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欲望》 记001 买卖 2014年最后一次看见梁正、我的后父,是在海城某家酒店包间。 那时窗外有淅沥沥水声,大雨瓢泼淹没了半座城,满街都是下水道溢出的臭水,又脏又乱。 奇怪的是,包厢里边,竟也不比外边规整。 “爸,你放过我好不好?”我紧拽梁正浅灰色西装的袖口,苦苦哀求:“我求你了爸,你放我走吧,不是为我过生日,为什么变成你要卖了我?” “滚。“他侧身斜视我,眼底却只有恼火与厌恶。 “你少叫我爸爸薛染,从你刚才动手那一刻起,你他妈就没我这个爸爸!“ 他一掌将我搡倒在地,另一手紧捂着右眼窝。那儿已经完全淤肿,眯成条细缝,地上一颗工艺水晶球染着血渍。 “可那是因为你要卖了我。”我爬起来,委屈道:“我知道公司招小人了,昨天不到半小时工商卫建四部门轮番来了两轮,但爸,那不是我的错啊?我是你女儿,你怎么能为了一家破公司把我给卖了!” 他沉默不言,目光焦灼;梁思琪突然冲上来,猛推了我一把:“你少跟爸爸装可怜了薛染,他是我爸,不是你爸。就像你妈是你妈,不是我妈。我们就把你给卖了,咋滴了?” “你怎能这么说?”我不敢置信:“思琪,你也赞同爸把我给卖了??可我们是家人,我是你姐啊!“ “家人?“ “没血缘关系,嘴巴里干造出来的家人么?”梁思琪双手环胸,满眼不屑:“是你自作多情吧,我从不这么以为,就像妈总念叨你辍学是为帮爸爸分摊压力,感觉就像我们欠你似得,可那会儿爸破产了,你早早工作补贴家济不是应该?“ “亲戚,也总夸你对我有多好。小时候我要什么,你给什么,就那破手机、破电脑,还有破自行车。这些破玩意加起来也就几万块,便想证明你拿我当家人,想叫我跟你感恩戴德?可笑!人王小月姐姐零花钱每月就给小三千,你有脸比么?“ “可那时我工资不到两千块,爸的公司还负债几十万!“心疼死了,我带着哭腔喊道:“不管怎样,跟你们现在为了几个钱,拿我跟货品一样卖掉有什么关系?“ 梁思琪被噎到了,她寒着脸说不出话。梁正像被勾起些回忆,所以深吸口气,又叹了出来。 他说:“小染…你莫怪爸爸,真的莫怪…爸实在是没办法了。“ “这不止钱不钱的事,你说的没错,爸是招小人了,而且是后台很硬的小人,从上月开始,就搅得公司不得安宁。有些把柄,那是他还没抖出来,抖出来的话,公司早破产完蛋了。“ “现在,老天开眼给了爸一机会,就是海城这个裴老板,好像特别喜欢你。他是了不起的大人物,早些年就在黑道呼风唤雨,短短两年又摇身一变,成了能光明正大出现在各大头条的企业老总,整个南三省都识他名讳。“ 梁正衔支烟点燃,额头被皱纹挤满“这种人是极可怕的,因为他能帮爸渡过难关,落井下石只会更容易,所以小染,你要理解爸爸,裴老板要你不是请求,是要求!为了咱全家的幸福,爸不是没努力过,是实在没辙了啊。 “ “是么,完全没考虑卖掉公司另谋出路,连个招呼都未打,拱手就把我卖给一个混过黑道的陌生人…”我很快的回答,哭腔中满载讽刺:“爸,你真是太努力了!“ “小染!”我看见梁正脸色猛地阴沉,他起身碾灭了烟头,语气冷漠:“你要这么说,就真没意思了。总之阮老板出名守时,所以六点肯定到,你还有五分钟。这五分钟,我希望你在爸爸眼里,留下个不是那么自私自利的印象。“ “你给你妈打个电话,告诉她你在海城玩得很开心,暂时也没回家打算。叫她别挂念,更别催我带你回去。” 我睫毛颤了颤“你什么意思?” “这不是问题,你要现实点~按道理你是我女儿,但毕竟不是亲生的。所以你妈要知道这事,跟我闹,甚至走什么极端,我肯定不会再跟一个没理智的女人,生活下去了。” 顿了顿,梁正眼底透着嘲讽:“最重要是你没上我梁家户口,也没有出生证明。某种意义,你就是似人非人的产物,这十一年,我都怀疑你是不是你妈亲生的。” “啪~” “这种话都能说得出口。“一巴掌,我狠狠抽在他脸上,伴随着脱线滑出的泪水: “梁正,你他妈还是不是人?” 想起妈在他负债累累时义无反顾嫁给他、忆起她现在肝癌恶化,唯一一次人前落泪,却是担忧她死后梁正能否找到一个对我们好、也对他好的女人,我心脏就被挖碎的悸痛。“你对不对得起我妈??” 正琢磨他是否有一丁点愧疚的时候,“啪~”,一大块蛋糕,却突然被整个叩下来,奶油糊了我满脸。 “你敢打我爸!“是梁思琪又冲了回来,她扯住我头发想连着头皮扒下:”薛染你个贱骨头,居然还敢对爸爸动手,我们给你脸了?” 我抬手掀倒她,她爬起来,正想继续撕扯,眼瞥向我身后亮了亮,惊呼道:“爸,这臭不要脸的居然还想报警!” 梁正神色哗变,他猛地上前与我抢夺手机,我拼命反抗着,却拗不过他的力道。 正在那时候,门扇突然被推开,光染上茶几,也照进我心底,让我有种,绝地逢生的惊喜。 “阿凯,快救我!”我嘶声喊道,半小时前我给男朋友偷偷发了短信,我想是他来救我了! 可踏进门的男人,却叫我欢呼雀跃的心,石化般偃旗息鼓。 那是个陌生人。 他对包间内狼藉一片,淡漠的没一丝反应。一米八几的个头挡住了门外透入的光,除过那双漆黑明亮的眼,他旁余一切,都隐在神秘的阴影里。 “别在意我。” 男人脱下黑色风衣,递给下属,然后掠过我们顾自靠在沙发。他用食指抵住下颚,嘴角微微勾起:“你们继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002 背叛 他是谁? 我还没醒神,梁思琪缓过了气,突然抄起桌上瓷盘狠狠砸下来,我捂头吃痛的哼了声,潜意识便抬腿将她踹倒,紧接便“砰~”一声闷响。 我懵了,膝盖一软、跌倒在地上,足足眩晕了几秒,才踉跄站起,痴傻的楞在原地,感觉有什么温热液体从脑门,流了出来。 那是硫酸,从脸颊滑落心底,烫得血肉模糊,把最后一丝期许,也泡成腐烂。 “爸…“我嘴唇都在打颤“你打我…” “用酒瓶?朝脑袋??“ 梁正耳根都红了,破音嘶吼:“打你?你再动思琪一个试试,你看我能不能弄死你!“ 弄死我? “可我只是踹了她一脚而已啊?“心好疼,眼泪没声音的从下巴滑脱,掉在地上:“她用盘子打烂我的头!” “打的好,你活该。”梁正咬牙切齿:“骂我、抽我耳光,还打你妹妹。我没你这样没教养的女儿,是琬媜将你惯坏了。如果不是怕裴先生笑话,我非替你妈打脱你三层皮!“ 裴先生?? 他姓裴,教唆梁正绑架我的就是他? 我歪头看向那男人,满载着怨恨,因为没有他这一切不会发生;他很沉静与我对视,双手交握于怀,嘴角噙笑,却是一副悠闲姿态,像在马尔代夫的沙滩观草裙舞表演。 他不善类…肯定不是!那乍似柔缓的眼神,实则藏着种死寂冰冷,叫人有种没穿衣服的错觉;而且,我们根本素未谋面,没有什么特殊怪癖,他为什么买我? 绝对不能被他带走! 正在内心嘶喊,我听到门扇突然吱呀作响。一道熟悉身影,匆匆闯进了视野。 当即便眼皮一松,差点激动的掉泪“阿凯…” “你终于来了阿凯,救我,快救救我!” 邹凯该是跑来的,满额汗珠,他高高瘦瘦,黑色皮衣上还染着雨水。金丝眼镜,衬出斯文儒雅的味道,身形却是高大精壮的。 看见梁正掐我脖子上的手,他眉锋深深皱起。 “梁叔,思琪,你们这是干什么?快放开小染。”他推开梁正和梁思琪,将我挡在身后:“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这还有外人在呢。” “你装什么装邹凯,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演技这么好。”梁思琪揉着被推疼的锁骨,酸意十足道。 想起什么,她却又撇撇嘴,变了话锋:“是薛染不孝顺,她打我算了,居然还打我爸,图的什么?不就怕现在不强势点,对以后争家产不利吗?” “你血口喷人!” 我着急想解释,邹凯却示意我什么都别说,始终将我拦在身后“梁思琪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你说小染争家产?我就问你,去年小染外公留给她那套四合院被拆迁,赔了三套顶账房,梁叔问都没问就全签给你了,小染争过没有?在公司她既跑业务,又做审计,还带翻译,你每天在办公室混吃等死却拿她三倍工资,她又怨过没有?“ “我来告诉你,统统没有!“邹凯扭头瞧了眼我额头的血,气的脸红:”“不是她会甘心,是她不想因为这些东西跟家里闹,但这些年她为你们付出多少,街坊邻居都知道!现在恩将仇报,梁思琪你还有没有良心??” 梁思琪脸色难看极了,却偏偏无言以对;邹凯没再理睬,他扭头将我抱进怀里,蹙眉拍打我背部:“别怕了,没事了小染,我在这,看谁还敢欺负你。“ “阿凯。“ 我扑进他胸膛,很想嚎啕大哭,却忍住了,半时天才仰脸带着哭腔道:“走吧…我们走吧,阿凯。” “走?“他有些错愕:”去哪儿。” “带我逃出去!” “这不太好吧?关系僵冷下去可不是好事。“邹凯停顿会儿,将我松开,微微皱眉:“我就是来劝劝架,但家里人吵架,就最好一次吵个彻底,这样,就不会将矛盾带回家庭与工作。” “呵呵…”我听见姓裴的突然低低一笑,他晃了晃红酒杯里的液体:“有趣。” 我没理他,他有病!深吸口气,我使劲抓着邹凯肩膀说:“不是你想的那样,阿凯,他们是要卖掉我,这是绑架,你快带我离开这里!” “额…” “是这样啊…”邹凯脸色,突然很不自然,他微微抬眸看了眼梁思琪,然后僵硬的扯起嘴角说:“小染,这太匪夷所思了…我是说就算真是这样,我们也人单力薄,走不掉的。你先呆一会,我会想办法处理,你懂吗?” “我不懂!”扫眼细胳膊细腿的梁思琪,再望向看似魁梧,却一身跌打伤的梁正,我困顿的戚了眉:“什么人单力薄?你当过三年武警、你怕他们两个老男人?他们根本拦不住你啊。“ “老男人?”姓裴的冷哼声,负气般将酒杯重重丢在桌角。邹凯则久久沉默,好像内心存在着某种矛盾。 过了会儿,他垂落下巴,刘海遮住眼睛叫人更看不透他想法,我却是有些发慌——因为邹凯军姿站惯了,没特殊需要,他从不习惯低头。 “怎么了?” 沉默,是种毒药,让我在心悸中备受煎熬;就在我忍不住要再次质问他时,邹凯突然颤抖着、却也坚决的将我的手,重重从他衣袖扫落下去。 然后在我不敢置信凝视中,他走去梁思琪那边。梁思琪得意冷笑,与他亲昵相挽,使劲用胸脯蹭他胳膊;他则低垂脑袋,紧咬着牙龈说“对不起小染,我…“ “我不能帮你…我劝你最好还是乖乖听梁叔的安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003 怪人 “什么?” 短且几字,却像一根根钢针扎进心底,我不敢置信道:“你说什么呢邹凯?” “小染,“他舔了舔干燥的唇:“你听我解释…” “既然都说白了,还有什么可解释的啊?不准你再演了啊邹凯,跟她你情我侬的,我都快恶心死了。!”梁思琪很不满意推他一把,然后指向我,理直气壮道:“薛染,我告诉你,你早该有今天了!明明高中没毕业就辍学了,凭什么别人都说你比我更有能力接手爸爸生意?明明二十岁的女人却连化妆都不大会,为什么过年那些亲戚都只夸你长得漂亮,他们眼瞎啊?“ “更可恶的是,从小到大,那么多男生哈巴狗一样围着你转,你谁都不睬,偏偏要跟我抢凯哥。我问你,假惺惺问我要不要在你们婚礼当伴娘、接绣球的时候,你是不是特得意啊薛染?” “得意从小到大我什么都比不过你!“ 什么? 我脸色惨白,我知道她小时候少言寡语,唯独能跟邹凯说上话,可… “可我什么时候跟你抢过阿凯?你不是一直拿他当哥哥,你们从没在一起过,我哪里抢过?“ ”还有邹凯,你到底什么意思??” 邹凯未应,梁思琪冷笑声:“我十七岁生日那天,对,就情人节,我送了他一盒巧克力,你记得吗?” 记得,可那又能代表什么? 难道… “怎么回事?”我震惊的睁圆眼睛:“邹凯,你告诉我她到底在说什么?你那时明明已经跟我在一起了!” “是…“ “是在一起了。”邹凯笑容苦涩,凝视我的眼底,渴望被理解的无奈:“但我那时也的确答应了思琪,可小染,你应该能理解,思琪脾气从小就任性又冲动,那天她高兴的上蹿下跳,我不敢想象她喜极生悲,会不会走极端…我也是为你好啊,她出事,难过的不还是你跟你妈?” “那现在呢?”心都要碎了,我不敢置信死咬嘴唇:“都过去三年了,就算当初是你烂好人,现在也早该解释清楚了吧?可你现在挽着的人是她,不是我!那是什么…是你在我们还相好的时候,又瞒着我接受了她的追求?不…还是说你主动勾引我妹!” 话落,我完全陷入呆滞,认识邹凯十一年,我根本无法想象传统斯文的他,居然会跟我妹搞**关系! “并不全是你想的那样小染,你听我…” “你闭嘴。”泪水应声滚落,撕心裂肺的疼痛在四肢百骸蔓延着,我哭喊道:“如果不是,就用你的行动回答我,你没对不起我,你没做这种禽兽不如的事,你现在就牵着我的手带我离开,你来啊!“ 我眼巴巴看着,看见他拳头无力松开,又紧握到发抖,突然朝我走了过来。 那一刻,我简直快要高兴疯了,安慰自己,这一切果真只是误会;他靠近后却只是脸色泛白,将一叠纸巾递出来。 “对不起。“ “对不起小染,我…做不到。” 他掰开梁思琪的手,转身走了,留下我,彻底石化。 “我和凯哥哥本来都不忍心告诉你,是你自找苦吃,现在舒坦了?” 瞥着我流泪,梁思琪幸灾乐祸,她随手从爱马仕皮包掏出张银联卡,扔我脸上;然后又编起袖口,戚眉瞅着手腕。 那有根红绳,是我求来的,在她初三中考,上洛阳白马寺。 “乞丐才戴这种东西,穷酸死了。”于是她嫌恶撕断,随手丢进垃圾桶里:“薛染,你不一直自卖自夸说为我做过很多?但不就几万块和一些破垃圾。现在,我加倍还给你了,我们两清了。所以别再跟爸爸打感情牌,真下作,够恶心!” 沉默很久,我才逐渐从被邹凯欺骗的窒息感中醒神,深吸口气,心疼的看着所谓妹妹:“所以呢,梁思琪…” “所以你现在恨不得杀了我这姐姐,就是因为邹凯??” “是又怎样?”梁思琪双手环胸,理直气壮:“你是外人还好,但你一口一句是我姐姐,却反过来抢我男人,我就是要你下十八层地狱也不痛快!” “是我抢?”我突然想清很多事,哑声失笑:“还是说,是你告诉了邹凯,今天你们要帮一个陌生人绑架我,他看清我在这个家里什么也得不到,所以才又勾搭上了你,是这样没错吧?他以前那么死皮赖脸追我,也是因为觉得娶了我,他以后最少也能在公司当个副总吧?“ “那梁思琪,你真太可悲了!是你勾搭你姐夫,但你抢走的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是条养不熟的负心狗!他今天能轻而易举背叛我们三年爱情,明天你从他那里得到的下场,只会比我更凄惨!” “闭嘴薛染。你个吃不到就吐葡萄酸的贱货,看我不撕烂你这张破嘴!” 梁思琪恼羞成怒,张牙舞爪的冲过来,我难受到极点,再心软不得,当仁不让与她撕扯起来。 “啪~啪~” 所有喧嚣,却又随着不合时宜的掌声,戛然而止。 “精彩。” “真是精彩。“ 是那姓裴的,他满脸幸灾乐祸,掌声落停的时候,房间里突然出现很多统一黑色穿着、表情死板的男人。 我有些怯了,却还是忍不住咬牙道:“你觉得很好玩,很开心?” “并非。”他举起酒杯,嘴角似笑非笑:“只是没想到会看见这样一出好戏,还是家庭伦理大剧。” “但我和你没过节。”我满心憋屈:“甚至根本就不认识你,如果你真是梁思琪她爸说的那种大人物,怎么会这样大费周章来欺负我一女人?“ “呵…脾气倒不小。”他摸摸鼻尖,平静的叫人抓狂:“我没碰你,也没骂你,哪里欺负到了你。但话说回来,你算什么?一件货品,欺负你,还需我给你理由?” 货品? 胃都有点气疼了,我捂着下腹喊:“是,我微不足道,在你这种人眼里,大抵连人权都没有,但能不能求你放过我?我没眼没鼻子没身材,我不知道我哪点叫你这种大人物惦记上了,你放过我,就当我求你了好不好?” “谁阻挡?“他耸了耸肩,眼眸十分冷淡:“你若走得了,有何不可。” “真的??”我惊喜道,他不置可否阖上眼皮,微微晃脑。 真是个怪人。 没有思考的时间,我猛地撒开腿冲外狂奔。 跑出走廊时回头去看,发现他果真没阻拦,楼对面就是派出所,我马上要逃出生天! PS:从今天开始,新书便正式连载啦,这本书构架要更复杂些,但不会烧脑烦累,男性角色与【春光乍泄中截然不同,基本是跳开了春光,同样不会有繁杂的支线,不过,男女主不会像春光那样早言爱,嘻嘻嘻,总之希望能得到大家喜欢,明天编辑通过后会继续在这里更一章然后放下新书正文的链接,大家有任何意见与建议,都可以暂提在春光书评下边,谢谢大家的等待,希望不负自己努力,不负大家期待。 PPS:不管新书会不会叫你喜欢,小薇希望你们每一个,都快快乐乐,平平安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004 欺凌 有个身影,却像堵墙,将我牢牢堵在了走廊中央。 那熟悉的薰衣草香味,让我瞬间泪盈满眶,我近乎祈求的仰脸望他:“阿凯!“ “你帮帮我,就算不帮我,也至少放开我,那人只是在戏弄我罢了,所以他肯定会反悔。你看到他眼神没有?那不是正常人能有的,天知道他带走我要做什么!“ 他缄默无声,我突然感到绝望。坚忍着泪水不滑脱,咬唇嘶喊道“让开啊,邹凯,你什么意思?你说你从小就喜欢我,你说我答应跟你好,是你这辈子最幸福的事,你会照顾我、珍惜我,我也依赖你,相信你,年初刚答应跟你订婚,就是你未婚妻!你现在怎能忍心串通别人一起来对付我?” 他依旧不语,消瘦脸颊,好似有挣扎、有痛苦,精彩极了;偏偏拽着我的手,又无比诚实的分毫不动。 正在那时,后肩突然一痛,踉跄不稳便被推倒在地。 “你还敢跑,骚、货!“梁思琪恶狠狠将脚踩在我背上:”而且到现在竟还敢勾引凯哥?“ “别废话。”梁正快速抽出皮带递给她:“裴先生已经生气了你们睁眼瞎看不到?快绑了别叫她瞎折腾。“ “阿凯” 我痛苦呼唤,邹凯冷面无情,抽出皮带捆缚我双手,甚至为了捆紧点,他还踩住我借力。 心也便咔嚓一声,连着背被彻底踩碎了。 梁思琪并未听从指挥,她捏住皮带尖那头、然后抡圆胳膊,狠狠用金属扣抽打我的腰,胳膊、甚至后脑。她很得意,她就是要在邹凯面前打我,所以笑的特别开心;我不想哭,不想在这三个畜生眼底掉一滴泪!皮开肉绽时,却依旧捱不住失声痛哭。 泪眼中,我看见姓阮的手下探头围观,然后鄙夷的笑笑再退回去。那嘲笑,就像盐洒在心底,叫我撕心裂肺的哭喊:“梁正,梁思琪,邹凯,你们三个畜生,你们不是人!你们现在拿我当砧板狗肉,可至少我曾今是你女儿,你姐姐,你女朋友。我爱你们,你们却绑架我,当着外人面毒打我践踏我!你们是魔鬼,我诅咒你们断子绝孙,我诅咒你们不得好死!” “还敢脏嘴!”梁思琪愤愤道,又突然皱起眉毛:“这是…啊,我知道了!” 她两眼放光,伸手朝我耳朵摸来,我惊慌失措,紧忙躲闪。 她便是恼了,干脆将整个耳朵握进手里,拔河般身体后仰的去拽,我觉得耳朵简直要被活生生揪下来,耳环勒进血肉,脆骨噼啪作响,都要麻木的时候,一块贴着耳根的假皮,被撕扯下来,暴露出粉红色的疤痕。 “果然还在,我还以为长好了呢~”她啧啧出声,将染血的假皮扔在地上,狠狠践踏几脚,幸灾乐祸看向邹凯:“凯哥哥,现在知道这下贱货有多恶心了吧?有疤就有疤,竟然瞒着自己未婚夫!虚伪透了,真是臭不要脸!“ 死咬嘴唇,我反倒不哭了,心却在滴血。 这疤,就是为梁思琪留下,那时她被小痞子堵在台球厅里,一声姐姐,哭喊的我心疼极了,前因后果都没问,便拎着书包冲上去,结果一杆子就被抽晕在地。脑袋磕在台球桌金属尖角,一块肉血粼粼刮在上边。 我也知道,她不是不记得,她就是记得,所以才会笑的这样开心,她觉得那是愚蠢,自作多情的笑柄。 杀了你… 梁思琪,梁正,邹凯,你们这样作践我,一定会有报应!哪怕被买去当奴隶,但只要留我一口气在,我薛染定叫你们血债血偿! -------- 包间里,钟摆滴答、滴答敲打,在我听来,更像丧钟。 死气沉沉的被绑在茶几腿,什么都不能做,我空洞洞的眼在房间游弋,最后落定在姓裴的脸上。 他很特别。 嘴唇微薄,深红色抿成直线,眼角狭长,睫毛也很长,所以显得阴柔;鼻梁却是笔直立体,他的轮廓有棱有角,眉毛浓淡适中,眉尾像剑锋微微翘起。 那便是张,阴柔与阳刚完美交融的脸,叫人一经触碰,很难再移开视线。 咬了咬牙,我问道:“你买我,是想我陪你睡吗?” 他眉锋蹙起,垂眸俯瞰而来,下巴被他掰住,脸与脸距离拉近到了一厘米,我被盯得目光躲闪,他眼底仅有不屑,冷淡:“除非喝醉,灯也需熄灭,另外,你得求我。” 咬唇低下头,我愈发困解,他这种权贵,买我到底为何? “裴先生会瞧得上睡你?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天仙?”梁思琪瘪着嘴很不屑道:“离了我家,你就一臭要饭罢了。” “闭上猪嘴,牙箍妹!“ “你!”梁思琪气的脸红,我根本没理她,只心惊肉跳偷看姓裴的,不知他会怎样折腾我。在梁正公司上班时见过不少权贵,大多慷慨大气,处世安然;但也有许多自己人不人鬼不鬼,也不拿人当人看。 这个男人给出的感觉却更可怕,他不说话时,那双眼冰冷的没有生气,好像在看满地尸首般死寂。 真琢磨间,他扬起了宽大的手,我立时吓得紧阖眼皮。 “你是谁?”却发现他仅是微微蹙眉,然后弹出食指,掸去我额稍的雪茄灰,又轻轻吹走:“告诉我,我从梁正手上买了你,现在,你是谁?“ 我不语,梁正陪笑道:“自然是您的私人物件了,裴总。” 姓裴的眼底闪过丝阴厉,嘴角却是噙笑:“明智。“ “过奖过奖,一切全凭您开心裴先生。” 梁正笑的合不拢嘴,我却看见姓裴的笑意一丝丝收敛,他慢条斯理将黑色皮质手套脱下,视线淡淡定格在拇指紫色扳指上:“那么告诉我,动了我的东西,你想付出什么代价?” 代价… 我看见两张琪幸灾乐祸的表情,倏然石化僵硬。梁思琪还莫名所以,梁正在我目瞪口呆的注视下,竟噗通一声,脸色哗变的跪倒在地:“我不是故意的,您别生气啊东哥,肯定是有什么误会了!” “误会。” 他重复了一遍,踩着满地啤酒瓶与玻璃渣,走到墙边,抓起柜上半瓶啤酒,轻轻晃了晃,似笑非笑:“我讨厌多嘴的人,更讨厌多事的人,你两样都占了。现在你告诉我,谁给你资格,破坏我商品的完整?” 梁正还在琢磨怎么回答他,他却抬手便将啤酒瓶摔碎在梁正脸上,梁正头裂了,一道红线从发迹蜿蜒而下,将他脸面一分为二,紧接便是第二条,第三条,他摇头晃脑,差点栽倒在地。 “爸!” 梁思琪吓傻了,我心惊肉跳再也不敢与他对视,裴东这个名字,自此便深深在心底烙下了一块疤。 他穿好风衣,看都没看梁正一眼,冷淡的从身旁略过。 “带她回墨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005 黑桃 万人座足球场大小的占地,鲤鱼盘珠的喷泉前庭后,数不清的欧式别墅组成数块庞大的别墅群,往后还隐约能看见小型高尔夫球场,与露天温泉。 入口地下停车场里,隐隐能看见不仅有轿车停泊,还有不少政府公车,这里便是轩墨斋。换往常,我凑近看一眼都不敢的权贵之地。 被带出酒店后,我一整天都没再看见过裴东,是被灌了药关进某个房间一整晚,第二天苏醒时,才看见他英俊而冷酷的脸。 他就坐在沙发上,平淡俯瞰着躺在地毯上的我。“抬头。” 发觉身体没被动过的痕迹,我才松口气,抿唇良久,鼓起勇气道:“裴、裴先生…这轩墨斋是您的吗?我是说,您如此富有,买我到底是缘何?” 暗自吸口气,将肚皮撑得滚圆:“您看我,要脸没脸,要身材没身材,如果是想找个床伴,您那些钱完全可以买到更好的。” 他冷笑声:“倒挺有自知之明。” 起身靠近,他挑起我的下颚,好像在观赏,却又突然从口袋抽出另一手,不轻不重击打下我的肚皮。 “噗~” 那口气便泄了,肚皮也瘪下去。 “就是蠢了点。” 我脸色难堪,他冷哼不屑,扬起眉锋:“我叫裴东。” “不用记太久,我很讨厌你,给不了我想要的答案,你活不到那时候。” 心底很不是滋味,被背叛,被绑架,被殴打,这一切都是他所造成,他有什么资格讨厌我?讨厌我就放我走啊? 但这些不满,又哪里敢说,单他拇指那枚紫罗兰扳指,我想就能在海城接近中心地段换一套不错的楼房,而这轩墨斋占地大到我看不到边,近百套复式别墅,都是他的!更何况,梁正说他是黑道起家。 他没有开玩笑,资产膨胀到这种程度的权贵,法律在其眼底只是条戒线,构不成底线。而这只能叫我更加困解他的目的。 正琢磨时,他已经回到了沙发上,薄唇微张:“你爸,我是说你亲爸,叫薛靖远?” “不是。”我不假思索,心底有些惊喜:“我爸叫薛强…裴先生,您买我就是为找这个薛靖远,所以…原来是个误会?“ 对啊,果然是误会吧?那也许他会放了我呢? 我咬咬牙,忍着难过说:“我爸是路桥工程兵,我上幼儿园时候,出意外被压进隧道里了…再也没出来。” 哒~哒~ 裴东的食指,有节奏敲打在扶手,落停时,声线冷淡的停顿:“薛、染。” “有没有人告诉你,跟我裴东玩心眼会是什么下场?应该没有,因为知道这答案的人,都在将死已死的路上。” 心底咯噔下,那股怨气与愤怒也越来越难忍,我焦急道:“我没有骗你,是你把我绑架,你心知肚明我不敢骗你的,我只想赶快回家啊。” “呵~长得丑,你倒想的美?” 他很不屑的冷笑,微微扬手,两个中年人便靠近过来。他们向裴东微微点头,然后不由分说,便对我摸上摸下。 “你们要做什么?” 我怕极了,深怕裴东讨厌我到要亲眼看着我被羞辱取乐,所以拼命挣扎;他的手下扬手便给我一嘴巴,打醒我知道自己现在在哪儿。 我便停止了反抗,就像木桩子杵着任他俩摸上摸下,唯有眼角无声无息流淌的眼泪,警醒自己还不能麻木。 “有么?”过了好一会儿,裴东戚眉问。 下人表情很不自然的摇头:“阮总,是否找错了?” “不可能。”他语气陡然激烈,拍桌而起:“这是寻找八年的结果,除了血样无从比对,其它都是对的,让开。” 他快步走近,蹙眉打量着我,眼神十分焦灼。最后,他低吟声不可能,然后一把撕开我衣领,文胸都差点被他扯断。 “你干什么!” 再也忍不住了,我猛地将他手甩开,退缩墙角,崩溃的泪一行行往下掉。恨透了所有人,真想这是个噩梦,赶快苏醒。 “嫌粗鲁?“他用纸巾擦了擦触碰过我的手指:“但买你花了我两百万,还欠下港城工商局长一份人情,姑娘,我没有跟你玩过家家。“ “你花了多少管我什么事!”我哭喊道,心塞的厉害:“我没欠你什么,我压根不认识你,也知道奈何不了你,但你就没有想过,我真是无辜的?刚才你问我爸是否叫薛靖远,我告诉你了,我爸叫薛强。而且他死了,死了!现在你堂堂一大老板,欺负我一弱女子,你算什么本事?“ 我泣不成声,使劲将衣领合拢,感觉刚才被他们触碰到每一寸皮肤,都在发黑溃烂,不属于自己似得。发誓他们再乱动,就从窗户跳下去我也不受这羞辱。妈妈还卧病在床,根本不敢想象她知道我被玷污了会否被活活气死! 正琢磨时,裴东已回到沙发上,表情与声线一般轻蔑、冷淡:“怎么,一个物件,也想要尊严?” “我不是!” “是么。”右肘搭在扶手,食指抵住下颚,他饶有兴致的笑着:“母亲不知你被绑架,继父卖了你,没户口,没出生证明,没血样匹配,死掉一百年,世界不会知道你曾存在。你不是物件,你是什么?” 我沉默,差点难受到窒息,我恨死这个男人了。他为什么要买我?他为什么要破坏我宁静的生活?他为什么要告诉我活了二十年,却在这个世上根本没存在过。 还他妈都是大实话。 裴东好像很讨厌女人落泪,他错开眸光衔起支雪茄,顾自沉思:“年龄符合、母亲叫邵琬贞,没错,甚至被送进福利院的时间,这些都对,不可能出错…继续搜验那枚黑色的桃心胎记,有必要,可以请她奶妈亲自过来验证。” “是,阮总。” “等等。”他突然摆手,静静看着我眼泪掉成行:“不用你们,找蓝月过来,带她去浴室。” 顿了顿,又嫌恶道:“顺便清洗,换身衣服,别染脏了器具。” “是。” 他走后,他属便将我推进一间白玉地板的浴室里,然后锁了门。听着脚步声渐渐远离,我突然瘫软在地。 蜷缩墙角瑟瑟发抖,满眼的恐惧。 怎么回事… 我潜意识摸到耳根,没受伤以前,那就有枚胎记。 黑色的,桃心状。 我想,难道这真不是误会?但怎可能,我爸叫薛强,是个普普通通的路桥兵,我只想尽快离开,没理由骗他。 那么,自己岂非成了替罪羊?裴东好像很迫切要找到薛靖远,天知道他认定我是他女儿的话,会对我做什么。 不甘心,凭什么啊? 我一定要逃出去! 心底又恨、又怕、又怨;身体又乏又困,还满是伤。就这样心如乱麻思索着,我竟倚墙睡倒了。 直到气温降低,天色昏暗时,才被一段交谈声惊醒。 “蓝月姐,你说阮总刚接回来那女孩真是薛染吗?“ “呵~谁知道呢,是不是都傻叉一个,你说大大方方承认了,有大把家产继承,大把高官家人依靠,甚至阮总都有可能娶她。但我听阿华说,她居然否定了,你说这是不是傻?换我赶今儿先把户口本改了再说。” “咯咯咯~可能乡下妇女,没见过世面吧,现在可惨了,我听说阮总恼了,要把她跟那怪物关在一起呢。” 怪物? 什么怪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006 地狱 话语间,门被推开,我胆怯的往墙角挪,直到退无可退,两个女人则都笑意微微微僵。 “华哥真是的,人都在浴室了,怎不跟我们说一声。“ “别BB那没用的,薛小姐,你怎么坐地上了,快起来小心着凉。“ 两人面面相觑,然后将我搀起来,我懵懵懂懂,看她俩是女人,语气又比较柔缓,倒没那样胆战心惊了。 “薛小姐,你脸色不太好,是阿华他们吓到你了?嗨,你别怪他们,这些臭男人,才不懂怜香惜玉。”穿海蓝色抹胸长裙,浓妆艳抹的女人冲我微微一笑,探出白皙的手:“不要紧张,进了墨庄,大家就都是姐妹,我叫蓝月。” 她抬抬下巴,引我看向她身旁着黑色小西装的娃娃脸女孩:“她是朱媛,叫她媛媛就可以。” 我僵硬点头,不知所措。蓝月一点也不感到尴尬,她将包在塑料袋里的洋装放门外,然后轻声笑笑:“薛小姐好像有些怯生,不过没事,都是女人,乘我们帮你清洗身体的空档交流交流,自然熟络了。” 说着,她褪下我的外套,将蓬头拧开。 ----- 水声淅沥沥作响,蓝月的话便随那水珠,是连着串的。这么会功夫,我知道“儒墨轩”是度假山庄,她就是墨庄的会所经理,朱媛是礼仪小姐领班。 两人话音都很随和,不叫人感到拘禁。 “薛小姐,一直都是我俩说话,也干巴巴没劲。“蓝月笑着将蓬头放回去,挤了些嫩肤乳擦在我肩头:”你就没什么话题可聊?问题也可以。“ “我…”看着她亲和的笑脸,犹豫会,我还是问道:“蓝月小姐,你知不知道,裴先生绑…带我来这儿是为了什么?“ “额,这…”蓝月笑脸僵硬:“还是换个问题吧。” 朱媛跟着点头:“对,换个吧,这问题,我们不好说。“ 心底堵得慌,除了裴东绑架我的目的,还有能否安全离开,我还能有什么问题? 不该令气氛变尴尬,我话锋一转道:“那…我刚刚在门口,听见你们说裴先生要把我跟“怪物”关在一起。“ 我咽了下口水:“是什么,是蛇吗?还是蜈蚣之类的毒虫?“ 蓝月朱媛面面相觑,脸色更差,沉默会,蓝月答非所问道:“薛小姐,你怕吗?“ 我懵了:“什么?” 蓝月眉梢紧簇,用蓬头漫无目的在我身上浇着:“我听阿华说,你是被绑来的,应该吃了不少苦头。但如果你讨不了裴总欢心,苦日子这才开头。这墨庄,在外人看来不过是那些富绅官宦避暑度假的去处,实际上,却龙蛇混杂,什么人都有、一点也不高雅,黑暗的紧。外界匪夷所思之事,这里屡见不鲜,以后你就知道了。“ 她疼惜的抚了抚我脸颊,道“当然,按理说,阮总“接”你来可不是供人打骂玩弄的,自然没人敢动你一根手指,可姐姐看你,实在嫩的可怜,竟还会怯生。这样的你,难免有些地方会惹恼阮总,就自然会吃些苦头。” 闻言,我不知怎的,低下头就有种欲泣的感觉。昨天我还在筹备二十岁生日怎样跟家人欢天喜地过,今天父亲、妹妹、男朋友接连出卖我,亲手将我送进了狼窝! “别怕,姐姐心疼。”蓝月突然将我揽进怀里,悲伤道:“我就叫你小染吧,姐姐来这很久了,这里大多数姐妹都是我在照顾。姐姐喜欢你,第一眼就喜欢,大抵是眼缘,所以只要不是阮总,谁欺负你,姐姐都能护着你。” 我顿时忍不住掉了泪,在可怕的陌生处,遇到一个人说会保护你,那种温暖就像冰天雪地拥抱火炉,远胜梁思琪那虚伪的亲人。 “好了,该干正事了。”她抹掉自己眼角泪珠,然后拍拍我肩膀,侧眼看向朱媛:“背上找到了吗?正面好像没有。” 见朱媛摇头,蓝月戚眉说:“会不会在隐秘部位…“ “啪~”她突然拍了下我屁股,笑声脆亮:“这条板,真翘。姐姐说错了,这么俊的丫头,哪个男人忍心欺你?该说裴总偏爱你之后,你可得多罩着姐姐才对。” 我笑了笑,自然明白她意思,羞涩的犹豫会,我将两腿分开。 她俩便半蹲在地,前后仔细观察。 十几秒后,朱媛将脑袋抬起来,愁容满面:“姐,怎么没有啊?” “小染,你自己说。”蓝月笑的有些僵硬:“你身上有没有什么胎记?” 我点头,指了下小腹小指粗细的红纹;她瞥了眼,便眉戚更深,声线有些焦灼道:“姐看见了,但姐要的不是这个,是黑色的,桃心状。你要有,是被蹭掉之类的,你就告诉姐,姐是为你好,在保护你。” 我差点脱口而出在耳后,迟疑下,却还是留了点心眼:“没有,我全身上下,总共就这一块胎记。” 我正琢磨人家真心待我,我却这样欺骗人家,是否失德?突然啪~一声脆响,我懵了。 “cao!没你他妈地不早说?”蓝月那脸就像白雨,忽地变了,她厌恶的看着我,再没有前一秒半分的温柔静雅:“原来他妈是个水货!害老娘挤眼泪挤得这么辛苦,缺德不缺德?” 啊! 我惨叫声,因为朱媛突然拧了阀门,温水倏变开水,烫在皮肤蒸发热气;我立马捂住锁骨躲闪,一块皮被轻轻一碰,却立马像沾了水的纸巾被擦掉了。 “对啊,我就说她肯定不是了,什么玩意儿,还叫我跟她说话低三下四的。”朱媛那张娃娃脸变得扭曲,使劲撕扯我头发:“滚一边儿去,满身酒精和烟灰味,你爸是把你塞烟灰缸里打了吧?真是亲爹!” 头重重撞在瓷砖上,立时磕出了一道青痕。 我发蒙的捂着火辣辣正发红浮肿的脸,看见蓝月嫌恶的擦擦手,将滚烫的蓬头扔我怀里:“自己洗,洗的干干净净别染脏地板。该死的,还以为捡了一漏,能乘机打通上下关系,居然是个臭要饭的。王八蛋,晦气!” 她俩翻翻白眼,便走出去,重重将门摔上,发出砰一声,将我惊醒。 烫脱皮的锁骨腐蚀般疼,额头已紫透了,我呆呆看着瓷砖反光中自己被抽肿的脸,眼泪一颗颗掉,颤抖的愈发厉害。 为什么…老天爷,你为什么要把我送进这炼狱? 梁正梁思琪,还有邹凯,你们现在是否正数着脏钱洋洋得意? 我恨你们…我恨你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007 接吻 不…不能哭,不能软弱!就算再恨这一切,也得逃出去在说,就算逃不出去,也得先保护好自己。 薛染,你不能软弱… --- 安抚好情绪,我才穿上崭新的洋装,走了出去。 蓝月和朱媛将我带往走廊尽头一间阳光最好的客房,有人正背对我们倚窗弹琴。 纤长的手指,就像精灵踩着琴键跳舞,他阖着眸子微微晃脑,仿佛自己也沉醉其中。 “啪~啪~” 突如其来的掌声,却不合时宜的破坏了风雅。 我望过去,看见背光处有一人倚靠书桌,穿米色西装,正咧嘴笑着:“好乐感,一个音符也不差,专业的钢琴教师也不过如此吧?“ “噹~” 琴音也便断了,他抬起头,我看见原来是裴东。但我很难想象如此冷酷果狠的男人,居然也会演奏淡雅柔缓的【寂静之声。 “谬赞了,金老板。”他淡淡一笑。 “哪里,是裴总您谦虚。“ “您二位就别再互相谦让了。“蓝月上前给裴东斟满红酒,笑道“话说回来,对艺术的热情,在海城谁又比得上金老板您呢?李可染的著作堪称稀世珍宝,赝品都难寻一幅,听说您今天却带来了真迹,难怪让我们裴总如此有雅兴奏乐。“ “哪里的话,不过是大师早年不成气候的作品,算不得真迹。”话虽这样说,他脸上却满载得意:“不过怎么说也跟【万山红遍出自一人之手,为搞到这幅画,着实没把我金盛这嘴皮给磨破掉。这不,刚拿到手,我第一个就来找裴先生共同欣赏,待会关于西环路那桩工程…裴先生您,可就得多帮我在马董那边美言几句了。” 裴东淡淡开口:“好说。“ 他慢条斯理抿着红酒,故意不接话,气氛便渐渐沉寂。金盛又不自在又不想走,视线突然定格在我菲拉格慕的长裙衣摆上:“这位小姐好面生,穿着如此得体,该是哪家名门的大家闺秀吧?“ 顿了顿,眼底带着猜忌“不过裴总,这栋别墅是你私属的,可好久没见有生人进来了…我昨儿听海晏酒店老板说见你架走一姑娘,难道就是她?” 裴东翘腿不动声色,金盛自知说错了话,紧忙举着空酒杯赔笑道:“裴总这墨庄里的格调,真是叫人羡慕的抓狂,整个海城有几人能连侯客的酒品,都是最纯真的法国波尔多?“边说边戚眉盯着我。 后背倏地被搡了下,回头时蓝月已将酒瓶塞我怀里,我抿抿唇便走去酒桌为金盛斟酒。他蹙眉看着,似在思考问题。 可不知为何,他突然不打招呼便撤了酒杯,红色液体,便是浇到了桌面字画。 “糟了!” 金盛惊呼一声,很大力用手帕擦拭,结果字画自然被更大块的染湿,纸都擦毛了。 “怎么?” 裴东戚眉问,视线投注在字画上,他眼神就像刀子从我脸庞划过。 “对不起。”我当即吓得腿软,又自知这种场合绝不能直言是金盛故意的,,一时间心提在嗓子眼儿不上不下。 裴东却没责怪我,继续淡淡的抿着红酒,金盛小心翼翼夹起字画,一脸沮丧道:“该死的,你擦什么?这下没得救了。裴总,这画马董想看我都没答应,就想第一时间拿来与你鉴赏,现在却给我毁了,这可是李可染的画啊!要让藏友圈那些权威知道毁在我手里,我简直要遗臭万年了。” 干什么说这样严重?难道… 想了想,我顿然了解他用心,惊愕的在心底痛骂商人为了生意真是什么都能干出来;金盛眼见裴东缄默无言,脸色却变难堪,拧眉试探道:“阮先生,我看这丫头穿着得体,还以为是你请来的贵宾。可毛手毛脚,显然没家教,难道真是你从仇家绑来的?” 裴东放下酒杯,淡淡道:“算是吧。” “啪~”一声脆响,我顿觉脸颊火辣辣疼,已然被打倒在地。仰眸正看见金盛脸色苦到极点,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恼火急于发泄。 “没教养的玩意儿,一阶下囚也敢穿这么金贵,知道我这幅画值多少钱吗?要了你命也不够!” 他狠狠踹了一脚,胃海翻腾,我捂着小腹都快吐了。 求救的看向裴东,却见他极沉静的不动声色,好像我被打死也不会蹙下眉头。。 “气死我了!卖画那老教授礼拜天还要拿去做最后一次展览呢,这到点了要我怎么交代?你说啊!”金盛越打越气,我看见他扬起拳头,紧忙阖住眼皮抱头。 可半天也没感到疼痛。 “裴总,你、你这是什么意思?”裴东匪夷所思,我同样不敢置信,望着他轻而易举制住金盛挥起拳头的手 “够了。”他薄薄的唇微张:“我是说,金老板是路桥领域数一数二的大亨,不管为什么,女人大打出手,传出去难免会落个坏名声。” “那也是我的事,怎牢裴先生费心。难道,她对您不止仇家闺女儿那么简单?”金盛暗喜,见风使舵道:“如此我怎还敢跟她置气呢?正好裴总,卖我画那藏友与我是商业伙伴,您不如就牵针引线让马董把西环路那标投给我,这样,他自不会因小失大了,您说呢?“ 我期盼的看着裴东,不无失望看见他很冷漠的笑笑:“这倒不必。” “唔“金盛鼓了鼓腮帮,彻底不抱希望的恼火:”那你就跟我走,这画是李可染的,意义非凡,毁在手里比偷国宝骂名还大!你去跟卖家解释,我不能被戳脊梁骨!” 啪~ 他都将我撕起来了,却被一声脆响打断,回头时,表情顿然膛目结舌:“裴、裴总,你这是…” 在他视线内,比国宝更重要的字画,被裴东撕碎了一脚,恰好是最重要的落款。 他却没一丁点紧张,慢条斯理放下字画举起酒杯,神色泰然:“不好意思,是手误。不过我起初便觉得这画缺点什么,现在看,分外圆满。” “这样,金老板大可对外解释这画毁在我裴东手里,我倒想看看,谁敢在背后论我的是非。” “裴总…” 我看见金盛脸都白了,估计肠子都快悔青。没想到裴东会这样腹黑,搞得他非但再没揪着我不放的借口,拜其所赐,这画也算彻底没搭救了。 “阿华。” 我正思索,看见裴东突然从怀里掏出张支票,龙飞凤舞署上签字,划了一串零,然后冷淡的递给下属道:“这画两天前我在拍卖会见过,是落在海大考古系郑教授手里。字画交易,从没有一锤子买卖,你现在去找郑教授,告诉他,这幅画我裴东要了。” “这是什么意思?这画是我先…” 裴东理都没理金盛,便让下人将画带走了,然后才淡淡勾起嘴角,似笑非笑:“怎么,不满意?无碍,我裴东舍得在女人身上花钱,你要多少,概不还口。” “蓝月,把我最纯正的古巴雪茄拿过来装点好了送给金老板,赔礼致歉!” 我能听出来,最后那句话透着刻意的冷漠,疏远,吓得金盛脸色倏然青了,笑容僵硬:“别别别!裴总,瞧您说的,一幅画罢了,就我们的关系,你要赔偿不打我脸吗?支票您收回去,该道歉的也是我,对不起啊这位小姐,最近公务太忙,有些焦虑了。” 裴东根本不接话,金盛虽然后悔的直欲自扇嘴巴,但还是厚着脸皮陪笑道:“时间不早了,马董和薛厅长估计不久会过来,关于西环路那笔项目,裴总您是不是…” “好说。” 又是这短切两字,简直要气死人。金盛蔫巴巴望着他却偏无可奈何,最后只得赔笑声,苦着脸去了。 “裴先生,对、对不起。但刚才是金老板他故意的,我…”金盛刚走,我紧忙解释;他回头,那眼就像寒光凌凌的刀刃划过我的脸,叫我紧忙闭嘴生怕祸从口出。 房间内死般沉寂,直到他抿尽高脚杯里,红色的液体。 “找过了?” 他端着空酒杯走来,我紧张想帮他斟酒,他却面无表情从身边略过,我尴尬的将手收回小腹。 “是的裴总。”蓝月低着下巴说:“但…还是没找到桃心状的胎记,也许她真的不是薛小姐。” 我以为,裴东该为此恼火极了。没想到,他很平静,只是顾自斟满酒杯抿了口,然后让蓝月她俩先出去。 房间里便只剩下我和他,我紧张极了,都不敢抬头看他;他透过酒杯的遮光观察我,突然低笑:“原来也并非不堪入目。” 什么? 我懵了,回过神才想起,在此之前他眼中的我,一直是满脸奶油与酒渍的。 “她们欺负你了?” 正思索间,裴东轻撩我额前发,似笑非笑:“我帮你废了她们。” 为我?废了蓝月?怎么可能! 察觉到不对劲,我紧忙摇头:“没有裴先生,额头这淤青是我自己踩滑磕的。” “是么?“ 他低吟,我垂首不敢与他对视,却反而嗅到他胸口散发出淡淡洋酒、与雪茄烟草的香味,脑海竟有些混乱,是太紧张了吗? “喜欢?”他突然问道。 “什么?”我发了会懵,才意识到为错开视线,自己眼睛一直无意识盯着他拇指那块紫罗兰扳指:“没有裴先生,我…” “拿着。” 他随手就摘了,笑声硬朗;我不敢拿,更不敢不拿,我越来越琢磨不透这个男人。 他到底想要什么,为何对我忽晴忽暗? “薛靖远的广寿能源在阿拉伯占据上百顷石油田。“他突然绕到我身后,双掌有力叩在我肩膀:”我坤成集团,是南三省地产龙头企业。最重要是,广寿现在无主,而坤成,缺一个看板娘。“ “转过来!”他命令道,我刚回首,只来及看清那鹰隼般冰冷的眼,便感觉嘴唇一热。 不敢置信,他吻了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008 折磨 长舌肆无忌惮闯入口腔,缠绵我舌尖共舞。他冰冷的眸近在咫尺,似一汪深潭引人沦陷。。 我迷乱了,又很快清醒了,我拼命推搡抗拒,却感觉是抵着块磐石,反而被粗野霸道的抵到墙根,任由他肆意轻薄。 直到都快被吻窒息时,他才将我松开。 拇指擦了擦自己微勾的嘴角,他似笑非笑:“乖乖听话,别说一枚扳指,你想要什么得不到?” 原来是这回事? 不可顶撞他方才的轻薄,我顺着他的话音道:“可裴先生,我真不是您要找那个薛染,我爸叫薛强,我也没胎记。” 他没回应,反而更可怕。 我咬咬牙,为了自保,立马躬下腰:“裴先生,也许这叫您失望,但至少我没有为了您说的那些资产和保命而欺骗您,对吗?” 他缄默无声,叫人捉摸不透;突然有人推门走了进来,满脸焦急与他耳语。 “薛靖深?”我听到他低吟。 他挥手示意下人离开,然后嫌恶的看了我半会儿,冷声道:“哭?与我接吻,委屈你了?“ 他在思考这个? 我愣了下,赶紧擦干眼泪说:“没有裴先生,您这种男人,财貌兼备,怕有成千上万真正的美女追捧,我可能都不在其列,怎会感到委屈…“ 话虽这样讲,却暗自握紧拳头,长这么大还没被强吻过,他对我而言又是绑架犯,我怎可能不委屈与愤怒? “倒懂得隐忍。“他似一眼就能将我看穿,戚眉晃了晃酒杯,他突然起身唤来蓝月,然后盯着我冷笑道:”我最讨厌对我耍心眼的女人,第二讨厌懦弱的废物,你两样都占了。“ “裴先生我…” “蓝月,为她换身更好的,五点准时送进贵宾套。” 他脱下紫色的燕尾服递给蓝月,便头也不回的阔步离开。 我有些落寞摸了摸被他吻过的嘴角,那里还残留着他的味道——甜甜的,带些薄荷苦涩,最重要是,我不排斥。 为什么不排斥? 为什么… 望着地面半块字画残片,我想答案是它,又不仅是它。我突然就在想,他既然想利用我,那我,又为何不能去利用他呢? 叫他喜欢上我,亦或者搞清楚他要的到底是什么,以此来威胁他,总而言之都能达到我的目的——逃出去、照顾妈妈,然后伺机报应梁思琪梁正,还有邹凯这三只畜生! 前者,显然不可能,他十分桀骜,又很厌恶我的样子;但后者,却着实可行。前提是,得先搞清楚他绑架我到底为了什么。 咬咬牙,我便在心底打定了这个主意。 --------- 是梳妆打扮好,才被蓝月领到二楼一间曲声悠扬的套间。 推开门,雪茄烟袅袅溢出,门内光景,却让我感觉比云烟还缥缈奢靡——暗金色的顶灯就像将夜空繁星采摘,串在一起;反光透明的琉璃地板下,竟铺满了一层层金砖。 巨大的海族箱占据整张背墙,在清澈湛蓝中随波浮沉的也不是寻常热带鱼虾,竟是满嘴獠牙,磕碰玻璃的桔鲨。 咕~ 我很不争气被震慑到了,咽口吐沫,随即被一声冷哼拉回现实。 我看见裴东正翘腿坐在沙发上,他冰冷的眼神就像要吃了我,我才意识到这吞口水的反应,丢尽了他的颜面。 他的旁边,坐着三个中年男子。 除了已见过的金盛,边缘那人最显臃肿,搂着陪侍嬉笑不断;为中那男子,就比较消瘦。 短发,黑风衣,与裴东一般高的身形,但看起来是没裴东腿长。他不抽烟,酒杯里也没酒而漂浮茶叶,他五官透着分威严,虽适度微笑,深邃漠然的眼,却给人感觉不苟言笑。 “薛厅长有没有觉得她很眼熟?“ 为他们斟酒时,我听见裴东问道,同时也总觉得,有道视线一直无声打量自己。抬眸望去,却又不是,薛靖深仅淡漠凝视逐渐浮满的茶杯罢了,嘴巴微张:“倒不曾见过。” 茶杯浮满后,薛靖深平静望着,却显然是对裴东道:“裴总,华盛股份大跌后,你似乎有点浮躁。上次来墨庄,远不及现在人多耳杂。“ “无碍。”裴东深吸口雪茄,烟雾从嘴巴袅袅溢出:“商人需要定力,天塌下来,我墨庄照样歌舞升平。” “ 薛靖深点头,不置可否,两人坐的很近,交流却很少。我隐隐觉得薛靖深在裴东眼底,应该不比宾客单纯,彼此戒备着。 “裴总。”金盛突然笑喊:“今天薛厅长和马董亲自到场,你这气氛可得炒的热乎点儿~” “多谢金老板提醒,不过我们裴总早就准备好了,保证你们玩的开心。”蓝月笑道,然后对着门口拍拍手:“还等什么呢?music,燥起来!” 于是,墙角的七彩炫光,应声呈对角散乱射下,震耳欲聋的劲爆音乐瞬间打破了还算安静额氛围,蓝月将门拉开,七八个显然恭候多时的陪侍小姐,纷纷花枝招展的挤开我朝沙发涌了去。 我有些发呆,很快更吃惊的看见顶板徐徐降下了几根钢柱,抵在桌面,每根柱上都盘绕着袒胸露乳、笑眼妖媚的女郎,尽情扭动起那水蛇腰。气氛一下子就像投入深水炸弹,燥了起来。 “留下。“ 我很不适应这种场面,正打退堂鼓时,却听裴东冷淡道:”上去一起跳。“ 什么? “怎么。“一秒犹豫罢了,就叫他那双眼彻底凝冰“你也觉得脱光了跳,会更美?“ 心底咯噔下,根本不明他为何这样刁难。我拢了拢衣领,只得硬着头皮踩上桌子。 却又对这明晃晃的钢管根本无从下手。跳舞,我会,却只跟母亲学过简单的古典舞,这种夜场风格根本没接触过。我尝试想扭个摇步,十厘米恨天高立马夭折了这念想。 怎么办? 裴东点名叫我跳舞,跳不出来,让他没面子,与找死何异?? 正焦头烂额,没打量一只手摸到了脚踝,那粗粝触感,倏然吓得自己向后退怯,脚跟踩空的感觉,叫脸色倏然惨白。 完了… 我几乎都能看见这一桌酒水,翻倒在薛靖深和马老板身上时,裴东那张脸会多可怕,是杀人的冰冷!心脏漏掉一拍,整颗大脑都麻痹,沉甸甸摔了下去。 暮的,一手宽大骨节凸显的手,却快若闪电锁住了我的领口。 “跳支舞都露怯,做.爱要不要人教你?” 我错愕睁眼,看见原来是裴东,他一脚踩住倾斜的桌面稳住平衡,另一手还捻着雪茄,烟雾遮挡了似怒非喜的双眼。 “我教她跳啊~” 始作俑者马老板急色道,我能幻想到下一秒被毫不留情扔进他怀抱。 “不了。”却见裴东微微蹙眉,话音没有回转余地:”免得扫兴。“ 心中窃喜,我急忙从圆桌跳下去,他抽开脚缓缓坐回到沙发,眼神深邃不知在思索什么。 马老板不悦的蹙蹙眉,倒也没计较,喝着酒道:“3号码头那几艘轮船,我可以转让给你阿东,但有件事我很不明白。今年木材市场人气降到了冰点,短期内不会反弹,老陈那批上好的黄花梨都放着养蛆了,你堂堂坤成集团总裁裴东,眼光何其毒辣,怎还反其道而行,以仅低去年市价四成的价格收购了整整八千万檀木压舱底? “ 裴东掸掸烟灰,淡漠的令人难以琢磨“玩玩而已。“ 正在那时,蓝月突然在身后掐了我一把,看嘴型,是在提醒我他们要谈正事了。 我会意,抿唇为他们舔好酒,便扭身向外走去。 “站住。” 裴东视线却突然从酒桌移在我脸上,漠然俯瞰:“叫你来是做什么?” “陪…陪侍?“ “客人走了么。“ 心脏紧绷起来,我看向蓝月,她背身看不到我的样子,便有些无法回答。其实一开始便不明白他叫我来陪侍,是为了什么,马老板不敢叫人靠近,薛靖深又惜字如金,十分疏离,看看那些花枝招展的舞娘与陪侍,简直有种多余的存在感。 “你走路需不需要人教?” 我还在琢磨,他扬手就把酒杯摔在墙上,四分五裂。 “阿华,她不会陪侍,教会她什么是陪侍。” 什么?? 我脸唰一下白了,还没醒神,人就已经被抗在肩头上。坚硬的肩胛顶的胃海翻腾,我不敢置信凝视如笼罩在冷雾中的裴东,无法猜透 ,他到底有多冷血霸道。 “赏尽牡丹瑰艳,寒梅朴素疏远,有时反而会让人更期待。” “坐过来。”一直惜字如金薛靖深,却突然示意下人松开我:“你叫什么名字?“ 裴东依旧很沉静,捻着雪茄的手搭在翘起的膝盖上,好像一切早有预料,看看他,我想起自己立场特殊,遮掩道:“小染…我叫金染,薛先生。” 他点点头,很细腻的注意到无所适从的窘迫,便歪首示意我添茶;正在那时,一直蹙眉不知在想什么的裴东,突然说道:“金染刚加入墨庄,而在墨庄工作的人,总会得到一份礼物。金染这份礼物,蓝月,你准备好没有?“ 礼物?什么礼物? 匪夷所思,竟对绑架自己的人备送的礼物有了期待。我眼巴巴看向蓝月,看见她抿唇一笑:“早就备好了裴总,是份大礼。” 她回头拍了拍手:“进来吧,两天不见,你们应该很思念彼此吧。“ 话落,门被推开,我因期待而泛红的脸,倏然煞白。这份“礼物“,却是将我推进了痛苦深渊。 为什么… 裴东,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 “终于肯让我进来了,外面闷得要死!”站在门外的女孩虽然背着光,却依旧能看清那张精灵般貌似纯净的笑脸。 当然,更清晰的是眼底对我的嘲笑,与阴暗的鄙夷。 “好久不见,我想死你了姐姐!”梁思琪迈着小碎步跳到我眼前,满脸戏谑,亲了我一口:“你呢,你也想死我了吧,姐-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009 乖戾 对,的确想极了看你死! 咬咬唇,我果断错开视线,困解而幽怨凝视裴东,发现他也在看我。却是冷淡,深邃,无动于衷。 翘起了腿,他饶感兴趣道:“金染的父亲为何没一起跟来,他不想自己的女儿?” “金染…呀,我是说哪儿有啊。”梁思琪轻啐了口:“不是不想来,是根本不敢来好吗?” “哦? “裴东明知故问的笑:“为什么?” “因为她恩将仇报呗~”梁思琪满眼鄙夷说:“她昨天先是毒打了我一顿,又抽了爸爸一嘴巴。我没事,小孩子嘛,气过也就算了,还是爱姐姐的;但爸爸就不一样了,毕竟是大人,被自己女儿扇了巴掌,气的都生病了。” “真的?如果是真的那的确丢人现眼啊。“马老板弹了弹烟灰,看着我满眼震惊与鄙夷:”这不是大逆不道吗?再没良心,也不能打骂养育了自己的父母啊!“ 他没养育我!他不是我父亲! 我在心底嘶吼,指甲都陷进肉里,眼眶发红。 “听说。”裴东淡淡瞥了我一眼,似笑非笑:“你和金染,并没有血缘关系。“ “那可不!”信口胡诌的东西,梁思琪很认真的冷笑道:“我们是重组家庭,不过我后妈好像也不待见薛染这亲闺女。她说薛染后脑勺有块反骨,所以克亲,先是克死了她亲爸,我后妈自己也很快得了肝癌,现在又为了争家产,闹得家里鸡犬不宁。” 你说够了没有!梁思琪,人在做天在看,你迟早会有报应的! 我终归没忍住,叫屈辱的眼泪狂涌而出,恨不得立马冲上去撕碎了梁思琪!理智崩塌的前一秒,却感到刚要扬起的巴掌,被一股大力死死摁着。 茶杯倒影里,薛靖眉锋深蹙,对我微微摇头。 他的双眼太沉静,像有魔力,挽回我快失去的理智。我深深吸口气,便任由梁思琪喷的吐沫横飞。 只是很想问裴东,你他妈是不是脑子有病!这样羞辱我,对你何好处?这两天,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你为什么还要剥开我伤口撒盐? 你他妈就是个变.态! 裴东静静的,他一直在观察薛靖深,偶然瞥见我已泪流满面,便再没移开视线。 他的眼底没一丝心软和同情,但渐渐的,似乎也有些烦躁。 我已经不大能压抑住哭声的时候,他突然厉声道:“够了!” 梁思琪被吓得一哆嗦,立马停止喋喋不休。裴东蹙了蹙眉,扬手:“出去吧,别叫这些琐事煞风景。” 煞谁风景? 我满心嘲笑,明显这出戏码是他自己安排的。 真虚伪。 梁思琪惺惺离去的同时,薛靖深也站了起来。我看见他黑色风衣下,衬得竟是深绿色笔挺军装。 他随手又戴上军帽,将深邃的眼半遮:“裴总,上头最新的政策我已告知你,如何应对,不在我答应你的承诺范畴。我还有公务,就不便打搅了,就此别过。” 他迈步去了,看着他背影,我心底空落落的。 我多么想他能带着我一起走啊,带我逃离这魔窟与魔鬼。但怎么可能,我们彼此只是陌生人。 那他为什么帮我呢?对,而且帮了我两次。 被梁思琪一闹,房间里寂静不少。不知什么时候,一张绣着金色线条的手帕突然进入视野,我抬眸,看见裴东冷冷看着我。 呵。 也许打一巴掌给颗甜枣这行径太辱人,我竟胆大的没有接。 “发牢骚前,先问问自己,你是我的谁?” 他也没有再递第二次,丢下这句冷哼,便随着薛靖深背影去了。 我呆呆坐在沙发上,看着守在门口的蓝月,不敢妄自出去; 我想往后我会让自己变成一个没眼泪的女人,今日泪,也绝不白流。 我需要照顾母亲,为了她绝不能做任何傻事,所以我只能坚强,隐忍,伺机逃出生天!介时,我要状告裴东,海城不行就告到中央巡视组,绝对要让这个变.态绑架犯得到应有惩罚!还有梁正梁思琪,我要将他们最引人作呕和虚伪的丑陋,刊登上最大的新闻报道,然后将他们告进监狱! 这样想,心情开朗不少,正在擦眼泪,马老板蹙眉为我倒了杯酒。 他说“小丫头,男人往往是一个家庭的顶梁柱,为养家劳于奔波,左右逢源,自然会积累怨气,也会自愿或被迫染到不少陋习,这些不好的东西,只能用不好的方式发泄出来,圣人也是凡人;但同样,家人在看到他犯错的同时,更应该看见他辛苦与付出,适度谅解与包容,而非零忍耐,让男人觉得家人甚至不比外人包容。“ “无论如何,同为父亲,我无法理解你这么大一姑娘,怎么会动手打自己父亲。” 看到什么,看到他努力把我给卖了,然后体谅他为此付出的辛苦? 我笑了笑就算回应,裴东身边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是我诉苦的对象;马老板自讨没趣,倒也不至于为此羞恼,他转而大口吞咽白酒,跟金盛嘀咕道:“薛靖远不是死了?你说阿东这小子,怎么还跟薛靖深勾在一起…” 薛靖远?? 心底一动,我猛地擦干眼泪,作势为马董斟酒时似无意道:“马老板,您认识薛靖远先生吗?这些天经常听裴总提起,而且每次脸色都不甚好看,好似有什么过节。” “哈~何止有过节?这梁子深了去了。裴总对他而言虽然是后辈,却帮过薛靖远这老不死数次大忙。他倒好,差点雀占鸠巢吞了坤成,破坏了裴总第一次婚姻,甚至欠裴总几条人命,你说提起他,裴总脸色能好看?“ 人命? “闭嘴!你是不是酒喝多了?是就赶紧滚蛋!” 我正困解,马老板脸色唰的铁青,结结实实一巴掌抽金盛脸上;金盛也的确喝大了,他捂着脸晃晃荡荡到门口,回头时居然还傻笑了两声,说,不疼。 “就这种废物,也想跟老子合作?”马老板气不打一处来,突然将我拉进怀里:“你问题蛮多?还想知道什么。” “我只是顺口一问马老板,早知道金老板会口无遮拦,我绝对不会问的…” 正急于辩解,我心底却猛然一沉。 我发现他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这说话间,粘稠的舌头已经舔在我的耳朵,粗鲁的撕破了长裙,满身酒气,在我开口前便一把捂住我的嘴巴。 “滚出去把门带好!告诉阿东这丫头我很中意,今晚包了,敢听墙角,立马叫人**了你们!”他冲呆愣愣不知所措的舞娘们喊道,吓得她们立马夺门而出。 门被阖上后,房间里没了明媚的白光,只剩下**横飞的彩灯,我打一寒颤,使劲推搡,马老板偌大沉重的身躯,却像头肥猪,压得我难以喘息。 我吓坏了,怎么会变这样?难道这也是裴东的安排?? 他混蛋! 咬着牙挣扎半晌,始终无法抵挡的时候,某种压抑了三四天的情绪,就这样突然而然涌上心头——我想死。 我想死!就在马老板那张臭嘴,在我脸上肆意啃咬的时候,就在再怎样嘶喊,门外也没一点响动,想起裴东那双霸道冷酷的黑眸之时… 我再也无法自欺欺人,骗自己还有希望,我的人生在被裴东绑架那一刻起就注定已黯淡无光! 如此,还在坚持什么呢?如果活下去的代价是随人践踏羞辱,我不要做这阶下囚,我宁可干净的走! 绝望的眼泪掉出眼角,我突然寒了脸,猛地抽出身朝窗户扑过去,要么死里逃生,要么就死个彻底! 姓马的却一把撕住我压在身下,扬手便抽了我一嘴巴,血腥味弥漫了口腔,浑天黑暗的绝望,铺面压下,沉甸甸的窒息。 “砰~” 一声巨响,一束白光,却突然照进我绝望的、黑暗的视野里。 “你这是干什么?” 马老板被一股大力掀翻了过去,捂着肚皮一脸莫名其妙。在他身后,裴东那张脸好像幽谭死水,冷冷俯瞰。 “擦了。”他没理会马老板,望着我嘴角渗血,脸色更差了,递出手帕。 我紧咬唇,无法顺从,他眉锋紧皱,猛地掰起我下颚,另一手用布帕很使劲擦我嘴角:“由不得你!” 血渍是擦干净了,我眼底幽怨却已是根深蒂结,他却也不在乎。若无其事的坐在我与马老板之间,他叼起了支雪茄:“金盛这种祸群之马,要不得。” “不用你说,你别转移话题阿东,我问你干嘛呢!”马老板因为酒精面颊通红,有些可怖:“你推我干什么??” 马老板怒火中烧指着我,裴东歪头将雪茄点燃,没做声。 “该死的,我是来放松的,不是来找不自在的!”马老板越说越火大,不停的松领带,好像气都快喘不上来:“忘恩负义的东西,我马建林跟你十几年兄弟,你他妈差点为一婊.子推断你老哥的腰!” 我害怕的往后退了退,从仰视的角度,我看的太清楚,哪是推啊?裴东明明踢了马老板一脚!现在,他气的面红耳赤,裴东怕要么赔不是,要么干脆将我送给他平息怒火,索然如此。 没想到他狠狠咂了口烟,却是皱了鼻翼,满脸戾色道:“你还有几天活?何必计较这样多,肥猪。 “ “什么??”马建林震惊了:“你他妈说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010 只是交易 马老板当即气炸了肺,脸一拧猛地扬起巴掌,却被轻而易举的握住。 裴东深吸口雪茄,烟雾袅袅溢出的嘴角说不出的骄狂:“跟我动手,就算是兄弟也后果自负。“ “什么??还有脸说兄弟,姓裴的,你、你当真要气死我!” “不,是关心你。” What?? 我诧异的看见裴东松开马老板,唤来下人,蹙眉道:“让中立医院尽快安排好内科医生,派救护车过来,马董酒喝太多,他有肝硬化。” “还有糖尿病。”他勾起嘴角道:“很有趣,接下来是什么?肾衰竭,还是胃穿孔?” 我懵了,我看见马老板也一脸呆滞,半晌才后知后觉解开衣领,看了眼自己明显红的不正常的胸膛。 他陷入沉默,指间烟灰捱不住份量自然脱落时,才酸酸道:“那你…也不用咒我活不长吧,阿东,我这把岁数,你我的地位,许多玩笑是兄弟也不能开。。” 裴东淡笑未应,很叫人琢磨不透。马建林也没有着急感动,而是阴晴不定的盯着我,突然说:“今晚叫她陪我。” 我心底一惊,这摆明试探,怎么办?没什么可犹豫的,他肯定会答应! “马老板,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裴东却突然皱紧了眉锋,他眼带戾气的盯了眼我,突然而然的压下,噙住我的嘴唇。 不同第一次缠绵昂长,这次又短促又凶狠,乃至唇瓣即刻分离,我嘴唇还有火辣辣的灼烧感。他擦了擦嘴角,以极霸道的姿态将我搂在怀中,冷淡的看着马建林。 “我裴东看上的女人。就只能是我的女人;我染指过的,谁也别想碰!” “什么?你看上她了?这…“ 手足无措的我,看见马建林脸色差极了。他咂了几口烟,没再纠结什么,被下人搀去了。 没错。 他还能纠结什么? 裴东是看见他有发病征兆,才急切下踹了他一脚;抢自己十几年兄弟先看上的女人,更是离经背道,一切都如此理所当然… 如果我没有看见,他望着马建林背影的眼神有多阴暗可怕的话。 腹黑的男人! 我在心里这样告诫自己,绝不能相信这种人的表象,他踹了马建林一脚,骂他是肥猪,马建林躺在病床后,却可能还会为他所作所为感动。 太腹黑了。 “我有没有告诉你,你是我买来的商品,你的命,属于我裴东。”他突然回头抓住我的下颚,英俊的脸近在咫尺,却冷酷的可怕:“收起眼泪!是我第三讨厌,你没资格全部包揽。” 感觉下巴要被捏碎了,我含糊的应了声,他才将我松开,微微晃动高脚杯,他低语道:“你到底是谁?” 我懵了:“什么?” “薛家只有两个后人,薛靖远生死未卜,薛靖深没娶妻室,也就是说这世上,他现在只有两个亲人,他的大嫂邵琬贞,还有你,他的侄女。”裴东戚眉看着我,食指有节奏敲击着桌面:“为什么,他对你没有半分动容?” 什么? 薛靖深是“薛染”的小叔? 我恍然大悟,或者还有什么,是我猜不透的,但他叫我来陪侍、特意找梁思琪来羞辱我的目的,应该是想靠薛靖深辨别我真假。 心底焦躁不安起来,我想起刚刚薛靖深帮过我两次。如果第一次为场面和气,还说的过去,那第二次呢?他没摁住我,就叫我把那火气发泄了去与梁思琪撕扯,后果如何,又与他何干呢… 不管如何,这细节该对裴东保密! “那么你到底是谁?“正琢磨着,下颚猛地被裴东抬起。他帅气的笑脸是危险讯号:”是我裴东的未婚妻,共荣华,同富贵;还是一个死后腐烂进泥土里,也不被人记忆的路人甲。你又想做谁?“ 未婚妻?? “这样,不如来做笔交易…我是商人,并非慈善家,我买了你,你就是我一笔财产。可以厌恶我,并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本。所以,是单向交易。“他翘着腿,食指抵住嘴角冷笑:“但做我裴东的财产,意味着你谁也不用怕,除我,谁都欺负不了你。“ “蓝月。” 他突然唤了声,道:“把梁思琪带过来。” 我懵了“你想干什么?” 他压根没理我,薄唇阴冷的抿成条直线:“给她一双碗筷,让她在绅茂建材门口要饭,我倒想看看,梁正敢不敢给她一口饭吃!“ 绅茂?? 我心底一惊,那是梁正的公司! 凝视裴东的冷面无情,千百思绪在心头一闪而过。 “不必了!”最后我咬牙道:“放过她吧裴总,不管怎么说,她也是我妹妹。“ 他不动声色,我忐忑不安,眼见门外都能瞅到梁思琪的倒影,忍不住喊道:“如果帮我报复他们是您付给我的酬劳,那我不要了裴先生!梁思琪梁正,就是披着人皮的畜生,我恨透了他们!但我妈呢?我妈是无辜的,你让梁思琪在梁正的公司门口去要饭,这就是往我妈心口里戳刀子。男朋友,妹妹,养父,我什么都失去了,我不能再眼睁睁看着我妈出任何事!“ 话落,深怕流泻出的恼火被他看见,紧忙低下脑袋,却依旧忍不住紧攥拳头;他久久没回应,深邃冰冷的眸光令人生畏,又琢磨不透。 “知不知道我喜欢怎样的女人?”半晌,他冷笑声:“心有猛虎,细嗅蔷薇。这是你这辈子最有价值的一笔交易,但你并不识货。“ 抬起眼时,他已转身去了。 “您刚刚踹了马老板一脚。”我突然不由自主脱口而出:“是生气了吗?因为看到我,被他羞辱…“ 裴东背光的侧脸沉静而冷淡,最后他什么也没说,大步走了。 我有些落寞看他那影渐渐消失,讽刺而笑,自己到底是怎么了?竟明知故问,还看不清处境有多可悲? 我只是货品,就像他一开始说的,可卖可买任人赠与,随手丢弃。他何以为我,无名火起?不过,他提到了交易,这却正是目前所需要的。我推翻了之前想威胁他的想法。 我想裴东虽绑架了我,但他也强调过,他是个商人,商人,自然以生意的利益最大化为重。如此说来,他是不会因小失大,也许我向他提出某些条件,他不一定不会答应。 就像别伤害我,甚至放我走,最重要是能在那俩禽兽露出真面目前,帮妈妈筹备好医疗手术的费用,这样,我最大的心事便算放下了,只要能确保妈妈没事,其他一切都显得微不足道。 各取所需,他不会拒绝我吧?这样想着,我走出了房间。 蓝月说,裴东隔天才会告诉我交易的内容是什么,然后将我关进一间简陋却庞大的储物间里。第二天,嘈杂的声响将我从噩梦中惊醒。 “谁?”我猛地往墙角退缩,紧张凝视站在货架背后的身影。他的动作随之一顿,又很快充耳不闻去摆弄货架上的杂物。 灰色的衬衣,宽松邋遢的运动裤,凌乱又茂盛的褐色长发…原来是清洁工啊? 我松了口气,随手将昨晚吃剩饭盒递过去。他皱了皱鼻子,转身当没看见,顾自忙活。 我撇撇嘴,也不恼,顾自起身将饭盒丢进他手边垃圾桶里,习惯性道了句:“谢谢。” 好像很不习惯被人感谢,他蹙眉瞥了我眼,默不作声,我望他侧脸呆滞会儿,却颇感有趣的笑了。 心说墨庄这地方,处处与外边格格不入,保洁工作而已,居然请的是混血儿。 虽然带着口罩,那双湛蓝色的眼睛却很能说明问题。像最清澈柔和的琥珀,又比黑眼睛,多了分薄凉冷漠的疏离。 嘴与鼻都让口罩紧紧遮着,但大抵也是好看的。 “咚~” 他突然重重用掸子抽了下塑胶桶,发出很大声响,我回头纳罕的盯着他,看见他眉锋微微皱起,掸子倒置,直指着我的腰。 我有些懵:“怎么了师傅,是我挡着你工作了?” 说着我立马退后两步,他却紧追过来,眉锋皱的更紧,又用掸子使劲指了指相同的部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011 血口喷人 “到、到底怎么了啊?”心底猛地犯怵,我想这种混血人种当保洁的可稀罕,但如果是脑子里有什么毛病,那就解释的通了。 但看他也没过激举止,我恍然大悟的拍了把大腿:“你是哑巴啊?” 他没回答,也算默认了,依旧紧皱眉锋指着我腰部。我自检半天,才狐疑的抬起,置于小腹的左手说:“你是要这枚扳指?” 他两眼放光,使劲点头。 有病吧! 我皱皱眉,忍着郁闷道:“先生,我都不认识你,而且这扳指不是我的,我不能给你。“ 说罢,我躲开他躺回到沙发上,看着这枚紫罗兰扳指,颜色深邃妖异的能叫人联想到西域魔王,水头足到能感觉表面是裹了层奶油般的荧光,虽然裴东是不假思索便送给我,但绝对价值不菲,也难怪引人眼馋了。 罢了,想这些干什么,都已拒绝了,他一保洁工总不可能抢我的。 正琢磨着,我突然动了动鼻子,郁闷的坐起来。 “这儿我昨晚已经擦洗干净了,先生。”我这样说明道,心底却已有些怄气。因为那保洁工哪儿都不去,居然走到最靠近我的货架清扫。 而这些货架明明光净的发亮,他偏生使劲弹着掸子,叫尘土飞扬。 故意的吧? 我抿抿唇,心底好憋屈,却也没说什么,走到窗口,去窥探窗外停泊的车辆。 那个薛靖深,他还会不会来呢?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还会回来,而且,是为了我… 正这样想着,金属百叶窗突然被掸子戳的啪啪作响,害我差点就被楼下跟保安交涉的蓝月看见; 躲开后,我使劲将掸子推开:“喂,你干什么,成心的吧?我说了这扳指不是我的,就算是,也凭什么你说要、我就得给?讲不讲道理啊你?” 鸡毛掸子当令箭,可算知道啥意思了! 他却耸耸肩,湛蓝的眼满载戏谑,就像在道:你说什么小妹妹?欧巴明明只是在工作啊~” 我气坏了,没心跟他较劲,扭身走到大门口,刚想看看走廊里有没有人,结果眼刚对上门缝,便看见蓝月那张脸阴冷可怖的脸。 吓得我差点栽过去。 “滚开!” 原以为她又要刁难自己,没曾想她低吼声却是将我搡开,领着两个保安径直走到哑巴身边。 哑巴视而不见,顾自清扫着百叶窗的灰尘。 “啪~” 一声脆响,突如预料的,他就被狠狠一巴掌抽翻在地,爬起来时,耳根都肿起了。 “你个死哑巴,客人马上要来了,不赶快去打扫房间,居然藏这里跟这贱人厮混。“蓝月双手叉腰,咬牙切齿:“给我打!” 于是,哑巴再次被更大力的抽倒在地,但他还是一言不发,像没事人一样很快的爬起来。蓝月恼了,也许觉得挑衅,她凶着脸喊:“打他别停,不是一次两次了,这次一定叫他好好记住什么叫规矩!” “是。” 保安抡圆了巴掌,重重扇过去,巴掌就似蒲扇一样,结满厚厚的坚硬的茧。看着哑巴一次次被抽倒,又一次次爬起来,我心底越来越难受,潜意识道:“你们别打他了…” “啪~” 蓝月扬手便甩了我一耳光:“你算什么东西,谁给你说话的资格?我还没问你呢薛染,你刚才在窗口偷看什么,是不是想摸清楚地形,找机会溜走?“ 我捂着肿脸不做声,我得罪过她,她言多必有失。 她眼底的厌恶,却是越来越浓,蹙眉时候,她突然从哑巴怀里掏出支手机,边把玩边轻笑:“原来如此啊…是打电话报了警,在心心念念盼着警察来救你呢。” “小狐狸精倒挺有本事,低估你了。“她瞥视保安,见他们避开视线,得意的拍拍我脸颊:”刚来没两天,就勾引到了奸夫帮你?“ “我没有!” 她无视,若无其事拨了110,然后挂断将手机收进口袋,厉声喝令:“全给我关小黑屋去,等到傍晚,看裴总怎么收拾他俩。” 来真的?? 我心急如焚,偏无力对抗,暗骂蓝月简直阴险恶毒的超乎预料。 彼时,却倏然傻了眼。我看见那哑巴之前无论怎样被抽耳光,都不倒翁般站起来,若无其事的面无表情。但手机被拿后,那眉锋突然皱起,他拎住了手边橡胶桶,便一股脑连同脏水叩在无所防备的蓝月脑袋上。 安静氛围,倏然炸了锅,蓝月尖叫,保安咒骂踢打,我醒过神后紧忙帮哑巴拦架,却又一边不动声色的,狠狠踩了蓝月几脚。 “哎呦~谁踩我的手?妈的快给我整开,快整…啊~~“ 一声惨叫,保安要帮她时,她偏偏像没头苍蝇自个儿歪了脚摔一趔趄,脑袋便重重磕在门槛上。好不容易被拽出来时,橡胶桶已裂了,额稍也好几块淤青,那气急败坏的模样,滑稽极了。 但我笑不出来,因为蓝月眼神已阴毒的直欲杀人。而实际上,我很迷糊哑巴为什么突然“发疯”。 是手机里有什么秘密?也不必动手吧;那是为了帮我吗?更不可能了,我们甚至不知彼此姓名。 应该只是自然而然的爆发,泥人都有三分火气,何况蓝月刚才叫人抽他时,那就跟打狗似得。 “砰~”蓝月也不废话,起身后,她狠狠将橡胶桶抡碎在哑巴脑袋上,便尖声命令:“打,给我狠狠的打,残疾狗窝囊废,老娘今天叫你直接一级残废毕业!” 两个五大三粗的保安,顿时将哑巴摁倒在地,然后也不管是背是脸,登着尖头皮靴就往死里踹。 我慌了,看着哑巴鼻脸顷刻血流如注,简直就像看见今天前在海燕宾馆被暴打的自己!心底特别难受,我犹豫了几秒,还是咬咬牙有点不知死活的去阻拦。 却不等我拖拽,他们便停了下来。 “月、月姐啊…”膝盖跪在哑巴后背的保安,脸色很不自然道:”这小子不动了。“ “别理,装昏罢了,他惯用伎俩,真没见过这么孬的男人。“蓝月使劲用手帕擦脸,却擦不掉臭水的味道,肺都要气炸了:”给老娘继续狠狠的揍,反正华盛没剩几天气数,裴总留着他也没用了。“ “我、我是说。”保安抿抿干燥的唇,脸色煞白。 “他好像,没气儿了…“ “什么!?” 我心底咯噔一下,蓝月的反应,却比我更盛,脸都青了。 她猛地扑到哑巴身边,试探了下他的鼻息,柳眉便蹙了几秒,压低声音道:“别跟我装死,我知道你还醒着祝华晟,你给我听清楚,这些伤就说是薛染打的,裴总经常不在,墨庄上下我最大,你知道该怎么做。” 话落,我看见哑巴睫毛真的颤了颤。蓝月便松口气,回身嘶喊道:“还愣着干什么?快送医务室!” 他们抬着哑巴,神色惶惶去了,等蓝月将门反锁后,我望着满地脏水,心情忐忑。 担心哑巴的伤,更担心自己。 蓝月这女人,歹毒的就像蛇蝎,我没想到一个巧合也能叫她拿来诬陷我。裴东信了她的话,我还会有明天吗?那哑巴,又会否迫于淫威,真的一同诬陷我… 一直心神不宁,却直到接近傍晚门才被打开,露出蓝月那张浓妆艳抹,在我眼底像鬼般可怖的脸。。 “贱骨头,滚出来!“ 她扬手撕扯我头发,我意识到她要做什么,拼命反抗。她想甩我嘴巴,我机敏的躲开了,甩甩打偏磕疼的手,她只得厉声叫下属将我架起来。 来到书房的时候,裴东正静静给水里浮动的桔鲨投食。 他锋利冷酷的侧眼,却比鱼嘴獠牙森森,更叫人胆寒生畏。永远猜不透与他为敌,会是什么下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012 勃然一怒 “裴总,您…” “闭嘴。” 一声冷哼,吓得蓝月抖个哆嗦再也不敢茬话,裴东好像心情不佳。 直到投尽最后一块饵料,他才回身戚了眉头:“薛染…一整夜的思考,你给我错误答案。现在,我给你最后的机会,告诉我,你是谁?“ 什么? “裴先生,我不大明白…” 他脸色愈发寒冽,翘腿坐在沙发上,解下西装,深灰马甲下是白色的衬衣“我是商人,只对生意感兴趣,付出了投资,我就要得到回报。金盛那副画最后开价八十万,马建林又是我最重要的合作商,你告诉我,我得罪他们是为了什么?“ 顿了下,他不屑冷笑:“阿华,吩咐下去,今晚通宵营业,我倒想看看,谁敢在我的地盘查出个一二三来。” 原来如此。 我心底咯噔下,瞥眼幸灾乐祸的蓝月,紧张道:“裴先生,我没有报警,真的没有!” 他不言,淡淡抿着红酒,好像心不在焉。我有点儿明白他的用意,也没有比这更好说出自己诉求的时机,整理下语言,我忐忑道:“裴先生,只要您答应别伤害我,别让我做些无法做的事,我愿意做任何事来将功补过。“ “哦?”他饶感兴趣:“说说看,什么是你不能做的。” “就像,不能伤害我的家人啊,碰我之类的…”见他低笑静听,我心底暗喜,继续道:“您看我这么懦弱又瘦小,犯法的事,交给我肯定也会办砸不是?另外,我请求您,短期内放我回次家,好吗?” 他阖着眼皮微微靠住沙发,不置可否,我心底顿时有种期待落空的感觉。 却反而有了勇气,紧紧握拳道“裴先生,我必须回去一次,哪怕您就看在我妈妈癌症还在恶化呢?她现在都不知道梁正对我做了什么!我想裴先生您这种鼎鼎有名的大富商,也定有您的仁义在,不是吗?” “准了。 “ 匪夷所思,他竟不假思索的答应了!正欢喜时,看见裴东扬手示意靠近点,紧接钳住我的下颚。 “不过…碰你?”他不屑的勾起嘴角:”你倒挺看得起自己。“ 下巴再疼,抵不过满心欢喜,一想起很快就能回家探望妈妈,我高兴的简直要飞起来!急促道:“那么裴先生您让我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呢?“ “嘘~”他食指竖起压住我的嘴唇,背光的笑颜冷酷而狷狂:“我不说,千万别问。七天后可以放你回家,现在,我要知道是谁坏了我的规矩。” 蓝月挺起胸,急不可耐道:“是薛染,阮总,今天中午我看见他拿了哑巴的手机,然后…” 她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我气的紧咬下唇,却不能枉然插嘴。我看见裴东一直淡淡的晃动着高脚杯,蓝月快讲完时,他突然有意无意道:“蓝月,你跟了我几年?“ “大抵…有五年零半载了,裴总。” 说这话的时候,蓝月还有种得意洋洋的感觉,裴东却突然扬手将酒杯扔她脸上,她的额被磕出条血口,杯子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五年。”裴东的食指抵住下颚,眼神宛若帝王般深谙冷淡:“五年让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 我懵了,蓝月傻了,她膝盖有些发软打颤,就是不敢蹲下去。那让我觉得裴东就像这里的皇帝,就算最亲近的家臣,也要时刻在铁腕中伴君如伴虎的警醒。 “裴、裴总,我是不是哪里,做错了…“ “并非。”裴东拇指揉动着太阳穴,似笑非笑:”只是跟了我五年,你还是这么狭隘愚蠢,你说说,我养着你干什么?“ “噗~” 一声闷响,我慌了,我看见站在蓝月身后的阿华,突然一把攥住她脖颈,然后一下子,便将她脑袋从进水口塞进水族箱里。 “咔~咔~” 桔鲨锯齿状的獠牙磕碰玻璃,好像一瞬就能将血肉撕咬成碎片,蓝月在水里挣扎、呛水,惊惧,乃至最后手脚抽搐两眼翻白…裴东却只端着酒杯,静静观览着这一切。 魔鬼,他绝对是深渊里的恶魔! 我在内心这样嘶吼,吓得手脚冰凉,指梢不自觉缠绕在一起。 突然听见他鄙夷的冷笑:“这世上就有些人,好了伤疤忘掉疼,用眼看世界,就像没长心,用善良解释自己的懦弱。“ “无碍,我可以纵容你。” 他敲个响指,蓝月便被阿华拎出水族箱,像瘫烂泥软在地上抽搐咳水,难受的睁不开眼。 “带下去。”裴东嘴角满是冷酷:“海城之内,不可以再让我看见她。“ “是。” 望着蓝月被阿华拖走,我视线转移到地毯上的血渍,不由得发起呆来。 “怎么,觉得我残忍?”裴东端起斟满红酒的杯子,静静凝视那猩红的涟漪“ 的确如此,但蓝月跟了我五年,已经得到足够挥霍半生的资产,而对应我所要的,只是一份忠诚。“ 他一饮而尽,拍拍扶手:“坐过来。“ 我愣了下,有些紧张坐过去。屁股还没落下,便潜意识推了他一把;他张了张自然摆在我腰肢的手掌,蹙眉道:“不准碰?” 我认真点头:“您答应我了。“ “答应你又如何。”他扳住我下颚,哑然失笑:“薛染,你觉得叫你自己跪在床上求我,需要几天时间?“ 我紧忙错开视线,为他将酒杯斟满,他依旧用冰冷却也灼热的眼神直视我;正忐忑不安时,下人走了进来。 “裴总。“ “怎么?” “刚刚通过安设的信号拦截基站显示,祝华晟的号码的确有向110拨号,不过还没接通便被挂断,蓝月说薛小姐向警方泄密,显然如您所料的子虚乌有;不过,她说过薛小姐为了抢夺手机殴打了祝华晟,而祝华晟现在的确在保健室里输液。“ 祝华晟是谁…对了,那个哑巴?? 整颗心都悬了起来,想起蓝月对他的威胁,我生怕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裴东看都没看我,酒杯抵住嘴角,低语道;‘很严重?“ “那倒不至于,只是轻微脑震荡和软骨挫伤。”下人顿了下,道:“而且祝先生比划的意思,大概是指蓝月打的,但陪侍部门的朱媛,却又说蓝月一下午,都跟她们在一起…” “闭嘴。” 裴东突然冷哼,不容质疑的语气:“传下去,以后谁敢说薛染坏话,就用沥青粘了他的嘴;谁敢动她半根头发,就剁了他的手。” 下人离开后,裴东握着酒杯蹙眉思索,半晌才起身走至,侧脸道:“跟过来。” “往后就在我身边,一举一动,都需要经过我的同意,今晚,需要良好的休息,明天有些事需要你。” …….. 裴东的房间,六室一厅两卫一厨,装点得金碧辉煌,我就在他主卧侧手走廊尽头一间小隔间里,微微调整角度便能看见他紧闭的木门。 午夜,躺在柔软的床垫上,睹着天花板,我渐渐思清了裴东将我安置他身边的原因。 他公务繁忙,墨庄是他很重要的人脉扣纽,却并非最紧要,蓝月说他很少来墨庄,都是她帮他打点,所以这里大部分人,于公于私,都该与蓝月有极深的牵连。 现在裴东因为我把蓝月给废了,这里不知有多少人巴不得看我死。所以我留在他身边,安全;就算他离开墨庄后,众人知晓我能在他耳边递上话,便是吃了豹胆也不敢动我了。 匪夷所思…明明被绑架,却在绑架自己的人身上感到丝丝的安全感。 晚风微微吹着,想起这几天发生的事,我怎样也睡不着。索性爬起来,呆呆的透过纱帘,眺望客厅里窗户的倒影,脑袋里特别乱。 我想,我该恨透了裴东才对,但不是他,我可能这辈子都不会知道,在父亲与妹妹眼里,自己竟是个“似人非人”的物件。 同样的,没有他,我下半年就该与邹凯结婚,未来又会如何?为他生下孩子,为他付出女人那短短几年青春,然后人老珠黄被无情抛弃,变成韶华难收,才从南柯一梦中醒悟的深闺怨妇?裴东他是个恶人,但按命理,他倒像贵人来,是点醒了我。 不过这些,也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跟那个薛靖远,到底有没有瓜葛?若果没有裴东又会怎样处置我?他是个很难被琢磨透的男人,冷酷无情,却又隐隐袒护着我,可如果利用价值失去以后呢?他怕见到我都如针芒扎眼吧。 接踵而至的问题,反而叫人愈发焦虑。我偷偷打量眼裴东紧闭的卧室,干脆起身去阳台透气。 略过窗口钢琴架时,步子却不由顿了顿。 我真想不到,他这种霸道阴狠的男人,竟也会有风雅的心,那娴熟的手法与精准的乐感,应该极有天赋,而且练习过很久,看他格外纤长的手指就知道。 正在暗叹这贝森朵夫的钢琴少说也得七八十万,我突然皱皱眉,视线又从琴键转移到乐谱之下,双指拣起枚硬物。 那是颗纸叠的小星星,很精致,很干净,而且很多,惊人眼球的铺满整条琴谱摆架,并且保存的很好,所以颜色特别鲜艳,那让我感觉好奇有趣——裴东的房间里,居然会有这种少女系的东西,想一想,就觉得蛮好笑。 “放下。” 糟了! 心底咯噔一下,我紧忙将东西放回去,转身呆滞的看着穿着睡袍,表情却冷漠的没丝毫倦意的裴东。 “裴先生…” “我走过去,”他的声线如冰冻三尺:“还是你滚过来?” “对不起裴先生!“我维诺的走过去:”我是睡不着想出来透透气,又突然看见,所以…“ “闭嘴!” 他扬手便掰住了我的下颚,我越痛哼,力道反而是越大,想要捏碎似得。 月亮在他眼底盛满了森冷的光,俊逸的五官充满冷淡,正不知所措时,他突然使力拉近,然后猛地噙住我的嘴唇。 很快的,我意识到那不是吻,而是撕咬!他霸道的用唇齿宣泄恼火,咬的我嘴皮渗血,舌尖也被噙的酸痛。 没来及抗争,骨节凸显的大手,便一把撕碎了睡衣。“给我继续奉守承诺的理由,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013 我的女人 感受到坚硬滚烫的东西抵着小腹,我吓得手脚麻木脸色惨白;他居高俯瞰,俊朗深邃,眼眸却薄凉,冷漠,像黑夜中最致命的狩猎者,碰一下就会被伤的体无完肤。 用尽全力也推不开他分毫,想想马上要发生的事,我眼泪很不争气的掉出来。 而看见泪水,他眼底仅剩那点等待,也荡然无存了,很厌恶的冷哼声,他腰身猛地用力。 “不要!我不是故意的裴先生,我知错了!” 无助的哭喊声,他神情倏地一怔,阴冷凝视我,半晌,伴随着冷冷哼声,他从我身上离开。 “你很喜欢窥探别人**?”坐在沙发上,夹起枚纸星看着,他薄唇微启:“剜了你的眼,我照样能得到想要的。” 我抖个激灵,便拢好睡衣,边连声道歉。他扬手,将纸巾盒扔我怀里,我愣了会儿紧忙抽出来将眼泪擦干。 他不喜欢女人的眼泪…还是说不相信? 歪头衔起支白色的烟,裴东透过腾飞消散的烟雾,静静揣摩凝视着指间那枚蓝色的星,眼神与夜色般黯然沉默。我有些惊讶,我没想过在他这种男人身上,也能看到黯然神伤的时候。 好像不仅仅是怪古怪趣好那样简单,这些廉价的星星对他而言,似有颇为沉重的意义吧… “以后,不准触碰我的任何私人物品。” “裴先生,我…” “不准再犯!” 他又强调一遍,然后紧攥着星星,起身离开。 第二天清晨,我起的很早,迷糊的走进浴室时,脸色瞬的臊红,夺门而出抄起张报纸遮住自己的脸。 正寻思该藏哪儿,裴东裸着上身从浴室走出,看着我似笑非笑,然后顾自走去阳台。 “昨晚睡得怎样?” 他扬手推开了窗帘,金色余晖洒在精壮挺拔的古铜色脊背,就像浇筑了牛奶的巧克力般诱人。 “很好,很好。床特别软,枕头也很香…”我有些语无伦次。 他顾自伸展着腰肢,薄凉的眼神突然从我脸庞划过,冷笑声:“好看?好看就扔掉报纸,不好看立马走开,继续盯着我,你想付出什么相同的代价?。“ 心底咯噔下,我紧忙躲进浴室,却又觉得不对,这不是在骂他吗? “好、好看裴先生…” 说完又紧忙藏了进去。 他好像笑了笑,然后便是隆隆的跑步机声。 我松了口气,开始洗漱,明明还有点惺忪睡意,心底却已不自觉琢磨起裴东这个男人。 他很残酷,霸道,这点是毋庸置疑,可很奇怪,我并不觉得他讨厌。 金盛、马建林,蓝月…不管他对我再嫌恶薄凉,却容不得别人欺负我。 昨晚,我也能看出自己是触碰到他的逆鳞,他动了真怒。但今天就闭口不提,没有刁难,不管旁人眼底是怎样,我觉得他是个很坦荡的男人。 正在思索,身后突然传来声响,我紧张回眸,看见裴东微微渗汗的眉锋,俊逸英朗的轮廓。 还有蹙着的眉锋。 他用竖起的食指,将我差点触碰到他嘴巴的唇瓣抵开,然后胳膊压过我的肩膀取来镜前的化妆品,瞧了瞧,“啪~“,随手丢进垃圾桶里。 “谁允许你用这种劣质香水?“他眼神很严肃:”一切东西可以不用最好的,但一定要用最贵的,要问为什么,问问自己是谁的,需要我教?” 这、这还算劣质的啊?好像是下人早晨送来的,夏奈尔的,指头大点的瓶子,五百多块呢! 我木纳的点点头,他走向嗡嗡作响的手机时,我抿唇壮胆道:“裴先生…您会放过我吗?我是说,帮您做完一切您需要我办到的事以后,您是不是会彻底还我自由?“ 他眉锋微微皱了皱,没回应。接上手机耳语几句,他扣上了深蓝色西装的纽扣,面无表情从我身前略过:“跟上。“ 没等我问去哪儿,那大长腿已叫视野中没了他身影。望着空荡荡的玄关,我既愤怒、又忐忑的拳头紧握。 怎么了?难道,他压根就没想过要放了我? 那七天后的承诺呢? 我眺了眼他背影,心神不宁的跟佣人走进更衣室。 ---- “上车。” 一道命令,将我从迷迷糊糊中惊醒。我抬眸看了看眼前黑色的科尼塞克,坐了进去。 裴东就坐在我旁边,我发现他的眼很容易在某个角落定格,总是在思索什么。而他不说,我也不好问到底是要去哪儿。 “想家?“他反而问道。 “嗯。”我点点头,思虑会,又摇头有些苦涩道:“想妈妈…梁正和梁思琪,也想,不过只是在想,他们以前对我还可以,为什么突然这样薄情寡义。” 裴东蹙了蹙眉,正视前方道:“任何人都可以变得狠毒,只要你尝试过嫉妒,得到过荣耀。“ 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看着窗外树影绰绰闪过,下意识提了提抹胸领口。 “怎么,怕我会看?” “不是的裴先生!”我紧忙否定道:“是这礼服,我才发现是dior的,我怕我…穿不出那种气质。” “气质?”他饶感兴趣的翘起腿,抽出一支香烟,笑道:“这支烟在便利店卖六元钱,在五星级酒店,就需要双倍。” “人在别人眼中的价值,很多时候取决于所在地位,你现在的地位,你本身就是名牌。” 我脸一红,还没被人这样夸过,何况出自裴东之口?简直匪夷所思;却又有些自嘲可笑。 我现在什么身份,奴隶还是肉票? 车子在海城我唯一还算熟悉的地点停下——通洋码头。 透过车窗眺望波澜壮阔的大海,心情更落寞,毕竟大海最自由,而我也曾是自由的。 视线,缓缓被翱翔的海鸥带到集装箱前围簇的人群,我戚眉仔细看了看,终于有点明白阮裴东带我来是为什么——我看见了薛靖深。 虽然没有穿制服,与别人同样戴着白色的安全帽,但他扎在人群中还是特别显眼。那挺得笔直的背脊,剑眉微微皱着,深色薄唇不苟言笑抿成直线,浑身上下,都是种上位者威严的气质。 “下车。” 裴东推开车门走下,回身瞧了瞧我拢长的裙摆,他戚戚眉,牵住我的指梢。我愣了下,紧忙借力钻了出去。 正用手挡着炽烈的阳光不知所措,突然感到裴东与我十指交叉紧握。 “自然点”他将我躲闪的手霸道的往肘弯里紧了紧:“出了墨庄,你就是我的女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014 熟人 我脸颊一红,只能紧张的跟在他身边,看见本聚集在薛靖深旁边那群商人,两眼一亮,都一窝蜂的涌过来。 他们陪着笑脸喋喋不休,有请裴东去轮船坐坐的,有夸赞他衣着得体气度不凡的,更多的,则是旁敲侧击,夸赞我美艳动人,裴总真是好福气。 裴东却统统无视。 他随意应了几声,便嘴角微勾,看向好像根本没注意到这边的薛靖深。 “薛厅长,别来无恙?“ 薛靖深抬眸瞧了瞧我们,合上审计表格微微一笑:“真巧。“ “非也。”裴东与他握手,似笑非笑:“这里集装箱多一半都是我的,码头则属于国家,薛厅长多次来此,显然发现了不安全因素,我作为商人,为民为利,自然要竭尽所能配合调查。“ 薛靖深没回答,裴东嘴角也久久挂着没有温度的微笑,两人视线,却在半空激烈碰撞。 我都感到有些压抑的时候,薛靖深才抽开手,淡淡道:“一起去吃点东西?” 裴东掏出纸巾擦擦指尖:“荣幸备至。” ---- 坐在露天甲板的躺椅上,迎面吹来微腥的海风,海鸥的阴影时而略过头顶…自被绑架以来我第一次觉得,海城真是个好地方,有繁华,也有悠闲。 我们坐下好一会,薛靖深才从船舱走来,他拉开椅子,坐下时嘴角勾起一丝歉意:“抱歉,审计耽误了些时间。” “无碍“裴东翘着腿,淡淡而笑:“薛厅长公务繁忙,难得有一起共进午餐的机会。“ 他看了我一眼,我紧忙起身帮他们沏满两杯温茶,然后想去后站着。没想到裴东握茶杯时,将我的手一同包裹,玩味的看着我轻轻一吻:“一起吧小染,薛厅长应该不会介意。” “自然不会,秀色可餐。“ 我便坐下去,听着他们谈笑风生,乍似通白的话句,却只有他们自己明白含义,我听不懂,索性不去听,也不敢逾越他们当先动筷,只得捂着瘪瘪的肚皮,干巴巴喝水。 一眨眼,却突然看见碟子里多了只刺身,抬起眸时,薛靖深用布帕淡淡擦着嘴角,好像予人夹菜是最自然不过的事,他们继续谈说。 再一眨眼,却发现刺身竟然又从碟子里消失了,出现在裴东嘴巴里。 他不动声色的咀嚼,好像什么也没做,完全咽下后,才薄唇微启道:“如果薛厅长对这批木料有何不满,大可直说,我随时洗耳恭听。” “倒不曾。”薛靖深漠然的看着清茶,浅抿一口说:“不过现在的政策,恶性影响市场并非好事,尤其参杂了游资的情况下。” 裴东双手交握置于怀中,沉默会儿,才很冷淡的笑笑:“政策只针对那些乘虚而入的不法商贩,我坤成秉公守法,小小变动,还不至于放进眼里。“ 薛靖深起身举杯,很平静的微笑:“那就提早祝裴总旗开得胜,一本万利。不过,倒还需小心,裴总每每决胜千里赚得钵满盆满,易遭嫉妒。“ “彼此。”裴东同样起身与他碰杯,那种笑意无比阴冷危险:“毕竟时无君子,小人当道。” 我心底咯噔一下,裴东这话乍似在配合薛靖深上句话而自嘲,实际上,却分明在辱骂薛靖深本人! 我紧张的抬头,看见薛靖深却似没听懂,又或根本不在意,他道句还有公事,便离开了甲板。 “以后不准碰陌生人夹进盘里的食物。”裴东望了眼他离开的方向突然说道,他夹起几片鱼生,很仔细的分别在各个蘸料里沾了沾,才拣进我的碟子里:“让保姆安排,自己也可以做,不管以前有没有习惯,往后跟我在一起,必须定点吃早餐。“ 说完又戴起手套,开始拆分闸蟹。 看着他专注神情,我心底微微颤动下,很微妙的感觉——他说的无意,怕是怕我憔悴见不得人;但除了妈妈,好像还没人提醒过我必须吃早餐。 我吞咽的比较慢,裴东倒没催我,他叫服务生将清茶换成果汁,便双手插兜走向船舷。 海风飘荡,撩拂他墨发飞扬,那双剑眉总是戚着,眼神包揽山河壮阔的深邃幽远,令人生畏,却又十分吸引的神秘。 我想,如果他不是掠夺我自由的恶魔该多好,相比那些白嫩百变的影艺人,他这种型,定是叫我一眼便极喜欢的。 “尽快安排好与马老板的轮船交接,这次政府对码头的投标,必须拿下。” “另外,将收购的木料转移到固北区地下仓库,要秘密进行,绝不能走漏任何风声。” “是,裴总。” 船舱里,裴东边挽着我前行,便戚眉下令。我默默跟着,心底也在琢磨问题。 我想裴东带我来的目的,除了依旧为试探薛靖深外,也因为某些生意受到了他的阻挠。 其实我非常好奇,薛靖深是厅长级的大官,是商人都会卖力去巴结的存在,但我却觉得每次对谈交流,他都隐隐被裴东所牵制着。 “嗨~这不是裴总?等您好久啦!” 回到岸上的时候,有个皮肤黝黑,戴着金链的男人突然迎面而来,大笑着给裴东一个拥抱。 裴东微微戚眉示意阿华别阻拦,然后推开他淡淡一笑:“赵老板,好久不见。” “哪里是好久,您总神龙见首不见尾,距离上次在木材市场偶遇,我都感觉过了一个世纪,哈哈哈~”赵老板咂了口雪茄,眉开眼笑:“我听老陈说您买空了他的木材,而我厂里堆放的那些,可都是云南原产的紫檀木,绝对比老陈那批印度货正宗…不知道裴总您,还有没有需要呢?“ 裴东嘴角微勾:“好说。” 我突然觉得很好笑,我知道裴东说这俩字的时候,所谈之事多半是没戏了。 果不其然,裴东没怎么客套,便撇下脸色尴尬的赵老板顾自向前。赵老板却是个死缠烂打的主,在阿华阻隔的范围外,喋喋不休赔笑着说道些什么。 裴东面无表情,我心底,却渐渐起了涟漪,赵老板那张黝黑又坑洼的脸,在视野中越来越感到熟悉。 是在哪儿见过呢… “嗯?这位小姐怎么这么…“ “对了,你不是琬媜姐闺女儿吗!” 听到这话,我才两眼一亮,猛地记起他是谁。 他是梁正公司曾经的副总,妈妈十多年的老同学,赵恩义。 “认识?”裴东步子一停,眼神突然变得危险,像冰刀划过;我心底却激动不已。 他是妈妈的老朋友,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他,这难道不正是逃出生天的大好契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015 飞来横祸 “呵。” 裴东总能一眼看穿我,但他非但没阻挠,反而松开我,顾自上了车。表情不悲不喜,叫人琢磨不透。 看看他,再看看赵恩义,我还是打消了求救的念头。激怒裴东的后果是什么,我想都不敢想。 最重要是,现在一点一滴想起来,我对赵恩义的印象,便实在很差。他是出狱后没活路,才被妈妈心软介绍进公司,与梁正称兄道弟你情我义。但几年后,他突然带着绅茂的客户资料消失不见,再出现时,已然靠着那个客户在木制家具市场发了横财。 这倒无碍,商人为了利益争夺总是不择手段;但别说赎罪,他回到港城后拽的在路上碰见妈妈,都趾高气昂装作不相识…理智告诉我,决不能把筹码压这种人身上。 “认错了吧,先生。”我淡淡一笑。 “怎么可能认错,你妹妹梁思琪小时候把尿都是我帮嫂子的!大哥也真够本事,是他帮你认识裴总的吧?对了,大哥大嫂身体还好么?” 没等我回应,赵恩义挠挠头,很心急道:“这样吧小染,我改天抽空去看看你爸妈,今天,你跟我在裴总面前捎带几句话,就说我那批木材,那百分百比…” “抱歉,真认错了。” 打断后,我扭身便走了,正心情忐忑的琢磨该怎样跟裴东解释,赵恩义脸色涨红的追上来。 “小染!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怎么说我也是你叔,你就这么甩我脸子?” “叔?“我戚了戚眉,觉得特别可笑,也装不下去了:”叔你觉得要不是你拐跑了重要客户,叫我家公司破产,我妈她现在能累出一身病躺医院里吗?“ 我眼底冷漠的嘲笑,叫赵恩义脸色很尴尬。他摸摸鼻子说:“我知道你妈得癌症了啊小染,可这不跟你爸关系还僵呢,不好去见啊…” “随你便吧,我没工夫陪你。” “等等!”赵恩义使劲攥住我手腕,眼底已是搵火:“行啊薛染,现在认识裴总了,有出息了是吧?好,你不给叔脸子,就别怪叔不客气,过几天等着看你爸吃牢饭去吧!” 我戚眉,猛地甩开他:“你什么意思?“ “还用问?一起开公司整八年,你说你爸哪点老底是我不清楚?你以为他前段日子被折腾的那么惨,是为什么。” “你说什么?” 我懵了,脑袋里飞快得出一个结论:“是你在背后害我们公司的?梁正说的小人,就是你?” “没大没小,怎直呼你爸名字?”赵恩义双手叉腰,戚眉阴冷道:“是也不是吧,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知道我是什么人。我穷够了,为了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你爸没拿到执照前可非法卖出几百吨建材,这事捅到工商局你试试看你爸公司会不会赔破产。琬媜姐现在病情这么严重,呵~,怕受不了这么大刺激吧?” “你混蛋!” 我差点忍不住甩他一巴掌,心底却已是忐忑不安。想起先有梁正,现有赵恩义,曾今得到过妈妈恩惠的人,现在都恩将仇报反过来利用她!我便止不住为妈妈感到憋屈,心脏都有些抽痛。 正纠葛间,一道阴影,突然将我笼罩。 “裴先生…” 我惶恐的唤了声,看见裴东歪头衔起支烟,他背光的脸,冷峻无情。静静看着我,却对赵恩义说:“赵老板对故友的女儿言语威胁,传出去怕不会有什么好名声。我对你说话的太多,也十分不喜欢。“ “额,那个我…” “啪~”一声脆响,我吃惊的看见,赵恩义右脸肉眼可见的发红发肿。裴东则依旧淡淡看着我,除了捻着烟的手背微微发红,好像什么也没做过。 “你这是干什么?裴总,我…” “赵老板。”裴东突然回头看向赵恩义,适度微笑:“你刚才是说,你有批紫檀木,比陈老板的更正宗?” 听到这话,赵恩义立马揉揉脸没事人似得笑道:“是的啊裴总,云南货,鬼脸祥云色都有,绝对不是老陈那些印度货能比的,您看是不是…” “啪~”我膛目结舌的看见,赵恩义的脸再一次被抽歪过去,回过头时,愤怒的脸正对上裴东扔掉烟蒂用鞋尖碾灭后,抬起头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不知道赵老板,想怎样跟我完成这笔交易。“ 我感觉赵恩义肺都快气炸了,偏不敢跟裴东对峙,又被生意吊着胃口,舍不得掉头离开。他只能下意识捂着肿脸倒退两步,满眼戒备与幽怨道:“我的木料,单码头这附近的仓库就有上千方,郊区那边更多。虽然现在市场不好,但我的货品色好啊,以后反弹您肯定会庆幸今天英明的绝舍,所以我想价格方面…” “砰~” 心底咯噔一下,裴东倒没再抽他,身后阿华却突然一脚将赵恩义踹倒在地。还没等他爬起来,裴东深黑的尖头皮鞋便踩在他胸膛,俯身面无表情用手帕擦着尘埃道:“这样,这笔生意,我做了。” 一句话,立马叫赵恩义马上要脱口而出的脏话,又硬生生咽进肚子里,听见裴东淡淡说:“以低于去年行货六成价码。“ “啊?六成??阮总这..” “你是什么东西,跟我裴东谈条件。”裴东淡漠的眼,倏然冷酷的好似覆了冰,他嘴角勾起危险的笑意“既然叫我开口了,非但买,你所有仓底,我全要。” “但收了我的钱,要做出什么出格之事,这些木料,就叫你吃进肚子里!” “是、是!“ 赵恩义吓得一哆嗦,爬起来赔笑两声,便灰溜溜的跑掉了。 “裴总,檀木市场如果一直跌下去,恐怕不会在六成止步,说起来,还是他占了便宜。“阿华望着赵恩义背影,戚眉道:“而且,赵恩义这种小人物根本没资格跟您谈生意。他威胁薛小姐,不用半天我就能叫他主动当面来磕头道歉。” 裴东不置可否,冷淡的上了车。。 “上车。” 他命令道,我紧忙钻了进去。犹豫好一会儿,才感激道:“裴先生…谢谢您了。” 他静静看着前方,像在思索事情,半晌后,嘴唇很薄凉的抿成直线:“我告诉你了,在我身边,谁也欺负不了你,你以为是赏赐,但这是本分。“ “下次遇到这种情况,再丢我的脸,后果自负!“ 我心悸了下,紧忙撇头躲避他鹰隼般锋利的眼,心情很是落寞。 他说,他不喜欢赵恩义对我说话的态度。我还以为,他是为我受辱生了这么大气。现在看来,却不过因我丢了他颜面,他才恼火罢了。 眺着窗外树影惙惙,我很惆怅,又孤独,现在,我什么也不想了,我只期望裴东是个信守诺言的男人,七天期满,与他会切实放我回家一次。我想妈妈,我担忧妈妈病情的控制。更怕梁思琪梁正那俩畜生,卖了我,还对妈妈不好。 如果真是如此,我一定会叫他们付出代价的,我发誓!哪怕做深渊里的鬼,我也定将他们一起拽进地狱! “哎?” 这样想着,我突然眼前一亮,看见薛靖深站在很遥远的轮船甲板上,正面无表情观望着这里。这本不足为奇,我却偏偏注意到他身旁还有个男人,正捂着胸口喋喋不休,穿着打扮… 很像是赵恩义。 是看花眼了吗? 正琢磨这个问题,车子驶进了拢长黑暗的隧道,我有些怕黑,抬眸想看看还有多长的距离才能穿过,却纳罕的看见,车子突然停在路畔,不动了。 怎么了? 我发现阿华将四面车窗全升了上去,近乎密封下,简直闷的要死。 正想问这是干什么,却哑了声。我看见后视镜里阿华那双眼,在隧道顶灯反射下泛着红光,可怕到了极点。他一瞬不瞬凝视正前方黑暗,好像那里有什么可怕东西,蛰伏着。 还未及醒神,更大的恐惧,便将我彻底吞噬。 “砰!” 那是一声闷响,好似车爆胎,却更像是裹了棉花的红砖重重砸在车盖上,声音很沉闷。与此同时,前车窗出现一道蛛网状的龟裂,半颗指肚状的金属,卡在玻璃之间。 大脑完全空白的时候,只记得裴东在第一秒时间,便将我的脑袋摁进他怀里去。 “撞过去!” 他低吼,黑色的科尼赛罗便发出野兽咆哮般的轰鸣,以急剧速度倏然冲了前去。随着距离拉近,前方本空无一物的黑暗里,突然乍现出数道通白的车灯,还有一阵阵爆豆般噼里啪啦可怕的声响。 在阿华面色阴沉的操纵下,座驾就像头黑豹,随陡升的震荡,迅速顶开拦路车辆冲出了隧道。光明照进车内时,我眼巴巴望着已裂成蜂窝状的车窗,脸色煞如纸白。 “裴、裴先生,刚才那些…“ “是枪声吗?这些卡玻璃上的,是弹头??” 裴东没回答我,他低头衔起支烟,眼神刀锋般从后视镜里尘土飞扬的景中划过,却镇静的像已经落在地上的尘埃,薄唇微启:“加速。” 蹭一声,车子顿如离弦之箭,后背被惯性死死抵在车座上,狂飙的轮胎叫我感觉在贴地飞行!就在我感觉车要几秒内越过码头范围时,两辆黑色庞大的卡车,却突然从路盼两边翠绿的草丛冲出,死死横在大桥口。 “***!” 我听到阿华低吼声,紧接便是眼花缭乱的天旋地转,车子像只黑色陀螺原地划出深深的弧形沟壑,猛然冲斜坡冲了下去。 嘚~嘚~嘚~ 喉咙里一直发出这样的声音,我感觉心脏都要被颠出嗓子眼儿了,又惊又怕。等它冲出了尘土飞扬驶上另一条高速通道,我简直要兴奋的叫出来。 “砰~” “该死的是破胎钉板!裴东,他们有备而来,知道我们是来见薛靖深,不会带人马与武器。” 却听见阿华这样焦虑低吼,车子掉头与出口背道而驰,车尾一晃一晃的摇拽感,直叫我心惊胆战生怕,下一秒车翻过去,便被压死在了里面。 “裴总,是华盛还是广寿?” “为什么不能是坤成。”裴东的薄唇却依旧紧紧抿着烟,那双眼与勾起的嘴角,是令人抓狂的沉静:“集团内部想我灭亡的人,多如蝼蚁。“ 笑意收敛,他蹙起眉锋,冷冷淡淡道:“回码头。” 什么? 那不是自投罗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016 码头惊魂 在我琢磨这个问题的时候,阿华已经将车开到急速,很快就能看到码头东岸入口海鸥标。 络绎不绝的游客摊贩和工作人员,能给人偌大的安全感。 他们总不敢在光天化日下明目张胆的行凶? 正这样想着,人群突然冲出一个身影跳上车头差点没吓我个半死,他面目狰狞,大手攥着榔头,狠狠敲击下来,千疮百孔的车窗倏然就碎成了渣。 阿华一肘便制住他,车却失去了控制,裴东反而倏地探出欣长的腿一脚将油门杀到底。 那人被车头顶着狠狠撞上了围墙,当即晕死过去。 “下车!” 裴东将我拽出车厢,半掩进他黑色的风衣里。我惊慌的看见人群已然乱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尖叫声撕碎了海湾的宁静,有人夺路狂奔,有人藏在桌底瑟瑟发抖,甚至还有人直接跳海。 自己比他们好不到哪去,若非被裴东拉着,早已慌不择路。 冷冷瞥了眼身后,裴东抱着我扎进人堆里,回头时眉锋紧戚:“跟紧我!” “裴先生,到底怎么回事?“我口齿打结:”是你的仇家吗?” 他们事先在隧道埋伏,还将两条高速路都设伏堵住,显然有目的有部署!要么绑架,要么寻仇,但绑架不可能开枪啊? 裴东不语,挽着我低腰穿过一个又一个人群夹隙。他很冷静,我也以为自己会有临危不乱的一面。 现状却是心跳越来越快,头晕犯呕,俨然成了累赘。 他用更大力气拖拽我的步伐,蹙眉低吼:“别自己吓自己,有我在,怕什么?” 正不知该如何作答,一股大力袭上下巴,将我倏地掀翻在地,抬起眸时,正看见抱着小孩的妇人惶恐的扫了我眼,便继续慌不择路的跑远了。 混乱,就是洪水猛兽,足以叫人在一秒内被人群淹没。我已看不见裴东的脸,只能听见他嘶喊“薛染!”,而渐渐的,连这声音也越来越小了。 我慌了,尤在望见一帮脸色阴厉的男子,在不远的人堆外窜头窜脑,我慌张的就想喊裴东,掩住嘴的同时心底一沉。 我为什么要找他啊? 对啊,我不是一直想逃,难道这不正是逃出生天的最佳契机! 就算不及于此,可这帮人明显是来找裴东寻仇,我还找他,跟找死有什么区别?而且他还叫我紧跟着他,太自私了!就算这么危险,也不要放过我吗? 最后一点犹豫,也被这念头冲淡了,我藏在人堆里,想借他们掩护逃出去,溜到码头出口,却毛骨损然的发现,自己身旁就有几个明显脸色阴沉太多的男子正左顾右盼。 但他们左顾右盼的,也还没发现身前的我。我紧忙将衣领拢到下巴部位并低下脑袋,却是听见了他们的低吼声。 “该死的,怎么人这么多?都找不见了。” “妈的,你还敢说!谁叫你开枪的?黑色科尼赛罗,车牌四个8,这就是裴爷的标志,金主要的是薛染,你个傻.逼朝裴爷的车开枪,你不要命啦?“ “吼什么?在隧道里谁能看清楚?别忘了,是你说的他们有所察觉先镇住再说!“ “还胡搅蛮缠?在道上论身份我们老大给裴爷擦皮鞋都不够资格,你以为他把我们揪出来活剐了有多困难??” “好了别废话!金主只答应帮我们拖公安十分钟,不要在这耗费时间,去里边找,既然撞上了,找到裴东就跟他好生赔礼道歉,但要是感觉不对劲…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可是…” “没什么可是,咱哥几个再回监狱,家里媳妇儿子真得生生饿死了,就靠捞这笔咸鱼翻身!人都到这份儿上了谁怕谁?倒是裴东,我熟悉,他太心狠手辣,所以骄狂霸道,是不会认同我们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喽喽敢对他动手…那就乘他疏心大意,做了他!“ “好。” 心底咯噔一下,我抬起苍白的脸,望见那四个男人已面色阴沉的消失在人堆里。 他们,是来找我的.. 他们的目标是我,不是裴东?? 怎么会这样?难道裴东早便知道这点,所以才叫我跟紧他?而我还误以为是他就算自顾不暇,也不想放过我… 怎么办? 看着宽阔光明的出口,再瞧瞧混乱不堪的码头内,心底两股情绪,激烈的碰撞着,过了会儿,我抬脚便迈向关外。 不行,我办不到! 却又咬咬牙,突然冲码头内挤了进去。 在哪在哪,裴东,你到底躲哪了??他们要杀你,别相信他们,千万别疏忽大意! 我心神惶惶左顾右盼,无果后强迫自己镇静。我想,裴东肯定知道他们会堵住出入口,所以他定然不会朝外面跑,反而,他会上甲板。 对啊…所以他才叫阿华掉头,乍看像自投罗网,但他是要上甲板,找救生艇从海路逃脱! 两眼一亮,我紧忙朝停泊码头唯一的一艘轮船跑过去,刚登上入口,便看见扶手一片触目惊心的血渍。 是谁流的,他的?? 我更加心神不安,循着血迹,一路惶惶的找进厨仓里。踏进黑暗,刚心底发毛打起退堂鼓,一只宽大粗粝的手突然从阴暗角落闪出,一瞬便捂着我的嘴巴拖了后去。 “闭嘴!” 血腥味在口腔弥漫着,我拼命挣扎着,却听见裴东的声音。 他面色阴沉极了,额角在流血,紧贴我后背的小腹,也一片湿热,摸一把,全是血。低头去看,能看见侧肋的血不断从指缝冒出。他用手捂着,却依旧站的挺直,另一手攥着柄锋利的水果刀。 “你中枪了??严重吗,疼不疼?“ 他不语,反而蹙眉将背部紧贴船舱,眼神就像盘旋天空的鹰隼,犀利而警惕。 蹙蹙眉,我很快明白此刻的他就像只正在舐血的黑豹,他警惕我,怕我乘虚而入。 看着血渍满衣,莫名的,我竟为他有丝丝难过。也在那时,船舱外低沉的吼骂若隐若现。 裴东蹙了眉锋,我的心也悬在了嗓子眼儿,开始后悔回头来找他。但咬咬牙,我立马撇开了杂念,使劲将礼服撕烂几块,然后拎起橱柜上的奶油抹了满脸,祈求般望着裴东。 “我不害你,裴先生,你相信我!” 他不屑冷笑,仿佛在说,信你就有鬼了。但就那样静静凝视着我,他视线突然变得凝重,猛然撩起胸口墨镜叩在我眼上,便飞快钻进了橱柜里。 还是,选择信任我了吗? 咬咬牙,我用膝盖死死将门扇抵住,也在那时侯,一帮眼神凶戾的男人,踹开大门便走进来。 我心惊肉跳,边焦头烂额思虑对策,边弯腰藏在橱柜后边。 “他就在这,你看,满墙的血!”听到有人低吼说:“狗娘养的,居然勒死了阿强...也罢,阿强朝他开枪了,这事已经没退路,别管薛染,先找到裴东,必须杀了他!“ 说着,他们握着枪小心翼翼往内部走来,脚步声就像死神喘息,直叫我瑟瑟发抖,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啪~” 橱柜,却突然被推了开,裴东血染的大手在我匪夷所思注视下探出来,往我耳朵塞了什么东西,又飞快藏进去。 “谁?谁在那里,妈的滚出来!” “砰~” 红酒瓶被射的稀碎,湿湿的碎片夹杂液体掉在头顶,就像在流血一样可怕。我怕极了,诧异凝望垂在鬓角的耳机线,寻思他到底什么意思?他这种男人不可能在这种险境做画蛇添足的事,而这又是墨镜,又是耳机难道… 我双眼猛地一亮——是暗喻看不见,也听不到? 好精明的心,好冷静的头脑! 躲下去只有死路一跳,我深吸口气,反而壮了胆,主动站起来:“谁?是谁在喊,船长吗?” “还是,公安同志?“话落,我摘掉耳机脱下墨镜,叫他们能看见那满脸惶恐,然后视线直勾勾盯着空无一人的角落:“对不起,船舱噪音太大,你们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是想问我们厨师长去哪儿了吗?“ “瞎子?” 我瞥见他们交换了下眼神,不动声色将黑漆漆的枪口塞进西装下摆,有人捏住了鼻子,叫声音显得沉闷道:“刚才有个男人跑进来了,看见没有?” “没看见,但我听见了。“我使劲点头:“有人喊他满身是血,还掳着我们船长,好像坐救生艇朝南海港去了呢。先生,如果你们不是公安,就请帮我报报警吧,好几月工资都在船长那压着呢,您可怜我是个残疾人,一定要救救他啊!” “干!” 他们恼怒的咒骂,转身便追出去,有惊无险的预约差点叫我兴奋的跳起; 却没曾想,眼神最凶戾那个男人,他走到在门口,又停下了。 低头思索几秒,他用厚实棉布堵住黑漆漆的枪口,然后冷眼指向我的额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017 薄情寡义? 怎么办! 我都快吓尿了,额头密密麻麻全是汗珠,看见那人食指扣到扳机的时候,两条大腿都在打颤。 正那时,却突然砰~的一声巨响。男人手一紧,子弹顿时打偏在我身后的油烟机,若非手撑着案板,我当即便会吓软在地。 “什么声音!” “啊,您还在啊?是…是我老寒腿,爱抽筋儿…对了,刚才我后边是不是油烟机卡住了?你先坐,我瞅瞅刷子在哪儿。“ 如此紧张的搪塞完,借机弯腰,手一离开案板便抖得不成样子;我死死瞪着橱柜里的裴东,直想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好心来救你,你巴不得我死是不是? 他的表情,却冰冷而沉静,胳膊搭在膝盖上,手心便是攥着亮了屏的手机,我蹙眉去看,看见短信界面寥寥几字——海东公安局副局长,王长峰。 公安局的副局长?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 想到什么,我两眼倏然一亮。那男子也已经端着枪,脸色阴沉而紧张逼近过来。 死马当活马医吧。 深吸口气,我忽的站起,眼睛盯着空无一人的角落大声喊:“您还在吗同志?在的话,能不能帮我跟你们王副局托句话,世道这么乱,叫他就别再掺和我的事儿了。” 那人神色一鄂:“什么?“ “我是说我大哥王长峰,你们公安局副局长啊?妹儿我早些年被拐去乡下了,几天前才跟大哥认亲。大哥的脾气,比我想象的还大,非说谁动过我一根头发,他都得刨根问祖的把人家祖坟给掀喽,但何必呢?这传出去不叫人在背后议论他以权谋私护短成疾?你说对不同志?” “我干!” 那人脸都绿了,枪塞进裤腰带里,很快便跑的影儿了,我却依旧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生怕他又来个回马枪,那便真是回天乏术了。 直到船舱外,响起了警笛声的时候,我才抵着橱柜,一节节的像泥巴软在地上。 是没事了吗? 得救了…我们得救了! “快出来吧裴先生,警察来了,来救我们了“喜极而泣,我拉开橱柜,满脸劫后余生的庆幸:”我没骗你吧裴先生?你呢,伤口还痛吗?“ 他不语,仅撕碎了衬衣堵塞伤口,面无表情,一声痛哼也没发出来。 “刚刚太危险了,但是…”话没说完,我便有些微红脸阖住嘴皮,我想他该与我心照不宣吧,说是急智也罢,但我真没想过,关键时刻我与他竟会有如此高的默契,方才若有一丝不契合,此刻怕就得双双殒命了! 裴东,却并没有回答我。他用薄凉的眼神望着我,薄唇紧紧抿成条直线。 脸色焦惶的阿华出现在门口时,他蹙眉将腹部布条扎成结,然后瞧都没瞧我一眼,起身走了。 我干巴巴楞在原地,心底,突然有种刺痛感。 那是什么,是期待落空的失望吗?我还以为我豁了命折头来救他,他至少,还会跟我说声谢谢呢。 算了,可能这在他眼底根本微不足道吧,兴许,还在骂我自作多情呢。 抿抿唇,我忍着苦涩,很虚弱的走出去。 坐在医院走廊里,嗅着最讨厌的象征死亡的药水味,我心情,有些繁乱。 距离事发,已经过去了一夜,那帮人逃之夭夭,警方已着手调查此案,裴东则正在病房里休息。伤的并不重,没触碰到内脏,但他们在病房录口供的时候,我总感觉警方的字里行间,隐隐透露着“这事应该交给我们警方来处理“的无奈。。 现在,走廊两边都有人看着,想跑是跑不掉的。但莫名奇怪,我竟有种就算没人看守,自己也无法安心离开的感觉,眼一闭上,总在想裴东满身血渍的模样,担忧他的伤情。 我这是怎么了… 正想入非非,阿华突然推开病房挥挥手,我醒过神,急忙走进去。 “放心,没有大碍,几天内可以痊愈。”裴东躺在病床打电话,声线柔缓:“到底该向谁追究,我自有定夺,你不许插手,回国时,我去机场接你。” 话落,他挂断手机,直勾勾看着我;我却有些思绪偏飞,心想电话那边是他女人吗?还没见他对人说话这样温柔过。 罢,想它干什么?倒是裴东自己,叫我愈发感到好奇与畏惧,我听医生说,做缝合手术时竟没发现本该嵌在他血肉里的弹壳。想一想,便知是躲在船舱时,他自己为了行动方便,亲手给剜了,怪不得当时看见他手里拿着刀片。 太可怕了…他就没痛觉吗? “这些人背后金主,是广寿集团。”裴东突然抿唇道:“可以说,是你爸爸的手下,来救你。“ “什么??”我吃惊的掩住嘴巴,思索几秒,更困惑道,“那你为什么告诉我??” 他饶有兴致的双手交握:“你又为何救我。” 我哑声了。抿着唇,一时也不知该怎样阐述。 因为就算不乘机逃脱,也实在是没理由回身顶着危险去找他救他,所以这个问题,我自己都不大明白。 是因为这些天他对我的庇佑吗?好像是,又不仅是… 抿抿唇,我答非所问道:“裴先生,您塞给我那副墨镜和耳机,是考虑到那群人知道我听到他们对话,会伤害我吗?“ 裴东很不屑的冷哼声,马上就要否定了,张张嘴,却又缄默无声的凝视着我,似乎在思考什么问题。 半晌,他好像有些烦躁,蹙眉阖上了眼皮说:“你只是笔财产,我有何忧?这件事你做的不错,但同样是保住你自己的命。不过,我裴东从不吝惜奖赏,你想要什么,都能得到满足。“ 什么? 我是为了自保,原来他是这样想的?? 突然有种被泄了气的感觉,心底空落落的,也很不甘心,我咬咬唇追问道:“那在之前呢?他们是冲我来的,我就是拖累,您为什么不丢下我自己跑?而且最后那人留在门口想杀人灭口的时候,您明明能保全自己冷眼旁观,为什么踹橱柜分散他注意力,乘机帮我找出托词。“ 没错,他明明救了我却当此事根本不存在,我救他又是为自保…这算什么逻辑啊? “是否一定要个结果?“他睁开眼,眸光似刀刃从我脸颊冰冷划过:”结果就是你成功包揽了我第四讨厌。“ “自作多情的女人!” 心底咯噔一下,我被吓得倒退半步,脸色苍白,心情却更难受,我压根没想到他反应会是如此。 我攥攥拳,直视这个薄情寡义的男人说:“我明白了阮先生。” 他戚眉:“什么?” “我是说,您问我为什么救你?是因为我怕你,怕你出事后,你的下属会把罪名归结在我身上,甚至因此去报复我家里人。所以裴总,我唯一想得到的赏赐,仅是六天后您如期放我回家,还有,别伤害我家人。” 这话听在裴东耳朵,好像种羞辱。他眼神温度降到冰点,薄唇如数九重天的微张:“滚出去。” 我楞了会儿,一口气噎在嗓子眼儿,不上不下。 最后什么也没说,低头快步走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018 惩罚&庇护? 委屈什么? 卫生间,望着镜子里的苦瓜脸,我问自己。 被蓝月抽耳光,让梁思琪骑在背上打,好像也没这么委屈过。但他短切一声滚,却突然叫我有种厌恶全世界的感觉。 就算没感谢,至少也不必凶巴巴吧?就好像我救他,救错了一样。但那种情景,说不好我可连命都丢了啊… 罢,不怪他,错在我,错在心软,自作多情。 “薛小姐?” 有人突然敲门,我看见是一位穿着小西装,走近时习惯性推推金丝眼镜的女孩“您好,我叫汪琴。“ “我是坤成集团的实习秘书,叫我小汪就可以。”她从皮包抽出张信封,“给您。“ 什么东西啊? “是裴总给您的礼物,收下吧。”汪琴微笑道:“裴总是重情义的男人,爱憎分明,赏罚有度。他交代过了,信封里的支票没有额度,您填多少,就是多少。“ 什么?? 错愕的愣了会,心底淡淡温暖。这奖赏代表裴对我的好还没彻底视而不见,而且也是种尊重,谁会给私属的物件颁奖?水涨船高,这样往后墨庄里那些不怀好意的人态度怕得改一改了。 但是…他总如此的阴晴不定吗? “您别怪我们裴总“汪琴很会察言观色道:“他是个很强势的男人,站在谁也想拉他下水的高度,就容不得别人看见他半点脆弱。也许他对您是感激的,但您要拿救了他说事儿,就着实不对;“ “况且,您有没有考虑当时裴总要撇下您不管,现在后果几何?毕竟这事可并非表象那般简单,广寿那边人要您是死是活,还说不定呢。“ 我心底咯噔一下 “这话什么意思?” 她笑而不答,我迟疑着,然后将信封拆开。 “六、六十万…”犹豫半天,写下一串数字后我心虚道:“这些钱,刚好够妈妈术前术后的费用,我希望你帮我找个律师所托管,如果梁正忘恩负义不管我妈妈了,就把这笔钱给她。但…” 理智告诉我不能跟裴东狮子大开口“是不是多了点?” 汪琴没作答,带着微笑凝视我半晌,她伸出手道:“握个手吧薛小姐,我觉得您与我,应该会有更多的共同语言。“ “另外我想告诉您,这种支票,裴总亲用,就算不填数字,最低提取金额也有两百万。” 什么?? 我错愕的瞪大眼睛,这比梁正卖了我的八十万还足出一倍多! “好了,我会按照您的吩咐交给律师托管,但其实我还想告诉您薛小姐,人的处境高低,不是用心情好坏来分别。就像难道您真不觉得,相比我们裴总,您那些虚情假意的亲属才是真正的洪水猛兽?“ “那么,机会只留给待发之矢,成大事的男人刚柔并济,女人更需懂得上善若水,所以与其悲观的看做劫难,您更该认清这是您恐怕此生都不再会有的,人生岔路口。只要能讨得我们裴总欢心,您什么得不到?“ 看着汪琴转身离开,我还有些懵懵然,想了想,不由笑出声来。 这算什么? 表里不一,还是刀子嘴豆腐心呢?想来,却也的确如此。当时那种情况,对方已经开枪,换我是裴东,怕早已丢弃自己这拖累,他却自始至终叫我跟紧他,说他在,我怕什么? 而且没他沉静的抛出道具与提醒,单靠自己的智商,我怕早已被杀人灭口了吧? 如此,他都没说什么,我还去追问,着实不对,毕竟男人都不喜欢自夸自艾的女人吧? 其实女人自己都不喜欢。 只是,依旧好奇自己折身去寻他那刻,到底是怎么想的? 抿抿唇,我洗把脸,心情好了许多。走出卫生间时候,看见阿华脸色阴沉的在门口招手。 又怎么了? 心底犯嘀咕,但还是紧快跟过去。 进了病房,我看见阿华对裴东附耳低语,裴东自己则淡淡抿着茶水,看不穿悲喜。 阿华退至墙根后,他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望着我,低语:“发水灾?“ 水灾? 是洗脸太用力把眼眶揉红了吧? 我懵了会儿才醒神,紧忙想摇头辩解;他薄唇微启,声线却已变得冷淡:“委屈?” 不对… 这气氛不对啊? 我蹙着眉小心翼翼说:“我没有委屈裴先生,反而欠您句对不起,还有谢谢。” 他阴冷一笑,指节夹起桌面一张信片,轻飘飘扔在地面:“你的确该感谢我,还让你站着说话。” 什么意思? 心底咯噔一下,我低头看见那是张照片。照片里,两个男人站在庞大的轮船甲板上,有些模糊。 “是薛靖深,还有赵恩义...嗯,你的叔叔。“阿华面无表情的开口道:”昨天中午,也就是裴总与你与我观览船舱内部的时候,裴总命令我将囤积木料的一半,转移到固北地下仓库,需要绝对保密,当时只有我们三人在场。“ 所以呢? 我困惑的看着阿华,看见他眼神更阴冷道:“而就在刚才,工商部门突击检查了固北仓库。” 什么?? 看着我吃惊的掩住嘴巴,裴东腮帮鼓了鼓,如数九重天的寒冽:“告诉我,你对赵恩义讲了什么?” “我…” 顿了下,突然有种毛骨损然涌上心头,明明毫不知情,我竟无从辩解! 怎么回事?? “走开。”身后突然有人厌恶的推开我,是个西装革履,却瘦小似猴的中年人:“裴总,这件事,损失可以忽略不计,但后续牵连重大。固北巨型仓库直属坤成集团本部,十分规范严谨,唯一纰漏,只是这批木料转的太急、就在昨晚,所以还没做好相对应的防灾措施。“ “但漏洞虽小,如果背后指使的人真是薛靖深,却很可能就拿住这一点,逐级往上,清查我们各个部门!这样,损失可就难以估算了…“ 说着,他更憎厌的瞪我一眼:“这事儿不能轻饶!“ 心底咯噔一下,我忐忑极了;裴东扬手示意那人退下,蹙眉望着我:“我可以问赵恩义,但我要听你亲口说。” 我能说什么啊?太匪夷所思了,这就像一个阴谋,有我与赵恩义私下争论半晌的事实在先,这照片为后,就不管我再怎样辩解,好像都脱不开关系,反而像欲盖弥彰了。 只能想到,去怀疑一同听到这秘密的阿华,但既然裴东现在问的是我不是他,便显而易见,提出来只会雪上加霜。 咬着唇,千般委屈,只化作一句颤音:“您相信我裴先生,我真的没有…” 他猛地阖住眼皮,似十分烦躁。胸牌印着王经理的男人随手为他沏了杯水:“裴总,泄密,是我们商人最不齿的事。尤以在坤成,已经多年无人敢在背后搞小动作。而且,坤成最大的几位股东都与您一般或多或少有过江湖背景,他们知道这件事的始末后,都十分震怒,务必要个说法…“ “王经理。”裴东突然睁眸,握住水杯的时候,眼神似毒蛇吐信冷凝刁钻:“需不需要我告诉你,上一个暗示我该怎样做的人,现在是什么下场?” 王经理猛地打个寒颤,额头竟有冷汗滴下,紧忙赔笑几声,便灰溜溜逃走了。 裴东很沉静看着他背影,门被阖住时,他突然扬手将茶杯摔碎在阿华额头,鼻翼微皱,某种令人心惊肉跳的恐怖氛围,几乎肉眼可见笼罩了整间病房。 “…“ “裴先生惩罚的是。”阿华却动都没动一下,蹙眉道“是我的跟班大鹏迫于追问,向董事会走漏了风声,但事实是我管教不严,希望裴总将一切罪责交予我来承担。” 裴东危险的转动着小拇指纯绿色的扳指,不语,阿华便像支枪杆挺着一点儿也不敢擦额头流出的血丝,正那时,汪琴突然推门而入。望见阿华时微微蹙眉,又很平静道:“裴总,董事会代表发来信件,大抵是说坤成集团已经很多年未出现过泄密事件,如果薛小姐是内部员工,他们要亲自参与审查,若果不是,他们更有兴趣见见…” 话没说完,便被裴东扬手止住。 他盯了我良久,蹙眉道:“固北仓库,从今天起就是你的住处。三天之内出任何事,薛染,你后果自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019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半小时后,墨庄门口。 “滚进去吧,早看出来你不是好东西,把蓝月姐害那么惨,现在恶有恶报了吧?” 朱媛站在阿华旁边使劲推我,我微微握拳,本还想回去拿点东西的,现在只能压着恼火,断了这念想。 “砰砰~“ 车子发动时,车窗突然被叩响,我抬起眸,错愕的看见一双湛蓝的、还是有点陌生的眼睛。 哑巴? 祝华晟扛着扫帚,左右望了眼,将手探进车窗里。 “这是…”我微微心悸,看见他手里握着的,是自己被绑架来时唯一带着的物件,一块老怀表。 这里边有妈妈照片,因为太重要,所以压在枕头下面,未曾随身带着,我最怕,就是回来时它不见了,没想到一面之缘的祝华晟会帮我留意。 好细心的哑巴。 “死哑巴,充什么烂好人,打蓝月姐这事儿还没跟你算账呢!” 朱媛在身后叫骂,扬起指甲便想撕他头发。祝华晟却立时放下了扫帚大幅度清扫,荡起灰尘半空,顿叫朱媛灰头土脸的缩回去继续干拌嘴炮。 祝华晟充耳不闻,用湛蓝的眼睛看了我半晌,他突然从兜里,掏出半块用锡纸包着的巧克力,叫我心底咯噔一下。 是什么? 是同病相怜,还是同仇敌忾下的顺眼?不管如何,心底都很温暖。 “谢谢你哑巴…” “谢谢。” ---- “裴~东,你个大傻蛋儿!你以为你在惩罚姐姐吗?姐姐都说不出有多畅快呢!哈哈哈哈哈~~” 插腰站在隔音极强的地下室里,我大咧咧躺在椅子上,摆着张嚣张的笑脸。 呼~~ 舒服多了。 距离搬进固北仓库值班室,已经过了两天,来之前与来之后的心境,简直天差地远。 我本以为等待自己的是阴暗潮湿,又压抑透顶的煎熬,却没曾想刚推开车门那瞬间,自己一眼便爱上了这固北仓库!它背靠着两座青绿高耸的大山,就处于海城黄江的中下游,说依山傍水,都实不为过。 在这里两天,不仅每天都能呼吸最新鲜的空气,清晨还会被清脆的鸟鸣叫醒,傍晚,就撸着烤串唱着歌,大喊大叫谁也不会管,轻松自在的跟野外度假一样。 哼哼~裴先生,您可失算了吧? 正嘚瑟着,谁的高跟鞋踩得地板咯吱作响,我紧忙翻起来收敛了嘚瑟。 “别紧张薛小姐。”那人敲了敲门才走进来,嘴角挂着职业化的微笑:“小汪,还记得么?” 我尴尬的点点头,紧忙邀她同坐,问道 “汪秘书,你怎么过来了?” “是来跟您汇报,您安排那事我已经办妥了。“汪琴将皮包搁桌面上,笑了笑:”也顺便来看看您,不知您心情如何…但看起来应该蛮不错?“ 果然听到了啊… 我更尴尬了,苦笑道:“刚才那就我一人自言自语的傻乐,让你见笑了,可千万别跟裴总说。“ 汪琴没应答,她抿了口饮料,突然蹙眉望向桌面,然后饶有兴致的几张报表说:“这表打的真漂亮,看来,薛小姐是有做过会计方面的工作?” “不过,裴总只是让您待在这儿,您何必劳心费神呢?他又不会知道。“ 我心底涩涩的,没回答,总不能告诉她已经无聊到连做统计表都成了乐趣?这里的确风景宜人也没人管束,但莫名其妙被栽赃陷害,滋味总是不好受的。 最怕因为这件事,搅黄了裴东放我回家的约定。 “您怨裴总?”汪琴抿嘴而笑:”其实我觉得您不该有怨气,具体事详我也了解过了,现在您自己说说,走漏风声的人是不是你?“ 我着急的张了张嘴,又阖住,最后苦闷的拧了眉:“是我…我是说,矛头都指向我,水落石出前没什么可解释的。就是想不清楚,到底是谁算计裴总的同时还坑害我一把?我对裴总的对手而言应该是个陌生人吧?“ “而且,码头的事才发生不久,或者说,我们俩也算有生死之交了吧?我还以为,他会对我多一点信任…“ “我理解。”说着,汪琴从皮包抽出盒便当递给我:“但实际上,我对裴总对您的纵容,更感到匪夷所思。他是令人生,雷厉风行的男人,这种事换做别人,至少也是半身不遂,但看看薛小姐您…却舒舒服服在这里避暑纳凉。” 她嘴角噙了抹讳莫如深的笑意“看来我们裴总,对您是有非一般的好感。” “怎么会!” 脸红了红,我对裴东,也是越来越琢磨不透了,他对我很冷酷,却并不残忍,这是为什么? 而且说我懦弱,轻易掉泪,愚钝,自作多情…他简直讨厌我到极点,哪里会有好感? 和汪琴一聊就是一下午,她休假,我在这除了不能离开外也没人管。想想还有四天就能回家看望妈妈,心情就特别愉快,也变的健谈。 “哦,都快七点了。”汪琴突然瞧了眼腕表,起身道:“那我改天再来看你吧薛小姐,这件事让董事会唠叨的裴总头疼,我需要去工商局询问些进展安抚他们情绪。另外,裴总稍后也会亲自来趟仓库安排仓改,您就注意点,别再惹他生气了。” 我点点头,紧忙挥挥手道“等下,我先去趟卫生间,走廊太黑了,让我送送你。” --- 汪琴倒挺不错的样子——在卫生间里,我这样想到。 自从进入墨庄,蓝月,朱媛,甚至偶尔擦肩路过的保安,他们看我的眼神,都带着鄙夷与猜忌。 汪琴对我,却总是站在客观角度,她没有刻意恭维,也不曾落井下石,这种淡然处之没有一定涵养与理智,其实蛮难做到,所以和她说话,是感到十分舒适与自然。 反过来,她是裴东秘书,她的立场在某种层面,也能反射出裴东自己的态度,所以我心情要比先前好了许多,我觉得裴东得到他想要的东西后,未必就不会放过我,只要我乖乖听话… 对。 我想接下来日子里,面对裴东必须维稳心态,不能喜怒于形惹恼了这个男人,然后过去四天,我就能去探望妈妈,试探梁正那俩畜生对她的态度,以交代律师做好择机将那笔钱交给妈妈的准备;然后,我将会更听话,更喜怒不表,尽全力让裴东有朝一日会撒手彻底还我自由,到那时候… 梁正,梁思琪,还有邹凯…你们三个人面兽心的东西,我定叫你们永无宁日! 蹙蹙眉眉,压下脑海那些能点燃仇恨的记忆,我正想洗把脸出去送汪琴,却突然动了动鼻子。 什么味道? 不知什么时候起,有股浓烈呛鼻,又丝丝香甜的味道窜进了卫生间,连镜子里的倒影,看起来都像蒙了层雾。 怎么会模糊?这一层白蒙蒙的,是烟么… 烟… 是烟?? 蹭一下,一股心凉的感觉,直从胸腔窜进了天灵盖!我惊得扔下粉底盒便扒开大门,结果彻底被吓懵在原地。 满目,都是灰蒙蒙的烟雾,不知何时起已像条蛇盘踞了整条走廊。循着这抹灰色,我走进正对卫生间的B2区域,整张脸,便是倏然煞如纸白了。 我看见成堆成堆的檀木,都堆放在这里,一眼看去简直就是一整座大山被拆分成土堆!而浓烟就像潮汐上涨,淹没在各个夹缝,根本看不见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只能确定,这是着火了! “着火了!有人吗??”我猛地喊了声,仓库的角落顿时冒出个人影。但很奇怪,出现后仅仅是倚墙站着,好像面前浓烟肆虐与他事不关己。 “你是仓管吧?快喊人啊,着火了!“ 听着我的呼喊,他动了,却是一言不发的从怀里掏出四五只酒瓶,紧接着,竟然在我脸色惨白的注视下,随手,朝木堆使劲一抛… “不要!” 我下意识往前扑,拼力接到支酒瓶,嗅到其上浓重的汽油味时,顿觉毛骨损然,手脚冰凉。 他不是这里的员工… 他是谁??火就是他纵的,他想烧了这里! “你是谁??” 我仰面惊叫,却目瞪口呆看见那人不知何时已逼近到前方不远的地方,他抽出把明锃锃的刀,我恐惧后退,他却仅是一刀斩在我面前木料堆的系带上。 “轰隆~” 一根根木料,便是头摇尾摆的滚了下来,我躲闪不及被压在木下,当即便有种胸闷到要怄血的感觉。 怎么回事? “你他妈疯了吗??我…“ 轰~ 话没喊完,我整张脸,便瞬间被腾空的火焰,染成赤红! 我吃惊的看见那数支酒瓶摔碎的地方,在经过这半分多钟的流淌后,一瞬就炸了,红色火焰就像急剧膨胀的烟花,转瞬从角落蔓延至整堆木料;紧接着,便是第三堆,第四堆…短短十余秒之内,烈火熊熊占据了我视野的每个角落! 而回头看,那诡异身影已像鬼一般消失不见了… “哪来的烟?草,是着火了??“ “怎么回事,好像是B2区那儿啊。草草草!预警器为什么没响??” “妈的还说你娘个蛋,赶快报警叫消防车过来啊?都是木料烧起来就不得了了!水龙呢?快去拿水龙,快…“ “日!不行了,已经烧起来了,火太大赶紧告诉其他区里的兄弟们快撤、快撤!!” 撤… 我脸唰一下白了,别走啊?我还在这儿呢,救救我,有没有人看见我啊! 炽烈庞大的火焰,还在数米之外就叫我嗅到自己头发被烧焦的味道,我使劲推搡,却怎么也推不开沉重的木料。眼泪都急的在眼眶萦绕:“还有人吗?救救我啊?” “还有人…” “嗤~” 正万念俱灰悲极而泣的时候,一整桶凉水,突然自头顶浇了我满身,那冰凉触感,顿时让我醒过神来。 “裴先生…”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拎着橡胶桶的裴东,他好像才刚到仓库,西装也没脱。该是从着火的入口听到求救声后冲进来的,所以衣角边料有些烧焦的痕迹。火光照在他脸上,叫五官显得更为立体,临危不乱的面无表情,说不出的冷酷味道。 旁边紧跟着脸色煞白的仓库主管与阿华,都在大声咆哮求他赶快出去。 他却沉默无言,阴冷的眸就像结了寒霜的刀刃般从火势掠过,然后一根,一根扔飞压在我身上的木料。最后猛地将我拦腰抱起,大步冲外面跑了去。 --- 呜唔呜唔~ 嘈耳的消防警报响了半时天,我都没从懵滞中醒过神来,还是胆怯的,后怕的。 身后,已经是一片火海了,七八辆消防车现横在仓库边沿不断喷洒着水龙,火势却反而越烧越猛,因为里面堆积的大部分都是木料,价格昂贵的檀木! 这跟烧钱有什么区别?? 我僵硬的回头,望向停泊在不远处的黑色布加迪里,裴东也正望着我。 他的脸,被浓烟熏出几抹黑,反而有种瑕疵的美。我们彼此沉默对视着,我的恐惧一览无余,他永远莫测高深悲喜不喻。 最后,他什么也说,车窗徐徐浮起覆盖了他的脸,扬尘而去;我看着还在不断扩大的火势,那些被烧伤的人撕心裂肺的惨嚎,心底,却麻木的只能记起一句话来。 他说,这三天内出任何事,薛染,你后果自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020 难以琢磨 在被带进消防局前,裴东的下属先一步将我截回墨庄。他们将我扔进储物间时那粗鲁的动作,几乎能叫我看见裴东接下来的态度会多可怕。 怎么办? 这到底算哪门事?被绑架,被陷害,又差点被烧死!自从梁家父女揭穿丑陋面纱后,简直就像有瘟神跟在了后边不得安宁! 但想想,却根本没那么简单!在仓库里看见的那个人是谁?他为什么纵火?固北仓库里三层外三层都是安保,他又是怎么溜进去的??与我被人诬陷跟薛靖深透风报信,又有没有关联? 最重要是,裴东离开时那个眼神,如一汪深潭,太于沉静,反而叫人细思恐极——他不会以为,就是我纵得火吧?? 可那为什么还救我?当时火势滔天,被他抱进怀里时,我都能听见发丝被烤焦的滋滋声了。相较下,火场里烧的简直就是人民币,他却看都没看一眼,好像根本不心疼。 只是不想闹出人命,还是也在乎我的安危呢? 正困解不安时,有人打开门锁走了进来。 “哑巴…” 看着祝华晟湛蓝的眼,我突然有种同病相怜的伤感:“你还好吗,这两天有没有人打你?” 祝华晟直勾勾望着我,没说话。他从兜里掏出瓶药水递给我,指了下我胳膊的烫伤,然后比划比划。 “我会擦得。”握着那瓶红花油,我警觉的蹙眉:“但先告诉我这是打哪儿来,你又没受伤,不会是偷拿的吧?“——蓝月之前在浴室里讲过,墨庄的员工一年才准回家一次,还得专人随同,休假也不准外出。 他不做声,便算默认,我心底顿时难受的紧。这要被人抓到现形,他免不了又得遭一顿毒打。 谢谢你,哑巴。 我擦药,哑巴静静的看着,擦完的时候,他扬起双手又开始比比划划。 “你说什么,保安?”我看他指向窗外,意会道:“保安怎么了?” 祝华晟点点头,然后很有耐心的用手指沾点吐沫,在地上写了固北两字。 “固北…” 固北的保安? 双眼猛地一亮:“你说纵火的人是固北的保安啊?” 见他点头,我觉得有趣极了。 从蓝月打他那次我就觉得祝华晟很可怜,是残疾人,又备受欺凌。 但接触多次后,我发现他远比我想象中要胆大,而且心细。就像现在,显然已在旁人八卦中了解到刚发生不久的事件。 “我也这么觉得,因为外人根本溜不进去…但不可能啊。”我苦笑道:“我被带回来之前听消防人员问过了,当时所有执勤人员都在各自岗位,有监控录像证明。“ “咔~” “你干什么??” 我痛哼道,捂着突然被他敲了一指微微泛红的鼻尖;他蓝宝石般的眸子满载鄙夷,像在骂我愚笨。伸出了两根指头,再并成一束,去指那墙角的监控器。 什么意思啊? 正困解,他已经不耐烦的将药瓶抢了去,我目瞪口呆的看见,他竟拉下口罩含了半口。 这算什么嗜好啊? 还没思清楚呢,我脸色一惊,猛然使劲将他推开:“你干嘛啊!“ 干嘛亲我?满嘴红花油的味道! 我手足无措,他眉锋却紧紧皱起,用拇指刮刮嘴唇后,突然脱下灰色衬衣,含着的一口红花油,系数吐在了衣面儿上,然后抵过来,似是叫我闻闻,我却满脸呆滞——到底要做什么?他行径怎突然变得古怪,都有点吓人。 正困解的时候,大门被人掀开了。 个子矮矮,三角眼的男人走进来,我认得他,是阿华的跟班,叫做大鹏。 他瞥了眼祝华晟,然后冷笑声将我拽起来。 糟了!该来的终究是来了。 我惊慌失措望向祝华晟,望见他无奈的耸耸肩,然后用中指撑起了鼻尖。 什么意思… 他骂我是猪?? 我马上要被拉去“受刑”了,他居然还在嘲笑我?? 我去! 大鹏将我带进裴东房间的时候,是刻意使力推倒在地,似乎已经将发生火灾的缘由归结在我身上。“带来了,裴总。” 我爬起来,看见裴东正双手插兜俯瞰着窗外, 他的背脊,修长挺拔,是只看背影就知道很有沉稳魅力的那种男人,燕尾服是深紫的,衬托出一种尊贵、俊逸的气质。 我却偏只能感受到死寂,冰冷。 “裴先生,我…” “通知王经理,可以来汇报。” 他对我视而不见的哼道,没几秒,大鹏带着前些日子见过的那个面容消瘦,身形似猴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狠狠瞪我一眼,然后翻着手中报表说:“裴总,这次火灾,损失堪称惨重,固北储存的所有檀木没有任何意外的全被付之一炬!连带B3和B4里的货车与建材也发生爆燃被烧毁。净损失…至少四千多万,而且还不算仓库修建与罚款!” 四千多万?? 我震惊的膛目结舌,愈发惶恐不安。裴东却依旧眼眸冷淡,不泛波澜。 他眉锋微蹙,特别沉静的道“通知保险公司尽快评估,另外,将消息扩散出去,明天一早,我要看见固北火灾出现在各大报刊头版头条。” “啊??“王经理懵了:”裴总,这是做什么??这次火灾对公司声誉影响极大!我正想跟您请求加派危机公关团队呢,您怎么还反而…” “照做!” 裴东冷哼声,回头时那鹰隼般冷酷的眼神,吓得王经理紧忙掩嘴狂点下巴。 他的视线,便继而移在我脸上,薄薄的唇微启,一字一顿:“薛,染。” “我有没有告诉你,三天内发生任何事,后果,你自负?” 我抿唇点头:“嗯。” 他坐上皮椅,双手交握抵住下颚,遮住薄凉的唇,露出冷漠的眼“告诉我,你要怎么负起这个责任?“ 我简直焦头烂额,却更不敢急于辩解,怕反受其害。他的眉锋、五官,整个细微的表情便在潜默移化中,叫整个房间里气氛的温度都在一节节下降。 我都感觉快被冰封在这个男人眼底时,突然有人敲敲门,走了进来。 是汪琴,还有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 “裴总,董事会派代表过来了,您交代我的事,也已经询问清楚。” 裴东淡淡的瞥了那男人一眼:“讲。” “是裴总…现在现场,华哥的人跟着警方已经询问清楚了,有多块染了汽油的酒瓶碎片,显然是人为纵火,另外监控表明,事发时所有执勤员工都在相应岗位,而且…” 汪琴顿了下,好像有点难为的拧了眉:“火是从B2区监控死角燃烧起来的,那时候B2区从监控看…似乎就只有薛小姐一人在场。“ 什么?? 我不敢置信的看向汪琴,因为她这句话,简直是在说火就是我放的!沉默几秒,我更细思恐极的倒抽口凉气。 对啊,监控里执勤人员都在相应岗位,只有我和汪琴,不在其中。 而那时我正在卫生间,那纵火的人… 会不会就是她??所以她现在做贼心虚,想嫁祸在我头上?? 正这样琢磨,却突然听见汪琴蹙眉说:“但我相信薛小姐与此事无关!她一直跟我在一起,我可以证明,我想…“ “说完了吧,汪秘书?说完了就退下吧。”一直一言不发的坤成董事会代表,突然冷声道,然后蹙眉望着裴东:“董事长,王局那边我们已经问了,依他们对证据与现场的调查,纵火的无疑就是这位薛小姐。那么,接下来的格局已十分明朗…“ “我想我们需要将薛小姐交给警方配合调查,阻止事态更恶劣发酵;并且将她包装成商业间谍,以减轻客户对我们坤成集团安全系数的质疑,这借鉴于您往常的处理方式,也是董事会的意思。” 包装?商业间谍?? 我嗅到阴谋的味道,彻骨的恐惧盘踞心间。与上次一般,这次纵火事件又似有只无形大手在背后操纵,明明与我无关,我却无从辩解;无助极了,我下意识只能想到寻求裴东的帮助。 却咬着唇,无法与他对视。 是啊,接二连三的,他哪里还会再相信我,庇护我?估计都恨不得吃了我才对。 大鹏已冷面无情将我双手扭起,心底最恐慌绝望的时候,裴东突然翘起腿,交握双手置于怀,蹙眉低吟:“你们可以走了。” “留下薛染,通告警方与董事会,火灾是旱季自然会发生的意外,此事翻篇,无需再论。” 什么? 我心底咯噔一下,董事会代表也困解的皱起了身:“裴总,这场火灾,现在书面损失就达到了四千万,更大影响,是公司声誉…固北重仓是我们坤成集团在海城最大的仓储设施之一,处理稍有不当,动辄就会流失上亿投资客户的信任,董事会,是特别关注此事。” 越听,越能了解到事态的恶劣,我也便愈发心神不宁。 裴东用食指有节奏敲击桌面,却只是静静看着我,声线冷淡:“坤成集团只能一个人说了算,我是说,你们谁也不许碰她。” “可是裴总…” “下去,告诉董事会,有任何不满可以在会议室当面提出。叫我听到半点风言风语,整个海城不会再有他落脚之地。” “…” 董事会代表哑口无言,最后跟所有人一起皱着眉走了。 唰~唰~ 笔头挥动的声音,裴东垂眸批示着桌面厚厚几叠文件,就像我不存在,也没什么忧心的事足以挂虑。 我迟疑半晌,还是鼓起勇气感激道:“谢谢您,裴先生…谢谢您对我的信任。” 笔头的挥动应声戛止,裴东抬起冷酷的眸,嘴角不屑勾起:“笑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021 佳人有约 “你以为我信任你,才将你保下?但我相信你的代价便是固北发生火灾。” 说着,他突然将笔头扔掉,眉锋微皱:“为什么纵火,想趁乱逃脱?” 我心底咯噔一下,脑袋里却早已组织好解释的语言,因为这插不了嘴的十多分钟,终于让我明白了祝华晟想表达的信息。 他用手指监控,比划了二,意思是说,这场大火是多人犯案,至少有两人,都是固北仓库的执勤人员,而且其中至少有一个在监控部门,所以能趁乱替换掉早已准备好的不在场证明。 他喝药水,并喷在衣服上,是想告诉我,既然是内部员工,对方只可能是在工作时间段、别人视野内将汽油瓶带进了仓库,那浓烈的汽油味,就一定会残留在他制服、与储物柜里面。 这为百密一疏的证据,唯一能证明我清白的希望。 他怎么这么精明? 我皱皱眉,祝华晟竟然比我这当事人考虑的还要周密。这么精明的人,又是混血儿,怎会甘心在小小保洁职位屈于温饱? 但我咬咬唇,始终没把这些辩解,说出来。 对,不能讲给裴东听,因为到现在我也摆脱不了、亦解释不清是自己跟赵恩义透风报信那件事,此刻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裴东再次庇护了我,我却不敢再奢望还有第三次了。 那么,如果真正的作案者也心思缜密,趁乱将制服之类给烧掉了,这看起来便又是我胆大包天跟裴东他耍小心眼欲盖弥彰,即是他绝不会再容忍的第三次欺骗! 最后,我便是保持了沉默,看起来即像默认,但也是给自己保留了,以后能解释的一线余地。 “你认了?”裴东微戚眉锋,我心底顿时咯噔一下,不敢想象他会有多恼火。但他冷漠的俯瞰我良久,竟然仅是薄唇微启道:“出去。“ 不迁怒我? 我觉得匪夷所思,紧忙低头走了出去,阖上门前一秒,偷偷瞥视,望见他双手插兜立于窗下,挺拔却压抑的背影,叫我感觉那两厘米的门缝内,却是遥远无际的距离。 裴东这个男人在心底,变成永远难以琢磨的迷。越了解,就越无法理解的神秘。 “薛染?薛染!” 傍晚时候,我被一阵剧烈晃动惊醒。睁开眼,看见是守在门口的保安。 他一手拿着对讲机,另一手不断擦嘴角白渍,显然也才刚打过盹儿。 “怎么了?”我迷惘的问。 他神色很焦急,粗鲁的将我拽起来,便叫我别废话,赶快出去就是了。 就这样迷迷糊糊被推到门口,脚却怎样也迈不出门沿了。是因为看见裴东已经推门而入,还挽着一个纤瘦身影。 他穿着亮蓝色剪裁得体的西装,五官在夕阳阴影下趋于雕刻,单手插兜。女人便挽着他一只胳膊,明眸皓齿,身姿婀娜,湖青色长裙与指间闪闪发光的粉钻,衬出得体优雅的气质。 两人相挽给人的感觉,便是像在看一副,描刻欧洲贵族的油画。 这样想着,我心底竟有点酸酸的。 “这位是…” 女人看见我,甜美的笑意微微收敛,裴东则阴冷的瞪了眼面色煞白的保安。 我两眼一亮——佳人有约,原来是这么回事。 “您好小姐,我是…“便随机应变道”我是裴总的佣人,正在收拾房间。” 裴东微蹙眉锋,倒没拆穿,顾自挽着女人走向客厅。 我松了口气,正想出去,却听见他很低沉的命令道:“斟酒。” 他侧对我挑起女人下颚,眸光说不出的暧昧“月婵,你只喝红酒,10度的拉菲。” 10度拉菲…82年的。 我蹙蹙眉,便靠近橱柜,弯腰时偷偷将围裙系好,然后端着酒具走过去。斟酒时侯,很难控制的去端详这个叫月婵的女人的长相,发现她长得真美,眉眼瑰丽,却略施淡妆,很精巧的取了妩媚与可人之间的典雅。 “喜欢看?”却没发觉裴东很寒冽的眸光已打在我脸上,他薄唇微启道:“那就在旁候着。” 我心底咯噔一下,不是滋味,给裴东当电灯泡的感觉可不好受,但也只能去门口站着。 他倒淡漠,就像我不存在,抿着红酒,很自然与女人交谈。 两人起初只是谈笑,渐渐不知聊到什么感性的话题,彼此眼眸却变得深情起来。 他们静静凝视着彼此,窗外橙色的夕阳为景,让我想起法国电影中那般唯美。看见四瓣嘴唇交缠在一起时,却又猛地阖上了眼。 不该看,看了不该看的不会有好结果… 但又为什么,心情有些异样呢?我很想睁开眼皮看看他们吻得是否有想象中那般热烈,得不到这个答案,就像心底什么被掏空了,还没反应去抓住,就为时已晚。 我还是没忍住睁开了眼,看见他们专注深情的热吻,数十秒后才分开了唇瓣。 女人眼底那丝赤.裸的意犹未尽,竟叫我心底有些酸酸涩涩。 他也意犹未尽吧?一定后悔让我在旁候着,折煞了他们情趣。 对,一定是。 “站着挺累的,叫她下去休息吧,东哥。“女人瞧了瞧我,用纸巾擦拭嘴角时微微戚眉,裴东静静睹视我的眼神,却既淡漠,又薄凉。 好像我只是个摆件,哪怕目睹了他们活春宫,也不该有什么存在感。 心底莫名悸痛着,我低下头时,听见裴东很自然的引开话题道:“华盛那朽木,有没有再欺你?” “倒是想,但他们哪敢啊,从上个月我出国散心后?华盛股票到现在已经跌破了半年线,我回国才有了回升迹象,他们都暗自议论肯定是你从中使坏…但东哥,真的是你吗?做空华盛代价不菲,我上次跟你抱怨在公司不开心,就是些小女人的怨气,东哥你…” 这样说着,月婵眼角泛起的泪光却反而叫人感觉她更受尽了委屈;我看见裴东阴冷一笑,将她脑袋摁在自己胸口道:“别哭,你掉每一滴泪,我都会记在那帮食古不化的废物身上。这样…不如十天之内,我将华盛连根拔起?” “你敢!华盛现在可是我的公司。”女人破涕为笑,嗔怪的眼神,在凝视中逐变深情:“也是你的…东哥。我的一切,都是你的,你就是我的一切…” 话落,她好像想起什么,所以柳眉微蹙,视线定格在夕阳倒影显得十分伤感。 裴东注意到了,低沉道:“怎么,又想你堂兄?” “嗯。”月婵微微点头,嗓音带着伤感:“华盛,本来就是姑父的公司,姑父和薛叔叔一起失踪后,继承给了爸爸,然后又交给我看管。虽然我从中得到财富与地位,但你知道吗东哥,我并不快乐!我一直在想,姑姑一家人明明都很好,却为什么命运如此坎坷?“ “姑姑刚生下堂兄便大出血去世,然后姑父失踪,没几年堂兄也不见了踪影,就像他的未婚妻薛染…这简直就像诅咒,又是噩梦!我好怕,东哥,我真的怕有一天,这种厄运连我自己也不能幸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022 自欺欺人? 什么? 我脸色微变,没听错的话,她刚才说“薛染”是他堂兄的未婚妻?? 可裴东才不是她的未婚夫? 我狐疑的看向裴东,看见他大手在月婵背部缓缓游弋,薄唇笃定的微张:“怕什么?两年之内一定帮你找回来。我裴东答应的事,几时失言过?” “东哥…” 月婵很感激的抬眸望他,我正琢磨“薛染”到底是谁的未婚妻这个问题,有人突然敲敲门,走了进来。 “裴总。”是阿华,他面无表情道:“公安方面,派人过来了。” 公安? 四天前,这是我绝望中心心念念的救星,现在,却听到这两字便犯怵!不管只是巧合,还是真有人故意栽赃嫁祸,现在事实即是所有证据都指向我,我莫名其妙变成了罪大恶极的纵火嫌犯! 不能叫他们带走我,他们要通知给妈妈的话怎么办?? “久侯了。” 裴东握着酒杯微微晃动,却似乎早有预料的平淡,甚至嘴角噙了抹讳莫如深的笑意。 他扬指示意阿华带人进来,阿华走到门口,却停下来蹙了蹙眉:“裴总,您是否误会了…来的人是王长峰王副局长。” 我看见裴东嘴角的笑意,不知怎的倏然僵冷。他眼神冰冷的从阿华脸庞划过,低沉道:“薛靖深呢?” “未曾见到薛厅长身影。” 砰~ 裴东颇为沉重将酒杯置下,眼神趋于深邃的思索,半晌才命令道:“领进来,关掉客房监控。” “是。” 阿华刚刚离开,我便看见月婵很有眼色的站起来,她什么也没说,轻轻吻了下裴东嘴角,便扭身离开了。 客厅便只剩下我和他两人,他一直用有些质疑与冷漠的眼神盯着我,直到身穿警服的中年人走进时,才勾起丝浅薄的笑意:“请坐。”然后示意我先出去。 我求之不得,但也不敢走远,便在门外守候,心情十分忐忑。 这次火灾对裴东公司造成的损失有多惨重,我已心知肚明,而且在大公司,董事会的意见也向来举足若轻。我真怕,怕裴东弃卒保车,我只是他一笔财产,他何必眷顾我? 正惶惶不安时,裴东低冷的声音示意我进去,他好像已经谈妥了一切,正跟那个警察握手。我进入后,他微微蹙了下眉锋,便面无表情从我身旁略过。 “王副局。”却在门口驻足,淡淡道:“这件事对公众造成的一切损失,我自会赔偿,警方不必多此一举,你应该明白。” “明白是明白,可..“那警察苦了脸:”您又何苦为难我呢裴先生?您该听到风声了,赵局长被派去了海南,新调来的局长,来头不小,气焰正甚,很多事,并做不到入乡随俗。” 裴东沉默会儿,声线冷淡的毋庸置疑:“那就告诉他,他有他的职权,我有我的规矩。王副局,换你们局长亲自见我,未必有你不识抬举。“ 他推门走出,自始至终都没回头看我一眼,我望着脸色为难的王警官,心情却特别复杂。 这是怎么了? 难道,他又保下了我… 正琢磨这个问题,王长峰突然啐了口。 “哼~不就大清扫时期被薛靖深保下的漏网之鱼,有什么嚣张的。“说罢,他阴冷的盯着我道:“小小年纪,胆量倒是够肥,但你知不知道若门栓热胀卡住了,或发生踩踏,任何意外都可能让两位数工人被大火烧死??你不会逍遥法外的,犯了法,就得伏罪!现在,裴先生护着你,是没人能轻易逮捕你,但你也别得意丫头片子,确定你是纵火嫌犯的人是薛厅长本人,这十几年牢饭,你以为你能逃到何时去?” 话落,他正了正警徽,转身离开。我看着他背影,却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确定我是纵火犯的人,是薛靖深?? 这怎么可能…裴总总是有意从他身上试探我的真假,那就表明,他肯定早通过某种途径,让薛靖深知晓我可能是他大哥的女儿,不过两人心照不宣罢了。 如此,就算普通案件,没有直接证据也要再三审核才能确立出个嫌犯,我有可能是他侄女,他怎反而操之过急的要给我定罪?? 薛染,那个跟我同名的女孩,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到底谁在帮你,谁又要害你? 你,又到底是不是我… 回到卧房,重重困解,绕得我睡不能寐,临晨一点多时候,我咬咬牙顶着睡意钻进了浴室,照着镜子,将自己浑身上下都检查了遍。 发现没任何可疑之处时,我松了口气,,安慰自己这一切的确只是个误会;却又很不是滋味的,蹙眉用手捂住耳根那块假皮。 桃心状,黑色的,没错;还有… 如果说,一块部位不对的胎记,根本不足以证明我即是裴东要找的那个薛染,那妈妈呢?妈妈的确叫邵琬贞。而且就算父亲薛强的去世再合情合理,我怎么可能,连一丁点儿关于他的印象都没有呢...完全是空白的。 可…妈妈从来都是很简单安逸一个女人,特别疼我,她怎么忍心对自己女儿隐瞒她的生世? 不可能,我绝不是薛染,我不是薛靖远的女儿,更不是裴东和那个月婵堂兄莫名其妙的未婚妻!我只是一个被出卖,被绑架的受害者,只想离开这个处处能嗅到阴谋诡计的鬼地方,我要我的自由,我要我的生活! 想起这些天几乎没断过的心惊胆战,我越看那块假皮,越是如针芒扎眼,那是唯一让我失去一切后,连自己活过的二十年都开始产生质疑的存在。我使劲抓它,想它永远长不好,再也不出现在我身上! 正自我折磨时,浴室门突然砰一声被撞开,吓我一跳。 “裴先生??” 我花容失色的望着裴东,看见他眉宇透着倦意,斜倚门框,也正困惑的看着我。 “对、对不起!”我回过神,紧忙用浴袍裹紧身子:“您洗漱,我现在就出去。” “等一下。” 他却冷声命令道,胳膊稳稳横在门框,正好挡着我的脖颈。 我吞口吐沫,紧张怯怕的望着他。他静静看着我,半晌,不屑且嫌恶的冷笑:“怎么,以为我会对你感兴趣?” 我身上都是湿的还没擦干,浴袍浸透后隐约可见凹凸不平,都这样了还如此不屑,看来他要么是真嫌恶我到极点,要么就是…生理有恙? 这样在心底酸酸的嘀咕,我突然嗅到股唐培里根那种浓郁的酒精香味,才恍然大悟他也许是喝醉了,而且身上还有伤,所以需要人服侍罢了。 心放下来些,我紧忙搀住他,他却蹙眉将我推开。望着镜子里那张冷峻而邪逸的脸,便是当我不存在,顾自将西装连带衬衣全部解下。 “裴先生!” 我掩嘴惊呼声,倒并非因为那雕刻般精壮好看的身材,而是背脊一条条狰狞的伤疤。 那些疤,最长的足有二十公分,也有短的,但无一例外,都伤的很深。仔细看,单拇指大小的圆型弹痕,肩头、胸侧,总就有三个,胸侧那枚在我看来已然是贴近心脏了! “嫌弃?”他冷酷的盯着镜子里的我,我紧忙摇头,沉默会,抿唇道:“是心疼。” 心疼?? 我立马捂住嘴巴,吃惊的问自己,怎么会对裴东说出这种话来? 看着他微微变了意味的眸光,紧忙辩解道:“我是说,这、这些疤里,也有上次因我受的吧,裴先生?” 他蹙蹙眉,眼底多出的神色陨灭,化了彻底的嫌恶。阖上眼皮,顾自褪去西裤,他缓缓的沉进了浴缸里。 我走不得,站着跟木桩似得反而尴尬,便蹲下来,下颚抵住膝盖,擦拭自己身体时也偷偷瞥视水波下若隐若现的身材。 渐渐地,那偷瞥便不由自主变成凝视,我觉得这个男人就像浮在湖泊的精灵,沉睡时,赏心悦目的俊逸不凡;血眸一睁开,却谁也得怕他,不容任何人觊觎。 “唔…” 他突然微微戚眉,好像感到疼痛。我紧忙拿条绵软的毛巾,摁进水里帮他捂住突然渗血的伤口。 “很疼吗?给,这、这是消防同志给的…”我有些结巴,从包里拿出半捆纱布:“待会您洗好了,可以换上,很干净的,我一直放在包里。” 他皱起了眉锋,睁开眼静静看着我,看到我脸泛红躲闪的时候,他突然一把揽住我的脖颈,将眼与眼的距离拉近到一厘米。 “你到底是不是薛染。“他低冷道,水珠不断从漆黑的睫毛滴下:”这桩纵火罪落实最少五年监禁,你告诉我,薛靖深为什么不闻不问?” 那眼里满载的冷意,叫我心底,凉凉的感觉。 我突然觉得很委屈,我才是被从阳光下,绑进阴影中的受害者,但发生这么多事,在他眼底好像我才是那个错误。 但至少我没欺骗过他,至少在码头那会,我是真担心他会出事,作为一个绑架者,他有什么资格如此憎厌我?难道在他眼底我就真没有半分优点? “委屈?” 他突然用粗粝的拇指,在我眼睑下微微擦拭,然后便似笑非笑凝视着。 渐渐,他好像从这眼神躲闪中看出什么,眉锋微皱,嘴角噙满讳莫如深的笑意:“原来如此…你竟然喜欢我?” 喜欢他?? “不。”我惊恐的退后半步:“我没有!” 这怎么可能??他破坏我生活,抢走我自由,我怎可能喜欢上他这种绑架犯? 可那又为什么,心底有些痛呢…像某种被小心翼翼隐藏在心底、连自己都蒙混过关的秘密,被轻而易举的戳穿了。而愤怒、怨恨,都可以,我又为什么偏偏在绑架自己的男人身上,只感到委屈?? 还没等我琢磨透,一股高档洋酒的问道袭来,嘴唇碰到软软的触感。 “你放开我!”我挣扎着,他却不用多少力气,便能用手臂紧紧将我捆缚在怀里。霸道的吻,狠狠噙着我的唇瓣,能感到他的醉意,又好像只是很理智的报复。 扑腾出的水花,溅湿了浴袍,让春光隐隐外泄。裴东低眸瞥了眼,便将唇与唇分开,没等我逃脱,他更霸道的将我抱出浴缸,压在冰凉坚硬的地板上。 “自作多情的代价,薛染,你有没有准备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023 悔不欲生 随着霸道冷冽的低语,大手狠狠握住我胸前柔软,我忍着眼泪,歇斯底里反抗挣扎;他却浑然不顾,轻而易举将我挥起的巴掌捉在手心,然后制在头顶,更凶狠的在脖颈、耳根,任何可触及的皮肤噙吻。 我死死咬住牙关,也绷紧了泪腺。他说他讨厌轻易掉眼泪的女人,我讨厌在他这种巧取豪夺的男人眼底掉一滴泪! 折腾的都脱力了,满心绝望,只惦念往后杀了他都不够解恨的时候,裴东灼热的呼吸,却突然从嘴唇移到我耳蜗。 他很冷淡、戏谑、又不屑的道:“你以为我真的会碰你,薛染?” 什么?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便撩起浴袍扔在我懵逼的脸上,蹙眉打开了浴室的暖风,自己湿着上身走了出去。 这算,怎么回事… 懵了很久,我才仰头将刚才差点就掉出来的眼泪收回去,然后擦干身体,心有余悸的走出浴室。 看见他已经换上身黑色浴袍,正翘腿坐在落地窗前的木椅上,静静翻阅本财经杂志,好像刚才什么也没发生。 “裴先生…” “闭嘴。”他命令道,将书本合住,冷漠的看着我:“告诉我,王长峰对你说了什么?” 王长峰…是那警察? 心底一动,我想,这也算是个契机?告诉他,是薛靖深确立我为嫌犯,让他了解我的身份之谜,可能就真只是个误会而已,然后,他也许马上就会放了我呢? 毕竟他这么讨厌我。 但不到一秒,这念头便被掐灭——薛靖深利用厅长职权总为裴东预先透露政策动向,有个叫华盛的公司股份大跌,也是他幕后操纵,广寿集团前董事长薛靖远与他有过不小的恩怨…这些天,自己无形中似乎已经知道很多不该知道的事,那么失去了利用价值,会是什么下场? 况且,单单就凭现在被确立为固北纵火案嫌犯这一点,就已不是我欲逃他不放那般简单,而是自己正需要被裴东所“监禁”着。 毕竟他说过待在他身边,谁也欺不了我。他的强大与霸道,让我无法不依赖这份安全感。 我抿抿唇,便道:“王局长说…薛厅长这些天在回避这件案子,如果他插手,可能会有新转机。” “回避?”裴东很不满意的语气。 食指抵住下颚,他蹙眉思索几秒,突然抬眸冷笑道:“你好大的胆子,敢骗我?” 啊?? 我慌了,他会读心术吗,这么快就看穿了?? ”没、没有啊…“ 他脖颈微倾,拇指抵住扬起的嘴角,戏谑道:“是么…但我很感兴趣,你和邹凯马上要订婚,恋爱三年,你却还是个处.女。“ “莫非,是铁打的?” 我呸! 原来是说这个?? 我在心底啐了口,脸臊的通红:“不是我,是邹凯…他、他有病。” “当兵训练跳木梁的时候,顶着了…“越说越小声,最后简直微若蚊吟。 裴东却很大声的哦了句,笑的更露骨:“二椅子?倒是委屈你了。” “他不是!”我受不了他幸灾乐祸,急辩道:“只是有些障碍,医生说,能治好的。” 不知怎的,我看见裴东听到这话,笑意猛然一僵。 他视线又投往杂志翻阅,似无意道:”治好又怎样,你还打算跟那种没囊没气的废物生活在一起?” 女人是很敏感的生物,就像那时候,我隐隐发觉这话是不是有其他意味? 裴东似乎也注意到这点,他换了下搭腿的姿势,更低冷道:“我是说,你以为你还能回去?” 什么?? “裴先生…难道你真的打一开始就没打算放我走??” “不一定。“他嘴角微勾道:”我是商人,只看重利弊。你的存在价值,是只有在我掌控中才能稳固,放你自由,不管任何时机都存在务须有的风险,除非…“ 书被阖住,他意味深长的望着我:“你是我的女人。” 什么?? 这是怎么个意思,算是利诱吗? 做他的女人… 我莫名紧张的偷望裴东,看见他淡淡抿着红酒,面色泰然,好像什么也没说过;心底,便是有些自嘲的笑了,只是在调侃吧?他那么讨厌我,刚才都那样了也不动我,怎会让我成为他的女人? 金盛的画,和马老板在客室,还有这次火灾对警察对董事会的当仁不让,也都是对手中棋子自然而然的袒护吧?一旦确定了我的身份与他预期有所出入,怕是,多看我一眼都不想。 心底正莫名酸酸涩涩的时候,门被敲响了,我诧异的望过去,困解阿华这么晚了还有什么事找裴东。 “裴总…“ “说。“ “是。“阿华点点头,道:“墨庄外园,有人找薛小姐,自称邹凯,说是薛小姐的男朋友。” 邹凯??他来干什么。 我脸色哗变,看见裴东听到男朋友这三个字眼,很不耐烦的将杂志扔在一旁:“赶出去。” “赶过了,不过…他不肯走。“ “那就打断他的腿,需要我教你怎么做?” 裴东倏然狠厉的眼神,叫阿华面色虚了几分,弯腰低声道:“他说有些话,必须告诉薛小姐,如果传达不到,薛小姐这辈子都会悔不欲生。“ 我?悔不欲生? 刚开始,我只以为是种威胁,心道邹凯这白眼狼怎么越来越混账了?但没过几秒,心底却猛地凌乱起来。 妈妈… 不会是妈妈出事了吧?? “裴先生。“我焦急道:”您让我见见他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024 逃出墨庄 裴东微微歪斜脖颈,冷冷淡淡的看着我,就像在问我是否不知死活? 看得我低下头时,他才向阿华使个眼色,然后起身离开。 我不甘心的追去,被阿华挡住,拉住我的手腕拽往走廊,最后扔进黑漆漆的储物间里。 “放我出去!让我见他一面,要么至少帮我托句话??” 我拼命敲打已被上锁的大门,砸的拳头都红肿时才跑去窗口张望,那一片黑暗,叫我愈来愈心急如焚。 邹凯不会是空穴来风,我很确定这点。因为他参与了绑架事件,便也定然从梁正嘴巴了解过裴东是何许人也,不是真的火烧到了眉毛,他不可能来自撞枪口。 最重要是,妈妈算得他干娘,小时他妈妈闹离婚一回娘家就是两年,他爸爸又经常在外地跑工程,这两年便是妈妈将他拉扯大。如果说出卖我之后,他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我也只能想到与妈妈有关了。 怎么办??心就像着了把火,五脏六腑都要烧尽了!我死死咬着下唇,简直想从窗口跳出去。 正在那时候,突然听到嘘,嘘~的怪声。 我回过头,诧异的看见门居然已经被打开了,一双湛蓝的眼在门后望着我,正在招手。 “哑巴??“ 我掩嘴惊呼,紧忙跑过去 “你怎么来了哑巴?是…” “咔~“ 祝华晟使劲敲我脑壳一下,我掩住嘴的时候,他已经贴着墙面走开了。望着不远处背影,我好像明白了什么,迟疑几秒,鬼使神差随他去了。 走廊里,每个转角都有两名保镖守卫,这便是栋没有出口的迷宫,祝华晟却对这里极其熟悉。 他一手捂着我嘴巴走在前,看见安保经过便猛挥手叫我蹲进黑暗里,那冷静深邃的蓝眸叫我联想到冷艳神秘的波斯猫,怎么看都不像一个屈于饱暖的保洁。 心惊胆战躲过层层监守,最后,我吃惊的发现九点就该锁门的厨仓,竟也是开着的,祝华晟就立在窗边,用下巴指了指扔垃圾的仓口。 “你…是叫我滑下去?“ 他不语,顾自从橱柜掏出捆麻绳系在我腰间,然后冷冷盯着,似在说我自己下去,还是他“送”我下去? 我咬咬唇,戚眉道:“不行。“ “我是说,我没关系,但被人发现了你怎么办啊哑巴?我…“ 话没说完,祝华晟竟然一把摁住了我的脸使劲一推,眼前便是天昏地暗,还没来及害怕,人已经被管道“排泄“在一大堆软塌塌的垃圾袋上。 这样冷的空气…是已经在外边了?? 我吃惊的爬起来,看清自己已站在别墅外的垃圾桶里,心底便不是滋味。摸摸被摁出条印儿的鼻尖,我想祝华晟这人乍看有双柔缓如月的蓝眸,性格却是偏执。这可不是小事,他怎不听我的?? 正在犯嘀咕,我眼角瞥到什么,心底却是咯噔一下,脸色也变得很不自然。 我发现垃圾箱正对着空无一人的后院窄道,漆黑的栅栏外边,一身棕色衬衣的男子,满脸的失魂落魄,烟灰掉在鞋面儿都不自知。 忐忑半晌,我还是咬唇道:“邹凯…” “嗯??“他倏然起身,眼底有了光:”小染…是小染吗??” “真的是你!我好想你小染,你知道吗我想你都快想的发疯了!” “闭嘴!“我压低嗓音吼道,紧张的瞥了眼远处随时会看过来的门卫:”我没时间看你做戏,你到底有什么事快点说!“ 是的,我没时间、更担心祝华晟。我对裴东还有利用价值,哑巴就只是个扫地的… 绝不能连累他! “你快说啊??“ “说,说,但我,想说什么…对,我是想说你瘦了小染,而且没想到那个哑巴居然这么守信,看见他在扫树叶,我只是开玩笑问他认不认识你,有生死攸关的事转告,根本没抱期望,没想到,他还真把你给带来了…“ “谁叫你利用哑巴!”我突然感到心疼,心疼的窝火:“他只是个扫地的,你知不知道你有可能把他害多惨??” 邹凯闭了嘴,那种蔫巴巴的表情叫我心慌——他不是这样的,他在兵营大熔炉里淬了三年,没出大事不可能这么精神萎靡! “到底怎么了邹凯??” “我…”邹凯欲言又止,眼眸痛苦:“小染…是你爸他不让我跟你说,他怕你听了会发疯,会激怒到裴东…” “那你他妈还找我干什么!?”我一巴掌便扇在他脸上,急的嘴都快咬烂了:“邹凯,我告诉你,你卖了我,跟你未婚妻的妹妹勾搭成奸,你臭不要脸!现在要还有什么事瞒着我,对不起我,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邹凯惊愕的看着我急红的眼眶,他嘴张张,又合住,捻着烟的指都打抖,最后嘴角扯出丝酸苦的笑。“你已经猜到了吧,小染?我最了解你,你脾气没这么急躁…没错…” “没错小染,是干妈她,出事了…”他笑意一点点冻结,正如我的脸一丝丝苍白:“她病情突然恶化,今天下午已经连着做了两次化疗,但肿瘤还在扩散,医生说明早还醒不了,就没得救了…” 轰隆隆~~ 就像脚下大地,一寸寸崩裂塌陷,摔成土砾发出的碎响,在脑袋里嗡~,嗡~… 我其实早就有预料,也便做好了这最坏的心理准备,但听邹凯亲口说出来,还是没忍住泪湿满眶。 妈… 妈! “梁叔就猜到你是这样才不准我告诉你,但你别急小染,急没用!”邹凯看着我发疯般往高耸的栏杆攀爬,急切道:“我想你先回去,干妈那边我会照看,你先别招惹到裴东,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我去你妈的后果!“眼泪狂掉,心底在咆哮:”杀了我,有种杀了我!!” 那一刻,我恨透了裴东,恨透了所有人!他们为什么要这样残忍的对我和妈妈?明知道妈妈与癌症抗争随时命垂一线,我又为什么没能守在她身边?? 妈妈对不起,是女儿没用,妈妈对不起! 邹凯看着我,咬牙许久,他突然扔掉烟头敏捷的翻上栏杆;而看着他探出的手,我丝毫不豫的扒了上去。 就要跳下去时,腰间感受到一股阻力,却叫我猛然醒神。 是麻绳…不,是祝华晟! 我走了,他怎么办?? 他还在窗户那头等我,他只是想帮我,也许太自信所以没考虑过后果,但我这一走,就真害了他,是恩将仇报! 可妈妈在等我,我无法想象她经受的痛苦,面对死亡的害怕,我是她女儿,她需要我! “别管他了!” 邹凯突然伸手要解绳索,我潜意识摁住,祝华晟冷澈却善良的脸庞在脑海闪过。 正难择时,忽来一股失力感差点让我栽下去,发现绳索已然被松开了——是捆在厨仓那头,失了力道。 在被邹凯一把拽下前,我只来及看见窗子里、祝华晟那双清冷幽澈的蓝眸,和空无一物举起来的双手… 哑巴… ---- 连夜搭上航班,第二天降落邹凯带我回家换了身新衣服,便又立马开车去往医院了。 是被人发现了强制松开的吗,还是自己放手的? 不可能,他怎么可能自己放手?他帮我想办法出来见邹凯一面已仁至义尽了,我跑掉等于叫他直接承担可怕后果,他何必帮我到这份上? 但如果是被人发现了,他更不应该放开绳索,叫我逃走啊… 踏进红十字医院,象征死亡的药水味道,让我从被折腾了整整一个航班的困解中抽出神来。 妈妈… 走一步,灵魂就空洞一点,身体也虚软一份,还没踏上二楼台阶,我已经想哭,那就像心脏被捏在死神手心里!他将妈妈带走,心也便被捏碎了; 步进走廊时,浓浓的愤恨与怨怒,却又几近将我吞噬殆尽。 因为感受不到一丁点儿的悲伤氛围。 梁正没有哭,梁思琪也没哭,大的粗门阔嗓训斥秘书,小的竟然还对着手机,在哈哈大笑。 笑… 笑… 我让你他妈再笑! 一口气噎在胸口,我倏地扳起窗台花盆,三步并作两冲前去,不等邹凯阻拦,我便将花盆狠狠摔碎在梁思琪的脑袋上。“梁思琪,你就是畜生!“ 一丝血歪歪扭扭,从她呆滞的脸庞滑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025 法不容情 “琪琪~“ 梁正惨叫声,赶紧扑上去捂住她额角。邹凯脸色难看极了,这次却不敢对我动手了,仅是跟梁正低语几句,然后向梁思琪比出“不要”的口型。 “邹凯你混蛋,我才是你女朋友,你干嘛拦着我爸爸!”梁思琪脸都涨红了:”放开,叫我爸打死这个不要脸的臭婊.子!“ 可笑的是,梁正压根就没动手的意思。 “算了琪琪,算了,别生气。“他尴尬苦笑,对着梁思琪耳朵压低声音说:“上次的事儿,还记得吗?爸爸脑震荡都被砸出来了…她现在跟裴总走得近,我们就不跟她一般计较了。” “可是爸爸她…” 看着梁思琪负气的模样,我心底满满都是嘲笑,但远不足解气。我也不怕他们,推不开邹凯,便猛吸口气。 呸~ 然后一口吐沫,狠狠吐在梁思琪脸上。 抱怨戛然而止,世界好像都清净了,梁思琪那副脸色,就像吞了苍蝇一般痛苦。 “薛、染,你他妈…唔。”却什么都来不及做出,便被梁正一把勒进腋窝里,声儿都发不出来。 “小染。”梁正嘴角抽搐的扯起,有火难泄的赔笑:“思琪前好歹也是你妹妹,几天还亲自去墨庄看过你,你这是何必呢?她…” “没用的。”我突然道。 他愕然,“什么?” “我说,梁正,你说什么都没用了…你下错了棋,你没想到裴东买我不是为了当猪狗圈.养满足怪癖,到现在我也安然无恙,所以,你后悔了…”我死死咬着嘴唇,直到血水流出,才能压抑内心滔滔的憎恨:“但以后,你会更后悔!” “你们卖了我,没一丁点内疚,反而笑对我妈妈的生死,你们禽兽不如!也许我这辈子都难说还会有自由了,但梁正你给我记着,哪怕裴东叫我死,我最后一个心愿也不是多活几天,而是拉上你们父女两一起给我殉葬!“ “薛染你他妈…” “你闭嘴!”我倏然瞪向梁思琪,血丝密布的眼竟吓得她一愣:“你记住我这张脸,记住我这双眼,我保证梁思琪..我保证总有一天亲手撕碎了你这张脸!” “说什么呢小染??” 邹凯脸色难看的来拉我,他不会理解跟自己曾视为生命的“亲人”说出这般话,是怎样一种掏心挖肺的绝断,痛楚;我也不再乎了,顾自坐在排椅上,蒙着泪眼煎熬等待。 妈妈,你一定要没事! 一定要没事… 不知在心底呼唤了多久,好像也让上天听到,所以门被推了开来,叫我看见病床上,妈妈比卫生纸还要惨白的脸。 慈祥、宁静,虚弱,叫我压抑,痛苦,泪淌。 “我老婆怎么样了?有好转吗?” “抱歉,不能算乐观…我们还是进去说吧,这里不方便。” 听到身后交谈声,心就像被挖空了,揪痛揪痛的;但我咬咬牙,又用勇气填满,只缄默无声含着热泪紧跟病床,顺便拍开梁思琪乍看悲伤到极点,实则都摁到妈妈输液管堵塞的手。 其实本想直接一脚踹开她的,我再也不要妈妈被他们两个虚情假意的畜生蒙在鼓里了!但看着妈妈紧阖的眼皮,抿抿唇,却反而选择了什么都不做。 以后依旧,但凡在妈妈面前,我都会对他们笑,哪怕杯酒戈矛,哪怕嚼穿龈血。 还没跟进病房,肘弯倏地被一只粗糙的大手给抓住了,回头看见张阴沉沉略显老态的脸,我木了半晌,才认出是王长峰。 “幸好调查了你的底细,第一时间通告你老家警局和亲属配合调查。要不然,一直跟只耗子样缩在裴东那只狮子底下,还真拿你不太有办法”冷哼声,他撩起明锃锃的手铐在我眼前晃晃:“走吧,薛小姐。” 什么?? 我不可置信望向邹凯,看见他满脸错愕,好像毫不知情;梁思琪那张幸灾乐祸的脸,却叫我已然知晓,自己竟然再一次被卖了! 被同样的“家人”,更无人性的,利用妈妈的生死… “王副局,我…我不解释了,但能不能求你放过我??就这一次,我妈妈癌症恶化了,她可能…”我强忍眼泪,满载祈求:“警察有法律,但人也有人情,对吗?” “我给您跪下了!” 噗通一声,我下了跪,尽管我什么都没做,尽管我才是受害者!但与妈妈病况相比,都不重要了; 王长峰冷冷看着我,却毫不留情的将手铐戴上,他拽着另一头将我往外拖,我死死咬着唇不走,他便冷哼声更大力的拖拽,直将我拖得像扫把般在地上游走,做着无谓的抵抗,眼泪大颗大颗却没有声息的滚淌。 于是,他便停下来;咬了咬腮帮,牵着手铐将我的胳膊拉起三四下,最后还是落了下去。 “你要我怎样?知法犯法,还是以公谋私?我跟你有私吗?“ 我缄默未应,他握了握拳,眼神复杂的瞥向病房里说:“为了逮住你,我比你父亲还来得早,两天了,我觉得你母亲邵大姐很坚强,温和,推进手术室前还在对我笑…是个好人。“ “法律容不下人情,但一个母亲在癌症晚期有权利见见自己的女儿…”顿了顿,他突然在我惊喜的注视将钥匙插进锁孔,然后低沉说:“我们正局还在港都做调去海城的报备,也许因为薛厅长与裴东都有涉及,所以他对纵火案特别感兴趣…五分钟,完了李局长亲自过来,对你母亲并非好事。“ 他转身走了,我愣了好一会儿,才无视医护人员一样的眼光,默默走进病房,又默默的看着妈妈。 看着她原来已在儿女不经意间,到了个子渐渐缩小的年纪,看见她没了头发,也掉了牙,曾今抄起锅铲“招呼“我写作业的胳膊,瘪瘦成了枝桠。 妈妈,妈妈… 我扑倒在病榻,泪如雨下,却又笑的像傻瓜,我说妈妈,你在开玩笑吧?明明说医生已确定不再恶化,现在怎顾自睡着不给我个回答? 你醒啊…你醒醒啊妈!女儿害怕… 我再也不嫌你啰嗦… 我再也不年少气盛… 我再也不当你说你老了只是个笑话… 你醒醒啊妈,呜呜,你醒醒… “咔哒~” 五分钟时间,就好像掐着点,一身二级警督制服,脸色冷漠的警察走进了病房。 “你就是薛染?”“带走。” 简洁明了两声令下,好像停留一秒都是耽误时间,他负手转身,看都没看命垂一线的妈妈一眼。。 不要… 不要这么无情! “再给我两分钟,就两分钟,妈妈一定会醒的,她见不到我肯定会害怕,我求求你们了!“ “带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026 有我在 冷厉百倍的冷哼,叫我知道什么叫法不容情。看着重新落在手腕的镣铐,正心神惶惶时,突然心生悸动的感到微微一股阻力。 是妈妈,就好像母女连心,她能通过指梢那一点点的触碰,感觉到我的惶恐,不安,于是她醒了。 她微微启开眼睛,迷惘而虚弱的望着我,视线定格在镣铐时,嘴巴微张在氧气罩呼出一片热气,脸颊显出痛苦。 妈! 我遭雷劈般转身,捂着嘴不发出半点声响,眼泪却连着串儿往下掉。我祈求的望着王长峰,攥着他衣袖的手都快攥青了,他蹙眉瞥眼门口的上司,却冷如磐石的戴上警帽。 “拷上,先带回当地警局,下午立马转移到海城公安局进行审问。” “慢着。” 倏地,一道很平缓的声音,却像惊雷,打破了压抑到死的氛围。 虽然压低了礼帽边沿,那双冷漠深邃的眼,还是叫我一瞬便认出,悄无声息来到门口背光处的男人是谁。 “你就是坤城集团董事长。“冷着脸的局长正与他相对,微微蹙眉:”裴东?” 裴东摘下帽子递给身后阿华,回之一笑:“这么说,你就是港都市长李明科的侄子了?抱歉,我只认识李市长,倒还不识你名讳。” 我看见那人脸色猛然一沉:“我叫李绅,海城公安局新任局长,另外,我与李明科没什么关系,裴先生说话还是尊重一些。” 裴东没理他,微微一笑,顾自推开走了进来;李绅对他很感兴趣,便扬手示意下属先别妄动。 裴东一步步靠近,笑意是一丝丝的收敛,俊朗的脸似覆了霜,望着我,是死寂般的冰冷。 我慌了。 他是真恼了,他会怎么做?当着妈妈的面打我?? 不,不可以! 一想到虚弱不堪的妈妈马上要所看见的、听见的,我的心脏,就好像已快死子啊胸腔里了。我做错了什么,妈妈又做错了什么,老天爷你有眼吗?为什么叫她刚苏醒就遭这样大的罪! “你可还好?” 正被逼的直想一膀子将他撞出去的时候,却听见他声线如此温和的道。。 什么?? 我不敢置信的睁开眼,看见裴东竟然是径直略过了我,而甩起风衣下摆坐在了妈妈面前的凳子上,然后微蹙眉扬起了大手。 我倏然心惊胆战,生怕他对妈妈做什么,却发现他只是不动声色的招来阿华,叫他那虎背熊腰挡住身后一干警察刺眼的深蓝罢了。 “这位应该就是邵伯母?早闻花名,倒不像六十岁的老人,气色甚好,呵呵。” 那温暖的好比春风拂面的笑声,叫妈妈竟露出虚弱的微笑,而让我有种,山河倒灌的不敢置信。 怎么回事… “倒水!” 多冷酷的话和回眸,哦,他还是裴东!我没有做梦。 我紧忙将水杯溢满,发懵的看见裴东微笑着牵起妈妈枯瘦的手,轻轻一吻,好像已相识多年;妈妈就吃这套,六十多岁的人偏爱浪漫绅士的法剧,本该无比惨白的脸,竟有了丝丝血色。整间冰冷的病房,便也突然地温暖了起来。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哼!” 讽刺又令人难过的是,第一个受不了这画风突转,负气跑开的竟是梁思琪。 “裴先生。”李绅第二个开口,无比阴冷:“请尽快离开,不然我有权控告你妨碍执法。” 我紧张极了,他好像刻意加大声量叫妈妈听见。闪闪发亮的警徽,叫他做这种事显得不是那么缺德。 “李局长。”裴东却依旧微笑着,掏出了两片纸帕; 他作势为妈妈擦耳垢,所以妈妈只能看见他脸上春风拂过卢沟湖,听不到他冰冻三尺九幽寒“信不信一周之内,我叫你不敢站着对我讲话。” “你说什么!?” “人话不清?可以。”裴东在妈妈眼底依旧笑道:“这样…你有你的权利,我有我的规矩,今天我裴东的规矩,是不准你伤害这里任何一个美人的心。” “坏了我的规矩,你试试李明科能不能保得了你?” 话落,他掀开手帕,笑如明媚的阳光:“我的同事,也是小染的朋友李局长,祝您长命百岁,开心吗?“ 妈妈虚弱的发不出声音的笑容,叫李绅不能够再喝令,倒并非说他心软了,而是裴东三番两次提及他官二代的身份,叫他现在被医生护士们围观着,颇为敏感。 但他还是阴沉不语,亲自拿着手铐走了过来,我紧张的看见裴东眼底闪过一抹阴厉,不敢想象公权对上他的霸道,会发生什么,他今天,又是否真会肯当我的救世主。 正岌岌而忧,一声闷响,却已叫我脸色煞如纸白。 “噗~” 就好像洪水,第二次冲破了堤坝,带来的是彻底绝望雨崩塌!我看见笑着的妈妈,突然青了脸,那么突然的喷出口血染上了口罩,甚至溅红了裴东凤眼圆睁的脸! 而那种疼,便像一把刀,狠狠插进心窝,抽出去,再坚决的彻底的砍成稀烂。 妈妈… 妈妈! “该死的!是栓塞不成功,推进手术室,快!” 我猛地扑进妈妈怀里,护士却重重一把将我掀倒在地,混乱中李绅咬咬牙脸色很难看的走了,裴东背对我,保持着平举手帕的姿态一动不动。 我瘫在地上,心疼的抽搐。 让我死吧… 让我死了吧,为什么这样折磨我?为什么放不过我妈妈?你带我走吧,我不活了,你放过她,你带我走啊!! 撕心裂肺,连声也发不出了,我痛的爬不起来,是心里的那个自己再也爬不出这种压抑了!窒息的感觉,是让心跳过慢感到全身麻痹,渐渐地不管生理与心理,都有种麻木不仁的僵硬感 倏地,一只手却牢牢抓住我的手腕,我下意识抵抗,他霸道的用另一手提住衣领,猛地一拽,叫我撞进那坚实灼热的怀抱里。抬头便能看见他染了血的,烦躁的似欲吃人的眼眸。 但看见我哭的话都讲不出,他蹙蹙眉,却又搂的更紧。 “哭什么?“他面无表情,将我额头往他肩膀压了压,薄唇微张:“不是有我在么。 PS:这本其实和春光一样,有些细节因为不想占字数小薇不会写出来,需要大家自己稍微拆解下,就像小染直言是梁正下错了棋、王长峰突然出现让小染意识到自己又被他们出卖了,和梁思琪最后受不了裴东对薛母女俩人好而夺门跑出..这三个构在一起,就是说梁家父女意识到自己预估错了薛染在裴东那的下场,所以生怕薛染靠裴东报复他们自己,这才再次出卖她想她被关进牢里去,而不是简单的只为了想折腾小染另外这也有个伏笔,警察能调查到薛的父母家人,在码头要她命的那背后金主会调查不到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027 是他的女人么 妈妈在手术室急救,我麻木的靠在走廊,裴东面无表情冷眼望着窗外,让我怀疑刚才突然将自己搂进怀里那个男人,只是臆想。 一个人影突然步履匆忙跑过来,挎着D?G的皮包,湛蓝色齐膝短裙,大.波浪的卷发显得十分柔美,精致典雅的脸颊叫我一眼认出是那个月婵。 “来港城为什么不告诉我呢东哥?我还是听…” “嗯?你…你不是东哥家里那个女佣?”她刚扑进裴东怀里,便敏锐的注意到我,瞧瞧面不改色的裴东,狐疑的蹙了柳眉:“难道东哥突然亲自来港城,就是因为你?“ 那话里,我听出酸意,但并不在意。 骂吧,嘲讽吧,人经历生死离别时,很多事往往眼可见,耳能听,在心底却放不下了… 我只想妈妈能赶快出来,要我做什么都愿意! “事儿我听说了,放心吧,你母亲不会有事。“停顿会儿,她却是这样道,眼底满是温柔与忧:”你是东哥下属,我是东哥的女人,东哥对手下人向来不吝啬,我最欣赏便是这点…这样,我先帮你想想办法。“ 她是他的女人… 月婵拿出手机走向一边,我看着表情依旧淡漠的裴东却感到略微不对,想了想,原来是自己曾问过月婵是不是他的女人,他未置回应。 “找到了小金!“正琢磨着,月婵突然转头很欣喜道:”你妈妈有救了。“ 什么?? “是真的?”我蹭的站起来,激动地腿都有些发抖。 “真的,这种事可不是开玩笑的好选择。”月婵瞟了眼裴东,看见他还是背对我们沉默无言,她蹙了蹙眉,却又笑道:“是这样,我父亲以前是做医疗设备生意起家,与现国内很多权威医师都关系不错。我刚才帮你问过了,爸爸答应联络国内最权威的肿瘤科教授,亲自为你母亲做出套治疗方案。” 顿了顿,她继续道“费用方面,你也不必惦念,我替你全额缴清,就算做慈善。只希望你能知恩图报,以后更尽心尽力服侍东哥…对了,父亲还说这位教授,可是有数次挽回癌症晚期病人生命的案例。” 我激动的说不出话来,手都不知该放在哪儿,最后只能含着热泪,一个劲躬腰对她说谢谢。 却突然听见裴东冷哼一声,很薄凉的扭身走开,月婵蹙蹙眉紧随其后。 是觉得不划算吗? 低着头,我有些心酸的咬着下唇。 我想他大抵是要受够我了,就像现在,月婵与其说帮我,倒不如讲是为裴东欠下了她父亲的一个人情。这在裴东眼底,该极不值当。毕竟我只是笔财产,而且到现在,也有身份不清必然赔的两手空空的风险。 但他安慰妈妈时,当真看不出商人那种喋血残酷呢…像春风拂过卢沟湖般的暖笑,足叫所有女人都沦陷其中,若非妈妈一口血撕裂了氛围,我怕到现在还无法自醒。 呵… 没想到他也会有这种神情,只是对我,似乎从也不会。总是很鄙夷我、讨厌我。 “去休息吧。”邹凯看着我的戒备,顿了顿说:“你也不想叫干娘一睁眼就看见你憔悴吧?” 我沉默着,便是答应了,转身时瞥见他欲言又止那一瞬的难过,叫我倏地有些哭意。 活了二十年,从辍学后我没有过青春与自我,不住为了家里负担能减轻点,在别人白眼训斥里奔波。爱是什么,我不懂,但就算邹凯没教会我何为爱,他也是我曾经唯一的依赖! 这份依赖到现在,叫我连他是否依旧在演戏都看不清楚!说只有恨,而不心疼,怎么可能? 但…也就只有心疼了,容不下任何其他感情存在的余地。从他踩着我背捆绑那刻起,除过复仇,注定这辈子彼此不会再有任何往来。 深吸口气,我带着压抑与疲惫走向病房,却在对面的办公室门口停了停,继而倚墙细听。。 “东哥,你似乎心情不好。”我听见月婵的声音 ,柔的能滴出水来“因为小金?” 门缝里,裴东翘着腿很闲适却大气的姿态靠在皮椅上,平淡的抽口烟:“你觉得小金是怎样一个人?“ 我看见月婵怔了下,柳眉微蹙说:“这个倒不大清楚呢,看起来是比较单纯…” “你很在意她?” 我莫名也紧张这个问题,却见裴东慢条斯理的起身。背对我面向窗外,看不清表情,只能听见低沉的声线:“我不在乎她是怎样的人,有功就赏,有罪便罚,如此作罢。倒是你对她的提防,我十分费解,我觉得跟了我三年,你不该还如此心胸狭隘…“ “陈教授是我亲自约好,你何必多此一举,演这出戏?” 什么?? 心底一惊,那肿瘤科教授是裴东亲自帮我邀约的?? 私自逃出墨庄,又差点被警方逮捕,我还以为他恨不得杀了我才对!没想到… 是出于同情吗?还是… 我屏气凝神更好奇的去看,看见月婵脸色微微变了变,低声道:“我也是为你好,东哥,小金看起来还很不成熟,如果对此误会自作多情,传出什么风言风语——总裁与女佣,这对你的影响…” “我的事,由得你插手?” 月婵下颚倏地一垂,门外的我也一般,都不大敢再注视他寒冽的面色。与其说他阴晴不定,倒不如讲这个男人好似能看穿任何人心事,便叫任何人在他面前无所遁形的惶恐。 过了会儿,裴东却低低一笑。他贴背连着月婵的手将水杯握在掌心里,笑道“很少有客随你本家的机会,我为你准备了礼物。” “礼物?”