地赶去,彬鸢轻轻松松落在一棵树冠上,借助茂密的树叶遮挡着自己的身影,朝着树下望去,正巧看到几丛林野狼用人类的姿态站立着,围攻一只断了尾巴的棕红狐狸。 棕红狐狸的修行不如野狼,即使也可以后脚站立,但根本打不过此刻一群一群围堵着他的野狼。 狐狸吓得瑟瑟发抖,低垂着脑袋,狼群每靠近一步他就发出“哧哧”警告的声音。丛林野狼团队合作能力强悍,根本不害怕这个小东西,将狐狸的逃生通道堵得水泄不通。 狼群让他一条道,一只壮硕,毛色发白的狼头走了出来。 狐狸看到那头狼,吓得更是毛都竖了起来,皮毛上全是被狼抓出的伤痕,一只左眼睛还被弄瞎了,正滴着血。 狐狸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求饶,“狼大王!你就饶了小妖吧,小妖下次再也不敢了……”狐狸拼命的磕头,毛在地上蹭掉了一撮,露出额头上光溜溜的皮肉。 “把化形丹交出来。”狼头不想与狐狸多言,连眼神都没有给狐狸一个,迫切的询问着自己想要问的问题。 棕红狐狸显得有些欲哭无泪,拼命的哀求:“狼大王!小妖没有偷你的化形丹,小妖真的只是路过……那些都是疗伤的丹药……” 狼头眯了眯眼,根本不相信狐狸的话,他今天就是把这只狐狸给吞了,也要问出化形丹的下落。 众所周知,妖怪修行不易,化形更是不易,不但要躲过重重雷劫,变成人形后还要经得住九道惊雷的镇压,不管是哪一道雷,反正只要挨上那么一道,如同从阎王殿里走了一遭。 彬鸢靠在树叉上观察着,当然,他知道那只狐狸说了谎话,那颗对妖物有着极大作用的丹药,正在狐狸的嘴中含着。从彬鸢的视角看去,正好可以看到一颗金色闪闪发光的珠子,在狐狸的嘴中忽闪忽亮,可见得这颗丹药确实有着强大的能力。 他对这种东西不感兴趣,这东西要多少他可以炼多少。 彬鸢不打算掺和妖怪之间的事情,抬脚就离开了。 之后他们继续赶路,在太阳下山之前,终于走出了遮天蔽日的森林,眼前是一片豁然开朗的田野,细碎的小白花在阳光下绽放,随着微风拂动。 崎心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风景,因为田野的尽头就是一座雪白的雪山,高高的山顶直入云霄,看不见顶端,山峰顶端被白白的云朵覆盖。 “师傅,那里就是北国吗?”崎心手指着雪山的另一端,彬鸢点点头,“是啊,雪山的另一端就是北国。咱们可能要在那里呆上很久的一段时间,崎心会觉得孤单吗?” 崎心摇了摇头,把一堆捧在手上的野花献给师傅,“有师傅在,徒儿不会觉得孤单。” 揉揉徒儿的头,彬鸢幸福的笑了,他体会到了当父亲的感觉,心里满满的都是温暖。 “崎心,师傅去捡点柴火,晚上这里夜间会很冷,你们两个在原地等我回来。”彬鸢说完,特意看了一眼李朔月。 李朔月同样点点头,望着对方朝着森林里走去,他径直坐在田野间,幽深的目光看向雪山山顶,那个在大路上一直是传说的存在,没想到是真的。 他支着脑袋望着白茫茫的雪山,虽然山峰看似很近,但他知道,这还有着很长的一段距离要走,而且就他们穿的这些薄薄的衣服,到了那上面估计得冻死。 彬鸢可没有李朔月那么多心理活动,他只要动动手指,就可以让两个孩子身边的温度保持常温,所以并不会去想这些凡人才担忧的事情。 他在树林里捡着柴火,虽然可以动用法术,但他已经习惯了做普通人,也就经常忘记自己可以用法术做一些小事。 不过他今天可能有一点倒霉,竟然又碰到了那只狐狸。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81章 不接锅 狐狸的伤更惨了,两只耳朵被咬得稀烂,左眼球被抠了出来,断裂的尾巴流着血,浑身的皮毛上全是狼爪痕。 这凭借着一口气吊着的狐狸凑到了有什么东西靠近自己,他想要抬起头观望,却已经没有力气了。 他听到脚步声在自己身旁停下,接着又没了动静,已经做好了被其他动物,当成一顿美餐吃掉的狐狸接着感觉有一双微凉的手将自己抱了起来,然后他就听到一个少年暖暖的声音在耳边叹了一口气。 “为了一颗丹药,宁愿被咬的面目全非,也不肯交出来吗?” 狐狸一哆嗦,以为又是一个修行高一点的妖怪,想要抢走自己嘴里的化形丹,他一不做二不休,宁愿和这丹药一起爆体而亡,也不想把自己拼命偷来的丹药白白的让给其他妖怪做了铺垫。 他刚要吞下,那只手却突然掐住了他的脖子,他拼命的挣扎,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含在嘴里,保护了许久的丹药被自己给咳嗽出来掉在地上。 他一声哀嚎,愤恨的睁开唯一能够看见事物的右眼,恶狠狠的瞪着彬鸢。 这一瞪,狐狸却傻眼了,因为此时此刻将他抱在怀里的并不是一只妖怪,但也不是一个凡人。 从他妖怪的视角里看去,这貌若天仙的少年有着比狐狸修炼成人形后的美貌还要更胜一筹,浑身笼罩着一股只有神仙才会有的光泽,白衣飘飘,眉眼若花,嘴唇淡红,一颦一笑都犹如勾人魂魄的妖精。 “你盯着我作甚?”彬鸢看着这只狐狸刚刚还恶狠狠的瞪着自己,现在却傻愣愣的望着自己眼睛都不眨一下,他便说了句。 狐狸回了神,顿时想起地上还掉着自己拼命保护的化形丹,扭头就想挣脱少年的双手,却只看到少年腾出一只手,将地上的化形丹捡了起来。 他垂涎欲滴的看着化形丹,只要吃了这个丹药,他就能躲过雷劫,变幻成人形。可惜他现在的修为不够,现在吃了丹药的话只会爆体而亡,他偷来原本是打算等修炼到了以后再吃的,却没想到那群该死的臭狼竟然发现了他。 追着他追了七天,想到这里狐狸又得瑟起来,那群狼再厉害又怎样?追了七天,还不是没有从自己的嘴里抠出丹药。 他的嘚瑟很快又被白衣少年的话给泼了冷水:“这丹药并不能让你化形,这药还缺了几味药材,幸好你没吃,不然再多修炼个几千年,也没有机会成人。” 彬鸢看着这颗化形丹,也不知炼制这丹药的人到底是谁,竟然漏掉了化形丹最主要的药材,蒲书草、龙眼星、千角藤。 狐狸不可置信的瞪大眼,他不相信自己辛辛苦苦偷来的丹药是假的,目赤欲裂的瞪着彬鸢,嘴里发出愤怒的警告。 “骗子,我不会相信你的!” 当然,修行过浅的他还不能吐露人言。彬鸢却听得懂这狐狸在说什么,将狐狸丢在地上,把那颗丹药也扔在地上。 狐狸赶紧视若珍宝的把化形丹含在嘴里,一点犹豫也没有一口吞下,静静盘着身子,等待丹药在体内发作。 等了许久,并没有感觉到化形丹的奇效,与之相反,他感觉经脉受堵,体内好不容易修炼出来的妖丹在缩水,顿时脑袋就是一懵,反应过来后觉得是那白衣少年肯定对自己的丹药做了手脚。 彬鸢将狐狸和丹药丢在地上后又去其他地方捡柴火,妖有妖怪的道路要走,他不能像干涉人类那样去干涉妖怪,何况灵魂上还绑定了一个神谕卷轴,就更由不得他任意妄为了。 因为,在这片大陆上有他的爱人还活着,在他的爱人还没有寿终正寝之前,他都必须受着这块卷轴的要挟,替神谕卷轴培养气运之子,管理这片大陆。 他抱着一堆柴火正要离开,草丛中窜出一个灰朴朴的东西,凶狠的向他扑来。 彬鸢一下子没看清楚那是什么,身子向旁边一侧,那团东西直接撞到了树上,发出痛苦的哀嚎。 哦,原来是那只狐狸。 彬鸢好整以遐的蹲下身把狐狸提了起来,询问道:“你冲着我做什么?” 狐狸忍着疼痛怨恨的瞪着彬鸢,咒骂道:“一定是你把我的化形丹动了手脚!一定是你!我现在经脉堵塞,妖丹……妖丹也消失了!” 彬鸢皱着眉头,感情这狐狸把那劣质的丹药给吃了,现在却把错怪在自己身上,他可不接这锅,“我早已提醒过你那丹药有问题,可你还吃?” 狐狸才不听对方说这些理由,他见过的骗子多了去了,何况他就是一个大骗子,母亲一胎生了九个,八个兄弟姐妹个个都比他聪明漂亮,最终因为他什么都不会被赶出了家门,整日在森林里受着其他动物的欺负,逐渐学会了怎样保护自己。 “一定是你!就是你碰到我的丹药,化形丹才失效了!”狐狸吼着,奈何身子被人提着,再怎样撕破打滚都没有任何效果。 何况他还是一只修行浅薄,连吐露人语都办不到的妖怪,什么。 彬鸢实在不想听这湖里骂骂咧咧,竟然骂出了一些脏话,手指一勾,狐狸的嘴巴就像上了拉链紧紧的黏着扯也扯不开。 狐狸用前爪拼命的扒着嘴巴,却只听到白衣少年冷冷的说:“撕不开的,除非你把你的嘴巴给撕烂。”彬鸢故意吓唬这只狐狸,从包裹里翻出烤鸡,架在火架上烤。 一股香味飘游,顿时勾起了围在火旁所有人的味蕾。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82章 杂毛狐狸 对于总是在山里面吃野果吃老鼠的狐狸来说,人间的美味是他不可触碰的幻想,这会儿终于闻到这股香味,哈喇子都流了出来,也就忘记了嘴巴已经可以张开。 烤鸡是彬鸢买给徒儿的,崎心总是瘦瘦个,看着就跟没长肉似的,他便会带一些肉食给崎在路上当零嘴吃。 但是小丫头好像不太喜欢吃肉,就比如这会儿,她也只是吃了一点点,便又从包裹里翻出干粮啃了起来。 李朔月吃了半只烧鸡,剩下的还在火架上烤着。狐狸吞咽着哈喇子,控制不住自己毛茸茸的爪子,看着那烤鸡上的油一滴一滴的滴在火焰上,香味更加浓郁诱人。 他可怜兮兮的望着烤鸡,见大伙都不吃,便伸出爪子从木架上把烤鸡拔了下来,手上的毛烫焦了一块。 见没人阻止他,便张开嘴巴一口咬下去,顿时烫得在地上打滚呼哧呼哧的叫。 彬鸢只是打坐眯了一会儿,没想到这只狐狸又把自己烫伤了,他把狐狸抱起,掰开狐狸的嘴巴看了看,确定只是舌头烫伤才放心的说道:“没事,只是舌头烫伤了。” 狐狸可怜兮兮的躺在这人怀里,主要是这人身上的香味太好闻了,他竟然有着一丝不想走的冲动。 就在他愣神间,白衣少年掰开他的嘴,将一颗白色的药丸放在他的舌头上,那药丸一触碰口腔就化成液体,甜甜的,凉凉的,顺着喉咙滑了下去。 没一会儿,他便感觉舌头不痛了,身上的伤疤在一点一点的变好,耳朵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被挖掉的眼珠也快速的长了出来,至于他那条断裂的大尾巴,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 李朔月这下子才发现,救了自己一命的这个男子恐怕不是一个普通人,随手变出来的一个药丸,竟然有着可以让人起死回生的力量。 这是一只红色的狐狸,原来的模样可能是因为和狼群打架毛掉了一大堆,彬鸢才把它看成了一只棕红色的杂毛狐狸。 这只狐狸很漂亮,有着一条红色的大尾巴,尾尖上的毛发是黑色的,蓬松漂亮。 狐狸美滋滋的看着自己身上的皮毛,这比他原来的皮毛漂亮多了,虽然他一直希望自己变成一只纯白色的白狐,但是红狐也不错。 这一刻狐狸也不在耿耿于怀那颗化形丹的事,他学着人类的模样双膝跪地,向白衣少年磕了一个头:“感谢救命之恩!” 彬鸢承受着狐狸的感情,问着:“你叫什么?” 狐狸惊讶于自己竟然说的是人类的语言,便知道面前的少年神通广大,更加佩服。 “小妖名叫九尾。” 九尾,彬鸢看了一眼狐狸的那条尾巴,“你明明只有一条尾巴,为何叫九尾?” 九尾不好意思再扰头,有很多狐狸听到他的名字后都以为他是九尾狐的后代,当然他并不是九尾狐的后代,他的母亲是红狐一族,父亲是杂毛狐狸,而他是家里的第九个,便得此名,九尾。 狐狸取名字可没有人类那么麻烦,看什么八字五行,他们的名子就是挨个数来数的。 “大仙!”九尾巴结的望着彬鸢,一双狐狸眼微微眯起,当真像极了那种阴狠狡诈的狐狸眼。 “我有名字,叫彬鸢,你可以称呼我的名字。”彬鸢可不希望有人叫他大仙,这听起来就跟神棍骗子似的。 九尾不敢直呼仙人的名讳,妖怪们对于这些非常的忌讳,一个不小心就可能落入万劫不复的地步,可不敢逾越到这种地步。 “那小妖还是称呼你为仙君吧……”九尾小心翼翼的说,他能在这人身上看到仙气,就说明这人根本就不是凡人,恐怕在凡人之上,或者是神。 这个想法一出狐狸就摇了摇头将他甩了出去,这片大陆已经没有神了,除了仙,他想不到其他的。 当然,彬鸢是这片大陆上最后一个神。仙虽然高于这片大陆万物,但却低于神,仙无法感知这片大陆,也无法创造,更加无法掌控大陆的生息。 神却可以给予人们神位,给予他们控制大自然其中的一份力量,让他们来替自己管理这片大陆。 “随你便吧。”彬鸢也不想再计较称呼上的问题,徒儿已经熟睡,他将用法术变出来的棉被盖在徒儿身上,在四周设下一个结界后,闭上眼睛打坐。 自从觉醒神之力以后,他只需一闭上眼,就可以看到这片大陆上生生不息的搏动,万物的变化。 夜幕低沉,在月光的笼罩下,远处雪山散发着莹莹的光泽,这光泽甚至盖过了月光。 李朔月前半夜睡着,后半夜醒了过来,他这人一向睡眠浅,后半夜只要一醒哪怕再困,也无法睡着。 他看了一眼打坐的彬鸢,只觉得这人在夜幕下都美得不可方收。如果,如果自己也是他的徒儿该多好,他想着,也只能把那份渴望压在心里。 彬鸢在少年的注视下睁开了眼,两人的目光一霎那间对焦,静静的对视了几秒,才移开。 彬鸢把一床小被子盖在九尾身上,这狐狸睡的可香了,呼哧呼哧打着呼噜,蓬松的大尾巴抱在怀里,两只大耳朵高高的竖着。 李朔月坐在被子上,因为睡不着他也不想睡。彬鸢知道这人睡眠浅,在徒儿和九尾的耳边设下一道屏障,免得吵到他们,才开口询问:“脚还疼吗?” 李朔月霎那间心里一暖,原来这人注意到了他脚上有伤,他表现得很好,即使心里再震惊脸上还是那一副淡淡的表情,摇了摇头。 “明天还要翻过一座雪山,能行吗?”彬鸢其实想看看少年的脚,他给九尾吃的丹药,对人的身体可能会有副作用,也不敢乱用药。 当然他可以用法术的,只是这少年和他非亲非故,又不好以什么理由来为对方疗伤。 “能行。李朔月点点头回答,说得诚恳,生怕因为自己脚上有伤而被抛弃。 “那我先看看你的伤吧。”彬鸢来到少年身旁,伸手想要抚过少年的脚,却被少年躲开了,李朔月紧张的说:“脚上脏……” 他有数月未洗脚了,肯定脏的不行,只要一想到彬鸢那双白如羊脂玉的手触碰自己的脚,他就一阵难受。 “人生在世,哪有不脏的。”彬鸢却只是莞尔一笑,说道。 人生在世,哪有不脏……李朔月却为彬鸢的这句话而倾倒,他还是听到第一次有人这样形容自己,一瞬间无话可讲,又觉得对方讲得非常在理。 当然,彬鸢说的是心里话。论干净,他其实也不干净,还被人上过,这样的他干净吗?他都觉得恶心,更别说干净了。 这世上,干净的只有人心,肮脏的只有人。 彬鸢在少年愣神间,已经脱掉了李朔月的布鞋,幸好只是脱了一点皮,他用法术让少年的伤口愈合,才嘱咐道:“下次走不动了记得跟我说一声,法术虽然能够让你的伤口愈合,但时间久了效果会越来越差,对身体并不好。” 李朔月点点头,彬鸢见对方点头起身离开,手却被对方抓住,他诧异的回过头,李朔月却突然双膝跪地,恳求道:“我可以……拜你为师吗?” “?”哈! 彬鸢有些难为情,气运之子如果拜自己为师,会不会就成不了气运之子了? 见彬鸢皱着眉头不回答,李朔月扯着对方的手无力地垂下。 “做我的徒弟会很苦,要做很多事情,要学习很多东西,你能坚持吗?” 已经准备放弃希望的李朔月不可置信的又抬起头,在他看来,这个世界上最苦最艰难的那段时光他已经熬过去了,这些根本不算什么。 他点点头,“我能做到!” 彬鸢看着少年那双终于有了一点波动的黑眸,暗暗叹息,看来自己以后要给少年多使绊子,促进着孩子早日成为气运之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83章 有人过世 白皑皑的雪山下是一座被晨雾掩盖起来的城池,城池依山而建,伴水而生,弯弯曲曲的小河旁坐落着许多村庄。 当第一缕阳光照射进这片宛如仙境般飘渺的小山区时,瞬息间,仿佛眨眼天边就升起了一道道农家炊烟,万物随着那道渺渺而生的烟雾从睡梦中醒来。 “叮当叮当~”赶着老黄牛的牧童踏着清晨的露水出了门,与牧童擦身而过,一行人身上还沾染着夜间的露水。 彬鸢手牵着崎心,身后跟着李朔月,三人踏着清晨地露水进入烟柳城,彼时,烟柳城的居民大部分还在沉睡,只有一些早早起来耕作的农民在田间劳作。 入秋了,稻田却没有变黄,靠着老天吃饭的百姓们愁眉苦展,坐在田坎上望着一片绿油油的稻谷,操碎了心。 彬鸢路过时瞧着那些老百姓看了一眼,抿着嘴不发一言,或许是因为接受了这片大陆,此时此刻的他很容易被别人的情绪所感染。 万物有灵,季节一旦错乱,身为这世上最脆弱的人类,往往是遭殃最惨的。 崎心起的有些早,此刻睡眼朦胧,只知道师傅早早的就把她叫起来赶路,只顾着迷迷糊糊走,走着走着就进入了城镇,也不知道此刻现在在哪。 一阵食物的香味从远处飘来,崎心顿时就饥饿的咽了咽口水,“咕噜咕噜~”也不知是谁的肚子发生了一串饥饿的信号,崎心霎那间还以为是自己的肚子叫了,但声音有点不对,扭头往身后一看,原来是那个倒霉的跟屁虫肚子发出了叫声。 在师傅无法看见的地方,她对着身后的那个倒霉蛋做了一个鬼脸。李朔月无视掉崎心童心未泯的幼稚,依旧面无表情的跟着,他的确是饿了,也因为肚子发出的声音耳朵微微发红。 彬鸢见两个孩子都有些饿,而前面不远处刚好有一家面馆,径直带着两个人去了面馆。 面馆很简陋,几张陈年旧椅,一个老奴坐在炉灶旁,老奴好像是个聋子,规规矩矩的蹲在自己那方寸之地,眼皮上盖着磊磊皱纹,看不见眼珠,彬鸢只能看到他那张皱巴巴的脸被火光映红。 老板是一个富得流油的小伙计,看着很年轻,应该是刚刚才继承家里的产业,下面的动作还不太熟练,碍手碍脚的。 “老板,来两碗面。” “好嘞,马上到!客官你先在那里坐会儿!”老板一声吆喝,在灶炉旁忙得团团转。 崎心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刚刚才换的新裙子,又看了一眼那根本就没有擦干净的凳子,实在是不想坐下。李朔月没那么多讲究,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规规矩矩。 彬鸢自然也不会注意到这些,坐下后见崎心表情怪异的站着,还以为对方不舒服:“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不是……”女孩子家家哪敢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顿时脸憋得通红,无措的看着彬鸢:“师傅……这裙子是师傅前不久才买的新的……弄脏了徒儿又没办法洗掉,徒儿不想把师傅送给徒儿的衣服弄脏……” 彬鸢只觉得这小徒弟甚是可爱,“衣服乃是死物,怎可和人相比。”他用手指轻轻一挥,那张污迹斑斑的凳子变得干净如新,简直和这店铺格格不入。 “崎心,钱财名器都是死物,无须把它们看得太重。”彬鸢教育徒儿,这时候两碗香喷喷的面条也上桌了,老板端着面过来,眼神诧异的瞧了一眼崎心身下坐着的凳子,内心一阵惊呼,顿时看几人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冒着一串小星星。 敢情这是青天白日碰见神仙了,店小二激动的回到厨房。厨房与顾客吃饭的地方就隔了半堵墙,墙的上半截还是镂空的,可以说,在厨房里忙活的人可以看到外面的顾客,顾客也能看到在里面忙活的老板。 无人注意的地方,那个本来规规矩矩蹲在灶炉边烧火的老奴抬了一下眼皮,看了一眼坐在大厅里背对着他的白衣少年。用老奴的视角来形容的话,那人的身上散发着一层淡淡的金光,那层金光一下子刺的老奴的眼睛疼痛不已。 他原本就是一个瞎子,靠着灵敏的听觉分辨事物,像今天这样能够看见一个人身上散发着光亮,还是第一次。 “恐怕不是个普通的……”老奴喃喃自语,又把一根柴火扔到炉灶里,火柴噼里啪啦的炸响,红红的火光翻腾。 两人吃完了面,彬鸢付了钱后便带着两人去了墨家。 彬鸢还记得回去的路,所以走到门口的时候,老远就看到了那棵苍大的柳树,和离开时一样,柳树上依然挂着晾晒的衣物,结伴而行的妇女依然在河边洗着衣服,光着脚丫子的儿童在河里嬉戏,一切就好像没有变过。 崎心没想到师傅还会回这里,想起自己是偷偷跑出去的,一时半会儿竟然不知道要怎样面对这一家人,扭捏的跟在师傅身后,胆子顿时就小了些。 察觉到了徒弟的异样,蹲下身来安抚着崎心:“没事的,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他们一定不会怪你的。” “可是徒儿害怕……”崎心抱着师傅的腰,生怕自己又被抛下,一个人孤单吃苦惯了,当一份温暖悄然降临把他们从深渊里拖出来,他们就会死命的抓住那根绳子,紧紧地不肯放手。 不曾拥有过还好,可一旦拥有过了怎样叫人放手? “有什么好怕的呢?”彬鸢揉了揉徒儿的头,说道:“咱们崎心这么乖,又这么可爱,静夫人与墨野定然会非常欢迎崎心。” 八岁的小女孩哪懂得那么多,只觉得师傅说的很有道理,懵懵懂懂的地点了点头。彬鸢转身去敲门,等了一会儿,才听到院子里有轻微的脚步声向门边靠近,院门吱呀一声打开,墨野一抬头就看到了梦中无数次出现过的少年。 “公子……”他惯性的喊了一声,赶紧让开道把人请进屋:“公子请进。” “实在抱歉,多有打扰!”彬鸢朝着墨野拱手作揖,让两孩子先进屋,他则随着最后关门的墨野走在后方。 院落挂起了白布,彬鸢觉得自己好像时间赶的不太巧,是不是有什么人过世了。他刚这样想,就在走廊的过道处看到了站在雨廊下冲着他微微含笑的静薇。 这两姐妹长得很像,姐姐温和可人,妹妹贤淑漂亮。彬鸢正准备向站在雨廊下的女子打声招呼,毕竟是静雨的姐姐,恰巧这时身边一直沉默的墨野语气低沉的开了口。 “夫人的姐姐已经过世了……公子来的不巧,姐姐是昨天走的。”墨野虽然声音低沉,但语气里并没有多少落寞,可能是因为相处的不久,语气中的每一句,都好像是在看待一个陌生人:“走得很安详,昨晚下午吃完了饭,姐姐便说要去休息会儿,还给淘淘讲了故事,我们都以为她只是有些累了,没想到,就在昨晚走了。” 已经死了! 彬鸢再次扭头朝着雨廊下的那个方向看去,那女子依然还在,同样笑着面对着自己,只不过笑容已经变得有些凄凉,变成鬼魂后的女子没想到有人还能看见她,一时间也有些难以相信。 彬鸢僵着脚步站在原地,墨野走了很长一段距离才发现身边的人没有跟上来,扭头一看,公子站在不远处的地方望着雨廊下,顺着公子目光注视的方向看去,然而除了一片白绸灯笼,什么也没有。 “公子!”墨野喊了一声。 彬鸢回神,站在雨廊下的女子化成一阵风悄然无息的消失了,临走前的那句话依然回荡在他的耳旁。 “我很遗憾,应该早些告诉你的。公子,我这一生害人非浅,下辈子会当畜生吗?” 风一吹,吹的彬鸢在风中微微发冷,他实在想不明白,那样一个柔弱的女子一生中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死后变成鬼魂,还对往生耿耿于怀。 “公子,你怎么了?”墨野又喊了一声,这才将呆愣中的人真正唤回了神。 “阿,没事……”彬鸢赶紧摇头,笑着跟上前去,“我也去前厅拜拜吧。” 墨野带着彬鸢在灵堂前叩拜,墨野是这几年才搬来烟柳村的新户,没什么亲人,像这种红白喜事也没什么人张罗,家里就只有他们两夫妻,外加上一个两岁多懵懵懂懂只知道玩的孩子。 这会儿淘淘跟着同村里的娃娃去河里捉泥鳅了,太阳落山时才会回来,院子里冷清了些,到处挂着白绸,看着也有些恐怖。 崎心虽然在这个家里呆过,但从未见过那个日日要喝药度日的女子,可是这会儿看着师傅沉稳的叩拜,仿佛在祭奠什么重要的亲人,她就有一些无法明白,明明非亲非故,为何要做到如此。 彬鸢只是想超度一下她,人一生欠下的债怎么可能偿还得了。 磕完头,将香插在香炉里,彬鸢低声说了句:“你也无需挂念,放心吧,下辈子不会当畜生的。姑娘红颜薄命,下辈子定会到个好人家,找个如意郎君,过上一段佳话。” “真的吗?” 女子突然现身在灵堂前,目光炯炯的看着彬鸢,她死后之所以还停留在人间就是因为害怕转世,她这一生做了太多的错事,现在想要悔过也来不及了,只能恳求的看着上香的白衣少年。 “谢谢你的祝福,就像你说的这一切并不重要,红颜薄命,可能就是我的命吧。”静薇喜泣而笑,灵魂变得越来越淡,是心中的结打开了,也是时候该消失了,突然间,她很想弥补自己生前犯下的罪过,“公子,有机会的话,请救救他们吧。” “什么?”彬鸢不明白对方要表达什么。 “通州,请救救他们……” 女子的话还未说完,灵魂却已化为数片碎片,银光闪闪的消失在了灵台上。 彬鸢与灵魂的对话别人都听不见,一直站在两侧的静雨只看到供台上的蜡烛突然熄灭了,以为是风吹灭,又赶紧拿着火折子去点,却怎么也点不着。 这太邪门了,她吓得手都有些发抖,彬鸢从她手中拿过了火折子,劝说道:“人走了,不用点了。” 静雨闻言,黑色的瞳孔微微闪烁,面无表情的脸颊突然悲泣而哭,她终究是失了诺言,没有照顾好姐姐,让她一个人在路上孤零零的走。 她扑在丈夫怀里大声的哭泣,恨不得把几十年来的委屈通通的发泄出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84章 奴仆的孩子 李朔月站在门堂外,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在他眼里生死离别本就是如此平凡之事,没什么可伤心的。 午后,墨野请了当地的几个樵夫将姐姐的尸体抬到后山树林里埋葬,墓碑是从村口的石匠那里买来的,简单的刻上了几个名字,却没有家族,孤零零的姓氏,让她的坟冢在这片森林里也显得非常孤寂。 淘淘是踩着下午地夕阳回来的,因为他的生肖和姑姑的生肖相克,在坟还没有埋上山之前都不能回家。(习俗) 这会儿回来,手上提着竹篮编织的抓泥鳅笼子,脸上却没多少开心,手里的东西大多数都是同龄的孩子送给他的。他家死了人方圆百里都知晓的清清楚楚,却因为还不熟络,也不好相互串门,只能送些东西相互慰济,以表关心之意。 静雨见儿子提着东西回来,就知道这些怕是邻居送的,这么大一条鱼,她两岁多的儿子怎么可能做得到。 “淘淘,乖,别哭了,猜猜看是谁来了?”静雨擦掉儿子脸上的泪珠,侧过身子,把站在他身后的彬鸢让了出来。 淘淘一下子有些懵,反应过来后连手上的泥巴都还没有擦干净,就直接往白衣少年地怀里扑去,“哥哥!” “在。”彬鸢被小孩子撞了一个满怀,揉揉小家伙的头,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淘淘又重了点,哥哥都快抱不动了。” “小孩子就是长得快。”静雨坐在一旁笑着,她也希望自己的儿子将来能够进书院读书,可自己是奴隶之身而自己的夫主也是奴仆,身份低微的两人,根本没办法送自己的孩子入城进书院,多半是要仰仗彬鸢的。 “我才没有变重!”小家伙矢口否认,赖在彬鸢怀里不肯离开,手上脏兮兮的泥巴蹭了对方一身,在彬鸢肩膀上落下两个泥爪子。 “淘淘!”静雨见儿子如此不懂礼貌,顿时就有些火冒三丈:“你看看你脏死了!赶紧给我下来!” “我不!”淘淘冲着母亲不满的瞪了一眼,把头扭向一边,使劲的往彬鸢怀里钻,“母亲偏心!” 静雨见自己劝不动,只得向自己地丈夫投去求助的眼神,墨野脸色一黑,冲着孩子严肃的说道:“墨怀!” 淘淘脸色一白,不情不愿的下来,他唯独害怕的就是这个从来不给自己笑脸的父亲。 “回自己房间去!” 墨怀也就是淘淘,大家都喜欢叫他的小名,久而久之,大名叫起来的时候就生疏了许多。 墨怀被母亲带着进的了屋,空旷的前厅就只剩下了彬鸢几人。崎心与李朔月双双站在门口,听着前厅里的谈话,时不时跺跺脚踩一踩圈口的野草来打发无聊的时间。 “你是说,明年这孩子恐怕没办法进书院?”彬鸢还是第一次了解到这片大陆上贵族与普通人的差距,原来奴仆生的孩子是没办法进书院的。 墨野点点头,把送孩子进书院的钱放在桌子上,以及村官批下来的推荐信,其实推荐信的作用并没有多少,若是再加上一个贵人相助,美言几句就变好了。 但是墨野不认识什么达官显贵,而他的妻子更是一个游士,就不可能了,两人为孩子的将来着急,唯一能够想到帮助他们的人就是彬鸢。 彬鸢摸着下颚琢磨着,当然他并不了解烟柳城的升学制定,这座城池坐落在三个国家的交界线,属于三国之外的无名之地,要说归属,几百年前可能归属于北国吧。所以居住在这里的居民可以说是没有国家的概念,他们依山而伴,其乐融融的生活在这座小城里,偶尔也会和其他的城市相互来往,但也只是货币上的。 “明年开春,我会下山来一趟的。”彬鸢向对方保证的,目光微微含笑。 “可是今年的冬季很晚……”说到季节,墨野顿时就想起了自家田里的稻谷,到了秋季都还没有变黄,本该结满丰盛果实的稻谷却还青翠柳绿,“今年的天气似乎有些不太正常。” 彬鸢脸色一顿,没有接话,尴尬的笑过之后,只能把这个话题带过:“好了,淘淘的事情你也不必担心,我有一些认识的贵族在比城,挨着烟柳城很近,那儿的书院也很不错,如果你夫妇放心的话,把孩子送去那儿入学也可以的。” “比城?”墨野眉头一皱,“公子说的难道是浮桑国的比城?” “哪还有什么浮桑国,早已国破家亡,如今……” “公子难道不知道吗?!”彬鸢的话被打断,墨野严肃的说:“听闻前朝的太子带着剩余的余党在北部拼死反抗,已经夺下了一大半的要塞,现在恐怕还有不少支持者。” “什么!”彬鸢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双手捉住墨野的胳膊,“哪个太子?!名字叫什么?” 墨野不理解的说着:“貌似好像叫彬旭……” 啪嚓! 彬鸢身形一晃,放在桌角的杯子被撞到了地上摔出清脆的响声。 大哥他竟然带着兵,要夺回已经被占领的江山,这是何其的难……这一刻他的心静不下来,乱糟糟的。彬鸢在还没有遇见福笙之前,最亲近最热爱的人也是彬旭。 太阳落山后,彬鸢带着两个徒儿离开了。任凭墨野夫妻怎么挽留都没有用,彬鸢好像一下子性格就变了许多,执着的让人无法理解。 三人连夜上雪山,刚开始走到山脚下还好,随着海拔越来越高,大雪飘的就越来越大,寒风刮得人脸颊生痛。 崎心开始还能跟上师傅地步伐,走到半山腰后整个人累得气喘吁吁,眼见着师傅好像在琢磨什么事情,眼神呆滞的一步步往前走,完全没有顾及到身后的他们两个。 师傅的情绪看起来很不好,她不敢打扰,只能怀抱着自己哆嗦地一步步向前走,直到一个喷嚏打了出来,走在前方的彬鸢才顿悟,查然回过头。 “崎心!”彬鸢看着两个被冻僵的孩子惊呼一声。 “怎怎么了师傅?”崎心冷得说话结结巴巴起来,一直吸着鼻子。 彬鸢赶紧给两个孩子身边设下了屏障,杜绝寒风的侵袭,他抱歉的来到李朔月身旁,伸手一挥,李朔月的衣服变得厚了些:“多谢师傅。” “都怪为师不好,想事情着了魔……”他歉意的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85章 众神 山峰很高,直到天明几人才来到山身体里的法力操控起来随心自如,只是用过度了后偶尔会有一些疲惫。 “你现在还小。”繁星笑了笑,拍拍儿子的肩膀,安慰道:“神的寿命很长,你要守护的是这片与天同寿的大陆,而不是人类。万物的性命是众神之神的责任,你也不要想太多。” “我知道了……”彬鸢点点头,朝着头顶看去,星光汇集的地方逐渐出现了一颗珠子。 那就是雪珀珠吧,拥有着控制万物季节更替的珠子,传说,他是创世神的一颗眼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86章 渡神血 “禀报!” “宣!” 灯火冉冉的营帐撩开,军部侍郎万应连抱着名册走了进来,行了军礼才道:“启禀陛下,冬季入军名数全部在这里了。” “呈上来。”低沉的声音说道,候在一旁的侍卫将名册呈了上去。 万应连恭恭敬敬地退下,刚走到帘口,身后就传来了陛下的询问:“敌方军营情况如何?” “一切正常。”万应连点点头回答,忍了许久,最终,还是如实回答:“只是军饷……” “这些你不必说,一切照旧就好。”彬旭将册子合上,目光冷冷的看了一眼军部侍郎,“做好你份内的事,其余都不要过问。” “属下遵命……”军部侍郎万应连僵着脸色退下,直到走远后才吁了口气,他实在是没办法面对那些被夺取了粮食的老百姓,说好的保家卫国,到头来祸害的却是自己的人。 他仰头看天,璀璨的星空在夜幕上汇集成一条银河,已经入冬了,可是天气依旧炎热,季节就好像错乱了一样。 人走后,彬旭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单手支着脑袋翻着一本本奏折。身在前线,他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听闻敌方的军营里突然就冒出一个英勇善战的奇人。 这让他不得不防,他刚刚才坐稳的江山,怎能拱手让人? 手指拂过眼角,灯火烛光幻影,霎那间,他竟看到了三弟盈盈而笑朝他挥手地影像。 彬旭吓得一愣神,再仔细一瞧,空荡荡的营帐内只有烛光闪烁,微风吹得帐帘飘浮,哪有什么含笑的少年,不过是眼花罢了。 他强收起眼里的那抹眷恋,又变回了刚刚那个冷峻不暇的人。 “这下放心了吧。”间窃没办法的看着他家执意要前来的殿下,现在人也见到了,总该去办正事了吧,他催促道:“殿下,咱们该走了。” “恩……”彬鸢望着那在烛光下批阅奏章的人,怎么也无法想象这人竟狠下心来挖掉了自己的双眼,小时候的一幕幕在眼前闪现,让他不得不面对至亲之人的伤害在心底留下的伤痛。 间窃扭动着蛇尾滑了出去,彬鸢则还是一个人静静的站在帐篷里。两年多未见彬旭,这人的鬓角又多了几丝白发。 他忍不住向烛光下的人走近几步,带起一阵微风,埋头批阅奏章的彬旭被烛光晃的眼花,伸手护了一下火光,却没想到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清香。 他愣愣地向四周茫然的张望,这股香味他曾经在三弟的身上闻到过,时过境迁,却没想到,在这种地方竟然还能闻到这股香气,他苦涩一笑,竟没了看下去的心思。 桌上的酒被他拿起来喝,辛辣的味道顿时驱赶了疲惫,没一会儿浑身就烦躁起来。 彬鸢就那样静静的站在桌前,想去拥抱,又不得不止步于眼前,他与他终究只是两个世界的人。 桌子上的奏章乱成一团,喝醉的彬旭摇摇晃晃的靠在椅子上,彬鸢见他如此不爱惜自己,把挂在架子上的披风拿了下来,趁着某个醉鬼思维迷迷糊糊的时候给他盖上去,却没想到刚起身,手腕就被抓住,用力一扯,直接栽到了对方怀里。 “小鸢!”彬旭目光愣愣的看着扑倒在自己怀里的少年,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果然还是做梦好啊,你终于舍得到我的梦里来了,小鸢……” 彬鸢从未见过如此表情的大哥,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哥……”他小声的喊了一声,对方却猛然将他抱住,力道很大,他却受得住。 “小鸢还舍得叫我哥啊……” “当然……”彬鸢平静的回答,眼眸中没了当年的怨恨和愤怒,一切都变得漠然。 向自己的至亲之人复仇,这是何其的可笑,主要是他根本下不去手。 “……”彬旭只当这是一个梦,没有把怀里的少年当成真人,他曾经派了许多人去寻找对方的下落,得到的消息都是已经死了,那时候他像疯了一样,一下子杀光了屋里的所有仆人,所有的怨恨都不知道发泄在何处,明明是自己把对方害成这样的。 他紧紧地搂着彬鸢,恨不得把人揉进骨髓里,到嘴边的抱歉硬是没办法说出来,他自始至终都不敢提当年自己的行为。 这双眼睛,他如今的这双眼睛算是偷来的吧。 “哥,拥有半壁江山也很不错了,别再打下去了……”彬鸢不管这人是真醉还是装醉,他仰起头,恳求道:“求你了……” 彬旭猛然清醒,一把推开怀里的少年,眼眸中含着暴露,那是他要夺得天下的欲望,就算是至亲之人也不可以阻拦他。 “怎么?你们都想阻碍朕夺得天下。宁愿看着浮桑国子民成为敌国的俘虏,也不愿他们有一个国家吗?” “那都是你的借口!”彬鸢爬起来走上前去狠狠的扇了彬旭一巴掌,“怎么夺得天下?什么为百姓考虑?你不过是为了你自己的私心,那就像一个无底洞,你到底什么时候才明白?” 彬旭捂着被打疼了的脸颊,目光深幽幽的望着少年,反手从腰间抽出宝剑刺向对方。 彬鸢一个侧身躲过,那剑反手又砍了回来,他脚尖拉开一段距离,一点儿也不想对大哥动用法术,可是这人根本就听不下去他的话,难道要死到临头的时候才知道后悔? 他挥手一样,拿着剑刺过来的彬旭直接被弹回到椅子上动弹不得,长期睡眠不足,那双眼睛红怒暴躁。 彬鸢封住了对方的嘴巴,所以彬旭不能说话只能拿眼睛狠狠的瞪着他。 “哥……”彬鸢来到大哥跟前,手指抚上对方的脸颊,强壮的体魄挺拔的胸肌,小时候他无比崇拜的对象。 “哥,你这样会死的,你知道吗?”彬鸢望着大哥那双愤怒的双眼,直接用手指盖住,低下头,狠狠的吻了上去。 这一吻,直接让愤怒的某人双目在黑暗中瞪圆,终于明白了什么,甚至连反抗都忘记了。 彬鸢用法术屏蔽了大哥的视觉,一点点卸下自己的衣物,靠在彬旭滚烫的胸前,咬破自己的舌尖,让血顺着两人的嘴唇相互融合。 “殿下!”间窃闯了进来,没想到看到的却是殿下竟然把自己的神血渡给凡人,“殿下……” 神血的力量太过于强,凡人食用只会爆体而亡,只有共进鱼水之欢,才能让另一半享受神之血的人受到神的保护。 间窃望着两具缠绕在一起的身体,害怕的扭着蛇尾退了出去。 …… 隔日一早,彬旭从宿醉中醒来,太阳穴还隐隐作痛。 他低头一看,总觉得自己昨晚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皱着眉头疑惑,侍卫端着热水进来服侍,他便问:“昨晚可有什么人来过?” 侍卫摇了摇头:“军部侍郎来过后就没有人来了。” 彬旭将两手摊开,一排仆人为他穿衣,一个整理床铺的侍卫突然看见了被褥上的一块血迹,赶紧担忧的上前询问:“陛下可是受伤了?” 彬旭不爽的瞥了一眼那个侍卫:“就这么想朕正受伤!” 侍卫吓得一哆嗦,赶紧磕头认错:“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属下只是看到被褥上有一块血迹,以为陛下龙体……” “血迹?”彬旭一脸不相信的向床上看去,果真,在上面看到了一块血迹,他不是那种初经人事的人,所以一眼就知道那是怎么回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87章 妒忌 “师傅他怎么了?” 崎心担忧地趴在神殿门口,望着悬浮照神殿大殿里沉睡的师傅。 “等下他需要休息,好了,你们两个就不要在这里了,去外面玩吧。”间窃不耐烦地挥挥手,他最讨厌小屁孩了。 “可是师傅回来的时候脸色很不好……”崎心嘟着嘴巴,不依不饶,伸手抓着间窃的袖子:“你们昨天出去干嘛了?” “当然是出去调整季节,还能干嘛?”间窃心虚的说道,想起了昨晚殿下与那个人的事情,他可是在帐篷外听了一夜的声音,现在慎得慌。 李朔月目光怀疑的看着间窃,却没有询问,而是径直往神殿门口的地板上一坐,也没有打算离开的意思。 崎心学着李朔月往神殿的台阶上一坐,一副我就是不走的模样,气的间窃恨不得甩一条尾巴抽他们两个下去。 “你们在这里等,也是白等呀。”要不是看着这两个小兔崽子是殿下的徒儿,他早就把这两个小兔崽子给扔出北国了,“你两个好歹去吃点东西,别等殿下醒来担忧好不好?” 崎心撇过头不想听那条半人半蛇逼叨叨,把师傅买给她的短笛拿了出来,放在嘴边演奏着一首单调的曲子。 这种旋律是他从未听过的,富有节奏感,又很好听,很容易勾起人的兴趣和情感。 李朔月望着崎心手中的月白色短笛,他可从未收到过师傅的礼物,而师姐得到的礼物往往都很多,每次师傅出去,回来的时候都会给师姐带来许多漂亮的衣服和玩具,而他什么也没有。 他也曾在内心告诉自己,男孩子不应该和女孩子计较,可就是控制不住心里的羡慕。 只要一想到自己这个徒儿的身份都是半道恳求而来的,就再也没有了妒忌的心情,压根就比不上吧。 他自卑的想着,将头埋在膝盖里,目光涣散的望着远方,大雪飘飘的下了起来。 “哇,下雪了!”崎心把短笛收好,撒开丫子奔到广场上去了。 “你怎么不走?”间窃看着这男孩,驱赶的语气非常明显。 “师傅在哪我就在那……”他也同样赌气的回答,说出来的话却没有多少勇气,他不敢拿自己和师姐比,因为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随便随便!”间窃烦躁地摇摇头,滑着尾巴进了神殿,他再也不想管这两个小屁孩儿。 时笔睁开眼,将法力收回,彬鸢悬浮在空中的身体也缓缓落在冰床上。间窃这时候刚好进来,“殿下好些了吗?” 时笔点点头,他对这个殿下不讨厌也不喜欢,总是爱管凡人的闲事,“差不多了。” “差不多了是什么意思呀?到底是好还是不好?”间窃不爽的撇着嘴,他就非常讨厌时笔这种爱卖关子的习惯,有话就不能一口气说完吗憋人憋的慌。 时笔滑着尾巴离开了,根本没有回答对方的话。 彬鸢是在太阳落山的时候醒来的,失去舌尖血后,他的法力迅速缩退了一半,黑色的头发变成了白色,瞳孔也变成了红色,以前他都是用法术强行让眼睛的颜色变成黑色掩盖着,现在因为法律的流失也没办法做到了。 “殿下你醒了!”见到殿下醒来,间窃激动的满脸欣喜,赶紧把人搀扶起来:“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去泉水里泡泡?” 彬鸢感激的看了一眼间窃,他知道是对方把自己带回来的,“一路上辛苦了。” 听到殿下的感谢,间窃瞬间眼眶就红红的开始抽鼻子,嗷的一嗓子又扑倒在殿下的怀里,“殿下你可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殿下你是不能有事的啊……”耸耸鼻子,间窃赶紧把眼泪憋了回去,再哭下去他都要变成原形了。 “好了,你个小泪包,我不是还没死吗?” “去去去,呸呸!”间窃赶紧吐了吐口水:“殿下怎么能说这些丧气话?殿下要洪福齐天,与天同寿!” “你个马屁精。”彬鸢笑着摇了摇头,整了整衣服,朝着殿外走去。 外面大雪纷飞,一扭头就看到了坐在台阶上冻得快成了一座雕塑的李朔月。 “朔月!”彬鸢吓得喊了一声,那在寒风中冷得瑟瑟发抖的人抖了抖,回头望了一眼彬鸢,脸上僵硬和担忧的表情才得以松懈。 “师傅,你醒了。” “你怎么坐在雪地里?”彬鸢赶紧上前把这孩子拉起来,拍了拍头顶和衣服上的积雪,“大冬天的,我现在的法术很弱,连带着你们也受苦了。冷吗?” “不冷。”感受着师傅那只温柔的手放在脸颊上抚摸,李朔月此时此刻再也感受不到寒冷了,他只能听到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动声,脸颊蹭的一下升温。 “赶紧回屋去。”彬鸢牵起李朔月的手,穿过一条没有风雪遮挡的走廊,去往他们平时留宿的房子。 房子就在神殿的后方,建在半山腰处,四周都是茂密庞大的松树,枯枝干叶的枝树上挂满了积雪,一两只冬季觅食的松鼠跳跃在树上,偶尔滑落的积雪会飘进风中消失不见。 李朔月望着被师傅捏在手里的手,一瞬间觉得无比幸福,恨不得这条道路再长一点,再长一点,最好没有尽头,那样他就永远可以享受着师傅的宠爱。 然而现实却很残酷,这条道路没一会儿就到了。 两人甚至还没有走到门口,一直坐在屋门口的小女孩看到走来的两人,当即就欢乐的叫了一声:“师傅!”而后那只牵着他的手赫然松开,径直奔向了女孩。 李朔月望着师徒两人拥抱在一起,如一对幸福的父女,而他就像一个多余的人一样站在一旁,心里五味杂陈。 屋子里烤了炭火,暖呼呼的,两个小孩子围着火身上披上一件毛绒绒的衣服,就不会那么冷了。 崎心一边烤着火一边啃着师傅从山下带来的零食,“师傅,山下下雪了吗?” 彬鸢点点头:“快了,一月份的时候可能会下。”他已经修改了这篇大陆的季节,只不过也没有人类期望的那么快,雪珀珠运行总需要一些时间,一月份下雪是有点晚,不让人类觉得时间差太过于明显就好。 相信这一年过后,大多数的老百姓只会认为秋季延长,而并不是没有冬天。 这片大陆上的另外两个神去哪里了他不得而知,只知道神谕卷轴就是奉神创世神的旨意,一直向他传达着命令。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96章 一见钟情 彬鸢上次就听九尾说,雪山的半山腰处有一座温泉,今个才有空来。 他站在山峦上,朝着喷泉的方向看了一眼,白雪皑皑的森林中,只有那片地方烟雾缭绕,远远的还能听到瀑布哗啦啦的流水声音。 