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娇他人比花娇》 第一章 初次穿越 月色幽凉,时值大夏王朝夏历九年深冬,荒郊外的夜色尤为诡异,冷风似刃划得树枝哗哗作响,如同阴间索命鬼使手中的链条所发出的声音。 皎皎月色下的乱葬岗内发出阵阵声响,隐隐约约有喊救命的声音,一声,一声,越来越低。那大抵是被索的鬼魂所发出的不甘求救。 求救声渐渐微弱,森冷的月色笼罩在大地上,却始终透不过层层土壤。 黑暗棺椁里的黑影机械的重复着敲打棺木的动作,双手酸软无比,黑影却没有一刻停歇。小心翼翼的放缓了呼吸,因为在这狭小的密闭空间,氧气会很快耗尽。 身体炙热,脑子昏昏沉沉,身上的药效逼得黑影呼吸粗重,然而很快止住自己的呼吸。 天色渐明,一个身着破败红嫁衣的‘女鬼’在大街上跌跌撞撞,寥寥几个行人皆被吓得屁滚尿流,而红衣女鬼最后撞进了风姿楼的大门。 风姿楼是上京最大的烟花之地,盛名在外,不单有服侍男子的美女,更有服侍女子的小倌儿。 大夏王朝,晨越最初还以为是华夏历史上第一个王朝大夏,最后发现只是名字相同。是这片大陆上最强盛的国家,而上京便是这个国家最繁华的地方。 “我找头牌小倌儿。” 随手扔给老鸨一枚随身玉佩,见惯了好物什的鸨妈眼中划过一抹异样。 浓妆艳抹身材肥硕的鸨妈硬是将嘴中赶人的难听话吞下,十分熟练的挤出谄媚笑容,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眼前女子。 女子恰好抬起头,一双杏眼透着寒意,眉目清秀如画,单手撑着红柱,语气不耐,“那便找个相貌好些的。” 这个时间的大堂只有几个醉客,大半客人此时都歇在了温柔乡里。 寥寥数名寻花客还在赞叹着昨日相府千金萧晨越和皇家晋王的婚礼之盛大,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新娘如今就在他们不远处站着。 昨日是萧晨越大婚,外人看来是承了天恩,否则区区庶女怎能嫁入皇家?外人都道丞相夫人大方善良,否则怎会给烟花女生的庶女这般好的姻缘? 可只有萧晨越知道,这桩婚姻是一场阴谋。 原身意外落水,醒来之后身体里的灵魂便换成了她。而她,在大街上走着走着突然眼前一黑,再睁开眼便成了这个朝代相府萧家的千金。 她刚穿到这个同名同姓的庶女身上两三天,一心只想回家,却被人迷昏送上花轿,还在新婚当晚被新郎下媚药,然后被扔进棺材活埋。 鸨母还来不及应话便被人截了话头,“主人,奴家等的好苦。” 从红色楼梯上缓步而下的男子,面容精致眉目如画,在这脂粉气十足的地方,他不像是红尘头牌,倒像是走错了地方的文弱书生,眉眼间还带着一股无辜。 来人肤色白皙,墨眉挺鼻,状似桃花的眼眶里盛着澄澈明亮的黑色宝石,望着那双眼睛,就好像是在望着天上的皎皎明月。 随着主人的明媚一笑,圆月便成了月牙。他的眉眼本极具艳丽,却生了一张樱桃小唇,笑起来的时候格外软糯,带着几分孩子气。 这人的古相和皮相都美到了极致。 萧晨越一时看呆了,仙子带着明媚的笑,桃花眼定定看着萧晨越。清新好闻的味道窜入鼻息,冰肌玉骨的手轻轻握住她的肩膀。 墨发三千随意挽在身后,墨眉和眼睛距离近乎完美,那张脸看起来一点都不柔弱,可又让人凭生几分保护欲。 “主人,请随玉碎走。” 主人,是这里的小倌儿对女客的称呼,不问姓名,来了风姿楼便是主人。 他身上的体温让她有瞬间迷乱,又或许是他的声音太过悦耳,如同清润的绝等美玉,轻轻滑过她的心弦,才让萧晨越意乱的抓住他的手腕,不由自主的跟着他走。 药效已经发挥到了极致,如果再忍下去,萧晨越觉得自己会爆体而亡。成为第一个穿越而来,最终却死于媚药的奇葩。 温泉内,萧晨越难受的扯着玉碎的衣服,唇嫣红,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只剩下半分残存理智,而玉碎就乖乖的坐在边上任她作为。 萧晨越在来这里之前试图用冷水退却药效,可是效果不但不佳反而适得其反,没办法的她只能来到风姿楼,找一个好看的人做解药。 咬着唇停下动作,对方显然未经人事,她犹疑,“你是初次?” 玉碎略有羞涩的点头。 “那你便找个有经验的来。” “主人是嫌弃玉碎吗?”他似是被伤到了,一双眼睛像极了无辜的小鹿,仿佛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萧晨越望着那张看上去就食指大动的脸,不由吞咽口水,天晓得她现在用了多大的意志才控制住自己不扑上去? “我只是不想耽误你。你大可以用初次换恩客为你赎身。” “那个人为何不能是主人呢?” 这句话倒着实将她问住了,她能说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在街上走着走着就突然穿越到这里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去吗? 她要是来一句我给不了你未来,会不会显得太渣女了?最主要的是,她没钱。 并且她满心想着回家,确实不想跟这个世界的人有太多牵扯。所以在这种万分无奈的情况下,她只好来风姿楼,银货两讫事后互不相干。 她不想给自己惹上一个麻烦。 玉碎到底是头牌,察言观色的本事绝好,一眼便看穿晨越的顾虑,善解人意的道,“主人今日破了玉碎的身子,那便帮玉碎赎身,让玉碎同主人回家,等厌了玉碎的时候,大可抛下。玉碎绝不会怨怼。” 晨越理智已经快要崩盘,却还是强行扯着最后一丝理智。 她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昨日大婚被下药,又被活埋,谁知道这个玉碎是不是计中计?她已经不敢轻信他人了。萧晨越觉得心累,这样四面楚歌不知敌友的状况,太累了!!! 玉碎扯住要离去的晨越,目光忧伤,“若主人不愿为玉碎赎身,那玉碎也心甘情愿同主人做片刻夫妻。” 最后的理智被淹没在灭顶的热c浪中。再这样下去她真的会死。不再犹豫回身捧着他的脸,“对不住了,我会,轻点的。” 炙热的温度,氤氲的雾气,一直持续到月上梢头。 本是美好宁静的画面,却被突兀的打破。 砰的一声,大门被踹开。 来人一身华贵紫衣,剑眉星目器宇轩昂,正是当今皇帝的哥哥,晋王唐炎。双眼愤怒的看着床榻上相偎的两人,手中利剑划破空气,直刺萧晨越,速度快的让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利刃划破血肉,血腥味尤为刺鼻 第二章 吓死宝宝了 剑刃就停在她心口出,还在往下滴着血。惊得全身汗毛都倒立起来的晨越冷汗顺着脸颊流下, 一时间也僵住了。 “主人,你没事吧?” 玉碎的声音让晨越回过神,而唐炎丹凤眼轻眯,利索的抽出剑狠狠盯着玉碎手臂上的伤口,“你就这么在乎她?” 利刃就架在晨越的脖子上,冰凉的触感提醒着晨越只要男人轻轻挥动手臂,她就必死无疑。几次三番和死神面对面打交道,此时的晨越愤怒大于恐惧。 “就凭你,也配碰我的人,你怕是不知道什么是天高地厚。”她咬牙切齿,不顾一切的扑过去,将玉碎从他脚下拯救出来。 奈何力气太小很快就被唐炎的手下制服,玉碎担忧不已,而唐炎似乎特别喜欢折腾玉碎,纤长的手挑起玉碎下巴,强迫他看着萧晨越,“你看,你选的主人不堪一击呢。” 任人宰割的感觉太差了,萧晨越脑子飞速运转,“你敢动我一下,不仅相府不会放过你,还有一个你绝对惹不起的人,一定会宰了你。” 唐炎轻嗤显然没有将她的话当回事,自顾自的纠缠着玉碎,“你若是现在跟了我,我就放过你。” 噗! 萧晨越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什么玩意儿?她幻听了? 玉碎虚弱的轻咳,表情却是平静坚定,“玉碎只要一个主人,也只有一个主人。那个人,只能是萧晨越。” 一股怪异感冒上心头,晨越觉得这事情不简单,绝壁不简单!她啥都没做咋就让他这么死心塌地了? 唐炎咬牙切齿,命人关了门,“那我就让你看看,你要的主人是多么不堪的下作人。” 唐炎身边随身伺候的男人犹疑,“可是,主子,萧家” “你在质疑我?”唐炎眼神骤然阴冷,斜睨着灰衣管家,一个跟了他多年的忠心管家。 管家连忙下跪,瞬间冷汗淋漓,“奴才不敢。” “何叔,你跟了我几年了?” “回主子,奴才自小便在王府,也是看着主子长” 后面的字没出口,灰衣管家已经身首异处了。 第一次看到真实的脑袋搬家,和在电视上看到的时候完全不一样。晨越惊得忘了呼吸,一条人命就这么没了? 唐炎是个疯子,自小看着自己长大的人说杀就杀! 其余人看到这种情况也不敢多说,只是听命行事靠近萧晨越。 眼前刚死了人,纵使心里觉得很膈应,也觉得那个管家很可怜,但现在她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所以也没有精力去为那个人抱不平。为了活命,她只能张口就来,“你动我,我爹和唐危绝对不会放过你!” 唐危,当今皇帝。晨越见都没见过,但如今她也只能信口开河随便诌了。 唐炎怔了一下,眼神怪异的看着她。萧晨越只能撑下去,“我劝你,现在就杀了我,否则不需要任何人动手,爷亲自送你下地狱。” 不能怂,怂了就露馅了。 越是张狂有底气,唐炎就越吃不准自己手里有多少底牌。再说了,如果真的要死在这里,那怂死不如嚣张死,好歹落个有骨气的名声。 房门突然被打开,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门口。 无数带着黑色铁面具的黑衣人占据了整个风姿楼,手持一样的剑,站姿几乎像是复刻出来的,唯一不同的是他们腰间的红色令牌上的数字。 数字十的面具人直接无视唐炎,恭敬的朝着萧晨越行礼,“三小姐,属下来迟,请三小姐恕罪。” 然后手一挥,身后的人鱼贯而入,甚至没有给唐炎反应的机会,唐炎已经被压住了。 “大胆,还不快放开本王?这是你的人?萧晨越,你好大的胆子,这是以下犯上,罪无可赦。。”唐炎怒叫着。 萧晨越在宣纸上写下几个大字,然后强迫他按下手印。 “萧晨越,你竟敢休本王?” 退后两步,晃动脖子活动下筋骨。 啪! “这巴掌是替我自己打的。” “萧” 啪! “这巴掌是玉碎的。” “你死” 啪! “这巴掌,是管家的。” 晃动着震得发麻的手腕,冷着脸下令,“把他剥干净,绑的结结实实的c扔到大街上!” 萧晨越居住的地方叫做卿雪楼,是在相府南边的一座小院,萧晨越把伺候的人和丞相老爹派去救她的人都赶了出去 。玉碎已经包扎好手臂,崇拜的看着萧晨越。 “主人好厉害,主人大概是第一个敢这么对晋王的人。” 面无表情的关上门,萧晨越腿一软生生跌在阶梯上。 “唔,吓死宝宝了。”后怕的拍着胸脯,萧晨越一张脸都皱成了表情包。差一点就小命不保了,好在原身的爹爹是权势滔天的丞相。 玉碎愣了一下,桃花眼闪过一抹留恋,随后笑出声,桃花眼因为主人的笑容变成了月牙眼,澄澈的眼睛里盈满了笑意,“不愧是玉碎选的主人,好可爱。” 如果大冬天的清晨,你睡得正香,房门突然被超大力的踹开,然后一群人二话不说连被子带着睡眼朦胧的你,一起裹巴裹巴扔进还有冰碴的水湖里,你会不会直接骂娘? 萧晨越不会游泳,在冻死人的水里挣扎了几下就沉下去了。晨越惊的瞬间清醒,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湖面越来越远。 恐惧占据了所有心神,萧晨越慌了,她害怕自己死了就回不去了。 一张方桌,中年男人光着膀子手里还夹着一支抽了一半的烟,中年妇女坐在一边勾着鞋子,桌子上是残羹剩饭,年纪稍长的女子坐在中年男人对面,翘着二郎腿,年纪稍小的两个女孩占据了另外两个椅子,还有个小孩子站在桌子边,一脸开心的听着家人们讲话。 年长的女子嘲笑着妹妹的糗事,一家人笑的前仰后合,被嘲笑的小女孩儿憋着嘴。 爸,别抽那么多烟了 妈,别打鞋子了,抽空看看手机玩玩多好? 妹,我不笑你们了 我想回家,我想你们了 她想回家,想回到父母家人身边,死亡的气息包裹着她,她几乎听到了死神的脚步声。脑海中闪过爸妈和姐妹的脸,如果死了,就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这一刻的萧晨越,怕极了。 第三章 大郎...起来喝药了 为防止湖里的人爬上来,一群人拿着棍子围在湖边敲打湖面。 一双美丽的杏眼带着几分紧张死盯湖面,直到良久之后湖面归于平静,杏眼才慢慢的释放出快意,而后便是茫然。 砰的一声,众人惊骇的看着湖水中的华衣女子。 “谁敢动,我立刻宰了她。”一句话成功止住所有人的动作,话的威力不大,威力大的是她手里握着的宝剑结结实实架在唐柔的脖子上。 湿漉漉的萧晨越身上的寒意几乎要实体化,然而此时却有一股热血冲到头顶,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让她付出代价。 她差一点就死了,如果不是玉碎从远处入水将她救上来,再次重见天日的恐怕就是她漂浮起来的尸体了。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这个道理亘古不变。 原来的萧晨越是怎样她不知道,但她绝不是被人欺负而不还击的人。 虽不是睚眦必报,却也有仇必报! “你敢!”唐柔丝毫不畏惧架在脖子上的剑。 “敢或不敢,我都要警告你一件事,唐柔,我管你是长公主还是相府主母,倘若你敢再惹我一次,那便不是同你的好侄子一样,被扒光了扔在大街上。” “我会让你尝尝千人骑万人骂的感觉,不信,”萧晨越脸上的冰寒陡然化开,笑的春风明媚,微微歪头好整以暇的看着唐柔,“你试试看啊。” 若不是21世纪的良好教育根深蒂固,骨子里已经烙下杀人犯法的刻印,萧晨越绝对不会只是撂个狠话,她会真的直接宰了唐炎和唐柔。 他们可是一次次的想要置她于死地。 容忍也是有限度的,21世纪的教育让她无法下狠手,但是,倘若他们依旧想要伤害自己,萧晨越是绝对不会手软的。 唐柔恶狠狠盯着晨越,突然红了眼眶,美丽的脸上却布满狠戾,“你就不该活着!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本宫会纠正这所有的错误。” 半夜的时候玉碎发了高烧,迷迷糊糊的扯着晨越的手。 烛火昏黄洒在蓝色床幔上,同色锦被下包裹着男人如玉的身体,他半侧身子漏出完美的侧颜,眸光带着水雾,三千乌发随意的洒在床畔,发的黑,被褥的蓝,衬的脸色更加苍白。 简直就是一副勾人犯罪的病美人图。 晨越想起前几天的情景,八块腹肌以及惹人惊叹的完美身材比例,不由吞咽口水局促的移开视线,极其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道,“玉碎,吃药了。” 病美人皱眉,水雾桃花眼看起来楚楚可怜,而他用那双湿漉漉的桃花眼看着她,一言不发。 晨越被看的心里一阵发毛,在那样的眼神下她总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怎,怎么了?” “做恶梦了。” 那你也没必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啊“没事,梦都是反着的,赶紧把药喝了。” “我梦到主人丢下我了,主人说梦是反的,就是说从今以后主人都不会丢下我?” 她一时无言,只能转移话题,“玉碎,先把药喝了好不好?” “主人不肯回答,果然是打算丢下我。既然如此,主人便不要管我了,让我自生自灭就是了。”那泫然欲泣的模样我见犹怜,他甚至放开了原本紧扯着晨越的手。 萧晨越觉得自己好像闻到了茶味 “你口口声声喊我主人,如今却不听我的话,这不是上赶着让我丢下你吗?”她忍不住怼了一句。 “主人都已经打算丢下我了,我又作何要作践自己,与其被主人丢下倒不如直接去了,至少还是为主人而去的。” 歘的一声,一只箭直接戳中了她的心窝。 他原本手臂上有伤口,今天又跳下水去救她,如今发了高烧身子烫的吓人,便是用烈酒擦了身体也没有退烧的迹象,要是他因为自己有什么三长两短,晨越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安生。 她非大善之人,却也害怕背上人命债。 “我不会丢下你的,至少我在这个世界的时候,只要你不伤害我,我就不会丢下你。所以大郎,该起来喝药了。”然后晨越被自己逗笑了,好吧,她恶趣味了。 他眼神发亮像是盛满了星星,在昏黄的烛火下衬得熠熠生辉,“所以主人不会丢下我对不对?” “你要是再不喝药,我就真的不要你了。” “我喝,我喝,可是主人,我怕。” “怕什么?”晨越是真没听清他说了啥。 他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耳尖微微泛红,小声的嗫嚅着,“怕苦 。” 说完还飞快的瞄了晨越一眼,好像是怕她生气似得,长指小心翼翼的捏着她的衣角。 晨越心下不由软了几分,出口的话也柔了几分,“是我不好,忘了备下甜品,这次先将就下,下次我一定备好蜜饯什么的,好不好?” 病美人更委屈了,眼角轻垂,语气都带着让人怎么都忽视不掉的委屈,“我喝不下去。” 如果换了一张脸,二十多岁的人了还这样撒娇,晨越绝对会把药碗盖他脸上,偏生这人生的那么犯规,每一点都触到了她的苏点。晨越叹了一口气,甚至有点自责自己没备蜜饯。 “那怎么办?” 他再次眼神发亮,声音也格外奶声奶气,“如果我喝了,主人亲亲我好不好?” 弯弯的月牙眼亮如天上的明月,盈满了期待,她硬是说不出一个拒绝的字。 晨越想起他救了自己两次,还是妥协,“好。” “玉碎,别叫我主人了,怪怪的,你喊我萧晨越或者晨越都可以。” “不行。” 他窝在晨越身侧,像是个大型宠物紧紧抱着晨越,生怕晨越跑了似得,“主人是玉碎的主人,只是玉碎一个人的主人,也只有主人能是玉碎的主人,宠物不会丢下主人,只有主人能丢下宠物。就像我不会丢下主人,只有主人会丢下我一样。” “主人,我给你能丢下我的权利。” 晨越被逗笑了,这都是什么跟什么?然后便觉得头疼,她要怎么说她其实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早晚都会丢下他的。 而且目前来说,晨越并未完全相信眼前的玉碎,她总觉得玉碎不简单。 或者说,这个时代里,除了她自己,晨越不信任何人。 进宫的圣旨来的猝不及防,太监来宣读圣旨的时候晨越正在给玉碎换药。 第四章 回家的诱惑 一眼望去,只有朱红宫墙和见不到头的长长甬道,以及表情呆板尽忠职守的守岗侍卫和引路的太监。和她在电视上看到妃子走过的甬道一样,但她却没有心情体会妃子那种我很高贵典雅的情操。 因为她很累。 引路太监的那一句就在前面了让她不由打起精神,然而等她真的越过宫门的时候,不由深吸一口气。 远处夕阳下的宫殿熠熠生辉,仿若是人间仙境,金碧瓦,白玉阶,朱红宫墙在夕阳的映照下格外的庄严,那宫殿美得让人望而生畏,奢侈华美的让人惊叹不已。 她甚至看到白玉石雕成的龙跃跃欲飞。 可让她吸气的不是宫殿的宏伟和华美,而是明明就在眼前的宫殿,却又远的让她望而却步。她是真的腿软了!!! 她爬山都没这么累过。 走入仙境的晨越这次是真的惊呆了,铺满了整个大殿的红色金绣毯子,绣上的花栩栩如生,大殿两边几根粗大的朱红立柱上盘绕着金色巨龙,表情狰狞却又威武,让人望而生畏,仿佛下一秒金龙就会脱离柱子一飞冲天。 奢侈,真的是奢侈到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这大概就是所谓资本的力量。 在这座宫殿里,晨越觉得自己渺小如蝼蚁。 “臣女萧晨越,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高位上的年轻皇帝怔了一下,底下恭敬跪着的女子身着浅蓝色锦衣,低垂着头让人看不清她的容貌。 “免礼吧,抬起头让朕瞧瞧。” 萧晨越听话的抬起头,对上一双戏谑的凤眼,高台上的男人身着黑袍衮金线c黑红镶金的龙袍,袍子上的龙活灵活现。 男人慵懒把玩着瓷杯,剑眉凤目,唇色嫣红,皇帝生的很美,但是美不过家里的玉碎。淡定的垂下视线,眼观鼻鼻观心看着通往高台的第一层阶梯。 皇帝突然笑出声,从最开始的轻笑到最后的放声大笑,这让殿内众人面面相觑。所有人都知道,皇帝是一只笑面虎。 一张似笑非笑的面具完美的贴在他脸上,自皇帝登基以来,从未有人见过那张面具脱落,没有人能看懂他到底是开心还是不开心,因为他脸上笑容的弧度从未变过。 如今这么开怀大笑,这么不掩饰自己的愉悦,大概是真的开心极了。 “怪不得丞相这么宠爱令女,朕如今算是明白了。” 萧溟就坐在左侧首位,一身藏蓝官府,玉簪抒发,金色流苏在发间若隐若现,萧晨越却是惊了一下,原身的爹这么年轻吗?晨越还以为是个留着胡子的中年男人。 萧溟皮肤白皙,高鼻深目,什么是上帝用刻刀一下一下刻出来的完美作品,她如今算是见到了。唇薄却棱角分明,目光清冷,举手抬足都泛着一股典雅。 而且看上去只有二三十岁!! “陛下,臣身体不适,请容臣带小女离去。”不卑不亢,音色清冷如玉,萧溟未等皇帝允诺便已起身。 “便是身体不适,那更不该舟车劳顿,便在皇宫里宿下,朕也好同越儿好好叙旧。莫不是萧相怕宫内冤魂来寻你索债?” 大殿内霎时鸦雀无声,原本载歌载舞的舞女也被清退了,一时间众人都屏住了呼吸,战战兢兢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相爷和皇帝对上,无异于神仙打架,自个儿没什么妨碍,大多是凡人他们这些池鱼。 说话间年轻的皇帝已经走到晨越身边,轻佻的挑起她身前的一缕发。 唐危的另一只手在距离晨越脸颊一厘米处慢慢描绘她的轮廓,“越儿的这张脸可真是像极了一个人,就连眼神都像,怪不得相爷这么宠爱你。” 晨越面色不变心里却猛翻白眼,他要不是皇帝,这样明目张胆的调戏她,就算脸长得好看,她一定会狠狠调戏回去。 “陛下多虑,臣告退。萧晨越,回去。”好在今日相爷并不想同皇帝较量,淡淡的睨了一眼萧晨越。 视线对上萧溟的那一刻,心脏一顿感觉全身的鸡皮疙瘩都立起来了,她感受到了传说中的大佬气场,不由自主的吞咽口水,想要跟着萧溟离开。 帝王低声说了一句什么,众人就看到萧晨越满脸震惊的看着皇帝,那模样像是被雷劈到了,就连相爷喊她她都没有听到。 最后众人只看到萧家女激动的抓住皇帝的手臂,那模样像是要直接把皇帝给吞了。 晨越脑子里只有一句话在盘旋,“你又回到这个世界了,我的阿越姐姐。” “你什么意思?你知道什么?” “也不多,只是知道阿越姐姐不是这个世界的 人,知道阿越姐姐一直想回到原来的世界,知道阿越姐姐能够回去的法子。如此而已。” 她激动的几乎要哭出来了,所以她有回家的可能?所以她可以回去和家人团聚了对不对?这使她忘乎所以,只紧紧揪住这句话。 “什么法子,我怎样才能回去。” “噗~”年轻的帝王眉眼弯弯,食指点在女子的额头,带着毫不掩饰的宠溺,“阿越姐姐想知道的话,就来宫里陪我怎么样?” 深夜的皇宫灯火通明,静静矗立在夜色里,和白天的金碧辉煌相比,夜色里的皇宫多了几分神秘和庄严。 一个笑容满面的皇帝,一个满心焦急想套话的晨越,一个带着慈祥笑意的太监总管,坐在大殿前的阶梯上。 “所以我到底怎样才能回去?”晨越其实很怀疑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去,可是他既然知道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应该也知道其他的吧? 说她是病急乱投医也好,晨越是真的想回现代。 “阿越姐姐可真狠心,这么多年不见,这一见面就急着回去,都不关心我过的好不好。”他委屈巴拉,装作很伤心的样子。 萧晨越很想打人。 这个时代流行男人撒娇吗? “那好,我换一种问法,又回来了是什么意思?陛下又想让我做什么?救出晋王?还是扳倒相爷?” “我只是想和阿越姐姐叙旧。”他恢复了似笑非笑的表情,让人猜不透。 “顺便想让阿越姐姐帮个忙,至于什么忙,阿越姐姐已经猜到了,不是吗?” 第五章 容器 萧晨越醒来的时候被吓了一跳,她被绑在了十字架上,现在身处一个阴暗潮湿的囚室。 她对面摆了三张椅子,唐炎,穿着一身蓝衣的唐柔。那身蓝衣将唐柔衬的格外美丽。 “主人,你醒了?”玉碎被拴在椅子上,满脸担心的看着她。 似乎是为了防止他受伤,所以椅子布置的格外舒适,连捆绑布条看上去也是上好的材质。 萧晨越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的质问,“这是要做什么?” “玉碎,你看上她什么了?”他擦拭着手上景致的匕首,眼睛里装满了对玉碎的狂热占有欲。 玉碎缩了一下,害怕的避开了唐炎想要触摸他的手。 “主人,我怕。” 主人这个称呼无疑是火上浇油,唐炎的眼神突然布满疯狂,恶狠狠的盯着萧晨越。 “你是喜欢她这张脸吗?”刀刃突然划上下颚,晨越感受到了疼,一声不吭的抬眼盯着唐炎,而唐炎一张俊脸布满狰狞,“那我就把这张脸皮给扒下来!” 恶狠狠的瞪着唐炎,晨越内心的愤怒压制了恐惧。 “炎儿!”唐柔突然制止,“让我跟她说几句话,你先出去好吗?” 唐柔目送唐炎的背影消失,才将视线放在晨越身上。 “不愧是阿越,都这种情况了还能面不改色。是料定萧溟会来救你吗?”唐柔苦笑,美丽的脸上布满了悲哀。 “比起原来的萧晨越,我更恨现在的阿越,尽管曾经我真的很喜欢你。别那么惊讶的看着我,虽然你什么都不记得,但你这性子一点都没变,只要牵扯到回到原来世界的事情,就很在意。” “你知道什么?”晨越不知道自己什么心情,难不成她以前真的来过这个世界?可为什么她一点记忆都没有。这些人怎么都知道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知道很多,可越知道的多,我就越恨你。你对我撂狠话的时候,我就知道阿越回来了。”她明明说着恨,可眼睛里的痛却大于恨。 对于唐柔的认知,她只知道唐柔是长公主,当今皇帝的姑母。 后来嫁给了萧溟,成婚多年却始终一无所出。 她恨极了为萧溟生下孩子的女人,也恨极了流着萧溟血液的孩子。所以她整死了嫡长子和一个嫡女,却始终整不死烟花女子所生的庶女萧晨越。 她虽然是公主,在萧府却还不如一个侍卫和庶女,萧晨越和侍卫能去的地方,她却进不得。甚至连多看一眼都不行。 萧溟视她如无物。她从最开始努力改变自己迎合萧溟,换来一次次伤心难过,到后来她把痛苦转化成了仇恨。 “我记不得是多少年前,我的夫君带回了一个女孩子,那孩子瘦骨嶙峋身子也很弱,我觉得那孩子很可怜,所以煞费心思的想要照顾好这个孩子,可突然有一天夫君告诉我,这孩子叫萧晨越。” “后来孩子慢慢长大,我发现这孩子和一个人很像,我这才明白,原来我的夫君养了一个替身。你说是不是很恶心?更恶心的是这个替身看不清自己的身份,竟然起了不该起的心思,她看夫君的眼神” 她眼眶通红,拿起手帕为晨越擦拭下巴的血迹,“我害死了夫君的血脉,可是夫君却毫不在意。我的夫君可真心狠啊,可就是这么狠心的一个人,却费尽所有心力护着一个替身。” “我最初很嫉妒的,可是后来我发现,这个替身比我还可怜。” “因为在夫君的心里,她连替身都不算,至多,是一个容器罢了,一个等着其他灵魂来占据的容器。” 萧晨越惊愕的看着唐柔,这是什么意思?所以萧溟是早就知道她会占据这幅身体?这具身体是萧溟给她的容器? 冲击太大导致她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唐柔抽出腰间的匕首抵在她脖颈,只要递进几分晨越就会死。 怕吗? 没有人不怕死,可是晨越看着唐柔痛苦挣扎的眼神就确信,自己就算会死也不会死在唐柔手上,果然,唐柔后退了两步。痛苦不堪的闭上眸子,她下不了手。 篝火还在燃烧,唐柔手上的匕首被扔在地上。玉碎低垂着眉眼,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唐炎着急的跑回来,这一次他没有废话,手中的长剑带着深深杀意刺向晨越。 “主人!” 哧~ 刀剑从咽喉穿过,晨越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变故,愣愣的看着唐柔的身子软软倒下 有人解开了她的束缚,有人压制了唐炎,有人在问她怎么样,只有萧溟,平静的站在那里 望着晨越,不靠近,不离去。 她抱起唐柔,木讷的用手按住唐柔的伤口。 唐柔身子在轻轻抽搐着,晨越张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温热的血不断的从她指间溢出,很快染红了她和唐柔的衣服。 “为什么?”为什么要救我?明明是要杀我的,不是吗? 唐柔费力的笑,眼泪划入鬓角,娇美的脸上是释然,“因为咳阿越的怀抱,很暖。我想杀的,从来都不是阿越。我会嫉妒阿越,也恨阿越,可是,也很想阿越。” “如果,如果阿越一直在的话,我一定不会变成毒妇,因为阿越一定,一定会让我活的开心。” “阿越,看看萧溟吧,他是唯一爱你的。” 随后像是寻求温暖的小孩儿一样,费力的缩进她怀中,“阿越,我累。” 这是唐柔留在这个人世的最后一句话。 如果有一个人在你眼前为你而死,你会如何? 难过?悲伤?愧疚? 如果有一个人一而再而三的想要你的命,你又该如何? 憎恶?厌恨?反击? 所有的情绪都被愤怒淹没,仿若血液都窜到了头顶,每一个细胞和毛孔都叫嚣着杀了他! 佛教我们不跟一切众生结怨,宁愿受别人的侮辱c陷害,绝不能有一念报复之心,才能超越三界。 可是佛啊,我不去害人,我努力的做一个好人,不是因为我想超越三界,我只想平生安稳。而那些伤害我的人,我会恶毒的诅咒他们,余生都生不如死,并且会为此不遗余力。 捡起那把剑的时候晨越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连眼神都平静的吓人。晨越没有看到玉碎盯着她的眼神有多诡异,也没有注意到萧溟望着她时眼中的留恋。 第六章 没得选择 她想起和唐危在皇宫里的对话。 “不管是救出唐炎,还是扳倒萧溟,臣女都做不到。”她不想加入他们的游戏,也不想和这些人过多牵扯。 “不,如果是阿越姐姐的话,根本不用做,只要你一句话萧溟就会束手就擒。”唐危说这话的时候面带讽刺。 这世界就是这么恶心,他要扳倒萧溟必须费尽心机,且胜负未定,而她只需要一句话就能做到。 夜风吹袭,“陛下恨萧溟?” 唐危不语,只是恨这个字到底还是戳中了他的心思。 半晌后才无奈道,“不愧是阿越姐姐,这双眼睛还是那么毒。怎么,要化解我们之间的仇恨吗?” 晨越叹气,她没那么圣母,“有句话是这样说的,未知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你们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至于回家的法子我自己找。” “果然是阿越姐姐会说的话。” “你喊我阿越姐姐,也证明我们曾经有过情分,即便我什么都不记得,但你记得,那就请你看在这一份情分上,不要把我扯进来。” 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直似笑非笑的男子再次大笑,爽朗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 “把你扯进来?又何须我将你扯进来,这场局因你而起,兜兜转转的,最后还是该由你来解决。” 他终于收起脸上的面具,取而代之的是浸满悲伤的苦笑,“阿越姐姐,你回来的太晚了。” 你若早点回来,所有事情都会不一样。 一步步走近唐炎,萧晨越语气冰冷,“是活着不好,还是饭不好吃,觉不好睡?为什么非要用伤害别人来证明自己多优越?是我欠了你,还是你嫌日子过得太安稳?谁给你的权利,让你去决定别人的生死?” “唐炎啊,我们来,玩儿玩儿吧。” 唐炎凄厉的喊声划破夜色,漫长的黑夜也迎来了黎明。 而唐柔,永远的沉睡在了黑夜里。 唐柔的葬礼那天下了很大的雪,一直持续到晚上才算是停下。 晨越的院子很精致,一进小院子的门口就能看到墙边的一片梅园,梅园旁边是不知道连接何处的湖水,湖水边的假山旁有一座小亭子,蜿蜒的石子路通向房间。 宽阔的廊檐下放着精致的桌椅。 唐危就坐在廊檐下的椅子上望着梅林似笑非笑,这里的每一个物件和摆放细节都是萧晨越会喜欢的,他的丞相可真是个痴情种啊,嘲讽的勾了勾唇角。 “你早知道唐柔和唐炎会绑架我,对吗?”她坐在另一把椅子上,看着眼前的梅景。 “对。” “你也知道唐柔会死,对吗?” “对。” “为什么不阻止?”他阻止了,唐柔就不会死了。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他侧头戏谑的看着晨越。 晨越无言以对。她从最初就知道唐炎和唐柔不会放过自己,所以与其说是他们绑架了她,不如说是她自己束手就擒的。 她身上带了足够让唐炎毫无反抗能力的软筋散,萧溟去不去救她,她都能全身而退。只是她没有想到唐柔会挡剑。 “不必自责,是她自己的选择。死对她来说是最好的解脱。” “那你要做的事情,做好了吗?” “阿越姐姐这是什么意思?”唐危面色未变,看着萧晨越的眼神却染上了深意。 “我什么意思陛下很清楚,没必要跟我这个小女子装傻。”晨越语气不耐,她其实蛮讨厌和这些人打交道的,说个话明明可以直截了当的表达意思,却偏要绕个山路十八弯。 之前唐炎被困在相府,但唐柔昨天将人救走,并且合伙绑架了晨越。而皇帝早就知道这一切,甚至于他担任了推波助澜的角色。 她被绑和被埋,可以算是他的调虎离山之计,他趁萧溟去救她的时候肯定做了什么事情。 而唐柔的死和唐炎变成废人,显然没有在他心中激起半点联系。 “这可就冤枉我了,阿越姐姐出宫的时候我分明阻止过,是阿越姐姐不愿意待在宫中陪我。再者说,之前如果不是我勒令唐炎不要伤害你,在爬出棺材的时候,你就已经变成一具尸体了。所以阿越姐姐,你是不是应该奖励我?” 他不说还好,说了之后晨越更加恼火。 “那我还要谢谢你?” “自然,不然阿越姐姐觉得这么好用的一张牌,我为什么没有早点用?还不是怕阿越姐姐回来了没有身体用变成孤魂?” 唐炎暴躁狠厉却 并不怎么聪明。而唐危却是聪明的吓人,他知道所有的事情,布了一场局然后算好了每一步,所有的事情发展都在他的掌控范围里。 唐炎要再三确认萧晨越是不是萧溟的软肋,而唐危是从一开始就知道,拿捏住萧晨越那萧溟绝对会束手就擒,可他却放弃了这么好用的棋子。 这具身体活到现在,是为了等她的到来。真的计较起来,唐危恐怕也护了这具身体很多次。 她没有这个世界的半点记忆,可他们的反应却让她觉得自己和他们很熟。她现在已经分不清是自己失忆了,还是他们认错了人? 甚至于她很方,好像唯一接受不了穿越这个事实的人只有她。 “作为我本人,我很感激你和萧溟这么念着我,但在我的记忆里我确信自己是第一次来这个世界。而且,如果我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我一定,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如果有人对她很好,但却是将她当成了容器,晨越觉得自己不毁他个天翻地覆就有鬼了。 她也不想纠结之前到底发生什么了,自己是不是真的曾来过这个世界。她现在只想赶快找到回现代的法子,然后远离这些古代人,他们怎么斗都不关她的事。 “所以阿越姐姐你看萧溟多缺德?还是我好。不如阿越姐姐做我的皇后,我送你回家,如何?” 为了证明自己的话,年轻的帝王说,“我曾遇到巫族的族长,因为阿越姐姐所以我特意问了异世之人如何回到原来的世界,族长告诉我一个法子。而那个族长已经死了,所以现在这个世上只有我知道回去的法子。” “这是唯一的机会了,你没得选择。” 第七章 玩儿脱了 深夜的卧室里 “疼,唔,主人,疼。” “唔,你你忍一下,我轻一点。” 他手臂上的伤口不但没有好,反而有溃烂的迹象,玉碎脸色惨白,晨越只能拧着眉小心翼翼又小心翼翼的上药。 伤口狰狞的有些触目惊心。 “主人,你们的话我听到了,主人真的要离开吗?只要主人不离开,就算是做别人的新娘,只要能跟在主人身边玉碎就心满意足,玉碎保证会很乖很乖的。”盈水的桃花眼闪烁着害怕被丢弃的恐惧,仿佛她说是,他就会立刻哭出来一样。 “对不起,玉碎,我必须回家,我的家人还在等我。”这个世界上她可以丢弃自己生命去守护的,只有家人。这里没有她的家人,所以她必须回去。 他的脸色似乎又白了几分,半晌后扯出一抹苦笑,“我知道了,主人一路走好。” “玉碎,我” “玉碎说过,主人若是不想要玉碎了大可以丢下,玉碎绝不会怨怼,所以主人,玉碎祝你一路走好。”他像是精致的瓷娃娃,此刻笑的格外美丽却易碎。 轻手轻脚的退出了玉碎的房间。望着漫天飞舞的雪花,揉着有点不舒服的心口,莫名觉得自己做了很罪大恶极的事,晨越叹了一口气,不管发生什么她都必须回现代。 百里红妆,极尽奢侈的婚礼,唐危素来是个节俭的好皇帝,可这一次的婚礼却是极尽奢侈。 庄严肃穆的皇宫张灯结彩,大红灯笼高高挂,白色的雪花因为皇帝的圣旨,被堆成了一个个惟妙惟肖的雪人,立在两旁同众人一起见证帝后大婚。 唐危携着她去给萧溟敬茶的时候眉眼间都是藏不住的嘚瑟,举手投足之间都在说,萧溟,你看,你心爱的女人成了我的女人,你就干看着吧。 萧溟盯了晨越片刻,一言不发的接过晨越奉上的茶,当着众人的面喝了下去。 所以,这就成皇后了? “婚礼成了,所以我回家的法子是什么?” “阿越姐姐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去吗?” “这是我们一开始就说好的。”晨越拧眉。 “说好的?哈哈哈,”年轻的帝王笑弯了腰,笑的眼眶湿润,戏谑的紧捏着她的下巴让她痛的同时也只能看着他,“我的阿越姐姐何时这般天真了?” “唐危,你耍我?” “耍你?”他突然收起似笑非笑的神情,一双眸子冷的如同鬼魅,“耍人的是你才对,你分明就察觉到自己来过这个世界,却对我们这些故人不闻不问。” 她哑口无言,就是因为确定了自己来过这个世界所以她才更急着回去,其实她对之前发生的事情好奇的要命,可却不敢深究。 不知道的时候还能装傻充愣,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的回到现代,一旦知道在这里发生过什么,若是没有什么牵挂还好,若是有牵挂最后痛苦的会是她自己。 气愤的推开唐危,却来不及说话。 “相爷被刺,有刺客,护驾,快护驾。” 房外一时间乱的像是翻了天,晨越几乎是本能的跑出去,两步之后突然顿下步子,侧头看着面不改色的唐危,“是你,对不对?” 年轻的帝王神色冷漠,“这得谢谢你,如果不是你给他那杯茶有毒,谁又能伤的了萧溟呢?” “唐危,你无耻。”极致的愤怒下让她狠狠的打了年轻的皇帝。 “我无耻与否暂且不说,可你的无情却是真真的。你敢说你没想到这场大婚本就是我利用你对付萧溟?可为了离开你还是选择了同意。”他的眼神像是淬了毒死死盯着晨越。 “你口口声声说不想入局,可明明就是你亲手造就了这场局。然而你却是脱身最快的那一个,你走的时候我分明苦苦哀求,可你还是走了。”突然紧紧的攥住她的手腕,晨越被箍的生疼,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若是没走,阿致不会死,阿夜更不会死,所有的事情都会不一样!” 她没有记忆,却并不代表有些事情她没有做过。 “论起无情来可从未有人能赢过你萧晨越。”他一字一句,终于撕去了所有的面具,眼眶通红毫不掩饰眼中的恨意和悲意。 “怕是盛倾夜那个傻瓜,也没能入你的心,因为从始至终,萧晨越根本就没有心。” 字字句句的控诉,声声入骨的痛让晨越也红了眼眶。唐柔嫉恨原本的萧晨越,所以次次下杀手,却在发现她回来之后,又替她挡剑。 唐危看她的眼神有着依赖,便是那几分依赖才让她不顾忌的去相信他 ,完成了这场婚礼。 “你知不知道,阿致死的时候还在心心念念着她的阿越姐姐!原本我的皇后,我的妻,该是阿致的!可我的阿致却死在了萧溟的手里!我的阿致”他说不下去了,痛苦铺天盖地席卷了他的眼。 “别,别说了!”她捂着难受的心脏步步后退,直到退无可退。 “你吓到我的主人了,主人别怕,玉碎来救你了。”出现在身后的玉碎长指轻轻划过她的脸颊。 身子突然脱力软绵绵的滑下去,而后被一双手捞进怀中。晨越反应过来自己被下了软骨粉,身体不受控制的感觉让她不由自主的绷起神经。 唐危显然也没料到会有人突然闯进来,本能的伸手去夺晨越,然而玉碎身子一转便带着晨越坐在了喜床上。 “玉碎,你” “嘘,主人,千万不要出声哦,因为玉碎怕听到主人的声音,会忍不住在这里要了主人。” 晨越噤了声,玉碎的桃花眼里染满了笑意,却也有黑压压的占有欲和密不透风的危险。 她感觉到了危险。 精美的脸上缀满笑意,认真仔细的描绘着她的轮廓,“主人今天好美,可是这么美得主人被别人看到了。玉碎很不开心。” 他像个孩子一样瘪了嘴,委屈的望着她,“所以为了不让他们玷污主人的美,玉碎只好让他们再也没办法看主人。” 像是为了响应他的话,殿外哀嚎四起,鲜血染红了门窗,血腥味刺鼻。唐危拧眉却不敢离开半步,凌厉的盯着玉碎,“把她给朕,朕可以放你离开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第八章 最喜欢主人了 “给你?主人是我的,为什么要给你?你也想要主人吗?你也知道主人很好对不对?可是主人只能是我的主人啊,如果你觊觎我的主人,那我就只能送你下地狱啦。” 几乎是一瞬间,他揽着她突然到了唐危面前,不费吹灰之力的捏紧唐危的脖子,慢慢的举到半空中。 他的唇很红,如同沾了血的玫瑰正在妖冶盛开,月牙眼定定的望着她,“主人,你喜欢他吗?如果你喜欢他,我可以放过他哦。” 他笑的很灿烂,甚至带着孩童的天真。 他的瞳孔很黑,装满了病态的占有欲。 晨越后背发凉,她深刻的感受到了来自玉碎身上的危险。寒意四起,最直接的表现就是她变得惨白的脸色和冰凉的手脚。 “不喜欢。” “那主人喜欢谁呢?” 这是只有一个答案的问题。 “你,我喜欢你,玉碎。”她不敢激怒他。 眼前的玉碎和之前的玉碎根本不像是一个人,身上的气质相差甚远。她能轻易分出唐柔和唐危对自己虽有怨怼却没有杀意,自然也能分辨出眼前的玉碎危险程度爆表。 他的月牙眼更弯了,可爱的小虎牙让他看起来像个乖巧的孩子。 他的皮肤很白,尤其是一身红衣的衬托下,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我也最喜欢主人了。” “可是主人却总是丢下我呢。”抛开了唐危,他另一只手覆上她的脖颈,一点点的收紧。 晨越是真的怕了,现在的玉碎太难控。 “玉碎,听我说” “不要,主人这张嘴总是会骗我。” “我想到了一个可以和主人永远在一起的法子,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没有人能抢走主人,主人也不会丢下我了。” 房门被推开,是黑衣人拾。晨越心中升腾起一股希冀,然而下一秒拾跪在了玉碎面前,晨越也看到了殿外皑皑白雪早已消失,只剩下触目惊心的红。 疯子,玉碎是个疯子!晨越一直以为拾是萧溟的手下,没想到是玉碎的人。玉碎究竟藏得有多深,她已经不想深究,如今只想保命。 “殿下,已经清除完成。” “那就完成最后的计划吧。”他笑着,那双眼睛已经完全被病态填满。 拾恭敬的垂首,然后离去。 所谓最后的计划,就是无一生还。 晨越惊恐的看着穿透心脏的利刃,以及同样被穿心的面对着她的玉碎。他亲手刺穿了两个人的心脏,像是烤串一样滑稽! “能杀死我的,只有主人和我自己。” “这次,阿越再也没办法丢下我了。”他的脸色惨白,长指抚上她的脸颊,温柔的为她擦去眼泪。他笑容依旧灿烂,仿佛他的人生就在等这一刻的圆满结局。 疼吗? 疼死了! 她委屈的要命,明明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怎么就惹上这个变态了? 晨越的意识越来越模糊,脑海中闪过家人的画面,眼泪滴答在衣襟上,这是她来这里之后第一次哭,她痛苦的张张嘴。 爸,妈,我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她是要死了吗?就算要死,能不能让她见家人一面,哪怕只看一眼也好? 唐危艰难的爬到她身边,紧紧的抓住了她的手,嘴唇一张一合的说着什么。 红砖金瓦,绿漆点缀,鲜明色调勾勒出美丽的宫殿。 然而现实时常告诫我们,越美好的东西往往就藏着越致命的毒。温暖的阳光也有照不到的地方,就如同金碧辉煌的皇宫里也有着破败不堪的地方。 皇宫的最西边有一座院落,落芳宫。从外面看和其他宫殿一样精致美丽,一旦你推开那道紧闭的大门,率先扑面而来的便是刺鼻的腐臭,入目的是遍地野草,和破败的屋檐在摇摇欲坠。 院子西边的角落生长着一颗茂密大树,树下是一弯池水。 房内甚至连个像样的床都没有。与其说床,不如说是砖头上蓬了一块儿木板。 电视剧里的冷宫比起这里来,简直可以说是豪宅了。 满身伤痕的晨越躺在木板上,她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睁开眼发现自己还活着,并且回到了十几年前。 夏唐江山还未建立的前两年,现在还是大盛庆历八年。 她似乎明白了,为什么自己没有来过这里的记忆,因为穿越的时间线不对。 据说她是突然掉到了冷宫的树上,摔得很严 重,能活着已经是奇迹了。 前几天晨越醒来后才发现自己的身体穿到了大盛年间,灵魂穿到了十几年后。如今灵魂回到了身体,就从昏迷中醒过来。 也就是说她之后会遇到唐柔和萧溟他们。她现在不知道是躲着他们,还是顺其自然。 她唯一确定的是赶紧养好身体逃出这个鬼地方。 “阿越姐姐,你醒了?”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笑眼弯弯,吹了吹勺子里的热粥凑到她唇边。 晨越会心一笑,配合的张嘴喝粥。小女娃生的粉雕玉琢,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像是会说话一样,也是她从救了自己。从最开始的防备到最后卸下心防只用了一个上午,晨越承认,她其实是颜狗一条。 否则也不会被玉碎那一张人畜无害的脸给骗到。 想起玉碎,晨越恨得牙根痒痒,那个混蛋最后竟然把她串成烤串儿? “阿越姐姐你怎么了?” 她不知道自己此时的表情有多狰狞,勉强回过神艰难的伸手拍了拍小娃娃的头,“没事,阿越姐姐只是想到了一个坏人。”恨得有点牙痒痒而已。 “唔,阿夜也最讨厌坏人了。”皱了皱可爱的小鼻子,晨越被她可爱到了。 小孩子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尤其是生的那么可爱的小孩子。 几口温热的粥下肚,晨越就说自己饱了。最开始的时候她不知道所以一下子喝完了一整碗,后面才发现自己吃的是小娃娃的饭。 她吃了,小娃娃就没得吃了。在冷宫里这几天她算是见识了啥是吃了上顿没下顿。 “我饱了,剩下的阿夜吃了吧。” “阿越姐姐骗人,阿越姐姐要多吃点,然后身体才好的快。”阿夜还想说什么,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突然跑进来。 不由分说的用杂草盖住两个人,剩下的大半碗粥也落满了草屑。 第九章 委屈的要命 阿夜像是习惯了,护着手里的碗然后拿起草席把两个人盖住,晨越来不及说话就看到一名瘸腿太监走进来。 那太监约莫五十来岁,左脸的烧伤疤痕覆盖了半张脸,左眼眼角向下拉扯着,阴沉着脸关上门,拄着拐杖慢慢靠近疯女人。 因为房门的关闭房间突然暗淡无光。 那个女人是阿夜的母亲,阿夜还有一个妹妹,但是晨越从来没有见到过。 “怕是盛倾夜那个傻瓜,也没能入你的心,因为从始至终,萧晨越根本就没有心。” “你知不知道,阿致死得时候还在心心念念着她的阿越姐姐!原本我的皇后,我的妻,该是阿致的!可是我的阿致却死在了萧溟的手里!我的阿致” 脑海中突然出现唐危说的这两句话,阿夜盛倾夜?不会那么巧吧? 透过草席的缝隙微微的光照在阿夜的脸上,晨越清楚的看到了她湿润的眼眶,和倔强的不肯掉眼泪的模样。 便是铁石心肠看到这幅样子,也会忍不住心软。 阿夜还只是个孩子啊。 小心的抱住她,晨越堵住了她的耳朵,小小的身体怔了一下,然后就慢慢的放软在晨越怀中。 老太监完事后丢下了几块儿馒头,伤痕累累的女人瑟缩了一下身子,落在馒头上的眼神渴望极了,可是看到老太监直勾勾盯着自己,女人又满目惊恐的将自己蜷缩在角落里。 老太监冷哼了一声,粗噶的声音吐露着来自地狱的宣告,“婉妃娘娘的女儿也该有七八岁了吧,近年来很少看到尊贵的小公主,下次,让我看看吧。” 女人瞳孔猛缩,已然恐惧到了极点。 直到老太监走了之后,女人才猛地扑在地上抓起馒头,然后爬到了床板前,她小心翼翼的拍干净了上面的灰尘,把最干净的馒头递到阿夜面前。 你能想象吗?前一刻满目恐惧的女人如今眼里只剩下温暖,将最好的东西留给孩子。 忍痛掀开了被子,拍了拍阿夜的背,“没事了,阿夜。” 女人还举着馒头,阿夜一言不发的接过,然后在女人期待的目光下咬了一口,女人瞬间弯了眉眼,脏兮兮的脸上有着尘土和污渍遮不去的光辉。 那大概是母爱的光辉。 阿夜一口一口的嚼着馒头,可晨越却看出了阿夜在竭力憋着眼泪。 晨越鼻酸了。 女人一瘸一拐的站起身走向门口,阿夜却比她更快的冲到她面前,从怀里掏出布条帮她缠住了手臂上伤口。 女人有个很好听的名字,苏婉儿。苏婉儿是真的疯了,可就是疯了她也记得要把好东西留着给孩子,也记得要保护孩子。 苏婉儿平时不见人影,但只要老太监一来她就会出现保护自己的孩子。 她刚离开,阿夜就难受的捂着嘴,要吐却又死忍着不吐,憋的脸色青红交加,晨越实在看不下去了拖着身体走到她身边,扒开了她的手, 刚吃下去的馒头又被吐了出来。 “既然这么难受又何必吃下去?” 阿夜低垂着头,可怜又委屈,“这是娘亲收了好多苦换来了,阿夜如果不吃娘亲会更难受。虽然娘亲和常人不同,可阿夜知道,娘亲还活着就是因为不放心阿夜和妹妹。” 否则这样生不如死的人生活来干嘛呢? 凡是女子无不渴望进宫为妃,一朝得宠便是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诱惑大的让人忽视了背后的危险,入宫的女子何其多?真正一生繁华手握实权的又有几个?大多都是被幽禁在了宫里。 过着受尽宫女太监欺辱的生活,苏婉儿不过就是其中一个而已。 很多女子受不了折磨所以结束了生命,要么就疯疯癫癫的了此余生。而苏婉儿疯了却还是保留着对孩子的爱,如果不是有阿夜的存在,晨越觉得苏婉儿可能会死,又或者疯的彻底。 “阿夜是个乖孩子。”母亲被折磨才换来的馒头,她吃下去的时候该有多难受? 这么多年,她是怎么活下来的? 这一刻她不忍心问阿夜全名是不是盛倾夜,如果她是盛倾夜,是不是就代表着阿夜会死? 这么懂事的好孩子如果死了晨越光是想想就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捏了一下,难受的紧。 尤其是她明明眼眶很红却死命忍着的样子,让晨越更加心软,忍不住伸手把她抱进怀里。 “阿夜如果想哭的话可以哭,我不会笑你。” “阿夜不能哭,阿夜如果哭了的话,娘亲也会难受的。阿夜还要保护 阿致,阿致是妹妹,我比阿致大,阿致可以哭,我不可以哭。” 阿夜c阿致 唐危说他们都死了。 这么可爱懂事的孩子,怎么就死了呢? 晨越觉得自己要哭了,任性的孩子都是被宠大的,而懂事的孩子大多是不得不懂事。 她虽然家庭不富裕,甚至比一般家庭来说他们家算是贫穷的,可是父母给了他们兄弟姐妹所有的疼爱。 但凡是触碰到家庭亲情这方面的,她泪点低的很。家人是她心中最重要的,谁敢动她家人晨越真的会豁出命去。 她可以不要爱情不要友情甚至不要命,但不会不要她的家人。 阿夜实实在在的戳了她的泪点。 “没关系,阿夜不哭,那阿越姐姐替你哭。”说完就真的哭出来了。 晨越想家了,很想很想。也可怜小阿夜的处境,这一刻她也不想去思考接下来怎么面对了,只想痛苦的哭一场。 阿夜被吓到了,“阿越姐姐别哭啊,我,我不会安慰人。” 然而晨越哭的更起劲儿,她莫名其妙的穿越了,然后一群人对她很好,她花了好大的力气才让自己不心软坚定回家的信念,可是被玉碎那个病娇串成了烤串儿。 被迫感受了一把一剑穿心的感觉。 然后又来到这个时间段,她很委屈,委屈的要命! “真的是好久不见,亲爱的小公主”阴郁难听的声音惊醒两人,苏婉儿被困的结结实实,始作俑者就掂着苏婉儿的头发逆光站在门口。 是去而复返的老太监! 第十章 年轻力壮的女汉子 “我们的小公主,可真美啊,来,让奴才来好好伺候你。” 他的目光落在阿夜身上,晨越清楚老太监目光里带着什么。 老太监拖拽着苏婉儿缓缓靠近,身上穿着浅色粗布麻衣的晨越咬紧牙关,努力去忽视身体的疼痛,让自己看起来和常人无异,将阿夜揽在身后。 晨越的动作引起了他的注意,污浊的目光落在晨越身上,微微眯起眼,“你又是哪里冒出来的野女人?” 缓和因疼痛而粗重的呼吸,晨越下床的时候不自然的晃了一下袖子。如果是身子正常的情况下,晨越才不会怵他。 她一个年轻力壮的女汉子还整不过他一个老弱病残? 但现在,她光是站着就很费力气了。所以她在想有没有办法能赶走老太监。 “如果说是陛下派奴婢来看看小公主过的好不好,公公可信?” “哼,陛下早就忘了这落芳宫里有个小公主,便是陛下想起来了也不可能会让这所谓的公主回去。”在冷宫里长大的,早就不干净了。 皇家又怎会要一个不干净的公主? “把小公主给杂家,否则在这落芳宫里杂家弄死一个人,如同碾死一只蝼蚁。你若想活命,就带着苏婉儿滚得远远的。” 冷宫里住着的女人都疯了,晨越每天晚上都能听到一声比一声凄厉的喊声,如同怨鬼的嘶吼想要冲破禁锢,却无论如何都逃不脱这牢笼,于是只能更加凄厉的嘶吼着。 这些人会疯的原因,有一大半是被这老太监折磨的。 身后的阿夜知道危险会降临在自己身上,颤抖的小手紧紧抓住晨越的手。晨越更加心疼,这么小的孩子这么多年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怪不得阿夜每天躲躲藏藏,原来,是躲这个老太监。 “公公,与其逞一时之乐不如享长久荣华。在这里只有几个疯子供公公玩赏,如果公公能帮公主回到皇宫,在公主的身边做总管那这宫里那么多宫女,公公可任意为之。” 可那公公也不是个傻得,“她若真的做回公主,且不说能不能得宠,若是得宠之后第一个死的怕是杂家了。小杂种,你是把杂家当傻子了啊?” 他步步逼近,晨越却退无可退。老太监的视线黏在阿夜身上,那目光让晨越恨不得立马把他变成瞎子。 苏婉儿嘶吼着,竭力想要制止老太监靠近阿夜。 然而被死死禁锢,嘴巴都被封住,她只能不断的嘶吼。 “一个身份不明的野女人杂家想弄死你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如果你不想死,就给杂家老实点,你要是想一起玩,杂家也不拦你。若不是有小公主了,你以为你能逃得了吗?” 老太监冷笑,似乎很满意晨越那被吓呆了的模样。 阿夜被扯走的时候一声都没吭,只是松开晨越的时候手就变得冰凉。 “为什么不呼救?”晨越声音有点哽咽。 阿夜低垂着头,“如果我受伤能让娘亲和阿越姐姐不受伤,那我愿意受伤。而且,”更为落寞的抓紧了自己的衣摆,“我试过的,没用,没人会来救。” 她努力克制的恐惧在晨越眼里一览无遗,苏婉儿在拼命蠕动想救出孩子 这么懂事的一个孩子,为什么还有人要伤害呢? 老太监得意的阴笑,为自己有了新玩具而开心不已。 深吸一口气,看,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永远有黑暗试图染黑光明,永远有坏人去伤害纯洁。 “没人救,那就自救。没有人能一直救你,除了你自己。” 肾上腺素飙升的时候会让人忽略疼痛,他背对自己的那一瞬间,晨越用尽了力气挥动手臂。 砰的一声。 太监倒在地上,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晨越手里还拿着板砖。在他试图站起来的时候晨越毫不手软的补了一砖。 老太监头晕眼花,只依稀的看到她在笑,看他的眼神简直是在看一条臭虫。 “你不是喜欢玩儿吗?那我们现在来好好玩玩。” 她最最痛恨的就是那些伤害孩子的人,可偏偏就有一些人渣不干人事! 老太监涨红了脸爬向门口,晨越就慢慢悠悠的跟在他身后,好整以暇的欣赏着他的狼狈,身上的伤口在愤怒和肾上腺素使然下也没那么疼了。 “你,你敢动我?一旦咱家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这冷宫里的所有人都得为咱家陪葬。” 晨越笑声清脆,微微挑眉,居高临下看着老太监,“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一个太监而已谁会 真的为你大动干戈呢?何况你狗胆包天敢动皇帝的女人,即便这些人是冷宫里的妃子,可到底还挂着皇上妃子的名头。敢为你鸣不平那只能说是找死。” 老太监看着近在咫尺的门松了一口气,只要爬出这扇门,等他再回来的时候一定会让野女人好看! 女子先他一步堵住了门口,她那一砖头下的力太大,所以到现在他还没办法站起来。 来到这个世界的恐惧,长期压抑的难受终于有了发泄口,对于这个撞上来的出气筒,晨越有的是时间跟他耗。 “谁,谁把这个疯女人” 死死堵住老太监的嘴,晨越利落的将他捆结实。 被解开束缚的苏婉儿站在一边想要上前,可是对老太监的恐惧印刻在骨子里,她瑟缩着肩膀,一双漆黑的眼睛直直盯着晨越看。 几个蓬头垢面的女人躲在柱子后面探头探脑。 “如果他不死,死的就是我们。有仇有怨就赶紧来报,这是唯一的机会了。” “你们宰狗,我堵门儿。” 从最开始无人出来到最后老太监被围的死死的。 没有人权,受尽欺辱却不知反抗。可怕的不是制度,而是制度下的人已经习惯了被压迫的思想。 就像冷宫里的这些女子,或许最开始想过反抗,可这种反抗要么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的消失殆尽,要么被自己内心的恐惧压制。 逃,无路可逃,就只能承受着欺辱和压迫。 她庆幸自己生在现代,男女平等的最好的时代,如果她生在这个时代恐怕也会跟她们一样,习惯逆来顺受c被周围的环境同化。 她感谢自小受到的教育,同时也为这些女子可悲。 第十一章 装,使劲儿装 老太监断气之后晨越才松了一口气,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不对,只知道不能放虎归山,哪怕是条病虎。 如果她还能活着,老太监活着也没事,她可以保护阿夜。可是她知道自己的身体撑不下去了。 将老太监的尸体处理好,阿夜刚关上门就看到晨越坐在阶梯上,背上鲜血淋漓。 转眼间已经是明月高挂,今晚的冷宫格外安静,晨越面色惨白冷汗淋漓,脱力的靠着阿夜的身子。小小的身子撑不起她,却还是努力的撑着。 “阿越姐姐你的伤口裂开了,我带你回去包扎。”阿夜梗着声音,似乎明白晨越可能撑不下去了。 轻轻握住女娃因为恐惧而颤抖的手嘱咐着,“阿夜是聪明的孩子,被人欺不要一味承受,要懂得反击。保护别人可以,但前提是你要保护好自己。没有人能一直救你,所以要学会自救。” “不要让你的善良,成为别人伤害你的武器。知道吗?” 小阿夜是个聪明的孩子,她未必是没办法反抗,只是反抗被某种东西牵制着。 疲惫至极的晨越闭上眼睛,要是爹娘看到她背上的伤口,看到她现在这幅样子,估计要心疼死了。想到这里,她稍稍勾了唇角,然互握着阿夜的手滑落 不知道这一次自己是真的会死,还是会一睁眼回到现代,或者又到了莫名其妙的地方。 唐危在临死前说,他真的问了族长,族长说异世之人来到这个世界是因为执念,执念不消她就会被困在这个世界,一直在这个世界循环往复。 唐危说他不清楚究竟是谁的执念,他也只知道这么多,因为当年族长没有把话说完就死了。 他还说,他很想阿致和阿夜。 如果阿致没死的话,让他做什么都愿意。 唐危说了很多,直到晨越眼睛闭上了他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 阿夜伸出小小的手抱住晨越渐渐冰冷的身子,红着眼眶说,“我不会让你有事的,阿夜不会让姐姐有事的。” 烛光洒在房间内的每一个角落,轻纱帷幔,晨越醒来的时候身边坐着一个男人,三千乌发随意的挽在耳后,眉眼轻垂纤长的手在她腰侧按揉着。 昏黄的烛光映衬下男人面容更加精致,眸子里的水雾让他看起来楚楚可怜。 “主人,你醒了,是玉碎太鲁莽,伤了主人,主人莫要生玉碎的气。” 晨越眨了眨眼,她不生气,有什么好气的呢?不过就是被人串成烤串儿而已,她不气,一点都不气。 深吸一口气,晨越笑的比花还灿烂。 “我不气,真的,一点都不生气。你等一下好吗?” 晨越忍着腰痛,掐着点打开了门。紫衣男人的脚尴尬的停在半空,晨越笑望来人,“是你脑子都长腿上了还是着这门你有深仇大恨?你踹了一次又一次,你不累我都看累了。显你腿长啊?腿长你咋不上天呢?” 唐炎愣愣的看着晨越,意识到自己被怼了之后怒了,“萧晨越你好大的胆子?我堂堂晋王也是你能冒犯的?谁给你的胆子?” “你弟,怎么的?不服气,不服气有种去找你弟去哭啊,你要不去我都看不起你。” 唐炎被噎的哑口无言,“你!哼,要不是你的丞相爹给你取了个好名字,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吗?” 视线落在玉碎身上唐炎瞬间没了脾气,火急火燎的跑到玉碎跟前,握住玉碎的肩膀上下打量,“玉碎你没事吧?她有没有伤到你?” 晨越写休书的手一颤她突然很好奇玉碎在唐炎眼里是什么形象。 玉碎受惊的瑟缩了一下,捏着被子可怜兮兮的看着晨越,“主人,我怕。” 晨越:装,给老娘使劲儿装! 电视剧里小媳妇受惊样被他演绎的淋漓尽致,他要是去演戏不拿个影帝那可真就见鬼了。 意识到自己吓到美人儿唐炎赶忙松了手,恰好晨越拿着休书扔给他。唐炎看清楚上面的内容险些没把风姿楼给拆了。 他竟然被一个庶女给休了? 她睡了他的心上人这一点,在他眼里就已经是死人了,如今还敢来休他? 晨越勾着谄媚的笑,“来,大佬,请随小的回家吧。” 玉碎愣了一下,目光呆呆的看着晨越伸出来的手。最后视线落在她笑颜如花的脸上,主人,让他跟他回家? 萧晨越脸上的笑容有多灿烂内心就有多崩溃。 这个世界是有毒吧? 四次了!整整四次! 每次狗带之后她一睁眼又回到了 这个时间点,她有句脏话不知道该不该骂。 他们不累晨越都累了,同样的剧情她重复了几次,就像是玩游戏做选项一样,因为她选错了所以就被迫要重来!至少玩游戏最后可以选择不玩,然而她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 几次下来她已经被磨的完全没了脾气。 大佬她惹不起,除了怕死的原因,还有就是死了几次的她已经不想感受那种痛了。 所以这次她供着大佬,抱大佬的大腿还不行吗? 想起自己第三次醒来发生的事情,晨越就觉得背后发凉。她之前一定是飘了,否则怎么会和他硬碰硬? 大清早的,晨越就打开了卿雪楼的门坐在阶梯上等着唐柔过来。 一身蓝衣的美丽女子面若冰霜,“你还有脸回来?萧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一个女子也胆敢休夫?看来是本宫这个嫡母没有好好管教你。” “来人,把她和屋里的” 一个拥抱止住了唐柔的话,晨越想起她之前说过的一句话,“如果,如果阿越一直在的话,我一定不会变成毒妇,因为阿越一定,一定会让我活的开心。” 唐柔拧眉厌恶的推开晨越,却被对方死死抱住。 “唐柔,我来宠你了。” “我会尽我所能的让你开心,我保证。” 唐柔愣了很久才反应过来,“阿越?” “嗯,是我。唐柔,我回来宠你了。” 仆人们面面相觑,唐柔素来高雅端庄,举手投足都是皇家的王者风范,在他们眼中唐柔是高高在上的夫人,而如今夫人红了眼眶。 猛地推开了她素来厌恶的庶女,“你还回来做什么?回来抢萧溟吗?还是回来看我过得有多狼狈?” 第十二章 就在你的脚下 晨越抱住她,唐柔说她的怀抱很暖,那她以前应该也经常抱她吧? 唐柔不断的挣扎着,甚至气急败坏的让随从们上前分开她和晨越,可晨越就是不松手,不说话,就只是抱着她。 众人又不敢太使劲,直到后来唐柔抱住她一直厌恶的庶女,终于绷不住哭了出来,随从们才识趣的离开。 “阿越,我想你了。” 缓缓拍打着唐柔的后背,拥抱是真的可以治愈的。 “我知道,所以我回来了。” 冬天的夜很是寒冷,尤其是夜风吹起的时候简直像是刀子刮在人的肌肤上,晨越在这天晚上迎来了客人。 下雪了,唐危一身冬装坐在廊檐下的桌子边,出身的望着满园梅花,身边没有任何随从跟着。听到晨越靠近的脚步唇角勾起笑容。 “好久不见,阿越姐姐。” 虽然在十几年前她没有见到唐危,但是不得不说在皇宫里她被玉碎挟持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不是自己跑,而是顾忌着她的生命。最后死的时候还费力的爬到自己身边,大概是真的很依赖她。 不得不说,晨越有点怀念这个称谓。她想起了阿夜。 她笑,“好久不见。” 唐危稍稍歪头目光悠远的看着梅林,“你看这梅花开的可好?” 梅香萦绕,飘雪红梅,好看的。是她在现代没有见过的景致。 “好看的。你似乎很喜欢这一片梅林,皇宫那么大你若喜欢也可以种一片。”晨越想起唐危上次来这里也是不进屋,就坐在椅子上望着梅林。 那眼神,有种晨越描绘不出的情绪。 “你不冷吗?为什么不去屋里?”她身上裹着厚厚冬装了,依旧觉得寒意逼人。 话音刚落肩头上就多了一个披风,是玉碎。“主人,天凉,玉碎给主人暖暖手吧。” 原本想支开玉碎,可后来想想他要是想听墙角,自己又怎么阻止?更何况现在她可不敢惹他。便听话的裹紧披风,然后任由他给自己捂手。 “冷,可是如今阿越姐姐回来了,便不觉冷了。” 晨越失笑,好吧,她承认其实自己还是很感动的,毕竟这么多人惦记着她。 “如果我说,我不是第一次来到这个时间段,第一次来的时候我故意装的很冷漠,不去问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而我也没有来过这里的记忆,后来你利用我杀了萧溟,但最后我们都没能活着,你信吗?” 晨越很茫然,她不知道自己该这么做。 身体和灵魂同时处在两个时间点,一个是十几年前的大盛王朝,一个是十几年后的大夏。如唐危所说来到这个世界是因为执念。 那这个执念也许是唐柔的,也许是萧溟或唐危的,甚至也有可能是死去的阿夜和不曾见过面的阿致的。大概是因为过得太苦了所以想要一个救赎,而她就被当成了那个救赎。 如果无法消除这里的执念,那她就只能被困在这个世界里循环往复,到死都回不了现代。她不知道是谁的执念,只能对每一个人都好一点。 也大概明白过来,她现在灵魂被困在这个时间点是因为身体陷入了昏迷,如果不想做孤魂野鬼的话她就只能先占着这具身体。 只有在十几年前的身体苏醒过来之后,她的灵魂才能回到原来的身体上,也就是十几年前的时间点。 既然被困在这里那应该是有些事情需要完成,她也不想挣扎了,初次来这里的时候她很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很高冷,因为害怕和他们产生感情,回现代的时候会痛苦。 已经发生的事情不会改变,而在他们的记忆里有自己的存在,那就说明十几年前的自己活着并且和他们接触了。 也说明短时间内回不了现代了。 今天的唐危没有挂着那副似笑非笑的戏谑面具,而是有些悲伤的看着梅林,“所以呢,你想知道什么?” 晨越深吸一口气问出了最想知道的事情,“阿夜,是怎么死的?” 唐危的手颤了颤,眉头渐渐拧起似乎很排斥那段记忆,但因为她的话,脑海中已经出现了他不想回忆的画面。 “阿夜无论是十几年前还是十几年后,你在意的果然只有阿夜。” 想起阿夜晨越心里就很难受,“如果,如果阿夜还活着就好了。她到底怎么死的?” 唐危的眼睛里痛苦显而易见,晨越感受到玉碎的手有一瞬间的僵硬,晨越狐疑的目光落在玉碎身上。 她其实一直很怀疑玉碎的身份究竟是什么,那晚的大婚他几乎屠了一个城!还有第四次醒 来后发生的事情让她格外在意。 她甚至在想玉碎会不会也是十几年前遇到的人,她觉得玉碎对她的执念应该是最深的。经历了第四次发生的事情,她也开始好奇玉碎之前经历过什么了。 “你不会想知道的。”唐危闭上眼睛,“我今天似乎不该来。” “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她的死,跟我有关?”晨越因为恐惧而拔高了几个音调,起身扯住唐危的手臂,强迫他看着自己。 这个认知让她整个人都如至冰窖,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对一个不怎么熟的小孩子那么上心,也许是因为她救了自己,也许是因为那几天的相处让她没办法不去心疼那个孩子。 唐危的拳头紧了又松,往复几次终于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通红的眼眶染着触目惊心的痛苦。“阿夜,阿夜,你就只知道阿夜吗?你为什么不问问阿致?为什么不问问这些年我过的好不好?” “你想知道是吗?好,我告诉你。”唐危眼里突然出现的冰冷让晨越不由松开了手,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盛倾夜,盛清致,都是因你而死。就连他们的母亲苏婉儿也是因你而死!而你心心念念的阿夜,五马分尸!” 晨越震惊的后退几步,如果不是玉碎接住她一定会跌在地上。 唐危却上前几步扯着她的手臂强迫她走进梅林,狠狠的将她甩在一颗树下。掌下的雪极为刺骨,玉碎脸色苍白的扶起晨越。 “主人,你没事吧?” 掌心沾到的雪被玉碎细心的拂去,“主人,你的手好冰,我带你回屋。” 唐危的声音包裹着痛苦,“他们如今,就在你的脚下。” 第十三章 娇儿怕 “够了,你吓到我的主人了,请你出去。”玉碎突然把人护在身后,带着杀气的眼神看着唐危。 晨越捂着心脏,脸色白的几乎可以和雪相比,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苏婉儿会因她而死?为什么阿夜会因她而死? “你在骗我对不对?唐危,你是不是在骗我?”晨越不愿意相信,也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说自己不会想知道答案。 唐危无视了玉碎,显然痛苦的人不是只有晨越,他看到晨越难以置信的模样理智才回归。 “我没骗你,如果你不信可以挖开看看。” “阿越姐姐,你回来的太晚了。” 玉碎强硬的将人赶出去之后,一进门就看到晨越呆呆的站在梅林里,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脚下的一片雪地。 “主人,你别这样,我,我不会安慰人。”他显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手足无措的看着晨越,最后抬手抱住她。 “阿夜不能哭,阿夜如果哭了的话,娘亲也会难受的。阿夜还要保护阿致,阿致是妹妹,我比阿致大,阿致可以哭,我不可以哭。” “如果我受伤能让娘亲和阿越姐姐不受伤,那我愿意受伤。而且,我试过的,没用,没人会来救。” 阿夜稚嫩软糯的声音在耳边不断的响起 唐危没必要在这件事上骗自己,她没见过阿致,但她见到了阿夜,实实在在的和她相处了几天。阿夜那么懂事的孩子死了,还是因为自己死的。晨越觉得自己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渐渐崩塌。 晨越很难受,那么懂事的孩子,怎么就死了? “娇儿,如果她没有遇到我就好了。阿夜可乖了,真的,如果没有遇到我,阿夜就不会死了。我怎么会害死阿夜呢?阿夜那么乖。是不是没有遇到我,阿夜就不会死了?” 她语无伦次,玉碎好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了一句,“如果我是阿夜,我不会后悔遇见主人。” 廊檐上的灯笼随风摇晃,一墙之外的唐危靠着墙壁,眸光忧伤的望着空茫的夜色。 如果萧晨越没有离开,谁都不会死。 时至深冬,湖面上却飘了一只豪华的船。 这个时间泛湖大概只有憨憨才能想出来,唐炎一脸笑意的望着玉碎,玉碎一脸笑意的望着晨越,晨越一脸笑意的望着唐柔,唐柔被晨越盯得有点不好意思。 “阿越,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晨越笑眯眯的点头,唐柔尴尬的摸摸脸,“什么东西。” “有点可爱,有点美丽,还有点让人心动。我要是个男的,我就娶你。” 唐柔被逗笑了,阿越还跟以前一样,喜欢调戏她。 “主人,是娇儿让主人厌弃了吗?”玉碎一脸委屈的盯着晨越,他那双眼睛实在是生的太过犯规,笑的时候成了月牙眼,仿若装进了夜空的星河。 委屈的时候眼眶微微泛红,眸子里澄澈的瞳孔会让你不由自主的觉得,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 若不是晨越被这幅模样给欺骗过,她一定会觉得自己真的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 她又想起第四次也就是上一次在风姿楼醒来后发生的事情,你能想象吗?就眼前这个一脸委屈仿若受了莫大委屈的男人,其实时时刻刻都想着该怎么把她锁起来。 如果不是他自己说的,晨越是绝对想象不到的。 她当时被锁在一间屋子里,在屋子里可以自由活动但是她绝对出不了屋子,她又打不过他,跑又跑不了,晨越当时深刻体会到了什么是孤立无援。 所以晨越现在说什么都不敢惹怒他 捧着玉碎的脸心里问候了他祖宗十几代,脸上还得笑的比花还甜,“我什么时候说厌弃你了,我们娇儿可是天底下最娇的花了。” 唐炎的脸黑了。 玉碎立刻笑出了月牙眼,“所以主人不会丢下娇儿的,对不对?” “你不要多想,如果我要丢下你我会直接跟你说我不要你了。否则其他的不管我说什么,都不是要丢下你的意思,明白不?” 玉碎纤长的手指不经意划过晨越的脊背,“恩,主人只要不丢下娇儿,娇儿就会一直乖乖的。” 晨越后背陡然发凉,最直接的反应就是身上起的鸡皮疙瘩,她怎么听出了一股淡淡的威胁?有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回到了被软禁的时候。他当时也总是做这个动作,轻柔的声音仿若是在和爱人低低喃语。 甚至脸上的笑容都一毛一样。 晨越左右晃头确认了自己是在画廊里,心下一松却还是不由自主的吞咽 口水,她干笑着。 她有心理阴影了,而且面积还很大! 砰的一声,晨越因为惯力猛地栽进玉碎怀里。船好像撞到什么东西了。 数道黑衣人动作迅速的窜进来,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脖子上已经架了一把刀。 唐炎面色一变,“你们要什么本王都给你们,放了玉碎。” 晨越:憨憨! 一间阴暗的地牢里,画面有点滑稽。 晨越左手唐柔右手玉碎,像是抱两个孩子一样安抚着。唐柔就不说了,晨越是真的很想跟玉碎说大佬别装了,以您的武力值秒秒钟将他们灭成渣渣。 唐炎一脸阴冷的盯着萧晨越,原本跟他一个阵线的唐柔现在也和唐危一样,让他绝对不要伤害萧晨越,否则就死定了! 总有一天他要把萧晨越给灭了。 唐炎眼巴巴的看着玉碎。 “玉碎,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晨越:您老先把自己给救出去吧。 黑衣人一脚踹开门,视线游移一圈落在玉碎脸上,漏出的一双眼睛不怀好意。唐炎一脚踹过去,虽扑了空但到底把人赶出了牢房,“再看,本王让你变成瞎子!” 好霸气,可是他似乎忘记自己的处境了。眼见门开着唐炎想跑出去,下一秒就被凭空出现的黑衣人层层围住,然后唐炎被踹回来了。 “不愧是风姿楼魁首,果真是生的天下无双。”为首的黑衣人嘿嘿笑着,不怀好意的靠近。 玉碎瑟缩的躲进晨越怀里,“主,主人,娇儿怕。” 第十四章 我的小猫儿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绑我们过来不只是为了玩吧?”晨越很上道的把人护在身后,送上门的好感不刷白不刷。 她也想试试,看自己是不是只要不激怒玉碎,就会稍微长命一点。 黑衣人嗤笑一声,“你就是萧晨越?长得也不怎么样,跟我们主人比起来差远了,弟兄们,其他人就交给你们了,这个玉碎老子先带走了。” 晨越冷笑,“既然你知道我是谁,那你知道刚刚你踹的人是谁吗?” 那人笑的嘲讽,“当然知道,晋王唐炎,这大夏有人不认识他吗?” 唐炎得意的哼了一声,来不及说话那人就说,“若不是因为脑子太草包当今皇帝就不会是唐危了。” “你,本王现在就让你见识见识草包的厉害。” 还没来得及出手就被人制服,唐炎只能气急败坏的吼叫着。 “吵死了,你给我闭嘴。”黑衣人还没说什么晨越就忍不住了,“你属狗的,这么能嚎?” 唐炎还想吵吵,被唐柔一个眼神给恐吓回去。 几个黑衣人上前去扯晨越,被人一脚踹开。是唐柔,方才还在晨越怀里瑟瑟发抖的妹子此时面色平静,一双眼睛满是凌厉。 “告诉你们的主子,大夏长公主唐柔要见他。” 黑衣人轻嗤,“我们主子岂是你一个公主说见就见的?” 啪的一声,黑衣人震惊的看着给了自己一巴掌的女人,抬手就朝唐柔脸上挥去。唐柔动也不动就仰着脸等着那巴掌落下来,眼神凌厉似刃。 “你可想清楚,你这一巴掌打下来,你这只手还能不能留着。”不紧不慢的语气,唐柔将一个上位者的威严发挥的淋漓尽致。 气氛僵持,晨越在后面看的直想拍手,高喊妹纸威武。 黑衣人面面相觑,抽刀上前围住唐柔,唐柔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美丽的杏眼毫无半点恐惧。 为首的黑衣人突然笑出声,“想见我的主子,我去喊便是。” 片刻后,一身白衣手持骨扇的男人被抬进来,那男人一脚踩在软椅上,另一只脚随意搭着。三千乌发披散肩头,缕空精致银饰将一缕发别在耳后,发间的银色流苏若隐若现,精致的骨扇遮住了大半张脸,只漏出一双邪气四溢的黑眸。 姿势慵懒狂放,完美的腹肌在半敞的衣服下若隐若现,肤白若玉,和身后的玉碎一样,都是个妖孽! 他就坐在椅子上在牢房外居高临下的看着唐柔。 “听说你想见吾?” 哗的一声,动作潇洒的收了骨扇,那人漏出一张精致的脸,左脸上的红掌印显而易见。 薄唇勾着邪肆的笑容,是刚才为首的那个人换下了黑衣。可是,大冬天的拿着个扇子,他很热吗?晨越已经不想吐槽了,她觉得这个世界的男人,都脑子不太好使。 唐柔轻哼,“说吧,绑我们过来有何指教?” 邪肆男人踩着人梯,黑衣人动作迅速的在他面前铺上红毯,他缓步走到唐柔面前,“吾若回答汝,汝给吾何好处?” 唐柔轻嗤,“还以为是何方神圣,原来是个不会说人话的野人。” 到底是身份在那摆着,不管是大夏的长公主还是萧溟的夫人,都是让人敬畏三分的存在。 他有些囧,“这么豪横,就不怕惹了本尊不悦将你喂鱼吗?” “你就不怕本宫将你拆皮扒骨,去喂狗?” 说话间唐柔已经出招,到底曾是将门出身,一出手就是招招致命。 “哎呀哎呀!小娘子这么泼辣,可真对本尊的胃口。若不是已经有了小猫儿,本尊定将你带回去,同你好好恩爱一番。” 几个回合下来唐柔被揽住腰身,邪肆男长指轻浮划过唐柔的下巴。 “本尊只是想带回一只不听话的小猫儿而已,至于你们,是死是活且要看我的小猫儿配不配合了。”邪气的眼若有似无的落在晨越身上。 唐柔面色更冷,挣扎了几下无果,气势上却不曾落下半分,“她是我的人,你敢动一下,本宫便是追到天涯海角也绝不会放过你。” “小猫儿,本尊给你选择的机会,是要主动跟本尊回去,还是等本尊将她们都杀了之后,将你带回去?” “阿越,无须理他,她若敢动我们唐危绝对不会放过他。” 唐炎很没义气的说,“你要想将萧晨越带走你尽管带走,我们绝不拦着。” 有人替他解决麻烦,他开心还来不及呢。 白衣男笑的更加邪气,“你们武功差就算了怎的眼神还这般 不好使?本尊怎么会看上那个丑女人?本尊看上的是丑女人身后的人。” 唐柔以为白衣男看的是晨越,可是晨越知道他的眼神从未落在自己身上,而是,身后的玉碎身上。看来长得太好看也不是一件好事,她在心里默默想着。 今天的玉碎格外的安静,晨越侧过脸就看到他惨白的脸色。 有一种恐惧是深埋入骨的,只一眼她就看出玉碎眼中几乎能让人窒息的恐惧。 虽然唐炎刚刚的行为让她觉得很没义气,但是晨越也觉得这是一个摆脱玉碎的机会,有人替她解决麻烦,她觉得自己该烧香拜佛了。 玉碎能在皇宫里杀的如入无人之境,而让玉碎畏惧的人,又会是怎样恐怖的存在? 唐炎惊了,“你敢,你敢带走玉碎老子跟你拼命。” 白衣男不为所动,一双丹凤眼邪气流转懒懒的盯着玉碎,似乎料定了他没有反抗的余地。 晨越却心惊肉跳,玉碎会不会狗急跳墙和白衣男撕破脸皮。 俗语说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以玉碎的武力足以将他们灭成渣渣,那这个白衣男的能力又有多强?难不成又得死一次? 抓着晨越手臂的手慢慢下滑,他一言不发的从她身后走出来,不小心擦到的手让晨越感受到了他冰冷的温度。 白衣男笑的风情万种,一双眼睛紧紧追随着走向自己的玉碎。 这一幕似曾相识,晨越想起了阿夜。心里突然就好难受,其实玉碎未必是逃不了,没有逃的原因大概是,因为她。 “放了她,我跟你走。” 第十五章 你可能做到 那男人的眸子眯了一下,不甚在意的扫过晨越,然而就是那一眼,晨越觉得自己可能又要命不久矣了。 玉碎要是跟他走了,他们三个也活不成,至少她萧晨越是绝对是活不成了。 谁让她是玉碎愿意用自由去换的人呢?晨越的存在的对他来说成了一种威胁,只要她活着一天玉碎就不可能死心塌地的跟在他身边。 所以这一次她不是死在玉碎手里,也是因玉碎而死?她是命里欠玉碎的吗? 等等!这是不是说明和她牵绊最深的人其实是玉碎?晨越的脑子飞快运转着,她仔细的顺了一下发生的事情。她几次狗带回到的时间点都是和玉碎有过纠缠之后。 第四次是唯一一次时间线提前的,是在她刚爬出棺材的时间点,她特意避开了风姿楼,结果最后还是落到了玉碎的手里。 而显然玉碎对她的偏执程度已经到了病态的程度,那也是有可能是因为玉碎的执念,她才会被带到这个世界? 晨越暗骂自己蠢笨。这么明显的事情竟然现在才想明白! “这是我的人,要带走,问过我了吗?” 扯着玉碎的手臂将人带到身后,晨越心想赌一把,赌输了大不了就再狗带一次。她突然有些羡慕那些有系统的穿越同胞,不管系统坑不坑爹,至少有个提示。 不像她,只能瞎摸。 “你?一个死人还不值得我问话。何况我带回我自己的小猫儿,与你何干。”他看唐柔的眼神带着戏谑,是压根懒得看唐炎,而看晨越的眼神。 是看一个死人的眼神。 晨越轻笑,她不是没有底牌,只是不知道这张牌的威力有多大。将恐惧掩饰的滴水不漏,杏眼里是势在必得。 红唇轻勾,“不跟我谈,你会后悔的。” 他被逗笑了,显然没有将晨越放在眼里,毕竟她只是他随手就能捏死的蝼蚁。“就凭你?还不够资本和本尊谈。” “谁说没有?”晨越深吸一口气,笑颜如花的回身趴在玉碎怀里,用眼神示意他配合自己,娇声娇气的用手指在他心口画着圈圈。 “娇儿,我是你的主人,对不对?” 玉碎克制着冲动,坚定的说,“是。” 晨越满意的点点头,风情万种的勾起他一缕乌发,“那是不是我让娇儿做什么,娇儿就做什么?” “是。” “好,好极了。”回过神望着白衣男,晨越收起笑容扬声道。 “那么现在我命令你,若是我死了,你也不许在世上多活一刻,没我允许你若敢离开我身边半步,就立刻自刎谢罪,你可能做到?” 唐炎瞪大了眼睛,这个女人是疯了吧?白衣男原本慵懒的眸子也终于不再掩饰杀意。 对上他眼神的那一刻,晨越知道自己赌对了。 “小猫儿,你敢?”白衣男威胁。 玉碎突然单膝跪地,明明是禁锢,他却欣喜若狂。“娇儿这条命,是主人的。” “如此,我有没有和你谈的资本呢?现在,请将我的小公主还给我,谢谢。”晨越笑。 有人说爱的深的那一个,永远都是最先输的。 “你说我现在杀了你,你能逃得了吗?”白衣男在努力克制杀自己的冲动,晨越看出来了,可是玉碎这张牌是王牌,死死的压着他呢! 晨越打量着周围的景致,这里是位于海水中央的小岛,因为天气的原因岛上烟雾缭绕,郁郁葱葱的树木和不远处豪华的宫殿,在烟雾下似是人间仙境,他们此时就站在海边的甲板上。 为了防止男人暴走或者一个没忍住将自己推下海,晨越往回退了几步站在了安全的木桥上。 “你叫什么名字?” “怎么?也想驯服本尊做你的宠物?”他不屑,要不是玉碎他早将她灭成渣渣了。 晨越失笑也懒得和他计较,“你是不是很喜欢玉碎?” “喜欢?呵,不过是个宠物。你以为你捏到了本尊的软肋吗?不,本尊只是还没有玩腻罢了。若不是他那张脸很是得本尊欢喜,我早就送你们一同下地狱了。” 嫌弃的看着嘴硬的男人,晨越都不稀的翻白眼了。这是要上演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吗? “嘴硬,接着嘴硬,一时的口头之乐换来的是长久的失去之苦,我劝你想清楚了再回答我。” 唐柔等人被押上来后就看到晨越站在大船的甲板上,看着玉碎的目光复杂而心疼,“娇儿,唐柔,我们回家了。” 凉风轻送,甲板上的女人穿着浅蓝色锦衣,披着 红色白毛领的绣梅披风,在阳光下望着他们笑。 一如多年前的阿越,温暖着他们。唐柔莞尔,玉碎觉得不真实极了,他以为这一次主人一定会借机丢下他的。 晨越搬出了萧府,在郊外整了个大宅子,唐柔索性也住了下来。 和在萧府的院子相似的格局,是唐柔置办的。唐危坐在廊檐下的椅子上,晨越递给他一杯茶,“我还以为你不会见我了。” 唐危的视线依旧落在梅林,同样的坐姿同样的眼神,可是那里没有阿致他们的尸体。 “这些年,你过的好吗?”同样的质问他说了两次,他很在意她没有问过他那句话。所以这一次晨越问了。 唐危喝茶的动作顿住了,望着茶杯里晃荡的茶叶良久,随后才轻笑,“不好,一点都不好。” 哪怕成了万人之上的皇帝,可一点都不好。 晨越叹了一口气,“我要和你道个歉。我同你说过这不是我第一次来到这个时间段,第一次来的时候我很冷漠,因为那个时候我不知道自己来过这里,也没有任何记忆,包括现在,我也没有关于你们的记忆。” “说起来也许有些玄乎,我的身体在十几年前,灵魂却在这里占了这具身体。说到这里请容我狡辩一下,我第一次来这里其实也发现自己应该和你们发生过什么,但我一心想着回家对你们不闻不问。” “一是因为我本就是个慢热的人,二是因为我怕对你们产生感情。我能感受到你们对我得到依赖,却选择逃避。我很想回家,一直都想,包括现在。” 第十六章 住在一个身体里 晨越无奈极了,她是真的被那几次狗带给折腾怕了,既然来到这里那就是有事情需要完成,也许完成了她就可以回家了。 只是她清楚,那个时候怕是有诸多不舍。 “我不是无情之人,我只是,害怕把你们装进心里之后,会变的不愿意回去,但如果我没了,我的父母会很难过。我这辈子最怕的就是让父母为自己伤心,我答应过他们,要在他们生病的时候床前伺候,要送他们走完最后一程。” 喝了一杯热茶,晨越的眼眶有点红,她不是个高冷的人,是个感性的c会哭会笑会难过的普通人。初初来到这个世界她恐惧害怕,恐惧未知,害怕回不去,也更思念家人。 “所以呢?现在不怕了?” “怕啊,可是有些事不做,我就回不去。而这些事情和你们有关。” 唐危抬手拍了拍她的头顶,“没想到有一天,我能这样拍着阿越姐姐的头,小时候,都是你这样拍我们的头,我们害怕或者难过的时候你都会这样安慰我们,那时候的我们只能仰视你。” 他的脸上泛起怀念,瑞凤眸也点染了淡淡的笑意。 晨越对于那些没有记忆觉得很遗憾,他们将她当成了故人,而如今她正在努力的扮演着故人的角色。 “我见到阿夜和阿夜的母亲了,但是没有见到你说的阿致,只是听阿夜提起过。我只是在十几年前短暂的醒了一下,是苏婉儿和阿夜还在冷宫备受欺负的时候。” “老太监死了之后,我也失去意识,睁开眼之后,又回到了这里。所以我在想有没有可能,是我先经历了这边的时间线,然后才回到十几年前。” “对于你们来说是已经经历的事情,对于我而言却是未发生的。所以唐危,我现在很迷茫。” 温暖的大掌覆在头顶,唐危微微弯了眉眼,“到现在我才真的感受到,阿越姐姐回来了。” “阿越姐姐不需要迷茫,也不需要因为他们的死愧疚,因为不管是阿致还是苏婉儿,都不曾怪过你半分。阿致只是遗憾,没能见你最后一面。” 晨越瞬间就泪流满面了,她几次面临死亡,感受过那种感觉,她当时就在想死也没关系,只要能让她见见家人就好了,哪怕只是看一眼,说一句告别的话也好。 “对不起。”晨越只想到了这个。 对于素未谋面的人,她感到很抱歉。 唐危收回手,空茫的视线又落在梅林。 “阿致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我没能见到她。” “你已经见到了,阿致和阿夜,就住在一个身体里。”唐危闭了闭眼睛,还是说了出来。 又开始飘雪了,小几上的灯笼卖力的贡献着自己的价值。晨越在那个晚上听了一个故事。 身为武将的儿子,少年自小就被耳提面命要好好习武,才有机会在战场上杀敌报国。和爱习武的兄长不同,少年庶子只喜欢读书习字。 武将世家最看不起的就是那些舞文弄墨的文臣,庶子的行为在他们看来就是不争气的行为。也不知是谁提议的,将这个不争气的庶子扔到宫里做不得宠皇子的书伴。 皇子贪玩怂恿庶子前往冷宫,两个小孩子趴在墙头看里面,而庶子不慎坠入冷宫里,几个疯疯癫癫的妃子将庶子围的水泄不通。庶子怕极了,在他强忍眼泪的时候一只比他的手还小的手握住他。 别怕,我带你出去,她们没恶意的,只是太喜欢你了。 庶子嘴硬的说自己一点都不怕,只是,只是他们长得不好看,辣到他的眼睛。 女孩儿笑着没有戳穿他,然后把她带到一个女子面前,女孩儿很依赖女子,女子逗了庶子好一会儿才将人送出去。后来庶子就常带着吃食去冷宫。 女孩说她叫阿致,有一个姐姐叫阿夜,她和姐姐轮流出来玩。 有一次女子被人带走,然后就有太监闯进了冷宫,庶子赶到的时候就见到了那个叫阿夜的女孩儿,阿夜话不多,手里拿着砖头一下一下的打着太监。 怎么喊都不停,后来是女子回来抱住她,阿夜才冷静下来,然后阿致就出来了。阿致一直哭,哭着说幸好姐姐保护了她。 庶子被吓到了,他觉得阿致是个疯子。所以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去冷宫,后来还是忍不住去了。时间飞逝,少年少女到了十几岁。 少年发现自己喜欢上了少女,他想告白的时候,女孩儿却哭着跟她说阿越姐姐要走了。他便来不及告白,去求女子留下,可是女子没留下。 阿致很伤心,每天都坐在树上等着她的阿越姐姐回来,可是她没有等到。在一个午后,她等到了死 神。 少年抱着满身是血的心爱女孩儿,女孩儿问少年。 我是不是很没用?姐姐为了让我可以好好的,所以把身体让给我。 唐危,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阿越姐姐为什么不要我了。 一定是因为阿越姐姐喜欢阿夜多一点,阿夜把身体给我了,所以阿越姐姐伤心就离开了。 唐危,我想阿越姐姐了,如果阿越姐姐回来了,你一定,一定要帮我告诉她,阿致很想她。如果她喜欢阿夜,那我就让阿夜回来。 桌上放着一杯凉了的茶,唐危早已离去,晨越望着空茫的梅林发呆。玉碎在她身上搭了一件披风,然后站在风口为她堵住了冷风。 从那之后庶子很努力的练武功,可是再也没有机会保护他的心上人了。 唐危说,如果你真的能回到过去,就请帮他们离开冷宫,因为阿致很想看外面的天空是怎样的,所以常常坐在树上。 阿夜从出生就被赋予了要保护妹妹的责任,从来没有开心的活过。最开心的那段时间大概是晨越在的时候,她不用扛着责任。 而苏婉儿之所以会死是因为阿夜为了昏迷的晨越偷偷跑出冷宫,偷药的时候被发现,然后苏婉儿为了保护阿夜被活活打死了。 是阿夜拖着母亲的尸体回到冷宫埋起来的。 第十七章 另一场悲剧的到来 “阿夜的一生都在保护阿致,而阿致的一生都在仰望天空。他们至死都被困在冷宫。” “从始至终阿致在意的人都不是我,不管是阿夜还是阿致,他们在意的都是你。所以我把他们的尸骨偷偷埋在了梅林里,让她们等着阿越姐姐回来。阿越姐姐,如果你能回去,请你一定要帮他们脱离冷宫。告诉少时的我,要强大起来才能保护我喜欢的人。” “可是唐危,也许改变会让悲剧更加惨烈,我害怕自己会酿成另一场悲剧。”所以她才茫然,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才好。 唐危看着天上的明月,满脸的讽刺,“本就身处在悲剧之中,又何必惧怕另一场悲剧的到来呢?” 昏黄的烛火下晨越看到玉碎的耳尖都被吹红了,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也许她和玉碎也发生过什么,只是她不记得了。 “娇儿,过来。”她笑着,眉目温柔。 玉碎的眼中划过留恋,转瞬即逝,听话的单膝跪在她面前。一双桃花眼定定的看着他的主人。 晨越伸手捏住了他的耳朵,用掌心的温度去温暖冰凉的耳尖。玉碎惊讶的望着她,几乎是本能的用自己的大手覆上晨越的手。 好吧,画面有些滑稽了,晨越失笑。 “我们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嗯。” “那娇儿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主人别难过,他们没有怪你,他们只是很想念主人。” 今晚的主人很温柔,也很感性。就是这样的主人,让他忍不住想要把主人关起来,只有他一个人可以看到。 小心翼翼的掩藏着自己的痴迷,玉碎微微垂下眼。 怎么可能不难过,事实上晨越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分明没有相处过多少,可她却真真实实的为阿夜感到难过。 阿夜那么小一个孩子却承担了许多超出年龄的责任。可是唐危说的对,已经身处悲剧之中了,又何必惧怕另一场悲剧呢? 也许另一场悲剧,与他们而言是一场喜剧。 她不再迷茫,因此心情也好了许多。 “不难过了,我们刚才说的内容你好像一点都不吃惊,是不是我们也认识?娇儿,你能跟我说说你之前的事情吗?”