月婵眼眸猛地一亮,喜笑颜开:“东哥,你还记得今天是我生日?” “当然记得。” “谢谢!没秘书提起的话,我自己都忘了呢。那是什么?难道是上次在巴黎我们一起看中的那个…” 裴东摇头,沉默半晌,突然似笑非笑牵起她白皙的指梢,揣摩中低语:“既然敢于逾越我的规矩,还有什么是你想知道,需要问我?” 月婵笑脸一僵:“东哥,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只在马建林和薛靖深面前,提起过小金。”裴东的笑意冷的叫人生畏:“说说,你与谁有我所不知的接触?” 我面色一惊。 的确如此啊…我竟然都没注意到! 我看见月婵脸色骤然变得很差,眼底泛出了惶恐。抿抿唇,她回头用波光粼粼的眼神看着裴东:“你别误会我,马建林和薛靖深与你都似敌非友,我跟他们能有什么关系?是金盛参加不久前我回国的庆宴时喝醉了,抱怨有个叫小金的女孩在你这里毁了他一副山水画,你又说她是你的女佣,我才由此猜出来的。“ 裴东淡淡哦了声,反而叫月婵眼底更不安,她又要开口解释的时候,一缕刺眼的光,却同时惊艳了她与我的眼。 那是一枚钻戒,就镶嵌在奢侈的镂金盒子里,小拇指肚大小的钻石简直繁星般璀璨夺目,是我无法想象的昂贵。 “这是…东哥,你认真地??” “八克拉的认真。” 裴东嘴角微勾,月婵则已笑的花枝招展,甚至眼角隐隐泪光流转,激动下踮起脚尖便要吻他。 裴东却蹙眉,关键时脖颈朝后仰,叫月婵吻而不得后脸色很不自然:“怎么了东哥?” 裴东久久的沉默,好像在思考什么,然后淡淡一笑:“没什么,有些累了。” 月婵闻言哦了声,有些失神的眼神,却显然对这敷衍不满意;但很快的,她又展露笑颜,脸颊微红凝视钻戒,探出左手无名指,很迫不及待的样子。 裴东却在此前便不动声色将盒子阖住,装进了她的皮包里。 “东哥,你到底是…” “今天很不错,应该会有个月朗星稀的夜晚,想吃什么?”裴东顾自打断的、将下巴与她侧颊紧贴,双手亲热的环着她的腰肢,笑意却有些冷淡:“吃法式牛排?要几分,五分太淡,不够味,八分太熟,涩苦难咽。“ 我看见月婵脸色猛然一僵,好像从话里听出了不同意味。但顿了秒,又笑的若无其事:“随意,只要你欣赏的,我都喜欢。” “甚好。” 裴东低低一笑,两人便携手走来,我心底一紧,急忙躲进墙角。 “怎么了东哥?” 本以为藏得天衣无缝,却心跳加快的瞥见,出门后裴东背光停在了玄关处。对月婵的询问闻若未听,只静静站着。虽然没回头,那高大挺拔的背影,却给人沉重的压抑感,总感觉他就像神祇一般,深不可测的强大与警觉。 最后,他什么也没说,挽着月婵缓步离开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028 魂不守舍 晚风微澜,躺在病床,我折转反侧,感觉被黑暗不断臀吞陷着。妈妈苍白的脸,突然睁圆眼出现在面前,就像小时候手里拿着鸡毛掸子,白色的嘴唇一开一合。 不孝。 不孝! 妈~ 冷汗,被自己的尖叫吓得更多地从额角流下,我抹了把,心理更加煎熬;却并不害怕,只是赶紧下床踩了鞋子,忧心忡忡去重病监护室守望妈妈。 医生说,第二次手术比较成功,生命危险可算是暂时压下。但就算裴东出手请了国内最权威的肿瘤教授,后事也无可预料。毕竟这是肿瘤,人类最顶尖的天才钻研数百年,也依旧束手无策的生命天敌。 隔窗凝望那张与噩梦中截然相反,慈祥的、平静的,却也憔悴的面孔,心底抽痛,我就从没感到自己那样没用过。 妈妈,你能不能托梦告诉我,女儿能帮你做什么… “走。” 暮的,身后响起道浑厚的声音,太突然吓得我背过身去直拍胸脯,看见原来是阿华。 “有、有事吗?” 他没说话,一把捂住我的嘴,还没从惊恐中醒过神,人已经被拎下楼,扔进那辆加长林肯车里。 “你要带我去哪儿??“ 看车门被锁,我怕极了,大声询问,拍打窗户;阿华厌恶的瞪了眼,却是直接将后挡板升起来,除过两旁惙惙闪过的树影,心慌的我再也看不见什么东西。 怎么回事… 难道是裴东要为逃出墨庄的事惩罚我了?还是,他终于发现我不是他要找的人,要“处理”掉这个烂摊子? 甚至有可能,是阿华跟上次码头枪击案那帮人有关系,是间谍!他要将我绑架送给别人…对,一定是这样,要不然身为替身保镖,裴东最危机那会他去哪儿了? 正连手脚都有些发凉的时候,阿华将我从停泊的车厢里拽了出来,又无视挣扎拖进一间灯火辉煌的饭店,上四楼后塞进摆在观景窗前纯皮革制造的高档餐椅里,然后离开。 我便是彻底懵了。 他在吃饭? 坐在对面的人,正如所料的确是裴东,但环境俨然并非想象中荒郊野岭,烂尾楼之列。 相反,他穿的十分正式,是一席高贵得体的深紫色礼服,该是定制的,胸口还镶着金花状的别针,灿亮的光打在脸上是疏远绅士的贵族范,正以很优雅的姿态切下块牛排,送进嘴巴里。 “这是…” “闭嘴。”他面无表情咀嚼食物,看都没看我一眼:“要吃什么,自己点,不准说话。” 我懵了半晌,才感觉有些匪夷所思的恍然大悟——他这是要请我吃饭? 不… 应该是要请的人中途退场,才叫我来,不破坏氛围而已吧。 心底酸酸的,我抿下唇,还是怯生生捡起了菜单。 上面一连串法文晃得人眼花缭乱,尴尬半天,才发现蚂蚁般渺小的英文注解。 戚眉划了几对勾递给褐发碧眼的服务生,我如坐针毡的等待着,时不时抬眸偷看眼裴东。 我发现他吃东西很雅致,不是缓慢,而是细腻,每一口鹅肝都好似打着拍子要嚼上七下,才会吞咽;每分吃四块牛排,又会放下刀叉,用手帕擦拭嘴角,尽管不管擦几次,手帕都洁白无渍。 趋于完美的丹凤眼,看似紧盯着食物,实则总定格在毫不起眼的角落里。那让我觉得,他的大脑里就像是还有另一个裴东,在脑海中的深虑沉思,与进食毫不相关。 真是复杂的男人。 咽口吐沫,大餐也终于被服务员举过肩端了上来,我不由食指大动,却看见裴东抬眸,微微蹙起了眉锋:“怎么。“ “英文法文,你都不懂?” “我懂!”我难得理直气壮的大声,许是妈妈病变叫心底已惧怕了自己的不中用,急需强调自己的能力:“我懂英文…勉强过五级,因为怕辍学后安于现状把自己荒废了,总会买些雅思教材上班时偷看看,当然主要是工作时梁思琪将自己的翻译全扔给了我,才磨砺出的…“ “您是觉得这太辣了对吧?“看眼牛排边的桑巴汁和魔鬼椒,我心领神会道:”没关系,不是点错了,我就想吃这个。“ 他收回视线,声音冷淡:“随便。” 我抿抿唇,有些畏惧的扫眼那魔鬼椒,其实我不喜食辛,但此时此刻,我就想品这种火烧喉的刺激。不管舌尖还是胃脏的灼烫,都能叫我稍微忘却今天是多么寒冷刺骨的一天吧。 切分块牛排,沾了桑巴汁,我咬咬牙便是吃进去了,却是比想象中更加辛辣,西冷牛排的甜汁搀了辣味简直是种舌尖着火。 但我没停止,反而更大口吞咽。我不能再自我折磨下去了,这些天种种心惊胆战的险境受辱、还有妈妈的噩耗,都要被这感官刺激压下去。 却突然感到,有一叉子戳下去落空了。 我错愕的抬起眸,看见明明切分好了也抹上桑巴汁的一块牛排,竟不翼而飞了,望望四周,唯有裴东在慢条斯理咀嚼着食物,奢侈的观景雅间里再无旁人。 不会是… 我小心翼翼看了眼裴东,蹙蹙眉,倒也没想太多,边用手往着火的口腔里扇风,边顾自吃进块撒了魔鬼椒的三文鱼,立马被辣的闭眼,眼泪都辣了出来。 但咬咬牙再挥叉时,却更匪夷所思的发现又落空了。抬眸,裴东正若无其事的擦拭嘴角,然后抿了口红酒。 的确是他吧?不然的话,还能闹鬼不成?? 这样想着,心情有些复杂了,我放下刀叉,试探性浅笑道:“裴先生…是您的鹅肝会腻吗?” 裴东没有回答,用手帕将嘴角完全擦干净,才淡淡启唇:“不。“ “我喜欢三文鱼。”他没有遮掩,冷淡的眼神看起来却很危险:“不可以?” “当然不是…” 心底咯噔下,我不能妄然接话,便是沉默会儿,留意割下了一块三文鱼拨在向他那边的碟边沿,然后顾自饮吃。 裴东看着,却突然烦厌的蹙了眉锋,起身冷淡道:“别吃了。“ “啊…为、为什么呀?这还没吃完多浪费…” “因为你不饿。”他攥住我握着钢叉的手腕,眼眸那般阴冷:“反叫我倒胃口。” 我脸唰的白了,心底难受到极点,却见裴东冷冷哼了声便顾自离开;再瞧瞧那确实勾不起食欲的“变.态辣”,我只能紧忙起身跟过去。 看见他轻描淡写的接过黑色银行卡走出了餐厅,POS机尾数那四个零,却叫我心底酸酸不是滋味。 这是这辈子我吃过最贵一餐晚宴了,尽管他似乎吃的很不开心,还丢下那伤人的话。 “等等。”追出去,我迟疑半晌,还是大声解释道:“我...我知道您讨厌懦弱娇作的女人裴先生,但我没有自暴自弃,更不是做给您看…只是有些画面,不停在脑海里闪,所以想用味蕾将注意力转移…“ “…是习惯。” 说着,突然感到很难过,转移注意力这种简单粗暴的办法,还是妈妈安慰我面试失利时所教授的。而自己现在最抑郁的,也无非是不能自由自在的留下来,紧握着妈妈的手,陪她一直抗争到最后。 裴东却像是没听见,也没进车。打从出门起,他便扶着车门,目光瞬不转睛的盯着远方。我好奇的看过去,望见那个方向,就像有什么地方烧起来了似得,霞红掉半边天。 “今天几号?”他突然问。 我有些错愕:“三月…二十八号吧。” 他重复了一遍日期,深邃的眸于月光下显得神秘深邃,好像在回忆什么 “走。” 半晌后,他便突然重重甩上车门,不由分说,拉我走进了夜色里。 去哪儿?? 我这样在心底问,而且裴东看起来,怎么有点怪怪的… 听到日期,突然闪动的眸光竟深谙的有些——魂不守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 029 为故人来 “阿华喜欢用女人香水吗?在他身上闻到很多次了。” 受不了无言压抑,我半开玩笑的问道,结果半个字的回应都没听到,便尴尬的在身后做下鬼脸,再不说话了。 两人在夜色行走,风很大,吹得我时不时往衣领里蜷缩。 裴东走在前面,风扬起了他墨发,凝望红霞,那双眼是罕见的透着伤痕,仿佛有许多经年,惆怅,就化在这风里。 “裴先生…” “闭嘴。”他低低一吼,突然加快步子疾走而去,我吃力的紧跟着,正好看见他推开大铁门后,流泻出那嵌在夜色里的姹紫嫣红。 清波荡漾,绿柳成荫,舟行蝉鸣,这便是条迎江相对、古色古香的街道。 江口上系满了红笼,成双成对,因为看不见铁丝所以更像是飘着的,在半空铺了段红绸,底下也是满江红艳,璀璨的望不着边际。河对两岸,飞檐雕梁的宅邸攀满了彩灯,就像用红宝石雕琢的宫殿美绝人寰; 熙攘的人群,每张脸都被映成喜庆的红色,乳白拱桥之上,几对情侣携手指那弯弯月,笑脸洋溢幸福,虽在下雨也并不会遮伞,因那细如丝的朦胧雨,直叫梦幻无真假。 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 太美。 人群拥挤,裴东走在前边,步子太快好像随手都会丢掉我,我急的拉住他,又像触电般松开,然后看他并没反感,才又怯生生的牵住。 码头那天的情景,便突然窜进脑海,于此刻一般喧哗,现在却没有险情,再挽裴东之手,感觉是不一样的,路人时而递过鼓励、艳羡、或祝福的眼光,令人脸臊红,又偏偏不想去做什么多余的解释。。 走了会儿,裴东深蹙的眉锋下,那双眼突然笔直定格在某个方向,紧接坚定的拨开人群朝那里行去。 “我知道这里。”好不容易等到他在一棵大树前驻足,我喘了口气儿,惊喜道:“小时候妈妈带我来过几次,灯会是为了祭奠在汉朝居住在这条江上游的一位富家千金小姐,叫胧姬。她为了掩护楚军上百残兵还有一位无名将军、也就是自己的爱人逃脱,遭汉军铁箭穿心而死在了江畔。“ “她的爱人之后独自折返,却没有杀敌或投降,而是抱着心爱的女人,将自己烧化在了江心的木舟…“我努力回忆了下,继续道:”所以每年三月二十七到月底这里都会点灯为他们还魂,叫胧月街,对吗?” 裴东蹙蹙眉,并没回答,他随手取张钞票扔在摊贩的油皮布上,然后拿了把小铲子,高高在上的集团老总,竟撸起袖子,亲手在树根下挖找什么。 正琢磨他太反常,一腕带金表的中年男子,拂了拂秃顶笑迎而来:“裴先生,您来怎不打个招呼?今年可比往年来的早太多了,是有公事提前来港城出差吗?“ 往年? “裴先生经常来这里吗?”我小声问。 老板笑着应了声是,然后很有眼色的再不多言。双手交握置于小腹,恭恭敬敬候在裴东的旁边。 不多时,裴东站了起来,手里多了支黑不溜秋的东西;直到老板递上火柴盒时,我才意识到这竟是盏灯。 他静静看了这盏都变成紫色的红笼灯很久,似怕弄破,没掸尘土,擦燃了根火柴,便顾自伸进灯罩里;我呆呆望着,看见这不知埋了多久的红灯笼,竟然还真点着了! 红光将不知是纸、还是布的灯罩衬的透亮,我蹙眉,看见灯罩歪歪扭扭写了字的。写了裴,还有薛,在灯杆与罩头连接部位,还用紫金烫出个“染”字来。 是裴东…薛染? 怎么又是我的名字! 我倏地联想起钢琴架上那串纸星,感到狐疑困解,想问裴东,看着他,却怎样也张不开嘴巴。 他太专注了,那种深邃与沉浸叫人莫名感到心酸。 眉锋是紧簇着,深深凝视着红灯,他好像陷入了某个我和所有人都不存在的时间断层,所以紧握红笼,眸光里的惆怅,思恋,随火光沉入永恒,摇曳,无法熄灭。 “裴先生?“ 过去很久,我试探性挥手,没得到回应,便抿唇用两指捻向灯笼。 “啪~” 就像沉睡在大树里的精灵苏醒,裴东倏然震怒了表情。 他猛地将红笼护在身后,单手猛地攥住我衣领,一字一顿“你干什么?”眼神与声线都冷的杀人“谁叫你碰它!” 我吓坏了,吓得不知所措;裴东也是真的恼了,但他依旧那样令人难以琢磨,拧拧眉后,抿了薄凉的唇,还是将我松开了。 “不准碰我任何私人物品,记得没有?” “记得。”我微微点头,感到有些委屈的低首:“但…我不是故意的裴先生,我看灯罩上的泥巴要掉下去了,会把火熄灭的…” 裴东垂眸望了眼,没回应,也没动那泥巴,沉静的像尊雕塑。很是奇怪。 但看秃顶老板一脸习以为常的样子,我突然有点明白了,他点燃的,好像是段因果,所以除人为干预,灯熄灯灭,等到何时,都由那因果。 莫名的,我心底有些委屈和嫉妒的感觉。摸了摸被攥红的衣领,酸酸道“裴先生…我不明白,您叫我跟过来是为什么?” “还愿。”他挑灯,静静的凝视:“替故人。“ 故人… 是曾今的女人吗?守望中那种长情深邃的眸光,柔情的我根本没想过能在他脸上看见呢… 心底很奇怪的更酸楚了,我犹豫会儿,道:“那…灯也点了,这愿该还了,裴先生,我就先回去了。妈妈晚上可能会醒,我要守着她。” 说罢,刚转身迈出一步,手腕却被宽大粗粝的手所包裹。我心底咯噔下,心道是否他感到不悦,又动怒了? 紧张回头,看见的却只是双蹙起的眉锋,与不悲不喜,难以琢磨的深邃眸子。 淡淡说:“既然来了,就许个愿吧。” “许愿?”我忽的感兴趣:“灵验吗?” “心诚则灵。”他顾自从摊贩手里接过一盏莲花灯。我接过来捧在了怀里,搭配齐肩长发,就像个灵俏的送花童子。 正暗自低笑时,突然发现他的视线也一直定格在我身上,三分错愕,剩余七分无法看懂。 “怎么了?”我被看的脸红。 他摇摇头不语,然后丢下我转身走去树下,蹙眉端详良久,才从树冠摘下片五瓣紫叶走了回来。 等我醒神时,那深紫的叶子已被嵌进发丝里。叫我莫名的心跳加速:“怎么了?是、是这样好看吗?” 他张了张嘴,好像立马就要否定。那眉锋蹙了好几次,却还是失败了,最后很阳光明媚的与嘴角一同展开:“好看。” “真的吗??” 我倏然喜笑颜开,甚至欣喜的提起裙摆转了一圈儿,心底有种甜甜的感觉,久潮不退,感觉一整天的压抑都被他这简单一句夸赞,弄得烟消云散; 他嘴角一直噙着笑意,甚至忍不住伸出骨节凸显的大手来抚摸我的脸颊,十分温柔;我紧张极了,像个小孩红着脸微微低首由他抚摸,感觉今天的裴东,分外的温熙迷人。 “灯熄了裴先生。” 秃顶老板一声提醒,却叫他眼底的光,倏地黯然消退,嘴角笑意也一丝丝收敛,直到紧抿成一条直线。 最后,他冷淡的背过身去:“我是说,树叶好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030 飞身救险 心情骤然低落,我微红的脸色,显得苍白。 原来如此么… 灯熄了,他眼底的光灭了,留存在我心间的丝丝温暖,也便要消散了…所以那刹那温柔是给回忆,不是给我的,对吗? 我抿着唇不语,他从老板手里接过那盏古旧的灯笼,一边蹙眉揣摩,一边道:“只可以许一个愿,是习俗。别贪心,也别许些不可能的愿,例如我放你自由。” 就像山塌方后,桥也被压断了,那时的心情,便正如此。好不容易放松了又变得压抑了,我嗯了声便再无下文。 雨便随人心,开始越下越大,短短几分钟内,连江水都变得湍急;摊贩老板升起了蓬伞,情侣开始急躁,纷纷招呼秃顶老板快去叫渔夫过来开船放灯,混着雨声,整条街有些喧闹起来。 我却游离在外,为了躲避裴东,木纳的坐在手边一条木舟上。双手捧着莲花灯,望江中倒影,有些心不在焉。 他就这么讨厌我吗?在他眼里,我就连片树叶子都比不上。 正这样落寞想着,船身微微晃动,被水流推走一米多,我惊慌失措从船舱里钻出来,却又自嘲而笑。 怕什么,船头还在岸口船柱上系着呢,最近真是有些神经衰弱了,总是自己吓自己。 正用手遮在额头挡雨,想回到船舱里去,眼角瞥到什么,神色却倏地一愕:“你干嘛呢?” 岸口一个胖墩墩流着鼻涕的小男孩,迎着我视线仰起脸来,呆呆的表情:“玩跑火车啊,姐姐你也要玩吗?” 玩儿你妹! “小朋友,这绳子这么粗你们抬的动吗?快放开,那不是用来玩儿的。” “不要,凭什么?” 我哭笑不得“你解开姐姐就跟船一起被水冲走了啊~” “哦~” 小胖子很听话的嗯了声,我微微一笑,便想回船舱先把莲灯点着等船夫过来,结果灯还没放下,便目瞪口呆的看见那小胖墩突然大手一扬,站了起来: “我要看大姐姐被水冲走,好玩儿!“ 什么?? 妈的智障! 还没等我回过神,本就被绷得笔直的船绳,凑一声便被解开弹进了江里去,剧烈震荡将我跌靠在船舷上,等明白发生了什么时,脸上已彻底惨无人色。 湍急江水,一瞬便将船推走了六七米远,差点被绳索绊倒拽江里去的小胖墩擦擦鼻涕站起来,振臂欢呼:“大姐姐被水冲走了,奥~大姐姐被水冲走喽~” 我去的熊孩子! 怎么办?? “我靠!这怎么回事?“我看见还在闲侃的秃顶老板脸色倏然惨白:“小姐,稳住别慌啊小姐,千万别掉下来,水太急人下去就没影儿了!” “还有你们,愣着干什么快救人啊??老姜呢?妈的叫他们别穿雨衣了快点开救生艇!五米多的江,雨下这么大翻船会淹死人的!” 淹死人… 我倏地慌了,突然就觉得这船背后像是被什么可怕的东西拽着,它很讨厌活人的喧嚣,于是飞速将船往了无生气的死寂里推。不过短短几秒而已,我心惊肉跳的发现都要看不清那棵大柳树了! 而不论再怎样嘶声呼救,声音都被淹没在暴雨瓢泼中。 “啪~” 一大漂水砸在脸上,激得我手脚泛凉,我看见锚索绷得笔直,好像绊在了江底什么东西上,重量与水流双重使力,船身便呈现出倾斜的角度,水一是**往里灌,叫这弧度肉眼可见的越来越大! 祸不单行,不能坐以待毙,我开始僵硬着肌肉试图主动下水,这样下去不用多久船便翻了!但只用小腿试探下,便就倏然绝了这念。大雨狂涌下,江已湍急到可怕,腿刚下去就像是件T恤被洗衣机卷住了似失去控制,别说自己,专业的渔民下去也得叫浪打的窜不出头来。 可船也快翻了...我急的眼眶泛红,浑身发软,待上面不行,下去更危险,五米深的江,水急如洪泄,掉进去绝对是没活路了! 怎么办,怎么办?? 都忍不住要捂面欲泣的时候,我突然看见,一个黑影闯进了视野。 那就像一个跳跃的黑点,惶恐中是无法注意到的,但失去所有希望后,他却是占据了全部的视野。大雨狂下,雷鸣电闪,那影随船跑,船飘越快,他却是更快的一瞬不瞬紧紧奔随,欣长大腿每一步跨出都是飞跃的长度! 距离拉近后,我看见那张熟悉的脸上,薄薄的唇紧抿成条直线,不断被雨冲刷的眼睑下,一双眸子被月光照的冷毅而绝断,没有惧怕,没有退却,只有坚定不移的锲而不舍! 眼看不远处便是围墙无法再追随时,我突然听到一声低沉而急躁的闷哼,紧接着,那黑影仿佛化身夜色里高贵的黑豹,他快到了极致,三步并作两步猛然一个冲刺,他一脚重重踏在岸口的泥土上,纵身一跃。 整个人,就像是飞了过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031 花灯如昼 “砰~” 沉重的力道,简直要将船身压倒,翻天覆地。我重重栽了一跟头,摔得头晕眼花,立马恐慌的被大水卷了去。 胸腔以下顿时冻得麻木,手潜意识攀到船舷,却还来不及庆幸,便毛骨悚然的滑脱跌落! “啪~” 一只钢铁般的大手,却猛地击穿浪花儿,坚定的、死死的攥住了我的手腕! 顺手臂望上去,男人沉静冷毅的五官,恰与自己煞如纸白的脸色成正比。他没用多大力气,便将我扔上了甲板。然后没有慌张,不曾犹豫,他脱下西装便纵身一跃窜进了深不见底的姬江。 那一刻心脏简直被悬挂了起来,持续了几十秒,才惊喜的看见他又猛然浮出水面,将额前发一把捋至脑后,吐了口水,然后干净利落爬上已经恢复平稳的船舱。显然船锚已被他解开,并且重新固定在某个安全的位置上。 他一边脱下黑衬衣拧水,一边阴冷的俯瞰着我。 “裴先生…” “你怎么这么笨?” “我…” “别哭!” 我哽咽了下,猛地将眼泪憋回去,沉默许久,才敢怯生生抬眸去看他。 望见男人湿漉漉的发,冷毅的脸,黑暗中挺拔的腰身,结合在一起是种难以言说的视觉冲击。想想方才那纵身一跃,虽然看不见自己,但我知道那一刻,自己眼里一定有光。 光里盛满憧憬想望,心悸非思。 “等吧。” 他低低一哼,扔掉已浸湿的雪茄盒,双手插兜站在船头沉静中稍显焦虑的凝视着岸口方向,那叫我有些苦笑连连。 既请吃大餐,又允我许愿…这大抵是裴东对我最好的一天,没曾想,却彻底被半路杀出来个小陈咬金给毁得一干二净。 三月天的雨,来得快,去更快,我边用木盆将船舱里的水舀出,边呆呆瞩望江中倒影,有些酸涩和不甘心。 正在那时候,眼角却猛地一亮。 “啊,那是…”扔下木桶,指着远方,我兴奋的跳起来:“是孔明灯!他们放灯了裴先生,你快看,好美啊~” 一盏盏灯,从口岸方向不疾不徐的飘起来,许是刚下过雨,蒸腾的尘与气便化作雾。这雾,叫灯火蒙了层唯美的朦胧。 数一数,有近百盏灯排成了几排,那便像上百把透明的火炬,插在半空,与满江红艳的灯街遥相呼应,升上云端,又变成漫天萤火,相伴两侧层层绽放的烟花,撒下灿灿光辉,耀出漫天星火,如梦似幻,美不胜收。 不知不觉,我扔掉木盆坐在地上,视线却逐渐游弋去了裴东脸上。我看见他略微干涸的额前发,随风轻轻摆动,凝视星空的黑眸反射着点点光辉,比花火更神秘吸引,挺拔笔直的背脊,是叫人在漆黑不见五指的暗夜里,也能将全身心去放松的依赖,安全感。 突然觉得,这辈子还能再遇到这样美的景吗? 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 很快的,救援的快艇驶了过来,我竟有些埋怨它来的太早了。 木舟被拉到岸边,秃顶老板惶恐的看眼裴东,急于推卸责任的苦笑:“这位小姐,实在对不起,差点叫您出险;但是,您也实在不该在我们工作人员没来之前,不打招呼就顾自上船啊…” 看裴东神色不喜不淡,我委屈的望向那依旧蹲在坞头的小胖墩:“不是我裴先生,是…” “是什么?” 他蹙眉低问,我却心情复杂的,看见看见人群里有个白发灰眸的老太太挤出来,佝偻的腰几乎快呈九十度,背上还背着装满塑料瓶的竹筐,所以一边走一边掉,一边掉又一边捡,一个瓶几分钱的塑料瓶得折腾好几遍才能放稳。 她抱住小胖墩,尽管也许根本不知情,看向我的眼睛,也本能般疏远,带着怯怕。 我的情绪,便压制,平复,最后默默低下头:“对不起裴先生,下次不会了。” 他蹙蹙眉,保持缄默的转身离去,我望眼依旧满江红艳的灯街,不甘的追上去:“裴先生…” “我还可以许愿吗?” 他顿了顿步子,“不可以。”,继而加快步伐离开。 心骤然一空,也十分自责与苦涩,闯了这么大祸,还奢望浪费他时间吗? 但… 我咬咬唇,还是在摊位拿了把花灯,快速点燃后轻轻放进江面,双手合十,阖上眼。 我许了两个愿望,第一个自然祈求胧姬帮妈妈度过难关。第二个… 竟是不假思索,祈求绑架了我的男人,一生平安。 夜色渐消,裴东漫步在黑暗里,我紧紧随他,数不尽的孔明灯还在背后的云端里飘着。 望着他湿漉漉的背影,总会回忆那纵身一跃,又接而联想到码头鬼斧神工般的默契,心悸的感觉,便早在脑海绕成一个不敢去面对的谜团。 薛染… 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他了? 走了许久,他察觉到我异样的视线,停下来,很冷淡侧眸;我感到紧张,低声掩饰道:“可以离你近点吗,裴先生?” “我冷…” 他就站在那,然后不置可否迈步走开。我鼓起胆量追上去。嗅着他后背被风吹淡的水腥,不觉嫌恶,反而鬼使神差,竟挽上了他的手臂,看见他步子一僵,眉锋也微蹙,但也没说什么,继续迈步前行。 心里,丝丝窃喜,没有过这样接近、平静,又近距离观察他的距离。眼眸里的他,占据了所有视野,有冷毅的沉默,英朗的侧颜,风吹起发时那丝丝桀骜,高大身躯为我阻下微风和雨…竟不知不觉,有些醉了,不由自主的去憧憬,在不同天气不同心情,还能同样的与他携手漫步。 一股强风突然吹来,我没甚反应,却见裴东突然弯下腰,起身时,指间紧捻着那片被吹落的紫叶。 “裴先生。”大抵真是感冒了,有些头晕,晕的对片叶子嫉妒:“我真的没一片树叶好看吗?” 他没回应,将树叶收进口袋;我不甘心的追问道:“裴先生,我记得你说过,我会是你的未婚妻?“ 他蹙蹙眉,似没想到我够胆问这个问题,嘴角很戏谑不屑的勾起:“怎么,你还真妄想做我裴东的妻子?” 妄想… 原来真只是妄想吗… 脑袋晕乎乎,心情也不好了,我低落的呢喃:“当然没有,我知道我配不上你,裴先生,只是突然想起很多…” “想起码头那件事,还有火灾时您冲进来救我,刚刚亦如是,妈妈那边没您打的圆场,情况怕也更糟糕了,我觉得您,真的很好…“ 薛染! 我倏地蹙眉捂唇,在心底质问自己到底怎么了,好像某种早前便存在,却不敢面对的情感,突然爆发了出来;但明知非念,你何以自作多情?? 我几乎都能想象到他的眼神会多阴冷嫌恶,但他薄凉的瞥了眼,正要开口,看见我不住咳嗽,嘴巴张了张,却又合住。 最后,讳莫如深道:“相比很多不自量力的女人,你的起点倒高出不少。” 起点?是说被利用关系拉近的距离?所以… 我不敢置信:“您觉得有可能?” “什么可能?”他好像没听懂,似笑非笑:“只是站在商人角度而言,想得到什么,都看能力。” 话落,本便淡薄的笑意蹙眉收敛:“现在别腻着我。” “哦…” 我紧忙松开都无意识将他胳膊掐出褶子的手,跟在后边越走越慢,脑海涌出好多杂念。 我想他到底在想什么,他说的可能,是我以为的可能吗?他多么讨厌我,多抓会儿他的手都不行,今天似乎是来祭奠很重要的故人,结果因我搞的一团乱,大抵在他眼里还没出现过这样讨厌的女人吧? 心情越来越低落,距离也就越来越远,最后远远看着他坐进停泊在路口的林肯车里,一时间竟是不敢接近了; 他不耐烦的揉动太阳穴,眼神凶悍,眼神却是哭笑不得的无奈:“你以为我叫你别腻着我,还能让你飞到天上去?快滚进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032 他的妻子 心底咯噔下,我紧忙小跑过去,阖住车门时,借着灯光,心底一痛。 我看见他的掌心,好长一条深深的口正在渗血,大抵是之前跳到船舱时被划伤的,西裤大腿部位也裂了好几条豁口,里面隐隐有血迹,江水渗在上面,不知有多疼。 他是铁的吗?没有心也不会痛吗?就没表现出来过。 我着急帮他擦拭,望眼那冷酷的侧脸,却打消这念头。想了想,转而装作若无其事摸上他的脖颈:“你很累了吧,裴先生?” 他眉锋骤然蹙起,眼神就像领空遭到侵犯的鹰隼寒冽戾人;但当我两指精确揉捏到肩井穴时,又霎时间松开。 感受了会儿,他以十分闲适的姿态枕在我腿上,阖了眼:“学过?” “嗯。”我点头,想起三年级时妈突然塞给一本按摩书,说期中考试会考,可以在她身上多练练,很苦涩的笑道:“算是吧。” 裴东的呼吸趋于平稳,我很享受这个变化,有种满足感。正卖力揉动时,听见他低低道:“你想陪你母亲,我就给你十天,但十天之后,我需要你办些事情。” 真的吗?十、十天?? 简直不敢置信,浓浓窃喜与感激在心底蔓延。私自逃出墨庄,破坏了他祭奠故人的夜晚,不曾想他非但没惩罚,还豁达的延长了曾今许诺的日期。 是也没无情到无视别人的生死,还是… 突然有点低落道:“裴先生…您是可怜我吗?” 他没有立即回应,几秒后才淡淡道:“我还以为你已经开窍了。” “额,我不懂…” “你以为十天后我让你做什么?”他微微蹙眉,声线低沉:“十天后,我要你陪我去民政局登记。你说说,我给你十天时间照顾自己未来岳母,何来可怜?“ 什么? “您说真的??” 我不敢置信的目瞪口呆,他嘴角噙了抹笑意,故意不应。我便识相的没有再追问,大脑却像飞进了云端,空白一片,飘荡沉浮。 窗外还在朦朦细雨,从姬江出来的情侣三三两两从旁经过,大多投来艳羡的目光。甚至有些开朗的女生,还暗暗比出加油的手势,好像在他们眼底,我们俨然就是对情侣。 脸颊微微臊红,望着裴东平静的脸庞,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温暖,与安适… 他说,十天之后,他就是我的丈夫。 “砰~” 阿华突然推门而入,我紧忙松手坐好,裴东换个姿势枕在靠垫上。 但依旧闭着眼,薄唇微启:“回医院,然后去机场“ 他就要走了吗? 正这样想着,阿华却没发动引擎,我看见他神色很古怪的瞥了我眼:“裴总,下属已经查清楚,薛染是通过厨仓垃圾输送管道逃出,那里背山是看守死角,监控也被祝华晟遮挡。” 不提会死吗? 心情变得紧张,裴东却很淡然的、不置可否道:“开车。” “我是说不仅如此,裴总。”阿华摇头道:“刚才公司方面截获了些情报,从墨庄调出的监控,极不简单。” 好似听出事态严重,裴东突然睁开眼皮,凉如黑夜般冷酷:“讲。” “是。” “是大鹏中午在一号别墅,发现四楼层监控有断层,刚才通过专业团队恢复备用数据发现,是祝华晟偷来爬梯,拆开机械取走芯片删减了录像。重要的是,这段数据中他要掩饰的不仅为帮薛小姐逃脱,还有…” “他好像在很早之前,偷偷备下您的指纹,打开电子锁进了您的办公室,具体偷走什么不得而知。但就在刚才,我们最新项目的合作商IG集团推掉了明天的合同签订事宜,原因是华盛集团就在约半小时前,向他们CFO发送了一份与我们近乎相同的项目企划。“阿华从后视镜瞥了我眼:”而IG是外企,他们CFO承诺过,进军国内的计划与具体需求,短期内只跟我们坤成单向透露。“ 什么?? 祝华晟偷了裴东的东西?? 无视我的错愕,阿华继续道“薛小姐昨夜逃出,距离IG收到华盛项目企划书,时间点相距23小时,按照剽窃的速度,大抵就需这点时间;而且,您了解祝华晟,他城府深谙,薄情寡义,没有各取所需的利益,对萍水相逢的人向来只会隔岸观虎斗,怎么可能平白无故的自找麻烦?“ 这话就像在说,祝华晟偷了裴东公司机密,然后是我帮他交给了华盛集团。我顿感头皮发麻的解释“我没有裴先生,你相信我!” 裴东脸上依旧看不出悲喜,扬手暗示我闭嘴,低沉道:“还有其他?” “是的。”阿华点点头:“这才是我要向您通报的,就在半小时前,我们安插在华盛高层的眼线透露,今晚将IG与华盛相关负责人请上一张饭桌的,是薛靖深。” 什么?? 又是薛靖深??又是那个无论做了什么都会牵扯到我的他!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我明明什么也没做,谁也未得罪过,却感觉总有人在暗中牵着我的鼻子走。 到底是谁在害我? “裴先生…” 我紧张的唤道,裴东听到那个名字时,神色却已变得阴沉。 最后薄唇抿成条极冷酷的直线:“下去。” ------ 是被另一辆车接回医院,无法得知裴东此刻心情,那更令我心神不安。 到底谁在害我? 躺在病床,我辗转反侧睡不着觉,隐隐觉得,固北仓储的秘密被泄露,发生火灾,还有如今之事…这之间互有关联,脱不开干系,极可能是一人所为,要不然为什么,每次都会同样的牵扯到我? 可幕后黑手是谁?除了薛靖深,我实在想不起自己还几层认识过敢于裴东作对的资本大鳄,而如果身份属实,我却是薛靖深的侄女儿,他何以害我啊… 想了整夜也不明白,直到凌晨四点才堪堪入眠。第二天起早,刚想去看看妈妈有没有苏醒,早已候在门外的阿华,却不由分说便将我拽下楼去。 --------- “妈妈还没醒来,她需要我,需要睁开眼就看见我在,不然肯定会问梁正,梁正如果心怀歹意告诉她实情,那她…”站在楼下,看着漆黑的车窗,我咬唇祈求:“给我一天时间,就一天好吗裴先生?我求你了。” 车窗应声徐徐降了下去,露出裴东英朗的脸,他看都没看我一眼,声线冷酷的凝冰:“上车!“ 我一愣,咬咬牙,只能钻进去。望着渐行渐远的医院,泪无声息流淌,望向裴东那张薄凉冷冽的脸,明天是怎样,已天昏地暗的看不清楚。 他会怎样报复我?打断我的腿,还是上了枷锁,一辈子望不见太阳? 可他才刚刚说过,十天之后,我,会是他的妻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033 嫉火难咽 一样的墨庄,可不知怎的,我再也品不出那种富丽堂皇,繁荣兴盛的感觉。 是因为裴东那双漆黑的眸子,就像黑洞,像君王,微微变化,便掌控了别人生死。 “裴先生…” “闭嘴!”他坐在沙发上,身子微微前倾,阳光将眉与眼都透成了危险的淡褐色:“薛染,你真以为我不会拿你怎样?“ 我拼命摇头,他冷面扬手,窗帘倏然被拉下;同时一道光影被投递在漆黑的墙,我心颤的看见,是祝华晟戴着口罩,偷偷钻进一间房间里的投影画面。 居然是真的吗… 可为什么?哑巴你疯了吗?怎么能去偷裴东的东西! 不多时,影像关闭,裴东看着我,薄唇微张:“你觉得背叛我的代价是什么,嗯?” “对不起裴先生,我…” “回答我的问题!” 心底咯噔一下,我抿了唇,已是三重嫌疑加身,不能轻易辩解。 他却很快失去耐心,翘起腿,眼底的冷酷能叫白日结冰:“打断她的腿。” 什么?? “裴先生我…” “教会她,什么是规矩!” 不由我再辩,阿华面无表情将我推倒在地,从门口青花瓷瓶里抽出根木质棒球棍,半秒不豫的挥下来。 “啊!!” 我绷不住惨叫,那种疼,是渗进骨头里,就这一下都感觉膝盖骨快断了;裴东却无动于衷的点了支烟,眼神淹没在雾气中满是冷漠。 阿华便不再等待了,他抡起棍子,一下比一下更用力挥打,我趴在地上,无法控制的泪流满面,一边凄惨呻.吟一边祈求的望着裴东,好想他能记起来… 记起来他刚说过十天后我会是他的妻子! 他缄默凝视,碾灭烟蒂时,却是更冷酷、更无情的走向落地窗,双手插兜背对向我,好似连神情是怎样都不屑让我看清了。 疼痛,在四肢百骸蔓延,在**,更可耻的在心底!我突然好想给自己俩耳光,竟愚蠢的以为裴东会对自己心软!竟自作多情将一句假话当真! 他怎会让我当他的妻子…充其量,也仅是挂着这头衔的棋子吧?但他根本不在乎我,更别提有什么好感,所以当两种利益互相碰撞时,他轻而易举就能把我给捏碎了! 突然的,不再掉眼泪了,哪怕咬的牙龈渗血,被打的皮开肉绽,我默默在心底发誓,以后再也不会轻易的哭了,这世上除了妈妈谁也伤害我,那么逃出这里后我定要做那最铁石心肠之人! “砰~” 我躲了下,棍头磕在地上,硬生生被打断了,阿华却波澜不惊,冷哼着又从下属手里接过一根铁的。 头皮发麻,他挥起来时,我紧紧阖上眼皮。等了很久,却不见落下来。 怎么了? 不安的睁开眼,我看见裴东依旧背对我站在落地窗前。不过扬起了手,又放下去。 倒影中他闷闷咂了口烟,眉锋紧皱:“你刚才说,有我原谅你这次的理由?” “什么??” 我懵了,我何时说过这种话? 他腮帮鼓了鼓,眉宇间是耐心被消磨殆尽的烦厌:“那就继续!” “砰~” 铁棍应声落下,简直比方才木棒疼上百倍,尽管是试探性没有多少力道,也一瞬便叫我额头冷汗狂流。 我突然想起在码头他那不加解释的暗示,于是阿华第二次举起来时,带着哭腔喊道:“裴先生,放过我!” “哦。”他侧首,漆黑的瞳在眼角阴冷斜视我:“凭什么?“ “凭…“我咬咬牙,脑筋飞速转动:”凭我是您的财产…对!我是您买来的。裴先生,现在,我的利用价值还没发挥出来,货品本身却已有了瑕疵,就生意而言极为不妥。您说对吗?“ “以后绝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我保证!” 他冷冷笑了声,夹杂着讽刺,嘴角却又很严肃的抿成条直线。 沉默良久,他低沉道:“你母亲那边自有人看顾,这些天未经我允许,你寸步不能离。“冷酷的眼就像鹰隼,薄凉的嘴角显出警告:”你也不想,你母亲白发人送黑发人?“ 我打了一颤,这大抵是世上最恶毒的话,从裴东嘴巴说出,却没人敢质疑真实度。 “可是裴总,您叔父那边…” “不用管他。” 冷哼一声,我看裴东转身就要走了,突然心底一揪,是因为想起祝华晟松开绳索时那淡漠的表情。 他不会害怕吗?还是为让我走的安心,别挂念? 我欠他的,不能弃之不顾! 内心挣扎了半晌,还是忍不住低喃道:“裴先生,您能不能…“ “也给哑巴一次机会…” “薛、染。“他倏然回头, 不可置信的震怒:“你说什么?” “你让我,放了祝华晟。” 他突然走近,眼神是莫名的锋利明亮,挑起我的下颚,打量半晌,他突然笑了起来:“又是这样,如此之像...” 却又突然狰狞的咬了牙齿,好像在我脸上看到了不同的人影“阿染,难道你对我的诅咒,就这样彻底,深植在你们薛家人的血液里!但知道吗?你越恨我,我越叫他们血债血偿!” 他恼火的咬牙切齿,我却听得莫名其妙。 又是怎样?阿染又在叫谁??是我的名字,却显然不同概念。 “裴总?” 阿华狐疑的唤了声,裴东眼底的疯狂倏然烟消云散,他有些惊愕的愣了会儿,薄唇渐渐抿成条直线,最后回到沙发,翘起腿沉静的打量着手中酒杯:“薛染。“ “我可以对祝华晟既往不咎。” “啊??”我懵了,旋即满脸惊喜:“真的吗裴先生??” “真的。” “但先告诉我,我放他一马,谁放过你?”还没等我雀跃消退,他嘴角笑意,便倏地僵硬,直到完全收敛:“我替你阻着警方,包庇罪过,明明是犯了错,却反倒给你十天自由,就换来你给一只狐狸求情?“ “薛染,我真是疯了才给你过多的好!” 他猛地站起,声线如数九重天的寒冽“就关在这里,不准给她饭吃,饿三天三夜,薛染,我倒要看看你还有没有给别人的柔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034 别节外生枝 天昏地暗,眼冒金星,意志力和体力一点点被掏空,直到变成了无生机的瘫泥巴… 这大抵,便是这两天两夜唯一的感觉。 就在马上又要跟半小时前一样、抵不住饥饿与疲倦昏厥时,我却突然眼前一亮,看见门被微微推开一扇缝隙。 几只包子就夹在缝隙中,热气腾腾散发着大肉馅儿的香味。 给我… 我在心底呻.吟,半爬半走的迎上去,刚意识到有可能是小人刻意引诱而犹豫的时候,却看见那双熟悉的、湛蓝的眼睛。 哑巴… “哑巴!你、你没事吗?裴先生他有没有对你…”话说一半儿,我便哽咽了,凑近后发现了他锁骨下一大片淤青,T恤底下,显然还有更多惨不忍睹的伤痕。 是啊,我真傻,裴东那种魔鬼,怎会因为我的求情而放哑巴一马呢?他是这世上最冷酷,最无情的男人了… 无情到明明前不久才说要予我为妻,下一秒却差点狠心打断我的腿!现在又要活生生饿死我。 祝华晟蹙眉看着我眼角的泪,没抱怨任何,仅示意我赶快吃东西。 “不行,我不吃你快点拿回去!”我紧张而心疼的有气无力道:“裴东在惩罚我,他不准我进食,知道你偷东西给我吃,这次真得打死你了。你拿回去,快走开啊??” 话没说完,我手背倏地一麻,和哑巴手里的包子都被踢掉在地上。 仰头,惶恐的看见朱媛不知何时已静悄悄站在门后,正阴冷的俯瞰着低头视若无睹,顾自捡着包子的祝华晟。 “行啊,上次就觉得不对劲了、现在看,你俩还真勾搭成奸了啊?”朱媛嘲笑着,狠狠用高跟鞋根儿,踩在了祝华晟攥着包子的手背上:“但贱骨头,就你还想染指薛染?虽然也就一烂货,可你这种垃圾,就应该去搞跟你一样的残疾人种,别生下些怪胎败坏社会,懂吗?” “你松开他!”我使劲捶打朱媛,拳头却还没落在她脚踝,便软趴趴失了力道。 看着祝华晟任她践踏羞辱,沉默的没有表情,我就难受的想哭,哪怕他稍微表露出点脾气来,我也不会这样难受! 到底是到底是怎样惨绝人寰的折磨,才将一个人心理都压抑成了哑巴模样?? “伤心啊?哎呦,还真是王八瞧绿豆,瞅对眼儿了。”朱媛戏谑的笑着,弯下腰,用手背一下下拍打着祝华晟侧颊说:“死哑巴,裴总下令三天三夜不准薛染进食,你说如果保安回来看见这点食物,报告说是薛染去厨房偷回来的怎么办?你最了解裴总了,三番五次挑衅,她这条命,还要不要了?“ “别听她危言耸听,哑巴,你别管我了,我没事儿,你快走啊!” 我嘶声喊着,祝华晟却一点反应也没有,低着头让人看不清表情;朱媛嘲笑着放松松开鞋跟时,他却猛地抽手捡起只包子,吞进嘴巴里嚼都没嚼便硬生生咽了下去了。 “贱骨头!” 朱媛脸色一沉,立马抬脚将另一只踩成了面泥,紧巴巴贴在地上。 祝华晟便顿了下,他望着那摊包子泥久久沉默,最后倏然叫我泪涌的,伏下身便手口并用的将那摊面泥扒起来吞咽掉,然后在朱媛的踢打下,紧攥着剩余部分头也不回的跑走了。 哑巴… “多有趣啊,瞅瞅他那样儿,简直就是只狗嘛~“ 朱媛双手环胸的嘲讽,我望眼那消失在转角的背影,却强忍难过,猛地捞起先前被朱媛踢进房间里那枚的包子,拼命往嘴巴里咽。 “呸,喂狗吃都没你的份!“朱媛恼羞成怒一掌打翻,同样用高跟鞋踩成了肉泥一脚踢飞,才幸灾乐祸的嘲笑道:“薛染,蓝月姐出事后我还真吓了一跳,以为你可能的确是裴总了不起的贵宾,但现在看,是贵宾犬才对?“ “瞧瞧你这幅死相,人吃肉,你吃屎吧你!” 侮辱的唾沫星都溅在脸上,我抿抿唇,却一句话也没说的背靠墙根不予理会。 刚辍学那段时间,我经常因为兼三四份工而每天只吃一顿午饭,但从没试过连着日夜不进油米是什么滋味;这种感觉,是饿到饱腹,然后动下手指都感到费力,唯一充饥的水咽进肚子里,没几个小时就会随着胃痉挛吐出来,满嘴都是酸苦的味道。 我受够了。 听着门外朱媛的嘲笑,这样面如死灰的想。 被人羞辱不能还嘴,被抽耳光不能还手,莫名其妙成了百姓祸害纵火嫌犯、差点被打瘸,现在还被饥饿折磨的生不如死…我受不了了,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叫我背负这种罪?? 一定要逃出去!可是怎样做?刚逃离不过半天罢了,裴东就知道并到达了我要去的地点;更可怕的是,现在冥冥中总感觉有人再暗中要加害我,曾觉得最危险的墨庄,反而,却像是一个庇护所… 正这样思虑着,突然听到门外一阵错乱的脚步,我瞥过眸,看见十几个人排成两队冲走廊尽头小跑,竟然大多数都穿着笔挺的军装! 抵不住好奇,挪过身去张望。 “你他妈…。” “闭嘴,这个时间,你应该在这里?”汪琴也尾随着那群人,制止朱媛对我的呵斥后,蹙了蹙眉,静悄悄立在门外,是种默许;朱媛好像很怕她,紧张的道了声对不起,立马灰溜溜的跑了。 我便与汪琴一般,紧张的站在那扇大红木门的背后,听见屋子里有人在交谈。 “新疆动荡不安,没想到您会亲自过来。”明显是裴东的声音,显得恭敬:“董事会下午召开,当然,也可以在这里,凭你喜欢。“ “不必了,那些老东西个个自不量力,我没时间陪他们玩明珠暗投。”很浑厚,显得苍老的声音道:“开门见山吧,阿东…我听说你已经找到了薛靖远的后人?“ “这事已有人代你问过了。”裴东避而不答道:“看来芈部长,对此事格外关注。” 话落时,有士兵拿着多枚拆卸下的监控器推开门又走远,我用鞋尖隔阻了条门缝,汪琴看见了,却也没说什么。 我便是小心翼翼的,看见房间里,裴东正双手交叠撑着下颚,翘腿坐在办公桌前;对面一身军装,虎背熊腰发根渗白的男人,正襟危坐背对着我们。 “怎么不直接叫我芈承先?”他用两指揉了揉耳垂:“以官职称呼,不觉得见外?” 裴东淡淡抿了口茶:“倒不觉得,不管以在公司的立场还是我与月婵的关系,如此称呼,都十分恰当。” 什么??所以这人是月婵的…父亲么? 这次来也是为了月婵? 我看见芈承先捻动耳垂的动作加快,显得烦躁:“可月月很喜欢你,她昨天在电话里都高兴的有些得意忘形,告诉我你送了她一枚钻戒。” 裴东垂眸扫了眼漂浮的茶叶,嘴角是适度的笑容:“以令千金的花容月貌,一枚钻戒算得什么。” 不知为何,虽然气氛宁静,我却感觉俩人语论暗暗藏着交戈,又显然是芈承先败下阵来,所以他微恼的鼓了鼓腮帮。 罢了,却是很平静道:“你和月月的事,做长辈的就不多参与;不过我现在要见薛靖深的女儿,她在哪儿?让她过来。” 我心底一惊,望见裴东也微微蹙眉,放下茶杯道:“以您和薛靖远失踪前的关系,我想薛染并不想见你,她本人也不属于华盛与坤成任何一家公司,仅有一个身份,便是我的客人。于公于私,芈部长,你见不了她。“ “你说什么?”芈承先声线陡然变得低沉,有种令人恐惧的搵怒:“但公司方面告诉我,她纵火烧了固北仓库,而且串通祝华晟来了出暗度陈仓,这种祸害,就该打断了腿关起来留待所用,你护着她,叫我如何答应?” “别忘了,是她爸爸薛靖远将你第一次婚礼变成了噩梦,而且以我现在占有坤成的股份,就这两件事,已经损失过亿了!“ 什么?? 我心底倏然塞满惊疑,望见裴东虽然依旧保持笑意,眉眼却也透出几分戾气,食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 最后淡淡说“这事,没有商讨的余地。” “我是说,坤城集团自始由终只有一个话事人。” 他起身,单手撑着桌面,一手插在兜里,嘴角微勾:“以芈部长在坤城集团的股权,可以赚到钵满溢满,不过涉及到公事私事,务必有把尺来度量。薛染,我说动不得,就没人能动的了;“ “另外,薛靖深的野心倒是越来越大,已经有所行动,芈部长可以将心思放在下午的董事会上,还有避嫌。“ “怎么,下逐客令?”芈承先令人心颤的冷哼,对上裴东寒冽的笑意,却总感觉被压制了几分。 他蹙蹙浓眉,撩起桌面的军帽时低沉道:“好,那这事我就不管了,但阿东,站在父亲角度,我还是要警告你,莫负了我女儿,她从环球日报总不切实际的想周游世界的摄影师,变成现在踏踏实实管理华盛的女强人,都是因为你;而你煞费苦心的追寻到薛靖远闺女,目的是什么,我心知肚明,但千万别越界,别用利益,当做节外生枝的借口。” “我女儿为你断弃了梦想,你给不了她一个结果,我很难罢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关于最近哒人物解析 这个就比较现实了,因为裴东就是买了小染,小染比普通人甚至还要少一份公民身份,就像裴东一开始说的很清楚,她成了笔财物,这是无法逆抗的现实,在梁正说出她没上过自己梁家户口那种恶毒话时,小染其实已经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 在这个基础上,绑架自己的人没有对自己暴打凌辱,情绪平复后,就不能对他生出徒劳的怨恨,因为站在商人角度,裴东只是做了笔交易,而真正卖掉自己的还是继父妹妹与男朋友,就像裴东说的,某种层面讲他反而是帮小染摆脱出了这种虚情假意的泥沼,认清楚现况; 而薛染其实是个秀外慧中的角色,能看清楚这些层面,不会一味的揪住是裴东绑了自己这一点,而去抱怨不休——就像文中有段薛染的内心独白阐述过,就算没有裴东强行打乱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未来恐怕会更可怕了,嫁给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这白眼狼跟自己妹妹搞地下情自己还不知道,朦朦胧胧过去几年也摆脱不了被始乱终弃的结果,而到时候,她恐怕已经有了孩子,也已经韶华难收。 在这个基础,裴东庇护了小染多次,而且姬江与码头都是有丧命的危险,就算薛能想到是跟自己的利用价值挂钩,却也难以避免的感受到裴东一些很独特,迷人,足以依赖的品质,和自己狼肺狗心的家人与前男友相比,不知不觉中便有了好感。 另外,晴天酱问题的点其实在这——误会。大家觉得小薇什么错也没有,是因为带入在角色中,但在文中的其他人眼里呢?不管是泄密,还有固北火灾,所有证据都被暗中黑手堆积在她一人身上,那么这些罪她解释不了,就真的成了她的罪,惩罚她是无可厚非的,而裴东却毋庸置疑的不准任何人动她。不管是庇护,还是信任,染都会很感谢他,始终是给了自己机会——这些问题放在自己以前的家里,怕早已被那些所谓的家人给侮辱的狗血淋头,转手送进公安局撇清关系了,裴东却就算庇护了她,也对这些事基本都不会再提起 其次,大家可能会忽略一个点,裴东是为小染逃出墨庄而发怒么?并没有,他亲自来港城是为了惩罚小染,但发现她冒险逃出原来是为了来见自己病变的母亲,他便反而闷声不吭,给薛的母亲演了出世界和平的好戏,之后薛母喷血,叫薛染痛苦的在地上翻来滚去时,其实裴已经断了雪上加霜拿她问罪的念头。(这里也能看出,裴是欣赏孝顺的女人) 他动怒的真正原因,是祝华晟,他对小染能心软,但对别人心软不得,而这其中作为不知情的他,也有怀疑是否薛真的与祝是串通一气的嫌疑;而且重要的是大家可以从节外生枝这章看出,这件事影响很大,与固北火灾结合在一起,裴便是要给那些有背景的股东一个交代。 但他还是心软了,无法真的去让张达华打断薛的腿,故意放水并暗示,让薛说出个模棱两可的理由后,便是要放过她了,这时候薛却给祝求情…这无疑是捅了马蜂窝。因为裴本来就对她百般纵容,她自己也已经看过的确是祝华晟偷了机密并泄露的影像,甚至很可能是利用了她,她却反而给祝华晟求情…我纵容你,你反倒给企图加害我的人求情,这便触碰到裴的底线。那句话很点题——我放过他,谁放过你? 好啦,写这些旁述,比写正文快多了哈哈哈~以后有这种看不懂的,也可以提出来,因为看过春光的会知道,小薇笔下的角色不会很外放,并且很多时候为了不占字数,不会把某些能慢慢读明白的东西给写出来,这些就是大家不懂,我可以为大家旁述了,就算上架后也是一样,再多字数,只要是旁述,都是免费哒。 (另外小小剧透下,祝华晟一开始为什么接触,并隐隐有帮助薛染,是因为裴东送给薛染那枚紫罗兰扳指,对他意义重大,是曾今很重要的人的东西;而对裴东而言,这扳指的份量更沉重,之所以轻而易举送给了薛染,是因为在他眼里,这东西,本来就属于薛染,尽管此前与薛染根本不曾相见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035 动歪脑筋 话落,他板着脸冲门外走来,我急忙躲闪,却软趴趴使不出力,是汪琴将我一把推进了房间,锁紧大门。 “怎么回事?”我急不可耐问:“那位是…” “芈承先,边疆军区司令部政委,除裴总外,坤成集团最大的隐藏股东。”汪琴没有隐瞒道,撩开门缝望了眼又立马阖住:“也是月婵小姐的父亲。” 父亲… 不对啊。 “我听月婵提起过,是她父亲将华盛董事长位置继承给她,而且华盛和坤成集团,是对立的,IG项目就是他们抢走。芈承先怎么会是…” “脚踏两只船,自相矛盾,对么?”汪琴轻笑声:“是你太嫩了…你知不知道这世上最盼着华盛原董事长、和继承者都人间蒸发的人,正是芈承先?” 我懵了:”什么?“ “不明白么?其实很简单,华盛市值七百多亿,坤成集团则有上千亿,就算神也不会跟这笔巨额财富过不去,更何况稍微动点心思就几乎唾手可得的--芈承先?“ 汪琴斟了杯水,道“芈承先是在坤成集团差点陷入灭顶之灾的四年前,暗中利用政府人脉帮裴总抵御了广寿与华盛的联合进攻,也借此为威胁,才成为了坤成集团最大的隐藏股东之一,华盛方面除了她女儿谁都不知道。” “他野心极大,想将坤成与华盛一起收为囊中,并善用逼宫;但裴总的城府深谙与铁腕,是他忌惮所在。“ “所以在确定自己女儿能永远坐稳华盛董事长这个位置前,他不会妄动,反而要尽量暗中佐助坤成发展膨胀,以向华盛施加压力,胁迫华盛董事会元老早日妥协,别拿着一纸遗嘱说事儿。” “但是谁利用谁,谁又说得准呢?” 笑了笑,汪琴抿了口水,视线瞥到我紫青的腿弯时,微微蹙眉:“你是不是很埋怨我们裴总,薛小姐?” 我下意识摇头,看着汪琴的眼,却又很不想对她遮掩欺骗,所以还是点了脑袋:“他差点让阿华打断我的腿。” “所以呢?断了么。“ 汪琴站起来,蹙眉从皮包里翻找出一盒精油,擦在我的腿上时道:“裴总对你已经够好了,你的高度,远远看不见他所处的世界有多复杂。就像这件事,你知不知道IG集团那个项目毛利估算有2.6亿,后续牵扯两家公司跨国合作所产生利润的流失,还要更多。“ “不仅是芈承先,有权限知道你的存在的集团高层,都不想放过你——这还牵扯到你是薛靖远女儿的身份,因为不久后裴总可能扶持你竞争广寿负责人的位置,并在之后让两家公司达成战略合作,而狐狸是倚仗老虎需它代劳狩猎才能狐假虎威,但如果满森林都是待宰羔羊呢?狐狸聪明点儿要么逃,要么就只能沦为最后的晚宴,所以,人心就是这么复杂,很多人都不乐见你的存在。“ 安生生活着。 “如此,裴总如果不将你交出去,最好的做法,就是打断你的腿,或其他之类的惩罚,这样,裴总故意留下的他们的眼线将消息传回去,自然能堵住他们的嘴。“ “但他还是犹豫了,不是么?”汪琴阖了精油的盖子,笑道:“只是你自己身在福中不知福罢了,裴总的铁腕一贯狠厉霸道,你的存在价值,按他惯有的方式,我觉得就应该是被彻底监禁与世隔绝等待留用,但裴总却似乎总是过多的纵容你…所以其实我很好奇,裴总为何会对你这样好,薛小姐,你能不能帮我解开这个疑惑?“ 我一愕,不知所措,她笑了声,递给我什么东西。 我蹙眉望过去,居然又是一张支票。 “我不要!” 这算什么?打一巴掌给颗甜枣么?? “你好像误会了呢…难道您会觉得这是裴总为哄你才给的?怎么可能。”汪琴低低笑声,顾自将支票塞进我怀里道:“是在你们回来的前天夜里,那时裴总似乎还并未被你惹恼,他知会我,你会在港城留待十天,这要邮给你的五十万支票,便是这些天的花销,让我交代您衣食住行务必要用最好的,不必节省。而且他回来后,那辆分公司临时备好的加长版林肯也会留给你,总归是要你不在他身边这十天里,不受半点委屈。” 什么?? 我心底一惊,突然有种酸酸的感觉。我想他给我这些钱干什么?还有车。 他知道我只是个普通女孩儿,对花销没有那么大需求,如此奢侈无度,就只能有一个目的。 那便是,叫妈妈看见,她的女儿过的很好,叫她可以对我安心,也免于被梁思琪他们挤兑;但他亲自来过病房,再这样,就好像直接对外界人说,我和他的关系很亲密,于商人角度是极为不妥,除非他有所准备,不怕舆论。 所以…难道那晚在车里他说十天后要跟我去民政局登记,真的是认真的? 正黯然神伤时,突然看见汪琴接了通电话,很快便挂断了,眉头却因此深深蹙起。 “怎么了?” “是李绅,紧碾着裴总离开时才来调查,这人很会审时度势,不像外表那般傲气不折。他威胁说,不带你出去见他,就将你在固北纵火的嫌疑告诉你妈妈。” 什么?? 他怎么能这么不择手段! 见我脸色变得难看,汪琴拍了拍肩膀道:“放心吧,没有搜查令,墨庄不是他能随便进出,我会帮你阻挡他,所谓威胁也完全不必当回事,他官二代的身份,更怕你母亲现在受到刺激有什么不测。” “但这反倒提醒了你,薛小姐,你现在最该做的不是怨恨裴总,恰恰相反,不是他你现在早就被关进了监狱里,这对阿姨的刺激,怕是极大的。所以,我看您最该做的是尽快证明自己清白,好好想想,那天在B2区到底有没有看见过什么可疑痕迹?“ 我没回答,躺在沙发上阖住眼皮,火灾时的一幕幕连环画似闪过;但当最后睁开眼,脑海中倏然泛起的灵感,反而与当天见到的一切都毫不相关。 而是… “小汪…”我蹙眉问:“你能不能告诉我,有玫瑰花香,似乎还有淡淡的茉莉味道…这是什么牌子的香水?在能少数靠近裴先生左右的人里,又有谁用过?” “香水味?能靠近裴总的人,定然不会用廉价香水,这个味道,大抵是Tiffany或arpege吧。” 汪琴困解道:“但为什么问这个?” “因为我觉得这味道很特殊。”我蹙了眉:“而我这个人对味道并不敏感,所以这份记忆只能是因为来自很熟悉特别的人,所以才叫我印象深刻。“ “而在墨庄里,我接触过的人并不多,显然不是你的,也并非朱媛身上的味道,而是…“我想了想,笃定道:“蓝月。” “蓝月?” “嗯...但你知道最近我又在谁身上嗅到过这种味道么?阿华!而且不是一次两次,但我确定他没喷香水的怪癖,因为在他身上有时能闻到,有时却又什么都没有,所以小汪…” 我抿了唇,坚定的眼神“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你能不能帮帮我,跟裴总托句话?或者调查调查蓝月的私人物品。” 也许这太匪夷所思,叫汪琴听完后,蹙了柳眉。 沉默半晌,她低语道:“张达华十多年前便随裴总左右,是裴总在毒贩手里救了他的命;薪资方面,他现在拿的则跟分公司总经理足划等号,绝对处于同行翘楚;另外,最重要是我了解他,他这种男人,最清楚站错队会有什么下场。你臆想的事,根本不可能发生。“ 说完,她不动声色用眼角眺了下墙角监控,我立马会意。 是么… 落寞的低下头,我自嘲可笑。但凡裴东出入阿华都会贴身保护,这种距离,代表了百分百的信任,还有权利。正好比现在,阿华他伸手就能触碰到儒墨斋上下全部的监控资料,刚才如果汪琴有一句话说漏嘴,就势必已经埋下了祸根,未来几天都得惶惶不安。 所以就算察觉到不对劲又奈何?我竟妄想叫汪琴帮我,这种烫手山芋谁会接啊? “看不出你这样轴裴小姐。“汪琴突然从皮包拿出盒西点放在桌面道:”难道你就没发现裴总压根儿没安排保安看守你么?其实你去食堂偷吃点东西,根本不会有问题。” “好了,裴总今晚可能会过来,明天要去东郊视察工地,阿华也得赶早到达固北做公关应付工商局,墨庄与公司都有我的事要做,我就先走了,你早些休息。” 汪琴扫眼腕表,挎好包便要离开。她随手带上大门时,我看见有什么东西从她包里掉了出来,急忙跑去帮她捡起来;而她却听不见我唤声般头也不回的往转角去了,似有急事。 怎如此马虎? 在心底嘀咕着,我正想将那手机揣进兜里改天还给她,视线,却猛地在屏幕一僵。 我看见那上面正切换在一则通讯名册,一眼便被其中一串号码所吸引——【儒墨斋人事处-张经理 汪琴… 这算什么?到底是巧合,还是故意的? 心底,荡起了层层涟漪,我瞥了眼监控头,焦虑的在房间瞎绕圈子。 最后,还是咬咬牙,走进死角将号码拨通过去。 “喂,汪秘书么?你可好久没打电话来了,怎么,有事儿?“ “对了,你这声音…” “咳…是感冒了,有点发炎。”我紧张极了,强迫自己镇定,深吸口气,才壮起胆道:“长话短说张经理,儒墨斋前任经理蓝月是突然被辞退,所以她的很多私人物品与办公用具,我想,应该还都留在她在墨庄办公与住宿的地方?“ “没错的。“ “那就好!你现在立马让下属把那些东西原封不动的,带到裴总的房间里来吧。” “没问题没问题,不过…“电话那边有些困解:”都是些琐碎东西,汪秘你要这个干什么?” 心底一沉,但我也没慌,使劲想了想,尽力模仿汪琴语气道:“自是因为她之前所处职位,能接触到的机密太多了,裴总现在怀疑她有泄密的前科,需要立即纠察清楚。” “尽快吧,对了,直接放进裴总卧室,某些文件他晚上要亲自审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036 不准再碰 话落,我立马挂断电话收进了口袋,然后刻意冲监控伸个懒腰,才一脑门扑在沙发上面,装睡。 忐忑不安的等待了很久,近二十分钟后,才听到有人扛着什么东西,气喘吁吁推门而入。他们将东西放进裴东卧室,在我身后驻足几秒,便立马退去了。 而我又装了几分钟,才打打哈欠站起来,若无其事的绕开监控走进裴东房间里,然后发现新大陆般,满眼冒金子的扑在那三口大纸箱上边。 一定有证据的! 嗅着箱里物件散发出淡淡玫瑰与茉莉的香味,我在心底更加笃定道。别人不清楚,自己怎可能不明白?我压根就没跟赵恩义透露那些消息,那么泄密这件事,除了唯一在场的阿华还能有谁?只是碍于他的身份,一直不敢祸从口出罢了。 如此,如果他是为了帮蓝月报复我,那两人一定是相好了许多年,阿华才会顶着触怒裴东的风险帮她里应外合;而女人是感性生物,就算蓝月再阴险狠毒,也是女人,流年中某些包含情感的文字或物件,她定然有所保留,也不会急于销毁,因为她绝没想过自己会毫无预兆的就被辞退了 直到被摁进水族箱前一秒,她还在幸灾乐祸的等我受罚呢。 两眼放光凝望这三口大纸箱,我想我一定要在这里边找到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根本没有泄密撒谎,是蓝月处心积虑对我栽赃陷害! ------- 是在午夜九点多,听见有人开门走了进来,我急忙从小卧的床上爬起来,跑进客厅里。 三天不见,他眼神变得愈为冷淡了,很多碍心事的样子。他脱下西装时,我很有颜色的小跑过去接住挂上衣架,他淡淡瞥了我眼,顾自松着领带,似无意道:“看来处罚轻了,已经能跑能跳?” 我没在意那前半句的刻薄,点头给他答案。并忍不住抿唇道:“裴先生,您…还在生我气吗?” 他解下领带的动作一僵,旋即面无表情的扔在桌面,薄唇微张:“这不是问题,薛染,除非你觉得我纵容你,就是让你有胆量跟算计我的人求情,嗯?” 我被噎住,如坐针毡的不适;他却没再发难,视线环视一周,定格在那几口纸箱上面:“什么东西?” “哦~这些是蓝月留下的物件。” 我抿唇说道,他淡淡嗯了声,没在意,也不开灯,顾自斜躺在沙发上用食指抵住太阳穴阖眼揉动,似乎十分疲倦。 联想到可能是因为自己为他造成的压力,我暗暗的内疚,壮着胆绕到沙发背后,擅自摁上他肩膀的穴位。 他没抵触,甚至眉锋都没蹙一下,只是静静享受着、疲倦的将额稍往我胸膛拱了拱,那叫释怀,又突然有点心疼。 “裴先生…您能原谅我吗?” 他不语,半晌后,答非所问道:“是谁将这些碍眼的东西丢在这里。” “是我。”心口一紧,紧忙道:“我会跟您解释清缘由,但现在我想先跟您说些事情,可以吗?” 裴东不置可否,我心底窃喜,紧忙绕到前面,将中午在纸箱里翻出的一些东西,承在桌面上。 “裴先生,我是想说,我没有欺骗你!我的确是无辜的,以前没机会,但现在我有许多证据想给您看一看。” 他倏然睁开眼,黑眸如刀锋般从我脸庞划过,才垂向桌面那些东西。扫十几秒,他眉锋不知不觉的皱起,最后低冷道:“讲。” “好。”我站起来,咬了咬唇:“裴先生,这些藏在客户邮件里寄到墨庄、日期大多在三四年前的信件,您应该能看得出,是情书,虽然蓝月和对方都很谨慎小心,没有署名,甚至连附加的照片都被剪去人物轮廓,但我忙活了一下午,还是发现她百密一疏。“ 说着,我指了指其中一封泛黄的信道:“就像这封信,邮政编码是在重庆那边,而我托小汪问过,这个日期,阿华先生正好就在重庆出差;相同例子,还有很多,但凡是信件被盖上邮戳的日期,无一例外阿华先生都在陪客户出差,并代客户寄送过邮件…另外,文件里也有些阿华的签名,与这情书的字迹吻合。“ 话落,我期盼的看着裴东,看见他眉锋微微蹙起,眼眸带着沉重的审视:“薛染。” “我该夸你不可貌相,缜密过人;还是该说你明火执仗,居然在我的眼皮底下,调查我的人。” “你活腻了?“ 心底咯噔一下,我立时不敢抬起头来。他眼眸显得冷酷,低沉道:“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出卖消息的人是阿华,不是我!“脱口而出,源于迫切的想裴东换一种眼神看自己:”蓝月是想诬陷我未果,才自食其恶被您辞退,但您知道她心肠歹毒善妒,多半是将恩怨全都算在我头上,并且对您也怀恨在心。这样,如果我校验的消息属实,就极可能是她先沟通了薛靖深,然后与阿华里应外合导演了这一切,您说呢?“ 话落,我翘首以盼能得到他的认同; 却反而心悸的看见,他眼神肉眼可见的降温,寒冽,最后他蹙了蹙眉锋,淡淡道:“薛染,在我身边,谁都动不了你,不管泄密还是固北纵火的事件,都不用再碰了。” 什么… “为什么?您不相信我吗??” “可就算不信任我,总得信任证据吧?“我委屈不甘的从纸箱接连掏出东西来”这些照片,信件,还有阿华身上总有一股香水味,你闻一闻,这里就有半瓶,分明是蓝月惯用的香水牌子!我没有奢念您能怀疑阿华的裴先生,但我真的很想证明,我没有害你!我不想总被您误会着…“ “我再说一遍。”他猛地扳住我下巴,一字一顿:“不准再碰!” 那种眼神,那如数九重天的声线,简直叫室内温度都下降了好几度,也便在我心底,结下了厚厚一层冷霜。 “知道了。” 收拾收拾凌乱的桌面,我低头走向小卧,心情说不出的酸涩低潮。还以为,受了这样多委屈与白眼,今天不负所望,终于能还自己一个清白,终于不会再被他误会是最下作的告密者了,却没曾想,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没得到期待中他释怀的笑容,反给自己,堵了满腔心塞。 可为什么…裴东,如此这般,那在码头枪声四起、姬江水流湍急,你又何必冒险救一个不被信任的人? 救了我,就不该不信我! “薛染。”走到门口时,突然听到他低沉的唤音。 “以后,不准再见祝华晟。” 什么? 我诧异的回首,看见裴东歪头摁动着打火机,迸溅出火星照亮了他棱角分明的轮廓,却化不开眸底一汪潭水般深谙。 “不准再见。” 他深吸口烟雾,起身离开。 我定定望着他方才视线所触的角落,浓浓心酸涌上心头。 那里摆着整个房间唯一一只垃圾桶,桶里边,是差点儿打断了我腿的半截木棍。从谈话显得不愉快开始,他就一直焦虑的看着那里, 凹凸不平的木茬,便好似他方才的声线,是透出不忍的警示。让人猜不透他到底只是不准我再捅娄子,还是不忍心让我逼他,再动手惩罚我自己。 原来也不是那么无动于衷?但裴东… 你真的有心疼过我吗裴东?哪怕一秒,都能让我,不那么委屈难过… PS: 明天开始会有许多谜团被解开啦,另外大家也许会有情感不够激烈的感觉哦,这是因为,裴和染之间的关系还没挑明,实质性进展,揭开后情感起伏,也就是大家眼底的虐或甜会越来越激烈哒,希望大家多多在书评提出意见(其实就是想看见你们,哈哈哈哈(づ ̄ 3 ̄)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037 真相大白? 一整夜都有些辗转反侧,第二天顶着青眼窝被佣人叫醒,去医院检查。 坐在车里,总有些精神恍惚,一晃眼车开进中环都不自觉。 望着堵塞不堪的公路,我正想下车透透气,结果车门刚打开,又猛地被阖住了,我双眼圆睁,紧张盯着刚从侧边擦踵而过的一辆银色保时捷,蹙眉问道:“师傅,前边那辆车里坐着的人…“ “是张达华先生吗?” “华哥?不会这么巧吧。“司机闻言使劲往前瞅了瞅,笑道:”呦,还真是。你说这给兄弟心里堵得,同样是司机,人家下班开保时捷,咱那辆小现代给侄子过过满月都嫌晒脸,差距怎这大呢?” 我迎合的应了声,然后沉默几秒,才佯装无意的问道:“华哥好像是裴总贴身保镖吧?今天裴总去东郊,他怎么没跟去?” “不知道,可能有事请假了吧。” 请假…可他今天应该在固北监督修复工作应付公关。 正想追问,脑海却突地想起,裴东一字一顿叫我别再碰这件事。抿抿唇,就算委屈不甘,也只得作罢。 本想眼不见心不烦,但一闭上眼,脑海却又浮起昨日与汪琴的谈话。 她说,李绅会告诉妈妈我涉嫌纵火案的事,但碍于身份不会真的付诸行动,但见过第一面我就识他是不择手段的人,何以保证?而妈妈那种状态,怎能受得了这种惊吓??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真的打瘸我都没关系,绝对要赶在李绅告密前,洗清自己的嫌疑! “跟上他。”我蹙眉道。 “额…这不好吧,汪秘书交代过我…” “放心吧,我会跟小汪解释,另外…这是想给华哥一惊喜。“我想了想,使计道:”你不知道吧,他今天是去给兄弟庆婚宴,搭上咱这辆奥迪s8,华哥倍儿有面子,你也能沾点光跟他认识认识,你说对吧?“ “真的啊?? “裴总亲口说的还能有假?” “那可多谢你了薛小姐!”司机两眼一亮,兴奋地拍拍方向盘,绿灯亮起时,便紧忙尾随在了保时捷的后边。 “慢点,是惊喜,别叫他发现了。” 笑着说完,我脸色猛地沉了不少,汪琴说阿华今早被派去应付公关,但现在都十点了,从中环开去北郊,工商局早已检查完毕了;而他这种心腹手下,天大事都不会抛下命令是基本准则,除非…有猫腻。 心跳骤然加快,我隐隐有预感,今天,会叫我发现不得了的秘密,而且极可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当车子在中环商贸街一座地下停车场角落熄火,眼前望见的一幕,叫我倍感惊喜。 我看见阿华下车后便靠在保险杠上抽烟,没多久,从楼上下来一个女人,扑进了他怀里。 两人你情我侬的亲热一会儿,却又因为某种矛盾神色激烈的争辩。我看见那个女人裹得非常严实,大夏天穿着呢子大衣,戴了墨镜,头发也被鸭舌帽遮住。但是,那极为显眼、裹了厚厚几层纱布的左耳… 却叫我一眼就确定了那是蓝月! 真的是她。 心底咯噔一下,我窒息很久,才醒过神来,紧忙掏出手机把闪光灯关掉,然后高举拍照;司机却也不傻,他看见此举后立马就察觉到不对,阻拦道:“这上边洗浴一条龙,小姐,没人会在桑拿房里庆婚宴的吧?” “不行,我得回去了。” “你等一等,等我拍完啊!” “拍什么拍?”他急了,将手机夺去后面容苦涩道:“小姐,我就一开车的,得罪不起华哥,你别害我!” 眼看他将我手机揣进兜里,马上就要掉头走人,我心急如焚,阿华那样阴狠谨慎的人,这种巧合可遇不可求,难道就要这样错过了?? 正惴惴不安时,车门突然被拉开,没等我和司机失声惊叫,两只粗糙的手迅速捂住我们的嘴巴“别叫,是我!” 大鹏?? 眼巴巴盯着这双熟悉的三角眼,我认出了他,所以错愕道:“你怎么在这儿??” “我还想问你呢,薛小姐,裴总叫你今天去检查,你跑这里来添什么乱!” 添乱?? 我愈加无法理解,只记得乘机抢回自己的手机去抓拍,大鹏却拧了眉一把给我打掉在地上。 那一瞬,心便是慌了,我猛地想起,大鹏是阿华的心腹,而且两人是堂兄弟! 正细思恐极、恨不得立马跳窗逃出的时候,却错愕的看见,大鹏板着脸又将他的手机塞我怀里。 不悦道:“闪光灯关没关你就拍照啊?吓走了张达华,叫我怎么跟裴总交代?“ 什么?? 我彻底懵了——裴东怎么会知道?? 怎么回事?难道… 心底一沉,我再次想起了他一字一顿警告我别再碰这件事的画面,那时候,委屈极了,觉得他是相信阿华,不相信我,不准我这“外人”,调查他的自己人。但难道… 其实是他早就对一切了如指掌,只是不想我趟这浑水,无言袒护,无言的不去解释任何… “裴总没告诉你?”看着我阴晴不定的神色,大鹏拧眉道:“华哥与蓝月私通,泄露了固北仓库的秘密,因为我们都有黑道背景,裴总更是曾今名动南三省的大人物,所以不能毫无证据就对跟了十几年的老部下动手;但蓝月被辞退后就消失不见了,裴总一直没戳穿,就是等华哥自己带我们找到蓝月…我还以为你知道呢?” 话落,还没等我回神,大鹏摁着耳麦低语几声,眼神突然变得十分可怕。 他低吼声“动手”,然后猛地夺门而出。 紧接着,便是匪夷所思的一幕,我看见几十个手里攥着砍刀与军刺的男子,突然尾随大鹏从本黑漆漆的轿车里冲出去,一脸凶悍由四面八方朝阿华涌去! 阿华措手不及,刚踢开一人,就被大鹏手起刀落迎面砍掉了半只耳朵,血流如注;但他明显训练有素,没痛哼几声就恢复冷静,手脚并用拼力周旋,一时间竟也不落下风,始终将蓝月护在身后。 “跑!月。” 夺过把砍刀疯狂挥舞,暂且破开条缺口,他拽着花容失色的蓝月便冲了出去;可隆隆几声响,几辆大卡车却有备而来的堵在了停车场出口,车门拉开,冲下来更多喊打喊杀的凶残之辈。阿华刚反应及抬臂,胳膊便多了七八条深深的血口。 我看见他咬咬牙,搬起旁边储水桶砸过去后,便扔掉砍刀,用血粼粼的手紧拽蓝月,朝楼梯口跑了去。一大帮人在大鹏野兽般的低吼中,都紧随其后。 一股风吹飞了残破的旧报纸,整个停车场,倏然的死寂无声,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 直到被司机一路鬼哭狼嚎、哆哆嗦嗦的送回墨庄,我的腿,还是软的,大脑空白一片,只感觉一闭眼,就能看见阿华被砍掉半只耳、朵掉在地上那血肉模糊的样子。 “啪~” “说!” 一号别墅的四层某房间,大鹏没叫我避讳,他狠狠一巴掌甩在蓝月脸上:“除了东哥已经知道的,你还有什么机密透露给了薛靖深?” “大鹏!”蓝月咬牙不语,被捆缚双手跪在一旁的阿华,那张木头脸却罕见慌乱,咬牙切齿道:“你就当这三十多年兄弟没白做,别碰她!“ “兄弟…“大鹏拧了眉头,半蹲在阿华面前,看着他血粼粼半只耳,脸色复杂:”是啊,我们是兄弟,华哥。“ “我忘不掉在厦门躲债那几年,要不是你,我娘早被高利贷逼死了,我…“ “砰~” “但我兄弟你妈啊兄弟?”一重拳打到阿华鼻腔血冒,大鹏眼看就要悲伤欲泣的脸,突然变戏法般成了狰狞:“做了这种事儿还妄想攀兄弟情??“ “砰~“ “我去你妈的,想拉谁下水呢?” “砰砰~” “臭脸给我笑起来!只认钱不认人,这他妈是你教我的张达华,你早该料到自己会有今天,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信不信我给你挑喽!” “砰砰砰~” 一连串组合拳,最后甚至戴上了铁指环,每一拳都极阴狠的锤在脸上,血花直往半空溅,叫我心底一抽一抽根本无法直视。。 最后听到没声儿了,我睁开眼,看见阿华那张脸,已经不成人形。牙齿被打的七零八落,鼻梁骨是歪的,右眼就像枚血红的包子,被绑在桌角上,已经死了般一动不动。 太残忍了… “不忍心?”大鹏回头,风轻云淡的耸肩,摘下铁指环时递给我酒瓶:“正常,可以喝点酒壮壮胆,或者干脆睡一会儿,裴总来了,我叫你。” 不… 我强忍怯怕,摇了摇头:“我有些话,想问蓝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038 后思恐极! “不用问了。”蓝月突地仰脸,那双眼似毒蛇吐信般阴毒的瞪着我:“是我做的!薛染,从被赶出墨庄第一秒,我立马就调查清了你的底细。华哥告诉我裴东要转移货仓后,我第一时间就联系了赵恩义,再通过他的嘴告诉薛靖深,因为我跟了裴东五年,薛靖深不会信我…“ “但那又怎样??“ “你现在想像个毛都没长齐的初中生,趾高气昂的站在道德最高峰指责我?” “呸~”她吐出口血水,嘴角狂妄的勾起:“别装了,小婊.子,你与我不过一丘之貉,要不是你,我怎会有今天的下场?跟了裴东五年,我一直崇拜他,甚至感觉他就像神祇无所不能,我要一辈子追随他!但就因为你个贱货,他居然割了我的耳朵…” “我要他死,要你死,要你们全部死光光,才够解我心头之恨!” 听她这般无理搅三分,我反而不那样怯怕了。 也不辩论,我拧开瓶矿泉水递给她,淡淡道:“那在仓库里纵火的人,也是你串通阿华放进去的吧?是…“ “录音笔在哪里?”她突然道:“还是说警察就在外边候着呢?” 我懵了:“什么?” “装什么蒜薛染?我告诉你,想跟老娘玩心眼,你还嫩的很呢!就算已经栽了,也妄想我会当你的替罪羊!” 什么?? 这意思是说,火不是她和阿华纵的。思维倏然就被打乱了,那还能是谁?? 正困解间,一声惨绝人寰的哀嚎,吓了我一哆嗦。我面色惨白的看见,大鹏竟然正一脸诡笑在往张达华血肉模糊的耳朵里,灌沙子。 实在难以忍受,我紧蹙了柳眉:“大鹏,人抓回来,交给裴先生就够了吧?你…” “大鹏!” 却被阿华先一声嘶吼打断。 他膛目结舌,浑身上下疼的肌肉紧绷不断抽搐,那眼球里红血丝,就要爆出来般狰狞。 却硬是死咬到牙龈渗血,也不叫发音模糊不清:“杀了我…杀了我!!“ “但帮我跟东哥…求情!叫他不要伤害月…别伤害我的女人!” 一口气突然噎在嗓子眼,说不出的难受。 我看见印象中那般歹毒狠辣的蓝月,望着张达华,竟也忍不住惙惙泪落道:“大鹏,是个男人你就别再折磨华哥了,有种就叫那姓裴的给我们一痛快!华哥他好歹是你堂兄,这些年没他照顾你和你妈早被高利贷生生逼死了!你何必!??” 大鹏腮帮鼓了鼓,嘴角却依旧噙满阴笑,十足的笑面虎! 他瞅了眼钟表,一把沙子全揉进阿华血肉里,才冷笑道:“带走吧,东哥回来前给我好好修理,别到时候脏了东哥耳朵。” “是。” 下属很快将阿华连着桌椅抬走,临别时,我看着他死死盯着蓝月、在这整场惨无人道的虐待中唯一掉下的那颗血泪…我倏然阖了眼皮,泪腺有些松软。 他们做的事,我恨之入骨; 但也能因此,去嘲笑这铁血丹心的爱? 突然质疑自己活了二十年到底懂不懂爱?在邹凯身上从未有面对裴东时那般心跳加速的感觉,他也从未给过我眼前这种感动。只是到了不再被嘲笑早恋的年纪,牵到双并不抵触的手,找到些共同喜好,别人说这就是爱情,生活也需要这个依靠。 自己也就觉得,这就是爱了,不为别的什么,只是需要。 “这几个家伙跟过阿华。”大鹏瞥了眼身边的亲信:“六子,你去盯着点。” “是。” 回过头时,大鹏见阿华不在了,便似乎也不再有折磨蓝月的心思。那双贼兮兮的三角眼,反而盯在我脸上,笑道“看不出来,薛小姐竟这般胆识过人呢,普通男人瞅着这场面啊,我保证胯下那玩意儿绝对得缩进膀胱里去!” 我蹙眉,愈发讨厌这只笑面虎,没有应声,他自讨没趣的摸摸鼻尖,又挑眉道:“你不恨她啊?” “什么?“ “我说蓝月害你背黑锅,要不是怕东哥就跟怕阎王一样,集团董事会那些个底子不干净的老东西,可轻易饶不得你。现在报仇的机会到了,只要留下条活命问话,你生撕了她嘴也没人说你什么。“ “不必了。”我立马回应,扫眼地面血渍,烦厌的摇头:“我是恨她,但既然裴总原来知道这件事不是我干的,就已经该满足了。受到直接损失的是裴总,怎么处置,他自有定夺。“ 想了想,我抿唇笃定道:“更何况,人何必为了放不过别人,反而放不过自己?“ “呦,讲哲理呢?你可别蒙我,人放不过别人前,那就得先放不过自己。“ 大鹏不悦的冷笑,刚走到门口,惬意的开了瓶红酒,方才抬张达华出去那下属,却急匆匆冲进来撞他一趔趄。 他满眼惶恐:“不、不好了鹏哥,华哥他,不见了!“ “什么??”大鹏一把扯住他:“你他妈再说一次?” “对不起对不起鹏哥!可、可人是真不见了!我就上了趟厕所,六子盯着,没想到回来两个人就都不在了…” “去你妈的饭桶,滚!”大鹏一脚将那人踹出去,紧接猛地从蓝月口袋掏出手机,眼神凶戾的拨通一个号码,大抵是要用蓝月威胁张达华别妄动。 却还没来及出声,蓝月便突然仰起脸嘶声喊道:“华哥,你别管我!还记得今天电话里我跟你说过的事和密码吗?裴东他不是人,他已经软禁了你爸妈,不会心慈手软的!坤城集团内部账目全锁在十一号别墅202的保险箱里,只有拿到它才能保住我们全部人的命,你快去,快去啊…” “啪~” “干你妈的,信不信我弄死你!”大鹏一把将手机扔进水族箱里,狠狠抽了蓝月一嘴巴后,暴跳如雷的嘶吼:“都他妈废物!还愣着干什么,没听到吗??快叫所有人去十一号别墅,掘地三尺,也把张达华给我揪出来!” “可是鹏哥…” “可你妈是啊,账目泄露东哥非杀了我们不可,叫上所有人,快去!” 伴随着震天的咆哮,所有人尽皆神色惶惶的冲出房间,不多时,隔着四层楼高,都能听见大群人马风风火火朝后院去了。 我却突然感到不对劲,下意识的,退到门口。 “怎么?”大鹏站在窗口扫视几眼,蹙眉递给我瓶酒说:“怕了就喝点酒壮壮胆,但不能离开,张达华那孙子现在是被逼红眼了,要是没走,在楼道碰到你,非杀了你不可!” “所以是说,保护我?”我愈发感到不对劲,手不自觉握到了门把,:“但大鹏…“ “啥?” “我说刚才你是不是…” 话到一半,我立马闭了嘴,想了想,笑着说他刚才是不是说过对面又厨房?我饿了去拿点东西过来吃。 转身背对他的时候,脸色却唰一下的惨白!我是个特别敏锐的人,旁人没注意到,我却很清楚情况极为不对。方才蓝月那段话足喊了十多秒钟,大鹏何以纵容她说完才打断?? 不对,有猫腻! “去哪儿啊薛小姐?外边很危险的。” 刚推开门,六子那张貌似担忧的脸,却鬼一般出现在门外。 “啪~” 心底一沉,我想都没想,拽起酒瓶直接出其不意的摔他脸上,紧接夺门而出,大声呼喊救命; 还没跑出第五步,却被一只大手死死捂住嘴巴,头顶方向大鹏那双三角眼,满溢着要杀人的戾气,狠狠将我扔回到房间里的地上。 “操他妈.的,脑子居然转这么快,蓝月,你真是眼瞎了才说她好对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039 毒杀 “操他妈.的,脑子居然转这么快,蓝月,你真是眼瞎了才说她好对付!” 说着,他将绳索解开,当即挨了蓝月一耳光,他却似忌惮着她,蹙眉未语。 手撑地面小心翼翼避开玻璃碴子,我咬咬牙,故作镇静道“你们不能动我,我对裴先生很重要,动了我他不会放过你们!” “呦,你这红脸的戏我得给满分才够。”大鹏冷笑着拍拍我的脸颊:“但也得他知道这事儿吧?“ 这话简直挑明了他们要杀人灭口,我愈发恐慌,胸腔里压了块石头一样,不甘心的抿唇道:“那阿华呢?既然你跟他们是一伙的,刚才那样折磨他,戏演过了吧。“ 说完偷偷瞥了眼窗外,祈祷他们能尽快察觉到不对! “你说,谁跟谁是一伙儿的?” 蓝月戏谑的声调,却叫我愣了下,我震惊的看见她将手伸进大鹏衣服里去摩挲,口齿打结:“你、你们…” 蓝月冷哼声,冲大鹏耳朵低语几句,大鹏便低头走了。她顾自扳张椅子坐下,盯了我许久,才冷笑道:“想不想聊一聊?” 我下意识点头,求之不得。 “那从何聊起呢…对了,你觉得华哥他为什么背叛裴东?” “因…因为他爱你?“ “啪~” “错,因为他爱他自己!”蓝月恶狠狠的抽了我一耳光,表明聊天的目的,只是更轻松惬意的享受折磨我的快感而已。 “这世上的臭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没钱的没囊没气,有钱有势的永远不知满足!我和他张达华相好五年,第一年来墨庄就让他给强.奸了。得,算起来还是姐姐占便宜。” “但近些年,若非我不断冒险将裴东私人客户介绍于他,叫他能左右逢源出尽风头,他会爬的这么快??可你知道吗小婊.子…“ “你知不知道??“蓝月颤抖的指着自己左耳,眼底泪花都在颤动:“这他妈就是他亲手割的!” 心底咯噔下,我匪夷所思道:“怎么可能?那他何必还冒险私会你?” “因为后怕呗。”蓝月含了支细长的烟,顺势不动声色的擦下眼角,嘲笑道:“他张达华够心狠手辣,我蓝月也不是好惹的,跟他相好第二年我就勾搭上了大鹏这白眼狼,早挖清了他张达华所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就等有天他背叛我,跟他鱼死网破...所以,不甜言蜜语的来哄好我,那他就只能杀了我。” “但可惜的是,心能狠下来,他底下那根东西,也早已食髓知味着了魔,所以勾引他偷偷做过几次,表明自己不怨忿后…”蓝月嘲讽的耸耸肩:“他立马就心软喽~就像当年当场撞见我跟大鹏偷.情时一模一样,铁皮底下,全塞着棉花的窝囊废!“ “是么…” 我故意装作不信服的模样,蓝月起身,边绕着我走动边道:“怎么,你以为我在骗你,也以为裴东对我们的关系一直不知情?张达华也曾这么认为,但太可笑了。“ “裴东高深莫测,无所不能,我们这点猫腻,他早尽收眼底。只是一天不戳穿,华哥与我,就永远猜不透他,永远不敢动歪心思,生怕他早就准备废了我们,只在等我们自己帮他磨好刀罢了。“, “有了后顾之忧后,叫手下死心塌地还缺一份不可或缺的筹码——亲情…不过,这点他倒小瞧了阿华。“蓝月蹙蹙眉,示意六子去窗口望风,然后淡淡道:”阿华跟他之前就深谙黑道规则,这十几年如一日的在花大价钱供养一对老年痴呆的假父母,真爹娘都在乡下种田,裴东都不知晓。“ “但你知道??”我倏然一惊,恍然大悟的错愕:“所以…是你找人绑架了阿华的父母,逼他上贼船;也所以,刚才电话喊的那些东西都是假的,你只是骗他,帮你们引开守卫乘机报复我,拿他当了炮灰??” 蓝月没立即回应,深咂口烟,望着烟雾飘走,才冷冷道:“怎么,觉得我无情?不,是女人如烟,没有份量。如果今天我与阿华角色互换,世人只会觉得他无毒不丈夫。” “但也因此,女人毒起来的时候,男人往往一丁点儿防备都没有。“她分不清是得意或嘲讽的冷笑道“你猜的没错,只有一点错误,我可没那么大本事,被裴东划入黑名单后还能对你的行踪了如指掌,大鹏也没那权限。” “是张达华听说你动了我的东西,意识到事情已经败露,要在你跟裴东揭露前杀人灭口,这才专门开车从你必经之路经过,引君入瓮;不过,在我听来,这不简直是最佳的行动契机?所以,我说裴东绑架了他的父母、而他也没想到我找来帮他的人,却是杀他的刽子手…咯咯咯~“ 她倏然咬牙切齿:“这就是小看女人的下场!” 心底咯噔一下,我突然开始质疑世界的真实,不管前男友与继父的狼心狗肺,还是蓝月极度的狠毒阴险,都叫我觉得,从看见裴东第一眼起自己就被带到了一方不同世界,仿佛高校与大学府般的天差地别 但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依旧不会对这个世界充满敌意。 因为人不该是这样的… 人不该是这样的! 我咬咬牙,嘶声道:“蓝月,你就这么恨我吗,嗯??” “你明知道阿华对你不可能没感情,你更清楚是你自己要诬陷我才自食恶果!现在,冒这样大风险,抛下了一切也要害我,你就真这么恨我??” 蓝月没有回答。 她蹙眉望着我,良久后才伏下身,狠狠将烟蒂烫在我手背道:“姐姐今天就教你一个做人的道理,薛染!没有人是生出来就够狠的,只有折磨自己,胁迫自己,睚眦必报,这才叫付出!这个世界看起来大气的人只有两种,用真善美解释自己懦弱的废物,还有直到叫敌人生不如死前都被弱视的行动派!“ “我是哪种,你又是哪种?还是两者皆不算,不过一条被圈.养也会幸福的狗!” 狠狠一巴掌甩我脸上,冷冷瞪了很久,蓝月才仰起身来。 她面无表情道:“不过,只为了报复你,倒的确不值得我如此大手笔,只是有人想要你死而已…对,呵呵,薛染,我真看不出你这条贱命,竟值钱的要死,黑市里有人出价六千万得到你,却更有人直接甩出一个亿加美国绿卡要你的尸体!要不是裴东,你...“ “哼哼~” 什么?? 有人要买我的命,一亿?? 我焦急欲问,蓝月却突然双手环胸,盯着门口轻笑两声:“你的小情人来了。” 小情人? 我纳罕的回过头,脸色倏然惨白。 哑巴… “你们带哑巴来干什么??快放开他,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闭嘴贱人。“蓝月出其不意的掐住我下颚,指甲掐进肉里,疼得我张开条牙缝,什么东西,便立时被灌了进去。 然后听到她咬牙切齿的嘶骂:”好好享受这最后一点时间吧小婊.子,记住了,别恨我,要恨就恨裴东,皇帝身边越红的人,越是没有好下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040 大火燃情 “大鹏,去看看张达华死没有,没有就送他一程!” 一脚将我踹倒在地,蓝月啐了口,裹好外衣快步离开,大鹏紧随其后。 六子用钢管狠狠将祝华晟打倒在地,然后锁死了窗户,便也急匆匆出去了。 “砰~” 他前脚出,祝华晟后脚便爬起来使出浑身力气撞向大门,但俨然被从外面锁住了,纹丝未动。 我面色惨白,因为肚子里突然咕咕作响伴着刺痛,显然刚才蓝月喂我的东西,是毒药——她要毒杀我! 心乱作一团,我想现在很多事已昭然若揭,的确是蓝月与阿华里应外合,泄密后嫁祸给我,然后蓝月又出卖了阿华当做诱饵,既能泄愤,并可能得到巨额的报酬。 而大鹏呢?蓝月这种蛇蝎夫人,显然不会分太多酬劳给他,少了,这种笑面虎又岂能满足? 所以… 惊愕的望向祝华晟,我愤恨的嘴唇都咬出血——现在阿华大抵已伏诛,我又被毒杀,只留下个不明前因后果的哑巴顶罪。这样,大鹏本便是张达华心腹,“大义灭亲”,也算表足了忠心,理所当然会被委任打点阿华死前的事务。 一个踩着大哥尸体上位,一个出卖自己爱人横敛巨额财富。 太毒了! 恨的咬牙,只悔自己没听裴东的话,他总是很嫌恶我的样子,但好像很多事,都是为了我好… 可既然如此,又为何嫌恶我?难道经历这么多事,他对我就真的依旧只要厌恶,一丁点好感也没有吗?自己却好像已经有些,依赖他了… 浓浓心酸涌上心头,我靠在沙发,酸弱无力的滑下去,拼命压抑腹内越来越甚的不适。 但就算咬的牙龈渗血,肚子里那种要被蜈蚣钻破的剧痛,也没丝毫减缓,反而有种力气与意识、都逐渐被抽空的麻木感。 慢慢地,我五指都无法合拢了,视野里全是金色斑点,镜子中自己的脸,是比纸还要惨白,嘴变成了青色,好像名叫死神的黑影,就站在身后。 我绝望了,整个一号别墅层死寂无声,大鹏将所有安保都骗去了远隔数百米的十一号别墅区,就像蓝月说的,也许在裴东三番两次庇佑我的时候,已注定了我不会有好下场。 可为什么?我不甘心…为什么偏偏是在知道他相信我,他没有完全不在乎我的时候! “砰~砰~” 沉重的闷响将我惊醒,我望了眼,心酸泛滥:“哑巴,你干什么...” 我看见祝华晟扳了张凳子走到门前,抡的滚圆使劲敲打着大门,力气那么大,乃至板凳没几下就碎了,虎口肉眼可见的被震裂。 但他没停止,湛蓝的眼此刻真冷的像冰,用染血的手扳起来另一只继续敲打。 “别打了,没用的,裴东的房间,玻璃都是微晶造的,比钢板还要硬…“ 我虚弱的呻.吟,他却默不作声我行我素,当第三条板凳也砸碎时,他猛地咬了牙,对准门框一拳又一拳,殷红的血从他拳骨滑脱,便是一滴,又一滴。 “祝华晟!你是哑巴,耳朵也聋了?我叫你别打了,你有没有听见啊!” 我喊着,泪水顿时涌了出来。 从那泪珠中,他似乎意识到这只能令我越来越绝望,于是,攥了攥拳,他终于停下来,面无表情的望着我。 我便也看着他,良久后,下定了决心,虚弱的从抽屉拽出纸笔,流着眼泪书写。 “你、你拿着哑巴,我知道你对我好,我谢谢你对我的好,正因如此,你绝对不该受到我的牵连!我现在就帮你写好证明,裴先生不是不明是非的人,他会纠察原因,不会轻易误会你的,你拿着它,哑巴…” “顺便,帮我跟裴先生托句话…”悲伤逆流成河,我撕心裂肺的哭喊:“告诉他…我喜欢他!也许只是自作多情,因为…他一直都是那么的讨厌我,但现在,终于不用了…” 猛地抬头,泪如雨下“告诉他,我要死了,就不要再讨厌我了!不要了,不要了…” 我哑然失声,肚内似百虫穿腹的刺痛,抵不了心底的悲伤难过;哑巴静静看着我泪水决堤,湛蓝的眸底,却莫名其妙闪现恼火。腮帮鼓了鼓,他猛地将那页说明夺过去,撕成了碎片。 “你干什么??” 没有回答,祝华晟第一次当我面脱下了口罩,露出的下颚,唇角,远比想象中更加英挺俊秀,他从口袋里掏出了盒老式的火柴。 “你想干什么?” 我意识到他要做什么,他却闻若未听,望着这奢华高贵的囚笼,眼神轻蔑而不屑,突然扬起捻着火柴的双指,擦出星火。 随手抛出后,燃上了华贵的窗帘,跃进满抽屉的文件 望着那越烧越旺盛的火苗,我心急如焚道:“你干什么啊哑巴,你是猪吗,还是脑袋被夹了!我是你的谁?又为你做过什么,是值得你为我这样做!墨庄里只剩我们两个活人,就算介时我还有口气,也帮你栽不到蓝月头上去了,那你放火烧了这里,会有什么下场你想过没有??“ “不…”心底咯噔一下,我撕心裂肺的哭喊:“根本等不到那时候,你会跟我一起活生生被烧死在这里的!快点扑灭掉,我已经没救了,跟我一起死,你傻不傻啊你?“ “哑巴!” 蹙眉看着我泪流满面,祝华晟冷毅的眼神,就算置放在这火海,也是烧不化的冰块。 他突然走过来,我还以为要做什么,没曾想是脸与脸极速贴近后,他双手托着我的腮帮,冰凉的唇完全没犹豫的落下。 这次,没有红花油的药水味,也没有,推开他那个力气。我蹙眉纵他吻着,唇瓣分开时,没有恼火,只有愈演愈烈的哀伤绝望。 “不要…”我祈求道“算我求求你了,哑巴,你把火灭掉!” 祝华晟用小拇指勾了下嘴角,却再也没看我一眼,他将我抱进浴室,扔进浴缸,然后站在玄关冷冷扫了眼缓慢溢出窗外的小股黑烟,似觉不够,又走向了酒橱。 “哑巴!!” 完全无视我,他昂起了下巴一脚踹倒橱柜,满仓酒瓶,便系数倾倒在熊熊燃烧的书桌旁边 “轰隆~” 没几秒,大火,浓烟,也便倏然吞噬了彼此眼中的我和他,在彻底被赤红色占满视野的前一秒,我最后想起要做的事,竟是挣扎着爬出浴室,将钢琴架上那串七彩斑斓的纸星,死死攥进手心里,然后紧紧阖住了眼皮,挤出最后几滴绝望的泪水。 你不会死… 我保证。 那便是场噩梦,梦里,这段冰冷的话,不断在脑海徘徊。却抵不住毒素从消化道进入血管,又侵入肺脏,叫我麻木的感受不到烫!只感觉鼻腔失去了功能,逐渐的,呼吸都难以达到了。 一片昏厥的白雾里,妈妈在骂我不孝,继父妹妹幸灾乐祸得欢呼舞蹈,连自己,都痛骂自己为何活的这样可悲,是还不够努力?还是不够善良… “薛染!” 朦胧中,有个黑影,却突然如神祇降临,推倒了阻拦的人群,坚定不移跨越火海,拥我入怀,嗓音破碎。 “你怎么…就是这么笨!我说过了,让你别再碰这件事!为什么就是…” “你不会有事!别睡,我来了,谁能伤的了你,嗯??“ “快醒醒,看着我!” 就像这把火,也烧穿了包裹着心脏的三尺寒冰,那张原本该冷酷、深邃,无情的脸,却是愤怒、忧心,丝丝的崩溃着的。 会是裴东吗? 怎么可能。 意识消陨的前夕,我自嘲而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041 告白 一样的黑夜,一样的噩梦,在这史无前例绵长的一次沉眠中,我依然,是被妈妈那字字戳心的“不孝”所惊醒。 睁开眼,看见的不是医师护工,也并非专程照看的保镖,而是最不该在阳光明媚的大晌午,出现在医院里的人——裴东。 他坐在床边,肘搭桌面,虎口抵着额稍,冷峻的脸有些失神与疲倦。我懵了半晌,才意识到自己大抵是被救了,迷惘的侧了侧额。 “你醒了?” 裴东双眼一亮,似想说什么,动动嘴唇,却又无语凝噎。 是想骂我吧。 又闯祸了,这次,连他别墅都烧掉了… 一口气噎在喉,不上不下的难受,我抿起唇,侧身面向窗户。 “怎么?”他的声线哭笑不得:“不想见到,角色互换了,现在换你来讨厌我?” “我没有!“ “那是为什么?” 他微微蹙眉,停顿下,勾去了我眼角几滴泪花“好,我不问。“ “别害怕,已经没事了。” 怎么? 他这是…在关心我吗? 我诧异极了,回过神时,却紧张而虚弱的问:“哑巴呢…他怎么样了?” 因为背对,所以看不见他表情。只听到他冷哼了声,淡漠道:“他没事,关心你自己吧。有很多处烫伤,虽然已经做完植皮,也洗了胃,但修养时,还是会疼…不过很值得庆幸,你一直躺在地上,倒没有被烟呛到。” 见我闻言终于肯回头了,他笑了笑说:“是中了葫蔓藤的毒,这种毒疼起来就像肠胃纠在了一起,但我见到你时,却还依旧保留着意识…不错,我喜欢坚强的女人,你比我想象中,更有韧性。“ 喜欢… 这两字从裴东嘴巴吐出,我分外敏感,敏感到某种情感压抑到了今天,已经是一经勾起,就再也无法轻易的靠自欺欺人便能蒙哄过关了。 “裴先生..”我轻声唤道。 他微微蹙眉,弯下腰掖了掖被子:“不管火是怎么烧起来,我都准备既往不咎,这些天好好休息就足够。“ 不是的… 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裴先生,我…”咬咬唇,鼓起了也许是这辈子最大的勇气:“我喜欢你!“ 就像下雨天,突然关上了窗户,整个房间陷入时间凝固,那般压抑的寂静。 良久,他蹙了眉锋:“什么?” 我咬咬牙,心虚了,心虚的闭了眼,却反而更大声喊“我说我,喜欢你!” “…” 他再次陷入缄默,眉锋深蹙凝视我半晌,突然披起风衣,步伐很疾转身离开;我彻底呆愣了,根本没想过他会是这种反应,薄情的太冷漠,冷漠的太露骨! “为什么连句拒绝都没有?”泪光忍不住的在眼眶里打璇儿“裴先生,你就真这么讨厌我吗!” 他步子一顿,很不屑冷蔑的唇角微扬,笑着笑着,那弧度,却逐渐趋于僵硬,最后彻底的斜拉而下。 “实在恭喜你薛染,现在连我的第六讨厌,你也当仁不让的占据了。”他倏然回身,双手撑着枕头,便是种压在我身上的姿态,眉眼焦虑而寒冽:“你说这话的时候,有没有经过大脑?” “没有。”我咽口口水,捎带连眼泪也硬生生憋回去 ,哽咽“这种事,需要经过大脑吗?” 他起身,停顿中薄唇抿成条直线:“从什么时候开始?” “您不知道吗?”我嗤笑声,笑的心酸难忍:“也许就在码头,枪响第一声您将我摁进怀里的时候,或者是在那晚的姬江,那个意外,那盏偷偷给你许了愿的花灯,甚至可能,在初次相遇的第一眼…“ 越说越难过,从没有那样怅然若失过,我还以为这些于自己牵肠挂肚的记忆,至少他是有察觉过的,没曾想,他压根就没记忆过、在意过,那让自己现在复述这一切,都感觉在犯贱一般可悲。 但这种事,必须有勇气给自己一个机会,就算再卑微,我也要问出口,既然动了心,我就一定要弄清楚! “够了。”他却不再让我开口,眼皮阖了下,睁开时满是深谙与霸道“这件事,不准再跟任何人提起!“ 心骤然空了下,就像积攒一夜雨水的桶,裂了条缝,还没来及抓住什么,就为时已晚了,来是天意,去不由身。 那还奢念什么? 藏在被褥里的手死死捂着揪疼的心窝,我扯开话题道:“蓝月是和大鹏串通一起,阿华只是炮灰。” 裴东没回应,不知在想什么,我停了停,不由自主问:“哑巴也在这家医院吗?他有没有被烧伤?你…惩罚他了吗?” “怎么。”他眸底闪过丝嘲讽,嘴角噙满冷笑:“你很关心他?” 我抿唇不语,他眼底寒芒却越来越甚,最后冷峻的昂起下颚:“薛染,很多事,你不明白,我不怪你,但祝华晟还轮不到你来关心。这次他烧了我的居室,许多重要资料全被付之一炬,我饶不了他。” 什么?? 我慌了:“可、可他是为了救我啊??他明明可以什么都不做,当时那种情况,想让安保们发觉就只能利用无孔不入的烟,制造出半公里远外都能看见的讯号,他都是为了我!所以要罚就罚我,除了救了我的命,哑巴跟整件事没关系!” “我再说最后一次。”鼻翼皱起,裴东眼神陡然阴狠:“你越关心他,我越是饶不了他!” “那你到底要我怎样??”眼泪倏然忍不住,涌了出来:“你绑架了我,毁了我的生活,不肯还给我自由,也不准我喜欢上你,还要叫我眼睁睁看着哑巴因为救我而受尽磨难!裴东,你到底想要我怎样??” “我要你乖乖听话。”他突然掰起我的下颚,眼底似汪深潭无法洞悉:“然后给你自由…对,外加你想要得到的一切,最后形同陌路的离开…这对你是最好的结果,薛染,你不知道自己已经得到多少纵容,以我与你父亲的恩怨,我未必曾考虑过要留你活路!” 我不语,死死咬着唇与他对视,那种不知死活,对他还从没有过,许是女人这种生物,总会因为“爱”的成功与失败,得到一瞬即逝的力量与胆魄。 彼时,我却又歪了脑袋,用调侃掩饰伤感:“这么说,你对我还是有感觉,要不然怎会纵容我?” 裴东脸色沉了沉,大抵没想到我会扯到这点,蹙眉道:“别耍滑头,三天后汪琴会接你回墨庄,承诺依旧奏效,你可以去照顾你母亲十天。但除此之外,不准再做任何事!“ 我没回答,缓缓躺回去,佯装的笑意褪色,变成蚀骨的难过。 还记得她讨厌女人哭,我侧身蜷缩一团不叫他看见我哭。听见他沉默很久,还是要走,黯然神伤的酸楚,叫我死死咬着唇低语:“裴东,喜欢上你…我没错!” “错的是你,你那么厉害,明明知道刚被全家人背叛会有多脆弱无依,你的好,我会记在心里…但你还是叫我离你这样近,我不知道你的目的,也不在乎了,但错的是你,你别以为我不明白!” “…” “你想让我说什么?”沉默会儿,裴东这样似笑非笑道:“我也觉得你喜欢上我,无可厚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042 霸王硬上弓 傍晚,夜深人静,被下属搀进二号别墅,我走在廊道心不在焉。 推开下人手指的房间,我走进去,还没来及放下换洗的衣物,眼神便猛然一滞。 晚风微澜,男人就静悄悄坐在窗边,木纹色浴袍的领口微微敞开,流泻一抹挺拔健硕的身材,眸光就像盘旋夜空的鹰隼深邃而明亮,倚颚而坐的姿态,有种高冷孤傲的味道,黑影被月光拉的欣长。 “还不睡么…裴先生?” 他不语,好像在沉思,平静的就像尊雕塑;我抿了抿唇,口是心非道:“白天时候,是我情绪失控了,那些话…你就当我没说过吧。” 他眉锋微微蹙起,过了会儿,冷酷的声线:“那为什么要说出来?” 我咬着唇一言不发,猛地低头朝小卧走去,步伐太疾,扯得腿弯一阵刺痛,我闷哼声便蹲了下去。 “怎么了?” 抬起头时,他人已经半跪在眼前,霸道的将我手掰开,望着腿弯渗出的几行血丝眉锋紧簇:“我告诉过你,三天之后再出院,你以为真的不会留疤?” “走开!”我猛地将他手推开,心底的怨气莫名化作了胆气:“留不留疤关你什么事?反正从第一眼见到我开始,你就从也没有好感过。” 他眼神微愕,薄薄的唇抿成沉默的直线,退回到沙发上时,低沉而笃定道:“我改主意了,” “二十天之后,再准你回家侍母。” “什么??” “你答应过我了裴东!”我恼羞成怒:“怎么能出尔反尔??” “规矩是我定的,我想怎样,就怎样。”他嘴角乖戾的勾起:“自己都照顾不好,就少平添事端,你现在连“先生”都免了,我也不见得每次都会为你擦屁股。“ “你!” 一口气噎在嗓子眼儿,不上不下,憋屈的想哭:“我就真的这么招你讨厌?看到我难受,你开心对吗?“ 他缄默无声,深邃的眼神在月光下有种莫名的压迫力,我咬唇站着,彼时,感到紧攥的拳头里,发出咔嚓脆响,却猛然一惊。 我紧忙将拳头从口袋抽出来,展开时,望着那一滩碎成块状的焦黑,心底凉飕飕的感觉。那是裴东无比重视的、用纸做的星星,在手术室时医生帮忙收起来,我本想还给裴东,方才无意识的用力,却是给捏碎了。 “给。“我忐忑的递给他,看见就算化做灰,他也一眼就认出这是什么东西,脸色陡然的阴沉。 我怕极了,下巴死死抵在锁骨,等待他的咒骂责罚;他抓进手里后,却一言不发,只是静静看着。 但那种焦虑的眼神,已够我受的,是十分委屈难过的感觉,明明是在自救不暇时,下意识保护了他所重视的东西。没曾想不仅不会得到褒奖了,看起来,反而像是自己给他弄坏掉的。 是否就是天的启示?喜欢上他这种男人,要么天赐良缘,要么飞蛾扑火灰飞烟灭!自己显然不会是前者。 那么就远离他,远离他,越远越好! “薛染。” 刚整理好衣物,落寞的走向侧手小卧房时,突然听到他的唤声,心道,他终归还是忍不了要发怒了。 忐忑的回头看,却看见他只是静静望着手心焦黑,眼神出奇复杂,有些深沉,也有丝柔情。 “其实我对你…“他薄唇微张:”也并非没有好感。“ 什么?? 打了一颤,心跳加速,悸动似猫挠。我就从来没那样紧张过,紧张到口齿打结说不出话,还伴随着滚滚不尽,说不清还是是惊多点喜多的激动。 没听错吧? 他说他,对我有好感… “真的吗?” 隔了半晌,好不容易敢这样小声问时,却看见他已不耐烦的微倾脖颈、衔起支烟,火机在手心里把玩半晌却没点燃,他戚眉道:“知道今天几月几?” “4月…4月1号,怎么了?” 他薄凉的笑了声,将烟与火机一同丢在桌面,双手交握置怀,直勾勾看着我:“好玩么?” 我懵了会儿,回过神时,眼眶一下子就湿了。 不好玩… 一点都不好玩! 甚至不好玩到我想甩自己一巴掌问问到底怎么了?居然会因为他开句玩笑,掉眼泪了?? “挺有趣的。”我用笑声掩盖抹眼泪的动作:“愚人节快乐,裴先生。” 压抑好一会儿,才迈开步子,越走,速度越快,到最后直欲奔进浴室将门锁的死死,绝不要他看见这泪掉的多轻贱多卑微多可笑!人跑到玄关时,一股大力,却死死钳住了我的肘弯。 被使劲扯回身去,听见裴东如数九重天般寒冽霸道的低吼:“可我从来不开玩笑!” 什么?? 还没回过神,砰一声,人便被重重抵至墙面,嘴唇被狠狠的噙住吸吻。 淡淡高档红酒的甜涩,在口腔弥漫开,我呆呆凝望着裴东眼睑下那一汪深潭般漆黑深邃的眼睛,它会说话,告诉我最好别流露出半点叫他难堪的拒绝。 但渐渐的,是他将嘴唇缓慢分开,面对我、倒退着走到窗下。 他突然蹙眉抬颚,将束带随手解下扔在地上:“脱掉。” 什么?? 我错愕极了,他用更霸道的语气重复一遍, 心情忐忑下,我只能挪前去,很缓慢的,将他胸膛扣子一粒一粒解开。当微微从肩头撩开,古铜色精壮的胸膛暴露在空气中时,我再也忍不住,咬咬唇便折身逃跑;他却在此前便抓住我的手腕,没怎样用力,便拉进他的怀里。 “薛染。”他头埋进我脖颈,贪婪呼吸着,气息喷在耳根是灼热的滚烫;然后抬起了脸,霸道乖戾的笑容:“招惹了我,你做梦还想逃?” 我慌了,拼力反抗,他脚跟微微使劲,却带着我倏然逼至墙根。激烈的吻,如疾风暴雨般落下,充斥着澎湃的**,激烈到直叫我感到窒息。 我使劲用拳头捶打他铁一般坚硬的胸膛,他骨节凸显的右手、却突然落下,抓住我的腿弯猛地提起,我羞耻极了,再顾不及害怕,狠狠的咬下去。 “嘶~” 他吸了口气,微微拉开距离后用拇指擦拭渗血的嘴角,我怕的捂头,他恼怒的蹙眉质问:“你就这么怕我?” “那不如我对你许诺,这辈子绝对不会动你一根手指,嗯?” “我不要!”我激烈的推搡:“你放开我,打我都可以,但别碰我,裴东,你答应过我的!” 他低低哦了声,戏谑开口:“这承诺里可不包括你主动送上门来,你好像说过,这种事是不需要经过大脑。” “我没有指这个!” “是么。”他用拇指抵住我的下颚,叫嘴唇启开条缝隙,更方便索取,他喘息粗重的问“那你又知道,现在我想要的是什么?” 我哪里会回答,下身被坚硬滚烫死死抵住的感觉,直叫脸红的要滴血。他看着我躲闪的眸光,却似乎十分感趣的低笑:“不同意?” “同不同意,你今晚都是我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043 我喜欢你 一声惊呼,另一只腿也被他抬了起来,完全像只树袋熊挂在了他坚挺的胯部。他的臂膀,并不显臃肿,力气却很大,好像我没有重量;呼吸粗重而滚烫,整张脸都埋进我的胸窝里,他没有多余的动作,仅仅是愈来愈用力的呼吸,仿佛很贪恋这味道。 “薛染,你说你喜欢我?” 被扔进卧室的床垫,不等躲闪,他近乎完美的身材便整个压在我身上,狂热的吻,疾风暴雨般吻过锁骨以上每寸肌肤,细腻而温柔。 罢了,却是双冷澈霸道的眼神:“是不是?” 我迟疑着,心底万般纠葛,我没想到这事会来的这样突然,甚至根本就没想过它会发生,此时此刻,看着裴东,这个男人在我眼底的轮廓是黑暗、冰冷、而未知的;却又是那么霸道、强势,坚毅的足以依赖。 正绪乱中,他已经强迫的将我两腿挤开,已经烧灼滚烫的欲.望,紧紧抵在我的下身,烫的我心底发痒,精神迷乱;还以为他还会迟疑,但他用倏然有力的贯穿,告诉我他就是如此霸道。 我哭了,他冰冷凝视我,唇却那般火热,随着下身挺动,噙吻在每一寸敏感的肌肤,弱化了疼痛,勾起痒痒的感觉,随着一次次火热有力的贯穿,从未体验过的快感在四肢百骸趋于澎湃。 但植进血液里的矜持,却叫我怎样也愉悦不起来,冰凉的泪,一滴滴从眼角滑下去。 他从来不是因为女人落泪,就会心软的男人。他宽大的手,足以包裹我整个后脑,将我紧紧抵在胸膛,以承受他一次比一次更猛烈的进攻,床板要被撞散般晃动着! 我愈发哭的难受了,是被强迫受了欺辱的感觉。 “也许我不够温柔,薛染。”他的动作,却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柔缓。濡湿的唇噙润着我的耳蜗,嗓音嘶哑:“但你不会后悔。” “绝对。” 就像这话,赋予着魔力,带着淡淡暖流,倏然淌进了被冰封起来的四肢百骸,慢慢的,我不再那般僵硬,喉间不可自控的低吟。双手叩在他宽厚的脊背,用力抓出几道血印,闭上眼,随着他在耳畔的轻笑,濡湿的噙吻,越来越温柔的挺动,就像置身于蹦床,眼前看见的一会儿是离地百丈的深渊,转瞬,又是白花花的云朵,此起彼伏… -------------- 晚风,渐渐逝去了呼啸,连月光也变得柔和,洒在男人淡古铜色的脊背上,就像浇筑了牛奶的巧克力,引人遐思。 “作为第一次,你很不错。“裴东低沉的笑:”我已经很少在女人身上得到满足。“ 我抬头,看见暗黄色灯光剪出他背靠床头的轮廓,额稍微微渗出了汗珠,鬓角也是,释放过的眼神里深邃中多了份情趣,格外性感迷人。 “裴先生谬赞了。”我抿着唇,心底酸涩:“自然比不上您万花丛中过,经验丰富。” “万花丛?”他倏地将我拉进怀里,嘴唇抵着我的额稍上顿了几秒,轻笑:“如果这是种夸奖,我能原谅你的诋毁。“ 我突然很害怕,是害怕自己、这么短时间竟然已经有点喜欢这种温存。我猛地推开他,咬着唇问:“裴先生,在你眼里我是怎样一个女人?” 看着我认真的眼神,他保持笑容点了支烟,阖住眼皮,似乎真的在想,彼时睁开,笑的愈发有趣:“惹祸精。“ “惹祸精?” “没错。”他掸掸烟灰,顺势将被子裹在我后背,臂膀又连同被子将我搂在怀里:“我从未想过未证实身份前,与你会有丁点多余的交集,却没想到你破坏天赋极佳,总能给我闯出不大不小的祸事来。“ “无碍,我难得乐在其中。”他勾起我的下颚,低笑:“拼命闯,要不然怎么证明我对你独一无二的占有权?” 脸颊微红,我引开话题:“还有呢,除此无他了吗?” “你还想要什么?”他像来了兴致,捻着烟的大手微微包裹勾起的嘴唇:“轻易掉泪的软弱,还是有时固执到不知死活?薛染,我从没遇到像你这样,短短几天包揽了我所有抵触的女人。“ 是么… 裴东,原来在你眼里,我真是这么的一无是处? 看他显得淡漠的眼神,显然是的。我难过的瘪了嘴:“就完全没有优点吗,至少在码头,我还以为已经跟你共经了生死…” 他不置应答,大手无意识抚摸着我光滑的脊背,彼时,突然蹙眉道:“你知不知道在在码头走散后,阿华去了哪里?” 干嘛提他? 我摇头,他嘴角微勾,冰凉的眼神危险的凝视我,食指在脖颈轻轻抹过。 什么?? 我惊得要跳起,却被他紧紧搂在怀里,听见他低沉道:“我是商人,流逝的资源不能为我所用必不可为我所敌,我从来不否认自己心狠手辣,就像我根本没想过,你竟会折头来找我…“ “你为什么来找我?”他重复遍,凝视我的眼眸趋于深沉:“这赋予了“薛染”,对我新的含义,你不知道这有多困难,我裴东的好感,一分一毫都不会被轻易得到。” 他说的很冷,显得斤斤计较般小气,听在我耳朵,却是暖暖的流动过心间。我不确定自己是否已足够了解他,但我认识的裴东,就像他嘴中说的那般冷酷疏远,但也正因此,他每份好,都弥足珍贵的厚重。 “所以呢…” 我低吟,心底某种迫切想得到什么的情绪,愈演愈烈:“所以你今晚要了我,到底是认真的,还是...“ “只是寻.欢作乐…” 寻.欢作乐揪的我心疼,一经脱口,永生都不想再听见第二遍,我无比期盼的望着他。 他微微蹙眉,烟雾从嘴角溢出时遮蔽了讳莫如深的眼,却是保持了缄默;我受不了他的缄默,是从未有过的悲观,一股小性子涌上心头,撩开被褥,便难过的走向浴室。 清洗时,眼泪不知不觉就随着水滴掉下来,也许是因为这来的太突然,又或者他的无言以对,太叫人黯然神伤,总之就是想哭,哭尽了委屈不再来。 但当我问自己,后悔吗?却久久没有答案。他很好,很迷人,本只是撑船就岸的关系,却叫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我不后悔,自己的确动了心,第一次给了他这样的男人,我没什么可后悔的。 于是,擦干所有眼泪,我裹好浴巾走了出去。 走到卧室玄关时,微微一愣。 我看见裴东已经碾灭了烟蒂,他罕见的戴了副金丝眼镜,静静阅览着本货币金融学。那种气质,是儒雅而沉稳,眉宇间无法掩饰的桀骜,是种画龙点睛的不凡。 “你走过来。”他突然合上书,眼镜也摘了,笑眼迷人:“还是我抱你过来?” 我竟一时间愣住了,还没醒神,人便已经被他赤脚抱进怀里。他坏坏的盯着我,挺拔鼻梁深深埋进发丝,贪婪的呼吸着沐浴乳的香味,勾起了嘴角:“你是羽毛做的?” 我脸颊通红,错开视线:“没想到裴先生也会花言巧语。” “不。”他微微摇头,适度微笑:“是警告,我不准你再瘦,每天必须按时进餐。明天就让裁缝测量你的尺寸,不该瘦的地方瘦了,唯你是问。“ 我懵了:“裴先生喜欢富态的女人?“ “并非…从今天起,你薛染就是我裴东的女人!“他哭笑不得道,将我抛上床,立马压下来,指尖轻轻拨开我额稍的发丝,薄唇紧抿:”我管你是圆的方的?“ 心底一颤,眼眶不知不觉便湿润了。我突然想起,以前邹凯总叫我节食保持身材,那时自己还傻乎乎的幸福,觉得他什么都是为了我好。 毕竟女人坠进爱河里,好与不好,都盲目追随着。要你的命,都能脑补出悲天悯人的隐情。 裴东静静望着我,突然用牙齿咬下系带,用挺拔的鼻尖一点一点将浴袍拨开。他濡湿的嘴巴噙住我胸前柔软,大手深入,恰到好处的撩拨:“以后在我身边,不许你哭。“ 我哽咽了下:“讨厌么?我知道。” 他很突兀的停止了摩挲,俊朗英挺的脸正对着我,眉眼深沉。 半晌后,才薄唇微张:“如果说只是因为心疼,你会不会相信。” “我…” “会不会相信就算是魔鬼,也会有悲悯?”我心底悸动,他却蹙眉撩开我的手,一双黑眸,望不穿的深谙:“在你在医院哭的求死不活的时候,在姬江听到你无助的呼喊被暴雨吞噬,看见那该死的火,灼烧着你的血肉…薛染,你为什么要问我是否认真?你以为我真得不曾在意么?难道是魔鬼,就没有去爱的资格!” “我没有这样想,我…“ 话落,我哽咽的说不出来,看着他微微显得痛苦的眼神,我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太不了解这个男人!总是一味的觉得他强大,所以他霸道,他冷漠,所以够无情,却从未想过,也许他曾今,也并非是这样的人… 他也有过柔软,有过深情,他眼里烙印了无数情绪的故事,我没办法看清,他也不会说出口。只是用眼睛告诉我,不要轻易去揣摩、质疑他这样一个男人。也许他残忍冷血,但并不代表,他不会对我好。 “第一次不够温柔。“他突然笑道,眼底深谙已遁化:”补偿你?“ 我本还打算拒绝,闷哼声,感受到他灼烧坚决的进入,整个脑神经却已经随着欲.望的潮汐澎湃,在大风跌宕中此起,彼伏,迷失了航向… 一切渐消云散的时候,裴东的怀抱,依旧是那样温暖。 他是以侧对的姿态将我抱在怀里,唇就摩挲在耳畔,潮热的气息,带着磁音:“我已经记不清上一个女人,是在什么时候了,薛染。“ 心跳顿了下,我不知该说什么,阖眼装睡;他的大手缓缓游弋,最后使劲环住我的腰肢,让两具躯体紧紧贴合,梦呓般低语:“我喜欢你,染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044 求情 九点,是晨曦第一缕乳白的光,照醒梦境中的黑暗。 我揉着惺忪睡眼,满足的打打哈欠坐起来;却又不知足的,摸了摸空荡荡的床边。 那里还残留着裴东的气息,或许是因为近来常跟木材打交道,所以有股很独特、且特别沁人心脾的檀木香味,搭配纯真的古巴雪茄醇香,构成了他独一无二的味道。 抱起枕头,我脸红的嗅了嗅,特别喜欢他的味道,有种浓浓的安全感。 双手撑住下颚,呆呆凝望着窗外葱绿的树叶上盛满了明媚的光…我已经记不清离上次睡得这样饱满而舒适,是在什么时候了。 隐约记得,深夜时依旧有梦魇来袭,但还没来及惊醒,立马就有个温暖的怀抱给我依靠。 就像整个身体都被揉进暖融融的海洋里,强健心跳,是能轻而易举将人引进桃花源的安眠曲,不想酣睡如泥都不成。 他说,他喜欢我。 傻傻的笑出声,感叹幸福来得太突然,如梦似幻,我带着笑意走出卧室。 刚踏进玄关,却立马见了鬼般飞奔回屋内,红着脸大声喊:“裴先生,你、你怎么没去工作?“ “工作?”客厅里传来他低低的坏笑:“我还以为今天我的美人要开party,天、体party。” “怎么能没有我?只能有我。” 我简直要抓狂了,飞快的穿好衣服,红着脸犹豫半天,才走出房间。 看见他已经穿好深蓝色的西装,翘着腿,静静坐在餐桌的主位看报纸。桌面摆着呈现美国纳斯达克指数的电脑。晨曦光晕,就洒在他硬朗的脸庞,乍看是个学贯中西,精练简约的商务精英,眉宇间上位者的威严桀骜,却还是占据了多数。 但房间里,又不只有他,另一个人,叫我脸色微微一沉。 我看见是朱媛正跪在餐桌不远的地上,满脸惶恐,显然已跪了有些时候,短裙下的膝盖已是有些发青。 “她…” “我还以为你会睡的更久一些。“裴东放下报纸,有些冷淡道:”但无碍,正好。“ 什么正好? “薛小姐,薛小姐你来的正好!帮我替裴总求求情,我求你了!我家里还有个弟弟,先天性心脏病,我离不开墨庄的收入,更不能有任何意外,您可怜可怜我号码??” “对啊对啊,薛小姐,您就原谅她吧。” 听到朱媛和她旁边的女伴这样哀求,我更困惑了:“发生什么了吗,裴先生?” 裴东未应,只是直勾勾望着我,薄唇微张:“还有谁?” 我倏地会意,莫名有些紧张,摇了摇头:“没有谁了。“ 他未言,冷冷淡淡看着朱媛,突然扬手将餐盘打翻在地:“舔了。” “什么??” 我听到朱媛惊呼,自己心底却微微酸楚。我不知道是第一天锁骨的烫伤被他记在脑海,还是那天被朱媛在门口羞辱,他并非毫不知情。不管如何,原来裴东并非突然对我来了兴致,而是很早以前,就默默的在意。 看见下属板着脸便将朱媛头颅强行压下去,嘴巴都快贴在地上,我想起那天她狠狠将包子踩成烂泥,握了握拳,却还是立马摇头道:“不必了,裴先生。” “怎么。”他微微拧眉:“心软?做我的女人,不能心软。我是商人,为了最终利益,往往可以暂且退阵。但唯独你,是我的女人,谁敢觊觎你,我就剜了他的狗眼,谁伤你一根毫发,我叫他悔不欲生。没有退让,没有推延。“ 话落,他很冷酷的昂起下颚,似要说什么,见我脸色微微泛白,却蹙了蹙眉,停顿。 最后只是淡淡道:“副经理的位子让紫宁接替,吩咐下去,让厨师每天做四十九个包子,亲眼监督着朱媛给我吃掉。但半个月后,身材有半分走形,叫客人不满,往后就去商贸街口要饭,我看谁敢给她一双碗筷!“ “是。” 朱媛很快被拉下去,她没有抗议半句,甚至是露着窃喜,似乎这对她而言已是值得庆幸的宽厚;方才站她身边的女伴偷看了眼裴东,小心翼翼道:“薛小姐,您是有些心软了。您不知道朱媛是什么货色,我可了解,蓝月被开除后,她很快升职当了副经理,那时为了笼络蓝月老部下的人心,总是在公寓愤愤不平的煽动我们要给蓝月报仇。但实际呢?听到谁还说蓝月的好话,她就给谁穿小鞋,从头到尾就都只是只顾自己一人独乐,压根没惦记起过自己曾说过什么...也就她弟弟有病这点值得同情,其他的,都她罪有应得。“ 话落,被下属冷哼提醒了下,她立马躬腰行李后离开了。 我望着面色古井无波,望着报纸的裴东,心情却有些苦涩。 我哪里能心软到这种悲天悯人的白莲花地步,只是,裴东先为我开除了蓝月,现在又对朱媛作出什么严厉惩罚的话,我怕墨庄内部会传出对他不利的流言蜚语。 却也是有点窃喜的,我还以为他并不会公开与我的关系,现在看来,至少在墨庄里,他丝毫没有隐瞒这件事的意思。 “动筷吧,是从法国聘的大厨,做的熔岩古力膏非常好吃。”裴东放下报纸,这样微微笑道。我见他原来并没有生气,心情顿时好了很多,红着脸道:“刚才,对不起啊裴先生...我还以为你已经走了,而且这个点,佣人也早该打理完离开了…” “坐下。” 他命令道,然后捏起咖啡杯,抿了口淡淡道:“在自己家里,解释什么?” 什么?? 一股潮汐席卷了心扉,他说,这是我自己的家… 久久沉默,我是红着眼坐下去,看着裴东握起刀叉,有意无意拨开味觉辛辣刺激的鱼虾,将西蓝花鸽乳之类不动声色拣到我的盘子里;然后不疾不徐的咀嚼食物。 我很享受这般宁静舒闲的清晨,三分注意力用在吃,旁余七分都停留在裴东英挺俊逸的脸庞上。 可明明感到幸福,却总觉得不大对劲。 是好像忘掉了什么东西,但无论怎样回忆,就是记不起到底忘了什么。 “今天的项目洽谈都在下午,我可以亲自带你去医院复诊。“吃完早餐,裴东擦着嘴角道:”如果医生说需要留院观察,这次不准任性。“ 我习惯性站起来收拾碗碟,突然俏皮的作个鬼脸:"要是不愿意呢?我不喜欢医院的氛围,你想拿我怎么办?“ 他怔了下,许没想到我这样大胆敢跟他拌嘴。哭笑不得的凝视半晌,却是突然一把将我拉进怀里,坏坏的笑着:“你说我会拿你怎样?“ 微微施压,他将我上半身盖在膝盖上,紧接着,便是啪一声,叫我脸颊倏地臊红。 “干、干什么啊你!”我急忙爬起来,捂着微疼的臀部,脸红的滴血::“多大人了,你打我屁股?” 他勾起唇角,未语,许是觉得开够了玩笑,起身挽着我的胳膊,便向外走去。 我很喜欢这种携手相挽的姿态,连走路都变得很幸福;可彼时,柳眉却又一点一点的蹙了起来,小心翼翼望着裴东冷峻的侧脸,心情忐忑。 是刚才那个女侍,那句“只顾自己一人乐。”,让我终于想起,自己觉得不对劲的地方是哪里。 “裴先生...”走出玄关后,我咬咬牙,终归忍不住道:“您能不能..原谅哑巴这次?” 步子一顿,他眸光,倏地冰冷:“你说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045 我们的孩子 我紧忙低头,裴东沉默几秒,笑了笑,挽着我的手继续行走,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路上,我的心情一直有些不佳,我不明白裴东为什么不放过祝华晟。倒并非觉得他“该“,只是以为他看在祝华晟救了我的份儿上,许会对他网开一面。 来到医院,做完b超,开始检查皮肤复原情况的时候,大抵能感觉到我有多不自在,裴东抿唇一笑,便领着属下出去了;但见不到他身影,我反而心慌意乱的感觉,这段感情来的突然,我真怕它也去得突然。 于是,检查完后我没乖乖等他,而是心急的出去寻找。 是在楼梯出口听见他声音,满心欢喜便要推门而入,结果从窗口瞥到另一张面孔,脸色却倏地惨白,动作也戛然而止。 “裴总,我越来越不明白了,对于薛染和他亲爹,琬媜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是梁正,他憔悴了很多,眼神透露惶恐:“鼎鼎大名的跨国能源企业广寿集团,前天居然从本部派了人亲自过来索要薛染,我说不在,他们就强行把思琪给带走了,昨晚这丫头回来疯疯癫癫的,说什么她要发财了,而且要给我买别墅,买飞机买游艇…裴总,您会知道这其中的隐情吗?“ 裴东侧对着我,掸了掸雪茄灰,薄唇微张:“你想知道什么,嗯?任何问题,只要你敢开口,现在就告诉你。” 我看见梁正顿时脑袋摇的拨浪鼓一般,脸色难看极了。 “我要的东西呢。”裴东不耐烦的蹙蹙眉,梁正立马从皮包抽出只密封的纸袋递过去。 “都在这儿了裴总,自打我认识琬媜以来,所有和薛染有关的人、事,和物,都按您要求一丝不苟的陈列在上面,包括她母女俩以前住哪儿,我都连夜跟琬媜套出来了。” 妈妈醒了??? 我惊然暗喜,心花怒放的感觉;很快的,却又很不是滋味的咬了下唇——他要这些东西干什么? 裴东…你是不是在调查我? “那我这就赶中午航班回去了,裴总。”梁正苦笑着搓了搓手:“您看您答应过我的事…” “别急。”裴东将纸袋夹进西装内侧,蹙眉碾灭烟蒂:“下个月初集团部署港城的合作战略,绅茂会是首列,具体如何融资上市,也用我教你?” “那自然不用了!真是太谢谢了裴总,我还以…” 梁正又说了些什么,我没听清便匆忙躲开了,低头站在走廊,心情酸楚而复杂。 我不明白裴东为什么调查我,更不明白他怎么能帮梁正公司融资上市。他害我害的还不够惨吗?我恨死他了!想想他先了我躲过小人暗算,到现在没尝到任何恶果,反而又通过出我信息而平步青云,更加小人得势,我就膈应的难受。 尤其帮他的还是你,裴东…五内郁结全由心,你叫我怎能尽快痊愈? 这样想着,我不由咬了咬唇,眼角瞥见那不知何时已倚墙而立的身影,却吓得拍拍胸脯:“你吓死我了!” 裴东静静笑着,盛满白开水的纸杯抵在嘴角吹了吹,递给我:“为什么在这里?我不知道这家医院原来这样敷衍了事。” “不是,血检和片子还没拍呢。”我迟疑下,忍不住隐晦问道:“是总觉得进来时,有个擦肩而过的人好像很熟悉,现在却已找不见了...” “是你继父。”他不假思索,顾自脱下西装盖在我的背上:“有些生意上的事。你想见,我可以叫他等候。” “不必了!”我立马道。 裴东微微蹙起眉锋,大手抵着我的背部走向放射科, 低沉道:“怎么,怕,还是不想?不管是哪者,如果你真的恨他,你应该知道,从昨天起你不必再对任何人将就。” 我又抿着唇摇摇头,蹙眉想了想,突然酸涩笑道:“你知不知道我是在什么时候,得知妈妈得了癌症?” 他缄默的摇头,“我也不知道。“我落寞垂首,陷入回忆:”大抵是在,某个猝不及防的下雪天吧...但妈妈确诊癌症的事,我却记得很清楚。“ “那天,妈妈是为让我乖乖配合学校体检才去的医院,她自己从来不会,因为那时候全家还都在为梁正公司的破产焦头烂额。” “抽血时,我又怕又矫情,针扎在皮上能感到刺进骨头里那种痛。“我笑了笑“偏偏那护士还是新手,扎了三四遍,一副你皮厚我没错的样子。妈妈就急了,我实在哭闹的没办法,她只能先给我做个示范。” “然后,妈妈就被叫到了化验室,接着转进普外科,最后才是肿瘤科。那时候,我甚至不知道这两个字的含义,只记得妈妈从里边出来的时候,失魂落魄的...“ 眼眶不知不觉的湿了“医生跑出来,大声的喊,说回来,你的肿瘤还没恶变,不能错过最佳的治疗时间;妈妈摸着我的头,她站了好久好久,突然抱着我就跑了。她不敢坐出租车,要花钱,她已经不敢花钱了,就抱着我一直跑,一直跑...“ “回到家里,我还问妈妈,肿瘤是什么?妈妈她,她笑着...”,我如鲠在喉,眼泪止不住往下滚:“笑着说我笨...说肿瘤,就是一颗肉痘痘,就像我一样,长在她心里。“ “她说肿瘤就是颗肉痘痘...” 就像每个字,都变成了钢针,一根根残忍的扎进心脏里;走在回忆,看见那天站在医院门口仿徨无助的妈妈,我再也忍不住的嚎啕大哭。 裴东缄默无声,他将我紧紧抱在怀里,无视路人异样神色,温热的大手一遍遍在我背后摩挲,下颚抵着我的头顶“别说了,我明白,我不会让你母亲再受任何刺激。“ “从今往后,有我,你不想发生的都不会发生,不管你的家庭还是你,我都是支柱。“ 他低首在嘴角吻了吻,蹙眉撩起我额前发:“大声哭,我难得心疼。“ ------- “主要是胃部的金属沉淀物,还有腿部的骨伤。”放射科里,裴东对正在整理仪器的医师道:“要精准,但不要精细,尽量减少次数。” “好的裴先生。“ 我早已在他温柔的耳语中收拾好心情,但还是有点难受,抽了抽鼻子才问道:“为什么啊?“ “因为...”裴东双手环胸靠在门沿,绕了绕弯子,嘴角噙抹坏笑:“说不定哪天,又要去妇产科。“ 我懵了一秒立马会意,脸红的啐了口;彼时,心底却又隐隐多了丝惆怅。 于是,从医院出来,坐进那辆黑色的迈凯伦。望着窗外惙惙闪过的树影,我以为自己能忍着,却还是忍不住道:“裴先生...“ “你真的会想要我为你生个孩子吗?” 裴东就坐在我侧手边,闻言他蹙了眉锋,眼眸深邃的正视着前方,缄默未应。 那一瞬,心突然痛到极点,我早猜想过这一切可能都是谎言,来的太突然,而且他为什么调查我?只是不舍得拆穿,太怕太怕,短短几天他已经俘获了我全部真心,我对他而言,却依旧只是枚棋子,不过画下枚馅饼,能更好管束。 眼眶不知不觉中微微泛红,我侧头不叫他看见,手死死捂着揪疼的心口。 “裴秉书。” 他却突然开口道,声线低沉。 “嗯?” “马云说过,读书不一定成功,但不读书一定下滑。”他眉锋微蹙,静静看着我:“李旻金的书库存量是他存款的十分之一,张禹恒在牢间读书破万卷,一经出狱终有所成,我的背景,是不能够有太多学位,但我所积累的知识,铸成了今天的成就。” “所以我们生个男孩,就叫他裴秉书。” 什么?? 我惊愕的睁圆双眼,裴东粗粝的大手,却重重落在我手背上,温柔摩挲:“生个女孩儿,可以取名裴芸熙,阳光普照下,白云朵朵,万物生长。我们的女儿,每一天都要是晴天。” “你觉得?” 我倏然愣住了,隔去半晌,也没回过神来;他将我搂进怀里,下颚抵着额稍,淡淡道:“染染,我为你准备了一份礼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046 钢琴曲 我愣着,看见他轻笑声,刮刮我的鼻梁个,便从怀里抽出一份文件交给我。 “这是什么?” “股权证明。” 他歪头衔起支烟,斜眸瞥了我眼,却又不动声色的收回去,把玩着火机低沉道:“准确来说,只是份未签订的注资合同,但半个月之后,乙方会拓下你父亲绅茂建材的公章,注资额度,是足让绅茂跻身一线产业的本身市值四倍,但如果逾期达不到投资方合同要求的收益,要么负债数千万,要么只能出纳股权。” “而他肯定达不到,因为甲方为我,终将是你。“ “所以…“ 我联想到什么,手心有些颤抖。他低低一笑,脸庞埋进我的脖颈用力呼吸:“染染,你知不知道我刚才看着他,真想杀了他,竟然叫我的女人受尽委屈。“ 我心肝一颤,低语:“可我,并不会管理…” “三千万的流动资金亏损殆尽前,够不够你学会管理?”他抬头,淡淡笑着:“不够,再加,直到学会。” 望着我依旧忐忑不安的神色,他挑起我的下颚,讳莫如深的勾起嘴角: “自立自重,不可跟人脚迹,学人言语。不用怕,没有糖衣炮弹,跟了我,你依旧是你。” 他似乎误会了我在戒心,但看他毫无责怪之意,我便也不想去解释,显得欲盖弥彰。 只是越来越感受到沦陷,原本置气他为什么还会跟梁正有利益往来,没曾想,却是为了我;也惊叹他的深邃,与邹凯结伴三年,不及裴东一眼,就能看穿我真正缺乏的是什么。 想想梁正得知他出了我才保全的公司,最后竟反而落我手上时那措不及防的面如死灰,心底便隐隐有许期待… ------ “真的吗?你真的愿意教我??” 傍晚时分,裴东回到墨庄不及的时候,我兴高采烈指着眼前钢琴架道。 他耸耸肩,眼神有些无奈,大抵是想起方才他推门而入那一刻,听到宛如钢筋折裂的刺耳琴音时感觉有多丢人。 我双手不知所措的紧贴裤边,满满的期待感。裴东酒杯抵在嘴角静默半晌,微微一笑,走了过来。 “认识琴谱?“ 我兴奋的点点头,他将我摁在座椅,然后自己坐在我的身后,大手环上我的双臂,后背与他的胸膛,脸红心跳的紧紧贴合。 “音符就是心跳,音乐,随着人的情绪而律动。” 他轻轻在耳边言语,气息喷在耳蜗,心底发痒的感觉。他却紧紧握住我的手,与我十指并排,需要摁哪个,便微微施力。 短短几次絮乱后,就与在码头一般,我很快找到了与他水乳交融般的默契,每一次摁压都精准的符合,听见他低低的笑声:“看,我们的心跳,叠在一起了。” “是你感受到我的心跳,还是你本身就将我放在心里,嗯?” 我脸红不语,他使坏般咬住我的耳垂,潮热气息喷薄在敏感肌肤,心似猫挠般悸动;彼时,却也来了小性子,伴随着低笑,我部使劲往后拱了拱,借以反击。 他很快就有了反应,倒反而叫我觉得害臊,他却不肯轻易放过,左手还摁在琴键,右手顺着光滑的小臂,逐渐落在了小腹,又缓缓而坚决的,滑进了裙摆里边。 “不要...” 感受到那仿佛电流划过的撩拨,我微微眯着眼抗拒,听到他戏谑的笑声:“小妖精,你想榨干我?” 话落,他突然停止了摩挲,抽出手来用纸巾擦拭干净,然后将我的双手抓住放回怀里,低沉道:“你不用学会。” “每次你想听,我都会在身边。” 话落,白皙欣长的指梢,跳上了琴键。他的手,就像被施了魔法的精灵,一个个清脆空灵的音符,随他指尖在黑白色的舞池跳舞而奏响,在半空中组成了优美柔缓的琴曲。 缓缓地,我听得如痴如醉,好像浸泡在充满七彩泡沫的海洋;可渐渐的,琴音又骤骤然加快,是那种心弦如同一叶枫在暴风中迷惘的激烈。让我突然感到伤感,握紧了拳。 裴东显然是十分专注的投入其中,但依旧第一时间察觉到我的不对。他动作落停,手从琴键松下环在我的腰肢,戚眉低问:“怎么?” 我摇摇头,仰起脸看他:“这是什么曲,听起来好像班得瑞的风格。” 他轻笑声点点头:“没错,班得瑞的雪之梦。” 我便抿唇不言,良久才有些低落道:“裴先生...我像不像就是一片雪?” “轻薄,而又卑微,也许也会在天空飘舞,但总会跌落在地上,要么变成冰层里一粒微尘,要么消融进土里,什么也不存在...” “啪~” 裴东似乎感觉到危险,他猛然蹙了眉锋,紧紧抓住我的手:“你在怕什么,染染?你是我裴东的女人,永远不必患得患失。” 我张口欲言,却又紧紧抿住嘴巴。也许是曲声太动人,带着那种伤感渗入心扉,又或许,只因这一切来得太快了,始终害怕它不过是一场梦。我想裴东于我而言,实在是曾难以企及的高大伟岸,如今他要我做了他的女人,更是如梦似幻,他会娶我吗?他也许会娶我,但我本身,却卑微的连个身份证明都没有! 他如何看上的我?他真的,是对我动了真心吗... “别想太多。”裴东突然深吸口气,下颚埋进我的脖颈,如同发誓般的低沉:“如果你是雪,我就是风,我永远不会停,永远不会。” 心底骤然一颤,眼泪顿时盈满,我硬生生憋回去,只有些哽咽的唤了遍他名,转身埋进他的怀抱里。他也便静静抱着我,垂眸俯瞰的眼神里,多了些什么。 “快走!” 都快在他怀抱里昏昏欲睡的时候,突然听见楼下有人呼喊,裴东松开我,蹙眉叫我可以去浴室洗漱,自己走向落地窗边,双手插兜面无表情的俯瞰。 我却有些好奇,回卧室拿浴袍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扒到窗口望了下去,结果仅一眼,心口便如遭重击般难受。 我看见三五个身着黑衣的安保,正携手扛着一个人影往前行走。是哑巴,他情况十分不对,眼皮是紧阖的,虽然没抗拒,四肢却总时不时的抽出。用劲眼力,还能看见他薄薄的嘴角,点点乳白色的泡沫。 他怎么了?? 我心底一颤,整块大抵都在崩塌陷落的惊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047 有何突然 “哑巴…” 我禁不住低吟,跟着他们步伐走,眼前一黑,脑门便重重磕在墙壁,发出很大声响。 “怎么了?”裴东疾步走来,看了看我通红的额角,他深深蹙起眉锋,随手从衣架撤下绵软的浴巾捂住:“怎么这么不小心?” 看他焦急的眼神,我嘴巴张了两三次,想问的话,却终究没问出来。 “没事…” “只是刚才崴了下。” “以后只要我没要求,不论任何场地,都不用穿高跟鞋。“他便将我扶在边,叫我换上睡衣,然后不假思索的解开鞋扣,大手毫不嫌弃的包裹着我的脚踝:“哪里?” “这里。” 随手指了处,看他低头揉捏时,我猛地咬了下唇,脑袋里不断徘徊着两个问题。 我一丁点儿都不想破坏现在和裴东这种暖暖的感觉… 但哑巴救了我的命! 该不管他吗?没他我现在连妈妈癌症恶变都不知道,他为救我,差点搭上自己的命,现在却反受其害! 可也真的应该开口?就算明知道裴东不会妥协,就算明知道现在沦陷已深,再看到他那种死寂如冰的眼神,自己会有多心碎。 我到底该怎么做?蓝月,你这只心狠手辣的蛇蝎,为什么要给我造成这种左右两难的困解! 正思索间,裴东突然坏笑声将我扛了起来。 “你干嘛??” 他步履沉稳,嘴角微微勾起:“你说,你刚才崴到了脚?” 我心虚的嗯了声。 “那你说我干什么?”他推开浴室大门,稳稳的将我放下后,大手猛然箍住腰肢,让两具身躯紧紧贴合:“当然是照顾病人。” 我还没醒神,蓬头便被拧开,温热的水下雨般倾头浇注,倏然让透过纤薄的睡衣,若隐若现。 “告诉我。”他将中短的墨发捋至脑后,水珠一滴滴从眼睑与俊朗的轮廓线滴落:“刚才出神,在想什么?” “是在想…“我紧张起来,下意识掩饰道:“在想裴先生你身边大多是金枝玉叶吧,我不比她们美丽,更谈不及富有…” 顿了下,说到这俨然不仅是掩饰了,我猛地垂下头:“我好像…配不上你!“ 他神色一怔,过了几秒,没说话,反而是用骨节凸显的大手,一遍遍不厌其烦的撩过我的长发。 直到全部梳至耳后,他才停下来,嘴角噙抹笑意,静静凝视我完全袒露的面容;我忍不住目光躲闪时,他挑起我的下颚:“你说谁配不上谁?这就是我心目中最美丽娇贵的容颜。“ “百看不厌,不妨看一辈子。” 他说的清淡,落在我心底,却犹如被箭失击中,又温暖,却也带些酸涩涌动, 我避开他紧接的索吻,声音压很低道:“裴先生花言巧语的功力,真是越来越高了,拈手即来。” “花言巧语?”他低低一笑,霸道的将我逼到墙角,回过神来时,嘴唇已是被他噙着,他细细吻着,英挺的五官与身材仿佛雨夜下的雕塑。最后分开时,他眼神显得深沉:“如果我肯为你学会花言巧语,你就该将我的花言巧语,信以为真。“ 心底颤了下,鼻尖酸酸的,我故意撇过头不给他看见那神情,低声道:“你不明白…太突然了,太突然了知道吗?突然的总让人觉得,似假非真…“ 他陷入沉默。 “有什么突然可言?”半晌后,他才突然动作,褪下彼此湿透的衣,他将我腰肢挽进怀里,叫赤.裸的皮肤紧贴,右手托起我的下颚,认真凝视:“你再遇不到这样的裴东,我再寻不见,如此的薛染。” 心底,骤然一酸,他的神情太深情,太专注,叫人根本无法、也不忍心质疑那是假的。最后的最后,被他疾风骤雨般的吻彻底淹没前,我终于下定了决心,不再对他提起祝华晟的事。 人都有私心,此时此刻,我最大的私心便是这份突然而然,却已深深烙印心底的幸福。 但也不会,就这样背恩弃义的将哑巴给遗忘了,我会想办法接近他的,但往后的事,至少是得先了解他现在处境后再做定夺。 对,没什么可昧心的… 只是这世上任何事物,都不能理直气壮,去介入这世间只属于一双人的情感。 ------ 隔天清晨,我起的很早,洗漱完走进客厅里,是很幸福的看见,眼前果然与昨夜替代了噩魇的美梦一模一样。 桌面是珍馐碧宴,裴东桀骜俊逸的颜沐浴在晨曦第一缕阳光,他不骄不躁,静静等待我与他共进早餐。 那时才八点一刻,我却没丁点困倦,望他凝视我时,嘴角那抹不由流露的笑意意,我好像突然间,就有点明白了爱情的含义。 爱情不是肝肠寸断才见真章,爱是习惯他(她)的习惯,并以此为幸福,哪怕行走在寂寥的独木桥上,仅以对彼此包容中逐变喜欢再生爱意的那种付出,也足以收获精彩绝伦绝不差于任何靓景的美好。 所谓二人世界,就是享受彼此的一切。 坐到他旁边,我细心的发现,自己昨天没动过的菜式,今天已不复存在,替换成了更贴合自己口味的菜式——不过依旧有苦瓜与青椒,苦涩却富营养。 他似乎遇到些问题,眼神示意我先动筷后,便蹙眉凝视着电脑桌面。我趁他不注意,偷偷将苦瓜与青椒多数都拨进他碟里,并以此窃喜。 他的洞察力却总格外敏锐,蹙蹙眉后,便在我紧张的注视下将两人碗碟,然后干脆阖了电脑,就双肘搭在桌角,严肃的凝视我。 我偷偷吐下舌,心底却感觉怪怪的——自己好像是故意大动作叫他发现,不想他看电脑,想他看着我。 怎么突然这么幼稚。 抿抿唇,我只得吞下一片苦瓜,那涩涩的味道顿时让人在心底叫苦连天,眼睛都闭合了;正硬着头皮要咬下第二块时,却发现,又换回了方才盛着鸽乳与西蓝花的碗碟。 抬眸时,正看见裴东静静咀嚼着那苦涩的食物,眉锋微蹙:“下次必须吃。” 话虽这样讲,却不动声色的将所有苦瓜与青椒全倒进自己碗里,他不习惯浪费食物;看着他细致的咀嚼动作,我暗自窃喜,甜甜的感觉,有如在心扉浇灌了蜜饯。 -- 他都快吃完了,我碟里还是堆放满满,多半时间都用在去偷看他了; 裴东嘴角噙抹哭笑不得的笑意,彼时,眼神却又变得清冷。 他突然放下刀叉,淡淡道:“你最近,似乎不怎么提起祝华晟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048 他要杀了你? “怎么,终于放弃了?” 心底顿染一沉,我迟疑半晌,也放下餐具道:“不是…是怕你会生气。” “生气?呵…对,的确会生气。”他擦了擦嘴角,将布帕丢下,大手贴着桌面包裹住我的小手,似笑非笑:“还会嫉妒。” 我不解他是开玩笑,还是认真地,只觉得既然他主动提起,这似乎是难得良机。 抿抿唇,便反握住他的手道:“裴先生…说真的,您能不能放过哑巴一马?“ 裴东不语,嘴角笑意,渐渐消退,眸光也变得冷淡起来。 最后唤来候在门口的汪琴,命令她下午带我去医院复检,便起身离开。 “裴先生!他只是一个哑巴而已…“他走到玄关,我还是忍不住道:”我以后保证乖乖听话,配合您完成您所有需要我去做的事,所以,放过他吧?就算看在他是为了救我的份上…“ 他救了你的女人,不是么? 他在玄关顿了顿,背影高大、压抑,就像狂风中毫不动摇的大树,唯有那点点飘叶,是即将拔裂大地的征兆。 我满含期盼等待,最后等来裴东侧身,面无表情的侧脸上,嵌着冰冷覆盖的眼睛。 他静静看着我,然后迈步而来,扬手便掰起我的下颚,连同鼻翼也危险的皱起;我怕极了,下意识往后退却着。 半晌,他却突然笑了声,蜻蜓点水的吻略过后,些许无奈的声线:“你就如此怕我?” 我懵了:“什么?” “我说,我还没你你就学会恃而骄,以后莫不要无法无天?”他用掌心包着我的侧颊,拇指擦了擦我的嘴角:“你求我,好,我就留祝华晟一条活路。但以后,不准你与他再有任何交集。” 他答应了?? 简直匪夷所思,我高兴的都要蹦起来,连连点头;他淡淡笑着,溺般抚了抚我的脸颊,便转身去了。 “真是没想到。”汪琴在身后苦笑:“裴总会迁就你这点,的确预料之外,他太霸道了,没人让他将就过什么,尤其有关祝华晟…” 汪琴话说一半落停,我也不在意,只是暗暗点头,有种甜甜的滋味在心间流淌,回过神来时,紧忙抓住她手腕道:“小汪,能不能告诉我哑巴被关在哪里?” “不可以!”她脸色倏地严谨:“薛小姐,你答应了裴总,就千万别一再试探他的底线,作为女人,这很不明智。” 我摇摇头,笑的苦涩:“我不会试探他的底线,我特别感恩裴先生对我的好,和纵容,但哑巴救了我的命…“ “我不会再见他了——我只是想把这点,告诉给他。不想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消失不见。 “你也可以告诉裴先生。“望着转角消逝的背影,在心底默默感激:”我也不想隐瞒他,但要等到我跟哑巴告别以后,好吗?拜托你了小汪,妈妈现在癌变,我不能再自私的对救了自己命的人漠不关心。” --- 傍晚时候,我踏进小型高球场之后的地下室里,有些心不在焉。 在医院复检的时候,汪琴终捱不住软磨硬泡,答应带我来见哑巴一面。 但她的眼神却已经告诉我,哑巴的情况很不妙。 “进去吧,尽快讲完,汪秘在外面等你。” 对房门前看守的安保点点头,我心情忐忑推开大铁门,走了进去。 “哑巴?” 房间里很暗,门关上便几乎看不清东西了;我唤了声,听到墙角有什么东西动了动,却没回应,便打开了汪琴给我的手电筒 “啪~“结果立马因为手软掉在地上。 “哑巴…“看着那蜷缩在墙角不住颤抖,手腕满是狰狞的烫伤,后背更是一条条鞭痕抽破了衣服的血肉模糊,我顿时忍不住,红了眼眶。 “哑巴!” 我扑过去,他立马躲开了,好似很怕被碰触,脚下拴着链子的,磕在地上乒乓作响。 “对不起,我…” 哽咽的说不出话,心情顿然难过到极点。我很清楚,不管烫伤还是鞭痕,都因我而生,那种负罪感,就像要将心脏一点点撕开;哑巴躲在墙角也默不作声,他面无表情的冷冷看着我,仿佛在质问,他救了我的命,是不是救错了? “你恨我吧。”我死死咬着唇,用痛楚将眼泪憋回去:“都怪我,没有早点看破蓝月他们,要不然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但我拿了药。”我手腕有些颤抖的从皮包拿出药盒,递过去:“你敷了我就走,我知道你不想看见我…我今天来,也是跟你告别的,以后…我们可能不会再见到了。“ 话说出来,心抽的疼,有种羞耻感;祝华晟闻言后,嘴角也是噙了抹耻笑,看我的眼神,愈为疏远。 但见我一直举着,肘弯发抖也不放下,他抿了唇,还是伸出了手。 “那是什么玩意儿啊?薛小姐,你跟这死哑巴到底什么关系?” 安保一句话,却叫他神色一怔,然后莫名的变得狰狞。他一把将药盒打翻在地,使劲指着门外,示意我快走,他再也不想见到我。 已经这般厌恶我了吗?是啊,是值得憎厌。 心酸的沉默会,我一言不发,将药盒推到他能触及的距离,便咬咬牙大步向外走去;没走两步,却心慌的感到一阵头晕。 紧接着,便是双膝发软,扶着墙,一点点滑倒在了地上。我突然想起这些天为了排查体内残留的毒素,已经抽过了两次血,而且方才去医院复检,做了次胃镜,打了麻药,苏醒后医生说回去立马休息不要吃东西,来探望哑巴的时间,却比预期中长出太多。 心慌的想喊人过来,嘴张开,却虚弱的不大能发出声音。四肢越来越软,直到完全瘫在地上,脑袋也疲倦欲睡,浑浑噩噩的感觉。 冰凉的水泥地面,刺激的小腿植皮部位又痒又疼,那叫我意识到这不是小事,却偏不能动弹。正在那时候,祝华晟的脸,却出现在视野里。 他蹙眉望了望我,见人还醒着,便松了眉锋。但正在我以为他又要嫌恶走开的时候,他却是小跑到锁链旁的后门,使劲敲了敲铁窗。 “干什么??”铁窗被拉开条缝隙,露出保安厌恶的眼:“特麽怎么是你?薛小姐亲自来探望你给你脸了?滚蛋!再吵吵小心我抽你!” 一边说,一条橡胶棍探进来,狠狠捅了哑巴肚子几下,立马又将铁窗阖住。 那一瞬,心便彻底慌了,我倒在地上,安保根本看不见,而且哑巴被锁链绑着,他根本不担心会有意外发生。如此,倒不会有什么大碍,过几分钟他们自然就会开门催我快点结束,但就怕腿部的植皮受了感染,发脓,甚至脱落。 我紧张而虚弱的半眯着眼,望向祝华晟,看见他定定凝视铁窗,不知在想什么;我苦笑了声,心道,大抵是在幸灾乐祸吧,他因为救了我,反被鞭打的皮开肉绽;现在他依旧想帮我,却是叫裴东的手下冷漠对之,也算报应了? 正这样想着,下一秒,我脸色却倏然呆愕,一直绷着的泪腺,也再也忍不住的松软。 我看见哑巴凝视铁窗良久后,突然回头瞥了我眼,然后,他竟是一咬牙突然将脸狠狠撞在了水泥墙上。猩红的鼻血,倏然涌出,他麻木般不知痛,只是再次拼力敲打铁窗,在保安恼羞成怒的打开缝隙咒骂时,将然了血的手探出门缝。 “我草!” 保安慌了,立马打开大门冲进来,望见我后紧张的掏出传呼机叫人;我看着哑巴静悄悄走到墙角,没人关心他,他也不解释任何,就静静捂着鼻子蜷缩一团…撕心裂肺的痛楚,便倏然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他是我在墨庄第一个朋友,他默默无闻的帮助了我无数次!为了救我,差点搭上自己性命。现在,因为救了我,反而被残忍的折磨,他也依旧没能对我冷眼旁观,也许是本能,又也许,在我说出以后再不见这种不仁不义的话后,他在心底,却依旧是默默的拿我当朋友。 对不起哑巴... 对不起! 被下属抬到走廊口后,闻讯赶来的医护人员,叫我先躺下喝济葡萄糖液,等担架过来。也就在那时候,我再一次看到了哑巴。 他是紧随我之后,被三个中年男子从地下室里给架了出来,四目相对后,望着我的眼神依旧冷冷清清,仿佛方才撞破鼻梁的人不是他一样。 那却只能叫我更心疼,我甩开安保的手,扶着墙壁紧忙追过去,紧张问“你们这是干什么?哑巴你自己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他们要带你去哪儿啊??“ 祝华晟好像并不想理睬我,蹙眉示意我别多管闲事,便垂着头任由他们拖走;我却不肯放过,紧追不舍的询问,乃至最后固执的双手撑着门沿挡住了出口。 于是,祝华晟冷冷清清凝视我半晌后,便蹙了眉锋,他比个手势,淡淡的从脖颈抹过。 却叫我脸色倏然惨白。 “你说什么…你说裴东要杀了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049 香水味 “不可能,他答应我了不会动你啊?哑巴,哑巴!” 不管我怎样呼喊,三名男子一步不停的将哑巴架出了地下室,我追出几步,眼前一晕便踉跄倒地。 “薛小姐…” “放开我!”我挥开汪琴的手,心神不安的嘶喊:“小汪,你告诉我到底怎么了?裴先生他答应我会放过哑巴的…他为什么骗我?为什么!“ 汪琴拧了拧眉,最后跟医护人员交代几句,便要离开,却被我紧紧扯住衣角。她的态度,摆明是知晓这个中始末的! 汪琴眼巴巴看着我嘴唇发白,却硬是不肯上担架。拗不过,她只能抿唇叫下属先将输液架搬到地下室里,然后压低声道:“你别激动…先进去缓缓吧。“ --- 地下室里,安保很有颜色拿了只小台灯放下。 等他们离开将门阖住,汪琴才蹙眉道:“您又何苦紧抓不放呢,薛小姐?有些事,过于复杂而敏感,越不知情越安稳。现在,裴总对您有好感,于你现状和未来都是极好的,换做我,会牢牢抓住这得来不易的幸福,而并非在明知道祝华晟曾有动机不轨的前提下,还去眷顾他—— 您怎么确定,他放这把火的真正用意并非救您,而正是烧毁裴总房间里那些重要文件呢?“ 她说的不无道理,但蹙眉半晌,我依旧哑声道:“不可能…你不在现场,你不知道,哑巴他是在尝试过所有办法无果后,为了救我,才孤胆犯险。你说他一开始的用意就是来破坏,可他根本就是被大鹏用来顶罪的替死鬼;而且,他不可能为了那点文件就把自己命搭上吧?但当时那种情况,如果裴总来的稍晚一点,他就真跟我一块儿被烧死在里面了!” “汪琴。“想起哑巴手背那触目惊心的烫伤,心是撕裂般的痛楚:“你可以劝我别插手此事,我理解;但你不能因此而去诋毁他,他救了我的命!” 汪琴哑然,蹙眉垂下了头颅,似乎有很多事情,连她自己也困惑不解;正在那时,我的眼神却倏然一怔。 “这是什么?” 我看见在台灯覆盖面更广的照耀下,这被充当囚笼的地下室,竟更像是间书房。四面墙壁,都有占积不等的镶嵌式书架。 里面的书大多是厚厚的外文典籍,还有金融杂志,都布满厚厚尘土,显然被搁置过一段时间了。 “怎么这么多血?”随便抽出本翻了几页,我困解道:“这都是哑巴的?” 汪琴本还想搪塞的样子,望见我手指着扉页一个方正内敛的“祝”字,却拧拧眉,无奈的点头道:“没错…是祝先生的。” “半年前,祝先生还被关在这里。他总会写些东西,没有笔墨,就会收集烟灰,甚至用自己的血。” 用血? 我突然联想到很多东西,讶然道:“我刚来墨庄那天,在浴室听见蓝月她们说裴先生要将我跟一个怪物关在一起,然后第二天我就在储物间里遇到了哑巴。我一直觉得这是巧合,但难道…她们说的怪物就是指祝华晟?” “我并不了解,但大抵是吧。”汪琴点了点头:“祝先生的确很疯狂,从外表是看不出的。” 是啊… 他真的很疯狂,这点我心知肚明。 我没接话,越发好奇的翻动起来,起初,只是因为祝华晟居然这样书而感到有趣;最后,却是被夹在中的一些东西,彻底惊呆了。 我看见,那是几叠文书,有沃顿商学院金融硕士毕业凭书,中医大客授教师资格证,非洲外籍义工证明…很多很多,而这些证书的获予人,无一例外,竟然都填写着! 更让我惊愕到合不拢嘴也面无血色的,却是一张照片。 一张有老有小,入镜足有七八人、类似全家福却偏被血渍涂满的照片。照片里,祝华晟还穿着大喜红唐装,中西碰撞下,异域风采的面孔说不出的英朗非凡,有枚东西很眼熟,是裴东给我的紫罗兰扳指,竟戴在他的无名指上! 而嫣然雅笑站在他身旁的女孩,又是那么的熟悉,眼熟到我一眼便认出来…那分明是月婵! 到底,怎么回事… 就像湍急的河水,突然禁锢了流动,我惊愕到无以复加。而当更好奇,更仔细的端详下去后,一个熟悉的身影,却是叫我整颗大脑,彻底陷入了空白当机的状态。 那是裴东… 尽管脸被祝华晟划成了数道白痕,但那熟悉的身形,与现在一般款式色彩的黑风衣,和侧颈根部呈深褐的一枚弹孔,还是叫我认出那就是他。而更匪夷所思的是,照片里他和祝华晟肩并肩紧挽着彼此的肩头,貌似关系十分亲近。 “该死!怎么在这里?”正在困解不安,汪琴一把便将所有东西都抢了去。看到那张照片的时候,她脸色已难看到极点:“您知道的已经过多了,薛小姐,相信我,深入下去,你不会知道将自己引入了多危险的境地!” 话落,她不由分说便抓起输液架,比出请的手势。我抿抿唇,一个字也不再多讲,只是揣着震惊不已的心情,心不在焉跟了出去。 --- 傍晚,望着佣人端上一叠叠高贵奢华的大餐,我却想入非非,毫无食欲。 餐桌对面裴东沉静英挺的面容,是随时间流逝反而越来越琢磨不透的谜团。 “怎么?”他很细致的为我的餐盘里拆分着蟹脚,嘴角浅勾:“怪我没陪你一起去做检查?无碍,往后只要你需要,我都不会缺席,怎么样?“ 望着他,我实在很难生出怨恨,抿口燕窝汤,掩饰自己复杂的心绪。 他便顾自咀嚼着,却突然放下了蟹脚褪去了手套,蹙眉望着我,仰靠后去:“说吧。“ “你知道我不喜欢娇作,也不要你将就。” 什么都瞒不了他。 低下头,纠结的看了自己碗中倒影良久,我才鼓起勇气道:“裴先生,你为什么… “为什么骗我?” “…” “原来如此,又是因为祝华晟。”他双手交握置于怀中,似笑非笑:“但我何曾骗过你?” 我咬了咬唇:“您答应过我,不伤害哑巴的。但我看见下属将他架出地下室,面色凶悍;他自己告诉我,说你…说你要杀了他。” “哦,”裴东古井无波的将餐盘彻底推开:“你去见他了?” “对…但我没让下属隐瞒你,只是去做最后的道别。” 裴东抬起眸,静静凝视我,眼神似汪深井,晦暗深邃。最后,他缓慢的敲打烟盒,一支烟便弹了出来,他衔在嘴角,低沉道:“你不乖,染染。” 我愕然“什么?“ “你是我的女人,哪怕无法无天。“食指抵住嘴角,就算烟雾袅袅溢出也难掩他眸光里的深沉:”而你,似乎并不珍惜这份纵容。“ 珍惜… 这两字落在心底,让我特别难过。但想起祝华晟血迹斑斑的后背,还是紧紧拳道:“我会珍惜,裴先生,我一定会的…但不伤害哑巴,我的救命恩人,这也是您答应过我的啊!” “所以?所以你现在要为了他与我置气?”声线骤然降温,我在裴东眼底,看见了说不清的焦恼与失望。 他蹙眉望着被碾灭的烟蒂,许久后站起来,走到我旁边时一字一顿的冰冷:“我答应你了,答应你留他条活路,现在依旧作数。但薛染,我没答应过的是与任何人分享你的温柔!” 皮鞋踩踏地板,发出咯吱咯吱冷漠的声音,他走了,留下我紧抿唇,依旧沉浸在方才那揪心的冷酷里。 难道是吃醋了?但裴东,你真的有这样在意我吗? 真的得话,你为什么要让我陷入现在这般两难之境。你知道我并没有铁石心肠的气魄,你知道我爱你,祝华晟却也救了我的命… --- 很久很久,裴东都没有回来,他好像真的生气了,我耐不住打过麻针后的疲倦,便先睡了。 却依旧在他进门第一时间,便睁开了眼。 “交代过的事,有没有办妥?”他在门口与下人说话。 “是的裴总,已经注射过了,并且按您吩咐关进了被烧毁的阁楼,这是钥匙。” 裴东嗯了声“下去吧。” 门被阖住,他迈步走来,我紧忙闭上眼睛,心情惶惶不安。 他们谈论的对象显然是祝华晟,而且提起了注射… 注射什么??毒药?? 裴东走到我身边,我还以为他会嫌恶的冷哼声,或直接叫醒,继续争论关于祝华晟的话题,没曾想久久沉默后,他仅是掖了掖被子,然后在我眉心轻轻一吻,发出有些无奈的低笑。 这一吻,大抵代表他并没有真的生气,也是该叫我彻底安下心来,;并没有,相反,他脱下西装扭身走向更衣室时,我倏然睁开了眼,全身的肌肉紧紧绷着。 他的身上,有香水味… 不属于我的,香水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050 他要害你 所以,他这是才刚刚,从别的女人那里回来? 心,倏然抽痛起来,说不出是气愤,失望,还是委屈。但等他撩开被褥躺在我侧边时,我还是冷静的没有莽染去问些什么,只是死死捂着自己揪疼的心脏,眯眼假寐。 等夜色渐沉,他呼吸趋于平稳的时候,我才爬起来,望着他熟睡中安静俊朗的面孔,紧紧握住了拳头。忐忑很久,还是一咬牙悄声摸下了。 裴东,原来你对我是这样? 你说我是你的女人,但稍感到不开心,你就能去找别的女人索取安慰!是谁,是月婵吗?是啊,她家境殷实,大家闺秀,又出落得典雅如仙,的确是最完美的对象。 不… 我苦涩的笑,早在自己和他还没太多交集的时候,便已目睹过他俩深情亲热,算起来,自己才是那个后来者吧… 可是他说过,他是认真的!是他告诉我,他要了我,我就永远不必患得患失! 越想,心底越酸楚,越感到难过不忿,幽怨的望了眼卧室方向,我终是咬咬牙,从他西装口袋摸出串钥匙,悄悄然走出了房间。 绕开守卫,寻到四楼,在那间墙壁还有很大块熏黑的房间前犹豫很久,我突然质问自己这是在干什么?是怄气,还是依旧放不下哑巴的状况? 大抵,便是两者都有吧,裴东太优秀,这段情又来的太突然,其实我一直都迷惘于它的真假,只是自从坦白后,裴东表现的爱意太浓烈,太体贴,叫我不愿意也不舍的去揣测什么。 这次,却是再也无法自欺欺人了。 但我并不会因此,做出什么对他不好的事,只是那“注射”俩字,像梦魇般扰的我惶惶不安,我必须了解到他到底要对哑巴做什么,若不然往后再忍不住追问,只会变得更糟糕。 咬咬牙,我还是将钥匙插了进去。 房间里,短短两天已经修筑的十分整齐,墙面全部打好了新的腻子洁白无瑕,只是所有家具都被撤走,显得空空荡荡。 “哑巴…” 看见正靠在墙壁上,手搭膝盖,面无表情凝视着窗外苍月的消瘦身影,心情便苦涩,我走了过去。 警惕从那双蓝眸一闪即逝,即刻替换为淡漠。他静静凝视我,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怨恨,清澈的就像汪静水。 “你下午说…裴先生,他要杀了你?”我咬咬唇,半蹲在他面前:“是不是真的?” 他微微拧眉,不言,仿佛不想我插手此事。我了解他冷淡固执的脾性,便没有追问。 坐了会儿,却依旧忍不住揪着心问:“祝华晟…你的名字叫祝华晟。” 他未应,我紧了紧拳,嘴唇却依旧抑制不住在颤抖:“祝华晟…你到底是谁?” “你到底,是不是就是月婵的表兄…华盛公司的正统继承人!” 他眼神倏然锋利如刀的从我面庞划过,仿佛全无预料我竟会知道这个,而彼时,我心口也骤然一松,好像墙壁中的钢筋折断,是种塌陷滚落的震撼。 竟然,是真的! 深吸好几口气,我才将骤快的心跳压制下去,抿唇沉默良久,紧张复杂的问:“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而且…是个哑巴。” 这并非羞辱,因为就算是集团老总的儿子,有先天残疾的话,显然于情于理都不可能列入继承人的行列。 除非,后天所致… “是裴东吗?”心疼难忍,问出这话的同时我却万般期待答案必须是否定;祝华晟蹙眉凝视我良久,却与愿所违的,用指尖掐了掐咽喉,沾点口水,面无表情在地面写下个裴字。 “是么。你说是裴先生,割了你的声带…”我落寞的低下头,丝丝痛苦,开始在四肢百骸蔓延。想起裴东英挺桀骜的脸,冷酷深谙的眼神,我怎样也不愿相信这是真相。 “但他为什么这样做?”我不甘道:“我见过你们合影,照片里边你俩肩搭着肩,显然关系很好!” 祝华晟当即嗤笑声,蓝眸里的冷意,就像刚刚融化后的冰水那般寒渗骨髓。最后,眼神直勾勾落在我食指一直戴着的扳指。 跟它有关? 我正这样困惑的思考,眼角却突然一亮。 “这里面装的什么?” 从他膝盖下抓出只细长的针筒,我忐忑不安的追问:“是毒药吗?” 祝华晟神色突然变得激烈,他一把将针筒夺走,便使劲推了我一把,用眼神告诉我赶快离开,别再多管闲事。但他越这样,却反而叫我越负疚,是我害他落得如此下场,他却至今依旧不想我引火烧身。 哑巴… 我抿了抿春,突然出其不意夺过针孔,一言不发的将针头抵在自己手腕;他顿时紧簇了眉锋,在我眼底,却只能看见不肯罢休的坚决。 沉默对峙了良久后,他终是深吸口气,蹙眉在地面划出三个字。 叫我面色倏然惨白的字。 可卡因… “他给你注射可卡因??” 祝华晟的眉锋越皱越深,他仿佛做下了某种决定,紧抿着唇又打出几个手势。 “不仅如此…还有其他致幻药品,他要你变成瘾君子,还要你变成傻瓜!?”我震惊的嘴唇都在发抖,浓浓的窒息感堵在咽喉:“不可能!裴先生他不会这样恶毒的。他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不可置信,我知道裴东残忍霸道的外表下,自有他的情义在。他怎么可能接二连三,对一个人做出这种近乎丧心病狂的迫害?? 正这样思想,祝华晟却突然咬破了指尖,寒着脸,在掌心刻下几个很凌厉的字。 “下一个就是你!” --- 我是有些腿软的,蹑手蹑脚回到裴东房间,站在门口时,依旧心神不宁。 “你可以不帮我,但只要墨庄困不住我祝华晟,也一定无法再拘束薛染,没有理由,因为我喜欢你!你早该知道,我祝华晟,从来不是热切之人。” 脑袋一痛,脑海,不断闪过祝华晟神色严谨在地上写下那数行字,我心情复杂到了一个极限。 他用手语告诉我,他被裴东关在这里,已经快有两年,他无时无刻不想逃出去,所以从第一次看见我能出入裴东房间,便想利用我,知道我为了给他求情差点被打断腿,又被关起来饿了三天三夜,从那时起,他却是不想再拉我下水。 他觉得我很单纯重情,并且让他想到一个故人。 但,若果我真的想帮他,不想眼睁睁看着他继失去语言能力后,又被茶毒成一个口斜眼歪的白痴…他给我一个选择,帮他,亦或者说,是帮我自己… 望着手臂那串号码,我越来越忐忑不安。祝华晟告诉我,我远远不了解裴东的真面目,他是最冷酷喋血的魔鬼,他对我好,向我示爱,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了在跨国能源企业广寿公司、年中举行公开董事会时,佐助他争夺广寿的资产。从数年前发生了某种悲剧后,裴东这个人的生命中已经不会再存在所谓的爱,他活着,只是为了将广寿与华盛两家公司连根拔起,并将相关负责人彻底挫骨扬灰。 如果我不信,就拨通这个号码,电话那边的人,自然有让我不能不去相信的真相。他不想害我,裴东利用完我后也许真的并不会杀人灭口,所以了解过后,我再决定救不救他,亦或者说,是救自己… 深吸口气,我突然感到那么迷惘与难过,推开门,蹑手蹑脚走进卧室,见裴东依然熟睡,钻进了被窝,睡意,却再也再也不会眷顾我… 我到底该怎么做,我到底,该相信谁… 正在那时候,裴东突然坐了起来,吓得我心跳都顿了下,紧忙阖住眼皮。 感受到他在漆黑的夜里,静静的凝视着我,然后转身去穿衣服。我睁开条眼缝,正看见他接起一个电话。 他一手卡在领结,背对我深谙的沉默,久久后张口要说什么,却又突然阖住了眸子。 我感觉到他似乎十分的烦躁,乃至卡在领结的大手无意识用力,最后,他睁开眼睛,语气低沉而冷淡:“是我的命令,不必多嘴。” 话落,他挂断手机,向外走去;我抿抿唇,终究忍不住,爬了起来:“你去哪儿…裴先生。” 西装革履的…是佳人有约么。 在伏昼营销的餐厅,还是夜夜为他敞开的闺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051 我娶你 他步伐一怔,然后转过身,嘴角带着笑意捏了捏我的脸颊:“看来以后我要么早归,要么不回来,我可不想让佣人看见你顶着熊猫眼,遐想浮翩。” 我微微躲过了眼神,酸涩道:“晚餐的事…你是不是还在生气?“ 他缄默,大手伸进被窝,与我十指紧扣,拉出来亲吻一下:“别胡思乱想,好好睡觉,明天我亲自陪你去做复检。” “那就是不生气喽?”我却倏地起身,眼眶泛红,上半身微微颤抖:“但不生气,你为什么去找别的女人??” 嗅了嗅那依旧很明显的玫瑰香味,我死死咬着下唇:“是月婵吗?她好像才是你真正的女人。” 裴东很抵触这种质问,眉锋紧紧的蹙了起来。但望着我就要夺眶而出的眼泪,他沉默会儿,声线却很柔和:“染染。“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从我要了你开始,永远都不必患得患失?” “那你现在又是去干嘛?” 他没言语,好像厌烦了这追问,也似乎意识到我是因为什么才有这样大反应,他深深看我一眼,便什么也没说的走向浴室。 门阖住那刹那,我愈发难过的将脸埋进膝盖里面。 洗掉了味道,也能洗掉那入骨的指纹? 没了指纹,也能去掉烙印心口那一点朱砂痣?? 不…怎么会?我连滴蚊子血都算不上吧,所以那依旧是赤目张胆的红玫瑰。 心疼的厉害,听着浴室里淅沥沥水声,我下意识瞥了眼小臂那串号码,迟疑良久,还是咬牙走下去。 在浴室门前,从挂在衣架西装的口袋里,拿出他的手机,是款定制版的威图,商务内敛的宝石黑。祝华晟说过,全墨庄上下所有通讯设备全部会被终端塔拦截,甚至窃取语音波段,只有它不会。 我蹑手蹑脚走进卫生间,将门锁死后犹豫良久,还是打通了电话。 我没吱声,那一端,也仿佛只是误接了般死寂无声。直到我耐不住要挂断重播的时候,才从通话口发出非常沉闷、有点烟嗓的声音:“你不是华晟。“ 我心底一惊,没有回应,“他”也便陷入沉默,良久后才压低声线道:“你想知道什么?“ “哑…“我顿了顿:”祝华晟说,裴东裴先生,要害我…说你可以告诉我真相。“ “…“ “我想,我已经知道小姐是何许人也,呵呵。”怪笑声,那边单刀直入道:“检查所有裴东给你的配饰物件,然后打电话,问问你继父,你母亲现状如何,华晟想告诉你的事,你自会知晓。“ “然后你有十分钟的时间考虑,可以重播给我,我可以在两天内将你带出海城,我需要你做的事,则只是在他会客的地方装几枚小仪器,并且在被救出后,配合我的人同去警方录些证词…但我想你并不会犹豫。“ “为什么?”我蹙眉。 他笃定道“因为裴东的为人,早年在黑道纵横南三省时已成喋血嗜命的魔鬼,可以一刀砍断人的脑袋眼都不眨一下;踏进商海后,更是多了分莫测高深的狡诈,现今很多自认为操纵着他命运的上位者,到对他生出歹意时都会发现自己原不过被圈.养肥而待宰的猪狗,呵呵…所以,真正识裴东者,就算命还留着,心也早已死绝了。” “嘟——” 三言两语,电话就这样被挂断了,我听得懵懵懂懂,但也意会到很多,因此心情变得更加复杂与不安,悄悄回到卧室。 抿唇快速搜检完所有随身穿戴的衣服,饰品,与皮包,最后,便说不清是害怕还是难过的,发现了分别夹在群摆内层,与皮包透明扣纽下两枚黑色小巧的金属物件。。 是窃听器,监控头。 裴东… 裴东!难道你真的… 深吸口气,强压下难过的思绪,我很难因此就做下重播电话的决定。于是,飞动着手指往梁正的号码发了条短信—— 等了很久,望着都快指到一点的时钟,耐心一点点消磨殆尽;就要将手机放回去的时候,却突然看见屏幕闪了闪。 蹙眉扫视一眼,我立马触电般紧阖眼皮,指甲,穿透单深深掐进肉里,泪水,无声无息从眼角滑下脸颊,如心脏溅成碎片。 呼~ 扔下手机,一口气噎在嗓子眼儿不上不下,差点没喘上来,我摸着胸口,那里是窒息般的疼痛,好像已经撕裂了,而手机里这条俨然铁证的信息,便是口盐缸,死死的将我的心脏泡在里边。 裴东,裴东…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你就真这样狠心残忍??难道真如祝华晟所言,你给我的一切,都是为了更好的利用;我对你掏心挖肺,你却是想要害我! 既然这样,你就别怪我狠心!我本来就是被你绑架来的,早该打醒自己正视敌我并作出对应之策了,早就应该了!不是我背叛你,是你自食恶果! 死死咬着沾满泪水的嘴唇,我手一动,便又切换到通讯录界面;但当眼泪越流越快,心越来越疼,指尖悬停在上边颤抖许久之后… 落下去时,却仅是将两个号码,都拉进了黑名单,然后抿唇,擦干眼泪,我沉默的走到衣橱旁,凝望毛玻璃后朦胧身影,依旧忍不住委屈而悲伤的惙惙泪流。 狠不下心… 我就是,狠不下心来。因为我爱上一个人,从没那么容易… 没有谁都有的父亲,八岁时才被妈妈从福利院接出,从小到大,我是那么的自卑怯懦,连男孩手都没牵过。梁正公司破产后,为不让妈妈劳累奔波,我强迫自己小小年纪就去社会闯荡,这才在数不尽的冷眼喝骂中,磨砺的比较坚韧,比较不那样胆怯面薄。 但对于所有人隐晦与坦白的示爱,依旧逃避般的视而不见。直到妈妈病危时哭诉、怕她等不到抱孙子,我才稀里糊涂答应了邹凯的追求。可活了这二十年,我从也不确定自己是否真具备了分辨爱的能力… 直到邂逅裴东。 我和他认识不过几天,却好像已经经历了生死。对他,总有种莫名依赖与着迷的感觉,就像冥冥之中早已注定。是没搞懂需不需要,他给不给予,就已经爱上的纯粹。 如果,现在依然无法判断是否已拥有,那么至少裴东就是这漫长岁月里,迟来的第一个隐隐让我懂得爱为何物的男人。 所以这机会,给他,给自己,我都该给。哪怕最终结果是天昏地暗,撕心裂肺,我不能这么简单,就去背叛他… 他是魔鬼,你会帮我? 呵... 我噙着泪的眼角冷冷瞥了下掌心里的手机,使劲塞进西装口袋里。 爱人之间,任何问题自己解决,后果自负;我薛染和裴东的事,并轮不到别人插手! 至于祝华晟… 我紧紧阖住眼皮,挤出泪水。 我一定会想办法保护你,哑巴,不会漏掉任何可以为你求情的机会;但让我背叛裴东,背叛自己的爱人… 对不起…我做不到。 没多久,裴东便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中长的墨发向下滴落水珠,六块腹肌与人鱼线棱角完美无疵,橘色灯耀下的脸颊蒙上层气雾,更显硬朗俊逸。 “怎么,不想我走?”他看着我微红的眼眶,眉锋微微一蹙,然后笑着走过来,俯身用下颚蹭了蹭我的脸颊:“不是什么事,都需要用眼睛说出来。” “好好休息,明早我来接你。” 我抿唇不言,见他嘴角微勾的走向更衣室时,却起身道:“裴东,我妈妈…” 顿了下,转而委婉:“你那天说,我十天后才能去见妈妈,但医生说我已经好的差不多,我想明天就去看望她。” “可以。”‘ 他不假思索,让我彻然呆愕了表情:“真的??你…有没有听清我在说什么。我说我要去看我妈妈,就明天。“ 他不语,换好西装后,才扭身走来。亲了亲额头,将我搂进怀里:“就明天。“ “但需要准备,所以得稍晚的时候,我才能亲自带你过去。“ 一句准备,叫温热起来的心,又倏然跌进寒水里。 叫医院人员准备好面对我时的托词,等我走了,再叫下人准备好将妈妈依旧带走? 是这样吗,裴东,你是不是真的把我妈妈,当做了以防不测的底牌,亦或者就算她癌变,已是命垂一线,也要盘问出,我到底是不是你要找的薛染? 我紧抿了唇,撇头试探道:“妈妈还在港城那家市医院吧? 他神色沉了沉,半晌才淡淡的点头。 那瞬间,我倏然难受到胸闷,本就泛红的眼眶很难忍住的开始湿润。他在骗我,刚才我没怎么考虑就放弃了自救并中伤他的机会,他却不假思索的就能欺骗我!而当一个女人在男人身上感受到欺骗的时候,往往过往许多都会是精心布置的谎言。 “哭什么?”他低沉问,似有所察觉。 我差点便脱口而出,侧身捂唇良久,才强行的转而哽咽道:“你身上的香水味,到底是谁的?” 他蹙了蹙眉,将我暴露在空气中的背部搂进怀里,薄唇紧贴耳畔微张:“不是说了吗,只是公事,不要乱想。“ 不要乱想… 我哑然失笑,笑的落寞:“裴先生,我有多想过吗?你说从今往后,薛染就是你裴东的女人,我就已经开始憧憬我们也许根本不会有的未来是如何,这些天出去检查,却无时无刻都被你的人暗中跟着;你答应我,有你在,妈妈她就一定不会出事,但自从被你带走后,我跟妈妈根本连一句话都没讲过!到现在连个通讯设备也没有;你说…你说你会放过哑巴,我立马信以为真差点乐得蹦起来,但现在,我连他生死都无法知道!“ “不信任,又敷衍…你说我乱想,对,我的确想多,生来就这样敏感,我只是不舍得…不舍得觉得你会是在利用我,你给我一切,都是假的!” “都是…” 话落,哽咽的毫无下文,难受的有点恨自己敏感,为什么就不是一个单纯的傻瓜? 他沉静凝视我,突然起身掰起我的下颚,霸道的吻狠狠落下来:“再说一遍,你说什么是假的?” 我不言,任由他噙吻,像块冰一样,凉凉的泪从眼角落下来。 对,就这样索取吧,就这样霸道的丝毫不顾我的感受吧!这才是你裴东,用最初的你,戳破这个伪装出的你,让我的心,彻底死绝,让那些镜花水月自欺欺人的奢念,都烟消云散!如果美梦会做很久,我宁愿变成噩梦短暂的惊醒!不要这虚伪真正渗进骨头里,再摔得粉身碎骨! 吻着… 吻着… 他却渐渐,停了下来。最后用嘴唇噙走我眼角的泪水,眉眼深邃的靠在墙壁。 “薛染,你不知道你已经得到的够多。”半晌,他才仰视着苍月,薄唇微张:“但我,也的确给的太少。” 我不言,他默默掖好被子,将我拉进怀里,拇指不断擦拭我落泪的眼角。 一直这样沉静的抱着,直到天边繁星都有些昏暗时,才淡淡道:“还缺一份身份证明,但不成阻碍。” 我愕然:“什么?” “我说七天后,跟我去民政局。”他扣住我的五指,紧了紧怀抱,仿佛起誓般的低语:“我娶你,染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052 背叛 纠心事太多,第二天起,已是十一点了。 洗漱完,穿着轻纱裙漫步在仿佛广场般庞大的庭院,心不在焉的笑出声来。 他说,他要娶我。 可彼时,又抿了抿唇,瞥到自己原封不动悄悄放回去的监控器部位,转而精神恍惚,想起祝华晟的警告。 我到底该信谁,又该做什么,还是什么都不做。 相比之前那种迫不及待想要回自由,此刻反而更希望多静静的陪伴在裴东身边,他昨夜离去了,自己今晨便做什么都有些无精打采的感觉。 但总归是要出来透透气,只不过这儒墨斋,简直太大了,比记忆里最大的港城连民广场还要宽硕。没车载的话,从西头到东头非得走断腿不可;视野开阔后,心神却也捎带着清明不少。我想,既然不轻易相信别人而背叛裴东,是自己的决定,那么,很多疑问,暂且便不可操之过急的去逼问他。 应该在见到妈妈以后,想办法跟她了解清状况,再去想之后的事。 正心不在的时候,突然看到一队人从高尔夫球场走出,为首是个穿着朱砂红西装,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一路骂骂咧咧很生气的样子冲正门走去。 我觉得不大对劲,小跑着追上去,拍了拍尾随者之一的肩膀。 她一回身,竟恰巧的是朱媛,两人脸色便都不大好看。 但蹙蹙眉,我还是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也不清楚呢薛小姐。”朱媛脸色比我差多了,自从那天的事发生后,她见到我再没那色厉声茬了,反而是躲着走,实在避不过,就摆出最恭敬的笑脸,点头哈腰的。 “是坤成董事会的,听人说,是有警察一大早便来突击检查,而且声势浩大,正副局都来了,还有正规的搜查令。所以董事会一大早就派人过来了解情况了…但好像没跟裴总达成共识,气的不清。” 什么?? “警察?还带着搜查令?” “嗯嗯。”朱媛见我没刁难她的意思,连连点头:“裴总半小时前还跟他们李局单独交涉呢,现在却不知道还在不在,我…” 她没说完,我便疾步走开了。 怎么回事? 裴东竟然在墨庄,我一点察觉都没有,还以为他昨晚去见月婵,然后…睡在她那里了。所以难道昨晚真是我想多了?他的确是听到风声,连夜在处理正事。 警察又是怎回事?虽然还不够清晰,但不管这天文数字的儒墨斋,还是在别人的口吻里,我都隐隐能得知裴东的势力有多大,他这种段位的人,一般都会跟司法部门有牵丝连末的关系,小搜检会有,但… 除非出现了不得了的大篓子,否则绝不可能大规模的正式搜查。 快步走进一号别墅,里边诡异的寂静,一点嘈杂声也没有。我心神惶惶踏上四层楼阁,靠近裴东的办公室,发现里边同样很寂静,显然是警方的人已经离开。 “裴总在里边对吗,我可以进去?” “当然可以。”门口保镖殷切的躬腰:“裴总吩咐过了,不必阻拦您。” 他在等我? 愈发感到不对劲,我推开大门,紧张的看见,长桌主位上裴东背光端坐的身影,阴暗的有些压抑。 “裴先生…” “过来。”他轻唤道,转过身来,原来嘴角还是噙着笑意,那叫我轻松不少。 “刚睡醒?”我坐在他旁边,被他随指擦了擦嘴角没洗干净的白渍:“我还不知你是这样恃而骄的女人,不过两天,已经变成了太阳晒屁股也不肯醒的小懒猫。“ 我臊的脸红,他笑着盛勺鸽乳,舀进我碗里:“无碍,有人很通俗的讲人最幸事,不过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其一是精神的自由,其二是物质绝对的权势,不管男人女人,要达到都十分困难,也许耗尽寿命也只是镜花水月,但对于你…” 他握住我的手:“你已经拥有,且可以永恒。“ 心底顿时酸酸的,想起对他的猜忌,我总觉得自己很对不起裴东。看着他明媚柔和的笑脸,下意识问道:“裴先生,我听下人说早晨有公安来过,是…” “嘘~”他突然蹙了眉,松开我转而垂眸去切分蛋卷,虽然嘴角依旧浅勾,声线却显得冷冽:“别问,与你无关。” 我紧忙闭住嘴巴,心道看他风轻云淡的样子,大抵,不会是无法解决的大麻烦,顿时安心了不少。 “不可以。”正想的出神,他突然握住我的手腕,蹙眉示意佣人沏杯牛奶在我手边,自己端走那杯红酒。 “那你也别喝了。“我抿着唇道:”我是说,可以吗?“ 他便怔怔望着我,半晌还有抿嘴一笑:“好,不喝。”拣起枚露笋细致咀嚼,他淡淡的问“对了,你喜欢阳光和沙滩,还是白雪与山峦?” “什么?”我愕然。 将嘴里东西全部咀嚼完咽下后,裴东才凝视我笑道:“我已经很久没有消闲度日的兴致,但你却让我,越来越对假期感到不满。” “女人似乎都喜欢去马尔代夫,我倒觉得瑞典滑雪也不错,还可以看看极光,你觉得?” 我定定望着他,一股暖流堵在嗓子眼儿说不出话来,最后紧咬着嘴唇低语:“都好…“ “都可以。” 静静吃着已逾时很久的早餐,他总不动声色在我之前吃走味觉辛辣的,然后给我拨拣来西蓝花,蛋卷之类,乳白色阳光洒在他脸上,全然不存在往日的冷酷,阴暗,反而十分明媚爽朗的温熙。 我突然感觉非常幸福,你不言、我不语,却心照不宣这种安逸舒适,我还以为只有在结婚已久的夫妇之间,才能品味到这种幸福。 是汪琴的突然进入,打破了这份宁静。 “裴总。”她站在门口,脸色极差:“您已经晾了董事会那边三小时了,是不是…” 裴东扬起手,示意她别说话,然后貌似故意的视而不见,挂挂我的鼻尖,笑道:“以后不准再起这样晚,必须准时准点陪我吃早餐。我发现你系出的领边很好,我很难再将就于自己的手艺。” 我点点头,虽然觉得不对劲,也没有妄自插话,但同样已无什么食欲。 “裴总,这事儿影响太大了,只要警方公布出去,对您和公司的声誉都是巨大打击。”汪琴很罕见的违抗命令道:“而且董事会那边说,已经有相当部分的重量级股东,开始暗中下家减仓…“ 什么?? 我再也不能一味的以为这是小事,脸色惊得煞白:“发生什么了?我听朱媛说警方早晨也来过了,小汪你说清楚,到底怎么了?” 汪琴眼神复杂瞟我一眼,依旧看着裴东道:“裴总,就算您真要包庇薛小姐,也不该这样霸道,董事会那边都快闹翻天了,连您叔父,都已经订好傍晚机票要连夜赶回来。现在整个南三省商政两届的上位者都在盯着您呢,您怎么还能在这里陪薛小姐风轻云淡的共进早餐!” 什么?? 是跟我有关的事… 我愈发感到惶恐不安,下意识便起身抓住了汪琴的手腕:“小汪,你告诉我到底怎么了,还是固北火灾那件事?” “我叫你别问。”裴东突然颇为沉重的放下刀叉,双手交叉撑住下颚,笑的有些阴沉与焦虑:“与你无关,下午三点我准时带你回港城,现在好好休息,不要憔悴。“ 我心底一惊,那种温熙被撕裂的感觉颇为阵痛。 正咬咬下唇,要依言出去的时候,却看见汪琴突然攥紧了拳头,眼带怨气的看向我:“薛小姐,我没想到你竟是这种人!祝华晟到底给了你什么,让你恩将仇报的出我们裴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053 为什么背叛我? “汪秘书!” 裴东冷哼了声,汪琴紧忙低头,哑声静静站去了门口;我心却已是慌乱至极,急问裴东到底怎么回事,他翘起腿,沉默的像尊雕塑。 抿抿唇,我只能又追到汪琴身前,她请示般望向裴东,没得到回应,便当默认道:“薛小姐,知不知道警方今天为什么兴师动众的来墨庄搜查?” 我摇头:“我要问的就是这个啊?“ “是么…那你又为何不先告诉我,既然早就决定好出裴总对你的感情,而去帮助祝华晟,现在又何必装的这般无辜委屈?”她将声线压得很低,却依旧难掩讽刺与搵火:“你昨晚一通电话,是打给了祝华晟的心腹。而祝华晟的为人,城府深谙,心机叵测,极富远瞻力。早在裴总将他禁锢在墨庄之前,便已预料到会有不测。“ “那个号码,便是只有他与他心腹知晓的暗号。你昨晚拨通时就已经被人用卫星定位了经纬,今天这帮警察就是来带走祝华晟,并代表华盛公司,正式向裴总递送法院的传票。“ 什么??? 我愕然在原地,她怎么知道我昨晚偷打过电话? 不! 联想到某种可能,我望向裴东,情绪越来越悲哀,看着看着,脸颊就湿了。 “裴先生,你,都知道…” 他眼神淡淡,薄唇微张:“知道,但不想知道,所以准确的讲,是现在才知道。” 心顿时更疼,就像把刀,刀尖已刺进去,握着刀柄的裴东,却还不忍扎穿。但也因此,冷风灌进孔隙,是种欲了断不得了断,要发泄也发泄不出的痛楚。 “我有没有警告过您你小姐,祝华晟还远远用不着你去可怜。“汪琴讽刺的露出公式化笑容:”还是我目光太短浅,至今依旧没看穿您的戏,竟还以是无辜的?” 我咬唇使劲摇头,她蹙了蹙眉,更低冷道:“你可怜他,我可以理解,他救过你的命;但你又知不知道我们裴总为什么要囚禁他?“ “因为你父亲薛靖远先生是个十足的野心家,回国发展后曾一度将华盛逼到了绝路,是我们裴总屡次三番出手相助与阻挡,这才保下华盛苟延残喘。但他们元气恢复后,立马又与广寿集团达成了共识,形成联军在股市与实体两方面向坤成同时施压,而策划了这一切的人,正是当时还与裴总算蓝颜知己的祝华晟。“ 顿了顿,汪琴眉戚更深:“但他太自以为是,我们裴总运筹千里,高瞻远瞩,早在三家公司彼此展露敌意前,便与芈承先达成了利益共识,就是他暗中一手策划,将自己亲侄子诱骗捆绑并交给我们裴总软禁,然后接手了华盛公司撤销打击…这点,我应该曾有告诉过你。“ “但换位思考后,我们又何尝不是低估了祝华晟?尤其是你,薛小姐。父亲是金融权威,姑父为军中高级将领,在这种熏陶下成长,你根本不知道他有多危险。“ 啪~ “看看这些监控记录。“话落,她突然从皮包抽出厚厚一叠信封置于桌面:“就像你以为i项目泄露的事十分稀罕?但祝华晟到底是遭我们暗算,还是他自己将计就计蛰伏敌营,连他那自诩老谋深算的姑父都不知晓。“ “他脑袋里储存的知识,是能够利用蜡烛甚至一些尘土,就可伪造出任何人的指纹密码。这短短两年,他窃取过无数次机密要隘,若非我们裴总早有防备,现在坤成集团早被这颗毒瘤深入五脏了。但…“ 她冷冷瞥了我眼“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我自然知晓她指的是什么,不由自主望向裴东,心底愈发酸涩;他却蹙了眉锋,起身背对我走向落地窗,双手插兜,似乎已经很不想再看见我这张脸。 正那时,下属突然撞门而入,脸色惶恐:“裴总,刚才芈部长与您叔父同时来电,芈部长邀您在醉月楼见面,说务必到场;您叔父,他说下午就会到机场,让您必须带上薛小姐去见他。“ 我看见裴东侧脸微微一沉,却眉眼冷淡并未回应。 “先下去吧。” 汪琴扬了扬手,门阖上时,眼神逐渐渗出慌乱:“裴总…“ 没得到回应,她倏然揪住我的手腕道:“薛小姐,你知道你捅了多大篓子吗?芈承先这摆明是要摊牌要挟,甚至直接撕破脸;裴总叔父更是不管黑白两道都曾令人敬畏的人物,一句话就能让董事会有全盘倒戈的风险,对董事长职权早有觊觎,而现在因为你,终于有了借口…薛小姐,你到底是不是早就与祝华晟有所预谋?“ “我没有!”我大声喊道,胸闷到窒息的望着裴东:“他说你们对他注射可卡因和神经药物,我只是可怜他,内疚他,但我真的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 我立马走到裴东旁边,心疼的拉住他的肘弯:“你相信我,裴先生,那人告诉我回拨后再商榷下一步骤,但我没这样做。我错了,但我从头到尾也没想过背叛你,你要相信我!“ 他缄默无言,窗面倒影里,脸庞冷淡的毫无表情,静静凝视着窗下董事会的人乱作一团、嘴巴一开一合间也许字字直戳脊梁骨的咒骂。 心底,愈发要扎穿般痛楚,原来他昨晚根本就没睡,他是知道我拿了他钥匙去见祝华晟,却没拆穿,也没责怪我,反而继续相信我,毫不戒防的丢下我顾自去浴室清洗。乃至现在东窗事发,他考虑的,依旧只是包庇我。 因为什么?因为他真把我看做他的女人。 而我做了什么... 该死的,薛染,你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正那时候,刚才出去的下属又敲敲门走进来:“裴总,您要的人果真躲在航班托运仓,已经截获并且带回墨庄了。“ 谁? 我困解的转眸,裴东微拧着眉头却好像没听见,眼神是陷入沉思的深邃。直到汪琴提醒时他才扬手示意下人先候着。 然后漆黑的眸子,就像黑色的冰刚融化出的一滴凉水,转动在眼角望着我,嗓音深沉“染染,告诉我,祝华晟答应了你什么?” 他还叫我染染… 他还是相信我的! 我倏然惊喜,急忙解释道:“他没答应我什么,要说有…只是说逃出去后会救我吧。但…” “救你?”裴东顾自打断,垂眸望着在掌心把玩的酒杯:“薛染,我对你再多的好,所有承诺,也抵不了他假意奉承一句救你,对么?因为从一开始,我就是魔鬼,所以实际上,在我心疼你的泪水,破天荒为你而温柔的时候,你还在脑子里骂我裴东虚伪?” “为什么,染染?”他阖上眼,睁开时,那千百种情绪全凝在一个复杂的眼神里,望着我“为什么背叛我?” “我裴东爱上一个女人,多不容易。” 心口一阵绞痛,我捂着心脏,眼泪却已止不住:“没有,我真的没有啊!你相信我裴先生,我…” “很好。”他却顾自发出一连串蚀骨的冷笑,好像根本没听我在说什么:“那就看看,你的情郎到底会不会来救你!” 话落,迎着我委屈的眼,他冷冷的略过,就像一股最冷的北风,刮过去,心也被冻结了。 裴东… “带进来。”他拧眉命令。 “是。“ 几十秒之后,一张熟悉的、憎厌进骨头里的脸,便被押着出现在房间里。可以看得出这段日子她过的很逍遥,小拇指戴着闪闪发光的粉钻戒指,肩头裹缠貂皮大衣,被下人一脚踹在腿弯强迫下跪后,神情诡异的凛然无惧。 我蹙了柳眉:“蓝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054 看来赢得是你 “不错!”裴东食指有节奏的敲击扶手:“这副滚刀肉的胆魄,跟了我五年,你总归不算一无所成。“ 他这样说,我看见蓝月脸色反而虚了几分,但很快又轻蔑的冷笑,底气足到让我莫名其妙。 裴东,也便一直嘴角噙笑的打量她,半晌后低笑:“我猜薛英岚一定给了你金缕玉衣,叫你连自己父母都弃之不顾。” 薛英岚??不是薛靖深么… 正这样琢磨,我看见蓝月神色陡然闪过丝慌乱:“你、你怎么知道?” “这么蠢得废物,我为什么会养你五年?