彬鸢好久没有泡温泉了,虽然身上脏了以后轻轻的捏一个法术就能弄干净,但是还是没有洗澡来的舒服。 脚尖一点,朝着瀑布飞去。 彬鸢站在湖边用手触碰了一下湖水的温度,滚烫,但却不会把皮肤烫伤,只是温度有些偏高。 彬鸢看不清楚远处,因为瀑布的四周笼罩着蒙蒙的雾,他褪下衣服,折叠好放在岸边,朝水中游去,一头银色的白发在水中展开,霎那间美得像一个落入凡尘的仙子。 “嗯~” 泉水带来的舒适感让他自由自在,舒畅在水中划了几个圈,应和着空灵的瀑布声,他哼起了一段现代的音乐。 哑巴瞬间呆愣,他从未想过瀑布里还会有其他人。 吓了一跳的哑巴赶紧从水中爬起来,慌慌张张地爬上岸,捡起自己脏兮兮的衣服胡乱往身上套,连滚带爬躲到树丛中。 那少年哼歌的声音还在持续,悠悠的,声音无比的空灵像一道划破天际的乐章。 哑巴不会说话,只能睁着眼睛望着模糊的湖水中,微风一吹,笼罩着湖水的雾渐渐散去,那有着一头银发的少年逐渐露出了模样。 在水色的滋润下,那银色长发的少年有着一双与鲜花般鲜艳的红色双眸,瑞凤眼微微眯着,薄薄的红唇微以为上翘,雪白的肌肤令景色自渐形秽,一瞥一笑,都带着妖魅般的美丽。 哑巴看直了眼,长这么大他还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女子,视线往下移,那女子的胸膛平坦,腰肢纤细,仿佛隐隐握就要折断似的,是个男子。 彬鸢将头发盘起,随手一勾,湖边的树枝自动断裂一节,化为一根木簪。彬鸢将木簪插在发上,舒服的靠在岩石壁上。 他泡了将近一个小时,期间还眯了一会儿。 哑巴望着那美轮美奂的少年换上衣服脚尖一点飞到了空中,才恍然发现自己恐怕碰到了神仙。 此后,一心寻死的哑巴对那个身影念念不忘,每天都会来到温泉边看上几眼,一坐就是大半天,却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在水中嬉戏的少年。 哑巴在喷泉不远处的地方盖了一个小木屋,他发现这片雪山附近的森林特别安全,许多小动物还不害怕人,野果子掉的满地都是,足够他填饱肚子。 时间又这样过了将近半个多月,哑巴这天打算去湖边洗衣服,浑身脱的光溜溜,泡在水中,一边洗着衣服,一边凝视着这些在温泉里还可以依然活动的鱼。 然后他一转身又看到了那个少年,这次少年也看到了他,对方的表情同样很震惊,好像对于自己的到来感到很惊讶。 彬鸢衣服脱到一半,抬头一望,湖边不远处就有一个少年在泡澡,他脱也不是不脱也不是,气氛一度很尴尬。 他没想过自己会在这雪山半山腰处碰到人类,赶紧把衣服穿回去,朝着在水中一动也不动的少年行了个礼,转身离开。 哑巴见少年要走,心口一阵慌乱,连衣服都顾不得穿,连忙爬上岸,追了出去。 彬鸢被少年一把扯住,回头一望,好小子,这少年光溜溜的不穿个衣服就算了,还扯着自己不放。 “放手。” 哑巴犹犹豫豫地放了手,见对方又要走,两手并用又扯住,彬鸢一个趔趄,差点向后倒去。 “你扯着我做什么?” 哑巴不情不愿的放手,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彬鸢看。 好漂亮的人。 虽然在听到对方说话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误解了对方的性别,这人是个男子,还是一个美得让人无法形容的男子。 近距离看,更加美丽,一袭白色的锦袍绣着祥云,将身材完美的展露无遗,雪白的长发,在对上那双清澈透亮的红色眼眸,简直要把人给看晕过去。 薄薄的嘴唇,精致的五官,光滑的皮肤,浓密的眉睫,像极了在寒冬中独自盛开的牡丹。 “你这人怎么不说话?”彬鸢一对秀气的眉睫皱着,灵动的瑞凤眼含着疑惑。 哑巴张开嘴巴想要表达,只能干咽着口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只要一开口说话喉咙就特别的疼,宛如有千万只根针扎在里面似的。 “这里不是人类可以呆的地方,如若没事的话,赶紧下山去吧。”彬鸢怪异的看了一眼这个人,少年有着一堆浓密的眉毛,五官长得很普通,是那种扔到人群堆里根本分辨不出来的那种,但就是那双眼睛给人的感觉很不一样。 很沧桑,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却有着一双与年龄不符合的沧桑眼睛。 大雪呼呼的下起来,彬鸢感受着风雪的呼唤,神殿里那几个孩子恐怕又调皮了,皱了皱眉头,一阵无奈。 别走! 哑巴再一次抓住对方,心跳到了嗓子眼,他非常害怕这个少年离开,在湖边看到他的第一眼起,哑巴就已经无可自拔的陷入到了少年的美貌之中。 “放手!”彬鸢怎么也无法理解这个少年紧抓着自己意欲何为,又不想伤害到无辜的人,只能强行把自己的衣袖从对方的手中扯下,却无能为力,因为对方抓的太紧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 哑巴眨眨眼,张了张嘴还是无法表达。 彬鸢眯着眼睛视线停留在哑巴的脖子上,伸出手指小心翼翼的触碰着哑巴的脖子,这少年恐怕不能说话。 哑巴享受的眯起眼,少年的手指带着一股微凉,却不是很冷,触碰到他脖子的时候,浑身一颤,前所未有的感觉让他如梦初醒。 “你不会说话?” 哑巴点点头,彬鸢一阵无奈,“既然你不会说话,我也就不问你那么多问题了。可以放开我吗?” 哑巴摇了摇头,他知道,只要自己一放手这个少年就会飞到空中,任凭自己怎么追赶,恐怕都无能为力。 彬鸢有一种碰到了碰瓷的感觉,他故意摆出凶恶的表情,冲着哑巴威胁道:“我可是山中的妖精!你要是再不放开,我就吃了你!” 哑巴当即就被吓了一跳,可手上依然没有放手,他本来就是来雪山里寻死的,若是能够死在少年的手中,他觉得一点儿也不后悔。 彬鸢一脸的便秘,看着哑巴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第一次有一种挫败的感觉。 “话说,你到底为什么要一直缠着我?”彬鸢没办法的拖着哑巴向山中走去,半山腰通往神殿的路并不远,他走的是捷径,东拐西拐拐,很快就到达了神殿后方的森林里。 雪山四周都隐藏着传送门,只要找到对应的位置,便不用绕那么大一圈子的路。 哑巴跟着少年来到了一座豪华的宫殿旁,他惊讶的看着那些精致的建筑,绕过一座开满了荷花的大池塘,被一个小女孩的惊呼声给下回了神。 “你这混蛋,放开我师傅的衣服!”崎心心心念念着师傅早点回来,没想到一回来就看到一个脏兮兮的人扯着衣服的袖子,当即就生气了。 哑巴吓了一跳,是被小女孩凶的,他慌了神松开了手,猝不及防被女孩子一推摔倒在地,蹲在地上愣愣地抬着头,望着女孩怒气冲冲的脸。 “谁让你碰我师傅的?!”崎心双手叉着腰,像一个小母夜叉。 不远处的九尾一脸无语的摸着狐狸脸,抱歉的看着仙君:“我可没有教她这些……”他很想说,他才没有教你徒弟这些乱七八糟的性格,这都是自然生长的下场。 彬鸢赶紧冲着徒儿招了招手:“崎心不得无礼,他只是一介凡人,断不可用法术欺负他。” 崎心撇着嘴委屈的看着师傅,冲着师傅露出一个笑脸,回头的时候恶狠狠的瞪着哑巴。 李朔月来晚了,急匆匆赶到的时候,广场上已经闹成了一团。当然他也注意到了那个人类少年,少年同样注意到了他。 李朔月感觉到了一股危险感,他来到师傅身旁,冲着师傅行了礼,乖乖的说道:“捉妖阵法已经熟记,师傅可要考察?” 彬鸢惊讶的瞪大眼睛,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记下了一本捉妖符咒书,那可是有着整整200多页呀!这孩子怕不是逆天了。 虽然心里震惊归震惊,彬鸢还是夸奖道:“朔月已经很厉害了,为师没想到你这么短的时间就能背下来。” 李朔月脸上露出羞涩的红,笑弯了眼,在师傅看不见的地方眼眸冷冷的望着那个哑巴,又是一个企图想来分享他师傅关爱的妄想之徒,他是不会放过这些家伙的。 师傅的美应该由他一人独享。 关于这孩子内心的想法,彬鸢其实一点儿也不知道,在他心里一直觉得自己像一个父亲的角色,尽职尽心的照顾着两个孩子,生怕他们没有母亲的陪伴,长大之后心理会扭曲,尽可能的给予鼓励和关爱。 哑巴看着和谐的几人,感觉自己是多余的。 原来那个少年有两个徒弟,哑巴羡慕的看着他们,乖乖的坐在一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九尾注意到这个人类少年,大摇大摆地来到他的旁边,很享受的看着这个少年惊慌失措想要尖叫又发不出声音的模样。 “啧啧啧……原来是一个哑巴!”九尾得瑟的一笑,很喜欢在人类面前卖弄自己的小法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97章 被剥夺的神职 凡人总是需要吃东西的,彬鸢领着哑巴来到神殿不远处的一座偏殿里,伸手指了指不远处刚刚才搭建起来的厨房说道:“那是厨房,里面有新鲜的食物和大米,饿了的话就去那儿弄吃的。若是没有了食物,告诉九尾即可,他会去山下买回来。” 哑巴点点头,跟随着对方踏进屋里,这间房间很大,里面的陈设带着一股神圣的味道,玉器的石床铺着锦被,雕花梁柱上镶嵌着宝石,半圆形的拱窗外一只开满了红花的火焰花伸了进来。 火焰花是北国特有的植物,只会生长在寒冷的冬季里开花,颇有点儿像是凡间的梅花,只在冬季绽放,戴着鲜艳的红色如火似茶。 彬鸢观察了一下确定屋里没有少什么东西,转身对着身后的哑巴说:“这儿就只有我们几个人,既然你不愿意离开,那就留在这里吧。闲来无事的话可以打扫一下广场上的落叶,这儿的天气很冷,衣柜里有一些厚的衣物,你可以换上。” 哑巴再次点点头,目光从未离开过彬鸢身上,从他记事起就不会说话,每每开口,喉咙如同针扎一样疼痛不已。 彬鸢示意对方在自己面前的凳子上坐下,掐指一算,心口顿时隐隐不安。 这孩子的命数有些蹊跷,彬鸢皱着眉头再次一算,天空中滚滚雷声而来,一条银色的闪电划过半边天,雨夹雪飞速下着。 没想到这时,神谕卷轴开启了提示。 【神谕卷轴提醒:请在七天内找到合适的厄运之子培训对象,开始厄运之子培养之路。】 彬鸢眉头紧紧的垫着,这好端端的,他上哪儿去寻找厄运之子?而且被选中为厄运之子的人下场都会很惨,彬鸢根本狠不下心来,这样去对待一个人。 他沉默着,直到耳边的提示声消失,仍然没有回过神来。 神谕卷轴似乎知道彬鸢内心的不愿意和抗拒,安静了一会儿之后,提醒的声音严肃了些,附带着威胁。 【神之子零星,奉劝你做好自己的职责,不然我们很愿意再换一位神明继续培养。】 彬鸢听完后,眼睫下的双眸失去了光泽,内心回答着。 “我知道了。” 【望你好自为之。】 那空灵的声音随即消失,荡荡悠悠飘散在天际,实际上已经离开了这片大陆。每次只有颁布任务的时候神谕卷轴才会从另一个空间,不远千里迢迢来到这个世界向他下达指令。 再怎么说,这也不过是几百年才建立起来的初始大陆,没有完善的生态机构,没有完善的人物文化,一切都显得很乱,若要加速这片大陆的时代进化,只能不断的更换人类的血脉。 哑巴目光眨也不眨的盯着彬鸢瞅个不停,少年肆无忌惮在他面前发着呆,半垂着眼眸美的让人忘掉了呼吸,他静静的看着,这时候被他凝望着的人目光移动,顺势看向自己。 彬鸢眼眸中含着挣扎,如果说要挑选厄运之子,那么他面前的这个少年再合适不过了。 天生就是一个哑巴,从他掐算的命运当中可以得知,这少年将来的路恐怕坎坷不平,最后也会落得一个不得善终的下场。 彬鸢攥紧双拳,深深的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与少年对视的目光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哑巴一愣,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少年要带着愤怒的双眼看着自己。 “如果你连打扫卫生这一点小事都做不好,我会将你赶下山!”丢下这样一句半狠的话,彬鸢起身挥挥袖子离开了。 哑巴患得患失的看着对方离开,虽然少年双眼含怒望着自己但却没有恶意,他能够感觉的出来。 第二天,彬鸢开始教授两个徒儿算命之术,也叫做预测之术,通过水面或者镜子,外加人手掌上的指纹以及长相,来推算出这人的一些事物。 彬鸢将两碗水分别放在两个徒儿的面前,“万物有之,水之生命,这世界的所有都逃不过要流进大海,他们蒸发又飞向空中,变成雨滴飘洒在大地,如此反复周而复始,如同一本卷轴记录着大陆的兴衰时势的变迁。” “将灵气注入在水中,预算你要推算之人的事物。” 崎心对这门法术非常感兴趣,预算之术的书籍已经熟知,听师傅这么说,已经迫不及待的将两股力量注入到水中。 只见碗中的水平面翻起了泡泡,很快水就沸腾起来,噼里啪啦的像炸开了锅,崎心使劲的往沸腾的水中看去,什么也没见着,只见师傅没办法地摇了摇头,说道: “灵气注入多了。”彬鸢将她碗中的水倒掉,两根手指并齐,碗底注入一股清泉,没一会儿水就满了:“推算之术不需要耗费太多的灵气,一点点就好,如一根头发丝般细,这样是最好的。” “徒儿受教了……”崎心撇着嘴难过的点头,开始全神贯注的将灵气变得细长而又小。 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法术随手一挥散发出的灵气大多都是散开的,要强行把灵气压制成一条细细如头发般细小的线,要耗费很多精力。 李朔月仔细听着师傅讲解了很久,才并起两根手指放在眉心,随后并拢向下一挥,从眉心中抽出一股头发丝般细小的银线,银线在空中飘洒盘旋,在碗中央落下,沉入水中,与水化为一体。 最后,水的颜色,突然变成了一面镜子,李朔月一心只想着师傅,满脑子都是有关于师傅的事情。 他炯炯有神地盯着水面看,在波纹荡漾的水面中看到了模糊的影子,不是很清晰,内心就越发的执着于师傅,想看看师傅的前世到底是什么。 接着,他看到了许多奇形怪状的盒子急速的奔跑,一位很普通的少年带着灿烂的笑容,在一间有着上下铺的卧室里打闹成一团,笑声甚至从水中荡漾了出来。 李朔月看不懂那个世界的着装以及那个世界的事情,带着一脸疑惑抬头望向师傅:“师傅的前世是什么?” 彬鸢来到李朔月面前,低头看了一眼碗中的倒影,原来这孩子是在推算他的前世。 李朔月看着师傅眉眼弯弯,就知道师傅心情恐怕很好,便也跟着笑了起来。李朔月长着一张狐媚子的脸,天生带着勾人心魄的魅力,这一笑,彬鸢看得发了呆,只怕这孩子长大以后,不知要伤多少女孩子的心。 “这是异世,另一个世界。”彬鸢笑着解释,既然这两个孩子作为他的徒儿,他便不再隐瞒关于这片大陆上的知识:“宇宙中存在着大大小小的世界,有些时空存在很久历史悠久,有些时空才诞生几百年,历史浅短。如今我们生存的这片大陆便是刚刚出生的一头小牛,还不够强壮,不够强大,只是宇宙中的一粒尘埃,还不足以到发光的地步。” 崎心听得心口荡漾,忍不住发问:“那怎样才能去往其他世界?” “开启两个世界的门是需要耗费大量的能量和法术,如今就算是这片大陆的管理者也无法开启时空之门。”彬鸢摇了摇头,他虽然身为这片大陆掌管者,却没有通往异世的能力。 “为什么呢?”李朔月突然发了问:“神管理这片大陆,为什么不能开启时空之门?”神殿里关于时间的书籍他全部都有看过,那些讲述另一个空间,另一些星球的书他都有参考过,如今的思维开拓的已经和凡人不一样了。 彬鸢翻找传承记忆,并不是他没有穿越时空的能力,而是创造这个世界的创始神,没有赋予管理者这个能力,剥夺了他们可以跨越时间的神器,从而将他们困在了这片大陆上。 “创世神并没有赋予管理者这份神职,这也就是为什么身为神的管理者没办法开启时空之门。”彬鸢一一解释着。 两个孩子都是一脸懵懂,当然现在的他们还并不知道自己的师傅就是这片大陆的管理者,许多年后等他们知道的时候,而那个养育他们长大的人,已经化为一片银光消失在了大陆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98章 出山历练(1) 上午的课结束,彬鸢放两个孩子去实践了。 他回到神殿,神殿两侧堆满了密密麻麻的书籍和法典。这些书籍当中记载了北国的开创以及传承,大陆的兴衰变迁,法术、医术、预测之术、剑术以及一些黑暗术。 彬鸢整理书籍的时候没想到在暗格中竟然找到了一本黑暗法典,厚厚的一本书被铁链捆绑着,拿在手上还散发着一股黑气。 封页上写着“福禄”二字,若不是这本书散发着一股令人发寒的黑气,光凭这两个褒义词的字就足以让人误解他。 彬鸢捧着书皱着眉头,细心翻找着传承记忆,果然找到了关于这本书的记载。 福禄,一本封印着所有欲望的书籍。贪念、邪念、杀念、欲念,只要含有这其中一种念想,都会成为这本书的饲料。 相传这本书诞生于混沌初开的黑恶势力,那时候的南浵大陆众神云集,每位神都是被创世神挑选出来的天之骄子,不甘于相互臣服,特别是代表邪恶的邪恶之神。 他为了独享人类的掌控权,与其他的神明大大出手,众神明反应过来参了他一本,创世神一怒之下,将邪恶之神剥夺了神职,变成一本书永久的封印在北国。 敢情他现在拿在手上的还是邪恶之神神化身的本体。 “哐当!”一声响。 正沉思在传承记忆当中的彬鸢回了神,朝着声音的发源地看去,换了厚厚衣服的哑巴不小心把博古架上的一个瓷杯摔碎了,正慌慌张张地跪在地上,想要把碎片捡回来,却因为太过于慌张惊恐将手上划了几道大大的口子,红艳艳的血滴砸在玉石地板上。 “你在做什么?” 哑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死死的将头扣在手上,以前在面馆打工的时候,不小心摔破了一个碗,两天都吃不到一口饱饭,还要被老板给毒打一顿。 他深深的害怕少年把他丢下山,他喜欢呆在少年身边,就算是当一个下人也万分的感激。 “难道你没看见你的手在流血吗?”彬鸢很想骂一句这个少年白痴,但最终还是把所有的脏话都压了下去,见着孩子一副被吓傻了的模样,手指一挥,破裂的花瓶恢复成原样,他那双被玻璃渣扎破的手也完好如初。 哑巴不可置信的看着双手,再看一看脸色不悦的彬鸢,万分感激的再次叩头感谢,“既然你连打扫这点小事都搞不好,我留着你也没用,你下山去吧。” 哑巴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眼里的微光瞬间破灭,张着嘴巴强忍着喉咙的刺痛啊啊的说着,始终没表达出一句话。 他双脚并用爬上去,抱住彬鸢的腿,死死不肯撒手,苦苦哀求。 “放开!” 哑巴还是不肯撒手,他从小无父无母,在乞丐堆里长大,没人会可怜他,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好心的老伯伯,却死在了怪物的嘴里。 他没有能力为老伯报仇,卑微着喜欢一个人,却连旁观的机会也没有。 彬鸢实在是想不出要怎样去刁难这个少年,培养气运之子还好,可是让他培养厄运之子,他确实没有经验的。 捂着额头一脸难受,要不是这片大陆上只剩下他最后一位神,他真怀疑神谕卷轴是故意在刁难他。 “把你的脏手拿开!” 哑巴一愣,看着少年白皙的袍子被自己弄得脏兮兮的,一瞬间回神,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不敢有半分逾越。 他赶紧把手在身上仔细的擦着,但血迹怎么也擦不干净,除了会哭,他好像什么也不会了。 厄运之子必须要足够的坏,足够的心狠手辣,足够的丧心病狂。彬鸢怎么也没办法将人培养成这样,最后目光定格在了书架上那本散发着黑气的书籍上。 随即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知该怎么办的少年,顿时他好像有了一个计划,如果让这个少年修炼这本书,增加他内心的欲望,是不是就可以让他顺理成章的成为厄运之子…… 彬鸢说干就干,书籍顺势飞到他的手中,“你起来。”哑巴得到命令,一边抽着鼻子一边从地上爬起来,目光盯着脚尖,不敢去问对方。 彬鸢打量着相貌普通的哑巴,他也不知道这人的姓名,觉得应该取一个名字方便称呼。 “我给你取个名字如何?” 哑巴愣愣地抬头,都做好了被少年斥责,却因为少年的话一瞬间没反应过来。 “山海共长生,漂泊无痕处,海泊如何?” 哑巴点点头,默默的在心里念着这个名字,很喜欢,情不自禁嘴角就露出了笑容。彬鸢将福禄书递给他,顺势解开了上面的封印,黑气一霎那间被内心有着强大欲望的少年吸进眉心。 海泊眨眨眼,感觉自己身体里好像多了什么东西,却没有太过在意,还沉浸在少年为自己取名字的喜悦中无可自拔。 书籍散发着一层淡淡的光晕,像活了过来一样。 与此同时,大陆上两国的交战还在持续。 达知达国与浮桑国整整持续了半年的战争仍然没有结束,百姓们流离失所,到处都是士兵强取豪夺,把老百姓们用来度命的粮食拿去充军粮,闹的人心惶惶饥荒不断。 时间一晃,五年过去,大陆上终于不再发生战争,国与国之间安定稳定起来,看似祥和的外表之下,不知又酝酿着怎样的波涛汹涌。 眨眼间就到了徒儿该下山历练的时候,彬鸢早早的闭关醒来,已经长成妙龄女子的崎心身高偏长,容貌出众,像一朵冰山雪莲,笑的时候融化众生。 见到师傅闭关出来,崎心笑着迎上前,“师傅,师弟要去历练了,师傅我能去吗?” “你三师弟呢?”彬鸢尽量想把那个厄运之子看管在眼皮子底下,免得这孩子修炼到走火入魔自己都还不知道。 崎心不满的嘟着嘴,他最讨厌的就是那个三师弟,平时老实巴交的,修炼的时候总爱躲着自己,问他个问题半天答不上来,师傅花费了那么大的精力修好他的喉咙,能说话了还是一个哑巴。 “三师弟去森林里修炼了,师傅你就别管他了,我也想出去历练。”她已经在这片雪山上待上了五年,每一次在山中采药都是在北国的区域,站在山崖上望着远方的人类城池,羡慕的不行。 “既然要跟着去,就去吧。” “真的吗?谢谢师傅!”崎心激动的原地蹦哒起来,“我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二师弟!” 彬鸢看着徒儿一蹦一哒的跑开,没办法的摇摇头。虽然崎心年龄最小,但却是两个徒儿的大师姐,医术了得,她的名气在烟柳城可谓是家喻户晓,总有人闻声而来巡诊,爬山大半个雪山。 来到徒儿的房间,彬鸢还没走进屋就听见崎心在屋子里叽叽喳喳的说着:“师傅已经同意了,你必须带我下山!” 李朔月其实一点也不想陪她下山,他们此次下山要在凡间生活两年,去了解他们所掌控的自然规律。 “咱们的任务又不一样,你跟着我做什么?”李朔月不满的说,快速的将行李打包好扔进空间戒指。 崎心叉着腰不泄气的说:“我去哪儿都可以问诊,顺路不行吗?” 彬鸢踏进屋,就见着两个徒儿针锋相对的摆着臭脸。 “好了,别吵了。”彬鸢把银两摊开在桌子上,“既然要下山可不要忘记了凡人的货币。朔月,此次下山,你的任务是造福于百姓,获得人类的供奉,供奉你的人类越多你的法力就将越来越强,可记住了?” 李朔月点点头,“多谢师傅提醒,徒儿已谨记。”他此次去凡间的任务就是要收纳自己的信徒,他们虽然身为半神,却没有强大的法术,若想要获得更强大的法力,必须要从人类的身上获得信仰之力。 而这种能量的来源于人类的供奉,就像人类信奉神明,而他就是要去凡间宣扬自己的存在,收纳自己的信徒。 崎心不爽快的撇着嘴,向着师傅撒娇:“师傅有什么要吩咐徒儿的吗?” 彬鸢把一包百草集摊开,百草的香味顿时散发出来,“你的任务是救治三万名凡人,将普通的医术教授给凡人,可以的话,最好是建立自己的宗派。” 崎心惊讶地张大嘴巴,师傅竟然让她自己建立门派,这是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完成得了的。 李朔月目光深幽的望了一眼师姐,内心有些妒忌,他想要创办自己的宗派,但师傅没有同意,只是让他广收信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99章 出门历练(2) 出发之时,雪又下了起来,含着冷飕飕的风呼呼的飘着。 彬鸢该打点的都打点好了,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年龄偏小的崎心,这孩子不过才十四岁,娉娉袅袅大好的豆冠年华,本应该在家里享受着宠爱,而不是在大陆上漂泊。 “崎心,外面人心险恶,断不可与貌取人。”彬鸢忧心忡忡的说:“特别是一些臭男人,一定得提防着,懂吗?” 崎心点头如捣蒜,师傅总是婆婆妈妈的,从上午嘱咐到下午,收纳戒指里的空间都被师傅强塞进来的银两填满了,还有一些防身的暗器和兵器,要不是自己挑选了些,师傅恐怕打算把整个神殿给搬进来。 “知道了师傅,你老人家就放心吧!” 彬鸢眼泪汪汪的望着徒儿,摸摸脸颊:“为师老了吗?” “不老不老不老!”崎心赶紧否认。 李朔月静静地站在一旁,内心期待着师傅也能看自己一眼。 “那好吧,你们两个一路要小心。朔月,一定要保护好你师姐,知道吗?” “徒儿谨记!”李朔月拱手领命,眼眸翻腾,召唤出剑,双脚踏上去,乘风而起,迎着风雪飘向空中。 崎心紧随而后,两道人影一前一后向着远方消失。大雪茫茫的,隔了一段距离,便再也看不见了。彬鸢依旧站在风雪中观望着,望着那两点逐渐消失,最后到再也无法可查,才收回了眼眸。 薄薄的一层雪盖在他白色的发丝上,海泊心疼的望着师傅的背影,将一把竹伞撑开,抵挡着风雪。 彬鸢只察觉身上盖着一片阴影,侧身一看,海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身侧,手上拿着一把伞。 “师傅……”海泊知道师傅非常的喜爱大师姐,不放心大师姐出门历练,但又不得不放孩子离开。 “师傅,咱们回去吧。”海泊垂着眼眸,不忍心的说道。 他也只有在师傅的面前才会说话,崎心与李朔月找他的时候,他总是惜字如金,回答最多不会超过三个字。 彬鸢点点头,可以看见三徒儿的身上笼罩着一股浓浓的黑气,也不知是哪一股执念,浓烈到已经让人无法忽略的地步了。 两人走在回神殿的台阶上,大雪从发丝间飘散而过,呼呼的吹着。 “海泊,你如今多大了?”彬鸢只记得这孩子拜入自己门下时,年仅十六左右。 如今五年过去,他每日都忙着打坐,倒是忽略了这孩子是几个徒儿当中年龄最大的。 “徒儿已经二十一了。”海泊低头回答,稳稳地撑着伞,不让一丝风雪飘在师傅脸上。 “二十一了……”彬鸢侧目打量着三徒儿的容貌,五官虽不出众,但长的也是一表人才,骨骼逐渐成熟,也是时候吃固颜丹了:“明日到我书房来吧。” “好的。”海泊知道师傅找自己是为了什么,内心有点雀跃,他一直害怕自己老去,变得丑陋,便再也没办法照顾师傅。 将师傅送到神殿门口,海泊不得不止步,目光贪恋望着师傅的背影进入神殿最后消失不见。 神殿总共分四个区域,每个区域相对应着大陆上不同的季节,彬鸢来到冬阵前,悬浮在空中的符咒逐渐停止转动,他摊开手掌,一颗银白色的珠子飘向空中。 今年的冬天逐渐离去,来年的冬天他才需要再次启动雪魄珠。 海泊回到师傅的卧房,将师傅的衣服通通整理好,其实也没什么要整理的,师傅的衣服本来就放的整整齐齐,而他却私心的将师傅的衣服重新翻出来再折叠再放进去。 房间里的陈设很简单,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檀木香,闻着让人很舒心也很眷恋。 半圆形的镂空雕花窗外面吹着细细的寒风,他却感觉不到冷,只觉得那些细碎的雪花像极了点缀。 整理完了衣服又来到床边叠被子,海泊捧着师傅的枕头埋在脸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全是师傅的体香,脸色红了些,赶紧将枕头放下。 隔间案台上放着一把古琴,海泊时长听见师傅坐在这里弹唱曲目,来到琴边,用细软的丝帕轻轻的擦拭着琴弦边沿,模仿着师傅按住琴弦勾勾弹手,仿佛隔着虚空握住了师傅的手一样。 幔纱低垂,在微风的吹拂下散发着朦朦胧胧的飘逸感,海泊坐在师傅的软垫上,幻想着师傅骑在自己身上娇羞的模样。 随后将手一点点伸向自己的欲/望,一股腥味逐渐掩盖了檀木香,重重地喘气声带着压抑和舒服,淫秽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不知持续了多久。 晚上,彬鸢踩着夜幕回到房间,总感觉空气中有股怪怪的味道,窗户大大的开着,夜风正肆无忌惮的往里钻。 一扬手,窗户自动关上窗帘合拢,夜色也被掩盖住了。 彬鸢其实也可以说是不用睡觉,现在他的身体是神,不再是凡人之躯,睡不睡并没有什么区别。也可能是当人类当的太久,彬鸢逐渐养成了睡觉的习惯,每到了夜晚,总是要躺在床上才可以放松安然入睡。 彬鸢褪下外衣,正准备入睡,没想到这时房门却响了起来。 “咚咚。” “谁?”彬鸢还以为是时笔与间窃执行任务回来了,顿时有些窃喜,可听到门外的声音时便又寒了心:“是徒儿。”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彬鸢并没有打算让对方进来,他是懒得开门,人都钻进被子里了,懒得出去。 “我给师傅打了洗脚水。” 听上去门口的声音好像没有什么不对,彬鸢想了想也颇为有些心动,平时都是轻轻捏一个法术就干净了,但作为人类来说,洗个脚可能睡的还舒服一点,便同意了。 “进来吧。” 得了允许,海泊高兴的端着洗脚水走了进来,转身将门关上。 “这几日修炼的可还好?”彬鸢低头看着跪在脚边的徒儿,见对方竟然亲自为自己洗,当即就阻止道:“不用了,为师可以自己来。” 海泊怎么可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不容拒绝的捉住师傅的脚,表情却很好的圆了过去:“师傅都累了一天了,还是让徒儿来吧。”不由分说,并将双脚按在水里,手指轻轻的在脚踝处摩擦。 彬鸢觉得有些痒,想要把脚抽出来却被对方紧紧的按着:“别……为师是怕痒……”颇为不好意思的别过脸说,脸颊微微红了些,觉得在徒儿面前丢脸丢大了。 原来师傅怕痒,海泊掩盖在刘海下的双眼微微一笑,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师傅越是怕痒,他越是不经意间用手指碰到师傅的脚掌心。 彬鸢强忍着不适应感,等待着徒儿赶快洗完脚,他也好入睡。 鼻尖突然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味,朝着香炉看去,诧异的说道:“这是什么香?”味道可真奇怪,怎么感觉视线越来越模糊了。 彬鸢只觉得双眼有些迷离,就连徒儿的样子都看不清了,最后因为体力不支倒在了床上。 海泊拿出抹布精心的将师傅的脚擦干净,看着那双圆润的脚趾,一股奇怪的念头在心底荡漾,他伸出舌头含着一根脚趾,顺着皮肤一点点向上移,在小腿处落下一个吻。 把人安置好后,来到香炉旁掐灭了梦香。这种香可以让人昏迷过去,在梦中梦见自己最爱的人,醒来后只会有一些浅短的记忆,并不会记得现实中发生的事情。 当然这种香对神也是有效的,海泊是打扫的时候,无意间在书房的角落里发现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100章 出门历练(3) “福笙……” 再次见到这个人,彬鸢显得有些难以置信,强行被封锁起来的记忆逐渐展开,两人之间的缠绵,一起相守的往事,如电影般在脑海里一幕幕展开。 福笙站在一棵开满梨花的树下,正是花飘落的季节,带着香味的梨花纷纷洒洒落下。彬鸢心口害怕的紧,生怕那个站在树下的人就这样悄然消失,慌慌张张地跑了过去,一把抱住他,“福笙!” 微笑着的福笙同样抬起手抱住了彬鸢,一个用力将人抵在树上,迟钝的彬鸢还没反应过来,双唇已经被狠狠的含住,腰上的双手用力一捏,疼得他张开了嘴,一条灵活的舌头霸占了他的口腔。 他甚至还来不及反应,衣服已经成了碎片,彬鸢闭上眼睛感受着,他深爱着福笙,这份感情又因为力量的原因总是时有时无。 “鸢……” 彬鸢疑惑的侧目,只能看到福笙整张脸埋在自己的脖子上啃着,他不解的说:“你以前总是喜欢叫我小鸢的……”为什么现在改口了? 福笙诡异的笑了笑,一把将人压在身下,狠狠的索取着。 海泊无法相信师傅的内心住着其他的人,他像一头愤怒的困兽,感觉自己的珍宝被人窥探了,紧紧的压着身下的人,温柔一点点退去,剩下的只有残忍和无休止的索要。 疼痛逼得昏睡中的人流出了眼泪,吱吱呜呜的喊着,海泊一把握住了这张嘴,他不想听,因为听了之后他就会心软。 泪水一颗颗滑落,擦过他的手掌,海泊低下头,将泪水舔干,亲吻在师傅湿润的眼角。 早晨,画风鸟在窗头吱吱的叫着,彬鸢从睡梦中醒来,觉得有些恍惚,他第一次在梦中梦到了福笙,这种感觉很难受,因为醒来之后发现那只是一个不真实的梦境。 可是为什么感觉却那么真实? 彬鸢正准备翻身下床,一抬腿,下身的刺痛连接到脊椎骨疼得他吸了口冷气,他揪开被褥一看,底裤穿的好好的,身上也没有什么痕迹,可是这股酸痛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这种梦境做多了,便达到了身临其境的效果? 彬鸢红着脸强忍着摇摇欲坠的身体穿好衣服,将房门打开,我万一就白雪茫茫,门口亭亭玉立的雪绒花开的娇艳。 “师傅早!” 少年爽朗的声音让彬鸢投射到花上的目光回了神,海泊端着一碗人参汤,正好与站在门口的彬鸢四目相对。 “你端着什么?”彬鸢好奇的看了看,他并没有吩咐徒弟为自己准备早餐。 “这是徒儿为师傅熬的参汤,师傅快趁热喝了吧。”海泊露出一个傻傻的笑容,像极了关怀师傅的乖徒弟,只要忽略掉他眼眸中的那一股贪念,那就完美了。 “谢谢。”彬鸢端起参汤喝了一口,没想到三徒弟的厨艺这么好,顿时有些欣慰:“你的厨艺都是跟谁学的?” 海泊不好意思的看着彬鸢,抱着端盘:“徒儿小时候四处乞讨,是一位瞎子老伯收养了徒儿,这些都是瞎子老伯教我的。” 彬鸢心口一阵微凉,他从未过问三徒儿的身世,只以为这孩子父母双全,却没想到也是一个苦命之人。 “你那老伯把你教得很好,可曾想过回去看望一下老人家?”彬鸢将汤一口喝完,把碗还给海泊,却瞧见徒儿的脸色有点不太对劲,只见对方支支吾吾的说:“老伯已经走了……” “抱歉……”彬鸢并不是有意想要触碰这孩子心底的悲伤,又不知道怎样安慰人,只能拿着哄崎心那一套来哄面前这个大孩子。 “没关系的,一切会好起来的。”他将徒儿拢在怀里拥抱了一下,准备松开的时候却觉得徒儿身上的香味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闻过。 一时想不起来,并将这件事情抛之脑后。 “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师傅不必介怀。”海泊对那个老人并没有多少感情,他故意这么说,不过是想博得师傅的同情,来达到心里的目的。 他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取代大师姐在师傅心底的地位,日日陪伴,让师傅习惯自己的存在,直到再也离不开自己。 他的野心很大,并不是法术金钱地位这些俗物能够满足的,他想要的一直以来都是眼前这个白发飘飘的美少年。 从两人在温泉的第一次见面,海泊便像一只扑火的飞蛾,明知道前方是悬崖是火海,还要奋不顾身的跃过去。 彬鸢伸了一个懒腰,舒展了一下胳膊,拍拍徒儿的肩膀,宣布道:“你也去准备一下,明日跟着为师下山。” 师傅要下山! 海泊心口一惊,师傅的决定可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面上依旧平静,乖乖点头,把眼里的翻滚统统掩饰的很好:“徒儿知道了,这就下去准备。” “去吧。”望着徒弟匆匆走过廊下,彬鸢回到房间也开始整理自己需要的东西。 钱财他有很多,这些东西都是这五年来,烟柳城的百姓问诊送来的看诊费,如此积累下来,成了一笔难以挥霍的财富。毕竟这些看诊的百姓当中也有一些富贵之士。 彬鸢并不是突然来了闲心想要下山,而是神谕卷轴正叽叽喳喳在他耳边说道。 【神谕卷轴提醒:请寻找另外三位神明的后者,时间限制为一年,如有怠慢,剥夺神力一半!】 这么严重! 被剥夺了一半的神力那他还不成了一个普通的凡人,彬鸢瞬间没有了敷衍了事的心情,大陆这么大,寻找另外三位神明继承者可不是一件小事,他得好好的打点一番。 “可是你总该给我一个提示吧?这么大一片大陆,难不成你就让我一个地方一个地方找?这人海茫茫的,我怎知道他们是神的后人?” 神谕卷轴沉默了半响,觉得彬鸢的话好像有一些道理,便说道: 【拿着这个,福禄珠是邪恶之神的宝珠,当它亮起之时,你所寻找的人便是邪恶之神的继承者。以此,共鸣珠与浮生珠亮起之时,也是同样的道理。】 彬鸢低头望着自己右手上出现的这一串珠子,黑色的是邪恶之神的宝珠,红色的是荒土之神的宝珠,绿色的是众生之神的宝珠。这三位神明当年逃之夭夭,也不知道他们的继承人到底存不存在。 彬鸢叹了口气,盯着手上的珠子看了一会儿,将衣服通通扔进收纳戒指里,该收拾的都收拾得差不多了,便来到书房,把要用到的东西通通搬了进去。 整整拆了一座书架,若不是他的收纳戒指空间很大,当真装不下这么多闲杂的东西。 第二日一早,海泊简单的收拾了一个小行囊,他没有收纳戒指,只能将包裹挎在肩上,手上提着一把剑,匆匆的来到师傅房门口,发现里面没人,又来到书房,却被书房里堆积的一大堆书籍给吓了一跳。 白发少年就坐在书堆上,随手拿起一本,觉得不太对,又放下,继续在里面翻找。 “师傅?” “啊?”彬鸢将头抬起来,正好看到了徒弟:“都弄好了吗?” 海泊点点头,若不是知道师傅总是迷迷糊糊的,看师傅这个架势是要搬家的节奏。 彬鸢不好意思的从书堆上下来:“为师也收拾的差不多了,走吧。”他拍拍身上的灰尘,将信留在桌子上,以免时笔与间窃回来的时候找不到他。 两人御剑下山,眼前的风景飞快闪过,脚下便是萧条了许多的烟柳城,接着又是越过几座蒙蒙的绿色大山,广阔的田野出现在了视野当中。 海泊从未离开过这个地方,他从小就是烟柳城的本地人,对外面的世界根本不了解,此刻看到那些大大小小的城池,规划有续的梯田,顿时觉得外面的天地才适合闯荡。 海泊御剑跟在师傅身后,目光眷恋的停留在师傅身上,若是紧随着这人,世间的一切都是美好的,他这样想着嘴角勾起一股笑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101章 哭哭啼啼的小包子 “老爷,小公子又跑出去玩了……”老管家冲着主人鞠了一个躬,唯唯诺诺的说道。 被称作老爷的男子三十多岁,身材健壮,体魄魁梧,终究敌不过岁月的流失,眼角逐渐挂上了皱纹,发鬓间也染上了白丝。 “带些家丁看着,别让他闯出了事。” “好的。”老管家点点头,走路时不利索地双腿微微打颤。 叶九合上账目本,揉了揉太阳穴,再翻出其他的账目。这些都是风花雪月的产业,这么几年的打理,如今的东西已经没有以前卖得那么好了。 翻来翻去还是那么几件花样,没有上新,很多东西被同行抄了去,也就不再那么稀奇了。 街上,一个七八岁的小男童手上拿着一串糖葫芦,腰上挂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钱包,一双眼睛圆溜溜的,看什么都稀奇,一路走来买了一堆零嘴,吃不完就丢给路边的乞丐。 小孩子好像并不懂什么叫做钱不可外漏,因为他的几分施舍,几个早就注意到他的乞丐暗暗动了打家劫舍的念头。 叶紊肆无忌惮的走在大街上,突然看见一个蹴鞠从街的着一头滚到另一头的巷子里,那蹴鞠看起来很漂亮,比他爹爹买来的还要漂亮,叶紊颇为心动的跟着那颗蹴鞠跑进了巷口。 没一会儿巷子里就传来小孩子的哭声,叶紊很幸运的被几个乞丐打了劫,身上的钱都被抢走了。 他哭哭啼啼的向着巷子外走,路过的行人都绕开他这个脏兮兮的小孩,没人愿意帮他。 叶紊挂着眼泪鼻涕,边哭边往回家的方向走,却迷了路,哭的更加厉害了。 天色逐渐晚,老管家带着家丁在芙蓉街追了一趟,连小公子的影子都没瞧见。芙蓉镇本来就没有多大,但是四通发达的小巷子却非常复杂,正街住的都是一些有钱的商户,阴暗的角落里便是贫民窟,如若小公子跑到了那里面,那可就糟了。 老管家留下一些人马在街上寻找,赶紧回家禀告主人。 “哪来的小兔崽子敢偷老娘的包子!”一声怒吼,身材膘肥的包子铺女老板拿起竹条就抽在小孩子的身上。 叶紊包子到手还没来得及咬上一口,就被一条子抽得浑身一震,接着是麻随后是痛,跌跌撞撞趔趄倒地,吓得一脸懵逼。 随即“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住嘴!”女老板狠手叉着腰,一脚踩在滚在地上的包子上:“老娘还没有让你赔钱呢,竟然敢在店门口哭丧,来人,把这小兔崽子压到窑子里卖了!” 店铺里走出两个小二,作势要把小孩给抓起来,叶紊吓得眼泪鼻涕一抽一抽。 一只手横在小孩面前,来者作势行礼,从荷包里掏出银钱,递给小二:“这孩子的包子钱我就付了,老板娘也别为难他了,小孩子不懂事,多有得罪。” 王翠花被少年的笑容晃得眼神一花,若不是少年的脖子上有喉结,她当真把面前这白衣飘飘的人当成了一个女娃子。这长的太造孽了,普普通通的芙蓉镇可没有这号人物,知道是自己惹不起的,便哼了一声,让自己的人回去。 “多谢老板。”彬鸢拱手作揖,顺势买了几个肉包子。 女老板被这个少年的客气弄得心悦诚服,对方不但人长得好看,还好说话,光是在自个门口站了半响,那闻讯而来买包子的女孩子就多了一倍,没一会儿包子就卖空了。 “公子下次一定要来买包子,一定要来我王翠花的店啊!” 临走前,彬鸢还听见包子铺的老板在身后喊道。 海泊厌恶的看了一眼包子铺的女老板,就这种人还想垂怜师傅的美色,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叶紊看着怀里热腾腾的包子,扭头看向刚刚帮自己解了围的那个公子离去的方向,他拍拍膝盖上的灰,将包子抱在怀中迈着小短腿追了出去。 “师傅,那小孩子跟着我们。”海泊不太喜欢这个小兔崽子,哭哭啼啼的,师傅好心帮了他竟然连句感谢也不知道说。 彬鸢闻言回头一望,小孩发现了自己正在看他,止住脚步,不敢上前,只能抱着包子小心翼翼的跟在他们身后。 “可能顺路吧……”彬鸢瞧这小孩身上脏了些,但服饰也不像是普通百姓家穿得起的,可能是偷偷从家里溜出来的少爷公子。 他目光打量着小孩,正准备收回眼,却在小孩衣服的领口看到了风花雪月的商标,一霎那间,许多或欢笑或痛苦的记忆灌入脑海,使他想起了一些朋友。 可能是触景生情,彬鸢最终还是朝着小孩走了过去,“你叫什么名字?” 叶紊抱着包子看着白衣少年,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人,长得像极了他爹书房里挂的一幅画,眼睛,鼻子,还有嘴唇都很像,说话的时候就更像了。 “我叫叶紊。” “叶问?”彬鸢没太听清楚,还以为这小孩子取了一个名人的名字。 叶紊摇摇头,正是换牙的时期,说话难免有一些咬字不准:是叶紊,不是叶问。” “叶紊,你家住哪里?要不我送你回去?” 叶紊眼角挂着眼泪,刚刚被抽了一鞭子现在浑身上下都疼,少年给他买的包子有很多,刚才他吃了一个,倒是觉得力气补回来了,但却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自己家在哪。 以前出门的时候都是由仆人带着,要不就是坐着轿子出来,他哪知道自己家在哪? “我不知道……” “那你知道你亲人的名字吗?”彬鸢揉揉小家伙的头,目光越发眷恋着看着他领口的商标,这个商标,是他赶了几天几夜,冥思苦想设计出来的。 风花雪月的每个产业每一个产品都是他精挑细琢,结合了现代的设计与古代的古风结合产生的产品。比如这个时代的底裤,他刚来到这个时代的时候底裤都是开叉的,像极了开裆裤,那一段时间他别提有多么不自在了。 最终还是利用皇室的权威,自己设置了一套没有开裆的底裤,开始在宫里宣传然后是自己穿,慢慢的发展到了一个国家,最后甚至卖出了其他国家,现在的这片大陆上,这种没有开裆的底裤也颇为的受欢迎。 