晨越望着她,“我想听听娇儿之前的事情。” 冬天,是个适合吃火锅的季节。 “你为什么在这里?”唐柔放下筷子冷眼望着白衣男。 晨越安抚着唐柔,“他叫凤玄,是江湖上杀手组织玄斋的头目。以后他会住在这里。” 唐柔眨了眨眼睛,“什么?他?玄斋?” 玄斋,一个神秘的杀手组织,是在百年前的大盛中期被神秘人一手建立起来的。即便是学堂里的孩童也知道玄斋的名号,只道是玄斋接下的单子,从未有过失手的前例。 出自玄斋的杀手都是万里挑一的高手,江湖上响当当的杀手都出自玄斋。可玄斋的名号越大就衬得越神秘,因为没有人知道玄斋在什么地方,有多少人,玄斋的斋主是老是少。 甚至有许多人想要请玄斋做事,都不知玄斋的门在哪里。 江湖上更是没有一点关于斋主的传闻。 而如今玄斋的斋主就在他们面前坐着吃饭?唐柔觉得晨越淡定的有点不像话。万一他要是发起疯,那她们不都死定了? 玉碎面色苍白,很显然凤玄的存在让他很不安。 凤玄嫌弃的看着眼前的大杂烩,“这是给人吃的吗?本尊要吃山珍海味,把这些猪食都给本尊撤下去。” “爱吃吃,不吃拉倒。”唐柔才懒得惯他。 晨越不停的给唐柔和玉碎夹菜,也直接无视了凤玄。凤玄气闷,可是看小猫儿吃的很香,略带嫌弃的瞥了一眼桌子上的饭菜。 最后,晨越和凤玄的筷子同时夹了最后一片滑肉片,然后那厮很不要脸的夺走了最后一块肉。 晨越: “小猫儿,你这样躲着本尊,本尊很伤心啊。”酒足饭饱开启了耍流氓模式的凤玄缠着玉碎。 “你到底想做什么?”玉碎在爆发的边缘。 凤玄邪笑,摇晃着手中的骨扇,“本尊只是好奇让小猫儿心心念念那么多年的阿越姐姐,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可你的阿越姐姐好像不记得你了呢,小阿夜?” 这个称呼让他如至冰窖,凤玄眼中邪气流肆,“就是这个眼神,当初就是这个眼神让本尊决定救你一命。像是一只受伤的小猫儿,又倔强的想要掩饰自己的恐惧。” “小猫儿,你在怕什么呢? ” 长指勾起玉碎颊边的一缕发,凤玄薄唇殷虹如同地狱来的恶鬼,开开合合间都在引诱他内心的恐惧。 “怕你的主人知道你是盛倾夜?知道你为了活命都做了哪些事情?” 桃花眼猛然缩紧,玉碎脸色霎时惨白,垂在身侧的手捏的咯吱作响。“你敢说一个字,我就杀了你。” 凤玄毫不在意他的威胁,笑的更加邪气。“还是怕她会丢下你,那你倒是不需惧怕,知道本尊为什么将你们都送了回来吗?你的主人和本尊做了一场交易,你猜,是什么。” “阿越,你们是不是做了交易?否则凤玄怎么会那么好说话送我们回来?” 轻纱帷幔,昏黄的烛火洒在温暖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唐柔抱着晨越,她很好奇他们做了什么交易。 “我跟他说,如果他敢强迫玉碎做任何事情,我就带着玉碎一起死。如果这些日子他能安安生生的,我会想办法让玉碎接受他。” 脑补了不得了画面的晨越抑制不住脸上的姨母笑,啧啧,她没想到有生之年能够当一把助攻。 “阿越,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笑的很猥琐?” 晨越揉了揉脸,“很明显吗?” 唐柔宠溺的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啊。可是阿越,我觉得玉碎很危险,但又觉得他好像很依赖你。” “我知道。” 所以她没有直接说把玉碎交给凤玄,她在想会不会她和玉碎也发生过什么,只是她不记得。晨越怕自己后悔,所以留了余地。 夜半的时候晨越觉得心里烦闷,便轻手轻脚的出了屋子,刚打开门就被惊呆了。 “你疯了?!” 第十八章 我不脏 无边的夜色,被冬雪覆盖的院子中央站着一个人,他身上披着厚厚的冬雪,孤寂落寞的见者心疼。 晨越快疯了,这是要闹哪样啊? “你这是想做什么?”她上前为他拍去身上的积雪。 “主人,我很乖的,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晨越愣住,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大概是凤玄跟他说了什么。无奈的望着他的眼睛说,“我不是跟你说过吗?除非我说不要你,否则不管我说什么,都不是不要你的意思。” 玉碎却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自顾自的说,“主人,娇儿不脏,别嫌娇儿脏。” 通红的眼眶被执念填满,晨越察觉到不对,覆上他的头颅脸色瞬间就变了,他额头的温度烫的吓人。 玉碎发了高烧,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只晓得抓住晨越的手胡言乱语。 “娇儿,过来。”萧晨越坐在软榻上,媚眼如丝的扯引着他一步步走向她。 他虔诚的跪在她面前,握住主人朝他伸出来的手,“主人,娇儿来了。” 啪!萧晨越突然冷下脸挥开他的手,厌恶鄙弃的看着他,“别碰我,脏。” “玉碎,不,或许我该叫你盛倾夜,盛倾夜,你可真脏。” “主人,你,你知道了?” “知道了,知道你是一个身子里装着两个人的疯子,知道你打小就男扮女装骗了所有人,也知道你为了活命出卖自己的事情。我的好娇儿,你可真脏啊。” 萧晨越嫌弃的避开他,扬长而去。玉碎急的去追,好不容易他追上主人了,可是主人的身边站着另一个男人。 他们郎才女貌,他们天造地设,他们相亲相爱。 杀杀杀了吧 杀了他们 杀了所有人 杀了萧晨越,她就不会丢下你了 杀吧 盛倾夜,杀吧! 萧晨越震惊的看着玉碎,一把剑深深的刺进了她的身体,“娇儿,你为什么要杀我?” 他抱住主人的身体,“主人死了,就不会嫌弃娇儿,也不会丢下娇儿了。” 萧晨越却奋力推开他,“别碰我,你太脏了。” “不!” 床上的人突然惊醒,守了他一天一夜的晨越也松了一口气,“你可算是醒了。唔” 晨越惊了!一只手狠狠的掐住了自己的喉咙,“唔,娇儿” 杀了她,杀了她,她就再也不会嫌弃你脏了。漆黑的桃花眸闪着病态的执念,杀了她,她就再也没办法丢掉你了。 脑海中不断响着的,只有这一句话。 能呼吸的空气越来越稀薄,他眼里沉沉的绝望似乎有往外蔓延的趋势,晨越费力的覆上他的手,安抚似得拍打着。 “娇儿,没关系。” 没关系,我不怪你。 晨越的眼睛里没有半分惊恐和怨恨。 一如往常的平静却带着温暖。 玉碎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时候,迅速松开了自己的手然后跑出房门,晨越根本来不及去追。 你有没有难以启齿的事情?就算是死也不想被别人知道,即便那个人是自己最亲最爱的人。不是不信任,相反就是因为太信任太在乎,所以才不敢告知。 害怕眼前的幸福会化为乌有,害怕会得到来自于亲爱的他的同情。 我可以在你面前示弱,但那仅限于我想得到你的宠爱,而不是同情。 晨越可以明白那种感受,所以玉碎不愿意告诉他那些过往时,她看到了他痛苦和恐惧的眼神,她就明白,玉碎的过往充满了痛苦。 萧晨越杀气腾腾的提着剑找到了凤玄,对方翘着二郎腿喝着美酒赏花。并未将晨越放在眼里,即便是那把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啧,你闪开,不要脏了本尊的眼睛。” 晨越愤怒极了,她最恨这种自以为是的渣c了!“狗男人,你杀了我吧。” “不干,你不但丑而且还很恶毒,你想用这种方法挑拨本尊跟小猫儿的关系?本尊才没那么笨?”凤玄嫌弃的瞥了她一眼。 “我见过很多狗男人,可没见过你这么狗的。我们说好了你不强迫玉碎做任何事情,也不许刺激他,你倒好,把孩子吓成什么样了?”晨越都不用问就知道这个狗男人说了什么。 是她笨,以为这是个良人,没想到是个嘴贱渣渣! “现在就两个选择,要么杀了我然后你在这里住着,要么你现在赶紧给老娘 滚!” 别说他是玄斋老大,就算是皇帝老子晨越也不怵他了!本以为他和玉碎是逃跑小娇妻的故事,想着成人之美撮合他和玉碎。 一举两得。 既可以摆脱玉碎对她的执念,也可以让玉碎有个好归宿。 是她错了,她不该狗当成人的。 “俗话说,请神容易送神难,你以为本尊是那么好打发的吗?要不是小猫儿在这里,就你这猪圈本尊还不乐意呆呢。” 晨越被气笑了,“猪都比你强?你知不知你现在是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你是霸道总裁的话本看多了?挑拨离间玩儿的挺溜啊。” 凤玄刚张嘴就被晨越打断,“别跟我说你没有,你敢说你不是故意说话说一半让他误会?你敢说你心里不是想趁此机会刺激他让他整死我,然后你再带他离开?” 凤玄眉眼弯弯,“本尊就是这样想的。” 那一脸你奈我何的表情让晨越恨不得扑上去揍死他。 “你滚不滚?” “萧晨越,你是不是忘了本尊的身份了?我想杀你们轻而易举。”他威胁。 “呵,我好怕怕啊。是你自己不滚的,你会后悔的。” 凤玄轻嗤,凤眼满是不屑,“本尊的世界里从未有后悔两字。” 晨越后退几步,深吸一口气扯出笑容来,“娇儿,我知道你在,出来。如果你还想认我这个主人的话。” 没有动静,晨越左手握住剑刃,鲜血淋漓滴在白雪上,下一秒剑刃就抵在脖颈上了。 “你要不要试试,我敢不敢划下去?” 凤玄长指轻动助了她一臂之力。 下一秒,凤玄弹出的内力被冰刃划开,晨越的手上覆上一只手。 “娇儿,你是不是说过你这条命是我的?” 第十九章 人菜还爱玩 他沉默的为她包扎伤口,晨越突然一语惊人,“如果你认我是你的主人,那现在,杀了凤玄!” 凤玄挑眉,看着萧晨越的眼神杀意涌现,她果然是个恶毒的女人,想让他们自相残杀。 玉碎顿住动作,视线落在她的脖颈淤青上,晨越知道他在意什么,捧住他的脸眼神坚定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 用平静的声音说,“接下来的话我只说一遍,娇儿,你听清楚了。” “我知道你们发生过什么,但是都过去了,你不愿提的那些过去,我不会追问。但如果你想说我随时都会做你的聆听者,但你要知道我不会同情你,因为这个世界每天都有比你还惨的人。” “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跟他离开,从今以后我们生死不相往来,哪怕你离开的时候杀了我,我也不会对你有半分怨言,你是死是活想做什么,我也不会干涉。要么,就留下。” “如果你要留下,那今天过后你必须忘掉过去。而你留下的条件就是,杀了凤玄。你成功了我为你庆祝,你输了,我同你同生共死。” 唐柔站在门口看着对峙的三个人,唇角勾起笑容,这才是熟悉的阿越啊,并不是无所畏惧,却还是愿意为了身边的人不顾一切。 玉碎眼角绯红,“主人,这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晨越故作轻松的笑,抬手拍了拍他的头,“去吧,等你。”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经历了多少大波大浪,感情深到可以把海洋填平呢?事实上晨越只是知道,想要治愈一个人,要用心。 所以她在试着把自己的心交给玉碎。 她在努力尝试去填平他心里的伤疤。 凤玄觉得,他一开始就不应该让萧晨越活着。 “丑女人,这是你找死!” 说话间强大的内力卷起风雪,凤玄杀招击向晨越 满身是血的男人站在她面前,看到她皱起的眉头有些手足无措,“我,我去洗,阿越不要嫌我脏。我不脏,真的不脏的。” 第四次重生的时候她被锁在一间屋子里,她不知道那是哪里,只知道他每天都会回去。 屋子里的灯总是亮着,因为他怕黑。 他大部分时间都不出去,陪她在屋子里。偶尔出去了回来的时候都会紧张的冲进屋子里,亲眼确定她还在之后才会去洗漱。 有一次晨越被他吓到了,呆呆的看着他身上的血,他手足无措的像是个孩子。 “我不脏,我真的不脏。”说到最后他自己都不自信的放低了声音,“阿越姐姐别嫌我脏。” 他总是抱着她睡,哪怕什么都不做,总是一遍遍的确认着她在不在身边。他待她极好,除了不让她离开,他给了她所有最好的。 他有时会抱着她偷偷哭泣。 晨越被困在屋子里,因为太无聊所以时常会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和他发生过什么,只是她没有记忆。 应该说是他记得他们之间所有的事情,而她却半点记忆都没有,因为对她来说那是还未发生的事情。 她想着想着就很难受。 如果她很在乎的人不记得她,而她却有两个人之间所有的记忆,光是想着她就觉得很难受了。 所以晨越不敢直接将玉碎给凤玄,除了怕死,她还怕自己会后悔这个决定。 她其实不在乎他是不是病娇,不在乎他是不是变态,她只是太想回家了,否则这么在乎她的人,她一定不会让他失望。 所以这一次,她想对玉碎好一点,尝试着去化开他心里的执念。 不单单是为了回家,她好像有点心疼他了。 两个人的武力值不相上下,晨越站在远处等待着结果。 “你疯了?你以为她真的会和你同生共死吗?她只是在利用你!” 凤玄一直在闪躲,而玉碎招招杀机。 “你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对我动真格?” 有那么一瞬间晨越觉得自己是恶毒女配,挑拨蒸煮之间的感情,然后站在一边看着他们打。 两个人都已经伤痕累累,凤玄突然突然变了招式攻向晨越 蓬头垢面的女人蹲在地牢里,手里拿着一根小棍在写写画画。 “你累不累?你不累我累了,说吧,你到底想干嘛?” 当初凤玄眼看撑不住了,突然就变了招式攻向晨越,晨越来不及躲闪,玉碎也没来得及阻止,最后结果就是被他掳走了。 “本尊今日心情不错,想跟你玩玩。” 他脸上的笑阴 险极了,晨越的手一抖,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面上却是半点不露怯,笑容满面的说,“那正好,本姑娘就是人菜还爱玩,你想怎么玩?” 这么多天的折磨下来晨越觉得自己还能活着,就说明这一步险棋她走对了。 凤玄觉得越来越有意思了,他倒要看看萧晨越这张平静的面具能装到什么时候。 天堂岛是玄斋的大本营,之所以叫天堂岛不是因为这里有多奢华精致,而是在奢华精致的背后,这里步步杀机。 天堂和地狱本就一念之差,所以,也可以说是地狱岛。 “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走到森林深处,晨越对面的高台上,因和玉碎打架受了重伤脸色苍白的凤玄懒懒躺在贵妃椅上,她被绑的结结实实的压到一片空地上,周围的树把这里围成了一个圈。 明明是冬日,这里的树木却生的异常茂密,而岛上的温度有点像是初夏的感觉。几个黑衣人戴着面具,尽忠职守的站在两边。 晨越不想说话了,片刻后一个黑衣人被压上来,那人面色惨白的跪在地上求饶。 “尊主饶命,属下再也不敢了。” “犯了什么错?”他张口吃下婢女喂得葡萄,漫不经心的问话。 “属下,属下不慎打落了尊主的镜子。”那人已经被吓得尿裤子了,晨越心头的不安越来越大。 凤玄轻笑,“那还真是罪无可赦。” 邪气流肆的眸子扫了一眼晨越,底下人已经心领神会的打开了机关,晨越眼前的空地是像门一样的机关,如今门开了,晨越也看清楚底下的东西了。 凤玄很满意萧晨越脸上的僵硬。 第二十章 狗男人 你见过蛇窟吗?密密麻麻的那种。 深深的大坑里可爱的蛇宝宝们支棱着头,伸着猩红的蛇信子,一双竖眼紧紧盯着晨越。 即便她不是密恐看到这个画面,也快晕了。很显然可爱的蛇宝宝们并不觉得她可爱并且只把她当成了食物。 下一秒那个男人就被推下去了。 所以因为一个镜子就这么玩儿? 甚至连呼救都来不及,晨越不忍的移开视线。 “你这是什么意思?吓我?就算为了吓我也没必要真的玩出人命吧?还是说你想把我也推下去?”她努力控制内心的恐惧,但是苍白的脸色还是出卖了她。 这几天她以为他玩的花样已经够变态了,没想到是她低估了狗男人狗的程度。 她在电视和小说里不是没见过这种情节,不过那都是几行字的描写和特效做成的,为了他们弱小的心灵能够健康茁壮成长广电在这一块儿还是很尽职的。 基本看不到很恐怖的画面。 尽管很爱恐怖片的晨越为此还抱怨过 底下层层叠叠c五颜六色c各个双眼冰冷的蛇宝宝们可是真真实实的刺激着她的感官。 她能理解凤玄的心态,他好不容易养成的小猫儿被她给抢走了,即便她不是有意的。 凤玄舍不得真的对玉碎怎么样,也就只能逞个嘴上威风,可对她却是实打实的怨恨。要不是王牌玉碎还在撑着他最后的理智,否则晨越毫不怀疑他会直接把自己推下去做食物。 已经不晓得腿软是何物的晨越只剩下本能在撑着。 “你确定要这样玩儿?”认怂有用的话她现在就跪下喊大爷! 凤玄轻笑,懒懒的坐直身子,满脸的戏谑,“怕了?” 晨越也笑,“这样玩多没意思啊,不如我们换个玩法?” “本尊为什么要陪你玩?现在你是鱼肉,本尊是握着刀俎的人。你当本尊是唐炎那个草包吗?激将法对本尊没用。” “那行,随你吧。”她闭上眼睛一副你爱咋咋地的模样。 晨越放弃挣扎,大不了这次狗带再重生,到时候第一件事晨越绝对是找人铲平他的玄斋。有什么呢?不就是在狗带一次吗? “你若是求饶,本尊可以考虑饶你一命。” “饶我一命?”她被气笑了,睁开眼睛嘲讽的看着凤玄,“我信你个鬼,你个狗男人还能再狗一点!” 他前两次这么说的时候她就信了,结果呢,狗男人笑的嘲讽不已,折腾的更狠了! 玉碎迟早会找来的,这也是凤玄抓她回来这么多天却没有真的怎么着她,只是不停的恐吓她的原因。他抓她来就是为了让玉碎自投罗网。 要是娇儿来到这里看到她变成尸体或者伤痕累累,玉碎绝对会跟凤玄拼命。 说实话如果她是旁观者都要为凤玄对玉碎的用情之深给感动了,可是她是受害者!再好的脾气三番五次的被折腾也会被怒火给冲昏头的。 “狗男人你会后悔的!” “哈哈哈,后悔?本尊好像说过,本尊从来不会后悔。把她给本尊吊起来。” 黑衣人在她脚腕上和手腕上绑上绳子的时候,晨越就明白他想怎么玩了。 脚下的绳子绑了石头,扔在底下的蛇窟里。 有几条已经顺着绳子爬上来了。 晨越深吸一口气,恶狠狠的盯着凤玄,这狗男人已经被她拉黑名单了,“凤玄,你有种就把我扔下去,否则我活着一天我就一定不会让娇儿和你在一起,我就是死了也会爬起来阻止的!我不死,死的就是你了!” “看来是游戏玩的不够深入你心,那我们就接着玩。” “呵呵哒了我,玩儿就玩儿,谁怂谁是孙子。就你这些小把戏,都是老娘玩儿剩下的。” 晨越甚至没有低头去看一眼缠在自己身上正在慢慢往上爬的可爱宝宝。 愤怒的驱使下晨越已经不知道什么是恐惧了,总归能重生的是她,他都不怕报复,她狗带了那么多次也不差这一次了。 下次不整的凤玄哭爹喊娘,她跟他姓! “啧,真没意思。” 天堂岛有个习俗,成婚的新人要在海边完成仪式,新娘躺在小船上,新郎扯引小船在海水里走一圈,祈求得到海里神灵的庇佑。 “一拜天地。” “再拜天地。” “夫妻对拜。”红盖头新娘被人搀扶着完成了仪式,晨越恨得牙根痒痒。奈何她连咬紧后槽牙的力气都没有。 被人放在小船上,她的新婚夫君一身喜服,戏谑的扫了一眼小船上被软骨散整的全身发软的女子,在众人的注视下牵引着绳索走进海水。 晨越狠狠的白了他一眼,要不是嘴被堵着她早就骂出来了,她宁愿被恐吓也不想做他的新娘。这什么鬼戏码?我得不到你就抢了你心爱的女人吗? 玉碎要是知道他的前任娶了现任 画面太美,晨越拒绝想象下去。 传说如果没有得到海神的祝福,海神就会把新娘带走。 海浪不断的打来,凤玄双手环胸好整以暇的盯着被小船里不停颠簸的人。这次晨越是真的怕了,这还不如直接给她一刀呢。 海浪一波大过一波。 远处甲板上的人望着这边,好奇海神会不会给他们祝福。 晨越欲哭无泪,别说她不会游泳,就算她会,现在全身软绵绵的她也游不动,要是小船被打翻了她就只有死路一条。 “娘子有话要说吗?娘子如果有话要说要说出来才行哦,娘子不说出来为夫怎么知道娘子想做什么呢?” “” 晨越瞪着一双眼睛,愤怒的想扑上去咬死他。 “哎呀,娘子莫要这般深情款款的望着为夫,为夫会害羞的。” “娘子可是等不及想要同为夫洞房花烛了?娘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么多人看着呢,多不好?” “唔唔唔”狗男人,你不杀了我你会后悔的。我诅咒你这辈子都打光棍,你完蛋了你! 凤玄原本郁闷的心情在这一刻诡异的消散不见,眉眼弯弯逗弄着萧晨越。 一个天旋地转,巨大海浪卷翻了小船,晨越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落进海里,咸涩的海水无孔不入。 第二十一章 他是个渣男 天堂岛是个很美的地方,山峰层峦叠嶂,烟雾弥漫的时候就像是人间仙境。 那人间仙境被一把火点燃了,无边的夜色里唯有一处火光通明。 始作俑者,萧晨越。 放火烧山牢底坐穿! 可是晨越顾不了那么多了,心里盼望着火能够越烧越大,最好烧死凤玄那个混蛋。 “萧晨越,这是你自己找死。”满脸阴霾的男人在海滩上堵住了试图逃跑的晨越。 晨越深吸一口气,“说的好像我什么都不做就能活似的,凤玄,我跟你说过,让你直接杀了我,不然你会后悔的。” 有人试图用水泼灭大火,可是这里全是树木,一旦着火就很难控制火势,晨越歪歪头视线落在不远处忙着提水灭火的人,眸里全是得意。 “没用的,如果你不想这里全被烧成灰烬,就赶紧回去告诉他们,用水浇只会让火势更大。” 似乎为了证实晨越的话,火势越来越大,众人哀嚎的同时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丹凤眼中杀意流转,凤玄幽幽笑开,如同来自地狱的恶魔低喃,闪身到晨越面前,用几乎可以捏碎她下颌的力气紧紧桎梏着她的下巴。 薄唇殷红如同猩红的蛇信,危险而致命,“你果然是装失忆,既然你想死,我就成全你。娘子,咱们来玩最后一场游戏吧。” 火势灭下的时候已经是清晨了,晨越被绑在木架上,周围放了一堆木柴。 他懒懒躺在软椅上,丹凤眼染着冷冷的杀意,邪气流转的唇角微微勾着,全身上下都多了一抹狠厉的男人慵懒的开口。 “娘子既然那么喜欢玩火,那为夫又岂能不让娘子玩个尽兴?” 晨越深吸一口气,很好,她这次刷新死法,是个进步。 “麻烦你快点,我赶着去投胎,谢谢。” 他微微捏紧了拳头,这个死女人是不知道怕吗?从她被劫到岛上开始,她就从未漏出过恐惧的表情。 时常给他一种错觉,她不是被绑来的,她才是这个岛的主人。 豪横的他有时很想撬开这个女人的脑袋看看,她是不是真的不知道恐惧是何物。 周围围着的一圈人各个目露凶光,晨越不屑的看了他们一眼。是她善良,才没烧死他们。否则这些人已经成了一具具焦炭了。 “既然娘子这么着急,为夫就成全娘子。” 一个手势,周边的木柴就被点燃。 这里四面环岛,晨越就算能逃出这个小岛也找不到回去的路,天堂岛位置隐秘,所以她也没打算活着跑出去。她被折腾了那么久,总得给他们一点回礼。 炙热的温度包裹着她,晨越脑海里闪过很多画面,最后定格在玉碎身上,蓦地就有些心塞。其实她很心慌,但还是选择用最淡定的表情接受着死亡。 有句话说的好,不要哭,坏人会笑。不要低头,皇冠会掉。 她不怕皇冠掉,但绝不在敌人面前露怯。 这是她最后的倔强。 黑烟不断的窜进鼻息,她甚至感受到体内都在灼烧。 火舌爬到了衣角,晨越闭着眼睛,心跳如擂鼓。灼热的剧烈疼痛让她忍不住拧眉,疼,是真的疼。疼的她的身子都在轻轻颤抖,却始终没有喊一声。 她的喉咙被呛得难受极了,烟雾熏得只能将眼睛闭的更紧。 “阿越,你没事吧?” “不会真的死了吧?玉碎你不要太伤心。” “阿越姐姐,醒醒。” 冰凉的手覆上她的脸,“主人,娇儿来晚了。” 冰凉的水迅速降下灼热的体温,晨越痛苦的咳了几声,勉强睁开眼睛就看到玉碎苍白的脸。 “对不起,我来晚了。”抱着她的双臂很紧。 波光粼粼的海面上是无数的船只,看到他背后的阳光之后,晨越费力的抬手覆上玉碎的脸。“娇儿,我不是在做梦吧?” “是我,主人,是我,我来晚了。” 明显消瘦了许多的玉碎眼底青黑,一眼就可以看出很久没有好好的休息过。 实实在在的温度和心跳声,让晨越明白,自己得救了。这是第一次看到玉碎像是看到亲人,玉碎就算是把她关起来的时候,也是百般讨好竭尽所能给她最好的。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因为凤玄晨越都原谅玉碎把自己串成烤串和软禁自己的事情了。 “唔” “哇啊” 唐柔心疼的抚摸着她的头 ,因为女子突如其来的大哭而惊了一下。 “你们终于来了,吓死我了,我以为这一次死定了。凤玄那个王八蛋太坏了,他把我吊在海上说要把我喂鲨鱼,然后鲨鱼就在底下转来转去。我睡到一半他就找人把我吓醒,给我的饭里埋着虫子。” “把我捆在木板上当杀手们练飞镖的靶子,还把我吊在蛇窟上,呜他还给我下了软骨散把我放在小船里看着小船被海浪打翻。” “呜吓死我了,那蛇就在我身上爬鲨鱼就在我脑袋底下转,好几次蹦起来差点把我头给咬掉。” 晨越委屈死了,抱着玉碎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明知死不了但是不代表她不会害怕啊,天知道有多少次她差点被吓哭。 小时候被人欺负了,她都是倔强的忍着眼泪,同学们不管怎么问怎么关心她都跟没事儿一样,可是一回家爹妈一问,晨越嘴还没张眼泪就先掉下来了。 就像现在,没看到亲人之前她忍得可好了。 可看到唐柔和玉碎他们,她就再也忍不住了。 “唔玉碎,你跟谁在一起都行,就是别跟那个狗男人在一起,他不是人,他是个渣男。” 晨越嚎啕哭完还不忘嘱咐玉碎,她之前是脑子抽了才想撮合玉碎和凤玄! “你怎么不说你装失忆欺骗本尊感情,还将本尊的岛给烧了?”凤玄冷哼,这个死女人这么多天一滴泪不带掉的,态度嚣张的让他以为她真的天不怕地不怕呢。 感情是把眼泪攒着用在玉碎跟前挑拨离间了。 晨越抹抹眼泪,不想跟凤玄说话,抽泣着望着玉碎,“从海里被捞起来之后我昏迷了一天,醒来之后我假装失忆,然后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我就放了一把火。” 第二十二章 娇儿,给我打他 “我太气了,他这几天都快把我折腾的神经衰弱了。我,我以为又得死了。”晨越又爆哭起来。 “对不起,娇儿来晚了。”单是听着玉碎都难以想象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抱着失而复得的人,玉碎紧绷了十几天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 好看的桃花眼里满是心疼和自责,玉碎不想再体会那种感觉了。 唐柔已经忍不住怒火和凤玄缠斗起来,任凭凤玄武功再高,三对一的情况下也讨不到好。晨越一看这情形抬手抹了一把眼泪,指着战斗圈。 “娇儿,给我打他,往死里打。” 恢复活力的晨越一脸愤慨,这个狗男人,她不死,死的就是他了! 岛上的有很多厉害的杀手,但再厉害的杀手也有累的时候。漫长的缠斗下来大多杀手被制伏,还有几个试图逃跑的被当场击毙。 凤玄这一次,也玩脱了。 他惹得不单是长公主和皇帝,还有一个让外邦闻风丧胆萧溟。 躺在精致舒适的床上,晨越又哭了。 “阿越,怎么了?怎么又哭了?” 晨越瘪瘪嘴更加委屈,“我感动的,凤玄不给吃就算了,我就当减肥了,还不让我睡个好觉。” 唐柔心疼极了,“没事,他已经被关住了,等你休息好了就去收拾他。” 晨越点点头,娇气的小模样让唐柔莞尔。 她和记忆里的阿越越来越相似了。 “下次别这样了,阿越,太危险。”唐柔突然郑重的说。 晨越点点头,这一次已经让她没了小半条命。 从被带到天堂岛开始,她就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天堂岛地势,原本是为了逃出去,在地牢里就凭着记忆把地图画下来,但最后知道逃不出去她就索性一把火把天堂岛给点了。 所以她放的那把火很有精髓,为了让他们短时间内无法扑灭,她特意浇了油。越用水浇火,火势就越大。 也正是因为看到火光在海上飘了好几天的唐柔他们才找到了她。 天堂岛位置隐秘,即便是从那里出去的杀手也很难找到具体位置。 精致的院子里,玉碎的桃花眼瞬也不瞬的看着紧闭的房门,唐柔缓步走到他面前,身为一个长者,长久的久居高位让她身上有一种高贵的气质。 一身蓝衣将典雅的气质衬的淋漓尽致,修长白皙的脖颈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的高贵,美丽的脸庞上没有笑意,却也没有面对别人时的冷漠。 “你到底是什么人?阿越可不会为陌生人做到如斯地步。” 玉碎不说话,似乎并没有听到她的话,桃花眼紧紧盯着紧闭的房门。 唐柔也不恼,“我不在乎你是什么人,也不想追究这次因为你阿越身处险境的事。你既是阿越在乎的人,我便不会将你当成敌人。” 她陡然凌厉了眸子,语气染上了寸寸杀意,“只是,倘若你敢伤害阿越,便是死,本宫也绝不会放过你。” 撞上那双平静的眸子,玉碎的心被撞了一下,傻傻的站在门口望着晨越。 “娇儿,过来。” 玉碎没动,晨越便起身走到他面前,不顾他的挣扎撩开了他的左臂衣袖。一道一道的数着,数着数着就红了眼眶。 十五道,一道不多一道不少。 “这种事你如果再敢做一次,就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 她被困了十五天,而他手臂上有十五道伤痕。 晨越听到唐柔说的时候,震惊的同时也很心疼。她想要知道以前到底发生过什么,玉碎才会对她有这样的执念。 “娇儿知道了,对不起,主人。” 杏眼的心疼到底是无法隐藏,“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是你自己。别为了任何人去伤害自己。” “主人是因为娇儿才受了那么多苦的。” 是的,晨越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解开他的心结。 凤玄一出现就给他带来那么大的冲击,依照他和凤玄的态度她其实窥探到了蛛丝马迹,剩下的事情也就不难猜想。 如果凤玄是他的噩梦,那晨越就帮他消了这个噩梦。 从她提议让他杀了凤玄的时候晨越就知道,自己有三种结果。 一c娇儿赢了凤玄死了,只要凤玄不出现那时间会慢慢的消弭他心里的痛。解开心结是早晚的事情。 二c凤玄杀了她。凤玄给他的恐惧会被转化成仇恨,前提是娇儿真的在意她。 三c凤玄绑走她 。 是晨越觉得可能最大,也最期望的结果。她想让他亲手击败凤玄,让他明白其实凤玄不可怕。即便是玄斋的首领,但他总归是个人。 那样他的恐惧不安就会消弭与无形,对付恐惧的最好方法就是打败恐惧。 然而他却为此自责着,觉得是自己不够强大,才会害的晨越被掳走。 细细抚摸着他手臂上的伤疤,白皙的皮肤上那些泛红的伤痕格外狰狞。晨越说不清楚自己心里是什么感受,却也没有开口问他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因为她说过不问的。 “下次别这样了,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值得你去伤害自己的身体。值得你这样做的人,只会因此而心痛。你父母把你生下来的时候,绝对不是想着让你伤害这具身体。” 所以,她即便是曾经被软禁的时候,在岛上的时候好多次都熬不下去,哪怕确定了自己可以重回风姿楼的时间线,她也不愿意轻生。 如果被人整死或者意外而死,她坦然接受。 但不到万不得已她绝对不会自我伤害。 因为她知道,有人会心疼。 “而且,我不值得你这样做。”她做这一切,只是想解开他的心结然后好回家而已。晨越内心愧疚,这世界上最赔本的生意就是真心换不来真心。 而玉碎正在做这赔本的生意。 “没有值不值得,只要我愿意,那便是值得。是你教我的。”他突然想要坦白所有的一切,可是想要坦白的心情很快就被压制下去。 还不是时候。 桃花眼里只有萧晨越,而此时的萧晨越,也只看着他一人。这是他最喜欢的感觉。 只有在这个时候他可以想,主人是他一个人的,只属于他。 “主人,为了给主人压惊娇儿准备了礼物给主人,主人一定会喜欢的。”他突然开心的笑开,月牙眼闪着璀璨的星光。 第二十三章 娘子想怎么玩 明亮的地牢里,墙壁上挂满了火把,被铁链层层束缚的凤玄身子软趴趴的瘫在铁笼里,毕竟是玄斋的老大,所以他们给足了他面子,专门为他定制了一个铁笼子。 她很不喜欢封闭并且昏暗的地方,所以多点了好几个火把。房里被照的亮堂堂的。 晨越极想吼几嗓子来表示自己内心的愉悦,得意的看着被五花大绑的凤玄。 “狗男人,你姑奶奶来陪你玩了。” 给他用了足量的软骨散,晨越伸展着筋骨。想着该怎么折腾他。 凤玄轻嗤,扫了一眼意气风发的萧晨越。白色褂子,袖口和衣领处裹了红边,肩头处用浅色线绣着祥云花样。红裙勾勒处细致的腰线,白面软底锦靴。 蓝色银质发饰将长发束起,缀着珠玉的流苏在发间若隐若现。一双杏眼神采奕奕,红唇轻点朱砂。 此时正得意的双腿交叠坐在椅子上,眸里的光璀璨的如同星光。 狭长丹凤眼中没有半点惊慌,“娘子想怎么玩?为夫奉陪到底,要是想玩高难度的动作,那恐怕要娘子自己来了。” “你喜欢什么动作?我可以和娇儿表演给你看,免费的。” “你”他激动的提高了音调,却因为动弹不得所以只能冷冷的盯着她。 “怎么?不喜欢啊?哼,你喜欢我还不乐意呢,我们娇儿岂是你想看就能看的?” 晨越悠闲的晃荡着脚丫子,漫不经心的拍拍手,数名身材肥硕相貌骇人的妇女和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选一个吧。” “为夫自是选娘子。”他的脸色都没有变一下,一双眼睛爬上了阴霾的杀意。 晨越单手撑脸,也弯着眉眼,“是这个?”手指指在一个满脸麻子身材是两个凤玄的大汉身上,片刻后又移开。 “还是这个?”体型没那么壮硕了,被点到的人欣喜笑开,一口黄牙上还夹着菜叶。 “又或者是这个?”那人抽了抽身上的肌肉,凶悍的看着铁笼里的如花美人。 凤玄的眼神从始至终都没移开一下,晨越笑的更灿烂,“都那么优秀,你真的不选一下吗?” “为夫不是说了,为夫只要娘子。” 很好,晨越听出他语气里的咬牙切齿了。 “哎呀,那要不就都赏给你好了。”脸上的笑容灿烂,晨越是个有仇必报的人。 凤玄不是吃素的,表情都没变一下,自带邪魅的凤眸轻蔑的望着晨越,沉沉杀意和玩味毫不掩饰,“娘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怎能让别人代你行使责任呢?” 嘴皮子耍再多都没用,晨越笑眯眯的冲着那群人说,“尽情享用,享用好之后去喊我。” 贪婪的视线落在凤玄身上,凤玄那张脸放在风姿楼,也是除了玉碎无人能媲美的皮相。便是如今披头散发也美的让人心惊。 “你真以为灭了一个天堂岛,玄斋就真的覆灭了吗?”狡兔三窟不是没有道理的。 晨越站起身子,一脚踹向他的脸,在最后一刻换了方向,左脚踩在他耳边的铁杆上,左手搭在左膝上,戏谑的挑起他的下巴,“灭不灭又如何?现在你落在我的手里,你尽管放心,我死之前一定会先弄死你。” “总归有皇帝和娇儿他们护着,你能拿我怎么样呢?我说过的吧,我不死,你就完了。” 潇洒的扬长而去,晨越根本不怕他的威胁,反正梁子已经结下了,她得变本加厉的把他给她的还回去。 “你就不想知道盛倾夜为什么会因你而死吗?” 已经走到门边的晨越顿住步子,立刻变了脸色回身扒拉开他身上的人,揪着他的领子质问,“你知道什么?” “呵,哈哈,哈哈哈哈哈!萧晨越,你斗不过我的。”戏谑的凤眸得意的看着她,仿佛早就料到她会是这副反应,房间里男人邪肆的笑声久久不散。 “关于阿夜你知道什么?” “也不多,只知道他为什么会被杀而已。” “你想要什么?” “你不是很清楚吗?娘子?”他那副胜券在握的模样让晨越恨得牙痒痒。 “我绝不会放你走,凤玄,你想清楚,是老老实实说出来,还是让我一个字一个字的,从你嘴里撬出来。” “我倒是很好奇,你都有什么手段。” 晨越拧眉脸色更加阴霾,毫不掩饰眼睛的狠戾,“相信我,你不会想知道的。知道这件事的不止你一个,但如果你不说,我会满足你的好奇心。” 晨越知道阿夜死在萧溟手里,也记得唐危说 的是因她而死,但具体原因,无论是萧溟还是唐危都闭口不提。尤其是萧溟,在她问过到底为什么杀了阿夜阿致的时候,他就再也不见她。 而唐危,无论怎样都不肯说。有些事情唐柔并不知道。 俊美的男人轻笑,“娘子莫恼,为夫告知便是。” “娘子,你且听好了。”他脸上的笑容邪气四溢,丹凤眸里染着强烈的幸灾乐祸。 夜色空茫茫的一片,几盏灯照亮小小的院子,唐柔站在晨越房间的廊檐下,望着夜色下的几株梅树愣神。 灯笼下那一抹深蓝色的背影,在红柱的衬托下格外落寞。灯笼随风轻晃,她的衣摆也微微晃动。 一双手揽上腰身,转脸就看到晨越笑容满面的脸。 微微拧眉,“阿越,你哭过了?” 晨越摇摇头,“不重要,唐柔,我有句话,你要听吗?” “此情应是两相久,你若无情我便休。” “我们家小柔儿很厉害了,如果是我,我做不到不求回应的爱一个人这样久。可是小柔儿忘了一件事。” “这世上最可悲的不是爱的人不爱你,而是连你自己都忘了爱自己。” 唐柔红了眼眶,她知道,她都知道的。 “男人只会耽搁我们拔刀的速度,搞事业多香?” “我不劝你放下萧溟,但唐柔,一定不能忘了多爱自己一点。” 一念成执,一念成痴。 其实唐柔的爱早就在漫长的岁月里消磨殆尽,剩下的只有得不到的执念而已。人都是肉长的心,再深的感情最后也会被消磨殆尽。 可也有些人,将执念变成了痴,固步自封。晨越不希望唐柔会变成那样。 第二十四章 凤玄不见了 “小猫儿,游戏玩的开心吗?”邪气流肆的眸子划过万种风华,狠戾c杀机c最后都被邪气取代。 “你跟主人说了什么?”玉碎看到主人哭了。 想起萧晨越当时的表情凤玄唇角的笑意充满幸灾乐祸。 “没什么,这只是跟她聊了阿夜的事情。” 啪 一声脆响,凤玄的头狠狠的磕到了铁柱,下巴上多了一只手。脸颊深陷下去,足以窥探出手的主人用了多大的手劲。 “你是想让我亲手缝上你的嘴吗?”如同来自地狱的修罗落,满是阴戾的桃花眼装着沉沉杀意。哪里还有半点恐惧不安的影子? “呵,终于装不下去了?”凤玄也阴戾了眸子。 “盛倾夜,是本尊对你太好了,还是你觉着本尊真的有那么容易被打败?别忘了,当初你是怎样讨好本尊” 咔! 凤玄的嘴半张着,玉碎卸掉了他的下巴。凤眸转瞬就被阴戾填满。 “惹哭了我的主人,你要拿什么来弥补呢?”长指抚上凤玄的耳朵。 “是一只耳朵?” “还是真的将你的嘴缝上?” “亦或是一根指头?” “还是你这条命?” 声音低沉,每句话都说的很轻很慢啊,带着说不出的危险感。 沉沉杀意在桃花眼中掀起风暴,男人的眼神冰冷异常。每说一句话手指就轻轻拂过他说的部位,最后长指抚着他的手狠狠的将手指外掰。 凤玄额头很快冷汗淋漓,却无半点恐惧,反而愈加的兴奋。 这才是盛倾夜,才是他的小猫儿。 什么恐惧不安,全是假的。闻名天下令人闻风丧胆的恶魔杀手,杀人不眨眼,手段残忍毒辣,但凡是见过他杀人,都会被吓到腿软。 你敢让萧晨越看到这样的你吗? 凤玄的眼神透露着这样的信息。 随手扔下已经不自然扭曲的手,玉碎的桃花眸里划过凉意,铺天盖地的黑暗席卷了他的眸子。“她不会知道,也不需要知道。” 萧晨越睡到一半的时候被惊醒,打开房门的那一刻无声叹息,眸子里划过深深的无奈。 “你这是又怎么了?”他又站在院子里做雕像。 “主人,娇儿,娇儿怕黑。”凉凉的月色洒在他的肩头,披散的长发遮住了他大半张脸,晨越良久未说话,桃花眼里瞬间充满水雾。 “主人是不是嫌弃娇儿了?这么大的人了,还,还怕黑。” 冷风吹啊吹,寂静的夜里只有树枝哗哗作响,昏黄的灯光尽职的照亮一片区域,皑皑白雪在沉沉的夜里显得格外朦胧。 晨越脱下身上披风披在他身上,“要是我不出来,你就打算站一晚上吗?” 他不说话了,水雾似的眸子可怜兮兮的望着她,算是默认了晨越说的话。 “可是这里也很黑,你怎么不怕?” “因为知道主人在身边,所以就不怕了。” 晨越失笑,最后他还是如愿爬上了晨越的床。一双手紧紧抱着她的腰身,像一只大型宠物把头颅埋在她的脖颈处。 “主人身上好香,娇儿是不是和主人待在一起久了,也会染上主人的味道。” “不用和我待一起,你用一样的香料就行。” “主人好不解风|情。” “现在娇儿嫌弃我了?”她学着他委屈的样子。 “才不是,娇儿最喜欢主人了,不会嫌弃主人的。是主人帮娇儿解开了心结,谢谢主人。可是主人,白天的时候你哭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凤玄的话又在耳边响起,晨越原本平静下来的心绪再次变得很难受,昏黄的烛火下她红了眼眶,不由自主的也抱紧了身边的玉碎。 “没什么,睡吧。” “不管发生了什么,主人都不要伤心,因为主人还有娇儿,娇儿会一直一直陪在主人的身边。” 中午的阳光极好,晨越将食物放在男人面前。 “怎么?娘子亲自来送饭,可是心疼为夫了?” 她一语不发的将饭递到他嘴边,凤玄戒备的看着她,似乎在想饭里是不是加了料。不发一言的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口饭,然后当着他的面咽了下去。 凤玄轻嗤,“娘子,啊~” 一碗饭见底,晨越突然笑开,“我事先服过解药了,狗男人,你完蛋了!你以为告诉我阿夜的事情我就忘了你怎么的对我的吗?” 凤玄表情有瞬间龟裂,而后邪邪的掀起眼皮,“娘子,莫不是给为夫下了媚药?” “你怎么知道?” “娘子若是想要尽管说便是,怎的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法?啊,是为夫洞房花烛夜那晚” “主人?” 晨越一回头就看到玉碎面色苍白,水雾似的桃花眸里盈满受伤,扫了一眼凤玄又看看晨越,最后踉跄的跑了出去。 像极了抓奸在床的小媳妇儿 “娇儿”晨越无奈的扶额,嫌弃的看着凤玄,“你故意的?你幼不幼稚?” 凤玄凤眸意味深长,唇角的笑容嘲讽万分,“萧晨越,你可真是个瞎子。” “玉阿”唐柔看着先后从眼前跑过去的人,抬起的手又放下,咽下了想要问他们要不要去逛街市的话。算了,她还是回房吧。 晨越气喘吁吁终于在湖边扯住他的手臂,“你跑那么快做什么?” “主人是不要我了吧?主人有了新欢,怪不得不和娇儿亲密了。” 原本以为他只是想撒撒娇的晨越在看到他眼泪的那一刻,彻底惊了。诡异的是她竟然真的有些心虚,“他胡说八道呢,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好的不是我这一口,他喜欢的是” 这话不说还好,说了之后娇媚的美娇郎满眼受伤,脸色更白。那梨花带雨的模样我见犹怜,粉嫩的樱桃唇也褪去血色。 他一句话也不说转身就走。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晨越满脸懊悔,“我,娇儿你听我解释,我” 无论说什么都哄不好并且全身上下都散发着我很可怜,我没人要,我被嫌弃了的美娇郎走起路来都有些踉跄,晨越深吸一口气。 扬声道,“你给我站住!” 他就站住了,却不肯回过头看她。 晨越上前去,强硬的扯着他进了屋。 深夜,唐柔跑进来的时候晨越本能拉起被子遮住脖颈,腰酸背痛的不想动,“怎么了?” 唐柔面色凝重,“凤玄,不见了。” 啪的一声,伴随着瓷碗的粉身碎骨,热气腾腾的粥也撒了一地。 二人看向门口,就看到面色苍白的玉碎。 第二十五章 陪你晨昏与四季 惹上杀手组织的头头,并且他还把你当成情敌怎么破晨越瞅了一眼面色苍白的玉碎,心想要不直接把玉碎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给人送回去吧人家指不定就是官配,她一个小虾米还是不要去硬拆官配了。 邪魅嘴贱的杀手组织头头x落跑的偏执病娇下属 哦,这c简直不要太上头。 而且虐妻一时爽追其火葬场的戏码仔细品品还是挺带感的,这说不定是人家小两口之间的情趣呢俗话说的好,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 说不定现在只是人家小两口闹了别扭,而玉碎将她当成了好姐妹一个暂时避风港,就像我们失恋了最先想到的也是找闺蜜一样。 只是想起他们两个会这样那样,晨越有些不舒服的揉了揉心口。 “主人是在想怎么把我送给凤玄吗” 晨越面色僵了僵,她表现的很明显吗“你喝茶吗” 其实晨越觉得以玉碎的武力值,不应该那么怵凤玄的。之前他们打架两个人也是谁都讨不到对方的好。她有理由怀疑他是在装可怜,毕竟晨越现在还清楚的记得眼前的人演技有多精湛。 她怀疑他其实一直都在演戏。 “主人想的没错,我的确没那么害怕凤玄,但主人,我并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也没有强大的到可以不受任何伤害。”没有半点委屈的感觉,只是话里话外的自嘲之意和眼眸里的悲凉,让晨越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倒茶的动作一僵,“娇儿,你要是不喜欢凤玄,我就绝对不会把你送给他的。” 她还清楚的记得眼前的人,是个病娇。 能不惹他就不惹他。 “好了,先别自乱阵脚,现下只能等唐危和萧溟他们来,我们贸然出去是送死,只期望来救凤玄的不是骨生花。”唐柔适时的插话。 “你别说出来啊,你一说,来的指定就是骨生花” 晨越话音刚落,一阵幽沉笛声响起,如同催命符一般让几个人都变了脸色。 雪白的双腿优雅的交叠,一双红唇,细腰美人坐在院子里的假山上,白玉指红蔻丹扣笛而奏。玄斋百年基业,不是毁了一个天堂岛就可以连根拔起的。若不是当时为了救晨越,唐危他们也绝不会轻易对玄斋出手。 骨生花,传说中的杀手,令人闻风丧胆的不是从未失手的战绩,而是他所到之处皆白骨累累。手段毒辣残忍到令人发指,没有骨生花杀不了的人,也没有骨生花不杀的人。 活阎罗c玉罗刹c骨生花,是玄斋的王牌杀手。而骨生花是三大杀手里的头号杀手。 传说骨生花杀人之前,都会吹笛子。还会取目标的一截骨头带走,晨越想起了变态杀人狂的收藏癖,听唐柔介绍的时候心里就一阵恶寒。 片刻后笛声渐消,浓重的血腥味却是房门都挡不住,晨越一阵反胃。而房内已经没有玉碎的影子了。 “娇儿。”她本能的想出去找娇儿。 唐柔拉住要出去的晨越,“阿越,你出去只会” 唐柔突然噤声,面色难看极了。晨越也好不到哪里去,因为他们被利刃架住了脖子。 冰冷的武器紧贴着肌肤,只要身后的人动一动手他们就会死。 房门突然被踢开,手持骨扇的男子凤眸染笑,眸间却多凉薄和杀意。“娘子,为夫来送你上路了。” “杀我可以,放了唐柔。” 杏眼满是平静,晨越最先想到的是自己可以死但唐柔不能有事。 “既然娘子都如此恳切的要求了,为夫又怎能让娘子失望” “只是为夫有个游戏想和娘子玩玩。”白色骨扇遮去了男人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只如同鬼魅的眸子。 晨越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娘子,可玩” 晨越这一刻才看到他身后被刀架着脖子的仆人,和旁边的断肢残骸。唐危和他带来营救的人也在其中。 漫天杀意,寸寸杀机,步步通黄泉。 “玩。”她深吸一口气,平静的眸子也染上了怒意,“你想怎么玩” 一看就是没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人,拿什么玩不好非要玩人命 玉碎似乎已经猜到了会是什么游戏,更猜到了结果,但看着晨越的桃花眸仍旧带着期盼。 “不愧是娘子,有魄力。很简单,是他们活,还是他死,你选一个。本尊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你若是选玉碎,本尊就杀了他们,但从今以后绝对不会干涉你和小猫儿的事情。” “你若选他们,那就用你手中的剑刺进他的心窝。本尊保证 ,绝对不会杀你和他们。” “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没有选择的余地,一起死,或是赌一把,娘子会如何选呢” 晨越站在原地许久,陡然鼻酸,这一刻她特别想家,她不知道是哪个混蛋的执念把她带到这里来的,如果她知道的话一定会狠狠的暴揍他。 原本她应该在床上刷着手机,和一家人欢欢乐乐的在一起。 而不是跟这些神经病纠缠。 她到底为什么要经历这一切 她的视线落在门外的一群人身上,在唐危身上顿住了。 唐危在看到她回来的那一刻很开心,因为她看到他眼里的依赖了。他多次说过玄斋不好惹,却还是因为她去惹了玄斋。 而后是凤玄,丹凤眼里满是戏谑,他明知他会怎么选。 又落在唐柔身上,唐柔安抚的望着她,“不用管我,阿越,我早就活够了。” 她甚至想要自刎,被身后的人发现及时制止。 最后的最后,落在玉碎身上。 他们面对面,他们距离很近。 可从此以后 晨越知道,玉碎不会死,因为凤玄绝对不会让玉碎死。 今夜格外安静,如同死一般的安静。 “对不起,玉碎。” 你见过一个人眼睛里的光,在一瞬间湮灭吗晨越亲眼见到了。 像是灿烂绽放的烟火,最后变成了落在地上的灰烬。 “又要丢下我吗” 晨越做了损失最小的决定,这本就是从一开始就只有一个选项的选择题。 再次走出房门天空中飘了漫天的孔明灯,在夜空中比繁星还要美丽。晨越无心欣赏,却有几只燃尽的灯落在院子里。 不在意的瞥了一眼上面的字,然后晨越像是被点了穴一样定在那里。 陪你晨昏与四季 越过人世千万里 无论唐柔怎么叫,她都充耳未闻。 第二十六章 凤玄的秘密 “说还是不说”紫衣女子背对着柜子,手中的玉笛转来转去。 头发花白的老者躺在地上一身狼狈,“不知。” 这两字他已重复很多遍,双腿交叠坐在桌子上的紫衣女子阴阴笑开,“本姑娘最喜欢硬骨头了,那便陪你好好玩玩。” “这是你孙子吧生的可真俊,啧啧,还那么年轻,可惜了。老头子,本姑娘再问你一次,你说,还是不说。” 笛子穿透了少年的身体。 老者老泪纵横,“孩子们,是爷爷对不住你们,爷爷,先走一步。” 紫衣女子来不及阻止,老者已经咬舌自尽。紫衣女子微微侧身,一张美丽的脸上布满阴霾。狠厉的眼落在十几岁的少年身上,“既然你爷爷这么绝情,那也怪不得本姑娘心狠手辣了。” 捏着最后一个少年的脸,欣赏着少年的恐惧和无助,紫衣女子突然来了兴致。 传说中的三大杀手,手段残忍,嗜血成瘾。他们手中的亡魂不计其数,有人说,遇到了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最好的结果就是自尽。 落在他们手里,只会生不如死。 而骨生花的名字,便是因为所杀之人数之不尽,所到之处,白骨生花。 少年凄惨的哀叫划破夜空,伴随着女子娇媚的笑声。 带着阎罗面具的男子推门而入,“如何了” 紫衣女子漫不经心的擦拭着手上的血迹,“你看到了,无一活口。我进来的时候老家伙已经给其他人下了毒,只剩下两个孙子没来得及动手。老家伙骨头硬的很,先咬舌自尽了。” “罢了,既然无所获,那便回去复命吧。” 一直隐在角落里的黑衣男人也走出来,随他们一起离去。 半晌后,柜子被轻轻推开,看到满屋狼藉蓝衣女子清冷杏眼划过不忍,不顾孩子的挣扎女子抱着他离去,紧紧的把他的脸埋在自己怀里。 走到院子里的那一刻,幽凉的月光洒在院子里,女子看着满地尸骨,刺鼻的鲜血窜入鼻息,忍住呕吐的感觉加快了脚步。 这里很危险,因为那些人很有可能会回来。 “瞧,我发现了什么我就说少了一个小的吧,没想到还有意外惊喜。”娇媚的女声戏谑嘲讽。 藏在角落里的女人步步生莲,踩着无数人的尸体不紧不慢的靠近蓝衣女子。女子拧眉,本能的后退一步,转过身却看到活阎罗已经在她身后。 而另一个方向明显也有一个男子,他站在阴暗的角落里,紧紧的盯着院中的女子。 女子抱紧怀里的孩子,戒备的看着他们,“你们想怎样” 紫衣女一身西域装扮,笑得妖极,艳极,细白的长腿在纱裙下若隐若现,白嫩的细腰在衣服彩片的映衬下如同夺命弯刀,好看的圆眼中满是杀意。 “不想怎样,只是想要你怀里那个小崽子的命,顺带也送你下黄泉。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的,若提着你的人头回去,尊主定会很开心。” “楚家已经满门被灭,这个孩子也不会对你们造成威胁,何不高抬贵手”蓝衣女子暗暗捏紧手心,她在盘算着自己能逃出去的几率有多大。 结果是,必死无疑。 玄斋三大顶级杀手都在,她今日算是插翅难逃了。 怀中的孩子在这一刻抬起头,看清了满园的尸体,也看清了房间内倒着的尸体,有好几具都睁着眼睛盯着他。 墨儿面色苍白,察觉到不对的女子赶忙抱紧他,“墨儿,别看。” 转动着手中的笛子,那是紫衣女杀人之前的小习惯,果不其然下一秒笛子就直冲墨儿,女子本能侧身躲过去。紫衣女却不悦的眯了眼,“萧大小姐还真是菩萨心肠,既然你这般迫不及待的寻死,本姑娘成全你便是。” 足尖轻点笛子旋回她手中,最后没进蓝衣女子的肩头。 晨越白了脸,身子也在一瞬间失力,单膝跪在了血流成河的石阶上。 忍着恐惧和疼痛,晨越深吸一口气,平静的盯着紫衣女,上次在她院子里杀人的骨生花 “要杀便杀。” “呵。正有此意。”骨生花凉了眸,笑意阴寒,这次下手毫不留情。 “杀了我,你们也会死。” 跪在地上的女子勉强站起身子,同样冷厉了眸子直视骨生花。 骨生花才懒得听她胡扯,玉笛直刺萧晨越的咽喉。 “九渊镜的事,我知道” 玉笛被一把剑挡住,活阎罗轻笑,骨生花拧眉,“活阎罗你疯了她只是想拖延时间。” “是不是拖延时间,问问不就知道了吗我们三个都在这里,她跑不了。”磁性的男声染着笑意,睨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萧晨越。 骨生花依旧紧拧眉头,“这女人狡诈的很,若不尽早解决,只怕最后倒霉的会是我们。” 晨越轻嗤,淡定的站起身子,忍着肩上的痛依旧没有放下墨儿,尽管她的脸色已经很难看,“没想到我这么有本事,能让堂堂骨生花忌惮。” “哼,就凭你也配的起本姑娘忌惮” 骨生花还要动手被活阎罗制止。 “萧姑娘,你最好是真的能说出我们想要的东西,否则,你也看到了,我们这位脾气暴躁的美人儿可是不会放过你的。”活阎罗的声音依旧染着笑意却也带着浓浓的威胁。 晨越晃了晃有些眩晕的脑袋,她肩上的伤口还在流血。 深吸一口气强撑着身体和理智,额头上已经冷汗淋漓,声音也虚弱下来,“楚老爷子说,楚家世代守护九渊镜,即便你们找到九渊镜没有特定的方法和楚家人,是” 强忍着眩晕,“是绝对无法开启的。这世上我是唯一知道开启方法的人,而而墨儿,是楚家唯一的血脉了。我还知道,凤玄的秘密” “能告诉你们的只有这么多,我我要见凤玄,剩下的话我要亲口跟他说” “我们尊主也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嘲讽的扯了扯嘴角,“剩下的话,我敢说,你们确定敢听吗” 看了一眼晕过去的萧晨越,骨生花和活阎罗面面相觑。 第二十七章 墨儿跟娇儿 苍茫的大海上有无数的岛屿,与世隔绝且不易被人找到,是训练杀手的好地方,这也是玄斋喜欢在岛上生活的原因。 “啧,娘子,许久不见,为夫可煞是想念。”翘着二郎腿的男人一身红衣,似笑非笑的看着笼子里的女人。 “许久不见,你便是这般待我”晨越扫了一眼她当初用来困他的铁笼,他如法炮制的在她身上下了软骨散,铁链紧紧的束缚着她。 懒得同他计较这些,一双眼平静的看着他,“娇儿呢” 丹凤眼微微弯起,饶有兴味的看着她,“这不来了吗” 晨越看着步步走近的人,眼眶慢慢泛红。一身红衣,上了精致的妆容,木讷的脸如同没有生命的木偶,行尸走肉般站在了凤玄身旁。 “小猫儿,跟你的老熟人打个招呼吧。”他突然单手撑头,眼中渐渐爬上兴味和晨越读不懂的意味深长。 玉碎听话的打了招呼,低垂着眉眼全程没看她一眼。 晨越突然泛红的眼眶取悦了凤玄,然而下一秒晨越却突然看着凤玄,“你不是要九渊镜吗我知道在哪里,我们做笔交易吧。” “娘子生性狡诈,为夫可不敢相信娘子。” “那我们就先说说你的秘密然后你再决定要不要和我做这笔交易。” 凤玄眯了眼,周身流转的邪气突然被阴霾所取代,微微抬手众人就识趣的退下。 房间里只剩下站在凤玄身边的木偶玉碎,凤玄和晨越。 “你知道什么。” “你活不过三十岁,只有找到九渊镜你才有活下去的机会。而我,知道九渊镜的下落。想必你也听骨生花他们说过,这世上活着的c唯一知道九渊镜下落的人是我。” “而唯一能启动九渊镜的人是墨儿,但方法也只有我知道,我没有说谎。” 他身上的阴霾更甚,萧晨越不是莽夫,从她被带上岛的那一刻凤玄就知道,她肯定知道了什么。 一想到自己的命门捏在了她手里,凤玄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意。 “为何偏偏是你是谁都好,为何偏偏是你”无法克制的怒意让他身上的气息都变得阴冷危险。 被自己的情敌捏到命门,还有什么事情比这更让人糟心 晨越叹了一口气,在楚老那里她不止知道了凤玄只能活到三十岁,还知道了 今年的凤玄,二十九岁。 谁能想到,堂堂玄斋的首领,竟然是只能活到三十岁的短命鬼 “凤玄,我可以帮你找九渊镜,但从此以后除非他自己找你,你绝不可以出现在娇儿的世界里。” 凤玄危险的眯了眸子,好看的眼睛染着沉沉杀意。修长的手指划过杯沿,他正在思考要不要杀了她。难得卸下了邪肆的面具,他笑得嘲讽不已。 “从未有人能逼本尊做任何事,你凭什么以为你会是第一个” 晨越只是平静的看着他。 半晌后他突然再次笑开,凤眼满是兴味,懒懒的开口,“交易的前提是有足够的筹码,你的筹码的确诱人,却不是本尊最想要的。可你却牵挂着很多人,那个墨儿,你好像很在乎。” 扫了一眼一旁的玉碎,凤玄终于坐直身子直直盯着晨越,“我可以不要九渊镜,但是,你的墨儿跟娇儿,只能选一个。” “选娇儿,本尊就亲手送墨儿,你若选了墨儿,我便放你们离开,如何你若不选那本尊就亲自送你跟墨儿下地狱” 深吸一口气,晨越克制着爆粗口的冲动,又是这该死的游戏 “凤玄,你脑子是有坑啊。同样的游戏你玩不腻吗”杏眼爬满怒意,只想扑上去一口咬死他 凤玄笑得开怀极了,他就是要让玉碎知道,只有他会无所顾忌的选择他,而眼前这个女人只会抛弃他。 低垂着眸子的玉碎面色未变,似是全然未将他们说的话听进耳中。 “我知道你打什么主意,可是凤玄,不是对方想要的禁锢和宠爱,其实是枷锁。”就如同曾经她被束缚的时候,很痛苦。 “本尊不需要你讲这些大道理,你只需要做出选择就行。” 这算什么ua吗 楚老的嘱咐犹言在耳,他让她保护好墨儿。 她想起娇儿开心的跟她说准备了礼物,后来礼物她收到了,他却被带走了。 每个灯上他都亲手提了字。 陪你晨昏与四季 越过人世千万里 晨越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凤玄,你真的很混蛋。” “所以,你的选择” “选择轮不到我们来做,是在你那里还是来我这里,应该由娇儿来选。”假如你的另一半,动不动就把你当做商品让别人来做选择,从未过问过你的选择。你会是什么心情 “你不肯选看来他对你来说还是没那么重要。” 一次次证明,只有他会义无反顾的选择玉碎。让玉碎一次次体验被抛弃的感觉,晨越只觉得怒火在熊熊燃烧。 如果是以前她无所谓,但现在一想到娇儿被当成商品,一点话语权都没有,晨越就想扑上去咬死凤玄。 烛火下的玉碎美的让人心惊,像极了一个精致的瓷娃娃,美,而无生机。 晨越眼见着这样的娇儿,心里更加难过的同时怒火也越烧越旺。可她打不过凤玄,现在自身都难保。 最后咬牙切齿的说,“我认输,我帮你找九渊镜,也会帮你开启。这种幼稚的游戏到此结束。” 他眯了眼,“认输这场游戏可没有认输一说,本尊好像说过,不选,本尊就先去送你们一起上路。” 楚老爱坐在湖边垂钓,只是他的渔具只有鱼饵没有勾,晨越为此很好奇,钓鱼却不用勾只放饵,有怎么会钓到鱼 老者笑的和蔼,用长者的眼神望着晨越,“万般孽债中,杀孽最重,所得报应也最深。” 而就是这个一生食素的老人最后亲手毒死了全家几十口人。 老者在绝望的情况下选择了下毒,至少能让他们少受些折磨,若是族人活着落在玄斋人的手里,结局也逃不过一个死字,却会在死前饱受折磨。 第二十八章 我选娇儿 九渊镜是巫族圣物,楚家世代和巫族交好因此替巫族守护九渊镜。巫族给予楚家保护,但多年前楚家和巫族闹掰,突然携九渊镜消失。 十几年来杳无音讯。 楚老告诉她九渊镜的下落,也告诉她开启的方法,甚至不惜跪在地上求她护墨儿一条命。 墨儿的生命承载了太多的亡灵,沉重的让人窒息。 “凤玄,你非要这么逼我吗”她激动的低吼,呼吸沉重。 假如有一个自称很在乎你的人,动不动就把你当做商品让别人来做选择,从未过问过你的选择。你会是什么心情 又假如你是被逼着做选择的人,你又会是什么心情 “你不肯选看来他对你来说还是没那么重要。” 一次次证明,只有他会义无反顾的选择玉碎。让玉碎一次次体验被抛弃的感觉,晨越的怒火在熊熊燃烧。 如果是以前她无所谓,但现在一想到娇儿被当成商品,一点话语权都没有,晨越就想扑上去咬死凤玄。 烛火下的玉碎美的让人心惊,像极了一个精致的瓷娃娃,美,而无生机。 晨越眼见着这样的娇儿,心里更加难过,他是被凤玄这样一次次伤害给活生生逼成了疯子 “凤玄,你真的没必要用这样的方式去证明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亲手扼杀他的生机”很努力的尝试和他讲道理,晨越压制着腾腾燃烧的怒火。 他眯了眼,“本尊好像说过,不需要你的道理。你说了那么多,无非就是不想选,那既然如此就是游戏结束,本尊就先去送楚云墨上路。” 墨儿很可怜,但是娇儿也很可怜。 从前有个小孩儿,和他的娘亲住在冷宫里,小孩儿从出生就生活在危机四伏的环境里。 他有一个妹妹,但一出生就替他挡了一劫,妹妹也死在那场劫难了,后来知道了这件事的小孩儿很愧疚,于是他的身体里出现了妹妹的灵魂。 小孩儿的娘亲很爱他,为了让他活下去就让小孩儿男扮女装,因为他是个小公主的话,还能勉强活下去,但如果他是个皇子的话,就绝对无法活着,于是他们瞒天过海苟活到了六岁。 小孩儿生日那天许愿,让上天赐给他一个救赎,然后救了一个掉在树上的女人,他为了救女人去偷药,最后被人抓了。宫女侍卫将他当成小偷打,小小的身体承受着拳打脚踢,还是紧紧的抱着草药。 他娘亲一直跟在孩子的后面,看到孩子被打就扑上去保护小孩儿,最后死在了那个夜晚。后来路过的少年丞相见他可怜,就让他离开了。 小小的孩子拖着母亲的时候回到冷宫,她没有哭,只是红着眼眶将娘亲埋到了大树下。 被救的女人醒了,她醒的那天小孩儿可开心了,女人问他娘亲去哪了,小孩儿嗫嚅着说娘亲出了意外死了。 再后来,他们在冷宫过得很开心,女人给了她足够的保护,夜晚总是抱着他入睡,会给他做好吃的,会帮他去教训那些欺负他的人,教他读书写字。 那是小孩儿过得最开心的一段时间。他身体里的妹妹也羡慕这样的生活,后来小孩儿就把身体给了妹妹,在女人睡着的时候,他一遍遍的描绘着女人的脸部轮廓。 小孩儿说,“姐姐,我不想离开你,可是,可是我是哥哥,应该让着妹妹的。” 后来小孩儿就很少出现了。 妹妹结识了很多的朋友,女人待她也很好。 那个时候他们住在冷宫,却比住在仙宫还开心。 唯一不开心的大概就是,少年丞相总是去冷宫找女人,他们时常在一起开心的聊天,女人会跟小孩说说她喜欢上了那个人。 女人无意间给小孩儿种了蛊。 双生蛊。 母蛊在女人体内,子蛊在小孩儿体内,子蛊每年都会承受一次断骨重生。子蛊死了对母蛊没有任何影响,但母蛊死了,子蛊也会死。 后来女人离开了,小孩儿看到了一本古书,古书上记载着一种祭祀仪式。一身双魂,无辜稚童用鲜血和生命来做祭品,找回自己最想要的那个人。 小孩儿侥幸活下来了,在辛苦生存的情况下还日复一日的等待着他的阿越姐姐。 为了活着,他做了能做的所有事情,因为女人说过,活着才有无限可能。所以这破败不堪c生不如死的人生,他依旧在坚持着。 那小孩儿,就在她眼前。 视线落在娇儿身上,得知这些事情的时候晨越难以置信,她一直以为阿夜是女孩子,也隐约知道自己和娇儿一定认识,但她没想到娇 儿就是小阿夜。 从楚老那里听到这些事情的时候,震惊过后便是心疼。 这么多年,他是怎么走过来的 娇儿也终于抬眼,空洞的眼神落在晨越身上,扯出了笑容,“主人,不用在意娇儿,主人可以选他的。” 笑容里的几分诡异和爬上病态的眼神,让晨越后背发凉,她能读懂他的潜台词,没关系,你选他吧,我会送他下地狱的。 心疼大于恐惧。 如果你很信任的人给你下了蛊,每一年都要承受一次断骨重生的感觉,并且等她终于回来之后却为了别人抛下了你,你会不会恨 晨越觉得,她会。 “娇儿” “主人放心,娇儿已经习惯了真的没关系的,所以主人可以选” “我选你”坚定的打断了他的话,“我选娇儿。” 她又重复了一遍。 走到门边的男人顿住步子,烛光洒在她身上,被铁链束缚着的女子眼带疯狂,“你去杀了墨儿吧。” 晨越扫过凤玄,杏眼爬满了疯狂和嘲讽,“你太看得起我了,凤玄,我没你想的那么伟大,墨儿与我不过是萍水相逢。他身上背了那么多家人的亡灵,现在死了也许是一种解脱。” “所以你去杀了他吧。” 语落后她似是松了一口气。 “呵现在选,晚了,本尊就先送你上路。”阴阴笑开,凤眸阴冷如鬼魅紧盯晨越,手中的骨扇哗的一声展开,下一秒,已经飞向晨越。 第二十九章 娇儿乖不乖 在这里人命如蝼蚁,她亲眼看到玄斋的人是怎么杀人如麻的。你体会过,上一秒还和你谈笑风生的人,下一秒变成一具尸体吗就在你眼前,被残忍的变成一具尸体。 晨越体会过太多次,所以她不喜欢这里。 周边的气氛再次凝结,凤玄满眼阴霾的看着替她挡开骨扇的玉碎。 玉碎脸上展出的笑容让晨越心惊胆战,这个时候的他,不像个人。像是来自地狱的魔鬼,阴森恐怖。 “主人,你真的要选娇儿吗选了,就不能后悔了。” 嗓音很轻,轻的如同羽毛划过心尖儿。 “小猫儿,别惹我生气。别以为我真的不敢送你们一起下地狱” 寸寸杀机,蔓延在狭小的地牢里。 “她没有说丢下我,所以,她还是我的主人,是我的人。” 微微侧头斜睨凤玄的桃花眼寒光乍现,长指夹着凤玄的骨扇,脸上的笑容阴戾,“谁敢动我的人,死” 什么叫一物降一物,晨越算是结结实实的看到了。 淡定的扫过娇儿,晨越视线直视凤玄杀机尽显的凤眸,面上不由自主的扬起嘲讽,她是怕死,可是在某种情绪的使然下死亡显得微不足道。 剑拔弩张,周围的空气都仿若凝结了一般,突然闯进来的骨生花感受到诡异的气氛也凝重面色,若不是事情太重要,她死也不会挑这个时间点进来。 “尊主,属下有要事禀报。” “滚”阴狠的眼神布满杀意睨向单膝跪地的骨生花,素来妖媚的女人此时也白了脸色,美眸中难掩惊恐。 “是巫族的人。” 骨生花没有关门,晨越看到在门外的一角黑袍,不由自主的幽深了眸子。 在这片大陆上,东南有大夏,北有长宁,西有西域桑柔,是最强盛的三个国家。其余小国不足挂齿。 但也有一个部族,人数极少却各个身怀绝技。偏居一隅,是比玄斋还要神秘的部族。 他们从不过问世事,战争迭起也好,太平盛世也好,他们都不在乎。 传说中的巫族,没有人能找到他们,江湖上没有他们的影子却从来不缺他们的传说。 在巫族面前,十个玄斋都不够打。 唯一和巫族有联系的便是楚家,楚家替巫族守护九渊镜,巫族给予楚家保护。但是很多年前巫族和楚家突然闹掰,楚家带着巫族的圣物九渊镜消失。 据说九渊镜能是神物,能看到过去未来,能起死回生。 而自楚家消失之后九渊镜也随着消失,随之消失的,还有巫族。 凤玄显然也看到了黑袍人,瞬间变了脸色,意味深长的看着萧晨越和玉碎一眼,转身离去。 房内只剩下燃烧的火把,和脊背挺直的男人,凤玄离开之后男人脸上的笑容转瞬变得乖巧。 “主人,娇儿乖不乖” 晨越挑眉,“你觉得你很乖那你说说你哪里乖了” 半蹲在铁笼前,长指微微擦过她的嘴唇,“主人因为唐柔和唐危丢下我了,他们抢走了属于我的主人,我都没去找他们算账,还不乖吗我忍的可辛苦了。” 依照病娇的思维方式来说,的确是会杀了抢走自己所有物的人。 “方才我也大度的让主人选那个孩子了,难道这也不算乖吗” “乖,乖的很。娇儿是最乖的,所以娇儿可以放我出去吗这里很冷,而且,我想抱着娇儿睡觉。”她笑着说出他想听的话。 晨越分明察觉到了他说可以选墨儿时,身上那种孤注一掷的压迫感。她当时选了墨儿估计会被他串成烤串儿 估计他说话的时候已经在考虑该怎么弄死她了。 他刚进门的时候像个木偶,晨越的确心疼了,可他的笑让他想起来,眼前的人是个病娇。一个她惹不起的病娇,所以心疼什么的,就马上烟消云散了 月牙眼闪过一抹诡光,“娇儿也很想主人的,但是主人,下次真的,可以不用勉强自己选娇儿哦。” 听在晨越的耳朵里,就是:你再丢下我一次我就宰了你。 “你觉得我选的很勉强如果真的要选一个我会选你,我跟凤玄说的都是认真的,刚开始我的确觉得墨儿很可怜所以想保护他,后来想想我不过是一个小虾米,你们动动手指都能整死我。” “我自身都难保,又拿什么去保护他而娇儿就不一样,娇儿能保护我,还能做很多事情,不是吗娇儿” 勾着女人的下巴,男人的月牙眼更弯了,瞳孔里却慢慢爬上了病态,“主人说的 是。” 寻找九渊镜的日子定在了三天后,晨越呆在玉碎的房间里,和唐炎一个撑着脸一个躺在床上等药力过去。 “嘿嘿,玉碎对我笑了,玉碎对我笑了。” 你见过一个大男人坐在桌子前双手撑下巴,笑的一脸花痴吗还时不时娇羞的笑着。要不是软骨散的效力还没过,晨越真想一耳巴子把他给拍醒。 “哎呀,我们玉碎真的好美啊。” “够了,这些话来来回回你重复了十几遍了,你知道你这幅样子有多辣眼睛吗”她快瞎了 男人心情很好,只是拿眼翻了晨越一眼,然后自顾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晨越无语,一个笑容至于吗 “你怎么到这里来的” 不用问她也知道他是为了娇儿来的,她好奇的是他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唐炎不说话,因为他不可能告诉她,他每天在海边晃悠堵玄斋的杀手,最后终于堵到了玉碎。废了好大的力气才让玉碎同意带她回来。 本来对他不冷不淡的人今天突然笑着跟他说,让他照看一下萧晨越。 被美人儿笑容迷的五迷三道的男人甚至都自动忽略了自己要照看的是情敌。 只记得一件事,美人对他笑了。 晨越深吸一口气,一个岛上,已知情敌,两个,还都是男的 哦,还有一个远在千里之外的唐危,他要是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阿致是个男娃娃,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嗤笑唐炎看上了一个男人。 而且以玉碎那张祸国殃民的皮相,估计岛上还有很多她不知道的情敌,她该不该感叹娇儿魅力无边 “知道娇儿的真面目了吗”晨越这个话题引起了唐炎的关注。 “我的美人儿不但人美,而且武功还高,真不愧是我看上的” 晨越:真爱无疑了。 第三十章 得要主人愿意才行 “过了我们这个村就能到你们要去的天行山了,各位还是在这里歇下吧。山里多有凶猛恶兽,时不时还会到村子里来袭人,据说没有能从天行山活着走出来。” 夜幕四合,头发花白的老者住着拐杖站在小院门口,满面慈祥善意的提醒着一群过路的客人。 老者微微抬首,恰好马车内的人也掀开了帘子,女子相貌清秀的看着老者,老者愣了愣,“这位姑娘看着,好生眼熟。” 蓝衣女子愣了一下,随后笑弯了眉眼,一看就是个好相处的人,“老伯,也许我们真的在哪里见过” 老伯想起了什么,随后狐疑的看着女子,似乎是觉得不可能。 “大概是人老了,记性不好了。各位还是不要趁着夜色进山比较好,如果不嫌弃可以到村中休憩,等明日进山也不迟。” 适逢前去查探的人回来,几番禀告下来,终是决定在老者家休憩。 原本只是打算问个路,没想到最终却在村民家中住下了。 小村子住着几十户村民,偏居山脚,一入夜就格外寂静,偶有几声狗吠和邻居家的夫妻拌嘴,灶房炊烟袅袅,几个孩童摸着夜色从门前跑过,晚风过境树干哗哗作响。 昏黄的烛火撒在院落里,围栏里几只家禽垂头啄食。 今日在简陋的木门上垂挂了灯笼,灯笼下站了两个人,厚厚冬装的蓝衣女子披着温暖的黑色大氅,容貌清秀好看,黑色衣裳的男人则是生的让人移不开眼,是那种让人过目不忘的惊艳容貌。 女人望着充满人间烟火气息的村落,满眼羡慕和怀念。 男人望着女子的眼神装满了痴迷。 “主人在想什么” 晨越从自己的小世界里回过神,“没什么,只是觉得这里很美。” “如果主人喜欢这里,我们也可以生活在这里的,隐姓埋名,做一对寻常小夫妻,建一座小院子,房间不需太多,你我的卧室一定要开一扇大窗户,因为主人不喜欢沉闷的环境。” “院子里可以养些花草和家禽,主人只要负责每天被我照顾就可以了,我就负责照顾主人。当然,这一切得要主人愿意才行。” 晨越失笑,盛倾夜的世界里其实很简单,只要有她就一切都好。可是晨越放不下家人,她承认对他有心动,她不是斯德哥尔摩,她只是从未遇到过这样一个,将她当成全世界的男人。 但其实就算是她愿意,凤玄也不会让盛倾夜就这么寂寂无名的活着。 凤玄对盛倾夜的执念,不亚于盛倾夜对萧晨越的执念。 这一点,晨越很清楚。 却不愿意说话打破这片刻的宁静,身后的院落里三三两两聚集着随行的人。这次他们出来总共带了一百人,都是玄斋的精英,有些住在了别的村民家中。 身后有脚步声靠近,晨越侧过身就看到老者,欲言又止的将暖手的炉子给她。晨越道谢接过,“老伯有什么话只管说就是。” “这这或许有些冒犯,姑娘今年芳龄啊” 晨越愣住了,她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二十。” 这具身体是二十岁。 “二十那便对不上,”他很是怅然的摇摇头,“果然是我人老了,记性不好了。” 晨越想起傍晚老者说的话,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老伯是不是觉得我很像一个人” 老伯面露难色,可就着烛光看了晨越片刻后还是说出口,“姑娘的容貌神色像极了一个人,那个女子带着人来到我们村子,千辛万苦的进了天行山,最后出来的人只有她一个。” “本以为姑娘是那人的后代,可是年纪也对不上,她是十几年前来的,那个时候并未婚嫁,不可能有一个二十岁的女儿。” “老伯说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可是,萧晨越”试探的问出口,晨越望着老人。 老人愣了一下,“是。” 晨越拧眉,语气也沉重下来,“可否请老伯讲一下当年发生了什么” “倒是没发生过什么,讲讲也无妨。其实关于天行山有一个传说,传说在很多年前山上住着巫族人,他们深居简出,即便我们住在山脚下很多年年也从未见过有巫族人出现。有很多来找巫族的江湖人士,进了山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天行山只有一个出口,进去的地方就是出来的地方,曾有一个村民误闯进山,所有人都以为村民死定了,可是半年后的一天村民突然出现了,据他说山的另一边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里面有很多的野兽出没,还有很多诡异的事情发生,他之所以能活着出来,是遇到了 一个带着斗篷面具的男人,那男人似乎也是迷路了,出于某种目的将村民带在身边。 后来两个人走出来了,村民似乎还想说什么却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口,原本虽消瘦但精键的男人突然死了,是极其恐怖的死状,村民们被吓的不敢靠近,甚至天行山的入口有很长一段时间成了禁地,大人小孩儿都不敢靠近。 后来有胆大的村民想将他带走掩埋,可是男人的身体却变成了石头,众人觉着诡异便再也没有靠近过天行山。 但是后来一个女人带着一群人进了天行山,说是听到了传说慕名而来,可最后进去的人只有女人出来了,毫发无伤的。 “人老了,很多事情都记不太清了,只记得有一个小孩儿在村口等了那姑娘很久很久,我们村里人见她可怜便想带她进村,让她有个可以遮风挡雨的地方待,可是小孩儿说什么都不愿意离开村口半步。” “后来才知道,原是那姑娘让她在村口等着,说是踏进村半步,就再也不要她了。后来好心的村民就在村口给她搭了个棚子,每日有村民给她送饭。大概三个月,那姑娘终于从山里出来了。” “进去数百人,最后出来的只有她一人,毫发无伤可脸色很难看。姑娘出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找小孩儿,她似是受了很大的刺激。” 第三十一章 是他先招惹我的 看到小孩儿的第一眼就逼着小孩儿发毒誓,小孩儿也听话的照做,半句疑问都没有。最后女人流着泪抱着小孩儿,“阿夜,你以后一定要做一个善良的人,如果你不想失去你最不想失去的事物,就必须做一个善良的人,绝对,绝对不能变成坏人。” 那孩子很听姑娘的话,点点头,“阿越姐姐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只要姐姐不离开。” “后来那姑娘就带着孩子离开了,再也没有出现过。”老者惋惜的笑笑,“不知道他们后来怎么样了。” “老头子,你又不穿褂子,要是着凉了还是要我这把老骨头伺候你。”满脸皱纹却同样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将厚厚冬衣拢在丈夫身上,而后扯过丈夫的手放在手心里暖着。 “你瞧瞧,手比冰碴子还要冰,快进屋暖暖吧。”笑看着晨越他们,同他们吐槽着老头子一把年纪还不会照顾自己,责备却不掩关怀的扯着老者进屋了。 “知道了知道了,你怎么就那么啰嗦呢,老婆子,你羞不羞啊,这么多人呢” 老者不好意思的看了晨越他们一眼,任凭妻子拉着他进屋,走道一半突然折返回来,“对了,那姑娘也同你一般,爱穿深蓝色的衣服。” 而后便踱着步子,走到妻子身边这次主动扯上妻子的手,两个老人身形已然佝偻,岁月在他们身上留下了苍老的痕迹,可看着他们相扶相携的背影,晨越不由得笑出声。 满眼羡慕之意。 人生最幸福的事情便是,无论是年轻力壮,还是形容苍老步履蹒跚,而你一直都在我身边,陪着我走下去。 “主人何须羡慕他们我们也可以这样的。”娇儿适时的凑上来,扯住晨越的手,笑容难得带着清浅明净。 晨越也反手握住他的手,“那个小孩儿是阿夜,那这么说被他喊阿越姐姐的人就是我,哪个时候的我一定是看到了什么,才会告诉阿夜那句话,不知道阿夜有没有听进去呢” 黑色的瞳孔望着娇儿,对方只是浅笑。 “阿夜应该是做到了,在面对阿越姐姐的时候,他给了最大的善良。” 很长一段时间,晨越就那么望着他,不说话,她也回视她,笑意盈盈的眸子盈满了对她的痴迷。 凤玄将两个人的互动尽收眼底,众目睽睽之下,他做了一件很疯狂的事情。 萧晨越惊魂未定的看着无边夜色,她被带到了一颗大树上,封了她的穴,成功了躲过了娇儿的搜寻,眼看着娇儿越走越远,晨越急的头上冷汗直流。 凤玄眼中的冰冷杀意已经明显到主人无法掩去。 确定人走远了,凤玄才解开她的穴道。戏弄的将她在树上甩来甩去,是的,就是甩来甩去,看她脸上冷汗直流却愣是一声不吭,凤玄便觉得无趣极了。 “真无趣,是这游戏不好玩,还是娘子不想陪为夫玩” 他明显醉了。 晃晃荡荡的将晨越绑在树上,凤眼邪气肆意却也爬上了深深的悲戚,绝望而美丽的花大概就是他此时眼睛里所开出的花朵。 殷红的薄唇勾着戏谑笑弧,长指在她脸上轻抚,“你这张脸实在算不上美,我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被他看上了。又或者,他看上了你的身体” 轻薄的手轻轻拨开了她的衣衫,冰凉的手让晨越身上泛起鸡皮疙瘩,冷凝的眼盯着他,“放手。” “呵。”凤玄嗤笑,刺鼻的酒气让她频频皱眉,努力抑制着身体的本能,晨越此时根本没有反抗的机会和力气。“放手为什么要放手” “明明是他先招惹我的。” 他喝了很多酒,可晨越确定他的意识很清醒,只是所做的举动却很疯狂。大概是被刺激到了。 “为什么最后先脱身的却是他凭什么凭什么他要招惹我就招惹我,说不要我就不要我你到底哪里好才让他这么痴迷就凭你比我早出现明明当初救下他的是我啊。” 微红的眼眶,微微哽咽的声音。 谁能想象玄斋的主人,也会有这样颓废绝望的时候。 他可以不要生命,却不会不要娇儿。 平心而论晨越做不到这样,在她心里没有人能超越她的家人。 “他是个爱干净的人,脏了的东西他都不要,你说我要是把你弄脏了,他还会不会要你”绝望的花布满了整个凤眼。 衣衫缓缓飘落到地上,一直沉默的晨越终于开口了,“从你选择一次次将她当成商品的那一刻开始,你就已经斩断了你们之间的任何可能。” 他的动作顿住,泛红的凤眼让他整张脸在月色下看起来格外可怜,像是一只被主人抛 弃的宠物,她在娇儿脸上看到过这种表情。如今他怔怔的望着她,似乎真的在想她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你一次次不顾他的感受,一次次逼他面对自己会被抛弃的事实,你想让他知道不会丢下他的只有你一个。你自己想想,如果一个人不断的揭开你的伤疤,将你的自尊踩碎,让你在乎的人一次次丢下你,你会不会对他产生感情” “原本的娇儿很善良,是你一次次逼他面对残忍,逼他成为你最想要的样子,逼他一步步的远离你。” 寒冷的夜风如刀子一般狠狠刮着晨越的肌肤,她深吸一口气,也微微红了眼眶。“你曾将他当成玩具肆意摆弄,就不该期望他死心塌地的跟在你身边。” 如果一开始他用尽一切的力气去保护娇儿,不顾回报的付出,娇儿又怎会将她这个异世之人当成救赎 人之所以想要救赎,是因为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前几日在岛上闹了很大的不愉快,唐炎差点将岛给掀了,因为得知了一些娇儿的往事。 起因是骨生花讽刺晨越,晨越怼到骨生花无话可说的时候,被骨生花告知,她是玉罗刹,杀人绝对不留活口的骨生花是他身边甜甜叫着主人的娇儿。 紫衣女人眼看晨越脸色煞白,在恼羞成怒下立刻乘胜追击,“你以为你的娇儿真的是朵娇花吗你的娇儿,是这天底下最毒的毒花。” 第三十二章 我说你很可怜 最初的时候他还是一个善良的孩子,凤玄救了他之后将他寄养在一户村民家里,三年之久。农户对他很好,好的如同亲生。 他被村里的孩子欺负的很惨,有时候伤痕累累有时候被推进泥坑里但从来没有反抗过。农户有个儿子,和娇儿年纪相仿,常常为了娇儿去和别的孩子打架,也会弄得一身是伤。 家里穷,两个长者省吃俭用却从未缺了他们的吃喝,娇儿和那个哥哥的感情很好。 后来有一天凤玄出现了,逼着他杀了那户人家,他不愿意,凤玄给出了两个选择,第一个,杀了养父母,然后他和哥哥就可以活。 第二个,凤玄亲自动手杀了他们所有人。 养父母为了保护两个孩子求着娇儿杀了他们。 那是他第一次杀人,手上和脸上沾染的是待他很好的养父母的鲜血。 玄斋选拨杀手的方式很残忍,将一千个人扔进密林,最后只有三个以下的人能活着走出来。三人走出来的时候并不熟悉,后来他们出去执行任务,一起出生入死最终成了朋友。 看到凤玄的时候娇儿会忍不住冷下脸,而看到另外两个同伴的时候他会不由自主的柔和面色,他将另外两个人当成了朋友。 后来凤玄就逼着他杀了另外两个人,不愿意的后果就是凤玄在背后挑拨离间,让他们自相残杀。最后只有娇儿一个人活了下来。 后面的娇儿像是变了一个人,开始讨好凤玄,在凤玄不注意的时候给予致命一击,可凤玄命大活了下来,但也没剩下几年寿命了。 他只能活到三十岁,全是因为娇儿。 娇儿逃走了,凤玄不惜一切代价寻找,这一找就是两年。 晨越会成为他的执念,就是在凤玄一次次的逼迫中,他想到如果晨越在的话,一定不会让他这样做,一定会想方设法的保护他。 人在极度悲伤痛苦的时候如果不找一个心灵寄托,是撑不下去的。 晨越听到这些事情的时候就明白了,如果她是娇儿估计也会被逼疯的。 但凡有亲近的人,都会被迫杀死。 “我只是,想让他的身边只有我而已,这也错了吗” 精致容貌在夜色下格外苍白脆弱,微微哽咽的声音染着不解,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冰寒刺骨的夜风吹袭着晨越。 远处的夜色宁静,村里只有一片祥和,每次望着村里的百家灯火,晨越原本浮躁的心情都会安静下来。 现在的情况是她被挟持在树上,很可能会清白不保,也有可能会直接死在凤玄的手里。 说是命悬一线也不夸张。 可她的眼神一片清明平静,如同看不到底的古井。片刻后又多了些不忍和心疼。 他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看到了远处一抹寻寻觅觅的身影。 正在寻寻觅觅的找着她。 “你可真淡定为什么不叫呢只要你叫他他就会立刻来找你,我早已经解开了你的穴道。” 女人这才将视线转回,她看着他的眼神,只有平静,甚至连一丝怜悯和心疼都没有,平淡的开口。 “凤玄,你真可怜。” 即便是玄斋的首领,即便能呼风唤雨,却依旧是个可怜鬼。 “可怜你在说我可怜”修长的手擒上了细白的脖子,他只要轻轻用力,她就会变成一具尸体。 凉如月色的杏眸毫无波澜,“是,凤玄,我说你很可怜。” 凤玄不懂爱,更不会去爱一个人,他只会给对方带来铺天盖地的毁灭,而这也只会让他在意的人离他越来越远。就连人人都说是草包的唐炎,在得知娇儿的过去之后,也会心疼的要掀了玄斋。 而他却从不知自己做错了,还沾沾自喜c试图用毁灭的方式来夺取。 不会爱的人爱上了别人,这是最可悲的事情。如果有一天他真的学会了爱,会痛不欲生的。 就像一个天生感情障碍不会爱人的杀手,某天被神赋予了爱人的能力,可是他亲手杀了所爱之人的亲人,并且给予了爱人无限的伤害和痛苦。 那过往就会成为一把自伤的刀子。 晨越出现在娇儿面前的时候,他几乎是扑上来狠狠的将她塞进怀里。 回去的路上他面色阴寒,因为看到了她脖子上的痕迹。而女子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自顾自的扯住他的手。 “主人,对不” 天空开始飘雪,晨越安抚的握紧了他的手。 “娇儿,不是所有事情说一句对不起就可以扯平的。” “而且你对不起的人不是我,所以不用对我说对不起。还有,什么都没有发生,脖子上的东西他是故意的,但也仅此而已。还是说,真的发生了什么你就不要我了” “我是主人的宠物,只有主人有权利不要我,而我没有不要主人的权利,也永远不会不要主人。” “可我要的不是宠物啊。”晨越顿住步子,浅笑着抬眸望他,眉眼都染着温暖和宠溺,“我要的是一个宠我护我爱我的娇儿,我的娇儿是我的心上人,不是宠物。” 仿若烟花在夜里肆意绽放,有一种淋漓尽致的痛快划过末梢神经。 心上人 多美的三个字啊。 这场大雪来的凶猛,一连下了好几天,凤玄烦闷的看着门外厚厚积雪,他们被迫在农户里多住了几天。 眼神复杂的望着在院子里和村子村中小孩儿比赛堆雪人的萧晨越,玉碎在一旁给她打下手,堆着堆着她堆不动了,脸色艳红气喘吁吁的站在一边喘气。 萧晨越叉着腰,冲着几个小孩儿说,“不玩儿了,年纪大了,体力跟不上。” “哈哈,姐姐真没用,这就没劲儿了才推了一个雪球。”几个小孩儿你一言我一语的嘲笑着萧晨越。 被嘲笑的晨越忍不了了,“玩儿,今儿就让你们这群小崽子见识见识啥叫年轻力壮。娇儿,你上。” 这几日的娇儿,在肉眼可见的变开朗。好比此时,笑的像个单纯的孩子,毫无伪装的,真真正正的开心。 谁会相信,这是阴狠毒辣的杀手骨生花 玉碎脸上的笑像是一把刀,慢慢的割磨着他的心。 第三十三章 像你这种人就不该活着 老伯的妻子生病了,原本就身体不好,这几天时不时就会陷入昏迷,找了村里的大夫,大夫只是摇摇头说怕是熬不过今年的冬天。 老伯送走了大夫,偷偷抹了眼角的眼水,一进屋就笑着跟妻子说,“没啥事,就是最近天冷,受凉了,你别想太多。” 妻子也知道自己撑不久了,“别蒙我了老头子,我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我只是,只是放心不下你,你一个人可怎么办啊” “你放心,我不会一个人的,等你走了我就找个年轻貌美的小姑娘。”刻意的夸张动作,老婆子就被逗笑了。 “你可拉倒吧,就你,除了我没人会看上你的。” “所以啊,老婆子千万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他苦笑着说。 中午晨越进厨房给老伯帮忙的时候就看到老伯坐在炉火前抹眼水,一双眼通红,佝偻的背微微侧过去添了几把柴。 “姑娘,这里烟大,还是出去等吧。” “老伯,为什么不带大娘去城里看看,说不定能看好呢” 提起妻子老伯再次红了眼眶,人老了,其实泪点更低。“看过,看不好。” 年轻的时候老伯也是个有名的地主,行为孟浪,也是个不着调的世家子。娶了十几房小妾,宠妾灭妻的事没少干,后来生了一场大病,家里的钱花光了也没治好,眼看人就要不行了,小妾们走的走跑的跑。 就剩下不受宠的妻子在身边照顾着,无论他怎么赶都赶不走。 后来病好了,他努力的挣钱,终于恢复了家业,可是可是妻子却走了。他追了好久才重新将妻子追回来。 但因为他年轻的过错导致妻子一直不能怀孕,有好多次妻子劝他纳一房小妾延续香火,他都拒绝。人生在世得妻如此,便是最大的幸事。 “我想通了,要是实在撑不过去了,我就和她一起去。我应承过老婆子,永远不会让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 “何况,她一个人走黄泉路,我不放心。我家老婆子年轻的时候也是十里八村有名的美人,耳根子又软,说不定就被其他人哄走了。我得牵着她的手一起过轮回道,不然,不然下辈子她就不要我了。” 晨越回房的时候眼眶红红的,一看到娇儿就绷不住了。 “主人,是不是凤玄又欺负你了”他顿时冷了语气,抬脚要去找凤玄算账,晨越猛地扑进他怀里。 声音哽咽杏眼里盛满了眼泪,“我以前看到过一件事,就是一对老夫妻出了车祸,妻子被困在了火里,本来丈夫都逃出来了,可是发现妻子还在火里,他就不顾旁人阻拦冲进了火里。” “唔我觉得心里好难受。娇儿,刚才大夫说大娘撑不过这个冬天,大娘让我去帮她安慰老伯,让老伯不要做傻事。可是我还没来得及安慰,老伯就说大娘要是走了他就跟着一块走。” 晨越自己都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了,反正就是很想哭。 松了一口气的娇儿轻拍她后背安抚着,“就因为这个” 萧泪点很低委屈巴巴晨越点了点头。 “我觉得他们好可怜。” “那是不是大娘活着,你是不是就不会难过了” “恩。”其实晨越也知道人都有一死,可还是打心底里希望他们可以活的久一点。 月色高挂,凤玄不请自入,满目阴霾的扯着萧晨越的手走到大娘的院子下面,看到里面情形后就震惊的再也说不出话。 如果因为想让你开心,就把自己辛辛苦苦练的内力传给一个将死之人,换她多活一些时日,你会不会很感动 第二天一大早,大娘就红光满面的出现为他们送行。 “姑娘,将这些拿着吧,虽没什么好东西,但也是我们一片心意。”老两口相互搀扶手臂,将手里装着满满当当食物的布袋交到晨越手里。 “唉,别嫌老头子啰嗦,这山里实在是太危险,姑娘能别进去还是别进去了。” “没关系,老伯,大娘,等我出来了一定去给你们报个平安。” 大娘笑弯了眼,面上一片慈祥和揶揄,“好,好,不过姑娘也是个好福气的,找到娇儿这么好的郎君,姑娘可要好好珍惜啊。” 晨越会心一笑,扯住了娇儿的手,“那当然,我们娇儿可好了。大娘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对娇儿的。” “像你这种人就不该活着,我若是你父母知道你这般杀人不眨眼,我一定会活活掐死你。”手上和身上都沾满了鲜血的晨越气愤低吼着。 “你说什么”凤眼危险的眯起,手中的骨扇哗的一声展开,遮去了他大半张脸。 “我说,你这种人就不该活着,活该这辈子没人爱,活该你孤独到老我要是你爹娘,我宁愿自杀也不会生出你来”她是被气急了,口不择言的攻击凤玄。 “天行山谁爱去谁去,老娘不去了” 本来去天行山是因为交易,最后凤玄答应了找到九渊境之后就放她和娇儿离开,所以晨越才勉为其难说出九渊镜的下落。 “你这种人给你活到三十岁,都是老天无眼” 骨扇划破空气直直划向晨越,被愤怒冲昏头脑的晨越一点都不带怂的,甚至捡起石头狠狠砸向凤玄。 扇子在半空中被娇儿拦下,娇儿将后背留给了萧晨越,脸上突然出现诡异的笑容,桃花眼几乎是在一瞬间爬满了杀机。 他们在村子里待到冰雪消融才启程进山,早上的时候夫妇俩还搀扶着跟她再见。 如今,变成了尸体。 丈夫看到妻子被杀,也顾不上自己腿脚不好,拿着菜刀冲上去 墙壁院落到处都血迹斑斑,尸横遍地。晨越深吸一口气,着实控制不住胸腔内的怒火。 他们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难道乐于助人也有错吗不过是好心收留了过路人,结果就换来了杀身之祸。 死相惨状令人难以直视,那几个同她堆雪人的小孩面目全非,鲜血将他们包裹,就连她脚下踩的土地上都沾染了红色的血。 他们死不瞑目的瞪大了眼睛。 第三十四章 杀的过瘾吗? 临走的时候晨越还跟娇儿说这老两口感情真好,丈夫每天都做妻子爱吃的,妻子也每天都给丈夫准备好热水洗脚。 他们没有子嗣,两个人相互照顾到白发苍苍,平日里就喜欢并肩坐在窗前唠嗑。像是有说不完的话,偶尔闹红了脸丈夫也会扯扯妻子的衣角,笑眯眯的说:“老婆子,你要是不理我我就真的哭给你看了啊。” 妻子忍俊不禁,“一把年纪了哭啥哭,你还真不害臊。” 对村子里的小孩子也时常会给些糖果,晨越发现玉罗刹没跟上,察觉到不对跑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他们倒在血泊里。 村子里的人,不,是连条狗都没能幸免。 玄斋建立百年杀名在外,神秘的如同只是人们臆想出来的组织,之所以那么神秘,是因为见过他们的人,都被灭口了。 玉罗刹满不在乎的回答她的质问,“这本就是玄斋规矩,见过玄斋的人要么死要么成为玄斋的人,若不是皇家人杀了太麻烦,你以为姓唐的那几个还能活着至于你哼,要不是有人护着,早就成了一堆白骨。” 晨越当即就恼了,看到凤玄也折了回来当即就不管不顾的骂起来,便有了方才那一幕。 她还不知道自己戳到了凤玄的痛点,只觉得身上沾了血的地方犹如火烧一般,让晨越难受极了。 她其实并不是一个特有同情心的人,只是对特定的人群譬如小孩儿和老人会容易心软,前提是他们是善良的。 