“裴东靠在椅子上,拇指抵住微勾的唇角:“ 你可以先问问自己,我是怎么知道你托人藏身在中午航班的,托运仓里。” 这话意味很浅,蓝月很快便会了意,也因此那脸色短短几秒内便惨白的不成人样。她立时想站起来,却被下人踹倒,于是完全没有犹豫的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匍匐到裴东脚下。 “对不起裴总,我错了!但求您原谅我一次,很多事都是阿华威胁我做的,我也是受害者,求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包括码头那件事都有谁参与,我绝对把知道的所有内幕全都告诉您!” “不需。”裴东不动声色将脚重重踩在她手背,冷笑道:“但我的确对你背后的金主,很感兴趣” “黑市有两股势力重金买薛染性命。这世上有权有势的人很多,但敢觊觎我裴东女人的,就那几个,除了薛英岚,还有谁?” 他说,我还是他的女人… 心底暗暗喜悦,我看见蓝月神情不定的犹豫,裴东便将脚移开。他嘴角依旧噙满了笑意,扬手将蓝月的手牵起来:“这枚戒指,十分好看。” 蓝月眼睛一亮,急忙道:“给您,裴总我送给您!还有这卡里两千万酬金,都是不该属于我的!” “不。“ “我是说,我更喜欢现在的样子。”裴东嘴角的笑意,却一丝丝僵冷,直到彻底的斜拉而下。 不冷不淡的道“剁了。” “啊??” “不要啊裴总!我说,我都说,求求您网开一面,我一定...” “咚~” “啊啊啊~~” 一阵惨绝人寰的唉唤,骇得我心底咯噔一下。哪怕蓝月都松口了,竟也没任何寰转余地!裴东冷冷看着她,直到看到手下拔出腰间佩刀,手起刀落了,一下子就将蓝月小拇指斩成了两截。 奇怪的是,我没有看到半点血腥,因为在刀挥起半空中时,一只粗粝宽大的手,突然将我的眼睛捂住。再睁开来时,裴东面不改色纹丝未动,好似什么也没做过。 刚被转移注意力的悲伤,再次在心底翻涌,我正想张口说什么,却见蓝月捂着断指嚎啕大哭的喊:“是、是坤成董事会的高层!是他出价想买薛染性命,薛英岚则想要活的,裴总,我真的没有骗您啊,就是您的...” “住口!” 正说到关键时,裴东突然冷厉的止住。 血液,一滴滴渗进地毯,裴东眼神冷冷清清,似乎陷入了沉思,半晌后,下颚微扬:“带下去,明天交给封少。告诉他,这是他回国后,我交代的第一件事,必须做的干净漂亮。。” 蓝月的脸庞倏然血色尽失,被下人拽起时,她声嘶力竭的喊:“不要啊裴总!别处理我,我还有利用价值...对,我还知道一个天大的秘密,再给我一次机会,您一定会感兴趣的!” 裴东轻轻哦了声,晃动着高脚杯,玩味道:“还需不需要谈条件?” “不,不谈了裴总,不谈了,呜呜呜~”蓝月哭的就像个小孩,失神的望着地面那半截拇指半晌,突然瞪向我咬牙切齿道:“我知道,您眼前这个薛染,根本就不是您要找的薛染,她是冒充的!” 什么? 我惊得目瞪口呆,裴东手心里的酒杯也荡起圈涟漪。蓝月生怕时不我待,紧忙连着串儿道:“这消息是在薛英岚嘴巴亲口听到的,绝对没错!而且知情后我立马偷偷派人搜了那女孩的身,黑色胎记,桃心状的,半分不差!‘ “那个人,就是薛染的妹妹,梁思琪!是邵琬贞嫁给梁正时留了一手,移花接木!” “你撒谎!” 我骤然喊道,满眼惊惶与愤慨,妈妈嫁给梁正时我才七岁,她摆明了瞎编乱造! “我撒谎?薛染,是你怕被弃之如帚吧!”蓝月咬着牙喊,一字一顿:“这件事连薛靖深都不知道,但薛英岚已经跟梁思琪做过dna检查,周一就会召开记者会公开将梁思琪接回薛家,并正式聘任她为广寿集团最大三家分公司的老总!裴总您要是不信,就等个四天再辩真假!” 她顿了顿,祈求低语“这也是您留着我的理由,裴总,这些消息,都是拜薛英岚小叔所赐我才能得悉,除过本身就好.色外,这只老狐狸也是想从我嘴巴里套出在墨庄任职期内所见所闻,因为我被您赶出墨庄,又割掉耳朵,这足以叫他相信我已经彻底背叛您了;“ “但他不会想到,我现在也会背叛他,您留着我,不用多久,我就能帮您窃取到许多广寿集团的核心机密!” 我踉跄倒退半步,双腿都在发软,直勾勾望着裴东,用眼神告诉他不要相信;他却仅是冷冷清清瞥我一眼,然后蹙眉示意下人先将蓝月带出去。 “汪秘书。” “是。” “吩咐下去,将蓝月关进地下室,截止下周一这四天里,不准走漏任何风声。” “什么?”汪琴似乎领悟到我所没能听懂的意味,眼神复杂:“您这是...“ “照做!” “…是,裴总。” 汪琴与蓝月都走了,地毯那摊血迹,叫屋子里氛围压抑而死寂,我心心念念期待着,期待裴东能再给我次解释的机会,给我个能挽回自己过失与他信任的可能。 他沉寂半晌,衔起雪茄烟时,却是低低一笑:“看来,赢到最后的人是你。“ “什么?” “我裴东没做过赔本生意,你却用一个假身份,蒙骗了我这样久。而从走进墨庄第一天起,你想要的,无非是远离我,逃出这里。”他将雪茄点燃,浓重的烟雾朦胧了那双深邃薄凉的眼眸:“现在,你尽皆得偿所愿。” “背叛我的爱,拿回属于你的自由,开心吗?” 这是,在赶我… “我不!”刚止住的泪腺,又倏然奔涌而出,我撕心裂肺的哭喊:“我不要走,我要留在你身边!裴东,你说过了,你说我是你的女人,你说你要娶我,你答应过我了!“ “住口!“他倏然掐住我的下颚,眼眸阴毒的可怕:”你在想什么?如此的自作多情!难道一定要我亲口告诉你,我答应你的一切,只因为你是薛染,现在你不是了,还奢望带走什么?“ “走!”大手失了力道,我泪如雨下,他背过身去,不叫我看清他的神情,只能听见那如数九重天的冷淡:“滚出去。” “此生此世,不准再踏足墨庄半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055 我不会逃走 失魂落魄是什么滋味,从楼下走到墨庄门口这几百米,我体验个透彻。 那就是每一脚,都踩在了自己心脏上。五步一回头,彻底走出大门,望着身后方向空荡荡的落地窗,我终于忍不住,蹲坐台阶掩面哭泣。 很后悔,很委屈,很不甘…很不舍得。 “还以为你会更成熟一些。“一辆白色法拉利徐徐停在眼前,汪琴拆掉蓝牙耳机走了下来:“你应该庆幸才对,这事看起来发生的突然,但情感方面沦陷,赢得躯壳重获自由,这不就是最屡见不鲜的现实生活?” 我没回应,但还是尽快将眼泪擦干,深吸几口气稳住情绪。汪琴便静静打量着我,半晌后,她抵过来的倒不是纸巾,而是一支细长的女士香烟,见我错愕摇头,她便顾自点燃,深吸口后,落落大方的坐在我旁边。 见她表情十分自然,并没有想象中的冷嘲热讽,我抿抿唇,却是笑了一声。 “怎么?”她扭头。 “没什么。”我静静用双手托着两腮:“只是你在我眼里,一直都是初次见到时,那种沉稳干练,简约静怡的女秘书形象。我没想到你会抽烟,而且这么性感。” 她低低一笑,肘尖优雅的搭在手心上:“人都有比外表更深层的品格,就像我也不曾知道,原来薛小姐特别会用转移注意力来调整情绪,很聪明的方式。” 我低头不语,沉顿半晌,才低声道:“薛英岚是谁?” “薛家长女,你的姐姐。”似乎不是什么敏感话题,汪琴直言不讳道“准确讲,只是有可能…她是英国留学的海归,你父亲没失踪以前,她就从事广寿能源阿拉伯总部的f职务;你父亲失踪后,薛靖深为了避嫌,没涉足公司,薛英岚理所当然继承了国内董事长的事物。” “不对。”我想起个问题,疑惑道:“裴先生好像说过…我是薛靖深现在唯一的亲人?” “对。” 汪琴吐出口烟,淡淡的笑着:“但这并不矛盾。他们两人,薛靖深想将你捧上王座垂帘听政,借此利己;薛英岚则巴不得你人间蒸发,你觉得他们还会视彼此为亲人?” 我了然的点点头,沉默会儿,听见汪琴蹙眉说:“也许你还不知道,i项目泄露的事件,就是薛英岚跟祝华晟串谋所成。” “她早知道祝华晟的去向,却根本没想过要帮他——因为无利可图。不过在i这件事上,两人却都能各取所需。“ 我蹙了眉梢:“你什么意思?” 汪琴弹弹烟灰,用怜悯的眼神瞥我眼:“你真的太嫩了,薛小姐,但也正因此,我现在能够相信,你的确只是被利用罢了。” “其实很简单,商政从来不会轻易纠葛,除非彼此归属的势力有摩擦。正如就算裴总已经公告固北火灾是场意外,王长峰也要来触他眉头,不是他不怕裴总,而是因为有薛英岚在背后撑腰。薛英岚就是通过他,暗中与祝华晟达成了共识。” “如此,之后的事便一目了然——是乘着你妈妈癌变这个机会,薛英岚收买了你继父那票人,让你前男友邹凯来演苦情戏;与此同时,在祝华晟帮你逃离的过程中,他已经将记载了我们i项目企划书重要数值的纸条,塞进你口袋里,再由邹凯于航班中偷偷顺走,转交给华盛,这就是他的获利点。” “至于薛英岚…你可以自己想想,你只是个嫌犯罢了,固北火灾事件里又没有发生人员伤亡,王长峰没吃错药的话,为什么追你追的那么紧?还专程跨省去你母亲那边守株待兔。“ 我听出这话暗有所指,心底咯噔一下:“是薛英岚…她想我去坐牢??” “bingo。“汪琴笑着敲个响指:”就算往后裴总肯全力支持你夺帅,但只要你进过拘留所,哪怕一天,有了这个污点你就已经丧失掉了一半的竞争力。“ “可我们是亲人啊!”我不敢置信的激动起身:“虽然素未谋面,血管里也流着同样的血,梁思琪梁正就罢了,她怎么也能够将妈妈癌变,当做工具去利用??“ 汪琴没回答,但从她那难以启齿的神色里,我已经意会到答案。 顿时哑然失声的瘫坐在台阶上。 原来如此吗?就算我真的是薛染,也只是一个引人憎厌的私生子罢了。 怪不得妈妈跟梁正登记时,我根本就没见过有离异记录。 “给。“汪琴突然抵过手来。 “什么?”我困解道,望见那是张船票时,脸色骤然苍白。 先前压下去的悲伤情绪,再次泛滥汹涌,我有些哽咽的喊:“我不走…” “我要和裴先生在一起,我要见他!蓝月根本胡说八道,如果妈妈真是你们要找的邵琬贞,那我就是你们要找的薛染毫无疑问!给我次机会好吗?我能将功补过,我可以帮裴总做任何事情!” “停下!”汪琴使劲将我推开,很低冷道:“薛小姐,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不管你的身份假假真真,你背叛了我们裴总,辜负了他对你的爱和信任,你就没有资格再接近他!“ “可错的都是我吗??”我死死绷住泪腺,声音却已带着哭腔:“他说我是他的女人,可他背着我带走了我妈妈!他真的爱我吗?还是就像他刚才说的,自始至终就是利用而已,只有我在自作多情!” 汪琴没当即回应,眼神越来越失望,直到最后冷冷道:“你真的不够强大,薛小姐,若不然怎会问出这么可笑的问题?裴总是你的爱人,在你内心深处,却根本没信任过他,所以被人稍作挑拨,你第一时间就把他往坏的方面想!薛小姐,这样的你,真不配得到我们裴总的爱,我都为裴总感到不值!” “那就拿着吧,尽快离开,你母亲现就住在北京首府疗养中心,是绝对安全的政府机构,已经打点好了关系,你要害怕遭到毒手的话,也可以以护工身份住在里面。” 她将烟蒂丢进下水道,然后把船票使劲塞我怀里:“但以后不要再回来了。话事人卷入绑架事件,整个坤成集团都遭到重创,只要你还留在墨庄,就是那眼底的沙,不管芈承先还是裴总叔父,他们都恨不得你死,也能动动手指就付诸实现。所以薛染,你真的不知道我们裴总对你有多好…“ “我就没见过他对人这么好过,但是不是就像他说的,他对你好,你却还在偷偷骂他虚伪?” 看着汪琴冷冷清清离开的背影,我酸楚的低下头,眼泪一颗颗打在船票上面。 你也是这样想的吗,裴东?觉得我是故意的。 但我没有,真的没有,为什么就是不肯,多一点的信任... 腥湿的海风,冷冷吹在脸蛋,海鸥鸣叫莫名让人感到悲伤,海洋太宽广,看到的也就不只是自由,反而是船驶在其中的卑渺,迷惘,与空洞。 望着通洋码头的铁锚雕塑,我突然特别喜欢这个地方,不记得那些惊心动魄,只记得在这里,我与他经历过生死。 那是我最勇敢的一次, 突然那么的想哭,反正没人认识,无人在乎;又掉不出一滴泪,他说他,不喜欢轻易掉眼泪的女人。 后来,就变成了心疼我掉下来的眼泪。 裴东… 裴东… 再舍不得,船鸣响起,还是下意识随着人群退搡,走上甲板。望着这座即将远去的城市,我紧紧咬住下唇,手握着船舷,越来越攥的紧绷。 “请各位乘客注意安全,船马上要开了,携带好随身物品。” 随着船员的呼喊,一阵剧烈的晃动,靠在岸口的甲板缓缓的往回收。望着那冷冰冰钢板,就像把铡刀似得,往心口越扎越深。某种一直在泛滥的情绪,随着大颗大颗滚出的泪珠,在四肢百骸无可抑制的蔓延。 “谢谢大家乘坐本次…嗯?小姐,你在干什么?你…我去!快回来小姐,危险!” “砰~~“ “你脑袋没事儿吧??哦不,我是说你腿没事儿吧?该死的,快叫救护车!” 于是,当被水手脸色惶恐的扶起时,我才有些木纳的发现,自己居然已经回到了岸口上。鞋跟已经被折断了,脚踝刺骨的疼,膝盖和肘尖大片擦伤还在滴血,一只鞋子,孤零零悬挂在已经彻底收回船舱的铁板桥上。 我愣了半晌,旋即猛地推开阻拦的人,在人群错愕围观下,拐着脚大步大步往外走去,越走越快,最后便是用跑的,大颗大颗的眼泪,随着心脏一颠一颠不停的掉出来。 我不走,裴东,我不走! 哪怕形同陌路都可以啊,但我怎么能够带着对最深爱的男人的愧疚,与不甘,就这样丢盔弃甲的逃走了?? 你可以不原谅我,裴东,但船能带走我的人,带不走我的心!我必须做点什么... “美女,刚从甲板跳下来那人是你吗?唉我去!这么多血,原来不是拍片儿啊??” “所以去医院吗?” 望着出租车司机担忧的眼神,我阖住眼皮挤出最后几滴泪水,深吸口气,淡淡道:“不...” “带我去华盛公司,继承人是祝华晟的那个华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056 他会不会吃醋? 蔚蓝而纯粹的蓝天下,澄清的湖反射波光倒影,两道在阳光下泛射银黑色光芒的灰色铁柱深入湖心上百米,回头看,才发现原是两座高耸入云的双子巨擘。 这里就是华盛公司,傍着海城最大的人工湖,据说就是祝华晟初期为了调节金融专业员工过大的压力而挖建。 此时此刻,闪光灯不断,一窝蜂似得记者围堵在门口左一句祝少爷右一句绑架案,足足二十多名保安,依旧被闹得焦头烂额。 “祝…”我人群外,咬了咬牙,突然指着远处大声喊:“祝华晟在那儿!哎呀,坤成的裴董事长也在,他们要去法院吗?“ “不好,他们上车了,快追啊小李!” 话落,我一把扯起旁边吃着盒饭的陌生人就往那边跑,原本还不为所动的记者们,一看有人在跑,立马遵循着职业习惯一窝蜂的追过来,很快便碾过我、推开我,吵吵嚷嚷追着那辆不知谁的黑色路虎去了。 我便窃喜的停下来,手扶膝盖舒了好几口大气,才跟一脸懵逼的陌生人赔礼道歉,然后走向空荡很多的正门 “公关吧?”为首光头的保安叉腰用帽子扇着凉风,喃喃道:“业务不错啊,但来的太迟了吧,这都闹腾一整天了,哥们儿饭都没来及吃。“ 我顺着他臆想点点头,然后很紧张的、装作若无其事望里边走去。结果却立马被挡住了。 “id卡呢?”光头探出了手。 见我半时天没回应,他立马醒了神,一拍灯泡似的大脑袋便将我搡开:“套路,都他妈是套路啊,差点就招道儿了!赶快滚蛋,救数你们这些狗仔最缺德!” “不!我不是狗仔,你放我进去吧!”我捂着被搡痛的锁骨央求道:“我有很要紧的事儿,而且我叫薛染,是你们祝总的朋友,不信你去问问他,他肯定肯让我进去的!” “求求你了大哥!” “滚开!“他却更大力的将我一把推倒:”别怪我没警告你,再胡搅蛮缠,小心我把你打瘸了扔马路上去!” 看着保安阴森森的脸色,我默默无闻的爬起来,非常不甘的凝望眼这参天大厦,最后,也只能落寞的走开。 海城很大,也非常繁华,几乎没有人不向往这种纸醉金迷的奢华。曾经,我也非常憧憬这种大都市,而且自己有韧劲儿,能吃苦,我觉得我肯定终有一天能在这里扎下根来。 但现在,裴东将我赶出墨庄,就像这整个诺大的海城,也全然不再有我薛染的容身之地。 裴东...你为什么就不肯相信我,给我次解释与挽回的机会?难道你认为我们的爱,不值得吗... “薛小姐!您慢点儿,等等我。“ 正黯然神伤时,突然听见有人喊我,回过头,诧异的看见是那个光头保安。 他态度一改方才凶悍,点头哈腰,满脸殷切与心虚的笑:“对不起啊,刚才脾气冲了点儿,不过像您这样的今天已经来过不下二十个了,哥们儿也是怕了,您就原谅我吧;那个...我们祝总好像从监控器里看见你了,刚才亲自下楼叫我带您上去…就请吧?” 我木愣了会儿,点点头。 “请吧,薛小姐。” “嗯。” 十六层楼,对带着眼睛的管理人员点点头,我咬唇忐忑了许久,才鼓起勇气推门而入。 屋子里很黑,因为窗帘都遮着。看着那个昂首挺胸站在窗前,双手插兜闭眸沉思的背影,我一时间,竟不敢去认了。 印象里的哑巴,一直很落魄,亚麻色的小长衫,扛着扫帚,鸡窝似的长发,随时随刻像有怪癖的宅男般戴着口罩,还总是提着一桶散发出异味的脏水。 现在,眼前这个男人却穿着最高贵奢华的kiton定制西服,欣长而精瘦的身姿比专业模特还要挺拔修整。深褐色的长发,也修剪成了飘逸蓬松的韩范。 俊逸非凡,又隐隐忧郁雅人。 暮的,他转身,用蓝的反光的眸子瞟我一眼,比出请的手势。 我愣了下,才很紧张坐在高档的马匹沙发上,因为自己过于的紧张,而酸涩的抿了抿唇:“我还以为,你会装作不认识我呢。” 祝华晟没回应,他静静看了我半晌,突然回身从秘书用的小隔间里,拿出口笨重的箱子走出来,我莫名其妙问他做什么?他淡淡瞥我一眼,便半跪下来,脱掉西装编起白色衬衣的袖口,从箱里拿出酒精与棉签,专注的擦拭我肘尖和膝盖的伤口。 我疼的呲了声,看着他蹙眉抬起英朗面孔,却笑着摇摇头说没事。只不过心底,默默伤感。 我还以为自己一进来就会怒不可揭,却没曾想真对上这双熟悉的蓝眼睛,气焰怎样也烧不起来。 倒并非怕他生气,反而是知道就算自己骂的再狠,他也不会动怒。因此这指责失去了意义。 “那个号码,是你制定的暗号。”但抿抿唇,我还是问道:“你利用我了对不对,哑巴?” 他丝毫没有抗拒这至今显得不敬的称谓,而是动作定格住半晌后,蹙眉起身,抽出金色钢笔在纸面凌厉的写下一串字。 “要救你,就得先救我自己,只有这个办法。” 落毕,他眉头皱的很深看我,用眼神问我,信不信他。 我抿唇半晌,笑了笑:“我相信你,哑巴。” 他的嘴角,便立时勾了起来,那还是我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非常明明显的笑容,他的唇很薄但轮廓线十分明显,所以笑起来特别好看。 那却是叫我心底,默默有些酸涩了。 我不是傻瓜,的确履历未丰,但也不会自诩是纯洁的小姑娘。被人骗过一次,我就绝不会再轻易相信他第二次,迎合他的话锋,不过为了对接下来的事更好开口。 没有任何负疚感,是他先利用了我。只不过,心底总归有点微微酸楚罢了。 “哑巴。” 我唤了声,望见祝华晟正对着电脑似在交代什么问题,他很厉害,我隐隐能听见耳机那边的声音急的像连珠炮,却远远比不上他十指在键盘飞舞的速度。 听见我的声音,他蹙蹙眉立马摘下耳机张开了嘴,紧接脸色一怔,然后,便是戛然而止的沉默。那望着水杯里自己倒影的眼神,说不清是痛苦,还是深谙。 我心底也微微一痛,无法忘却他凝望苍月说裴东要将他变成一个白痴时,那嘴角勾起的无谓是多么压抑的痛楚与仇恨;突然间就觉得很害怕,祝华晟远比我粗浅的认知中,复杂与强大上百倍,我很难想象他若要向裴东复仇的话,会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 我不想看见他们敌对,一点也不想。 沉顿半晌,看着他投递来疑问的视线,我还是咬唇道:“哑巴,我...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情?” 眉锋瞬皱,不过半秒而已,他已经拆穿我想法,看着我的眼神是不敢置信的复杂。嘴唇张了张,便沉默的撩起西装向外走去。 “哑巴!”我倏然起身,嘶声道:“我知道你恨裴东,甚至恨我现在怎么敢跟你提出这种要求,可你答应我好吗?你救了我的命,所以哪怕辜负了我们间的感情,我也背着他去找你,想帮你;而他明明察觉后,也对我无条件的信赖,才造成了如今这般局面!现在,你们华盛将他告上法院,罪责可算是人赃并获难以避免。但我薛染背叛了自己爱人去帮你,难道你就真忍心让我继此之后,还不恩不义的对自己的爱人不管不顾?!“ “就当我求你了好吗?撤销对裴先生的控诉!” 祝华晟静静站在门口玄关处,沉寂了半晌,在我都快绝望时,他终究是将穿到一半的西装,又脱下来,蹙眉望向我。 用眼神与手势告诉我,令人胆寒生畏的裴东还用不着我来杞人忧天。 我不语,他光洁的腮帮鼓了鼓,突然折身从坐在皮椅上,从抽屉拿出沓文件,眼神冷淡的扔在办公桌面。 什么? 我蹙蹙眉,压制好情绪后,便走前去观望,仅扫视一眼,脸色便有些不自然。 “这是...” 我呢喃着,祝华晟用钢笔有顺序的敲打了几遍报纸上的名字,然后比出几个手势,叫我脸色愈发苍白。 “你说,你爸爸和我...和薛靖远的失踪案,都跟裴先生有关系?” “不会的。”我下意识抿唇道,祝华晟冷笑声,以打字的方式告诉我,这版本该闹得满城风雨的报纸,短短一上午就被压制,傍晚时已经停止了复印,打压媒体的人,就是裴东,我不信的话,他完全可以找出当年的海城日报主编当面对质。 心情越来越忐忑不安,但我还是没怀疑什么,装作很淡然道:“那也十分正常,谁也不想被牵扯进这种舆论里。这并不能说明裴先生就跟这件事有关。” 祝华晟没回应,沉默几秒,蓝眸却突然冰冷的可怕,用钢笔敲了敲报纸上的名字,抵在嘴角的食指,轻轻滑过脖颈。让我心跳倏然漏掉一拍。 “你说...裴先生杀了你父亲??这怎么可能,太荒谬了!” 他便突然笑了起来,眼底的温度却反而越来越冷,好像很搵恼我对他的不信任。许久,他用眼神与手势告诉我,我可以不信任,但十天之后,他一定将证据呈在我的面前。 甚至可能会有,包括薛靖远同样已被害的证据。 然后,便是久久的缄默,我明白这意味什么,却还是不甘心道:“哑巴,那我刚才求你的事...” 他双手纹丝未动的搭在扶手上,蓝眸冷冷冰冰凝视我,只字不言。 心突然很痛,我不想看到他这种表情,那叫我更后悔自己为了他背叛裴东。 “就当我求你了,可以吗?” 他缄默无声,冷漠的像尊雕塑。我死死咬着下唇,半晌,紧握的拳头松开,正如心底那点期许,彻底流泻的一干二净,只剩下绝望与酸楚。 “...我明白了。” 面无表情的在他冷漠的视线下离开办公室,不甘心,委屈,后悔,几欲将我吞噬殆尽!在走廊里,我越走越快,最后便用跑的,生怕...自己救了他,他却还在嘲笑我心软愚蠢! 下了楼梯,快步走出大门,我有些失魂落魄,泪花就徘徊在眼眶里打着璇璇,我还以为,自己能将功补过的,自己还能为裴东做点什么,却没曾想,汪琴说的一点也没错,裴东给了我爱,对我纵容,我给他的却只有背叛,与重创! 为什么...薛染,你为什么会做出这种蠢事来?为什么! 心疼的立马藏在角落里,深怕忍不住落泪会被人看见。顾自抽泣许久,擦干眼泪,就要落寞的离开时,却突然听到华盛公司门口,一干记者炸了窝般的喧嚣。 “什么,这是真的吗??祝总,你真的打算暂且押后对坤成董事长裴东的控诉??” “请问这是为什么?您失踪已经两年多了,据说声带也被恶意破坏,势必对您从芈月蝉手中继承董事长职位造成重大困扰,您最恨的难道不就是裴总吗?还是说,真实情况根本并非公关对我们媒体透露的那样?” “祝先生?祝先生!” 在一阵喧闹声里,黑色的帕蒂尼徐徐驶出人群,半降的车窗,让我看见祝华晟那张英朗冷毅的侧脸。 他也看见我了,所以叫司机完全停下,我们就这样在车里车外彼此凝望着,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最后,他什么也没说,车窗浮起遮住了他深邃的眼睛,扬长而去。 哑巴... 我抿了抿唇,眼眶不知不觉便有些湿涩。 谢谢,谢谢... “上车。” 正黯然神伤的时候,突然有道很冷淡的声音响起。我错愕抬眸,看见是辆银白色,看不懂铭牌的古董车。 车里一个长相俊秀,却冷冰冰像张铁板一样的脸,正歪头衔起支烟点燃,深吸口后,正视着前方淡淡道:“对,说的就是你,快上车。” 我懵了:“凭、凭什么啊?” 那人很不耐烦的蹙蹙眉:“我不知道,但祝华晟让我载你一程,他说你需要一个居住的地方,不是么?别说不是,这里像无家可归的可怜人,就只有你了。” 我莫名觉得这人很讨厌,非常毒蛇的样子。但既然是祝华晟的吩咐,我抿抿唇,还是钻进了车里。 “您贵姓?”车开进海城西环路,我这样问道,想起他让我上车的时候,是直呼了祝华晟的姓名“对了,您不是祝先生的下属吧?” “妈的,臭小子居然又考满分!就不能让着点安安...啊,你说话了么?” 他咂了口烟,居然一边开车,还在一边翻阅些考卷状的纸张,嘴里骂骂咧咧的,闻言后微微拧眉,眼神非常锋利的从后视镜瞥了我眼,道:“我姓冯。“ 他似乎不爱说话,我也就不多插嘴,没一会儿,车便在海城中心地段某栋小区楼下停了下来。 “拿着,祝华晟给你买的房子,应该就在302。”他递给我一串钥匙,蹙蹙眉,又从副驾驶座上拎起一个木制的礼盒,递给我道:“拿好了,这外皮有点脏,你拿上去擦一擦,待会儿下来的时候,别忘记了。” “下来??”我错愕:“我为什么还要下来...不对,是祝华晟为什么要给我买房,他什么意思啊?” “这你自己去问,至于下来干什么,为何问我?”冯先生咂了口烟,淡淡道:“祝华晟说你是他的舞伴,让我载你去参加我老板娘的庆生宴。” 我愈发懵懂的蹙眉:“但祝先生才刚回归,身体可能都没调理好,怎么会去参加宴会?” “呵...”冯先生很冷蔑的轻笑:“我们顾总举办的宴席,谁敢不来?谁都想来。” “对了,听说你是裴总的爱人?”他突然玩味道:“裴总是我们顾总的商业伙伴,请柬已经发出去,傍晚务必也会到场。” “你说,他看见你与他人舞,会不会吃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057 好妹妹 好大,好奢侈。 站在海城最顶级的思卡尔顿酒店前庭门口,望着络绎不绝的人群,一辆比一辆高级的奢华跑车,我有些紧张的提了提抹胸,将那块木盒子抱得更紧,借以舒压。 毫无疑问,我有些怯场了。 我觉得这满目的跑车里,随便点出最次一辆,就能抵过绅茂建材年收益的总和了,而短短不到五分钟里,从我眼前至少走过去五个当红的影视明星,甚至还有位是我梁思琪曾为之痴迷发狂过的偶像。 好像天南海北最顶尖人士,都齐聚一阁。 “小染。” 有道生硬的女声突然在身后响起,我吓一跳,回过头,看见是祝华晟不知何时已站在身后。 他穿着深蓝色的西装,挺拔而修整,与那双蔚蓝的眼眸搭衬,就算这里名流如海,也是出类拔萃的显眼。 想起白天的不欢而散,我有些不知道要说什么。正那时候,又听见有人说:“为什么不进去?” 我顿时懵了:“哪位小姐在说话?怎么不见人。“ “是我。” 祝华晟蹙了眉锋,那时我才发现,声音竟是从他腰侧发出的;他冷蔑的瞪了眼身后的男下属,那人立马托了托镜框尴尬道:“抱、抱歉啊少爷,这宴会您参加的仓促,外国进口的发声设备,刚运来还没做好中文编码,只能用系统自带的。要不您稍事休息?我马上叫工程师过来。” “不必了。” 生硬的女声,倒恰如他冷淡的表情不参过多感彩,我看着祝华晟,心底愈发感到惊叹,他“说话”时候,指尖都会在掌心窄小的激光字母上飞速敲击,很难想象有人的反应与手脚协调能力,会强大到这种份上。 正琢磨时,我突然听到大糖房巷,奏起了一段很浪漫唯美的小提琴曲,祝华晟蹙蹙眉,便拉起我的手向那里走去。 “你松开我!” 不由自主的想起裴东,我感到不适,使劲挣了挣,他倒也没强求便将手松开,只是蓝眸透出丝令人伤感的忧郁:“为什么这么抵触我。” “告诉我,难道我现在比做阶下囚时的模样还要不堪!” 不,与此无关… 甚至与你无关。 我抿抿唇,没有回答他,扫了眼走廊两旁匆匆略过我们往大堂走去的人群,才低声道:“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祝华晟似乎很在乎上个问题的答案,但蹙蹙眉后,他还是正视了前方道:“今天是北城地产龙头企业,昌盛董事长夫人戈薇的生日,能来贺寿的人,非富即贵。你与他们多多认识,对以后和薛英岚竞争你们薛家家产十分有利。” 我突然感到不适,为什么在每个人眼底,我好像都必须去跟那个蛇蝎心肠的薛英岚争家产?就算有几十亿上百亿甚至过千亿,我要它们干什么?能化解开妈妈的癌症吗?如果舍弃它们就能得到这个结果,那么我一秒都不会犹豫! 但抿抿唇,我没说什么,我知道他也是好意。 进到大堂,那半个足球场般庞大的金碧辉煌,简直让我目瞪口呆。到处都是金灿灿一片,络绎不绝的人群涌进这里后,竟也不显得拥挤,听到的曲声,则更不是录音,而是有整个数十人组成的外籍交响乐团,正像枚黑色的方块,嵌在一片奢华的灿金色中现场演奏着。 处处彰显的雍容华贵,让这里的服务生都有种说不出来的自信感。 渐渐的,灯光与逐渐变低沉的曲声完美配合,暗了下去。就在包括我在内一声声的惊叹声里,正堂大门被掀开,一个一席黑色西装,眼眸深邃如包揽了满天星河的男人,牵着另一个浑身都笼罩在朦胧光雾中,仙女出尘般脱俗的璧人,走出了红地毯。 他们似乎十分的幸福,幸福到就算是这种隆重场面,男人依旧无视那近百双眼睛,嘴唇微勾的调侃些什么,女人则脸色绯红,表情应景的肃穆淡雅,腰侧的手却将男人西装掐出了褶子。 一直处于震撼里,他们走上高台,对着香槟塔与硕大的蛋糕都说了些什么,不大清晰,只听得光芒重新明亮起来的时候,女人嗔笑了声:“我还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对我的生日这样敷衍,十八…你在讽刺我吗南轩?” 男人沉默几秒,然后倏地将她扯进怀里,无视近百双嫉妒的眼神狠狠噙吻了下去,望着那红的要滴血的容颜,他嘴角斜勾的说:“薇儿,我们结婚五年,但每天都像度新婚,如此,我说你十八岁,你永远都只有十八岁,不许淘气,嗯?” 话落,时流仿佛都要被甜蜜的凝固起来,看着他们那么幸福,我突然有点不大敢看下去,慌忙扭过了身。 却看见祝华晟清澈的蓝眸一直紧紧凝视那个方向,半晌,才蹙眉看着我,用发声器道:“小染,你喜欢这样的氛围,这样的情话吗?” 我心底咯噔一下,意识到什么,立马摇摇头;祝华晟似乎很不甘心,却也没多言语,仅是蹙蹙眉后,拉着我的手,往人群中心稳步行去。 我正困解他要干嘛,便惊讶的看见,那个清雅脱俗的女人,俨然已出现在眼前。她正与旁人笑语,看见祝华晟后,笑眼微弯,立马招呼服务生递来香槟:“祝先生,两年不见,你似乎消瘦不少嘛…不过倒正好与华盛日益攀高的收益成正比?” 她不知道祝华晟这两年都被关在墨庄的事? 微微一想,我便了然了,董事长与继承人相继失踪,这种事情,是公司不惜任何代价也要彻底掩藏起来的丑闻。 祝华晟接过香槟,淡淡一笑,反而将怯场的我推上去,用发声器道:“并非,只是最近声带出了些问题,食欲消减了许多…对了,这是我的女友薛染,她有些怯生,希望顾夫人帮我开导开导,我与顾总还有些要事要谈。” 女朋友… 我脸色倏然苍白,被他深深凝视了眼,却是忍住了拆穿的念头,只是心底,总隐隐觉得不舒服。 总觉得好像只有裴东,才能这样称呼我。 “我叫戈薇,叫姐也行,我不忌讳。”面前淡雅脱俗的让我有些自卑的女人,蹙眉扫了眼祝华晟腰间鼓起的发声器,便对我伸手笑道:“可以叫你小染?“ 我低低的嗯了声,戈薇看在眼底,嫣然一笑,很大方自然牵起我的手:“别感到拘禁,我喜欢多交朋友。” 就那样,我又多了一个朋友,叫做戈薇,一个时刻都像浸泡在幸福温泉里的女人。 正跟戈薇因为酒店布局有话题可聊的时候,突然有人拍了下我的肩膀,回过头那瞬间,我自然流露的笑容,顿时僵硬的有些发青。 “呦~姐姐,你也来了?我还以为认错人了呢。” 她说道,火焰般的红唇轻蔑开合着,眼影重的就像快毒发身亡,如果不是那副能引起人呕吐欲的惺惺作态,我差点没敢认出她是梁思琪。 “姐姐,你怎么不跟我一起过来?“她故意很亲昵的挽住我,眼底却满载嘲弄:”哦~对了,差点忘了,人家现在搬去了九龙塘,姐姐再去沙田区那拾破烂的地方,怕是找不到我了,怪不得呢。“ 说完,她松开我假装补妆,肆无忌惮炫耀着小指中指那两颗晶光灿灿的戒指。五秒涂完的口红画了十五秒,才瞟着戈薇笑道:“姐姐,怎么不帮忙介绍介绍?” 话虽这样讲,她却已然将我挤开,顾自从戈薇探出手道:“你好,我叫梁思琪,不过几天之后,恐怕就要换个姓氏了…对了,你大概还不知道,我跟姐姐是异母异父,下个月,我就会着手管理广寿集团在北方区域最大的三家分公司,您看起来是本地人,姐姐在南方城市,还多亏你们这些朋友帮我照顾了。“ 攥了攥拳,她那点小心眼,我怎会不明白?无非看到戈薇珠光宝气,想巴结关系,也暗示她,我们地位天差地别,最好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正暗自搵火,我却不知是该讽刺还是该笑的,看见戈薇仅是盈盈一笑,便举起香槟抿着没了下文,就更别提握手了。梁思琪那手在半空尴尬的定格了三四秒,才脸色极难堪的收回去。 看来戈薇有意给我面子…是因为祝华晟吗? 正这样想着,梁思琪却不甘心放弃刁难我的机会,她垂眸瞥了眼我夹在怀里的红木盒,很露骨的蔑笑声:“喂喂,不是吧姐姐,难道这就是你给今天宴会的主人公顾太太备送的礼物?什么东西,看包装都寒酸死了好吗?待会要送出去,千万别跟人顾太太说你是我的姐姐,我可丢不了这人~” 见她那翻白眼的样子,我简直想将她舌头揪出来垫桌角!戈薇却是双手优雅的交叠一起,微微笑道:“看来这位小姐,是为顾太太精心备好了不菲的大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058 醋意 梁思琪脸色顿时虚了不少:“那倒不算。” “不过,我好歹也是在珠宝店里,精挑细选拿了串三十多万的钻石项链。“她从皮包掏出一份礼盒,很得意的笑道:”都说这位顾太太呀,不是很喜欢奢侈品,但我却不这样认为,女人天性就喜欢晶光闪闪的可人宝贝。我觉得这件礼物,顾太太就算当面不会惊喜,背地也一定会爱不释手的…“ “你是说顾太太虚伪么?”我故意道。 “我可没这样说!”她狠狠剜了眼:“我只是说我不像你,姐姐,是真的没有能拿出手的东西,还是故意来扯我的后腿?” “你要真想送这种破烂玩意,就别站在我身边ok?“ “真是越看越来气!” 胸口一痛,我不可置信的看见梁思琪竟蹙眉狠搡了我一把,踉跄不及,便抱着盒子重重摔在了地上,听到碎裂的咔嚓声。。 “梁思琪!” 我愤然喊道,我看着她,她还是跟以前一样,一味的将自己所有过错与怨忿全归结在我头上,就是想在众人面前羞辱我践踏我!不一样,的只是身份变了,变得更得意,更明目张胆,更变本加厉。 指甲深深掐进肉里,但戈薇蹙眉问我怎么样时,我想了想,却反而露出笑容,说没事,只是自己绊着了。那让戈薇眼底对梁思琪的不悦,愈发茂盛了。 她将我搀起来,梁思琪还在偷看着围观者对我异样眼神窃笑的时候,她俯身打开木盒,望了眼里边磕碎的酒瓶,微微摇头:“可惜了,这么好的红酒。”又对我笑笑“不过心意已经收到,便也无碍了。” “什么好酒。”梁思琪冷蔑的勾起嘴角:“再好的酒,也只是酒啊?这里放眼望去全都是酒,姐姐,你可够有眼光的啊!” 我抿唇未言,正想收拾残渣,戈薇却制止了我,然后面对梁思琪淡漠的笑着。 “1992产鸣鹰…三十万人民币的钻石戒指,大抵能品得一小杯。“ “没错,你姐姐的好眼光,的确值得梁小姐好好学一学。” 什么?? 三十万,一小杯?? “怎么可能,开玩笑吧??” 我看见梁思琪的笑容顿时僵止,脸色很不自然的捞起酒瓶蹙眉打量:“一瓶酒而已,怎么可能那么贵?“ 话落,用那种狐疑的眼神飘着我,仿佛在问,薛染,你怎么可能送得起这么奢侈的东西? 就在我也感到匪夷所思时,有个一直在围观偷笑的中年男子,注意到各位后,脸色突然哗变。他很紧张的挤开人群一把拽住梁思琪,声音压很低道:“你在做什么?该死的,早告诉英岚不该带你来这,快回去!“说完,有些苦闷对戈薇笑笑。 梁思琪却不肯走,还在为这瓶酒是否有那么贵惦念不放。望着戈薇越来越冷淡的笑意,男人突然皱皱鼻,抽了梁思琪一耳光。 “对不起顾太太,这是我们薛总刚刚相认不久的妹妹,我的外甥女儿,因为一直生活在养父养母那里疏于管教,不懂分寸,还望您别计较了。这瓶酒,我会按照当年拍卖的最高价原价赔偿,千万别因此扫了您的雅兴。” “客气了,陈老板,当然不会。” 见戈薇不以为然的走开,那人立时如获大赦,将脸色既惶恐苍白,又憎怨到狰狞的梁思琪拽出了人群外。 “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生硬的女生在身后响起,回头看着眉锋紧簇的祝华晟,我抿抿唇,答非所问道:“为什么给我,这么贵重的东西?” 祝华晟扫了眼地面破碎的酒瓶,似乎有所误会道:“没关系,看起来你和顾太太聊得不错,它的价值已经达到了。” 我唇抿的更紧,是种很矛盾的感受。正那时,却听到了柔缓优美的萨克斯曲声,回头看见,原来是戈薇让乐团开始奏乐,打消刚才小插曲造成的冷场。众宾客也便都很有眼色的,笑着跳起舞来。 我蹙蹙眉,弯腰将碎片都拾进木盒里,便想借机离开舞池;祝华晟却突然将盒子接走,置给服务生,然后牵起我的手。 我下意识蹙眉挣扎,他却十分固执的用另一手揽住我的腰。蔚蓝的眸子近距离凝视我,告诉我不能拒绝。 我犹豫着,却不想让他当众出丑,抿抿唇,只能搭上他的肩膀,跳了起来。 祝华晟的嘴角,噙了抹深深的笑意,他的舞技娴熟而优雅,能让我舞步生涩却感不到半点的不合拍。但我并没有星点的成就感,悲伤的情绪在心底泛滥着。 这是我,第一次跟异性跳双人舞。 但我所有的第一次,好像都只想留给,那个叫裴东的男人。 渐渐地,我低下了头,祝华晟的笑意,也一丝丝褪去。某种压抑而疏远的氛围,在彼此间逐渐产生着隔阂,不管他再配合我的步伐,凝视我的眼睛,也无法阻止。 直到咬唇固执的将手撒开时,大堂入口那边,突然传来一阵喧闹的声音, 裴总! 我心神狠狠一震,吵着众人瞥视的方向凝望。他说我永生永世都别再踏足他的墨庄那句话,依旧在耳。 人声鼎沸中,我终于,看见了那个朝思暮念的身影。他依旧是那样高大,英朗。黑色西装完美衬托出他霸道深谙的气质,眸光仿佛盘旋天际的鹰隼,出类拔萃的引人侧目。 我看见他笑的十分爽朗,好似没我这般,对短短半天前发生过的事,还惦念不忘。 就算陷入了绑架丑闻,人群依旧全往他那边涌去,恭维、调侃、叙旧,他一一淡笑以应,很少直接说些什么,因此更显得特殊而尊贵。 暮的,好似冥冥中自心灵互应,短短两秒时间,他锋利的视线便第一时间从我脸颊划过。我也不知怎的,突然不敢去直视他,心底越来越酸涩,干脆转过身去装作没看见。 却从镂金圆柱的反光里,看见他顾自推开了微蹙的人群,很笔直坚定不移的冲我这边走了过来。 他的脸,是带着淡淡笑意,眼底还有些微的惊喜,似乎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我,那便让我突然有了转身的勇气。 但当拨开人群,逐渐注意到我身旁面沉似水的祝华晟时,他嘴角本便浅浅的笑意,却倏然的僵硬,再抿成直线;他走向我的步伐本来很快,也自此越走,越慢,直到最后还隔数米,便已经停了下来。 “华晟,好久不见,不知道这两年,你去了何方?“ 他单手插兜,右手接过杯香槟,在嘴角抿着。望见我那般怯懦却也期待的回身望向他时,他眼底,冷漠的嘲弄。 “这位舞娘,本钱倒是不错。” “十分面熟,是否见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059 故人的灯 他问我们,是否见过… 心就像面裂了缝的镜子,支离破碎。裴东嘴角微勾的抿着红酒,好像在他眼底,这破碎是美。 眼泪要崩塌的前夕,我用倔强的微笑,填补被撕裂的尊严:“没见过呢,裴先生。“ 他表情一怔,笑的愈为阴沉:“是么?我不确定,但每天要见上过百张妩媚出众的面孔,只有似曾相识的程度,的确不足记在心里。” 我突然感觉好难过,我为什么要跟他如此这般?他是满不在乎了,但难道自己也感觉不到那心被冷漠冻烂的痛苦有多强烈吗? 早知如此,我为什么要不顾一切的跳下那艘船! 抿着唇,我扭身便想走,却听到声柔美的呼唤。 “表哥。” 是月婵,而让我感匪夷所思的是,她在远处跟祝华晟打完招呼后,竟然径直扑进了裴东怀里!那种依恋的眼神与笑意,跟第一次见到她时没什么变化。 但怎么可能没有变化??? 我在看她,她也便注意到我,蹙蹙眉后道:“这不是你墨庄里的佣人金染吗,东哥?” 佣人? 好像听见了嘲笑,但我也没心思揣摩她是否故意,深深将裴东此刻薄情的模样记在心底,扭头便走。 “金染?”他却不动声色将我箍住,阖眼做出若有所思的神态:“这样说,倒的确有点印象。” 我再也忍受不了,哪怕在他最冷酷时刻,我没感受过这样浓烈的无所适从!我使劲挣扎着,他却也似与我暗暗较劲。攥的我骨骼发疼,正如我指甲在他手背划出一条条的抓痕。 最后,他笑的很讽刺道:“奇怪,真是我的人,怎会妄自留在海城我全然无知,反而随便跟一个陌生人跳双人舞。我认识的金染,好像还更有骨气一点。” “裴东!” 我不由得脱口喊出,泪花已经在眼眶里闪烁了。他嘴角的谐谑,便丝丝收敛,最后彻底抿成条直线,如数九重天的一字一顿:“薛染,我真是低估了你!” “薛染??她不是叫金…” “回去。”他无视了月婵的呢喃,和祝华晟倏然紧皱的眉头,寒冽的直视我:“汪琴就在外边,让她带你回去。“ “可你说过不准…” “我改主意了。”他冷笑声:“既然你如此有趣,怎能轻易放过?” 我基本都没听懂他在讲什么,却在那眼底,看到了真真切切的嫌恶与冰冷,那便似把冰刀,戳的血流如注还不够,连心脏也要冻结住! “凭什么?”我哑染失笑,不着痕迹的抹了把眼角那他已不再会心疼的泪水:“这位裴先生,我觉得你真的很无礼,是不是风.流成性,已经习惯了对任何女人动手动脚?你说我是你的人,请问有什么证据?如果你把劳务合同掏出来,我立马跟你走,但若果没有,要么去法院告我,要么,就请你自重!“ 话落,我感到裴东大手要将我骨骼捏碎了,我疼的哼了声,却又倏然衰减了力道,直到最后彻底松手。 他把玩着酒杯,用一种重新审视的眸光看着我,半晌后低低一笑:“很好。” 他将香槟一口抿干,重重置在桌面,略过我时,只能两人听见的低沉,显得嘶哑:“再让我看见任何人的脏手碰到你,薛染,我叫你生不如死!” 心脏,好像彻底失去了跳动能力,我呆呆杵在原地。 直到他走开良久,才回神抹了把脸,望那冰凉凉渗骨的液体,悲凄的笑出声来。 何必生不如死? 裴东,你不如就一剑杀了我!血流在刀刃上,总会好过化作硫酸腐蚀进心脏里。 会吧? 僵硬的回眸,我看见裴东已被人群围簇,谈笑风生。 那双深谙的眼,似有时刻留意我,却又好像根本只是错觉,心疼,委屈,幽怨,百番的汹涌澎湃,逼得我口干舌燥,丢下手里的香槟,便换了杯能麻醉心魄的高浓度白兰地。 “薛染!” 就算远隔十余米,也能冻彻心扉的寒声,我手颤了下,看见他那双眼刀锋般从我脸颊划过,连鼻翼都皱起来。 心底那口不下不上的怨气,却叫我连怕他都不会了,攥着拳,一口将那烈焰吞进口腔,让它烧进心底。 裴东那双眼,倏然死寂的了无生气,是连毫不知情仍在笑谈的路人,都不由自主抿唇退避的可怕。 我们就这样,毫无缘由的彼此凝视着,我的幽怨,越来越深,他的搵怒,反而越来越浅,是种失望,又也许是更深所以有必要被掩藏的憎厌? 月婵已经观察了我们许久,再大家闺秀能拿捏分寸,也是禁不住挽起裴东的手,追问些什么。 裴东静静看着我,嘴角逐渐的勾起来,最后彻然将视线移在月婵脸上,交谈几句,貌似说到什么往昔甜蜜,他突然阖住眼皮,睁开来时,笑的愈发温柔了 裴东… 裴东… 我们也有过甜蜜,你可曾记起? “你何必为他这种人劳心伤神?”生硬的女声响起,正如祝华晟拧成川字的眉锋:“他迟早会被我打倒,但小染,在此之前你就配拥有一段不输于任何人的幸福。” “我是骗过你。”他双手紧紧掰住我的肩膀,蓝眸中某种情绪浓郁的要滴出来:“但不是每一句。” 这算什么? 我哑然失笑,是怜悯吗,是施舍?我从没觉得自己不会拥有幸福,只是漫漫长程,不想错过的唯有这一站。 伤人的话,尽皆没脱口,但我还是推开了祝华晟,告诉他我累了,需要休息。 对,是累了,不过短短一天,就累的有种笙歌唱尽,阑珊处孤独向晚的凄凉,可悲。 就算捻朵野花,也不至于这么短暂吧?哪怕一夜.情的欢爱,大抵也能换来给误会一次解释的机会。裴东… 你为什么就唯独对我,如此狠的心! “这种歌舞奢靡,的确不是人人都喜欢。” 突然有人坐过来,我抬起头,看见是戈薇。 她貌似已喝了不少酒,掩嘴打个酒嗝后,便不知是害臊还是感到有趣的咯咯低笑。那我觉得很诧异,她美的就像是昙花那一秒春光乍泄后最完美的定格,却似乎生活的非常坦诚自然。 但她这样漂亮的女人,一般都不能活的自然。 “小染。”彻底扇去涩甜的红酒气味后,她暗有所指的浅笑:“看不出来,你是这样一个有魅力的女生。” 我懵了下:“什么?” 她顾自将我的指梢牵在手心里,说:“这枚唐朝贵族墓穴里掘出来的紫罗兰,可是坤成集团裴董事长,曾视作比生命更重要的物件哦~” 我心底一惊,抽出手后紧张的低下头。 她太厉害了,戳破前神色根本看不出半点不对,但显然从一开始,她就知道我不是祝华晟的女朋友。 “紧张什么?”戈薇笑盈盈道:“有个男人曾这样问我,巾帼何必让须眉?学术是,事业是,情爱依旧是,一个女孩,只要还没有婚嫁,得到再多男人青睐那都是她本事。千万别因为本性的矜持与旧观念约束,在最有资本的年纪,将自己一生幸福压在寥寥数个选择。“ “爱情,决不能将就,女人,就是要挑男人。” 从没有人跟我说这些话,我看着戈薇,呆呆的问道:“那您呢小薇姐?” “我啊?”她侧眸瞟了眼半掩的阁楼房间里,正不胜酒力,躺在沙发上闭眸假寐的高大身影,眼底是肉眼可见的幸福:“我不一样。” “我已拥有全世界了。” 呵… 多么刺眼的幸福。 刺眼到就连圣人,都会嫉妒的程度。 我不是滋味的抿着唇,我记得就在短短一天前,裴东给我的,似乎就是这般甜蜜。 但突然的来了,又更彻然的去了,与我预料中,分毫不差。 正黯然神伤时,戈薇突然笑了笑站起来:“拍卖要开始了,你也过来玩一玩吧。” 拍卖?什么拍卖? 我愣了下,她已顾自走上阁楼,与那个姓顾的男人携手倚在栅栏上,嘴唇浅勾的俯瞰楼下。 正困解怎么回事,祝华晟突然走来,拉着我的手坐在席位上。不多时,便有姿态优雅的礼仪小姐躬腰在桌面放下几支标了不同数字的茶色木牌,前庭也被清理出空地,摆上了岸桌,数个大小不一的物件,被红纱遮着呈在上边。 我左右环顾,发现所有人皆井然有序的入座了,桌面也都摆上了这样一些牌子。带着金丝眼镜的司仪,捧着话筒十分热切的道完一些祝词后,正色道:“欢迎各位先生小姐大驾光临,我代表大家,共祝顾先生与顾太太白头偕老,福泰安康。“ “另外,想必各位也都了解过了,今天,顾先生特地将私人收藏的一些名玩古物拿来拍卖,所得的所有筹款,一分不少,全都会奉献给慈善产业,借此为顾太太祈德添福。这份体贴,简直让羡慕。“ 话落,顿时迎来一阵掌声,司仪乘着热切,道出今日一共有七件物品会进行拍卖,红纱被逐一掀开时,倏然的人声鼎沸,我还没醒神,便已经有一只唐朝紫金香炉,和两幅宋代的字画,被分别以九百万与七百万的价格成交了。 与其说他们这种阶层的人都爱好文玩古物,我倒觉得他们更想要的,反而是那位顾先生看着戈薇开心,而嘴角勾起的淡淡一抹笑容。 “我先出去吧。” 我说道,从裴东出现后我就一直魂不守舍,至此愈为感到格格不入,都是不想让他看见的模样;祝华晟蹙眉未语,我便使劲将他手挣开,扶起裙摆向外走去。 却突然因为眼角巧合的一瞥,整个人都僵硬在了原地。 是第三件藏品,一盏灯。 与那夜在姬江,令裴东黯然神伤的紫色莲花灯,一模一样的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060 较劲 司仪用木杖将红纱挑开后,眉开眼笑的道:“如此快速就接连拍出三件藏品,这速度简直破了我从事拍卖行业后所有记录,在此需要耽误大家点时间,向给予我这次机会的顾先生、和诸位老板,道上真挚的感谢!“ 话落,他双手合十躬了躬腰,紧接笑道“现在,我们拍卖第四件藏品,这是港城仅存不多保存完好的古文化长流——姬江中游发掘出的宝贝,它历史悠久,不过算不得出自名家,是姬江一位名叫胧姬的富家小姐,亲手编织的紫铜莲花灯。一共有两盏,其中一盏,为胧姬的爱人,楚国某位末代将领所持有。“ “据说胧姬为了掩护百姓与爱人逃离汉军追杀,自行留在姬江上游被汉军俘虏,并为其带路,所挑的就是这盏灯。汉军大帅发现被引去错的路线,勃然大怒,亲自执箭射穿了她的手脚,胧姬却没给他们活捉逼供的机会,便跳江自尽了。” “其后,胧姬的爱人掩护伤兵乘船离岸后,自己却悍不畏死的返回姬江,去寻找自己的爱人胧姬。但他什么也没找到,等待他的仅有翎羽待发的汉军,和那盏在岸边熄灭了的莲花灯。但是,他并没有投降,而是丢弃了杀敌的宝剑,跳入江中,将胧姬的尸首含泪捞于木舟。“ “他往湖心行驶,每拨动一下船桨,便身中一箭,据闻将船停到湖心时,人已被射成了刺猬,血将胧姬尸首浸泡,最后,他取出了两盏紫铜灯中的灯芯拧在一起,抱着胧姬,将自己烧化在了江心的木舟…“ 话落,许为了造势,司仪故作伤感的停顿会儿,才道:“姬江的百姓回归后,在湖心没有打捞到尸首,只找到这两盏紫金灯的灯座,于是为了祭奠两人,便将此物代代传承了下来。四年前为了筹集堤坝的资金,姬江人士拍卖了这两盏灯具,其中之一便为我们顾总所得,今日拿出,为慈善做些贡献。低价是二十万,一口价五万,但相信就凭这份可歌可泣的旷古绝恋,现场诸位先生,也绝然不会吝惜手脚,为心爱之人拍下此物。“ 他将语句拿捏的很好,几乎刚刚讲完,就立马有人直接举牌将价格喊到了三十万。 见我望得出神,祝华晟蹙眉道:“你喜欢?” 我没回应,只是转而又回到了座位上,大脑十分混乱——这盏灯,俨然跟裴东那只是一对!四年前拍下另一盏的人,无疑正是他。 这样说来,戈薇的丈夫顾先生,难道会知道给裴东留下刻骨记忆的那个故人,是谁么? 正这样想着,拍卖价已经被喊到五十万,最后喊价的人,让我眉梢蹙了蹙。 是梁思琪,她好像特别想向世人宣告自己变成了有钱人,满脸趾高气昂,注意到我后,更笑的冷蔑与得意。 我没理她,一直注意着我的祝华晟,却猛地皱了眉头,他转头面对看台,面无表情的举起牌子:“一百万。” 什么? 我愣了下,下意识攥住他的胳膊:“一次加到五十多万,哑巴,你这是干什么?你喜欢就没什么,但为我,千万不要!没有理由如此。” 话没说完,梁思琪就举起了牌子,她冷冷盯着我,似在赌气,喊出一百一十万的价格,然后嘲讽的盯着我;祝华晟则压根没有理会,他沉默半晌,凝视我用发生器道:“别隐瞒,你到底喜不喜欢?” 我抿着唇,良久,还是点了点头。 我的确喜欢,但与其说喜欢这个东西,倒不如讲,是这件东西会叫我想起裴东那惆怅的眉眼。 会不会有一天,他看着我留下某样东西,也会那般的黯然神伤呢? “就是为你。”祝华晟突然蹙眉道:“不需要理由。” “两百万!” 下属为他喊出这个价后,全场彻时哗然,几乎所有视线都望了过来。 梁思琪脸色顿时难看很多,她一次加十万已觉大手笔,祝华晟却随口就是近百万级,面不改色。 但这样,只能叫她越来越不甘心,她死死的盯着我,举起手嘴唇发抖的喊:“两百五十万。” “天哪!” 连司仪都有些不淡定了,因为他心知肚明这盏灯就算渊源十分凄美,但也远不至于此。我看着旁人若有所悟的神情,有些急切的摇了摇祝华晟:“不要了,哑巴,真的不要了!“ “为什么,你现在就这么讨厌我?” “不是。”我抿着唇,搪塞道:“是我会不自在,所以就当为我好,行吗?” 他没言语,蹙眉陷入久久的沉默。不远处的梁思琪见状松了口气,立马得意洋洋冲我暗自比出中指,我没在意,只是安心了不少。 “四百万。” 一道熟悉的声音,却陡然拉去了我僵硬的视线。 是裴东,他原来就坐在侧手第二个席位那边,他好像一直在看我,又似乎幻觉,因为我回眸时,看见的只是他与月婵笑着低语,十分开心的样子。 是买给她吗?随口就加了一百五十万,真是毫不吝惜呢。 心底,顿时酸酸涩涩,我再不犹豫,起身便要先行离开。 祝华晟却牵着我的手腕,他面无表情注视看台,探出五指,身后下属便有些纳闷的高喊:“四百五十万。” “那就六百万。” 好像根本没犹豫,裴东扔掉木牌,直接用嘴巴喊道,然后嘴角微勾的看过来:“两年不见,华晟,你什么时候喜欢上了这种文玩古物?” 祝华晟笑而不语,将我拉回座位后,他有意无意抓着我的手放进怀里,淡淡的扬起五指。 “是说六百五十万?好的,祝先生再次出价六百五十万,真是越来越精彩了,还有没有更高的出价?“ 不好直接将手抽出,让他没台阶下,纠结间,我却看见裴东那双鹰隼般锋利的眼已经是直勾勾望着这边,他嘴角虽依旧带着笑意,声线却已经寒冽的可怕;“八百万,真是有意思,美人喜欢,我志在必得,华晟,莫怪我。“ 八百万??这已经是匪夷所思的天价了,那只是盏不沾金不带银的铜灯罢了! “哑巴,别再喊了,真的!这种灯商丘洛阳满街都是,姬江更是就在我家旁边,你…” 祝华晟暗暗拍了拍我的手,面不改色:“八百五十万。” “…” 大厅里,陡然的沉默,就连阁楼那位顾先生,也抿着酒水,若有所思的投来关注。梁思琪,更是已经狼狈的逃走,不见人影了。 我没看见她是怎样离开的,但想来也是丢盔弃甲,花容失色。 “如此,甚为有趣。” 是裴东淡淡而笑的声音,打破沉默,他单手倚着侧额阖住眼皮,睁开来时,满眼冷漠与霸道:“那就在祝先生每次喊价的基础上,再加一百万。“ “啧啧,不亏是裴总,为博美人一笑,如此的大手笔!” 有人如此唏嘘道,我顺着望去,正看见月婵闻言浅笑嫣然,她脸蛋很红,掌面撑住下颚,痴情凝望裴东侧脸的眼睛,就像嵌了漫天繁星那般波光闪烁。 是啊…只为了图个喜爱,一件也许无人欣赏三十万也卖不到的铜灯,面不改色加到了近八位数,这种疯狂的霸道,没有女人不会沦陷吧? 裴先生真是好手段。 望着祝华晟紧簇的眉锋,裴东冷淡的笑意,我不想他两人再较劲下去,深吸口气,便还是掰开他的手,猫腰快速的离开了这里。 --- 四月的天,飘着蒙蒙细雨,就像我的心情,迷惘而又阴郁。 走在街上,我不想等祝华晟,他跟裴东摆明在较劲,加上被绑架的传闻,肯定正有一大批记者蜂拥而至等他应付;但顾自迷蒙的走着,又不知道该去哪里。 没有牵挂,冷夜酷暑,不会有差,失去了爱情,再璀璨灯火,褪尽了颜色。当心脏无法泵出七彩激情,就别再奢望,哪里都黑白,哪里都沉默。 所以我是不是,该回去了? 反正留在这里,也没人牵挂,没人爱恋,何必念念不舍?不就是个男人么。 不就是段不被自己守住也务必不会让他缅怀的爱情么。 忍着眼泪,酸涩的笑,我掏出那张过期的船票,怔怔看着,泪花在眼眶里闪烁。 我们的爱,也过期了。 咬咬牙,我抹干眼泪大步朝十字路口走去,但非但没候得什么出租车,反而等来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是汪琴。 “上车吧。”她坐在她那辆白色法拉利里,看了我半晌后,才将车窗拉下:“今天豪车排满了整条街,出租车根本不敢过来,稍微出点意外就得倾家荡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061 我爱你 我犹豫会儿,还是坐进去,引擎发动后,汪琴也不问我去哪儿,就顾自在道儿上开着。 望着路旁惙惙闪过的树影人影,我忍不住低语:“你怪我吗,小汪…” 她静静把这方向盘,半晌才淡淡一笑:“怪你什么?怪你不够怯懦,言听计从,还是怪你竟然又去找祝华晟?薛小姐,但凡你留下是因为割舍不了裴先生,便都是种爱情中的奉献精神。” “我这种自私的女人,有资格怪你什么?” 最后句话说时,汪琴眼底罕见流露出痛苦,似乎回忆起某些过往,但很快收敛为正常。她淡淡从后视镜瞥了我眼,说:“去哪儿?机场还是华盛?去机场,不用担心机票,我能托关系帮你买到。” 她怎么知道我去过华盛? 心底一沉,这个从晌午便摆在面前的问题,再次让我感到矛盾而困惑。我想去机场,离开这里回到港城我那外表合美内在支离破碎的家,反正裴东已将这情断的一干二净,何必留在别人世界图伤悲? 可是,却又不想走了。 我想既然是戈薇小姐认了我当朋友,那么不妨找机会去与她了解了解那盏紫铜灯的过往——那位故人对于裴东而言为何那样情深?他是男的,还是女的? 另外,祝华晟只是押后上诉,这便吊着我的胃口,我要他完全撤销上诉。尽管裴东已如此憎厌自己,尽管在他说出生不如死那四个字时,做这一切都好似已变得徒劳没有意义,甚至连自己都开始讨厌他。 但这是我欠他的债,能做到,我就务必会还清。 “哪儿都不去。”我摇摇头,望着汪琴说:“去城中富德苑吧。“ 汪琴闻言蹙了眉头,显然已猜到是祝华晟替我提供的居所,但也没嘲讽什么,便掉头开往城中,只是那时不时从后视镜瞥过,带着质疑的眼神,已经令人很不舒服。 裴东,裴东…汪琴与我,最多朋友关系,质疑我是否存心背叛的真假,无可厚非;可你,是我的爱人,你怎么也能认为是我存心背叛你? 你为什么不信我! 送到目的地后,汪琴没有多言便去了。我带着那股委屈与幽怨,步伐沉重的踏进小区;但坐在电梯上时,却又低低笑出声来。 这一天也不算没有好事,没想到戈薇那种富太太会认我做朋友,而且为人十分豁达阳光的样子;梁思琪被一耳光打懵时那表情,也着实可笑,大抵现在还在后悔狗眼不识泰山的、在戈薇面前留下了妄自非大的印象,想想最后竞拍时她逃走的有多狼狈,心情便好出不少。 上到二十六楼,打开了房门,正想进去时,神情却陡然一僵。 我瞥见就在电梯的侧边,有个高大的身影静静的倚墙立在那,我本没注意,但门被打开的同时他便靠近视野,视若无人的走进了房间。 “裴东…” 我蹙眉低吟着,他顾自将风衣脱下挂在衣架上,就像自己家一般闲适自然,饶有兴致打量着房间内的布局。 “四百平米的楼上下打通,天窗打开,顶楼就是花圃。”他走过来,扯住我的腰身使劲一拉,薄唇几乎贴着我的耳道:“他倒为你考虑周全。“ 我试图推开他,毫无作用,我攥着拳道:“你为什么来这里?” “离晌午,大概十个小时,你哭的时间占去几分?”裴东捻上我的耳垂,戚着眉答非所问:“十分憔悴。” 心底一颤,夜色掩饰着,什么也看不清楚,他却好像能只用感觉就洞悉我的状态,我不明白只是他过人能力,还是真能在乎我到纤丝毫发。 显然是前者吧。 虽然这样想,我还是无法欺骗自己,被他抱进怀里那一瞬,心底大半的怄火与委屈的确奇迹般消陨了。 “放开我吧。”挣扎无效,我低头趋于平静:“我要卸妆。” 裴东看着我,眉锋渐渐松开,笑了笑,便倒退两步坐倒在沙发上,嘴角浅勾静静注视着我。 “你到底想做什么?”我摘掉耳环,对着化妆镜问:“带我回墨庄囚禁?就像对哑巴那样?你说过,你改注意了,不打算轻易放过我了。” 他点着下颚,凝视手中剔透的水杯若有所思道:“是,是不会放过你。” 手儿一颤,被耳环尖勾了下,好似也勾的心底微微一痛:“那你打算怎么报复我?” 他起身走来,我以为他要倒水,他却随手将水杯置在案台上,冷峻的脸颊紧紧贴着我的脖颈:“报复你,做我的压寨夫人。” 什么? 我愣了半晌,才彻然回身,咬牙切齿:“你真的吃透了我,对么裴东?要不然怎么这么会折磨我!你一定要把你在我心里留存最后一点美好也撕毁殆尽吗?好啊,反正我也不想以后还会记得你!“ 他静静抱着我,似乎默认这说法;良久,他才嗓音有许嘶哑道:“我可以纵容你无法无天,但薛染,我绝容忍不了背叛。” 底气倏然泄走一半,但我依旧死死咬着唇,酸涩而怨忿道:“我告诉你了,我没想到会发生那种事,你不信我,可以,但就犯那一次错,你是不是一定要把我挫骨扬灰才够!那你又如何?你就是正人君子吗裴东,短短几天,你把我的心俘获,你显露出一切都是那么得爱我!但原来稍经点风浪,才明白你对我的爱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这不是骗局是什么??” 他眉锋深深蹙起,许从没人敢对他这样大声讲话;我埋首桌面,用胳膊死死将眼泪压回去。 沉默很久,听到他低沉的话语“如果我不信你,为什么放你走?“ “你说的没错,我从不认为自己是正人君子,从深渊里爬出的菩萨也会手染鲜血,我却是深渊里的黑暗,我做过某些不被世人认可的事,就算芈承先那种人也会感到胆寒…但正因如此,你留在墨庄会发生何等后果,没人比我更明白。“他衔起支烟,却没点燃,衔了会儿又捻在指间:”染染, 你是我的女人,我可以给你一切,但得到我的爱,需要更多信赖与固守。“ 什么?? 我彻然呆愕,半晌后才醒过神,却依旧感到那么不真实。 “你…什么意思?”所以咬着唇也揪着心颤声道:“你什么意思?你是说,你还爱我?” 他默了片刻,我揪心等待。最后,他陡然扔掉烟支,大手抵住我的后脑推前,用激烈的吻来回答这个问题。 他将我抵至墙根,顶在酒橱,剧烈的晃动叫数瓶酒落下,他随手便稳稳接在掌心里,四瓣唇却自始至终也未分离。他激烈的舌吻着,游弋在我的脊背与腰肢,最后便倏然撤断了纽扣将抹胸撕下,狠狠握住我胸前柔软上那最后一抹奶油色的阻碍。 “不要!“我使劲抓住。 “薛染。”他喘息深沉,眉眼深邃,我在他怀里,就像一叶花骨可随意摆弄:“从没有一个女人,能让我如此欲.火焚身。” “给我,薛染,必须给我!” 身上的衣一件件落下去,他灼热的唇如此熟悉而依赖,让我本能的去回应着。但越是如此,心底却愈为酸涩不安;他霸道缠绵着,好似被点燃的干柴无法熄灭,彼时,他的动作却又逐渐缓慢,唇离开后,默默抿成了直线,他大手温柔的覆盖在我的脸颊:“哭什么?” 我不语,直到他在沉默中缓缓后退,又回到沙发上的时候,才咬着下唇道:“你问我哭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现在给我是真是假?裴东,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还是对你而言,真的只是欲.火?” 他一直缄默,眉头微蹙,好似真的在思索这个问题。半晌,他薄唇微张的道:“我爱你,薛染。也许你喜欢这种口头的表述,但我更习惯付诸于现实,如果你与我角色互换,只用一天,你不会有这种问题。” “你骗我。”咬着唇,我扭过身,不敢去看那张会让自己心软妥协的面孔:“就算在墨庄,你有你的因由,但在宴会上又是怎样?你那种冰冷冷的眼神,是恨不得吃了我!你不在乎我的眼泪,就像你无谓骗我!” “骗你?”他蹙着眉,重复一遍。 半晌,他才起身,面无表情的将西装捡起,穿好:“墨庄的事,就算铁证如山,我依旧选择相信你,不为什么,只因为看到你掉眼泪,我还是会感到心疼。“ “但发生不过短短四小时,你忤逆了我留在海城,不跟我打半句招呼,反而莫名其妙出现在宴席,又似乎理所当然的与祝华晟在一起,跳舞。” “薛染,是否我对你的纵容,的确太多?” 什么?“? 我彻然回身,就在那一瞬明白了太多误解,突然很心疼,很想去抚摸他冷峻的面庞,他的神情却已冷漠。 他立在月光下,深深看着我,指梢拭去我眼角最后几滴眼泪,他面无表情的大步离开。 却又在玄关驻足:“我依旧会毫无底线的纵容你,薛染,你大可凭着我的纵容继续无法无天。但不论怎样,都必须给我记着,你是我裴东的女人。” 门被重重阖伤,皮鞋踩踏地板的咯咯声,渐行渐远,我望着寂寞的房间,半晌,猛然扑到窗台边,看见楼下那个黑点似也正仰头凝视我。那眸光定是深邃而专注的,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 最后,黑色车窗遮掩了他的脸,载着他扬长而去。 裴东… 我有些灵魂出窍的松开窗帘,怔怔望着那渐行渐远的尾灯,还有不知他是什么时候,放在沙发上那一张崭新的银行卡。一种难言的心绪,填满心海,我顺着墙滑倒在地,脸贴进膝盖里,忍了许久的泪,在他离开后还是毫不吝惜的流下来。 隔天清晨,刚有些魂不守舍的坐进早餐店里时,便在晨报上看到一条重磅消息。 【华盛“肉票”少东家祝华晟再爆惊天秘闻:已联络到失踪三年之久的广寿能源话事人薛靖远,有望于周三共同上诉检举坤成集团董事长裴东绑架罪名,海城第一地产企业未来何去何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062 可以为你煎份爱心早餐 我懵懵的看着这简短,却挂在首页的一串信息,心海就像泡进快滚烫烙铁,滚滚的着。 祝华晟说,他找到了薛靖深?那个有可能,是我父亲的男人?? 而且…他周三就要上诉,就是明天?? 我倏然起身,丢下十块钱在报纸上,头也不回的跑出了早餐店。 我去到了华盛,已经认识我的那个保安,却说祝华晟不在公司,起早就跟警察一块去了公安局;我心神愈为不宁,马不停蹄又跑去公安局,问了半晌也没个回应,反而差点被扣个妨碍执法抓起来。 最后,我只得跑去法院,我想他明天要上诉,今天会在这里做些备案准备。正为看守大门的武警难为时,一只手拍在我的肩膀。 “昨天为什么走的那样急?”是祝华晟,他的发声器已经编码成显得低冷的男神,但依旧让武警侧目。他却没有在意,只是拧眉盯着我道:“这是给你准备的手机,我的号码,已经记在上面,发生任何事,找我,我一定会帮你。” “我现在就有事!” 我急切的喊道,他眉拧更深,似乎已意识到什么。但他也并未多言,只是将那只定制款的三星手机交给我,然后领着我略过保安往法院内走去。 “你为什么要这么快的上诉??” 刚坐到休息室的长凳上,我便焦急问道。祝华晟微微拧了下眉,侧眸看着我,用发声器道:“你最该关心的,难道不理所当然是你父亲的消息?” “为什么?他是不是我父亲又根本还没确定。” 抿了抿唇,我心道就算确定了,我大抵也不会虚伪的说他在我心底会比裴东更重要。我生下来就没见过爸爸,那么除过血缘关系外,如果并非有何难言之隐,他就不会是我的爸爸。于我,倒无碍,没露出真面目前梁正虽爱在公司压榨我,却也勉强算得半个父亲;但于妈妈,我憎恨他!我恨这个男人让妈妈爱到可以为他生下我,却抛弃了妈妈叫她颠沛流离嫁给梁正这个王八蛋! “我有我的原因。”祝华晟仰起头,显得冰冷道:“你却没有让我不起诉裴东这种人的理由。” “昨天会有,但你放弃了。” 这算什么?? 我哑然失笑,蹙了眉头:“你是说,就因为我昨天没等你自己走了,你今天就起诉裴东?以报复我?” “哑巴!你怎么变这样??还是说你本来就是这样!” 他用那双蓝眸静静凝视我,半晌后摇摇头:“并非,只是你看裴东的眼神,告诉我,你依旧割舍不了他。如此,哪怕你不懂,我也必须保护你,从走出墨庄那一刻起我就发誓,我重见光明后第一件必须做到事,就是让爱上我。“ “如果不能,退而求次,不让任何人伤到你,也可。” “裴东哪里伤到我了??“我蹙眉道:”如果想伤我,他动动手指能让我人间蒸发,何必到现在也毫无动静?” 他起身,蓝眸深谙的凝视我:“你不觉得,他现在让你越陷越深,就是在伤害你?你跟我们不是一个境地的人,你无法了解我们这种人有多可怕,比起短兵相接,我们更习惯用慢性毒药让人带着笑容摧毁,或变成傀儡。就像这海城至少有三个人觉得自己能对裴东如臂驱使,但当面具撕破,他们才会发现在裴东面前他们狗都不是,只不过裴东需要的就是他们耀武扬威,觉得自己无所不能。” 话落,他顿了几秒,才接着道“广寿能源单国内分公司市值就有五百亿,沙特阿拉伯领域注册的总部,有皇室财团支撑,最大的私人石油钻井,隐藏价值早已超过千亿无法估算,如此,你觉得自己是否还能盲目的觉得自己在裴东身边毫无危机可言?“ 心肝一颤,是有那么点质疑涌上心头,但不过半秒就烟消云散。现在梁思琪莫名其妙变成了“薛染”,是假是真都只能由薛靖深与薛英岚说了算,如此,裴东他何必还把心思放在我身上?他说过他从不会做赔本买卖。 除非从言爱那一刻起,在他心里,我就已经不再是一笔生意。 我还想祈求,祝华晟态度却出奇的坚决,拧拧眉便要扭身离开;我攥了攥拳,只得大声道:“那我父亲…我是说薛靖远在哪?报纸上不是说你联络到他了吗?我想见他,我…我想确定自己到底是不是他的女儿。” 祝华晟表情微微一怔,他侧眼凝视我,几秒后不置可否的走了出去。 不让见?为什么,难道是“他”没时间? 不…是根本就没这回事吧?对,一定是这样!可是真如此的话,他为什么要散播这个假消息呢… 这样困解着,我心底越发不安,只能现行走出了法院。走到门口时候,已看见有很多记者围簇在武警的阻挡之前,显然是祝华晟刚才出来接我进去时,被什么狗仔给逮到了。 真群令人反感的家伙。 我本不想理会,却有人眼尖,认出了我,抱着相机就追了过来:“小姐?小姐你好,请问你叫什么?我刚才看见祝先生亲自出来接你了,你是他的秘书吗?不对,昨天在切斯顿酒店门口,我好像也见过你,是坤成董事长裴东的秘书亲自将你接走的,难道…你是裴董事长的女友??” 他这样一说,那群徒劳候在门口的记者,顿时一窝蜂般涌过来,路都给堵了。我拧拧眉,声音压很低道:“我姓金,我只是来给里面那先生递话的,我都不认识他,劳驾你们让一让。” “金小姐,请问你是裴董事长的小蜜吗?”他们却浑然不顾,穷追不舍:“毕竟华盛现任董事长芈月婵与裴总绯闻传好久了,据说他们才是正牌男女友。” 我阴沉着脸一言不发,使劲想推开他们。 “听说裴总绑架了祝先生两年,请问这是真的吗?”他们却像狗皮膏药一样死死黏着:“而且据匿名人士透露,裴总经商前,曾有过深厚的黑道背景,据说他的坤成之所以能发展到今天这种规模,靠的都是贿赂与胁迫,现在依旧在做很多见不得人的勾当,是这样吧?” “你他妈闭嘴!“无法抑制的爆了粗口,恨不得要生撕了这几张破嘴:”裴先生很好,他是光明磊落的正经商人,你们都是媒体记者,你们再胡说八道恶意诽谤,就得负法律责任!“ “这么说你真是裴总身边的人?”突然有尖嘴猴腮的人挤开人群,摄像头都快捣进我眼窝里,眼神阴嗖嗖的:“昨夜顾太太生日会的拍卖现场照片里,你似乎是与祝先生坐在一起。依照上述那些言论,金小姐您,难道也是裴总为了摆平此事,送给祝先生的贿赂?” 一口气,倏然从心脏迸出,直窜上了天灵盖,我想也没想,狠狠打了他一嘴巴。然后使出全力像钻出围堵。 那尖嘴猴腮的家伙,却也不恼,拂了拂红肿的脸颊,眼神一亮,端起相机便对着我手拍了几下,然后冷笑的盯着我:“你不承认,也没关系,不过这戒指我认得,可是裴总曾今出席任何场面都随时随刻戴在身上的。现在被你戴在手上,显然你跟裴总关系不浅,这样正好,反正关于他和祝先生的纠葛可以明天开庭再搜集素材,今天就先以你和裴总还有芈月婵小姐的三角关系,好好预热预热。” “你说什么!?”我倏然瞪大眼睛,在其他人醒悟之前便将扳指摘下装进皮包里,然后使劲撕住那家伙的衣领,抢夺他的相机,忍不住憋屈嘶声的喊:“混蛋!你们为什么要这样?裴先生行的端坐的直,不管那些图谋不轨的家伙想恶意诽谤他什么,坤成的效益与名誉能见证他的光明磊落!他是生产毒奶粉还是早了豆腐渣工程?那些贪官污吏每天都在做草菅人命的事,你们不去报道,就在这里平白无故抹黑一个好人,你们算什么东西!?” 越喊,越觉得委屈难过,越来越明白裴东要面对的处境有多复杂,远远没有我想象中那般悠然自得!区区媒体界的舆论已经如此复杂了,那么为了我几番闯出的祸事,他要面对的那些人、那些隐藏在暗中推动的势力,会是有多可怕? 但他好像从没有过怨言,甚至在事后一贯都不会对我再提起来,从来没有! 眼眶不知不觉便湿润了,有悲伤,有愤慨,更多的是无奈。就在撑不住要蹲下去掩藏哭意的时候,一只大手,突然像捉小鸡一般提起那个尖嘴猴腮还在偷笑的家伙,便给扔飞出去。 等我和记者都回过神来时,只看到裴东静静站在人群外围凝视着我,好像什么也没做。 “打人了!坤、坤成集团董事长居然打人了,快拍照啊!” 立马有人这样呼喊,裴东却全然不顾,他凝视我的眼神十分复杂,半晌,才风轻云淡拨开人群,将我挽在怀里。 “真是千载难逢啊,就这还说没关系呢,赶快拍他们,快点!” 几乎所有人都这样面露喜色的呼喊,但裴东挽着我的怀抱,反而越来越紧,越来越温暖,直到将我完全包裹在黑色风衣里。 但事态却越来越严重了。 “臭婊.子,勾引我未来姐夫!”有个很尖薄的女声突然作响,紧接着,嗖的一声,什么东西飞了过来。 我还没回过神,就被裴东使劲摁的半蹲,完全躲藏在他宽大的脊背之后。等再回眸看时,已然看见黑色风衣后,一大滩蛋黄与蛋液正往下流淌。 要杀人的死寂,从他眼底一烁而过,但当看见我怔怔望着他,泪水不知不觉溢出来的时候,他却露出了最柔和的笑意:“黑色吸热,如果天气再热点,可以为你现场煎份爱心早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062 可以为你煎份爱心早餐 我懵懵的看着这简短,却挂在首页的一串信息,心海就像泡进快滚烫烙铁,滚滚的沸腾着。 祝华晟说,他找到了薛靖深?那个有可能,是我父亲的男人?? 而且…他周三就要上诉,就是明天?? 我倏然起身,丢下十块钱在报纸上,头也不回的跑出了早餐店。 我去到了华盛,已经认识我的那个保安,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063 你真喜欢他? “黑色吸热,如果天气再热点,可以为你现场煎份爱心早餐。” 此时此刻,我并不能够理解他的黑色幽默,他摸摸鼻尖;却依旧保持着笑容,将我推进黑色的卡宴车里。 我也紧忙背对那些闪光灯,将眼泪擦干。 “裴东哥哥…”有个女孩突然凑过来,她穿着青色的碎花短裙,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的稚嫩模样,眉眼有些熟悉,眼神慌乱:“你怎么护着她呀?我不是丢你的,我…” 裴东随手将风衣脱下扔她怀里,顾自将车门阖上:“滚。” 话落,他也钻进车里,叫司机离开这里,那帮记者为了大热绯闻,却悍不畏死的扒在车窗,甚至爬上了车头。好似能拿到素材,被撞废也心甘情愿。 呵,倒算敬业? 闪光灯哗~哗~,绕的人头晕目眩,我十分心慌,裴东却不动声色将我的手放进怀里,用掌心热度驱散我手背的冰凉。 然后他衔起支烟平静点燃,淡漠的眼神有意无意,在那个尖嘴猴腮的狗仔脸颊多停留了几秒。 “砰~~~” 突然地,两辆车停在路边,一帮凶神恶煞的大汉,毫无预兆便抄着橡胶棍从其中一辆皮卡车上跳了下来,他们撕扯起狗仔队,抡起棍子二话不说便直往脸上狠抽。 刚才死赖着不走,现在却想走都走不了了,十几秒而已,这些狗仔队挨个都被打的鼻青脸肿,脖子上挂着的相机,纷纷被揪下来用棍子砸成了稀巴烂。 里边大抵还有其他新闻的素材,顿时让他们鬼哭狼嚎的惨叫;法院门口一干武警也哗变了脸色,端起枪便逼近过来。 但那群打手依旧没有收手,直到将卡宴之后那辆保时捷的车窗敲碎了三四面后,他们才扔掉橡胶棍,笑眯眯高举双手做投降状。 “这是...” 我正疑惑,突然看到那辆皮卡车后的白色现代也有了动静,是走出两个人影,男的扛着巨大摄像机,女人单手拿话筒,另一手还在整理发型,俨然是电视台正规的新闻记者。 他们站在远处对这里录了三十余秒,裴东才冷笑声:“开车。” --- 车行驶在主干道上,掠过了两条街区,依旧能看到贴着各个媒体标志的车辆,时不时的擦踵而过,不管是裴东在风口浪尖亲自来法院门口接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人,还是疑似有雇佣打手群殴记者,这都是足以掀起轩然大.波的舆论焦点。 裴东却特别淡定,一路上只字未语,车开进城中区的时候,他才想起了什么,嘴角噙上抹笑意,大手不轻不缓拍打着我的手背道“染染。“ “你说,我是一个好人。“ “嗯”我还在想那颗该死的鸡蛋,有点失神的抬起脸:“有什么问题么?” 他微微拧眉,若有所思道:“你真的觉得我是一个好人?“ 我抿了抿唇,沉默一会儿,才低声道:“我觉得这并不算问题。“ “坤成集团是海城地产界标杆,不管什么人出于什么目的挖出往昔背景来中伤你,它现在供养上千员工的规模,家喻户晓的声誉,这才是唯一的真相;而就算在墨庄,我也很少见有人抱怨过什么,因为尽管保密措施极为严苛,但他们在墨庄拿到的工资,往往都是其他服务行业的一倍、甚至数倍之多!对于那些没有心怀叵测,努力奋斗只为生活的人而言,是你带给他们更优质的生活。“ 顿了顿,我紧接道:“至于对我而言,更简单,我不管像剁掉蓝月手指这种事,在你曾今的生活是否常有发生,那与我无关。反而,梁正的绅茂没跟城建局搭上桥之前,本来就是家逃税贩假的公司,在那里,我已经见过挺多了——把搀着土的沙子卖给居民楼叫做本事、当官者抓的坏人越多越被同行疏离,反而有过**记录的人才会得到上级重用,阶级越来越明显的世道,善恶越来越模糊,为了活的更优越,损人利己也能自欺欺人的叫做独善其身。这世上还是好人多,但坏人也已经坏的理直气壮了。“ “相较之下,你这种地位的男人,反而着手绝多是在于同段位对手的胜负博弈,因此更为苛求企业的诚信与名誉,不管于善、还是不屑,总之都很难会伤害到普通老百姓。”我咬了咬下唇:“所以,我只需要记得你为我做过些什么,那么毫无疑问,你是个好人...没错裴先生,你就是极好的人,哪怕仅对我而言...除了总阴晴不定外。“ “阴晴不定?“ 他眼神一愣,却又很快低低的笑了声。他握着我的手置于怀里,阖住眼皮,睁开来时笑的愈发温柔。 “我的染染,说我是一个好人…呵呵。” 我听见他这样很低的呢喃,也许他不会说出来,但他眸底深处,竟透着一丝丝的满足感。 我愣了愣,然后不知是悲是喜,扭头怔怔望向窗外。 和邹凯确定关系不久,妈妈便对我说,男人在女人身上最难得到的,就是满足感。地位越高的男人,越是如此。 所以...所以裴东,难道真的是我多想了吗? 难道你真的是爱我,放在心底那般在意我,还愿意说,我是你的染染... --- 海城著名的楼外楼独包雅间,望着方桌上琳琅满目、却都口味清淡的菜肴,我不由笑了笑。 “怎么。”裴东将烟蒂碾灭在烟灰缸里,似笑非笑:“是觉得这里不够风雅?“ “没有。”我摇摇头,坐了下去:“只是没想到,哑巴那事发生到现在,也就二十多个小时吧?你让汪琴转交给我的船票,我都还带在身上。现在,我们俩却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依旧在一起吃早餐。“ 对啊…自从他霸道的要求我往后不准再瘦后,这些天已发生过很多风雨,我们俩共进早餐这个习惯,却如有神助的雷打不动。 我看着他,他依旧是不着声色将辛辣佐料挑开,才往我碗碟里拨拣那些富含营养,却涩涩难咽的食物。这次,我再没装的那般娇滴滴,多苦的苦瓜与特色鱼腥草,也带着笑意咽下去。 只是怕…怕再有一丁点波澜,这恍如重返回忆的画面,又要破碎了。 吃到一半的时候,没等我问他来找我是巧合还是有事,裴东已经放下筷子汤勺,顾自道:“既然没有走,那就留在海城。” 我懵了会儿:“什么?‘ 他用布帕擦了擦勾起的嘴角:“既然你敢为我留在海城,我裴东已没什么好忌讳。你是我的女人,我不想你走,我要你留下来和我一起生活,就这么简单。“ 他说,他要和我一起生活… 我呆滞半晌,才拂了拂有些哽咽的喉咙,低声道:“可我留下来,要做些什么呢…” “做裴太太。”他不假思索,捧起我的指尖,抵在坏笑的嘴角。:“当然,裴妈妈更不错。” 我脸颊微红,初次被他示爱时、那种小鹿乱撞得心悸又浮现出来;他沉静注视着我害臊的将手抽回,淡淡道:“染染,你觉得太急,我不逼你,我只要你知道,你是我裴东的女人。” 他敲个响指,服务生走来添满了两杯国窖1573。他蹙眉叫换瓶红酒上来,然后两杯都喝掉,才低沉道:“你不喜欢消闲度日,我怎样也由着你,公司里任何职务只要你想尝试,都可以让最资深的精英做出辅导。哪怕你想尝试经商,我可以给你一家效绩良好的分公司学习管理。” 我赫然一怔,他说我可以去他公司上班,这意味着但凡我稍怀叵测,都会酿出大祸。 可是才刚刚因为我,他被推入了风口浪尖... 我正暗自酸涩,视野内忽然多出两根修长的指,夹着张银行卡般的物件。 “这是什么?”我接过来。 “钥匙。”他伸手拭去我嘴角半颗饭粒,淡笑:“墨庄是海城最大的休闲聚所,所有该具备的设施应有尽有,但,无法给你家的温暖…“ “我在商业区购置了套别墅,已经整理完善。是我让你的亲情支离破碎,我不会逃避,但染染,我也要让你明白,我会给你一个真正的家。“ 我顿时有点懵然。 他说,他要给我一个家… 暖暖的潮流,涌入心田,灌溉的不知不觉便流露幸福笑容;但就在脱口而出想要答应的时候,想到什么,我心底却猛地一沉、 恋恋不舍了许久,我还是抿唇将房卡放回原位:“不用了,我暂时住在祝华晟那里,挺好的。” “什么?” 似乎没想到会是这种答案,裴东嘴角的笑意,一丝一毫的收敛,直到彻底抿成条直线。 最后,他仰靠后去,他眼神肉眼可见的降温,冷笑声如同冰冻三尺的寒冽:“怎么。” “你还真的喜欢祝华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064 友尽 我咬了咬唇“没有!” “是么,那就是宁可屈膝在一个不喜欢的男人屋檐下,也不肯接受我给你的家。是为什么?是因为这么久过去了,我在你眼底依旧只是一个绑架犯。”裴东似笑非笑:“对么,染染?” 他这样说,让我非常难过,却又不好跟他直面解释,只得转移话题道:“明天法院起诉,你会出庭吗?” 他嘴角噙抹诡笑,缄默无声,那种眼神仿佛在审判我的违逆;我如坐针毡般不适,抿唇良久,低低道:“我和他之间又没什么,只是暂且住在他提供的居所,何必这样抵触呢?这样,我把钥匙给你好吗?“ 说着,我便从铁扣拆下了一支摆在桌面,期待的看着裴东;他却看都没看一眼,自始至终在都凝视我,面无表情沉寂的就像尊雕塑。 “薛染。“良久,他薄唇微张:”你告诉我,我为你做这么多,是为什么?‘“ 我懵了下,“什么?“ "我警告过你多次,不准再见祝华晟,你依仗着我的纵容全然不顾,被利用两次。无碍,我纵得,捅出再大篓子,在我身边没人动的了你,但我从没对哪个女人如此宽容,换来你时至今天,信他胜过对我的依赖?“ 他站起来,面无表情的冷漠:”法院审理一桩案件,需要警方整理出极专业详细的诉讼书,他一个哑巴,去法院做什么?你觉得他不知道你会去找他?你以为那些狗仔都是巧合?如果不是明知我不会不管你,祝华晟何以坐在那里守株待兔? “ 什么?? 我赫然呆愕,看见裴东微微俯身,近距离凝视我,严谨的一字一顿:“染染,我现在还可以纵容你,但不会是永远。“ “拿回房卡,不准再见祝华晟,我不会说第二遍。“ 看着他的脸,我知道他此时此刻心情会有多糟糕,那让我越来越难过的抓狂。但思索半晌,我还是咬咬下唇,起身向外走去。 “薛染,你走出这扇门,我再不会找你。占有你,是我索取,要不要守住,我给你抉择。” “不行!‘我倏地回身。 “哦?“他双手交握,似笑非笑:“为什么?“ “...“ “总之就是不行!” 快步走出去,直到进入走廊后用上跑的,我生怕再对峙下去,自己立马就要妥协了。 但我不能妥协! 裴东好像根本不在意被告上法院这件事,甚至面对我时一个字都不会提起,但我自己怎也能心安理得去认为这是小事?现在,的确是没发生什么大的波澜,整座海城风平浪静,但仅为表面。 如果华盛真的胜诉了,集团董事长被扣上绑架犯的污点,整个企业都会面临分崩离析的灾难! 这是我闯出的祸,我必须竭力化解!唯一办法便是尽量接近祝华晟与他商议了,但是...裴东太高傲,更霸道,他知道我是出于这个目的,绝对会彻底将我拘禁起来直到尘埃落定。 也许你自有打算,裴东...但我真的不能容许出现任何差错!我对你的爱,那么纯粹,是第一次懂得了爱,但也因此是如此怯懦敏感;如果真因为我导致你事业遭到重创,哪怕你依旧纵容,我又还能拿出什么勇气来当做什么也没发生呢? 心神絮乱的搭辆出租,裴东在窗边眼神深谙俯瞰着,我咬咬牙故意装作没看见,让司机将我载离。 回到富德苑的楼阁,我喝了几杯柠檬水用酸味压制心慌,考虑很久,才掏出手机对祝华晟的手机发出视频通讯。 很快的,他接通了,好像已经回到办公室,清澈的蓝眸扫了我眼,便将摄像头转而对向电脑桌面。 【怎么了? 我迟疑会儿,说:“哑巴,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似乎就是因为这枚翡翠扳指,才与我搭上腔...所以我想知道,它是不是对你特别重要?” 电脑屏幕半晌的空白,他好像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我便强颜欢笑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我挺喜欢这枚扳指,短短半月好像已经戴出了感情,所以不想割舍。但如果它对你真的很重要,我没理由再继续留着,你说呢?” 视频里,依旧久久空白,在我都怀疑他是不是走开了,失望的想挂断的时候,才噼里啪啦敲出一行字来。 【如果可以的话,能否把它还给我? 果然! 第一次见到他时,我便隐隐有猜到这扳指重要了,往后那张诡异的全家福更是告诉我,在数年前这东西他就随时戴在身上。 更重要是,拍卖现场他不惜数百万要为我拍下那盏铜灯,这枚扳指在他眼底若没有比其高出数倍甚至数十倍的意义,他是不可能开这个口的。 深吸口气,我抿了唇,冷冷道:“我要把它砸了。” 摄像头倏然调转,祝华晟眉锋深蹙凝视我,用发生器生硬的道:“你说什么?” “你听到了。”我摘下扳指,扬手置于半空:“哑巴,撤销对裴东的上诉,不然我一定会当着你的面将它砸成稀碎!另外,我们的...” 终究是难忍酸涩的顿了顿。 “我们的友情,自此也就算走到了终点,往后你我南辕北辙再不要有交集。“我抿了抿唇:”当然也许这对你并不重要,我只是要告诉你,我没有开玩笑。” 他久久沉默,眼里闪烁过搵怒,更多却是痛苦与费解。 最后他拧眉道:“小染,你为什么要这样?“ “你又为什么明知故问??“我幽怨的握紧拳头“哑巴,我对你怎样,你心知肚明,你利用我帮你替华盛盗窃了IG的项目,但听到你说你不想变成一个口眼歪斜的傻瓜,我还是依旧竭尽所能想去帮助你!现在酿成现在这般局面,你明知我爱裴东,你却一定要上诉去告他,你这叫什么?叫恩将仇报,置我于不仁不义!“ “你都这样了,还想要我怎样啊?”我心酸的抿抿唇,重复的强调:“撤销对裴东的上诉,这次,你依然可以当是我求你。” 祝华晟隔着屏幕,静静凝视我,半晌他松开眉锋,眸光却变得愈为复杂。 他说:“如果”友情“能终结,对我而言,倒是好事…” ”小染,你不是不明白,我要的就是你对裴东不仁不义。“ 嘟—— 他话没说完,我立马断了通讯。发短信告诉他明天法院真开始审理此案的话,我绝对会砸了这枚翡翠扳指,然后便有些无助的倚墙滑倒,苦笑着凝视窗外。 刚才发生了什么? 对,我威胁他了.. 威胁了我在墨庄第一个朋友,威胁了救了我的命、那个怕我遭到陷害,会在别人眼底像狗一样伏下身贴着地,吃掉地面污秽包子泥的傻瓜、那个不能说话只能撞破自己鼻梁为我求救的哑巴。 我做了什么… 捂着发红的眼眶,不让眼泪掉出来,我一遍又一遍强调自己,是他利用了我,错的是他。 --- 一整夜都没睡着,生怕第二天一早打开电视,就看见海城地方台正全程直播这马上要掀起满城风雨的官司,熬到第二天九点,不见地方贴吧与论坛有任何动静,我心口骤然一松,欣喜的笑了起来。 迫不及待要去找裴东解释清始末,并炫耀下战果,下楼买饮料时,顺手带了份晨报,仅扫视了一眼,却叫我整张脸色,倏然苍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065 你以为固北谁纵得火? 倒并非看到了他们剑拔弩张共进法院的照片,恰恰相反,报纸的头版头条,正刊登着属于华盛的噩耗! 是在祝华晟被找回的当天,华盛便借这个话题进行了停牌重组,今天重整上市,企图救活连续数月的半死不活;但就在这刚开早市的短短四十分钟里,股票已经直线下跌了整整四十个百分点! 别说找回半年线,照这种趋势下去,连年线都要被击穿了,显然背后有股强大势力在恶意做空。 等等… 裴东,是你吗? 我忽的忆起,月婵好像说过华盛股票萎靡了这么久,都是裴东在暗中压制;可如果这次也是,他不是逼着祝华晟尽快上诉吗?我做的一切,岂不都没用了… 心情变得惶惶不安,整整一天,我都守着各大电台与论坛,却始终没得到法院正式受审这件案子的消息。但不知道为什么,我高兴不起来,反而感到压抑。 接着,第二天,第三天…四天时间过去了,我始终联络不到祝华晟,公司里也不见人影,裴东同样没再来找过我,两个人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那令我越来越忧心忡忡,就好像他们在暗中已经刀剑相向狼烟四起,却都默契的将我蒙在鼓里浑然不知。 直到,第五天… 那天我正好下定了决心,要找到坤成总部去问问汪琴裴东的下落。刚下楼买了些早餐,提上楼时却发现房门半掩着。 是裴东吗?我把钥匙给了他。 一股欣喜涌上心头,我几乎是蹦着跑了进去,看见坐在沙发将双臂枕在脑后,静静看着电视那个人影,笑意虽犹在,却变淡了许多。 “哑巴,你怎么来了?” 祝华晟微微侧眸瞥了我眼,便移了回去,那眼神淡漠到奇怪,让我也不由自主望向电视。看了几眼,眉梢便拧起来。 是海城的地方台,没有重播标志,所以清晰的画面看去俨然就像首播,但我却心知肚明,那是五天以前发生的事情。 “是他的手下在法院门口公然行凶,但因为记者只拍摄了他的车也被砸坏的画面,所以,只要跟那群打手攒好说辞,便俨然是我们华盛雇人寻仇,蔑视法庭。“ 祝华晟将双臂放下来,搭在膝盖上,蓝眸静静打量我:“我有没有告诉你,裴东那种人,无所不用其极,并用不着你来求情?” 我没说话,放下早餐后询问的眺了他眼。他倒坦然,微微一笑,便用筷子拣住根油条,沾了沾糖霜放进嘴巴。 好像并没有生气。 我安心许多,坐在他旁边思考良久,才抿唇道:“哑巴。没有上诉…是为了我,还是有其他原因呢?” “因为什么,对你重要?“祝华晟用拇指擦了下嘴角糖粒:“你在乎的只是裴东有没有走进法院。“ 他冷淡的笑了声:“不惜威胁我,要绝交。” 我并不想虚伪的去解释什么,嘴巴里,便没了话语。在气氛彻底尴尬之前,我让他稍等会儿,从小照顾家里,我手艺还不错,可以做几道消暑的小菜。 起身时候,却听到那生硬的机械发音:“以后尽量不要再靠近他了。” 我皱了皱眉“为什么?” 不,是凭什么? “因为他的危险,因为你对他的爱。”祝华晟阴沉道:“这两种中和起来,就是毒药,你想自杀吗?“ 我气的想笑,这针锋相对的两人让我感觉男人比女人还要莫名其妙! 但顿了顿,还是尽量柔缓道:“我并非不能理解你,哑巴,你被裴东囚禁了两年;但我并不能顺从你,裴东是我的爱人,事实上,我根本不应该回答你这个问题。“ “那如果我没骗你呢?”他眉蹙更深:“如果他让你爱上他,只是图谋薛氏家产;如果你爸爸薛靖远失踪让你们母女颠沛流离,真是他一手策划…你还要这样冥顽不灵吗!” 他的语气太重,是自认识以来,第一次对我动了真怒,但并不足以叫我退怯什么。 我本不想理会,转身时胸口却愈发憋闷的难受,声音很压抑道“那也是我的选择,哑巴…“ “我爱裴东,在他还讨厌我的时候,就卑微的喜欢上了他。我觉得不管别人怎么说,至少我要对的起自己这份爱!我已经背叛过他一次了,我再也不要去伤害自己的爱人!就算撞得头破血流,就算粉身碎骨,我薛染心甘情愿!“ 喊着,是触碰到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悸动,眼眶都有些温热,我立马撇过头去;祝华晟怔怔望着我。 半晌,笑容苦涩:“小染…我记得他们说你见到我的时候,裴东也不过才刚刚认识你?” 我擦了擦眼角:“什么?” 他压抑的缄默,拳头在口袋里紧紧握成了包,最后笑了,笑的痛苦:“几小时而已…” “错过短短几小时,小染,错过了你我所有可能?” 我还在发愣,突然有个女人从阳台走进来,她手里握着还在通讯状态的手机,无框眼镜上柳眉紧皱成川字:“我听够了阿晟,两年,说短不短,但说长,也就那点时间,你怎么变了这么多?” 话落,她冷冷看着我,面无表情道:“我是华晟在大学的辅导老师,华盛金融总顾问,你可以叫我芬姐,但不必告诉你叫什么,没兴趣了解。” “我只要你知道,华盛现在股票大跌,简直是个笑话!我们选在法院开庭当天重组上市,就是为了让裴东的败诉成为千载难逢的垫脚石!我刚才还在纳闷,十拿九稳的官司,阿晟为什么突然撤消了上诉?现在知道了,原来是因为你!” “出去。” 她刚说完,便听到这样生冷的话语。她好像很不甘心,但扫眼祝华晟澈冷的蓝眸,还是握了握拳,快步走出。 “哑巴…” 祝华晟躺倒在沙发,扬手示意我别过问,我看着他阖住眼皮那隐隐透着痛苦的模样,却依然忍不住道:“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你喜欢我什么?我从不认为我薛染是一个多优秀的女人,甚至在遇到裴东以前,我还是一个经不起丁点风浪的爱哭鬼而已…现在也是。“ 对啊,我还一直以为,他在墨庄对我说过那些话,不过为了勾起我同情心罢了。 “很多。”他突然睁开眼,凝望我孤冷的蓝眸,像最清澈的溪流,却又飘了几张秋黄的枫叶:“我喜欢你害怕时也不会忘记思考的灵动,喜欢你马上要逃出墨庄,却依旧驻足回头担忧我的眼光。” 他起身走来,眉眼深谙“听说裴东要打断你的腿,你依旧在为我求情,我突然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利用你?嘴都毒紫的时候,你流着眼泪说不能连累我,让我不能够真的撇下你不管…而且是以后都不能了。“ “但这都不是理由。“抚摸着我的脸颊,他眼神透着分伤感:“因为我喜欢你,喜欢就喜欢,为什么要理由?” 心底一颤,我立马将他手扫开。 沉默几秒,尽管心情很压抑,我却尽量用俏皮的语气说出来:“姐已经有人了,哑巴,你就死心吧。“ “但你应该比我大吧,咯咯~算我占你便宜。” 说完,我便笑盈盈走向厨柜。祝华晟微微低首,放弃般的缄默。再抬起脸时,那眸光却像刚刚融化的冰水。 “我凭什么死心?”他冷哼:“就因为你爱上一个不该爱的男人,一个有妻之夫?“ “你说什么?”我倏然转身,一个手软,刚拿起的盘子重重摔碎在地。 他静静凝视我,半晌后,才用发声器生冷道:“芈承先替坤成抵御了广寿与华盛的联手压制,裴东为他囚禁了我,里应外合,打压所有华盛元老代任董事长期间的效益,让他”勉为其难“的将我爸爸一生心血空手套入囊中!呵,你以为我真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我了解裴东比他芈承先更深,不然,你以为我真会那么小气阻碍你追寻幸福?“” 祝华晟顿了顿,表情更严肃道:““既然一切的出发点都为利益,彼此安能养虎为患?除非彻底捆在一起。” “月婵苦苦倒追了裴东六年,她又不是痴女,你以为是因为什么还不放弃?因为就在我被绑架的前夜,芈承先就要将芈月婵嫁给裴东!而你的爱人裴东,他也答应了。至于月婵…纵然明知道是政治婚姻,注定不会得到幸福,她也心甘情愿。“ “就像你。“祝华晟凝视我,拳握到发抖:”盲目到极点!“ “闭嘴!” 我倏然喊道,突然的耳鸣作响,那是什么?是心被揉碎的声音吗? “那又怎样?”我突然笑道,尽管舌尖都被咬烂满嘴的血腥:“只是口头承诺罢了,又能说明什么?” 话虽这样讲,心却疼的愈发厉害。他给我的,不也是口头承诺吗? 抿抿唇,我不允许自己再胡思乱想下去,脱下刚穿好的围裙,扭身便朝卧室走去;祝华晟凝视着我拳头越攥越紧,好似见我这般,他自己也会感到痛苦。 “既然这都不够让你死心,那么固北火灾呢?”但最后,他薄唇下意识跟着发音器开合的弧度,仅是更大了“你以为固北那件事,是谁纵得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066 我们别闹了好吗 好像,突然被掳到末日崩毁的边沿,眼前是什么也看不见的地平线,身后的大地,大块大块的龟裂塌下去。。 “你…你说什么?”我眼眸空洞,嘴唇都在打颤:“哑巴,你再胡言乱语,就出去!“ 祝华晟张了张嘴,闭合住的同时,生硬的声音响起:“你可以不信我,我利用过你,但你必须知道,我说这些,都因为我喜欢你,是为了你好!固北火灾就是裴东亲自下令内部人员做的,你永远都想不到这个男人有多心狠手辣!” “你胡说八道!”我死死咬住下唇:“他为什么这样做?那跟烧掉自己金库有什么区别!“ “就凭你的身份…他要看薛靖深会不会救你,你到底是不是薛染。” 我倏然倒退半步,半晌,极力摇头道:“不会的,那件事让董事会炸了锅,要效验我身份的方法有无数种,他怎可能选这种得不偿失的?“ “得不偿失?”祝华晟突然冷笑声,凝视我,胸腔大幅度的起伏了下:“小染,我越来越后悔利用你,不然至少你会信我,让我带你离开这尔虞我诈的斗兽场…你以为裴东在那场火灾损失很多吗?我告诉你,自从他创建坤成以来,自己经手的生意,他还从没失败过。“ “他在商业的眼光永远高人一等,他看穿檀木市场低迷,是因为中央颁发新政策清查廉政,让高层官商都不敢收受“开门礼”导致的,连茅台玉器这些最普遍的贿赂品都无人问津,但这股风气能持续多久?” 他顿了顿,紧接道“不管多久,自从风声传出后,全国檀木商都停止了外国进口,怕赔的倾家荡产,除了各大厂商仓底,国内就只有云南等地域稀少的供货,所以表象的滞销膨胀下,反而是巨大的市场缺口!裴东一把火烧掉的不是那区区四千万,而是遮在市场上空那纸糊的天窗。火灾之后的表面无人问津下,各方投资者早已投来关注,一旦风气过去,或者原油与股票市场出现动荡,他们都会携巨款蜂拥而至!两年…不,一年之内,以裴东斥巨资屯下的仓底,他能累计横赚几十亿!而且跟坤成股东半点关系都没有,全是他的个人所得。“ 我下意识咬唇想让他收声,却骗不了自己,祝华晟没有信口胡诌。我想起第一次见到薛靖深时,他来墨庄的目的就是告诉裴东上级颁发的新政策;第二次在邮轮,他警告裴东不要恶意影响市场。 最重要是,火灾发生后,裴东并没有叫公关压制媒体,反而反其道而行,强硬的要求那个王经理,第二天务必要看到这个消息登上各大新闻头版头条。 所以,是真的? 让我差点踉跄入狱的那场火灾,裴东,是你亲自下令让人做的? 我已经不大能说出话来,杵在橱柜旁就像是黑白电影定格了画面。久久,我深吸了口气,面无表情指向大门:“你走。“ 祝华晟紧紧抿着嘴巴,深深看我一眼,大步的离开。要阖上门的时候,又侧脸凝视我。 “不必难过,不值得。你想摆脱这种厄运,还不晚,因为我会帮你。如果你确定自己的确是邵阿姨的亲生女儿,考虑清楚,来找我…属于你的东西,我一件一件帮你拿回来;如果不是,更应如此!” 他走了,听着那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我浑身发软的滑倒在橱柜旁,脸庞埋进膝盖里,忍耐很久的眼泪终于掉出来。 我下意识掏出那枚紫罗兰扳指,一咬牙,就想将它摔个稀碎。手举到半空,却怎样也挥不下去,最后仅是更加伤心难过的抽泣着。 温度,都渐渐随日落降低的时候,突然传来沉闷的敲门声。 我木讷的仰起脸,不管是谁不想去开,想让他自己走掉;几十秒后,门把却自己扭转,被推开后,高大挺拔的裴东正拔掉钥匙,蹙眉凝视我。 “怎么了?” 他快步走来,将一只紫色的盒子放在岸桌上,立马脱下风衣遮我背上,然后蹲下身捧起我的脸颊:“哭什么?“ 我没应声,心疼的厉害,看见他眸中担忧时愈为严重了,因为已然分不清真假。 他眉锋逐渐拧成了川字,鼻翼也皱起来:“受欺负了?“ 我抿着唇,重重点头。 “谁!”他握着我肩头的手无意识用力。 “你。”我起身抖开,深深看他一眼,有些无力的坐到沙发上去,冰凉的手捂住湿乎乎的眼睛。 他便一时僵在那里,许时后,才坐到我身边,想掰开我的手;我使劲拧开,他蹙了眉锋,愈为用力。 我便直接起身躲闪,他拉着我的手腕,没怎样用力便将我拽进怀里。他看着我幽怨的泪眼,冷峻的脸庞肃穆到极致。他捂着我背部的手微微用力,便拉近了彼此距离,薄唇轻缓,一滴一滴拭去我脸颊的泪水。 “染染,如果是因为这些天我没来找你,往后,我每天都会有专属陪你的时间。” 我不语,心底越来越酸涩。他微蹙眉梢,亲了亲我的嘴唇:“我突然觉得这里的确不错,商业区那套别墅,太吵,不够雅致。” 我推开他,强忍难过道:“你说过不再来找我,你来干什么?” 他脸色微微一沉,旋即却笑着捏了把我臀部:“是谁说不能不来找你,嗯?怎么,想赖账?” 说着,他突然扭身将我压住,坏笑着用薄唇一颗颗噙掉我胸前纽扣,似急不可耐;眼底那抹焦虑,却毫无欲.望可言。 更像是面对我毫无理由的哭泣,不知该如何安慰的习常以对。 最后,见我眸光依旧忧伤,他的笑容便渐渐褪去。他起身松开我,衔了支烟,却没点燃,蹙蹙眉后又夹在指尖:““你到底为什么哭,是怪我打压华盛股票?” 我不想用质疑的态度去逼问他什么,擦了擦眼角,有些嘲讽笑道“是又怎样?” 他看不懂这讽刺因何而来,所以眉锋皱的很深。我以为他很快便会不耐烦或直接动怒。他将眼点燃后,沉默的吸了口,却仅是淡淡道:“染染,你在试探我的底线?” 我不语,他深深看了我一眼,突然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蹙眉低语。我惊愕的听见他说停止对华盛的做空,甚至命令在午市收盘前,要将它拉伸到足以引起投资者关注的价位,然后挂断手机。 “我来告诉你,没有底线!” 这样霸道的冷喝声,他突然将我扛起来,我惊慌下拍打他背部,他什么也不说,仅是闷闷的笑着。 他将我塞进楼下的卡宴车里,使眼色叫司机先行离开后,便自己把上方向盘。 我紧忙擦干眼泪,问他带我去哪儿?他静静凝视前方,嘴角噙抹淡笑:“如果花儿要枯萎,给她阳光,给她雨水。“ “不能不管,不要追究她为什么要枯萎。“他回身捏捏我的脸颊:”哪怕反而扎自己一手刺,也手留余香。“ 我不语,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他也并不解释。车子驶过一条又一条街,当停下来时,我有些错愕的道:“你带我来迪斯尼乐园干什么?” 嫌弃我爱哭,觉得我还是小孩,嘲讽我? 裴东先行下去,然后以十分绅士的姿势为拉开车门,牵住我的指梢。拉进怀里。我便挽着他迷蒙的行走着。 渐渐地,虽然来得莫名其妙,望着那漫天气球,满地小丑,心情却也理所当然平绪下来。我抿着唇思虑会,低低道:“裴东…我记得那些记者说,你跟月婵是正牌的男女关系。是不是真的如此?你和她之间,是不是隐瞒我些什么?” 裴东哦了声,低头看着我淡淡笑意:“原来是因为这个。” 对啊…连自己都有些诧异,更重要明明是火灾中的始末,我最关心的,却是这个问题。 他不语,像不好回答,又似根本不在乎这个问题。心绪,便又变得很难过压抑,我怄气的松开他,顾自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他在原地愕了几秒,然后嘴角勾起淡淡笑意,不疾不徐的在后面跟着,我便加快脚步,可又渐渐缓了下来。 这种感觉很奇怪,明明很想远离他,却又生怕一回头,他真的走了。 裴东,为什么…你明明答应过不会让我患得患失,为什么让我现在心揪着你,却连你真假,都看不明白! 是不是真要我去夺得那属于“薛染”的家产,才能识得你真面目? “哇喔~好看好看!妈妈我不要走,再看一会儿嘛~” 心神恍惚间,走进了人堆里也不自觉,撞到人后立马回头,心底不是滋味的发现他真不见了;抿抿唇正赌气的想从后门出去,却看见眼面前一群小孩正围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好像是在变魔术。 他手里只有一根塑料管,我感觉很好奇,便绕到正面去看了看,结果倏然抿了唇,扭身又朝原路返回。 裴东却伏下身,对那些小孩低低的坏笑道“我变得鸽子,就藏在那位美丽的姐姐身上。” 一群膝盖高点的熊孩子,顿时一窝蜂围上来,要我把鸽子给他们。我哭笑不得,最后盯着裴东有气无力道:“你带我来就是让我看你怎么哄小孩开心吗裴东?” 他不语,走到面前后,小拇指很明显摁了下那估计就刚刚买的塑料桶的尾巴,一只嫣红的玫瑰花便“绽放”了出来。 我愈发感觉好笑,如此拙劣的“技术”,也亏他脸不红心不跳,还笑的那般自信。 “喜欢么?”他凑到我鼻尖。 我贪恋的吸了口芬芳,回过神立马推开:“不喜欢。“ “但你笑了。” 我不言,他也不恼,淡淡笑道:“看来你并不满意,不过只是预热,仔细看着,小心打眼。” 说着,他煞有其事的左右摆动起那玫瑰,我不由望过去,看见玫瑰红衬上他,非但不显得违和,反而有种非常邪意、吸引的味道;他嘴角噙笑的凝视我,片刻后,便在一干小孩鄙夷的戚~声里,再次很明显的从口袋掏出张纸簿,替换了那玫瑰花。 这一次,我却再也无法嘲笑出声了。 “这是…”我怔怔望着那用纸皮包起只漏半抹朱砂红的物件,那是别人都有,我却梦寐以求也得而不到的东西。 “户口本,虽然有从梁正那里要到你的资料,但让你母亲旧具处的邻居陪认,也废了些功夫。”裴东绕到身后,将我搂进怀里:“开心吗?” 他下颚紧贴着我的脖颈,低沉的声线有些无奈:“染染,我们别闹了好不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067 我爱你,染染 “大骗子,咩咩咩~“ 一干小孩都做着鬼脸散了,我还是有些失神,喃喃道:“户口本儿…有它,我明天就能去办张身份证了?” 裴东嗯了声。 “也可以去买飞机票、还有火车票,船票!出差再也不用住在那些黑巷子里的民宿了!” 他淡淡一笑:“都可以。” 我还想说什么,裴东猛地将我掰过去,:“还有件最重要的事,看你能不能想得到。” 最重要的事… 我眉开眼笑:“终于能去注册会计证了!我的笔试每年都达标,但考官也是自己。” 裴东眼底似乎闪过缕失望,不咸不淡道:“没错。” 我突然意识到什么,心口一紧,却已为时已晚。他已扭身背对我,眺望迪斯尼之后高高耸起的虚影,他淡笑道:“那座山上的夜景非常的美。” 我愣了愣:“你以前也来过这里吗?” “并没有。” “…” “先休息会吧。“他挽着我:”待会我要去做点事,你在览景房休息,汪琴号码在这里,有任何事可以打她电话,然后,晚上我带你看看夜景。“ ---------- 夜色渐渐微凉,一前一后,我和裴东走在寂寥的山道,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对了。”我打破沉默道:“最近,你似乎都没再提起让我争夺薛氏家产的事情。” 他步子一怔,微微蹙眉:“这件事,以后不要再碰触。“ “为什么” “因为已经牵扯了太多人,太多事,太多利益,你不必明白,我也不想你明白,听我的话,嗯?” 他都这样说了,我只能悻悻而止,昂头走着,心情却越来越复杂酸楚。 在车上时,我便想质问他那两件事了,乃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这凉风吹着,却叫心念越来越动摇。 是不想怀疑他,就算真相似在眼前;是不想再别离,哪怕最痛不过反反复复。我觉得我们的爱情,不可能那么假,我只是哭了而已,也没说理由,他就真这样撇下公事,陪了我整整一天。 “回去吧。”突然不想再走了,想冷静下来,好好想清楚某些事情。 裴东淡淡一笑:“怎么,累了?” 我没有解释,点点头便回身走。掠过他时忽地惊喊一声。“你干什么?” 他宽大的手掌,托住我臀部往背部颠了颠,迎着掩盖半个月牙尖尖的山顶步履稳健:“你不是累了?” “我…” 我捂住嘴巴,没再执拗煞那风景。 看着他沉默的影子,我突然想起好多,我想这些日子,说来也不过短短一月,但发生过的事情,恐怕没遇到裴东的话穷尽一生,我也不能够遇见。 而且我一直觉得这些事并非坏事,为什么?因为不管再大风雨,哪怕水漫金州,裴东这张宽厚的脊背不问不吭的托着我,他给我依靠,给我关切,更给了我也许在他身上最稀缺的温柔,如果没发生这些事,我根本不能置信和他会给我这样多。 裴东… 以前,你讨厌我哭,现在,你心疼我哭,往后,你会不会再也不让我哭? 咬了咬唇,我狠狠掐了自己腰侧一把。 为什么要质疑他,怎能忍心? 他给你的还不够吗,薛染! 不问了…再也不问了!爱上他是我的选择,为什么不相信他?哪怕以后发生任何风雨,我都不要再来怀疑他。 爱是这世上只属于一双人的独木桥,连信任都没有,不配资格得到,也注定摔得粉身碎骨! “怎么,睡着了?” 他突然低沉问道,我猛地将脸颊与他背上的眼泪擦干,笑了笑:“嗯,太累了,我睡相本来就难看,但回去会帮你洗干净的。“ “你要帮我洗衣服?”他微愕的侧脸,回过头时,好似面无表情,又像是笑了:“越来越像裴太太了。” 说着,他停下来,微微呼了口气。我立马想下来,他却紧抓着我脚踝不准。 “我休息好了,你放我下来吧,现在累的人是你吧?“ “嗯。“他嘴角淡淡勾起:”真沉。“ 我脸红的用手抓了把他胡渣很少的下巴:“是你说我轻的像羽毛一样好吗?“ “是啊…不过不一样了。” 话落,他再次开始前行,走了许久,才低喃道:“现在,是半个世界托在我肩膀。” ---- 坐在山巅一颗青色的大石上,我眺望迪斯尼灯火通明的夜景,腿在半空一荡一荡:“真美啊…” “谢谢你裴东,谢谢你背我上来。” 是啊…这一路上所见所闻,都是小时候梦寐以求的事物,只不过颠沛流离的童年,根本无法触及;高中便辍学奔波养活家里,更是离这些休闲娱乐东经西纬了。 难得裴东机缘巧合弥足了我童年缺憾,更难得是有他在,那种如影随形的安全感,让我能就像个孩子一样什么都不想,无忧无虑去享受这些美好。 他膝盖半曲坐在我旁边,没有回答,而是脱下风衣后挑挑下巴。我故意装作视而不见撇过头去,他重重的嗯了声,我才笑嘻嘻掏出手帕,将他发际微微渗出的汗珠擦拭干净。 他顺势握住我的手腕,操纵着摩挲他的脸颊:“不闹了?“ 心底最后那点执拗也缴械投降,我彻底做下决定,笑了笑:“不闹了。” 月光撒在脸颊,裴东将我拉进怀里,我感受着他的心跳:“裴东,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给你…”他淡淡一笑,手伸进发根宠溺的梳着:“不,给我们一些回忆,跟所有人不同,只属于你,只属于我的回忆。“ 回忆吗… 心底甜甜的,但贪婪作祟,隐隐还有些不甘。璀璨星空,繁华灯火,还不够;却又觉得他在身边,哪怕处于荒漠也会心满意足的甘甜。 “走吧。”他突然道。 什么? 我愕然的起身:“可是这才…” 他笑笑不语,顾自将风衣叠好担在小臂,便拉着我向山下走去;我念念不舍的回头看了几眼,只能跟着他离开。 是有公事吗?的确,今晚他为我耽搁太久时间了。 “那是什么?”走到半路,我错愕的指向路边突然发出紫光的一团东西。 凑近看了看,才发现原来只是一簇不知名的花朵,花骨很大,里边嵌着一颗几乎看不见的紫色小灯泡 “染染。”裴东背对我掀起支烟,又收进口袋里:“你爱我吗?” 心肝一颤,怎么突然问这个? “当然爱啊。” “不。”他转身,依旧拉着我的手。 嘴角噙笑,却眉眼深邃:“我说,你爱我吗?” 我便陷入沉默,久久,才咬着下唇道:“裴东…说真的我并不知道爱是什么。你问我爱你吗?我只能说对你的感觉,与邹凯,与这世上任何人都不同。“ “我其实不是爱哭鬼,并非说特别坚强,只是八岁时才从福利院出来,十六岁就开始在各种人白眼里讨生活,不敢也不能露怯。可从遇到你之后,我经常会掉眼泪,一开始是因为怕你,但后来,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了…好像因为你不经意一句话,就能悲观进骨头里,又能开心的像个吃了蜜糖的小孩。而且自从我们在一起后,好多事我好像都没那么怕了,心也硬了许多,甚至有时候我会觉得,就算警察要来抓你了,我也会站在你这一边…“ 他为什么会被警察抓?这破嘴! “总而言之…“我焦虑的抓抓头,却又看着他笑起来:”我真的无法确定自己懂不懂爱…但裴东,你说你是魔鬼?“ “那我就愿意陪你下地狱。” 裴东神色一怔,紧接嘴角噙了抹淡淡的笑意,他什么也没说,便转身继续行走。 “看,这和刚才那里一样!”我指向随着前行,路盼又发出紫色光的一朵花惊喊道,裴东却只是抓着我的手,缄默前行。 随着行走,我愈来愈呆愕了,我看见我们就好像站在一片有生命的大地,它会呼吸,所以每走一步,就有朵花开始发光,而且逐渐变成一行、一丛、一片!等走到半山腰的时候,已经是漫山遍野都开满那紫色夜明珠般的花儿了。 砰~“ 不等我惊讶,午夜九点,迪士尼的烟花秀俨然开始了,先是一颗“小火球”、拖着欣长尾焰冲上天空,彻底熄灭后,便是数不清的“星星”尾随其后,冉冉升起,又倏然炸裂,迸发出七彩斑斓的花火,映亮了整片星空。 “美么?” “美啊!” “好…那就答应我,以后不要再哭,就算要哭也告诉我理由,我就会经常带你来这里。”说着,裴东将我挽进怀里,下巴抵在我头顶摩挲:“尽管你掉眼泪的样子,在我眼里都是种非你莫属的可爱。“ 我咯咯笑了几声:“你今天怎么这么嘴甜?要不是你有张万人迷的脸,还真有点违和。“ 他不语,松开我单手插进兜里,嘴角勾起抹浅淡的笑意:“染染,如果今天可以实现你一个愿望,你许什么?” “当然是让妈妈的病赶快好起来啊。”我不假思索。 他手臂一僵,但依旧笑道:“除此之外?” “除此之外…”我想了想:“如果真能实现的话,那就是能帮你完成你所有想做的事吧,裴东。你现在的处境,虽然格外强大,但也格外复杂,不是吗?如果可以,我希望你那个叔父永远别回国了,芈承先…” 心底微微一酸,我屏蔽了芈月婵这个姓名道:“芈承先也将持有的股份全吐出来吧,还有就是所有内患全都消失。“ 外敌倒不用。 从祝华晟那里得知许多事后,我愈发觉得裴东莫测高深的可怕,他能打倒所有人,而且大抵也享受其中的过程。如果我们真能永远在一起,我喜欢平安幸福,却也不会因此就去影响他的生活。夫唱妇随,妇唱夫随,我想没什么可选的,我会是前者。 “你怎么了?”听见裴东久久没回应,我蹙眉道;他似乎陷入了沉思,所以表情微微僵硬,但很快又勾起嘴角:“没什么。” 他将手从口袋抽出来,搂着我腰肢,让两人脸颊紧贴,站在一片荧紫的海洋里,共同眺望半空七彩的光芒:“喜欢么?“ 我使劲点点头,他闷闷的笑出声来:“我是一个很浪漫的人。“ 这自信语气,让我倏地联想到白天他那“精湛”的魔术,不由也勾起嘴角:“对,一点儿也没错。” “知道我最大的浪漫是什么吗?” 我摇摇头,他抓住我的手,然后十指紧扣,微微侧身指向黑漆漆的山脚。 “我最大的浪漫,是只会为你一个人,学着怎样去浪漫。” “哗~” 话落,好似全世界突然停电了,漫山遍野紫色的花灯,都失去了光芒,连迪斯尼上空璀璨烟火,也堪堪掐在了这一秒停下来,全世界都是黑色的寂静。 但不等我感到害怕,一点绿色荧光,便从裴东引导我去眺望的方向浮了起来。它很小,又没有规律的乱舞,所以很快便没影儿了。 但紧接着,五个,七个,十多个…一个个绿色的荧光,接连不断从哪个方向浮向天空,铺成了绸缎,那便像是一层又一层亮绿色的波浪,在这漆黑不见五指的夜空下从头顶徐徐的蔓延而去,比满天繁星更美,比春暖花开更充满生命的气息。 “裴东…” 不由得,脸颊湿润了,虽然看不见,但我想那张紧紧贴着我脖颈的脸,大抵便会是我薛染此生见过最美的一道风景。 他低吟“什么?” 眼泪越蓄越多,原来哭着笑的感觉这般美好,我与他十指紧紧相扣,紧紧依偎在他怀里:“裴东,我爱你!” “嘘~~~” 他反竖起食指,抵住我的嘴唇。自己沉默良久,却闷闷的笑出声来:“我爱你,染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068 绑架 原本是他要留,最后反而是自己赖着不走。可惜并未看见朝阳东起,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 只记得晨起时候,人已在富德苑的房间,他不在了,风衣却盖在我的身上。 嗅了嗅床侧味道,我甜甜一笑。真好,昨晚他并没走,怪不得自己睡得这样沉。 一想起昨晚那刻骨铭心的美好画面,我不由将头埋在枕头里翻来滚去,下床时,都有些忍不住想直接去到坤成总部,这样就能立马见到裴东了;却还是忍住,带着幸福去浴室洗漱。 越爱一个人,越学会克制…妈妈好似说过这句话。 打着十七岁在手工艺品厂便已娴熟的十字绣,一副准备去北京送给妈妈的,已经有了雏形;还有副想打给裴东,望着那空白的布面,却久久不知什么样的画卷,才能配得他的气质。 正这样想着,突然有人敲门,然后一叠东西被塞进门缝里。我知道那是楼下小卖部送报的,在五天前我便订了一整季度的当地财经报,那是我唯一能不惊动裴东就大概了解他状态的途径。 放下针线,走过去捞起一看,我脸色便猛然一沉。 【*疆军区司令部政委芈承先正式返回海城祭祖;据独家爆料,其警卫员透露对外甥被绑架两年之事绝不善罢甘休,华盛股票有望借此话题大涨 手一抖,报纸倏地跌回到地上,正如我眉梢紧簇。 这是怎么回事?? 当官的,官职越大,越对自己行踪保持隐秘、低调,被各领域关注的越少越好,更别提芈承先。祝华晟就是他绑架后交给裴东的,他该对与这件事极力避闪才对!怎么反而不退反进… 所以,这是在隔空放话? 心情越来越不安,裴东在我面前,总是一副古井无波的沉静,但那天汪琴激烈的反应,已经告诉了我关于祝华晟这件事造成的影响有多么恶劣。 没怎么犹豫,我立马打通了汪琴电话。第一遍她挂了,第二次才接起来:“你好,请问你是…” “薛染。”急急道:“汪琴,我问你些事情。我记得你上次说裴先生叔父要回国,已经到了吗?关于那件事,他有没有刁难裴先生?还有芈承先,他现在又是怎样的态度?” 汪琴沉默了很久,才冷声道:“薛小姐,这些事情,不需要你费心,最好连关注都不要。“ 我没回答,她便沉默,良久后语气带缕无奈道:“好吧,我可以告诉你一些,但你只需要听着就够了。芈承先那边,现在大抵只有裴总才能揣摩清他态度,因为上次董事会,他作为第三大股东连理由都没有,便没来参加,反而据说会面过祝华晟后,邀请薛英岚去了新疆一趟,这是示威,也许会有阴谋;至于裴总叔父这边,倒无碍,他与裴东一直都是互相制衡,而且都晓得彼此底牌是什么,所以除非事态恶劣到脱出控制,不然他不会撕破脸皮。” 她这样说,我安心不少,拧了拧眉后,低声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能证明自己的身份,得到广寿公司一部分控制权,是不是就可以,帮到裴先生他?” 汪琴沉默半晌,告诫我不要胡思乱想,裴东自有打算后,便把电话挂了;我却越来越觉得心神不安,这件事是我引起的,自己实在无能为力,是可以安慰自己好好待着,但但凡有一丁点能帮到他的可能,我怎么能坐以待毙? 他是我的爱人。 --- 于是,下午,我出现在祝华晟的办公室里。 “哑巴。”看着他身着深灰色西装,站在窗边静静逗弄着那只白色的鹦鹉,我拧眉道:“你上次说…只要我确定自己身份,你可以帮我,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怎么。”他微微侧眸,似笑非笑:“你想夺权,然后帮助裴东?” 这换种说法便是要对付他,我抿抿唇,摇头道:“不…只是看到梁思琪现在那么得意,我心底就很不舒服。她绝对是冒牌货,只要我妈妈真是他们要找的邵琬贞,我就绝对是薛靖远的二女儿没错。” “二女儿?”祝华晟蹙眉重复道。 他回到办公椅上,蓝眸深谙的凝视我:“那你知不知道,做出这个决定后,你要面对的是什么?是铺天盖地的媒体公关,法院医院两头跑的坚定过程,如果薛家人刻意阻碍,这会拖很长时间;更重要的是…” 他上半身微微前伸,眉锋紧簇:“你会惹来杀身之祸。” 心底一颤,我知道他不是在吓唬我,但沉寂很久,我还是抿唇道:“我不怕。” “我恨梁思琪,薛英岚也在黑市重金收买过我的命,如果他们的目的正是让我缩头缩脚,我要做的不就是与他们期望相反的事?同样,我越胆怯,她们越不会善罢甘休的,像薛英岚那种心狠手辣的商人,绝对不会纵容任何风险滋生吧。所以,虽然我不了解个中始末,但我知道,越拖下去,我反而越危险。” “而且你既然说出了那样的话,哑巴。”我蹙眉道:“除非你又骗我,若不然,我想你为我考量过安全的途径。” 祝华晟静静凝视着我,半晌后蹙眉用发声器道:“没错,我答应你了。” 他又沉默了会儿,起身从抽屉拿出什么东西,递给我:“这里,是部防窃听的手机,两天后会有人打电话过来,那个人会帮助你。” 我半晌没有接住,祝华晟眉眼闪过丝失落,摇头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小染,我什么时候才能重得你的信任?” “放心吧,这手机并不是我准备的,而是你的亲人,只有他能帮你,所以我逃出墨庄后,第一个就联系了他。要是还信不过,你大可告诉裴东,我想如果他也要你跟薛英岚争夺广寿的话,他采取的方式与我无异。“ 亲人? 我懵然半晌,看着坐回到椅子上的祝华晟,拧眉道:“是薛靖深吗?” “薛靖深、薛靖深~” 挂在窗边的鹦鹉突然这样聒噪的叫道,我心悸的看见祝华晟那双蓝眸彻然暗淡,紧忙抿抿唇,起身离开了这里。 走在街上,却又笑的十分苦涩。 我想祝华晟挂只鹦鹉在房间干什么?是爱好此物,还是时刻提醒着自己,别忘记是谁把自己变成个哑巴? 他们两个,就真的没有什么和解办法了吗。 这样想着,我招招手,打了辆出租车坐进去,让司机直接载我回富德苑。 路上,我想我的确该把这电话的事,告诉裴东,对祝华晟的不信任倒占比很少,更多的,还是对于薛靖深的质疑。 汪琴说过,他跟薛英岚水火不容,这倒的确能构成帮我的动机,但也仅此而已。我们间没有亲情、没有认知,更别提可笑的信任,从王长峰说火灾那件事对我定下嫌疑的人正是他薛靖深时,就注定在彻底了解清薛家发生过的一切前,我绝不会妄自承认这份亲情。 真这样思索着,我扫眼窗外,突然皱了皱眉头:“师傅,路线错了吧?” 司机从后视镜瞥了我眼,淡笑道:“丫头,听口音就是外地人吧?富德苑走这条路,缩短二十分钟路程呢。” “是么…” 如此说着,我倒没怎么在意,正想跟汪琴打个电话让她转告裴东我有事要说能不能早点会,眼神却倏地一僵。 我观察力一直很细腻和敏锐,生来如此,正如那时一个偶然的回眸,我的眼神便倏然定格在司机手上,他在抽烟,抽完后没有讲烟蒂塞进烟灰缸,而是直接用指肚搓揉着滚烫的烟头。 他在干什么,看来是很久的习惯所以不怕疼似的,可是这样,指纹不是被磨掉了? 心情变得紧张,我佯装自拍,目光却始终流连在驾驶座,越看越心惊。这个司机乍看没什么异样,可仔细观察,我发现他脊梁挺得特别直,眼神又极其犀利,瞳仁里反光很亮的那种,最重要是时不时会不着痕迹的,从后视镜打量我一眼。 而且他摆在音响上的烟,是中华,白色盒子的。 看着越来越陌生的街道,心情也便愈来愈不安。我没有急于说道什么,而是等到看见车开到人非常多的古玩街,才把手机摁在耳朵上,很大声道:“王警官,你说什么?“ 车速骤然一缓,司机眼神也貌似无意的投递过来。我再也没犹豫,咬咬牙,猛地推开车门,直接跳了出去。 在路上接连滚了几番,摔得头晕目眩,但我爬起来便立马一刻不缓的朝人群密集的地方跑;那辆出租车,也果然停在路盼,司机阴沉着脸便疾步追来。 他跑的实在太快了,俨然训练有素,我很快便被追到抱了起来。我大声呼喊救命,说他是绑架犯,顿时有许多大学生模样的男生围拢过来;他却笑眯眯从裤兜掏出钱包,摊开来,我错愕的看见,里边俨然有我的照片。 有备而来,他不是普通绑架犯! “不好意思啊,让大家受惊了,我家最近出了丧事,媳妇儿总要死要活的,我们不让她就发疯,唉~可能真得精神病了。” 一听精神病三个字,围观者顿时都悻悻退去了。看着他侧脸浮起的阴笑,我攥攥拳,突然抬起腿,一脚就把眼前眼前古玩店门口那大瓷瓶给踹倒在地,摔得四分五裂。 “哎——我曹!,怎么回事儿?怎么回事!” 膀大腰圆的老板冲出来,便倏然掐住我的领子。我嘲讽笑道:“我不知道,我精神病,我老公在这呢,你有事找他呗?” 那司机的脸色,顿时绿了,他着急想绑我离开,那古玩店老板东西被摔坏了,却一嗓子便吼来四五个拿着钢管的伙计把他团团围住,看我还在伸长了腿又踹碎几个物件,连讹钱的念头也断了,骂了声真是精神病,他气急败坏就报了警。 我求之不得。 正嘲讽的盯着“司机”难堪脸色时,突然有人,拨开了人群。 是一群军人,他们从吉普车上下来,问了问怎么回事后,立马将我们往车上塞,因为他们穿着军装,围观的人也便不感到奇怪,纷纷散去了。 我却半点也高兴不起来,反而看着坐在吉普车后座那白发苍苍的男人,脸色倏地惨如纸白。 “救命!他们不是军人,他们要绑架我,他…” “闭嘴!”芈承先一把撕着我的头发拽回去,盯着属下阴沉道:“打晕了带回去,看好了,有人看见,就说这是偷渡来的缅甸毒贩,明白?“ “是!政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069 爱他,就离开他 潮湿的烂尾楼里,我被摘掉眼罩,捂着肿成包包的后脑,痛苦呻.吟。 “呵…你就是薛靖远的小女儿。“ 有人这样低沉道,我望过去,看见芈承先正翘腿坐在一张红木椅上,他吹了吹茶盅里的热气:“薛染?” “不是。“我摇摇头,一脸迷惘:”我是说,我叫薛染,但我爸爸是薛强,已经死在矿洞里了。“ 芈承先浑浊的老眼倏然抬起,他瞥了瞥我,似笑非笑:“你认得我?” 我更用力的摇头,他哦了声,发出呵呵的笑声:“那你喊说,我们想绑架你?“ 脑袋飞速运转,我辩解道:“是我看到那个绑架我的司机,他好像不怕你们,我就觉得你们乔装打扮,是一伙儿的…但你们真是绑匪吗?我只是个被家人扫地出门的小职工罢了,我没有钱的。“ 芈承先笑意更甚,声线却非常阴冷:“掌嘴。” 啪~ 还没待我醒神,人便连同凳子重重摔倒,脸颊火辣辣烧痛,满口血腥的味道。 我睁开眼,看见芈承先已走到身前,他背负双手冷漠的俯瞰着我:“你这丫头,倒没那么简单,比起薛英岚找到那个蠢货,更像是薛靖远的种。” “知不知道,我找你的目的是什么?”他用眼神示意亲信将我扶起来。 我微微摇头,平静表象下,心慌到极点;他正待追问,却见有下属拿着几张文件走过来。 “政委,已经鉴定过了,的确和他的DNA匹配。” 芈承先好像很乐意听到这句话,示意亲信退下后,他阖上眼笑的摇头晃脑。然后看向我冷笑道“很好,我要的就是你不知道。” “带走,是伪装成毒贩的外国间谍,不许对任何人泄密。” “是,政委。” 间谍… 这是要干什么? “你们要带我去哪儿?放开我,放开!” 不管我怎样嘶喊,警卫员冷冰冰的抓住板凳腿,便连人向吉普车扛了去。我怕极了,我从没遇到过芈承先这种职位的高官,他要想害我,进了这车,我还能看见明天的太阳吗? 正心惊肉跳的时候,司机突然拿着手机跑来,跟芈承先耳语几句,芈承先脸色倏然阴沉不少,他招招手让下属将我松开后,便捂着手机走向一边。 “你可考虑清楚后果,真要如此?”沉默良久,我听到他这样低沉的说了一句,还不等再次开口,话孔便传来阵嘟嘟声,竟是那人先挂了电话。 芈承先面色阴沉,巨大的手劲,竟攥得手机外壳咯吱作响。最后,他盯着我面无表情道:“薛染…我芈承先不喜欢拐弯抹角,现在就与你开门见山。我要你成为我驻扎在裴东左右的卧底,他是曾让整个南三省都闻风丧胆的匪类,你既然与他关系密切,就有义务为人民安全服务。” 我嗤笑声:“是么,那似乎也是刑警队的事,与您堂堂军区政委又有何干呢?” 芈承先布满皱纹的厚唇勾了起来,拇指重重敲击着扶手:“这样…事成之后,可以给你记一等功,我个人奖赏你五十万以资鼓励,以后不管你做什么,都能优先得到政府的扶持,走到哪里都受人尊敬,是人民的功臣。“ 五十万… 呵,怪不得**到连自己外甥都能痛下毒手的份儿上,原来虎膀熊腰的威严下,本性如此的贪婪无厌。 我冷笑不语,芈承先面色越来越沉,他扬手示意所有人都出去后,走过来,像砖面般粗糙的五指攥住我的下颚,低沉道:“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丫头片子,不予人民为利,就是与人民为敌,我应该惩戒你。而你是个黑户分子,若过程中发生任何意外,可连通知你家人都无法做到了。“ 我反复在心底强调不要害怕,冷笑道:“是么?但也许您还不知道,从昨天前,我就已经不是黑户了,我失踪后,警方会立马立案调查。” “更重要的是,我想您也明白、我不是普通人。薛靖深碍于官职避嫌,就只能靠垂帘听政,操纵我这个傀儡,替他与薛英岚争夺那能享用一生荣华富贵的巨额家产。公安厅厅长,这官阶可不小,他真要因到口鸭子飞了恼羞成怒穷追不舍,军方政委对司法厅长,您说说,您有几成胜算全身而退呐?” 芈承先面色赫然铁青,让我心底也猛然一沉——看来薛靖深要帮我的目的,果然不纯。 我感觉那粗壮的指肚,都快把我下颚皮搓下来的时候,芈承先才送了开来。 “不简单,真是不简单。”他冷笑几声,回到红木椅上,抿了口茶淡淡道:“但你母亲,怕是没你这般聪慧了。” 什么? “你什么意思!” “急什么?这才哪儿跟哪儿。”他将茶盅放下,笑的十分阴险:“听说,裴东将你妈妈送进了北京首府?不错,真是替你考虑的周全备至。不过,首府是破获过大案、或枪毙过暴恐份子的政府要员退休养老的地方,你母亲邵琬贞,算个什么东西?” “不许你骂我妈妈!“ 我怒吼道,立马被抽了一耳光,他扬手示意部下推下,笑的更惬意:“我当然不会羞辱你母亲,我只是说你母亲并没资格住在首府…所以你可以考虑考虑,如果你要配合政府调查裴东这种极危险的前黑道头目,那自然理所应当受到政府机构的保护;单不能的话,我想你母亲只能被驱离,介时什么肿瘤恶变、医疗事故,这些可能可就大大的增加了。“ 王八蛋! 我在心底狠狠骂道,脑海乱成一锅粥。 但想起裴东的面庞,就像颗巨石压住了沸腾的泉水。 “随你便,无所谓。”我紧抿唇道“我是不会背叛裴东的!” 芈承先脸色倏沉,似没料想到我是如此的反应,他眉头紧簇道:“怎么,白眼狼?连自己母亲生死都不顾了?” “对,不顾了。”我强忍着心疼与胆怯,咬牙切齿:“但别妄想我会跟你妥协!我就一平头老百姓,没那么多顾虑,只要你动我妈妈一根头发,哪怕后果是死,我也绝对将你为了得到华盛所作出那一切见不得人的勾当都捅出去!所以你要么放了我,要么囚禁我引火烧身,要么就杀了我!就这三个结果,我没什么可怕的!” “啪~“庞大的力道,简直像要一巴掌扇飞我的脑袋,脸摔倒地上时我立马吐出一颗染血的牙齿。但见芈承先扇完后缄默无声,我却在心底暗喜偷笑。 从刚才我就在赌芈承先是怯怕害了我的连锁反应的,现在看,果然如此。他地位太高了,高到不容许自己布局出丁点差错,所以他只是色厉声茬,要从我身上得到某种利益,要害我?后患无穷,万万不可。 但方才自己哪怕暴露出半点怯怕,他这回,就该“严刑逼供”了。 “吃软不吃硬?好丫头,还真跟了薛靖远的种了?哈哈哈哈~“他发出一连串阴悚的笑声,突然的,皮靴重重踩在我指骨上:”很好,很有意思。“ 他用鞋跟狠狠碾着,我疼的脸白,却死死咬牙不发出半点声音。他皱皱眉,便有些烦闷的点起支烟走向一边。 半晌,阴沉道:“离开裴东。” 我愕然:“什么??“ “我芈承先只有月月这一个女儿,他妈妈已经死了,我不容许她受半点委屈。”他深吸口烟,鼻翼皱起:“你爱裴东,不是么?” 话落,他使个眼色,警卫员立马从吉普车下来,将一沓厚厚的东西扔在地上。我的视线,立马定格在封页上一张黑白色的复印画面。 时间大抵很久了,纸有些发灰。身穿神色夹克的男人,正靠在一辆面包车的车头。他修长的腿半曲,有碎落短发,挺直的鼻梁,和格外纤长的手指。虽然皮肤白出不少,也显得青涩,但那双像鹰隼般锐利的眼神,还是叫我一眼就认出来,那是年轻时的裴东。 “裴东出身黑道世家,父亲是资深刑警队长,叫他耳融目染知晓怎样犯罪能处于灰色地带;他叔父更是九十年代南非最大的华裔军火贩子,经他手卖出的武装夺走过上千人性命!你以为裴东能干净到哪儿去?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他背负的人命案绝对在两位数,他曾今在澳门掌管三个赌场,经手洗过的黑钱足有过百亿!唯一没触碰过的,是毒品,因为他曾今还有个弟弟,就是因为吸毒过量活生生猝死在他面前,也算报应。” 说着,芈承先转过脸来,将烟蒂丢下狠狠踩灭:“中央已经掌握足够多的证据,是薛靖深保着他,是我保着他。“ “但我们的关系并非永远都会维持下去,就像现在,我已经警告过他了,留着他我还有点用处,但如果他还与你纠缠不清,辜负了我家月月,就是与我翻脸,我绝对叫他死无葬身之地!” 我愕了半晌,才脸色苍白道:“不…不会的,你想陷害他,你自己就能全身而退??” “怎么不能?”芈承先双手环胸,好笑的盯着我:“他掌握的,无非那几件把柄,但坤成的股份,是登记在我家月月名下;祝华晟,也的确是我差人绑架的,不过阿晟向来头脑冷静,现在声带都被割断了,你说他是要与我斗,还是更想与我联手,将裴东大卸八块?” “但你是军事政委!”我咬牙切齿道:“很多事你能做到也不能做,要不然你也没好下场!” “是么?“芈承先似笑非笑“然而只要我将手头坤成的股权分摊给广寿与华盛,那便是份无法拒绝的合作契约。几年前的景象会重现,这一次却没有人再帮坤成度过难关,公司金融链遭到重创后,也势必会打破裴东多年经营的人脉后台,这就是无法遏制的恶性循环,一个月内必定让坤成濒临破产!而失去了资金,也没了人脉,你觉得裴东会是什么?” “一只恶贯满盈的小蚂蚁,我动动手指就能捏死!“ 心脏空落落的,好像失去支点不停的向下坠落。我难受的捂住胸口,有些说不出话来。 芈承先示意警卫员将我松开,老眼浑浊而阴冷:“我给你三天时间,你爱裴东,就离开裴东,不能告诉他是我威胁你,我眼目无数,可别耍小动作;当然,也大可不必,我一向喜欢把选择权,交给年轻人。” “哼哼~”他冷笑两声,撇下我,坐上吉普车扬长而去。 ---- 走在街上,我有些失魂落魄,想起芈承先那些威胁,脑海里嗡~嗡作响。 回到富德苑,手抖的开不了门,突然听见一道很浑厚的声音:“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施主,你印堂发黑,最近恐怕有血光之灾。” 谁?? 我吓一跳,左右扫了几眼也没看见人影,最后诧异的看见一个人,就蹲坐在我门口的旁边。穿着深黑色的夹克。 他身形很大,所以盘坐着也齐我腰高,我感觉他站起来头顶能磕到门槛上。脑袋光溜溜的反着光,像枚煮熟的鸡蛋,与那浑厚的声音相比,五官却是眉清目秀,阖着眼睛莫测高深的样子,旁边蹲着一只阿拉斯加不停的吐舌头。 跳神棍啊? 我赶快打开门钻了进去,要阖上门时,却又抿抿唇,犹豫了。 “师傅?”最后,我还是掀开点门缝蹙眉道:“你刚才说,我有血光之灾?” 光头闭着眼,神神叨叨也不知在念什么,许久后才睁开眼,然后朝我摊开手,就那样干巴巴的看着。 我脸一黑,顿时把门锁了,心道现在最乱的恐怕不是娱乐圈,而是佛教圈,什么坑蒙怪骗都有,什么牛鬼蛇神都收。 在房间坐了会儿,我立马拨通祝华晟的号码,对他说:“哑巴,你姑父芈承先这次回来,是不是不是来祭祖,而是要替你和薛英岚牵线拉桥?” 他不语,我咬了咬唇:“你是不是一定要跟他死磕到底?” 话筒传来沉重的呼吸声,然后他用发生器生硬道:“这选择权在你,小染。” “不管利益,还是仇恨,我的确没有任何理由不与广寿达成统一战线。但我也答应过你,帮你拿回属于你的东西。如此,如果你能夺得在广寿与薛英岚分庭抗议的话语权,这个问题你就不必问我,也算给了我理由;如果不能够,我和裴东的恩怨,与你无关。” 我倏然挂断电话,接连喝了两大杯柠檬水,呼吸依旧十分絮乱;我鬼使神差掏出那被牛皮带装着的手机,迟疑了很久很久,还是打开,拨通那个唯一的号码 “喂。“我唤了声,没听到动静,便主动道:”我是薛染。“ “薛染?” 十分富有磁性的声音重复一遍,顿了顿,他低沉道:“明天上午十一点,我会准时在华康医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070 我们分手吧 说完,便被嘟嘟声替代。 我怔怔凝望着空无一物的桌面,心情越来越复杂不安。我想薛靖深无疑是要我陪他验血,但我该信任他吗? 可不信任他,我还能做什么??我没想到芈承先会突然要挟我离开裴东,我不想离开他,我爱他,我要和他永远在一起,我不想也不会轻易妥协!要做到这一点,除非自己手里,也有筹码,能坐上这张赌桌… 咚咚~ 敲门声突然响起,紧接便见到裴东推门而入。他看到我紧张的盯着他,便淡淡一笑:“怎么,是不是有种,盼得老公回家的感觉?“ 他走过来,拂下身,下巴磨蹭着我的脸颊:“在跟谁讲电话?” “啊…没什么,刚打家里电话试了下,原来已经换掉号码了。” 我搪塞道,紧忙将那手机收回兜里。裴东微微蹙眉,但也没追问,他脱下风衣让我挂去衣架,然后顾自坐到在沙发上,低沉道:“我今天过来,也带了个人给你认识,从今以后,他会照顾你的安全。” 说着,敲了敲响指:“阿奕。” 阿奕? 我好奇的往门口望去,结果脸色立时黑了不少。 “是你??” 我死死盯着那个假和尚,如所预料,他站起来头顶果然得磕到门槛上了。 他牵着那条阿拉斯加,脸皮很厚的无视了我,挠着鸡蛋脑壳呢喃道:“特娘的,原来就是这一户,还给爷整懵了说对面咋没人…艾玛我去!你个败家玩意儿,出去尿,晒脸!” 我脸色立时更黑,裴东嫌恶的盯了眼他的背影,然后对我笑笑:“封奕沉,以后是你的保镖,也是墨庄的新任经理。“ 他用食指点了点自己太阳穴:“这里不对,不过身手很好。“ 我抿抿唇,没怎么在意,因为心情实在已经乱的装不下其他事。我抖着手斟满杯红酒,便让他先坐会儿,自己顾自进了浴室躲着。 我撩开了遮着伤痕的头发,打开粉底盒便使劲的擦,深怕他发觉一丁点痕迹; 可渐渐的,浑身力气却都像被抽干了,我瘫软在浴缸旁,无助的将脑袋埋进膝盖。 这一天,简直像噩梦一样!我到底该怎么办?照芈承先的话去做?离开自己最爱的男人,甚至也许因此被他所憎恨! 忤逆芈承先?眼睁睁看着裴东因为我再一次走进泥沼,还自欺欺人的安慰是爱他?舍不得他?? 不行! 芈承先不是空穴来风,他抓着裴东无数把柄,就算他可能也同样也小看了裴东,但如果他来真的,结果最差也是鱼死网破!我不能眼睁睁看这一切发生。 我不能那么自私,裴东…你能理解吗? 抿着唇,将眼泪完全憋回去,我紧紧握着拳头,僵硬的走了出去。 “裴…“ “染染,为什么没有拆开?”裴东打断我,手中正提着一封纸皮袋。我恍然记起,那是昨天他来时就拿着的东西,不过后来被他拉去迪士尼,也便忘了。 “那不重要,裴东,我想跟你说些…“ 鼓足勇气,却话到一半就戛然而止。我怔怔望着他从袋子里拿出来的东西“这是…” “喜欢么?”裴东拉住我的手,微微使劲拽入他怀里。下巴抵着我的脖颈笑道:“我让工匠做了仿古的灯罩,蜡烛,是用百年沉香特制,能安神养眠。” “你睡相总是不好,会做噩梦,可以挂在床头,但要小心防火。” 我呆呆听他说着,手无意识揣摩着桌面那盏铜灯的轮廓,低喃道:“这不是你买来送给芈月婵的?” 他低笑着:“是,不过只是让你看见我买给她,但这东西,本是一对,另一只在我手里。” 他揣摩着我的脸颊,轻轻一吻:“那么这一只,就只能够属于你薛染。 “ 他这样说着,我泪花不知不觉闪烁起来。我僵硬着,难过着,痛苦着,本坚定的信念,大风刮过般剧烈的动摇着。 他好像很渴望我,见我不语,便轻笑声噙着我的嘴唇,濡湿的亲吻着。 我在内心歇斯底里质问自己到底在干什么??身体,却根本不受控制的无法抵抗,反而潜意识去做出回应 “咚咚~~” 突然有人敲门,打断了迷离的思绪,我紧忙将裴东推开。 他拧了拧眉,端起酒杯:“进来。” 是汪琴,她走进来时,回头看了那个叫封奕沉的傻大个一眼,眼神莫名其妙显得伤感;回过头时,却又立马紧紧皱起眉梢:“裴总…有个不好的消息。” “说。” “是芈承先…据眼线回报,他将自己所持有的坤成股权,减仓一半交易给了祝华晟;而且据说他还要把另一半,高额出售给广寿集团…这似乎是在给两家公司搭桥,情况很不妙、。 什么??? 怎么这么快,他答应我给我三天的时间! 我脸色哗变,裴东却仅是蹙眉思索会儿,便很平静的让汪琴先出去。 “怎么了裴东?”我问道。 他淡淡一笑,薄唇又噙上我的耳垂:“跳梁小丑而已,与你无关。” 跳梁小丑…广寿与华盛联合起来,还能是跳梁小丑吗??裴东,你到底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是不是哪怕火烧眉头了,你也要独自承受,你也要这样一昧的袒护着我! 他吻着我,呼吸越来越粗重,眼神愈来愈炙热;我的身体却跟心脏一般,注了凉水般要冷的凝霜。 “裴东…” 死死咬住下唇,我低头含着眼泪道:“我们分手吧。” 哗~ 一股大风,吹得窗外树叶满天飞,好像时间都在那一瞬停止了流动,整个房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良久,裴东微微拧眉,声线低冷:“你说什么?” 指甲都要攥进肉里,:“我说…我们分手吧!裴东。” 他表情僵硬了半晌,然后扯出淡淡的笑意,捏了捏我脸颊,宠溺的语气:“是不是我最近太宠着你,让你越来越淘气,嗯?” “染染,你不乖。” 别叫我染染,算我求你裴东,别再这样叫我我怕…我控制不了! 我倏然起身,死死捂着揪疼的心脏。我去到卧室,从包里拿出汪琴那天转交给我的银行卡,放在桌面。迟疑很久,还是忍着心疼,将那枚紫罗兰扳指也脱下,放下。 他嘴角笑意,也便一丝一毫的收敛,直到最后,彻底面沉似水。“你干什么?” 我深吸口气,让眼神尽量显得冷漠:“我要跟你分手,自然该还给本属于你的东西。” “喀嚓~” 厚实的玻璃水杯,竟就那样被裴东硬生生捏碎了。 他满手玻璃渣扎出的血液,却像感觉不到疼痛,他要结冰的眼神注视着我,凝固那个姿态,像尊死寂的雕塑。 “你来真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071 你比我更残忍 我不说话,他沉静的外表下,似乎很难接受我刚才说的话。他衔起支烟点燃,眼神焦虑着:“为什么,因为我对你不够好?” 他走过来,握着我的肩膀,眼神越来越冰:“还是我让你没有安全感?薛染,告诉我到底为什么?” 我死死咬着下唇,我不敢对上他的眼睛。他突然勾起嘴角,阴冷的笑着:“原来如此…芈承先绑走你的目的,是这个?” 我倏然一惊:“你怎么知道?”又转念一想:“你派人跟踪我?” “为了你的安全。”他回到沙发上,淡淡吸了口烟:“你以为那个电话是谁打的?” 我正待开口,他蹙了眉锋道:“我裴东要喜欢谁,佛都挡不了,凭他?这件事你务需多管,他让你受到惊吓,他会后悔的,半年之内,我绝对将他连根拔起!“ 听到这话,我愈发害怕了:“你想做什么?他手头持有你大量的把柄,华盛与广寿联合起来你又能怎样去抵挡?裴东,我怕,我怕你只是让我不害怕,但芈承先如果来真的,你明他暗,我实在想不到能有什么办法去阻止他!“ 裴东不言,他闷闷吸口烟从嘴角溢出来,似乎不耐烦回答这个问题,又像根本无从答起,那叫我心底最后一点犹豫,也尘埃落定。 我扭身背对向他,紧紧攥着拳道:“不重要了,因为我想跟你分手,本来就不是这个原因。” “所以?”他质疑。 “是因为你骗我!”咬唇半晌,我阖上眼皮大声喊道:“裴东,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很久以前就答应芈承先要娶她女儿芈月婵了?就算跟我示爱后,你还是跟她有往来,对么?要不然那天宴会上,她怎么能会是一副对我们浑然未觉的模样。“ 裴东腮帮鼓了鼓,眼眸趋于阴冷:“是,生意需要,没什么不能答应,我也的确与她依旧有往来,但并没越界。” “你呢?”他嘲讽着凝视我:“所以这一次,又是祝华晟告诉你这些事,而你又选择无条件信任他,反来质疑我?好,很好,真是你薛染的作风。但也许你该想想,芈承先为什么绑架你?“ 他冷笑着耸耸肩:“我没让芈月婵察觉到半分不对,似乎不是我打草惊蛇,那是什么?薛染,你要不要把我们怎么左爱,也告诉祝华晟?” 我倏地愕然,那双焦虑微恼的眸子,让我感到无限的负疚感。 但抿抿唇,我还是硬着心道:“我说了,芈承先绑架我的原因不是我和你的关系。我想跟你分手,也跟他无关。” “那是为什么?”他阴沉着脸走来,一把攥住我的下颚,好似要捏碎掉:“你最好给我个满意的答案,不然我不介意用铁链拴着你。“ 我咬唇良久,泪眼模糊的看着他:“因为你差点烧死我。“ 裴东眼底的怒意,倏然冷却。 “所以…又是祝华晟告诉你?“他缓慢的松开我,沉默几秒,薄唇抿成条直线:“你不应该出现在仓库,待在保安室里,绝对的安全,而且我到场了,你能有什么事?“ “所以是我的错吗?我们才刚刚在码头经历过生死,你转头就一把火差点要了我的命,然后把一切罪名全都风轻云淡推在我身上,让我被人像罪犯去看待,让我在妈妈面前差点被警察抓走。裴东,这是我的错吗?” 他眼底焦虑更甚,咂口烟后狠狠碾灭在烟灰缸里:“那时的你是我的谁?我从来不觉得自己心慈手软,懦弱的商人连水垢都算不上,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样做。” “但跟现在有什么关系?” 我彻然转身,生怕他看出我眸底压根没半点怪他的意思。是啊,以前是以前,跟现在有什么关系?我不是不明白,只是,他对我太好了…除此之外,我再也找不到其他借口了啊… “那为什么到现在也不曾跟我说明过?是不是我不讲就会一辈子被懵在鼓里?”我死死捂着胸腔,刻意冷淡:“你问我要跟你分手的理由,太多了,裴东,因为我觉得你虚伪,你城府太深、你太心狠手辣,你总让我患得患失…我怕了,我觉得他们说的没错,你就是个光鲜亮丽的黑道份子,我永远看不透你,就永远活在迟早会被你抛弃甚至陷害的阴影里,我不想活的这么累。” 对…就是这样,讨厌我吧,恨我吧裴东!我已经说到这份上了,你不能够再包庇我!因为我再也不能说出更难听的话我怕我承受不了。我必须离开你了,至少是夺得那份话语权不再让你独自面对之前!我不能当拖油瓶,我要破而后立,而不是像深闺怨妇死守着这份爱! “所以我们分手吧,裴东!” 不… 我转过身,擦干眼泪,引人憎恶的笑着:“我为什么要问你?我已经决定了!” 话落,我将他放在桌上那枚钥匙揣进兜里,头也不回的往卧室走去;走到玄关又,被他猛地拽进怀里。 他用要杀人的眼神盯着我,旋即激烈的吻狠狠落下来。他吮吸着我的嘴唇,更撕咬着我的舌尖,浓浓血腥味充斥在口腔,宣泄着他彻骨的愤怒。 我难过极了,却并不能心软。一狠心便咬紧了牙关;他闷哼声将我推开,大手下意识扬起,却僵硬再半空,凝望着我一点一点落下去。 “薛染。”他用拇指拭去嘴角的血滴,眉眼阴沉:“做我的女人,要有分寸,乘现在我还喜欢你,还可以纵容你将刚才的话全都收回去。你要把握住机会,别得寸进尺。” 我凄然的笑了笑,我想已经到这份上了,就万万不能再心软,为自己好,更为他好,就一不做二不休! “不必了。”我低冷道 “裴东,其实我要告诉你,你以前说的没错,哑巴那件事,我的确是一开始就知情,早串谋好了,要问为什么?同样跟你之前说过某句话不差分毫。” “是因为你在我眼里,从头到底就是个魔鬼!我根本没爱过你,因为魔鬼没有爱的资格。” “薛染!” 他倏然攥住了我的脖子,巨大的力道,乃至将我整个人抵着墙提的悬空了起来。我感觉快要被他掐死,他眼底的憎恨就像硫酸淌进我的心底。 “我不过隐瞒你一次,你就对我们的爱情宣判死刑?”凝视着我佯装嘲讽的眼神,他声线低沉到嘶哑:“薛染,你比我更残忍!” 我无声哽咽,紧紧阖住眼皮;他缓慢的将我松开,仿佛蓄满了千万种情绪的复杂眼神,既失望,又黯然的审判着我。 最后,他什么也没说,他面无表情的穿好风衣,迈步离开了这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072 请自重 “喂?喂!” 大声的叫喊,将魂不守舍的我惊醒。我迷惘抬头,看见司机用异样眼神盯着我脖颈青痕:“到地方了,美女…我说你是不是遇到家暴了?” 我没言语,付了车费,快步往医院里走去。 我一整夜都没睡好,心绪错乱不堪。 我庆幸——在晨起打电话给汪琴问他裴东状态时,毫不知情的她透露芈承先竟连夜会面裴东的叔父,要把手头剩余股权高价出卖给他,让他成为第一大股东。汪琴说过他本来就对董事长职位有所觊觎,要不是芈承先中途“莫名其妙”停止了会面,险些酿成大祸。 我难过——眼一闭起来,就想到昨夜裴东那冰冻三尺般的眼神,我竟然亲口对他说,他是个不配去爱别人的魔鬼… 对不起,裴东,对不起… 使劲摇摇头,我在医院找寻很久,始终没看见薛靖深身影,反而有化验科的医师见到我人影后,主动让我配合他采取了些发根与血液样本。 是拿着几张化验单莫名其妙走出医院时,我才看见一辆深褐色的凯迪拉克拉下车窗,薛靖深坐在里边,淡淡的看着我。 我坐进去“你不相信我?“ 他接过化验单淡漠道:“是不相信任何人。” 话落,他紧紧蹙起浓黑的眉毛,仔仔细细翻阅了那几张化验单,才看着我勾起颜色较深的嘴唇:“除了亲人。” 什么? 裙摆被无意识攥出褶皱,我心情复杂的呢喃:“所以…我真是你们要找的薛染,那个薛靖远的女儿??“ 他讳莫如深的笑笑,阖眼靠在皮垫上:“也是我的侄女。” 真的确定了吗? 该死的,这就证明妈妈一直在骗我,可她明明说我爸早死在矿洞里了?妈妈她为什么要骗我??一骗骗了二十年! 而且,这个薛靖深看起来也就三十到四十之间,不管他的人品,他的年龄,叫我侄女,都叫我感到很抵触。 “怎么,你似乎不是特别惊喜?” 哈… 惊喜什么,惊喜我爸爸原来不是死在矿洞里的矿兵,而是一个抛弃了我们母女二十年不闻不问的混蛋? “没什么。“我敷衍道:”只是觉得作为一个私生子,这没什么可开心的。” “哼,你可不算私生子。”薛靖深冷笑声,他示意司机开车,然后迎着我错愕的视线淡淡道:“你母亲是你爸爸的第一任妻子,准确讲薛英岚才是私生女,所以她才从小就被安排去英国留学,但…“ 他好像有些犹豫:“你爸爸跟你妈妈是隐婚,因为你妈妈只是名普通的藏区支教老师,薛英岚的母亲才是你爸爸人前的大家闺秀,正式女友,包括你母亲在刚生下你后便与你父亲离婚这件事,都没几个人知道。 什么? 我不由得握紧了拳头,薛靖深含了片薄荷,淡淡道:“知道我为什么跟你说这些?” 我摇摇头,实际上我很诧异他会跟我讲这些算秘闻的东西。 “是为了告诉你,想争夺你父亲的遗产,没那么容易;也提醒你,并不需要胆怯。保持心态的平衡。” 他有些深谙的重新扫了眼那化验单,微微蹙眉:“不管怎么说,你是我兄长的女儿,我的侄女。大哥处境复杂,因此亏欠你们母女很多,今天我认了你,就不会再让你过苦日子。“ 我愕然的看着他,半晌才本能道:“谢…谢谢。” “不。”他抓住我的手,笑的很温和:“现在该说的可不是这个,嗯?” 我呆呆凝视他宽厚的手背,也许时刻身居前线的缘故,他的笑容都显得严肃,却非常有成熟稳重的亲和力,我不由呢喃道:“小…” “小叔?” “这就对了。”他笑着拍了拍我的手背,好像真的很开心的样子,那却让我心底,有些酸涩和怀疑。 于是我低头半晌,试探道:“小叔,我年纪太小了,也没什么学历,如果说,我真的能争取到广寿集团部分的资产,是不是交给你来打点比较妥当?“ “不。”他很果断道,蹙起了浓眉:“每个人想要的,都不尽相同。大哥最初被确定失踪,广寿高层元老轮着番跟我打车轮战,最后全都败兴而归,才选择了薛英岚。他们说我道貌岸然,对,我的确是为了避嫌,但是为在别人眼里避嫌,更为自己避嫌。“ “我从片区民警坐到今天地位,经历过太多风雨,这让我已经确定了自己这一生的追求。我永远不会触碰商业,因为我执掌司法太久,对几乎所有灰色漏洞了如指掌,这就无法自控了。我不想曾今奋战一线的战友有天会对我展开调查。我贪恋名誉,我死后不能名垂千古,至少也不能留下半块污点。“ 我愕然的蹙了蹙眉:“那你找我,这是…“ “我帮你,因为你是我的侄女,某种层面,甚至某种层面能说是大哥失踪后这世上我唯一的亲人”他笑了笑,旋即浓眉却深深皱起:“另外最重要是,大哥的失踪案太蹊跷,我总觉得跟薛英岚母女脱不了关系,我需要你逼得他们鸡飞狗跳,寻找到蛛丝马迹。” 什么?? 正惊愕着,车子缓缓停了下来,眼前是海城最繁华的城西区,一座高笋入云的灰白色建筑,叫我心底浮起紧张。“你直接带我来广寿?这么快??” “快么?”薛靖深下了车,将公文包夹进腋窝里,扶着车门笑道:“广寿是你父亲白手起家铸造一生的心血,甚至钟爱到将顶层四楼全改成居住的天顶别墅。你跟你爸爸阔别了二十年才回家,是晚才对。“ “我要约董事会元老见面说明你的存在,稍事等候。” 话落,他步履沉稳,与司机一同往黑色调的公司大厅走去,我坐在车里,心跳有些加快,我没想到薛靖深会这么雷厉风行,才刚刚确定我的身份,立马就要替我争夺家产。 不…最不该嫌快的是自己才对,我想立马就取得能在广寿有实质影响力的话语权,这样,芈承先就无法让两家公司达成联军打压坤成;至于他手握裴东故年罪行的把柄,我倒反而没那样怯怕——谁打牌会轻易掀出底牌? 他之所以威胁我,是因为他知道,就算裴东晓得是他暗中作鬼、甚至他真为华盛与广寿搭上了桥,也不会与他撕破脸皮。因为那只是商业的利益,博弈的胜负,还远不足触碰到彼此的根本。而他如果真有那天大放厥词中所言的蔑视裴东,早已倾巢出动了,何必等到现在? 如此,只要能掐断他在商业制裁裴东的手段,那我就不用再屈服于他的胁迫了! 但是… 我难过的攥攥衣角,想起裴东昨夜那复杂到极点的眼神,他还会原谅我吗? 裴东,会不会我为我们的爱情斩清了荆棘的路,你,却已经等不了我了… 正黯然神伤时,突然有了敲了敲车窗,我下意识拉下来,立马蹙蹙眉又拉上去。 “哎~这是干什么啊姐姐,没脸见人是怎的?”梁思琪却用手挡着。 我冷笑声完全没停,直到她被夹得惨叫声后才松开。“哦~不好意思啊,不大会操纵这辆车。” “你—”梁思琪甩着夹红的手怒目以对,旋即却双手环胸冷笑几声:“也对啊,姐姐会操纵的车型,恐怕只能在出租车公司里才能找得见呢,颜色也相配。“ 我没理会,戚戚眉道:“你怎么在这儿?“ “哎呦~这话说的,我在我家公司门口,还碍着你眼了是吧?” 说着,她瞟了眼车头,冷笑着翻个白眼:“姐姐,我说现在好歹是被裴东养着的小蜜,这过的也太磕馋了点吧?就这二十来万的小凯迪拉克,你好歹为我脸面考虑考虑,停到地下车库去也行啊?” 司机张张嘴想说什么,我掐了他一把,旋即笑道:“不用,我一会儿就走。“ “对了,薛小姐在么?” “薛小姐?”梁思琪眼神立时戒备不少:“你找我大姐干什么?” 大姐?这么着急啊。 我嘲讽的冷笑声,然后故作思索道:“哦,是这样,公安厅薛厅长,听说我才是薛染之后,他要来跟薛英岚小姐辩一辩我的真假。我想我们俩,就别参与了吧?” “薛靖深??”梁思琪拳头紧握,咬牙切齿:“那么多杀人放火的案子不去管,他跑到这里来瞎掺和什么热闹啊!” 我似笑非笑的摇摇头:“杞人忧天了吧梁思琪?人家薛厅长是我爸爸的弟弟,你是什么?冒名顶替的骗子而已,说这种话不怕被打?“ “住口!”梁思琪使劲砸了拳车窗:“我告诉你薛染,你别得意!薛靖深要帮你,那就是他瞎了眼!我才是薛靖远的女儿,你别一口一个爸爸!而且你以为他是诚心帮你啊?我告诉你,他无非是想借着你的手捞一杯羹罢了,他那种城府又深又阴险的高官,利用完你之后,保满随便扣个罪名把你给逮进去,到时候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没回应,一副受到惊吓的表情,梁思琪便得意的冷笑起来。 “梁小姐是么?”司机却蹙蹙眉,忍不住道:“我能否说…” “不能!”梁思琪果断打断:“你算什么东西,一个破司机有你说话的份儿?” 司机脑门青筋都跳了跳:“我是想说,这辆车是薛厅长的,我就是他的破司—机!” “什么?” 我窃喜的看见,梁思琪那张凶悍的脸霎时间都绿了,望着我幸灾乐祸的嘲笑,她立马明白是怎么回事,指着我的鼻子便要破口大骂。 却突然被人拍了拍肩。 她转过去,吓的抖个哆嗦她立马堆出殷笑。 肌肉却是没办法做出那么快的反应,一时间她表情精彩极了。最后似笑非哭的嗲声道:“小叔~~” “请自重,我可不记得,有过这样没教养的侄女。”薛靖深夹着公文包,面色阴沉的摸了摸鼻尖:“让一让?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072 证明你自己 “您说什么呢小叔…”梁思琪的脸色差到了极限,而且面对薛靖深总归心虚的紧,于是她回头狠狠的瞪我一眼,只得快步离开。 “她说我什么了?”薛靖深坐进车里问道,司机简短几句描述,让他凝视着梁思琪背影似笑非笑道:“遗传这种东西,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我们去哪儿?”我问道。 “西郊。”他示意司机开车:“董事会元老的意思,是想要广寿高层承认你的身份的话,唯我不行,还得有董事长薛英岚的认可。她现在在分公司规划项目,我带你去找他验DNA。“ 薛英岚?? 我心顿时悬起来,薛靖深问我是不是紧张,我点点头:“以前蓝…我是说不久前有人说黑市里有人天价买我性命,死活都可以,而且其中就有薛英岚的参与。” 薛靖深眉锋顿时皱起来,好像很诧异。 但很快又露出讳莫如深的笑意:“如果是真的,甚妙,看来她跟你父亲的失踪果然有一定嫌疑。不过,你不必怕,我是你小叔,却并不认同薛英岚这个侄女,她不顾你父亲的遗嘱对公司高层持续进行着大洗牌,这样下去迟早会将大哥的基业毁于一旦…要是再敢动你一根头发,我很乐意肃清门风。“ 我想笑,却笑不起来,他这样说该是种保护承诺,但不知为何,我反而感到心悸。 车子在西郊的开发区停下,眼前是栋顶层还在刷漆的新建大楼,薛靖深带我走了进去。 “我是薛靖深。“吧台前,他低沉道:”我来找你们董事长薛英岚。” 我想到什么,敲个响指引来接待员视线:“其实芈承先芈部长也来了,就在外面,你跟薛小姐说一下。“ 薛靖深表情微愕,看了我半晌,微微一笑:“像我薛家人…周密。“ 过了会儿,电梯门打开,一大帮人风风火火走了出来。 大.波浪卷发,深黑色的女士西装,登上高跟鞋足有一米八六左右的身高。狭长的丹凤眼角有一滴粉红色的美人痣,强大气质与娇美容颜,是绝对显眼的存在。 婀娜有致,妩媚动人,这就是我对薛英岚的第一印象。我很错愕,我还以为她会是一副被事业耗光精力的男人婆模样。 她大步走过来,脚步逐渐放缓,微微蹙眉:“所以…芈部长在哪儿?” 薛靖深摸摸鼻尖,似笑非笑:“怎么,我这个小叔,还不及外人受你欢迎?” 薛英岚微微蹙眉打量我一眼:“当然不会,请进吧,小叔。” 她扭身返回,薛靖深示意我别乱说话,便跟了去。 ---- 庞大的会议桌上,我有些紧张握着水杯,薛靖深不苟言笑坐在我的旁边。 薛英岚则是不断用钢笔头敲击着桌面,她微微蹙眉,似笑非笑:“这样说来,小叔…你是在怀疑我雇人冒名顶替?” 薛靖深摇了摇食指:“并非,只是大哥从来不缺少红颜知己,也许你有两个妹妹呢?” 薛英岚抿唇不语,坐对面的男董事突然道:“薛厅长,梁思琪小姐的DNA,是我们陪大小姐亲自目睹了全过程,不会有任何差错。您现在随便找来一个连高中毕业证都没有的女孩,就想让大小姐百忙之中再陪你们去做次DNA检验,怕是不妥。“ “没错。”另一个女董事接道:“这件事非同小可,上次认证梁小姐,就有叵测之人利用她会不会影响到大小姐继续持权的话题来进行炒作,再来一次,公关方面会很难应付。” “靖深。“ 看起来年纪最大的秃顶老头抚须道:“其他影响,我就不说了,但除了公司高层和你,几乎所有人都只知道靖远只有一个妻子,就是英岚的母亲。现在,先是梁思琪,你又找来一个薛染,你有没有考虑过你大哥的声誉,公司的信誉,薛家人的名誉?“ 薛靖深蹙了眉锋,显然这事并没想象中简单。我正暗自焦急,突然看见薛英岚翘腿换了个更闲适的姿态。 她很平静道:“如果真有可能是爸爸的遗孤,大家倒不必这样苛刻…“ 她妩媚的眼睛凝视着我“但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正要开口,薛靖深在桌下示意我别妄自开口。于是薛英岚凝视我片刻,便仰靠后去。 她突然扬手将一份文件丢在我桌前。 “这是…” “既然你是直接找到公司而并非私下联系,就代表你已经决定要担负起一部分家族企业的责任。”薛英岚食指敲击着桌面,肃冷道:“如此,不管你是不是爸爸的遗孤,别本末倒置。先证明你是个对公司有用的人,再来证明你与我们薛家有没有血缘关系。” “这是研发部刚刚研究出新产品的解构书,还没宣传,三天内五百份样品全部卖出,我就给你匹配DNA这个机会。” 什么??? 我错愕极了,我原以为她会直接矢口拒绝掉。 “但对应的。”她又突然合十双手,抵住红唇:“如果你证明不了自己有合格的能力,我不会再答应你跟小叔任何请求。因为这样的你就算真是爸爸的遗孤,公司也没必要承担多一份累赘与风险,懂?” 原来是这样? 我犹豫着,抬手便要收回那份解构书,薛靖深却不动声色,死死将我的手压在桌下,用眼神示意我别接这赌局。 我抿抿唇,却还是抬起另一只手,将解构书牢牢抓在手里:“好,我做。” 会议桌传来一阵轻蔑的嘲笑,薛靖深蹙蹙眉,便起身离开,我紧随其后。 走到玄关的时候,却听到薛英岚皱着柳眉说:“产品样品就在四楼研发室,可以随时带走。另外…” “我要你知道,薛染,如果你真的是我妹妹…没有人比我更开心。” 这是什么意思? 直到下了楼,我依旧在思量这个问题。薛靖深用后视镜打量着我,脸色却微沉:“小染,你太鲁莽。” 我醒过神来,抿唇低语道:“对…我知道,的确鲁莽,但还有其他选择吗?你说过了小叔,你在公司并没有裁决权;另外,我不是不明白那些董事在说什么,他们是告诉我我是不是薛染根本微不足道,如果薛英岚不松口,就算有父亲的遗嘱也不能改变什么,因为他们更倾向于让薛英岚继续掌权…那我就只能照她说的做了,其实也挺好的,我都没想过她会给出这个机会。” “怎么小叔,你不相信我吗?” 我捏了下薛靖深户口,他有些愕然望着我俏皮的笑脸,旋即更大力的拍拍我的手背,笑道:“当然相信,我们是家人,家人就要无条件支持…那么就放手去做吧,就算不成功,也没什么,我自然会帮你想其他办法。” ---- “先生,请您试试看吧,这是我们公司研发的新能源产品,充满一部手机只用五分钟,相当适合您这种商务人士的...先生?先生??” 焦急的看着这一个多小时里唯一有微微驻足,最后却同样选择离开的背影,我很是落寞的蹲了下去。 这里是最繁华的商贸区,我在这里,已经足足摆了两天摊位,离薛英岚规定的时间还有不到三十个小时。五百件新能源适配器的样品,却一件也没卖出去。 该死的,一只火柴盒大小的适配器,又没有上游产品的必备支持,谁会花一百二十元来买它?? 嗓子早都哑了,正望着冷漠的路人郁闷的抿着矿泉水,一个黑影突然闯进视野并蹲了下去,他发出浑厚的、熟悉的声音。 “妈的,这什么破玩意儿?一个一百二?为什么不直接去抢?贵哭了,哭跪了。” 我垂眸瞥了眼,顿时有点火大的搡了他一把:“死神棍,你跑这里来干嘛?” 封奕沉捂着灰色运动衣的胸口,一脸被我推出内伤的表情,幽幽道:“你以为爷乐意啊?要不是你爷这会儿正在墨庄的露天温泉陪小妹妹们洗温泉浴呢,奶奶的,早知道就待在日本不回来了,就知道东哥找我回来没好事。” 我翻了翻白眼,旋即却心口猛然一紧:“所以…是裴先生派你来的了?” “还是说他也来了?他在哪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073 快乐棒 封奕沉没言语,他捋了捋旁边吐舌头的阿拉斯加,便将我搡开:“小妹妹,东西不是这么卖的,瞧好了。” 说完,他便从怀里掏出叠东西,扯圆了嗓门嚎叫起来。 “嘿嘿嘿~走过的路过的都瞧一瞧看一看了哎,新一代万能充,不要558,现在新品促销价只要128,128你买不到幸福给不了她一个家,却能把全新万能充带回家,现在购买,还免费赠送AK48亲笔签名照一张呦~” 他刚说完,立马有一对母女迎着我诧异视线走了过来,我便有些紧张将他拽到后边去:“喂,谁让你帮我喊得?而且你卖照片还是卖充电器啊?另外…你这照片有毛的签名啊??” “会不会做生意?”封奕沉白了我眼,背过身抽笔就往那空荡荡的明星片背面画了几只蚯蚓,回过头又白我一眼:“晒(sai)脸!” 我脸色立时有些发黑,那约莫十一二岁小女孩的话,却同样的让他笑脸变僵硬:“叔叔,我不要照片,也不要充电器,我能带走这只汪汪吗?” “呵呵呵…小妹妹,那你能带哥哥走吗?哥哥比汪汪可爱,还好养活,还会卖萌,要不哥现在就给你来个keiyoumi?” “快走媛媛。”小孩母亲也顿时脸黑了:“以后离这种怪人远一点,记得没?”封奕沉侧脸有道很长的刀疤,粉色的。 “别走!”封奕沉突然喊道,然后他蹲下来,一脸阳光凝视着小女孩说:“小妹妹,这张照片和充电头哥哥就免费送你了,但你要帮哥哥一个小忙,好吗?” “什么小忙呀?” “就是帮哥哥找到快乐棒。” “快乐棒是什么呀?” “是啊?“小孩母亲也一脸懵逼:”是巴拉拉小魔仙的魔法棒?那个我女儿没有呢…不过你确定要免费送我这玩意儿?其实就算免费,我也不是很想要的,呵呵…“ 封奕沉没理她,对小孩温和道“妹妹啊,快乐棒就是妈妈最喜欢的玩具了,它软软的,粉色的,也可能是肉色的,肯定就藏在妈妈藏私房钱的地方,你帮哥哥找到它,然后交给你爸爸,告诉爸爸妈妈不再需要他了。“ 话落,他露出邪恶的笑容“妈妈只需要一个随时随刻都能让快乐棒保持动感十足的新一代充电头!?” “我去你的死变.态!快走媛媛,快!” “我才去你的!”封奕沉将声音压低到小孩听不见,竖起中指:“以貌取人的玩意儿,怪人?卸了妆看看咱俩谁像个人。” 我无语的目睹完这一切,很果断的踢开摊桌轮子就想走人。封奕沉正欲阻拦,视线却猛地一僵,充满复杂的情绪。 我顺着望过去,顿时感到很惊喜:“小汪!” 汪琴不知何时,就站在转角,正从她那辆法拉利车座上牵下一只棉花糖一样的萨摩耶,那让我感到很奇怪,以前聊天时,她说过她对动物毛过敏。 几天不见,她似乎也满想念我,拥抱后优雅的做了亲面礼,便走向封奕沉。 “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不过也没多久嘛。”封奕沉笑脸不自然的挠挠鸡蛋脑壳:“也就…五年多。” 他们认识五年??? 我错愕极了,汪琴面对封奕沉却更罕见的有些无从聊起的缄默。 半晌,她才面不改色将那只被阿拉斯加压在身下的萨摩耶扯出来,淡笑道:“这只阿拉斯加挺像你的。对了,这是你走之前送给我的那只小狗,叫day lily…你知道怎么拼么?“ 封奕沉脸色顿时有点阴冷,冷笑道:“莉莉呗,挺洋气哈?我这只叫弗洛米基尔旺财,名字土,但就爱上洋气的。” 怎么这么浓的火药味?? 我蹙蹙眉横在两人之间,汪琴便收回敌视的眸光,对我微笑道:“他叫封奕沉,你应该认识了。我不知道你跟裴总又怎么了,但裴总安排他贴身保护你的安全。” 贴身?? 我顿时郁闷极了,但想想是裴东的意思,根本无法拒绝。 “对了。”我紧张问:“他也在这儿吗?” “在。”汪琴用下巴指了下对面兴商大厦:“裴总和芈小姐凑巧来这里谈生意。” 凑巧?真的只是凑巧吗? 我有些酸楚的想着,突然听到一阵嘈杂。是一大帮西装革履的商人,围簇着裴东从兴商大楼走下。汪琴与封奕沉望见他变很有默契的扭身离远。 他穿着深灰色西装,系紫蓝色领带,瞥到我时,冷峻的笑脸微微僵硬。将那些人应付走,便径直朝这个方向走来。 不知怎的,我突然很怕被他看到我在街上摆摊,我立马低头手忙脚乱的收拾摊位;他腿却那样修长,十来步而已就逼到了眼前。 他大手重重将我抬起的油布摁了下去,笑脸阴沉:“怎么,就这么怕我?怕我追究未曾追究过的责任,还是自作多情到以为我真会介怀连你这种女人,都满不在乎的爱情?” 我这种女人…我是哪种女人?忘恩负义,薄情寡义? 对,裴东,你这么想我,就对了。 心酸的抿抿唇,我快速将样品往箱子里推,裴东静静注视着我,突然淡淡道:“你母亲已经被驱离出了首府,她一句话就能彻底验证梁思琪的真假,曾今黑市里出高价要你命的人,现在要的是她。” 什么??? 我脸色彻然惨白,急切的想追问他妈妈有没有出事。他却故意无视了我的眸光。 他捏起只适配器举在半空冷漠的凝视着,薄唇微张:“背叛我们的爱情,在最显眼的地方做个摊贩,薛染,这就是你的骨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074 前夫 他捏起只适配器举在半空冷漠的凝视着,薄唇微张:“背叛我们的爱情,在最显眼的地方做个摊贩,薛染,这就是你的骨气?” 我抿了抿唇:“是薛英岚给的考验,卖完这五百只样品,她就同意跟我去做DNA鉴定。” 裴东倏地落下手,冷冷的注视我:“薛染,我叫你短期内别碰这件事,你当耳边风!” 我咬唇不语,正低头想躲开他视线,忽然听到道个熟悉的声音“这不是小染么?“ 是芈月婵,她从兴商门口快步走来,自然的挽上裴东肘弯,笑道:”说来也巧,哪都能遇见你。“ “你说对不对,东哥?” 裴东似还在等待上个问题的答案,见我不语,他微恼的鼓了鼓腮帮,冷笑道:“你说谁?” “金染啊,东哥,在墨庄负责你房间的那个女佣?” 裴东故意不回答,用那种让我很不自在的眼神肆无忌惮、由头到脚的打量一遍,才勾起嘴角:“这么说,倒的确有些印象。” 月婵眼底顿时笑意更浓,我却如坐针毡的难受,我不大敢看他们相挽的模样有多契合,只是低头默默的收拾东西。 “你是在卖这些东西吗?nice,乘年轻多些尝试是非常好的。”月婵捡起只适配器揣摩,数秒后也不知有意无意,手一滑便跌到了地上。 她惊叫声紧忙拾起,插在插座上试了试,便很无辜道:“对不起啊小染,天气太热手心出了点汗,这东西好像质量不好已经摔坏了,多少钱?我原价赔给你吧?” 废话! 眼见走过的路人都投递来鄙夷的眸光,我顿时有些恼火。 眼巴巴看着插座没通电,能试出好坏来吗? “不必了芈小姐,您太客气了。” “那可不行。”芈月婵抓住我的手腕,蹙蹙眉后,微笑道:“这样吧小染,初尝创业是十分困难,你也算东哥的故人,你今天带的商品,我全部给你买下,就当支持你创业了。” 真的?? 我将信将疑,却看见裴东不知怎的脸色阴沉很多,还没想清楚怎么回事,就听到封奕沉,突然吹了声口哨。 我顺着望过去,顿时蹙起了眉锋。封奕沉是让我看站在他那边的几个路人,说是路人,却特别面熟,好像已经站那很久了,稍微想想,我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薛英岚,大抵就巴不得我做出这种弄虚作假的“熟人买卖”吧? “真不用芈小姐,我需要的是磨砺,您这样热情,反而不好。” “是哦…”芈月婵恍然大悟的表情。 我以为她要走了,却不然,她饶有兴致打量摊位几眼,蹙眉道:“小染,你知道这适配器里的电路板是什么材料做的吗?还有,生产商在哪个国家?我看这似乎是充电的产品,电机是不是固态的?” “嗯…样品是在国内生产的哦,至于电路板…电机…” 我有些结舌,芈月婵突然捂住嘴巴,楚楚可怜的望着裴东:“东哥,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裴东不言,他从头到尾都在凝视着我,仿佛要从我眼中获得什么答案。听到芈月婵低语,他蹙起眉锋,似在询问我要不要帮忙解围? 我生怕芈月婵看出什么传达给她父亲,抿唇不语。他的嘴角便彻然抿成了条阴冷的直线。 “并非。“他说:”一个新手想要创业,务必付出比其他人高出数倍的努力。连自己卖的东西是什么都不知道,这样敷衍自己,不做也罢。” “你话这么重干嘛啊,真是的~”芈月婵晃了晃他肩膀,紧接对我笑道:“不过说来也是,小染,你以前大概也只做过保姆?那我觉得,你应该借这份职业优势,先认识一些有能力的合作伙伴,就这样站在街口售卖,不大可能会卖出去呢。” 什么职业优势? 芈月婵,你真当我是白痴,看不出你的处处刁难讥讽?何必摆出这幅引人作呕的热心模样,原本以为互不影响,但看来有其父必有其女! 我深吸了口气,我能忍得了芈月婵刁难,却受不了裴东那种冷淡的眼神,那就像冰水一样泼进心脏,渗进骨头。 我什么也没说,踢出小车转轮便想离开。 “东哥,这样没骨气的人,你那时何必帮她母亲呢?这种人,是带不来任何后续益处。” 却听见芈月婵这样低声又刺耳的道。 步子停住,我犹豫了很久,我觉得裴东依旧在注视我,芈月婵也是,而且是那种嘲笑又鄙夷的视线; 那让一口气堵在我嗓子眼儿里不上不下,我不想她看不起我,更不想她是在裴东面前看不起我! “芈小姐。”我倏地转身,快步回到原位:“你说我卖不出去是么?” “是啊。”她撩了撩耳后的发:“错了吗?还是说太露骨了,对啊,其实应该鼓励你才对的。” “用不着!”我笑的生硬,瞥了眼裴东的冷淡眼神,突然招手让封奕沉过来,然后使劲把产品结构图塞他怀里。 “干啥啊你?” “别废话,好好看,都记清楚了!” 话落,我无视芈月婵困解的眼神,便脱掉外套,只穿着白衬衣躲去了墙角。裴东默默注视着一切,似乎想到什么,他挽着芈月婵退后几步后,饶有兴致的双手环胸。 我默了半晌,然后拼命回忆以前闯荡的经历,为自己打打气后便快步走了过去。 “哎呦~” 略过摊位时很大声的尖叫,跌坐在地上。顿时有路人伸手扶起。我刻意装作崴了脚的模样拖着他不松手,转而望向摊位,拿起只适配器很大声问:“这是什么东西啊?” “…” “适配器啊,不是你…”封奕沉一脸懵逼相叫我直想抽他。 汪琴突然牵着狗走来,暗自掐了封奕沉一把,他与汪琴有多年的默契,于是便一边狐疑的看着她眼睛,一边试探道:“我是说,这是款多功能的适配器,什么玩意儿都能插进去…” “骗人吧,还没我家小宝宝拳头大呢。” 说着,我很不屑的就要走开,心底却紧张极了。 所幸汪琴总是那般聪慧,她快速瞥了眼结构图,上前拦住我,却是对被我硬拽着无法离开的那个路人道:“这位先生和小姐,我们卖的产品绝对货真价实,非但如此,它还并非世面可见那种万能适配器简单,它每个插口都有独立供电,不管用任何一个接口都能实现足额充电,而且有英国进口的控制器,不用担心电压问题引起的潜在隐患。” 说完又紧忙瞥视解构图几眼。 “不可能吧?我试试。”说着,我示意封奕沉将电源打开,然后将自己的手机插了进去,静默十余秒后惊喜道:“真的哎!已经冲了百分之二了,好像比我原配的都快。” “是么?”本着急想走的路人,顿时也来了兴致,他松开我,掏出自己口袋里的MP3,试探了一会儿,低笑道:“嘿,还真可以哈?这倒有点意思。” “是啊。”我迎合道:“这功能倒蛮便利的,像我总是要出差,平板手机还有小孩的游戏机,每个插口都不一样,总要带好多线,到酒店后又要把揉成团的线拆开,拆开了还得担心只带了一个电源会不会电压匹配不了给冲坏掉,毕竟总不能每次出去都带四五根线又四五个充电器吧?可考虑这些问题的时候,其实早就已经没了度假的好心情。” “你说是吧,小姑娘?”我笑着冲旁边被谈论声吸引到的女生,她舔了舔棒棒糖一脸认同的表情:“最讨厌去闺蜜家过夜带那么多东西了,还很容易弄混掉。“ 我笑了笑,下意识瞥眼芈月婵,看见她脸色已不太好看,因为既然已经有人投来关注,越来越多路人便都饶感兴趣的围了过来,很好的兆头。 “但这样也卖不到128啊?”我生怕冷场,紧接道:“算了,我没兴趣。” 说着便转身就走,拔掉手机的时候,佯装不小心将适配器掉进旁边海鲜馆的水桶里,围观者潜意识的惊呼,顿然拉开更多路人的关注。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小姐,我不是故意的,我…算了,我认栽,128?我赔给你吧。” 汪琴暗自在背后冲我竖个大拇指,然后摇头浅笑道:“不用呢,小姐。” “啊?这什么意思啊?东西进水了,坏了啊?” “呵呵,我是说我们的适配器,是绝对最新科技的高端产品,防水功能,自然或不可缺。”说着,她迎着路人愈发好奇的眼神,将适配器插进插座里,一边说道:“每个插孔都有防水栓,但直接淹进水里也是不行的,不过,我们的设计师一心要打造最高端实用的革新产品,所以同样在每个插孔都加入了密封技术,不用的时候,只要您将卡塞推进插孔,就绝对不会进水。” “就像这个。” 话落,路人顿时发出些惊呼,因为他们看到适配器的指示灯果然安然无恙亮了起来。 “这东西蛮不错啊?多少钱?”已经有人问价了。 是啊,谁不喜欢呢,就这产品的诸多优点而言,薛英岚倒没算坑我。 我瞥了眼已不大能笑出来的芈月婵,淡淡道:“东西是挺好,不过没质量,用不了多久就报废了也不划算吧?” “Nonono~?”封奕沉大抵觉得汪琴抢了他风头,他摇了摇食指,很大声道:“这可是广寿最新研发的产品,广寿是搞跨国能源开发的,国内外有几家公司比它的质量把关更严苛?” “广寿的产品?那可是全球两百强企业啊!” “我不知道那是个啥,不过这玩意儿能防水,已经很强悍了,我买的那些杂牌受点潮都得短路。” “我觉得每个插口都有独立供电,这点不错,现在很少有厂家肯下这种血本提高质量了…” 路人越来越多,彼此议论着自己感兴趣的话题。我紧忙偷偷对两人做个揖以示感谢,然后刻意的鄙视道:“广寿的又怎么了?其实说来说去,也就是个充电器,我还是觉得它卖这个价格太贵了。” “是么。”封奕沉踹了脚又趴在莉莉背上的旺财,眯眼做出高深莫测的模样:“要是,它没这么简单呢?” “我来告诉你们吧,我们这款产品还带有储电的功能,一物多用,性价比杠杠滴~” “吹吧你兄弟。”立马有人质疑道:“就这点儿大的玩意儿,还能储电?” “哥们儿,别拿杂牌而跟广寿比,比不起的,呵呵。”封奕沉笑笑:“广寿专搞能源板块开发,我们这适配器里的储电材料可不是锂电池,是…“ 说着,他以风驰电掣的速度瞄了眼结构图:“是多孔晶体材料制成的!简称cof,没我这种文化还真搞不懂。五千毫安实标,但不吹不黑,绝对比淘宝卖的那些板砖儿只多不少!” “那不又变成了充电宝?”有人挑刺。 封奕沉故意把刀疤的那边脸对向他,冷冷笑道:“兄弟,你要强行错误理解也成,但你见过哪家充电宝这么小的?和手机一块揣兜里,边走边冲都OK啊!2014还有比这更能时实装逼的高科技产品么?再者说,我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大家真还觉得我们的产品昂贵?不是我说,正式宣传推销开始,绝对比你抢iPhone还疯狂!“ “买吧,小兄弟。”他突然一把揪住一个高中生模样的小孩,露着痞子的笑:“你女朋友都看半天了,还能不能像个男人样儿了?” “我…我…”小男生腼腆的抓着书包背带,脸已红透了:“我买,我买两个!那个小雅,你喜欢吗?” 没听到答案,我便载着满满的开心挤出了人群,我走到裴东与芈月婵面前,淡笑道:“看起来我还是能卖的出去呢,芈小姐?” 芈月婵微蹙柳眉没说话,她往人堆靠近过去;裴东双手环胸看着我,终于肯“皇恩浩荡”露出点笑容:“是有点意思,我不记得我教过你这些?” 我咬咬唇,倏地靠近裴东,踮起脚尖贴着他耳畔低语:“我是薛染,但不仅是你的薛染,裴东,你没拥有过我的前世今生。” 裴东笑意顿然僵硬了点,他没回应,深谙的凝视着我,似在思索着话中含义。 但能有什么含义?只不过是我不想让他觉得,我离开他后果如他料的一无是处。 很害怕,怕就算在我说过那样引人憎恶的话后,他依旧能不憎厌我,他的地位,时间稍久也就会很快的忘记并没那么优秀的薛染。 真黯然苦涩时,突然听到芈月婵那讨厌的声音:“小染,这东西真有那么好么?” 心口骤然一紧,听见好不容易提起兴趣的路人皆开口询问谁是小染,我简直对这表里不一的贱人憎恨到极点! 她扭头似笑非笑凝视我,视线不自觉移到我身后时,笑容却猛然一僵。他抿了抿唇,转而对汪琴道:“我是说,我可认识广寿集团负责人,我没听说他们有研发什么新产品,更别说让你们就这样摆个摊拿到大街上来售卖。“ “对了,上午貌似还在这儿看到有人卖iPhone6的,贴个商标,谁能说不是呢?” “iPhone6?啥时候出的,我怎么不知道?”顿时有人惊疑道,一眨眼时间,许多路人便都默默将掏出的钞票收了回去,厌恶的看着一脸懵逼的封奕沉。 心情糟糕透了,也感到很憋屈,特别特别想立马就得到广寿掌控权,然后理直气壮与裴东相挽甜蜜气死个她;再想尽所有办法,把芈承先这只贪污**的老狐狸彻底推进万丈深渊里去! “可以验证。”一道冷淡的声音突然响起:“能源产品,出现问题经常会危及人身安全,非常容易被仿制品做坏口碑。广寿拥有独立的电路板工厂,就算是样品还没有做好对应的防伪途径,但每块电路板,都有独立的对应编码,可以直接在广寿官网进行查对。” “东哥!”月婵脸色倏然难堪,难以置信的表情;裴东却看都没看我惊愕的眼神,就像什么也没做过的沉寂。 “啪~” 封奕沉手劲大的出奇,拆开防水壳后竟硬生生掰开了两只适配器,顿时有兴趣很浓的路人拿走电路板,十来秒后扬起手机兴奋道:“是真的!这不是水货,真是广寿的新产品啊…不过,这外壳好像特别脆啊,这质量不行啊。” 汪琴幽怨的使劲儿掐了把封奕沉,封奕沉什么也没说,黑着脸就直接把垫摊位脚的板砖抽出来,折铅笔一样给折断了。顿然叫那路人一脸“你当我啥也没说”的表情。 月婵还没来及再补充什么,就被重新提起购买欲.望的路人给挤出人堆。 她狠狠剜了我一眼,十分幽怨困解的望着裴东;我咬咬唇,也鼓起勇气正视他:“谢…谢谢你了,裴先生。” 裴东什么话也没说,他甚至没看我一眼,抬起步子,冷冷淡淡的离开。 心底顿时有些酸楚,看着他和芈月婵相挽的背影,说不出来的嫉妒。 “嘿!走开走开!”一道乖戾的声线,却让我醒过神来,脸色霎时间惨白:“妈.的,真的是给你脸了是吧?现在菜市场门口都不让摆摊了,你们他妈在商贸区摆!没收了,全给拿走!“ 是兴商大厦的保安,这两天他们已经催过七八遍,我就跟打地道战一样躲着他们。 现在好像是要来真的了。 眼见他们将我好不容易吸引来的买家轰走,又要将摊位整个收走,我紧忙冲过去推开鼻翼皱起的封奕沉,却碍于怕被买家拆穿作假,只能干巴巴看着。 紧紧抿着嘴唇,我心底越来越委屈难受,就像他们抢走的是我悉心养大的小宝贝一样,尤其在看见汪琴那么沉稳淡雅的人,无视被推搡拗断的高跟鞋根,低声下气跟那些保安求情,那种难过简直要将心脏撕碎掉。 一只宽大的手,却忽然重重摁在我的肩头。 “裴东??” 我错愕的望着原路折返的裴东,他没理我,却霸道的将我拉到身后去。 凝视着那三五个保安,他蹙眉道:“让她走就是了,都是讨生路,没收她的东西,似乎并不妥当。” “要你管…”保安队长凶戾的眼神,在看到西装领口VG标志时骤然乖巧,赔着笑道:“这位老总,不是我们欺负人啊,是她欺人太甚才对,这都第八次了,这让我们老板知道,今年兄弟们奖金就全泡汤了!” 裴东沉静的站着,他无谓月婵在身后对他胳膊的摇晃,低沉道:“期限几天。” 是在问我? 我懵了几秒,抬头看看已经昏暗的天色,紧咬下唇:“还有七八个小时了,但这种价格的东西,夜市上更难卖出去。我也再演不了…” 扫眼路人,我没再说下去,我抿唇看着裴东高大压抑的背影,数秒后,看到他薄唇微张:“从现在起,我就是你们的老板。” “什么??”保安们还在懵懂,月婵已脸色哗变,更大力的摇晃裴东:“东哥,你这是干什么?又要帮她?我可听爸爸说了,固北那件事好像就是她造成,你现在又是如此,你跟她到底什么关系?“ “住嘴。“裴东低冷道,他好像用眼角冷冷瞥了我下,又似乎只是错觉。他沉声道:”我答应过你父亲,不拒绝你跟在我左右。把握好分寸,不影响我的正事,就是你不必言说也该懂得规矩。最近,顾南轩抛售了兴商股权,造成投资者恐慌,这是拿下海城第一连锁超市上级企业最好的机会。怎么,现在我要做什么,还得先请教你?“ 月婵脸色倏地难堪,缄默几秒,她抿着嘴唇低下头去:“对不起,我错了,东哥。” 裴东没回应,他顾自从口袋抽出张名片递给保安队长:“让你们赵总傍晚之后联系我办公室。” 话落,他看都没看我,便转身离开了,好像真的只是做了件与我无关的事情。 我看着月婵脸色难堪追过去的身影,心里,却空落落的。 就像一朵最神秘的飘水莲花,你那么喜欢它,那么想得到它,却知道这样对它不好,只能随它去,随它去… 裴东,我是不是又该感谢你?感谢你又叫我懂得,爱的另一种方式。 天上下起了毛毛雨,落在脸上,让那冰凉凉的液体是什么已分不清。我抹抹眼角,什么也没说,冲汪琴和封奕沉感激的笑笑,便牵起他俩的狗走远了。 ---- “知道你爸爸是怎么发家的么?”深褐色的凯迪拉克上,薛靖深望着不断摇摆的雨刷,淡笑道:“十六岁的时候,卖纪念邮票,和你一样,是和我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的哄抬价格,然后供我上高中。” “自从我晋升到厅长地位,就与你父亲的交集往年减少,没想到在你身上,又让我看到他的身影。” 薛靖深抿了唇,拍拍我的手背笑道:“你爸爸的资产,一定有你的一份,这不是她薛英岚能够阻止,你父亲如果知道你如此像他,会十分欣慰。” 话落的同时,已经到了电话里薛英岚约好的法餐店。薛靖深紧跟我下车,却被候在门口的公司下属阻止:“不好意思薛厅长,我们董事长说了,只能见薛小姐。” 薛靖深脸色沉了沉,虽然大抵年纪没差那么多,但他不仅贵为公安厅长,还是长辈,薛英岚如此让他很没台面。 我抿抿唇后却笑了声:“进去吧小叔,怎么,你又不相信我?“ 薛靖深表情一怔,看着我,眼睛里似乎多了点什么,淡淡一笑,便返回了车厢。 我收敛笑意,深吸口气,才有些紧张的跟下属走了进去。 薛英岚的身材十分高挑,一双穿着黑丝袜的长腿别在沙发侧面,特别引人注目。她正在抿着柠檬水敲击电脑,见到我后,笑的没我想象中那般阴冷:“坐吧,你应该多穿点衣服,今晚会刮台风。” 我没做声,抿抿唇坐到她的对面,才道:“薛小姐,我答应您的事,已经做到了,您是不是也…” “不着急。”她很自然的敷衍过去,看着我的眼睛,低笑道:“看来之前听到的传闻是真的,裴老板与你真是爱恋关系。” 我叫握着服务生端来的柠檬水,微微蹙眉:“既然知道是传闻,薛小姐何必揣测呢?