叶紊只要一想到他那个刻板的爹爹,心情就是一团糟,他不过是在书院里和夫子吵了一架,竟然要罚自己在祠堂里跪上三天,他是偷偷跑出来的。 “我爹爹他是芙蓉镇镇长,娘亲是舒家的千金。”叶紊并不知道自己父母叫什么,下人们都这样称呼爹爹和娘亲,他也习惯了。 “那你就是镇长的儿子?”彬鸢觉得事情好办多了,他拍了拍小孩的肩膀,“放心,哥哥送你回家。” 海泊沉默不语的跟着师傅,没有任何意见,能够摆脱这个小屁孩他开心还来不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102章 叶府 彬鸢拦住一个买菜的老妇人,拱手作揖后,笑着问道:“多有打扰,请问,镇长府怎么走?” 老妇人伸手指了指最前面,“一直向前走,看到一棵大榕树后,左拐就是了。” “多谢!” 三人到达镇长府门口的时候,叶紊双眼一亮,就是这里,他记得门口的白狼雕像,就算没有白狼雕像,府上的牌匾也很好的显示了,这就是他的家。 “叶府。”彬鸢看着牌匾,叶府的大门紧闭着,门口没有仆人把守。 “咚咚!”彬鸢敲了敲门,等了许久才听到一阵脚步声。 一个仆人打开了大门,露出半个身子,见小少爷和两个陌生人在一起,一阵热泪盈眶,赶紧把小少爷请进去。 “少爷,老爷和管家都出去寻你了。”仆人看着小少爷浑身脏兮兮的,定是在外面吃了苦,十分感激的冲着门口的两个少年感谢道:“多谢两位把小少爷带回来,两位客人快快请进,老爷很快就回来。” 彬鸢笑笑,摇了摇头谢绝了。 “不用了,你家小少爷没事就好。我们也要告辞了。” “两位不进来坐坐吗?老爷定会重重感谢的。”仆人再三挽留,最终还是没有留下来。 叶九骑着马围着芙蓉镇转了几圈,急得满头大汗脸色发青,一旁的管家更是吓得脸色发白。 “这小兔崽子!”烨九气的摔鞭而去,夹紧马腹,打算去镇外溜一圈,刚正准备走,一位从府中赶出来的仆人边走边喊:“老爷!找到了!找到小少爷了!” 众人闻言,皆是松了一口气。 叶九折返,脸色黑的吓人,进入附中之后,一边听着仆人的汇报,一边向祠堂走去。 “小少爷是被两位陌生人送回来的。奴下本是想挽留那两位恩人留下来做客,但两位恩人婉拒了,也是刚刚才走。” “走了就算了,下次碰到定当好好感谢。”叶九沉闷的说,一把推开祠堂的门。 房门打开,很有自知之明跪在祠堂里的小家伙吓了一跳,脸色发白的看着脸色黑青的父亲,当即就吓得浑身颤抖,结结巴巴的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咬着嘴唇。 叶九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小兔崽子,语气十分严肃的吼道:“腰杆挺直!你这叫跪吗?” 叶紊唰的一下挺直了腰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打包好的包子就放在脚边,叶九低头看了看这堆包子,再看了看这小子脏兮兮的模样,心口一疼,嘴上却没有丝毫心软。 “谁让你跑出去的?” 叶紊抖着声音说:“我我自己……”叶府没有一个下人怂恿他出去,他只是不想跪在祠堂里,便钻狗洞爬了出去,没想到自己跑出去被管家给瞧见了。 “外面好玩吗?!”叶九在管家搬来的椅子上坐下,双腿岔开,手上拿着马鞭,目光怒气冲冲的看着这个总爱闯祸的不孝子。 “不好玩……”叶紊被那几个乞丐打劫后,就知道原来外面的世界并没有他想的那么安全,还有那个凶巴巴的老板娘,简直像个母夜叉,没有母亲漂亮就算了还没有母亲温柔。 叶九见这小子表情诚恳了些,脸色也好了点,但这并不会影响到他要惩罚这小子的其他决定。 “今晚不许吃饭,老刘,把这包子拿走。” 叶紊眼巴巴的乞求着父亲,但管家还是把包子拿走了,早知道会这样,还在路上他就应该多吃一个。 老管家忍不下心,眼神安抚着小少爷,将包子打包好拿走,叶九一挥袖子出了祠堂,一众仆人也跟着走开了。 夜里,叶紊饿的前胸穿后背,快要饿晕时,门外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小少爷,小少爷。”老管家的声音在门边响起,房门裂开一条缝,一碗还冒着热气的饭菜被递了进来:“这是夫人连夜做的,小少爷快吃吧,可别饿坏了身子,莫让夫人担心才好。” 叶紊眼眶一热,抬着发麻的腿爬到门口,端着饭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谢谢刘伯!”叶紊刨了几口饭,冲着守在门口的管家感谢。 管家其实是爹爹从路上捡回来的,他还很小的时候,爹爹四处奔波,在路边救了一个难民,便是刘伯。 刘伯家里几代都是奴隶,被人转卖了好几次,亲人死的死残的残,最后能活下来的便只剩下他这个年过半百的老家伙了。 叶紊听楚叔叔说过,爹爹曾经也是奴隶,但却过得好一点,因为爹爹是前朝皇宫里的侍卫,曾经还在皇子身边呆过。 他家书房里还有许多御赐的宝贝,虽然爹爹每次都说这些东西不是他的,但却一直没有人来拿走。每天都会有仆人细心的打扫书房,特别是那幅挂在书房里的挂画,画像上是一个站在花丛中的少年,那少年很美,长得十分的像今天救了自己的那个少年。 “刘伯,我爹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让我离开祠堂?” 管家叹了口气,小少爷年纪还小,调皮了点,但也不能长时间让孩子跪着,他不忍心,但自己终究还是一个仆人,哪能逾越过了主子的头,再于心不忍那也只是爱莫能助。 “少爷以后可千万别惹老爷生气了。” “我又不想惹爹爹生气……是爹爹太死板了……”叶紊努力的吃着饭,腮帮子鼓鼓的,反驳着。 “可是老爷最近很忙呀,生意上的事情碰到了麻烦,老爷最近可烦着呢。少爷千万别惹老爷生气。”管家爱莫能助地摇摇头,只希望这个孩子能看通一点,他的母亲与老爷不过是生意上的联姻,并没有感情基础,后宅中的那些小妾可都是跃跃欲试等着取代他们的地位。 “夫人最近博得老爷欢心,少爷可别再犯错,莫让夫人费心。后宅里那些小妾都是一些心机略深的女子,若让他们抓住了把柄,在老爷面前使绊子,可就麻烦了。” 叶紊虽然只有七八岁,但在母亲的熏陶下,从小就知道了后宅之中的肮脏和不堪。 他的母亲和父亲其实并不相爱,但为了保存家族的产业,母亲的家族不得不攀附上父亲,而父亲也需要利用到母亲的家族在本地做生意,两个家族便从此达成了协议。 后宅里的那些小妾,都是父亲生意上塞来的,极不安分的主,隔几天就要哭丧似的在爹爹面前哭诉什么房中的炭火不足,什么花销的零钱不够了,什么吃穿用都要亏待了她,花样真是层出不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103章 玉佩 “少爷知道就好。”管家欣慰的点点头,把空碗拿走,将放在外面的被褥塞了进去,“晚上天凉,少爷就别跪了。” “谢谢刘伯。”叶紊抱着棉被,看着房门再次被锁上,叹了一口气,将被子摊开,躺在上面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笑呵呵的琢磨着,“看起来好像很值钱的样子……”叶紊借着镂空窗户外细碎的月光打量着这块洁白的玉。 这玉是白日里那个抱他的少年袖子里遗落的东西,不小心掉在了他的怀中,恐怕那个少年也不知道吧。 叶紊观察着这块玉佩上的图案,怎么看都觉得熟悉,眯着眼睛想着,翘着的二郎腿一僵,随后低头看向自己衣服颈口的图案,这不就是爹爹产业的商标吗? 风花雪月的产业其实就是“风花雪月”四个字组成的图案,字的造型经过了处理和设计,看着十分漂亮,像一朵花,细看又是四个字。 那少年的身上为什么会有爹爹产业的商标? 叶紊想不明白,把玉佩揣进怀里,弓着身子,卷起棉被盖在身上呼呼睡了。 清晨的阳光折射进祠堂,还在呼呼大睡的小孩儿被门外的鸟叫声吵醒,揉了揉酸痛的胳膊,听见脚步声向这边走来,赶紧把被子卷起来藏在供台的桌子下。 门恰巧这时候打开,叶紊赶紧规规矩矩的跪着,而他那个不断散发着冷气的爹爹,正拿着一本《君子之道》坐在自己旁边,目光幽幽的看着自己。 “什么是君子之道?”叶九看着叶紊,一看这小破崽子就是睡饱了刚跪下的,他也不拆穿,拿着书,游刃有余的看着。 叶紊舔了舔口水,前几天夫子才在学堂上说过,当时他也没有认真听,但大概的意思还是知道的。 “子曰:‘君子之于天下也,无嫡也,无莫也,义之与比。’” “你这照搬照抄倒是说得好……”叶九“啪!”的一声将书摔在地上,“给我抄十遍!” 叶紊憋着嘴弯下腰把书捡起来,一个东西从眼前滑落,白色的玉佩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却没有摔碎。 叶紊若无其事的将玉佩捡起来,正准备往怀里带,东西却被爹爹一把拿了过去。 “这东西你哪来的?”叶九脸色比刚才不止黑了一个度,表情都狰狞了些,说话的语气更是让人感到害怕。 叶紊吓得浑身一哆嗦,咬着嘴唇,根本不敢回答。 “我问你这玉佩从哪来的!”叶九突然一声吼,连门外的管家和仆人都吓了一跳。 “哇!”叶紊被吓哭了,边哭边回答:“是……是我捡的……哇~” “在哪捡的?”叶九太阳穴突突直跳,将玉佩紧紧地攥在手里,这是殿下的玉佩,这块玉佩是他一刀一刻花了一个月的时间雕出来的。 当年他们跟随在殿下身边的人,每个人都设置了专属的图案,而他雕刻的这块玉佩背面,就有他名字的“叶”字的文字图案变形。玉佩的前面是风花雪月商标的图案变形,背面却是代表着他。 楚由当年雕刻的是玉簪子,图案非常的小,但也可以让人看清上面的商标以及名字。墨野雕刻的图案在兵器上,凡是风花雪月出产的兵器,除了商标的图案还会带有“墨”字图案变形。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们风花雪月的产业独一无二的存在,别人可以抄袭他们的作品,但没办法抄袭他们的商标,这种图案的变形,是殿下花了几天熬夜赶出来的,每个人都有专属自己的独特图案,以及风花雪月的商标。 “我问你在哪捡的?!”叶九脸色越来越不好,站起身来冲着小孩踹了一脚:“不许哭!” 叶紊吓得眼泪鼻涕一收,打起了嗝,目光害怕的望着父亲,哽咽着说:“是……是那两位救了我公子掉的……” “昨天那两位送你回来的人?”叶九心口隐隐有种感觉,可能是殿下,当年殿下为了害怕他受到波及,骗他带着一部分风花雪月的产业去投靠楚由,可自己一走,回来的时候,鸢宅早已是人去楼空。 “他们送你回来可还有说什么?”叶九太阳穴凸起,回身冲着身旁的管家说道:“赶紧带人去镇上转悠一圈,就带昨天见过那两人的仆人去,务必要把人请回来!” “是,老爷!”管家迈着不利索地腿赶紧跑开了,看老爷的架势,那两位客人估计很重要,他可不敢耽搁。 叶紊吸着鼻子,大腿隐隐作痛,刚才被爹爹踹了一脚,现在都还疼着。 “那两人之中,可有一人长得像爹爹书房里画像中的人?”叶九强行让自己冷静,坐在椅子上,扑扑狂跳的心脏却没办法让他的思维冷静。 “有……”叶紊咽着口水胆怯的回答:“那位白衣公子长得和爹爹书房里画像中的人一模一样……” 叶九内心窃喜,却懊恼于自己竟然深深和殿下错过,他应该早点赶回来的。 “那他们可有说要去何处?”叶九仿佛把所有的寄托都放在了这个孩子身上,因为没有亲眼见过,又想要知道一切关于殿下的事情,着急得失了分寸。 “没有……他们没说。” “你是怎么碰见他们的?” 叶紊没想到爹爹会问这些,沉默了半响,见爹爹的脸色不太好,老实巴交的说道。 “我被乞丐打劫了钱……又找不到路回来,只好去路边偷包子,被包子铺的老板逮到了……他们要把我抓到窑子里去卖掉,然后,那位白衣公子就出现了。他给老板递了钱,还给我买了包子……然后问我家住哪里,便送我回来了……” 听着儿子的描述,叶九觉得这一切简直像做梦一样。如今浮桑国彬旭当了皇帝,他琢磨着,殿下也不用东躲西藏了,以前那是迫不得已,可现在,如今天下太平,殿下应该过着正常人的生活了。 他脸上带着一丝丝笑容,却笑的很勉强。 叶紊还是第一次看到爹爹笑得这么开心,就算母亲花费了心思来讨好父亲,父亲也不会笑得这么开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104章 残障 芙蓉镇本就没有多大,就是巷子比较错综复杂,可一般的贵人也不会闲着没事跑到贫民窟里去溜达,寻人的管家直接忽视了贫民窟的那些杂碎的通道,所以,很荣幸的与他要寻找的人错过了。 彬鸢原本是要离开芙蓉镇的,路过贫民窟的一条小巷时,戴在手上的绿色珠子亮起来。 彬鸢凝望着巷口,那里面杂乱不堪,到处是黑漆漆的淤泥和发臭的垃圾。海泊看师傅的架势应该是要进去,便相劝道。 “师傅是有什么事吗?要不徒儿进去?” 彬鸢摇摇头,“无妨,咱们一起进去吧。”说罢,在两人身上设下一道隔绝,隐去了身影。 他俩刚隐去了身影走进巷口,一个年迈的身影带着家丁匆匆走过。 芙蓉镇是浮桑国边境的一个穷破小镇,早年发生战争的时候,这块地方因两军交战被围攻,百姓们逃的逃散的散,直到战争结束国泰民安,陆陆续续又有人搬到镇子上居住。 坐稳龙椅的陛下赦令天下免税三年,这座小小的镇子也安稳的起来。贫民窟里住的都是一些上过战场的老兵,和一些受伤过后成为了残废的兵役,他们丧失了劳动力,官府又没有政策补偿,只能坐在贫民窟里沦为乞丐一般的存在。 两人走进巷口,便被铺天盖地的臭味笼罩着。海泊用法术将气味隔绝在外,皱着眉稍,想要替师傅分散一下,却发现师傅根本没有用法术屏蔽这股难闻的气味,面不改色的观察着。 海泊看不懂师傅,难道不错吗? 代表生命的神明为什么会坠落在这种地方? 彬鸢听到了说话声,前面不远处是一座座废弃的房屋,每个屋子里都住着乞丐和一些落魄的兵役。 观察中,随着绿色的珠子越来越亮,彬鸢视线落在一个坐在角落里的残障人士身上。那人一身魁梧,穿着如烂布条一般的布衣,头发乱糟糟的,脸上布满了疤痕,视线往下移,原来这男子并不是坐在地上,而是没了双腿,只能这样躺在地上。 院子里其他的乞丐并未搭理独自在角落里发呆的男子,彬鸢站在院口静静的看着,直到一个女子进了院子,手上提着刚刚乞讨来的馒头,见着男子,灰白的脸上露出雨后逢生的笑容。 她迎上前去,把小心翼翼护在怀里的馒头拿出来,递给男子:“冯一,饿坏了吧,今天运气真好,这是镇长给的,快吃吧。” 男子目光呆滞的看着馒头,好像已经习以为常,拿起馒头一点一点的在嘴里啃,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女子安安静静的坐在他旁边,她长得并不美,脸上还有许多麻子,腰如水桶,说话也不矜持,但却有着一颗比容貌还要让人闪闪发光的心。 那人的灵魂在发光,虽然身入凡尘,却有着一颗超脱凡尘的心。 彬鸢想起了曾经落入困境的自己,如果不是福笙治好了他的眼睛,或许他这一辈子都会陷入黑暗中无可自拔。 “这天气看起来要下雨了……冯一,咱们进屋吧。”女子搀扶着男子,弯下腰,把比他壮了几倍的男子背在身上,朝着屋里走去。 彬鸢跟了进去,屋子很简陋,也不知多久没洗的被子叠在床头,女子将男子放在床上,窗外便是一阵电闪雷鸣,倾盆大雨宣泄下来。 “滴答滴答~” 什么东西砸到了头上,彬鸢抬头望去,原来是这屋子漏雨了。 女子赶紧翻出锅碗瓢盆接水,手法熟练,看来已经习惯了这样简陋的日子。男子依旧沉默的看着,床顶上的瓦片上也漏了,雨水一滴接着一滴往下砸。 男子无所谓的任由雨水砸在身上,彬鸢却看不下去,那女子拼了命的维护他,他却不珍惜自己的性命。 他施了一个小小的法术,让男子头顶上破落的瓦片合起来。 男子诧异的抬起头,刚刚还一滴一滴往下砸的雨水不见了,头顶上破裂了半年的瓦片竟然完好无损,他那双灰白的眸子闪动了一下,随后又变得死气沉沉。 “这人真是……”海泊讨厌那个男子,断了双腿又不是活不了了,竟然让一个女子像伺候祖宗一样伺候他,当即就咒骂道:“这种人还不如死了算了,师傅你为什么要管他?” 彬鸢看了一眼海泊,摇了摇头,解释道:“人落入低谷,很长一段时间难以恢复。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从阴影里走出来,我们没有经历过不可妄自菲薄他的经历,真正疼痛的在心口,伤疤是无法看见的。或许他比那女子还要伤心……” 伤心? 海泊不相信的又看了一眼那个男子,对方还是那一副爱搭不搭,懒散模样。 “就他那样还伤心?” “海泊,那人就是因为爱着那女子,所以才不想对方为了自己而耽搁终身。”彬鸢能够看出两人身上的姻缘,却都是命运坎坷的人,终究是有缘无分没办法在一起,如果他算的没错的话,那女子,恐怕也撑不了多久了。 “师傅,你是怎样得知的?”海泊闻言心口一颤,压下内心的那些慌乱,他不想让师傅知道自己对他抱有其他的想法。 “往往很多事情不能看表面的。”彬鸢解释着:“你知道吗?那女子虽然看起来相貌平平,可却有着一颗成佛的内心。” 师徒两人踩着漂泊大雨离开了小巷,闪电雷鸣在头顶上交错,彬鸢以前非常害怕打雷,现在却没有了。 雨水没办法碰到他,即使两人走在街上身上也不会湿掉分毫。 可能是下雨的缘由,街上的百姓都不见了,一眼望过去,街道的尽头空无一人,茫茫之中便是雨水连天。 海泊一直跟着师傅,淋着雨走上石桥,看着雨水打在河面上,红色的锦鲤在水中悠闲自在的游着,岸边的柳树微微吹拂,皆是一派无人打扰的好景象。 “师傅,要不我们去住客栈吧?” 彬鸢诧异的看向徒儿,“又不是凡人,无需住客栈。海泊是累了吗?” 海泊摇摇头,他根本不累,就是害怕师傅一直在外面淋雨对身体不好,却忽略掉了现在他们两个都不是凡人,别说淋雨,就算一道雷劈下来也完好无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106章 我不是凡人 叶府,叶紊安安静静的呆在书房里抄书,窗格外是瓢泼大雨,伴随着的还有轰轰的雷声。 这是一个多雨的季节。 “小少爷!”老管家端着一碗参汤进来,看着小少爷在安安静静的写书,欣慰的笑了笑,将汤放在桌案上。 “刘伯,我爹他去哪了?”叶紊咬着毛笔头,从昨天开始爹爹就不知道去哪了,今天还没有回来。 “老爷当然是去寻找那两位贵人去了。”管家弯着腰,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看着小少爷把汤喝完。 “好吧。”叶紊无聊着看着窗外的大雨,好不容易碰到爹爹不在,没想到天气却阻碍了他。 雨幕中,一阵马蹄声逐渐向桥靠近,彬鸢正站在桥边,那马儿从朦朦胧胧的雨雾中逐渐变得清晰,一个人正骑着马向这边狂奔。 彬鸢拉过徒儿的手,让开路,那马刺溜一下就跑了过去。 海泊则心口一阵荡漾,目光小心翼翼的看着师傅牵着他的手,这一刻,耳畔只能听到心脏的跳动声。 那跑过去的马儿没想到又折返回来,彬鸢正要转身离开,马儿在他们的路前停下。 骑在马背上的壮年男子目光幽幽的望着雨水中的彬鸢,最后翻身下马,朝着对方走去。 叶九有好多话压抑在喉咙里,整整五年了,他连做梦都能梦到殿下,这一刻见着,眼泪忍不住的顺着脸颊被雨水冲落。 “殿下!” 彬鸢一阵皱眉,觉得这男子长得颇有些像自己认识的一个朋友。 可能是因为记忆太过久远,望着对方长长的胡须,浓密的五官,一时半会儿真想不起来。 “敢问阁下是?” “殿下,我是叶九。” 叶九! 彬鸢睁大双眼,岁月像一把利刃,在叶九脸颊上刻下了皱纹,头发也白了些。印象中的少年威风凛凛,横跨一把长刀,骑着高头大马,笑傲无边的跟随在队伍的最前方,似一颗明珠。 彬鸢同样觉得自己也是在做梦,不可自信的走上前,忽略性的放开了徒儿的手。 “你真的是……叶九?”彬鸢捧着对方的脸仔细看个不停,真的很像,和记忆中的简直一模一样,只是年龄变大了,脸上有皱纹了,却也更加的有男子气概。 这样一想,只觉得对方的容貌,长得颇有点像那日他碰到的那个小孩。 “两位公子请用茶。”管家端着茶水来到客厅。 “多谢。”彬鸢伸手接过,向管家道谢。 海泊沉默的坐在师傅旁边,压抑住内心的妒忌和不安,他根本就不了解师傅,此次下山,总觉得师傅身边好像有很多人,每个人都可以从他的眼前夺走师傅的视线。 坐在座位上,叶九十分想要站起来,想将位置让给殿下而坐,被拒绝了数次,心口仍然端端不安,觉得这一切好像一个梦。 “那日在镇上碰到的,是你的孩子?”彬鸢笑着回答,眨眼间他们好像都已经成家了,墨野如此,叶九如此,不只楚由过得怎样。 “犬子叶紊,今年七岁,狗屁不通一个,多谢殿下送犬子回家!”叶九又是深深的一鞠躬,彬鸢不好意思的摇摇头,“那孩子很好,眼里透着聪慧,将来一定是一个可造之材。” 被殿下称赞,叶紊躲在客厅的隔间里有些窃喜。 “他也就知道成天闯祸,哪有殿下说的那般好。”叶九脸色一垮,想起自己这个便宜儿子,他就老瓜子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就算了,在书院里不好好读书,还总给他惹事。 “殿下可否在府中留宿几日?”叶九渴望的说着,他已经连夜让人快马加鞭给身在挧国的楚由送信,只要殿下肯在府中呆上一些时日,他相信,楚由定会在预期的时间内赶来。 彬鸢想了想他要寻找的人就在这座镇上,恐怕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让那人回心转意继承神职,的确需要一个落脚的地方,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那多有麻烦。” 叶九脸上一喜,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殿下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就好,有什么住不惯的地方一定要提出来。” 彬鸢点点头,四月的小雨淅淅沥沥开始下了起来,燕子在屋檐下叽叽喳喳的叫着。 “殿下身旁这位是?”叶九疑惑的看着海泊,他不认识这人,想来这人恐怕是殿下离开他们以后所认识的人吧。 “这是我的三徒儿,海泊。”彬鸢声音像一道银铃,加上已经不是凡人,一言一语一瞥一笑之间都带着一股飘渺的感觉:“海泊,这位是叶九,为师的朋友,你称呼他为叶大哥就好。” 海泊很有礼貌的拱手作揖:“见过叶大哥!” “不用不用!”叶九一脸慌张,他哪里是殿下的朋友,在他心里,至始至终永远都是殿下的仆人,后背上的奴隶烙印,就是最好的证明。 两人聊了一会儿,彬鸢跟随着叶九来到书房。 硕大的房间里堆满了书架,满满当当的全是账本,有统计药材的有出纳的,有工房开支和收银,多的比人头都还要高。 管家掌着灯进来,把四周的蜡烛点亮,说了句:“老奴就在门口候着,有什么事,老爷和贵人尽管吩咐即可。” 彬鸢点点头,叶九一把拉住他来到桌案前,将店铺的章子拿出来,双手奉上:“这东西也该物归原主了,殿下,请收下吧!” “你这是做什么?” 彬鸢伸手阻拦,他当初之所以将这些产业分散的交给他们打理,就没有要收回来的打算,跟着自己闯荡这么多年,这些报酬是他们应该得的。 “风花雪月的‘雪’铺,本来就是你的。” “可这些都是殿下的产业!”叶九眼神坚持,他已经享用了殿下七年的馈赠,如今殿下回来了自己还霸占着产业不归还,简直罔顾人伦。 “叶九。”彬鸢把双膝跪在地上的人搀扶起来,摇了摇头,果然岁月只是在他的脸上烙印下了皱纹,并没有带走他这种憨厚又傻傻的想法。 “叶九,你们都是跟着我一路闯荡,抛头洒热血。”彬鸢坐在书案旁的椅子上,也示意对方坐下,接着说:“你不觉得这些都是你们应该得的吗?如果只有我一个人,哪来的今天?哪来的风花雪月?这里面也有你的一份功劳。” “殿下……”叶九浑身笼罩着一股悲意,他今生最不后悔的事情就是跟随殿下,最幸福的事情就是自己有这样一个主子。 “好了,你老大也不小了。孩子都那么大了,怎哭哭啼啼的?”彬鸢伸出袖子替对方擦了擦眼泪,手伸回来时却被一把捉住,迷茫的双眼对视上叶九滚烫的眼眸,好像被灼烧了似的,吓得彬鸢赶紧抽回了手。 “殿下却未变过……”叶九从椅子上起来,目光炯炯的望着彬鸢,七年的时间,一个人不可能没有丝毫变化,是人都会老的。 他虽不能理解殿下的容貌没有变化,却能够感觉的出来殿下不是普通人。 “叶九……”彬鸢对于身旁的人还是很信赖的,可能是因为出生共死一起闯荡过,在熟悉的人面前,彬鸢放下了戒备整个人都松懈了不少:“叶九,其实,我并不是凡人。” 虽然早有猜疑,可听到殿下亲口承认,叶九还是难以掩饰眼里的震惊。他抿着嘴唇不说话,可炽热的目光却无法让人忽视掉他期待下文的心情。 “我是雪国的子民,每年冬天的时候,需要为这片大陆上的众生降下一场雪。” “殿下……”叶九不知为何总感觉殿下好像吃了很多苦,以前的殿下从不会露出这样的神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106章 不是凡人 两人从书房出来的时候,转过走廊,便碰到了等待多时的海泊。这孩子好像在廊下等了许久,斜飘的小雨淋湿了刘海,他却不知道躲雨,硬是站在雨中淋成了落汤鸡。 彬鸢见着后一阵心疼,走上前不忍心的训斥道:“平日里教你的法术都忘光了吗?连雨水都挡不了了吗?” 海泊眼里含着盈盈的笑容,规规矩矩的站在师傅身旁,无视掉叶九听闻后诧异的眼神。 “没忘,只是这雨本来就不大,师傅放心吧,徒儿不会感冒的。” 彬鸢摇摇头,不想和这个小兔崽子争论这些问题,几人又继续朝着前堂走。 途中,心中非常好奇的叶九不仅询问道:“殿下,这世上真的有神仙吗?” 彬鸢点了点头,目光好像含着春风,看的叶九老脸一红,想起了年少时荒唐的想法,赶紧低下头假装自己什么也没想。 “妖魔鬼怪皆在,各有各的地盘,你也无需害怕,凡间有凡间的规矩,妖界有妖界的规矩,虽然存在,却受着方圆限制,怕不是怎么好见。” 叶九闻言赶紧摇摇头,笑得爽朗,也看得开:“不见才是最好,如今天下太平,百姓们安居乐业,宛若太平盛世。” 真要是太平盛世就好了。 彬鸢放下心底的怪异,一路上没有再说话,他不可能告诉叶九,这个国家表面上的安宁根本维持不了多久,不出几年,主角,也就是这片大陆上的第一代气运之子‘巴曼’便会开始起兵攻打浮桑。 第二天,用过早膳后,彬鸢被热情的叶九带着出了府转悠了一圈芙蓉镇上所有的工房,主要生产衣物和织锦刺绣,现在已经不再销售草药,草药这一块主要都交给楚由打理。 跑了大半天,彬鸢累得够呛,叶九一脸后悔,几人回到府上,天色已经渐行渐晚。 用了晚餐,彬鸢去温泉泡了澡,披着一件单衣坐在案前手持着毛笔细细想着珠宝首饰的样品。他打算为叶九设计一些衣服上的小饰品,毕竟,这么多年卖来卖去还是老样子的东西也赚不了几个钱。 海泊掌着灯进来的时候,见师傅还在案前画画改改,把快要灭掉的蜡烛提高了些,担忧的说道:“师傅,可以休息了?” 彬鸢闻言看了看案台又看了一眼窗外,月亮高高的挂起,可见得天色已经很晚,将毛笔搁下,把绘制好的图形都整理好,用墨台压着,打了一个哈欠往床边走去。 海泊回头望了一眼案台,被那些精致漂亮华丽的首饰图案给吸引住了,惊讶的说道:“师傅绘制的饰品可真漂亮。”只不过可惜了,这些都是女孩子用的。 彬鸢将鞋脱下,往床上一倒,一头如丝绸般的长发顺着床沿滑落:“改日给你也设计一个。” 海泊把师傅的长发拢起来,用丝带系好,面色平静的回答:“徒儿多谢师傅。”,内心却激动的早已忘我。 “好了,你也去休息吧。” “徒儿告退。” 海泊退了出去将房门关上,却没有按照师傅的吩咐好好的在这房间里睡觉,而是独自一人来到还亮着光的书房门口悄悄地潜伏着。 书房里,叶九正拿着毛笔批改的资料,风花雪月的产业复杂又多,哪是一朝一夕就能看完的,加上这几天他一直陪着殿下东跑西逛,耽搁了许多工作,只有晚上的时间才能赶回来。 海泊敦促在房梁上,听见一个匆匆的脚步声向这边靠近,没一会儿书房的门被敲响,管家着急的声音说道:“老爷!老爷!楚大人的人到了!” “这么快!”埋头的人恍然惊醒,搁下笔,赶紧激动的说道:“速去将人请来!” “好的,老爷!”管家匆匆应下,迈着不利索地腿急匆匆的走了。 海泊闭着眼睛打量着这个人,心里的妒忌像一团火焰将将他团团围绕,却也找不到宣泄口,只能憋着。 没一会儿,一个力大的人将门推开,那人身着一身黑色华袍,头梳着高高的玉冠,盛气凌人,身上披着披风,披风上还沾染了一些雨水,看起来很匆忙。 “楚大人快快请坐!”叶九赶紧招呼对面的男子坐下,把面前的账本合上,吩咐管家去端些茶水来。 楚由的确是匆匆赶来,几天几夜侧眠不休,眼角已经染上疲惫,但脸色看起来尤为的激动,他冷静了半会,左顾右盼硬是没有看到想见的人,着急的眼睛发麻。 “殿下呢?” 叶九当然知道对方这么着急匆忙赶来,肯定是为了求见殿下,但现在殿下已经入睡了,他不想打扰。 “殿下刚好休息了,明日便可见面,今日你就好好在府上休息吧。”叶九笑着捧着茶喝了一口,见对方仍然是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摇了摇头说道:“几天前我也和你一个表情,觉得这是一场梦,但殿下真的来了。” “殿下他还好吗?”楚由压抑着说,他可不止七年没有见过彬鸢,起码有十多年了,从那场大火烧起的那一刻起,他带着一部分产业遵照殿下的旨意奔赴蛴魑国起,从此便和殿下再无相见。 说起殿下过得好不好,叶九也是一脸难过和隆重,时光会改变一个人很多东西,有些是观念,有些事看法,有些是容貌,但是在他看来,发生在殿下身上的太多了。 “殿下变了很多,不过这样也是好,我们终究是需要离开人世的,不能永远陪在殿下身边……” “你这话什么意思?”楚由也是三十好几的人,从小就不信鬼神之说,听对方的意思,还以为殿下出了事,刚松懈下来的心又悬在了心口边。 “殿下亲口告诉我,他并不是凡人……” 楚由一脸难受,以为对方得了失心疯,故意把自己骗来这里取乐子,当即生气的一拍桌子,“叶九!你到底几个意思?!我匆匆赶来,可不是为了听你说这些乱七八糟的,殿下到底在不在府上!” 叶九一副就知道对方会生气的模样,安慰道:“在不在明日就可见分晓,管家,待楚大人去客房休息吧。” 管家恭恭敬敬的点点头,伸手作揖:“楚大人请!” 楚由黑着脸跟着管家走了,叶九却颓然的坐在椅子上,望着挂在墙壁上的一幅挂画眼神发呆,画像中的人便是彬鸢,笑起来的时候如同三月寒春,媚眼如丝,美不胜收。 这世间,好看的事物往往比较吸引人,叶九一直知道殿下长得好看,却从未想过自己竟然抱有如此肮脏的心思,当即觉得悲痛不已。 海泊看着那幅挂画贪念而起,但今夜不是动手的好时机,他可惜的望了最后一眼,悄悄地潜入夜幕中消失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107章 心腹部下 一夜好眠,彬鸢在清晨的微光之中醒来,窗格外的鸟儿唱着歌谣,捕捉着虫子,扑通几下翅膀,几片凋零飘落,进了屋子里。 清晨的雾还没有消散,四周都沾着雾水,彬鸢习惯早起,在院子里舒展一下筋骨,召唤出寒冰剑在海棠树下练起了剑。 海棠花开得正红,粉红色的大绒球一簇一簇的坐落在树间,微风轻轻一吹,含苞待放的花朵凋谢下的花瓣在白衣少年的身姿间优美落下,更加衬托出少年的美丽和芳华。 清晨的露珠沾染在花瓣的叶间,少年的剑气,把花香带得更加的悠远,叶九与楚由到来时便被一阵花香抚的心旷神怡。 花树下,少年扬起手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白色纱衣在风中飘拂,沐浴着晨光,伴随着剑刺破虚空的声音,手腕转动,渐渐的,散落一地的花瓣随着剑气漂浮起来,形成一道柔美势不可挡的剑气。 彬鸢练得太过于投入,况且没有察觉到危险,忽略掉了渐渐靠近的两个人,直到听到了一阵脚步声,才收回了剑。 一身黑袍加身的高大人影已站在廊下,身旁陪着叶九,两人若是再年轻个几十岁,彬鸢定当会认得出来。 他瞧了许久,那个高大脸色激动的男子实在是有一些难以回忆。 “敢问阁下是?” 楚由步伐蹒跚的向前几步,很想将少年拥进怀里,压抑着内心悲愤交加五味杂全的情绪,侃侃后退几步,单膝跪在地上,请命道:“楚由见过殿下!” 彬鸢一双眼角微微泛红的瑞凤眼微微睁大,淡粉色的嘴唇一张一合,捏在手上的剑柄微微发抖,始终不敢相信面前这个身材魁梧器宇不凡的中年男子会是楚由。 “你是……楚由?”时光可真会开玩笑,彬鸢以为自己恐怕这辈子也没有机会再见到自己的心腹部下,这种场景见面让他内心悲愤交加。 “殿下莫哭。”叶九看着殿下眼角红起,眼泪珠子一串一串的掉落,心口慌得不行,纵使在女人堆里辗转反侧,这一刻巧舌也难以慎用,“殿下别哭,这不是应该高兴吗?楚大人昨夜就已经来了……” 彬鸢点点头,把眼角的泪水擦掉,赶紧走上前去将跪在地上的人搀扶起来。 “你也快起来,让我下跪做什么?如今我又不是你们的主子。唔?” 楚由一把捂住彬鸢的嘴,“殿下莫要说这些丧气话,殿下怎么可能不是我们的主子,永远都是!这是不变的事实!” 叶九也频频点头附和道:“楚大人说的是,我们永远是殿下的奴下,殿下也永远是我们的主子,这是不变的事实。” 彬鸢被两人一左一右的围着,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依旧是最矮的那一个呀。 三人往凉亭走去,彬鸢这么多年没见楚由,也有一大堆话想要说。 “师傅!” 一道墨绿色的身影姗姗来迟,海泊在师傅旁边坐下,眼疾手快的从师傅手上夺过茶杯,细心的为师傅斟满茶,笑的眉眼弯弯。 “这位是我的三徒弟,海泊。”彬鸢给楚由介绍着,“海泊,这位是楚由楚大哥。” 海泊抱手作揖,尽显君子风范:“海泊见过楚大哥!” 楚由面色复杂的看着殿下,再看年龄和殿下不相旗鼓的海泊,十年的光阴根本没有在殿下的脸上烙印下一点岁月,容貌依旧是那幅容貌,甚至比以前还要年轻了许多,霎那间,楚由想起了晚上叶九对他说过的那几句话。 “殿下……你的容貌?” 彬鸢就知道对方会问这个,捧着茶杯稍稍的品上一口,转着茶杯,细细道来:“我乃北国之人,掌管四季中的冬,为这片大陆降雪。” 他并没有说太多,只是寥寥几句介绍了自己的来历和身份,把其他的都很好的掩盖过去。 楚由知道有些事情自己不该过问,便不再询问。 “这几年你过得可还好?”彬鸢打量着五官已经成熟,逐渐有些变老的楚由,这人恐怕已经有孩子了吧,想来,孩子的年龄应该和叶紊年纪差不多。 “现已成家,大儿楚归夕已经十岁,小儿楚滨六岁多,最小的女儿楚妙妙三岁半。”楚由说到自己的儿女,脸上洋溢着幸福,他与娣子是在蛴魑国火焰城认识的,相互扶持才走到了今天。 彬鸢压抑住眼里的羡慕,脸上挂着笑容。 如果他能够与福笙相守到现在的话,恐怕早就领养了一个孩子。很多事情就是没有那么多如果,没有就是没有,所以一切都是妄想,根本不切实际。 “眨眼间你们都已经成家立业,当上父亲了,这样我也就放心了。”彬鸢笑的含蓄,内心却很悲凉,有时候平凡的生活是他遥望而不可及的,但是看到自己在乎的人,一个个都过得很好提着的心也就放下了。 “殿下什么时候去我那里坐一坐,王果果他们可是想念的很。”楚由故意这么说,就是想借着这个理由,让殿下去一趟他那里坐一坐,最好多呆上个把月。 叶九故作生气的瞪了一眼楚由,就知道这老家伙没好事,原来是打算挖自己墙角,殿下在自己这里都还没有坐热,就想把人带走,那是不可能的。 “哪那么麻烦?我叫管家请人把他们请来就行。”叶九一拍大腿就这么定了,叫来管家吩咐下去,容不得楚由一副痛恨的磨牙模样。 海泊紧紧的靠着师傅坐好,看着几人有说有笑妒忌得牙疼,但他却掩饰的很好。 彬鸢就这样在芙蓉镇上定居,虽然并不是长久,但在神谕卷轴颁布的任务还没有完成之前,恐怕也会呆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 与此同时,一个偏远狭小的村子里,同样五岁多的小孩却过得远远不如彬鸢想象中的那么好。 最近梅雨天气多,院子里晾晒的干菜都生了霉不能吃了。 李壮和王婆子抽起竹竿将五岁多的小孩抽的遍体鳞伤,一顿抽打下来小孩的身上没有一块完好的肉,小孩还必须得顶着雨水去河边洗衣服。 路过的行人都非常厌恶这个肮脏的孩子,身上臭烘烘的,整日阴沉个脸目光阴邃的看着人,这哪里像个小孩子应有的眼神,整个洞河村的人都不喜欢他。 然而这小孽种却是从天而降,无缘无故出现在了王婆子家的门口,两老口都非常厌恶这个从天而降的小孽种,家里本来就没有多少米还要多养一张嘴。 没有人给这小孩起名字,村里可以上学堂的孩子放课后会拿着柳条追着他跑,嘴里嚷嚷着“小杂种、小孽种、烂嘴巴”之类的话。 小孩之所以被称呼为烂嘴巴,是因为他这张嘴每当寒冬腊月,就会长满冻疮,严重到有时候不能张开嘴吃饭,伤口只要微微裂开就会流血,嘴唇附近满是冻疮的伤疤,看着分外的丑陋和恐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108章 无情的礼物 三三两两地孩童跑在田坎上,背着书包,手上挥着从河边折来的杨柳条,唱着儿歌一蹦一哒的往家赶。 路过河边时,几个儿童很有默契的将手指放在嘴上嘘道:“咱们扔石头砸死这个烂嘴巴!” 几个孩子哄哄点头,在田坎间抓了一把碎石子,同时一鼓作气往河边洗衣服的小孩头上砸去,小孩被砸了一个猝不及防,额头上,脸颊上,手臂上被飞来的石头刮伤,一丝丝鲜血抹在皮肤上,疼的小孩脸色发白。 觉得无趣,田坎上的小孩们一哄而散。 几大盆子的衣服小孩从午上洗到晚上,端着盆子跑了两趟才把衣服端回院子。 小孩只敢轻手轻脚的晾衣服,怕吵醒了熟睡的王婆子和李壮。 以前他总是不小心绊到门槛,屋里的两人被吵醒后又是一顿毒打,本来就饿了一天再加上被打后又没有饭吃,险些饿死在牛棚里。 小孩晾完的衣服,悄悄的跑到厨房翻到了几块锅巴,小心翼翼的拿着锅铲铲出来,包着有点变味的咸菜夹在中间吃着。 家里没有煤油灯,周围非常的暗,若不是有月光洒进细碎的光亮,小孩恐怕又要伴着板凳惹来一顿臭骂。 快速解决完了吃的,将门关上,把放在院子里的碗悄悄的洗了,拖着疲惫的身子来到后院的牛棚边,把稻草盖在身上,正准备睡去,在月色的笼罩下,他看到了一个人影坐在院子的围墙上。 小孩吓了一跳,虽然不知道什么是鬼怪但本能的害怕着。 时笔收起蛇尾,幻化出一条人腿,在黑夜的衬托下,他顺畅的黑发反着幽幽的光泽,一双鲜红的眼眸裂着一道锐利的光紧紧的盯着缩在牛棚里的小孩。 五年的时间没有折磨死这个孽种当真是可惜了。 他从围墙上跳下,闲步来到牛棚的围栏外,嘴角微微勾起,目光冷冷的看着小孩:“你叫什么名字?”时笔微微一笑,极好的容颜,让他很容易击碎小孩子的防备心。 “我……我没有名字。”小孩断断续续的回答,自记事以来,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对他笑,情不自禁从稻草中爬出来,到这人的脚下,目光呆呆着仰着头。 他觉得对方身上有一股亲近的味道,不知不觉间很容易被吸引。 “想你的亲生父母吗?” 小孩一双黑色的瞳孔睁大,不可置信的望着时笔:“你知道我的父母在哪吗?” 时笔理所当然的点点头:“我当然知道,不但知道,而且还认识。” 就是这种渴望得到真相的眼神,时笔非常讨厌这种眼神,迎着小孩救赎般的目光,恨不得撕碎这种目光。 他微微弯下头,伸出冰凉的手指在小孩的脸上划过,嘴角的温度一点点寒冷,“因为你是一个天生不祥之人,一生下来他们就不要你了,不然也不会把你丢在这里任人欺负不是?” 小孩一瞬间双眼呆滞,虽然他从未见过自己的亲生父母,可村里的其他孩子在父母怀里撒娇卖好的时候,他总是格外羡慕那种有父母陪伴,被父母保护的感觉。 可当有人告诉他自己有亲身父母存在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恍若在做梦,高兴的想要飞起来,可这人却告诉他,自己是被亲生父母所抛弃的,这一瞬间,小孩所有的心理防线乱成了一团,眼泪大颗大颗的掉落,悲愤伤心通通夹杂到一起喘不过气。 时笔伸开双手将孩子搂进怀里,耐心十足的拍抚着后背:“乖,别哭,不是还有我吗?” 小孩依偎着这个寒冷的拥抱,这人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雪花味,像寒冬的雪即将融化时的味道,虽然很冰凉,却让他莫名的安心了许多。 “我的亲生父母真的不要我了吗?” 时笔眼神里没有一点不耐烦,要想真正的复仇,就要懂得忍耐,这一点他从很早的时候就已经看透了。 拍拍小孩子的脑袋,将这个小家伙眼角的泪水擦干,他蛊惑的说道:“对呀,他们不要你了,他们已经有其他的孩子。” 小孩子的眼泪还是大颗大颗的掉落着,时笔却不以为然,继续玩着猫捉老鼠的游戏。 “你的名字叫无情,懂吗?” 小孩不知所措地抬起头,看着这个漂亮的少年,愣愣的点了点头,紧紧地依偎在少年怀里,不想松开,而少年也很好的将他紧紧的抱着悄悄地离开了这个院子。 无情很喜欢这个名字,他跟着少年离开了那个像噩梦的家里以后,拥有了许多伙伴,他们每天都会陪着他睡,他再也不用每天挨饿受冻担惊受怕了。 有一点不好,无情每天醒来之后,必须和好伙伴们抢夺食物,但这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的,一开始的前几天他因为抢不到食物而饿了很久,但主人都会在很晚的时候悄悄给他送来吃的,并安慰他说:“无情一定能做到的!” 无情相信自己能做到,所以每天第一时间抢夺食物,用尽各种手段,他学会了用嘴去咬,用手去刨,学会了对着笼子里的其他鬣狗发出嘶吼的声音,学会了在主人的脚下低着脑袋舔着脚底,以此来获得主人的欢喜。 无情知道,只要自己摆出这个姿态主人就会高兴的摸摸他的头,他也非常享受的蹭蹭主人的腿。 这一天早上,无情在笼子里呆了一个上午,打赢了三条猎狗,终于获得了可以见到主人的机会,他高高兴兴的跳到池子里把自己洗干净,穿上仆人递来的衣服,两手扑在地上,爬去了前厅。 比起用人的姿态走,他爬行的速度非常的快,有时候甚至连身后的仆人都跟不上。 时笔享受的看着少年分不清楚自己是人还是狗,乖乖的舔着脚底,敦促在自己脚边,只要自己抬脚稍微挠挠他的脖子,他就会开心的什么都记不得了。 “主人!”无情欣喜的看着时笔,乖乖的呆在主人脚边。 “这几日玩得开心吗?” “开心!”无情想也不想就直接回答,丝毫不觉得自己每天被关在铁笼子里和一群野狗夺食有什么不妥,只知道现在自己再也不用饿肚子干体力活了。 “开心就好。”时笔说着,挥挥手,示意仆人将东西抬进来:“送你一个好玩的礼物。” 无情好奇地向下面看去,两个强壮的仆人抬着一个铁笼进殿,笼子上盖了一块黑布,但还是能够听到里面呜呜的声音。 一个仆人将布扯开,硕大的铁笼子里关了七八个与无情年龄差不多的小孩,这些孩子都是附近山下的农村小孩,衣着朴素,看着也不像是富贵人家的孩子,死了几个无足轻重。 “主人,这是什么?” 时笔用脚尖勾起无情的下巴,嘴角微微扬笑:“当然是送你好玩的礼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109章 身边的一条狗 “无情喜欢吗?” 无情不喜欢,潜意识里有些排斥那些孩子靠近主人,在他的认知范围内主人应该是他的,他不希望任何人分享主人给予自己的关爱,扭头看向笼子时候微微磨牙,对着笼子里的几个人类小孩发出警告。 就是这副表情。 时笔抬手摸摸小孩的脑袋,无情享受的眯起眼睛,在那双手收回去的时候还恋恋不舍地蹭了蹭。 “他们都是你的玩具,去,咬死他们!” 无情顺着主人的手指看向笼子,眼神有些迟疑,一直以来自己都是和猎狗夺食,却从来没有和人类一起,他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是对的还是错的,潜意识里觉得主人说的都是对的,便把目光再次投向时笔。 时笔捧着着小孩子脸落下一个吻,声音蛊惑的说道:“那些人都是坏人的孩子,不可饶恕,无情要是能够杀了他们,今晚就留在这里陪我睡怎么样?” 无情被这个天大的诱惑砸的晕头转向,想也不想,就猛地向笼子袭击而去。 时笔靠在软垫上好整以暇的观望着,修长的小腿有一搭没一搭的晃着,听着笼子里那些小孩撕心裂肺的呐喊,闻着空气中逐渐蔓延的血腥味竟然安稳的睡了过去。 