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不知不觉玄斋的人已经将她和娇儿围的水泄不通。 只要凤玄一声令下,他们就会被包饺子,能活着走出去的可能很小。娇儿再厉害也抵不过上百个高手的轮番上阵。 可她实在憋不住了,索性就不憋了。 “杀的过瘾吗”冷漠的眼直直望着凤玄,以及恭恭敬敬站在凤玄身边的玉罗刹。 玉罗刹一脸我不稀的和你说话的表情。 凤玄正在极力忍耐杀意。 周围全是玄斋的人,而她只有一个娇儿挡在身前,敌强我弱,可萧晨越此时已经感受不到害怕的情绪了。 她最讨厌自以为是操控别人生死的人,而凤玄就是首当其冲,一想到自己还要找九渊镜给他续命,萧晨越就觉得恶心到不行。 “不过瘾的话接着杀啊,没人可杀了是吗那来杀了我啊。” 凤玄眯眼,“萧晨越,别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你。” 冷冽的寒风刺骨,如同在半空中炸开的武器,裹挟着冰刃刺在皮肤上,萧晨越冷笑,胸口因气愤而剧烈起伏。 “你这句话都说多少遍了你数过吗我不还是好好的活着吗有种你杀啊老娘要是怂一下就跟你姓,今天你要是不杀了我你就是孙子” 凤玄紧握的拳头正在蠢蠢欲动,他想杀人从来都是张张口就有人去做,可是眼前的萧晨越却让他想亲手将她大卸八块。 “我告诉你,你就算不杀了我我也不会带你去找九渊镜。” 找到九渊镜为他续命,好让他再接着滥杀无辜 倘若今天他杀的是为非作歹的人,萧晨越也不会生那么大的气,她甚至不会去看那些尸体一眼。 人其实都是冷漠的生物,只是触及到了心中软肋,还是会克制不住脾气,就如同萧晨越。她并不觉得杀人的人都该死,在迫不得已要保护自己的情况下杀人,那叫自保。 可不分青红皂白就杀人,就是滥杀无辜 而且一想到那么善良的老伯和大娘死的那么凄惨,晨越是真的想扑上去弄死凤玄。 “呵,既然如此那小鬼也没活着的必要了,玉罗刹,杀了他。”怒极反笑,一双凤目也全然只剩下怒火。 但凤玄更生气的是玉碎挡在萧晨越身前,为了让她开心竟然把内力传给一个素不相识的老太婆。当初为了练就内力玉碎花费了多少心思,凤玄最清楚。 因此也更生气。 墨儿刚从昏迷中醒来没两天,就再一次要面对死神。那孩子很可怜,一条小命是全家人用命护下来的。凤玄似乎是看准了这一点,想要以此逼她就范。 晨越就一言不发的看着他们。 “这孩子昏迷的时候一直在嘟囔着晨越姐姐快跑,别管我,快跑。他爷爷也将他托付给你,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看着死在你眼前。” 世隐村那天,萧晨越是亲眼看着骨生花是怎么这么楚家人的,那少年不过十几岁的年纪,她却用了最毒辣的手段去对付他。 想死,却有被她剥夺了死的权利,想活,却只有死路一条。 钳 制着墨儿的骨生花并不打算直接取他性命,反而在慢条斯理的折磨着墨儿。 白色笛子划过孩童稚嫩的肌肤,笛子所过之处血痕尽显,享受着墨儿恐惧的眼神,骨生花笑的极为诡魅,如同晨越在电视里看到复仇的女鬼发出的阴森笑容。 听着都能让人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啧,不知道你会不会比你的哥哥顶玩儿呢小玩意儿,你可要争口气啊。”艳丽妖冶的笑脸,搭配上慢条斯理的阴魅语气,简直让人后背发凉。 “尊主可想看扒皮是属下新发现的玩意儿,留一半,扒一半,人还是活生生的,属下保证绝对会很精彩。” 凤玄眼见萧晨越脸色煞白,杏眼中的怒火烧的更甚,突然就觉得心情好极了。 “是吗那倒要见识见识。”邪气流肆的眸子直直盯着萧晨越,似是吃准了她会因此而妥协。 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全,晨越觉得血气都在往头上冲。娇儿正在护着她,所以玄斋的人不敢轻易近身,一旦娇儿离开她,那些杀手想要制服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鸡简直跟玩儿一样。 如果娇儿去救墨儿,她就会被抓。所以晨越也没开口让娇儿去救人,救人的前提是自己能好好活着的情况下。 到时候她会被强压进天行山。 “姐姐,救我,墨儿害怕。” 墨儿的恐惧的声音在苦苦哀求。 骨生花的笑声阴森却透着魅惑,“对,对,就是这样,大声的哭喊,这样才好玩啊。” 她就慢慢的折腾着小小的孩子,一双美丽的眼睛挑衅的盯着萧晨越。 圣人教导我们: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第三十五章 跪下叫爸爸 凤玄嗤笑,“看来你也没那么善良。” 善良善良的前提是自己能够保护自己,她现在都泥菩萨过江了。墨儿是很可怜,不过即便开口让娇儿去救人,估计娇儿也不会去的。 她又何必在作死的边缘试探 更何况,帮助人的前提是要保护好自己。 她告诫着自己,忍 忍。 刃下面是心,所以所谓的忍,就是诛心。 可是 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品越亏。 所以 忍个锤子退个鬼 “好玩吗”晨越勉强敛了怒气,平静的看着凤玄。 “就算要玩儿,也请给个凳子,这才有看戏的感觉。”而后又将视线落在玉罗刹身上,嘲讽的挑了挑嘴角,杏眼里全是对她的不屑。 “听说过梳洗吗听说过铁莲花吗改天我让你见识见识,我知道的法子比你的头发丝还多,就你这点把戏还敢在你祖宗面前耍,你可赶紧回家洗洗睡吧。” “娇儿,我告诉你,你以后要是再跟这群神经病玩儿,你就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 娇儿笑颜如花,桃花眼弯成了天上的月牙,“主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主人想要椅子,这里有。” 一阵天旋地转,晨越已经稳稳的坐在男人的手臂上。被吓了一跳的晨越拍着受惊的小心脏,本想惊叹还有这种操作,想起现在的情况就挂着淡定的神色搭上他的肩头。 他向外伸展的手臂,手肘抵着腰腹,小臂外摊着,晨越就坐在他的小臂上。悠哉的翘起了二郎腿。 “真乖。”摸了摸他的脸,晨越很满意他的配合。 玉罗刹被她淡定的反应搞得有点不知所措,只能望向凤玄。其实他们本来就只是想吓吓萧晨越,凤玄也轻轻拢眉。 前一刻还气的想扑上来咬死他的女人,下一秒就神色平静的去打情骂俏。 晨越想明白了,气个锤子生气使人变老,他们想玩儿她就陪他们玩。 “不就是想让我妥协吗好啊。”女人清秀的脸笑的有些诡异。 “我就带你们进去,帮你们找九渊镜。”脸上的笑容蓦地一变,如同一直高傲的孔雀,挑衅的看着玉罗刹,“有三个条件,只要你做到我立刻带你进去找九渊镜。第一个,将他们好好安葬。第二个,玉罗刹今天,必须死。” 成功看到玉罗刹脸上的笑容僵住,晨越心下轻哼。就玉罗刹那点道行也想跟她斗,她要是玩儿起来,估计玉罗刹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 晨越勾着唇角,挑衅的居高临下睨着凤玄。 深蓝色的冬衣染上了血污,黑色大氅的白色毛领衬得她面容精致好看,坐在黑衣男人手臂上似笑非笑。而男人精致的脸上满是宠溺。 “至于第三个,就更简单了。” “跪下叫爸爸。” 天行山内地势险峻,危险重重,基本上是有去无回的冒险。 娇儿紧紧的护着晨越,他们现在进了一处密林,带来的百十个人只剩下二三十个,野兽嘶鸣突然安静下来,相比于其他人松了一口气的表现,晨越却是不安的扯了扯娇儿的手臂。 浓雾越来越大,天色也黑了下来。周围目之所及全是鲜血和尸体,有人的,有动物的 “娇儿,等下带上墨儿我们原路返回。还有,小心一点。” 来的路上晨越悄悄的留了记号,她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能让野兽安静下来的,是比野兽更可怕的存在。恐怖片的经验告诉她,这个林子里肯定还有更可怕的东西。 “好。” 萧晨越让做的事情,娇儿从来不会多问原因,只会听话的去做,所以有时候她会忘记眼前这个人是个病娇。她想做的事情他也从来不多问,仿若就真的如他所说,只要能让他在她身边跟着,就会乖乖的。 望着他的背影,晨越眼神有些复杂。 周围突然传来细小的摩擦声。 凤玄拧了眉,“快走。” 然而已经来不及,一声惨叫让众人都神情紧张起来,晨越吞咽口水,不由自主的握紧了娇儿的手。 娇儿也陡然变了面色,将萧晨越护在身后。 迷蒙的雾色间,一双猩红的竖眼紧紧的盯着他们。 众人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他们已经被蟒身包在一个圈里,巨大的身子隐隐约约在迷雾中显出轮廓,水桶一般粗的身躯,因为雾色而无法准确测量它身长。 就那么对视着,谁都不敢轻举 妄动。突然间,蟒蛇突然动了动,巨大的树干就突然倒了。 刚才对付野兽的时候已经将迷药用的差不多的,剩下一点并不足以撂倒眼前的大家伙。 所有人都僵直了身子,显然眼前的大家伙并不是他们能对付的,微微泛着光泽的鳞片和蟒蛇的竖眼,都让他们不由冷汗淋漓。 僵持了许久,最后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原本平静的双方突然在林子间激烈缠斗,风卷残云间晨越看到大蟒支棱起身子,嘴里还衔着一个人。 唯一的反应就是跑。 趁着他们斗得时候娇儿已经带着她和墨儿跑出好远。 活阎罗抱着受了重伤的玉罗刹,凤玄跟在一旁。 很快黑色的大蟒就发现了逃走的猎物,动作很是迅速的追过来。 一带二实在吃力,娇儿最后只能把墨儿扔给凤玄。 后有蟒追,前路未知,晨越抱紧娇儿脖子,只感觉风在耳边呼呼的刮,她的眼睛都睁不开了。 隐约只看到黑蟒娇儿身后张开了血盆大口。 身子突然临空而起,晨越瞪大了眼睛看着被血盆大口吞没的男人。 “娇儿” 最后响彻在林间的是萧晨越的呼唤声。 山上的夜黑沉沉的,燃烧的篝火照亮了小小的山洞。 黑衣男人满身血迹的躺在干草上,狼狈不堪的俊目苍白不已。 凤眼好不容易睁开一条缝,就看到蓝衣女人坐在火堆前挑着火,眼眶红肿似是哭过。 “小猫儿呢咳咳。” 挣扎着想起身却重重跌在干草上。 晨越的脸色异常苍白一言不发,最后一刻娇儿将她扔开,凤玄反身去救娇儿,受了重伤。 而晨越从昏迷中醒过来的时候就只看到昏迷在身边的凤玄,和 第三十六章 妹妹死了 萧晨越醒来的第一件事就事拍凤玄的脸,确认他是陷入深度昏迷就想趁人之危宰了她,却被活阎罗给拦下。 “你当着我的面要杀我的主人,你当我是死的吗”活阎罗语气染笑,狰狞的面具在晨光下依旧显得狰狞可怕。 凤玄的武功深不可测,如果不趁他病要他命,哪里还有机会能杀了他要不是凤玄这个混蛋,他们也不知道落到这个地步。 娇儿被吞了,在村子里被揍成重伤的玉罗刹不见了,墨儿也不见了,说不定都喂了蛇了。 一想到娇儿被蟒吞了,萧晨越心里就难受的很。 事实告诉活阎罗,别惹女人。因为女人疯起来什么都敢做。被阻止下的萧晨越不去杀凤玄了,她选择同归于尽。 “你点火做什么” 想起被烧了的天堂岛,活阎罗赶紧一掌将人打晕。 晨越醒来的时候就在山洞里,凤玄在她身边昏迷着,一心只想宰了凤玄的晨越几乎是本能的要去掐死他,活阎罗无奈极了。 “大姐,咱冷静点好不这样,看在他也是一片真心对娇儿的份上,给个面子。” 晨越诡异的瞅着他,活阎罗一点都不像个杀手,以他的能耐灭了自己是分分钟的事。一言不发的盯着面具没能遮挡住的,含笑的眼睛。 晨越微微的眯了眼。 “何况你杀了他娇儿也回不来,倒不如留着他,等野兽来的时候将他当成食物扔给野兽,给我们换逃生的机会不好吗” “你觉得我是傻子吗”晨越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活阎罗愣了愣,“这是什么意思” “你的眼睛出卖你了。” 放开了钳制着凤玄脖颈的手,晨越坐到篝火边挑火,“说吧,你什么时候来的” 活阎罗轻笑,最后忍不住哈哈大笑,“不愧是阿越姐姐。大概在你们进村之前,所以我很幸运的没错过你当爸爸的瞬间。” 晨越懒得吐槽了,不是她火眼金睛也不是她真的很聪明,而是蒙个脸就认不出来的剧情只出现在电视里,现实是就算他漏出一双眼或者一张嘴,都能很轻易的分辨出这个人是谁。 除非这个人是瞎子。 已然摘下面具的唐危伸开手,似笑非笑的望着她,“来吧,要是觉得委屈我就把我的怀抱借你一下。” 他眼里的担心和心疼让晨越再也控制不住,扑在他怀里哭起来。 晨越真的很难受。 娇儿,一个病娇。 但是为了让她开心所以做了一切能做的事情。 因为她一句话,就傻傻的传内力给别人。 只要她在身边,他就乖的跟个宠物似的。 明明前几次死也要死在一起,这一次却在生死关头护着她。 “娇儿,我想娇儿了,唐危。” 轻柔的安抚着她,唐危放柔了语气,“我知道,所以哭吧,哭完了就好受了。等你哭完了,我就给你讲个故事。” 凤玄很小的时候经常跟着父母走南闯北,他父母都是江湖上的赫赫有名的大侠,他还有一个哥哥,父母都很喜欢他的哥哥,所以给凤玄的关心就很少。 因为凤玄的哥哥很优秀,有一次父母和江湖人士一起去惩奸除恶,将兄弟俩藏在家里,没想到最后坏人找到了他们,哥哥被杀了,为了保护弟弟。 父母回来之后就看到小儿子满身鲜血,大儿子只剩下不完整的身躯,父母很伤心。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是父母对小儿子的态度更加冷淡了。 有一次他听到父母说,如果死的是小儿子就好了,小儿子生性怯懦根本不像是他们生的儿子,连杀只鸡都害怕的躲在大人身后。 大儿子很有武学天赋,见过他的人都说他很有大侠风范。 后来父母追到了坏人,正要为大儿子报仇的时候坏人说,是小儿子为了自保将大儿子出卖的。 父母口口声声说着不信,最后却还是质问他有没有出卖哥哥。 他被吓呆了,也被伤到了心,不知道怎么会有这样的说法,他的沉默被父母当成了默认。以至于他后来的解释都变成了狡辩。 被悲伤冲昏头的大人最终还是听信了坏人的话,他们觉得小儿子贪生怕死会出卖哥哥也不足为奇。 愤怒之下母亲,“这样的孩子根本不配做我们的孩子,连自己的亲生哥哥都出卖,长大了也是个祸害。” 凤玄曾一度被追杀,而且还是自己的亲生父母。 他躲在了村民家里的猪圈里,才躲过了父母的追杀。村民 是一对夫妻,有个很可爱的女儿。夫妻俩发现了猪圈里的小孩子,觉得他很可怜就将他收留了。 远离了打打杀杀,村子里的生活安详平静,跟在父母身边见过了生生死死的他很喜欢这里的平静,于是怯懦的少年变得开朗活泼。 每天的日常就是带着妹妹下水摸鱼,上山采药偶尔也会抓几只小鸟,抓到了就给放了。 那两年的生活过得很快活,然而快活的日子却因为他父母的到来被打破。他又一次亲眼看着自己的亲生父母用剑刺向自己。 “后来呢” “后来妹妹替他当了一剑,妹妹死了。” 晨越惊讶的看着接话的凤玄。 唐危还带着活阎罗的面具,这些事情他也是从真正的活阎罗的口中听说的,至于真正的活阎罗,唐危将他关在了某个地方。 身子虚弱的男人咳了几声,“养父母就把这一切归咎在了养子的身上,拿着菜刀就扑了上去,后来那养子就被救了,救他的人教他武功教他识字。” 他以为他迎来了救星,却没想到,那是悲惨生活的开端。 他的潜台词晨越听出来了,只是面无表情的挑着火。 他用轻描淡写的语气做了结束语,晨越也没有问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学历史课的时候,晨越会觉得很悲伤。即便一生辉煌如光到头来也不过是短短几页纸就概括了的这个人漫长而鲜明的一生。 从生到死,从大起到大落。 而书上的每一个字都刻画着这个人人生的一段历程。 就好比此刻凤玄的过去,他是鲜活的经历过那些事,而自唐危和他口中说出,却是短短的几句话就概括了他的前半生。 第三十七章 再敢丢下我 她有些明白为什么他要逼着娇儿杀了自己的养父母了,因为他经历过被养父母拿着刀要杀了自己的事。 他不信任任何人,因为知道自己会被背叛,连亲生父母都没给他足够的信任,还有谁会真的去信任他 他一次次的将娇儿当成商品让别人做选择,用这种方式让娇儿明白世人皆无情。 凤玄不懂爱,因为没有人教过他,所谓的爱到底是什么。他用自己的方式去保护他的人,结果就是对方被伤的伤痕累累,而他却毫无所觉。 可怜吗 晨越的答案是,或许。 有些人要用一生去治愈童年,而晨越的童年足以治愈一生。 “你们走吧”凤玄苍白的脸上只剩下疲惫和释然。 “不找九渊镜了吗没有九渊镜尊主的性命”唐危变换成了活阎罗的声音。 “他都已经死了,我便是长命百岁又有何用能在这里陪他一起死,也是美事一桩。”唇角泛起淡淡的释然笑意,他似乎对这个结局很是满意。 你是我活下去的动力。 这是晨越脑子里突然蹦出来的话,凤玄是坏人,但用了全身的力气去珍惜娇儿。 “你们回去吧,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其实我们都” “等等,有人来了。”唐危突然拧眉,戒备的看向洞口。 看清楚来人之后,晨越当即就红了眼。 小心翼翼的擦拭着娇儿身上的血迹,生怕触到了他的伤口,他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泛着浅浅笑容,“阿越,我没事。” 没事个锤子,他身上大大小小都是伤口,说话都有气无力的。 “下次你要是再敢丢下我,一个人去面对危险,我我就把你狠狠按在床上,让你哪也去不了。” 月牙眼闪过一抹光,在晨越耳边说了一句话之后,唐危就看到萧晨越满脸通红,娇嗔的瞪着娇儿。 原来玉碎当时并没有被黑蟒吞进去,只是在和黑蟒搏斗的时候收了很重的伤,没有办法来找她。晨越经过这一次折腾也明白了,自己对娇儿好像不只是动心那么简单。 她甚至有些怨怼他最后抛开自己,她甚至有了一把火把这里烧了,陪他一起长眠在这里的念头。 如果不是唐危当时拦着,这里估计已经被烧的光秃秃的了。 “似乎是有人救了我,我醒来的时候黑蟒也不见了。” 也就是说,这里还有其他人的存在这句话让三人都变了脸色。 这里还有一个人在,而他又不露面,也分不清是敌是友,更重要的是这个人的实力貌似很强大,否则怎么可能从黑蟒嘴下救下娇儿 如果是朋友还好,如果是敌人 他们现在的主要战力都成了伤员。 他们似乎只有等死的份。 “会不会是巫族”唐危开口打破了沉默。 如果是巫族,那她们还能活到现在吗 就这么说吧,假如有一群人跑到你家门口去抢你们的传家之宝,但他们来的途中受了伤,你会不会那么好心的去救他们 不落井下石就不错,又怎么可能去救人 晨越和唐危对视一眼,而后快速移开视线。 九渊镜,传说中的圣物,此时就在眼前,然而众人却不敢上前一步,因为镜子后面是那条黑蟒,一双竖眼紧紧盯着他们。 他们走过了迷宫一般的洞穴,终于来到了露天的峡谷里,身前是一条溪流,对面就是一片空地,像是个祭坛一样的地方,九渊镜就被架在台子上。 从一路有惊无险的找到这里,晨越就知道,终点肯定有大惊喜等着他们。 不由吞咽口水,她其实很害怕蛇的眼睛,因为蛇的眼睛很冰冷,一眨也不眨的盯着你。 就好比有一个人直勾勾的看着你,没有任何感情,眼珠子都不带转一下的,就那么紧紧的盯着你 如今凤玄和娇儿都身负重伤,唐危虽有武功但面对黑蟒,也只有挨打的份。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晨越回头看了一眼就狠狠拧眉。 因为下一秒,石窟门就在她眼前关闭了。 穿着黑色斗篷的高大神秘人将玉罗刹和墨儿扔了过来,晨越赶忙上前去看墨儿。黑蟒突然发出怪异的声音,巨大的身体冲向前直直攻向黑衣人。 黑色斗篷的男人只是撒了一把白色药粉黑蟒就晕过去了,如果不是唐危反应快推开他们,最后他们都会被压在庞大的身躯下,黑蟒还在持续发着怪异的声音。 神秘人瞬间出现在他 们面前,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快到他们根本来不及反应,白色雾气自他手中洒出,几个人瞬间没了意识。 望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几个人,神秘人抓起了萧晨越和墨儿,将两人扔在了地上。 晨越再次睁开眼只看到峡谷一线天,圆月高挂,月光折射在镜子上。 一些画面窜入脑海,晨越瞬间泪流满面。她看到了异世的家人,所有的思念在这一瞬间都涌了上来,还有这么多天的委屈和害怕,单是在这小小的镜子里看到他们。 她就已经忍不住痛哭流涕了。 小小的镜子,在每个人的眼里都播放着不同的画面。 唐危看到了阿致在镜子里冲着他笑,看到他和阿致成婚,看到他们白发苍苍 凤玄看到了他和玉碎自由自在 墨儿看到家人们都在身边,每天劳作合家团圆 玉罗刹看到自己来不及长大的孩子长大 画面一转,每个人的脸上都出现了裂痕,原本的喜剧都变成了悲剧。 最后镜子里的一切都消失,只剩下空茫茫的白,怅然若失的从镜子里的幻境回过神。 “九渊镜,可以让人看到最想看的画面,但只是片刻的时间,最开始的喜剧是幻想,而悲剧,是真的发生过的事情。” “如果想要让喜剧继续下去并且变成事实,只有一个办法。” “血祭。” 神秘人的声音让几人回过神,被绑的结结实实的晨越连忙看向娇儿,他也被绑在了一边。 祭台上有三根柱子,形成了一个三角形,每根柱子上分别绑了一个人,娇儿,墨儿和晨越。 唐危和凤玄全身虚软的倒在一边,而神秘人就站在最中央。 第三十八章 精神病院吗 长长的断崖上只有一条独木支撑,那独木宽不到二十厘米,展开双臂的蓝衣女子小心翼翼的踏着独木,一步一步的向前。 额上冷汗淋漓,寒风袭来,晨越的身子摇摇晃晃,走到一半的时候五一看了一下断崖,深不见底,目之所及只有浓浓的雾气。 吞咽口水,晨越的额头渗出冷汗,却再也迈不开步子了。 “往前走。” 身后的黑袍人在催促,晨越甚至没有精力去回答他,只是身子却开始颤抖。 黑蟒已经就守在断崖边,奇怪的是此时的黑蟒却不在嘶吼,只是定定的盯着不断靠近自己的蓝衣女子。头发和衣角不断的飞扬,独木上的碎屑在她脚下坠落深渊。 若是此时来一阵大风,她也会跟那些木屑一样坠入深渊。 此时的唐危等人却不敢多说一个字,并非是惧怕黑袍人,只是害怕自己的一句话会让萧晨越分心。 再次抬脚踩上独木,晨越的身子猛然晃了一下,众人只看到女子双手紧紧勾住独木。 然而下一秒黑蟒突然冲向晨越。 “阿越” “小心。” 在众多惊吓之中萧晨越的身子坠落深渊,而探出了一半身子的黑蟒也被黑袍人甩出的飞镖击中,那上面抹了迷药。 黑蟒巨大的身子瞬间掉落下去。 没了黑蟒黑袍很是轻易的将众人带到九渊镜前。 而坠落崖底的晨越却被腰间的细绳救了一命。 黑袍将她当成了诱饵,在她不注意的时候在她腰间勾了极细的丝线,最开始她提议腰上绑上绳子,黑袍却怎么都愿意。 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深渊,晨越深吸一口气,敛下了所有的情绪。 如今虽然没有了黑蟒,但是他们的处境却更加危险。身后是断崖,面前是伫立着三根柱子中间摆放着九渊镜的祭台。 祭台上刻着凤凰的图案。 他们现在没有退路了,唯一的独木也被黑袍给斩断,除了不会武功的她剩下的人都是伤员,这一次他们成了刀俎下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萧晨越,墨儿,和娇儿被绑在了柱子上。双手指尖都被划开了口子,血珠滴落在祭台上,顺着雕刻的凤凰纹路蔓延。 黑袍将他们当成了祭品。 凤玄在反抗的时候被废了筋脉,只能眼睁睁看着娇儿被当成祭品。 “你违约了。” “违约我们的约定是我让你长命百岁,我并未食言,只要祭祀成功,我就能逆天改命。”黑袍突然张扬的笑开,仿佛现在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一切。 晨越知道这一次没有人能来救他们了,失血过多让她的脸色格外苍白,甚至眼前都出现了虚影。 “你放了小猫儿,否则本尊做鬼都不会放过你。”凤玄试图动了动,却只能狠狠栽在地上,一口鲜血吐在地上,眼睁睁看着娇儿被当成祭品。 随着血液开始汇合,祭台上的九渊镜缓缓的升到半空,发出耀眼白光将黑夜照的恍如白昼。 “晨晨,这件衣服好不好看” 黑色长裙的美丽女子在另一个女子面前整理着身上的衣服,穿着黑色吊带白色衬衫搭配阔腿裤和小白鞋的女子愣愣的回过神。 耳边是悠扬的歌声,她正站在明亮的服装店里,愣愣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美丽女子没有得到回应顺着女子的视线看着镜子里的她,调笑道,“哎哟哟,这谁家美女,那么靓呢” 晨晨木然的侧过头看着什么美人,然后,狠狠的掐了自己的脸一下。 “唔” 震惊的的瞪大眼睛,“晨晨,你这是啥情况你想让我给你买衣服也不用哭的那么惨啊。” 最终坐在沙发的女子一脸淡定的拨通了某个号码,“喂,精神病院吗你好我想预约” 一把夺过对方手机按掉。 “我说真的,我真的到了古代,莫名其妙的被人当成情敌,被折腾的老惨了,关键是情敌还都是男的,我都快抑郁了。你都不知那些人有多丧心病狂,我我好不容易回来了你还这样” 她再次爆哭。 你能体会那种受了千般委屈万般摧残之后终于见到亲人的感受吗 就是萧晨越现在这样,又一次抱住姐姐,哭的跟泪人似得。她哭得太伤心了,导致身边的女人也瘪了嘴,不由自主的红了眼眶。 嘴里还嫌弃着,“好了好了,不管真的假的你都别哭了成不” “我这不是看到亲人了所以委屈吗爸妈呢 ” “爸妈啊” 又是一阵白光闪过,晨越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回到了祭台上。 九渊镜能让人看到最想看到的画面,晨越最想的事情是回家,所以在她看到的幻境里她回家了。 唐危看到的是阿致活着,他们一起长大成婚 凤玄看到他和小猫儿自由自在的在江湖游荡 墨儿看到了家人都好好的活着 骨生花看到了自己未来得及出生的孩子安然出生了,负了她的负心汉也受到了惩罚 这一切就像是一场梦,真实而又虚幻。 然而不过片刻所有人脸上的笑容都开始龟裂,他们看到了另一种悲剧。 “九渊镜可以看到两种不同的人生,悲剧或者喜剧,悲剧更贴合现实,就是人们说的命运。而喜剧,则是人们最想要的。如果想要让幻想变成现实,只有一种方法,血祭。” 血祭,就是要把他们三个人的血流干,然后雕刻的凤凰图案脉络被血填满,三个人的鲜血交融,当最后一滴心血滴下,所谓的血祭仪式就完成了。 十指连心,所以是从十指划一道口子,让鲜血滴在祭坛上。 当仪式完成的那一刻,他们的生命也就终结了。 “你真的相信这所谓的血祭吗”晨越说出口的话有气无力,她现在已经在昏厥的边缘了。 “当然,只要你们最后一滴心血流下,我就能改命。为了凑齐你们三个,我可是花费了无数的时间c精力。不过很快,我就能得到我想要的一切。” 癫狂的笑声夹满得意。 萧晨越却是轻嗤,嘲讽的望着黑袍人,“你真以为,你能逆天改命吗父亲。” “又或许我该叫你萧溟。” 被点名的萧溟轻笑,露出了他的庐山真面目。曾经风光霁月的清冷深目只剩下野心。 第三十九章 不愧是萧晨越 “呵,不愧是萧晨越,我还以为我演的天衣无缝呢。”神秘人抬手掀开了帽子,也揭开了脸上的面具。 漏出萧溟那张俊美的脸,高鼻深目,薄唇柔软鲜嫩,说一句面如冠玉也不夸张。那双眼睛常年填着清冷,如今却只剩下意气风发,唇角是势在必得的笑容。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晨越气若游丝的说,“你猜啊。” “不说也无妨,你不是想死个明白吗总归仪式还需要时间,那我便同你讲讲,说起来我们也好多年没能好好说过话了,阿越。” 他的眼中满含深意,走至晨越面前,修长的手指拂过她的下巴。 “你在宫里看到的古书是我故意让你看到的,就连当年盛倾夜看到的古书也是我故意给他的,为得就是今天,能够完成这场祭祀。” “祭祀的仪式必须要由巫族人来主持,而祭祀的祭品要求更是严格。一体双魂,异世之魂,楚家的至阳之体。” “我一度以为绝对不可能凑到这么齐,因为无论哪一样都百年难遇,虽然曾有异世之人来过这里的先例,但也是百年前的事了,而一体双魂更是罕见,直到很多年前我遇到了盛倾夜,才发现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一体双魂。” 原本是抱着接近盛倾夜的念头,没想到刚好又发现了异世之魂,那一刻萧溟觉得老天爷都在帮他。所以费尽心思的得到他们的信任,没想到最后萧晨越竟然回去了。 传说中的血祭,与其说是血祭不如说是魂祭,以鲜血做引子,献祭人的灵魂。这种祭祀对祭品的要求和主持祭祀的人要求都极为严格。 三根柱子,一体双魂之人,异世之魂加上巫族后人,以及至阳体质的楚家人。 萧晨越,娇儿,墨儿,都是祭品。 萧晨越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是一场意外,对于萧溟来说就是上天都在帮他,可最后萧晨越却选择回去。 他好不容易凑齐了一体双魂和异世之魂,自然不可能那么轻易的让萧晨越一走了之。所以在萧晨越煮饭的时候下了永生蛊。 子母蛊的任何一方只要心甘情愿的做一场引魂的献祭仪式,都会召回另一方的灵魂。因为永生蛊连接了两个人的命魂,将二人的生命连接在一起。 类似于一莲托生。 萧溟故意将古书给盛倾夜,就是料定了盛倾夜一定会引回萧晨越的魂魄,也就是所谓的执念。 “你以为只有你自己经历了几次生死吗原本九渊镜在我手里,为了达到目的我一次次利用九渊镜让你重生。你每一次重生,我都陪着你呢。” “之前有好几次因为你的不配合最后都功亏一篑,所以没办法,我只能让你的灵魂和身体分离,将你的身体扔在十几年前,灵魂引来了这里。可这次重生九渊镜不见了。不得已之下我只能想方设法的引你寻找九渊镜,因为我知道如果是你一定能寻找到楚家人。” “也许是因为多次重生,所以你渐渐开始有了记忆。不过也无妨,总归不耽搁我的计划。” 当年萧晨越发现了他的计划,就不顾一切的利用九渊镜回到了原来的世界。 所以这一次为了万无一失,他将萧晨越的灵魂困在了这里,萧晨越每经历一次生死,萧溟也会跟着经历一次。 也许是重生的次数太多,所以导致出现了混乱,他们的时间线其实是经历了拼接的。 就类似电视剪辑的手法。 在唐危他们的记忆里萧晨越为他们做了很多事,他们经历的是萧晨越第一次来这里的时间线,而萧溟和萧晨越经历的,却是另外的时间线。 所以萧晨越没有和唐危他们在一起的记忆,至于她当时回到十几年前的大盛那完全是一个意外。 为了将她灵魂困在这里,萧溟不惜动用巫族禁术,用十年寿命去绑定萧晨越留在这个时间线。 可是上一次重生之后发生了什么他却不记得了,对此萧溟很在意,但好在他现在成功的凑齐了他需要的祭品。 “我们巫族各个能文善武,医术卓绝,文韬武略样样都不输给任何人,可却只能被困在一片小小的禁地里。凭什么明明我们才是这片大陆上最高贵的血统。” 世人都认为鬼神之说只是传说,但其实鬼神就在我们身边。 巫族的人大概就是类似于鬼神的存在,每个巫族人从出生就自带一种特殊的能力,老化的时间极为缓慢,常人的一年于他们而言是一个月,他们的能力用现代话说就是异能。 有的是读心术,有的是力大无穷,有的是治愈,也有五行攻击之类的 而萧溟的,是预知 。 很多年前他预知到了巫族会一统江山,可是没有人信他,当这个预言被说出来的时候换来的却是杀身之祸。 巫族的长老因为这个预言将他扔在了天行山,所有人都搬走了。而他最终靠着一个人类走出了天行山,在人类要说出更多信息之前,他将那个人杀了。 也就是村民口中的那个无意闯进天行山,好不容易走出来最终却诡异死去的村民。 “凭什么我们要躲躲藏藏而你们这些平凡人却能坐拥万里江山”萧溟深邃的眼睛里渐渐装满了野心和疯狂。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晨越怎么都不会相信,第一次见面时还风光霁月的清冷男人,会露出这样野心勃勃的眼神。 “当年大盛的江山是我守下来的,明明差一步,就差一步我就可以登上皇位,结果因为你阻止而不得不改变计划就因为所谓的命数。”萧溟掐紧了晨越的下巴,眼中的杀意一闪而逝。 所谓命数,就是一个人的命格。 有些人生下来就注定了是资质平平无奇的村民,有些人生下来就是皇子,有些人生下来就天赋异禀。 而他的命运却只能做一个平平无奇的人,他不服,明明自己就是天赋异禀,他可以预知未来,凭什么就不能当皇帝凭什么处处不如他的人却可以万人之上 可他也预知到如果强行登上皇位他最后会死的很惨,唯一的办法就是改命。 而改命需要做一场血祭。 第四十章 该怎么处置他 当年萧晨越曾在楚家的帮助下偷偷出宫,来到了天行山。那个时间点正是他离皇位一步之遥的时候,萧晨越就是那时从天行山找到了九渊镜。 以此威胁他绝对不可以登上皇位,并且告诉他如果登上皇位,他就只有死路一条。 萧晨越当时在九渊镜里看到他登上皇位之后多次天灾人祸,他下场凄惨,一场浩劫将这片大陆毁灭。 目之所及皆是断壁残垣,以及累累尸骸,人们都变成了怪物,就连萧溟也被怪物感染,成了不人不鬼如同野兽的怪物一员。 最初他并不信,直到后来在登基前夕的预言里看到萧晨越所说的画面,才不得不相信。 他要的是皇位,是可以享万里江山的皇位,而不是变成野兽怪物。 所以最后他没有登上皇位,反而将位子让给了唐家,他依旧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悲哀的是即便是唐义忠没有命可以坐稳几年江山,但他的儿子有做皇帝的命格。 不紧不慢的走到唐危面前,萧溟居高临下,将唐危经常拿着玉玺盖章的右手狠狠折断。 “你和你的父亲一样无能,只能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女人死在眼前,你们都恨极了我,可偏偏又杀不了我。呵呵,哈哈哈哈。” 一想到自己曾经在唐家父子的脚下卑躬屈膝,他就忍不住想要狠狠折磨唐危。 唐危面色惨白,可久居上位让他不屑于求饶。 于是更加激怒了萧溟,他一脚将人踢到了崖边,身子滚落到崖下,晨越着急的动了动身子,“唐危” 一只手紧紧扒着断崖,下一秒萧溟的脚就狠狠碾在了他的手上。 当时萧晨越和他做了一笔交易,九渊镜给他,而他绝对不能登上皇位。 “就这么不堪一击的人都能当皇帝,为什么我就不能呢” 眼睁睁看着唐危坠入万丈深渊,萧溟脸上漫开笑容,嗜杀的本性在即将得到胜利的的前一刻终于无法抑制,他活生生的将试图去救墨儿的玉罗刹剥皮,就如同玉罗刹曾说要用在墨儿身上的那样。 他享受着耳边蔓延的哀嚎,萧溟本人其实残虐成性,却要在百姓面前做出一副救世主模样,保持着自己丞相的盛名。 谁能想到,清冷如谪仙的皮囊之下藏着的是滔天的祸心 最后心情愉悦的踱回晨越面前。染满了鲜血的手擒住晨越的下巴,得意的欣赏的着她眼中因为唐危而产生的悲痛和愤怒。 “所以我不服气,便是命数让我不能登上皇位,那我便逆天改命。我不日不夜的寻找楚家,可多少年过去始终没有楚家的消息。于是我便设计让你去找九渊镜,这不,你便帮我找到了楚家,也找到血祭需要的最后一个祭品。” 手指覆上她的下唇,他眼中划过一抹兴味,“阿越果然是我的福星。” 楚家携九渊镜和巫族的秘密隐居世外,江湖上因此刮起了无数次的腥风血雨,人人都在找楚家人,可从未有人真的找到过。 别人找了十几年,而萧晨越却是几天就找到了。那是因为楚老想要被她找到,或者说他们躲起来那么多年,就是为了活着等萧晨越的到来。 “这十几年来,我可是每天都在期待你的到来呢,阿越。” 萧溟看着萧晨越的眼神渐渐爬上邪念,倒不是因为她生的多好看,只是因为她现在眼睛里的愤怒让他来了兴味。 他想象着被他虐完后她还会不会有这样充满生气的眼神。 他最喜欢的就是摧毁一个人的信念,享受着那个人眼睛里最后一抹光消失的过程。然后,这个玩具也会就此消失。 如果是萧晨越的话,萧溟觉得这个玩具的时间可能会很长。 “收起你那肮脏的眼神,萧溟,有件事你想听吗” 萧晨越的那双眼睛曾一度成为萧溟的噩梦,他突然收回手后退两步。 平日里那双杏眼里只有平静淡定,可在生死关头却会染上让人读不懂的情绪。 似冷漠,似悲悯,似得意 十几年前她就是用那种眼神看着他,告诉他倘若他登上皇位,就会死的很惨。萧溟去验证过,结局如她所说。 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无论他重生多少次都无法找到那股力量背后藏着的人到底是谁。 也因此,没有做血祭之前他不敢轻易登上皇位。 “逆天改命呵”他的长篇大论过后,萧晨越终是忍不住笑出声。讥讽之意毫不掩饰。 “便是你想逆天改命,也得有命活着,你不是有预知能力吗那你预知到自己的下场了吗”” 方 才还奄奄一息的男人突然出现在他身后,冷魅的桃花眸紧紧盯着萧溟,不过是一瞬间萧溟的哀呼就传遍了天行山。 三千乌发散在肩头,黑色的衣服破败不堪,桃花眼里装满了黑沉沉的杀意,捏着萧溟的手轻语,“你染指了我的主人,你说,该怎么办呢” 已经被折成扭曲姿态的手指传来蚀骨的疼。 他微微弯了身子,乌发随着主人的动作肆意的倾泻而下,苍白的脸上染着直达眼底的笑意。 “阿越也是你能叫的吗”又一根手指被扭曲。 萧溟被迫跪在地上。 修长的手指拂过他的眼睛,“你方才看主人的眼神,都将我的主人染脏了,你说,该如何是好要不,把它扣下来” “主人,你说该怎么处置他”抬起头的那一刻,完成月牙的桃花眼只有澄澈,略带些讨好的意味。 终于解脱束缚的晨越被喂下一粒药丸,瞬间觉得身体清明了很多。 晨越深吸一口气,强撑着身子走到躺在地上哀嚎的萧溟面前。深吸一口气,最后狠狠一脚踹在他身上,用了全身的力气,将怒火都发泄在他身上。 “下次想要利用别人的时候,要先搞清楚一件事,那个人,是不是你能利用的。” 寒风裹挟着刺骨的杀意,乌云遮住了明月,九渊镜也因为失去了鲜血的供养归回了原处。 “将别人生死拿捏在手中的时候,你们有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被别人捏住生死萧溟,凤玄,还有” 充满寒意的眼睛侧头望向娇儿,“盛倾夜。” 第四十一章 洗洗就不脏了 冬日的阳光温煦,为村中的草屋和树木渡上一层光,村中的妇人们三三两两坐在一堆儿,手上活计不停笑眯眯的和身边人开着玩笑。 稚童绕树玩,村落里一派祥和宁静。 楚老最爱的就是在世隐村村尾的河边垂钓,冬日里湖面结了冰。老人慈眉善目坐在石头上,在冰面上凿开了一个洞口垂髫。 “晨越姑娘不必着急,该回家的时候自然就能回家了。” “可我很想家里人。”晨越也坐在石头边,双手撑着下巴,无奈的看着楚老。 “可该你做的事情还没有做完,你是回不去的。何不当成一场梦呢梦醒了,自然就到家了。那孩子对你执念颇深,不惜以身做祭品去完成一场不知结果的祭祀。” “姑娘平心而论,若是你,你可会” 晨越深思片刻,“如果是为了我的家人,自然会。” “这便是了,对你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家人,对他来说最重要的就是你。而且这时间万物自有一套法则,有人生,有人死,有来,自然有去。因为是无论如何都想要再见的人,那种执念超乎了你所能想象的地步。” “便是你回去了,也会再次因为执念而回到这里,那何不静下心,好好的将该做的事情做完” “可我分不清楚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她如今特别羡慕有系统的人,知道自己的目标是什么,有前进的动力。 总比她强,像是无头苍蝇一般。 “到了天行山,姑娘自然就什么都清楚了。” 收拾渔具回家的时候的,楚老突然意味深长的望着她道,“晨越姑娘可曾想过,也许让你来到这里的除了盛倾夜的执念,或许还有你自己的执念。” “而且老朽觉得也并不是不清楚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只是不愿意趟进这趟浑水,可是姑娘已身在局中。” 她隐隐感觉到自己被利用了,却不愿意去深思。她满心想要回家,所以找到了楚老也问到了九渊镜的下落,只要到天行山,她就能找到回家的方法。 天行山山顶冷风凛冽,夹杂着沉沉杀意袭来。 晨越看着娇儿的眼神有难过,也有悲哀。 最终将视线落在萧溟身上,所有的情绪都化成了冷漠。 萧溟震惊的望着盛倾夜,“他是盛倾夜不,不可能,盛倾夜不是死了吗我明明记得他死了,是我亲手将他扔到湖里的。” 当年做了祭祀之后,萧溟就将他的尸体扔进了冷宫里的湖水里,他确信当时的盛倾夜已经死了。 晨越轻嗤,“所以萧溟,你连自己的对手是谁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会赢” 从始至终盛倾夜的眼神都粘着在萧晨越身上,痴迷病态,还有深深的怀念。有多久没有看到这样不掩风华,仿若所有事情都在她掌握之中镇定自若的模样了 不由自主的舔了一下嘴唇。 素日里萧晨越的那双眼睛里只有平静淡定,面对唐危和唐柔是亲昵含笑,看着凤玄的时候则是毫不掩饰的厌恶,而看着自己的时候会流露出宠溺和温柔。 但在生死关头,那双杏眼就会染上幽凉的寒意。依旧平静,却裹杂了万千风华。杀伐果断间流露着不甚明显却的霸气。 好比此时,似笑非笑的嘲讽着萧溟的自不量力。 这样的萧晨越他只见过一次,在当初萧溟要登上皇位,她镇定自若的阻止时。彼时他就站在一旁亲眼见证了她是如何用一己之力让萧溟打消了登基的念头。 也就是这样的主人,让他忍不住想要将她关起来,只有他一个人可以看到。 不过等他解决了凤玄和萧溟,还有那个碍事的墨儿之后,他就可以独享主人了。 哦,盛倾夜想起了一个人,然后慢悠悠的走到她面前,含笑的桃花眼犹带几分纯真,“你当初,是用这双手害主人流血了,对吗” 玉罗刹忍着疼,试图将被他踩在脚下的手抽出来。而黑色锦靴的主人面色含笑的加重了力度。 “你,你疯了,我们是同伴” 面目狰狞的玉罗刹哀嚎着。 “同伴”他为这个词汇而觉得好笑,“可是,我的世界只分两种人,主人,和该死的人。” 除了他的主人,其他的人都该死。在他看来是这样的。 不知何时晨越停下了对萧溟的嘲讽,转过身子面无表情的看着盛倾夜。 察觉到主人的视线,他回过头,朝着她绽开了讨好的笑容。“主人,等等哦,马上就好了。” 玉罗刹的手臂被扔下悬崖的那一刻,晨越觉得 后背发凉。而始作俑者还笑眯眯的跟走到她面前,原本是想冲上来抱住她的,可是他犹疑的看了看身上的血,最后站定在原地。讨好的说,“主人,她害你流血了,伤害主人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晨越张张嘴,一句话也没说。 他的视线便落在萧溟身上,“主人,你还没告诉娇儿该怎么处置这个人。他竟然用那么脏的手去染脏主人,娇儿都不敢的,他怎么敢呢” “主人,你说该怎么处置他呢他竟然还试图要将主人当成玩具,真是不可原谅。” “那依你看,该怎么处置他”冷漠的杏眼盯着他,晨越在压制着心里的怒火。 “主人,你生气了为什么是觉得我脏吗我,我不脏的,洗洗洗洗就不脏了。”似曾相识的话和表情,让她觉得自己回到了上次重生。 那一瞬间晨越有些心软,可是想到眼前的人前一秒还挂着纯真的笑容施虐,下一秒就摆出这么一副既委屈又脆弱的表情,她就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有心疼,也有恐惧。 “我没生气,我只是再问你要怎么处置他。娇儿,你说说看。”她甚至扯出了一抹笑容。 可他却不敢说话了。 低垂下头,长发遮去了他的大半的面部。 可萧溟却看得分明,他在死死的盯着自己。 那眼神似乎在说,都是因为他,主人才会生气。萧溟后背发凉,然而他现在身子虚弱无力,根本无力逃脱盛倾夜如同死神一般的视线。 第四十二章 人设很完美 萧溟本人,除了有预知的能力之外,其实其他的能力并不特别,若是放在世上做个好官绰绰有余,可唯独做不了得天独厚的帝王。 通俗点说就是把萧溟放在一堆凡人中,他会很出色,毕竟有预知的能力。可若是放在神仙堆里,萧溟连给人提鞋都不配。 知道自己要不到答案了,晨越也不再纠结,因为她甚至能猜到娇儿心里在想什么,他一定觉得是萧溟的存在才会导致她生气,大概率在想着该怎么让萧溟付出代价。 她不想去纠正他扭曲的观念了,因为明白现在纠正已经晚了。 幽凉的视线落在凤玄身上,晨越歪了歪头,抬手揩去了唇角萧溟留下的血迹。 挂着嘲讽的笑容缓缓靠近他,抬脚踩在他的心口,匕首狠狠刺向他的脸,最后一秒握着匕首的手却拐了弯,匕首落在了他耳边的石头上。 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凤玄,爸爸来教你做人了。” 随手折起他的手指外翻,十指连心,凤玄疼的皱了眉头却不曾吭一声,晨越的眼中也染上了暴戾。 “杀人好玩吗是不是掌控别人生死的时候,觉得自己高高在上的很行” 咔的一声,小指折了,晨越不紧不慢的换了一根手指。 “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决定别人的生死” 憋了许久的怒火在这一刻突然消了,晨越红了眼眶,“在你随意摆弄他人生死的时候,有想过自己也会被别人捏住生死吗” 她不是个善良的人,死的人和她无亲无故。 可是上一秒还活生生的人,下一秒在你面前就变成了尸体,这一路她见了太多太多的生死。生命脆弱,一碰就碎。或许这个世界的法则就是人命如草芥,可她讨厌极了这种法则。 没有人能随意,去决定别人的生死。 受过伤害,也不是肆意伤害别人的理由。 “要杀要剐,就尽快动手,否则本尊一定会让你后悔。若不是他护着你绝对活不到现在。” “后悔他护着呵,”歪了歪头,晨越嘲笑着凤玄的无知,染上杀机的眼睛直直盯着凤玄,“可惜,你没有让我后悔的机会了,因为这一次,我并不打算放过你。” 试图逃走的萧溟被晨越发现,一脚踩在他手上,他方才就是这么踩着唐危的手的。 “你,你敢动我,唐柔也会死。” 不说唐柔还好,他说了唐柔之后晨越狠狠一脚踹在他脸上,再也忍不住暴戾将匕首插进他的肩头,“萧溟,你太蠢了,到现在还没有从你的梦里醒过来吗从一开始你就注定会输,可你还自以为是的以为掌控了全局。” 事实上从看到古书的那一刻开始晨越就怀疑,有人想利用自己做什么,于是仔细的回想着来到这里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情。然后就发现了萧溟。 “从我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就被灌输了一种观念,那就是萧溟很在乎我,说实话一开始我也是这样认为的。毕竟找了一个容器,等一个不知道会不会来的人十几年,一般人是做不到的。” “你给自己立得人设很完美,可正因为那完美的人设让你露出了马脚。” 他刻意减少自己出现在晨越面前,就是因为知道萧晨越会看出马脚,索性就不出现,可是没想到还是被看出来了。 凤玄不懂爱却偏偏爱上了别人,即便用错了方式,可爱一个人的眼神是不会骗人的。凤玄看着娇儿的眼神是爱而不得的痛苦,而唐柔看着萧溟的眼神是长久以来的执念。 晨越很轻易的分辨出唐柔和唐危看着自己的眼神里有依赖,也很轻松的就看出娇儿对自己的偏执,可唯独萧溟。她在他眼睛里看不到任何感情,若真的要说有什么的话,那便是一种看猎物的眼神。 在天堂岛晨越被他们找到的时候,不管是娇儿还是唐危他们,看到她活着都松了一口气,唯独萧溟半点惊讶都没有,似乎一早就料到她不会有什么事情。 后来搬出萧宅,那般大的一间院子对方却轻而易举的找到了凤玄的所在,轻易的救走了凤玄。玄斋即便是强大,可也没有到无所不知的地步。 可对方却直接找到了凤玄在的密室。 有内鬼。 这是晨越当时唯一的想法。 后来娇儿被带走之后她颓了好几天,无聊之下便去藏书阁找回家的线索,她当时想着或许有古籍记载着回家的方法,可是那本书出现的过于巧合。 她从来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巧合。 萧晨越生性多疑,她的第六感素来很准。 她在那一刻就确定了有人想要利用自己达到 某种目的,而这个目的就藏在九渊镜里。对方吃准了为了回家她一定会去找九渊镜,也料定她能找到楚老。 楚老说,萧晨越生了一双很清亮的眼睛,能辩是非,能看清楚妖魔鬼怪。即便是不愿意踏入纷争,却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自己被利用的事情。 从世隐村被带回岛上关在笼子里的时候,她看到了门外的一角黑袍,那个自称是巫族人的黑袍人就是萧溟。 “你要杀要剐,就赶紧动手。”直觉告诉萧溟,被萧晨越杀了总比落在盛倾夜手中强的多。 晨越却是轻笑,“杀你,还轮不到我。” 萧溟太自负,他以为自己掌控了全局,却不知他不过是别人手中的一枚棋子,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娇儿,晨越深吸一口气,压制着内心的怒火和冲动。 萧溟设了一场局,和凤玄勾结利用萧晨越找到九渊镜的下落。可是萧溟没想到,这场局里面会出现这么多的变故。他想不通哪里出了问题。 有句话是这样说的,最高端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形式出现,就好比盛倾夜 这场局是从十几年前就开始了。 这是一场看似风平浪静,却杀机四涌的局。 开端是萧溟想得到皇位,偏偏命格孱弱受不住皇位。于是便想改命,巫族的禁书上记载着一种逆天改命的血迹,于是他便开始筹谋。 第四十三章 陪你生死与共 在萧晨越离开之后故意让阿夜看到古书,然后心甘情愿的做一场招魂的祭祀。十几年前萧晨越为了避免生灵涂炭便将九渊镜给萧溟,二人达成交易。 萧溟不死心的筹谋多年,利用九渊镜将萧晨越的身体和灵魂分离,可这样做的后果就是九渊镜不见了。并且每次重生之后的发展都有些不受控制。 再后来萧溟发现没有九渊镜萧晨越也可以一次次地重生,时间线都诡异的停留在风姿楼。 而后来的几次重生更是不可控,于是他只能一次次的死去,直到这次重生他发现事情的走向越来越趁他心意。 “你大概想不到,自己精心筹谋了十几年的局,其实,只是别人闲来无事陪你玩玩而已。又或者说,从始至终你只不过是一个棋子,你说,对吗娇儿” 娇儿笑望着晨越,“主人好厉害。” “厉害吗我倒是觉得,将萧溟耍的团团转的娇儿才厉害呢。” 四目相对,娇儿的痴迷和晨越的冷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真正的病娇怎么可能会放过自己仇视的人从唐危和唐柔成了萧晨越放弃他的原因时,他们两个就注定了会死。没有人再去关注萧溟,晨越看着背光而立的娇儿。 萧溟像是想到什么,震惊的看着一脸笑意的盛倾夜。 他给唐柔下了蛊,必死无疑,唐危已经坠入深渊。如今萧晨越身边只剩下盛倾夜一个人,这么说 “大意了呢,主人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呢” 歪歪头,他终于忍不住上前挑起晨越的下巴,手指细细拂过她的脸颊,眼角眉梢都染上了笑意,月牙眼里只有澄澈的光,定定的看着晨越。 他越是笑的这样纯净,晨越的心里就越难受。 表面上洁白无瑕的花,事实上却布满了黑暗的荆棘。 单是看他的笑容,绝对无法想象到他做了什么事情。 萧溟布了一场局,而这场局进行的这么顺利,最大的推手是盛倾夜,她的娇儿 她在楚老那里知道他是盛倾夜的时候就想明白了一切。 “娇儿,你觉得你错了吗” “不管我觉得自己有没有错,主人已经认定我错了,不是吗”他加深了笑意,情不自禁的啄了一下她的唇。“主人,看着我一个人不好吗我就只想要这个而已。” 说什么只想在她身边陪着,那都是诓晨越屁话。病娇的占有欲,又怎会甘心自己想要的变成别人的 “是这张皮相你不满意还是我弄得你不舒服又或者,是你觉得我脏” 在一次次的重生之中,有记忆的不单是萧晨越和萧溟,还有盛倾夜。萧溟将萧晨越的身体和灵魂分离之后,九渊镜不知所踪。 然而后来晨越依旧能一次次的重生,时间都诡异的停留在风姿楼里。 同样重生的还有娇儿。 又或者说导致她被迫停留在这个时间线的人,是娇儿。 这一次重生之后,萧晨越的反应出乎了他的意料,所以他并没有动手杀了萧晨越。 事实上他每杀萧晨越一次,就是自杀一次。 可他乐得如此。 萧溟自以为天衣无缝的局,他原本不在意,后来觉得借他的手杀了唐危他们,也是不错的选择。 所以索性留墨儿一条命,甚至于被黑蟒缠上受重伤也是故意的。 他受伤了,就算不救唐危他们,主人也不会怪他。 他索性对萧溟的计划听之任之,顺水推舟利用萧溟杀了唐柔和唐危。但如果当初在墨儿和他之间她选择了墨儿,他当时就会毫不犹豫的杀了墨儿。 才不会顾忌所谓计划。 而晨越为唐柔他们抛下过他一次,他就不会让他们活着。 萧溟的利用他早就知道,虽然当年没有在古书上看到血祭的祭祀,但从他看到引魂的祭祀开始,就大概猜到了萧溟的计划。 这么多年,他从未在意过那狗屁计划。 晨越也不想再问他为什么明知道萧溟的计划是杀了唐柔他们,却依旧没有阻止。因为明白有些观念已经养成,想要改回来很难。 他偏执的想要晨越的身边只有他一个。 深吸一口气,晨越再也抑制不住怒火,发狠的撞上他的唇,歇斯底里的啃咬着,即便是尝到了血腥味也不曾放开。 “不” 凤玄震惊的看着娇儿心口出现的匕首,刀子刺进心口的感觉很疼,可他自顾自的吻着萧晨越。反客为主,似乎想要将她吞噬进身体内。 为了主人, 他是可以什么都不要的,即便是这条命。 他的这条命,也只有主人和他自己能拿走。 一如他所说,能杀死他的只有他自己和主人。 他们尽情的拥吻着,饥渴的剥夺着对方的空气。仿若天地间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存在。 等他终于放开晨越的时候已经是面无血色,那张美丽的脸上挂着浅浅笑意,“主人好甜,真想这样一辈子吻着主人。” 晨越流着泪,眼神复杂的看着他。 他笑,“别哭,乖,不疼的。” 怎么可能不疼晨越张了张嘴换来的是眼泪流的更凶,还是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是不是这样主人就不生气了。” 他们额头抵着额头,如同世间最亲密的恋人。圆月在他们侧面成了他们的背景板,将他们的影子拉的很长。 这一夜格外漫长。 “其实主人生气的时候也好美,但我更喜欢的,是主人被我压在身下的时候,很美,很媚。只有那时候我才感觉到主人是我一个人的,主人的眼里也只有我一个人。” “阿越,只看我一个人,不好吗” 他的身子终于撑不住,软软的倒在萧晨越的肩头,最后她跌在地上抱着他。 如果是刚来到这个世界的萧晨越,现在的情况大抵会很开心,因为她终于摆脱了病娇,也终于完结了所有的事情。 可现在,晨越看着他心口那把,自己亲手插进去的匕首,颤着手拔出了匕首,他已经奄奄一息,却还是含笑望着她,贪恋的想将她记在脑海里。 她不知道这一次还能不能重生到风姿楼,晨越觉得,大概是不会了。 “娇儿,你听好了,我只说一次。我说对你心动,是真的。” 第四十四章 事情的起因 “但我接受不了一个沾满无辜鲜血的人,受过伤害从来不是可以肆意伤害无辜的借口。你可以报仇,可以杀人,但别伤害无辜。” “因为你杀的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都有因他们离去而痛苦一生的人。” “所以娇儿,这一次我陪你到底,下一次,不管我在不在,都做个干干净净的人,好吗” “我说过,陪你生死与共,这次我没有食言。” 眼泪滴在他额头,晨越倾身吻了吻他的额头。 而怀中的人,已经没了生息。 唐危被黑蟒带上来的时候直直走向萧晨越,此时的萧晨越已经断气。年轻的帝王在这一刻也红了眼眶,她的心口插着匕首,她的手还搭在匕首柄上。 黑蟒嘶呜着,仿佛也在因为萧晨越的离世伤心。 多年前萧晨越进天行山,救了一条小黑蛇。她忘了,而黑蛇却一直记得她。 从山后走出来的楚老上前抱住昏迷的墨儿,叹了口气。 天空泛起鱼肚白,漫长的黑夜终于结束,山顶的人们迎来了新的一天。 和楚老一起出来的还有巫族人,萧溟恐惧的看着巫族人将自己包围,曾经被软禁的过往让他遍体生寒,不明白怎么会这样为什么巫族人都出现了,他们明明很多年前就已经离开了天行山。 唐危望了一眼恐惧的萧溟,只觉得讽刺,这么多年的斗法萧溟都一副高高在上的谪仙模样,如今一败涂地之后,也不过是个可悲的丧家之犬而已。 他突然有些茫然,萧溟败了,那以后的人生呢 他恍然发现自己好像没有目标了,因为他没有想到萧溟会这么容易打败。 历经千辛万苦的唐炎终于到了山顶,看到萧晨越怀中的娇儿之后红了眼眶,“小阿夜,这一次你终于如愿以偿了,你的主人陪你一起走了,心甘情愿的。” 唐危愣了一下,“小阿夜” 电光火石间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娇儿对萧晨越那么痴迷,如果他是盛倾夜的话,一切都可以说通了。 盛倾夜,就等于是盛倾致。 所以他的阿致是个男的他竟然惦记一个男人那么多年 “从看到他第一眼,我就知道他是阿夜。”唐炎说。 十几年前唐危看上了阿致,而唐炎却看上了话少的阿夜。 他一眼就看出玉碎就是当年的阿夜,所以给了他庇护,在上京没有人敢动风姿楼的玉碎,因为他背后是唐炎的势力。 唐危突然大笑出声,“荒唐,荒唐,真是荒唐啊。” 唐炎草包吗是的,草包,可他还是一眼看出来玉碎就是盛倾夜,即便当时的阿夜是女装,如今的盛倾夜是男儿身。 唐危聪明吗聪明的,否则不会在皇位上做了那么多年,活到最后成为大赢家的人不会是他。 可他却没能认出自己心心念念的人,甚至现在才发现对方是男儿身。 事已至此他也不想去追究什么男男女女了,只是落在盛倾夜身上的视线,终究是有些复杂。对萧晨越的执念,究竟是深到了什么程度 楚老抱紧墨儿,朝着萧晨越的尸身拜了一拜,他们本该满门被灭,而这一次能全身而退,全靠萧晨越。 “其实,布了这一场局的人,是晨越姑娘。” 两个孙子是真的死了,可其他族人活下来了。是萧晨越提醒他必要的时候,以少保多。给族人下的毒能让人假死三个时辰,玉罗刹他们赶到的时候,那两个孙子不是来不及下药。 而是他们必须真的死,才能瞒天过海,逃过玉罗刹等人的眼睛。 楚老宁愿死的人是自己,可两个孙子本就身患重病命不久矣,便主动求他让他们赴死,至少是为保护族人而死,而不是死于病魔之手。 而且他死了就算楚家后人找到了巫族,巫族也会痛下杀手,他只有亲自到巫族面前解释清楚当年恩怨,也必须真的有人死于玉罗刹之手,他们才不会怀疑,才能保证计划万无一失。 年轻的帝王最后一屁股坐在萧晨越身边,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扯下干净的衣衫布料,轻柔的为她擦去脸上血渍,也擦去了盛倾夜的。 如果不是楚老点破,萧溟到死也想不到他以为天衣无缝的局,其实是走进了萧晨越的局,更想不到最后有能力和萧晨越博弈的,竟是他自以为十几年前就掌控在手中的棋子。 为了不漏破绽,他甚至收养了凤玄做帮手,替他监视着盛倾夜。 恐怕凤玄到死都不知道,他一生的悲剧都来源于萧溟。 看着两具尸体 ,唐危突然有些心酸,莫名其妙的心酸。 萧晨越其实不用死的,但她选择了陪他一起走。 一个无比爱惜自己生命的人,最后亲手了结了自己的生命。 最后,年轻的帝王一声长长的叹息,轻声说,“阿越姐姐,好走。” 白茫茫的雾气里,两个人女人面对面站立着。女子容貌如出一辙,衬衫搭配一字裙和小白鞋,另一个则是一身蓝色古装。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但时间不多我捡重要的说。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只是时间段不同,我是经历了所有事情回到现代的你。然后就是如果你回到现代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狠狠揍萧晨丰一顿,不要留情。揍到他变成猪头为止。” “但暂时你不会回到现代,相信你也猜到了,你会回到十几年前的大盛。这一次回到大盛一定要好好对娇儿,否则你会后悔。我可以告诉你的是,只要你给他一生安稳,就能回到现代。” “之所以会来到这里,是因为跟萧晨丰的一场赌约。”现代装的晨越深吸一口气,很显然提到这个她很是生气。 萧晨丰是她弟弟,原本是制造了时光机,然后诓着姐姐进了时光机,这个世界原本的走向就是大盛并没有被灭朝,所以也没有大夏的出现。 在萧晨越没出现的原本的故事走向里,少年唐危在冷宫发现一个女孩子,慢慢喜欢上那女孩子,后来的一天女孩儿阿致向他坦诚自己是男孩子。 为了活命才不得不扮成女孩儿,而苏婉儿也没有死。 第四十五章 好好对娇儿 唐危和盛倾夜成了好朋友,两个少年一路成长,历经挫折后,萧溟的面具被他们撕破最后成了阶下囚,盛倾夜也成了皇帝,将大盛带到了前所未有的强盛。 盛倾夜在江湖游荡时遇到了一个温暖他一生的女子,二人磨难过后终成眷属。 唐危成了赫赫有名的战神,一次意外在边疆遇到了一个女子,最后二人相携一生。 唐柔遇见了一个江湖公子,二人两厢情愿喜结连理,一生无病无灾。 可是因为萧晨越的到来,改变了他们原来的人生轨道,这个世界也一度崩坏。 最开始来到大盛,萧晨越是因为和弟弟打赌赌输了,所以进了时空穿梭机,来到了大盛。而因为她的到来阿夜去偷药,导致本该成为太后的苏婉儿死了。 故事就此开始改变。 盛倾夜在相处中将晨越当成了救赎,因为冷宫的生活很痛苦,在晨越没有出现之前他从未想过救赎。 就如同生活在黑暗中的人,他早已习惯了黑暗。尽管那里很冷很孤独,可有一天,有一抹光出现了,他最开始很害怕光的靠近,但在接触下来他发现光会给他温暖,会带给他光明。 于是为了留住那抹光,他会不择手段。 萧溟只知道唐危他们的记忆是经过拼接的,他不知道自己的记忆也是。 晨越没有穿越,没有参与的世界我们称为原世界,因为晨越无意间来到这个世界,改变了故事轨迹的暂且称它为衍生的第一世界。 在第一世界里萧溟成了皇帝,第一件事就是找到所有的巫族人,将其屠杀殆尽。唐柔和唐危也都死在了萧溟的手里,而多年后这片大陆发生了一场灾难,可以说是毁灭了。 而造成这场毁灭的人,正是大难不死的盛倾夜。 他用药将所有人都变成了怪物,而凤玄就是那个助纣为虐的人。 盛倾夜最后站在萧晨越来时的树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第一世界的盛倾夜被世人亏欠,受尽了折磨,所以他将所有人都毁了。 完成了他盛大而疯狂的报复。 现代的晨越得知这一切之后便回到了第一世界,在所有事情没发生之前杀了萧溟。可最后发现萧溟死了,她也被困在了这个世界。 时间线重复的回到萧溟没死之前。晨越便明白,出于某种原因她不能杀萧溟。 但当时距离萧溟登基的时间越来越近,晨越只能精心布了一场局,拖延住萧溟登基的时间,保住唐危等人,将原本从天行山离开的巫族又带回了天行山,并且拿到了九渊镜。 从巫族带出九渊镜之后和萧溟做了一场交易。 这一次的唐柔他们没死,唐危登上了皇位,可在他们的记忆里并没有晨越曾经回来过的记忆,他们只记得晨越在第一世界离开的事情。 而盛倾夜却知道,因为当时她带着盛倾夜。 第一世界发生的事情便成了一场被阻止的灾难。 被拯救下来得以延续的世界称为第二世界。 她知道自己还会回到这里,因为萧溟一定会利用古书里的血祭传说将她召回来。 做完这些事情,在告诫阿夜要做个善良的人之后,她不得不离开了。因为那次穿越的时候时空机是处于故障状态,萧晨丰说时空机有违秩序,所以那也将是最后一次使用。 她必须在时限里回去。 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来到这个世界的方法有两种,一种是引魂祭祀,另一种就是时空机。 然后如她所料她回到了这里,可不知道哪里出了错,她被重新带回这个世界后,失去了对这个世界和自己穿越过的记忆。 普通人的记忆没有混乱,可是唐危,唐柔,和晨越密切接触的他们的记忆却是轻微混乱的。既有第一世界,也有第二世界,只有第一世界前半部分。 萧溟其实并没有预知的能力,只是属于中度混乱,而刚好发生的事情又能跟混乱的记忆对应,他便误以为自己有了预知的能力。 “当初杀不死萧溟是因为娇儿,娇儿很聪明,他是唯一一个记忆没有混乱,完全记得两个世界发生的事情。他知道如果萧溟死了,你就会丢下他回到原来的世界,并且不会再回来。直白点说就是这个世界的走向,其实按照娇儿的意愿走。” “他为什么有这个能力我又为什么会没有记忆,按理说我应该有全部的记忆才对,我只记得自己走在街上就突然来到这里了。”晨越终于问出了疑惑,因为她刚有插话的机会。 “所以回到现代之后狠狠揍萧晨丰一顿,是他整没了我我们的记忆 ,然后出于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将你再次送到了这里。因为我暂时无法回到现代,所以只能拜托你,往死里揍。至于第一个问题” “小说里所谓反派和正派知道吧” 正派是天之骄子,按照原世界的发展萧溟是反派,而盛倾夜就是天之骄子的正派,不管历经多少磨难最终都会取得胜利的那种。 每个人身上都有气运,主角和反派的尤为强烈。气运差一点的就只能成为配角。 支撑一个世界最重要的就是主角,因为所有的事情都是围绕主角展开的,这么说起来虽然很残忍,但其实平凡人就是nc而已。 为了衬托主角而存在的。 晨越仔细想了想好像是这样,只有主角出现地方才会有nc露脸的机会。 盛倾夜身上有主角光环不说,把自己整成了反派,众所周知反派都很强很逆天,而主角的光环和气运加上反派的气运,总而言之就是逆天的存在。 而原本的反派萧溟,在新反派的面前就不值一提了。 毕竟一个是只想当皇帝,杀了很多人。另一个是虽然有点恋爱脑,可实力摆在那儿,一疯起来就杀了全部人 萧溟和盛倾夜比起来,简直是幼儿园小朋友级别的。 晨越很想赞一句不愧是娇儿,玩就玩大的。 可想起自己成了比妲己还祸国殃民的存在,她就实在开心不起来。 “不过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第四十六章 坑姐的玩意儿 “因为有个坑姐的玩意儿,我被迫当了有家回不了的时空社畜然后就路过这里,想起这个时间点应该已经收拾了萧溟。就来给你解疑。”她咬牙切齿,深吸一口气暂且压下了内心的愤怒。 不用说,肯定归功于萧晨丰。晨越也想起弟弟从小就喜欢捣鼓发明一想到自己经历这些是因为弟弟,晨越觉得,她不揍的他半死都对不住那个坑姐的玩意儿。 “时间不多了,你要记住好好对娇儿,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不能放开娇儿,否则你会后悔一辈子的。最最重要的是要凑齐清邪珠c年生诀c和” 青花城,是处于这片大陆最角落的一个城镇,是被遗忘的地带。无论是大盛还是其他两个强盛的国家,都将这个地方摈弃。 青花城背靠深崖,城里民风淳朴,是很多江湖大佬的隐居之地。 而青花栈是青花城内唯一的客栈,是一栋三层楼,位于城镇东南角,站在青花栈的楼顶都能看到城外的悬崖。 与其说是客栈做的却是饭店的营生,毕竟这个地方很少人来,在这里有房子的人谁没事儿会去住客栈呢 原本两年前这客栈是要拆了的,被人盘下之后生意却开始蒸蒸日上,成了整个青花城最红火的店。 这几日的青花城住满了客人,老板娘和伙计们忙的脚跟都不带沾地儿的。 可是,最近的青花城有点不太平,接连有少年少女失踪。 “老板娘,你别担心了,他肯定一会儿就回来了。” 青花栈门前挂着几串红灯笼,看着很是吉利。穿着蓝色简洁女装的老板娘用一根发簪挽着头发,一把长发在胸前因为主人的动作而晃动。 女子容貌清越,红唇轻启,一双杏眼划过焦躁,“这两天我眼皮子突突的跳,总觉得会发生什么。” “哎呀,老板娘,您就把心放在肚子里,这才刚天黑,你急啥啊要是等会儿人还没回来,我去找,成不”阿保是十几岁的小少年,容貌清秀,身形矮小,安抚着身边握着笔算账的老板娘。 “不行,我得去找找。”老板娘放下笔,到底还是忍不住了。 “哎哟老板娘你还是歇着吧,这一整天下来你就没歇过脚,刚刚还被外面摆摊的大爷找了麻烦,说到这个老板娘啊,脾气好是好事,但也不能总被人欺负还赔笑脸。下次他要是还找你麻烦,你还赔钱吗他就是吃准了你好说话,所以每回都趁我们忙的时候找你茬。” 摆摊的老头子,总是趁着他们忙的时候把门口给堵了,为的就是耍赖跟老板娘要钱。 老板娘也是好说话,每每都趁了他心意。 “他一个老人家和他计较什么何况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与人和善总归是好的。” 她很清楚那老大爷的算盘,他每回看店里生意好的时候就会故意把摊子挪到她门口,把脏水泼在门口,有时候甚至直接到店里来,客人们看到那么多脏的,也嫌弃不已。每每店里伙计去问他,他就说人老了没个准头,反正话里话外就是想要钱的意思,等他如愿拿了钱之后,就立马走了。 “我还是去找找吧,他可从来没回来这么晚过。” “得得,您还是歇歇吧。天晚了你一个人出去也不安全啊,我去找成不”赶忙将女子按回凳子上,阿保一溜烟儿跑出去了。 老板娘扶着心口,眉头轻蹙。 最终还是坐不住,还是决定出去寻人。 “掌柜的,请问还有客房吗” 啪的一声,老板娘手里的灯笼坠在地上,震惊的看着站在柜台前的人。 来人相貌绰约,十六七的年纪,肤若脂凝,杏眼里是少年得意的光彩,一身紫衫浅色蓝衣为女子增了几分明朗。娇美的脸上闪过一抹疑惑。 不由细细打量老板娘。 蓝色锻衣,容貌姣好,美丽沉静,那双好看的杏眼里全是震惊和惊喜 就好像他们认识似的。 唐柔思忖了片刻,自己确实不认识这一号人,可她看着自己的眼神却像是看老熟人。 “姑姑,要不我们还是换家店吧”躲在女子身后的小小少年悄声说,显然他也发现老板娘怪怪的。 唐柔面露难色,她也想,可是这是唯一一家客栈。要找的人不靠谱,也断了联系。 “抱歉,这几日客满了。”老板娘回过神后给了一个官方的笑容。 唐柔叹了一口气,难不成只能住在民户家中这大晚上的她总不能一家一户去敲门这里不比上京,上京晚上很热闹,基本都很晚才休息。 可这里的人都休息的很早。难不成真要一家一家的敲门求 收留那她宁愿露宿街头,唐柔倒是无所谓,可是他怕小侄子受不住。 “那,打扰了。” 可如今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唉,姑娘若是不嫌弃,我们倒是可以挪一间屋子给你。”到底还是不忍心,老板娘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将话说出口。 事实上现在伙计们住的房子都已经挪给客人了。 唐柔回头惊喜的看着美丽沉静的老板娘。“那,感激不尽。” 染了江湖儿女豪爽的唐柔一拱拳,老板娘失笑。唤来另一个伙计铁柱,铁柱是十七八岁的高大壮实少年,皮肤黝黑,若不说年纪,都会以为他是二十来岁的男人。 “铁柱,把客人们领到小雨的房间,跟小雨说今晚她跟我睡。” 只是这里虽民风淳朴,可晨越到底还是不放心,毕竟人心隔肚皮,她也不忍心让唐柔和唐危真的露宿街头。 “好嘞掌柜的。”铁柱怪异的看了老板娘一眼,而后毛巾甩到肩头微微躬身,恭敬的请着唐柔他们去房间了。 “老板娘,老板娘”连着两声惊呼,阿保背着一个少年回来了。 “怎么回事” 坐在椅子上的少年一身白衣,此时衣服上多了一些泥泞,一张美颜苍白不已,素日里粉嘟嘟的唇都苍白不堪,额头上冷汗淋漓。 坐腿上有一圈触目惊心的红,晨越试探性的碰了一下,对方隐忍着却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那腿八成是断了,晨越瞬间就变了脸色。 第四十七章 阿越,我疼 “阿保,快,快去请大夫。” “我就是背着他从医馆回来的,我们我们被赶出来了。没有一家医馆肯看这个伤。”阿保气愤的还想说更多,少年却抓住晨越的手,勉强扯出笑容。 “我没事,不用担心。” 晨越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说,当务之急是确定他的伤口到底有多严重。 剪开血迹斑斑的布料,晨越因为那血淋淋的伤口而寒了脸色,骨头真的断了,触目惊心的拱住了腿上的皮肉,晨越一时间也不敢下手了。 抬眼看了一下娇儿,惨白的脸上早已冷汗淋漓。若是皮外伤晨越还可以解决,可这伤到了骨头她也束手无策。 不过片刻她额头上也急出了汗,骨头接得好不留根,若是接不好要留一辈子根的。 敏感的想到大概是惹到了什么了不起的人物,所以医馆才不敢给他看伤,深吸一口气,晨越保持着面上的冷静。 “阿保,去楼上问问看有没有会接骨的,就说只要能接好骨头食宿全免,并且重金酬谢。” 这几天来住店的大多都是江湖人士,他们见惯了生死,大多都会一些简单的应急治疗。 片刻后阿保带来了一个醉醺醺的青年,青年相貌俊秀一身白衣,上前拨开了晨越,盯着那伤口片刻,笑语,“这伤口有点意思。” 三两下就接上骨,疼的小少年汗如雨下,身上的衣衫都浸湿了一层。 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晨越,那青年忽然笑开,“掌柜的,说好了啊,食宿全免。” 而后晃晃悠悠的上楼了。 “阿越,我”躺在床上的小孩儿欲言又止,有些委屈的咽下了想说的话。 她知道他想说什么,自从搬来青花城之后他一天天长大,晨越便和他分房睡了,尽管少年很不开心但还是很听话。 他时不时就会想蹭到晨越的房里,都会被撵出去。 叹了一口气,“你先睡吧,今晚我在这里陪你。” 不单是因为他今天受了伤不放心,而是晨越真的心疼了。阿夜自小就懂事,所以即便疼的眼泪汪汪也不说疼。 青年给他接骨的时候,他身子都在不停的颤抖,身上也如同水洗了一般,毕竟骨头断了可不是手上划了口子那般,可他竭力忍着,因为不想让她担心。 坐在床边没敢碰他的伤口,“疼就说出来,虽然并不能让疼痛减轻,但是至少你要说出来,不需要忍着的。” 他瘪了瘪嘴,眼眶瞬间涌上泪意,在灯火下那梨花带雨的模样,惹人心疼的紧。晨越的心瞬间被揪紧了,也微微红了眼眶。 “所以娇儿,可以跟我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没,没事,就是不小心摔得。” 晨越不再说话,替他掖好被子,“睡吧,疼就抓紧我的手。” 他听话的闭上眼。 其实哪里睡得着,骨头都断了,动一下都疼的很,不动也疼,又没有麻药。晨越望了一眼他的腿,深吸一口气。 压制着内心的怒火。 她几乎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睡梦中的娇儿因为疼痛多次惊醒,冷汗淋漓,面色却透着异样的红,他发高烧了。 生病的孩子到底还是扛不住了,在晨越怀里哭的一缩一缩的。微微呓语着,“疼。” “我知道,我知道。”一下一下的拍着他的后背安抚,晨越的视线落在他的腿上,那里又渗出了血。 怎么可能不疼他最开始能忍得住是因为刚受伤,身体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像被刀子划了伤口,刚开始只会有点痛,后面会越来越疼。 摔了一下或者扭到了脚,当时感觉不到多大的疼,过一段时间会很疼很疼。 “阿越,我疼。”他抽泣着。 晨越也红了眼眶。 在大夏的那个时间线里,娇儿很强大,强大到不需要她保护并且可以保护她,可是现在的娇儿不到十岁,这两年来被她保护的很好,和普通孩子一样成长。 一个很强大的人受了伤不会有多心疼,因为知道他会扛过去。 可现在的娇儿,在她看来还是个孩子。 一想到自己捧在手心里好好保护的娇儿,被人弄断了骨头,糟了那么大的罪连个交代都没有,晨越就心里贼拉难受。 就好比自己孩子,辛辛苦苦拉扯大,结果被人给欺负的断了腿,还没一个交代,任何一个母亲或者家人都会冲上去拼命的。 “我知道的,我知道娇儿疼。”可她却无法为他分享任何的痛苦。 烧的迷迷糊糊的少年不住的往她怀里钻,似乎那样就会减轻疼痛,晨越能做的就是抱紧他。 两年前回到大盛的冷宫后,晨越就带着他从宫里逃了出来,然后在青花城一待就是两年。 她想好了,陪他走完完整的一生,不管他要什么她都会给他。但同样的,晨越不会让他变成杀人如麻的杀手,所以这两年来一直刻意控制自己的脾气,以身作则让他做一个与人为善的人。 她告诉他要做一个善良的人,告诉他不要怨恨别人,告诉他被欺负就躲远一点。她想将他教成一个根正苗红的好孩子 他也很听话,让做什么就做什么,来了这里两年,都知道娇儿是个善良的好孩子。 清晨,萧晨越在厨房亲手煮了粥,阿保在一旁打下手。 阿保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了,扔下手里的柴火走到切菜的晨越面前。 “老板娘,我有话跟你说。” “说吧,我听着。” “我们娇儿的腿不是不小心摔得,是被人活活压的。几个小厮按着他,然后被坐着几个成年人的马车从腿上压过去的。” “哦,火别烧太大,炖排骨用文火好些。” “老板娘。”阿保简直要跺脚了,“就算你不爱与人争吵,可那是你的娇儿啊,说不定以后都会变成一个瘸子。” 她切菜的动作顿了一下,正在阿保以为晨越要说什么的时候,晨越只是垂下眼继续切菜。 阿保望着眉目低垂专心致志切菜的老板娘,她没有半点愤怒甚至难过,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这让阿保更为气愤。 第四十八章 忍让过头就是软弱 “您就算怕事儿可现在人都骑到头上来了,不能什么都不做啊。娇儿还那么小就遭了那么大的罪,回来的时候一个劲儿的要我不要告诉你。” “他说,”阿保的愤怒转为了心疼,眼眶都有些红,到底还是个十几岁的少年,深吸一口气缓了一下又说,“他说不能让你知道,不然你会担心的。” “可我实在是忍不住,昨天是一个小女孩儿在街上,那马车就直接冲过去,娇儿为了保护小女孩儿就挡在了小女孩儿身前。” “也因此马车发生了很大的颠簸,然后马车里的人就说娇儿扰了他清净,愣是让人把娇儿按在地上,马车给活活碾过去的。” “哦,灶火快灭了,看好火。” 阿保的火气腾的一下又上来了,晨越这幅淡定的模样,简直是碍眼极了。 “你,我c我不看了,要看你自己看。” 气愤的冲出去,阿保脸上的表情像是要吃人。片刻后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儿跑进厨房,哭的跟个泪人似的抱住晨越。 “姐,阿保哥哥说娇儿哥哥会变成瘸子,真的吗小雨不想让哥哥变成瘸子。” 青花城虽是朝廷都不管的小城,但也有个城主管理城中大小事务,只是城主从未在人前露过面,而且城主大人的选拔方式很奇特,你要是想做上城主职位,那很简单。 你把现在的城主给杀了,你就是城主了。 城主的责任就是护一方安稳,这个安稳是指城内的安稳,毕竟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城内有很多都是隐退的大侠,门口卖煎饼的大妈有可能是深藏不漏的女侠。 巷尾的水果小贩也可能是赫赫有名的巨侠。 为了保证城内安稳,城主府就制定了一套规矩。有仇,可以寻,但要约上比武台光明正大的打,不能伤及无辜,不能出阴招,若是被寻仇的一方不肯迎战,也不能出手攻击。 但如果真的要寻仇,也不是不可以,自有另一套说法。 总之禁止鸡鸣狗盗作奸犯科。 违反的人就会成为全城公敌。 毕竟来到青花城的大侠都是厌倦了江湖纷争,只想安安稳稳的过完余生。 但也有例外,城主府的权利固然很大,但在城中有另一股势力,是城主府都不得不忌惮的存在。数百年前创立了青花城的花家。 以上所有的条例所有人都要遵守,唯独除了花家。 在青花城,花家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存在,无人敢惹,被欺负了也只能和着血往肚里咽,据说每一任的城主能做多久的城主之位,要看花家想让他做多久。 简而言之就是,花家是青花城里的王法。 而娇儿的腿就是被花家少主弄伤的。 被花家盯上,简直比被人寻仇还要恐怖。被花家欺负,要么忍气吞声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老老实实被欺负了后送走瘟神就行了。 要么,生不如死。 夏日炎炎,中午的青花城尤为炎热,青花栈内却是凉爽异常,外出归来的客人一进门便不由舒出一口气,直想连声叫爽。 原来是角落里都放上了冰块和怪异的叫不上名字的东西,输送了一阵阵的凉风。 其实就是风扇,晨越特意找人做的,没有电就只能用机关带动。 客栈的大堂里很热闹,有人高声阔谈,有人安静吃饭,有人笑眯眯的听着别人谈话,时不时应和几句。 老板娘在柜台后算账,小厮在一边不断的瞟着老板娘,表情看上去很是纠结。 到了还是开口,“对不” 一个挑着担子的老头突然走了进来,一阵阵怪异的味道让众人不由看向老头,那老头约莫五十多岁,个不高,眼神浑浊,穿着灰色的粗布麻衣。 将肩上的担子放在了大堂的中央,搞得吃饭的客人瞬间吃不下去了,他把泔水挑进来了,晨越微微拧眉还未来得及说话,阿保就忍不住了。 “你这是做什么请你现在立刻出去。”阿保平日不是个暴脾气的人,只是刚好碰上娇儿的腿伤了,心里窝着火。 那老头姓李,城里就没有不认识他的,李老头早年丧妻中年丧子,家里就他一个人孤寡老人,住着不能避风避雨的茅草屋。 城里人都很热心,却不愿意去帮助他一点,因为这个人啊,说不好听点就是不识好歹。 李老头一句话也不说,就坐在了扁担上,一双眼睛直直瞅着晨越。晨越深吸一口气,颇为无奈的揉了揉眉心,从柜台里拿了一些碎银,“铁柱,把钱给他,请李叔出去。” 城里生意最好的就是青 花栈,不但客栈内冬暖夏凉,食物好吃实惠,还因为那里的老板娘颇负盛名,为人和善笑脸迎人。 而和青花栈捆绑的就有李老头,似乎是吃准了老板娘的为人,每逢店里生意好的时候他总会挑着泔水去捣乱,什么时候给了钱,他就拿着钱去别家买酒喝。 周围的商铺都看不下了,多次规劝晨越好脾气也不是这么使得,他这种人打一顿就好了,不然他会得寸进尺的。 城里就没有一家店铺不被他折腾过,而晨越是这些店铺里唯一一个忍受着他胡闹的。 回回都会给他一些银子了事。 “不能给,老板娘,他就是被你给惯得。要我说直接扔出去打一顿,他下次绝对不敢再来,再来就往死里打。” 阿保截住铁柱手里的银子,恶狠狠的盯着李老头。 “你是要自己出去,还是我把你给打出去。”撸着袖子叉起腰,阿保是真的忍不住了。 两年来,从最初的十天半月来一次,到现在几乎天天都跑到这里来。 李老头一句话也不说,就那么坐着。 “老板娘,这还让不让吃饭了,臭死了。”几个客人忍不住抱怨,回回都这样,他们这些客人都受不了了。 无奈的晨越只好放下笔,“对不住啊各位,我马上处理,为了表示歉意稍后会给大家准备免费的冰西瓜和绿豆汤,给大家解解暑,也算是小店的赔罪。” “老板娘,忍让是好事,可忍让过了头,便是软弱了。”其中一个青年忍不住了。 第四十九章 活人被吓死 都是混江湖的,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可还是觉得这老头过分了。 晨越何尝不知道忍让过头,就是软弱 最后还是给了钱,才算是将人请走。 阿保这几天心里憋着气,素日里活泼开朗的小少年一连几天脸上都是乌云密布。 而晨越却没有精力分给他,因为娇儿这几日总是反反复复的发烧,最狠的一次直接昏睡了一天一夜。城里的大夫没一个敢来诊治的,因为花家人说了,谁敢给他诊治就是和花家为敌。 好在客栈里有一个会医术的江湖大夫。 她守在床边不敢离开半步,生怕娇儿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并将客栈里的事情交给铁柱他们打理。 青年酒鬼又被请进了房内,依旧是醉醺醺的。 “周先生,这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一直反复发烧” “嗝,”那人斜倚在床边,手上还诊着娇儿的脉象,“这是身上的伤太严重了,能撑到现在全靠一口仙气儿撑着。哎,别治了别治了。” 他突然摆摆手,踉跄着站起身子走向门口,“治好了以后也会变成又瘸又傻的累赘,倒不如现在让他好好的走。” 又瘸又傻 好好地走 晨越被这两个词惊的半天说不出话来,她的娇儿会变成傻子吗 “周先生,您是高人,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您若能救回娇儿,晨越便将全部身家给你。” 这倒是让周先生止住了步子,好笑的问她,“你一个小客栈,能有多少身家再者说,老板娘觉着在下是那种贪财的人吗” “如果我说我有” 空气有片刻凝滞,周先生再次确认了一下,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 “来来来,老板娘您听我细说。他这是重伤了筋骨,且受了极大惊吓,才会反反复复的发烧,换句话说现在魂不附体,只剩一只脚还未踏入鬼门关。吃药啥的都不管用,要想让他恢复,得另辟蹊径。” 晨越愣了,还是头回听到这样的说法,伤了骨头会有这么严重,“先生,您这说的太吓人了,娇儿骨头断了便是以后不能行走,也不至于救不回来吧” “这便是老板娘孤陋寡闻了,身上的伤不至于,但是这孩子受了极大的惊吓,活人被吓死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醉醺醺的眸子恢复了一瞬间的清明,他扯着晨越坐在房内的桌边。 “我这里刚好有个法子。来来来,咱们好好聊聊。老板娘可知道为何一下子有那么多江湖人士聚在这里吗” 晨越摇头,她只想本本分分的过完这一生,没太多精力去管顾别人的事情。周先生轻笑一声,看着晨越的眼神有些变了味儿。 “老板娘还真是一心只想做生意,全然不顾江湖上的腥风血雨啊。” “我一介女流又不是江湖人,自然不知江湖事,而现在我只想知道怎么救娇儿。” “这两者可大有关联,江湖上流传着许许多多的传说,九渊镜,清邪珠,年生诀c以及紫琉璃。无论哪一种现世都能引起一场腥风血雨,让整个江湖都为之疯狂。” 九渊镜晨越可是熟的很,传闻中的九渊镜可以让人起死回生穿越时空,但在楚老那里证实起死回生啥的都是传闻,其实九渊镜本身就是一个镜子而已。 但也并不是没有任何功能,就类似监控。记录着这个世界已经发生的一切,至于他们当时能在镜子里看到最想看到的画面其实是因为那里有迷药。 可怜萧溟到最后还以为晨越一次次穿越时空是因为九渊镜,那是一场美丽的巧合而已。而萧溟最后会有记忆,是因为他实在是太菜了。 不给他点提示,他根本玩不过萧晨越。 所以按照娇儿意愿走的世界发展,就索性让他有了自己会预知,并且有九渊镜加持的错觉。巫族人后来告诉晨越,其实九渊镜之所以被传的那么神乎其神,是因为当初巫族第一任族长和他妻子众目睽睽之下消失的时候,只有九渊镜在身边。 传到后面不知道怎么就成了九渊镜能让人穿越时空。 而且巫族的现任族长告诉她,当年族长和族长妻子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已经没人知道,可以确定的是那镜子其实只是族长妻子送给族长的礼物而已。 是从异世带过来的一面古镜。 不知道后世怎么就传出了九渊镜是神物的谬论。 至于巫族有些人有特殊能力,那是事实,可也并不是人人都有,这一点族长也解释不了。 晨越拧了拧眉,恍然觉得眼前的周先生也许是一个以讹传讹的骗子。然 而他下一句话却让晨越变了脸色。 “九渊镜其实是一面普通的镜子,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将其传的神乎其神。又是起死回生,又是能让人到别的时空,简直可笑至极。”他醉醺醺的脸上甚至染上了嗤笑。 “这几样东西老板娘可曾听过” 晨越摇头,听过也不能说听过,她只是一个客栈的老板娘,知道的太多很显然会引人怀疑。 “总归也是无事,那便同你唠唠。话说清邪珠是长在天山之巅的一刻珠子,据说百年前巫族族长身受重伤九死一生,是其伴侣冒着生死去天山之巅寻找清邪珠。” “在清邪珠入世之前所有人都以为那只是一个传说,但有人亲眼目睹了佩戴着清邪珠的人,蛊虫都绕着走。” “至于紫琉璃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模样,只知道是神物,江湖关于紫琉璃的传说更是少之又少。” “那这和江湖人聚集在这里有什么关系”其实晨越已经猜到了大概。 “江湖上有人广发英雄帖,道是年生诀就藏在青花城,只要十日后在城外比武赢了,就可以拿到年生诀。只要让他练了年生诀里的心法,这些伤自然不治而愈。嗝” 酒嗝过后,壶里的酒也空了,周先生无趣的扔开酒壶,双手撑着下巴,笑眼望着老板娘。一双瑞凤目眼波流转,薄唇勾着魅人的笑容,若不是身上酒气熏天,单看那眼神,看上去一点都不像是个喝醉的人。 第五十章 饶他一条命 晨越想起在幻境里和自己的对话,当时提醒过要找清邪珠年生诀,还有一个明明说了,却像是被消音了一样。 或许就是周先生口中所说的紫琉璃。 如果说年生诀可以救娇儿,清邪珠可以防身,那紫琉璃呢 这两年多来,他们隐居在这里,每天都过着安稳的生活,晨越也不想去找麻烦,所以就没有找过那几样东西,甚至问都没问过。 “老板娘,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说。” “什么话。”扯回神思的晨越望着周先生。 “老板娘有点漂亮啊。” 晨越轻笑,“如此说来,周先生也有点奇怪啊。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么多呢和我的身家比起来,年生诀更值钱。外面那些客人是为了年生诀而来,那周先生是为了什么呢” 有了年生诀,他想要多少钱都有人会奉上。这么多天下来江湖的客人们对年生诀绝口不提,心知肚明都是为了那本秘籍而来,但面上都扯着笑称兄道弟。 眼睛里的防备肉眼可见,连同伴都防备,对他们客栈里的人更是戒心很重。 晨越也发现了一些端倪,但她打开门做生意,并不想掺和江湖的那些事,所以也全当看不到。如今周先生却如此直白的跟她说,众人来这里是为了年生诀。 晨越怎么想怎么怪异。 用一个比喻来说就是你要去找宝贝,那你会到处跟不熟的人说你是去找宝贝的吗先不论找不找的到,至少这件事本身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即便是反向思维的话,晨越也觉得很怪异。 但如果你要找的不是这个宝贝,而是另外的,那就另当别论。 “啧啧,老板娘,疑心太重可不是好事哦。” “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不是吗周先生” 夜幕降临,房内掌了灯,晨越坐在床边为他擦拭掉脸上的冷汗,蓝色帷幔上的少年肉眼可见的憔悴了许多,两颊消瘦,嘴唇上都起了干皮,晨越不停的给他润唇,却依旧没用。 “娇儿,你醒了饿不饿,我煮了你爱喝的粥。” “阿越,我会死吗” 他体温依旧高的吓人,晨越什么法子都试过了,又是烈酒擦身,又是这药那药的灌下去,无用。 “不会的,我不会让娇儿有事的。” “那我会变成瘸子吗”小小少年的声音有些哽咽,好看的脸上只剩下虚弱。 “娇儿,你相信我吗”握住他的手,脸上一如既往的平静。 “信的,娇儿最信的就是阿越了。” “那娇儿就安心养伤,什么都不要想,我会让娇儿好好的。如果娇儿撑不下去了,那我陪你一起走,如果娇儿真的傻了或者瘸了,我养你。” “其实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我不怕死,只是害怕以后再也见不到阿越了。也害怕自己会成为阿越的累赘” 从前的小少年可以很懂事的隐藏起自己的情绪,可以忍着常人不能忍受的痛,懂事的让人心疼。可懂事不代表不会怕。 相反的,正因为懂事所以会更害怕。 “我说了,这一次我会陪你到底,不管你去哪里我都会跟着你一起,只要娇儿还是善良的娇儿,我就会一直在娇儿身边。” 夏天是个容易焦躁的季节,炎热沉闷的天气使然。 这一日的青花栈格外热闹。 晨越听到吵闹动静出门的那一瞬间,就看到一道身影在半空中,站在二楼房间门口的晨越和那个人对上了眼,他的眼神似乎在说,不要出来。 下一秒身体就坠了下去,发出沉闷的声响,紧接着便是小雨和铁柱的惊呼。 晨越握着门框的手紧了紧。 走在楼梯上,她便看到了楼下的一片狼藉,铁柱抱着浑身是血的人,桌椅变成了破败的木头,茶具变成了碎片,饭菜就那么洒在地上。 周围围了一圈的江湖大侠,义愤填膺的看着始作俑者。 门口堵了一个软榻,一名男人嚣张的斜倚在软榻上,两个黑衣打手守在他身边。 小雨怯怯的拉着晨越,哥哥交代要她不要让晨越姐下楼,可是小雨拉不住晨越。最后只能躲在晨越身后,恐惧的看着那个坏人。 “老板娘,这里没你的事,你快上去。”铁柱的身上也有好几道伤口。 “花少爷,小店招呼不周,我的伙计怠慢了您,晨越向您赔罪。” 她挡在了阿保和铁柱面前,在半空中对视的那一眼,晨越读懂了他眼里的话,阿保不想让她下楼。 “呵,赔罪就凭你也配给本少爷赔罪”朱红软榻上的男人支起身子,戏谑的看着萧晨越。 花少天,花家少主,是城里有名的恶霸,被他盯上的人大多都不得好死。 不,或许死,是最好的解脱。 花少爷的手段比起当初的凤玄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阿保激动的想要说些什么,可是他如今呼吸都困难,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晨越挡在自己身前。 “花少爷说的是,那花少爷想怎么解决这件事” 花少爷轻嗤,“你的狗好像看本少爷恨不顺眼,巧了,本少爷看他也不顺眼,在这青花城本少爷看不顺眼的人,只有一条路。” 那就是死。 晨越深吸一口气,“我的人,是我管教无方,如果花少爷要怪罪,也该怪罪于我,是我的错。” 站在楼上的唐危看不下去了,却被唐柔制止。 “你在教我做事”花少天俊秀的脸上划过暴虐。 “晨越不敢,只是想求花少爷饶他一条命。” 今日花少天心情很不好,所以他来找茬了。走进青花栈纯属偶然,之前他爹活着的时候放着另一家山珍海味不去,偏爱来这家青花栈。 属实无聊的花少天便高抬贵脚踏进了青花栈。 一个小厮胆敢用那种仇视的眼神看他,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找乐子的机会,一声令下便将青花栈给砸了,看着一群江湖蛮子义愤填膺却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心情便好了一点。 