而且,我卖出的每一件样品可都是亲力而为的。应该符合您的标准。” “知道。”薛英岚合住笔记本,淡淡的笑着:“在摊位卖出了一百二十个,剩余的全部样品,都就近交易给了兴商大厦里的货柜,给他们的好处是可以随便定价,一周内代为宣传…你挺聪明,不得不说我已经有点欣赏你了。” 我突然感觉特别困解,我看着薛英岚的眼神,并看不出藏有什么暗讽,我本以为第一次见面她就必然会先给我来个下马威,但这两次会面,却觉得她并没有那么针对我。 不…不可以这么想,她在黑市出价买我的命!也许正因为她太阴暗,所以我才什么都看不出来。 “不过裴东会帮你,的确十分有趣。“她突然笑道,食指敲打着水杯:”一边跟芈月婵交往,一边在她面前帮你,让芈月婵感到岌岌可危,言听计从,让你始终放不下他…裴东操纵女人的方法十分高明,你说呢?“ 我蹙了蹙眉:“可以说正事了吗,薛小姐?“ “怎么…容不得别人说他?”薛英岚眸底的笑意突然变得很阴冷,她慵懒的单手撑住太阳穴,凝视我似笑非笑:“不过我阐述对我前夫的观点,似乎也并不需要参考你的意见?” PS:今天是大章哦,不分章一章,今天拆线手指有些疼,另外大家有书莫名其妙从书架消失的,要反馈给小薇,是网站bug;另外大家不用担心提前完结这个问题,编辑等推荐才会绝定,而不管怎么说,是大家让小薇拾起了曾今的梦想,爱上了写书,小薇会一直写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075 我爱你,不能绊着你 前夫?? 吸管从嘴唇掉落,平静的杯底荡起滚滚涟漪。 “你说裴东是你的前夫?” “结婚半年,和平分手。“薛英岚依旧笑的风轻云淡,就像在说件与己无关的事:“但你还是会嫉妒,不是么?” 我僵硬许久,笑了笑:“薛小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薛英岚哈哈笑了起来,她的笑声就这妩媚的长相而言显得十分爽朗。 水面趋于平静的时候,她红唇抿成条线,眼神说不清的复杂深谙:“薛染,如果你真是我的妹妹,就永远别触碰裴东这个男人,是为你好。” “他心里有座冰棺,棺里睡着未亡人,哪怕你能融化他最坚硬的冰雪。”薛英岚站起来,双手撑着桌面微微俯身:“一点儿用也没有。” 看她扭身就要离开,我也焦急的站起:“薛小姐,你答应过我的事…” “明天。”她在玄关驻足,没有回头:“明天来公司总部,但别带薛靖深。如果要我承认你是我的妹妹,胳膊肘,不能往外拐。” 望着薛英岚在下人的围簇中离开,阴郁天气是我心情的真实写照,沉甸甸的乌云盖日,什么也看不清楚。偶然划过几道闪电,照出那光影,却也不敢确定孰假孰真。 “薛小姐,叫我小赵就可以,您住在富德苑对吗?” 走出餐厅时,薛靖深已有要事离开了,但他把公车留给了我,自己是打的士走的。 车子开着,经过城北,路过了墨庄,我不由自主让小赵开慢点。 我看着墨庄,它还跟以前一样,庞然大物,金碧辉煌。就算发生了人身监禁这种丑闻,门前停泊的豪车依旧络绎不绝。 蓝月、大鹏也相继卸任,却又有了封奕沉这样新的管理者,就好像没有任何力量能够撼动这座巨擘。 裴东… 我对你的世界而言,是否也会如此呢?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苦涩的笑着,我正想拉下车窗,看的更仔细,眼角却突然瞥到一辆黑色的迈凯伦。 它从地下停车场行驶出来,原本是往东开,但停泊几秒后,又调转了方向。 是你么,裴东? 我咬咬唇,犹豫了会儿,还是示意小赵加速离开,但开过了半条街,却发现那辆迈凯伦依旧在后尾随。心底顿时涌起一股酸楚,如果相见也枉然,我不该见他给彼此徒增痛苦。 小赵非常有眼色,不过在后视镜瞥了一眼,便心照不宣道:“小姐,你想我甩开后面那辆车?” 我抿着唇点点头,他便板了面孔,一脚将油门杀到底部,直接开进了高速。 他的车技十分了得,接连超过了数辆急速行驶的小车,我都怀疑它是否已经超速?可回头,却看见那辆迈凯伦依旧紧紧尾随着,甚至拔高了速度想直接撵上来。 我心底隐隐有所不安,刚抓住小赵肩膀想让他把车速降下来,却已脸色煞白如纸的、听见砰然一声巨响。 是那辆迈凯伦,它突然将油门踩到了极限,跑车的急速,超过凯迪拉克不过转瞬之间,我本想它会就这样笔直开过去在前方等候,却看见它陡然一个急转弯,便横着重重的撞在路边一棵大树上。 “停车…停车!!” 小赵下意识踩了急刹,我的脸重重撞在皮垫上,嘴皮顿时渗出血来。我手忙脚乱推开车门,便朝那棵大树冲了过去。 还没靠近,车门已经被一只蹬着黑色皮鞋的脚踹开,裴东脸色阴沉的走了下来,一滴滴血顺着户口渗进土壤。 “你干什么?裴东,你疯了吗!你开这么快干什么!” 我心急欲裂,抽出卫生纸塞他手心,便踮起脚害怕的寻找他头部伤痕;他却反而一把将我拽到身后,他冷酷危险的眼神凝视小赵很久,才看向我,蹙眉微愕:“是你让他加速?” 我懵了半秒,很快明白他为何如此突如其来的疯狂,眼泪,便立马在眼眶里凝聚起来。 我扭过身去,不叫他看见,死死咬着下唇哽咽道:“裴东…我们已经分手了,你还这么在乎我干什么??” 裴东没回答,沉默久久,我才听见他低低的笑声:“这个问题,似乎不该问我。” 对啊…提出分手的人是我啊,他做什么都能解释的通,是自己,并没有关心他的理由。 心口骤紧,我生怕他看出端疑,但已经为时已晚了。我擦擦眼角要快步走开时,他微恼的哼了声,一把攥住我的手腕,扯进他怀里面去。 “薛染。”他三厘米外的眸光既阴冷又霸道:“你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骗我!” 我不知该怎么回答,他拧拧眉,一贯的霸道,直接将拦腰抱起,然后扔进车厢里;正要磕上车门的时候,不明真相的小赵追过来,要求他放开我。 裴东蹙了眉锋,他一拳便打在小赵脸上,小赵躬下腰哇的吐出一口血来,不等他回身,裴东已经抬起了修长的腿。 我还没看见他如何动作,六尺多高的人,竟直接被他踢飞出去,倒地不起。 裴东看都没看他一眼,钻进主驾驶,拉上车门,上了锁,便载着我扬长而去,自始至终什么话也没有。 “你出手太重了,他都昏了!放开我,你要带我去哪儿啊?“我焦急的拍打车座,他却目不斜视,被玻璃碴擦破的户口,一滴滴血顺着方向盘滑下。 那眼底冷毅,叫我越来越害怕了,他已经意识到我在欺骗他,如果被他带回去了,我恐怕就再也不准被离开了。 那芈承先… 心悬起来,我咬咬牙,突然使劲将磕碎的车窗用肘尖砸开,作势要从孔眼里钻出去。 裴东眉锋一拧,毫不犹豫的踩了刹车。 “薛染!” 他厉声喝道,我却顾不得去看他已恼到何种程度。我连扑带爬钻了出去,便疾步朝原路奔跑。 他一脚踹开车门,罕见的朝天爆了几句粗口,脸庞阴沉似水的追过来。 很快,他抓住了我的手,没有其他动作,仅是静静站着、静静凝视着。我越来越难受,却不容许自己心软。我弯下头便狠狠咬了口他手背,又踩了脚他鞋面。 他闷哼一声,我乘那刹那的松懈,撒开手便跑开了;他站在原地,怔怔望着那行牙印,突然低低的笑了几声。 他迈开步子,嘴角很平静的微勾,虽然真想追不用十来秒,我就又得落在他手心里,但他却没这样做。仅是不疾不徐的跟着。 那让我想起在迪斯尼的场景,满山花海,萤火虫漫天。这一幕幕,似摊开了的书本在脑海里翻页。每一页的画面,都被芈承先的威胁融化成硫酸,淌入心底,是硬生生撕裂了那美好。 于是,我心越来越疼,步子也就越来越慢。最后噙满了眼泪,我倏然转身无,比幽怨的眺望着他。 “你跑啊。”他也便停下,他衔起支烟,点燃后深咂一口,从嘴角溢出,笑的邪魅狷狂:“跑到天涯海角,也是我裴东的女人!“ 眼泪,越蓄越多,我真想扑进他怀里放声哭出来,真想拥住他就再也不撒手。 但我做不到,你能理解吗裴东?我做不到… “放过我好吗?“我哽咽说:”算我求求你裴东,你不要这样,我难受…” 一股微风吹过,将坚忍的一滴泪水吹落,溅碎在地上。裴东收进眼底,他嘴角的笑意,一丝丝收敛,直到最后彻底抿成条直线。 “过来。”他深蹙着眉锋展开了双臂,低沉道:“我叫你过来!” “就算你背叛我两次,薛染,我没有不叫你依靠,要哭,也只能在我怀里哭!” 我,怔怔的看着他,眼泪一滴滴从下巴掉落,心脏在那一刻,脆弱到了极点。 犹豫很久,不管内心再抗拒再理智,脚步不受控制的迈过去,却越走越慢,直到最后完全落停;裴东深谙的凝视着我,他深吸口气,弹飞了烟蒂,大步走来,跨过我没走完这七八米,他一把将我抱进怀里。 他紧紧搂着我,似要将我揉进身体里面,他很用力呼吸着我发丝的味道,声线低沉道嘶哑:“染染,你一定要让我心疼么?为什么要这样,你明明爱我。” 我抿着唇,我说不出话,脸颊埋进他怀里,没有声音的嚎啕大哭着。 他也便不再追问,动了动肩膀让我枕的更舒服,像怕惊飞小鸟那般,小心翼翼的呵护着。 我感受着他的心跳,那是温暖,是依靠,我却撕裂了心脏,也不敢贪恋这美好。 我强迫自己从那温暖中离开,我仰视着他深邃心疼的眸光,捂着自己揪疼的心脏。 良久,才哽咽地说:“裴东…你看到那棵树了吗?” 裴东没回应,他用眼睛告诉我,他一句话也不想说,他只想带我走。我却更坚决的从他怀抱离开,魂不守舍望着那棵被撞歪的树。 “我是说,裴东,那棵树,它没用…” “它不像那辆车,那么华贵,那么精致,每天都要走过上千甚至上万里路,看遍大千世界所有风景。” “它只是一直长在那里而已,也许过去十年,几十年,也无所事事,纹丝不动。它卑微的生长,也卑微的死去,它自己不在意,也没人会在意。直到有一天,它拦了那辆车的路…” “裴东。”心如刀绞,让泪如雨下:“我是不是,就是那棵树...” “我是不是挡了你的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076 齐聚一堂 裴东眉锋紧紧皱起来,用小指一滴滴拭去我眼角的泪,我看着他,却突然笑起来,步步后退,直到退无可退。“再见、” “你敢!” 我抿唇不语,贪恋的深深看他最后一眼,扭转身去,强做平静的声线:“我们一个在天一个在地,真的不合适。我有我的生活我的目标,你太霸道,我觉得跟你在一起并实现不了…所以,别再跟过来了裴先生,否则我也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再做出跳车那种事。” 深吸口气,连带眼泪都咽了回去,走前去将小赵扶进车里,自己坐上驾驶座。 “薛染。”裴东眺望着我,声线嘶哑:“我不是次次都会给你机会,事实很诧异会对你反反复复持续着纵容,但我再说最后一遍,跟我走。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心脏撕裂般揪痛着,我缄默无声,目不斜视的开着车,从他身旁略过。他阖上眼皮,久久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什么。 --- 那天之后的第二天,我立马找到广寿公司总部去见薛英岚,却被秘书告知她去了外地视察场地,虽然很诧异薛英岚就这样轻易的出尔反尔了,却也并不能强求什么。 之后第三天,第四天…直到第五天,去到公司才没被下逐客令,说明来意后,前庭接待直接将我进电梯,上了十五楼。 “哑巴??你怎么在这儿?”庞大的会议室,刚推开门,我便诧异道。 祝华晟穿着深蓝色西装,他五官与这色调契合已趋于完美。他点点下巴,用发生器说了声坐吧,我便坐在他的旁边,望着会议桌主位又陌生又有点熟悉的中年人,皱起了眉头:“薛小姐呢?” 祝华晟拍了拍我的手背示意稍安勿躁,然后对那中年人蹙眉道:“郑总,既然是薛董事长已经亲自答应了小染的事,几番推脱,似乎并不妥当。” 怎么,听这话的意思,今天又见不到?? 我愈发焦急,那中年人起身拉开了窗帘,让我认出他就是那天在宴会打了梁思琪一巴掌的男人,胸前徽章篆刻着“总经理”的职称。 “何必这样说呢祝先生?既然你已经听到消息主动来帮助这位貌似跟我们董事长同姓的小姐,想必也了解过个中缘由了吧?”郑总冷笑的看着我道:“如果这位小姐和薛厅长所说属实,那对我们董事长乃至整个家族企业,自然是件大喜事;但是,这只是最好的结果,而太乐观总会让人盲目。” “首先,这些天我们董事长为何对薛小姐你避而不见?是因为已经有人把她要跟你再次做DNA检验的事捅给了媒体记者,现在流言已经满天飞了。” 什么?? 我懵了下,看到他眼神更厌淡道:“我不管这是不是你跟薛厅长自行做出的逼迫手段,我只能说,这很愚蠢!这让董事长务必不能跟你擅自去做这件事,不管最后结果是真是假,有一个对公司极不好的影响是确定的——就是我们广寿创始人薛靖远薛先生,继多了梁思琪这一个私生女后,又凭空冒出你个薛染出来。这是什么?这不就是摆明了说我们广寿的创始人作风不检!“ “可梁思琪是怎么回事儿你们心知肚明,这错能归到我头上??”我咬咬牙,愤慨道:“而且你很清楚,我不是私生女!” “真漂亮,你还能不能让影响更恶劣点?”郑总面色阴沉道:“你是说,继此前的负面事件后,再让薛老先生,多一条隐婚、并且在婚期间与我们薛英岚董事长母亲出双入对的丑闻?你要置他于何地?你要置我们董事长于何地!” “不是!“ “呵…自私的人,总是如此善于否认。”郑总摇摇头,直接背过身去,拨动着百叶窗道:“总而言之,我劝你尽快离开,虽然董事长本人还没决定,但我们董事会,绝对不会容许一颗老鼠屎祸害一锅汤这种惨剧发生!” 一口气噎在嗓子眼,不上不下,他就这样空口白牙污蔑我,却有根有据,无从辩驳。我突然感到特别头疼,跟一直蹙眉缄默的祝华晟低语一声,便走出会议室。 卫生间里,望着有些苍白的肤色,我心情特别复杂,我不敢去想姓郑的这番言论,是否便是薛英岚本人的意思,真是的话,她大可籍“风险”这条借口,把DNA坚定无限期的拖延下去! 越想越烦躁,我使劲用凉水拍了拍脸颊,便要出去,却猛地一怔,倒退数步。 是裴东,他无声无息的,站在卫生间的门口,肩膀倚着门沿,单手握着杯咖啡。 “你手的划伤好点了吗?“ 该死的,怎么问这个?? 我拍拍脸,急忙改口“你怎么来了?” 他勾起嘴角,抿了口咖啡淡淡道:“我倒不记得广寿公司,什么时候被你薛染买下。“ 我有些焦急,为什么每次最不堪的时候,偏就叫他收进眼底! “是谈生意?芈小姐也在么?“ “所以你最关心的还是这点?“ 我受不了他这种沉静的调侃,我抿抿唇,便要快步出去。擦肩而过时,却突然被一股大力掰过身去,睁圆了双眼,感到那双炙热濡湿的唇狠狠落下来。 他似乎欲.火中烧,吻得那般激烈,将我死死抵在墙角。我有些发蒙,甚至无意识去辨别传入口腔的味道是咖啡还是雪茄烟草的成分多一些。回过神后,紧忙前身后仰将他躲开:“你干什么!“ 裴东冷冷笑着,拇指擦了擦嘴角,渐渐的,眼神却越来越肃严:“薛染,告诉我,你想要的就是广寿,薛靖远女儿的身份?” “回答我!” 我吓得抖了抖,下意识点头,裴东便松弛了箍着我的力道。他凝视我的眼睛,看着看着,眼神多出些哭笑不得的味道。 “所以我让你短期别触碰这件事,你就跟我分手...薛染,我到底该说你任性,还是什么也不说,由着你任性?“ “你已经说了。”我下意识道,他愕了愕,笑容里那最后一点阴冷与严肃,也便消失不见了。 “对,已经说了。” 他置下咖啡杯,便将我的胳膊强行挽在怀里,然后带着我大步向外走去。 我紧张极了,问他要干什么,他没回头,眉锋蹙了起来:“既然你是个彻头彻尾的傻瓜,我就不怪你先前的任性了。你是我的女人,你想要任何东西,我尽皆给你,就算时机不妥,罢,我纵容你。” 他突然驻足,冰冷的凝视我:“但记住,我最讨厌欺骗与背叛,这是最后一次纵容,如果再发生,我绝对让你生不如死。“ 我本能点头,又立马蹙眉想回绝,但眼睛里的光,却越来越明亮了,直到最后暗自激动。 我想,如果裴东真的能在短时间内帮我拿到广寿的话语权,那不是与我之前设想的目的,一致? 只要这个过程够快,让芈承先没机会先动手将广寿与华盛捆绑在一起,我就不用怕他。我就能,撕下这张让自己饱受折磨的面具!挽回,我的裴东... “怎么了?”裴东蹙眉问道,我立马回过神来,抑制不住惊喜的甜笑:“没什么,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你揭穿了。我还以为我演的很好呢。” “你是演的很好。”裴东蹙蹙眉锋,好像想起某些画面,看着我的眼神深谙,旋即又淡笑着刮了刮我的鼻尖:“傻瓜。” ――――― “什么??裴、裴总??” 会议室大门掀开后,投递来戏谑眸光的郑总,倏然惊得站了起来:“您怎么来了?” 旋即看到我挽着裴东手臂,他脸色更差了。 还有祝华晟。 他死死盯视着我们相挽的部位,旋即腮帮鼓了鼓,露出生硬的笑容:“裴总,好久不见。” 裴东点点头,便算作回应。他坐在我和祝华晟之间,双手交握置于怀中,似笑非笑:“听说,薛染已经来过四次,但你们薛董事长出尔反尔,一直不予接见?” “裴总,您怎么也对这件事...”郑总眼神困解的说了一半话,紧接改口道:“我想您是误会了,现在舆论的影响力太大,我们董事长自然优先考虑公司的声誉。“ ”您是薛老先生的义子,您应该知道过往的是与非。现在这种情况,只要我们董事长和薛染踏进医院,不用检查结果出来,就等于是默认了自己父亲作风不检的消息。” 什么?我没听错么,裴东是薛靖远的义子?? “如此,就叫你们董事长过来。”裴东很平淡道:“我亲自与她谈。” “这怕不妥吧裴总?您毕竟与我们广寿没有瓜葛,而身为总经理,我的职责就是去履行董事会的决定。” 这话藏着些许暗讽,郑总望着裴东如汪深井望不穿的眼眸,却怎样也笑不起来,反而十分懊恼的低头鼓鼓腮帮; 裴东并没与之计较,他平静注视着自己的拇指,然后淡淡道:“这样...血缘鉴定,并非单方面说了算,在法律诉讼上,有强制性。可以以人脉干预,但结果分两种,不予受理,即刻实行...所以,你觉得我现在是在询问你?“ 他淡淡笑了起来,声线却那般阴厉:“薛英岚本人倒可以跟我谈谈,你算个什么东西?” 我看见郑总的脸色哗变,尽管是在自己的公司,他依旧怯怕到都已不大敢抬起头正视裴东。 半晌后,才苦涩的赔笑道:“裴总何必动怒呢?这件事,本来就还有待商榷...我是说,如果有什么能为薛小姐与我们董事长血缘鉴定失败的风险做担保,我想董事会那边,也不会再有意见。“ “原来如此。”裴东低吟道:“她想要的是这个。” “我可以出资五千万,为这件事所造成的公关风险做担保。”祝华晟突然说道,对我微微点头。 郑总的秘书进门端了杯茶水,裴东蹙着眉未曾理会,而是直接端起我的毫不避讳的抿了口,才看着视线僵直在茶杯上的祝华晟,似笑非笑:“华晟,我不曾知道你这样没有分寸,会置喙我的女人的事。事实上,我觉得你不应该在这里。“ “是我听错了?”祝华晟冷笑着:“你的女人?” 裴东低低笑声,眼底噙满嘲弄:“看来祝先生失踪这两年不仅声带受损,视力也极度下降,这里还有其他女人?” 我非常抵触他们两人间这种生冷危险的火药味,我紧忙拽了拽裴东。裴东嘴角微扬,很自然将视线从祝华晟脸上移开,低沉问道:“我能确定你母亲是薛靖远第一任妻子,但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确定自己是她女儿?” 心底顿然内疚——他还不知道我已经跟薛靖远做过血缘鉴定了。 我重重点头:“确定!“ 裴东蹙了蹙眉,直接对郑总低沉道:“我用坤成百分之十的股权为薛染身份做担保,你们董事长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什么?? 我脸色赫然有些苍白,使劲推了推裴东,他却面不改色,只是在桌下拍拍我的手背,示意我别担心,他自有分寸。 “这样的话,那我也..” 祝华晟话没说完,我便用眼神示意他别冲动;而实际上,在看见我望着裴东,泛着光的眼睛时,他急速敲打微型键盘的五指,已经戛然而止。 他凝视着我,澈蓝的眸子,说不出的黯然。我注意到了,却没有安慰什么。 我对祝华晟很有好感,毋庸置疑,从他那天往车窗递给我半块巧克力的时候,就已经如此了。 但也从一开始,我的心脏名为爱人那半边心房,就被裴东占据,并容不下多一分的重量。 我想我们两人能走完一辈子,再也不要有任何波折。 咚咚~ “薛小姐。”郑总正想说什么,他的秘书突然敲门进来,看着我道:“有人要单独见你,说有非常要紧的事,就在楼下。” 单独见我? 我询问的看向裴东,他蹙了蹙眉,微微点头,我便紧步走了出去。 本以为可能是封奕沉或汪琴,没曾想走到楼下,推开那扇会客室的木门,我整张脸却倏然惨白如纸,由头到脚的冰凉一片。 “芈承先...你来干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077 可奈何 “芈承先...你来干什么?” 我看了看他桌前已经没热气可冒的茶水:“还是说你一直在这儿,你知道我会来?” 芈承先坐在木椅上,双手掌着拐杖,缄默又阴沉。 我下意识便回头向外走,他的警卫员一把便拽住我的衣领,我扭回头时,正看见已经起身的芈承先高高扬起的巴掌。 “啪~” 脸颊顿然刺痛,口腔里尝到了血腥。一股火堵在嗓子眼儿里,我一口血水吐他军装上面。“芈承先,你要我做的我都照做了,你他妈还要干什么??“ 芈承先垂眸扫了眼唾渍,抬起眸时笑容阴沉的可怕,他一边用手帕擦拭,一边冷笑道:“不愧是薛靖远的种,阴险下作,跟我玩儿了猫腻,竟还敢这样理直气壮?” 我抿着唇不言,他示意警卫员松手,然后绕到我身后,更阴沉道:“是谁帮你跟薛英岚搭上桥,裴东,还是薛靖深?“ 我没回答,默默在心底确定了一件事——看来他还没跟薛英岚达成什么合作共识,不然他不会有这种问题。 “政委问你话听到没有!” 同流合污的警卫员狠狠一拳打在我肚子上,芈承先扬手制止。 他绕到身前,狠狠脘了我一眼,:“你敢这样做,看来是有琢磨过我和裴东之间相互制衡的关系。不过…小丫头,你知道裴东是拿捏着我的什么把柄,才敢如此有恃无恐?” 我摇摇头,芈承先示意警卫员去外边望风,然后低沉道:“如果不是跨国大毒枭裴少华,四年前,我根本不会认识他这种尚掀不起多大风浪的后辈。“ “但你想不想知道,他是如何结识的我?”他坐到沙发上,夹起支雪茄,点燃后深咂一口,老眼浑浊道:“是在帮裴少华将数千只63式军制步枪,从我的军械库运往南非的时候。” 什么??? 我脑海骤然一片空白,半时天也没回过神来。 芈承先冷冷笑着,很戏谑的口吻:“怎么,感到很震惊?没错,像你这种活在“和平年代”的井底之蛙,怎么可能理解这种阴暗面?你们都以为最痛恨军火商的就是政府,实在可笑的紧。“ 他摇摇头:“联合国才是最大的军火走私商,每年都会秘密向阿拉伯区域走私巨额的军火器械,要不然,叙利亚和伊拉克拿什么来发动起无休止的战争?没有战争,各方势力如何“为了和平”去入侵掠夺他们的石油与钻石资源?没有了乌克兰内乱,美国人又靠什么来压制俄罗斯?前苏联战败后,数十万只AK47本都该囤在货仓里等着生锈,最后却发现全部不翼而飞了,甚至连武装直升飞机都少了数架,去哪儿了?呵呵…看看南非遍地的尸骸就知道了。” “你别偷换概念自欺欺人了。“强压下震惊,我咬牙道:”这是犯法的,枪毙也不为过!“ “对啊,呵呵,对,这的确是犯法的…尽管也是政府默许的。”芈承先弹弹烟灰,眼神十分深谙:“所以必须有人为了国家军事战略和大的利益,来做这个坏人。“ 我有些胸闷,不敢相信联合国会出售军事设备给恐.怖分子去杀戮;芈承先冷冷看着我,正色道“是我将裴少华供养成亚洲最大的军火走私商,他自然持有牵一线动全身的筹码;而裴东是他的侄子外加心腹,又城府深谙,善于蛰伏,暗中掌握了他在欧洲与亚洲几乎所有的窝点与洗钱场所。所以,这就像是一盘斗兽棋,竟让我还得避讳着裴东这只小老鼠。” “但从根本来说,我忌惮的可只有裴少华这只老狐狸而已。”他站起来,将雪茄从嘴边拿走,贴着我的耳朵阴笑:“你说,如果我答应利用外交手段,将他那洗五六年都洗不干净的巨额黑款,合法的转移到美国cia都无法触碰的日内瓦皇家银行,并且抹除他在中国的身份信息…他会不会”大义灭亲“,将裴东曾今那些罪孽深重的证据都抖出来?这些罪行,对裴少华而言简直不足为道,却足够他自己枪毙十几回了。连曾今在他身边不红不紫的手下,都被当做重刑犯全国通缉。“ 芈承先突然将声音压得很低:“不然你以为,薛靖深如何能爬的这么快?” 什么??? 眼睛睁得滚圆,我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薛靖深,就在他言论中听见,他向裴东知会政策的最新动向,是源于他们的承诺,所以… “省省吧,你威胁不到我!”使劲摇头甩出杂念,我咬牙道:“你走私军火,所有证据都只留存在你们军部,尚有退路,但你要这样帮裴少华,被调查起来可就不是你能一手遮天的了,你就会彻底跟裴少华绑死在一起!” “脑筋转的真快,可惜没用。”芈承先蹙蹙眉,冷哼道:“我享惯了荣华富贵,并忍受不了被打下马的清苦,不这样做,是留张底牌,但这样做了,也并没有什么不可。我只有月月这一个女儿,我不想再看见她一哭一整天连饭都不吃,怎么做,随你,但结果你没的选择,务必让裴东跟你斩净联系。如果再让我察觉到你背着我玩儿什么猫腻,我不会再跟你讲这些废话,我会让你母亲跟裴东一起陪葬,最后,才轮到你。“ 妈妈… 心底剧烈震荡了一下,我脸色煞白如纸。拳头紧攥了许久,无力的松开。 “我知道了。“ ---- 会议室里,三人坐姿基本保持不变,不知在聊什么,表情不一而同。 “裴东…” 我站在门口低低唤道,裴东扭过头来,淡淡一笑,起身将我挽进怀里:“走吧,已经谈妥了,明天我亲自送你去厦门找薛英岚,当然等她回来也可以。” 如果是刚才,我绝对会乐得蹦起来,现在不一样了。 现在他温和的声线,勾起的嘴角,都让我难受。 我瞥过头躲开了裴东视线,他神色微微一怔,低沉道:“怎么?” 我好像从玻璃反光瞥见芈承先军绿色的背影,我深吸口气,低低道:“谢谢你今天陪我过来。” 裴东听出了不对劲,眉锋倏然紧皱:“你什么意思?” “我是说。”我抿了抿唇:“你帮到这里,我不胜感激,但已经够了。接下来的事…你还是不要参与吧。” 裴东什么也没说,攥着我胳膊的手却无意识用力,眉头也越皱越紧;我咬咬唇,狠下心来使劲挣开,便在他倏然如数九重天的冰冷注视中,牵住了祝华晟的手腕 “哑巴…你能帮我么?” 祝华晟怔了半天,才回过神来,看着我的眼神有些困惑,但还是道:“当然可以,只要你自己确定,我相信你,我也可以为你抵押华盛百分之十的股权,同样是薛英岚无法拒绝的条件。” “薛染!”裴东突然冷喝打断,眸底阴冷到极限:“我再问一遍,你什么意思?” 郑总很有眼色的出去了,我攥了攥已经皱了的裙摆,忍着心疼道:“我什么意思,已经跟你说过很多次,我不想再说。” 他没说话,他阴沉着脸直接走过,;祝华晟却突地横在两人中间。 他高昂下吧,蓝眸寸步不让对视着裴东:“小染说不想再解释,裴总没听到么?事实上,我很难想象有一天会把纠缠不休用在你身上。我不明白你总不放过小染是为了什么,媒体报道中,由始至终都是你跟月婵出双入对,那就请裴总自重,珍惜身边的风景,放过与你不相干的女人。“ 裴东看都没看他,一直冰冷的盯着我,拳头越攥越紧:“我不要在别人嘴巴听到你说什么,薛染,你说你不想解释,可以,我纵容。” 他伸出手:“但现在,跟我走。” 我死死捂着揪疼的心脏,我好想什么都不管不顾。 但我爱他,我做不到。 我使劲咬了咬下唇,抓住祝华晟的手说:“我们回去吧,哑巴,还有许多事情需要考虑。” 祝华晟从没笑的那样开心:“好,我现在就送你回去,我们可以在菲罗斯西餐店一起商议,那里的夜景很美。” 听到这番交流,裴东的脸色,已经一寸一寸的冷下去。他薄唇抿成条直线,伸在半空的手,像一桩大树倒塌般沉重而缓慢的落下去。 最后他闷闷的笑出声来:“好…很好。” “薛染,你最好永远都别后悔。” 他留下这句话,面无表情的看我一眼,转身大步离开。 那一倏,心脏揪痛到极限。 祝华晟还在笑着说什么,我完全听不见,我人在这里,心飘到哪去却已不知晓。 我突然松开了祝华晟夺门狂奔。我等不到电梯,便魂不守舍的一路跑下楼去。最后隔着数米,气喘吁吁,看见已经遮在半页车窗后那张面无表情的面孔。 “裴东…” 他看着我的眼神,说不出来深谙,仿佛将万千种情绪揉和一起。沉默的像尊雕塑,沉默的让我难受。 很久很久,才薄唇微张:“薛染,我真是疯了才让你这样践踏。” 说完,他冷笑了声,好似已作出某种决定的阖眼假寐,连嘶哑的嗓音也变得清冷:“开车,回墨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078 他要结婚了 “薛小姐,我已经跟董事长沟通好了,她四天后回海城,但祝先生务必明天就带公证人过来履行承诺。“ “薛小姐?” 郑总追出来这样说道,我却直到他不耐烦的走开,也心不在焉的未语,只是悲痛难言望着裴东,最后望见他浮起车窗,冷漠而去。 好像空间慢慢凝固,每一粒尘埃怎么落下,都肉眼可见;每一丝痛苦的灵魂如何被抽走,沿着黑色迈凯伦猩红的尾灯,也都有迹可循。 我木纳纳楞在那里,看着车影完全消失不见,感觉自己就像只躲在树冠里的雏鸟,鸟巢被偷走了,没关系,树在哪儿,我的家就在哪儿;但现在,雨还在下,越下越疾,大树,却不要我了。 想哭,一滴泪也掉不出。 仰头迷惘的望着天,我不知自己何时变得这么坚强,只记得,裴东从也不要我多坚强,就像这次,就是我的倔强几番触碰到了他的逆鳞。 “所以”我苦涩的笑笑,喃喃自语:“是我爱你更多一点吧,裴东,我不愿意当自怨自艾的拖油瓶,你能理解吗…” “小薇。” 生硬的机械音响起,我收拾好心情,回头微笑:“我改注意了,有些事可能得去找薛靖深谈谈,就不跟你去吃晚餐了。” 其实只是想一个人静静。 刚走到身后的祝华晟笑容顿时一怔,直觉告诉我他并没有被骗到,但也没有拆穿,他只是望了眼腰侧的发声器后,笑道:“如果换回那个女声,你会不会对我感到亲切点?“ 我嗤笑声:“当然不会。“ 他拍拍我的肩膀,然后双手插兜凝视着我:“今天我非常开心,小染...是被需要的感觉,弥补亏欠,也受益自己为你付出的欲.望。所以不要有什么挂虑,我只是单纯的想帮你,你不会永远怀疑我总是别有目的。” 我怔了怔,抿唇一笑:“是你自己想多了,哑巴。” 我这样说,他眉锋反而皱起来,蓝眸注视着路灯脚若有所思。 “怎么了?”我问道。 “没什么。”他摇摇头:“只是不太明白,裴东为什么要跟你演这出戏。“ 什么? 我莫名所以道:“演什么戏?” “你不知道?难道你们刚才所说的一切,不是裴东预先编设好的?” 我懵然的耸耸肩,祝华晟更疑惑的蹙眉:“你先前出去的时候,裴东紧跟着出去找你了,你进来时,他也不过刚坐下。我以为是你们自己设计了刚才那出戏,想演给郑总看传达给某些人错误的信息,但…” “怎么,不是?” 我脸色骤然苍白——裴东出来找我了??那我跟芈承先的谈话他岂不是... 不…不会的。 应该是我走的太急,他没找到吧。芈承先的警卫员在外望风,并没有看到他;他看到芈承先这只老狐狸,又怎么会不进来找我。 正在心乱非思,一支白净欣长的指尖突然进入视野,我下意识拨开,看见祝华晟蹙眉道:“在会议室光线太暗没注意,但小染,你的脸是不是肿了?” 话落,清澈的蓝眸猛地转变为深幽的阴厉:“是裴东打你了?” “不不。”我急忙摇头,掏出粉底盒又拍了拍,才笑道:“是昨晚水喝太多了,你不要总这么敏感,好吗?” 祝华晟将信将疑的点头。 拉开车门的时候,他看着我的眼神有些复杂,抿唇道:“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变得这么敏感...但小染,其实你能给我这个答案。” 心底微悸,我装作没听懂,顾自坐进车里;他苦笑着摇摇头,紧随其后。 --- 直到第二天晨起走进早餐店的时候,想起前日发生的事、裴东说过的话,我还是有些魂不守舍,梦里梦外的,直到听见老板娘喊声才惊醒。 “妹儿啊,干什么呢,肚子不舒服?”她提了提抹胸,用下巴指指餐桌:“十多分钟了,包子都凉了,胡萝卜馅儿的凉了不好消化。” 我迷惘望过去,最后视线落定在对面空荡荡的椅子,苦涩一笑,怅然低语:“没什么。” “只是少了个人,不习惯...” 真的不习惯。 我突然没了胃口,便想直接离开,一个庞大的身影,却突然坐在对面,顺带将我摁回在座椅上。 他二话不说便拿起枚大包子塞嘴里,含糊不清道:“特娘的,爷年薪千万就搁这跟你吃包子,造孽啊...不过蛮好吃啊,老板娘,有没有大葱?整上!” 我脸色顿时有点黑:“你怎么又来了封奕沉?还有,这是我的包子!再有,你能不能别总这么粗门大嗓??” 明明长着一张满眉清目秀的脸,那晚蹲门口我差点误会他cos玄奘。 我愤愤的将蒸笼往回收了收,拳头大的包子,总共两个,封奕沉一口下去,二分之一就没了。 “瞧你那吝啬样儿,晒脸!” 封奕沉鄙夷的瞪了我眼,然后那双蛮好看的瑞凤眼便色眯眯在老板娘胸脯上流转着,我鄙夷极了,却又不由得笑出声来 。 “笑啥,傻了吧你?” “没笑什么啊,只是觉得汪琴的确挺了解你的,是吧?” “那是,想不被了解都不行,爷走到哪里都是美女的焦点~“封奕沉憨笑着点点头。旋即却猛地想起,汪琴那天说他挺像他那条弗洛米基尔旺财,半眯着看我的眼神顿时幽怨的像条吃撑了的八哥犬。 我笑的都有点岔气了,封奕沉脸色却很突然的沉了沉:“快走。” 什么? 我困解的蹙蹙眉:“你生气了?不会吧,一米九多的人这点玩笑都开不起?” “对,爷就是开不起这玩笑。”他看着门外,好像很不舒服的扭了扭脖子:“快滚回家找妈妈去。” 凶什么??我又没招你! 嗓子眼里顿时噎了口气,但也不想跟他吵架,只是觉得莫名其妙,瞪了他几眼便转身离开了。 人都上了楼,我才记起没跟他向那天的事道谢;当然,更是该提醒他以后别跟着自己了,所以又原路返回。 却发现他已经从早餐店离开了,这郁闷着,却突然在小区第三栋楼的转交停了脚步,看着那里,脸色倏然苍白。 “砰~砰~” 那是拳拳到肉发出的闷响,我吃惊的看见封奕沉正站在角落,左手掐着一个身着黑色夹克男子的衣领,右手像柄铁锤,轮番往他脸上招呼,鼻梁都已经打歪了,满脸都是血。 然后他停下来,张嘴在问些什么,似乎没得到满意的答案,封奕沉便将那人松开,紧接却是更恶毒的一脚直接踢脸上,四五颗牙齿伴着血水,立马吐了一地。 远处还有同样穿着的四五人,脸上都带着伤,嘴里骂骂咧咧,却都不敢过来,反而犹豫会儿,尽皆顾自的跑了。 “封奕沉??” 我心急的喊道,地上那人乘封奕沉分神,紧忙爬起来头也不回的跑了。封奕沉皱着鼻翼爆了句粗口,便杵在原地阴沉沉望着我。 “你这是在干嘛??那个打法都快把人打死了,他偷你钱了还是骂你了啊?” 我跑过去焦急的问道,他缄默不答,我便紧忙掏出纸巾递给他。 那时才发现他掌侧,有很深一条刀口,正顺着小拇指往下滴血。 不等我询问,他顾自脱下卫衣将那只手完全包住,然后低沉道:“你自己留点心,晚上我还会过来,如果是这种情况,钥匙也需要配给我,套间里留出一间空房,我要安装监控终端。“ “什么?”我有些懵然。 “汪琴来找你的话帮我问个电话号码。“封奕沉却视而不见的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抓着鸡蛋脑壳与我擦肩而过:”妈的死娘们,竟然敢甩爷脸子,爷当年为什么离开?还真都怪我了...” 望着他背影,我愣了很久都没回神,直到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倏地转身,讶异的看见一大束蓝玫瑰占满了整个视野。 “我还想自己会不会来早了打扰到你休息。“花后是祝华晟澈蓝的眼睛,与笑容:”不过最新鲜的花只能在早晨买到,你看,还沾着露水。“ 他用眼神示意我不要拒绝,我抿抿唇,便接在手里:“你怎么过来了?” “没什么事就不能过来么?我还以为我是你的房东。”祝华晟调笑句,旋即眼睛却定格在地面那一滩血迹。 他蹙蹙眉,弯腰从血迹中拿出一枚小小的金属圆纽凝视着。我疑惑问他怎么了?他低语道:“这是我们华盛高层安保团队统一配备的耳麦,背后有标记…怎么回事?这里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有血?” 什么??所以刚才那些人不是酒鬼或小偷,而是... 我突然联想到许多,由头到脚,一片的冰凉。 僵直很久,我才扯出抹生硬的笑:“没什么,刚有几个酒鬼在打架,这耳麦是我以前去华盛找你时地上捡到的。“ “是么?”祝华晟将信将疑,我不语,顾自往自己的楼栋走去。 路上,总有些心神惶惶,我想刚才被封奕沉暴打那数人,是不是芈月婵派来的? 对啊,芈承先不会轻易动我,只要我乖乖听话,因为他忌惮裴东,同样知道裴东非常在意我,不能因小失大;而身为父亲,他多半是不会将那些阴暗与忌讳的事告诉自己女儿,如此,如果芈月婵真因为裴东而记恨我…我是她,有她这样的权势财产,会想用最简单的方法,让我人间蒸发。 回到楼上,虽然不至于怀疑他,但想想祝华晟是芈月婵的表兄,我就有些不适。 我望着他道:“哑巴,你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祝华晟坐在沙发上,双手搭在膝盖,淡淡而笑:“真的没什么事,只是想来看看你…不过你这样问,倒的确有个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我蹙眉。 他端起水杯抿了口,风轻云淡道:“裴东订婚了,三天后正式完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079 欢迎参观我的婚礼 什么??? 手中的玫瑰花,倏然跌落,摔成了无数碎瓣,地上的它是蓝色,却在心底染得血红。 我双手紧紧攥住裙摆,才能叫颤抖不那么明显:“哑巴,你、你说真的么?” “自然是真的,我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芈家的请柬已经发给海城所有达官显贵,上面也签了裴东的名字,就在北国海晏酒店。” 海晏酒店?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我们缘分相触的源头? 你干什么...你故意的吗裴东? 我抿抿唇,露出毫无血色的笑容:“哑巴,你看起来好像很开心?” “你不开心吗?”祝华晟蹙蹙眉:“可你昨天说,那些话,并不是演戏。” 对,并没有演戏… 因为我他妈也没想到戏演太过会成真! “我自己倒并不需要遮掩,我的确很开心,裴东终于肯放过你,小染,你有很多选择,没必要为他浪费一分一秒。“ 祝华晟顾自安慰着,却不知我刀扎的心疼在四肢百骸蔓延。 默了半晌,才低语低语:“你带了吗,可以给我看看?” 祝华晟看着我,犹豫会儿才从怀里掏出份纸片,那颜色红的触目惊心,红的毒血渗骨。 【“谨订于五月二十八日下午三点北国海晏酒店宴席大厅,为小女芈月婵举行婚宴。共祝一对新人玉树琼枝,永结同心。” 寥寥两句话,像最简洁有力的子弹,一颗颗将心脏打穿千疮百孔。 我阖上眼皮将眼泪咽回去,违心的笑起来:“玉树琼枝永结同心…呵呵,哑巴,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去祝福他们?” “你好像不太舒服。”祝华晟蹙蹙眉将请柬收回怀里,牵住我的手道:“我今天过来,本来就是怕你压力太大,找你出去散散心。既然你真不舒服,就别在屋子里闷着,你想去哪儿?我有一整天的时间陪你。” 本想拒绝,却连拒绝的力气都没了。我无意识揣摩着紫罗兰扳指,凄笑道:“就去通洋码头,看看海吧。“ 你在我们缘份展开的源头跟别人结婚,我就去我们彼此好感萌芽的地方尝试忘记... 为什么这么讽刺?这样好吗,裴东?反正你对这份爱,原来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有耐心;反正你觉得我背叛你的爱后,转头就能跟另一个女人结婚了。让我现在所做一切,都显得无谓,又可笑… “为什么一定要这艘船?听说这里发生过枪击案。有对男女,死里逃生。” 祝华晟这样问着,我缄默无言,腿搭着腿,悲伤眺望。 “呼啦~~” 澎湃的海浪,扑击在岩石上发出能让人减压的声响,偌大邮轮在海面呜呜沉鸣,仿佛向灯塔表达重逢的喜悦。海鸥盘旋着,多捕几条鱼,可以喂饱雏鸟;再耽搁下去,却又可能连回家的路都找寻不到。 我就是那只海鸥。 “你已经持续这个姿态半小时了。”餐桌前,祝华晟往红茶里丢进半粒红糖,递给我:“你怎么了?” 我接过来,浅浅一笑:“没什么…只是想起人鱼公主的故事,原味未修改的那一版,我觉得她很傻,你说呢?肩负着痛苦追求幸福,最后找到的却也是痛苦罢了。“ 祝华晟抿唇摇头:“如果目标的确是幸福,追求的过程中是不可能感到过多的痛苦。“ “如果有,只能说明从一开始就错了。” 是吗?从一开始就错了… 心情更惆怅,好像什么东西被掏空了,灵魂就在这海洋中漫无边际的游荡。 “走吧。” 我受不了这迷惘,我想我不应该想这么多,虽然最初的目的已经不攻自破了,但我还有妈妈。 现在要紧就是准备好和薛英岚匹配血缘,没了裴东这个心结受而芈承先的要挟,我能彻底通过这次机会改变妈妈和自己的人生,就算妈妈病情再难控制,至少我能为她提供最好的治疗。 开始忙碌吧?也许忙着忙着,就忘了呢… 腿已经有点麻木了,祝华晟笑了笑将我扶起来。我们正往船舷走向搭在码头的甲板,神色却骤然一僵。 就像冥冥自有天意,又似他总不肯放过我。裴东真往甲板上走,他穿着深黑色西装,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换了个更整齐英俊的发型。 看到我和祝华晟相挽的姿态,他与身边人的交谈一顿,旋即冷笑声:“薛染...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你变得这么娇弱,连走路都需要别人搀扶。” “还是说,千人千面?“ 他说这话的语气就跟在说我人尽可夫一样,心情顿时难受到极点,也腾起一股怨气。 我故意将祝华晟挽的更紧,低声道:“我也不知道裴先生原来如此缺失自信,您这样讲,不是在说我们“共事”那么久,您连我比较女性化的一面都不曾得到过。“ 他抿唇不言,好像真的已不在乎我的任何,我心情便愈发难受压抑,咬着唇问:“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不记得这里有被你买下,出入需要报备。”他耸耸肩,勾唇用瞳仁指了下轮船下载着木料不断往返的大型货车:“相反,我应该有告诉你,这里多一半的集装箱都是我的。现在,檀木市场回归到正常水准,我囤积在这里的木料,被各大家具市场瓜分,半小时内成交额达到三亿。” 他顿了顿,眼神更戏谑:“说来倒要感谢你,不是么,染染?” “你别叫我染染!”我死死咬着下唇,幽怨到极点:“裴东,你为什么要这样羞辱我,你很有快感,是不是!?” 他笑意一丝丝收敛,但并没言语。他转而望向祝华晟,淡淡道:“既然遇到了,应该上去坐坐。” “某些事,我到现在才发现是你将计就计,所以我想你现在很需要我的佐证来躲避月婵的让贤,你说呢,华晟?” 什么意思? 不知为何,我看到祝华晟听到这话,蓝眸猛地睁圆,就像什么秘密被戳破般阴沉; 他侧首望向我,我犹豫会儿,点点头,祝华晟便挽着我尾随裴东背影又返回了甲板。 我们回到刚才的餐桌,裴东扫了眼桌面那杯喝到一半的红茶,拧拧眉便丢进垃圾桶里。那让我心底微悸,他知道我不喜欢吃过辣的东西,甜的也是,味浓会恶心。 “裴总,我想我们之间,似乎…” “我不习惯跟一个机器人讲话。”裴东双手交握置于怀中,拧眉打断祝华晟道:“你应该不需要这东西,嗯?“ 祝华晟脸色愈发阴沉,生硬的勾起嘴角用发生器道:“这两年里,我同样见闻过许多对裴总很不利的事情,我觉得我们没必要彼此咄咄逼人,你说呢?“ 裴东冷笑声,没有言语,两人一黑一白的西装颜色宛如天生对立。 默了半晌,他才低低道:“如果染染不喜欢我与你敌对,我可以暂时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别人会不会,我无法保证。“ “蓝月,跟薛英岚接触过。 砰~ 我诧异的看见,祝华晟闻言后脸色哗变的拍桌而起,他阴沉的凝视裴东半晌后,转而询问的看向我,我下意识点点头,他便很快步的离开了。 怎么了?? 一定是出了大事,不然祝华晟不会焦急到丢下我独自面对裴东。 “你们刚才到底在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说华盛的现状,很不乐观。芈承先可以借助它的金融性质,做出许多需要很久才会被揭发出的灾难,但很久,不是不会。” 说着,裴东勾起的嘴角抿成条直线,拧眉望着桌面海鲜餐盘:“怎么,离开了我真是万事皆宜,连剁椒鱼头都可以吃了?” “是哑巴点的,我没动。” 我为什么要解释?? 抿抿唇,祝华晟走了,我想我没必要留着,他都要结婚了,我不想面对他承受这种过浓的煎熬! 我起身便要离开,裴东坐在原地纹丝未动,好像不想阻拦,脸庞却阴沉到极点:“这算什么,呵,夫走妇随?“ “太过了吧,薛染,他是去办正事不堪打搅,你以为他是我,也会无底线的纵容你那么多? 夫走妇随? 可马上要结婚的人是你啊!还有三天,你他妈就这么着急?? 裴东,我恨你!你为什么不等我??? 几滴眼泪噎住了喉咙,我死咬着下唇,提起裙摆撒开步子便朝甲板下狂奔而去。 “薛染!”裴东离开椅子快步追了过来,他一把拽住我的手腕摁在墙壁上,眼神阴厉到极点:“我认识芈承先的警卫员,告诉我,芈承先找你干什么?威胁你,还是利用你来对付我。” 我会对付你??裴东,你就这么想我?? 难受极了,想走走不了,我瞥头躲开他视线抿唇不语,感受到他视线越来越阴厉,仿佛火焰炙烤着皮肤。 但看见我眼角一滴眼泪从睫毛上掉下去,大手却倏然失去了力道。 他松开我,高昂下巴,眼神淡漠:“不说,好,我不逼你。但你记住薛染,这些天,就当我放你的假期,如果我想,随时会收走你的自由。” 什么?? 我看着他,凄然的笑起来。 裴东,你等不了我,却还想要我做你的情.妇吗?裴东,你是不是真的要把我践踏在脚底下! “凭什么?”我冷冷笑着,笑的心底揪疼:“我们已经分手了,我现在也并不怕你,也许你说的没错,我的确该跟祝华晟紧点,对我的生活有帮助;而芈月婵才是你的女人,你并管不着我!” 裴东淡漠的眼神,一寸寸降低温度,撑着墙壁的手掌也无声无息攥成拳头。 “那你就该走进我们的殿堂,为我们的婚姻献上最诚挚的祝福。“他鼻翼皱起,如数九重天的一字一顿:”你欠我的!“ 什么? 要我,祝你们幸福... 眼泪连着串开始往下掉,我死死咬着下唇直到渗血,同样咬牙切齿:“休想!你不爱芈月婵,裴东,你只是在利用她,我知道;芈月婵是个多像她爸爸的小人,我更了解!你们的一切在我眼里都是肮脏的,所以我永远不会祝福你们,裴东,永远不会,我绝不会踏入你们的婚礼现场一步被你们羞辱,你做梦!“ 裴东好像特别欣赏我这幅歇斯底里的样子,并且似乎验证了什么的瞳仁中阴厉松懈下来。 他伸出宽大手掌,想擦拭我的眼泪,旋即脸色却突然沉了沉,似乎想到什么,他拧眉低低道:“你不会来参加我的婚礼,更不会祝福我们,是么?。” “其实我倒想问问,你为什么来这里?”他背过身,俯瞰着这巨大的轮船:“是因为在这里我们经历过生死,在你眼底是美好?” 我抿唇不语,一边擦眼泪,一边揣摩他什么意思;裴东却似已得到默认,他笑了笑,随手将候在船舷的下人招过来,低沉道:“这艘船应该是马老板的,告诉他,我买了,不论出多少价,概不还口。” 什么??? 我倏然一怔,隐隐猜想到什么,心情既惊讶,又淡淡暖流回潮。 却还不等我询问他证实,他便将我所有的奢念,撕扯的支离破碎。 “通知芈小姐,我们的婚礼现场需要作出更改,就在这艘轮船上,迎着海风,可以购买一些白鸽释放,是非常浪漫。” 这样淡淡的说完,他面向我摊开双手,作出欢迎的姿态。 “薛染。“沉默会儿,似笑非笑:“欢迎你,参观我的婚礼现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080 她有癌症 就像一支冰做的箭射进心脏,一经刺入,寒气立马流窜四肢百骸,那融化的冰水,将心脏一寸一寸的冷冻凝结。 我不敢置信的看了裴东半晌,直到看到撕心裂肺,眼泪脱线,他依旧在笑。在笑什么?笑我的自作多情,还是笑我流泪的懦弱? 嘴巴张一张,又阖住。我默默的低下头,又默默的转过身,看着不断滑脱下巴落地溅碎的泪珠,我迈步离走。 我想去的潇洒,眼泪却越掉越快,我不想让他收进眼底,我提起裙摆大步奔跑,又被凸起绊倒在地。 该死的!一块破铁而已,连你觉得我好欺负,对不对?? 我紧抿唇,用手撑着地,却还没用力就被一只大手扶起。 “薛染,我再说一遍。”裴东蹙眉望了眼我膝盖红印,薄唇低沉的微启:“不要触碰薛家的家产问题,你不懂将自己置于何地。” 我凄然的凝视他,我曾万事都听他,换来了什么? 换来自己体无完肤,此生憧憬过最幸福的美好支离破碎。 我含着泪将他指尖一根一根从肩膀掰开,我站起来,沉默到发抖,分不清是憎恨还是凄然的笑吟:“裴东…“ “我祝你幸福。” “但你们,一定不会幸福。” --- 一整夜,魂不守舍,不论坐着躺着,一想起裴东的脸,心脏便抽搐的揪痛,泪腺前所未有的脆弱。 手机一直紧紧放在怀里,几乎每一分钟过去,我都会不由自主想打给他,以最卑微的姿态祈求他,不要跟别的女人结婚。 但到最后仅仅是失魂落魄,去到小区门口药铺买了瓶安眠药,带回家吃了足足三颗。 本以为会睡得很死,没想到,隔天很早便被嘈杂惊醒。我迷蒙的睁开惺忪睡眼,脸色苍白的退缩到墙根。 “谁???“ 半个屁股露出墙外的封奕沉扬起了身,一脸鄙夷的表情扣着耳朵:“你你昨晚鬼哭狼嚎些什么?吓得我家旺财出去就找了只小母狗压惊。,” 鬼哭狼嚎? 我下意识瞥了眼湿透的枕头,脸色一红:“这是我家,我怎么着关你什么事?你为什么在这里!”视线自然瞟到了敞开的大门:“你把我门锁给撬了??” 封奕沉咬着钢钉脚踩板凳,顾自用冲击钻往屋顶钻着孔眼:“你这话不正回答了你上个问题?还能不能机灵点了,晒脸!” 我下意识要骂他,低头想想,却的确是这么回事儿。 看着他将监控头镶嵌上去,我低声问:“又是裴东让你来的吗?” “没有。”封奕沉打个喷嚏,揉揉鼻尖:“但东哥上次的命令,也还没撤销啊。不然你以为爷愿意搁这陪你大眼儿瞪小眼儿啊?爷早就…” “知道知道,在墨庄,露天温泉,美女鸳鸯浴。” 我鄙夷的哼哼声,倒是对他没太大戒心。 我撇过头去,不想看他,看见他就会想起裴东,已经是别人未婚夫的男人;我穿好了衣服,一时间却又不知道该做什么。 后天就要去化验DNA认亲,我突然在想,这一次薛英岚会不会依旧出尔反尔?虽然祝华晟已经答应了他们的要求,但我自己却容不得半点差错。 如果验亲也失败了,我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不能坐吃等死,我得做点什么 看着封奕沉顾自忙活,我抿抿唇,穿上高跟鞋便走出去,却在玄关顿了顿,又返回去,换上了那件参加宴会时穿的高档长裙。 “我的电话,我已经输到你通讯录了,在外边觉得有什么不对,立马告诉我;如果看见黑西装打红色领带的人尾随,就别害怕了,那是我的人。” 封奕沉这样漫不经心道,我默了许,点点头便走出去。 --- “到了美女。”出租车停泊在城西两栋双子大楼前,司机回头笑笑:“这就是北京昌盛地产在海城的分公司,你要找那顾太太现在管的就是这里。美女,你跟她啥关系啊?” 我没理会,提起包便下去了,在人群络绎不绝的门口犹豫良久,才鼓起勇气往大厅走去。 却又突然一顿。 “我?“我看见有个穿着粉色短裙的小女孩在冲我招手,细长柳眉樱桃小嘴,富有朝气的大眼睛让人联想到夏日的暖风扑闪扑闪“你在叫我?” 她使劲点点头,好像真有急事;我望了眼昌盛,犹豫会儿,还是走了过去:“怎么了小妹妹?” 小女孩语出惊人:“大姐姐,有人要绑架我!” 什么?? 我愣了半晌,旋即潜意识离她远点:“有人绑架你,你报警啊,有你这种反应的吗?你这骗术也太嫩了点吧?告诉姐姐,是不是有人逼你这么做?” 女孩很着急的剁剁脚:“是真的!但我不能报警的。” “那你呼救啊,这满街的人还能让你给丢了?” “…” “救命啊!有人要绑架我,救命啊!”女孩白了我眼,便这样拿双手当扩音器大声的使劲呼喊几遍, 匪夷所思的是,路人听见后,都仅是淡淡瞥眼便视而不见,甚至是加快步伐,那让我不由质问自己是不是还没睡醒? “你看吧?没用的!就你肯理我,不管什么方法,他…呀!他们来了!” 小女孩忽的躲在我身后,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盯着前方,我望过去,便心惊的看见远处黑色面包车里,走下一群男子,他们脸色凶悍朝这边逼近过来。 难道真是绑架?? 我遂然急了,我并非是很热心肠的人,但亲眼看见了,而且受害者还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却并不能再去视若无睹的走开。 眼看那群人越走越近,当先的人已经从怀里掏出串绳索,我咬咬牙,急忙拿起路灯下一枚石头,狠狠砸在了路边的一辆跑车上。 警铃顿时大造起来,我乘着空档大声呼喊:“这车里着火了!车里面还有个小婴儿,大家快来帮帮忙啊 !” 路人彻然乱了,有人是担心自己的车也被烧着看,所以紧忙丢下咖啡杯钻进去调整车位;更多人则是听见“小婴儿”后,本能的跑来。 但很快的他们发现不对劲,愤愤怒视着我。 我没言语,抓住小女孩便跑进人堆里,听到低沉的声音:“我们是昌盛保安,她们俩偷了东西,麻烦让让路。” 该死的人渣! 我拧拧眉,思索一秒,便直接夺来只围观者正在拍摄的手机,狠狠给摔碎在了地上;小女孩远比我想象中机敏,她立马会意,抬起纤细的小脚,便像唰鸡翅般一路踢过去,在好多人昂贵的西装上面留下小巧的脚印。 一干人顿时火冒三丈撕撤住我俩,我却是暗暗松了口气,同时也有点苦涩。 本来就想一面之缘而已,我想戈薇多半不会帮我;现在这破事,便更像是上天有意的阻挠。 我苦笑着等路人报警,或私下讹诈,总归那群绑匪是无法得逞了;可等到最后,却是等到厚厚几沓钞票进入了视野。 “抱歉,是我们昌盛内部做技术调研,有些过了,这些钱各位可以分一分当精神损失费。” 这声音… 我诧异回头,看见的竟然真是那个冯先生的脸,他面色阴沉极了,打发走路人后,二话不说便将小女孩拦腰抗起来,扭身往公司大楼走去,我迷迷糊糊的跟在后边。 似乎因为他的默许,重重安保并没阻拦我。 小女孩一路冲着冯先生做鬼脸,时不时会捏住他的鼻子,他却并没动怒,只是脸色越来越黑,那让我感到很奇怪;而直到他推开十一楼一扇办公室大门,我看见小女孩欢快的扑向正端坐办公桌前批审文件的戈薇时,我才恍然大悟。 “戈小姐,这个小姑娘是…是你女儿?” 戈薇看见我也显得很意外,冯先生上前对她耳语几句后,她才抿唇露出浅浅的笑容。 “阿东,你下去吧,我想薛小姐是有私事要跟我谈;还有薇安,你别再闹了,要么让冯叔叔陪着你,要么就跟你哥作伴,一个人绝对不行。” 小女孩殷切的笑脸顿时瘪起嘴来,撒了会娇无果后,她走来对我甜甜的道了声大姐姐谢谢,便和冯先生一起离开了。 “都说男孩像妈妈,女孩像爸爸,真是不明所谓,我家薇安有她爸爸百分之一沉着我就谢天谢地了,现在也就阿东能管住她。”戈薇注视着阖住的大门无奈一笑,然后双手交握的望着我:“不好意思,让你受惊了,她的确是我女儿顾薇安,最近闹着要一个人去长沙跟他爷爷看灯会,她太调皮了,强硬拒绝我怕她非得把公司翻过来不可,所以才设下这些演练,叫她自己知难而退。” “但这样说来,你可是“助纣为虐”了~” “顾太太我…” “咯咯,开玩笑的,我该谢谢你才对。”戈薇站起来,帮我沏了杯热水端过来,凝视着我的脸颊淡雅而笑:“上次见到你,其实说真的并没太深印象,只觉得你很沉默,今天倒是对你有了更深的了解。” 她笑着伸出手来:“薛染,对吗?我欣赏你的热心肠与急智,现在,倒真的挺想与你交个朋友。” 我懵懂的点头,她握了握我的手后回到皮椅上,淡淡道:“你找我是为什么,可以直接说出来,适度内我能够帮忙,算作为朋友送你的第一份见面礼。” 我抿抿唇,我没想到戈薇会是这样坦然的女人,犹豫会儿,我才低声道:“顾太太…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后天我就会跟广寿的薛英岚小姐去医院化验DNA,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所以…“ 戈薇示意我别再说下去,她双手交握抵住白净的下巴,想了想,才低吟道:“你们的事,我倒是有听阿南提起过,十分复杂,并不止血缘关系这样简单;而且,薛英岚与我们昌盛在海城这家分公司,也向来有融洽的合作关系…” “可以。”我正暗自失望时,戈薇却这样说道,她仰靠后去,纤长的玉指敲击桌面,笑了笑:“我可以帮你,因为不管上次还是这次,都是我开口让你做我的朋友。以商人角度的确不该掺和这件事,但我更讨厌为人方面的言出即反。“ 我懵了半晌,才回过神,急忙要道谢,戈薇却扬手制止。 “不必跟我道谢,小染,你挺像年轻时的我,眼里盛着迷惘,却并没有迷失方向,昨天在轮船哭的那样撕心裂肺,我想你也一定是个比较深情的女孩儿,而我向来就喜欢深情的人,会想起自己;“ “如此,帮一帮你,有何不可呢?薛氏又不会因此与我中断合作。” 我惊了下:“戈小姐,您怎么知道昨天…” 她笑了笑,”裴东在海城,正如我家阿南在北城举足若轻,每天都有上百双眼睛注意他一举一动。那些他没遮掩的事,便都是透明的…“ “其实相比这个,我更想以过来人身份告诫你一句话,小染。”戈薇笑着微微蹙眉:“爱即是自私,爱情里唯一的伟大,是陌上谁人依旧,固守流年。我不了解裴东,甚至都不了解你,但你要记得,只要你确定了一份爱,就死死咬住别撒手,直到头破血流也不休。这样,也许最后会遍体鳞伤,但错是错,对是对,分的很清没有遗憾,这世上最大的痛苦,就是遗憾。” 我听得有些懵然,我觉得戈薇曾经历过的磨难绝对与现在幸福呈正比,她看起来才二十七八的样子,明媚的丹凤眼里却盛满深邃。 直到笔头刷动的声音响起,我才意识到,自己占用了她太久时间。 我急忙躬腰道了几声谢,便抿唇离开。 “后天是吧?可以的,后天早晨十点我会亲自来接你…但不要再穿这么隆重了,这些天经常视察工地脚面有些疼痛,所以我当天不会穿高跟鞋,你到时打扮的要是比姐还漂亮,可后果自负。” 站在门外,我听到这句话下意识扫眼身上的抹胸长裙,闷闷的笑了笑,快步离开。 --- “她怎么还不来?”小区门口,祝华晟倚着车窗,有些不耐扫眼腕表:“已经过去一小时了,小染,顾太太是不是真的答应你会过来?” 我抿唇站在树下,听着鸟儿叽叽喳喳,心情糟糕极了。 难道戈薇前天真的只是说说而已? 其实这挺理所当然的,我与她相比,本来就渺小的像颗沙粒。 但我还以为,我们真的已经是朋友了。 “不能再等了,她不会来的。”祝华晟摇摇头,替我拉开车门:“上车吧小染,薛英岚约的时间是十一点,逾时太久,她完全有充足借口离开。” 我咬了咬下唇,非常的不甘心,戈薇笑起来能让我联想到阳光那般明媚。 但祝华晟说的没错,她不会来了。 钻进车里,我惆怅望着窗外惙惙闪过的树影,心情有些凄凄的难过,与冰凉。 今天是去证明自己身世的日子。 今天,也是他与她玉树琼枝,永结同心的日子。 裴东…你真的希望我到现场去祝福你们吗? 真需要,我会的。 我放不下你,但更爱你。你是这一生我第一个爱上的男人,只是,我对你似乎并没那么重要。 为什么不等我… 为什么?? 咬咬唇,使劲将难过的思绪,拉回正规。我眺望漫无边际的远方,灵魂同样迷惘无际。 --- “你终于舍得过来了。”医院某被肃空的办公室里,薛英岚双手环胸,淡笑着坐在我对面:“这一点不像我们薛家人,我们薛家人与生俱来的守时。” 我没反驳,实际我该感谢她,没在这迟到的十多分钟里直接乘机离开,然后继续把这事无限期的推后。 “可以开始了吗?“我低声问道。 她点点头,敲个响指,便有医生模样的人手持针筒走了进来。 我有些惊讶,我还以为她会刁难些什么。正编起袖子等待抽血,却突兀的被医生一声低语引去视线。 “薛小姐。”他推了推厚边眼镜:“你好不容易过来,院长让你留下,国外的医疗技术的确先进,但你回国一直是在我们这里治疗,癌症最需要的是对病情变化的了解。” 什么… 癌症?? 我倏然一惊,干巴巴望着薛英岚;她却十分的沉静,等待医生拿走我们的血液与毛发样本后,才淡笑着看向我。 “我很少与人共同出入工作之外的场合,秘书也是,所以在张医生眼里,你大抵是与我足够亲近的人了。”她微微俯身,薰衣草香味的食指抵住我的嘴唇:“但你什么也没听到,对么?” 我心底一沉,突然觉得很压抑,我拧眉道:“薛小姐…你真的得癌症了吗?可你…” “看起来很精神,比正常人气色更好,对么?”薛英岚淡淡笑着,好像在说件与己无关的小事:“是这幅模样,公司需要,爸爸需要…我的能力其实很早就可以接管公司,但直到爸爸失踪前的晚上,我还在芝加哥做抽髓治疗。当然,外人眼里是在处理国外的公司事务。” 抽髓? 我心儿一颤:“你是白血病?” “并不是只有白血病才会做抽髓治疗啊,傻丫头。”她浅勾着嘴角,耸了耸肩:“但的确,是白血病,先天的。有时候会想,换做其他癌症会不会好过点?因为针扎进脊骨的时候,真的特别疼。” “疼的想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081 一无所有 我愈发感到压抑,薛英岚抿了口水,压低了声线:“薛染,告诉我,如果我真是你的姐姐,你现在会不会感到心疼?” “我会,如果你也遇到这种情况。”她抢在我之前自答道,眉梢不知不觉皱起来:“所以,另一种癌症我不会让你承担…你最好就像个普通人活着就好。” 这话什么意思?? 我正琢磨着,突然有人推门走了进来。 祝华晟也在其中,而且眉头皱的很深:“你们…“ “你就别再多言了,祝少爷,这是我们薛家的事,更是整个集团公司的事,你在任何立场,都不应该插手。” 是郑总,也许因为薛英岚在场,他语气强势不少。 他冷冷扫了眼我,用下巴指指门外,低沉道:“薛染,我告诉你吧,你不用等了,现在整个董事会的高层都在门外候着,他们再三商议,还是不能够同意你过分的要求。” “什么??“我倏地拍桌而起:“可你们已经答应我了!” “有合同么?没有吧。“ “你甚至都没见过董事会的高层。”郑总低低笑着:“我只是总部的行政经理而已,又没有股权,答应你的任何承诺都无关痛痒。” 他刚说完,突然有个人影闯进来,我瞥了眼,心情顿时更糟糕:“梁思琪,你来干什么?” “你管得着吗?”梁思琪提了提短裙:“是我该问你为什么在这才对!好你个不要脸的薛染,为了逼迫姐姐来跟你做鉴定,居然把这事捅到媒体方面,而且给他们偷风报信一直紧紧尾随!你去看看今天的午报,现在首页全是你跟姐姐先后来到医院的照片,没一个报道是正面的,都说爸爸作风不检私生子满地跑!你知不知道这件事会造成多大影响?你怎么还敢继续厚着脸皮坐在这里!” 心底骤沉,结合薛英岚方才莫名其妙的话,我猛地想到许多,紧盯着她道:“是你…薛英岚,是你把这消息捅给媒体的!” “可你这是干什么??你明知道小叔带我来找你的时候,就已经表明无毋庸置疑与你们有血缘关系,就算同父异母,你就这么不想认我这个妹妹??“ 薛英岚一直保持着适度微笑,缄默无声。 郑总突然插在我们中间,面色阴沉道:“你是谁,有什么资格跟我们董事长这样大声讲话?告诉你,因为这几天舆论,我们广寿在国内外的股票都已经呈现大幅度下滑,算在股东手里,就是每人数千万的损失!还有数个项目合作商都籍此提高了合作成本,这换算过来就得上亿!你还要我们因为你损失多少?还要继续下去?好啊,你把损失给我们弥补回来再说!” 心底噎了口气,我下意识望向祝华晟,看见他脸色有些暗沉。 怎么了? 他还没说话,郑总便更轻蔑的笑道:“怎么,还想指望祝少爷啊?我告诉你,没门!“ “祝少爷是绝对的商业精英,拿过金融方面学位在全国都是屈指可数的,可惜啊,他嗓子坏了。” 郑总讽刺的勾起嘴角“他现在已经不是华晟继承人了,他要为你这件事的风险抵押华盛百分之十股权,而他手里,也就只有那百分之十。” “我说的对么,祝少爷?” 祝华晟阴沉不语,我心底越来越急迫,偏陷入泥沼般无法脱身。 “为什么要这样?”我看着薛英岚,显然这一切她从一开始便计划好了,那让我愈发难受:“既然从一开始就决定这样做,你为什么还抛给我希望!你明知道我才是你的妹妹,这样捉弄我,你对我,对爸爸,就没有一丁点的负疚感??” 薛英岚淡淡抿了口水,闻若未听。 “走吧。” 房间里沉寂数十秒,祝华晟这样低沉道。 那便像最后一根系在树上的绳索,也断了,所有希望灰飞烟灭。我的脸颊,肉眼可见的失去血色。 我本以为今天会拿到不用再惧怕芈承先的资本,拿到自己活了二十年,一个谁也与生俱来自己却从没有过的真实身份,拿到也许还能挽回与裴东爱情的唯一希望!到最后,却什么都没有。 我什么都失去了。 深吸口气,我缓缓站起来,我深深看了眼平静的薛英岚,和满眼嘲弄与讽刺的梁思琪,强忍着委屈,尽量显得平静,艰难的迈步走开。 拨开郑总,一张挂着浅浅笑意美丽的脸颊,却映入眼帘。 “戈、戈小姐??你…” 戈薇扶了扶发髻,低低笑道:“不好意思,早晨突然有个很重要的会议要开,耽搁了…但还不晚吧?” 说着,她顾自走了进来,我发现她还是个很风趣的人,说了不穿高跟鞋,却登着十厘米的恨天高,一身浅紫色长裙将她优雅平淡的仙气全衬托出来,身材居然比薛英岚还要高挑。 戈薇的气场十分强盛,让薛英岚也不由得站起来。她却是先走到梁思琪身前,微微蹙眉:“你..” “顾太太,您还记得我??”梁思琪兴奋极了。 “咯咯,当然记得,在生日会上,说我喜欢装的那个女孩。”戈薇笑着拍了拍她肩膀:“不错,很坦率,跟我女儿有的一拼。” 我噗的笑出声来,看见戈薇无视了梁思琪的难堪脸色,顾自走到薛英岚面前 放下皮包,才微笑道“英岚,很久不见了,你气色似乎不太好。” “没什么顾太太。“薛英岚笑着摇摇头,旋即柳眉微蹙:”对了,你跟薛染是?“ “是姐妹。”戈薇落落大方的坐下,冲我比了个安心的手势,然后淡淡道:“我们就开门见山吧,英岚,你们的事,我刚才在门外也听到许多,我觉得这些,并不算问题。” “家人才是最重要的,薛老先生以前在欧洲照顾过我家顾先生的生意,所以他是特别在意,继薛老先生失踪三年后,失散多年的小女儿回归这般的喜事,如果薛老先生是故意躲起来,听到这消息岂不会自己回来?“ “…而且我跟小染也非常的有缘分。“ “所以不如这样。”戈薇示意我靠近她,然后拉着我的手道:“昌盛最近在海城开了家完全脱离的子公司,已经融资上市三轮。资金充足,专业人手齐全,但缺乏管理者,因为这家公司南轩并不想当老板,而是想让具有足够影响力的人掌权,在海城打通地产界的人脉网,所以介时与合作方将股权五五持平。而短期内担任董事长职位,去标到西郊的改造复兴项目,大抵这一年内能够将净利润做到两个亿以上,有昌盛总部在地产界的影响力与渠道,相比跻身当地地产领军产业只是时间问题。“ “而广寿似乎在薛老先生还在的时候,就非常想涉猎地产领域,毕竟国内最热的就是地产,只是一直苦于没有合适的门径…如此,眼下倒是良机,如果你跟小染做完DNA鉴定,我想南轩是非常乐意在此喜事上多添一把红火,也算报答薛老年当年的照顾。” “你们说呢?” 戈薇望向门外寥寥几个广寿董事会的高层,他们面色皆很难为。我与薛英岚认亲,这是人情世故,他们偏要扯到公司利益上来搪塞我;现在,因为这些舆论风波而造成的影响,显然是不能够跟戈薇抛出的项目合作达到正比,他们自然没有回绝的籍口。 我心底顿时涌起股窃喜,紧紧抓着戈薇的手,无声表达自己的感谢;她则适度微笑,一直凝视着薛英岚,显然她很明白成与不成,不过薛英岚一句话的事,跟那些拿来阻挡我的董事,本也没有关系。 薛英岚似笑非笑的表情,却是叫我隐隐觉得不安了。她太沉静,但她不应该如此沉静。 “小染…” 倏地,一道熟悉到骨子里的声线,拉走了我的视线。 这声音… 这声音… 没看清时,心底就已泛起涟漪;而当人群让开,让我看见那坐在轮椅上的身影时,我晶莹的泪花,倏然盈满眼眶。 妈妈… “妈妈!!” 我猛地扑过去,撞开郑总,扑进妈妈的怀里;我还有些不相信,觉得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但当感受到那温柔的好像要将我脸颊融化的抚摸,我再也忍不住的,嚎啕大哭起来。 整个办公室,变得沉寂,薛英岚望着妈妈的眼神,也极其复杂,直到最后瞥开视线。 我抓着妈妈,却怎样也不肯松开手,生怕又像那天一样,一经松开,她又喷出口血来。 “妈妈,妈妈,呜呜…我想你妈妈,我还以为,以为你…” 我泣不成声,像个孩子一样哽咽着说不出话;妈妈也便如同小时候那般,静静抚着我的头发,慈祥笑着。 一切都是那么安静美好,就像回到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曾今一样,也不好破坏的抿唇不言。 直到梁思琪重重一把将我推个趔趄。 “你滚开薛染!这是我的妈妈,不是你的!” 我差点没忍住撕破她那张破嘴,看着妈妈,一切怒气却都能咽下去。 我冷冷道:“梁思琪,我们的事,我们自己私下解决,妈妈在,你别胡闹!” “呦呵~装什么懂事体贴呢,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你跟我妈妈有什么关系。” 什么意思? 她该害怕才对,怎么反而更嚣张了? 梁思琪看着我擦干眼泪后困惑的眼神,翻了下白眼,将下巴搭在妈妈的肩膀,低笑道:“妈妈,你看姐姐,她还蒙在鼓里呢,对她多不公平呀?妈妈你自己说,她是不是你的女儿?” “是,我的宝贝小染,我的贴心小棉袄,呵呵~”妈妈几乎毫不犹豫的回答,紧紧抓着我手的力度,叫我彻然放下了所有心来。 对啊,我在担心什么?等确定妈妈现在病情稳定,我就立马告诉其父女俩做出的恶性,介时连梁思琪冒认的谎言都会不攻自破。我何必还在意她这只跳梁小丑。 “妈妈,你先等等我,好吗?我处理完些事就带你回家。” “你在海城有房了吗宝贝?”妈妈摸着我的脸,眼神看起来还有些虚弱与恍惚:“大吗?” “大!上下两层呢!还有两个浴室,我再也不会跟你抢了,妈~” 说着,想起以前更妈妈因为一些小事起的争执,眼眶又负疚的有些湿润; 妈妈全然不在乎,她枯瘦许多的手将我抱进怀里,眼神慈祥到好似要将我装进最深的眼底:“乖,我的女儿,真有出息。” “妈,你是不是瞌睡了,才这么迷糊?” 梁思琪突然蹙眉插嘴道,我没理她,可冷静许多后,心底却也猛地一沉,困解问道:“妈,是谁什么时候带你来海城的?” “是梁思琪?” 妈妈没说话,看着薛英岚,眼神突然显得很复杂与焦急;我隐隐觉得不舒服,便立马绕后去把住轮椅:“妈,你好像很累?我先带你去病房休息,待会我们就回家。” “回哪的家?”妈妈突然低吟道,还并没有太多皱纹的眉头,深深蹙成一团:“孩子,妈妈的家不在你那儿。” 什么?? 我下意识压低声音:“妈妈,你说这话是…” 妈妈沉默着,梁思琪笑着,那让我感觉非常诡异。 “小染。”半晌后,才听到妈妈更低的吟道“妈妈要告诉你一件事。” “告诉你,你是妈妈的女儿,但你,不是妈妈亲生的。” 什么??? 我脸色倏然苍白,就连戈薇也蹙了眉头。 我紧张的半跪在妈妈面前摇晃轮椅:“妈,你胡说些什么呢?” “妈妈没有胡说。”她好像不想让我看见她的眼睛,慢慢阖住眼皮:“小染啊…你不是妈妈亲生的。” 就像一股狂风,骤然袭来刮走了最后几片枯黄的枫叶,整棵大树,都在洪流中剧烈晃动,连根拔起... 我不敢置信看着妈妈,踉跄的倒退几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两眼空洞洞凝望:“妈,你说什么…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是你在胡说八道!妈现在病这么重你干嘛这么大嗓门,还有没有人性啊你?” “你滚开!”我一把推开梁思琪,眼底血丝密布:“你个贱人,妈妈第一次带我跟你爸相亲的时候,连你爸都不认识我们!你个卖了天良的禽兽!你怎么忍心,??你到底跟妈威胁了什么!” “妈!”我倏地跪下,抓着妈妈的手,眼泪一颗颗往下掉:“女儿在呢,如果他们威胁你了,你别怕啊,女儿在呢,女儿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妈,你倒是说句话啊!” 我心痛的望着妈妈,直到最后,望见她睁开眼睛,眼角渗出滴无奈浊泪,嘴巴开启的却那样坚决:“没什么好说的…” “小染,你不是我亲生的,你别在这儿跟兰芳的女儿闹腾了!” 心口倏然揪疼,我甩开祝华晟搀扶的手,好似浑身力气都被抽干那般虚弱的,站了起来。 “妈…” 我含着泪花凝视她,胸腔一口气憋闷的好似要爆炸,我不敢想象如果她继续否定的话会置我于何地。 “我再问你一遍,他们到底怎么威胁你了,你到底要不要说真话?“ “妈,说真话…妈!” 梁思琪突然一把推开我,冷笑里讽刺与践踏浓烈到极点:“别逼我妈妈了,薛染,不要脸的东西。你不就想知道是谁带妈妈过来的吗?我来告诉你,是在前天晚上,是裴东带来的。” 什么??? 是裴东?? 脸颊,骤然惨无人色。那一瞬,心疼到了极限,我不知道裴东为什么这样害我,更不明白妈妈为什么要配合梁思琪造假,只知道我不能这样逼她!我死死捂了把揪疼的心脏,推开大门便走了出去。 越走,步子越快,到最后用上跑的,眼泪再半空连成线,我生怕停下来就会窒息的晕过去。 我什么也没有了,梁思琪梁正出卖我,邹凯背叛我,裴东,也不要我了,甚至串通他们对付我! 现在,连妈妈也这般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一无所有了,可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眼泪越掉越多,根本无法控制,就像撕心裂肺的疼痛无可抑制在四肢百骸蔓延。我跑出广寿,跑出街角,躲在没人的角落,就像一个没人要的孤儿,蜷缩起来嚎啕大哭,浑身上下都犹如针扎。 “叮叮~~” 疼到最厉害的时候,却听到手机响起。 我本不想理会,但看到那串号码,心却疼的更厉害。 他为什么会这时候打电话来?他这时候,正应该在结婚… 对,和芈月婵。说着一生一世,永结同心。 那以前对我说过的又算什么? 我哭着笑,笑着哭,什么时候摁了接听键都不知道,只听到裴东静默半晌,低沉的声线:“你哭什么?“ 我哭什么… 为什么要问我哭什么? “你不知道我为什么哭么裴东?”我死死攥着喉咙,让声线不颤抖,却又变成了沙哑:“我最爱的男人,今天跟我最讨厌的女人结婚了,我不该哭吗?裴东你告诉我,我为什么不该哭??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哭的权利也没有了吗!” 我哈哈的疯笑起来,裴东陷入死寂的沉默,半晌才更低沉道:“发生了什么? “没有,没发生什么,不过是亲生的妈妈,突然告诉我我不是她生养的,不过是拥有的仅剩的一切,都成了握不住的一指流沙,不过…不过…“ 说着,说着,就算把喉咙掐紫,也再也控制不住的哽咽。 我再也笑不出来了,难过的压抑要将我活活咬死,我死死攥着胸口歇斯底里的哭喊:”为什么要问我这个问题?裴东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你为什么要帮他们?我明明那么爱你,是你等不了我,你为什么还要害我!!现在,你不要我,妈妈也不要我,我什么都没有了,可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染染…“ “别叫我染染!现在我离开你终于一无所有了,裴东你开心吗?你开心了吗??” 你们开心吗… “…站在原地,一寸别动,等我。” 我扔掉手机,时哭时笑傻傻望着地上蚂蚁,芈承先说我就像这蚂蚁,他随手就能捏死。我曾不以为然,但现在,我发现自己比他言语的还要不堪, 因为没有人伤害我。 是十六岁就辍学忙碌在别人白眼中,换来家人抛弃了我… 是掏心挖肺的担忧心碎,换来妈妈否认了我… 是为了守住这份爱情,换来爱人,等候不了我,还算计我。 是我,就不该活在这个世上吗?是我薛染,就理所应该被抛弃,被放弃! 心情越来越压抑,就像一辆铁轨冲入悬崖,无止境的跌落,我从没那么无助过,无助到就连自己,都想要厌弃自己了… 那辆熟悉的黑色迈凯伦,却突然稳稳的停在路边。 我抬头,迷惘的看着一身白色西装,仿佛神祇般耀眼英俊的裴东,大脑,半时天也没醒过神来。 “起来…”他拧眉低吟:“我让你起来!” “上车!” 他霍的拉开车门,一把将我搂进怀,然后不由分说放进车厢里,动作虽不容置疑的霸道却也轻缓。 车子,不疾不徐往城中方向开去,我坐在副驾驶,发丝凌乱的看着他,迷惘到连哭都忘记:“你为什么在这里,裴东?你该在结婚啊。” 裴东冷毅着脸缄默无声,闻言他随手将胸前一朵大红花撕掉。 我正想追问,他的手机响起来,他面无表情的接通,我能听见,那是芈月婵的声音;他一直听着,没有回应,直到最后,他蹙蹙眉直接将手机丢出了窗外,在轮胎下碾的粉碎。 我越来越心神不安,我强忍着心底余痛道:“裴东,你到底要干嘛?你带我去哪儿?” “去民政局。”他目不斜视凝视着前方,冷毅的嘴唇微微开启:“我们结婚,我现在就娶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082 你要我怎样? 午休时段的民政局显得寂寥,我看着纸面遒劲潇洒的裴东二字,久久的沉默。 “签字。”裴东凌眉倒竖,眼底噙满霸道。 我深吸口气,坚决的摇头:“我不签。” “裴东,你为什么要突然带我来这里?”我酸涩的瞥了眼他领口那朵红花留下的残渍:“你现在应该在婚礼现场,给她戴好戒指。” “签了。”他顾自将笔帽扒开,强行塞进我手里:“再问!” 望着裴东霸道深谙的眸子,我知道我拒绝不了,而实际在理智之下,自己从听到他说出“我们结婚”那四个字眼,也早已经心潮翻涌。 我抿了抿唇,颤抖的,紧随“裴东”之后写下了“薛染”。望那黑纸白字,我竟倏地眼眶一酸,有些想哭。 我们要结婚了。 “裴、裴老板…”接待小科员结结巴巴:“这不太好吧,芈承先芈部长、早晨还刚、刚为你和他女儿约了下午的时间,您这…” “起开,没你事了,离婚办那缺人快过去看看。” 两鬓斑白的处长端着茶杯将小科员撵走,然后顾自拿起登记表扫了扫,放下时咧嘴一笑:“裴总,什么时候喝你喜酒?“ 裴东抿唇一笑:“如果我夫人同意,今天就可以。” 夫人… 心底一沉,我突然伸手将那张登记表摁住,处长摸摸鼻尖,便十分圆滑的端着茶杯暂行离开了。 “怎么?”裴东眼神冰冷“和我结婚,难为你了?” “不是!”我心乱极了,迟疑半晌,才望向他眼底幽怨:“裴东,你为什么总是这样阴晴不定?你前天还要我祝你们婚姻幸福百年好合,现在又要我跟你登记结婚!你不觉得这很可笑?“ 裴东平静望着水杯里的倒影,片刻低沉一笑:“你以为我不知道芈承先跟你说了什么?” “威胁你离开我,不然就将我打落神坛,亦或是伤害你母亲,和你自己…是这样么?“ 我表情微楞,他收进眼底,神色更冷毅:“薛染。“ “我一直说你囊弱、自以为是,自作多情,但在我眼底,你不比谁差。我与芈承先结识五年三年,他很早于华盛和坤成都持有大量股份,但直到现在,他的资产只有减少没有增多,因为不管是他要求坤成与华盛联手,还是用股权收购实体资产,我通通拒绝…你以为我忌讳他?是我将他套死无时无刻充当坤成的挡箭牌,这点道理,你想不明白?“ “但我并不怪你,相反,如果跟着我你始终惶惶不安,薛染,我可以跟一个没有任何感觉的女人结婚,给你这份安全感。”他攥住我的下颚,冷冷笑着:“毕竟我到现在也猜不透你是忧我之忧,还是为了你自己跟你家人的安全,我只想成全你,谁让你喜怒哀乐拨动着我心弦?“ 什么??这才是,他跟芈月婵结婚的原因? 我抿了抿唇:“那你现在更不应该在这里,对吗?“ “对…“ “但我跟她结婚,是为让你好过。”裴东拇指使劲擦着我红肿的眼角,眉锋紧蹙:“不是为了看你哭哭啼啼,掏心挖肺…薛染,你知不知道在电话听到你那种声音,我有多心疼?” “我从来都纵容你,是你自己患得患失,你凭什么说你一无所有了。” 心口骤然有种难过到要窒息的感觉,我微微瞥开视线,低语:“那我妈妈呢?你明知道她现在多危险,反而亲手将她送进狼窝!” “狼窝?”沉顿会儿,裴东低低笑道:“我并不这么认为,难道她没告诉你,是她将薛英岚养大?薛英岚母亲是九十年代国际超模。心高气傲,巴结上薛靖远这种大亨自然门当户对,但生下私生子,这怎么行?“ “你妈妈心软,拿薛英岚当亲女儿,主动去到英国一养就是十六年,要不是怕薛英岚就这么被藏起来当一辈子见不得光的私生女,她跟薛靖远打拼了半辈子,如何甘心就这么默默无闻的离开?“ 什么??? 我脸色倏然惊得煞白,迟疑半晌,才压低声线道:“那也是你亲自将她送来,妈妈是善良,是心软,可她爱梁思琪,并不代表分不清里外,她怎么可能听凭梁思琪或薛英岚杜撰来中伤我?裴东你告诉我,是不是你让妈妈撒谎说我不是她亲生的?” “是,又如何?”裴东拂在我脸颊的大手落下,眉眼深邃:“我警告过你多次,没我插手,别触碰这件事,你听过吗?你竟不知好歹到三番两次的忤逆我!但知不知道要不是薛靖深一直压着,广寿早就该遭到查封?因为它逃税整整八年,是不管薛英岚再怎样努力疏通关系弥补漏洞,总有人会暗怀鬼胎,也总有天这件事会被捅进检察院。“ “而这,仅仅是广寿集团内部问题九牛一毛。为了打造这座对整个国际都举足若轻的能源帝国,你爸爸薛靖远手底欠下的人命债,可不比我少,你觉得要由谁来还?” 我脸色苍白:“可你以前…” “是,曾今我的确巴不得你立马接管这份天价资产。”裴东焦虑着眼,细缓抚摸我膝盖还没消下去的淤肿:“但那时你的眼泪,也没有这么让我心疼。“ 是么? 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这样... 心底顿然酸酸楚楚的,我下意识用小手覆盖上他大手。 他什么也没说,抿着唇,他抓起我的手腕,让两只手指一起沾了沾红色的油墨。 他很坚定的摁下去,我却使劲抵着不肯落下,他戚眉望向我时,我咬咬唇,突然一把扯来那张登记表,在他寸寸冰冷的眼神下撕成了两半。 “薛、染!” 他低吼,彻底恼了,我心疼极了,猛地扑进他怀里,将脸埋进他的胸膛:“裴东…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先别发火,好吗?” 我仰起脸,眼眶里委屈的朦胧;裴东看着我,紧攥的拳头逐渐松开,恼火的眼眸也淡淡阖住,再睁开时极为罕见的无奈:“染染…你到底想要我怎样?” 我忍不住心疼的吻上去,他怔了下,旋即将我压倒在桌上,大抵顾虑我的形象,他没有动手动脚,但疾风骤雨般炙热的吻,却让我读尽了他彻骨的思恋。 “染染,没有人能这样折磨我裴东,只有你。” “我知道。”微微退开脸,我眼底一滴无助难受的泪光闪烁:“但我不是故意的,裴东,真的,你不知道听到你要跟芈月婵结婚那一瞬间,我多想蜷缩在床脚,就那样沉寂永远别去守望明天的太阳。因为你就是我的sunshine…裴东,我好像已经没有一个人去憧憬明天的能力了…” “我折磨爱你,为什么要折磨你?“ 也折磨我自己… “是芈承先。”我咬咬唇,抹掉眼泪鼓足了勇气:“因为他,裴东,你不能跟我结婚。“ “怎么,你还是不懂?”裴东有些意犹未尽擦了擦嘴角,冷峻的下巴微抬:“我要你做我的裴太太,我没有询问任何人。” “不,不是你想的那种情况…“我悲伤的垂首,下意识摇着头,沉默数秒才低低道:“裴东,你知道么?芈承先告诉了我很多,甚至包括他和你叔父,还有你三人制衡的关系…” “我不傻,裴东,我真的不傻。”我仰起脸来,无法理解我们爱情为何如此忐忑的满眼无奈与凄然:“虽然也并不聪明,但我能够明白他虽然威胁我别告诉你,但实际上就是用我的嘴给你传话…” 裴东缄默无声,他看出我的压抑,很平静用拇指擦了擦我的眼角,才低沉道:“他说了什么?” “他说,如果你为了我而负了芈月婵,他就跟你叔父彻底绑死,利用军事外交权利将你叔父的黑钱与窝点全部转移到日内瓦银行,制衡关系打破后,就以此为筹码,让他将掌握着你的罪证全部抖出来…” “他想置你于死地。”心底越来越揪痛,我死咬着下唇使劲摇头:“所以裴东,你不能跟我结婚,我爱你,我更不能跟你结婚!” 裴东脸色微沉,眼神阴厉极了,似是也没想到芈承先会这样恶毒,为了束缚他,竟然自己后路都能舍得轧断。 但片刻后,他反而闷闷的笑出声来。 “这的确是个问题。“他平静的撕下张崭新登记表铺在桌面,绕到身后,握着我的手攥住笔头,腹部紧贴着我的背部,在耳畔霸道狷狂的低笑:”但你,我照娶不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083 不争朝夕 “可是…” “没什么可是,芈承先那边我自有打算。”裴东抓住我的手重重拍在他腿面上:“你只需要做你的裴太太,嗯?” 我愣住了,虽然理智竭力在内心深处抵触着,却怎样也阻挡不了他清朗笑声化成暖流润入心底。 看着地上裂成两半的结婚登记表,刚才撕裂时,我感觉就像把自己心也撕裂了,并承受不了第二次。 “裴总!“正迟疑时,有人突然急匆匆拍上车门跑进来,胸口佩戴着坤成集团工作人员徽牌,脸色极为难看:”您怎么在这,要不是经过公司让手下人看见,我都找不到您。“ “就快回去吧裴总,芈小姐一直哭到现在,婚礼现场都要闹翻天了!而且…”他一顿,脸色愈发急迫的附耳低语。 默了会,裴东扬手示意他退下,然后望着我若无其事的淡笑:“染染,我有没有告诉你,那天去迪斯尼的时候,其实我已经为你订好了婚戒。” “还缺一颗钻石。粉钻比较适合你的气质,顶级祖母绿也比较独特,”他拍拍我的手背,平静到好像今天真的什么也没发生,只是一双人来结婚登记“戴五只也可以,只要你喜欢,我乐得宠溺。” 我嗤笑声,笑过后,心却变得惆怅,连嘴角也一点点降下弧度。 我抿唇道“他刚才跟你说什么?‘ “没什么,一些琐事。” “芈承先的翻脸,也算琐事么?”我强自平缓开口,心疼的感觉却愈来愈强烈:“我听到了,裴东…他说芈承先直接把你叔父请到现场了,这还是小事嘛!” 裴东笑意寸寸冰冷下去,凝视我一字一顿:“我再说一遍,薛染。“ “签完字,画了押,我们就是夫妻,家以外的事,用不着你来担心!” 家… 酸酸的滋味盈满胸腔,那种不舍,却是叫我愈发坚定的摇头:“我不会跟你结婚的,裴东,我已经决定了!甚至,我还要你回去跟…”哽咽了下:“跟芈月婵完婚…” 他不言,沉默的可怕,我忍着难过紧紧攥住他的手:“裴东,你觉得我先前是为什么心疼到死也要跟你分手?是我不想当你的拖油瓶,我想守住我们的爱情!你告诉我,昨天在轮船上听你说出那种话的时候,我难受的直想从船上跳下去!那种痛苦我都忍受住了,为什么要到现在全功尽弃!” 我吻了吻他冷毅的嘴角,然后额头贴着他下巴,良久,才抬起脸泪眼朦胧:“你知道吗裴东?我恨透了芈承先!” “虽然他并没怎样折磨我…”我攥了攥拳,咬牙切齿:“但我从他眼里能看到,在他心里,真没拿我当人看,的确是那样一只随手就能碾死的蝼蚁!我恨这份践踏,我恨他对你的算计,更恨他要拆散我们的感情!如果可以我绝对不会放过他!他每年贩卖的军火要让多少人的血流成河?他就该被自己的子弹打的千疮百孔然后五马分尸!“ “但裴东!”我使劲抓了抓他的衣角,生怕他根本没听的嘶哑:“我不了解你们男人,也许你无谓两败俱伤,可为什么不答应我,在此之前多出些尝试?他不是喜欢威胁别人吗?但他这么坏的贪腐军官,犯着比国际毒枭更恶的罪孽,就算职位再高又怎可能留不下半点把柄?“ “所以,我们就应该哄着他,麻木他,在他以为全局掌控时,用尽一切办法找出他的把柄!百倍奉还今日屈辱!再将他送进监狱,用生命去为那些亡魂忏悔!“ “这样,我们才能真的在一起啊…”顿了会,看着他沉默,我心疼焦急的哭出来:“就算我求求你了好吗,裴东?你答应我,我们的爱情,不要只争朝夕!” 好像唯有我的眼泪,能融化这个男人身上霸道坚硬的冰雪。裴东终于吸口气,微微蹙了眉梢。 他大抵并没想要妥协,但看着我期许的泪眼朦胧, 默了许,却是嘴角勾起,诙谐的口吻:“这算什么,夫妻同心?” 他答应了??? 不,应该说是大抵此生都没有过的,妥协吧… 我惊喜极了,五指紧扣裴东的手重重嗯了声。他看着我笑颜,眉锋却趋于深拧。 最后,他薄唇紧抿成直线,不由分手便摁着我的手强行在登记表画了押,然后龙飞凤舞撰上我俩的姓名。 “你干什么,你…” 他无视我的惊愕,直接沉声唤来那位处长,然后将登记表递给他,道:“拿着,办好证件,我还会再来跟另一个女人办一份,这份暂且就代劳为我收纳,可以?“ “裴总觉得能够,我这边自然没问题,甚至可以短期内屏蔽掉内部系统的记录。“ “只需要劳驾您付足酬劳,安插个科员进来,毕竟以我们多年交情,您也不想害我吧?“圆滑的处长低低笑声:“但裴总,您可想好了,这事一旦暴露,涉及的罪名与丑闻经过芈政委渲染,就算介时你与芈家小姐已离婚,影响也是极大地。” “你答应我了裴东,不要这样做,你…” “嘘~什么都别说。”裴东竖起食指抵住我的嘴唇,微微蹙眉,声线与眸光一般深邃低沉:“我可以答应你,染染,但你要记住,你才是我的女人。” “我裴东娶了你薛染,且名正言顺。“ 我楞在原地,看见他起身低笑道:“改日再见,张处长…对了,坤成策划部暂且缺一个总监秘书,听说你家千金正好毕业不久,如果能吃苦耐劳,倒不妨来试试。” “哈哈,那就多谢裴总栽培了!” 看着裴东握完手,深深看我一眼,便大步离开,我久久楞在原地,心底时酸时暖,也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我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看到。”张处长突然喝着茶笑道:“不过小姑娘,你可想好了,人总是高估自己的忍耐力,尤其涉及这种诡异的情感关系,往往在人察觉到自己无法承受前,就已经崩溃了。我早就见惯了你们这种例子,最坏的结果,会连彼此呼吸都无法宽恕。” “没什么,不会的,而且我还会去参加他们婚礼。”我擦掉眼泪,抽了抽鼻子,望着拇指上紫罗兰扳指低吟道:“没有付出,没有收获,世上万般事皆如此。不同的只是为了爱情,人能付出的往往更多。” “那你不嫉妒?虽然裴总这样说,但你可已经是等于,把名正言顺拱手让予。” “有什么好嫉妒?”我嗤笑声,尽管心情的确很落寞:“他们父女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得到一切,都是用卑劣手段巧取豪夺,也许是在这一天,我被抢劫了全部,但总有一天,属于我的我全都堂堂正正拿回来,绝对!“ 没错… 纸糊的围城,没什么可嫉妒的。 ---- “啧啧,牛掰啊!既还爱着我们东哥,竟然又要去参加他们婚礼,你咋不上天呢薛染?”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色法拉利上,封奕沉一边将录音切到京剧频道,一边回头瞄了我眼:“但你真能把控好情绪么?不是爷不看好你这点…” “是爷不看好你全部哇!” “闭嘴!”我使劲敲了把他鸡蛋脑壳,手感莫名联想到保龄球。 然后蹙眉看着铃音造响的手机,我迟疑会儿,还是接听。 “喂?” “薛染,你跟老子玩什么猫腻!”事闹太大,芈承先有些气急败坏:“裴东中途从与我女儿的婚礼退场,是不是你捣的鬼?薛染,我看你真的是想找死!” “哪儿能啊~”我挥手示意封奕沉停车,然后抱着口盒子走下去,冷笑:“瞧您说的,你动动手指就能捏死我,我现在出门出租车都不敢打了,哪里有这个胆量?” 话落的同时,我已经走到一栋庞大庄园的门口,敲了敲路边停摆的吉普车。 看见芈承先阴沉的脸从车窗露出的时候,我笑着合上手机。 “又怎么会精心准备一整天,挑了份大礼,专门侯到晚上来为芈小姐和裴先生祝贺呢?至于裴先生中途离场,我想是有旁的原因吧。” 芈承先沉默着,突然笑了笑:“薛染,你在跟我玩什么把戏?” “真没什么,只不过…”我在心里冷笑着,将那口盒子提起来:“您应该也听说了吧?今天薛英岚,又推掉了认亲程序,而且可能会就这样无限期的拖下去,于是…我突然发觉自从认识您以来,我真是什么都没有了?您瞧瞧,就算是精心挑选一天,能拿出手的也就这瓶百来块的杂牌干红,换做与裴东在一起时候,怎么说也得瓶罗曼蒂康迪吧?” 芈承先脸色越来越沉,我深知他吃硬不吃软,没有怯懦,反而讽刺的更明显道:“芈老爷,这,可就真由不得我抱怨。我配合您抛弃一切成为自己爱人眼底最厌恶的人选…却什么也没得到!“ “你什么态…” 芈承先扬手制止了警卫员唾骂,他阴沉沉凝视着空无一物的前方。 半晌后,低沉道:“你想要什么?” “要我该要的!”我加重了语气:“我放弃了爱情,就要成全我自己!您不是能以华盛广寿联合来要挟我?那我想来让薛英岚与我验血认亲,也不费您吹灰之力?” “薛染。”芈承先阖上眼皮,蹙眉低吟:“你好大的胃口!” “是么。,我倒觉得跟您宝贝女儿一生的婚姻幸福、安稳相比…“我微勾嘴角,咬重了“安稳”。“这根本不算什么呢。” “你威胁我?” “呵呵,您误会了,只不过…您也知道就算我跟裴东挥手道别,也依旧身系薛靖深,你是不能杀我。所以,这只算笔要公平一些的交易。“ “您最喜欢正是这种交易,不是么?” 芈承先睁开眼睛,皱纹密布的厚嘴扯出抹诡笑:“我更喜欢的,是你这种年轻人,不过被我欣赏的年轻人,一般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因为他们太聪明,往往在发觉前就已经跨越到警戒线之后,不懂得得到什么,要失去什么。” 我心底一沉,芈承先顾自下车。 他背负双手深谙的望着庄园,道:“明天你会得到你想要的,现在让我看看你的价值。” “去祝我女儿跟裴东百年好合,永结同心,怎么说,你自己把握,但务必让裴东对你厌恶到底。” 我冷笑声,没有言语,顾自走进了庄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084 讽刺 庄园并不大,只有四五座寓所、六百平上下的前庭。 但每座建筑都是制作极为高贵典雅的复古欧式别墅,黑白色调的教堂,圣母雕像下泉水滔滔,加之两畔成荫的葡萄架,有种欧美童话的味道。 只不过璀璨繁星下,后院寥寥不到十张桌椅和大抵二十来个客人,萧条的有些诡异。 “这怎么回事?” 芈承先大抵也才刚到,尾随我进门后,他扫了眼后院,脸色立马沉下来:“怎么就这几张桌子?裴东呢?快把他给我叫过来!“ 警卫员点点头,立马闪进亮着灯火的教堂,不多时,换了身黑色西装的裴东,挽着一身白纱的芈月婵缓步走了出来。 她似乎特别开心,满脸都溢着幸福,侧脸紧紧贴住裴东肩膀,甜甜笑着,如胶似漆。 深谙的黑色,则更能衬出裴东的沉毅神秘看,与眉宇间英俊酷雅,看到我时,他微愕,用紧簇的眉锋质问我——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自然没流露半点回应。 他很快收回眸光,走进后望向芈承先:“是有什么问题么,芈政委?“ “…阿东。“ “以前我说你这样叫我,不够妥当;现在你还这样叫我…怎么,是不是和月婵生下儿女,你也要他们在背地对我这样疏远的称呼?” 裴东瞥了眼我,才淡淡道:“岳父。“ 芈承先没吭声,他背负双手扫了眼前庭,冷淡道:“阿东,你白天中途退场,让我跟月月颜面扫地,我没怪你,大概有急事,我能给你弥补机会;但现在看,是你仗着月月爱你得寸进尺!就这几张桌子,怎么,嫌我女儿嫁给你,见不得人?” “爸,你说什么呢!” 芈月婵娇嗔道,裴东扬手示意她别插嘴,笑意不咸不淡:“大的场面,过于嘈杂,流于形式不够雅致,而且要频于敬酒陪侍,疲累而无味。是月婵偏爱这种恬静舒适的氛围,岳父是觉得相比她的喜好,体面更加重要?” “别断章取义,我女儿的婚礼,就应该大操大办风风光光!“芈承先脸色愈发阴沉,鼓着腮帮低沉道:”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裴东,现在立马添四十张桌椅,坐满富仕豪绅!而且要通知媒体记者,让全城的人都知道我女儿今天跟你大婚,不必十里红妆,但必须满城皆知!“ “爸~~“ 芈月婵蹙蹙眉,旋即担忧的摇了摇裴东肩膀;裴东一直当仁不让盯着芈承先的眼睛,半晌,似笑非笑道:“恕难从命。” “裴东!你…“ “这说起来,倒还要怪岳父操之过急。”裴东顾自打断了他,淡淡扫了我一眼,接道:“您没有问我,就将我叔父请到了婚礼现场,现在还在教堂做礼拜。我叔父是什么人,您清楚,南三省与金三角没有人不知道裴少华。我花了五年时间疏离伪装才让商界中人认同我与他已经彻底斩断,现在,你却邀请他来参加我的婚礼,消息传出去坤成名誉与诚信务必遭到滑铁卢,甚至引来有关部门调查…“ “但当然,如果岳父执意,作为女婿,我没什么不能满足。” “够了!”芈月婵焦急的跺脚:“爸,是你的错,你干嘛要逼东哥啊?而且这是婚礼又不是菜市场,我为什么就一定要热闹?你是不是非得看我不开心才满意!” 芈承先气的额角青筋都有些显现。 默了半晌后,却仅是摇摇头,苦涩一笑:“好,好,是爸的错,爸什么都依你,好么?但爸也是想让你开心啊,就这么点客人…” “我已经很开心了,谢谢老爸!”芈月婵扑进他怀里,撒了会娇,才像是刚看到我的抬起脸。 她笑容变得生硬,低低道:“又见到你了,小染…你似乎无处不在?” 她眼底露着些许不安,大抵是还不知她父亲与我胁迫的交易,怕我对裴东暗送秋波之类; 我却顾自看向裴东,淡淡一笑:“这些日子没少受裴总帮助,我今天来是特地祝福你们。” “祝福?”芈月婵眼底渗出窃喜:“祝福什么?” “祝…” 话到嘴边,我紧皱眉头,却突然感觉嗓子哑了,那些很简单的祝词,无论如何就是吐不出来。 紧接便感到背部一痛,回头时,看见芈承先阴厉暗示的眼神。 不能怯懦! 我咬咬牙,迎着裴东冰冷的眼神,违心笑道:“祝芈小姐和我们裴总百年好合,永结同心,早生贵子,携手到老。” “我收下了,谢谢!“芈月婵喜极了,有些嘲弄瞥我眼,然后笑着捧住裴东胳膊:”东哥,看来小染是真希望我们幸福呢。她嘴这样甜,倒不如我明天就帮她介绍些公子哥认识,你说呢?“ 裴东没言语,他自始至终都用那种冰冷深谙、让我很不自然的眼神凝视着。 半晌,他才将手中酒杯最后一点液体仰头抿尽,然后顾自去到酒桌旁,错开红酒,用高浓度茅台斟满两杯,回来时一句话也没说,仅将酒杯敬在我眼前,似笑非笑。 这是在配合我演吗? 可为什么,我觉得他更像是在真的惩罚我呢… 心底苦涩的笑笑,但理智方面,我倒乐于此。抿抿唇,没迟疑太久便将酒杯接过,与他的碰了下,深吸口气,蹙眉抵在嘴边倒灌。 浓烈的酒精,就像燃烧的液体从喉咙一瞬滑进胃里,留下一路燃烧的火径。脸颊短短几秒内变得通红,我叩住脖子,使劲的咳嗽着。 裴东什么也没说,一边静静看着,一边淡淡将自己杯里的液体喝干,然后冷漠的转身走向教堂。 那让我皱了眉头,有些害怕的感觉,不大能分得清他到底是不是在演。 芈月婵望着他背影,却对我的戒备彻底打消,而多了几分蔑然与胜利者的高傲,她敷衍客套几句,便随裴东去了后院陪客。 “女大不中留。“芈承先衔支雪茄点燃,宠溺眸光望着那倩影,淡淡道:”女孩一嫁出去,第一个学会的就是胳膊肘往外拐。“ “何以这样说呢芈老爷?”我使劲将那股辣劲从喉咙捋下去,冷笑:“您阅历如此丰富,应该知道从今天起,裴东才是她最亲的家人。” “你!” “别生气,实话而已。”我抢在他质骂前笑道:“重点是我刚才的表现,您可满意?” “并不,你应该讥讽他,婉转的代我告诉他,不是我胁迫,是他裴东走了鸿运,攀上我芈家高枝。”芈承先说着,嘲讽的勾起厚嘴:“反而是裴东的反应,倒可圈可点。“ “与我女儿站在一起,你这种家雀,的确低劣的不足言语。” 望着他阔步走往后院的背影,我死死攥住拳头,默了许,恨意全收,平静的跟了过去。 --- 不能气馁,不能懦弱,不能对自己心软。 卫生间里,使劲用水拍了拍脸,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我这样心语道。 卫生间很闷热,但我反而不大想出去,后院里,芈月婵挽着裴东千娇百媚,搔首弄姿,我以为自己为了目的能承受的了,结果却是坐在角落,根本不由自主的拼命喝酒,这才在芈承先发现端疑前,仓促的躲了进来。 吱呀~ 门被推开,我紧忙将头低了低,佯装冲水。 “小染,夜生活才刚开始,怎么急着卸妆?”芈月婵走到我旁边,望着镜子顾自将发簪拆下:“也对,你卸不卸妆,大抵都是不太招男人喜欢的模样…对了,东哥性格比较霸道直接,刚才灌你烈酒,你不要计较哦,小染。” “哪儿能啊。”我握了握拳,反而笑的淡然:“不过这样说来,芈小姐大抵是妆前妆后,大不同?“ 芈月婵脸色一沉,突然探手抓住我的下颚,我躲了下,她却没松开,冷笑道:“真是张不饶人的小嘴,好想看看撕烂了还能不能这般会辩。” 一个人的时候,终于露出真面目了么… 我笑的愈发冷淡,使劲一巴掌拍在她手上。 “你!”她捂着红肿,许没想到我这么大胆,气极了; 旋即抿了抿唇,却反笑道:“我原本还以为,你跟块被嚼过的口香糖一般随时随刻死黏着东哥,是东哥有对你显露过好感,现在看起来,倒真是蛮可笑的。东哥怎么会对你这种粗野的乡下女孩动非念,你说呢?” 我下意识便要原封不动讥讽回去,头脑却猛地清醒,心想,她是不是在替芈承先试探我? 还没琢磨清这个问题,便突然听到些琐碎的脚步声,我立马瞥了眼卫生间门口,隐约望见几道黑影,门缝底下,还能看见男式的皮鞋尖头。 可这是女厕。 一股不祥感涌上心头,我瞥了眼芈月婵眼底的阴冷,便抿抿唇,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涂抹口红,边道:“芈小姐想多了吧?身份的差距,裴先生从没给过我好脸色看,我薛染虽然的确身份卑微,但也有自己不容践踏的尊严,裴先生这种强势的男人,搞好关系帮我创业便罢,要在一起,他肯,我还不愿。” “你倒蛮有自信啊?”芈月婵这样说着,眼底已掩不住轻蔑与嘲弄,视线下意识望向门口。 我看门外瞄着门内的男人推开了条缝隙,心底一紧,立马淡淡道:“不过说起来,倒要谢谢你呢芈小姐。“ “谢我什么?“ “谢您父亲如此照顾我啊,我再也不用为了索求创业帮助看裴先生的脸色了。” “我父亲??”芈月婵顿时蹙了眉,使眼色让外边的人先别妄动,低声道:“你什么意思?我爸爸为什么要帮你?‘ “芈老爷已经秘密约见过我多次了,他没告诉你吗?”我故作惊讶:“这样的话,我就更不能说了,的确,芈老爷要求我做的事,事关重要,就算你是他闺女,也是不知道为妙。” 芈月婵脸色愈发阴晴不定,半晌后,突然不动声色拍了拍大理石的案台。 那便似是种暗号,门缝里那几个黑影,立马消失不见了。 我松口气,瞥眼芈月婵,心底却像噎了只苍蝇,满满的恶心——看来那天被封奕沉差点堵起来打死的人,的确是她派来害我的。 与外貌截然相反的恶毒。 “说起来,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小染你连高中文凭都没有呢。怪不得会在墨庄当保姆。” 芈月婵边瞄着眼线,便低笑道:“而且听说前不久还是黑户?也从没见过你父母…这样吧,创业风险太高,你又没学历,非常容易赔的血本无归,但我觉得你蛮可怜,你倒不如来我的寓所当我的保姆?平时擦擦鞋子,整理整理厕所,我就给你开以前在墨庄三倍的工资,怎么样?“ 心情骤然难受,她说的,全是我的痛点,一时间让我无法讥讽回去。我抿抿唇,洗干净脸后,便沉默的往外走去。 “站住!”芈月婵却突然喊了声,不知怎的,她的脸色突然变得非常阴沉,咬唇半晌,低冷道:“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骗我?” 什么?? 心底一紧,我蹙眉回头:“是说芈老爷对我的关照?” “不。”她眼睛直勾勾盯着我的手指:“那枚扳指…那是对东哥意义特别重要的东西,为什么会戴在你的手上!?” 原来是说这个? 轻松了许多,我心底,腾起一股戏谑,扭头看着她,低笑:“怎么,芈小姐觉得我跟裴先生有什么?” “这答案该你自己说出来,你们到底发生过什么,东哥为什么要把它给你!” 我故意不言,耗着她耐心;她咬了咬唇:“八百万。” “你不是要创业吗?这扳指当年拍卖时只拍出四百多万,但你现在卖给我,我给你双倍的启动资金!” 我突然笑了起来,她脸色更差,咬牙切齿:“你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我从第一次见到你开始,芈小姐,我就觉得你跟民国剧里走出来一样,脱俗典雅,与生俱来的强大自信。就像刚才,也许无心之过,但的确将我贬的一无是处呢。” 我嘴唇贴近她的耳朵,满载戏谑:“但现在看起来,你可是在怕自己新婚之日守空闺,裴总与我夜承欢。“ 算计来的婚姻,滋味儿好受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085 稳步行进 “你个贱骨头!” 她一巴掌便甩了过来,我很轻易抓住那软绵绵没力道的手腕,冷笑:“在你堂兄办公室里时,我看见过你们的相册,全家福、诞辰宴会之类…你的生日好像就在这个月中旬?” “带我参加你的生日。” “什么??”芈月婵愕然,旋即哦了声,满眼错愕与嘲笑,就像我说了什么天方奇谭。 她道:“你是想借着我生日,来认识华盛的高层,甚至是我父亲身边的名流豪绅,笼络自己人脉?但凭什么薛染,你到底哪里来的自信,你觉得你是什么?我为什么要把一块脏兮兮的抹布带进我高贵优雅的生日宴会。“ “我是比较大度。”她抽回手,边揉手腕便边冷笑道:“但并不代表我不要面子啊?” 我抿唇一笑,将扳指脱下来把玩:“这就看你自己了,你猜的没错,我骗你了,我与裴先生的确有过些情感交戈,所以他才把这枚扳指给我。“ “而旧情这种存在,特别难说清楚。有时候,忘了也就忘了,但也有时候,略加撩拨,便犹如隔靴挠痒,欲.火焚身…” “闭嘴!”芈月婵彻然气的发抖:“你个卑鄙下流的狐狸精!” 狐狸精… 我是狐狸精吗… 突然感到有些痛苦,务必难受,但沉默会,却又有些感动。 我想裴东他为什么那样霸道固执的,留下了那份没有什么帮助、反而是风险的隐藏起来的结婚证? 是不管我说得再中气十足,他知道,我承受不了… 抿了抿唇,我没言语,静静看着她;芈月婵恼火良久,突然蹙眉探出湿漉漉的指梢。 “给我擦干净了。” 什么? 我有些愕然,但很快也会意了,心底对她厌恶更深。她是在告诉我,她可以带我去参加她的生日派对,但想踩着她攀上什么高枝,想都别想。 我要与她站在一起,永远只能以下等人身份。 压下尊严被践踏的搵怒,我笑着走过去,用纸巾一丝不苟为她擦拭干净,然后半躬腰,做出请的手势;她狠狠剜我几眼,随手将串车钥匙丢进水槽里。 “车在华盛东郊分公司地下停车场,十七号来总部接我,在此前一根指头也别碰;但就在十七号,也最好给我小心着点,磕坏一丁点油漆,卖了你这条贱命也赔不起!” 看着她气冲冲推门走出,我才伸直了腰,一口气噎在了嗓子眼儿,但过了会儿,却又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笑出声来。 有什么可气的? 芈承先答应了明天协助我让薛英岚验血认亲,而参加芈月婵的生日会,务必能接触到她家里面的人,这是我唯一能想到有可能捕捉到芈承先贪腐证据的途径,是双头彩,她羞辱归羞辱,但我才是赢家。 又有什么忍受不了的屈辱? 为了守住我们的爱情,我什么也可以做到。 这样想着,我抿抿唇,擦干净脸上的水走了出去。但刚走进后院,脸色便猛然一僵,嘴唇也有些干涩。 我看见璀璨的星空下,所有宾客都已起身围簇一团。芈月婵和裴东站在人群中,圣母的雕塑下。 从教堂顶檐投注下两束白光,正笼罩在两人身上。芈月婵脸颊泛红,双手不安的掐着裙摆,像朵含羞待放的娇花;裴东的五官在光束阴影下则更为立体英挺。 他似乎还在迟疑什么,但半晌后,还是流露应景的微笑,牵起芈月婵的手,将那枚璀璨夺目的钻戒,缓缓戴在她无名指上。 “好!” “啪啪啪~~~~” 一波接一波的掌声骤然响起,那便仿佛两片铁锣,狠狠的、不断的将我的心脏挤扁,夹碎,再碾成粉末。眼泪根本不由己流出来,我紧忙用手掩住。 却也是再也无法硬起心肠去看,我提起皮包,便飞也似的跑出了庄园。 庄园外边,封奕沉那辆黑色法拉利却已不见踪影,唤了几声不见人,我低头顾自漫步在街道。 一边走,泪一边流,心越来越疼痛,便用上跑的,想尽快离开这个让自己痛苦的现场;那哗啦啦掌声,却仿佛梦魇,徘徊脑海永不散。 我这个决定,真的做对了吗? 再爱他,再相信他,那个为人世故的张处长所说的话,难道也真没半点道理吗? 会不会有天我蓦然回首想永恒牵住他的手,却发现,戏到深处,往往会演成真… “上车。” 暮的,一道声音响起,我扭头去看,错愕的看见裴东开着那辆黑色法拉利,不知不觉的停在路边。 “上车。” 他又重复一遍,我抿抿唇,便坐了进去。 “那我就先走了哈,东哥,他们都在监视中,有跟踪的人我会打电话过来。”坐在副驾驶上的男人这样说完,随手将假胡须撕下来,还有假发,那时我才诧异的发现,他是封奕沉。 他脱下条镶满钻石的腕表搁在音响上,对我挤挤眼睛,便推门离开了。大抵是先前便随我进场扮作某位大亨,而裴东正是散场后,出来“送送他。” “哭什么?”裴东的声线无比低沉。 我抿唇没言语,将脑袋垂得低低的。裴东看了我半晌,突然迈出修长的腿,从驾驶座翻进后车厢。 他将我抱进怀里,十分的用力。还带着些红酒气味的嘴唇狠狠噙住我的嘴角,疾风骤雨般的吻便倏然落下。 他让我整个身体融入他炙热的怀抱,吻走我眼角泪珠,唇分时加重语气质问:“告诉我,哭什么?” “染染,没人有资格让你这样难受。” 本还算忍得住的眼泪,倏然脱线涌出,我将整个脸埋进他怀里,不发出半点声音却歇斯底里的大哭着。 他的大手,便缓缓抚摸我背部,好像已明白是怎么回事,眉锋越蹙越深,最后很低沉道:“我跟她还没有领证,薛染,我现在就要明媒正娶你!” “不!” 我倏然失声,他突地攥住我的下颚,咬牙切齿,:“答应你荒谬的请求,就是我做出最愚蠢的决定!“ 难过极了,我使劲擦拭着眼泪,抱着他说:“裴东,你别这样,我没什么…只是看见你给她戴上婚戒时,突然觉得很心疼,但并非承受不住…“ “裴东。”我摇了摇他肩膀:“答应我,在我亲口说出不能继续之前,别打草惊蛇,好吗?已经有效果了,芈月婵答应我去参加她的生日,我不像你,没有显眼身份,不会被过于戒备,只要沉得住气,肯定能找到芈承先的把柄!” 裴东一直沉默着,好像在思索,又像一句也没听,眸光深谙的似汪深井。 我生怕他否决,抽抽鼻子,顾自钻到主驾驶,发动了引擎。 车开到富德苑,我下车,他在车内深邃的盯着我。 “你可以…” 我话没说完,他推开车门,径直略过我上了楼。 我抿抿唇,跟了上去。 刚尾随他进家,他便猛地将我搂进怀里,脚尖勾住了大门。他推着我不住后退,直到彻底将我压倒在卧室的床面,有些野蛮的撕开了我的衣服。 “你干什么?”我有些惶恐。 他霸道的吻堵住我的嘴,不准我说话,噙吻半晌,才仰脸勾起嘴角:“还能做什么?你说我要做什么?“ 他欣长的手指一路探下去,长足没入,伴随我的闷哼,低低笑出声来:“我要你给我生个孩子。” 我脸色倏然臊红,虽然隐隐知道不合时宜,伴随着他手指抽动撩拨,却也根本无法自控的沉浸入享受当中。他笑的愈发大声,一件件褪去我的衣服,橘黄色台灯,剪出他邪意性感的轮廓。 他的手机,却像催命符般,在西装口袋开始嗡嗡造响。 裴东脸色微沉,沉默半晌,起身接听,但并没太多话语,默了半晌,便将手机挂断。 “裴东…”我蜷缩起来,迟疑半晌,咬着唇道:“你去吧。她…” “不,是他们在等你。” 裴东的眼神,寸寸冷下来。 因为他自己,似乎并没有打算要离开。 默了许久,他面无表情将西装穿起来,我心底酸酸的,爬起来,为他系着领带。 他深深凝视着我一点一滴的动作,薄唇微张:“染染…你有没有想过你玩过火,会有什么结果?” 我心底一颤,没言语,顾自紧了紧领带。他便抿住薄唇,很冷淡的转身。 “裴东…“我忍不住哽咽:”其实我也怕,你告诉我,哪怕没有一丁点感觉,两个人在一起久了…会不会也有幸福?” 他沉寂半晌,低沉的有些嘶哑:“别再问这种愚蠢的问题,我跟别人,没有幸福可言。” 他大步走出,听到他拉开大门时,我捂着死死揪痛的心脏,仿佛能透过墙面看见他压迫感十足的挺拔背影:“那你今晚…会跟她上床吗?‘ 他听到了,但他没有回答,默了半晌,他阖门离开。 ---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 “当当当~” 一整晚上,我都在做这样一个佛音环绕的噩梦,脑仁特别疼,睡得越深,就感觉越来越沉,就像一座大山压在身上。 为什么这么沉… 难受中,我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发了半天楞,脸倏然气的涨红。 “封、奕、沉!你给我滚开!” 我一脚将盘腿坐在大腿上的封奕沉踹下床,捂着浮肿的额头恨不得将他从窗户扔下楼去——他竟然拿我的脑袋当木鱼敲!我说为什么整个梦境里都当当当,当一下,脑门儿疼一下。 “你有病啊!??” “好意思说爷啊?爷才是受害者中不?“封奕沉从地上爬起来,指着乌青的黑眼窝幽幽盯着我:”我说你是不是真撞邪了?成夜的干嚎嚎,吓得俺家旺财都便秘了。“ 刚说完,他那条阿拉斯加便吐着舌头跑进来,趴在床头眼巴巴望着我。 我抿抿唇,没言语,只是戚眉扫了眼哭湿的枕头,有些怅然失神。 旋即视线却被引到床头:“这是什么?” 我随手拆开那木色的纸皮包装,一股馨香的气息顿时扑面而来,神清气爽:“这花谁送的?” “东哥啊。”封奕沉变魔术般从衣领掏出把刷子,蹲地上给他旺财刷毛:“他早晨来过,问你睡的好不好,然后就留下花走了。“ “对了这花花语是什么?” 我嗤笑声,痴痴望了半晌,低语:“红玫瑰都不知道么…” 是我爱你啊… 正抿着唇,琢磨把它插到哪里才能活的更久,手机突然响起来。 我扫了眼,心神顿然从昨夜伤感里脱出来,深吸口气后接通。 “喂,找我有事么,薛小姐。” “呵呵…就开门见山吧,薛染,我挺忙的。”薛英岚的语气带着丝微恼:“真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厉害,能让芈政委亲自来我广寿,建议我跟你做次DNA验证。” 搞定了? 我摁耐住窃喜,低笑:“那您的意思是?” “有时间的话,现在就来上次那家医院吧,不用做准备,上次采集的样本已经足够。”我听到她深呼吸了下,有些低哑道:“我也想知道,你到底是薛靖深买通医生虚造出的傀儡,还是真的是我的妹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086 给我擦鞋 迟疑会儿,我立马轰封奕沉出去,然后换好衣服便出了家门,让他载我去医院。 --- 润德医院里,还是上次的座位,一般沉寂的氛围。薛英岚坐在窗前,静静看着我。 “我不知道你这么有能耐。”她端起水杯抵在嘴角:“芈承先这座靠山,你是怎么搭上的?他跟你这种地位的人,不该有任何交集。” 我很淡然的耸耸肩:“或许是他先搭上我?“ 薛英岚面色怔了下,旋即似笑非笑:“薛染,你就这样确定这个人情债,你欠的值当?我可以很坦白的告诉你,真正的薛染,我见过,甚至一起生活过三年,虽然那时候她还只是个小宝宝,可在你脸上,我真看不出半点相似。” 我拧拧眉:“如果不是你几番推脱甚至不惜对公司不利的将消息捅出去,表明你完全不想认我,我还真相信了呢薛小姐。” 薛英岚没回答,淡淡抿着红茶与我等着。这半个小时上下的时间,便长而压抑的就像时流凝固住了一样。 直到我等的浑身不自在,化验科医生,才拿着几张化验单走了进来。 他扫我一眼,便将化验单递给薛英岚,附耳言语了几句后离开;薛英岚视线从我脸转移在化验单,越看,她脸色越暗沉,直到最后下意识将单子攥成一团。 默了许,她随手将化验单塞进皮包,看着我眼神复杂,拧眉道:“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离开这里,再也别找我,就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远离这是与非。” 我冷笑声:“如果化验结果是否定,那自然如此,但如果结果相反,薛小姐,你无权左右,我认得是自己血脉,并非只有你这个姐姐。” 薛英岚阖上了嘴唇,默了几秒后突然站起来。 拿着皮包走到门口的时候,她淡笑道:“以后不准再称呼薛小姐,在公司员工面前可以叫董事长,私下时候,叫我姐姐就可以。” 我心底骤然一喜,但见她全无下文的就要离开,却又急促的追过去,张张嘴,又蹙眉抿住。 “怎么?“ “你就这么着急,刚姐妹相认,就想要公司的财产分割?我还以为你要更有人情味一些。” 薛英岚一眼看穿道,我没有言语,她便伸出白皙的五指在我脸颊拂了拂,淡淡道:“傻丫头,你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甚至连谁对你好,都看不清楚。” “罢…”她随手从皮包拿出一叠小册,蹙眉翻过几页,撕下一张递给我:“要董事会高层认可你的身份,还需要些时间。这是我们在南省最大煤矿管控中心的地址,你去那里,我会安排现任老总与你交替职务。你不需要管太多,他还会留下帮你看着,大抵半个月后我会召开董事会,到时候,再商讨你的公司里的具体位置。“ 直到她说完顾自离开,我都有些懵懵然。 我没想到会这么简单,更没想到,薛英岚会主动替我分配权利,毕竟认亲归认亲,她才是公司董事长,除非父亲有留下什么遗嘱,若不然她不想,广寿集团我这辈子也碰不到一根毛。 而且这三次见面,尽管隐隐是矛盾的立场,但她对我的言行举止,却都还算是温柔的。 莫名的,我想起她的白血病,上次没感到的心疼,在胸腔隐隐作痛。 ---- 出了医院,我没有直接照着地址去找那个管控中心,而是犹豫会儿,让封奕沉带我先去坤成一趟。 我想去找裴东,十分想把已与薛英岚鉴定成功这个好消息,第一个便告诉他。 但其实,也只是借口… 我更想要的,无非是想知道,他跟芈月婵,昨晚是否都做过些什么?虽然明知这不对又无益,虽然明知道,这只会让自己硬起来的心越来越动摇… “爷再重复一遍哈,爷是儒墨斋总经理,不是你的司机!”坤成集团门口,封奕沉幽幽瞪我一眼,然后从怀里掏出个盒子给我:“对了,把这玩意儿给汪琴,但别说是我给的哈~” 什么东西? 我打开扫了眼,发现竟然是一袋冬虫夏草,而且看粗细该是极品,价格不菲。 这是… 没待我问,他便驱车离开了,我抿抿唇也没多想,顾自走了进去。结果刚到电梯口,就被拦了下来。 “找谁?五层以上闲人不准进去,五层以下走楼梯就行了。” “…我找你们裴总,你告诉他我姓薛,他会见我的。” “有预约么?“ “…没有。“ “没有还在这跟我磨叽什么?要见裴总必须预约,没有姓裴的也不准进,赶快离开!” 我着急想跟保安解释,他一掌便搡我个趔趄。我爬起来,揉着擦红的掌面,愤愤的想封奕沉那死光头跑那么快干什么?他肯定是明知道我会被拦着! “叮~” 正琢磨着,电梯门忽然打开,保安立马躬下了腰。我看见裴东被四五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下属围在中间,一边蹙眉听着他们汇报,一边目不斜视走出电梯。 浅灰色西装剪裁得体的贴着他挺拔轮廓,蹙眉间若有所思的深邃,有种沉稳的男人味道。 本是背对方向,但他第一眼就捕捉到了我。跟下属交代几句后,便走了过来。 “怎么了?”他扶起我,微微抱在怀里,摸着我的手蹙起眉头:“这么这么不小心?” “您真的认识她啊董事长?对不起,是我…” “好了,我知道了。”裴东扬扬手,对保安低沉道:“以后她过来,直接放行。” 然后贴近我耳畔低语:“办公室在顶层,柜子里有医疗箱,你自己先上去,我有要务处理。” 我点点头,他扭身离开时,却又不由得唤了声等等。 “怎么?”他困惑。 我迟疑会儿,有些傻的笑出来:“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工作时的样子,特别有男人味。“ 他怔了下,旋即抚着我的脸颊微勾嘴角:“你恬睡的模样,比玫瑰花更美。“ “好了,快上去吧,我很快就过来。” ---- 在办公室待了许久,裴东推门而入,径直坐到办公椅上,对正望着那袋冬虫夏草失神的汪琴道:“先下去吧汪秘书,我跟薛染有些事要谈。“ 待汪琴离开,他起身走来,捉住我已恢复肉色的掌面看了看,道:“你来有什么事么?” 我旋而笑笑:“没什么事就不能顺路来看看你?” “顺路?”他倏地将我扯进怀中,薄唇紧贴着我的耳垂坏笑:“还是想我了。” 有些心虚,我没回答,反问道:“你昨天晚上…碰她了么?” “你这么聪明,可以猜出来。” 他笑声戏谑,故意吊着胃口,我负了口气,便没再追问,沉默会儿,喜笑颜开道:“其实我今天来,是有件好事要告诉你。” “什么好事。”他大手原本贴在我的背部,这样笑着,却逐渐游弋进裙子里,抚上我的小腹:“有了?” “说什么呢。”我脸颊倏地臊红,微微推开他后才笑道:“其实我没告诉你,昨天晚上我跟芈承先达成共识,今天他帮我找来了薛英岚,结果,是她现在让我叫她姐姐,而且还…” 话音戛然而止,只因我看见裴东的反应,跟想象中截然相反。他怔了下,旋即彻然松开我,双手交握置于怀中,面色阴沉一言不发。 “怎么了?”我有些困惑。 他不语,沉默半晌,起身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楼下车来车往,声线低沉:“染染,我有没有告诉你,没我同意,别再触碰这件事?“ “四次。“ “可是...” “是否我对你纵容太多,让你有了将我的话当做耳旁风的胆量?”他侧过脸来,眼神冰冷:“但你要知道,不管任何人,相同的话,我从不会说第二遍。” 我不知该说什么,我不明白为什么会变这样;正那时,桌面的座机响起来,裴东深深看我一眼,接了起来。 “嗯,告诉她我有会议要开,待会再过来。” 这样简短一句,他便挂断了,坐在办公椅上,眸光深谙的望着我;我低垂着头,总有种回到小学时候,做错事等待老师罚站的错觉。并不怕,但畏怯着。 “东哥。” 一道熟悉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芈月婵穿着米黄色的纱裙走进来,搭配发饰,就像个公主。看见我时,她笑容猛然一僵:“薛染?你怎么在这里!” 我心底一紧,笑着敷衍:“是想起在墨庄时发现的一些问题,来找裴先生反应反应。” “不用反应了,赶快离开,你以为这是哪里?以后不要再过来了。” 我抿抿唇,什么也没说,提起皮包走了出去。 “站住。”裴东却突然冷哼声。 “东哥~”芈月婵走去挽住他肩膀娇嗔着,裴东面色却反越来越沉,薄唇微张:“我有没有让接待告诉你,不方便?” 他起身,略过月婵,背负双手立在窗前,眉锋微蹙:“我是商人,这里是公司,是一纸婚约,给了你不分公私的便利?如果这样,我更喜欢没结婚时的你,虽然粘人,并非不懂分寸。如果继续这样,我想我们的婚姻并不能维系多久。“ “东哥!”月婵脸色倏然苍白,快步走近重新挽上他胳膊,“我错了还不行吗?只是昨晚你说有笔大生意要谈没回家,我怕你熬夜憔悴,才想来看看你…“ 这样说着,却没得到什么回应。半晌,芈月婵咬咬唇,十分怨毒的望向我:“不过真没想到,又碰到了小染,有个词虽然不大恰当,但是…阴魂不散?” 她松开裴东,朝我走来,冷笑声“说起来,你倒真的和我们有缘,本是东哥的佣人,现在,又来服侍我。” 我看见裴东微微侧眸,眸光非常冰冷,有疑问与搵怒,但没说话;我松口气,我只怕他发怒,别人的羞辱… 倒是无谓。 我笑了笑:“芈小姐应该没忘记,我们的约定到十七号就截止了吧?” “是,当然没忘记…”这样低吟着,她突然故作惊讶的掩住嘴巴:“呀~刚才走过了什么地方,鞋子怎么这么脏?” 我脸色一沉,她收进眼底,冷冷笑着:“昨天太忙碌,腰有些疼弯不下去。小染,你看…” 我自然明白她的意思,我下意识望向裴东,却只能看见副高大的背影,沉默的很压抑。 我抿抿唇,硬生生将屈辱摁耐下去,反而流露出笑容,“芈小姐站着就好。” 从包里掏出纸巾,我很淡然躬下腰去,替她擦拭着那一尘不染的红色高跟鞋,在心底安慰自己只是工作。 “腰躬低点。“ “使些劲。” “要不直接跪下吧,眼抬这样高,怎么能看清楚?”芈月婵嘲讽笑着。 我便彻然低下头去,咬牙切齿,掌面紧绷,一寸寸仿佛没期限的擦拭那些根本不存在的污渍。 “滚出去。” 却突然听到这样一道低沉的声线。 我诧异的回过头,望见裴东面沉似水。 他看着芈月婵惨白的脸颊薄唇微张,如数九重天的霸道:“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087 我是你爸 芈月婵木了半晌,眼泪,哗啦啦掉了出来。 “东哥!”她大声嘶喊,满眼不可置信:“你叫我,滚?” “是不是因为她…” 她伸手便想撕住我头发,我先行躲开,在墙角同样畏怯惊愕的望着裴东。我还从没见他这般勃然大怒过。 “我第一次就察觉到不对劲了,你的房间,你谁也不准进去,包括我都得提前报备,怎么会莫名其妙多出来一个女佣??”芈月婵一步步走到裴东跟前,仰望着他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就算真是你的女佣,就算你的手下人员待遇福利向来极高,但又哪能让你亲自跑到海城去探望她的妈妈啊?还有在商贸街,还有在戈薇的舞会…” “东哥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和她在搞地下情?你告诉我!” 我很理智的一句话也没插嘴,心底却压抑极了。我看见裴东瞥了我眼,很平静的薄唇微张:“我娶得是华盛董事长芈月婵,不是芈政委的女儿千金大小姐。“ “什么?”芈月婵泪眼婆娑显出困惑。 “我让你把持好分寸,你反而越来越没有界线。”裴东冰冷的视线移在她脸上,眉锋微蹙:“薛染是我的手下人,蓝月反叛时豁出性命保住对我意义重要的东西,你却拿我理所当然对她的佐助当做欺凌她的理由?” “什么??她…”月婵面色苍白的欲言又止,旋而指着我的手道:“那这扳指…” “对!”我抢在裴东前道:“我当时保护的就是这枚扳指,所以裴先生才把它交给我,说是缘分。” 裴东蹙了下眉头,但也没戳破,淡淡道:“我很不喜欢你对薛染的刁难,我最讨厌就是别人对我耍心眼,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派人蹲守着她的住所?这是最后一次,月婵,任何事我向来不习惯将就,更何况婚姻,如果你一直这样跋扈,我们注定不会幸福,何必维持下去。“ “东哥!”我从没见过芈月婵那样害怕的模样,她紧紧抓住裴东的衣角:“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不要这样说,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裴东蹙眉扫了我眼,我暗暗摇头,他顿了会,扯出抹生硬的笑意:“机会,我可以给,但下不为例,现在先下去休息,我谈完正事带你去卡菲尔喝下午茶,嗯?” “嗯!”月婵流露出出了笑容,但眸底却始终惶惶不安,乃至再没看我一眼便仓促的离开了。 “裴东。”望着她有些萧瑟的背影,我潜意识低吟:“会不会,说的太重了点儿?“ “你可怜她?”裴东蹙眉松松领口,道:“但她并不是我的妻子。” 他挑起我的下颚:“你才是。” 我未语,也并非真的觉得裴东言辞有何不对。不必是我,换做任何人芈月婵都不该如此羞辱,因为她是华盛董事长,她和裴东是有了夫妻之名,但两家公司却是敌对的。 身为领导人,彼此任何细节,都可能影响到日后媒体对两家公司实力的天枰。而现在,百叶窗还开着,外面不知有多少人,都看见了她如何在裴东面前羞辱我。无意的,便罢;但如果她是有心…那只能说心机太深了。 “你干什么?”我脸色微红,挡住他吻上来的嘴唇,伸手将百叶穿闭合:“她可能就在隔壁呢。” 裴东没回答,反更大手拂上我胸前柔软,嘴角微勾:“你还没告诉我,忤逆了我,想要我怎样惩罚?“ 我未语,他便直接吻了上来,单手撑住墙壁,用炙热的吻将我紧紧抵着;我被吻得有些窒息,生怕有人看见,乘喘息的空隙紧忙道:“我还有些事,就先走了,好不好?” 他眉锋微蹙,低语道:“你就这样想得到广寿的话语权?我说过的问题,你不懂?” “懂啊。”我俏皮的吐下舌:“可不是有你在吗?” 裴东面色一怔,旋即看着我,闷闷的笑出声来:“对,有我。” 我生怕默下去他又反对,紧忙从他胳膊下钻了出去,走到玄关时,却又想起什么,红着脸擦了擦他嘴角的口红。离开时,听见他令人抓狂的低笑。 --- “这合适吗,李总。”东郊一座非常不显眼的五层小楼里,我对面色恭敬候在办公桌前的中年男子道:“我真的不用再做什么?其实可以帮忙填写报表的,我会计业务特别熟悉。” “哎呦喂~~真不用薛小姐!董事长都跟我交代好了,您只是来过渡下。”李总从属下手里接过茶杯,紧忙赔笑着放在桌面:“放心吧,不碍事,您就当您是客,做监督任务就行,我们这里一切照旧。” 对啊… 一切照旧就行了。 我笑了笑,表示认同,李总也不离开,大抵是想给我留下个好印象,要刻意待在这鞍前马后的伺候着。 我哭笑不得,只得走去窗口回避开那盯得自己直发毛的殷切视线。 却不由蹙了蹙眉。 怎么哪儿都有她? “梁思…“我顿了下,指着正从背山矿洞口走出的一群人道:”梁总是刚过来吗?” “梁总啊?那倒不是,她负责的两家分公司,出产的煤矿就是从我们控制中心调度的,经常会过来。” 该死的… 薛英岚,你不是故意的吧? 我蹙蹙眉,却反而又笑道:“看起来,梁总工作倒是十分努力刻苦呢?“我指着她脏兮兮的衣着和安全帽:”在我印象里,她总是很爱干净。” “那是,那是…”李总这样迎合道,眼里却闪过抹不屑。我默了会儿,笑道:“有什么就直说吧李总,我和梁总之前,其实也并没那么融洽呢、” 李总迟疑着,苦笑说:“其实也没什么,但您说梁总努力刻苦,底下工人可能不大认同呢。她每次来,其实就是在矿洞门口玩会儿手机,工装和安全帽都是找场地监工借的,然后拍几张照片,就离开了。” “单这样其实也无可厚非,人家是当老总的,本来就没必要亲力亲为,但梁总她的脾气,也实在是大了点。“ “上次是她自己为了在一个叫邹凯的小伙子面前逞强,自己控制了整个煤矿调配的过程,结果运过去立马因为规格问题全给退回来了,甚至还被要求我们调控中心赔偿三万块误工费;钱是小钱啊,也没人怪她,但耐不住梁总她自己觉得丢了脸!硬是把我们矿洞二十来年经验的老监工给骂的辞职了…唉~真是不下基层就真觉得下苦人好欺负呢,那老监工连同带走的十来号技术员工,现在都没补齐呢,这半个月效率下滑特别大。“ 我蹙蹙眉,没想到梁思琪飞来横福砸脸上,非但不珍惜,反而膨胀的愈发厉害了。我望了眼欲言又止的李总,淡淡道:“还有什么,继续说吧,放心,我不会跟任何人讲,只是听个乐子。” “乐子,对,就是听个乐子!”李总一拍大腿,凑近过来,将声线压得很低很神秘道:“但薛小姐,您可真不准对外人提起啊…是上一周我做出荷统计的时候,发现跟监工自己记载的数量,少了六十多吨,困解了好一阵子。前些天碰到运输部队长,才知道是梁总她私自拉给了一家刚注册不久,叫绅茂的煤炭工厂…” “闭嘴!”我心底一惊,倏然喊道。望着梁思琪,紧紧攥住了拳头。 默了半晌,我深吸了口气:“那炭…是我接下来可能负责的”某公司“拉走的,而且我们很早就说好过了,所以等我接管那家”某公司“后,立马就会把资金缺口填上,对么李总?” “啊??哦,那什么,我是说对,呵呵,对。” 李总赔笑完,便带着一脸费解提起水壶离开了。我看了看似乎也注意到我的梁思琪,烦厌的拉上窗帘。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以前的绅茂,几乎就是这样被梁正坑蒙怪骗累积起来的。 但这个屁股,我还得擦。 为了妈妈… 上次虽然连几句话都没顾上说,但我摸到她的手,都已经瘦成了皮包骨…她不能再经受任何打击,她是我妈,哪怕很多事瞒了我,我爱她袒护她,不需要理由。 想到这,心情有些闷闷的,我想打电话给薛英岚,问她能不能让我见见我妈。却正好瞥见,一个电话打入了进来。 是个陌生号码,我扫了眼便挂断了,结果默去两秒,它立马又重播了过来。 我迟疑下,便还是接通。 “喂…” “喂?” 电话那旁没有回应,在我不耐烦的想挂断时,才听到那很浑厚苍老的声线:“染儿…” 我心口倏然一紧,差点直接挂掉。 我很讨厌不熟悉的人这样亲热称呼我,而且…还是嗓音中充斥着那般浓郁复杂的情感色彩,几乎一瞬让我联想到马龙白兰度那双忧郁的眼睛。 “您是哪位啊?“冷静下来,我十分困解的问道。记忆中年迈的男人,可连梁正都没这样称呼过我。 正琢磨着,电话那边传来的声音,让我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连大脑都一片空白。 “染儿…” “我是你爸爸…我是薛靖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088 他砍了我的腿! 我下意识捂住了通话口,僵直很久,才紧张的松开,语颤道:“你刚才…说什么?” “…” “染儿,你听到了,我说我是你的父亲,薛靖远。” “你骗谁呢!”我拧眉:“扮的还挺像,谁指使你的?薛英岚,薛靖深?还是芈承先!你们想要的又是什么?“ 电话那边似被问的语结,沉寂了半天,才声线趋于平静,却不着边际的道“琬媜她,最喜欢西藏。“ “什么?” 他无视我继续道“因为琬媜在西藏支教过六年,到现在,也放不下那些教过的孩子;” “琬媜的腰侧,有条缝合疤,是把左肾捐给了一个消防队出了意外的小伙时留下的,也许这就是她跟了我大半辈子没病没灾,突然体质衰弱患上癌症的原因。一个肾,还那么拼命劳累...这笔账,我会找那只姓梁的臭虫算清楚。” “染儿…”他突然顿了下,像叙旧般笑道:“你妈妈她,现在是不是还喜欢把家里人工作用的衣服一式买两套,一套藏起来,一套挂起来?呵呵,那是因为她有点迷糊,爸创业初期时总因为洗错衣服,耽搁了我的生意,我就让她,总多备出一套西装来,一来二去,倒养成了她自己的习惯。“ “够了!”我倏地喊道,手脚都在泛凉,如果说旁余一切都能从履历调查出来,但这点小习惯,就连梁正和梁思琪都不明晓。 就连我自己,也是小时候栽学校泥塘里回家换洗时才偶然知道的。 “你真的...是我爸爸吗?”我鼓足了勇气,才咬唇道:“不管是不是,你打电话过来到底有什么目的?你不是失踪了吗?”‘ “是,爸是失踪了...而且大概会这样一直”失踪“下去。“ “但爸爸要继续失踪的原因,就是今天冒着生命危险,打给你电话的目的,染儿。”他顿了顿,语气沉重而浑厚离开裴东…他不是个好东西,他是魔鬼!染儿,爸已经被他害了,你绝对不能再遭到他的毒手!” 什么?? 我倏然倒退半步,尽管面前什么也没有;我感到非常困解不安。我想,为什么? 不管祝华晟,薛英岚,还是薛靖深…为什么每个人,都给出我这样的警告? 他们到底怕裴东什么?难道不是势均力敌互相牵制?就算裴东以前很危险,但现在贵为人上人,除了生意场的博弈,也没理由对他们做什么吧? 更何况对我。 我蹙了蹙眉:“就算你真是我爸爸,我也没理由听你番胡言乱语就自乱阵脚,更何况还不确定你是不是!我问你,如果你真是我爸薛靖远,你失踪了三年,你都干什么去了,你能答得上来吗?” 他陷入死一般的沉寂,好像被问住了。却没等我再言,突然发出阵凄厉渗人的咆哮:”你说我能干什么去,嗯??是裴东剁了我的腿!!!拿我当狗一样圈.养在他的地下室!你让我回答你什么?作为一个残疾人认自己女儿还配不配??” 什么?? 也许是那嗓音与话语都太恐怖,吓得我手一颤便掉了话筒。“ “该死的,该死的!染儿,你不要害怕,你别怪爸!"再接起来时,听见那边隐隐透出无奈的自责:“爸不是有意这样跟你说话,只是…” 他噎住了,停顿特别久,才恢复了平静道:“也许你不理解,染儿…但爸是在冒着生命危险跟你通话!如果爸现在出现在公众面前,不管国内国外,也许第二天就身首异处!因为我“活着”的话,对裴东跟他叔父裴少华,乃至芈承先,都是巨大的隐患,你不知道整件事有多复杂。“ “对了,不信你可以去问祝华晟啊染儿?”他突然道:“你以为华晟的声带为什么被裴东割断?就是因为他帮我从墨庄逃了出去,所以才遭到这个畜生勃然大怒!现在不管你信不信我,你都给我记住了染儿,这世上,只有亲人对你的好,才可以不去追究任何目的!” 这话,似乎有弦外之音? 我微微蹙眉:“你什么意思?你是在暗示我联合薛英岚去对付裴东?这就是你的目的?” “不!绝对不要,绝对不可以相信英岚!”‘ 我越来越困解,只听见他更焦虑道:“你二姐大姐,都中了裴东的魔障!一个丧了命,一个到现在表面惺惺作态,却还是执迷不悟!万不可信你大姐,那天晚上,那杯蒙汗药...爸到现在也无法确定,是不是就是你大姐做的。“ 二姐... “我还有个二姐??” 我惊愕极了,他默了晌,避答道:“染儿,时间不多,我要挂了,但千万记住我说过的话。” “裴东以为他能夺走爹的一切,但有一份大礼,是在爸”失踪“以前,就为你们母女俩准备好的。只要你,能按爸说的去做,让自己处境确保在安全范围内,爸爸欠你和你妈妈十多年,但却会让你们后半辈子都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一定要远离那个魔鬼,乖女儿,一定...” 耳听话音越来越小,是真要挂断了,我忍不住的急促道:“等等!“ “…怎么了,染儿?” “你别叫我染儿…我是说,如果你真是我爸爸的话,你…”顿了下,我深吸口气:“我活了二十年,到现在没见过我爸长什么样;我妈从孤儿院带走我后颠沛流离了四年多,本以为找到了幸福,却实是找到了狼窝,现在还每天每夜,都得承受癌症侵蚀的痛苦…这一切归结根由,都是你犯的错!我问你,你想过我们吗?你后悔吗?你内疚过吗??” 激动的问完,半晌也没得到回应,直到我抿抿唇要主动挂掉时,才听到那无奈到痛苦的声线。 “染儿,我的女儿,我的宝贝…” “爸爸打这个电话,就是在偿罪啊,唉...” “嘟—嘟—” 偿罪... 抛妻弃子,你也认为这是种罪么?倒比我想象中,要稍微好出那么一点。 “呦,姐姐,跟谁通电话呢,怎么愁眉苦脸的?” 听到这从门口突兀传来的声音,我紧忙将座机叩住,蹙眉道:“你管得着么?另外,既然这里没别人,就做回你自己吧梁思琪,要不然这一口一句姐姐,我自己都有些想吐了。” 梁思琪的肩膀从门沿移开,嫌恶的丢掉脏兮兮的安全帽,然后对我阴冷道“你以为我想,薛染?是你揪着不放!我问你,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的,妈妈都告诉你真相了,为什么还死缠烂打阴魂不散!“ “是想要钱吗?我现在就给你一千万!立马滚出海城,别再来拖我后腿了!” 我连骂她都嫌费力气,冷声道:“你们把妈妈带去哪儿了?我要见她,我必须了解清楚她现在的病况!” 梁思琪未语,她瞟了眼我胸口总经理的徽牌,冷冷的瞪了瞪,便扭身离开了。 我恼火了半晌,冷静下来后,抿抿唇,便挎好皮包快步走了出去。 --- “这件事,是谁告诉你的?” 华盛总部,祝华晟坐在办公桌前,脸色暗沉道。 我摇了摇头:“你别管那么多,哑巴,你不是一直想弥补我?那就告诉我我爸失踪是否真的是裴东做的,而且是你,把他救了出来?” 祝华晟缄默无声,凝视我眉头越戚越深,半晌后,才用发声器生冷道:“虽然这事,谁都不该知会,但小染…“ “是,没错,不过对方是谁,有什么目的,他告诉你的,并没有错。这也才是我明知道是鸿门宴,也故意栽进去让芈承先绑了我交给裴东的原因…我用了半年时间苦苦调查,确定了我父亲和薛叔叔的失踪案,都是裴东一手造成,上次我就跟你讲过,我没有骗你。是你不信我” ”我帮薛叔叔,连夜从地下室逃了出来,然后把他装进厨房的泔水桶里,运出了儒墨斋…第二天,裴东就割了我的声带。“祝华晟站起来,走到窗边,拳头无意识的在口袋里攥成了包:“但到最后,我却只找到了你爸爸,我父亲,至今也没下落…” 虽然来之前就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但听他确定了,我五指还是倏然将裙摆攥成了褶皱。 我苍白着脸,下意识的摇头:“不可能…” “我听别人说过了,是我爸爸将裴东带进了商界!有恩,有情,我不管你们怎么看他,裴东在我眼里就是重情重义的男人,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他自己杀了他最爱的女人!”祝华晟倏然扭身,脸庞前所未有的扭曲狰狞,冷冷的笑着:“他承受不了,就把这孽,算在了我们头上。” “…” “荒谬!” 我闷了半晌,突然咬唇起身,快步向门外走去;走到玄关时候,看见祝华晟紧蹙着眉锋,眸底流露无奈:“小染,我就错了一次,你真要一辈子都不信任我?” “罢…既然已经卷进来了,如果你真要个结果,你可以回我们以前那个储物仓…横着数,第三个货架底下,打头第二块地板,有我当年在他销毁前偷偷拷贝的监控记录。虽然构不成什么证据但…“ “看完那个,谁对你真,谁对你假,你自然知道。” 我咬了咬唇,我扭头望了眼,看见那双蓝眸里,满载着无奈,与些许不被信任的痛苦,好像很期许我能告诉他,我没有不信任他。 但最后,我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 那天之后,风轻云淡,日复一日。 我吃过亏,所以没有着急做任何事,只是每天准时去调控中心无所事事。这些日子,煎熬极了,除了困在仿佛灾难般突然降临的秘闻里,更多折磨,还是来源于裴东。 他再没来找过我,乃至电话也没一个,每次望着漆黑的手机屏发呆时,我就在想,他在做什么?又是不是,在和芈月婵一起在做什么? 捱到了第四天,望着露出鱼肚白的天色,我从沙发爬起来,狠狠心,提起皮包走了出去。 ―――― “喂?喂!姑娘,这是怎么了,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啊?“ 司机的担忧打破失神,我笑了笑,给出车费便下了车。 在墨庄门口看着守卫黑漆漆的脸色,我蹙眉给封奕沉打了个电话,没过一会儿,安保便放了行,乃至主动开了辆小览景车过来,载我去找他。 车子绕过高尔夫球场后停下,我下了车,拉开竹片做的帘子,走进那仿佛一座假火山般冒着热气的岩石建筑里,望着眼前景象,脸色立马黑了不少。 晴空万里,反射池塘碧光蔚蓝。比那水面波澜还要荡漾的,是封奕沉那双色眯眯的眼睛,与翻江闹海活像条白色娃娃鱼样的灵活身段。 美女,美景,露天温泉戏鸳鸯...本以为只是说着玩玩,没想到你真是这种封奕沉! “哎妈呀,薛染啊!你稍等爷马上就完事了哈,要不先发来张自拍刷刷朋友圈儿?” “去你的!”我啐了口,将眼睛从那一群白花花的**上移开,蹙眉道:“我找你是有事儿,你应该知道我在墨庄住过一段时间,我有很重要的东西落在以前那储物仓里了,你能不能带我进去?” “我还以为啥呢,就这点事儿也来打搅爷疗养身心?晒脸!”封奕沉白我一眼,脖子枕在不知谁的胸脯上,懒洋洋道:“储物仓而已,你直接去找吧,爷跟手下吩咐一声就行了。” 我没言语,随手捡起块石子丢了下他鸡蛋脑壳,便顾自出去了。 ――― “吱呀~~” 一号别墅,储物仓里,十分紧张撬开祝华晟言语中的那块地板,我小心翼翼,将那黑色的密封口袋取了出来。 里边是一块盘,我扫了眼紧闭的大门,犹豫很久,才将平板从皮包里拿出。 然后关掉网络,插进去。 “不要!怎么会这样?是我啊,薛靖深啊!你们老大知不知道是我??我是他岳父!” 存储的视频刚一打开,我便听到这样一道熟悉的声音,心情立马变得很不安。 我蹙眉去看,看见浅绿色的画面里,说话那人双手被背缚着绑在凳子上,面前四五个男人,都一言不发的压抑。 他们彼此交错了几眼,有人突然拎起把单刃斧头,迟钝几秒,抡起来,狠狠的就轧进了板凳上那人的大腿里。 “啊啊啊!” “啪~” 那能让人肝胆俱裂的惨叫一响起,我立马关掉了电源,泛滥的泪光,也霎时模糊了眼。 就算再不想相信,我也不能否定,视频里两鬓斑白的男人,正与在电话中说是我爸爸那人的声音,一模一样... 就算再不相信,我也不能欺骗自己,那录像中的地点,正是先前关押着祝华晟那个地下室!书架位置,后门脱落的一块铁皮,甚至连那本最大的、能在录像里看清字迹的【百科全书摆放的位置,都纹丝未变! 所以… 真的是你做过的么,裴东... 你真的绑架了我爸爸,还砍了他的腿??? 可为什么,裴东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既然这样恨我爸,又为什么要让我爱上你??难道你真的,别有目的?? “染染。” 突地,一道低沉声线,传入耳朵,就像是股冷冻气流,窜入浑身上下,把所有血液都冻结在了血管里面。 我僵硬回头,看见裴东手掌着高脚杯,肩膀斜倚在门框上,他深邃的眼神,紧紧凝视我手中的平板,薄唇微张:“你在干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089 定情信物 “没有…”我紧忙将平板掩进皮包里,生硬一笑:“没什么。” 裴东抿尽杯里的液体,一直淡淡的看着我:“奕沉说你过来了,我很诧异,我以为你不会再想回到这里,是什么东西落下了。“ “心?“他戏谑一笑。 我心惊的感受到自己脸颊还是湿润的,于是想了想,便道:“是那块怀表…对我很重要,但是,找不到了…所以有些伤感。“ 裴东蹙了蹙眉,他走过来,大手拂向我的脸颊,很温暖,我需要;那惨叫却仿佛还萦绕脑海,让我下意识避了开。 他脸色一沉:“怎么,你怕我?” 我生怕他察觉,紧忙摇头:“没有…只是这里太黑了。” “呵…” “是,这里的确很黑暗。” 不知为何,他将黑暗两字咬的很重,他蹙眉扫了眼货架,便将我扶起来,搂进怀里:“总惦念旧物,并非好事,丢了也好。你妈妈病情已经控制住了,我跟薛英岚已经协商好年中为她准备手术,成功几率很大,这才是你该着重的。你妈妈还在,一直在,还不至于需要缅怀。” “真的吗??“ 他未应,吻了吻我的嘴角,便笑着牵我走了出去。 --- “在想什么?” 银色布加迪里,裴东看着后视镜里有些呆滞的我问道。 “没事。”我将心态强制平复,笑了笑:“只是在想,这四天你怎么没理过我。是贤内助管的太严?” “你确定要这样说话么。”他似笑非笑:“裴太太。” 我抿抿唇,沉默半晌,低语:“裴东…这世上事,变化真的好快,一个月前我还觉得你荒诞无伦,现在却自己求证出自己是薛靖远的女儿…“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这个身份左右了我的立场,让我不得不与你站在对立面,裴东,你会伤害我吗?“ 我嗤笑声:“肯定会吧?上次在宴会还没怎么呢,你就说让我生不如死了。” “…” “你觉得这个问题很好笑?” 我落寞的低下头,心里酸酸的。 当爱情出现问题时,两个人往往不好笑,才会笑吧。 “哗~”裴东突然打开车窗。 冷风灌进来,穿的他墨发纷飞。他的眉锋紧紧蹙着,眼眸也有些深谙。 他衔起支烟,低头想点燃,却总被风将火熄灭。他也不恼,对这个简单动作,格外有耐心。 “除非你先朝我开枪。“最后,他点燃烟深吸一口,然后盯着后视镜里的我,低沉道:”并且没有如果。“ 我抿唇不言,望着窗外惙惙闪过的树影,心口绞痛着。过了半时天,才讶然道:“你不是要带我去吃晚餐?” “怎么来郊外了。” 裴东不言,顾自下车,我牵着他的手也一同下去。望着眼前漫山遍野的油菜花,我困惑不已。 “你上次说过,你的童年,留下很多缺憾。”他挽着我,顾自迎风向花海中走着,道:“你在港城长大,我听别人说,港城有种水晶糖,在你那个年代大抵非常受欢迎,接你妈妈的时候,她告诉我你就很喜欢,但因为梁正破产,基本没吃到过,现在又因为城市规划,这种东西已经绝迹,有钱,也基本买不到正宗了。” “想吃吗?” 为什么这样问?? 心底突然涌起股预感,让我有些激动,待裴东笑着将花海中最高的一丛向日葵拨开,露出一辆三轮车和满锅散发香甜气味的糖液时,我开心的直想蹦起来。 “你在哪儿找到的?“ “嗯~~”我吸了吸鼻子:“对,就是这种有玉米和地瓜的甜味,跟现在世面卖塑糖的都不一样!” 裴东未语,松开我后顾自走到三轮车前,他随手舀起一勺,看着那晶莹液体滑落,笑道:“的确不一样,没有任何添加素,而且那位老匠人脾气很倔,说做了一辈子水晶糖,早不图卖钱了,要么学了自己做,要么完全失传就算了。” “呵…倒真是位会讲价格的老生意人。” “所以你就学了??“我有些惊喜的笑道,难道他这四天了无音讯,没有在忙碌,也不是在处理和芈月婵的关系,而是放下身份去学做这糖? 为了我,为了弥足我的人生缺憾。 “童年世界,不会泛起太大风雨,所以人,总不会有多在乎;” “但不管在什么阶段,一直埋在心底耿耿于怀的,往往,都是这些自以为不在乎的遗憾,“说着,裴东放下木勺,脱掉了黑色风衣,露出白色的衬衣,道:”染染,你在我眼里,总是伤感的,烦恼的,我不是华佗,没有那神药。但我是你的男人,你的丈夫,只要能让你开心,只要是我能想到,我不会考虑,我都会竭尽全力的为你去做。“ “裴总。”三轮车旁边的下人将风衣接进怀里,尴尬的摸摸鼻尖,道:“可以开始了,糖液干涸掉会失去塑性,尤其是您要做大个儿的。” “好。”裴东扬手示意他下去,然后望着我笑道:“现在你又多了一个身份——非物质遗传文化传承者的妻子,如何?” 我嗤笑声:“高尚极了,都快赶上军嫂了。” 然后有些焦急的呢喃:“那什么…人家都说了,快干了,就快做嘛…“ 裴东表情一怔,我也脸色微红,突然想起,这大抵是我第一次跟他撒娇。 “小馋猫。” 裴东刮了刮我的鼻尖,终于戴起了塑料手套,然后他用木勺舀出糖水,淋在干净的铺着各色花瓣的木板上。 我便紧紧贴着他肩膀围观,看到他的手特别稳,虽然我不明白是在做什么,但每一勺糖汁淋下去,都干净利落,没有任何拖泥带水,就算最熟练的老师傅身上,也很难看见如此潇洒好看的动作。 夕阳余晖下那更显立体,与认真到都显得有些神秘的五官,简直犹如这世上最有魅力的一尊雕塑。 突然我就想,就算他真是个卖糖的,我也心甘情愿陪他一辈子浸在糖果屋里。 但这个过程,比我想象中漫长许多,眼看着夕阳逐渐西沉,我想催促,又不忍打搅。正在犹豫时候,他突然抿了抿指尖的糖渍,微微一笑。“做好了。“ “真的吗?快支起来让我看看!” 我迫不及待道,待他真用竹签将已经凝固的水晶糖支起来时,却又有点郁闷的挠挠耳鬓。 这是什么… 乍一看,就像四个比较复杂的俄罗斯方块,停在半空没落下来一样,虽然颜色很好看,但依旧逃不了古怪。 我说不上失望,但也有些尴尬,裴东倒是很满意的模样,他仔细看了看,笑道:“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好看?” 我尴尬的点点头:“是啊,好看极了,所以…能吃了吗?” 裴东摇摇头,用食指刮了下我的鼻尖,然后将我搂进怀里,淡淡道:“你用心看。” 用心看...怎么看,也看不出花儿来呀。 这样想着,我顺应他将视线移过去。看着看着,那不屑,却尽皆打消。 我的眼睛越睁越圆,心里,就像掀起了海浪,溢出滚滚涟漪。 我想那是什么?是梦境吗——因为竹签太细,光线又逐渐昏暗,那脸盆大小的四块糖果,就像浮在半空中一样。 夕阳,渐渐西沉,撒下橙金色余晖,投射在糖果的表面灿灿生辉。那乍看之下,简直就幻如座琥珀色水晶铸造的城堡,在晶莹剔透里面,包裹的是整条璀璨迷人的星河,有玫瑰花瓣状红色星球,也有玉米糖金色光圈,更多是气泡状连绵不尽烂漫陨石群。 夕阳本体映照其上,便真如一轮熊熊燃烧的太阳,镶入那水晶晶莹剔透,驻进这琥珀色星海,让每一寸美,都绚烂绽放的毫无保留。 “裴东,难道你是特地挑在这个时间...” “嘘~” 我没说完,裴东将我紧紧搂进怀里,下巴贴着我的额头,温柔低语:“还不够,更仔细的看,更用心欣赏。” 还要更仔细?是糖果里还有什么细节吗? 这样想着,我盯了半晌,突然眼角一动,视线不由自主,让夕阳透过半透明糖果,投落在地面那琥珀色光晕引去,。 默了半晌,我心跳就像是漏了一拍,我怔怔望着那阴影,说不出话来。 “看出来了吗?是什么。”裴东笑着问。 我不语,抿着唇使劲将脑袋往他怀里埋,半晌后,才随着泪水脱涌滚落,而哽咽:“看出来了...” “是一生,一世…” “对。”裴东说着,低下头,微微蹙眉噙走我眼角泪光,然后深谙凝视那地面投影:“是一生一世。” 感动极了,我越来越无法控制让眼泪流成行,他掰着我肩膀正对向他,微微俯身让两人视线在水平线交融,薄唇微张:“但还缺三个字。” “染染,我要你说。“ 我哽咽着,看着他的眼,整个心与灵魂,都被吸进那温柔漩涡:“我爱你...” “我爱你裴东!我爱你一生一世!” 他笑了,笑的那般英郎迷人,俊逸非凡,他拥我入怀,鼻尖抵住我的发丝深深呼吸:“我也爱你,染染。” “永生永世,你永远都是我的女人。” 我不想说话,我真想这一刻,这个怀抱就这样化做我生命永恒;但默了晌,我突然破涕的笑了声,幽幽望着他:“你这是干什么?“ “为什么这么浪漫?最开始我还以为,你这种霸道男人,是不会有浪漫的…” 是啊…只是不曾想到,只是浪漫也比别人霸道,霸道的独一无二。 ”浪漫么?“裴东低吟着,静静看那水晶糖就像我的心在绵绵融化:”只是觉得,这么久了,我对你,好像并没做过什么,包括上次在迪斯尼,虽然是我的命令,但部署,全都交给下人。“ “这不可以。”他突然眉锋微蹙,深深的凝视我:“染染,你是我的女人,我一定要为了你亲手去做些事,是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唯一。” “吃吧。” 他突然道,然后顾自掰下一块糖霜,喂进我嘴巴里。他拇指摸索着我的下巴,无比爱怜深沉的眼神:“我爱你,染染,这是我送给你的定情信物。” “它融化进你心里,就永远不会褪色,永远都只属于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090 狐狸精 感受着糖霜在嘴巴一点一滴融化,我突然有种错觉,这真就是种名为一生一世的神药,我吃进去了,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我爱你,裴东… “嗡嗡~~” 只来及在心里这样默念一遍,手机突然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我懊恼极了,但也只能走去一旁接起来。 “喂,有事吗?”是李总的号码,让我十分不耐。 “有事,有事啊薛小姐!这个这个,那个…”李总结巴了半晌,才语颤道:“是梁总她买通我们的老监工,诬陷您,她把她偷偷运出去那六百多吨炭算你头上,然后捅给总部了!” 我心底一沉,咬牙切齿:“是她自己偷鸡摸狗,她有胆子捅出来,不是自己遭殃?” “话不是这样说啊薛小姐!您忘了?她偷运给绅茂那些炭都没记在簿子上,运输队的现在怕惹祸上身肯定也不说实话啊?所以,这是您的事儿。” 我深吸口气:“你这什么意思李总?你心知肚明这怎么算也是我过来之前就发生了的事,你是在推托责任么?还是你也跟梁思琪站一边的。” 李总沉默半晌,话音有些酸意:“您这样说,可就不地道了薛小姐,要不是您上次那样嘱托,我可能已经跟总部反映这事儿了,哪儿容得梁总她后来居上倒打一耙?而且都说了,是没记在簿子上的漏洞,那既然梁总买通监工诬陷的是您,可就….” “别说了。”我蹙蹙眉,我都懂。想起那天梁思琪走时打量我胸前总经理徽牌的眼神,真恨不得穿越回去把她眼珠子掏出来。 我始终没乱,望了眼似乎也接起一个电话的裴东,淡淡道:“刚才的话就当是我不对了李总,现在能告诉我具体情况吗?” “没问题,是这样薛小姐,现在总部知道这事,因为没具体证据,先去调查的肯定是绅茂那家公司,因为梁总主动爆出那家公司才刚注册,各种营业执照都没办妥当呢,这种情况,如果明天早上查证属实,就算我们账目资金能够对上,您也有重大的过错。所以您能明白吧?梁总这步棋走的很妙…“ 我蹙了蹙眉,低语道:“那账目到底缺了多少?” “这个…梁总那天拉走的都是主焦煤,按市价大概有三十六万左右吧…” “好,我知道了。”我深吸口气,很平淡道:“待会我会打三十七万到公司账户,账目方面,麻烦你帮我修改。其他一切你就不用管了李总,我自有办法。“ 挂断电话,我闷闷的舒了口气,才返回向三轮车那边。看到裴东望着手机眉锋微蹙,若有所思,我下意识问“怎么了?是谁的来电,芈月婵么?” 裴东闷闷的嗯了声,半晌后双手插兜,望着夕阳道:“她要把她持有华盛股权中的百分之三十,秘密转交给我。” 什么??? 我心底一颤:“为什么啊?那被华盛元老查出来,她董事长的位置不就…” 裴东没回答,眼眸深邃的像汪深井琢磨不透。半晌,他才低沉道:“汪琴几分钟后就会过来,她接你回家,我要回去一趟,月婵发高烧,住院了。” “等等!”我下意识揪住他的衣摆,心底涩涩的;他回眸微微蹙眉:“怎么?” 我本想说,她发烧是医生的事,话到嘴边,却怎样也说不出口,最后反而低声呢喃道:“是我想跟你,借点钱…” “借?”他很反感这个说法:“要多少?” 话落,似觉得连这个问题也不该问,裴东随手掏出支票本龙飞凤舞划下一串数字,递给我,薄唇微张:“一亿够不够?” 一亿??? “裴东我...” 我还没说完,裴东突然重重吻了我一下,然后近距离嘴角带笑的凝视我懵呆的模样,低笑了声傻瓜,便转头走了。 望着他背影,心底愈发酸涩,甚至有点后悔张这个口,因为我只是不想,他离开我去陪芈月婵罢了… 在这个甜蜜的时刻。 低下头,我突然在想,芈月婵这是干什么??那些股权并不仅是个数字,更关乎她地位,甚至意味着她出卖了她爸芈承先! 这似乎,是种无声的宣誓效忠,是种表明真爱的交托全部,那让我很不安…我怕她要的就是这个目的,她先谋夺这个婚姻,再谋夺婚后之爱,情商很高;更怕她没考虑过这些,她是真可以爱裴东到不在乎一切… 她先天条件本身便与我在天在地,如果她对裴东的爱也不输于我… 裴东,你会不会就这样,把假戏演成真了… 心口没来由刺痛着,望着那水晶糖,我会嫉妒任何人,也得到这份甜美… --- “怎么了薛小姐,怎么心不在焉?” 公路畔上,汪琴指挥下属将整辆三轮抬进皮卡车后,蹙眉问道。“是因为你妹妹梁思琪?我听说,薛英岚将你暂时安排在她分公司的范围内,大概不太好对付。“ 我笑了笑,的确是不好对付,或者该说是我低估了她。上次见面没有辱骂我,而是匆匆一瞥便定下这阴谋;而且这事儿要没有跟梁正商量过的话,她心肠也变得更狠毒果辣了,是不论付出任何代价,也不要我触及到广寿高层的地位… 不过,只是小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我摇摇头,笑道没事,然后蹙眉想了想,走向一边,拨通一个号码。 久久没听见声音,我笑了声。“怎么了芈老爷,是我哪里惹您不高兴了?” 芈承先沉默半晌,才浑厚道:“什么事?“ “哦,也没什么,就件小事儿。”我剔了剔指甲:“是想让您今晚出面,帮我将西城区那边刚注册的一家叫绅茂的空壳公司,连夜办理好煤炭能源方面的经营许可与其他相关证件。” 芈承先沉默,突然发出一连串很阴冷的笑声:“薛染,你以为你是谁?我欣赏你这份胆量,但你似乎膨胀的有些不受控制?“ 我抿抿唇,淡淡的笑道:“芈老爷,您是不是误会我了,我可是想找你做笔交易啊。“ “交易?”他笑声戛然而止:“什么交易。” “是用刚才我所说的事,换取我所知道的裴东的秘密…芈老爷,难道您不觉得这样很好吗?我出卖裴东来达到自己目的,而您搜集到足够把柄,就不用跟裴少华妥协什么便能制住裴东,我们俩双赢。” “更何况,给我十个胆儿,也不敢骗您呐,今晚帮我这个忙,明天或后天,我们都抽时间当面来谈一谈,您说呢?” 芈承先沉默半晌,低低笑声,什么也没说,便挂断了。 我抿抿唇,顾自跟汪琴上了车。 ----- “你是在看封奕沉的”艳照“么?”路上,看见身边汪琴脸色有些阴沉盯着手机,我笑道:“你还加他微信,你俩到底什么关系啊?” “没什么关系。”汪琴将手机收进口袋,对我反问道:“对了薛小姐,您刚才说什么?” “哦…我是说,你能不能给我三十七万,从这张支票里扣除后,再把支票还给裴总?” 我把支票递给汪琴,汪琴怔了几秒,便顾自将我手提袋拿去,抽出银行卡,对照着手机网银操纵完,然后指尖微动将支票撕成两半。 “小汪你…”我顿了顿,蹙眉道:“好吧,那就算我借你的吧。“ … “对了。”我突然道:“你对我爸爸薛靖远,怎么看?” 汪琴怔了怔,旋即抿唇沉默,我强自笑笑:“直说吧小汪,你了解我,他抛弃了我们母女二十年,甚至可能都不在了,旁人褒贬,我还会维护他么?” 汪琴迟疑着,压低声线道:“我对他并没有深刻了解,但我想,他完全足以代表商人的一方面极端,或者说极致——是唯利唯重,不择手段。” “并且,你当然会维护他的薛小姐。”汪琴扭过头,眉梢深蹙:“因为他是你爸爸,哪怕没见过,所以,应该是我要提醒你薛小姐,你一定要记得他抛弃了你们母女二十年不管不问,而我们裴总对你有多好,你也心里有数。“ 这话里,夹杂着些许敌意,我抿唇未语,呆呆望着道路两旁晃过的车影。 --- “待会儿进去了,话少说,最好一句也没有。”十一天后,红色的玛莎拉蒂里,芈月婵一边描着眼线,一边冷淡道:“下人就该有下人的样子,我好心帮你,你别给我丢脸。” 我蹙了蹙眉,旋即微微一笑:“这自是当然了,芈小姐。” 将车停泊,恭敬的为芈月婵拉开车门,我尾随她走进海城最昂贵的紫金苑,望着门口那辆军用吉普,刻意避了避。 偌大的三层别墅,内里装点得富丽堂皇,西装革履的名流豪绅应接不暇,芈月婵一走进去,立时迎来阵阵欢呼喝彩的声音。我趁她分神,立马走到远处,以免被她刻意刁难浪费时间。 我就站在人群外,静静打量着围簇她最近的那几个人,他们都是我的目标,就是不知,哪枚是比较好捏的软柿子。 突地,有人在我屁股掐了下,我吓一大跳,回过头看见那张戏谑笑脸,脸色便倏然臊红。 “你干什么??”我压低声线:“会被人看到的!” “看见又如何。”裴东递来高脚杯,离开时拇指搔了下我掌心:“我是不怕,你怕么?” 我嗔怪的瞪他眼,见没人投来关注,偷偷从皮包掏出把东西塞他手心。他望了眼,蹙眉道:“糖?” “对,但不是普通的糖。‘”我甜甜笑声:“是我们的一生一世糖。” 裴东怔了下,旋即抖抖那被精心切分包装好的糖果,装进兜里,凝视我笑的温柔而深情:“如果我们生个女儿,我希望她跟她妈妈一样贴心。” “小薇。” 突然地,有人喊道,我看见裴东眉头顿时蹙起来,低笑:“华晟,你事务繁重,我还以为你不会过来。” “哪里,是不胜荣幸。”祝华晟应和道,旋即走到我旁边:“你怎么也过来了?” 我浅笑未语,他便没追问。芈月婵突然走过来,很自然挽上裴东臂弯:“东哥,你大概误会了,堂兄他心里哪里还有我这个妹妹,他是知道小染也在场,才特地赶来罢了。咯咯咯,我说的对不对啊,晟哥哥?” 祝华晟摸摸鼻尖淡笑,不置可否,裴东似笑非笑,没有言语。 芈月婵蹙眉盯了我眼,便笑道:“东哥,以前没发现,现在才觉得,堂兄跟小染站在一起,倒是格外的般配呢。小染是个十分上进善良的女孩儿,堂兄也到了婚嫁的年纪…若不然,我们应该帮他们撮合撮合,你说呢?” 我想让祝华晟否认,他却偏用那种认同而询问的眼神看向我。裴东面色非常阴沉的抿口酒,那让我感到非常的不自然。 “砰~” “呀,对不起啊大姐姐,我没注意。” 突然地,有道身影从侧边撞在我身上,胸口与小腹,顿时一片冰凉凉的湿漉感。我讶然的抬起头,眉梢立时紧皱。 是那个在法院门口丢我鸡蛋的女孩。 裴东眉锋一簇,下意识便掏出布帕来擦拭,却在半空被祝华晟截住。 “你去玩吧小昭,没事。”他笑意有些冷道:“另外裴总,还是我来,你现在的身份,不大适合。” 说着,便掏出纸巾,顾自牵住我的手擦拭着。他手移到上臂时,我看见裴东冷冷盯着我,看见我并未阻拦时,他很阴沉的笑出声来:“月婵,你问过我么?” “什么?”芈月婵愕然。 裴东不动声色将手帕收回去,眼神暗沉:“我的记忆里,是并没有给华晟送出请柬,因为他的声带需要保养,阔别两年,华盛里也有很多事物需要重新熟悉。你妄自打搅他,有没有跟我商量?” “这么说,裴总不欢迎我?”祝华晟勾起嘴角。 “确实如此。”裴东低低的笑出声来。 谁也没想到他答得这么直接,祝华晟和芈月婵脸色顿时都沉了沉。我生怕吸引来过多视线影响到待会的目的,扯了扯祝华晟衣袖:“刚才在另一边好像看见你们华盛的人了,我们先过去吧?” 说完,我忍着难受,抵过裴东节节降温的眼神,顾自略过了他,听到他在背后不知是搵火还是嘲讽的低笑。 不能软弱! 在墙角,望着不知在跟芈月婵附耳说些什么的裴东,我这样告诫自己。现在的情况,就是如此,私下不管我们再甜蜜,明面上,我有我的目的,裴东有他的霸道,激烈碰撞,自然会有人受伤,但有什么忍不了? 我相信裴东他可以理解我,我甚至没有想过,会是他先对这段感情说出,一生一世… 这样想着,我原本是避让着正坐在诸位与一些中年人攀谈的芈承先,反而又鼓鼓气,主动走了过去。 “芈老爷,挺热闹啊?”我端着高脚杯笑道:“但我有些事,能抽出您一点时间吗?” 芈承先心照不宣的笑笑,跟身边人低语几句,便顾自走向阳台,我跟了过去。 “绅茂那件事,芈老爷,真是多…” “别废话。”芈承先蹙眉抿了口雪茄,喷吐着滚滚烟雾道:“你的消息呢?” “咯咯,别急,我这件事,价值可非常大。“这样说完,我刻意神秘的拉上玻璃门,声线压得很低道:”我要告诉您,前不久固北那场火灾,就是裴东纵得,他因此打破市场低迷盈利过亿!“ … 沉默,死一般的寂静,芈承先定格在抽烟那个姿态许久后,声线低沉到极点的道:“还有呢?” “还有?这还不够吗…那我还有个更有价值的秘密,本来想留待下次,但是…”我故意顿了顿,才道:“您知道吗芈老爷,我父亲薛靖远的失踪,极可能跟裴东脱不了干系。” 又是好一阵的沉默,芈承先突然面无表情走向背墙的角落,我跟过去,没来及反应,他反手一巴掌,便甩在我脸上。 鼻血顿时涌了出来。 “贱骨头,你敢玩儿我?” 我捂着鼻子,死死压制胸腔泛滥不止的愤怒,良久,才装作很可怜的模样带着哭腔道:“你打我干什么芈老爷,是你已经知道了这些事?但你又没有问过我啊!这能怪我吗?你自己说,不管固北火灾还是我爸爸这件事,在不知情的人耳朵里,是多影响重大的消息,我好心把两件都告诉你,你打我??“ 芈承先不言,要杀人般的眼神凝视我,我用哭声掩盖撒谎的心虚。半晌后,他倏地掐住我的脖子:“薛染,你给我记着,你现在还活着,是因为你还有利用价值,如果让我知道你敢玩半点猫腻,我叫你全家死无葬身之地!” 我佯做畏惧的低头不语,他咬咬腮帮,随手抽出片纸帕丢在地上,便大步回去了客厅。 老东西... 等着吧,你这只腐臭的苍蝇,迟早有一天,我把你的丑陋公诸于世,所有人会恨不得将你大卸八块! 深深吸口气,将眼泪憋回去,我仰头直到鼻血不再流淌,才擦了擦回到大厅里面。 我看见有我刚才的打搅,那几个中年人都已经离开了沙发,我扫了几眼,朝一个面色泛红,已经有些醉意顾自喝着闷酒的男人走过去。 “你好啊,先生。” 那人抬眸看了看我,露出殷切笑容:“你好你好,小姐你可真漂亮...对了,刚才看见姐夫跟你单独出去,你是...” 是芈承先小舅子?太好了! “我的身份,不提也罢,只是跟芈老爷有些事务往来罢了。”我刻意吊着他胃口。“哪里比得上你们这些被他随时挂在嘴边的亲人。” “随时挂口?”他蹙了蹙眉,有些畏惧的望了眼沙发方向,低声道:“有事务往来,那平常交流也肯定少不到哪去吧?小妹啊,姐夫他,有没有曾跟你提到过我?” 上钩了。 我故作难为的抿唇不言,他便是越来越焦急,抿了口酒后,低声道:“我不会跟姐夫说的,看起来你也是做生意的,我是华盛在通州分公司的老板,也许我们可以谈谈生意。” “哦?这倒挺好,只是谈生意,对么?”我笑了笑,用眼角瞥下楼梯:“借一步吧,太吵了。” ――― “你就直说吧,小姐,姐夫他是不是对去年通州的收益情况,不太满意啊?” 刚坐下,祝斌便如此急促道,正如我预料,他们这种关系户,是不可能没有做贼心虚的忌惮。 “这个,的确有,但我也挺难说的。”我故意绕着弯子道:“但芈老爷最亲近的亲属不是你,对么?” “那肯定啊,怎么说跟他最亲的也是月月,实际上自从他娶了阿昭妈妈后,我都不大敢叫他姐夫了,总觉得在他眼里,姐姐去世后我们已经没太大关系,唉...亏姐姐当年一毛不差的把华盛股权全给了他,也不考虑考虑我们这些家人日后的处境。华晟爸爸本来就对我们这些弟妹没留下什么好处。" 他又娶了一方妻室?那个盛气凌人的女孩,原来是他小女儿? 下一个目标有人选了。 我暗自窃喜,旋而低声道:“对啊,我也是知道这点,所以才说有些事不太好讲,就像...你一定已经跟他疏远到,连他现在跟些什么人打交道都不知道吧?例如我。“ “那倒不至于,怎么说亲人也比外人可靠吧?”祝斌蹙蹙眉,因为心情不好大口大口抿着白酒:“我在通州,我儿子在厦门,姐夫经常去厦门,就是我儿子前后接送着,不过,他对我们的确挺见外了,总随身带着许多警卫员,只在机场接送用得上我儿子,旁余都不让伺候着。” 我心底一惊,旋即嘲笑,这种“事”,他敢让你儿子伺候着么? 所以...芈承先走私军火,还说不上绝对、但定有可能是从厦门的海湾经手? “我姐夫到底跟你都说了什么啊?你就说吧,现在华晟也回来了,公司谁都说不清楚下一步会怎样,姐夫他总不会想把那几家分公司要回去吧?“ “别急,现在就说。“我为他斟满酒杯:”但我说了,你可一定不能跟别人说,不然咱俩都不好过。“ “那肯定的啊!” 我笑了笑:“其实也没什么,跟你预料的差不多,芈老爷说你们把分公司经营的不怎样,现在祝华晟少爷回归,就很可能辞退你们的权利做做样子。” “对了,你儿子是...” 我话没说完,我突然看到一道穿着青色纱裙的身影,走下楼来,心口顿时一紧。 “小舅,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薛英岚站在楼梯口俯瞰着,拿着瓶红酒,眉梢紧皱;我未语,祝斌急忙起身笑道:“没什么啊月月。” “是么...”芈月婵将信将疑的走下来,道:“我说怎么不见了...薛染,听爸爸说,你上次祝贺我和东哥的婚礼,有送了瓶干红?” 我还没回答,她顾自将那瓶酒塞我怀里,冷笑:“拿好了,这是6年的瑞鹰,待会儿上去可以当做送我的生日礼物,好歹,也是我的下人,出手就不要再那样寒酸,免得丢了我的脸。” 说完便顾自离开。 “下人?” 祝斌这样阴晴不定的盯着我:“你是月月的下人?” 已经套到很多东西,我没心情回答他,看着那瓶瑞鹰,我隐隐觉得不太对劲,我拎起酒瓶便往卫生间走去;祝斌察觉到受了骗,却死抓住我不松手,眼神阴厉让我回答他的问题。 正那时,楼梯口,突然传来阵阵稀碎的脚步声。 还是芈月婵,而且挽着裴东。 望着裴东不知为何,显得特别冷酷的脸色,我正想问这是怎么了?却看见芈月婵突然扬手指向我,好像非常愤怒的喊道:“你看!我都说了东哥,她威逼我带她来参加生日派对,就没打好主意!” 旋即阴厉的盯向我:“薛染,亏我和东哥都那么欣赏你,你还要不要脸了?我好心带你过来,你居然勾引我小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091 欲.火焚身;惩罚 我,勾引她小舅? 我握紧了拳头:“芈小姐,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对啊月月,你这才不刚...” “闭嘴小舅!”芈月婵狠狠剜了祝斌一眼:“我知道你最近压力大,跟舅母关系也有些不融洽,但你怎么能动这种心思?索幸我发现的早,要是你俩已动真格,公司还能再要你吗?” 我能听出这是种威胁,我看见祝斌怔了半晌,闷怒的咬咬牙,却选择一言不发。只是恶狠狠瞪着我,怪我把他拉进这泥沼里。 楼上闻声,下来好些人,大抵都是亲戚,芈月婵示意她小妹去守着。别让外人进来;听见她用鄙夷声调跟亲属们碎碎念,我闻若未听,只是担忧的望向裴东,看见他冰冷到极点的眼神,我心凉到了极点。 “芈小姐,你至于这样“作弄”我吗?“我咬咬牙:”不惜捎带上你小舅的名声。“ “我作弄你?”她嗤笑声,偷偷瞥了眼裴东,便直勾勾指向我手底那瓶酒,道:“我问你薛染,你都不认识我小舅,你平白无故拉他悄悄躲这儿是要干什么?而且刚才我下来找你让你把这瓶康帝启开大家喝几杯,你又为什么死也不肯?” “莫不是,这酒里别有玄机吧?” “这明明...”顿了下,我戛然而止,讶然过后恍然大悟,恨的咬牙切齿。 很显然,我想利用她,她却也在算计我,我开车载她来的路上,她大抵早已安排好了“奸夫”在等我守株待兔。 而现在这一出,便是撞见我和他小舅后的见机行事,顺势而为! 这个心机婊。 我哑口无言,祝斌被她胁迫住了,一句解释都不敢有。我不能乱说话,若不然叫他俩有话茬搭在一起只会越陷越深;但我很难受,我怕裴东会相信她。 正那时,一块抹茶蛋糕从楼梯丢过来,我紧忙闪开,然后愤愤的盯着那个叫小昭的女孩。 她拍拍手心,满脸鄙夷:“你个臭不要脸的绿茶婊!你是不是正儿八经的交不到男朋友,才到处挖别人墙角?” “就是!”她旁边的中年妇女愤愤道:“最恨你们这些狐狸精了,月月,你刚不说她那酒里有问题?就别侯了,直接送警察局!敢下药勾引我芈家的男人,整不死你个小浪货!” 他们越骂越难听,我低垂头,不是怕他们,是不敢看裴东越来越冰冷的眼睛。 蛰伏取证这件事,他从没正面同意过,是我一直态度很坚决。我怕,怕他不相信芈月婵,但会相信我为达目的,会不择手段到如此下作。 “大家别骂了。”芈月婵忽然扬起手,然后盯着我:“小染,我知道你条件困难,我可怜你,我给你一次坦白从宽的机会,会放你离开,不留下污点。” 我阴沉不言,她冷冷笑声,双臂环胸:“做了见不得光的事,也这样强硬?也对,是我太心软了,就不该给你这种人任何机会。” “小昭,你叫安保过来,连人带证据,一起带去公…” “够了!” 她没说完,裴东突然冷冷地喝了声。声音虽不大,却骇得整个房间鸦雀无声。 “东哥…”芈月婵微微蹙眉,有些惊诧。裴东目不斜视从她旁略开,顾自走到我身前。 他冰冷的眼睛深深盯我一眼,然后勾起了嘴角,将那瓶红酒把玩掌心:“我想,大家都误会了。“ “这瓶酒,是我赠给薛染。” “东哥??”芈月婵神色愈发焦急,参杂委屈:“明明就不是这么回事儿,你为什么包庇她?” “包庇?“裴东回身,眉锋深蹙,眼神是令人胆颤的阴冷:”是不是我送给她,你怎么知道?“ 芈月婵怔了下,旋即脸色煞如纸白,紧抿下唇目光躲闪;裴东腮帮鼓了鼓,还没说话,芈小昭突然跳下两截楼梯,插着腰喊:“姐夫,你干嘛对姐姐这么大声?小舅都默认了,这摆明就是这么回事,你偏袒这个女人也太明显了吧?你跟她到底什么关系!” 眼见所有人闻言,眸光都变得异样,我突然很后悔与自责,我一心想揪住芈承先把柄,却忽略了裴东现在这种身份,我出半点差池都会让他陷入两难;自己也太疏忽大意了,如果是去花园外边的角落,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对不起…对不起裴东… 裴东没说话,突然的,他将酒瓶颈部往茶几磕了磕,紧接重手往瓶底一拍,木塞便崩了出去。所有人都还感到莫名其妙,他一言不发,仰头便倒灌了几口。 修长手指,随意掸走嘴角酒渍,裴东凝视楼梯众人阴厉而适度的微笑:“满意了?‘ “东哥...”芈月婵满眼恐慌。 “散了。”裴东看都没看她一眼,顾自将酒瓶置放桌面。歪头衔起支烟的时候,他鼻翼皱出几道霸道冷厉的横纹:“月婵,恐怕没人会知道我娶得是这样一个跋扈的女人。现在,我帮你,还是你自己来,嗯?” “道歉!“ 芈月婵脸色一怔,身后的芈小昭气的跺脚,却被有眼色的大人捂住嘴巴便抱了出去; 芈月婵僵直很久,扯出抹生硬笑容:“对不起,小染。” 我深吸口气,良久,笑意浅浅:“客气了芈小姐,误会罢了。” 祝斌有些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立马顺应的道了几句误会,然后小跑上楼梯带着一干面色复杂的人离开。芈月婵久久手足无措,半晌才心虚启唇:“对不起东哥,可我…” “这是什么?”裴东没回答,反而坐倒在沙发上,他蹙眉静静看着桌面日历本上,被红笔圈出一个数字。 “这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这样记起来,我想…” “不必了。” “机会已经给过。”裴东面无表情的衔着烟,淡淡道:“不会再有。” 芈月婵面色顿然失去几分血色,还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最后,她低头扶起裙摆落寞的往楼上走去,我抿抿唇,便也想离开,裴东粗粝的大手,却霸道的箍住我的手腕,不准离开。 “吩咐下去,收拾一间客房出来。” 什么?? 我心底惊愕,芈月婵也倏然转身,她目光死死定格在我们二人手腕上,眼眶中泪光已泛。“东哥…难道你觉得这合适吗?” “并不合适。“裴东冷酷的笑着:”但照做。“ “...”月婵不敢置信的瞪圆双眼,半晌,紧咬下唇的垂下高傲的头颅:“没有人这样欺负过我,东哥...没有!” 我看着芈月婵眼泪倏然涌出,大步大步的逃离,心情说不出的复杂;裴东却突然将我扯进他怀里,狠狠噙咬我的嘴唇,唇分时掰着我下颚,冰冷的笑意:“染染,我不知道已经宠的你这样大胆,你猜,越过了界线,我忍不忍心伤害你?“ 我心底一紧:“我没有!你不是已经试探出了吗?是芈月婵她...” “他触碰过这里。”裴东答非所问道,欣长食指骚动着我的上臂,鼻翼微皱:“他的脏手,我想剁了他的脏手!” 我顿时了然,一时间看他那么生气,也不知该哭该笑,最后,我有点无奈道:“拒绝的太刻意,不是就被看出来了?而且裴东...你对我真这样大的占有欲吗?“ 心底微许酸涩着,没有人不喜欢自己爱人对自己的霸道独断,但我却并不敢确定,他这份霸道是出自我,还是源于祝华晟。 “占有欲?” 他握着我的手,脖颈靠在沙发阖眼假寐,好似真的在思考 “染染,你离世后,也只会跟我刻在同一块墓碑上。”最后,他睁开眼皮,宠溺的笑声里能听出认真:“永生永世,嗯?” ――――― 淅沥沥的雨声,充斥在耳边,将湿漉的长发用手梳至脑后,我愣愣的站在水流之下。 派对,已经散场半时许了,但我还是想不明白,裴东为什么要让我住在这里。也许是芈月婵真的触怒了他,又或者只是一贯的霸道深谙,总而每一分钟,我都感到很不自然,生怕芈承先折返,那么见到这一幕,狡诈如他,自然不会再留给我半点机会。 妈妈的病况,调控中心那破篓子,祝斌透露的那些信息...一时间好多事都随之涌进大脑,我抿唇关掉蓬头,便裹好浴巾向外走出。 却门刚拉开,便看见裴东俊朗面孔那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已经换好了深木色的睡衣,再宽松,套在他挺拔精实的身材上也只能感到性感。我看见他皮肤有些泛红,突然有点害臊,就往后退怯半步:“你怎么了?” 他大手一划,浴袍便贴着肌肤落下去,他修长的指尖像带着电流般在我腰与臀的弧度游弋:“欲.火焚身。” 我瞬时了然,脸红道:“那、那你快去医院啊?在这干什么?” “你说我干什么?”他不退反进,跨入后臂膀直接将我搂进怀里,俯瞰着我躲闪的眸光坏笑:“找解药。”然后 我还未及开口,他的吻落下,狠狠噙住了我的唇瓣。他用脚踝勾住了大门,然后倏然用力将我抵到了墙根。一只大手便足够拿捏我的两只手腕摁在头顶,另一手很直接落在我胸前柔软。 “染染,我们已经有多久没做过了?”他呼吸炙热而嘶哑:“想不想。” “不想。”我下意识道,使劲反抗,却毫无作用。他闷闷笑出声来,倒是主动松开我,立在半米远处,静静解着纽扣:“是么...” “那为什么你的反应告诉我,已经想到你不会拒绝?” 他扬手将睡衣轻飘飘扔在地面,坏笑着用大手箍住我的腰肢,让下身紧紧贴合;我却紧忙又拾起来捧在怀里,慌乱道:“裴东,你疯了吗?芈月婵就在隔壁!这睡衣湿透了,你怎么跟她解释?” 裴东笑意微微降温。 “解释什么?跟谁解释。“他挺拔的鼻梁埋在我胸口粗重的呼吸:”我的女人在这里,只有她有资格得到我的解释,别人,谁也不配。“ 话落,他突然托着我的大腿,微微用力便将我整个抬起,然后抵在墙面,没什么犹豫,便伴随我的闷哼长足没入:“可能会粗鲁一些,无法控制。而实质上,我并没有什么精力投注在这中事里。“他低低的笑”不过,唯独你,染染,我迫不及待要跟你做遍所有尝试。“ 话落,炙热的唇落在脖颈,他稍加挑拨,就已经唤醒我体内沉睡多日的思念。 “不要,裴东,至少是在这里不要!” 我在拒绝,但怎能阻止得了?只觉他濡湿的唇从脖颈一路滑下,落在胸前柔软,他会舔舐,随时伴着坏笑吸吮一下,我有些疼,偏感觉快感越来越沸腾,没过多久,意志都泛起朦胧感,只是手无意识紧紧扣着他精壮的背部,生怕他使坏将我栽下去。 所有神经都要沉浸在那一**席卷而来的快感中时,我突然心口一紧,低声喊:“外边有人——” 稀碎的脚步声,特别轻盈,就像害怕打破这黑夜的沉寂一般,然后停止。我听到芈月婵的声音:“东哥...” 我心底一沉,愤愤锤了下反而戏笑起来的裴东,平复好心情,道:“芈小姐,是我。“ 沉寂了半晌,芈月婵的嗓音压得很低:“东哥也在吗?” 我没回答,是因为裴东居然又开始动作,坚定的撞击让我发丝散乱,我紧张到了极点,狠狠抓了下他的后背,喉咙抵在他肩膀以让声线不那么颤抖:“不在呢芈小姐。” “怕什么?”裴东嘴角笑意邪极了,前所未有的坏,我负气未语,只是扬手将蓬头打开,让水声遮掩。 芈月婵长久的沉默,半晌后开口,嗓音控制不住的发颤:“好...” “那你见到他,让他快点卧室,外面开始打雷了,我有些害怕。” 说完,脚步声重响,她似乎离开了;我松了口气,十分诧异,我想她大抵是听到了,我没想到她会这样轻易离开。 正那时,裴东却突然松开了我。 “你干什么?”心底顿时涌起了恐慌,我睁圆眼睛看着他很沉静的,撩起浴巾,为我披上,很认真的系好。 然后自己随意套上睡衣,纽扣都未系,嘴角似乎噙了抹恶魔般阴厉嘲讽的冷笑,但又好像冷酷的并无表情。他一言不发,很沉静的将门推开。 “你在找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092 第一周纪念 芈月婵久久愣在了原地,她没转身,只是随着时间推移,由脚到手开始颤抖起来,看在我眼底,简直像一尊快要崩塌的雕像。 她僵硬的扭回脖子,眼眶里已含满泪光。“东哥,你…“ 裴东却淡然的紧,他顾自在行走中将下身几颗纽扣系好,然后两膝大分坐倒在沙发,胸膛袒露阖眼假寐:“怎么?” 芈月婵眼神复杂到极点瞥我一眼,咬着下唇嗓音颤抖:“你刚才和她…在干什么?” “这个,我也不大清楚。只是突然感到头晕脑胀,然后就没有什么记忆了。“裴东故作困惑的用食指擦擦额稍,睁开眼时满眸的戏谑与阴冷:”你知道是什么状况?“ 芈月婵哑然失声,泪眼趋于幽怨:“东哥…你是不是从没喜欢过我?” 裴东闷闷的笑出声来:“那倒不至于,喜欢还是有的。” 我心底一痛,苦涩的笑笑。 唯独这句话,我觉得裴东并没有搪塞,哪怕不及男女情爱,但芈月婵的外貌与家境与能力,在所有男人眼底,大抵也都是中意的。 似乎,突然便有些了解他因祝华晟与我轻微肢体接触而动怒的原因,爱是世上只属于一双人的独木桥,不论大度与小气,谁也本能的排斥任何外来的重量负担在这桥面,感觉危及生命的严重。 “既然谈不上爱我。“芈月婵深吸口气,带着哭腔”东哥,你为什么还要娶我?“ 哒~哒~ 裴东面无表情的敲击着桌面,半晌,淡淡道:“你是在暗示,也许我们该考虑考虑,这段婚姻还要不要延续?” 芈月婵有些惊恐:“我没有这样说!” “我只是觉得…”她看向我:“我才是可以为你付诸一切的妻子,我爱你,不输给任何人。你站在这座城市最顶端,我能包容你一些交际上的往来。我只希望,东哥,你能慢慢发现我的好,感受到我有多爱你,这个时间再漫长,我都可以守得云开见月明。” “因为我爱你,东哥,我追求了你六年,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这是干什么? 我有些诧异,我没想到她会这样说,甚至能在知晓我和裴东刚才都做过什么后,望向我的眼神,平和的不参杂任何怨念。 裴东眉锋也猛然一蹙,抿唇半晌,他起身走到芈月婵身前,食指轻轻掠去她眼角泪珠;芈月婵却反而彻底哭出来,一头埋进他的怀抱里。 他什么也没说,静静拍打她的背部,然后回眸看着我。我会意,立马去客房,穿戴好了衣物。 提起包走到楼梯口时,听见他低笑道:“回房间休息,薛小姐认床,我先送她回家。” 芈月婵扬起眸,默默擦干眼泪:“我等你,外面要下雨了,注意安全。” ---- “裴东。”车厢里,望着窗外漆黑树影失神半晌,我低语道:“你真的喜欢芈月婵吗?我是说,单纯的喜欢。” 裴东从后视镜看我一眼,低笑:“怎么,吃醋了?” 我没言语,他也没回答,那让我有些难受。默了许,我才扯开话题道:“你不想知道我在祝斌嘴巴里都套到了什么吗?” 