这场单方面的厮杀持续了半炷香,等到所有的人都变成一堆肉末,奇形怪状的倒在地上的时候,无情从笼子里里走出来,小心翼翼的靠近主人,正想扑到主人脚边蹭一蹭,却瞧见自己脚下一大串血迹,赶紧跑了出去。 等到他洗干净回来的时候大殿里已经被整理干净,主人依旧睡在软垫上。 无情乖乖的敦促在主人脚边,只要待在这个人身边,不管让他做什么他都愿意,即使去杀害人类也没关系。 潜意识里他还是知道那些人和自己是同类,但主人的命令胜过于一切,他选择性的抛开了那些人类的道德枷锁,只听命于眼前这一人的命令。 平时的时候他很难见上一面主人,基本上都是五六天才能见上一面,而且每次相处的时间都很短,等无情回过神的时候,主人已经离开,只留下他一个人在笼子里默默观望。 像今天这样能够在主人身边静静的等待这么久还是第一次,他靠在脚边静静地等了一会儿见主人没有醒来,小心翼翼的探着脑袋,主人的头歪向内侧,眼睛闭着发出浅浅的呼吸声。 无情很喜欢看着主人睡觉,主人的头发很长,他小心翼翼的梳理着主人的头发,放在鼻尖闻一闻,冬雪融化的味道更加的浓烈。 只不过一回头就与醒来的眼睛对视时,无情害怕的心口一僵,半响硬是没有回过神来,直到一双手将他抱进怀里,无情才回了神。 时笔把小孩抱进怀里一同躺下,一只手支着脑袋,一只手轻轻地拍打着小孩的后背,哄着:“快睡一会儿,晚上可还有更加好玩的。” 无情最喜欢看主人笑了,主人笑起来的时候非常好看,嘴角红似滴血,一双单眼皮眼睛看人时总带着一股凌厉,但却非常的美,一瞬间就会被偷走魂魄的那种。 “主人身上好香。”无情傻愣愣的说了句,惹得时笔发出侃侃的笑声,“那无情觉得我漂亮吗?” 无情马上就点头:“主人是无情见过最漂亮的人!” 时笔将手指放在小孩子粉嫩的嘴唇上摩擦,这双黑色的眼眸,只有仔细看的时候才会发现带了一点点淡蓝色,也只有仔细看的时候才会发现这孩子的头发随着年龄的增长逐渐变成了白色,特别是刘海间的几株发丝已经开始变色了。 恐怕不久,这孩子就会觉醒,神兽一族的血脉,到时候可有的好玩了。 他要把这孩子培养成自己身边的一条狗,永远离不开自己的那种。 “那无情将来可不要背叛主人哦。”时笔侧躺着,一双冰冷的眼眸紧盯着小孩的眼睛看着,“不然下场可是很惨的?” 无情摇摇头,眷恋的靠在主人的怀里,蹭了蹭,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胆子大了一点揽住主人的腰,“不会!主人去哪儿无情就去哪儿,主人要无情干什么无情就干什么,绝对不背叛主人!” “你这张小嘴可真甜,就是不知道你这颗心有没有那么红呢?” 无情不太明白主人话里的意思,但却非常享受主人看着自己的眼神,闻着冬雪消融的味道,渐渐陷入沉睡。 无情睡着后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他梦见自己长了一条蛇尾,被人发现后,大家都厌恶的看着他,拿着刀驱赶着他。无情四处躲闪,东躲西藏,转眼间,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主人,他拼了命向主人跑去,却只听见主人冷冷的说。 “走开,你这个怪物!” “啊!”无情一阵惊醒,额头上全是被吓出来的汗珠,他抹了一把汗,身旁的位置已经空荡荡的没有了人。 “主人?” 无情赶紧爬下床,天还没亮,大殿里安静的可怕,温柔的烛光忽闪忽闪,纱帐随风飘动,影子四处晃悠,安静的让人心里发慌。 “主人?” 无情迈着小腿在大殿里转悠,屋外下着绵绵的小雨,有些冷。 他一路来到后院,闻着空气中残留的主人的气味来到了竹林里,边走边小声的呼唤,随后便听见了主人的声音。 主人在和谁说话? 无情鬼使神差的降低脚步声,躲在草丛中,一双小小的眼睛窥探着。 不远处是一座喷泉,无情看到的却是浑身赤裸的主人正被一个看不清面相的男子压在身下。池塘的水随着两人的动作溅出水花,听着那即痛苦又压抑不住享受的声音,无情整个人都懵了。 他像疯了一样窜出去,一把跳到那个男人的后背上,张开獠牙一口咬了下去,惨叫声中顿时鲜血四溅,男人的脉搏被咬断,不得不惨死在湖中。 时笔冷冷的看着无情,平静的擦掉眼角的血,将身子在水中洗干净,抬起悠闲的步子上岸穿好衣服,顺便把某个湿漉漉的东西从水中捞出来。 小家伙极其低落的低着头,身上也湿透了,还沾染了不少那个男人的血,“怎么,我还以为你杀了他会高兴点呢?” 无情情绪低落的低着头,目光一直注视着时笔下身,抿着嘴唇,最终心疼的说道:“他欺负主人!” “呵。”时笔发出一阵轻笑,“他没有再欺负我,不过是解解闷罢了。” 无情不懂,但却知道主人并没有受伤,顿时心情好多了,一把扑到主人脚边蹭了蹭,却闻到了那个讨厌的男人的味道在主人身上缠绵,十分不爽。 “主人身上有他的味道,我不喜欢……” “那你就多陪在我身边。”时笔弯下腰把这小家伙抱在怀里,刮刮鼻子,带着人离开了后竹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110章 无措 “殿下!!!” 王果果像一阵飓风,横冲直撞,从走廊的另一头飞奔而来撞到了不少仆人。 二十好几的王果果一把扑到彬鸢怀里,怀念似的蹭了蹭,发出一阵舒服的感觉:“殿下果真一点都没变……” 海泊忍无可忍,最终将这人从师傅的怀里提了出来:“不得无礼!” 不爽的王果果瞪向海泊,理直气壮的说道:“你谁呀?我可是江阳第一大盗,你知道我吗?” 海泊正要拔出剑和这人比试一下,彬鸢赶紧一只手拦截两个人,他要是再不出面阻拦这两人恐怕要打起来。 “好啦好啦,别闹了,听我解释。” 王果果乖乖站好,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一脸英俊帅气的模样被他糟蹋了个透。 海泊不削背过脸去,要不是师傅要在这府上呆上一些时日,他可一点儿也不想和这些愚蠢的凡人打交道,真是愚蠢至极。 王果果同样内心十分的厌恶海泊,他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拽拽的模样给谁看呀?要不是他是殿下的三徒弟,他当真会立马揍死的人。 “好了你们两个,都吵了一个上午了,安静些,听我说。” 王果果:“好的,殿下!” 海泊摆正了脸色:“师傅请说。” “王果果,说说看那村子里的症状?” 王果果回想着,便觉得遍体生寒,若不是着急赶路,他当真会在四周考察一番,看一看到底是何种野兽所为,竟然把一个村子的人都给杀的片甲不留,横尸遍野。 “整个村子的上空都盘旋着乌鸦,腐臭的味道铺天盖地,不像是钝器所伤,倒有点儿像野兽所为,内脏什么的全都从肚皮里翻了出来……”实在是说不下去,王果果憋屈的捂着嘴,只要想起那场景他就想吐,更别提去回想了。 “可有报官?” 王果果点了点头,脸色发白:“都安去附近的镇上报了官,不知进展如何。” 彬鸢琢磨着这事情颇有些蹊跷,但他不可插手凡人之事,把目光投向正襟危坐的叶九:“你可有看法?” 叶九将茶喝掉,看着空空的茶杯,心思百转,早年跟着殿下在沙漠上横闯,也不是没有见过那些没有水喝而被晒成干尸的尸体,却实打实的没有见过王果果口中所描述的那种死状。 “洞河村属于朱雀城管辖,恐怕得跑一趟朱雀城,询问当地的官府才有情况。” 楚由同样琢磨着,但其实他并不想管这些事情,每天死的人多了去了,他们要见一个救一个,哪忙得过来?只是碍于殿下,心里的想法也不好发作,轻飘飘的说了句: “恐怕是山中野兽所为。” 这话王果果就不赞同了,当即反驳道:“哪有野兽有那本事,将整个村子的人都给屠杀了?那些村民是傻吗?看到野兽来了,不知道逃跑吗?”连续问了几个问题,把楚由怂的脸色微怒。 王果果是想好了,好不容易碰见了殿下,他也不会再跟着楚由,从今以后殿下去那他就要去那。 “的确不像山中野兽所为……”彬鸢想起了五年前的烟柳城中发生的事情,眉头微皱,紧抿着薄唇,叹息一口气说道:“五年前也曾发生过这种事情。” 所有人都看向彬鸢。 “那时我还在北国雪山上修炼,附近山中的妖怪也曾向我禀告过山下的异状,我几次下山巡查,却没有发现那总是频频袭击凡人的野兽……” 王果果一脸震惊地合不拢嘴:“殿下还认识妖怪!” 彬鸢报以微笑,“山中精怪本性纯良,不会平白无故伤人,可这伤人的东西就很难猜测了……” “对了!”彬鸢突然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情,“墨野在比城,儿子恐怕已经有叶紊差不多的年纪。” “什么!墨大人已经结婚了!”王果果又是一脸震惊,“殿下你这消息还当真吓人,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墨大人……” 因为在王果果眼里,他始终无法相信这个事实。墨大人曾经对他们说过,一生追随彬鸢,即使得不到回应也无所谓,能够相陪在侧就好。可谁曾想?短短五年过去,对方就已经生儿育女,当年的誓言就像一瓢水一样泼了出去,什么都收不回。 彬鸢同样脸色不是很好,沉闷的说:“墨野他失忆了……” 原来如此,众人恍然大悟。 叶九见殿下如此伤心,很想安慰却发现自己是最没有资格开口说话的那一个,楚由接收到叶九不断投来的眼神,没办法一口饮完杯中茶,开口道。 “殿下也不必伤心,人各有命不是。” 叶九恨不得一巴掌拍死楚由,这都说的什么鬼话?像安慰人的话吗?这根本就是风凉话。 彬鸢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对待事情他一向都看得很开,不然早就郁郁而终了。 又是呵呵笑笑,关于洞河村的事情被忽悠过去,所有人都以为殿下肯定忘记了这件事,但其实彬鸢一直将这件事情记在心上耿耿于怀,他怀疑是那怪物又出来作恶了。 办完事情回来的都安直接来到了后院,见亭子里坐满了人,欢欢喜喜的跑过去坐下,挤在王果果旁边。 彬鸢朝着已经变成一位帅小伙子都安笑笑,都安也朝着殿下回礼,却不敢直视殿下的容貌,他怕自己看上一眼心口就会慌乱,到时候弄出丑态可就不好了。 本来就很融洽的气氛,王果果突然叹息一口气说道:“要是巴满和阿维库在就好了……”他由衷的一句感叹,说完之后却发现殿下的脸色十分的奇怪。 彬鸢大脑一片空白,以为自己已经忘却了过去的种种,却在听见这两人的名字时心口疼的让人无法呼吸。 他死死地抓紧茶杯,面色僵硬,耳朵鸣鸣作响,听不见周围人的说话声只能看见王果果的嘴巴一张一合不知道在说什么。 “闭嘴!”彬鸢一阵怒吼,将手中的杯子砸了出去:“闭嘴,不要说了!” 王果果赶紧闭嘴,看着殿下疯狂的样子他也吓了一跳,知道自己肯定说错了什么,一脸的后悔和无措。 “殿下……”叶九想要靠近彬鸢,在迎上那双鲜红色的瞳孔时赫然止步,“殿下你怎么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111章 恩爱夫妻 “家里只有阿姆和哥哥。” “哦,阿维库的哥哥叫什么?” “哥哥叫阿拉耶,在王城给贵族喂马。” 那个有着棕色头发的小孩给他的记忆造成太多的障碍,太多的噩梦是关于那个孩子的,如果不是因为他,不是因为他,自己怎么会失去双眼,怎么会吃了那么多苦? 彬鸢想起自己承受的一切和遭遇眼泪止不住的掉了下来,他一方面渴望与熟悉的人相见一方面又害怕听见那些让自己害怕的名字。 “师傅!”海泊防备的看着周围的人,把师傅揽进怀里,擦掉师傅眼角的眼泪:“师傅别怕,徒儿在这里。” 彬鸢只知道自己大脑一片空白,宛若在深寒的冰渊,一双带着温度的手,将拉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他紧紧的依偎着这个熟悉的怀抱,将头紧紧的埋着,颤抖地身躯才安静了下来。 等到双眼复明,耳边也听得到声音的时候,醒来便在自己的房间里,周围安静,只听得见仆人的脚步声匆匆走过。 彬鸢不记得自己晕倒前的事情了,其实不记得也好,心口的刺痛还在,他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坏事。 另一边书房里,几人聚集在一起商讨着。 叶九脸色严肃,只要想起殿下在庭院里晕倒时的表情,就害怕得心口发慌。殿下听到那两人的名字反应这么大,肯定经历了一些事情,是他们不知道的。 “你们几个如何看待?” 楚由这么几年一直没有待在殿下身边,也不敢乱猜测,但是知道这两人必定有一个是让殿下比较害怕的存在,不然,怎会听到名字后闻之色变。 “或许应该找到两位当事人,询问就知道答案了。” 这话说的轻巧,王果果皱着眉头:“那两人的行踪,你还知道吗?几年前就已经没有联系了,何况是阿维库,自从那场大火后,我就没有再见过他。” 都安也赞同的点点头:“王果果说的没错,那日大火以后,宅院里乱的不行,我确实没有见到他的身影。” 叶九想起了一些事情,但不知道该不该说,殿下没有挑明,应该就是不希望他把这件事情公布出来。可是,叶九觉得这对于殿下太不公平了。 握紧的拳头一点点松开,叶九最终还是说道:“没有见到是好事。” 几人刷刷的看向他,楚由皱着眉头,不太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叶九也不管他人的表情,往身后的椅子上一躺,疲惫的揉着太阳穴解释道:“早些年殿下跟着土匪一起,那时候我依然跟在巴曼身边。若不是殿下将整件事情挑明,恐怕我还一直被蒙在鼓里。” “发生什么了?”王果果眨巴眨巴眼,一脸的好奇和担心。 “浮桑国一天之内被攻打下来,你们如何看待?” 国与国家之间的事他们这些小老百姓可不好插嘴,王果果闭了嘴巴不发一言,不是他不想说而是根本有心无力。都安为人比较憨厚不了解这方面的事情,只能当一个见证的旁听者。 楚由却知道得比所有人都还要仔细,因为草药的涨价,触怒了其他泱泱大国,遭到了几个国家同时的攻打,即使浮桑国有再厉害的兵,可与几个国家的比起来无异于以卵击石。 “朝廷的事情,我们又怎说得上?”楚由沉着脸说,显然不太想接触这方面的事情。 他们常年从商,打仗什么的真的是没有半点瓜葛,所以间接性的忽视掉了这方面的重要性。 叶九声音沙哑的说道:“可就是因为巴曼,浮桑国才在一天之内就沦丧了……是他将浮桑国的地图献给了南蛮国!” 轰隆一声,这消息无异于是一条惊雷洒在每个人的头顶上,轰得大家耳朵嗡嗡直响。 楚由脸色阴沉沉的,不可置信的看着叶九:“你说的可当真?”如若这些事情是真的,那日后碰到的巴曼岂不是仗着自己被蒙在鼓里,肆无忌惮在他的面前晃悠,还拿走了殿下的产业“月”铺。 “若有半分虚假,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叶九竖起三根手指对天发誓,眼神决绝。 这样的消息实在是让所有人都难以相信,楚由有点难以消化,借着不舒服的理由匆匆告辞。 王果果和都安也同样告辞了。 回房后,楚由一个人静静的沉思着。 “风”“花”“雪”“月”四个铺子其中“风和花”就在他的手上经营着,“雪”一直有叶九打理,而“月”则一直在巴曼手中。 前面三个铺子要不就是药草服装首饰和吃食,卖的东西都非常的接地气销售范围较广,可最后一个铺子卖的却不是那么简单,都是一些兵器,其中还包括了一些殿下所说比较危险的东西在里面。 楚由瞬间感觉自己苍老了好多岁,后悔当初自己为什么不把铺子的契约拿回来,当初巴曼明明把契约退还给了自己,自己却带着人追出了城外又把契约还了回去,现在懊恼的恨不得拍死当初的自己。 只希望那小子千万不要把殿下研究的武器用在攻打浮桑国上,不然他这一辈子都无法安心。 时光如梭,眨眼间又是一月过去。 篝火节,达知达国最隆重的一个节日,五月五号这天举行,这一天到来时,由皇城军队组建的篝火表演会在都城里上演,到时候百姓们皆可在正道上围观。 巴曼如今二十六岁,正是施展拳脚的大好年纪,又是皇上眼前的红人,年纪轻轻就成了小有所成的军师,可谓是在朝廷之上有着比较重要的话语权。 五岁的小女儿烟茶在父亲的怀里睁着大眼睛左顾右盼,怀里抱着一个摇起来会嘣嘣直响的灯笼鼓,白嫩嫩的手指指着一个卖面具的摊子:“阿爹,那个是什么?” 巴曼抱着女儿来到摊位前,把一个狐狸面具拿起来放在女儿脸上带着,小孩子喜欢的不得了,又把面具拿下来观摩,最后戴在爹爹的脸上。 巴曼扔下几锭银子又离开了,他今天专门带着女儿出来玩,只想逃离那个疯女人的眼里。 他所烦躁的疯女人正是自己的妻子叶洒儿,整天神经兮兮的以为他在外面找女人,回到家就撒泼打野,各种耍无赖。 如果彬鸢知道男女主成为这种相处模式肯定会笑掉大牙,毕竟这和剧情当中的恩爱夫妻相差甚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112章 将死之人 带着女儿在城中逛了一圈,看着家家户户都在筹备着篝火节,觉得甚是无趣,路过一个胭脂店铺时,巴曼脚步停了下来。 其实他并不是不爱那个愚蠢的女人,可毕竟是枕边人,女人的妒忌心很强,稍有不慎就会成为一把要了自己命的利器,适当的时候还是得讨好一下。 胭脂铺很小,店门口的牌子非常简陋,毛笔字潦草的写着“一抹嫣红”,这字迹看起来还非常的丑,可见得写这块牌匾的人得有多大的勇气才把自己的字挂上去。 店铺虽小却五脏俱全,琳琅满目的胭脂和香味非常冲鼻,巴曼闻不习惯,只好冲着在柜台上正单手支着脑袋打盹儿的店老板说了句:“可有妇人常喜欢用的胭脂?” 那老板一下子瞌睡惊喜,看了一眼巴曼,怎么也没想到会是一个抱着小孩的男子来到自己的店里买胭脂,目光有些惊讶,但还是客气的说道。 “我在店里可不做寻常生意,这位大人莫不是走错了店?” “你是男的?!”巴曼看着对方眼角涂红身着花花绿绿的衣裙,没想到开口说话竟是一个男子的嗓音,当真吓得后背生寒。 店老板有点发脾气,眼中含怒:“怎么我是男的,你有问题吗?” 巴曼赶紧摇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给我拿一盒胭脂吧。”像见了鬼似的赶紧将银子放在柜台上,恨不得下一刻迈脚就跑跑出店去。 老板拿起银子看了看,不耐烦的说:“要哪种胭脂啊?” 巴曼哪懂这些东西,胡乱搪塞:“随便来一盒就好了。” 店老板不爽的瞪了一眼这男子,怎么会这种人,他店里的胭脂,不对症使用可是要出人命的,哪来的随便之理,当即就叉着腰对着那男子说。 “大人能够光顾小店是小店的荣幸,可是大人你得考虑清楚了,这胭脂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用的,惹出了人命,责任得自个担着。” 巴曼觉得这店老板阴阳怪气,抱着女儿直接走了连钱也不要了。 店老板看着那男子走开,无趣的哼了几声,又懒懒散散的趴在柜台上准备入睡。 没想到这时又有一位戴着纱巾的女子进了店,如此看起来女子脸上遭受了什么,有些害羞,进了店铺后小声的询问着老板:“老板,听闻你这里的胭脂可以治好脸上的伤,是真的吗?” 店老板斜了一眼那穿着绿罗裙的女子,点点头:“拿什么交换?” 女子犹豫,她没有钱,是有一人托梦给她,说着城中有一家胭脂店铺可以治好人脸上的伤,便寻找了数月,一家一家的询问,才走到了这里。 “想好了吗?小姑娘。”老板眯着眼睛打量着这个女子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味,正处于芬芳时期的女子身上的香味格外的美妙,他很沉醉在这种香味上。 若是对方愿意拿自己的身体来做交换的话,他是相当愿意的。 女子被店老板看得有些不好意思,退后了几步,不知所措的回答:“老板需要什么来交换吗?” “我想要的东西多了去了,怕是你给不起。” 闻言,女孩失落的低下头。 飘香却不觉得自己说出的话有什么不对劲,他本就不是人类,而是一盒成了精的胭脂,这店铺就坐落在凡人的境内,只有有缘人才能进入店铺,刚才那抱着一个小女孩的男子恐怕是不小心闯进来的。 他平时喜欢打盹,一睡着周围的结界就会放松,偶尔会有一两个凡人走进来也不足为惧。 “你是不是还有一个尚未足月的妹妹?” 女子闻言惊恐地抬起头:“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反正又不是亲生的,是不是?”飘香勾起嘴唇笑,像一颗吃人不吐骨头的食人花,寒冷又带着血腥的气息:“你那后娘对你也不是很好,不如你拿她的孩子作为交换如何?” 这太恐怖了,女孩从来没有干过这种事情,一下子被吓得整个人浑身抖得像一根筛糠,魂都快没了。 飘香见状,无趣地摇摇头,挥手示意对方离开:“你走吧,我这店铺里的胭脂不卖给你。”他才不想花费自己的法术浪费在这凡人的脸上。 女孩犹犹豫豫,最后一咬牙狠下心说道:“我答应你。” 对于女孩最终答应,飘香感到很意外,毕竟中途反悔的人还有不少,他也不会强求,凡是离开了他的店铺都不会记得这段交易,但是承诺了下来便不会忘记,这段记忆会一直保留到那人兑换承诺为止。 女孩走了,飘香却觉得有些忐忑不安,并不是他要食人,而是如今城中来了一个实力强大的妖,方圆百里的妖怪根本就斗不过他,像他们这种小妖怪就只能俯首称臣。 而每个月,每只妖怪都必须上供一个鲜活的婴儿,或者是少女作为食物提供给那只妖怪使用,没有做到的,不是被妖怪生吞就是化成一缕硝烟消失了。 眼见这个月就快见底,而他一直没有提供上供的食物,整颗心都悬着。 彬鸢在芙蓉镇上呆了一个多月,终于有机会溜进了贫民窟,与那断了双脚的男子搭上了话。 昔日一直陪伴在男子身边的女子不见了,乞丐们厌恶他,总是挑着刺来欺负他,彬鸢赶到破庙的时候,那人被砸得满头是血,吊在一棵高高的树上,看着像一具死尸。 彬鸢将他从树上放下,掏出一些丹药让对方吃下,等到这人缓过气清醒过来,才笑着说道:“别乱动,你的身上伤的很重,胃也破洞了。” 男子看着彬鸢,翻遍脑海里的记忆确定自己从未见过这个人。 彬鸢见对方口含着血似乎想要开口说话,便解释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们并不认识。” 男子闭了嘴,将涌进喉咙里的血液强咽下去,脸色苍白,身上缠绕着一股死气,恐怕是命不久矣了。 破庙很简陋,碎石瓦片砸地满地都是,屋檐上更是到处漏洞,风轻轻一吹,松动的瓦片就有陨落的趋势,人呆在下面可谓不太安全。 彬鸢用法术撑起一道结界,打开空间,翻出一些凡人可以食用的药物,塞进男子嘴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113章 众生之神诞生 药丸入口即化,冯一能够感觉到伤口渐渐在愈合,痒痒的,是长出新肉的趋势。 头靠着烂桌,歪歪地斜着眼望着从一个虚空抓出一块绷带的男子,那人将他双脚已经腐烂生蛆的绷带解开,手指一点,只感觉双腿上寒冰瑟瑟,很快便没了知觉。 彬鸢不得已用冰雪将这人的双腿冻住,因为没有得到及时处理,男子的双腿已经生蛆腐烂,就算是神仙在世也救不了他,药物只能勉强吊着他一口气留在这世上。 灵泉的水可以去除污垢,却没有在生鲜肉的功法。 “你可还有什么遗憾?”彬鸢望着男子垂目的双眼说道。 闻言,目光涣散的男子瞳孔微缩,好像想起了什么,焦距渐渐笼罩在彬鸢脸上,张了张嘴可以发出虚弱的声音。 “她呢?” 彬鸢知道冯一说的是谁,那个跟随了她五年的女子,就在几天前被一辆马车撞死,尸体被丢进了河中,彬鸢赶到的时候那女子便已经没了呼吸。 彬鸢垂着眼眸,不忍告诉这人真相,他让徒弟将那女子的尸体埋葬在山脚下,刚好离这破庙不远。 彬鸢弯下腰,将人背起来,一步步朝着破庙外的小道走去。 这条道路已经很久没人走了,杂草丛生,偶尔还会看见一两只灰色的野兔在草丛间穿行。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冯一微弱的气息在喷洒在脖颈边,他看不懂这个少年,背着自己这个肮脏的人难道不嫌脏吗。 他摇了摇头,内心直感叹,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离谱了。 彬鸢却听不到对方内心的旁白,他只是答应了那女子,保住冯一的性命,却要失言了。 他其实也很想救那女子一把,可惜有些事情他若插手,只会适得其反。那女子这一世命运悲惨,下辈子却是另一副光景,她下辈子命运非常好,只要不再碰见冯一,便会一生平安,遇到挚爱。 “她走了,你不要难过,如果你愿意的话……将来还是有机会陪在她身边,守着她……”彬鸢说着也到达了目的地,将人放下。 冯一好像有所感应一般看向了那座刚刚修建起来的新坟,没有墓碑,只是一座小小的坟冢,长在一棵树下,前不久应该有人来祭奠过,坟前放着水果和冥钱。 彬鸢以为这个男子会伤心欲绝到失去理智,却没想到对方意外的平静,目光平静的看了几眼坟墓便收回了眼,靠着坟堆堆静静地坐着。 “你……”彬鸢没想到冯一意外的平静,内心怀疑,难道他不喜欢那女子吗? 可是如若不喜欢,为什么两人的身上还有着红线的牵绊,彬鸢想不通,也不再去考虑这种事情,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劝说这人继承众生之神的职责。 彬鸢坐在冯一旁边,也不介意泥土弄脏了衣裳,摊开手掌,戴在手腕上的珠子自动划出一颗。 鲜绿色的珠子散发着幽幽光泽,置于洁白的手掌中,更加衬托出它的不凡。 “你有没有想过以后要做什么?” 冯一嗤笑一声,觉得少年的问题很可笑,自己一个快死的人,还有以后吗? 他抬头望天,空旷的天空上没有云朵,阳光刺眼的很他对这个世界已经心灰意冷,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支撑他活下去,活不活着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反而死了更加的轻松吧。 这样想着,脸上也露出了释然的表情,最后望了一眼彬鸢不解的说:“你又是谁?” “我叫彬鸢,是北国之神。” 冯一目光一呆,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一下子窜入脑海中,却又想不起来,很快又恢复了刚才的表情。 彬鸢知道这人恐怕已经到极限,摊开手掌,将一颗鲜绿色的珠子放在男子的眉心。 冯一眼睁睁的看着那颗珠子融进了自己的大脑里,没有痛感,一切好像都那么自然,就像那东西本来就属于自己一样。 后来那人走了,临走时看自己的眼神充满了抱歉和怜悯,冯一觉得很可笑,却也没有多想,老天也没有给他太多的时间去想这些有的没的。 夜幕降临时,他倒在坟边再也没有睁开眼睛。腐烂的尸体里钻出一棵绿芽,树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拔地而起,为小小的坟墓撑起了一片高大的阴凉。 一棵苍天大树就这样一夜之间长成,在月色的照耀下,风拂过树间,好像有千万的乐器在拨弦弹唱似的。 万物一夜之间苏醒,树冠之上发出莹莹光点,那些光点,随风飘向同一个方向,在夜幕中形成一道银河,早出晚归的农民看不见那些在头顶上漂浮的荧光,而荧光却能够看见他们。 无数的荧光汇聚成一条银河飘向同一个方向,那是一棵大树的顶端,他们聚集盘旋,容于同一个位置的,吸引,漂浮。 不多时,大树被银光所包围,他们紧紧的缠绕在一起,一具人形的轮廓逐渐显露出来。 最后,一位身着墨绿色衣裳的男子站在树冠上,狭长的睫毛下一双黑色的眸子睁开,浓密的五官更加衬托出他的美貌与众不凡。 自此开始,冯一忘却了前世,却记得记忆,他只是忘却了前生的感情,保留着那些对于自己不会产生任何波动的记忆存活在这世上。 他叫冯一,掌管这片大陆的众生之神,负责万物的生命延存,大到人类小到万物昆虫。 因为众生之神的诞生,这片区域的森林格外的喧嚣和茂盛。 芙蓉镇上,一夜之间许多人都发现自家院子里的花草树木拔高了许多,就连平时不长野草的石头缝里都冒出了几株嫩绿的芽。 【神谕卷轴提醒:恭喜你成功寻找到众生之神的继承者,余下的两位神明也拜托了。】 彬鸢正在洗澡,泡在温热的喷泉里硬是愣愣的眨了眨眼,他觉得这次给自己颁布任务的神谕剑轴声音变了许多,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他一直很好奇这些人到底是谁?难道真的是创世神座下的管理者,专门负责管理大大小小世界的神明吗? 他是不相信的,毕竟生活在现代的时候就看过许多小说,其中就有包括快穿之类的。有时候他甚至怀疑,所谓的众生之神不过是一个幌子,而他,不过是这片大陆上的一个奴隶者,一直被创世神所奴隶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114章 死鱼 七月底,炎热的屋子里总是闷闷的,这时候大伙儿会在太阳落山之后,来到荷花池旁边的凉亭里聚一聚,喝上一杯茶。 叶九前几天忙了几单大生意,这几日笑得嘴都合不拢,每次看见殿下,都恨不得殿下再设计出几款新品出来。 前几日殿下设计的项链刚刚放在店铺里贩卖,便被几个宫廷的采购师看上,买回宫里献给娘娘们了,这可是一笔不小的费用,赚了很多。 夜里凉快,大伙都穿的很少,彬鸢也只穿了一件里衣,再披上一件薄薄的紫荆花外套,坐在琴台上手抚过琴弦,一阵悠扬的声音荡漾开来,驱散了每个人心中的烦热感。 楚由有很多年没有听见殿下弹琴呢,最早的时候还是在宫里吧,那时候的琉璃宫里他还是一个负责守门的侍卫,每日听着院子里传来的琴声和笑声,总是忍不住庆幸,自己侍奉的殿下是一个非常和蔼之人。 不过那些年久的岁月已经是回忆了,楚由收起回忆,目光注视着眼前的殿下,只觉得现在的殿下更加的耀眼夺目。 海泊还是第一次知道师傅会弹琴,震惊之余内心还有些妒忌。反正他是发现了,自从和师傅下山以后他的妒忌就越来越重,就连他自己都快要压制不住自己。 一曲完毕,大家都还没有回过神来,彬鸢却懒得再弹,拿着纸扇扇着凉风。 虽然他可以用法术降低周围的温度,但这种投机取巧的事他不想干,也可能是在雪山上生活太久,非常享受这难得的闷热感。 王果果和都安今晚正加派了人手赶工,没有回到叶府,但却派仆人捎来了口信,汇报了一下工房的事情。 叶九听完之后眉头皱着,因为有几个年长一点的工人开始罢工闹事,他应对这种事情习惯了,挥挥手,示意管家去做:“弄些钱打发了,莫要惹出是非来。” 彬鸢闻言眉头一皱,喊住了管家:“等一下。” 老管家恭恭敬敬的站着等待回应,叶九以为殿下还有什么要吩咐,“殿下请讲。” “既然是年长的工人,肯定在工坊工作了很久,他们为何闹事有调查清楚吗?” 管家点点头回答:“听王大人和都大人的回信说,那几名工人手脚不安分,常常把工房里剩余的布料偷运出去给他家娘子做小布样,然后低价转卖出去。” 彬鸢沉着脸点点头,却觉得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他当年制定的制度可是非常严谨的,待遇又那么好,给每名工人开的月俸又不少,何必贪这些小便宜,而且逮到之后的下场很严重,这么不得尝试的事情也干得出来? “我倒觉得,可以让这几人先留在工坊里观察几日,看看是不是还另有隐情?” 管家点点头,又把目光放在主人身上,叶九虽然不赞同殿下的心慈手软,但也不会当众拆殿下的塔,点点头,示意管家去做:“就依殿下所言,去吧。” 老管家迈着不利索的腿走了,提着灯笼消失在了走廊转角。 楚由自己手上管理的工房也很多,并没有出现这种悄悄运送材料的情况,也可能是他管理的药材居多,偷运药材的下场一般都很重。 彬鸢皱着眉头在想其他,时不时听一听叶九与楚由磕磕碰碰,互不相让的斗嘴,霎那间就好像回到了当年一样。 抿嘴微笑间,一阵风吹过,彬鸢闻到了空气中的一股诅咒的味道,霎那间灌顶让他清醒过来。 这风吹的有些邪乎,他望着西北吹来的风,很确定那个方向肯定有什么东西。 彬鸢唰的一下从软垫上站了起来,叶九与楚由都不知所措的看着彬鸢。 海泊反应慢了一拍,等到师傅站起来之后,才闻到了空气中的那股诅咒的味道,当即也脸色严重的跟着师傅站了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你这两师徒一个个脸色怪吓人的。”叶九晃了晃扇子,打趣道。 彬鸢却不敢有丝毫耽误,只得抱歉的说道:“有急事要失陪一下。” 楚由也是一惊,这么晚了殿下要去哪里?却只见下一秒,殿下的手上凭空出现一把雪亮的剑,他的徒儿也是。 “海泊,我先去巡查东北方向,你去西北方向看一看,恐怕这东西还不简单。” “好的,师傅!”海泊点头领命,将剑扔在地上,双脚踏上刹那间就飞到了空中消失在了夜幕里。 徒儿走后,彬鸢伸手一抓,从虚空里抓出一道符,递给叶九,脸色严肃的提醒道:“贴在府邸的大门上,千万莫要摘下。” 叶九被殿下的样子吓得慌,“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彬鸢摇摇头,只能感觉到夜幕的西北方向有很不好的气息向这边笼罩,他也不确定是什么,但那东西的修为极高,自己能不能对付得了都还是一个问题。 “我也暂时不确定,但有一股很不好的预感……” 楚由这月来是见过殿下用法术的,所以也习惯了殿下动不动就凭空变出一两个东西来。 “会是妖怪吗?”楚由猜测着,内心有着一股莫名的羡慕,但修仙这种事情哪是人人羡慕能得来的,没有那个命再怎么努力都是白费力气。 彬鸢踩在剑上,最后嘱咐这两人:“叶九你是镇长,今晚让人通知下去,这几日晚上莫要出门,即使是白天也要结伴而行,不要贸然一个人进树林中。我害怕恐怕不是妖怪……” 说完,叶九只看到殿下刷的一下飘向了空中,如一道光划向了夜幕的远方,再想看也看不见了,留下的只是一道残影,以及他手上的那一道符。 叶九相信殿下,赶紧招来管家将这东西贴在门上,他却感觉不到有什么危险在靠近,只觉得这个晚上和平常没有什么区别。 两人又在凉亭里等了几个时辰,却没有等到殿下回来,正当两人打算回去睡觉的时候往池子中央一看,乖乖的,池子里的锦鲤都翻了白眼漂浮在水面上。 楚由脸色唰的一下白起来,语气非常不好的说:“这太邪门了……” 第二天一早,这种鱼群大片死去的现象在整个镇上都出现了,镇上附近的河里的鱼都翻了白,老百姓们还欣喜了一把将鱼捞起来吃。 叶九驾着马在河边寻了一圈,总觉得那些翻白眼的鱼有些奇怪,每条鱼的肚皮都有些发黑,如同中毒了一样,也不知道这种鱼吃了,会不会有事。 最后他还是下了一道命令在城中宣扬,这鱼不干净,警告附近的老百姓最好不要吃,否则后果自负。 当然穷的根本买不起肉的老百姓不会将这条通告放在眼里,依旧携家带口去河边捞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115章 怪物 殿下人这一走便是三天,叶九每日盼星星盼月亮终不见殿下归来。 每日黯然无神孜孜汲汲过日子,倒显得比前几天更加的度日如年起来。 挤靠在雕花木栏上,翠绿的四季翠竹遮挡住了大片阳光,细碎的光点打在脚边随着微风吹动树木晃动,影子也变得斑斓起来。 “殿下走有多久了?”叶九问着心焦如火的王果果。 “有三日了。” 纵然心里焦躁却也不是个办法,躺在竹藤椅上的王果果一股脑爬起来,身下的椅子咯咯作响,而他却浑然不觉。 “你去做啥?”叶九见王果果朝着院书楼走去,便抬腿更上,“你当真不跟着楚大人走吗?若现在追赶的话,快马加鞭一天的时间就能跟上队伍,还不算晚。” 王果果火急火速地奔向书楼,满腹牢骚,却无处可泄,面如死灰的咬着嘴唇,脚步一顿,紧随而来的叶九差点撞上他。 “殿下会不会抛下我呢?” 叶九见对方表情严肃,脸色不太好,还以为对方要说什么惊天大事,闻言,当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又笑什么?”王果果不爽的瞪着叶九。 “所以你这几天心情忧郁是因为这事?”叶九一脸的难以相信,甚至有点想笑,捂着嘴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憋的脸色胀红,最终实在忍不住,高声阔气的笑了出来。 “你笑够了吗?”王果果不爽的磨牙。 使劲喘两口气,叶九收回脱线的面部表情,“够了够了。”他拍了拍王果果的肩,看在对方是小辈的份上也不和对方开玩笑了,安慰道:“殿下不是这种人,这你大可放心。如果不是真的有急事,殿下断然不会连个音讯也不留下就独自离开的,你也不要杞人忧天,整日郁郁寡欢的也不好,要不陪着叶紊去外面玩玩,熟悉一下当地风情也好。” 王果果垂着眼眸,他当然知道殿下不是那种言而无信之人,但内心的慌张让他根本没办法停下脑海里的猜测。 叶九陪着王果果去书房,途中却因为有事离开了,留下王果果一人在门口徘徊。 最后坐在门口发了一会儿呆,又匆匆离开了。 穿过山间小道,一片片暗沉沉的枯树林呈现在眼前,越是往深处走去,越来越多的腐烂尸体,瘫倒在地露出森森白骨和在腐肉里蠕动的蛆虫。 彬鸢喉咙里一阵恶心,却压制住了。 这山头散发的死气足以让一个人类中毒,他虽是神之体,呆久了也会觉得浑身不舒坦。 耳边缭绕不去的是蚊虫的嗡嗡声,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什么怪物栖息在这种地方,以腐肉为生,以死气聚集力量。 “哑——!” 噗呲呲,几只乌鸦鸣叫着从森林中窜出,漆黑的身姿消失在夜幕里,让人难以捕捉到他诡异的身影。 彬鸢有些胆怯,这座森林太奇怪了,脚下踏足之地草木枯竭,土地干涸,森林呈现一片暗紫色,空气中的云雾是毒气,而这些倒在地上的动物都是被毒气给毒死的。 结界可以过滤这些气体,彬鸢放心的往前走,越是靠近深处,他越能感觉到那死气散发的源泉越来越近了。 为了不被发现,他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把活人的气息降到最低,才敢继续踏足。 彬鸢永远无法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事实,那是一团会蠕动的肉,没有头,没有四肢,根本看不见人的形状,血淋淋的一坨,相互纠缠溶解。 最让人无法接受的就是,哪团肉在不断的散发着浓浓的死气,就像千百人的肉堆积而来的一座人肉山,尸体堆的下方,如小河一般绵延而悠长的血流向斜坡流去,厚厚的阴气掩盖在上方,不难发现,这坨东西恐怕是鬼修。 难怪会如此! 彬鸢懂了,难怪频频有凡人莫名被野兽袭击,这根本不是妖怪和野兽所为,而是鬼修为了突破阶段,以人肉为祭奠,为自己的修行保驾护航。 他躲在几棵树的后方,微微斜视便能看到那一垒一垒堆积起来的尸体中夹杂着人类服饰的布料,这得杀了多少人才能堆起这么一座人肉山。 即使结界过滤了空气,可彬鸢还是闻到了空气中那股犯恶心的血腥味,他双腿一软扶着树干滑到地上,喉咙难受。 搅动的肉体忽然一顿,好像发现了什么东西,细长的四肢从肉体下爬出,像一根根章鱼的触须,上面长着尖锐的倒刺,朝着彬鸢藏身的那几棵树横劈而来。 风声呼呼袭来之际,彬鸢脚尖轻轻一点飞出几丈高,仰头一跃落在另一棵的树冠上。 那条长长的触须随之而来,被惊扰的乌鸦们铺天盖地的飞了起来。彬鸢正巧被乌鸦围攻,眼前一片混乱,猝不及防脚上被被缠绕住,整个重心狠狠的向下坠去,碰的一声摔在地上。 彬鸢虽修习法术,可却不太擅长战斗,剑术也是颇为了解,和人打还好,和这长了七八条触手的怪物打他真不知道剑该往什么位置砍去。 寒冰剑在手,宛如成了废铁,彬鸢只能四处躲闪,刚刚被触须扯到的右脚隐隐作痛,尖锐的倒刺扎进了肉里,血液瞬间顺着脚踝滑落到泥土中,渗入土中的血液很快被怪物捕捉到。 那团肉体像发了疯的一样不停的朝着彬鸢袭来,触须的倒刺像一把弯钩,所到之处地上刮起一条长长的沟壑,可见得这些触须要是在人的身上缠绕一圈,不掉一层皮也得脱一块肉。 不知用火烧行不行? 彬鸢想起了火术,以前经常用来烤吃的,七八月的天气正是干燥的时候,这片山头已经没有了活物,树木更是枯萎的严重,只要一点星星之火便可以燃起一大片。 也是想到这一点,彬鸢决定用火术。 他将双手并拢,从眉心抽出一股灵力,随着咒语的念动,手指上忽的燃起一束幽蓝色的火焰,一条火龙从手指上方喷发出来,向四周飞去,点燃了干枯的树木丛林。 那团不断蠕动的肉看穿了彬鸢的举动,感受着越来越高的温度向自己逼近,竟然蜷缩成一团,任由火焰在上面烘烤,纹丝不动的扎根在那一坨。 太厚了,如一座小山这么大的肉一堆一堆的叠在一起,即使火焰再大,也没办法在短时间内烧毁,何况支撑这些火焰燃烧的灵气有限,彬鸢也总有灵气用干的时候。 这片森林没有灵气,他身上的灵气用完之后不能很快的补充回来,如果这怪物和他耗下去,最后的赢家肯定不是彬鸢,毕竟他身体里的灵气只能坚持一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116章 鬼王 刷刷的火焰声如海浪一般朝着那一垒一垒的肉堆席卷而去,像一条盘踞在火山上的龙,幽蓝色的火光比红色的火焰温度高上了三倍。 那堆肉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黑变焦,冒出浓浓的黑烟。 彬鸢站在树冠上,脚下是幽蓝色的火焰,这一站便是几个时辰,天边已经泛起了淡淡的鱼肚白,而他的额头也挂着一丝丝汗水,脸颊苍白,显然快要支持不住了。 晨曦的第一楼阳光照在彬鸢脸颊上的时候,所有的幽蓝色火光刹那间消失,而他也因为体力不支从树冠上栽了下来。 倒下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晕了过去,内心忍不住感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死,反正也没多高肯定摔不死吧。 当然,彬鸢并不知道在他即将要摔在地上的那一瞬间,被他烘烤了整整一夜的肉体忽然炸开,一个由肉体拼凑而成的人形接住了他。 三千人作为修炼的祭典,这世间第一名鬼王诞生。 鬼王抱着怀里的男子,浑身上下一丝不挂,他没有人的皮肤,因为着急,肉体还没有成型就提前从巢穴中出来,手指还可见深深白骨,脸颊上,一只眼球甚至都还没有长好,半边脸呈现骷髅状态挂着血丝。 他将怀里的少年放下,一滴血滴在了少年的脸颊上,鬼王伸出手指抹去,本是想擦干净的,却因为手指本来就没有成行肉还是半腐烂的状态,倒是把少年的脸抹得更加的脏了。 鬼王看少年的眼神很奇怪,他有着生而为人的记忆,同样也有着死后在地狱徘徊在人间流浪的回忆,但是每时每刻让他支撑下来的只有与少年相处的记忆最为深刻。 他执着的把少年脸上的血擦掉,才肯站起身来朝着肉体的巢穴中走去,这具身体还没有完全成长成熟,这样贸然出来影响以后的身体塑型。也幸好他出来的时间不长,回巢穴继续提供营养和死气,还可以继续塑形。 彬鸢是在夜幕即将全黑时醒来的,乌鸦在头道:“你到底几个意思?”老子不和你打就算了,你还把我困在这里。 肉堆似乎有所感应一样动了动,彬鸢嘴角一抽,还以为那堆肉又要伸出长长的触须倒刺手挥自己一掌。 肉堆交织在一起,裂开一条缝,从缝隙中探出一颗肉头,彬鸢觉得自己幸好不用吃饭,不然恐怕隔夜饭都得吐出来。 那颗肉头还没有长好,浑身像包裹着一层薄薄的茧,混白的眼珠一睁一眨,仿佛在和对面靠在树根下的人打招呼。 彬鸢默默后退几步,内心一遍一遍的警告自己要冷静。 肉山继续扭动,突然之间冒出许多蒸汽,如同泄了气的气球,凹下去的同时,一堆堆黑色的液体,从破裂的裂缝中流出,眨眼间的功夫,一座硕大的肉堆山一瞬间化成了一滩浓浓的血,足足成了一块小小的湖泊。 彬鸢不可思议地走上前去查看,借着月光,还能够看见黑色的血液中倒映出自己的影子。他以为这堆肉山就这么完了的时候,一只带血的手掌从血液中伸了出来,随即一个赤裸的人从血液中爬了出来,彬鸢吓得出不及防向后一倒,爬起的人顺势向他爬来。 “啊!” 彬鸢惯性的一声尖叫,那人却已经来到他的跟前,被鲜血染红的脸颊让他分不清楚这人到底是谁,但光从外观上看来,至少是个人。 鬼王嘴巴一张一合,迫不及待的说道:“殿下。”他继续向前爬,直到与彬鸢四目相对,两人紧紧挨在一起的时候,才停止了爬动,赖在这人身上,看着对方白色的衣服染尽了红色鲜艳的血液。 