只是眼前的小女子,让花少天觉得有趣。 他仔细的想了想,青花城内好像没有人不怕他,就连城主那个怂货也要让他花家三分。眼前蓝衣女子容貌清越,一双杏眼毫无惧意,反倒是在苦苦压制着什么。 第五十一章 老板娘学狗叫 花少天来了兴致。 单眼皮轻掀,勾了勾薄唇,“你就不问问是怎么回事” “不管发生了什么,都是青花栈招客不周怠慢了花少爷,阿保该打,这店该砸,只是若有下次花少爷大可不必动手,只要说一声晨越自己砸便是。” “阿保年纪小,请花少爷高抬贵手,今后晨越定当好好管教伙计,也会将花少爷的恩情铭记于心。” “呵呵呵,哈哈哈,好,饶他一命也不是不可以。” “多谢花少爷。”晨越微微欠了身子,行了一个周全的礼数。 “你谢早了,我话还没说完,你的伙计今日冒犯了我,本少爷很不开心,就突然想看老板娘学狗叫。” 垂在身侧的手紧捏成拳,晨越抿了唇,死命压抑着心中快要破土而出的怒火。 铁柱拉住晨越,“老板娘,你先上去,这里交给我们解决。” 解决怎么解决 花少天弄断了娇儿腿,晨越不气吗 怎么可能,她气得要命。 阿保气她反应太淡定,她那是淡定吗有谁知道她平静的面皮下刮着的是怎样的狂风暴雨可她能如何硬碰硬吃亏的只会是他们这些平头百姓。 如今砸了她的店,又弄伤阿保,晨越不怒吗 她都想冲上去狠狠揍他一顿了。 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便是城主在这里也要忌惮花家几分,强龙不压地头蛇。花少天在青花城是王法,想要谁的命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般。 甚至于比捏死蚂蚁还要简单。 她是谁 她萧晨越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客栈老板娘,如何去同他斗唇角勉强掀了掀。 “汪。” “老板娘”铁柱着急的想要堵住她的嘴,被晨越躲开。 这一次她没有皇帝护着,没有娇儿护着。之前有唐柔他们,在上京晨越可以横着走,毕竟上头有皇帝宠着。 “汪。” 而她现在还要护着阿保和娇儿。 “老板娘别”阿保艰难的吐出几个字,小雨扯着晨越的手红着眼眶。 “汪。” 阿保自小就在青花城长大,靠着在街头乞讨生活,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年长的乞丐总是会欺负他。饥寒交迫的日子他习以为常,有一日实在饿得受不了了,就瞅着生面孔下手偷钱。 他不敢对着城里人下手,因为城里很多人都会点武功,都是江湖上隐居在这里的大侠。 但实在饿极了他只能挑出一个猎物来,那是带着一个小男孩儿的女子,那天阿保失手了。 并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阿保当时就抱着被揍一顿的想法,毫不畏惧的看着女人。 意外的是女人并没有打他,反而请他吃了一顿饭。 她只问了一个问题,“要不要当我的伙计,给你开工钱。” 阿保当时是嗤之以鼻的,他最讨厌这种自以为是,觉着自己是救世主的人了。他要拒绝的,可是女子又说,“可以做临时工的,就是按时辰算工钱,如果你要做的话就去青花栈。” 阿保当时想着绝对不会去的。 然而某天他饿极了,乞讨的钱也被抢走了,于是踱着步子到了青花栈。女人一眼就看到了他,白忙中就将他拉进去端菜 然后,他饱餐了一顿,并且拿到了工钱。 后来,他就在青花栈扎下根儿了。 老板娘对他很好,好的他都怀疑他们是一家人了。 “汪。” 晨越想着,如果是成年的娇儿在,一定不会让自己受这样的委屈,花少天大概会变成一具很凄惨的尸体。 “花少爷,可以了吗” 凌乱的大堂里,晨越站的身形笔直,面上依旧是一派平静,她擅长隐藏情绪。 花少天无趣的摇头,“还差了点什么,这样吧,看到那里的脏东西了吗狗最喜欢吃了,你跪着在这大堂绕一圈,然后把那些吃了,本少爷就放过你的伙计。” “你”愤怒的铁柱话还没说完,就被晨越一巴掌打了回去。 四目相对,铁柱率先服软。“对不起,老板娘。” 铁柱比阿保沉稳一些,他瞬间就明白了,如果自己的话说出口,会让客栈毁于一旦,并且,他们都会死。花少天不会让他们活着走出青花栈。 晨越望着花少天,“好,花少爷能不能让他们离开” 花少天摇头,“人少了就没意思了。” 他就是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羞辱她。 有那么一瞬间血气冲到头顶,晨越身上的血液都在叫嚣着杀了花少天。 深吸一口气,晨越利落的跪在地上。 冲动是魔鬼,她不是一条命,自己身后不单有娇儿,还有阿保和小雨他们。她可以任性,但不能拿着店里伙计的生命去任性。 如果自己是一个人的话,晨越一定会扑上去弄死花少天,就算弄不死也要来个鱼死网破。 可如今她在权势面前,只有低头。 “汪”屈辱的跪走到洒在地上的饭菜前,晨越抓起来就往嘴里塞。 动作迅速没有一丝犹豫。 因为她知道时间拉得越久,自己只会越来越难堪,还不如速战速决。 “啧,心情是好了那么一点,不如这样,我这两个打手打的也累了,你给他们解解乏如何看你也是有几分姿色的,本少爷保证,只要你做完这件事,我就放过你们,从今以后再也不来青花栈找你们的晦气,如何” 所有的视线都聚集在晨越身上。 屈辱,悲愤,百感交集。 她何时受过这种委屈便是凤玄也不敢这般对她,凤玄那只纸老虎碍于娇儿的存在,也只敢吓吓她而已。 花少天是铁了心想要萧晨越难堪到底。 “够了,你不要太过分”站出来的是某位江湖大侠,长剑在手目光凌厉的看着花少天,众目睽睽之下将萧晨越护到身后,那人三十多岁,相貌堂堂,一身正气。 “就是,老板娘已经按你的要求做了,你怎么能得寸进尺”一个女侠站了出来。 晨越记得他们,他们是一对夫妻,是江湖上有名的侠侣,听人说经常锄强扶弱,声名俱佳。 花少天不悦了,俊美的脸上杀机尽显,冲着底下的人嚷着,“愣着干什么,还不动手。” 第五十二章 我劝你善良 “就是,你当我们都是死的吗这般欺人太甚老板娘,你且上楼去,这里就交给我们了。” 人群中有人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晨越便被一群陌生人给保护起来了。甚至有几个已经拔出武器,蓄势待发了 被一脚踹到的大汉犹豫了片刻,在看到花少天威胁的脸色之后还是出手了。 没有人看到是怎么出手的,只知道眨眼间那对夫妻就已经身首异处,头颅滚到了一边。小雨被吓得晕了过去,晨越也白了脸色。比晨越脸色更难看的是江湖上的一众客人。 原本此起彼伏为晨越抱不平的大侠们都噤了声。 客栈里的空气都似乎凝滞了,众人面面相觑。 那对夫妻武功很高,至少在江湖上也是难逢敌手的,可那黑衣蒙面大汉一招就取了他们的性命。这还只是一个人出手,如果另一个人也出手的话,那他们不是都要死在这里了 众人在猜疑蒙面人到底是哪位巨侠,而与此同时他们更加恐惧的是却是另外一件事。 而晨越深吸一口气,指甲都陷进了掌心的肉里。 这就是为什么没有人敢惹花家的原因。 花家不知道有什么能耐,能让那样的高手唯命是从。花少天为人嚣张且常常欺凌弱小,早就有人看不下去尝试过反抗,结果呢十个武功高强的大侠联手攻击,却被守在花少天身边的两个护卫杀掉。 死相之惨状,战斗结束之快,都超乎想象。 没有人知道他们是什么来历,没有人能打得过他们,只要他们还在花少天身边一天,就没有人能杀掉花少天。 这也是为什么晨越什么都不问,就认错的原因。跟花少天无理可讲,跟他作对,只有死路一条。 你见过活人被吊在城墙上,身上抹了蜜,然后活活喂给秃鹫和蛇虫鼠蚁吗 曾有一风尘女子,因为一句话惹得花少天不开心,就将人剥光了勒令手下在众目睽睽之下侮辱女子,事后还将女子托在马车后面游街。 粗糙的地面将细嫩的皮肤 花少天,是整个青花城的噩梦。 不是没试过反抗,而反抗换来的是花少天的变本加厉。 花少爷嘲讽笑开,“啧,没意思。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罢了,本少爷就勉为其难送你们一程。动手。” 无人敢在帮腔,他们来这里是为了年生诀,不是为了送命。 黑衣人手臂微动,下一秒,萧晨越他们就会成为一具具死尸。 “花”萧晨越的话被人截断了。 “哎哟,这可真热闹啊。” 伴随着清朗的男声,一道修长的身影走进众人视野。手持玉扇,便是如今情况危急,众人还是不免惊叹了一下。 来人一双狐狸眼,高鼻梁,皮肤如同上等的白玉,薄唇挂着浅笑,骨节分明的手指摇晃着玉扇,墨发因此微微舞动。 一身白衣清越,如同天上下凡的谪仙一般,那是一个极美的男子,美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弯弯的桃花眼打量了一番客栈里的惨相,男人嫌弃的啧啧两声,“好好一个客栈,玩成了这样,花少爷,你也太不懂怜香惜玉了,便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也不该这般作为啊。” 那人几步走到晨越面前。 客栈外早已围了一圈人。 花少天看清来人,冷哼一声,“原来是你啊,怎的你和那女人有一腿” “我倒是想,人老板娘也看不上我啊,花少爷啊,我好歹跟你爹也算是朋友,别怪我没提醒你,有些人啊,你惹不起。” 众人面面相觑,这是来劝人的还是来挑事儿的 果然,花少天别这句话激怒,“笑话还有本少爷惹不起的人” “小朋友,我劝你善良。但你要是真不怕死的话,请随意造。” “看来你这城主当的也不怎么样啊,半点威严都没有。”一道女声突兀的插入,众人抬眼望去,便看到容貌绝美的女子领着一名小孩儿下楼。 城主轻笑,“唉,没办法,谁让本城主无能呢自然是不及女侠了。”他那开心的模样一点都不像是在说自己无能,反而像是在介绍自己的丰功伟绩。 唐柔失笑,“醉寻花,你的能力若是和你的脸皮一般,那便真的是无敌了。” “话可不是这样说的,我便是有能力也使不出来啊,不如这样,你当我的靠山,那我便有底气了。毕竟有大盛将军府做靠山,谁若是惹我不开心了,我便找你给我做主。” “到时候您那战无不胜的战神兄长领着千军万马来踏平这个小城 ,那多有面儿啊。” 醉寻花长了一张很美的脸,初见只觉得是谪仙下凡,等对方开了金口才知道,这哪是仙啊惋惜之情油然而生,多俊的一张脸啊,你说怎么就长了一张嘴呢 话从他口中说出,愣是被裹上了无赖和贱贱的感觉。 这俩人一来一往,聪明的都知道,是在暗暗警告花少天。他若还要纠缠不休,那便是和大盛的将军府为敌。 花少天领着人离开之后唐危才仰着小脸问唐柔,“姑姑,为什么早点不出来” 唐柔点了点他的额头,宠溺的道,“时机很重要,并不是有权力就能吓住坏人。之后姑姑和你解释,现在我们先帮忙收拾一下,好吗” 唐危开心的点点头,“好,听姑姑的,刚才姑姑不愿意下来,我还以为姑姑害怕了呢,但原来不是,姑姑还是那个善良的姑姑。” “什么意思姑姑如果是坏人你就不认姑姑了是吧”唐柔佯装生气,逗弄着小侄子。 唐危愣了一下,紧紧的握着唐柔的手,可以看得出来,唐危很是依赖唐柔。实诚且有些语重心长的说,“也不会,姑姑永远是我姑姑,但如果姑姑是坏人的话,我会有点失望。” 唐柔失笑。 时机很重要,人和也很重要。 如果唐柔一开始就站出来,亮出自己的身份,花少天很可能会将唐柔困死在青花城,甚至将人给杀害。唐柔自身逃脱不是难事,可她还带着一个小唐危。 第五十三章 花家着火了 而唐柔和唐危也会成为青花城内新的冤魂,花少天甚至可能会为了灭口将整个青花栈里的人都灭口。在这青花城他是王法,谁又敢c谁又会为一个陌生人叫冤呢 城主府和花少天素来不合,双方都忌惮着对方的势力,城主让花家三分,花家也惧城主府三分。但如果城主府搭上了大盛上京的将军府势力,花少天就不得不忌惮。 无论今天是唐柔站出来,还是城主站出来,花少天都不惧怕,他怕的是城主府和大盛赫赫有名的将军府牵上线。 他们的对话提醒着花少天,他若是敢继续胡作非为下去,惹了唐柔不快,或者唐柔不能活着走出青花城,城主府就会立刻联系上京的将军府。 届时,唐义忠,唐柔的哥哥会带着千军万马,来踏平青花城。 除非他能将城主府也瞬间铲平,很显然,花家虽能压制城主府,却无法根除城主府的势力。 三言两语间,一场硝烟的平息,也是另一场硝烟的开端。城主府和花家,怕是要开始新的斗争了。 晨越望着他们,突然很想上去抱抱他们。 跟他们说,“我想你们了。” 可她只是站在原地冲着他们道谢。 “怎么样周先生,这孩子没什么大碍吧” 醉醺醺的周先生呵呵一笑,“没事儿,能有什么事儿” 晨越松了一口气。 “就是断了几根肋骨而已。” 床上的少年毫不担心自己的身体,反而扯住晨越的手,“对不起,老板娘,都怪我,都是我的错。” 今日花少天就是心情不好想要找人整整,刚好阿保看他的眼神不太友善,所以他就借题发挥。其实不管阿保怎样对他,他都会杀几个人才甘心。 毕竟在这青花城,花少天杀的人早已经数不清了。 一年前花家的老家主还活着的时候,也算是有个人能管制花少天,自从老家主死后花少天就肆无忌惮,在他看来人命不过是可以玩的玩具。 晨越也觉得后怕,若不是唐柔和城主醉寻花一唱一和将人赶走,晨越不敢想今日自己会经历什么。 这人啊,最怕的就是有了软肋。 就如同晨越,孑然一身她可以豁出去,可现在不行,她得为了阿保他们想,不能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让他们都丧命于此。 “你们好好的,比什么都强。先别说话了,等你好了,想说什么我都听着。” 这不过两天的功夫,娇儿断了腿,阿保断了肋骨。 阿保流着泪,他现在呼吸都痛的要命,身体像是被碾碎了一般。 “我可能撑不下去了,你让我说完。”不然他怕自己再也没办法跟晨越说那些话。 “老板娘,对不起,虽然我知道你不会怪我。可我还是要说对不起,不单是今天的事情,还有这几天我都给你脸子看,其实我比谁都清楚,娇儿是你的命。你比谁都难过,我其实更气自己,是自己太无能,都保护不了你们。” 他握着晨越的手,仿若在交代遗言一般。 “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就是碰到了老板娘。在我心里,你们都是我的家人,如果有下辈子,我希望真的能做你的家人。” 晨越也红了眼眶,鲜红的血不断的从少年的嘴里涌出来,晨越红着眼眶,也握紧了他的手,“我知道,我们本就是一家人,所以阿保你要撑着,一定要撑着。” “老板娘,我” 他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阿保是她在两年前街上遇到的孩子,从最开始防备所有人,后来渐渐接受了铁柱和晨越他们,渐渐变得活波开朗,他虽然嘴上抱怨但是将所有人的喜好都默默的记在了心里。 他宁愿自己累点也不愿意晨越累,即便这几天生气了,却还是照顾着晨越和娇儿,会按时提醒她吃饭,会在晨越趴在床边不小心睡着的时候,动作很轻的把晨越抱到床上。 晨越握紧了他的手,眼泪滴答在阿保的手上。 她是真的将阿保当成了弟弟的,还有铁柱小雨,他们都是她的家人。 两年时间,说起来不长,可这两年她每天都能看到他们,每天都一起吃饭,一起开心的大笑,一起迎来送往。 晚饭的时候气氛有些凝滞,小雨趴在晨越的胸前,“姐,你别伤心,还有我和铁柱哥哥呢。” 晨越勉强勾起笑容,“恩,我知道。” 她还有他们,他们还要生活下去。 不管发生了什么,总归还要生活下去。 日子恢复了平静 ,因为醉寻花的帮助娇儿的身体有好转的迹象,这让晨越松了一口气。 唐柔和唐危也搬去了城主府,店里的江湖客人们都在等着几天后的比武大会。 这一天的青花城格外热闹,不论老少的人们都站在了大街上,满头大汗却依旧不愿意回家乘凉,就站在阳光下望着某一个方向。 阳光照映在他们脸上,将他们幸灾乐祸和痛快的表情照的格外清晰。 花家着火了。 冲天的大火炙烤了大半个青花城,那火怎么都灭不下去。 每个人都期盼着,烧吧,烧吧,最好烧死花少天那个王八犊子。 众人指指点点,说着这是天意,大白天的突然就自己烧起来了,那火势怎么都泼不灭,越用水浇火势就越大。原本想方设法阻止花家人扑水的人们,也停止了动作。 今天,是阿保的头七。 有人说这是阿保的冤魂作祟,来找花少天偿命的。 那场火从中午一直烧到了下午,所有人都有一个相同的愿望,希望花少天和他的走狗们长眠在这场火里。 可有时候老天爷就是那么的不长眼,那场火烧死了很多人,刺鼻的焦炭味一直到晚上还没散开。 可那场火唯独没烧死花少天。他被身边两个黑衣人救了出来。 醉醺醺的周先生趴在晨越的柜台前,“老板娘,你说这火烧的可真妙啊,偏偏烧了花家,其他地方只遭了一点殃儿,而花少天也损失了一双腿,听人说啊,那双腿都烧成焦炭了。妙,真是太妙了。” 第五十四章 哪有老板娘好看啊 饶有兴味的眼里别有意味,瑞凤目里装满了晨越的身影。 晨越轻笑,“周先生说什么就是什么。” “啧,没意思,我想听的不是这个。” “那周先生想听什么” 适逢小雨回来,小女娃嘟着嘴很是不满的望着自己的哥哥。 一看到晨越就迫不及待的扑进晨越怀里,“姐,哥哥是坏人,我再也不要理哥哥了,哼。” 晨越失笑,“这又是怎么了谁又惹我们家小公主生气了” “哥哥,哥哥是大坏蛋,他不让我吃糖葫芦。” “哥哥是为了你好,是因为了怕你吃的糖太多了会牙疼,你要知道,牙疼的时候可没有人替你疼。” “可是,可是我就只想吃一串,哥哥非不让,还把卖糖葫芦的大叔给我的糖葫芦扔了。” 小雨和铁柱是亲生兄妹,两个人在没有遇见晨越之前相依为命,在街头以乞讨为生,是阿保介绍给晨越的。娇儿还因此取笑过晨越每回上街都能捡个人回家。 对此晨越很无语。 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铁柱,对方也看着晨越,发觉晨越在看自己之后局促的移开了视线。自从阿保走了之后,这还是晨越第一次正式打量铁柱。 刚把他们带回来的时候铁柱还只是个半大的孩子,如今不过是两年时间,个子抽了很高,黝黑的脸上也初露成年人才有沉稳之姿。 铁柱一直以来都让她很放心,因为那孩子很懂事。 比之阿保的咋咋呼呼,铁柱是那种一言不发的做事的类型。 “这样啊,那既然你不要哥哥了,我们就把哥哥赶出去好不好” 小雨眼睛亮了一下,“可以吗” 晨越点头,“当然可以啦,只要我们的小雨能开心。把他赶出去之后小雨就再也不会看到他了,但是从今以后小雨就要自己洗衣服,被人欺负了也没有哥哥帮你出气。” “还有就是以后偷懒不想走路的时候,就没有哥哥背你了。不过我看小雨也是个大孩子了,也不需要哥哥这种生物了,对不对” 她瘪了嘴,“姐,我发现你也挺坏的,就会吓我。” 粉嘟嘟的小嘴嘟的都快能挂酱油瓶了。 “你们都是坏人,哼,我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 小女娃抱着胸,傲娇的别过脸去。一副我再也不搭理你们的架势,晨越被她逗笑了,戳了戳她的小肩膀,“真生气啦” “哼” “真的哄不好了” “哼” 铁柱无奈,“小雨,够了啊。” 小雨压根没有施舍一个眼神给哥哥,甚至连个鼻音都没有了。 “哎呀,完了,我们的小公主生气了,还不理我了。那既然这样我就只能把买糖葫芦的钱放回柜子里了。”晨越捏着一个铜板,在她眼前晃过之后作势就要往钱柜子里扔。 “哎呀,不可以啊,那是给我的。” “不生气了” “我才不会生姐的气,姐最好了。” 说话的时候那眼神一直放在铜板上,晨越无奈的把钱递给铁柱,“带她去买吧,偶尔吃一个没关系的。” 铁柱点点头。 欢呼雀跃的小雨在临走前扒拉着晨越,在她脸上印下一个香吻。 望着两个人远去的背影,突然有些不舍。 周先生眼见女人流露出悲伤的眼神,挑眉,“老板娘,你这是又打什么算盘” “周先生,要是实在无聊不如帮忙去看着娇儿,虽然城主给他渡了一些真气,暂时护住了他的心脉,可到底还是受了那么重的伤,也不知道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别忘了,娇儿康复之后我才能给你那些东西。” 周先生嘿嘿一笑,“老板娘放心,你的娇儿绝对能撑住,否则我拿命跟你换。话说老板娘还没告诉我,是怎么在青天白日下,将花府给烧了的。” 晨越一个眼神过去,周先生立马意识到这里是在大堂,看了一眼周围,没人注意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哎呀老板娘说说看嘛。” 能有什么法子 晨越垂下头接着算账,权当周先生不存在。 青花城外搭了一个擂台,一群武林人士聚集在台下,面色难看的花少天坐在台上。一双腿上包满了绷带。 今天比武的彩头是年生诀。 “老板娘,你真的不去看看吗今日城主和花少天都去了城外,城里很多人都去看热闹了。”周先生这几日总是缠在晨越身后。 搅得晨越不胜其烦,“那热闹有什么好看的周先生,您能离我远点吗” “彩头可是年生诀啊,有了年生诀就可以让你的娇儿断骨重造。你知道年生诀有多重要吗” “不会医术的人练了年生诀,都能成为神医。不懂武功的凡夫俗子练了年生诀,都能成为江湖巨头。你知道花少天身边跟着的那两个人吗那天出手你也看到了。” “他们就是练了年生诀其中一卷。江湖上有传言说,得到年生诀就能得到天下,那都是小看年生诀了。据说修炼了年生诀可以长生不老哦。” 晨越擦桌子的动作顿了一顿,回过头看着周先生,“你要是好奇大可以去看,在这里缠着我算是什么事儿” 醉醺醺的男人摇头晃脑,“那玩意儿哪有老板娘好看啊” 晨越歪了歪头,好整以暇的看着周先生。 “论起好看来,也没人比的过你啊。” 周先生但笑不语,四目相对,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啧啧,老板娘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很可怕,人家会害怕的。” 晨越一个白眼险些翻上天。 不是不去看比武,只是去看了也没用。 糖葫芦的叫卖声引起了晨越的注意,晨越这才想起,其实娇儿也很爱吃糖葫芦。出门买糖葫芦的空档,那些去比武的大侠们已经回来了。 大堂里的气氛有些凝滞,这场比武结束的速度超乎了晨越的想象。 很多人都挂了彩,一大群人出去如今回来的却只有几个,原本还维持着表面和谐,小心翼翼的隐藏着自己的防备,如今却半点没有掩饰,所有人都在戒备着身边人。 第五十五章 所有人都中蛊了 “我们来到这里之后对年生诀之事绝口不提,这花家是如何得知的” “花和尚,你什么意思难不成我们这里有内鬼” 江湖盛大,如今江湖上大半颇负盛名的大侠都聚集在青花城,进行一场比武,赢得可以得到年生诀,是当初他们收到的帖子上清清楚楚标明的。 只有接到帖子的人才知道这件事。 青花城里的民众对此浑然不觉。 而花少天不知道哪里得到的消息,抢走了年生诀。他们试图抢回来,但对方武力值太高 “哼,人心隔肚皮,这年生诀的消息瞒的那么紧,却还是被花少天知道了,要么就是有人和花少天勾结,要么把我们引到这里来的,就是花少天。” 一进门就感受到气氛凝滞的晨越支开了铁柱,“铁柱,给客人们准备饭菜。” 晨越总觉得他们下一秒就会打起来。 铁柱有些魂不守舍的应了一声,“知道了。老板娘,你今天看到小雨了吗” “没有,怎么小雨不是和你一起出去的吗” 他脸色白了白,“我,我今天光顾着看比武了,没注意小雨什么时候不见的。我以为她回来了。” 最近的青花城总是有孩子失踪,想到这里,晨越也变了脸色,当下也顾不上客人了,“先去找小雨。” 这边铁柱刚走出门口就脸色大变,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面目通红,血管爆出,跟在身后的周先生见状便将其带回客栈,铁柱缓了半晌才缓过来。 酒气冲天的男人突然恢复清明,凝重的看着晨越,“他中蛊了。” 被吸引的江湖人看着柜台处的三个人,然而下一秒他们都变了脸色,因为周先生说,“这里所有人都中蛊了。” “这是何意”原本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质问道。 周先生凝重的道,“方才诸位回来的时候在下便感觉到有些怪异,只当是自己多疑了,知道这位少年想要出去的时候突发症状,在下才敢肯定。” “诸位,都被人种了蛊。” 空气都似乎结了冰,晨越大气儿都不敢出一下,一个人便罢了,所有人都中了蛊 时至深夜,所有人都汇聚在大堂里,门口是一滩血迹。有人不信周先生所说,便走出去试了试,这一试就没能活着回来。 现在的情况是他们都被困在了青花栈,身体里都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种下了蛊。 铁柱不懂武功,被人种蛊毫无所觉便罢了,可是江湖上的人也都被种蛊,并且没一个发现的,那下蛊的人到底有多强大 “老板娘,方才那副画面属实有些恶心,都叫你不要看了。来,到哥哥怀里来,哥哥给你安慰。” 想起方才看到的血腥画面,晨越不由白了脸。 往日里只在恐漫里看到的蛊虫破体而出的画面,如今她亲眼见着了,比之漫画里简直是更加劲爆血腥。 就在刚刚,有人不信邪想要走出去,结果刚出了青花栈的大门,就立刻被体内的蛊虫吞噬干净,最后蛊虫冲破他的身体,钻进了某个人的身体,然后那个人也死了,只不过死法变成了被吞噬了血肉。 只剩下一层皮覆盖在骨头上,那画面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 若不是这些人出手快将蛊虫烧了,估计今天所有人都难逃一个死字。 晨越有点反胃。 周先生悄咪咪的伸出手给她顺气,晨越反应很大的拍开了试图摸上自己背部的手,转了个身子彻底远离了周先生,那厮巴巴的望着她。 刺鼻的腥味刺激着在场的每一个人,灯火通明的客栈内每个人的脸色都难看至极。 最终晨越还是坐不住了,若是往日里她可以在客栈内耗下去,可是小雨还没回来,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她实在是心焦。然众目睽睽之下,她却不敢有半分动作。 如果她平安走出青花栈,恐怕众人会怀疑是她下的蛊。 虽说等她走出青花栈之后,这些出不去的人也拿她没办法,但是娇儿和铁柱在这里,最后她还是得乖乖的回到这里来。 而且她也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被下蛊,一想到自己身体里可能有那种要人命的蛊虫在,晨越不由自主的捂住嘴唇。 内心烦躁不已。这是造了什么孽几次三番的被人捏在手心里当玩具 在极度压抑的情况下,人们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怀疑身边的每一个人。 一番思量下来,晨越实在是不敢轻举妄动。 啪的一声,一只大掌排在桌子上,震得茶杯都蹦了起来。众人看向声 源,只见一名光头大汉横眉倒竖,浓眉大眼,脖子上还挂着一串佛珠。 便是刚刚拍桌子的花和尚。 眼含怒火的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难道我们要困死在这里得想办法出去。” “出去呵,方才的情形你不是没看到,如何出去”接茬的是一个身形矮小的驼背小老头,约莫五十多岁,倒吊的三角眼布满犀利,捋着胡子泼了一盆冷水。 “诸位在江湖上都是赫赫有名的大侠,如今却被困在这小小的青花栈,本是为了年生诀而来,现下倒好,年生诀没了,说不定小命都要交待在这儿。” “鬼玉子,你少说风凉话,别忘了,你自己也出不去。”光头大汉冷声道。 “谁说的这白玉蛊是子母蛊,有无数的子蛊,但母蛊只有一个。这种蛊毒本不可怕,若身藏母蛊的人不驱动母蛊,被种下子蛊的人就不会死。” 所有人都看着正中央的鬼玉子。 众人这才想起,鬼玉子早年和巫族有过接触,而巫蛊之术没人能赢得过巫族。鬼玉子也是江湖上为数不多擅长使蛊的人。 而如今他们在怀疑,或许这蛊就是鬼玉子给他们下的,目的就是等他们拿到年生诀之后,利用蛊毒威胁,然后鬼玉子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得到年生诀。 众人眼中的怀疑让鬼玉子失笑。“若是能找出母蛊,老夫便能给各位解除子蛊。我想下蛊之人一定就在这青花栈之内窥视我们,只要有人走出青花栈一步,她便会驱动母蛊。” 第五十六章 目的不纯哦 嘲讽的瞥了一眼大堂中央的人,“打从老夫来到这里的那一天就觉着奇怪,这么多老熟人重新回到这里,不惜用年生诀做引子,也要将人都聚集在此,这个人呵呵,目的不纯哦。” “如今我们都被困在这青花栈,便更加佐证了老夫猜想。” 一句藏头藏尾的话,却让众人脸色更加难看。 “你说是吗老板娘” 突然被叫到名字的晨越拧了眉,有些懵的回视鬼玉子。 “这个,小女子真的不知。” 铁柱察觉到众人渐渐诡异的眼神,本能的护在晨越面前,周先生单手撑着下巴,好整以暇的看着一场大戏开演。 “不知这客栈里没有中蛊的人,只有你了吧”鬼玉子一双三角眼如同毒蛇的眼睛,淬了剧毒一般,犀利的盯着晨越。 晨越无奈的叹了口气,“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有没有中蛊。” “我们住在你的客栈里,吃着你们煮的饭,你想要给我们下蛊也不是难事。”大汉怀疑的看着萧晨越。 一人挑头,所有人都开始找蛛丝马迹,那大汉又接着道,“若是你广发英雄帖,将我们所有人都引来这里,来个瓮中捉鳖,那这一切便说的通了。” 通了 怎么就通了晨越觉着好笑。 “这怎么就通了我与你们无冤无仇,又何必费尽心机将你们引到这来又作何要给你们下蛊我闲的吗” “哼,无冤无仇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听人说你是两年前搬过来的,两年前你搬到这里之后就开始筹谋,利用年生诀将我们引到这里来。” “又和花少天上演了一出苦情的戏码,不就是为了麻痹我们放低我们对你的戒心”鬼玉子阴测测的说。 “如果你不想死的太惨,就将母蛊交给我们。”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晨越身上,那眼睛里都渐渐裹上了杀意。 被莫名其妙扣了个大帽子的晨越心塞不已,明明什么都没做,怎么就成了众矢之的她最怕的就是被这群人怀疑上,尽管什么都没做,可是经验告诉她,这些表面看上去正义凛然的大侠,会草木皆兵。 换了任何人在这种情况下都会草木皆兵。 “不可能,我们老板娘绝不会这样做。”铁柱这个时候了还不忘维护晨越,晨越很是感动。 “诸位,我理解你们的心情,可真的不是我下的蛊,我去哪里给你们弄解药” 明明是一场漏洞百出的栽赃,然而人们都只愿意相信自己想去相信的,这是人的通病。 “你交不交” 渐渐被围在一个圈子里的晨越欲哭无泪,她交什么 “我没有下蛊,也不会下蛊,我若真的有你们说的那么厉害,怎么可能会被花少天欺负”甚至娇儿的腿被花少天弄断了,都不能立刻去找他算账。 然晨越现在不敢提娇儿,因为怕他们拿着娇儿的性命威胁她。 “你若真的不交,那我先宰了他。”高处传来的声音让晨越后背发凉,抬头望去,果然看到被满脸皱纹的道长挟持的娇儿。 面色苍白的少年额头满是冷汗,腿上的伤口再一次鲜血淋漓,晨越当即就变了脸色,恶狠狠的看着道长。 “放了他,我说了我不是下蛊的人,我若真的给你们下了蛊,还会留下把柄给你让你来要挟我吗”一直面无表情的晨越终于急了。 他们胡搅蛮缠也就算了,竟然还用娇儿威胁她。 “别装了,青瓷,你若是老老实实交出解药和年生诀,我们可以给你一条生路。” 此时的晨越一颗心都挂在了娇儿身上,生怕他的伤口恶化,那道长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竟然抬起脚威胁,“你若不交出来,我现在就让他的腿再断一节。” 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晨越额头也溢出冷汗,她知道,道长并不是说说而已,是真的会让娇儿再受一次断骨之痛。内心焦急如焚,连呼吸都变得粗重。 “我说了,我没有勾结花少天,也从来不知道年生诀是什么东西,更没有给你们下蛊,更不是你们所说的那个青瓷,我要怎么做你们才肯相信” “别狡辩了,再装下去就没有意思了。当年我们就不该放你一条生路,否则也不会有今日之事。”鬼玉子冷笑,晨越毫不怀疑下一秒他就会杀了自己。 三人成虎,她百口莫辩。 晨越明白自己能逃出去的几率为零,蓦地冷笑一声,“这客栈里没有中蛊的,可不止我一个。你说是吗,周先生” 一直看戏的人突然被叫到名字,懵懵的指着自己的 鼻子,然后笑眯眯的道,“是的呀,我也没中蛊。” 鬼玉子背着手,弯着身子靠近周先生,确定他身上确实没有蛊的味道,微微拧了眉,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周先生,“那你们便是一伙的,这几天你们眉来眼去,他定然是你的帮手。” 晨越被气笑了,感情是逮着她不放了 “眉来眼去,哈哈,这个形容词好,还是你有眼光。” 晨越深吸一口气,“你们,别太过分了。” 周先生嘿嘿笑着,走到晨越身边搭住她的肩膀,“你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吗叫声哥哥听,我便告诉你。” “怎么回事呵,大概就是他们当初肯定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极有可能是灭了人家满门,而有一个叫青瓷的孩子逃了出去,那孩子和我年纪相仿,所以他们就觉得我是青瓷。” “早两年搬到这里来,就是为了筹谋策划,将他们全部都引到青花城一网打尽,完成我的复仇。对吗然后,自己把手拿开或者我给你砍下来。” 在晨越染上暴戾的眼神下周先生默默的摸了摸鼻子,试探的问道,“那他们为什么说你和花少天勾结,你总不知道了吧” 晨越深吸一口气,觉得很烦。 这种被人拿捏的日常,真不爽。 他们之所以会说她和花少天勾结,大概就是因为今天比武,最后年生诀落在了花少天的手里。而前几日发生的一切,在他们看来是花少天和她故意演的一出戏,为得就是麻痹他们。 第五十七章 忍个锤锤 当你觉得一个人可疑的时候,她所做的一切都显得很可疑。他们已经先入为主的定了她的罪 对此,晨越只想说,他们可真会脑补。 “能不能请你们把我的娇儿还给我,你们想怎样都可以,只要让我们离开,这店也送给你们了,我发誓我真的不是青瓷,若是我有半句假话,天打五雷轰。” “你还敢说你不是青瓷当年之事在场的人都绝口不提,你又是如何得知” 如果她是青瓷,他们现在早就变成渣渣了。 “大哥,这是你自己说的,但凡有个脑子都能猜出来啊。你们是有多心虚,才会被人带了一波节奏就慌了神,草木皆兵也要带智商好吗” 晨越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自己血压飙高了许多。 周先生忙不迭点头,笑眯眯的给晨越打着扇子,“就是就是,看把我们老板娘给气的。” “而且,倘若我是青瓷,就凭你这般激怒我,我早就催动那所谓的母蛊送你下地狱了。你且想想,是你动手快还是蛊虫要你命的速度快”晨越是真的怒了。 “诸位听我说,即便她不是青瓷,可所有人都中蛊了唯独她没有中蛊,这只能说明,她身上要么有解蛊的东西,要么她也和青瓷有所关联。”鬼玉子幽幽的开口。 鬼玉子是铁了心不想放过萧晨越。 “总之这个老板娘绝对不是等闲之辈,放过她只会留下后患。” 每个人都带着怀疑和杀机看着晨越,晨越明白,今天不管她怎么强调自己不是青瓷,他们都不会相信。而鬼玉子也是铁了心想要拉自己下水。 如今不管她说什么在他们看来都是在狡辩。 那还说什么,晨越望了一眼娇儿,深吸一口气,有句话叫做百口莫辩。 那就不辩了。 冷冷的看着鬼玉子,“你说的没错,我就是青瓷。” 鬼玉子眯了眼,“诸位还等什么赶紧杀了她。” “谁敢动我就让他再也走不出青花栈半步。别忘了你们体内还有子蛊。” 染着杀机的话瞬间让蓄势待发的众人顿住动作,如同野兽一般的眼神聚焦在晨越身上,被人群围在中央的女子一身蓝衣,眉眼都淬上了杀机。 周先生微微眯了眼,望着萧晨越的眼神意味深长。 如今她大大方方承认自己是青瓷,他们反倒有些顾忌了。面面相觑,一时间愣是没有半个人敢说话。 晨越轻嗤,这便是人的尿性。你越是苦苦隐藏一件事,被发现的就会越快,你越狡辩别人就越不会原谅你。 但如果一开始你就大大方方的说出自己的目的,别人反而不容易相信。 “怎么不信不信我现在就催动母蛊给你们看看这一次,搞死谁呢是你” 修长的手指缓缓指过花和尚,又落在老道士身上,“还是你” “又或者,是你”最后定定的看向鬼玉子,晨越唇角勾起了笑容。 “诸位放心,只管动手杀了她,老夫可以替诸位解了身上的蛊。” 似是有所动容,众人看着晨越的眼神多了杀机。 “就凭你你别忘了你体内也有子蛊,你若真的那么有本事,我又怎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给你下蛊” 淡定的抿了一口茶,既然他们不放她和娇儿走,那她就不走了。 他们想玩,她就和他们玩。 是人都有脾气,晨越忍了两年,如今再忍下去小命就没了,那还忍个锤锤 “你”鬼玉子却是突然的哑口无言,恍然觉得自己给自己下了个套,阴森森的视线紧盯萧晨越。他若说没察觉,便说明他的巫蛊之术不敌晨越,若说有察觉,却没有第一时间提醒大家,那这些人群起而攻之的对象就会变成他。 他和晨越都心知肚明,这蛊是他鬼玉子下的。 “我什么” 鬼玉子冷笑开来,“白玉蛊并非无解,母蛊定然在她身上,只要找到母蛊就能解蛊,诸位,还不快上” “白玉蛊的确在我身上,就在我体内,在我的脑子里,可我告诉你们,我死了,你们也得死。” “别听她瞎说,诸位只管上便是,老夫有把握救你们。” 众人也算是看出来,鬼玉子这是想要老板娘的命。依然走到楼下的道长质问道,“鬼玉子,江湖上传闻你的蛊虫王天下无敌,青瓷也算是半个巫族人。你为何不出手反而一再的要我们出手” 众人也算是回过神来了。 鬼玉子这是拿他们挡枪使了。 青瓷的出 现让他们乱了分寸,一时间如同疯狗一般见人就咬,如今老板娘说出自己是青瓷之后,他们反而觉得不对劲。 老板娘若真的是青瓷,给他们下蛊之后就可以逃之夭夭,何必留在这里 都是混江湖的,便是蠢也蠢不到哪里去。 为什么不自己动手,问的鬼玉子哑口无言。鬼玉子是什么人,在场的人可是心知肚明,仗着巫蛊之术滥杀无辜,如今却对一个女流之辈束手无策。 或许不是不想下手,而是他已经下过手,却失败了。 若论起真格的来,在场的诸位和鬼玉子不相上下,但若是论起偷袭和手段来,鬼玉子也是难逢敌手。 “啊” 凄厉的惨叫声过后,客栈的门被撞开,一具身体慌张的爬进青花栈,众人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人。 片刻后,英姿飒爽的唐柔提着剑也走进了青花栈,身后依旧跟着唐危。 有人看到了街上的惨状,而后就变了脸色。 密密麻麻的巫蛊将青花栈围了起来,鬼玉子眼明手快的关上门,将巫蛊拒之门外。 晨越赶忙上前查看唐柔和唐危,“你们没事吧” “我们没事,倒是城里突然出现了很多恶心的蛊虫,方才我们一路躲避,就跑到这里来了。而且城里人似乎都跑光了。” 转眼间青花栈已经被蛊虫围住。 然蛊虫却在五米之外停住了。 这是要将他们困死在这里。 而如今晨越的所有心思,都落在了那个狼狈的男人身上。 只见大堂中央的男人双腿缠满纱布,狼狈的趴在地上,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灰头土脸的喘着气。 第五十八章 下一个就轮到你了 而鬼玉子话里话外都是想要老板娘的命。他难道不怕醉寻花 已然走到楼下的道长质问道,“鬼玉子,江湖上传闻你的黑蛇蛊虫王天下无敌,你为何不出手反而一再的要我们出手” 被抢了年生诀加上青瓷的名头让他们乱了分寸,一时间如同疯狗一般见人就咬,如今老板娘说出自己是青瓷之后,他们反而觉得不对劲。 老板娘若真的是青瓷,给他们下蛊之后就可以逃之夭夭,何必留在这里 都是混江湖的,便是蠢也蠢不到哪里去。 为什么不自己动手,问的鬼玉子哑口无言。鬼玉子是什么人,在场的人可是心知肚明,仗着巫蛊之术滥杀无辜,如今却对一个女流之辈束手无策。 或许不是不想下手,而是他已经下过手,却失败了。 若论起真格的来,在场的诸位和也只有一两个能和鬼玉子不相上下,但若是论起偷袭和手段来,鬼玉子是难逢敌手。 “啊” 凄厉的惨叫声过后,客栈的门被撞开,一具身体慌张的爬进青花栈,众人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人。 片刻后,英姿飒爽的唐柔也飞奔进了青花栈,背上还背着个唐危。 有人看到了街上的惨状,而后就变了脸色。 密密麻麻的巫蛊将青花栈围了起来,花和尚眼明手快的关上门,将巫蛊拒之门外。 晨越赶忙上前查看唐柔和唐危,“你们没事吧” “我们没事,倒是城里突然出现了很多恶心的蛊虫,方才我们一路躲避,就跑到这里来了。而且城里人似乎都跑光了。” 怪不得方才闹出那么大的动静都没有人出来看热闹,如今的青花城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青花栈已经被蛊虫围的水泄不通。 然蛊虫却在五米之外停住了。 这是要将他们困死在这里。 而如今晨越的所有心思,都落在了那个狼狈的男人身上。 只见大堂中央的男人双腿缠满纱布,狼狈的趴在地上,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灰头土脸的喘着气。 萧晨越望着他,突然笑了。 那笑容让周先生觉得毛骨悚然。 呵,不正是前几日砸了青花栈的花少天吗众人相视一眼,最后都把目光定格在,白天在众目睽睽之下,拿走了年生诀的花少天身上。 花少天瑟瑟缩缩的看着周围的一群人,老老实实的交代了所有的事情。 “有人告诉我年生诀可以让我的腿恢复,而你们是为了年生诀才比武的,于是我才派两个手下去抢年生诀,可是我带回去之后那两个手下突然反了。” 他们抢走了装年生诀的木匣子,那两个人是十几年前就被安插在花家的眼线,为的就是拿到年生诀。 很多年前青花栈是一对夫妻经营的,丈夫俊美温润,妻子贤良淑德,说他们是三好夫妻也不为过,夫妻俩都很爱对方,结婚多年从未红过脸。 也从未因为鸡毛蒜皮的事和邻里有争执。 他们没事的时候就会带着三个孩子去乞丐窝送饭,教导着孩子要善良,最大的孩子是女儿,剩下两个孩子是儿子,丈夫没事的时候便会教孩子们读书认字,而妻子就站在柜台算算账。 一群江湖人的到来打破了小家庭的温馨。 江湖上标榜着名门正派的大侠们,在小客栈里撕下了人皮,没有人知道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青花栈大门紧闭,曾有人试图上门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最后都被江湖人士哄骗走了。 只知道,等那些人离开之后,一家几口都失踪了,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后来青花栈就被一个人霸占了,可是经营不善,在即将倒闭的时候被晨越买下。 年生诀最后一次现世就是在十几年前的青花城,很显然,失踪的那家人跟年生诀有关。 随着那家人的消失,江湖上再也没有关于年生诀的任何消息传出,哪怕是假的都没有。 而花家的两个黑衣人为了争功自相残杀,在争斗过程中木匣子开了,年生诀落在地上的那一瞬间木匣子里也出来了无数的小蛊虫。 将花家人蚕食的干干净净,两个黑衣人武功高强,但依旧一死一伤,最后活着的那个带着年生诀离开了,花少天好不容易跑出来,却发现整个城里都是蛊虫,密密麻麻在大道上横行。 “他们在争斗的时候我听到他们说,他们是玄斋的人。” 玄斋。 众人的脸色再次变了变,那可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杀手 组织,江湖上也发起过几次围剿,都未能将玄斋铲除,反而前去围剿的武林人士元气大伤。 自那之后,江湖上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遇到玄斋,绕着走。 “是谁告诉你年生诀的”老道长突然开口。 鬼玉子的袖子抖了抖,一条黑色的小蛇不知不觉的爬向花少天,一直注意着鬼玉子的晨越立刻就发现了。 “小心鬼玉子。” 黑色的小蛇迅速钻进某个人的身体,下一秒他就抱着头哀嚎起来。 若不是晨越那一嗓子惊到了小蛇,最后被咬到的就是花少天。花少天惊恐的看着鬼玉子,众人瞬间明白过来。 是鬼玉子和玄斋的两个黑衣人里应外合,为的就是拿到年生诀。 方才围着晨越的人,神情戒备的围住了鬼玉子,鬼玉子冷哼一声,“就凭你们也想和老夫动手。” “那二人是玄斋的,你何时同玄斋勾结上的” “勾结睁大你们的狗眼瞧仔细了,老夫乃玄斋四大护法之一。”鬼玉子眼见借刀杀人的戏码进行不下去了,索性撕下伪装站在了众人敌对面。 以他鬼玉子的能耐想要杀萧晨越,简直是轻而易举。可他却费尽心机的玩了一出狼人杀,将所有的脏水泼到晨越身上,那是因为他也在忌惮着某个人或者某个东西。 鬼玉子身形利落的跳到高处,而老道长也松开了娇儿,飞扑上去和鬼玉子缠斗。 这一刻年生诀也好,青瓷也好,他都可以不要,但是鬼玉子他必须杀了。原因无他,因为他的家人和徒子徒孙都死在玄斋的手中。 第五十九章 青花栈往事 凡是被他见到的玄斋人,要么被对方杀死自己,要么自己杀死对方。 晨越赶忙上前接住娇儿。 娇儿已经陷入昏迷,晨越担心的同时也松了一口气,至少她不用担心接下来的事情被娇儿看到。娇儿身上的冷汗将衣服都浸湿了,腿上也染着一圈红色的血迹。 心疼的亲了亲娇儿的额头。“睡吧,睡醒了就都过去了。” 将娇儿交给唐柔和唐危照看,晨越拿起了柜台底下的一把锤子,一步一步的靠近花少天。他们打的多激烈,青花栈被霍霍成什么样,晨越都不想去管。 她只知道,娇儿的腿,她要讨回来。 他们家的人,都比较护短。 居高临下的看着花少天,晨越笑的灿烂,“花少爷,知道你为什么能活到现在吗” 沉重的锤子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火烧花家的时候晨越很想一把火弄死花少天,可是她又觉得就这么整死了花少天太便宜他了,娇儿受的苦,她要让他承受双倍。 凄厉的喊叫声过后,花少天面色涨红晕了过去。 那边的战斗也结束了,晨越看着躺在地上死相惨状的江湖大侠,眼底划过一抹冷意。最后幽凉的视线落在鬼玉子身上,花和尚和老道长武功高强,虽不死却也命不久矣。 转眼间偌大的客栈内躺满了尸体,最后安然站着的人只剩下晨越和鬼玉子。 鬼玉子意味深长的眼神盯着萧晨越,似乎在盘算到底要不要杀她,很明显,鬼玉子对萧晨越有所顾忌。 晨越突然想起一段往事。 是关于青花栈的一段往事。 当年有一对夫妻,男的是巫族内颇有地位名望的人,女的是一户富家千金,两人头次见面因为误会就以为对方是仗势欺人的跋扈之人。 直到为了救一个乞丐而冒犯了达官显贵,千金小姐被送进天牢,那个老乞丐就去求巫族男子相救,男子自然没有推脱。而后二人在牢中化解误会。 志趣相同的二人很有共同语言,相处也甚是愉快,可是小姐的父亲逼着她借给一个高官,小姐宁死不从选择剃度,好在男子及时赶到将人带走。他们在一间竹屋里拜天地,成了一对夫妻。 可真是男耕女织恩爱两不疑,也常常去照顾穷苦人,男子结交了一位好友,那男人开始的时候也是极好的,和他们一起吟诗作对照顾可怜人。 很快女子就有了身孕,男子欣喜若狂,他们生下了女儿,女儿也慢慢长大,一岁的时候给女儿添了一对儿孪生弟弟,姐弟几人学会了走路唤人,稍大些的时候男子教儿子习武,小姐授女儿女红,女儿就慢慢的长到五岁。 一家人虽然无权无势却也过得怡然自得,原以为他们的日子会一直这么快活的过下去,在女儿六岁生日那天,男子的好友突然领着一群人,将他们团团围了起来,原因是好友无意间得知年生诀就在男子手中,从而贪心的想要得到年生诀。 怕一个人对付不了巫族男子,所以就找了当时江湖上有名气的大侠,男子一开始不愿意用蛊伤人,看到妻子被伤终于还是反击。 到最后终于逃出生天,夫妻俩带着一双儿女东躲西藏,最后逃到了青花城,改容换貌躲在这里,开了一间青花栈。苟且偷生了几年时间,一个夜晚江湖人士再次找上门。 这一次他们伪装成租客,假装受伤引夫妻俩救治,在他们放松戒备的时候将他们手脚筋都挑断,逼着他们交出年生诀,稚嫩少女从梦中被打醒,他们为了年生诀早已忘记了自己是名门正派。 为了逼迫夫妻俩,活活将男童放血而死,又是刀划又是剑刺,直到小孩子奄奄一息还是不肯罢休。夫妻俩假称令众人去拿年生诀,拼死将奄奄一息的儿子扔到悬崖下。 那对父母想着,孩子落他们手中也是受尽折磨而死,掉入悬崖说不定有一线生机。 众人又带着夫妻俩回到客栈,一顿折磨过后二人终于先后死去。这时他们才想起,那二人还有一个女儿,最后他们找到了藏在密室里的女儿。 那时候女儿已然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女儿也被打的奄奄一息,女儿生的水灵灵的,有个禽兽动了色心就那么伤害了女孩,有一就有二,当时的领头人明知道这一切的肮脏事却全然不予理会。 在那样非人的折磨下,她还是活了下来,每次被折磨的时候她都睁着眼睛,终于有一天来了一个男孩儿,是她的玩伴,他偷偷救走了她,自己却被活活折磨而死。 从此她不知所踪,她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青色的青,玉瓷的瓷,青瓷。 你见过生身父母被倒吊着吗 你见过丈夫被打的遍体鳞伤吗 你见过妻子被一群禽兽凌辱吗 你见过母亲被活活做成人彘吗 你经历过自己疼爱的弟弟被扔下悬崖吗 你经历过被一群禽兽伤害吗 你见过自己的弟弟被砍掉头颅吗临死的时候眼睛还睁得大大的,头颅在地上滚啊滚 如果你经历过,你会如何呢 而青瓷经历过。 晨越捏紧拳头,单是想到那样的画面就觉得背后发凉,她不知道青瓷是怎么活下来的,但那样的情况下也只能活下来,活下来才能找到生死不知的弟弟,活下来才能报仇。 她明白为什么每次被折磨青瓷都睁着眼睛,因为想要看清楚每一个人的相貌,因为要全都还回去。 心里闷闷的,晨越不是当事人青瓷,但完全可以感受到那种无助绝望,以及想要活下去的念头。 青花城里的人只道那一家五口失踪了,他们口中所传颂的故事,是简短而平淡的。 可只有亲身经历过,才知道那些发生过的事情,有多残忍。 那对夫妻的好朋友,就在晨越眼前。 正是鬼玉子 而那些欺负过女孩的人,也都变成了一具具尸体。 青瓷以前最喜欢的就是这个鬼玉子叔叔了,因为这个叔叔会带她去玩儿,会教她蛊术,可是后来毁了她的家庭的正是这个叔叔。 第六十章 胃口太大 她被欺辱的时候,鬼玉子心知肚明,却从未阻拦过。 悠扬笛声如同天上仙曲,然而鬼玉子却瞬间变了脸。 这是他亲自教给青瓷的。 愕然回过头便看到二楼的围栏上坐着一名美人。 那人身着紫色锦衣,雪白长腿优雅的交叠,乌发被银饰固定,穿着类似与骨生花的异域服饰。 柳眉俏鼻,半点朱砂的红唇轻抿,女子收起了笛子,居高临下的看着鬼玉子。 “青瓷,你果然没死,你那张脸和你娘长的可真像啊。数十年不见,出落的越发精致了。”鬼玉子率先开口。 “交出年生诀,叔叔可以饶你一死,否则,叔叔就送你和你的家人去团聚。”鬼玉子的声音尖细,让人听起来很不舒服。 “就凭你”那女子不屑的勾了唇,“你连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都不敢动,又岂是我的对手” 鬼玉子冷笑,“就凭你那些把戏,叔叔还未放在眼里。你想看到这些人自相残杀,叔叔帮你如愿了,你是不是也该说说看,真正的年生诀在哪里” 是了,青瓷又怎么会用真的年生诀做饵那可是他们一家宁死也要保护的年生诀啊。 而晨越也早就知道年生诀是假的。 如果是她,她也不会用父母拼死都要保护的东西做诱饵,单是被他们这些人所谓的大侠看到,都觉得是脏了那件宝贝。 挥手间白色烟雾闪过,门外青瓷引来的蛊虫就突然撤离了。若论起玩蛊来,这天下无人能与他鬼玉子争锋。 青瓷捏紧了手中的白玉笛,恨不得现在就将鬼玉子扒皮喝血。 仇恨如同蚀骨毒药,寸寸吞噬她的心脉。活到现在,她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报仇。 可她的确不是鬼玉子的对手,否则又怎么会想设计让他们自相残杀没有什么能比自己动手手刃仇人更值得让人热血沸腾。 但她没有那个能力。 倘若她在修炼几年,或许能与鬼玉子一战。 只是她忍不下去了。 这么多年来,她每天闭上眼睛都能看到自己家人惨死的景象。 拼死一搏的话,或许能打个平手。 话不多说,青瓷手上的铃铛轻晃,便有无数蛊虫再次奔袭而来,而于此同时,一条通体莹蓝的小蛇从她背后窜出,直击鬼玉子。 与黑色小蛇纠缠在一起。 高手过招,往往就是瞬息之间决定成败,青瓷口吐鲜血,鬼玉子也好不到哪里去,冷笑一声,“青瓷,这一次你休想逃走。” 眨眼间便有无数黑衣人窜进青花栈,迅速的制服了青瓷。 鬼玉子意味深长的望了一眼萧晨越,“至于你,我不动手并非不敢,只是不确定你身上到底有多少底牌。” “没想到啊,一个小客栈的老板娘却如此深藏不漏,青瓷,你以为你的布局很完美,却不知这一切都被人看的清清楚楚,我说的对吗,老板娘” 晨越冷冷的盯着鬼玉子,所以他一直不敢出手,引导众人怀疑她,让他们出手对付她,是想试探出她的底牌以此引出她背后的靠山 等那人现身之后,鬼玉子若能斗得过自然就会斗,若是斗不过,还有一群江湖人士可以拖个一时半会儿,他自能逃脱。 至于醉寻花,若是醉寻花追究起来,他可以推脱说自己并没有动手,动手的是那些标榜为大侠的人。 可没想到,萧晨越竟然直接认下自己就是青瓷,一度让他骑虎难下。 鬼玉子道,“毕竟是身怀清邪珠之人,即便不是高手,可身边也必定有高手相助,否则你早就死了无数次了。不过如今我玄斋的高手已齐聚此地,便是醉寻花来了,也救不了你们。” 鬼玉子的算盘打得极好。 众人身上的蛊是他下的,是为了买一份双保险,他一开始就告知花少天年生诀的妙用,因为料定那个纨绔一定会去抢。 万一潜伏在花家的暗棋在比武大会上失利,就可以利用蛊虫逼江湖上那些草包交出年生诀。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是青瓷布的一场局,本以为萧晨越就是青瓷,所以给晨越下蛊。 可是活蛊见了晨越不敢近身,毒药于她而言也没用。这世上百毒不侵的人要么是神医谷的人,要么是巫族人,神医谷的人他都认识,且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药味,别人闻不出来,他却可以分辨。 而巫族的人身上天生自带一种蛊虫。 那是鬼玉子可以感知到的蛊虫,可是他在晨越身上没有感应到,而且即便是巫族人,对他的 蛊虫王也无法完全免疫。 说起来,巫族会巫蛊之术,还是靠鬼玉子祖上所赠与的一本书。 所以他确定了,晨越身上一定是有什么宝贝,而这世上能让蛊虫王都退避三舍的,只有清邪珠。于是几次三番的下手想要除去晨越,可每次都有人从中阻拦。 青瓷的局,他清清楚楚。无非就是想让这些江湖上所谓的名门正派自相残杀,然后她再出来清理还活着的,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报了深仇大恨。 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有些看不懂了。 鬼玉子自认纵横江湖多年,在江湖上也是难逢敌手,可却连一个小女子都杀不了,而这场局从开始的一目了然,到最后的渐渐的裹上迷雾。 他有所顾忌,是顾忌晨越背后的势力,是害怕那股势力是醉寻花。可如今玄斋的大部队已经到这里来了,他便松了一口气。 醉寻花再厉害,也到底是血肉之躯,玄斋这么多高手齐聚于此,他也不可能一瞬间就杀光他们。 冰凉的刀刃落在脖颈上,晨越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脸色。 直到娇儿他们都被押了上来,晨越的眼睛里慢慢染上了凌厉。 “倘若你不交出清邪珠,我就先将你的娇儿喂了蛊虫王。” 黑色的小蛇游弋在他手上,跃跃欲试的想要去蚕食娇儿。晨越深吸一口气,她是真的很讨厌这群人总是自以为是的威胁她 晨越歪了歪头,冷漠的开口,“又是年生诀,又是清邪珠的,鬼玉子,胃口太大你确定自己能吃的下” 第六十一章 被玄斋选上 唐柔也会武功,但面对玄斋的众多高手也无力反击,更何况现在还有唐危和受伤的娇儿在。 “那便不牢你费心了,只要你交出清邪珠,老夫便放你们离开。哦,老夫还可以将你客栈里的女娃娃还给你。” “小雨是你带走了小雨” “被玄斋选上是她的福分。” 晨越的视线落在一个男人身上,然后瞳孔猛然放大。是那个卖冰糖葫芦的李叔,他竟然也是玄斋的人。 近日城里有很多孩子失踪,想来便是这个卖糖葫芦的人,每日在城里挑选小孩儿,看中的便会被他们哄骗走。 想起玄斋的残忍,晨越再也抑制不住心头怒火。 两年来她忍得很好,也鲜少有动怒的时候。可今天她却几次三番的被被怒火冲昏头脑,是谁给他们的优越感就这么随随便便的决定了别人的一生。 深吸一口气,晨越突然笑开,“你说的什么清邪珠,我不知道我身上有没有,但是我知道年生诀在哪里,而青瓷并不知道年生诀的下落。” “萧晨越,你若觉得老夫和那些江湖人一般痴傻,那便大错特错了。年生诀就在青瓷手中。”当年他是亲眼看到青瓷的父亲拿着年生诀的。 “你以为自己很聪明吗你且想想,倘若他们手中真的有年生诀,又岂会不修炼青瓷若真的有年生诀,她又怎会不修练但凡是她修练了里面的武功,你觉着你还能站在这里同我说话” 鬼玉子微微眯了眼,“不可能,我当初是亲眼” 某些画面窜进脑海,鬼玉子面色发白。他只看到青瓷的父亲拿着年生诀,可青瓷的父亲从未说过年生诀是他的。 数年前,他无意中见到传说中的年生诀便起了歹心,后来将一家人都折磨的够呛,可青瓷的父亲一口咬定他没有年生诀。 “你亲眼什么你难道不知道眼睛是最会骗人的玩意儿当年青瓷父亲的确是曾拿过年生诀,可那不过是一本赝品。恐怕这一点连青瓷的父亲都不知道。” 青瓷明白,如果想要瞒过鬼玉子就必须用当年父亲拿的那本书,所以她凭着记忆把自己能记下来的都誊写下,真真假假,只让众人扫了一眼其中内容,鬼玉子自然就被骗过去了。 “倘若青瓷一家得到的是真的年生诀,又怎会落得那番田地即便你们用尽心机,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也只是不堪一击的把戏而已。” 青瓷眼眶泛红,不甘极了,那双眼睛里满满当当的全是仇恨。 “你如何得知” 对于青瓷,晨越是有些悲悯的,他们一家都死的太冤了。 “因为我猜到了年生诀真正的下落,而拥有年生诀的人性格乖戾亦正亦邪,我便想这会不会其实只是他的一场游戏。” 话至此,鬼玉子和青瓷都明白了。 事实上没有人见过真正的年生诀是什么样的,换句话说就算把一本秘籍放在他们面前,只要把书名换了,就没人知道那是年生诀。 不知道的传闻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只知道凡是有那年生诀传闻的地方,必定是腥风血雨。 而唯一有可能练过年生诀的,就是当初凭一己之力将玄斋搅得天翻地覆的醉寻花。 没有人知道醉寻花师承何处,也没有人知道他那奇特的武功路数何门何派。醉寻花其人,神龙见首不见尾,若不是当日他们看到醉寻花出现,也不会知道,原来在江湖上消失了很多年的醉寻花,来了青花城。 做了城主。 那天是醉寻花第一次当众露面。 在此之前没人知道城主就是醉寻花。 青瓷突然想起来,父亲说过他曾结识了一位少年,年生诀便是那位少年交给他保管的。 那个少年便是醉寻花,他将假的年生诀交给了父亲保管,说是几年后会来取。本是想考验他父亲能否经得住年生诀的诱惑。 却酿成了一场惨剧。 自始至终青瓷父亲都没有打开过年生诀,而青瓷是无意看到了几页,之后父亲便将那东西藏起来了,说是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能乱动。 答应了给别人保管,就要原原本本的交给别人。 “所以现在明明白白的告诉你,年生诀在醉寻花那里,你敢去抢吗” 鬼玉子脸色极为难看,醉寻花多年前不过是个半大小子,便以一己之力将他们玄斋闹得天翻地覆,这么多年过去,他的内力修为只会比以前更厉害。 晨越嗤笑,这便是欺软怕硬。 下一秒鬼玉子就握紧了晨越的脖子,将她整个人都悬空了。 原 本有了一点信心,如今又觉得若是醉寻花出手,他或许无法活着走出青花栈。 可如今他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怪不得多次下手不成,原是醉寻花在你身后,你们是什么关系情人你说我要是用你去换年生诀,醉寻花可会给我” 他如今确定了怀疑萧晨越和醉寻花有关系,否则她一个客栈老板娘,怎么可能知道那么多若没强大靠山,又怎么可能会多次在生死关头毫无畏惧 “你就不觉得少了个人吗” 从刚才开始,周先生就不见了。 鬼玉子手腕一疼,回过神的时候萧晨越已经在男人怀中了。 那人揽着不断咳嗽的晨越,笑的春光明媚,“知道她是我的人还敢动” 鬼玉子一惊,本能的御蛊反击,下一秒手臂却飞了出去,在场的黑衣人都惊了一下,很显然醉寻花的战力不是他们能打得过的。 “怎么样,哥哥帅不帅”那双眼弯成了月牙,讨巧的望着晨越。 晨越觉得自己的血压上去了,酿成了一场悲剧的罪魁祸首,竟然还有脸笑 “自己的烂摊子自己收拾,要是我的娇儿有什么事我跟你没完。” “啧啧,放心,你的娇儿好着呢。”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昏迷中的少年,醉寻花眼底快速的掠过一抹光。 “倒是我,辛辛苦苦来救你,你就不夸夸我” “感谢你这种关头还跑出去换了身行头吗” 醉寻花啧啧几声。 “不解风情,这才有俏英雄救美那味儿。” 第六十二章 都过去了 “呵呵,我谢谢你全家所以可以放手了吗” 晨越很不习惯和男子有肌肤接触,除了娇儿之外。 周先生,其实只是醉寻花的一个假身份罢了。 正午的阳光炙热,青花城内一片狼藉。 原本消失的邻里也出现了,帮助晨越他们一起收拾烂摊子,青瓷面色惨白的看着晨越,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只有一句话出口。 “对不起,老板娘。” “错哪儿了”晨越丢下手中的扫把,定定的看着青瓷。 “我c我不该让你们陷入危险之中。” “你错在什么都不告诉我们,阿保,不对,应该叫你青瓷才对。你的确应该道歉,但不是因为你让我们陷入危险之中,而是因为你什么都不告诉我们,自己一个人承受。” 她经历了人情冷暖,仇恨渐渐吞噬了她的心,她当时想着,总有一天她要让整个青花城给她的家人陪葬。 传说的故事里众人不知道他们经历了什么,可事实是,在得知年生诀的存在之后,他们加入了恶魔的队伍。 在这间客栈里,青瓷亲眼见证了往日里和蔼的邻里,撕下人皮的模样。 曾经她很喜欢的人被变成了刺进她亲人血肉的利刃。 她活着唯一的目的就是报仇,将所有伤害过家人的仇人杀个干干净净。 如果不是遇到萧晨越,也许青花城已经被她变成了一座死城。即便城里也有无辜的人,仇恨总是能让人疯狂。 初遇晨越那天她想起了父母,活着的时候也经常这样帮助别人,可是呢换来的是什么结果所以她并没有给萧晨越好脸色。 后来她留在了青花栈,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两年的时间他们朝夕相处,仇恨在慢慢的被瓦解,她可以放过城里的帮凶,却怎么也不愿意放过罪魁祸首。 如今鬼玉子的尸体就躺在店里,她的仇报了。 如果是以前的青瓷,一定会选择结束生命,因为这一生太多的悲苦,让她对这个世界充满了绝望和痛恨。可现在,她想好好生活。 一个小小的举动,一句微不足道的话,可以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也可以是大海里的一根救命浮木。 和晨越他们的相处,让她有了想要活下去的念头。 “我怕说了,你们会嫌弃我。”泪流满面的美人我见犹怜,有些手足无措的望着晨越。 青瓷比晨越的岁数大,但这两年多的相处下来,晨越在这个家里充当的角色一直都是姐姐,青瓷对晨越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有了依赖。 “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我们也不会嫌弃你,青瓷,你做的很好,无论是报仇还是将城里的人赶出去。如果有一天我们嫌弃你,那就说明我们再也不配做你的家人了。” 让他们陷入危险之中纵然不对,青瓷有机会告诉他们,让他们早早的离开,自己一个人面对这些豺狼虎豹,可若真的那样,晨越才会真的生气。 伸手抱住泣不成声的青瓷,晨越有些心疼,其实她也不过是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儿,却经历了许多的痛苦。 “对不起。” “如果真的知道错了,就不必道歉。而且家人之间可以不用道歉的。” 安抚的拍打着她的后背,晨越嗓音轻柔的安慰,“过去了,都过去了。” 醉寻花不开心了,“我也要抱抱。” 晨越推开了青瓷,默默的拿起扫把,“你个罪魁祸首还好意思留在这” “我要是走了,就没人能救你的娇儿了。”他凉凉的提醒。 “来,抱抱。”晨越张开了双手,一脸认命。 青瓷和铁柱被逗笑了。 望着青瓷忙碌收拾的背影,晨越微微红了眼眶。 晨越没有说,即便她真的将整个城给屠了,她也不会怪他。 因为那是他们欠青瓷的,该还。 而青瓷选择放过了城里的人,因为从始至终她都是个善良的人。 她反对娇儿杀人,是因为那些是无辜的人,倘若那些人伤害了娇儿,晨越绝对不会有半点心软。 她很多次看到青瓷从睡梦中惊醒,坐在床上蜷缩着自己,噩梦缠身,仇恨也如影随形的跟着她。 她想起今年清明节的时候,青瓷讲了一个鬼故事。 客栈内只点了一盏灯,几人围在方桌边,晨越有些发怵,因为铁柱讲了一个无头女鬼的故事,素日里晨越都是一副长姐的可靠模样,鲜少能看到她害怕的时候。 干咳了一声,“别迷信, 快去睡觉吧,小雨,今天我陪你睡。” 阿保恶意的笑开,“别,我的故事你还没听呢。” 于是晨越就被铁柱拽着坐回了原位,晨越吞咽口水,“不听了不听了,赶紧睡觉。” “据说啊,这里住着五个鬼。” “很多年前,这里有一对夫妻。” 他们有三个孩子,女儿最大,两个儿子是双生子。后来他们被一群人逼死在这里,后来他们的灵魂就被困在这里了。 “我常常能看到一对双生子坐在那里写字。” 晨越猛地站起来,因为阿保指的是她坐的位子。拽着小雨就往楼上跑。 她在说这件事的事情,该是多痛苦那个时候她应该是很渴望看到他们的灵魂的吧 如果真的能看到那对双生子的灵魂,她会很开心的吧 因为她不止一次的看着同一个位子发呆。 她其实很早之前就发现了阿保其实是个女孩子,从醉寻花那里听说了真实的青花栈往事之后,也猜到了阿保就是青瓷,但她晨越选择沉默。 就如同以前她明明知道了娇儿是盛倾夜,可是对方不想她知道,所以她就装作不知道,一直到最后才摊牌。 晨越大概猜到了青瓷要做的事情,她想做就让她去做好了,实在做不到,她帮她。 青瓷的身份瞒不过她,又怎么可能瞒得过醉寻花呢所以在青瓷选择诈死的时候,伪装成周先生的醉寻花选择帮她。 在青瓷看来,没有人会怀疑一个死了的人。 事实也是这样,最后那些人到死都不知道,阿保就是青瓷。 而有醉寻花帮忙,晨越很放心。醉寻花望着晨越,难得正经,“好啦,都过去了。” 第六十三章 假老虎和狐狸 是啊,都过去了。 多么让人安心的一句话啊。 青花城外,一望无垠的黄沙在阳光下泛着金光,醉寻花像是没骨头一样摊在轿子上,唐柔抱了抱晨越,“我能叫你阿越吗” “当然可以。” 浅笑望着晨越,唐柔有些不舍,但在江湖中混迹惯了的她也清楚,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有缘自然会在相见。 “阿越,若以后我们在上京相见,我一定会好好招待你。” 晨越心说,这辈子她都不打算回上京,面上却还是扯着笑,“一言为定,还有,路上小心。” 最后摸了摸唐危的头,晨越微微躬下身子和他平视,“还有你,小少爷,你要努力让自己变强大,这样你才可以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比如你姑姑,比如你家人,比如你喜欢的姑娘。” 唐危蒙蒙的看着晨越,最后还是点点头,笑道,“知道了,阿越姐姐。” 晨越鼻酸了。 因为那句久违的阿越姐姐。 醉寻花笑嘻嘻的说,“要是真的不舍就别走了,在这青花城住下多好” 唐柔叹了一口气,若不是有要事在身,她是真的想在青花城多待一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她很喜欢萧晨越。 望着唐柔策马远去的身影,晨越心里盼着她能一路顺遂,盼着她能无忧无灾的度过这一生。 “啧啧,别看了,背影有什么好看的不如看看我这张闭月羞花的脸,我多好啊,长得好看不说,还不会把背影留给你,让你一个人暗自神伤。” “这世间可真的找不到比我更好的人了,唉,都怪我太完美了。” 晨越翻个白眼,原本心里的不舍和别离的惆怅因为他的话而烟消云散,只剩下无语。 “不过,他们来这里找你做什么” “他们找的不是我,是找一个逃出宫的小公主。” 晨越脸色一变,立刻回身去看唐柔他们,然而入眼的漫漫黄沙上早已没了他们的身影。他们要找的不会是娇儿吧 “你可知那小公主叫什么名字” “好像是盛倾夜吧说起来,你家的娇儿叫阿夜,城里似乎没人知道他的全名是什么”他突然意味深长的看着晨越,提醒晨越他已经知道阿夜全名是盛倾夜,知道阿夜就是唐柔他们要找的人。 “为什么要找她呢” 男人抱胸似笑非笑的望着她,那双眼睛里写满了深意。 “水煮肉片c甜品随你选。” “这还差不多,我早些年和唐柔的哥哥,也就是唐义忠相识,前些日子收到唐义忠的密函,说是大盛的皇帝立了一个司天监,招揽了一个叫司月的大祭司。” “司月推算出大盛王朝国运将衰,但有帝王星现世,说起帝王星这玩意儿,那可是百年难得一见。凡是帝王星登上帝位,定能开创一个盛世。自然也能逆转大盛的国运。” “可诡异的是,司月推出的帝王星,是住在冷宫里的小皇子,可皇族的皇子从来不会被放进冷宫,近年来也只有一名公主被丢在冷宫,皇帝一番查探下来发现小公主原来是小皇子。” “可小公主却不见了,皇帝便着令唐家全力寻找盛倾夜,皇族嘛,你也知道的,勾心斗角啊屡见不鲜。所以这件事只能暗中进行。” “唐义忠便着令小妹在江湖寻找,对外则是宣称唐柔带着小侄子游历,借此给小侄子长长见识,算是掩人耳目。只是不晓得他们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说是盛倾夜在这青花城。” “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将他们瞒哄过去,你要怎么谢我” 他这是在邀功。 对于醉寻花知道娇儿的身份,晨越并不觉得惊讶。 深夜的青花栈格外安静,昏黄的房间里只有烛火轻晃,晨越坐在床边擦拭着娇儿身上的冷汗,腿上的伤口已经慢慢愈合。 面色也没有前几天那么吓人了,经过这一遭晨越有些后悔。 之前她不让娇儿习武,害怕娇儿会滥杀无辜。 可是若他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以后遇到危险也只有挨打的份,一想到自己的娇儿会被人欺负,晨越心里就特别的不好受。 “阿越,我的腿没事了,所以不用担心了。” “我知道。”现在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娇儿的腿被醉寻花治好了,小雨也没有被送到玄斋,而是被醉寻花给救下了。 “阿越的脸色凝重,是不是发生了其他的事情” 晨越和衣躺在他身边,轻轻抱住他,“娇儿,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好。”他弯了眉眼,抬手搭在女人的腰窝处,贪婪而又小心翼翼的嗅着她身上的香味。 “从前有一只狐狸遇见了一只假老虎,狐狸和假老虎相爱了,可是狐狸生了一场很大的病,假老虎很难过。” “假老虎救不了狐狸,因为狐狸已经病入膏肓了,所以假老虎就杀了狐狸,在狐狸死后她用杀了狐狸的那把刀亲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假老虎有了私心,想要和狐狸重来一次。如她所想,她回到了狐狸小时候,这一次的狐狸还没有得病,为了让狐狸能变成一个善良的狐狸,假老虎很努力。” “可是有一次狐狸受了很严重的伤,假老虎就迷茫了,假老虎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她不让狐狸学武功,是不想让狐狸的手上再一次的染满鲜血。” “但假老虎也害怕有一天狐狸被人欺负了,却没能力反击。” 晨越把匕首刺进娇儿心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一定会回到娇儿小时候。她确信了一件事,让她困在那个世界的执念,占比更多的其实是来源于她自己。 也许是在潜意识里,她很后悔没能好好的对娇儿。 所以只要她真心真意的待娇儿,她就不会被困在同一个时间点。 如果她在杀了娇儿之后苟活下去,很大可能她还会死于意外,时间线又会再次回溯到风姿楼的时候。 当时的娇儿已经病入膏肓,只要他活着一天,唐柔和唐危就一定会死,也会有更多的人会死。 如果她一直陪在他身边,不离开他,所有的事情都顺着他的心意,是不是他就不会伤害唐柔他们了 第六十四章 狐狸不会怪假老虎 答案是不会。 他不要皇位,甚至没有任何复仇的想法,按照他当时的能力,重新建立大盛也是轻而易举,可他只要萧晨越一个人。 同样的,他要的也是萧晨越的眼里心里只有他一个人,但凡是会给他造成威胁的,他都会除掉。 他活着,唐柔和唐危就一定会死。 人都是贪婪的,如果晨越真的随了他的愿,眼睛里只有他一个,或许最开始的时候他可以控制自己的占有欲。 贪婪是人的本性。 日子的流逝会让他的占有欲更加强烈。 人皆薄情。 可病娇却情深不寿,只是那情深会压得人喘不过气。 总有一天他的病情会发展成,只要晨越看了别人一眼,他都会疯狂的想要除掉那个人。 他病入膏肓,她救不了他,所以选择了重来。 然而现在的晨越却是极为迷茫,这些年她刻意忍让,不让娇儿学武功,一心想要将他发展成一个根正苗红的三好青年。 原本想要一直这样。 但娇儿这次受伤,虽然她在所有人面前都表现的很平静,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很怕。怕娇儿死了,怕从今以后再也见不到娇儿了。 那一瞬间的自责和恐惧,强烈到几乎让萧晨越无法呼吸。 她怀疑自己不让他习武的做法是否太过偏激。她从不觉得杀人就真的罪无可恕,只是她不愿意看到娇儿的手上,染满了无辜之人的鲜血。 却更不愿意看到娇儿被伤害,没有反击的能力。 原本他该是坐拥万里江山c妻儿相伴的完美人生。可因为她的出现 可以说,是她毁了他的人生。 微红着眼眶,她又说,“如果娇儿是老虎或者狐狸,娇儿会怎么做” 他低垂着眉眼,“如果我是狐狸,我不会怪假老虎。但如果我是假老虎的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我觉得不管假老虎做了什么,狐狸都不会怪假老虎。” 不管假老虎做了什么,狐狸都不会怪假老虎。 因为狐狸是那样爱假老虎。 晨越不由自主的抱紧了娇儿。 她知道的,知道娇儿不会怪她。 高高的城墙上,月色高挂,凉风轻送,扯起城墙上站着的两人的衣袂和发丝。相貌绝美的一对男女都望着青花栈的方向。 醉寻花打着扇子,“抱歉,不管怎么说我都是罪魁祸首。” 当初假的年生诀是他给青瓷父亲的,也是他酿成了青瓷一家的悲剧。 青瓷摇摇头,想起家人她依旧会很难受,可让她更难受的是,“我突然发现,我记不清父母和弟弟的相貌了,我以为自己会清晰的记一辈子。”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唯一记得的就是家人惨死,还有自己那些悲惨的经历,随着大仇得报,她才发现记忆中的一切都变得有些模糊。 然而她并没有刻意的去遗忘什么,只是突然回首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的忘记了很多的事情。 她因为这个发现而觉得可悲。 “大概是和萧晨越待得时间久了。” 潜台词便是,这些日子你过得很快活,所以那些悲伤的事情正在被快乐的记忆给取代。 青瓷拧眉想了想,片刻后觉得好像是这个道理,便舒展了眉目,眉眼都染上了浅浅的笑意。 人活在黑暗里的时候,会越发铭记黑暗带来的独孤和痛苦,但如果突然生活在阳光下一段时间,就会慢慢忘了黑暗所带来的苦痛。 简而言之,就类似于好了伤疤忘了痛的那种。 直视着醉寻花,“我知道我杀不了你,我不是你的对手。但如果是以前我一定会不顾一切的找你报仇,可是现在我原谅你了。不仅是因为你帮了我很多,还因为” 还因为什么她却没有说,只是笑着望向青花栈。 她其实没费什么力气就报仇了,这场闹剧那么轻松简单的完结,这一切都要归功于醉寻花,在她知道c不知道的地方,醉寻花都帮了她很多。 醉寻花也轻笑,手里的扇子点了点下巴,意味深长的说,“有你的老板娘在,便是我和你没有之前的那些恩怨牵扯,我也不能不帮。” “何况,就算我什么都不做,你也输不了,因为她不会让你输。。” 萧晨越从发现她是青瓷c并且她准备报仇之后,就已经暗中准备了另一手。 只是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动用。 从周先生说花少天身边的两条狗练过年生诀之后,晨越就知道周先生其实就是醉寻花,也明白醉寻花是想暗中帮助青瓷。 所以就不动声色的,任由他们去闹腾了。 那大概是她宠一个人的方式,你想闹,你就去闹,不管输赢,反正背后有她撑着,若是她撑不住场子的话那就一起承受。 你不想告诉她的事情她不会去追问,会等着你自己说出来。 天色大明,平日里天刚亮晨越就爬起来忙活了,今天却在娇儿的床上睡的不知今夕何夕。 因为她被人点了睡穴。 房间里有三个人。 床上的娇儿和晨越,还有坐在桌子边慢悠悠喝茶的醉寻花。 醉寻花似笑非笑的盯着点了女人睡穴的少年,啧啧两声,“亏得萧晨越还因为你受伤的事情自责不已。” 少年已经利索的翻身下床,双脚着地没有半点受伤的样子。 “若是那女人看到你这幅模样,估计要气死了。”毕竟被最信任的人算计,任何人都会生气。 初初见到萧晨越的时候,女子一身紫色浅衫,面上笑容灿烂如同暖阳,站在街边叉着腰取笑着一名少年,却没有半点恶意,倒像是跟家人在开玩笑。 那时醉寻花坐在高楼上饮酒,并未在意那紫衫女子。 对面的老城主却告诉他,那个女人很有趣。 醉寻花匆匆一眼瞥过,其实并未觉得有何吸引人的地方。 然而后来的醉寻花真香了。 醉寻花,差点就成了萧晨越的枕边人。没做成的原因主要有两点,一是萧晨越对他无心,这倒是无所谓,因为醉寻花看上的人还没有拿不下的。 然第二个原因,却是最主要的。 她身边跟着一个少年,那少年除了面皮好看,心思也是一等一的深沉。 “没事少来青花栈晃悠。” 第六十五章 他怎么有胆子碰? “这么不客气就不怕我将你的真面目告诉她”醉寻花挑眉,眼前的小少年让他吃了不少暗亏,偏偏萧晨越那个眼拙的每次都帮着娇儿。 少年微微勾唇,一改病弱和软糯的可怜样儿,一双桃花眼填满了冷漠和杀机,“试试看啊。” 醉寻花轻嗤,显然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起身走到了床头,扫了一眼萧晨越之后在床板下摸索片刻只听咔的一声,一道藏在衣柜后的暗门出现。 醉寻花拾阶而下,一间昏暗的密室里,巨大的笼子里关着一个人,那人蜷缩在角落里戒备的看着靠近的人,发现是醉寻花之后眼中划过一抹希冀。 然而醉寻花身后跟着的少年让他恐惧的颤抖着,瞳孔里的恐惧几乎要实体化。 将自己缩的更紧,似乎这样就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醉寻花摇摇头,看看,把人孩子吓成什么样了 有一种恐惧是深入骨髓的,比死亡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是生不如死。娇儿侧了侧头,望向角落里的紧缩着的男人。 醉寻花率先开口,“人,我要带走。” “可以,但你能给我什么呢” “紫琉璃的下落,以及不告诉她你有前世记忆。” 娇儿轻笑,望着醉寻花片刻,一双桃花眼渲染着凉薄和淡淡的杀机,语气低哑,“你知道的太多了。” 醉寻花也笑,少了平日里的不正经,那笑容里也夹杂了凉意,“想杀了我灭口吗我保证,我死了她会立刻知道你的真面目,其实我也蛮好奇她知道你的真面目之后会怎样做。要不要试试” “知道又如何我什么都没做,只是救了个人,至于花少天怎么会在这里,我也不知道啊。” 他突然笑起来,笑的天真无邪。 “受伤的人可是我啊。” 最气人的是,你明知这个人有多可怕,可却不能撕开他的面具 受伤的人是娇儿,在萧晨越的认知里现在的娇儿不会武功,只是一个需要被人保护的孩子,她又怎么可能会想到,他的腿伤是故意受的 本来那姑娘他可以不救,也无心去救,可电光火石间他冲了出去,只因为他想用自己的受伤让萧晨越明白一些事。 如今他达成目的了。 可这个过程中,他没有伤害任何人。 花少天那个可怜的炮灰,不过是被利用了而已。 人人都道是青花栈的老板娘萧晨越为人何其良善,可是只有他知道,萧晨越是个有仇必报的性子,若是她以前的脾性,别说是一个耍无赖的李老头,就是十个无赖也不是她的对手。 她所有的良善忍耐都是为了让他做个好人。 可是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 娇儿无所谓自己是好人还是坏人,但他受不了萧晨越那样压抑忍耐。他的人,怎么能让别人给欺负了 所以他只能让自己受伤,让萧晨越主动反击。 他若是动手,恐怕花少天和李老头连渣渣都不剩。 只是他若动手难免不会引起萧晨越的怀疑。 “你又能瞒得了多久她现在不怀疑你是足够信任你,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总有一天你的秘密会被她发现。” 他笑,并不言语。 他什么都不在意,在意的只有萧晨越。她想要一个干净的他,那他就努力让自己干净一点。 “人你可以带走,但是,他欠的账还未还完。” 言下之意就是他还没有报复过瘾。 “盛倾夜,玩的过火最后只会引火烧身。”醉寻花淡淡的提醒。 “过火”少年抬步走到笼子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花少天。 “谁让他惹了不该惹的人呢单是用那双眼睛看她,他就已经该死了。竟然还胆敢当众羞辱她,我捧在心尖上的人,他怎么有胆子碰” 猛然阴戾的视线落在花少天身上,昏暗的空间里,少年的笑容美丽而又残忍。 萧晨越是盛倾夜的底线,触者,非死即残。 “放心,你不会没得玩的。” 娇儿望向醉寻花,两人四目相对。 花少天往日里横行霸道,从未受过任何人的责难。身为一城之主的醉寻花,更是无意去管顾他。他当初只答应老城主留下花少天一命,所以只要最后花少天不死,他就不算是食言。 所有人都以为城主府和花少天相互忌惮,然而事实是,花少天在醉寻花眼里不过是个跳梁小丑。 他欺压百姓,醉寻花不是不敢管,也不是忌惮花家势力 ,而是无心去管。 为什么要管呢那些人和他醉寻花无亲无故,他为何要为他们出头呢 他醉寻花,也不过是个无情人罢了。更何况即便是盛倾夜不出手,他也会出手教训花少天。不,该说是即便之后花少天活着到了醉寻花手中,恐怕等着他的是另外一种生不如死的折磨。 有句话醉寻花很赞同,谁让花少天惹了不该惹的人呢 别有深意的望了一眼瑟瑟发抖的花少天,醉寻花扯唇一笑,扇子点着下巴,“如此,甚好。” 其实他并不在乎花少天是生是死,他是答应过老城主,不管发生什么都要留花少天一条命。 却从未说过他不会出手折磨花少天。 时值晌午,晨越才幽幽转醒,看了一眼身边睡着的娇儿,不由扯出一抹笑容。 “啧啧,本公子的眼睛要可真是火辣辣的疼,老板娘,你知道你方才的眼神有多不对劲吗” 晨越拧眉,“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告诉你紫琉璃的下落。” “你为什么那么好心又怎么知道我要找紫琉璃” 醉寻花摆出一副伤心的样子,“你好狠的心,人家一片真心待你,你却对人家百般怀疑。”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负心人,而他是被负的怨夫呢。 晨越,“” “何况这世上就没有我醉寻花不知道的事情。”上一秒委屈的怨夫,此刻又得意的笑语。 变脸速度堪称一绝。 之前他装作周先生的时候就说过,紫琉璃的的传说他知道的也很少,其实就算他今天不说,晨越也会去问他要的。 紫琉璃,是巫族第一任首领的伴侣从异世带来的宝贝 第六十六章 别太过分了 又是第一任巫族族长和伴侣的事情 晨越快被那对夫妻给整出阴影来了,怎么什么宝贝都和他们有关系 “给钱,不给钱就滚远一点。” 福星村的村口处,一名衣衫褴褛的乞丐拦在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前,晨越淡定的掏出一锭银子给了乞丐,那乞丐愣了一下,随后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晨越。 “不够。” 这次晨越给了他三锭,那三锭银子够这个乞丐衣食无忧小半年了。 “滚,滚远一点。”乞丐站起身子,粗声粗气的开始赶人。 乞丐比晨越高出一个头,给人很强烈的压迫感,可他的左腿裤管空荡荡的,稍稍后退了一步,晨越和颜悦色的道,“大哥,我们路过此地,只是想要进去借宿一晚。” “你听不懂人话我让你滚。”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也就罢了,她若想去目的地,就得从这个村子里过。眼见着这天就要黑下来,晨越实在是不想露宿荒野。 “大哥,我们真的只是借宿一晚,明早就离开,我还带着个孩子,能不能通融通融或者你让我们过去,我们不寄宿,只是过路可以吗” 倒不是晨越不想直接进去,只是这乞丐的身子结结实实的堵住了去路,她也试过想要绕进去,可这乞丐如影随形,倒像是跟他们磕上了。 而晨越也不敢轻易动粗。 “滚,滚,滚远一点。” 晨越拧眉想了片刻,这村落和之前天行山下借宿的村落差不多,傍水而建的,若是一片平原倒无所谓,可是山上多野兽,不到万不得已晨越并不想睡到一半的时候被野兽打扰。 然这人死活不让她进村,沉思片刻,她对着身边的娇儿道,“娇儿,你最近武功练得不错吧” 娇儿点点头,醉寻花很是痛快的交出了年生诀,让晨越一度以为他给的是个假货,毕竟那家伙之前就总是给别人假的年生诀,美名其曰借此考验人性。 其实他就无聊的很,想看看那些被年生诀迷惑的人会做出怎样的行为,有些人杀妻弃子,有些人信了书上的话不惜伤害自己,有些人甚至于为了一本书做出了贻笑大方的事情。 醉寻花会去青花城,就是因为得知了青瓷一家的惨剧,心里仅剩不多的良心使然下,让他一路护着青瓷完成报仇,而之所以做了城主,纯粹是因为城主府里的天然温泉泡着舒服。 醉寻花也是足够了解萧晨越,在她拿到年生诀之后盯了半天,第一反应不是众人追求的年生诀引起了她的贪心,而是有些咬牙切齿的说。 “萧晨越,你别太过分了啊。” 晨越这才怀疑的抬头看他,“你的人品不足以让我相信你。” 毕竟青瓷一家的惨剧晨越可是印象深刻,是青瓷善良,才会原谅醉寻花这个罪魁祸首。 醉寻花一时被堵的哑口无言,坐在方桌对面半晌后才道,“这是真的,真的不能在真了。其实年生诀不过是一些名书的汇总而已。” 年生诀分为上中下三卷。 崇武令,行军令,百草卷。 顾名思义,崇武令是记录了各个门派的武功心法。而行军令则是兵法,百草卷便是一本医术。 本身就是江湖上普通的书籍,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传说有了年生诀就可以独步天下。通俗点说就是书馆里一本平平无奇的武功秘籍都可以说是年生诀。 所谓年生诀只是众多书籍的一个汇总而已。 “那些人为了一本破书争了个头破血流,其实,年生诀就在他们身边。严格来说我给别人的那些书,都是真的。” 就相当于一整本书,他给了这个人其中一页,又给了那个人一页,他们欣喜若狂的看过之后发现那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作用,不能让他们独步武林,所以他们便觉得那是假的。 之所以没能练成,是因为他们的贪欲过甚。 倘若他们静心修炼,会发现那是真的。心无贪欲才能练成至上武功。 到后来醉寻花就索性真的给他们假的。反正给了真的他们也练不成。 晨越之前在上京,并未踏足江湖,因为一个九渊镜便死了那么多的人,单单只是她看到的,那在她没有看到的地方,有更多的人因为这些传说中的宝贝死去。 “表情这么凝重,怎么同情心泛滥你可不是那么善良的人啊。”桌子上一盏油灯燃烧着,醉寻花眼含笑意的抿了一口茶。 晨越无奈笑开,她表情凝重不是因为同情别人,醉寻花说的对,她不是个善良的人。或许心怀善意但绝没有到为了那些贪心的 陌生人而难过的地步。 那些人死在自己的贪心之下,不值得她同情。 如同青瓷一家,善良的有些愚蠢了,可是他们什么都没有做错,青瓷的父亲只是想要遵守承诺,将那本书原原本本的交还给醉寻花,却因此命丧黄泉。 而青瓷是在她身边和她一起生活了那么久的人,早就在不知不觉中产生了家人一般的感情,所以她才会心疼青瓷,也连带同情青瓷一家的遭遇。 至于面色凝重,“我只是在想单是年生诀和九渊镜就让了那么多人疯狂,那紫琉璃呢我担心自己没能力拿到紫琉璃。” 晨越对自己的斤两很清楚,江湖上那些高手分分钟就可以要了她的命,她如何去跟别人抢 “想那么多做什么或者你叫声好哥哥听,那好哥哥就帮你去找紫琉璃。”他别有深意的笑着。 晨越: “其实清邪珠和紫琉璃,还有九渊镜都是从异世带过来的,只有年生诀,来源于一个荒谬的传说。”说到这里,醉寻花脸上闪过嘲讽,片刻后便消失不见,“清邪珠你已经有了。” “效果你也知道,就连鬼玉子的蛊虫王都近不了你的身,而紫琉璃,等你找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你们一直在说清邪珠,我都不知道清邪珠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晨越是真的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有了清邪珠,头次听说是在幻境里,第二次是听醉寻花说的,之前被困在青花栈的时候鬼玉子将节奏带到自己身上的时候,晨越其实猜到了什么。 第六十七章 这里不好使 鬼玉子肯定是发现蛊虫和毒药对自己无用,又有人暗中保护,想试探外加真的想杀了晨越,所以才会带节奏。 当时晨越猜到自己身上可能有清邪珠,可事实上她自己都不知道那是个什么玩意儿。 她鲜少戴朱钗首饰,身上更没有什么珠形物品。 “任何首饰和外在的东西都会掉,但如果是在身体里,就不一样了。”醉寻花笑望着晨越。 晨越愣了一下,所以是说清邪珠在她身体里 “会是谁给”她突然愣了一下,抬头看向二楼的房间。 除了娇儿,谁会在乎她的死活,可是娇儿怎么会有清邪珠 “你放心吧,练了上面的武功,你的娇儿就能保护你了。”醉寻花扯开了话题。 “不过,你是练了年生诀才那么厉害的吗”说醉寻花是武力值天花板应该也没人不服,至少晨越从未见他败过。 醉寻花道,“不,我的武功之所以这么厉害,是” 他拧了眉,晨越以为他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 “是什么” “你真的想知道”他一改往日不正经的模样。 晨越想了想,果断摇头,她其实只是随口一问。 “是因为本公子是天赋异禀,得天独厚,才貌双绝,文武全才天下只此一家的醉寻花。”他嘿嘿笑开,自己都佩服自己的完美。 晨越: 思绪回笼,晨越看着娇儿。 她倒是无所谓,年轻力壮的在野外睡一觉也没事,可娇儿重伤初愈又跟着她长途跋涉晨越想让他可以在舒适的床上好好休息。 正当晨越他们要走的时候,天空突然乌云密布,黑压压的天色昭示着很快就会迎来一场瓢泼大雨。 望着说变就变的天气,晨越心里有点焦躁。 若是住在山上,万一大雨导致山石滑坡,他俩说不定会被困死在山上。 可是看到那乞丐这么执着的不让她们进村,晨越也有些犹疑。 小少年月牙眼弯的如同天上月亮,璀璨明净,“嗯,阿越给的书我看完了,也学会了,所以阿越不用担心我,我们可以随便找个地方凑合一晚。” 晨越失笑,“嗯。” 原本睡树上比较保险,她体内有清邪珠,蛇虫鼠蚁不会近身,但是野猪猛兽会啊,而睡树上野猪猛兽也拿他们没办法。 可若是下了大雨,他们躺在树上万一打雷了 进村是没指望了,那只能找个地方将就一夜,明天一早再说。 只期盼这场雨能不下就不下,便是下了也早点停。 “哎,姑娘可是要借宿” 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背后挑着一大捆木柴,用衣袖擦拭着脸上的汗珠,微微喘着气望着晨越他们。 晨越礼貌的对男人说,“不好麻烦你们,请问这附近有没有可以避雨的地方” 农夫颇有些语重心长的说,“姑娘,这方圆百里只有我们一个村子,我劝你们还是在村里歇下吧。” “如果没有本村人带着你们上山,你们能上去就下不来了。山上的山洞虽多,可也危险的紧。” 乌压压的黑云在天空盘旋,将目所能及的地方都染上了昏暗的颜色。 “而且姑娘,这天色你也看到了,阴沉沉的,一会儿就会下大雨,你若是带着孩子去山上夜宿,只怕凶多吉少。” 这一点晨越也知道,所以才觉得焦躁。 “这那便劳烦大哥了,可他似乎并不乐意让我们进村。” “不用管他,他根本不是我们村子里的人,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每日就坐在村口,但凡是有生人他都会拦着,不只是你们二人,最开始的时候就连我们的村里人他都拦过。” “他啊,这里不太好使。”那村民指了指自己的脑子,眼神里染着几分对乞丐的同情。 似乎是为了验证村民说的话,乞丐左右摇晃着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指。嘴里念念有词的说着什么。 “那他晚上住哪里” “就在这村口,他没地方住,也不愿意进村。别管他了,两位还是跟我走吧,这天眼看就要下大雨了。” 晨越点点头,走了几步又返身走到乞丐面前,在乞丐身边放下一把伞。 直到几个人的背影远去,青年乞丐才慢悠悠的抬起头,黑白分明的眼望着几人消失的方向。 深夜,大雨滂沱,从睡梦中惊醒的晨越安抚着娇儿。雨点打在地上如同锣敲打在鼓上的鼓点,房间内黑沉沉的 一片。 能隐隐约约听到隔壁小孩的抽泣声,还是大人乞求庇佑的声音。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 征夫怀往路,起视夜何其。 参辰皆已没,去去从此辞。 行役在战场,相见未有期。 握手一长叹,泪为生别滋。 努力爱春华,莫忘欢乐时。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哀婉的女声在夜色里蔓延,裹杂着让人窒息的凄婉,那哀哀的语气里似乎有千般委屈万般愿。 月色清凉,妾坐屋顶,遥望南方,一心心盼郎归。 日日思c夜夜念。 郎归,郎归,郎归了。 归了c归了,清坟草,为妾染上香。 漆黑的房内,主家没有点灯,晨越紧紧抱住娇儿。 “阿越,我我怕。” “可是,我也怕。”她颇为无奈的c微微鼓起了腮帮子,似乎是有点小委屈。 怀中的人安静了一会儿,眼神宠溺的盯着晨越的方向,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房间内,他却可以看清楚萧晨越每一个表情,知道萧晨越看不清自己的表情,他毫不掩饰眼中的贪婪和痴迷。 半晌后搭在女人背后的手才轻柔的上下滑动,安抚着晨越。 奶声奶气的道,“阿越别怕,娇儿在,娇儿会保护阿越的。” 晨越失笑,不由自主的抱紧了娇儿。“嗯,还是娇儿最好了。” “阿越,明明我们不理那个乞丐可以强行进村的,为什么要那么迁就那个乞丐他真的很过分。” 其实那个乞丐也并没有将路堵死,他们要是强行进村的话乞丐也拿他们没有办法。可是面对拿了钱却耍赖,依旧不肯让路的乞丐,晨越竟然半点都不生气。 第六十八章 河神的传说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那么不愿意让我们进村,要么就是故意为难我们,摇蜜就是这村子里水太深,看他那么坚持,后来我也犹豫了。若不是这场雨来的太不及时,我就真的带你去山上睡了。” 本性作祟,晨越这个人多疑敏感,是这辈子都改变不了的毛病。她其实不太相信带他们进来的村民何进,甚至她有些怀疑何进是不是有什么不轨的想法。 虽然这样显得她很狼心狗肺,可是,这个村子的确给她一股怪异的感觉。 “给乞丐三锭银子其实也算是个试探,一般的乞丐看到那么多银子,一定会双眼放光,可是那个青年拿了银子却没看银子一眼,而且眼神很像是像是经历了很多风霜的人。他一心只想赶我们出去,甚至我说了只是过路,他也不让我们进村,反正我就觉得很不对劲。” “直觉告诉我那乞丐不是想为难我们,相反的,他有可能是想救我们。所以娇儿,我们得小心一点。” 害人之心晨越没有,但防人之心却是重的很。 如泣如诉的戏腔蔓延在福兴村的每一个角落。听得晨越心里很是压抑,有什么东西似乎想从心脏破土而出,却始终差了一把劲儿。 就比如你被绳索缠的结结实实,卯足了劲儿要挣断绳子,然而却始终无法冲破禁锢,最后反而将自己弄的虚弱无力了。 直到天色将明时,那哀婉的女声才消失。 一夜没有合眼的晨越面色不是很好,原本想要继续赶路的他们却被迫留在了村子里。下了一整夜的雨还在继续,何进的小院子都积满了水。 何进的妻子为人热情好客,一大早就给客人们准备了热腾腾的饭菜,“妹子,昨晚睡的可好” 晨越点点头,想起昨天的歌声便试探道,“很好,就是好像迷迷糊糊的听到有人在唱歌。” “那个啊唉,大清早的说了不吉利。吃饭,吃饭吧,妹子你就在这安心的住着吧,等天晴了再上路也不迟。” 何方氏皮肤黝黑,眉毛很淡,一双单吊眼,鼻梁很洼,薄唇尖下颌,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让她看起来很是精明。几个人坐在堂屋的小矮桌前,何方氏一直不停的给晨越和娇儿夹菜,都把自己的两个孩子给冷落了。 晨越望着满碗的饭菜,她的心情有点类似于自己不想喝酒,却被人死命劝酒一样,不喝是落了对方的面子,喝呢她又不想喝。 只能转移话题,借此移开她的注意力,“大姐,这雨怎么下的那么大我都好多年没见到这么大的雨了。你觉得这雨啥时候停啊” “估计要几天了,你是没见过更大的,跟拿着水瓢往下倒似的,这方圆百里都是这样。”她扒拉了两口饭。 “可是大姐看起来一点都不愁,好像还很开心似的,万一把庄稼给涝了了呢。”一般来说雨太大了会影响庄稼的收成,可何方氏看起来一点都不愁。 “嘿嘿,妹子可真是个眼睛里有水儿的,这雨可是河神大人的恩赐,雨越大河神赐福就越大,我自然开心啊,至于那点粮食,没收成就没收成吧。” “河神”来这个世界这么多年,晨越还是第一次听到还有河神这一说。好吧,从宫里逃出去之后就直接去了青花城,青花城里大多都是江湖人,不迷信。 所以也没有听到关于河神的传说。 她有点儿新奇的看着何方氏,“大姐,能多讲讲河神的事情吗” “想听”何方氏也来了兴趣,“那就给你讲讲。” 在这福星村村尾处,有一条很深的河,村里人都叫它天沙河。 至于天沙河有多深,何方氏说可以用深不见底来形容,以前有人想去探探底,可是最后底没探到,人没了。 系在那人腰上的麻绳老长了,等到绳子都用完了之后,众人扯着绳子要将去探底的人拉上来,可是诡异的是那人不见了,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便是死了也该有尸体浮上来,可是最后尸体也没有浮上来。 村里人不死心,就绑了个石头下去,可是全村的绳子用完了石头也还是没有落地底。 “就算天沙河很深,你们又是怎么知道里面住着河神的”说不定是沙和尚呢晨越后半句没敢说出来。 她自小就喜欢可这些神怪传说,可是听了半天,何方氏除了说天沙河很深之外,并没有扯到河神身上。 何方氏道,“你别急啊,听我慢慢给你讲。” 虽说那石头没有落地,但是却没有消失。后来他们试着又下去了一个人,人消失了。再换石头,石头没消失。然后人们就学聪明了,这次送了个鸡鸭下去,在鸡鸭的脚上帮上石头,鸡鸭 也没了。 “你猜怎么着”何方氏那双眼睛闪着兴奋,亮晶晶的跟个孩子一样。 晨越想了想,“石头还在,鸡鸭没了” “你怎么知道”何方氏放下碗,一脸惊奇的看着晨越。 “猜的我猜对了” “哎哟,妹子可真聪明,”她用手抹了一把嘴,兴奋的说,“这还不是最稀奇的。” “那河神好看吗你们见过吗” “我倒是没亲眼见过,不过河神大人的容貌没人能比。你且听我给你讲完。” 何方氏有点给闺蜜安利自家爱豆多好多完美那味儿了。 后来有个孩子掉进天沙河了,本来人都以为那孩子活不下去了,可是没想到那孩子不仅活着回来了,还说自己见到河神了。 在河底有一座宫殿,河神就住在宫殿里,那孩子还去宫殿里做客了。 河神是个长得很好看的人,他说那些大人都被他吃了,但他不吃孩子,因为孩子都是有灵性的。他让那孩子转告村里人,十年内有一场大灾,如果不想死在灾难里,就要给他修建一座庙。 而人们这么多年都很虔诚的供奉着河神庙。 晨越: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我们的河神庙可是香火鼎盛,哎,”她像是想起什么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这样,我带你去看看我们的河神庙吧。” “不了吧,还下着那么大的雨呢。”雨水几乎将铺满了整个村子,若不是他们修的房子高,早就被淹了。 第六十九章 童养媳 “哎呀,你懂啥,雨下的越大越好,那说明河神大人来村里视察了,只是我们看不见而已。河神大人只能在水里生活,所以就通过这种方式,来我们村里视察。” 晨越这才发现,入目所及的几户人家门口都置了香案。 说完何方氏还虔诚跪地的拜了拜,看那模样似乎真的是河神降临了,她自己拜还不算完,扯着晨越和孩子们都一起拜。 一连几天的大雨过后,天色放晴,村里的积水也退了下去,路面终于重见天日了,然而晨越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因为他们被困在福星村了。 连续几天的大雨导致山石滑坡,他们的去路和退路都被堵住了。 他们当时幸亏没有往山上走,不然的话现在就被困死在山上了,可是在这村子里,也未必安全。 这几天下来,何进每天早出晚归,风雨无阻,而何方氏就在家里看护孩子,没事的时候就拉着晨越讲河神大人的事情。 原本刚听到河神传说的时候晨越还是很稀奇的,可是何方氏每日不停的说河神有多帅多帅 晨越面上带着笑容,心里却不停的吐槽。 能有她的娇儿美吗长大后的娇儿生了一张祸国殃民的脸,说起来,晨越只在娇儿的脸上看到了奶狗表情。 若是娇儿魅惑万千的 晨越突然就心潮澎湃了 导致筷子上的饭菜都掉下去了,娇儿抬眼望着晨越,澄澈的眼睛如同上好的黑曜石,“阿越,你怎么了” 这两年下来,娇儿的身高猛抽,小时候肉嘟嘟的脸看着很可爱,却没有长大那种祸国殃民的风情,如今晨越却在他脸上看出和长大后的他相似的地方。 “咳咳” 晨越被呛住了。 娇儿赶忙丢下饭碗给他倒了水,手掌在她后背不断的顺着气。 “阿越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他的眼睛里只有关心,干净的如同天上明月的桃花目让晨越有些自惭形秽。 脑海里突然就想起某些画面,他放在背上的手更是让晨越觉得如刺在背,连忙躲开了他的手。 她觉得自己有些龌龊了,竟然想起了 “没,没事,你快去吃饭。” 何方氏望着晨越,像是发现了什么笑的一脸我懂我懂的样子。 饭后,何方氏神神秘秘的带着晨越出了门。 方才褪去雨水的土地格外湿滑,晨越不得不紧紧的搀着何方氏,何方氏生的比晨越还要高那么一点。 “别怕,有大姐在,不会让你滑了的。” 晨越可怜兮兮的点点头,她要是摔个狗啃泥回去的话,就太丢人了。 “不过妹子,你和那孩子什么关系你看他的眼神可不对劲啊。”何方氏突然问道。 晨越愣了一下,“啥” 何方氏望了望周围,确定没人看他们才开口,“你大姐我虽是村里人,可眼睛是个清亮的。” 萧晨越素日里脸上总是带着淡淡的笑容,杏眼却是一片清凉,看上去颇有一种清幽仙子的气质。可是今日看着娇儿的原身却染上了羞怯。 何方氏确定自己看到的是羞怯。 那是看心上人才会有的眼神。 “你俩到底啥关系跟大姐说说”八卦是人的天性。 “咳咳”晨越这次是被口水呛到的。 “我大姐你你看错了。” “得了你,就不要在否认了,大姐好歹是见过世面的人,也大概明白你们是什么关系了,我不会笑你的。” “不是,你真的误会了,我们就只是普通的姐弟关系。” “真是姐弟你还加啥普通啊你看你,童养媳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干嘛要掖着藏着” 晨越不说话了,说她是童养媳,好像也没什么毛病。 人声鼎沸,各个欢声笑语,前几日下雨大部分的人都窝在家里,如今天气放晴,所有女性都聚集在了河神庙前。 可晨越并不想凑这个热闹,就推脱了何方氏,说自己怕人然后在一颗树下等她,何方氏也没有勉强。 大树下,晨越盘算着等过几天路被晒干了,她就和娇儿一起爬过滑下来的山石,继续去找紫琉璃。 “听说何进大哥家收留了外来人,就是你吗” 一名女子站定在晨越面前,那女子脸上有一块很大的黑色胎记,从额头一直覆盖到左眼,脸上也有很多的半点,那双眼睛却生的很好看。 是典型的圆眼。 “你是在和我 说话吗”晨越左右看了看,这里好像也只有自己一个人。 女子突然笑出声,好笑的看着晨越,意识到自己方才的模样有点蠢的晨越抿了唇,莫名其妙的看着女子。 “这村子里没有秘密,所以从你来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你了。” “那个你好。” “你不怕我吗” 晨越愣了愣,“为什么要怕你” “因为我这张脸啊,都说我长的比鬼还吓人。”她笑道。 “说的好像他们见过鬼似得。”晨越无语,一个没忍住就翻了个白眼。 女子被逗笑了。 那女子穿着灰色的粗布麻衣,肤色偏黄,长发凌乱的绑在脑后,整个人看起来有些不修边幅。似乎发现晨越在打量自己,她终于有些羞窘的用手捋了捋头发。 “我,来的时候有整理过的,可”可是不修边幅惯了,她甚至不会给自己扎一个好看的发型,甚至不会打理自己。 晨越拧眉,倒不是嫌弃女子,只是觉得很奇怪,她为什么要和自己道歉 难不成她之前穿越到这里过,只是自己没有记忆想到这个可能晨越就无言以对了。 “那个,或许,你认识我吗” “不,不认识。是我太唐突了吗我就只是想和你说说话。” “没有没有,他们都在拜河神,你为什么不去拜呢”单是眼前的画面就足以说明,这个村子里的人对河神极度崇敬,甚至可以说迷恋了。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灿烂的笑容,甚至于,他们脸上的神情可以说是迷恋了。 而且,几乎全是女的。 上至五六十岁的婆婆,下至几岁的小孩儿。 与其说是拜神,不如说这是大型迷妹追星现场。 女子黑白分明的眼睛望着晨越,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眼前女子的眼睛澄澈明净,却又隐隐带着晨越看不懂的情绪在里面。 第七十章 真的有神存在吗? “你相信世上真的有神存在吗” 这个问题就有点玄学了,平日里不喜欢和陌生人交际的晨越却并不讨厌和她说话,因为女子给她一种很特别的感觉,认真的想了想,“我小时候父亲就跟我说,可以不相信神,但是进了庙宇见了神像千万不可亵渎,要心怀敬意。而且要我说的话,我觉得神是存在的,但它其实算是一种信仰,信则有不信则无的存在。” “是吗若有神的话,那神为什么不怜悯苍生呢都说神是善良的,普度众生的。”她笑盈盈的望着晨越。 “大概是神太忙了。” 女子笑笑,明媚的双眼望向河神庙。 “你好像不相信神啊。”闲着也是闲着,晨越便和她扯起来了。 “因为神,从未听过我的祈祷啊。” 这话一出口,晨越便察觉到了女子定然也是遭遇了很多不好的事情。她不爱管闲事,但看女子笑容里多了几分无奈,忍不住想安慰几句。 因为那姑娘虽然一直笑着,但身上却总是不经意的流露出落寞。 然晨越张了张嘴又不知道怎么安慰了,最后只能笑着转移话题。 “我送你个礼物吧。” 那姑娘愣了愣,有些呆萌的看着晨越,晨越从头上取下一枚簪子,那是在青花城的时候和醉寻花在街头相遇,恰逢花灯节,醉寻花道是这么巧他们相遇了,就买个礼物送给她。 然后她回过神的时候头上就已经多了一枚簪子。 木雕的梅花簪,花纹精致。 姑娘望着晨越手中的簪子很久,“真的要给我吗可是,可是我没有可以回给你的礼物。” “你陪我说了那么久的话就算是回礼了,说实话要不是你过来找我聊天,估计我要一个人可怜兮兮的站在这里好久。” “我替你簪上吧” 姑娘有些受宠若惊的看着晨越,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闪过什么,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可以吗我,我的头发很脏的,你不嫌弃我吗” 直接上手将姑娘头上固定头发的布条取下,晨越给她挽了个发型,弄完之后觉得少了什么,最后就将头上的簪花也给了她。 “你不要嫌弃这是我用过的就行。” 她小心翼翼的摸着自己的新发型,以及头上的珠花和簪子,最后脸上绽开灿烂的笑容,澄澈如同清泉的双眼都染上了光华,“谢谢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晨越,清晨的晨,跨越的越。你叫什么名字” “野”她抿着唇,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局促。 “我没有名字,大家都叫我野种,如果要说名字的话,那就是野种吧。” 她大概是个孤儿,否则怎么会没有自己的名字若是父母健在又怎会让人这样称呼自己的孩子不说的别的,晨越记得有一次别人管自己叫杂种,结果老爸知道之后差点没跟人闹到警察局。 最后是那家人道歉了事。 “据说我娘生我的时候只说了一个野字,然后就死了,我也不知道我爹是谁,或许就连我娘都不知道,所以大家都叫我野种。” “雪野,我觉得雪野很适合你,你如果不喜欢的话,明野怎么样也很适合你。” “雪野明野”她的眼睛亮了一下,“这两个名字都很好听,但我更喜欢雪野,谢谢你,我很喜欢我的新名字。” “其实这个世界上是有神明的,它存在与我们心中,只要我们坚信它存在,神明就会一直陪在我们身边,所以雪野,总有一天神明会来救你的,但在那之前你要学会自己给自己救赎。” 即便很想安慰她说,神明会救她,可是晨越自己都觉得那是个笑话。 能救自己的,从来就只有自己。 神明是一种信仰,也只适合做信仰。 河神庙前有一颗参天大树,树上绑着许许多多的红布条,风一吹,布条就迎风而起。正对着大门口放置着一鼎很大的香炉,信女们此时正在虔诚的焚香参拜。 何方氏满脸欣喜的小跑到晨越面前,“妹子,你看,我给你和你的小夫婿求了一只签,是上上签,张先生说签文上说你们一定能白头偕老。” 晨越有些羞窘的被迫接受着众人的目光洗礼,看来是何方氏在庙里将她的事情给宣扬了个遍,众人有同情,也有祝福的看着她。 不等晨越说话,大姐就已经扯着晨越往前走了。 河神庙是一座小院子,绕过院子里的香炉走到内室,房梁上挂满了红幔,案台上放置着一些祭品 ,晨越看到斜卧着,单手撑头的神像时愣了一下。 怪不得何方氏老是说河神大人多好看多好看的,真的可以说是手艺高明的工匠,鬼斧神工的雕刻了那副面容。 若是真人的话,估计和娇儿一样是个祸国殃民的主。 只是她怎么觉得自己好像在哪儿见过那神像。 何方氏扯着晨越再次拜了拜神像,最后走到了庙祝面前。那庙祝三十多岁,身形矮小,双目浑浊倒是和李老头有几分相似,身上穿着青色道衣,青色布条束发,冲着晨越鞠了一躬。 不管这河神是真是假,至少进了庙里就要拜,晨越也回了那庙祝一礼。 何方氏兴奋的跟庙祝说,“张先生,要不你给我这妹子看看手相吧。” 晨越打心底里不乐意,这边刚想开口拒绝,那边那庙祝冲着晨越拱了拱手,那意思便是让她坐。 “还是不了吧,大姐,我有点不舒服,咱能早点回去休息吗” “哎哟,就看看嘛,也不差这一会儿。”说着,何方氏就按着晨越坐在了庙祝对面的椅子上。 “就是,就看看吧,这里很准的,何家嫂子也是为你好。”一群人也在你一言我一语的附和着,现在这种情况晨越要是强硬的说不看估计会被说不识好歹。 面对何方氏和其他女人的热情晨越有些招架不住,她不怕被人说不识好歹,只是寄人篱下,她不能太明显的驳了何方氏的面子。 “那便劳烦先生了。” “请姑娘把手给我。” 晨越心下有些不耐,面上却还要保持着微笑,将手放在了桌案上。 “不好了,不好了,后院着火啦” 第七十一章 你要等我长大 深夜,凄婉的女声还在低低吟唱,突然出现在床边的娇儿吓了晨越一跳。 “阿越,你觉不觉得奇怪这里每晚都有人唱歌,为什么白天村里人都像没事儿发生一样” 奇怪,怎么不奇怪 按理说这每晚都有人唱戏,若是知道是谁唱的,村里人肯定会阻止这个人唱下去,毕竟大半夜的扰人清静,一次两次还好,时间久了都会忍不住发火的。 其实这大半夜的,戏腔那么凄婉哀悼,还是有点吓人的。 如果不知道是什么人唱的,应该会有人去寻找才对。 可是这里的人像是没有听到一样,白天该干嘛干嘛,对晚上的歌声绝口不提。 晨越这几天也试探过,可是何方氏都含糊其辞,就是不说这歌声到底是哪里来的。晨越作为一个外来人,也不好参与太多,而且有句话说的好,好奇心害死猫。 他们不想让她知道的事情,她若是知道了还指不定惹上什么麻烦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还是专心找紫琉璃吧。 所以最后晨越决定什么都不想,只期盼这几天都是大太阳,能将泻下的山石泥泞给晒干,那她们就可以离开了。 “是挺奇怪的,而且我觉得这个村子有点诡异,所以我们要小心点才行。” 连续几天晚上都听到那凄婉的歌声,每每听到晨越心里都很难受。 “好。” “太晚了,快去睡吧。” “阿越,我想和你一起睡。” “不行,你已经是个男子汉了,要学会自己暖被窝。” “可是前几天我们都已是一起睡得啊。” “那是因为我们刚到这里人生地不熟,万一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在一块儿能及时跑路。” “可是外面的歌声好吓人,我害怕。” 明亮的月光透过未关闭的窗子洒在他脸上,好看的桃花眼染上了点点的委屈。 “阿越不会嫌我胆子小吧” 悄悄的伸出双手扯住晨越的衣袖,他像是一直宠物狗,蹲在床边委屈的看着主人,因为主人不让他去床上睡。 晨越内心突然就涌上了罪恶感。 他还只是个孩子啊。 幽幽的歌声还在继续,晨越微微叹了一口气,“我不嫌弃你,可是娇儿长大了,是个大孩子了,咱们不能一直同床而眠。” “为什么难道因为我长大了,阿越就不要我了就不会像以前那样疼我了” “也不是。只是娇儿,你也读过书了,该知道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 “我知道,可是我心悦与你,所以想与你亲密一些,不是很正常的吗” 晨越愣了一下,望着娇儿认真的神情,明亮的桃花眸里只有一片赤城的真心,喉头突然有些发紧,他说他喜欢她。 “难道阿越不喜欢我吗” 她喜欢他吗 这个问题问住她了。 她喜欢娇儿的。 或许不仅仅是喜欢,可她喜欢的是哪个娇儿呢是眼前这个一手养大的善良孩子还是那个偏执病娇到已经无可救药的娇儿 “你个小屁孩儿,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她只能若无其事的转移话题,与此同时心里也多了另外一层忧虑。 “知道的,长大了我要娶阿越的,那个时候是不是我就可以和阿越同床共枕了” 晨越突然被覆上眼睛,小少年的另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 “阿越,我心悦你,是真的。如果你觉得这只是我的少年之言,那便让时间证明,我说的是真的。” “我这辈子只想娶阿越,也只会娶阿越,所以阿越,你要等我长大。好吗” 黑暗让她其他感官放大,他的手心温热,是晨越熟悉的温度。不由自主的吞咽唾液,有什么东西正在晨越的心里破土而出。 无边的夜色里,月色温柔的洒在他们身上,幽幽的歌声还在哀哀回响。 萧晨越没有看到,少年望着她的眼神有多痴迷。也不知道如今他的神情都染上了病态的偏执,如同二十多岁的娇儿一般。 盛倾夜幽幽的想着,若是阿越看到他这副模样,大概会被吓到吧 “阿越,睡吧。” 其实萧晨越是有些怕的,毕竟那歌声那么哀婉。所以这几天和他一起睡,除了是害怕有特殊情况发生之外,也是因为,她怕。 虽然萧晨越自小爱看恐怖片,但并不代表她不害怕。大概就是那种害怕,但好奇心作祟,会更忍不住想要去看。 现在他在身边,晨越就不觉得害怕了,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 幽幽的月色下,树枝被风吹的哗哗作响,阴森的孤坟边,一道身影坐在坟前喃喃自语,“我今天在河神庙遇到一个人。” “那个姑娘长的很好看,虽然她看上去冷冷的,可是其实她人很好,她还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我今天好丢人的,去和她说话之前我特意整理了自己,可我还是很脏。” “对了,我还没跟你说她的名字吧她的名字也很好听,叫晨越。我还以为阿越会嫌弃我,不会跟我说话呢。但是没有哦,她给我挽头发,还送了我好看的首饰。” “我今天可开心了,因为今天开始我也有了自己的名字,叫雪野。很好听对不对是阿越给我取的。” “阿越最好了,我喜欢阿越,要是阿越能一直在这里就好了。” “阿越送了我礼物,我也得送阿越一点礼物才好,可是送什么才好呢我什么都没有啊。” 一声凄厉的叫声划破了破晓时分的宁静。 一大早村民就聚集在一起,村长何进面色难看的站在高台上,底下的人议论纷纷。 众人严肃的表情让晨越明白,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肩膀上突然出现了一只手,晨越惊了一下,看到是雪野之后才松了一口气,“早上好啊阿越。” 她灿烂明媚的笑容像是能治愈人心底的焦躁和烦闷,望着她那双眼睛就会不由自主的放松心情。 “早啊雪野,这是发生了什么大家的表情都好凝重。” 雪野将手中的护身符塞到晨越手里,“昨天有人死了,阿越,这是护身符,可以保你平安的,只要有这护身符你就不会有事了。我没什么能送阿越的,身上只有这个比较珍惜的东西。” 第七十二章 送给河神做新娘 “我不能收。” “是嫌它脏吗我我明明洗了很多遍的呀。” 明亮的眼睛似乎蒙上了一层失落,在雪野明媚的笑容下藏着的是易碎卑怯的心。她一定经历过很多不好的事情,正因为如此晨越才不想和她深交。 因为她害怕对方会将自己当成救赎。 但她不是。 “并不是,雪野,这是你珍贵的东西,你还是自己留着吧,我们过几天就要离开这里了,我用不着它。” 圆眼望着晨越很久,雪野垂眸看了看手里被塞回来的护身符。 那个护身符很旧,但很干净,可以看出主人很珍惜它,那上面留下了年岁的痕迹,也有过缝缝补补的痕迹。很显然,那是雪野很珍惜的东西。 那张脸上唯一好看的就是那双眼睛了,可是那双眼睛里却慢慢的裹满了失落。 最后她抬起头,冲着晨越笑了一下,“阿越,你是不是不想和我玩啊” 她很聪明,一眼就看出了晨越对她的抗拒,“雪野,不要把任何人当成救赎,就算孤单也不要轻易将陌生人当成朋友。”会受伤的。 “你在关心我吗阿越是在关心我吧”她的眼睛又亮起来了。 雪野就像个孩子,失落或是开心,都会很好的映衬在脸上。 “谢谢阿越,我没事的,你不用担心我,这个你还是留着吧,真的能保你平安的。” 不给晨越反应的机会,她将手中的护身符塞到了晨越的手里,迅速的跑走了。 娇儿望着雪野的背影眼神晦暗不明,下一秒抬头看着晨越,已经换上了纯真无害的模样,“阿越,她是谁啊” “一个可怜人吧。” 晨越无奈的望着手里的护身符,突然觉得自己昨天就不该和雪野说话。 如果不能全心全意的对他,那就不要去靠近,尤其是那个人的人生很悲惨,如果靠近了不能给他足够的关心,只是抱着玩玩的态度,或者是无所谓的心态。 那会狠狠的伤害到她的。 如果没有得到过温暖,还可以在黑暗中独活,若是经历过温暖,就不会轻易放手的。 就像被人说的,家庭不幸福c没有父母疼爱的女孩子,很容易就会被男性几句话就骗走,因为没被爱过,所以更渴望被人爱。 她身边就有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晨越不想给自己惹麻烦,所以她想还是尽早离开吧。 “娇儿,我们尽快离开吧,先回去收拾东西。” “好,我听阿越的。” 村民们聚在一起商议着这什么晨越已经无心去听,反正跟她也没有关系,索性就扯着娇儿离开了。没有发现娇儿回首看了一眼雪野离开的地方。 倾盆的大雨说来就来,烦闷的站在门口望着这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下的大雨,晨越内心焦躁无比。 刚回到何进家里,就下起了大雨,这是非得把她们困在这个村子里吗 何家的两个孩子冒着雨跑回来了,一脸欢快的走到晨越面前,“阿越姐,我们去看热闹吧。” “看什么热闹你们还是干净换身干净的衣服吧,不然你们会感冒的。” 何大跟何二笑得一脸神秘,丝毫不在意自己湿漉漉的,“去了就知道了啊,去看看吧。很好玩的,我保证你一定没有看过。” 晨越摇摇头,“雨太大了,我不想出去,娇儿,你想去看吗” 娇儿乖巧的道,“阿越不去我也不去。” “哎呀走吧,真的可好玩了,你要是怕被雨淋湿的话,可以打伞的。” 两个小孩儿一左一右的扯着晨越的手,硬是将晨越扯了出去,娇儿都没来得及阻止。 所谓的热闹 晨越眼神复杂的看着两个孩子口中说的热闹。 一间破败的小屋前,一个人被村民团团围住,那个人手中握着一把刀,疯狂的舞动的,弄得众人都不敢上前去碰她。 那个人正是雪野。 雪野像是发现了人群中的晨越,突然受惊似的把刀子背在身后,站在雨中呆呆的望着晨越。 何大跟何二笑得很欢快,周围的每个孩子都笑得很欢快,他们的笑声将雨声都压了下去,周边的大人看到有机可乘,就立刻扑上前去按住了她。 “好玩不阿越姐,还有更好玩的在后面呢,你肯定没有见过。”何大是个胖嘟嘟的胖小子,只到晨越的腰间,扯着晨越的袖子,满眼自豪的仰望着晨越。 似乎是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 情。 雪野被押走了,村民们也都随着大部队前进。 “为什么要抓她啊你们知道吗” 良久后才找回自己声音的晨越闷闷的发问,她明知是不好的事情,明知问了就可能会惹上麻烦,却还是没忍住。 何二抢先开口,“因为村里的李叔死了,是有人害死了李叔。” 何大唯恐被弟弟抢了风头,立刻开口说,“不对,不对,何二你说的不对,阿越姐,其实村里死了很多人了,原本以为是河神发怒了,可是张先生说河神并没有发怒,是有怨灵害在害人,想要对付怨灵就必须要给河神献上新娘。” 两个孩子都很喜欢晨越,争先恐后的表现着自己,身形瘦弱白白净净的何二又道,“河神开心了就会替我们除去怨灵。” 听得脑仁都在嗡嗡跳着,晨越耐着脾气问道,“那是要把雪野当祭品吗” “雪野”两个孩子面面相觑,“阿越姐,雪野是谁” “就刚才被拉走的女孩子。” “阿越姐,她不叫雪野,她叫野种。”何大一脸认真的纠正道,“她的名字就叫野种,村里人都这么叫的。” “,那是要把她送给河神做新娘吗” “不是的,她那么丑,送给河神做新娘,河神一定会生气的,那到时候倒霉的就是我们了。” 何大何二相视一眼,颇为赞同的点点头,仿佛觉得自己说的很对。 何二接着说,“我听爹说,是要把村里的翠花送给河神做新娘,因为翠花是我们村里最好看的女娃娃。”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河神庙,庙祝张先生一早就等在了门口,何进朝这边望了一眼,众人也都看向晨越这边。何大何二立刻夺过晨越手里的伞,扔到了一边。 第七十三章 我得去救她 “这是做什么”慌忙跑到屋檐下的晨越看着两个孩子,那两人不好意思的说,“因为雨水是河神给我们的恩赐,所以下雨的时候我们都不打伞,打伞就代表着是拒绝了河神的恩赐,会惹怒河神的。” 何二心有余悸的说,“阿越姐,等下我们一起去跟河神解释吧,不然河神要生气的。” 一口一个河神,晨越望着小小的孩子,突然觉得可悲。诚然观念是个看不见的东西,但是它的确影响了人的一生。她小时候也迷恋过神话传说,一本神话书能翻来覆去的看很多遍。 那个时候对神明充满了敬意和向往,可是后来长大了她发现神只存在于故事当中。 而这些孩子,这些村民,已经被那所谓的河神给洗脑了。 庙祝站在了河神像前,背对大家,虔诚的跪拜了河神,然后双手交叉放在胸前,闭上眼睛嘴中念念有词,众人都神色紧张的看着庙祝。 等庙祝重新面对大家的时候脸上多了几分沉重,有些村民忍不住了,“张先生,河神怎么说能不能替我们消除怨灵” 庙祝面色凝重的摇了摇头,众人面面相觑,脸色变得尤为难看。 而此时的雪野被人随意的扔在了庙祝身边。 “妹子,你还是带着娇儿跟何大何二回去吧,趁现在还不晚。” 何方氏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晨越面前,塞给了晨越一把伞。 不知不觉已经是晚上了。 晨越点点头,回去是最好的。 这不是她该管的事情,也不是她能管的事情。 河神在他们的观念里已经是根深蒂固,没有人能改变。而且他们现在寄人篱下,倘若激怒了村里人,她和娇儿恐怕都难逃一劫。 倘若是十几年后的娇儿在这里,凭他的武力值根本不需要畏惧这些人,虽然她自己这两年也练了拳脚功夫,但这些人人多势众,她不能用娇儿和自己去冒险。 他们无亲无故,又何必去多管闲事呢 晨越不停的安慰着自己,用理智克制着内心的冲动。 她其实很看不惯这种借用神明之说草菅人命的行为,可她又能改变什么呢即便这一次她救了雪野,那之后呢她救的了雪野一次却救不了她无数次。 何况世上这么多可怜人,她救不过来。 何大何二不开心了,“可是娘,我们想在这里玩。” “听话,跟你阿越姐回去。” “张先生,你说这到底是该怎么办河神到底说了什么你就别买关子了。”何进终是忍不住了,从人群中站了出来。 “河神说,这女娃娃是个绝世美人,要我们先验明她的正身,若是处子之身就让她做新娘。” 说话间张先生已经用手巾擦干净了她脸上的脏东西,雪野的视线落在晨越身上,似乎想说什么,可众目睽睽之下她什么都没说。 那双眼睛定定的望着晨越。 她的眼神在说,我没事阿越快走。 烛火下,众人都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女子,一双圆眼仿佛会说话一般,忽闪忽闪的带着灵气,俏鼻红唇,眉目如画c超出他们所认知的美丽。 透着莹光的白嫩肌肤,嫩的似乎能掐出水来。 “那就把她送给河神大人吧,选个良辰吉日完成婚礼。” 村民附和声四起,却也有人不乐意。 “村长,不是说了要将我的女儿送给河神做新娘吗怎么又反悔了”一名妇女不满意的扯着女儿站了出来。 恶狠狠的视线望着雪野,似乎是在责难雪野抢走了属于她家的荣誉。 “没办法,这是河神的意思,你要忤逆河神吗” 张先生不轻不重的话语,却让那妇女瞬间变了脸色,赶忙冲着神像三叩九拜,“河神大人饶命,河神大人饶命” 晨越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场闹剧,垂在身侧的手不由自主的握成了拳头。 晨越不敢看雪野,果断的转身离开。 她怕自己会心软。 娇儿扯住她的手,“阿越,她好可怜,我们救救她吧。” 何方氏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赶忙冲上去捂住娇儿的嘴。 然而娇儿比她动作更快的躲到了晨越的身后,桃花眼望着何方氏。他不喜欢别人碰他,除了阿越。 何方氏也不计较这些,左右查看确定没人注意他们之后松了一口气,严厉的叮嘱道,“千万不要乱说话。” 一番折腾下来,晨越走出河神庙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脑海里不停的出现雪野 看着自己的眼神,她不由咬紧下唇。 为了一个陌生人去犯险,不值得。 晨越又一次这样告诉自己。 下一秒身边的小少年却忍不住了,松开了紧扯着晨越的手,“不行,我得去救她。” 雨势变小,哀婉的女声在夜色里蔓延,裹杂着让人窒息的凄婉,那哀哀的语气里似乎有千般委屈万般愿。和着雨声幽幽的砸在每个人的心头。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 征夫怀往路,起视夜何其。 参辰皆已没,去去从此辞。 行役在战场,相见未有期。 握手一长叹,泪为生别滋。 努力爱春华,莫忘欢乐时。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月色清凉,妾坐屋顶,遥望南方,一心心盼郎归。 日日思c夜夜念。 托人捎信去。 千般苦,万般愁,不与郎君说。 只道是,这也好,那也好。 只是坟头草比人高。 郎归,郎归,郎归了。 归了c归了,清坟草,为妾染上香。 晨越本能的把娇儿护住。 河神庙里的村民各个都白了脸色,突然间,一道闪电划过,站在院子里的晨越瞬间白了脸色。 何方氏赶忙将晨越等人扯回了河神庙内,啪的一声关上了门。 不由自主的喘息着,杏眼里装满了惊魂未定。 “阿越,你没事吧”娇儿率先发现了晨越的不对劲。 晨越心跳如雷鼓,面色惨白。 何方氏担忧的询问,“妹子,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此时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晨越身上。 汗津津的冷手握紧娇儿的手,心有余悸的说,“我看到了一个女人,穿着一身白色衣服,狠狠的盯着河神像。她的脸可以说是面目全非。” 第七十四章 我会保护你的 整个河神庙大堂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里,只剩下火烛噼里啪啦燃烧的声音。 娇儿握紧了晨越的手,萧晨越此时整个人都如水洗一般,手脚冰凉,额上也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 方才的那一幕画面着实吓到她了。 “阿越别怕,我在这里,我会保护你的。” 晨越冲着他扯开一抹苍白的笑,“不怕,我不怕。” 唔,她怕死了好吧 嘴上说着不怕,可是眼角却开始涌出温热,当时那道闪电照亮了黑夜,她就那么巧的看到了那个女人。 白衣女人手上拎着一个人头,一双眼恶狠狠的盯着她们,似乎察觉到有人看自己,白衣女人看向晨越。 那张布满了焦黑疤痕的脸可怖极了。 没事的,没事的,晨越不停的安慰自己,可还是止不住颤抖的手。 哀婉的歌声还在不停的回响,终于有人受不了这样的死寂。 “张先生,这疯女人的怨灵真的能消吗” 啪 啪 突然的拍门声再次让屋内陷入死寂,一双手不停的c大力的拍打着门,众人惊恐的看向门口。 似乎害怕下一秒女人就会冲进来。 “张先生,你快想想办法,求求河神救救我们。” 张先生也白着脸色,最后视线落在雪野身上。 还有人已经跪在地上,神色哀哀的乞求着河神发威赶走怨灵。 可那怨灵只是一下比一下更大力的拍打着门口。似乎是嫌不够似得,女子突然吼出声,尖锐凄厉的声音如同来自地狱的恶鬼。 不知是谁吹熄了灯,有人说了一声别出声。 黑暗里,盛倾夜抬手抱住晨越,安抚似的轻轻拍打着晨越的背部。与此同时却眯了眼睛,不动声色的看着不远处发生的一幕。 他看到张先生将手放在雪野身上,偷偷摸摸的作乱。 淡淡的撇开了视线,落在怀中人身上。 别人的生死与他无关,他方才说要救雪野并非是他想救,只是他明白阿越最后还是会出手相救。盛倾夜了解她,倘若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她会想办法救雪野。 但因为他在,所以她不敢冒险。 其实不管她给自己做多少心里建设,最后还是抵抗不过善良的本性。 天色大亮,张先生恢复了道貌岸然的模样,“方才河神大人给我旨意,让我们将她供养起来,待到时机成熟就会迎娶新娘。” 晨越的眼神落在雪野身上,雪野冲着她弯了眼睛。 她便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刺了一下。 很难受。 不由自主的紧紧攥住娇儿,晨越强迫自己不去看她。 河神的新娘,在这个村子里是至高无上的荣誉,比在皇宫里当了皇后还让他们觉得光荣,他们已经被河神的传说荼毒的病入膏盲了。 她在雪野的身上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人们似乎逃过一劫,脸上都带着如释重负,却也隐隐有着忧虑。 “阿越你休息一会吧,你现在脸色很难看。” 娇儿蹲在床边,一双好看的桃花眼里满是温柔和心疼。 这让晨越更为难受。 心情不好的时候没人陪着,会恨危险,因为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可如果有人陪着,就会变得非常的矫情,就像在的晨越,她想哭,想痛痛快快的抱着娇儿哭。 可她最后只是闭上眼睛,冰冷的手紧紧的握着娇儿的手。 她真的被吓到了。 何方氏面色难看,几番欲言又止的看着丈夫,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两个孩子也因为熬不住,而安稳的睡在了床上。 “没想到你比你娘生的还要好看,小野种,今后你就跟着我吧,我会好好的待你。” 河神庙大堂里被捆的结结实实的雪野一双圆眼定定的看着张先生。 她虽未经人事,却也知道那种眼神很危险,也很恶心。她想呼救,可是她的嘴被破布堵住了。 天光大亮,照的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清晰无比,雪野眼睁睁的看着他靠近,只能恐惧的,无力的摇着头。 可是猎人又怎么可能会放过到嘴里的猎物 他扯下了破布,“我知道你所有的秘密,你若是敢呼叫,我就杀了你妹妹。” 她红了眼眶,到了嘴边的那声救命却怎么也喊不出来,其实她知道就算自己喊了救命,也没有人会来救自己。 “张叔,求求你放过我吧。”她只能哀哀的乞求着,像是一只小兽缩在角落里。 “哈哈,放过你好啊,只要你把张叔伺候的舒服了,张叔不但会放过你,还会给你好多好吃的,以后再也不会让人欺负你了。” 恶魔终于伸出了罪恶的魔掌,她瑟瑟发抖,仿若已经知道自己接下来会面对什么。 她想哭,可是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始终没有落下。 哭是没有用的。 因为恶魔不会因为眼泪而停下恶行。 “可如果你不乖的话,张叔不但会狠狠教训你,你妹妹也会因为你而死,知道了吗所以乖乖的,张叔最喜欢乖孩子了。” “你这张脸,生的可真美啊。” 光,是黑暗里的救赎。 然而此时的光,却见证了一场恶行。 又是深夜的降临,今晚的人们早早的灭了灯,关上了门。 一整天下来晨越都魂不守舍的,最终还是没忍住冲了出去,何方氏在后面不停的叫喊着,晨越充耳未闻,说她多管闲事也好,说她装好人也好,说她圣母也罢,怎么说都好,晨越不想对这场暴行视而不见了。 黑夜里的河神庙格外寂静,幽幽的烛火照不亮无边的黑夜,晨越气喘吁吁赶到的时候,刚踏进河神庙大堂就看到淋漓的鲜血。 张先生死相惨状,身上被捅成了马蜂窝,鲜血洒在大堂内的每一个地方,他的眼睛还死不瞑目的望着某个地方。 娇儿紧随其后,一踏进门口就看到晨越望着某个方向。 雪野就蹲在角落里,手里还拿着一把沾满了鲜血的刀,她的身上也全是青青紫紫的痕迹,身上沾满了已经干涸的血液,她就蹲在原地,一双圆眼望着晨越, 在看清来人之后,她本能的将刀背到身后,澄澈的眸光里夹杂了慌张。 “阿,阿越,你来了。”她扬起了一抹灿烂的笑容。 晨越的心猛地疼了一下,她不由自主的无助心脏。 第七十五章 青梅和竹马 她有一个妹妹,跟雪野差不多的年龄,她很疼爱自己的妹妹,如果有人敢动她的妹妹,晨越会跟他拼命的,不管那个人是谁。 她的妹妹有她保护,可是雪野呢 如果雪野是自己的妹妹,受了那么多的苦,晨越觉得自己一定会疯掉的。 缓步走到雪野面前,晨越给她清理脸上的血迹,雪野望着晨越,笑容灿烂的说,“阿越,你怎么来了” “我来找你,对不起,我好像来晚了。” “没有没有,阿越没晚。阿越,你,你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她慌张的摆着手,她是指自己杀了人,不想让晨越害怕她。 甚至将染满了血迹的刀扔了。 “我不怕。” “那就好。”她又绽开了笑容。“阿越,我们算是朋友了吧” 雪野用小心翼翼的语气试探问着。 晨越点点头,“恩,我们是朋友。” “太好了,太好了我有朋友了。”她激动的几乎要哭出来,脸上笑容明媚的比阳光还刺眼。 娇儿站在原地望着两个人的互动,眉眼间光华流转。他就知道阿越绝对忍不住。这一天的时间,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先离开这里再说。” 她捡起被雪野丢掉的刀子,擦干净上面的血迹,然后刀口朝着自己,将刀柄递给了雪野,“还有,这是你保命的武器,不要随便丢掉。” 很久以前的福星村有一对青梅竹马,因为两家大人的感情不错,所以给他们订下了娃娃亲。 竹马比青梅大一岁,从小就被家人灌输要好好保护青梅的思想,所以在竹马的观念里,他最大的任务就是保护好青梅。 而小青梅,也自小就喜欢自己的竹马哥哥。 他们形影不离,他们相互照顾,他们两小无猜。等到少年初长成的时候,少女也正是豆蔻年华。少年血气方刚正气凛然,小青梅呢温婉可人,是这福星村里最美的姑娘。 到了适婚年龄后,二人便在家人的祝福下举办了婚礼。 婚后的两个人过的很幸福。 可是好景不长。 战乱四起,他们的村子还好,并未被战火波及。可是竹马心怀家国,应征出战保家卫国。小青梅不舍竹马离去,可在大义面前也无法说出挽留竹马丈夫的话。 最后她在村口的桃花树下给丈夫送行。 日以继夜的给丈夫缝补新衣物c做好路上吃的干粮,殷殷叮嘱,要他千万要小心。 丈夫临行前抱住妻子,缓缓的吟了一首诗词。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 征夫怀往路,起视夜何其。 参辰皆已没,去去从此辞。 行役在战场,相见未有期。 握手一长叹,泪为生别滋。 努力爱春华,莫忘欢乐时。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那是结发为夫妻。 万千话语,最后只剩下一句话,“等我。” 小青梅忍着离别的泪意,漫天雪花中只回了一句,“夫不归,妾不走。” 小青梅日复一日的等着丈夫的归来,可是她没有等到,反而等到了一封休书,休书上写着竹马屡立战功,被高官看上,最后做了上门女婿。 而当时的小青梅已经生下了竹马的孩子。 最后小青梅成了河神选定的新娘,被沉入湖底了。而她的孩子也成了孤儿。 小青梅名叫苏嬿婉,是雪野的娘亲。 而雪野为了活下去只能在脸上涂上脏东西,可没想到张先生还是发现了雪野的真实面目,所以就忍不住想要对雪野出手。 十多年前他们沉了雪野的娘亲,十几年后他们还要用同样的手法对付雪野。 该说这些人愚昧无知吗 “你打算怎么办”问话的是娇儿。 他们此时躲在了雪野家的密室里,而昨天吓到晨越的,面目全非的女人就坐在角落里,低低的哼着那首结发为夫妻。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她还记得要等自己的夫君,也只记得这个了。 小青梅被沉湖之后并没有死,只是从此疯疯癫癫,神出鬼没的。每天晚上都会唱那首结发为夫妻,可是村民们又实在是找不到小青梅。 便传出了怨灵一说。 雪野歪歪头,澄澈的眼睛里闪着微光,“你长得可真好 看。” 答非所问,只是认真的对着娇儿说出了自己的夸赞,“幸好你没有出生在这个村子里,幸好。” 晨越没有看到娇儿的桃花眼在一瞬间暗了下去,眼前的雪野,和曾经在冷宫里的娇儿很像。 广阔的天空他们无法自由的去飞翔,因为某些原因只能困顿在某个地方。承受着不该他们承受的残酷现实。 牵绊着他们的原因只有一个,亲情。 娇儿因为娘亲所以不能离开冷宫,甚至必须要忍受着老太监施暴母亲的画面,而雪野因为母亲被困在这个村子里。 母亲的执念是要等到竹马归来,她疯了,就只记得要等自己的竹马,所以不肯离开这个地方。而雪野舍不下母亲,就只能陪着母亲一起被困在福星村。 同病相怜。 最适合形容他们两个了。 “我不怕,因为我有阿越,阿越会保护我的。”他这是在炫耀了。 “真好,你有阿越,我什么都没有了呢。” 盛倾夜微微眯了眼,在晨越看不到的地方挑了挑眉。 “等他们发现张先生的尸体,到时候他们不会放过你,你很难逃过这一劫。” “没关系的,我不怕,能在临死前遇到阿越,交到第一个朋友,我就已经很开心了。谢谢你阿越。” 张先生死了,村子里的人似乎失去了主心骨一般,变得有些疯狂,那情形倒像极了一群瘾君子突然被戒了药,完全没有理智可言。 “是不是河神发怒了” “也有可能是怨灵杀了张先生。” “村长,张先生死了谁来当使者只有他能听到河神大人说话,没有张先生,以后我们该怎么办” 没有人为张先生的死亡而伤心,都在担心河神会不会发怒,会不会降灾给他们。 何进面色难看的原地踱步,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是好。 然而他和众人所焦虑的点并不一样,因为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其实根本没有河神的存在,他焦虑的是张先生被杀死了,那下一个是不是就轮到他了 第七十六章 断了怨灵的念想 下一个肯定就是他了 何进的思绪百转千回,最后豁然明朗,他不想死,也绝对不会让自己死,那就只有一个办法,在对方没有下手之前,先下手。 站定身子,面色凝重的望着议论纷纷的众人,“极有可能是怨灵做的,张先生其实跟我说过,想要对付怨灵还有一个法子。” “什么法子”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着何进的法子。 何进面露为难,“只是这法子有些残忍。”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c劝着c求着,让村长何进说出那个法子。 最后何进叹了一口气,似是做了极大的决定一般,“我本不想说的,可这些日子村子里死了太多的人,谁也不知道下一个死的会是谁。” “其实对付怨灵很简单,将怨灵的至亲烧死,断了她在人世间的最后一点念想,在怨灵出来的时候一道烧了,那怨灵自然就会消散。” 简直是荒谬至极,然而更荒谬的是,没有人愿意去质疑这个说法。他们是如此的相信,河神真的存在。 晨越之前不想管这里的事情,就是因为明白,观念一旦根深蒂固想要拔出是根本不可能的。 就像是现代的重男轻女思想虽然没有古代那么严重,但直到他父母那一代也还是有很明显的倾向的。有些家庭为了要一个男孩儿,就不停的生。 她家里也算是这个情况。 在晨越小的时候就因为家里的女孩儿多,而被别人瞧不起,后来都长大了,女孩儿比例变少了,相对来说女孩子的地位也提高了很多。 别人在看到他们家的时候都多多少少会有一点羡慕。 最开始看不起是因为觉得女儿生了没用。 后来羡慕是因为明白了女孩儿也一样可以扛起儿子的责任,有些父母生病了,最后照顾在身边的额是女儿,甚至有些家庭老人生病了儿子不管顾,都是女儿一手操办的。 或许是网络的发达,或许是因为女性不单单是只在家里相夫教子,而是在外面和男人一样打拼工作,一样挣钱养家,所以女性的地位明显提高。 所以人们的观念也在一点点的改变。 就好比在古代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但在现代就只能一妻制。 在古代男人在外花天酒地之后女人还要嘘寒问暖,若是在现代不拿着刀把人撵出去从此断绝夫妻关系,那都算稀罕事儿了。 观念足以影响人的一生,倘若是古代女儿家被退了婚,外人大多会觉得这家的女孩子怎么怎么了,反正绝对不会有好话,即便自己也甚为女子,也依旧会接着那一点优越感去嘲笑别人。 而在现在,被退婚很正常。 几乎可以说是家常便饭,再也没有人去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这可以说社会的进步,然而进步的其实是人们的思想观念。 一个看不见的,摸不着的东西,却足以毁掉一个人。 这里的人们已经被河神的传说荼毒到无药可救的地步,打个比方说,他们即便被活活溺死在湖里,恐怕也只会以为是河神不想要自己,是河神大人不愿意接受自己。 而不会怀疑,河神本身就是个不存在的东西。 晨越若是站出去和他们理论,只会被他们当成疯子,说不定还会身陷险境。 “那些人是你杀的吗”晨越突然问道。 “不是,是我娘。我娘一到晚上就会出去,我拦不住她。每次我娘出去之后,第二天就会发现一具尸体。” 晨越悄悄的跟何大何二打听过,说是这最近的村子里有很多人都死了,而且死相惨状,有的是少了胳膊,有的是少了腿,有些更残忍的是身体被划开,内脏都晾在了空气里。 那该是多大的仇恨 “娇儿,我们帮她吗” 临门一脚晨越却有些退缩了,因为她心里开始蒙上了另一层阴翳,她有些害怕万一招惹上雪野,以后她将自己当成救赎,再上演一次和娇儿一样的情况,晨越觉得自己会疯的。 所以晨越把选择权给娇儿。 “阿越,不帮她你会后悔的。” 盛倾夜最了解萧晨越。 村民找上来的时候雪野反应很快的将他们藏起来,然后冲出去。 “阿越,你是我的朋友,我不想让你冒险,如果你也把我当成朋友的话,就不要去冒险。” 她脸上还挂着灿烂的笑容,眼角眉梢都是温暖的明媚。 你尝试过被火活活烧死吗 托凤玄的福, 晨越有幸感受了一把。 和被活活溺死一样恐怖。 美丽的女子被挂在了木质的十字架上,周边架起了木柴堆,月色高挂,每个村民的手中都握着一个火把,如狼似虎的眼神盯着木架上的女子。 她死了,他们就能得到救赎了。 “村长,动手吧。” 何进面露难色,“我们真的要这样吗” 这个时候了,他还不忘演戏。在村民心中,何进一直都是很靠谱的村长,不管遇到什么是只要去找何进,最后都能解决。 “她不死最后死的就是我们,怨灵已经弄死了张先生和那么多的村民,下一个说不定就轮到我们身上了。” “对,烧死她,断了怨灵的念想。” “等怨灵出来的时候我们大家一起上,一定要把那个怨灵给消灭。” “对,我们要为死去的村民报仇。” 你看,多么大义凛然的话,全然忘记了自己是刽子手的事实。 “那,就动手吧。”何进叹了一口气,仿佛很是不忍心那样一个花季少女被活活烧死。 没有人看到他转身之后唇角出现的诡异笑容。 一群蠢货,这么容易被骗。 何进在心里嘲讽的想着。 底下的人仿佛是受过训练一般,整齐划一的呐喊者,扬着手中的火把,“烧死她,烧死她。” “消灭怨灵,消灭怨灵。” 晨越站在人群后面,看着这一场闹剧,只觉得可悲。 这些人中男男女女皆有,甚至还有几岁的孩子,都情绪高涨的想要呐喊着。如果自己真的生在这个时代,晨越不敢想自己会经历什么。 有一点她很清楚,倘若她生在这个社会,受社会影响,她也会变成其中麻木不仁的一员。 什么样的环境,造就出什么样的人。 第七十七章 我是河神派来的使者 观念是从小养成的,而福星村的这些孩子从小耳濡目染,成为了封建迷信的教徒,他们长大后会变成和父母一样的人,他们的孩子也会在他们的影响下变成和他们一样麻木愚蠢的人。 毕竟观念这玩意儿一旦养成就很难改变。 有人已经忍不住,将手中的火把扔了出去。 “我看谁敢动” 裹杂着怒气的声音传进每一个人的耳朵里,晨越不由自主的捏紧了拳头。 所有人都注视着突然呐喊出声的女子。 晨越不紧不慢的走到高台上,挑开了还未蔓延的火星走到高台之上。居高临下的睥睨着众人。 “你让开,这不关你的事。” “你不要多管闲事。” “我们好心收留你,你别不识好歹,快滚开。” “我们这是在为民除害。” “妹子,你快过来。” 群情激愤,那眼神似乎要把晨越和雪野活活吞了,晨越面色镇定的道,“我是河神大人派来的使者,你们确定要让我离开” “你说什么呢你一个外人怎么可能是河神使者” “这姑娘是疯了吧” “趁我们好好说话的时候,赶紧滚开。”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质疑我”晨越陡然提高了音量,不屑的看着众人。 晨越道:“我就是河神派来的使者,如假包换。” 何进冷哼,“别听她瞎说,她只是想诓我们,把她们都抓起来。” “你们已经大祸临头了。” 晨越说的笃定。 “姑娘,我劝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惹怒了河神的后果不是你能承受的。” “河神已经怒了否则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不可能,张先生一直都是河神的使者。”有村民反驳了晨越的话。 晨越不慌不忙的展开手掌,下一秒,她的手竟然燃烧起来了。 众人惊骇的后退几步。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何进脸色难看的质问晨越。 “我说了,我是河神派来的使者。因为这么多年你们都没有给河神上贡,也没给河神送新娘。河神很生气,所以特意派我前来私访。” 若无其事在众人面前翻看着手掌,明明方才被烈火缠绕的手,此时已经恢复了白嫩,若不是亲眼所见,没有人会相信那是真的。 “你这是胡说八道,你根本不是河神派来的使者,我们每年都有给河神上贡,也有按时送新娘给河神,以祈求河神庇佑。你怎么证明你是河神派来的使者” “我为什么要证明呢我是河神派来的使者,不信的是你们,那应该是你们证明我不是使者才对。如果真的觉得我胡说八道,那好,你们请便,可是你们想清楚,她是河神选中的新娘。” “至于贡品和新娘,在我查探过后发现你们是送了,可你们送了并不代表河神收到了。也许是有人中饱私囊,吞了本该给河神的贡品和新娘呢” 村民道:“不可能,我们每次都把银两和新娘交给村长和张先生了,最后也是我们亲眼看着沉到天沙河的。” “所以张先生已经死了,被我杀了。我领河神之命前来福星村私访,发现有误会存在,你们真心信奉河神并准时给河神上贡,甚至准备了那么美丽的新娘给河神大人。” “于是我便将这一切转告给了河神,并且同河神确认了,张先生根本不是使者。” 凌厉的视线落在何进身上,何进冷笑道,“你少来挑拨离间,乡亲们不要被她给骗了,她根本不是河神派来的使者。” “是吗那你且说说我是如何手上着火却毫发无伤的” 何进无言以对,“定,定是你使用了什么障眼法。” 晨越唇角含笑,眼角眉梢都染上了万千光华。“好,就当那是障眼法,那你看看,那是什么。” 众人顺着晨越手指的方向,霎时间惊呼四起。 “是河神。” “河神大人显灵了。” “真的是河神大人。” 只见远处的河神庙上方,河神的神像显现在黑夜中。 划开了雪野身上的绳索,晨越右手转了几个圈,左手背到身后,冲着雪野行了个绅士礼道,“娘娘,请,河神大人在等您了。” 两人面带微笑,下一刻突然有光芒镀在了他们身上,最后在所有人面前,他们凌空而起,身上还裹着万丈光芒。 “真的是河神,真的 显灵了。她真的使者” 河神像消失之后她们重新落在高台上,居高临下的望着村民,晨越道,“还不跪下参拜河神娘娘” 所有人都匍匐在雪野身前,何进迷茫的揉了揉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难道真的有河神不,不可能 可若是没有河神,那这些诡异的现象是怎么回事 “这下你们信了吗” “信,信了。使者大人有大量,不要同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计较。”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兴奋和激动,因为他们见到河神了。因为有使者来到了他们的村子里,给予他们庇护。 晨越还想说什么却突然变了脸色,双手在半空中划拉来划拉去,然后双手食指中指并拢,指腹相抵,最后滑到眉心。 底下一片安静,屏息看着晨越。 晨越拧眉听着,神情有些严肃。 “是。” “河神大人别气。” “是。” “是。” “河神大人慢走,恭送河神大人。”她神色凝重的跪在地上,目送着河神大人远去。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什么都没看到。 晨越神色凝重的道,“方才河神大人来了,他还是很生气,并且给我下达了几道指令,并且明言倘若不能完成,就会将这个村子淹没,不留半点生机。” 盛倾夜在台下看着,眼角眉梢都染上了笑意,萧晨越那煞有介事的模样逗乐了他,微微侧了头宠溺的望着台上的女人。 计划的第一步,让村民对晨越是河神派来的使者这件事深信不疑。 望着底下跪拜成一片,虔诚的如同真的天神降临一般,晨越悄悄松了一口气,还好成功了,不然就完蛋了。 显现在半空中的神像和手上着火,是晨越使用的障眼法。 若是在二十一世纪分分钟被拆穿,但骗骗这些人,还是轻而易举的。 第七十八章 河神的要求 “河神的第一个要求,方才试图伤害河神娘娘的人,自掌嘴巴。” 她第一步完成的很好,毕竟没人能解释为什么半空中会显现河神像。人们深信她是河神派来的使者,所以巴掌声此起彼伏。 “第二个要求,河神大人将婚期定在了几天后,但在此之前,要先挑选几名童子童女,率先去河神府候着河神娘娘。以后就跟在河神娘娘身边伺候。” “能够跟在河神娘娘身边伺候,是莫大的福分,河神大人说会给献上童男童女的家庭一些补偿,会让他们从此以后无病无忧,且家门富贵。” “你们可愿意献上自己的孩子” 这对于村民们来说简直是福音,立刻感恩戴德的再三叩拜。 “多谢河神娘娘河神大人的恩典,多谢使者恩典。” 恩典 这两个字险些让晨越笑出声。 她要将他们的孩子沉湖,直白点说就是她要在他们面前亲手杀死他们的孩子,而他们还在三叩九拜的感谢恩典,所以说愚昧有多可怕 杏眼里拢上了淡淡的嘲讽,所有的孩子都被大人们引到最前面,或兴奋或迷茫的看着晨越。大人们争先恐后的推销着自己的孩子,那画面要多可笑就有多可笑。 “河神大人已经指定了几个孩子,我只负责传话。” 点了两个女孩儿后晨越停在了何大何二面前,“你们也是被河神选定的。” 两个孩子兴奋极了,何进以及何方氏却变了脸色。 “不行,他们不行。”何进率先出声,面色惨白的挡在了孩子面前,“他们两个不行。” 晨越淡淡的说道,“你是要忤逆河神大人吗” 而后便移开了视线,不咸不淡的道,“胆敢忤逆河神大人,若是惹了大人不悦,一怒之下淹了福星村,你可以负责吗” 原本看热闹的众人一听这话立刻上前道,“村长,这是多大的福分啊” “你就别推脱了,我们想选还选不上呢。” “要是惹河神大人发怒了,我们可承担不起后果。你不能因为自己舍不得孩子就让我们大家一起陪葬吧” “而且这可是天大的福气,你别不知好歹了。” 何进有口难言。 这些年来有很多的女子被沉湖,手脚绑缚着,脚上还绑了重重的石头就那么沉入湖底。 惨吗只有被沉下去的女子才知道有多绝望。 “我说过了,我只负责传话,是河神大人亲自指定的这些孩子,村长,这么多年来那么多孩子都沉湖了,也没见你说不一个不字。” “你要是真有什么难言之隐,可以说说看,本使者或许能帮你一把。” 晨越嘴上说着贴心的话,可脸上的表情却讽刺着何进。 “你,你这个妖女”何进慌了。 说干就干,众人浩浩荡荡的来到了湖边,何进不死心的道,“即便要沉也要先沉新娘子才对。” “河神说了要让这些童子们先去河神府里等河神娘娘,几天后自然会迎娶河神娘娘,是你听不懂人话还是本使者表达的不够清楚如果不想惹河神大人发怒的话,太阳一出就必须要将人沉下去。” 一番折腾下来,天色已经放亮,被挑选的四个孩子已经被绑缚上铁链和石头。 脸上涂了厚厚的胭脂,颇有几分纸扎小人的模样。 “不能沉,不能沉” 何方氏终是忍不下去了,扑上去抱住自己的两个孩子,“没有河神,根本就是假的,根本没河神。” “何大嫂,你说什么胡话呢我们都亲眼看到河神大人了” “你就算舍不得孩子也不能说出这种话,万一冒犯了河神大人怎么办” “而且使者都在这里站着呢。” 何方氏眼泪直掉,“孩儿他爸,你快说句话啊。” 何进面色蜡白,双腿无力的跪在地上,一时间也慌了神。何方氏眼见丈夫一句话也不说,便将目光放在了晨越身上。 今日的女子一身紫衣,那双居高临下望着她的杏眼多了几分冷漠,看起来比平时多了矜贵清冷。 “妹子,我带你不薄,你为何这样害我们” 晨越撇开了视线,何方氏待她的确不算坏,可是 “我害你们这明明是天大的恩赐啊。能被河神选上,日后河神娘娘生了小河神,你的孩子在小河神身边照顾,河神是绝对不会委屈了你们的。” “而且你们的孩子还能从此长寿,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福分。 ” “就是啊,何大嫂,你就不要不识好歹了。”村民们你一句我一句的。 眼见着太阳升起,除了何方氏所有人都兴高采烈的上前去架住孩子。何方氏抱着孩子死活不肯撒手,众人就上前去扯开她。 嘴里还说着不要因为你一个人连累我们所有人,不要自私,要以大局为重。 场面有些混乱,晨越就冷眼旁观者这一场闹剧。 “不要,不要,你们沉我,放过我的孩子,求求你们了。” 女人实在是没招了,就跪在地上一下一下的磕着头,咚咚咚的声音,众人光是听着就感觉到了疼。 “何大嫂,你这是做什么” “没有河神,根本就没有河神,是这个女人,是这个女人使得妖术,她是个妖女。” “你说什么呢何大嫂,最开始说有河神的就是村长。” “对啊,没有河神的话之前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河神都已经显灵了。” 何方氏急了,口不择言,“那个女人喜欢一个小孩子,她不是好人,她是个妖女,正常人哪里会喜欢孩子呢真的没有河神,她不是河神派来的使者。” “她是骗子,对,是骗子。” “你这一会儿妖女一会骗子的,何大嫂,你赶快让开吧你,太阳都出来了,别耽误我们的仪式。惹怒了河神我们担待不起的。” “真的没有河神,我没骗你们,孩他爹你快说句话啊。” 可最后她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孩子被扔进河里,何方氏是真的慌了。 孩子们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沉入河底。 晨越站在木板上,微微侧头看着哭的伤心欲绝的何方氏。对于一个母亲来说,最残忍的莫过于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死在自己眼前。 第七十九章 都是骗局 有很多的女人,可以不要丈夫但不会不要孩子。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望着平静的湖面,众人欢声笑语,等待着河神给他们赐福, 何方氏呢喃着,“假的假的,都是假的。” 平静的河水下掩藏了她孩子的生命。 对于别人来说,孩子只是一个名词,即便自己也有孩子,但是别人的孩子被活活淹死,跟自己的孩子被活活淹死,那感觉可差太远了。简而言之就是,只有针扎在自己身上,才会感觉到疼。 不知道过了多久,人们才松开了何进夫妻二人。 何进望着一群蠢货,最后一脑袋扎进了湖里。岸边的众人惊呼着唾骂着,何进一个人拖不动四个孩子,所以他选择拖着自己的孩子上来。 “哎哟何进,你个遭天杀的,你这样会惹怒河神的,完了,完了,我们完了。”有人跪倒在晨越面前,求她让河神息怒。 哀嚎四起,人人都化成了预言家,似乎已经看到了村子里悲惨的未来。 更甚者拿着棍子敲打着,试图让何进放开何大何二。 何方氏疯了一样的阻止众人再一次把孩子扔进湖里,“根本就没有什么河神,这一切都是假的,假的” “河神是假的,这一切都是何进编出来骗你们的。” 村民们并不相信她的话,只道是因为失去儿子太伤心了,所以在胡言乱语而已。 你知道什么最可悲吗你费尽心机的用谎言去蒙蔽别人的双眼,在你成功之后亲口说出那一切自己的谎言,却没人相信了,而最终你也为了那个谎言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人们都是自大的,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没有河神,真的没有河神,当初是张先生找到何进说想到了一个发财的法子,骗你们说天沙河里有河神。你们想想,如果天沙河真的有河神,何进怎么可能救的了孩子” “不可能,我们亲眼看到河神显灵的。” “是真的,这一切都是骗局。”何方氏泪如雨下,慌张之下就什么都招了。 其实天沙河并不是深不见底,只是河底身处有一个坑,不知道是延伸到哪里的,每个下去的人都会不由自主的钻到坑里去,最后的结果就是死在那里面。 第一个被送给河神的新娘,是小青梅。 这一切都要从美色开始说起。 很多年前村里有一对青梅竹马,他们感情很好,村子里没有不羡慕他们的。后来小青梅和竹马在村民以及家人的祝福下成婚。 小青梅生的如花似玉,村里很多男人都喜欢小青梅,可是小青梅眼里只有她的竹马。众人眼馋小青梅的美貌却因为她丈夫的存在,而不敢肆意妄为。 后来她的丈夫去参军了,家里只剩下小青梅和她的公婆父母,小青梅一个人要照顾双方父母,每天勤勤恳恳的劳作,开始的时候那些男人很心疼,就主动帮小青梅去干活。 最开始的时候小青梅也很感激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种帮助变了味儿,最开始的时候是有人手脚不老实,小青梅疾言厉色的拒绝。 但凡事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最初他们只是吃些豆腐,后来就不再满足于此了。 终于有一天被恶欲驱使的人趁着酒意,闯进了小青梅的家。 他们用孩子威胁,小青梅没办法只能妥协,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要让孩子看到这一切。 丑恶的人性在那间小屋子里演绎的淋漓尽致。 这样的人生为什么不选择死亡呢那是最轻松的路。 因为她还要等着自己的竹马回来,因为她还有女儿要保护。 每个人都在唾骂着小青梅不知检点,趁着丈夫不在的时候沾花惹草,给丈夫带了一顶又一顶的帽子,他们只看到一个有一个男人从小青梅的房门里走出来。 看到小青梅被公婆辱骂水性杨花,被父母唾弃断绝亲子关系。 他们却没看到小青梅求救的眼神,也没有看到小青梅留下的眼泪,或许他们看到了,只是他们选择视而不见。 小青梅就靠着女儿和丈夫这两个信念活下去,她孝敬公婆,哪怕公婆也跟外人一样羞辱她。 人们的指指点点她选择视而不见,一心只想等着丈夫归来。 进过小青梅房里的人都有妻女,他们的妻女嘲笑羞辱小青梅和她的女儿。那些人从来没想过问题出现在自己丈夫的身上,他们不敢辱骂自己的丈夫,不敢吵闹。 在这个夫为天的时代, 他们即便愤怒却也不敢将愤怒宣之于口,只能去埋怨责难另一个被伤害的女子。 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宣判别人的死期和罪行。 后来呢后来他们为了掩饰这一场恶行,就将小青梅沉湖了,美名其曰,为了乞求河神大人的庇护。 有些事情是会食髓知味的。 后来张先生就联合何进去造就了一场关于河神的谣言,最开始的时候人们都知道这是一场掩饰罪恶的暴行,然而他们打着河神的名义,去将自己的罪恶就此掩埋。 光明正大的将暴行合理化。 小青梅死了之后,她的女儿在脸上涂满了脏东西,将自己变成了一个丑陋不堪的女人。 而关于河神的事情,是何进和张先生勾结筹谋,那个跳下河里的人不是进入坑里死了,就是被埋伏在水中的张先生给杀了。 二人一个在水上,一个在水下相互配合。 于是一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谎言,在张先生与何进的筹谋下就成了事实。每个人都那么相信河神是存在的,这么多年一直在信奉着。 在场的很多村民都是杀人犯,他们亲手杀死的是自己的孩子。 何方氏泣不成声,“其实被他们选上的女孩儿,都是被他们看上的,为了满足自己的恶欲所以用尽一切手段,让你们相信河神真的存在,而你们也真的信了。” 每个女孩儿被沉湖之前都会在河神庙呆一晚,而那一晚他们遭受了欺负,第二天甚至来不及和家人诉苦,他们就在眩晕的情况下被沉入湖底了。 张先生为了不让自己的恶行曝光,所以就给女孩儿喂了药,让他们痴痴呆呆的,或者是直接昏迷过去。 第八十章 我舍不得阿越 “假的,都是假的,根本就没有河神。” 何方氏跪倒在地上,她明白,这一次她会被村民们活活剥了的,可是没办法,她要救自己的孩子就必须让众人知道,河神是假的。 有人不相信,便一股脑扎进了天沙河,一个c两个c最后数不清有多少人跳下去了,再出来的时候面色惨白的瘫坐在地上。 “看到了什么”晨越走到他们面前。 没有人回答。 尸体无数的尸体。 没有什么河神庙。 就只有骨头在河底。 他们从未进过天沙河,因为从小就被灌输,天沙河不能去,那里住着一个河神,除了河神的新娘之外,谁下去都会死在里面,所以就真的没有人下去过。 雪野歪歪头,“阿越真厉害。” 何大跟何二被救上来了,随后被救上来的还有另外两个孩子。 晨越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那两个孩子的性命。 有人在哭泣,有人在哀嚎,有人在悲伤着,场面很是混乱,晨越揉了揉眉心,有点累了,她为了布置那所谓的河神显灵,花费了很多的精力,昨晚上也整整一夜都没合眼。 还有人不死心,“不可能的,我们明明看到了河神显灵,使者大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们真的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神吗” “”没有人说话了。 他们真的相信吗 其实他们也是不信的。 只是怎么说呢一种从众心理,一种将自己恶行合理化的借口。 最开始他们明知道河神的传说是假的,但为了将自己的恶行掩盖过去,所以就心安理得的接受了这个河神的设定,小青梅死了,不是他们害的,而是献给河神做新娘了。 即便以后竹马回来了,他们也可以有借口推辞。 说他妻子是被河神看上献给河神了,抱着自己心里的小九九默认了那场可笑的闹剧。 她死了,就没人知道那场人均罪犯的恶行了。反正只要不是他们害的,怎么死的都无所谓。 小青梅的遭遇三言两语就说完了,可是那些恶行她是每分每秒都经历着的。 “这个世上是有神存在的。”晨越望着他们,“可是神不会害人,害人的,一直都是人。” 他们当初惊行了一场谋杀,后来又因为愚昧参与了谋杀自己孩子的恶行。 谎言那东西,说的多了,自己都信了。 这算是一场报应。 想起自己曾经送走了自己的孩子,想起自己的孩子被张先生糟蹋,有些是跪在地上嚎啕大哭,有些着咒骂张先生不得好死,也有些 晨越走到何方氏面前,她不想说什么大道理,只是觉着这个女人其实很可悲,或许她曾经阻止过何进的阴谋,可没有成功,最后就成了何进的帮手。 她在村子里宣扬着河神有多美好,让别人对河神的传说深信不疑。 若不是今天自己的孩子被扔进了天沙河,她恐怕永远不会将那些事情说出来。 何方氏对晨越是又恨又怕,“你满意了吗” “大姐,你有没有想过,就算今天河神的闹剧没有被拆穿,每个人都信奉着河神的存在,每年都送上新娘给河神,被送给河神做新娘,沉入河里活活淹死的报应,总有一天也会轮到你们何家身上。” “或许是你的孙女儿,或许是你儿子的孙女儿来替你们承受这个谎言带来的后果。天道好轮回,苍天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不该放过的人。” 何方氏哑口无言,她没想那么多,她只想着用骗来的钱给自己的孩子娶媳妇儿,能让一家人过上好日子。 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这一晚的晨越睡得很香。 娇儿就守在她身边,即便床上的女人已经睡着了,还是点了她的睡穴。 明月高挂,两道身影立在庭院之中,雪野笑眯眯的看着盛倾夜。 “真好,我也喜欢上阿越了,你把阿越给我吧” 那双圆眼比月光还要澄澈。 盛倾夜面无表情,一双眼睛渐渐裹上了阴戾,“别觊觎我的人,如果不想死的话滚远一点。” “啧,好凶啊,阿越一定不知道你那么凶吧要是阿越知道的话一定不会要你的。所以再被阿越丢下之前,把她给我,多好” “我只说一次,滚。” 这晚的晨越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等她醒来之后,却记不清梦的内容了。她最后是被推醒的,一睁开眼就看到一张面目 全非的脸,晨越被吓得心跳都慢了几拍,身上也瞬间出了冷汗。 “离开,快离开这里。” 晨越拧了眉,眼前的女人正是小青梅。当年被沉湖之后她大难不死,甚至还意外的练就了武功。 “你” “快离开,村口的乞丐会带你们离开,会知道你想知道的一切,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天还未亮,站在村口的晨越回头望了一眼安静的小村子,晨越眼神复杂,“娇儿,我觉得有些怪怪的。” “没关系,反正我们都要离开了。”他望着她,眼中澄澈明亮的比钻石还要耀眼。“阿越,我们还是快离开这里吧,我不喜欢这里。” 她勾了勾唇,“好。” 然而他们刚踏出福星村就被青年乞丐拦住了,晨越无语了。 “大哥,求放过。” 只是这一次乞丐并不是要拦住他们的去路,而是从身上摸出一枚玉佩,交给了晨越。“回去吧,紫琉璃还不到出现的时候,这枚玉佩的主人让我交给你一封信。” 那是一枚雕刻着青花的玉佩,而那封信上的字迹晨越很是眼熟。 “先别看信,前面的马匹是给你准备的,现在马上离开。” 他和小青梅都强调着让她离开,搞得晨越也紧张起来了,似乎会有什么恐怖的东西缠上她似的,想到这里晨越回头看了一眼村子,只这一眼就变了脸色。 慌慌忙忙的扯着娇儿奔向马匹。 然而下一秒在马匹边出现的人,让晨越变了脸色。 “阿越,你要去哪里啊”笑容灿烂的姑娘从大树后走出,圆眼满是明媚的灿烂光华,定定的望着晨越,就如同猎人盯上猎物一般。 晨越勉强的扯起笑容,“雪野,你怎么在这里” “阿越是要走了吗可是我舍不得阿越。”她背着手蹦蹦跳跳的到了晨越面前。 第八十一章 要跟我一起离开吗 这一刻的晨越头皮发麻,某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让她不由自主的吞咽口水,然后本能的将娇儿护到身后。 有时候人对危险的感知很敏锐。 而萧晨越在感知到危险的同时也明白自己被耍了。 被醉寻花耍了。 也被雪野耍了。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们还会再见面的。”晨越脸上的笑容天衣无缝。 雪野眉眼更弯,然后微微歪了头。 “可是我不想让阿越离开,怎么办呢” 天空泛起鱼肚白,站在马边的少女一脸灿烂笑意,美丽的脸上点点血红,双手背在身后一蹦一跳的到晨越面前。 明媚的笑容说不出的妖异。 “阿越,你怕疼吗” 眼前放大的面容让晨越不由自主的后退两步,少女满眼期待的看着晨越,背在身后的手中握着一把滴着血的刀。 “怕,很怕,雪野,你” “我会轻一点的,所以阿越不要”害怕。 “你要跟我们一起离开吗”晨越突然打断她的话,少女愣了愣,美丽的脸上划过茫然,然后疑惑的歪歪头。 “阿越真的要带我走吗” “你不想吗”晨越面色平静,然而内心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方才不觉得,如今刺鼻的铁腥味窜入鼻息,激的她快要忍不住呕吐的感觉了。村子里,除了雪野的母亲小青梅,还有门口的乞丐,无一生还。 方才她还在惊讶为什么村子里那么安静,现在明白了,因为他们都已经变成了一具具尸体。 “当然愿意啦,我可喜欢阿越了,人生好无聊的,可是有阿越在身边我就不觉得无聊了。” 仿若是得到了糖果的孩子,此时脸上的笑容灿烂明媚,晨越松了一口气。 “先去换身衣服吧,我们在这里等你。”晨越从包裹里拣出自己常穿的那件蓝色衣服,递给雪野。 “唔,阿越是嫌我脏吗” “不是,我只是想让你穿上我的衣服,你不喜欢吗”晨越也笑,若无其事的说,“那或者你自己挑。” “喜欢,我很喜欢阿越的衣服,只要是阿越给我的我都喜欢。可是我怕阿越会趁我换衣服的时候丢下我。” 她这话配上委屈巴巴的表情,倒好像真的是晨越做了什么对不住她的事情。晨越勾唇浅笑,拉住她的手腕,“那我跟你一起去” “好啊。”她又扬起明媚的笑容,只是眼睛里的病态和杀机却是怎么都掩饰不住了。 “可是阿越不怕我吗我杀了村子里的所有人呢,就连一条狗都没放过。” 不轻不重的扔出重磅炸弹,雪野很想看到晨越那张平静的脸上龟裂的表情,带着恐惧和震惊。然后跪着求她放过他们。 就如同村子里的那些人一样。 她会放吗 当然不会啦。 看在阿越那么有趣的份上,她会下手轻一点的,不会让阿越感受到痛苦的。 然而晨越只是笑望着她,“他们该死,这是他们欠你的,你做的很好,雪野。” 晨越刚刚看到了雪野背在身后的寒光,她知道那是匕首,是杀了村里所有人的凶器,如果不是她开口让雪野跟他们一起走,他们也得死。 她要做的就是先安抚下雪野。 她已经杀红了眼,现在她还想杀了他们呢。 乞丐和小青梅就是知道雪野是个疯子,所以才会让他们赶紧离开。而如今他们都站在村口,不敢靠近半分。 有时候晨越觉得自己也是个疯子,因为只有疯子才能很准确的嗅出同类的味道。她甚至清楚的知道雪野告诉自己,她杀了全村的人,是想看到自己的恐惧和求饶。 但凡她那样做了,她和娇儿也会变成尸体。 尽管娇儿现在已经练了年生诀,但是晨越不敢冒险,万一娇儿打不过雪野那她们两个都得死在这里。 疯子,之所以是疯子,是因为他们没有理智可言,做事情全凭心意,没有任何的逻辑可言。 “快换衣服吧,天黑之前我们还要赶到下一个落脚点,不然就要夜宿街头了。” “好”甜甜的应了一声,雪野觉得其实这个玩具可以留的久一点。 一匹骏马急速前进,晨越面色凝重的望了一眼娇儿,抛开了心里的杂乱念头。 深夜,二人没有去客栈反而宿在了一个破庙里,晨越终于展开了醉寻花给的那封信。 老板娘,当你看到这 份信的时候估计已经在咬牙切齿的想要剥了我的皮了,所以为了小命要紧,好哥哥我就先闪了。 现在还不到紫琉璃现世的时候,所以你且耐心等候,咱们有缘再见。 再见之日,老板娘若是能甜甜的唤一声好哥哥,好哥哥自会奉上一份大礼给老板娘。 晨越深吸一口气,她觉得自己的血压上来了。“醉寻花,你个王八蛋” 咬牙切齿的将第一页信纸揉成团,然后目光落在了第二页信纸上。 很多年前醉寻花游历江湖的时候,恰好就路过福星村,然后机缘巧合下救了一名女子,那女子遭遇实在是可怜,于是醉寻花就善心大发的给了她一本武功秘籍。 当时的醉寻花也受了一点伤,为了避免在江湖上被人追杀,于是就躲在了福星村,他们躲在山上的一个山洞里。 休养了一段时间之后醉寻花身上的伤好了,离去的时候又顺手救了一个小孩子,那孩子为了保护一只小狗而掉下河,醉寻花就将人救了上来。 随口说自己是河神让小孩儿不要乱说话,他本意是不想让小孩儿说出他的存在,因为害怕追杀自己的人找到了村子里,害怕自己给村子里带来杀身之祸。 却不曾想酿就了另一场孽事。 被他救下的女人就是被沉湖的小青梅,当年小青梅其实生了双胞胎,妹妹天真善良,姐姐自小脾气就很古怪。 他们亲眼目睹了村子里的人对母亲的暴行,妹妹很心疼母亲,但除了哭哭啼啼她不知道还能做什么。而姐姐呢仇恨的种子在她心里发芽。 为了报仇她不顾一切,在消失了三年之后重新回来,然后村子里就开始死人了。 一直等待丈夫归来的小青梅最终等到了丈夫的死讯,其实丈夫并没有娶妻,他进营之后没多久就战死了,临死的时候托同期捎一封信给妻子。 第八十二章 该不会看上雪野了吧? 信上写着他在屡立战功得高官赏识娶了千金小姐,还给了小青梅一封休书。 因为丈夫知道,小青梅的性子倘若知道自己死了,一定不会改嫁。所以只能用这种伤人的法子,让小青梅死心,然后另寻佳偶。 可是他没想到小青梅遭遇了怎样的非人待遇。 而那封信辗转多年才到了小青梅手里。 送信的就是那个同期,他中途出了意外,等再想起这封信的时候已经是多年后了。小青梅得知这一切后终于决定带着女儿离去,可是女儿却不愿意离开。 反而是村子里开始死人。 小青梅知道是女儿杀的。 雪野在玩弄村子里的人。 享受着他们的恐惧。 无力阻止女儿的小青梅就想起醉寻花来了,醉寻花得知这件事之后懒得去管,但之前又欠了小青梅的人情,所以就谎称过了福星村没多远,就能找到紫琉璃。 为的是让晨越去帮他们,而他其实也尾随晨越他们到了福星村,一直躲在暗处观察。后来眼见福星村的危机解除,他就留了一封信和一枚玉佩给乞丐,让他交给晨越。 自己跑了。 送信的同期其实就是那个青年乞丐,开始不让晨越进去就是因为知道雪野不打算放过村子里的任何一个人,所以不愿意让晨越和娇儿进去送死。 晨越深吸一口气,一股血气冲到了头顶。 如果醉寻花现在在她面前,晨越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将对方撕成碎片。 这个混蛋,将她当成神了也怪她自己,谁让她多管闲事的 可如果当时没有去河神庙找雪野,晨越觉得他们可能也活不到现在。雪野将他们放在最后料理,大概就是觉得她挺好玩的,要留的久一点。 但最后的结果,其实还是死 “没事了阿越,我们已经马不停蹄走了一天了,她追不上我们的。”娇儿在一旁宽慰她。 晨越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被疯子盯上的人,要么死,要么杀死疯子,否则这辈子都别想摆脱。” 一想到自己招惹了一个疯子,晨越就一阵后怕,这会儿子手都在微微颤抖。 感情人家命里犯桃花,她是命里犯神经病 还好,还好现在的娇儿是个善良的孩子,想到这里晨越心里也好受了一些。 “阿越,你是不是很讨厌雪野那样的人” 幽幽的月色下,小破庙显得有些恐怖,破庙里黑灯瞎火的,晨越躺在干草上。 “怎么想起问这个来了” “就是好奇啊。”黑暗中女人脸上的表情一览无余。 讨厌吗其实也说不上讨厌,只要被盯上的那人不是自己,她就觉得无所谓。针不扎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疼这句话,适用于任何人。 共情能力再强,也无法真的做到感同身受。 “看人吧。如果是我喜欢的,那怎样我都喜欢。但如果我不喜欢那个人,即便她不是疯子我也不喜欢。” “那阿越喜欢的人如果很坏呢你会不会因为他很坏所以就不要他了” “娇儿,你受什么刺激了你该不会看上雪野了吧”晨越猛然坐起身。方才趁着雪野换衣服的时候,晨越用随身携带的迷药将她弄晕过去,那可是能放倒三头大象的,就算是醉寻花被她下了那么多的量,估计也得昏迷上五天五夜。 晨越并不知道雪野战斗值有多高,但她知道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掉以轻心,万一她抗药性极强,今晚就醒了呢 雪野的眼神明明白白的告诉她,自己被盯上了 在她要补刀的时候却被娇儿拦下。 否则现在她也不至于提心吊胆。 昏暗的环境下她看不太清他脸上的是什么表情。 可盛倾夜却将她脸上的震惊和怀疑看的清清楚楚,不由失笑,“阿越想什么呢我哪有那么水性扬花啊还有,阿越,你是不是吃醋了。” “才没有。”口是心非的晨越重新躺回干草上。 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她是不是不小心把娇儿教成圣父了晨越心里也不知道是何滋味了,她也不能真的当着他的面杀了雪野,她怕给他幼小的心灵留下阴影。 所以就将雪野绑在树上,然后将令一匹马驱赶到和他们相反的方向,就是为了以防万一,来个双保险。就算她醒了,一时间也不知道她和娇儿到底走了哪个方向。 “其实什么是坏什么是好呢” 好人c坏人。 怎么分 晨越也不知道,当初并没有觉得娇儿是坏人,虽然他手上沾染了太多无辜的鲜血,若最后不是为了保全唐危和唐柔,不是因为娇儿已经病入膏肓的话,她也不会选择亲手杀了娇儿。 其实她也明白,这里不是现代,在这个时代生活,要么被人杀,要么就去杀了别人。 好人和坏人没有绝对的分水线,站的角度不同所以给出的答案也不一样。 “此情若是两相久,你若无情我便休。只要我爱他,那能让我离开他的一定不是因为他坏,而是他不喜欢我。” 晨越抿了抿唇,还是说出了内心的想法,“我是个自私的人,我做不到一厢情愿的付出,我要的从来都是两相情愿的双向奔赴。” “我会试着让他变成一个好人,如果真的做不到。那只要他对我好,只要他还爱着我,我就在他身边待着,然后一起等惩罚的到来。” “还有,娇儿,我希望你做个善良的人,但不是要你善到软弱,我之前给你示范了错误的例子,善良可以,但不能让你的善良成为别人欺负你的武器。” 然而怀中的少年已经睡着了,晨越感受着身边人的呼吸,在如此宁静的夜晚,她的心境却有些浮躁。 总有一天娇儿会长大,会见识花花世界。他现在还是小孩子,虽然口口声声说着最喜欢阿越了,可如果有一天他遇到别的姑娘,发现晨越其实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那要怎么办 她来到这个世界是因为他,如果最后他不喜欢自己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就有心烦意乱。 就好比你辛辛苦苦的十几年终于种出一片良田,然而等你去收田的时候,发现田已经被人收走了。 那得多糟心啊 第八十三章 见过我的玩具吗 摇了摇脑袋,晨越又觉得自己杞人忧天,她那句此情若是两相久,你若无情我便休,并不是说说而已。 若是以后他真的看上别的姑娘,那就随他去吧。她总不能学他,把他锁起来吧 而且萧晨越是真的做不到一味付出不求回报。 所以娇儿,你别让我失望。 第一缕阳光撒进小破庙里,晨越刚刚睁开眼睛就差点被吓到心肌梗塞。 “早上好啊,阿越。”脸上的笑容比阳光还灿烂,圆眼里的兴奋一览无遗。 晨越知道,自己完了。 “阿越,我们来玩个游戏吧。你要是拒绝的话,我会伤心的。” 晨越望了一眼被她擒住的娇儿,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醉寻花,你丫的别让我遇见你。埋怨自己多管闲事的同时,晨越认命了。 “怎么玩。” 说起游戏,晨越又想起凤玄来了。然而眼前的雪野比凤玄还要难整,凤玄会因为娇儿所以手下留情,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娇儿,可是雪野不会 雪野是会真的杀了他们的。 她笑的跟孩子一样天真,“嘻嘻,一个非常非常好玩的游戏,昨天阿越把我丢下了,我可是很伤心呢。” “不过是阿越我才不生气的,要是别人这样对我的话,我一定把他的心扒出来戳成渣渣的。” “我谢谢你的厚爱,所以到底是什么游戏。”她身上麻药还有,但是吃过一次亏的雪野没那么容易上当了。 她也不敢轻举妄动,万一不小心激怒了雪野,晨越觉得他们今天可能真的连渣渣都不剩。 “阿越是要我,还是要你的娇儿呢啧,他好没用,三两下就被我打趴了的。”雪野有些嫌弃的皱起鼻子,那张萝莉脸看上去可爱极了。 “阿越要是做我十年的玩具我就放过他,如果阿越要他的话,那,”少女苦恼的说,“那我只能送你们一起下地狱了。” “若是这十年他能找到你,并且从我手上夺走你,我以后就再也不缠着阿越了。但是,前提是我要给他下这个玩意儿。” “十年后,我就放阿越离开,怎么样” 她手里出现一枚黑色药丸。 忘忧丹,服下之后会失忆。 神奇之处就在于,像是电脑里的文件一样,可以选择哪些文件删除,哪些文件保留。 她甚至没等晨越同意,就已经强行给娇儿喂下去,笑眯眯的说,“忘了关于萧晨越的所有事情。” 晨越只能眼睁睁的在一边看着,自己没有武功,雪野掌控了他们的生死,晨越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下唇几乎要被自己的牙齿咬出血来。 近年来的江湖很是不太平。 因为江湖出了一个妖女。 她武功奇高,杀人不眨眼,江湖众人送其称号血魔女。 这是一间三层的小酒楼,酒楼二楼是雅间,三楼是客房,门口挂着几串红灯笼,煞是喜庆。 酒楼不大,但是颇为整洁,底下一层已经人满为患。 “唉,这最近的江湖可真是腥风血雨啊,前段时间血魔女消失了,这怎么又出来了” “就是啊,这次出来之后比之前还过分,之前是惹她不开心了就杀,现在呢唉” “听说了吗好像是血魔女身边的情郎跑了,所以血魔女这次才那么疯。” “你这么一说也是,之前那情郎在身边的时候,还能阻止血魔女发疯。有不少人被救下,如今情郎不见了,血魔女跟个出笼的疯狗似得,见人就杀。” “得得得,别说了,万一被血魔女听到了,我们今天全得完蛋。” 众人静默了片刻,然八卦是人的天性,不知道谁开口问了一句。 “哎,不过血魔女什么时候有了情郎的” “对啊,她身边不就只有一个姑娘吗” “不对不对,分明是一名男子。” 门外忽而狂风大作,一名身着蓝衣的女子面色苍白的走进酒楼。 众人只是看了一眼,而后便自顾自的八卦去了。 “不过那人竟然能从血魔女身边逃走,也定然不是等闲之辈。” 蓝衣女子站定在最后一个说话的人面前,毫无血色的脸如同厉鬼一般,偏偏那女子又生的格外好看。 一双圆眼闪烁着天真,“你见过我的玩具吗” “你这姑娘,赶紧走赶紧走,别扰了我们的雅性。” 一挥手,那姑娘便重重跌在地上,那模样看上去可怜 极了。有心善的侠客将人揽起来,“姑娘,你没事吧” 她摇摇头,随后展开笑容,如孩童般天真,“没事的,哥哥,你见过我的玩具吗” 那侠客愣了愣,道,“没有。姑娘的玩具是什么样的或许我可以帮你找找。” 她失落的道,“那好吧,就麻烦你了。我的玩具” 有人看她生的好看,顿时起了歹心,截断了那姑娘的话,“姑娘,我们几个见到你的玩具了。” 说话的几个人五大三粗,眼露邪光。那姑娘话都没说完,他们就说见过了,这不是明摆着骗人吗可是那姑娘信了。 立刻开心的问,“真的吗你们真的见到我的玩具了吗”又有点怀疑的说,“可是我还没说我的玩具长什么样子,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我们哥几个厉害呗,只一眼就知道那是你的玩具,这样,我们带你去” 小姑娘兴奋的点点头,“谢谢你们。” 扶她起来的年轻侠客刚想阻拦,目光落在少女脖颈上的一个项链上,俊脸上顿时血色全无,然后愣愣的看着那三名大汉带着少女离去。 懂得人都懂,其实那几个人只是想占少女的便宜,只是众人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自顾自的高谈阔论。 唯有那年轻侠客,“诸位,我们还是尽快离开吧,那个少女是血魔女。” 