裴东蹙蹙眉:“如果我并不在乎,你会不再固执己见?” “当然不会。”我嗤笑声,道:“我觉得这些消息还是蛮重要的,他说芈承先经常会去厦门,由他儿子接待。而且每次去都会带大量的警卫员,具体做什么完全不让祝斌儿子参与…这里面显然有鬼,你说呢?” “尤其厦门还是海湾城市。” “厦门。”裴东蹙眉重复了遍,低声道:“薛、祝、芈…染染,以后跟任一接触,都需经过我的同意。“ 我没回应,顾自沉默半晌,低语:“裴东…在我和芈月婵之前,你还有过一场婚姻,是么?‘ 裴东眉锋微蹙:“为什么问这个?” “为什么…”想起祝华晟和薛靖远在电话所言,我有些惆怅望向窗外:“是我想了解你,爱一个人,就是很想了解他的所有,我的一切对你而言都很透明,你…却好像还是神秘的。” 裴东似乎对这个问题很抵触,低头掀起支烟点燃,“何必追忆?你已经拥有现在的我。“ 但从后视镜看见我落寞的垂下头,却又无奈的笑了笑,他侧身用单手刮了刮我的鼻尖:“还有未来。” “你确定吗?”我突然很伤感:“既然是拥有,差一年一月,一日一时都不算。裴东,你站在这样高的地位,深谙而强势,万人推崇。如果有一天我光明正大跟你走进殿堂,你这辈子,真的会只爱我这一个女人吗?” 车已经在富德苑门口停下,裴东默了会儿,低低笑出声来:“不会。” 心口骤然一疼,我紧紧抿着下唇,裙摆被攥成一团;裴东却突然直接从主驾驶跨了过来。 他手撑着车椅,那种姿势,就像将我包裹在襁褓中,他低头吻了吻我的嘴角,然后紧紧的将我搂进怀里:“还有你的母亲,我会待她如亲生供养;还有我们的女儿,我会爱她如公主宠溺,染染,再三问这样的蠢问题,很无谓,如果你想,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去周游世界,我想在不同的地方与你做.爱,不为什么,只有你能勾起我这种欲.望,只有你能得到我所有的一切。“ 我默了半晌,脸颊贴住他胸膛,无声的默出些许泪水;良久才抬起脸,嗤笑一声:“你就不怕被我榨干么?” “榨干?”裴东怔了下,旋即宠溺的噙吻着我,唇分时笑的难得流气:“求之不得,但你恐怕没那个能耐。” 我脸色臊红,生怕再继续下去,他又会做些什么,紧忙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裴东你…” “怎么?” “…没什么。”我抿唇笑了笑:“注意安全。” 望着车窗里裴东嘴角上扬,载车渐行渐远,我的笑意,逐渐苦涩。 我是想让他上来坐会儿,芈月婵说的没错,天很阴了,估计过会儿就会打雷。她怕打雷不知真假,但我的确怕雷声,是在孤儿院里太孤单养成的毛病。雷一响院长就会断电,整个孤儿院唰一下到处漆黑一片。 只是… 我苦笑着摇摇头,虽然说起来,我们的结婚证比与她登记的更早,但现在… 梅花是主月是客,奈何? 奈何… 收拾好心情,我坐电梯往楼上去,结果刚出门,便是一怔。 “小汪?” 我诧异的看见汪琴正推开房间的门走出来,她看到我也怔了下,但很罕见的并未打招呼,而是抿了抿嘴巴,低头顾自与我擦肩而过。 眼窝还很红肿,似乎刚哭过。 望她走进电梯,我懵了半晌,才紧忙回神走进房间。我看见封奕沉闷闷的坐在沙发上抽烟,脸色极其阴沉。 他侧脸瞥了我下,我十分诧异看见他左脸很明显的巴掌印,正想问他这怎么回事,他站起来,吐口血水进垃圾桶里,然后一言不发牵着旺财走了出去。 这是怎么了… 我懵出半晌,突然被沙发表面一点明亮引去视线,我坐下去,发现那是张照片,反射着月光十分模糊。 我下意识打开台灯,仔细看了看,眉梢顿时紧簇。 这张照片,我在墨庄见到过,正是祝华晟书册里夹得那张;但显然,那张有剪裁过,因为这张里多了几个人,就像封奕沉和汪琴。 他俩就并肩站在最侧边,封奕沉笑的很傻,大大咧咧搭在汪琴肩膀;她笑的很无奈,却也紧抓他双臂,并没半分排斥,反而显得很亲密。 还有另一道倩影,突然让我感到心情非常复杂——也许是画质有些朦胧,又或者她那身绣着凤凰模样的古式红裙,太雍容华贵,我总感觉这个坐在最前列木椅上,神情有些悲伤的女子,看起来简直有如画中人。 她美的不可方物,典雅姿态中,透着袅袅仙气,哪怕是隔着照片,那双睫毛很长的眼睛,也让我莫名感到有些伤感、 难道,她就是裴东的第一任妻子? 我的二姐… 心情顿然很复杂,我下意识喊了声封奕沉,没得到回应。我抿抿唇,只得把照片放回去。 躺在床榻时候,我心想也许封奕沉和汪琴知道并且能告诉我,裴东的过去都发生些什么?祝华晟为什么要说,是裴东自己杀了他最爱的女人,所以,才这般可怕的报复他们… --- “听说裴先生以前结过婚,对么?”艳阳天下,钻进黑色法拉利,我貌似无意的问道。 封奕沉转了弯挂上自动挡,然后含着烟有些模糊不清道:“你说薛小姐啊?“ “对。”我低语:“她叫什么?她…是个怎样的女人?” 封奕沉往窗外弹弹烟灰,陷入思索的戚眉:“这个爷也很难说清楚啊…总之是个算得上沉鱼落雁的大美人,虽然她自己不夸耀这些,但我跟东哥在阿拉伯见过追求她的皇室王子就得好多个,还有个为了示爱,把自己六房老婆全给赶出家去了。“ “裴先生还为了她去过阿拉伯?”我问道。 “去过啊,但并不总是为了她,多半还是跟薛靖远谈生意,那会儿坤成也才刚刚建立,薛靖远的支助举足若轻。“ 我抿了抿唇,追问:“那你知道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吗?” “这个…太久了,我都有点忘了。好像…是因为两盏灯吧? 灯? 我心口一紧:“是两盏古铜做的莲花灯。” “啊,对,好像就是那玩意儿~“封奕沉挠挠后脑勺:”我记得没错的话,薛小姐喜欢考古,好像就是在你们港城那条江边研究的时候,我们东哥和北京昌盛的顾总凑巧也在那儿,然后,那儿的人要修堤坝没钱,就拿灯出来拍了。“ “薛小姐那会儿貌似已经很久没跟她爸要过钱了吧,听说大学都是自己打工读出来的。自然没钱拍啊?但又喜欢的紧。她胆儿也大,一路跟到酒店来,很直接的问我们东哥能不能先负债把灯卖给她;东哥买这玩意儿也本来就是为做慈善,大概觉得有趣吧,就真给她了,再后来…“ 封奕沉啐了口:“这太久了,爷都记不清了,总之他俩好上之后,东哥才知道她是薛靖远的闺女儿,也是薛靖远主动提起要把她许给我们东哥,但后来不知道为毛,她又要嫁给祝华晟…真是莫名其妙,明明对东哥爱到全然不计较他的黑道身份。” 话落,封奕沉突然抿唇不言,大抵意识到了我在套话。我按耐住急切,心底,却愈发的不安。薛英岚告诫过那句话,无法控制的在脑海循环反复。 裴东,在你心底深处,真的还有未亡人未眠么… --- “薛染?” “你怎么在这。” 刚进广寿总部,迎面风风火火从电梯走出的梁思琪便如此问道。她回头看了眼旁边的秘书,眉梢紧簇:“我是说,你还有什么资格在这儿?” 还不知情? 我在心底嘲笑声,淡淡道:“来找董事长商量些事情。” “原来如此啊~“她冷冷的笑声:”还没怎么着呢,就急不可耐中饱私囊,薛染,你的确该好好跟我姐姐解释清楚。“ 我笑而不语,顾自略开她,走进电梯。 “我听说了,你们董事会早晨已经开过了。”刚上十三楼推开总裁办公室大门,我便问道:“是不是也该告诉我结果了?” 薛英岚闻声停下了唰唰挥动的笔锋,抬眸望着我,淡淡一笑:“是出来了…但我还是要再问你最后一遍小染,你是不是真要趟这浑水?哪怕最后得到的与你想象大不相同。” 我闷了半晌,重重点头。她正要开口说什么,梁思琪突然推门进来,戏谑的瞥了我眼后,表情很悲伤的走在办公桌前:“对不起姐姐,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但她好歹跟我有过亲情,虽然对我并不好,但也请你原谅她吧。” 薛英岚顿时蹙了眉梢,脚踝用力将皮椅往后挪了点:“你在说什么思琪,我怎么听不懂?” “就薛染偷走东郊调控中心六百多吨炭的事儿啊?”梁思琪恨不得哭出来:“我也没想到她是这种人,但我能理解,她嫉妒我现在得到的一切,而且真实身份被妈妈拆穿后,害怕自己以后会活不下去,所以才做出这种事未雨绸缪;但姐姐,我跟你保证她并不能是坏的很彻底那一类人,就算看在我面子上,你就给她一次机会,好么?” 我当即嗤笑了声,梁思琪还在回头用阴冷眼神质问我在笑什么,薛英岚微皱的眉已松开,淡淡道:“薛染那件事,调查组去调控中心查证过,账目是对的。“ 她双手环胸靠了后去,盯着梁思琪似笑非笑:“也去那家叫绅茂的公司采证过,手续齐全,证件完善…虽然不想这样说,但思琪,你先出去,我跟薛染还有正事谈,你在这里,太吵了,有点像个小丑一样。” “小丑??” 梁思琪两眼瞪圆,不可置信的回头,看见我不加掩饰的幸灾乐祸,才明白自己被耍了。 她紧紧攥了攥拳,最后抿着嘴巴一言不发的跑了出去。 “有趣。“薛英岚望着她背影,然后看向我:”是谁帮助你?芈承先,还是裴东。“ 我皱皱眉,不答反问道:“把我调到梁思琪的供给中心…你是故意的吧薛小姐?” “还有刚才把话讲那么难听,是不是就是刻意要在梁思琪心理,营造出一种我让她在你心中地位岌岌可危的错觉?所以呢,所以这结果我还要不要问了?因为就算鉴明了我的身份,你似乎依旧处处敌对我?” 薛英岚不语,半晌,她突然从抽屉拿出一张信封,拍在桌面;我蹙蹙眉,正要去拿的时候,她却用手摁住,凝视我低声道:“这是一份遗嘱。” “爸爸对你和邵阿姨的遗嘱。” “遗嘱声明,公司财产,与你们母女是没有任何瓜葛,但有一笔他的私人财产,只要你能得到公司最初开创时四位元老的认可,可以当即得到这笔遗产。” “这是复印件,原件在律师手里,你可以找他去查证,我不会骗你。” 我抿了抿唇:“所以呢?所以你这是在劝我别干预公司,在家待着就能得到那几位老先生的认可?若不然就威胁我妈妈再演那么一出?“ “别对我这样敌对,小染。”薛英岚突然皱了眉,她沉默的看了我很久,突然道出句很不像她这种人会说出的话:“你不知道我有多辛苦,你无法理解我承担怎样的痛苦。我们薛家人失踪的失踪背叛的背叛,你是我的妹妹,你不能这样对我。“ 突然地,心底那些愤慨和怨,尽皆打消,我再也无法说出咄咄逼人的话;薛英岚缓缓吸了口长气,淡淡道:“你出现的太突然,董事会并不能认同;但我一票否决,将广寿在省内最大的分公司总裁位置,留给了你…可以这周内就去交接,但在年尾之前,你要让董事会看到这家分公司显著地收益提升,这样,那四位老董事,才愿意先会会你。“ “至于之后,他们认可了,你只要遗产,还是依旧固执的要在公司高层有一席之地,全由你。”薛英岚双手交握抵住下颚,英气十足的丹凤眼,显得复杂:“作为姐姐,该劝的,我已劝过了…我不该再为你们付出更多,我已够累了。” “对了,这有件东西,你应该很感兴趣。” --- 回到富德苑小区,我依旧有些心神不宁,我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清薛英岚。 一开始,我觉得以我可能威胁到她地位的立场而言,她对我,该是极憎恨的;但这么多次接触下来,虽然她也一直在暗中阻挠我,我却总觉得…她是真在担心我。 裴东也不让我触碰广寿,祝华晟却说他别有目的,那个我该唤作爸爸的男人,又在电话反复强调我不能信裴东和薛英岚,薛靖深也说,他怀疑父亲的失踪,与薛英岚脱不了关系… 除了裴东,我到底该相信谁?为什么明明在一步步往更深层接触,却反而,越来越对整件事情看不清楚。 这样琢磨着,我打开门锁,刚推开,面色便一怔,紧接哭笑不得的咧咧嘴巴。 “太多了吧?”我看着已然闲适的坐在阳台躺椅,翻阅书籍的裴东道:”是要每周三束么? “ 说着,我走到客厅中央,捧起那一大束郁金香:“你让我往哪儿插啊?” 裴东将书本合十,看着我嘴角微勾:“可以多买些花瓶,我还想买架钢琴置放,你不是很感兴趣?” 我苦涩的笑笑:“我又不开花店,购置满屋子花瓶干什么?而且你不觉得花枯死的话特别不好么?” 裴东面色一怔,大抵没考虑到这点,旋即低笑:“可以用塑料的。” 我辩不过他,将花放在橱柜后,斟满两杯红酒端过去:“你频繁来这,就不怕芈月婵起疑么?” “哦?我什么时候又忌讳过。”他接过高脚杯,顺势将我搂进怀里,薄唇贴着我的耳畔:“是你这小妖精,倚仗我的纵容我行我素。“ 我要反驳,但低头想想,倒的确是这么回事。 我抿尽酒杯液体,然后起身边脱着外衣,便走往卧室,但灯一打开,整个人却都懵了。 这还是我的卧室吗? 我看见整个卧室,居然不知何时,变成了花的海洋。地面,全是红玫瑰的花瓣,连墙壁也是,整个阳台都爬满了颜色更深的红蔓珠;角落里多了台古朴的留音机,播放着柔美温暖的小提琴曲,被换成心形的大床垫上,搁着张桌子,一盏烛台正火苗摇曳。 连空气都是甜甜的芬芳。 “喜欢么。”裴东端着酒杯,斜依在门口,嘴角微勾;我愣了半晌,懵然道:“你这是干什么?” 裴东不语,他走过来,将我搂进怀里,随手点燃一支被门风扇灭的烛光,然后咬住我的耳垂低笑:“我该怎样惩罚你?居然忘了我们结婚第一周的纪念日。” 第一周,纪念日?? 我哭笑不得,旋即感动的抿住嘴唇,低语:“这合适么?” “没什么不合适,我的女人,以前没我的日子似乎过的挺清苦”他微微蹙眉,语气有些霸道:“我要你以后每一天,都比任何人更幸福。” 我抿唇未言,小心翼翼坐到窗边,打开餐盘上的盖子,望了里边精致的甜点良久,嗤笑出来。 “怎么?” “没什么。”我抿唇想了想,甜笑道:“只是在迪斯尼,郊区的油菜田,还有现在…裴东,为什么你每次跟我浪漫,都离不开花的铺垫?“ 裴东似乎很在乎的蹙眉:“你不喜欢?“ “那倒没有,我喜欢极了,只是有些好奇。” 裴东不言,挽着我,本能般捏起银叉削下一小块甜点喂进我嘴巴,然后搂着我喃喃低语:“我并不懂这算不算浪漫,只是觉得,既然所有人都认为花是最美好的代名词,就没什么比它更适合我的染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094 难道日久终会生情 是么… 裴东,我在你眼底真有那么美好?但我明明,只是个没遇到你,就也许会一直活在虚伪家庭里的爱哭鬼罢了。 我很普通,裴东,是你让我变得不同。 这样想着,却反而又有些想哭。我扭过头要跟他道谢,眼神却猛地一僵。 心情顿时酸涩,我佯装无事的抿着甜点,最后,却还是忍不住酸酸道:“裴东…你还是跟她亲热了,对吗?” 裴东眉锋微蹙,沉默几秒,下意识摸了下脖颈,然后望着指尖沾染的口红,深沉不语。 那便似是默认,尽管知道这都是自己造成,我也难忍的心口绞痛。 默了晌,我引开话题道:“对了,今天又有好消息告诉你…是薛英岚已经答应要分配给我在南省最大的分公司管理,而且她说,我爸给我跟我妈,留下了一份遗嘱,只要我分公司掌管的好,得到四位集团元老的认同,我就能得到那笔遗产。” 不知为何,裴东闻言,眼神突然变得像鹰隼般犀利而阴冷。 “遗嘱。” 他重复一遍,半晌后,突然低沉道:“这个游戏,已经玩够了。” 我懵了:“什么?” “我说,推掉薛英岚的任命,以后关于广寿任何事,都不准你接触。” 怎么突然这样说?? 我心底泛凉,焦急道:“为什么啊?我不是一直进展的挺顺利,等我达到他们要求跻身广寿高层,芈承先就无法用华盛与广寿联合来威胁你了。” 裴东默了许久,突然很阴冷的笑道:“你觉得,我要给你幸福,还需要你来争取?” “你唯一要争取的,是乘我还有耐心,把握住度,别玩过火,我交代的事,不再屡次三番的忤逆。任何困境,不是去找任何人,而是立马告诉我,然后在我背后随心所欲,等待风平浪静。” 他好像真恼了。 尽管感到很莫名其妙,我还是笑笑,主动引开话题道:“对了,今天薛英岚给了我一件很有意思的东西。” 我从皮包抽出沓文件,他蹙眉:“什么?” “这是些工商局的记录文件,还有证金的内部资料。薛英岚好像一直在通过各种途径,监视着华盛的一举一动。而芈承先地位虽然极高,但他总归是在边疆任职,而且管的还是军部。有些领域的内线,并斗不过广寿积累的人脉呢。” “这些文件我看过了,是在月婵继承华盛不久后,他们芈家的远亲在海城成立了一家空壳的股份公司,虽然没直接证据,但应该是芈承先利用人脉帮注册的,重点,是芈月婵一直动用华盛人资暗暗拉高这家公司的股价,但却并没有对华盛赢得什么收益…所以,你应该明白吧?” 我笑了笑:“她这是假公济私,虽然哑巴现在声带损坏失去了继承人的资格,但这件事捅出去,她这个外姓人,也是不再能在华盛服众了。而且因为会是匿名,所以,你还可以站出来声援她,避人耳目。” 裴东默默看着那些文件,半晌,淡淡道:“这些东西,就当你没见过。” 我心底顿时一沉:“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有些事,你知道太多并不好。”他大手抚摸着我的脸颊,眉眼似汪深井看不穿:“这世上,是没有人会比我对你更好,听我的话,就没有错。” 我未言,突然觉得很落寞,垂头半晌,我咬着唇道:“是因为芈月婵给了你她的股份吗?” “是因为芈月婵,昨天晚上表现的那么温柔,终于是有那么一点儿,当妻子的似水容忍?” 我抬眸望着裴东的沉默,心疼逐渐在胸腔蔓延:“裴东,你以前告诉我,你对芈月婵,并没有一丁点感觉。但昨天你说你对她并非不喜欢;现在,你告诉我,是不是我说对了?两个人在一起久了,感觉这种东西,迟早也会有。” 裴东蹙了蹙眉,低沉道:“这是第几次?” “什么?”我愣了下。 “染染…我可以对你无底线的纵容,但我很讨厌,你几乎对我无休止的质问。”挑起我的下巴,眼神趋于冰冷:“是我为你做的还不够,还是你从来就没信任过我?” 他低低笑了声:“因为我是魔鬼,嗯?“ “没有!”我倏然慌乱道,他却连冷笑,都逐渐僵硬,直到最后彻底面无表情。他起身,腮帮鼓了鼓,低沉道:“我可以继续对你纵容,染染,但你先想清楚,然后告诉我,你对我的认知到底为何。因为你认为的不错,我就是魔鬼,也许现在我还能够心软,但如果日久情深你却背叛了我…染染,我不知道,我会不会杀了你。“ 心疼极了,我能猜到,他大抵是回忆到我背叛他帮助了祝华晟那件事,更是因为我与祝华晟芈承先,还有薛英岚持续忤逆他的往来,让他的戒心本能泛起,这都是我的错。 “怎么?“他突然接起一个电话,不知听到什么,脸色变得更为阴沉,深深看了我一眼,便撩起了风衣。 我着急想解释,他却已经转身冷漠的大步离开,我刚追出去,突然肚内一阵绞痛,忍不住的半蹲在地。 “怎么??” 他步子倏然一怔,眼底的搵怒,很轻易烟消云散。 “哪里不舒服。”他返回来,迅速的半跪,搀住我的肩膀眉锋紧簇:“疼?” 我嗯了声,他抿抿唇,也无谓我是不是装的,将我横着抱起,轻轻的放在床面,大手伸进衣服,滚烫的掌心缓缓在我肚皮上匀着。 “好受些?” 我点头,默了会儿,酸涩道:“裴东,难道你觉得我没信任过你?” 你怎么能这么想… 他没回答,淡淡道:“从被我带到海城,你不知道自己走进多复杂的局势,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似假还真的骗你…染染,答应我,刚才说的事,一件也不要忤逆,哪怕每天肆无忌惮的玩耍,你只需要等待,我给你一个最完美的婚礼。“ 心底酸楚极了,我却抿着嘴巴不言语;他好不容易缓和的眼神,便趋于冰冷。 半晌,他大手从我衣服中抽出,一言不发为我盖好被子,然后转身离开。 “裴东。”我不由唤道:“你去哪儿...是去陪芈月婵么?” 裴东似乎已经被我消磨的并没回答的耐心,但在玄关顿了顿,他还是低沉道:“是,但是在病房。” “她生病了?感冒?” “不明朗,被发现时,动脉已经割裂,也许是芈承先的仇家袭击。”他顿了下,眉锋微蹙:“或者自杀。” 自杀?? 我懵了半晌,也没回神,许久,才抿着唇酸涩道:“那你去吧…” “我没事,可能是来经期了,但已经不疼了。” 他驻在原地,背光脸色非常阴暗,似乎并不着急,毕竟是医生的事,他去了也没用。 但久久没听到我挽留,他蹙了蹙眉锋,大步离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095 强吻&杀意 “所以你说有大事找我来,就是请我吃午餐?“三天后的大晌午,坐在卡座上我有些讶然望着祝华晟,旋即哭笑不得道:”那你直说啊哑巴,害我一路上提心吊胆的。“ 祝华晟姿态很优雅的为我沏杯红酒,然后耸耸肩:“我怕你会拒绝。” 我苦涩笑笑,虽然我说过不再怀疑祝华晟,但对他,我始终还是有戒心,可再有戒心,终究是拿他当朋友,也没疏远到吃顿饭都回绝的地步。 “所以。”咽下一块鹅肝,我好奇道:“你现在真的无法继承华盛了吗?这太可笑了,公司是你爸爸的,你们董事会那些人怎么想?凭什么一直让外姓人掌权。” 祝华晟蹙起了眉锋:“怎么,裴东没告诉你?” 告诉什么?他有什么隐瞒我么? “也对,有些事,你的确不知道为妙…事实是你已经知道的太多。”沉默半晌,祝华晟放下刀叉:“但我不想过于隐瞒你,小染。暂时放弃继承权是我自己的决定,我想要的话,随时都能拿回来。” 主动放弃?这是什么逻辑… 正琢磨着,桌面砰然一声闷响,吓了我一大跳。 “阿晟!“ 很英气洪亮的女声,令我仰头望去,诧异的看见是一个女孩不知不觉站在了桌前。 她长发扎起叩在迷彩贝雷帽下,五官跟声线一般有种英气洒脱的味道,而且挺得笔直的脊背上,穿的是套军装。 她再没出声,眼神很锋利冰冷的凝视着祝华晟。 默出半晌,我才看见祝华晟牵出抹略显僵硬的笑意:“你怎么来了?” “你自己清楚!”女孩很冷厉道。 “我…算了,我先介绍一下吧。“ “这是薛染。”祝华晟摸了摸鼻尖,用很古怪的眼神看着我道:“这是卓莹…是芈月婵的小姑。” 什么,芈月婵小姑??? 我下意识吞了口吐沫——可她看起来也就二十三四的样子。 那女孩眼里好像只有祝华晟,所以我尴尬的放下伸出去的手,然后听见她低冷道:“我问你,阿晟,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这种带着怨气的口吻…难道是祝华晟的女友? 这样想着,我看见祝华晟蓝眸里罕见的露出焦虑,他单手搭在桌面,良久才淡淡道:“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卓莹,我说过我们并不合适。” “那是你的问题!”卓莹气势很强硬:“但我不信这种借口。” 话落,两人皆陷入默然,我觉得诡异,下意识问道:“哑巴,你们…” 歘~ 喉咙突然一痛。 “你再敢叫他一声哑巴。”卓莹掐着我的脖子,很难想象女孩的眼会像把剑刃般锋利:“我就打折你的腿!” “放开她!她没别的意思,是我的朋友。”祝华晟紧忙起身将她手腕掰开,旋即恼怒的皱了眉锋:“该死的…卓莹,你为什么总是如此?这世上东西,适合之上还有天意,你并强求不来,两年不见,难道你还无法明白?” “如果还有耐心等待。”卓莹狠狠剜我一眼,旋即定定看着祝华晟道:“对自己最负责任的做法,就是不去想明白。” 我无法理解这逻辑,祝华晟显然也是。他蹙眉半晌,却并未发怒,而是突然抓住我的手。 然后面无表情看着卓莹道:“那这下你明白了没有?” “我喜欢薛染。“他用复杂极了的眸光瞥了瞥我:”她现在也是我的女朋友…我知道你很固执,卓莹,但我也从不认为你没底线。所以,也许你该别打扰我们约会。” 女朋友… 约会… 我心底一沉,下意识便要反驳,祝华晟掌心渗出的汗珠,却让我欲言又止。 我想,他很少如此紧张过,这个卓莹看起来是他的追求者,他不愿意,却又不想用恶言恶语伤害到她的样子。 我沉顿半晌,最后选择不置可否。 卓莹的面色,便渐渐有些苍白,却依旧站的笔直。她似乎只是很果厉并非暴躁,所以并没有对我吼叫或讥讽。 “敷衍我?”良久,她抿住红唇低冷道:“那你们最好能得到幸福,祝华晟…要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看着她掰正贝雷帽后,大步离开,我立马甩开了祝华晟的手;他自己一直望着军用吉普车远去,深谙的眼神才显出无奈与苦涩。 “是收养的。“坐下来彼此沉默了会儿,他道:“芈家是军人世家,芈承先的父亲是跟过朱将军队伍的步兵团长,退伍后,他的副师长老到快入土时,才生下卓莹这个女儿,离世时她才三四岁,就成了孤儿;是芈承先父亲将她从军队抚养机构接回家里,那时芈承先还没育子,所以就直接认作了干女儿…不过她和芈承先没什么感情。” “她从小在军属大院长大,毕业后也就去参了军…现在是海南某军区侦查部的连长,脾气很倔,但并没恶意,你不要生气。“ 生气? 生什么气?一个芈承先,还不至于让我抹灭掉对军人本能的好感。 况且还是个女军人,这个年纪能当上连长,已经很了不起了。 “她好像很在乎你呢。”我苦涩的摸了摸还有些发疼的咽喉:“容不了别人侮辱你半句的样子。” “是。”祝华晟有些无奈勾起嘴角:“但我对她并没有好感,我是说,男女之间的那种好感。有芈承先这层亲戚关系,我跟她基本可以算从小一起长大,我对她太熟悉,但就因为此,更确定我们之间没有半点可能。” 我拿你当哥们,你却想上我——莫名的,我想起在网上看到的这句话,嗤笑出声。 “怎么?”他蹙眉。 “没什么。”我憋住笑意摇了摇头 ,很自然撇过头去,视线却也在同时,被不远处景象拉扯了过去。 我看见华盛门口,停着辆红色玛莎拉蒂,没记错的话,正是芈月婵让我接送她参加生日派对的那辆。 看着看着,我脸色猛然一沉。 我看到了裴东。 他大抵,是直接从坤成直接过来的,因为只有工作时他才会穿深灰色的西装;他挽着芈月婵从大厅走出,芈月婵手腕还裹着厚厚的纱布,十分虚弱的模样。 他们走到车前,下人刚拉开车门,芈月婵突然像要虚弱的昏倒歪头依住了裴东的肩头;裴东皱了皱眉,旋即没怎样犹豫,便将她拦腰抱起,稳稳的放进副驾驶,然后自己也钻了进去。 心情那样酸涩,但并没有出去打招呼的念头,只是突然很嫉妒的想,裴东的公主抱,应该很舒服吧?就像蜷缩在最安全的避风港,我感受过。 也所以,我只想那属于我。,我以为那只属于我。 “怎么?”祝华晟问道。 “没什么。”我摇摇头,顿了晌,提起皮包:“那就走吧哑巴,天气太热了,根本没胃口。” 祝华晟苦笑着擦了擦嘴角:“是我考虑不周,但可别以此为由拒绝我以后的邀约...对了,让我送你回去吧,正好有些东西要给你。 ---- 坐在深褐色的科迈罗里,望着窗外为端午做准备的满街荷包摊,我却闷闷不乐。一直不由自主的在思考,自己曾悲观的念想,会否成真? 会否自己为了守住彼此的爱情达到诸多目的后,裴东他,却也已对我耐心殆尽了? 我到底对不对,他又是否有我信奉中的那般爱我?我们的爱情,能经得起诸多考验吗? 就像芈月婵。此时此刻我用脚趾头想都能确定她手腕那伤是自杀,而且肯定早前便安排好人在“生死垂危”之际,及时的将她送去医院并通知裴东。她不是普通的心机婊,情商很高,她知道裴东不吃硬的,所以她给裴东华盛股票博得信任,然后撞见我们巫山**后选择忍气吞声,换来刮目相看的好感;现在作这出戏,是又想得到他的怜悯。 这就像是场战争,她怀柔推进,步步为营;我面临那诸多忌惮与阻碍,却渐渐劣势… 正这样想着,我眼神一怔。 那是个红灯口,祝华晟刚踩住刹车不久,另一条拐角,那辆玛莎拉蒂徐徐停摆在路口。 透过车窗,我看见芈月婵阖眼靠着裴东肩膀,大抵是睡着了,裴东单手离开方向盘后,便微微蹙眉,脱下风衣垫在车窗,然后将她脑袋推过去。 他似与我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应,蹙了蹙眉后,他本注视前方的视线,顿时转过来。 大抵没想到会这样巧,他望见我时怔了怔,然后嘴角噙了抹笑意,张口想说什么;但瞥到还浑然不觉的祝华晟后,他薄唇却倏然抿合。 那一寸寸降低温度的眼眸,叫我难受极了,他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却蹙眉一言不发,只是隔着数十米静静凝视我。我们就这样说不清是为什么的、彼此默默对视着。 最后,浑然不觉的祝华晟载着我笔直略过,我心乱的回头,望见尽管绿灯亮了,裴东依旧无视此起彼伏的喇叭,停驻在那,深谙的,冰冷的凝视着我。. 良久,墨黑车窗才徐徐浮起,他扬尘而去,车速很高。 --- “你怎么了?”富德苑的房间里,祝华晟坐在沙发微微蹙眉:“从刚才起,就心神不宁的样子。” “没什么?”我生硬笑道,心底却酸涩的紧。 我非常懊恼,祝华晟提起吃饭时,为什么要选择就近的那家西餐店呢?如果没有,裴东就不会看见我跟他在一起。 他现在会怎么想?我不清楚,那个眼神太深谙与冰冷,连我的脑海也冻结成冰,是完全不能够去揣摩。我只知道,他心情肯定很不好。他不让我做的事、见的人,我尽皆忤逆了,我明明那么爱他,却总身不由己与他作对。 他说的没错,要不是倚仗他的纵容、要是换做旁人,恐怕早已人间蒸发。唯独我,是他负气却并不伤害。 我在折磨他吗? 越想脑袋越疼,突然看见祝华晟走出门外,半晌后,他抱着一口蛮大的木箱上来。 “这是什么?”我紧忙过去搭手,讶然道:“还挺沉的,什么啊?” “听说你上次给裴东和芈月婵祝贺,送了瓶七十多块的干红?“祝华晟放下木箱,似乎感到十分有趣的低笑几声,然后打开锁扣将盖子掀开。 我讶异的看见,原来里面全是嵌在木绒里的红酒,约莫十瓶的样子。 “这是…” “这是发生那件事以前,我从世界各地收集到的名酒。”祝华晟接过纸擦擦手上的灰尘,适度笑道:“有92年的啸鹰,42年的白马,07年白雪沉船…挺多的,每瓶的收藏价值,都在七十万以上,有价无市,在够地位的商人官仕眼中,是最高贵的赠礼。” 我惊讶极了,下意识要摇头,他却蹙蹙眉,示意我别拒绝。 然后微笑道:“这种顶级的酒,很难买到,我也只收藏了六瓶,旁余都是82年拉菲,但应付一般场合也足够。小染,你以后要接触到的名流豪绅很多,这些酒,能让你事半功倍。” 我摸着那仿佛渗出香味的酒瓶,心底酸酸的,沉默会儿抿唇道:“上次你强行带我去小薇姐的宴会,说是陪你…但其实也是为了让我多结交些能帮到自己的人,对么,哑巴?” 祝华晟不语,他眼角突然瞥向敞开的卧室,旋即眉锋一簇,走了过去,望着满屋的玫瑰花瓣,他脸上一节节失去血色。 在玄关驻足良久,他皱了皱眉:“这里太乱了,我找人帮你清扫。” “不用!”我立马回道。 他背光的眼神愈发暗淡,侧脸凝视我:“那我吩咐下人过来为你换把防盗锁具,免得有人伤害你。” “没人伤害我。”我苦涩的笑着:“而且已经换过了。” 他的手掌,缓缓攥成拳头,他微微仰头,阖住了眼皮:“所以…我还怕你孤单。“ “但这里,是你们的喜巢?” 我没有回答,莫名感到压抑,祝华晟似乎不想让我感到如此,所以很快,面色就恢复平静,尽管西裤口袋依旧能看见拳头紧攥的轮廓。 他走来,将木箱推到酒橱旁,然后顾自拿出那瓶白雪沉船。他揣摩半晌,低低笑声:“陪我喝几倍?” ---- 慢点、再慢点,这一小口下去,几万块就没了。 看着祝华晟一杯接一杯,我下意识在心底这样呢喃着。 然后自己也倒了小半杯,低声道:“哑巴…你好像心情不好?” 他深吸口气,沉闷的吐出来,澈蓝的眸子瞥视卧室方向,面无表情:“对,糟糕的想发狂。” 我不语,他又闷闷喝了一口,道:“小染…你为什么不恨裴东?” “我告诉你那么多,孰真孰假我想你自己已经求证过。我还以为就算不有所作为,至少,你也该对他保持戒备。但看起来…你们却是越走越近了。” 我不回答,他凝视空荡的酒杯良久,突然眉锋深蹙,低沉道:“我喜欢你,小染。” 他还是开口了! 心底一沉,我抿抿唇挪后半步:“你喝醉了。” “从逃出墨庄前的那天晚上,醉到现在吗?”他笑的有些邪意,澈蓝的眸紧紧凝视我“对,酒不醉人,人自醉…我其实很少这样,在绝多数人眼里,我是比裴东更薄情寡义与自私的人,如果是那些亲属叫我哑巴,我会毫不犹豫动用金融手段让他们一天之内输的倾家荡产…自身需要、目的需要,我从不认为自己会改变,我喜欢我的所有,我觉得我永远都会是这样。” “但直到遇见了你,却改变了我。”他眸光趋于深谙,望着我,没有任何情绪色彩的发声器,也能感到那深沉:“或者说是这改变告诉我…小染,我爱上了你?” “你真醉了哑巴…”我忽的站起来,脸色有些不自然:“下去吧,车不能开了,我帮你叫计程车。” 祝华晟望着我,笑了起来,良久,他低声道:“小染,我这个人,薄情又自私,可能正因为此,动心刹那,我会把我的柔情与好的一面全给那个人…哪怕得不到,也不让她受任何伤害。“ “但小染,你觉得为了不让你受到伤害,我会不会伤害你?” 我还在琢磨这句话的意味,祝华晟突然抿唇,放下酒杯,在我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他忽然起身,一把将我搂进怀里。 还来不及反抗,他沾染酒香的唇,已经吻上了我。 他十分的坚决,无论我怎样捶打,他箍住我腰肢的手不松动分毫,舌尖激烈撬动着我紧咬的牙齿;但在他没阖住的眼底,我却看不到一丁点的欲.望,反而是丝丝痛苦,在那澈蓝的河流中孤寂的漂流着。 脸颊,一寸寸失去血色,眼角几乎不受控制渗出两滴泪珠,我知道祝华晟对我有好感,但我从没想过,那个哑巴会如此强行对我!脑海里,裴东的身影不由自主的连续闪过,难过与害怕与无助的情绪,无可抑制在我的心海蔓延着。好像快爆炸了一样。 一股恐怖的力道,却突然由身后掰住我的肩膀,一瞬,便将我扯在那高大压抑的脊背之后。 “裴东??” 我惊讶的忘掉擦泪,呆呆看着裴东那穿着黑风衣,挺拔的,压抑到阴阴沉沉的背影。 他面对着微愕的祝华晟,下巴微低,铁青的面庞让我仿佛看到死神。那万物凋零的压抑阴沉与可怕,顷刻间如洪水失控,要杀人般的死寂无可抑制的蔓延。 扼杀一切回温可能,也冰封了时间的流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096 染染,你怕我吗 默着,默着… 我记得,上次他还说过我是他的女人,祝华晟不该置喙我的事。 这一次,连话都没了。 突地,我还未看清他怎样动作,坚硬的拳头,已经重重落在了祝华晟的脸上,顷刻间从嘴角滑脱的血水,吓得我惨无人色。 “裴东,不…“ “砰~” 他根本没听我在说什么,一掌将眼前桌子抡飞,他的力道那样大,单手便将祝华晟提了起来抵在墙壁,他一言不发,只是死寂着眼睛,一拳,又一拳,机械般接连不断的狠狠捶打在祝华晟的腹部。 没过几拳,祝华晟薄唇一张,立时吐出一口血沫来。我吓坏了,紧忙横在两人中间,裴东扬起的拳头一滞,祝华晟便软倒在地。 “快走,哑巴…你快走啊!快啊!!” 我知道自己已经根本阻止不了裴东了,我甚至无法猜透他到底是气疯了,还是依旧有冷静的理智,所以深谙的眼眸中看不出半点搵火。我只是能预感到,祝华晟再不走,会被裴东活生生打死在这里! “对。”祝华晟望了地面那摊血半晌,却反而发出一阵阴历历的笑声,然后紧盯着面无表情的裴东用发声器道:“这就对了,裴东。这才是你!” “法律,道理?这些东西在你眼里什么都不是,你最擅长的永远是犯罪与暴力!你只是一个黑道的匪类,何故扮演的光明磊落?说出来吧,三年前是怎样对待小染的父亲?或者现在就重做出来,哈哈哈哈~“ 话落,他蓝眸倏然一凌,紧紧凝视我:“看着小染,看清楚他是怎样一个人,就刻在你的脑海中!“ 我无谓他说什么,只是一个劲让他赶快跑,急的眼泪狂掉;我看向裴东,他也正看着我。 他微微蹙着眉锋,却面无表情,他用拇指轻轻在我嘴角拭过,仿佛不敢置信,这瓣只属于他的唇,方才被他人尝过。 “干什么?混蛋,你想找死是吗!” 突地,大抵是随时随刻尾随保护,戴着华盛徽牌的保镖从大门涌入,从怀中揣出甩棍便冲了上来。我看见裴东眉蹙更深,一记高蹬腿,直接踢在为首那人的太阳穴,当即踢得他倒地不起口吐白沫。 旋即一股大力袭来,是裴东将我推倒在他的身后,紧接便是可怕的打斗声作响。等我爬起来的时候,那四五个人已经尽皆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无法想象裴东下手有多狠毒, 但他却静静站在原地,除了手背多出道钢管抽出的青痕,好似什么也没做过一样。他微微低着下巴,衔支烟点燃,沉默的吸了口,拳骨上不知谁的血,还在一滴滴往下脱落。 “裴东…” 我哽咽的有些说不出话来,他仰起头,呼出一股灰白的烟雾,他面无表情的淡淡道:“染染,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最恨的,就是背叛。你是怪我爱你太深?所以一次不够,还要两次。“ “是不是要我告诉你,我是魔鬼,就像现在的魔鬼,所以,我不该爱上你,爱上你,是我对不起你了。”他斜眸望着我:“告诉我染染,嗯?告诉我。” 那种乍似戏谑的眼神,却让我看到千百种情绪糅为一体的深谙复杂,让人又害怕,偏偏更感到伤感。 没得到回应,他腮帮鼓了鼓,在我紧张的注视下半蹲在祝华晟面前。 “你动了我的女人?”他很平静道,大手在地上那人腰带部位轻轻掠过,一柄短刀,便已然出现在他的掌心:“哪只手。” “噗~” 明明还在问,刀子,却已经竖着扎进祝华晟撑在地面的掌心里,齐根没入。昏暗光线下,显为墨黑色的血液顷刻如海浪潮汐由掌底徐徐没出,映红了裴东的眼,他静静看着祝华晟冷汗如雨的面孔:“这一只?” “噗~” 他无视我泪水直流的推搡,刀子前一秒拔出,还带着血,下一秒,已经穿透了祝华晟另一只手的小臂。 “还是这一只。” 他站起来,平静俯瞰着我泪如雨下,深咂口烟,皱着鼻翼,将烟头摁灭在祝华晟的脖颈上:“或许,我该割了你的嘴?” “东哥!” 封奕沉突然闯进来,望着眼前一幕,有些呆滞脱掉帽衫,呢喃:“对、对不起东哥,你说祝华晟可以放行,我…” 裴东缄默无声,他缓缓坐倒在沙发上,猛然将我扯进怀里,眼眸似汪黑井般深谙:“什么都可以,什么都给你…染染,告诉我,为什么没有人伤的了我…我把心给你,你却如此践踏?” 他大手温柔抚摸着我泪水流满的脸颊,眼底闪过那抹朦胧,说不清是痛苦还是愤怒。我使劲摇头,他收进眼底,蹙眉将刀刃丢在地上。可还不待我惊喜,他如数九重天的薄唇微张:“祝华晟的手,剁了,人带回墨庄,其他人全部交给裴少华,让他带去越南做掉。“ “是,东哥!” 我脸色倏然惨白如纸,他从没忍心对我真的动怒,所以我从也不知他可怕起来,是修罗场,是毁灭!还不等我劝阻,封奕沉也像变了个人,他面无表情,没有任何犹豫从皮靴里抽出一柄弯曲的长刀,在我心惊胆裂的注视下扬起,又如闪电霍然坠落。 “咔~” 我下意识阖上眼,感觉心跳都停了,却没听到祝华晟的惨叫;睁开眼时,我看见封奕沉阴沉沉望着那块被砍碎的腕表。 这起起伏伏,让我彻然崩溃,我使劲撕着裴东衣领,泪如雨下:“裴东!你不要这样子,我求求你了不要这样!是我错了,我会跟你解释清楚,但你放过他,我求求你了放过他啊!” “我没有背叛你,我没有,呜呜…” 我无力的蜷缩在他怀里惙惙泪流,他默了半晌,突然闷闷笑出声来:“染染,我的对手太少,是没人让我体会过失败。我最爱的女人却告诉我,战胜我的滋味如此享受,竟会上瘾。染染,你真厉害。” “真厉害。” 他一根根掰开我的手指,要站起来。我死死赖在他怀里不松动,我泪眼模糊仰视着,心底撕裂般的刺痛:“裴东,我害怕…“ “我害怕,呜呜呜…” 从没想过,短短三个字,却叫他表情猛然一怔。他看着我的脸,眉锋深蹙,眼底里笼罩的死寂,就像扎破一个出口,徐徐的溢出去。 他抱着我,手臂上青筋绷了绷,最后起身动作,却还是趋于僵止。只是臂膀越收越紧,好像要将我勒进身体里。硬朗冷峻的轮廓埋进我脖颈,深深呼吸着,好像在压制血液里已经暴虐沸腾的野兽。 “东哥。” “裴爷。” “这是怎么了沉哥?” 封奕沉的手下,一个个闯进来,不到十余秒,二十来人挤满了整个大厅。封奕沉狠狠瞪过去,让他们紧忙阖嘴不发出半点嘈杂,自己,则小心翼翼的问道“东哥,现在…” 裴东没言语,静静抱着我。 祝华晟似乎刚从短暂的眩晕清醒过来,他同样哑然无声,甚至连声痛哼都没有。他抱着胳膊缓缓爬起,蓝眸被裴东打的渗血不大能睁开,却一瞬不瞬注视着惙惙哭泣的我,然后咬了咬牙龈,踉跄着步伐静静往门口走去。 “祝华晟。” 裴东突然沙哑的唤了声。他在玄关步子一怔,背对着客厅,看不清表情。 “再让我知道你靠近我的女人半步。”裴东抱着我,让我听见那低沉到嘶哑:“我杀了你。” 祝华晟静止在门口,最后什么也没说,离开了。 “下去,通知高层,立刻对华盛做出全面分析,包括所有空壳产业。” 封奕沉点点头,很有眼色招呼手下把地上数人拖了出去,然后阖住门。 整个屋子,便只剩下我和裴东。 默出半晌,我死死压制住泪腺,仰起脸心痛到极点的望着他:“我没有背叛你,裴东,我没有,你相信我!” 裴东深谙的眼,静静看着我,没有愤怒,没有厌倦,只有看不穿的深邃与审视。他深吸口气,摁着我的后脑深深埋进他怀里,声线温柔:“好,我信。” “别哭了,我心疼。” 他拥着我,甚至就像哄小孩一般,微微摇晃,轻轻拍打。 最后,他薄唇噙走我眼角的泪珠,梦呓般低语:“染染,你怕我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097 你一点都不乖 刚止住的泪水,不由自主又聚集起来,我忍住,使劲抱着他温热的腰身:“我不怕你,裴东,我是你的女人,我为什么要怕你?” 他闷闷笑出声来:“那哭什么?” 我哑口无言,我的确害怕,但只是怕刚才的情况、可能产生的后果。就像拥进他怀里时,我根本没想过他会对我做什么,只是怕局面无法控制。 裴东搂着我,静静俯瞰满地血渍,半晌,嘴角勾起:“你应该怕我。” “没理由不怕我。” 他松开我,站起来,我抓住他风衣摆,却阻止不了步伐,我咬着唇哽咽:“你相信我裴东,我真的没有和他做什么,我发誓!” 他在玄关驻足,默出半晌,低沉嘶哑:“我相信你,对你无底线纵容…但染染,你好像并没信过我?” “清扫干净。“对门口的封奕沉说完这句话,他微微斜眸,深深凝视着我。最后他什么也没说,便离开了。 ---- “据记者跟踪报道,华盛公司前继承人祝华晟,中午时分被目睹在医院就医,似乎证实了23号某知情人士透露的遇袭事件;同时华盛股份还在持续下跌,并有匿名人士电联我台称掌握华盛大量非法操纵金融市场的证据,却并未直接透露。据专家分析,这一系列事件很可能源于华盛与当地某公司的利益纠纷…”: 呆呆看着海城地方台报道,靠在沙发上,我心底涩涩的。 已经过去了六天,我该庆幸,祝华晟没有报案,我臆想中最坏的结果没发生;我该落寞,这些天,不管祝华晟还是裴东,再也没出现在我的视野中,而自己,更是不该、也没什么理由去找他们。 可我很担心他们。 担心祝华晟的伤势,担心裴东的心境,担心他那晚只说了半句话,那后边没说出来的意思,是不是… 心底更酸涩,隐隐不安,我抱着膝盖缩了缩。 “走啊,还去不去广寿分公司了?晚了爷可不送你哈~“封奕沉捏着鼻子从卫生间走出来,蹙眉望着四五个手下扯掉旧地毯,往猩红的地板涂抹漆料:”娘的,这味道可比血难闻多了,至少血的味道,永远是种警醒。“ --- “想啥呢?”车里,封奕沉蹙眉望了眼后视镜里的我:“还在想那天的事儿啊?咋滴,觉得我们东哥太狠毒了是不?” “我没有!”我这样答道,却抿着下唇,不由自主想起祝华晟血流如注,和那个人被踢倒在地口吐白沫的画面。裴东看着他们的眼神,就像在看死人一样。 “得了吧,你以为能骗得过我啊?”封奕沉白了我眼,旋即有些焦躁的衔支烟点燃:“哪儿那么多不分状况同情心,无毒不丈夫,知道不?男人呐,只要对自己人好就够了,打着善良旗号露怯的娘炮都是孬种和伪君子!我告诉你,我们东哥就是狠,还没坤成的时候,比你看到的狠毒一百倍,但你知道他经历过什么?兄弟,女人,心腹,甚至是亲妈妈和亲弟弟,都曾想置他于死地过!他不狠毒,善良给谁看?想这想那顾前顾后的,需要他活命吃饭的那些兄弟又怎么办?“ “你这种人,就是活的太安逸了。” 我下意识想问清楚,封奕沉却已斜眼盯着我道:“还辩什么?就知足吧薛染,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我们东哥从没手软过,像那晚上,既然已经把祝华晟打成那样儿了,就不能留下后患了,要不是你哭哭啼啼,你以为他走得了么?” “也许你该好好想想,东哥为什么那样?他城府极深,任何状态没手颤过,总能随心所欲的冷静。他那晚向你展现的,是自从坤成建立以来,他就再也不容许别人知会的一面。因为很多人知道都会逃,又往往为时已晚。“ “他是给你逃得机会,从没有过的;而你会不会逃?” ------- 封奕沉总是副神经脱线的样子,但某些事,他看的更深。他说的那些话,让我直到下了车,都依旧有些心神惶惶。 浑浑噩噩中走进城南区这座比广寿总部并矮不了多少的分公司,几大束礼花,突然从天而降,伴随着阵阵的欢呼雀跃。 我望着突然从角落窜出很多殷切的工作人员,却没有半点惊喜,只是愣了愣,径直走向人群之后,正并肩相挽静静看着这一切的两人。 “你们怎么来了?” 裴东的笑容,让我心疼的感觉浅了许多,生疏不少。他没回应,我咬唇低下头时,听见芈月婵笑着说:“当然是来恭喜你了小染,我以前还不知道,原来你还有这一重身份。今天你继任广寿在南省最大的分公司,实在为你感到非常高兴。” 她说着,我却浑然未听,沉寂半晌,才抬眸有些幽幽望着裴东道:“你说我该怕你…” “但告诉我,是还带有疑问,并没有确定,对吗裴东?” 他静静看着我,嘴角些微的弧度:“你认为重要?” 我紧咬下唇,心底很难受很难受;芈月婵听不懂我们在说什么,笑着递上枚盒子:“小染,我刚出院,准备的不周全,但也是挑了半个多小时,这礼物,你应该会满意的。“ 心里载着怨气,我接在手里,淡淡开口:“是酒么?是酒的话,我可不敢收。” 芈月婵脸色顿时一僵,要说什么,裴东却很自然挽上她的腰肢;他看着我,很平静道:“她会喜欢的。” 喜欢什么?? 喜欢你给我送的“礼物”,这突然对她很贴心的态度? 酸酸的,我没说什么,拿着礼盒顾自走进电梯。 门阖上时,我难以控制的半蹲下去,用膝盖抵住湿涩起来的眼睛。 我没意识到会这样严重…裴东问我会不会怕他的时候,我以为只是个问题——也的确只是个问题,但是个在他心里,好像已经有了答案的问题。 我很怕,他说的有些话,我现在才明白。他说我无休止的忤逆与质问,他依旧可以纵容,但我必须想清楚他在我心里为何? 因为他也不能确定,如果日久情深遭来背叛,他会不会杀了我;他是在告诉我,他就算能够不忍心伤害我,但并不代表,他不会离开我… 所以裴东,那晚发生那一切,你觉得,就是我给你的答案? 但我没有背叛你,我没有!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比起我,你还是更相信你的眼睛? 心疼的感觉蔓延着,叫人恍惚,直到交接仪式落毕,走进卫生间里,我都不知道自己干了些什么。只觉得,这不久前还坚定无比定要得手的地位,身份….突然间,好像没了意义。 “完全掌握这家分公司事务后,等于通过加入广寿总部董事会的事前考核。”一道声线突然从门口传来:“但还是满足不了你的野心,对么染染?” 我僵硬的扭过头,看见裴东就以熟悉的姿态,端着咖啡杯依着门框。他看着我,眼神很淡漠,很陌生,好像在笑,又似乎全无笑意。 心口骤疼,就像万针刺扎,我低头沉默着,突然一步步缓慢朝他走去,然后紧咬下唇,无法抑制扑进他怀里:“对不起,裴东…” “对不起,对不起!但就当我错了,原谅我好吗?你不要这样子!我再也不会忤逆你了,我跟祝华晟真的没什么,是他自己强迫,你只是看见一个瞬间,你不能够不信任我!“ 裴东很沉静,由我抱着,我不能看见他表情,却也能感到多压抑。半晌,他微微推开我,大手将我零星几根鬓发拂向耳后:“忘了吗?我让封奕沉,在你小区和房间,都安了监控。我不知道我的女人突然那样有雅兴,跟不是我的男人鉴起了红酒,他抓住你的手,你也没反抗,不是吗?所以也许并不是监控在骗人,是他那张肮脏的嘴贴在你唇瓣时候,你真的没有反抗?” “我没有!”倏然急得想哭:“我,我是说我有反抗!可我是个女人,对上他,我反抗的幅度能看清吗?” 裴东摸摸鼻尖,低低笑声:“所以,这么久以来,也一直是他纠缠你不放,而并非你屡次忤逆我,主动去找他?” “可我每次找他都有其他的目的啊!”我焦急的压了压湿涩的眼眶:“并没有任何感情来往。” “问他我爱你是不是别有用心目的?”他低低笑声:“还是找他确定,是不是我绑架了你父亲,害的你们母女颠沛流离的目的。” 我懵了:“你怎么知道…“ 他不语,咖啡杯放在桌面,掰着我的肩膀仔细看了看,然后用拇指轻轻拭去我眼角那丝潮湿:“别哭,不管发生任何事,不管处在任何境况,我还是会心疼。” 我并非听不懂,我愈发难受:“什么境况?裴东你告诉我什么境况? 只是一点误会罢了,我们还好好的,难道不是吗?? 他不言,默默拂了拂我脸颊,转身离开;那一瞬,我好似魂儿也跟着丢了,我紧紧跟着他,看着他走进公司一层附带的中式餐厅,看见他适度微笑坐在芈月婵的旁边。 “我也吃!” 我负气的落坐在他们对面,幽幽望着裴东;芈月婵愣了下,浅笑嫣然:“今天主人公是你,本来就想跟你一起吃,还怕你不同意,让我们夫妻俩落得不被招待就匆匆离去的狼狈呢,咯咯~” 我未语,服务生端来一盘盘的菜肴盛在桌面。彼此都动筷子的时候,唯独我推了推空碗纹丝未动,反而轻轻哼了一声 于是,裴东便饶有兴致看了看我,然后夹起了我喜欢的鹅肝,落下去的时候,却叫我心底很不是滋味的进入了芈月婵的碗里。 “芈小姐这么虚弱。”我紧紧盯着他,眼神幽怨极了:“裴先生,她不适合吃这种难消化的食物吧?” “好过这芥末菜羹。”裴东顾自推远一盘绿色的菜肴,然后静静看着我,令人抓狂的似笑非笑:“虽然促进消化,但味道落进肚子里也不停歇,反反复复。” 他把我比作芥末? 他竟然把我比作芥末! 我使劲咬咬下唇,以让幽怨不那样明显。但我还是未动筷,静静看着。 裴东夹起我最爱的西蓝花的时候,我使劲用筷子敲了敲碗,他怔了下,便微微一笑拣进我的碗里。 心底刚泛起惊喜,却很快看见他将整碟西蓝花都端了起来,然后把多半都拨进芈月婵碗里。“多吃点,薛小姐最讨厌吃这种有机蔬菜,我也不是很喜欢,但不要浪费。” 我气急了,幽幽望着桌面已经没什么合胃口的菜肴,负气道:“对。” “裴先生说的是,我这人饮食就是特别不健康,就像这辣椒,多辛辣刺激啊?但耐不得我就是喜欢。” “反正烧穿胃也没人管!” 我动起勺子,剜下大大一块剁椒鱼头盛进碗里,抿抿唇,又要去拿来那块被他推远的芥末菜羹。 但刚触到边沿,一柄叉子却齐根没入的,将它抵在桌面无法撼动。 我仰起头,看见裴东有些阴厉盯着我,心底暗暗窃喜。 他果然是装的? 我低头想了想,嗤笑了声:“看来一日老板百日恩,裴先生还是很关心我的。尽管我曾今也许添了不少乱,但就像这芥末…” 我抿抿唇,用小指触到他掌面,期许凝望:“辣劲,也就那么一会儿,过去也就过去了,对么?” 裴东微微蹙了眉锋,他看了我许久,才勾起嘴角:“那倒不会。” “自己的身体,自己照顾,透支总有额度。就像自己的人生,做错什么事,不会永远得到体谅。“ “既然薛小姐自己喜欢吃,有何不可呢?” 啪~ 他松开叉子,随手舀了勺辣酱在我干巴巴的注视下恶狠狠的丢进碗里,令人抓狂的笑意:“喜欢你就多吃点,嗯?” 气死了… 感觉就像有团气噎在喉咙,还着了火,气的我直想哭;裴东也不再动筷,就用那种饶感兴致的眼神径直看着我,好像真想看我吃下去。 我望了眼那红红绿绿的一团玩意儿,负气的动起了勺子。 然后…并没有乐观臆想中的阻止,裴东就静静看着我吞咽,所以,那股辣劲就真仿佛灼进血液,烧进心里,辣的脖颈通红,疼的泪水翻涌。 他真的生气了吗?他真的,就此就不在乎我了吗… “怎么哭了,小薇,是太辣吗?”芈月婵貌似很关心的皱起眉毛,递来杯水,然后道:“可控制好自己、注意身体,别像我,以前工作太拼命,现在医生说内分泌有些失调,不太好怀孕、。” “你们要生孩子了???”我霍然瞪圆眼睛,哭都忘了。 “咯咯,怎么说漏嘴了?其实只是有这个意思而已…“她顿了下,笑道:”但可能性很大,毕竟我想把财产全给交东哥经营,自己以后,可以相夫教子,不过估计很难做到。所以趁还没改变心意,当然是越快越好了。” “你说对么,东哥?”她很亲昵的搭在裴东肩头。 我怔怔望着裴东,水雾丝丝蒸腾上了眼眶。我看见他一言不发,只是顾自将嘴中食物全咽下去,才面无表情道:“你公司里还有事务处理?可以先回去了。” “什么?你不跟我一起吗东哥?”芈月婵笑意一僵:“汪琴不是说,下午有非常重要的客户会过来…” “是很重要。”裴东淡淡的擦拭嘴角:“但不回了。“ “你先去吧。” 芈月婵很不甘心,但又要扮柔情契合。最后她幽幽盯了眼我,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去了。 “很好玩儿吗?”裴东将布帕折叠整齐放在桌角,然后面无表情看着我:“这种方式,这种刁难自己。” 我紧握的拳头颤抖,最后松开来,揉着湿乎乎的眼眶笑出声:“如果没人会心疼,的确不好玩。” “你要回去了吧?我送送你。” 他不言,站起来,缓慢走到我面前。 他的大手,一根一根轻撩起我额前发,端详着我的五官半晌,他薄唇微启:“谁说我不心疼。” 我愣了下:“你什么意思?“ “我每每将惩罚挂在嘴边,但原来,我并惩罚不了你,染染。”他的大手从发际落下,抚到我的脸颊,更细缓摩挲:“惩罚你,就好像在惩罚我自己一样,疼的是我。” 水雾,倏然凝结成眼泪,蓄在眼眶,又顺着眼角一颗一颗的滚落。 公共场合并不能发出声音,我泪水一行行无声往脸颊滑脱;裴东沉默凝视,突然将我拥进怀里,冷峻的下巴摩挲着我的肩窝。 “什么都可以,什么都给你,你为什么还总是惹得我心疼?”他嗓音嘶哑:“你不乖,染染,一点都不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098 威胁 我哭的更伤心,只能一个劲儿告诉他,我真的没骗他,我真的和祝华晟没什么;他呼吸一直那样平稳,好像陷入思索,彼时手机嗡响从他西裤口袋发出。 “是芈月婵吗?”我哽咽着。 “不是。”他望了眼,微微蹙眉:“叫卓莹,你认识?” 卓莹??? 我点点头,却莫名所以。裴东淡淡将手机收进兜里,看了我一眼,顾自离开。我酸酸的紧跟过去,他顿了下,却也没阻止。 --- “为什么要来这里?” 通洋码头,迎面吹着海风,我眼眶还是有些红肿的问裴东。 风吹得裴东墨发纷飞,他的眼神却像恒古不变的磐石般沉静深谙,淡淡道:“我有个习惯,一件事错了,会回到起点寻找问题所在。 “这里,就是我对你好感萌芽的地方。“ 我刚平复的心情,倏然又难过极了:“所以,你觉得你爱上我,是个错误?” 他低低笑声:“我从不会思前想后优柔寡断,哪怕你把天翻过来,跟我爱上你,有什么对错关系?” “那就别想那么多。”我猛地抱住他,弱弱的语气:“你不相信我,可以,但你要包容我,好吗?因为到最后你会发现,我从来都没骗过你!我忤逆你去接触他们,我为的是什么?还不是守住我们的爱情,还不是不想当你的拖油瓶?” 裴东静静看着怀里的我,没应答,反问道:“还在哭?” 我倏然起身,抹了抹眼角:“没有…只是辣劲还没过去。” 他微微蹙眉,突然一把将我扯进怀里,炙热的吻。狠狠落了下来,长舌肆无忌惮在口腔撩拨。 吻了许久他才松开,低低笑声:“还辣么?” 我没说话,怔了会儿,傻傻的笑着。 他没生气了… 我到底做过什么好事,让这样一个霸道强势的男人,总对我有过多的耐心与包容? 突地,手机响了一声,我扫了眼,脸色立时煞白。 是芈承先。 【裴东跟你在一起? 心底暗沉,我想他该是已经察觉到,我一直在骗他了。我很怕,怕不知道,他又会怎样威胁,甚至直接付诸现实。 “是芈承先?” 裴东好像能用眼睛看穿我,他微微蹙眉,一把夺走我的手机,无视我的阻拦,拨通了过去。 芈承先似乎也隐隐意识到,这个回电不是我,所以沉寂半晌,才低吟道:“喂?” “岳父。“裴东低低笑声:”我们之间,所有事最好当面解决,毕竟我们这样久了,彼此都太熟悉,也就过于敏感;而我们间的往来,都能算作生意,千万别越界,要有度。毕竟有时候,时事的变换,总不如人意。“ 芈承先沉默了很久,发出笑声:“所以?” 裴东衔支烟点燃,淡淡的吸了口,虽然依旧在笑,话语却那样阴厉:“她不懂事,也不听话,总担心过多。但你敢动她一根毫发,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啪~” 心脏,倏然仿佛跌落悬崖万仗,摔到窒息大脑一片空白。我立马将手机抢过来,却发现已经挂断了,我着急要问些什么,裴东淡漠着眼神,顾自往甲板下走去。 “以后,不准再跟芈承先和祝华晟有任何往来。”追上去的时候,我听见他低沉道:“这是最后一次,染染,我能无底线纵容你,并不代表你能无休止试探我的底线。” “那薛英岚呢?”我下意识问道。 他蹙了蹙眉,停住步伐:“广寿的地位,你暂时可以持有,我可以为你保驾护航,但就此打住。你记住,你并不属于薛家,更不属于广寿,所有人靠近你,妥协你,都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 “染染。”他紧了紧我的手:“没有人会像我毫无理由纵容你,绝对没有。” 我不知该说什么,只是下意识点头,脑袋里,全是他方才跟芈承先说的那句话,又温暖,却又更感到害怕,怕明天眼一睁掀开窗帘,世界已经大变了。 “裴东!” 刚走到甲板桥面,突然洪亮英气的喊声传来,我望过去,诧异的看见卓莹正从码头出口的吉普车上下来。 “卓莹?”裴东蹙眉认了几秒,才戏谑的勾起嘴角笑道:“看来最近天下太平,军队很闲?” “是啊。“卓莹站的笔直,冷笑:”但如果给不了我一个说法,我可不让你的世界太平!” 裴东微微蹙眉:“怎么?” “阿晟是不是你打成那样的?” 我担忧的拉了拉裴东,他阖眼想了会儿,睁开时却笑得愈发戏谑:“我没想过原来华晟还没长大,需要妈妈照顾。” “你!”卓莹手扬在半空,颤抖许久,愤愤道:“你立马去医院更阿晟正式赔礼道歉!” 裴东哦了声,似乎感到特别有趣:“如果不呢?” “不?”卓莹皱了皱眉鼻尖,突然掏出手机,盯了裴东数秒,很大声道:“拆了,全部拆掉!” 我莫名所以,裴东也微微蹙眉,过了会儿,他的司机连步跑上来,有些忌惮瞥了眼英气逼人的卓莹,才紧张道:“裴总,刚才我们东郊K8号仓库的库管打电话说,我们仓库让人拆了!人疏散后招呼都没打,推土机铲破外墙后挖掘机直接就跟进去了,都是军人,库管没敢拦,问了下,说是咱仓库三年前就被通告占用了驻郊队伍的训练靶场,会出人命意外,所以强行拆除。” “里面有屯些什么吗?”我焦急问道。 “有,屯的是东郊棚户区改造项目的建材,水泥钢管之类好说,但钢筋都得给压折掉,最重要是瓷砖和大理石,都是高档货,连仓库本身,如果政府不赔得话,恐怕最少也得损失几百万了。” 闻言我焦急的拧拧眉,旋即望着卓莹哭笑不得道:“卓小姐,你这是何必呢?” 卓莹一言不发,死死盯着裴东,我担忧的拽了拽裴东,他反而拉起我的手用薄唇吻了吻,道:“刚才,你好像笑了?是感到有趣,还是幸灾乐祸?” 为什么就不能是急笑的? 我抿抿唇:“怎么会是幸灾乐祸啊?怎么想的…” “所以是感到有趣?”裴东无视了卓莹,突然笑的俊朗明媚:“那就随她拆去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099 女儿 我愕然,裴东则牵着我笑的全然无顾,略过卓莹时,我们同时听见她咬牙切齿的冷声道:“裴东,你是厉害,我卓莹没服过谁,三年前却服过你,亲手把自己兄弟和势力一窝端了眼都不眨一下!但你给我记着,你不会永远这么嚣张,你打了阿晟,我不会放过你!” 裴东停了停,旋即狷狂的大笑着,牵我钻进车里。 ----- “损失几百万,不是小数字,裴东。”路上,我拉了拉他的手:“你真的不在乎么?” “为什么不在乎?” “我是商人,就算损失微不足道,但只要是损失,态度就不能够阔绰。”裴东淡淡说着,然后勾起嘴角,大手拍了拍我的手背:“不过,能博得我的染染在伤心难过时一笑,已经不能算是损失了。” 见我眸光依旧担忧,裴东适度笑意,突然让司机立刻联络媒体记者去东郊,然后看着我笑道:“染染,你的胆量,还是太小,这会阻止你的思考。他们说的没错,东郊那个仓库,的确多占用了些地皮,事实是在郊区这种区域,不管商人与百姓没人修筑时不会占那几米地,看起来卓莹是动了关系,不然根本不会有任何问题。“ “不过,也无碍,相反是好事。”他低低笑声,紧踹着我的手放进怀里:“祝华晟的事,你似乎很担忧,但我并不放在眼里,不过,舆论方面造成的影响,倒是个问题,但你知道卓莹的身份?“ 我点点头:“她是芈承先家的养女吧。” “对,而且在很早前,她便对祝华晟的追求不加掩饰。如此,她现在拆了我的仓库,潜意词,却是“祝华晟的鼓吹”,与“芈承先的帮助”,一经修饰扩散,立马会让舆论与关注焦点倒向。 他笑的更淡然“区区几百万,解决掉一个并不能算不棘手的问题,我何乐而不为?“ 我恍然大悟,旋即望着裴东微微震惊。我很难想象,明明是个突发情况,只在一瞬间,他却已经全局掌控。多深的城府与敏锐的洞悉力,才能做到如此? 车子不徐不疾的行驶着,开进城西主干道,裴东的薄唇突然贴在我耳便温柔低语:“你在想什么?” 我惊了下,旋即静静抿住下唇。 惆怅的望了窗外树影良久,我才低语道:“裴东…刚来墨庄,我是说第一次被你命令去陪侍薛靖深和马建林的时候…“ “金盛喝醉了,他在你离开时说,你跟我爸爸薛靖远,有特别深的纠葛…是这样吗?” 裴东面色一怔,旋即微微蹙眉靠在皮椅上,缄默无声,好像不想回答。 良久,他示意司机升起后隔板,低沉道:“你有时候会自作聪明,染染,但在我眼里你并不比别人差,怎会信酒鬼的话?,又怎么能记这样久?” “是祝华晟告诉你的。”他微微侧脸,眸光有些深谙:“所以,你那天在储物仓找到的视频,也是他所拷贝?” 什么??? 我倏然一惊,我完全没想过,他知道这事儿,因为他根本没怪我。 为什么不怪我?这跟那次偷了他钥匙去见祝华晟那件事,多像啊… 心底突然酸酸的,满载着内疚,让我说不出话来。 “重要么?”裴东突然道,他深邃看我一眼,然后正视前方眉锋微蹙,淡淡道:“我从不会承诺自己是个光明磊落的人,我所经历的,是让我不能够不与蛇共舞,与狼为营,事实上,我并不排斥这点。没有野性与手腕的男人,要么没囊没气,要么对自己的能力与尊严不负责任,很久前我就告诉自己,我要得到我想要的一切,我应该得到我想要的一切。可以失败,但我一定要做到,不惜任何代价。” “但就算是在我最阴暗的时候,也没恨过什么人,这很无谓,会影响我的状态。”他突然紧了紧握我着我手的力度:“可我跟薛靖远的仇恨,就像血一样浓厚。如果他现在在我面前,我会拗断他的脖子。“ 我心底一沉,落寞的垂下头去。 裴东收进眼底,抚了抚我的脸颊,薄唇微张:“但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就像我爱你,是因为你是薛染,不是因为你叫薛染。” 这话意味很浓,非常的深沉,让我怔怔看着他深邃的眼,心底又温暖既苦涩;我斜首靠在他胸膛,听着他心跳,感受他温暖,舒适又安然的阖上眼皮。 我爱你,裴东,也只因为你是裴东。 哪怕你是个卖糖果的,哪怕你一贫如洗。 --- “额,你不会要跟我说…”下了车,上了楼,站在敞开的大门口,我有些尴尬的挠挠头发:“你又被汪琴给打了吧?” “开什么玩笑?那死娘们儿敢打爷一个试试?抽不烂她屁股。”封奕沉幽幽的白我一眼:“是太阳晒肿的zi道不?晒脸!” 眼见他红着整右边脸,牵住旺财嘴角一抽一抽的走出去,我哭笑不得耸耸肩,愈发搞不清这俩到底怎回事。我没想过淡雅平和的汪琴会动手打人,更没想象又自大又神经脱线而且有十分可怕一面的封奕沉,居然会被一个女人给连着天的“收拾”声儿都不吭。 只能说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吧。 戏谑笑笑,我回到卧室,刚挂好衣服打开笔记本,脸色便猛然一僵。 我倏然阖住,默了晌,却又打开,关了几次也关不掉那弹窗,我紧张道:“哑巴,你这是干什么??” 视频弹窗里的祝华晟,似乎躺在医院里,眉尾还有很大一条缝合线。 他面无表情的敲出一行字来:“我黑了你的电脑系统,我怕你不接。” “你想死吗?”没来由想起裴东那晚的可怕,是我再也不感受,我生怕封奕沉没走远会听见,同样打字道”你知道裴东没有开玩笑,赶快关掉!而且…“ 我深吸口气:“以后也别再这样了,我不想再见你了、” 打出这段字,心底微微酸涩中伴着一丝疼。 我对祝华晟一直有好感,从第二次见面开始,就有了,但从不属于男女之间那种。而且自从与裴东坦白后,我很早就告诉他我们之间是毫无可能的;所以,那晚过后,担忧他伤情的劲头过去,我有些恨他!他为什么要强迫我?他怎么能强迫我??倒也没去想尊不尊重的问题,只是觉得… 我是不是看错他了?心底那个忍气吞声却有大智慧,总在危难之际救我于水火的最可靠的朋友哑巴…从利用我逃出墨庄后,就已经被他掐灭了。 现在,他是祝华晟… 祝华晟默了半晌,噼里啪啦:“所以不管我让你看到什么,他做什么,你还是爱他,无可动摇,无视干扰,无所谓对错坏与好?” “我要拔电源了。”我咬着唇打道。 “不要。”他很快敲出这两字,然后凝视我,蓝眸透出丝丝痛苦。 半晌,他蹙眉打道“好,我不再提这件事,但小染,我有重要的事告诉你。“ “是薛叔叔出现了…他要你去找他,他有话对你当面交代。” 什么??? 我心儿一颤,某种被压制在心底最深处二十年,本能的强烈渴望,倏然涌上心头。 但想了想,我还是抿唇打字道:“有什么事,可以打电话说,但见面,就不必了。” 祝华晟眉蹙更深:“为什么,是裴东歪曲过什么?小染,你是不是真的魔障了,你信裴东胜于信自己的父亲?” “对!”我狠狠的摁动键位:“我已经受够了!如果裴东说没有问题,我可以把心刨出来给他!我凭什么不信他?你们又有什么资格屡次三番劝我离开我的爱人!” 咚的一声闷响,我诧异的看见祝华晟非常罕见锤了拳桌面,望着我的眸底既焦虑又惆怅,十分复杂。 最后,他深吸了口气,静静打道:“不信我,也不信你爸,但你妈妈,你总想见?” “她现在就跟你爸在一起,都在等你。” 什么?? 紧绷的心口,倏然一软,是冰块变成棉花的感觉。 我楞然的打道:“可有梁思琪阻挠着,薛英岚似乎也不想我见我妈妈,她是…” “薛叔叔虽然失踪三年,让连自己都对失控的公司高层束手无策,但在广寿,他还是有足够信赖的心腹接应。”祝华晟顿了下,才打道:“你不喜见我,我不会过去,地址我会发给你,去不去你自己决定。但一定记得删除…不,还是我设置下吧,阅后即焚。” “但不可笑么?”他突然冷淡而苦涩的勾起嘴角:“本应该是你自己早已该有的戒心,却还得我提醒,提醒了,又反而是我的不对。小染…“ “你爱他爱的太傻,傻得让我嫉妒…” 望着倏然关闭的黑屏,与重启后接收文件的弹窗,我心底很不是滋味的缄默。 梁正梁思琪,邹凯,哑巴甚至是妈妈…自从遇到裴东后,我身边的所有人,一个个的排开我,又或者被我自己,一个个的排开。 我只有你了,裴东… 你一定不能叫我这份对你爱的执着,变成愚昧的幼稚。不然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做出什么极端的傻事。 抿抿唇,我打开文本看了几眼,犹豫了会儿,还是跨上皮包快步走出房间。 --- “就这里。” 贴近州区某工业区,给司机付了车钱,我便急急的下了车钻进一条小巷里。 回忆着那串地址,我寻找到对应的站牌,然后沿着这条巷一直往深处走去,越走,工厂隆隆的机械声越响,我的心也就越跳越快。 我就要见到我的爸爸了。 我二十年,从没见过一面、从没叫过一声的爸爸… 古旧破败的水泥墙皮,仿佛倒印了我内里强烈,表皮却千疮百孔在退怯的心情。两种相反情绪激烈的矛盾中,我还是踏上了这栋六层民宿的顶楼,犹豫很久很久,敲响了大门。 门刚被打开,水雾,便毫无预兆蒸腾上我的眼角:“妈…” 我看着妈妈手扶门框怔怔看着我,这个情景,多熟悉啊?好像就在不久的几年前,就是这样一个破败的小房间里,每天我下班回家,妈妈就这样问也不问的打开门,因为她听敲门声都能确定是我;然后,她拿手的木须肉的香味,就从房间里飘出来,勾起我的馋虫。 虽然贫苦,但每天都很幸福;虽然再辛苦也还不清那破产后负债,但从也不感到迷惘。 是谁撕裂了我的幸福。 是谁践踏了我的安稳? 不是裴东——我阖住眼深吸口气,压住感伤。 裴东给了我更刻骨铭心的幸福,曾今怨恨他那些缘由,现在想来很荒谬。 他只是加剧了我看穿真实的进展,毁了我和妈妈幸福的,只能是梁正和梁思琪的虚伪;早知如此,我宁愿他一直破产下去,虽然自己压力会更大更辛苦,但这样,他们许能早点受不了妈妈这负病的“拖累”,撕裂了面具,少耽误我们母女几年呢? 我不能再纵容这样的人,这样的虚伪。 “薛靖远呢?” 我面无表情问道,妈妈显然没想到我会如此冷漠,愕然的说不出话来。 我略过她,随手将买的补品放在桌面,然后左右顾盼几眼,径直往侧首散发着药水味的房间走去。 “薛靖远,你…” 质问的话已到嘴边,看到房里情景,却又戛然而止。 我看见了一个背影,一个双腿膝盖往下,都空荡荡垂在轮椅边沿的背影。 他的侧脸,就像他浑厚的声音,非常威严,眼却不符年龄的精明。他布满皱纹的嘴唇,带着抹很慈祥的笑,定定凝望手中相簿,连我进来也毫无察觉。 当看见那相簿中,是我很小时候的照片时,我心底一怔,不由自主的唤了声:“爸…” 他蓦然回首,苍老的脸,仿佛还能看见我的模子。他十分惊讶的睁圆眼睛,然后将相簿哆嗦着放在桌面,默出半晌,嘴唇张开来,虽然露出笑容,眼里却蓄满浑浊的泪花:“你回来啦,女儿。” “快坐,快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100 他在利用你 我木了半晌,突然感觉特别难受。我使劲攥了攥拳瞥开视线:“你别叫我女儿…” “薛靖远,你找我,甚至不惜带妈妈来污染这么严重的地方,到底为什么?直接说吧。” “薛靖远…” “可你刚才还叫我爸爸,我听到了。”他脸庞一怔,好像特别无助看向刚走进来的妈妈:“琬媜,这…” “小染!”妈妈虽然已能走了,声音却十分虚弱:“你爸爸死了,那是妈妈为你好,在骗你,他现在活着,你怎么能不叫他爸爸?” 我强压住心疼,面无表情道:“但妈,你那天不是说我不是你的亲生女儿?” “梁思琪才是。” “小染,你…” “唉~别吵了琬媜,女儿这是有怨气,较什么真儿啊?”他突然将妈妈拉过去,笑着微微摇头:“薛靖远就薛靖远吧,不管怎样,闺女叫出口,都是甜的。” 我愈发感到难受,紧咬下唇:“我没有时间,如果是要听你这些无用的话,我想不如带妈妈去做次全身检查。” “小染,你怎么还越来越…“ 薛靖远扬手止住妈妈,静静看了我良久,微微点头:“好,分的清情况,压得住感情,像我薛靖远的闺女儿…“ “那爸爸,就开门见山。“他让妈妈坐在他旁边的炕头,然后道:”染儿,不管你怨不怨我,爸爸要你知道,也许以前忌惮太多我对不起你和你妈,但现在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好…“ “给,拿着。“ “这是…?”我有些愕然望着他递上的一枚印章。 他蹙蹙眉,神情变的严肃道:“这是广寿集团董事长的印章,本身,就有一票否决的权利,代表爸爸被冻结起来那部分股份。是开创公司不久,我就公证过的合法继承人凭证,行政权力,大于一切。 什么??? 我顿时愣住了,如果是真的,那他把它交给我,这不就是意味着我连薛英岚的董事长职位,都已经能够罢免了? “还有四枚。”他笑着扬起右手的四根手指,让我心惊与心疼的看见…也只有四根手指。 “那四枚,都在跟我一起创业的四位公司元老手里,也都公证过,但权利,皆没有这一枚大,合起来也没决定权。” “染儿。”他突然握住我的手,我还在望着印章愣神,竟也没抗拒,听到他说:“但爸爸给你这印章,不是让你去跟你姐姐争夺地位,而是要告诉你,爸爸不是二十年从没想过你们,事实上,爸爸早就留给过你们一笔遗产。” 说着,他从木抽屉里拿出份信封,缓慢的置在桌面:“爸爸这一辈子,太辉煌,这并非好事,代表树立了更多的仇家。这广寿,看着是庞然大物,但如果有一天,被那些仇家群起而攻之…染儿,它可就什么都不是了,甚至会变成拖累。” “所以,我才那么早,是在和你妈妈离婚时就给你们母女俩留下了这笔遗产…”他顿了下,眼眸深谙:“数百亿的遗产。” 我心口骤然一沉——他给我和我妈妈,留下过数百亿的遗产??? 如果是十几年前,那不是…割走了他多一半的资产吗?? 他没察觉到我异样,眉头越皱越深道:“但怕恶人会见财起意,害了你们母女去冒领反而成祸患,所以当初,爸爸在遗嘱声明要盖上全部的五枚印章,这遗嘱才奏效。可是…现在你姐姐掌权,连我都已经揣摩不清楚,我这大女儿怀的什么心思,又有没有拉拢势力?所以,并没说的轻巧啊…“ “可你是公司创始人。”我下意识道:“薛英岚只是代任,你回去了,还会有这些问题吗?“ “不要!切莫不要哦~我的傻闺女儿!”他面色突然一僵,很急迫道:“你看看爸爸现在什么样子?就像过街老鼠,无时无刻的躲在缝隙里苟延残喘!这是谁害的??是裴东!裴少华,还有芈承先!我根本不敢现身了,我不知道踏进会议室的下一秒,会不会就摔成一滩肉泥贴在马路上!你永远无法想象这些人有多可怕,他们毁了一个人、杀死一个人,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这也是我找你来的另一个目的。”他叹口气,望向我的眼神竟带着祈求:“染儿,爸不奢望你能理解我,但你一定要听爸的话啊!爸爸其实在码头枪击案听到风声后,就一直在暗中关注你了,看见他在车上亲你的时候,爸真恨不得冲出去与他同归于尽!他怎么能对我女儿也下手??禽兽不如!” 薛靖远激动的直用拐杖敲击地面,让我很不是滋味的咬唇道:“你不准侮辱他!他是我的爱人,他对我很好;你是我爸爸,也的确被他绑架过,但那并不是我不相信或敌对我爱人的理由!是你抛弃了我们母女十多年不管不问,甚至还在婚姻时,就让妈妈承受隐藏婚事、眼巴巴看着你跟薛英岚妈妈出双入对的侮辱,至少就父亲与丈夫这个身份,你早就是死刑了!“ “现在突然出现,就因为你是我爸,让我去猜忌去愤恨我的爱人?” “不可能,你太自私了。”我攥攥拳,没有犹豫将那印章放下,转身便向外走去; “染儿,他在利用你,你看不出来吗?”薛靖远却在身后很无奈的唤道:“他原本想强迫你,娶了你,然后利用你的身份,在广寿打开一条缺口给他,这样不管联和得利、威胁得利,甚至直接破坏得利,他都能很轻易做到,所以特别急;但后来,他知道了我留给你这笔遗产,他改注意了!他知道要得到广寿的巨额资产,非常困难,是得手后还有反而被公司本身问题拖累到的风险。那么,何不先直接拿到这笔遗产?“ 看我怔怔楞在原地,他继续道:“裴东这人城府极深,所以爸不怪你看不出来女儿,但既然爸现在见到你了,就不能叫你懵在鼓里!“ “爸问你,他现在对你比以前好多了吧?那是因为以前你只是个工具,他再粗暴使唤,总能达到目的,就算你性格倔,那也还有你妈啊?他完全可以像英岚一样捏造出另一个梁思琪,有你更好,但没你,也没差。“ “可知道你有这笔遗产、而且看见英岚先他一步树立傀儡采取防卫后,情况便不同了。他对你要不好,逼急了你,他就什么都得不到了,是你本身就成了他的目的…所以啊,染儿,他攒造了你们这场爱情,因为只有如此他的两个目的才都有极大可能通过你去实现,他图谋的是全部!“ “而且就是从你妈妈嘴里,套到这笔遗产的事情。”薛靖远很无奈的摇摇头:“不信我,你总得信你妈妈吧,染儿。” 心肝一颤,我倏然回头望向妈妈,看见她默然点头时,我彻底松开了门把手。万把针刺的痛感,涌上心头。 妈妈不会骗我… 但他会对么?裴东,他在骗我对不对,你对我没有这么多阴谋诡计! 可那又为什么,如此的有理有据… 好像就是在梁思琪冒名顶替之后,他才突然让我,不要再去接触自己在薛家的身份这件事。我还感到莫名其妙,他的解释,是涉及到的人与情况已经过多了。 所以,裴东… 你真的在骗我吗?你真的,在利用我… “现在明白了吗,女儿。“薛靖远紧皱眉头,使劲敲了敲地面:”爸的苦心,爸眼睁睁看着自己女儿被谋害时内心的害怕与急迫!“ 闻言,我久久也没回答,也没转身。而是沉默了很久,一言不发拧开门把。 “唉…华晟说的没错,女儿,你真是着了魔了!”薛靖远操纵轮椅追上来,将那枚印章使劲塞我手心,无奈苦笑:“罢,这都是爸自己造下的孽,怨不得你。“ “但就算到现在还不相信,你也记住染儿,发现任何不对劲,第一个跟爸爸打电话。虽然都被折磨成个废人了,但为了女儿,爸还是能够跟他们斗一斗的…” 我没言语,心里很乱,成了麻绪,我只想赶快找个清净地方,理一理这来龙去脉;走到楼梯口时,却听见他又唤了声我,追上来。 “怎么了?”我低语。 他的视线不在我脸上,而是蹙眉凝视着我的鞋面,忽然掏出了白色布帕,然后弯下腰去擦了擦。 我瞪圆眼下意识避开,他苦笑着摇摇头:“以后啊,多注意点走路,别往泥潭里踩。“ “都多大姑娘了,还这么邋遢。” 心口,突然那么一酸,就好似憋了这十多分钟的难受,倏然都涌了上来。 我紧忙撇开头,不叫他看见我湿涩起的眼眶,掩着嘴巴良久,才有些哽咽道:“知道了。” “爸…” --- 走出小巷,我的心情,就跟工厂烟囱冒出的黑烟滚滚一样,阴郁到极点,沉重的有些压抑。我拖着步伐,一步步往路口走去,心想,我不会轻易就去猜忌裴东什么,就算真相已摆在眼前。有些事情,我现在当了分公司总裁,可以先去找薛英岚,旁敲侧击的试探出来。 这样琢磨着,迎面撞到一个坚实的胸膛也不觉;我刚捂着额头要道歉,脸色却倏然煞白。 “你…你怎么在这儿,裴东?” 裴东站在黑色迈凯伦旁边,微微蹙眉抚了下我的额头,低沉道:“我刚出富德苑,就看见你打了出租,就跟了过来…怎么,是不是遇到什么问题?” 我有些生硬的摇摇头,笑道:“没事。” “没事?”他重复一遍,视线自然而然,却让我害怕的望向那条小巷。 “是来见朋友,还是故人。”他很自然的将我搂进怀里,在我额角轻轻一吻:“是谁,我认识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101 爱人,父亲 心口一紧,就像有把枪抵在了胸腔。我下意识将那枚印章往口袋更深处揣了揣,摇头道:“没有…只是听说这里有我管理的分公司下级工厂,我想来看看,但一直没找到。” 裴东瞟了眼那深巷,淡淡道:“那就别找了,实在不放心,可以自己挑选检查人员到场,以后不准亲自来污染这么严重的地方。“ 我急忙点头,暗自庆幸有惊无险,然后随他上了车,望着惙惙闪过的树影,若有所思。 ---- “怎么?”富德苑门口,车子停摆,裴东手搭着方向盘问道:“有心事。“ 我缓缓将车门阖住,站在外边犹豫半晌,才低声道:“裴东,如果我不干了…” “我是说,如果我累了,不想争任何东西,只想找份平淡工作不问是与非的生活了…你会同意吗?” 裴东蹙起眉锋,让我心口隐隐作痛。 默了半晌,他却问道:“你是说,独自的生活?” “啊???不不,只是说跟薛氏再不打交道了而已,怎么会独自生活?又不是去当尼姑…“ 我越说声线越小,忐忑不安着;裴东拇指抵着唇角看了我许久,低低笑声:“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什么?”我愣了下。 “我让你别再问这种愚蠢的问题。“他顿了下,才笑道:”我早已经娶了你,不论哪种情况,我都会养你,且只有我拥有这个权利。” 心底有酸涩又温暖,我抿抿唇,弯腰吻了下他的唇角,然后挥挥手,看着他低笑中驱车离去。 回到房间,我心情已缓和不少,但依旧十分复杂,正望着茶杯若有所思,听到了声叮当脆响,视线便不由得,被风吹动碰撞墙壁的铜灯引去。 看着,看着,我不由得打着火机,将它点燃,然后即苦涩又释然的笑起来。 戈薇说,爱不过是时光阡陌,谁人依旧固守流年?那是种美德,是种爱情中不争但最倔强的心境。 又何不就像这盏灯?何不就像那夜在姬江,看见的不同的裴东? 他那么霸道,却宁可候得大雨磅礴,也不曾主动熄灭灯火。 他在等一个因果,而且他的眼神告诉我,这世上不管是怎样的人,都会为了这样一个因果,慎重到哪怕手眼通天,也抛下一切去静静守候,。是怕,怕患得患失操之过急会惊扰浑然天成;是不怕,如果问心无愧,我情犹在,哪怕浮沉里的兵荒马乱? 所以,卑微如我,为什么等不了这样一个因果?裴东说的没错,他从不愿我患得患失,是我自己,总反反复复。为什么要去猜忌他?而不是爱他,就相信他,也相信彼此的感情。 苦涩笑笑,我掏出那枚印章看了看,默默放进抽屉里。心想薛靖远那边,不是有妈妈作证让我不得不信么? 那就耗着,时间一到,谁急谁无所谓,真假自分辨。 我掏出在分公司时前任总裁交予的文案,参照笔记很认真但有些头疼的看起来,时间一晃,便阅到了傍晚,正想打开电脑翻寻些资料,祝华晟随即出现的脸,吓了我一大跳。 “你怎么又来了?”我下意识望了眼紧闭的大门,才放下心来道:“裴东吩咐封奕沉来保护我,你就这么不管对方是谁的黑进来,不是我怎么办?” 祝华晟没回答,他的脸色特别苍白,直到我都有些纳闷时,他才用发声器生硬的道:“小染…出事了。” 出事了?? 心口倏然一紧:“出什么事了?跟我有关吗??” 他顿了下,好像很犹豫,半晌才紧盯我道:“小染…你是不是跟裴东透露过了,薛叔叔联络过你的事情?” 这是什么意思? 我下意识就要摇头,却又猛地想起,去见薛靖远之前,我才刚刚问过裴东他跟我爸爸有什么纠葛——这不算透露,但对方是裴东,也许从话中听到的,就并不止这些了… 我脸颊失去几分血色,声线都发抖:“哑巴,到底怎么了…” --- “开快点行吗师傅?我有急事!” 出租车上,我这样急促吼道,然后咬着食指望向窗外惙惙闪过的树影,心情难受到了极点。 祝华晟说,是妈妈那边出事了!我刚离开一个钟头,立马有几十个打手围堵了小巷所有出口!他们冲进房间,当场就把薛靖远打的奄奄一息不成人样! 所幸祝华晟早有准备,在附近安排了人手,这才截住没让他们把人掳走。 “就这里,停车!” 交了车费,我急匆匆冲进医院,一连上到被保镖围簇的四楼,左右顾盼,立马发现了已经换好病服坐在轮椅上的虚弱身影。 “妈~”我唤了声,紧忙跑去,焦急的摩挲她浑身上下:“你没出事儿吧??是不是哪里受伤了,快让我看看!” “妈妈没事,宝贝。”她攥住我在发抖的手,眼底蓄着几滴浊泪望向身后 的手术室:“可你爸爸他…” “他怎么了??” 妈妈低头半晌,才深吸口气,带着哭腔道:“脾被打裂了,已经抢救了很久,但医生还没出来…宝贝,他身体比以前弱多了,是不是,要捱不住了?” “不会!你别胡思乱想,他马上会出来的。”我喊道,望了眼手术室里模糊的人影,痛苦几欲将心脏撕碎掉, 我咬咬唇,拽起皮包便要快步离开。 “宝贝。”妈妈却抓住了我的手,边哭边摇头:“你爸爸现在遭的很多罪,都是他自己造的孽,与你无关。你照顾好自己就够了,不要冲动,不要犯傻啊…” “怎么与我无关??” 我忽的想起,白天他为我擦鞋时那既责怪又宠溺的语气,他说,我要叫他薛靖远,就叫薛靖远,从我嘴巴里叫出来,于他总是甜的。 我深吸口气,阖上眼皮,掩盖住已经泛上的水雾:“无论怎样,他也是我爸啊…” --- “东哥,这样一直瞒着她好吗?虽然现在说出来,她没什么耐性的脾气多半会暴露一切,这会叫那些老东西恐患节外生枝;但拖久了,她知道后恐怕更无法承受。” “不用你置喙,我自有分寸。” 来到墨庄,进入一号别墅层,我在裴东的房间门口,隐隐约约听到了这样的交流。 我抿抿唇,推开了大门。 “染染?“裴东怔了下,旋即从沙发起身走来,蹙眉抚上我的头额头:”怎么这么多汗?“ 我扫开,紧紧咬住下唇,低语:“裴东…“ “是不是真是你干的?” 他怔了下,旋即抿唇示意下人将门关住,然后看着我淡淡道:“如果是说薛靖远的事…没错,是我的手下。” “可你为什么要这样!“我没想到他会这样坦白,平淡语气让我难受的想哭:”你就一定要他死是不是?“ 裴东不言,平静坐在沙发上,翘起了腿;我无法忍受他此刻的沉静,咬牙低吟:“你是跟踪我找到他的,对不对?” “跟踪?薛染,你扯啥呢?明明是---” 裴东扬手制止了封奕沉,然后看着我很淡漠道:“你也还没找到那所谓的工厂,对么?” “对!我是骗你了。”我心疼的嘶喊:“可我骗你,就是怕你想杀他啊!” 他歪头衔起支烟,平静的勾起嘴角:“但我没骗过你?任何事,任何时间。” 我既苦涩又气恼的笑出来,没错,要亲手拗断我爸爸的脖子,裴东,这话你还真对我讲过。 但我宁可你在骗我,不想你们真的你死我活! 他不言,我不语,房间一时陷入死寂,良久,我缓慢走到他身前,半跪着握住他的大手哀求:“裴东…就算我求你了好吗,你放过他!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我爸爸啊,你怎么这么狠心?妈妈病那么重,受到刺激会怎样谁也说不准,你就当着她的面想置他于死地??“ “你说我们东哥狠心??”封奕沉突然皱起鼻翼,很不屑的冷笑声:“要不是你妈妈一直推推搡搡,你以为就祝华晟那点屁都不是的小喽喽能阻的了我的手下??而且你知道怎么当场打起来的?是你妈妈偷袭划了东哥一刀!让薛靖远有机会把枪掏了出来,我的弟兄还能不动手吗?你知不知道就算这样了,东哥也不准手下们动你妈妈一根毫发!” 什么??? “妈妈伤到你了??”我脸色彻然煞白,紧忙在他身上寻找伤口,最后心疼的在他被风衣遮盖的右手心发现一块猩红的纱布。 他沉默着,却突然推开我,转身走向落地窗俯瞰着楼下,眉眼深谙,薄唇微张:“染染…我有没有告诉你,你没必要了解我的过去,你已经拥有我的现在,与未来。” “你为什么总不知足?”瞳仁移到眼角,他的眼神透着冰冷:“是不是现在薛靖远死了,你就想我为他陪葬?” 【PS:不是不解释清哦,是因为看过春光的老读者大抵都知道,小薇书里不大会有其他里那种可以直说甚至稍微不那么”天意弄人“都根本不会发生的”误会“,而是都是涉及影响非常严重的阴谋,欲.望里的阴谋还要比春光构架更大和更复杂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102 枪给你 没有… “我没有这样想!我…” 我哽咽了,顿出半晌,才带着哭腔道:“可就算为了我,这仇恨,你就不能够放下吗?我们的以后,难道不比它重要?” 裴东沉默着,似乎微恼的鼓了鼓腮帮,低沉道:“染染,有时候我会觉得,你特别自私。你告诉我,一直以来我持续的纵容你,是为了什么?” 我答不上来,他走过来,勾起我的下颚冷酷俯瞰,薄唇微张:“是因为,你是我的女人,不是祝华晟的朋友,不是薛靖远的女儿,不是任何,只是我的女人!” “过分么?”他问道。 我抿着唇摇摇头,他用食指拭去我眼角的泪,声线低沉寒冽:“那为什么就是做不到?是不是永远做不到。” 他顿了顿,将烟蒂碾灭在烟灰缸里,撩起琴架里那串纸星,眉锋紧簇:“我不会放过薛靖远,这是我曾今答应自己的承诺。你可以尝试阻止,但我并不会心软。” “这算什么。”我抹了抹眼角,回头黯然笑视;“你在威胁我吗,裴东?若不然呢,我阻止,你就会杀了我?“ 你会吗裴东,你会吗? 他怔了会儿,低低笑声:“会,因为除非你彻底背叛我,不然你并没有半点阻挡我的可能。而就算你彻底背叛,也要看我会不会心软。“ “但你已经做到了,不是么?你又找了祝华晟…可笑,所有事,所有人,我裴东从不手软。唯有你,已经背叛过我两次,我却依旧纵容你。是这纵容给了你得寸进尺的胆量,薛染,还是我自己放纵你成为软肋?” 他松开我的下巴,笑的越来越大声与诡异。最后,他阖住了薄唇,抿成条直线,顿了晌,突然砰的一声把什么东西丢在了桌面。 “如果依旧想不清我在你心里到底为何,你最好别再来找我。时到至今依旧给你给我留足退路,染染,你不必明白,但这就是我给你最大的纵容。” 这算什么… 是说要和我分手吗??? 心疼到极限,痛苦的说不出话来,直到他一言不发的离开,我才发现,那是一把被月光照耀雪白的手.枪… 裴东,你什么意思… 你什么意思?? 眼泪顿时涌出,我一把便将那枪扫到地面去;封奕沉却里立马很宝贝的捡起来,使劲擦擦后塞进我的皮包里。 “你可以走了,汪琴正好在外边。”他嘲讽的笑着:“为了二十年没管没顾过你的老子能放弃自己爱情的圣女,都能领孝子模范了,呵呵,真特娘伟大。” --- “我能看看那把枪吗?”白色法拉利里,汪琴把着方向盘道。 我急忙将那露出头的白色金属收了收,沉默会儿后,却还是掏了出来,递给她。然后顾自惆怅的望着窗外,越来越感到难受。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让天给我降如此多的罪?梁正梁思琪,邹凯,还嫌不够,现在又让我的父亲,与我的爱人,势同水火... 老天爷,你到底想要我怎么?你是不是就喜欢看我一无所有… “咯咯,刚才我错过了什么?裴总怎么会把这东西也给你。”汪琴突然笑起来,见我眼神困惑,她低笑道:“这把枪,可是裴总父亲的遗物…是把警枪,但听说没怎么用过。“ 是他爸爸的遗物?? 我心底一惊,旋即困惑道:“为什么不常用?你不是说过他父亲是位刑警大队长?” “对…但这不是他警局配发的,是缴械的赃物。“汪琴勾勾嘴角,跟封奕沉一样用纸巾小心擦拭着,道:”听说,是个卧底的枪,而且那卧底是他的学生、一个女警…中间似乎发生过很多事情,总而言之,好像是突然有一天,他接到上级密报,说这个卧底已经被毒贩控制了。但裴老先生,并不相信,他跟这个女警感情很深厚,甚至有传言是他情.妇,而但最后…“ 汪琴耸耸肩:“付出的代价,却是他好几个同事都被这把枪当着他面给射伤了,听说副队长当场伤重不治。” “那个女卧底呢?”我急问道:“也被杀了?还是逃走了。” “这我就不清楚了,总之这把枪他一直留着,听闻是留给自己绝境中自尽用的…大抵是种执念吧,告诉自己,自己不会被打倒,只会被自己亲手塑造的孽所毁灭,也算死得其所…但可惜的是,他最后还是被歹徒的子弹打穿胃部,没抢救回来。裴总去警局领取遗物时,就只拿了这把枪,一直都很好的保存着。” “你哭什么?”汪琴突然蹙眉问道。 我抹抹眼角,忍着心疼抿唇一笑:“没什么…“ 只是云恋腊梅,不欲风摧,却候不得花开满艳。 直到霜结雨凝,饮雪问梅花朵朵,是暖是冬? 裴东… 你对我,已经没有耐心了吗? ------- “薛总?薛总!” 四天后的清晨,暮的,一道厉声将我从晨起不久的昏昏欲睡中惊醒,我睁开眼睛,看见会议桌两旁十来双眼睛,都在定定的看着我。 我急忙用喝水掩饰自己的尴尬,然后道:“刚才讲到哪儿了?对,是说人员调配的问题…” “我想把研发部的张经理替换掉,大家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了。”坐在不远处座位上的女人道,她姓蔡,销售部经理,说话时脸上粉底总会掉下几粒:“薛总,张经理是我们分公司的老骨干了,当年是从总公司研发部精挑细选出来,可以初来乍到便扛起了大旗。而且掌握的技术非常全面,学历很高,没什么可挑剔的,您现在刚就任,就要把他给替换掉,难免被下属怕新官上任三把火,下一把火不知烧谁身上。” “所以我说是替换,没有开掉的意思。”我蹙蹙眉,不太喜欢她一副“老员工”的口吻,前天初来乍到,还十分露怯对谁也笑着,现在却没这个心情伺候。 我淡淡道:“这半周时间,我昼夜不休阅览过了我们公司大部分的报表与人员简历,张经理的简历,的确十分出色。” 我将手边的文件夹推出去:“但通过统计表不难看出,从两年前总部奖励了他市中心一套房产后,研发部的效率就开始逐月下滑,而且有个问题十分明显,是自此新研发出的产品,并没有过往的好评率。“ “这算什么问题?”蔡经理耸耸肩:“销量走势依旧朝上啊,像年初研发的新汽油种类,在各大加油站的销量仅三个月就超过了“ 我沉默会儿,才道:“如果平台本身就有十英尺,十英尺就是产品的起点,不是荣誉的贵冕。” “就像你说的那个汽油种类,我昨天已经亲自去总部和加油站详细调查过了,是利用了广寿在能源局的人脉硬性推广,而且还打着总公司研发部的名号… “是,销量是朝上。”我蹙蹙眉,高声道:“但这是在透支广寿的品牌力量,长此以彼下去,势必就会走低。而问题就在于,我们为什么要等到下滑出现,才注意到这个问题?” 蔡经理欲言又止,蹙眉盯着水杯说不出话来;人事部的王经理突然低沉道:“是我们先前没发现这个问题,但现在发现了,也不该操之过急。张经理是公司的老骨干,裴总,怎么说也该先给他一次机会试试?” “所以顾客返评率连续下滑了两年多,还没给够他机会?”我有些微恼道:“他最大的问题是什么你们清楚,不是我列举出的这些,是他持才傲物,不肯把技术教给别人,就像他的助理小朱已经跟他快三年了,我昨天问他年初新研发的产品构成,竟然一问三不知。” “这怎么行?”我加重了语气:“广寿,是家族企业,但落实到每个部门,那是集体利益。研发部又是做什么的?是为公司创造新鲜血液注入市场产生一切收益可能的核心团队!技术与理论,只有老员工掌握,没有讨论只有执行,没有团队的创意只有一人独大,拿什么来创造新鲜血液?私心这么重的人,就算能力再全面,改正不了自己的问题,我凭什么用他?“ “可..” “够了!”我突然起身,眉梢紧簇:“我是公司的新总裁,我把这个议题放在会议来讨论,目的是让大家都发现这个问题,不是让你们明知有漏洞还互相念情袒护!我是总裁,效益下滑后总部会取缔的是我,如果谁能为张经理立下军令状,承诺一切后果自己承担!好啊…我乐得卸下重担,如何?” 整个会议室突然变得雅雀无声,眼神交错间,都显得心虚与逃避。我收进眼底,非常烦恼,淡淡的道了声散会,便扭身走了。 却感觉更加消沉… 这些天,我一直也未得到裴东的音讯,唯一一次听到他的声音,还是隔着电话,他似笑非笑的,说听声音我心情还不错?我说,的确不错,然后还没来及说是因为终于等到他打来电话了才开心,他就已经挂断了。 后来,我越来越熬不住了,甚至耐不了去坤成找他,满心期待等来接待员的回复,却是他并没时间接见。 那是这一直以来,第一次我主动去找他,被他给拒绝了。当场,我便有种五脏六腑都被掏空的无力与恐慌。我对他的思恋,也前所未有的强烈过,说茶不思饭不想也毫不为过,甚至刚才会议上,都突然有种冲出这牢笼去找他的冲动。 因为我觉得,再执拗下去,我真的要失去他了… 心口愈来愈压抑,我阖住刚刚推开的办公室大门,转而又走向卫生间,想洗把脸好好清醒清醒应付下午的提上的日程。结果刚转身,便迎面撞上一个浓妆艳抹、很高很壮的女人。 我下意识道了声抱歉就要走开,那女人却蹙眉审视着我,顾自问道:“你就是这家公司的新总裁,薛染薛老板吗?” 对啊… 我莫名其妙的耸耸肩:“有事吗?但好像并没有你的预…” “啪~” 话没说完,我脸部一冷,打了个激灵,顿时说不出来了。 “老婆!你怎么来了??你…等等!“陈副总刚从会议室出来,望见那女人后蹙眉道,很快的脸色铁青:”该死的…该死的!你他妈做了什么好事!” 他冲过来,一把便将他老婆搡倒在地,然后抄起桌面纸巾便对我连声道歉的擦拭,脸色却越来越难看;我深吸口气,抹了把那有些臭味的黑色液体在眼前看看,也才发现是被泼了墨汁。 “你还推我?老陈,你有毛病是不是!”那女人不符臃肿身形的迅速爬起,单手叉腰另一手直戳着我的胸膛:“我还以为至少像点样儿呢,合着就这么一丫头片子??我说你还要不要点儿脸了!我们老陈辛辛苦苦工作了二十多年,给这公司创造多大利益付出多少心血啊?现在,就因为你个毛还没长齐的丫头片子,就把他从正总给贬成副总了!你告诉我,凭什么??就凭你小狐狸精年轻有几分姿色?还是凭你后台硬,就是喜欢走后门!” “妈的!够了,你能不能别说了!滚,你快点给我滚!” “我凭什么滚??你成副总了咱那套别墅谁来供?儿子留学的生活费一年好几十万谁管够啊?老陈,别说我没警告你,就是因为你养得起这家我才处处忍着,今天要没个说法,你那些个招蜂引蝶的破事你看我…” 陈副总闻言脸色顿时难看,一边捂住她的嘴不断使眼色,一边殷切着笑脸点头哈腰连连对我赔不是。我却好像已经什么也看不见,听不见了。 只能闻到身上的墨臭味。 我死死制约着愤怒,警告自己现在被骂走后门,就更不能贸然动怒;心底的压抑,却几欲将心脏撑碎掉!耳闻他们嘈杂愈演愈烈,我有些无力靠在墙壁。我一直觉得自己并不懦弱,是个蛮坚韧的女孩儿,但这些天发生的事,好像已经快到我承受的极限了! 昏天黑地中,我好像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我并没看清他是谁,人便已经被狠狠拽进他精实温暖的怀抱中。 “看起来。”阴沉的冷笑声,像压抑的活火山:“你的心情并没有电话中说的那般好,但哭什么?“ “你不总是我行我素,有时候,还要执拗的压我一头么,嗯?” 这样说着,他却越抱越紧,高档红酒与古巴雪茄的气味蔓延,他眉锋深蹙的脸庞在我眼中不断放大,我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我使劲将脸往他怀里钻了钻,不让流出的眼泪被除他之外的任何人看见。所有愤怒与委屈,却更加倍的滚滚袭来。 愤怒他这些天对我不闻不问。 委屈他自己刀枪不入,也以为我能百毒不侵,还问我,哭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103 你真的要跟我分手? “这不是坤成董事长裴东吗??” “裴、裴总??您怎么会….” 周遭人逐渐从愣神中沸腾起来,裴东却视若无睹。 他静静看着我,然后小心脱下我身上的小西装,盖上了他黑色的风衣。用纸巾一丝不苟很专注的擦拭我脸颊墨汁时,淡淡的口吻:“薛染初来乍到,人脉不周,后台不稳。陈副总就这样道貌岸然倚势凌人,是否觉得不妥?” “道貌岸然?”我听见陈副总结巴了下:“误、天大的误会啊裴总!跟我无关,是内人脑袋不好使,她…” “你说谁脑袋不好使呢?”又高又壮的妇人气恼极了,指着裴东喷溅口水:“还有你,我电视上见过你,真没想到啊,这小狐狸精挺有能耐,连你也能找来撑腰,可够风.流?但这是我老公的公司,还能由得你撒野了?” “闭嘴!”陈副总脸都急绿了,气的直接用毛巾塞她嘴里,然后回头冷汗直冒的点头哈腰。裴东却视而不见。 他静静抱了我一会儿,突然从地面捡起块摔碎的镜子递予,让我能看清自己满是斑驳的脸,与两行清泪滑下像小丑一样的痕迹。 他低低坏笑:“还哭么?“ 我微恼的打了他一拳,眼泪却真不大能再流出来了,只是默默擦着眼泪,用眼神示意他别多管,这是广寿,他无端插手会落人话柄; 裴东收进眼底,勾起的嘴角渐渐抿成条直线,他唤来下属耳语几句,然后扶着我站起来,衔起支烟。 陈副总紧忙双手捧着火机递来,裴东面无表情的吸了口,道:“我本来只是路过,但现在,我想陈副总为陈太太对我的出言不逊,做出解释。” 陈副总顿时愣住,旋即恶狠狠剜了他老婆一眼,苦涩的想说些什么;裴东却顾自蹙着眉捡起地面那半瓶墨水,晃了晃,淡淡道:“素质不够,可以多喝些墨水。“ “什么??可是…“ 裴东不语,非常冷漠;那妇人气急败坏欲张口咒骂,陈副总却一咬牙,突地将那墨瓶塞她嘴巴里边,使劲的灌着。 裴东视为不见,转过身来擦了擦我的脸颊:“满意点么,染染?” 我一言不发的点点头,他撩起我鬓角长发,看着那斑驳,却已微微蹙眉:“但我不满意。” 他低低唤了声汪琴,那时我才发现,她也来了,而且手底提着很多东西。走近后倾倒而下,全是墨瓶。 望着呆愕的陈副总和陈太太,汪琴职业化的笑道:“我们裴总地位非凡,名誉身系重大,平白无故被人污蔑,别说裴总本人,作为秘书我都觉得难以轻饶。所以既然素质不足,我想陈副总大可以让陈太太喝光这里所有的墨汁,在肚子里慢慢酝酿。“ ”当然可以拒绝,不过陈副总往后恐怕会特别不顺。” 陈副总面色一僵,她老婆已是吐了口黑水,扬起手想打他,却又望了眼围观同事后停住,然后看向裴东咬牙切齿:“裴老板喜欢仗势欺人可以,但这可是广寿集团的分公司,你在这里欺负人,就不怕得罪我们老陈的老板吗?” 裴东自始由终未多看他们一眼,见我一直抿唇不想说话,才微蹙眉锋, “如此。”他背对着淡淡道:“可以请薛英岚小姐亲自过来。” “千、千万不要啊!算我求您了裴总!“他这样说,陈副总反而脸色更差,望着地面那十来瓶墨汁蹙眉良久,便回头跟他老婆耳语了些什么。三两句后,他老婆的脸色便彻然僵硬,直到最后连粗壮的大腿都开始颤抖。 她难堪的扫了扫四周的围观者,最后吞口吐沫,捞起了一瓶墨汁拧开,尝试了三四遍,才猛地皱眉,一下子灌进嘴巴里。 “我交代的问题,考虑过了么?“裴东视而不见,深邃的视线一直停驻在我脸上:“应该有领悟部分,不然怎会憔悴的让我这么心疼。” 我未言语,只是沉默会儿,绕开他高声道:“陈太太精神状态似乎不好,陈副总下午可以准半天假回家照顾。” 两人都已痛苦的吞了半瓶墨汁,闻言皆是愣神的张开黑乎乎嘴巴,旋即连声道谢,一路小声争吵着飞也似的钻进电梯。 我有些苦涩望着他们背影,这种跋扈而短视的女人拖累自己丈夫事业的情形,我在绅茂时就已不少见,但陈副总还不错,虽然我坐了他的位子,却并没过多敌视。 更重要是,有些屈辱打碎牙也该咽下去,我才刚刚上任,就要把人得罪尽吗?裴东不该不明白这点,可他为什么… “都散了吧,没什么事,赶快工作,小王把这里收拾干净,下午有大客户会过来。” “是的薛总。” 点点头,我便顾自朝总裁办公室自带的卫生间走去,在心底暗自庆幸,是书画墨汁,并不难清洗; 裴东一言不发的跟进来,他顾自编起我的袖口,我下意识推了把:“别碰,有味道…“ 他不言语,霸道的攥着我的手腕,却轻轻摁着我的脖颈往下压了压,然后打开水龙,大手一丝不苟搓洗着我的脸颊与脖颈。 感受这霸道的温柔,他掌心温热,我不由己的咬唇哭出来,越哭,越大声难过,却又随着水流逐渐减小而收敛,最后抬起头时,便完全察觉不到有哭过。 裴东静静用毛巾擦拭着,就像在照顾小孩,紧接碰见顽固的黑渍,却微微用上力道。 我低吟了声疼,他闷闷的冷哼:“自找的。” 对啊,把你的耐心一点一点磨光,是我自找的… 那你还管我干什么?? 我使劲推开,却搡不动,他蹙眉握着我的手腕,薄唇微张:“我改主意了,我不仅不让你再接触他们,现在的职位,也可以推掉。你要事业,要尊严,我可以在坤成为你安排职位,你是我的女人,你人生路上一切成就与荣耀,都由我裴东给予。” “你怎么那么霸道!”我幽怨的有些咬牙切齿:“或者说,是自私?” “我自私?” 他重复一遍,突然闷闷的笑出声来,薄唇贴着我的耳蜗低语:“如果只有拴着你才能让你乖乖听话,我就拴着。” “拴在床边,生一堆小勇者。”他戏谑的朝我已经潮红的脖颈,喷吐着痒痒的气息:“等他们长大,可以来打倒我这个大魔王救你,但恐怕会是你自己不舍得下床。” “你混蛋!” 我臊红了脸,扬起拳头,他敞开双臂任由我打,伴随令人抓狂的低低笑声。所以外人看来,却更像是在打情骂俏; 彼时,手机响了起来,我幽幽瞥他一眼,才接起来,微微避开他,却仅扫了一眼,便脸色哗变,霍然转身:“裴东!你…” “你派人打伤守卫,带走了我妈妈??” 但好像…. 并没有伤到同家医院的父亲?这是为什么… 裴东没言语,只是嘴角笑意,渐渐抿成条直线。 他回身坐在沙发上,双手交握置于怀里,静静看着我,仿佛依旧在等我的答案。 可我能有什么答案,裴东… 告诉你,我不妥协,就明明心疼也执拗着,失去你? 还是告诉你,我想通了,可以抛舍一切了,就看着芈承先有恃无恐、随时威胁着我们爱情什么也不做,也能眼巴巴观望你亲手拗断我父亲的脖子,而无动于衷? 为什么不早先就告诉我你跟他是这种水火不容?留待今日让我如此煎熬两难,裴东,为什么?? 正抿唇难受时,大门突然被敲响,我抿抿唇,靠近后将门拉开,立时惊得后退半步。 门外的薛靖深,戴着高礼帽,身着灰色西装。他看见裴东时,也是一怔,旋即朝我微微一笑:“怎么,来的不是时候?“ “怎么会呢,快进来吧小叔。” 话虽这样说,我心底却难熬极了——怎么连他也过来了,他不是在州区巡视? 我知道,他们两人间似乎发生过什么,定下了契约承诺,所以在外人眼底,是站在一个立场;但经历过固北火灾后,此时看着薛靖深缓步向裴东走去,我却只能感觉到越来越心乱,与紧张。 “裴总,没想到你也在这里,好久不见了。” 裴东起身,握住他伸出的手,很快松开:“薛厅长贵人多忘事,月婵的喜宴上,我们可才刚见过,大抵,也就七天?” 薛靖深笑而不语,很自然坐在裴东旁边,裴东随即坐下后,似笑非笑的将烟蒂碾灭在烟灰缸里,道:“薛厅长清廉尽职,心无旁骛,在南省公安厅的声誉远胜所有前任,人尽皆知;但我还不知道,原来薛厅长八面圆通,在商业方面的城府与谋略,是同样的出类拔萃。“ 薛靖深闻言脸色微怔,望向裴东的眼神竟透出一丝惊讶。 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他抿唇笑道:“谬赞了,裴总,只是秉公办事。” 话落,房间内突然陷入寂静,裴东端起茶杯,缄默非常;薛靖深也蹙着眉锋,若有所思。 我感到特别压抑,低声道:“小叔,您过来是有什么事么?” “不急问。”薛靖深接过我递来的茶杯,淡淡道:“先告诉我,你下午,是不是有个大项目要谈判?” 我点点头,心底却很诧异,他怎么会知道? 这四天里,其实我特别心虚和露怯,所以一直厚着脸皮去找戈薇;她却是要远比我想象中坦然大气,不仅全无架子的悉心教导我一些经验,今天会到访的大客户,也是她帮我牵桥搭线,没惊动过其他人。 “这件事,跟小叔您找我有什么关联吗?”我困解道。 薛靖深望了眼水面漂浮的铁观音,眼底讳莫如深的笑意:“这,你恐怕就得问问裴总了。” 跟裴东有什么关系?? 我疑惑极了,低下头想了想,心神却猛地一颤。 我疾步走出办公室,吩咐助理联络对方问问具体到场的时间;最终得到的答案,却是他们爽约了。 说情况有变,稍晚会亲自致电说明情况,但特意嘱托,不必抱太大期望。 怎么会这样… “裴东。”回到办公室,我脸色有些苍白,不可置信望着他:“是你做的?所以你今天来,就是为了捣乱??“ 裴东不言,自从薛靖深进入后,眼神便一直显得冰冷,蹙眉沉思着。 “怎么能说是捣乱呢,薛总?“突然有人推门而入,我看见,是汪琴,她微笑道:”我不知您这边的情况,不过,东胜能源集团最近要扩建公司与工厂;而我们在东郊的仓库恰好遭遇强拆,囤积的大量建材暂且无法安置会受损,正好,各取所需,可以折价出售给他们。 “ “至于是不是因此耽搁了与您的项目,我想…” “是我的命令。” 汪琴话没说完,裴东突然冷淡道。他扬手示意有些错愕的汪琴出去,然后静静盯着我,薄唇微张:“所有事都能纵容,唯独这件事,我不会放纵。染染,我交代你的问题,不是询问,是要求。你可以不答应,但我也可以让你做不到不答应。” “你、你什么意思…”我嘴唇都有些颤抖:“你知不知道为了让东胜答应和我们公司合作,我废了多少口舌与力气?前天陪他们去矿洞审查一整天,陪完酒第二天脑仁儿都是麻的!“ “这是我就任后第一个大项目,广寿高层几十双眼睛都牢牢盯着呢!现在成了一个笑话,往后的资金与项目我拿什么去申请??” “你到底要干什么裴东…是不是我不答应你,你就要对付我??” 他沉默看着我,冰冷眼神,似已默认。我难受极了,心口一揪一揪的刺痛。 “很有意思。”薛靖深突然笑了声,然后望着茶杯,很平静道:“商业中的竞争,就像这杯里的茶叶,有沉有浮,是自然规律,小染,不可对裴总抱怨。” “不过,我今天过来,倒是有份礼物要送给你。“说着,他从公文包里抽出叠文件丢在桌面。 我蹙了蹙眉:“这是…” “是兆州以北,南省区域内的煤发电厂供给合约。“薛靖深双手交握撑住下颚,笑道:”南省最大的国营煤炭企业,因为部分资产分配原因产生供给链断层,政府需要足够资质的私人煤企,暂时解决这个问题。“ “合约,是九个月,虽然价格方面,肯定会压得比较低一些,但胜在长期稳定的出荷量。而且以后申请国家福利项目,也会得到一些便利。这在广寿高层的眼底,应该更加重要“ “并不归我管,这只是副本。”他将文件推过来:“但你仔细翻阅翻阅,我晚些时候会带你去相关部门竞标洽谈。以广寿的资质,想必不存在悬殊。” 望着那份文件,我心底说不上是高兴,还是担忧。我下意识望向裴东,看见他也正静静的看着我。我抿了抿唇,还是将那文件收进怀里。 “染染。”裴东突然说道:“所以,这就是你的答案?” “什么答案?”薛靖深在我之前笑道:“我不知道裴总对我的小侄女有什么问题,不过,如果这问题让她感到困扰,我希望裴总就此放过。她是我兄长的女儿,兄长已离奇失踪,英岚又过于强悍,眼中公私无分。如此,小染便算得我唯一亲人,我能为她解决一切力所能及的困扰,希望她得到快乐。并且,裴总这种有妇之夫,除过生意往来,我并不赞同你与她有过多交集。“ 裴东没理会,站起来后,很冷漠与我擦肩而过。 “染染。”却又在玄关驻足,声线低沉:“该说的,我已经说过,事实上,我从不喜欢再三置喙。“ “我只给你这最后一次机会,跟我走,或者留下,继续反叛我,忤逆我。” 心疼极了,我死死堵着胸腔,那高大压抑的背影叫,我心底一丝丝妥协。最后,我抿着唇道:“好…” “但如果我答应你…那件“事”,你能为了我放下吗?” 他没言语,他突然笑了起来,笑的令人难以捉摸。 最后,他回过身,虽笑的明媚,我看见的却只有那眼底冰冷死寂:“染染,我可以对你无底线的纵容,也尊重你。” “但你知不知道,淇则有岸,隰则有泮?” 落下这句话,他转身走了,没有丝毫犹豫。汪琴在门口望着我,眼神里有微恼,也有叹息,最后是同样一言不发的离开。 我揣着那合约,整个人,却石化在了原地。心痛的感觉从一丝丝衍变泛滥成灾,五脏六腑皆俱掏空,那种空虚就像灵魂也给抽离。 如果之前那种感觉还不算强烈,但现在… 我好像,真的失去他了。 --- “就算一条稍暧昧点儿的诈骗短信,对于情侣,也有的能说,有的不能说,所以没十拿九稳,你就别自寻苦恼。男人这种生物,好像千奇百态的Rock。懦弱无能靠不住的,就是裹着层皮的豆腐瓤,往往很容易吃透,但是你能,别人也能;坚毅强大能靠住的,才会有时显得沉闷揣摩不清,因为你在琢磨从里面挖空他的时候,他还得顶着外边那层壁垒,为你阻挡风雨,敲碎破坏你们生活的冰雹。这种从来都是万人追捧,但不同的是,它从不轻易示弱,连爱情对他们而言也是种软肋…就像我家那位。“ “所以,我不知道你说的这个好像在跟你置气、又像是真分手了的男人是谁,但小染啊,女人呐,本性就是患得患失过于敏感,这没错,不过有时候,也得上善若水,收纵有度,要不然,害了别人不说,最后发现连自己也追悔莫及,那才是最大的失败。“ 泳池边,说完这段拢长的话,戈薇吸了口果汁,微微顶起太阳镜扫了眼桌面考卷,然后随手扔掉。 “啊??我去!妈你干嘛啊,考满分你不乐意是怎么的?”她旁边叫顾钰的男孩瞪圆眼睛。 “当然不乐意了,每次考这么好,气的薇安上蹿下跳在你母后公司闹得鸡犬不宁,这全是你的错!去,明天物理考不到五十分以下别回来见我。” 眼见那小男孩眼神幽幽怨怨的离开,我抿抿唇,低语道:“那如果,他有可能是别有目的,而且心里还有其他人呢?“ “这就难说了。”戈薇撑了撑遮阳帽,微微起身:“又强势,又城府极深的男人是特别可怕的,几乎可以得到任何女人,也能眼也不眨就断念抛弃爱人。不过,没有十拿九稳,依旧不该妄自定论,最少,也可以通过他对你付出的多少来判断不是?” 付出多少… 我酸涩笑笑,我薛染生到这世上二十年,还有男人,像裴东对我这样好过么… 叮~ 戈薇突然接起一个电话,然后低喃声让他进来,便套上层薄纱遮住春光外泄,浅笑嫣然:“看不出来,小染,你的桃花运还不浅。” 桃花运? 我正疑惑着,旋即眼眸圆睁的站起来,望向楼梯门口:“哑巴??” “你怎么来了。” 我看见祝华晟被下人端着轮椅,抬到了楼上。他似乎特别反感被人侍俸,刚落地便示意下人离开,然后微微蹙眉,驱动轮椅靠了过来。 “小染…”他低吟着。我攥攥拳,倏地转身:“你别过来!” “你忘了裴东对警告说过什么么?” “我不在乎。”他便停在三米远处,眸光复杂:“忘了吗?就算在墨庄里,我依旧会偷偷来看你,被他折磨的有多痛苦。” “他没折磨我!”我咬牙喊道,深吸口气,低低道:“而且,我自己也不想再见到你,哑巴,你知道我对你是什么情感性质,你也口口声声说再次得到我的信赖,你就会满足,我信你了,但你做了什么?” 我抿抿唇,难以启齿;他张张嘴,又阖住,眼神黯然。 最后他用发声器生硬道:“我来找你,是想给你一些东西。” 啪~ 看到他很吃力抬起胳膊,将一叠文件扔在桌面,“这是什么?“我困解道。 “你最近遇到些问题,是么?”他不答反问。 我没回应,心情却变得沉重。 就像父亲说的,广寿高层上上下下,好像真已被薛英岚笼络。他们明知道我的身份已经证实,却格外的刁难我。 距离被泼墨那天,已经过去五天五夜,薛靖深给我的长期合约已落定,良性作用是非常大的,他们却非但没有表彰我,反而在去总部开会时,斥责我贸然接受政府合约,稍有不妥,都会酿造大风险。 欲加之罪,何患无期。 他们让我短期内必须做出成绩,若不然,只能说是薛英岚偏袒盲目,未经考核,便将我放在如此高的地位,十分不妥。理应放进基层慢慢考验与成长才对。 还是放进梁思琪手下的分公司…分明逼我赴鸿门宴!但如果做不到,我的一切目的,却都灰飞烟灭。 “所以呢?”我蹙蹙眉道。 “没什么所以,这是委约华盛做金融顾问的三家能源公司的内部资料,全都是大企业,还有外企。”祝华晟静静看着我,道:“你今晚可以仔细的记在脑海中,这样,对症下药,跟他们谈生意会特别容易。” “什么??”我愣了下,“可这都应该是客户机密吧??你这样…” “对外是客户机密,但没有一家金融公司,不是跟实体企业关系错综复杂,各取所需,互补盈利。”他微微蹙眉,蓝眸显得深谙:“事实上,下面还有一份…那是股权转让合同,你签了,我的百分之十华盛股权,就都是你的。” “什么??可…” “没什么可犹豫的,小染,没时间。上次在你家楼下见到的徽章,那摊血迹,你以为我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用拳头挡着嘴唇咳嗽几声,那时我才发现他嘴唇很苍白; 他放下手,依旧沉静道:“你不知道月婵对裴东的执念,有多深,她倒追了裴东这么多年,从国外追到国内,为了他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但你有了我的股权,情况就不同。“ “芈承先想夺走华盛,但他手中稀少的股权,是硬性阻碍。如此,他想要达到目的,只有两个可能,其一是杀了我,其二是收购股权。现在,你得到我的股权,就等于有了举足若轻的筹码,就算月婵想难为你,芈承先也不准。” 我突然感觉特别难过,甚至不大敢去看他面色有多苍白。抿唇半晌,我坚决的摇头:“我不要,哑巴,你也不必再多说了…你快回去吧。“ “你的伤应该还很重,不应该随便出院。” 祝华晟看着我,眼神越来越黯然,拳头也逐渐攥起来,最后咬了牙,激烈的敲打着发声器道:“小染,你还不懂吗?还是不愿意懂!” “我喜欢你,我爱你!裴东的威胁?如果能得到你的心,我现在就可以跟你结婚,十里红妆,风光大娶!” 我不言,压抑极了,扭身便走;他驱动轮椅跟着,突然一滑,差点栽进泳池里。我立时吓得惊呼一声,所幸拽住了他的衣领。 他怔怔望着我水中倒影,然后缓慢的调整好坐姿,仰头望我,苍白着肤色微微而笑:“你还是在乎我的,对么小染?” “我们还是有可能,尽管还有很长的距离,但我不在乎这段距离…总有一天你会知道,从走出墨庄那天开始,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我从没对谁这么好,包括对自己。” 我没来由的心酸难耐,抿抿唇,我拾起那几叠文件,塞他怀里,然后一言不发的走开。 ----- 傍晚,拖着疲累的步伐回到富德苑,一路上,心底总感觉沉甸甸的。 我突然在想,自来到海城,我失去了什么? 梁正梁思琪,邹凯?如果是他们,那似乎什么也没失去,因为本来就没有; 我又得到了什么? 身份、职位,薪资,一个二十年未谋面、当面会冷言心底却挂念的爸爸?好像蛮多… 但为什么心里,空空的… 落寞的拧开门锁,我走进去,扔下包,下意识便要去橱柜沏杯酒,麻醉絮乱的神经,整个人却猛然一怔。 我看着他…看着那个挺立在落地窗前的背影,那么熟悉,又那么遥远;那么渴望,又那样怯怕… 我小心翼翼的脱下鞋子,就像面对一只孤傲而疏远的波斯猫,爱溺的迫不及待想拥抱他,却更怕发出半点声响,就惊走了一切可能。 我沏了两杯红酒,犹豫很久,才光着脚,缓慢靠近过去;我抿唇将一杯递予,他接在手里,抿了口,又置于怀中,然后像尊雕塑,俯瞰楼下,依旧缄默压抑的一言不发。 心底那么难过,难过的没发生什么,水雾已在眼眶弥漫。沉寂很久,我才哽咽的道:“为什么不说话?裴东…难道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真的,要跟我分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104 背着我偷.情 “裴东?“他却发出这样沉闷的疑问:“我看你真是想他想到魔障了。” 不是裴东?? 我倏然一惊,接连倒退数步,紧忙将顶灯打开,那时才发现,站在窗口的原来是封奕沉。我顿时抿着嘴唇,心底不是滋味。 不过五天而已…真如封奕沉所言了,思恋已至走火入魔,居然会去拥抱自己的臆想。 “怪我?”我使劲摇摇头甩开杂念,微恼道:“还不是你跟鬼一样半点儿声气都没有,害我误会。” 说着,我走过去,习惯性将窗帘阖住。转身要离开时,视线却在窗沿一怔:“这是什么?” 我捡起那张压在烟盒下的纸张,扫视两眼,登时惊得瞪圆眼睛:“这是…” “亲子…鉴定??” “谁的??难道…”我吞口吐沫,难以置信:“是你跟汪琴的??我早猜到了,但你们不会真的是情侣关系吧?而且…连小孩儿都有了??” 封奕沉瞳孔收缩,倏然阴狠的瞪向我,瞪得我下意识便松开了纸张后退半步;我感到非常惊诧。虽然这假唐僧总是副神经脱线的样子,但他还从没对我,露出过这样吓人的神情。 房间里,一时间沉默下来,过了半会儿,封奕沉默默将那张鉴定表装起来,回身去卧室,将睡得死沉死沉还打呼的旺财给抱出来。 走到玄关的时候,他僵止几秒,然后低沉道:“薛染,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我愣了下:“什么?” “我想问你,如果薛靖远的遗产你成功继承,他问你要,你会不会给?”:他微微侧身,眸里的瞳仁漆黑死寂:“如果换成我,其实更简单,只需要杀了你,遗产,自然又会回我兜里,最多,与你妈妈平分?” “你又有没有想过,人眼前最大的迷障,往往都是先设立场下自以为是的正确?沉默的人总会沉默,撒谎的人却并不一定在撒谎,如果先设立场,永远看不见问题本身。” 我懵懵楞在原地,完全听不懂封奕沉在说什么。他阴阴盯我一眼,回过头去。 “不必谢,要不是她求我,我不会给你这些启示…但为了我,她可从没求过谁,哼哼,哈哈哈~“ 落下这些诡异的笑声,他阖上门,脚步声渐行渐远,留下我愣愣的望着大门,只听懂第一句是让我别信任薛靖远,旁余的,皆百思不得其解。 他到底在胡言乱语些什么?为什么总觉得,刚看见的封奕沉与我认识的他,并不是同一人… 这样困解着,我回到卧室,靠在床头仰望着漫天黑寂中那镶嵌半轮苍月,然后视线逐渐落到墨庄所在的北方,酸楚心疼的感觉,再次如潮汐层层弥漫,泛滥。 裴东,你在干什么? 在和芈月婵巫山**,还是同样,也在眺望着我的方向… --- 时间一晃,又过了一周。 “你们海城也太热了吧?“东坞码头旁的海滩上,一身夏威夷风格穿着的中年男子蹙蹙眉,用脚踢了踢拖鞋下一动不动的龟壳”瞧,这乌龟才刚冲上来几十秒,已经晒蔫了。“ 我提了提白色纱裙,紧忙使眼色叫助理将饮品拿过来,然后笑道:“的确十分炎热,但朱总,这海岸线上的俊男美女们,可是越晒越精神。” 闻言,朱总下意识眺了眼不远处一个个“波涛汹涌”的比基尼美女,舔舔唇角:“那倒是。” 我笑了笑,从小王手里接过瓶冰镇鸡尾酒递给他,道:“朱总,您好不容易来次海城,我已经安排好了接下来的行程,全程陪同,一定会让您玩的开心。但现在,你看我们那笔生意…” “我觉得还是不要了吧。”他淡淡道。 我眉头紧簇:“为什么?我们还没详谈…” “是没详谈,但薛总啊,其实你也该知道,是你堂堂广寿最大的分公司老总亲自下玉州来找我,我不能不打个招呼就拒绝,这才答应陪你来海城考察考察:但生意,是强求不来的,这一天半里我也并非完全没考虑过,只是我们万邦环保公司早就有了固定的供应厂商,为什么要打破这种供需平衡,跟你们签订成本高昂的配件合约?“ “很简单…为了更好地产品质量,与以后更大规模接洽与发展的可能。”我将公文包递给小王,偷偷示意他把接送的车直接开远过会再过来,才蹙眉接道:“我已经了解过了,朱总,您公司下属的供应商,并不能说是与您公司规模匹配的大型厂商,甚至有时候,还需要您出人力才能完成技术达标…您难道不觉得不好吗?“ 朱总笑了笑“过剩的人力,又不是资金,而且他们的产量是可以的。并且,合格率方面也没出现过问题,已经符合我们万邦的需求。” “对…乍看是这样,但顶多只能算中规中矩,却没有什么竞争力,长此以彼,会衰弱品牌口碑,不是吗?”我摇头说:“但我们广寿就不同,分布全球各地,我们有能源领域内最先进的技术支持,这点是任何国内小公司甚至大企业都比不了的——就像我们总部最新研发出的G990电动机,采用了公司专利技术,不论节能与动力续航方面,实测出的数据,都要超过您公司成产的电能车所搭载的YR系列,1.5倍左右。而且,还只是初步数据,正式召开记者发布会时展出的成品,性能大抵还要高出十五个百分点。” “不会吧?“朱总有些诧异:”我们搭载的YR系列可是环保局大力推广的最新型号,怎会差那么多?” “其实这不是问题,答案您已知晓。”我笑了笑,道:“昨天和今天接送您的座驾,搭载的就是我所说的这部电动机,到今天电力还有剩余。如果我没说,您是否还以为是台加满燃料的汽油车?” 朱总愣了愣,旋即摇着头笑出声来:“薛总啊薛总…你这小心机,可藏得够深呐?” 我未回应,淡笑片刻,接道:“朱总,其实除了产品竞争力,我想您也知道,以万邦现在国内环保领域一流的公司规模,下属那些供应商,是支撑不了多久了,就像您公司已经涉及了智能电网,太阳能、工业节能,回收能源等众多的新能源产品领域,暂且,这些旧的供应商还可以完成需求,但时间一久,国家插手、扶持出有力的竞争对手,不管是机械、技术、理念,所有方面都会出现塌方式的淘汰;并且就算现在,分散式的供需,也极难管理完善,稍微不慎,都会出现整个产品体系的供应链断层。“ “而我们广寿,我想不必多言,钻研能源科技的起点,追溯起来可能要比万邦成立还要久,我们拥有最全面顶尖科技,与配对的生产能力,是完全能长期的达到您要的要求,所以…这次合作,我们洽谈的可是未来,而不是短暂当下,您觉得呢?“ 朱总眉头已经蹙的很深,方才的全然不屑,已荡然无存。他默了半晌,仰起头说:“你讲的很中肯啊薛总…不过,我还是想先回去考虑考虑再…等等!车呢??” 我耸耸肩不置可否,朱总望着空荡荡的路沿呆愣许久,气的摇摇头,:“好你个薛染,还真够霸道的啊…” “但行吧。”他话锋一转,笑了起来:“跟广寿集团合作,其实我也有些兴奋,而且你讲的,也正是我这段时间所思考的…那不如这样,你所说的太阳能电板与最新型的电动机这两笔项目,我暂且,就接下电动机这一项,作为试探,数量,就先定你昨天说的两倍吧,毕竟最近刚打开出口渠道,我想第一批,务必就得全副武装…之后我们再择机聊聊其他生意,如何啊?” 我笑着将他抚到我脖颈的手移开,客套几句,立马抑制住兴奋拨通小王的电话。车开过来时,我面色却微微一沉。 “郑总,你怎么过来了?” 郑秋没说话,下车后,他扫了眼已经躺在沙滩上的郑总,才低声道:“谈妥了?” 我点点头,突然觉得不对劲,刚张口要说什么,他便已接到:“所以,你现在是想向总部申请资金,采购原配件开始大批生产?这一笔生意,恐怕就会达到总部为你定下标准的三分之一吧?行啊,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但不用了。“他突然话锋一转,我惊愕的笑意全无,蹙起眉头“为什么??” “还问为什么?G990还在测试阶段,谁让你拿它跟人谈生意的?这叫泄露研发机密知不知道?”他摔上车门,然后双手插兜靠在上面,懒散不屑的表情:“但谁让你是董事长妹妹?这点就不跟你计较了…先回去吧,没你事儿了。朱总这边我自然会帮你先稳住,等G990正式公布后,总部会派梁小姐那边,帮你完成接下来的事宜。” 帮我?? 是怎样的臭不要脸,让光天化日下的明抢能说的如此理直气壮??“ “凭什么!”我咬了咬牙,低吼道:“这是我自己想的主意,我自己找的合作商,我自己谈的生意!跟总部跟梁思琪有一毛钱的关系??前天暴雨下那么大,我硬是一个人硬着头皮开车下玉州去找了朱总,半路上车都差点翻掉!现在你一句话,就要我把所有劳动成果,全空手让给梁思琪???” “不可能。“我恨不得撕了他那张脸,狠狠剜了眼后,飞快拨通一个号码,一经接通便急不可耐道:“薛英…董事长!” “嗯,是小染啊?“困惑慵懒的声音:”怎么,有事么?” 我抿了抿唇:“董事长,前天下玉州前我就跟您致电过了,是您亲口答应,只要我能谈妥跟万邦这笔生意,不管资金与技术,你都会全力支持!现在,谈成了,你却又让我转交给梁思琪???“ “呼~”我舒了口气,生硬的冷笑:“那不如这样吧,董事长,我直接把辞呈递上来,您盖个印章,就完事了…何必刁难我反反复复??“ 电话那边沉寂半晌,微恼的声线:“首先,我很讨厌你对我说话的态度,小染,我这边还在开会呢,是阿拉伯总部的高层…另外你不觉得你这样子,很是不分青红皂白?” “其他大董事也有资格管制分公司,你为什么不去怀疑别人?例如…跟薛靖深有关系的其他董事?你对他都那样信任,为何总对我这个亲姐姐如此大的敌意?不会寒人心么。”她默了会,低语道:“行了,我也不想跟你置气,这样吧…我还在通州的分公司,大抵十天后就会回国,介时再说吧。” “不能现在吗??”我急切道。 “现在?”我能想象到她在电话那边蹙起了眉头,道:“我可以联络总部研发科将你需要的图纸与磨具、全邮寄给你,但资金,高于七十万,我不在海城,就算拿着我的支票也会经过数人的审核才下发,这是公司规定;而如果,真是你说的这种情况,那多半会被董事会高层截击下来,就算你分公司的流动资金,也是一样,驳反借口何止成百上千…“ “小染,你不懂,他们不怕我。广寿高层的势力格局,远远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就这样吧…先留住朱总,等我回来。” 话落,我还想说什么,电话却已挂断了;我呆呆望向郑秋,看见他已冷笑着拨通了梁思琪的电话,让她现在立马就过来,心底,已经是凉了半截。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处处都有人与我作对,为什么事事不管再努力也都不叫我顺心!老天,我是不是哪里得罪过你,不然你何来这样对我?? “怎么办啊薛总??您这几天每天就睡四小时,没天没夜阅览公司各方面的资料,都瘦了,从也没见过有谁比您拼啊…但如果次次都这样,半年内您达不到董事会命令的效益标准,不管您再努力,也会被...被取缔的…” 听着助理小王在耳边这样低声说,我越思索,越生气,一想到梁思琪待会戏谑嘲讽的笑脸,我恨的牙痒痒,却又感觉非常无力;面对郑秋不加掩饰的嘲笑,想撕烂他的嘴,也只能是死死的抑制。 “小染。” 暮的,一道声音,却拉开我仇恨的视线。 我错愕的看见一辆面包车缓缓停在路边,祝华晟右臂还打着石膏,左手插着吊瓶,被下人搀了出来。 “我听说,你今天有至关重要的生意需要谈,所以过来看看。”他淡淡说道,然后瞥了眼郑秋:“怎么,有问题吗?” 我没言语,压抑的别过脸去,望向大海;小王蹙蹙眉,去到祝华晟耳边低语了几句,他的脸色,便渐渐阴沉起来。 “小染是薛叔叔的亲生女儿,说不定,日后就会继承整个广寿。郑总,你这样对她落井下石,就不怕世事变幻无偿,会秋后算账?” 郑秋脸色微沉,笑道:“话可不能这样讲,我只是一个小总裁而已,仅仅在秉公办事,祝少爷还是不必多劳心,另外…似乎也不管您事儿啊?” “你回去吧哑巴,我没关系。”我低语道,突然很烦躁的为郑秋对祝华晟的口气感到不平。报纸没刊登出他失去华盛继承权以前,可没听过有什么人对他说话是这种态度。 蛮可笑的…在墨庄里,就数我们俩人同病相怜,没想到兜兜转转换了个地方、身份,本质,却是没变。 算是命么? 祝华晟静静望着我复杂惆怅的眼神,半晌,突然蹙眉道:“王经理,我这边不需要你照顾了…或者说是监视?” “你立马回公司,为我调动一笔数额一千万的资金,等我和薛小姐签好投资协议,就打进她公司的账户里。” “什么??” 我惊愕的回过身去,郑秋的笑脸也赫然僵硬。祝华晟淡淡看着我,蹙眉低喃:“怎么?我不过离开短短两年,这小小的命令,也不可奏效了?” 他旁边搀扶着的男子面色难堪许多,推了推镜框,赔笑道:“少爷,您想多了。只是董事会不是已经开过会做出决定,说在确定您身体恢复健康以前,您做出的任何决议,都是要经过申请与审理?但我没听错的话,您现在的意思是叫我不经上报审核,直接调出笔钱来,这我…” “王经理,你知不知道像你这种职位的高层,犯了错,落在我父亲手里会被如何处置?”祝华晟突然回头,若无其事掸走领口灰尘:“总之,绝对不止是开除那样简单。” “而像你这种身份的人,一般来说,都不会遇到什么波澜,如果倒的莫名其妙,十有九个是站错队。” “我以为这么粗浅的道理你明白,但似乎你比我想的愚蠢。”说着,他突然推开了他的搀扶,一边跛着伤腿很缓慢朝我走来,一边面无表情道:“你是觉得我站不起来?” “还是认为,雀占了鸠巢,也意味着我已不再是我?“他在我半米远处停下,然后回身,对着王经理似笑非笑:”如果我还是我,你是不是,就不会对你的主人这样无礼?“ 王经理脸色倏然苍白,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头也不敢抬;祝华晟却很淡然的勾起了嘴角,道:“好了,只是在跟你开玩笑,离开两年是我的失职,而且我现在的确也是个废人,树倒弥孙散,何来怪你头上?” “这样吧…可以将我的股权作为抵押,贷出这一千万?不过,不要去与公司有业务来往的银行,免得贻笑大方。“ “那、那不如我亲自帮您去趟香港的花旗银行吧?以您的声誉,最晚下午就可以贷出来,而且我在里边有熟人,我想,就不必惊动到芈小姐和芈老爷了。“ 祝华晟适度微笑:“甚妙,有劳。” 眼看着王经理抹把冷汗后,驱车离去;郑秋也咬咬牙,脸色难堪的陷入了沉默,我搀着祝华晟走远,蹙眉低语:“你这是干什么哑巴??我不傻,你上次说给我股权能当筹码,那反过来也一样,也是这些股权让芈承先对你这眼中刺,不能轻易下黑手,你怎么能拿它去抵押?” 祝华晟单腿一跳一跳的走,却一直保持淡淡的微笑。 “就算你不想看见我。”他低眸望着我:“也没权利让我看到你难过吧?“ ---------------------- 记105 我抿唇不语,错开视线后,低声道:“薛英岚回来,我会马上还给你。” 他蹙了蹙眉,但没说什么,本是我搀着他,却不知不觉间,反而被他引到朱总的旁边。我诧异的看见朱总翻起来便面色惊喜的冲他打了声招呼,两人似乎早先就有认识。 那让我突然想起,前天下玉州,朱总本来一直在搪塞,直到后来出了门接个电话,才一口应下了跟我来海城考察。所以… 我抿抿唇,心底顿时有些酸涩。是不是所有男人都这样?一旦决定了什么,女人再阻止,最后也无济于事。 “噗通~” “哑巴??”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石膏碎了吗?快起来!“惊呼着,我紧忙与朱总一起将突然被潮汐冲倒的祝华晟扶起来,又喊来小王,让他把西装脱下,然后帮祝华晟解开衬衣置换了起来。 他一直适度微笑,用那种点点泛光的眼神看着我,看的我心情复杂,紧忙系好最后几颗纽扣,然后错开视线。 “上船吧。”朱总突然戴上墨镜,指着远处船坞道:“难为薛总为我准备的这么周全,这么好的天儿,华晟也在,又谈成了生意,今天我一定要玩尽兴。” ---- 哗~哗~~ 海浪滚滚,冲刷着小游艇漆黑的底部,我望着它,感觉自己的心情也是如此,随着船身波动,一荡一荡。 祝华晟与朱总十分熟络,他看出我有些疲累,便心照不宣帮我去船头应酬,我独自在船尾,有些孤独。 但好像也只能适应孤独了,因为没有他。 继那天在办公室不欢而散后,已经过去了两周有余,这些日子,我都不知自己是怎样熬过来。 每天晨起,床侧空荡荡的难受;下床洗漱,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也是越来越憔悴。翻阅资料或跟戈薇请教时,总会怅然失神,觉得自己明明懂得与掌管的越来越多,怎么反而,空虚的越来越迷惘。 “哗啦~” 一股腥腥的海浪突然拍在脸上,我呛口水,紧忙离开了船舷。刚在心底咒骂完这处处与我作对的老天,想要回到甲板上去,眸光,就倏然一怔。 我看见远处的海平线上,不知不觉,多出了一艘更大些的游艇,甲板上穿着紫色西装的男人,正静静吸着闷烟。 海风吹得他墨发纷飞,他的眼眸就像深海幽远、而深邃。我并看不穿他在想什么,但我好像能确定,他并不快乐。 裴东… 心跳,逐渐加快,又随着伸出去想抓他的手缓缓落下,而逐渐降慢。望着米黄色纱裙裹住玲珑曲线的芈月婵,端着盘水果从船舱走出,很自然坐在他腿上,我心底骤然刺痛,扭头便想离开;却又看见他深邃的眼,仿佛心有灵犀,微微蹙眉,一瞬便捕捉到了我。 我便走不动了。 我们彼此凝望着,也许谁也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只是这样眸光在半空静静的交缠。 最后,他什么也没说,他蹙眉挽住芈月婵的纤腰,便走进了船舱里。 所以呢? 所以是在度蜜月? 所以是现在连见到我,都成了种抵触? 要不要我再祝福你们玉树琼枝?对不起,我并开不了口了!如果再重来一次,也许那天在民政局,我就不会做下那个决定。 我宁可跟你在一起随时警惕将招拆招,也不愿像现在这样,失去了你… 心情难受到极点,我突然想起民政局那个老干部的告诫,苦笑连连。我抿唇望着甲板积水里的倒影许久,一言不发的,往甲板走去。 “嗡~嗡~” 却突然听到这样聒噪激烈的发动机声。 我蹙起眉,缓慢回头,视线便倏然一怔。我看见是一艘快艇,在海面划出道白色的尾迹,径直的朝这边驶了过来。裴东站在船头,眉头蹙的很深,说不清是什么情绪的紧紧凝视着我。 快艇的速度那样疾,不过二十来秒,已经逼近到了船尾。我看见裴东张开了嘴,我还以为他要说什么,没想到他突然深吸了口气,然后纵身一跃。 那朝思暮念的冷峻面孔,便已经带着冰冷深谙的眼神,近在咫尺。 突然地,原本有千言万语,这一刻却尽皆凝噎在喉,无法说出。我看着他,看着他慢慢走来,没来由有些想哭。心口扑通扑通直跳,几乎不由自主,就去想下一秒被拥进他怀抱里会有多温暖。 “咔~” 他却突然扳住了我的下巴,嘴角邪魅勾起,大手顺着我薄纱紧贴的曲线徐徐滑下,眉锋深蹙。 “没想到,薛小姐如此的风情,知道男人最喜欢,不过碧海蓝天,湿身诱.惑。” “但你好像忘记了,你已经是有夫之妇。”他寒冽的笑着,仿佛能叫海面结冰,薄唇贴着我耳蜗低喃:“背着老公偷.情,你想我怎么惩罚你,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105 他被绑架了 海风呼啸,大浪滚滚拍击的船身剧烈震荡。我差点摔倒,一股大力却钳住、也扶住了我的肩膀。 我扬起眸,发现裴东正盯着我,他的眼没表情那般戏谑嘲弄,反而十分压抑愤怒。 “是谁?”他微微俯身,嘴角浅勾嗅着我的脸颊:“是谁这样不知死活?” 那时候,我才惊然想起那个夜晚,他一字一句吐出的话,心底顿时涌起怯怕只字不言;他愤怒的扬起大手,要挥出时,却逐渐攥成拳头,又落去下。 他攥住我的脖子,抵在墙壁:“说话。” 他越收越紧,我感到窒息,却愈发不敢回答;他收进眼底眉锋微蹙,便松开来,整整微皱的领口,径直朝甲板走去。 “裴东!”我吓坏了,急忙引开注意道:“你刚才想掐死我吗?” “掐死你?”他停住,侧脸冷冷凝视我半晌:“岂不是太便宜你。” “我最讨厌就是背叛,有谁触犯逃不了粉身碎骨,唯独你,薛染,你接连背叛我两次,至今活的安好。 “我从没对谁如此纵容过,但我发现我错了。你这种女人,越宠越有种,嗯?”他彻然回身,冷笑声冒着寒气:“我该让你生不如死。” 我沉默着,心口压抑似堵了块大石,正想说什么,他突然一把将我扯进怀中,狠狠的吻了下来。 我愣了下,旋即心底泛起惊喜,却直到口腔中血腥弥漫,才发觉那不是吻,而是撕咬!我模糊不清低吟着痛,他反而啃得愈发用力,入魔般咬着,吮着,吸着。 我使出全身的力将他推得微微分离,委屈至极道:“你误会了,我只是在谈生意!” 他用拇指拭去嘴角血渍,深邃的眸在我湿透的纱裙扫过,哦了声:“给人看的生意?“ 我在心底幽幽骂了声朱总,要不是试探到这老家伙很好.色,我何故穿这么性感?却又知道问题根本不在这儿,而是我已经在船尾独自缄默了数十分钟,哪像在谈生意? 又不能说,是祝华晟在帮我谈,我完全不敢想象两人碰面,会发生什么。 我抿着唇扯开话题:“你在和芈月婵渡蜜月么?” “是。”他闷闷笑着,箍着我的腰肢在臀部狠狠掐了把:“本属于你的,是你自己放弃,别乱吃醋。” 你就这么确定我会吃醋? 但没错,我的确嫉妒。 碧海蓝天,和最爱的男人无忧无虑飘荡在波澜适度的海面,听风吹过,看海鸥在云丛穿梭…那该是种多美好的心境与享受? “所以呢?”我舔了舔嘴角,酸涩而笑:“所以她刚才喝了波尔多?还是搀过汽水的。” 裴东看着我,对我的态度饶感兴致的笑道:“你可以肯定是她的味道?每天朱唇万万千,除你与她,还有很多好吃。” “你混蛋!”我下意识便扬起了拳头,却被他轻而易举接在掌心。 他低低的坏笑着,另只大手倏地捏住我胸前柔软:“又吃醋?无碍,我喜欢看你吃醋,很可爱。” 受不了这戏谑,我突然没了力气,垂头抿着嘴唇,幽怨低喃:“我不过没顺从你,你就这么对我是么裴东?万花丛中过,尽显风.流?“ “那倒不至于。”他冷笑着,大手使劲握了把我的臀部:“每天,不,是每个小时,都有上百双女人的眼睛离不开我,或冷艳,或柔情似水,使尽诱.惑,但都不及你看着我眼会发光;她们的身段,紧紧勾勒在紧身衣里,有凹有翘,离完美只差黄金比例,但不知为何,我感觉都不及你给我的感觉特殊。“ 特殊… 我下意识俯瞰了眼自己的B胸,心底酸酸涩涩。 “甚至有时候。”裴东摁着我脖颈压了压,脸颊摩挲着我的脸颊,唇紧贴我的耳蜗低笑:“她们太聪明,我都会嫌她们不及你蠢。” “你是说,你没碰过别人吗?”我心底微甜,望着他:“我在你心里就这么特殊?” 他重复了一遍“特殊”,俯瞰我的眼神,不咸不淡:“为什么不能够说,是你拉低了我的品位?” 我突然觉得很难受,我们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你来我往争执不休??我不该执拗的,这些天想他想到发疯,我为什么还要执拗着,违心着,被他折磨着? 拳头无意识攥紧,我直勾勾盯着他,非常突然的扑进他怀里,他还在蹙眉用眼神质问我干什么?我已经踮起脚尖,猛地吻了上去。 没有感到一丁点抗拒,仅是那薄唇一开始显得僵硬,但很快的,也回应了起来。我用吻阐述自己用话已讲不清的思恋,他长舌侵入口腔,勾起我的舌尖肆无忌惮的缠绵。 不知吻了多久,直到我忍不了窒息换气的时候,他才松开紧箍着我腰肢的大手;我大口呼吸,搭上湿透的薄纱,显得特别狼狈;他立在原地静静观察着我,半晌,才抬手整了整被我掐皱的紫色领口,道:“你好像没问,你妈妈现在情况如何。” “不需要问。”我低头顿了会儿,很自然笑道:“在你那里,我更安心。” 闻言,裴东微微一怔,蹙眉静静望着我被海风扬起的头发,凝视他依旧会发光的眼睛。 “染染。”默然半晌,他薄唇微张,既低沉又温柔:“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这次,你务必要把握住。” 我缄默着,心底某种念头的涌动,几欲挣脱枷锁的激烈,但依旧被死死压制。我看着裴东,我不理解,他为什么就一定要我爸爸死?他的霸道落在这种问题上,让我特别的害怕,不由自主就会想起封奕沉说妈妈当时划了他一刀。 这二十年来,别说旁人,我竟连自己的妈妈也不了解!她不仅一直在隐瞒我,甚至薛靖远撇下她这么多年,她对他竟然还有感情,要不然怎么会做出这种危险的事? 那…就算我能撇下这本也没存在过的亲情,妈妈呢?如果为了薛靖远,她也触犯到你了,裴东… 你会不会,连我妈妈也不放过了? “不行,是吗?”眼眸温度寸寸降低,最后,他这样面无表情的说。 他没再讲什么,他很干脆,长腿一跨,便回到了紧抵着船面的快艇上。回过头来,他冷冷清清看着我道:“我想我一定爱你特别深,薛染,要不然怎会一直纵容你毫无底线?“ “但不会再有了。” “开艇,回岸口。“ 快艇载着他疾速朝已经变得很渺小的那艘船开去,荡起白色的浪,似乎也拍打在我的心口,随着渐行渐远,一颤一颤的刺痛。 “怎么了小染?”暮的,一道声音传来。祝华晟倚着墙壁俯瞰我,旋即眸光自然朝远处眺去,微微蹙眉:“那是…” 我心口骤然一惊,因为我看见,几十米远外,裴东似乎有所察觉的回头望了眼,仔细看,却又似乎只是错觉,他从未停留。 无论如何,我紧忙走上去将祝华晟往里推了推,生硬的笑道:“没什么,朱总呢?真是失礼了,我应该陪他喝几杯。“ “在船头钓鱼,虽然连鱼饵都没有。”祝华晟收回视线,笑了笑,用食指擦掉我脸颊的海水,道:“我的朋友在商贸区开了家非常高端的西餐店,开业这些天会请米其林三星大厨坐镇,是十分难得的机会,陪我去吃晚餐?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也可以说是约会。” “不必了吧!”我立马回答道,旋即紧咬下唇惆怅的盯着海面。 就像心脏某些功能被切除。 我这辈子也不要跟别人约会了。 ---- 之后的日子,毫无波澜,日复一日。 万邦与广寿成功签订了长期供应合约,这份合约带来的庞大收益,让总部那边再也没人敢轻易刁难我;分公司这边的管理,在戈薇指导下也越来越得心应手,事实从那天裴东与薛靖深同时出现后,便已经无人敢再与我唱反调了。 但随之而来,却是日益膨胀的空虚感。就像得了一种病,唯有那个叫裴东的男人,才是解药;他与芈月婵蜜月期间捕风捉影的新闻报道,他的不闻不问,让毒瘤肆无忌惮在我心脏里面扩散,乃至到了看待一切,都了无趣味的麻木不仁。 原来如此… 爱即唯一叫人自愿服下的毒药,怪不得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虞姬自刎乌江畔。 这样想着,我苦涩笑笑,扔掉那半杯咖啡,便起身想回公司,用工作的忙碌“以毒攻毒”。 “薛染!”却突然听到有人在身后喊道。 我蹙蹙眉,朝门口望去,看见那熟悉身影,心底竟有些欣喜,道“卓莹,你怎么来了?我还有点时间,喝一杯?“ “我可不是来找你喝咖啡的!“卓莹快步逼过来,凶悍的眼神,叫我不由自主便后退半步:“怎么,有其他事?” 我们似乎没什么交集吧? 她不语,逼近后一直用那凌厉的眼神盯着我,半晌才张开红唇,一字一顿:“告诉我,裴东现在在哪儿?” 心口骤紧,我收敛笑容,面色微肃:“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可你那天明明和裴东很亲昵的站在一起。”卓莹不知是中了什么邪,蹙眉讲完后,竟啪一声将配枪狠狠摁在桌面,咬牙切齿:“我再问你一遍,知不知道!” 我握握拳,无论她如何咄咄逼人,也是不答,反而低声道:“你这样,不会被处分吗?” “由不得你操心!”冷喝完,大抵了解到我不吃硬的,她缓慢收回配枪,更低冷道:“我不管他们两个发生了什么,让两年前商业伙伴私下朋友,变成现在水火不容;但我要警告你薛染,你知道什么,最好尽快联络公安局,不然华晟出现任何意外,我不会放过你和裴东!” 意外… “哑巴出什么事了吗?”我紧张道。 她没言语,冷冷剜了我一眼后,大步离开。 我呆愣良久,下意识打了祝华晟的电话,接通后,却不是想听到的声音。 “怎么是你王经理?哑…你们祝少爷呢??”我问道。 “你是那天那位小姐??”他的声音很焦急:“我们少爷被人绑架了,就在华盛地下停车场!卓小姐才刚走,她说监控里有个姓封的她认识,她已经知道是谁做的了,却没告诉我;薛小姐,我…“ 他没说完,我挂了电话。 苍白着脸颊,我寸寸后退,直到跌倒在椅子上,退无可退。 哑巴被绑架了… 而且有封奕沉的参与??? 我倏地想起,裴东那天一字一顿,说祝华晟再敢靠近我半步,就要了他命。 又猛地回忆到,四天前在海面上,他刚离开,祝华晟在甲板呼唤我的时候,我似乎看见裴东有所察觉的回头望了眼,最后却以为是幻觉,没去在意。 所以… 所以… 下唇咬的都快要渗血,心底恐慌到几近窒息,我蹙眉想了想,急忙提起包夺门而出。 ---- “薛小姐!“儒墨斋门口,脸色铁青的门卫狠狠搡我一把:”我再说一遍,我们只是保安,你别难为我们,要不然别怪我们动粗了。” 我差点被推倒在地,深吸几口气后,那种不祥预感越来越强烈了——我一直在墨庄进出无阻,为什么偏偏现在被阻拦?而且不管封奕沉还是汪琴,谁的电话都打不通。 卓莹猜的没错,是裴东绑了祝华晟。 蹙眉想了想,我回到总部配发的路虎车里,却没走远,只是在转角一堵墙后边等着,给汪琴发了条短信,说我在这里等她。 大抵,足足过去了半小时,我才看见她开着那辆白色法拉利,徐徐停在门口,打开车窗与守卫交流几句,黑色的大铁门便缓缓的被打开。 嗡~ 我倏然踩足了油门,直勾勾冲过去。在门外此起彼伏的惊呼声里,超过了法拉利,径直冲进了前庭里边。 “薛染?你...该死的,你们又填什么乱?把枪收起来!快去追!” 车刚刚停下,我便听到汪琴的呵责,我没有理会,深吸口气,推开车门便直勾勾朝一号别墅冲了过去。 可刚刚跑到门口,人还没被抓住,脸色,已经煞如纸白。 我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穿着军装,就站在别墅一楼客厅的楼梯口,三角眼显得十分阴险。虽然从没交流过,但那张已见过四次的脸,已经深深烙印在脑海里。 是芈承先的警卫员。 他怎么会过来?裴东,你不是恨不得唾弃他的坟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106 真相竟如此 我猛地阖紧大门,不管外边敲打叫喊有多激烈。抿唇想了想,我走向警卫员。 “站住!”他霍然提起手挡着路,然后微微蹙眉:“你是…” “怎么?我是薛染,不记得了?”我笑了笑:“是你们政委叫我过来,说有大事,我却半路上被人跟踪了,很可能是检察院方面的人尾随着调查你们政委,怎么,不出去看看?” 警卫员闻言脸色一沉,半信半疑望着大门;我乘他分神,狠狠踢了他裆部一脚,然后朝楼上跑去。 “阿东,看来不仅是我,连薛靖深那老狐狸也被你晃了眼。”刚贴近裴东房间,便听到这样低沉的声线:“虽然表象,你是一窝端了自己的势力,但看起来,心腹你还都留着?” 裴东淡淡笑着:“芈政委戒心太重,祝华晟因为声带问题,被你暗中压制的在华盛地位一落千丈,安保疏松的像一滩散沙,绑架他,并不困难。” 真是他做的! 我心底一沉,特别压抑难受,望了眼已经追上来的警卫员,咬咬牙,我一把推开了大门。 房间里所有声音,都在那一瞬戛然而止,死寂许久,芈承先微微抬手:“不用拦着,但再有任何人贸然闯入,你自己看着办。” “滚出去!” 警卫员连连点头,黑着脸将门阖住。我死死望着坐在芈承先对面,微微一怔后,便十分淡然抿着红酒的裴东,心痛到极限。 “为什么要这样。”我死咬着唇,一步步缓慢走近:“裴东,你告诉我为什么??他又没做什么对你不好的事,你就是放不过他,你就是想看我痛苦??“ 裴东缄默无声,鼻翼微皱的敲了敲酒杯,发出声响;芈承先蹙了眉头,但还是起身向外走去,略过我时,那浑浊的老眼里裹藏着要杀人的凶光,大抵怪我打搅他们正事。 “对不起…可能,我刚才太激动了。”这几秒时间,让我沉静不少,眼含期许望着裴东:“也许不是你做的,是芈承先?所以他才…” “不。”他很干脆的打断,蹙眉抿了口酒,淡淡道:“是我做的,我也并没打算隐瞒你什么。我料想到你会在意,但我没想到你会这样毫无分寸的闯进来质问。事实上,我是商人,商人你来我往的争夺,不乏尔虞我诈,茹毛饮血的露骨残忍,谁输谁赢都很普通,我没做错什么。现在你质问我为什么,你先告诉我,我回答你的理由是什么?” “我…”我欲言又止,抿了抿唇,才道:“可他是我的朋友,你…” “哦。”裴东直接打断,双手交握置于怀中,静静看着我:“那你又是我的什么?” “如果你是我的女人,你不会这样问我。如果你不是,你有什么资格问我?” 我陷入语结,一口气噎在嗓子眼不上不下,闷得快要爆炸,倏然意识到他曾今对我有多宽容,好多我以为他必须会回答的问题,原来他不想可以轻而易举就让我哑口无言。 裴东食指静静敲击桌面,默了半晌,他突然起身拿起了电话;我心底一颤,下意识疾步靠近摁着他冰凉的手背:“裴东,算我求你了,别伤害他…” “别让我,恨你,” “恨?”他绕感兴趣重复一遍,眼底噙着冰寒彻骨的笑意:“如果你要因为别人和我作对,我希望你在自食恶果前可以保留对我的一种情感今生不泯,恨?可以,总比什么都没有要好。” 他这样说,我难受极了,我根本恨不了他,就像把他换成我,把祝华晟换成芈月婵,以我的承耐力,连这些交流也不会有:我仅是死死抱着他,水雾蒸腾的眼睛有些可怜凝视他。他收进眼底,陷入沉默。 半晌,他眼睛依旧看着我,口却对刚推门而入的芈承先淡淡道:“祝华晟那边,我想并不需要做出伤害。” 芈承先脸色怔了下,似乎微微恼火;但很快便笑了声:“随你喜欢吧,我只需要达到目的。“ “开始吧。” 开始?开始什么?? 我疑惑极了,心底不祥的预感越来越甚。 裴东似不想大力推搡我,便由我抱着,静静坐在沙发上,然后打开了面前三面成排的显示器。 “哑巴??” 画面一出现,我便下意识喊道。我看见祝华晟被人抬进画面中心,随手扔在他原来那间图书密布的地下室里。 但他眼睛被绑着,毫不知情。 “你们想干什么?“他飞速敲击着掌心的投影键盘,嘴唇紧抿着不显得慌乱:”是谁,裴东?“ 芈承先闷闷笑出声来,扫了眼面无表情的裴东后,拿起桌面耳麦戴上,笑道:“怎么会是裴东?裴东哪会向我,对你这样温柔。“ “姑父?”祝华晟一秒便听出了他的声音,沉顿半晌后,竟然露出笑容:“自姑姑去世后,姑父萎靡不振的精神状态,就一直是外甥一颗心病不过,虽然值得可怜,姑父您为填补空虚做出的一些事,怕也得抑制抑制,若不然,姑姑泉下有知恐怕并不觉得您情深,反而会以您为耻。“ 芈承先脸色倏然阴沉,顿了几秒,他冷笑道:“华晟,你并不需要这样说,我的确非常爱你姑姑小柔,甚至可能她是我唯一爱过的女人,爱到时到今天依旧拉衬着那些连你爸爸都弃之不顾的弟弟妹妹。但是,两年前我也没对你心软过,你觉得,两年后的现在会么?” 我看见祝华晟陷入了沉默,片刻后,才飞速敲打道:“夺走我的华盛,让裴东把我变成一个废人…芈承先,告诉我,你还想要什么?” 芈承先故意吊着胃口,很闲适剔着指甲,默出半晌,才低低笑声:“我想要什么,我的好外甥,难道你不清楚么?” “我想扶持你上位,享受你该享受的荣华富贵啊。” 什么,上位?? 我倏然呆愣,百思不得其解,祝华晟似乎也是,他默了会儿,微微摇头:“姑父,你在说什么我并不明白。” 芈承先,顿时皱起了眉头,攥住耳麦望向裴东:“不准用刑?“ 裴东不曾理会,食指抵着冷峻的嘴角,一言不发盯着画面里的祝华晟;芈承先十分恼火的鼓了鼓腮帮,旋即却双眼一亮,看向我,眼底蕴藏阴险的笑意。 “薛染,我还没想到你会有如此大的魅力,据说,竟连阿晟都对你格外在意?”他摘下耳麦,递了过来:“说话。” 我陷入沉寂,下意识望向裴东,看见他依旧沉静不语;芈承先蹙了蹙眉,直接将耳麦丢进我怀中,双手环胸道:“你不是想救他?说话,要不然我立马让人剁了他的指头!” 心口,骤然剧烈慌动起来,我怕极了,我从没想过有一天我最爱的人,和我最恨的人站在一起时,我该怎么办?事实上,我根本也不知道现在在发生些什么。 我最后瞥了眼裴东,他不予阻止的沉静,让我心安不少。我颤抖的戴上耳麦,低喃:“哑巴…你还好吗?” 刚说完,芈承先便一把将耳麦拿走,戴在原位,冷笑着对画面中,眉锋骤然紧皱成团,下意识背负着手的祝华晟道:“好侄儿啊,我想得到什么,你现在听明白了么?” 祝华晟沉默着,拳头,紧紧攥成了团,让我有些心疼的紧咬牙龈,直到整个下巴都用力到颤抖:“她也在你手上?裴东呢,裴东没保护她?” 芈承先不言,嘴角噙着自信的蔑笑,乃至最后连耳麦都取下随手扔在桌面,抱着胳膊阴冷围观。 房间里,彻然陷入诡异的死寂,我莫名所以的等着,等着.. 短短几秒后,我一瞬间,便被惊得面色如灰。 我看见祝华晟薄唇张开,听见他发出了他不该能发出的。声音。 “跟她没关系,芈承先。”仿佛弦外之音般清灵,明澈,却又如九幽寒般冷凝,一字一顿冒着寒气:“你敢动小染一根手指,我绝对让你死无全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107 阴谋&求婚 我突然怀疑自己耳朵里是不是不干净,使劲的掏了掏,却到一半,便放下了颤抖的手,我呆滞在原地,感觉整个世界,都开始变得不真实。 他,竟然能说话;他,竟然不是哑巴。 那么这一直以来…他都在骗我??? 我迷蒙的望着裴东,望见他依旧面无表情,只是眉锋微微蹙着若有沉思;芈承先已经笑得前仰后合,好像他跟裴东大费周章做出这一切,为的不过就是祝华晟说这寥寥一段话。 “你早就知道,对吗??”我紧咬牙的问裴东,我突然想起那天和祝华晟在轮船碰到他的时候,他说祝华晟并不需要发声器。而那时我还莫名其妙,所以不以为然。 裴东眉头皱的更深,缓慢的抬眸看我,十分冰冷:“你在问我,你觉得你该问我?” “是不是别人有更多隐瞒你,你同样能怪到我头上?依仗着我爱你,倚仗着我纵容。” 我咬咬唇,心底很难过。 “对不起,但…”丢下这半句话,我迟疑着,立马夺门而出;他并未阻拦,仅是深蹙着眉锋注视着。 我跑到楼下,大抵是接到通知,大群守卫已经散开,只余下汪琴;我略开她径直往高尔夫球场跑去,她开着游览车追上来,蹙眉道:“上来吧薛小姐,我带你去,不然会被阻拦。” --- “芈承先?芈承先!你听到没有,别动她,说话!“ 地下室里,祝华晟表情有些狰狞的嘶喊着,听着他的声音,我心底就像打翻五味瓶说不清是何种滋味。我伸出手,解开他脸上的眼罩。 低吼声应声戛止,还不适应光线,祝华晟抬手遮掩半晌,才缓缓睁开眼睛。 看见我时,他脸色猛地一怔,旋即蹙眉打量四周,当彻底认清这是哪儿时,他眸底闪过丝惊愕,然后咬了咬腮帮,紧抿薄唇一言不发。 “哑巴…” “不。是祝华晟。”我苦笑声:“你演技真的很好,不是吗?“ 他缄默无声,我心底更酸涩,咬唇道:“多久了?大抵刚来墨庄第二天,我们就认识了吧?但如果不是有今天这件事,我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你不是哑巴,对么?“ 我下意识攥住他的袖口,难受极了的道:“为什么骗我啊,哑巴?被囚禁时骗,出了墨庄你还在骗,这次你还能怪在裴东的威胁上吗?你告诉我!“ “不说话,不说话…“我心疼的苦笑声:”所以呢?所以你说裴东割了你的声带,你说他有多么残忍,也都是在骗我?都只是为了让我质疑他而帮助你对吧!但你怎么能这样祝华晟??你怎么能这样毫无底线的利用我!” “重要?”祝华晟突然开口。 然后微微推开我,蓝眸澈冷似冰凝:“你又如何?” “你又知不知道你在我心底一直是什么,小染?是支树桠,是朵娇花,浑身透着生命气息般吸引,又脆弱的好像风一吹就会折断让我想要呵护!“他拳头一点一点握紧,咬牙切齿:”对,也许你对我总是有怀疑与疏离的戒备,但那只能让我觉得你更像是朵渴望不可及的玫瑰花,而玫瑰花的每根刺,都有它从柔软变坚韧变尖锐的磨难与意义!所以在我心里,连你对我的提防与疏远,都是惹人怜惜的。“ “但我从没想过,你是这种人!”他皱起鼻翼,眸底就像一汪清溪被暴风卷起骇浪,悲伤而愤怒:“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嗯?是不是从我逃出墨庄后,第一次见到你还傻乎乎想着怎么弥补你的时候,这局,就已经开始了?我宁可捱着你白眼也拼命劝阻你远离裴东和芈承先的时候,你却早就和他们串联一起,盘算着怎么利用我对你的好,来害我?” “不是。“我倏然一惊:“你怎么会这么想?我…” “够了。”他忽的阖住眼皮,似在沉淀那痛苦,最后睁开时,眸底满是凄然的笑意:“小染,我是个特别自私而多疑的人,我可以说,这一生里我根本就没信过谁!但我信你,因为我亲近你,我觉得我愧疚你,我爱你!你呢?” “我把你当生命里只能靠缘分邂逅到一次的珍宝,为了让你原谅我,我愿意做出一切努力,但我在你心里,却由始自终是个笑话,对吗?” 芈承先的警卫员推门而入,祝华晟淡漠的扫了眼,对我笑着说:“谢谢你了小染,帮我彻底扼杀爱这种废品在我生命里所有期望,耗费了我也许唯一一次对爱的奢望….真是深刻的一课。” 他迈开步子,略开我便径直朝大门阔步而去,我楞在原地,冲动下的恼火快速的冷却,取而代之是阵阵的心疼与酸苦。紧接着,我听到了熟悉的笑声,我追出去,望了眼祝华晟被带走的背影,然后幽幽看向双手环胸靠在墙壁的裴东,苦涩道:“你很开心对吗?这下你终于满意了。” 他没言语,只是嘴角笑意渐渐收敛,俯瞰我的眼神也寸寸降温。沉默几秒,低沉道:“如果是又怎样?刚才为他质问我,现在,又要为他生我的气?” “是不是我高估了你对我的爱,嗯?”他伸出大手,抚着我的脸颊,冰凉的就像他的眼:“是不是我对你多付了筹码?告诉我染染,告诉我。“ 筹码… 所以,我们的爱情,在你眼底也不过是笔生意?“ “裴东。”我突然说:“有时候我会想,就算邹凯那种渣男,我跟了也未必不比现在好。至少我察觉后不会无力反抗,至少错过后我不会变得一无所有!” 我能想象,与邹凯相提并论,是有多刺激到裴东的神经,所以他轻抚着我脸颊的大手,突然便攥住了我的脖子抵在墙面。 他鼻翼微皱,眼底蕴着彻骨恼意,但当看见我幽怨着眼不发出半点声音,他又很果断的松开,然后默了几秒,低低的似笑非笑道:“我还从没听祝华晟以这种口吻说出过这种话,你好像很难过?“ “怎么,已经爱上他了吗。” 沉默,压抑的沉默,我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望着他戏谑的嘴角,和冰冷的眸底,紧接着,水雾便毫无预兆蒸腾上了我的眼窝。 我从没想象过,他会这样羞辱我,他是我最爱的男人,我爱他可以卑微到尘埃,也可以高凛到眼底再也看不见其他男人的好!无论别人嘴巴里怎样说他,我心底留存的只有他的好,就算几多次伤人的真相被捧在眼前,我也默默抑压着,无视着,哪怕被他亲手对付,我依旧思恋他魂牵梦绕。 我以为我们间不管有再多争执,再多矛盾,对于我们的爱情,不过微不足道的过眼云烟,无论发生任何事,至少对彼此的爱与信任,始终无可动摇!所以我才爱他义无反顾。 但现在,他却这样不屑的问我,爱不爱另外一个男人? 我恨你,裴东….你为什么要对我这样,为什么??? 我倏然拍开他的手,他很错愕,他预料中我似乎不该是这种反应,他望着我的眼泪张嘴想说什么;我难受到了极点,我狠狠的推开他,猛地夺路而逃。 跑着,跑着,跑出了墨庄离开那条街区,我渐渐停下来,眼泪却依旧流淌抑制不了。望着天空乌压压的黑云,我觉得自己快撑不下去了。 在这个城市,先是自由,后是亲人,然后朋友,现在爱人…我所拥有的一切,就像那一指流沙一点一滴从指缝里溜走。我突然有些不明白,自己还留在这冰冷陌生的城市里干什么?以前,是有裴东在支撑,让我觉得,我是失去了一切,但有他在,他会给我一切更好的;现在呢…现在我有什么? 有他那张嘲讽的笑脸,不屑的问我,爱不爱另外一个男人。好像在他眼底,这份爱与我本便没有多重要;而即是如此认为,他那样霸道强势的男人,又有多少可能,是付诸了真心呢? “滴~” 一声喇叭将我惊醒,我伧慌的抹掉眼泪,看见汪琴正坐在白色法拉利里面,蹙眉望着我;我咬咬唇,立时撇开头更疾步走去,她缓缓跟着,有些无奈道:“上车吧,薛小姐…难道你没有问题想问我么?” --- 沉闷的路上,我呆呆望着窗外形形色色的人影,平静表面下,黑洞一样的空虚,一点一点蚕食着我的心魄。 汪琴不断用后视镜打量我,最后蹙眉道:“我也在门外,你们刚才的交流,我听见了…我觉得裴总那话,在情侣间的确十分伤人,但你何必生这么大气呢?” “他又不是女人,花言巧语,也从来跟他不搭边。”汪琴衔起支细长的女士香烟,每次亲眼目睹过我与裴东争吵过后,她都会如此。 她道:“你为什么就不能想想,裴总为什么问这句话?你不觉得,自己也有些可笑?祝少爷刚说完那些话,你就跑过去质问裴总开不开心,满不满意,但裴总从没对别人像对你这般好过。你为他闯过多少祸?你对他又真金白银的背叛了几次?他可从没像祝少爷这般抱怨过什么,只是无声的纵容你,为你收拾烂摊子。“ “虽然我不喜欢这样说话,但薛小姐,你的确被裴总惯坏了。” 这话里,我听出了掩藏的酸意, 我深深看了眼汪琴,倒并没有直接询问什么。只是默出半晌,低喃道:“刚刚出租车里的是哑巴吗…为什么?就这样放他走了,芈承先大费周折做这一出,有什么意义?” 汪琴顿时皱起了柳眉,她有些警惕的在后视镜看着我,最后喷薄出一股细长的烟雾,低声说:“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芈月婵芈小姐就任这两年里,一直利用华盛的资金人力,去拉高一家她亲戚开的空壳公司的股价,而这对华盛本身毫无利益?” 我点点头:“祝华晟也跟我说过。” “那你有没有思考过,如果她跟她父亲的目的,是将华盛彻底收入囊中,凭什么为了那么点甚至还要跟亲戚瓜分的浮利,为高层元老彻底认同她接管华盛,而埋下污点呢?是他们轻重不分么,还是城府浅薄到以为这点小猫腻,并不会被人发觉。” 她弹弹烟灰,声线突然压得很低:“是因为他们根本不在乎,反正华盛迟早要被他们亲手毁了。“ “什么?”我错愕到极点:“可为什么啊???” “难道你不清楚么?”汪琴干脆把车停在路边,回头看着我,道:“你现在不是跟芈承先走的很近?封奕沉跟我说,你已经知道芈承先背地里在做什么了。” 这个大嘴巴! 我点点头,犹豫会儿说道:“贩卖国家军火,而且是巨量跨国。” “嗯,然后呢?这可不是菜市场卖蔬菜,每次货款交易后,他至少还有两个烂摊子需要收拾,除了预防军械库本身走漏风声或被调查,还有呢?” 我迟疑着,道:“洗黑钱?“ “对…那么,他是将军火贩卖给裴总的叔父裴少华,而后裴少华再通过他的途径,走私到各国战乱区域;而裴少华在澳门有至少四个大堂口,也就是赌场,每一秒都会帮他洗白巨额的资金;芈承先却并没有这些途径,他的钱往哪里洗?” “往…”我顿了下,短短两秒后,眼眸倏然睁的滚圆,不敢置信望向汪琴; 她眉蹙更深,扔掉烟蒂后又发动了引擎,目视着前方淡淡道:“是从你父亲薛靖远失踪后开始的,因为芈承先跟你父亲一样,曾今害过裴总,但直到你父亲失踪前,他们都并不认为裴总会报复他们,一方面是因为利益牵制,另一方面,他们这种身份的高官大亨,本来就不会对裴总这种有黑道背景的有多忌惮,因为都有把柄。” “但你父亲无声无息没留下半点踪迹的失踪后,他开始怕了,他与裴少华勾结了十几年,他知道裴总这种人物虽然有不好的前身把柄,是很少会与他们这些官商做对,得不偿失;但一旦展露出獠牙,就代表自己已经不知不觉踏入黑暗,很难预料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毕竟裴总做过的有些事,是连他都会感到胆寒生畏。” “所以,你以为芈承先真是因为你的出现,为了自己女儿幸福,才决定不惜斩断自己退路、也要与裴总撕破脸皮了吗?”汪琴突然问道,淡雅的笑容显得不屑:“不,是在那天挟持你的很久之前,也就是他确定你父亲是被裴总挟持后,他就已经准备好这样做了。所以他才让裴总帮他绑架祝华晟,以让自己女儿芈月婵上位,有两个目的,其中之一就是让裴总以为他只是想图谋家产——因为他知道裴总的城府有多深,而且裴总和裴少华的关系并不融洽,甚至带着仇恨。凭心腹地位,裴总在那些年中对裴少华在澳门那数个堂口的底细,早就了然于心了。“ “而在芈月婵继承华盛公司以前,芈承先的黑钱,正是靠裴少华在自己堂口为他洗出来的。“ “现在明白了么?“汪琴淡漠的扫了我眼:”这种罪,杀一万次不为过;这些赃款,能享几十辈子荣华富贵。如此,想毫无风险依靠外人帮自己办事,是完全不可能的,他只能相信自己亲生女儿;而能有效率并安全帮他洗走这一笔笔巨额黑钱的,除了自家金融公司,还有更好的选择?“ 我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我强压下心中的震惊,低声问道:“你早就知道这些了吗?也对,还没见过有谁比你离他更亲近…但这事跟祝华晟装哑,有什么关系呢?“ 汪琴突然咯咯笑了起来,眸底闪过丝轻蔑:“你知不知道声带被毁,本来就是祝少爷自己心甘情愿的。“ “什么?”我愣住了。汪琴顿了几秒,道:“薛小姐,我很早就跟你说过,你这种人,不该卷入这些阴谋当中,你跟他们完全不在一个世界。“ “我告诉你,芈承先自以为计划一步步按部就班,其实他根本不曾了解到裴总城府有多深谙。在他自以为骗过了裴总的同时,裴总早在他没有要求将祝少爷直接杀掉斩草除根的时候,已经察觉到了。并且,告诉了已被关住的祝少爷一部分。” “而祝少爷,也极为不简单,短短半天,他就通过裴总透露的那丁点消息,推测出了整个来龙去脉,第四天,他便让守卫传话给了裴总,主动让裴总将他变成一个废人。” “这也是裴总的意思。”汪琴眉蹙更深道:“裴总是个很深谙与直接的男人,你反抗他,他会让你生不如死,但你顺从,他只达目的,从来不会折磨别人,他可以直接割断或腐蚀了祝少爷的声带,但祝少爷很安静同意这件事后,他也用了很安静的方法,就是每天在食物中掺入重碘成分与重金属,并没有痛苦,只需要隔段时间做次洗胃…可是,祝少爷却藏着心机,他在“考虑”的那四天中,在伙房偷了大量起中和作用的食物藏在他的书房,捱到饭点与毒物一起服下,久而久之,谁也以为他已经哑了,但其实他只是不说话,装哑。“ 我无意识揪着闷闷的心口,终于明白那天在船上,裴东为什么要讽刺祝华晟将计就计。 “总而言之,当祝少爷逃出去,对外公开变成了一个哑巴后,芈承先大抵是吓坏了,终于整个局背后的东家到底是谁,这才会别无选择的绑架你,威胁你,想利用你这个貌似被裴总爱上的女人,重新来牵制住他;” “而祝家里的人,祝老爷人间蒸发下落不明,旁余两个姊妹一个弟弟,都是公认的酒囊饭袋,没华盛支撑会败家到贫民窟里那种,唯一在祝老爷白手起家时与他打拼过的大姐,也就是芈承先的妻子,却也早已产后大出血离世了…现在,唯独留下个祝少爷,偏偏又成了哑巴无法继承家业。” “那华盛这烫手山芋,谁来接手?”汪琴抿抿唇,笑道:“芈承先托裴总绑架祝华晟时,根本没想到局面会演变成这样,现在,就等同是裴总不动声色将他逼到了绝路,因为华盛涉嫌清洗巨额黑钱这事,迟早会纸包不住火。有祝少爷接手,他自有百种方法替走下这位子的芈月婵推的干干净净;但不能…装病卸任都不可以,想转交给别人更全无可能,横着竖着,他们父女俩都得栽进去,时间一托久,自然会陷入死境。而这时候,他就该跪下来求我们裴总了…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我抿抿唇,蹙眉回忆了下,低语道:“是因为…裴先生跟芈月婵吗?我听祝华晟说过了,以前芈月婵倒追裴先生,裴先生并未理会,大抵两年前也就是他被绑架的前天晚上,才突然答应芈承先会娶了她…“ 我突然想起,第一次遇到芈月婵,就听她提起过,裴东不满华盛元老对她的刁难,让她去国外游玩一段时间,自己代她整治华盛:“所以他并不是旁人眼中屈于芈承先才这样做,而是故意的…是双保险?” “没错。”汪琴笑了声:“裴总的城府与心计,没人读的懂,早在两年前他就全局掌控,隔岸观火,事态衍变如今,已经成了芈承先无法力挽狂澜的死局,他不跪下来求我们裴总,裴总稍微动下手指,就能轻而易举的碾死他。” 我沉默着,久久浸在震惊中无法回神;半晌后,才咬着下唇道:“那现在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哑巴藏得很深,从没暴露过任何疑端,所以是裴先生自己,告诉了芈承先吧?” “他为什么这样做?” “还问为什么?”汪琴的笑脸顿时僵硬了,红唇渐渐抿成条冷漠的直线。他看着我很冷漠道:“我也不确定,但我要告诉你薛小姐…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如果你遇到裴先生,是你的缘分;那裴先生遇到你,就是他的浩劫。“ “你不适合他,他配拥有最好的。” 我戚戚眉,没说话,只是额头贴玻璃,幽幽望着墨庄的方向,心底,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记108 “对不起。”六天之后,东坞的海湾,望着夜色下暗红色的酒杯,我低喃道:“那天是我太激动,没搞清楚前因后果…我还以为你不会再见我。” 坐在对面的祝华晟摸摸鼻尖:“可是我请你来的。” “对啊…”我愣了下,尴尬的挠挠额稍:“不好意思,有些恍惚了…” “所以你请我来是?” 祝华晟不言,他的伤势已经好了很多,石膏也去了,只是斟酒时依旧要用另一只手扶着。他放下酒瓶后迟疑几秒,才抿唇道:“我是想跟你道歉。” “我已经大概搞清楚那天发生了什么,所以对不起小染…我对你发了火,还说了那样一大堆莫名所以的话。”他将双手搭在桌面,看着我眉头深蹙:“我只是,太在乎你了…我没有那样浮躁过,不知为什么,一想到有可能是裴东教唆你,你还答应了,我就感觉世界塌了一半,从没有过的无法控制…” “别说了!” “该道歉的人是我才对!可祝华晟,到底为什么?你明知道你张开了嘴,会造成多少影响遭来多大危险,你为什么要妥协??”我死死咬着唇,拳头也紧攥:“如果是为了我,根本不值得!” 祝华晟沉毅着,半晌后才微微一笑:“如果对爱都需要论值不值得,这世上大抵就没什么可期待的事务了。所以事实上我很感谢你小染。“ “我没骗你,我的确是个很自私与阴暗的人,我从没想过自己在一念之间会为某个人做出这种利弊很明显的绝舍,如果没有你,这一念间那短短几秒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有…” “你觉得这世上什么最重要小染“他突然问道:”无关物质,在精神层面。“ 我愣了楞,低喃道:“爱情,和亲情吧?不过爱情应该更排先些,没有重不重要,只是有了爱情,才会有后代,才会有亲情,然后…“ “所以呢?”祝华晟打断道,掌心很自然贴着我的手背,我抽开,他抿唇笑笑:“你让我懂得并体会到人在世最美与重要的存在,为什么还要跟我说抱歉?” “可…” “对了,你稍微等等。”他突然说道,然后从脚边的皮包里抽出木板斜抵在桌沿,:“先别动。” 刷刷的声音响起,我默了半晌,才困解道:“你在画画?” “画我?” “对。”他微微一笑,随手将画卷从木板抽离,递给我:“已经画好了,你看看。” 这么快??是什么,一个球体加五个圆柱体吗? 我这样嘀咕着,将画卷摊在桌面,借月光扫视一眼,心口却倏然一惊。 他画的大抵不是现在的我,因为除了五官,身体的油彩已干涸。那是个特别熟悉的背景,乍看下,竟是我们在墨庄那个储物间里。大抵是我的人物,穿着灰白色长裙,身形微微斜倾的靠在窗沿,些许惆怅的眼神,眺望窗外一片碧天下望不见边际的金黄色花海。 瞳仁里的反光被渲染成了柔和却绚烂的彩色,肘尖下压着一张布艺,绣着半只黑蓝色的蝴蝶。 “从墨庄出来后,我就在画了,凭着记忆,还有你每次到访那刹那的捕捉,只差五官没画,因为那是你的神韵,只有看着你,我才会画出来。” 祝华晟无声无息站在了我身后,上身微倾压着我的背部,白皙指尖勾住画的边沿笑道:“可以看懂吗?这是一片花海,却并没有蝴蝶与蜂,因为这全部的美好,都是只属于你的。你暂且得不到它,并不是因为你不曾拥有,只是你还没有准备好。你的性格倔强,就像这身下的布艺,未来一切,你不准别人干涉,自己弥足。但就算苦难再多,就像这双盛满彩光的眼睛,你总是会充满对美好憧憬的希望,所以坚韧勇敢。等你有一天破茧飞出,所有倾国倾城的美好,你都会拥有。“ “好看吗?”他回到自己的座位,笑道。 我望着画,低喃道:“很漂亮…一样精致的,我只在网上见到过。” “那就好。”他低声笑笑,蓝眸望着我反射月光:“我母亲,是英国波士顿蛮有名的艺术家,她还在的时候,教过我特别多的画技,我也算遗传了一些她的天份;但我本来,也并没打算给你看,我觉得还不够成熟,你是我爱的人,你值得最好的,哪怕稍错一丁点神韵,我也宁可销毁,不要被你看见,那代表我还有机会。” 我抿唇不语,心底突然很酸涩与难受。并非画的不好,反而是太好了,没有倾注一定感情进去,是没办法画的这样惟妙惟肖。 但我不想他对我倾注感情…我心里没有太多空间,容不下他,我更不想伤害他,再这样下去,我怕连朋友都做不了。 不,不是怕,而是必然会。 “砰~” 正张嘴想说什么,我眼角一亮,突然瞥见远处码头方向,一点亮光摇摇曳曳,直冲上天际,然后随着巨响,轰然炸裂成了漫天红黄绿三色的星星点点,组成光轮的轮廓。 紧接着,一束,又一束,漫天烟火,照亮了大半个码头,比整张夜幕下的星海还要璀璨迷离。祝华晟带着适度微笑静静看着,彼时,突然深吸口气,整理整理深蓝色西装,朝我走了过来。 我心口骤然涌起一股恐慌,也不知道在怕什么。眼看祝华晟走近后,如所预料的半跪在地,我迟疑半秒,立马放下画卷摁住了他掏进西裤口袋里的手:“哑巴,算我求你…” “别做傻事。” 突然的,看着他骤然凝固的笑意,我仿佛能与他感同身受。能听到与整个世界喧哗隔离的死寂无声,能看见时间停止流动后,四周格外沉重压抑的灰色画面。 他扬起的嘴角,一点点抿成直线。他沉默的站起来,将已经掏出的半个盒子又放进去。定定凝视着我。 良久,才低沉说:“为什么…” “小染,难道那天那件事,不是裴东逼迫你做的?你还没有,断了与他的念想?” “不是。”我压抑着,同样低声的道:“是芈承先骗我跟你说话的,裴东并未插手,甚至纵容我贸然的闯进来…而那与我拒绝你没有关系,只是…” 说和,我突然感觉脑仁特别特别的疼,仿佛一切光明与声音,都往脑海里刺。 这烟火,比那晚在山头迪斯尼官方放出的绚烂多了。 但没有他。 这甜点美酒,远比那夕阳下油菜田中的糖霜美味滋养。 但不是他做的。 这张面孔,有摄人心魄的蓝眼睛,雕像一般立体的五官轮廓,对我的态度,一直包容温柔。 但不是他!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我变成一个“没有他”,就感受不到快乐的人?越繁华热闹,越空虚孤独;越美好华贵,越心疼到感到窒息! “回去吧!”我张口道,死死捂着剧烈起伏的胸腔::“我有些闷…可能晕船了吧。“ “晕船?”祝华晟重复一遍,显然不相信,眸底闪过失望,与一丝丝不甘。 最后,他低声吩咐下人开船回岸口,然后将画卷成纸筒塞进我手心,我下意识推搡,抬眸时,却看见他眉锋深蹙,在微微摇头:“拿着,小染…给我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别对我这么残忍,好吗?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求婚…“ 我沉默着,最后点点头,把画收进怀里。船靠岸后,我没让他送我,一个人孤孤单单,惆惆怅怅走完半条街,才回去,开车驶往富德苑。 回到楼上,我攥着刚买的安眠药看了看,特别酸涩。 有他在的日子,哪怕外面雷声滚滚,歌舞升平,我用得着这东西么? 但原来爱情就是这么残酷,如果你能感受到它的美好,那么它离开的时候,一定会带走你所有的美好。 抿抿唇,我拧开门锁,刚阖上门随手将皮包扔沙发上,突然吓得浑身一颤。 “谁?”我询问着,望着黑漆漆窗口旁边,不住飘摇的黑影,鼻腔里,却突然酸的想哭:“是你吗,裴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108 很怕我,是吗? 风灌进窗口、“呜呜”奏鸣,听起来就像某种哭声。 我怔在原地许久,才抬腿走去。 “裴东?”我酸酸的低吟着:“是想我了吗,你说话啊?” 得不到回应,我咬了唇,加快步伐走过去,猛地拥进怀里。 却只拥到一帘幽梦,千重虚与空。 抱着纱帘,风,迎面吹在脸上,就像种嘲笑,吹得我也笑了起来,松开窗帘,背靠墙壁一点一点的滑下去。 自古有情痴,我算是情痴吗? 既是情痴,何来几次三番的执拗,搞成今天这种局面? 裴东,你呢?不算那天在墨庄的不欢而散,我们已经有快一个月没好好相处了,你就真的,一点都不想我吗? 时钟滴答滴答走着,像心神一丝一丝的抽走,我苦涩笑着,想爬起来,掌心却触到一块坚硬的凸起。 我困惑的拿起来,借着月光看了看。 糖? 我皱起眉梢,立马掏了把衣兜,看着掌心里那四枚糖果。 旁余都吃掉了,我也只剩下这四枚糖果了啊? 再看莎莎拂动的窗帘,我还不至于精神恍惚到那种程度,出门之前,我都锁好了呀? 想着,想着,一层水雾,便徐徐的浮盈了眼眶,我颤抖着手拿出手机,犹豫了很久,很久,还是拨通过去。 “怎么。”低沉的声音,透着疲倦。 我咬着嘴唇,压抑了哭腔:“没什么…” “就、就是想问你,你还好吗?” 他陷入沉默,好像在听我有没有异常,我死死捂住嘴巴不发出任何声响,默了许,听到他沉静说:“好。” 好… 我挂断了电话,看着四周漆黑而可怕的孤独,心疼的拨开那糖衣,含进嘴巴里,舌苔品鉴着津甜,又酸又苦的眼泪,一滴滴从脸颊脱落,摔碎。 好就好。 好就好… --- “薛总??薛总!” 清晨,这样急促一声冷喝将我惊醒,我睁开略微发黑的眼皮,望着会议桌上十来双眼睛注视,蹙了蹙眉。“不好意思,昨晚没休息好…刚才讲到哪儿了?” “讲到接下来的项目争取,咳。”新任的研发科周部长清了清喉咙:“薛总能力过人,刚上任没几天,就独自拿下了万邦环保公司效益巨大的项目,实在厉害;但是,距离总部为我们定下的目标,还差三分之二以上,董事会却还有半个月就召开了。” “半个月?”我心底一沉:“不是说九月底才会开?” “起初的确是这样没错,但总部主意向来变得快,所以就算是我打听到的,这消息恐怕也假不到哪去。“ 这帮老王八蛋! 我暗自握紧了拳,缄默不语;蔡经理抿口茶水,似无意道:“总部年年都是高规格,这是种鞭策手段,其实完成一半效益目标就算合格了,最多没有集体分红呗;不过…我倒听人说如果这次达不了标的话,薛总会被卸任呢。” “这是真的吗薛总?”陈副总蹙蹙眉:“可为什么?因为总部早准备好了其他职务,还是您自己别有打算?“ 我还未语,蔡经理便低笑道:“大抵又是高层的御人术吧,不过真可惜,薛总虽然只有高中学历,能力却掌握的很全面呢。“ “是啊。”有人笑着接茬:“虽然年岁小,资历更是差了陈副总一大截,不过接管我们公司后,还真没出现什么大问题。” 闻言,陈副总面色显得难堪,道声去接电话,便快步走了出去,似乎尴尬极了; 但阖门时候,我却听到他低低的笑声。 “还有人脉方面,薛总她…” “说够了没有?”我突然蹙眉道,起身冷冷俯瞰着他们:“我是怎样的,用不着你们置喙;拿我跟陈副总比,更是居心不轨搬弄是非!你们以为我真听不懂么?但这么着急拍马屁,你们就如此确定我会被辞职?这个可以不计较,但如果我是你们,总裁独自谈妥一个项目这事,就不会沾沾自喜拿到案桌上来说了,反而感到羞耻!如果什么都要老板亲力亲为,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我重重将文案拍在桌面,顿时吓得一干人面如死灰。蔡经理微恼的蹙蹙眉,笑里藏刀:“如此说来,剩余那三分之二的定额,看来薛总已是胸有成竹?” 我不言,陈副总突然挠着额头走进来,望着门外道:“薛总,外边好像有人在找你啊。” “有预约?没预约押后。”我重重坐回去,烦恼的揉着太阳穴:“中午把所有潜在客户候选资料,整理好了放在我办公室,然后派人去总部把做好的模具拿过来,三点备好车,我要去工厂视察。 正要说散会,一阵细碎脚步声传来。 “对不起对不起薛总。“小王站在最前边,满脸惶恐:”祝先生他执意要上来,我没拦住…“ “没事,下去吧。”我挥挥手,旋即诧异的望着祝华晟道:“哑…祝老板,您这是?“ “是来谈合约,对吧祝董?”蔡经理戏谑的笑道:“听说上次投入工厂生产的那一千万就是来自祝董…薛总您也真是的,为什么没签好具体事详日期?现在人家来要,我们资金被总部控制着,可运转不开呢。“ “罢,毕竟经验少,换陈总就不会有这种问题了。” 我顿时蹙了眉梢,祝华晟收进眼底,却一直保持着淡笑。 他随手将公文包放在桌面,然后看着我说:“还是叫我哑巴吧,小染,已经习惯了。“ “小染…祝先生,您跟我们薛总很熟??” “怎么回事,上次坤成的裴总就来过,没一会儿薛靖深薛厅长也现身了,现在又是祝老板…薛总,到底什么来路啊?” 听到一干人在下边小声嘀咕,我不予理会,只是看了看祝华晟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银色简约大气的商业风手表,诧异道:“穿这么正式…祝老板,你不会是…” “对,我是来谈正事的。”祝华晟挥手示意秘书出去,道:“今天早晨,华盛召开了临时会议,我声带已经恢复,所以已正式接管了董事长职务。而现在,中国股市低迷,我们手握大量客户资金不能轻易出手,自然需要做些实体方面的投资,不浪费时间。” 话落,他抿唇笑道:“怎么,不欢迎?” 我愣了下,急忙让旁边的周经理让出座位。蔡经理脸色已差极了,但脸皮也厚,乘我不注意,若无其事走了出去。 我苦涩的摇摇头,便直接让他们全部散会,空出房间给我和祝华晟商议。 “哑巴,你这是搞什么?”看到门被阖住,我紧忙道:“还投资,你明知道那帮总部高层暗中作梗,把项目全分配给其他分公司了,要不是薛英岚还算公平对待,我都快被“弹劾”。“ 祝华晟抿唇一笑,耸了耸肩:“所以不正需要我么?这样说来,我该感谢他们才对,毕竟我还从没想过自己会被那样毫无余地的拒绝掉,都不知道该找什么理由再来见你了。” 他这样说,反而是我有些尴尬。默了许,我苦笑说:“我的问题,是项目和客户遭到阻截抢夺,资金方面倒能够跟薛英岚申请,哑巴,真不用你来投资。你现在面临的问题才是真的棘手吧?” 等于随时随刻扛着一枚要命的定时炸弹,还是别人造下的恶果。 祝华晟默然,顿了几秒,道:“小染…你知不知道,你们广寿高层有几个元老,手里拿着很特殊的东西?“ 我眉梢一挑:“你是说印章?“ “嗯。”他点点头:“除了薛叔叔自己拿的那一枚权利最大外,剩余四枚凑在一起,也只能做出董事长之下的一切命令,但这里的董事长,指的是正式继承后在工商部注册过的法人,薛英岚只是代任,并不算,所以表面看她是董事长,但还是会受到非常多的限制…这也是薛叔叔为防自己不测后公司被夺权或内部破坏的措施。” “可这样一来,就算是薛英岚,要调动两千万以上的资金也会遭到那四位大股东的审核甚至驳反。小染,你说你不需要我投资,但就算有项目你又能申请到多少资金?” 我蹙蹙眉,心情十分复杂,上次在海滩,多少还是有点觉得薛英岚是故意搪塞我,但现在看,她并没骗过我。 那关于薛靖深呢…她总会暗示我薛靖深图谋不轨,我该信她吗?是真的的话,为什么爸爸就没提过?而不管如何,我握着印章,却不能轻易拿出来,那代表爸爸还活着,而且见过我,他说过他的仇家又不仅裴东,这样一来,是给他和自己惹来杀身之祸。 “还问我为什么来。”祝华晟突然苦笑着摇摇头,蓝眸直勾勾望着我道:“看看你现在多憔悴?其实有时候我觉得你挺固执与残酷的小染,不接受我,还不准我关心你。“ 我抿唇不言,看到他顾自从公文包抽出份文件置于桌面,道:“既然我来了,不会让你受这苦…我今天不仅会为你投资,还带来了价值不菲的项目。” “这是蓝星能源公司的资料,你看一看。“ “蓝星?”我蹙蹙眉:“那不是挺大的一家能源企业吗?在煤炭这些矿产领域的出荷方面比我们广寿还要高好几倍,你是想我跟他们合作?” “不。”祝华晟摇摇头,眼神有些锋锐:“是让你收购了它。” “什么??” 我顿时有些发蒙,祝华晟蹙眉抿口茶水,淡淡道:“我们金融公司,要比其他行业与政府交道打的更频繁一些,我在工商局那边听到消息,蓝星领导人能力特别出类拔萃,被国家看中要调进政府煤企,解决前段日子资产分配引起的重大问题,为让他同意,铁矿煤矿生物质能研发等等,还有设备,都已经被国企以极高价格资产收购了,也就是说,蓝星现在只剩下一些废弃的矿洞、办公大楼,建设用地等等。“ “但这些都是宝。”他讳莫如深的笑着:“小染,你千万别误以为我是让你收购那些产量所剩无几的废矿洞,我是让你买下那些满目苍夷的土地使用权,填补修整后开发做房地产。” “房地产?”我懵懵的低喃:“可我们是能源公司…” “那有什么?现在国内百分之八十的大老板都买地盖楼,他们都是做房地产的么?只要政府还没找到新的能撑起国家经济的途径,房地产就永远都是最赚钱的香饽饽;而蓝星的办公楼处于城西的中心地段,只要能收购下来,重新装修改建,就算卖价再高,也需要时间,但最终收益,不会少于一倍。” 闻言,我蹙蹙眉,努力思索半晌,低声道:“但你要的不是这个,对吗?因为你知道我没时间。