彬鸢一双瑞凤眼微微睁大,想起来了,这人是牧儿,那个被福笙一刀刺死的牧儿。 似乎知道面前的人知道了自己是谁,鬼王显得十分开心,紧紧的拥着彬鸢的腰,仿佛护着一件易碎的瓷器,爱不释手的蹭着,丝毫不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有多么的怕人。 一霎那之间,彬鸢回想起了神谕卷轴的话,那时他准备超度牧儿,但神谕卷轴却让自己放了对方,并说这人将来成为鬼王。 一个鬼王的诞生,是靠着无数人类的血肉堆积而成的,他怎么也没想到,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117章 死鱼 “恩……”许久之后,彬鸢淡淡的回应从喉咙里发出。 “你走吧。”彬鸢推开拥着自己的牧儿,面无表情,更多的是压抑和痛苦:“去你该去的地方,不要逗留在凡间。” 闻言,鬼王抬起了头,双眸直视彬鸢,嗤笑一声,脸上没了刚才的怀念之情,取而代之的是幸灾乐祸:“殿下,这是嫌弃我吗?” “随你怎么想,但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彬鸢从地上站起来,衣服已经脏透,现在却没有办法用法术消除掉,目光复杂的望着面前的鬼王,他身上强大的死气压迫得自己喘不过气,靠的近了,更是让彬鸢浑身不舒服。 “那殿下这么着急离开是为什么?”鬼王不依不饶,“难道是觉得我罪孽深重,一向心系百姓的殿下怕不是想要灭了我替天行道吧?” 彬鸢横了一眼牧儿,不管是鬼修还是仙修,道虽不同却有着其理,只不过途中所牺牲掉的性命,着实让人后怕。 “上天竟然选了你,好好的治理你的地方吧。”彬鸢抬脚欲走,鬼王疾步跟上,瞬息间粘稠的血液化成一袭红色的衣裳,衣裙飘飘,增添了一股杀气之色。 “殿下竟然这样包藏祸心,难道不怕其他的神明降罪吗?”鬼王戏弄的说,修行到了一定程度,他也是能够看得出来彬鸢不是凡人,高出仙界。 彬鸢当然不会告诉鬼王,这片大陆上的神明少的可怜,唯一的一个众神之神才刚刚上位,而他这个寻找者,可谓是磨难重重,一头雾水。 “要治罪也是我的事,与你无关吧?”彬鸢停下脚步不爽的看向新上任的鬼王,昔日的好友,“你应该去鬼界了吧?放任地府空荡荡,这太不合规矩。” 鬼王扯嘴而笑,眼眸中的锋芒毕露,如一只高高在上的雄鹰,藐视一切规则,懒散的说:“如今地府都是我的,去或者不去又有什么关系?” “……”彬鸢实在不适合斗嘴,“随你便。”被气得扭头就走,也不管身后的那人紧紧跟着。 雾气散开之后,下山的路也明朗起来。 鬼王跟了半路,奇怪的皱着眉头,“殿下是要去哪儿?何不用法术,用双脚走多费事。” 彬鸢气得脸色胀红,早知道那股不祥的气息是有鬼王在渡劫他就不瞎凑热闹赶来了。如这片大陆上的神明一样,地府的官职也会在世界规则的推算下出现接任者。 虽然知道自己把鬼王渡劫的鬼气弄错了,但心口仍然端端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不好! 这么仔细一想,彬鸢觉得这格外的像调虎离山之计,把徒儿与自己分开,调离芙蓉镇,没有了他镇守的芙蓉镇不就成了一块肉板上的肉,刚刚复苏的众生之神根本不足以保护普通的凡人。 越想越觉得事情很蹊跷,彬鸢加快了步伐,身上的灵气还没有聚集,他现在连御剑飞行都办不到,更别说用法术传音了。 鬼王察觉到了彬鸢的紧张和着急,慵懒的说:“需要我帮忙吗?” 闻言,彬鸢把目光看向一直跟随着自己而来的牧儿,眼眸中流光闪烁,最终还是点点头感谢道:“可以带我去一趟芙蓉镇吗,多谢!” 鬼王一点也不意外彬鸢会垮下脸求自己,不管是生前做人还是死后做鬼,他都非常了解彬鸢,这人心软,爱管闲事,总是干一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彬鸢被鬼王一把抓住手腕,还没有反应过来,失重感让他一下子抓紧了牧儿的肩膀,才稳住了摇摇晃晃地身躯。 眨眼间两人已经飞到空中,不过片刻就已经到达了芙蓉镇。 彬鸢落脚之后,总觉得四周的百姓气色有点不对,个个面色土灰脸色苍白,眼角下挂着重重的黑眼圈,大人如此就算了就连几十岁的小孩都是如此,这未免太过奇怪。 一路走来,彬鸢发现并不是每个老百姓都这样,但精神状况不好的是大多数,而且都是一些看起来比较穷的老百姓。 回到叶府,彬鸢第一时间找到叶九,彼时,叶九在书房里统计账目,管家前来禀报彬鸢到来时,叶九险些把手中的账目本撕烂。 推门进屋,彬鸢看向坐在案前的叶九,见对方脸色气息很好才松了一口气,不解的询问道:“城中的百姓怎么了?” 叶九正要向殿下汇报此事,“殿下三日前刚走,镇子上的鱼大面积死亡,就像中毒了一样,老百姓们不听劝,硬是把死鱼捡回家吃了。这几天我也发现了不对劲,已经禁止百姓们去河中捞鱼,这鱼恐怕有问题。” “所有河中的鱼都死了?”彬鸢显得有些难以相信,便随着对方来到后院的池塘,果然,昔日总是有许多锦鲤在水中嬉戏的池塘里一条鱼也没有,除了空荡荡的荷花,没有了任何水中动物。 “一开始我以为这水有毒,便找来医者检验,但这水确实没有,人服用过后也没有出问题,偏偏就是鱼死了。”叶九晃晃脑袋,实在想不通这是怎么一回事。 彬鸢蹲在池塘边,目光复杂的凝望着池塘里的水,这水清澈透亮,因为是从河面上引来的水,会直接贯通整个府邸所有的假山池塘湖泊,然后再流出去与下游的水汇合。 彬鸢将手指放到水中细细感受,老远就听见了徒儿的声音。 “师傅!” 海泊听仆人说师傅回来了,顾不得其他,放下手头的工作就赶到了这里,正巧看见彬鸢将手指放在水中。 “师傅这水中没有毒,我已经测过了。”海泊担忧的说,前几日他检验河水的时候,并没有在水中查出什么东西。 彬鸢点点头,把手指收回,这水的确没有毒,但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他却不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118章 死了人 入夜,彬鸢与大家一同用完晚饭后,独自一人回到房间,刚推开门进去,一个不请自来穿着红色艳丽衣裳的家伙就坐在桌子旁默默的饮着茶。 彬鸢脸色一僵,往床上一坐,不去管他。 思索不通这几日来的烦恼,最后将目光放在鬼王身上,鬼使神差的竟然问的出来,好像对方能够为自己解决烦恼似的。 “你说,这鱼是怎么回事?” 鬼王惊讶于彬鸢主动向自己搭话,显得有些受宠若惊,嘴角很愉快的勾起,把玩着手上的白色瓷杯,用法力支撑起来的茶杯没了法术支撑掉在地上啪的摔碎,接着便听到鬼王漫不经心的解释:“河水中竟然没有鬼气,那么说明,这些鱼的死因并非鬼界所为。” “这个我当然知道。”彬鸢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怀疑过,鬼界的妖怪吃饱了没事干才将一大片湖泊的鱼给弄死。 他苦恼的按压着太阳穴,“可是吃了鱼肉的人好像也出了点问题,虽然没有死,可我看着他们的阳寿好像在减少。” 鬼王理所应当的点点头:“死鱼就像一条契约,使用者就相当于自愿献出了自己的寿命,也许,你可以通过掌控寿命的神去了解这方面的事情。” 掌控寿命的神! 彬鸢顿时双眼一亮,感谢的看了一眼牧儿:“被你这么一说,我倒真想起来有一位神明可能帮的了我。” 鬼王不感兴趣的点点头,喝完了茶,觉得甚是无趣,摇着扇子又离开了。 彬鸢也不懊恼,反正这鬼王是天命所选之人,地府的掌管者,生死薄等等一系列的东西都要靠对方去制定,将来地府的一切都归他管,他所碰到的不过是刚刚成型的鬼王,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这片大陆是一个新秀,神明欠缺,许多神位都空虚了,在还没有找到适合的继承者之前,这片大陆上的一切都是乱套的。 鬼和神明同样都可以害人没有好坏之分,神明做了错事不会受到惩罚,就比如妖魔鬼怪杀了人也不会有神明去治理。 如今的这片大陆还没有规定来管束神明。 彬鸢不用入睡,连夜溜出叶府,朝着一座森林的方向飞去,虽然灵气还没有完全聚集,但这类小法术已经可以操控。 夜风习习,越是靠近众生之神生活的森林,浓郁的灵气越发的多,彬鸢即使不刻意吸收,那些漫天飞扬的灵气,也会往他的皮肤中钻去,不过片刻,他便恢复了所有的法术。 踩着嫩绿的树叶,彬鸢站在树冠上,他能够看见那些银光闪闪的灵体,冲着森林中说了声:“在吗?我是彬鸢。” 风一吹,荧光渐渐聚拢,树叶哗啦啦的作响,在银光的聚集下,一个身着墨绿色衣裳的少年现出了原形。 彬鸢认得冯一,这人变成神明后容貌也没有多少变化,看人的眼神也没有变,一副爱搭不搭,对什么事情好像都不感兴趣的样子。 “找我何事?”冯一开口,把玩着手上的银蝶,每一只银蝶都是树木焕发出来的灵体,他们喜欢靠近众生之神,如同众生之神依靠着他们存活一般。 彬鸢拱手行礼,抬起头时冯一懒懒的靠在树床上躺着,望着头话的是死者的母亲,地地道道的普通百姓,也是发现死者死后的第一人。 彬鸢知道自己这样让仵作解剖尸体有点太违背常理,便朝着老夫人拱手作礼,抱歉的说道:“刚才阁下之言的确有些唐突和失礼,还望老夫人见谅。” 老人家没有想到这衣着华贵的贵公子会向自己赔礼道歉,气消了一些,可脸色还是很不好,毕竟要解剖的是自己的儿子,身为母亲的哪有不想让儿子入土为安的道理。 “你们都要解剖我儿子了,还让我怎么见谅?”老人家气呼呼的说,脸色同样也很不好,眼角下一片黑,看着也像活不久的模样。 “老夫人,你和你儿子是不是吃了的河里死去的鱼?”彬鸢问。 老人家理所应当的点点头,“老天赏的,不要白不要,吃了又没毒!” 叶九与彬鸢同时没办法地摇摇头,贪小便宜可不太好,有时候贪着贪着,什么时候丢了小命都不知道。 各地的一些官员没有说话的话语权,默默的充当背景板。 在城主还没有回来,叶九这个身为镇长只能召集附近村子的村长商谈事情,不过是一些警告之类的,最终还是放他们回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119章 打了起来 陆陆续续,又有一些命案逐渐发生,死状都是一模一样,虽然是当天死的可尸体呈现了死了好几天的状况。 没过多久,再也没有老百姓敢使用河里的死鱼,但是任由这些死鱼漂在河面上也太过于恶心,叶九不得不下达命令,让老百姓将河中的死鱼捞上岸埋在土壤中。 没有人在使用死鱼,命案到减少了些。就在众人快要松一口气的时候,奇怪的事情再次出现,一夜之间,芙蓉镇上所有的孕妇不论是几月份的孕妇,都没了孩子。 原本挺着一个大肚子待产的孕妇,一觉睡醒肚子里的孩子没了就算了,连一点感觉都没有,就像从来没有怀过孕一样。 这事情可吓坏了不少老百姓,官府接到了许多诸如此类的案件。叶九又忙得团团转,陪着各地的镇长考察,查看案情,忙得一个头两个大。 彬鸢也觉得事情太过于奇怪,孩子都已经快要临盆了却一夜之间消失,这当中太过于蹊跷,如果不是被妖怪偷了去,那会是什么? 芙蓉镇位于朱雀城边缘,但却不归朱雀城管。 芙蓉镇四面环山,房屋依山而建依水而伴,四季的景色美如一户变幻的四季春光图,每年都有一些富豪公子来到芙蓉镇游山玩水。 近月来的怪事不断发生,来芙蓉镇上游玩的贵公子少了些,镇上也冷清了不少。 天一黑,彬鸢又来到了茂密的树林中。这座山叫做万龙山,也不知是谁取的名字,虽然没有龙,但却是众生之神冯一的栖息之处。 “你又来做什么?”冯一至森林中现形,语气非常不好的说着,似乎不太欢迎彬鸢的到来。 “是不是你?”彬鸢猜测了很久,妖怪夺人性命都是小心谨慎,哪有那么胆大的妖怪,明目张胆的和人签订契约让人类食用死鱼,而夺走他们的生命。 特别是近日,一夜之间所有的孕妇都失去了孩子,妖怪哪有这种能力,何况如今的大陆上能够修炼成精的妖怪都非常的淳朴,一看就不是妖精所为。 他唯一能够想到的就是冯一,这人还没有成神的时候芙蓉镇一片安宁,偏偏对方获得了神职,芙蓉镇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状况,这不得不让他怀疑。 冯一冷冷的笑了笑,没有否决,“是我又怎样?” 彬鸢实在不明白冯一为何要这样做,身为众神之神,本来就掌管着万物的寿命和新生命的诞生,为什么要剥夺那些孩子的诞生。 “你为何要这样做?”彬鸢见对方有所戒备,便不敢上去,“那些孩子有权利诞生在这个世上,你怎么能说消除就消除他们的存在?” 冯一慵懒地躺在树冠上,一点儿也没觉得自己的做法有错。 “我不过是帮他们做了一件好事而已。来这个肮脏的世界有什么好?一生下来就被判定了三六九等,过着吃不饱穿不暖的生活,这样好吗?” 彬鸢没想到冯一会这样说,“人没有高低贵贱,你也更不该剥夺他们的生存权利!” 大风呼啦啦的吹着,森林似乎不太欢迎彬鸢,巨大的风把他向森林外面推,宛如一只咆哮的猛兽。 “说起来,我能有今天,也拜你所赐不是吗?”冯一手指一扬,森林中的怪风停下来,一只只银色的蝴蝶围绕着他的身旁:“现在后悔吗?后悔让我成为神,后悔选择了我?” 烨长摇摇头,面色很平静的回答:“选择你的不是我,而是这个世界。我也不后悔,因为我从来没有看重过你什么,只不过,是遵照规则来了,只是这样而已。” 两人目光相触,一个寒冷一个平静,冯一却莞尔一笑,掐死一只停留在他手上的银蝶,银蝶化成碎末消失在空中,“说的也是。”语气莫名有些悲伤,却难以让人察觉。 有人将他从泥泞之中拔出来,他只不过是想引起那人的注意,想让那人将目光放在自己身上,得到的回答却是对方从来没有在意过自己,就连选中自己,不过也是这个世界的规则罢了。 有比这个还要让人可笑的话吗? 冯一目光一冷,唰的一下从树冠上飞起,盘踞的藤蔓凝结成一把剑,落在手掌上,朝着不远处的白衣少年袭去。 彬鸢反手招出寒冰剑,挡住了对方的攻击,和人打他还是有胜算的,和那些精怪打他却没有实战经验,顶多就是躲来躲去。 墨绿色的身影更高一层,因为掌管着万物,白衣少年的一举一动他都可以预测,开打不过莞尔,白衣少年就因为身上受伤而落了下风。 两人狠狠地交织,身影快的如一道流光,彬鸢渐渐有些体力不支。 雪神本来就没有众生之神强大,一旦离开了雪山,他的法术会受到限制,就好比他如果现在出现在沙漠里连法术都使不出来,受到地域性限制。 而众生之神就不一样,只要有生命存在的地方不管是动物还是人,只要有,他们的法术就会源源不断的得到提高。 “铮!” 一把雪亮的剑飞了出去,插在白衣少年不远处的树上。 彬鸢身躯一僵,剑柄就停在自己的脖子旁边,白嫩的皮肤甚至还被刮破了一道伤口,只听见对方冷冷的说:“既然你不在意,那就去死吧!” 唰的一下,冯一扬手要砍向对方,手中的剑却被一个黑衣少年挡住,接着一绿一黑的身影又打了起来。 彬鸢被排斥在战场外,定眼一瞧,原来是海泊,也不知道这孩子是怎么找到自己的,看起来很生气,下手的招式一招比一招狠,把众生之神一头秀气的黑发砍断了半截。 黑发落在地上化为泥土,吸收了众神之神头发营养的树木拔高了一些。 “敢伤我师傅!我不会放过你的!”海泊一双眸子血红,内心的妒忌和愤怒被激发了出来,就连拿在手上的剑都有被魔化的趋势。 师傅是他的,任何人都不得伤害,包括面前的这个所谓的众神之神,他也不会放在眼里。 好像瞧见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冯一轻颦一笑,不加掩饰就读懂了少年的想法,却可笑的说:“用再华美的锦缎也无法掩盖你过去的肮脏,你就是一个乞丐!” 海泊被对方挑起了少年时的阴影,攥紧的手掌咯咯作响,愤怒的拎着手上的剑向对方猛砍,剑气划伤了四周的树木,众生之神却没有丝毫受伤,他可以幻化成一株植物悄悄地隐藏自己。 “海泊!不要上当,他想激怒你!”彬鸢扶着伤口喊着,却不管用了,处于暴怒状态的海泊完全是六亲不认,对着虚假的影子拿着剑针锋相对,丝毫不知道真正的罪魁祸首正站在他的师傅面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120章 羽毛做的首饰 “你要做什么?”彬鸢见徒儿被幻术困在其中,面露忧色:“别伤害他。” 冯一一把抓住彬鸢的脖子,冷面怒色道:“你在乎他?” “他是我徒儿!”彬鸢觉得对方明知故问。 脖子上的力道逐渐收紧,彬鸢脸色发白,身体里的灵气无缘无故向外散去,一切都是冯一搞的鬼。 这家伙可以控制灵气,彬鸢得罪了他,自然没有好下场。 “有你这样一个好师傅,是他的福气。”冯一突然脸色一顿,随即嘴角微微勾起,手上的力道松懈,不假思索的说:“想不想看一看你这个好徒儿内心都幻想着什么?” 彬鸢只当这人想要挑拨离间,没有半分好脸色给对方看:“不想看!” “当真不想看吗?”冯一嗤笑一声,放开了彬鸢,觉得甚是无趣,撤回了幻境。 脱离了幻境的海泊一下子有点分不清楚现实和虚假,双目茫然的看着四周,彬鸢走上前去,却瞧见徒儿戒备地后退,琉璃剑指着自己。 “你怎么了?海泊……”彬鸢止住脚步,害怕这孩子在幻境中被迷了心窍,现在恐怕都还分不清楚现实和幻境。 海泊痛苦地眨着眼睛,刚才被困在幻境中,无数个师傅向他靠近,这会儿有些害怕面前的人不是师傅,“你是师傅?” “当然,幻境已经破了。”彬鸢见对方放下戒备,才松了一口气。 海泊修为较浅,对付幻境这种东西还是第一次碰到,彬鸢害怕海泊一时半会儿适应不了。 左瞧瞧右瞧瞧,脸上的表情和语气还有眼神都非常的相似,高度紧张的海泊悬着的心放下,一把扑到师傅怀里:“师傅你没事太好了!” 拍拍海泊的肩膀,彬鸢笑着回答:“我能有什么事?走吧,咱们先回镇上。” 海泊恋恋不舍地从师傅怀里退出来,神情勃然大怒:“刚才那个家伙呢?!” 彬鸢生怕徒儿再次生气,顺势牵过海泊的手,两人双双朝着山下走去:“他是众生之神,掌管着万物的生命。海泊,往后见到他万万不可如此无礼,毕竟是一方神灵,得罪了是没有好处的。” 海泊露出不削的神情,他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他的师傅也是神灵,只当做师傅是一个修仙之士,嗤之以鼻的嘲讽道:“这些神明自命清高,哪会将百姓的性命放在眼里。” 见师徒两人的影子消失在山脚,墨绿衣裳的少年坐在一棵高高的树冠上凝望着,银蝶在周身环绕。大山里所有的生灵与他为伴,他却感到心里空虚而孤单,缺了什么…… 月色低垂时,冯一来到一座已经长满了杂草的坟头旁,坟的旁边是一棵苍天大树,七八月份的季节,四季常青的大树正开得茂盛,百鸟在树上鹊巢,一副欣欣向荣之态。 冯一拥有着为人时的记忆,所以也记得那个长相平庸却有着一颗难能可贵心的女子,那人陪伴凡人时的自己五年。 那女子是敌国的俘虏,浮桑国与达知达国开战之时,两国的俘虏便被抛之而弃,冯一双腿被砍断,恰逢一个军营里的战奴救下,便是那平庸的女子。 此后两人相伴,磊磊岁月下来便是五年。 冯一突然有些想念那女子,抬起手掌,想要将女子的魂魄抽出来,无数的银蝶围绕在坟边起舞,只见男子眉头紧皱,举起的手,终于失望的放下。 这坟里埋葬的女子已经转世了,冯一靠着坟头坐下,打算等一等,或许等个几十年,他还能碰到她。 彬鸢回到芙蓉镇的时候月色的星星已经挂在星空,抬头一看,山峦上忽闪忽闪的变成了低垂的星幕,美得让人沉醉在其中。 师徒两人走在静幽幽的街道上,彬鸢时不时抬头看天,回想起了一些现代的记忆。 时光真的可以冲淡一个人内心的伤心和思念,彬鸢已经不记得现在的父母样子了,脑海里只有年迈的老父亲杵着拐杖走在小巷子里的背影。 他伸出手触碰天空,一颗流星从指尖上划过,刹那间就消失了。 “师傅在看星空吗?”海泊低垂着眼眸,目光时不时就会瞧向师傅紧紧牵着自己的手,感到受宠若惊又有些目瞪口呆。 师傅的手很凉很软,根根手指骨节分明,却又白皙得让人想要紧紧地牵着不肯放手。 这让他想起了凡间的一句话“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听闻这是来形容一对夫妻的话语,海泊莫名很羡慕,却有些落寞。 彬鸢收回凝望着星空的视线,星空再美不过是一颗陨石罢了,眼下最要紧的便是解决掉芙蓉镇上消失婴儿的事情。 两人悄悄回府,没有惊扰到一个下人。 第二日一早,叶九笑容可掬的端着一盘东洋进贡的水果来到彬鸢房门口,彼时彬鸢还坐在案前涂涂画画,门被敲响,愣了愣才恍然回神:“请进。” 叶九推开门,没想到殿下的这个好徒儿也在,将水果放在桌子上,“殿下在写什么?”走上前去一看,眼前顿时一亮,拿起离自己最近的一张细细看着,越看越觉得殿下的想法就是奇特,竟然用羽毛制作首饰,这在浮桑国还当真是没有出现过。 即使这片大陆最富饶的国家“挧国”也只是将大量漂亮的鸟羽毛当成房间里的摆饰,却从未将这些漂亮的羽毛用在服饰上和头饰上。 殿下的设计却恰好体现了这样东西的实用之处,在衣服的袖口或者领口,撇上一点羽毛简直就成了点缀,让衣服提高了一个更加完美的档次,也增加了风花雪月的特点。 “这就是今年的新款吗?”叶九迫不及待的想要将这些设计图拿到工房里让绣娘赶出来,但他知道一口气吃不了大胖子,得慢慢来,何况这几日镇子里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情太多了,人心惶惶的,难免也影响生意。 彬鸢每次画完设计图双眼都神采奕奕的,将毛笔搁下,看见不远处的桌子上放着一盘切好的菠萝,意外的说道:“你们这儿还有菠萝吗?”这种水果应该不是浮桑国出产的。 叶九原本还想给殿下一个惊喜,没想到殿下都已经说出了水果的名字,当真是失望透顶,心情十分低落。 “是的,这是楚由从贵族手里买来的一批西洋水果,都是朝廷进贡的,特意送来让殿下尝尝。”叶九说着,将盛着水果的盘子端到彬鸢面前,“殿下可以尝尝。” 彬鸢点点头,拿起一块切好的菠萝含上一口吃掉,味道很足也很甜,比在现代时吃的味道还要好许多。 只不过菠萝不是这么切的……彬鸢想笑,但还是忍住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121章 信徒 “不好吃吗?”叶九见殿下含着一口水果脸色绷得紧紧的,以为这西洋进贡的水果味道不怎么样,当即失望的说道:“看它浑身长着刺我就觉得不咋地,果然对于这水果不能有太大的期望。” “并不难吃。”彬鸢拿起一块递给叶九,叶九正准备伸手去接,突然横来一只手,把他手上的菠萝抢了去,“既然不难吃,那我也尝尝。” 海泊耸耸肩,他才不想说他只是妒忌了,妒忌师傅给这人递水果,所以才走过来抢。 叶九只当是这孩子跟自己开玩笑,便无所谓的自己从盘子里拿起一个,这菠萝的味道的确很甜还带着一股酸味,味道像极了红艳果。 红艳果是浮桑国特有的一种稀有水果,生长在南方的森林里,每年的三月份到二月份成熟,与其他国家的水果是反着季节长的。果子成熟的时候红红的颜色像极了一颗颗小灯笼,一口咬下去鲜甜可口,红色果汁美味至极。 “味道的确不错。”叶九赞叹道,忍不住又拿了一个放进嘴里吃。 彬鸢吃了一个,并不在拿,他不是太喜欢吃菠萝,何况吃多了舌头有种麻麻的感觉。 将提前画好的设计图整理好之后放在桌子上用墨台压着,彬鸢又拿起毛楼下的那个男孩身上,此刻小孩已经吃完了血淋淋的生肉,正眼巴巴的抬头瞅着自己。 “滚一个瞧瞧。” 得到主人的命令,无情乖乖的趴在地上滚了一个圈,恨不得自己也长一条尾巴,好讨主人欢心。 “真乖,无情真是越来越乖了。”时笔单手靠在围栏上笑笑,嘴唇勾起,一霎那间美的万物都失了颜色。 无情乖乖地趴在地上,虽然主人离自己很遥远,他还是感到很满足,主人平时会摸摸他的头,不会让他饿着,冷了会给他穿温暖的衣服,从不会打骂他。 时笔还想逗一逗这个孩子,一个仆人突然着急的走上前来附耳低语:“大人,鬼王那小子变卦了。” 时笔脸色一黑,没了继续观赏下去的兴致,匆匆的离开了阁楼。 身后的仆人紧紧跟随,他们有一些是自愿投靠强者,成为了时笔的得力部下,有些是为了学习法术,自愿奉献一百年年的时间为奴,来换取长生不老的机会。 鬼王曾经也是时笔一把提拔上来的得力部下,可是喂了不少人类的尸体养大的,时笔还当真有点舍不得那孩子,看着对方从一个丑陋的怪物逐渐强大,翅膀硬了之后,这孩子却逃开了自己的掌控范围。 是为了见殿下吗? 时笔双目一黑,隐去了血红色的瞳孔,周身的气质也变得温和,散了身后的仆人,拐过几个长廊,推开一扇厢房的门,出来的时候,却到了几千里远的一个小镇上。 一个白衣翩翩的少年摇着扇子从一家书阁里出来,少年看着很温和,应该是赴京赶考的贵公子,正眉头着急的四处乱窜,显然是在找客栈。 赴京赶考,路过芙蓉镇的书生也很多,特别是九月份,考生陆陆续续会路过芙蓉镇,客栈也住满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122章 穷书生 比起这个白衣飘飘看起来很有钱的书生,另一个坐在客栈门口啃着馒头的人则显得可怜。 白衣书生摇着扇子进入了客栈,小二热情地上前招呼着:“客官你请,是吃饭呢?还是住店?” 白衣少年摇着扇子,将一锭银子递给小二,慷慨的说:“来一间上房,其他的算你的小费了。” “多谢公子的打赏!”小二一声吆喝,正要去办,衣裳却被一位客人扯住,小二回头一望,原来是那个穷鬼,当即皱着眉头开始赶人:“走开走开,别挡着我做生意!” 穿着朴素的书生显然遭到了排挤,他穿的落魄,衣服上还打着补丁,手上啃着的半个馒头已经凉掉了,一身的寒酸相,难免遭人看轻。 书生咬着牙,委屈的说:“你刚刚说没有房间了。可为什么这位公子一来你就有房间了?” 小二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这位公子要的是上房,你住得起吗?浑身上下能够掏出多少钱?也不数数,就你还想住上房,怕是连我们店里的一壶开水都喝不起!” 穷书生被说的脸色一阵红,气愤的难以控制,就在他气得浑身发抖,像要晕过去的时候,身旁的一个温和的声音突然开解道:“既然这位公子也是赶考的书生,不如一同做个伴如何?小二,给这位公子也来上一间上房,莫亏待了他。” 小二显得有些受宠若惊,惊讶归惊讶,转眼间所有的厌恶和不削都被隐藏下去,点头哈腰的对着穷书生客客气气的说: “公子你请!楼上请,咱们这里正好还有两间上房!” 白衣少年笑得一脸温,穷书生显得有些难堪,目光不敢直视白衣少年,但受了别人的恩惠,总该是感谢的,便支支吾吾脸红的感谢道。 “这房钱……这房钱,在下以后定当归还,敢为公子贵姓?”穷书生不想欠别人人情,不管以后有没有考上,他都不会欠这位公子的人情。 白衣少年笑笑,一脸春风和睦,让人看着特别的熟悉:“叫我时暮就好,那敢问,这位阁下怎么称呼?” 穷书生见白衣少年这么温文尔雅通情达理,有些无地自容,害羞的回答:“在下蒋之白南福镇人士。” “从朱雀城赶到芙蓉镇的?”时暮一脸惊讶,尤为的赞叹道:“这段路程可远着呢,蒋兄是自己走过来的?”说着目光凝望着穷书生的脚下,果然穷书生的脚下一双布鞋已经破了洞,两根脚趾头从布鞋里露出,当真是好笑。 穷书生羞愧的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自己这副丑样子竟然被时兄看到,不知如何是好,两人站在房门口,气氛一度很尴尬。 白衣少年笑笑,推开房门邀请对方进来:“一路遥远,进来休息下喝杯茶吧。” 蒋之白扭扭捏捏的走进去坐下,捧着茶杯一脸口气喝了杯再压下心口地不自然,也幸好时暮为人豁达,不会拿别人的短处开玩笑,他才松了一口气。 “多谢时兄招待,今日万分感谢,不然在下肯定要露宿街头了……” “同是考生,能帮则帮,蒋兄不必客气。” 两人说话间,小二端着一桌子的菜上来,卖力的夸奖着芙蓉镇上的风景,恨不得搬个凳子坐下来细细说。 蒋之白看着时兄给小二打赏了一锭银子,这小二才笑得花枝招展的离开,当真是肉头。 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就是不一样,这花钱如流水一般,他当真是比不得。 蒋之白家很穷,父母都是地地道道的庄稼人,千辛万苦供出了他这个读书人。 赴京赶考,父母更是卖了家里的老牛为自己挣足了盘缠,可他的钱还没有支撑到到达都城,就已经用的一干二净。 吃完了饭,蒋之白把碗底舔了个干净,才回到自己的客房。 有钱人住的地方就是不一样,被子和床都是崭新的还散发着熏香的味道,隔间还准备了热腾腾的洗澡水和换洗的衣物。 蒋之白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和鞋子,心口暖暖的。他是第一次碰到像时暮这样平易近人的人,对方长得好看,心也好,让他心口有一种非常异样又很想靠近对方的冲动。 他一边庆幸自己碰到对方,一边抱着被子在床上入睡,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一股黑气悄无声息的钻进客房,滑进熟睡之人的鼻孔里,不过片刻,时笔翻窗进来,幽幽的看着床上已经睡死过去的人。 没想到这样一个穷书生竟然会是荒土之神。 时笔自从知道了殿下一直在寻找神明继承人之后,便一直留意着殿下的举动。 他可是千辛万苦特意埋伏了许久,好不容易才从殿下的手上偷下了那珠子,如今他拿在手上的,便是彬鸢曾经戴在手上的珠子。 红线上绑着一颗珠子,黄色的珠子散发着幽幽的光泽,时笔只要一靠近蒋之白,淡黄色的珠子就会越发的明亮。 他已经确定了,这串珠子也没什么用,早些还回去,才不会引起怀疑。 他招了招手,丑奴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房间,伸过手,接过东西。 “把这东西还回去,不要被发现了。” “是。”丑奴点头领命,低着头,让人无法看见他的容貌,但却可以从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分辨得出这人的样貌极丑。 浑身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一头白发,看着像一个垂垂老去的老人。 丑奴走了,时笔静静的来到床前,打算继续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第二日一早,天刚微微亮,芙蓉镇的街道上就已经是人山人海,赶考的书生行装准备,牵的牵马,驾车的驾车,一派繁忙的模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123章 彬旭的到来 蒋之白刚穿完衣服,洗漱完毕,房门便被敲响。 “蒋兄!你好了吗?” “好了!”蒋之白慌慌张张的将外套穿上,挎着行李打开门,白衣少年已经整装完毕,摇着纸扇在门口等着他,刚开门便笑着回答:“走吧,我已经租了马车。” 蒋之白脸色一红,觉得自己像一个贪图小便宜的小人。 “这怎么使得,在下身无分文,昨天才受了时兄你的恩惠……却又蹭你的车,实在是难以……” “好啦。”时暮拍拍蒋之白的肩膀,拖着人豪迈的走下楼,“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我这个人看人一向很准,蒋兄你一定不是那种唯利是图的人,将来考取了功名,可莫要忘记我这个好兄弟就行。” “不会!”蒋之白慌慌张张却又严肃的说:“蒋某如果有一天考取功名,定然不会忘记时兄今日的恩德!” 白衣少年笑得一脸温和,眼眸中却带着算计,他隐藏的很好,那笨拙的书生根本难以发现。 两人双双上了马车,白衣少年坐在外面驾着马,蒋之白觉得自己坐在里面不太妥,也来到外面。 “蒋兄你这手上的图案是什么?” 蒋之白不好意思的说道:“胎记,小时候就有了。” 他的左手手背上,有一块深红色的奇怪印记,看着像一团火,实则又不像,以前总是用袖子遮住,这会儿因为要赶马车,换上了一身骑装,手上的胎记露了出来。 “听闻有胎记的人,定是忘不了前世的某个人才留下的。蒋兄定是有一位极深情的恋人,不然怎么这辈子还带着胎记呢?” 蒋之白脸颊微微泛红,他知道,时兄故意这样说不过是在安慰自己。 其实胎记这东西,在浮桑国寓意不太好,何况长在显眼的地方就很容易让人介意。 “那时兄此次赴京赶考可有把握?”蒋之白拿着缰绳,控制着马车的方向,听着车轮碾压石子的声音,到觉得有个朋友一起,格外的轻松和豁达起来。 “我呀,随缘吧。”白衣少年唰的打开扇子,无所谓地翘着腿:“家里人没逼着我来考,不过是好玩,想去凑个热闹。” 对于这种有钱人的想法,蒋之白是不能理解的,因为他的生活和对方完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父母砸铁卖锅供出了他这么一个读书生,如若考不上功名,考上一个低一点的官职也是可以的,只要能够养活家里的一家子,就足够了。 “时兄真是好福气。”他感慨的说,望着少年菱角分明的侧脸,总觉得心里痒痒的。 马车拐在蜿蜒的山道上,与一支迎面而来的军队碰着。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蒋之白赶紧驾着马车停靠在路旁让路,两人双双下马跪在路旁。 在浮桑国,凡是有军队路过的地方百姓们必须叩首行礼,来显示对于军队的尊重,也是为了更好的震慑这个国家军权高于一切。 马背上披着金色盔甲的人不知道是谁,看着格外的威严和杀气腾腾。 蒋之白把头压得低低的,自然不能瞧见骑在马背上走去的一行军队。 等到那只压迫性极大的军队走不见了,两人才敢站起来继续驾着马车里。途中,时暮突然开口说道:“那是皇城的军队吧……” 蒋之白脸色一白,皇城的军队怎么会出现在这么偏远的小镇,难不成他们刚刚栖息的芙蓉镇上隐藏着什么大人物。 他拍了拍胸膛庆幸的说:“幸好我们走得快……要不然还真不知道那镇上会闹出什么事。” 整个浮桑国都知道,皇城里的军队是最不该惹的人,他们杀人果断,如同一支没有感情的军队,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两人走后不久,天色逐渐晚时,一支军队抵达了芙蓉镇门口。 城门打开,军队通畅无阻的走了进来,凡是在街上逗留的百姓,刷刷跪在地上,紧紧的压着头不敢抬起。 “陛下!这里是芙蓉镇,纳格城主归属地,只不过这里距离纳格城主大人的地界还有一段距离,陛下是否要在这里留夜?” 一同样身着盔甲的士兵单膝跪地,向着骑在高头大马上的金色盔甲男子禀告道。 那人只是轻瞥的看了一眼士兵,漫不经心的回答:“芙蓉镇镇长呢?” “这人恐怕还不知道陛下到来的消息。”士兵禀告着。 “那就去他的府上吧。” “是!” 队伍又继续浩浩荡荡的朝着前方前行,百姓们吓得瑟瑟发抖。 原来这威严的人正是他们国家的国主,彬旭! 这人以杀虐果断为名,举国上下没有不害怕这位国主的,虽然他也是贤明之主,同样的,他杀人的手段也让人感到惊恐害怕。 用过晚膳,彬鸢早早的回到房间开始准备下个月新上市的服饰草图,刚画了几张,就觉得院子外格外的吵闹,嚷嚷的,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 正巧看见徒儿端着一盘水果进来,便询问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海泊一口吞掉一口香甜可口的葡萄,献殷勤的凑到师傅面前:“师傅吃一口。” 彬鸢含着一口吃下,“外面怎么了?” “有一支军队入住叶府,官好像挺大的,叶九与叶夫人还有叶紊的孩子都出去迎接了。” “人都去了!”彬鸢感觉一脸不可思议,那得多大的官,才能让一家老小都出去迎接,怕不是天王老子吧。 不过他的想法的确正确,入住叶府的人正是当今国主彬旭。 人就隔了一个院墙,彬鸢在院墙的这边,彬旭正好被管家带到空荡荡的院子那边入住。 也不知是不是命运在开玩笑,两人的房间竟然是紧挨着的,只不过中间隔了一堵墙而已。 这边,彬旭卸下浑身重重地盔甲,常年跟随自己拼尽沙场的宝刀沾染了血腥,即使不管擦拭多少遍,血腥味终将散不去。 管家准备了丰盛的食物让仆人端上来,说了句慢用,便悄悄地退了出去,留下几个手脚麻利的在门口伺候,赶紧回去禀报了。 这尊大佛降临,叶九恐怕要紧张得一夜睡不好觉。 果然,人刚到不久,叶九下达命令,封锁消息,不能有任何一点风声传入到殿下耳中。 入夜后,知了总是爱在树间鸣叫。 彬鸢披着一件外衣,抱着一把古琴来到庭院里歇息,悠悠的琴声断断续续回荡,好像要将千万种感情融入于一体,音律一会儿平稳一会儿激昂,如同一个人的成长到衰败。 围墙的另一边,同样在庭院里歇息的彬旭头靠着梁柱微微的听着,琴声很缓慢有时候很快,却治愈了他总是失眠紧张焦虑的心情。 见到陛下心情很不错,新上任的将军匍匐松了口气,“陛下觉得不错,要不将那弹琴的人叫过来,专门为陛下演奏可好?” 彬旭幽黑的眸子睁开,顿了顿,随即又闭上摇了摇头:“既然是借住别人府上,就莫要打扰别人安宁的生活了。” 匍匐将军点头,也不再过问此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124章 两人相见 不知秋 琴声突然转变了一个调子,接着一个少年的笑声在墙的另一边响起。 “师傅!你就换一首曲子吗?我不要听这个,我要听你以前跟我弹的那首。”少年的声音带着半撒娇的语气说,“好不好吗?” 彬鸢没办法的点点头,开始演奏“风花雪月”这首他自创的曲子,当年为了很好的配上自己的服饰出售出去,他还专门花了一个月的时间自己创作了一首歌。 风花雪月其实并不是描述四季景色,是人间的四种情感。 轰轰烈烈的爱人之情,刻骨断肠的友情之情,刻苦铭心的亲情之情,被彻难忘的一面之情。 琴声拨动的第一根玄音就带着独特的音色,接着,婉转而又连续的几条音很好的衬托刚才的音色。 彬旭脸色突然一变,双眸刷的睁开,全国已经下令禁止弹唱这首禁区,没想到还有人敢光天化日之下弹奏这首歌。 匍匐感到后怕,生怕陛下一个生气,提着剑就飞过去解决了那边的人。 但殿下却意外的平静,只是看着墙院的另一方,随后又继续靠在椅子上闭目沉思,接着,匍匐便听到陛下轻笑一声,轻描淡述的说:“这是我听过的最像的了……”最像那人演奏的曲子,不管是节奏还是音色,都非常的相似。 那一瞬间,他甚至还以为三弟回来了…… 有一种悲痛叫做后悔吧,后悔当年的自己为了野心,而却伤害了自己身边的人。他的这双眼,便是来自于那人身上。 有时候夜里,他甚至彻夜难眠,每每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三弟带着笑容站在他的面前说:“大哥!你为什么这么绝情?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如此多的为什么逐渐成为了他的噩梦,彬旭也渐渐的开始失眠。 那首曲子没弹多久就没有了声音,但陛下依旧不肯回屋,这一坐,一直坐到深夜才回到房间睡觉。 第二日一早,彬旭醒来的时候感到惊讶,这是他睡得最安稳的一个晚上,就像这个地方有着一股奇怪的魔力,能够驱走他内心的噩梦。 很久没有睡得这么舒服了,彬旭难得嘴角挂起一丝笑容,开始洗漱吃饭。 他着急赶路,自然不会在政府上停留多久,不过他想见一见昨夜那个弹琴之人,便招来了叶九。 叶九听闻自己被召见,当即吓了一跳,来到书房,直接跪在地上行礼:“草民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行了,你起来吧。”彬旭不想和这些人啰嗦,直接开门见山的说:“昨夜你院子里那弹琴的人是谁?可否带来于朕见一见?” 糟了! 叶九暗叫一声不好,恨不得一巴掌拍死管家,都说了不要把人带到西厢房,他却带到东厢房去,东厢房正好紧挨着殿下住的房子。 他脸色苍白,不用想也知道晚上弹琴的定然是殿下,开始支支吾吾的说。 “那是,那是小儿子在练琴……”叶九说着额头冒了一身汗:“小儿不懂事,惊扰了陛下罪该万死!” 彬旭看人很有一套,是不是在说谎即使不用眼睛看光听语气就能够听得出来。 “是这样吗?” 叶九肩膀一抖,觉得锋芒在背,笔下的眼神太过于锐利,让他有种刀口上舔血的危险感。 “的确如此,小孩非常喜欢琴,我便给他买了一把,这几日他一直在院子练琴。” “那就带来见见吧。” 叶九点头应下,正要抬脚出去办事,身后又响起声音:“你就不用出去了,让管家去带吧。” 管家点点头离开,叶九面如死灰,他还打算趁着离开的工夫,好好和儿子商量一番怎么蒙混过去,没想到这皇帝竟然这么精,把自己扣在这儿,让不知情的管家去请儿子过来,那不是直接就穿帮了。 时间一点点的流失,叶九顿时觉得自己成了蒸锅上的蚂蚁,每时每刻都在煎熬。 最终房门被推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走了进来,管家恭恭敬敬的将房门关上。 小孩乖乖的行礼,站在自己父亲身边,显得一脸无措。 “你叫什么名字?” 叶紊非常害怕坐在上面的那个男人,对方的眼神像一条毒蛇,比他见过的任何人都还要恐怖。 “我我叫叶紊……” 彬旭点点头,一只手指敲击着案桌,发出规律的节奏:“你喜欢什么?” “啊?”叶紊一脸的端端不安和无措:“我我喜欢听曲子……” 总算是回答到沾边的东西上了,叶九松了一口气,这口气还没来得及吐出来,硬生生的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憋的脸色发青。 “昨夜是你在弹琴吗?” 小孩子一脸惊讶的抬起头,“什么?” 彬旭好笑的勾起嘴唇,“你爹说你咋夜在练琴,你难道没有印象吗?” 是爹爹说的,叶紊觉得爹爹这样说肯定是有什么道理,慌乱之下当即点了点头。 “的确是的……” “那你昨夜弹的什么曲子?”彬旭继续逼问,瞧见一大一小都有些惊慌失措,脸色越来越黑。 叶紊抿着嘴巴不知道怎么回答,害怕的站直身体,紧挨着父亲。 “你昨夜自己弹的曲子,今日就不记得了?”彬旭好笑的说。 叶紊也不知道自己被陛下摆了一道,赶紧点点头,顺竿爬:“是的,我记性一向不好,忘记了。” “那你这记性可得好好补补了。”彬旭脸色顿然一黑,“朕去给你找几个大夫来看看病如何?” 叶九知道陛下这是生气了,当即跪在地上求饶:“小儿不懂事,求陛下原谅!” 彬旭面色平静的抬起手,把玩着桌案前的书籍,“年纪轻轻有病就得治,莫耽搁了。” “求陛下原谅!”叶九将头紧紧地扣在地上,没想到这时书房的门被推开,白衣少年走了进来。 “叶九,我的设计图画好了,你什么时候拿去工房呀?”彬鸢不顾管家奇怪的脸色,推开房门进去,便瞧见叶九面如死灰的跪在地上,叶紊更是一见到他就扑在了他的怀里嗷嗷的大哭起来。 “哥哥!”叶紊因为被吓得够呛,一看到彬旭,就忍不住的扑到了他的怀里哭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彬旭赶紧拍拍小孩子的肩膀以作安慰,一抬头,就对视上坐在案前的一双黑色的眸子。 叶九更是惊恐的抬起头,内心不断刷屏,完了完了完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125章 过去的彬鸢已经死了 时隔多年再见,彬鸢险些没有认出来坐在案前的人是谁。 一脸漠然的收回眼神,疑惑的问着叶九。 “怎么不跟我说一下你这里有客人?”彬旭作势要退下,刚抬起脚跨过半边门,只听见身后袭来一阵风,脚步一顿,手臂被人拉住,用力一扯,摔进一个宽敞而又挺拔的胸膛里。 “三弟……” 低沉而又压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彬鸢一瞬间还没有回过神,微微向后侧身看着抱住自己的男子,眼眸中闪烁着泪光。 彬鸢半呆愣着不知该作何回,一瞬间心里五味杂陈,眼前闪过一幕幕场景,最后都化成一缕飘雪消散在了回忆中。 他挣脱开对方的双手,稍稍退后几步,目光平静毫无波澜的看着近在咫尺的人,礼貌而又疏离的说。 “原来是大哥。” 彬旭眉目间隐着一股压抑,伸出手想要拉拢一下对方,却被躲过,心口好像裂开了一道裂纹,丝丝冷风往里面灌着。 “你还好吗?”彬旭强忍着面部表情,放软语气,尽量扮演着以前温文尔雅的气质说话。 一个能爬上皇位的人,即使再怎么隐藏,身上的那股萧杀之气还是会显露出来。 