众人愣了片刻,然后哄堂大笑,“青城子,你说什么胡话呢血魔女怎么可能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对啊,那姑娘一看就是个迷路的小娃娃,怎么可能是血魔女那个魔头” 青城子面色难看,心知众人不会信他,只好独自离去,他总归是提醒过了,是他们不信的。 待青城子离开之后,一直坐在角落里不起眼的男子也起身离去,没有惊动任何人,甚至没有人发现他离去。 第八十四章 该死的孽缘 片刻后,满身是血的少女又折返回来了,手上还提着一个人头,众人拧眉俱都变了脸色,昏黄的烛火下少女站在门口歪着头。 那张脸有大大的圆眼,挺翘的鼻子,殷红的嘴唇,看上去跟个洋娃娃一样。 而洋娃娃一般精致的脸上却点上了鲜艳的红色,整个人有一种颓废却致命的美。 “你们见过我的玩具吗她比我高一点点,眼睛跟杏仁一样,喜欢穿蓝色的衣服,皮肤很白,长得好看,还有个好听的名字,叫阿越。” 血色弥漫,小小的客栈里被血流成河,蓝色的衣服被染成了红色,少女站在尸堆中间,葱白的手指一个一个的点着数量。 最后眨眨眼,“少了两个呢,一个是男的,另一个坐在角落里的” 她不开心的嘟起嘴,沾满了血的脸上满是不甘,“好狡猾啊,阿越,又被你逃走了呢。” 而后又骤然笑开,“没关系,我会抓到阿越的。” 破庙里,粗布麻衣的男子退下身上散发着酸味的衣服,漏出白皙的肩膀,撕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那张清越的面容。 再次走出门口的时候,萧晨越叹了一口气,抬头望了一眼圆月。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算到头啊 脖颈上一凉,她的脖颈上赫然抵了一把匕首,晨越瞳孔震惊的颤动,大气都不敢出一下,艰涩的吞咽了口水,“谁” “呵,抓到你了。”殷红的唇贴在了晨越耳边,如同恶魔一般低低喃语。 不是雪野,晨越松了一口气。 漆黑的小树林里,晨越挑着篝火,面色不虞的看着对面的少年。“她派你来找我的” “你为什么要跑”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你先回答我,否则我是不会回答你的。” 晨越无语的望了他一眼,随后把视线落在篝火上。“八年了,我这八年来我每天都绞尽脑汁的想逃走,你知道我这八年怎么过的吗” “不巧,我正正好的亲眼目睹了。我看你过的挺好的,你作威作福的模样,我到现在还记忆犹新。”对面的少年毫不犹豫的拆台,笑容邪气流肆,似笑非笑的望着晨越。 “而且,比我刚见你的时候胖了一圈。” 晨越: 前面那句话自动略过,后面那句话她很介意,虽然是事实。 “凤玄,你不可爱了。” 凤玄轻嗤,单手撑着下巴,懒懒靠在树干上垂着眸,百无聊赖的玩着自己的手指,“不要提醒我当年你初见我,是怎样的咬牙切齿,恨不得一口将我咬碎的事。还有因为你我经历了什么事。” 然后狭长的凤眸别有深意的望着晨越,“因为我会忍不住杀了你。” 说到这里晨越心虚的干笑着。 当年在某个小村落遇到被父母追杀的凤玄,晨越原本是不想救的,然而雪野却救下他,将他收为徒弟。 雪野带着他和晨越回到了天堂岛,晨越才知道玄斋神秘的主人竟然是雪野。 当时晨越只想感叹一句这该死的孽缘。 在玄斋闲来无事的时候她就喜欢恐吓凤玄,那个时候的凤玄的还是一个软糯可欺的少年,每每都被她吓的泪眼朦胧。 晨越一度成为了少年凤玄的噩梦。 这也怪不得她,要是你情敌扔在你面前,你能好言好语的宠着护着吗 干巴巴的转移了话题,“要说到演技精湛,我觉得你师父真应该封神,我当初就被她耍的团团转。这么多年她还乐此不疲的用那张娃娃脸去诳骗大众,啧,简直了。” “这就是你毫无愧疚之意在玄斋混吃混喝,混武功秘籍后跑出来的理由” 雪野这么多年都是一副萝莉脸,甚至有越长越年轻的趋势,是因为练了一本武功秘籍,晨越又不是傻子,谁不想保持年轻 而且还是免费的。 那肯定死乞白赖的也去练了。 “你别说的好像我是负心汉抛弃了你师父似的,天地良心,我才是受害者好吗” “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我的娇儿过的怎么样,当年要不是你师父无理取闹,我也不至于和娇儿分开那么久。你知不知道我” 凤玄的眼神幽凉,比天上的月亮还要凉薄几分。 意识到自己情绪过于激动的晨越深吸一口气,八年了,她被困在雪野身边八年。 八年可以发生多少事情 人一生又有几个八年呢 “也许你的娇儿早已经结婚 生子了,呵,你心心念念的人,可未必也念着你。你这般狡猾的人竟然也会做这么赔本的事。” 这也不是没可能,只是如果真的是那样,那晨越就不会出现在他面前。 这些年她偶尔出来,也有雪野在身边死死盯着,她也不敢去打听娇儿的下落,因为害怕娇儿会成为雪野控制自己的弱点。 这次终于逃出来,也没来的及打听娇儿的下落。 晨越也拜托过凤玄帮忙,因为凤玄后来接了任务可以出岛,结果是找不到娇儿的下落。 “他若真的有了如花美眷,你又当如何呢” “那我便送一份大礼给他。”好歹也是她看顾了两年的娃娃。 凤玄拧了眉,到底朝夕相处了八年,他明白依萧晨越的性子,最多也就这般了。 “萧晨越,你真的有心吗” 晨越也拧了眉,抬眸望着凤玄,“几个意思” “师父待你那般好,你从未将她放在心上过。” 他步步紧逼,凤眸满是质问,“真的有人可以进你的心吗” “或者说,萧晨越,你有心吗到底怎样才能进你的心呢” “你口口声声念着娇儿,你又真的在乎娇儿吗若是在乎又怎会那般轻易放下” 今晚的凤玄很反常。 平日里,他基本都是似笑非笑的逗她,看她生气他就贼开心。虽然大多都是被她气到,却从未有过这幅质问的语气。 雪野待她好吗好。不缺吃喝,想做什么也基本会让她做,除了离开她眼皮底下这一点不行。 在玄斋,有一个人最不能惹,那就是萧晨越。惹了她,本人不会动手甚至不放在心上,可雪野会出手。哪怕那个人让晨越皱一下眉头,雪野就会觉得那是她不喜欢的信号。 会瞬间出手解决了那个人。 第八十五章 我师父了解你 这剧本要是放在一男一女身上,那也许可以算是反派宠妻天花板。 前提是两情相悦。 若是一方心里不乐意,那搁现代这种做法去吃饭妥妥没商量 这么多年晨越也算是明白了,凤玄那扭曲的感情观跟他师父脱不了关系。他为了娇儿不顾一切,甚至可以不要自己的生命。 让她感慨良多的便是在天行山山洞里的时候,他以为娇儿死了,然后想要将计划和盘托出,并且决定放弃生命。可就是这样一个愿意付出性命的男人,却不知道该怎么去对一个人。 如今他师父做的一切,就像是当初凤玄对娇儿做的一切。 按照自己的方式,禁锢c控制c给了对方自己以为好的。 可本人不想要的好,算好吗 以为你好的名义,给对方带上了一个无形的枷锁。 或许在很多人看来的确是她不识好歹,毕竟雪野对她可以说是纵容了。但凡她有点心也不会选择逃走,可她萧晨越不想要的,再好她都不会要。 凤玄从最开始的唯唯诺诺,到现在成长为可以独当一面的杀手,晨越是亲眼见证着的。 耳濡目染下,他越来越像雪野。 不知道是这一辈子他还没有遇上喜欢的人,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如今的凤玄便是邪气流肆,可眼角眉梢处却勾染了淡淡的凉意。 那股子凉意如同冰锥刺骨。 似乎没有人能进的了他的心。 火光下的女人扔下手里的木棍,微风刮的树叶哗哗作响,那双清越好看的杏眼直视凤玄,认真的回答了他的每一个质问。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那不是在意,那是在训狗。凤玄,我是人,不是狗。” “从一开始她就未征询过我的意见,以强取豪夺的方式剥夺了我的自由。” “在你看来你师父待我极好,是我不识好歹,可在我看来,不是本人想要的好其实是枷锁。” “至于娇儿,除了放弃又能如何不管我们之前发生了什么,他既然娶妻生子了,那就说明我们有缘无分。” “难道要我杀了他的妻,然后独占他,最后被他恨得咬牙切齿” “我太自私,所以无法忍受自己和别的女人共享一个丈夫,我会觉得恶心。同样的,我也不会在和他没有断干净之前去爱上别人。” “我从小受到的教育不容许我去做一个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或许他妻妾成群不差我这一个,可那又如何呢我可以为了他不要生命,但我不会为了他摈弃自己的底线。我喜欢他,不代表我要为了他去抹杀自己的底线。” “倘若他真的三妻四妾,那只能说我配不上他的喜欢,同样,他也配不上我的感情。” 凤玄张张嘴,凤眸划过哑然,他没想到晨越会一下子说那么多话,会那么认真的回答了他所有的质疑。 倘若这些问题是不认识的人问出,晨越自然不会说那么多的话,甚至理都不会理。 只是八年了,凤玄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说不在乎那是假的。 这么多年即便娇儿真的娶妻了,有的别的心上人 她和娇儿从未确定过关系,至少在这个时间线里是的。即便他真的娶妻生子晨越也无话可说,她能做的就是以一个故人的身份给他送一份礼物。 祝他前程似锦,祝他这一生都平安喜乐。 不然又能如何呢毕竟对方已经忘了她了,娶妻生子也是正常的。她没有立场去埋怨他。 八年没见,说不害怕是假的,可是她想见他一面,确定他好好的。 寂静在火光下蔓延,晨越低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时间只剩下篝火燃烧和风扯动树叶的声音。 凤玄叹了一口气,“去找他的时候小心点,我师父了解你,知道你一定会去找盛倾夜,所以她或许会在盛倾夜身边埋伏着。” “你知道娇儿的下落”难掩脸上的激动,片刻后想起什么又冷静下来。 “你不怕你师父知道之后责罚你”若是雪野知道凤玄告诉她娇儿的下落,晨越肯定,凤玄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 更别说知道凤玄明明找到了自己,却没有带她回去了。 凤玄是雪野唯一的徒弟,可雪野那丫头玩的疯的很,她的徒弟,不过是另一个玩具罢了。 当初之所以带他回去是先问了晨越要不要救他,晨越当机立断的说了俩字,不要。 然后雪野就笑眯眯的带着他回到了天堂岛 “你若跟我回去,她就不会罚我,那 你愿意回去吗”凤眸划过一抹异样,唇角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他在期待。 虽说两个人不对盘,但真的说起来,整个玄斋不会想着搞死对方的,就是他俩了。 在玄斋内部有个杀手排行榜,前三名能够自由出入玄斋,唯一晋级的方式就是杀了前三名,夺走他的排名。 不限手段,只要能带着前三名的头颅到玄斋首领面前,就能拿到那个人的排名。 前三名的优待有很多,所以想杀他们的人也很多。 凤玄盘踞在榜首的位子,大大小小经历的暗杀不下百次。他要完成任务,也要提防玄斋内部人。 唯一不会杀他的大概就是萧晨越了。 虽然他年少时的噩梦是她。 萧晨越在玄斋没人敢惹,后来的几年就算是雪野也不会轻易去招惹她。所以他喜欢在萧晨越身边待着,并非是他打不过那些人,只是懒得去应付,在萧晨越身边能躲一时清静。 晨越叹了一口气,重新拾起木棍百无聊赖的挑着火。 她若想回去,那一开始就不会选择逃出来。 “倘若我真的回去了,只有死路一条。” “我见过真心待我好的人,所以别有用心待我好的人,我可以一眼就看出来。” “你们只看到雪野对我百般顺从,却没看到她望着我时,眼底散不去的杀意。” 闭闭眼,晨越实在不愿意想那些过去,深吸一口气她让自己的心情冷静下来,可单单是想起来,她的后背就寒意入骨。 凤玄微微拧了眉,而后淡淡的扯开了话题,“你让我找的醉寻花的下落,我找到了,他跑到西域去了,恰好,你的娇儿也在西域桑柔。” 第八十六章 孽缘随处可见 在这片大陆上有三个强盛的国家,东南的大盛,北边的长宁以及西边的桑柔。 桑城是桑柔的国都,繁华热闹的街道上人来人往。 古往今来,烟花之地都是最热闹的地方,那里汇聚着三教九流,大盛的风姿楼天下闻名,而桑柔的卿子楼也不遑多让。 卿子楼坐落在桑柔国都桑城,就设立在西域王宫百步之距。 门前艳色的幔子迎风而舞,几串鲜红的灯笼也款款摇摆,恍然间便会觉得自己看到了仙境。 大开的门前围满了人,今日的卿子楼格外热闹,因为两大花魁同台竞技。 三层楼的位子,座无虚席,底下一层更是人满为患。 艳红的舞台上舞女腰肢款摆,其中一名女子格外显眼,一身紫衣衬得肌肤胜雪,长腿细腰,身材丰腴完美,该胖的地方胖,该瘦的地方一丝赘肉都没有。 那张面皮说是倾世容颜也不过分。 更要命的是紫衣女脸上的神情如同浸染了罂粟花粉,魅惑的让人欲罢不能。 卿子楼有两大美人,一个是台上款款舞动惹人尖叫的紫衣女,名唤采薇。 舞艺卓绝,放眼天下也无人能出其左右。 而另一个则是自小被卖进卿子楼的清越,只可惜清越身患残疾双腿不利于行,终年坐在轮椅上,生了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她鲜少漏出真容,大半时间都是白纱遮面。 清越性子温柔,美的惊心动魄,便是天上的仙子见了,也自惭形秽。 她弹得一手好琴,生了一副极好的嗓音,便是见惯了世间尤物的桑柔王也道是,天上人间,难寻天籁。 两位花魁,采薇娇艳似火,清越人如其名,温凉如天上明月。 那两位从未同台现身过,今日却要一较高下,分出谁才是卿子楼的第一花魁。分出的方式便是谁的筹码多,谁赢。 不少人一掷千金,成百上万的银票在他们口中如同废纸。 只想让自己看上的人成为第一花魁。 就类似于明星打榜。 底下那一群粉丝热血沸腾,恨不得把家底都掏空了。 晨越在想,卿子楼的老板可真有商业头脑。 二楼雅座上的一名男子垂眸望着角落里的人,勾了唇。 桌子上堆满了银票和金银珠宝,然舞台上的清越和采薇却未曾看一眼,清越似笑非笑,眉目如画的温柔。采薇不屑于看他们一眼,自顾自的低头摆弄自己的蔻丹。 一楼角落里的灰衣男子叹了一口气,男子其貌不扬,脸上挂着一双单吊眼。二楼的那位公子看的便是他。 灰衣男子莫可奈何的看着被堵的死死的出口,四下张望,好家伙,他都已经站在角落里了却还是被挤的身体紧贴墙壁。 “公子,我家公子有请。” 一双手突然出现在灰衣男子肩上,灰衣男子愣了愣,而后顺着小厮的视线看向二楼,便随着小厮去了。 那公子一身白衣,凤眼含笑,精雕细琢的容貌惹得无数姑娘都在望他。似笑非笑的望着灰衣男子,四目相对,白衣男率先开口。 “好久不见,阿越姐姐。” “我们都那么多年没见了,我化成这样你还能认出我”晨越惊了。 “方才在门外发觉有人跟踪,若知道是你,我便不会将你引来这里。” 晨越摸了摸鼻子,她来到这里半月有余,每日都在寻找娇儿和醉寻花的下落,然而一无所获。 今日在街头却看到一个很像唐危的人,于是便跟着来了。这一进来不得了,晨越在看清台上跳舞的女子之后,差点没当场爆粗口。 这该死的孽缘可真是随处可见。 那妖艳的紫衣女子,可不就是当初杀人如麻的玉罗刹吗 晨越当即就决定赶紧离开,因为预感告诉她绝对不会有好事发生。可没想到进来容易,想出去就难了。 那些人挤的她寸步难行。 刚想用武功离开,就被小厮带到了这里。 “看来是我的伪装技术不好,否则也不会被你一眼看穿。” “那倒不是,只是阿越姐姐的那双眼睛,我记得很清楚。”他似笑非笑的抿了一口茶,那模样颇有几分他们初见的时候。 让晨越有点怀念大夏的年轻帝王,唐危。 “这些年你过得好吗”她大大方方的坐在了唐危对面的椅子上,为他的茶杯续茶。 唐危怔了怔,好吗 只是不免加深了笑意,“谁知道呢” 寒暄过后便没有话题了,这一次的他们本就没有太多的交集,在青花城的时候晨越刻意和他们保持距离。 因为不知道会有什么变故,所以不敢太亲密,怕最后会害了他们。 所以他们的关系只停留在几面之缘,算是匆匆过客。 或许这就是最好的关系,她早晚都要离开,真的牵扯太多的话,反而会让他们难过。 “你有没有好好练功,努力变强大” 唐危的笑容一顿,随后意味深长的看着晨越,在晨越以为他会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只是淡淡的扯开了话题,“你来,是为了找娇儿吗” “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不知道,但我知道醉寻花在哪里。” 晨越愣了愣,顺着唐危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晃着扇子款款而来的醉寻花。 一楼很拥挤,二楼虽然座无虚席但却有些空档供人行走。 此时的砸钱声已经停止,底下风姿绰约的鸨母宣布第一花魁是清越。 金山银山也被下面的人搬到后院去了,地上掉的金子被鸨母随口赏给了某个姑娘,她那是懒得弯腰去捡。 鸨母笑的见牙不见眼,亲自跟去了后院。 而晨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不远处走来的男人身上。 那人一身蓝衣,狐狸眼勾勒着风情万种的笑容,慵懒的坐在了桌子另一边的椅子上。 晨越垂着眼,缓缓的抿了一口茶。 “这茶可真好喝啊,一定是很好的品种吧”晨越幽幽的问着唐危。 唐危眉头微挑,本能觉得萧晨越生气了,但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何时这般了解萧晨越了。 明明她脸上是云淡风轻,眼睛也是微微垂着的。 “自是好的,这一杯茶便要一锭金子。” 醉寻花挑眉,“这人你认识” 唐危点头,“认识。” 晨越紧了紧握杯子的手,最后还是没忍住,一把泼在了醉寻花脸上。 第八十七章 叫声好哥哥 好在醉寻花反应快用扇子挡去茶水。 否则那杯茶就全倒在他精致的脸上了。 另一只手已经擒住了灰衣男子的脖颈,指腹触到了人皮面具的痕迹,眉头轻挑,眼底淡淡的杀机浮现,“你既是找死,那我便不好弗了你的意。来,先让爷瞧瞧是何方神圣。” 人皮面具扯下的那一瞬间,醉寻花脸上的笑容僵住,那表情活像是见鬼了。 晨越的杏眼凉悠悠的盯着他。 醉寻花眨了几次眼睛,确定眼前的人是活人之后,松开了擒住她脖颈的手,起身离去。 晨越淡定的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一锭金子够普通家庭生活一年多了,她有些心疼那一杯被倒掉的茶。 走了没几步的人又拐回来了,一屁股坐在晨越旁边的凳子上。 唐危知道他们有话要说,就离开了。 “你不是应该去追我,然后给我一顿揍吗”醉寻花摇着扇子,发觉那扇子上有茶渍,便嫌弃的扔到桌子上了。 “娇儿在哪儿”忍着心里的怒火,若不是心里记挂着这个,晨越现在就已经扑上去手撕醉寻花了。 “我要是说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宰了我但你若叫声好哥哥,我就送你一份大礼。”醉寻花略带痞气的道。 醉寻花望着底下和清越谈笑风生的唐危,良久没得到晨越的回答,抬眸看去,四目相对。 那双杏眼也只是望着醉寻花,眼尾都扫上了绯红,几乎可以看到眼底氤氲的泪水,晨越握着杯子的手几乎要将杯子捏碎。 她在忍耐,忍耐着自己要到了临界点的崩溃。 醉寻花也正经起来,叹了一口气,放柔了声音,“给你的信上不是说了吗叫声好哥哥,我就送你一份大礼。” “娇儿到底在哪儿” “真的不知道,但我知道你怎样能回你的世界。” 轰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晨越的脑海里炸开,她真的还可以回去 “我不敢信你了,谁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良久后晨越出口的话已经染上了哽咽。 醉寻花望了她半晌,最后抬手覆上萧晨越的发顶,“你可以信我,这次不会骗你。” 醉寻花的声音很好听,像极了温水,不经意的时候就熨帖了晨越的心口。 尤其他温柔低语的时候,便有一种奇异的魔力,可以抚平内心所有的创伤和委屈。 “这些年你受苦了,但八年来倘若你真的面对危险,我一早就将你带出来了。抱歉。” 正常人听到这句话的反应会觉得感动,因为他的表情是那么心疼,语气是那么温柔真挚,认错的态度又是那么的诚恳。 然而晨越刚刚被压下去的怒火再次燃烧起来,说出口的话也咬牙切齿的。 “所以,这八年来你随时有机会可以把我带出来,然而你却袖手旁观” 醉寻花一愣,迅速收回手笑容灿烂的转移话题,“来,我告诉你回家的方法,我可是历经千辛万苦c受了各种磨难九死一生才找到的。” 深夜,一名女子身姿摇曳的走进了乞丐窝,这里脏臭无比,老鼠蟑螂随处可见,然女子却面色平静,对这里的脏乱毫不在意。 径自走进了一间破庙,背靠着柱子不停咳嗽的妇人抱紧怀中孩子,戒备的看着女子。而女子怀中小孩儿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茫然望着紫衣女子。 而破庙里的另一个人看到她却像是看到了亲人一样,“采薇小姐,您怎么又来了,这里太脏了,咳咳。” 采薇脸上拢上担忧,“听说来了个小姑娘,所以我来看看,张伯,您的身体还没好吗是不是没有按时去看大夫” 被唤为张伯的老乞丐咳了几声,无奈的摇摇头,“老毛病了,不需要在意的。倒是你,被别人看到你来这里不好,而且这里也太脏了。” “所以张伯要是真的心疼我,就离开这里好不好”她无奈的将食物递给了张伯。 张伯摇摇头,骨瘦如柴,蓬头垢面,眼睛很大,笑着道,“不离开,离开了就看不到你张婶了。” 采薇叹了一口气,最后又给了小女孩儿一些钱,“给你娘去买药吧。” 最后悄悄在女孩儿耳边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 桑柔的夜里依旧很热闹,街道上很多摊贩,行人悠闲的在路上晃悠,而在卿子楼的房顶上,晨越和醉寻花并排而坐。 清邪珠c紫琉璃c以及九渊镜,据说都是巫族的东西,他们之前发生的事情看似和巫族无关,却有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晨越就在想 ,有没有可能自己回家的方法在巫族可以找到 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去一趟巫族,不单是因为回家的事情,还因为她想搞清楚那对夫妻到底发生了什么,她觉得似乎所有的事情都离不开那对夫妻。 尤其是她后来得知那古书是那对夫妻留下的之后 当年离开青花城的时候她曾拜托醉寻花,找找看有没有可以回到异世的法子,醉寻花当时并没有答应她。 这些年来她也从来没有放弃过寻找回家的办法,即便是被雪野困在天堂岛,她有意无意的利用玄斋的势力去查探巫族的下落。 并且从凤玄那里得知有一个人在查关于异世的事情,所以晨越就猜到或许是醉寻花,就拜托凤玄寻找醉寻花的下落。 而巫族太过神秘,这一次她并不知道巫族的下落,大盛并没有被大夏取代,唐危也没有当上皇帝,又多了一个劳什子司天监。 这一次所有的事情都已经改变了。 所以只能找醉寻花,因为醉寻花一定知道巫族的下落,这个世上就没有醉寻花不知道的事情。 并且晨越觉得醉寻花和巫族脱不了关系,没有实质证据,只是有这种直觉。 原本是打算先找到娇儿,然后再去找醉寻花,可没想到醉寻花也在桑城。 至于娇儿,晨越听凤玄说娇儿当年被人卖到了桑柔,很有可能就在桑城。 然而醉寻花c唐危也齐聚桑城,就连当初的玉罗刹,也就是如今的采薇也在这里,晨越看到他们全在的那一瞬间就有一股不安的感觉。 “找到紫琉璃,离你回家就近了一点。现在年生诀c清邪珠都在你的掌握之中,小晨越,你就不想发表一下感言吗” 第八十八章 你要不要尝尝 那三种东西,不管是哪一种现世,都会引起一场腥风血雨。而萧晨越却已经手握两种了,要是被江湖上的人知道,萧晨越一定会成为武林公敌,从此过上被追杀的日子。 “倘若你想要,那些东西又怎么会落到我手里”至少目前为止晨越没见过比醉寻花更厉害的人。 她自己都不知道体内有清邪珠,醉寻花却知道。 年生诀是醉寻花亲手交给她的。 而紫琉璃,她若想拿到,也得靠着醉寻花的提醒。可她其实并不清楚醉寻花可不可信,所以对醉寻花,目前为止晨越也并未全然信任。 全心信任一个人,至少心里会放松一点,不会对对方有戒备的情绪。 而不信任一个人,要时刻提醒自己不要相信他,不能有半刻的掉以轻心,就像是把心放在天平上来回摇摆,拉扯。 很累。 “啧,那玩意儿要来有什么用呢对你们大有用处,对我,不过是破铜烂铁,看着都觉得碍眼的那种。这人生不过短短几十年,若是把精力都花在那些玩意儿上,岂不愚蠢至极”倘若这话被江湖上那些人听到,估计会被气吐血。 他不怀好意的看着晨越,“何况我若真的把精力放在那些玩意儿上,也不会发现小晨越这个宝贝啊。” “不戏弄我你会死吗”晨越翻了个白眼,极其不雅的。 “啧啧,非非也也这不算戏弄,这顶多算是调戏。那些东西只是死物,可小晨越是活生生的,我为什么要为了那些死物而放弃调戏活生生的小晨越呢” 那些东西对别人来说是宝贝,对醉寻花来说就是过了期的食物。 多看一眼都觉得费眼,扔了最是省事。 “我不是你爷爷,我也不叫非非。” “人家只是想撒个娇显得自己年轻而已,你瞧你,啧,真是不解风情啊。” “还有,小晨越想好了吗回家还是留下和你的娇儿纠纠缠缠” 晨越望着天上的明月,她很想家人,可现在也放不下娇儿。倘若娇儿真的有了自己的生活,那晨越绝对会选择回家。 她来这里是因为他,他都不需要她了,那她还留在这里干嘛 “醉寻花,我可以信你吗” 醉寻花怪异的看了她一眼,最后伸手在她额头探了探,“怎么突然傻了没发烧啊。” 晨越没心思和他闹,“我可以信你吗” “该不会是这些年真的被关傻了吧” 晨越鼻酸了,忍着泪意又确认了一遍,“我可以信你吗” 如果可以全心的信任醉寻花,是不是就不那么累了至少不会心累,不用怀疑一直让着自己的他是不是有别的目的。 察觉到晨越的情绪不太对,良久的沉默过后,醉寻花面色无奈,“或许你相信我,会好一点。” 难得叹气,“抱歉,我不知道那丫头那么疯,得知她把你带走之后我有去看过你,但是我看你在那里过得很是快活,所以就没有带你出来。” 快活吗 大概所有人看到萧晨越在玄斋的日子,都会觉得很快活。 因为她脸上明媚的笑容像是一张面具贴在了她脸上,但凡你见到萧晨越,十次之中,有九次她是在笑着的。 “小晨越,你信我吧,信我会好一点,真的。” 四目相对,底下的喧嚣和他们的安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月色下的醉寻花格外好看,那张绝色的面皮醉人心神。 如同百年醇酒,让人欲罢不能,想要更加靠近他一点。 那双狐狸眼里一片似水温柔,似有千般话万种情思。 然而不过片刻,他又恢复了那副不正经的模样。笑弯了狐狸眼点了点晨越的额头,“小晨越若叫声好哥哥听,别说以后都不会诳你,心都掏给你可好” 晨越无语了。 “你一个三十多岁的老男人,能不能正经点”还是没忍住吐槽。还是她家的娇儿可爱,她这样想着。 “老男人噗。” “那老男人的味道,你要不要尝尝” “会让你欲罢不能,要试试吗” 鼻息撒在脖颈,他的鼻尖微微划过她的脖颈,然后擦过她的脸颊,最终停留在她的鼻尖处。语气绵柔,狐狸眼紧紧盯着晨越。 “比你的娇儿好吃多了,小晨越,要试试吗” 夜风微凉,扯得两个人的衣袂翻飞,对方身上的香味窜到鼻息中。也不知是谁的心跳,快如雷鼓。 体温渐渐上升,喉头微微发痒。 晨越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一时间也忘了反应。 等反应过来想要一把将男人推到楼下的时候,他倒是先扯开了两个人的距离。 眨巴着眼睛,忍不住上手按揉着眼皮,“啧啧,费眼睛,这么近的距离啥都看不清,都快成斗鸡眼了。话本里可没写眼睛会酸啊。” 晨越:就很无语。 “你下次要是再靠这么近,我就把你眼睛抠出来。” 醉寻花啧啧两声,长长的一声叹息,“小晨越啊,你可真是不解风情啊。” 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沉默了良久之后,“老男人现在要把肩膀借给你,你要不要” “调戏到此为止,该说正事了,你们为什么都在这里唐柔是不是也在” 醉寻花在的地方,一定不太平。就算原来是太平的,他也会给搞得不太平。简而言之,唯恐天下不乱。 “还不是为了找你的娇儿。” “知道你的娇儿失踪了,我就一直在寻找,可是你说怪不怪,这天下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偏偏就是找不到一个人的下落。” “所以我就拉上唐危和唐柔一起找,最后只得到一点信息,他被卖到了桑柔。唐柔啊,在来的路上。” “唐危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我觉得他好像不是很开心。”晨越还是很担心唐危他们的。 “既然这么担心,为什么不直接问他哦,我知道了,小晨越是想和我多说话对不对”他笑得风情万种。 砰的一声,是重物落地的声音,晨越拧了眉。 大街上围了一圈人,指指点点的欣赏着一场闹剧。 圆圈的中心,青衣男子手持长剑刺向黑衣男,若不是黑衣男子用手接住了剑刃,宝剑刺透的就是他的心脏了。 晨越却拧了眉。 第八十九章 不要多管闲事 “姑娘,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我们不想滥杀无辜,所以请你立刻让开。”满脸正气的青衣大侠拧着眉头。 闲事晨越最不喜欢管的就是闲事。 无视了那对夫妻,拧着眉走到男子面前。 那大大小小的伤口触目惊心,手上的伤口深可见骨,鲜血淋漓,鲜红的肉都外翻着,可男子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黑色的瞳孔里只有永夜般的漆黑。 微微拧了眉,晨越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好歹是自小看着长大的,她不是没见过凤玄受伤,可从未如此严重过。 他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将自己的头抵在晨越的怀中,几不可闻的说,“快走,她来了。” 她,指的是谁晨越很清楚。 她能猜到这是雪野逼她出来的手段。 估计这个时候雪野已经在某个地方盯着她了,还没有出来,纯粹是想看她怎么解决这场闹剧。 抬手覆上怀中的发顶,晨越叹了一口气,“是我连累你了,对不起。” 怀中人僵了一下,似是想明白了什么,身子软下来,“累。” 那一声累很轻,若不是两个人靠的很近,她根本就听不到。 “辛苦了。” 不管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 千里奔波,自然是身乏体累。被自己的父母追杀,那心情自是不用多赘述。 “姑娘,这是我们的家事,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正气的大侠又重复了一遍,依旧被晨越无视。 说话间另一名女子已经冲上来,剑刃直刺凤玄。 方才在房顶晨越也看到了,他们招招杀机,是铁了心要取凤玄的命。 动作迅速的带着凤玄闪到一边,晨越也冷下脸,“家事我是他姐姐,他有什么家事是我不知道的” 那二人对视一眼,“姐姐我们是他的爹娘,可从未有过女儿。我想起来了,当初他被血魔女带走的时候身边还跟了一个女子,想必就是你吧你若同他是一丘之貉,那今日我们便替天行道将你一块收了。” 凤玄他爹也道,“既然和血魔女有关系,那定然也非善类,杀了你也算是为武林除害。” 你看,多大义凌然的表情,多气势十足的话 可到底是多大的仇恨才让他们这么执着的要杀了自己的亲生儿子晨越现在还记得初见凤玄,在小小的猪圈里缩成一团。 可怜兮兮的眼睛望着父母 凤皓夫妇在江湖上颇负盛名,做的都是为民除害的事情,他们的名字是正义的代名词,走到哪里都是被人尊敬的主。 尤其是江湖上的众人知道他们大义灭亲之后,对他们的吹捧更是夸张。 晨越深吸一口气,他们是不是大侠她不在乎,若是上一辈子她一定不会插手凤玄的事情,不在一旁给凤家夫妻煽风点火且加油呐喊就不错了。 以前对她来说凤玄的过去不过是短短的几句话,可这一辈子她是亲眼看着凤玄是怎么熬过来的。 他成了杀手,第一次杀人的时候他抱着自己的膝盖缩在角落里一天,她不敢合眼,因为一合眼就看到被他杀的那个人来找他。 让他赔命。 “只要我活着,今天你们休想动他。”晨越护住凤玄。 后来他尝试自我了结,被雪野救了回来。 然后又被逼着去杀人,到最后他已经麻木了。有一次晨越跟他说,没有做过坏事的人能不能别杀 自那之后他接任务,只接十恶不赦的坏人。但凡是无辜的人,他宁愿受鞭刑也不愿意接。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二人一左一右,两把剑同时刺向晨越,晨越脚下使力。 在天堂岛没事的时候晨越就练武功,玄斋的藏书阁放了很多的武功秘籍,基本上都被她翻过。 但她从未出手和人打过架。 见招拆招,她并不打算取他们的性命,不到万不得已晨越不想杀人。 最后几个人站在郊外的树林里,月色高挂,夫妻俩的脸色有点难看。那蓝衣女子手中还拖着一个累赘,他们身上多了几道伤口,而女子毫发未伤。 本想甩开他们带凤玄去疗伤,晨越也不想和他们多做纠缠,可那二人穷追不舍,晨越有些不耐烦了,“你们为什么非要杀他江湖上那么多恶人,也没见你们这么执着。“ 凤皓冷哼,“江湖上的恶人,我们自然不会放过。而他就不该出生,倘若不是他胆小懦弱,他的兄长也不会死。如今我们只是在纠正错误。” “可他的 兄长已经死了,你们追杀他的时候可曾想过,他也是你们的儿子” “正因为她是我们的儿子,所以我们才要亲自动手,清扫孽子。” 多正义的发言晨越却听得火冒三丈。 忍不住尖锐的嘲讽道,“说的那么大义凛然,也掩饰不了你们的沽名钓誉。听别人夸你们大义灭亲是不是觉得自己很高尚” “你”女子怒极,几乎是毫不留情的攻向晨越,这一次晨越也没手下留情,狠狠一掌打出去,女子撞到了树上然后狠狠落地。 一口血喷涌而出,晨越这是真的恼了。 冷眼望着凤皓,“便是凤玄真的是十恶不赦的恶人,也是被你们逼得。一个小孩子被亲生父母追杀,不得不躲在猪圈里苟且度日。” “你可知他做了什么他害的兄长被分尸”凤皓怒目相视,已然不敢贸然攻击。 “做了什么为了活命出卖了自己的哥哥你们可曾真的亲眼看到只听他人一面之词就定了自己儿子的罪,你们又好到哪里去” “凤玄变成这样你们难辞其咎,我今日只问你一句,是不是凤玄非死不可” “不杀他,如何对得住我那可怜的孩子”凤目试图站起身子,只是伤的太重,又狠狠跌在地上。 晨越深吸一口气,“好,好的很。” 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说她也懒得同他们废话,凤玄的身体已经撑不住了,将人放在树下,晨越再次给他喂了一枚丹药。 而凤皓已经趁着这个空档击过来了。 月色下,落叶纷飞,女子手持长剑一步一步的靠近凤皓,那厮不断的挪动着身体后退,可伤的太重,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子走到跟前。 凄厉的喊声划破夜色,激起林中群鸟。 第九十章 抓到你了哦 晨越走向凤玄,下一秒一把匕首出现在她脖颈,冰冷的刀刃抵着她的脖颈,她脸上的表情难看至极。 “抓到你了哦,阿越,嘻嘻。” 背后的人微微侧出头,漏出大半张脸,月色照在那张惨白的脸上,雪野那张美丽的脸上划过戾气。 “阿越,你可真是让我好找啊。” 晨越也不顾那刀子会不会划破自己的咽喉,转过身直视着雪野。月色下的两个人穿着同样的蓝衣,远远看去如同复制粘贴一样。 “八年了,还没玩够吗” 雪野歪歪头,笑容灿烂的如同捡到了什么宝贝。微微嘟起嘴,“要是玩够了阿越就不在这个世上了,为什么要跑呢是我对阿越不好吗” “好,好得很。”她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那几个字。 “那为什么要跑呢”她拱了身子凑近晨越,圆眼盯着她,“不乖的玩具是要被惩罚的哦,”笑容纯真明媚,甜的几乎能融化人的心扉,在月光下熠熠生辉,“不如,就去死吧。嘻嘻。” 雪野低下头,就看到自己的手腕被晨越握住,雪野手中的匕首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啧,早知道就不让你学武功了。” 脸上笑意未减,她随手把刀子甩在了一旁,仿佛刚刚说要杀了晨越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是啊,”望了她良久的晨越突然笑了,杏眼弯弯,“你应该阻止的。” 忍耐,是一种美德。 但有时候负面情绪的积累,会让你无法忍下去。 八年,被禁锢的那八年晨越很希望有个人陪她说说话,后来有了凤玄,虽然一开始总是吓的他泪眼汪汪,可不得不说那段时间因为有凤玄,她才撑了下去。 后来逃出来了,晨越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就好比方才,她跟凤玄父母没说几句话就已经很不耐烦了。 确定他们真的不会放过凤玄之后,她废了他们的武功。 其实凤玄有错吗 上一辈子晨越会说有。 这一辈子,晨越不知道。 凤玄手上染满了鲜血,有无辜的,有罪该万死的。可是这一次凤玄尽力了,不到万不得已他绝对不会对无辜之人下手。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的残酷,要么杀人,要么死。 最开始他很害怕晨越,可还是每天去地牢找晨越,因为晨越说过,想有人陪她说话,不然会疯掉的。久而久之晨越对凤玄的厌恶就淡了下去。 因为她是亲眼见证了软糯的凤玄是如何成为杀人不眨眼的杀手。 倘若不是凤玄的父母丢下他,他也不会被雪野带走,不会变成玄斋的人,而那对夫妻却在斥责凤玄助纣为虐,臣服于玄斋。 玄斋威名在外,恶名远播。 在他们看来做玄斋的人就是十恶不赦的。 他们口口声声说是为民除害,其实只是想要满足自己沽名钓誉罢了。日后江湖人说起他们会更加尊敬和夸赞。说他们大义凛然,说他们是正道楷模,大义灭亲,连亲生儿子都不会徇私。 凤玄这一生的悲剧,是他们亲手造成的。当初他们若是把凤玄留在身边,好好教化,凤玄也不至于吃那么多的苦。 然而他们却没有反思过自己的错误,一味的指责这凤玄害死了自己哥哥,其实他们只是想给自己的无能找个借口。 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侠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多逊啊如果把这一切推给另一个孩子,就抹去了他们当初的无能,还能落得个大义灭亲的名头。 这世上最没有资格指责凤玄的,就是他们二人。 如今雪野来了,她也没有质问为什么要利用凤玄逼她现身,因为她知道答案。 雪野找不到娇儿的下落,所以没办法用娇儿逼她现身,而她也没有回青花城去看青瓷他们,因为害怕会被雪野追踪到,最后害了他们。 所以雪野只能利用凤玄。 雪野给凤玄派了任务,然后又告诉凤皓夫妇凤玄的下落。原本就受了重伤的凤玄,忍着伤完成任务,然后就面对父母的追杀。 凤玄就算知道了这一切,也无法违抗雪野的命令,否则只会更惨。 雪野是疯子,即便是唯一的徒弟她也不会手软,很多次凤玄没有死在执行任务和暗算中,却差点死在雪野的手中。 她和凤玄其实都是雪野的玩具。 她不想去质问任何人,因为知道每个人要做一件事都有他的理由,也不想和他们讲大道理,因为其实现在的她,能不说话就不愿意说话。 也因为他明白,不管是凤皓夫妇还是雪野,都是油盐不进,只凭自己的心意做事。 “我们打一场吧。”她其实很早之前就想杀了雪野,可是等逃出来之后她也还没有下手,不是不忍心,而是她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打得过雪野。 所以之前她选择忍耐,选择逃走,不和雪野正面刚。 如今她忍不下去了,因为凤玄。 也因为心里的崩溃已经到了临界点了,她需要发泄。 再忍下去,她会疯的。 雪野出招的时候晨越都没看清楚怎么回事,只是本能的后退,然后又强迫自己冲上去和她缠斗。 两个蓝色身影在月光下你来我往,晨越下腰躲过了雪野的攻击,单手撑地身子一转,双脚带着凌厉的劲风提向雪野的头。 雪野堪堪躲过。 不过片刻,二人身上都多了几道伤痕。 但他们手上都没有拿武器。 等一切恢复平静的时候雪野笑眯眯的靠近晨越,“阿越,你可真有意思,你这样让我又想玩下去了,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看似问询的话,其实她根本没有选择权。 晨越的嘴角挂着血丝,雪野使诈攻击凤玄。晨越为了救凤玄只能硬生生题凤玄挡下那一掌,如今身受重伤不能在跟雪野对打。 萧晨越又一次变成了刀俎下的鱼肉。 雪野身上虽然狼狈,可到底没受重伤,伸手去扯晨越。 晨越深吸一口气,捂着疼的要命的心口,忍不住咬牙切齿的道,“你还想看戏到什么时候,再不出来就永远别出来了。” 雪野愣了一下,下一秒她瞳孔放大,猛地后退开来,一把扇子凌空而来,带着凌冽的杀气。 “啧,这不是来了吗” 第九十一章 看一场好戏 月色下翩然而至的男人一身白衣,姿态优雅的摇着手中的折扇。 一双狐狸眼染着笑意望着晨越,“叫声好哥哥,好哥哥便带你离开,哦,还有你护着的那个娃娃。” 这是趁火打劫 晨越面色难看,颇有些无言以对,“别忘了我被她盯上是因为谁。” “那我就不管了,你不叫我就走了。”他笑的跟只狐狸一样。 “醉寻花,你别太过分了。” 醉寻花冲着雪野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雪野挑眉,真的上前几步。 “醉寻花”晨越是真的急了。 醉寻花那双狐狸眼毫不掩饰精光,竟似个真狐狸。 “好哥哥。”晨越认输,一声好哥哥而已,不明白醉寻花为什么那么执着那三个字。 “啧。”狐狸眼弯成了月牙眼,语气愉悦的不得了,“声音太小了,听不到。” 于是晨越深吸一口气,呐喊道,“好c哥c哥” 她几乎要咬碎自己的一口银牙。 这个流氓。 “好哥哥这便来救你了。” 雪野眼神诡异的望着晨越,片刻后突然笑开,满脸的开心,“八年前徒儿就说过,师父想要带走她,徒儿绝对不会阻拦的。” 晨越愣了一下,师父 房门猛地被关上,在门外碰了一鼻子灰的醉寻花眨巴着眼睛,有些委屈的看向一边的唐危。 唐危似笑非笑,只淡淡的吐出两个字,“活该。” 房内的晨越背靠着门,一股被耍弄的感觉油然而生。 雪野竟是醉寻花的徒弟。 雪野的话分明就是在告诉她,这八年来只要醉寻花一句话,她就能获得自由。 那眼神似乎是在说,萧晨越你就是个大傻子。 晨越以为当初醉寻花只是救过雪野母亲一命,却没想到,他们竟是师徒 方才在树林里,雪野恭恭敬敬的跪在醉寻花的身前,就连醉寻花带他们离开,她一句话没说。 只是意味深长的看着晨越。她不仅开始怀疑,自己被囚禁的八年是不是醉寻花也参与了。 这个认知让她全身都在发抖。 软榻上的凤玄咳了几声,才将晨越的神思给拽了回来,赶忙上前去查看凤玄的伤势。 “都过去了。”虚弱的男人只说了四个字。 凤玄知道,晨越其实很在意那八年,那是她心里的噩梦。 碰都不敢碰。 是啊,过去了。 都过去了。 那八年的生活过去了。 或许从此以后被雪野缠上的日子,也过去了。 她只要找到娇儿就好了。 晨越这样想着,却是忍不住红了眼眶,握住凤玄的手,“是啊,都过去了。凤玄,谢谢你。” 谢谢你陪在我身边,谢谢你在黑暗的日子里,给我一抹光。 “睡吧,我在这里。”晨越轻声的说,语气罕见的温柔。 凤玄是坏人吗或许是的。 可这个世界上对好人c坏人,本就没有一个标准的界限。 上一次没有人引导凤玄,所以他偏执暴戾,杀人如麻。这一次的凤玄却学会了分辨,他甚至开始讨厌杀人。 可他不杀人,就会被人杀掉。 身不由己四个字,体现的淋漓尽致。 他望了她片刻,蓝衣女子此时有说不出的狼狈,嘴角的血迹未擦干净,发丝凌乱的贴在脸上,那双素日里只有平静的杏眼也染上了红血丝和不安。 凤玄清冷的眉眼有片刻松动,最终还是决定说出来,一口血咳了出来,他反握住晨越的手。 “别漏出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一点都不像你。” 晨越红了眼眶。 凤玄叹了一口气,“本来不想说的,我找到娇儿的下落了,他在咳” 他突然脸色通红,额头青筋暴起,一口浊血吐了出来,而晨越也因此变了脸色,他吐出来的血里白色的小虫子在地上不断的蠕动着。 最后翻滚了几下,化成了一缕白烟消失。 而他的手上的肌肤内有白点在游移,有人给凤玄下了蛊。 而此时的凤玄已经晕死过去。 “凤玄,凤玄” 然而床上的人无论怎么喊都没了反应。 晨越本能的要去找醉寻花,走到门边的时候 却停下,她发现自己对醉寻花有了依赖。她口口声声说着不相信任何人,其实还是不知不觉得信了醉寻花。 他说过不会诳她了。 她突然想起在没有被雪野关起来的时候,遇到事情她都是自己解决,遇到危险也不会想着让别人去救,也不会去依赖谁。 可是八年的困囿,让她的心理变得脆弱。 她开始想要依赖别人了。 后退了两步,晨越又走回床边。 萧晨越,原来的你不是这么不堪一击。 求人,永远都不如求己。 最后晨越面无表情的划破了自己的掌心,捏开了凤玄的嘴。 这个时候没有时间是思考是不是雪野给凤玄下的蛊,重要的是要将他身体内所有的蛊引出来。 鲜血滑落进他的嘴里,可是陷入昏迷的人却并不能自主吞咽,晨越拧了拧眉,走到桌子边拿了一个杯子。 她的身体里有清邪珠,百蛊不入百毒不侵,她在电视或者小说里也看过这样的情节,一般情况下她的血应该也对毒蛊有作用。 晨越觉得有必要试一试。 醉寻花推开门的时候就看到女子手里端着一个杯子,嘴唇贴着床上昏迷男人的嘴唇。 他愣了一下,不由自主的挑了挑眉。 原本在走廊上和清越聊天的唐危听到啪的一声,抬眼就看到几步之远的醉寻花站在晨越的房门口,一脸兴味,脸上的笑容天衣无缝。 手里还握着一把断了的折扇。 唐危挑挑眉,这是看到了什么如果没记错那是醉寻花自己做的扇子,杀人断骨,割肉碎石,威力极大。 好奇心人皆有之,尤其是让醉寻花失态到不知不觉用内力折断了扇子,唐危就更好奇了。冲着身边的女子轻笑,“我带你去看一场好戏。” 晨越懒得理醉寻花,饮了一口杯中液体,再一次覆上凤玄的唇引导着他喝下去。 走到门边的唐危也看清了房内景象,当机立断的推着清越又离开了。 似乎意识到自己失态,他望了一眼手中的扇子,“啧啧,这年头扇子的质量可真差啊,定是那商人偷工减料,奸商啊奸商。” 还未走远的唐危实在是没忍住笑声。 醉寻花唇角含笑,“啧啧,两位这可真是好雅兴,我是不是打扰你们办事了” 第九十二章 你只要同我说 “知道了还不快滚” 凝神观察了片刻,确定他身上没有任何光点游移之后晨越松了一口气,用袖子擦去他脸上的冷汗。 醉寻花想扭头就走,毕竟萧晨越那赶人的意味都那么明显了。 他醉寻花在哪儿都是被人谄媚得主。 单那一个滚字,倘若是从别的人嘴中说出,那估计会后悔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上,并且痛恨自己不是个哑巴。 然双脚像是灌了铅,鬼使神差的他走进房内。此时的晨越有些狼狈的蹲坐在床边,一双杏眼若有所思的望着凤玄。 “跟我说一声便是,干嘛这么折腾自己”抬起萧晨越的手腕,她随便缠了布条,鲜血已经把布条染红了。 扯过她的手,动作不太温柔的解开了布条,“你啊,一个娇儿,如今又来了一个凤玄,你牵挂的人怎么就那么多呢什么时候你也牵挂牵挂我” 醉寻花说话的时候一直笑着,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明明跟他说一声他就能救凤玄,她却选择闭口不言。 醉寻花何等聪明,自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假如你被人囚了八年,跑出来之后你遇到了故人,会不由自主的对那个故人有依赖之情。因为多年的心理压抑之下若不找个依托,绝对会疯的。 昨晚的月下谈话,他能感觉到萧晨越想要全心的信任他。 在青花城的时候所有人都说萧晨越很善良,是个老好人。但醉寻花却清楚的很,她的心防比那城墙还要重。 她不会轻易信任一个人。 倘若当初她全心信任阿保,就不会那么敏锐的发现,阿保就是青瓷。 她将他们当成了家人是没错,可她依旧没有放下戒心。 她想要信任一个人的时候会释放出信号,不想要信任一个人的时候也决绝的很,半点留恋都没有。 其实萧晨越才是最冷血的那个人。 “你若想救早救了。” 试图扯出自己的手,却被醉寻花死死拽着。晨越抬眼望着他,没有生气也没有责备,杏眼平静的如同一汪深海。 最后她就随他去了。 萧晨越说的没错,他想救早就救了。看到凤玄的第一眼他就知道凤玄身体里被下了蛊,那是一种禁言蛊,平日里不会对身体有太大伤害。 倘若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蛊虫就会开始作乱,在体内游移吸血。 醉寻花知道怎么解,只是凤玄同他关系不大,即便是担着他徒孙的名号,他也不想施救。 不为别的,就是不想。 自昨晚萧晨越不顾一切的跳下去救他,醉寻花就觉得这个徒孙,不太讨喜。 他这人肆意惯了,就如同在青花城的时候那么多人被花少天欺负,他抬抬手就能解决的事情,却选择视而不见。 为什么要管呢 可若是萧晨越开了口,他倒不介意抬抬手救救那个徒孙。 醉寻花望着晨越的手腕,顿住了。纤白的腕上有一道白色的疤痕,醉寻花顿时觉得那疤痕碍眼极了。 窗外泛白的光透进房内,醉寻花叹了一口气。他看什么都看的很准,唯独看萧晨越从来没有看准过。 他以为她在玄斋很开心。 良久后他才用指腹将药涂在她的手上,男人的狐狸眼扫去了常带的戏谑,专注的看着那道伤痕。 醉寻花抬眼望了一眼晨越,她面无表情的垂着眸,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看到了木偶。 他给她上的是极好的药,不管多深的伤痕,抹了药之后睡一觉伤口就会消失。 但是这种药刚接触伤口的时候,会特别疼。 就像是针扎进指腹在肉里慢慢碾磨一样。 “但凡是你开口的事,我何时没做过下次不需要这么折磨自己,你只要同我说,我便去做。” 听到这话的晨越却是笑了,杏眼望着他,“那你想要什么呢“ 晨越接着道,“我” “还是别的什么” 偌大房间里两个人的声音都很低,给人一种宛若温柔的错觉,如同一对恩爱的情人在呢喃情话。 俊美的男人也笑了,长长的发垂在身侧,狐狸眼盯着晨越,猩红的舌舔过晨越的下颌,“你一直都知道,不是吗” 抬手推开醉寻花,男人并不生气,反而低低笑开。扯下身上的布料缠上伤口。 房间里只剩下她和凤玄的时候,一直坐在床边的女人突然侧头望向窗外,眼神冷漠,天亮了。 可她心里 的天,什么时候亮呢 “凤玄,你知道吗在白天的时候燃烧的烛火是多此一举,可在暗无天日的黑暗里,却能温暖一颗冰冷的心。” 明知凤玄或许什么都听不到,可她还是继续说着。 “绝望的时候人都想要救赎,因为只有那样才能有一个依托,自己才能更好的活下去,可却忘了,任何人的救赎都不是免费的。” “不要钱,不要权的人其实更可怕。”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感同身受这四个字是最大的笑话。你的悲惨,你的痛苦,你的挣扎在别人看来不过是一场笑话。” “对于别人来说弹指一挥间,几句话可以概括的事情,对当事人来说,却足以毁掉那个人。” “所以,千万别信所谓的救赎。” “我一直都深刻的明白一件事。” “能救我的,永远只有我自己。” “我的救赎,也只能是我自己。” 寒风肃杀,一名黑衣人快速的穿梭在天牢屋顶,最后却顿住动作,眼神冷漠的看着不远处的女子。 “嘻嘻,又抓到你了哦,阿越。” “让开。”蒙面黑衣人冷声道。 “不要,师父不让我伤害你,可没说不让我找你玩啊,师父也真是的,我什么时候伤害你了” 少女歪歪头,笑容灿烂的望着阿越,“阿越,你可真厉害,我从来没见过师父对谁这么上心过。” 当年因为青瓷的事情醉寻花大闹玄斋后,老斋主重伤不治,而雪野就趁着那个空档坐上了首领的位置。 恐怕谁都不知道,玄斋的血魔女,其实是醉寻花的徒弟。 “我在说一遍,让开。” “嗯”她摇着头,要多可爱就有多可爱。 “直接找我师父不好吗凤玄也算是他的徒孙,只要你开口师父一定会去救他的。” 她是凤玄的师父,却亲手将凤玄推上死路。 第九十三章 杀了自己的徒弟 晨越不是救世主,只是那几年凤玄给她的温暖让她狠不下心。所以没办法对凤玄不管不顾。 说到底,凤玄身陷囹圄还是因为她。 “还有,你这个时候不是该质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对凤玄吗按照常理来说你应该很愤怒的跟我说。” “那是你的徒弟,你怎么可以那么对他”她模仿着晨越的语气。 “这样才符合你小白花的气质啊。” 晨越只是冷眼望着她。 雪野那种疯子,什么事情做不出来质问有个屁用只是浪费口舌。 她但凡做事情有逻辑一点,有人情味一点,她都配不上疯子这俩字 昨天萧晨越被雪野引了出去,等回到卿子楼的时候就发现凤玄不见了,被皇宫的禁军抓走了。 不止凤玄,还有采薇。 前两日凤玄执行的任务是去杀桑城的丞相。 按照玄斋的规矩,官场人和皇家人不会轻易去动,可雪野竟然破了那个规矩。 而采薇,就是买凶杀人的人。几十口人命,一夕下黄泉。 “雪野,你想死吗”晨越终于是火了。 “嘻嘻,阿越杀不了我哦,我的武功比你厉害,这个世上除了师父没有人能打得过我。” 怒极反笑,人在生气的时候总是会做出不可控的行为。 强压怒火的同时她索性扯下面罩,好看的脸上扯出嘲讽的笑容,红唇开开合合间吐出了威胁的话,“你师父说,只要我开口,不管什么事情他都会去做。” 转眼间晨越已经走到她面前,钳着雪野的下巴用轻蔑的语气跟她说,“你说,我要不要试试你师父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提出一些过分的要求,比如让他杀了自己的徒弟” 雪野变了脸色,圆眼里极快的略过杀意。 晨越看的分明,然而脸上的笑容更加讽刺,不轻不重的说,“要么我去找你师父,要么放我过去。“ “你以为我师父是真的喜欢你吗”雪野这句话更像是跟她自己说的。 喜欢与否,除了醉寻花没人知道。但醉寻花待萧晨越,的确是不同。 “他是不是真的喜欢我,我不清楚,也并不怎么在意。但我很清楚有人在意,你说是吗” 雪野那双圆眼的杀意再也掩饰不住。 “你想给你师父的,你师父不想要的,而他想要的我并不想给。你说,我要是给了,提出一个让他杀了你的条件,你师父会同意吗” 杀人,最笨的法子是直接要命。 最高明的法子,是先诛心,诛心到对方不想活下去的时候,让她想死都死不了。 “要不,试试看” 脖颈上突然出现的手夺去了她的呼吸,晨越并不恐惧,只是睨着雪野,冲着她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直视着雪野近乎残虐的眼神。 雪野的心态跟当初凤玄想要娇儿,舍不得对娇儿下手,只能将矛头对准了她相似。 半空中突然出现的扇子旋转着击向雪野,她不得不松开对晨越的束缚,下一秒晨越就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折扇稳稳的落回醉寻花手里。 “没事吧” 晨越剧烈的咳嗽过后,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师父,我不是故意的。”她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哪里还有半点在晨越面前嚣张嘲弄的模样 师父说过,不能伤害萧晨越,她只是一时间没有控制住自己。她又怎么能控制的了 萧晨越是故意激怒她。 在说出雪野喜欢醉寻花的时候,晨越就知道雪野一定会被激怒。 缓了许久,萧晨越面色苍白眼眶却通红,似乎是想起了很多不好的画面。 “醉c醉寻花。” 覆上醉寻花胸膛的手瑟瑟发抖。 雪野拧眉,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想要的位子被另一个女人霸占。 而那个女人在师父看不见的地方,冲着自己漏出挑衅的眼神。 男人狐狸眼划过兴味,“我在。” “你是不是说过,只要我同你说你就会做” “是。” “你还说过,只要我叫你好哥哥,你就再也不会诳我,哪怕是心掏给我都可以” 她委屈巴巴,声音软糯,染上了撒娇的意味。 颇有几分雪野说的小白花的模样。 醉寻花那张美的惊心动魄的脸在憋笑,“是 ,所以小晨越要让我做什么” “跟她断绝关系从此老死不相往来,否则就是我们老死不相往来。” “萧晨越你别太过分”雪野终是急了。 “过分”晨越抓紧了醉寻花衣襟,某些画面在她眼前闪来闪去。 “是啊,是挺过分的。”晨越笑。 “那你对我做的一切就不过分” 倘若一个人囚了你八年,存心要逼疯你,很多次都想宰了你。 有时候一天给你一顿饭。 有时候一天几顿,找人盯着你但一句话都不跟你说,就那么盯着你。 看你睡下了就推醒你。 好不容易重见天日,你脸上有半点不开心的样子就借题发挥,去杀人。 让你背上数条人命。 为了逼疯你,还差点找人了你。 这样一个人,你会恨她吗 晨越是恨极了的,到最后她索性放飞自我,跟雪野对着干。 然而不管有多想杀了她,雪野都忍下去了。 在天堂岛,最开始的时候地牢里还有火把,到最后连火把都没了。 伸手不见五指。 因为醉寻花所以雪野不敢真的要了晨越的命,只能用那种法子试图将她逼疯,雪野觉得师父不会想要一个疯子。 可是她没想到,第一年,萧晨越没疯。 第二年的变本加厉下,萧晨越依旧好好的。 八年来她无数次想要直接杀了晨越,却都因为醉寻花多次说过倘若真的杀了萧晨越,一定不会放过她。 都觉得萧晨越在天堂岛过得极好,因为她笑的那么开心。可他们忘了,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被变本加厉的折磨,是个人都会被逼疯。 萧晨越也是个人。 有一次她实在是忍不下去了,所以划了自己的手腕。 死亡在某个时刻,其实真的是一种解脱。 在黑暗的空间里她躺在地上,目之所及看不到半点光亮,她感受着鲜血从身体里流逝。 她想了很多,想到了父母和娇儿。 然后她突然后悔了,倘若父母知道她用这种方式结束自己的一声,该是何等的心疼她早晚会死,但不该死的那么狼狈。 第九十四章 就是个混蛋 她做错了什么凭什么她要死 倘若要死,也要拉着雪野一同下地狱。 于是她继续熬着,那期间晨越想了很多,想着娇儿会不会来救自己,想着会不会醉寻花发现自己不见了来找自己 后来她就什么都不想了,她要逃出去,不管花费多久,只要还活着就一定要逃出去。 八年了,这八年来晨越每天都在想怎么逃出去。 所有看到她的人都会觉得,她可真厉害,明明是被软禁的人,结果却把囚禁自己的地方当成了自己的地盘。 每天吃吃喝喝,快快活活的,有时候甚至骑到了雪野的头上撒野。 可他们都忘了,第一年萧晨越被关在不见天日的地牢里,不知道今夕何夕,不知道是白天还是黑夜,他们有时一天给她一顿饭,有时一天五六顿。 雪野诚心折磨她,有时候她刚刚睡着就被弄醒,然后让她吃饭,她很撑了,吃不下去了。 可还是被逼着吃下去。 不然就不让睡,那样的情况下很容易就被逼成精神衰弱。 雪野是存心想要将她整疯。 没有书,没有任何的消遣,只有几只火把陪着她。 凤玄就蹲在铁栏外,陪她聊天。 如果换了一个人,可能就真的疯了。 “我招你惹你了你把我困了八年,什么仇什么怨啊” 那几年的记忆如潮水一般涌了上来,晨越再也克制不住自己崩溃的情绪,“你们之间的事情凭什么拉上我,我招谁惹谁了” “你以为我这些年真的过的很好吗你以为我想笑吗” “我他妈皱一下眉她就杀一个人,死乞白赖把那个人的死冠在我身上。” 晨越说不下去了。 醉寻花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往常含笑的狐狸眼里只剩下漆黑。晨越的身子都在颤抖着,面色却惨白惨白的。 萧晨越恨雪野吗恨极了。 怎么可能不恨呢 “我刚逃出来的时候,望着人群我无所适从。我不知道该去哪儿,甚至连正常的交流都做不到,我躲着人群的同时,也心惊胆战你的好徒弟会找上我。” “那段时间我看谁都像是玄斋来抓我的人,每次睡觉我一闭上眼就忍不住想,会不会玄斋已经找到我了,正在来抓我的路上。” 似乎为了验证她说的话,女子的下眼睑黑眼圈很重。 “你明明一句话就可以救我出来的为什么,为什么要那么对我是我哪里对不起你” 她被关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逃出来却每天都心惊胆战,听到风吹草动就如惊弓之鸟。 心里的阴影不是一般的大。 这一刻她在醉寻花面前肆意的质问c发泄着自己的情绪。 动作毫不温柔的将人扯进怀里,醉寻花的眼中划过异彩。 “早这样不就好了” 知道他是雪野师父萧晨越半句话都没有,醉寻花就已经很不开心了。 正常情况下不是应该揪着他的领子,然后带着被耍弄的愤怒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对他吗 然后痛哭流涕的说这些年她在天堂岛多难过,有多想让他去救。 然而萧晨越什么都没说,平静的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所以凤玄被带走的时候他半句话都没说,甚至他知道雪野是故意引开萧晨越的。但却没有提醒晨越,就是在等晨越质问他。 凤玄被抓走后醉寻花坐在最显眼的地方等着萧晨越去找他算账,因为这件事是雪野惹出来的,诚然他不喜欢替雪野背锅。 但如果是萧晨越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然而萧晨越在得知凤玄被抓了之后一句话也没说,甚至没有看他一眼,只是脸色难看的回了房间。 醉寻花脸上的笑容僵了僵,碍于唐危在场才勉强保持着脸上的笑容。 他等着萧晨越去质问他,倘若她去了,倘若她说让他救凤玄,他一定会去的。诚然他并不在乎凤玄是死是活,但能让萧晨越去质问他,醉寻花觉得还是有必要去救一下的。 唐危啧啧叹气,“你这是何必” “这种场面正常人都会来质问我的吧毕竟是雪野惹出来的,她竟然直接无视我啧,太大胆了。” 唐危不说话,因为醉寻花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都拢上了杀机。却还是在内心补了一句,口是心非。 他为什么那么想要萧晨越去质问他呢 很奇葩对不对 为什么呢 因为卿子楼那么多人,凤玄被带走,别人没有义务去管,晨越也没有立场去指责别人不帮忙保护凤玄。这么说吧,晨越倘若去质问了他为什么没看好凤玄,那对晨越来说,他就是特别的那个。 在她的潜意识里觉得醉寻花会因为自己而保护凤玄,所以才会有质问一说,那说明萧晨越内心还是依靠他的。 可是萧晨越什么都没说的态度让凤玄很不爽。 她的态度明显告诉他,他醉寻花对于她萧晨越来说,跟那些陌生人没有什么差别。 如今她终于如他愿了,在他面前控诉这些年过的多不好,醉寻花开心了。 然后,又觉得不舒服。 萧晨越很少哭,很多时候都是眼眶通红,眼泪却还是不会落下。 未到伤心处,自然不会流泪。 仿若这八年所有的情绪都放在今日爆发了,萧晨越泣不成声,也不打算再开口,只是抱着醉寻花嚎啕大哭。 “都过去了。”他这样说。 “这句话凤玄可以说,你却没有权利说,这么多年哪怕你一句话,我也不至于过的那么惨,醉寻花,你太厚颜无耻了,你简直就是个混蛋。” 这是晨越的真心话,就算他们挂不上朋友级别,但至少也是旧相识,在青花城也相处了两年,他要是真的没那个能力就罢了。 毕竟两人也真的不是很熟,他也没必要为了一个女人而以身犯险。 可他只要一句话,她就能获得自由,从此摆脱雪野,结果呢他一句话都不说 不说也就罢了,他也没有义乌去救她。 但她好不容易出来了,他还上赶着调戏她。 这不是厚颜无耻是什么 “是是,我厚颜无耻。” “你还混蛋。” “对对,我混蛋。” “还卑鄙无耻。” “恩恩,卑鄙无耻。” “还特下流。” “这就过分了。” “你老是调戏我,不下流吗” “好好,我下流。” 第九十五章:凤玄番 “你走路的时候小心点。” “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睛挖出来” 年少时萧晨越总是凶神恶煞的恐吓自己,记忆里的她总是穿着蓝色衣服,杏眼里总是一片平静,除了看自己的时候会很凶恶。 在他以为她会成为自己新的噩梦的时候,她却被关起来了。一间小黑屋里,连张床都没有,身上绑着粗粗的铁链。 她一动铁链就会响。 而她也特别懒,基本上就躺在地上的草席上不怎么动。 即便身陷囹圄她依旧会恐吓自己,所以他不怎么喜欢给她送饭。 后来师父不让他送饭了,让他专心练功。开始的时候他还很开心,因为再也不用看到那个总是吓他的坏女人了。 有一天师父说要让他去训练,他要出发的时候路过地牢,鬼使神差的走了进去。 他吞咽口水给自己壮胆,“我c我要去训练了,师父说我完成了训练以后就可以自由出谷了。” 他坏心眼的想要刺激她。 潜台词里是在说,你看,我以后就可以自由出谷了,在外面天高任我飞,你就一辈子在这里待着吧。 火把昏黄的光照在她身上,女子突然坐起身子。少年凤玄本能的想后退,却又硬撑着不想在她面前露怯。 女子望了他片刻,最后叹了一口气。 那个时候少年凤玄还不知道所谓的训练,有多残忍。而她眼中的无奈又代表着什么。 良久后她勾了勾唇角,第一次没有恐吓他。而是语气平淡的跟他说,“等你回来陪我说说话吧,一个人太无聊了。” 那个时候晨越已经知道他会经历什么了。 他回去了,满身伤痕的,面色痛苦的,抱着自己的膝盖缩在了昏暗的地牢里,晨越走向他的时候铁链发出声响,最后她坐在他身旁。 “痛苦吗” 痛苦的。一直帮他的人,最后捏着他的脖颈要杀了他。 他问为什么 那个人嘲讽的回答他,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没有人告诉他,只能有一个人活着走出去。 他不敢睡觉,因为一闭上眼那个人的亡魂就在他身边转悠,让他赔命。他突然有些茫然,自己那么努力活下来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不死了呢就连亲生父母都想要了他的命。 铁链的声响过后,温暖的掌心覆上他的手,他听见女子的声音。 低低的声音听起来温柔极了,“会过去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我杀了人。”他颤抖着。 他其实只杀了一个人,那个人杀了很多很多人,在那个人想要杀了他的时候,他被捏住了脖子,求生的本能让他的身体自动开启了反击。 然后,那个人的血溅了他一脸。 等回过神的时候,那个人已经死了。 他不敢睡觉,一闭上眼,那个人,以及被那个人杀掉的人,他记得容貌的,不记得的都来找他索命。 “我知道,你不杀他,他也会杀你的。”晨越顿了顿,“所以你没做错,你只是为了自保。” 其实当时晨越在场,雪野拎着她去观摩了那一场残忍的选拨。 她没法在恶狠狠的吓他,因为她亲眼看到了这个少年经历了什么。并非因为善良,而是这一次站在凤玄的角度,至少现在的凤玄什么都没做错。 如果想要活下去算是错误的话,那这世上又有谁是正确的 时间流逝,昔日软弱的少年成长为让人闻风丧胆的玄斋头号杀手玄。 而萧晨越也从地牢逃出,每天嘻嘻哈哈的在天堂岛活着。 他出岛的时候她会在海边送他,眼睛里是对外面世界的渴望,“记得给我带好吃的。” 久而久之,他每次回去都会给她带美食。 “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 某次完成任务的杀手坐在甲板上,身上的伤口还在渗着血,脸色惨白。 女人动作轻柔的给他上药缠纱布,最后坐在他身边。 “萧晨越,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 他又问了一遍。 “这个问题太深奥。” “所以我也不知道,好人和坏人本就没有可以区分的界线。真要说的话,这个世界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 “比如你杀了一个农夫,受过农夫恩惠的人会觉得你是坏人,而被农夫欺负过的人,会觉得你是好人。” “又比如一个总打胜仗的将军,对他们国家的人来说,这个将军是大英雄。可对另一个国家的子民,尤其是死在将军刀下的士兵家人来说,将军就是他们痛恨的坏人了。” “站的角度不同,所以想法也不一样。” “我只知道,善我者为之善,恶我者为之恶。” 他有些累了,打打杀杀的生活让他倦了。 太多的人跪在他的面前,哀哀求饶。 每一个玄斋的杀手都被喂了蛊,但凡不听命行事都会死的很惨,而控制蛊毒的人是雪野。 一旦蛊虫被取出体内或者死了,雪野都会立刻知道,所以即便他想逃也逃不了。 察觉到凤玄的不对劲,蓝衣女子躺倒在甲板上,望着蓝天白云,叹了一口气,“错的不是你,是这个世界。” 若是放在上一辈子对着凤玄晨越绝对说不出这样的话来,可是亲眼见过他的经历之后,她也无法说他错。 要么死,要么就听雪野的话去杀人。 后来他真的厌倦了,逃了。最后还是被抓回了天堂岛,在他被雪野折磨的奄奄一息的时候,他只看到蓝色的身影挡在她身前。 她喘着气,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因为来的太赶了。 “雪野,他死了,我就一把火烧了你的天堂岛,不信你试试。” 雪野嗤笑,“就凭你阿越,别闹了,乖,起开。你越护着他我就越想杀了他呢,再不让开我可是连你一起打哦。” “打就打,反正凤玄不能死。” 后来他发了高烧,身上的伤太严重了,他险些没撑过去。意识迷乱的时候抱紧了她,仿佛是察觉到他的脆弱,她就坐在床上回抱他。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想杀你们的。” 无意识的呢喃着,他讨厌杀人。 晨越轻拍着他的后背,窗外的光撒了进来。 她就轻轻的说,“会过去的,都会过去的。” “不管现在多难熬,总有一天都会过去。” “你没错,是这个世界的错。” “我生活的世界就很好,我们那一代生在了最好的时代,那里没有杀戮,有人用自己的血肉为我们筑了一座城堡。” “我们那里也有坏人,可是有人为了让我们过得更好,用自己的生命铸成了盾牌,保护着素未谋面的我们。” “我很幸运生在了那样一个时代,也很感激那些素未谋面却为了我们全力以赴的人。” “那里没有这么多的杀戮,每条命都很珍贵,我们那里还有个好听的名字,中国。我们啊,是龙的传人。是一个很神奇的国家,像我一样平凡的人,并未为国家做过多大贡献的人很多,可倘若有一天国家需要我们,我们也做好了粉身碎骨的准备。埋在我们骨血里的,是对于国家的热爱和崇敬。“ “我们那里丰衣足食,是太平盛世。” “也会和你们这里一样有天灾,可是你听过一句话吗” “一方有难,八方支援。” “如果你生在我们那个时代,你也会很好的。” “所以你没错,只是你生错了时代。” “但这个世界也有这个世界的好,只是还没来,你要等待。” “所以你得活下去,只有活下去了你才能去迎接属于你的美好。” “可是凤玄,你也要记得,悲惨不是愤世嫉俗,滥杀无辜的理由。” 那天他睡得格外香甜,甚至罕见的做了一场美梦。他真的去了她描述的那个时代,然后平平凡凡的,在父母的关怀下长大。 她的怀抱特别温暖,带着她特有的体香。 他不记得有多久没被人抱过了,自他记事起,父母总会亲昵的抱着哥哥夸赞,哥哥不见了他们会第一时间发现,他不见了,最先发现的永远是哥哥。 他很喜欢哥哥,可是后来哥哥为了保护他,死了。 对于父母,他其实记不得太多。 甚至于连容貌都不太清晰了。 没有人能逃出雪野的禁锢,萧晨越是第一个。 “你是不是找到她了” “属下没能留住她。” 满身鲜血,少女模样的雪野轻笑,手里的鞭子狠狠的打在他身上,直到他伤痕累累雪野才停下。 “给你最后一单任务,完成之后我就放你离开。” 他的雇主是一个女人,妖艳美丽的紫衣女人望着他说出了一些莫名奇妙的话。 “真是好久不见。” 他只是望着她,“任务是什么” “杀了丞相一家,大大小小一个都不能放过。至于酬劳,我知道你要找的娇儿的下落,但你要吃下这个,我才会告诉你。” 禁 言蛊。 “这个蛊除了下蛊人之外,就只有制蛊人能解。没有解蛊之前,但凡你说出半点关于娇儿的事,都会被吸干血液而死。” 面色平静的服下蛊,“他在哪儿” “你真的服下去了你是疯了吗你曾经明明那么想杀了那个女人”她看他的眼神,真的像是在看一个疯子。 “我从未想过杀了她。” 采薇像是想起什么,嘲讽的笑开。“是啊,是我糊涂了。” “人在哪儿”凤玄那张被清冷装扮的脸很美,美的让采薇红了眼眶。 “你这样,值吗”采薇问道。 凤玄不知道值不值,只知道她真的很想找到他的娇儿,他明白自己心里翻滚的情绪,是羡慕。 也是嫉妒。 但如果她想要,那他就想给。 “等你完成任务回来,我会给你解开禁言蛊。”采薇在他身后这样说。 任务出奇的顺利,留到最后的几个孩子缩成一团,已经被吓傻了。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说,“跑吧,跑的快可以不用死。” 人对死亡,总是恐惧的。 望着孩子逃跑的身影,只要他动动手那些孩子就得死,可是他转身离开了。 稚子无辜。 那对夫妻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时候他并没能认出他们,直到他们拔刀相向口中喊着孽子。 孽子。 他笑了笑,俊美的脸上邪气横生,凤眼染上了杀机,漆黑的瞳孔沉入暗夜。 他的悲剧来源于他们。 如果不能给他足够的爱,何必生他下来 数年来他从未想起他们,但凡他想就能找到他们,可是他什么都没做,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给自己下了一个指令。 若有一天遇到他们,一定不会手下留情。 然而刀剑真的要刺进女人身体里的时候他顿住了,下不去手。 就在他犹豫的瞬间,男人招招杀机。 他只能跑。 这样的人生活着干嘛呢他们生了她,或许死在他们手里更好。 于是他放弃抵抗。 然而当剑刺过来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他还没有告诉她娇儿的下落。 本能的抬手握住剑刃。 她又一次挡在他身前,那般义无反顾的。 她的怀抱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暖。 她的味道,还是那么好闻,好闻的让他无比安心。 他说,“快走,她来了。” 她答,“是我连累你了,对不起。” 她何其聪明,不消问就知道这一切都是雪野的杰作。 在她面前,他似乎不必强撑。 很多时候杀手不可以有感情,因为那是累赘。形容杀手的时候都会用冷酷无情来形容,那是因为每个杀手都清楚,他们不配拥有感情。 那会成为杀死自己的武器。 所以敬而远之。 所以活的久的杀手有一个通性,在不断的杀人过程中,已经成了一柄只会取人性命的武器。 也就是说,他们只是武器,而不是人。 可是在她身边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像个人。 最后他说,“累。” “辛苦了。” 长久的折磨没能让她漏出那么痛苦的表情,他有那么一瞬间奢望着她的悲伤是为了自己。可他明白,不是。 他曾问过萧晨越,雪野那么执着她是因为喜欢吗当时蓝衣女子是一脸惊恐的盯着他,“你真以为把我困在这里是因为喜欢我还是你在开玩笑” 他当时不懂什么是喜欢。 晨越叹了一口气,一脸莫可奈何的说,“她不喜欢我,虽说病娇会因为占有欲而把喜欢的人囚禁起来,但你师父不是病娇,是疯子。” 像是想起什么,她突然正儿八经的跟他说,“凤玄,喜欢一个人要对对方好,而不是一味用自己觉得好的方式待他。如果让对方开心了,就说明你做对了,如果对方不开心甚至想逃离,说明你做错了。” “所以如果你以后喜欢上谁,要弄清楚对方想要的是什么,而不是一味的禁锢捆绑,否则会让人恨上你的。” 他想,他大概是喜欢上萧晨越了。 如果能告诉她娇儿的下落,她就会开心了。 第九十六章 哭的太累人了 厚颜无耻,混蛋,卑鄙下流。 这些话别人即便是在背后也不太敢说,雪野听得几乎克制不住杀意,倘若不是醉寻花在场她已经冲上去撕了萧晨越了。 然而醉寻花听得挺开心的,抚着晨越的背,“别哭了,你看,人都被你引出来了。” 底下一群人仰头望着他们三个,还有一些已经爬上来用武器对准了三个人。 他们现在就站在大牢的房顶上。 晨越: 擦擦眼泪,拍开了男人放在自己背上的手。 而后又不得不重新拉住醉寻花的手臂,并不是想将这副脆弱的模样演下去,只是因为她哭的太凶了,头晕。 醉寻花原本还有那么一点小愧疚,如今却是一点都不剩了。“不演了” 心口还在起伏,晨越道,“不演了,哭的太累人了,你赶紧选吧。” 男人低低的笑声传进耳膜。 萧晨越这个人,除非是特别信任的人在面前,否则她就特能憋,倘若今天被她抱着哭诉的对象是娇儿,那她可能今晚所表露的所有脆弱都是真的。 但醉寻花知道,萧晨越不会真的对自己流露脆弱。 因为她并不愿意相信自己了。 又或者她不知道他是雪野的师父,也不是没可能对着他袒露脆弱。 就好比刚刚,她哭得那么伤心,却也只有两三分的真情流露。 可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觉得更有意思,毕竟他还想接着玩下去,若是对方太早晾白旗,那就太没意思了。 只是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 其实不管多老的男人,有时候都会很幼稚。 就比如现在的醉寻花,他也不想让萧晨越那么轻易就得到想要的,他不爽了,至少也要让她不爽才行。 “我不但能救醉寻花也查到了娇儿的下落,但是我只能告诉你一个,你选哪个” 昔日的凤玄是恶劣本恶,今时的雪野是恶劣他师父,而醉寻花就是恶劣它师祖 小心翼翼的将昏迷的凤玄放在床上,他身上现在没有一块好肉了,在大牢里被折腾的够呛。 “你怎么做到让他们那么利落的放人的” 即便醉寻花人脉广,可这次死的是丞相一家,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可方才牢里的士兵恭恭敬敬的将人抬了出来。 醉寻花笑,“想知道叫声好哥哥,好哥哥就告诉你。” “好哥哥。” 醉寻花愣了一下,本以为晨越会挣扎一下的,她那副想揍他又知道自己揍不过所以只能忍着的样子,醉寻花很是喜欢。 有些索然无味的道,“前几日当朝公主外出游玩,被清风寨给抢了回去。我跟桑柔王说能救他的公主回来。” 晨越这人,其实对外界的事情并不关心,所以即便这个消息大街小巷都知道了,她也有可能会不知道。 更何况这事儿牵扯到王族,自然是将消息封锁的严严实实。 深夜,街上行人繁多,甚是喧嚣,害怕吵到凤玄,晨越起身去关门窗,却在看到一抹身影之后顿住动作。 卿子楼虽是烟花之地,但最顶上的一层楼是客房,晨越他们就住在最顶上一层。拜托唐危看护凤玄之后,晨越就立刻跑出卿子楼。 一路尾随到一间小院子前,轻巧的落在房顶上掀开了一片瓦,看清楚里面的景象之后愣住。 而房内的人突然抬头,四目相对,两人皆是愣了一下。 “我知道你会找上来的。”干净整洁的小院子里种着几颗桃树,她们就站在桃树下,月色幽凉洒在二人的身上。 晨越挑眉,眼前的采薇哪里还有当日在台上的意气风发,骄纵肆意粗布麻衣穿在她身上掩不去她的绝色,眼中的光却是复杂至极。 有痛苦悲伤,有愧疚,也有怀念。 “我该不该说一声,好久不见呢萧晨越。” 这一次两个人并没有交集,唯一一次便是她在台上,而她在台下,甚至算不上点头之交。她知道自己的名字不足为奇,可是那一句好久不见 像是想到什么,晨越变了脸色,“你有记忆” 她冲着晨越扯出一抹无奈的笑,“很奇怪对不对,某一天我突然有了一些莫名的记忆,在那段记忆里我叫玉罗刹,是玄斋的杀手。” “我还记得最后在天行山上发生的一切。” 晨越已经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了,明明上一次那么讨厌玉罗刹,如今得知玉罗刹有了那些记忆,她竟然有些开心。 像是见到了故人一样开心。 “那你为什么还要和雪野一起伤害凤玄”话刚出口晨越就明白了,恐怕和房间里的那个人有关。 本该在牢里的采薇却出现在她眼前,大概是因为和雪野达成了某种交易。 “他,还好吗”她转移了话题,对凤玄的担心毫不掩饰。 晨越摇头语气沉重,“不好。” “本来就受了很重的伤,再加上在天牢里又被折磨的那么惨,外伤好治,心伤难医。” “他可能,撑不了多久了。” 即便醉寻花医术高超,也只能吊着他一口气。 采薇笑了,圆眼中的痛苦几乎要实体化,“恐怕尊主做梦也想不到,有一天他会为了你而不顾一切,只想让你得偿所愿。” “萧晨越,你真幸运。” 不管是上一辈子还是这一辈子。 晨越却是苦笑连连,幸运她这辈子和这两个字都不搭边。 “你喜欢凤玄吧。”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上一世晨越亲眼见到采薇,也就是玉罗刹看着凤玄的眼神藏满爱意。 爱一个人的眼神,是做不了假的。 今晚的月色很凉,衬得月下人心境更加凉,玉罗刹抬眼望着月亮,眼泪顺着眼角流下。 “喜欢吗” “喜和欢,如同天上的星,与我而言遥不可及。” “能陪我说说话吗我们也算是故人了。” 晨越点点头。 不记得是多少年前,那个时候的还没有采薇,更没有玉罗刹。 只有一个不知人世险恶的千金小姐。 千金小姐有个权势滔天的丞相父亲,有个出生沙场威风凛凛的母亲。父亲为官清廉,母亲乐善好施。 他们的小千金自小就被娇宠。 但凡是她想要的,父母都会给她。 后来千金遇到了一名男子,那男子生的清润温雅,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 他们第一次相遇,是在庙里的树下。 第九十七章 我没等到他来 少年的惊鸿回眸惊艳了少女,少女本想求爹爹将那少年抢回去,可是爹爹说强扭的瓜不甜,若是喜欢便自己去争取。 从那以后,温润的少年身后多了一名少女。 他笑,她便一起笑。 他皱眉,她就觉得心脏被揪紧了似得。 她为他学会了煮饭。 扎破了无数次手指之后,终于绣了一个鸭子歪嘴的鸳鸯给他,少年一言难尽的望着他手中的香囊,到底还是没收。 她以为他是嫌丑,就苦练技艺,可不管她绣的多好看,他都不肯收。 少年有一个妹妹,为了讨好少年,她顺便将她妹妹也讨好。 少年不会武功,只有一个妹妹,无父无母,就成了街头混混和别的小孩儿欺负的对象,她便不顾身份形象的扑上去和他们缠打。 明明几句话就可以让家丁收拾他们。 可是千金固执的认为,他的事情,绝不假手于人,她愿意为他做任何事。 后果就是少女身上也多了淤青,一直抗拒千金的少年头一次冲着她伸出手,自那以后,他便接受了少女。 他们终于到了成婚的年纪,出身贫寒的少年在相爷的帮助下平步青云,然后他们在众人的祝福下成婚了。 婚后他们如漆似胶,恨不能时时刻刻都在一起。他时常会逗弄她,而她也乐得在他面前出糗。 她本以为可以这样和如意郎君一生一世。 “可是后来,她的如意郎君亲手将她的父母斩首,连他们不足月的孩子都没放过。” 那一日的相府,血流成河。 “那一日她的如意郎君揽着他的妹妹,笑眼望着她被几个人欺辱。” 她才知道,原来那不是他妹妹,是他的青梅竹马。 原来那日在庙前的树下,是他故意出现在她面前,惹起她的注意。 原来所有的一切拒绝都是他的欲擒故纵。 原来所有的恩爱,都是口蜜腹剑。 为什么呢 因为少年的全家都是被她父亲杀死的,而他为了报仇,就灭了她全家。 更可悲的是,父母早就知道这一切,只是因为她喜欢他喜欢的紧,便什么都没说。后来她生下了他的孩子,加上他多年的精心伪装,终于让丞相夫妇放低了戒心。 后来呢 千金小姐被送到了军营。 “上一次他来救我,这一次,我没等到他来。” “却等到了另一个傻瓜。” 莹润含泪的眸子望了一眼小屋的方向。 玉罗刹说那些话的时候平静的仿佛是在说别人的事情,可只有她才知道,那些过往化成了怎样的噩梦,在她梦里不断的折磨着她。 “而那个如意郎君,娶了美娇娘,生了两双儿女,成了桑柔的丞相大人。” 千金小姐成了青楼花魁。 为什么不去复仇呢 本就是她们欠了他,她如何去报仇他给她的痛苦,全是他亲身经历过的。 她只想好好的活下去,带着一个傻子。 从此相逢只是陌路人。 便是最好的结果。 那为什么又报仇了呢 若有人在你最难熬的时候给了一只手,用自己照亮了你的人生,你会不会很感激 如果那个人又为了你被杀了呢 她本不想再和那个人有半分牵扯,可是命运偏让他们纠缠。他亲手杀了她的救赎,她的光。 那个在深渊里拉她一把的人,叫张华。其貌不扬,但他很高,会给她挡雨遮风。 眼睁睁看着他在面前死去,采薇几乎是崩溃的。 前世的记忆也纷沓而至。 曾经令人闻风丧胆的玉罗刹,自己动手就能屠了前夫满门。那为什么还要找凤玄呢 那是因为她记得玄斋有一种秘术,能让人起死回生。 说是起死回生,其实只是行尸走肉。 变成一具木偶罢了。 可即便如此,她也不愿意放张华离开。 这一次,她只有他了。 于是她循着记忆联络上了玄斋的首领。 雪野愿意给她秘术,但是却要做一笔交易。 给凤玄布置的任务是一场局。 先是把凤玄打的半死不活,然后派他去完成任务,又通知凤玄的父母让他们追杀凤玄。 其实就两个目的,一个 ,要了凤玄的命。 另一个就是逼萧晨越出来。 她本可以直接动手杀了凤玄,可是却偏要绕那么大一个圈子,为了什么 因为雪野是疯子,觉得人生无聊,觉得萧晨越让她心里不好受了就要让萧晨越眼睁睁看着凤玄死去。 即便凤玄本身就已经命不久矣。 雪野比谁都清楚,凤玄对于萧晨越,其实比她师父醉寻花重要。 采薇望着晨越,雪野是看不过凤玄喜欢萧晨越,因为她的师父也喜欢萧晨越,所以越发的想要杀了凤玄。 方才晨越看到屋里有一个男人,被铁链束缚着,像极了她在电视里看到的丧尸。 而采薇喂给他的是生猪肉。 那个人就是采薇说的傻子。 晨越叹了一口气,怎么总是遇到这种苦情戏吗搞得她都快抑郁了。 “其实他那样,生不如死,不如放他离开。” 采薇看着她,“我只有他了。” “倘若是盛倾夜死了,你也不会那么轻易放他离开的。” 晨越不说话了,所以说人的悲欢并不相同,感同身受也都是屁话。方才采薇的故事听得她贼拉难受,但说到底亲身经历的不是她,所以她可以很淡定的说出那种放弃的话。 可是,晨越叹了一口气,“那你要束缚他一辈子吗而且以我对雪野的了解,她最后也不会放过你,即便你现在在帮她做事。” 雪野的原则就是,人,就是用来杀的。 好几次晨越就差点死在了她手里。 除了醉寻花之外,在她眼里其他的人,大概都只是玩具。 “而且,估计屋子里的男人还会再死一次。”这么多年的相处对雪野她也算是有些了解。 雪野那个人啊,是个地地道道的疯子。 后来的几年会偶尔带着晨越出岛,然后晨越亲眼见证了人到底可以有多疯。 因为自己过得很惨,所以也想看别人惨。通俗点说就是见不得别人好。 “我记忆最深刻的是一个小女孩儿,父母疼爱,小女孩儿也是个天真灿烂的好孩子,可是后来雪野当着她的面杀了她的父母。” “原因就只是,”晨越深吸一口气,而后闭闭眼克制着自己的怒火,“那个小女孩儿笑的太开心。” 第九十八章 制造悲剧 她觉得自己以前的人生很悲惨,所以见不得别人比她过得好,其实她只是想杀人,她享受那种杀人的感觉。 享受凌驾于众生之上,别人在她眼中如同蝼蚁的感觉。 说白了,就是自我感觉良好。 就连醉寻花也是这个调调的。 将人生当成一场游戏来玩固然没有错,可若是将别人的生死当成游戏,那就过分了。 本来晨越不想多管闲事,可还是忍不住说,“说不定就算你把张华埋了,雪野也会将人给挖出来,然后让他亲手杀了你。” “她享受别人脸上出现痛苦的表情。” “乐于看到别人的悲剧。” “如果没有悲剧,她会制造一个悲剧出来。” “也算是故人,所以给你个忠告,烧了张华,让他入土为安,否则最后你会后悔今天没有烧了张华。” 采薇望着晨越,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以为萧晨越会动手杀了自己。 晨越歪了歪头,眼神望向屋内,“让他杀了你或许是最轻的玩法,更狠的是让你亲眼看到,他是怎样又一次死亡的。” “她享受别人脸上出现痛苦的表情。” “乐于看到别人的悲剧。” “她喜欢悲剧,如果没有悲剧,她会制造一个悲剧出来。” 话已至此,要怎么做是玉罗刹的事情,晨越不想参与太多。所谓的起死回生,其实只是一场美丽的骗局而已。 张华死了,如今还活着,却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丧尸一样的存在。 是因为身体里有蛊虫存在,让躯体得以行动,与其说玉罗刹将张华养在身边,不如说她其实只是养了一只蛊。 这些玉罗刹自己也很清楚。 只是人在陷入执念的时候,会被执念蒙住眼睛。 也就是所谓的当局者迷。 “说到这里,你有没有想过是谁放你出来的,据我所知雪野可没有那么好心。” 采薇也拧了眉,“我也不知道,我被抓进去的第二天就被放出来了。” 这一点其实采薇自己也很茫然,本以为自己这一次死定了,毕竟当初雪野也并没有说会救她。 所以被放出来之后她因为害怕有什么阴谋,小心翼翼的转悠了几天,确定没有任何人跟踪,反而听到官府传出采薇已死的消息,犹豫许久才敢回到张华这里。 死的不是寻常老百姓,也不是名不见经传的芝麻小官,而是一国丞相。 这不仅仅是死了一个人,而是在挑战桑柔的国威,毕竟那么大一个丞相满门被灭。一般这种情况凶手都要当众斩首的。 谁有那么大的权利决定放人 晨越只想到了一个人。 很显然采薇也想到了。 能够压下所有事情,并且将凶手放出来的只有一个人。 桑柔最高掌权者,皇帝。 “不可能,我并不认识当今的皇帝,我爹还是丞相的时候现任皇帝名不见经传,甚至我都不知道有这么一号人。” “是那个那个人推举了现任皇帝。皇帝又怎么可能会帮我” 据采薇知道的情况是,皇帝和她前夫关系很好。 桑柔王宫里的皇帝祁华,只听人说那是个好皇帝,勤政为民,登基多年精武图治将桑柔带上了新的高峰。 便是大盛如今也要忌惮桑柔几分。 而更让人传颂的是皇帝的专情,后宫空置多年,至今只有一位妃嫔。 而采薇也只远远的见过那位皇帝一面。 “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皇帝和雪野做了交易,但他没有必要最后放了你。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他认识你,而且想让你活着。” 晨越想到了一种可能,只是不敢确定。 采薇似乎也想到了,嘲笑自己想的太多。 “谢谢你陪我说了那么多话,我还以为你恨不得立刻杀了我。”毕竟她也参与了雪野的计划,伤害凤玄。 原本是那样想的,可是发现玉罗刹有前世的记忆之后,晨越就有点下不了手了。 “我知道盛倾夜的下落。” 这一句话止住了晨越的步子,回过身眼神犹疑的看着玉罗刹,玉罗刹像是做了什么决定,脸上带着释然。 “那天我告诉凤玄的是假的,是雪野让我这么说的,当时她就在不远处监视所以我没办法告诉凤玄真的消息。” 就连雪野也想不到,青楼的烟花女子竟然知道他们玄斋 查不出来的信息。 “但我要你帮我一个忙,作为交换我会告诉你盛倾夜的下落。” “带我去看看尊主吧,我想他了。” 如果可以选,她宁愿做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杀手玉罗刹。 上一辈子凤玄给了她一抹光,教她习武,虽然对她无男女之情,却是将她当成了心腹。她在长久的相处下也对他动心。 但她知道自己配不上他,也从未奢望过凤玄会喜欢自己,只要能陪在他身边,她就已经很开心了。 她很怀念那些年在凤玄身边的日子。 倘若不是因为玉罗刹有之前的记忆,晨越是说什么都不会同意的,谁知道她是不是和雪野又设了个局但这次她想相信玉罗刹一次。 “玉罗刹,我还是喜欢叫你玉罗刹,我可以带你去见凤玄,在此之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想不想重新开始。” 玉罗刹抿了唇,她还能重新开始吗 今日的卿子楼格外的安静,唐危坐在二楼,四目相对,晨越立刻明白过来唐危的意思。 他在让她走。 然而等晨越想转身离开的时候已经晚了。 “你就是唐危哥哥喜欢的女人看起来也挺普通的啊。” 说话的女人坐在轮椅上,全然没了前几日清冷淡漠的模样,明明是一样的脸却多了几分天真活泼。 晨越不想同她一般见识,绕过她走向门口。 “也就是一个其貌不扬的老女人啊。” 晨越顿住步子,其貌不扬她无话可说。 老女人 这个可真的忍不了。 回过身,脸上带着笑容,“对,我是老女人,那你现在叫声阿姨,阿姨就给你糖吃怎么样” 清越一脸嫌弃,“你好大的胆子,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胆子大不大我不知道,我就知道你的唐危哥哥可喜欢我这样的老女人了,他要不是眼瞎根本看不上你这个小妹妹好吧” 气人这回事儿,萧晨越可是一把好手。 第九十九章 你想要的我给你 “你,你敢这样跟我说话,我可是当朝公主” 晨越眨眨眼,有一瞬间的蒙圈公主 一直背对着晨越等人的男子也转过脸,只是淡淡的扫过晨越一眼,然而视线就落在了晨越身旁,其貌不扬的小厮身上。 “所以,你早就知道清越是公主”屋内,晨越眼角眉梢都染上了不解,“之前不是说公主被清风寨给劫走了吗” “这个嘛,你若是亲我一下,我便告诉你。” “滚。”晨越回过身给凤玄擦身体,醉寻花看着不由自主的眯了眼,他看这个徒孙,可真是越来越不顺眼了。 “这个其实就跟唐危有关了。” 很多年前祁华小公主和兄长一起去大盛,贪玩的小公主在街上走丢了,被唐危给救下,至此小公主就彻底迷恋上了唐危。 多次请求哥哥让她去和亲,可是祁华拒绝了。祁华和唐危也是朋友,知道唐危不喜欢祁桑,加之不愿意让妹妹嫁的太远,也不愿意妹妹嫁给一个不喜欢她的人,怕她会被委屈,所以坚决不同意。 唐危之所以会来桑城不仅是因为要找盛倾夜,更因为唐危喜欢的姑娘也在桑城。 这也要从很多年前说起,心上人是街头一个小乞丐,被唐危给捡了回去,抄袭相处下唐危动心了。 