“ 祝华晟有些愕然的瞥了我眼,旋即笑道:“对…我们要的是那些在东郊的废弃矿坑,蓝星的煤产是省内第一,当初得到政府扶持,所占矿产用地范围极大,甚至可以说是占了我们南省稀少的煤矿资源八成左右,也所以,蓝星现在破产的突然,有一半土地都完好无损没有开掘;但尽管如此,在大多数人眼里也是废矿区、荒野,所以并不抢手,我们大抵只需要支付收购蓝星办公大楼两倍的资金,就能将这片被严重贬值的土地捎带收入囊中。“ “可…” “你是想问买下这片地又能如何?”祝华晟食指敲击着桌面,谈起生意来蓝色的瞳仁特别明亮:“对,你可能不知道,东郊马上就会进行大范围的开发。” 东郊,开发… 我心里一紧,突然记起那天在码头,和裴东撞到卓莹的时候,司机说被强拆的仓库里边,囤积的就是为东郊改造项目准备的建材。 “东郊不像其他几片郊区,没有山峦,并不靠海,占据着数条主干道,与北郊连在一起,正是和周边几个州县接壤的荒野。现在,海城要扩建规划,需要打通几个城市之间的脉络,东郊摇身一变就会成为特别繁华的中枢地段。所以,现在你懂了吗?看起来我们收购的是一片百无一用废矿区,但实际上底下埋得,可都是金子,这个项目你牢牢攥进手里,就算期限过去了,广寿高层也不会拿你怎么样。“ “小染。”祝华晟顿了下,神情突然变得严肃:“别犹豫了,你要明白,我今天来并非仅为你献计解决燃眉之急,我还要为你以后和薛英岚争夺董事长地位,做未雨绸缪。” 我陷入沉默,久久也未从震惊中醒过神来。半晌后才困惑道:“但…我也说了,我们广寿是搞能源生意的啊,并没权限涉猎地产行业。” “没有让你自己修建。“食指敲击桌面的动作戛然而止,祝华晟嘴角噙上抹讳莫如深的笑意:”只要你收购了蓝星,那片废矿区就是你们公司自有土地。虽然同样不能自行改建…但你可以入股,合作开发啊?“ 合作开发… 我懵了几秒,恍然大悟,吃惊的看着祝华晟;他抿唇一笑,起身拍拍我的肩膀:“好了,看来你也终于是明白了。那就确定吧,东郊会开发,蓝星要破产出售,这两件事都是内部消息,到时候我带你去竞标,并不会遇到多少知情者来竞争;而我做过评估,收购蓝星大抵需要3.6亿,我就先给你们公司注资4亿,就算介时他们狮子大开口,有我撑着,你不用怕,不论多少,照单全收。” “可是你自己做不是更…” “没什么可是的,小染。”祝华晟摇摇头,蓝眸深谙:“我已经陷进泥潭里了,我并不认为我会就此被打倒,但如果说在被扯下水之前能做什么,我脑海里想的那些事,都是为了你去做什么。” “机会千载难逢,稍纵即逝,这一次,别再拒绝我了。” 我抿着唇,默默低下头。我心底很难受,蓝星他自己收购,这生意他自己做,完全可以,何必与我分一杯羹?而且我不傻,我明白这生意要见到收益,最少也得耗个几年,支出的全是投资,我自然没什么可急的;可他呢… 他现在最该着心的,明明是自己的安危… “薛总,薛总?”突然有人打断思索,我扬起眸,看见小王在门口探出了半个脑袋。 “怎么了?” “有个男人找你,薛总。”小王顿了顿,挠头道:“没有预约,他说他姓裴,您会见他,但他只等您两分钟。“ 裴东??? 心里一紧,我看见祝华晟面色沉了沉,但我顾不得其他,抿抿唇后,立马提起包飞奔了出去。 一路跑到楼下,气喘吁吁,驻到门口,我却迈不开步了。 我遥远的望着那辆黑色迈凯伦,大抵是车牌四个8太显眼,路过的白领丽人纷纷侧目,尝试搭讪,却又骇于男人冷淡如水的眼神,不得靠近。 裴东静静坐着,仿佛丝毫未觉,彼时一个回眸,却叫我浑身颤栗。这是在公司,我不该有如此诡异的举止,但不知为什么,每次看见他的时候,就像被神秘的氛围笼罩,彼此眼底,只有彼此。 我握紧了拳头,不想看起来那般怯懦,迈动步子走了过去;我敲敲车窗,他露出半张脸,没有回头,只是笑着:“很怕我,是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109 只有你一个 我抿抿唇,答非所问道:“似乎已经过了两分钟?” 他饶有兴味看向我:“那我离开?“ 不! 我在心底嘶喊声,迟疑着,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你…不是在渡蜜月吗?” 他侧过脸来:“这就是你想问的。” 我突然负了口气,受不了他的冷漠道:“那裴先生来找我到底所为何事?” 他没回答,他很柔缓伸向我的脸颊,我下意识退避下,然后咬着下唇任他抚摸。“ “你很憔悴,瘦了许多。”听到他低语道:“为什么?” 我不语,他微微倾身拉近脸与脸的距离:“是我给了你过度的放纵,对吗?” 我咬咬牙,转身凝视他:“是放纵吗?我还以为是您给了我两个选择,但实际只有一条路可走。” “怎么,生气了?”他挑起我一缕发丝,绕在指间:“如果你认为我给你是金丝笼,我不会囚禁你让你觉得拘束。但我给你自由,你经受的了外面苦难吗?你觉得你可以,事实是可以轻而易举被一个陌生的父亲动摇信念,你信赖的所谓蓝颜知己,非但不是好人,本身也脆弱的不堪一击。你觉得我不好,但我可以把你的生气看作一种可爱,别人对你再曲意奉承,都不是我,都不会毫无理由的纵容你。“ “我没有觉得你不好!“我倏然喊道,胸腔剧烈起伏,我使劲捂着,迟疑良久,才凝望他咬唇道:”但你…就真的不能放过薛靖远吗?“ “他是我父亲,就算没养过我,没教育过我,可就像叶子掉落也拥有与树同样的脉络,亲情是流淌在血液中本能的存在。我也尝试过断弃,不管第一次通话,第二次见面,我没有过什么好的态度,甚至直接叫他薛靖远,但他笑着,无谓着,疼的反而是我!我做不到啊裴东,你不懂吗?这二十年没见过自己爸爸难道我对他的感情,不是思念憧憬而是恨吗?你就非得逼我做这个根本就没有的选择吗?“ 裴东不语,我咬咬牙,突然从皮包抽出厚厚一叠文案。他微微蹙眉,用眼神问我是什么? 我深吸口气,从未有过坚定的冲动着,深深的凝视着他说:“是公司的报表,企划之类…但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答应我好吗裴东,答应我,不要伤害我的父亲。“我无意识握住他的手,仿佛那能给我勇气:”只要你能答应我…我现在立马就撕了这些东西!公司,地位,遗产,既然你真得并不忌惮芈承先,那我什么也不要了,我只要你!所以,不管曾经发生了什么,都放下,好吗?就给我们一个机会,算我求求你…“ 咬咬唇,我知道自己这样说显得有多卑微,但无所谓,我再也受不了了。我爱他,我想他,之所以变成现在这样,都因为芈承先,既然他不必忌惮,我为什么还要折磨自己? 裴东眼底,闪过一丝诧异,旋即被更深层次复杂的情绪弥盖。他阖上眼皮,好像真的在考虑、再睁开时,嘴角勾起没有笑意的笑容:“你好像总在避让我,但你比我更执拗,对么染染?” 我懵了下:“什么?” “学历,素养,家境,能力…别人的看法,与我无关,你在我眼底,一直是极好的女人,谁也无法做出比较。但你错了一点。”他挑起我的下巴,似想吻,却没有动作,仅是淡淡道:“你爱我,却不想我是我,这是我唯一不能纵容你。” 高飞到云端,又摔落进谷底是什么滋味,我似乎品尝到了。眼中期许渐渐黯然,我咬了咬唇,低喃:“不答应,是吗?” 他低低笑声:“他几乎不劳而获,就登上了你心中最重要的地位?尽管陌生。” 我不语,他双手交握置于怀中,淡淡道:“你觉得,只有我容不下他?” “难道不是吗?” 裴东不答,他忽然阖上眼皮闲适的靠着,那似乎是种讯号,让司机立马拉下了车载播放器。 我本未在意,目光却猛地一滞,因为我看到了祝华晟。 画面离得特别近,好像就在他办公桌前,他靠在办公椅上,脸色有些阴沉,飞速敲击着掌心键盘:“布置好了吗?” “已经安排妥当了少爷,医院里三层外三层都是守卫,不会再出现意外。“画面外另一个人说:”但是,我有些不明白…“ 祝华晟:“什么?“ “我不明白,既然您让我发信息告诉裴东那边人薛老爷的具体位置,为什么,还要我们救他,是心软了么?” 祝华晟:“心软?薛靖远那种老狐狸,还用不着我去同情,忘了董事长是怎么被他拉下水?只是伤害到他,有个人会伤心罢了,我不想她伤心,只是让她看清楚真相。“ “是,少爷。但…” 画面就此戛然而止,短短几十秒而已,我却已经面如死灰。 我僵硬的转动脖子,看向裴东,看见他也正静静凝视我,却不做声;司机回头看了眼他,低声道:“薛小姐,这视频是封哥截取的。前些天他发现你的电脑中了木马病毒被人黑进系统,就联络团队,寻找IP破译了过去,虽然很快被封锁,但也所幸捕捉到这段信息。” 我不言,久久压抑着,指甲都攥进肉里去;裴东静静看着,勾起嘴角:“怎么,怀疑我作假是吗?” 我沉默着,推开车门走了下去,他并没有阻拦,仅是淡淡注视。我在门口站了很久,露出凄然的笑:“将我身边的人一个一个揭穿,让我一个一个失去,再看我痛苦,裴东,你会得意吗?你给我看这个又是为什么?你知道祝华晟并不是我们变成现在这样的原因。”“ “所以呢?所以能告诉我,你跟我爸到底有什么是放不下吗?” 他不语,我攥了攥拳,心疼的笑道:“好…既然我问你的问题,你不答应,那我就变成一个女强人?没有朋友,没有爱人,直到最后,也许连亲人也背叛?反正你已不在乎了,反正你眼里我并不比你的恩怨重要,挺好的…挺好的…” 我落寞转身,强忍着眼泪疾步走去,却听到他在身后低沉说:“淇则有岸,隰则有泮。染染,我说过的话,依旧作数。我可以无理由纵容你,也可以尊重你的选择。” “但你应该明白,我不会用一段恨,来结束一段爱。”我回过头,他深沉的看着我:“许多事情不告诉你,只是不想你受到伤害更深。为此你可以憎恨我,但我不会改变心意,要问为什么,这个世上,讨人喜欢的女人有很多,但让我心疼的,只有你一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110 染染,我们回家 “开车,回墨庄。” 车窗浮起,掩住他的脸,我呆呆注视他扬长而去,心里酸酸涩涩。 “他说什么?” 暮的,祝华晟不知不觉站在身后戚眉遥望车影,我看着他深蓝的眼睛,抿抿唇,摇头道:“没什么。” “可你看起来不大对,是他又威胁你了吗?” “有么?”我苦笑的低吟。 只是事到如今,一切都已变得似假非真,面目全非,我已不知该信谁。唯一能让我付诸全部去相信的男人,已离我越来越远了… --- “你们想说什么吗?”四天后,蓝星办公大楼门口,我看着紧跟在后的一干人问道。 “哦哦,没什么,就是想说薛总您太厉害了,昨天我还以争取到的投资大抵最多就几千万,没想到今天到账,竟然是整整四亿。” “对啊,薛总,您跟祝老板是…” 我嘴角噙了抹冷笑,打断道:”只是正常的合作投资,承蒙诸位同事关切了。现在,马上要到纳税日期,公司里应该很忙,各位没事的话就回去工作吧,这里我可以应付。“ “是,是。” 望着他们跟几天前落井下石冷嘲热讽全然不同的殷切,我摇摇头,紧步进入大楼。 “来了。”祝华晟就站在门口,他随手捻去我肩头一片柳絮,领我进入电梯,笑道:“今天大约会来二十户竞标者,不过最少有一半只是来做交际,我们资金很充裕,不用过于紧张。” 我点点头,电梯门打开,立马收敛紧张,扯出笑容。 “哎呀,这不是祝少爷吗?没想到您也来了。” “说什么呢老赵,该改口了,人家现在可是祝董事长。” “对对对,瞧我这糊涂的…不过既然祝董也对蓝星剩余这些资产感兴趣,恐怕,就没我们什么事儿了。” “呵呵,说的是…” 一进去,祝华晟立马被一干商人围簇起来,恭敬的奉承不绝于耳,让我不由想起那次在戈薇宴会里,主动跟他搭讪的,貌似也就只有戈薇本人。 突然有点厌倦这个圈子,因为在他们身上,我似乎能看见不久后的自己。是自以为依旧本真,不过更有权势与能力罢了;却在所有曾今喜欢就喜欢,讨厌就讨厌的事与人上,都得加上一杆权衡利弊的天枰去判断。 我不适合。 貌似还有些时间才会正式开始,我对祝华晟耳语几句,便顾自游走在大堂,漫不经心览阅着油画,不知不觉就去到了角落,默默无闻抿着红酒,总觉得自己最近对很多事物的欲.望与好奇,都淡了许多。 “呦,这不是薛大老板,你也来了?” 暮的,听到一道声音,叫我蹙了眉梢,回头看着一身湖绿色纱裙的梁思琪,我冷漠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梁思琪笑容一滞,眼底载着讽刺:“你以为姐姐能把这内部消息告诉你,就不会告诉我么?往后谁继承公司还不定呢,薛染,你有什么资格现在就这么自以为是?” 我蹙蹙眉,便要离开,走了两步却又停住,回头对梁思琪道:“我不管大姐是怎么想的才告诉你这事,但梁思琪,今天这竞标没那么简单,你分公司的资金并不足够,就干脆回去,至少也别干预我。外人不知你真实身份,以为我们是亲姐妹,又同为广寿效力,你跟我一起竞标,落在他们眼里图添流言蜚语。“ 咬咬唇,梁思琪脸色阴沉许多:“你凭什么说我资金不够?薛染,你虽然被分到南省最大的分公司,但别忘了在我手里管着三家,比你强!等着吧,现在公司高层谁不知道你这半路杀出的野麻雀受排挤?你能申请到的资金会比我多?呵,真是笑话!” 说完,她翻个白眼便转身走了,留下我无奈而微恼的摇头。 没一会儿,竞标开始了。 祝华晟找到我带进座位,我扫了眼大厅,与他猜的差不多,二十来位竞标者,不少人都交头错耳漫不经心,司仪上台了也浑然未觉。 “感谢各位来宾参与这次对蓝星的竞标,技术投标与资质细详都提交过了,现在直接进行资产竞标。“ “为了节约大家的时间和防止故意抬价,低价一亿七千万,我们一共进行七轮竞标,每一轮,大家将预购价格写在纸板上。“司仪指了指旁边竖起的玻璃板:“然后插在这里,可以面朝里,我看过后,会将最高价与竞标者公布;当然,也可以面朝外,如果有先生志在必得,可以借此为旁余信心不足的来宾表明自己的决心。” “那么,现在就开始吧。” 话音落下,礼仪小姐扭着纤腰走过,每经过一面桌子,都会留下七张纸板;祝华晟看着我笑了笑,很快的划下一串数字,便递给礼仪小姐呈上玻璃板,面朝里的镶挂。 “第一轮竞价已经结束,看来大家都信心十足呢,我来看看…”司仪绕到玻璃板后,蹙眉端详几秒,浅笑道:“第一轮竞标最高者为海盛地产,出价一亿九千九百万…看来高总是有备而来啊,其他诸位,可得加把劲儿了。” 场面里响起许多喃喃低语,祝华晟蹙蹙眉,似乎没想到头阵会被别人拿下。他扫了眼那位高总,随后很快的在下一张纸板划下数字。 “进程很快啊,看来大家事务繁忙,我就不…”司仪顿了下,蹙眉望着礼仪小姐将一面纸板翻开,道:“有人公开了价格,是…是祝先生,竟然直接将竞标价格抬到两亿五千万!” 他紧忙又绕到玻璃板后看了看,然后笑道:“没错,这一轮竞标最高者,正是祝先生!不过…这牌子貌似是属于广寿集团的啊…“ “祝少帮广寿?嘶…有猫腻啊。” 轻微的言语声,顿时变得满场议论纷纷。我下意识回头,看见方才听见高总报价时,还双手环胸有所不甘的梁思琪,望着祝华晟脸色倏然铁青了。 她不可置信盯着我,旋即眸底充满了嫉妒,我淡淡一笑,回身没有理会。 “这里在海城商业圈最有名望的就是高盛。”祝华晟抱着胳膊,淡笑道:“他的底气显然没我们足,看来在四亿之内拿下,并没什么大问题。” 我回之一笑,静静观望着。眼角偶然一瞥,神色却猛地一僵。 祝华晟注意到了,问我怎么了?我摇摇头道没事,心里却突然没了底。 他怎么也来了… 很快的,第三轮竞标也已结束,出乎预料全牌里朝外的透明,望着被司仪高举于手的牌子上,那稳稳压了祝华晟出价三千万的三亿整,我们两人皆是一怔。 “恭喜这位冯先生拿下第三轮竞标,不过似乎有些面生?牌子给我…啊!原来是北京昌盛地产公司,怪不得呢,让我们恭喜冯先生。” 闻言,我看见坐在最侧边位子上的冯东冷哼一声,似乎很讨厌引起关注;祝华晟双手成拳抵住下颚,微微蹙眉:“没想到顾南轩也看重了这块地…这下可就不好办了。昌盛是地产界全国范围的龙头企业,他资产丰盈到足够给戈薇填海造岛。” 他刚刚说完,大门突然被推开,我下意识瞥了眼,脸颊肌肉顿时一僵。 他也来了… 胸口,有些窒息的感觉,随着裴东不疾不徐的脚步,才缓缓有了心跳;他穿着深灰色RK私人订制的西装,眸子里的深邃让人本能敬畏。他地位那样大,不仅叫司仪愣愣神后立马打破规则为他添了副桌椅与纸板,一些本便犹豫不决的竞标者,望见他后,直接便摇着头默默离开了。 走下最后一节台阶时,他捕捉到我的视线,我心神一颤,紧忙回过头,心情复杂咬着下唇。 “他怎么也来了?”祝华晟脸色有些阴沉的低喃:“真是雪上加霜。” 我不言,躲闪着裴东的视线,他眼底泛着怒火,似没想到会见到我,更没想到我会全然将他话当耳畔风,这样自然的与祝华晟坐在一起。 但最后,他很冷漠的回过头,目不斜视。 “咳咳,真没想到,连坤成集团也有兴趣参与这次竞标,情况越来越精彩了,那就让我们直接进入第四轮!“ 司仪说完,放下话筒静静等待,但比起上一轮,这次却很久后才响起笔头刷刷挥动的声音,显然都已开始权衡成本问题。 当纸片卡在玻璃板上时,我与祝华晟都不由皱了皱眉。 只有三张里朝外的报价,祝华晟出到3.4亿,冯东低出五百万,剩余那串红的刺眼的3.9亿,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属于谁。 “不要了吧。”我突然道,虽然还有三轮,但我似乎已经看到了结果。面对他,我从来就没有自信。 “别急。”祝华晟握住我的手背,我抽开,他并没在意,低语道:“溢价太高,对他们也没好处,既然顶点受到局限,未必没胜算。” 我不语,时不时偷偷看眼裴东;司仪望着少了许多人的大厅,笑道:“现在竞标,还剩三轮,已到白热化阶段,为节约时间,我们就直接依竞拍模式开始吧。三十秒内没出价,可以算弃权,但下一轮能重新进入竞拍。” “四亿。”他刚说完,高总便举牌道,然后看着桌面的茶杯喃喃道:“各位,蓝星这点剩余资产,在这个数字已经算是溢价,再争下去也没劲儿了,不如让我拍下,大家可以合作开发,毕竟…” “4.5亿。”冯东直接冷淡道,让高总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庞,像吞了口苍蝇般难受;祝华晟收回关乎他的视线,转而望向裴东,似在等他报价。 却直到最后,也没等来回音。 “放弃了?”他困惑道:“有可能,他利用人脉,几乎已经承接了北郊所有地皮,溢价争夺东郊,并没多大意义,反而会引来众怒。” 我不语,心底却暗暗摇头,他想要得到什么,会在乎所谓众怒吗? 司仪用布帕擦了擦额头渗出的细汗,笑着宣布下一轮竞标开始。 “4.6亿。”冯东直接道,看起来莽撞直接,却在为下一轮最终竞标压价;祝华晟蹙眉思索着,大抵二十秒的时候,举牌道:“5亿。“ 我心口一紧,暗自推了推他,这已超过了他为我投资的数额;却紧接着,与他一起怔了怔,我听见裴东沉声道:“5.5亿。” 他深邃的眸子很平静望了眼这边,淡淡道:“下次竞拍,如是,无论广寿出价多少,我照加五千万。” 我愣了愣,心里一沉。 他为什么要说广寿,他知道祝华晟是在为我出价? 他为什么没提及冯东?是因为他针对的只是我,所以他无谓别人得到,他只是不想让我得到而已。 心口,有种压抑的窒息,我握紧拳头,难受极了。手机突然响了响,我接起一看,心情更雪上加霜的恶劣。 是梁思琪发来的两条短信【我终于懂了,我说前天去总部开会,问起你达不到年中目标该怎么处置的问题,大姐和郑秋他们怎么故意回避呢,原来是这样啊?薛染,你勾引男人的本事倒真厉害,祝华晟刚当上董事长,立马就勾搭上了? 【但有用吗?笑死我了!裴东这么早就把你踹开了,现在就凭问题百出的华盛,你以为你能争得过昌盛与坤成?我现在就告诉郑秋,你欺骗了董事会!你猜会发生什么? 贱骨头! 我恨的咬牙切齿,心底却惶惶不安。先前祝华晟预测的没错,总部那些高层元老,知道成功夺得这标收益有多大,所以对我完不成目标便被撤职一事,再闭口不提,甚至薛英岚大抵是有意帮我,主动放弃了自己来竞标的机会。 把这事告诉梁思琪,大抵就是为让她及时将消息反馈回去吧。 如此,高层那一双双绿幽幽的眼睛全在盯着我,失利,不仅是失利,他们完全可以凭总部“信任”我,我却浪费了这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直接取缔掉我。薛英岚都阻止不了,乃至还可能会受到牵连被指责。 心急如焚,我望向祝华晟,他紧抿着薄唇,阴沉道:“看来裴东不是放弃,而是只针对我们…这就不好办了。” “华盛现在的状况,我还可以提出八亿投资,裴东的说法很荒谬,掐稳时间,我们还是有可能拍下。可小染,这并不妙。“ “坤成与昌盛,都是房地产界龙头企业,只要拍下这地,就无所顾虑;但不论华盛与广寿,我们两家公司都并没涉猎过地产界,我为你做好的打算,也是找到适当的对象合作开发,现在,如果收购地皮就付出这样高的成本,后果很难预见;” 那怎么办? 我在心底焦急的问着,旋即心神一颤的,感到手机振动。我本以为又是梁思琪,接起来一看,面色却顿然苍白,发现是郑秋的号码。 我抿抿唇,没接,紧接着,薛英岚却也来电了,不过短短数十秒,四五个陌生号码都打了过来,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那些高层董事,只要接通,肯定立马会被骂的狗血淋头。 怎么会这样?本以为是好事,却变成了灾难。 “诸位来宾,需不需要我提醒?最后这轮竞标,已经过去十二秒了。“ 我被这询问惊醒,抬起眸,望见司仪尴尬的擦了擦额头道:“裴总,冯老板,祝先生,当然还有其他各位先生,你们考虑好了吗?没有的话,可以再加时半分钟。” 我顿感诧异的望向裴东,然后心神一颤,看见他也正径直望着我。 他神色已没那样沉静,他深蹙着眉锋,瞥了眼我紧攥的手机后,便直勾勾凝视着我的眼睛。 我不知那意味什么,只是瞥了眼祝华晟后低头等待结果,尽管已经知道不管如何,不会是好的结果;就那样压抑的沉默着,沉默着… 咯噔一声,裴东却在所有人诧异的注视下,突然推开椅子,站了起来。 他没理会任何人,只是沉默的系上袖口的纽扣,然后便一言不发大步的走向门外,转瞬没了身影;我呆滞着,旋即鬼使神差般起身,紧跟了出去。 “裴东…” 寂静也冷出许多的走廊里,我唤了声,裴东并未留步,顾自行走,只留给我压抑沉默的背影。 我正张口又要说些什么,有人突然推开我小碎步追了过去。‘ “裴总!”是高总,他堆满了殷切的笑容,挡在前路,然后仰视着停下脚步的裴东道:“您这是怎么了?怎么不打一声招呼,突然离开了?” “对了,您刚才是在跟祝老板较劲儿吧?”他瞥了眼我,笑道:“那怎么突然停下了呢?谁都能看出来,他根本争不过您啊!” 裴东不言,我无法看清他的表情,但我猜大抵是没有表情。 “裴总,我们做生意的跟钱作对,为了什么呢?现在司仪暂停了竞拍,您只要回去,没人能阻止您得手。”高盛咽了口吐沫,笑的满脸褶子:“而且我想您也是知道东郊与蓝星的情况,才来参加这次竞标,所以我一点也不意外您会来,要知道,这可是近些年来整个南省都少见的城建工程,就算政府肯定会剥削不少,但一旦东郊建设完成,这笔生意转手,那就是几十倍的收益!” 裴东似有些微恼,推开后他后,蹙眉道:“是很可观的利益,但不要了。” “哎—这什么逻辑,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呢?”高盛厚着脸皮又追上去,搓了搓手,道:“开门见山吧裴总,其实是您吃肉,我讨点肉汤。我想先向您预定下东郊建成后,城中心部位的一些地段开展副业,但绝对不是占您便宜。现在海城市中心的房价,平均在十九万一尺,我出双倍!所以是八字还没一撇,您就能得到我六个亿左右的定金,您觉得怎样? “ 裴东没言语,突然回头看向我,深邃的眼神仿佛要将我的魂都吸走;我立即低下头,他默了许,对高盛薄唇微张的清冷:“滚。” 我心肝一颤,眼见高盛不敢置信的张张嘴巴,灰头土脸离开,我想说些什么,他却已经目不斜视的走出了前厅,好像与我陌不相识。 心底刺痛着,后悔与不甘的情绪,前所未有的强烈;我咬着唇,突然掏出那枚印章,紧紧攥着。 是你二十年没管我… 是你让妈妈隐婚容忍你跟别的女人人前人后的侮辱… 我为什么要那么在乎你,替你着想? 我为什么要让你抛弃了我的过去,还得扼断我未来? 我欠你? 强行在心底割裂着某种情感的疼痛,激得我眼眶都湿润起来,最后,我猛地咬牙,将印章塞进口袋,迈开步子便狂奔了出去。 “裴东!” 大楼门口,我声嘶力竭的呼喊道,裴东隔着半面车窗看向我,微微蹙眉,旋即很淡漠的扭过头,让司机发动了引擎。 心疼到了极限,我史无前例的清晰的懂得了,他说我只是依仗着他的纵容,那是什么含义。 眼看黑色迈凯伦的轮胎徐徐履动起来,不甘的情绪随着心跳一迸一迸的激烈。我下意识便跟过去,越走越快,最后用上跑的。突然崴了一下,我顾不得疼,使劲扔掉两只高跟鞋,便赤着脚跑在了马路上。 “裴东…裴东!“我嘶喊着,喊得眼泪都掉出来,他蹙了眉,扬手让司机停了停;旋即却又似不想让我追,将车窗完全升起,挡住他眉锋深蹙的脸庞。 我难受极了,撑着引擎重燃前那几秒空歇,我用尽此生最快的速度,倏然冲过去,重重的,便扑在了车盖上。 “裴东…”我泪眼模糊,哭腔哽咽:“你还爱我吗?” 他淡漠的看着,也沉默着,突然阖住眼皮,我浑身的力气,也便随之被抽干了。 我微微让开道路,浑身变得麻木,心疼的感觉,是它已经死了,再也迸发不出任何血液了。 所以我软软的,一寸寸的滑倒在地上,我双眼无神望着那黑色车影载着我最爱的男人,渐行渐远,心疼与无限空虚,吞噬我,嚼碎我,绝望的黑幕,也徐徐将我笼罩。 我双臂抱着膝盖,就像是被遗弃的孤儿,蜷缩在马路边。心疼的眼泪,一行行顺着脸颊滑脱,掉在地面,溅碎数瓣。 哭了不知有多久,直到腿都麻痹时,蓦然,一道高大挺拔的黑影,却遮住了刺目的阳光。 我扬起眸,望见那张硬朗俊逸的脸庞,那眼眸,太过深沉,有搵恼,有包容,有柔情,有无奈,好像将万般情绪都定格在那一刹那间。 “哭什么?”黑色迈凯伦停在十余米远外还没熄火,他手里提着我丢掉那两只高跟鞋,他缓慢伏下身,却稳稳将我横抱于怀中,深深望着我,薄唇微张:“想要我哄,是吗?” 我鼻尖一酸,刚干涸的眼眶,水雾弥漫,我将脸深深埋进他的胸膛,生怕是幻觉;他抱着我,无所谓别人异样视线,他嘴唇在我耳鬓抵了许久,闷闷笑出声来:“先回家,怎么哄,都可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111 惊变 “小染?小染??” 暮的,一道喊声传来,我脸颊倏时僵硬。 祝华晟站在大楼门口左顾右盼,终于看到了这里。望着裴东,他怔住了,旋即却紧抿薄唇,很坚定的走过来。 “她怎么了,裴东,是不是被你打晕了?你放开她!“ 裴东面色古井无波,他看都没看祝华晟一眼,依旧抱着我,似笑非笑撩起我耳鬓碎发:“染染,巧取豪夺,你也觉得我对你有这么坏么,嗯?“ 他将我放进车里,他起身要阖上车门的时候,我猛地爬起来,双手包裹住他摁着边沿的大手。也不说话,只是眼载万般祈求,使劲摇头。 他沉默着,最后,低低笑声:“好。” “今天任何事,都依你。” 于是,他在祝华晟莫名所以的注视下扬扬手,我看着不知不觉就出现在祝华晟身后的封奕沉,见到手势后又悄无声息的退去,心情顿时轻松了许多。 “我没事…“我对祝华晟说道。 “可你哭了!“他握紧拳头。 “对…对,我是哭了。“我微微一笑,抹了眼角:“但爱情就存在于各式各样的眼泪里,不是吗?“ “爱情…“祝华晟紧握的拳倏地松开,蓝眸闪过丝讶异,大抵已明白所有;他紧紧凝视我,最后鼓鼓腮帮,直视着裴东很用力的道:“裴东!你已经得到够多了,难道你一定要得到全部吗?你自己是什么人,你清楚,你给不了她幸福!况且…“ “你想要悲剧重演?你明知道这样对小染并不好!” 裴东背靠着车窗,也许是答应了今天什么都依我,又或许只是能够克制,总而面对着祝华晟,他比我想象中平静多了。 “我是怎样的人,注定只有一个人会了解,凭你?”他淡淡的勾起嘴角,回身,大手抚摸着我的脸颊:“对她好不好,并不存在,我的女人,没有人比我更加懂得珍惜。” “你又如何?“他声线突然变得阴冽:”我将我的女人短暂交给你,让她迷途不知返,这就是你做的?祝华晟,你知道我有个习惯,不管是谁,如果不得不令我让他消失,我也一定会赡养他妻儿父母,若情况十分悲惨,我可以考虑折中办法。“ ”但你通通没有,这次染染可以护着你,你并没有再犯错的余地。事实上,看到你的脸都让我不痛快。“ 祝华晟神色一怔,紧紧蹙眉凝视地面,不知在思索什么。裴东微微蹙眉,顾自坐进车里。 ---- 望着道路两旁后退的树影,我低低的喃道:“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裴东没回答,他握住我的手,十指紧扣:“考虑好了?“ 我沉默着,点点头,勾出抹苦涩又释然的笑:“没有好不好,只是再执拗下去,我怕我会疯掉。所以你又何必明知故问呢?在狠下心对我不闻不问的时候,你就已经知道自己赢了吧?“ 裴东微微蹙眉,似在思考,然后薄唇微张的低沉道:“并不确定,是这些年唯一的并不确定。” “但是你赢了。“他突然拉起我的手,在嘴角轻轻一吻,仿佛起誓般笑道:”未来的一点一滴都会证明,你赢得有多彻底。” 我心肝一颤,紧抿着下唇,他将我整个搂进怀里,没有言语,濡湿的吻便落了下来。 司机默默将后挡板升起,我下意识推了次,手贴着他坚硬胸膛,又慢慢变软,我不知那是伤感还是庆幸,只是眼泪不知不觉,就掉下来。 车开了很久,很久,呼呼的风,顺着车窗缝隙吹进来时,也吹散了久久不舍分离的唇瓣。我望着裴东,噗嗤一笑,他也笑着摇摇头,似在责怪我破坏了深情的氛围,然后牵着我,下了车。 “这是…”望着眼前波澜壮阔的风景,我一阵懵然。 四面无山,连大楼都没有,仅有条公路,所以浩荡的大风,能毫无遮掩的被感受到;深绿的草地,近于膝盖长度,于是,大风簌簌吹拂而过时,就像绿色海浪,一**潮汐滚滚。 叶子敲打着叶子,裙摆摩擦着裙摆,沙,沙~… “怎么来这里了。”我很久才恋恋不舍的拔出视线,望了眼坐在另一辆车上守候的封奕沉,然后对裴东问:“不是说回家?” “我以为你需要散心,怎么,不喜欢?”裴东将我拥进怀里,大抵没想到我会这样问;然后阖紧薄唇,低沉道:“决定了么,染染?“ 我愣了:“什么?” “不闹了?“ 看他问的那么认真,我心底没来由酸涩。然后我笑起来,重重嗯了声:“不闹了。“ “好,那就记住。“他紧了紧怀抱,笑像清风一样””以后我裴东在哪,你薛染的家就在哪。” 他突然松开我,我急忙问他去哪儿?但他仅仅是倒退两步后便停住。 他静静看了我一会儿,嘴角浅扬,掏出了一副口风琴。大抵是在路盼嚎哭时刚刚买的,所以崭新到发亮。 钢琴已那样厉害,口风琴也会? 我心里一颤,紧接着,便听到了那悠扬的曲声。 那曲子,就像水滴石穿的露珠,是轻微的点点叮咛,渐渐构成了潺潺流淌的溪水,空灵,清脆,像能带着宁静,直浸入心底。 逐渐的,我闭上了眼睛,随着曲音折转起伏,又仿佛在脑海,看到了一片片在半空打着旋儿落入的秋叶。它们枯黄的颜色,显得悲伤,点缀进音线,竟让我听到了孤独。 我睁开眼,却看到他闭上了眼,他眉锋蹙的很深,好像眉间每条竖线,都蕴藏着深远悠长的故事。 风儿,扬起了长发在半空跳舞,我手捂着胸腔,感觉那里越来越疼,我也不知是为什么,也许是他乐感太过娴熟,又或许只因他是我的爱,所以流淌出一丝丝的波动,都能叫我感同身受,我能听出来,他动了情,所以曲声越来越低落,越来越令人心疼的哀伤。本该轻快,怀旧,温熙的口风琴曲,竟让我听得肝肠寸断。 “可以了。“我倏然握住他的手,他仿佛被从噩梦惊醒,睁开眼那刹那,眸底竟罕见至极的流露出了痛苦。但看着我,却又渐渐的有了笑容。 “好听吗?” “很好听,听得我都入神了。”我担忧的看着他,摇头道:“但太哀伤了,让我特别难过。” 他嘴角浅扬,抚摸着我的脸颊,平静道:“我的过去,就是如此。” “它本来很宁静,但当一股秋风刮过,它就再也没离开过凋零,是我此生永不再有的所有软弱的证明。染染,我的过去是黑暗的,冰冷的,也是死寂的,你总想了解我的过去,你不知道你是让我的心,唯一肯从冰封中苏醒的暖流。“ 话落,他垂眸静静看着那口风琴,然后薄唇微启:“这并不昂贵,只是很普通的一支乐器,但现在,我将我的过去倾注在其中。染染,你收好它,就别再问我过去的恩与怨,是和非,今天我用这曲,将它们埋葬,而这曲,此生只会奏响这一遍,你懂吗?“ “懂…我懂。”喉咙里,突然哽咽起来,心里非常难过与酸涩。我猛地扑进他怀中,我有些憎恨自己,我总是想打破砂锅问到底,觉得他对我隐瞒,那即是种伤害。但这样自私懦弱的我,从没想过,连他这种霸道坚毅的男人都不愿回塑的过去,是何等肝肠寸断的痛苦?是仅仅那口风琴发出一阵儿悲鸣,就叫我好像困进一个漆黑的绝望世界,满目都是树丛肉眼可见的枯萎,凋零。 我再也不会问了。 “上次没看完,这次可以弥补。”他突然笑道,微微将我从他怀中推开,手指着远方绿色海洋之上,一线天的昏黄:“地平线的夕阳,会更美,每丝温暖,每个细节,都一览无余。“ 我懵了会儿,然后破涕为笑,心道,就像你对我吗,裴东?好像从没有过于炽烈的表达过,但只要我不执拗,跟你对着干、旁余无论再胡闹闯多大的祸,我邂逅到的,就从没有朝日清冷,也不存在刺目逼人的光线,只有你温暖的夕阳晚昏。 我擦干净眼泪,就静静抱着他,两人都沐浴在橙金色光线里,感觉很美。我突然奢念,如果他现在就携我迎着夕阳走向远方该多好?没有任何人,抛弃所有事,只有彼此,浸在彼此暖暖的柔情中。 “东哥。”封奕沉很可恶的打破了意境,他站在身后,拿着件风衣。 裴东扬手,算是拒绝,封奕沉挠挠后脑勺,同样蹙眉道:“薛小姐有长裙,你也穿上吧,风太大了。” 我点头表示认同,裴东却突然蹙起了眉锋。 他紧紧凝视着封奕沉,视线深谙到都有些莫名其妙,让我不由问:“怎么了?“ 他摇摇头,道了声没什么,然后接过风衣,又蹙眉思索了会儿,才笑道:“对,风的确很大。” 封奕沉摸摸鼻尖,退了后去,裴东穿好风衣,将我挽进怀里。 我们静静看着夕阳落下,风儿沙沙游走,我突然听见他很低沉道:“我可以放过薛靖远。” “什么?”我怀疑自己听错了,呆懵的仰望他,他的五官淹没在橙黄色光线下,显得愈为立体与好看。 凝视着夕阳,他薄唇微张道:“你是我的女人,如果你跟我的其他问题产生矛盾,我不会逼你,可以谦让你,至少退却半步。” “但你不准再见他。“ “那电话呢?如果彻底跟他断开,我怕妈妈情绪会受到波动,我知道妈妈对他还是有感情…所有对话内容都会告诉你,好不好?“ 我搂着他精实的腰,期盼的仰望他,一边摇晃一边低吟着好不好;他垂眸望着我撒娇,露出很无奈的笑容,正要开口说什么… 砰~ 一声并不算大的闷响,那样突然而然的,撕破了所有安宁,与美好。 我眼巴巴看着裴东忽然睁圆了眼睛,脸庞在一瞬间,就失去了血色。我吓坏了,我莫名所以的问他怎么了?他有些踉跄往前走了两步后,轰然倒地… 让我看见了在他身后,封奕沉那张阴沉沉的脸颊,和他手里,加了消音器黑漆漆的枪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112 他没气了 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这是幻觉,眼闭上,它就消失了。 直到又一发子弹,射在地面,草屑横飞;直到眼睁睁看着裴东背后一个黑漆漆的弹孔里,殷红的血,转瞬浸透满衣。 所有力气,都在那一个瞬间抽离,好像灵魂,也已离了窍,我一点点,软软瘫坐在了地上,伸出胳膊,想试探那真假,手停在半空,却颤抖着再也落不下。 裴东… 裴东!! 风呼啸着,撕碎了世界。我扑倒在他身旁,仓皇无助捂着那伤口,眼泪不知不觉便脱涌而出。我嘴里唤着他名,心脏,在胸腔里一块块断裂,摔碎。 “你、你干什么??”我声嘶力竭,不敢置信望着那黑漆漆的枪口,嘴唇都在颤抖:“封奕沉,该死的你做了什么??你疯了吗!他是裴东啊?他是你大哥!你射他干什么???” 封奕沉一言不发,眼神阴厉的、好似太平间里那刚脱体而出的厉鬼;我闭住嘴巴,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我拼命捂着那伤口,血却还是会从指缝冒出,我手忙脚乱脱下外套死死堵住,眼看着没几秒纱布便被染得红透,我崩溃的嚎啕大哭。 一只粗粝的大手,却突然攥住我的脚踝。 “裴东??” 我惊喜至极的看见,裴东缓慢的、僵硬的抬起了头颅。他大手撑着我的脚踝尝试了几次,膝盖终归缓缓弯折,撑起了身体。 “砰~” 一声闷响,落下后在裴东掌侧一厘米处溅起尘土飞扬,是种警告,骇得我脸色煞白,他却面无表情。他好像感觉不到疼,只是额角蒙了层细密汗珠,他染血的大手扶着我胳膊逐渐站起,直到彻底将背部挺得笔直。 他一言不发,胳膊摸索着环住我的脖颈,便迈开了步子。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也许是他们在恶作剧呢?但那压在肩头好似随时都会坍塌的沉重,却叫我眼泪一行一行滚滚流出。 “砰~” 又是那丧钟般闷响,我膛目结舌,眼巴巴望着一道闪光,刺穿了裴东的腿弯,带着一泼鲜血扬撒而出,我彻底麻木了,我双眼血丝密布吼叫着封奕沉,裴东却咬着牙,用低哑的声线叫我别说话,别回头。 他努力了很多遍,额角青筋都崩了出来,才随着一声闷哼再次站起来。他挽着我,一跳一跳,继续往前行走。 心疼到极限,仿佛被一只毒爪抓穿,又使劲揉挤的血肉模糊。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只是死死咬住嘴唇,拼命撑住他的重量,然后受他牵引,朝马路靠近。 当下一声爆响从枪口轰鸣而出时,我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 只感觉连时间,都变得粘稠,所以子弹是怎么钻进裴东背部,血液怎么迸发流出,他如何被惯力推得松开我扑倒在地,都如此的清晰可见。 望着他,世界,变成了黑白默片,我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心一抽一抽的疼痛,舌尖被咬破流出的血液顺着下巴与眼泪一起滑脱。我祈求的望着封奕沉不断摇头。 “不要…不要!算我求求你了封奕沉,不管是因为什么,你停下来啊!” 他阴沉不言,依旧举着枪;裴东紧贴地面的大手抽了抽,身中三枪,竟然还能动。 他就像打不死一样,沉默着,压抑着,扶着车盖,再一次站了起来。他背靠车窗,看着封奕沉,眸底没一丝害怕,仅有望不穿的深谙。 最后,他没有问为什么,就好像已经懂得一切的微微点头。他忽然伸出手,重重将我往车门搡了把。 就算受伤了,他力气依旧那么大,我被推倒在地上,泪眼模糊望着他。望见他居然还笑,笑着说:”你怕什么?“ “傻瓜,只是恶作剧。”他喉咙噎了噎,吐出口血。他垂眸望着那血,笑意不减:“染染,先走吧,设备出了些问题,等我电话。” 我呆呆凝视他,有那样一瞬,竟是有被骗到。但很快的,我死死咬着下唇,拼命的摇头:“我不走!” “为、为什么不走。“他用咳嗽掩饰窒息,大手,极为缓慢敷上我的脸颊,温熙笑颜,印在我的眸底:“答应我,不管听到什么,别回头。” 我懵然着,痛苦着,煎熬着…最后在他苍白注视下,死死咬着下唇,站了起来。手里还攥着块石头,我狠狠扔到封奕沉的脸上。 他没躲闪,眉脚顿时变得乌青,然后渗出血来。他眼都不眨一下,嘴巴机械般一开一合:“我从没见过你这么蠢的女人,事实上我根本不理解,东哥为什么看上你?。” 我没理他,心疼之中,已容不下他。我回过头,望着抿唇一言不发的裴东,他在笑,我也笑,他抚摸我的脸,我同样平静的吻着他眉稍。 “你才是傻瓜。”我笑着,深吸口气,泪珠滚进勾起的嘴角:“你以为把我抱进怀里那一刻起,你还能再赶走我吗?又笑什么?有什么可笑的。“ “不想让我害怕?” 他的呼吸,越来越喘急,却依旧维持着笑意:“不怕么?” “不怕。“我甜甜一笑,尽管越笑眼泪流的越快”能跟你死在一块的话,那也是我的心愿,只是一直害羞觉得难以启齿,现在,是跳过了这肉麻阶段,要直接实现了,有什么可怕的?” 听我疯言疯语,他嘴角笑意,一丝丝收敛,直到彻底抿成条冰冷的直线。他深深凝视我,薄唇微张:“但我不想你脏了我的衣冢。” “笨女人,快滚…滚!” 心底刺痛,我却前所未有、无视了他的勃然大怒。我扭过身,嘲笑的看着封奕沉:“我以为你只是神经脱线,没想到,你真的是个怪物。你有血吗?你的血还有温度吗?你亲口跟我说,他几乎从小看顾着你长大!” 封奕沉抿唇无言,好像想说的一切,已经在刚才十余秒的彼此凝视中都告诉了裴东;我彻骨冰冷的笑着,指了指那走过的草坪:“能把我的包给我吗?我早晨答应了汪琴,会带些奶粉去她家里,看来没机会了,可不能让她等着。” “快啊?汪琴孩子的爸爸。“ 封奕沉阴沉似水的脸庞,倏然一怔,他咬牙半晌,用鞋尖挑起皮包,使劲的踹过来。 我像个疯子一样淡然的笑着,藏在袖口里的手,却抖得厉害。我拿起了皮包,立马转身,望着裴东,我笑吟道:“你送给我所有礼物,唯独这一件,是我不会操作。怎么弄?把“这个”掰起来,就会有“音乐”么?“ 裴东焦虑至极点的眼神,便倏然清冷。他诧异的看着我,然后低低一笑:”对,但还要翘起这根铁栓,才会有电力。“ ”是吗…“我低吟着,然后陷入了沉默。就这样安静着,安静着… “砰~”的一声巨响,惊飞了所有在草坪沉睡的蝴蝶飞鸟,风呼啸着吹过,撕裂了封奕沉平静的表情。他睁圆了眼睛,不敢置信望着腹部黑漆漆咕咕冒血的弹孔,然后视线僵缓的,移到我夹在腋窝中,又被裴东捏着扳手的,那枚白色手.枪。 我飞快回身,代替裴东已经无力的手,捧起枪的把柄,直勾勾对准了封奕沉的脑袋。 “走…“ ”别逼我!” 他单手捂住伤口,短暂愣神后,表情很快又恢复了冷毅阴沉。他没有退怯,仅是很快速的拔了下枪栓,褪出枚弹壳,然后诡笑的又对向我。我吓得浑身发软,却寸步不让。 “阿奕!” 裴东一声冷喝,却叫他脸颊猛然一颤。他有些呆滞直视着裴东在我身后,眸底仿佛要吃人一般的凶光,胳膊,居然颤抖起来。 手指套着扳手,他摁了又摁,最后松开。他很沉静脱下外套,绑在腹部的伤口上,深深看了裴东一眼,抿着嘴唇,快步跑下矮坡,消失无踪。 我的手,倏然没了力气,枪掉在地面大腿都开始颤抖起来。我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封奕沉为什么突然变这样?刚才又为什么不开枪? 他摸过这把枪,他明知道,从还在裴东父亲手里时,它里面就只有一颗留给自己的子弹。 突然的,一阵剧烈咳嗽打断我的思索,叫我整颗心脏感到窒息的疼痛。 我眼巴巴看着裴东眼底凶光,在短短几秒内蒸发殆尽,变成了眼白。他背部重重磕在轮胎上,嘴里溢出血液,然后,彻底没了动静。 裴东… “裴东!!你醒醒啊??你不能有事,你不会有事,快醒醒!” 我嚎哭着,摇晃着,最后手忙脚乱掏出手机拨打120;从枪声响起就一直心惊胆战躲在地盘下的司机爬了出来,他哆哆嗦嗦试探了下裴东的鼻息,然后睁圆眼呆呆看着我,惨无人色:“薛小姐,裴、裴总他…” “没气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113 不妨碍 什么? 没…气了… 彻骨的冰凉,冻结了四肢百骸血液的流动,强烈的麻痹感,由心脏蔓延至脑海,让我视野明暗交替,金色白色星星点点; 就在我几欲昏厥的时候,一辆银白色的古董车,徐徐停在路边。 脸色像黑板一样阴暗的冯东走下来,扫眼从草坪一路延伸到公路的血斑,沉静的有些诡异:“发生了什么?” 我说不出话,我的眼望着静静躺在地面的躯体,魂就像遭到一片绝望的黑雾禁锢,什么都想不清,什么都顾不到;司机站起来,吞口吐沫:“是、是封哥开的枪,但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太突然了,太诡异了…您呢?冯先生,难道您也在跟踪我们??” “不,是他退场的突然,顾先生让我找他问这地皮是否有诈。”冯东抬起了冰冷的眸:“你怎么一点伤都没有?” “我躲起来了啊!他有枪。” 冯东哦了声,然后便阔步走来,他望眼裴东,淡漠的刁根烟点燃,深吸了口,好像在思索;而短短不到半秒后,我讶然的看见他突然用中指一弹,烟蒂便射到司机的脸上溅出火星,紧接他狠狠一拳挥出去,立马将司机打倒在地。 “你干什么???“ 我恐慌的问着,冯东不予理睬。他出手就跟他眼神一样阴戾,双手撑住车盖,坚硬的膝盖一下又一下狠狠顶在司机脸上,直到他满脸是血,彻底昏厥才作罢。 我还没来及问,便目瞪口呆的看见他半蹲下来,从司机西装里摸索出一把黑色小巧的手.枪。冯东垂眸望着,低喃:“笑话,堂堂裴老板肯随身带的属下里,会有孬种?” 将枪收起来,他突然朝这边靠近,我下意识死死将裴东的上身护在怀里,冯东蹙蹙眉,将我推开,然后双手交叠摁在裴东胸口正中,重重一压。 “哇~” 我便无比惊喜的看见,裴东吐出口血来,竟然又有了呼吸,眼皮也缓缓睁开。 他望着冯东,只是望着;冯东蹙蹙眉,同样什么也没说,他瞥眼公路尽头隐约可见的救护车,嘱托我别动裴东,便顾自钻进自己车里去。 --- “裴东,裴东…你没事吧?你疼不疼?” 救护车上,我紧紧握着裴东的手贴在下巴,眼泪止不住流淌;他静静看着我,竟然还在笑。我紧忙伏下身,听他是不是要说什么,他却仅是在我脸颊轻轻一吻。 我僵硬的抬起头,心底更加撕裂的疼痛;他凝望着我,薄唇微张:“染染…你一定很爱我,对吗?” 我重重的点着脑袋,他的大手,缓缓在我脸颊抚摸,表情很平静:“染染,原谅我。“ 原谅你… “原谅你什么?该死的,你在说什么胡话!裴东…裴东???“ 眼见他缓缓阖住了眼皮,大手,一节节失去力道,掉在了床沿。我连哭声,都发不出来了,我麻木的看着急救护士搡开我为他戴上氧气罩,昏天黑地的心碎,扑面而来… --- “这么说,你亲眼目睹了一切经过,你却不知道,是谁开枪打伤了裴老板?”医院急救室门口,王长峰一脸铁青望着呆若木鸡的我,重重合上笔录道:“我真不敢相信,一个女人是蠢到什么地步,以至于发生了这种要命的事儿,竟然还不配合警方调查!薛染,我再问一遍,到底是谁开的枪,长什么模样,又叫什么?抢救室里那个脑淤血的司机又是不是同党?快说啊,难道你就不想将凶手绳之以法!” 我紧抿着唇一言不发,仅是死捂着揪疼的胸腔凝望急救室;王长峰恼火的蹙蹙眉,转身离开。 “看起来,是这件风衣救了他。”冯东还在,似乎是那位顾先生命令他保护;他冷冷看着我,然后将血迹斑斑的风衣丢在板凳:“背面装了两层复合软陶瓷,不然子弹会在他心脏开两个大洞;但为什么?复合陶瓷材质很轻,完全可以加到四层才合乎防护标准,只有两层,依旧可能会被子弹打穿,我不明白,裴老板做这种鸡肋的准备是为什么?“ 你不明白?我也不明白… 我不明白为何我们刚刚结束冷战,就发生了这种事!我不明白封奕沉到底中了什么邪,竟然要杀死裴东! “薛小姐!情况怎么样了?”蓦然,一道声音传来,我脸色苍白的回头,看见汪琴与一大帮西装革履的坤成高层跑了过来:“裴总脱离生命危险了吗?医生是怎么说的??” 我不言,心底难受而压抑。我忽然站起来,冷冷看着汪琴:“可以,给我些时间谈谈?” --- “薛小姐?”卫生间里,汪琴看着我死死将门抵住,困解道:“到底怎么了?“ 我不言,面无表情走到水池边,将水龙拧开,然后呆呆望着镜子里的倒影,道:“你应该问我这种问题么…” “汪琴,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很早就知道,封奕沉那个混蛋图谋不轨!” “封奕沉?“汪琴脸色倏然哗变,眼底的惊恐与错愕,告诉我她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很混乱的倒退至墙边,望着空无一物的地面沉默许久,也不说话,让我更难受:“为什么不回答我?啊??难道你也有份!” “没有!“她出声辩解,紧接着,声音却越来越小:“没有…” “但,的确是跟我有关。” 她抿抿唇,突然凄凉的笑出声来:“因为仇恨…” “仇恨?“ “对…”汪琴沉默着,突然哆嗦着手抿起支烟,点燃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手也就没那样抖了:“我跟封奕沉,认识了十多年,近乎跟认识裴总时间一样久,坤成也还没开。“ ”一开始,我是他掌管赌场里的荷官,他对我而言,是很难接触到的老板。但他自己偶尔也会赌钱,他跟我遇到过所有的赌客都不一样,他赢了,会给我抽成,他输了,一样会给我抽成。我觉得很困惑,直到后来有一天,他说他从来不喜欢赌博,甚至连梭哈的规则都不懂,他每次来赌场,只是为了能看到我,听见我…于是,我辞职了,我做了他的秘书。“ ”感情的升温,很快,他是我喜欢的类型,而对我,他说是一见钟情。他很尊重我,其实同居第四个月,我就答应了他的求婚,但直到长跑了六年,他才跟我结婚。“ “那你现在为什么对他这么冷淡?“我蹙着眉问:“你扇他耳光,两次,我都遇见过。” 汪琴抿唇不言,似有什么是难以启齿,她深吸了口气,喃喃道:“因为我喜欢裴总。“ 什么?? 我心底咯噔一下,握紧了拳头,我早先就隐隐预料如此,却从没想过是真的。 “封奕沉,一开始还并不知情,所以听我说想要去坤成做更体面的工作,他毫不犹豫便拍着胸脯,在裴总那边保证了我的人品,让我做了跟裴总一栋楼层里的科员。”汪琴顿了下,眸底闪过痛苦:“就是他这份有些傻里傻气的信任,让我始终做不出什么越格的事情…但是我变了。” “我不再像以前那般黏着他,我开始有些冷淡。有时裴总有所察觉的刻意疏远,会令我不由自主,回家后将火气发泄在他的身上,这种折磨,就这样一直持续着,持续着…他终于还是发觉到了不对劲。他想杀了我然后自杀,因为他知道也信任裴总不会对不起他,但他下不了手…就算我根本没反抗,甚至求着他结束这场噩梦,他也下不了手。“ “于是…五年前他走了,去了日本。他说,他对我们的爱情,依旧很有信心,只是距离太近,彼此都无法呼吸而已;我也觉得是这样,送他去机场时心底那极度不舍,让我突然明白,也许真的只是彼此需要些空间,我依旧很爱他,对裴总的好感…只是被罪恶感欺骗的错觉罢了,他太优秀了,没有女人不会对他有所憧憬,就像最忠贞的烈女,午夜梦回,脑海也会有完美情人的存在。“ “但是,我没想到他刚走,我就被检查出了身孕。“ “是封奕沉的。”我突然想起那天看见的亲子鉴定:“还是…” “没有还是,不是他能有谁?我汪琴有色心没色胆,出轨这种事,我还没想过呢。”她笑了声,眼底却噙满悲悸:“但封奕沉却不这么认为,他是第三年跟手下通话时才知道这件事。他没问我,他还是怀疑我,他让手下暗中跟踪调查,最后发现裴总破格将我升为了秘书,他就笃定了孩子是裴总的…但他不知道,正因为孩子是他封奕沉的,裴总才将我提拔到身边进行培养,毕竟没有谁比他更了解自己的心腹,如果我依旧只是个高不成低不就的小科员,孩子一天天长大,我们两个谁也没能力与素养将他教育好。“ ”那他为什么还做这种事!“恍然大悟后,我愤然握紧了拳头:“你不是已经跟他做过亲子鉴定了吗??误会已经解除了啊??“ 汪琴默默擦了下眼角流出的泪水,低语道:“我也不知道…他回国不久,我就察觉到他要做什么蠢事,所以也顾不得被他故意沾花捻草那些破事儿负气了,立即跟他证明了他想的都是错的。但他跟我说,晚了…“ “也许是芈承先,又或者是裴少华,甚至裴总的后台之一李明科李市长,总而他气的入了魔,这几年跟很多人都暗中达成了共识,一举一动都受到监视与牵制。他说他可以跟裴总坦白一切,哪怕裴总知情后杀了他也甘愿;但他不能放下我跟宝宝,他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就不能回头,不然无论裴总还是幕后那些黑手,谁也饶不了他。“ “等等!“我忽然想起什么,道:”从第一次见到封奕沉,我就觉得他声音特别厚重,厚重到让我觉得特别耳熟…难道当初接到我电话,报警把哑巴带出去的,就是他?” 汪琴抿唇不语,门外突然响起一阵嘈杂,我顾不得再问她什么,慌张的夺门而出。 “出来了么?有没有脱离危险?他人呢!” 我急问道,推开一个个挡道的身影,刚望见急救室敞开的大门,一只白净的小手,却忽然重重的落下来。 “啪~‘” 打在我的脸上,又麻又辣。 “薛染,你这个贱人!”芈月婵穿着淡蓝色长裙,眼妆已哭花,咬牙切齿:“你是不是谁暗中下咒,派来的灾星?东哥跟你在一起,就没好事发生过!你想要什么??你为什么总对他阴魂不散!臭不要脸的东西,他出任何意外,我要你抵命!” 一干坤成高层闻言顿时怒气腾腾的瞪向我,所幸冯东冷哼声便将他们推开了。我抿唇不言,只是默默放下捂着脸的手,看着急救室:“他出来了吗?“ 没有人回答,芈月婵瞪了我半晌,突然将脑袋埋膝盖里嚎啕大哭。 就这样沉重的氛围维持很久,很久… “出来了,裴总出来了!“ 伴随着惊呼,护士们推着病床走了出来,芈月婵紧忙起身推开挡道的,尾随着想进入病房;护士却摘下口罩将她拦下,摇头道:“病人还在昏迷,已经脱离生命危险,家属可以放心;但他需要好好休息。他的心脏受到一定损伤,情绪不能受到任何波动,请你们不要打搅。“ 芈月婵张张嘴,终究没说话让开了路子,然后眼巴巴隔着窗户眺望。我突然觉得很难受,我也非常想看他现在如何,但我不能这样做,坤成高层都在,走廊口守卫阻拦下数名记者手持相机跃跃欲试,情势很敏感,我不可以冲动为裴东留下什么话柄。 走廊里沉默着,直到天已经完全发黑时,逐渐听见有人在议论。 “喂喂…老陈,夫人刚才的话,不大对啊?难道这女孩,是小三?“ “谁知道呢,年纪轻轻的不务正业,多半是自己死缠烂打吧,裴总已经跟芈小姐结婚了,这种有公关风险的事,没人比他更有分寸。“ “不务正业?不对吧,我怎么觉得,她像是广寿城南那家分公司的老总?” “你这么一说,还真有几分神似啊?啧啧,厉害,凭关系当了老总还不满足,竟然还妄想做小三上位。现在的女人,胃口可真是大…” 听着这些脏言污秽,我虽然难受,但不予理会。我明白,越辩解他们会骂的越凶,他们知道芈月婵喜欢听这个。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些日子,裴东一直没有苏醒,白天我将公务全交给陈总,寸步不离的守望;晚上有时会睡在板凳,就算回到富德苑,依旧忧心忡忡牵肠挂肚,比在医院更难入眠,我生怕他就这样睡过去,成了一个植物人。 第七天的夜晚,终于有了改变。。 “他醒了吗?“护士刚从病房走出,芈月婵便推开人群,急切的抓住她的手:“他是不是想见我?” “请您别激动…没错,病人是醒了,而且说要单独见一位叫薛染的小姐…你就是吗?“ 芈月婵的脸色,彻然煞白,她转身用幽怨而仇恨的眸光盯着我;我全然无视,拍拍加快跳动的心脏,紧忙绕开她走进了病房。 浓重药水味,就像死亡的味道,我从来都讨厌进医院这个地方;望着那波动很缓慢的心电仪,听着他沉重的呼吸,水雾,不知不觉便盈满了眼眶。 “裴东…” 我低吟着,走去牵住他的手;他的眸子微微转动,静静看着我,紧接抬手掰住了氧气罩,我紧忙摁住。他却霸道的推开,然后自行拔掉。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露出舒服的表情,然后望着我勾起嘴角:“哭什么?再哭就滚出去,我还没死,不想被哭丧。” 我猛地一滞,立马背身擦干净眼泪,然后回眸望着他,抿唇语:”伤这么重就不要说话了,你快把氧气罩戴上。“ 他低低一笑:”这怎么行?如果我要死了,不跟你多说说话,多看你几眼,我怎么舍得。“ 我立马呸了口,堵住他的嘴,嘴角难过的斜拉而下:“你不要胡说八道,医生说你已经脱离危险了,你不会有事的!” 他哦了声,笑声戏谑:“但我觉得他们并不对,我认为我的伤还要更重一些。“ 干什么!你在故意气我吗裴东?? 心疼极了,我抿抿唇,俯身将脸贴在他的胳膊,强抑的泪水便顺着从眼角滑落:“你要忍心出意外,我就跟你一起走。“ 他不言,静静端详着我,他突然蹙起了眉锋,低沉道:“月婵。” 早就急不可耐的芈月婵,顿然走进来,她猛地将我掀开,坐在我刚才位置,捧起裴东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东哥…你好点了吗?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好端端的,你为什么要跑去郊外呢?” 裴东未应,神色古井无波,淡淡道:“岳父为什么没过来。“ ”爸爸…“芈月婵怔了怔,抿唇道:“爸爸还不知道这件事,我怕他担忧影响公务,就没告诉。“ 裴东哦了声:”岳父似乎过于担心我安全,在坤成安插了眼线,我出任何时,第一时间会得到汇报。他都不知道,你怎么知道?“ 芈月婵脸色一僵,裴东不动声色将手抽回去,冷漠的看着天花板,淡淡道:“前些天我告诉岳父,你怀孕了,他说要请全海城最有权势的人来祝贺,你知道么?“ “啊???“芈月婵眸底闪过丝惊诧:“没有啊,怎么会?爸爸他知道我不可能怀孕的啊?人什么时候会到,这可麻烦了,他会不会连高书记都请过来…“ “可能吧”裴东微微蹙眉“不过,我们为什么不可能怀孕?” “因为我们没…”回答一半,芈月婵似乎想到什么,脸颊突然一僵;裴东却反而笑起来,冰冷渗骨的口吻:“岳父怎么会知道我们没做过那种事?你为什么告诉他?难道非要我逐字逐句交代,你才能学会如何做好我裴东的妻子,嗯?” 芈月婵说不出话来,我心底却骤然来了精神——他们没同过房?? 就那样各怀心事的沉默会,我心底一颤,突然听到裴东以很冷漠的语气道:“薛染,可以出去,我跟我的夫人,有私话要谈。” 妻子… 心底微微一悸,这还是我第一次听见,他称呼她为夫人。 我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我哦了声,紧忙抿着唇走出了病房。 我不放心他,我想等他们谈完话后,再进去看看他。默了许,一个手下被唤了进去,出来时却对我说:“薛小姐,我们裴总说您可以回去了,这边有顾太太照顾,并不需要您。” 不需要我… 心里空落落的感觉,我突然很好奇裴东这是干什么?难道不想看见我吗?末了,却也只得点点头,一步三回头的,走出了医院。 “薛小姐。“白色法拉利里,汪琴透过后视镜对我道:”我没想到,你还愿意搭我的车。” 我没言语,其实在心里,我特别怪她,如果她早些告诉裴东,就不会发生今天的事了;却又不怪她,对象是自己老公,谁面对这种问题都会犹豫,况且本质上,她与这件事也无关。 “芈月婵现在已经成功让位给了祝华晟。”我突然蹙眉道:“小汪,你说现在裴先生,还有其他方法克制芈承先吗?” 汪琴沉默会,低声道:“当然有,裴总本身就会让他忌惮,而且裴总身后的人脉网十分不简单,当初他亲手端掉了自己的势力,可并非仅让薛靖深直接从一名刑警队长升到公安厅长如此简单,拉垮了很多大人物下水,自然就会有其他大人物收益。儒墨斋从开业起,几乎邀尽了所有南三省有头有脸的人物,裴总为他们谋利,同样牵制他们的财路乃至生死,芈承先在军部是拥有根深蒂结的势力,可招惹了裴总却也并不会好过,最聪明的做法,就是化作裴总这些后台其中之一,各取所需。“ ”怎么?薛小姐,您觉得这次意外,跟芈承先有关?“ 我不言,她抿抿唇,突然感激道:“谢谢…谢谢你薛小姐,我听别人说了,你没有跟警方透露,是阿奕行凶。” “…没什么。“我笑着摇摇头,心情很烦躁。 我会因为汪琴而抑制下对封奕沉的恨吗?怎么可能,我不希望他下场会很惨,因为他保护过我,也算朋友一场过;但我绝对想要他付出代价,那时他再开一枪的话,裴东恐怕就真的遇害了。 只是我现在越来越明白,这个局势有多阴暗复杂。我谁也不会相信了,所以裴东自己没吩咐之前,我不会透露任何信息给别人。 思绪至此,我突然觉得很难过,我从皮包掏出拿把白色的手.枪,非常疼爱的拥进怀里。 谢谢你,裴伯父… 谢谢。 --- 隔天清晨,去公司交代了些事务,我便急急的赶往医院。可刚刚下车,立时蹙起了眉毛。 “哑巴?” 我望着祝华晟,他靠着辆黑色的跑车,就站在医院门口,但显然不是来探望裴东的。 “你在等我?“”我走过去拍了拍他肩头,他回身后,立马上下左右将我看了一遍,才松口气的样子,苦笑道:“我还以为你也出事了,吓死我了。” “有事吗?”我下意识瞥了眼医院七层,我生怕也许裴东此刻正眺望着这里。我再也不想与他产生隔阂了,尤其他现在伤重,更不想影响他的心情。“没事我先走了。” ”等等“祝华晟拽住我,蹙眉很困解的看着我:“这是怎么了?你好像…算了,其实我来是想亲口告诉你好消息的,小染。” “是蓝星那些剩余资产,我们成功收购了,5.6亿…这个价格比我预期中只高一丝,便是很好的价格。“ “什么?”我有些困惑”我记得我离开时,已经到5.5亿了,怎么会这么低?“ “哦…是因为昌盛的冯东紧随你们之后,接到一个电话也中途离开了,所以,其实明天你去签署合同,会发现实际只需要交出5亿就够了,我已经谈好了,因为既然竞标结束,就该是蓝星方面忧心惶惶了。“ 我稍微想了下,便明白是怎么回事,心底却并不感到有多喜悦,甚至后悔,如果当时早早离开没见到裴东,会否就不会有这件事? 我道了声谢谢,便急急的冲医院走去。祝华晟眼底流露出一丝失望,手伸在半空,又落下去,最后紧抿着薄唇,一言不发驱车离开了。 在电梯里时,我心口突然有种冲动,我想既然东郊那块地,要找合作方入股开发,为什么,我不能找裴东?? 之前是还没打破执拗,现在,我却正愁没什么可拿来慰藉他的伤情。那标本便是他让给我的,我们何不一起做呢? 这算不算夫妻同心。 想着,我傻傻的笑了声,电梯门刚打开,便满载着喜悦迫不及待朝病房走去。 人到了门口,怀里捧得果篮与熬夜煲好的鸡汤,却哗啦一声,尽皆洒在地上。 我呆滞的,隔着窗户望见那一对人正彼此交缠激吻,心脏就像被蛇信子舔了下一样腐蚀的疼;步子都有些迈不开了,我下意识想走,却觉得不甘,委屈,最后犹豫了很久,我僵硬的推开门,扯出抹比哭更难看的笑。 “裴先生…我是不是,打搅你们了?” 正咬着芈月婵唇瓣的裴东一怔,他非常的沉静,仅是用眼神示意芈月婵从病床下去,然后望向我,淡漠的笑意:“不妨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114 打屁股 芈月婵在裴东面前,总是端庄优雅,而大气从容的。大抵没休息好,眼窝是微微泛青。但她看到我,立马精神的擦了擦嘴角花掉的口红,然后微微笑道:“小染,有劳你这些天来探望东哥,真是有心了。” 我眼盯着裴东放不开,嘴巴对她说:“客气了芈小姐,应该的。” 她坐在床头,捻起枚樱桃放在嘴巴:“不用谦虚,这个时代没有什么是应该不应该的,理所当然背后都有更深层目的的推动,薛小姐这样的人已不多,东哥是帮过你,但我没想到你放下公务一候就是半月,实在感激。不过落在外人眼里,尤其是两家公司的高层,恐怕都会有所非议。” 我默了默,见裴东完全没有帮衬的意思,便抿唇道:“这个就不牢芈小姐关心了,的确是有件合作开发蓝星资产的公事商议,我想我的属下与坤成高层,都是十分有素养与智慧的人,并不喜欢飞短流长。“ 芈月婵听出了讽刺,脸色微微一沉;旋即看向裴东,却又笑了起来:“东哥,昨晚谈的事,你考虑如何?我们已经结婚了,我们的家境与资产,都没有后顾之忧,所以我想,应该尽早要个孩子,这样你在外工作,我不会寂寞。“ 要孩子… 我突然感到窒息,我紧紧盯着裴东,看见他嘴角微微勾了下,眼睛看着我,嘴巴对芈月婵很平静的说:“你对这个问题似乎很有执念,但你是我的妻子,我答应照顾你,就不该有什么顾虑。商务的往来,我必须接触形形色色的异性,但都不及你,她们没有名分。孩子,早晚都会有,不然我的资产谁来继承?你只需要照顾好岳父,让他有足够的余生尽享天伦之乐。“ “早晚是多久?”芈月婵眸底噙着细碎的欢喜:“东哥,你知道我迫不及待让我们的儿女看看自己父亲有多优秀。” 裴东漠然,他静静看着我眼里破碎的悸痛,微微一笑:“这个自然有天意的成分,但如果你坚持,出院后就可以做准备。“ “真的吗??”芈月婵开心的眼角都在笑,她重重在裴东额头吻了下,旋即起身道:“蓝星那事我也听说过了,既然你和小染真有正事,那我暂且就出去了,你好好休息哦,我想这个好消息爸爸一定喜欢你亲口告诉他。” 她提起了白色的手包,略过我时,眸底噙了抹嘲笑,是种胜利者的姿态。她拉开了门,见到地面狼藉惊呼一声,倒没斥责我,反而关切至极询问我是不是头晕不舒服?然后招来护工清理,便离开了。 直到高跟鞋踩踏地板的咯吱声彻底消失,我胸腔正中那口胀气,才极为难受的吐出来。 我看着裴东,很久很久,我突然走了过去,巴掌高高的扬起来。 他不闪不躲,嘴角很平静的笑:“这一巴掌打下来,你知道后果是什么?“ 我心儿一颤,沉默着,却又突然咬咬牙,巴掌很果断的挥他脸上去。尽管落到一半便尽失力道,还是发出了一声脆响。 手在发抖,我冷冷看着他:“结果是什么,嗯?是要打我?告诉我啊??” 他大抵没想到我真敢这样做,眉锋微微的蹙着,他凝视着我,修长的胳膊突然很快速环住我的背部,然后微微一压,我便扑倒在他身上。 “啪~” 这样暧昧的脆声响起,我脸颊倏地通红,我拼命挣扎着,却反而又换来更使劲更狠的几下拍打,最后被他松开,我踉跄倒退,睁圆眼睛不敢置信的望着他:“你、你居然打我屁股?裴东,你混蛋!” “以前没打过吗?”他笔直躺着,静静凝视着宽大的手掌,然后作恍然大悟状哦了声,低低而笑:“我忘了以前,这对你而言似乎是种享受?“ “你!” 我狠狠指着他,却说不出话来了,咬唇半晌,我幽幽道:“你要跟她生孩子?” 他耸耸肩,冷冽的笑声“你觉得不妥?的确不妥,不过似乎并非我造成的不妥。“ “对,的确是我造成的。”我抿抿唇“但是演戏,裴东,我们说好了,只是演戏...我没想到会假戏成真!”这样压低了声音嘶吼着,我眼眶也湿了:“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你真对她日久生情了吗裴东?还是说你笃定我薛染爱你就是能卑微的爱到尘埃里去,所以能无谓我的感受,肆意妄为,反正我就是离不开你,我就是贱!对吗??” 裴东面色古井无波,忽然低沉道:“你觉得封奕沉这件事,幕后是谁指使?” 我撇过头不回答他,心里十分压抑难过;他搵恼的微微蹙眉,顾自道:“染染,从一开始,我让你别下这赌注,因为我可以承受一切,并不代表你也可以。但你执拗不休,好,如果这能给你安全感,如果你想自己成长,我纵容你。“ ”但现在,又是谁如此脆弱,你又在怕什么?我跟芈月婵的婚姻,只活在相片里,如此她已心满意足;你拥有我的爱,长成了我心里一块肉,却连基本的信任都没有。” 这是什么意思? 我心虚的握握拳,我想他答应要跟她生孩子,大抵只是个幌子,但一想起他们激吻的画面,我就怕,怕自己盲目乐观,怕昨晚他留下芈月婵打发我离开,是不是已经... 要不然她的眼窝怎么那么青??? 我咬了咬牙,幽怨极的走到门外,让护工离开,然后将那半桶鸡汤提起来,很快的返回到病房。 在裴东微愕的注视下,我重重将饭盒置在桌面:”爱我是吗?是我不知足对吗?好啊,这是我煲的鸡汤,营养极了,你快点喝了啊?喝完我保证立马心满意足的离开!“ 裴东饶有兴味的望着我,突然闷闷的笑出声来,他很自然从盖子背面拿下汤勺,舀出半勺微微吹了吹,送进嘴巴里。 “裴东...”心一下子就软了,我下意识伸出手,抿抿唇又落下去;他很慢条斯理的将肉丝咀嚼完咽下,然后若有品味的阖眼晃脑,最后睁开来,笑着放下勺子,擦了擦我的眼角:“虽然我现在的伤情,只能打点滴,但又有心意,又有味道,我的染染第一次给我煲的汤就如此完美,给我一个不吃光的理由?” 我心里一惊,手忙脚乱将饭盒抢过来捧在怀里。我抿唇沉默着,拿过勺子,自已一勺一勺往嘴巴里送,肉汤咽进食道,眼泪从脸颊滑脱。 “裴东...为什么,我恨不了你?” “恨我?“他没阻止,只是静静擦着我的眼泪:“为什么要恨我?” “因为如果我恨你,这些委屈,这些心疼,我就不会忍着,伤着,候着,毕竟就算很简单一件小事,想得开就是天堂,想不开就下地狱。可裴东,跟你在一起,有那么多事我都想不开,又控制不了自己不去想。“ ”甚至有时就算明知道不该妨碍你,也会插嘴,也得插手...甚至故意气你,故意跟你对着干。我...我...“ 我已哽咽的说不出话来,裴东看着我,眼神越来越深谙。他忽然一把将我扯进怀里,霸道的力度使我无法从他身上起来。他下巴抵着我的肩窝,嘴噙着嘴,然后深沉的低喃:“看来你爱哭的毛病,病入膏肓。我心疼你掉眼泪这点,也已经无药可医了。这样,我就没收你的眼泪,每一滴,都是我的。” “作为条件,我可以答应你,此生除了薛染,任何人都没有资格生下我裴东的儿女。我对你的好与不好,不会再给谁。” 他吻了吻我的泪痕:“不哭了,嗯?” 我默默的点头,有些怯的抬眸望他:“晚上,我可以过来吗?你不能只打点滴,还是要吃些流体,应该可以的。但煲什么?这乌鸡汤你不喜欢,对吗?“ 他微微一怔,看着我,眸底多了些什么;他阖上眼皮,微微摇头,嘴角勾起:“不,是真的很好吃,你煲了很久对么?” “久到让我尝出一种错觉,我们是否已经结婚很多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115 裴少华 行驶在道路,望着座位上那洗干净的便当盒,我有些心不在焉。 我想,到底是谁指使了封奕沉暗杀裴东?脑海里第一个出现的面孔,便是芈承先,却又觉得很荒谬。裴东对他而言有灭顶的威胁,如果他是幕后者,封奕沉这张底牌可以说是猝不及防,为何不早点杀出这招? 很快的,我自嘲愚笨的拍了下自己脑门——因为那时祝华晟还没有继承华盛,为他担下这黑锅啊?情势迷浊不清的状态下,那只老狐狸怎会轻易泄露底牌,造成无法预料,也无可挽回的后果? 但这样想,我还是觉得不对,他们的关系,既互相牵制,又互相受益,局势平静无波的情况下,暗杀了裴东,对他有什么好处? 挖空心思,穷尽脑汁,我终于眼前一亮,想到了一个一直被自己忽略的因素——芈月婵。 她的存在,非常特殊。 她是芈承先的女儿,自然最得他重用、最得他信赖,但这两种作用力下酿造的后果,即是她掌握了大部分致命把柄,芈承先却不会威胁她,更别提伤害她。少一半棋子,多一半女儿。 但芈月婵自己呢? 我很早就了解到芈月婵对裴东的执念,是数年倒追,甚至放弃梦想只为离他更近;爱情,总是会令人变得疯狂,芈承先那种深谙世道的人精,不可能不明白这道理。如此,如果他已经知道,芈月婵连背着他偷偷将华盛股权交给裴东这种事都已经做出来了,难道他不会怕吗? 如此...如果我是芈承先,我不舍得惩罚自己女儿的话,我就只能让她绝望,哪怕为此付出一张颇有价值的底牌。 蹙了蹙眉,望着眼前的红灯,我又觉得,裴少华也不能脱离干系。尽管我根本没见过他,但从别人言语中,我也能知晓他是个任人唯亲的仲裁者,并不在乎叔侄关系。而固北火灾发生后,裴东就无谓顶撞他庇护了我,现在又接连发生了这么多事,如果就像芈承先会怕自己女儿那样,他也开始对裴东隐隐感到不安,就很难说,不会在暗中下毒手了。 这样说来,裴东突然对芈月婵很温柔,难道是缓兵之计?还是有更深层的目的... 这样想着,已经到达了富德苑门口,我刚提着便当盒下车,便怔了怔。 “哑巴?” 我缓步走过去,祝华晟盯着我手里的便当盒,眸底闪过一丝嫉妒,但很快便被收敛。他松了松蓝色西装的领口,笑道:“怎么,不明白我来干什么?” 我点点头,心底有些泛酸道:“无论什么目的,这次我可不会再跟你喝酒了。” 他神情顿时显得有些苦涩,将手中一小束玫瑰花递给我后,拉开了身后面包车的车门,然后望着我苍白的面色道:“这就是我来找你的目的,是薛叔叔想见你。” 我抿着唇,突然不知该如何是好。我答应了裴东,不再见他;撇过头后,却又不由主,偷偷去看他鼻尖插着的管道。 脾破裂,应该没那么容易康复。 “染儿...” 他唤着,有些有气无力,我咬咬牙,就想视而不见,可刚刚回身,就诧异的看见妈妈从大楼门口走了出来。 “你回来啦,小染?”她望见我便眼前一亮,小碎步走过来,心疼的挽住我的胳膊:“怎么才几天没见,就瘦了这样多啊?你可照顾好你自己,妈这颗心,全在你身上了。” 我吟了声没事儿,然后瞥了眼薛靖远,低喃道:“妈,你怎么也来了?你不是...被裴东带走了吗?” 妈妈顾自将我的领口拢了拢,才道:“他吩咐过他的手下,不限制妈妈走动,我跟那些小伙子说出门唠唠嗑,他们没拦着,然后妈就让小华偷偷带了出来。” 我心酸的捏了捏她瘦骨嶙峋的胳膊,抿唇道:“妈,有什么咱进去说吧?” “不,不进去了。”她立马拒绝道:“刚才妈有些头昏,小华这傻孩子,竟然立马给人几千块空出了间房子给妈睡,都睡饱了,现在啊,就想站一会儿。” “我妈刚头晕??“我紧张的望向祝华晟,见他点头,心里顿时难受的不得了。见她被扶进面包车里,我只能也钻了进去。 “找我,有事吗。” 坐在靠窗位置,我冷淡的问。 “没事,没事,就是想看看你,那天你走的急,爸,都没来及给你份见面的礼物。“说着,薛靖远手绕开输液管,从怀里掏出个小巧精致的陶人儿,笑盈盈递给我:“爸爸现在啊,也没什么体面的东西能给你。但是,爸爸搞石油开发以前,做过很长一段时间的陶匠,这个小人儿,已经开过光了,送给你,它能保你平安,让我的宝贝女儿坦坦顺顺。” 我抿着唇未应,妈妈焦急的摇晃我:“你就拿着吧小染,你爸爸右手只有四根手指了,左手又钉过钢板,不能弯,这小东西,他昨晚熬夜捏了一整晚,今天烘干的时候,傻呵呵的直乐,说怎么捏,都没你漂亮。“ 我心底顿时浓浓的酸涩,沉默半晌,还是接过来,放进怀里。 我很难受,我以为他至少会问一句,那天被围追堵截,是否跟我有关;但他好像,根本就不想提起这件事。 “万邦公司的生意,我已经听华晟说过了。我的宝贝女儿,像我,干的真漂亮。“他伸手摸向我的脸颊,我下意识避开,他也不在意,依旧笑的很开心,道:“蓝星这件事,更是把握住了千载难逢的机会!华晟啊,就此,我需要代替染儿谢谢你;但也要批评你,怎么不来请教请教我,要不然就现在你谈成的这价格,非得折一半不可。“ “薛叔叔说的对。“祝华晟谦和的摸了摸鼻尖:”是华晟太鲁莽了,不过最近倒是有些时间,一定来跟您好生讨教。“ “晚了!”他重重拍了下祝华晟的肩膀,哈哈笑着:“我那些门道,可都是留给我宝贝女儿的。“ 祝华晟顿时很尴尬的样子,薛靖远喘了几口气后,突然笑着让祝华晟把车开去广寿总部,我顿时蹙了眉头:“这是干什么?” “你不知道吗,女儿?“他诧异的眯眼:“蓝星这桩买卖,稍微懂点门道的,都看得出来是做了笔大生意,甚至很可能就此,直接让广寿集团向房地产业进军迈出了一大步,可谓汗马功劳,最适合趁热打铁。“ ”爸爸已经问过眼线了,老冯老赵那几把人心不古的老骨头,现在都在总部开会,而蓝星这生意,华盛是资方、兼收购合约的甲方之一,华晟又全力支持你,这种情况,是他们不敢欺惹你,否则到嘴的鸭子就吃不到了。如此,你就直接过去,跟他们谈遗产的事。“ 遗产... 我顿时蹙了眉”不去。“ 他诧异极了:“为什么啊女儿?“ 我没言语,心情非常复杂——我答应了裴东再不见父亲,现在见了;裴东屡次嘱托我在广寿工作可以,但不能够再触碰遗产这件事,难道我要又一次的背着他,忤逆他? 不可能,我做不到! 我扭身便要下车,他下意识唤了声染儿,用手拦着,结果自己因为平衡失控,摔下了轮椅,输液管中倒流出一股血液;妈妈见到后,呼吸立时变急促,手扶着侧额便靠在了车垫上。祝华晟脸色骤沉,紧忙从驾驶座旁的小盒子里,抽出几颗胶囊喂进她嘴里。 那时,我何以还能走得动? 看着重伤的父亲,重病的妈妈,我从没觉得压力那样大过。心疼的抚了抚妈妈胸膛后,我抿唇道:“可以...给我些考虑的时间吗?” “我分公司那边还有些隐患要处理,处理完了再去跟那些元老谈这些事,成功率要更大些。” “没问题,没问题。“他似乎很紧张的摇着头,凝视我苦涩道:”染儿,爸,也就是随口这样一提,你要害怕,或者有什么负担,尽管放下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去就罢了,唉...“ “爸也只是不知道不聊这个,还有什么借口,能跟自己宝贝闺女好好说说话啊。你好像,特别讨厌爸爸,爸爸,又不知道怎么来弥补...” 我抿唇不言,仅是酸涩着心,一边请他们上楼,一边默默点头附和... ==== 傍晚的时候,我才提着饭盒打着嗝,从富德苑开车出来,去往医院。 我已经很久没吃的这样饱腹了,妈妈亲自下厨,做的红烧肉,清炒木须,西红柿炒鸡蛋...这些最普通的菜肴,却叫我食指大动。就好像吃不饱一样。 因为小时候,本来就很少有吃饱过。 到了医院,下车后我边走边望着饭盒里直冒香气的甲鱼汤,心底微微泛甜;我不知道父亲跟裴东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但妈妈似乎知道那些事,也对裴东并不反感。听说我要探望裴东,她并没置什么气,而是亲手煲了这锅汤,临走还嘱托我,再稍微炖炖,越炖越有营养。 你会喜欢的吧,裴东?虽然不是我亲手煲的... 但这可是你未来丈母娘的杰作!不喜欢也得喜欢。 我美滋滋的搭上电梯,上楼后看见汪琴守在病房门口,便笑了笑,想让她也尝尝;她看见我后,神色却猛然一沉,疾步靠近,使劲将我往楼梯推。 “怎么了,芈月婵还没走么??”我非常错愕,下意识瞥了眼病房,顿时蹙了蹙眉。 我并没有看见芈月婵,但看见了一个陌生人。 他穿着黑色风衣,背对着翘腿坐在床头边一张木椅上,拳头抵住下颚,在跟裴东说什么;他身形应该很大,坐着却跟汪琴站着一样高,乌黑茂盛的头发,泛着油光整整齐齐梳至脑后,肤色略黑的手指还夹着雪茄,轻轻往玻璃缸里掸着烟灰。 身旁站着很多面色阴沉的黑衣男子,隔着门窗都能感到气氛的诡异。 我顿时恼了:“他是谁啊??是不是有毛病!裴东伤这么重,他怎么能在病房里抽烟??” 汪琴脸色苍白极了,竭力将我往后推着,直退到转角后,才嘴唇发抖的道:“你还是先回去吧,薛小姐,裴总现在并不合适见你。” 我更感到诧异了,蹙眉想了想,心底却猛然一惊:“难道那人就是裴少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116 不必告诉她 汪琴抿着唇,算是默认了,我拳头收紧又松开好几遍,才吸口气,抑制住闯进去的冲动。 我说“他来做什么?” “不清楚。“汪琴摇摇头道:‘’大约有要紧事,已经谈了半个小时;当然也可能只是来探望,毕竟裴总的叔父。“ 我默着,也不离开,就静悄悄等着,心情有些惶惶,半晌后,病房忽然被推开,那帮黑衣人很整齐的走了出来,我再也按耐不了,挤了进去。 “裴东?” 我唤了声,裴东眉锋微微一簇,裴少华弹烟灰的动作也是一僵,旋即整根摁进烟灰缸里去。 他扭过头来,我有些好奇他竟然比我想的年轻,大抵是脸面收拾很干净的缘故。 裴少华的鼻子像西方人一样长而挺直,分槽下巴上胡渣微微发灰,眼眶深陷。整个五官结合起来让人觉得特别阴郁,那双眼却非常明亮,看不到星点柔软。 他注视我饶有兴味,食指在嘴角摩挲几下后,站了起来,笔直朝我走来,我有些怯的低头后退。 “叔父。”裴东突然勾起嘴角,声线却很冷淡:“你最好离她远一点。” 裴少华蹙了蹙眉,伸在半空想摸我脸的手放了下去;他久久凝视我,以沙哑的声音问询:“你就是薛染?” 我点点头,他突然笑了声,:“谁告诉你你是薛染,你的名字?” 我莫名所以,而回过神时,他已拍了拍我的肩膀,离去了。 “他来干什么?”我放下便当盒,坐在床头,忧心忡忡望着门外:“带这么多人,怎么感觉来者不善。“ 裴东不置可否,他握住我的手,眼睛盯着饭盒:“煲了什么?” “甲鱼。”我回过神来,紧忙打开盖子,舀了勺热汤吹了吹,送在他嘴边:“快尝尝,凉了就不好喝了。” 裴东眼睛盯着我,薄唇微张,将汤液抿进去,含了会儿才蹙眉咽下,道:“不是你做的。” 我愣了“你怎么知道??“ 他阖住眼皮作思考状,片刻后笑了声:“其实我倒想问你,染染,你总在我面前发洪灾,怎反而吃东西,盐都放的很淡?” 我顿时愣住了,心底酸酸的感觉,苦笑着说:“你每天要面临那么多问题,竟还会留意到这样的小细节,这下可好了,我本就不算娴熟,又被你衬的更粗心“ “无碍,一直粗心下去。“他大手覆盖着我的手背,笑声清朗:“可以用尽我一生的细节,弥足你不细节的一生,我的老婆,不用完美,只需要叫薛染就足够。” 我低下头,涩涩的抿了抿唇,然后抬起手,又喂了他一勺,:“好吃吗?猜猜是谁做的,猜对有赏。” 裴东大抵很不喜欢被人喂这种行为,于是自己拿过了勺子。他边喝边打量我,然后低低笑声:“岳母亲自下厨,味道自然无可挑剔。” 我顿时愣了,自检半晌,才扯出衣领上的两根白发苦笑:“什么都瞒不过你,就不好玩了,你就不能让让我啊?” 他非常有耐心,连道两声好,很认真看着我:“重来一次。” 我来了精神,干脆脱下高跟鞋盘坐在床边,刚开口要问,却睁圆了眼睛,看着他的脸忽然越来越近,径直吻在了我的唇瓣上。 吻了好几秒,他才松开,低头舀动肉汤坏坏的笑着:“不用问了,答案是岳母,对么?” 那刹那,我有些懵滞,我没想到堂堂裴东,也有这样的一面。 是只对我有这样的一面。 “你耍赖!张嘴,我要惩罚你。” 我甜甜笑着,故意抢过了勺子;他眸光无奈而温柔,张开嘴巴迁就着我。 --- 隔天晌午,望着锁骨殷红的吻痕,我看向窗外倒退的风景,嘴角淡淡的笑意。 我很惊讶于自己这短短不到半年时间里的变化,就像以前幼年工作见面受很多气,因为身后无所倚仗,便总会耐不住压力,以哭泣宣泄;现在,如果看不到裴东我却很难再哭出来了,总觉得自己再不堪再脆弱,只有他不会嘲讽,而是心疼。 撒娇,我也从来不喜欢,因为没有资格,也没有对象,现在那个男人,却屡屡纵容着我最任性的一面。 想想,该被梁正出卖时,我憋屈极了,一静下来,就会抱怨自己命运为何这样坎坷?但现在,我不再这样想了,我只是觉得,如果自己真算个苦命人的话,那此生,就活该我遇到裴东,救赎我的宿命。 “小染?“ 祝华晟突然唤道,我紧忙揉揉眼眶问怎么了?他望了眼我满脸灵魂出窍的失神,蹙了蹙眉道:“没什么…只是提醒你到了,下车吧。” 话落,他推开车门,扶起我的手指;我使劲拍拍脸颊,整理好精神,跟他一起走进了广寿总部的大楼。 刚上十九层,我就看见有几个老头被下属簇拥着,从会议室出来,径直朝安全楼梯下去了。我还感到纳闷,貌似没发生什么灾难,怎么不走电梯?祝华晟已经脸色微沉。 他边低喃”这几个老东西”,便顾自拽着我的手疾步朝会议室跑去。 跑到门口时,我恰好看见又一个秃顶的老头提着公文包步履匆匆,会议室的角落里还摆着台监控仪,呈现着数个电梯里的画面。 原来如此…这群老狐狸。 我在心里啐了口,扫眼他胸口名牌,淡笑的伸出手:“你好,这位赵伯父。对了您可能还不认识我吧?我叫薛染,是薛靖远的女儿。“ 赵申脸色顿时垮了,他狠狠瞪了眼监控里匆匆离开那些个老头,然后生硬的笑道”哦,原来就是你啊小闺女,我说这眉眼怎有些熟悉…有事吗?” “英岚就在楼上开会,有事你就直接去找她吧。伯父还有些事,改天再好好设宴款待你。” 我冷笑声:“不急,赵伯父,我就耽误你几分钟罢了。“ 这样说着,我寸步不让堵在门口,我是他老领导的女儿,我想他总不至于怒极凶我。 果然,干巴巴瞪了半天,他有气无力将公文包丢桌面上,人瘫进椅子里“坐吧…但说好了,就四分钟,我的确有急事。” 我点点头,我也不想浪费时间。刚入座,便道:“为不耽搁您,我就直接开门见山了赵伯父。其实我这次来,是想要回我爸爸的印章。” “你爸爸的印章?“他不屑的眼神。 “对,就是我爸爸的印章。“我视而不见的笑着:”广寿是爸爸创造,诸位伯父的职位也是爸爸分配,印章,同样为爸爸铸造拿去公证,这都没错吧?“ “还是说,赵伯父你认为我爸爸他现在失踪了,这公司就已经不是他的了。“ “这孩子,说话怎么这么冲呢?”赵申脸色顿时虚了不少,他收敛了那漫不经心的姿态,松松领口,正色道:“小侄女,印章那当然是你爸的,但不是你的啊?他把这东西赋予了我们几位老东家,就是把责任落在了我们肩头。你现在想要,我明白,无非是想继承遗产或资产,和无可厚非。但你别忘了,你爸遗书上写的很清楚,无论你那印章想做什么,都得得到我们老几位认可,你想要我就给,那不可能。“ 我张口欲言,祝华晟摇头示意我缄默,然后笑道:“赵董事,我不信薛,按理不该插嘴;不过家父尚存时两家交情甚好,并不算外人,所以我倒想为小染问问,您口中的认可,是需要如何才能达到?我个人觉得,就蓝星这件事已经是最好的证明。” 赵申蹙眉盯着桌面,故意不言语,祝华晟也不恼,慢条斯理道:“小染收购了蓝星,会让整个广寿集团近年内得到多大利益,我想赵叔叔您一定很清楚,它同为能源公司,而且在矿产方面稳压了广寿十几年,如此,现在小染却以小小分公司的名义,就将它给收购了,这对集团声誉带来多大的推动力?是只等蓝星颁布正式公告后,广寿在各大客户眼中会成为整个南方甚至全国范围内的第一能源企业“ “而且广寿很早以前,就对房地产业虎视眈眈了吧?“他抿口水,更平淡的笑道:“可惜一直没有成果,因为南三省的房地产界早就熟的发透,指甲盖大一块肉也会有上百家竞争者,挤不进去,可现在呢? “东郊全面规划建设,小染争下的地皮,会让一流房地产公司也眼红。只要开发得当,可以说是代薛叔叔完成了野望,一举令广寿集团向房地产界进军迈出扎实一步。而直接的收益,我都不用说了,这样大的功劳,难道还不配让小染得到你们认可?” “祝少爷,你何以说出这种可笑的话呢?“赵申冷哼道:“谁都知道,是董事长将机会让给了薛染,现在不知虚心感恩,倒来问功行赏,薛小姐啊,你初来乍到,未免太急功近利了些,” 祝华晟微微蹙眉,我拍拍他手背暗示他别帮我,然后对赵申冷笑道:“赵伯父,是否我不知感恩,您心知肚明,那天竞标进行到一半,梁思琪一条短信发过去,你们就差点没恨的将我手机打爆掉,难道您觉得我还会傻到不明白问题根本么?昌盛,坤成,那都是资历不输给广寿的大公司,而且因为都属于房地产行业,蓝星首要考虑的自然是他们。赵伯父,你们明知道对上他们胜算几乎没有,所以才让我去顶了这雷包吧?这样,抢不到标,自然不代表广寿争不过他们,斥责与黑锅全能归咎于对我的信任,而且顺手还能将我辞退掉…无碍,毕竟我不受喜欢;可现在我抢到了,你们依旧翻脸不认,恐怕太过分了吧?“ “小染说的没错。”祝华晟拇指敲打着桌面,淡淡道:“我十分了解薛叔叔,他设这道阻碍只是怕人冒名顶替罢了,你们却拿来刁难他的亲生女儿,如此,我并不容许自己冷眼旁观,我就把话说到这里,我投资、帮忙参与竞标,都因为薛叔叔的旧情,而并不需看你们脸色。我是蓝星项目的资方,也是甲方,还没有跟广寿签具体协议,我有权利接触先行合约,直接将这份资产转售给其他公司。并且,如果你们继续以这种无理又无礼的态度对待与躲避小染,我不会考虑很久。“ “你…” 赵申面色顿时阴沉而难堪,默了半晌,也没说出话来。 我隐隐觉得已搞定了,祝华晟嘴角也微微上扬时,他蹙蹙眉,却这样冷声道:“那你,大可这样做,我们原本也没有干涉的立场,但我希望还是尽量别伤到两家和气。” 什么?? 一口气顿时噎在嗓子眼儿,我紧握着拳道:“赵伯父,你这什么意思?难道说你们就宁可眼睁睁看这么大一项目吹了,也不想我好过?你们到底什么心态!“ 赵申瞪了我眼,双手交叉置于桌面,淡淡道:“我说了,小侄女,说话别太冲;我是公司十大股东之一,又任项目部部长,所做一切自然是为公司好啊?我们广寿,追根问底总部设在阿拉伯区域,是家有本地注册证明的外资公司,政府很清楚这点。金融、房地产,这是国家绝对不容许外资插足的两个领域,现在贸然投入巨大代价去搞东郊开发,介时被政府作梗将资金套死在里面怎么办?你还是经验太少。“ “我想其他几位股东,和董事长,应该也会这样认为。”他淡淡勾起乌红色的厚嘴唇,戏谑的看着我:“所以,这事还不足以证明你以做好足够准备获得那笔遗产,除非靖远亲自过来,不然我们无法妥协。” 我愤怒的咬着牙齿,却无可奈何,我与祝华晟乃至父亲,都没想过他们的态度会如此强硬;正暗自烦恼时,一只大手,突然拍到我的肩头。 “赵董事,薛染年纪尚小,却十分努力,你何必这样刁难他?” “靖深…不,薛厅长,您怎么来了?快请坐!” 看着站在我身后的薛靖深,赵申立马让出了主座,神色惶恐;薛靖深微笑着摸摸我的头发,对赵申沉声道:“就不坐了,我只想知道,我的侄女犯下什么错,让本该算她半个家里人的诸位叔叔,这样的欺凌。“ “欺凌…没有啊薛厅长,绝对没有!您误会了,我只是秉公办事。” “秉公办事?“薛靖深哦了声,坐在我旁边放下高礼帽,眼神冷漠:“如此说,我兄长留给他女儿的遗物,倒是被您当成了自己的公务对待?这样,我该替兄长感谢您的认真,但又实在可笑的紧,您的认真是否用错了地方?“ 赵申脸色难堪,哑口无言;薛靖深冷冷瞥了他眼,低沉道:“这样,赵董事大约不了解,遗产继承,可以有公证人,但也必须有精确的证明标准,或年满到一定岁数,或完成怎样的考核,诸多种种;而像兄长留下的这份遗嘱,并没有这个标准,法律意义上,是不会让遗产烂到泥土里,可以解除。“ “但我觉得不好,我并不满意。我相信兄长同样是信任你们,才给了你们这份权利,你们非但没有好好执行,反而利用来刁难薛染。“薛靖深敲了敲桌面,眼神淡漠的像一汪浊水看不通透,道”她是我的侄女,可算唯余两个亲人之一,你们这样欺负她,我不答应,不痛快,我想用司法解决,也确定【继承法中这种强行扣押的行为一定有罪,我希望你通知其他三位董事,尽快做好接受法院传票的准备。“ 话落,他拾起帽子夹在腋窝,便径直朝门外走去,根本不给赵申辩驳的机会;赵申急坏了,他似乎特别惧怕薛靖远,紧忙扑到桌前,一个劲求我帮他解释解释。 而那会,我才刚刚从楞神中清醒。我没多言,仅是轻轻唤道:“小叔?” 薛靖远便停住了步伐,他没说话,仅回头眼神淡漠的看着;赵申急得拳头几番松开又握紧,最后,他重重的叹口了气,从公文包里翻寻出一个木盒,推在我手边,有气无力道:“这样行吗,薛厅长?” 薛靖深没回答,只是看着我,我自然很欣喜的连点头,他便淡淡一笑,将帽子戴好,整了整深灰色西装,然后径直离开。 我正想拉起祝华晟追过去,却看见,他已经站了起来。他的脸上并没有欣喜,反而有些阴郁与痛苦。他深深看我一眼,大步的先行离开。 这是,怎么了… ---- “小叔,你刚才太厉害了,我费那么半天劲儿换来一肚子气,你三言两语,震得他连解释的胆量都没有…”褐色凯迪拉克里,我兴奋道“对了,他们真的犯法吗?” 薛靖远坐在我侧手边,他摸摸鼻尖,似笑非笑:“也许有,也许没有,我掌管司法部门,但不是律师,只是很明白,某些人怕的不是法律本身,而是法律的威严。” 我讶异的哦了声”那刚才,感情您是纯诈啊?小叔,您打牌是不是特厉害?“ 薛靖深被我逗笑了,摸了摸我的头发,淡淡道:“我并不懂牌技,但我想,万事万物都与司法有相似之处。正如想抓出谁出千数,就必须了解老千的心理,甚至成为老千。这座城市,单纯靠司法正义,是无法维持治安的,能抓住坏人的方法,往往就是他们惯用的伎俩,最能抑制黑恶势力的也并非公安部门,而是与他们相对的势力。一座城市永远无法天下太平,因为没有了黑色,白色,免不了唇亡齿寒。“ 我若有所会的点点头,他将视线转移到前方,蹙眉道:“你没有发现,我换了一个司机?“ 换司机? 我懵了下,旋即脸色猛地惨白,刚要开口,他便扬手道:“不必解释,不是你的错,只是提醒你,要印章的事,不必着急,小叔会尽力帮你;而小李脑淤血,还在中德医院治疗,你该去看看他,他跟了我很多年,我不想对他不尊重,也算是小叔的请求吧。“ 脑淤血… 我紧抿着唇,心里很压抑难受,我仰头问道:“小叔…你也恨裴东吗?” “恨?”薛靖深出乎我预料的哑然失笑道:“我为什么要恨他?” “裴东在我眼里一直是特别强势与强大的人,反侦察力还要胜于我,城府极深,铁腕非常狠厉,当年让很多人对他束手无措,往往他的目的已经达到,警方才赶到望洋生叹,但,这并不能令我恨他,相反,他是我非常尊敬的一位对手。“ ”他所犯下的罪行中,中兼并有他自己的道义,他从不伤及无辜,只对竞争对手会怕他;他不准自己的手下吸毒,违反者就算是自己心腹,也会被他亲手打断腿脚,二犯直接扔进黄浦江以儆效尤不会有任何犹豫。我从没见过有其他黑道枭雄如他备受尊崇,跟在他身边的手下算不了各个荣华富贵,但绝对衣食无忧,出了意外,哪怕原因与他利益无关,他也会赡养对方的一家老小,海城最大的福生敬老院就是他投资建设;不过,他也过于阴狠,被他弄进监狱里那些曾今对手,很少会有人精神正常。“ “如此,他既强大,狠毒,却又占了黑道中的仁、义。如果这座城市必须有一个黑色势力维持阴阳守则,我心中唯一人选,除他无二。“ 我愣愣听着,我没想到裴东在薛靖深心中竟是这种评价;他摸摸鼻尖,意识到说的有点多,问了下我要去哪,便叫司机驱车离开了停车场。 --- 公司里落下的事务,实在太多,我不得不全新投入其中去处理,一晃,便过去了五天。第六天清晨,在汪琴的车里,听她说裴东已经能下床走动,我突然对自己感到哭笑不得的,有种小妈妈没看见自己宝宝站起那一瞬间的失落感。 汪琴非常忙碌,将我送到后便匆匆离开了;我抱着连夜熬好的莲藕排骨汤,有些迫不及待,想听见他的评价。 我步履轻快爬上楼,在转角小心翼翼望了眼,没看见芈月婵,这才放下心去推来了病房,却困惑的发现,病床上只有折叠整齐的被褥。 能走了也不该操之过急啊,应该更专心休息才对。 这样嘀咕着,我紧忙去前台问了问,然后走向护士手指的医生办公室,本想乖乖站着等他出来,却不由自主拉长耳朵,听他们在说什么。 “裴先生…昨晚院长连夜召开了研讨会议,情况…已经算是确定了。”有些浑厚的声音,应该是医生,让我感到困惑的几番停顿,最后道:“您做何打算呢?现在就执行手术,几率会大很多。” 手术??他不是已经能走了吗,怎么还要做手术? 我听到裴东沉默了半晌,才低沉道:“很大是多大?” “大概百分之四吧…嗯?裴先生,裴先生?我还没说完呢,您干嘛着急走?” 裴东冷笑声:“如果倾尽你们的医疗技术,也只增加不到百分之五的几率,我相信我自己的命,也不会被区区百分之五带走。” 命… 我心底骤然一沉,难道不是普通的小手术吗? 心脏,没有预料的一揪一揪刺疼与慌乱,我听到医生叹口气,询问道:“那是否该通知家属了?这些天那两位小姐很频繁的往来,都是您的家属吗?好像一个姓薛,另一位…是芈政委家千金吧?” “可以告诉姓芈的。”裴东顿了几秒,淡淡道:“但不必告诉薛染,半个字也不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117 这是我的心,染染 “啪踏~” 一声脆响,双臂的麻木叫饭盒重重摔到地上,恰如心脏,乱而怕而痛到四分五裂。 房间里交谈戛然而止,大门霍的被拉开,裴东手扶门沿看着我,再望眼地上的汤,低沉道:“怎么不敲门?你最近是不是有些虚弱,怎么?生病了?“ 望着他关切眼神与眸底一丝猜疑,我嘴张好几遍,始终无法问他到底怎么了;最后,仅是抿着唇道:“没什么…就是想起那天、那些画面了,还是有些怕。” 他蹙蹙眉,将门阖住后,直接将我揽进怀里,亲吻着我的眉梢:“别怕,封奕沉的背叛,的确是我失算,他跟了我近二十年,是我唯一信赖的心腹;但有惊无险,这就只能算是幸事,从今天起不会有任何人能动得你一根毛发,而无论背后是谁指使,绝对会付出他承受不了的代价。” 见我还有些怅然失神,他抿抿唇,笑道:“我已经好了很多,能够走动,既然你来了,就不想闷着。我想你带我出去散散心。“ 散心… “可是我觉得你应该好好休息才对啊?” 裴东不言,笑着抚了抚我的耳鬓,顾自走进电梯,然后缓慢弯折了肘曲;我无奈一笑,只能跟进去,挽住他的胳膊。 --- “我们跟政府的合约还有三个月就结束了,吩咐张队长和李工头一定不能出差错,合约结束我们会从政府得到很大的福利,介时每个人都有奖励。” “是薛总。” “对了,告诉小刘,傍晚我会去工厂亲自视察,让他明早出荷的电动机不要掺入最新型号,朱总很挑,捱到下次北城车展将G990包装成TR品牌免费赠予环宇公司,车展第二天再向朱总推出我们的最新型号,这样他才能发现跟我们合作的价值所在。“ “薛总高杆啊,那万邦新定的太阳能板方面…” 东郊煤矿调动中心里,我吆五喝六的忙上忙下。 裴东穿着黑色西装,翘腿躺在远隔数十米远的在椅子上,他眉宇间那股久经上位的神韵,和硬朗轮廓,深邃眼神,让他就算置身在这喧嚣不堪,依旧有种与世隔绝的高贵、疏离,和一尘不染的清净。 他看看四周热火朝天的矿窑与车队,再望向满头大汗缓步走近的我,饶有兴味的笑声:“所以你带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让我看你忙到陪不了我?” “不行吗?“我嘻嘻笑声,解下安全帽然后抓住他大手放在腿上,垂眸望着,突然有些酸楚道:“我也不知道带你来这么吵得地方干什么,大抵只是不想…时到现在了,我在你眼里,还是一个一无是处的爱哭鬼。“ 裴东任由我摩挲他的手,静静凝视着,突然伸手将我抱进怀里。他下巴微微顶着我的额头,声线低沉道:“我多讨厌懦弱的人,但只有你这个爱哭鬼是让我心疼。你会一无是处吗?你以为我看不到你的努力,看不到你的坚强,看不到你的灵动?” “不,染染,我只是已经习惯了先看到你的软弱。” 心里更酸涩,我仰起脸亲了亲他唇角,然后再次埋头依偎在他胸膛;他静静看着小茶几上随着地面颤动的水杯,低低笑声:“你是不是又做了什么蠢事,怕我责怪你,所以才请我来这里喝煤水,想让我一直病着?” 我噗嗤笑声,紧忙起身想去办公室拿干净的矿泉水来;他却抱着我不松手,在我眼前的大手,忽然从西裤口袋里掏出一团线头,被他很干净利落拆分成一根坚韧的绳索。 “这是干什么?”我困惑道,旋即脑海一亮,哭笑不得道:“你不会要翻花鼓吧?天哪,我都不敢看了!裴东,你不觉得你做这种事很怪吗??” 他很沉静的低笑:“看着就是。” 于是,我便也无视了工人们异样的神色,窝在他怀里单手撑住下巴,认真的看着。看见他欣长的食指,无论做什么都像在弹钢琴一样利落洒脱,有种行云流水的美感。 他将线扯在数个指肚,交叉纵横,肆意缠绕,我刚忍不住笑的想说这明明就是在翻花鼓,却又感到不对劲,线头窜动着,逐渐挽成了一团,看起来很乱。 “这是在隔壁重病室里,一位有心脏病的小姑娘教会我的。染染,知道是什么?“ 我挠着头陷入思索,片刻后笑道:“线团?” 裴东维持着笑意摇头,眼神盈许温柔望着我困解的模样;我穷思苦想半晌,敲个响指很认真道:“果然还是翻花鼓吧?嗯,是个失败的翻花鼓!” 裴东:“…” “不是吗?难道是某种行为艺术品?” “并非。” “是么,所以…线包子?” “…再猜。” “好吧,那…” “染染。”他不耐烦了,突然掰过我,蹙眉望着我,我被这突然的深沉氛围骇得一怔。他眉蹙很久,更低沉道:“这是我对你的心。” 话音落下,他扯着指肚微微一拉,那线团便俨然收缩成一个模糊的桃心状。 “裴东…” 笑意,一丝丝收敛,我再也无法扯出那种轻佻弧度,仅是呆呆望着他;他蹙眉看着那线团,眸底深谙的仿佛夜空让我看不透。他拉住我的手,缓缓扯进怀里,低语:“你就是这手,染染…不管拙笨的、灵敏的,粗暴的,爱惜的…不管你怎样动作,只会让我对你的心,越收越紧,越来越乱...“ “染染,我没给过你什么,我给过很多连感觉都没有的女人金缕玉衣,但我没给过你什么…因为我对你的心,不存在花言巧语,没有销金浮华,就是这样简单的一根线,逐渐绕成解不开的麻,你懂吗?“ 他将我抱得更紧,我莫名难过,同样紧拥他宽厚的背,呢喃着我懂。 我将那线团握进手心,放进皮包,靠着他肩膀酸涩的笑,那里已经装了他的誓言,埋葬他的过去,现在又添了他的心…他说什么都没给我,他把什么都给了我。 “那女孩呢?“半晌,我才悄悄抹掉眼角的泪渍,微微起身问道:“她还好吗?” 裴东抿着薄唇,静静道:“那个女孩告诉我,她的心脏源于某种因由,就要凋零,枯萎,腐烂。但她觉得,那不是她的心,心跟心脏不一样,所以她编织了这样一个结,说谁有耐心帮她解开,她就嫁给谁,那个人也一定会娶她。“ 我愣了愣,回过神后,只是发自内心道了声好姑娘。换做我,早死气沉沉,怎可能还会有这种乐观的憧憬。 “薛总?”李主任突然在身后道,:“不好意思啊,打扰您跟裴老板了,但矿窑里边的工人对您下的命令有些不懂,我也说不清,想您过去瞧瞧。“ 我下意识看向裴东,见他默许,便微微点头,起身跟了过去。 “有什么问题?”走在矿洞里,我戴上安全帽这样问道;李主任用手为我遮着掉下来的灰尘,:“好像是矿洞本身产量和您规定的出荷数量方面。” 我蹙蹙眉,加快步伐走去,走到蛮深的地方,突然听到身后几声闷响。 我回头,诧异的看见有两个人倒在地上,刚小跑过去想问他们怎么了,脸色却猛地煞白。 他们胸口有坤成的徽牌…是裴东的手下??大抵是不放心我,可好端端他们怎么晕了?? 这样想着,我猛地抬头,便心惊肉跳的,看到侧手边凹陷处四个矿工打扮的身影藏在那里,见我已经发觉,他们便走了出来,为首的人,肩膀被插了把匕首在咕咕冒血,他狠狠踢了脚地面晕厥的手下,瞪着我凶戾道:“带走!” “救..“ 还不待我求救,倏然便被人从背后用毛巾勒住嘴巴,绑住手腕,紧接筒进了麻布袋子里。被抬走之前,我只听到李主任急促的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啊薛总!但你别怪我,是梁小姐威胁我要搞出大事情来,栽我头上!我实在没办法了,我孩子都被他们绑走了!” 话落,他央求的问询自己孩子下落,可大抵没被理会,所以声音逐渐消失;我挣扎着,没半点作用,只是被猛然扔进车舱里,引擎发动时那巨大的轰鸣,让我一瞬便辨认出是公司本身的货车,这场绑架俨然策划精细。 梁思琪…梁思琪!你这个贱骨头,是否一定要我死了你才心满意足??可我从来没有报复过你!你为什么这么毒?是我的宽容给了你放纵?? 我憎恨到极点的握紧拳头,我发誓再也不会对她心软,也不能够继续顾忌妈妈的感受,我一定要叫为他们父女为对我的屡番谋害付出代价! 但旋即。心却又更惶惶不安,我想这些绑我的人是谁??裴东手下没一个简单的,竟然被他们撂倒在地。会不会跟指使封奕沉行凶的人有关系?他们绑我,又想干什么? 会不会,是要杀了我… 这样想着,心里恐怖到了极点,我使劲用脑袋撞着车舱,发出的响声却小的可怜;手腕做劲,却仅能让绳索越绞越紧。 我想,他们大抵便是堂而皇之,光明正大的一副工人模样从正道载着我离开,所以,我才突然听到貌似是裴东说话的声音,让我心里猛然又燃起希望,死马当活马医的继续用脑袋撞着车舱。 但就像李主任,这最后一点声音,也很快的消失不见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118 乖,听话 卡车行驶着,让我的心也随之一颠一颠,我浑身力气都用尽了,额头大抵也已磕青,非常无助蜷缩在黑漆漆的角落。 当路途不再颠簸,让我意识到已经进入高速后,恐惧更加倍的席卷而来。我无法想象他们将我带离海城后,会对我做些什么。 “砰~” 一声剧烈的响动,却叫我猛地抖个激灵。我下意识喊了声谁?得来的回应,只是更剧烈的轰鸣。 伴随着货车最后一次猛烈震荡,套在我身上的麻布袋子被人扒开了,毛巾也被褪去,我看见一张完全陌生的脸,他称呼我薛小姐,急迫的问我有没有受伤,让我赶快站起来跟他走。 但还不等我回应,货车突然急刹骤停,庞大的惯力,一瞬便将那人甩出了车舱,在地面连滚数圈后昏迷不醒。 货车很快继续行驶起来,我脸色苍白看见原来舱门已经被撬开,飞速倒退的景象里,数量小车紧紧尾随在后,裴东脸色阴沉如水,正驾驶着那辆黑色迈凯伦位列其中。 “裴东!“ 我大声喊着,他眉锋顿时蹙的更紧。他抬脚将油门踩到底部,跑车的急速一瞬便碾超了过来。 “跳,染染!”他大声喊道,见我懵滞不语,他腮帮鼓了鼓,扬手将天窗顶开,然后离开了方向盘,迎风笔直站着:“我可以接住你,相信我,快跳!” 我犹豫着,鼓起了胆量挪到车舱的边沿,但望眼飞速倒退的马路,就头晕眼花,风吹过来,不由自主便惊叫声后仰到地,肌肉根本不受控制,哪里还能跳下去? 裴东眼底越来越焦急,他咬咬腮帮,双脚踩住车垫竟要爬上车顶,顿然吓得我六神无主;可还没来及我喊停,公路右侧的山坡突然尘土飞扬,狂奔下了几辆越野车,其中一辆径直的撞在了迈凯伦上。 在我的尖叫声里,裴东整个人差点被甩飞出去,后背重重磕在铁皮,殷红的血霎时间渗了出来;他咬着牙,飞速返回车舱稳住方向盘,然后对着手机低语几句,尾随着的数辆小车便加速冲上来,与那些越野车互不相让撞作一团。 “退回去!坐稳不要乱动!”裴东大吼着,我紧忙退回车舱底部,我看见他阴沉着脸再次加速,从旁边超了过去,然后方向掉转,重重撞击在卡车的侧翼上。 几十吨的卡车,简直像陆地上的鲸鱼,不管他如何碰撞,速度与方向分毫不减;那时候,我心已疼极了,不是怕难逃此劫,而是想起了他后背那两处枪伤,这样猛烈的撞击,伤口早已撕裂了吧! “裴东,别撞了!”眼见他缓速后又退回到卡车后方,我紧忙哑声喊道:“报警就可以了,记住车牌,你别再追了,我求你!” 他恼火的眼睛冒火,低吼:“你做梦!我马上救你出来!” 话音落下,他神情却突然一怔,好似看到什么;而短短十秒后,我便得到答案。 是卡车急速越过了高速检查站,裴东他们要通过时,却被路障挡下,两边路盼数名武警蹲守似要查车。 那一瞬,我用脚趾头想,都能知道这果然是芈承先搞得鬼,心底却隐隐在庆幸。 我很怕被带走后会遭到何种迫害,却更怕裴东他继续追下去,自己先发生什么危险。 “砰~” 他却在我目瞪口呆的注视下,直接撞碎了路栅。 不管我站到边沿怎样呼喊,他闻若未听,只是阴沉沉盯着货车,似乎正在琢磨对策。十余秒后,他猛地加速,不偏不倚,径直撞在了货车尾部的保险杠上。 那一瞬,天旋地转,眼花缭乱,我整个人都被那股力道从货仓颠飞了出去,短短半秒时间,我联想到数十张血腥恐怕的画面,都快窒息了;最后坠落时,却稳稳的落在一个柔软的怀抱。 “我接住你了!” 并看见,裴东那张极其罕见的,欣喜若狂的笑脸。 绑匪从后视镜望到这一幕,顿时降速调转车头;裴东面色微沉,轻轻将我放到副驾驶座,然后极快的掉转车头原路返回。 望着后视镜里,那穷追不舍的巨大卡车,我还没从方才被巅峰的恐惧中醒神,面色苍白如纸,眼泪不受控制随着手脚哆嗦滴落;裴东一边开车一边打量我,单手紧紧与我十指紧扣,低吼:“不要怕,看着我,有我在没人伤的了你,听到没有?!” 听他这样吼,我竟然真的清醒了许多,我紧紧抱着他,嘴唇颤抖:“裴东,我们会没事吗?会吗?我害怕...” 他微微蹙眉,侧眼深深凝视着我,让我感到安心;可正那时,我眼底突然蒙上了层彻骨的恐惧,都来不及提醒他,从正前方笔直冲过来的越野车,已经狠狠的撞在了一起,车翻了,天旋地转,安全气囊一瞬便将我击打的大脑空白。 昏迷,不知持续了多久,当我虚弱的睁开眼皮时,第一眼便看到靠着车门大口喘气的裴东,和他已经完全被血液湿透的后背,与流血的额头。 他冷冷盯着停在前方的货车,突然深吸口气,稳住了鼻息,然后便一脚踢开车门走了下去。 “不要。“ 我唤着,他却纹若未听,好像变了一个人,眼神狠毒到仿佛毒蛇信子。他边走边从怀里掏出一把折叠刀,看都没看已经报废的越野车一眼,而是猫着腰很迅速藏在货车尾部,然后紧贴轮胎,朝车头挪了过去。 当货车门被推开,露出一只同样攥着军刀的手时,他面无表情,一刀刺过去,精准无误捅穿了那只手,然后硬生生用力拉穿,然后揪出那疼到抽搐的绑匪,一脚踢至他不省人事。 裴东很沉静,踩着他的脸,直接登上了车,又迅速退出来。他望着里面那个不断挥舞着西瓜刀想砍他脸的男人,重重将车门摔回去,然后握住把手,继续反复了数遍,直到将那人胳膊都给压折了,才钻进去,数拳挥下,送他去见了周公。 “过来,染染,快!” 他手扶车门,呼喊着,我懵了许,紧忙推开车门小跑过去,却又心惊肉跳的止步,我望见一支黑漆漆的枪口,从本空无一物的车座后空位里探出来,稳稳顶在他的太阳穴。 “别动,不然叫你脑袋开花。“ 裴东怔了一秒,很干脆将刀丢下,然后高举双手,一步步退回来,不动声色将我挡在身后;望着那从里边爬出来的人影,他嘴角竟然噙着笑意:“如此大费周章,岳父倒看得起我。“ “呵呵,那是,谁敢瞧不上您裴爷啊?”那人冷笑着拍拍肩膀,然后抬起脸,让我胸口一窒,因为我发现这张脸如此面熟,竟然正是那次在码头设伏袭击的枪手之一。 怪不得那天警方迟迟没有赶到,原来如此,是与今天同出一辙。但那时他想杀我,是为什么? 大抵,只是想阻挠裴东当初绑架我的目的吧。 我紧张拽着裴东衣角,他低低吟了声别怕,然后对那人讳莫如深的笑道:“如此,看来我预料的的确无误。不过,惧怕自己女儿到这个份上,芈政委,更加可悲,如此优柔寡断,离自取灭亡还远么。” “套我话?“那人戏谑的耸耸肩:“无所谓,难得芈老爷还肯给我们一次机会,我只是奉命将薛染带给他,你们之间有什么阴谋诡计尔虞我诈的,更老子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啊。“ 裴东眼见他上前,笑意收敛成冰:“再敢走前一步,我保证你会忏悔。“ “忏悔?哈哈哈,我忏悔什么?忏悔对你这瓮中之鳖没有敬畏之心?”这样嘲讽的笑着,那人腿却很诚实的分文不动,他露怯的瞥了眼地面那两人的惨状,立马掏出手机说了几句,不多时,数辆越野车由远方快速的行驶而来。 “我真是不懂你们这些大人物,官商连姻,原本是极好的事,芈小姐也不是嫁不出去,反而是人见人爱的尤.物,为了这样一个港城贫民区出身的女人,您何苦自寻烦恼呢,裴爷?“ 裴东未应答,似笑非笑的阴冷,直叫那人额头渗出冷汗。他望了眼快速接近的越野车,没了拖延的耐心,端着枪笔直走来。我看着裴东越来越冰冷的眼神,却感到不对劲,下一秒,枪要抵在我额头时,他突然俯身,速度快到无法捕捉,那人还没回身神,握着枪的手腕便被裴东死死叩在自己头顶上,紧接着,他猛地后仰,咔吧一声,身体的重量,便直接将那人的手腕折断掉了。 我下意识闭住眼睛,心惊胆战,数秒之后睁开来,看见那人已经满脸是血的倒在地上,头发被撕着,太阳穴让枪口抵着。 但他却在戏谑的大笑:“开枪啊?开枪啊裴东!你以为还是十年前你一手遮天的年代吗?你已经处理不了人命案了,敢开枪芈老爷动动手指就能将你送进监狱,就候着你呢;所以,放弃吧?一个女人而已,有什么大不了,我的人已经到了,你以为你还能保的了她全身而退?“ 裴东冷冰冰看着他,让我感到害怕,他突然将我揽进怀里,面无表情用西装遮住我的脸。, 然后,砰一声巨响,整个世界都变得死寂了。他什么也没说,瞥了眼已经逼到眼前的越野车,仅是抱着我,飞速朝货车跑去。 “裴东...你、你杀人了吗?“ 我惨无人色的问着,他没回应,引擎刚刚发动的瞬间,我便听到了数声枪响。我怕极了,蜷缩一团瑟瑟发抖,他目不斜视望着前方,攥着方向盘的大手越收越紧,突然的,低沉道:“染染...对不起。” 我没回应,眼泪默默流下,心疼到极点的抚摸着裴东渗血的后背;他专心的开着车,轮胎却突然被射爆了,方向盘失去控制,狠狠撞在路边的山丘上。 他蹙眉猛踩几脚油门,听到那点不着火的闷响,皱起了鼻翼。他一脚踹开车门,下车时低吼:“乖乖待在车里别动,等我!” 我声嘶力竭喊了声不要,然后望着后视镜里他背靠轮胎朝远处吉普车点射的身影,心疼至极。他可以放下我不管的,那人的意思很明显只是想要我;他伤口已经挣开了,那该是怎样的疼,他怎么能还这样固执的护着我? 他就不怕死吗。 枪声越来越密集,车皮已经千疮百孔,他却不动了,他半蹲在轮胎后沉默着,忽然起身笔直走来,拉开了车门,他强行将我拽出去,又强行将那只还剩下几枚子弹的手.枪,塞进我手里,然后用下巴挑了挑侧边的山丘,微微一笑:“阿华他们应该已经被扣押,但我的其他手下应该会在侧面接应,走吧,他们不敢动我,我可以拖延一些时间。” “快走,乖,听话。“ “我不!“我使劲反抗着,寸步不退;他鼻翼猛地皱起,忽然扬起大手,然后重重落在我的脸上。 “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119 告诉她我死了 我被打蒙了,他从没对我动过手,那一瞬,我真有松动的念头,如果他们真的不敢对裴东动手,那我留下来干什么?只是拖油瓶。 可是,我看着他,虽然他竭力控制,也抑制不了血液大量流失后的气喘。他整个后背都已湿透了,数根手指发青而微微弯折,额头滑下的血,连右眼也染红了。 我抑制不住哭了出来:“你以为我是傻瓜吗裴东,你说他们不敢动你他们就真的不会动你吗??他们又不是芈承先的直系手下,是雇来的打手、杀手!他们大哥刚才被你,被你…“ “你怎么还能说自己会没事??” “我自有分寸。”他皱着鼻翼,眼神漆暗:“由得你置喙?” 我泪眼模糊紧紧盯着他,最后咬牙大声吼道:“那他们要找的也是我,不是你!” 我忽的倒退,然后躲开他从卡车另一边冲了出去,高举双手朝那些越野车走去。 “薛染,你怎么敢!”裴东不敢置信的低吼,眼见那群人纷纷凶气凝重的逼近,他蹙了眉,抽出折叠刀,毫不犹豫追上来将我撞倒在路畔的小斜坡。 然后,两边人很快打做一团,刀光剑影,整段公路都充斥着男人喉咙里野兽般的嘶鸣。我数次不由得冲上去,又轻而易举被推翻在地;我颤抖的抬起了枪,被人一脚便踢飞后抢走了。 “娘的!先把姓薛的抓走啊,快啊!” 大脑都被身影匆匆晃得晕眩时,我只觉得头发被撕了起来,然后那手又很快被另一只熟悉的大手握住,拗断。 紧接着,一股强烈的血腥味充盈了我的鼻腔,温热坚实的胸膛紧紧将我保护起来,耳边是拳拳到肉的闷响,胸口能感受到他剧烈起伏的心跳。 最后,随着一声枪响,一切都诡异的寂静下来。 我颤抖的睁开眼皮,看着裴东抱着我,眼神冰凝杀气浓浓,嘴巴却一开一合,不住喘息;公路上,十来具躯体倒在地面,醒着的抱住刀伤鬼哭狼嚎满地打滚;失去意识的,一动不动躺在血泊里,生死不详。 “为什么这么不乖,嗯?”裴东视线从他们转移到我脸上,虽嘴角带笑,眸底却搵怒的焦虑:“染染,你从来不听话,从不!” 我哽咽着,说不出话,我看到那还站着的十来人里,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走了出来,他蹙着眉,一脚踹翻了用枪指着裴东额头那人:“干你妈.的,打死了裴东,你跟芈老爷交代,嗯??“ ”可是强哥,他把老大给…“ “活该!谁让他疏忽大意的,自寻死路怨得了谁?别忘了我们现在处境,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办不好这事,监狱都别想进,芈老爷随便叩个暴力抗法的罪名就能把咱给一窝端了!还留得你给警察逼供?” 话落,他用眼神示意其他人全部将枪收起来,然后扫了眼地面狼藉,又看向裴东,阴笑道:“裴爷,就是裴爷,金盆洗手这么多年,下手还是如此狠毒。我这些弟兄,没有新手,但要不是得护着这妞儿,看来还制不住你?“ 裴东嘴巴开阖着,然后随鼻息稳定而抿住。他静静看着强哥,淡淡一笑:“如果没有负伤,你们这些半生不熟,倒的确不放在眼里。” 强哥摸着鼻尖笑笑,然后半蹲下来,枪口抵着地面:“说起来,的确是我们人多欺少,不过胜王败寇,你已输了。但可以说说接下来怎么做?是识时务者为俊杰?还是非得逼哥几个打晕你?不是我危言耸听裴爷,三条公路都被缉毒名义,让军队荷枪实弹的封锁了。您倒在这儿,恐怕到血流干手下也赶不过来。” 裴东静静扬手,擦拭我脸颊血渍,看着我眼角泪珠,薄唇微张:“你听没听过一句话?” “哦。”强哥饶感兴味“什么?“ 裴东笑了笑,才淡淡道:“人生逢不逢绝境,得看学不学的会悬崖勒马。“ 强哥面色一沉,冷笑道:“可我们早已没退路了。” “封老大!” 他突然吼了声,我隐隐感到不祥,旋即,便看见远处越野车的车门被推开,许久未见的封奕沉,走了下来。 他穿着黑色夹克,腹部微微隆起,应该是里边绑有绷带;他面无表情,提着杆手.枪,一边走近,一边安装着消音器。 我睁圆了眼睛,裴东也微微一怔,旋即蹙了眉锋。我们看着他逼近到眼前,强哥拍了拍他肩膀:“我们不能动他,不然芈承先保我们去金三角,也活不了了;你自己看着办吧,你跟过来的意义,不就是处理这种情况?” 封奕沉没应答,只是冷冰冰与裴东对视着,半晌,低沉道:“东哥…别叫我难做。” 裴东非常沉静,他慢条斯理,脱下风衣盖在我的后背,然后用薄唇淡淡道:“还记不记得笙煵怎么死的?“ 封奕沉脸颊一颤,低语:“记得…是作茧自缚。” “不,是我亲手杀死的,不用避讳,有何避讳?“裴东大手微微发抖的从口袋取出烟盒,衔起一支,那个强哥蹙眉主动为他点燃,他没在意,深吸一口气,淡淡喷薄出一股烟雾:“我不能有这样的弟弟,也不能再打断他另外一只手让他变成残废,我只能送他一颗子弹,让他尽快投胎,重新选择…但杀了他,我说过什么?” 封奕沉脸色愈发阴沉,沉默许久,才低吼的道:“您说,那些多余东西您已割弃,您从今往后不会对任何人心软,宁负天下人,不叫天下人负你!” “记得就好。“裴东淡淡一笑,然后深沉的看着我,爱怜的抚摸我的头发:“但我改主意了。“ “染染,已没什么比你更重要。“ 他这样说,封奕沉便似得到答案,他阴沉着面色,缓缓抬起了枪口:“王强,能请你们转头?他是我大哥,你们没资格看到他的死状。” 我心提到了嗓子眼儿,我嘶喊着不要,裴东却笑了起来,他嘘了声,然后将我的脸紧紧搂进怀里,低喃的说,怕什么,有我在,没什么可怕的。 我便死死抿住嘴巴,眼泪却止不住狂涌,我不明白他为何对我这样深得执念,是只要他在,不容许任何人逾越触我一根毛发。我宁可他更无情些,更残忍些,那么现在,我不会这样的心疼! 我发誓,他发生意外,我不会独活! 我心惊胆战聆听着那死亡的钟响,最后砰一声爆响,却依旧能感受到裴东的心跳。我诧异了,我睁开眼,时间再那一瞬仿佛变得粘稠,所以强哥惊愕至极的表情,封奕沉枪口喷出的火焰,都那样清晰可见。直到裴东一瞬用肩膀隔绝掉我的视线。 紧接着,枪声极其密集的躁动着,仿佛人间炼狱,我毛骨损然的蜷缩,又在世界重归寂静后,紧张的探出脑袋。 我不敢置信的,看见了满地尸首,王强睁着眼睛死不瞑目,却并没枪伤,穿透脖颈的是裴东那把折叠刀;封奕沉死死咬着牙齿,捂住肩膀鼓鼓冒血的洞眼儿,冷冷看着血泊如河,陷入思索。 “封奕沉…” 我低唤着,裴东却面无表情,眉锋微微蹙起,又很快恢复宁静;封奕沉听到我的声音,微微侧过身来,他斜眸与裴东对视着,然后什么也没说,顾自撕破内.衣堵塞住伤口,低沉道:“哪一把?” 裴东蹙眉,用下巴指了下其中一具尸体,封奕沉便走过去,一脚将他僵硬的手指踩扁,然后把枪抽出来,用衣服擦一擦,再重新握住,烙印下自己的指纹。 “你怪我吗,东哥?” 他这样问着,裴东抿唇不言,他便有些凄然的笑了笑:“我这辈子做过最蠢的事,就是不信任自己的信仰。” “但我没错,我只是太爱她,我只是,想保护她,和我的儿子。“他咬了咬腮帮:””顺山道下去不会受到阻拦,就当请求,薛染,回去帮我告诉小琴…就说我已经死了。” 落下这句话,他突然大步跑向山坡,转瞬便没了踪影; 我愣了愣,立即抱住裴东,询问他有没有事?他一言不发,一直紧绷的拳头终于松了开;他靠在我怀里,抿唇笑了笑,然后阖住眼皮,再也没有任何回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120 这份羞辱,我会记得 八月的天,晴空万里,波澜不惊,日复一日,唯有心神在魂牵梦绕,思想灵体出窍。 那天之后,眼看着裴东故地重游,被送进急救室抢救,我难受的在过廊呕出来,然后躲进卫生间里,放声的嚎哭。最后装作没事人儿一样,与一干他的同事、部下,在门外焦心等待。 但我并没得到好消息。 甚至连消息都没有。 直到夜半,三个小时的抢救,还没出结果。我耐不住疲倦睡了过去;等再醒来时,他就不见了。 医生,手下,不论我问任何人他们都装糊涂,说不知道。我急坏了,我想是不是他身边又出了奸细,落井下石,把他无声无息的给害了。 整整一个月,我疯了一样满城寻找,雇来十多个私家侦探,可无论怎么努力,都毫无音讯。媒体有猜他死了的,也传闻他遇到仇家躲去国外,舆论铺天盖地!但坤成集团,半点风浪都没有,诡异的正常运转着。 我觉得自己快疯了,都打算随着那舆论跑去瑞典找他时,才接到他的电话。 那是陌生的号码,声音也比他原先沙哑很多,他让我去城中心一家餐厅赴约,我有过是冒名假扮这样的怀疑,最后却没多想,换好了衣服便急匆匆出门 因为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叫我染染,能叫我酥到骨头里去。 他约好下午四点,我三点便到了,要了杯柠檬水,不喝,只是静静看着;直等到青水都发绿时,一只宽大粗粝的掌心,才轻轻抚在我的肩头。 “我还不知道,你发起呆时也别有风情。” “想我吗,染染。” 望着那水杯倒影里温熙的笑脸,眼泪,毫无预兆的便掉了出来。我僵缓回头,望着他消瘦了一圈却愈发立体迷人的五官,拳头,紧紧握着。 “裴东…你去哪儿了?” “为什么不打声招呼就离开?” “为什么一个月了连个电话都没有!” “你知道这些天我多痛苦?让我牵肠挂肚的等候,你是否会有成就感!你说啊,裴东??告诉我是不是!” 一连串质问,问的自己心脏破碎,我翻起来不受控制的向他挥舞拳头;他默默承受着,嘴角噙抹淡笑静静看着,待我都有气无力的时候,他紧紧的将我搂进怀中。 “染染。”嘴巴贴着我的耳蜗,声线低沉而沙哑:“你想看到我奄奄一息的模样吗,嗯?你想我也不准,我宁可像现在这样,我想看你肆无忌惮发泄出的模样。” “但还是不要了。“他低低笑声”我尚在重症监护,你想打死我吗?傻瓜。“ 我心底一颤,紧忙收回拳头,乍似幽怨的眼神,深处却仅有彻骨的心疼。我想拥抱他,吻他,无论他要求我做什么,我都不会考虑。 “回家再跟你算账!”最后,我蛮凶悍的道;他怔了怔,然后闷闷的笑出声来:“好,砧板针扎,任凭伺候。“ 捧着菜单,我紧张问他什么不能吃,又需要补什么?他双手交握抵着下颚,却陷入了沉思;我困惑的抿抿嘴,问他怎么了?难道今天约我来这,还有旁余目的? 他皱皱眉,然后视线移向窗外,低喃道:“那就是你要的答案。” 什么? 我困惑的顺他视线望过去,手指顿时一颤,菜单掉了下去。 祝华晟,卓莹… “是你约来的?。“我紧张起来”你约他们干什么??” 裴东不言,静静看着一席白西装的祝华晟走进餐厅。 他见到我时,微微一愕,旋即抿着唇请卓莹先坐下,才低沉道:“裴先生有兴请我们吃饭,实在难得。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 裴东笑着耸耸肩:“三年前我们私交甚好,大抵是唯一不谈生意就能把酒言欢。虽然发生过些许不快,不过世事无常而已,何必这样见外?” “别说虚的!“卓莹向来快语果断:“裴东,你到底又有什么目的?可别怪没警告你,今天我在,还想伤到华晟,先问我的配枪答不答应!” 场面顿时显得尴尬,裴东摸了摸鼻尖,似笑非笑道:”如果你真的如此在乎祝先生,这十足的火气,似乎用错了地方?你立足军部,虽然为了避嫌,从不与芈承先有接触。但他做什么勾当,我想你至少也有察觉。” 卓莹蹙了柳眉:“你说什么?” 裴东勾起嘴角,平静的脱下深灰色风衣,起身斟酒:“雀占鸠巢,暗度陈仓,然后,移花接木。” 卓莹的脸色骤然阴寒,她困解不已看着祝华晟,低声道:“我有察觉过,两年前芈月婵继承公司时就觉得不对,可我问你,你说很正常,是我多想…到底是不是我多想!“ 我看见祝华晟不言,只是蹙眉很晦暗的盯着裴东;裴东视而不见,双手交叉置于桌面后,淡淡道:“这样说,我想你肯定也不知道,当初让我绑架华晟的人,也正是芈承先?” “裴东!”祝华晟忽然拍桌而起,蓝眸已阴冷的凝冰;卓莹不敢置信仰望着他,心理似乎受到很大撞击,默了晌,她抿唇擦擦手指,道声去趟洗手间,便离开了。 “你做什么。”祝华晟恨的咬牙切齿:“你想利用她?但她是个好女人,干净的,跟我们这种人并没有关系!” 哑巴… 我紧张的攥住衣角,裴东暗自拍了拍我的手背,然后仰起脸,淡漠至极:“好女人?“ “这世上好女人千千万,留得我纵容与袒护的,此生最多只会有一掌之数,哪怕她有一颗普度众生的菩萨心肠,在我眼里,什么都不算。况且,既然你觉得她是一个好女人,她等候你多少年你并非不知,真这样爱怜她,何必留她单相思,你不觉得这更残忍?“ “并不一样。”祝华晟眸光复杂瞥了我眼,桌面的纸巾已抓成团:“就算她对我再好,有多少心动,不代表我也会对她好,对她心动,但想伤害一个对我好的女人,我绝不容许!” “那么。“裴东默了许,表情似笑非笑的靠后去,非常闲适摊开双手”你奈我何?” 我闻到了火药味,我很想阻止他们,裴东的眼睛却特别冰冷,充斥着不容置喙的霸道;我蹙眉半晌,只能也道声去洗手间,然后默默离开。 “你确定吗?舅舅,家里边早跟我断清干系,我只能信你,这件事上,你不能晃我!” 刚推开卫生间的大门,我便看见卓莹蹙眉对着手机道,紧忙将门闭住;她望见我,立即将通讯挂断,然后静静走到水池边清洗。 我默默走到她旁边,往额头淤青上盖着粉底。她扭身离开时,我苦笑道:“你不想对我说些什么嘛?” 她停了下,微微蹙眉:“什么?“ “关于我和裴东,还有祝华晟啊。“我更苦涩:“我们间有不少误解,让你非常讨厌我,我以为,你会斥责我三心二意之类…“ 她抿着红唇,突然冷笑声:”我已跟华晟问清了,你以为我还会蛮不讲理吗,小妹妹?“ 小妹妹… 我哭笑不得,她顶了顶贝雷帽,突然蹙眉问道:“裴东他刚才讲的那些…都是真的吗?芈承先给华晟设下这样阴险的局?“ 我缄默无言,算是承认了,默出半晌,我抿唇道:“卓小姐…也许你不会回答,但我还是要问,你义父…不对,是干…“ “芈承先,也可以叫芈政委。“她冷冷道”除了军阶,跟我没有半点关系,何必计较?” “对。“我尴尬笑笑:”那就是芈承先…他背地里做的那些勾当,难道你真的不知道吗?” 这是个非常沉重的问题,影响过大,哪怕毫不相关的人谈论都得掂量掂量利害,让卓莹如此飒爽果脆的女人也蹙眉不言。 半晌,她才冷淡道:“如果你是说走私军火的话,是的,我的确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揭发他??‘我急促道:“毕竟在我眼里…你是个真正的军人。“ 是的,虽谋过四面罢了,但每次见到她,她背脊都挺得枪杆笔直,不容半点松懈;贝雷帽稍有偏移,便会立即纠正,就算根本没人注意。那军服也每次都跟刚熨出来似得有棱有角。且从没换过便装,哪怕没有女人不想在爱人面前打扮的漂漂亮亮。 就算上次在咖啡厅,吉普车也停在很远的车位,没图方便,去占用人行道。 如此,她维护的绝不是自己,而是军人的形象。 卓莹陷入沉默,半晌,才低冷道:“你以为我不想么?但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世道!” “我不靠芈家,更不靠这卓姓,当上这个连长,你知道我付出了多少?未来又能拼到哪个地位?军队一大半都是我这样的出身,他们无所倚仗的只会比我更纯粹!但依旧有很多人不靠天分家境只凭努力和热枕就爬上别人梦想的高度,你知道这意味什么?” “这意味着,他们的确是靠自己达到理想的,所以倍加珍惜,但不搞好人脉关系,这几十年日日夜夜的梦轻而易举就会被捏碎掉!那么你以为检举芈承先后死的人是谁?我们已不年轻了,朋友,是规则与门槛容不下我们单纯的一腔热血!但我们该放弃吗?我们该妥协吗?不…我不管别人怎样想,我不触犯那些禁忌,也不向它妥协,我只会踩着自己的荆棘路,乌龟的速度,爬到长颈鹿的高度,然后,改变这该死的规则!“ 我默了半晌,涩涩的道:“但这…难道就不算是妥协吗?” 卓莹深吸口气,沉默不语;我抿着唇,蹙眉道:“我不觉得你做的错,卓莹,我没资格,换做我可能不会有你强硬果敢…但,我想让你付诸此等的执念,也绝不会是现在如此这般?” 卓莹手背肌肉绷得更紧直,半晌,整整军装,大步走了出去。 我呆呆望着门扇开合,然后转身,看着镜子里的倒影,酸楚而笑。 为什么逼她?为什么道德捆缚她… 原来不知不觉,我已变得如此自私… 回到餐厅,我看见裴东与祝华晟已恢复常态,就像刚才争执没发生过一样。 但一个双手环胸如此冷漠,一个手贴桌面绷得笔直,让我心底苦笑,看来让他们两个和平共处,何时何地,都痴人说梦。 “人凑齐了。“卓莹见我入座后,对裴东冷冷清清道”说吧,你到底什么目的,我还要带队训练。“ 我也疑惑的望向裴东,望见他下巴高昂,透着股冰冷与疏离。他静静盯着裴东,薄唇微张:“很简单,祝华晟,既然染染不忍让我动你,好,对她没什么是不可以纵容。“ “但我要你,以后离我的女人远一点。” 祝华晟嘴唇动了动,然后冷冷的勾起嘴角:“凭什么?” 我见卓莹面色微变,便想阻止这突然变了味道的交谈;可一月不见,裴东却变得特别霸道,他用冰冷眼神示意我嘘声,然后望着祝华晟,似笑非笑:“如果没有染染,你会立马知道对我说出这三个字,需要付出什么代价。但现在…“ “这里,是芈承先托裴少华在日内瓦银行秘密申建的资金账户。“他从西装口袋掏出张纸片,用掌心摁着推过去:”你应该知道,拿到这个意味着什么。“ 他刚话落,我便不明所以的,看见祝华晟倏然拍桌而起,牙齿咬到额头青筋隐现,蓝眸就好似是蓝色的海洋掀起惊涛骇浪; 裴东却风轻云淡,他静静点燃支雪茄,深吸了口,往烟灰缸掸灰时,淡淡道:“我不习惯培养我的对手,但你现在脆弱不堪的模样,实在让我碍眼。“ “祝华晟,别让我看不起。” 我隐隐察觉得不对,却偏偏想不通这三言两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两人一个淡漠,一个怒火焚天,又没有明显争吵过,诡异至极。 半晌,祝华晟皱皱鼻翼,猛地转身离开。 卓莹顿时蹙了眉,她似乎想骂裴东,但大抵也想不清到底哪里该骂,最后只是狠狠盯他一眼,便随祝华晟去了。 “哑巴…“ 我下意识低吟着,裴东将我拉回座位,他淡淡的看着烟头,道:“时局已经不同了,染染,我以为我可以容忍,但他们敢动你,我忍无可忍。” “我不会再对任何人留情面,你最好就此决定,让我保护你一生一世,要么离开,我照样不会让任何人动你一根毫发。” 这是什么意思… 我更加困惑不已,我只是觉得,裴东他变了,就在这短短一个月,又或许仅那天见我眸底惶恐不安时的一瞬间,他变得更深谙,更阴冷。霸道的… 好似要让所有人不得安宁。 就这样琢磨着,我突然惊讶的看见,祝华晟又返了回来。他一直低垂着头,直到巴掌重重落下,摁住那张纸片,才仰起脸。 他嘴唇罕见气的颤抖:“裴东,这份羞辱,我会记住!” 裴东突然笑的非常爽朗,他一把将整支雪茄碾灭在烟灰缸,然后双手撑着桌面,微微俯身,两厘米距离注视祝华晟的眼睛,笑意邪泯:“我最讨厌跟弱者你来我往,我等着你,你不要让我失望,若不然最好这辈子都躲起来。“ “否则,我恐怕会伤害到这世上最珍贵一颗女人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121 别杀他! 车子里,我望着天幕逐渐月朗星稀,迟疑许久,还是忍不住问道:“裴东…你真的要利用卓莹吗?” 他睁开了久阖的眼皮,道:”我只是给她一个启示,她受到什么启发,怎样去做,并没人干预。“ ”那祝华晟呢?“我紧接道:”你跟他到底说了些什么?为什么我一句都听不懂。“ 裴东睨了我一眼,“这就是你最想问的?” 我抿唇未言,他双手交握置于怀中,淡淡道:“只是一笔交易。” 我还想追问,但最后,还是欲言又止的沉默了,我想,一直以来,自己是否插手的太多?总自以为有帮助,实则碍手碍脚。 车子不疾不徐行驶着,停摆在路边的时候,我扒着窗户愕然道:“这是哪儿啊?你不是要送我回家吗?“ “家?”他重复一遍,然后低低笑声:“不再是了,以后这里,才是你的家。” 他牵着我的手下车,刚出来,迎面那股沁人心脾的清新空气,便叫我不由自主的深吸一口。我笔直的望过去,看见大抵是来到了城市的沿海地区,不远处便能望见灯塔,耳畔隐隐还能听到涛声。 漆黑的夜空下,一座四层的复式别墅倚着海岸的高处建造,嵌进一汪汪白与绿的光幕中,分外有扑朔迷离的神秘感。裴东牵着我径直进入大院,我看见宽广的庭院中守卫林立,戒备森严,而且竟然硬生生在岩石上面铺了层厚重的土壤,叫花草盆景得以生长。 除了石块拼成的道路,草坪里,到处都是拳头大小,各型各状的荧绿光团,一眼望不到边,令人闭上眼,便不由幻想出置身在萤火虫海洋中,那童话般的画面。 “很喜欢,是吗?”裴东挽着我的腰,头颅微倾,颧骨正好抵着我的头顶:“我特别选了这样一个安静的地方,只属于我们,不要被任何琐事打扰;我知道你并不喜欢浪费,所以草坪上的灯具,也全是采购你们工厂的萤石产品,白天吸热,晚上发光。 我呆呆凝望这并不奢华却绚烂至极,懵了半晌,才仰头望他,噗嗤一笑:“这算什么?肥水不流外人田?“ 他不置可否,嘴角保持着迷人的笑意。他揽着我的背,很缓慢悠闲走过这灯火通明路,略过了鱼塘与喷泉,进入大厅里面。 “一楼和二楼,都有独立的藏酒室,装潢设计的也比较复古,要庄重些,我其实并不很喜欢暗金的色调,但这更契合你裴太太的身份,等一切尘埃落定,你可以经常邀约亲朋好友至此叙旧;而三楼,就比较简约,有放映室,健身房,配备了非常好的音响设备,而且,我为你单独空出一间房间,安置好了各种样式的展览架,这样,你觉得你公司里的产品有让你引以为傲、或者非常喜欢的,可以制出样品摆在在这里。“他低低笑声:”便于满足你的小虚荣心,又不会再带我去煤场喝煤水,甚妙。“ 话语间,他已经挽着我来到了四楼,我诧异的看见,这里并没有太多隔层,放眼望去,我大抵只能看见浴室、卫生间与橱柜,连卧室都没有。而且刚进来便是厚实的软垫,不得不脱了鞋去。 望眼头顶令人感到宁静的月朗星稀,我抿唇笑道:“四楼还没装修好啊?星星好漂亮。” 裴东不置可否,他顾自脱下风衣,活动活动筋骨,很闲适躺下去;我莫名所以,也便跟着做了,反正满地都是软垫,干净又不怕着凉。 我的躺姿越来越慵懒时,才感到不对劲,顶都没筑好,怎么一点风都没有?正困惑不已时,裴东突然将我扯进怀里,霸道的吻毫无预兆的落下来。 他的肌肉有些冰凉,硬邦邦彷如钢铁,强烈的心跳却穿透那壁垒宣告着他的渴望。已经很久没触过了,我有些本能抵触,他察觉后温柔细腻的抚摸、与吮吻,却逐渐将我挑逗成了一汪温水。 我开始主动回应,他腹与胸肌间的每条沟壑都有致命的吸引力。我忘情的吻着,感受到他欣长手指深浅没入的撩拨,只想赶快和他融为一体,再尝那禁.果解我对他之瘾。 缠绵中,他很难察觉到的一秒停顿,却叫我猛然清醒过来。我推了推他,尽快将上衣拢住;他微微蹙眉,唇与我分离:“怎么?” “还能怎么?“我苦笑道:”你的伤,裴东,又会开裂的,行吗?” 他吻了吻我的眼角,撩拨着我的长发:“这样说,我今晚非让你求饶不可。“ “不行。”我脸颊泛红,当没听见:“你伤没好之前,不准碰我,这次要听我的。” 他怔了怔“敢吊我胃口?“ “不可以吗?“我吐吐舌尖。 裴东望着我停顿会,很沉闷的笑出声来:“你这磨人的小妖精。” 说完,他直接将我摁倒,吻痕疾风骤雨般一路从锁骨滑到胸膛,我闭上眼睛,心道果然没用,便只得任命的等待,心底隐藏着羞人的期盼;被吻了一会,上衣也剥落后,却又久久等来下一步动作。 我诧异的睁开眼,看见裴东眼神深邃,死死盯着我的锁骨。、 “怎么了?”我这样困解道,旋即心底一惊,紧忙用手捂住:“没什么,意外的小磕伤。” 裴东一言不发,霸道的将我手指一根根掰开,然后看了几秒那淤青,大手,又顺着我身材曲线,徐徐将最后一层内.衣也剥落。 于是,他仿佛带了丝丝电流的掌心,缓慢从我大腿,后背,脖颈,粉底很厚的额稍…全身上下每一处伤痕拂过,每见一处,他的眼神便漆暗一分,叫我莫名感到有点悲伤。 “爱我之前,你该自爱,自保,自私。你怎么能总是那么不听话?你以为我会怪你吗?”他低吟着,他伏下了身,用濡湿的嘴唇,亲吻着我每一处伤痕: “你为什么这么傻,染染?傻得让我心疼。” “那么,我不会再对你承诺永远。”他顿了顿,薄唇微张:“太遥远,太虚伪。” “我只会爱你一天又一天,不断的重复,不断的加深,如果有期限,大抵是没有了下一天。“ 我沉默着,眼眶有些湿涩,我依偎进他怀里,心疼抚着他背部一层层绷;。他紧紧将我拥住,下巴揉了揉我额头,起誓般低沉:“所有伤过你的人,我一个都不放过,我将他们碎尸万段,我让他们永世不得超生!” 我猛地捂住他的嘴巴:“别说这些。“ 他眼底泛起的杀意瞬间消失,化作万般耐心与柔情。他抚摸着我的耳鬓,淡淡道:“说,那你想听什么?只要你想,我都可以说给你听。” “我爱你,是吗?曾今我很难说出这种话,现在却已经成了自己的一种欲.望,染染,你到底对我施了什么魔咒,嗯?“ 我甜甜一笑,这三个字从他嘴巴说出,我怕这辈子也听不厌;我低头想了会,道:“说你想让我为你做些什么吧?你伤这样重,我想为你做些事情,什么都可以。” 裴东怔了怔,旋即阖上眼皮仿佛真在思索,半晌后他睁开,笑的愈发温柔:“好。“ ”如果此生我裴东真有需要你薛染为我办到的事,仅有一件。” “我要你穿上婚纱,走过十里红妆,说我愿意,然后让我为你戴上婚戒,接受我的单膝求婚,接受我的一世诚挚。” “接着呢。“我压着他躺下,八爪鱼似抱着他暖暖的胸膛。 他凝望着月朗星稀,坏坏的笑声:“然后让我亲手扒光。” --- 第二天晨起,我迷蒙的揉着眼窝,望着头顶在日光下果然有一层透明的包裹,痴痴的笑出来。 这是裴东为我准备的新家。 他负伤那么重,可看起来这一个月的大半心思,都花在这近乎吹毛求疵的设计上了。 真想在这里,怀上他的宝宝。但是不是已经有了?他这种男人,还是不能想的太好,昨晚还是碰我了,而且既激烈到压着我匍匐过这每寸软垫,又久到我迭起昏迷了两次,直到凌晨终于松口求饶,才被他放过。 但貌似是自己半梦半醒间,身体先无意识的撩拨的他。 脸色潮红,我紧忙拍拍脸颊,跑去浴室清洗。洗漱完,换好了衣服,别墅上下,却找不见他人影,我刚想,他是不是回公司处理那些舆论了?却没想到刚走出庭院,便看见他挺拔身影,正背光立在围墙下。 不知道为何,他脸色颇为阴沉,嘴唇阖动,与下属说些什么;眼见就要驱车离开了,我紧忙追上去拍拍他的肩:“怎么了,发生什么了吗??” 他没言语,甚至没转身,让我回去好好休息,稍后接我吃午餐,便顾自钻进车里去了;可我愈发的感到不对劲,也不说话,就死死拽着车门与他较劲。 “如果没危险,为什么不带上我?如果有危险,我更要一起去!” 闻言,他扭过身,他望了望我颇为凶悍的神情,非常无奈的摇摇头,便是妥协了;而那叫我心底猛地放松——看来是没危险,因为如果是有,他将我打晕了扔房间里去,也不纵容我这执拗。 --- 车子在主干道以比较快的速度行驶,不多时便上了高速。路上裴东一直阖眼嘴角噙抹微笑,淡淡听着我讲述一些有趣的事情。车子在一栋烂尾楼前停摆后,那丝笑意却又逐渐收敛为阴沉。 “咔咔咔~” 那是裴东的手下下车后整齐划一拉动枪栓的声音,我有些心神惶惶望着黑漆漆的枪管、一双双杀气浓烈的眼神,再次感到彻骨不安。 怎么回事??我还以为可能只是生意上的阻碍,他们怎么带了枪?? 裴东一言不发,他蹙眉喷薄口烟雾,将刚点燃不久的雪茄丢在地面,用鞋跟碾灭,然后手指微微一扬,两边十来手下便立马像军队一样,整齐划一从我们身旁跑过。 他自己则紧紧将我挽进怀里,每一步都很稳健,就像他淡漠的眼神不紧不慢。 当最后,他的手下接到他眼神示意,猛然抬脚将一扇漆脏的木门踹开时,我顿时愣了。 “小、小汪???‘’ 还有封奕沉… 狭窄的水泥壁垒内,充斥着浓烈的药水味,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蜷缩在墙角直哆嗦,一个劲惨叫他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被绑架过来疗伤的。 封奕沉呈大字型躺在木板上,浑身都是绷带,满地血红色的棉团,他看到裴东时眼底,闪过丝惧怕,嘴唇乌黑泛青。 汪琴上半身无意识倾斜将他护着,呆愣没几秒,几乎从没在她脸上见到过的眼泪,哗啦啦的流了出来。 “裴总,你放过阿奕吧!他都快不行了,他跟了你二十年,他只犯了一次错,你不应该定他死罪!” 裴东面无表情,他将我松开后,顾自走过去,冲汪琴伸出了手;我看见封奕沉顿时慌了,手虽是在哆嗦,却很快速从床板下抽出手.枪,但还没有抬起来,裴东一脚便踢到他肩膀,如此狠厉,踢得他后背重重磕在墙壁,根本没还手之力。 裴东扬手示意多余人离开,只留下三两个,然后非常淡漠望着他“背叛了我,你以为躲得了?” 封奕沉一言不发,因为剧痛,癫痫发作般剧烈颤抖着;汪琴眼已红了,嘶声哭喊:“裴总!!” “你要干什么??你一定要把我们逼到绝路吗!可阿奕他跟了你二十年,他从没有过懈怠,只这一次错,你就容不了你的兄弟了吗?可他为什么耗在这儿啊?要不是有了悔意,要不是不想对你动手,反而保护了你和薛小姐,杀了那群人,还故意染上自己的指纹,让警方通缉他,让芈承先追杀他,他会半条退路都没有的提心吊胆等在这儿让你给抓吗?啊??” “如果你清楚这点,还非要要他的命,那裴总,你就把我也杀了吧!是我看错了你,我以为你强大冷血之余总有让阿奕肯拼死维护的魅力,但其实你真是一个彻头彻尾冷血机器!“ “闭嘴,臭娘们!“ 封奕沉突然咬着牙闷哼一声,翻起来便重重抽了汪琴一大嘴巴,直抽的她嘴角血流;他眼底闪过心疼与不忍,但很快冷毅的望向裴东:“东哥…” “跟、跟了你,二十年了啊…真长,长到犯什么错尚有余地,什么错死不足惜,没人比我更明白。东哥,我没什么好说的了,但是…但是…” “你记得吗?”他舔着干涸的嘴唇:“当年,你才刚被裴少华逼得警校辍学,你的话从来那么少,知道裴少华又诱拐了笙煵去销金窟吸毒,你什么也没说,你找到那里,当着裴少华面将他属下的毒贩手给剁了,血溅了他满脸,吓得笙煵当场尿裤子。但裴少华没动怒,反而更想得到你,然后,然后…“ 他剧烈咳嗽起来,说不清话;裴东阖上眼皮,似在回忆,睁开时淡淡一笑:“记得,你替我用烟斗,烫焦了笙煵的舌头,你知道我不忍心下手。“ “对啊,对啊,所以笙煵到死也恨我,可不能再惯着他了,必须有人给他教训…”低头看着自己咳出的血,封奕沉竟也笑了起来:“但东哥,你却从没怪过我擅作主张对吗?裴少华挑拨离间要你杀了我借此跟亲兄弟笙煵和好,你反而跟他借了四百万高利贷还了我老爹的赌债,让我跟着你打天下。所从那会开始,我就知道啊,我跟了你,准没错。你又狠又毒,但是是非非,心里一明镜儿似得,比谁都靠得住,比谁都更像大哥。” 他无视汪琴流着泪的阻拦,哆嗦着手叼起支烟,裴东平静的抬抬下巴,旁边手下立马双手捧着火机为封奕沉点燃。 “这是最后一根了吧,娘的,早知道命这么短,戒鬼的烟。”他望着燃烧的烟头,默了晌,生硬的勾起嘴角:“还有十一年前,在越南,裴少华情.妇叫武装部队给困在大麻田里,其他人都躲华人区去叫人了,你硬拉着我,抗把乌瑟尔冲进去就把他们给扫了,枪响了半个钟头,枪管都烫红了,几十条人命啊,东哥你眼都不眨一下,现在想起来,我心里都激动的紧;但后来,你却一声不吭就把那女人给做了,对吗,东哥?“ 裴东淡淡提了下衣领,似笑非笑:“你胆子真大,敢玩他的女人。” “是啊,哈哈哈是啊,真是瞎了爷狗眼了,还以为她真就是个钢管舞娘,那会看她死了,还心疼的紧,跟你哭天嚎地;你却没骂我,你拿枪抵着我,说朝她尸体开几枪,不然就送我一块去,然后…我就开了,从那天以后,我再也没做过错事了。“ “所以,所以啊东哥…我说这些,就是要告诉你我不怕你,我从没怕过你!“低吼着,八尺高铁汉子,泪滴竟红着眼掉出来:“不为什么,你是我大哥,没你我早死十七八次!你叫我死,我心甘情愿!只是…你能不能放过我的孩子,放过我的女人?她们跟我没关系,是我对不起她们。我们刀光剑影里这么多年,东哥,你就答应我吧,你就让我,死个瞑目吧!“ 裴东没言语,自始至终的面无表情。他吐出烟雾,然后低头将烟蒂踩灭,再次探手朝汪琴伸去。封奕沉不敢再妄动,只是死死盯着,最后,便与我一般诧异的看见裴东从她小西装口袋里,掏出一枚银色的U盘。 “这是…“我困惑道。裴东睨了眼,面对汪琴微微蹙眉:“你好大的胆子,这一个月我在晋城养伤,公司全盘交给你处理。你却拷贝了所有机密想交给芈承先,你以为我不会知道?“ 封奕沉脸色已彻然绿了,汪琴却紧紧咬着红唇,低哑道:“知、知道又怎么样?裴总,我还有选择吗!警方在通缉他,你也要杀他,难道你要我眼睁睁的看着我老公、看着我家多多的爸爸去死吗??裴总,我对不起您,明明是我酿造出今天后果,还要把所有错都算你头上,但你别怪我,我现在唯一在想的事,就是阿奕那天为什么没有多开两枪?有的话,我家多多就不会变成孤儿了!” “闭嘴!”封奕沉声嘶力竭喊道,裴东则收回U盘,眼神漆暗:“还有什么要说的?” 封奕沉握拳不言,他深深望眼泣不成声的汪琴,忽然挣扎着从木板爬起来。 他泪眼模糊望着裴东,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东哥!!!” “就当我求你了,就当我求你了好吗!!兄弟这辈子没求过你,只这一次,你千万别伤害我的妻儿!我家多多很可爱,才五岁,你知道他特别喜欢你的对吗??我用这颗脑袋担保,小琴绝不会走露半点风声,她不忍心的,那样多多真会变成孤儿。“ 这话里藏着威胁,让汪琴嘴巴张了张,更撕心裂肺的哭起来,猛地扑来,抓住救命稻草般拽住我衣袖,祈求我帮她求情,让裴东再给他一次机会。 我不知该如何是好,我脑袋都快炸了!我很不忍心,汪琴一直对我很好,封奕沉也总在保护我,他们都能算是我的朋友;可封奕沉差点害我的爱人丧命,这是不该宽恕的。他们为难,我就不难吗?? 最后,我还是死咬着唇,使劲晃晃裴东肩膀:“裴东…给他一次机会吧。” “就算只为了他们的宝宝,我就是孤儿,我知道那种孤独与可怜,哪怕…就像蓝月呢?束缚了他们,但不要要了他们的命,就当俘虏,好么?” “俘虏?”裴东沉默着,眼神冰冷,皱起鼻翼:“蓝月那种,只是工具,可以利用,不必着急解决;阿奕,你是我的心腹,既然背叛了,后患无穷,你告诉我,为什么留着你?” “女儿,孩子,可以答应。但我的心腹,我不会留给别人下手,会比较痛快。但你还想说什么?过了奈何桥,我裴东是死是活,与你封奕沉无关,你别佑我,也别等我,别记得我,你背叛了我,我不会再收你。“ 封奕沉嘴巴张了张,始终说不出话来,只是眼底死气沉沉的跪着;裴东从下属手里接过枪,缓慢抬起,笔直的抵在他额头上。 随着扳机一丝丝压弯,我有种要阻止的冲动,最后却只能死死抱住疯了般嚎哭着往前扑的汪琴,眼底渗出了几滴泪;我不忍心的扭头,听见裴东爱身后淡淡道:“你放心走吧,你的父母儿女,我来养。” 砰~~ 一声沉重的轰鸣,让我心肝一颤,汪琴面色骤然惨白,更是白眼一翻,直接晕倒了过去;整个水泥房间里,压抑的死气沉沉。 我的眼泪,不由己一行行往下落,我压抑的,僵硬的缓缓扭头,瞳孔,却猛地收缩。 他没死… 封奕沉怎么还没死??他好端端跪在那里,同样满脸错愕凝望和侧手地面那子弹打出的白痕,嘴巴颤抖着,半晌,发不出来声音。 我看着裴东,他面无表情,眼底死寂般冰冷。冒着烟的枪管依旧抬在半空,过了很久,才落下去。他高昂下颚,冷冷俯瞰着呆滞的封奕沉,低沉冷喝:“收尸!” 收尸?? 我困惑着,两边手下,也呆愕不已。但始终是裴东手下,全都机敏过人。他们点点头,立马走过去,顾自将封奕沉身上的衣服,配饰,摘离,封奕沉呆呆望着裴东,眼泪一行一行顺着下巴掉。 手下们用眼神询问裴东,裴东低沉的让他们去监狱买具死囚犯的尸体,放在这里,烧掉,通知警察过来验尸。 他静静看着封奕沉,随手解下佩戴的劳力士腕表,丢在地面,然后转身阔步离开。封奕沉眼泪奔涌的更无可抑制,他捂着剧烈欺负的胸膛,撕心裂肺呐喊:“东哥!!!” 裴东步伐一滞,没有回头,低冷的声音:“从今往后,我再也不是你大哥,你没资格这样叫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122 彩礼,嫁妆 “他中的全是枪伤,不做手术活不过今晚,你将他带回墨庄,请沈教授和他副手亲自过来执刀,休养七天,送他去晋城,那里有我的私人飞机,关系已经打点好,直接运去泰国,自此再不管。“ “是裴总,那汪秘书呢?” “…告诉高层,没有发生任何问题,只是她有了孩子,不便于继续工作,让财务结清工资与奖金。跟不跟封奕沉一块走,她自己决定,但南三省再也没有她容身之地。” “好,我立马去办。“ 海湾的别墅里,我躺在四楼的软垫上耳听裴东在楼下跟手下吩咐,然后看他着一席休闲白衬衣,端着两杯红酒从楼梯走来,便抿唇坐起,接在手心。 “怎么?”他睨了眼我,淡淡道:“还在想昨天的事,觉得我太残忍?” 我立马摇了摇头,苦笑道:“怎么可能?” 只是想起从此以后,再也不会看见神经脱线的封奕沉,与总会在迷蒙之时,点醒我的汪琴,心底便不由己的惆怅开了。至于裴东… 他大抵,是让我真正了解到了仁至义尽这四个字,是怎样的含义。 “你想去哪儿?有要务处理,国外不可以,不过张家界现在的气候正怡人,诺日朗的瀑布也非常好。“裴东坐下,将我抱在怀里,拇指刮动着我的耳鬓:“这些天让你看到不好的事,我想你需要好好散散心。“ 我噗嗤一笑:“上次那事已一月多了,你没事,我也就放心安然;至于昨天…吓是吓到了,但你给出的结果,很好啊?” 他不言,淡淡抿了口酒,我视线却被他黑色休闲裤兜里的一份杂志引去,我抽出来看了看封面,顿时有点呆愕。 【海城金融史最大乌龙事件:华盛前董事长错将二百七十亿资金转入国外陌生账号,现任主席全力挽回 这是… 我在心里疑惑着,却没问裴东,现在很好,我不要再偏执的将与别人的问题,拉进他与我的爱情,这很愚蠢,很不负责任。 这样琢磨着,我突然俏皮的吻了下他耳根,问他热不热?他怔了怔,嘴角便勾起来,他放下酒杯,双手撑地将我压在身下,说,还不够热。 伴随着我的嬉笑,他噙住我的唇,我很喜欢他现在吻我会闭上眼,以前从不会。 正感到皮肤燥热起来,上衣也被解得七零八落时,手机却突然燥响。 我泄了口气,十分无奈将裴东推开,他抿抿唇,又端起酒杯淡淡抿着,道:“怎么?“ 我却是答不上来了,我看了那条短信良久,回头时,笑的有些僵硬:“没什么。” 裴东眉锋顿时微蹙,但也没说什么,只是闷闷地喝着酒;我心底却突然难受极了,好像犯了重罪一样坐立不安。 犹豫会,我抱住他的胳膊道:“好嘛,不是有意瞒你的,只是关于父母的问题与你避而不谈,已成习惯了…“ 他哦了声,薄唇微启:“所以是你妈妈?做什么。” 我挠挠耳鬓“北郊和东郊不是快要开发了吗?东郊有个大戏台,快拆了,戏台老板请了戏班子过来,妈妈就想让我跟她一起去看戏。“ “可以吗?”我紧张的问道。 裴东沉默着,然后将杯中液体一抿而尽,笑道:“当然可以。” 我乐极了,我没想到他这么干脆的就答应了;旋即看着他走向衣橱,却愣了愣:“你干嘛?” 他没回答,蹙眉看着几件颜色不同的西装,他先拿出了紫色那件,旋即摇摇头,又拉出深灰色的。 最后,他挑选了最庄重的黑色穿戴,背对着我低低笑声:“你们港城见家长,需要做什么准备?” --- 坐在黑色的劳斯莱斯里,我望着距离东郊越来越近的导航仪,心情越来越忐忑不安。 我没想到裴东竟然要一起来,早知道还不如瞒着他!倒并非不想让他见妈妈,反而他们早已见过了,而且妈妈还划过他一刀,他不计较,我高兴都来不及。 但薛靖远呢… 我怕父亲也在啊,他跟裴东遭遇,该怎么办?? ”在想什么?“裴东突然说道,我吓了一跳,望着他包裹我掌背的大手,微微摇头:“没想什么,只是不知不觉中,我们竟然已经走到可见家长的这一步。” 裴东笑着拍拍我手背,微微俯身亲了下我的脸颊,低语:“还会更快,可能一转眼,又到了我们被见家长的时候。” 话落,车已经到了,裴东先下车,然后非常绅士为我拉开车门。我踌蹴着,还是抿抿唇走了下去。 八月的天,让东郊并不荒凉,反而绿树成荫,鸟雀丛飞,格外的生机勃勃沁人心脾。一座非常大且古旧的戏园伫立在山脚下城隍庙的旁边,人来人往,都在做开戏前的准备;近百张长板凳上,也已候满了村民在攀谈嬉闹,时不时能听到二胡与、唢呐的响声。 虽然有些乱,吵吵嚷嚷,但也是极为热闹,让人非常缅怀的一幕。 妈妈的病,凑不了这热闹,她戴着口罩,遮阳帽、就坐在远离观览席十余米远外的小摊位前,不过与摊贩交谈甚欢,倒不显孤独。 我抿抿唇,与裴东走了过去,妈妈见到我,立马露出笑颜;看见裴东,却受了不少惊,紧忙站起来,有点手足无措。 “妈。”我很尴尬:“你怕什么啊?” 妈妈看眼保持笑意的裴东,解下口罩,苦笑道:“倒不是怕…只是妈只叫了你过来,你怎么把人裴先生也带来了?人家公司那么大,肯定特别忙,你这孩子…“ “不要见外,伯母,是我主动要参与。“裴东笑着,单手捂胸,非常大气的躬了下腰,然后示意手下呈上一枚礼盒,笑道:“小小见面礼,不成敬意,也不知道伯母喜不喜欢。” “还带礼物??“ 妈妈错愕极了,意外的看了我眼,用领口擦擦手,才接过那盒子。然后下意识便拆开了包装。 我尴尬极了,裴东却并不觉得无礼,他静静注视着,笑道:“喜欢吗?伯母。” “我听染染说,您非常喜欢老上海的文化,尤其钟爱各种上流聚会的交谊舞蹈,与宴曲。这盒黑胶唱片,全是番禹过审的第一批老唱片,非常稀少,拿来收藏很不错;“ ”在我的寓所,也有台瑞士进口的留音机,有些年代了,市面上虽然能买到更新的,但大都是钢针与钻针,都不及这台好。就在车厢,您回去歇息时,可以送去。“ 我是不懂这些东西,妈妈却越听眼睛越亮,毕竟她的确很喜欢老上海文化,所以嘴巴里说着这怎么好意思,手却很诚实的默默将唱片盒塞进自己的皮包,叫我哭笑不得。 “这戏,还得过会儿才唱呢,要不我们先去那家茶庄打打麻将吧?“妈妈这样说着,看见裴东淡笑点头,便顾自捧着“宝贝”先去了;裴东望着她背影,轻轻在我耳根一吻:“染染,我的表现,如何?” 我使劲点头,我还从没听他裴东称呼别人,用过“您“这个字眼儿;旋即却很是苦涩,我挽住他肘弯道:“裴东,妈妈心很大的,好处是从不积怨,缺点嘛,就是马虎…你现在对她这样尊敬,也不提,上次划你一刀那事儿,她估计就再也记不清了。但我可以替她跟你道歉,别怨我妈妈,好吗?” 裴东怔了怔,旋即笑着摸了摸我的头发,道句傻,便顾自挽着我朝茶庄走去。 刚进二楼包间,我便有些发蒙。 “董、董事长??” 薛英岚看见我们,也是一愣。她缓慢将擦拭完桌子的纸巾丢下,默了晌,才微微一笑:“已是私下,叫什么呢?“ 我困解着,旋即恍然大悟道:“我是说,姐姐。“ 妈妈听到我这样叫,高兴极了,一把将我拉到座位上,她看看薛英岚,再看看我,笑的非常慈祥:“这就好了,这就好了,上次在医院看你们俩闹那样僵,妈心里难受极了。虽然英岚不是我生的,可从小,她就由我养大,你们姐妹俩啊,那是理该比亲姐妹还要亲的,唉…都是我跟你们爸爸不好,把好好一个家,搞成现在这种模样…” “说什么呢妈。“我蹙蹙眉,立马握住她的手背,然后望眼薛英岚,笑道:“我们一开始,的确有些误会,但现在姐姐在公司特别照顾我,我也会十倍的努力,您就放心吧。“ “是啊,阿姨。“薛英岚这样说完,视线便瞟到裴东脸上。她的眼神非常复杂,半晌,才笑道:“好久不见了,阿东。” 裴东笑的很淡,没回应;她也不计较,全部入座后,吩咐服务员稍后上菜,然后整理好了牌桌。 摇过筛子,妈妈一边很娴熟整理着牌面,一边说:“裴先生啊,上次将我从港城接到海城这里时,你说我家染染是你公司里的员工,所以你那天才来看望我;可是,你似乎不是广寿的老板?” 裴东打出一张九筒,淡笑道:“染染这种女人,只作为员工,暴遣天物。” “碰。“妈妈将那九筒拉回自己案底,眼神困解:“这话意思是…” “我是说。“裴东双手交握,很郑重”染染这种女人,于我的生命而言,可遇不可求,遇见了,就非做我的夫人不可。“ 房间里,顿时变得很寂静,妈妈和薛英岚久久不动作,让我焦虑极了。 我生怕她们提起芈月婵,那这关系便复杂到尴尬、甚至压抑的地步;裴东却似乎并不在意,他很自然拉起我的手吻了吻,淡淡道:“也许时机还不够,会委屈她,但只是过程,结局不会受任何影响。我会娶她,她会嫁给我。“ 听到这话,妈妈紧簇的眉梢,顿时松了,手底的牌也打了出来;我默默望眼裴东,一言不发的打出幺鸡,心底很酸楚。 我突然意识到,裴东对我有多好,是许多我都还未曾留意过。就像哪怕我们这种关系,仅地下往来便好,但不管任何场合,任何时间,他都能堂堂正正的将我带出来。 若把这比作生意,他付出的便是赔本代价,也无谓那风险,为的,大抵只是不想让我感觉到自己现在的立场,与情.妇没多少差别,受那煎熬委屈。 所以,我便真的从没那样悲观的想过;但我该的,该的... 一场下来,竟是我连胡了两把,第三把洗牌时候,妈妈又有意无意的道:“裴先生啊,虽然你这样说,可我家小染,追求者也有挺多的,有的人,房子可都买好了哦~” 噗~ 我没忍住笑出声来,我知道妈妈在担心什么,所以只会觉得她可爱,却又有点无奈。毕竟裴东现在还和芈月婵有婚约,怎么解释都显得古里古怪; 裴东却笑得更大声,然后用大拇指抵着太阳穴,笑道:“上次接伯母过来时,您在我那儒墨斋里住过一段时间,您觉得如何?“ 妈妈顿时背过身去掐指头算,我哭笑不得,无奈的想她是不是以为儒墨斋,就是那无数别墅中的其中几栋?刚想解释,却看见裴东默不作声的扬手,示意下属去车里拿什么东西过来,那让我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我想询问,他却无视了我,等下属拿来张信封时,他才对妈妈薄唇微张:“邵伯母,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要告诉你的是,你可以忧她之忧,但必须记住,这世上,没有人会比我裴东对染染更好。如果有,我会将他彻底打垮,你可以觉得我这未来女婿霸道,但必须如此。“ 他接过信封,推向有些愣神的妈妈,蹙眉道:“不管在任何地域,见家长,自然要备上一份厚礼,我也早有准备。邵伯母,签了这些合约,儒墨斋七十六栋别墅,有四十桩将成私人财产,而这,只是给您的彩礼罢了。“ 他顿了顿,深沉的望向我,薄唇微张:“对于染染本身,我还想不出来,我觉得什么都不够,那么,就不必有了,我只需要陪她一天又一天,每天她想要什么,我都满足,都纵容。” “裴东…“我低吟着,出来时他就说要准备些东西,我还以为就是那些唱片,我没想到是这样代价高昂却被他毫不犹豫的割舍,我眼眶有些湿涩。 妈妈也愣住了,她有些干涸的抿了抿嘴唇:“那...嫁妆呢?” 裴东重复了一遍嫁妆,然后紧紧握着我的手,微笑:“祝福我们,就这样。” 话闻言,我喉咙里已经有些噎的感觉,妈妈张了张嘴巴,却说不出话来;薛英岚一直平静观看,突然微微一笑对裴东说:“嫁妆我出。” “就算你不要,我薛家的女人,必须嫁的风风光光。”她起身,走到我身后,洁白的手指擦了擦我眼角:“小染,你对姐姐有很多误会,姐姐不怪你。如果你真的和裴先生结了婚,那家分公司,我会分离出去,从此就是你自己的。但你要请我喝喜酒,以后,也不准再猜忌我,不能伤我的心。叫我姐姐,不能只是叫,知道吗?“ 话落,她深深看了眼裴东,抿唇拾起皮包,大步的离去。 我楞在座位上,当妈妈也抽出纸巾躲去卫生间,我再也忍不住,脸埋进裴东的怀里,哭出来。 明明只是纸上谈兵,却真真切切的有种,刚被嫁出去了的伤感。 是因为他太认真了吗… ---- “裴东。”戏已开了,站在外围,望着里边非常开心与戏友和姐姐攀谈的妈妈,我问道。“你说妈妈的病,能好吗?” 裴东双手环胸靠在车窗,眼神漆暗:“这件事,不能盲目乐观,我不会哄你,我不想再看你哭的满地打滚,我想你做好心理准备;但在最顶级的医疗领域,就算也只有10%愈合可能,有我在,这10%丁点都不会少。” 我默默点头,安静的靠在他怀里,正琢磨着,待会要跟妈妈商量商量别签那些合约,一辆车子,突然停靠在了路边。 我心底顿时一沉,因为那辆褐色的玛莎拉蒂,太熟悉了,分明是祝华晟的;而当车门打开后,我的脸颊,已是彻底的惨无人色。 “呦~染儿,你也来了啊?你妈妈真是的,非要来看戏,爸本身没答应,哪有看戏的心情,但这不,被华晟这小子给硬带来的。“ “对了,你妈呢?人这么多,小心走…”薛靖远完全被搀下车后,话音戛然而止,笑脸凝固僵硬:“裴、裴东??“ 我立时转头望向裴东,看见他眸底,叫我心惊胆颤的寸寸降温,直到彻底凋零死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123 暗潮涌动;大喜事 我其实一直以来,并不相信裴东对父亲的恨,能浓烈到什么地步去,毕竟他是个非常冷静的男人,而且向来以商利权重。 但现在,我信了。 那眸底像冰冻起来的血光,是能茹毛饮血,能碎尸万段! “裴东!“我下意识喊了声,果断的挡在他身前。而父亲的脸色,已像脱皮的墙面,惨白的不成样子。 他嘴张了张,飞速的退回车里,重重将门阖上。 祝华晟原本也钻了进去,可看见裴东将我一把搡开,他咬了咬腮帮,便又跳下来,冲司机喊了声快跑,然后冲上来阻挡。 裴东仅是低眸睨了眼,旋即便双手撕住他领口,直接将他摔飞到了车盖上去。 “砰~” 一声脆响,吓破了我的胆,我看见裴东横起一肘便打碎了车窗,大手穿进玻璃渣密布的碎孔,直接掐住父亲的脖子,猛然一拉,便让他的脸紧紧贴在车窗上。 他都快要被掐窒息了,裴东的力道,是像鹰爪一般简直要抓穿他的脖子!我吓得说不出话来,直到父亲都要翻白眼时,才猛地咬咬牙,冲上去一边掰着裴东的手指,一边踢打车门嘶声喊道:“你傻了吗?快开车啊,开啊!!” 司机吓飞出去的魂魄终于回了来,他抹把冷汗,紧忙踩动油门,慌乱下却是杀到底部;我倏然慌了,这么大的惯力,要么切伤胳膊,要么会让父亲硬生生挤破车窗飞出来! 裴东却蹙了眉锋,他瞬间便松开了父亲,转而一把将我挽进怀里迅速扭身。车皮贴着我耳朵呼啸而过,撞得他猛然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但他还是稳住,直到将我稳稳放下,才蹙眉抚了下背部。 撞到伤口了?? 我瞪圆眼睛,下意识解开他西装纽扣,退到后背去看有没有渗出血来;他没在意,他冷冷盯着远去的车影,抽出手机,如数九重天的下着命令。 “不要!” 我阻挠道,乘其不备抢走他的手机;他看着我,低沉的让我还给他。我不住摇头,背负双手节节后退:“求你了裴东,不要这样,好吗?” “还记得吗,你答应过我的,你说,你可以不动我爸爸了。“ “是。“裴东皱着鼻翼:“但我也说是他不出现在我眼前,快把那该死的电话给我!” 他很少这样吼过我,我吓得颤了颤。眼底已有些模糊,我强忍着不掉下来,嘴唇颤抖道:“不给…我不给!裴东,刚才一切不都还挺好的吗,继续这样好下去难道就不行吗??我可以答应你,我们结婚不请他,孩子满月不请他,无论随时随刻,只要你不想,都当不存在他!这样难道还不够吗?你就一定要他命,让我左右难为,叫妈妈撕心裂肺!裴东…你刚才都自称女婿了,不是吗?女婿要杀了自己尚有旧情的前夫,你知道妈妈现在承受不了这种打击的!“ 裴东面无表情哦了声:“那么你现在是谁,又变成了薛靖深的女儿? ”薛染,你能给他二十年不管不问宽容退让,给不了纵容你到现在的我的恨一条出路?“ “把电话给我,我只说这一遍。” 我执拗着,不给。他彻底恼了,鼻翼皱起上前抢夺,混乱中,我绊在砖块凸起上栽倒了,脑袋重重磕在电线杆上;他眸底闪过丝恐慌,下意识便松开已到手大半的手机,俯身将我搀起来。 我捂了捂肿胀的后脑勺,视线却是被他血粼粼的手掌引去。我心疼极了抚着那些划伤,看着嵌在里面的玻璃渣,眼泪流了出来。 “你还好吗裴东?“我将他的拳头抱进怀里,用下巴紧紧抵着:“是不是特别疼,有没有带车载医疗箱?” 裴东怔怔的看着,默着,最后抿了抿薄唇,他悄无声息把手收回去:“染染…” “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不彻底了结了这些事情,我也就不再是裴东,我也就,不再能给你任何的承诺。” 他腮帮鼓了鼓,冰冷至极凝视着那车辆逃逸的方向;他的手下追前来,弯腰低沉道:“对不起裴总,刚才一切发生的太快了,不过我现在就可以差遣下去,封锁掉所有路口;而且,我们的停车记录仪应该已经十分清晰记录下了薛靖远下车的画面,我想只要传播出去,便完全不用您亲自下手了。。” 裴东没有应答,他静静俯瞰着蹲在电线杆旁蜷缩起来的我,默了半晌,薄唇微张:“你在说什么,你有看见什么?” 下属顿时愣住了,他扫眼我,再看看裴东,最后望向围墙对面几个明显在报警的路人。他犹豫几秒,心虚道:“我…什么也没看见?对,只见到刚才有不长眼的开快车过去,差点撞到您,您为了保护薛小姐打碎玻璃,但显然,还不足以劳驾警察。” “很好。“这样低沉哼道,裴东睨了眼刚从短暂晕眩中苏醒的祝华晟,便半蹲下来,很安静注视着我,然后用拇指擦了擦我的泪珠:“继续哭么?还要我怎样做?难道八抬大轿请他回来,向他赔礼道歉?” 我哽咽的说不出话,猛地扑进他怀里,满心愧疚与难过:“裴东,对不起,可是我…我…” 他沉默着,大手勾着我的后背,耳畔是搵怒与无奈交合的哑然失笑:“染染,换做任何人,一条命早已不够。” “也就只有你能这样无休止的挑衅我,反而心疼的还是我。” 他将我横着抱起,与祝华晟擦肩而过时,薄唇微张:“得手了?“ 没得到回应,裴东便微微侧首,似笑非笑:“你好像很自信。“ 祝华晟蹙了眉锋,看着他眼神复杂:“裴东,你城府里到底塞得什么?又在打什么鬼算盘?” 这次换裴东没有回答,他顾自将我放进车 里,吩咐下人留下跟妈妈解释我身体有些不适,便钻进了车里,自始至终没再看祝华晟一眼。 我却很快又见到了他。 裴东将我送回别墅后,接到电话,有要事离开了;我虽然心潮有些低落,但还是强打精神,回到了公司去处理事务。 便在办公室遇到了祝华晟。 他正与陈副总交谈蓝星开发商选择的问题,我便让陈副总先行离开。看着他双手插兜靠在办公桌上,没离开的意思,我便问道:“你有事吗?” 他抿了抿唇:“我以为只是错觉,但看起来你是真的越来越排斥我了,为什么小染?因为你真的那么痴心,心里一山不容二虎;还是我做错了什么?“ “你想那么多干嘛?”我苦涩笑笑:“只是觉得,你应该多陪陪卓莹,我也觉得她是个很好的女人。“ 祝华晟离开桌边,似乎不想跟我谈起卓莹。 ”对了。“我问道:“早晨在杂志看到关于你们华盛的报道,是怎么回事啊?“ 祝华晟微微蹙眉,道:“这件事,你还是不知道为妙。” 我自讨不是,哭笑不得,只得摇摇头注视向文案;他见我如此,非常苦涩的笑笑,食指拇指捏着鼻间隔道:“好吧好吧,又得说我处处隐瞒你,就告诉你吧。但你只听着,不要多想。“ 我作洗耳恭听状,他却仅是耸耸肩简短道:“其实没什么可说的,与杂志刊登的没有太多出入。” “所以?”我更困惑:“追回资金…那难道说的确是芈承先或你表妹先前搞的鬼吗?” “…并不是,现在的狩猎规则,已经改变了。“他轻笑声,旋即凝望窗外,蓝眸显得寒冽:“还有,不要称呼芈月婵为我的表妹,父亲失踪后,华盛上下没有一个人不是落井下石,栽赃嫁祸,我已没有亲人了。“ “追回的,也并不是属于华盛的资金。”顿了顿,他低沉道:“你知不知道,国内汇往外国银行的资金,最短也需要72小时的流程,而且各国都对数额有严苛管制,失控会受到扣押;而相对应的,洗钱的门道中便有种叫化整为零,将巨额资金拆分为标准内的小额存款,通过一个比较漫长的周期,分批汇入对应的账户。逃避监管“ “还有一种更便利的途径,是利用证券,先将资金存入金融机构,然后通过银行多次转账掩盖序列号与真实来源,最后将已经洗白的钱用作”投资”,装进”漂流瓶”,扔向等待接收的大样彼岸…也就是所谓的放置、分层、与整合这三个阶段。“祝华晟从蓝色西装里抽出盒巧克力,含住一片,然后眼神深谙的盯着盒子道:”而证券行业,正好同时具备了这个洗钱过程中所必须的进口,与出口,是天然的运载码头。“ “你这样说!”我倏地拍桌而起,睁圆双眼,恍然大悟道:“难道那些钱,是芈承先倒卖军火的赃款??“ 祝华晟蹙眉示意我小声点,然后点点头,低沉道:”芈承先洗黑钱的动作,一直没停止过,因为数额实在是太大了。他觉得大部分钱已到账,而且将黑锅成功栽在我背上,已经万无一失。但他太自大了,也太小看我了…得到了确切的外汇账户后,我立马,抽调出了一笔资金用“人头户”同样向这个账户开始汇款,每次一千万,次数特别频繁,这造成的后果,是被外管局注意到,最后导致发生的,则是双方账户经过外交协调后,都会被冻结。“ “而芈承先的脏款到账后,他并不能很快的进行分帐转移,因为这样,洗钱的行为简直明显到昭然若示。如此,可能他这近两个月洗出去的黑钱,便都冻结于此了。“ “但我还是行动的太迟,那个账户所剩下的,统共只有十六亿,简直九牛一毛。“祝华晟咽下了黑糊状的巧克力,食指敲击着桌面道:”不过,狩猎与被狩猎,立场已改变,我依然掌控着局面。“ “我跟外管局汇报,是公司受到了诈欺,这种事,屡见不鲜,他们会借机用外资银行刁难为由,理所当然扣押一笔不菲的“罚金”,但相对应的,是国家绝对不容许巨额资金流往国外,所以这事只要有证据,他们必须得解决。” “那么,他们便会清查在国内与这几个外汇账户,所相关的所有子账号,我则顺水推舟,利用金融网络为他们代劳拱手奉上这花名册。如此一来,便是芈承先几乎七成以上洗黑钱的账户,与其中存储的已洗走、未洗走的资金都会遭到冻结调查。而当这个流程结束后,我宣称这所有户头都是支撑我们华盛运转的脉络,那么这统共四百四十七亿人民币,我能一口吃下!“ “可他不会让人起诉你,或者直接去外管局认领吗?”我困解道:“我是说,包装成与他毫不相关的户主。“ 祝华晟笑的更惬意,又含了口巧克力,淡淡道:“并不会,除非他想鸡飞蛋打。” “他洗的是黑钱,我申报的是欺诈,不管国内国外,跟谁有关,资金与个人都会遭到严查。既然我已经把局势逼到这个份上,这些账户便都成了雷区,他能怎么做?让人去认领?遭到调查,被审核这些钱的来路?被询问申建如此多子账户又如此频繁交易的目的何在?他不敢赌!只要他跳出水面,就意味着稍有差池,便覆巢破卵,而不像现在,只要他不轻举妄动,损失归损失,但至少查不到他自己的头上去。“ “所以你是说…”我会出意的蹙眉道:”芈承先他现在只能恨的牙咬舌尖,气得头顶冒烟,然后眼巴巴看着你这样做?而且因为这些资金本身便是芈月婵经由华盛清洗的,所以只要你处理得当,外管局那边除了可能会克扣些,不会有其他问题,甚至他们已经帮你把钱洗白白了…“ “非常形象。“祝华晟笑着敲个响指:“我让都已可以臆想到,芈承先倒咽黄连苦的滑稽与可笑。” 我沉默着,猛地仰靠后去,望着天花板暗暗赞着。我想,祝华晟之前的立场,可以说是完全受制,被推到风口浪尖,就算背了黑锅,眼看那些黑钱还在自己公司运转,也毫无办法,否则第一个死的就是他;但现在,他只抓住这一个机会,立马翻身从赌客作了庄家——他没有跟芈承先对着干、或琢磨去洗脱罪名,而是将计就计,吞了芈承先的钱,换言之,是黑吃黑! 可是… “是裴东吧?”我端正好坐姿,苦涩笑道:“我是说他那天给你的纸片,就是这些外资账号吧?原来你们那时说的是这个…” 话落,我心情有些复杂的抿唇,我想是否我这辈子,都看不穿裴东这个男人到底有多强大与深邃?他主动暴露出祝华晟真实情况的时候,我还在担心他,但其实早在同时或之前,他便已经在城府中铸造好了现在这幅棋局吧… 正琢磨着,祝华晟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垂眸睨了眼,冷笑:“说曹操,曹操就到。“ 话落,他直接接通开了免提,然后放在桌面,淡笑道:“大晌午,姑父找我这是有事吗?” “别装傻了小子!”芈承先显然戒备着,声音经过处理,沙哑而陌生,但依旧无法掩饰怒火滔天:“我给你二十四个小时,拿了我的东西,全给我吐出来!“ 祝华晟懒洋洋翘腿躺在沙发上,冲我比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后,笑道:“有话好好说,何必动这样大肝火?我不记得我有拿过你的东西,倒是你姑父,时到如今,你不打算补偿我些什么?“ 那声音沉顿半晌,才压得很低道:“我没时间跟你玩猫捉老鼠,祝华晟,你到底得到什么,才肯停下这愚蠢的行为?“ ”在这样说来,我倒的确有些要求。“ “什么?“ 祝华晟剔剔指甲,吹走那飞屑,轻笑:“我为了避让您,装聋作哑,到现在,总有两年零六月了,这是非常痛苦的;难道你不觉得,你就该真哑上那么一回,让我好泻这心头愤?“ 电话那边沉默很久,突然发出一连串令人毛骨损然的笑声,最后压低了声线的阴冷:“小子,你一定不会知道,你会死的有多难看。“ “嘟——”祝华晟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笑眯眯望着我,我苦笑的摇摇头:“你又何必故意气他呢?谁知道他被气疯了会做什么。” “这问题,没人比我更了解。“祝华晟阖上眼皮,淡淡道:“但我最擅长的便是蛰伏,既然现在已经反将他一军,我会隐藏的非常好,他并找不到我。等到资金全部归拢后,我可以将华盛大刀阔斧提高到以前乃至之上的规模,并不需要再怕他,他知道我那些金融手段有足够平台能使出来,会对他造成多大后果。” 我点点头,表示认同,心底,却又隐隐觉得不安。我并想不出哪里不对,只是觉得太顺利,太平静了… “等我,小染。“正困解着,我突然听见祝华晟说道。他已经站了起来,背对着我。貌似很平静,拳头却紧紧握着:“一定要等我。” 话落,他蹙蹙眉,大步的走了出去。 --- “什么?你是说,封奕沉他们已经到了,连多多学校都已经安排到了??那太好了!” 七天后,中心医院里,听到裴东的手下在电话里如此说,我兴奋极了。十分想把这个消息告诉裴东。 虽然不至于有多高兴,但我想,至少能换来他嘴角勾起一个笑意。 如此想着,我走进办公室,去拿裴东的检查报告;白发斑驳的医生却示意我稍安勿躁,推着老花镜问道:“你是薛小姐,对吧?” “是啊。“ “哦,那你刚才,也做了些检查?“ 我点点头,是裴东执意,他怕那天公路枪战中几番撞车给我留下了内伤。于是,我紧张问道:“怎么了吗,沈主任?” 医生微微蹙眉,翻阅着眼前各种检查单,问道:“你最近是不是特别疲乏,而且容易发脾气?” 我点着头,近来的确有些焦虑,总动不动不说话,要么便口不择言,就像嘴巴失控了一样。所幸没有涉及到其他正事的话,裴东对我一直纵容没底线。往往我刚开炮,便被他一个强吻熄灭火苗。导致的结果,便是自己这些天走路都不大自然了、 他也很”累”吧?貌似憔悴了些,哈哈哈~ 在心底这样偷乐着,回过神后,我愈发紧张的追问:“难道真出问题了吗?” 医生摇摇头,他放下检查表靠进椅子里,双手交握置于怀中,道“那是不是,近来小解也比较频繁,而且早晨会吐?“ 我默默点头,心里越来越紧张害怕,毕竟我不是裴东,他就像钢铁铸造的大男人,而我的身子骨,甚至那天从越野车下来,都有些不敢置信自己怎么没被摔散架掉。 “所以呢?所以医生,到底是什么病,我心很慌,您能快点告诉我吗??“ 医生突然笑了笑:”是好病。“ “好病?“ “对。“他拇指转动转动,低笑道:“夫人,你有喜了。” 有、有喜了… 那一瞬间,好像时间也停止了流动,视野里,到处都是忽明忽暗的闪光灯,晃得我脑袋里嗡~嗡~ 默了半晌,我才嘴唇颤抖道:“是…是什么喜?是身体多了些有益健康的什么嘛,还、还是眼睛更亮,胃口更好之类…” “这算哪门子喜?”医生哭笑不得,旋即蹙眉,正襟危坐道:“夫人,不用怀疑了,你怀孕了,千真万确!” 我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满脸呆滞。 我… 我怀孕了… 我怀孕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124 另一半的意义;暗流将至 在走廊里楞了半天,我也没有醒过神来,我下意识抚了抚小腹,明明很平坦,我却感受到有个这世上最可爱的小生命,在跳。他要么叫裴秉书,要么叫裴芸熙… 或者,两个都在呢? 我痴痴笑着,步子越来越快,我简直迫不及待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裴东!他会怎样?会保持沉默,手却颤抖?还是笑的好似这八月天最炽烈的热风,他将我猛地拥起,原地旋转? 可当我推开病房,这样的好心情,一瞬便烟消云散。 “怎么了?“我脸色煞白看着裴东,他正被医生扶着背部上身微弓,有些激烈的喘息着。望见我时,又立马收敛了为平稳。 掌心那纸巾却依旧红的刺眼:“你怎么吐血了??“ 他默了晌,眉锋微蹙道:“为什么咒我?“ 咒? “这是喉部的淤血。”他擦了擦嘴角,轻轻扔进垃圾桶:“上次撞车时,让安全气囊压迫出现了这种问题,算不上吐血,虽然比较难受,但是故意催发出来,不然就得多做次清理手术。” 是这样吗… 我这样想着,医生推了推镜框顾自道:“裴先生,虽然您这样说,我看手术还是要做。” 裴东轻笑着未答,让我帮忙去医务要一套新的病服与被套。我抿着唇,见他已躺下,也只能照做了。 回来时,他人却已不见。 我感到困解,他应该留院观察一整天才对,但也没多想,多半是去了卫生间吧;我帮他收拾着被褥,眼角偶然一瞥,却猛地一僵。 我看见窗下,医院大门口,裴东正从属下手中接过黑色的西装,替换了病服,芈月婵着深蓝色礼服半躺在深红色玛莎拉蒂的车厢里,正不住低笑对他说些什么。 默了,裴东微微俯身,脸颊轻碰了下她的脸颊,两人便都进入车里,扬尘而去了。 裴东… 心倏然的揪疼,我无法理解。 无法理解这是么重要的事,比他留院观察还重要? 无法理解,去就去,为什么,跟我连个招呼都不打?他不知道我多担心他?还是不在乎。 裴东… 你知不知道我怀孕了?你知不知道你还留在这,现在,我就该告诉你你要做爸爸了! 越来越难受了,我咬咬唇,一路用跑的来到医院门口。望着正在转角消失的跑车,我没搭自己的,而是坐进出租车里。 “跟上前面那辆。“ 这样说着,我心底酸楚极了,我也曾是个看着电视剧里各种撒狗血情节会骂出来的女人,我曾发誓我不会成为像她们一样可悲的女人。我的家庭可以没多富裕但一定圆满,我的老公不必多优秀但忠于我们爱情,我这样乐观的肯定着。 但是,现在“跟上那辆车”这句话,又跟自己曾不屑的是多么重合? 更可悲的是,任谁来看,自己才是那个小三。 我压抑极了,紧催紧司机加速,生怕跟丢;又嘱托他拉开距离,免得被察觉,就这样随心情忐忑反复着过了段时间,我终于看见,他们停车,走进了海城最奢华的切斯顿酒店。 酒店,不是餐厅。 我捂着揪疼的心脏,我想他们接下来要干什么,是吃饭么? 毋庸置疑,可这看起来,又不简单像是个只吃顿饭的约会呢——芈月婵领口那若影若现的蕾.丝情趣内.衣,黑的刺眼! 夜幕,逐渐降临,他们的菜还没上齐,我看见玻璃窗后其他食客也同样如此,大抵本身就有这样雅致的规则;更同样的是,所有餐桌上,几乎都是一男一女,一眼望过去,全部是情侣… 全都是… 司机喧吵了好几遍,当我直接把钱包里所有钱全扔进驾驶座后,他再也一言不发,甚至主动去外边为我带了份盒饭与饮料。 但我吃不下,他们好像很有胃口,所以我没胃口。 菜肴端上桌了,似乎是很简单的牛排与熔岩蛋糕,但我知道肯定贵的离谱。因为就算裴东能不在意,芈月婵也必须要求,这样才能让他们婚姻的点点滴滴,都是引人艳羡的。 她不知道,我什么都可以不要,我只要她眼前这个人,就心满意足了;我不明白,她已卸任了,乃至卸任前便完全与我想象中那种运筹帷幄,掌管大局截然不同,只是颗毒瘤罢了。 如此,我也有了非同凡响的家势,而连着两个月几乎不眠不休努力钻研,不会喝酒的人将白兰地当白开水灌,也叫我现在对公司的管理已经如鱼得水; 至于论外貌,小时候营养不良的孩子,其实多半个子反而都高,因为那意味着他们家境不好必须做很多体力活,没有游戏没有洋娃娃只有布裹着沙袋缝起来跳着打沙袋,我便如此。戈薇姐说我的身材比例,是颗苗子,再丰满一些,甚至可与她聘美。 而我的脸… 我从没注意过自己的脸,于是我好奇的朝后视镜望去,我看见,原来我有双很柔美的瑞凤眼,所以狭长的眼角也添几分妩媚;我笔直小巧的鼻梁和瓜子脸,都继承了妈妈,嘴唇却说不上薄也说不上厚,因为上嘴唇的轮廓,特别明显,笑起来也许会非常特别。 原来,我挺美好的,至少淡施粉黛下,是不输给妆容丰富的芈月婵;至少我觉得裴东眼光,从来很挑,只不过他对我种种的好,让人根本不会觉得他喜欢上我,眼缘的成分能占几成、 他以前可是讨厌极了我。 所以啊…凭什么?? 我已不是原来的我,她芈月婵在我心中贤淑优雅的形象也早已面目全非,我凭什么还要把他让给她??我不甘心,我受不了! 心潮的澎湃愈演愈烈,我终于忍不住,猛地推开了车门;一只粗糙的大手,却先一步攥住车把,又重重拉合住。 “那是你男人吧?我观察你半天了,不是的话你表情不可能这么精彩。“ 是司机,他双手环胸打着瞌睡,淡淡望着酒店里说:“是的话,你最好别轻举妄动,你这破篮子事我见多了美女,男人啊,好面儿,有时候跟你一个人,耳根子软的能搓衣板说跪就跪,但只要旁边是有别人了,那真能置气的抽你大嘴巴子,这不能怪男人,不管养活自己,还是养活一整个家,男人能赚这些钱靠的就是外人眼里的面子、面子之上才能互相往来的人脉,可以说男人的面子就代表了他本身;还有的话,那就是男人那口气了,你个家里人在外边把他这口气给泄了,那种愤怒绝对不会是你们女人理解之内的,比钱被抢了还火大,本质就跟听别人骂自己爸妈老婆是一样的。“ 听着这些似乎全是经验的话,我默着,牙咬着,最终还是失落的将手放下;我看着他们在玻璃窗内笑语攀谈,心越来越伤:“那我该怎么办,就这样看着吗?” “那可不?冲动是绝对要不得。。“司机打个哈欠,揉着泪眼道:”妹儿啊,总而你记住一句话,婚姻之内,床头打架床尾和;婚姻之外,任何情况一致对外。都结婚了,就不能再儿戏了,要不然,伤的就不是两人,而是两个家庭的心与名誉,这样的话,想做什么傻事前不妨想想啊,想想是不是真的已经到了离婚的地步,你自己又是否真想离婚?这才是问题本质,撕不撕小三那都闲事儿;所以,你不想离的话,就别在该挽回时反而将关系越闹越僵,你该跟你老公,婆婆,跟所有的人好好谈,然后想办法把这小三给联手灭了。毕竟婚姻吗,就是如此,我以男人的身份告诉你,这世上没花过的男人,根本没存在过;这世上至少一半的好丈夫,那也都家里女人有能耐,松紧有度给培养出来的。成家前大男人照顾小女生,成家后,大女人得守着这个家。“ 他说完,下了车去买饮料,我呆呆望着那面灯火通明的窗户,苦涩而笑。, 灭谁? 灭我自己吗。 又似乎不是,他说,他已经娶了我,且名正言顺;他让我记住,我才是他的女人。 抿了抿唇,我望着他们攀谈的模样,忍不住,打了电话过去。 我看见他掏出来看了看,也并未避讳芈月婵,就顾自接了起来:“喂,怎么?” 不是染染。 对,在她面前,不能叫我染染是么?甚至薛染也不行,最好就薛小姐,或不搭理。 我苦涩的笑着,心底却紧张到极点的问:“没什么,就是出医院好久没回来了,你也不打声招呼,我想问你在哪儿,你还回来吗?“ 裴东默了半晌,我焦心等着,等来他风轻云淡,我脸色煞白。 “在公司,有要事,就不回来了,你也不必等我,早些休息。” 他骗我… 而且说我晚上不必等他,为什么?难道… 我猛地挂断了手机,我生怕再说下去,自己会抑制不住,说出什么无可挽回的蠢话。 水雾已徐徐蒸腾上来,但就是掉不下去。我多想直接冲进去,听听他是否也在骗芈月婵我是护士或员工;亦或者毫不隐瞒,就让她嘲笑我自作多情,想攀高枝。 可我们才是夫妻!我差了什么?差了你那场虚伪而充满算计的婚礼吗? “开车。‘” 司机上车后,我这样大声喊道。 “咋了?不盯了?可…” “开车!” 我更大声的嘶喊,泪水已湿了眼角,我呆呆望着窗外,任它流走。 我不能再看下去了,以前我还可以安慰自己大抵只是戏,没有什么,但现在不行了。 有了孩子,再看见他们这样,心里难受。 现在走,我还有欺骗自己的余地。 出租车开出北环,往海湾行去。我脑袋里很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大抵是想明天怎么面对裴东吧。 我们已经经历过了数次的生死,我跟祝华晟,他与芈月婵,我再也不想就这些和别人的问题与他争执了;但是,我又觉得很不甘心,他看见祝华晟强吻我,要剁了他的手,如此,我又凭什么不能生气? 最后,我还是决定要开诚布公与他询问,倒并非自己一定要个结果,而是不想给他连解释的余地都没有,自己就盖棺定论了。不负责任,对谁都不负责任。 这样琢磨着,手机却振动起来,我垂眸扫了眼,是裴东,顿时非常苦涩的笑笑。 接吗?我怕控制不了这嘴巴;不接吗?为什么不接,他会这样想。难免扯出更多问题。 “喂。”我还是接起来:“有什么事吗?” “你还没睡吧?他却是这样问道,让我纳闷的挑挑眉:“没睡啊,怎么了?‘’ 他哦了声:“那让阿坤带你来切斯顿酒店这边,我带你去吃宵夜。“ 话落,他便挂了。 吃夜宵… 他没有跟她去… 我保持那个姿态愣着,良久,才喜笑颜开道:“师傅,调头吧,不过这次没钱付你了。” ---- “你的车呢?“酒店门口,我走向裴东,有些冷的双手环胸。 裴东淡漠的扫了眼出租车,扔掉烟蒂踩灭道:“阿坤说你没有回别墅,你去哪儿了?“ 我没回答,他走前来,习惯性脱下风衣,披在我背上,双手拢了拢领口,自己露着白色的衬衣和精实性感的半个胸膛:“我的车,小刘载着芈月婵走了,我告诉她公司有事,会有专车来接,不然她自己离开,我不放心。” “不放心什么。“我同样把围巾摘下为他系上,下意识道:“怕她出意外?” “不。”他摸摸我的脸颊,笑道:“只是怕被跟踪。” 心底骤然一沉,我非常心虚低下头去;裴东的洞悉力总是那样强大,看了我半晌,道:“你不会已经这样做了吧?“ 我迟疑着,我本来也没打算瞒他,于是抿唇道:“对,你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跟她走了,我能不跟着吗?“ 他微微蹙眉,有些搵火,但默了半晌,还是扬手替我系住纽扣道:“好。“ “这样的事,我纵容你这一次,但下不为例。染染,有任何问题,不必扭捏躲闪,你可以直接问我,我会隐瞒你,但并不会欺骗你;如果只有跟踪我,猜忌我才能给你安全感,那我你直接跟我过来。“ 话落,他垂眸俯瞰:“那么,看到你想看到的吗。” 