就比如这会儿,在彬鸢眼里,几十年前温润如玉的大哥已经变成了一位手握重军,浑身染满血气的人。 “一切都很好。”彬鸢平淡的回答,掩饰过去一切的痛苦,就像那些事情没有经历过一样,依旧含笑:“大哥这几年过得可还好。” 彬旭内心钝痛,他宁愿听到对方说这几十年来过的不好,也不想听到对方平淡无奇的说过得很好。 三弟依旧是那个少年,就连眉目都没有丝毫变化,带着朝气的眼神里含着可以融化春风的暖意,却不是给他的。 一身素色白衣,下摆处绣着几只碧绿的青竹,更加衬托出少年精致而又华美的面容。 彬旭从未想过,原来三弟长得如此漂亮,他却从这人的脸上挖走了眼睛。 “大哥若是无事的话,我就告辞了。”彬鸢伸手拉过叶紊,正要出门,彬旭慌慌张张的堵在门口,“你要去哪?” “当然是回我的院子。”彬鸢笑着点头,让人无法捕捉他此时此刻的心情是好还是差。 “我们有几十年没见了吧。”彬旭目光渴望的看着彬鸢:“能否坐下来聊一聊?” “我与大哥没什么好聊的,时辰也不早了,就先告辞。” “站住!”彬旭一声怒喝,守在门口的两个士兵拔刀堵住门口,不让里面的人出去。 叶九身为臣子,陛下没有让他起来,他便只能跪在地上。 彬鸢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叶九,牵着叶紊的手微微握紧:“大哥这是什么意思?” 彬旭其实并不想用权势控制住彬鸢,他真的想坐下来好好和对方聊一聊。 每夜的噩梦里,无数次的梦见对方过着穷困潦倒的生活,或是在乡间野林里死去,无数的预测折磨着他溃不成军。 “你的样貌……”彬旭这时候才发现三弟的容貌没有丝毫衰老,黛清的眉发正是少年之色,素白的锦衣更加衬托出少年的身姿芊芊。 彬鸢脸色一僵,闭着嘴也不做解释,但叶紊一个小孩子家家不懂得大人之间的事,觉得这是一个可以炫耀的好机会,便说了出来。 “哥哥可是神仙!哥哥才不怕你!” “叶紊!”见自己儿子说漏了嘴,叶九一声怒喝:“闭嘴!” 彬鸢摇了摇头,“无妨,这没什么好遮掩的。我本就不是凡人。” 其实这也是一个不错的机会,彬鸢闭上眼睛深呼吸几口气,目光平淡的看着彬旭,说道。 “你的好三弟已经死了,早在你挖去了他的双眼,将他抛下的时候就已经死了。我不过是一楼冤魂,勉强停留在这世间罢了。” 说完不顾身后撕心裂肺的挽留,手一挥,两个士兵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人离开了。 叶九惶诚惶恐地跪在地上,不知该作何。 而彬旭直接追了出去,见陛下对自己不偢不睬,叶九从地上站起来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虚汗。 彬鸢回到前院,前脚刚踏进院子,后脚某个穷追不舍的人就已经进来了。 彬旭年纪已经很大了,看着有三十多岁,眼角已经挂上了皱纹,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了许多烙印,虽然不明显,但也无法忽视。 古代人的性命本来就没有多长,能够活到五六十岁都算高寿了,三四十岁的人其实年龄已经很大了。 彬鸢见人竟然来了便礼貌性的为对方盛上一杯茶,静静的坐在书案上翻着书,时不时用蘸满墨汁的毛笔在宣纸上勾勾画,直接无视掉坐在旁边唧唧歪歪说话的彬旭。 亲兄弟之间挖眼之痛,若是换成真正的古代兄弟之间,怕不是要闹的满目成仇。 彬鸢因为看开,所以也放下了心里的那段仇恨,而且这一切都是剧情提前写好的,就算对方不挖自己的眼睛,也同样会找一个相似的人挖掉眼睛。 他不过比较倒霉,成为了那个被挖眼睛的倒霉蛋。 “对不起!” 没想到身为皇帝的人竟然还懂得道歉,彬鸢难免受宠若惊,却没有抬头,依旧提着毛笔勾勾画画,无所谓的回答:“无妨,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大哥也不必在意,我并没有将那件事情放在心上。” 近黄昏,窗外的竹林散发着忧郁的光泽,坐在书案前的彬鸢时不时拿起飘落在案上的竹叶看一看,灵感一下子就冒了出来,提笔在草图上加上几片变形的竹叶简图。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画这些东西。”彬旭看着三弟提着毛笔挺立的坐着,宛然想起了这人小时候,也喜欢坐在案前认真的画的画。 彬鸢却没有对方那么的诗情画意,现实的说道:“没办法,以前是为了生存,不得已才这样。现在却是为了打发时间。” 有很多事情既然发生了就再也回不到从前,要说恨,彬鸢其实也恨,但他恨的不是彬旭,而是这个世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126章 我叫无情 将近一个月了吧。 被关在铁笼子里,无情盘算着时间,他有一个月没有看到主人了,内心开始烦躁不安,每当仆人端着食物来到铁笼子旁的时候,他都会大声的质问。 “我要见主人!” 仆人对于他的话不闻不问,就像是聋哑人一般,不管他喊得多么的撕心裂肺,来送饭菜的人都是一脸的平静毫无波澜。 无情感到很悲伤,他想念主人了,而这一个月,他除了被关在铁笼子里,每天面对的都是来定时送饭菜的仆人,根本见不着主人。 而且主人只要一出去,每次回来的时候身上总带着别人的味道,他讨厌这样。 夜色浓重,万物俱静之时,一个咔嚓声却显得非常醒目。 随后,漆黑的角落里一个物体悄悄地顺着墙角爬行,躲过了夜间值班的守卫,从狗洞中钻了出去。 无情奔跑在夜色的草地上,他茫然的看着外面的世界,不知道要去哪儿才能寻找到主人。 蜿蜒的山路像一道道迷宫,主人生活的地方修建在一座森林中,离开了宅院,外面是一片一片苍天大树,山的另一边是高高的山群,翻过一座山又是一座山,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无情害怕了,他想要回去,却发现自己迷了路。 他茫然无措的在森林里乱窜,走着走着,什么东西滴在脸上,用手一摸,原来是滴水,接着一道闪电划破夜空,无情被吓得当即躲在树下瑟瑟发抖。 打雷了。 无情最害怕打雷,每当打雷的时候他都会躲在主人的怀里。他什么都不怕,唯独害怕天上的雷声,声音响起的时候心脏撕裂般的疼痛。 “哇哇哇!” 无情吓哭了,卷着身躯弓在地上哇哇大哭,只要雷声一响起,他就如同惊弓之鸟,吓得到处乱窜。 湿润的草地被大雨浇灌,腐烂的枯树叶在雨水中散发着难闻的味道。 彬鸢走在小河边,手上打着一把纸伞,这伞是路过小桥时,一个卖伞的女子送给他的。 彬鸢见那女子身着朴素,一天也卖不了几个钱,便多给了些,撑着伞在芙蓉镇后山的田野里漫步。 他需要冷静,在院子里彬旭总是会以各种理由来找他说话,他有些烦躁,想躲着那人。 一道银色的闪电劈在天空上,彬鸢抬头望了望,继续沉默的往前走。 夜色让整个森林都变得沉静和神秘起来,闪电和大雨则是把森林彻彻底底的清洗一遍。许多小动物逃窜在树上钻进洞穴里躲雨,彬鸢撑着一把伞从树下走,显得与这片森林非常的不合调,很突兀。 轰隆隆! 又是一道惊雷滚滚而来,彬鸢恍若未闻,继续往前走,却在不远处的地方看到一个小孩,趴在树丛中抱着脑袋哇哇的哭。 那小孩真的像一个野人似的,穿的破烂不说,头发乱糟糟的像一堆野草,手臂上挂着各种和野兽厮打留下来的伤,双腿上更是数不清的伤疤狰狞至极。 彬旭走过去,为小孩撑伞,蹲下腰拍了拍小孩的肩,安慰的说道:“你是哪家的孩子?这么大的雨跑到深山来做什么?” 无情被突然间温柔的说话声吓了一跳,抬头的一瞬间,被一双温润的眸子笼罩,心口一顿,总觉得这人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他害怕极了,又是一道惊雷炸响,直接扑到了少年的怀里,拼命的往里钻,用少年的外套盖住自己的身躯,双手紧紧地揽住少年的腰,死死地抱住不肯撒手,浑身瑟瑟发抖。 彬旭被小孩触不及防的一撞,向后栽去直接坐在了地上,伞顺势从手中掉落滚在一旁,雨水却没有打湿到在的身上,而是被结界隔离开来。 “你这孩子……”彬鸢想要把这人从怀里提出来,却又感觉到小孩把自己勒得很紧,浑身抖得像跟筛糠,可见得的确是很怕打雷。 他叹息一口气,缓缓收拢双臂,抱着小孩拍着背,安抚的说:“打雷没什么好怕的,都在天上,别怕。” 彬鸢其实还真有当误父亲的潜质,小孩子总喜欢和他在一起,但其实他以前并不怎么喜欢小孩,特别是在现代的时候,见到小孩就烦。 “我要主人……”小孩瑟瑟发抖的说,总是重复着这句话。 彬鸢以为小孩所说的主人应该是家里的人,便耐心的询问:“那你的主人在哪?我带你回去好不好?” 无情无措地抬起头,那天空上又是一道雷鸣闪过,吓得当即抱着少年勒得更紧,闭着眼睛等待着雷声滚来,等了一会儿发现没有打雷的声音,才一点点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 外面依旧在下雨,可是这雨水却神奇的没有淋到两人身上,好像被什么给隔开了似的,水即将要滴落到身上的时候被空气弹开。 而闪电雷鸣也在持续,但他却听不到声音,显得分外神奇,无情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好奇的眨着。 “听不到,打雷了?”无情好奇的问,这才看清楚少年的容貌。 少年长得很美,身上也很香,就像冬雪里融化的香味,与主人身上的香味不同,少年身上的香味更加的纯净,但他还是比较喜欢主人。 “当然听不到,我稍稍施了一点小法术。”彬鸢想要揉一揉小孩子的头,却不知该从何下手,这孩子的头发真的像一窝鸡窝,杂乱的堆在一起,就差长虫子了。 “你平时都不打理的吗?”彬鸢板着脸问着趴在自己身上的小孩:“你看看你这小脸脏的,还有你的头发。” 无情不太懂的抬起头,无所谓的说:“我平常才不会这样子,只要主人一回来,我一定会洗的干干净净的。”他知道主人比较爱干净,所以每次要见主人的时候,都会换上干干净净的衣服,把浑身也洗干净。 但他每天都需要和狼群争夺食物,在地上搏斗打滚,难免会把衣服弄脏。 彬鸢并不知道这小孩话里的意思,只当这小孩比较喜欢贪玩,没往深处想。 大雨还在下,两人就这样在树下躲着雨,聊着天,东扯一句西扯一句。 “大哥哥你叫什么?”无情好奇的问道,他是第一次接触主人之外的其他人,对于新鲜事物充满着好奇。 “我叫彬鸢,那你呢?” 无情骄傲的抬起头,“主人给我起了名字,我叫无情!” 彬鸢脸色一僵,不知该作何回答,怎么会有人给小孩起这个名字,寓意不太好,他却没有指出来,只是笑笑,不作回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127章 又捡了一个小孩 大雨停了,云层散去,皎白的月光露出来,森林里尽是雨水的清新味道。 彬鸢解开了周身的法术,瞬间,原本的万籁俱静被森林中各式各样的虫鸣声取代。 雨滴砸在树叶上的声音清晰可听,“滴答滴答”仿佛在演奏一支缓慢的音乐。 无情乖乖的从少年怀里退出,半蹲在地上爬行。 彬鸢目光一紧,这孩子的走路方式怎么那么像动物? “你为何不站起来?”彬鸢蹲下身,伸出手,想要将这孩子的双手抬起来,却被小孩戒备地躲过去。 “主人说了,我这样走才对!” 看着小孩子这份倔强,彬鸢开始有些怀疑这孩子的管教人居心何在,竟然让一个孩子像狗一样在地上爬。 “那你的主人是怎么走的啊?”彬鸢问这小孩,颇有耐心的和对方周旋。 无情皱着眉头细细回想,在他的印象里,好像除了他一直是趴在地上,周围的所有人都是站着的,他偶尔也会站立着,但必须经过主人同意。 “主人他们都是站着的……” “这才对嘛。”彬鸢伸手摸了摸小孩乱糟糟的头,颇有耐心的引导着:“既然你主人和他们都是站着走的,那你为何要用双手趴在地上呢?为何不站起来走一走?” “可是这样,更方便。”无情摇了摇头,坚决不把手抬起来,依旧趴在地上。 “这样怎么会更方便呢?”彬鸢皱着眉头解释,比划着自己吃饭的动作:“我们平时做事的时候还要用双手吃东西不是吗?一双手都放在地上,要怎么吃东西?” “用嘴就可以了!” “!”彬鸢脸色一僵,这孩子恐怕被当成宠物养了,内心心疼不已。 “那你有去过很多人的地方吗?很多很多人,他们都是站着走的,会拿双手吃饭,他们可不会趴在地上。”彬鸢徐徐引导着,希望能够开拓这个孩子。 无情颇有些羡慕的望着彬鸢,“我还没有去过很多人的地方……”一双水灵的眼睛里充满了羡慕,看着让人格外的怜悯。 彬鸢决定带这个孩子去芙蓉镇上逛一逛,他先是从空间戒指里掏出一套衣服,这是当年买给崎心穿的,但是崎心并不喜欢这种黑色的衣服,便一直放在空间戒指里放了很久,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还派上了用场。 他带着小孩在附近的河边洗了澡,花了一个时辰的时间把小孩头,将筷子放下,目光看着小孩。 无情觉得自己好像闯祸了,恋恋不舍地将拿在手上的鱼放下,乖乖的坐好,别扭的扭了扭。 其实比起坐在椅子上他更喜欢趴在地上用嘴吃,但是大哥哥人很好,他不想因此而让大哥感到不开心。一路走来,他也看到了无数人用着双脚走路,用双手拿东西吃,只有他才会趴在地上。 为此无情感到很伤心,虽然不明白主人为何要让他这样做,但却难免有一些不安。 彬鸢拿起筷子,比划着:“应该这样,而不是直接伸手,那是不礼貌的而且用手直接抓饭,也非常的不干净对不对?” 无情呆呆着看着对方,极不情愿的拿起了那两根筷子。 因为以前就拿着筷子吃过饭,所以只是练习了一会儿就学会了。这让他想起了在那对老夫妇的家里遭受的岁月,他以为自己可以忘记掉那些记忆,没想到再次回想起来却无比的清晰。 看见小孩乖乖的拿起筷子夹菜,彬鸢欣慰的笑了笑,给对方夹了一些菜,自己也慢悠悠的吃了起来。 无情埋头扒着饭,时不时将头从碗里抬起来看向对方,这个大哥哥长得很美,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能让人忘却掉一切烦恼。 满香楼二楼的楼下吵吵嚷嚷,无数食客进进出出,生意红火。 一桌子的菜,其实都进了小孩的肚子,彬鸢根本没吃多少,修仙过后他也不需要吃东西。 “你家住哪里?” 等小孩吃完了饭,彬鸢觉得自己差不多也该送对方回去了,便开口问道。 无情猛然回神,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主人住在何处,跑出来之后也不知道回去的方向,眼神顿然失色,嘴巴一撇,欲哭。 “怎么了这是?”彬鸢拍拍小家伙的头,“找不到回去的路吗?” 无情点点头,把眼泪憋回去:“主人没告诉我住在哪……”他印象最深刻的就是笼子外的墙院,高高的围墙很高很高,他因为跳不过去,所以才钻狗洞逃出来的。 “那你可记得你们村子叫什么名字?” 无情根本就不知道,但他知道以前自己呆过的村子叫什么名字。那段记忆太过于痛苦,无情最不想回想的就是那里,更加不会说出来。 唉…… 彬鸢微微叹息一口气,觉得自己又要捡一个破孩子。 “好吧,要不你先跟着哥哥,等你想起来自己家住哪里了再告诉我好不好?然后我再送你回去。” 无情感动地抬起头,刚憋回去的眼泪又掉了出来。 他发现自己在这个大哥哥面前总是忍不住会哭,心情非常忧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128章 父母 出去时一个人,回来却带着一个小孩,叶九一脸怪异,殿下总是有捡孩子的坏习惯。 彬旭倒是没什么介意,毕竟他自己都是借住在别人的府上,虽然身为帝王,但总不能厚着脸皮讨人厌吧。 无情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漂亮的房子,主人住的地方虽然也不差,但是从没有栽种过这么漂亮的花花草草。 彬鸢牵着小孩来到前厅,叶紊正跟着王果果学习武术,马步扎的有模有样,就是有些不稳。 小孩见到彬鸢回来,什么武术学习都忘得一干二净,一把扑到彬鸢怀里蹭啊蹭,然后就看到大哥哥的手上还牵着另一个孩子,当即两个小孩大眼瞪小眼。 叶紊完全是感觉到了危机感,而无情则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可爱的小孩,先是眨眨眼,想和对方打个招呼,却看到那个漂亮的瓷娃娃厌恶的冲着自己皱了皱眉头。 “哥哥,这脏兮兮的小孩是谁?” 彬鸢其实已经把无情打理的很干净了,但是小孩子身上常年累积下来的伤疤没那么快好,看着的确有些丑。 “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彬鸢拍了拍叶紊的头,“这个小弟弟叫无情,叶紊可不要欺负他哟。” “我才不想和这么脏的孩子在一起玩!”叶紊嫌弃地别过头,一脸的高傲。 彬鸢没办法的摇摇头,转身抱歉的对着身旁的小孩说:“你不要介意,叶紊他并没有什么恶意。” 无情点点头,他其实一点也不介意:“我不介意的。” 彬鸢发现无情这孩子性格上有点接近大人,没有一般小孩的脾气,倒显得沉稳很多。 叶紊吩咐下人给这孩子准备出一间房子,便带人去休息了。 两孩子被带下去,王果果才有机会凑上前来与殿下说话。 “殿下。” “恩?”彬鸢看着王果果,“出什么事了吗?” 王果果赶紧摇头,他不过是因为自己忙了这么久,这几天才回到府上,有些怀念殿下。 “看你一脸严肃,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彬鸢笑着点点头,朝着自己院子的方向走去。 “哦,对了。海泊他人呢?”彬鸢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现在才想起来,他那个总是与自己形影不离的好徒儿一大早就不见了踪影。 “我也不清楚,昨晚上他出去了吧,今早上下人去房间叫他,那孩子不在。” “昨晚上就出去了?”彬鸢一脸惊讶,那不是自己昨晚前脚刚走后脚徒儿就跟着出去。 两人说话间刚走到门口,推开门还没来得及走进去,年迈的管家急急忙忙跑来,慌张的说:“不好了,彬大人,你带回来的那孩子把府中的下人咬伤了!” “那孩子怎么会伤人呢?”彬鸢不敢相信的皱着眉头,跟着老管家地步伐又去了客房。 刚拐过走廊,便听见客房里传来嚷嚷的声音,是一个小孩子撕心裂肺的吼声。 闻言,彬鸢加快了步伐,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一个白瓷瓶从头道:“奴下不过是说了几句小公子没有家教……小公子就成这样了……” 彬鸢皱着眉头,知道这些错也不能全怪侍女,是他事先忘记提醒,这孩子恐怕和常人有点不太一样,才导致发生了这么多事。 他挥了挥手,示意:“你们两个先下去吧。” 两名侍女如同解脱一般松了一口气,弯着腰退下。 “他们已经走了。”彬鸢小心翼翼的看着无情,生怕自己哪地方说的不对,又让这个孩子产生戒备心:“他们不知道,无情,不要相信他们的话好不好?哥哥不会骗你的,是不是?” 无情显然不相信了,那两个侍女的话依然回荡在他的耳旁,瞬间他的眼眶里就积满了眼泪,躲在一旁的书架后,控诉着。 “他们说我有娘生没娘养……还说我是个小野种……我知道我从小就没有娘也没有爹,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为什么大家都有就我没有?” 小孩子理解能力总是非常的浅,却深知世间冷暖,看得比任何人都透彻,正因为年幼,所以看得更加的明确。 彬鸢眼里一阵心疼,蹲下身子,朝着无情挥了挥手:“怎么能有人这样说你呢?每个人都会有爹爹和娘亲的,无情也是有的,只是无情现在还不知道而已,对不对?” 无情愣愣的看着彬鸢,被对方话里的语气所感染,“我真的也有爹娘吗?”小时候爷爷奶奶就跟他说,他是没人要的小野种,爹娘都死了。 “当然,无情的爹娘肯定也非常的爱无情!”彬鸢做了一个对天发誓的手势:“我对天发誓,无情的爹娘肯定非常的爱无情!” 发完了誓,小孩子一点一点的从书架后面走出来,站在彬鸢跟前,低垂着头,因为刚刚哭过,眼角上还挂着眼泪。 彬鸢伸手擦了擦无情眼角的泪珠,把这孩子拥进怀里,“无情长得这么可爱,怎么会没有爹娘要呢?无情的爹爹娘亲只是不知道无情的存在而已,等他们知道了以后,肯定会非常的喜欢无情的。” 小孩子点点头,打算先暂时相信这人的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129章 惩罚 叶九狠狠地严惩了那两个侍女,打发了些钱,要将人给轰了出去。 两个侍女苦苦哀求,跪在书房门口,额头磕破了皮,楚楚可怜。 名叫做邱润的侍女更是不要命的将头狠狠地磕在地板上。她知道错了,再也不会仗着自己是府里的大管事,而狗眼看人低。 “大人!奴婢知道错了,求大人开恩!”邱润苦苦哀求,鲜血顺着额角滑落,“奴婢再也不敢了,一定诚诚恳恳的服侍大人,绝对不会犯这种错误,大人不要将奴婢赶出去啊!” 她们这些低等的侍女,本来就没多少出路,年幼时被人买到府中当了下人,才躲过一劫,不然早就成了那红巷里的风尘女子,能不能够活到今日都还是一个未知数。 跪在邱润旁边的侍女胆子略小,却鬼精灵得很,但这次的错误的确在她们两个,被赶出去也是情有可原。 韩艳低着头,咬着嘴唇不发一言,当日的情景还历历在目,的确是她们两个狗眼看人低,说了一些过于辱骂的话语。 不论外面的哭声怎样滔天,书房的大门依旧紧闭。角落里,一个仆人的孩子躲在树下悄悄的窥探着,他看到邱润姐姐在哭,如今府中上下都在传闻邱润姐姐闯了大祸,怕是要被大人赶出去。 王二牛听到消息后,抛下农田里的活,从管事的手里溜了出来,回到府上,正好看到邱润姐姐跪在大人的书房门口苦苦哀求着。 他双手抱紧树干,每当有人路过的时候悄悄地躲着,借助茂密的草丛遮挡住身躯,没有被路过的仆人发现。 日头正高,太阳火辣辣的照着,跪在书房外的两名女子已经是汗如雨下,缓缓有晕倒之势。 王二牛一咬牙,悄悄地溜走,来到一座僻静的院子门口,伸长了脑袋向里探望,确定门口没有人把守,赶紧跑了进去。 “错了错了,这样拿剑才是正确的姿态。”彬鸢纠正叶紊握地歪歪扭扭的剑,一步一步的教着:“出手要快,准,千万不要犹豫!” 说完,彬鸢示范,木剑猛地刺向一根树干,正中树心,手腕一转,挽臂大小的树干炸裂,一棵小树就这样折损。叶紊惊讶的张大嘴巴,没想到一把小小的木剑竟然会有如此大的威力,接着便看见彬鸢扬手一挥,断裂的树干愈合,就像没有断裂过一样。 “哥哥真厉害!”叶紊眨着眼睛,目光坚定的看着自己手中的木剑,“我也一定会变得和哥哥一样厉害!” 彬鸢看着小孩满脸自信的表情,鼓励的点点头,他不知道,因为他的悉心教导,这个孩子的将来注定是不平凡的。 王二牛蹲在草丛里不敢出去,他看到了那位大人,据下人说,这位大人在府中的地位很高,就连叶大人都要礼让三分。 叶紊开始练剑,一套剑法打下来虽然有模有样,但也因为年纪偏小的缘故剑气没有,倒像是小孩子在玩耍。彬鸢却不觉得这孩子的方法有错,什么事情都是百炼成钢,哪有一朝一夕就能成功的,习惯成自然。 忽然间草洞传来颤动,彬鸢双手夹住一个茶杯向草丛中去,只听到一声“哎呦!”的惨叫声响起,接着一个小孩从树丛中倒了出来。 彬鸢眉头一皱,这孩子的穿着,正是府中下人的服饰,这孩子恐怕也是仆人的孩子。他的院子一般是不可以有其他人进来的,这孩子莫名其妙来到这里,彬鸢只以为对方是迷路了,将人一把提起来。 “你溜到这里做什么?” 王二牛一阵惊恐,觉得自己恐怕要死了,生怕触怒彬鸢,赶紧双膝跪在地上,惶诚惶恐的说:“求大人原谅!” “我又没有怪你,原谅什么?”彬鸢又是一把将孩子提起来,皱着眉头说:“幸好跑进来的是我的院子,下次可记住了,不要乱进那些院子里,不然受到惩罚了可是有好一顿痛苦吃的。” 叶府虽然不大,但里面确实管理森严,叶九更是制定了许多条条框框,一般下人是不敢逾越的,小孩子嘛倒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人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王二牛诧异的抬头,脸颊被太阳烤得红扑扑的,因为常年跟着仆人在外面种田种地,皮肤晒得很黑,略显粗糙,小小的年纪双手却丑陋得像一个沧桑的老人。 而他的这双手正紧紧的拽着彬鸢的白色衣袖,在衣袖上落下一个脏兮兮的爪子。 “放开哥哥!”这时,叶紊拿着木剑一把敲在王二牛的头上,嫌弃又厌恶的说:“滚开你个肮脏的贱皮子!” 彬鸢手慢了一步,木剑已经敲在了小孩的头上,“叶紊!”他惊呼一声,赶紧去查看倒在地上的小孩,把人扶起来,确定这孩子没有受伤才松了一口气。 回头,面色严肃的看着叶紊:“你怎么能拿东西敲人呢?” 叶紊眉头皱着,并不觉得自己做的有错,而是这个贱皮子冒犯了哥哥,“娘亲说了,这些家伙肮脏又贪婪,是个下贱玩意儿!” 这些都是一个母亲教的? 彬鸢显得难以置信,这哪里是一个七八岁儿童嘴里该说出来的话,若不是有大人故意这样教,他根本就不会相信,一个孩子能说出这么伤人的话语来。 叶紊见哥哥不理自己,生气的嘟着嘴,愤恨的看着半坐在地上的肮脏小孩,“看什么看!信不信我让人挖了你的眼睛?!” 彬鸢觉得叶紊什么都好,就是被他那个娘亲惯的太娇纵,对人不太礼貌,特别是对下人太不礼貌,这样可是不对的。 “好了叶紊,赶紧回屋去写作业,别忘了晚上我可是还要考你诗经,会背了吗?” 叶紊一脸的苦涩,拿着木剑不情不愿的回书房了。 王二牛愤恨的看着小公子离开的方向,他很羡慕小公子,因为对方有一个有权有势的爹和一个护着他的娘亲,而他什么也没有,对他好的只有在府里当大管事的邱润姐姐。 但如今邱润姐姐得罪了大人,不多时就要被赶出府,只要一想到这,王二牛整颗心都不安稳了。 对于他来说,邱润姐姐是唯一的亲人,所以不管怎么样,他都不能让邱润姐姐出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130章 恢复自由身 王二牛乖乖地跪在地上,语气诚恳的哀求者:“求大人救救邱润姐姐,姐姐她犯了错,叶大人要将姐姐赶出府……” 原来是一个替人求情来的,彬鸢不用想也知道这孩子在为谁求情,肯定就是昨天早上那两个闯了祸的侍女。 彬鸢看着这孩子一直跪着不肯起来,也颇有些为难,这里是叶府,又不是他彬府,他一个外人,总是掺和叶九家里的事,手也伸的太宽了吧。 “你先起来,起来说好不好?”彬鸢想把这孩子拉起来,却拉不动,这孩子固执的很,任凭彬鸢怎么拉,就是一动不动的跪在地上。 “求大人救救姐姐……”小孩一直重复着这句话,不要命的将头扣在地板上,狠狠地磕着头。 听着那咚咚咚的声音,彬鸢生怕这孩子把自己的脑袋磕出病来,没办法答应的:“好了,我答应你。你先起来行吗?” 王二牛激动地抬起头,脑门上带着刚刚磕出来的伤疤,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生怕彬鸢下一秒会拒绝似的,赶紧确认:“大人真的愿意吗?” “我自然是愿意的,就是要看叶九他是个什么想法?”彬鸢抱歉的看着小孩:“毕竟我又不是这宅子的主人,对不对?但却可以替你说说,如果你那位姐姐被赶出了府没了活路,我便给她推荐一份工作就好,你看这样可不可以?” 王二牛思索着,在叶府生活了这么多年,所有的仆人都知道叶大人做事说一不二,从来不会和他们这些下人开玩笑。如果姐姐真的没了去路,身边的这位大人愿意帮衬的话,或许姐姐就不用走投无路了。 这样一想,其实也还可以,王二牛又赶紧跪地叩谢,正要跪下,手臂被人拖着,便听到身旁的这位大人笑着回答:“免礼了。下次见到我不用动不动就跪着叩头,在我面前不必这样行礼,随意点儿就好。” 原来这还是一个不看重礼节的大人,王二牛第一次碰到这种性格的大人,虽然很奇怪,但这位大人非常的平易近人好说话,只是光看面相就瞧得出来。 彬鸢被小孩带着来到叶九书房门口,正好看到两名侍女跪在阶梯上苦苦哀求,脸颊上流着一行干涸的血迹,脸色苍白,再跪下去怕不是要失血过多。 “姐姐!”王二牛看到邱润,一把扑了过去,抱着姐姐,回头哀求着彬鸢:“求大人救救姐姐,姐姐她已经知道错了,姐姐下次再也不会犯错了!” 彬鸢没有回答,看了一眼小孩口中的邱润,而那血流满面的女子同样抬头看着他。 这是一个精明能干的女子,嘴恐怕有点毒舌,但心底不坏,这样一个人吃人的世界,挂在嘴巴上骂人已经是非常积德了,阴险的,直接把人弄死根本懒得动嘴。 彬鸢目光从女子脸上移开,敲了敲书房的门:“叶九,我进来了?” 彬鸢没有推门进去,等了一会儿,书房里传出一个声音:“殿下请进。” 管家把门打开,彬鸢冲着管家点点头进屋,拐过一排长长的书架,好看到叶九拿着一根长长的柳条,狠狠地抽在叶紊白嫩嫩的双手上。 彬鸢一惊,他刚刚才叫着孩子到书房里来读书,怎么现在却被自己的父亲给打了? “这是出什么事了?”彬鸢见叶九气得额头经脉爆出,显然是火烧心头。 “都是我养儿不孝,教出了如此孽子,让殿下见笑了。”叶九把柳条一扔,回头怒色尽消,对着彬鸢客客气气的说:“这孩子不知从哪学了一些肮脏的话,想气死我!” “小孩子童言无忌,你一个大人就别计较了。”彬鸢笑着坐下,眼神悄悄的示意叶紊赶紧向他爹爹卖乖。 叶紊今天却格外的倔,明明已经收到了彬鸢示意的眼神,却依旧不肯向叶九认错,低垂着头站在书架旁,紧咬着牙关被柳条抽红的手掌微微发抖。 彬鸢瞧着有些于心不忍,便打趣的说道,开始转移话题:“刚才来看到了跪在门口的侍女,你这是要打发了她们两个吗?” 叶九闻言才想起门口还跪着两个瘟神,当即厌恶的皱起眉头,“让殿下见笑了,我这就叫管家来将他们轰出去。”叶九正准备把管家叫进来,彬鸢却赶紧喝止道。 “没事,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彬鸢赶紧说:“那两侍女也是穷苦人家的孩子,被你赶出去,恐怕没人愿意要她们了。” 叶九一脸理所当然的说:“这种嘴巴肮脏的人留在府中也是作孽,早点清理早点好。何况我已经给了她们不少的钱,安分点儿,也够养活她们几年的了。” 彬鸢担忧的却不是这个,这片大陆女子的地位很低,仆人若是被主家赶出去,那可就成了最低贱的人,不会有人再雇佣这些被赶出去的仆人,因为被赶出去的人往往代表着手脚不干净。 “恩……”彬鸢还想继续劝解一下,门口却突然传来了吵闹声。 管家推门进来,脸色有些着急,见两位大人都在,才惊慌的说:“大人,门口的侍女晕倒了……” 叶九厌恶的一挥手,并没有要管此事的举动:“晕了就扔出去。” 管家点头领命,正准备叫上几个家丁将人抬出去扔了,彬鸢赶紧走到门口制止道:“等一下。” 老管家诧异地回头,恭恭敬敬的行了礼:“彬大人还有何事?” 彬鸢看了一眼那被架起来晕倒过去的侍女,正是邱润。 王二牛可能见自己的亲人被带走,和侍卫打了起来,被侍卫一巴掌拍在地上,晕了过去。 彬鸢皱着眉头说道:“找个大夫给她们两个看看吧,找个人将这孩子带下去,切记不要为难他。” 两个侍卫架着晕倒的人抬走,另一位名叫做韩艳的侍女乖乖的跟着,她感激的朝着彬鸢深深的作礼,小跑跟上管家地步伐。 管家带着两人到门口,然后转过一个角落,推开一扇院子的小门,带着两人进去,随后匆匆来迟的大夫便提着药箱进来,给晕倒过去的另一名侍女医治。 老管家看着两名侍女,冲着韩艳说道:“你们两个今日还算幸运,幸好有彬大人替你们两个开恩。大人还悄悄对我说,若是你们两个出去以后找不到工作,可悄悄来寻他,大人会替你们找到落脚处,切莫着急,也不要自寻短见。” 韩艳感激的叩头行礼,“多谢管家,还请管家代我和邱润姐姐向彬大人感谢!” “感谢什么就不用了。”管家摇了摇头,从荷包里掏出一袋银钱,“这是大人托老奴带给你们的,好好的买下一座房子住,不用当奴隶是件好事,懂吗?” 韩艳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惊恐的睁大,一瞬间从地狱回到天堂,让她显得有些难以置信。只看到年迈的老管家从袖子里掏出卖身契,当着他们的面撕毁,笑着说道:“以后你们就是自由身了,想去干什么都行,找个好人家嫁了也可以。”管家笑的慈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131章 梦里1 彬旭好不容易忙完了自己的事情,刚回到芙蓉镇,倾盆大雨就下了起来。 叶府被大雨笼罩,天幕中尽是一片灰色,朦胧的山雾压在山峦之上,灰朴朴的云层逐渐笼罩这片小镇。 匍匐紧随着陛下,他是护国大将军,也是陛下的贴身侍卫。匍匐年幼时曾被敌国抓去当了俘虏,后来辗转各地,靠打杂卖艺为生,却得得罪了当地的恶霸,被打得半死丢在乡间山道里,是彬旭赶着马车路过时救下了他。 救命之恩一生都无以回报,匍匐也没想到救自己的人会是当今圣上,后来被提拔做了镇国大将军,简直犹如做梦一般,不真实。 两人赶着马,马蹄溅在雨水中,朝着芙蓉镇的尽头奔去,大雨中,街道两旁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马蹄声更是被大雨漂泊的声音掩盖。 两匹黑马一前一后,骑在后方马背上的男子总感觉芙蓉镇有些怪异,空余的另一只手赶紧握上腰间的佩剑,“陛下!有蹊跷!” 彬旭点点头,勒紧缰绳,马停止了奔跑,喘着粗气在原地打转。 倾盆大雨依旧在下,两人披着蓑衣,在这空荡荡的大街上倒显得有些突兀。 “这雨也来得奇怪……”彬旭默默的看着四周,半个时辰前,他们刚刚在城外的山间休息了一会儿,那时候的天空万里无云太阳正好,不过是穿过了一片竹林,出来的时候天色变黑,还下起了倾盆大雨。 他总觉得眼前的芙蓉镇有些奇怪,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但这样站在雨中也不是个办法,彬旭扬起鞭子,狠狠的抽在马屁股上:“先去叶府!” 马儿嘶溜一下奔跑,匍匐也赶紧跟上。 两匹马一前一后走到城东的尽头,原本应该出现在他们眼前的叶府却平白无故的消失了,立在熟悉地方的是一座墓园。 抬了抬头上的斗篷,彬旭闭着眼睛推开墓园的木门,木门吱呀一声响,在风雨中有些摇摇欲坠的趋势。 匍匐牵着马站在门下躲雨,戒备的朝着墓园里看了看,确定里面没有人后才把马儿拴在门上,也走了进去。 两人都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这哪里是叶府,根本就是一座埋葬死人的墓园。 大大小小的墓碑整整齐齐的规划着,怕不是祖宗十八代都埋葬在这里了。 雨水打在石碑上,让人看不清墓碑上刻的是什么字,彬旭抬腿走去离自己最近的一块墓碑前,低头看了看,只看到墓碑上的一排字。 “叶枫之墓……” 这人是谁? 彬旭眯着眼睛沉思,叶九只有一个儿子叶紊,这个叶枫是谁?难不成是叶九的私生子? “陛下,你快来看看这!”匍匐可能被吓得够呛,说完这句话,直直后退几步。 彬旭看向不远处被吓得脸色苍白的匍匐,抬腿走了过去,瞄了一眼是一块已经裂开倒塌了一半的墓碑,便打趣道:“你还怕这东西?”杀人不眨眼的镇国将军,还怕区区几块墓碑不全,彬旭好笑的说。 而匍匐的脸色只变得越来越白,根本没有因为对方开玩笑的语气而好转,结结巴巴的说:“陛下……墓墓……墓碑上的字……” “墓碑上的字怎么了?”彬旭低头仔细一看,倒塌在地上的墓碑上有一个“叶”字,断裂开来没有倒塌的墓碑上有一个“九”子,两个字连起来刚刚叫做“叶九”。 彬旭看完之后也是一惊,“可能是名字相同罢了。”这么普通的一个名字难免会有重名的。 匍匐当然知道陛下心里所想,所以当看到这块墓碑旁边的另一块墓碑时,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样的心情。 “陛下!你在看旁边的……”墓碑两字直愣愣的卡在了喉咙里,匍匐憋得脸色发白,险些没背过气。 彬旭顺着匍匐惊恐的目光望过去,当即也吓的心口一寒,因为这块墓碑的名字是“叶紊”。 乖乖的,一家子都齐了,怕不是全家人都死在这了吧?彬旭围绕墓园走了一圈,看到了许多自己不认识的名字,这墓碑加起来,恐怕也得有祖宗几代了。 “陛下,此地甚是蹊跷,咱们还是走吧。”匍匐提醒着彬旭,虽然他不信鬼神之说,可有些事情该尊重还是得尊重。 彬旭点点头,也觉得这墓地有些怪,不单单是这墓地有些怪,这整个芙蓉镇给人的感觉都很压抑。 两人离开墓园,外面的大雨变小了些,街道上依旧空无一人,彬旭牵着马儿走在空荡荡的街上心口发麻,叶府无端端变成了一块墓园,让他感到很奇怪。 而且他们在街上转悠了大半天,竟然没有碰到一个人,难道这城中的百姓都死绝了吗? 彬旭正生气时,只瞧见一个推着马车的老人缓缓从小巷子里走出来。 老人的骨骼很高,弓着背,两鬓斑白,脸色苍黄无光,皱纹叠加在一起像树皮一样粗糙,浑浊的眼珠子饱经沧桑。 老人穿着朴素,推荐一个摇摇晃晃的马车,车上运的是从土里新挖出来的土豆,应该是要运回家,空荡荡的大街上也只有老人的马车声哐当哐当响着。 在镇上溜了大半天,终于见到一个活人,彬旭双眼一亮,赶紧走过去询问。 “老人家!” 彬旭一手按在马车上,阻止了老人家。 老人缓慢回神,才看到自己的马车被一双大手按住,缓缓抬头看着面前的男人,一双深深陷下去的眼睛里带着惊讶,这股惊讶一晃而过,只听见老人哑着嗓子说。 “两位是有何事呀?” “老人家,这镇上的人都去哪儿了?”彬旭将手移开,“我们在镇上走了一圈,见不着半个人,他们都去哪了?” 老人家显得很惊讶,摇了摇头,不明所以的说:“两位是外地人吧?” 彬旭皱着眉头点头:“的确是外地人。” “那两位肯定有所不知。”老人家说完这句话捂着嘴咳嗽,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好像要把肺给咳出来,彬旭后退几步,生怕老人家把病传染给自己。 “我们这芙蓉镇本就没有什么人,两位来这里做什么?”老人家显得很憔悴,这种憔悴不是指精神,而是身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132章 梦里(2) “那老人家,你可知道叶府在哪?”彬旭对于叶府平白无故消失还是感到很疑惑,难不成这短短的半个多月,叶九趁着自己离开的空档搬了家。 如果真是这样,他就算踏遍天涯海角也要将那混蛋给翻出来。 “叶府?什么叶府?”老人家皱着眉头,弓起的脊背微微弯着,层层叠叠的皱纹向下塌拉着,随着老人皱眉的动作皱纹变得更多:“我们这芙蓉镇上可没有这户人家?两位莫是找错了?” 匍匐略带生气的说着:“哪没有叶府,就是前面不远处那座墓园,以前住在那里的人家?难不成你们还不知道?那可是你们的镇长!” “啊!”老人家一阵惊呼,眯着眼睛细细回想,终于想起了什么:“你们说的是那户人家。我知道了,两位有所不知,那户人家二十年前就已经死了。听闻,最后一根独苗苗也自杀了,当真是可怜哪。” 老人家好像打开了话折子,我想这二十年前的岁月,一双浑浊的瞳孔中闪烁着让人沉默的目光,那是只有一个经历了岁月的人才能露出的表情。 “还别说,当年叶家在咱们镇上可是一家独大,听说生意都做到海外的远国去了,没想到这样一户大户人家,竟不得善终。当真是造化弄人。”老人家摇着头,见这两位年轻人还拦着自己的去路,略有些生气的说道:“你们两个也别耽搁我去忙活,我还要去菜地里种菜,天色晚了,就要赶不上时辰了。” “下这么大的雨,你去种菜?”匍匐显得有些一脸难以置信。 老人家却点点头,从容淡定的说:“就要趁着难得的雨水翻转,快入冬啦,到了冬天可就什么都吃不上了。” 老人家推着马车哐当哐当的离开,彬旭与匍匐相对无言,他们两个谁也不相信刚才那个老人家口中所言。 直到黑幕降临,两人不得不停在一座客栈门口,店小二是一个身高很矮的胖嘟嘟的男孩,不会说话,背着手比划着,将两位客人请上了楼。 彬旭十分嫌弃这间客栈,房间里的被褥,还有陈旧的家居,足以显示这间客栈已经很久没有客人了。但这是芙蓉镇上唯一一家还开着的客栈,彬旭再怎么嫌弃,不能睡大马路不成。 他等了许久,终于等来雅把小二带来晚饭,但看到两个馒头和小咸菜时,额头上的青筋微跳,险些又砸烂桌子的冲动。 这恐怕是他这辈子吃过的最难吃的东西了,好吧,前半辈子在牢里过的日子没有被算进去,那时候他吃的都是一些馊掉的食物,如今日子过好了,到时候差点忘记了自己曾经吃过的苦。 小二虽然是个哑巴,身体矮矮的有些胖嘟嘟,但做起事来手脚格外的麻利。拿着一条抹布,将屋里上上下下擦了个遍,倒是变得干净一些。 黑夜里,芙蓉镇笼罩在一片夜色中,睡得太早彬旭会睡不着,他推开窗户的,翻身到屋檐上,坐在屋角看着月光。 芙蓉镇突然之间变成这样让他一时半会儿有些搞不通,这阵子与他印象里的芙蓉镇差距太大,半个月前的芙蓉镇可是一片热闹浓浓,人声沸鼎的模样。半个月过去,人丁稀少的芙蓉镇让他险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晚风习习,彬旭眯着眼睛低垂着额头想着事情,突然之间看到一个人影用着轻功,从不远处的瓦檐上飞过。 在月色的照耀下,那少年一头飘逸的黑发散发着荧光,月牙白的袍子随风飘起。 “叮~” 一个清脆的铃铛声在夜空中消散,彬旭紧随着那道身影追去,很快就来到了一片漆黑的树林。 少年似乎发现自己被人跟踪,逃跑的速度越来越快,彬旭轻功也不差,紧紧的跟随着少年的行踪,硬是跑了一个山头。 少年似乎有些累了,停止了奔跑,将在一棵树上,望着身后姗姗来迟的彬旭愤怒的说道:“有本事就出来,别躲躲藏藏的!”少年显得很生气,月色下,少年脸颊红扑扑的,显然被气得不轻。 彬旭从夜色中走出来,一袭黑衣凌厉而又杀气腾腾,腰间的佩剑更是散发着一股寒气逼人的血腥味。 “你又是何人?跟着我做什么?” 彬旭一双眼睛微微睁大,因为面前这个少年长的与彬鸢有七分相似,特别是这双美眼,生气的时候更加的相似。 “你是谁?”彬鸢直接忽视掉少年的话,续而反问。 “我凭什么告诉你?”少年嘟着嘴,不买账的说:“看你这人长得倒是人模狗样,大半夜的跟踪别人肯定图谋不轨,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彬旭长这么大还第一次被人这样形容,平时要是有人敢这样说他早就被他一剑了断,但眼前这人却不同,他长得与自己的三弟很相似,光看样貌就很能区分出来。 给人的感觉这孩子与三弟恐怕有血缘关系。 “你的父亲是谁?”彬旭着急的说,不等对方回答,便接着说:“是彬鸢吗?” “啊?!”少年一阵惊讶,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猥琐的人,竟然会认识自己的爷爷。 少年眉头一皱手握着宝剑戒备地后退几步,看着彬旭的目光都带着几分寒意:“你这人到底要干什么?为何知道我爷爷的名字?” “你爷爷?!”这下轮到彬旭震惊不已,怀疑自己还在做梦,而自己在梦中还没有醒来。 “那你父亲是谁?”彬旭着急的问,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我父亲他……”少年话说到一半,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在呼唤自己,也顾不得和彬旭说话,摇身一转,以光的速度消失在了夜幕中。 彬旭即使想追,也是有心无力,因为少年消失的实在是太快了,摇身一转就化为一道光,这让人怎么怎么去追?完全没得比较。 彬旭带着疑惑的心情回到简陋的客栈,没想到客栈里竟然还亮着一股微弱的灯光,他悄悄透过厨房的门看去,正好看到那个胖嘟嘟的哑巴小二,我在厨房里淘米。 哑巴听到脚步声,呆呆的抬起头看着门口的彬旭,冲着对方笑了笑,扬一扬手中的米,啊啊的想要表达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133章 离开了 大概的意思应该是说,明天早上有大米饭吃了。 彬旭来到小胖子身边蹲下,才发现里面还有好多米虫,而小胖子就是蹲在米缸里挑选虫子。 “……”彬旭一阵犯恶心,别过眼不去看那米缸:“你可听说镇上有位叫彬鸢的人吗?” “啪!”