可是唐危的母亲发现之后,为了不让自己儿子因为一个下女毁掉前程,就给唐危另行安排了一桩婚事,并且将下女卖给了奴隶贩子。 那时候唐危还没有能力,被母亲困在了大院里。被困住的唐危只能每天刻苦练习让自己强大,如今终于有能力了,便来寻找心上人了。 而他的心上人辗转流离被卖到了桑城,成了卿子楼的花魁清越。前几天的清越还是真的清越,可是昨天清越被人顶包了。 顶包的那个人就是祁桑小公主。 小公主用清越的下落逼着唐危娶她,唐危无奈之下只好说自己对清越其实是晨越的妹妹,他找清越是为了让晨越开心。 而晨越才是他的心上人。 无奈的是他们现在人在桑城,是在人家的地盘上,不能来硬的,一是唐危害怕祁华真的做出什么伤害清越的事情。 二是万一撕破脸皮,他们恐怕很难走出桑城。 至于清越到底在哪里,只有小公主知道。 方才在卿子楼眼看晨越就要同小公主干架,幸好皇帝开了口,带着小公主回宫了。 而采薇在看过凤玄之后就离开了。 “不过你很闲吗有空不去找你徒弟,在我这里刷什么存在感” 醉寻花啧啧两声,“小晨越,你可真无情。旁的人想让我去找,我还不乐意去呢。” 床上的人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醉寻花上前把脉,而后看着晨越摇了摇头。 “心脉损伤太重,救不了。除非这世上有第二颗清邪珠。” 晨越慌张的想要用自己的血喂他,却被醉寻花捏住手,狐狸眼转满了晦涩难懂的光。 “你就是把自己的血放干,也救不了他。” “倒不如让他在最后的日子里过得开心些,一心求死的人,谁都救不了。” 抱着奄奄一息的男人,月光洒在树林里中央的一片空地上,晚风轻送,月华为他们渡上一层光。 “如果有来世,我想去你说的那个时代看看。” 他身上没有一块好肉了,原本就受了重伤,在牢里又被一番折腾,现在还能活着已经是奇迹了。 “嗯,说不定我们还会遇见,到时候我请你吃火锅,可好吃了。” “呵。”短促的一声笑,四周都安静极了,凤玄安心的躺在她怀中。 “真好。”他说。 月亮也好,晚风也凉的刚好,树叶哗哗奏响的声音也好,这糟糕的人生要结束了也很好,更好的是他能在她的怀中死去。 今天的一切,都很好。 “我累了。”闻着萧晨越身上的味道,他抬抬手,指尖触上了她的脸。 晨越红着眼眶,到底还是没忍住眼泪,“累了就歇歇吧。” 死亡有时候就是那么猝不及防。 上一世的凤玄邪气流肆,说话很气人。这一次的凤玄安静沉默,眉眼都扫着淡淡的凉意。 似乎全世界都欠了他。 而他的确被亏欠了。 父母亏欠他,这个世界没有给他善意,这一次的凤玄没有遇到娇儿,所以也没有陷入偏执病态的地步。 人性本善,或是本恶,其实谁能说的清 楚呢上一次的凤玄滥杀无辜,毫无愧疚之意,晨越讨厌极了那样的凤玄。 她讨厌任何一个随意轻贱他人性命,将别人的人生当成游戏来玩的每一个人。 可这一次的凤玄,他不愿意杀人,却不得不杀人,要不死的就是自己。倘若他不在乎别人生命,那他会好过很多。 可这一次的他学会了愧疚,所以就陷入了自伤之中。 她亲眼见着他是如何从血泊里爬出来,亲眼看着他是如何挣扎却始终逃不脱杀戮的命运。 上一次是没有人教他什么是对什么是错,这一次,晨越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反正对于她来说不过是几句简单的话。 可是啊。 有时候某人简单的几句话,能改变一个人的一生。 他闭上眼睛的时候很安详,唇角罕见的带上了浅笑。 在他断气的前一秒,给了她一封信。 血迹斑斑的,凤玄用自己的血写下的信,只有短短的只言片语。 清风寨。 保重。 晨越抱紧了他,温声言语,“睡吧,睡醒了就好了。” 凤玄的葬礼很简单,晨越以义姐的身份送他走了最后一程。 冷清的灵堂里,晨越跪在火盆边烧纸,醉寻花大爷似得坐在一边,“啧啧,小晨越,有没有人说过你披麻戴孝的样子,更有感觉。” “都快让我克制不住了。” “不过可真是让人意外,本以为你会为了娇儿舍弃凤玄,没想到那天你最后竟然选择了凤玄,这是不是说明,其实你也没那么在乎娇儿” “可是选了有什么用呢还是死了。” 意味深长的望着晨越。 “你既然那么在乎凤玄,为什么不去找雪野报仇或者对着我破口大骂,说我教出了一个疯子。” “你要说雪野啊,的确是个疯子,我记得头一次见她的时候,她就在杀自己的姐妹,你猜原因是什么” 第一百章 你师父可真肤浅 “猜对了有奖励。” 晨越终于有了反应,抬眼盯着醉寻花。 “杀了雪野,你想要的我给你。” 男人收敛了笑意,狐狸眼瞬间变得幽深,片刻后靠近晨越,长指勾起她的下巴,“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反悔所以我要先收点甜头。” 猩红的舌头划过下颌,感受到双方的鼻息喷洒在身上,晨越侧了侧头,就看到门外的雪野一脸阴霾的看着自己。 那模样,恨不得将她抽筋拔骨。 晨越勾了勾唇角,眼波流转间推开了醉寻花,他挑眉,含笑的眸子望着她,“后悔了” 啪的一声。 一阵天旋地转。 醉寻花抱着晨越旋身离开,而火盆却被雪野掷出的石子打翻,若不是醉寻花动作快,她现在身上已经多了一道伤口。 雪野还想出手,醉寻花轻飘飘的一个眼神扫过去,她就顿住了,只能咬唇看着他们身体紧贴,他的手搭在她的腰间。 纷飞的纸灰在他们周围旋转,可他们的眼中似乎只有对方。 他坐在了椅子上,而晨越就趴在她怀中。 萧晨越单手搭在他胸膛撑着自己,一只膝盖抵在了他双腿之间的凳子上,醉寻花挑眉,下一秒就被女人捏住下巴。 “杀了她,”猩红的舌划过他的喉结,而后居高临下的与他对视,“什么都给你。” 凤玄张张嘴要说话,晨越的手指就抵在他唇上,男人的狐狸眼越发幽深,微微启唇,温热的舌缓缓划过女人的手指。 眼神未曾离开她半分。 晨越脸上的笑容也加大,附在他耳边低语,“你以为我会这样说嘛” 手突然覆上男人的脖颈,缓缓的收紧了力度,杏眼盯着自己的手,似乎在想要不要就此杀了醉寻花。 醉寻花只是紧紧盯着她,全然不在意自己的喉咙被女人扼住,“若真是那样说了,你就不是萧晨越了。” 醉寻花想要的是什么 情吗 爱吗 并不是。 他想要的是萧晨越的身子。 这么厉害的一个人,武力值可以说是天花板,那张脸也是祸国殃民级别的,想要什么女人没有 他只要往那儿一站就有无数的女人为他前赴后继。 为什么偏偏看上萧晨越呢 萧晨越那张面皮虽不难看,和醉寻花甚至是娇儿比起来,也还是逊色了几分。雪野那张面皮也是绝顶的好看,她又那么喜欢醉寻花。 身材也是一等一的好,一句话形容就是天使面孔魔鬼身材。 说实话,只要眼睛没毛病绝对不会在雪野和晨越之间选晨越。 第一眼看到萧晨越醉寻花也觉得无甚出彩,直到他发现青花城里大半的商铺在一年间都易了主。 一个小客栈的老板娘手里却是握了青花城大半的命脉,不,不止青花城。 百无聊赖的醉寻花在某日不小心看到了女子洗澡,素来百花丛中过的男人这个时候自然不会放过摘花的机会。 却差点被女人给阉了,他实在没想到一个女人竟然会随身带着迷药。在洗澡的时候,可以说是未着寸缕的情况下,竟然还有迷药。 这人嘛,总归是喜欢挑战性,尤其是醉寻花这一种尝遍百花从无失败案例的高手,头次失败自然越挫越勇。 然不管他使出什么招数都会被萧晨越给堵回去。 她就像是一块磐石,任他如何讨好她都不为所动。 平静的推开男人,晨越似笑非笑的擦拭着手指,杏眼闪着冷漠。 “滚。” 醉寻花笑意更深,“啧啧,小晨越这裙带还未解就那么无情若真是欢好后提上裙带,岂不是更无情” 而后便真的滚了。 灵堂只剩下两个人,雪野垂在身侧的手紧捏成拳。 晨越挑衅的望着她,“很生气对不对你那般喜欢的人在我面前却这般没有脾气。” “你以为师父真的在意你只不过是你的身子暂时入了他的眼,否则你也活不过现在。” “对啊,你师父可真肤浅,为了一个女人的身子竟然真的不要自己的徒弟。” “明明你那么喜欢他,可是他连看都不愿意看你一眼呢。” “你说我要不要真的从了你师父你说我方才真的从了他,他会不会真的要你的命呢” 雪野的杀意渐渐蔓延进整个灵堂。 醉寻花会不会 晨越不知道,只知道用醉寻花刺激雪野,百试不爽。 其实人都是肤浅的生物,有句话形容醉寻花最为贴切,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倘若晨越真的早早的从了醉寻花,估计早就被抛弃了。 只是晨越清醒的很,明白他只想寻欢作乐,并不会为了任何女人动心。 就像在青花城,他百般调戏,但凡是见过他那殷勤劲儿都会觉得醉寻花喜欢萧晨越,可结果呢 那个死男人转脸就算计了她,害她被雪野禁锢了那么多年。或许他真的想过让雪野放了萧晨越,可更多的还是抱着看戏的态度。 毕竟他也想看看萧晨越能坚持多久。 诚然如果她真的疯了,醉寻花估计都不会看她一眼。至多会惋惜少了一个玩具罢了。 如果不是逃出来了,此时的醉寻花恐怕都将她忘到九霄云外了。没有人能从雪野手中逃脱,她是第一个。 所以他对她的兴趣又多了几分。 雪野残忍无情,但是她喜欢醉寻花,并且喜欢了很多年。可醉寻花呢其实才是最无情的那个人。 雪野这个徒弟于他来说可有可无。 醉寻花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他将人生当成了一种游戏,前半生一路过关斩将。 后来遇到了萧晨越,这一关,过不去了。也正因如此他就更想攻克这一个关卡。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征服欲吧。 而晨越很清楚这一点。 “是不是很想杀了我”笑眯眯的凑近她,晨越刻意激怒雪野。“试试看,你真的杀了我,你师父会不会放过你。” “来,杀了我吧,否则我明天就真的去找你师父献身了哦。” 雪野强压杀机,蓦地笑出声,“我怎么舍得杀了阿越呢” “阿越,我带你回家吧。” 所谓的回家就是回到暗无天日的地牢里,晨越面无表情的看着坐在椅子上的疯女人。 “嘻嘻,阿越,我们玩个游戏吧。” 又是这该死的游戏这是祖传的坏习惯吗 她身后站着几名杀手,不由分说的给给她塞了合欢药,强迫她咽下去。 第一百零一章 不想爱她 “这个可是好玩意儿,千金难求不说,还能养颜。” “一般人我可不舍得给他用呢。阿越,我是不是对你很好” 从她被带回来就知道,这一次雪野一定会把自己往死了折腾,体内散发出来的热意让她拧眉,却还是压制着想要冲出口的吟喃声。 “阿越你选吧,这里可都是玄斋的精英,你可以选一个,还是,阿越想都要” 笑容灿烂的如同得到糖果的孩童,可圆眼却染着肃杀之意。 晨越捏紧拳头,“不杀了我,你会后悔的。” “会杀了你的,但不是现在哦,阿越现在对我还有很大的用处呢。” “你放心,这个药很神奇,只要每天扛过半个时辰就没事了。如果抗不过去的话,这些人你可以随意享用,阿越,是不是很感动” 醉寻花这几日有些心不在焉,祁华叹气,“你要是不放心就去找,别折腾我了行吗” “啧啧,天涯何处无芳草,没了萧晨越本公子还有无数美人相伴呢。”他左拥右抱好不惬意。 倘若不是看到醉寻花眼中的焦躁,祁华就信了。 对于萧晨越,他的印象就停留在那匆匆一瞥中。 “喜欢就是喜欢,何必嘴硬等学会后悔的时候就一切都来不及了。” “喜欢你是太看得起萧晨越,还是觉得我眼瞎我只想睡她,不想爱她。” 祁华挑了挑眉,“那这样可好咱们打个赌,你要是去救她你便输了,就必须将唐危也带出来,若是你没去那就算是我输了,我便将你的秘密带进棺材,如何” 墙壁上的火把在燃烧,将黑暗的地牢照的昏黄,晨越被绑在十字架上,雪野眼角眉梢都染上了笑意。 似乎是有特别开心的事情。 “阿越,我给你带了个朋友来,你看那是谁。” 雪野兴奋的拍拍手,她的手下就会意将一块黑色的幕布拉开,一个男人被绑在十字架上,晨越难以置信的看着雪野。 “你绑他做什么” “虽然我们做了一笔交易,但是我不相信阿越哦,所以我要给自己留好后路,万一到时候阿越反咬我一口的我,我也不至于没有筹码。” 晨越深吸一口气,克制不住内心翻腾的怒火,挣扎着要上前撕了雪野,可是奈何身上太多禁锢,她动不了。 “你放屁,你分明就是想折磨我。” “嘻嘻,阿越可真聪明。打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放过阿越啊,阿越本来也是抱着让我和师父自相残杀然后坐收渔翁之利的想法,不是吗” 四目相对,雪野的得意兴奋,以及萧晨越的愤恨懊恼。 两人不约而同的回想到了当日在凤玄葬礼上发生的事情。 “阿越,我带你回家吧。” 雪野笑眯眯的说。 晨越身后是凤玄的棺椁,以及纷飞的火灰,祭台上的蜡烛自顾自燃烧着,披麻戴孝的女人笑开。 “就算不是我,也会是其他女人。你杀了我没用,因为不是我还可以是别人。你我都清楚醉寻花是喜欢寻花问柳,天下的女人那么多,你杀的干净吗” “你想说什么”雪野挑眉望着晨越。 “杀了我只是治标,根本问题在醉寻花身上,如果你不想他身边出现其他人,要么就杀了全天下所有的女人,可你要知道,就算没有女人还有男人。” “保不齐哪天你师父就看上了少年郎,你能将天下所有人都杀了吗” 雪野拧了眉。 “要么,就让你师父再也离不开你。” “天堂岛那么多的高手机关,难道真的打不过一个醉寻花吗即便打不过,只要他进了天堂岛就再也出不来了。” “你难道不想让你师父身边只有你一个人,眼睛里只能看着你一个人吗” “我可以帮你。” “你想要他的身子,或者心都可以。” “只要他进了天堂岛,他就是你的了。” “你可以肆意的亲吻他,抚摸他。” “可以和他做任何事情,只要你想。” 如同恶魔一般在她面前低语,雪野的眼睛里只看到晨越的嘴开开合合,脑海里却不断的闪烁着晨越所描述的画面。 不由自主的捏紧了拳头。 她做梦都想拥有师父。 可是师父是她心中高高在上的神。 仿佛可以读懂她的内心,萧晨越又说,“神只能远观,你永远得不到。那就只有一个办 法,把他拉下神坛,他就是你的了。” 占有欲像是一颗种子在她心间,瞬间就长成了参天大树。 “你想要什么” “从今以后你不可以再伤害我。” 雪野歪了歪头,“我以为你恨不得杀了我,毕竟是我害死了凤玄。” “如果我打得过你我一定会亲手宰了你,可我打不过你。” 晨越笑,“你怕什么呢” 寂静的夜里,她的声音有说不出的温柔感,“我又斗不过你。” “天堂岛是你的地盘,我其实也怕你到时候会过河拆桥,不肯放过我。” 雪野又笑开,“怎么会呢只要得到师父我可以放你离开。” 因为从始至终她想要的,就只有醉寻花。 “可师父不会去天堂岛的,他不喜欢那里。” “所以我才说合作,你师父对我的兴趣确实是比其他女人多了一些,所以可以试试看,你将我抓回去,他很有可能会去救我。” “但不管最后他有没有去,你都得放了我。” 雪野道,“你就那么相信我不怕我突然反悔直接宰了你” “怕,可我别无选择。就这样一直耗下去我早晚会被你们整死,那不如孤注一掷赌一把。赌赢了我就可以重获自由。” “输了,或者不赌这一把,等着我的只有死亡。” “呵呵,所以阿越,我也挺喜欢你的,真的。你总是那么的出人意料,你放心,我一定会放过你的。” 没错,晨越是想坐收渔翁之利。 抓住雪野的欲望将其放大,诱惑雪野让她禁锢醉寻花,如果醉寻花被禁锢了雪野也不会在意她了。如果雪野没有那个本事,被醉寻花反杀,那也是晨越乐意看到的。 雪野不是笨蛋,怎么可能看不透她那一点小心思 “要怎样你才肯放过唐危” “嘻嘻,所以说你要陪我玩个游戏先。” “看到这个可爱的宝宝了吗” 她扬了扬缠绕在手上的毒蛇。 第一百零二章 我会觉得你疯了 “若是你能坚持两个时辰,我就考虑放过唐危。” 同样的地牢,上一次是精神上的折磨,这一次却是实实在在的,身体上的折磨。 雪野其实早就想折磨她了,可是之前碍于醉寻花的话所以一直没有动手。如今无所谓了,总归师父最后会被她留在身边,而萧晨越只有留一口气等师父来就可以了。 “你答应过会放过我的。” 她一脸天真无邪的道,“是啊,但我没说是放过活的你,还是放过你的尸体啊。” “你能坚持不出声,我就考虑放过唐危。你好像很在乎那孩子呢,阿越在乎的人好多啊,你是圣母吗” 话里话外的嘲讽都毫不掩饰,对雪野来说能让她牵绊的只有师父,即便是生身母亲和妹妹于她而言也是可以虽是抛弃的玩具。 但是师父不一样。 她想要得到师父。 想让师父的眼睛里只有自己。 就算萧晨越什么都不说,雪野迟早也会选择禁锢醉寻花的。 而萧晨越呢雪野实在搞不明白她为什么在乎的人那么多。 凤玄,娇儿,如今多了一个唐危。 “你是想让他们所有人都喜欢你吗阿越,你可真是个圣母啊。小白花也挺适合的你的。” “阿越你承认吧,其实你就是又没有能力,又想当英雄。想让所有人都喜欢你,觉得自己很了不起,能救的了所有人。我觉得你这样的人都可贱了。”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凤玄喜欢你,师父也喜欢你,就连你的娇儿也对你死心塌地,现在你又想来招惹唐危,让他也喜欢你吗” “阿越,你自己说说,你贱不贱” 萧晨越瞪目欲裂,却不是因为雪野说自己的话,而是因为她竟然绑来了唐危。 这场算计里,晨越从未想过牵扯上唐危。 倘若她现在双手自由一定会上去和雪野斗个你死我活。 但有一句雪野没说错,她在乎的人的确太多。 可是风玄在那八年给了她足够的温暖,娇儿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理由,而唐危,因为上一次他对自己的好,晨越也不愿意看到唐危陷入险境。 “雪野,你迟早会不得好死。” “嘻嘻,一般说这种话的都是没能力的弱者,因为强者只会打回去。”雪野歪了歪头,笑眼望着她,“这个游戏要不要玩” “不玩我就找他去玩了。” 晨越深吸一口气,“玩” 尖利的牙齿刺破肌肤,第一口,晨越忍住,第二口,身体反应过来疼痛的时候她紧咬下唇。 疼感传遍四肢百骸,晨越却只能咬牙忍着。 那种蛇的毒液特别毒,寻常人被咬一口就必死无疑。可晨越身体里有清邪珠,任何毒对她来说都是无效的。 然而清邪珠没有消除疼痛的效果。 雪野无趣的道,“是不是咬的地方不对,所以阿越才不出声那要不试试看,若是咬在这张脸上阿越是不是就会喊出来了。” 白皙的手指戳着晨越的脸颊,雪野似是想到什么好玩的,晨越只能恶狠狠的盯着她,雪野整个人都特别的兴奋。 “不如阿越和它亲一个吧或者让它去阿越身体里玩玩” 晨越身上已经是大汗淋漓,衣服上全是点点血迹。而她手上的那只小蛇都累了,蜷缩在雪野手上不愿意在去撕咬。 雪野无趣的将其扔到一边,长指从晨越脸上滑到她的手指上,尖细的银针瞬间没入手指。 晨越拧了眉,疼的眼眶通红却只能咬牙强撑。额头上冷汗淋漓,胸口都在剧烈起伏。 “啧,阿越怎么不出声呢是不是这些游戏不够好玩” 她碾磨着的没入晨越手指的细针。 有句话说的是,肉里掺不得假,即便是一个小刺扎在手上都特别不舒服了,更何况是比晨越手指还长的细针没入肉里,雪野猛地将晨越的手指曲起。 晨越瞬间瞳孔放大,她甚至能感觉到细针挤压肉的压迫感。 痛感自是不用多说。 “阿越的指甲好漂亮,可是给我吧不出声的话我就当你是默认了哦。” 你有没有试过指甲被生生拔下十指连心啊,萧晨越脸上的青筋都暴起,面色憋得通红。 一个c接着一个。 回应雪野只有重重的喘息声。 那一刻晨越真的想到了死,死都比这来的轻松。 昏暗的地牢里白衣女子终于松开 了蓝衣女子的束缚,然而这个时候蓝衣女子已经没有半分力气。身子如同破败的玩具,重重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白衣笑的格外甜美,一只脚踩着晨越的膝盖,用手板着晨越的脚腕,然后,猛地使力。 咔的一声。 是骨头断裂的声音。 晨越的身子都在颤抖着,本能的要哀嚎出声,却又强压下去。整个人就像是一条虫子只能在地上缩紧自己然后翻滚着。 疼。 真的好疼。 疼的萧晨越生理眼水都流出来了。 “阿越,你就那么在乎他吗你只要叫一声我就放过你,但是他就得死。” 长达两个时辰的折磨对于晨越来说,像是过了两个世纪。最后雪野大发善心的将唐危扔到了晨越面前,也受了重伤的唐危喘息着,试图去碰一下晨越。 却无从下手。 她的身子只剩下一种动作,颤抖。 不可抑制的颤抖着。 地牢内只有两个人的时候晨越才终于张口,一张口便是鲜血涌出,几颗断裂的牙齿和着血躺在地上。 她咬断了自己的牙齿。 “为什么我们明明没有那么熟。” 晨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在他怀里颤抖着,胸口来来回回的起伏。 其实晨越也不想这么折磨自己,唐危死了就死了吧,总归他们这一辈子没有太多的交集,可是 晨越不想自己以后后悔。 她知道倘若自己什么都不做,唐危死了她一定会后悔。 毕竟,他曾那么信任他的阿越姐姐。 而且不管有没有唐危,雪野都会折磨她,只是拖唐危进来,雪野觉得会更好玩而已。 说起来唐危也是因为自己才会被拖进这趟浑水。 “倘若不是想起了那些事,我会觉得你疯了。” 为了一个只有几面之缘的人,谁会付出这样大的代价 怀中的人愣了一下,黑白分明的望着他,“是你吗” 第一百零三章 有人爱便是朵娇花 喉咙火辣辣的疼,因为憋得,导致她出口的声音格外难听,倘若能痛痛快快的喊出来,或许不会那么痛苦。 “是我,我来了,阿越姐姐。” 明明一样的称呼,可这一声阿越姐姐却让晨越再也忍不住。 他是唐危。 是那个依赖自己,信任自己的唐危。 他本以为萧晨越不会管他,毕竟两个人也只是几面之缘,虽然萧晨越给了他熟悉感,可生死关头人总会本能的保全自己。 可她却咬紧牙关不肯发出半点声音。 上演了一出默剧。 即便是因为她自己才身陷囹圄,可唐危心里却没有半点埋怨。 他眼睁睁看着她被折磨,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像是失声了一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是疯了吧,一定是疯了,否则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陌生人这么隐忍 就在那一瞬间,脑海里突然窜出无数陌生的画面,伴随着那些画面的是几乎让他窒息的头疼感。 “阿越姐姐,你回来的太晚了。” “好久不见,阿越姐姐。” “冷,可是如今阿越姐姐回来了,便不觉冷了。” “不好,一点都不好。” “阿越姐姐,好走。” 是阿越姐姐啊。 阿越姐姐会这样保护他,一点都不奇怪。 “真的是你吗唐危”她蓦地哽咽了,害怕只是自己的幻觉。 “这一次是我来晚了,阿越姐姐。” 晨越此时的感觉就是看到亲人了。在饱受折磨之后看到了亲人,一直紧绷的情绪这一次终于爆发。 她想保护的也从来不是那个不熟的唐危,而是现在抱着他的,也全心信任她c会保护她的唐危。 会因为她而去得罪不想得罪的唐危。 “我好想你,好想唐柔,真的好想你们。”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我疼。” 太多的话反而说不出来,因为不知从何说起,只能表达着自己最真实的感受。 疼,真的是疼死了。 她这辈子都没受过这么疼的苦。 可她觉得值,因为唐危来了。 “我知道,所以我来了。” 紧紧的抱住萧晨越,唐危庆幸自己有了在大夏的记忆。也庆幸她的第一反应是在自己怀中嚎啕大哭。 憋了八年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像是个迷路的小孩终于找到家长似的。 她其实有很多次都很害怕自己真的死了。 好多次都想痛哭出来。 可她知道眼泪只会让敌人笑,所以她忍着,忍得很好很完美。 然而看到亲人唐危的那一刻,她再也忍不住了。 清晨的阳光洒在天堂岛的每一个角落,然阳光之下必有阴影,雪野唇角带笑走进了地牢,等待着晨越的,是更残忍的折磨。 她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好肉了,被掰断的腿扭曲的搭在地上,像是一具没有生命的尸体躺在唐危的怀中。 爆发式的哭泣过后,她在唐危怀里睡得安稳。 唐危本能的捂住了她的耳朵,平静的抬眼直视雪野。 雪野何等的聪明,一眼就看出唐危对于晨越来说很重要,自然也就一眼看出了唐危对晨越的袒护。 “怎么你也爱上那朵白莲花了” “白莲花呵。”唐危嗤笑,凤眸光华流转,用白莲花形容萧晨越,他不知是该笑他的阿越姐姐演技精湛,让自己从黑的变成白的,还是嘲笑雪野的无知。 “只要有人爱便是朵娇花,再美的花倘若无人问津,便只能孤芳自赏。一个不爱是没眼光,各个不爱便是这俗花难以入眼。” “偏生这俗花啊,还无半点自知之明,反而埋怨不爱她的人没有眼光,真可谓是一场笑话,你说是吗” 唐危是谁好歹是做过大夏皇帝的主,那嘴巴也是一等一的气人。 这话的意思便是说就算萧晨越是白莲花,那也是一朵招人爱的白莲花。而她雪野就算是天上来的仙花,在他们眼中也不过是一朵俗花。 偏生雪野还觉得自己是仙花,人间难遇。嘲讽她毫无半点自知之明。 雪野脸上的笑容顿了一下,而后笑容愈发灿烂,眸子里闪着光,“激怒我对你没有半点好处。” “不激怒你,你也不会放过我们,何不过过嘴瘾”男人低低的笑声蔓延在地牢内,唐危心知 雪野其实只是想要折磨晨越,享受凌虐带给她的优越感。 也明白即便他跪地求饶雪野也不会放过他们。 她对萧晨越的恨意,已经从她的神情行为中流露出来了。 “这萧晨越可真是有手段,我的师父和徒弟都被她迷得团团转,就连你现在也护着她。” 嘲讽的睨了一眼萧晨越,雪野一个眼神示意,手下人就明白过来,带着毛刺的鞭子狠狠抽向萧晨越。 唐危没有大夏的记忆就算了,如今有了,自然不愿意让晨越受伤,尤其还是在他的眼皮底下。 修长的手稳稳接住鞭子,眉眼含笑的望着雪野,红色的唇勾着浅淡笑意,红唇衬得面皮更加白皙。毫无半点身为阶下囚的自觉,他似乎是在进行一场安逸的旅行。 整个人都淡然惬意的很。 “想怎么玩我陪你。” “别吵到她睡觉。” “所以安静一点。” 雪野眉头微动,脸上的笑意渐渐的控制不住残虐的暴露,一双眼狠狠盯着萧晨越,她到底有什么好让这么多男人为他前赴后继 “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可以成全你。” 雪野歪了歪头,笑容残酷极了。“但那样就不好玩了。” “是吗那你说是你们动作快,还是我动作快。” 那鞭子渐渐的绕上了晨越的脖颈,唐危抬眸盯着雪野,“你说她要是死了,你师父来了之后会不会恨你一辈子” “你怎么知道我师父会来”雪野挑眉。 “他一定会来。” “即便来了又如何我可以说人是你杀的。” “是我杀的,但醉寻花会这样想吗你到现在还没动手杀了阿越,不就是因为想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吗” 雪野收敛了笑意,四目相对,男人凤眼装满淡然平静,女人圆眼中杀意翻滚却不得不忍耐。一时间地牢里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 她现在想要捏死萧晨越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 可是萧晨越还有用。 醉寻花是傻子吗当然不是。 他自然知道萧晨越是用来钓他的饵,但如果他真的来了,那只能说明萧晨越对他来说还是比较重要的。 第一百零四章 最后一场游戏 她会杀了萧晨越,但要在师父面前,让师父知道只有她雪野有能力陪在他身边,这只是她现在还留着萧晨越的一个小原因。 最主要的是,醉寻花的能力到底有多强,雪野都不清楚,她并没有把握拿下醉寻花,即便是在她的主场天堂岛。 所以就需要一个可以让醉寻花束手就擒的饵。 毕竟他都为了她明知是陷阱还闯了,又怎么会让她真的死了 不管多强的人,只要有了弱点就会被很轻易的击溃。醉寻花之前从未有过弱点,如今只要他来了岛上那萧晨越就是他的弱点。 而雪野的弱点是醉寻花。 至于萧晨越的弱点,就更多了。 雪野蓦地笑了,“好,那咱们就好好玩玩。” 萧晨越没被禁锢之前每次睡觉都跟个死猪似得,雷打不动。但是拜雪野所赐,她现在睡个觉都提心吊胆。 这是八年来她睡的最安稳的一次,因为有唐危在,所以格外的安心。 醒来的时候她就枕在唐危的腿上,而唐危姿势怪异的坐着,正在给她包扎手上的伤口。 “雪野没来吗” “恩,睡饱了”沙哑的声线在昏黄的环境里染着说不出的性感,眼角眉梢都染着浅浅的笑意。 晨越点点头,“睡饱了。” “饿不饿” 晨越摇头,忽而觉得不对劲,雪野那个疯子怎么可能那么好心会放过她杏眼仰望着男人,四目相对。 鼻头有些酸涩,被人保护的感觉,真好。 有很多话想说,最后却只说了三个字,“疼不疼” 问完后又觉得自己是傻了,怎么可能不疼呢 男人低低笑开,抬手覆上晨越的发顶轻轻摩挲,他知道什么都瞒不过她,索性也不撑着自己了。“疼,可疼了。” 他的后背是触目惊心的鲜血。 昏黄的光下他的眉眼带着说不出的温柔缱绻,唇角的笑容浅淡平静,不同于往日的似笑非笑,可以看出唐危此时心境很宁和。 凤眼含笑望着她,“可是阿越姐姐这次没有糖果可以给我。” 记忆里的他每次受了伤都喜欢去冷宫,因为萧晨越虽然会嫌弃他,但是每次他受了伤她就会很紧张他。 会给他甜甜的糖果。 他其实不爱吃甜的。 但却喜欢她给的。 晨越依旧不记得那些事,因为这一次她选择逃出宫带着娇儿隐居,所以很多事情都改变了。 “啧,可真是一副温馨的画面。” 雪野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可晨越明显感受到她的怒火。 “阿越,你可终于醒了,我们来玩最后一场游戏吧。” 任何事都有结束的时候,而关于雪野的这场残忍游戏也接近了尾声。 如今的唐危和晨越都没有反抗能力,在晨越不知道的时候唐危已经被折磨过,这一次雪野将两个人放在了一起,眼角眉梢都染上了残虐。 “雪野,你别太过分了。” “哧。”被逗笑的美丽女人歪了歪头,“好没用啊,阿越就只会说这些话吗看来离了男人阿越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落在我的手里,成为我的玩具。” 她看不起萧晨越。 在她眼里萧晨越就是依靠着男人才能存活下去,没有男人的庇佑她就什么都不是。 她善于勾引男人,也只会勾引男人,倘若自己有能力又怎会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轻蔑的瞥了一眼她的腿,雪野上前几步,唐危眯了眸子冷冷的看着雪野,“你想怎么玩” 随手将匕首扔在唐危面前,“割了她的手腕脚腕,或者割了你自己的。” “雪野,你”晨越被点了穴,然后被雪野随手丢到一边。 唐危嗤笑,根本不用选他利落的挑了自己的脚筋,鲜血刺痛了晨越的眼睛,“不要,唐危不要” 左脚。 然后是右脚。 右手。 最后只剩下左手。 全程他没有变过脸色,平静的似乎他只是坐在书房里喝着茶,看着书一般。 雪野望着晨越近乎崩溃的表情,忽而觉得发现了新玩法,夺过唐危手里的匕首,“这只手,我来。” 折磨唐危,会让萧晨越更加的痛苦。 而她想看到的就是萧晨越痛苦。 一手按着唐危的手,另一只手高高扬起匕首,最后狠狠扎进他的手掌。 “不” “疯子,你有种冲我来” 晨越试图冲开穴道,然后无论怎么尝试都无法解开禁锢。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雪野握着刀柄,表情戏谑的转动着匕首,似乎想把他的手搅成肉泥。 “雪野,你他妈的混蛋,你不得好死” “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晨越心疼死了,比她自己被折磨还要难受,若不是因为自己唐危也不用受这种苦。 唐危额头已经渗出冷汗,额头青筋暴起脖子也通红,却冲着晨越扯开一抹笑,“没,没事。” 没事个鬼。 那得多疼啊。 眼泪模糊了晨越的视线,哪怕自己被折磨的时候她都没感觉这么难受。 “雪野,你有种冲我来” “啧啧,阿越,我最喜欢你现在的表情了。”欣赏着晨越崩溃的表情,雪野捏住男人的下巴,“只要你求饶,我就放过你。” 唐危摊在地上喘着气,凤眼染上了嘲讽,光华流转灿如星辰,“就这” “想让我求饶,你也配” “嘴巴好硬,没关系,我有的是法子让你求饶。”雪野的胸腔内升腾起一股无名火,嫉妒让火焰越烧越旺,凭什么萧晨越可以让那么多人对她死心塌地 凭什么他们都护着她 凤玄是,唐危是,就连她师父都是。 她到底哪里比不上萧晨越 不紧不慢的靠近晨越,她掰着晨越的手指,使劲外翻,咔的一声。 “唔” 晨越死忍着哀鸣,一双眼染满了仇恨,她如今恨不能立刻宰了雪野。 “啧,这眼神可真棒。知道吗阿越,我第一次见你就特别想杀了你。” “你这张脸算不上好看,但你这双眼睛,我特别喜欢,所以我当时留了你一命。师父也是看上你这双眼睛了吧你说要是师父来了看到你这双眼变成了两个血窟窿,会不会就再也不喜欢你了” 她恶意的笑着,身上的白衣服已经染上了血迹。雪野是个疯子,每次折磨人的时候都喜欢穿一身白,当鲜血将她的白衣服染红的时候,她会特别的开心。 第一百零五章 你终于是我的了 有时她就穿着一身被血染红的衣服睡觉,那样会睡得特别香。 “雪野,你想玩什么我陪你玩。”唐危脸上终是出现了怒意。 晨越却平静下来,小指扭曲的挂在手上,一双被泪水染得晶莹的眸子望着雪野,她宁愿受折磨的是自己,也不希望是唐危。 晨越并不想当救世主,她只想保护自己在乎的人。 娇儿,唐危,唐柔,凤玄。 她本以为这一次不和唐危他们走的太近,就不会连累他们,所以刻意保持距离,可没想到她还是连累他们了。 “最后一场游戏,雪野,好好享受现在的感觉。” 雪野笑,“既然阿越开口,我自然不会让阿越失望。” 匕首猛地戳向晨越的眼睛。 晨越本能闭眼。 说不害怕是假的。 她其实比谁都怕疼。 可是咬咬牙晨越她又睁开了眼睛,狠狠的望着雪野,等待着匕首刺进眼睛。 砰的一声。 昏暗的地牢骤然明亮。 房顶被掀了。 恍若英雄登场一般的男人站在房顶上,望着地牢里的一片狼藉。狐狸眼划过晦涩的光。 “啧啧,可真热闹。” 手中折扇遮去了男人大半张脸,露出的一双狐狸眼染着笑意,然眼底翻滚着的怒意却是掩饰不去。 蓝色的衣袂翻飞,黑发也在半空中荡起弧度。 扇子划过半空,带着凌厉的杀气,雪野却宁愿挨下那攻击,也要将萧晨越的眼睛戳瞎。 可下一秒就被一掌拍飞。 手中折扇合起,男人染笑的眸子居高临下的睨着萧晨越,将她的狼狈尽收眼底,微微躬了身子,醉寻花仔细的端详着晨越那张脸。 似乎在找什么。 醉寻花在找什么 他在找这张脸到底有什么好,他怎么就看上了呢唯一能入他眼的,也就只有那一双杏眼。 “啧,我竟然栽在你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手里。” 晨越张嘴刚想说什么。 炙热的吻猛地落在唇上,没有半点温柔,狠狠碾磨着,被点穴的女人只能睁着眼睛看着他。 他似乎在发泄情绪,狠狠的扯咬着她的嘴。 等分开的时候,脸上已经褪去了似笑非笑的面具,颇有些咬牙切齿的道,“去他的怜香惜玉,我他娘的就该直接办了你。” 醉寻花信奉的是风流不下流,上他床的女人,全都是自愿的。不愿意的他也不强求,而萧晨越是第一个让他想强求的。 又狠狠撞上晨越的唇,分开后微微喘着气,“你给老子记好了,这次回去,我就直接办了你,不让你三天下不了床,老子就不是个男人。” 醉寻花又不是傻子,他明白萧晨越打的什么主意。想算计他的人不少,敢付诸行动的少之又少,而付诸行动并且成功的,萧晨越是头一个。 他不想如她的愿,偏偏他还真就忍不住。 早知道萧晨越这么不安分,他就应该直接办了她。 他素来喜欢制造麻烦,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但他不喜欢麻烦缠上自己,他只喜欢看别人被麻烦缠身,喜欢看别人天下大乱。 简言之,就是他喜欢看热闹,不喜欢被人看自己热闹。 想他这么多年寻花问柳,肆意人生,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最后,栽在了萧晨越的手里。 萧晨越松了一口气,好歹眼睛是保住了,杏眼轻抬意味深长的看着他,却是一句话也不说。耳畔没有传来厮杀的声音,说明醉寻花是一个人来的。 这可不像醉寻花,眉头轻挑晨越冲着醉寻花笑。 那笑容里染着胜利者的得意。 “你竟然真的来了,你明知这是她为了挑拨离间,你还来了” 雪野再也保持不住脸上的笑容,圆眼装着对醉寻花的埋怨和爱意。听到属下禀告说醉寻花来了的时候她还不太愿意相信,如今亲眼看到人来了。 只能说明萧晨越在他心里重要。 否则他不会明知是虎山,偏向虎山行。 “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好”这句话便是有些歇斯底里了。 任谁看到自己心爱的人为了另一个人以身犯险,都会忍不住爆发。 她那么爱他,他怎么可以这么对她 醉寻花眼眸落在晨越的脖颈,女子身上的蓝衣裳也早已破败不堪,布满了洞洞和干涸的血迹,眼下是浓 厚的黑眼圈,想起刚才舌头的触感,他捏开了女人的嘴,只看到有几颗牙齿只剩下一半。 扯开脏脏的衣领,肩头上的皮肤没有一块好肉,布满了蛇的牙印。抬起她的手,触了一下她的被包裹住的手指,女子就拧了眉。 划过她扭曲的小指和腿,最后视线落在女人的杏眼,四目相对。 狐狸眼里俨然已经装满了火气,而杏眼却是一派平静的望着醉寻花。 倘若这个时候她能抱着他哭,醉寻花会告诉她,他心疼了。 可她没有,所以他也什么都没说。 将一枚丹药喂进她嘴里,晨越不敢吞下去,醉寻花气节,“怎么怕我给你下毒我现在还真想毒死你。” 晨越翻了个白眼,“幼稚。” 很好,醉寻花觉得自己怒火再次高了一个度。他自己都不记得上次这么生气是什么时候了。 被无视的雪野忍不住了,冷厉的发号施令,“给我杀不用顾忌伤了他,只要留一口气就行。” 醉寻花站直身子,狐狸眼第一次染上了冷冽的杀机。 “雪野,你越界了。” 醉寻花是谁武力值天花板。 可自他上了天堂岛后,就吸入了弥漫在空气中的迷烟,等他察觉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而雪野留着萧晨越的命就是为了牵制醉寻花,在醉寻花被诸多杀手缠住的时候 她悄然到了晨越身边。 冰冷的匕首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冷冷开口,“你若不束手就擒,我就立刻杀了她。” 醉寻花再厉害,且不说双拳难敌四手,就说他体内有迷药,越用内力药效就越大。他身上已经有了好几道伤口,这是醉寻花有史以来最狼狈的一次。 狼狈到什么地步 狼狈到被困在椅子上,雪野贪婪的抚摸着他的脸。 “师父,你终于是我的了。” 晨越的穴道已经自行解开,瘫坐在地上望着满地狼藉。 一番缠斗下来,夜色如期而至,忍痛给唐危包扎伤口,然后将他抱在怀里,他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安静的躺在晨越怀中。 第一百零六章 咱们来玩玩吧 利刃架在了脖子上,可是晨越知道雪野不会那么快杀了自己,因为她会先炫耀,优越感满足过后才会杀了自己和唐危。 那是雪野喜欢看到别人脸上的表情崩溃的劣根性,改不了的。 她太了解雪野了。 雪野也不失晨越所望。 “师父,你不要怪我,我只是太想得到你了。师父你放心,我会让你很快活的。等我们结合之后你就会发现,我比她更好的。” 抬手扯开了醉寻花的腰带,看到男人漏出的白皙肌肤,雪野吞咽口水,眼中的痴迷已经近乎病态。 染着疯狂的圆眼扫向晨越,“看清楚了,只有我和师父,才是最配的。” 看到醉寻花出现的那一瞬间雪野是崩溃的,崩溃过后便是无止境的嫉妒。萧晨越到底有什么好 她迫切的想要在师父面前证明她比萧晨越好。 迫切的想要在萧晨越面前证明最后只有她能取悦师父。 她已经疯魔了,嫉妒真的会使人面目全非的。 晨越内心轻嗤,说白了,她就是馋醉寻花的身子。 醉寻花在那回事儿上从来都是你情我愿,占据着主导的一方,还从未被 狐狸眼如同永夜一般,入目所及全是冰寒。 “雪野,我早该杀了你的。” 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醉寻花就该杀了她的。 雪野抚上无数次出现在梦里的脸,眼眶微红,她终于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师父,“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师父,以后我会好好对你的。” 夜幕深沉,餍足的雪野走到晨越面前,强迫着醉寻花看她是怎样杀了晨越的。 疯子雪野邪笑着,“阿越,我来送你下地狱了。” “唐危,你怕不怕” 两个人都是遍体鳞伤,唐危轻笑,安心的躺在晨越怀中,“阿越姐姐身边,不需要怕。” 晨越勾了唇,眉目一片温柔。于一片废墟中抱紧了唐危,她知道,他们不会死。 被无视的雪野用刀刃划破晨越的手臂肌肤。 她很讨厌被无视的感觉。 雪野为什么会杀了自己的姐妹因为明明一样的脸,别人却喜欢她的姐妹多一些。 晨越终于抬眼望她,平静的杏眼如同古井一般无波无澜。 “雪野,游戏结束了。” 雪野拧了眉,唐危因为这一句话低低笑开。似乎早就料到会是这样。 萧晨越是白莲花吗唐危其实不太清楚的,只知道萧晨越是朵有毒的花。雪野太轻敌了。 扬起的刀没能落下,雪野猛地回身躲开了背后的一击,看清楚来人之后变了脸色。 一时间呐喊声四起,火把照亮了天堂岛,周边是缠斗的杀手和江湖大侠。刺鼻的血腥味几乎窜进每个人的鼻息,尸体横七竖八遍布了整个岛屿。 黑衣男子居高临下的望着晨越,四目相对,杏眼扫上了绯红,唇角却是不由自主的扯起来了。 此时的晨越狼狈不堪,蓝色的衣服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有血迹,有灰渍,有破洞,唯一算是干净的就是唐危给她擦拭的那张脸。 黑白分明的杏眼定定的望着男人,仿若是跨过了银河在望着他,带着浓浓的思念和委屈。 男人的那张脸如同记忆里的人一模一样,跨越了八年,他们又一次相见了。 “阿越,我来晚了。” 绝美的男人单膝跪地抱住了她。 在两个人中间的唐危翻了个白眼,他觉得很尴尬,他甚至不知道该不该吃醋了,毕竟那个男人也是他曾惦记了数年的阿致。 好在有人解救了他的尴尬,祁桑小公主心疼的抱住唐危。 “不晚,不晚的。”晨越哽咽着,眼泪已经涌出眼眶。 轻声说,“来了就好。” 她从来不会在亲近的人面前隐藏自己的情绪,那是她对一个人信任的标志,也是给对方看到她脆弱的权利。 雪野眯了眼,然而不过一瞬间醉寻花已经被人解救,让雪野震惊的不是醉寻花飞扑过来要杀了自己的眼神,而是穿透腹部的一把剑。 回过头,再次看到绝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另一个男人。 “怎么会” 死了的人怎么会出现还刺穿了她 “师父,徒儿来送你上路了。”凤玄眉眼都染上杀机。 震惊的不止雪野,还有醉寻花,凤玄明明已经死了,怎么可能会飘忽的眼神突然落在萧晨越身上 。醉寻花感觉气血上头了,他现在,特别,特别想狠狠收拾萧晨越。 周围是无止境的厮杀,血腥味刺鼻,哀嚎声遍野。 人的生命真的很脆弱。 一把刀。 一把剑。 甚至一点点毒药,都能终结一个人的一生。 萧晨越所受到的教育是,人人平等,每个人都有自己存在的意义,不可以,也不能随意去决定别人的生死。 所以她不喜欢杀人,是刻印在骨子里的观念。 但总有些人喜欢用别人的人生来满足自己的优越感。 转瞬间玄斋的杀手都变成了一具具尸体,也有不少的江湖大侠死在这场杀戮里。 玄斋的头领就站在人群中央,也终于明白过来,这一切都是萧晨越的一场局。 瞒天过海的制造了一场凤玄的假死。 许多人的视线都落在了晨越身上,而晨越的视线却落在了一身紫衣拿着骨笛的玉罗刹身上。 相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挣扎着站起身子的那一刻,晨越内心格外的舒畅,因为这一场闹剧终于要落幕了,她拒绝了娇儿的搀扶,独自站起身子。 有些事情可以假人于手,有些事情必须要自己来做。 娇儿的眼神暗了暗,桃花目望着晨越。 萧晨越不喜欢依靠任何人,她会在信任的人面前暴露脆弱,会在他们面前毫不掩饰自己,可她也深知一件事。 不会背叛的只有她自己。 能相信的也只有自己。 依赖别人生存的人,活不到最后。 只要依靠自己的人,才能笑到最后。 萧晨越的背后是握着火把的武林众人。 越过一片尸体,她和雪野的目光相撞。晨越咧开嘴笑了,眼神却如同来自地狱的恶鬼,森寒的盯着雪野。背后的天空暗的不像话,乌云遮住了月亮。 “雪野啊,咱们来玩玩吧。” 凤玄退到了一边,那一剑并不足以要了雪野的命,因为萧晨越说过,要他先留着雪野的命,因为雪野必须死在她手里。 第一百零七章 随你们怎么玩 烟气升腾,有人死不瞑目,有人变成了断肢残骸,也有人活到了最后。 晨越不喜欢杀人,但不代表她不会。 只是在杀掉雪野之前,她会将雪野给她的,全部还回去。 “就凭你倘若没有这些男人帮你,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 这些男人有凤玄,醉寻花,唐危,和娇儿。在雪野的认知里,一定是娇儿帮了她,可她明知这么多年娇儿没有出现过。 凤玄也一直在她的掌控中。 唐危在被抓到天堂岛之前并不会为了萧晨越做什么。 醉寻花也并未真的出手相助。 没有人注意到盛倾夜的桃花眼里的晦涩诡异,他很清楚,萧晨越走到这一步靠的是她自己。 醉寻花也很轻易想清楚了前因后果,可是这个时候反应过来,已经晚了,所有的事情都掌握在了萧晨越的手中。 “是他们帮我又如何至少他们愿意帮我,你若是有本事就让他们倒戈啊。”轻飘飘的话砸在雪野的心上。 萧晨越到底哪里好让那么多人为她前赴后继 晨越幽幽的说,“没有人教过你吗” “永远不要轻易去招惹一头羊,因为谁知道那真的是一头温顺无害的羊,还是披着羊皮的饿狼,又或者,在羊皮下藏着的,是拿着武器的猎人呢” “玄斋首领的味道,你们一定想尝尝吧” “只要留一口气,随你们怎么玩。” 雪野那副模样生的很美,此时却震惊的看着晨越,“你要杀就杀。” “杀你杀你是放过你,我为什么要放过你我会杀了你,在此之前,好好享受这场盛宴。” 周围如狼似虎的眼神望向雪野。 雪野这才意识到自己这一次是真的输了,她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一败涂地了。 唇角勾起冷笑,萧晨越想羞辱她她偏偏不给她这个机会。 在她想要自尽的前一秒,凤玄冲着她撒了一把白色药粉,她的身子就软软的倒在地上。 一场无止境的羞辱在进行,而晨越却是坐在地上,默念着年生诀的口诀。 年生诀的神奇之处就在于能够断骨重造,醉寻花拧眉,看来真的是他高看萧晨越了,他明明记得萧晨越看到年生诀时平静的眼神。 他让她练,她说自己懒,不想练。 他便真的信了。 其实晨越当时是真的不想练,后来在地牢里的时候,她真的太无聊了就每日回想年生诀的心法。 日复一日的练习下来,也算是炉火纯青。 等她恢复过来的时候,才重新站起来,晃了晃脖子,活动着手腕。那边的雪野已经被羞辱过,晨越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萧晨越,你不得好死你以为这样就能打垮我只要我不死我就一定会杀了你。” 晨越笑了,“放心,我不会给你那个机会。” “等我玩够了,我就会送你上路。” 缓缓抬起手中的一根细针。 “知道这是什么吗” 男人们已经离开,晨越杏眼染着恶意。 “铁莲花。” “只要转一下机关,就会开花。”她演示了一下,开出的花朵都是尖刺。 “你说这要是扎进肉里,会发生什么事” 说完她就真的戳进了她的腰腹,晨越半蹲着,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雪野的圆眼终于染上了恐惧。 更多的却是不可置信,“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一定是哪里出了错。” 雪野也是人,没有人真的无所不能。 是人,都会有恐惧的情绪。 然而晨越并没有转动铁莲花,而是将匕首戳在她的手背,眼神冷漠的转动着着匕首。 眼神一直冷冷的看着雪野。她并不喜欢施虐,只是想要将雪野施在自己身上的,原样奉还。 “疼吗” “谁给你的权利让你决定别人的生死” “觉得自己很了不起是不是” “真那么厉害爬起来和我斗啊。” “看到这里站着的人了吗” “她们都因为你的几句话失去了妻子c女儿c兄弟。” 都是血肉之躯,又不是失去了痛感,怎么会不疼 “这座该死的岛屿,我能烧第一次,就能烧第二次。”她说了一句雪野听不懂的话。 雪野是不愿意求饶的,只 是视线还是落在醉寻花身上,他冷眼看着这一切。他知道这些人会赶来,他先到这里,是因为他想尽快找到萧晨越。 因为他清楚,这一次雪野会狠狠折磨萧晨越。 却不知道凤玄活着。 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晨越突然笑了。缠着布料的手指拂过她的脸,晨越的眼神落在醉寻花身上。 走过去在醉寻花耳边说了几句话,醉寻花拧眉看着晨越,蓦地笑了,只是那笑里多少染上了咬牙切齿。 “萧晨越,你可真是好样的。” 晨越歪歪头,笑的格外灿烂,明媚的都晃了醉寻花的眼。 众人只看到男人一步步走向雪野,而满身狼狈的女人就站在一堆尸体里,侧脸看着那一场闹剧。 醉寻花手里的匕首贴上了雪野的肌肤,然后 雪野的哀嚎声传遍了整个天堂岛,凄厉的c绝望的。 被最爱的人亲手凌迟,还有比这更残忍的事情吗晨越笑着,丝毫不觉得自己的做法过分。最先开始这场游戏的,不是她。 但结束,要由她来结束。 最后的最后,众人目睹了一场残忍的暴行,目睹着女人走到奄奄一息,已经不成人样的雪野面前,握紧了随手抽来的宝剑。 “雪野,我来送你上路了。” 心如死灰的雪野怔怔的望着天空,这一刻她无比渴望萧晨越给她一个痛快。 最后一刻突然诡异的笑开,“萧晨越,你真的以为你赢了吗” 然后,她如愿了。 长剑狠狠的刺进了雪野的心口。 天堂岛在漫天的火焰中,迎来了黎明。 多数人都已经上船了,两道身影并肩望着站在海边目睹着那冲天火光。曾禁锢了他们多年的地狱,最终会化为灰烬。 心里是说不出的快意。 就如同压抑了多年终于得到释放一样畅快淋漓。 晨越笑着,笑着笑着就红了眼眶。 “终于都结束了。” “是啊,终于都结束了,我们自由了,凤玄。” 自由,多美好的词汇啊。 大多数人都拥有自由,所以他们忽略了自由的重要。只有失去过的人才明白,自由有多可贵。 第一百零八章 明知他喜欢你 这是什么时候想的布局呢 萧晨越被关进地牢的第一天起,她就在想怎么才能逃出去。 她一直想着,怎样才能让雪野付出代价。 杀了雪野 那似乎太轻了。 直到看到凤玄是怎样被逼成一个杀手,晨越想到了。 端了她的老窝。 让她死在她最引以为豪的天堂岛。 她在天堂岛为非作歹的那些日子也并不是什么都没做,她记住了天堂岛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机关,原本早就可以一把火烧了玄斋。 可是晨越望着天空,治标,也得治本啊。 烧了一个天堂岛,还有无数的岛。杀了雪野,依旧会有别的人坐上首领的位子。 那就 端了玄斋。 斩草要除根。 等她终于逃出天堂岛的时候,站在街头看着人来人往,晨越当时心里的确很害怕,因为太多年没有接触外面的人群。 可是她又突然笑了。 望着蓝天白云,幽幽的想着。 雪野,咱们的游戏开始了。 外面的阳光和空气,都跟天堂岛的不一样。 真正开始布局,是被凤玄找到的那天。她是故意给凤玄留了线索,让凤玄找到她。 篝火下,他们在说话的同时晨越用木棍在地上写字问凤玄,想不想重获自由。 凤玄眯了眼,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晨越笑了,临走的时候在地上写下最后几个字。 端了玄斋。 端了玄斋,谈何容易 可是萧晨越向他证明了,即便困难但也不是毫无可能。 那四个字让他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即便萧晨越不这样做,总有一天凤玄也会端了玄斋,这一点,晨越也很清楚。 而他活到现在,为的也是这个目的。 如果没有救赎,那就把自己变成救赎。 晨越料到雪野会在桑城等着自己,也知道凤玄会被伤的很重,但如果要计划成功,凤玄就必须变成一具尸体。 凤玄的诈死这一环至关重要,因为要瞒过醉寻花并不容易,但只要瞒过醉寻花,之后的计划就可以完美的进行。 所以他必须要真的濒临死亡,然后在和死亡的搏斗中赢得胜利。 必须要有人在他被下葬的时候偷天换日。他服下的假死药能让人变成尸体十二个时辰,十二个时辰内必须服下解药,否则会真的变成死人。 所以那十二个时辰至关重要。 桑城的皇帝和醉寻花是朋友,两个人的感情不错,整个桑城都布满了祁华的眼线,原本晨越是想打地道将凤玄偷走喂他解药。 因为桑城里有一点风吹草动都瞒不过祁华。 所以她想到了提前掘好地道,通到凤玄下葬的地方。 而凤玄就要撑到地道完成的那一天“死去”,可是这个时候出现了一个变故。 玉罗刹。 得知玉罗刹的过往,猜到玉罗刹当初遇到的是皇帝,至于皇帝和死去的丞相为什么会换了身份晨越就不知道了,但可以肯定的是只要玉罗刹开口,祁华不会拒绝。 因为玉罗刹,原本是醉寻花助力的祁华,成了晨越的助力,在她被雪野带走之后,祁华的人带走了凤玄的身体。 而凤玄醒过来之后就立刻离开桑城,去江湖上找人。那些恨极了玄斋的人,终于抵不住仇恨的推动,参与了这场覆灭玄斋的计划。 当然,他们有些人是为了报仇雪恨,也有些人则是为了沽名钓誉,毕竟覆灭玄斋,可是那些人想都不敢想的。 他们敢来,是因为凤玄是头号杀手,也是因为得到了醉寻花要端了天堂岛的消息,以及人手一分的玄斋地图和势力分布,里应外合自然事半功倍。 至于玄斋的分部,如今也已覆灭。 晨越何尝不知道雪野有多疯狂,可她必须让雪野带自己回到天堂岛,勾出雪野想要禁锢醉寻花的想法然后将其放大。 为的是分化醉寻花和雪野,晨越很清楚,醉寻花一定能猜到是她故意激怒雪野,为的是分化他们。 也一定能猜到,雪野是真的动了想要禁锢他的心思。 如果明知一个人想要禁锢你,你还会去帮那个人逢凶化吉吗 诚然如果那个人是你爱的在乎的,那是会的。可醉寻花喜欢雪野吗晨越也不知道,虽然知道醉寻花对自己是因为胜负欲和征服欲,但她 不清楚醉寻花是不是喜欢雪野。 毕竟人心是最难琢磨的。 所以这一点她是有赌的成分的。 以她的能力到底能不能打得过雪野,其实晨越自己也不清楚,每次和雪野打架她都会隐藏一部分实力,如果要从雪野手中逃跑是绝对可以的,束手就擒其实也是为了麻痹雪野。 你会相信被你攥在手心里随意玩的玩具,最后能反杀你吗 人都是自负的。 盲目的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 在雪野的认知里,倘若晨越真的有能力斗得过她,又怎会把自己送到她手里在晨越提出合作的时候她内心嘲笑着晨越的天真。 她看不起萧晨越。 毕竟她随手就可以捏死的人,不值得她放在眼里。 火光的映照下,女人突然侧身抱住了凤玄,把脸埋在他怀中,凤玄愣了一下,随后轻笑,凤目邪气流肆带着小雀跃,抬手回拥住了她。 盛倾夜望着相拥的两个人,墨眉轻挑,桃花眸中闪过晦涩的光。 “凤玄,你要好好的。” 这句话让凤玄愣了愣,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晚了,银针没入他的脖颈。 意识消弭的时候凤玄只有一个念头。 萧晨越,可真过分。 抱着昏迷的凤玄,萧晨越叹了一口气,将一枚丹药喂进他的嘴里,“凤玄,忘了一切重新开始吧。” 他值得更好的人生。 晨越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但是如果凤玄忘了一切重新开始,平平安安的度过余生,是她想要的。也是曾经的凤玄最想要的,他曾无数次说过如果能忘却一切重新开始就好了。 她喂他的是能让人失忆的药,是之前雪野喂给娇儿的。 从此以后,世上再无玄斋,更无所谓的头号杀手,玄。 玉罗刹将凤玄带走了,看到祁华的那一瞬间错开了视线。这个时候玉罗刹庆幸着,从此以后,一切都结束了。 她并不知道,祁华,他的前夫,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 醉寻花嗤笑,“你可真狠。明知他喜欢你,竟然还下的去手。” 喜欢 第一百零九章 你胆子肥了 晨越在乎凤玄,却并不是因为喜欢凤玄,只是感激并且将他当成了弟弟。 她发现了凤玄对自己的心思。 但她给不了回应,她害怕凤玄会像上一次一样陷入疯魔的状态,所以她选择让他忘记。有点过分,晨越明白的。 毕竟她不该善做主张,毕竟这是凤玄自己的事情,她不应该替他做决定。 可爱而不得会让人疯魔,尤其是凤玄那样固执的人,晨越不想让他承受那种痛苦了。 现在醉寻花的身上还软绵绵的,药劲儿太大了,毕竟为了迎接他的到来雪野可是下足了功夫,一时半会儿他还恢复不过来。 不过这种全身无力的感觉倒是让他想起看到萧晨越洗澡的那次了,看着萧晨越的眼神便填上了深意。 “狠吗那也不及你,自己的徒弟都能下得了手,这世上还有你不杀的人吗”晨越嘲讽着。 “有啊。”狐狸眼划过异彩流光,“你不就是吗” 晨越呵呵哒了。心说那我还代表我全家谢谢你 她是真的,真的很讨厌那些把别人的人生当成游戏的人。 她也并不是全知,至少她并没有猜到醉寻花是雪野的师父,虽然以前在天堂岛察觉到雪野对自己的恶意之后,晨越想过是因为醉寻花。 但她当时以为醉寻花是雪野的救命恩人。 是雪野的心上人。 但醉寻花对雪野并不太熟。 所以得知醉寻花是她师父的时候,晨越是真的很震惊,那股被人耍弄的挫败和愤恨,她至今还记忆犹新。 “谁让她动了不该动的心思”一语双关,不知道说的是将主意打在了他身上,还是雪野试图真的杀了晨越。 罕见的没有和晨越调笑。 醉寻花满含深意的眼看着晨越,让晨越很不舒服,微微拧了眉,却也不愿意再和他有半分牵扯。 望着远走的大船,醉寻花有些无奈,他很想咬牙切齿的埋怨萧晨越竟然将他一个人丢在已经寸草不生的荒岛,可是想起萧晨越临走说的最后一句话。 “希望我们以后不会再见。” 他低低笑开,“可我们,还会见面的。” “小晨越,你可真是个让人惊喜的宝贝。” “你现在应该上药。” “我先看看唐危,要不然我不放心。” “上了药之后我带你去看唐危。” “不行,我必须亲眼确定他好好的。” 船舱内奢华精致,如同一间豪华的卧室,柜子桌椅梳妆台什么的,一应俱全。 两个人站在门口争执。 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他就那么重要” “是因为我他才受的伤,而且是他保护了我,我必须要去看看,看完之后我会立刻上药。”晨越坚定的说,没有告诉他现在的唐危是有了大夏时期记忆的唐危。 “不行,等你上完药再去。”他更为坚定,墨眉如画,肌肤胜玉,唇色嫣红,长发随意的散在身后,美的让人移不开眼。 从美色中回过神晨越深吸一口气,这是她生气的前兆,盛倾夜很清楚,但依旧没有放开禁锢她的手。 是的。 他们吵架了。 阔别八年第一次重逢,竟然是吵架。 而且是他搂着她的腰,她的手抵在他的身前,她身上依旧很脏,他却半点都不嫌弃,甚至为了防止女人离开加深了手上的力道。 “盛倾夜,你胆子肥了。” “” “你不可爱了,小时候你对我言听计从的。有这争执的时间我已经去看他回来了。” “” “嘶,你抱得太紧,疼。” 他微微松了力道,桃花眸盯着怀里的人。“阿越以前也不会对我这么冷淡的。” “我冷淡你怕不是在逗我。” “我也受伤了,阿越都没有发现,如果是以前阿越一眼就能看到。” 晨越愣了愣,稍稍扯开了距离,颇有些心虚的查看着他,“没受伤啊。” “受了。”他伸出食指。 晨越望着那再不治疗就要痊愈的小口子,突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在逗我吗” 他望了她许久,在晨越以为他要说什么的时候,比她高了一头的男人突然把脸埋在她脖颈。 “我想你了,可你好像一点都不想我。” 声音微微哽咽。 这下给晨越整不会了,刚想推开他就发现男人的肩膀在轻轻颤抖,脖颈一片湿润。这是哭起来了 叹了一口气,刚刚升腾起来的怒火瞬间平息。 “我也想你了。”她声音有点哽咽,眼眶红红的,“可想可想了。” 晨越也想哭,可是他已经哭了,她就哭不出来了,若是两个人初次见面就抱成一团哭的死去活来,好像有点搞笑了。 盛倾夜松开她,桃花眼里晶莹的泪水仿佛变成了漫天的碎光,带着让人心疼却又忍不住心动的易碎感。 “骗人,阿越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毕竟是分开了八年,说到底还是有点生疏的。 “那你呢是不是遇到了其他女孩子有没有动过心” 听到这里,娇儿更加委屈,仿佛是被丈夫冤枉的小妻子一样,“这些年我没有你的记忆,却也从未看上别的人,反而是每晚都会梦到你,只是看不清楚脸。” “那你怎么想起来的” “因为你给的字条。” 这个回答倒是让晨越心里禁不住的泛起甜蜜。 “阿越还没有回答,是不是看上别人,不要我了”他又旧题重问,那委屈的模样好似晨越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你想多了,我担心唐危是因为他是因为我受了伤,我得去看看才能放心。” 手脚筋被挑了,晨越光是想起当时的画面就很心疼。 “没和你说清楚之前,我是不会喜欢上别人的。” “所以,只有你,只有娇儿。我只喜欢娇儿,也只要娇儿。” “真的”他似乎不相信晨越说的话。 “我都看到你抱那个男的了,他是谁他看阿越的眼神,我不喜欢。” 晨越无语了,能说上辈子是她情敌这辈子变成他情敌的人吗 “还有那个醉寻花,阿越这些年桃花可真不少。”他的语气有点酸不溜秋的,甚至有说起他们的名字的时候,带着点嫌弃。 “他们那些花都没有我面前这朵花娇,真的。” “我不信。他们都那么优秀,阿越就没有一点心动吗” 第一百一十章 哪里出了错 这个晨越还真的不敢打包票,不管是醉寻花还是凤玄,都是百里挑一的极品,这个极品是褒义。任谁都会有动心的时候,且不说醉寻花那副面皮。 只说能力也是所有人都望尘莫及的。 更何况他还有意撩拨,是人都顶不住啊。 再说凤玄,日夜相继的陪伴最容易产生感情,尤其是在那样身处囹圄的情况下。 对于凤玄,她开始也以为他会走上一次的老路,但还是尝试的给他讲了一些无用的大道理,那其实也是因为她实在无聊的很,也确实想要让他不那么残忍。 她没想到凤玄听进去了。 她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总归只是几句话的事。 所以晨越明白了,上一次凤玄会那样,是因为没有人教过他什么是对错。 有时候一句话,一个小小的举动都能成为别人生存下去的动力,也就是所谓的救赎。 捧着他的脸,晨越长长的送了一口气,“我承认有过心动,但绝对没有变心。如果有一天我变心了,不是因为阻隔在我们之间的磨难,也不是因为别人多优秀,一定只会是因为你不要我了,或者是我也结婚了。” 她不会在经营一段感情的同时,却兼顾另一段感情。即便他们这一辈子没有确定关系,但晨越也会坚守着自己的心。 她在等他长大,然后选择的权利给他。 她不敢保证他们会永远在一起,但她能保证,他不负她,她也不会负他。 他眉眼划过一抹异样,转瞬即逝。 继续胡搅蛮缠。 晨越无语,这人怎么还胡搅蛮缠起来了为什么他的画风如此清奇他不是应该成长为温文尔雅的如玉少年郎吗她当初为了这个目标花费了可多的心力了。 “娇儿,别太过分了啊。” 这句话说出口,晨越就后悔了,因为男人的脸色肉眼可见的白了,眸子里重新续上了晶莹的泪水。 “阿越,是嫌弃我了吗” 晨越无语极了。 “你就直接说你要什么吧” “上药。”他抹了眼水,颇有几分受气小媳妇儿的样儿。 晨越到底还是妥协了。 修长的手指划过身上的伤口,他的眸色幽深,“对不起,我来晚了。” 她身上的伤口触目惊心,方才衣服脱下来的时候,因为鲜血干涸所以衣服都黏伤口上了,她又被迫承受了身体被摧残的痛苦。 修长的手指划过肌肤,让晨越忍不住颤了颤。 肩膀都缩到一起了。 “没有,你能来我已经很开心了。” 她给玉罗刹字条的时候就跟玉罗刹说过,倘若他有了家室或者有了心上人,就不要把信给他了。 看到他的那一瞬间晨越就知道,他并没有喜欢上别人。 却还是忍不住确认了一遍。 “我应该早点唔。” 突然贴在唇上的柔软让他愣了一下,而后反客为主。 微微分开的空隙两个人的呼吸都有些不稳,额头相抵。 晨越道,“别再说对不起的话了,只要你还是喜欢我的,就永远不会有迟到一说。” 男人轻语,“阿越,我想要你。” 呼吸喷洒在对方的脸上,晨越不由自主的吞咽口水,不知道是谁的心跳格外清晰。 房内的温度也有了攀升趋势。 晨越不由自主的吞咽喉头,张张嘴还没有说什么,他却叹了一口气,含住他的耳垂,含混不清的低语。 “等伤好了,阿越要喂饱我。” 祁桑很不待见晨越,明明她的唐危哥哥都伤成那样了,她却跟没事儿似得。 “老女人,这里不欢迎你” 加上在这里生活了十年之久身体年龄30多的晨越无语了,却也懒得同她废话,天晓得她有多想好好教这位小公主做人。 看在她很喜欢唐危的份上,晨越耐着性子道,“让开。” “不行,我绝不让你靠近唐危哥哥。” “你确定不让” “死都不让。” 精致的船舱内,唐危笑眼望着走进来的蓝衣女子,目光落在她的腿上,看到没事之后笑意更深。 “阿越姐姐什么时候那么暴躁了” 晨越翻个白眼,“心疼了” 他抬起手,撑着下巴,借此告诉他其实他已经好了,不需要担心。 晨越在天堂 岛的时候告诉了唐危年生诀的心法口诀,可自行恢复筋脉。看到人没事,只是另一只手手掌缠着纱布,晨越有点心疼。 “我不喜欢她。”言下之意就是不会心疼。 门口的少女被点了穴道,表情狰狞动作夸张的站在门口做雕像。听不到声音,也动不了,更发不出声音。 “不过,现在你和玉罗刹都有了在大夏的记忆,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唐危歪歪头笑眼望着晨越。 和唐危在一起的时候会有一种宁和的感觉。晨越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就好像夏日里凉爽的风,冬日里温暖的阳光。 就是那种通体都舒畅的感觉。 “不过,现在你和玉罗刹都有了在大夏的记忆,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错”说到这里晨越眉头轻轻拧起。 因为讨论这个所以晨越并没有带娇儿过来,她并不想让娇儿想起那些记忆。 想起早上男人哀怨的表情,晨越不由勾了唇角。 “你有没有问过玉罗刹为什么会想起来” 晨越回复正儿八经的模样,“问过,因为张华的死。所以你的意思是因为受了很大的刺激” “并不能排除这个可能,人在受刺激的时候会爆发想象不到的事情。这一次所有的事情都不一样了,出现了很多在大夏没有出现的人。” 晨越说,“也未必是没有出现,只是我们当时并没有踏入这里,所以才没有遇到这些人,但不代表他们不存在。” “凤玄的师父是雪野,上一次也是,只是上一次的雪野早早就死了。而这一世的雪野却活到了现在。” 躺在躺椅上的唐危拧了眉,“并不是,醉寻花的威名你也看到了,十多年前就已经传遍了整个江湖。” “可在大夏,并没有醉寻花这个人。” “若是无名之辈便罢了,但醉寻花那样的人物,大夏的情报网是绝对不可能漏掉的。” 晨越有些混乱了,所以醉寻花是凭空出现的 清风寨内张灯结彩,众人欢欢喜喜的祝福着一对新人。 第一百一十一章 你这登徒子 清风寨,位于清风山山顶的一个山寨,是这片大地上最大的山寨,这里的每个人都身怀绝技,和其他山匪不同的是这里的人并不做烧杀掳掠的勾当。 “一拜天地。” 清风寨里的人都自力更生,自给自足。唯一做了一件山匪该做的事,便是抢了女子给寨主做压寨夫人 喜堂布置在寨主的大堂,红灯笼高挂,喜绫结彩迎风轻摆,院子里铺上了红地毯,直通院门外,整洁的院子里摆满了桌椅。 喜堂内穿着红色喜服的少年见牙不见眼,兴高采烈的和新娘子对着天地一拜。那少年生了一双狗狗眼,肤色白皙,身材修长纤瘦。 挺鼻红唇,带着银质耳坠,一根红色布条将头发绑起。 本就生了一双狗狗眼,整个人有着说不出的天真,一笑起来就更奶了。 而新娘子坐在轮椅上,盖着红盖头让人窥不得其面貌。 “二拜高堂。” 由于双方没有高堂,于是他们冲着诸位来宾一拜。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明显的笑意,颇有一种我家的猪终于能拱白菜了的欣慰感。 但也有不开心的。 譬如自家养的大白菜眼看就要被人拱了的。 角落里的靠着柱子坐的一名少年眉头轻拧,那大堂内大大的双喜字,可真是刺眼极了。 “啧啧,可真是不容易,我们清风也终于是有家室的人了,还以为这辈子都看不到他拱人家的白菜了。”少年旁边的大娘激动的喝了一碗酒。 少年没好气道,一双杏眼不雅的翻了个白眼,“但凡是猪,就没有不会拱白菜的。” 大娘穿着灰色的衣服,四十多岁,容貌端端正正,幽幽叹了一口气,“自从你撞到脑子之后就失忆了,倒是对这个不太清楚。” “清风这小子打小就不乐意和女孩子玩,说是嫌女孩子娇贵。这些年我们也给他找过许多的姑娘,他都不喜欢。就喜欢跟在男孩子屁股后面。加上他生的跟个女娃娃似得,我们都以为他会是被拱的那个呢。” “咳咳”少年被呛到了,看着大娘的眼神多了几分异样,这么明目张胆的开车,真的好吗 大娘说到这里笑了一声,连带着一个桌上的人都笑起来。 “我们都以为他好那口呢。” 大娘又说,“可没想到前段时间劫了清越姑娘回来之后,他就动心了。说起来真是虚惊一场,本以为不小心劫了个公主,好在是假的。” 少年呵呵一笑,只是笑容里夹杂了几分凉意,一双眼紧紧盯着喜堂。 “阿晨啊,我看着你今天不太高兴啊。” 少年呵呵笑着,掩饰性的喝了一口茶,“没有,我很高兴。” 高兴个鬼。 要是你对象要和别人结婚了,你高兴吗 即便是相同的性别。 可爱情面前不分性别的好吗 虽说他们是假结婚,可新郎不这样想啊,柳清风眼睛里的爱意几乎要溢出来了 而且一想到他们等下的洞房,少年深吸一口气,握着杯子的手都紧了紧。 “看来就算没了记忆感情还在,阿晨啊,不是大娘唠叨,这清风成婚之后你可不能再像以前一样缠着他了。” “啥” 大娘叹了口气道,“忘了也是好事儿,不然你看着他成婚心里只会更难受。” 阿晨现在就很难受。实在是没想到原来这个阿晨喜欢的是柳清风,要是跑上去抢婚把新娘抢走,估计这些人会以为阿晨因爱生恨,得不到柳清风就要得到柳清风喜欢的人了。 “唉,这下清风娘亲可该放心了。” 她放心了,我堵心了好吗 “夫妻对拜。” 尤其是司仪喊出这句话之后,阿晨的心里就更堵了。 也不管面前的是酒还是茶水,晨越一口闷下去,后果就是被酒辣的喉管都快烧起来了。 伴随着一声送入洞房,柳清风兴高采烈的抱着新娘进入他们的新房。阿晨闷闷不乐的苦了脸,心里贼拉的不是滋味。 “唉,你干嘛去等下清风就出来敬酒了。” “去做贼。”阿晨没心思和她缠了。 大娘失笑,“你看这孩子。” 喜房其实就在大堂后面,新娘子正经端坐在喜床上,柳清风迫不及待的想要掀起盖头,又被长辈叫出去敬酒。 最后喜房只剩下新娘子一个人。 脚步声缓缓靠近,盖头下的新娘子勾了唇 角,“你来啦。” 清润悦耳的声音宛若天籁之音,怪不得能在卿子楼的花魁比赛上夺得魁首,那来人却是顿了步子。 片刻后又走至新娘子面前,新娘子透过头盖下的缝隙看到一双脚,勾了勾唇角,“我夫君片刻后就回来了,你休想占我的便宜。” 红盖头被挑开,精致的妆容衬得那张脸更加的精致诱人,一双桃花目如盈盈秋水望着来人。 来人粗布麻衣,身形矮小,可那眼神却给人很舒服的感觉。 “你再不离开,我可要喊人了。”桃花眼满是调皮。 “你喊啊,你若是不介意被人看了去,我更不介意在那么多人面前办了你。”原本如同吃了苍蝇一般的堵心感在看到那张赏心悦目的脸之后,瞬间烟消云散。 也起了逗玩的心思。 抬手捏住新娘的下巴,左右摇摆查看,“啧啧,这张脸生的可真是妖孽啊。” 佯怒道,“你,你这登徒子,就不怕我夫君收拾你” 那一口一个夫君,叫的阿晨心里可是真不爽。 “你喊啊,你越喊我就越兴奋。来,快喊,让他们一起来看看咱俩滚床单的精彩画面。有什么关系到时候我就说是你诱我在先,大不了我们一起被浸猪笼。” “到时候我们就去地府做一对鬼鸳鸯,那也是极好的。” “你”似是真的被气到了,那新娘愤愤的扭过脸挣脱了阿晨的手。 “我,我怎么是嫌我动手太慢,无妨,哥哥这就来。” 话落,就真的将新娘子推倒在喜床上,门窗隔绝了院子里的喧嚣,两人甚至听到了花生被压碎的声音。 新娘子的两只手腕都被少年阿晨紧紧压住,新娘子乌黑的墨发散在红色的锦被上,定定的望着登徒子。 两人距离很近,能感受到对方的气息喷洒在脸上,能闻到对方的体香。 “你喝酒了”新娘子拧眉,语气夹杂了浅浅的责备。 第一百一十二章 听到了磨牙声 “好像是。”像是做错事被抓包的小孩。 片刻后反应过来,“不对,别转移话题。” 气氛渐渐有些不对味了,登徒子道,“想让我放了你吗” 新娘子那双桃花眼弯成了月牙眼,依稀可窥见眼中的璀璨星河,“不想。” 低哑的男声染着异样的魅惑,期待的望着上方的人。 登徒子低低笑开,“不对,重说。” “想。那要如何才能放过我” 登徒子的手渐渐上移,两人十指交握,然后慢慢的握紧了对方的手。 “叫声好哥哥,好哥哥便放过你,如何” “那我若是不叫,你当如何” “那便只好”登徒子附在新娘子耳边,低语,“只好办了你。” 温言软语,最是致命。 下一秒,新娘子突然侧过脸,啵的一声亲在了登徒子的脸上,笑眼相望,“那没办法,奴家只好从了好哥哥了。” 四目相对,双眼之中只有对方的模样,气氛渐渐升高,全身都有些燥热的登徒子不由吞咽口水。 新娘一脸屈服道,“来吧,好哥哥。” 美色当前,登徒子一个没忍住便吻上了那张唇,一发不可收拾。 身形严丝合缝,周边的温度上升,烧灼的理智几近崩塌。 不知何时登徒子的发簪掉了,乌发披散而下,而二人的位置也掉了个。只是紧握的十指却从未分开过。 脚步声渐进,堪堪分开的二人四目相对,呼吸极致紊乱。 “好像是柳清风回来了。”此时登徒子脸上的斑点已经被蹭掉,一双杏眼染满了色彩。 处于压制方的新娘子此时也好不到哪里去,“不管他,我们继续。” “你疯了吧,别忘了我们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那阿越亲我一下,我就放过你。” 此时的柳清风已经到了床边,晨越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压低声音。“别闹了娇儿,刚才亲了那么久。” 被压制方试图起身却被禁锢的紧紧的。 “那我们就继续。” 而此时柳清风已经走到了门口。 晨越猛地抬头,因为焦急没控制好力道,二人的嘴磕到一起,疼的晨越瞬间苦了脸。 柳清风走到门边,欣喜的推开门。 窗子上贴了大红的双喜字,烛火轻晃洒下一室烛光,圆桌上放着花生瓜子c桂圆以及莲子,寓意早生贵子。 还有两只瓷杯,一壶酒。 喜床上端坐着他的新娘,柳清风难掩激动的走到新娘子身边。 “清越,以后你便是我的新娘了,我一定会好好待你的。” 此时盖头下的新娘勾着唇角,却并非男人的话惹他开心,只是在想,方才萧晨越衣衫不整左右晃荡两下,知道跳窗逃走会被发现之后,衣带都来不及整理。 最后,滋溜一下钻进了床下。 柳清风拧了眉,“清越,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床底下敛着呼吸的晨越瞪大了眸子。 “咚咚咚咚咚的。” 柳清风站起身想要查看一番,却被新娘扯住手,“是,是奴家的心跳。奴家,奴家比较紧张。” 柳清风眨眨眼,好像不是吧却也不愿意戳穿新娘子的谎言。 “该掀盖头了。” “啊,对对对,我太开心了。” 随着盖头被挑开,一张祸国殃民的脸便出现在他面前,柳清风不由吸了一口气,抬手便覆上了新娘的脸。“清越,以后我定会好生待你。” 话落却是想要一亲芳泽,“我们还没喝交杯酒。” “可是我等不及了。”有些委屈的声音。 “也不急在这一时,我人都是你的了,你还怕我跑了不成”这声音,要多娇柔就有多娇柔,床底下的晨越翻了白眼。 好容易才缓下剧烈跳动的心脏,她算是实实在在的体验了一把刺激感。 然而明明她才是正宫,却抢了小三该做的事情 好说歹说才劝着他去喝交杯酒,这下晨越算是看清楚了,只见二人双臂交缠,待杯子落桌,柳清风便是再也忍不住了。 倾身吻上了那张梦寐以求的香唇。 娇儿的眼神和床底下的晨越四目相对。 柳清风拧眉,“我好像听到了磨牙声,你听,现在还有。” 悄咪咪的瞥了一下床下,强忍住笑 意,娇儿捧住他的脸,“你听错了。” 晨越的角度看过去,两个人都穿着红色的喜服,那容貌一个比一个绝。倘若那颗即将到别人嘴里的白菜不是她家的,晨越绝对欢天喜地,挂着满脸的姨母笑,磕死这对c。 她单身都没关系,只要她锁死的c在一块就行。 可是,那颗白菜她还没吃就要成为别人的盘中餐了。 那心情何止一个不爽可以形容 她现在恨不得立刻冲出去把柳清风给暴揍一顿,然后利利索索的扔出去。 娇儿的那副身子,她其实还是蛮馋的。 眼神示意娇儿让他把柳清风给整出去,柳清风似是察觉到床下有人,“这床底下是不是藏了人” 起身就要去查看,晨越不由自主的吞咽口水,再一次心跳如雷鼓。 “相公。”猛然抬手将人拥住,然而眼神回复萧晨越,我也没办法啊。 “你这么一说好像是真的有个人,从我进来便听到床下有声音,可你知道的,我的腿不方便。” 而后娇滴滴的说,“不会真的有人躲在床下吧我,我害怕。” 晨越翻了个白眼。 这颗大白菜她突然不想要了,出卖她可还行 柳清风心疼的抱住新娘,“是我疏忽了,我去看看。” 说罢,便是抽出长剑走向喜床。 都被发现了躲着也没用了,不等他走过来晨越就自己爬出来了。 “阿晨,你怎么在这里,还衣衫不整,难不成你” 房内的三个人,一个安然的坐在椅子上,一副我看你怎么解决的样儿。一个手里握着长剑面色有点难看。 另一个,衣衫不整,面色酡红的站在床边。 “看,看什么看没看过爷们喝酒啊” 语落便又晃到桌子边,拿起酒就往嘴里灌,娇儿要阻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一整壶酒入了肠。 原本一杯小酒,只是一点点头晕,这大半酒壶下肚,那可真的就晕乎乎了。 “嗝” 借酒装疯的晨越披头散发,嘴里嘟囔着,“亏我那么喜欢你,你竟然娶了别人,你个负心汉。” 第一百一十三章 我把他当兄弟的 她一嗓子嚎出来,便将一群人引了过来。门前一堆人就看到披头散发的少年扑上柳清风,柳清风后退两步。 晨越就抱住他的脚。 “你个负心汉,你说过要对我负责的,嗝你又转脸就娶了别的姑娘。” “呜呜,是我长得不好看吗” “明明是你说的,性别不是问题,你就喜欢我这号的。” 柳清风眨眨眼,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萧晨越就放了大招,“呜呜,昨天你还在我的床上抱着我说,抱着我亲个不嗝” 萧晨越吐了,吐了柳清风一身。 “阿晨,你这是干什么啊,快起来。”几个人上前将晨越拉开,但是看着柳清风的眼神却都变了味儿。 柳清风甚至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晕晕乎乎被人抬出去的晨越嘴里嚎着乱七八糟的话,大娘叹了口气,“唉,可怜的阿晨哦。” 在寨民心中,阿晨大概就是喝多了跑到新房去闹事。 毕竟人喝多了,做出一些荒唐却不过火的事儿还是可以被原谅的。 新房内,留下打配合的新娘泫然欲泣,“你,你竟是这样的人吗” 柳清风哪里还有精力去揪疑点,譬如为什么晨越衣衫不整披头散发,嘴唇像是刚被亲过,连带着新娘的唇也红红的。明明他进房的时候并没有闻到多大酒味,所以阿晨根本就不是喝多了跑过来而是清醒着的。 现在一心想要安抚泫然欲泣的新娘,手忙脚乱的解释道,“你别听阿晨瞎说,没有的事。阿晨喜欢我但我不喜欢他,我把他当兄弟的。” 阿晨住的小院子是在村子的最外围,无父无母。和晨越的模样很像,可以说是如出一辙。村里人都以为阿晨是少年,但其实阿晨是个姑娘。 潜入清风寨看到阿晨的第一眼晨越就知道,这个阿晨就是当初在大夏,被萧溟收养爱上萧溟,最终被晨越占了身体的姑娘。 他们为什么会潜入清风寨呢因为祁华说清风寨里有紫琉璃和巫族的消息。 所以他们来了。 原本被劫过来的是真的小公主祁桑,但是清越查到了紫琉璃的下落,所以主动换走了祁桑。其实晨越第一次在卿子楼看到的清越是真的清越,也就是娇儿扮成的清越。 玉罗刹也很早就知道,清越其实就是盛倾夜。 清越,倾越,盛倾夜,萧晨越。 阿晨的小屋干净整洁,床头边放着梳妆镜,木制的小衣柜,一张床,以及烛台。 晨越躺在床上难受的很,意识却格外的清明,清明到她甚至知道男人是什么时候踏进小院子的。 修长的手挑开门帘,丝毫不在意刺鼻的酒味,动作娴熟的翻身上床抱住了死鱼一样的女人。 “今晚是你的洞房花烛夜,不去陪你的美娇郎,来我这里做什么” 低低的笑声在她耳边蔓延开来,他身上还穿着喜服,温热的气息洒在晨越耳畔,让晨越的脑子清醒了一点,“你走开,去做你的压寨夫人去。” “我的阿越吃醋了” “呸,我什么时候成你的了” “不是我的,你想是谁的” “你方才不是出卖我出卖的挺溜的吗你去找你的美娇郎去,别在我这刷存在感。”晨越挣了挣,却没挣脱。 “他早晚会发现,为了不被一起怀疑,我只能这样做,而且我的阿越那么聪明,自然有法子逃走。” “我信你个鬼,你个糟老头子坏的很。” 男人淡淡挑眉,“那阿越怎么才会相信我这个糟老头子这样” 一个吻落在脸侧。 “还是这样”啄了一下她的唇。 晨越眨眨眼,脑子开始有点混沌了。 他笑的如同一直纯良的宠物,“阿越,我们继续没完成的事吧。” 没完成的事晨越轻而易举的就将两个人的位子掉了个,双膝撑在他腰侧,“不好。” 勾起女子散乱耳边的一缕发,漫不经心的缠绕在手指上,眼睛却紧紧盯着女子的脸,她的身形都在摇晃,酒劲其实还是蛮大的。 “为什么不好”他低声问道。 昏黄的烛火洒在两人身上,在墙上倒映出两个人的身影,晨越眨着眼睛,微微歪了歪头,模样格外的呆萌。 “因为,我没洗澡,脏。”她皱了皱鼻子。 “而且,开车不好。” “开车”男子挑眉。 “就是我要睡了你的意思。” “ 怎么个不好法” “对腰不好。” 盛倾夜实在是绷不住了,笑的欢快至极。 “阿越,你不用担心我的腰。” 女子突然无力的趴在他心口。 “阿越。” “阿越” 浅浅的呼吸声传来,盛倾夜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她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晨越坐起身子却嘶鸣一声,痛苦的抱着头。 她在现代的时候只喝过一次白酒,还给喝醉了。第二天醒来后头疼欲裂,特别想吐,一听到白酒都难受的想吐,更别提闻到那个味道了。 从那之后,对白酒是敬而远之。 昨晚要不是借着酒劲撒泼蒙混过关,估计他们是赝品的事情就被柳清风给查出来了。 晨越把真的阿晨藏起来了,为了不露馅她故意造了一场小事故,然后假装自己失忆了。可是昨天她又说了那些话 这不自己打自己脸吗 当时情况太急了,她就只想到耍酒疯这么一个笨法子。 今日的阳光格外明媚,晨越站在斑驳的树影下,用清水扑了几下脸,回过神的大娘和柳清风就来了,还带着新娘子。 “阿晨,你到底怎么回事”大娘走到晨越身边,既担心又不解。 阿晨跟这里的寨民走的并不近,只是跟眼前的方大娘比较熟,因为方大娘为人豪爽,常常会给阿晨送一些吃食啥的。 晨越清清嗓子,一脸茫然的道,“我怎么了说起来,大娘我头好疼。” “你昨天喝太多酒了,头不疼才怪呢,昨晚我给你做了醒酒汤,你是一口都不愿意喝,这下知道难受了吧”嘴上数落着,手却是给晨越揉着头。 转过头去求情,“寨主啊,我看就算了吧,这孩子看着怪可怜的。” “他明明说自己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又说我和他发生过什么,且不说发生的那些都是假的,就说他这般胡言乱语是的确不该的。还是在我的新婚夜,我现在就好奇他到底有没有失忆。” 第一百一十四章 喝多了耍酒疯 “若是没有,为何要说自己失忆可是打着什么不轨的念头” 可昨天的漏洞实在是太大了,若是平日里晨越也不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只是昨天情况特殊,她感受了一把小三的感觉。 虽然刺激,可差点得心脏病。脑子也乱成了一锅粥,就只能用醉酒装疯卖傻,至于说的那些话,也真的只是一时兴起。 当时就只想着,赶紧逃出去再说。 柳清风那双狗狗眼质问的看着晨越。 晨越眨着眼睛,无辜极了,“这是什么意思你们在说什么啊” 大娘叹了一口气,“这孩子就是喝多了耍酒疯,清风你就不要跟他计较了。阿晨你也去跟清风陪个礼,给夫人解释清楚,就当是给我这个老太婆一个面子。” “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以后阿晨绝对不会去打扰你们的生活的。” 柳清风不乐意了,“大娘,我怀疑他昨晚是想对我夫人图谋不轨,所以我不能留她在清风寨了。” 晨越呵呵哒了。这还用怀疑吗她的确想图谋不轨。 柳清风单纯,可他不傻。 尤其是昨天被新婚妻子赶出新房之后,他就更觉得,这阿晨不能在留着了,不然谁知道以后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 话说这么有觉悟的男人,晨越觉得若不是站在被赶走的角度,她一定会给他一个赞。 “可是阿晨自小就在这里长大,离了这里她可怎么活啊。”大娘倒真心心疼晨越。 “那她若是在做出这种糊涂事怎么办” “不是,我做了什么事情,你们到底在说什唔。”少年突然面色一变痛苦的抱住头,“唔疼,头好疼。” 作死两个字怎么写 不作不死怎么写 晨越算是会了。 因为她作了一手的好死。 莫名其妙的给自己作来了一个未婚夫。 而如今她的未婚夫就在她面前。 隔壁家的大黄,初听的时候晨越以为这是条狗的名字,后来才发现,这是个人。 穿着一件月白袍子,微微佝偻着身子,之所以佝偻着身子是因为对方生了病,一根拐杖几乎撑了主人大半的重量。 面色惨白,容貌倒称的上清秀,薄唇发白,时不时的咳嗽两声。乌黑的长发被一根袋子系在身后,挺鼻上方的一双深目紧紧望着她。 “阿晨,我以后会好好待你的。” 如今他们正坐在柳清风的大堂里,也就是前几天的喜堂,柳清风坐在主位上,晨越也不好说什么,因为害怕漏出马脚之后会被赶出清风寨。 又一次上演了失忆戏码的晨越,被自导自演的戏码给坑了。 她佯装自己又一次失去记忆,用内力瞒过了大夫,结果那个庸医说她脑子受了重击,现在处于神志不清的状态,且命不久矣了。 去他的命不久矣。 然后大娘就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着柳清风将她留下。 然后她就多了个未婚夫。 她如果现在来一句恢复记忆了,肯定会被柳清风给捏住把柄,说她是故意装疯卖傻,故意装可怜的。 大娘也觉得,反正他都命不久矣了,不如给他找个婆家,虽说两个人都是男的,可一个是命不久矣的病秧子,一个是神志不清的疯子。 也算是绝配。 总归两个人都是没人肯嫁的,就这么凑合凑合也算是有个伴儿。 晨越也是无语了,是她思想太落后了,还是他们这些人的思想很超前这个时候她也不敢轻易爆出自己是女儿身的事实了。 清风寨极为难进,他们进来这一次都差点被脱了一层皮,晨越没把握被赶出去之后还能再进来,更主要的是出去之后就和娇儿断绝联系了,她放心不下娇儿。 而这未婚夫还是自己冒出头来的,说是两家自小定下了姻亲,并且还留有证据,只是这证据不方便给外人看。 柳清风拧了眉,“你真是阿晨的额,娃娃亲为什么之前你不说呢” 那病弱的白衣公子咳了两声,一脸坦然的道,“一则是父母皆早亡,这件事无人知道。倘若我说出来了,只会让人觉着我看阿晨无父无母,想要欺了阿晨。” “二则是,我这副身子也不知道撑到什么时候,我不想拖累阿晨。可如今阿晨也不知还有多久性命,那便没有拖累一说。我待阿晨真心一片,便是阿晨明日便走了,只要能同阿晨结为夫妻,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睛一直望着阿晨,那眼睛 里的真情流露,看的大娘也是满脸感动。 柳清风狐疑,“不可能,从未听说过你们有婚约。便是父母都不在了,那也该有其他人知道才是。” 晨越点点头,莫名觉得这柳清风也不是那么讨厌,至少人实事求是啊。 她并不想莫名其妙给自己整一个夫君。 “阿晨,你当真半点都不记得了”柳清风再三确认,“一点点记忆都没有吗” 晨越茫然的摇摇头,阿晨的事情她是真不清楚,要不然也不会用失忆的法子来掩盖自己不是真的阿晨的事实。 这本是一个好法子,既能解释为什么行为举动和以前不一样,为什么对这些人都不认识了。 可这个法子的弊端就是,别人说什么她都得接着。比如这个凭空冒出来的未婚夫。 “我并不记得有过一个未婚夫。” “就像你也不记得之前对我百般纠缠。” 晨越点点头。 那双杏眼里太过坦然,柳清风叹了一口气,“虽说你做了不少糊涂事,可我也不能真的把你推到火坑里。” 他又对着病弱公子说,“这样吧,你口口声声说阿晨和你有娃娃亲,那总得有个凭证吧。” 病弱公子犹疑了片刻,为难的视线落在晨越身上,“这” 晨越一时间也不敢说话了,万一对方真的是阿晨的娃娃亲,她要是撩了大话,等人拿出证据之后那她岂不是真的要同他成婚。 “拿不出来了吧拿不出来那便做不得真。”柳清风笑的可灿烂了,仿佛觉得自己很机智,又道,“既然阿晨失去记忆了,那将她赶出寨子的事情便作罢了。至于你,以后也别提这所谓的婚事了。” 晨越对清风的好感度刷刷的上升,她本以为对方会落井下石,为了以绝后患将阿晨许配给别人。 第一百一十五章 你可想嫁他 毕竟在他们看来,不管多野的人,成了家之后都会老老实实的一心扑在家庭上。 “阿晨是女儿身。” 这一句话便如同一道符咒,将柳清风回内院去找夫人的步子钉的死死的。 晨越眨眨眼。 女儿身的身份这么轻易就被爆出来了而且,这个大黄是怎么知道的 大黄又咳了几下,颤巍巍的走向晨越,抬手覆上了晨越的发顶,“阿晨,我知道你嫌弃我,可是你放心,我一定会对你很好的。” 一直躲在墙后的人滑着轮椅出来了,“阿晨,你可想嫁他” 晨越摇摇头。 她听出了一股咬牙切齿的味道。 对方面上却是笑出来,“好。” “夫君,不如这样可好待验明阿晨是女儿身之后,就将她留在家里服侍我,你知道的,我腿脚不好,有个跑腿的总是方便许多的。” 那语气娇滴滴的,撒娇意味十足,柳清风那货看着摇晃自己衣袖的夫人,不由自主的吞咽口水,“夫人说如何,那便如何。” “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阿晨与我的婚事是双方父母定下的,你们若真的要信物,我拿出来便是。”大黄颇为激动的道,一句话说完差点没咳的背过气去。 柳清风一寻思,也是。他虽是寨主可也不能拆人姻缘。 “那这样可好,你们先处着,等有了感情在谈婚论嫁也不迟。毕竟婚姻之事也不能全听父母媒妁的,要过日子的可是你们二人。” “倘若以后阿晨想嫁给你了,那我绝对送上一份大礼。可好” “多谢寨主和夫人。”晨越赶忙截了大黄的话头。 这样总比立马押她结婚来的好。 看来,必须尽快找到紫琉璃和巫族的下落。 然后赶紧离开这里。 想要得到紫琉璃的下落就必须从柳清风嘴里把消息撬出来。 因为据说紫琉璃就在柳清风的手里,而巫族的下落,也只有柳清风一个人知道,这也是娇儿要男扮女装嫁给柳清风的原因。 至于柳清风看上的到底是真的祁桑,还是清越,这个估计只有柳清风自己知道了。 八月十五,是个好节日。 一桌子好酒好菜,四人坐在院中的亭子里,转眼间来到这里已经月余了,但巫族和紫琉璃的下落他们半点没有着落。 因为不太敢操之过急,害怕柳清风怀疑。 “娘子,等下我带你去看个好东西吧。” 晨越的眼睛一亮,抬眼看向柳清风,柳清风神神秘秘的笑着,娇儿和晨越的视线对了一下,又若无其事的移开。 “好啊。” “阿晨,你多吃点这个。”一块肉放到了晨越的碗里,坐在身侧的大黄最近身子好转,鲜少咳嗽。 面上也恢复了血色,清润的笑容竟比天上圆月还要亮了几分。一时间晨越有些看呆了,大黄对她,不可谓不好。 面上保持着礼貌的微笑,“谢谢。” 作为回礼,她也夹了一片红烧肉给他。 “咳咳”猛然被呛到的晨越捂着嘴,下一秒就有人贴心的送上一杯水,娇儿笑的温柔,“阿晨,慢一点,别急。” 大黄也递上一杯水,“喝口水缓缓。” 两个人都没有收回水杯的意思,在等晨越做选择。端着水的两个人四目相对,娇儿挑眉,大黄浅浅笑开,只是眼睛里的嘲讽怎么都掩不去。 柳清风看看自己的妻子,又看看大黄,最后看着晨越。 他嗅到了一丝不一样的味道。 柳清风也凑着热闹送上了关心,“阿晨,你没事吧。” 晨越摇头,“没事,没事。” 有事也不能说 身上都起了细细密密疙瘩笑的有些勉强,“我不渴,你们自己喝吧。” 桌布下一双脚顺着晨越的小腿一路向上,肌肤相贴并且持续不断的向上,伸进了晨越的裙摆内。 这还不算,娇儿覆在晨越背后帮她顺气的手有些暧昧的打着圈。 “那怎么行这可是专门给你倒得,你也不好让我们一直这样端着吧。” 那笑容别提有多灿烂了,可是晨越分明感受到男人在自己腰侧的手缓缓掐住了她的肉,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要是敢选大黄的那杯水,他会毫不犹豫的动手。 晨越想要借口去厕所,却被男人死死按住。在别人看来清越只是关心的瞅着她,可晨越知道,这杯水要 是不选,他不会罢休。 无奈于男人那该死的胜负欲,如了他的愿,接过了娇儿手中的水。 他的脚终于从腿上抽离了,晨越不由松了一口气,终于能好好的吃一顿饭了。 下一秒,一双带着凉意的手轻划过她的腿。 “咳咳。”晨越再一次被呛到了。 “阿晨,你今晚这是怎么了”罪魁祸首笑的一脸无害。 三人的视线都落在晨越身上,晨越心跳都快了好几拍,她哪里受过这个刺激 心虚的扫了一眼柳清风,“我,我吃饱了。” 然后,落荒而逃。 清风山雄伟挺拔,站在山顶的时候看月升日落,是一件很唯美的事情。躺在草地上,晨越望着天上的明月。 古人总是望月吟诗抒发哀思怀乡之情,晨越总算是明白为什么了。 每逢佳节倍思亲这句话,尤为合适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她想家了。 特别特别想。 不知道父母怎么样了。 原本在现代的时候八月十五的中秋,她也并不是年年都在父母身边,可是那个时候可以打电话发视频。 