我抿着唇,难受半晌,咕囔道:“你明知故问,只有一肚子怨气。” 他扬手似想钳住我的下巴,罢了,却仅是非常无奈抚了抚我脸颊: “女人呐。“ 我脸颊一红,很心虚但用力的挽住了他肘弯:“什么女人长女人短,没有安慰解释能从一筷菜夹给别人臆想到移心别恋,几天不见脑海就能构思出成百上千张你在干什么的画面,我就这样的小女人,你不爱了吗?” 裴东颇为无奈连道了两声爱字,我得意的笑笑,将他冰冷的手揣进自己怀里;我没胃口,骗他说已吃过了后,他便挽着我一边漫步一边等手下来接送。路上,人越来越少,越寂静,我很喜欢这种宁静氛围,却又很怕又发生什么飞来横祸,只得紧紧挽着裴东。 “啊!!”绕过一根灯柱时,我吓一跳,躲在裴东背后,指着远处突然晃过的黑影叫喊:”那、那是什么?“ 裴东眉锋倏然蹙了起来,他随手扶住我膝盖便抗在了他背上,从腰间抽出短刀,我发现这把刀他随身带着,特别精致,刀柄镶着颗鹌鹑蛋大小的黑宝石。 “看清楚了么?这附近很多野味馆,可能是蛇或蛙。” 蛇?蛙? 都是我害怕的东西,我鸡皮疙瘩顿时起了满手背,蜷缩在他背上脚不敢沾地;怯了半晌,却突然醒悟,非常郁闷拍拍自己后脑勺——今天精神真是不对极了,竟被拉长的影子给吓到! 这样想着,我便要下来,肚子里却突然泛起了坏水;我偷偷笑了笑,攀着他耳朵说:“裴东,我怕蛇,那你背着我走过这片街区吧?“ 他默然着,收回短刀,脸庞冷毅,薄唇微张的吐出一个字。:“好。” 于是,他便背着我在这寂静的街道走了起来。 他的步子很稳,好像我根本没有重量。有些沉默,貌似在思考什么;而我这玩性,一发便不可收拾了,路上,不是摘柳叶,就是采槐花,全别在他墨黑长硬的头发里边,然后故意啧啧称赞,幼稚极了。 他纵容着我的幼稚,时不时也会闷闷笑出声来。我看着我们无限拉长的影子,我从没觉得那样安静过。 好像只要在他背上,随时随刻也能安睡;醒来了,他去哪儿,我都不问,有他有我,目的地在哪里,又有什么可顾虑的呢。 “咔嚓~”突地,一道细微声响,惊醒了我,我紧忙回头看,看见侧手边有个男人藏在草丛里,手里拿着长筒摄像头,被裴东瞪了眼,很惶恐跑掉了。 是狗仔队?? 我顿时慌了,挣扎着要跳下来,去追他;裴东却纹丝不动箍着我的腿弯,沉静极了。 “不追??“ 他嗯了声:“不追。“ “为什么不追??明天谣言该满天飞了!” 他回过头,微微蹙眉:“你刚才似乎很开心?” 是啊… 我懵然点头,他的笑,郎如清风似明月:“那就随他拍去吧。” 我懵了,停顿半晌,眸底有些涩涩的。我揉了揉,笑道:“好吧,那你放我下来,那条街区已过了。” 他摇摇头:“不放。” “额…其实我根本没看见什么。” 他背挺得笔直,好像这个姿势并不吃力:“我知道。“ 他知道?? 我顿时尴尬极了,寻思着该怎么解释自己恶作剧,估计会去又得“受罚”;他继续逆风行走,风吹得他墨发微晃,他没有回头,只低声的呢喃着:“傻瓜。“ “想让我背,大可说出来,好像我不想背你似得,如果可以,我想背着你走到世纪末。你从不知道自己对我意味着什么。我没有软弱,我怜惜你的软弱;我没有眼泪,我心疼你的眼泪;我永远讨厌幼稚,但我喜欢你的幼稚,就像我喜欢你其他所有优点,缺点…染染,你知道另一半意味着什么吗,另一半,不是为了解决孤独,另一半,是两个人越在一起,越孤单。“ 不知为什么,我眼泪,一瞬便流了出来。 我紧紧拥住他背,并不是负能量的心疼与伤感将我层层包裹,他顿了顿,嗓音低哑:“困了吗?困了就睡。” 我笑了笑,默默点头。我伏下身,脸贴在他后背,聆听他的心跳,感受他的温暖,擦干眼泪,微笑的阖上眼睛。 静逸的月光,将两人身影拉的很长,很长,他的步伐又很稳,很稳,稳的能让人睡着,好像这个宁静的旅程,永远也走不到终点… ------ “薛小姐,您让我跟东哥转告什么来着?“隔天清晨,裴东的手下阿坤站在别墅门口,问道。 我懊恼的拍了拍头,苦笑说:“没事,你下去吧,让你的兄弟不用刻意站着,怎样舒服怎样来,小心中暑,没关系的。” 见阿坤点头离开,我转头走向卧室,嘀咕自己白痴——昨天大抵因为没吃饭,没力气,更是因为裴东的后背真的太可依靠与平稳了,我便真无耻的在他背上睡着了。结果今天起来,他已回了公司,肚子里的大喜事,便没来的及告诉他。 但我倒并非很着急,我只是听沈医生说,可我要自己去妇产科做出检查,才敢这件事;而且电话?转告?绝不!这种喜悦,我绝对要亲口告诉裴东,不然对让对我都不公平;我要亲眼看见,我的丈夫知道他要当爸爸了,眼底会绽放出怎样的sunless。 收拾着下午公司开会所需文件,我打开电视,望着海城地方电视台报道的新闻,抿唇笑着摇摇头。 芈承先的报复,是极其可怕的,自那天起,已经有四个华盛高层接连失踪,隔几天回来,不是被打的鼻青脸肿,便精神不正常,全都以辞职为由,隔空要挟祝华晟现身。 最恐怖的是,祝华晟前段时间居住的别墅,也被人非法侵入了,这事闹的非常大,因为涉嫌谋杀,是所幸有邻居半夜小解时看见报了警,负责案子的刑警又经验老道,先让拆爆小组试探解决,要不然房门拉开扯断绳索,里面七大罐天然气,全得炸了。 这大抵便是芈承先最后的警告。 但祝华晟一语成箴,他说芈承先找不到他,整个海城便真的再也听不到他半点音讯。可我知道,他一定还在海城,他在等那四百七十亿到账,对华盛大刀阔斧改造,与芈承先利益获得更大牵连,一举反客为主。 这也意味着,往后芈承先落水他不能不管,可他也只能如此了,不是睿智就能解决任何问题。 苦涩笑笑,我想,不把这喜事告诉裴东,我始终是无法收心工作,我迟疑会儿,便携包走了出去。 车行驶在公路上,后边不疾不徐尾随数辆,阿坤又亲自担当司机,我心甚安。 快越过海湾区域时,手机突然嗡响,我垂眸扫眼,眉梢顿时深蹙。 但还是接起来道:“呦,芈老爷,多日未联系了,您这是想我了还是?“ “少跟我再用这种语气说话,小丫头,你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现在,我要知道祝华晟躲在哪儿,你最好快点告诉我!“ 我冷笑声:“这我哪儿知道?您老贵为军部大政委,手眼通天,敢在大公路上行凶,找个人出来又能难到哪儿去?“ “不说?”芈承先低吟着,突然笑起来,那种笑声令我毛骨损然,下意识道:“你笑什么?“ 他冷笑着,答非所问道:“薛染啊薛染,我曾今做了件大蠢事,知道是什么吗?就是派人去码头不惜代价务必绑走或杀了你,你的价值,不能给我,别人谁也休想得!所幸啊,裴东那家伙,金盆洗手这么多年还是如此可怕,不仅让那帮死刑犯无功而返,往后一句话下去,黑市里是彻底没人敢受雇了。呵呵,留得你现在,总能在关键时刻帮到我。” 这话什么意思? 我突然感到很不祥,胳膊起了层疹子。我蹙眉等待着他的下文,听到他淡淡道:“祝华晟这小子,我了解,从小就是副白眼狼的模样,脑袋里全是冷冰冰的目的与计划,但是,上次他为了你,竟然主动扛起了华盛这锅要命的沸水…看起来,你对他很重要啊?“ “你说现在还重不重要。“ 听到这话,那种不祥的恐惧感猛然强烈到极致,我立马挂断了通讯,下意识便想给裴东打个电话;一只布满刀疤的手背,却令我毛骨悚然的,钳住了我的手腕。 “阿坤??你…” 车速已经减慢了,阮坤对通讯器道了句”后面有人跟踪,拦住“,便面无表情冷冷的看着我。 “薛小姐,东哥已经容不下他存在了,所以…就对不住了!“ 一张湿透的棉布帕在视线越来越大,一股强烈的药水味袭来,我踢打挣扎几下,很快的不省人事。 ps解释一下,大家不要有歧义,这里裴说越在一起越孤单,不是说感情变淡。也不是说习以为常细水绵绵,它的意义,是两个人越在一起,越爱彼此,反而越孤单,人有生老病死,事有旦夕祸福,我不知大家是否有过,小薇自己便有这种感觉,越爱,越孤单,越怕,越不舍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125 就算你不爱我! 等我醒来时候,人已在陌生阴森的废弃仓库里。 大抵是郊区河边吧,耳畔能听到淅沥沥水声。 可当我彻底清醒时,却发现根本不是,而是旁边有个人被倒掉在房梁上,满脸是血,顺着头发往下滑,眼睛紧闭,好像已经没气儿了。 我吓得差点再次当场晕过去,手脚冰凉,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这是第几次?”暮的,一道浑厚声音从阴暗中发出,我顺着望去,看见芈承先被月光照出一小碎块的脸:“第四次。” “除了裴东,小丫头,你这种人是没有跟我往来过四次以上的,所以从某种意义而言,你已经赢了,赢了自己的身份,赢了自己的命运。“他握着扶手,从大红木椅上起身,我怀疑那木椅是人血漆的:“但这也意味着,你消磨了我过多的耐心。“ “事实是,我已没耐心了。” 他走过来,粗糙的大手刚钳住我的下巴,另一只巴掌已经重重落下来:“祝华晟在哪儿?“ 我的头被打偏了过去,我缓缓扭过来,冷冷看着他,一口血水啐了出去:“我不知道!” 啪~ 又是反手的一巴掌:“现在还不知道???” “不、知、道!” 其实我真的不知道,我也不明白为何说得这样咬牙切齿就像在嘴硬,大抵是因为恨吧。 他芈承先折磨我,威胁我,谋杀我已太多次了,我以为我还会怕他,但那点畏惧,原来早已被恨吞灭了。 “瞧瞧你这幅悍妇的样子,哪点像个二十岁小女孩的模样,你连我家月月一颗脚趾甲都不如。“他撕住我的头发,阴冷的凝视我:“你以为你是刘胡兰?” 噗~ 我突然笑了出来,因为的确很好笑:“你的身份,你的肮脏,又把我比作这样一位烈士,是在说自己连汉奸都不如?” 难道不是吗。 “对了,你嘴真臭,好像快咽气的那种老头。” 芈承先脸色沉了沉,突然没了言语。他扬起手,警卫员拨通一个号码,将手机递给他。他阴冷俯瞰着我,嘴巴对话孔低沉道:“你是不是很得意?” 那边默了晌,传来祝华晟的笑声:“姑父,何出此言?” 芈承先翘腿坐到椅子上,面无表情:“那些资金回账后,你想做什么?” 没得到回答,他自己阖上眼皮,摇头晃脑道:“不如让我来猜猜吧…我之所以让月月顺位给你,是因为这两年,月月已经帮我将华盛所有人脉与渠道,全部阻塞,每年都在走下滑线;人心,善变却又坚定的东西,那些曾经为华盛锦上添花的后台,如今只会落井下石,毕竟谁也知道,没有得罪某种可怕的势力,华盛是不可能垮台,也便谁也不敢为那点浅薄的利益交情来触犯这方势力了。可以说,这种局面下,你已经成了被逼在四方格里的死帅,直到因为涉嫌洗黑钱被关进监狱后,也永无翻身之日。“ ”但突然得到这样一笔巨款,就不同了。“芈承先笑着睁开眼睛,含了支军配中华烟点燃:“做生意的人总是杯弓蛇影,四百七十亿不是小数目,能让他们联想到神秘而可怕的隐藏财团。如此,只要你将华盛内部矛盾解决,彰显出实力,那么曾逝去的人脉与渠道,很快便会归拢…而以你的金融天分和手段,只要这扇门重新打开,短短半个月你就能渗透到整个金融圈的最深层领域。如此,我便不能再动你,我只能与你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不然,你怕是有一百种途径,将我的洗钱网络连根拔起了?“ 祝华晟一直沉默着,突然笑了声:“那么,姑父您意下如何呢?” “如果你不要这样强势,目中无人,自然还可以考虑。”芈承先吸了口烟,眼神浑浊:“但我最讨厌被人威胁,有胆魄威胁我的,表明他是绝对的祸患,我就一定要除了他。” “嘟——” 祝华晟直接挂断了,芈承先早有预料。他冷笑声,重新拨通过去,也不说话,只是走到我面前,冷冷看着我:“说话,让他来救你。“ 我死咬着唇,只字不言。他竖了眉川,一巴掌便抽过来;我脸顿时厚厚的肿起来,却怎样也不妥协;于是,芈承先眯眯眼,示意警卫员出去,等他回来时,便将什么东西猛地扔在我身上。 “嘶~嘶~” 还没看清,只听到这可怕阴森的声音,我浑身的肌肉,便完全僵硬了,但我没松嘴,我阖上眼皮,我以为我忍得住,可当一整罐黑黝黝的蝎子,和毛茸茸的蜘蛛被侵倒在我脑袋上时,那根本是不能够用意念控制的,我顿时失声尖叫。 “谁??那是谁的声音,是小染??” 祝华晟冰冷而戏谑的声线,顿时如暴雨下在湖面,涟漪迭筑,乱不可言。 芈承先笑了声,吸着烟淡淡道:“地址,已发过去了,我只给你三秒钟考虑。” “一、” “二。” “三…” “别动她!“ 我心底一沉,旋即压抑的想哭出来,我酸楚的嘶喊,叫他别理会,这是个骗局,我什么事也没有,就跟上次一样;祝华晟默然着,似乎听不进去,似乎马上要妥协,就这样持续了片刻... 他却是,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这异变太突然,芈承先得意洋洋的笑容,顿时僵硬了,他不敢置信望着手机,嘴里爆出了粗口;我怔了怔,一股无比强烈的失望感,将我笼罩,有愤怒、又酸楚,有幽怨,但到最后.. 反而十分苦涩,却也释然的冷笑道:“您看的起我,我自然很高兴呢,芈老爷。” “但总拿我一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当宝贝,打脸又打眼的感觉难道很爽么?” “闭嘴!“芈承先抡起巴掌,我猛地闪开,他倒没在意。他死死盯着手机,粗壮的手指飞动,接连拨了好几遍过去,却无一例外,都打不通。 甚至最后,关机了。 “不可能!他在吊我胃口,他绝对不会不管你!“ 芈承先这样愤怒的咆哮着,我却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越笑越癫狂,最后,笑的眼泪都掉了出来。 四百七十亿… 哑巴,这就是我在你心中的价码,也许还要低得多,但… 挺好的,挺好的。 我希望你不要来,尽管无助;我也不想再得你恩惠,尽管失望;这次,我们终于能彻底划开界线了,也许朋友依旧能做,但爱,喜欢这样的字眼,不用我说,你也不会再有面子说出来了吧? 随着时间一秒秒过去,房间里越来越压抑死寂,我乐观的安慰自己,既等不来结果,那芈承先他肯定会放了我吧?杀了我,对他没任何好处,而且虽然不确定,但在旁人与他自己的言语中,我隐隐的有听出来,他在我身上似乎有什么目的,所以,他多半不对对我怎样。 但当他耐心终于耗尽时,却给了我,一个截然相反的答案。 “杀了她,要干净利落,就用钢索吧。”他喷吐烟雾,冷冷清清看着我,好像我已经是个死人:“解决后给尸体拍张照片,立马埋了。可以透露风声给裴东让他知道是我绑的,但别告诉他人已死了,然后将照片交给月月…这孩子,再不给她满足,可能真做出什么蠢事儿来。胳膊肘往外拐,真不知道像谁..对了。” “最近跟我劳于公事,辛苦了你们,却没怎么犒劳,如此…这丫头长得还不错,我要她立刻死,不能耽搁,但人刚死身体还是有些温度与柔软,你们可以…呵呵。” 他说这些话,就像在说哪棵树苗要枯萎了该拔掉那般的平静随意,让一股凉气,直从我脚底板窜到了天灵盖。 我僵硬的笑道:“你开玩笑吧?杀了我,对你又没有一丁点好处!” 他全然无视了我,边跟警卫员低声喃语,边穿戴好外套。他径直从我旁边略过时,我失声的嘶喊,一根钢丝却突然由身后勒到我的脖子,让我瞬间失去了声音。 我的脸色,短短两秒内开始泛白,我感觉那钢丝,其实更像是把刀刃,那么的锋利,随着身后警卫员持续的用力,它很快的的割开了皮肤,用力往血肉里面钻。 我怕极了,眼泪,无声无息掉出来,那种恐惧,是大脑已经麻木,视线都开始模糊,脑海里,自己的惨状不过一瞬即逝,更多的,是一个包裹在粉色壁垒里的可爱小生命。 我怀孕了,我却甚至还来不及把这消息告诉孩子他爸爸,我就要死了!我死还不够,还要连累我的孩子?? 眼泪奔涌而出,我突然那么后悔自己总是那么贪得无厌,无比执拗的要把这消息对他亲口告诉。弄到现在,如何?裴东他知道我失踪了,他会着急的心神惶惶吗?他听说我怀了孕却没告诉他,会恨我吗? 最后,他发现我死了,他会不会掀起满城腥风血雨?他,又会为我哭吗… 裴东… 裴东! 在心底,歇斯里地的哭喊;现实中,意识却随着窒息,已经越来越混沌晕眩,我从未离死亡如此近过。心疼到最极限时,芈承先冷冷笑了声,随手拉开大门… “扑~” 一声闷响,嘞着我脖颈的力道,却是突然的卸了。 我头重脚轻,跟着椅子一起栽倒在地,剧烈的咳嗽。当意识,星星点点恢复后,我虚弱的开眼,我迷惘的看见身后警卫员也同样跌倒在地,还一抽一抽的痉挛着;而顺着插在他胸膛那条弯折的曲线一路望过去,我便,看见了祝华晟。 他额头青筋直跳,从未看见过的痛苦与狰狞,在他脸庞肆虐着。 “你们敢再动她一根手指,芈承先,我保证我会将你剁成碎片!“ “你他妈…“ 芈承先扬手,制止了下属掏出手.枪;他眸底闪过丝惊喜,低着头笑了笑,然后伸手出来,缓缓从祝华晟掌心里,接过那把电击枪。 “你终究还是来了啊,华晟。”他随手将电击枪扔给手下,拍拍手心:“很好,非常好。” 祝华晟没应答,我眼底,却已湿透了。我虚弱的不大能张开嘴巴,喉咙就像破了条孔在往里灌风那样沙哑的刺痛。但我还是挣扎着抬起头颅,一边落泪,一边不断的摇头。 他攥了攥拳头,反而大步朝我走来。 “疼吗,小染?别说话了,我知道,我都知道。”他抱起我,心疼的用布帕捂住我脖颈,眼底竟有泪花闪动:“该死的王八蛋,你们怎么能对她这样做?你们怎么能对她这样做!!” 没得到回答,祝华晟心疼的抚着我面颊,突然笑了声,笑的一颗清澈的泪,溅在我脸上。 “骗局?“ “小染,原来你就是这样认为我的吗?我告诉你,我虽然自私,但我也是个男人,是个男人,都有心爱的女人,都会无条件去保护这样一个女人。你骗我干什么?你以为知道你有危险了,我还会去在乎,是不是骗局?” “你对我太不公平了,小染,从不!” 他擦擦眼角,猛地收敛所有表情;将白色西装脱下盖在我身上后,他站起来,嘴巴里冒着寒气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芈承先摸了摸布满皱纹的鼻尖笑道:“你以为我有很多时间跟你玩明知故问?” “很好。“祝华晟当即答道,他垂眸看了我半晌,忽的将我背了起来,一边走,一边冷冷道:“来时路上,我已经拟好资产转让合同,就在车厢,甚至可以为你办好空壳公司;等我送小染去医院后,我们立马签署。“ 这样说着,警卫员帮他拉开了大门,他刚要出去,门却又砰的一声被重重阖住。 祝华晟握了握拳:“干什么?怕我耍诈?呵,我倒真没想过姑父您这样的胆小如鼠,不过,何虑呢?我人已经在这儿了,你大可一直跟着我。“ “那倒不是。”芈承先随手从我脖颈划过,然后手指塞入厚嘴巴。他一边尝着我血味,一边思索,最后,他扬起眸。 嘴角那似笑非笑,叫气氛压抑到诡异:“只是我突然想起,既然已经逮到你了,我为什么还要放虎归山呢?以前留着你,是你爸爸的遗嘱表明,必须有你,能合理继承成为华盛正式的董事长;但现在,你已经继任了,。那么这份遗嘱,就已经失去了法律效力,也就是说,就算你再失踪,我也可以随便培养出一名替死鬼,来合法合理承担下那些个罪名。“ “例如…“他拍了拍挂在房梁上那个血人:“这是你的大舅吧,为了保命,他刚才可是连自己老婆都想押给我。” “如此,我为什么不现在就杀了你?“ 我感受到祝华晟颤抖了下,紧接着,自己便不省人事了。 ---- 在黑暗中无止境的坠落着,直到一盆凉水泼在脸上,我才从短暂晕眩中苏醒过来。 我的嘴唇很苍白,可能是中毒了。我看见,芈承先已经从仓库里消失不见,唯一留下的警卫员,狠狠将一只水捅扔在祝华晟脸上,也扭身离开了。 我挤着发涩的眼睛,下意识深呼吸了几次,那股味道便窜进鼻腔,顿时叫我心底一沉。。 这是,汽油味? “他们在你身上浇的是汽油??”我恐慌的喊道:“这是干什么?他疯了吗!” 祝华晟深蹙着眉锋,他的手腕被拷在墙壁中突出的钢筋索上,脸庞倒依旧白净,好像没遭到殴打。 “看看是谁醒了?”一道声音突然传来,我下意识扭过头去,诧异的看见,竟然是放在我们两人中间的一台电视机。屏幕里,芈承先戏谑的笑着,显然能从墙角摄像头,看见我们现在的模样。 他张嘴想说什么,却突然垂眸接起了手机,只听他唤了声月月,画面便被关闭了。 我心底越来越惶惶不安,我看着被拷的祝华晟,蹙眉道:“你等等,裴东安排手下教过我逃生术,我可以试试,一定有用的!” 话落,我拼命扭动着手指,试图松弛骨骼让它可以挣脱绳索;祝华晟眉峰蹙了蹙,眼神却十分冰冷。 “裴东,又是裴东,你的裴东现在在哪儿呢?我可以躲着他,但要知道他就是这样保护的你,我死也不会退避!”他咆哮着,然后陷入沉默。寂静几秒,他用下巴指了指我,道:“看看你的胸口是什么。“ 胸口? 我下意识垂眸望了眼,于是,心跳也便在那一瞥之间停止了,好久,才因为窒息记起了呼吸。 “这、这是…” “对。“祝华晟点点头,脸色阴沉:”是定时炸弹,大概…还有十分钟?” 什么… 我停下了一切动作,我呆呆的愣着,;屏幕再次亮了起来,我听到芈承先的笑声。 “这份礼物,你们喜不喜欢?“他好像坐在车里了,所以能看见后车窗风景倒退;他淡淡吹了吹保温杯里热茶,惬意极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非常喜欢。这是解决问题最简单有效的办法,只需要一声轰响,任何困难,都给炸平了。就像我给裴少华的军火总会在南非受到搜查,但只要给政府军几箱火箭筒,他们立马便将注意力转移到自相残杀去了。暴力啊,可是个好东西,它酿造问题,解决问题,没有什么,是比它更适合看做笔生意。” “你这个神经病!” 我嘶喊着,他无动于衷,他透过摄像头观察着祝华晟阴沉的面色,顿了顿后道:“华晟,两年的囚禁,我以为你该学会乖乖听话了,可没想到,你变得更像是条蛰伏起来的毒蛇,这不,一盯住机会,立马撕咬下我的一块肉来。” “不过,我向来喜欢给年轻人机会,就算给你的已经过多,我还是想给。你,是个人才,值得培养,值得冒险,如果你答应以后服服帖帖为我办事,我可以留你条生路再创辉煌。“ 祝华晟蹙着眉,突然松开来,笑道:“我还有的选择吗,姑父?“ “其实无所谓答不答应,胜王败寇,输的人还想活着,只能以俘虏的方式。而我已然输了,我又想活,您说,我有什么道理不答应你?“ 芈承先闻言冷冷的笑道:“光说可不行。” “看看你的左手边,我在桌面上,放了六把刀,每把都很锋利。虽然一把就可以,但我怕你妇人之仁,还是多给你一些机会。“ 我蹙了眉:“你什么意思?“ 芈承先没理会我,抿了口茶水后,淡漠道:“杀了她。” “她就是个活靶子,刀飞出去,很容易就能扎穿她的脖子。华晟,别说做姑父的不给你机会,疑人不用,这次你不跟我表明忠心,我也就只能杀了你了。“ “哑巴!” 我下意识喊道,他蓝眼珠直勾勾盯着那几把刀,一言不发。 “动手啊?你想多了,其实只有四分钟罢了,这四分钟你做不出决定,你就只能跟她一块儿死了。“芈承先鼓吹着,用欣赏的眼神凝望祝华晟眼底人性的挣扎:“多简单的绝舍,我不觉得有什么可犹豫。只要你杀了她,我门外的手下立马带你离开,到时候,炸弹一爆,整个房间都得炸平,谁知道是你杀了她?“ ”决定吧,华晟,我知道这很难,但往往是这种事,才能促进人的成长;更现实的是,不用几天,你就会忘记她,因为这世界上的女人,实在太多了,多到你想找个跟她一模一样的,也不是难事。” 时间,一秒一秒流逝着,胸前随之跳跃的红色数字,便是口货真价实催命的丧钟。 我的四肢,越来越觉得麻木,我感觉就这短短一天,我将一辈子的恐慌都受尽了!所幸孕期还早,不然,羊水怕早已破了。 “还有两分钟。“ 芈承先催命似得吟道,我看着祝华晟阴沉不言,我眼泪不由得往出流淌;心里挣扎着,思考着,我突然说:“动手吧,哑巴。” “什么??“他猛地仰头,蓝眸圆睁。 “我说动手,杀了我,来啊!”我嘶声喊道,泪眼已模糊。我怕我后悔,我不能后悔,所以拼命咬着舌尖道“哑巴,记得吗,在墨庄火灾的那天,你还记得吗?” 他怔了下,微微点头;我抿了抿唇,笑的更凄然:“记得就好,活一个,总比全都活不了要好,对吗?我不会怪你的哑巴…“ ”你动手啊?来啊!你不要再傻乎乎想要跟我死在一起了,你别让我背这罪孽,那样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但你记住,记住一定要快…“ 我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因、因为我,怕疼…” 祝华晟所有表情与眼神,都定格在那呆滞的一瞬间时间,要命的一秒一秒流失,听着我越来越激烈的呼喊,祝华晟总归,还是伸手拿起了一只短刀。 他沉默着,颤抖着,将刀柄紧紧握在手心,他已没选择了;我泪流如注,望着小腹痛不欲生。我本想让祝华晟帮我转告给裴东,我怀了他的孩子,但我没有这样做,我不能这样做!就当我自私吧,我不能让他经受这痛苦! 对不起,裴东,但是,你一定要原谅我,一定要… 噗嗤一声,那是刀刃砍断空气的闷响,我猛地阖紧眼皮,绝望的泪大颗大颗滴落。 可侯了半天,也没等来那刺痛。 “噗嗤~”,又是这样让人牙酸医生闷响,我立马睁开眼皮,整张脸,便都惨如纸白。 你干什么… “哑巴,你他妈.的干什么!???” 我瞪圆了眼喊叫着,我看见祝华晟,他竟然拿着刀,一刀一刀拼命的剁着自己手腕! 他很怕疼,所以额头早已渗满冷汗,两只手不断发颤;但他没犹豫,他死死咬着牙关,双眼了无生气看着每一刀下去,血水飞溅,皮开肉绽,好像剁的并不是自己的手。 “混账!”芈承先也慌了,怒火滔天的咆哮:“你这个废物,你在干什么??我给你机会,不是让你做这种贻笑大方的蠢事!” 祝华晟没理会,他一刀,一刀,机械的砍着,他不是裴东那样的铁人,所以早已疼的涕泪纵流,一声一声的惨叫。但他尽量死咬牙关控制的不发出声音,最后,便真的惨叫不出了。 “等等我,小染,我马上就来救你,等等我,等等我…” 听着这梦呓般颤抖的碎语,我感觉心脏都快碎了,泪流如注:“你干什么??快停下啊!你怎么这么蠢,别傻了!” “对!”他突然咆哮声,蓝眸里盛满水雾:“我就是蠢,我他妈就是蠢到明明知道你不会爱我,也像个小丑一样在你眼前跳来蹦去!你知道我为什么答应裴东做这件事吗薛染?我不是不知道有多大风险,不是不明白就算成功了也仅是换了间更大的牢房将自己锁的更死,但我是为了你啊…你明不明白,眼巴巴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跟别的男人爱来爱去,无论自己做什么,半点用处都没有,哪怕竭尽全力付出自己仅有的全部五个亿投资,跟他能给你的相比什么都不是,就这样一直输着输着…你理不理解我的感受!??“ “我不能输!“他猛地低头,咬着噙满泪水的牙齿,狠狠一刀剁下去:”更不能不救你,就算你不爱我,我也会救你!就算永远只是那个对你不痛不痒的哑巴,我也会救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126 快跑,要爆炸了! 殷红的血,顺着更深色的钢筋往下滑淌,已经在地面形成了一汪水洼,漆黑的仓库里,电视的一缕光将祝华晟的影子拉的欣长,他死死咬着牙齿,浑身的颤抖,刺骨的疼,都打不碎那执念。 我嗓已哑了,不管我怎样喊,他好像听不到,也看不见。嘴里不停呢喃着,等等我,我马上来救你,好像这是唯一支撑着他不昏迷过去的依靠。 砰~ 突然的,门被重重的撞开了。 芈承先的警卫员倒飞了进来,脸蹭地面划出一道血痕,数十个黑衣黑裤的男子跟进,叫他立马像狗一样四肢着地的往后逃窜。 他哆嗦着,退怯着;我惊喜的,期待的…裴东挺拔高大的身影,背光而立,出现在了门口。 他的脸阴沉到看不清表情,他很稳重的一步步走进来,望了眼祝华晟,微微蹙眉;看见我鼻青脸肿的面孔,眼底又闪过一丝惊愕,默了晌,他微张的薄唇冰冷的抿住。 “杀了。” “什么??”用枪抵着警卫员额头的下属错愕:“不是说全交给卓小姐吗?东哥,武警队马上就过来了。“ 裴东微微抬了抬下巴,重复一遍:“杀了。” 下属不敢再有任何异议,猛地一枪托将警卫员打晕,便拖了出去,没几秒,屋外砰的一声吓得我打个寒颤。 “裴东…” “别怕。”他走来,单膝跪地解开绳索,便将我猛地拥进怀里,大手不住抚摸我的后背:“别怕,宝贝儿,我来了,什么都不会发生,什么都不会。” “不是…你不明白!你看看,快看啊!”我急的眼角冒泪,不敢妄动,只能用眼不断瞟着胸口,那已经跳动到72的红字,让我害怕的感到窒息。 “是定时炸弹。“祝华晟的手铐被一枪打断,他立马浑身发软的摔倒在地,蓝眸里,却依旧充满了执念。他用血粼粼的手臂匍匐着一寸一寸往我这边挪,虚弱道:“快爆炸了…救小染,快救她!” “哑巴…” 我心疼至极的哽咽,裴东重复了一遍定时炸弹,眉锋紧紧蹙成川字。 他望向祝华晟,视线在他血粼粼甚至可见白骨的手腕停留了很久很久,然后若有所思陷入沉默。 最后,他皱皱鼻翼,猛地将祝华晟推开:“走开,并不需要你。” “金子,把他扔到车里面,别留在这里碍我眼。但不要送医院,叫救护车,伤口感染了,这只手就算废了。“ “是!” 裴东目视着手下将根本无力反抗的祝华晟小心翼翼背出去,然后站起来,很沉静的哼道:“你们也下去,我有些私话要说。“ “可是东哥…“ “滚!” 一声厉喝,十来人抖个哆嗦,面色不甘的走了出去,唯有那个叫金子的回到仓库后,默默无声的候在了裴东旁边。 裴东没再置喙,他也需要帮手。他微微蹙眉的伸出手,金子立马从钥匙扣拔下支蝴蝶刀递给他,并拆出片口香糖喂进他嘴里。 “你干什么,裴东?”我嘴唇颤抖的道:“快炸了,你没看见吗?出去啊,快走啊!” “好,马上就出去。“裴东嘴巴说着,手却完全不受影响的用蝴蝶刀,轻轻在秒表外壳削了个缺口,然后极快的吐出口香糖黏住。 他从金子手中接过手电筒往里面照了照,深吸口气道:“没有瞬爆装置。” “是的东哥。“金子在后面点着头:“老电阻结构引爆器,过时玩意儿,只能在电影里见到了,看来这炸弹是临时做的。“ “你还会拆炸弹??“我惊呼道。 裴东没回答,他严肃专注,却又不急不躁的冷静,是我不曾看到过的,却同样迷人的另一面。 他用蝴蝶刀尖拧开了镶嵌着Led的面板螺丝,小心翼翼捧在掌心,塞进我上衣口袋,然后望着里面复杂的电路与线管道:“染染。” 一滴冷汗,顺着他硬朗轮廓掉在地面,他面上却十分的平静:“你有三十多秒,告诉我,你有没有看见他们安装的过程?十多根电线,只有三根是真的,一条电阻一条支路一条干路,干路在哪里,告诉我,嗯?“ 三十秒… 我的注意力,好像只在这三个字上面,那让我大脑缺氧,呼吸急促,手都不由自主的颤抖;金子耐不住要催我,裴东却扬手制止,然后很沉静等着我。 我望着他那种很明显,是要给我自信与安全感的深邃眼眸,心情,便逐渐松缓了下来。我努力回忆着,然后嘴唇颤抖道:“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如果是在哑巴来之后才做的,那、那他们手里已染满了血,既然其他都是假的,就肯定只有那三根上面留下的血渍是最多!” “这三根里面呢?它们也会有哪个被摸多哪个被摸少的区别吗??” “当然有。“裴东蹙眉低吟着,用刀尖挑起密密麻麻的红黄蓝中其中三根,他若有所思道:“电阻即起爆器,触碰最多,支线也要稍加改造…“ “那么,是这一根?”他捻起了其中血迹斑斑的一根,我看见他居然是笑着在问。我紧张极了,说我不知道;金子闻言脸色惨白,连连摇头:“薛小姐这种想法很机敏,但东哥,还是按顺序加减的专业方法拆几率大吧?那在这三根颜色都不对。” 裴东没理他,只是静静看着我,突然单手摸了摸我脸颊,很温柔一笑:“我相信你。” “可是东哥,这…“ “咔” 一声不那么大的脆响,却好像原子弹爆发,叫整个世界也寂静了。 我瞪圆了眼睛,觉得气都喘不上来;裴东低垂着头,阴沉到看不清表情;而金子,则闭着眼,胸膛一起一伏的。 几秒过后,他猛地睁开眼睛,满脸惊喜:“没爆…“ ”没爆???“ 虽然很细微,但我看见裴东也有松了口气的动作,他淡淡的笑道:“嗯,没爆。” 他将整个盒子都拆下来,放在桌面,然后起身,温熙得看着我,将我喜极而泣却发不出声音的脸,轻轻摁在自己小腹,低喃笑语:“我就知道你很幸运,能得到我爱的女人,你怎么可能不luck?” 我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只是时哭时笑拼命把脑袋往他怀里钻;他静静抱着我,过了会儿,重新半蹲,他深谙的看了看我身上捆着炸药的数把铁锁,眉头又蹙了起来。 “做好,别乱动。” 坐好?? “为什么还要坐好。”我顿时懵了,一股不祥的预感吞没了方才的惊喜:“不是已经拆掉了吗?我们不走吗???” “因为拆掉的只是引爆器,炸弹本身还有点火装置。” “卓莹??” 我惊呼着,我看见卓莹双手握着手.枪小心走近,柳眉紧簇。 她望见仓库里没其他人,便将枪跨进枪套里,然后扬手示意一群刚端枪走进的武警,退出去,自己却笔直走了过来。。 “这么快就分辨出是电池装置了?专业的都没这么快。”她望着裴东,看见他很平静拿出手机电池往拆掉引爆器后的线路上接,便眉蹙的很深道:“裴东,你真的很可怕,真的。” “你以为我有心情陪你说废话。”裴东猛地站起,鼻翼微皱的撕住她领口,眼神冰冷的吓人:“拆弹队过来,还需要多久?“ 卓莹挣扎了数次,没挣开他的手,眼底便蕴了抹怒气道:“你这种态度,你就不怕我不让他们过来?裴东,别忘了,我已经知道你那天给阿晟账号的用意是什么,这笔账我是不会轻易放过的!” 裴东闻言松开她,嘴角噙抹诡笑:“那我就抱染染去市中心,看烟火,我倒无谓,不过怕染染下去了会孤独,有备无患。“ “你!” “呵呵…阿东啊。”卓莹正怒火直冒时,被久久忽视的电视机忽然发出一阵声音,我扭头望去,看见画面已成雪花,声音也经过了处理显得沙哑。”裴少华说你总有许多能力是藏着让人琢磨不透的,所以永远没人看得透,看来此言不虚。“ 裴东没有回答,面无表情衔起支烟点燃;卓莹脸色却是大变,默了晌,蹙眉试探:“你…是政委??” 芈承先没回答,我朝她点了点头,她便沉默着,然后拳头紧紧握起,咬牙切齿:“为什么做这种事?“ “你是一名中**人!” “哦,是吗?”芈承先阴冷的笑道:“军人又如何,你以为,当你了解的足够多,当面对到那些如影随形的政治压迫与危险,你不会做这种事?不贿赂保住地位,不打压以防夺位?“ ”不会!“卓莹站得笔直,斩钉截铁的冷喝:“就因为我是一名中**人!” 芈承先持续的笑着,淡淡道:“话,别说太满。军人,是个神圣不可侵犯的称谓,在民众眼中,也在军人自己的心里。先有军队,才有了疆土,国家,再有国人,之后才是太平,就是这个道理;但军人,也是人,就算铁律剥夺了私心,对圣洁名誉的憧憬,这种从参军时便油然而生的执念,也是不会散的。可仅这小小回报,也得的到么?“ ”98年大洪水,08年大地震,我指挥部队分调支援,我的孩子们,每天只睡四小时,醒来便一头扎进濒临倒塌的危楼去搜救,肩并着肩,洪水里一站就是几小时当桥梁给难民踩,难道他们就不怕累吗?就不怕死吗? ”怕,但他们不会去想这个问题。手流再多血,也是铁做的;负压再大骨头损伤再严重,那脊梁骨,也枪杆子一般硬,就是让民众知道,他们来了,就不用怕了。“ “他们做的难道还不够吗?我觉得够了,但不够,民众觉得不够。外国人击毙个被团团包围的绑匪,就是雷厉风行,神勇无匹;我的孩子,用手跟钢筋水泥比硬度,一天从危楼土窟里扒出十几条人命,他们还嫌没把死的救活,是中**人的素质不够。” 乒、乒~的声音响起,大抵是点了支烟,芈承先默了晌,继续道:“后来,我管理边防,这个领域,你个小连长大抵还了解不深,但裴东你应该十分清楚吧?中国腹地恐怖袭击,屈指可数,这是为什么?民众觉得是我们国家太平,所以往往能听到,我们解放军在外**队面前不堪一击这种言论,实在可笑而寒心。就算真如此,我们的枪械再落伍每颗子弹也是为了与疆土人民共存亡,外国的再先进,那也是为取走你家人性命吞占你的家园,这个道理,都想不清吗?“ ”更何况,边境的暴恐袭击,从来就不比国外少,驻扎边界的守卫随时随刻都有生命危险!只是没人知道,就像美军在阿富汗稍受伤亡立马会大肆报道,为什么?因为那是战争,假想敌的阴谋战略!而我亲手培养起的四名战士,二十一二的小伙子,深入新疆反恐核心,被抓住杀死然后分了尸,却没有报道,又是为什么?是怕报道出来造成民众恐慌!相同的事,从来就不是小数,但没有报道,就是没有了吗?“ “于是,我逐渐看清了一个现象,在我们用生命保卫的民众眼里,战士、和烈士的意义原来是不同的…但应该是相同的。” “所以,你就觉得不值了?”卓莹意志很坚定,她丝毫不为所动的冷笑道:“但那只是一小部分人的极端思想,甚至是国外势力雇佣的水军,我并不觉得大部分国人不爱戴我们军人;相反,这种事都做出来了,你又有什么脸面将我们战士称为你的孩子?你根本就不配!你觉得你现在哪点像个军人??“ 芈承先顿了顿,低低的笑出声来:“别着急,这当然不是我的借口,我需要什么借口?我芈承先就是喜欢荣华富贵,一腔热血也早已褪下了温度而已。“ ”而若有一天老天爷要收了我芈承先,这身军服,我会脱下来,我不让它染上我肮脏的血,我芈承先五十三岁之后做过什么事,跟我五十三岁之前是怎样穿上这套军装并无关系。“ 闻言卓莹皱了柳眉,她抿唇很低声的道:“收手吧,芈政委。” “是,你的确手眼通天,但你做的事,罪大恶极,迟早纸包不住火,现在罢休谁也不会动你;况且阿晟还是你侄子,你心丢了吗?你怎么能对他做出这种事!“ “闭嘴!是怎样,想教育我?“芈承先突然冷喝道,十分厌恶的口吻:“要不是我芈家收养了你,你现在是个什么东西卓莹?你给我告诉祝华晟,坏了我好事,最好学会悬崖勒马,要不然,我会好好陪他玩玩。“ 话落,电视机彻底切断了通讯,卓莹望着那白雪花跳动,拳头紧紧攥住。 一只血粼粼的手,却突然搭在她的肩头。 “阿晟!?”她倏然回身,看见那触目惊醒的腕骨,眼泪立马流了出来。 “他…他说了什么?”祝华晟有气无力。 “什么都没说,你别多想,救护车马上来了,我…”卓莹话没说完,祝华晟便两眼一翻白,彻底晕了过去;卓莹抱着他,宛如朵铁花般坚强的女人,泪水一行一行往下掉。 “阿晟…“ ”我生来无依无靠,你,得来我幸,失之我命…我绝对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的,绝对不会!“ 她猛地抿唇,将祝华晟交给了武警同志背出去,回头时候,脸上已再没有半分柔弱了。 她看看我,再看看裴东,道:“拆弹队,我接到匿名报案时已经跟军部总队联络过了,但距离比较远,可能需要些时间…你带你的手下先离开吧,我是军人,我可以负责薛染的安全。“ 裴东哦了声,:“你拿什么来负责?我女人的命,你负责的起么?” 话落,他很淡漠推开金子,看了看我,顾自将风衣脱掉扔在地上;我慌了,心底难过至极与紧张的道:“你干什么?裴东,你回去啊!你做的已经够多了,已经没有你的事了,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啊??” “好,立马就走。”他又是这样不咸不淡的回道,然后转身跟金子耳语些什么;我咬咬牙,突然弯腰拾起地上祝华晟带来的那把电击枪,猛地射在他的后背。 “金子,我求你了,你带他走。”枪掉地上,眼泪随之涌出:“快走啊,走啊!!” 金子呆滞着,犹豫着;裴东的上身随着电流不断颤抖而微微痉挛,却始终没倒下。 半晌,他突然揪住那根电线,拔脱后狠狠扔在地上:“妈的蠢货!” 他扭身扬起大手,面色狰狞,盯了我半晌,却始终是没落下来。他腮帮鼓了鼓,突然将我拦腰扛起,不管我怎样哭喊,他毫不动摇的稳步朝仓库外走去。 “我带染染上G2那条高速,让你的拆弹队和救护车来接应。但记得,不要废物,谁敢怕死,我保证叫他第一个死!”阴狠的朝卓莹说完,裴东瞥了眼我泪眼婆娑,再一个字也没说,大步离开。 --- 怕颠簸导致点火装置误炸,裴东没用车,就那样背着我,一路稳稳的走到高速公路去。 到了地方,他轻轻放下我,习惯性要来金子的西装披在我身上,然后用很坚决的眼神示意他也离开。 整条月朗星稀下的公路,便只剩他与我了。 他背靠着路碑坐倒,单膝曲起,非常平静望着星海:“后悔么,染染。” “后悔跟我在一起,才发生了这么多事。“ 久久的,他没得到回应,便扭头看过来,顿时蹙起眉锋,猛地起身抓住我的肩膀:“怎么了?嘴唇怎么这么白?“ 我意识都有点模糊了,而且非常的冷,我含糊不清的说:“我...我不知道,芈承先他…给我身上,扔了蛇…蛇…” 裴东重复了一遍蛇,然后陷入沉默,几秒后,他突然让我嘴巴咬在他肩膀上,还没来及问他为什么,我便感到凉气最甚的脚踝与手腕那里,猛然刺痛,望过去,是分别多了两条十字的刀口,颜色较深的血鼓鼓往外流。 “忍着。“ 裴东低沉道,好像感觉不到我咬的他肩膀有多疼。又仔仔细细在我身上找了半天他,才扔下短刀,将我往他怀里拢了拢。 我忍着疼,依偎进他怀里,低低的喃说:“你为什么不用嘴巴吸?我看电视剧里都会这样,是毒会传染吗?” 裴东非常闲适的笑起来,让我们看起来就跟在家里看电视一样,而不是随时都会死去,他平静道:“我倒是想那么蠢,可电视剧是为了盈利,往往并不在意会不会死人,观众也不会理会所谓的常识,要的就是狗血与不合逻辑,刺激,直达兴奋点。” “你竟然敢讽刺我蠢?“我嗤笑声,有气无力砸了下他胸口;他握住,细细揣摩,然后放在嘴边吻了吻,轻笑:“我的染染,就算蠢那也是独一无二,深得我心。” 我想笑,偏偏肌肉开始僵硬,无法扯动嘴角;裴东看起来好像不紧张,却是满手的虚汗,笑眼中,塞满了焦虑与紧张。 “冷吗?“他将我更紧的拥了拥,好像毫不在乎我身上绑着炸弹;他看见远处几辆迷彩吉普车终于停泊,并跳下两个穿的好似太空员般的军人,便小声的嘱咐我,待会不管发生什么,也别乱动。 于是,他离开了,却没走远,依旧半跪牵着我的手; 拆弹员逼近后将口厚重的金属铜放在一旁,然后大声喝骂他坐这儿干什么,赶紧离开,他第一次被人顶撞没有发火,许是怕影响他们心情,又间接影响拆弹。吧 但他依旧没走,依旧紧牵我的手,眸底,仿佛泛滥着某种信念。 卓莹跳下车跟拆弹员耳语几句,他们咬咬牙,便不再强求了;他们弯下腰来,将那块裴东接好的电池去掉,把线路插在更专业的仪器上边,然后一言不发,静静观察着整个电路。 “染染。”裴东看到我额头越来越细密的冷汗,突然道:“你知道你的脸,现在像什么?” “什么?”我有气无力。 他摸摸唇角,戏谑极了:“像颗很美味的灌汤包。” 我噗嗤笑出声来,被拆弹员狠狠剜了眼,又紧忙抿住。 我焦心等待着,感觉身体里的血液越来越冰凉;而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裴东紧紧凝视着拆弹员的动作,随着咔嚓一声,他腮帮猛地鼓了鼓,眼底闪过丝死寂。 “染染,你可能不能活了。“ 他突然这样说,让我心底猛然一凉,然后眼泪悄无声息的便流淌开来;裴东绕开冷汗直流的拆弹员走到我身后,大手包裹住我半张脸摁在他胸膛里,嗓音低哑:“别怕,怕什么?这种情况,我是不会再安慰你,但你是我的女人,我保护不了你,我也不会放你一个走。“ “你想干什么??”我惊恐道。 他阖上眼皮,饶有兴味的思考着,嘴角上钩:“杀了芈承先。如果不计较后果,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他立马陪葬。而且,我要让他死无全尸,他敢这样伤我的染染,我非得亲手将他切成一千块肉片冲进下水道,但不会动梁正,梁思琪,我知道你担心邵伯母。“ ”然后,我将财产分成三部分,一部分留给邵伯母,毕竟我没有亲人,你妈妈可以算上;一部分,分散给我的手下,恨不恨我,他们跟过我;最后一部分,就捐给慈善,如果的确有轮回转世,我需要足够的阴德确保下辈子你还是我的女人。“ 他绕起我一根长发在眼前,低笑;”偿我未偿,爱我所爱。“ 我无语凝噎了,我脑袋默默敷在他怀里,一直特别怕死的心,就这样安然了下来;而两个拆弹员根本没去听他说什么,那声脆响发出后,眼神就像焊死在了炸弹上一样凝重。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着,大抵过去二十分钟,伴随着一声惊喜的“慢点”,拆弹员喜笑颜开的,将黑管、排状的三行炸弹,轻轻的从绑在我小腹的铁锁上摘了下来。 我的脸上,也终于因为这极喜有了丝血色,我缓慢的躬起上身;拆弹员则一边小心翼翼捧着炸弹往那口金属筒靠近,一边做手势,让裴东先带我离开。 那一幕,叫我眼泪瞬间便冒了出来,我不知道该怎样感谢他们,我只能搀着裴东手臂站起,然后被他背了起来。 一步、又一步,裴东越来越快背着我朝吉普车走去,我好像看见安全的净壤在跟我招手;非常细微的“噶扎“一声,就像气球被戳破了,却叫裴东浑身肌肉,瞬间僵硬,失了温度。 “妈的,太毒了,炸弹本身里面封了化学引爆器!“两名拆弹员目瞪口呆望着金属筒里突然膨胀起许多不规则鼓包的炸弹,惨无人色:”快跑…跑!炸弹要爆炸了!!”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127 什么都乱了 最初的世界,没有天,没有地,只有无尽的黑暗,与像条鱼般迷惘的游弋在其中的意识。 渐渐地,一张张熟悉的脸,被包裹在水滴里,从天而降,落进黑暗底部,一汪清澈的池水,一注弥漫着雾气的明亮,光芒笼罩中不到十米宽的圆形草地,草地上一颗老态龙钟的大树,便都滋长了出来。 “啦啦~啦啦啦啦啦~” 随着清脆的童声,一个小女孩出现,她周身萦绕着蝴蝶与蜜蜂,一蹦一跳从黑暗中走进了大树下,笑的很开心,蹲倒在地上。 她浑身散发荧光,头发扎成两个可爱的丸子,穿着大红色的喜袄,踩着粉 布缝织的鞋子,手里还拿根树枝,在挖什么,张开粉嘟嘟的嘴巴说“我等你好久了。” 等… 等谁?我?? 当意识到这是个问题,脑袋又开始思考这个问题后,意识,便犹如被一根铁锁从九天云外猛地拉回来,我清醒了。 我发现自己就飘在池面上,却没有身体,我迷惘的看着她,问“小朋友,你在跟我说话?” 她没回答,她的脸就像精雕细琢的瓷娃娃。她的穿戴太古老了,像唐朝服侍又似宋朝。 我便困惑的挠了挠额头,尽管没有额头:“你…是谁?我认识你吗小朋友?“ “我就是你呀。”小姑娘站起来,拽着停留了蝴蝶的树枝,围绕我一蹦一跳的绕圈,最后停下,背负双手,歪头嬉笑:“但你不是我。” 我越来越糊涂,她漫不在乎。她又坐下来,粉嘟嘟的小拳头里,捏着数张彩纸。她小手很精巧的便将那些彩纸捏成了纸星,然后随手扬起,无尽的黑暗里,便出现了数不清的彩色星星,一闪一闪。 我在做梦… 我这样想着,小女孩观望那些星星,却非常狡黠一笑:“你没有做梦呀,你已经死了哦~不过,你又的确在做梦呢,因为我也在做梦呀。” 我…死了??? 【那这是哪儿?天堂?你…不会是我的宝宝吧??——我想这样问,而直到全部问完,才发现自己原来半点声音都没发出来。我隐隐觉得,是她不想听见我说话,所以我才失去了语言的能力。 这样想,那莫名的恐惧与阴森感瞬时将我笼罩了,我看着小女孩,看见她用树枝挖着草地,挖着挖着,便挖出颗灰色的东西。 “你看,这是什么?”她捧起来。 “蚕、“我发现自己又能出声了,便有些怕道”蚕茧?” “不,这是我的命呀,也是你的命。”小女孩说着,五官像蒙了层雾,越来越模糊,只能听见笑声:“我就是这茧里面的蚕,总是那么脆弱,一点丝也吐不出来。于是,他想保护我,他放弃了自己的蜕变,吐出所有的丝,结成温暖壁垒,来给我保护。” “但是,为什么我越来越空虚?为什么我越来越难过?我要去害他吗,我要自私的活着吗?”小女孩的声音,越来越空灵,那一片迷蒙中,我隐隐约约,看见了明眸皓齿,长发飘飞,云簪峨峨,纱裙簌簌…宛如壁中仙女。 “后来我终于发现,给我最大的保护,就是我自己,去保护他。” “但我没做到,我只是,在作茧自缚,也毁了他一世繁华。“她走出迷雾,又变成了小女孩模样,:“所以,你要替我保护好他,一定要。” 声音,越来越缥缈,就好像身后有段绳索,将我与这一方小天地越拉越远;她静静的看着我,枯萎大树,与手中枝桠,都突然肉眼可见的开满了桃花;树后,又走出了一个肉嘟嘟的小孩,躲在她腿后,大眼睛扑闪扑闪怯怯的望着我。 “跟她去吧,弟弟,你不能再陪姐姐玩了,你也要回去了。“ “再见哦…“ ”再见…” “…“ “…总?” “薛总,薛总??“ ”哈哈哈,我就说我看见她指头动了吗!你看,她要醒了,快去让公司做好公关准备!” 暮的,这样粗犷的一道声音,叫一切都幻真幻假都变成黄粱一梦,肉眼可见的烟消云散了。 我迷蒙的睁开眼,下意识抬手掩了掩刺目的阳光,然后呆呆的,望着眼前满脸惊喜的男人。 陈副总? “我…这、这是在哪儿…” “在医院啊!薛总您忘了吗?您被炸伤了!” 对啊…我不是正在公路上?我记得,是拆弹员喊着说炸弹要爆炸了,然后… 炽白色的剧烈火球,刺耳的轰鸣,裴东惨白的嘴唇,和他突然将我压倒在地,看见那灰白色的水泥路… 头很疼,我挣扎着仰起上身;陈副总紧忙帮我衬个枕头,我靠着,困惑的问:“我昏几天?公司现在是不是都乱套了?该死…你替我叫高层们过来,可以开个小会,接下来几天我可能也上不了班了。“ 陈副总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半晌,才苦笑道:“别开玩笑了…“ “您都昏迷半年了,今天是15年2月18,公司有乱过,不过现在也已经稳定了。“ 什么!半年?? 那那些梦,不简直成了桃花源么?? 那种可怕的感觉,就像刚从鬼门关出来,又到了个陌生世界,我脸色渗白了半晌,才将骤然急促的呼吸平稳。 我看着陈副总,也没时间考量是不是开玩笑,我紧忙问他道:“那裴东呢??他人在哪儿,难道他也还没醒?还有祝华晟,他的手呢?“ “哦,祝先生我并不了解,他在医院没治疗几天,人就被一个女军人给带走了,再没音讯。” 我点点头,心想应该是卓莹,怕他再遭毒手要保护他。 “至于裴先生…“陈副总蹙了蹙眉,继续道”他是跟您一块送进医院的,虽然后背被炸的非常厉害,取出了四枚弹片,但也并没您伤的严重,因为唯一溅伤您那块弹片,是射进脑袋里了…“ 弹片? 我猛地便想起,那天裴东将我扑倒后,我还来不及尖叫,什么东西便穿透了他的肩膀,直接打在我脑袋上,我立马就昏了。 然后一睡就是这半年。 “那他人呢?“我忍着酸涩不堪的心情道:“他经常来看我吧?现在又在哪儿?“ 陈副总脸色更难堪,犹豫半晌,才苦笑道:“薛总,裴先生并没有经常来看您呢…他年初便出院了,好像是出于某种原因,转到国外医疗机构去了;二月份,他回国来探望过您一次,听说您可能变成植物人,便走了,之后,听人说是去了港城,修建些什么,也就没再回来过。“ 只来看过我一次? 暮的,很不祥的预感笼罩而来,让我难受起来;而当视线缓慢转移到腹部的时候,我整张脸的肌肉,都僵硬了。 “医生…” “帮我叫医生过来,快!” 我大喊着,陈副总还以为我怎么了,慌慌张张的跑了出去;半晌,熟悉的沈主任,抱着一叠病例走了进来。喜笑颜开道“你醒了?上一周我就发现你脑波不正常,啧啧…不得不说你的命硬的像个奇迹。“ “嗯。”我用眼神示意陈副总出去,然后看着沈主任,眼泪,一颗颗凝聚在眼眶。 我想问什么,却又难受的哑口无言,他见如此,便苦涩的摇头笑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每个孕妇苏醒后第一个要问的便是如此。” “但你不用太悲观,孩子还没有丢掉。。” ”什么??“我愣了半天,才从惊愕中醒神,我抹了抹眼泪,直指着肚皮道:“可陈副总说我昏半年了啊?肚子一点也没变大,孩子怎么可能还在??” 是哪吒不成? “所以,并不是孩子啊。“沈主任笑的更苦涩,道:”只是胚胎,怎么说呢…“ “你这种现象,极其罕见,叫胎停育,可胚胎的生命力,又顽强到不属于胎停育的范畴。因为你身体受到强烈的冲击波,内脏受损,胎儿也停止了发育,也就是说,你刚被送进医院的时候,孩子其实已经死了。” “可是,他竟还有心音,这代表着他的小心脏还在运转…裴先生知道这个消息后,强行让我们终止了摘除手术,说真正威胁到你健康时,再做这决定也不迟,他说,他是孩子的爸爸,你的丈夫,他要给孩子和你这个机会,如果你醒不了了,更该如此。。“ 闻言,我眼眶又湿涩起来;沈主任蹙蹙眉后,道:“我很好奇你跟裴先生的关系,但与我无关,我就不多问了,我只是要告诉你薛小姐,你的孩子,也就是这个胚胎,他一直在持续萃取着非常稀少的养分,维持重要的已成型器官的生存与新陈代谢,这在医学上简直无法解释,因为胚胎发育不良会放弃生长;“ ”而你,也是一样,你是重度的颅内损伤,幸好送来的及时,而且我和老陈还有院长都在,要不然你是活不了的,但尽管命抱住了,我们也在两个月前,就召开医疗会确定了你不会苏醒的事实。“ “但但从上一周开始,你的脑电波活动,竟然又非常频繁的活动了起来!既像头皮深层的梦症反应,又好像真的恢复了意识在思考,简直奇怪的紧,就好像…就好像有一股解释不清的力量,在帮助你们一样。毕竟植物人复苏的几率极其的低,胎儿那种情况,又本身就是个奇迹。“ 沈主任边说,边摇着头,眼底满是困解;最后他摘下老花镜擦了擦,道:“总而言之,你已经苏醒了,那么我现在,就必须问你一个问题。“ 我迷惘:“什么?“ “是说这个孩子,你还要不要。“沈主任表情很沉重道:“他还活着,是活着,但并不代表能生活。我甚至都不敢确定,他没发育出来的那些器官还会不会发育再出来了?“ ”而畸形儿,对父母伤害是很可怕的,但现在最大可能却连畸形儿都算不上,而是因为你的苏醒,打破他营养供给的规律,没多些日子,胚胎便流掉了,甚至就可能在你散步的时候,他就那样掉了出来…“ “别说了!你闭嘴!你闭嘴!”我歇斯底里的喊道,眼泪,毫不受控制便奔涌而出。 我知道,他也是好意,他不敢忤逆裴东,但他也有他医生的守则,所以他只能撇开人道主义,把最真实的惨状告诉我,让我来理性的做出这个决定,避免更多伤害;可是,我也真的要照他暗示的做吗? 杀死,我自己的孩子,让冷冰冰手术刀剜掉我肚子里一块肉?? 不! 我猛地咬牙,颤抖的抚摸着小腹,我能感受到他的心跳,我笑着哭了出来:“我不打胎。” “既然他还活着,他就应该活着!什么时候离开,是他自己抉择!我是他的妈妈,我会给他这个机会的;哪怕他长的丑一点,思想怪一点,但只要他还想生,我会保护他,我是他妈妈!“ “可是…” “没什么可是!”我猛地阖上眼皮,仰靠后去:“我累了,需要注意些什么,沈主任,麻烦您待会儿再告诉我吧。“ “你…”沈主任张了张嘴巴“唉,俩人还真是一对儿啊。”最后,他还是摇着头离开了。 “薛总,他刚才是不是跟你吵起来了?“陈副总提着水瓶进来,喃喃道:“我知道您半年才醒,有些火气,不过这医生名望蛮高的,您还是…“ “误会了吧陈副总?”我不动声色抹掉眼泪,笑道:“没吵,只是耳朵也有点失聪了,他刚才帮我治了治,已经好了。“ “对了。”我蹙眉坐起:“那两位消防员呢?他们有没有事?“ 陈副总立马掏出手机跟助理通了几条短信,然后道:“炸的蛮严重的,一个三级烧伤,重度脑震荡;另一个是左腿炸没了,好像年初才刚做完截肢,所幸有防护服没出人命…但薛总,您完全不用操心的,我们已经处理过了…“ “被救得是我,害他们被炸的也是我,你让我别操谁的心?? “我倏地攥紧床单,深吸口气将眼泪咽回去,冷声道:“你立刻通知公司财务,各家包一百万红包,送过去,蓝星这项目跟总部正式提交开发后,我会得到一部分分红,这账我会顶上;也别忘了,把我的号码留给他们家里人,告诉他们,以后有任何困难,可以直接打我电话。“ “可薛总,救您本身就是他们的责任啊,而且这事法院与赔偿部门都处理过了,您现在突然如此,就不怕被他们讹上吗?” “不怕。“我捂着额头,一想起他们挥手让我和裴东先走的画面,就想哭:“你就照做吧。“ 陈副总蹙蹙眉,只能点头同意;我被他搀着正要倒头休息,眼角偶然一瞥,却是蹙眉道:“姐…我是说,董事长她也会来看我吗?“ “来啊,挺频繁,有时候跟您母亲一起,有时候是自己过来。“ ”哦,那今天也来了吗?” “没有吧。”陈副总眼神突然闪烁起来:“有些日子没来了,毕竟董事长事务繁重。” 我困解不已“那她秘书怎么刚才从门口走过去了?” 陈副总顿时语结,颇显紧张的微微起身;我立马感受到了不对劲,我又问了一遍,他没吱声,我便抿抿唇,刚收进被子里的腿弯,直接探下了地面。 “薛总,您这是干什么,快躺下啊薛总??” 我无视着呼唤,我浑身上下都跟打了麻药一样虚软无力,但倚着墙还是能勉强移动;陈副总懊恼的揉揉鼻间穴,只能追上来,搀着我行走。 没过一会儿,我们便来到一扇巨大的玻璃窗口前,门与窗面,都贴着【重症监护的标示。 而当看见窗户里面,戴着头套插着吸氧机,面孔有些熟悉的病人,我便是愣住了。陈副总要说什么,我嫌他聒噪,让他快去办我交代的事,然后独自一人扶着墙壁,呆呆凝视里面的病人。 是她吗? “薛总。“一道熟悉的声音从侧面传来,我扭身认了很久,才认出来,是瘦了许多的助理小王。 他双手提着果篮,很紧张的抿唇说:“对不起啊,听沈医生说您最近可能会醒,我本来是熬夜都守着的,但陈副总早晨突然让我去公司传达指令,我…” “没事,不怪你,但你快告诉我。“我紧张而焦急的指着玻璃道:“里面那人是谁?” 小王蹙了蹙眉:“是董事长,薛总。” 董事长… 真的是她,真的是她… 心,好像突然被虫咬了洞,一边疼着,一边泄着气在发虚。我拳头紧紧握住,嘴唇发颤道:“她…她这是怎么了,怎么住院了?” “…” “…是白血病,薛总。“小王同样惆怅的望向窗内道:“您不知道吧?公司里原本也没几人知道。但上个月她在瑞典跟外资谈生意时突然晕倒,送进医院,这事,就再也瞒不住了,毕竟广寿在国外蛮有影响力,当地的媒体我们也压不住。“ “痛苦吗?“我突然问。:“我是说她,治疗的时候。” 小王懵了会儿,才点点头道:“我不了解,但转回国内做了几次化疗后,董事长头发已经开始脱落了,而且每次做完抽髓,人就憔悴很多,怪不得您认不出她…上一周,她还想要轻生,是您妈妈过来安慰了她很久,才给劝住了。“ 轻生… 我突然觉得心脏被挖空了一样难受而空荡,我无法想象到底是怎样的痛不欲生,与绝望的病况,才能将她这样一个坚韧的女强人逼到要轻生的地步? 姐姐,你一直说我不了解你承受的痛苦,现在我理解了,我理解了… “对了,这话我不该说,但是…薛总,您还是小心点陈副总吧,自从您要变成植物人的消息传出后,总部董事会炸开了锅,谁也都提议免去您分公司总裁职务,而且理所当然;但董事长,她却格外强势的否定,说她相信您会醒,而您苏醒后,应该看见的是公司对您的安慰,与过往功劳的肯定,而不是过河拆桥,心理打击。” “为这事儿,董事长没少跟他们劳心费神,但病发后爷是没心力再管了,所以董事会其实已经偷偷拟定好了,让陈副总年中大会时重新接管分公司,乃至蓝星的项目,所以,他现在最怕您见到董事长后,会发生变故了。” 话落,小王拍拍嘴巴:“瞅我这嘴...那啥,薛总,我只是提醒您,但您就当我没说好吗?不然陈副总饶不了我,您昏迷后他本来就总刁难我;而且董事长她,也知会过所有人不准把任何事告诉您了,包括她的病况。“ 不让我知道?? 我笑了,笑的泪花在眼眶中打转,我想薛英岚,你这当姐姐的,未免也太霸道了吧? 你一直说我不能伤你心,让我心疼你,可真正让人心疼的时候,你却不想让我知道!好啊,那就把口封的再死一点啊?搞到现在我知道了,也心疼了,你终于满意了吧!你满意了?? 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我问小王能痊愈吗,看到他欲言又止后,我直接膝盖发软的坐了下来,然后脑袋埋进膝盖里边,无可抑制的便嚎啕大哭了起来。 怎么了… 这都是怎么了??? 越哭越心疼,越哭越难过,直到最后,我被一只粗粝的大手扶起来,又被一言不发,带回到了病房里面去。 门关上,我又呜咽了好久,才强压下悲伤汹涌,哽咽道:“小…小叔。” “嗯。”薛靖深点点头,坐在对面病床上,摘下高礼帽后道:“挺不满意吧?这时候你最想见的,我想应该是裴东?” 我没吱声,他走过来坐下,顺了顺我的背,:“别哭了,任何情况,有小叔在,都会帮你处理好的。” 他默了晌,突然从风衣口袋抽出枚锦盒递给我;我眼眶里的泪犹在,困惑不已望着他:“这是什么?“ “是公司元老的印章。”他说着,垂眸揣摩着那锦盒,更低沉道:“我这小叔,当得也是够可以,听到沈医生打电话说你醒了,奢饰品、布偶、鲜花,甚至果篮也可以啊,我却偏偏选择了这样一个代表公务的东西过来。” “但,也应该如此。”他摇摇头,深邃的直视我道:“这枚印章,是高董事的,两个月前,他还不肯,我逼也逼得他交出来,因为我不知道我的侄女在跟我相认后,竟然还会遭到这样恐怖的灾难。是我失职,是我的错。那,其他礼物都已没了份量了,礼物我要送,就把那七百多亿的遗产,给你从那些不知廉耻的家伙手里夺回来!哪怕你永远不会醒,以你名义给捐了…我也有个交代。” 七百多亿?? 薛靖深将锦盒塞进我手里,蹙眉拍着我的肩膀道:“还有三枚印章,都在谁手里,我心里已经有数。所以小染,等你康复后,我可以带你去谈判。“ “立马就去吗?“ “并不。”他摇摇头,颇为怜惜的摸了摸我的头发,眼神痛苦:“你什么时候想,就什么时候去,都可以;小染,你要知道我不安慰你嘘寒问暖,反而跟你谈这公事,是知道最有用的安慰,就是没有安慰,尽快带你脱离出这需要安慰的状态啊。“ “所以,你好好休息,我公务繁忙陪不了你,但你身边一定要有人伺候,最主要是看着你别做傻事;然后,等你稍微康复一些了,就务必要立马用正事公事,好好理顺理顺这错乱的人生,人忙起来是最不知痛的,知道了吗?“ 我点点头,看着点点头,他抄起高礼帽后阔步离开,便一头栽进枕头里面。 我望着天花板,我苦涩而悲伤的笑了起来。 错乱的人生? 是啊… 一梦两百天,什么都变了,什么都乱了。 裴东,你又在哪儿呢? 你知道我醒了吗,你知道,我和宝宝都需要你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128 她的孩子 三月初春的气候,还是蛮冷的,港城机场人影匆匆,都迫不及待从冰冷的出舱口,小碎步的跑进家人、亲人,爱人温暖的怀抱。 我一个人呆呆看着他们,沉默会儿,又一个人拉着手提箱离开。 已半月了。 肌体的恢复,远比我想象中困难与慢,毕竟半年躺在床上没有运动,四肢的感觉就好像十岁的筋骨撑起了二十岁的重量,每一步都得刻意的用上力气才迈的出去。沈医生说,要彻底康愈一年半是少不了的。 但我已等不了了。 在港城我真正的亲朋好友没有几个,可能帮上小忙的还是有些,我托他们帮我打听裴东的下落,却并没有预期中结果。 他好像不是谈生意来的,所以无声无息,也不来看我,电话同样已成空号…裴东,你到底在干嘛? 拉开锁链,望着皮包里那盏紫铜灯,我唯一希望,便寄予此了,我希望他跟我默契,我希望他不来找我,至少也在等我找他,而不是…听说我要变成植物人,苦等半年结果又的确如此,便不想再与我有何干系了。 搭进出租车里,那种心悸与心急的感觉愈发强烈,我直催司机快一些,好与坏,我想尽快得到那个结果。 车子在姬江上游停摆,我下车,拉着行李箱,推开熟悉的黑色铁门,第一眼便看见了那大柳树,更看见了那天在树下,裴东风中惆怅的旧影。 为了我,他也会有那般的黯然神伤吗? 抿抿唇,我往里面走去,由于两旁都是古址旧楼,就算没有节日这里游客也是很多。我穿插其中,迷惘的寻找着,心急的遥望着,不知不觉二十分钟过去,却什么也没找到,得来的不过更心慌与难过罢了。 那种感觉就像他知道我在找他,也许已与我擦肩而过,却并不愿意让我见到他。 失望,越载越多,到最后,我再也提不起半点力气去盲目的寻找了。在游客堵塞下,我坐进了游艇,想从中游下船回家;在航线中望着那些普普通通,却又幸福安稳的小情侣,老夫妻,我不由得笑了起来,又不由得泪湿满眶。 薛染,你怎么这么傻?是他不让你找见他。 不然呢?他想的话,还用得着你一个刚从半年不省人事中苏醒的女人,满世界的找他吗? 裴东,你混蛋… 裴东!你、混、蛋! 有路人耐不住好奇来安慰我,询问我,我只是笑着将眼泪擦干,说没什么。船徐徐镀进了江口,我望着游客们纷纷朝往古城旧址寻去,突然,又不想立马离开了。 我想重回上游,然后把他的紫铜灯,埋回给他的故人。 我拿不起这灯,我成不了让他那般情深的故人。 游客,在各式各样的飞檐红楼里穿梭,谈论着宋服唐妆,笑侃彼此前世今生的往来,我看看停泊不动的游艇,便无声无息跟着。逐渐,人都走到了古巷深处,而且不知怎的,都停留下来。 “切,有什么了不起,莲花灯放了,汉服穿了,船票也买了,没给你们姬江修坝出这份力是吧?又不是白转,凭什么不让我们进!“ “别说了老公,你瞧那些人凶神恶煞的多可怕 啊…不过里面肯定很漂亮!我看到了,放着什么半透明的东西,特大!” “进都进不去,大你妹啊…算了,先去吃饭吧。“ 站在人群外,我听见一对挤出来的小夫妻如此说道。我望了望那眼前的拣住,原来是一栋算是比较高的三层飞檐红楼,可不知怎的,门口有帮黑衣人守着,不让进去,说是私家重地。 是他吗? 我如秋水般死寂的心情,泛起了丝丝波澜,犹豫会儿,我鬼使神差的挤出人群,走了过去。 而那些凶神恶煞的守卫,也果然没拦我,他们错愕了半晌,然后堵住想沾我光跟进来的游客,低声让我注意地上的装潢钉。 我便走了进去,我看见这古楼里面好像才刚装修过,地面有很多红木梁与框架,我隐隐预感,裴东就在那扇隔墙之后,于是,我将门走了进去。 整个世界的温度,便好像在那一刹清凉了下来。 我讶异的仰头,看见这红木古楼,内里竟是被完全掏空、上下打通了,里面藏着…一座冰雕的宫殿? 我并不很确定那是什么,只见得是一块块半透明的建材,堆积起了三层楼的高度。它的外形,好像古欧式城堡,又仿佛伊斯兰的礼拜堂,既庞大,又雕琢的极其精美。四周边沿还垫了层厚土,便是栽满了各色各样的鲜花与绿草;古楼外壳的顶部,也开了一扇圆形的天窗,阳光照下来,光线直由顶蔓延进底部,就像是一注光形成了一汪水,注满了整个宫殿的墙壁,让它由内而外,散发着如梦似幻的细腻柔光 这是只该在童话中存在的建筑。 “簌簌~” 一阵细碎的声响,将我从愣神中惊醒,我顺着望过去,眼眶里,顿时湿涩起来。 我看见了裴东,整个古楼里也就只有他。他站在水晶宫殿的内部,还是一席黑色风衣,背着对我,站的笔直。 他好像没注意到我,大手很缓慢抚摸着眼前形似单人床的条形透明物,眼神那般柔情,仿佛在凝视此生挚爱。 “裴东…” 我轻轻唤了声,我看见他整个后背的肌肉一绷,却没转身。久久,他沙哑的笑了笑:“终于舍得醒了?” 我嗯了声,我走到他身后,小手,贴着他骨节凸显的掌背,感受着他冰凉的体温,眼泪一颗颗掉出来。 “为什么不来看我?”心悸伴着悲疼,我这样哽咽的、幽怨的问:“你就那么确定我不会醒来吗?就算我真的醒不过来了,你也就真的不再来找我了吗?裴东…你真的伤到我的心了,你知道我会害怕,你知道我需要你!” “不是不想。”他保持着那个姿态,顿了顿,低沉的声线:“是不敢。“ “不理解,是吗?没关系,我也不理解,我这半生什么都经历过,但我没有过这样的不敢。“ 他转过身来,我看见,他憔悴极了,甚至脸颊深陷。依旧很迷人的眼睛看清我时,他怔了怔。 那一瞬怔然,叫我心底猛然一凉,伴随着害怕与难过,我下意识便捂着脸倒退半步。 我脸上留疤了。 是那枚弹片,穿透颅骨时留下,就在额角,有半指长。 因为伤的太深,颜色,也便是那般重,如果发色稍微浅些,就算有刘海也无法遮住。所以,我才从一礼拜前的航班拖到了今天。我一直在想,他会不会在意这条丑疤? 太显而易见了,因为连我自己也在意。 但他却不该表现这样明显的,不该! “很丑,是吗?”我紧盯着他,突然笑起来,笑的眼眶中水雾弥漫:“恭喜你了,又多了一条对我不管不问的理由,我薛染以前就配不上你,现在更配不上了。” 裴东没说话,他怔怔望着我,伸手要擦我眼角泪滴,我下意识扭头闪开,他霸道的将我扯住,掏出纸巾一丝不苟的擦净,然后望着新的水珠凝聚,眼神越来越漆暗深沉。 于是,他收回手帕,转而一颗颗解开了风衣纽扣,紧接着,衬衣也未幸免于难。 气候非常的冷,我忍不住担心的问他干什么?该感冒了;他一言不发,只是顾自脱着,直到上身完全裸露后,他才缓慢的转过了身。 那一刹那,心碎的声音,是如此清晰可见。 我看着他的背,精实健美的轮廓犹在,却布满了可怕伤痕。有被弹片穿透直勾勾的血口,也有取出弹片后手术缝合出的蜈蚣般疤痕,更多的,则是巴掌大小粉红色的烫伤,就好像… 是被炸焦过,血肉模糊过… 眼泪,簌簌滚落,哀伤的感觉扼上咽喉叫我喘不过气来,我心疼的唤着他名,他却像听不见,他顾自撩起了衬衣,慢条斯理系上纽扣,然后看着我似笑非笑:“很丑,是吗?” 我咬咬牙,捏住拳头捶打着他的胸膛,他一动不动,静静看着我,我便彻底只剩下哭的力气,幽怨的抬眸:“你干嘛重复我的话?很好玩吗!” “你半年不醒,醒来就问我你丑不丑,配不配,你觉得好玩?“裴东微微搵怒的蹙眉,顿了顿,却又很轻柔的将我扯进怀中,下巴抵着我的头发,颇为无奈道:“不好玩,对吗?“ “那就别玩了,就让我好好抱抱,说说你梦到了什么,有没有梦到我,嗯?” 我仰头,望着他微微勾起的嘴角,温熙好看的眼睛,什么怨气,也都散尽了。我依偎进他怀里,微微点头。 他笑了笑,便将风衣披在我肩头,挽着我走了段距离,步子却又突然一怔。 “孩子呢?”我能感受到他落到我小腹的手紧了紧。“你…打了?‘’ 心里一紧,我看着他深谙的眼神和蹙起的眉锋,脑海里不受控制 的想起了沈医生那些话。他的意思,我很清楚,是说不管我能否放下这执念,依他经验我肚里的孩子只两种可能——要么是畸形儿,要么流掉。 我的手,无意识揣摩到他后背,摸着那些伤疤的轮廓,我想我该跟他解释清楚吗?告诉他,宝宝没丢,我狠不下这心,但我薛染给他裴东怀的第一个孩子,要么夭折了,要么,可能一辈子都得活在照看下? 不行!就算他能够接受,也不可以,他总是那么霸道而坦白,他不仅会让我把孩子生下来,而且迟早公之于众,不会让我们的孩子当私生子;但他是权倾一方的总裁,名扬四海的裴东,这会给他带来的影响,能是小事? 我自己呢?我又何不等到过些日子,看胚胎还会否发育,那些滞育的器官,又能否生长健全,再做下留不留这个决定? 若不然,只自私的要当这个妈妈,就算一直养着也无谓又如何?宝宝他自己呢?也许他会恨我,恨裴东,我更怕他会恨他自己! 这个责任与后果,我不能不独自担起来。 深吸口气,我抿了抿唇,故作轻松的笑笑:“是,是打掉了,刚醒沈医生就争取了我的同意,你也不想要个畸形的孩子吧?“ 他沉默着,脸色肉眼可见的苍白,久久迈不动步子;他僵缓回头,用那种死寂而痛苦的眼神看着我。 “就算畸形,也是我的孩子。“大手从我的小腹,攀到脖颈,又钳住我的下巴,他神色冷冽的一字一顿:“是我裴东,和你薛染的孩子!” 心底悸痛着,我却不能暴露出一丝柔软让他看穿、 “对,但还可以再要。”我避开他视线,很淡漠道:“这个,没有了,你说什么都没用。” 一口寒气,就那样突入预料从他口中吐出,让整个气氛都开始降温。他冷冷看着我,低笑:“染染,有时我会发现,我是否还不够认识你?“ “我认识的薛染,虽然任性敏感,但哪怕天塌地陷,自己的事,她能扛着,更别说自己的孩子!他同样知道,孩子的父亲是我裴东,就不管他是聋的哑的残疾的不够聪明的,他这一辈子都会无忧无虑活的快乐!薛染…薛染!是谁给了你权利这样做?” 我不知该怎样回答,干脆抿唇不言。裴东冷冷凝视着我,然后接起一个响了半天的电话。 “是,还没处理完。” “嗯,可以,稍微等等吧。” 简短说完,他挂断了,我立即问道:“是芈月婵吗?“ 他点点头,低冷道:“阿坤就在外面,让他送你回海城,我不些时候也会回去。“ 说完,他迈步前去,我难过的目睹着,忍不住问:“你在生气吗裴东?” “不。”他停下来,没有转身,低沉的声线:“只是并不确定,我们会否还有孩子。” 我没大听懂这句话,我转头看着那童话般的建筑,困解道:“你在修些什么?虽然漂亮,但这看起来并不能住人。“ 裴东微微蹙眉,他漠漠的扫了我眼,薄唇微张:“没什么。“ “只是两副棺木。“ --- 两天后… “小染,你没睡好?“ ”小染?“ 一道声音,将我从愣神中惊醒过来,我揉了揉有些湿涩的眼睛,歉意的对薛靖深笑笑:“对不起小叔,的确有些失眠。” 他点点头,扫了眼窗外惙惙倒退的树影,便将车窗升了起来;然后示意司机打开车载播放器,便响起一阵交谈的声音。 “既然你这么不讲理,靖远啊,我也就不跟你打马虎眼了,你哥哥留下的那四枚印章里,我的确占了一份,但要交给那个叫薛染的小丫头,我倒并没这种打算。“ 录音陷入沉默,过了会,我听到薛靖深的声音:“这样,对你似乎也并没好处?为何不直接说说,你想多少?“ 录音就此终结,薛靖深久阖的眼皮也睁开,他蹙眉望着前方的红灯,低沉道:“这人叫金岳,唯一曾今担任过一段时间广寿董事长的外姓人,也因此遭到打压,比起赵部长,他的脾气与资历都要更大,是块硬骨头。“ “是么。”我厌恶的拧了拧眉:“我倒觉得只是脸皮更厚一些。” 薛靖深被我逗乐了,连道两声是后,笑道:“脸皮厚不厚,也是种资本,尤怕这种拿着把柄耍无赖的。但别太担心,顺其自然就好了,有我在,他不敢太过分。“ 我点着头,眼见车子在海城商贸区一栋居民楼前停下,便随他走了上去。 “呦,来就来,带什么礼物?”刚刚将门敲开,一个胡子发白,穿着浴袍的老头便探出脑袋来,他提起我手中那箱茅台扫了扫,冷笑声:“我都这把年纪了,肝硬化折腾的要死不活,还给我送酒,嘿,现在的年轻人啊…” “行了行了,进来吧。“ 随他走进去,我很不自在的蹙起眉,我是听薛靖深说他嗜酒如命,才带来这样的见面礼,我想换做别人他绝不会这样冷嘲热讽。 实在不能理解,是爸爸的公司给了他们骄淫奢侈的现在,如今赖着印章不给,不过强盗尔,有什么脸皮与资格这样高姿态? 但我面上还是赔笑道:“实在对不起金伯伯,是我没考虑周全,还希望您别见怪。“ “哪儿能啊?当初不过好心暂任了董事长一段时间,你爸爸就怕我滋长出了什么野心,硬生生把我搞到现在只能靠那点股票分红穷酸度日的地步;今天又责怪了你,明天你们姐妹俩还不得连我这套房也给收走,打法我做个叫花子?呵!“ 这样毫不掩饰讽刺的说着,金岳以很懒散的姿势躺倒下来,老眼浑浊道:“下午约了老邓头去打高尔夫,没时间,就直接开门见山吧小丫头。你爸爸的印章,我这里是留有一份,按三年前来说,你来要我立马会给你,甚至其他几枚也帮你想想办法,毕竟你爸还算我半个学生呢,你就是徒孙;但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我觉得你爸欠我的。“ 他抿了口热茶,淡淡道:“我要一半。“ 什么??? 我差点忍不住拍桌而起,薛靖深说父亲留给我那笔遗产有七百多亿,那这一半,也就是三百多亿人民币。 我可算知道啥叫拿着鸡毛当令箭了! 薛靖深使使眼色,示意稍安勿躁,自己眸底却也泛着恼火;抿唇低笑了半晌,他道:“金教授,这似乎跟我们昨天谈好的,并不相符。” “对,是不相符了,情况变了嘛~”金岳扬手打开电视机,边扫着新闻,边漫不经心道:“赫赫说今早打电话说他就要结婚了。你也知道靖远,我那败家孩子,我的基因半点也没遗传道,学啥啥不成,倒是把老头我棺材本都做生意赔了进去。现在,他对象的爸爸也是个挺有钱的老外,来中国几年旁的没学到,什么门当户对,敲诈彩礼这些陋习倒学会了。还有半个月就要约个饭局谈定亲,靖远,你总不会让我看着这门亲事黄了,再败家也是我儿子,还指得他给我抱孙子呢。“ 什么彩礼要三百多亿?你亲家是貔貅吗?? 这摆明无中生有,我恼火的一言不发;薛靖深也蹙了蹙眉,低沉道:“金教授,你这种无理的要求,我们肯定不会接受,但这样…赫赫的婚礼,我会参加助阵,他们外国商人来中国做生意,最怕的就是没有官路上的人照应,有我在场,就算只搭一套婚房进去,我想他也会非常满意。” 金岳望着水杯里的茶叶沉默着,突然站起来,眼神冷淡:“你们要没什么诚意,就请回吧,没时间伺候着。” 薛靖深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大抵当上厅长后还没人敢给他甩这脸子;但看了看我,他还是稳住,思索一会,蹙眉道:“两百亿。” “金教授,都说你被辞退后性情大变,我算是见识了。但你想狮子开口,也该掂量掂量自己的轻重。我们最多割分出这部分,不同意我们立马走,但以后赫赫的工作,恐怕会诸事不顺。” “你威胁我?当个厅长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对吧?没有我广寿会有今天?没有你哥这后台你也能升这么快?” 金岳气的老眼瞪圆,旋即却低头陷入沉思。薛靖深笑了笑,对我轻声道:“谈妥了。” 我却没回答。, “怎么了?“他察觉到不对,蹙了蹙眉:“小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有些事,不得不忍。” 我赞同的点点头,却又很快否定的摇头,我冷冷看着金岳,道:“我不忍了。” “那是我爸爸留给我和我妈妈的遗产,凭什么分给别人?“ 我站起来,很利索的系好领口纽扣,更低冷道“我不在乎这遗产是多少,但是我的,就多一分不要,少一毛也不可以!金伯伯,按着辈分我能够继续这样称呼你,但我劝你别拿着鸡毛当令箭,否则小心人到古稀命比鸡毛还轻!” “你!” 金岳气的脸红脖子粗,我没理睬,扭身就走,却又在门口时折头返了回来。我提起桌上的茅台酒看了看,冷冷笑意:“就你这种老无赖还想喝我的酒?我呸!” 猛地将酒瓶摔成满地碎渣,我高高昂着下巴,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 “你这是干什么?小染,我预料到你会发火,但没想到你会这么冲动!”车子里,薛靖深蹙眉松了松领口:“你话都撇到这份上了,还有多少商量的余地。“ “那就别商量了。“ 这样说着,我非常负气的抿了唇。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是刚才看着金岳那张有恃无恐的脸,我看到很多人从我眼前一晃而过,有梁正梁思琪,也有芈月婵和芈承先…所有的人,他们就像蛆一样,仗着我不能妄动,贪得无厌蚕食着我的生命!而我也一直妥协着。 但不要了…这一年里,我生死都经历了多少次?我不会再事事追求委托与完美了,我再也不会跟这些人渣妥协,绝不! “谢谢你了小叔,但往后,您也不必劳心了,印章这件事,就让他们继续耗着。”我抿了抿唇,淡淡道:“现在我管理分公司,虽没天分,所幸不懒惰,肯努力,前景还是很好,不管自己还是妈妈的医疗费,我都能负担的起,如此,这遗产我要也罢,不要也罢,总而言之,一分钱都不会给这帮无赖!” 薛靖深蹙着眉点了点头,然后叹了口气,颇为无奈道:“你倒看的开,像我薛家的儿女,大气。但说是这样说,七百多亿,完全可以给你和你妈妈一个衣枕无忧的未来,而不像现在,英岚病况恶化后你迟早会被那些董事会有夺位野性的高层盯上…你就真的不会不甘心吗?“ “当然会有了。“我低低笑声:”不过也没什么,小叔,我还没厚脸皮到会把这件事完全撂给你帮我想办法,我前天还在港城的时候,已经高薪聘请了港城最有能力的律师顾问,他告诉我,像我们遗嘱的情况,这些拿着印章的人耍赖,的确没有办法,但是,也不会永远让他们得意洋洋。继承时效两年内我都可以起诉,而两年期限一到,我没做过什么犯法的事的话,他们想不想都得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话落,我戏谑的扫了眼四楼正隔着窗户瞪着我的老头“值得担心的,只是到时候金老先生,尚能饭否?“ 薛靖深被逗乐了,默了晌,他抿唇一笑:“那就由得我老谋深算的侄女儿,当家作主吧。” 摸摸我的头发,他示意司机开车送我回家。 回到富德苑,我看着褐色的凯迪拉克扬尘而去后,才又走出小区,搭出租车回了海湾别墅。 刚到门口,我思索事情的心虚便猛然一沉,脸色铁青的望着别墅门口。 我看见那里,多了几辆军用的吉普车,芈承先的警卫员,正跟门口守卫交谈着。 他看到我,立马眼神阴冷的追过来,拦住我想离开的步伐,冷笑道:“急什么薛小姐,回家了不休息休息么?我们芈政委还在里边等你呢。“ 我握了握拳:“等我干什么?裴东也在?” “进去不就知道了,放心吧,姑爷手下这些疯狗都在,没人想跟他们起冲突。” 我深吸口气,眼看门口守卫对我微微点头,只能抿着唇缓步走去,却又中途折返。我看着冷笑着的警卫员,突然便抡起了皮包,他抬起手挡住的时候,我又飞快一脚,狠狠踢进他两腿之间。 “叫裴东的手下疯狗,你以为你又算个什么东西?还手啊,嗯?” 他脸色惨白如纸,捂胯到地,发出的声音就像猫叫春一样;我冷笑一声,扭头走进前庭,听见门口守卫放肆的哈哈大笑。 “找我有什么事?”进到一楼客厅,没看见裴东,我随手将皮包扔在沙发上,淡淡道:“是我没被炸死,不满意,对么?” 芈承先就翘腿坐在餐桌前,他晃了晃杯中的红酒,笑道:“的确有些可惜,不过现在的结果,我也满意。” 结果?什么结果?那些赃款似乎已经确实的打进华盛账目里了吧? 注视着我困惑的神色,芈承先抿了抿厚唇,随手从怀里掏出份文件扔在桌面,淡淡道:“来找你的目的,十分简单,是我请的月嫂,月月她都不喜欢,她想让你照顾她一些时间,” 月月? 心底没来由泛起一阵慌乱与难受,我困解道:”你什么意思?“ “哦,是我家月月怀孕了。”芈承先静静的看着我,淡笑:“孩子,也当然是裴东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129 破碎幸福 “怎么样?答应的话,车上可以看看这份孕妇需注意的事项,免得我家月月相信你,你却伤到我家月月。“ 看着芈承先将那份文件推过来,我脑袋里,却已经不怎么能想清楚事儿了,听到芈月婵怀孕后,便一直嗡~嗡~ “裴东在哪儿…“ 他戏笑不言。 “我问你裴东在哪!” 看着我涨红的脸颊,芈承先嘴角勾了勾,便站起来,扶好军帽向外走去,边走边道:“老婆怀孕了,老公自然得在旁照顾,要见他就跟过来吧,不过话先说在前头,让你过去是伺候我家月月,现在的裴东可不比往日,你对月月不敬惹火了我,他可保不了你。“ 我咬咬牙,快步追上去:“你什么意思?” 芈承先没说话,直到坐进吉普车里,司机发动引擎后,才正视着前方淡淡道:“你这丫头,真不是好东西,竟然背着我搞这么多鬼,差点让阿东这小子暗中派人去厦门去掏尽了我的底细。  不过,也已无碍了,你知不知道裴少华前段时间去医院里找过他?” 我迷惘的点头,芈承先冷笑声:“裴少华是个生意人,虽然不清楚确切是什么,但我想他那天是去索得某种利益。而裴东并没有答应他。所以这些日子裴少华已经将裴东曾触及过的堂口与亲信全部进行了大洗牌,虽然为此付出不菲的人力与财力代价,但这也意味着,我们三相制衡的关系,已经打破了。“ “裴东已被踢出局了,他在我眼里就已经什么都不是,我可以随时对他下手,裴少华也会,但我不准备这么做,甚至还要护着他。我要给他加上一重又一重的圈套,将他牢牢锁住当我人前的姑爷,人后的走狗。“ 怒气翻涌,我差点一巴掌掀过去,却又忍住了。我只是迷惘的看着两边惙惙倒退的风景,脑袋里面,越来越乱。 就像脚下土地里藏着一条河,我以为我已在阳光下看清一切,但暗流涌动,从来没停止过。潜移默化中的局势幻变。 车子,最后在儒墨斋停住,我跟着芈承先上了一号别墅,门刚推开,脸色便猛地苍白。 我看见芈月婵就坐在裴东的腿上,那么亲昵,好像甜滋滋的爱,已将她溺成了幼稚园的小孩,她不断笑着往裴东嘴里喂樱桃;裴东也没半点抵触,反而来者不拒,嘴角挂着迷人微笑。 多像啊…多像曾今,第一次看见他们两人亲热的时候。 所以,一切都倒退回去了吗?我们经历了那么多风雨,逆着海浪步步维艰却从未后悔,而事到如今,我以为这是我能胜过任何情敌的筹码,却不过他可以忆起可以忘记那些事中之一? 心里,就像塞了块石头,越来越沉重,都快迈不动步了。我看着芈月婵扑进芈承先怀里撒了会娇,然后笑盈盈看着我:“你来了,小染。” 我没回应,我径直盯着她的肚皮,尽管平坦无异,也想用眼神将它扎穿。 我快压抑与嫉妒的扭曲了,我们几次生死,爱的那么坎坷,我才为他怀了个孩子,还受到这样大的苦难;她什么都没做,坏事做尽退位后便静怡的当她那千金大小姐,却轻而易举,有了他的孩子? 凭什么… 凭什么… 裴东淡淡的看着我,端杯红酒缓步走来,大手很自然扣在芈月婵腰肢;她回头甜甜的笑了笑,然后为芈承先系好领口的纽扣:“我知道你忙,爸,你就先去吧,正好我们跟小染,还有些私事要谈。” 芈承先很不屑的冷哼声,但耐不住宝贝女儿撒娇,无奈笑笑只能回头瞪了我眼后离开了。 “裴东…”我轻声唤着,舔了舔干涸的唇:“为什么…为什么?” 裴东未言,芈月婵望着我眼底闪过丝厌恶,旋即笑道:“我该生气呢,还是该包容?毕竟东哥已经把跟你的所有事都说清楚了,你这句为什么,什么意味我再明白不过呢…但你好像没资格这样问他?东哥于你不过短暂的鱼水之欢,却也赋予了你许多,该感恩都来不及,你还奢念长情?“ “小三的滋味就这么好受么?” 我木纳的重复:“小三…“ “对的,你听到了。”芈月婵笑着靠进裴东怀里,把玩着他的指梢:“男人嘛,他这种地位的,不可能没有偶时换换心情的需要,但玩够了,就会收心,也跟家里老婆交代清楚,这就是好男人。“ “好男人?“我酸楚一笑,幽怨而微恼的望向他:”裴东,你真的觉得你现在是个玩够了就回家的好男人了?那我又是什么,你一时的玩物?“ “你们真的有孩子了吗?” 裴东没言语,嘴角的淡笑对我而言是彻骨讽刺与疼痛,这表明,是真的? 他真的碰她了,也许就在这半年,我昏迷不醒,与死神垂死挣扎的时候。 芈月婵拉着他回到沙发,躺进他怀里仰头剔着指甲,漫不经心道:“我不管你有怎样幼稚的想法,薛染,今天我找你来是为摊开牌面的。“ ”我从在英国第一眼就喜欢上了东哥,倒追他追出个半个地球,到现在已经快第七年了,没人有资格说比我更爱他;我爸爸虽然年纪大了,但身体一直很壮硕,精力旺盛,明年他们军部领导层替换,他是接任司令的第一人选;至于样貌…我不说,你现在也知道了,根本没得比,所以…“ 她坐起来,用那种蛰人的笑眼望着我:“你说说,你还有什么是能被东哥看上的?同是女人,我可怜你,所以今天才让你输个明白,别拖到往后伤心蚀骨;但也正因同是女人,我希望你至少有些女性的矜持与尊严,别再来打搅我和东哥的生活,恬不知耻当小三还引以为荣破坏别人家庭这种事,我希望你别做,不然,你会死的很难看到的。“ “毕竟现在东哥已不在乎你了,你是什么,算得只蝼蚁吗?“ 每一句,都扎着心窝,我没有理会她,我直勾勾望着裴东,心疼的窒息蔓延到四肢百骸。 “是我当小三么裴东?是我破坏你们家庭?你呢,她说的,难道也真是你想说的?你玩够了,要收心了,所以我不是你的谁了,她要伤害我,你也可以视而不见了?你告诉我啊…你告诉我啊!!” 裴东沉默着,淡漠的眼神望着酒杯,薄唇微张:“没什么好说的。” 没什么好说的… 这冷漠而短切六字就像枪尖穿透了我的心脏,他不以为然,他站起来,静静看着我水雾弥漫的眼睛:“答案你已经很清楚了。“ “我裴东的儿子,不管是好是坏,都是我的骨肉。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就像不会容忍任何人触碰我的女人一根毫发,你,却连声招呼都不打,你扼杀我的孩子…我可以坦白告诉你薛染,没有任何男人,能够容忍你这种狠心的母亲。“ “对啊对啊。“芈月婵在旁附和着,戏谑的看着我:“我刚知道时也吓一跳呢,先是怪东哥玩归玩怎么能越界,但很快的,我心疼他都来不及了呢。要是我,绝对不会狠心杀了自己的宝宝,小染,你好像一直满胆小温柔,原来装的?我从没想过你是这样的铁石心肠。“ 一汪汪硫酸淌进心脏里面,夺走所有气力,腐蚀的血肉模糊,我笑了,笑的眼泪掉,问:“继续啊,还有呢?” 裴东鼓了鼓腮帮,突然冷笑出来:“你不清楚么?” “我是个男人,也是个商人,这两种身份,都需要颜面。男人在外面最大的面子,就是自己的女人。你可以三番两次忤逆我,我纵容;你可以出身平凡地位卑微,跟我在旁,没人敢嘲笑。但我的女人,不可以失了我的颜面。“ “现在,你不觉得你很丑吗?” 我丑… 一股磅礴的心悸与恐慌,就像洪水席卷而来,让我踉跄倒退两步,下意识便用手堵住了额稍。旋即,却是更蚀心的悲凄叫眼泪连成串啪嗒啪嗒滑脱在地。 他怎么能这么说我…他凭什么?? 芈月婵眸底笑意与兴奋,与甚极了,她跳进裴东怀里仰脸亲了下他下巴,然后故作嗔怪道:“东哥,你也真是的,虽然是事实,话也不用说这么重嘛~” 她玩耍着他袖口的纽扣,咯咯笑道:“别太伤心了小染,虽然你犯了这种不能饶恕的错,但我生来大气,并不会怪你。相反,东哥正在北郊为我兴建一套庄园别墅,因为他说我们第一次婚礼不够完美,他不要我有遗憾,要重新大操大办,那里便是婚房吧。你待会儿可以过来,我开导开导你啊?“ “不必了,她自己执迷不悟,不值得耽误我们时间。”裴东冷冷笑声,在她额角吻了一下:“为宝宝着想,你不能误了饭点,让阿坤先带你去餐厅吧,我跟她交代两句,马上会过来。” “不行!我要吃你做的。” 裴东的眼能温柔出水来:“可以,只要有时间,以后都能够。” 芈月婵笑了笑,已经将我踩到了脚底下如此蹂.躏了,她便没有任何犹豫的点点头,在他怀里磨蹭会儿,挂着戏谑笑容与我擦肩而过。 高跟鞋踩踏地板的咯吱声渐行渐远,就像我的心脏,撕碎开来,一瓣一瓣摔碎成粉末。我望着裴东,他眉锋微蹙,缄默不言,我的手在颤抖, “啪~” 突然的,冲上去便狠狠打了他一耳光。 “裴东,你混蛋!!” “我丑?嫌我丑对吗?”我一脚踢翻了茶几,像感觉不到指甲也被掀翻的刺痛的怒吼:“但我以为你比我还明白啊?可难道你却不明白我这些伤是为谁受的!四次袭击,次次要命,我怨过你吗裴东?我没有,你却嫌我丑了,但你有什么资格?你凭什么嫌我丑!” 我重重的推了他一下,红着眼,狠狠将办公桌上所有物件掀翻,然后紧握着双拳,心疼欲绝直视着他:“你跟她又是怎样呢?我们说好了只是演戏的,裴东你也说过,你说过你跟别人没有幸福可言!你说过我才是你的女人,你的妻子!但你就这样默许甚至赞同着她羞辱我对吗?难道还会有快感?那继续啊…现在更有籍口好好修理我了,你快叫她回来啊,让她看看你对我能负心到多彻底对她爱的会有多全心全意!“ “来动手啊??” 裴东静静看着我将这里搞得狼藉一片,眸底蕴着抹焦虑:“你说怎样,就怎样吧。” 牙龈都要咬的渗血,我从没有如此愤恨过这个男人,我流着泪咬牙切齿:“裴东,你还有心吗?你的心,它还会痛吗?” 他没回答,我倒抽口凉气,却是更感到窒息。 我再也不想待下去了,我快疯掉了,我大步的跑出去,在门口猛然一跌,擦破了手皮;他眉锋瞬蹙的追过来,扶着我:“疼么?” 不要这样… 那种话都能说出口了,就不要再来关心我! “滚开,不需要你!” 我猛地推开他,抹着眼泪大步大步朝外跑去;他腮帮鼓了鼓,一言不发在后面跟着。 我慢,他也慢,我快,总快不过他,可那却只能叫我眼泪越流越快,彻骨的讽刺与心疼,化作黑暗与绝望无情的吞噬着我。 心疼到某个极限时,我都扭曲了,我突然觉得那么怨忿与不甘,我推开警卫员坐进吉普车丽,不管不顾的开了出去。 裴东立马驶出那辆黑色迈凯伦在后跟着,眉锋微蹙,表情默默;我从后视镜望着他,越来越压抑难受,为了他我不再爱哭了,为了他我死都不怕了,他就是我的命,他怎么能这样伤害我?? 嫌我丑… 嫌我丑?? 我一脚油门杀到了底部,没几秒,他也急速追上来,他不说话,仅是用森严的眼神示意我减速;我没有理会,我突然不明白自己这段岁月在干什么? 我爱上一个人,多不容易啊,活了二十岁我连爱是什么都不懂得。好不容易,我薛染也有了那个“他“了。我们一起经历风雨,我们并肩生死,我爱他爱的无心无肺!现在,却又让我恨他,选择撕心裂肺? 裴东,是这样吗?海誓山盟到头都是空,水流烟淡,随你飘散? 那从一开始就不该招惹我! 我猛地擦了把眼泪,车子开进高速后很快驶进了北郊,我兜转着,我很容易看见了那仿佛宫殿一样,形体已经构建完成,正在装修的四层两栋庄园别墅。 我看着它,就像在看仇人那般不理智而愤恨,于是,我停下车,走了下去;他也下来了,但没管我,只是双手插兜,冷漠的看着。 我盯着他,我快步走进了别墅,装潢工人望着我尽皆愣神,我一言不发的拎起了在墙根靠着的一柄铁锤。我看了眼在门口的他,咬牙狠狠敲在刚贴好的瓷砖上。 “我靠!” 咔嚓一声,精美的瓷砖,顿时四分五裂,装修工脸已绿了,纷纷上前阻止,裴东却淡淡的哼了声,示意他们离开。 他平静注视我,我受不了那种沉静,我负气的又一锤下去,大抵是浴缸的巨大器皿,瞬时破碎成块了。 我砸着,既像在敲碎对他们两人虚伪爱情的憎恨,却又更可悲的,像是在破碎自己与他感情里那些美好的点点滴滴,心里越来越悲伤与难过。我只能把力气用在纯粹的暴力行为上。 暮的,一道高大的黑影遮盖了我的影子。我回过身去,掩不住凄凉与讽刺的泪笑:“怎么,心疼了?对啊,这是你们的婚房,你们还要在这翻云覆雨呢,甜言蜜语呢,孩子长大了,她还会在这相夫教子,做你的贤妻良母?我是什么,敢在裴先生裴夫人的地方撒野?” 他没说话,他无视我不理解的眼神,一把将铁锤夺了过去。他深深看了我一眼,大手挥起,又倏地落下,我怎样敲也敲不碎的大理石台阶,就那样四分五裂的脱落下来。 “手不要拿的太靠前,没有力道。”他弯腰拾起副手套给我戴上,然后又将锤子塞进我手里,他低沉的说着,就像师傅在教导徒弟的平淡:“握住柄,借用惯力。但不要太使劲,你太弱了,胳膊会脱臼。” “裴东!”我不敢置信望着他,更凄然的泪一颗颗滚落:“你这是干什么?在纵容我发疯吗?你喜欢我发疯吗!” 他衔起支烟,歪头点燃,深吸一口,然后低低笑声:“你们女人,真不讲理。” 我无语了,我就是不讲理!我紧紧抿住唇,使劲抡起锤子,又砸了起来,红着泪眼咬牙切齿:“为什么?“ “为什么要对我这样,裴东!你怎么能跟她一起那样的羞辱我,你怎么能不为我感到心疼?我睡了半年啊…我差点就死在梦里了你知不知道!“ ”我多爱你,为了你我能去做一切,无论在那里只要有你就有安全感,因为你会保护我,你不会让任何人欺负我…可现在你却跟她一起欺负我,为什么…呜呜,为什么?就因为孩子吗?“ “但我是他妈妈啊,我没保护好他,听到沈医生说…说可能在我街头散步的时候我的孩子就那样掉出来了!你知道我这当妈妈的有多心疼吗??” 我不想再流露出软弱来给他,却是掩不住哭的跟个小孩一样,他不解释,也不言语,他默默抽完那支烟,然后扔掉烟蒂,随手从墙角拎起了另一柄,掂量掂量,便猛地抡砸在我没敲碎掉的墙壁隔板上,让它彻底碎裂。 我不理解他为什么这样做,我感觉我们两个人都变成了疯子。我抡起铁锤,无力的砸着,哽咽着:“你凭什么嫌我丑?一道疤而已,我可以做手术去掉,照样还会有大把人来追我,你凭什么嫌我丑?你知不知道,就算你是个卖糖果的,我也会爱你没有退路!“ 他微蹙着眉,缄默无声,仅是又一脚踢翻了被我砸扁的电视。 就这样,我走到哪,他跟到哪,我哪里敲击的不够彻底,他扬手便破坏的淋漓尽致,既像是用这种另类方式表达着他的愤怒,又好像什么都没想,只是纵容我意。 整整半小时,整个大厅都狼藉一片了,满地碎砖烂瓦,我也使尽了力气,铁锤卡进石膏隔板里面,便再也无法拔出来。 我望着那窟窿,连它也欺负我,我紧咬着下唇落泪:“别的都可以啊,裴东,但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把我们孩子的事都告诉她?告诉她我薛染为你怀的第一个孩子就是畸形儿吗?告诉她,我和孩子都成了被丢弃的笑话?你如何能这样的狠心,那也是你的孩子,是我们的孩子!看她嘲讽我挖苦我你会快乐吗?“ 面冲裴东歇斯底里嘶吼完这句话,望着他无比沉静的淡漠眼神,我彻底崩溃了,我不想再流露出软弱给他,却掩不住跟个孩子一样瘫倒在地上,抱着膝盖便嚎啕大哭。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变成现在这样? 为什么… “满意了吗。“他微微俯身,脱下风衣盖在我后背,然后大手包裹住我的肩膀;他伸出食指,缓慢而认真逝去我眼角泪珠,亲了下我的鼻尖,然后下巴抵着我的头发低沉道:“不满意,是吗?“ “好。“ 他低低的说着,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言语了几声,然后抱着我,一言不发。 “隆隆隆~” 没过一会,这样嘈杂的响声,将我惊醒,抬起模糊的泪眼,我便是跟所有候在外面的工人一样,目瞪口呆,看着一辆崭新的推土机,被阿坤开了过来,停在门口。 “不管我再纵容,再呵护,你有时候,也需要这样单纯的发泄出来,对吗?”裴东这样低低说着,我看着他的脸,虽然沾了许多土尘,依旧那样好看。那双深沉的眼神,深邃的仿佛要将我所有情绪丢进一汪星辰大海,我永远无法了解他,永远无法做到真正的去恨他。 他拽起我的手,我抵抗者,他霸道的将我扯进怀里,稳稳的走出了别墅。他现将我推进去,然后自己坐进推土机的驾驶座。他无比淡漠的望着这即将完工的建筑杰作,薄唇微张:“没什么比你更重要。“ 我愣了冷愣“什么?” “我承载的是你无法想象的重量,你不知道有多少人巴不得看我死,从遇到裴少华开始,死神跟着我没有走过,不够狠,不够阴险,不够强大,我连具齐全的尸首都留不下,可我现在在做什么?“ ”我颠覆我整个世界秩序,只为摆正你与我相对的倒影,你却以为我真会因为孩子,那条可笑的疤,不要你了?我以为你理解我的做法,染染。我以为,不管发生任何情况,你都不会陷入偏执,因为你爱我,你相信我,我就是这样以为,确定你有这个认知…你却怀疑在我眼里,小孩比大人重要。“ “可有什么比你重要?“ 他静静的拉动了驾驶杆,歪头看着我,焦虑,搵恼,怜惜,心疼…好像一千种情感,浓郁在其内。最后他回头,冷漠的看着伤痕累累的别墅。 “薛染,让我心碎,你做的比谁都到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130 霸王硬上弓 我没言语,实际是还没来的及言语,便“轰隆”一声。 我目瞪口袋看着碎成一块块的墙壁,旋即抿了唇,呆呆望着裴东;他手离开驾驶杆,歪头衔起支烟点燃,淡淡道:“我容不下芈承先了,我要尽快解决掉他,那么,我需要他女儿百分之百的信任,最好的途径,是伤害你,她觉得你是唯一的阻碍。如此,她也不是简单角色,并不能提前告诉你,要她百分百信任,就让你百分百真实。” 我默默然垂下头,望着空无一物的角落,苦涩而笑:“所以你倒也真狠得下心来啊。” “对,我习惯了站在商人的角度处理任何问题,是最有效。而在达到目的前就放弃不择手段的商人,连街头的小摊贩都算不上。“裴东深吸口烟雾,喷薄出来,眼神冰冷而淡:”但不,我并不忍心,最好的效果,还是要加上肢体,能让她彻底咽下这颗定心丸…但反而是你跟我动了手。” 他碾灭烟蒂,丢在地面,然后操纵推土机退出了废墟,深邃的眸子望着我:“还闹吗,染染?” 我默了半晌,紧咬下唇:“你凭什么认为我在闹?“ “你跟她生了孩子…我们的孩子刚刚夭折了,你就跟她生了孩子!你以为我在跟你闹?” 裴东眼底期许的光,徐徐的熄灭。他仰靠后去,望着清澈无云的蓝天:“如果你还是不能理解,我可以再告诉你一遍。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唯一自私,是只有我能占据并呵护你这一辈子。“ ”你要由此恨我,没关系,我习惯被人憎恨着;要耍脾气,你也是这世上唯一跟我动手并不需要付出代价的女人。我扇过你一巴掌,疼的是我,所以这辈子不会再有。“ 我猛地忆起,那天枪声如雨,他让我拿着枪滚蛋的一幕,心底便隐隐作痛; 我抿了抿唇,抬眸伤感的望着他:“那我…要是想离开你呢?“ 一丝怔然,与一丝搵怒从裴东的眸底接连闪过,他默了许久,拳头抵着下巴,低低的笑:“纯属做梦。” 我无言凝噎了,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问,因为自己也根本就没有想离开他的欲念,反而很清楚这一切怨忿不过因不能与他长相厮守罢了。 我只是…在想有没有这种可能?哪怕我离开他,我无法再品味到爱情这种上天给予人类最大的馈赠,也是否,我们都能换来平安,都能得到次一等却更安稳的幸福? 要对命运妥协吗?该妥协吗?不管该不该,都并不甘心,并不舍得。 我抿着唇,爬下了推土机,他默默看着我,也单手乘着跃了下来,他顾自走到车前,然后静静的看着我,示意我上车。 我犹豫着,刚想说不用了,突然有人冷冷一喝:“薛染!“ 我回头,顿时蹙了眉梢;郑秋则目瞪口呆望着别墅前庭的狼藉一片,旋即狠狠摔上车门,恨的咬牙切齿:“你他妈真是厉害了,连芈小姐的婚房都敢拆!你活腻了??“ 人在广寿,他生的哪门子气? 我诧异极了,旋即看见了他胸口“环生财贸人事部总经理”的徽牌,却是满心鄙夷的了然。 环生便是芈月婵还担任华盛董事长时,为她亲戚横拉股价的那家空壳公司,退位后她还要体面些的身份,便转而自己执掌,投入了些人力开始运转。 而我昏睡了整整半年,局势也早已面目全非——姐姐白血病恶化了,广寿短期内势必有场夺位之争在蠢蠢欲动,难以避免的大洗牌;而华盛在祝华晟带领下已是完全与芈承先决裂,乃至高层都惨遭迫害,如此… 郑秋这种趋炎附势的人精,对于跳到谁手里才能在这座城市继续安枕无忧的发展,心知肚明。所以,大抵已经是跟芈承先出卖了不少广寿的内部机密,才换来他足下走狗的一席之地。 我没言语,裴东默不作声的上前,将我拉到身后;郑秋一看见他面无表情的脸庞,瞬间就蔫掉了。 “裴、裴总,您也在啊…那刚刚…“ “是我拆的。”裴东适度微笑,伸手整了整郑秋灰色西装的领口:“有劳郑经理过来一趟,是前庭与我相中的图纸大相径庭,而我不想让月月再有任何遗憾。“ 郑秋露出难为的神色:“可装潢队的工头说,是薛染先起的手,小姐她也知道了,让我带她过去。“ “不必,没有任何误解,只是小染突然想体验体验生活,我也是,没有什么比此更能释放压力。” 郑秋闻言摸摸后脑勺,讪笑了声:“我看也是这样没错啊…不过正好芈小姐也想请薛染去喝喝茶,那我就顺路带上她吧。” 裴东没回应,他冷冷看着郑秋触碰到我袖口的手,嘴角微勾:“我想应该只是误会…但郑经理,难道你刚才,的确是忤逆我了?” 郑秋猛地打个寒蝉,大腿都有些发颤了,点头哈腰半晌,他紧忙回头离开了。边走边掏出了手机,抵在耳畔,大抵是要跟芈月婵说明。 裴东冷冷看着他,突然薄唇微张:“听说…他经常刁难你?“ 我蹙眉点头:“算是吧。” 裴东什么也没说,只是顾自坐进车里,然后望着我:“上车。“ 我能感觉到他心情不好,不敢再使性子,只得坐进去;黑色的轮胎徐徐转动起来,裴东目不斜视盯着前方,突然道:“车垫下面有份税单,你帮我找找。” 税单? 我挺困惑的,不管公事与生活,他都喜欢井然有序,不会乱摆乱放;但也没多想,我将椅垫往后搡了搡,便低下头去寻找。 车子,也在那一瞬间猛地加速。 “砰~”的一声巨响,好像撞到什么东西,吓得我立马抬起腰,询问怎么了?裴东没有回答,他顾自将车停下,然后拉开车窗,淡淡的看着手下快步追上来,道:“知道怎么处理么?” “是的东哥。” “很好,把他的手机破译了,追溯过往信息,看看最近一直监视我的人是不是他。“裴东单手搭在车窗,抵住薄唇:”然后告诉夫人,是工程事故。” 说完,车子便又行驶了起来,而我懵了半晌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毛骨损然的打个寒颤:“裴东,你…“ 裴东静静开着车,缄默无言,我也便没再追问。仅是望着窗外一望无垦的荒野,惆怅道:“如果有天我也让你如此厌恶与警惕了,你也会对我这样吗?” 他微微蹙起了眉锋,他顿了很久,才很低沉道:“不会。”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眼眶微微发涩,因为他好像,回答了我两个问题的答案。 --- 车子在海湾别墅徐徐停摆,我下车,望着这再熟悉不过的居所,既欣慰又苦涩的笑起来。 欣慰这里每一寸装点,都是他亲自设计,他给芈月婵的婚房没有满地童话般的“萤火虫”海洋,也没有细心备至,为她专门准备出的摆设自己喜爱之物的房间,更没有能清晰看见浪漫的流星雨与蓝天白云的透明天窗; 苦涩的是,她那个名叫婚房。 裴东没当即离开,他也进了别墅,然后顾自在一楼做些什么;我独自上到三楼,我望着天上棉花糖样的云朵缓缓漂浮,突然觉得,这世上大抵再也没有比裴东了解我的男人。 他知道我生性有点多疑,所以半年没来探望我,他只简短解释那一次,旁余不会再有。 他也知道我是个会把苦闷憋在心里的女人,所以煞费苦心造下了这栋独特有趣的别墅,这样哪怕他不在的时候,天空飘过的云朵,黑夜洒下的星辉,都能替他治愈我。 他更知道,我有多爱他,是遭到变故会活生生把自己逼疯掉,所以他纵容我、甚至帮助我敲碎那栋现象化的介怀,哪怕会造成很多本并不会有的问题,哪怕这是我…第二次打他耳光了。 可为什么… 裴东你既然这么了解我,你为什么真的跟她怀上了孩子?你知不知道,这可能会在我心底留下一辈子的疤! 这样琢磨着,我抿抿唇,侧身阖上了眼皮。却又很快的,听到了上楼的脚步声。与此同时,一股怡人心扉的香味窜进了鼻腔。 我猛地起身,诧异的看着裴东换上了宽松的白衬衣,站在楼梯口嘴角噙笑的执瓶红酒,端着副瓷碟。 “你这是…” 他没言语,他顾自走到我旁边,盘腿坐下来。然后把碟子放在中间,阖眼嗅了嗅,笑道:“很香,对吗?笙煵还没有因为吸毒被开除前,一直是我照顾他。他说我做的牛排,比咖啡因还要上瘾…当然,每次这样说完,就会跟我舔着脸要钱去酒吧出风头。“ 我下意识吞了口口水,望着那比饭店做的还要香气扑鼻的西冷牛排,嗤笑道:“但也可能他只是说出了真实想法啊…真的好香。” 他抿唇笑笑,十分享受我的赞誉;他切分下精致的一小块,喂往我的嘴巴,我下意识张口去接,却又蹙眉退回来:“你不用回去吗?” “你不是答应了她,要陪她吃饭…也是说亲手做。” “是。”裴东淡淡道,顾自喂进我嘴里,然后淡淡道:“但第一次,必须给你,不然我做不出来。“ 我突然感到那样伤感,我没有再置喙,只是一口一口抿着,咀嚼着。我无法想象他还有什么是不会的?转念却又觉得理所当然。 我大抵是清楚了,裴东的父亲是名资深刑警,牺牲于破案中,他的母亲好像没管过他;他还有个弟弟叫笙煵,成了裴少华逼迫裴东加入势力的牺牲品,被诱骗养下了毒瘾。然后,裴东便带上了封奕沉,与裴少华在金三角,越南、缅甸…所有处处都是武装部队,险象环生的领域走南闯北,勾心斗角。 那么,便不是他会什么;而是在这样可怕压抑的前身里,很多事,是不容许他不嫰熟于心。 我看着他硬朗的轮廓,冷毅的嘴角,与深邃迷人的眼睛,我忽然有种很复杂的情绪,便是不住的去想如果没发生这一切,我们还会否命中邂逅?会的话,他又是什么模样呢? 也许还是一个商人,只不过褪去阴暗,更加明朗沉稳了; 又也许,是名戴着金丝眼镜,眉宇桀骜却温文尔雅的医生,因为听沈主任的口吻,他们似乎是世交; 更或者,会是个每天穿着紧身黑色西装,夹着公文包,不苟言笑,比薛靖深地位相当或更高的司法人员,因为连薛靖深都赞誉他与生俱来的警觉与反侦察能力,是他自诩不如的。 而不管是怎样,大抵依旧会是个,让我一见钟情的男人。 “想什么?”他问道,我立马摇摇头,他宠溺的摸了摸我脸颊,旋即将油渍拭去,拿开了餐盘。 我正想说他该走了,他回身的时候,却是毫无预料的俯身将我压倒,深邃的望了我一会儿,薄唇猛地吻了下来。 我睁圆了眼睛,这太突然了,我使劲推搡他,却根本无法撼动,他却自己仰起了上身,有些冰冷的俯瞰我:“怎么?” “不知道…“舔了舔干涸的唇:”但是不要了吧,我不想…” 他微微蹙眉:“嫌脏?” 我没言语,躲开视线独自难过着;他好像变了一个人,他似乎在犹豫,但默了几秒后,眸底那执念却反而是更冰冷。他没有像往常松开我,他猛地将我双手摁在头顶,激烈的吻疾风骤雨般的落了下来。 我慌了,我不明白他这是怎么了,那种抵触的情绪越来越浓烈;我使劲在他肩膀咬了口,然后爬起来便四肢着地的往楼梯逃窜。他冷喝了声小心,扑过来将被额头撞得摇晃的柜子稳住,然后蹙眉凝视了我半晌… 又给拖走了。 我呆滞的看着他将上衣褪下,露出精实性感的胸腹肌;我下意识摇头,他蹙蹙眉,只是顾自霸道的将我两腿掰开,使劲夹在他腰上,然后俯下身来亲了亲我的眼睛。 “别拒绝,我想要,我也必须要。” 便长足没入。 裴东本便霸道,但在这件事,他从没强迫过我。那时候,我呆呆的凝视着他的眼睛,身体随缓慢却有力的撞击一晃一晃,连眼泪,也晃了出来。 这是干什么… 还嫌今天伤我伤的不够吗! 裴东,你真要将我蹂.躏到脚底下去?? 他缄默无声,从他深邃的凝视中,我并不能看到欲.火,身体却持续动作着。他将我的腿抗在肩头,强有力的撞击,好像要将我压得深陷进软垫里面。我能感觉到快感,因为他是我最爱的男人,是我牵肠挂肚的生命;我却并愉悦不起来,他是在欺负我,他不能够没经过我的同意就这样做! 眼泪一行行流淌着,并没有阻止,因为不管肢体与言语都无法阻止这个男人;他眸底某种执念越来越深邃与坚毅,他忽的将我抱起,将我的背抵在墙壁,更凶猛有力的攻伐占据。 这一次**,并没有往日那般彻夜的绵长,但也持续了半个小时。随着喉咙里低沉的嘶吼,他最后将我翻身,压在我的背部,剧烈的撞击将我脑海扔飞进一片白雪茫茫中厚,自己浑身紧绷的肌肉,也逐渐松缓下来。 他静静的将我抱在怀里,噙吻着我的耳鬓:“不愿意,是吗?” 我紧咬着下唇,侧过身不叫他看见我的眼泪,嗓音有些哑了:“愿不愿意,有用吗?你问这些又干什么?” “反正我只是一个没有自尊心也没有脾气的玩偶!” 他默了晌,颇为无奈低低笑声:“如果你没有脾气,你可以告诉我后背这些抓痕是什么?我的伤似乎还并没有好。” 伤… 眼泪倏然一滞,就算刚被强迫,我还是立马担心了起来,却又置气的不言语;他也没有下文,只是默默坐起来,扫了眼地面血渍,然后顾自去到柜子边拿出医疗箱,取出绷带,用嘴扯着一头迅速环绕绑缚。 见我在偷偷望着他,他吐出绷带,绕感兴趣的笑了笑:“别人跟自己老婆做.爱,我跟我的染染做.爱,却是放血,多么的别致。“ 我抿抿唇,负气的没言语,他蹙眉穿好衬衣,然后走来,将我拉进怀里,下巴摩挲着我的脸颊:”还在生气,是吗?“ “但你也嫉妒她怀了我的孩子,对吗?“ “是又怎样!?“我倏地转身,满载幽怨:”我也怀了,但是我命不好,让她爸爸给毁了!裴东你知道我不在乎的,只要你真的爱我,只要我们的确还有那未来,孩子什么时候要都可以,这小三的名义我背多久都没关系!但是…但是…“ “你真的爱我吗?”委屈至极,泪水又不争气的翻涌起来:“你为什么要强迫我裴东??你觉得我没有尊严吗?我爱你你就不可以在乎我的感受了吗?还是你在报复我,报复我夭折了你的孩子!“ “闭嘴!”他冷声一喝,望着我眼神冰冷而深邃:“孩子是怎么丢的,你明白,这辈子我都不会怪你,我只会觉得亏欠你,你是我的女人,我疼惜你,你的痛苦,没有人比我更感同身受。“ 冷酷的表情,在看着我眼中泪花时渐渐松弛下来。裴东静静系着纽扣,突然戏谑笑声:“你可以躲。“ 我懵然:“什么?“ “明天、后天,接下来每一天,直到确定你又有了喜脉,不然我都会要你。你可以躲,但你躲不掉,车里、办公室里,工厂?反而更刺激,你必须怀上我的孩子。” 我愣了半天,才愤然的咬牙切齿:“裴东,你真是混蛋透了!” “是吗。“他轻声笑着,忽的俯身,牵起我的手抵在薄唇吻了吻:”如果是在这方面,我一定要对你坏透底才满足。” 我没吱声,他望着我的眼,嘴角笑意,却一丝一丝的降温了。 他仰起身,披好了风衣,系带腕表时,很低沉的道:“染染…” “你就确定,我能这样一辈子陪你闹闹腾腾的,尽管你会生气,尽管我只会觉得你这种生气是可爱。” 干什么突然这样说? 我困解的蹙眉,他凝视着我,双手捧住我的下巴,轻轻一吻,然后转身离开。 却又在楼梯口停了停。 他背光而立背,我看不清他表情,只能听到他低沉的说:“我爱你,染染。“ “谁都知道裴东是个很无情无义的仲裁者,但只有我明白,至少这世上有个叫薛染的女人,是我唯一的舍不得。“ 我没回应,不明白他这话什么意思;他沉默着,大步离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131 重办婚礼 “你确定吗?” 医院泊车位,深褐色的凯迪拉克里,传出我紧张的声音:“小叔,你可别调查错了?” 薛靖深解开灰色西装前两个纽扣,蹙眉道:“我知道你不想接受这结果,但事实的确如此。除过金岳那枚,剩余那枚印章就在你姐姐薛英岚的手里,至于她为什么不交给你甚至装糊涂…我想,得调查清楚你父亲的失踪案她到底有没有参与才会明朗,因为那能表明,嫉妒便是她当时的作案动机,而一开始拒绝与你做血缘鉴定,也是因为她嫉妒的就是这笔遗产,她想得到这笔遗产。” “如此,只要她能证明遗产继承人死亡或不存在,她便是你父亲唯一遗孤,能够提交司法起诉争取到继承权。” 我抿着唇说不出话,薛靖深摇摇头,拍着我的肩道:“去吧,不管任何原因,该退缩的也不是你。我要去开会了,毕竟对象是她,我在也是无济于事的。” 我点点头,然后沉默会儿,走下车去。 我心神恍惚的上了楼,走到重症监护室,我隔着窗户凝望着正仰视天花板,发呆的薛英岚,心情压抑而困解。 为什么姐姐?为什么… 犹豫良久,我还是推门走了进去。 “小染?”她看到我,眼神里顿时有了光彩,挣扎着想爬起来;我紧忙放下果篮,搀着她腋窝,抽出枕头来为她垫上。 “你醒了。“她静静看着我,嘴角噙着温和的微笑:“这半年,我总是梦到你。” “梦到什么。”我为她盖好被子。 她摸了摸我脸颊:“梦见你怪我这当姐姐的,没照顾好你,所以才让我病的更重。” “我哪有那么坏。”我嗤笑了声,旋即望着她满是针孔干瘦的手背,却怅然失神。 沉默许久,我咬着唇低声道:“姐姐,你缺钱吗?例如总部出现了什么债务危机之类。” “缺啊。”她笑了笑:“人活在世,只有享受与不享受这两种状态,钱是通往享受的通行证,而享受就是毒瘾,任何人任何时候都会觉得自己缺钱的…不过显然没你说的这种状况,总部运转挺正常的,怎么了吗?“ 我没回答,犹豫着,又道:”那你嫉妒我吗?嫉妒我似乎有些不劳而获。“ 她的笑容顿时收敛许多,蹙着柳眉拂了拂我头发:“为什么这样说,是谁跟你误导了什么吗?姐姐怎么会嫉妒你,姐姐只会心疼你过了二十年的苦日子,现在回来了,当姐姐的我却依旧无法给你安枕无忧。“ ”那为什么。“我强迫自己的心硬起来,咬唇道:“为什么你拿着爸爸的印章,却不给我,甚至不告诉我。” 薛英岚眸子里的光,顿时散尽了,她僵硬了那个怔然的表情许久,然后抿住唇,又呆呆望向天花板。 “谁告诉你的。” “薛靖深?” 我苦涩而笑:“是,但有关系吗?重要的是,你的反应表明的确如此。 可为什么啊姐姐?我实在想不明白,难道真跟小叔说的一样,一开始你拒绝跟我血缘鉴定,就是为了这笔钱?” “闭嘴!他不是你小叔,我也…“她抿抿唇,戛然而止,顿了会儿后才蹙眉道:”我不管他怎么说,也不管你怎么想,我这样做是正确的。小染,那笔钱你真不能拿,你拿了…所有人都会暴露出真实面目,整个局就塌了,首当其害的,就是你。“ ”为什么?“我立即问道,手揪着心窝:“姐,只要你给我一个的理由…你是我姐姐,我会信你的,那怕你真在骗我也不会再追究。“ 我看见薛英岚睫毛颤了颤,旋即扭头凝望着我,良久,她有些凄然的笑道:“傻丫头…就是你这样,我才不忍心…其实你应该知道,我帮你,亲近你,并非因为那张化验单,而是因为,邵阿姨将你养大,她当你是心肝棉袄;我同样是这样被她养大的,所以,我只是在报恩。“ “而这件事上…我是不会答应你,你罢休吧,我这辈子,就是太心软,现在我都成这样了,我应该为自己自私一回。” 所以真的是想要那笔钱? 眼见她阖上眼皮,侧躺了过去,我心底焦急而又无奈。正摇头离开,想改日再说的时候,我望见了静悄悄站在门口的男人,心底却猛地一沉。 “爸?” 父亲点点头,他脸色有些不好看。他略开我顾自拧动着轮椅进入病房,将一箱补品放在桌面,然后冷冷看着她。 “英岚。“ 他唤了声,薛英岚背部剧烈颤抖了下,她非常坚硬的扭回头,然后沉默凝望着,眼泪一瞬便奔涌而出。 “爸…” “爸!你回来了?你真的还没死!” 她挣扎着要爬起来,父亲蹙蹙眉,将她摁住,然后叹了口气道:“老天,老天…我们薛家到底造了什么孽,你要这么对我们?” “乖女儿,难道是你在报复?”他从上衣口袋颤抖的掏出两瓣碎裂的玉佩看了看,然后紧紧攥住:“你好狠的心,我就罢了,连你姐妹也不放过吗?“ 默了许,他仰眸惆怅道:“英岚…情况怎么样了,有好转吗?“ 薛英岚不言语,只是抿着唇摇摇头,眼泪一颗颗掉着。 那一瞬,连我眼眶也湿涩起来。 的确不公平,为什么?凭何对我们这样!妈妈阳性肿瘤,父亲断了双腿,我屡遭谋杀甚至连累到孩子,还不够!现在连姐姐也… 我深吸口气,将这些杂念甩开,道:“爸,你来干什么?” “你说呢?哪怕他裴东再剁了我双手又如何?我是你们爸爸啊,你姐姐病这么重,我当然要来看看她!就好像你昏迷这半年,我跟你妈就没一天不是在医院外边守着的,你妈妈接到警方消息那天都昏过去了你知不知道!” 话落,他眉锋蹙起来,又苦笑着摇摇头:“但是,我也听到你们刚才对话了。“ “是从老刘那里收买来的,对吗?我说怎么年初时候,眼线告诉我他得到笔巨款,在新加坡买了别墅,全家移民了。“ 薛英岚点点头,然后擦干眼泪,抿唇不言;父亲拳头握紧,又松开,反复几次,低沉道:“英岚…” “把印章,还给你妹妹。” “什么??爸,你…“我看见薛英岚倏然瞪圆了眼睛,刚干涸的水雾,又弥漫了开来:“我…我还以为是小染自己,或薛靖深教唆,但原来,这是你自己的注意吗爸?爸……爸!你怎么能对我这么狠心?你怎么能够??” 我听的有些糊涂,父亲沉默着,忽的重重拍了把扶手:“够了!英岚。” “你得到的还不够多吗?你妈从来嚣张跋扈,为了她,琬媜跟着我受了多大委屈你清楚!这是我欠她的,不能不还。而你呢?英岚,你邵阿姨从没因为我和你妈而憎恨过你,反而听说你在法国过的跟孤儿一样,主动跟我说你只是个孩子,让我带她过去,照顾了你整整六年,回国后依然如此,简直视如己出!现在,那笔遗产,本就是我留下来弥补她们母女的,你是当姐姐的,你已有公司了,你怎么还能够霸占着这点小钱不给!” “可是…“ “没什么可是!”我看见父亲大手一挥,猛然调转轮椅回身背对向她,然后阖上眼皮沉顿半晌,很低沉道:“英岚啊…“ ”你要这么逼爸爸,好,我不怪你,爸就如你愿,我现身,我召开董事会,我重新就任!但你记住了,英岚,如果我发生什么意外,你别怪自己,却也别来祭奠我的坟墓,我没你这样自私的女儿!” “爸!”薛英岚喊得撕心裂肺,泪水在我不理解的注视中滚滚涌动。 气氛僵了很久,她的哭声才越来越小,她望着床单发了半晌呆,突然笑出来:“爸,你对我真够狠心,真的。“ 她沉默着,非常缓慢从床头被褥下取出白色的手袋,从里面,拿出一串钥匙,用极为复杂的眼神看着我:“拿去吧,就在我办公室的保险柜,拿去吧…” 我半晌愣着神也没接,直到听见父亲闷哼声,才收回来;他望了望我的皮包,然后转过轮椅的方向,蹙眉看了薛英岚许久,微微探身,将她抱在怀里。 “你去吧染儿…我跟你姐姐,需要些私人的时间。” 我抿抿唇,还想说什么,问什么,最后看着姐姐在他怀里非常悲伤惙惙泪流,却仅是点头离开了。 ------ 五天后… 车里,一边把控方向盘,我一边瞥视摆在音响上的锦盒,脑袋里乱糟糟的。 我原本以为,还会受到什么阻拦与波折,但是没有,我拿着薛英岚的钥匙去到她办公室,打开保险箱,它就静悄悄的被摆在里面,很轻易的被我拿走,出奇顺利。 那么,现在就只剩下金岳那一枚而已了。但是… 我抿了抿唇,忽的将车靠边,然后发条短信出去。 “姐姐,虽然我很不明白,你到底为什么不想把印章给我,但无论怎样,如果我拿到了遗产…我会给你一半——只是因为是我的东西我才必须争,但我并非你想象中对它看得有多重要。相反,你是我姐姐,你病得这么重,你不该再继续上班拼搏了,我希望,你能让我照顾你。” 看着那“已发送”,我怅然失神,寂静许久,望着打入进来的号码,却又嗤笑出声。 “喂。”我接起来,戏谑的口吻:“这不是夜夜纵欲先生吗。” 裴东哦了声,低笑:“那么,你就是夜夜承欢小姐了?不过似乎名不副实。” “是啊,忙得很,最近几天我就一直住公司了,但…你不是说我到哪儿,都躲不掉,只会叫你感到更刺激么?“我单手剃了剃指甲,然后玩味一笑:“怎么,难道是不行了?” 裴东默了晌,低沉道:“过来那套别墅,今天有正事,没时间跟你闹。” 话落便挂断了通讯。 我深深蹙眉,自被强迫后,抵触心理急剧的膨胀了起来,我踩动油门便往公司驶去;但路过一个红灯口,思索几秒,还是调转了方向。 要是真有要紧事呢? 置气归置气,我怎么可能真的不担心他。 这样想着,我一路行往了北郊,当车子在那栋熟悉的别墅前停摆后,我推开车门,面色有些苍白的僵直着。 被推毁的前庭,俨然已修复好,所有装潢,也已经落毕。一辆辆奢华的跑车与政府公车,停满了整个院落。 所以呢…所以今天,就是他为她重新补办婚礼的日子; 所谓正事又如何?是又想羞辱我吗,为了得到她所谓百分百的信任。 一口怨气,结结实实堵了满胸腔,我再也无法只忧他之忧了,我重新拉开车门就要坐进去;一只干硬的手,却搭在我的肩头。 “小染。“ 听到这声音,我缓慢的,僵硬的回过头去,望着那张憔悴很多,蓝眸也些许深陷的脸庞,心疼的感觉肆意丛生:“哑巴…“ 祝华晟点点头,旋即低头默了晌,笑道:“你瘦了…知道你苏醒那天,是我这半年唯一的笑过。我就知道你会来,所以才在这里等你。” “何必啊?你打直接电话我们约地方不就好了!你来这里,芈承先他…” “不。“祝华晟摇摇头,蹙眉眺望着那栋别墅,道:“四百多亿,三个月前就到账了,我着手开始改造公司战略拓展金融渠道,局势也便发生了变化。现在,芈承先跟我只能井水不犯河水,不然他的洗钱网络就会遭到重创,虽然并无法像我当初设想,直接追罪于他身,但那损失,也是个天文数字。“ 我点点头,他默了晌,径直朝别墅走了去,我犹豫会儿,叹口气,也走了过去。。 别墅内,丝毫不见曾遭破坏的痕迹,装点的愈发金碧辉煌贵气逼人。偌大客厅里,立满了西装楚楚,晚服雅致的富人官绅,彼此笑谈风声,奉承附应,与半年前不同的是,现在他们大多也会跟我主动打招呼,因为姐姐病那么重,说不定就会让我继位成为整个广寿公司的董事长。。 我突然觉得如果我是芈月婵,我绝对不会请这些达官显贵来炫耀资本与地位。我会请最平凡的朋友、亲属,我不用伺候的面面俱到,他们也没有谋利与摆谱,会衷心祝福我与他白头偕老,多子多福。 “小染。”芈月婵忽然端着香槟走下楼来,尚未到举行时间,所以她还没穿婚纱,却也是紫色的华贵晚礼服束身。 “表哥。”她看见祝华晟后,笑了笑:“你也来了?我和爸爸还想你身体欠佳,没有发出请柬,你不会怪我们吧?” 祝华晟没言语,我也未理会,只是直勾勾望着、同样一步一步踩下阶梯的裴东。 他穿着很少会穿的晧白西装,结合挺拔的身姿有种脱凡出尘的味道。他一头墨发梳的十分整齐,脸庞冷峻而噙抹微笑,举手投足,都像极了贵族出身。 “怎么,堵车?“ 他走近我们,从芈月婵手中接过香槟,抿了口后望着我:“你来的比我预料中要晚一些。” 我心口压抑着,就算装我也已笑不出来了,我冷冷看着他道:“还要“继续”么?” “对。”他淡淡说,然后望着芈月婵补充道:“是月月希望你过来,她希望你拿到她抛的花球,你自然要等些时候。” “别对小染说话这样冷漠吗,好歹说来,我们认识也要一年了。”芈月婵咯咯笑道,然后敲敲响指,让服务生端来几杯红酒:“小染,我又要跟东哥结婚了,你不想对我说些什么吗?” 我捻着红酒杯的底座,就像捻着自己心脏般蛰痛而难受。我满载幽怨凝视裴东,他像看不见,只是低低笑声抿着红酒。 “裴先生,你就不怕你重蹈覆辙?”我的覆辙;“不管原因是什么,任何事总会有玩过火的时候。” 他微微蹙眉,没有言语的盯视着我;我深吸口气,犹豫半晌,还是扯出抹牵强笑容:“恭喜你芈小姐,恭喜你和裴先生二婚大吉,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多福多寿。” “二婚?”我看见芈月婵脸子猛地沉了沉,旋即剜我一眼,却是没多在意。她笑着跟裴东耳语几句,便走向那几个跟他挥手的宾客去陪侍。 “裴东,你太过分了!“我立马压低声线道道,望着他幽怨至极的掐着裙摆:“一次不够,还要第二次对吗?但你以为我是什么,城府高深莫测、百毒不侵跟你一样的铁人!?不,我只是一个女人!我承认,是我错了,是我先起的头,但你怎能忍心将我沦为彻头彻尾的工具??“ “你要的还是我得到幸福吗?还是我自作多情了,还是这半年你早已变了,你现在想要的就跟你说的一样,只是为了解决芈承先!” 裴东沉默着,深邃的望着我,不言语。我受不了这沉静,推开他便想离开,他却忽的将我推他的手死死摁在胸膛:“别碰。” “别碰…”他又重复了一边,才十分缓慢将我的手移开,他抽出张纸巾,在嘴唇蹭了蹭,然后面不改色丢进垃圾桶里。 我却依然,看见那嘴角刺目的血丝。 “裴东…”我慌了,什么怨怒也散了:“你怎么了…你刚才是、是吐血了??“ 他摇摇头,淡淡道:“只是牛排里的血渍,越高等的西餐大厨,越喜欢腥生味的料理,并不在乎客人会否适应。” 话落,他微微蹙眉,用是食指擦了擦我嘴角酒渍:“染染,我以为当初将我推给芈月婵,这件事上,你已经考虑的很清楚明白,但为什么到现在,你反而越来越不懂分寸?“ “还记得你说过什么?” 我低垂下头,很不是滋味的喃喃道:“说我们…不争朝夕。“ 裴东嗯了声,他理理领口,瞥眼祝华晟,便转身走向芈月婵。 我蹙眉望了望垃圾桶里那血色的纸巾,被祝华晟拉去了人群稀少的角落。 “不争朝夕?”祝华晟抿着红酒,有些酸涩的笑道:“我可不可以厚着脸皮也说一句,我也在不争朝夕?“ “我在为一个不会回应我的爱的女人,醉生梦死而一往无前。可笑的是,我曾以为它根本不存在,就算存在,也不会被我认可。” 我没言语,我想安慰他,但我知那对他而言是种讽刺。我默默抿着红酒,思考着事情,肩头却忽然被重重的一拍。 “小染!”粗门大嗓。 我回过头,脸立马僵了,乃至心脏,都开始四分五裂的仇恨与蛰痛起来。 “梁正。”我紧握了握拳头:“你来这里干什么?” “问我来?不是该我问你吗小染?”他胖了很多,衬衣下摆露着肚脐;他一脸疑惑的模样,大声笑道:“我是你爸啊,这不也是凑巧遇到了,来打个招呼吗?” “那谁啊?穿的这么low。” “好像说他是薛小姐的爸爸哎?奇怪,难道是养父?” “该死的,我认识他,叫梁正,在港城开建材厂的,名声并不好,去年就让梁总接应到海城发展了,一批3.5冒冲4.5的钢材,坑了我七十万!还仗着梁总有薛董事长撑腰,叫我不好说什么,真是混蛋!” “嘘~~别吵了,七十万而已,别给薛小姐留下坏印象了,毕竟保不准,她会顶替她姐姐的职位。“ 我听到游弋在旁的路人,皆这样碎碎语着,心情,越来越坏了。我很难不去想他是故意的,毕竟他虽然本就靠坑蒙拐骗发家,不是什么好商人,但出外的衣着打扮,总是苛求细致。 这世上有骗子不会在意他的衣着吗? 我盯着那臃肿的肚皮,恨不得一把火给他烫的缩回去。我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你干什么,梁正!” “你打我、骗我。卖了我…你对我做的恶事还嫌不够毒吗?现在,我们已经彻底断开了,我隐忍着没有打算报复你,难道你还要这样作践我!?“ “你怎么说话呢小染?”梁正蹙蹙眉,反而一副大气的模样来了句:“呵呵,算了,你少来得势,难免膨胀脾气大,爸爸不计较。“ 他拍拍我肩膀,两眼发亮指着突然掌声四起,烟花飞散的旋转楼梯:“快看,裴老板要牵芈小姐下来了,听说今天准备的很浪漫,会跟她跪地求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132 乱了 跪地求婚? 我酸涩的抿住唇,望着那楼梯口,心底莫名畏惧,大抵是怕若他们携手走下的画面太玉树琼枝,那留在脑子里,往后就再也挥却不掉了。 可等了半晌,也没候得人影。 司仪尴尬的冷汗直掉,紧忙一拍脑门道是自己忘了还有个小流程,众人打着哈哈,也便全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继续谈笑了起来。 “这是什么鬼情况…” 梁正还在困惑的挠头,我推开他便向外走去,我怕我再待下去,会忍耐不了穿帮。 “是谁让你带他过来的?”一道浑厚的声音,却在眼前乍响。 我抬起眸,困惑的望着背负双手的芈承先;他高昂下巴俯瞰着我,眼神冰冷:“我问你话呢薛染,上次我家月月的婚礼,你就故意送了瓶从摊贩那四五十块买来的假红酒捣乱。罢,我看你年纪小,我家月月也生来大气,就没计较,甚至今天再次邀请了你。“ 他瞥眼梁正,眉锋深蹙:“但你怎么这么不知好歹?竟然带一个诈骗犯来参加我堂堂芈承先女儿的婚礼!是否我们和礼善待,你便觉得自己能得寸进尺?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还没及言语,梁正忽的将我拉到身后,一脸为难道:“芈老爷,真是对不起,您且息怒。我想我家小染,并不知道您不欢迎我,所以才把我这养父给带来,说让我见见世面。但我…我现在就走,您就原谅她吧。“ “梁…”我顿了下,压低声线:“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梁正故意装作没听到,赔着笑脸点头哈腰;芈承先眼神冷淡极了,哼道:“原谅她?你倒说的轻巧。” “她不打声招呼就带你过来的目的谁也心知肚明,不就是想攀高枝让你多结交些人脉。但你绅茂建材在海城刚开就做了数笔亏心买卖,是个骗子,别人我管不着,但今天是我女儿婚礼,来的都是与我相识、肯赏我脸面的老朋友,得寸进尺到这地步,我芈承先不能答应!“ “呀,芈老爷真生气了。“ “呵呵,有好戏看了。” 我环视眼四周窃窃私语的宾客,然后望着芈承先那抹不易察觉的冷笑,拳头紧握。 是怎样老东西?难道这,就是你送你女儿的新婚礼物?倒真是父女连心! 但,我却并不能反驳什么,这老狐狸心肠太叵测,但凡我说不是自己请梁正来的,非但解释不清,反而会被扯住他是我养父这点,又被多加一条无德不孝的骂名。而现在姐姐病危,广寿高层不多日便要召开大会选拔董事长的候选人,个人名誉非常重要,他现在如此用意为何,实在是昭然若揭。 是一定要将我泡死在你们父女俩那一肚子坏水里面才满意,对吗? “姑父,您误会了吧?“暮的,一直沉默的祝华晟突然冷笑声站了出来,他眺眼四周宾客,淡淡道:“是我邀请梁先生过来的。” 芈承先面色一沉,阴狠的瞪了梁正一眼。梁正顿时转了转贼溜溜的眼珠,笑道:“不是啊,你哪位?我好像不认识你吧小伙子?” “你当然不认识他了梁叔叔。“我赶在所有人之前冷笑道:“但是祝先生想见你,我才带你过来,你们两人本身却是还没碰面。“ “对。”祝华晟怔了怔,赞许的对我点头微笑:“是我最近需要盖套能静心休养的别墅,恰好听闻薛小姐有这样一位做建材的养父,便欲合作。不过,小染自己却主动跟我说了一些梁先生工厂的弊端,并承诺并非梁先生本人素质问题,而是有小人作祟,她帮他解决掉这些问题之后,再与我商讨不迟。可我既见到了薛小姐如此坦诚并孝顺,又哪里还会有这些偏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您说呢,姑父?” 芈承先脸色更阴沉,旋即却眸子一亮,眺着我身后道:“果真如此的话,的确是我误会了。不过,我可听说薛小姐本身行为便有些不检点,在医院昏迷期间就被查出怀有身孕,而且打掉了…阿东,你也有所耳闻吧?” 我心里一颤,僵硬的回头,看见裴东不知何时已静悄悄站在身后,正双手插兜,很平静抿着红酒。 “啊?有这事儿吗?我竟然没听说过。” “废话,这种丑事能往外传?不过…老陈倒是有讲过,而且好像还是个畸形儿,难道…” “你是想说…可能是**?” “嘘!胡说什么呢…不过不排除这可能性啊。“ 所有人都这样似小声却能被听到的议论着,毕竟芈承先对我的敌意表现太明显,他们急于趋炎附势;我心底难受极了的看着裴东,我怕,怕他真随芈承先口吻言说,那会彻底让我崩溃;更怕…那样的他,还是我认识的裴东吗?如果不是了…他还爱我吗? 裴东沉默着,将杯中液体一抿而尽,在口腔含了半秒才咽下,道:“确有此事。“ 芈承先的眸底顿时戏谑到极点,我的整个心房,却完全坍塌陷灭了,我指甲深攥进肉里,某种失望衍变至绝望的痛,丝丝的蔓延着。 他看着我的表情变化,蹙了蹙眉,却又冷冷笑道:“不过,我并不觉得她私生活不检点,相反,我跟薛染有非常深的私交,她不但将名下分公司管理的井然有序,并为我挡过子弹,而且还用私人并不算多的存款,给两位早已被赔偿安置过的拆弹军人各包了一百万的大红包。如此,她很好,这样好的女人,有任何人散播对她不好的绯闻,想必都不会有好下场。“ 裴东…. 我不由自主在心中唤了声,我看见芈承先短暂愣神后,脸色难堪到极点,围观宾客们见状,便有人调侃的问道:“裴总,不想被家法伺候说话可得小心点了,难道比芈小姐还要好吗?哈哈~” 裴东没立即回答,他静静的看着我,旋即抿了口红酒,淡淡道:“对,比任何女人都好。” “什么??“ 原本是个非常好的台阶,裴东毫不买账的回答,却叫问此问题那人。顿然僵愣而尴尬,并且就像病毒感染,转瞬之间,整个大厅所有人都陷入了诡异的死寂。 “阿东…“芈承先已气的手发抖,涨红了脸笑道:“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再说一遍。” “何必呢,太耽误时间。“裴东这样冷淡回道,然后顾自跟下属耳语几句,不多时,一席婚纱华贵的芈月婵,便从二楼被牵了出来。 “芈小姐真漂亮!”一干宾客顿时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称赞着,掌声四起;芈承先蹙蹙眉,也便没再开口,只是带着牵强的笑意,看着自己宝贝女儿一步步走下楼梯。 “现、现在该怎么做?”来到客厅中央,芈月婵浑然未觉的羞笑着,裴东的眸子却非常深沉的望着我。看见我紧咬着下唇默默点头,他腮帮鼓了鼓,便扯出抹微笑,牵起芈月婵的指梢道:“跟着我照做便好,别紧张。” 闻言,芈承先长长舒口气,笑容终于不那样生硬了。他拍拍手,让宾客们让开道路,一条红地毯,很快的被下属们铺往了大厅另一端的舞台。 裴东蹙蹙眉,旋而笑着让芈月婵挽住胳膊,然后很稳健,一步步走向那呈放着巨大婚庆蛋糕与香槟塔的舞台。每一步迈出,便有礼花从天而降,白色光束,引照出下一步的道路。 他太好看,也太耀眼了,阴影下极立体的五官,目视前方庄重冷毅的神情,简直像正走向贵冕的国王;相较下,芈月婵烟视媚行的羞状,虽也别有风情,绕的一干男宾客想入非非,却并不能衬托出他强大的气场。 那换做我呢,会更加不堪吗?还是时到今日的自己,历经磨难,已经褪去青涩与稚嫩,会与他更相衬? 毕竟,我俩人已有数次生死的默契,她芈月婵有什么?心狠手辣的父亲,以势胁迫的虚伪! 这样想入非非的琢磨着,我心底越来越苦涩,越来越难过,当他们终于走到舞台中央,牧师宣告完悼词,看着他们彼此深情凝视,要为彼此戴上婚戒的时候… 我终于再也忍不了了,我怕极了这一幕会似梦魇缠绕我余生每个夜晚,我怕极了已经水雾弥漫的眼眶,会在那一瞬决堤涌流。 我不想破坏他计划,但他也没理由叫我承受这屈辱! 我咬咬牙,扭头便走。 “现在倒想离开了,嗯?”芈承先熊一样壮硕的身体却死死挡在我面前。 他看似轻拍我肩的大手,实则是拇指穿过发丝,重重掐着我脖颈脊梁,伤及骨头的疼痛:“不行,看着,给我好好看着。“ 他冷冷笑声,不动声色用皮靴根部狠狠碾了脚我的鞋尖,我感觉脚趾都被压扁了,甚至能看见镂空缝隙里渗出血来。我只能被迫的扭回身去。 眼泪也便一瞬的掉了出来。 我看着戴在他无名指那刺眼的钻戒,我难受,我不甘心!芈月婵脸上那幸福的笑,是对我凄然的讽,自己的泪,也并没溅在地上,而是掉进心脏,化作硫酸,把那坚强与美好,一点点的泡烂、腐蚀。羞辱与痛苦,在心底肆无忌惮的扎根生长。 我紧咬下唇,忍着颈后剧痛,猛地垂下头去,我阖住眼皮,叫一切痛苦,都只化作绝望的黑暗,而不赤.裸的扎进脑海。 却久久,也未能听见那叫好的鼓掌声。 我愣了愣,我抬起头来,惊讶的看见裴东那双深邃的眼,正在凝视着我,这在别人看来是如此的诡异。 他盯着我红肿的眼窝,一颗颗滑脱的眼泪,他腮帮鼓了鼓,忽的将已经戴到一半的钻戒,又收回掌心,“我想,在完成这个仪式前,我需要说些话的时间。” 司仪一愣,下意识看向芈承先,看见他面色困惑的微微点头,便笑道:“好,看来新郎官可是准备周知,那就请各位拭目以待,是怎样深情浪漫的致辞。” 裴东点点头,接过话筒,他看了眼面露期许的芈月婵,有些淡漠道:“感谢各位的到场,与祝福,但也许,诸位并不了解在祝福怎样的一个人。我裴东,向来深谙与狡诈,现在我可以坦诚布公,是因为今天是个非常特殊的日子,也是因为,大家都是商人,便没什么需要过于遮掩。” “商人,是这世上最自由也不自由的角色,他自由在可以仗着自己能力摘星揽月,无所不能;他不自由在要成为那样的商人,必须付出惨重代价。要学会八面玲珑能屈能伸,要适应尔虞我诈勾心斗角,要用权衡利弊的冰冷数字取代温热鲜活的情绪血液,要在只是一颗砂砾的时候,拥有气吞山河的胆魄。” “我并没有过多的天赋。”他低低笑声:“上举数点,我只有胆魄,与冷血,但也由此,让我足够学会城府,学会隐忍,与谋略,可以说,在还未学会可怕怎么书写时候,鄙人就已经不知道什么是恐惧了。” 话落,他蹙眉望着掌中的钻戒:“但偏偏是你的温柔,让我害怕。” “东哥。“芈月婵顿时落下眼泪,舞台下,一片掌声与赞许。 裴东好像看不到也听不见,他沉默了很久,才眼神更深谙的低喃道:“我害怕你的温柔浸不化我血里冰冷,会受伤害;我害怕,你如此美好,不必等到我学会柔情,伊人已散;我怕你成为我的破绽,我害怕,有天你会知道我对你所有狠心,都是伪装,我不摊开伤口,任宰割愈合,你就已经晓得。” “但你不该晓得。“他紧紧握住钻戒:”我怕我辜负你,这样傻到能共我生死,跨越冰河给我心以温暖复苏这样一个女人…我怕我给不了你想要的爱情,也走不到你要的白头。“ 整个会场,鸦雀无声,因为这并不像果毅至霸道,冷血到残忍的裴东所会说出的话。甚至有男士,已经掏出纸巾擦拭着女伴的眼角;芈月婵,也早已泪目了,她眸底蕴满伤感的幸福,张开双臂便想拥抱他。 裴东却迈动步子,很冷漠的与她擦肩而过。 “这个女人,她叫薛染。”他无视所有人目瞪口呆的视线,他眸子坚定不移冲我走来:“我发现我已没什么可给她的,要硬说有的话,那便是我的全部,便是不能够再欺骗自己,可以看着她受人欺负还的确能压得住愤怒,告诉自己,计划比她还重要这样的Bull***!” “裴总!” 他的下属猛然挤出人群冲上去,扫眼脸色铁青至极的芈承先,惶恐的耳语道:“军部那边还没传来消息,还不到时机,万万不可以啊裴总,您…” 裴东没言语,直接将麦克风丢地上了,他深深凝视着我,然后冰冷的视线眺在芈承先脸上。 “芈政委,你最好把你的脏手,从我的染染的脖子上拿开。”他薄唇微张的冷笑着:“只说一遍。“ “噗通~~” 芈月婵错愕的神色僵硬片刻,翻翻眼白,顿然在众目睽睽下,眩晕倒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133 覆灭 “裴、裴老板,芈老爷,这是…” 寂静,在如此多人的场合显得诡异至极,就连窗外的树叶,也被股阴风拂动摇晃,司仪哆嗦着手,麦克风咔嚓一声掉在了地上。 “裴东…”芈承先气到喉咙发抖,眼也通红,旋即猛地阖住眼皮低吼道:“各位,这里准备不周,还有些私事没处理干净,就不便招待了,但也不着急风言风语,明天我芈某会亲自给媒体一个交代。“ 众人闻言点点头,皆逃荒似得钻进车里扬尘而去,生怕跟这事扯上半点关系。 “裴老板,您…” “啪~“ 裴东扬起巴掌,便抽掉了梁正一颗牙齿,然后看都没看他,只是盯着芈承先,似笑非笑的系着袖口纽扣道:“我觉得,您也不想叫我自己动手吧?” 芈承先蹙了蹙眉,摁着脖子将我狠狠推出去,祝华晟眼疾手快的顺势接住;裴东扫了眼他,很快又移回视线,与芈承先淡漠的对视着。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我在别人怀里而无动于衷,让我更清晰的,察觉到了这局势已有多险迫。 “前段日子的除夕夜,你主动邀我,跟月月一起吃团圆饭,我特别惊讶,你又玩什么猫腻?但后来得知是因为薛染肚子里怀了畸形儿,而且脸上又多了条疤时,我才恍然大悟,这有什么可考虑的?这就是你裴东啊,铁腕无情,利字当头。也许她曾今的确让你心动过,但变成一个瑕疵品后,将毫无价值,你裴东行事不向来如此?要不然她没出现前,我们怎会合作的那样顺利?因为我们是同一类人,分得清孰轻孰重。” 芈承先舔舐着干涸的唇,阴冷笑道:“但现在看来,是太高估你了。你告诉我裴东,告诉我,是什么让你变得这么愚蠢?“ 裴东没言语,他面无表情的向后看去,我也是。我看见司仪正使劲掐着芈月婵的人中,她眼皮颤抖了几下,很缓慢的睁开来。 “东哥…”望见裴东在看她,她怔了怔,泪水顿时溢了出来:“我在做恶梦吧东哥,对不对?这都不是真的,你告诉我不是真的!” “月月…“ 芈承先心疼的手颤,裴东眸底,却连半点温度也没有,他静静看着芈月婵,嘴巴对芈承先道:“岳父胆魄如山,只要有了目标,山崩地裂也不会动摇,一直是我所钦佩的地方,但您就不怕,人心不足蛇吞象?“ 芈承先愣了愣:“你说什么?” 裴东移开对芈月婵的注视,低头衔支烟在嘴角,笑着说:“我还记得第一次认识您,是在06年,那时我还尚未成气候,也没有眼力,是带了两副土质雷管与一把藏在腰带里的军刺去军营见您和叔父,因为我不喜欢坐牢,所以发生任何状况,除了胁迫您逃出边境,或者被击毙之外,我没有考虑过第三个选择。“ “但直到扮作援助巴基斯坦的士官,走陆运去往外蒙古,中途又随看守的那批“物资”,经由所谓活佛的私人飞机直运往乌兹别克边境后,我才幡然醒悟,自己有多愚蠢。“裴东笑着点燃香烟,深吸一口:“原来您才是一直纵容我们倒卖军火的幕后仲裁者,我是跟在您手下打工的,这样,怎么可能会出意外呢?您做的事某种意义叫做叛国罪,但您本身就是法律。” 芈承先微微蹙眉的坐倒在椅子上,示意下属将芈月婵搀到他那边,然后下巴高昂道:“你想说什么?开门见山。” 裴东使眼色让自己七八名手下站在我身边,然后对着同样被警卫员围拢的芈承先淡淡道:“06年,08年,总共四次,我全部参与过,我知道每批交易,您会从中谋得多少利益,是所有血钻兑现后,得考虑得用多大吨位的卡车才能运走那些货币,而这些钱里,至少有一半会汇到您的账户。“ ”所以,我觉得您已赚够了,毕竟有命赚钱,怕没命消受,余下的时间里,心力都该投注到洗钱方面,三年前您要入股坤成时,也是这样对我说…但事实,似乎并非如此。“ “前些年大军演结束,为配合国际军械标准,军工厂生产了一批9毫米口径的轻型冲锋枪,大抵有近万支,但军警装配依旧是7.62口径的79与58式枪械,所以,从那时我就预料到您定会出手,而事实上也的确如此——您周期性派人将枪械与物资调往海关边防配合军演与渔民支援,如此的合情合理,邮轮从厦门出发后,到达西沙群岛下发物资,接着经过太平洋公海,短短五分钟内,就会与叔父的渔轮在海上完成那些所谓“支援物资”的交易,然后正常返航,运气不好,会遇到几艘破旧的菲律宾海警船对峙几分钟;运气正常,便是一点风浪也不会有。“ 裴东深吸了口烟,眉锋微微蹙起:“可那些枪械,你并非拿去卖,对吗?” “我以为你至少歇过段时间,但原来这些年你一秒也没停止过。从09年开始,你就分割出了很大一笔赃款,让叔父在南非“资助”当地部落,树立傀儡政权,培养自己的武装部队!那些枪械,便只是投资罢了,你们表面无偿的武装当地难民,妇女,甚至是小孩,让他们有力量去对抗武装部队对他们的迫害,实际却是为了让你们以更高价格,将杀伤性更强的自动步枪与火箭筒贩卖给武装部队,你用他们的血液印刷钞票,在他们的尸骸里面搜拣血钻…战争即财富,永远如此。“ 话落,芈承先的脸色,已经铁青一片,他僵硬的回眸,不敢置信盯着膝下的芈月婵:“月月,你…” “爸,你听我说,我,我…” “啪!” “住口!你这个蠢货!”狠狠一巴掌,抽在宝贝女儿的脸上,芈承先气的浑身发抖,青筋直跳:“该死的,你怎么敢这样做?你是我闺女儿啊?我是你爸!!” 芈月婵整半张脸都红肿了,她愣神的望着芈承先,再看看面无表情的裴东,扯起裙摆,便泪眼婆娑的跑向了楼梯。 “其实很正常不是么?“捂着肿脸的梁正看着她背影,突然讪笑道”爱情总让人疯狂,尤其年轻人,就像我家思琪竟然因为我打了那个软蛋邹凯,要跟我断绝父女关系,还要告我…所以啊,您别生气的芈老爷,免得气坏身体…“ “滚蛋!“芈承先狠狠一脚踢在他肚子上,然后阔步走向裴东,在一米的距离驻足,他老眼阴厉道:“你对她做了什么,嗯?该死的混账!月月爱了你这么多年你就这么对她,让她害自己父亲??你人性叫狗吃了!” 裴东没言语,扔掉烟蒂后,很平静的踩灭掉;芈承先嘴角都开始抽搐了,但默了晌,他反而很大声冷笑道:“但有什么用呢?” “裴东,你为达目的,的确手段阴狠,月月是我唯一不忍心去抹灭的破绽,你早知如此,所以才让她坏了你的孩子,给她吃下这颗定心丸吧?但是,要是以为蛊惑了她就能赢得胜利,那么,这些年裴少华与我的确是高估了你。” 他示意警卫员将椅子抬过来,很闲适的翘腿躺在里面,老眼浑浊而透着戏谑:“朝野侧目,便裂土分茅,这样简单的道理,没想到你并不明白。你刚才说的那句话很对,我做的事,的确罪大恶极,放到死刑废止前枪毙一百次都不够,但我本身就是法律,在这种基础上,你这样自以为是的小蝼蚁竟以为能打的倒我?荒谬!” “别说月月只是知道这些事情,所以你根本就没可能从她那里得到什么实质证据了,就算我现在开口说出来,我承认了,你也录音了,又能怎样?这近百年来,有哪些苍蝇老虎不是因为派系原因被打下马的,又有几个人是真因为自己所犯的罪行而伏诛?只是些运气不佳,口风不严,捅出大篓子的可怜蛋罢了。法律,是正义的,严苛的,但并不能触及到所有人,你现在摊牌,我也明白了,无非是想打倒我,然而途径在哪?你以为你知道的这些事情只有你知道吗?你又以为有任何对我不利的存在,可以安然无恙的被送达到人民检察院与军事法庭,让那些山岳一般份量的大人物也被牵扯出来?你梦游吧!要打倒我,非重量级人物出面不可,而你只是只屎壳郎,你可以耗尽所有力量扛着你的粪球从我脚底爬到脚踝,但我一口吐沫,就能淹死你。“ “而且也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裴东。”芈承先剔了剔指甲,冷笑道:“你最大的后台,无非是海城市长李明科,他占了某位大人物学生的位子,当年差点被诬陷谋杀老死在监狱里,没人敢雪中送炭,唯有你在黑道下了追杀令,逼得真凶现身挽回他清白,他也便成了你的靠山…这就是你裴东的手腕,我都怀疑受雇诬陷他的人本身便是你;“ ”但是,你以为对上了我,他会帮你?愚蠢!他已经站错过一次队了,这一次,自保尚可,还认得你裴东是哪号人物?如此,这步棋你便走错了,大错特错!你为了薛染这样轻贱的女人浪费了我的仁慈,辜负了我宝贝闺女儿,就死也不给你!你讨厌监狱,我就叫你吃一辈子牢饭!“ 他盯视着裴东的面无表情,猛地扬手,低沉道:“直接送他进西沙监狱,安排几个能打的进去好生照顾,明天一早,立马将我保险柜里那些资料送进人民法院!” “是。” 眼见他的警卫员逼了过来,裴东深深蹙眉,他望了眼警卫员撩开上衣露出的枪套,扬手示意围堵在他身前的下属散开。 “照顾好小姐,谁敢伤害她,不管任何人可以直接动手。”这样直盯着芈承先阴森道,他随手将我推开:“跟他们离开,并不需要你。“ “裴东!” 我嘶喊着,祝华晟却紧紧的拽着我,叫我别冲动。我眼巴巴看着裴东被那些警卫员背缚了双手,眼泪无声无息的掉出来。 怎么会变成这样??裴东,原来你手下说时机不够是这个意思,你知道的,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住手!”正焦心挠肺着,我突然听到有人这样喊道。 卓莹? 我扭回头,诧异的看见那英姿飒爽的身影,从正门口大步的走来。两边还跟着一队荷枪实弹的特警。 “真不想救你。”她靠近裴东后蹙眉道。裴东嘴角微微勾起,淡淡道:“我还以为你不喜欢说废话。” 卓莹抿唇未应,芈承先脸色沉了沉,盯着她低沉道:“我好像没有邀请你过来,而且拿枪对着你的上司,你知不知道意味着什么?“ “当然知道。”卓莹将视线移到他脸上,冷冷一笑:“但你并不是我的上司,或者说,不再是了。“ 她从胸膛口袋里掏出一张文书,摁在桌面,蹙眉道:“芈承先,中央现在怀疑你大批盗窃并走私国家军火,你的职务已经被革除,我奉命来逮捕你进军事法庭,你还有两分钟整理的时间,但不准打电话,要留遗书,也等到法院审判后吧。” 咔嚓一声,芈承先手里的杯子,被握碎了。 他老眼圆睁,满载着不敢置信,一字一顿道:“你说什么?“ 卓莹没回答他,仅是掏出手机,摁了扩应,然后丢给他;他接在手心,望着屏幕迟疑几秒,抵在耳朵。 “占军,这是干什么?” 话孔传来苍老而无奈的声音:“没什么,老芈,你被革职了,就这样。” 芈承先腮帮鼓了鼓,示意警卫员们全部下去,卓莹也便让一干特警也暂且退下了。我听到芈承先更低沉道:“怎么,是司令的意思?” 那边的人沉默几秒,笑道:“不,当然是人民的意思。” “够了胡占军!”芈承先猛地咬牙:“我做的什么事,经过什么人默许,你心知肚明!能一点风吹草动都没有就对我先斩后奏的人,也就你们几个而已,你告诉我,你们到底什么意思!” 胡占军没回答,良久后才叹了口气:“老芈,这事,怨不得别人,是你把自己看的太重了。“ “你做的那些事,从来就没人默许过,只不过你牵连太多,而且会将很大一部分资金带给军工厂,便可以由此对你睁只眼,闭只眼,每个国家,都会有这样的地下交易,因为这是和平年代。” “对。”芈承先冷笑声“和平年代。” “但你太过了老芈。“胡占军顿了顿,道:“之前你走私的只是老式军火,放在军械库永远不会走进战场的一堆废铁,所以没事,但前年永忠也已经警告过你了,就此打住;可你贪心太重,当我们的话耳旁风,仗着自己牵连众多的关系网,依旧我行我素,乃至变本加厉!你越界了…还有什么可问的?” 芈承先脸色越来越阴沉,咬着牙道:“你不要跟我绕弯子了胡占军,我的处境,我心知肚明,我得到的东西太让人眼红,不割下几斤肉不可能全身而退,但绝对不应该这样快!你回答我,到底是谁胆大包天,敢跟我芈承先作对?!” 胡占军陷入了沉默,许久之后,才语气冷漠很多的道:”你前段日子绑架了个姑娘,还差点把祝贤之家的后人给杀了,对不对?“ 芈承先拳头倏然紧握,青筋一根根乍起:“所以,是你??” “对,是我…但并不能怪我,老芈。“ “你知道我姐夫在军队的名望,甚至是你父亲的副师长,按辈分,你我连他学生都不算。莹莹,就是他老人家老来得子的掌上明珠,可当年他随姐姐不久去世后,我却因为派系变动的缘故,不敢将莹莹抚养,这已经叫我背满了骂名,备受煎熬。“ “而莹莹,你也了解,她脾气直爽又倔强,但思路很清晰,没到那个地位,是绝对不会插手你的事。如此,你为什么还要惹她?你明知道莹莹特别爱慕祝华晟那小子,你还死揪着他不放!逼得莹莹来求我,我跟你知会了,你却又自恃过大,叫我别多管闲事…“ 他顿了顿,声线更冷漠道:”这都是你自找的,老芈,你太目中无人了。莹莹两个月前就要自己去军协告发你,你知道以她的人轻言微,这等于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那我还能怎样?我只能履行我二十多年前没履行好的家长义务…便是小孩闯的祸,任何后果,大人一力担下便是了。“ “你!”芈承先气的手颤,旋即冷冷笑道:“你说的倒好听胡占军,但你还不是怕自己介时也受到牵连?所以先下手为强,堵了我的口…好啊,你们这帮老狐狸,那我们就等着瞧,看看你们是否可以全身而退!” “嘟——” 胡占军没回答,直接将电话挂了。芈承先咬了咬腮帮,突然看着裴东哈哈大笑起来“有你的,裴东,真有你的!老子玩了一辈子鹰,倒被你这只野鸟给啄了眼了!但你又会有什么好下场?裴少华已经告诉我你的事了,简直可悲透顶,哈哈,哈哈哈哈~“ 我被这笑声搞得莫名其妙,裴东却没理会,只是蹙眉扫了眼楼上亮着的灯光,顾自略开他走了上去。 我抿抿唇,也便尾随其后。 “裴东…” 听着门内嘤嘤的哭声,我下意识抓住裴东胳膊,他将我往怀里揽了揽,让我别怕,然后推门而入。 “东哥??“ 趴在粉色床垫上的芈月婵,顿时爬了起来。她下意识便要扑进他的怀里,看了看我,却又抿唇止住。 半晌,她仅是嗓音嘶哑道:“我…我爸呢?” 裴东和我,都没有回答,她便全都明白了。她眼睛睁得滚圆,泪水更大颗的往下滚落。她用力的撕扯着洁白的婚纱,直到都撕烂了的时候,才忽的咬牙,一把从床垫下掏出把黑漆漆的手.枪来。 “薛染!都是因为你,你这个贱人,我杀了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134 准备好结婚了吗;亿万富翁 砰~ 一声巨响,将墙壁上的气球也震爆了。我只感到被一股大力搡开,睁开眼时,目瞪口呆看见裴东正皱眉望着肩膀冒出的血液,紧而蹙起了鼻翼。 “东哥…“ “咻~” 芈月婵刚张开嘴巴,一把短刀,擦着他脸颊,直勾勾钉进了背后两人的婚纱照里,随刀柄摇晃溅落的血滴,染红了照片里她洁白的婚纱。 “东哥!”短暂呆愣后,芈月婵面色惨白的嘶喊:“你想杀了我吗??” 裴东接过我递去的纸巾擦拭肩膀血液,很冷淡的薄唇微张:“如果你再把枪对准染染,我会的。” “你!”芈月婵语结,抿唇半晌,手无力的垂了下去。 她呆呆凝望着白色婚纱,呢喃道:“为什么东哥,为什么…” “你还记得吗?记得我第一次遇见你,那是冬天,在英国伯明翰的火车里,窗外面城堡罩着白雪,好像奶油做的一样,美极了。你忽然坐到我的对面,穿着灰色的西装,浑身打扮整洁洒利,就像在拍绅士封面一样。我问你怎么了?你笑着说,最好不要说话。然后,劫匪就进来了,他们谁都抢了,偏偏推开门看到你之后,又默默把门阖住了。“ ”到站后,你笑着说我冲的咖啡味道不错,跟你一样不喜欢加糖与牛奶。我却觉得你的笑,就像是咖啡里的牛奶,还浸着明媚的阳光。” “记得。”裴东阖住眼皮回忆,睁开来时笑道:“那天,我本就是受你父亲托付去接你,但记错了车次,所以并不知道那是你,帮你,的确只是突然想喝咖啡,又恰好看见你带了比较喜欢的梅拉达。” “所以,我们很有缘分不是吗?还没受到身份的干扰,已经认识比较真实的彼此了。”芈月婵眸底闪着光,仿佛忘记了局面的笑着:“后来,你一转眼便不见了,我很不甘心,气的直跺脚,因为我觉得你要么是上帝派来救我的天使,要么就是我的缘分。所以,我跟学校请了假,我满世界的雇人找你,结果累到自己筋疲力尽,都已绝望了的时候,才回到家里,发现你就跟爸爸那样静静的坐在沙发上面。” “我从没有那一刻相信过宿命,那种感觉,就像心里很重要的一块东西掉下去了,又忽的返回来充盈满满,我知道,我是喜欢上你了。” “宿命啊?“裴东依旧呵呵笑着,眸底却自始由终都透着冷漠:“我不相信宿命,我爱谁便是因为她有我爱的地方,还轮不到宿命来操纵。” “那你爱过我吗?”芈月婵立马急切的问,满眼期许:“哪怕半年、一个月,甚至是一天!” 裴东的笑容一寸寸收敛,默了晌,他冰冷的微启薄唇道:“并没有过。“ ”我对你毫无感觉。事实上,我很不适你对我的紧追不舍,十分的自私,就像当年你回国来找我,说辞了环球摄影的工作,我的确有过愧疚感,但我为什么要愧疚?到之后坤成遭遇重创,你下跪祈求你父亲帮我,他同意并要求我日后娶你之后,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愈发严重,是能轻而易举,看见你所谓为爱付出下掩藏的自欺欺人。对…实际上我很讨厌你芈月婵,这七年你一直在耍心机,不管我多少次郑重的告诉你我对你没有感觉,你表面说你知道,私下却依旧我行我素,任何被你看到与我走的亲近的女人,不多日都会悄无声息的离开?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你捣的鬼?不,只是我跟她们本来就没什么,你的父亲,让我可以容忍你对我的挑衅。“ “讨厌我…” 芈月婵站起来,黯然失神的退到墙根,然后猛地盯住我:“那她呢??她出身这么轻贱,她甚至连个三流大学的毕业证都没有!你怎么会喜欢她?她就没对你心计百出过!?” 我微微蹙眉,裴东眼神愈发冷淡,低沉道:“染染对我怎样,还轮不到你来指教。她很好,是我遇见过最好的女人,她很软弱,是软弱到不敢在别人面前怯懦;她会任性,但是任性到与我共生死。她生气我亦觉可爱,她每颗眼泪都惹我心疼,因为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我的女人有多爱我,哪怕是故作冷漠的时候。“ 话落,他蹙了蹙眉,回头爱抚着我的脸颊,嘴巴对芈月婵冷淡的说”人与人相爱,爱七分就够,剩余三分爱自己,她非要把九分给我,好,剩余那一分,我替她百倍疼惜便罢。“ “住口!”芈月婵快崩溃了,眼泪和着清涕一滴滴往下落:“你凭什么在我面前谈对她的爱,你在羞辱我吗?但是你欺骗我,是你利用我,你才是那个伪君子!你凭什么这样做裴东?你凭什么!” 话落,她又急摇头颅说自己不是那个意思,然后咬着下唇要钻进裴东怀抱,却被他很冷漠的搡开。 于是,她愣了几秒,她猛地拔出墙壁上那柄刀抵住小腹,流泪大笑的模样狰狞而诡异:“你必须给我一个结果裴东,你不能负了我!现在就给我戴上戒指,我要你就在她的面前跟我洞房!办不到,你的孩子也别想要了!我就在你面前活剜了他,大不了一尸两命,我要你永远都活在痛苦与自责里!” “不要!”我这样下意识的劝阻道:“你嘲笑我不让我的孩子承受畸形的人生,但原来你自己却是能直接利用自己宝宝的生死吗??放下刀,放下!” 她不予理会,满脸得意而诡异的冷笑,裴东的眼神,却像凉水,逐渐凝结成了冰。 “芈月婵。”他将我拉到身后,高高抬起下巴,冷漠俯瞰:“你以为你有资格,怀上我裴东的孩子?” 芈月婵笑容僵硬,倏然的慌了:“你说什么?” 裴东不知疼般面无表情的用毛巾塞进肩膀里的伤口,然后张嘴淡淡道:“你没有怀孕。” 什么?? 芈月婵与我同时惊呼道,她睁圆了眼,颤抖着嘴皮说:“怎么可能?你休想骗我!” 裴东没回答,直到慢条斯理将血色的卫生纸揉成团丢掉,才静静的看向他:“我可以碰你,让你怀上我的种,这对整个局势都是最好的。但我答应过染染不碰你,我就不会对她负约。你觉你怀孕了,但我到底有没有碰过你,有记忆么?“ “怎么没有??那晚你说薛染打了你的孩子,你很难受,你跟我喝了很多酒,第二天你就躺在我旁边,你说你很喜欢我的主动,然后…然后…”芈月婵眼神忽闪盯着地面,再抬起眸时,脸色很突然的煞白一片:“你对我下迷幻药!?“ 裴东衔起支烟,微微蹙眉看着燃烧的烟头:”对,你觉得让医护人员说你怀孕了,又有多难。“ 芈月婵噗通一声栽倒在地,她呆呆直视自己腹部,眼泪无声流淌:”你为什么对我这么狠,东哥…” “我这么爱你,你怎么忍心??说讨厌我,你自己又好了嘛?费这么大心机欺骗我、利用我,现在伤害我,你有没有想过,自己手段有多低劣!“ 裴东静默着,忽然冷冷一笑,抿唇道:“我从不否认自己不择手段,不过你别心肠狠毒,我裴东也不屑将一个女人牵连到博弈的棋局。你告诉我,你父亲先谋杀我,后谋杀染染,是为什么?” 芈月婵脸色骤然僵硬,裴东蹙起眉锋,道:“你掌握了芈承先绝多把柄,他却不忍心动一根毫发,因为你是他女儿。但这并不代表,你也会如此。“ “你告诉你爸爸,我没有碰过你,你觉得是你父亲的错,所以你不顾他阻拦,将华盛股权交易给了我,威胁他以后不准再插手你与我的事。如此,他便察觉到我别有用心,而且在你身上看出了疯狂,感受到了可怕…所以他掀翻封奕沉这张底牌,要谋杀我,以绝后患。“ 裴东看了看胸口旧枪伤的位置,低沉道:“他没有成功,是染染够机敏,阿奕跟了我二十多年,也没有狠下心,在风衣里垫了陶瓷板,天没收走我这条命。然后,我开始疏离染染,对你比过往亲密许多,因为我从没有想过,你能狠心到去胁迫你爸爸,而这是十分可怕,代表他被你逼的无路可退,博弈的规则也便打破了。“ “但你还不满足,哪怕明知我受的伤全是托你之福,哪怕已得到我的好。”裴东扔掉烟蒂,眼眸随之阴冷:“你把所有错都归到染染头上,你真正威胁了你父亲,让他杀了染染,不然就断绝父女关系,将那些罪证公之于众…你以为我不知道么?“ ”你太狠毒了,芈月婵,更过于自私,我裴东从不是善类,有时甚至算得卑鄙,但你并没资格跟我谈论染染,你连她一根毛都比不了。“ “东哥…“ 芈月婵低吟着,她缓慢爬起来,眼底载着种绝望。我见她旁边就是窗口,下意识靠前阻拦,却被裴东挡着。于是我听到芈月婵凄笑的开口道:“东哥,我再问你一遍,难道这七年,这整整两千五百天里,你就没一天喜欢过我?!现在看我这样,你就真的,一丁点也不感到心疼?“ “并不会。”裴东眼神淡漠如水:“我这辈子只会爱一个女人,如果有可能,我会抹灭掉关于你所有记忆。“ ”但是并不会,我会记得你,保护染染不受同样的伤害。“ “好…” “好…“ “但我爱你东哥,你记着,就算你对我这样了,我还是傻瓜一样的爱你;薛染,你也给我记得,这都是你的错…你不会有好报应!” 芈月婵这样笑喃着,突然地,她就像肌肉失去了牵扯力,整个上半身都朝窗户仰了进去,脸上还带着笑;一股阴风拂过,我下意识便捂住了眼睛。听到那砰的一声闷响后,整个大脑,都昏白一片了。 她跳楼了… 她跳楼了?? 我僵硬的放下手,没睁开眼皮,脑海已不由自主的浮现出那血肉模糊的惨状; 睁开了眼,却又诧异的看见裴东半个身子探出了窗外,他肩膀伤口因为用力,而血液更快的流淌着。 “裴东!“ 我紧忙跑过去,一边拽着他后腰,一边大喊救命。 “你还是在意我的!东哥,你还是在意我的!” 芈月婵整个身体都在凌空飘荡,头发被吹的胡乱飞舞,那高度我看一眼便头晕,她脸上却是满载着极喜:“你还是爱过我,对吗?” 裴东紧紧攥着她手腕,脸色却阴沉如水,眸底蕴着搵怒。沉寂了半晌,他很低沉道:“你想让我记得你,你以为我会为你的自尽难过,嗯?” “你想让我继续保持对你那种莫须有的负疚,也让染染永远怀揣着对你的阴影,余生不得安宁?” “你做梦。“ 他闷哼一声,任凭血流,一下子就将芈月婵抡了进来。 我有些慌张脱下他西装,用毛巾堵住他伤口;他冷冷的瞥了眼慌里慌张跑到门口的芈承先,嘴巴对芈月婵道:“可以当污点证人,也可以什么都不做。“ “无论如何,要死就死在监狱里面,别碍我的眼。” 这样残酷的说完,他揽着我的肩,朝外走去。芈承先抱住嚎啕大哭的女儿,面无表情张开了深红的嘴唇嘶哑道:“裴东,你把事做绝了,我不会放过你,你好自为之。“ 裴东勾起嘴角,肆无忌惮的大笑着,挽住我与他擦踵而过。 出了别墅,搀着裴东走向停泊在不远处的车辆,一路上方才那种突然而然的惊吓,一直让我有些心慌的感觉,我抿着唇问:“裴东…” “如果她没说那些诅咒一样的话,没有这么毒,甚至没谋害过我只是一个爱慕你欲求不得的女人,你会救她吗” 裴东蹙了蹙眉:“会。“ 我心头一喜:“我就知道,你虽然很霸道,混过黑道,但你只是个被命运所逼的好人。” “并不是。“他却很低沉否定道”我只是怕报应。” “怕报应到你身上。” ---- 医院里,护士为裴东插输液瓶时眼神都有些怪怪的,直到她离开后,我才哭笑不得道:“这都赵子龙赴长坂坡七进七出,成常客了。裴东,你是铁打的吗?好像感觉不到疼一样。” “他的确感觉不到疼了啊…”记录病历卡的沈主任突然这样道,裴东微微蹙眉,然后笑着说:“跟你做过让我心疼的事相比,的确不足挂齿。” “哪有那么严重…”我不服气的噘嘴嘟囔着,他笑的愈发明朗,拍了拍胸口:“不信的话,大可来听一听,心跳应该像陶埙的音色一样。” 陶埙? 噗~有那么悲凉么? 我嗤笑声,很听话俯在他胸口,其实只是想抱抱他而已;他温柔抚摸我的后背,突然地,撩起了我的手,待放下来时,我已经感觉到多了枚东西。 “裴东,这…”看着那枚雕纹精致如织,顶上镶嵌着四角形切割近乎完美的钻戒,我掩住嘴巴,哑然失声了。 “喜欢吗?”他倒是很淡然的笑容,大手包裹着我小手,放在眼前端详:“喜欢,对吗?” 我不知该说什么,我已经激动到有些大脑当机,默了半晌,我才吞咽着口水道“这、这贵吗?“ “当然贵了。”裴东没说话,沈主任抬了抬镜框,很感兴趣的走过来端详着:“这铭文…这是从那块亚历山大粉红之心大钻石上敲下来的吧?乖乖,当年那颗可是拍出了四千万美元的天价,这颗小一点点,但能差到哪里去,得十几克拉吧?阿东,你也太铺张浪费了!” 裴东拭着我激动溢出的泪水,笑意不减,很宁静;我贪恋的多看了那粉钻两眼,然后很小心摘下放进皮包,低吟:“这是你要给芈月婵戴的那枚吗?” 他微微蹙眉“当然不是。” “那那一枚呢?“ “丢了。“ “什么??“我讶然至极”可就算做戏,要遮人眼目,那也肯定是枚几千万的钻石吧?你丢哪儿了??“ 裴东看着我着急的样子,微微摇头的道:“的确很贵,但不要了。” “你没听见吗?人薛小姐问的是你丢哪儿了啊??” “…“ ”大抵是别墅出口的道路上吧。” 砰~的一声,我看着沈主任六十多的人扒下白大褂便飞也似的跑走了,哭笑不得;裴东微微起身,亲吻着我的额头,声线温柔:“准备好了吗?” 我懵了:“准备什么?“ “准备好,跟我结婚。” 结婚… 刚刚干涸的眼眶,霎时间又水雾弥漫,我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他便将我的脑袋摁在胸膛,低低的喃说:“太激动了,是吗?好,那我来问你,婚礼在哪里举行?海城、港城,还是国外?在普罗旺斯的话,哪里的殿堂很有味道。” “…” “好,就举行三次。”见我不答,他霸道的笑道,然后用略有些胡渣的下巴揉了揉我的额头:“那婚礼细节呢?要比较浪漫,还是更庄重一些,又要请多少人过来?这样…” 说着,他取撩起西装,从口袋掏出一张黑金纹路的银行卡,塞进我手心,低沉道:“这张卡,可以无限度的透支,婚礼你想要怎样形式,都可以满足,但必须隆重,必须奢贵,必须满城皆知,你这辈子只有这一场婚礼,唯有这点,是我不会听从你的喜好。“ 我泪眼凝噎,静静俯在他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好…” “只要能跟你结婚,无论怎样,都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好,都是以后,能讲给宝宝听的童话。” ------ 七天后。 “真的都谈妥了吗??”深褐色的凯迪拉克里,我诧异的看着薛靖深:“可那金岳,我觉得特别难对付啊,你怎么跟他说的小叔?“ 薛靖深讳莫如深的阖住眼皮,笑道:“大部分吧,再难啃的骨头,也有被晒蔫的时候,尤其对上你这倔丫头,他知道再拖下去只会两手空空。” 我赞同的点着头,车门忽然被拉开,戴着遮阳帽,穿身夏威夷风格衬衫的金岳顾自坐了进来。 “三分之一。”他张口便道,脸色阴沉:“不能再低了,薛染,你年纪小小一姑娘,别太贪心了,你拿那么多钱干什么?我让你爸害的这样惨,被辞退后去其他公司都没生路了,荒废了整整九年,赔偿也该够这些了吧?” 果然还是这样厚颜无耻。 我蹙蹙眉,冷冷的笑道:“是吗,我倒觉得您老人家这么泼皮无赖,您的九年人生并不值这个价位呢。三分之一,你说来轻巧,那也是二百多亿!在这都是我爸爸的心血,我凭什么给你??” “靖深!“金岳目瞪口呆:”不都说好了,她怎么还这态度??“ 薛靖深故意默不作声,阖住眼皮老神在在的模样。金岳大抵知道是被骗了,气的吹胡子瞪眼,可门推开后,却半时天也迈不开腿。 “一百五十亿。”最后,他重重的拉上车门,厉声道:“我也不跟你讨价还价浪费时间了,七分之一,分给我后你立马就能得到六百亿!薛染,你要不同意,老爷子我现在就走,但那章子你这辈子也就别想要了,我直接烧掉免得受心理折磨!” 我刚冷笑声,要反驳,薛靖深却蹙眉搡了搡我,微微摇头,于是我陷入了沉默。 我以前可以说,是毫不在意这个数字,因为这对我而言,是天降得馅饼,不能贪心,去争,只是因为那是我的东西,就像哪怕十块钱,我可以施舍给流浪汉,流浪汉却不可以抢走我的十块钱,这是为人底线的问题。 但现在不同了… 我抿唇摸了摸皮包底部藏起来的钻戒。 现在我要跟裴东结婚了,我知道他并不在意,但我想要这笔钱了,芈承先被革除军衔开除党籍的消息四天前便闹得满城风雨,但我知道裴东面对的黑暗中的敌手,只会更多,我想作为他的妻子,他背后的女人,我能在需要时帮助到他。 我蹙了蹙眉,望向薛靖深,他对我微微点头,我便握紧了拳头。 默出半晌,我抿唇道:“可以。” “什么?可以??” 看见金岳那副意外的模样,我立马后悔了,他显然做好了更坏的打算;但他并没给我开口的机会,立马从怀里掏出份文件,也拿出了锦盒压在上面:“你瞧好了丫头,章子就在这里,这是份文件,你签了它,只要遗书内容继承结束,立马就得将我的那一份儿打过来,不放心可以给律师看看再说,省的说老爷子一把年纪还骗你。” “呵,你还在乎名声?”我不屑的冷笑声,但犹豫的翻阅合同许久,还是蹙眉,签上了名子。 “啪~” 金岳立马拉开车门走了出去,一脸春风得意的离开了。我那颗心。,虽然尚有不甘,但打开锦盒,望见里面印章的时候,总归还是彻底放了下来。 “现在怎么办?”我问道。 “小刘,开车,去广寿总公司。”薛靖深揣摩了会儿那印章,阖住眼皮笑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小染,你可要变成亿万富翁了,六百多亿…大抵今天晚上就能到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135 染染,嫁给我,好吗? 古铜色调的西餐厅里,望着周围复古优雅的装点,我盈盈一笑:”这就是你上次邀我来的那家餐厅吗?的确不错,很有情调。“ 坐在对面的祝华晟回之一笑,他将方巾整齐的垫在深蓝色西装领口,道:“方才看你和薛靖深一起从广寿总公司出来,是有什么事吗?“ “是有点,不过已经解决了。”我抿口柠檬水,道:“不过,不是应该由我来问这个问题吗?你刚刚很急的样子,到底怎么了?” 祝华晟嘴角微勾,他切分好盘子里的勃垦小牛腿,淋上酱汁,慢条斯理道:“也没什么太要紧的事,就是想告诉你,芈承先下马的消息传出后,对华盛暗中捣鬼的人已经树倒弥孙散了,资金也不再受到那些黑账户牵制。从上周重组上市开始,截止到现在华盛股票已经连续上涨了140%,而且预期至少还有六个涨停板,紧接便是各方大亨接踵而至的巨额投资,介时公司会一举掀翻自父亲失踪后的颓势,达到前所未有的规模,单论资金盘怕能跟坤成不相上下了。” “真的吗?“我欣喜道:“那真是恭喜你了。“ 祝华晟点头笑笑:“其实还不仅如此,前天我去了趟北京,已经跟荣昌集团古老板达成共识。他希望与我联手吞并掉南省最大的运输集团,而且已快付诸实现…向实体发展,这是父亲很早以前便有的目标,会让华盛在整个商界的地位提升到新的层次,半年之内,我会代他达成心愿。” 我”哇呜“一声,旋即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只能尴尬的举起酒杯与他碰了碰。 “我不是在炫耀,小染。”祝华晟抿尽杯中红酒,蓝眸深邃的凝视着我道:“我只是想告诉你,我背景干净,公司也挣脱了泥沼。虽然离薛叔叔昔年那般真正的大亨姿态还有一些距离,但我绝对可以做到!并且,我有时间,哪怕公司再忙碌,都可以远程操纵,不影响私下的生活。” “是吗…”我脸色倏地沉了些,放下叉子,有点冷淡道:“那你这样讲的意思,是说裴东背景不干净,对吗?” 祝华晟语结,用食指拇指扭了扭叉柄,才低沉道:“并没有,只是你应该比我更心知肚明,裴东的人生,永远不会太平,他沾过太多人的血,不是打垮了芈承先,自己亦金盆洗手,就能跟往昔挥手道别。小染,我不甘心,我一直不甘心你为什么对他就这样死心塌地?可若你坚持,我也会停下追逐默默祝福;但是,我并不能够看着你往火坑跳而不管,他那样残忍阴暗,你何以如此信任他?“ “够了!“我倏地拍响桌子,胸里闷了口气,紧簇眉道:“从一年前的四月到今天,无数人想要我性命,是裴东保护我不容任何人觊觎,我能否籍此亲赖他?一开始的金盛马建林,到现在芈家人与薛靖深,我不断闯祸破坏掉他一条条人脉,他却从不让别人碰我一根手指,这又算不算理由?“ “我们俩被谋杀的次数,加起来都快凑成张巴掌了,枪战、逐车,刀尖,炸弹!什么没有过?他单单替我挡掉的子 弹也至少有四颗了!这又够不够???” 我深吸口气,站起来了,看着祝华晟眼载失望道:“哑巴,你对我一直都很好,毫无疑问,你可能是我这半生遇到的唯一一个贵人…但是,你给我记住,我和裴东都经历过什么,别人永远无法感同身受,是彼此坚守道现在,我不容许有任何人质疑我们的爱情!哑巴,你既然总这样排斥他,那就永远再别跟我提起他了,永远都不要了!” 我快步朝外走去,他低喊了声小染,却忽然咬咬牙,单膝跪下。 “快起来。“我顿时乱了:“你这是干什么啊?” “本来还准备了小提琴队的,就在那堵墙后。”他吞了口吐沫,用下巴指了指后厨的方向:“可既然你心情不好,我就不让他们上来了。” 不要,千万不要! 我在心底呢喃着,正琢磨该怎样收拾尴尬的残剧,便心里猛地一沉,,看见祝华晟手伸进了上衣口袋,掏出来时,已是多了只紫色的锦盒,里面嵌着枚闪闪发光的祖母绿戒指。 他非常深谙的凝视着我道:“但你应该要知道,这并不代表我不是认真的!小染,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我有些头疼了,我舔了舔干涸的唇,低声道:“你就真的没考虑过她吗?” “什么?“ “我是说,卓莹。”我看着窗外形形色色的路人,苦涩道:“难道你就真感觉不到她对你的好吗?她甚至能为了你犯险去告发芈承先!那等于已将自己的梦想与前程搁置在了案板上。哑巴,我们都已经经历过太多了,你不可能到现在还不知道,她才是你最好的选择。她能帮助你,照顾你,一直一心一意的爱着你!她对你的执念,不输于我对裴东的死心塌地!“ “你考虑过你现在跟我求婚,她知道后会有多心碎吗?” 祝华晟的眼神,倏然暗淡许多,他举着钻戒的手缓缓落下去,最后蹙着眉锋,很低沉道:“知道。” “事实上,是早已见识过了。三年之前知道我跟别人订了婚,她没闹,没哭,因为她比谁都有担当,我从小与她一起长大,我深知这点。但她会用这份坚强去报复自己,她开始昼夜不息的训练,在枪靶与沙包上面发泄着情绪。直到后来在军演现场晕了过去,我将订婚仪式推迟半天去医院看她的时候,她才哭了出来…” “那是我唯一一次见到她哭,只有短短十秒钟,会让我难过…”祝华晟扬起眸,复杂的凝视着我道:“但你知道吗小染?我并没有感到过心疼!是一直没有过。直到遇见你之后,才开始让我体会到,那种绳子勒紧心脏的痛感…所以,难道你觉得我应该去欺骗她吗?为了让她现在不心碎,而导致往后望着我同床异梦更加痛苦?不,没有人有资格去施舍她!我尊重她,就应该对她毫无隐瞒,她有权利放弃我而去找到更适合的。” 他顿了顿,舔着干涸的唇道:“所以小染…她并不是阻止我追求你的障碍,我会向她解释清楚,而我对你,也死不了这颗心。” 我无言以对,心里苦涩的紧。我看着他执着的蓝眸,忽而抿唇,很坚决朝门外走去。 “小染!”他咬牙追上来,挡在门口:“难道一次机会,也不能给我吗?我太了解自己了,我无情而且自私,老天对我的报应,可能就是自你之后,我再也不会有爱的感觉。所以,小染,你可以一直无答复,甚至现在就可以拒绝我!但直到一切真正的尘埃落定以前,留给我一些希望,好吗?” 我犹豫了,我看着他,感觉到他变了,感觉到了悲悸。 刚认识他的时候,他冷冰冰的,而且非常的腹黑,且不屑向我掩饰那种疏远与算计之心。 他会掐我的鼻子。 他会敲我的脑袋。 他会在我面临危险的时候,还能幸灾乐祸的冲我做鬼脸。 变了,什么都变了…老天是残忍的,也许就在他利用了我之后,就在他心里,对我有了那种负疚感开始,命运,就毫不容挽回的夺走了也许会是这辈子,陪我走的最久,最合得来的一位名叫哑巴的朋友。 替换成了现在,让我左右为难,却并不能彻然狠心去伤害的祝华晟。 我犹豫着,看着那枚深绿色的戒指,与他眸底悲伤而执念不息的一汪海洋,我咬了咬牙,还是硬下了心肠,重重将盒子盖住。 “对不起,哑巴,我办不到。” 祝华晟睁圆眼睛,眸底的光,好像暖春一秒之内遭遇寒冬,所有代表希望与生机的树与花,全部肉眼可见的枯萎凋谢了。 他微微低头,薄唇抿成条直线,久久的一言不发。最后,他缓慢的伸出手来,为我握住门把。 却久久也没搡动,那让他眼睛都变红了,他咬牙切齿,所有情绪在喉咙里低沉的嘶吼中爆发出来。 我同样心里猛地疼痛,我酸涩的看着他伸不直的胳膊,乃至无法握成拳头的五指,浓烈的负疚感几欲要吞噬掉我。最后,我咬咬牙,用肩膀将大门抵开,快步的离开了。 ------- “薛小姐,想什么呢。”车程上,裴东的手下边开车边笑着问道:“有事的话,还去不去医院了?” “去,去。”我急忙道,旋即苦涩一笑:“没什么事,只是在想他还有几天出院罢了。” 司机笑笑没再言语,专心的注视着前方;我望着窗外发了会呆,眉梢却猛地一簇。 这是去哪儿? “你走错了吧??在这不是去医院的路。” 司机笑了笑,让我稍安勿躁。我的整颗心,却已经悬了起来。 码头,烂尾楼,那间废弃的仓库…我都已经快记不清自己被绑架多少回了,我都怕了。看着司机的侧脸,我便是无法自控的去想起那天被阮坤半路劫给芈承先的画面,我紧紧握着拳头,冷声让他停车。 他却没有应答,他叫我更心慌害怕的,直接将后挡板升了起来;我彻底的乱了,我抡起拳头使劲拍打着,用脚踢踹车窗,但这就像是个小型的移动囚笼,无论怎样,也无济于事。 彻骨的恐惧越浸越深,肌肉僵硬麻痹的感觉都快从小腿蔓延到大脑的时候,车门却被打开了,眼前绚烂童趣的景象,叫我微微发愣。 迪斯尼乐园?? “对不住了薛小姐。“司机将我牵出车外,挠着后脑苦涩道:“是东哥说要给你一个惊喜,而且你应该理解,现在公关方面是个大问题。” 我默了晌,才微微点头。自从某位宾客将那天婚礼现场发生的事泄露给媒体后,他们就跟嗅到血腥味的豺狗一样,发了疯般的开始对裴东与我围追堵截。我便咨询过坤成的公关经理,她告诉我,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绝对不能在媒体面前承认关系,乃至出双成对,若不然,绝对会酿成一场灾难。 是会说裴东包.养情.妇。 是会说他知道芈承先即将要落马了,才暴露出陈世美的真面目,典型的始乱终弃。 然后把那些有的没有的八卦绯闻,一件一件全给扒出来,没有职业底线的堆砌抹黑,以时刻让他们的媒体新闻,占据头版头条。 他们怎么不去死? 我恼火的想道,旋即扭头望了望,嘴角挂抹无奈的笑,朝正坐在路边长椅上捧着咖啡杯的裴东走去。 他套着深灰色的风衣,松弛的缠绕着白色围巾,发型也蓬松了些,有种很成熟稳重的味道;他的五官却依旧立体而锋朗,虽仅是非常休闲的坐姿,也有种性感型男,黑白色杂志封面的感觉。 “怎么不叫司机跟我说一声?你这惊喜都快吓死我了好吗?”我坐在他旁边,嘟囔完后,却还是非常喜悦的道:“伤已经好了吗?可别说又是擅自出院。” 裴东又瘦了一些。所以笑起来时能看清两颊刀削般笔直的骨骼,他说:”已经能够出院了,但是我想你了,等不及批手续,所以,大抵也算是擅自?“ “你啊,有时候,比我还要任性。“我苦涩的笑笑,旋即将脑袋枕在他大腿上,望着不远处蹦蹦跳跳的小孩,道:“那为什么要选这里呢?我们可以去更安静,人更少的地方。” 裴东抚着我的脸颊,淡笑道:“因为这是你第一次说我浪漫的地方,因为这里,是我希望你以后能常常来的地方。就像小孩,安枕无忧,天真无邪。” 我抿唇,拉下他的大手在眼前把玩,低吟道:“那你就不怕,我真拥有了那无忧无虑,也就变成了挤进人海里,你再也找不见的普通?” “不会。“他很快的回答,静静的望着那些小孩,嘴角微勾道:”如果有一百个人从我眼前经过,我会听到你的脚步声。他们只是路过,你踩在我的心上。” 我噗嗤一笑,抬起身俏皮的挂了下他的鼻梁:“裴先生甜言蜜语的功夫真是越来越到家了,要我怎么报答?” 裴东阖住眼皮,若做严肃思考的微微晃脑,嘴角却依旧上扬着:“那就,替我生满屋子的宝宝,让他们替你疼我。” “美得你!“我嬉笑声,感觉到口干,猛地抢过他的咖啡杯抵在嘴角。 “呀!“ ”怎么这么烫?”却又立马丢在了地面,蹙眉甩甩手腕后,紧忙摊开他通红的大手心疼的哈着气道:“你都感觉不到吗?烫死了!” 他没说话,他静静看着我焦急的模样,然后任由我往上面涂抹护肤油。直到我做完一切,才将我揽进怀里,眼神深邃望着湛蓝天空,低沉道:“染染…你说我们的孩子,他如果被生出来,会长什么模样?” “他会抬着两只肥嘟嘟的胳膊,打我的脸吗?他会不会大便后,还非常得意的对着我们笑?他会爱我们吗,他会知道我们有多爱他吗?他会先叫爸爸,还是先叫妈妈?” “裴东。”我愣了愣神,心情忽的沉重道:“你怎么了?你好像有些不对。” 裴东没回答,他鼓了鼓腮帮,阖住眼皮脑袋仰了后去,低沉到沙哑到:“没什么…只是昨天梦到了他。” “梦到他怪我,怪我裴东主掌沉浮了半生,却没保护好自己孩子,没保护好他妈妈…染染,如果有一天我去到了他身边,他会不会,还是怪我,不会再给我,弥足愧疚的机会。” “别说了!”我倏然喊道,眼眶里已弥漫起水雾。我看着他眸底极尽的痛苦,我心疼的俯在他胸膛:“他不会怪你的裴东…因为他还在,他还在啊…” “对,对…他当然不会怪我。”裴东似乎扭解了我的意思,他苦笑着挺起了上身道:“他甚至不知道我是谁。“ 我还想解释,裴东深吸了口气,眼底痛苦,却逐渐被他自私的消掩了。 他挽着我,忽然笑着抬了抬下巴,指向高空:“漂亮吗?” 我应声望了过去,顿时也会心一笑。那是整整五个热气球,不知什么时候飘上去的。五颜六色的外皮上,用粗重显眼的黑色,写了【嫁给我好吗这五个大字,浪漫的叫地面一众年轻妈妈都看呆了。 “当然漂亮啊。“我笑着将脸往他怀里贴了贴:“这样的大张旗鼓,就算不是名人,电视台也会闻讯来报道一下吧。就算以后老了,可能想起也会落泪呢,人生这一辈子,最浓烈的情感不就凝聚在这几个瞬间吗?但…” 正说着,我忽地戛然而止,我看着从迪斯尼城堡顶部又徐徐飘起的两盏热气球,我心跳加快,目瞪口呆。 【染染… 染染?? “喜欢吗?” 裴东淡淡的道,他凝望那些热气球,漆眸里闪烁着某种执念与温柔:“我一直觉得,我亏欠你些什么。你是我的女人,你是我的染染,你理该得到我的全部,我能给你的,却并不是很多。反而是你,赋予了我许多人生缺失的含义。” “你让我知道,真正的孤独,是爱上一个人后的不舍。” “你告诉我,原来我也会吃醋,原来吃醋的感觉,又是爱与恨同时出现的两难。” “你让我明白,爱情只能遇见,无法预见;你让我明白,爱不只是开不开心,匹不匹配,而是种信仰,是爱上你之前,我没有过,爱上你之后,你就成了我的信仰。忧你之忧,乐你之乐,好像离开了你,就会失去自我;拥抱着你,却更不能自我。“ “如此。”他笑了笑,很平静用拇指刮去我眼角泪珠:“倒是此生第一次,让我裴东感受到卑微为何物。是天空再辽阔,找不到归属;砂砾再渺小,不付出全心呵护,它也会流走。到最后发现,就算是顶着奥丁山的普罗米修斯,原来只拥着那颗沙,就可以得到满足,就拥有了归属。” 我泣不成声,他反而笑的越来越宁静平和。他忽然起身,然后在我目瞪口呆的凝视下,跪下了他那高高在上的膝盖,低低的笑声:“我欠你一次求婚,染染,本来是打算弹奏钢琴,曲已为你谱好,琴也运了过来,神经却有些撒懒了,不太灵活,大抵,是在嘲笑我也会有这样卑微的祈求的时候?总之…“ “染染,嫁给我,好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136 撕裂的粉碎 嫁给他… 嫁给他… 那时候,好像一场无声的雨淹没了所有喧嚣与尘埃,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于是,眼泪不知不觉掉在地面的声音,是如此清晰可见。 “你…你认真的吗?“ 裴东微笑着没有回应。他淡淡的敲个响指,远处的手下便点点头,摁着耳麦言语了几声。 于是,我看见迪斯尼城堡的顶部,又徐徐飘起了一只庞大的热气球。是比较特别的一只,没有字,颜色也是朴素单调的灰,上面却烙印着一枚浓黑的圆形印章。印章里面该是只雄鹰展开双翼,整体看来,便更像是把精美凌利的锐剑了。 “咦?老公,那图标你有没有觉得很眼熟啊?“ “是啊,好像在哪里见过…啊!对了,那不就是坤成集团的标徽?“ 我听到有路人这样喊道,顿时慌了神,急迫道:“你这是干嘛裴东??媒体会知道的!” “我就是要他们知道。”裴东有些冷冽的勾起嘴角,大手抚摸我的脸颊:“我就是要满城风雨,我就是要所有人都明白,我要娶你薛染做我的妻子,是神佛不能阻挡,凭舆论?” 他很平静的扫了眼掏出手机拍摄的路人,低低笑声:“听说女士的矜持,是无论如何都会等到第二次,好,那我就再问你一遍,你可不可以嫁给我薛染?“ ”让我照顾你一生一世,让我成为你孩子的父亲,当你人前高高在上的丈夫,人后永富激情的情.人。我此生都会想尽办法俘获你的爱,就算天塌地陷有我顶着你永远安枕无忧!嫁给我,染染,必须嫁给我!好吗?” “裴东…”眼眶,早已水雾弥漫了,泪珠一颗颗往外溢出着。我手捂起伏不定的胸膛,哽咽道:“那、那我也再问你一次裴东…你是认真的吗?我答应了,你可就不能再反悔了。“ 他颇为无奈的笑笑,似已没有耐心再等了,他直接站起来,猛然将我搂进怀里,还带着淡淡咖啡味的吻便落了下来。