小胖子拿在手上的米瓢掉在水缸里,眨眨眼,把手上的米洗干净,扯着彬旭的来到后院的一座小庙边,伸手指了指这座小庙啊啊的说着。 这座小庙修建在屋檐下,庙里供奉着一个神像,缩小版的,香火还行,看来这个哑巴应该经常侍奉这位神,时不时会点上一两根香。 “我问你有没有叫这个人的?你给我看这个做什么?我可不信鬼神。”彬旭讽刺一笑,挥挥手,觉得自己是傻了才和一个哑巴说这些,回楼上睡觉去了。 哑巴显得很沮丧,他就是想告诉这位客人,他们侍奉的这位神明就叫做彬鸢。彬鸢是一位雪神,在芙蓉镇上也是受到百姓爱戴的。 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某一年的一年冬天,一场大雪足足下了半年,冻死了一大片的人,莫名而来的愤怒人群,开始推废神庙,砸毁神像,以至于这位神明从从高处跌落,失去了神位,消失在这世界上。 哑巴没办法的叹口气,抽出一根香点上,拜了拜,才回到屋里忙活。 哑巴其实也不相信鬼神之说,只是在他很小的时候,那年的大雪特别大,他被父母扔在山间,足足饿了三天,险些被豺狼叼去吃。 是一场突如其来的盛夏飞雪救了他,那时候他正被几只饿狼追捕到悬崖,因为是哑巴,在山中采药的父母根本不知道他遇到危险。 哑巴被三头恶狼逼到悬崖,快要被狼一口咬死的时候,哑巴只看到天空下起了毛毛大雪,一个半透明的影子从眼前晃过,狼群吓得呜呜直叫,没一会儿就逃走了。 那个影子一晃而过,根本看不出人形,后来哑巴将这件事情比划着告诉了父母,父母才惊讶的想起自己的祖上曾经经常侍奉一位神,后来因为没人相信,就不再祭拜。 哑巴回到家,从仓库里翻出父母口中所说的那位神明的神像,将它摆在了院子里,有空的时候烧香叩拜。 一开始只是好玩,渐渐的养成了习惯,也就无所谓了。 第二天一早,吵闹的鸟叫声在头顶盘旋,彬旭在一阵强烈的阳光中睁开了眼睛,迷迷糊糊的翻个身,发现自己躺在一棵树下,而身旁的马儿悠闲的吃着草。 他一股脑的爬起来,赶紧拿起手中的剑,用脚踢了踢同样睡在树下还没有醒来的匍匐。 匍匐同样一阵迷茫,醒过来后也被周围的场景吓了一跳。 “陛下!我们不是在客栈吗?怎么突然在森林里?”匍匐想不通,只以为,是谁在恶作剧悄悄将他们运到了森林里。 两人的脸色同时一阵怪异,宛如周庄入梦,一切都真实得让人无法忽视。 山脚下,万家炊烟渺渺升起,芙蓉镇出现在两人面前,这哪里是被大雨清洗过后了无人烟的小镇,这分明就是灯火盛鼎人流繁多的茂盛大镇。 赶牛的牧童在镇外翠绿的田野间走过,挑担子的商贩挑着水果进入城中贩卖,不知是哪家的幼女提着风筝在田野间奔跑,摔了一跤后,跌跌撞撞地爬起来,追赶上前方奔跑的孩群。 一阵嬉笑声在田野间回荡,这哪里是梦中那个凄凉落魄的小镇。 彬旭颜色复杂,难不成那只是一个荒唐的梦? 老人牵着马进入芙蓉镇,与梦中的场景几番对比过后,很多细节就容易被发现。比如此时此刻呈现在他们面前的芙蓉镇建筑较新,而梦中的那个芙蓉镇,许多建筑已经出现岁月的痕迹,看着尤为的陈旧不堪。 匍匐也想不明白,他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情,就像是撞了鬼一样。 两人还来到叶府,门口的守卫恭恭敬敬的将大门的,彬旭站在门口目光复杂的看着叶府气派的大门,只要一想到梦中这块地方是一座墓园,浑身都觉得不舒坦。 “草民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行了,不用行礼了。三弟可还在?”彬旭挥挥手,示意跪在脚边的叶九免礼:“算了,直接带我去见三弟吧。” 叶九显得有些为难,“陛下,殿下他三日前已经走了……” 彬旭脸色一黑,周身缠绕着一股暴露之气。 叶九惶城惶恐地跪下,他没有说谎,彬鸢的确在三日前就已经离开了,不管他百般挽留,都没有用,殿下下定决心的事情,即使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去了何处?” “殿下他并没有说。”叶九弓着身子擦擦额头上的汗,脸色发白:“陛下…要不在此歇息?” 彬旭目光冷冷的看向叶九,脑里总是会闪现过那被岁月侵浊断裂倒在地上的墓碑,本来还算愉悦的心情变得更加诡异,总觉得呆在这座庄园都显得有些可怕。 “不了,朕也是时候要回宫了。”说完,头也不回的带着身边的贴身将军离开了。 叶九松了一口气,险些跌倒在地,要不是身旁的管家眼疾手快的搀扶着,还真的直接顺着地滑落下去。 话说另一头,海泊不情不愿的背着后背上的小屁孩,紧紧跟随着师傅朝着森林中走。 这是彬鸢与无情最初相遇的地方,那时候天色接近夜幕,又下着倾盆大雨,能找到这座山头都显得有些不易。 “师傅……师傅?”海泊背着身后的小孩幽怨的说着:“师傅,大师姐他们回信了,师傅,我们什么时候去和大师姐他们会合?” 彬鸢走在树丛前,用灵力开道,荆棘丛里危险重重,他不得已才让海泊将无情背在后背上。 “崎心与朔月入世尚浅,过些时日吧。”他想让这两个孩子多接触接触凡人,不要什么事都依靠自己。 入秋的森林里树叶开始泛黄,一雷一雷,香甜可口的果实挂在树梢上,看着就让人胃口大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134章 白发少年 彬鸢用法术摘取一颗果实,递给晕晕欲睡的无情。 “吃些东西吧。” 无情伸手拿过果子,一口含进嘴里咬掉,香甜可口的果汁只要咬上一口,口腔里满满的香味。 “你家到底在哪?”彬鸢有时候甚至怀疑这孩子在耍自己,他们都围绕着山头走了好几遍,就是没有看见修建在山头的庄园。 哪有人把房子修在深山老林里的? “我也不清楚……我钻洞爬出来的时候,就到了这片森林里……”无情抱歉的说着,因为他根本找不到回去的方法,唯一熟悉的就是这片森林。 他隐隐有一种感觉,这块地方离家很近,好像被什么东西给隔绝起来。 “先在这里休息会儿吧。”彬鸢即使有法术支撑,可在森林里走了三圈也有些累,看着海泊背着小屁孩儿一身轻松,海泊脸上挂着不削的神情,没办法的摇摇头:“你也将这孩子放下来吧,咱们在这里休息一会儿,等会儿再继续找。” 海泊点点头,把后背上的无情一把扔下来,无情稳当当的落地,一点儿也没有被对方摔倒。 和狼群拼搏争夺食物可不是白练的,无情虽然年幼,身体四肢活灵活现,在树上攀爬可比猴子还要灵敏,一般人可是追不上他的。 彬鸢靠着一根树干休息,听着树林中虫鸣声,忽然间发现树荫折射的光线有问题。也不知是他的眼神看错了还是错觉,他总觉得这棵树在不同的方向树荫投下来的光源好像产生了偏差。 怎么说呢,就像是某一种东西从水面折射和从阳光中折射是不一样的。 位置不同。 彬鸢站在树下,比划了一下太阳照在手上手上所折射的影子,然后再比划了一下另一只手在另一个方向所折射的影子,这距离也差的太远了。 难不成这块地方有结界?” 彬鸢闭上眼睛,将神识摊开,瞬间,几座山脉地图纳入到他的脑海中,一帆仔细寻找,果然在这座山间的一处茂密森林中看到了一座建筑物的轮廓。 没想到这深山里竟然还真有一座房子。 彬鸢嘱咐两个孩子在此等候,悄悄隐去了身影,凌空飞起,直接降落在隐藏地树木当中的房屋瓦檐上。 从屋檐上看下去,正巧看到几个仆人端着盘子从楼下走过,院子的另一边,同样也可以看到几个仆人在打扫。 乍一看上去,这就是一座普通的宅院,彬鸢正准备离开,突然听到了一声嘶哑的惨叫声。 那声音荡荡悠悠在不远处的一个厢房里传开,撕心裂肺,好像受到了什么极度的恐吓。 彬鸢鬼使神差,悄悄潜入到那间房间的窗户口,将窗户戳破一个洞,凑上前去,只看到一个长得极丑的白发男子被行刑的侍卫吊绑起来,狠狠地抽打着。 那白发男子身上已经布满了伤痕累累的伤,双手双脚被铁圈捆绑着,根本毫无反手之力。 那白发男子有着一双红色的瞳孔,虽然长得很丑,都可以看的出来他的年纪应该很年轻。 正抽打着他的侍卫双眼无神,一看就是一具被操控好的傀儡,这种傀儡很好对付,彬鸢吹一口气,施了一点障眼法,便很好的迷惑了那个行刑的侍卫。 彬鸢无所顾忌地走进来,白发男子已经晕倒过去,他将这人身上的铁链打开,带着这个少年一口气飞到了几里外的小溪边。 这人身体单薄,脸颊上的皮肤好像被什么东西所烫伤,留下一大块一大块狰狞的伤疤,让人无法看出他原有的模样。 脖子,肚皮,身上,肩膀后背上,一道道狰狞的伤疤布满了这个少年的身躯,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能留下这样的疤痕。 彬鸢给这晕倒过去的少年喂了药,把身上的血迹洗干净,正准备离开,躺在树下休息的少年却醒了过来。 彬鸢正准备离开,袖子被人扯住,回头才发现这少年醒了过来。 “你醒了?” 白发少年一双血红色的瞳孔直愣愣的看着彬鸢,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还能够见着彬鸢。 对于他来说,自己难道不是一个耻辱吗?白发少年想不懂,眼泪唰唰的掉了下来。 “你别哭呀?!”彬鸢一阵惊慌,想擦去少年脸上的泪,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一边安慰只发现少年哭得更猛,好像自己欺负了他似的。 “有什么事好好说行不行?别哭好吗?”彬鸢哭丧着脸,举手无措。 少年哭着哭着便止住了眼泪,目光不可置信,又带着让人看不懂的眼神望着彬鸢,那张嘴好像要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原来是一个哑巴。 彬鸢发现这人的声带同样受损,这种伤口是故意为之。 “你是不是有什么想对我说?”彬鸢把少年搀扶起来,替对方将披散的头发绑起来,“我叫彬鸢,你叫什么名字?” 白发少年张了张嘴想要报出自己的名字,喉咙一阵刺痛,嘴唇一闭,把涌上来的血咽了下去。 少年无措的摇摇头,他现在已经没有名字了,不过是一条狗。 望着少年有些害怕的神情,彬鸢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双眼一亮,想起了那个孩子:“你知道那座庄园里住着什么人吗?” 白发少年目光一呆,赶紧摇摇头。 “那些人为何要惩罚你?彬鸢继续说:“我去的时候,正巧看到有人在抽打你,便擅自插手救下了你,你和他们结有仇怨吗?” 白发少年再次摇摇头,他不过是因为打碎了主人的一个茶杯,所以才被拖去了刑房接受惩罚。其实这并没有什么,他是神兽,受伤过后伤口可以自动愈合,会留下疤痕,但却不会死。 唉…… 彬鸢叹息一口气,靠着树干枝摇头,和一个哑巴说话真的非常费劲,你永远不知道答案。 “那你好好照顾自己吧,我也要走了。”彬鸢冲对方点点头,转身离开,刚走了两步,手臂又被白发少年紧紧地拉住。 “还有什么事吗?” 白发少年目光颤抖,好像有千言万语,就是没办法开口表达,他痛苦的憋着,最后眼泪又掉了出来。 彬鸢觉得这人缺少安慰,并把少年搂进怀里拥抱着拍了拍后背,安抚道:“别哭了好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135章 森山里的宅院 少年微微颤抖,抿着嘴唇,一双赤红色的眼眸含着泪水,看着分外可怜。 “你想跟着我走?”见少年一直扯着自己的衣服不肯松手,彬鸢询问着。 白发少年挣扎着,似乎想要点头,突然间好像想起了什么,用力拽紧地双手不得已放开。 彬鸢怪异的看了一眼白发少年,最终还是离开了。 回到那棵树下,海泊在树下盘腿打坐,无情则是在一边玩着。 海泊感应到师傅靠近,睁开了眼,正好看到师傅从树上落下。 “这森林里的确有一座宅院,但我不确定是不是无情的家……那地方给我感觉很奇怪……”彬鸢皱着眉头,询问者无情:“那院子里种着一棵白橡树,你有印象吗?” 无情支着下巴想了想,貌似在他印象里好像真有那么一棵白橡树在主人的院子里。 “的确有!” 彬鸢点点头不做回答,哪有人把宅院修在深山茂林之中,总觉得那宅院干着一些见不得的勾当,他必须好好调查一番。 而且普通的凡人哪里会设下结界,那宅子的主人定然是修士,要不然也是妖魔鬼怪幻化而成。 “海泊,你先带着无情回去吧。” 海泊一脸惊讶:“师傅,你要去干什么?”他也想一起去,不想被师傅丢下。 “我要调查一下那院子,你先带着无情回叶府,有事的话我会传信鸽回去。” 海泊极不情愿的耷拉着肩,半蹲下身,语气不好的冲着旁边的小孩说道:“上来。” 无情乖乖爬到海泊背上,冲着彬鸢挥挥手:“哥哥一定要快点回来!” 彬鸢点点头,看着两人下山之后,才朝着原路返回,隐去身影,藏在庄园附近的树上。 还别说这座宅院的围墙修得够高,要不是森林中生长的树木够茂密,恐怕会被那些巡逻的看家护院给发现。 这院子每过几个时辰就会有一列队伍围着围墙走动,看着格外森严,而那些看家的打手身上都有着一股修炼过的引气,看着像刚刚踏入修行的阶段。 彬鸢眯着眼睛打量,才发现这些人都吃了固颜丹,看着分外年轻,眼神却显得非常老成,年龄应该很大了。 打小,彬鸢就非常调皮,爱爬树,小时候因为贪玩从树上摔下来还摔断了胳膊。后来父母离婚,彬鸢大半部分童年的时光都埋在阴影里,初中和高中,是非常平凡的,没什么意外也没什么大事,好像就这样淡淡的过来了。 混沌初开的世界一切都是混乱的,神不是高高在上,妖魔鬼怪也不是低下,万物都在平等的阶级上,还没有分化出强和弱,脆弱的人类正称霸着大陆。 这片大陆哪个种族独大,这就得看创世神的意见了。创世神想要妖族一统天下,那么其他的种族都会成为阶下囚,就像其他时空人类统治世界一样,万物都将在人类的脚下为奴。 一个普普通通的宅院里竟然带着神气,是那种被隐藏起来还没有激发出来的神气,一般只有神的继承人才会带有这种气息。 想起了什么,彬鸢赶紧低头将袖子撩开,戴在手腕上的珠子忽明忽暗,难道下一位候选人就在这里? 彬鸢眯着眼睛,趁着巡逻的打手走过期间,摇身一转化成一只白色的蝴蝶飘啊飘的飘到了房间里。这座宅子附近设了几道结界,只要有人从围墙上踏过,就会触动结界的机关。 彬鸢幻化成蝴蝶飞过,刚好可以躲过结界的感应。他落在房梁上,看着几个仆人端着盘子走过,随着那几道人影飞去,时不时停在建筑物上,观察着这片院子的地形。 “大人,新鲜的鹿肉端来了。”端着盘子的侍女站在门边低首着头,禀报着。 随后房门打开,一个长得丑陋的白发少年把盘子端了进去,门即将关上的一瞬间一只银白色的蝴蝶从门缝上方的缝隙里飞了进去。 白发少年接过盘子恭恭敬敬的跪在时笔跟前,盘子里的鹿肉血淋淋的,散发的一股铁锈味,即使变成了蝴蝶,彬鸢依旧能够闻到那股血腥味。 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彬鸢开始警戒起来,将自己幻化成一只放置在白瓷瓶中的梅花,一动不动的观察着。 时笔怎么会在这里? 他明明让对方去海的另一边调查一下瓦蒂国的季节问题,这人却好端端的呆在浮桑国内,而且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诅咒之气。 白发少年一动不动的跪着,手上端着的盘子纹丝不动,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挂满了伤,新的旧的重重叠叠。 “喂我吃。”这时候,躺着的少年醒了过来,一双眸子同样是血红色,往下看去,少年的双腿变成了一条长长的黑色蛇尾。 尾巴尖端悠闲而又缓慢地拍打着地板,白发少年拿着刀一点点的切鹿肉,切成规整的一小块,最后拿起筷子夹起喂给时笔。 主人这些天心情似乎很不错,眉睫上染着一点点忧愁,但比起前几日来,这几日主人的脸色却好了许多。 “丑奴。”少年开口,跪在地上的白发男子浑身颤颤,恭恭敬敬的低着头。 少年接着说:“好些日子没见他闹腾了,不吃不喝也有三天了吧,去把这肉送给他。” 白发少年点点头,端着血淋淋的盘子走出房间,打开门,刺眼的光亮照射进来,时笔一双红色的竖瞳微微收缩。 屋子里什么时候摆上了一枝梅花?时笔鲜红的眸子微微一眯,嘴角勾起一丝好看的弧度,手一挥,梅花落在掌上。 这季节怎么可能有梅花呢? 少年好笑的勾起嘴唇不点破。他的殿下还是如此的单纯,将这梅花捏在手中,稍稍的一转,施加了什么东西在梅花枝桠上,随后像是无意一样将花插在花瓶里,悠闲的躺下。 彬鸢整个人就是一呆,发现自己被困住了。 看来自己被发现了,彬鸢一阵沮丧,想叹口气,发现自己现在只是一只普通的花,叹气是不可能的了,花瓣倒是因为沮丧掉了一片叶子在桌子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139章 拔刀相向 彬鸢趁着夜色降临,悄悄来到河边,一遍又一遍的清洗着自己的身子,大量回归的记忆,让他蹲在河中不小心呛了几口水。 太多了! 记忆太多了! “我不要了!不要让我再想起!我不要再想起了!”彬鸢嘶吼着,他不需要那些记忆了,太痛苦了,太多的记忆涌入脑海中让他的脑袋要炸了一样。 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彬鸢甚至忘记自己还躺在河边,月色低沉时,他才缓慢地从河边爬了起来,不知该向何处去。 茂密的芦苇丛被风吹的浮动,几只在夜间迟归的鸟儿,你追我赶着朝着森林里奔去。 彬鸢呆呆的趴在岩石上,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忍不住瑟瑟发抖。他捧起一瓢水冲洗着被别人碰过的地方,恨不得将自己的皮给脱下来,这样才能洗去身上的脏物。 少年蹲在河边颤抖的肩膀哭着,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这个世界不过是一个游戏。 彬鸢虽然是游戏中的一个生物机器人,但却因为被创造出来的时候,已经输入了关于现代的一切,现在的他也知道,自己关于现在的那部分记忆也是被创造的。 他不过是一个公司研发出来的生物机器人,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现代的父母,自己也没有穿越,这个世界都是假的。且存在他记忆中的慈爱,痛苦通通都是提前被设定好的。他如果没有沿着这些设定走下去,就会被这个世界的管理者查给的,然后清除记忆,再次重来。 彬鸢双手拽紧,各种各样的痛苦交织着,让他最后不得不咬牙承受。他不能被管理者发现自己恢复了记忆,必须隐藏好,这样才能保护身边的人。 对了! 他还要去找福笙,绝对不会让他再次与自己一样,被当成玩具一样那样无情的玩弄。 彬鸢想通了这一点,慌慌张张的爬起来,之后才察觉到自己的衣服不太好,赶紧从空间里抽出一套,快速的换上,装作没事的人一样回到叶府。 走回去的这一路,他都在小心翼翼的观察着,管理人员和游戏中的创造者,其实眼神还是很容易区分的。 就比如这会儿,在叶府,两个正在扫地的侍女嬉笑着聊着天,她们好像在讨论什么,见到彬鸢回来已经见怪不怪,甚至连个招呼和行礼都没有打。 以前,彬鸢觉得没什么,现在倒是察觉到了。这个世界有许多玩家,一旦被发现自己有了以前的记忆,很可能被举报,然后被抓走清里记忆。 彬鸢将绷紧的脸色放柔,尽量装出风轻云淡的样子回到房间,然后啪的将门关上,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 其实生物机器人和人类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是,创造者不可能给予自己创造出来的事物一样平等的地位,所以生物机器人就成了人类的工具和娱乐的对象。 海泊回到院子里,发现师傅的房门紧关着,好奇的走上前去查看。 “师傅,你回来了吗?” 彬鸢一惊,险些把手边的茶杯碰掉,“有何事?” 海泊迷惑的皱着眉头,觉得师傅今天的声音怪怪的,只以为师傅是累了,便关怀的询问:“无情那小破孩子睡着了。” “恩。” “师傅,你前几天都去哪了?”海泊站在门口不想离开,将手放在门上,想要推开这扇门,又不敢动。 “……”彬鸢目光微缩,恢复了全部记忆了他,甚至有点想不起来现在是何年何月,稍稍整理了一番,才回答到:“去办了一些事情,天色也不早了,快去休息吧。” 海泊不情不愿的离开,显得很沮丧。 第二天一早,叶府里忙忙碌碌筹备着小少爷的生辰宴会,硕大的前院,铺满了席子和矮桌,上面摆放着新鲜可口的水果。 珍稀的白尾鸟飞在枝头上唱着歌,这种品种的鸟儿非常吸引人,因为羽毛是纯白色的,唱的歌声非常的嘹亮动听,从而受到许多人的喜欢。 彬鸢来到前院的时候,大伙儿都已经到齐了,彬旭竟然大老远的从皇城又跑到了芙蓉,让彬鸢一阵惊讶。 惊讶过后便只剩下一脸平息,毕竟这世界不过是一场游戏,而他现在计划着的是想要逃出这里。 负责演奏的游士抱着乐器弹唱着,叶紊乖乖的坐在正位上,这场生辰宴会是特意为他准备的。客人们纷纷献上礼物,奉承的含蓄几句,便又在台下和一些达官富贵纠缠在一起。 彬鸢前几百次的记忆里也有这一段,同样的场景,同样的言语,他不知道自己一直轮回在这个游戏中,到底是为了什么。 “师傅显得有些不开心?”海泊侧过头,看着师傅苍白面无表情的脸颊,心口一痛。 彬鸢捏着茶水的杯子微微收拢,一些不太友好的记忆在脑海中浮现,虽然他知道那些欺辱自己的人并不是海泊,可是看到徒儿这张脸,周身仍旧会燃起一股寒气。 茶杯嘎嘣嘎嘣的破碎,悄无声息的被捏成了粉末,彬鸢将手藏在衣袖下,微微侧过头说:“最近剑术可有长进?” 海泊双眼微微一眨,不太明白师傅所言是什么意思?正要发问,就看见师傅手上召唤出寒冰剑,狠狠的朝着自己袭来。 身体惯性地躲过,海泊侃侃后退几步才稳住险些摔倒的身体,惊慌的说着:“师傅!你这是做啥?” 彬鸢觉得等自己以后遭受那些不该承受的痛苦,还不如现在就杀了他,以绝后患。 海泊瞧见师傅那双黑色的眸子黑如寒冰,顿时心惊胆战,他在师傅的身上看到了一股决然的杀气,而这股杀气是冲着自己来的。 宴会之上,突然的拔刀相见吓走了不少客人,叶九更是抱着儿子躲在一旁,免得这强烈的剑气伤到叶紊。 用来装饰花园的灯火被砍成两半,倒在地上燃烧的竹灯映红了一片湖面,白衣少年就站在火光之上提剑飞起,绝情的朝着穿黑衣的少年刺去。 海泊慌忙的躲闪,现在的他剑术还比不过师傅,这动起真格来,完全打不过彬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140章 逃离背叛 彬旭与他的贴身将军退到墙面上站着,匍匐更是疑惑的说道。 “三王爷不是一向都很爱惜他那个徒儿吗?怎么今日却招招很绝,像是要杀了他一样……” “恐怕是真的想要杀了他。”彬旭静观着,他虽然不理解三弟为何要动手,那肯定有着他自己的意思。 “师傅!”海泊一只胳膊被剑砍伤,浓浓的血液滑落,因为躲避不及,胳膊上也被戳出了一个洞。 “师傅!我是海泊啊!师傅!”海泊撕心裂肺的喊着,希望师傅能够看看自己,而不是对着自己拔刀相见。 彬鸢当然清楚自己这个要追杀的人是谁,就是为了要杀掉他,彬鸢才招招恨绝,朝着对方致命的弱点袭去。 海泊腾空而起,脚下一点半身旋转,躲过了迎面而来的剑气,却被彬鸢快速补来的一剑刺中胸膛,甚至还没来得及落地,又看到胸膛上插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剑。 这剑又狠狠的拔出,顺势又补上一刀,海泊口中含着鲜血倒在地上,目光垂危的望着一步一步沉稳着向他走来的人,嘴中含着鲜血死不瞑目的讯问:“为什么?” 他始终不敢相信,这个一直把自己放在心头的师傅,可以狠下心来杀掉自己。 一瞬间他目光含着怨,含着最后一口气吼道:“竟然要杀掉我,当初为什么还要救我?!为什么还要收我为徒?!” 既然不打算给予自己阳光,为什么还要给自己渺茫的希望? 海泊含着这口怨气睁着眼睛倒在血地里,彬鸢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倒在地上的人,跨步离开。 一道闪电划破夜空,倾盆大雨在深夜中下了起。彬旭回过神来追出府时,空荡荡的大街上已经找不到了人影。 “陛下,那尸体怎么办?”匍匐询问,看着下人抬着海泊鲜血淋淋的尸体,不知道该怎么办。 把人给埋了吧,可到底要埋在哪呢?随意丢掉,恐怕又有点不妥。 彬旭回身看了一眼担架上的尸体,无所谓的回答:“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吧。” 匍匐点点头,让两个抬着担架的士兵把尸体抬出去给埋了。而那两个抬着担架的士兵却因为偷懒,把尸体扔到了荒郊野外的山林里,用枯草叶子盖着,丝毫没有注意到森林的另一边就是一片阴气森森的墓园。 那两个士兵走后,被枯叶掩盖的尸体散发着寒气,毫无焦距的目光凝视着夜空,一道闪电划破,轰隆隆的雷声席卷在山头。 大雨无情的冲刷着,把盖在尸体上的叶子冲掉,在无人察觉的地方,无数的黑气围绕着尸体。 彬鸢因为违反了剧情,这会儿正东躲西藏,已经碰到了好几波差点把他认出来的游戏管理者。彬鸢无数次被逮到无数次被清除记忆,已经摸清了这些管理者的尿性。 躲在阴暗的巷子,看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穿着一身现代的服装左顾右盼的寻找着什么,直到那少年走进巷子里,一把扑过去扭断少年的脖子,将人紧紧的按在地上,直至断气。 他将少年胸口上的名牌拿下,戴在自己身上,很快属于自己身上的信息便被掩盖,这边区域便没有了他的踪迹。 按理来说管理者是不会被游戏中的人看到的,可惜这些管理者恰恰忘记了彬鸢因为保留了太多的记忆,如今可以在这个世界的漏洞中走来走去,不单单可以看到管理者,甚至还可以反过来击杀管理者。 彬鸢将这死掉的少年的头抬起来,发现自己并不认识这人,脱下少年的衣服换上,将少年的尸体扔到空间戒指里。 彬鸢把自己一头长长的秀发剪掉,借助管理者的身份,很快就找到了福笙的信息资料。 与以前一样,这个世界总是在重复着以前的剧情,似乎是因为没有达到他们预想的结局,所以一直在重复着。 彬鸢彻夜不休,赶到蛴魑国时,火辣辣的太阳正挂在上空。 自从摆脱了管理者的追踪,他也不用再躲躲藏藏,但却失去了游戏中那逆天的法术,成为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存在。虽然不用吃喝,光靠着双脚和普通的交通工具赶到蛴魑国,整整耗费了两个月的时间。 这时候的大陆内,恐怕已经是寒冬了,所以,彬鸢并不知道,因为他这个角色突然擅自离岗,整片大陆下着白茫茫的大雪,这雪每天都在下,不知冻死了多少老百姓。 彬鸢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滚烫的沙子上,短短的头发在微风中浮动,他身上的运动服有些脏了,却不能脱下来。 这个名牌和这身衣服可以很好的隔绝掉信息,一旦他动用法术或者脱下这身衣服,就很容易被这个世界的检测器检查到。 蛴魑国火焰城,黄泥土修建起来的高大城门,在太阳的烘烤下散发着热量。 彬鸢虚脱的蹲在城门口休息了一会,无数老百姓投来异样的眼光看着他,彬鸢全都无视,跌跌撞撞的入城。 定位上显示,已经年过三十多的福笙便在这座城池定居。 彬鸢抱着窃喜,庆幸自己回想到了一切,马不停蹄的赶到太阳城,一刻也不敢停留,遵照着定位地点,来到了一座土坯房下。 他内心有些小小的紧张,福笙不知过得好不好,样子有没有变?彬鸢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把身上的灰尘拍干净,紧张的来到门口敲了敲木门,刚敲下一声,门从里面打开。 “你好请问……”后面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彬鸢看到一个雍容的女子打开了没,脚边还有着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 母子身后,正站着一脸茫然,随后目光变得震惊和呆滞的福笙。 彬鸢这一刻觉得分外的痛苦,也感到很愤怒,胸口跌宕起伏,特别是在看到那个孩子时,有一种深深被欺骗了的感觉。 “敢问公子有何事?”那女子问着彬鸢,双眼微微含笑,是一个很美的女子,虽然也上了一些年纪,可也看得出来她年轻的时候有多么的风华绝代。 彬鸢一瞬间什么都不敢说,内心的激动和窃喜被一瓢水浇冷,扭头就跑,根本不管身后追来的男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141章 帝国小王子‘提亚’ 这是多么可笑的一件事,他一直辛辛苦苦想要守护的人却已经结了婚,还有了孩子。 彬鸢边跑边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脸颊上掉落,用手一摸,自己不觉间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 他也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里,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处在白茫茫的沙漠之中,干枯的树枝在身边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彬鸢靠着这棵死树,疲惫的坐着,这一刻他觉得特别的想死。 不知哭了多久,直到脸上火辣辣的疼,眼睛也流不出泪水,彬鸢才缓缓地扶着树干站起来,朝着火焰城相反的方向茫然的走。 不想听那人的解释。 怎么也不想知道…… 或许是自己在逃避,不敢面对现实,所以才掉头就跑。 彬鸢感觉活在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价值,这个世界是假的,记忆里的父母是假的,就连自己想要的一切都是假的。 他不过是活在一个被人精心打造的牢笼里,而他就是那个玩具,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在沙漠中走了很久,最后目光定格在自己戴在身上的胸牌上,犹豫了很久,一把扯掉了胸牌,没有了胸牌的掩饰,人物角色的数据很快就被监控器捕捉到。 不过半刻钟,四面八方涌来的管理者将他团团围住,彬鸢没有一点反抗,很快就看到了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管理者。 tf16目光平静的看着再次被逮到的彬鸢,这人每次被逮到的表情和举动都不一样,从愤怒挣扎到最后的麻木和想死,每一次都给人刷新了的感觉。 “你这又是何苦?”tf16带着人上了飞行器,彬鸢乖乖的跟着。 tf16见对方这么听话,倒显得有些受宠若惊,“把那名受害的工作人员放了吧。” 彬鸢点点头,打开空间戒指,管理者的尸体出现在地板上,维修人员带着受伤的同事下去,修复室里便只剩下他们两个。 tf16觉得自己应该和这个被自己创造出来的机器人好好谈一谈,掰开一张凳子坐下,严肃的说:“你想看到的已经看到了,是不是应该放下心来,好好的完成任务。” 彬鸢依旧垂着眸子,仿佛对于对方的话没有听进去。 tf16脸色微微一变,一把扯过彬鸢,伸手一按将他的头狠狠地砸向柜台。 “不就是一个破烂玩具,你还有脾气了?” 彬鸢也不挣扎,任由自己的脑袋砸进柜台里,鲜血顺着脸颊滑落,滴的满地板都是。 tf16叹息一口气,拿起通讯器,对着上级领导报道:“这家伙已经没救了,换个新的试验品吧。” 彬鸢闻言双睫微微一颤,刚抬起头,便被tf16一把扯住胳膊,拖到了废弃品处理室,用力一推就摔在了地上。 “既然你不想好好工作,那就不要浪费资源了。”tf16绝情的转身离开,彬鸢看着缓缓关上的门,意识到自己一点点被黑暗吞没,所有的一切都将离他而去时,恐惧一瞬间就笼罩了上来。 废弃品处理工作室一切都是自动的,彬鸢甚至还来不及挣扎,身体里所有有用的器官通通被挖了去,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并已经失去了知觉。 同月这天,帝国皇族医院里,一名16岁的小皇子正接受着器官移植手术。 一般来说,二次进化过的人类身体各项机能都比较强悍,是不需要接受器官移植之类的手术。但是也会有那么个别出现返祖的现象,就比如这位帝国的小王子“提亚”。 提亚从小身体素质就比同龄的孩子偏低,动不动就会生病住院,患有严重的器官衰竭症。 幸好提亚身在贵族,日子过得比较丰润,适合的器官这几年一直没有找到,原本已经不抱希望的提亚却接到了帝国医院的通知,说找到了适合的移植器官,而且非常匹配。 手术过后的第七天,提亚从医院里醒了过来,身子还很虚,管家正小心翼翼的伺候着他吃早饭。 “古书,我想看看捐赠者的资料。”提亚含着香甜可口的软粥,砸吧砸吧嘴,感受着隐隐作痛的心口,开口说道。 “小王子稍等,我这就去问问医院的院长。”古书喂完饭,端着餐盘恭恭敬敬退下去,顺势关上病房的门,自动机器人开始打理房间。 提亚觉得怪怪的,身体大部分的器官被调换后,脑袋总是昏沉沉的,就连看自己瘦弱的双手都有些不真实。 没一会儿,管家带着一叠资料走了进来,将资料恭恭敬敬的递到提亚手上:“王子殿下请过目。” 提亚伸手接过资料,一张一张的翻看着,原来提供器官的是生物机器人研究院,这么说来,他身体里的器官,都是生化机器人的。 虽然生化机器人和人类没什么不同,但只要想到自己的身体里,竟然带有这种劣质的基因,他就厌恶的皱着眉头,忍不住想吐。 瞧见王子殿下的表情,古书知道王子殿下肯定想不开,便劝解到:“这是最匹配殿下的器官资料,风险也降到最低,虽然这器官劣质了些,但是生物人造机器人身体机制强悍,是一件好事。” 提亚点点头,表示自己愿意看开点儿。 帝国皇族医院坐落在市中心最繁华的路段,从91层楼向外看去,蔚蓝的天空镶嵌在云朵里,飞行器如一道流光刷刷地飞过。 提亚靠在柔软的绒丝枕头上,脑袋昏沉沉的,望了一眼身旁的管家,“大哥呢?” “大殿下正在圣提洛军事学校参加过级考试,恐怕要等到明天下午才能赶到医院。” “那父王和母后呢?”提亚目光微微闪动,知道自己这样的体质,在一群皇子当中,恐怕是最不中用的了。 古书安抚着小王子:“陛下和王后最近正在投资一款游戏,恐怕有些忙,王子要不要也玩一玩游戏,放松一下?” 提亚讨厌玩游戏,眼神不悦的看了一眼古书,躺在被褥里侧过身子,生气的说:“不就是一个破游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142章 风花雪月 古书是照看着小王子长大的仆人,从小王子还裹在襁褓里嗷嗷待哺时,他便接手了这个王子的起居生活,一直照顾到小王子长大成人,也可以说是最了解小王子的人。 提亚虽然年幼,体质也不如其他的王子那样强壮,但终究是一个王子,虽然陛下和皇后并不太喜欢提亚,但他的爵位和权力还在,至少一些心怀不轨之人不敢明目张胆的欺负提亚。 “这款游戏在平民之间颇有盛行,王子殿下也可以玩一玩。”古书把进入游戏的模拟器放在柜台上,笑着退出了房门。 病房里安静了一会儿,提亚扭扭捏捏地扭过身子,看了一会儿放在柜台上的模拟器,嫌弃的别过头,闭上眼睛将自己深深的埋在被褥里。 扑通扑通跳动的心脏好像在耳膜边震动,提亚原本睡得迷迷糊糊,突然之间,耳朵边听到了千军万马的马蹄声,他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打扫卫生的机器人正小心翼翼的在地板上移动,白光透过窗沙照拂进来,就连空气中都散发着一股阳光的气味。 刚刚的声音是什么? 提亚支着脑袋爬起来,朝着病房周围探去,除了一直24小时坚守的机器人,根本没有人在病房里,也没有人打开视频,而刚才那股千军万马塌陷而来的声音依然在耳畔留着余音。 嘀咕几句,提亚又盖上被子躺下,这次提了个心眼儿,没有真正的睡着,而是假装小息,耳朵却灵敏的感知着事中。 他等待了一会儿,并没有等到那马蹄声滚滚而来,倒是听到了一阵断断续续不太明显的音乐声。 有人在吹笛子…… 好凄婉的笛声…… 提亚鬼使神差的走下病床,眼神迷迷糊糊的望着窗外,步伐缓缓的移动,用手触碰到窗户的玻璃才回了神。 提亚一脸的惊讶,他刚才好像看到了一片茫茫的戈壁沙滩,一群骑着骆驼的队伍从沙漠上走过,他们的影子越走越远,直至消失在了沙漠的尽头。 那阵凄婉又悲凉的音乐在戈壁滩上回荡,他好像看见一个人站在悬崖绝壁上吹着笛子。 提亚觉得心口又在作痛,没有动手术之前他话,反正游戏中被打不过是产生了痛觉而已。 “我叫你走了吗?”那最先动手的男孩开了口,大步跨上前去,一把拦住提亚,挑衅的说:“今天夫子可交了不少好东西,想不想学?从我这里爬过去,我就告诉你怎么样?” 周围的人哄堂大笑,提亚望着这个挑衅自己的少年,看着对方摆着一个扎马步的动作,丝毫没有要和对方玩的意思,扭头就走。 “顾伟兄,人家不鸟你呀?” 顾伟脸色一黑,几步跑上前,将提亚推翻在地,一脚踩在他的头上,恶狠狠的说:“你这个低贱的奴隶,竟然敢无视本公子的话,当真是不想活了!” 眼见这群孩子就要围着一个瘦弱的男孩开打,一个咳嗽的声音走到人群外阻止到:“天河城境内什么时候成了你们这群纨绔子弟的地方咯?” 那来人一身黑色锦衣,袖口带着银色边,浮云领口绣着“风花雪月”的商标图案。 几个纨绔子弟看到这人的打扮,纷纷止住了手,也不敢当场叫板,唯唯诺诺的离开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143章 楚天娇 见这群人走了,男子便走上前来,手上拿着一把折扇,轻轻地拍了拍提亚脸颊上的灰尘,安慰的说。 “天河城是个好地方,没想到这么漂亮的城里竟然还有如此不堪的人,乃是不幸。”少年笑起来嘴角有一个酒窝,身上散发着阳光的气温,腰间撇着一把剑,可见得这人是一个习武之士。 提亚爬起来,也不知道感谢,就这么瞅着对方,随即扭头就走。 “哎,你这人真是的!我家公子救了你,你就不知道说声感谢吗?”翠竹生气的说着,却被自家少爷给制止了。 “算了,人都走了,别说了。”叶紊无所谓的耸耸肩,反正他这次来天河城是来替爹爹查账的,顺手救像一个人算是积德。 “可是那人真是太没礼貌了……”翠竹小声嘀咕,替自己少爷感到不公平。 “你呀。”叶紊用他的折扇轻轻拍打了一下侍女的额头,“不要这么斤斤计较,免得以后找不到好相公,嫁不出去。” 翠竹眼泪汪汪的望着叶紊:“少爷你就知道欺负我……像我这么贤良淑德的女子,怎么可能找不到好夫家?” 这世界上怕是没有比自己身旁这女子还要自恋的人,叶紊无奈的摇摇头,牵着马朝着城内走去。 天河城坐落在挧国境内,自从浮桑国几十年前战败后,这片大路上便没有了浮桑国。 叶紊跟着爹爹四处游荡,到处经商,也落到了一个好口碑。风花雪月的产业更是遍布大江南北,有一些更是直通皇宫,成为贵族的审美标准。 天河城是养殖蚕丝的地方,这里有着风花雪月布料生产的大部分原材料,叶紊遵照爹爹的嘱托,来天河城找楚伯伯交换一批重要的货物。 正是三四月的好天气,这个季节最适合养蚕,这个季节的蚕宝宝小的如同蚂蚁一样,密密麻麻的覆盖在叶片上,倒是有些吓人。 其实这些密密麻麻看起来的小虫子长得很快,不过几天他们就会长成小虫般的大小,再过个把天,人们就不能尽量去动它,要让虫宝宝自己在树叶中穿行,这样才不易身亡。 照着蚕宝宝的生长速度,不出一个月,蚕宝宝们就能吐丝,结包,变成飞蛾,然后产蛋,最后进入另一个生命的阶段,不断延续。 养蚕的工屋子里,温度非常的温暖,大片大片嫩绿的桑叶覆盖在密密麻麻的小虫身上,翠竹见了这番场景眉头紧皱着,甚至害怕的往自家公子身后躲了躲。 “怎么害怕了?”叶紊没想到自己身边这个丫鬟竟然害怕虫子,颇有些打趣道:“这可是值钱的好东西,你身上的这料子,可都是从这些虫子嘴里吐出来的丝。” 翠竹一脸惊愕,她当然知道蚕丝可以用来做衣服,却不知道蚕丝竟然是虫子吐出来的,对这些密密麻麻的小虫露出了难以置信的震惊目光。 一开始的害怕倒是减少了些,“这些都是虫子……公子却要靠着他们赚钱?”翠竹感到难以置信。 “他们虽小,却浑身都是宝。”叶紊伸出手翻了一些桑叶看看下面的虫子,这个季节的蚕宝宝生长的很好,刚刚才孵化的一个蚕宝宝黑黑的像蚂蚁,身上长着细长的毛,大约两天过后这些就不会太明显。 “他们长得很快的,一个月后就能收获蚕丝了。今年的产养都不错,楚大人家养的蚕可比那些外族人养的蚕好多了。”叶紊眉头一扬,脸上挂着自豪的表情。 他们风花雪月的产业,怎么可以被那些外族人的产业比下去。 一仆人急急忙忙跑到工房门口禀报,“叶公子!我家少爷已经把今年要运的货物准备在库房了,少爷说叶公子要是不着急赶回去,可以先去府上,小息一会。” “那好。”叶紊将手上的折扇刷的一声合上,迈着步子走出工房,外头的太阳正好,迎春鸟也在树枝头上唧唧叫着:“先去你公子的府上坐一坐,咱们明日再回去。” “公子为何不多住几日?我家少爷刚好这几日不用上朝,可以陪着公子四处转悠转悠。”仆人低头哈腰的说着,目光带着讨好。 几人转转悠悠,没一会儿就来到了坐落在一处风水宝地的庄园门口。 气派的大门牌匾上刻着“楚府”两字,提笔之人定是工笔了得,这起笔和落款,都带着让人震撼的韵味。 叶紊迈开腿走进楚府,府中的下人早就认识叶紊,这两位公子从小一块长大,再加上两位公子的大人也是好友,可以说是亲上加亲。 叶家和楚家的关系本来就很融洽,何况两家还是风花雪月各长一方的掌管人,可见得两个继承人关系要是不好,要怎么扶持这个产业都是一个问题。 身着一身黑色官服的楚天娇年龄比叶紊小了五六岁,却是一个风华绝代的美少年。小时候因为长得太可爱,他的亲生父亲,也就是“楚由”不小心为他取了一个这么娇气的名字,搞得一开始认识楚天娇的人,都以为他像一个女娃子。 “哟!天骄!”叶紊见着这小子身着一身威风凛凛的官服,走过去一把揽住对方的肩膀,俩好哥们似的往书房走去。 “最近过得挺滋润的嘛,看看你这小脸儿都长出了嫩肉。状元郎就是不一般呢~” 楚天娇翻了一个白眼,在挧国当差哪是那么好混的,何况挧国如今是一个女子当政,他们这些当臣子的,言语上要是有哪一点儿说错了话,可都是要掉脑袋的事情。 当今女皇‘冯仪雪’正是‘冯钰安’之女,因为没有儿子,冯钰安便让自己的独生女继承了皇位。 好在这个国家早已经有女子当王的过程,冯仪雪的上位再加上自己父亲的扶持,朝廷反对的声音逐渐被铲除,王位坐得更加的稳。 冯仪雪虽然是二十好几的年轻女孩,却是一个难得的好女皇,她有着独一无二的想法,处理国事也非常的细心和大度,受到百姓们的爱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144章 半截身子入土 但是有一点不好,这女皇总是死缠烂打的追着今年的金科状元“楚天娇”。 听完了楚天娇的描述,叶紊笑的前拥后合,差点就要飙出眼泪了。 “我说楚兄,女皇陛下不好吗?你看看,陛下如此喜爱你,说不定哪一天你就飞黄腾达,成为一国之后了。” 楚天娇想一巴掌糊在这人的脸上,生气的扭过头快速的朝书房走,叶紊知道自己开玩笑开的有点过了,赶紧追上前去道歉。 “好啦!楚兄弟,你就别生气了好吗?” 楚天娇走到门口的脚步一顿,侧过身子目光平静的望着叶紊:“我没生气。”说话时脸绷得紧紧的,说是没生气,叶紊可不见得。 “你没生气,还摆着个臭脸色?”叶紊抚了抚隐隐作痛的太阳穴:“你老大也不小了,是时候成家了,可别让楚伯伯等着急了。” 楚天娇藏在官服下的手紧紧攥紧,黝黑的琥珀茱萸燃烧着一股怒气,最终还是隐藏的下去,他没办法,也更加不可能将心里的想法说出来。 因为知道是不可能,所以从一开始就没有抱过希望,其实当个普通朋友也挺好的,无聊的时候可以相互作用,想念的时候可以探望,比形同陌路来的强。 “我不生气。”楚天娇没办法的松一口气,回身将间房门推开。 书房里的摆设和去年一模一样,叶紊也只有每年的二三月份才有机会来到天河城,再楚府休息一两日,便要带着货物匆匆启程赶回朱雀城。 虽然如今的朱雀城已经不再是当年的朱雀城,但是他们叶家有至今要守护的东西在那里。 “叶伯伯身体可还好。”楚天娇卷席而坐,把账本抬出来,一一摊开。 