但在这里,晨越没有他们的半点消息。 “想家了” 低低的声音蔓延进耳朵,晨越回过神的时候身边已经躺了一个人。 “嗯,想家了。” 墨发披散,他换了一身男装,侧头望着晨越。 “我就不想家,你猜为何” 晨越刚想吐槽他的家虽然豪华但半点可想处都没有,他却低低笑开,一双桃花眼亮如星辰的望着晨越。 “因为阿越在这里,我的家就在这里。” 低低的声音如同一句魔法,抚平了晨越心中的思乡之情,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名为心动的情绪。 如同小猫儿的尾巴轻轻地搔着她的心尖儿。 四目相对,本能的吞咽口水,月光给他们堵上了一层光华,彼此的眼中只有对方。 “吾心安处是吾乡,唯愿吾乡在身旁。” 晨越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觉得喉头被哽住了。 “阿越,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会忍不住的。”他低笑着,伸手将人拥进怀中。 “那就别忍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至多将我藏起来 月亮离他们很近,仿若触手可及,晨越伸出手却发现,月亮一直都是那般的遥不可及。 他抬手握住她的手。 “你不是心情不好吗不然阿越觉得我会这么轻易放过你吗” 萧晨越挑眉,翻身压在他身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是不是不行” 不管在任何时候,任何年龄段的男人面前,这句话的杀伤力都大的惊人。 桃花眼危险的眯起,“试试” 晨越狡黠的道,“还是看月亮吧。” 后背的手已经开始不老实了,笑眯眯的望着晨越,轻声道,“那不如让月亮看我们” “如此的良辰美景,可说是天公作美,我们怎好浪费” 草地清新沁人心脾,月色如华渡上曼妙的身躯,晚风轻袭扯动着绿草舞动。 说是良辰美景,天公作美一点都不夸张。 这种环境下不做点什么的确是有点辜负的意味。 单是四目相对,便有不同寻常的氛围环绕住两人。 轻柔的吻如同春风拂面,晨越缓缓的闭上眼睛。 “阿晨阿晨,你在哪儿啊”大黄的声音貌似就在不远处。 晨越猛然清醒过来,双手撑着草地就要爬起来,却发现动弹不得,后腰上的手禁锢着她。 对上男人不满的视线,无奈的道,“娇儿,放手。” “不管他,我们继续。” “他就要上来了。” 声音由远及近,晨越虽然也很不满被人打断,可是更不愿意被人看到更让人脸红心跳的事。 “啧”盛倾夜现在有想杀人的心。 要不是碍于晨越他这会已经动手了。 “你先去躲一下。” “我为什么要躲” “那我躲,你先松手。” “我不要,我都好久没抱着阿越了。”不掩委屈的望着她,一双桃花眼里充满了对晨越的控诉。 这一个月来,因为在柳清风的眼皮子底下,晨越是尽量保持距离。 萧晨越虽然是现代人,但还是比较传统的。在她看来结婚之后就代表着新的开始。 不管自己的结婚对象是不是爱的人,只要结了婚就要对婚姻负责。她最是讨厌婚外的感情了,所以每次和他接触的时候都会很别扭。 这也是今晚他忍不住捉弄她的原因。 这一个月来,他在南,她就往北。这一点晨越其实也发现了,但是没办法,只要一靠近他晨越就想起他已婚。 虽说没有婚书,但名分在那儿摆着。 其实就算今天大黄没有找上来,晨越也做不到最后一步,因为她过不去心里那个坎儿。 而且她其实就是想撩拨的他浑身起火,然后一走了之,为什么呢 因为今天吃饭的时候,他的恶作剧,晨越想报复回去。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晨越也想试试自己到底能不能冲破心里的那个障碍。 “以后有的是时间抱,你赶紧松手”晨越急了,要是被大黄看到她和他们的寨主夫人在一起,那还得了 骗局被揭穿可不是被扔出清风寨那么简单。 “阿晨,你在吗”听这声音几乎就在近处了,晨越试图动武。 却被男人按着头贴上了唇,最后堪堪在她耳边低语,“今晚我去找你。” 晨越吐出嘴里的珠子,散发着淡淡紫色,几乎将她心神都全部吸引住的,一颗珠子。 这便是紫琉璃吗 “阿晨” 气喘吁吁的大黄终于看到了想找的人,轻轻的咳了几声,最后腿一软便是跌在地上,晨越伸手去扶。 “你慢点。” “没,没事,阿晨,你来这里做什么” “看月亮啊。” “月亮有什么好看的”他笑眼望着晨越,“还不如我们阿晨好看。” 晨越挑眉,这人是在撩她吗 “你身体不好,还跑这么就不怕病情更坏” “怕啊,可是我更害怕你一个孤单。往年你总会坐在屋顶上看月亮,怪让人心疼的。” 这句话倒是让晨越想起某些回忆,她以前也经常坐在屋顶看月亮,尤其是中秋节这一天。 “阿晨是不是觉得我很奇怪”他望着她,眼睛里带着细碎的光,不等晨越回答就说道,“我陪了你很多年,可是你的心一直都在另一个人那里。” “阿晨,你就不能看看我吗” 气氛陡然有些悲伤。 晨越顿了许久,她其实不太愿意和大黄说话,这月余的时间里,她也是能躲就躲。 手上突然出现的触感让晨越惊了一下,而后便是本能的挥开,她并不喜欢和别人发生肢体接触。 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都有手脚不干净的人,会故意撞一下,或者故意擦身而过,晨越很讨厌那样的人。 等反应过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气氛几乎算是凝滞的,他的脸色在月光的照耀下又白了几分。 “对,对不起,是我逾矩了。” 他如今担着的是她未婚夫的名头,说实话,牵手并不算是过分。 “是我该说对不起,我只是,只是”本能反应吗这话说出来更伤人,“只是不太习惯和别人太亲近。” 微微低下头,他的脸埋在一片阴霾之中,大黄很瘦,单薄的身子在这样的月色下,这样的情况下更显寂寥。 “那,阿晨能陪我聊会儿天吗”那语气近乎祈求了,衬得他极为可怜。 晚风突然夹杂了凉意,他歪歪头,月色下的那张清俊的脸上带着失落,“也不行吗” “你想聊什么”晨越叹了一口气。 “谢谢你。”他又展开一抹浅浅的笑容,仿若之前的失落可怜,都是晨越的幻觉,如今浅笑温润的男子,才是真的他。 “你不是阿晨。” 晨越顿了一下,他又道,“我早就发现了,从我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知道,你不是阿晨。” “那你为什么不拆穿我”她已经在思索该怎么才能堵住他的嘴,背在身侧的手悄然运着内力。 “我还知道你来这里是为了紫琉璃,以及巫族的下落。” “我看到了,方才有个男子从这里离开,他给了你紫琉璃吧” “知道那么多,就不怕我现在就杀了你”晨越也没有想到紫琉璃那么轻易就到手了,更让她吃惊的是,眼前的人竟然知道那么多。 “你不会的,至多将我藏起来,你不喜欢杀人。” 晨越拧眉,“你,到底是谁” 第一百一十七章 爬墙来我这里吧 “又或者说,你还知道什么”晨越没想到自己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被人看的那么清楚。然而如今她担心的并不是眼前身份不明的大黄,而是柳清风。 连大黄都知道的事情,柳清风会不知道吗 “寨主夫人,我看到你们接吻了,方才那个男人应该就是” 他的脖颈出现了一只手,正在缓缓的收紧。 对方却丝毫不慌,反而抬手覆上晨越手。 紫琉璃是拿到了,可是该怎么使用,他们并不知道。 这柳清风对娇儿可真是上心,就连紫琉璃这等宝贝都那么轻而易举的拿出来了。晨越躺在小床上,单手垫在后脑,另一只手把玩着紫琉璃。 男人进屋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画面,蓝衣女子右腿搭在左腿上,晃荡着脚丫子。 瞧他来了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而后便专心去看珠子去了。 那紫琉璃,流光溢彩的,晨越在想要是拿到现代去拍卖,估计也是价值不菲的。 “阿越,你这般看着它,我可要吃醋了。” 笑眯眯的和衣躺在萧晨越身边,长指百无聊赖的勾起身侧的一缕发把玩着。房内烛火轻晃,给房内渡上一层昏黄的光。 “不去陪你的美娇郎,深更半夜的来我这里做什么雨露均沾”说起这个晨越就有点来气,而男人也有一些后悔。 开始的时候她就不赞成用美人计,可是这是最迅速的法子,所以一意孤行的后果就是萧晨越对他,有点疏离了。 “我错了,阿越不要再疏远我了好不好”说的可怜巴巴的,桃花眼都装满了无奈和难过。 抬手抱住晨越的腰身,在她脖颈处蹭了蹭,“我只是想尽快拿到紫琉璃。” “说起来,柳清风对你倒是真心一片,这么好的宝贝都给你了。”醋意是怎么都掩饰不去的,索性也不掩饰了。 “我的真心都给阿越了,所以给不了他。” “娇儿,我们是不是太过分了。”这般轻易的得到,还是利用对方的真心,晨越总觉得心里不安。 她宁愿对方提出很过分的条件,让她刀山火海走一遭,也比这样强。 “今天大黄倒让我想起一件事,柳清风或许早就知道我们目的不纯,却还是将这宝贝给了我们。” 她心里非常过意不去。 “我知道阿越的想法,可是阿越,虽然珠子拿到了,可是这有什么用” 又怎么用 他们一概不知。 少了醉寻花那个百晓生,晨越不得不承认,她如今就像是瞎子得到了一副美人图,美人图再美,她的眼前也只有一片黑暗。 “我也不知道。柳清风没有跟你说怎么用吗江湖上关于紫琉璃的传说很少。” “他只是把珠子给我了,说这是宝贝,其他的却没有说。明日吧,明日我去问问。” “说起这个,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不回去要是柳清风发现你在我这里还得了” 估计柳清风能把她的皮给扒下来一层。 “可是我想阿越了,阿越这么多天一直都躲着我,我都好久没有抱着阿越一起睡了。” 晨越翻了个白眼,“该”谁让他要用美人计来着的 清晨的阳光撒进小院子,晨越的院子里有一颗大树,大树下放置着木桌木椅,如今有个男人就坐在木椅上,一双眼幽幽的盯着她。 “你还敢来这里,就不怕我真的杀了你”晨越伸到一半的懒腰给收了回来,站在门边微微歪着头看着男人。 “杀了我,就没有人告诉你紫琉璃该怎么用了。况且,你不会杀了我的,至多找个地方将我藏起来。” 原本困顿的脑子在这一刻瞬间清醒,蓝衣女人正对阳光,杏眼眯了起来,“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觉得我是什么人啧啧,这么快就忘了我了,可真让人伤心啊。” 不但知道那么多事情,看样子还很了解自己,晨越在这里相熟的人没有几个,唐危不可能来这里,即便来了也会直截了当的摆明身份。 这熟悉的语气,熟悉的调调 “醉寻花”除了他,晨越不知道还有谁会这么无聊。 不远处的男人弯了眉眼,深目中划过光华万千,最后归于平静,清俊的脸上一扫病态,“啧啧,小晨越,别来无恙啊。” “看来还是记得我的,我还以为小晨越已经将我这个好哥哥忘的一干二净了呢。” 熟悉的语调,欠扁的表情,是醉寻花没错了。 “所以这个阿晨跟大黄根本就没有婚约,是你自己编的” 总觉得大黄哪里怪怪的,可是仔细去摸索的时候,却又什么都发现不了。倘若这个人是醉寻花假扮的,那就没什么好稀奇的了。 若不是他今天自爆身份,恐怕她还会被他蒙在鼓里。本来对大黄这个未婚夫的愧疚之心如今荡然无存。 “啧,小晨越,咱们好不容易重逢,你不是应该给个热情的拥抱吗” “你来这里做什么也是为了紫琉璃” “我要紫琉璃没什么用处,只是颇为想念小晨越,毕竟这人生没了小晨越,可无趣的很呢。” 四目相对,晨越就很无语,“你一天不调戏我会死吗” “大抵,会的。” “既然你早就知道是我了,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报出身份” “现在说也不晚啊。” 废话到此为止,萧晨越直接切入正题,“那紫琉璃到底是什么玩意儿我昨晚看了一夜,什么都没看出来,那貌似就是一个普通的珠子。” “不知道使用方法,那的确是一颗普通的珠子,除了好看一无是处。” “你知道使用法子” 四目相对,醉寻花轻笑道,“小晨越,你不觉得自己很过分吗当初将我扔在荒芜一人的岛上,如今又来问我紫琉璃的事情。” “小晨越是凭什么觉得,我会不计前嫌的告诉你”他的表情说不出的轻佻。 好吧,倘若晨越是醉寻花,也不会轻而易举说出来的。 醉寻花显然已经忘了,她被困八年是拜谁所赐,但她此时也不想跟醉寻花扯皮以前的事情。 微微叹了口气,“行,醉寻花大爷,您要怎样才能告诉我关于紫琉璃的事情呢” “嗯,先叫声好哥哥听,我便考虑告诉你,如何” 第一百一十八章 月色下的浪漫 考虑这个词就比较灵性了。 无论最后他会不会告诉他答案,晨越都无话可说,因为他说了,考虑。 “你是不耍流氓会死吗”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想起了关于好哥哥的某个画面的晨越脸色发红,她莫名觉得很羞耻。 “并不会,只是会少了很多的乐趣。你看你的娇儿都成别人院墙里的桃花了,要不你也爬墙来我这里吧,好哥哥一定会好好待你的。” 似笑非笑的望着晨越,醉寻花在发出某种邀请。 “你难道就没有想爬墙的时候吗” 这个问题跟娇儿曾经问过的,有没有对他们动过心有异曲同工之妙。难道真的没有想爬墙的时候吗 怎么可能呢 对她们动过心吗 动过的。 有人刻意撩拨,如同诱惑亚当跟夏娃吃下禁果的蛇。也有人日以继夜的相伴,成为黑暗中一抹微弱的烛光。 很难不动心。 萧晨越不过是个凡人,是凡人就有七情六欲。她不止一次的动过心,诚然那个时候她和娇儿没有像现在,确定了男女关系。 可每次动心伴随着的是巨大的罪恶感。 就类似于出轨之类的罪恶感。 久而久之,索性斩断一切动心的可能。 有句话说的好,做人还是要有分寸的,做事也一样。 “还是不了吧,万一从墙头掉下来摔死可就不值了。” “可是墙内也未必安全,何不爬上那墙头,至少还能看看墙外的风光,你不会后悔的。” 不愿意再跟他扯这些有的没的,晨越只想知道这紫琉璃到底有什么功效。 “好哥哥,你现在可以告诉我紫琉璃的事情了吗” “可以是可以,只是有个条件。”醉寻花笑的不怀好意。 在清风寨的日常很无聊,每天就是吃喝拉撒睡,然而晨越却很喜欢这样的生活,平平淡淡的,她的日常就是被喂狗粮。 葡萄架下,风华绝代的女人慵懒的躺在躺椅上,一双眼睛却紧紧盯着在一旁看书的晨越。 “阿越,书有什么好看的你看看我嘛。”手指在女人的背后不老实的游移。 “你老实点,光天化日,你这可算是调戏良家妇女。” “自家女人,算不得调戏吧何况,现在是月黑风高夜,不做点什么岂不对不住这么好的环境” 今天的月亮比昨天的还圆,月光撒进了四合院。 圆桌上的烛火摇摇晃晃,给晨越渡上了一层光,今夜的小院子格外的静谧,晨越手里虽然拿着书,可心思却都遗留在了早上。 昨晚她放了大黄一马,是因为知道大黄可能是披着人皮面具的某个她认识的人,直到早上醉寻花自爆身份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醉寻花提的要求。 要她不能告诉娇儿他的真实身份,然后过几天他就告诉她紫琉璃的作用和使用方法,还附带巫族的下落。 “娘子” 从门口跑进来的柳清风满头大汗,原本白嫩的脸上野红扑扑的,可可爱爱的蹲在了娇儿身边。 “娘子,你猜我给你带了什么” 他神神秘秘捧着手心,献宝似的,眼角眉梢都染着明媚的笑意,期待的望着娇儿。 “什么” “你猜猜嘛”他撒着娇,狗狗眼里满是兴奋。 “我猜不到啊。”稍稍带着宠溺的点了点柳清风的鼻子,换得对方更加欢快的笑容,晨越在一旁看得,竟也没了半分醋意。 就觉得,全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甚至她有了不该有的想法。 “我可以给娘子一个提示。”他狡黠的说。 娇儿叹了口气,“好。” “会发光的东西。” “萤火虫” 柳清风眨了眨眼睛,然后脸上表情肉眼可见的委屈,“娘子,你可以不用那么聪明的,你都猜出来的了,我还怎么给你惊喜啊c” “是你让我猜的好吗” 他们谈话的时候晨越已经起身走到了门边,因为不想做电灯泡。 即便那里面有个男人是她的男朋友。 “哟,小晨越这是知道我要来了,所以特意来迎接我的吗”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出现在我眼前,我都很想揍你。”要不碍于紫琉璃的消息,晨越是真的会动手的。 哪怕打不过醉寻花。 “打是亲骂是爱,来,小晨越,敬请的宠爱我吧。” 晨越是彻底没了脾气,跟一个没脸没皮的人斗气,最后气的还是只有她自己。 “你来这里做什么” “来找你啊,小晨越,你看我多好,担心你的安危,所以紧赶慢赶的跑到这里来保护你。” “我可是澡洗了一半就跑来了,是不是很感动” 隔着一道门框,醉寻花还带着大黄的那个人皮面具,指腹轻佻的划过她的脸颊。 察觉到晨越不悦的眼神,笑意更欢快,他就喜欢看萧晨越生气的样子。 平日里总是一副平静的样子,总觉得少了生气。 “感动的快要痛哭流涕了,我想杀了你,你还这么着急的赶来救我,不知道是我耳朵出了问题,还是你脑子有问题” 萧晨越曾经想杀了他,倘若不是盛倾夜给拦下,他也不能活到现在。 要真说报复心的话,萧晨越从来都是佼佼者。 那醉寻花也不是善类。 一个想要杀了他的人,他会去救吗 或者这样问,倘若一个人要杀了你,你会不会那么好心的去帮他 别人晨越不知道,但她萧晨越不会,醉寻花也不会。 “啧啧,你可真是个小没良心的。” 说话间,柳清风已经推着轮椅走到他们身旁了,“走,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我保证你们一定会很喜欢的。” 皎皎月色透过树叶的缝隙撒进密林,光线斑驳,满目的萤火虫落在了草地上,树叶上,飞舞在半空中。 眼前的画面渡上了一层幽兰,如同画卷一样美,晨越看呆了。 电视上也能看到这幅画面,那个时候赞叹着美,如今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身临其境,冲击力不是在电视上看到的画面能比拟的。 “好看吗这可是宝地,一般人我还不带他来呢。” 月华下蹲在轮椅前的男子仰着脸,晨越闻声看去,只看到柳清风仰望着娇儿,柳清风的脸很小,挺鼻薄唇。 一双下垂的狗狗眼里满是对心爱之人的爱意,如今蹲在娇儿面前,就真的像是一只大狗狗。 第一百一十九章 恩爱两不疑 萤火虫渐渐的围绕着他们几个,晨越忍不住伸出手,想要看看萤火虫会不会停留在自己手上。 “唔。” 突如其来的阴影,唇上突然出现的温热,晨越瞪大了眼睛,震惊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醉寻花从善如流的擒住晨越想要推开他的手,眼角眉梢都扫上了笑意,最后抱着晨越倒进草地。 眼角尾光扫到纠缠的两个人,一抹幽冷的光从眼底掠过。 稍微分开的空隙,“你疯了” 双手被压制在头顶,醉寻花整个身子都覆在了她身上,晨越都快喘不过气了,“你快起开。” 醉寻花的另一只手轻划过她的锁骨,月色的男人的眼神危险又魅惑。 引得晨越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本能的深吸一口气,“醉寻花,你” 晨越突然哑口无言,因为醉寻花点了她的哑穴,只能用眼神警告男人不要乱来。 晨越总觉得自己练武功最后练了个寂寞,最后还不是任由醉寻花为所欲为 “小晨越可还记得福星村”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 他的手指缠起两人的发,在晨越恨不得立刻撕碎他的眼神下,打了一个结。 猩红的舌轻扫过她的下颌,“如果不想让我在这里办了你,就老实点,当然,我也非常不介意在这里同小晨越办事。” 温热的气息洒在晨越的耳廓,让她不由自主的吞咽口水,然而她却躲不开。 醉寻花低笑,“毕竟有人观摩,才更刺激,不是吗” 这个疯子 “你们在做什么啊”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居高临下盯着两人,那双桃花眼里,只能窥见一片笑意,温柔的嗓音却让晨越背后发凉。 看两人交叠在一起的身影,柳清风偷偷的捂嘴笑,“看来你们的婚事可以提上日程了。” “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娇儿直直望着晨越道。 晨越艰难的吞咽口水,她现在心好虚。明明是晚风正好,可她却觉得后背满是冷汗,凉意更是顺着脚底直窜脑门儿。 “是我家阿晨说,这么好的美景,若是不做点什么就太对不起作美的天公了。”醉寻花一派宠溺的将摸了摸晨越的发顶。 将一个深情的男人扮演的入木三分。 柳清风认同的点点头,“也对,那娘子,我们也来做点什么吧” 这下晨越可警铃大作了,可是她穴道被封只能任由醉寻花摆弄,眼睁睁的看着柳清风凑近娇儿。 说话间,无数的萤火虫围绕着柳清风和娇儿二人,柳清风顿了一下,望着围绕他们的萤火虫,似是被这景致吸引了。 “看来,这些萤火虫也识美色。” 笑眼望着娇儿,“娘子,你觉得这萤火虫美吗” 娇儿点头,笑容里多少夹杂了凉意,是冲着萧晨越他们的。 “可是我觉得,还不及娘子美。” “你看,他们都被娘子的美色吸引了。” 一回到小院子晨越大力的关上门,将男人拒之门外。 回过身来,醉寻花已经坐在树下的椅子上了,悠哉悠哉的摇晃着扇子,晨越也不意外,那一道小门怎么可能拦得住醉寻花 笑眼望着气愤的晨越,“小晨越,月色这么美,你真不考虑一下爬墙吗” “醉寻花,你别太过分了,虽然我打不过你,但兔子急了还会咬人的。”晨越现在真的很想暴揍醉寻花,可是打又打不过人家。 能怎么办只能憋着。 “啧啧,我是诚心想邀你爬墙,真的是为你好啊。”他笑的那副欠扁样,让晨越不得不深呼吸来压制怒火。 怒极反笑,杏眼划过一抹晦涩的光,步步靠近醉寻花。 “这墙内风光无限,我为何要爬墙” 醉寻花笑道,“自然是风光更甚,你都没爬出来看看,怎知是墙内墙外的风光,哪个更美” 轻佻的挑起醉寻花的下巴,晨越舔了舔唇,“你如何证明” 转眼间晨越已经将醉寻花压倒在桌子上,膝盖抵在椅子上,俯下身扯进了两人的距离,这姿势倒是和在桑城凤玄葬礼上一样。 “这个嘛,得要自己尝了才知道。” 晨越呵呵笑着,两个人的距离已经越过了安全距离,“好啊,那便尝尝”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啊,阿越。”轻柔的男声毫不掩饰语气中的咬牙切齿。 晨越愣了一下 ,回过身就看到一身蓝衣的男人站在月色下,目光幽凉的望着他们。 如今的二人还保持着让人误会的姿势。 醉寻花啧啧两声,笑的幸灾乐祸。 “小晨越,怎么不继续了” “娇儿,这是个误会,我”她试图解释,想要直起身子却被男人恶意的扣住后腰,晨越低头,便对上那双恶劣的眼眸。 “放手。” 说话间,娇儿已经转身离开了。 与此同时在晨越彻底被惹毛之前醉寻花也松开了桎梏。“啧,年轻人,沉不住气啊。所以小晨越,你说你千挑万选怎么就选上那个毛头小子了” “你闭嘴吧你。” 小院子里只剩下醉寻花一个人,他抽出腰间的银针,失笑。 倘若不是盛倾夜来得巧,这银针全没入他腰窝,那他今天估计只能被人摆布了。 “啧,大意了啊。” 从萧晨越靠近他的时候,他就知道对方打着什么念头,无非就是将他麻翻,然后狠狠的报复今天晚上发生的所有事情。 气喘吁吁的追上娇儿,晨越扯着他的手臂,而对方背对着他,不知不觉竟然又到了昨天到的山顶。 今晚的月色,比之昨晚,更亮。 “娇儿,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他回过头,眼角却润着湿意。 “他其实”原想解释大黄就是醉寻花,但估计解释了他会更加误会。 “其实什么”目光如炬的望着晨越,他开启了咄咄逼人模式,“其实是你喜欢上他了是觉得我脏还是觉得他让你更开心” “这就是你昨晚没有杀他的原因” 晨越有种有口难言的感觉,“不是,我没杀他是因为我不喜欢杀人,你知道的。” “是,我知道,我还知道倘若没有你的允许,他靠近不了你半分。” 第一百二十章 我不会强求 晨越愣了一下,知道大黄是醉寻花之后,她的确对他的接触没有抵触。若是原本的大黄,即便是肩膀靠到一起,她都会迅速躲开。 “这些天来你对我也刻意疏远,婚礼上的你还会吃醋,可这些天你却只想逃避我。” “你曾说我变了,那阿越呢难道就没有变吗若是之前的阿越,柳清风靠近我半点你都会想方设法的阻隔开。” “可你现在,却半点反应都没有。” “我本以为是我做的不好,所以我努力的走向你,可是我走近你一步,你就后退一步。跟我相处你总是一副清淡的模样,原本看到你戒备大黄的靠近,我也就心安了,因为那证明了我对你是不同的,至少你不会抗拒我的靠近,可今天你在他面前却会嬉笑怒骂。“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你。” “你也从未给过我机会去看。” “阿越,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原本的质问突然染上了淡淡悲哀。 晨越无法反驳,因为娇儿说的每个点都是真的。 “若真是如此,你只管说,我不会强求。” 低低的叹息过后,伴随着男人的低语,“八年,终究还是在我们之间留下痕迹了。” 几乎可以说是用气音说出来的话,可是晨越却听得一字不落。 包括话里的无奈c落寞以及难过。 一丝不落的窜进了她的脑海,然后撩拨着她的心弦。 让她更难受的是,所有的话她都无从反驳。 是的,八年,他们分离了八年。 八年可以改变多少事情 一个国家的倾覆,和新的王朝的建立,都在瞬息之间。这八年来有多少人生,又有多少人死 有多少人相遇,相知,相爱,相离 有多少小夫妻从娇羞的红着脸,到愤怒的红着脸指责对方,然后分崩离析 这些天晨越很努力的去忽视那八年的空缺,可有些漏洞出现了就是出现了,不是不去看它就不存在的。 忽视只会让裂痕越来越大。 他们之间早晚会出现这样质问的局面。 晨越叹了一口气,握紧了男人泛着凉意的手。 她也以为他们会像以前一样,可如今虽然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同,然而事实上他们之间确实跟以前不一样了,似乎也没有办法回到以前。 这一次的她从未依赖过娇儿。 也从未依赖过任何人。 唯一一次差点因为心里防线崩塌而去依赖的人,也不是娇儿,而是醉寻花。 “不可否认,这八年我们缺席了对方的人生,但我从未想过将你剔除我以后的人生。” “越过人世千万里,陪你晨昏与四季。这句话让你恢复了记忆,也是我如今的心情和写照。” “我知道说再多都没用,但是娇儿” “我知道这些年你过得很苦,所以阿越,”他打断了晨越的话,认真的看着萧晨越,“即便你爱上别人也是正常的。我给你机会选择。” 晨越不知道该不该说现在的娇儿太正常了,倘若是以前的娇儿,估计会不顾一切的将她锁起来,然后开始疯狂的追杀那些有可能被她喜欢上的人。 现在的娇儿像极了正人君子,在得知恋人的心上人不是自己之后,选择了坦然的放手。 晨越叹了一口气,恍然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高兴。 认真的直视这他的脸,他口口声声质问自己,晨越又何尝没有疑问这么多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只字未提。 即便她问,他也是只言片语的带过。 晨越能猜到过的并不好,可她想知道,想知道在自己缺席的这么多年,娇儿遇到了什么事情。或好或坏,她都能接受,也愿意在适当的时候给出自己的心疼。 可他什么都不愿意说。 而她也索性不去过问,等他想说的时候自然就说了。 “我没有爱上别人。” “也没有爱上我,不是吗” 晨越又一次被堵得哑口无言。 是的,她喜欢娇儿,可喜欢不是爱。 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 一堆你喜欢的东西里面只能挑一个留着,你挑的那个就是你最喜欢的,是最接近的爱的。 喜欢是可以失去,但爱是无论如何都想留下的。 如果真的要说爱的话,那萧晨越爱的是她的家人。 “这么多年其实你一 直在找回去的法子,因为你从来没有放弃过回到属于你的世界。” 晨越愣了愣,更是无法反驳了。 她可以放弃很多,唯独有一样不会放弃,她的家人。 “对不起。” 除了这个晨越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因为这个时候说什么都像是狡辩。 这一次明明说好要陪在他身边,让他安稳的度过这一生,可是在得知有其他法子能回家的时候,晨越还是动摇了。 “别生气了好吗” 抬手揽住男人的腰身,仰脸望着比她还要高的男人,晨越语气温柔的轻哄。 他抿着唇,垂下桃花眸望着晨越。 四目相对,杏眼里只剩下温柔和浅淡的笑意,其实晨越心里还是开心的,至少这一次的娇儿没有走上病娇的道路,而是像现在一样,用正常人的方式质问。 虽然她缺席了他八年,那八年或许他经历了很多的磨难,足以让他黑化。 虽然他口口声声的质问着,但是从头到尾都没有拂开她的手。 “要怎样我的娇儿才会原谅我” “我保证,以后不会躲着我的娇儿了。” “我也会和大黄保持距离,可是今天真的只是一个误会的。倘若我真的对大黄有非分之想,那早就下手了。” “别的野花再美,也美不过你这朵娇花啊,所以娇儿别生气了嘛。” 撒娇似得紧了紧圈在男人腰身上的手。 “好不好嘛,娇儿” 娇滴滴的声音让晨越自己都快受不了了,她觉得自己真的不适合撒娇。 少年脸上的紧绷的表情有片刻松弛,晨越眼见有戏赶忙打铁趁热。 “哟小晨越这张嘴啊,可真是舌灿莲花,说的我都信了。” “方才你可是抱着我说,要尝尝我的味道的,怎么如今不想尝味儿了” 月光下,男人打着折扇缓步靠近。 晨越眨了眨眼,瞬间有了爆粗口的冲动。 来人一双狐狸眼狡黠至极,明明是他说的不要告诉娇儿他是醉寻花,结果呢他自己大摇大摆的走出来了。 还穿着大黄的衣服,挑衅的看着娇儿。 第一百二十一章 天亮了 醉寻花明显是来挑拨离间的。 果然,少年的桃花眼陇上了失望,视线落在晨越脸上,“你早知道大黄是醉寻花” “不早不早,也就是这两天吧。”醉寻花替晨越回答了这个问题。 “醉寻花,你不说话没有人当你是哑巴。”她咬牙切齿。 尽管她隐瞒醉寻花的真实身份不是因为私心,可她还是觉得对不住娇儿,毕竟她瞒了他,是事实。 “是吗那看来紫琉璃的使用方法你也不想听了”他挑眉,将晨越的七寸捏的死死的 一双泛着凉意的手扯开了晨越环在他腰上的手,桃花眸里只剩下一片孤寂。 “娇儿,你要去哪里” “下山。” “那紫琉璃呢” “我要的从来不是紫琉璃,是因为你想要找,所以我的潜意识里,也想找这紫琉璃。可这一趟,或许我不该来的。” 语气里的自嘲意味很明显。 “啧,小晨越,你是要留下解开紫琉璃的秘密呢,还是要跟你的小情郎离开” “或者说,你是要回异世界的家,还是留在这里和他纠缠不休” 这就好比游戏选择男主分线似得,如果留在这里那就代表选择了醉寻花,去追娇儿,那就是选择了娇儿线。 撇去醉寻花这个讨人厌的,回家对于晨越来说可是致命的诱惑,做梦都想回家的她,如今回家的机会就摆在眼前。 可是娇儿呢 “我有办法让你回家,并且从此以后再也不会被这里的人打扰,那什么狗屁执念,也绝对不能将你再带回这个地方。” “小晨越,你想清楚了吗” “我凭什么相信你”醉寻花已经耍了她几次了,如果晨越还傻乎乎的相信醉寻花,那真的是自讨苦吃。 月色下的醉寻花嘲讽笑开,却不知是笑晨越,还是在笑自己。 “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是小晨越啊,这个世界里能救你的只有我,估计这句话你也不信。” “那就说说紫琉璃,紫琉璃相当于一个传送门,一旦启动就能将你送回你的世界,但启动紫琉璃的法子现在我还不能告诉你。” 他故意卖了个关子,意味深长的看着晨越。 “所以,你是要回家,还是留下” 这句话其实就相当于,你是要在我身边,还是去找盛倾夜。 晨越脑阔嗡嗡的疼,怎么就发展成这样了呢 方才正经了片刻的男人脸上又出现那副欠扁的笑容,“小晨越留在我身边也不错啊,到时候我把这寨主之位给篡了,小晨越就做我的压寨夫人。” “我们生几个娃娃来玩,就这么安安生生过完这一辈子,共享天伦之乐,岂不快哉” 今晚月色太幽凉,洒在月光下二人的身上。 朝着下山的路走了几步,晨越突然顿住脚步,秀气的眉轻挑,一双杏眼微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事情怎么就突然变成了这样 她现在有一种特别特别诡异的感觉。 原本来这里是为了紫琉璃和巫族的下落,可是紫琉璃轻而易举的得到手了,可是诚如醉寻花所说,没有使用方法这个珠子就是一个普通的珠子。 醉寻花莫名其妙的自爆了身份,以醉寻花恶劣的性子,他会顶着大黄的皮继续耍自己。晨越估计也猜不出这个大黄的皮下是谁在顶着。 反正不会猜到醉寻花身上,因为她不觉得醉寻花会为了一个女人跑到清风寨。 此路不通,他会换条路,意思就是他不会在她这颗树上吊死。 所以排除了醉寻花是因为她才来清风寨的可能,那么,醉寻花为什么要来这里在他披着大黄皮的月余里他做了什么 倘若醉寻花来这里也不是为了紫琉璃,那就是巫族 疑点,太多的疑点了。 譬如柳清风紫琉璃都愿意给娇儿了,会吝啬告诉娇儿使用的法子吗是柳清风不知道,还是柳清风对娇儿有戒备之心 还有巫族的消息,只有历任清风寨的族长才知道。 是娇儿没有打探过,还是柳清风不肯说晨越不敢确定,只是能确定,倘若是柳清风不肯说,那就只能说明柳清风并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毕竟他对娇儿可是言听计从,倘若娇儿真的想知道他又怎么会不说 她不确定柳清风那单纯的皮囊下,藏着的是怎样的真实面目。 但确定一件事,现在的一切进展的都有些莫名其妙。 “怎么不舍得离开了知道好哥哥才是待你最好的了”不正经的男声染着笑意,里面夹杂着不易发现的雀跃。 晨越低垂着头,好像是为了走剧情一样,给她一种流水账的感觉。 她有一种被人当成了棋子摆布的感觉。 萧晨越生性多疑,尤其擅长利用蛛丝马迹,顺藤摸瓜。但凡是被她揪到一丝疑点,最后她都会将对方的计划全盘推出。 闭了闭眼,她需要确认自己内心的想法是不是正确的,在此之前不能让醉寻花察觉到,自己已经揪到了疑点,晨越深吸一口气压制着内心翻滚的情绪。 却不知,这一个小小的动作已经出卖了他。 醉寻花眯了眼,“啧啧,小晨越,知道的太多,可不是一件好事啊。” 话落,晨越来不及有半点反应,男人已经闪身到了她面前。 那双狐狸眼,仿若能窥探人心。 尽管他们不是最亲密的关系,但是对彼此都特别了解,明白自己拙劣的演技骗不过醉寻花,她索性不在隐藏。 “醉寻花,你想隐瞒的是什么” 这一路下来,无论是清邪珠还是年生诀,又或者是紫琉璃都得到的太过轻松。 反而让晨越开始怀疑,从最开始这些东西就不是关键的。那最关键的是什么跟醉寻花想要隐瞒的事情,又有什么关系 醉寻花不说话了,只是眼神复杂的看着晨越,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是柳清风,还是别的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能让醉寻花都不惜乱了阵脚的,会是什么事情呢” 再聪明的人,他也是个人,是人总会出现失误,或大或小罢了。 像醉寻花那样的人,不惜自爆身份策划了亲密戏码,引得她和娇儿争执,为的就是让她站在如今的路口,回家还是选娇儿。 晨越并不知这两个选项会带来什么后果,只知道,能让醉寻花犯这么明显失误的事情,非同小可。 只想到了一种可能,就是醉寻花发现了某个秘密,因为要隐藏秘密所以临时爆身份,嘴上说着不让晨越告诉娇儿,就是想自己出现在娇儿面前,让娇儿发现晨越瞒了娇儿一些事情,让两个人出现争执。 突然覆上脸颊的手晨越来不及躲开,男人笑眼望着近在咫尺的女子,“小晨越,后会有期。” 黑色的小虫突然从他袖子里爬出,几乎是转瞬间没入晨越耳朵里,察觉到异样时已经晚了,女子倒进男人怀中,陷入昏迷。 “把她给我。” 醉寻花轻笑,“如果我说不呢” 甚至没有回头看身后的人一眼,男人眼角眉梢都染着笑意,似惋惜,又似是在期待。 “天亮了啊。” 俗话说的好,一日之计在于晨。 新的一天,也是新的开始。 第一百二十二章 恶名昭著的太后 近日的大盛可谓是格外的热闹,先皇驾崩妖后把持朝政,弄得朝堂和民间怨声遍地,幸好唐家庶子唐危,成功找回皇族遗落在外的皇子盛倾夜。 盛倾夜登基之后勤政爱民,百姓对这个新皇帝很是满意。 令人称赞的不只是皇帝的贤明,还有皇帝待贵妃娘娘的一片深情。都说自古帝王多薄情,可新皇帝待贵妃娘娘却是情深似海。 皇帝为了萧贵妃废置三宫六院,专宠萧贵妃一人。这若是放到别人身上,定会被骂祸国殃民,可是那个人是萧贵妃,众人便觉着没什么了。 大概也只有那般女子能担得上帝王的万千宠爱。 要说这萧贵妃啊,那可真是个女中豪杰。 皇贵妃萧晨越是在皇帝年少时就陪在身边,不离不弃,竭尽所能的保护小皇子。 在江湖上可是赫赫有名的传奇人物,单是将玄斋覆灭,就足以让她一战成名。 原本是要登上后位的人,只是偏生有不长眼的从中作梗,于是便只能做了皇贵妃。 如果说萧晨越是百姓口中的巾帼英雄,那身居启宁宫的皇太后,便是人人喊打的狗熊。倘若有一日皇太后下了台,估计会被那些百姓的吐沫星子给淹死。 且不说其他的,就说这皇太后刚和老皇帝成亲,就害死了老皇帝,然后把持朝政,便是如今盛倾夜登基,皇太后还是不肯交出实权。 若是这些不足以让人痛恨祸国太后,那自太后害死传说中的萧贵妃的时候,她就已经成了全民公敌。 毕竟萧贵妃即便身居高位,却一点没有皇贵妃的架子,经常在城门口施粥,也常常抱打不平,和百姓们处的那叫一个相当愉快。 据说萧贵妃死的时候身上被戳了无数个窟窿,人死了之后皇太后连尸体都不放过,百般折辱后挫骨扬灰。 可怜的皇帝连具尸体都落不着。 荒淫的皇太后喜男色,后宫更是养了无数面首。 恶毒的皇太后还手段毒辣,有一次心血来潮令人将辣椒倒进一个太监的眼睛里,最后把小太监用盐巴腌了。 据说朝堂百官,都是无耻皇太后的入幕之宾,所以皇帝才那么难拿到实权。 据说下流皇太后啊,特别中意皇帝的那张面皮,所以才害死了萧晨越,这还不算完,皇帝后来新纳的妃子,但凡是怀孕的,都会小产。 而罪魁祸首便是如同恶魔一般的太后。 说起这大盛的恶名昭著的太后,黎民百姓就没有一个不恨她的。 而那个不长眼的c恶名昭著的皇太后如今正懒散的躺在启宁宫内的躺椅上,在炎炎夏日里惬意的享受着晚风。 太后伸了个懒腰,百无聊赖的打着呵欠,有些昏昏欲睡。 月挂枝头,红柱碧瓦的湖中亭静静的矗立在夜里。蓝色纱幔与风共舞,亭子的边角上挂着精致的宫灯,照亮了亭子里的景致。 身穿红色薄纱裙的女子单手撑头。 三千墨发少了发带和朱钗的禁锢,随意的披散在身后蓝色的软榻上,鲜艳的红色和蓝色并未衬得女子俗气。 反而增添了几分艳丽。 那女子侧身而卧,肤白如玉,红唇鲜艳欲滴。 如此静谧安稳的夜色里,让人忍不住放松。身旁伺候的蓝衣小宫女昏昏欲睡,手里的扇子差点就落在闭目养神的女子脸上,好在另一个小宫女眼明手快接住羽扇。 昏昏欲睡的包子脸小宫女瞬间清醒过来,倘若扇子真的落在娘娘脸上,她心有余悸的松了口气,感激的看向身边人。 咻的一声,一只利剑窜进凉亭,力道之大将纱幔都扯下,剑刃直刺凉亭中的女人,静谧安稳的夜就此被打破,眼看剑刃就要刺透女人的脖颈。 泛着冷光的剑刃稳稳顿住,就连剑柄都不带晃动的,只见女子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剑刃。 那女子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呵欠,手腕轻动,等两名宫女反应过来的时候,宝剑已经插在了红色的柱子上。 这过程中愣是连眼睛都不带睁得。 一抹鬼魅的身影出现的悄无声息,就站在红衣女子的背后,手中的匕首高高扬起,直刺红衣女子。 两名宫女尖叫的时候那匕首已经贴着红衣女子的面皮了。 然而没有人看清楚红衣是怎么出手的,右手握着对方的手。 来人一身夜行衣,黑布遮去了大半张脸,漏出的小半张脸在烛光下显得格外白皙,墨眉如画,一双下垂眼紧紧盯着床上女子。 一直假寐的女子也终于睁开了双眼,那是一双杏眼,眼里装 满了懒散和无趣。 而黑衣人似乎也才看清楚床上的人,震惊的瞪大了双眼。 “你你” 红衣女握着男人手腕的右手突然发力,身子凌空而起,双腿瞬间夹住了黑衣人的脖颈,在男人愣神的瞬间,将黑衣人压制在地。 白皙的膝盖抵在男人的咽喉处,红衣歪了歪头,扯下黑色面罩,看清男子的容貌后挑了挑眉。 黑衣人薄唇挺鼻,肤色白皙似玉,唇红齿白,一双下垂的狗狗眼还带着无辜的余味,呆萌的看着红衣女子。 “啧,成色不错。安宁安乐,你们说是做成人彘比较好,还是卖到风姿楼” 包子脸的安乐生着标准的丹凤眼,小脸肉嘟嘟的很是可爱,“娘娘,安乐觉得还是不要那么血腥了,直接给腌了。” 狗狗眼男子眨了眨眼睛,随后意识到什么,本能的夹紧双腿。 瓜子脸的安宁眼观鼻鼻观心的道,“娘娘,安宁个人比较喜欢人彘,胳膊腿儿卸巴卸巴,还能喂给大黄,而且,比较省事。” 毕竟做成人彘之后,就不用担心他会跑掉了。 而大黄,是养在启宁宫的一只大狗。 似乎知道自己会有一顿美餐,大黄汪汪的叫唤着。 “你在开玩笑吧,阿晨,快别闹了,我没想到你竟然就是传说中恶名昭著的太后。” 红衣女挑挑眉,居高临下的睨着黑衣人。黑衣人看清楚女子的脸之后,本能的松懈下来。下巴点了点女子的腿,似乎觉得不妥,又努力伸长了自己的脖子。 尽量不让自己碰到她。 “阿晨” 烛光下那张脸清丽好看,一双杏眼更是邪气流肆。 “看样子,本宫的好大儿送来了一个有趣的玩意儿。” 第一百二十三章 有趣的玩意儿 有趣的玩意儿最后像一只小狗一样被锁在了笼子里。 巨大的宫殿内铺满了质地上乘的玉石,红柱撑着巨大的框架,高台上的女人懒懒的靠在软榻上,烛火将整个大殿照的通明。 光可鉴人的玉石地板上,倒映着一个巨大的铁笼,男人双手抱膝,那男人满脸的呆萌,像极了一只小动物,稀奇的望着高位上的女人。 “阿晨,你怎么会到这里来自从你从清风寨消失之后我们一直再找你。” “我是真没想到你就是太后,如果早知道是你的话我就不来了。” “而且阿晨你不辞而别就已经很不仗义了,你,你现在还把我关在笼子里。” 委屈巴拉的瘪了嘴。 太后轻笑,她觉得后院的大黄可以不要了,他比大黄还像宠物。 那张欺骗性极强的脸,若不是一八几的身板在哪儿放着,估计说他十三四岁都有人信。 两个小宫女舔舔唇,安乐忍不住开口道,“娘娘,看他那么可怜,要不先把他放出来您要不放心就找个链子给他拴上。” 安宁虽没说话,但眼神已经出卖她了。 高位上的太后被逗笑了,睨了一眼两个小丫鬟,“你们两个叛变的也太快了,怎么看上那张面皮了要不要我把它整下来送给你们” 二人也瘪了嘴,“娘娘你好坏,就别逗我们了,能不能把他给放出来啊。” 两个人像是小宠物一样蹲在了软榻边,可怜兮兮的望着太后。 “啧,恐怕不行,瞧,我的好大儿来领人了。” 察觉到来访的客人,两名宫女立刻恢复正经的模样,一左一右站在了晨越身侧,面无表情目不斜视的望着空气。 “儿臣给太后请安,太后万安。” 一身玄衣的男子躬身作礼,红衣女子也不急着说免礼,而是扯起了别的话题。 “乖儿子,这个时辰来找本宫,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想爬上本宫的床呢。” 玄衣男子轻笑,自顾自的站直身子,一双桃花眼如璀璨星河,盛倾夜的那张脸无论何种角度都美的毫无死角。 “太后说笑了,朕的好友不慎走错了路,打扰了太后的清净,还望太后包涵。” 望着高台上的女子,盛倾夜有片刻晃神,那张脸可真是相像。 太后轻嗤,下一秒红色的身影在半空中翻飞旋转,最后稳稳坐落在笼子上,盛倾夜侧脸去看她,正好方便了女子。 双腿交叠,一手抓着笼子,一手挑起男人的下巴。坐在笼子上的女子比男人还要高一个半头。 扯近了两个人的距离,“看到我这张脸,你就没有感觉吗“ 盛倾夜微微晃神,下一秒女人已经落进他怀中,手指不老实的在他心口撩拨,“要不要母后帮你消遣寂寞啊,乖儿子” 腰间突然多了一道禁锢,太后挑眉,饶有兴味的看着男人,四目相对,桃花眼闪过戏谑。 “那母后想要如何帮朕” 正欲说话。 砰的一声,太后被吓得颤了一下,这个反应却让盛倾夜拧眉,若有所思的望着怀中人。 太后回过头看去,就看到趴在笼子栅栏上一脸哀怨望着自己的柳清风。 “你有病吧。” 按理说有那么高的武功在身,不会被那么一点小插曲给吓到,可她的确被吓到了 脱口而出的话,以及熟悉的反应,是在模仿阿越 “他是我的,你不可以碰他。” 柳清风委屈巴巴的宣告着所有权,太后愣了一下,“他是你的” “嗯,我们拜过堂成过亲的,他是我的压寨夫人。” 视线在两个人之间游移,太后笑了,“可以啊皇帝,玩挺开啊。” “所以萧晨越是给你们打掩护的牺牲品” 这下愣神的是柳清风了,“萧晨越是谁” “你连萧晨越那个贱皮子是谁都不知道,还说他是你的你是来搞笑的吗” 说贱皮子那三个字的时候如愿在男人的眼中看到杀机。 太后笑的更灿烂。 “我只知道我们已经拜堂成亲了,他就是我的娘子了。虽然我更喜欢女版的娘子,但,但是” 下了很大决心似的男人,一副壮烈的表情道,“但是只要是他,无谓男女。” 啧啧,太后都想拍手叫好了,多么情深义重的孩子多感天动地的爱情啊 “至于萧晨越,大概就是坊间说的萧贵妃吧” 太后配合的点点头,显然对这出戏很感兴趣,不然也不会那么配合。 要知道,宫里每天无聊的要命。 好不容易送上门的消遣,不玩白不玩。 “我,我可以接受她,可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我要做大” “可以闭嘴了。”盛倾夜回过神,定定的望着那张相似的面皮。“这人脑子不太好使,有些胡言乱语,让太后见怪了。” “你c你凶我娘子,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盛倾夜眯了眼,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太后俨然一副慈母的模样,安抚下柳清风,语重心长道,“皇帝啊,你也不用觉得丢脸,真爱无界,母后也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你放心,这回母后绝不会棒打鸳鸯。” “倘若你不爱他那便是他自作多情,竟敢诽谤皇帝的一世英名,要是被旁人知道皇帝是断袖之癖,那将我皇家威严置于何地母后定会好好惩治这恶人,替你出这口恶气。” “但倘若皇帝真的爱他,那其他问题就都不是问题,母后定会成全你们这一对额苦命鸳鸯。” 看,多么通情达理的母亲这世上还能找得出第二个同她这般豁达的不 然她的言下之意就是,想带走人可以。 只要承认柳清风是他爱人,她就立马放人。 皇帝一国之君,难不成还不能从太后手里领走一个人吗 答案是,不能。 除非太后主动放人,否则绝对不可能带着柳清风出去。 他们明明都寻思着怎么弄死对方,然两股势力相互忌惮,都不会轻易下手,太后这里的水有多深,盛倾夜并不太清楚。 所以不敢贸然撕破脸皮。 “小清风啊,不是母后不放你,实在是皇帝不争气。来,跟母后讲讲,你们谁上谁下” “我是该叫你女婿,还是儿媳” 走到门边的盛倾夜顿了顿,刚走出门口就听到大殿传出的爆笑声。 第一百二十四章 要我怎么帮? “所以你的意思是,哀家从小和你青梅竹马,然后哀家还特别爱你” 太后抱臂靠在栏杆上,睨着大型宠物缩成一团的画面,听到她的话巴巴的点着头。 太后却是嗤笑开来,“那你和皇帝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就说来话长来,原本是不小心劫了公主,但后来发现是个假公主,真实身份是桑柔卿子楼的花魁清越。” “我们很是恩爱,可有一天娘子不见了,就连你也不见了。我一直在找你们,前几天才终于有了娘子的消息。” “我真没想到你就是那个恶名昭著的太后。” 他说的一脸天真,太后却是挑了眉,恶名昭著,的确足以形容她。 “不过阿晨你为什么要杀了那个萧贵妃啊” “唉,哀家这不还是为了你吗清风啊,你想想,要是萧晨越活着,哀家的好大儿能接受你吗” 两个小宫女很是不雅的翻了个白眼,他们太后信口胡诌的本事可真强。 柳清风怔了怔,“但是阿晨,杀人总归是不好的吧” 他虽然很感动阿晨对他的一片心意。 显然他已经忘了自己也是来杀人的了。 “你是不是嫌我坏了我虽然很多事情不记得了,但是还记得要帮某个人扫平障碍,想来那个人就是你,如今你” 欲言又止的话引出了无限可能。 有可能是指责柳清风忘恩负义,也有可能是别的。 但太后是纯粹没想好该接什么词,只能背过身肩膀一耸一耸的。 “哎哎,阿晨你别误会,我没有嫌弃你的意思,就是,就是觉得杀人不好。” 太后转过身,那张年轻漂亮的脸上满是委屈,“真的不好吗” “嗯嗯。”柳清风如今已经认准了眼前的太后是阿晨了,虽然不知道阿晨怎变成太后,但他相信阿晨不会害他。 “杀人的确不好,我心里也明白的,可是有时候我也只是为了自保。其实外面传的都是假的,我都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做了那些坏事,只有萧晨越,倒的确是我亲眼看着她断气的。” “至于连尸体都没放过,那可真的就冤枉我了,我连她的尸体都碰不着,如何不放过” “清风啊,这些日子每天晚上我都会做恶梦。” “梦到萧晨越来找我索命,我,我其实很害怕。而且皇帝因为萧晨越的事情也恨极了我,像今天那样的刺杀不知道上演过多少回。” “我吃的饭里,被人加了毒药,我用的物品也沾上了致命的毒,有时候我掀开被子,被子里都爬满了虫子。”她白着脸,隔着栅栏望着柳清风,说的委屈极了。 那模样倒真像是受尽了屈辱的小孩儿,最后终于找到可以撑腰的大人了。 “我怕有一天我会真的死在皇帝的手里,但其实我也想和皇帝好好相处的。” “清风,就只有你能帮我了。” 柳清风瘪了嘴,一副要哭的模样,“阿晨,这些日子苦了你了,我一定会帮你的。” “嗯,只有你能帮我和皇帝解除误会了。” 柳清风坚定的点头,“放心吧,我一定会帮你的,你说,要我怎么帮” 清晨,太后一副全靠你了的模样,站在宫殿前摇手送别柳清风,直到再也看不到柳清风的身影,安宁安乐才笑出声。 “娘娘,您可真损啊。” 太后轻笑,在满脸的胶原蛋白的安宁脸上摸了一把,“啧,怎的心疼柳清风了” 两个小宫女对视一眼,敛了笑意,异口同声道,“我们是心疼娘娘。” 这句话倒是让太后怔住了,侧过身去望日升,她背后是雄伟辉煌的宫殿,在初升日头的照耀下熠熠生辉,朱墙碧瓦,白玉石雕琢的阶梯上刻着栩栩如生的龙,而她就站在龙目仰望的地方。 一身红衣似火,衬得肌肤莹白如玉。 巨大的宫殿面前倒显得她瘦弱渺小。 “娘娘,就算没有记忆娘娘还有我们啊,我们会一直陪着娘娘的。” “是的娘娘,所以娘娘不要难过。” 太后这才叉着腰歪头望着两个小宫女,“哪只眼睛看见我难过了赶紧回去睡个美容觉,嘿嘿,晚上有好戏看。” 夜色如期而至,辉煌的宫殿静静的矗立在夜色中,如同吃人不吐骨头的巨大怪物,让人望而生畏,偏生这个怪物又生了一张极富欺骗性的面皮。 让无数人争得头破血流也想窜进来。 今晚的皇宫格外热闹,因为, 有人刨了萧贵妃的陵墓。 戒备森严的深宫内,训练有素武功高强的禁卫军手持火把,另一手紧握利刃架在了泥人的脖子上,泥人看不清面貌,被绑的结结实实的,只有黑白分明的眼睛骨溜溜的转悠着。 闻讯赶来的皇帝震怒之下手中的利刃直刺泥人,众人识趣的让开一条路,而泥人跪在地上只是望着皇帝。 便如同一只原本就受伤的宠物,如今还要经历被主人遗弃。 手指夹住利刃的时候,那剑刃离柳清风只有半寸远。 四目相对,桃花眼的杀气腾腾,杏眼的似笑非笑,“啧啧,皇帝啊,家暴可不好哦。” 众人不敢抬头,因为太后穿的实在是 红色的平口衣裙,外面穿着一层红纱,白皙的肩膀若隐若现,修长的脖颈,以及精致的锁骨,让人忍不住吞咽口水。 “滚开” “啧啧,皇帝啊,母后只是想帮你们小两口解决问题,怎么如此无礼的对待母后” 怒火攻心的盛倾夜哪里还顾的着伪装。 毕竟心爱之人的坟被剖了,是个人都忍不住想杀人的冲动。 柳清风缓缓的垂下眼睛,如同一只蔫巴了的大狗狗。那模样倒是让人心生不忍,只可惜如今对峙的两个人都不曾将心力放在他身上。 “别以为朕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你的指使。” “是哀家指使又如何倘若你真的有本事,就现在杀了哀家替那个贱皮子报仇,你敢吗”挑眉,不屑的甩开了剑刃。 她笑的嚣张极了。 盛倾夜突然舔了舔唇,阴霾的道,“敢不敢的,试试不就知道了” 一黑一红两道身影纠缠,都在寻找对方的死门,然,势均力敌,就如同他们在朝堂上分布的势力一般。 想要置对方于死地,却又不得不顾及对方的势力。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不值当的掉眼水儿 “骗子,你们是骗子。” 一直低垂着头的大狗狗突然委屈的发声。他也明白了,阿晨骗了他,皇帝也骗了他。 阿晨骗他去挖坟,说是有法子救活萧晨越,只要尸体还没有腐化就可以救。 皇帝骗他去刺杀阿晨,是想借他的手除了太后那个心头大患,倘若他真的得手了,太后的那条命也会成为他丧命的原因。 届时皇帝一定会把所有的事情都甩在他身上。 红色的身影翻飞,稳稳落在柳清风身边,“皇帝,你瞅瞅,都把哀家的乘龙快婿欺负成什么样了。” 她刻意咬重了乘龙快婿。 说话的声音很是威严,不知道的还真的以为是个严厉的母亲在教训自己的孩子不懂事。 如果忽略了她脸上的戏谑的神情。 那的确是个完美的严母训子的画面。 “阿晨,当初真就不该留你这条命。”他漠然开口,手中的长剑随手扔在地上。 阿晨 倘若不是之前听到过这个名字,昨天又在柳清风的嘴里听到这个名字,太后不会放过一个试图刺杀自己的刺客。 但他所说的话,她想不起任何有关的回忆。 眼角眉梢都陇上了笑意,“世上可没有后悔药,何况对这这张脸你下的去手吗” 初见到萧晨越,她自己都惊讶于两个人的相似程度。而萧晨越和盛倾夜们二人惊讶的喊出了阿晨,并且下一句话问的是,你怎么在这里 太后也想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在这里 “还有,乖女婿,这点小事儿不值当的掉眼水儿。” “跟岳母说,岳母替你收拾他。” 太后倒是难得有耐心,蹲在他面前。却也保持了适当的距离。 柳清风撇过脸去,“你们都是坏人,把我当成傻子耍。” “这是什么意思我只说了你把尸体带回来我就可以让她活过来,你又没带回来,我想复活她也复活不了啊。” “棺椁里,根本就没有尸体。”说起这个他就更委屈了,亏他辛辛苦苦的刨了大半天,弄得浑身脏兮兮的不说,回来后清越还要杀了他。 他单纯,所以更能准确的分辨出杀机,他也清楚,倘若一个人真的喜欢你,是不会想要杀了你的。 “你说什么”几乎是下一秒,柳清风的衣领被一双手扯起。“什么叫没有尸体” 听到这个消息的太后却是幽深了眸子,悄无声息的退到一侧,盛倾夜那双桃花眼都染上不可置信,也丝毫不在意此时的清风到底有多脏。 “我说,里面根本没有尸体你们根本就是在耍我。” 他只想到了这一种可能。 夏夜里晚风吹过,往日凉爽的风今日却染上了杀伐的冷气,吃瓜前线的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都不由自主的敛住呼吸。 萧晨越的尸体是盛倾夜亲手埋下去的,所以他不肯相信柳清风所说的话,便只能亲自去验证。 于是柳清风就被带回了启宁宫。 从一只脏脏的大宠物,变成干干净净还香香的小奶狗。 “阿晨,你也是骗子,你们都是骗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没有尸体,还是让我去挖坟”委屈的鼓着腮帮子,像个奶娃一样表示自己的不开心。 “是啊。”她要是有办法,也不会利用柳清风去证实猜想。 太后大大方方承认,他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过了良久,“阿晨,清越是不是不要我了” “清风啊,你看上谁不好,为什么偏偏看上那个渣男了他刚刚是真的想杀了你的,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你现在就成一具尸体了。” 清风失落的垂下头。 夜色深沉,月光照亮了屋顶,两个人并排而坐,安宁率先沉不住气。 “娘娘在想什么” 太后叹了一口气,懒散的把自己的身子靠在安宁身上,“也没想什么。” “骗人,娘娘明明在想萧晨越的事情。” “啧,晦气死了,一个死人的名字提她干嘛” “可娘娘不是怀疑她没死吗要不然昨天也不会跟柳清风说那么大一串话,我们娘娘什么时候那么浪费过口舌” 太后挑眉,“你倒是了解我。” 昨天和柳清风废话,第一句完全是顺口一说。 后面却突然起了心思,她一直都怀疑萧晨越并没有死,但是出于某些原因她无法亲自去查看,刚好柳清风送上门,她自然要好好利用一 番。 现在萧晨越刚过头七未过,尸体不会那么快腐烂,至少可以让她辨明真身。 自她清醒过来就成了这皇宫的太后,是否真的害死了皇帝,又是否真的残害了皇家后嗣,太后都不记得了,养了无数的面首倒是真的。 先皇娶她,是在一年前的立秋前后。 而她真正有记忆是从年关开始,年关之前的事情她统统不记得,只记得自她醒来伊始,就成了萧晨越和盛倾夜的眼中钉。 没有之前的记忆,所以她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让萧晨越如此痛恨她。 你尝试过一掀被子里面却是毒虫吗 太后可经常遇到这种情况。 几番斗法下来,萧晨越死了。 就死在她眼前。 然而,太后并不相信萧晨越就那么轻易的死了,她怀疑是皇帝和萧晨越合谋做了一场局。可是今天看到盛倾夜那副吃惊的模样,显然也是第一次知道,萧晨越的尸体不在棺材里。 是盛倾夜演技过于精湛,还是他真的不知道 倘若是后者,盛倾夜是真的不知道萧晨越尸体不在棺材里,那就真的好玩了。 太后现在已经可以确定,萧晨越,是诈死。 她就说嘛,那萧晨越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死了只是不知道下次萧晨越出现的时候,会给自己带什么大礼呢 太后竟然有些期待了。 “那娘娘打算怎么处理柳清风他到底是皇帝的人,我怕他会对娘娘不利。” “这个嘛,我还没想好。” 太后望着月亮,脑海里陡然闪过一张脸,而后她微微眯了眼,盛倾夜。 她总觉得失去心爱之人的盛倾夜,似乎也不太对劲,可到底是哪里不对,她暂时还没有理出来,总之就是觉得有点怪异。 高挂的月头下,一身玄衣的盛倾夜站在坟头,睥睨着空无一物的棺材,红唇轻扯,如此一个适合乘凉的怡人夜色里,恶魔漏出了他阴森森的獠牙。 第一百二十六章 怕什么呢? “皇帝,你看这姑娘如何”慵懒躺在榻上的女子眼角眉梢都染着慵懒的风情。 “全凭太后做主,太后喜欢便留下,不喜欢便遣回去。”皇帝挂着温润笑意,将如玉公子扮演的入木三分。 瞧,多好听的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多尊敬她呢。 事实上却是甩锅高手。 拐着弯儿的在告诉这些官家女子,他们的去留都握在太后手里,倘若有谁落选了,就尽管去记恨太后。 选谁,或者不选谁,最后都会被记恨上。 因为即便她选了几个家世显赫的,若是他们在宫中有个三长两短,一定又会把锅甩在她头上。 自从太后醒来之后,日常就是接锅。 那些她没做过的事情,最后都会成为她的罪名。对此太后也只想呵呵哒。 要说起皇宫,那最激动人心的就是选秀了。 原本是每年开春举行的选秀仪式,如今定在了盛夏。而如今皇帝和太后正在选秀的现场。 萧贵妃活着的时候三千宠爱于一身,皇帝自然不会想着选秀的事情,只是如今人死了,后宫空置,百官上书,美名其曰为了皇家后嗣着想。 其实就是想把自己的女儿塞到后宫,期望能够踏上后位,以后也能扶持家门。 自古选秀都是后宫嫔妃来主持,可是后宫只有一个太后了。 为什么呢 据说是因为太后当年手段毒辣,将先皇的一众妃子都给整死了,只有几个命大的还活着,也是疯疯癫癫的被困在了冷宫里。 所以主事的,就只有太后了。 众人只看到年轻的太后一身鲜艳红衣,慵懒的卧在榻上从善如流的接了皇帝的话茬。 面上云淡风轻的太后内心却是将她的好大儿给骂了一遍又一遍。 不就是选个人吗有什么不好选的看谁顺眼就点谁。 然而事实上,这还真的贼难选。 选自己的心腹,万一到时候人家的宝贝女儿死了她相信盛倾夜有一千种法子栽赃到她身上。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的道理太后还是明白的。 虽说是女儿不如儿子娇贵,但到底是自己的孩子,但凡是有点人性的都会将这笔账记在心里,以待将来好算账。 若是选了敌对阵营,她的心腹又会怀疑她有意拉拢对家,就类似于那种有了新欢忘旧人的感觉。 而且要真是这样做恐怕也随了他的愿,只要他给那些官家女宠爱,就会让其心腹更加的顺服盛倾夜。 诚然太后可以把球给抛回去。 只是那就没意思了。 “唉,这么多花一样的姑娘,哀家都喜欢的紧,只是” 底下一群人都恭恭敬敬的候着,一时间奢华精致的宽阔宫殿内,只剩下众人的呼吸声,只听到高位上的太后轻声一叹。 “只是阿夜,你昨晚折腾的我一夜未睡,如今我头晕眼花,如何能选还是阿夜自己选吧,阿夜放心,我不会吃醋的。” “多几个姑娘陪你,你便不会这般折腾我了。” 小宫女立刻就明白过来主子又想整幺蛾子了,很有眼力见的去给晨越揉腰。 一瞬间,屋内死一般的寂静。 总归是无人敢抬头窥探,于是太后就明目张胆的朝着皇帝甩了一个挑衅的眼神。 他们两个有一个默契。 反正杀不死对方。 那就给对方挖坑,挖的越多越深越好。 总归这深宫大院及其无聊,没乐子那就只能找点乐子了。 盛倾夜和萧晨越给太后挖的坑不计其数,而太后又不是一个忍气吞声的主,于是只好也给他们挖坑玩,如今下落不明不知道在盘算什么的萧晨越躲在暗处,那她只好调戏调戏萧晨越的小夫君了。 说不定就能把人给激出来呢 吃了惊天大瓜的众人如今只想原地消失。 皇帝和太后。 啧 原本近日就不知道怎么了,坊间竟然传满了太后和皇帝的秘闻,如今太后亲口认证了于是众人便更加确信了,太后就是因为嫉妒萧贵妃所以才狠下杀手。 如今萧贵妃死了,传闻中的太后又跟萧贵妃容貌相似,于是太后就趁着夜色爬上了皇帝的床,他们弱小无助而又可怜的皇帝陛下,便成了恶名昭著太后的掌中物。 可是贵女们如今听着太后那娇滴滴的声音,愣是觉得,或许有另一个版本的故事。 知道人为什么都喜欢 禁忌吗 因为刺激啊。 就像当初被蛇诱惑吃下禁果的亚当夏娃,因为带了个禁字,人都是有点反叛心理的,比如一件事大人不让你去做,你就越想去做。 让你做的,你又不肯去做了。 脑补到刺激画面的众人屏住呼吸,八卦是人的天性,他们不由竖起耳朵细听,只希望他们不会被灭口 “太后说笑了,昨夜朕一直在御书房处理公务。”盛倾夜依旧是一副温润的模样。 太后如梦初醒般,“啊呀,你瞧我,都不顾及这里是什么场所,阿夜说的是,阿夜昨晚没有去我那里,一直都在处理公务。” 这解释,总有越描越黑的感觉。 “呵”如画一般的黑衣男子突然站起身,迈着悠然步伐走到了她面前。 “太后这是在暗示朕吗”修长的手指捏住了太后的下巴,女人倒是难得温顺的任他作为,一双含情杏目带着无限风情仰望着盛倾夜。 倒有几分享受爱情的小女人模样。 “阿夜,你说什么呢这里那么多人呢。” 他低笑,居高临下望着那张如出一辙的脸,“总是玩火的话,就不怕引火烧身” “有阿夜给我灭火啊,怕什么呢” 四目相对,桃花眼的似笑非笑对上杏眼的戏谑,似有电光闪过,两个人都面色不改的在心里盘算着,下一步,挖什么坑呢 “启禀陛下c启禀太后,司月大祭司求见。” 高位上的两个人同时挑了眉,如果没有记错,司月大祭司数年前闭关修炼,月余前刚出关,当时不管是太后还是皇帝都去拉拢过 朝堂上分为两派势力,严格来说是三足鼎立。 皇帝派,太后派,以及中立派。 中立派以司天监为首,那些人以司月马首是瞻。 原本司月的力量并不足以畏惧,只是他们都害怕司月会突然倒戈对方。 倘若司月归顺皇帝,那太后派就只有挨打的份。倘若归顺太后,那太后发难皇帝也毫无还击之力。 第一百二十七章 是来帮太后的 最主要的是,司天监很得民心。 是决定他们存亡的关键。 大祭司可难请的很,先皇给的特许,大祭司司月可以不用上朝c遇到皇帝和太后等高位之人也不用请安,待遇比太上皇还要尊贵。 可以自由出入宫中,当然,后宫除外。 往日里比神仙还难请的人,如今不请自来,倒是让高位上的两个人觉着稀奇。 “太后,皇上,臣窥得天机,近日凤命现身,如今就在皇宫内。” 一身黑袍裹住全身的高大男人,取下了宽大的帽檐,三千墨发倾泻而下,画着繁琐花纹的银白面具覆盖住了整张脸。 就连眼睛处都覆上了一层黑布,裹得那么严实,反而让人更好奇面具下藏着怎样的面容。 据说司月脸上的那张面具从未取下过,也就是说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知道他长得什么样,曾有无聊的江湖人打赌,赌司月那张脸到底是美是丑。 最后却不了了之。 为什么 因为不管是用武力还是智力,都无法让司月取下面具,就连祭司府里伺候的下人,也从未窥得面具之后的容貌。 有些人甚至根本近不了司月的身。 “凤命”太后眉头轻挑,内心却是轻嗤。 “是,凤命。”司月重复了一遍。 太后杏眼望向皇帝,仔细的观察着皇帝的表情,然对方面色平常,似乎这个话题并没有激起他的兴趣。 其实太后也不感兴趣。 司天监所做预言从未出错过。 但凡是九五之尊都是天之骄子,皇帝是人中之龙,那凤,自然就是皇后了,母仪天下的皇后也就是所谓的凤命。 盛倾夜道,“这小小事务也需要大祭司亲自跑一趟” 凤命,说起来很高大上,其实也不过是一个职位。在场的三个人,一个是大祭司,一个是皇帝,还有一个是太后。 大祭司在大盛是神一般的存在,是皇帝的左膀右臂。而如今的皇帝和太后各自手握一半实权,在朝堂上分庭抗礼。 这皇后其实来与不来,都没人在意。 至少在场的三人没一个会在乎那所谓的凤命,毕竟在他们面前,一个小小的皇后就如同鸟雀一般的存在,还提不起他们的兴趣。 若是往日里一封信函送到宫里就是,司月不需亲自跑这一趟。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个道理太后深信不疑。 “凤命,会成为危害太后和陛下的利剑。” 深夜,晚风划过满湖娇艳欲滴的荷花,湖心亭一红一黑两道身影相对而坐。 “大祭司深夜造访不会就为了赏湖吧” 湖面上吊着无数的灯笼,烛光下的满湖荷花也透着别样的美,大祭司低笑,“自然不是。” “这湖中景再美,也美不过臣眼前的美人,太后觉得呢” 这亭子里只有两个人,对方如此毫不掩饰的撩拨让太后轻笑。 坊间传闻,只要是她阵营下的官员都是她的入幕之宾,更是曾在后宫之中养了无数面首,其荒唐行为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但凡是个正人君子,都会对她嗤之以鼻。 而眼前的男子,可是清心寡欲的代表,无数官员试图给司月塞绝色美人,然而任凭对方是何等的绝色,司月都不为所动。 有段时间盛传司月好男风,有投其所好的官员便改了策略,结果自然以失败告终。 他不求财,不求权,也不求色。 可谓是正人君子中的模范。 如今这正人君子却正在毫不掩饰的撩拨这恶毒太后。 想要爬到她床上借此平步青云的人不在少数,可太后确定,司月不是那种人。 怎么说呢但凡是强者,身上都会带着一股气,让人臣服,也让人信服。类似于久居高位上的贵气吧。但也并不是久居高位的人,身上都会有贵气。 没有能力的人,即便在高位上,身上的软弱和无能也会将他暴露无疑。 而弱者身上的流转的气息会有谄媚c野心等情绪。 类似于颓靡的气息。 而司月,是属于那种看上去随意可是万般事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就类似于站在上帝视角的存在。他有能力扭转乾坤,有能力在争斗中全身而退。 根本无需去依附任何人。 自己也没有那个能力,去让司月依附自己。 这是司月给她的感觉。 她 甚至能感受到面具下对方的眼神是似笑非笑着的,那句话也纯粹只想调戏她。 “是吗哀家倒是觉得,”修长莹白的手指轻轻滑过面具上,男人眉峰的位置,一双杏眼紧紧盯着被黑布隐藏的眼睛,“这张面具下的脸,会更美呢” 手指若有似无的在面具边缘徘徊,似乎在考虑要不要揭下他的面具,而司月只是静静的坐着任她作为。 静谧的夜色里,男人轻笑,“太后感兴趣,大可亲自揭下这面具。” 八卦是人的天性,揭开面具窥探面具后的模样,也是人们乐于去做的事情,人都喜欢做探索者,因为在即将揭开面具看到真面目的那一刻。 会让人热血沸腾。 就像潘多拉的魔盒一样,充满了诱惑。 “呵,可惜了,哀家并不好奇大祭司长什么样。哀家更好奇,大祭司为什么要来找哀家。” 烛光下的太后却是挑起眉,杏眼探寻的看着男人,她想要收回的手被男人的手握住了手腕。 太后的身子,可不是随便就能碰的。 “大祭司这是在找死” “臣,是来帮太后的。” “帮哀家如果哀家的没记错的话,大祭司是从皇帝那里过来的,一整个下午都在皇帝的御书房,如今却来跟哀家说,大祭司是来帮哀家的” 但凡是个人,都不会相信他是来帮忙的,而会相信他是和皇帝密谋好了,来害她。 “还有,胆敢亵渎太后的身子,就不怕哀家杀了你” 若有似无的杀气缓缓流淌在凉亭中。 然而他却笑出声,松开了对太后的牵制,“太后不必吓臣,太后并不喜欢杀人,不是吗” 杀人 多简单的两个字,据说死在太后手里的人不计其数,可自她有记忆以来,从未杀过任何人。 她讨厌杀人。 “倘若太后真的想杀人的话,启宁宫的地牢里就不会关了那么多的杀手。” 第一百二十八章 还是熟悉的味道 她醒过来被暗算了一次之后就遣散了所有的宫女和太监,只留下安宁安乐二人。那些刺杀她的人,就连安乐也以为是被她杀了。 何况是没有过交集的外人盛倾夜恐怕也会觉得,那些派来的杀手已经被她给整死喂狗了。 只有她和安宁知道,那些人是被关起来了。 启宁宫下有一座地牢,她是无意中发现的,皇帝派来杀她的那些人,都被她关在地牢里。为什么不动手杀了他们呢 因为每次要动手杀人的时候,她都特别不舒服,所以就放弃了。 做不到雷厉风行的杀人,也做不到心无芥蒂的放人,所以她就将人关起来了。 “你到底是谁” 怎么可能会知道地牢的事 安宁出卖了她 如果不是安宁出卖了她,司月又怎么会知道地牢里关着那些杀手 安宁和安乐是两姐妹,安宁是姐姐,性子沉稳,聪慧过人。而安乐是妹妹,天真可爱。 太后其实更喜欢安宁,她能感受到安宁在隐藏什么秘密,也能感受到安宁对自己的信任和保护,她不愿意相信是安宁出卖了她。 “这世上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不但知道你未来的事,还知道你以前的事。” 传闻中的司月大祭司,知晓未来过去,是神一般的存在,而之前太后一直将他当成了神棍。 如果是真的,那他知晓这些并不值得稀奇。 思绪纷乱间,她真的动了杀机,她不爱杀人,但倘若那个人威胁到她的性命,她也会选择用杀人的方式自保。 然而她也在犹豫,因为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司月的对手。她好奇自己以前的事情,但就算现在司月告诉她一切,她也不会相信司月。 她的戒备心,一直都很重。就像现在,她一直追寻的过往只要问司月就能得到答案,可是她却没问。因为他不信任司月,因为知道就算他告诉自己,她也不会真的相信司月的话。 下一秒,男人已经带着她的手放在了面具边缘。 “答案就在太后眼前,只要太后想知道。” 只要她的手指微微用力,就能揭开司月的神秘面纱。 “揭下这个面具,”他低声喃语,仿若带着无限的温柔和缱绻,“我就是你的人了。” “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能帮你。你想知道的,我也会全部都告诉你。” 低柔的声音如同蛇的诱惑,在引诱她吃下禁果。 太后还来不及反应,男人的银色面具已经坠落在地。 银色的面具坠落在地,两道身影翻飞,红衣女子被压制在红色的柱子上,烛光透过薄纱洒在男人面上,高鼻梁,皮肤如同上等的白玉,薄唇挂着浅笑。 那双狐狸眼似笑非笑仿若带着魔力,让人忍不住溺毙其中,太后微微怔了怔,心跳不自觉的漏掉几拍。 “我等不及你来揭,所以,就自己来了。太后娘娘。” 红唇被擒住,太后瞪大了双眼,等回过神的时候男人已经撤到安全的距离,朦胧的烛光下笑眼望着有些恼火的太后。 “啧,还是熟悉的味道。” 太后深吸一口气压制着怒火,眼角眉梢都扫上了寒意,“大祭司好大的胆子啊,就不怕碰了不该碰的,悔恨终身” 说话间已经攻上去,司月懒散的躲开,完全不将她的攻击放在眼里,甚至于伸出手揽住她的腰身,大袖一挥石桌上的佳肴美酒全都落在了地上。 太后被抵在石桌上,后背紧贴石桌,双手被禁锢,只能用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看着他,“所以你是专门来羞辱我的” 男人低低笑开,狐狸眼划过的怀念让太后怔了一下。 “坏妹妹,好哥哥是来帮你的呀。” 如今没有反抗能力的太后便如同刀俎下的鱼肉,却不肯输了气势,“帮我用这种姿势帮我” “太后娘娘不是想拉拢臣吗” 四目相对,杏眼的怒火中烧让他更加愉悦,“娘娘该不会什么都不付出就让臣为你肝脑涂地吧” “陛下给臣的是权利,娘娘能给臣什么” “不如让臣自己来挑。” 慢慢的拉进了两个人的距离,呼吸在空气中纠缠,彼此的味道窜入鼻息,太后恶狠狠的瞪着那个登徒子。 男人低低的笑声如同香醇诱人的美酒。 “臣,只要娘娘。” 还在想怎么脱身的太后在终于想到法子之后,还未来得及开口,便被人打断 。 “朕是不是打扰二位了” 好整以暇的站在柱子边,司月微微愣了神,而后放开了太后,背着身捡起面具带上,才不慌不忙的给皇帝请安。 作为一个大祭司,他过于大胆了。 太后松了一口气,趁男人不备一脚踹上去,身后像是长了眼睛一样的男人微微侧身,她的攻击落了空。 “陛下,实在是太后娘娘盛情难却,小臣难以自持,这才”话题适可而止,“还请陛下恕罪。” 背锅已经背到习惯了的太后,险些一口气没有顺过去。 当面甩锅可还行 盛倾夜挑眉,倒是鲜少看到太后那副生气的模样,“无妨,既是太后看上了大祭司,那日后大祭司多来宫里走动走动,也省的太后冷清。” 话里话外的嘲讽,本人懒得掩饰,太后也就听得清清楚楚。 这分明就在暗指她不甘寂寞拈花惹草 “我谢谢你,你可真是我的好大儿啊。”太后咬牙切齿,在司月面前她竟然连还手的能力都没有,怒极反笑,一转身便依偎在了司月的怀中,娇媚的道,“司月,这便宜你也占了,别忘了你答应我的。” 这句话是在挑拨离间。 司月很是识趣的揽住怀中人,丝毫不介意她名头上的儿子还在对面站着,“太后放心,臣既然答应了以后多来陪太后,一定不会食言。” 很好,她给自己挖了个坑。她还得自己跳下去给填了 司月附在太后耳边低语了一句,盛倾夜便看到太后面色剧变,震惊的扯住要离去的司月,再也抑制不住杀机和冷意,“你到底,还知道多少” “娘娘的一切,臣,都了如指掌。” 她几乎能感受到面具下那双眼睛的戏谑。 夜色深沉,凉亭下的依旧是两个人在对峙,只是少了暧昧的气氛,多了几分凉意。 “皇帝来这里做什么” “朕不来,太后还真打算同他欢好” 四目相对,桃花眼的平静和杏眼的余怒形成对比。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不能出宫 “司月的武功很高,哀家不是对手。若他真的要做什么,你也看到了,哀家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 言外之意就是,我们两个能打成平手,势力也势均力敌,可是我斗不过司月,也代表着他不是司月的对手。 她和盛倾夜的确都想拉拢司月,可是同样的,她跟盛倾夜比较像的一点就是,他们不允许自己的性命让别人攥着。 在知道司月不好拉拢并且段位在他们之上之后,她和盛倾夜同时放弃了拉拢司月的想法,必要的时候,他们或许会联手先杀了司月,以防司月最后会反叛到对方的阵营。 倘若她和盛倾夜真的有一天会鱼死网破,那第一个被整死的,一定会是司月。即便他们相争的鹬蚌,司月也绝对别想做渔翁。 不要钱,不要权更不要美色的人,更难对付。 如果不能拉拢,那就只能毁掉。 “不过,皇帝对这启宁宫可是深恶痛绝,如今主动前来,可是想要对母后投怀送抱”她恢复不正经的笑容。 “既然这是母后的心愿,儿臣也不好让母后失望。”含笑的桃花眼紧紧望着太后,太后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已经被人揽住腰。 “怎么我的好大儿难不成还真想对母后做些什么” 这今天一个两个的都是怎么回事一个司月,如今又来了一个盛倾夜。她这是变成行走的荷尔蒙了 “白天母后是怎么说的” “要儿臣帮母后回忆吗” 太后笑了,揪住他的衣领,“对着我这张脸,你真的下得去手” 他笑,“长夜漫漫,寻些乐子,总好过一个人独守空房,母后觉得呢” 她也笑,“有道理,既然你这么贴心,我又怎么好拒绝毕竟,我可是来者不拒。” 深夜的启宁宫格外寂静,蓝色帷幔里女人睡得很不安稳,最终还是被噩梦惊醒了,却在看到床边坐着的人之后险些没有一口气背过去。 “安宁,你在这里做什么大半夜怎么不去睡觉” “因为猜到娘娘肯定会做噩梦,所以就在这里守着娘娘。” 安宁迷迷糊糊的揉着睡眼,转身握住太后的手,“娘娘别怕,我在这里。”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上来吧。” 她的身子往里侧了侧,安宁打着呵欠躺在了外侧,“娘娘睡吧,我在这里。” 颇有些感动的把头靠在安宁肩上,晨越却睡不着了。她梦到自己变得特别特别老,梦到自己死的特别惨,往日里一直被压抑的恐惧,在今夜被无限放大。 她并不是无所畏惧。 她特别怕死。 “娘娘,是不是司月跟娘娘说了什么,娘娘才会做恶梦”她看到娘娘从湖中亭回来之后脸色就很难看。 太后想起司月临走时贴在她耳边说的话:我知道的很多,譬如踏出宫墙就会急速衰老。 “不能出宫的事情,司月知道了。” “哦,”她迷迷糊糊的应着,然后猛地坐起身,“什么” 太后又被她吓了一跳,拍着自己受惊的心脏,“你那么激动干嘛” 彻底清醒的安宁皱眉,“那娘娘打算怎么办” “凉拌。”她笑眯眯的说,淡定的模样好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 怎么办太后也不知道。现在她就像是一个被关起来的蛐蛐,怎么都蹦跶不出去。 半年前太后出手救了一对姐妹花,然后就带着姐妹花逃出宫,逃出去之后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在一天如同十年的衰老。 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她回了皇宫,然后又恢复了年轻的模样。 如此反复试了几次,只要出宫就会迅速衰老,并且伴随着衰老的还有她的五脏六腑,老年人该有的疾病,她是一个不少。 可回到皇宫,就会恢复。 她就明白过来了,这是有人要把她困在皇宫。 “安宁,你带着安乐出宫吧。” 她是没办法出去,否则才不会在这里跟萧晨越他们斗法,皇宫里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可伴随着的是如影随形的危险。 倘若她蠢笨一点,就已经死在了萧晨越手里。 她出不去,总不能让她们也陪她在这里荒渡年华。 安宁重新躺回床上,惊讶过后就是平静,“娘娘,我们的命是你给的,你在哪儿,我们就在哪儿。” 现在的生活很是风平浪静,可是只有他们清楚,平静不过是假象,背后的波涛汹涌足以让他们尸骨无存。 太后不想让 身边这两个小姑娘变成牺牲品。 如今的局势太过诡秘,神秘的司月,诈死的萧晨越,虎视眈眈的盛倾夜,还有要将她困在皇宫里的人,她至今都没查到是何方神圣。 她手里的一半权利是她的保命符,她不是没想过交出权利然后在宫中养老,可是她也明白,一旦权利离手,她的命就由不得她自己了。 她不想死,所以只能在这深宫里耗着。 为什么会被困在这里,以及是什么人将她困在这里,现在还未可知,身边又有那么多的变数,晨越觉得,还是把他们送出去比较安心。 “娘娘,把安乐送走吧,留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我知道你一定会把我们弄昏都给送出去的,可如果你真的那样做了,我还会回来,并且主动去找死。” “所以娘娘,让我待在你身边吧。” 平静的一句话便是如同深水炸弹,在她的心窝里炸开,太后微微红了眼眶,“睡吧。” 宫中多的是阴谋和虚情假意,可是她觉得自己还是幸运的,至少遇到了安宁他们。 安宁勾了勾唇角,搂住太后的腰身安稳的睡去。 可是太后睡不着了,今夜同样无法入眠的,也并不是只有她一个。 皇帝设宴群臣,今晚的皇宫歌舞升平,因为皇帝的后宫添置了三名妃子,仔细看去,那三个人要么是嘴巴,要么是眼睛或者鼻子,反正总能看出萧晨越的影子。 而且,那三人都是出身平民。 美梦落了空的一众大臣联名上书,死乞白赖的也要把自己的女儿留在宫里,可是太后施压,最终只留了三个名额。 前院热闹非凡,启宁宫却是一派安静,蓝色身影懒懒的躺在软榻上,享受着美味的葡萄。 这是一个宁和的夜晚,如果没有人来打扰的话。 “太后娘娘好雅致。” 第一百三十章 并不打算放过你 自觉摘下面具的男人侧身躺上软榻,刚想覆上女人腰身的男人顿了顿,修长的手便僵在了半空中。 无奈的望着太后,“这么热情” 他的腰腹抵着一把刀,警告的递进几分,太后的眼神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他若是敢轻举妄动,就会立刻让他付出血的代价。 “大祭司可真清闲,没事总跑到这启宁宫来,就不怕哪天路滑,给摔死了” 他轻笑,“我都说了,我是来帮你的。” “那你现在去杀了我的好大儿,我就相信你是帮我的,到时候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其实太后很清楚,司月即便不是朋友也不会是敌人,至少现在不会是。 她不能出宫,倘若这件事被盛倾夜知道,那她的死期也就不远了。甚至于她在想自己会被困在宫中,会不会跟司月有关系 就算没有关系,司月也很可能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困在这里。 他笑开,似乎很乐意去做这件事。“求之不得。” “在此之前,或者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我会被困” 细微的声响没能逃过两个人的耳朵,太后的话也戛然而止。 不约而同的看向同一个方向。 少女看着亭子里举止亲昵的两个人,转身离开时不慎摔倒,等回过神的时候赶忙转身望向亭子,然亭子里已经空无一人。 匆忙回身就看到一男一女站在自己面前。 “参见太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现在的剧情是什么 刚被封了妃位的女子误打误撞进了启宁宫,看到了皇太后和一个神秘男子亲密,然而要跑路的时候被逮到了。 如今皇太后和那个男子就站在她面前。 漆黑的月色下,皇太后伸出了罪恶之手,擒住了女子的脖颈,还未来得及说话便被人打断。 “微臣拜见太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贤妃误打误撞进了启宁宫,扰了太后的清净,还望太后恕罪。” 不远处跪了一名男子,太后挑眉,怎么说呢她感觉到了这个紫衣男子对自己的讨厌。 “你累不累,我替你掐着吧。”司月贴心的道。 有人帮忙干活,她也乐的轻松,于是贤妃的脖子上换了一只手。不紧不松,恰好让她难以挣脱却又不至于要了她的命。 “娘娘,微臣愿替贤妃受罚。” 太后睨了一眼贤妃,那张脸倒是和萧晨越有七成像。 “就因为她这张脸同那个死女人有七分像”她就纳了闷儿了,这萧晨越到底有什么好才会让这么多人对她死心塌地 跪在地上的男人在隐忍着想要爆发的愤怒情绪,甚至于太后也感受到了杀意,这就是为什么,她现在会站在紫衣男人面前的理由。 她倒要看看,这个人今天会不会杀了她。 “微臣愿替贤妃受罚。”他只有这一句话,因为懒得跟太后废话。 这态度委实不敬,“抬起头来。” 男子顿了片刻,确定将情绪隐藏的彻底之后才抬头,一抬头便愣住了,“阿越” 那男人生了一双好看的瑞凤眼,在看清楚太后之后眼中划过狂喜。他这一抬头太后也看清了他的脸,剑眉凤目,唇色嫣红,那双眼睛里的欣喜若狂让太后怔了一下。 本能的抬手捂住有些异样的心口,“唐危” 话说出口太后都愣住了。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叫出这个名字,只知道看到这个人,她觉得很开心。 难掩激动的道,“是我,我是唐危。” 听到动静后安宁带着人围了过来,柳清风跑到太后身边,“阿晨,这是怎么了” “这可真热闹。”清淡的声音打破了平静,众人都看向悠然而来的皇帝。 太后的杏眼微眯,而后便是笑了出来,这可真有意思啊。 “请太后娘娘恕罪,小女真的只是走错了路,勿扰了娘娘的清净。” 月色高高挂,灯火通明的湖心亭上,女子跪在木桥上,而太后则一脸戏谑的斜倚在软榻上。 “迷路哀家没记错的话从设宴的宫殿走到哀家这里的启宁宫要一炷香的时间,你怎么就整整好迷路进了哀家的启宁宫” “当然,你若是有轻功在身,那片刻功夫便足以让你到这启宁宫。” 迷路太后又不是笨蛋,怎么可能相信她是迷路怎么就正正好迷路到了启宁宫 “正是因为迷路所以才走到了启宁宫,小女若真的有武功,又怎会被 娘娘发现” “呵,有道理,这般说来倒是本宫愚笨了。”全程都保持着一个语调的太后,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一双杏眼却是凌厉的盯着那慕容铃。 “小女并未这样说过,还请太后明鉴。” 这句话说的就很妙了。 既暗戳戳的认同了太后愚笨的话,又撇清了关系。就相当于两个人吵架,其中甲说我是笨蛋吗然后乙说我没说过,你自己说的。 这句话的意思其实就是认同了甲是个笨蛋。 现在太后成了甲,而慕容凌成了乙。 在场的几个男人视线都染上兴味,敢这样跟太后叫嚣的小女子,可真是不常见。安宁拧了眉,就要上去教训那不知好歹的慕容凌。 可是下一秒却被太后拽住了手腕。 所有人的视线都望向太后,好奇太后下一步会有怎样的行动。 如今的布局是,太后躺在斜倚在亭子内的软榻上,皇帝坐在了太后一旁,而司月站在了太后身旁,凤眼的男子则是站在亭子外,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太后。 他在想,如果是阿越遇到这样的情况,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敢公然叫嚣暗指太后愚笨的人,这世上还真的没有几个,毕竟那可是万人之上的太后啊。 就连皇帝都忌惮的存在,谁又敢真的去惹呢 太后挑眉,“可是现在你的小命捏在哀家的手里,哀家这个愚笨的人一句话,明天的太阳你可就见不着了。” “小女扰了太后的清净,却罪不至死,还望太后高抬贵手放过小女。” “的确是罪不至死,你又是皇帝刚刚册封的贤妃,于情于理,哀家都该给皇帝一个面子。” 皇帝望着太后,眉眼间的深意无人能懂。 太后轻笑,“但哀家并不打算放过你。安宁,后院的大黄也该饿了,就把她扔给大黄做食物吧。” 传闻中太后启宁宫里的大黄,吃的肉,是活人肉。 第一百三十一章 谁敢动一下 太后这个人啊,很讨厌说废话,为什么呢因为浪费口舌,能动手解决的事情就不要动嘴。 如果最后没有说服对方,反而被气个半死,那多不值得 “娘娘何必咄咄逼人,小女并不能成为娘娘的威胁,娘娘如此想要除去小女,可是因为觉得小女会成为娘娘的威胁” 太后乐了,扫了一眼在场的几名男人,果不其然看到他们眼中的兴味。 觉得有趣极了,微微坐直了身子,现在的情况就好比话本里的女主,在参加晚宴的时候脱离人群,独自去开启小副本。 然后一不小心撞破了宫中某个大人物的丑事,毕竟皇太后深夜密会外男,在亭子里行不轨之事,还密谋想要杀了皇帝,这也算是惊天的大秘密了。 而恶毒的皇太后为了隐瞒这个丑闻,就选择对女主痛下杀手。 想到这里太后脸上的笑意更深,如果不出意外,接下来的发展就是旁边的几个男人都会觉得,这个慕容凌是个非同寻常的女子。 会有一种,哇,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如此妙人。如此巧舌如簧,竟然连太后都不怕,这女子可真有意思诸如此类的感觉。 然后会出手相助帮助女主逃过一劫,并且在接下来的接触中会不由自主的爱上女主。最后齐心协力将她这个恶毒太后给扳倒。 最后恶毒的太后也肯定会被女主成功扳倒,而恶毒太后的下场一定会很惨很惨。 仔细想想她的剧本的确是恶毒配角太后,对皇位野心勃勃想要宰了皇帝,无恶不作最后终于被主角给收拾了。 太后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深,不知道她的下场是被扒皮抽血,还是被整成残废呢 “太后,这样不好吧”率先发话的是司月,这倒是出乎太后的意料,本以为会是皇帝来着的。 安宁已经领着人架住慕容凌,强硬的拖拽她离开湖中亭。 “怎么大祭司心疼了” “啧啧,坏妹妹啊”他附身附在太后耳边低语,“哥哥这是心疼你。” 丝毫不在意皇帝在场,就如同一对恋人一般亲昵。 “且慢。”士兵们就真的顿住了动作,太后的话要听,可是皇帝的话也要听。 皇帝慢悠悠的站起身子,笑容天衣无缝,“太后就不要吓唬贤妃了,若是吓出个好歹,今晚朕岂不是要独守空房” 太后轻笑,“皇帝这是要护着她” “到底是朕的妃子。” “那哀家若是不放人呢” 四目相对,两个人都在笑着,然而谁都不肯退让一步,太后今天不打算放过她,而盛倾夜也不打算让慕容凌死在这里。 慕容凌,其实只是一个农家出身的女子,能一举封妃自是风光无限,倘若她肯安安生生的在宫里过活,太后自然不会为难她。 可是 如今皇帝要护着她的举动,让她更确定要了不能放过慕容凌。 为什么吗 因为她喜欢上皇帝所以要除去皇帝眼中的其他人 还是她就是喜欢滥杀无辜 并不是。 只是太后太清楚慕容凌不甘安于后宫,慕容凌要的不是一个妃位,更不是后位,而是,她的项上人头。 可她想好好的活着,并不打算把自己的这条命给交出去。所以今天,那个女人必须死。 现在还没有到撕破脸的时候,面色如常的二人如今都在思考着,要不要趁这个机会撕破脸皮,能够击溃对方的机会有多少。 啪 清脆的巴掌声让这场无声的对峙终结,所有人都看向声源处,只看到慕容凌的脸侧到一边,而安宁的在剧烈的喘息着。 安宁打了慕容凌。 一个宫女打了妃子,尤其是在皇帝的面前动手,那无异于再打皇帝的脸。 太后的眉头一跳,下一秒就听到皇帝的笑声,“看来太后宫里的人,和太后一样肆意妄为啊,这还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狗。” 太后轻笑,淡定的抿了一口茶,这慕容凌可真有本事,能让沉稳的安宁在这种场合做出这种可以说是惊世骇俗的事情。 “皇帝谬论了,俗话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若是安宁随我,那皇帝作为哀家的儿子,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理所当然的,安宁的行为会成为她的催命符,原本还在考虑要不要撕破脸皮的盛倾夜,如今抓到了把柄。 “以下犯上,藐视皇威,拖出去斩了。”清清淡淡的几句话就这么决定了一个人的生死。 司月侧了侧头,打量着太后,她脸上的表情淡淡的,方才的笑意已然荡然无存,垂着眸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谁敢动一下,哀家就立刻送她下地狱。” 平淡的声音仿若在说,今天的天气真好。 互不相让,空气里的紧张一触即发,亭子里只听得众人的呼吸声,凝滞了一般的空气让侍卫们身上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 如同死一般的静默,在太后和皇帝的僵持下,包裹住在场的每一个人。 一场无声的战争,已经拉开了帷幕。 沉默在最终在女人的起身中打破,红衣女子站定在安宁面前,将安宁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冰冷的眼神看着女子。 她为何对慕容凌这么大的敌意呢 为什么一定要弄死慕容凌呢 “对不起,娘娘,是安宁太冲动了。” 安宁跪在地上,满脸的自责。 她送了一个把柄给皇帝,倘若太后想要保她,就要放过慕容凌。否则今天的结局会是她和慕容凌一样,会被处死。 可是安宁知道,太后不会让自己死的。 太后也没有急着让安宁站起来,而是盯着慕容凌皮笑肉不笑,“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敢用你原本的那张脸呢” “萧c晨c越。” 低沉的声音如同来自地狱的魔鬼,字字句句都染着杀机。 漫天的杀机铺天盖地,强大的内力外放泄露了一脸平静的女人,此时内心的翻江倒海。 陡然凌厉了眸子,下一秒太后的手已经擒在萧贵妃的脖颈上,四目相对,晚风吹过,带来了几分凉意。 萧贵妃诡异一笑,抬手间挣脱了太后的禁锢。 你来我往间,一张人皮面具落地,二人距离极近,相互牵制,月色下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如同复刻粘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