他狂热的索取,力度叫我不得不上身后仰;却又温柔体贴,让我丝毫碰触不到他的牙齿,唇与舌的柔软,简直要将我融化掉、 “等等!”我忽的推开他,看看那些热气球,我想既然已发生了,也便没什么可忌惮了。 我随手摘下路盼一只橙色的小野花,插在头发里面,然后从皮包小心翼翼取出那枚粉色的钻石,脸色羞红,塞进他手里。 裴东怔了怔,没戳破我这小贪心,他抿唇而笑的弧度透着股宁静的美好。他轻轻牵起我的指梢,先抵在薄唇吻了吻,然后才眼神十分专注而认真的,将那枚钻戒,徐徐的戴往我颤抖的无名指… “裴总!” 可就在我幸福的要晕过去的时候,他的属下,却打破了这甜美氛围。 裴东蹙蹙眉,同样十分不满,使个眼色叫他别打搅,便没有再理会;那人却似乎特别焦急,他握握拳后,还是冒着顶撞的危险,对裴东附耳低语起来。 裴东没流露出什么表情,眸底却蕴了层惊愕,旋即越来越阴冷。 直到最后,他放下了我的手,也握住了钻戒。 “怎么了吗?”我失落的抿抿唇,紧接有些心慌道:“是媒体的人已经过来了吗?还是公司出了什么问题。” 裴东没有回答,他扬手示意属下退去,然后漆暗的眸子便一直盯着地面。默了许久,我听到他很低沉的说:“染染,你是不是从来都不肯听我的话。” 我懵了:“什么?” ”你还是去讨要那些印章了,对吗?”他仰起脸,眸子里透着被压抑的搵怒:“而且没有告诉我,就擅自签了继承协议。” 原来是这件事啊。 “对呀…”我拉起他的手,下意识流露出笑容:“而且已经成功了,有一部分被小人给赖走了,但大部分过些天就会到我的账上。裴东,这不是好事吗?” “那是六百多亿啊,几乎快达到现在广寿三分之一的资金盘面!有了它,就算你再逢敌手,我也能帮到你了,而且…“ “住口!” 他赫然一声咆哮,吓得我抖个激灵,紧接着,我不敢置信,望见他高高扬起了大手… “你这个蠢货!” 啪~ 意识的天空里,又下起了暴雨,但这次并不安静,而是喧沸到,好像整个世界都开始崩塌破碎… “裴东。”我捂着被打偏过去的脸颊,我不敢置信的看着他,惊诧到眼泪已蓄到眼角,却遗忘了掉落的本能:“你干什么?你疯了吗??打我…” “你打我??” 裴东没回答,他眸底闪过丝心疼,旋即却被彻骨的恼怒所淹没,乃至鼻翼都皱了起来。他大手颤抖的抬起,攥住我下颚,嗓音低沉到嘶哑的一字一顿:“薛染,不管我对你再好,你永远无法学会对我百分百的坦诚,对吗?薛靖远二十年没现过身,一句话叫你替他瞻前顾后;祝华晟屡次三番利用你,你总对他言听计从。我嘱咐了你那么多次,别碰那笔遗产,别碰!你为什么就是不听…” “告诉我薛染,告诉我!你为什么从来都不听话?从不!” 我胸腔噎了满满一口气,感受着脸颊火辣的胀痛,我不想解释只想宣泄;眼角偶然已瞥,看到那刺眼的红,心底却咯噔一下,什么气也消了。 是被直冒上天灵盖的恐慌所替代:“你的嘴…” “裴总!“他的手下眼显然已注意到,他脸色惶恐的冲上来,从怀里抽出张纸巾递过去;那时候,裴东才发现自己嘴角竟然溢出了血水,顺着冷峻的下巴,一滴滴溅红了地面。 他抹了把,眼神透着分淡漠与死寂的看着。然后什么也没说,他推开下属,便转身阔步的离开。 “裴东!”我大喊一声,惶恐至极的追上去拽住他衣角,哭喊:“你到底怎么了?你一直在骗我?这根本不是什么喉部淤血,说是牛肉太生更加可笑!你都吐了三次血了,你身体到底怎么了???” 他没回答,他微微侧脸,用我心疼的冰冷眸光冷冷凝视着我,好像在思考什么问题,复杂的情绪接连闪过。 “薛染。”最后,他似乎做出了决定,他看着我薄唇微张道:“你觉得我会永远的纵容你,对吗?“ “没有!我…” “你从来就没信任过我,对不对?我可笑的以为是自己霸占了你,实则是你,竟然俘虏了我裴东的心…或者是你还在恨我,对吗?恨我将你卷入是是非非,恨我没保护好我们的孩子?“ “不是的!”我泣不成声道:“我从没那样想过,裴东你听我解释啊!” “不必。”裴东冷漠的转过头去,看了看手中戒指,丢掉,嗓音沙哑:“既然总喜欢表面答应,背地的忤逆我,那么,也就不需要解释。我怎样,更用不着你管。” “滚、蛋!” 嗤~ 他大手一挥将衣角扯出,我呆呆望着他坐进车里、自始至终再没看我一眼的扬尘而去,眼泪,大颗大颗脱涌而出。 这是怎么了… 到底怎么了??他不是在跟我求婚吗??我马上就要答应他了啊!怎么会变成这样了,为什么?为什么?? 我咬咬唇,愤怒的夺走路人拍摄的手机摔碎,然后捡起钻戒,抹着眼泪大步追了出去。 --------------------- “都三天了,就吃点吧,薛总…”公司办公室里,小王端着盒鸽乳,担忧道:“这几天你只喝水,也不回家休息,就在这里吗,没天没夜的工作,可不管发生了什么,也用不着这样啊?人会垮掉的!” 我没言语,我端着水杯呆呆看着窗外黑压压的乌云,低喃道:“我没胃口,谢谢你了,但出去吧。” 小王面色愈发焦急,忽的眼角一瞥,却又流露出惊喜,他将鸽乳放在桌面,兴冲冲跑了出去,没一会儿,祝华晟便被他带了进来。 “祝老板,您是来探望我们薛总的吧?那太好了,你替我们好好劝劝,她…“ 祝华晟扬手示意他退下便是,然后顾自坐到沙发上翘起了腿;他静静看着我,低沉道:“他打你了?” 就像一块死木被揭了皮也会更萎缩,我心疼的咬牙冷言道:“用不着你管!“ 祝华晟鼓了鼓腮帮,他起身走来,扫了眼我电脑上热点新闻的画面,咬牙切齿道:“我也想不管,但你就当我贱,我不能不管!我爱你,我想一心一意的照顾你,我想保护你!但没办法,在你眼里,我就是比他差!但为什么他得到你了还不好好珍惜你?他凭什么?凭什么!“ 打了钢钉的手重重拍在桌面,祝华晟气的脸红耳赤,我彻底背对向他,不叫他看到我的泪水。他缄默着,更嘶哑道:“他没资格让你这么爱他,小染,从来都不配!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要如此?为什么各大新闻媒体录摄到的影响就只有他挥手打你的那一幕?因为是辟谣,是在推脱关于舆论对他先前抛弃芈月婵的口诛笔伐!“ “够了!”我嚯然站起,泪眼愤怒的盯着他道:“你这是在干什么祝华晟??你在幸灾乐祸吗?他打了我,你高兴对不对?看到我现在这样痛苦,你在乎的也只有我对他的看法对不对!?“ 祝华晟哑然失声,他怔怔的看着我泪流满面,蓝眸里闪过丝丝心疼。最后,他沉默半晌,抿着唇低声道:“孩子还在,对吗?” 我愣了“什么??” “别骗我了,新闻一传出来,我就担心你的人身安全,这几天一直在瞧瞧的跟着你,我看到你进妇产科了,也托人,调出了你的孕检报告。” 我不言,我轻轻抚摸着已经微微隆起的腹部,心疼的感觉更加肆无忌惮。 “喝了吧。”祝华晟将鸽乳推了过来,眸底满含着祈求:“他对你好,你对他死心塌地,尚可;他现在对你如此,你更不该为他糟践自己!喝了,小染,就当为了孩子,好吗?” 我拳头握起,再松开,最后缓慢的坐了回去。望着那鸽乳,我含着眼泪,一勺一勺的吞进。 ------- “你就回去吧,薛小姐,别为难我们了。”两天后,炎热的晌午,坤成公司前台接待,保安声线带着祈求道:“裴总说了,他不想见你,你都来找他十几遍了,但没用啊,只会让我们受处分。” 我紧抿着唇,看了看肚皮,很低冷道:“我不为难你们,但必须帮我转告他,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他,说完,我立马就走!” “不行,裴总说了,他…” “回去执勤吧。” 暮的,一道冷漠的声线传来,保安抖个激灵,急忙戴好帽子回到电梯门口去;裴东跟身边人耳语几句,待他们散开后,也不走来,就隔着数米冷冷看着我。 “到底怎么了。“我强忍着心疼,声线颤抖道:“裴东,你给我一个解释,不管怎样,我会原谅你,就像你以前对我。“ 裴东面色古井无波,眼神既淡漠,却又显得深邃。,默出半晌,他才淡淡道:“你从哪里得来的自信,是觉得我需要你这份原谅?” 话落,他瞥向候客区,冷笑声:“又是什么让你觉得,你带他来到我的地方,我还会给你继续谈话的时间?‘’ “是我自己跟来的。“我还未来及言语,祝华晟深蹙着眉锋,阔步走过来,冷冷与裴东对视着:“裴东,我跟你认识这么多年,你不择手段,残忍阴险,无碍,商人就该如此,挑不出毛病。但我现在终于有理由对你说这句话了…裴东,你真他妈不是个东西!” 裴东腮帮鼓了鼓,搵恼在漆眸一瞬而嗤,旋即更冷淡的笑道:“想帮别人出气,先掂量清楚自己的份量。我现在没时间搭理你,但我想,动动手指就能捏死你。” “你…” “够了!”我咬牙喊道,然后满载着幽怨凝视他道:“既然你不屑得到我的原谅,好,裴东,我薛染绝不会再自作多情提出这两个字眼!但你说…” 我颤抖着手从皮包掏出份报纸,咬牙切齿:“说清楚这新闻,是不是真的是你散播出去的??” “说是我大半年前开始,就籍着芈月婵好感接近他爸爸,不惜勾引她舅舅,索得他的把柄来敲诈。然后没有得逞,才去勾引你,到最后同样没得到好处,这才恼羞成怒下将那些把柄托人透露给军事法庭,害了你岳父,差点逼死你妻子,所以你那天暴怒下打了我,是为自己老婆跟岳父出气…裴东,这新闻说是从你嘴巴里采取到的素材,你告诉我难道真的如此吗?你告诉我啊!!” 一声嘶吼,喊得眼泪都掉了出来,就在昨天接到祝华晟电话前,我根本没想过会发生这种事。他怎么能对我这样?? 裴东沉默着,沉默着,忽然的,便笑了起来。他伸手,拢了拢我的领口,嗓音轻佻:“放心,只是一阵风,很快就会过去,你不会坐牢。” “你混蛋!” 我倏然扬起手挥下去,在半空便被他接住。他皱着鼻翼,冷冷笑声:“这一巴掌的后果是什么,你考虑过么?” 那笑声,是讽刺,那依旧让我感到亲赖敢的手温,同样也是彻骨的讽刺!那一瞬,心疼的感觉,简直到了极限,我甩开他,疯癫的笑着后退几步,低喃:“裴东,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的!” “他当然会后悔,他失去了这个世界最爱他的女人,并且再也不配有。”祝华晟咬着牙齿阴沉道,旋即看向我。 “小染…”他犹豫着,忽然将手掏进口袋,低声道:“我知道这很不合时宜,但是…” “可不可以容许我,再期盼一次,你会同意嫁给我?”他牵起我的手腕,眉眼深沉:“就在他的面前,就在你这辈子最后一个爱错的男人面前,给我,照顾你一生一世的权利。” 我没有回应,却也是第一次没当即拒绝,我下意识看向裴东,看见他眸底闪过丝阴厉,旋即却耸耸肩,很轻蔑笑道:“为什么不答应呢?是因为他并不能与我相提并论,是吗?” “但口蜜腹剑,柔柔绰绰,不正和你口味?” 他上前一步,上身微倾,让我能更清晰听见他戏谑的冷笑:“就答应吧,我会祝福你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137 混乱 答应他… 祝福我… 我瞪圆了眼睛,那种感觉,就像脑浆全被抽干了,整个脑海,空荡荡的一片。 默着,默着,眼泪开始大颗大颗的滚落,我无意识的揪住抽痛的心脏,不可置信的凝望他:“裴东…“ ”你说真的吗?你让我嫁给他??让我嫁给别人!” “我不记得我是这样说。”裴东笑着挺直身子,双手交握的耸耸肩:“不过,若你喜欢他,又有何不可?我并不是你的约束力,且还是希望你能得到幸福。” “那你呢!”我咬牙切齿:“你说过,我的幸福,只有你能给予!你说你会照顾我一生一世,爱我永生永世!你的承诺呢??” 裴东的眉锋微微蹙起,笑意也随之丝丝的收敛。最后,他很冷淡瞥我一眼,便一言不发,扭身离去。 “站住…” “裴东你给我站住啊!你说清楚,我到底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我?你说啊?我改啊!你这样算怎么回事,你还是个男人嘛?你站住啊,你站住啊!“ “站住…” 眼泪似决堤的洪流再也抑制不了,心疼的感觉仿佛千百把竹丝洞穿了每一条血管,我嚎啕大哭着,软软的滑倒在地面,我看着他那样绝情冷漠的头也不回的背影在水雾弥漫中越来越模糊,甚至有种想轻生的念头,在心脏里结成了毒瘤。 “我爱你爱的撕心裂肺,走到最后,你就给我如此?你会后悔的裴东!但我依旧会记得你对我的好,是让我这辈子再也不会相信爱!你记住,是你毁了我…是你毁了我!” 他身形猛地怔了怔,旋即很平稳的走进电梯。 -------- “不用你陪,你回去。” 车子里,祝华晟闻言怔了怔,旋即不顾我反抗,强行拉开了车门坐进驾驶座。 “别生气了,我会走的。”他望着后视镜里的我,眉锋深蹙:“但你现在的状态绝对不能开车,我送你回去立马就走。” 我没言语,就好像肺被切掉了一个,气都不大能喘上来了。我阖住眼靠在垫子上,我不想再无谓的哭了,可仅仅忍耐两三秒,眼皮又立马不受控制的松软,只能将头埋进膝盖里无声无息的抽泣。 以为我们有共同的憧憬,都是同样的美好; 以为破尽万险艰难,能侯得苦尽甘至; 以为已是浮云散,明月照人来。 但我等来了什么? 我等来了笙歌唱尽,曲终人散。 呼~ 我苦笑了声,猛地仰起身,深深吸纳着空气,驱散着窒息;祝华晟徐徐的将车停下,注视先前富德苑,微微蹙眉道:“你要为他哭到什么时候?他不会看到,也不会心疼。“ 是吗? 我傻笑起来,我还以为,我的眼泪是唯一能让他心疼的东西呢,就像我从不怀疑,他说的都是真的。 就算他要杀了我,说有不得已的理由,我也会相信的那种。 “你呢?你其实特别开心对吗祝华晟?”我凄笑道“你们男人,都一样,爱慕之人自找苦吃,你们第一个翻涌起的情绪不是担心难过,而是幸灾乐祸,对吗?” “你为什么一定要把我想的这么坏!?“祝华晟使劲攥着方向盘:”我的确很有理智,但刚才如果你不在,就算讨不到好果,我也一定要狠狠的打碎他那张脸给你出气!” “其实我早就知道会发生这种事了…”他蹙眉从怀里掏出块巧克力掰断,一半放进我怀里,一半塞进嘴巴,眼神更阴沉的道:“不是说以前那种单纯对他人格判断出的结果,而是芈承先绑架了你之后,我就猜到了..也调查清楚了。” 我没言语,大脑里除了伤痛,短时间已很难再塞进其他东西;祝华晟犹豫的抿抿唇,然后扬手打开车载播放器:“看看吧,那天绑架你的人是不是他。“ 我下意识的随之瞟了眼,泪流顿时僵止住:“阮坤?” “看来没错了。“祝华晟点点头,指向画面的角落道:“再仔细看,认出来了吗?病床上躺的人是裴东…就在他刚从炸伤苏醒后,他交代阮坤去办一些事情,被病房监控器录下了这些画面。” 裴东? ”怎么可能!阮坤绑架了我,他是叛徒,他怎么可能还会有那狼心熊胆去见裴东?“ 见我的意识,已经随着思考逐渐清醒过来,祝华晟便熄了火,他静静的看着前方空无一物的草坪,吐出口长气道:“因为阮坤绑架你,又交给芈承先…本来就是裴东的命令。。” “什么??“我愣了愣,本能般为他维护道:“你不要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小染,你其实一点都不笨,我还被关在墨庄里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你有多聪慧机敏!但为什么一对上裴东,你就傻得这样死心塌地一去不回??” “我告诉你,裴东控制人力的手腕是人尽皆知的,他身边几乎从来没有出过内鬼,是根本不敢,也不想,就像蓝月、大鹏和阿华。他们蛰伏了近十年才敢做出那些蠢事,事实却是从一开始裴东就心知肚明,猫捉老鼠般把玩着他们恐惧,借以榨干掉他们所有价值再铲除,他这样可怕的仲裁者,是没人敢承担反叛他的后果;而且像阮坤那样离他近的人,无一例外都是与他走南闯北过的手下,我不了解裴东以前为他们做过什么,但我很清楚,他在他们心里,不单单是老板、大哥,更是种信仰,以命换命的事他们也能为他做出来。“ “他让阮坤绑架你…只是为了引我出来。”祝华晟咀嚼两下,将巧克力全咽下去,蹙着眉道:“他和芈承先都知道,父亲失踪后我的眼中不再存在亲人,公司里又处处对我落井下石,那么这整个世界,也就只有你薛染是我不能不管的了。” “不可能!你别乱说。”我咬唇道:“裴东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对你的确跟你对他一样厌恶,可你受到迫害,对他也并没有半点好处啊?反而他需要你继续牵制着芈承先!他是商人,这种得不偿失的事,他怎么可能会去做?” “我也没有说,他针对的是我啊…“祝华晟苦涩而笑:”他要对付的是芈承先,所以他利用你引出了我,真正的目标,则别有其他。” “还有谁啊?”我下意识道:“卓莹?” “对。”他点了点头,眸光很漆暗道:“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人比裴东更了解芈承先的本质,他就像历史中被刘朝纵容贩卖粮草给匈奴的杜怐,是既解决了内积膨胀,也挑起了番落间争夺的厮杀…这种人,是很容易万劫不复,他本身就负了千重罪;但又更难以撼动,因为他穿的是皇马甲,他就是王权本身的阴暗面。如此,哪家刊社“谣传”他的事,立马会遭到警告;不管再充足的证据,永远都无法走完那些所谓的“程序”。“ ”所以,要用法律惩戒一个人,你首先得让他身处在法律之内吧?“祝华晟略显烦闷的摇摇头:“而卓莹就是能将他推进法律禁地的那个人。” “她虽然是孤儿,但背景比所有人都大,家里每个人都是军官,就像她舅舅胡占军,是在会议桌上能够跟芈承先平起平坐;她父亲是打过抗日战争的老师长,门徒遍布军方每个角落,足以独立的构成一个派系。裴东就是深知这点,所以那天在餐厅才将我与芈承先的矛盾捅给她,然后笑里藏刀的把那些黑账户给我,让我彻底激恼芈承先,一切的一切,都只为了利用小莹对我的感情,敲开芈承先的死门关,然后将他从芈月婵那里得到的把柄,送给阎王…” 话落,祝华晟陷入沉默,半晌后才斜眸看着我道:“现在你明白了吗小染?芈月婵和小莹就是他为芈承先缔造的黑白无常,如果你还是不相信,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去跟他当面对质。” “不必了!” 我攥了攥裙摆,旋即拉开车门便想出去;祝华晟抢先的拽住,低沉道:“小染,我告诉你这些,不是叫你恨他,而是想让你明白你执念一直很深,但你从来不止他一个选择,放过自己,好吗?” 是吗… 可我似乎根本就没考虑过别的选择。所以呢,是我贱吗? 祝华晟沉默着,手又探进了怀里,但看着我时哭时笑的疯癫,他眸底却又充满了痛苦。 他立马将手抽了出来,然后望着夹在掌心那紫色的锦盒,随手便丢进了后车舱,抿着薄唇很嘶哑道。“我在干什么?” “我他.妈的到底在干什么!小染,我是不是在对你,落井下石?”他很忧愁的看着我,默了几秒,苦笑道:“我不会再逼你了,小染,爱情这种情感的力量,的确太霸道了,是能让所有人都盲目。但还好,我一直都明白自己内心是非常自私与不择手段的,这能叫我比较快意识到自己在趁虚而入。” “对不起…” 他鼓鼓腮,下车后帮我拉开车门,我魂不守舍的朝小区走去,听见他在身后大声道:“小染,也许我并不完美,我是一个自私自利的男人…” “但你记住,我也是一个哪怕得不到你,同样会祝福你的男人。如果你真的能找到真正的幸福,我会放下你;但要我看你在不安稳的幸福中颠沛流离,我永远也做不到!” 我顿了下,旋而抿抿唇,更大步的离开。 --------- “这是怎么了?”隔天晌午,公司一楼办公区里,我顶着黑眼窝困解道:“他们是谁,找什么呢?” 小王闻声望了眼那帮在过道里穿梭的西装男,很小声的怯懦道:“是税务局的人,薛总,而且,好…好像还有刑警队的。“ 刑警队?? “他们来干什么?“我心底咯噔一下,:“是我们的员工有人闯祸了?” 我见小王答不上来,便握了握拳,顾自走过去,拍拍其中一人的肩膀道:“同志?” “你好,我是这家公司的负责人,请问有什么需要配合的吗?” 那人闻言蹙了蹙眉,道:“所以,你就是薛染?” “很好,我是海城公安总局重案组的李队长,我的确想问你,最近有没有看到你父亲薛靖远的行踪?” 他们怎么会来这里找他? 我脸颊一僵,旋即生硬的笑道:“这话难道不是我该问你吗同志?我父亲的失踪案也好多年了,为什么一点音讯都没有。“ 李队长没回答,他扫了眼四周忙碌税务局人员,压低声线道:“像你父亲这样阴险狡诈的潜逃犯,如果能轻而易举的抓到那也就不需要我们警察了,你说呢?” 什么? 我懵了“潜逃犯??” 李舔了舔干涸的唇,点头道:“你不知道?” “关于你父亲薛靖远的失踪案,在一年前就已经被推翻了,经过我们调查,他失踪的原因是涉嫌一起谋杀案后畏罪潜逃,现在又成了两宗案件。” “其中之一的受害人是广寿能源公司阿拉伯总部的监察员,哈克?穆罕默德。“话落,他从公文包掏出两份复印件给我,我看见印的是张戴着头套的西方人面孔:“是饭店着火后死于烟熏,更大的死因则是吸毒过量,但不排除为重度休克后,被你父亲出于胆怯心理想毁尸灭迹后,错手纵火烧死。” 纵火?毁尸灭迹? 我大脑一片空白,已经丧失了语言能力;李队长蹙蹙眉,更低沉道:“另外一位受害者,是华盛前任董事长祝贤之,尸体在昨天刚从北郊的养蛇田里找到,已经面目全非。而尸检报告显示,死亡时间大概就是在哈克?穆罕默德遇难后的一周内,他也跟你父亲同样在饭店里的监控录像中出现过。并且,在他之前藏身的一间地下室的座机里,我们发现有录下跟你父亲激烈争吵的录音,争吵内容,正是互相推卸穆罕默德逝世的责任…可能他那时已经预料到你父亲要杀人灭口,所以才留下了这珍贵的破案线索。“ 祝贤之…祝华晟的父亲? 已经死了?? 好像一扇幕布,忽地遮盖了太阳,我整个世界都陷入了天昏地暗。我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做梦?没有睡醒。 “这是起性质恶劣的连环谋杀案。“李队长的嗓音,却像口丧钟在耳畔阴冷的乍响:“你却还在跟我打哑谜玩包庇?薛小姐,你把刑法与人命当什么了?“ “抓住她!” “干什么?”我慌了,我呆滞的看着咔嚓一声锁在自己腕部的手铐,一脸莫名其妙:“就算真有其事,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你们抓我干什么啊?” 李队长闻言冷冷的回眸,嘴巴一张一合道:“你说你不知道你父亲的踪迹?” “但你已经继承了遗产,我问你,你父亲随身佩戴的那枚印章,你是从哪里找到的?” 我心里一沉,哑口无言,下意识道是在办公室里发现的;他不屑的冷哼声带走,便头也不回朝外走去。 却又在电梯门口停止。 “薛厅长?” 薛靖深点了点头,从电梯里走出来。 “放开她吧。”他很平静的扫了眼我的手腕,淡淡道:“暂时还并不能证明她跟这些案件有关。” “可是…” “没什么可是,没有实质证据,难道你想刑讯逼供?“他蹙了蹙眉:“放了她,不要引起无谓的恐慌。“ 李队长面色不甘,但默了晌,还是替我解开了手铐。薛靖深扫了眼狼藉一片的地面,顾自走进了我的办公室。 “小叔。“我紧忙跟了进去,急切道:“这到底怎么回事啊?他们说的难道是真的?” 薛靖深随手将百叶窗阖住,坐到沙发上后,皱着眉说:“没错,是真的。” “这件案子,由于涉及到外交问题,一直没有对外界宣扬,被压制着,连我也是才刚刚从有关部门那里,接手过来。”他用食指重重的敲击着桌面,低沉道:“而且不止刑事,还涉及到了金融…税务局局长与广寿阿拉伯总部那边的代表刚跟我喝过茶,他们说你爸爸之所以带那位监察官酗毒,是因为他贪污了很大一笔公司赃款,在监察过程中被发现,所以才想笼络关系以进行贿赂。” “但我不相信。” “啪!”薛靖深突然拍桌而起,寒着脸道:“你爸爸不是这种人,也许他为人比较老练狡黠,但对于工作,他有自己坚定不移的恪守与信仰,不然如何能走到今天的地位?” “可…” “你的确该困解,因为这是阴谋,小染,也是政治。”他绕开办公桌走了过来,蹙眉替我拢了拢领口,低沉道:“是芈承先下马后,连锁影响已经生效了,现在派系变动,上面的人,是容不下我了,这所有事都是在针对我…你明白吗?“ 我紧紧握着拳头,微微点头。 “很好,你如此机敏,我也能放下不少心事了…总而,你别担心我,小叔能得到今天的成就,什么大风大浪也经历过,我会处理好这些问题,但你自己得照顾好自己,懂吗?这种情况,我很难再一心二用了。” 我紧咬着下唇嗯了声,薛靖深露出欣慰的笑容,摸摸我的头发,便转身走去。 “小染。”却在玄关处停了下来,他很低沉道:“还有件事,我想让你知道。“ “嗯?” ”祝贤之尸体的埋藏地点,是裴东透露给当地民警的。” 什么??? 我赫然的愣住了,他人却已不见踪影。我慌了,短短几天内,太多匪夷所思的事被揭发,就跟做噩梦一样的跳跃与阴暗,再被蒙在鼓里,我得崩溃了。 咬咬牙,我紧忙拽起皮包追了出去。 跑到前庭,出了大门口,我正要朝刚刚拉开车门的薛靖深喊叫,一只粗厚的大手,却突然捂住了我的嘴巴。 那大手带着股浓烈刺鼻的药水味,顿时令我陷入恐慌,我拼命地挣扎着,踢打着,却无可阻挡的被拖进了地下停车场里。 “染儿,别吵了,是我!” 然后听到这样一道熟悉的声音。 “爸?“ 我错愕至极的回头,正看见黑色的面包车里,薛靖远挥手示意那黑衣大汉退下去,然后望着我被勒红的脖子,他满脸苦涩伸出手来:“对不起…” 我下意识避开。 “怎么了?“他面色一怔,旋即十分恼火的点着拐杖道:“是不是上面那些道貌岸然的小人对你说什么了?” 我犹豫了会,点点头道:“他们说你谋杀了阿拉伯总部派来的人员,还有…祝华晟的爸爸。” “荒谬!这帮血口喷人的伪君子,他们会遭报应的!染儿,你别相信他们,爸爸做生意一向光明磊落!而且贤之那是爸爸三十几年交情的老兄弟!他们怎么敢用他的命来诬陷我?怎么能够!“ 他气的直咳嗽,半晌才平复下来,然后望着我依旧警惕的眼神颇为懊恼的叹口气。 就那样压抑的死寂着,他想起什么,忽而眼睛一亮的急声道:“对了,该死的,现在可不是谈这些的时候!染儿,你快上车…哎呀你快上来啊!” 他扬手示意那个雇来的壮汉将我塞进车里,旋即车子行驶起来,便一言不发。不管我怎样询问,他都不告诉我是要去哪儿,只是一脸焦急,盯着墨黑色车窗外的街道。 车子开出东区,驶进商贸区后停下。他戴上了棒球帽,墨镜,又粘了假胡须,然后才拉开车门,让司机将他推了下去。 我却楞在车里,一动不动。 “你带我来婚纱店干什么?“我看着眼前奢侈华贵的LP私人婚纱订制会所,越来越感到莫名其妙:“是你想跟妈妈复婚?想让我帮她挑婚纱?不行!你不知道你现在被通缉吗?” “瞧我这宝贝女儿天马行空的…”薛靖远非常无奈的笑笑,道:“是你,给你做婚纱啊,染儿。“ “给我??”我蹙了眉锋:“莫名其妙!我穿婚纱干什么?” 他欲言又止了半晌,才沉声道:“跟阿晟结婚啊…“ 心底一沉,我跳下车拔腿就逃,他慌忙叫司机追上我,强行的又拽进了车里。 车门刚被拉上,我立马便扬起了巴掌,悬了半晌,却始终没有落下去。 我带着快崩溃的哭腔喊道:“干什么?你们是不是都有病!” “谁告诉你我要跟祝华晟结婚的?谁让你擅自做主的!你是我的谁?你二十年没管我没养育过我!一出现就闹得我跟裴东几番僵持,还不满足?现在又要跟我玩指媒成亲的那一套了,是不是?可你哪里来的资格!” 薛靖远深蹙着眉头,任由我吼叫着,最后一拍大腿,满眼痛苦道:“别乱想,小染,你听我说!” “是你妈…是因为琬媜啊!她肿瘤又恶化了,你知不知道?” 什么… 所有气焰,顿如一盆凉水浇头,全熄了;他痛苦的阖住眼皮,呢喃道:“都是因为裴东那狼心野子啊..你妈妈要出半点意外,哪怕拼了这条老命,我绝对要跟他以命偿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138 薛染已经死了 “你…”我肌肉都有些僵硬了,睁圆眼睛低吟:“你说什么?你骗人的吧…” 薛靖远没有回答,他深吸了口气,仅是从怀里掏出了张订单递给婚纱店门前的服务员,然后便阖住眼皮,叫司机直接开车去医院。 -------- 医院里,从前台,到重症监护室那一段走廊,短短二十几米,却让我好像走在通往地狱的蛇道上,步步维艰,心惊胆颤。 “妈…” 在看到玻璃窗后那无比熟悉,却枯瘦许多,苍白许多的脸颊后,来之前发誓不让她看见的眼泪,也簌簌的掉下来。 “妈!” 我捂住失声的嘴巴,推开房门踉跄的跑了进去,她还没睡去,我却已不敢惊扰她了,只是跪在床边握住她的手,喉咙里哽咽着妈妈。 “染染。”这世上除了裴东,只有她会这样亲昵温柔的叫我:“你…来了。妈…妈…” 她挣扎着要起身,我紧忙摇摇头将她的手塞进被窝。看着她再虚弱也宠溺不减的眸光,心疼与负疚刺扎着我的心脏:“对不起,妈…“ ”是我没照顾好你,是女儿不孝顺,我不该任性闯下那么多祸事的,从你来海城那天开始我就应该推掉所有事来好好的照顾你,但我在干什么?我到底在干什么!“ “妈。“我紧紧握住干枯的手,紧贴噙满泪水的眼角摩挲:”你一定要好起来,然后让我辞了工作,带你去吃好吃的,带你去看戏,带你去见见真正的老上海文化。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女儿要照顾你一辈子!日子还长呢,女儿还没长大,你不能撇下我不管了,妈,你知道吗?“ 妈妈看着我泪流满面,几滴浑浊的泪水也顺着皱纹滑到了我的手腕。我心疼的给她擦干,头埋进她的怀里,肩膀随着抽泣一颤一颤。 为什么? 老天爷,你为什么要这样,你是在报复我吗?对,我并不是个很善良的人,我有时会充满恶意,有时会怨天尤人,我也会算计别人,你的确该报复我,但你为什么要折磨我妈!她那么心软慈祥,她善良了一辈子,却没有度过几天好日子。你来惩罚我啊?你为什么就不能放过她! “不是好转了吗?”我捂着揪疼的心脏,回头望向薛靖远道:“我昏迷前问过她的主治医生,她说癌细胞扩散的速度已经得到抑制,短期药物治疗后可以配合手术了,几率还挺大,为什么又变成这样?!“ “你还问我?还不是因为裴东!”薛靖远紧紧握着轮椅的扶手,看着妈妈憔悴的面容,眼神既心疼又怒不可揭,道:“三天前还好好的,我跟你妈在阿晟提供的隐秘别墅里看电视,结果那个当地新闻插播出来、你妈一看到裴东伸手打你了,当场就晕了过去!在手术室里抢救到昨天才苏醒,可医生说…最多也就两个月了。“ 两个月… 我大脑一空,哐当一声,软倒在地。 “我警告过你了染儿,你为什么就是不听爸爸的话?我们是你爸妈啊,裴东那就是个狼心狗肺的外人!你非要胳膊肘往外拐,现在好了,自己被打,又害你妈变成现在这样,你...你…” “够了!”我倏地开口,一把拍开他指着我的手,泪眸中满载着积累成灾后爆发的怨愤:“我的确对不起妈妈,我就是对不起妈妈!但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啊??我问你,妈妈几年前就得癌症了,你在哪儿呢?妈妈跟我吃糠咽菜,为了还债奔波劳累的时候,你又在哪里逍遥快活!你说裴东,可裴东至少从也没有凶过妈妈,甚至知道妈妈喜欢什么,送她礼物,你呢?“ “薛靖远!你为什么抛弃我妈妈?你那么有钱,为什么跟她离婚后一分钱都不给她,让她带着我这拖累过着跟乞丐一般的日子!我告诉你,梁正都比你强!至少他沾花捻草也会藏着掖着不敢大摇大摆,至少他知道妈妈在外面受了委屈会找人去算账,至少,在生出歹念以前他还有个男人的担当,他没有你这么混蛋!“ ”我再也不会叫你爸爸了,我没有你这样负了妈妈二十年却依旧擅长推卸责任的爸爸!以后妈妈所有医疗费我全额承担,出行就医我全程看护,哪怕你收走那些遗产都可以,事实上,如果不是你一出现就软磨硬泡叫我去争那些我根本不在乎的东西,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染儿!你…” 啪的一声脆响,我跟他同时望向被妈妈拨翻在地的水壶,各自抿了抿唇,病房里便又寂静了下来。 “琬媜…“薛靖远驱动轮椅靠近过来,他摸了摸妈妈的脸颊,眸底怅然若失;默出几秒,压低声线道:“染儿,不管你对我还有多大怨念,不管你原不原谅我…你答应爸爸,忘掉裴东,跟阿晟结婚,好吗?“ 他使个眼色,叫那膀大腰圆的司机去楼下把婚纱拿来,然后将我拉后去一点,蹙眉道:“你妈妈,快不行了,这是事实,也是生老病死,逃不了的劫数。我们能做的,只有让她没有遗憾,让她这几天过的开开心心…染儿,爸爸对不起你们母女,但爸爸这次绝对是为你们好,阿晟的为人,我从小看他长大,他很有心机,也比较自私,但一旦亲近了某个人,就会没有任何芥蒂的对她好,他会好好照顾你 的,更重要的是,没有任何比他更能让你妈妈安心将你交代出去的人选了!你明不明白啊,染儿…” 我默不作声,我心疼妈妈,我能为她做一切,但在心底深处,却同样有另一个身影哪怕绝情陷害,也霸道而顽固的占据了我的心田,让我犹豫;薛靖远眉蹙的更深,他没再说话,仅是从司机手里接过那套大抵尺码都不对的白色婚纱,抵在我的手边,然后静静看着我。 我紧咬下唇,犹豫着,犹豫着…却是妈妈当先开口了。 她发声很虚弱,直到我俯身贴近了,才听见她是叫薛靖远先离开,要跟我说些悄悄话。 薛靖远点点头,叹了口气,被推了出去。 “妈…”我低吟声,手无意识紧攥着那婚纱,心疼道:“你、你难受吗?是不是肚子里很疼…” 妈妈没回答,仅是那样安静的看着我,枯瘦的手,徐徐在我面颊游弋。 “小染。”她说:“有…没有记得,在你高中时,被那个胖胖的小男生写了情书后,妈妈…跟你说过什么?“ “记得。”我点点头,抹掉眼泪:“你说,爱情很虚伪,是浪费生命的镜花水月。“ “对,对…” “爱这东西,不比婚姻的约束,是种情感,而是情感,它的存在就不稳定。人们都会很自私将自己的欲.望,虚伪的强行的冠以爱之名义,所以任何不顺利,都是负爱的罪名,越来越患得患失,越来越自私不满,到最后,也便不相信爱了。因为它不像亲情,也不像友情,它特别敏感,敏感到其实只是一种味道,所以得到爱情后,也就失去了爱情。” “但也因此,它最初的味道是在这世间最为纯粹的信仰。“妈妈梳了梳我耳鬓,笑着说:“不会再有任何力量,能让你无视灾难与幸运的快乐与悲伤,能让你心甘情愿去改正日久成疾的坏毛病,能让你焕发对生命所有最朝气蓬勃的憧憬,也能让你好像得到能原谅全世界罪与恶的善意,去包容那个人身上某些也许你曾发誓永不会触碰的抵触…“ ”有人说,这叫爱的卑微,爱的痴傻,但妈妈觉得,这就是爱的真谛,爱之所以被所有诗人歌颂憧憬的原因。他们做不到,是因为已经失去,但并不代表它不存在,它会永远存在,赋予对的人选。“ “所以,知道吗宝贝,爱情不是让你爱上别人,爱情是让你爱上相信爱情的自己。” 我点点头,倒了杯水抵在妈妈嘴边,她浅浅的抿了小口,流露出很安逸慈祥的笑容,道:“那个男孩,很好的。” “他有些不好的背景,那是命运对他的恶意;他十分阴险狠毒,睚眦必报,但知道我是你的母亲,妈妈划他那一刀的时候,他笑着说就当是岳母大人给他定亲的第一笔嫁妆。“ “他可能会特别霸道,有时叫你受到委屈,可那就是男人之所以叫男人的原因所在,上田下力,他得给你温饱不愁的太平盛世,也得有捍卫这安稳的果狠与强势;但他很爱你啊,我的宝贝,那天在戏园,妈妈看着他的眼睛,就好像看见了一颗在海边的岩石,迎着整面海浪咆哮与风暴,用沉默的闪电宣泄自己永不容摧毁的执念…妈妈,可真是太久太久没见到过那种眼神了,有这种眼神的人,往往已经确定了自己的宿命,并坚如磐石,容不了任何人质疑与染指。“ “所以,你不该放弃他,染染,不管因为任何理由任何人。”妈妈的笑容渐渐收敛,严肃表情下显得更加憔悴:“你是我的女儿,我可以跟全世界自豪宣告你已长大,且美好善良,谁也爱慕;但我是你的妈妈,我必须告诉你,你错过了这个叫裴东的男孩,你这辈子也遇不到比他更好的男人!也别妄想自欺欺人,你能够忘却他。” “妈…”我哽咽起来。 “别说话,看着我,看着我,染儿。”妈妈却虚弱的摇头,颤抖的伸出枯手勾住我脖颈,让我更看清楚她每一条皱纹的憔悴,和灰蒙眸底暗藏的遗憾与悲:“看清楚了吗?明白了吗?“ “宝贝,生命,只有一次。妈妈的遗憾,是你的遗憾。“ 我难过的说不出话来,紧攥着那婚纱,扑进她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 “你太厉害了薛总,竟然真的让万邦与昌业还有明日之星这三家最大的合作商跟您达成了单项合作,这下董事会是绝对不敢再轻易逼您让位了,陈副总早晨气的都差点没把办公室给烧了。” 小王扫视着手里的企划书兴奋道,旋即又有些忧心的挠挠头:“但我听说您也为此陪他们打高尔夫打到胳膊脱臼了,薛总,就正正骨?真不去医院拍几张片子看看吗?” “不用了。”我淡淡道,然后望着隆起的愈发明显的小腹,怅然失神。 要么喝出胃出血,要么累到跟死狗一样,我似乎没得选,只能择后者。毕竟我不能再受困于这些琐事,我要开始对我的家人负责。 四天了… 这些天我没预想的煎熬,反而惬意了许多,因为人逢大难,终于让我看清了什么最重要,工作、人脉,名誉,这些都已不是阻挡我去照顾妈妈的障碍,每天我都会抽出八个小时,很专心的陪她吃饭,聊天,看她最喜欢看的【上海滩; 我没再像以前可以去关注裴东那些捕风捉影的讯息,但也没有答应薛靖远的建议。心里给自我的解释,是自己总归不够孝顺,私心留存;而亲妈,却永远是亲妈,她情况都这样恶劣了,还是为我好。 妈,是不是该告诉你?其实您已经有孙子了。 收拾好文案,我挎起包便离开了公司。 我先回家装好连夜煲出的甲鱼汤,然后开车去往医院,正琢磨着该不该是时候把该没打掉这事公之于众,神色却突地一僵。 我已经开到了中心医院的门口,我看见有辆黑色面包车停在那里,而车门前轮椅上戴着遮阳帽、面色苍白的显然是妈妈,推着他的男人一看到我,立马加快速度,摔上车门,便飞也似的扬尘而去了。 妈… 妈! 我顿然慌了,我想都没想,一脚便将油门杀到底追了过去。我惶惶不安的揣测那是谁?难道是薛靖远的仇家,甚至是芈承先伺机报复的余党? 心越来越慌,怕追不到,面包车进入城西僻静的基督教社区后,却是放缓了速度。最后,它在一间黑白色调的礼堂前停下,那司机将妈妈推出来,转交给牧师,然后便双手环胸静静的看着我。 我抿抿唇,想报警被占线,于是踢开车门便冲了上去;可包抡起来,还没砸到他,我眼神与心都顿然的沉了沉。 我看见礼堂内部已坐满了人,且都是熟人,要么来自广寿,要么来自华盛,我甚至看到了面色苍白虚弱的姐姐;而讲台的位置,被花朵布置的团团围簇,俨然是个结婚场地。 “干什么…”我恍然大悟,顿时恼了:“又是薛靖远?谁给他的资格擅作主张!他在哪儿??” 司机蹙蹙眉,很低沉道:“薛老爷有些事情,不在这里,但你别急着走,他有些话托我转告你。” 话落,他指了指还没发现我,正微笑着跟牧师攀谈的妈妈道:“薛老爷说他不管邵夫人对你讲过什么,他不能让自己前妻负憾抱终,他说你是她女儿,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明白看到你被托付给一个能靠得住的男人,对邵夫人意义有多大,孝顺不是用嘴巴说的,她心疼你不要你为他受委屈,你也真能这样自私自利?” 我紧紧咬着下唇,没言语,他挠挠额头,随手从车厢拿出了那件已被修改过尺码的婚纱,递给我:“拿着吧,可以在车里换好,薛老爷说,他已经跟邵夫人说明,这是你谨慎思考后,自己的选择,祝少爷为你做过那么多,你原来已经爱上他了,所有到场来宾也皆是这样想…所以他希望你三思而后行,表面默不作声的失望其实在邵夫人心理会造成多大影响。” 话落,他便顾钻到树下去抽烟了,他只是拿钱办事我的决定与他无关;我呆呆看着那婚纱,心口却像压了枚大石头,气都快喘不上来了。 我该怎样做,任性的离开吗?但这样做伤害了谁! 那我,又该留下吗?对啊,既然薛靖远逼到这份上,不管他是不是真的还是为了让妈妈在短暂余生里不留下遗憾,我大可配合做出这场戏便罢了,反正不过是场仪式,哄过妈妈后,再跟别人澄清… 可我跟裴东都还没有过这样的仪式! 心底焦灼着,我越来越难受困顿,而这种情绪越浓,裴东身影在脑海闪过的次数也便愈加的频繁。最后,我使劲揉了揉太阳穴,然后咬咬牙,将婚纱丢进面包车里便想离开。 手却在半空猛然一僵。 我瞥见了妈妈,倒并非有何不适,相反,她特别沉静的冲牧师点点头,然后便被人搀下轮椅,轻轻跪倒在耶稣神像前。她阖住眼皮,慈祥的双手合十,那虔诚模样,谁也能看出她在真挚的祷告。 默了,他被人搀到了姐姐旁边的座位上,姐姐递给她一张请柬,她笑着接过去,看着看着,什么也没发生,她眼泪却已流了出来,许是她还在我跟个假小子一般在校园操场奔跑嬉闹的时候,已经朝思暮想,能看见我和一个她所中意的男人的名字,一起出现在这样喜庆象征着幸福的红色纸片上。 看着,看着,我突然很压抑委屈的背过身去,掉出了几颗眼泪。我什么也没说,仅是看着那婚纱,片刻后咬了咬牙,委身便钻进面包车里。 “呀!快看快看啊,新娘子来了!” “啧啧,我们薛总平时忙前忙后比我们男人还能干,真没想到她竟然还有这样柔美的一面,真是太漂亮了!“ “恭喜了,邵夫人,您女儿薛总能跟祝总喜结良缘,那当是门当户对,福延万代啊!” 听着两旁长凳上宾客们的称赞,我如坐针毡般不适,望着妈妈,却偏得扯出牵强的笑容。 “你…你真美,小染。” “是吗?“我抿唇快步的走到祝华晟面前,瞥了眼还在祷告的牧师,压低声音道:“我真没想到你会这样,哑巴,你太过分了!” “什么?“祝华晟愣了愣,却是有些纳罕道:“你在说什么小染?是怪我没去接你吗?还是说这场地?场地是薛叔叔定下的,为了让邵阿姨不舟车劳顿,虽然比较简单,但以后可以重办,大操大办!而且我本来已经组好车队的,可薛叔叔说你公司恰好有要紧事,这表面的工程,我也便不难为你了。” “不过,真的好像跟做梦一样。“他微微的笑起来,眸底浸满了柔情。搭配挺拔的身姿,英俊的面孔,和同样令人感到雅致的蔚蓝色西装,顿时让台下有些女宾客眼底闪烁起星星。 “原来你能看到我的好,小染,你不知道我现在有多激动,有多幸福,我这辈子,不会再有这样辉煌的一刻。” 我眼见着他牵起我的手,裴东冷酷的表情顿时从脑海一闪而过,叫我抵触而不自在,但看着他浸满柔光的蓝瞳,我知道他也只是受骗者,我并不忍心伤害他,只是生硬而笑的点了点头。 仪式,便在他真心的幸福,与我难受的假装中开始了。 柔美的音乐,由教堂两角的小提琴乐团奏响,所有宾客都笑着站起来,静静聆听牧师的祷告,用眼神传递他们的祝福;祝华晟紧握我的掌心阖住眼皮,他很享受这一刻,他不想漏掉一丝一毫的美好。 我却像置身在一场台风肆虐,进不得,也退不了,只能任凭狂风刮在脸上,呆呆的站在原地。 “小染。“祝华晟轻声低吟,将我从楞神中唤醒,他温柔的微笑着,牵起我的指梢:”牧师的声音大抵太小了,好,我帮他问你,小染,你愿意嫁给我吗?“ “让我照顾你一生一世,让我用我的所有,来换取你每一天的幸福与平安。” 我没有说话,那种抵触的情绪,前所未有的膨胀到了极限!我压抑而难受的抿着唇,手下意识往回缩着;偶然一瞥,心底的执拗,却全都烟消云散了。 我看见妈妈正用那种又幸福又悲伤的眼神凝望着我,那是每一个母亲将自己女儿嫁出去后都会有的不舍,乃至看见我在看她,顿时流出了泪水,她遮阳帽下依旧可见零星几根毛发的头顶,干瘦佝偻似失守老人般的躯体,那么那么的让我觉得可怜,让我心疼到极限。 我深吸口气,我强忍着万般抵触与难过,点了点头,伸出手去。 祝华晟眸底的柔情,刹那间绽放到极限,似乎就算看见我披婚纱而来,他也没有真正肯定,会答应嫁给他。他抿着薄唇,澈蓝的眸子,竟然泛起淡淡的水雾,他一言不发,还是牵起我的指梢,郑重而缓慢,徐徐将那枚深蓝色的钻戒戴往我的无名指。 整个会堂便都在那窒息中等候着,期盼着… 却都被“砰“然一声巨响,打乱了思绪。 “谁??” “有没有素质了,会不会小声点!” 宾客们不满的低语着,我和祝华晟的眼神被拿推门而入的身影吸去,却都是猛然一僵。 “小、小汪??“ 我诧异的唤着,虽然她脸颊好像肉了些,穿着也是与以前风格截然大变的牛仔衫与短裤,我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而她却一言不发,仅是蹙眉扫了眼会堂布局后,便快步靠近过来。。 “走。”她一把抓住我的手腕,眼神冷冽:“你不能跟他结婚!” “为什么?“顿时有宾客问道,祝华晟也微微蹙眉,挥手将我拉到了身后。 “因为你不该!”汪琴紧握着拳头,语气低冷道:“你知不知道裴总现在为了你正犯着生命危险在死门关徘徊,你怎么能够顾自安然的在这里喝别人结婚!” 什么?生命危险??? 我顿时愣住了,下意识的急问他怎么了?她扫了眼阴沉着脸靠近的安保,缓步倒退回去,盯着我一字一顿道:“没时间解释了,薛小姐,你要么跟我来,要么就等着后悔一辈子!” 话落,她拔腿便朝外跑去,那急切的模样,令我心慌慌不安,下意识迈腿走去。 “小染!“祝华晟眸底闪过丝惊愕,旋即猛地握紧我的掌心,蓝眸闪过痛苦,最后变成了前所未有卑微的祈求。那让我难受,这是薛靖远捣的鬼,他并不知情,他以为我今天真的要嫁给他,那种美好希望突然被从心中抽走的痛楚与空虚,我感同身受。 但默了半晌,我还是咬咬牙,坚定不移的,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对不起,哑巴…我不能嫁给你了。” 所有热切与光明,尽在那一瞬间从祝华晟神情中烟消云散了,他微张着薄唇,踉跄后退半步。眸底已万念俱灰,他蓝色的瞳孔就好似教堂顶部那七彩的琉璃窗般破碎。 最后,他紧紧握着拳头,咬牙到嗓音颤抖:“薛染…” “我真是疯了才让你这样践踏!!” 心底陡然一沉,我难受极了,我知道那是怎样的一种失落与痛苦;但最后,我抿抿唇,却还是坚定的摘掉了头纱,提起裙摆,阔步朝外跑去。 跑到长凳中间的廊道时,却又骤然一停。 “妈…”我心疼与负疚至极的看向那憔悴的容颜:“妈…对不起,对不起!我…” “别说了。“妈妈短暂的错愕后,却是笑了起来。 她慈祥的看着我,伸手擦拭我眼泪,抚摸我脸颊,慈笑着轻轻的呢喃:“在苍茫的大海上,狂风卷集着乌云。在乌云和大海之间,海燕像黑色的闪电,在高傲的飞翔…它从雷声的震怒里,早就听出了困乏,它深信,乌云遮不住太阳—是的,遮不住的!“ “那么,宝贝,我的女儿宝贝,你不要约束自己,不要再委屈自己,爱情里不需要压抑,就化作那爱情的海燕,你飞吧,飞吧!“ “把他带回来…妈妈会永远祝福你。” 我心底一颤,热泪顿时涌了出来;我最后深深的看了眼她跟默默对我点头的姐姐,还有蹲倒在桌前黯然到极点的祝华晟,咬咬牙,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 “到底发生了什么??“钻进白色的法拉利里面,我脱卸着婚纱纽扣急切道:“小汪,你怎么会回来,你知道些什么?” 汪琴紧抿着红唇,将车子很快速驶出教会区,低冷道:“我回来是因为没有裴总对阿奕仁义,我家多多现在连爸妈都没有;你问我知道些什么?我倒要问你为什么不听裴总的话,为什么要去继承那笔遗产!” 我蹙蹙眉,更紧张与困解道:“为什么不能继承??那是合法合理的啊!裴东到底一直瞒着我什么,汪琴,你告诉我!” 汪琴柳眉顿时蹙的更深,好像这个问题,触及到了她脑海的禁忌。 最后,她手把方向盘的侧过脸来,凝视我的眼神复杂而诡异:“你就真那么确定,你有资格继承那笔遗产?你就没有想过其实你什么都不是,那次在化验室邵夫人并没有骗你?” 我愣了:“在这是什么意思?” 她抿抿唇,又正视向前方,蹙着眉很低缓道:“我告诉你…你不是薛染,薛染早就已经死了。“ ”她就是谋利者嘴里你所谓的二姐,裴总心脏里,冰封着的那位故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139 前世今生(上) “什、什么?”我整个人都愣了,旋即恼极而笑道:“你可以别拿别人的姓名开这种玩笑?所有人都知道我是薛染!” “那是因为不管芈承先,薛靖远,薛英岚,乃至最初的裴总…所有人都想得到那笔遗产,都有各自的欲.望!”汪琴咬着重音说道,旋即深蹙柳眉,似陷入回忆:“我理解你的心情,连我这个局内人,有些自以为心知肚明的事,现在也看不清了,更别提你是献祭品,你从一开始就被懵在鼓里,因为你清醒后,所有人的欲.望都会落空。况且,人在两岁时就能记事了,但我肯定你在八岁前对邵太太完全没印象,对吗? “ “什么印象?”我气笑了:“我想不起是因为我八岁前一直被关在孤儿院根本没见过她,难道这还需解释吗?而芈承先这样的外人还好说,但爸爸,祝华晟,姐姐,裴东…你说我不是薛染,难道他们都在骗我?而且还得串通一气才能做到吧,但这简直荒谬!“ 红灯熄了,车子又行驶起来,汪琴考虑了几秒,不答反问道:“听说前天刑警队已经去过你们公司了,你“爸爸”为什么逃来躲去的,你现在清楚了吗?“ “嗯。”我点点头,旋而又摇头蹙眉:“但是我小叔说…” “没什么但是,那都是真的,薛小姐他们直属司法厅的,没人骗你,你就醒醒吧!”汪琴加重了语气,皱眉道:“裴总早就警告过你了,广寿集团不仅内部矛盾那样简单,它还牵扯了财团纠纷,甚至草菅人命!你以为薛靖远真会是跟蒙骗时说的那般威严正派吗?可你现在也是一方老总了,你心知肚明那样干净的人在茹毛饮血的商界战场,根本就活不下去!“ ”正因为薛靖远是这座城市最心机叵测,像蝎子一般阴险毒恶的商人,所以他才能走这么远。就好像任何跟广寿阿拉伯财团接触过的高层员工,都会被他冠以莫须有的罪名给辞退掉;华南地区工厂曾因为工业污染爆发过上百人的游行示威,第二天就有四五个村民家里的房子被烧了;他甚至曾在裴总对薛小姐提亲的当天,胁迫他帮自己将工商局局长的儿子给绑架了,要不是那新任局长胆小顾家,立马跟前任一样压下了对他逃税漏税的起诉,他能亲眼看着手下将那十三岁小男孩的鼻子给割下来…“ “他就是这么毒,在商业方面,他比裴总更像是黑社会。无所不用其极,将人性卖给了看守着金钱恶魔。“汪琴摇头说道,旋即想起什么,拉开音响隔板,从里面抽出几份厚厚的资料,抵在我手里。” “这是…” “是公安局的内部资料,裴总让我十天后再交给你,但我觉得你现在就该看看。”汪琴瞥了我眼,含着烟红唇微张:”“2009年春天,广寿因为一个重量级投资项目的失利,引发了二十年来最严重的资金链瘫痪,工厂相继停运,股价暴跌,即将宣告破产的谣言疯飞快的传至了各大财经报刊,简直就跟末日一样…但是,身为资深的老商人,老狐狸,薛靖远却一眼看出这非但不坏,反而是一朵千载难逢的捕蝇草。“ “捕蝇草?“我困解道,汪琴点了点头说,”对,就是捕蝇草,是行话,在海城商界的解释中,外表鲜丽刺激足以令人盲目,也足够引人眼球的,例如商机、或相反的破产讯号,这就是捕蝇草本身;而投机者相中后注入的巨额资金,亦或者幕后财团提供的经济支援,便是被捕食的苍蝇。就像广寿当年遇到的那场危机,实际上只需要三个亿桥接好资金坏链,让工厂与其他项目恢复正常运转,然后处理好公关问题便足够解决了,但最后真实的情况,却是薛靖远面不改色吞下了阿拉伯财团提供的二十多亿人民币,以及长达半年的无偿石油关税补贴,总计下来,他自己近乎能拿到三十亿赃款。“ 汪琴深吸口气,摇着头道:“但这对外而言,是并不能看出端疑来的,所以食髓知味后的薛靖远,愈发变本加厉了。到后期甚至连在他手下讨生路的员工的资产也不放过了,他会暗中将广寿内部所有话题性变动透露给金融机构,令他们能精准的把握到时机,进行巨额做空以谋取利益,导致股价暴跌,持有者恐慌出逃。“ “然后,薛靖远就会以私人担起责任帮助员工止损的名义,去回购他们手中的股票。酿造的结果,便是短短半年内随着股市回温他的个人身价节节暴涨,那些被蒙在鼓里的员工,却悔不欲生,因为那些股票,都是用他们血汗钱兑换的,有的甚至是积攒了十几年,一朝烟消云散…“ “可薛靖远并不会可怜他们。” ”在他眼里,所有能被替换的员工都不值一提,怕的反而是需要注入新鲜血液时没有踢走老员工的借口,所以他一直把自己草菅人命的行为理解为一种资本家高明的手腕。直到那年入夏的时候…”汪琴松开了领口的纽扣,望着堵塞的街口,眸光复杂:“那时,广寿驻阿拉伯总部派来了一位叫哈克的监察人员,你要知道,像广寿这种外资引进的公司,乍看是创始人薛靖远当家作主,但其实方方面面都受到幕后财团的控制,就好像如果薛靖远的所作所为被揭穿了,那么不用24个小时,整个广寿集团在中国的分部,都会因为资金与货源缺口而陷入运营瘫痪,他自己本身也会被送入联邦法院,因为他犯得是国际诈骗,国内根深蒂结的后台根本不管用。“ “但偏偏就被揭露了。”汪琴苦涩的笑了笑,道:“哈克,是个非常精明的阿拉伯人,入境一个月,将所有想了解的实情在基层与竞争对手了解个透彻后,才跟薛靖远发了邮件,可以说是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于是,薛靖远慌了,却又胸有成竹,因为他明白,事有阴阳,而眼下哈克的私人联系,便意味着他别有所图。” “所以,他跟祝贤之一起宴请了哈克,因为祝贤之领导下的华盛证券,正是当初配合他做空广寿的那股势力,而他们也达成了语气的目的,是哈克并不正派,他嗜酒、酗毒,极其的好女色,甚至对中国人有着很深的偏见,并且工资并不能满足他纸醉金迷的花销。而这代表着只要忍痛割掉二两肉丢给他,那这事,多半就能息事宁人了。” “但他们没想到的是,在这过程中发生了意外。接连几夜的酒池肉林、**放纵,掏空了哈克的身体,第三天返回总部的前夕11点,他吸食了大量的冰毒,当场便陷入重度休克…“ “等等!”我忽的道:“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你不是打过草稿吧?” “…是薛靖远亲口说出来的,被裴总绑架以后,他受了不少折磨,什么都吐出来了,我没有骗你。”汪琴白了我一眼,然后继续续淡淡道:”总之…等薛靖远与祝贤之回到酒店后,便都吓得魂飞魄散,因为重度休克后鼻息很微弱,他们以为哈克已经死了。“ “于是,他们开始互相指责,咒骂,推卸责任,最后却反而达成了默契,是想一起将尸体运到南郊的火化场给烧掉——因为哈克来的时候,便自作聪明的没有跟国内公司下发过正式通知,这点阿拉伯总部是了解的,而这便意味着,只要处理的够干净,谁也没有理由,去指控他的失踪跟薛靖远或祝贤之有关。最大可能,是赖给当地敲诈集团。 “可是,哈克醒了…就在他们做下那个决定的时候。“汪琴不知该哭该笑的耸耸肩”但这难道是好事吗?不,是简直不能再糟糕!因为薛靖远可不是善类,他疑心很重,就跟曹操一样,是从来都没相信过任何人。那时候,就算哈克迷迷糊糊的说他什么也没听到,薛靖远,也不能不怕他在撒谎。而这便意味着,自己急欲毁尸灭迹时暴露出的那刹那阴毒,已经埋下了祸根。于是…” 汪琴冷冷一笑,看着我,用手成刀抹了下自己脖子:“他把他捂死了。” “然后胁迫祝贤之跟他一起,纵火烧了整个酒店。接着不久后便绑架了祝贤之,将他扔进蛇田里被活活咬死,因为他并没有薛靖远那般阴毒过人的心理素质啊…他捱不了了,他要报警自首,却低估了自己这三十多年的老兄弟,心肠有多毒。” 我倒吸口凉气,我很难分的轻真假,抿唇半晌,我低问道:“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可这跟我的事有什么关系?” 汪琴蹙了蹙眉,她沉默几秒,才道:“因为你是让他取得那笔救命钱的钥匙,我相信对于其他人而言,应该也是一样的。薛小姐,你好好想想,其实这很简单——薛靖远他背负着两起凶杀案罪名,可以说一冒头立马就会被逮捕,然后非得在监狱里老死不可,所以广寿内部、和自己那些存折与股票,跟他已经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了,能重新让他过回荣华富贵,乃至东山再起的机会,还有什么?“ 我愣了愣:“那…那笔遗产?” “对,但没有“你”的话,他怎么得到那笔遗产?他已经“死”了。“ “可…”我抿了抿唇:“你不是说,“我”也已经去世了?” 汪琴点点头,然后侧脸看着我,眼神复杂道:“在我回答你这个问题前…你应该很想了解染小姐吧?” 我默默点头,她天天干涸的唇,回忆道:“其实虽然已经几年了,但我对染小姐的印象,还是挺深。她是一个幸福也不幸的女孩,但不管如何,她也是让我有幸第一次在裴总那双痛苦与阴暗的眸子里,看见到幸福萌芽的女人。” “她特别温柔,却又不是那样安静,只要把握到裴总公事落毕的时间,便会立马软磨硬泡让他陪自己出去旅游,玩耍,她甚至硬拉着裴总去过非洲做过义工,也强迫他跟自己去下乡里,无偿犁过稻田,我永远无法忘记裴总西装领带,却背着两箩筐牛粪时的那种表情,是恨不得将前边蹦蹦跳跳的染小姐塞进去,却又下不了手的哭笑不得。“ “所以,我其实一直觉得她特自私,你说呢?她圣女还是仙女啊,她凭什么由自己喜好,仗着裴总纵容来强行扭改他的生活规则?但是后来…我发现我错了…“ ”就在我意识到裴总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的时候,就在当我发现,她有时候,其实也会特别害怕裴总的躲进卫生间里去哭泣的时候…“汪琴眸光蕴着惆怅:“正因为她不那样自私,所以哪怕明知胆大妄为可能会遭裴总这样危险的男人的厌恶,乃至惹毛他,她也会满脸洋溢着自信与无畏的,企图帮裴总从那地狱般深陷的阴暗泥沼里,挣脱出来。她毫无理由的相信裴总这样黑色的男人的心脏里,有仿佛sunshine般耀眼的白,并且笃定着,也许是因为她心里本身就有种美好的,敢于去相信爱情并改变现状的力量吧…我在你身上也见到过,也许这就是裴总爱上你的原因。” 汪琴沉默着,然后敲击烟盒抖出支细长的烟衔在嘴角,低暗道:“滑稽的是,薛靖远也觉得裴总心里有白。 “但是那种能在商界帮他勾党营私,一起自诩上流…与他一般贪婪腐烂的那种白,也就是代表人格中自我催眠与界线混淆的灰色。“ “于是,他开始拉拢裴总,别人都以为裴总应该特别庆幸,因为没有薛靖远不会有裴总如今成功的人生,但只有我们几个身内人知道,其实裴总从一开始就知道薛靖远打的什么鬼主意了,无非想借用他在黑道的势力,替自己生意保驾护航,荡平敌手,这个时间久了,把柄落在手里,他便也能够彻底剥夺掉裴总的自由。“ “但裴总考虑了五天,还是答应了,是为了染小姐…他能够顾自将染小姐留在身边,在黑暗领域中他薛靖远在裴总眼里屁都不算;但他知道自父母离婚后,染小姐表面再傻乐也掩不住心理受了很大创伤,他要的不是染小姐本身,他要的是让染小姐跟着他能得到幸福。“ 闻言,我抿了抿唇,我联想到了自身…如果不是顾忌我,他早杀了薛靖远,不会有这么多事。 “但提供给裴总商路与最初的人力后,薛靖深发现他错了,错的太离谱,他怎么敢低估我们裴总?怎么会以为裴总踏进这个领域后,就能被他处处牵着鼻子走?”汪琴眼底蕴出许讽刺,冷笑道:“在关系彻底破裂前,坤成一共运行了三年,第一年,坤成的名声坏透了,无非就是帮广寿暴力袭击对手,占用居民地皮的打手公司;第二年,在名誉依旧恶劣的同时,裴东这个名字,却已经因为极智慧与敏锐的收购了数家被严重低估的房地产公司,而渐渐在海城商业圈浮出了水面;到第三年,裴总结交到了祝华晟,并且通过与他合作避开了薛靖远的阻拦,成功上市,融资整整三十亿!当两万串鞭炮在公司门口炸响整个海城之后,坤成就再也没有传出过什么负面消息了。“ “于是薛靖远怕了,因为裴总已经脱离他操纵,甚至昭然若揭的是,从最初开始被耍的,被利用的,便是他自己。“汪琴深吸口烟,吐出来时低冷道:“但他依旧坚信着一点,便是裴总对他女儿薛染的爱。因为就算已毫无利害关系,裴总依旧给他每年供奉着那根本不该有的巨额分红,就是不想搞坏与未来岳父的关系。” “但裴总他,却也低估了薛靖远的恶毒。为了控制住裴总,他甚至能够去陷害自己的女儿。“汪琴在红灯口熄火,阖住眼皮微微蹙眉,好似陷入痛苦回忆:“那天,他给裴总介绍了一位在商业界极富名望的老教授,然后带着染小姐,一起参加了那场聚会。他让染小姐带了瓶啸鹰,交托给裴东,然后送给那位教授当见面礼,染小姐自然听话啊?在她看来,那不过是份比较昂贵的礼物,能帮自己爱人赢得更好的评价,看来父亲很欣赏自己女婿;但是当天晚上,那位老教授就死在了客房里,桌前摆着打开挥发后,便浸满了白沫、沾满染小姐指纹的那瓶啸鹰…” “监控也录下了,染小姐在大厅将就交给裴总、乃至那位教授在客房饮用后暴毙的画面,然后,薛英岚小姐心急,下立马冲自己父亲索要,却被裴总拦下,因为他已明白,这是谁做的,录像应该已经被拷贝了好几百份。“ 汪琴摇摇头,陡然阴冷的声线里充满了唾弃:“薛靖远根本就不在乎被陷害的是自己女儿,他根本就没有人性,他只是个可悲的天生的资本家而已。” “他当着染小姐的面便跟裴总摊牌了,开口就要裴总手里对坤成九成的股权,并且让裴总交代出部分关于裴少华贩卖军火的罪证,这是非常远见与阴险的一石二鸟,既能候得在日后祝贤之的姐夫,也就是芈承先发现他死因要报复的时候,能抬出裴少华来保护自己的把柄;也是可以彻底的绑死裴总,因为如果裴总往后稍不得他意,只要他将这事告诉裴少华,以裴少华残暴的性格,不仅会追杀裴总本人,还会当着他的面迫害染小姐。“ ”要不然就只有两个结果,他任由染小姐因谋杀踉跄入狱,要么包庇她,替她顶罪,自己坐牢。“ “裴总没犹豫,他直接妥协了。”汪琴蹙了蹙眉:“也许,这就是我当初差点对他出轨的原因,他特别残忍、霸道,冷血无情,他从来不会承认被任何人打倒;他却也是一个愿意用任何代价,守护自己女人的男人。” “然后呢?“我咽了口吐沫:”薛靖远得逞了吗?” “没有。” “那不是好事吗?你怎么看起来好像很难过?” 汪琴默了晌,胳膊搭在车窗,手抵住红唇,眸光复杂道:“因为染小姐。” “染小姐,在我眼里总跟个傻妹妹一样,因为她总是会开心的笑,她可以把一切悲伤与不快都死死锁进心里,做到完全看不到。跟你不一样的是,这份执拗是哪怕裴总再急迫乃至恼火的去质问,她也不会说。这是我唯一觉得,她跟裴总不般配的一点,裴总从来都讨厌隐瞒…这也许,是因为她从小没妈妈在身边吧,我听说因为内向她在学校里特别特别受欺负,在遇到裴总以前,她都不大敢跟陌生人说话。” “但是,还来不及裴总认识到这点,就已经没机会了。”汪琴抿抿唇,别过脸去,嗓音带着哭腔:“染小姐那段时间一直很自责,她觉得都是自己的错,她把自己锁在房间里饭不吃,水不喝的…刚开始两天裴总还故意不理她让她任性后可以妥协,两天后自己也便正事不理的盘腿坐在门口,陪她一起不吃不喝,隔着门跟她讲一些从不会讲的,很尴尬的冷笑话。“ ”但那,却让染小姐更负疚,更害怕了…她本身就比较了解自己父亲,这件事过后,便是彻底看清楚了他的恶毒面目。她很明白,如果裴总为她妥协这一次,薛靖远就会不厌其烦的一次又一次!她不想这样,她深爱着裴东,这个最冷血与狡诈的孤狼竟真能为了她撕碎自己的爪牙,他们本该得到一份最真挚与美好的爱情啊?为什么自己,反而变成了他身上的枷锁?“ “于是…在薛靖远知道走私军火竟有那么大利润,要利用她胁迫裴总重操旧业为他谋利的时候…”汪琴终是哭了出来,摸着通红的眼角哽咽道:“她太傻了…她服毒自杀了! 我心里猛地一沉,一股凄凉毫无征兆的从脚底板蔓延到了天灵盖,我呆呆坐着,看见汪琴紧紧咬着下唇哭道:“那时候,她还在你们港城,她就抱着那盏跟裴总相识的紫铜灯笼,靠在姬江一棵桃树下吃了毒药,她太傻了…她为什么那样傻!?她甚至没有做过选择,只是网络检索后邮购了那样神经毒药,你知道那会让她死的有多痛苦??先是脱水失力,然后肚子里就跟灌了硫酸一样开始疼,疼到抽搐!神经受损,会让她开始抽搐,然后眼睛就看不见了…最后还会疼好一段时间,才会死亡…“ “可那时候,染小姐她…她才不过是个刚刚过完二十岁生日的小女孩啊?她那么单纯善良,每次见到我都会带着我去疯玩,哪怕我表现的很疏远,哪怕在她爸爸眼里我根本不该与她来往…” 汪琴已经泣不成声,我想大抵是有被姬江风景区的监控区录下影像;我的心,也刀绞一般开始疼痛,我无法想象裴东在看见那些画面后,会是怎样一种天崩地裂的,撕心裂肺的疼痛。 “那棵树,就是裴总每年都会去祭奠的那颗柳树,因为以前那棵桃树被拔掉了,拔掉的原因,是自从染小姐的尸体被裴总下令藏起来后,那棵才三年树龄的桃树,就再也没开过花了…”汪琴竭力的抑制着哭意,半晌后深深吸了几口气,抹着余下几颗泪珠冷声道:“但是,染小姐她错了…她以为她这样能帮到裴总,是给了裴总救赎,实际上,只是作茧自缚。“ ”那天之后,我没再见裴总笑过,好像因为太思念染小姐,所以他自己也就变成了她,将所有悲欢喜怒全冰封起来,眼神里永远流露不出感情;而且,他其实并不会弹钢琴,但染小姐活着的时候,总会教他,然后让他弹给自己听,而她去世之后,裴总几乎没有了所谓的私生活,他处理完公务后所有的时间,就是坐在钢琴架旁边,对着那串纸做的星星弹钢琴,有时候,还会中了魔一般的对着空气说话,然后看着什么都没有的墙壁,一看就是几小时…“ “之后,一切都发生的特别快,薛靖远没有伤悲,却乱了阵脚。他知道裴总会怎么报复他,那是他做噩梦都想不到的。于是,他恶意栽赃,雇佣了所谓目击者,将祝贤之的失踪原因,引到裴总身上,让祝华晟跟裴总产生了分裂。然后,他立马趁热打铁,将薛英岚许配给了祝华晟,意在联姻,共敌,甚至挑衅的,裴总曾送给染小姐的第一份礼物,也就是那枚明朝出土的皇室紫罗兰扳指,当成了嫁妆送给了祝华晟。“ ”所以你还记得那张照片吗?薛小姐。”汪琴抿抿唇,摇头道:“那就是订婚现场,看起来,都笑的那样亲密,你却不知道,那时候裴总多想剁了祝华晟那只手指,尽管他毫不知情,尽管都已各怀鬼胎;那之后短短半个月,薛靖远又公然毁约,将薛英岚小姐许给了我们裴总,因为那段时间,裴总并没显得憎恨与强势,反而是表现出了对华盛与广寿联合进攻的畏惧,对薛靖远很是殷切。而薛靖远,又是个商人,更重要的是在他眼里,裴总同样会以利为重,所以在他的认知中,这虽然出乎预料,却是更为的理所当然,他强行让裴总娶了薛英岚,是种胜利者对失败者尊严上的践踏,也是意欲全盘操纵,分分秒秒赤.裸.裸的监视。” “但最后,失败者显然是他自己。“ 汪琴冷笑一声,重新发动引擎道:“裴总,非常善于操纵人心,薛英岚小姐算是个很精明强悍的女人,但也不过短短半年,便对他彻底沦陷。她不经意间流露出的薛靖远经常会去光顾的风月场所,让裴总确定了下手时间与地点。裴总绑架了他,让手下切下他的双腿,当他色厉声茬恐吓裴总难道就不怕他失踪后,早被他交代过的心腹会支配广寿与华盛联合对他进攻吗的时候,裴总什么话也没说,亲手剁了他的手指,然后当着他的面,与那两条腿一起丢进了狗笼里,用胶带粘住他眼皮,让他亲眼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的血是怎样流干,肉是怎样被啃的露出白骨。“ “那是最可怕的报复,短短半天时间内,他休克了三次,被吓得大小便失禁,往后只要听到狗吠,汗毛都会竖起来…” “所以,其实你一定没看到过他后背吧,薛小姐?”汪琴突然这样问道,见到我摇头后,她冷冷的笑说:“他的后背,整整七百多条疤,是被囚禁的这两年多,每一天裴总都会下令割下他很小的一块肉来。他说过,他要活剐了薛靖远,他没有开玩笑。“ 我猛地打个寒颤,汪琴抿抿唇后,低声道:“不好意思,似乎说了很多题外话…你刚才是问我,染小姐不是已经死了?” “对,没错,她是带着痛苦与不舍得去世了…但是,别人并不知道她已经死了。“ “什么??”我心底一惊,汪琴点头示意我稍安勿躁,道:“我理解你的诧异,但事实如此,裴总、邵太太、薛英岚、薛靖深,芈承先,裴少华…几乎所有你知道的人,都知道染小姐已经去世了,但他们都没跟外人提起,并且几年后的现在,同样默契的,一口咬死你就是薛染…因为这是格局,是阴谋,从你认识裴总开始,所有人都在欺骗你。” “每个人都有目的,甚至包括邵太太。而薛靖深的目的,就是现在裴总,正瞒着你,不惜一切代价在替你收拾残局的原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140 前世今生 (下) 我心里一沉:“你什么意思?这跟小叔又有什么关系?” 汪琴蹙了蹙眉,答非所问道:“你刚才不是想知道,所有人欺骗你的原因是什么?那你知道这笔遗产到底是怎么来的吗?” 我愣了愣:“遗产还能怎么来,是父…是薛靖远留下了遗书啊。” 汪琴很不屑的冷笑了声,道:“是,但哪里有这么简单?裴总将染小姐尸体藏哪儿了薛靖远问都没问过,他会在十多年前把近一半的身家都留给染小姐吗?你又还记不记,裴总跟你说过那是薛靖远留给你们母女两人的遗产?但遗嘱继承,中又并有没声明需要你妈妈的签名,对吗?” “是没索要。” 我点点头,汪琴便收敛了笑意道:“这其实并不矛盾,因为那笔钱本身就是他跟邵太太离婚时,分给她的家产,不然你以为他那么有钱,就算他不想给,司法部门能容许他分文不出吗?事实是他不仅出了,而且是净身出户!” “什么!?“我讶然的拔高声调,汪琴眼神变得冰冷:“当年邵太太跟薛靖远闹离婚时,薛靖远的态度很强硬,是只愿意分割出两人结婚前教育局分给邵太太那套职工楼,其他一切资产都是他自己挣得,多一分钱也没有。你也知道你妈妈的性格,对物质看的很轻而重家庭,薛靖远为此打了好几场官司,是伤透了她的心。“ ”最后身心疲惫下,邵太太主动撤消了上诉,她告诉薛靖远,她唯一的条件,就是放弃监护权,因为她明白,这个男人再负心,他有资产,他可以给自己女儿提供最好的教育条件与生活,跟着自己却只会过苦日子。只要薛靖远答应她,她就一个人静悄悄离开海城,回到港城老家定居,再也不回来了。“ “结果,薛靖远却没有答应,男孩还可以培养为继承人,但女孩在他眼里就只是累赘。这下子,邵太太就算再爱他、再心软,也是被彻底激怒了…她当天晚上便聘请了律师,拟好了起诉书要揭发是薛靖远在婚姻期间内当先出轨的事实。她警告薛靖远,要么给钱,要么抚养女儿,他只有这两个选择,她不会再纵容他了。“ “然后邵太太,便直接带着染小姐回了港城,准备上诉事宜,可刚回到老宅里,就发现薛靖远已经在里面等她。甚至还带着一份昂贵的礼物——他告诉邵太太,自己之所以与她在法院吵得火热,分毫不让,是怕薛英岚的妈妈吃醋,搞出些丑闻来把这事越搅越乱,但他跟邵太太二十几年婚姻,怎么可能没有感情?他要把所有控股权套现,得来的现金便留给她和染小姐,自己净身出户。只不过,还得在离婚财产分割证书上,加条条例,便是不立即执行。因为邵太太理财能力太差,容易受骗,这笔钱就自己帮她跟女儿存着,需要时再索回——但当然,这只是缓兵之计,目的在于一毛不拔,就封住邵太太的嘴。反正等邵太太回过神来去索要时,他完全可以把这笔钱都洗进空壳公司里,没有了的东西,怎么分啊?一句话,就是欺负你妈妈!” “可邵太太一直都相信着这个说法。”汪琴掸了掸烟灰,蹙眉道:“她一直告诉染小姐,她不是没有爸爸,相反,她爸爸很爱她,只是有难言之隐罢了。所以染小姐九岁的时候,就偷偷钻进了拉煤的火车厢里,跑去了海城,她想见见自己爸爸。“ ”人都到家门口儿了,他也只能是将染小姐带回家里了,而那时他的心态,也早已经发生变化——因为他发现自从跟邵太太离婚后,薛英岚妈妈变得很肆意妄为,就跟他当年一样,仗着人在法国肆无忌惮的出轨,丑闻频出,薛靖远自身却因为受财团控制,不能够再轻易做出离婚这样的决定;但,他可是最狡诈的商人,他知道怎样给薛英岚妈妈长出教训来,于是他见机行事,干脆起诉法院,要要回染小姐的监护权。“ “你妈妈自然同意了,她只觉得,是薛靖远开始履行当年的诺言。是非常的放心;而薛靖远也达到了他的目的——出于怕薛靖远以后把家产分给染小姐的原因,薛英岚妈妈收敛了许多,至少是不敢再明目张胆的给他戴绿帽子了。” “那我呢?”我蹙眉道:“薛染…我是说染小姐,她年纪比我大吗?” “对…她比你大三岁,她自杀那年,刚好跟你遇到裴总时的年龄差几天而已。你妈妈是在交出监护权两年后,在福利院收养了你,因为她生下染小姐后子宫膜就变薄了,无法再生育,所以她跟梁正这也结婚十来年了,却没给你生个弟弟妹妹;而这应该也便是当初薛靖远抛弃她的原因,不过就算得偿所愿娶了当时风华正茂的薛英岚妈妈,肚子里却也没传出过半点动静,这很对,他那种人,就该断子绝孙。” 汪琴舔了舔干涸的唇:“可染小姐在薛靖远家里,过的并不如曾憧憬的那般开心,甚至非常压抑,也特别的受委屈,因为薛英岚妈妈暗中使坏,甚至连家里的保姆都敢抽她耳光,也就薛英岚小姐拿她当家人看;而当染小姐服毒自尽之后,你知道薛靖远又做了什么?” 我摇摇头,汪琴冷笑了声,道:“他去到港城,假惺惺上演了一出苦情戏后,他拜托你妈妈,不要把染小姐已去世的消息散播出去。原因很简单——他俩早已离婚、现在染小姐又死了,他当初留给她们母女那笔钱,就再也不可能支出来了,因为没有任何名义,薛英岚妈妈也可能因此去状告他,那造成的后果,对他事业与名誉而言简直就跟末日一样;但也并非真的无计可施了,还是有一个办法。“ 话落,汪琴深谙的看我一眼,深吸口气道:“那就是,所有人都将染小姐去世的消息压住,对外宣称她出国留学。这样父母亲朋都说她还活着,难道司法部门还能妄自把户口销了不成?如此之后,便顺手来个狸猫换太子!让你成为“薛染”。这样,他就能以“遗产”的顺当名义,留下很大一笔财产留待日后给你,而不是让薛英岚母女尽皆吃掉。“ ”甚至为了让你妈妈相信自己是真心诚意,他还直接带着她去了阿拉伯,当着你妈妈的面,将手中几乎所有的控股权,都书面交易给了财团控制。“ “所以你妈妈答应了…应该很容易理解吧?她丢了亲女儿,却还有你这个养闺女。你妈妈是个特别善良的女人,她嫁给了梁正,已经有归宿了,对那笔钱并没有非分之想;但如果有可能,她总归希望你能有个更幸福安逸,不会吃那么多苦头的未来。“ 我心里一沉,想起妈妈,酸酸楚楚的滋味在四肢百骸蔓延;汪琴摇摇头,苦涩道:“还不明白么,薛小姐?” 我愣了愣:“明白什么?“ “明白薛靖远当初的用意啊?如果还是跟以前一样,只为了遏制这消息传出后对自己名誉与事业造成的负面印象,他何必真的典当掉自己一生基业的控股权利呢?结合他谋杀哈克与祝贤之的时间线,你真想不出什么来吗?” 我蹙了蹙眉梢,我拼命的思考了几十秒,脑海忽的一亮,一股凉气,也直从脚底板窜到了天灵盖。“他…“ ”难道他是在给自己,留后路??” “对!”汪琴将烟蒂扔出车窗,抿唇道:“你终于明白了,薛小姐,就是这么回事!薛靖远虽然**阴险,但那纸醉金迷的生活从没磨灭掉他资本家敏锐的洞察力。从捂死了哈克那一秒开始,他心里就清楚纸迟早是包不住火!那么到最后结果会怎样?是阿拉伯财团以及国内有关部门会对广寿公司进行彻头彻尾的调查,他曾做下的恶事一件不少都会被端出台面!如此,曾今盘踞能源龙头地位的广寿,就成了只纸老虎,看似凶猛庞大,实则里面什么都被挖空了,所有跟“薛靖远”这个名字沾边的人、项目、还有资金,全都会遭到冻结与捣毁,他什么都失去了!“ “可留给“你”那笔遗产呢?”汪琴冷笑中夹着讽刺:“按常理而言,它同样也会遭到剥夺,要么赔给阿拉伯财团,要么直接划分为赃款充公!“ ”但是你别忘了,薛小姐,我说过,这笔钱,在当初是写进你妈妈跟他薛靖远的离婚财产分割协议中的!名义上是他留给你的遗产,但在法律效益上,却是邵太太一直没有索要的私人资产,不过保管在薛靖远那里,与广寿公司本身无关,它完全可以拿出来花费。所以薛小姐…你就是薛靖远在四年前,为他在这四年后的末日中铸造好的诺亚方舟,你明白了吗?“ 我愕然着脑海,半时天也说不出话来。许久后,才咬牙道:“但那也不是他说拿走就能拿走的啊?“ ”受益人是我,我在法官面前填了账号,我不给他,他能怎样?” 汪琴抿着唇,很让我困解的叹了口气,旋而蹙眉道:“告诉你这个答案之前,薛小姐,我还是先告诉你,我为什么来找你吧,或者说,是告诉你你做了一件多蠢的事。“ “你觉得薛靖深一直在帮你,对吗?“ 我犹豫会,点了点头:“至少看起来,他插手我的事,好像并得不到什么利益吧?” “错…呵呵,大错特错了,薛小姐。如果不是薛靖远半途杀出来,他绝对是整盘棋幕后最大的赢家!” “额…“我懵了懵:”这怎么说?“ “很简单…薛小姐,其实你早就应该能想到,那个金岳,手里压根儿就没有印章!“ “什么??“ ”你也不想想,他是被薛靖远确定预谋夺位的眼中钉,就算章子是在之前给他的,那辞退他之后呢?薛靖远怎么可能还不把章子要回来。”汪琴摇摇头,低冷道:“那章子,本身就是薛靖远留给薛靖深的。“ 我赫然的瞪圆眼睛,汪琴苦涩而笑,道:“这就是真相,薛小姐,现在,薛靖深他为什么要将章子交给金岳这样与你爸爸有深仇大恨,有借口敲诈并能让你相信只是敲诈的局外人,目的为何,我想,就不用我多解释了吧?“ 我蹙了蹙眉,下意识握紧拳头道:“是为了…那一百五十亿?” “没错。“汪琴敲个响指,冷笑道:“确切来说,是三百亿,只是他也没想,你并不是软柿子,硬生生把价格砍掉了一半。不过无碍,钱多了,就只是个数字,那一百五十亿,已经能够让他尽享荣华富贵,并且疏通人脉,官运亨通,他高兴都来不及。尤其当他看到你致谢的时候,大抵颇有种玩弄人心的快感,他最喜欢这种快感。“ 一口气噎在了胸腔,我想起金岳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到过头的蛮横样,那时薛靖远插在中间,乍看像在帮我,实际仔细想想,却是扮演了一个中介人的角色——要不是他最后劝阻,我会按原定的想法,耗到两年后一分不少的起诉继承。 “而他最大的获益,却是现在这盘局。”汪琴转动方向开进了城中心,蹙眉道:“你以为前几天那些刑警队是怎么来的?” 我抿抿唇:“调查薛靖远的案子啊…” “那为什么拖了这么多年才开始调查?“ 我犹豫会儿,道:“大抵,是有人压着?“ “谁帮他压着?” 听到这问题,我联想到什么,大脑猛地当机;汪琴看着我的楞神,低吟道:“没错,薛小姐…“ ”资本家最大的野心与贪婪,是永远不会因大失小,你那一百五十亿,对薛靖深而言,就是小。” “他是当官的,又是薛靖远弟弟,实际上,薛靖远先杀哈克后害死祝贤之,这件事,薛靖深他是第一个知道的。但当时他给薛靖远的答复,是叫他逃,牵扯到人命案与国际纠纷,他并不能摆平,只能暂且压着看看情况再说。“ “但他压着是为了谁?”汪琴冷笑声:“是为他自己,论心毒,他比薛靖远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只是想先稳住薛靖远,让他别逃之夭夭或慌不择路下落在别人手里,得等自己搜集齐证据后,再踩着他尸体上位!但是,后来他虽然找到了祝贤之的尸体与那些监控证据,情势变化,却反而出乎了他的预料。” “是说薛靖远被裴东绑架吗?“我蹙眉道。 “嗯。“汪琴点了点头:”薛靖远莫名其妙失踪了,那这件案子,就更应该压着,因为如果立案后不能立即逮捕凶手,那这种涉及到外国人的大案,中央会立马调遣一大批专员来与他争抢这千载难逢的立功机会,到时候,一切都鸡飞蛋打了。“ ”所以,薛靖深一直默不作声,他无所谓薛靖远潜逃中会否会伤及无辜、或者饿死冻死,他只要确定这块肥肉不会落进别人嘴里。“ “肥水不流外人田么?“我讽刺的冷哼道,汪琴被逗笑了,旋即却眼神变得严肃道:“薛靖远前年才被祝华晟偷偷运出了墨庄,并且已经察觉到杀机四伏,就把自己藏了起来,所以薛靖深将这案子一压,就压了整整四年。“ ”他很有耐心,他确信自己哥哥还没有逃出海城,只需要时刻监督海陆空这三条运输渠道,他迟早都能守株待兔。但是薛小姐你出现后,情况却发生了变化。“ ”他诧异极了,他也是那时候才知道,自己哥哥如此狡诈,竟然偷偷埋下了你这条后路。于是,他改变了注意…既然薛靖远如此“能干”,他怎能放任兄长的努力付诸东流?他何不就先帮你拿到这笔遗产,狠狠的敲诈一笔,接着,再调查出薛靖远的下落,将案子捅出去人赃并获!介时候薛英岚都会因为包庇他父亲的前科而受到牵连。“ ”所以,多厉害啊…他一窝端了自己哥哥全家,卑鄙阴险无耻下流!局外人却只当他是鞠躬尽瘁,秉公守法,大义灭亲的人民英雄。他空手套到一百五十亿赃款逍遥快活,脚下踩着自己哥哥与侄女的尸首,平步青云,转眼又是另一个仕途生涯中的顶峰。“ 一口气噎在胸腔,不上不下,我咬牙道:“这都是真的吗?” “是不是真的,都已经没用了。“汪琴却这样苦笑道:”现在局势,又变了。“ 我愣了愣:“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是薛靖远…按理说,那些钱还没打倒你账户前,这戏他必须得做足了。可刚才我闯进教堂,并没看见他身影,薛小姐,你就不觉得奇怪么?他去哪儿了?“ 我抿唇未言,汪琴蹙了蹙眉,道:“他去了瑞士,也可能还留在海城,总而言之,他的目的达到了…薛小姐,你知不知道,当初薛靖远得到邵太太同意后,是把这笔遗产,存进了瑞士银行,因为瑞士银行对客户信息最保密,不怕被薛英岚妈妈查出来;而且委存合约写明最终受益人是你,更加的无可挑剔,但是,他欺负了你妈妈不懂金融,不知道瑞士银行哪样都好,但偏偏没有信托基金…简单来说,就等于说那个账户,只是个上了两把锁的保险箱,它的钥匙,就是账户注册人的同意,以及受益者的署名,两样齐全后,不管保险柜前站的是谁,它都会打开。” “所以,就在薛靖深带你去广寿总部签了继承合约,并将它寄往瑞士翘首以盼等待那一百五十亿到账的时候,薛靖远,已经得到了全部的七百亿。“ “他耍了所有人…唯独没骗过裴总,但有什么用?你不信他…“ 我愣了半天,也没醒过神来,汪琴苦笑着摇摇头,道:“现在,你应该明白全部了吧,薛小姐?那我们不妨来做个总结。“ “是薛靖远坏事做尽,连杀两人,还逼死了自己女儿,却四年前就为自己埋下后路,四年后骗取遗产,逃之夭夭。“ “是薛靖深,人心不足蛇吞象,不仅要得到那笔巨额的不义之财,还要踩着自己兄长全家人的性命,平步青云,名利双收。” “是薛英岚,想用一个无辜者的命运,与自己癌症晚期的余生,守住自己父亲的公司与退路。是邵太太,总也发现不了自己是个多优秀的母亲,儿女跟她生活在一起有多快乐,总想着,要给自己心肝女儿更光明与更少磨难的人生。“ “但如果,薛靖远当初没恶向胆边生,或妄自非大的想去支配裴总的话,现在是否依旧是高高在上的董事长?如果薛靖深没有贪婪无厌的想得到那一百五十亿账款,而是尽全力搜查出薛靖远缉凶归案的话,现在是否已经步步高升?如果薛英岚当时在医院看到那张血检单上大写的“否”时,告诉你真相,遏制了后续那么多烦心事发生的话,白血病又会否恶化?“ “而邵太太,如果当初没有爱上薛靖远这样一个混蛋、或者在该绝望时哪怕再狠心那么一点点,现在,又是否会过的很开心,也许连染小姐,都还活着呢…” “这一切,不可谓不是疯狂的欲.望,欲.望疯狂膨胀后,又意味着底线已经在节节的沦陷。而底线则代表着一个人的品格与性格本身,丧失人格的结果,就是失控。就好像被压断出一条裂缝的木梁,只那一条时人总会安慰自己微渺无事,却遗忘了,那一条裂缝的出现,本身就代表着接下来的九十九条的崩裂速度会一条比一条快!没发觉,房已塌了。“ 话落,车子已经在一个青山绿水的小区门前停了下来,我远远的就看见其中一栋楼下面围满了黑色的面包车,还停着辆警车,心里顿时一沉:“裴东就在这儿吗,可到底怎么了?他为什么要来找薛靖深?” 汪琴熄了火,拉开车门快步走向小区,便走便冷声道:“因为薛靖深已经被气疯了。” “他从来都嫉妒薛靖远比他有商业头脑,比他更荣华富贵,所以才把局布这么大,要彻彻底底赢他兄长一回,结果到头来发现却反而是被薛靖远当了枪使,你以为他还会考虑什么放长线钓大鱼吗?“ “不会了,就在你跟祝华晟结婚的那会,他已经将所有案件的所有细节都通报了上去,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你母亲邵太太犯得罪不比芈承先洗黑钱轻多少!她隐瞒自己女儿已经死亡的事实,配合薛靖远编织弥天大谎,预谋得到整整七百亿的非法赃款!包庇罪与诈骗罪还有伪证罪,能让她坐一辈子监狱!但她本身还剩几天?” “还有你薛染,法官可不会考虑是谁撒的谎,是谁布的局,法律面前只看证据!你想陪审团相信你一个二十岁的人被骗了整整二十年吗?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而且,薛靖远那枚印章你怎么解释?它最后一次出现,就放在薛靖远潜逃前夜在酒店开房的吧台上面!还有你跟薛英岚的血缘鉴定呢?那是铁证!” “可我没看过。”我焦急道:“那天化验单刚出来,薛英岚扫了几眼就揉成团扔皮包里了,没给我看。” “那又怎样??你和薛英岚那次做血缘鉴定,是公开的,最后结果表明你跟薛英岚一起欺骗了媒体,欺骗了所有人,不对吗?真相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现实是单单这两样已经完全能够构成你参与了包庇、与欺诈罪的证据!薛靖深要的是置你们于死地报复薛靖远对他的戏弄,你知不知道!” “该死的...总之你为什么不听裴总的话?为什么要去触碰那笔该死的遗产!“汪琴搡开门前不知谁的手下,一脚踢开大门,又恼又急道:“如果你没有那么固执的话,这一切发生的时间最少还得拖后半年!而那时候裴总早就打垮芈承先了,并且会用薛靖远性命制衡住薛靖深!他会把你保护的无忧无虑,你知道吗?而你为什么总是要逼他!” 我张张嘴,却说不出话来,水雾在眸底弥漫。我紧紧跟着汪琴,等她搡开守在四楼一道房门的阮坤后,我便心里一紧,看到了裴东。 大抵六十来平的小客厅里,已经挤满了人,裴东就站在他们的中央,穿着黑风衣,带着黑色的皮质手套,静静吞吐着雪茄烟雾;而薛靖深就跟我第一次遇见他时一样,嘴角挂着似笑非笑,静静坐在木沙发上,吹着茶杯上的热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141 逃不掉的命运 “别进去!”汪琴横起了胳膊,小声说:“谈判桌上,筹码现身是大忌。“ 我咬咬牙,只能焦心的朝门缝窥视。我看见薛靖深吹吹热茶,盯着茶叶似笑非笑说:“阿东,你就这么招呼都不打便带人围了寒舍,后果,可不仅擅闯私宅那般简单。” 裴东含着雪茄不言,凝望窗外,许久后才脱下西装低头折叠,薄唇微张道:“夺泥燕口,削铁针头,刮金佛面细搜求…薛厅长,怎么官做越大,你的格局越小?” “呵呵,阿东,你这可过谦了。”薛靖深笑了笑,好像看不见盯着他的那些人有多凶神恶煞,顾自抿着茶水道:“当初你坐拥整个南三省的地下势力,身兼金三角振兴会话事人,连官员都得对你点头哈腰,是所有司法人员首要目标。打黑行动开始之后,你帮过我,我不抓你,我劝你离开海城永远别回来,你却用黑恶力量帮薛靖远助纣为虐,以获取你本永不该有的光明正大;现在,依如故,你绑走祝华晟拖垮了华盛,又打倒了芈承先,广寿眼看也要消亡了,现在该是你最安枕无忧才对,你却还想要个事满人齐?呵…阿东,你贪心过海无足时,浮烟云散,又笑谁啊?” “你可以接管广寿。“裴东深吸口烟,吐出来,淡淡道:“只要将所有起诉准备全部撤销…剩下那几张嘴与事,不足挂虑,我帮你灭了,算送你的礼物。” 薛靖深面子沉了沉,犹豫从眸底一闪而逝。旋即他站起来,围绕整个房间很悠闲的转着圈,笑说:“阿东,你看我这房子怎样,是不是很破旧?没错,从就任局长那年分发落户后,这一百二十平米的宅邸,我已经住了整整十年。“ ”其实我并不觉得它小,我这人,疑心太重,没什么欲.望,身边容不了妻小,连电视都没有,去年养了两只信鸽,也嫌太吵,给吃掉了,皮扒掉做成标本倒深得我心;而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我这房子里客卧卫厨应有尽有,阳台也摆得下几朵盆栽与一张躺椅,唯一占地方的,是储物间那几台监视器,如此,日常起居,出行安全,已经满足了我的需要。“ “那么,我是什么时候,开始嫌它不中用的呢?”薛靖远用手包住额头,做思考状,旋而失笑道:“哦,对,就是在嫌那两只鸽子太吵得时候。我的司机小李,最得我喜欢,因为他比那个每天出门都会故意用宝马车占掉我车位的矿老板还诚实,他有什么说什么。上次过来,他说这么小的房间,连耗子都会压抑的吱吱叫,就更别提鸽子了。” “但我比鸽子更大,比耗子更见得着光,为什么我不叫?我不叫,他们为什么还吵?” 我听出了这笑语中深意与杀念,心情变得压抑;薛靖深拾起桌面那叠通缉令,凝视着,道:“这房子,兄长,来过一次。就在来求我帮他摆平杀人案的时候。“ “虽说是求,但大哥,就是大哥,永远比我更大气从容。他说我太装,离俗人太远就比俗人更俗;他说我太爱面子,家里什么都没有,又不跟他讲,但凡跟他要点股权,半年分红也抵得上这厅长职位两年的社保加工资了,而且什么都不用做…” “但什么都不用做的东西还活着干什么?”薛靖远笑了笑,望向裴东道:“看来的确是我这房子太奇怪了,所以他离开时,也免不了评头论足一番。你知道他怎么说吗?他说,不用装修,不用添设,既然我不想跟他要钱,那我就自己卖了这房子,然后去到郊区,甚至可以直接搬到县城,也勉强能过的体面…“ ”呵呵,我根本不会采纳他的提议,因为我爱我的小房子,我不会卖掉它,它也不是让我烦躁抑郁的原因,那么…这一直以来困扰着我的问题,是什么呢?“ ”于是,我突然相清了很多,原来不是我的房子太奇怪,是他们奇怪;不是我的房子太小,是他们的格局太小,给这世界的作用太小。而想得到这答案后,那些鸽子耗子,却是愈发的吵了。“ “我要吃了它们。”薛靖深又笑盈盈回到沙发上,戏谑的看着裴东:“就像对待那两只鸽子一样,就只为了同样嫌它们聒噪、跟我一样的正常人。我要让它们知道,它们之所以看不见这小房子的价值,因为它们本身就是我这小小寒舍,发散出来的金碧辉煌。“ “你是说,你也要把他们的皮扒了做标本么薛先生?” 蜷缩在角落误入的管道工愣愣道,薛靖远哈哈大笑着说了声对,裴东便眉锋蹙起。他碾灭了雪茄丢在地上,低沉道:“所以,这生意是谈不成?” “那倒未必。”薛靖深一边将茶杯沏满,一边嘴角勾起:“即是生意,条件就要双方都满意。但我已经讲得很明白,你给出的条件,对我毫无价值。但是我对你本身,倒是颇为的感兴趣。” “咔嚓~” 一声脆响,我吓了一跳,等回过神来再去窥探时,我十分紧张的看见薛靖深已满脸是血,他鼻梁大概被踢断了,跟嘴唇近乎成水平线。他吞咽着血沫,似想痛吟,喉咙却被裴东的大手死死拧着,半点声响都发不出来。 “你算什么东西,以为能跟我谈条件?“裴东阴冷着眸,径直将他掐的悬空在墙壁:“我现在就可以让你死无葬身之地,我会将你剁成肉泥喂鸽子。” 薛靖深痛苦中,眸底透露着丝毫不惧的嘲讽,裴东蹙了蹙眉,却是冷哼声招来他的手下:“调查清楚了吗?” “查清楚了,裴总…跟您四天前预测的没错,而且更快,民航邮轮高铁,所有航线进出口都被封锁了,只等他把这份案详纪录递送上去…薛小姐跟邵太太马上就会跟薛靖远一起出现在通缉令上。“ 我心里一沉,我看见裴东腮帮鼓了鼓,更低沉道:“李明科那边,怎么说?” “他…他一直没有接电话,裴总。但他托司机偷偷来过,让我转告您,别多管闲事,现在这盘棋的走势,相当之妙,可以说对他跟对您都是极好的。半年之内,他就能让您以很低廉的价格,吃掉广寿被清查资产,只要您别冲动。” “冲动?“我听见裴东重复了一边,然后低低笑了起来,他非但没有松手,反而越收越紧,盯着脸色发白的薛靖深笑道:”再问你一次,撤销与薛靖远不相关的上诉,嗯?” 薛靖深没回答,他死死盯着裴东,似想在他眼中看到心虚,但最后,眸底发虚的反而是他。 他诧异的望着裴东非常缓慢,从腰间抽出了那把精致的宝石短刀,他嘴角挂着令人害怕与无法揣摩的诡笑,将那刀尖抵在薛靖深的腹部,然后一点,一点的刺了进去。 血,咕嘟咕嘟便流出来,薛靖深眸底的呆愣彻底化变成了恐惧。他拼命挣扎着,却只能眼睁睁看那刀子,一节节末进了他肚子里面,流出血水。 裴东! 我在心底这样急呼,心慌意乱,忍不住推开大门,便要去阻止。可人刚跑进去,只来及喊出那声“裴”,一把明锃锃的刀尖,就抵在了我的喉咙。 血丝立时滑下。 “染染?”裴东略微错愕的哼道,旋即抬起眸,声线与眼神却都阴沉的渗人:“小叔…” “我不明白,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时,我才侧眼瞥见裴少华。他不知何时,已到我身后,旁边还站着一个手下;刚掏出枪来的阮坤很诧异,大抵也没想到他会突然拔刀挟持住我,根本没防备。 裴少华没说话,诡异的笑着。多日不见,他没怎么刮胡须,下巴与腮帮便满是胡渣,与白净的脸颊大相径庭。他搓搓下巴,旋即便随着笑声很干脆将刀扔在了地面。 几乎是那“咔嚓”落地的脆声响起同时,站在裴东身后的手下,便都纷纷了端起枪对准裴少华。裴少华却视而不见,他非常闲适的坐沙发上去了; 裴东看着我脖颈的血渍,燥怒由眸底一闪而逝,却是替换成了微笑,他抬抬手,示意所有人放下兵器,自己也松开了薛靖深。然后笑道:“叔父,您过来是有事,还是看好戏?“ “有事没事,你说了算。”裴少华扫了扫黑夹克上的尘土,似笑非笑:“至于看戏…叔父信任你,只带了个小跟班过来,没想到好侄儿脾气现在这么大,这稍不注意就擦枪走火的,叔父哪敢看你的好戏?” 话落,他衔起支烟低头点燃,深吸一口,笑意尽敛,蹙眉道:“这人你不能杀,答不答应?“ 满脸煞白捂着肚子的薛靖深,一听这话立马两眼放光,挣扎着站起来,他也不说话,径直朝外走去; “滚回去!”阮坤下意识抬枪抵在他脑门,裴少华的手下,却伸手摁下了他的胳膊。 两人正僵持着,裴少华蹙蹙眉,随手将烟蒂弹进了茶杯里。 我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只看到裴东一干手下,都凶戾了眼神,裴东自己腮帮也高高鼓起。但默了晌,他却笑了笑,若无其事的端起那杯茶,就喝了进去。 阮坤拳头一紧,旋即苦闷的放下枪,任由裴少华的手下将薛靖深带走了。 “既然肯谈,就好,你始终是我侄子,我不想跟你伤和气。‘裴少华这样蹙眉说着,眼神浑浊而危险:”两个选择,其一,这人你是一定要杀?“ “他野心太大,一定要拿下这个案子,但没人能动我的女人半根头发。”裴东冷冷一笑:“你也是。” “啪~”一声脆响,裴少华扬手便将杯子摔碎在了裴东头上,一丝血在发际滞留一秒,顺然滑下他眨也不眨的眼角。 “东哥!” “裴东!”我惊呼一声,立马扑了过去,裴东却扬手将我推开。他静静看着面色彻冷的裴少华,嘴角噙抹诡笑:“他死定了!” 话音刚落下,我便听见楼下响起争执,我紧忙走到窗口朝下望去。我看见裴少华带来那个手下的肩膀上,已经血流如注,正被捂着嘴勒进面包车里;薛靖深愣愣的看着那一切,不知是太害怕,还是真的性格扭曲,他竟然蹲在墙角哈哈大笑了起来。 裴少华鼓了鼓腮帮,似乎气的不轻,但并没有阻止的意思,仅是淡淡道:“为了一个女人,你值得吗?” 裴东没应声,他便站了起来,背负双手俯瞰着窗下道:“薛靖深这个人,特别有意思,野心极大,作风却格外严谨,是个官痴。不过,抓不住他的把柄,不代表制不了他,我跟芈承先往来时,工商卫建,司、法、运、外,没有什么部门是没打过交道,他顶头上司同在列中。那么,他爱当官,我就叫他没官可做,他必须听我的!做条狗,好好待在海城帮你。” 话落,裴少华回过身,眼神漆暗:“你将芈承先踢出了局,的确坏了我一条财路,但小叔不怪你。因为你明我暗,相辅相成,迎接我们的是更好的阳光大道!” 说着,他逼到裴东身前,凝视着他;裴东的眼神,却一直非常死寂,半晌后微微勾起嘴角;裴少华腮帮一鼓,突然扬起了大手,像要抽裴东耳光,我却偏偏看见他腰部反光一闪而逝。 “小心!” 我下意识大喊道,裴东的手,也风驰电掣般出现在腰侧,死死攥住了那把匕首。 “小叔,论阴险,除你外还没人入得了我法眼。”他使劲攥着,直到掌心血流如注时,才夺过来,扔掉上,然后冷冷笑声;裴少华同样勾起了嘴角,深吸口烟喷在裴东脸上道:“多少年过去了,我也从没再找到能比你更让我欣赏的心腹。你以为我会轻易放你走?” 裴东没回答他,扬手示意属下稍安勿躁,然后脱掉被割破的手套扔在桌面。瞥了眼我,他淡淡道:“不放过我,还是不放过我的女人?” “这倒说不准…阿东,你跟了我十四年,我最器重你,你够毒、够阴、够狠,如果当初没爱上那个疯丫头,也许现在你已经取代了我;但是,你也知道我的手段与势力,我今天来找你,是给你机会,不是来问你,继续做你的商人,配合我将你给我造成的损失弥补回来,还是当痴情郎,逼叔父给你们来个鸳鸯飞?” “痴情郎?“裴东突然嗤笑了声,他回头望着我,边慢条斯理脱卸另一回黑手套,边嘴角勾起道:“这点叔父倒是谬赞了。我并不痴情,只不过连自己女人都保护不好…” “还算他妈.的男人?” “啪~”他重重将手套扔掉,然后摊开双臂,直视着裴少华冷淡笑道:“要什么?要手,要脚,还是要耳?割去便是,算我偿还当年不辞而别时,没有留下的该留下的东西,我保证眼都不眨;但小叔,你记得,如果我的染染再受到半点伤害…“ “我不管是谁干的,我会全都算在你头上,我会找到你,然后杀了你。” 裴少华紧抿着薄唇,眸底短短两秒内闪过万般杀念,落在裴东阴狠的笑脸上,却毫不起作用。 “你真令我失望,你真该想想自己以前有多辣手无情,那才叫男人,而不是为了一个女人跟一手栽培了你的亲叔父翻脸!” 咬牙切齿的说完,裴少华便迈开步子,朝门外大步走去。走到玄关时,却又停了停,他蹙着眉说:“我要坤成的股份,全部。” “凭什么??”汪琴忍不住喊道,裴少华没理她,只是顾自低沉道:“我可以叫薛靖深销毁指证你小女友的证据,事实上,他在我眼里并不算什么,我能叫他开口前,就被顶头上司革职,然后直接送进疯人院;但我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断了芈承先这条我最大的财路,而且你已经栽在女人手上,已经再也做不成当年能叫我交托全部信任的心腹。” “你知道我要坤成就意味着什么,阿东,再多考虑几秒。” 裴东沉默着,似乎在思考。片刻后,他淡淡笑声:“好,我给你。” 裴东… 我低吟着,我看见裴少华冷笑声便顾自打着电话下了楼,赶紧从柜子里翻出医疗箱为他处理伤口。看着那血水,眼泪一颗颗滚落,我哽咽道:“裴东…就不能逃吗?我可以带妈妈去外面躲,就算躲不掉被抓也好!这都是我闯的祸,坤成是你毕生心血,你怎么能为我放弃它!?” 裴东不言语,他双腿大开坐在沙发上,望着阳台那两只阴悚的白鸽标本,薄唇微张道:“薛靖深说,那就是他的金碧辉煌。” “你对我并不是。”他抚摸着我的脸颊,微微笑道:“但你是我的女人,你没有价值衡量,你就是我的life。” 我眼眶一松,我从皮包掏出那枚紫罗兰扳指,颤抖的戴在他无名指上:“我们结婚…我们出去了,马上就结婚,好吗?” 裴东静静看着我,抚摸着我的头发:“好。” 心底某种激动而伤感的情绪作祟,我顿时俯在他胸口哭了出来;他沉默几秒,眉锋却猛然一簇,一把将我推开。 “怎么了?是不是碰疼你了?“我楞然道,他死死盯着我的腹部,眼神却寸寸冰冷,直到最后连声线都冒着寒气道:”你又怀孕了?“ ”谁的孩子。“ 我呆了下,刚要笑着解释,他却已经翻起身来,拳头紧握,眼神危险:“是祝华晟的?” “已经这么大了,是在我叫你嫁给他之前...也就是说,背着我?” “是什么时候,嗯?是不是在我还在为你收拾着这无尽的烂摊子的时候!” 这怎么可能?? 我顿时慌了,我张嘴便要解释,他却根本不给我这机会。他扬起大手,狠狠的抽了我一耳光,重到我感觉一颗牙齿都被打松了;他钳住我下颚,死死盯着我,最后松开来,掌心包住眼睛,非常诡异的大笑起来。 笑到最后,他突然掏出枪朝着我身后连开了数下,好像每枪都真的想射进我脑袋,却又偏差一毫,擦脸而过。 巨响都炸的我耳鸣时,我听见他咬牙切齿的狞笑道:“薛染…薛染!” “如果你对我对你的爱感同身受,你就会知道为什么天塌地陷,我恨不了你!” “不是的…不是的!裴东你听我…” “滚!”他一把撕住我的领口,叫我能看清他眼底彻骨的厌弃:“你这个脏货,从现在起,你跟我没有任何关系!Go fubsp;your life!” 话落,他一把将我搡倒在地,转身阔步的离开;我听着那皮鞋踩踏地板的声音渐行渐远,根本就感觉不到脸颊的疼,只觉得心底,撕裂一样的剧痛。 我咬咬唇,立马爬起来,边呼喊着他名字,边追了出去。 “薛小姐!“汪琴紧追在后,急切道:“你不要下去,他…总之别下去!” 我又哪里听得进去,我只想尽快跟裴东解释清一切!我爱他,这是我们的宝宝,我不管失去坤成后他处境会有多危险,我要变卖掉所有财产跟他出国,我相信他,他永远都是那个能给我唯一幸福的裴东! 可刚刚推开楼栋的保险门,我整个人,都愣住了。 大抵为了隐蔽,所以没有呜~呜的警笛,但闪着红蓝灯的警车,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包围了整个小区。几十把黑漆漆的枪口,警戒的对着裴东。 他面迎阳光,背对着我,他的背影那样高大压抑,沉稳的分毫不动。他听到了我的喊声,却没回头,仅是随手摘下那枚紫罗兰扳指,收进口袋,然后很平淡的朝警车走去。 怎么会这样?难道… 是他?是裴少华!是他刚才拍打电话报得警! 我下意识看向正悠哉哉坐进自己那辆红旗车里的裴少华,拳头一点点攥起来,但步子刚迈开,便被汪琴紧紧抱住。 “别再冲动了,薛小姐!”她声线难过的喊道:“这都是不言而喻的事,裴总知道!警是他自己报的,要不然根本不会有这场谈判,你明白吗??因为裴总知道的太多了,这场生意能谈下去的前提,是他要么放下你,配合裴少华继续图谋大业,要么,就放弃所有反击之力。” “而薛靖深是戒心很重的人,不可能没留下备份或嘱托,所以从你签下继承合约那秒开始,就算裴总真杀了他,或将他囚禁起来,你跟你妈妈的案子也只能被压下一时,迟早还会被掀出来!但裴少华不一样,他牵连了很多大人物的生死,他能真正的帮到你!所以裴总今天来找薛靖深,实际就是在等裴少华来找他,要跟他摊牌,这也是裴总能为你做到最好的结果了...你明白吗?“ 我没应声,心疼的感觉在四肢百骸蔓延,我一根根掰开汪琴的手指,咬咬牙,跑了上去。 ――――――――――― 吓到她了吗? 坐在警车里的裴东,这样想道。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这个问题,事实上,他不该想这个问题。他是裴东,从修罗炼狱里走出的仲裁者,不管任何事,他极少犹豫过,往往确立目标后,会摒弃掉所有情感,因为他知道,当他做出那个决定时,已经代表万事俱备,他会得到他想要的,过程中发生些什么,与他无关。 但刚才他怕了,也犹豫了。 就在瞄准她身后那只无辜的花瓶时,尽管十二米之内他还从没射偏过一次;就在骂她是脏货的时候,没那几秒停顿酝酿,他甚至张不开嘴巴。 思绪至此,他低低的笑起来。他裴东也会有优柔寡断的时候?这对别人而言是笑话,对自己来说,却是个讽刺。从亲手杀了笙煵那秒开始,他厌弃世界,将灵魂卖给了魔鬼,换来最冷血阴暗的力量,人心,事物,都变成了数字,这样的他,是永远没人能打倒;可现在,他又为何输的这样彻底?输到连最简单的恐吓,也有些心有余力不足了? 是因为她又给了自己心的温度。 想到这里,嘴角又渗出血来,他静静看着血液滴在地面,眼神变得死寂。 但她必须怕自己。 哪怕她做不到,自己也必须让她相信,她已经遭到了自己厌弃。她是个好女人,虽有些傻,有些任性,但她应该得到幸福,而不是这辈子只爱一次,爱上的还是一个将死之人。 刀口舔血了十几载,这一刻他霸道绝伦的脾性,竟是抵不了不想看她颠沛流离的不忍心。 正这样琢磨着,突然有道黑影重重的扑在了车窗上,他皱起眉头,看着她泪水婆娑的敲打车窗,便不动声色将嘴角血渍拭去;她砸的指也青了,心疼透顶的嘶喊:“裴东,你给我把话听清楚了,我薛染这辈子就只被你一人碰过,下半辈子同样!孩子是你的,我没有打掉他,沈医生说情况很好,他又开始发育了,你就要当爸爸了,你知道吗?“ “放开我!“她重重推开阻拦的警察,哭的撕心裂肺:”裴东你一定要好好的,我等你来娶我,哪怕一辈子!我爱你,我爱你!” 这边一闹,那些个手下,也开始闹腾起来,警察眼见要乱,紧忙将车开了出去;裴东看着那个女人紧扒车窗跟着轮胎跑,最后跌倒在地上跟个孩子一样哇哇大哭,他面无表情的回头,拳头,却是收紧成一团。 孩子,是我的... 开车的警官,认识他是谁,与其说罪犯,警局里更多人认为裴东是南省唯一的枭雄。于是他衔支烟点燃,然后摘下来递给他,笑着说:“裴老板,这可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裴东笑了笑:“是啊,要当爸爸了。” “很幸福吧” 裴东抿唇未答,心里的焦急,就像百蚁啃食。他终于忍不住回头看了眼,他看见她还蹲在那里哭,好像被遗落在雪地里的猫,那样让他心疼。他现在唯一放不下的,就是除了自己谁还能照顾的好她? 可为什么要回头? 他又开始责怪自己了,他裴东本该是在这世上最冷血霸道的那一类人,但对上她,总是狠不下心来。 总也不... “就没有这么幸福过。”他回过头,这样说完,便不甚疲倦的阖住了眼皮; 他嘴角,还挂着适度的笑容,但不会有人知道,他这一刻有多么空虚。 这辈子就没有过的,痛入骨髓的空虚。 所幸,泪腺还留给他几分薄面,没让他在这最该强硬的时候,失尽颜面。 ―――――――――――――――――――――――――――――― 2016年二月,霜结满窗,海城昌盛分部门前的加长宾车里。 “咿咿呀呀~~麻~麻麻。” “哎呦~真乖,甜死干娘了!”戈薇将肉嘟嘟的宝宝从婴儿车里抱出来,使劲香了口,看着他又圆又亮的眼睛,嘴巴对我说:“你也真是的小染,要我带孩子就说一声,我开车去接,干嘛亲自过来;而且这么帅气的宝宝,叫他圆圆真的好吗,圆滚滚?圆溜溜?你希望他长大变小胖丁?“ “我也不想啊,但是妈妈取得。”我苦涩的笑道:“她希望我们团团圆圆,也希望宝宝长得壮壮的...可是...” “事有旦夕祸福,人有生老病死,要我说几次,别想了小染。”戈薇脸色微沉,严肃道:“邵阿姨很幸运,到现在离医院预期的时间,也长出近两年了,才开始加速衰竭;但她已经看到了你事业有成,而且抱上了孙子,就算现在走,她的一生都非常圆满。” 我默默点头,迟疑半晌,拉开车门道:“那就麻烦你了小薇姐。” “快去吧,别矫情了。”戈薇笑了笑,推我下去:“但别太晚回来,这小子像他爸,很聪明,要是第一声妈妈是对着我叫,你该羡慕嫉妒恨了。” 我会心一笑,拎起皮包走开。 三小时后。 “是这儿吗薛阿姨?”西沙监狱门口,朴素的蓝色现代车停在这儿,西装笔挺小大人模样的顾钰扭头问道:“我可以等你,晚点再去跟老爸面试。” 我推开车门笑了笑:“不用了,麻烦你了小钰,快回去吧,跟你妈说晚上等我帮她包饺子。” “OK~那我多买点大虾吧,免得薇安那死丫头又跟抢。” 下了车,等它离开,我看着眼前高大压抑的监狱围墙,心情忐忑了很久,才朝等候多时的典狱长走去。 “他...在里边过的还好吗?有没有人...” “呦,这问题你都不该问啊薛小姐,裴老板还在黑道混时就没人不尊敬他,现在进来了,谁敢找他挑事,那纯属找群殴。” “哦...那就好...” “那他为什么总拒绝我来探监,您知道吗?” “这个啊,这我就不太清楚了。” 话语间,已经到了探监室,典狱长为我安排好位子便离开了。我坐在那里,等了好一会,才听见镣铐碰触地面,发出沙沙的响声。 心顿时悬了起来。 我看着他,看着他被狱警押解进来。橙色的囚服掩不了他高大修挺的身材。但他瘦了很多,脸颊深陷,从来很干净的下巴多了许多胡茬,可那浅淡的笑容,却依旧是摄魂夺魄的迷人。 两边都拿起电话,沉默了很久,我才幽怨的咬唇:“你还舍得见我?” 他低低笑声:“怕你会出家。” 眼眶顿时松软了,我知道他没有开玩笑,他太了解我了,他知道再见不到他,我真可能去出家。 “你在里面,还好吗?”我伸出手,搁着玻璃抚摸他脸颊:“你瘦了...不好,对吗?” “这就是你想问的?” 我哑口无声,他抬眸看了看周围,低声道:“怎么没有带秉书一起来?我跟沈主任通过电话,他说秉书发育的很好,像我,后脑有块骨头,代表坚韧与果断。” “因为我不想带他过来。” “为什么?“ “因为他爸爸没有错!“我不受控制的拔高了声调,旋即抿唇擦掉眼泪,强行压低声线道:“如果你真十恶不赦,哪怕知道我是你妻子,都会遭来别人唾弃那种程度,我也会带他来见你,你是他爸爸,你是我丈夫!“ ”但现在,他不用知道他爸爸坐过牢。我会告诉他,你去喜马拉雅山上为我们祈福了,所以我们母子现在才过的这么平安,事实也的确如此,不过换了个地方。“ 裴东深谙的看着我,半晌后笑了笑:“我想你。” “是吗?”我心口一痛,嗓音隐隐带着哭腔:“你倒是再骗我啊?再说你有多讨厌我、再说你不相信圆圆是我们的啊?你知道去年收到你那封绝情信,我多难过吗?不是因为信了才难过,正是因为压根不信才更心疼,你懂吗?” 他闻言双手环胸靠了后去,肩膀夹着话机,保持浅淡笑意道:“不骗了。“ “再怎么骗,你就像块牛皮糖黏上了来,开水都烫不下去,既然你这么笨,浪费力气只是对牛弹琴,你说呢?” “我是牛你是谁?牛魔王么?”我愤愤的反驳,自己却反而先被逗笑了,我深深的看着他,低吟道:“我也想你,东...” “我以为时间多少能带走点思念,但反而想你想的更发狂!我爱你裴东,我好想抱抱你,亲亲你,难道你就不想吗?我不要再等了,你快点出来,好吗?” 他不回答,我抿抿唇,偷看了眼在远在门外的浴巾,忽然很大胆的将整个上半身贴在玻璃上;裴东诧异的问我干什么,我偷笑声,飞快的将衬衣与胸围的纽扣解开。 裴东怔了怔,旋而与我一般,露出心照不宣邪恶的笑容。他肆无忌惮盯着我的胸部,毫不掩饰这“清心寡欲”一年多后对性的需要,那是对我最单纯的一种思念。 但不知为何,看着看着,他嘴角的笑意,又一丝丝的褪去,替换成冰冷的直线。 “啪~” 他很重的将话机扔在桌面,站起来,侧眼斜视我低冷道:“以后不要再找我,现在,滚吧。” 什么?? “我做错了吗??“我慌了神:“可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时候轮到你以为?薛染,我并不想见你,是你每周来一次让我烦不胜烦才妥协,但侯了一年多来见我,你想要的就是让我看见你变得有多放荡?” 放荡... 心好像被挖空了一块,我懵懵懂懂的;裴东鼻翼微皱,更冷声道:“一年半了,薛染,我以为我不会后悔,但事实是我没有一天不在后悔。我说的话,你从来当耳旁风!那你自己闯了祸我又何故去管你?如果没有做下那错误的决定,我现在会如何?要不是因为你,我会他妈.的在这里蹲监狱?!” “滚,出狱后我会立马上诉夺回我儿子的抚养权,而你?瘟神一个,再也别让我见到了!” 哐当~一声,那是他重重摔上栅栏背身离去的声音,也是我从板凳栽倒在地的声音。我愣愣看着那被摔出条裂缝的话机,整个大脑,混乱不堪。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直到出了围墙,我依旧懵懵懂懂。我恨不得把自己手剁了,却又觉得自己没做错什么。 我心里微微的怨着,这已经快两年了,他知道我不管下雨还是下雪,每周都会拿着宝宝的照片来找他,却总被拒之门外时,是种怎样的悲伤难过吗?他知不知道我已经抑郁了,晚上难受的哭起来的时候,有多掏心挠肺。 要不是圆圆,要不是妈妈需要我继续工作赚取越来越昂贵的医疗费,要不是坚信他还爱我...在第三十八次被拒绝的时候,我心里,已经没多少活下去的欲.望了。 所以,干什么这样对我? 我还以为他会跟电影里演的一样,哈口气,在窗户画个心,然后说,我爱你呢... 我彷徨了,一切都出乎预料,冷静下来后,心疼委屈的感觉愈为强烈了。可当脚马上要踏进出租车时,我却咬咬牙,又飞也似的跑回去。 “再放我进去一遍!“我对正在门口抽烟的典狱长道”我要见他,求你了!” “啊??这怎么行!”典狱长连连摇头:“有规章制度的,而且看起来裴老板终归是不想见你,你又何必呢,薛小姐?” “因为他在骗我!”我无比坚定的嘶喊:“对,他一定是在骗我!裴东是不会这样对我的!” 典狱长脸色难堪:“刚裴老板那样儿,都快恨不得打你了,摆明对你已经失去了兴趣,你哪儿来的自信啊薛小姐?” “因为我是他的薛染!”我咬牙切齿:“因为他是我的裴东,我们不需要所谓的兴趣!” “他到底怎么了?是刑期还很长?告诉我,你们当时到底是怎么判的!” “这我...” 典狱长犹豫不决,一只特别宽大的手掌,却突然重重拍在我肩膀上。 “别问他了,他收过东哥钱的,不会说的,别难为他,还需要他照顾东哥。“ 这声音是... 我倏地回头,讶异的看见封奕沉正眼神冰冷的看着我。 他穿着黑夹克,大抵在泰国跟汪琴过的太安乐,身形又魁梧许多,就跟头眉清目秀的北极熊一样。他朝典狱长点了点头,便拽着我朝路边走去。 “你怎么回来了?”我困解的问道:“还有刚刚你说典狱长不会说什么?你知道什么吗?” 封奕沉蹙了蹙眉,他随手拉开了那辆深褐色路虎的车门。眼见我坐进去后,才脸色十分阴沉道:“东哥想让你离开他,如果这是他心愿,你就照做好了。” “他快死了,你别再折磨他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142 救赎 “你别怪阿奕薛小姐。“海城中心的游乐园里,汪琴陪我坐在长凳上,看着正在沙坑里堆城堡的多多道:“他现在心很烦,不想提念这些事,只能带你来见我。” “没关系。”我抿唇急切道:“重点是裴东到底怎么了?你快点告诉我!为什么封奕沉说,他要死了…” 汪琴抚顺被风吹乱的长发,答非所问道:“时间过得很快,对么薛小姐?一转眼,两年都过去了,好多事,原来过得去过不去都会过去。” 我默默点头,看着天空好像跟两年前没什么变化的云朵,心情惆怅,这两年来确实发生了很多。 祝华晟跟我说过的计划顺利实行,如今华盛公司已经成为整个南方金融领域的枢纽,而且他也如愿收购了那家运输企业,在实体方面搞出不小的名堂,北京海城两头跑,但总会抽时间来探望我跟妈妈。那场结婚闹剧,他完全的绝口不提,可是我知道,那成了他心底一道疤,让他每次看见我,都笑的有些苦涩。 而芈承先,是在那天之后的第六个月,便被正式传唤到军事法庭做出了审判。一审无期,二审驳回上诉维持原判。因为他狗急跳墙,叫嚣着要扯出几只比他更罪不容赦的大老虎,所以时到今天,他的狱中生活还频繁出现在新闻与报刊里面。 芈月婵,则人间蒸发了…她起初去做了污点证人,事后失踪不见。而芈承先再罪孽深重,当父亲的那一面却透着股凄凉的厚重,听说就是他以全盘招供为条件,让有关部门抹了芈月婵在国内的户籍,自此不管她还在国内还是国外,都已不再存在。 “那天之后的第十天,裴少华就接管了坤成,对吗?”汪琴说道,见我点头,她双手撑住板凳,仰头望着天空笑道:“那他也算有能耐,坤成是裴总织造出蜘网一般的人脉圈才巩固而成的不动峰,就算换成祝华晟那样的金融天才,也很难在支柱倒塌后保持好不崩盘,他却运营的很好…看来激流勇退金鹏洗手,夺取自己亲侄儿基业一举摆脱黑色身份这件事,他早就有所准备了。“ 我抿唇未应,几秒后低声问道:“薛靖远呢?你和封奕沉,有没有在黑市打听到他的消息?“、 “呵~哪里用得着打听?阿奕也跟过裴少华,薛靖远在他圈子里的消息每天都在刷屏。”汪琴冷淡的笑声,道:“裴总虽然被关了,但直到他再也说不了话之前,裴少华始终会忌惮他,所以当初那笔生意他该付出的筹码,也便妥实的履行了,是薛靖深完全销毁了对你跟邵太太一切指控,要不然裴少华真能分分钟将他送进疯人院去。” “而既然如此,那七百亿遗产,便又变成了干净的,是不会被政府没收,裴少华能放过这块肥肉吗?薛靖远今年之前过的还很逍遥,听说整了四次容后,申办了新加坡户口,彻底变成了另一个人。然后他在新加坡重新注册了一家能源公司,融资上市后直接大刀阔斧收购了好几家企业子公司,声势浩大,大抵是想东山再起;“ ”但是,他太得意忘形了,忽略了什么叫树大招风。他很快吸引到裴少华注意,而短短四天内,就被裴少华确定了身份。腊月底的时候,他公司的石油运输船直接在公海被武装分子劫走了,净损失六十多亿,那是裴少华的警告,而他没有理会;所以紧接着没过几天,他的真实身份就被匿名人士在新加坡移民局给扒了出来,而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会被驱逐出境,也就是说,会像只被剃光毛的野鸡,赤.裸裸暴露在裴少华的尖刀下。“ “听阿奕说他被裴少华折磨的很惨,痛不欲生,求死无门,而如果到今年底还不把那些剩下的钱交出来,他绝对会被大卸八块。“ 活该。 我在心底这样冷冷的笑声,旋而看着一点点西斜的太阳,心情越来越焦急。 “是伤,也是病。” 我愣了愣:“什么?” “我是说裴总隐瞒你的事。”汪琴很自然夹起支细长的女士香烟在嘴边,看了看整根一帮小孩嬉闹的多多,却随手连烟盒丢进垃圾桶里,然后蹙眉道:“我和阿奕,也是最近才被阮坤告知的…你还记的你那天在公路上,被芈承先的人劫持的事情吗?” 我紧连点头,她眼神变得很惆怅,道:“裴总的内伤,就是在那时候受的。” “尽管他一直很强大,身手凌厉,甚至连我家阿奕的筋骨都没他硬朗,但裴总他,也不真的是铁人啊?那天他为了护着你,拿着把短刀跟十几个人打!就算他不会跟你言语,但怎么可能没受伤?事实是被送到医院后发现胃都被打凹进去了一块,消化与食欲都大大受损…难道你就没发现吗薛小姐?从那件事后,他越来越瘦了。” 我心里一惊,感觉就像被只手扼住了咽喉;汪琴抿了抿红唇,继续道:“不仅胃部,脾也轻微破裂,而且因为裴总以前得过心脏病,心率也又开始不正常了起来。所以那时候,裴总已经被下了病危通知书,时不时的会吐血,但他甚至连我们这些手下都不告诉,就是怕被你听到吧。” “他不怕,你就永远不会怕…我好像经常听到他这样说…” 汪琴陷入沉默,叫我抓心挠肺的急迫。半晌后,她眉梢深蹙的说:“可宿命,似乎总也无法对他做到留情…你第二次出事后,裴总将你压倒,是替你承受了绝对部分的火焰与爆炸冲击波。当时沈医生在手术室外跟阿奕通话的说法,是几乎救不活了,三块弹片,没有一片不是伤到器官,冲击波把他五脏六腑都给移位了,而且背部的烧伤达到百分之六十!所幸,裴总的命一直很硬,手术足足做了九个小时,但他挺过来了,他活了下来…可你知道吗薛小姐?那么多严重的内外伤,已经在他身体引起了多器官功能衰竭!“ 多器官衰竭… 我楞然着,汪琴扬手抹了把眼角泪珠,悲伤道:“这代表着,他身体的所有器官都已经开始衰竭,这种病,比你妈妈的癌症还要恐怖!他会让裴总一天天的走不动路,吃进去的东西绝多部分都无法消化会被吐出来,骨骼与肌肉也会因为新陈代谢降缓,加快的老化与失去活性,甚至你知道吗薛小姐?就在两年以前他已经没有神经感官了!他尝不出味道,他感觉不到冷,他拼命的在你面前装的好像一个正常人一样,那是为了不让你害怕,但他连疼痛的知觉都没有了你知道吗!?“ 心肝一颤,我整个人,都楞在了原地,紧接着,水雾徐徐在眼眶集聚,不到一秒,成行成行的流淌而出。 裴东… 裴东! 我下意识的站起来,鬼使神差便朝汪琴的车跑去,她没有阻拦,仅是抱着她的多多无法抑制的哭泣。 我发动引擎,将车驶进公路。脑海里某些画面,一幅幅的交叠闪过。 我想起在那水晶宫殿下,他为了盖过我丑陋的、满背烧伤;我想起他俯在我身上热情似野兽,眸底却没有星点的欲.望;我想起那天在迪斯尼乐园,他手中若无其事握着的,那杯能将人手皮都烫下来的咖啡。 为什么瞒着我… 裴东,为什么,为什么啊??为什么你要一个人去承担,你怎么能不告诉我?你凭什么不告诉我!我是你的女人啊? 泪水越涌越快,来不及抑制我已经嚎啕大哭了起来。他是我的男人,他无时无刻不管再大困境,也像颗磐石般分毫不动为我阻挡着风雨。他说,他没有过信仰,遇到我之后,他有了信仰,但他自己呢?他对我,就像拥抱着仙人掌,他不管我会不会误会,会不会埋怨,甚至会去憎恨,他只是霸道的拥着我,不在乎一切的保护我!他为我做了这么多,他怎么能忍心不叫我同他承担一丁点的重量! 你太自私了裴东,你太自私了! 车子在西沙监狱猛地刹挺,我抹干眼泪,拎起包急匆匆便冲了过去。正跟警卫争论着让他放我进去的时候,眼角互的一瞥,却叫我愣了愣神。 “你是…“我朝那辆停在路边的出租车走去,看清晰窗内的面孔后,困惑道:“真的是你,阿坤,你怎么在这里??干嘛打扮成这幅模样?” 正在看报纸的阮坤眉锋猛地一蹙,他斜眸望了眼我,什么也没说,仅是快速的将车开了出去。我楞在原地,却越来越感到莫名其妙,我看见蹲在墙角唠嗑的两个路人,正踩着梯子修剪松树的园丁,路边烙饼的摊贩…无一例外,都是熟面孔! 怎么回事…难道他们要… 我心里一沉,我左右扫了眼,快步朝戴着鸭舌帽站在小河旁高大威武的男人走去,拍拍他肩膀后,猛地蹙眉道:“你果然也在,封奕沉!你们这是要干什么?难道你们要…劫狱??” 封奕沉没回头,仅是腮帮鼓了鼓,背对我低沉道:”谁让你过来的?你别多管闲事!裴少华那老王八蛋把很多自己的黑锅都叩在东哥脑门上了,刑期还有三十八年!但东哥的身体快顶不住了…“ 顿了下,他咬牙切齿:“快他妈给老子滚蛋,别在这里碍手碍脚!” 我心里一紧,冷声道:“你要做这种傻事,你让我怎么走??你们都是跟了裴东多年的兄弟,他绝对不会让你们犯这种险。你有没有想过你们要是出了事,全都被抓进去怎么办!?“ “不会出事的。”封奕沉蹙了蹙眉:“典狱长,早在半年前就收了我的贿赂,待会会让我们伪装的垃圾车进去,不用几分钟,就可以将东哥带出来了。” “那你为什么还带这么多人?“我咬着唇道:“就算过程中不发生意外,典狱长本身也可能就在等你们瓮中捉鳖呢!甚至裴少华可能早准备将你们当做礼物送给薛靖深好叫他见好听话,这点你心知肚明,对吗?” 封奕沉眼中的犹豫表明他与我一般想法,但沉顿几秒,他仅是皱着鼻翼更压抑的嘶吼道:“那又怎样?老子今天就是他.妈的要把东哥救出来,要不然都对不起他当初打偏的那一颗子弹!薛染,男人间的情义,你懂什么?今天老子就算死了又如何!只要有半分的机会,我他妈就不会什么都不做!” 我被吼得倒退几步,眼见他扭身便要离开,我抿着唇道:“那多多呢?” 他步子一怔,停了下来;我握握拳,想起那在沙坑里嬉玩的瓷娃娃,哀伤道:“汪琴又怎么办?她当时为了你可算命也豁出来,她爱你,她是你的老婆,她受够磨难了她应该过好日子了!封奕沉,你去了日本五年,难道你还嫌你丢下她一个人的时间不够多吗?你知道没有爸爸的孩子有多可怜吗?” “闭嘴…闭嘴啊!你他.妈的别说了!“封奕沉倏地转身,熊一般魁梧的男人,竟红了眼流出泪来。他死死盯着我,咬牙切齿道:”对,我是对不起她们,又怎样?我有罪,我罪该万死!可我不可能不救我的大哥!所有东西,我都已经卖了,也安排好人去照顾好她们,不管怎样,我封奕沉的儿子,不会有一个耻辱一样孬种的爹!至于琴琴…“ “这样对她反而更好,你明白吗?她是个好女人,她特娘的是这世上最好的女人!我这种土包子野蛮子,享了她近二十年福,够了,就放了她去找个更好的男人过好日子去吧!“ 啪~ 我丝毫没有犹豫,扬手便打了封奕沉一耳光,他懵然的看着我;我抿抿唇,低声道:“你们男人,总是不知道我们女人想要什么,你说这种话,是在侮辱小汪,你知道吗?” 沉默了会儿,我深吸了口气,心底做下决定的道:“给我一天时间。” “什么?”他愣了愣。 “别管那么多,你只要知道封奕沉,我薛染并不是个好女人,我爱裴东,可能会为了他不会在意你们生死,我就是这么自私。”我咬咬牙,坚持道:“但,还不到时候呢…就给我一天时间,一天之后,我不拦你,甚至会跟你们一起,好吗?” 封奕沉陷入沉默,他使劲看着我的眼睛,看出我不是在敷衍,便蹙了眉头。最后,他犹豫了几秒,顾自坐进他的路虎车里,面无表情的低沉道:“我不管你要这一天做什么,明天这也没有你的事,你敢过来,我就替东哥打瘸你的腿! 望着他驱车扬尘而去,那些暗自蹲点揣摩地形的人也相继离开,我那颗心,终于松了下来。 我突然感觉到,裴东就在围墙的背面,风吹乱他的碎发,他静静看着那枚紫罗兰扳指。他放弃了保外就医,因为那会让我发现;他大抵在笑,笑我傻,他喜欢我这时候的傻,但他却不知道,再傻的女人,也怎么可能感觉不到他的好?感觉不到他无声而自私的守护? 你才是傻瓜,裴东,我恨你!你凭什么认为为我们铺好一切后路后我能独活?痛苦会杀了我!也许我能力不足,任性有余,但没有任何人有资格质疑我对你的爱!你就是我的命,你等我,裴东… 你一定要等我来救你,或者,与你葬一起。 咬咬唇,擦干了泪水,我冰冷着眼钻进车里,急速朝坤成的方向开去。 ------- “多喝一点,这可是长白山正宗的百年人参茶。”坤成公司四楼空旷的办公室里,裴少华含着雪茄笑道:“我都听说了,你跟阿东竟然比芈承先家闺女还快一步领了结婚证,那你就是我侄媳妇儿了,这点喝完,剩下还有二十盒全都拿走,就当迟到的给我侄孙的满月礼。” 我捧着茶杯没有回应,我看见他掸掸烟灰便要起身,急促道:“裴先生!” “我求求你,放过裴东好吗?” 裴少华面色一沉,冷笑道:“瞧我这侄媳妇,说话都不经过大脑。要换别人这样偷着骂我,我会把他的牙一颗一颗拔出来,再叫他咽下去!” 我听出了威胁的意味,但我半点胆怯也生不起来,只有憎怒与压抑罢了。默出半晌,我生硬的笑道:“我当然没有这个意思了裴先生,我是说看,在“生意”方面,裴东对您已经没有价值了,对吗?” 裴少华怔了怔,旋即指着我笑了笑:“好丫头,还挺懂得圆桌之道。” “这样,既然是生意,的确是能够商论。”他将皮鞋搭在桌面上,深吸口雪茄,淡漠的吐出来:“但我并不认为,你有跟我谈的资格。都说红颜祸水,阿东为了你,几乎放弃一切,这样的他,我很看不起,而既然他本身都没有了价值,你说说,我自寻烦恼是干什么?“ 我微微蹙眉:“那您,到底想要什么?” 裴少华不言,顾自把玩着掌心里鸡蛋大小的两颗翡翠珠子。半晌,眼神冰冷道:“我要你的全部。” 全部… “我的全部,都在这里,已经带来了。”我咬了咬牙,从皮包抽出张合同,推过去:“姐姐,在薛靖远的事东窗事发之前,就把那家分公司割裂了出来,给了我。现在,已经过去两年了,东郊大开发以后,单单土地转让的价格都能卖到三十多亿,公司本身价值则在之上…裴先生,您满意嘛?” 一丝怔然从裴少华眸底闪过,他低沉道:“你考虑好了么?阿东的身体,上次在医院看他时我就了解了,是很难说可以治愈,更别提东山再起。如此,你现在把你的公司给我,等于断了自己生路,到时候你妈妈的医疗费和孩子的抚养费,能压得你跟个乞丐一样讨生活…你已经当过很长一段时间老总了,那种尊严与生活质量的损失,你能承受的起么?“ “没什么承受不起!”我握紧拳道:“我会想办法,日夜不休都可以,我要裴东出来!” 裴少华蹙蹙眉,他捞过那份资产转让合约扫了几眼,又摁在桌面,很戏谑的冷笑道:“你往后怎样,跟我不搭边,只是问问。但你好像没听清楚我在说什么?” “我说,我要你的全部,财产到了,人呢?” 我心底陡然一惊:“你说什么??” 裴少华不屑的冷哼声,双手撑住桌面的起身,阴冷道:“我裴少华这辈子都没对人心慈手软过,你以为我会宽谅你?凭什么。” “既然是你说是谈生意,就把诚意给我摆出来!你让我损失了这辈子都不能再培养出来的得力心腹,是妖?是甜是魅?给我看看,你是靠什么将阿东变成一个儿女情长的废物!” 我打个冷颤,他好歹是裴东叔父,我没想到他会阴毒到这么混账! “你就这么恨我吗?”我强忍愤怒,嗓音发抖的笑道:“但你可以说我红颜祸水,却并不能去诋毁裴东!他是为我,为孩子,他是真正的男人!他比你,更懂得生命的意义。” “你在讽刺我?” “啪~”一声脆响,我捂住被他弹来的烟头烫烂的下巴,看见他薄唇微张的冷笑道:“还是我听错了?“ ”阿东在这的话,大概已经一刀封了我的喉,他红了眼谁也挡不住。不过,求人就该有求人的态度,我是在教我的侄媳妇怎样谈生意,他不会怪我吧?呵呵~” 我将那半根雪茄从裙摆扫落,我清晰地意识到,他有多恨我,他只是在报复我捉弄我,这生意从一开始就没得谈;我压抑的想哭,想起裴东,却将一切苦水都咽下。抿抿唇后,我颤抖着手,从包里掏出一样东西。摆在桌面。 裴少华脸上的戏谑,便在瞬间荡然无存,嘴角也抿成阴冷的直线。他默了晌,很低沉道:“是阿东送你的?” “对。”我紧咬下唇,满眼祈求:“裴先生,您知道它是打哪儿来的,它是你兄长珍惜了一辈子的配枪!某种意义上,甚至是他的魂…“ “裴先生,我知道,你在生裴东的气,你想要辅佐他图谋大业,吞食天地,而他辜负了你的期望。但是,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的侄子啊!我听封奕沉说了,你跟裴伯父曾今的关系特别好,是家里穷,从小一张碗里吃饭长大的兄弟。甚至他去世以后,您还在被通缉,却亲自开车为他送殡,大办丧事…裴先生,我知道您心里还有情义在,我求求您放过裴东,放过您哥哥的儿子,好吗?“ 裴少华面色阴晴不定,他死死盯着那把白色的手.枪,眼底第一次闪过了犹豫。 但默出半晌,他反而狰狞的皱了鼻翼:“谁让你自作聪明,跟我提起大哥?” “和我打感情牌?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他一把攥住我衣领提了起来,恨不得杀了我的眼神。半晌后低低吐出个滚字,便负手快步离去。 “裴先生!”我心急到极点,噗通一声弯下膝盖:“我给您跪下了!” 想起裴东,想起封奕沉他们几小时后马上就要做出来的傻事,我心疼到感到心脏快麻痹的感觉!望着无名指上还没被他真正亲手戴上的戒指,眼泪大颗大颗的顺着脸颊贱在地上。 “我知道您恨我,裴先生,我错了!我是祸水,我害了裴东,我惹怒了你,我罪该万死!但求求您救救裴东好吗?求求您放他一马!” “我给您磕头了!” 砰! 我倏然弯腰,脑袋重重磕在水泥地上,想起裴东没一次被枪击后在我面前会痛哼出来,想起哪怕刀光剑影,他也总是那样沉静的叫我别怕,说他在,怕什么,我就根本感觉不到疼,只是心碎的感觉愈演愈烈蔓延到四肢百骸。 “求求你了,求求你了裴先生!” “砰~” “你就放他一马吧,都是我的错。” “砰~” “求求您,呜…求你…别再,伤害他…就让他出来吧,就让他和我安静的躲起来,再也再也不出现了,好吗?” “砰~” “我求您,求您了…” 我一下,又一下重重将额头磕在地面,血早已渗了出来,我既伤心又压抑的哭泣着;裴少华冷冷看着我血和着眼泪话落,他腮帮鼓了鼓,只是一言不发走出门外。 我却依旧没有停止,磕头的动作一遍又一遍重复。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他为我做了那么多我竟然无法为他做什么!我只是知道,封奕沉他们一定不会得手的,到时候劫狱,越狱,是能当场击毙的理由,裴东他会死吗? 他会丢下我跟圆圆离开吗?他甚至还没有见过他的儿子长什么样子! 越想,越心碎难忍,我都快没意识了,身体却本能般继续祈求着,也祈祷着。血,顺着地板沟壕无尽的延伸,眼泪一颗颗像硫酸滑进心里,带来绝望的腐蚀,吞噬。 直到,我身体彻底发软,半昏半醒斜倒在地面躺了好一会时,那道模糊的身影,才又出现在视野中。 他好像在看我,又似只是在欣赏那血液的颜色。默了很久,他才绕开我径直拿起了那把白色的枪。他认真专注的凝视着,好像沉入回忆。他深吸口气,发出低沉的声线。 “知不知道,这是我送给大哥的?是对他所谓正义的践踏与嘲讽!而它曾今有射穿我心脏的机会,但它没有。” “又知不知道,它最后一次在大哥手上对准的人,是我那该死的老婆?红颜祸水!但它同样没发挥它的作用,所以大哥死了。” 裴少华沉顿了会,眉锋微蹙:“你们谁都没资格碰它,现在,他物归原主了。” (不知亲爱哒们能不能理解这几句话的意义,言简意苛但是个完整的故事。那把沙漠之鹰是裴少华走私军火中的一支,代表着挑衅,也暗喻裴被自己亲大哥抓到过,但裴父拿到枪后,没有缉凶,也没因为这羞辱而杀了他;而前文汪琴讲过的故事中,那个备受裴父照顾的女警,并非他的情.妇,而是他弟弟裴少华的老婆,也是他安插进警察局里的双面卧底。当裴父发现后,却同样的,没忍心打死他弟弟的妻子,结果,却反而被杀…所以裴少华年近五十却没再有过妻室,他非常的憎恨女人) PS:旁述写不完,对不起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143 原谅我,染染 裴东刚从监狱里出来,就皱了眉头。 那时候漫天飘舞白雪,就像他的心情冰冷而有点茫然。他不明白,这世上没有谁比他更了解裴少华,自己为了薛染一次让步,他会让自己永生都没有翻身之境。现在,却怎让自己出来了? 那个傻瓜又做了什么。 他不喜欢被人推着,于是自己用手把住了轮椅。他看见薛染就站在一颗白雪皑皑的大树下,抱着孩子,冻的瑟瑟发抖。他毫无防备的便有些眼睛模糊,于是他阖上了眼皮。 他已有些记不清,这三年牢狱之灾中自己有多少次就是梦见她这样可怜无助的样子才被惊醒,每每那时,他都会靠在墙壁静静望那轮永远阴缺的弯月,失去痛、痒、味、触后,唯一的心疼隐隐作祟。 于是她扑进他怀里时,他发现自己原来并不能再装出那凶悍的模样,胳膊,不受控制将她紧紧搂抱,好像要揉进身体里才能抚平这翻涌起的思念与担忧;就算已感觉不到冷与热,滚烫滚烫的血液,涌进心房,驱散了这三年如一日的死寂的孤独与冷漠。 他已失去感觉世界的权利了,但她就是他的心脏,是他的悲、欢、喜、怒,是他的五味交杂,牵肠挂肚。 但下一秒,好像冰河世纪涌来的寒气,冻结了他还没来及浮现的笑容,让他眸底聚起滔天的杀意。 他看见了他的染染额头正中那粉底掩盖不了的疤,还有她明显多出些茧的手掌,不用再去多余思考,他已经确定发生了什么。 他要杀了裴少华。 他对他的染染话说重些都不忍心,谁敢动她半根头发,自己一定叫他饱受无间地狱后再碎尸万段!他也能够做到,从他被裴少华胁迫入伙那天开始,他一直在演绎一个忠肝义胆的心腹,但从也没被他看透过,被他在身边安插了多少内鬼,连裴少华自己都说不清楚。所以这三年,他才没有派刀手进监狱断草除根,是他不敢做的太绝。 而他三年前放弃全部,甚至包括他的尊严,几乎缴械投降,也只是不想再让他的染染被卷入杀机四伏。但他发现他错了,他就不该对任何人心软,包括他的染染,只有他铁腕无情的强横霸道,才能换来她一世无忧无虑。那么当初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 是命数吗?对…大抵,是没想到自己竟然还能活这么长,当时让他如下遗嘱般才落眉梢又上心头的唯一在意,只是在他离世前解决掉所有敌手,让他的染染余生能活的后顾无忧。 现在,他要夺回他的全部!暗杀掉裴少华,送殡后理所当然的重回坤成掌控大局,再以叔侄关系强行继承他海外赃款这种阴险毒绝的事,对他而言从来都只是一念间,就像没有薛染的出现,华盛早已被他吞并,芈承先亦已被他逼到不得不马首是瞻的地步。现在,他是褪去了辉煌,但还从没有任何人有过能将他裴东拉下神坛的能耐。 “靶~粑粑~” 可忽然的,这好似小丘比特天使般甜人的声线,却传入他耳朵,打乱了他思维。 “噗~”薛染忍不住的破涕为笑,她将头从裴东的怀里扬起来,掐掐圆圆肉嘟嘟的脸蛋笑说:“是爸爸,不是粑粑,你这小家伙…“ 说着,她脸色却怔了怔,旋儿猛地想将圆圆从裴东身上抱起来;裴东却紧搂着他不撒开,于是她苦涩的笑道:“快放开,这小坏蛋是拉臭臭了。” “我知道。“裴东脸上淡淡的笑容,微微用下巴摩擦着他的小天使的脸蛋:“再让我抱抱,抱不够。” 薛染眼睛顿时又湿涩起来,她看着他脸上的温柔与宠溺,如痴如醉,几欲溺亡。 “我…把公司给裴少华了,或者说是全部,房子,车子,存款,首饰之类…”她犹豫会低头说道,然后露出有些牵强的笑容:“但没关系,戒指我还留着,而你出来了,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还有什么足挂虑,对吗?裴东,我想你…我已经知道你的病了,但我根本不在乎,这只能意味着往后的每一天我们都会倍加珍惜的去好好生活。所以,别再推开我了,我想跟你好好过日子,我们别闹了,好吗?” 裴东没说话,她微微蹙眉:“你刚才好像在想事情,怎么了?是有什么东西落在了监舍吗?” 裴东神情猛地一怔,彻骨冰寒从眸底一闪而过,他攥紧了拳头,眼却不由自主被小宝贝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引去。女人担忧的表情,是让他比以往更感到心疼… 他腮帮鼓了鼓,望着落在孩子与爱人头发上,渐渐消融的雪花,心底暗藏的杀念与坚冰,也随之点点不由自主被融化。最后,他发自内心的无奈苦笑,然后薄唇微张:”是有心事。“ “三年了,我很想,但胡渣太扎人,不知道你下不下的了口?” 薛染懵了懵,旋即看着他迷人的笑容,眼眶一湿,猛然扑过去便将他唇狠狠咗住。封奕沉紧忙从车厢里跑出来,一脸鄙夷将有些臭臭的圆圆给抱出来。 薛染与裴东,却都不管不顾,她前所未有激烈的吻着,直到轮椅被頂翻,将他压倒在雪地里,用唇舌与滚滚流出的热泪道尽这三年牵肠挂肚的思恋; 裴东发出低低笑声,不知为什么,激烈吻着怀里让他直想揉进身体里的女人,他突然觉得三年岁月,原来并不漫长,时间并不一定带来面目全非,也并不能够,消减这浓郁的爱分毫星点,这很好,原来他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般薄情;他害怕他出狱后,会变得薄情。 指头粗的大雪,忽然降缓了速度;厚重乌云背后,投射下一束唯美的曙光;就连裴秉书也罕见的没哭没闹,小脑袋摇来摆去玩耍着封奕沉的光头,大抵是明白,就算是他,也没有资格霸占爹地娘亲这重逢一分一秒的,情深入髓,爱的释放 ------------- 时间一晃,两年又两年… “小薇姐。“北京首府小区,富丽堂皇的别墅里,我看着躺在泳池边一脸半死不活的戈薇,苦笑道:“别想了,不就把面试官耳朵给拧青了么?薇安就这脾气,这代表她聪明倔强,懂得自保,谁让你们叫她自己闯荡来着?寰宇不录了,下周投创星,她毕业前的婚纱设计就能拿法国大奖了,到处都抢着要呢。” “不过…有件事我倒是瞒了你。”我抿抿唇,笑的愈发尴尬了:“前天小钰送我去医院后,我见他转头就去了寰宇总部,拿着一叠偷拍那面试官跟秘书厮混的照片,把公司闹了个底朝天。我觉得这很好,小钰那家伙看起来文绉绉,平时又总跟薇安死掐,但一有事,却总是偷偷护着自个妹妹,怪不得你家老顾对他俩这么放心,不过…” “你家小钰,好像本身就是寰宇公司的吧?那个面试官,也是他顶头上司吧?” 戈薇没回应,她一把将遮阳帽叩在生无可恋的脸上:“阿西吧…” 我哭笑不得,嘱托她别晒太久,便回身朝外走去;刚刚下到三楼,步伐便怔了怔。 “华…华晟?” 祝华晟笑着点点头,将高礼帽脱在桌面,掸了掸米黄色西装的尘土,笑道:“刚跟古老板谈完生意,听说你在顾老板这,我就直接过来了。给,拿好了,这是新运输路线途经的苗族村长送的灵芝,听说是极品,回家找中医问问用法用量。“ 刚将那黑檀木的锦盒抵在我手中,他便蹙着眉焦急道:“所以圆圆到底怎么了?我听说他又感冒了…小染,圆圆的身体,是不是一直特别虚?他是不是…” “没有的事,别胡思乱想。“我拍拍他肩膀让他坐下,为他沏了杯热水,笑道:“这话我都问过沈医生上百遍了,都问烦人家了。沈医生说,圆圆的身体发育特别好,除了视力有些低弱,像肺活量体力这些官能,比正常的同龄男孩儿还要好,大抵是继承了他爹地吧…倒是你,怎么比我还担心他。” “那自然。”祝华晟抿口水,笑了笑:“我可是他干爸。” 对啊,他是圆圆干.爹… 我微微蹙眉,陷入回忆。 匆匆一晃,离裴东出院,已经过去四年,这四年我最幸福的事,是裴东的器官衰竭,似乎得到了控制,半前他就已经能下地走路,现在,与正常人无异,只是大抵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刀光剑影中无人能阻。 但已很感谢苍天,换其他人,他那伤,早该准备丧事了。 而就在两年前,就当我沉浸在辛苦而平淡幸福的小日子里时,他突然在万物凋零的秋季,招呼都不打离开了我们母子。 那时候,我伤心透顶了,我心里只有两个念头——他要么是嫌弃跟着我过苦日子,与他往日富饶高傲大相径庭;要么,就是他的病恶化了,就像受伤的狼,他终归还是那么霸道,终归还是要一个人躲起来去舔伤口。 但短短半年,他就回来了。 他开着从车行赎回的那辆充满我们回忆的迈凯伦,带着四张这首都最繁华地段的房产证,还有一家叫“东染盛世”的地产公司的51%股权的转让合同。 那时候看着他冒着大雪用轮椅顶开门,从薄唇冒出的第一句话是对不起,我便立马明白了,他是真的嫌弃…但是嫌弃我和圆圆跟着他过苦日子;可那时候他病情根本还没好转,他最该做的,应该让我好好照顾他养病才对,所以,我与他冷战了一夜,希望他再也别这样让我担惊受怕,他夜半搂着我,起誓般答应了。 总而,我便是辞了会计工作,跟着他,举家搬迁到了北城;我知道他这种男人是不可能不想夺回在海城失去的声誉与辉煌,大抵刚出狱那会他想的就是这事儿,但他还是把公司开在海城,向来,应该是怕我跟圆圆再经风雨吧;甚至大抵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可能还打破执晧,跟祝华晟协商过,所以回来的时候,他就让圆圆举着肉嘟嘟的小手,给同来的祝华晟敬了茶。 而我何德何能,让他这样霸道强势的男人,为我步步退让? “不过,裴东就是裴东。”祝华晟苦笑着摇摇头道:“当初我无数次要给你开家公司,你通通拒绝,反而是裴东竟然找到北京,让我替他想办法,通关系抹掉污点,不然公司开不成。我很诧异,我始终有私心,我想直接给你而不是帮他,所以只替他联络了一个小科员;“ ”却没想到,他就籍由那小科员,将北京的人脉斩冰破竹的打通了,凭封奕沉卖掉车跟房那四百多万,他短短两年时间,就把东染又做到跟我资产比齐的地步;所以,小染啊…“ ”虽然论金融技巧与知识我绝不输他,但他有与生俱来的深远目光,枪林弹雨中用命换来的禅修,和深不可测的城府…我是不是这辈子也赢不了他?” 我刚想回答,祝华晟便已蹙眉摇头道:“当然是。“ ”因为我已经输了你,此生不会再有什么成就,比得到你的心更重。“ 我抿着唇,陷入沉默。我很怕,我怕祝华晟当初跟我说的话,真的没搀过半点水分。 这一晃,都四年了,卓莹痴情不改,各型各色的莺莺燕燕,令人眼花缭乱的直往他眼睛里凑;可得知我跟裴东早已领证后,他却变得像极了一个性冷淡,除过跟卓莹还会有些话聊,无论甜美、妖媚、温柔、飒爽,再优秀的女人,他连多看一眼都不会。上个月裴东带我参加顾老板私人商会的聚宴时,我就看见他一个人站在阳台,默默的喝了一整晚闷酒。 “你刚才,是要去医院陪他做检查了吧?“抿了口水,他微微笑着打破沉默:“走吧,我送送你,现在你跟顾太太合开了珠宝行与连锁婚纱机构,都有些难以相处到了;另外,还是叫我哑巴吧…得不到你的爱,得到你唯一的称谓,对我而言,也算有果,好的果。” 我犹豫下,点点头,笑着陪他走了出去。 ------- “你进去吧。”医院病房门口,祝华晟戴上帽子,笑道:“我跟古老板约好打高尔夫,就不见了。” 我点点头,看着他稳步消失在拐角,便扭身推开了病房,看见裴东戴着黑框眼镜,正躺在病床看书。 不是别的,正是小学语文课本。圆圆有些调皮,上课不好好听讲,裴东极少凶他,而是将那些课文记好,晚上当睡前故事讲给他听。他说,男孩直到成人后的自信与勇气,其实都是童年时树立的,所以他不会让圆圆受半点委屈,直到他懂得什么叫担当责任;至于以后再要个女儿…那就是一辈子富养的事,没得商量。 我没有当即进去,我看着他,我们从认识到现在,已经快十年了,我从没意识到时间过得这么快,因为他好像从来就没变过,他硬朗的轮廓线,依旧如雕塑一般笔直精致,修长的身形,近乎成完美的黄金比例。薄薄嘴唇上,坚挺的鼻梁代表他坚毅的性格,狭长的瑞凤眼,有时会显得很温柔,但多半都是上位者冰冷与沉着的威严。 “看够了么?“他突然勾起嘴角,抬眸直勾勾望着我:“还没看够,可以凑近点,再过两年多了皱纹,就不好看了。” 我噗嗤一笑,走过去勾起的下巴:“谁说的?你可是我老公,再过几年也是吴彦祖级别,皱纹也是刀刻的魅力。“ “哦?”他低低而笑,摘掉眼镜后一把将我捞进怀里:“我还不知道我娶了一个花痴。“ “我就是花痴!“我使劲将脸往他胸膛埋了埋,嗅着那淡淡咖啡与雪茄烟草混合的香味,抬眸俏皮一笑:“你呢?男人四十一枝花?” 他没说话,他放下书本笑着吻了吻我的嘴唇,手很自然便落在我胸口;我脸颊一红,紧忙要推开,却被他箍着不能动作。瞥了眼从门口走过的护士,我嗔怪道:“昨晚上搞到我今天走路都有点不自然,怎么,你属狗的,吃不够?” 他继续若无其事捏着我胸部,一本正经道:“不,我属龙,要不然怎么降得住你。” 我嘁了声,挣扎无用,干脆顺势躺进他怀里。 看着门外,我困惑道:“沈医生呢?你检查已经全部做完了?“ 裴东点点头:“太占时间,剩余几样晚上再做。“说完便收敛了戏谑,从床头柜撩来份文件,垫在膝盖上书写。 “你干嘛?”我顿时蹙了眉头:“现在在医院,就不要忙公事,有那么要紧吗?” 他没抬头,低沉道:“是挺要紧,这个跟老顾的开发项目做完后我大概得疗养段时间,需要把汪琴和奕沉从晋城调回来暂时管理北城总部,其他人信不过,他们来了,也要安顿好别揭发某些可以加以利用的商界间谍。” “我帮你叫!“我猛地摁下他的手,声线带着祈求:“现在你好好休息,配合医生把检查做完,晚上回家我再帮你疏疏穴位,好吗?“ 他笔头一滞,然后抬眸望着我,温柔一笑:“好。” 他将我搂进怀里,背部轻轻的摇晃着,低沉道:“染染,你真美。“ “不准拍马屁。”我嗤笑声,苦涩的摇摇头:“十年了…刚遇到你时,我还是个每天心惊胆战的爱哭鬼,你就是个又霸道又讨厌我的大魔头,而现在,秉书都快六岁了,我都老了,有皱纹了,还美什么?臭美吗?” “不,你一点都没变。”裴东淡淡勾起抹笑容,脸颊摩擦着我的脸颊:“那些皱纹,我并看不见,懂吗?你永远是我的染染,老的,只是变成老夫老妻。可那也正代表着,我们的爱情,永远都很年轻。” 我心底一酸,亲了亲他下巴:“我也看不见。” 时钟滴答滴答走着,裴东盯着那指针,喉咙忽的鼓起下,然后微微蹙眉,亲了亲我耳垂:“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让圆圆别吃太多冰激凌,我做完检查马上就回去。” “不要!还剩没几分钟了吧?我想跟你一起回去。” “乖,听话。“裴东眉蹙更深,却依旧保持着微笑:”回家带给你礼物。” 礼物? 我两眼放光,他果然没忘记,我们的婚礼虽然是在去年普罗旺斯的十一月,但我们领证,可刚好是大抵九年前的今天。 心底甜甜的感觉,他哪怕送我枚草戒指,都能给我莫大的期盼。我幼稚的跟他拉了拉勾,才恋恋不舍的要起身离开。 “滴答答~” 却刚转身,便听到这样诡异的水滴声。 “怎么了?“我顿时蹙眉道:“是输液管破…” 话没问完,便噗的一声,他给我的回应,是颈后突然而然的潮湿,与扑鼻的腥甜。 我整个人,一瞬间石化了。 那往脖颈下滑的液体,明明只有三十多度,我却感觉到那是硫酸,烫穿了皮肉,腐蚀进心脏;我僵硬的回头,脑海里,还留存着他刚才处世安然的微笑,眼睛里看见的,却仅有满被褥触目惊醒的血红,与他手颤抖的捧着那汪血,凝视的死寂的眼神。 “医生…” “医生!!救命啊,他吐血了,快来人啊!有没有人听见!??” 眼泪,刹时间夺眶而出,我慌不择路,短短七米路摔倒了两次才爬出病房,泪眼模糊的冲值班室喊了声,立马返回去将他缓缓下坠的身体搂进怀里。 “怎么了?”我瞪圆了眼看着他毫无血色的嘴唇,撕心裂肺的心疼简直要将我对半撕开“裴东这到底是怎么了!??你不是说没事吗?你告诉我,只是在开玩笑!“ “没有人有时间开玩笑!”沈医生猛地推门而入,大手一挥,一组护工紧忙冲了进来:“赶快把病人抬手术室!小刘,你快点告诉院长这里可能要做一例开普斯手术,召集张教授他们赶快过来!“ “手术?沈医生,裴东他到底怎么了?你不是说…” “够了!”一声低喝,伴随和咳嗽与溅出的血水,叫我嘴巴紧紧抿合。裴东很平静看着我,含着血低低一笑:“没什么,染染,只是可能太疲累引发了肺水肿,你先出去;沈主任也让护工出去吧,我跟你说些话。” “可…“ “乖,染染,我不会有事,听话。” 就像一颗大石压在胸口,闷的我几欲窒息,我看着裴东的笑容,我知道自己在这只是碍手碍脚,抿抿唇,我只能揪着心口走出病房,门一阖住,人立马瘫软在地,脸埋膝盖里无助抽泣。 到底怎么了裴东,你不是说,已经好了嘛? 你说过的! ----------- 沈医生命令护工助理全出去后,房间里就沉默了下来。裴东平静的好似茶几上那杯水,一点涟漪都没有,只是静静看着满褥的血渍,好像那不是他的。 良久,他缓慢躺平,望着天花板低喃道:“可以手术吗?” “现在知道手术了?”沈医生突然那么生气,紧紧攥着病床护栏:“为什么,阿东?我几乎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做事为什么总是这么霸道!两年多前,我告诉你了,先做换髓换血稳住,再抓紧想办法寻找合适的器官捐赠者,虽然几率小,但我们还是有把握能治好你!可你干了什么?你一声不吭叫你手下把你带到北京,又陪人酒局,昼夜工作,创这该死的业!阿东,你不是小孩子,钱重要命重要,你商界戎马沉浮了半生难道还不懂吗!?” 裴东没回答,他好久没有过这样死气沉沉的情绪了,那是种精准,而不祥的第六感;于是他默了晌,薄唇低沉的启道:“因为你当时说,集结国内外最权威的人士,病已入膏肓,成功率也只有百分之十。“ “你知道这百分之十意味着什么?“他从口袋掏出那枚从不离身的紫罗兰扳指,眼神淡漠:“意味着一个女人的丈夫,一个男孩的爸爸,必须做出某些决定。“ “我不会把染染跟秉书的未来赌在这百分之十,在我为他们铺好后路之前,死神也得厌弃我这条命。” 沈医生气的脸蛋发抖,但心底更多的,却是悲凉与难过,因为看着裴东那安静模样,有那么一瞬间,他竟也分不清到底真是他错了。自己才觉得他错;还只是因为,处境呼唤后,自己并不能够为了家人断念到像他这种程度。 “现在做手术,还是有一定几率,只是更小,对吗?“裴东忽然这样问道,沈医生怔了怔,紧忙抵着镜片道:“对,那你的意思是,咱现在赶紧的?你吐血应该是胃部急性收缩与肺叶毛细管破裂,一秒都拖不得了!” “不。”裴东却冷冷淡淡,给了他这样的答案。 “为什么??“他愣了:”你硬是花了两年时间把东染做出坤成以前的规模,裴少华上次秘密来医院见你,也说了从今往后井水不犯河水,你已经给他们铺足了后路,没有后顾之忧了啊??” 裴东闻言勾起了嘴角,的确,任何事,但凡有星点希望,他都不惜放手一搏,他本身就是一个凶狠的赌徒。 但这一刻,他竟并不想再博什么了,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想成全别人。 “你觉得,这世界上什么最痛苦。“他望着沈医生,淡淡道:”将死未死。“ “我这一生,都在将死未死,我没有心,我没怕过。但要我的染染在手术室门外,承受数小时这种切心之痛,最后万念俱灰…我做不到。” “她就是我的心,我承受不了这痛。” “可…” 沈医生刚要反驳,裴东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他死死捂着快速起伏的胸腔,睁得滚圆的漆眸里,满载讶然与困解。 他竟然,又感觉到了疼? “是神经中枢。”沈医生嗓音颤抖的解释道:“你的感官消失,是因为传感神经末梢萎缩。但是,中枢的损坏是随着大脑,要缓慢许多。现在,你的胃、肺,肾脏,都开始加剧损坏,会影响心脏迸血,然后是大脑缺氧后脑细胞快速死亡,激化头皮反应,这样,短暂麻痹后,迟到的疼痛就会加剧十倍涌进你的神经中枢!“ 裴东脸已铁青了,嘴唇抑制不了的颤抖,那种感觉就像五脏六腑都变成了毒虫,要吃进骨头,要钻出血肉。 “的、的是确很痛呢。“他牵强的勾出抹笑,挣扎着坐起来,捂住腹部:“很好,我以为我会毫无感觉的死去,那是种耻辱,除非与我的染染寿终正寝。?” “够了阿东!”沈医生焦急喊道,压抑的眼底竟聚出几滴浑浊的泪。他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最后咬牙道:“打氰化针吧…我不该这样讲的,这有违我的医德与行业准则,但阿东…你讲的没错,这样渺茫的几率,的确不值一搏,说出来,只是个希望…如此,阿东,你放下吧。“ “你现在就去吧。“他缓慢走近,抚摸着他的肩膀,老眼蓄满无能为力的泪水:“我,帮你打一针安乐针...你不要再受这些痛苦!” “不。” 出乎预料的,又是这样冷淡而果断的回答。裴东死死攥着腹心,冷汗已湿透了病服,但他哼都没哼一声;他仅是面无表情,控制着嗓音不发颤道:“我一直特别狠毒,没有敌对立场,哪怕失手烧了我别墅的人我不会刻意去怪罪,但是冒犯过我的人,我要他下地狱都记得我裴东是谁。” “那么现在,算不算是昔年那些刀下魂,来找我算账了?“他冷冷的笑声,眸光死寂到吓人的盯着沈医生道:“听着,沈主任,我不会打什么狗屁安乐针,我裴东不会背对死亡。而如果实有因果,我要他们现在就叫我下阿鼻地狱!我不会把我的罪孽,留给我的孩子,留给我的染染!“ “可阿东!你…” “不准出去。”裴东一把攥住他的袖口,就算万箭穿心的剧痛,他力气依旧那样大,笑容里充盈着执念:“不要让她看见我走的多狰狞,她会做噩梦的…呵呵,一定会的。” “但她应该快点忘掉我,就当我没存在过。“ 沈医生还要说什么,裴东却已经阖上了眼皮,他的四肢,随着肚内绞痛剧烈抽搐,他的嘴角,血沫随着时间缓慢溢出,俊脸也变狰狞,但在他的嘴巴里,听不到半点痛哼。 沈医生就眼睁睁看着他这死亡的过程,那种被压抑的痛苦,叫饱阅生老病死的他,老泪也止不住一行行的落下;时间,不长不短过去了十分钟,伴随巨响,薛染不管不顾的冲了进来。 看到裴东惨状那一秒,她的魂都被抽飞了,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窜到脑袋,她软塌塌瘫在了地上,泪水顷刻如注;然后,她匍匐着爬到了裴东旁边,紧紧攥住他宽大滚烫的手掌,使劲摁在脸颊摩挲:“骗我的吧?裴东你告诉我,你在骗我对不对?你不会有事的!医生?沈医生你快点给他做手术啊!他在吐血,他很疼你不知道吗??“ 沈医生闻言微丝未动,只是脱下眼镜抹了把眼泪,沉重的转身望向窗外的夕阳;裴东看着薛染的脸,他视线已经很模糊了,所以他看到的是,那天在船坞,她哭着问自己该怎么办的模样? 那么傻,明是被绑却回头来救自己;那么可怜,像被丢在狼窝里的猫崽,却又那么的吸引自己,在这世上,他还没遇到过短短几秒就跟自己心灵相通达成默契的女人,那时自己藏在橱柜看他跟那枪手一本正经的演戏,又欣赏,又隐隐怕她演漏了。 原来自己对她,那么早就有了好感,只是他生来霸道,霸道到不想承认,是他先喜欢上了她。 “染染…” 他抚着那模糊的脸颊,肌肤相触刹那,一切痛都似烟消云散,于是他露出了最温柔的笑容,视野,却逐渐被黑暗剥夺。 染染,我舍不得你,真的、真的舍不得,我想跟你一起看日出日落,陪你等候花开花谢,跟你在一起,永远都觉不够。我想将你捧到天上,星星月亮都摘给你,我要抓着你的手,在你七十岁的时候,依如今日吻你这般热烈,恋你如此动情,但是… “对不起,染染…” “原谅我,染染…” 啪~ 就像时间,停止流动,所以那深邃漆眸蒙上蓝光、那大手,失去了所有力道的重重坠落,都叫心被撕碎的声音,如此清晰可见。 “裴东…” “裴东!!你醒醒,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你给我醒醒,醒醒啊! “醒醒裴东,呜呜呜…你醒醒..” “醒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144 绝笔&重生(完结章) (文中邵太太说的用黑框圈起来的话,不用细看)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漆黑不见任何事物的黑暗中,渐渐飘荡出这样童稚却引人哀伤的哼调。薛染迷离混沌的意识,渐渐有了焦点。 她从沉睡中苏醒,却又觉得自己还没睡醒,因为她发现自己飘在空中,懵懂的视野中,只能看到一点渺小遥远的光。她便朝那光飘去,因为她潜意识中觉得只有到了那里,自己才能从这漆黑的梦中苏醒。 可当她真正来到时,却更感到迷惘与困解了。 那是块散发着莹莹绿光的草地,就像漂浮在黑暗中。地上,扎着一棵巨大而苍老的桃树,一汪清澈的池水倒映出根本不存在的蓝天,就像古谈中,缥缈幻绝的桃花岛。 我是不是,来过这里? 这样琢磨着,那悠扬的哼调是越来越近了,于是她回头困解的看着那扎着两只丸子发髻的小女孩:“你小姑娘…你是谁啊?” 小女孩依旧讨人喜欢的嬉笑着,她绕着薛染蹦蹦跳跳,最后跳到她的肩头,摇头晃脑:“你是不知道我是谁,还是忘记了你是谁?” 我是谁… 对啊,我是谁,又为什么会在这儿? 她的思维陷入混乱,没看到小女孩收敛了嬉笑,眼神流露出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复杂与难为。小女孩抬头望向天,那里什么也没有,仅是黑暗,她水灵灵的大眼睛里,却倒映出一副宏伟庞大,包裹在黑雾闪电中的黑色大门。 还有站在门口,浑身缠满铁链,低头面无表情的“他”。 她在无间血海中等待了三百年,她终于要得偿所愿,他们要团聚了。 该开心吗?可是… 小女孩皱起白皙的小额头,看向迷惘的咬着指尖的薛染,心底涌起浓烈的痛苦。 可这一次,难道真的不会又是作茧自缚吗? 但就算是又如何!三百年了,投胎都放弃了,她再也等不了了! 正这样矛盾的想着,她忽然看见,一个像叫花子般头发与衣衫皆灰沉,背驼到近乎九十度的老太婆,拉着另一个身形涣散透明,眼神枯寂无光的老人走来。 妈妈… “妈妈??“ 小女孩这样惊叫着,当她看见老人冲老婆子点点头,将自己一缕头发削下,眼神怜爱的放进薛染额头,薛染眼神顿时呆滞如石像后… 她流出了血色的眼泪:“妈妈,为什么??那是你积了一生的业,那能让你换来下一生的气运!你为什么给她?我等了他三百年…你为什么不成全我!” 老人没有理会她,只是静静的,看向薛染额头,那里有汪幽紫色的水,越来越大,越来越亮,翻涌起惊涛骇浪… -------- “小染!” “啊???”我倏地被这道嘹亮的喊叫吓醒,摇摇头,困解的看着正紧掐我肩膀的薛英岚:“怎么了,姐姐?” 薛英岚脸色很苍白,咳嗽几声后,蹙眉担忧道:“是你在干什么?睁着眼睛,一眨不眨愣了十分钟了,你在做梦吗?兔眼睛?” 薛染摇摇头,她也不知自己怎么了,但大抵只是发呆罢了。 她看向四周,这里是港城姬江下游,那栋被裴东生前重金买下并掏空的红色塔楼。她咬咬唇,下意识抚摸着眼前冰凉的水晶宫墙壁,望着里面晶莹剔透的两幅棺,低声道:“还没运过来吗?” “空运尸体,就算是自家私人飞机也得办很多手续,是需要些时间。”薛英岚掐了掐鼻中隔,蹙眉道:“裴东太霸道了,就跟以前一样一点也没变过!但他怎么能这样?我刚听码头吴老板说了,说他十天前就来过这里一趟,要求手下在棺里安装好冷藏设备。那他,应该是在那天就已经做过全面检查,知道自己马上要病发了!为什么不告诉你??就是不想让你在这十天过的难过?” “可他有没有考虑过那种突然而来,你能否承受的住!” 我没回答她,我什么想法都没有了,脑袋里面,空荡荡的,我脱下高跟鞋,不想这让他长眠之所沾星点肮秽,我缓步走了进去,轻轻抚摸透明的棺,默了晌,抿唇一笑。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笑,大抵是因为看见那棺盖上隐秘处被谁偷刻了只史努比,我觉得他看见的话绝对会气的跳起来。 我希望他现在就气的跳起来! 咬了咬唇,心底更难受了,我刚想转身离开,垂下的手掌,却在触碰到了一个浅薄的硬物。 这是什么? 我困解的拿起那张硬纸片看了看,眼神与表情,顿时石化了。 【染染。 当你打开这封信的时候,也许你仍旧不愿意相信,那作为你的丈夫,就由我亲口告诉你,我,已经死了,不要再做那些又傻又天真的事,那不能让我苏醒。 尽管,你可能并没有,因为再不想承认。 我知道你跟着我这么多年,已经长大了。 我不想你长大。 那对我,是此生唯一的失败,此生唯一能留在心里面的痕。 我裴东很难去爱上一个女人,爱上了,我就要她比谁都过的幸福,就像被宠坏的小公主,永远任性,永远天真,永远安枕无忧。 可我没做到,我就是你的痛苦,正好像你是我的悲欢喜怒,你取代了我一切看重与不看重的全部,所以动这笔时,我此生第一次有了失去全部的觉悟。 但我并不是彻头彻尾的失败。 因为我知道,现在正有个傻瓜在为我流泪。 “薛染!” 封奕沉的声音突然自身后传来,我没转身,他蹙蹙眉头:“东哥尸体已经运到外面了,你别愣着,想想怎么弄:另外,我听司机说你中午去药店了,你干嘛去了?” 我没回答他,只是依旧怔怔望着那页有些晒黄的纸,被眼泪一滴滴打湿。 【染染,我不能够知道你现在是怎样一种感觉,不如告诉你,我是什么感觉? 但我好像没这东西。 我杀了自己亲弟弟,逼死了最初扯动心扉的女人,那种错乱,那种疼,让我将自己埋在脑海深处的棺材里十几年。狭小空间,痛苦拥挤不堪往四壁蔓延,我出不去,我埋葬了他们,灵魂也早已埋进土下。 可是,你却成了我的感觉。 如果我们去海边,你就是地平线吹来的第一缕海风,很慢热,很耐听。 如果我们爬到山巅,你就是我的喜马拉雅,生命的至高点。 如果,我们遭遇危险,你就是我的仇恨,你就是我的心疼,是代表我心脏还在跳动的,还活着的温度。 我舍不得这温度,我爱你,我从没有过的想跟一个人长相厮守,岁月漫漫。十年… 十年太短了… 也太快了… “是遗书?”一张白皙的手搭在我肩头,戈薇刚从外边进来,渗着汗珠的脸凑近,她仅瞟了几眼,便眉梢紧簇,犹豫了会儿才说:“小染,我不该在这种情况说这种话加深你痛苦,而且也不够雅;但我还是要告诉你小染,我听汪琴那小姑娘说,说她回泰国前住你们别墅那几晚,每夜都被你俩那动静闹得睡不着觉…” “可裴东官能神经消失了啊??他没有感觉!如此…他竟然对你还能如常的硬起来…他到底,有多爱你?” 心底咯噔一下,就像心被压断了;那纸面的字体,也便更锋利如刀,一颗颗从眼睛飞进心腔,穿透,割裂。 【但,命数是饶不了人的,我造过的孽太多,现在收我,已算太慢。 我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染染。东染公司,本就是为了你而建造,这页纸下压着真正的遗书,一切一切,毫无疑问都属于你跟秉书,丧宴,妈妈,你姐姐,奕沉汪琴,你信赖我也信赖的人,都可以请,其他人谁也不要;因为除过裴少华,其实我还有三位姑姑与一个舅舅,甚至那个生下我的女人,也还存在,但我是天煞孤星的命,我很孤独,我不否定我孤独,媒体大抵会籍此给我留下坏名声,但罢,我在乎的只是他们来会让你不舒服。 对秉书,我倒没什么话讲,他还小,这很好,就让他尽快的忘掉我,我不想你睹人思故。那么,会有一个人替我照顾你,他要比我温柔,给你温暖疗伤;他要比我霸道,跟我一样哪怕棋局尽毁不容你伤心难过;他要比我更仔细,更耐心,人生很多有趣快乐的角落,我没机会陪你,他要替我不耐其烦陪你一遍遍,又一遍。最后他会从你的微笑,懂得我的感觉。所以染染… 所以… 所以… 不要,再他.妈的忤逆我! 我最后的心愿,就是我的染染,是让你答应我,不要叶落无声,花自残。 还记得我说我死后,你也一定要葬进我的墓里,你是我的? 多可笑,你给我好生的活着。 除非你想叫我死不瞑目。 那样我的坟冢也不再收你。 我软软的倒在地上,嚎啕大哭,戈薇蹙眉将遗书夺过去不准我再看,余下那些文字,却依旧如烙铁,一枚枚烫在心脏上面。 【最后,还有要交代的是,我听说人的细胞,是有记忆。 每当遇到开心,或者难过的事情,它们会默默记下,成为细胞的记忆。但细胞在不断的死去,记忆,就会不断的忘记,如果同样的感觉不再出现,那段记忆,也就不复存在了。 把我的尸体,冷冻起来。 我不想忘记你。 死神也没资格让我忘记你。 而你,也不要奢想下辈子,我要这样耿直的告诉你,我不想再有下辈子了。 这辈子没照顾好你,我没勇气重生;就像我并不想投胎,我不会喝下孟婆汤。 我会化作你的影子,我不相信那个“他”会保护好你。 我会成为你的心跳,那是我最强大的力量。 我就是你的呼吸,我如影随形,别怕,我永远在。从别后,忆相逢,便罢,总之,总之… 我舍不得你,染染。 我爱你… 染染,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所以对不起… 对不起… 几回魂梦与君同,犹恐相逢,是梦中。 ————裴东,绝笔 “小染!”戈薇剧烈的推搡,叫我模糊发昏的视野,有了焦点,她深蹙着眉喊:“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嘴越来越白了!” 我没回答,我心疼至极的抚摸那水晶棺,好像能看见他躺在里面,平静的脸庞 。我唤来封奕沉,颤声的问:“阿奕…你告诉我,阿东他在世上,是不是真的已经没有敌人了?” “为什么问这个?”封奕沉蹙蹙眉,沉闷道:“东哥一直特别狠,棋盘上的对手除过妻儿都会遭到赶尽杀绝;而且裴少华始终还是有些人性的,他昨天亲自开车带着二十卡车花圈与灵位来公司,他告诉我,东哥临死前都没有出卖他,他死后,没有敌我,只有叔侄,他会摆正自己的位置,谁敢碰你们跟东染,就是在他头上动土,找死。“ 好… 很好… 我泪笑着点头,我默默掏出手机,打通电话。 “喂?”祝华晟苦笑的声音:“是错过航班了,但你别着急啊小染,我马上就过来了。” “没关系。”我摇摇头,边笑边哭看着钱包里圆圆的照片,边道:“我是想问你,你还恨阿东吗?你已经知道,你爸爸的失踪乃至死亡跟他没任何关系。” 祝华晟默了晌,道:“我肯来帮他抬棺,你说呢?自他两年前来北京肯拉下颜面拜托我帮忙后,我早就释怀了,往后再敌对,仅是商界的博弈。” “那你…”我哽咽的肩膀抽搐:“那你,是圆圆的干.爹,你告诉我,你会不会对圆圆,如亲儿子一样抚养?给他足够关爱,给他好的生活,给他优秀的教育…你告诉我?” 他好像很困解,思索半晌,很低沉道:“当然会。” 啪~ 刚听完这三个字,刚露出安心的微笑,手机,便被戈薇猛地夺过去;她瞪圆眼睛,死死盯着我藏在背后的左手:“那是什么?阿奕!你快看看!” 封奕沉闻言脸色哗变,立马一把推翻我,从我手中夺走那已经扎进血肉里的针管后,他煞白了脸,踉跄后退。 “蓖麻素…是毒药!” “什么??”所有人的面色,都在那瞬间煞白,薛英岚一瞬便掉出眼泪,倏地扑在我旁边:“你这是干什么…小染,你为什么这么傻!??你怎么能自杀,他想你活着,你不知道吗!?“ 我没回答,封奕沉疯了一样冲门口手下嘶吼,眼竟湿红了;我推开了薛英岚,步履踉跄,走向门外,因为我感觉到了,他来了。 于是,推开木门,他果然就静静的躺在摆在石头地面上,那张同样透明的棺材里面。 他好像一点也没变,他苍白的脸依旧那么英俊,就像他还活着时一样,眉心透着股桀骜霸道;他双手静静护在胸口中央,无名指上,依从曾对手下的嘱咐,没脱掉婚戒。 “阿东,你在那里,很寂寞吧?” 我已经麻痹的手,缓慢抬起来,又抓住他的手,徐徐抚在我脸颊摩挲。我觉得,并没什么不同,他活着时候,手也很冰冷,他走了,只要还在我身边,却依旧给我举世太平的安全感。 我流着眼泪笑,我从皮包,颤抖的掏出那几颗一直保留的糖果。我想,它们应该已经变质了,但又觉得,它永远都会很甜,它是裴东对我的爱,怎能不甜? 我推开泪流满面说不出话,只能对我不断摇头的薛英岚跟戈薇,我笑着剥开了糖皮。 一颗放进他嘴唇里。 一颗自己含着。 然后静静俯在他的胸膛,忍着一波比一波强烈的绞痛,嘴角凄凉的扬起,聆听那不存在的心跳。 我来了,阿东。 你等我… 等我… -------- “哗~” 一道强光闪现,就像一道雷霆,劈进了薛染的脑海,叫她猛然睁开眼睛。 她看着眼前的小女孩跟老人,巨大的桃花树与一汪清池,深深皱起了眉梢。 她已经有点分不清,到底哪个是梦,哪个是真,或者,全是梦? “记起来了吗,宝贝?”熟悉的声音传入耳朵,让薛染湿润了眼:“妈…你是妈妈?” 该死的,自己刚才,竟然没认出她是妈妈,到底怎么了?? 妈妈慈祥的笑着,她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指了指旁边;薛染便看过去,她看见熟悉的小女孩就在身边,面前站着的人,让她心口剧烈震颤。 裴东… 裴东!! 她扑了过去,却径直从他身上穿过。 薛染顿时慌了,眼泪涌流而出,她隔空抚着他面颊,撕心裂肺的哽咽:“妈…你告诉我,我没有在做梦!?你告诉我啊!” “求求你妈妈,你别让我醒!” 邵琬贞,蹙了眉梢,她什么也没说,扬手往薛染脸上一挥,薛染眼神便呆滞了,什么也看不见,什么都听不到。 而其实裴东,也并看不见她。 在他视野中,这里只有那个小女孩而已,他平静的与她对视。 “妈妈对我这样,你也如此?“小女孩冷冰冰的表情”她刚上来你就强迫她喝了孟婆汤,可你自己为什么不喝?你是我的怨劫,你喝了,怨消了,我们就能一起去投胎了!” 邵琬贞旁边那个老婆子,闻言不知为何蹙眉摇了摇头;然后她拍了拍邵琬贞的肩膀,留下记号般黑色的手印,便像一股雾气一样,散掉了… “你说话!”裴东没反应,小女孩咬着下唇哭了出来:“为什么不说话?当初不是那么爱我?现在连听到你声音也不可以了!?” 裴东眸底闪过焦虑,他蹙着眉薄唇微张:“你是我的债,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我要你的心!那代表情.欲的三魄!我要你亲口告诉我,我爱你死心塌地,你却原来一直在骗我!” 裴东鼓了鼓腮帮,他犹豫了两秒,然后深沉的凝视着她,手放在胸膛,竟然掏了进去!忍着那被火灼烧一样的剧痛,他硬生生掏出了三颗不断跳动着的血粼粼的心脏。 那是他的魄,是他现在的生命。他扫了眼自己透明许多的身体,面无表情的伸手给了小女孩:“拿走吧…我也想知道。” 小女孩愣了,旋而眼泪更如大雨瓢泼。她揣摩着那三颗心脏,眼前这个男人曾对她的爱有多真挚,是如火炉般烫着她的手,那却只能叫她,更幽怨委屈。 “是真的,真的…“ “可已无情之心,我要来何用?为什么?裴东你告诉我,你为什么放不下她跟我走,照顾我,保护我,这难道不是你当年最想做的!” “是!”裴东突然冷喝,眼神焦灼:“但不是现在。” “染儿…你是我第一个爱的女人,就算现在,我对你的感觉如初。但,你走了,你明白吗?就像你没走,我绝对不会爱上染染!对她动心那一秒开始,代表着被我压抑在心脏里那个裴东已经死去了!这是我最负责任的做法,你可以当这算我薄情…” “但她并不是你的替代品,染儿。” 哗啦~~ 一道闪电,从漆黑中闪过,厚厚的乌云短短几秒凝聚起来,却没有雨下。小女孩踉跄后退几步,怨念更深了。她咬着唇,皮肤开始溃烂,眼角溢出血色的泪;她身后的桃树与草坪与阳光,肉眼可见的黯然,然后枯萎,继而开始腐烂,一双双血肉模糊的手,从地下钻出,紧抓着她的脚踝… “宝宝…” 邵琬贞望着她,哭了出来,她想救救她,却无能为力;裴东同样凝视着她,眸底闪过彻骨的痛苦与焦灼。他冰冷着表情,忽然阖上眼皮,身躯也便随之冒出股黑雾,就像凌迟那般、魂魄抽离的极痛成百倍的翻涌。 小女孩的血泪倏然停止,她怔然的望着裴东,木纳低喃:“你,在干嘛…” “裴东你疯了吗?你为什么要招“它们”过来??你会被吞噬的!你想叫我看你魂飞魄散吗?你混蛋!“ “因为你说,我是你的怨结?”裴东静静看着她,忽的,抬手抚摸她头顶,眯眼迷人的微笑:“乖,别管我,快去投胎。” 投胎… 小女孩怔怔望了裴东几秒,三百年都没有过的心疼涌入五脏六腑。她忽的咬牙,身体竟然一分为二,然后又各自生长成完整的模样。 她死去很久,怨念很深,裴东并没能力看到她这一系列动作。分裂出的小女孩眼神难过的看看浑然不觉的他,然后瞥向邵琬贞道:“妈…” “你们值得吗,为了她?” 一个为了逼她喝孟婆汤,尽快投胎,硬生生吃了她执念的那一魄,把自己沦成恶鬼,丧失了投胎的机会! 一个耗尽了善良一生积下的业,也许下一辈子,又会嫁给个负心人! 为什么,为什么都对她那么好?值得吗?? 邵琬贞,知道自己女儿在想什么,她很慈祥的笑笑。两只手,一高一低,抚摸着两个女儿的头顶,说:“你们都是我的宝贝,都是我的染染,没有什么,是不值得。” “可她很自私!你看到了吗??裴东是死了,但她还有孩子在啊?谁给她自尽的权利!??” 邵琬贞闻言,看了眼面孔呆滞的薛染,她想起就在自己去世前三个小时,沈医生来找她,让她好好开导开导自己女儿。因为沈医生在为她全身检查时,发现裴东死后,她的生理分泌,已经严重失衡了,是已经超过双相障碍的界线。也就是说,白天时她平平淡淡的模样,是装的,晚上,她肯定会自己躲起来又哭又闹,眼睛里会看到幻想出来或温暖或可怕的人与物;早晨,极度压抑的心理,会让她根本控制不了的去哭,如果哭不出来,甚至会寻短见。这是特别严重的情况,很容易精神分裂。 想到这,邵琬贞蹙了眉,看着自己亲女儿淡淡说:“宝贝,在你心里,什么是自私?” “染染为什么自尽,我比她明白,她是知道,这一次,她真的承受不住了,她永远都不会放下裴东那小伙子!这样,以后怎么办?她已经抑郁了,她会分裂的,你知道吗?到时候,圆圆,我的外孙,会过到怎样的日子?你知不知道做父母,最不负责任的事,就是在自己并不能够负责任的状态下,生下孩子,用错误的状态去抚养孩子。“ 【“就像你还小时,隔壁小陈的妈妈,夫妻关系破裂,她去到外地独自生活,说是为了小陈打拼,自己却生活一点不节俭,每个月从牙缝挤出不到一百块寄回去让小陈奶奶给买几张牛奶票,给别人却说衣食住行全是她供养的;上大街购物时,稍微闹点不愉快,就当满大街人面狠抽小陈耳光,然后丝毫不担心的看着他那么小一小孩半夜十点钟独自走夜路回家,很多次!回去了,还骂是辛辛苦苦当保姆才养活好她儿子的老陈太,在离间自己母子关系;“ ”她 每年只回家一到两次,每次都毫无意外会闹得小陈家底朝天,逼得小陈才豆点大就自杀,让他们快点离婚彻底断了,自己却丝毫没意识到给孩子带来多大痛苦,总说不离婚,是为孩子好。甚至从小陈没上学开始,每年回家就都会讲述一遍,她爸爸是怎么打她,怎么逼她,让他记在骨头里,去恨自己爸爸。“ “小陈十四五的时候,终因为家里太穷辍学,去到那座城市投奔他妈妈。她却因为自己生活的不愉快与创伤,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就好像习惯一样,扫地时、吃饭时,总能挑出莫须有的借口,每天都会骂的他狗血淋头,一骂又至少是三四个小时,尽情宣泄自己的情绪,连着三年,就跟地狱一样,时不时就让他滚回老家,他真要走时,却以自己会去大街上哭闹为由,逼他别离开,这样折磨着;“ ”后来,小陈找到了自己喜好,他没得到支持,得到的只是窝囊废、没出息这样的羞辱;等他在这喜好稍微钻出些门道来时,她却又跟别人说,自己当初是在尽全力支持自己儿子;正好像她跟别人说自己从小在他身上花了好多钱,可当小陈与她当面一码码算清时,衣食住行加所有学费,却不过,不到三万块…因为他从十六岁就跟她没要过一分钱了,不敢要,比借高利贷还抵触。“ ”给孩子留下一层又一层阴影,末了,自己脑袋里永远都有那个安慰自己的说法——父母的爱,是最伟大,最无私的…“话落,邵琬贞深深蹙眉:“小染,你想让妈妈的外孙受到这种伤害吗?你相信妈妈,妈妈见过太多人和事了,像染染这种心结,只会变得比小陈他妈妈更严重!她是知道自己时间长了定会失控,所以,才放得下圆圆,是让他不受到自己的伤害啊...你明白吗?“ 小女孩没回答,她想起曾经对那户人家的回忆,不知该怎么反驳;邵琬贞则担忧的望向魂魄越来越淡的裴东:“如果你还觉得染染自私,那裴东呢,你觉得他也自私吗?他不能辜负染染,不能欺骗你,却也要成全你,他魂快散尽了,宝贝,你不能再执拗了!” 闻言,小女孩猛地一惊,清醒过来。她看着裴东,看着这个让她魂牵梦绕的男人,看着他的付出,她突然明白了许多;咬了咬唇,她的分身忽的消散,正体,则睁开眼睛,猛地一把将裴东推开。 裴东已经完全死气沉沉的眼神,便立时恢复了清明,飞散的魂魄,也逐渐归位。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蹙着眉静静的看着她;她则抿了抿唇,低喃道:“我,明白了…” “裴东,你没变,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个,能让我用命去爱的男人。” “那你,一定要照顾好她,不要伤她心,不要再沉默寡言,不要让她跟我一样,就凭着那份爱的执念,任由自己作茧自缚。” “裴东…我爱你。” 话落,血色的泪顺着微笑的弧度滑脱,还不等裴东反应过来,一束强光,突然从她头顶溢出,瞬间灌入裴东的躯体。裴东瞪圆了眼睛,要说什么,魂却已经随着光芒消逝,而极快的消失在了这个黑暗的世界里。 小女孩笑了,笑的很自嘲。她足足在血河等了三百年,才等到地藏王开恩,让她重返阳间,候得他终焉后与自己一起去投胎。但她等来了什么? 等来了自己放弃,等来自己破灭了自己的灵魂,给他与她的爱,延续下去的一线生机。 但为什么心里,反而有种释怀的感觉? 她抿抿唇,背靠在桃树下,等待灵魂被地底的阴气吞噬。可是过了半晌,都没见到那些可怖的东西浮现。反而,枯黄的小草,又从一个角落开始焕发生机,绿意蔓延了整块草坪;身后的大桃树,肉眼可见的茁壮生长,又有了绿顶,粉花,与硕大的桃果。 “妈妈…” 她迷惘而震惊的朝邵琬贞望去,却更惊讶的,在她慈祥的笑容背后,看见了宝相威严的佛陀幻影。佛陀厚厚的嘴唇张开,发出神圣缥缈的声音。 “薛染,你执着于怨念三百余载,终于找到了你的因,修成正果。” “那么,这里已不是你的归属,轮转之门,正为你开启。” 话落,所有异像都消失了,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小女孩怔怔望着微笑的妈妈,半晌,笑着,流出了两行眼泪。她什么也没说,站起来,牵住妈妈的手,很平静的朝漆黑无物的天空,慢慢走了去。 --------- “小染?小染!” 一道急迫夹杂惊喜的声音,将我从沉眠中唤醒,我缓慢的睁开眼皮,用手挡了会儿光,才困惑的看向眼前的戈薇:“小薇姐…我这是在哪儿?我怎么了…” 戈薇闻言笑容收敛,咬着唇不说话;旁边薛英岚则直接哭了出来,哽咽的喊:“还问你怎么了?你个傻瓜!为什么要服毒自杀??你吓死我了,你知道吗??” 自杀… 对啊,我好像,是这样做了。 我虚弱的坐起来,戈薇不动声色抹掉眼角的泪,笑着给我递来杯热水,道:“还好,还好,沈医生说,不知道为什么,毒素侵入心脏后,你本该已无救了;可是,我跟你姐正要跟着护士,把你抬进太平间时,你的心跳仪却又跳了起来,这才有时间换血施救…你这傻姑娘,这次算傻人有傻福,但以后再这么冲动,别说是我戈薇的朋友,我就没这么傻过!” “是吗老妈?啧啧,您现在说谎话都不脸红了,真不愧是我的女强人终极奋斗目标!” 站在门口的顾薇安这样戏谑道,戈薇脸一红,顿时追了出去。 我懵懂了半晌,呼吸却猛地一滞:“妈妈…” “那妈妈呢?姐姐,妈妈她还在病房吧?她没出什么事吧??” 薛英岚抿唇不语,默默擦眼泪;我由头到脚的麻痹,眼泪不由自主的流出来。 妈… 妈! 薛英岚将挣扎着要站起来的我摁住,泪中带笑说:“你别急,小染,我是看着妈妈走的,就在你刚被送进医院后。她走的特别安然,她说,她命数到了,该享受的福,也都享了,她要去另一个地方照顾你…所以,就连这最后一个心愿,她也完成了,小染…生亡终有时,妈妈这一生却很圆满,对吗?” 我什么话也听不进去,只是将头埋进她胸窝里,嚎啕大哭着,大抵是身体还很虚弱,没哭一会儿,就昏了过去。 夜半,楼顶… 我穿着病服,走到栅栏前,忧愁的望着那轮苍月。 我不明白,苍天为何对我如此绝情透顶?它带走了我爱人,我要随他去,它却不收我,反而,又带走了我妈妈… 思绪至此,我紧紧咬着牙齿,眼泪又默默溢出。我看着黑漆漆的楼下,某种强烈的情绪,催撵着我往下跳。 “这里的夜空,好像也没那么美。”一道熟悉的,深沉的声线,却叫我僵硬的,侧过脸去。 我看见,他一身深紫色西装,笔挺而修整,就站在我旁边;他仰眸望着皎月,眼睛炯炯有神,嘴角淡淡的笑意,被风扬起的碎发,对我而言都是致命的吸引。 “但为什么,又这么特别,染染?” “是不是因为,它寄托了你对我的思念。” 我没说话,我紧紧咬住下唇,然后不到半秒,泪水涌淌而出。我猛地扎进他怀里,抱住他腰肢,脸紧紧埋进他怀里簌簌哭泣。 “放开…这里风太大,下去了再抱个够。” “我不要,我不放!!是梦,又是梦!但这次我不会醒了,我死也不要再放开你,我这辈子也不会再放开你!” 裴东静静看着我,眸底流露出心疼。他没说话,默默将风衣扒下来,披在我背上,然后搂着我,下巴紧贴我的额头。 “染染…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有你。” 我心里一惊,旋即哭的更难过:“我也梦到你了…梦到你被链子缠着,让他们拖走。” 裴东微微一笑,他转手从口袋,掏出那串纸星星。看了几秒,扬手撒满天空:“我一直觉得我放不下,但好像其实,对你动心开始,就已经完全放下了。这样,对她也好,她应该去寻找,更幸福的人生。而我,要捐献一半的资产,用她跟你妈妈的名义去做慈善,以后赚的所有,都一样。” 话落,他俯身吻了吻我的嘴唇,再抬起来,温柔笑着凝视我:“你呢,我的染染?” “是要继续抱着我,活在梦里;还是跟我一起走出这梦境,去拥抱我们幸福的未来。” “当然,你并没有选择。” 他搂住我的腰,就那样夹着我朝电梯走去;我哭了半晌,才哽咽着,害怕的抬起头:“裴东,难道这真的不是梦吗?你还活着,你回来了?” 裴东步子一顿,忽然俯身将我公主抱了起来,脑袋埋进我怀里,深深的呼吸:“是真的,我回来了,染染,我放不下你。” “我爱你,我怎么忍心看你孤孤单单?我要照顾你一生一世,我要爱你,永远像朝阳那般炽烈,永远生机勃发。” 我感受到胸口温热,惊了惊,旋即心里酸酸的颤抖道:“裴东…你哭了吗?” 他沉默冷毅,他抱着我,漫步在月光下,好像有永远走不完的路;我紧贴他胸膛,温热感动的眼泪一行行流淌,明天是怎样,我好像已经看见了。 就在我们脚下。 就在我们心里。 沐浴着阳光。 浸润着细雨。 有偶会缅怀昔日峥嵘。 今时永远道不完幸福。 原来上天早赐予了我最大的恩惠。 便是两个人在一起,岁月静好,花开花谢,却永远说不够的一声爱,永远,走不完的一段路。 ------------------------- 相信爱情,永远坚定着美好,善良着内心,浮沉里的兵荒马乱,就并不扰岁月静好,也带不走命运给你给我,一份不离不散的夙愿——————致我最亲爱的读者。 小薇。(END) ------ 兔子眼:睁着眼睛睡觉的人 完结了,完结了,跟春光一样,写的小薇泪流。小薇希望亲爱哒们都会有那样一条走不完的路,小薇希望你们永远健康平安!永远天真无邪!永远幸福透顶! (PS:这个重生的转折,小薇是看过那天在书评帮小薇留言的朋友的书后构思的。它有它的逻辑设定,好像血河,就是地府里一条血液注满的河水,代表着怨气,谁死后灵魂有怨,就会陷进这里,好像两块磁石互吸;而血河是永远不会停止湍流不息的,灵魂也就爬不上岸,会一直被困在里面,除非化解掉自己的怨气。 而染小姐,在文中裴东自散魂魄时说的“它们“,是指看不见的怨鬼,裴东将自己灵魂分给它们,净化它们魂魄里的怨念,是在给染小姐积阴德,想要她超生投胎。 另外,文中其实也阴喻了,但小薇跟亲爱哒们解释下——染小姐,一直以为自己不能超生的怨念,是因为她放不下裴东,所以她一直在等裴东,觉得他死后,两人又在一起了,自己怨也会散可以一起去投胎;但其实她的怨念所在,是她恨她自己,当时太冲动,以为自己自杀后会救赎裴东,却反而是把裴东困进了阴暗与痛苦的牢笼中,她不想他这样痛苦,她想解放他,这才是她的怨念。 所以当她用自己的灵魂,填补了裴东的阳寿的时候,其实就正代表着,她真正的看到了自己的因,并且,也释怀了,所以她已经修成正果,可以去投胎。【她以前也救过小染和圆圆,是用鬼力抽用了裴东的阳寿,她想裴东快些下去陪她,以为她觉得裴东其实并不是真的爱小染,她觉得他爱的只有自己。所以裴东得了多器官衰竭,所以裴东一个不信命的男人,才在终焉前,跟沈教授说了那些关于因果轮回的话 而小染的命,其实大家应该能看出来,是邵妈妈救得。人到终焉时,已知天命,她几乎跟小染同时死亡。因为她是个大善人,从没做过坏事,只做过善事,她德了很大阴德,这便能让她下辈子投胎到很好的人身上去,便是果报;但是,她放弃了这个机会,用它吊住了小染奄奄一息的一口气; 而小染,刚刚死亡后,其实见过裴东,只是忘了,因为她见到裴东后自然要跟着他不撒手,所以裴东狠心吃了她主宰感情的那一魄,逼她喝了孟婆汤,自己因此染上罪业,沦为恶鬼不能投胎,然后被染小姐救赎了。 整个轮下来,其实是四个人的轮回果报。 另外,小薇用黑框圈起来,邵妈妈说的那些话,之所以在开头提醒大家不用看,因为那根正文无关,那是小薇一个同事的亲生经历,他也在看小薇的书,小薇也便是代他,传达下他对为人父母的看法吧,希望亲爱哒宝妈们对宝宝成长过程也要多关心些,毕竟小孩心理很脆弱,很容易留下阴影 哈哈,对不起啊大家,小薇说了这么多题外话,因为旁述写不完,但大概就三四分钱左右,宽恕小薇这次吧。 最后,爱你们,真真的爱你们!舍不得你们,小薇说不定下本书什么时候写,但写出来,会通知大家的,而且是在确定心态没受到影响,书质量很好的情况下。 祝福你们,永远幸福快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