叶紊长掌着灯放在岸前,趴在楚天娇桌子的对面,无聊的看着他翻着账本,脸色带着一丝忧伤,压抑的说道:“美露正在照顾父亲,父亲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这几日还总是说梦话……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人老了就是这样。心有余而力不足,你多多陪陪你爹爹吧。”楚天娇平静的说。 “反正有美露在,我也放心的紧。”叶紊松了一口气的说,反正家里还有妻子照看着,他也放心。 楚天娇拿在手中的账本微微一紧,是了,面前的这人已经结婚,怕不是年底就会有孩子,他怎么还沉浸在幻想中无可自拔呢? 自嘲的笑了笑,把刚刚核对好的账本往对方面前一推:“你看一看,这些都是今年的货品,去年的降了一些价,草药倒是没降价,不过有一些被朝廷军部收购了,价钱开得很低。” 叶紊接过账本,认真的翻看着价目表:“你做账目我放心。反正我爹爹他也说了,风花雪月的产业再差,也必须把草药卖下去。” 楚天娇苦涩一笑,因为他的爹爹也是这么说的,叶紊的话,让他想起了那天父亲问自己的场景。 “天骄。” “儿子在,父亲有什么吩咐?” 年迈的楚由已经半副身子快入土了,却有着许多心事未了,眼里挂着忧愁,看着一堆堆被翻得泛黄的账本,泪水从脸颊滑落。 “不管今后如何,不管风花雪月做得再差,记住,一定要保住草药的工房……” “儿子谨记!” “记住就好……记住就好……”那可是殿下拼了半辈子夺下来的产业,怎么能够败在他们的手上? 楚由闭上眼睛,脑海里依然清晰可见当年他们横跨大片,戈壁沙漠的情景。 挂着铃铛的骆驼踩在暗沉沉的沙地上,他们一路朝着太阳下山的方向走,每人轮流喝着一袋子的水,倒下的兄弟恳求着他们吃掉自己的肉,活下去,活到故乡,替他见亲人最后一面。 那连绵起伏的沙丘如大海的海浪一般吞噬了多少人的灵魂,楚由目光中的沧桑如同沙粒一般飞扬。 遇到沙尘暴时,整片沙漠被掩盖住暗无天日,受惊的骆驼,也会像发了疯一样四处乱转。 队伍遇到水源的小河时,即使远远的瞧见,也会奋不顾身地冲过去扑到河边一阵欢呼,而那个裹着白色纱巾的少年则会静静的站在骆驼身旁笑着看着大家。 人的一生可真短暂,楚由疲惫的靠着床头,手上满是茧子,这只手曾经拿过大刀,扛过扁担,背过尸体,抚摸过殿下的脸颊,却从未抓住过那人的手。 “楚伯伯身体还好吗?”叶紊把账目本合上,发现面前的美少年竟然在发呆,“嘿,回神了!” 楚天娇一惊:“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楚伯伯身体还好吗?”叶紊故意大声的说:“我要去见见楚伯伯,你去吗?” 楚天娇摇了摇头:“爹爹他近日忧愁,我还是不去了。”说着站起来给人带路,一路朝着西厢房的后院走去。 西厢房比较僻静,远远的就能看到院落里栽种着一棵胡杨树,叶紊已经习惯了这颗沙漠里出现的树长在这水土丰润的南方。 听闻,楚由当年派了40多个人,专门从白茫茫的沙漠中运了一颗胡杨树回来栽种,途中死了一批又一批,不知为何偏偏就这棵树活了下来。 听老一辈的仆人说,这棵胡杨树当初被送来的时候本来就是一棵死树,楚由觉得扔了可惜就让人正在院子里当个观赏,不知过了多少年这棵死树竟然发芽了。 两人来到门口,楚天娇冲着叶紊摇摇头表示自己不进去。 叶紊也不强求,敲了敲门:“楚伯伯,我是叶紊,我来看你了。” 房间里传了一阵咳嗽声,一个断断续续的声音从里面传出话:“进来吧……” 叶紊推开房门进去,门打开的一瞬间便闻到一股浓重的药味。 与自己父亲一样,年迈的楚伯伯也是半截身子入土。 怕是不久就将要离开人世了。 他来到光线暗淡的床前,只看到一个脸色苍白挂满皱纹的老人靠着床角闭着眼睛。察觉到有人靠近,楚由混沌的双眼睁开,目光呆了半响,才开口说话: “今年可来迟了些……” 叶紊打开扇子扇扇风,笑着回答:“今年的货物比较少,便来迟了些。” “货物比较少啊……”楚由目光混沌,好像有些可惜,脸上的表情一会儿惋惜一会儿痛苦,到有些多愁善感起来。 “楚伯伯一定要养好身子,到时候还要陪我父亲去山林打猎了。”叶紊笑着说,虽然语气上这么恭维,但也知道,这话只是让听着开心一下罢了。 楚由文言却没有丝毫开心,目光有些淡淡的望着窗外:“院子的胡杨树有掉叶子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145章 诺特大帝国 “啊?!”叶紊不明白楚伯伯话里的意思,特意朝门外看了看,那颗硕大的胡杨树正长的茂盛,一点也不像要掉叶子。 “那棵树长得挺好的,生机勃勃。” 闻言,楚由半皱着的眼皮才缓缓合上,重重地喘着气:“那就好……那就好……” 老人似乎连说话都显得有些费力,浑浑沌沌的,根本分不清楚醒着和睡着。是不是快死去的人,身上都散发着一股奇怪的气味。 叶紊皱了皱眉头,上前来替楚伯伯盖好被子,“伯伯,我爹……”叶紊咬了咬牙,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去。 楚由已经打起了呼噜,显然是睡着了。 叶紊摇了摇头还是起身离开,他也是二十好几的人,怎么可以像女子一样伤感。 提亚退出游戏,醒来时看到的是病房里刺眼的白光,古书拿掉了他眼睛上的模拟器,手指按在太阳穴的位置,轻轻按揉,缓解了因长时间待在游戏中的酸痛。 “王子殿下,在里面玩的还好吗?”古书满面吹风的笑着,希望小王子可以像正常的孩子一样多接触接触游戏。 提亚从游戏世界回来一趟之后,性格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双眼睛木呆呆的望着眼前的一切,缓缓低下头瞧着自己缩小了的手,又看看古书。 许多记忆重叠在一起,让彬鸢不明白自己是提亚还是彬鸢,拥有着两个人的记忆,让他感觉很奇怪。 “古书?”彬鸢小声的喊了一句,听到自己稚嫩的声音,恍然间回神。 “王子,这是怎么了?”古书看见王子殿下的脸部表情有些奇怪,伸手扶在提亚额头上,确定温度没有升高,才松了一口气:“殿下,你不要这样老是吓我。” 彬鸢不好意思的点点头,目光凝望在病房里,这个地方,比他原来生活的世界还要先进,透明的落地窗外有着许多快速闪过的流光。 通过搜索大脑里的记忆,彬鸢得知,这里是诺特大帝国,一颗远超于其他星系更加发展的星球。数光年以外的地球,属于诺特大帝国版图下偏远星系的一颗星球。 真的存在地球…… 彬鸢自从得知自己的记忆都是虚假和虚构的,他一度怀疑地球是不是存在的。眼眶有些湿润,彬鸢压下心口的隐隐作痛,扶着床架站起来,古书伸出手臂,搀扶着自己。 “王子是想下床走一走吗?”古书勾勾手指,正打扫着卫生的机器人,转动脑袋,透明的落地窗自动形成一个阳台,柔和的风从外面吹进来,减少了一些闷闷的气氛。 彬鸢漫步走到阳台边,90多层的高楼向下看去分外缭绕。 彬鸢庆幸自己不恐高,触摸上阳台外那一层薄薄的隔离,便知道那是保护层,为了防止有人从阳台上突然坠落,而特意设置了一层保护层。 一般来说这种保护层是看不见的,保护层隐藏在窗户的外边,近乎全透明的状态,完全可以让人类的视觉产生弊端,从而忽略到他的存在。 蔚蓝的天,镶嵌到云层的大楼,如流光一般闪过的飞行器,快速发展的诺特大帝国,这就是创造了生物机器人的原来世界。 彬鸢默不作声的压下眼睑的颤动,可以说他与这个小王子融为了一体,他有着对方的记忆,对方也有着他的记忆,两个人的思想相互融合,诞生了新的彬鸢。 提亚更换了大脑也更换了心脏,可能是因为身体里的器官大部分调动,彬鸢隐藏在大脑里的记忆被唤醒,逐渐取代了提亚。 古书伸手看了看时间,“大殿下快到了,小王子殿下。” 大殿下? 彬鸢皱着眉梢思索了一番,才从记忆的角落里找出了关于这个人的事情。 提亚的同胞大哥,当今诺特大帝国的继承人,在圣提诺军事学院就读,今年刚好毕业。 古书话音刚落,病房的大门打开,一个穿着考究身高两米的男子大步流星走了进来,那人就好像如同要上杀场一样,浑身带着一股让人无法忽略的强烈磁场。 男人如冰寒一般的眼眸在病房里扫视一圈,视线很快就停留在靠在阳台上休息的彬鸢,冰冷的眼眸微微勾的勾,皮笑肉不笑的说:“身体怎么样呢?有没有按照医师的吩咐好好吃药,可不要累垮了身子让陛下和母后担心。” 这人恐怕并不是真心的关心自己吧。 彬鸢看得很开,竟然捡回了一条命,那就好好的做一个自由自在的人吧。如果可以他真想去一去数光年以外的地球,去看一看自己所熟悉的记忆中,是否真正存在那个国家那条小巷那些人物。 万一那些都是存在的呢…… “大哥……”彬鸢怯生生的喊了一句,压下眼睑中的思虑,现在的他不过还是一个毛头出开的小子,虽然有爵位和权力,却不足以扳倒自己面前的这位大哥,他需要培养自己的势力。 这是一个复杂的世界,彬鸢通过记忆得知这个国家有贵族也有平民,贵族可以享有一切优先的条件,平民却不得不在最底层挣扎,这样一个矛盾阶级的存在,竟然没有被推翻,可想而知是有多么的难以置信。 “怎么病好了倒显得有礼貌了,不再点名的称呼了。”男子在病床上一坐,优雅的像一尊雕像。 在华美的衣服穿在他的身上,都像是衬托。 “……”彬鸢竟有些无言以对,只好默默的低着头将视线移开,他不想和神经病说话。 “卡拉殿下,小王子殿下刚刚才动手术,这几日需要静养。”古书是一个护短的人,虽然小王子在皇宫里不受欢迎,甚至被自己头顶上的几个哥哥明目张胆的欺负,但他还是特别的心疼提亚。 这个孩子就是因为太乖了,不懂得心机和保护自己,才总是被自己头顶上的几个大哥夺去了经济资源,就连原本应该属于自己的星球也被各种理由要去,落得如今成年了还待在帝星。 “好一条忠心耿耿的狗。”卡拉言语上讽刺着,若不是父亲前几天在宫殿里提到这个半死不活的病秧子,他才懒得跑到医院里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146章 第11区城池 这位名叫做卡拉的人走后,古书叽叽喳喳的说了一大堆安慰的话,如同一个老妈子似的。 彬鸢表示自己没事,假装要休息,古书不得不退出病房,走出去时忘记拿走了模拟器。 彬鸢等到对方离开后赶紧带上模拟器,立马就进入了游戏中。 这次他将身份和背景都重新输入了一次,样貌虽不能调到原来自己的容貌,但是80%的相似就很不错了。 彬鸢这次降落在一片茂密的丛林中,天黑压压的,倾盆大雨倾泻下来,还带着闪电的雷声。 他一路使着轻功快速的穿行在丛林之中,跑了半个时辰,才看到微弱的灯光在不远处的山崖下。彬鸢心中一喜,只要找到了城镇,确定方位以后,他便能够得知现在自己所处的年代和地理位置。 彬鸢刷刷几下踩过几座房屋的屋檐,快速的飞过,月牙白的袍子被风吹得拂拂飘起。 “叮~”佩戴在手环的通讯器响了起来,彬鸢不想管现实世界发出来的信息,自顾自的朝着前面飞。 却突然感觉到有人在跟踪自己,加快速度躲到森林中,那人竟然还跟着。 彬鸢左闪右躲,发现身后那人的轻功并不比自己差,靠着一棵树,语气有些不好的,望着身后匆匆来迟的人。 那人站在树荫下,细碎的月光打在脚边,无法看清那人的容貌。 他说:“有本事就出来,别躲躲藏藏的!” 黑暗下的人影脚步顿了顿,沉默了一会儿从阴影中走出,明白的月光打在那人的脸上,彬鸢目光中的惊讶一闪而过,掩饰好自己的面部表情。 先发制人的询问:“你又是何人跟着我做什么?”彬鸢永远无法忘记这个世界是被创造出来的,即使长得再相似的人,都有可能是两个不同的人。 彬鸢只看到长得十分像彬旭的男人双眼微微真大,似乎显得有些难以置信,表情十分震惊。 “你是谁?”男人开口询问无视掉彬鸢刚才的话,续而反问。 “我凭什么告诉你?”彬鸢语气不好的说:“看你这人长得倒是人模狗样,大半夜的跟踪别人肯定图谋不轨,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彬鸢这辈子都没有说过这么讽刺别人的,但是他现在的性格和以前的确有了一些变化,情不自禁就从嘴中飙出了这一句话。 两人都沉默着,最后那人询问到:“你的父亲是谁?”不等彬鸢回答,接着又问:“是彬鸢吗?” “啊!”彬鸢一声惊呼,面前的这人竟然知道自己,恐怕不是数据假冒的,很可能是游戏中的原住民,也是真正的彬旭。 即使是真正的那又怎样,他现在不可以和他们相认,也不可能告诉他们,你们生活在一个被别人创造出来的虚假的世界里。 彬鸢痛苦的拽紧手中的配剑,不得不说谎:“你这人到底要干什么?为何知道我爷爷的名字?” “你爷爷?”男子显得很惊讶,迫切的想要知道这其中的答案。 彬鸢咬了咬唇,继续编着谎话:“我父亲他……”话说到一半,彬鸢突然听到了游戏中的通知。 【请所有玩家注意!请所有玩家注意!近期游戏全面调整,请所有玩家在8点之前退出游戏,请所有玩家在8点之前退出游戏!我们公司将全面调整游戏的进度,所有8点之前还未退出游戏的人员,将自动被强迫退出!在游戏中被强迫退出的人员即将扣掉200积分。】 彬鸢不得不转身离开,一霎那间就消失不见。 从游戏中出来,彬鸢太阳穴隐隐作痛,现实中的时间只过去了半个小时,而刚才在游戏中的警报声依旧让他感到心有余悸。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不然游戏公司为何要突然开始整顿? 他想不通,脸色绷得紧紧的,打开官网,铺天盖地的信息在显示屏上刷刷的闪。 【染指为红颜这款游戏为什么突然整顿呢?求解?我好不容易刷下来的段位,又被卡死了……】 【话说最近游戏中好像频频出现故障,公司应该给我们游戏者一个解释吧!】 【听说生物研究院正在研究另一款游戏,悄悄透露……这款游戏可能比染指为红颜还要好玩。】 【楼上的别散播谣言,最近游戏中的人物一点都不好玩,弄两下就死了,一点也没有挑战!】 游戏主页下的评论刷刷的更替交换,却没有任何有关的。 彬鸢躺在床上入睡,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这句身体小时候的记忆。 大大的一间房间里,年幼且无助的提亚只能看着父母绝情的背影远去,从此他便要一个人面对大量的伤害。 诞生在贵族的每一位王子都有继承皇位的权力,他们在皇家学院统一接受教育,提亚也一样。皇家学院里生活着不同星球的贵族,有皇子也有公主,有些更是几代世袭的公爵。 提亚在帝星贵族学院经常受到其他星球的王子公主欺负,他从来不会向任何人抱怨,自己一个人默默的蹲在角落里舔着伤口。 一股刺眼的阳光打进来,彬鸢从睡梦中睡醒,机器人乖乖的站在床边播报的时间。 【你好当前是帝星早晨8:50分,天气微凉,请小王子殿下注意保暖。】 机器人的系统都是提前被设定好的,他们是专门负责清洁的机器人,没有生物机器人接近人类的完美,是完完全全没有情感的机器。 不知不觉间,彬鸢已经在帝都皇家医院住上了一个月,今天便是出院的日子。 他的王子府坐落在帝星最偏远的第11区城池,那块地方的治安很差,经常发生平民和贵族之间的暴乱。 彬鸢也不知道那对父母是怎么想的,竟然把一个年幼的孩子扔在那么乱的地方,何况这个孩子身体素质比一般人还要差,没死能够活到现在都很不错了。 出院这时,彬鸢被古书包的像一个软软的球,因为突如其来的寒流,帝星全国都陷入一阵恐寒之中。 诺特大帝国虽然是帝星最发达的国家,但也是季节错乱的国家,开春之际会突然袭来一股寒流,盛下飞雪,冬日升温,是很正常不过的事情。 坐上悬浮车,彬鸢一路晕晕欲睡的到达第11区城池进入口。 通过安检后,他透过悬浮车外面的玻璃挡窗,看到一座座碧蓝色的建筑坐落在大街上,这些建筑看起来,带着一点点欧式风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148章 面馆 经历了这件事情,彬鸢根本就没有逛下去的心情了。 他回到空中城堡,把自己闷闷的锁在房间里,一待就是几天。 古书似乎非常乐意殿下的这些举措,悠闲自得的处理着事物,一日三餐好吃好喝的送到殿下门口,偶尔送一些小礼物和样品,把他当成一个吉祥物一样养在了城堡中。 彬鸢摸透了这个世界的程序,这天刚一黑,他就悄悄的溜到城堡外,启动了一个悬浮车,悄悄的停靠在第11区不远处的森林中。 从舱门口爬出,外面茂密的森林黑压压的,就连云层都仿佛要和天地之间挤压在一块。 空中城堡的天气是可以设定的。彬鸢没想到外面的世界竟然如此灰暗。 他伸一脚前一脚走出森林,入目的是霓虹灯闪烁的大街,彬鸢看着这些地方,仿佛置身在地球热闹的街上,一瞬间有些恍如隔水。 一个漂亮的少年独自一人走在大街上,还穿着着华丽的贵族袍子,可见得是多么的引人注目。 平民们都知道贵族是不好惹的,所以也没有人敢打彬鸢的主意。他在一路逛啊逛,不小心走到了一条美食街,诱人的香味在空气中散。 彬鸢一路顺着这股香味来到一个小小的店门口,店老板是一个憨厚的小胖子,勺子灵活的在手上活动,盛上一勺汤煮上一碗面,这股香味就是从这家店里散发出来的。 哽咽了一下口水,彬鸢站在店门口的不远就观望着,他也好想吃,摸摸身上的口袋,发现自己没钱。 的确,每次出去的时候都是古书付钱,他肯定是不会带钱的。 周围吃饭的食客都注意到了站在面馆不远处的彬鸢,因为对方穿着贵族的服装,平民也不敢上去和他搭话。一个小孩跌跌撞撞的横冲直撞跑过去,不小心在地上摔了一跤,直接摔在彬鸢脚跟边。 周围的人都打量着这一幕,心疼这个孩子太倒霉了,恐怕那个贵族不会轻易的饶过他。 就在众人内心各种心思百转时,彬鸢赶紧蹲下身把小孩抱了起来,笑着说“你没事吧” 小孩愣愣的点点头,虽然同样害怕贵族,但却不害怕面前这个笑起来很温和的小哥哥。 见小孩冻得瑟瑟发抖,彬鸢将自己身上披的袍子解下来,盖在小孩的身上“这样就不冷了。” 小孩感受着身上的温暖,脸上红扑扑的,虽然很舍不得,他知道不能随便接受别人的东西,想要把披在身上的披风拿下来。 “没事的,我送你了。”彬鸢笑着回答。 小孩目光闪闪,他发现这个贵族与父母所说的不太一样,这个哥哥虽然也穿着贵族的服装,可却是一个非常平易近人的人。 “哥哥你叫什么”小孩鬼使神差的问道,声音很大,面馆附近的人恐怕都注意到了小孩的问题。 彬鸢虽然没有抬头去看周围,却也知道有无数双耳朵,正期待着自己的回答。这是一个好时刻,至少他可以让自己的形象得到改观,以后再出来玩耍也不会显得那么难以抉择。 摸摸小孩的头,彬鸢从口袋里拿出古书白天塞给他的零食,递给小孩“我叫提亚。” 小孩一双眼眸猛的真大,吓得后退几步,没想到面前的这个温和的大哥哥竟然是帝国的小王子。 似乎有要被吓哭的趋势,眼角含着泪水,小鼻子一耸一耸的。 “你怎么了”彬鸢害怕小孩真的下一秒就哭,赶紧安慰道“别哭呀,是不是摔疼了” 小孩勉强止住了欲哭的表情,奋力的摇摇头,将糖果和披风都强行塞给对方,一路跑开了。 彬鸢挫败的蹲在路边,显得很无助,也有一些小可怜。 就在他觉得盲人无措的时候,面馆的老板端着一碗热喷喷的汤走到他的面前。 “王子殿下要喝点吗”面馆老板在得知这个孩子是帝国的小王子时,也惊讶了一会儿,但毕竟是个贵族,得罪了可对他没有什么好处。 彬鸢受宠若惊的眨眨眼,在寒风中站久了,喉咙有些干,而且老板端在手上那碗汤很香,他感动的接过,“谢谢老板。” 面馆老板同样受宠若惊,第1次被一个贵族说感谢,让他脸颊微微泛红。 “没事,阁下喜欢就好。” 彬鸢捧着玩小小的喝了几口,险些被烫,老板给他搬了一个干净的凳子让他座,彬鸢也很不客气的坐下,将一碗肉汤喝了个干净。 把碗还给老板后,彬鸢才窘迫的结结巴巴回答“老老板我没钱” 面馆老板一副要笑又不敢笑的模样,只觉得小王子当真是可爱极了,并不像传闻中的那样难以相处和讨人厌,是一个懂得感恩的好孩子。 “阁下不必付钱。这整座城池都是阁下的,阁下愿意吃多少就吃多少。” 原来整座城池都是我的呀 彬鸢一副震惊的模样眨眨眼睛,面馆里的其他客人也放松的笑了笑,至少这个贵族是一个可以相处的,也可能是看在他年纪偏小的原因,店里的其他客人也忍不住插了几句话。 “王子殿下怎么跑到我们下面来玩呢” 彬鸢脸颊微微泛红,不好意思的说“我就是想下来看看” 又一桌的客人又插上一句“那殿下觉得下面好玩吗” 彬鸢知道这些人是在讽刺自己,也不拆穿,尽量扮演出一个懵懵懂懂不懂得世态炎凉的小王子。 “不好玩大家都过得好辛苦” 王子的这一句话让所有的客人都闭了嘴,老板更是若有所思的看着彬鸢,能从一个贵族嘴里听到这样一句,那得说出多少人的心声。 “殿下要是能减少一点税收,咱们也不必过得这么苦,是不是”不知是哪一桌的客人突然高呼一句,话还没说完,他旁边的朋友就赶紧捂住他的嘴。 彬鸢眨眨眼睛,“税收是什么”显得自己非常的天真懵懂,循序渐进的追问。 面馆老板脸上有些发难,小王子看起来年纪很小所以什么都不懂,如果他们现在把自己的苦处诉说出来,是不是能够得到改善 生活在第11区的人民已经很苦了,如果有一个贵族能够替他们着想,那就是莫大的福分。 “税收当然就是王子殿下你每日吃穿用度得来的钱呗” “可是我根本用不了那么多钱呀” “这钱虽然没进你的口袋,但至少也是被你们贵族拿去花了。” 彬鸢很不开心的瘪着嘴,面馆里的客人都纷纷注意着少年的表情,看着少年表情不好的皱着眉头,每个人都有些提心吊胆,仿佛接受着死亡的审判。 “那我回去叫他们收少一点。”少年笑了笑,冲着面馆老板鞠了一个躬“非常感谢你今天的招待。” 在帝国,鞠躬行礼是贵族们之间的礼仪,提亚也会向长辈行礼,见到大哥的时候也要鞠躬行礼,感恩的时候也要鞠躬致谢。 面馆老板显得受宠若惊,拿在手上的汤勺都掉在了地上。 少年小跑离开后,面馆里的客人更是炸开了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149章 毁容 出来买宵夜吃的猡飞站在巷子口,炫彩的霓虹灯光打在他的头发上,这块地方是第11区最热闹的夜市,一条街从头到尾都卖着飘香的食物,寒冷的天气使得这条街上格外的受欢迎。 猡飞没想到自己竟然还能见到那个贵族少年,他眼眸暗了暗,紧跟着那道影子潜入黑暗中。 彬鸢沿着来时的路走入到森林中,神情恍惚,脑海里面心心念念的都是那位长得和福笙一模一样的少年。 听闻生物机器人的长相和记忆,都是遵照现实中的人采取的样本设置的。就像是彬鸢一样,他的样貌和基因都是来自于tf16。 黑压压的天空上一览暗沉,除了那颗悬浮在城池上空的堡垒亮堂堂的像一颗明星,周围的暗沉云朵,就像是一张血盆大口,压抑着第11区的人民无法呼吸。 彬鸢抬头望天,觉得很压抑,因为看不到半颗星星。 他打开舱门,还没来得及钻进去,身后突然袭来一阵风,紧接着脖子就是一阵阵痛,眼前恍惚,顺势倒在了地上。 猡飞把晕倒的少年放在地上,看着少年精致的脸庞,黑如丝绸般的秀发,这高等的样貌,只有贵族们才会拥有。 猡飞讨厌贵族,而且几天前的时候,这位贵族的仆人还羞辱了自己,今天要是不报仇,简直对自己过意不去。 把晕倒的人绑起来,掉在一棵树上,猡飞顺势溜到飞船里,把值钱的东西通通收刮走,还搬来石头砸坏了操控台。 干完这一切,猡飞一开始的报仇心态消散了个遍,剩下的就是惶恐不安,害怕这个少年醒来后派人追杀自己。 猡飞又把少年从树上放下,悄悄的带到不远处的一个山洞里,将人扔在洞穴中,打算离开,又觉得不妥,万一这人醒过来走出了森林怎么办。 他又转身折回去,蹲在少年身旁不知该怎么办,望着少年白皙脆弱的脖颈,猡飞心里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趁着少年还没醒,直接杀了他就好。 将双手放在少年的脖子上,手指微微收拢,猡飞脸色凝重,正做着人生中最大的抉择。 他虽然生活在最底层,同样仇视贵族,却从未让自己的双手沾上鲜血,而如今他需要杀死这个普通的少年,原因就是因为妒忌对方是一个贵族。 这样的理由多么可笑 猡飞最终放弃了,他下不去手,脑海里总是会回想起少年的一幕幕。少年在面馆门口笑容容的和老板说话,一点也没有摆贵族架子,就像一个普通的平民一样,会搀扶起摔倒在地上的小孩。 他潜意识里认为少年是特别的,而这个特别的少年正是诺特大帝国的小王子,提亚。 “我不杀你。”猡飞自自语道,把绑在这人身上的绳索解开,却不打算让这人有回到贵族里的机会。 他从腰间掏出一把磨得发亮的刀,看着少年漂亮的脸蛋,最后一咬牙,动了手。 彬鸢是在一阵疼痛中醒来的,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湿哒哒的山洞里,脸上火辣辣的烧,鼻尖缭绕着一股铁锈味。 他脑袋晕乎乎的爬起来,慌忙无措的看着微微亮的天空。 “”好痛 脸颊好像被扒了一层皮一样的痛,彬鸢抖着手扶上脸,触摸到的是血淋淋一片,虽然看不见脸颊,但他也知道自己这张脸恐怕是毁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会如此的仇恨提亚。他再是贵族怎么说也只是一个年幼的孩子啊 彬鸢跌跌撞撞的走出洞穴,疼的走一步抽一口气,森林太大了,他转悠了好几圈,饿的双眼发黑,都还没有找到森林的出口。 晕倒在地上的恍惚间,好像看到一个人影在树林的尽头,望着自己。彬鸢如获救星一般,朝着那人伸去手,想要求救,最终便倒在了地上。 猡飞其实昨晚就已经离开了,早上吃完了早饭,心口总是忐忑不安,害怕他死了,便急急忙忙赶到森林中。 看到满脸是血的少年倒在地上,求救的望着自己晕了过去,心里很不舒服。 猡飞把人背到自己家里,为了不让邻居察觉到,他走的是最僻静的小路,背着少年穿行在钢架屋墙壁间隙中。 无数从房屋横出来的阳台上挂着晾晒物,不锈钢加笼罩着,密密麻麻,抬头向上看,看到的是一堆堆伸出不锈钢架的挂物,见不着天空。 最底层的小巷是最潮湿气味最混杂的,猡飞家住在地下室,一室外加上屋外的一间公用的厕所。 在第11区,住宅都是很稀有的,一些年迈的平民都是住在天桥的拱桥下,铺着一张席子席地而睡,死掉了就会被清洁机器人拿去扔掉。 在第11区,是没有墓碑这个概念的。 彬鸢是在“咯吱咯吱”的声音中醒来的,房间里很阴暗,摆放着各种各样的机械零件。 随着声音的发源处看去,看到了与福笙长相极其相似的少年埋头在铁桌前拿着一个二手货机甲模型拆拆装装。 猡飞察觉到一股视觉,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往床边一看,正好看到少年醒过来坐在床边愣愣的望着自己。 他皱着眉头,眼中含着嫌弃,语气非常不友好的说“醒了就滚” 彬鸢被对方疏离的语气吓了一跳,只因为对方的容貌长得与福笙太过于相似,才导致他总是会陷入到回忆中,无可自拔。 被少年的一声爆喝吓醒,彬鸢磨磨蹭蹭的下床,脸颊疼得抽痛,眼中含着泪,走路都有些摇摇晃晃。 彬鸢感觉到脸上的伤口结痂,却没有长绷带,感染的话伤口很难愈合,他都已经走到门边,又不得不止步回身询问道“你这里有药吗” 摆弄着机甲模型的少年目光潸然一寒,彬鸢被对方的眼神吓得后退几步,肩膀直接贴到了墙角,碰掉了挂在门上的零件口袋,一堆铁疙瘩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对不起”彬鸢赶紧道歉,他并不是有意要碰倒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1第150章 破灭的希望 呵 贵族果然就是贵族,生病了想到的就是吃药。 第11区可没有这么金贵的东西,药这种天价的物资,哪是他们这些平民用得起的,生病的只能靠扛,实在扛不过就只有等死。 彬鸢的话就像一句讽刺扎在猡飞愤怒的胸口上,他扬手拿起一把菱角铁锤,狠狠的朝着门口的少年砸去。 彬鸢因为反应迟钝,被铁锤当即给砸中脑袋,咚的一声栽倒在地,面朝下,好不容易才愈合的伤口破裂开来,鲜血顺着地板流了一地。 真是一个麻烦精 猡飞忍无可忍的站起身来把少年从地上提起,也不管对方受伤的脸颊和仍然没有止住血的伤口,将人拎起来就往门口扔,连拖带拽。 “嘭”的一声,钢铁门紧紧的关上。 晕晕乎乎顺着门滑落的彬鸢根本看不清楚漆黑的走廊外,别说跑了,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恐怕会因为失血过多死在这了吧。 彬鸢缓缓闭上眼睛,其实死了也好。 反正这条命也是捡来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彬鸢能够感觉到血液的流失,耳朵嗡嗡作响,听到的却是远在异国的骨笛声。 福笙 “你是哪国人” “我是浮桑国人,要去火焰城。” “走南闯北的好玩吗” “也就是混口饭吃,要一起吗” “可我不会经商。” “那会卖东西不” “怎么个卖法” “能卖出去就好,挣多少钱没关系。” 梦中的少年抓起一把院子里晒干的药材,不解的说“你就卖这个” “因为他可以救命” “难不成还能救天下人的命” “救不了天下太大了” 少年似乎很不想彬鸢因此而伤心,便开解道“那有一天我若是病倒了,你就治好我的病吧。” “那我得去学当个大夫” “会扎针的那种吗” “那你怕疼吗” “我不怕。” 这短短的记忆在脑海中回放,彬鸢想不清这是第几次重复了,被清理的记忆,又从头开始,一切从零。他和福笙每一次都能再从头开始,每一次经历的事情也不一样。 可是他记得所有的记忆,不管是第1次还是第200多次,每一次都重新开始,每一次的重新碰面,他都记得。 第40次轮回时,彬鸢在沙漠中穿行与队伍走散,是一个瘦小的男孩在沙漠中救了他。两人两个月里在沙漠中相依为伴,渴了趁着清晨喝着树枝上的露水,饿了逮住昆虫就吃,相互帮忙,走出了那片枯燥地狱般的地域。 第60次轮回时,彬鸢在官兵的手中救下了一个土匪小孩,那孩子被砍得鲜血淋漓,彬鸢一度认为这孩子是救不回来了,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却没想到那孩子却硬生生的挺了过来。 虽然后来走路的时候腿有些瘸,可拿在手上的大刀耍的还是非常的顺手。 第130多次轮回时,浮桑国被灭,彬鸢成为了阶下囚,被关在牢笼中,游街示众,在无数百姓的唾弃中,只有一个浑身裹着绷带的男子站在强烈的日光下为他遮挡出一片栖息地。 那人哑着嗓子说“黄泉路上不会孤单的,我去陪你,你要在那等我。” 人头落地时,彬鸢虽然已经死了,可是依旧能够听到男子沙哑的声音在刑场边缘哭嚎。 呼的一下,梦境被打破,彬鸢从疼痛中醒来,脸上新裂开的伤口已经结痂,床头柜上摆放着一个冷掉的黑面馒头。他的肚子饿得咕咕直叫,这间小小的屋子里,唯一能够看到吃的就是床边的那个黑色馒头。 彬鸢伸出手把馒头拿起来,用手捏了捏,这馒头的坚硬度怕不是石头做成的吧。 含在嘴里咬了一口,粗糙的食物咀嚼中搁的牙齿疼,勉勉强强吞下半个馒头,彬鸢只觉得刚刚吞下去的食物让胃很不舒服,躺在床上休息了一会儿,猛的打开门,朝着走廊尽头的厕所跑出去吐了。 彬鸢从未吃过如此难以下咽的食物,没有味道就算了,硬邦邦的像一块泥巴,他甚至怀疑那就是用泥巴做成的食物。 这间几十平米的房间很小,摆着一张窄窄的床,彬鸢醒来的时候正躺在床边的地上,地板上铺着一件单薄的衣服,躺了一个晚上后背很痛。 彬鸢察觉到救自己回来的那个少年不在,开始打量起房间里的事物。 这是一间很拥挤很杂乱的房间,床上堆着各种各样的衣服,角落里的柜子书架上都摆放着一堆零件,可站的地方也没有多少空间。这间房间里少的可怜的便是食物,可以喝的水,彬鸢看了一圈还是没有找到。 太阳微微偏斜的时候,彬鸢将自己身上的外套撕断,撕成一条条的碎布,包扎在受伤的脸上,才悄悄地走出了房间。 顺着楼梯往上走,他发现自己待在的地方是一间地下室,这座小区人很少,有可能是都去上班了,所以白天的小区看起来很安静。 彬鸢戴在手指上的通讯器被拿走了,他只能靠着记忆中的方向感找到那片森林,走了将近两个小时,到达的时候根本没有见着飞行器,顺着被拖动的痕迹来到一座山洞,只看到被拆的只剩下零件的飞行器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毁容什么的他根本就不在意,只要能活着,样貌什么的可有可无。 可是如果他不能够回到空中城堡,不能够联系到古书,就没办法回到游戏中,没办法回到游戏中,他就没有机会再见到福笙。 一切的希望好像一霎那间就被碾断,彬鸢双眼微微闪烁,茫然无措的看着被拆成了一堆零件的飞行器。飞行器内部重要的零件已经被替换,值钱的东西甚至被拆走了,这架飞行器彻彻底底的成了一个装饰品,根本飞不起来。 猡飞赶回来的时候发现屋子里空荡荡的,以为那个贵族跑到第11区执法区举报了,当即惊慌的跑出去寻找。 找遍了所有地方都没有找到少年,猛然间想起少年会不会来到了停靠飞行器的森林里,他马不停蹄地赶到,果然看到少年。 那人抱着膝盖待在一棵树下不知道在想什么。 猡飞没有去打扰,静静的守在不远处,观察着少年的一举一动,生怕这个人突然跑到管理局去举报。 彬鸢茫然无措的看着地上爬行的蚂蚁,想起了福笙曾经教他唱过一首歌,回想间,情不自禁的哼了起来。 “嗯嗯嗯嗯嗯嗯嗯嗯” 没有任何旋律的辅助,简单的音乐是靠少年的嗓音哼出来的。 少年哼的很小声,没有刻意的放大声音也没有刻意的压制,让人听不出情绪。 猡飞双眼一惊,不明白母亲小时候经常在他耳边唱的歌为何这个少年也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病娇穿书:养个主角成反派》正文 第1章51章 法米亚先生 傍晚时分,红霞笼罩在第11区城池上空,晚归的候鸟成群结队的飞过,在这个飞行器高速发展的时代,鸟儿们已经被剥夺了在天空上自由飞翔的权力。 他们飞得不高,只能飞在一片固定的区域内,到了边境,就会被一种声波给强行赶回来。 这片森林里刚好生活着许多候鸟,彬鸢在树下这一躺,睁开眼天已经黑了。他的肚子饿得咕咕直叫,原本华丽的袍子被换成了平民的衣裳,脸颊还被毁容,即使真的能够碰到古书,恐怕也没办法让对方相信自己就是提亚。 其实这样也好吧。 彬鸢一阵苦笑,步伐虚浮的朝着城池走,走出森林,逐渐迈入到人流活动的巷口。 彬鸢浑浑沌沌的又来到了美食街那家面馆店门口,晚上11点多,美食街上的人流已经很少了,老板开始收拾残渣,似乎正要关店,提着一桶潲水正准备去倒,扭头却发现有个人影蹲在店门口。 法米亚一惊,将潲水倒掉,回到店门口碰了碰那个晕倒在墙角的男孩“快醒醒,这可不是睡觉的好地方。别睡了,清洁机器人会把你当成尸体处理掉的。” 彬鸢浑浑沌沌的睁开眼睛,扬起头,盖在脸颊上的头发分开,只听见面馆老板倒吸一口冷气。 “”法米亚被少年脸上狰狞的伤口吓到了,到底是对这个孩子有多大的仇恨才在这人脸上划了这么多刀,不单单已经毁容,如此深的刀痕,怕是地只有帝星的高科技设备才能够恢复。 但那些都是妄想,毕竟平民哪能去那种医院看病。第11区连药都没有,更别说看病这种奢侈的事情。 “孩子,你的家人呢”法米亚放下手中的桶,单手一拎把少年抱进了店里,放在椅子上,伸手去解开少年绑在脸上的布条,有些伤口已经化脓,需要用清水洗干净才行。 “我这儿没有药。恐怕只能用清水帮你洗一洗。”法米亚不忍的说“可能会有些痛,你一定要忍着。” 早就饿得神志不清的彬鸢混混沌沌,直到冷水浇在脸上,钻心的疼痛让他一瞬间就哭了出来。 看到少年撕心裂肺的大哭,法米亚的手都是抖的,他舀起一瓢水,一点一点的浇在少年的脸上,把少年脸上凝结的血块冲掉,看着伤口裂开的肉,有些已经看见了骨头。 处理伤口的时间是非常难熬的,法米亚用针在少年比较严重的几道伤口上缝合,因为没有麻药,他只敢在少年的嘴上塞上一块布,尽量动手快的替少年缝合伤口。 彬鸢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一张打着地铺的地板上,身上盖着一件大衣,脸火辣辣的痛。 屋子的光线很暗,四周都是吵闹声,彬鸢从地上爬起来,能够闻到一楼的香味悠悠的飘进了房间里。 他想起自己被面馆的老板所救,床边放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肉汤,一天一夜没有吃饭的彬鸢捧着碗咕噜咕噜的喝了起来,直到喝完最后一滴,才像是真正的活了过来。 狭小的房间里被整理的干干净净,墙上的钉子上挂着衣物,地铺旁边是一张小小的床,洗的发了白的被子整整齐齐的折叠着,看得出来,这个屋子的主人是一个非常爱干净的人。 彬鸢看到墙上贴着一块镜子,镜子是破碎的,只有小小的一块用玻璃胶水粘贴着粘在墙壁上,他爬起来,站在镜子前看了一下自己的脸。 无数道伤疤重重叠叠,缝合的伤口随着眨眼睛的动作都会显得无比的疼痛。一条很长很长的伤疤直接延伸到左眼角,看着像一条狰狞的蜈蚣,这皮肉外翻的伤,已经完全看不出他原来的容貌了。 彬鸢双眼漆黑,里面好像一潭有水,是化不开的忧愁和孤寂。 楼下是吆喝声,勤劳能干的面馆老板,正和客人打趣,生意看起来十分红火。 彬鸢身上依旧穿着那一身脏脏的平民服装,他悄悄的打开门,放慢脚步声,从楼梯上走下,在玄关处往一楼看了一眼。 一楼的食客正在吃饭,食物的香味更加浓烈。 来面馆吃饭的人都是附近的维修工,他们每天要维修大量破坏的机甲,因为不远处的一颗星系正在发生战争,附近的星球会源源不断的资源,帝星也是如此。 比较靠里面那一桌的客人看到了站在楼梯上不上不下的彬鸢,以为这是老板家的孩子,又友好的打了一声招呼。 “早啊” 法米亚回头一看,果然看到脸上缠着绷带的少年站在楼梯口。 “受伤了就回去躺着吧,要是饿了就跟我说一声,我这有的是吃的。”法米亚半字不提要赶少年离开的话,而是很热情的将两碗汤放在不远处的客人桌子上,拿着抹布擦了擦滴在桌子上的汤汁,继续说道“白天有些吵,楼上有游戏机,你可以玩一玩,打发时间还行。” 彬鸢冲着面馆老板感谢的鞠躬,转身上楼了。 “你亲戚的孩子”面馆老板的好友艾斯特先生一脸惊奇的问“你不是流浪者吗怎么都还有亲戚呢” 法米亚摇了摇头,把目光收回“昨天晚上发现他倒在店铺门口,脸上的伤看起来很严重,如果放任他在那里,会被当成尸体被清洁机器人处理掉的。” “就你这种人烂好心。”艾斯特先生讽刺道,一口喝掉碗里的汤,把空碗递给法米亚“再来一碗” “两个多士,不讲价”法米亚挑挑眉梢将碗接了过来。 “就这么一碗面,你竟然要收我两个多士”艾斯特先生故作生气的大声嚷嚷“奸商好一个无奸不商的奸商” 店铺里的客人轰然大笑,大家都已经相互熟络,对于开玩笑,没有人会把艾斯特先生的话当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病娇穿书:养个主角成反派》正文 第1不54章 不许打着孩子的鬼主意 机器人一直跟着彬鸢,察觉到少年在寻找什么东西以后,精确的计算了一番,很快就找到了散落在各地的模拟器,并用着人类无法达到的速度替少年找了回来。 彬鸢震惊的看着脚边的一堆模拟器,机器人的行为让他对这个机器人有了很大的改观。 “谢谢你。” 001面无表情的发着开心的语音,嘴巴一开一合“为主人效劳是我的荣幸” “可是我不能带你回去。”彬鸢对着机器人说“是法米亚叔叔救了我,我不想给他添麻烦,我也不想当你的主人。” “001哪也不去,就待在这里陪主人。” 彬鸢没办法的叹息一口气,抱着模拟器,刚走两步就看到了翻腾的雷云在不远处的天空上闪烁,加快了脚步。 两人赶到家时,天空刚好下起倾盆大雨。 将重力系统仍在干净的地板上,壮硕的大疲惫的坐在地上休息,望着一瞬间就被大雨掩盖起来的蒙蒙天色,抱怨道“这雨一下,那些东西恐怕是报废了。” 雨天是第11区城池的人都不想看到的,他们维修机甲需要寻找的零件都是来自于广场上的那堆垃圾山,而每次下雨过后,那堆垃圾要是被淋到雨,基本上就报废了。 “快把湿衣服换掉,我去煮点热汤来。”法米亚说着,一头扎进厨房,从制冷器里翻出冷藏了许久的冻肉,将肉放进水里解冻,一边热着开水。 彬鸢回到楼上换了一件法米亚叔叔的长t恤,穿在身上就跟拖着裙子似的。 望着店外的大雨,彬鸢眼前忽然闪过那个机器人,也不知这么大的雨他有没有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躲着。 “小鸢”端着两碗热腾腾的面汤,法米亚冲着门口发呆的少年说道“快来吃饭了” 彬鸢拍拍屁股上的灰,拉开凳子入座,香味扑鼻的肉汤瞬间就勾起了少年的味蕾。 彬鸢觉得法米亚叔叔的厨艺很好,一碗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面,经过他的手里出来,味道总是让人难以忘怀。 咕噜咕噜的喝了几口汤,彬鸢舔舔嘴唇,“轰隆隆隆”一声雷响吓得他一呆,背脊骨都挺直起来。 “哈哈哈哈”法米亚不合实际的笑声突然掩盖了整个店铺,似乎想要把雷声也掩盖过去“你这小子还怕打雷” 彬鸢脸红的点点头,其实以前他不怕打雷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听到雷声整个人精神就是一呆,心口无端端的感到害怕和孤寂。 “打雷不用怕。”法米亚开导着少年“这雷声即使打的再大,也劈不到咱们美食街这地界儿来。放心吃吧。” 彬鸢点点头,店外的雨中传来了脚步声,两人同时朝着门口看去,一个身材高挑的少年背着一袋破烂,站在店门口的屋檐下躲雨。 “猡飞”法米亚突然扯开嗓子说“进来吃碗面不” 累了一天,猡飞其实早就饿了,目光移动,就看到了坐在店里的彬鸢,当少年那双清澈的眼神望向自己的时候,他的心里咯噔一下,生怕少年看出什么来。 他这副心虚的模样,倒没有被人看出个什么来。 彬鸢认得这个人,只以为自己是被他所救,再加上这人的长相与福笙尤为的相似,连带着这少年的好感也增加了不少。 “那我要来碗肉丝粉。”猡飞踏着心虚的脚步来到店里,拿开另外一桌的板凳,规规矩矩的坐下。 “好勒,那你等一会儿。”法米亚快速喝完最后一口汤,端着两个空碗回了厨房,店铺里就只剩下猡飞与彬鸢。 察觉到少年一直看着自己,猡飞目光狠狠地瞪了一眼,压低着声音就骂道“看什么看丑八怪” 彬鸢被少年厌恶的表情提醒了,现在的自己长成这样怕让少年很难以下饭吧。 彬鸢站起身,悄悄的上楼了。 在厨房忙碌的法米亚听到了上楼的声音,拿着汤勺从厨房里探出一个头,眼神警告的望着猡飞“你对他说了什么” 少年本就很脆弱,法米亚不希望有人用少年脸上的伤口来戳一个人的痛处。 “是个男人,就不要揭别人的伤疤” 猡飞面无表情的看着法米亚,壮硕的胖子老板,生气的时候,周身都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压迫感。猡飞觉得自己的心口一阵慌乱,却又堵得难受,闷闷的点头,也没有表示什么。 因为这个孩子惹到了少年,法米亚给对方准备的粉里放了些辣子。 猡飞不能吃辣,却还是在老板威严的眼神下喝完了最后一滴汤,离开店铺的时候都捂着肚子。 下午,店铺里的客人陆陆续续多了起来。在法米亚店铺里吃饭的人都熟悉他的店里来了一个长得奇怪的丑八怪,丑八怪丑是丑了点儿,为人比较亲和,什么脏的累的活都愿意干,就算是跪在地上擦拭汤汁,也不会有半句抱怨。 接待了一批又一批的客人,店里的伙食一如既往的很受欢迎,彬鸢围着一个缩小版的围裙,忙上忙出,不是端面就是端着空盘子赶紧去洗。 艾斯特先生下班后,一如既往又来到了法米亚的店铺里吃饭,给他端面的同样是那个脸上带着伤疤的少年。 “请慢用。”少年把面放下,递上筷子,端着盘子去收拾另一桌吃下来的残渣。 少年的手指骨节分明,白里透红,脸上的伤疤虽然狰狞恐怖,但到脖子以下时就很正常了。 “特拉特你这勤快的小跑腿从哪里拐来的”艾斯特先生开着玩笑,他觉得这小子能卖个好价钱,在第11区,这种皮肤白嫩,性格软弱的少年可是很受欢迎的。 法米亚早就猜透了艾斯特的想法,趁着少年转身洗碗的功夫,走过去狠狠的勒住艾斯特先生的脖子,警告他“别给我打这种歪主意。小鸢是个很不错的孩子,我觉得他可能是被陷害才来到第11区的。” 艾斯特表示自己投降,和这个死胖子杠上可没有好下场,毕竟这胖子是一个星际海盗“好了好了,我投降,绝对不打这种歪主意,你放一百个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